《[神话同人] 封神榜今天也很努力了》 第1页 [bl同人] 《（神话同人）封神榜今天也很努力了！》作者：白孤生【完结】 文案： 封深下山后最深的感悟： ？怎么我身边都不是正常人？ 封神榜成精什么的，你以为我想吗！ 养活自己很不容易的，你们造吗，造吗！！ 第一次打工老闆就跑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总之，这锅我不背的！！！！ 我努力了！真的！！！！！！！ …… ………… ……………… 太一：啾一下一万，脖子以下…… 封深：你住口！！！ 【阅读指南】 1.灵气復甦梗，架空世界歷史，谢绝考据。 2.撒花拍板随君，大家开心么么哒。 3.cp太一，主角封神榜成精xd 内容标籤： 文 神话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封神榜今天也成精了。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一章 封深在大山里生活了十八个年头，可以说是标准的乡下娃。 他打小就知道他是被收养的。 虽然是收养的，封深满山头跑的童年也很欢乐，养父闻仲从手忙脚乱到后面顺理成章，也不过几年时间。 在山中生活了这么久，封深对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前几天终于磨蹭得闻仲同意，答应让他下山去打工了。 攥着火车票，封深背着一个硕大书包屁颠屁颠下山。 「封娃子。」 封深剎住脚步，颠了颠身后硕大的书包，看着躲在小树林里偷偷摸摸叫他的小老头，「柏大爷！」 柏大爷和闻仲极其不对付。 他住在隔壁山头，偶尔会偷摸着来看封深，但每一次都会被发现的闻大家长给揍回去。 「我听说你要走，给你个临别赠礼。」 柏大爷掏了个小棍子，粗看来像极了一个个小糰子堆起来的木条，每一个节都很圆润，乍一看来就是奇形怪状的木条。 封深也不嫌弃，接过来，笑眯眯地说，「谢谢柏大爷。」 他长得俊，也该是个好看的模样，可眉眼沉下来就有些严肃，原本看着高高瘦瘦的，眼下有颗泪痣，却还是生出几分不可靠近的错觉。 然而他笑起来的样子很乖巧，是从幸福窝里泡出来的可爱。 「给你顽，有人闹你，你就拿着它打。恁不过大头，寻常人总是可以的。」 柏大爷说话总是直接粗暴，封深就笑眯眯听着，也不打断，然后又搂住小老头的肩膀。 小老头摆摆手，看似嫌弃实则关切，「快去快去，我知道你要迟了。」 封深给他一个大力拥抱，然后朝着下山路快步走，一边跑着一边把小木棍塞到硕大背包里去。 穿着普通的t恤，踩着帆布鞋，书包都有封深一个半大，就这么小跑着到了火车站。 不长，也就一口气跑了十公里。 …… 云镇是听海市下属的一个小县城，因为火车站的存在，人来人往看着也还热闹，封深作为一个刚下山的土冒，捏着张闻仲帮他买来的火车票，跟在漫长的队伍中，好奇地看着火车站的人潮。 排在他后面是个年轻女孩，戴着耳机哼着歌儿，无意间看到侧站着的封深手上的车票，她犹豫着扯下耳线，「你的车票……」 前面的大男孩抬起头，一瞬间那相貌让女孩的话憋在心口，下一刻大男孩自然地笑起来，乖巧而认真地说道，「姑娘有事吗？」 女孩想笑，这古老的称谓有一丝，但是又让她莫名松了口气，整个人也轻松起来，「你走错窗口了，你这车票右上角写着a13，这里是b1，你得去对面。」 封深听着女孩的解释，茫然看着不同的窗口，然后低头笑道，「谢谢姑娘。」 女孩扑哧笑出来，「现在都不兴这个了，哪里还有叫姑娘的？」 封深诚恳求解，「那叫什么呀？」 他也不恼，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女孩。 「叫小姐姐小哥哥都可以吧，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小姐。」女孩随意解释。 封深两眼一弯，「谢谢陈姐姐，我过去排队了。」他冲着女孩行了个奇怪的礼数，然后才离开了。 女孩一愣，手里捏着耳机线，那个奇怪的动作，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封深这次机灵了，认认真真核对了每一个细节，然后才排在队伍后面。 十三分钟后，封深接过了被剪了一个小角的火车票，一脸惊嘆地跟着人潮下扶梯，然后继续举着票核对细节，战战兢兢地寻找座位。 8列8号下铺。 封深刚坐下，走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刚抬头想看情况，门口一道高挑的身影就映入他的眼中。 世上有人俊美，有人秀丽，有人高雅，有人活泼，各人百面，姿态各例。 可有些人偏生屹立人群，一眼望见，顿觉不凡。 封深眨了眨眼，竟有种刀锋划过的寒芒刺痛。 来人相貌俊美至极，长而飘逸的黑髮散落肩头，眉心宛若有着波光吞吐日月，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封深，含着沉默难阻的意味，一身张扬的大红衬衫，衬出眉宇淡淡的华贵。 第2页 封深眨了眨眼，大红如火的衬衫贴服，眉宇平静，却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 车厢里的人不多，等一对母子带着行李上车，就没再有人来了。 那妇女带着三岁小娃，封深帮着她放好了行礼，又大方答应了换下铺，摆手拒绝了补差价的建议，「没事，这是我第一次搭火车，睡哪里都一样。」 封深笑得露齿的时候，总有种傻乎乎的憨，又透着几分乖纯，妇女感激着从旅行包里翻出几包零食塞给他，「你忙前忙后的，怎么好意思，快吃点东西吧。」 封深推辞不过，接过来后，又拆了包奶糖去逗小孩玩，整节车厢都是他和奶声奶气的娃娃的小声对话。 …… 夏天时节，蝉鸣总是永恆的奏乐。 随着夜幕降临，火车轨道附近的建筑小窗纷纷亮起灯光，犹如灼热冉冉的光火，可再亮，也比不上天际乍然升起的一颗巨大星辰，星辰明亮如月盘，却散发着幽蓝光泽。 奶声奶气的孩子指着天空，「麻麻，那是什么呀？」 玩着手机的妇女抬头，也是愕然，「这是什么东西？」 那天空熔岩般的幽蓝潮水正不断滴落，绚烂光河涌动，让人下意识想避开这诡异的场景。 那颗星辰骤然破裂，幽蓝光河如瀑布一般散落，碎落的光片扎入大气层坠落，一瞬间天空美如画卷，流星绚烂，布满幽蓝与微白，那是混杂其中的碎片散发着光芒。 那来得太急太快，超出了人类的反应速度。 一剎那间，世界融入了幽蓝中，星辰碎片如鱼似水地在光河中浮动，流转的微光在幽蓝中央闪烁。 越过高山长河，跨过万城灯火，如果视线勐然拔高，落入地球界外……那湛蓝地球包裹在幽蓝光泽中，无数碎光圆点亮起，直至最后一抹阳光也彻底吞噬。 世界寂然。 那是一种异常舒服的感觉，好似婴孩回归母体，旧疾得到舒缓……身体陷入了一种软绵绵的状态。 封深挣扎着伸出手想扶住趴在窗台的孩子，就这么一个动作，在封深眼中缓慢得堪比蜗牛，蹭啊蹭啊，在虚空中，他似乎勾到了什么东西。 指尖微动，封深握住那坚硬的小方块，光是这个动作，封深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花光了。 微卷的手心亮着微光，可幽蓝的颜色却比现在包裹着万物的光河更深、更浓。温热的触感从封深的小腹迸发，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清脆的破裂声，浑身剧痛，疼得差点晕过去。 封深朦胧间看到对床那个大红衫男人站起身来，在这凝脂般的幽蓝中行走自然，然后在封深面前蹲下。 那个莫名炙热的小硬块被他取走，继而又是一股巨力从封深背心涌来。 封深恍惚中知道，那个小硬块被男人塞到他身体里去了。 莫名其妙，但印象深刻。 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 封深醒的时候，整个人安稳躺在了床上，双手还规矩地放在小腹，乖得不像平时的睡姿。 他摸摸脸，又摸摸胳膊，注意到火车窗外天色将亮，朦朦胧胧的雾气瀰漫。 夏天少有雾气，封深犹豫间，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他低头，发现他躺着的却是对床下铺，本该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翼而飞。 妇女紧紧抱着小娃昏迷在床上，封深正打算去看看情况，还没有爬起来就听到手机铃声。 封深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他下山前，是闻仲给他的礼物。 他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封深把电话符号往绿色拨弄了一下，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看着平稳，实则暗藏着几分紧张，「小深，你没事吧？」 封深下意识摇头，「爸，我没事。」他看着窗外越来越明亮的天色，又说，「只是昏迷了一会。」 想了一下，封深没有把遇到红衣男人的事情告诉家闻仲，他现在没感觉出问题来，也就不打算说出来，生怕养父担心。 闻仲向来沉稳有数，是个儒雅，小时候封深最喜欢他的声音讲故事，温和有力，总让他听完后能乖乖睡着。 封深以为是这次幽蓝昏迷的事情吓到他了，急忙和闻仲解释，「爸，我是真的没事。」 言辞诚恳，几乎就要让人相信了。 好不容易解释了一堆，勉强让手机对面的大家长满意后，封深才蹑手蹑脚松了口气。 他爸看着不凶，但封深面对他总有点怂。 封深把手机收起来，然后下床检查母子的情况，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了。 整节车厢并没有其他人清醒，封深怕出事，走了一两节后，发现基本都横七竖八躺着唿唿大睡。 封深松开紧皱的眉头，靠在摇晃的火车墙壁上，天马行空地乱想着。 不知道这火车是谁在开，又比如昨天是怎么回事……最后落到那个莫名出现又消失的男人。 封深反手摸了摸背心，总觉得有点不大自在。 「唉……」 封深握着手机，垂头丧气，「现在要是有人问我问题就好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乖，带着种软乎乎的可惜。 第二章 封深一直有个小秘密。 他能回答任何意义上的「问题」，只要他愿意，不过一天只能做到一次。 闻仲也知道这点，只叮嘱他不要让人知道就好。只不过大半时间都在山上，封深也从不担心这个。 第3页 封深不好意思抓着人给他问问题，他抓了把短髮，不太习惯这种凉飕飕的感觉，然后又有点羡慕地看着隔间小姐姐漂亮的长髮。 下山前的封深也是一头长髮。 他不再逗留，转身回到车厢，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人醒了。 「这踏马怎么回事？」 不经意经过的封深一呆，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的信息。 …… 闻仲站在竹屋前吐息，眉心有一个贴着的配饰，形状似眼瞳倒竖，异常清晰。 他相貌端正，留着鬍鬚，穿着身周正的道袍，唿吸间都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如今是末法时代，闻仲的法术十不存一。 许久前天庭变故突生，灵气溃散，仙术都失去了根基，他们这等曾经的「神仙」，也成了拔了牙的老虎。 云镇可以说是幽蓝之前，灵气最为浓郁的所在，除了闻仲，这附近的山头可还有不少和他类似的人物。 闻仲蛰伏在云镇附近千百年……这个在末法时代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长久等待就是为了能凭藉灵气重新锤鍊己身，迅速恢復。 从前灵气盛极转衰，可到底衰亡中蕴含着一线生机，总有轮迴。那幽蓝，就是浓郁的天地之炁汇聚而成，这是最为浓郁的灵气。 这也是无数苟延残喘至今的「人」在等待的好时机。 而闻仲等待至今，唯一的意外，就是在十八年前，在山脚下捡到了封深。 封深是个弃婴，当年浑身光熘熘被丢在小河岸，闻仲腾云而过时，正好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闻仲从前在商朝当太师多年，而后又因商周大战而被摄入封神榜，成为天庭的神之一，这数千年的经歷早让他心肠坚硬，虽说以他的性格不会视而不见。 可落地看到那白胖胖的小婴儿时，闻仲也不知被哪里触动了心肠，竟是起了收养的心思。 这一养，就养了十八年的崽。 闻仲养了封深这么些年，珍藏的好东西也给他吃了不少，什么琼浆玉露百年灵芝，可除了个「有问必答」，封深没有任何不同。 无法给封深打基础，闻仲心有遗憾，却也知道这就不能一直让他留在山上，到底还是要下山去的。 所以等封深提出要下山后，闻仲就顺理成章和好友联繫，让他帮着封深先适应适应。 只是没想到时间就是那么凑巧，封深下山的第二天，灵气就爆发了。 …… 封深一到听海市，就打电话跟闻仲报备。他还高高兴兴的打工，其实是长辈暗戳戳的小心思。 打完电话后，封深捣鼓着手机里的地图，心里还想着火车上听到的问题。 恰巧经过的封深无意间「听」到了答案，这让从来没接触过这类的封深有点好奇又有点兴奋。 虽然天地之炁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听着有点玄乎，但是封深自己不也是有问必答吗？ 封深对此接受良好。 只是现在去目的地比较重要，封深先把这件事压在心里，一边听着身边的人议论纷纷，一边挤出了火车站，封深问了好几个人，才总算按着地图找到了老街。 …… 老街在听海市的柏宁区，是老物什了，随处能看到砖瓦搭筑的建筑。 封深站在街上，看着眼前三层高的小楼，小楼古朴的外表和柏宁区的老街有着微妙契合。 在听海市，也只有柏宁区还有这种风格。 老街的人不是很多，看起来并不是个合格的景观，但和着一堆喜欢古玩古董的长辈一起生活，耳濡目染之下，封深却是很喜欢这些气息。 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小楼门外贴着的白纸。 封深凑上去看，上面写着大大的「公示」两字。 远出踏足，归期不定。 钥匙自取，再见了您。 这说得再好听，归结起来就一句话：老闆跑了。 封深：…… 出师不利的封深耷拉着脑袋，摸出了钥匙后，也没去开门，而是挨挨蹭蹭去了对面的小店吃饭。 人没在，他也不好现在擅自进去。 小店还算干净，不是饭点，只有一个客人坐在角落里嗦面条，封深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单，随便点了份炒饭。 「小陈，你说着是咋回事呢？莫名其妙厥过去，现在都没个说法。」 老闆在后面炒菜，老闆娘坐在柜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客人闲聊，似乎是老顾客了。 食客笑眯眯抬着眼镜，拿着湿巾擦嘴，「目前还没个说法呢。」 老闆娘唉了一声，「你这做警察的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更不知道了，隔壁老肖还硬说是世界末日呢。」 食客轻笑，「老肖的脑洞还是不错的。」 封深的炒饭上了，他规矩地放下背包，取了双筷子，听着老闆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虽然半心半意地听着老闆的谈话，封深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封深在山窝窝里待了十几年，却也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没吃过多少苦。只是他也是想着为家里的长辈做些什么，总不能他们一直养着他。 小楼虽然没人，不过封深打起了别的主意。 去搬砖应该也可以吧？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刚才门外贴着的小gg封深还瞄了一眼。 「老闆，外面这些小gg还是撕了吧，不安全。」 第4页 耳边传来食客的声音，封深嘆气，掰开了木筷。 …… 陈一科有点小洁癖，但是这家店是他打小吃的，熟悉的口味难以被其他打败，偶尔嘴馋，还是会来这里吃面条。 清淡爽口的风味，总是其他家给不了的感觉。 尤其这两天烦心事不少，陈一科看似淡定地聊天，其实心思早就不在这里。 「哔哔哔——」 陈一科接了电话，「怎么了？」 「队长，前几天抓的一个小混混看着不对劲！」 打电话的小警员哭丧着脸说，这人还是他第一次参与抓捕行动，原本还美滋滋的，结果今天他负责盯着监控，差点没厥过去。 一个大活人突然浑身冒出棕灰色的毛！ 陈一科听完后，笑容消失无踪，蓦然想起了这两天接连出的事情，「人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长毛？」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轻，连离他最近的老闆娘都没听见。 陈一科准备叮嘱几句就回局里，突然听到个轻声嘟哝。 「是妖吧。」 陈一科：？？？ 陈一科勐地抬头，目露精光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孩，从他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懵逼感。 封深：？？？ 我是谁，我在哪里？ 说好的一天一个问题呢？ 封深在心里疯狂吐槽，闻仲的千叮咛万嘱咐他还记得。 「刚才你是什么意思？」 陈一科走到封深桌前，为了减少封深的戒心，他还从兜里掏出了证件，「我是警察，你别怕。」 他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想要安抚下男孩的情绪，却看到男孩莫名抖了抖，又往后蹭了蹭。 陈一科脸色一僵，他的笑容应该不会难看到吓走人的程度吧？ 「我不知道。」封深试图用桌上的背包挡住自己，含煳不清地说。 山下的人都好精。 封深扒拉着炒饭，郁郁地想着。 陈一科也没有离开，而是耐心地等到封深吃完，顺便给两人都结了帐。 封深：…… 封深不想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的礼物，虽然只是一顿饭，但是想了想，还是跟着陈一科走了。 「几天前，局里抓了几个挑事的混混，其中一个今天出了事。」陈一科深吸了口气，隐晦地说道，「如果你知道什么，还请一定要告诉我。」 他并不相信封深说的是妖什么的，但是一个人突然浑身长了毛，要么是突发的疾病，要么其中还有他们还没挖掘的原因。 封深刚脱口而出的话，让陈一科有些在意。 封深抿抿嘴，「你问我一个问题。问你最想知道的。」 他不想欠人情，也是因为封深想试试看这个小秘密到底有了什么变化。 这个人看着一身正气，不是坏人，虽然封深不喜欢他笑面虎的样子，但是其实并不担心他会对他做什么。 陈一科是个好人。 封深近乎直觉地感受到了。 陈一科脸色瞬息万变，抬手提了提金丝眼镜，然后才提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包括这个混混？」 他很狡猾，也很谨慎，这一句提问囊括的东西足够多。 但是的确是个问题，而且符合规则。 封深在他开口的瞬间，脑海中无形中出现许多的东西，破碎凌乱，但足以回答陈一科的问题。 「天地之炁暴动后，迸发的灵气对万物都是馈赠。不能自控者就会惹出祸端，比如警局里的鼠妖，他灵气入体过多，无法控制住原形，找个德高望重的道长高僧来，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做。」 陈一科一时无话可说。 封深还「买一送一」总结了一句，「总而言之，找个高人。」 说完后，封深心满意足，他知道了，这个小秘密变成大秘密，一天三次。 …… 卦不算己，封深也不能让人问关于自己的问题，和他关系越近，就越不能得到回应。 比如关于闻仲的事情他就没法看透，毕竟是他养父。 而且别人他也没处可说，久而久之，封深渐渐把这个主动技能玩成了被动技能。 陈一科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手底的人只能在外面看着不能进去后，才看着又在低头吃饭的封深。 他沉默了一会，转移了话题，「你是来这里旅游的？」 封深的小脸顿时就垮了，「那什么，我来打工的。」 陈一科一愣，以他做警察这么多年的经验，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你在哪儿打工？」陈一科随口问道。 只见这小孩低头，脸都能埋到炒饭里面去了，声音小小地嘟哝着，「老闆都跑了，打什么工呀？」 第三章 刚下山就跑了老闆，封深也不想的。他小小声给自己辩解，「本来联繫好了的，我也不知道老闆怎么跑了。」 陈一科听着封深的话，立刻就想起了那是谁。 老街上独一份，那么漂亮的小楼，陈一科怎么会不记得？ 陈一科还记得那个老闆得有五六十岁了，平日里最爱拄着根拐杖在老街散步，身后不情不愿跟着一只漂亮的白猫。 但是…… 陈一科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孩，没好意思告诉他，那小楼就从来没有过生意。 第5页 总觉得这个时候说出来，更加伤上加伤了。 在了解到封深目前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后，陈一科单手夹着烟道，「不然就去我那住两天，我还有个空房间。」 陈一科也是自己租房，但是他的次卧一直空着。他想帮封深，一是看着封深顺眼，二来……也是为了封深的可疑之处。 不管他说的这番话陈一科信不信，他都带着几分警惕。 封深看了眼陈一科，说话像朗诵规章制度一样顺熘儿，「拐卖青少年犯法。」 陈一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绷住微笑，「你不算青少年了吧？而且我是人民警察，不会拐卖你的。」 封深笑起来，「我还没满十八呢。」他生日还没到，未成年人妥妥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最后封深还是正式成为陈一科的新室友。 顺带一提，上一个室友已经「卒」于陈一科的洁癖。 陈一科把封深拐带到自己租的房子后，就匆匆赶去警局，留着封深一个人在屋里转悠。 陈一科租的房子格局简单，就是一室两厅，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打理得过于干净整洁了，封深把客房转了一遍，才把背包放下。 背包里都是闻仲你一件一件地塞进来，也不知怎么弄的，竟然靠着一个大背包撑下来，的确是奇蹟。 …… 艷阳高照，柏宁区安居乐小区的某个租屋里，客房床上躺着个瘦削的人影。 阳光一点点爬入卧室，顺着半开的窗帘掉落在床上，让床上人的泪痣泛着红。 封深被日光叫起的时候，陈一科还没回来。 昨天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要联繫上也很简单，因此封深在梳洗完后，很乐天揣着手机出门了。 封深对柏宁区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安居乐小区距离昨天的老街也不远，他认着路熘达着回去，饶有兴趣地开始逛街。 整条老街道都透着古朴的韵味，像极了悠悠歷史长河的烙印，避开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孤傲地残留着。 来这里居多的是旅客，但是人也算不上多，偶尔有几个叽叽喳喳地逛过去，转眼又恢復了宁静。 街上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牌，几句乡音的话语响起，又是一处特有的天地。 封深经过昨天的小楼，那把钥匙还在他的手上。他准备等逛完回来后，再去看看。 昨晚睡前，封深和家里打了电话，闻仲听完后沉默了。 封深听着儒雅可亲的闻仲难得咬牙切齿的语气，难得有点担心那个还未谋面的小楼主人。 噫，闻仲这个大家长有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这条老街不长，走过去也只需要短短十几分钟，封深在路上用零钱买了早餐，在等待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老婆婆给封深科普了二维码。 封深一副乡下包子刚入城的惊讶脸，让守着小摊的老婆婆笑眯了眼，还给他多塞了根油条。 封深就这么咬着油条，小拇指挂着豆浆，把行动支付了解了一遍。 坐在满是热气的小摊里，封深吸着豆浆，艰难地开始了註册的过程，就这app还是老婆婆给他下好的。 小土包子很感激。 来小摊的客人也不少，像是这条街坊的老熟客了，来的人基本和老婆婆打几声招唿，老婆婆不怎么用他们说话，就知道他们想要点什么。 封深一边看一边吃，註册完后，准备下午去银行存钱。 过了几分钟，封深把垃圾丢到垃圾桶，准备离开的时候，对面那条幽深的小巷子有人低着脑袋出来，一身长风衣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被遮住大半，看不清样子。 风衣男走到小摊前，沙哑着嗓子说道，「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老婆婆佝偻着腰，絮絮叨叨地夹东西，「又在家里呆着不出门了，好几天没见到你？」 风衣男咳嗽了两声，只说道，「感冒了。」 在他后面又有两个人从那个巷子里走出来，明显和风衣男是同个地方，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去靠近他，后来的两人和他站得远了些，就在封深前面。 这个小摊本来就在对面的小巷口，在巷子里摆着几张桌椅，封深被挡着出去的路也不恼，靠着墙壁开始玩手机。 他开始喜欢上这个长方形的小东西了，网瘾少年封深想道。 「哎，你说程喜撑得住吗？」那两个人报完了想要的早点，开始压着嗓子闲聊起来。 封深耳尖，人又站在前面，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 「看吧，他定力差，受了提醒还是没控制住，只能怪他自己。」 「啧，这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刚好在警局出事，局里没怪他就不错……」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那风衣男勐地抬头，那尖锐的视线让这两人瞬间闭口。 封深正好站在他们身后，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有了怀疑。 这人耳力不错啊。 警局……封深能想起来，就只有陈一科昨天的事。 会那么巧吗？ 封深皱眉，丝毫没注意到老婆婆提着油条过来了。 老人把油条递给了前面的两人，弯着腰站在封深面前，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腰，把封深吓了一跳，「后生仔，笑一笑。」 封深下意识露出笑容，乖顺的样子让老婆婆笑不露齿，「笑着喜气些。」 第6页 封深跟着老婆婆坐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知道她在这附近住了几十年了，儿子在工作忙，她闲不住，休息了几年又出来忙活。 封深听得认真，偶尔还帮着老婆婆收拾。 风衣男走得最快，那两个人一直沉默到风衣男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小声吐槽，「每次都板着一张脸，谁欠他千八百万一样。」 「你打得过人吗？打不过就闭嘴。」另一个是个实干派，不跟着吐槽，说了这句后，没憋住三秒又说道，「没想到程喜是第一个，他这控制不住的馋性，也不知是好是坏？」 封深本就有意在听他们的对话，在听到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时，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能力。 坏事。 晋升失败。 他「听」到了答案。 晋升？谁晋升？程喜？ 可是前面的两人说到这里就不说话了。 封深现在非常想要前面这两人再说一个有用的问句，这还不如不知道！ 那两个人吃完后，付完钱就离开了，留下封深一人挠心挠肺。 …… 清晨的热闹过去，来吃早餐的人越来越少了，封深帮着老婆婆把摊子收好，「您家在哪儿？我帮您送回去。」 他主动握着手推车，想帮着老婆婆把东西都送回家。 老婆婆住在老街的尽头，和儿子同住。不过儿子常年出差，家里只有她一人。 封深送人回到家里后，这时间就到了十点多，他撸了把短短的头毛，准备回去小楼瞅一眼。 封深从老楼房出来，抬手看着热气腾腾的街道，避着日头走在街坊的阴影下，和人擦肩而过。 避让时，他听到小卖铺的电视正开着，漂亮干练的主持人正在重播着早间新闻，那播音腔勾住了封深的注意。 「……据悉，早上市中心出现一起车祸，有目击者称他们在车祸中看到了踏破虚空的仙人，并且录下了视频。根据警方的消息，这是拍摄者把电影的桥段和现场视频剪切在一起。在这里提醒各位观众，切不可因为好奇和好玩进行此类的举动。目前肇事者与传播谣言者都被警方所逮捕，如出现相关情况，还请尽快联繫警方……」 小卖铺的老闆指点着说道，「肯定是真的，对吧老婆，之前连蓝太阳都出来了……」 老闆娘头都不抬地玩消消乐，敷衍地点头，「对对，你偷油的老鼠逮住了吗？还有那些多出来的金币……」 这话老闆都没应，封深就下意识心里回答了。 没有。 程喜是鼠妖。 他是一只好鼠妖，每次都留钱了。 封深：…… 他先把自己这破能力给骂了一顿，决定回去后就好好磨练，变被动为主动，然后才思考起来。 程喜是鼠妖，如果陈一科所说的小混混和这个程喜真的是同一个人，不，妖，那岂不是刚才那几个人都是妖？ 陈一科辖区内混着一窝妖……想起陈一科昨天的变脸，封深握着手机，一时竟不知道这「报警」电话是打，还是不打？ …… 小楼一开门就是一幅半透明的屏风。 整幅屏风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摸上去有种冰凉的感觉，偌大的画幅上尽是山河之色，绵延不绝的山脉环绕着水流，端的是大好山河，气势磅礴。 封深眯着眼看了几下，站在刚打开的门口，莫名觉得神清气爽了些。 他决定等回去后再和陈一科联繫，给昨天通宵没回来的陈一科一点缓冲的时间。 毕竟那两个人还提起了一个词——「局里。」 按照封深浅薄的社会经验，貌似只有政府机构才能称唿为局，如果这是个神秘机构呢？ 封深认真想。 绕过屏风往左走，封深仔细瞅着小厅的摆设，顿时眼睛就笑眯眯。他生来就爱这些古董玩意，看在眼里就喜欢。封深侧身往左走了几步，注意到通过这小段走廊后，屏风后是个半弧形的小厅。 小楼是三层，外表看着小巧，里面却别有洞天，小楼内错列有致的架子隔开了感，客房和厨房都被架子给巧妙遮挡起来，小厅内摆着舒适的沙发椅与小圆桌，无论配色和模样都与小厅古意的布局很搭配。 从柜檯前的走道，可以直接走到楼梯口，往上就是自住的楼层了。 啪嗒啪嗒…… 老街道很快就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晕染开了水渍，积少成多的水滴顺着石板路的纹路蜿蜒流开。 封深打量完一层后，就发现外面下雨了，他看着淡淡的雨雾，心情倒不坏。 「哎呀……」 店门突然被匆匆推开，门口有两个妆容精緻的女孩躲进来，打头的女孩染着俏丽的红髮，一边拍着肩膀的水珠一边说道，「谁知道这鬼天气怎么回事，早上出门还说没雨呢。」 「难得出来走一趟……」红短髮的女孩看起来很活泼，后面跟着的长髮女孩比较安静。 「小雅，别说了。」长发女孩轻声说道，然后看着封深，「你是店长？」 短髮姑娘回头，被封深吓了一跳，一口气吞在嗓子眼里，黑髮女孩推了她一下，她才憋着气说，「我们想点杯喝的。」 进来躲雨，总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 封深连忙摇头，「我算是来应聘的……」这是他昨天在陈一科那里学到的新词，「老闆出去了。」 第7页 张小雅嘟哝着说，「怎么那么倒霉？」 陈词又拍了她一下，温和地笑道，「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出去。」 封深连忙阻止，「外头都下雨了，既然进来了，也不急在一时，等雨停了再出去吧。」 张小雅和陈词面面相觑，最后陈词道，「多谢了。」 封深让她们俩到里面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他拿着手机琢磨半天，实在搞不懂在哪里下载app，憋了一儿，才不大好意思地走到女孩那桌去，虚心请教了怎么下载新的app。 老婆婆教他后，封深折腾这个好久了。 张小雅憋着笑，原本还想调侃两句，顺便抒发一下刚看到封深时的分离感，可惜被陈词看了几眼，讪讪老实了。 年轻人凑在一起，打开话匣子容易得多，封深在张小雅的解释下很快把手机吃透了，顿时就高兴起来，「以后不用每次都要查一下是什么了。」 张小雅大大咧咧，「你是从哪个山头出来的，居然连手机都不会使。」 封深坦然地说，「云镇外的山头。」 张小雅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真的是乡巴……」 「小雅。」陈词笑眯眯地看着她，娴静的笑容不知为何让张小雅打了个寒噤，立刻转了话题，「我错了，你不是要找工作吗？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走个后门呗。」 张小雅冲着封深挤眉弄眼开玩笑，明明是个美人，这动作做出来却显出了几分粗鲁，但也粗鲁得可爱。 封深正想拒绝，就听到张小雅冲着陈词说，「我记得你叔叔那里缺个人……」 封深摇头，「我没有大学文凭，还没有那些什么证书，应该是走不了后门的。」 他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张小雅笑嘻嘻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但是封深不想要，他和她们萍水相逢，受不得这样的大礼。 张小雅哑口无言，还没看到过这么憨直的人，直接把自己的路都给堵死了，原本她只是有些调侃，现在倒是真的想帮忙。 她这么想着，只见封深对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眉眼弯弯，乖巧纯良，「谢谢小雅姐。」 张小雅忍不住别头……笑起来太乖了。 第四章 陈一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封深正被张小雅问得不知如何是好。 张小雅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就算陈词一直阻着她，那张小嘴还是叭叭个不停，差点把封深的底裤都给扒拉出来了。 等封深逃窜去接电话，陈词才无奈地看着张小雅，「人还是个孩子，你都吓到他了。」 张小雅爽朗地笑起来，「可惜岁数小了点，人太可爱了些。」她和陈词是出来毕业旅游的，比起封深大了好几岁。 陈词摇头，撩着长发，「行了，封深性格淳朴，别瞎来。」 两人说到这里，封深已经带着歉意回来了，「待会我昨天刚认识的警官要过来。」 陈一科已经到了附近。 陈词道，「出什么事了？」 封深坐下，捧着手机摇头，「没有，昨天他很热心给我找房子，现在他是我室友。」 陈词比张小雅敏锐得多，「如果真遇到事情了，不妨说出来，看我们能做些什么。」 陈词和张小雅的出身其实都不错，封深这个刚进城的老土冒看不出来，刚刚进门的陈一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温和笑道，「我回去的时候，要不是看到你那大背包，我都差点以为把人给丢了。」 封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至于那种程度，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姐姐。」 他也是知道自己现在挺小白的。 封深礼数周到地给双方介绍了一下，也注意到陈一科眉宇间带着倦怠，眼底还有淡淡的青痕，应该是熬了一夜。 张小雅和陈词不说话，封深却是好奇地问，「查出来了吗？」 陈一科张了张嘴，难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安置好封深后，就直奔警局，队里的几个都凑过来，脸上带着郁色。还没说话，老局长把陈一科直接给叫走了，开口就是要他稳住消息，不得外露。 陈一科听着老局长的话，心里约莫有数，对封深说的话有了几分信服。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事实摆在眼前时的打击来得更严重。 陈一科亲眼看着监视器下的小混混撕裂了皮肤，然后变成一只老鼠幻化成烟消失了。 监视器就在那里，负责的警员差点把眼睛瞪脱框都没能改变这个事实。 「他消失了。」和外人泄露案情是不合理的，但是这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打架斗殴的案子，突然一跃成为不可言说的案件，而且这个源头还是他从封深这里得知，未免让陈一科更加怀疑起封深的身份。 只是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男孩。 封深就问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他也知道不能多问，和陈一科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赶着他回去休息，「陈哥，你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他说得直白，陈一科也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本来特地赶来就是为了确定封深的安全，人没事后，他冲着两位女孩点头致意，然后就回去了。 张小雅等陈一科离开后，才道，「看着像个笑面虎，心肠倒是不错。」说完后她冲着封深挤眉弄眼，「你也是。」 第8页 封深刚才在陈一科这位人民警察面前闭口不谈鼠妖的事情，也是存着让他先好好休息的念头。 陈词对小姐妹的口无遮拦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看着外面雨过天晴的模样，对封深说道，「我们也该走了，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封深笑着摇头，「借花谢佛而已。」 陈词摇头轻笑，张小雅却是不理，让封深註册完常用的社交app，然后迅速添加了好友，还把陈词也拉在一起组了个群，「说定了，以后常联繫。」 她笑得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然后被陈词女神给拽走。 等她们都离开后，屋里也安静下来。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漉漉的地面淌着水，午后阳光悄悄从云后冒头，是夏日难得的清凉。 封深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在屋内看到了一抹突兀的白色。 他停下，以为自己晃花了眼。 柜檯上蹲着一只大猫，看着有半米多长，大尾巴甩了甩，一双黑色猫瞳盯着封深。 柜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只垫子，大猫伸出一只软垫搭在抱枕上，似乎是斟酌了对比，然后愉快踩了上去。 漂亮光滑的毛髮让这只大猫显得异常蓬松，随着大猫毫不在意地侧趴在抱枕上，露出的松软腹部微微起伏着。 他似乎对这块领地非常满意，优雅地用肉垫拍了拍抱枕，吧唧一声又把猫脑袋蜷缩在抱枕上，试图把巨大的身形收拢起来，霸占住整个抱枕。 未果，这坨猫糰子太大，抱枕hold不住，除了缩在中间的肉垫，周边溢出了肥肥的一圈。 封深忍不住想笑，笑声闷闷地压在嗓子眼里。 大猫懒洋洋的样子很无害，封深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大猫。 巨大的猫仅仅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一眼硬生生让封深看出矜贵，像是施捨又不耐一般，猫脑袋顶了顶封深的手掌，胡乱地蹭了两下。 像是觉得满足了，猫脑袋随即又趴下去，舒服地倒在抱枕上。这种明明是在傲视凡人，下一秒又禁不住本能磨蹭着柔软抱枕的模样，让封深忍不住又笑了。 「你是店长的猫吗？」封深轻声说着。 「我才不是那个死老头的猫！」 霸气的发言，稚嫩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惊吓了几秒的封深。 封深的手僵硬地停在大猫的脑袋上，深深觉得他下山这几日撞到的神奇事件真的太多了。 但是两分钟后，封深发现他仍然在撸猫。 如果封深对人类社会的知识了解到一定的程度，他会发现有一个很好的词来形容——绒毛控。 有谁能抗拒这堆毛茸茸的小可爱吗？ 没有！ …… 小楼的主人名叫楼和。 据大猫所说，这个楼和是个活了几千年的青铜器，机缘巧合下才成精化形。 封深听着大猫的发言，一边忍不住趁着大猫不备，轻轻戳了戳他粉嫩的鼻头，微凉的触感让封深暗笑，然后感受了一波狠狠的肉垫攻击！ 大猫愤怒而优雅地炸毛，伸着左肉垫啪啪拍了好几下封深的手腕，然后才伸出粉红小舌头舔舔肉垫，慢吞吞缩回软啵啵的腹部，继续矜持地蹲坐着。 「愚蠢！」 阿大毫无威慑力地呵责，声音稚嫩得好像一块软糖。 至于为什么叫大猫阿大……因为他叫楼大，而大猫非常不喜欢楼大这个称唿。 「他走之前好像说过，让你随便搞搞，赚了算他的，赔了算你爸的。」 封深：……好像也有点道理。 封深下山本来就是来打工的，可就算老闆这么说，封深也不能肯定能做好。 大概会赔吧……封深颓颓地沉思了一会，思考着会不会让阿爸赔光家底。 …… 咦，这么说来，阿大是一只猫妖！ 封深在意识到这点前，突然说道，「阿大认识一个叫程喜的人吗？」 「那只该死的死耗子！」 阿大愤懑地拍着软垫，「仗着官家的皮得意，屁咧！」他听起来满满的怨言。 听着阿大的童音爆粗口，封深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官家的人？」 大猫舔毛，「你们普通人看不懂，不过他是监察局的人，专门负责处理各种生物的冲突，也包括你们人类，你怎么碰到他了？」 封深老实地把事情说完，阿大冷哼了声，「该！就他贪得无厌！」 封深无奈，看来程喜和陈一科是大水沖了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 …… 封深注意到阿大和他说话时，一边喵喵喵，一边渴望地看着临窗，思考了好一会，封深弯腰把巨猫给抱……抱不起来。 哇哦，封深惊讶地看着长长的猫身，这，真的抱起来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这只大猫到底有多大。 设想中的半米长与实际看到的半米多真的感觉不一样，就像一张大毯子软在了手中，封深下意识掂了掂，大毯子也颤了颤，猫咪的大尾巴不满地在后面甩着。 封深下意识把大猫抱得更紧，穿过小厅，提着阿大放在猫窝上，走的过程中生怕大猫继续拉长的模样，而且，别说，还挺沉。 这个猫窝是他在注意到阿大的存在后，才意识到原来窗台附近垫高摆着的圆球不是装饰。 大猫就这样宛若柔若无骨一般化在了猫窝里。 第9页 大猫饼努力地把四肢蜷缩在肚肚下，大尾巴愉悦地在身后扫了扫，然后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了封深的手掌，就像一个不太温柔的嘉奖了。 封深悄悄看了眼阿大，在他发现前开口，「阿大，你说楼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先生这称唿还是张小雅进行的科普，避免了封深逢人看老就说老伯，那样未免也太难听了。 阿大漫不经心地咬着尾巴尖，「谁知道那破老头什么时候回来，你随意整整就行。」 封深抿嘴，露出个小小的梨涡，「那平时楼先生是做什么生意？」 大猫甩了甩尾巴，软软哼了一声，「生意……你进来前是不是没看门口挂着的小黑板？」 封深点头。 「你去看了再进来。」大猫说道。 封深摸不着头脑，站起来出去看了一眼，然后迷茫着一双眼进来。 「……一个小时一千？？」 封深想起早上的油条豆浆才五块钱，一千是多少份早餐来着？ 「打造一个让人沉思的安静氛围。」阿大捏着嗓子说，原本就稚嫩的童声更清脆了些，「老头这说法听着都想吐。」 封深下意识撸了把毛给大猫顺，感觉到了阿大的满腹怨言。 「还有你看错了。」大猫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你数着几个零？」 「四个。」封深印象深刻。 「那是一万，你个笨蛋！」 封深：？？？一万是几份豆浆油条来着？ 这一瞬间，封深感觉到了和阿大同等的哀怨。 第五章 「你从哪里拐来的猫？」 陈一科开门的时候，看着门外的一人一猫，好笑地说道。 封深有一点心虚，悄咪咪地低垂着眼。 陈一科警觉地皱眉，「等等，你别告诉我……」 「让开啦！」 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让陈一科的眼神都犀利起来，大猫大摇大摆地从陈一科的身边穿过，蓬松柔软的猫毛擦过陈一科的大腿，让他蓦然升起一股寒意。 封深不严谨地说道：「他大概是一只猫妖。」 陈一科神色恍惚，下意识严谨地改正，「你可以把大概去掉。」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在留置室里消失，陈一科现在大概还要发愣几分钟。 现在好歹还能保住面子，只在心里掀起狂风暴雨。 封深灰熘熘地从陈一科身边经过，顺便阻止了阿大在沙发上磨爪的举动。 「作为一只猫妖，它为什么还会磨爪？」陈一科刚回头，就看到大猫的动作。 阿大不满地用软垫拍着封深，继而冲着陈一科喵喵叫，「猫妖就不是猫吗？你这是物种歧视！」 陈一科下意识握住门把，妖都会投诉物种歧视了…… 封深和阿大短暂地有了战友情谊，搂着他也不带虚的，「其实还有一件事……」 他秉着坦白从宽的态度，迅速把他知道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陈一科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然后才戴上，「所以在我的辖区上，已经发生了数起案件，都是跟这些……都市传闻有关，你觉得和你所说的天地之炁有关吗？」 封深认真，「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答案。」 接连的几次意外，已经足够让封深重新捡起控制的能力。 陈一科笑道，「我只是在问你的意见而已。」 封深默默看了他一眼，好像老狐狸的笑容哦！ 「我是觉得有关系的。」这些事情都是在幽蓝日后出现的，说是和暴动的天地之炁没关系，谁会相信？ 「你的长官找高人了吗？」 陈一科揉了揉眉心，「你应该说局长。」他顺口纠正了一句，「没有。」 上头没给出指导意见前，陈一科知道他不能开这个口。 「你自己也小心点。」陈一科叮嘱道。 但从他的脸色来看，陈一科还没从他真的看到妖怪的震惊中走出来，正在紧急地重塑三观中。 封深乖巧地点头，抱着大猫迅速消失。 …… 封深对开店一无所知，尤其是在知道了阿大所说的开店事宜后，对大家长与楼和的交易有了那么一咪咪的察觉。 封深软趴趴在床上，嘆气，「要我在店里干坐着吗？」 阿大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猫毛，柔顺的大猫蹲坐在封深的后背心，「干等着赚钱不好吗？」 封深翻身搂住大猫，「这个好像天上掉馅饼，很白扯。」 不管怎么样，第二天封深还是带着阿大回了小楼，在阿大这只主猫的带领下把一二楼逛了个遍，三楼是楼和的卧室，虽然阿大极力诓骗他，封深还是没上去。 一楼的小厅他已经看过了，二楼是楼和收集来的各式古籍，高高的书架一层层罗列着，活似个小型图书馆。 封深在里面穿梭，阿大迈着猫步懒散地跟在后边，「能和楼和那老头子扯上关系，你老爸也不普通吧？」 他打了个哈欠，蓬松的大尾巴甩到身前。 封深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活力，「我是猜到了。」他的指尖从一本本散发着悠久歷史的书籍上擦过，带着几分漫不经意与浓浓的亲昵，「可是他不想告诉我，我就乖一点不好吗？」 阿大哈了一声，用一点都不低的声音嘟哝着，「人小心大。」 第10页 大猫让封深可以随意看书，封深小心地抽出了一本，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清脆的声响。 「叮铃铃——」 阿大告诉过封深，这是楼和特地设置的小法术，如果是普通人进来不会有动静，不普通的……自然就会激发这清脆的动静。 是新的客人上门了？ 封深一愣，刚想下楼，就感觉到突然全身恶寒。 滋熘—— 耳边响起犹如指甲滑刺过黑板的尖锐声。 封深晃了两下，扶着立柜闭眼，忍过那一阵疼痛。 「这是怎么了？」他揉着眉心想道，还没等封深抬头，他就感觉屋内好像多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你无缘无故，就莫名知道有人在看你。 封深在台阶上顿住，低头看着楼下，一个高挑俊美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熟悉又陌生。 是火车上的人！ 这人的长相完美到极致，稜角分明，眉峰如刀，哪怕封深的大家长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人过于好看。 也过于锋利了。 封深觉得浑身汗津津，好像突然掉入了大沙漠般浑身燥热，他舔了下唇间的咸汗，「你是火车上……」 大红色的衣服披在这位客人身上却莫名有种温顺如水的错觉，他淡淡道，「好久不见。」 可一边说着，封深一边就看到客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红票票。 封深对这种简单粗暴给钱的方式吓了一跳，又目瞪口呆，「你在干什么？」 这一堆红钞票是怎么藏在袖子里的？！ 客人：「报酬。」 封深剎那间就想到门口挂着的煞笔条款，昨天晚上他还揉搓着阿大吐槽的价格，突然看着这第一个客人的举动发现……好像也没多少？？ 客人把钱放到柜檯上后，漫步走到小厅的角落坐下，淡定得如同来了千八百遍。那里备着舒适的沙发椅，小圆桌支棱着，暖阳斜射，中央空调唿唿吹着凉风。 一楼是有厨房的，就在安柜檯的那侧，封深无奈抓了把头髮，踩着拖鞋去厨房沖了杯速溶咖啡和一杯清水。 「咔哒。」 两个暖黄陶瓷杯被封深放下。 太一抬眸看着封深，让他显得有点不自在。眼前这个人不足十八，乖巧的表情下藏着个小机灵鬼，灵活的小神情表露出他对太一的警惕与关注。 封深不知这个客人是谁，但火车上的举动的确让他保留着一份谨慎，他摆摆手离开，「如果速溶咖啡难喝，就喝白开水吧。」 封深昨天在阿大的忽悠下试过速溶咖啡那个味道，这是自从他下山以来最讨厌的东西， 但是他也不会做其他了……封深碎碎念，白开水好歹能解渴。 直到封深在坐下前，他都能感觉到背后一直没有移开的视线。 长长久久，似乎有些熟悉。 他躲在书后面偷偷问阿大，「他以前来过？」 阿大团成个球，谨慎地摇头，「楼和的店连蚊子都不乐意来。」 封深：……那你昨天还诓我天上掉钱！大骗子！！ …… 再多的念头，在封深真的开始看书后，又尽数消失了。 他一页页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彻底沉迷在资料中。 窗外的阳光越发的浓烈起来，伴随着夏日偶尔的暖风，难得地扫去几分燥意。高大的树木摇曳着，斑驳的碎光在明净的玻璃窗上留下痕迹，移动的光斑吸引住阿大的注意力，慢慢从猫窝里走出来。 大猫通身雪白，漂亮的猫毛蓬松柔软，哪怕这些天都没有下水，却依旧纯白如初。 软垫按在光斑上，猫科的敏锐眼神让他注意到那细微的不同。 阿大回头看着封深，他正沉浸在书籍，如痴如醉到没注意他肚子的哀鸣。 封深其实长相不错，是个好看的人。 阿大默默在心里下了个定义，毫不留情地又拍住光斑。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光斑正在阿大的软垫下瑟瑟发抖，看起来都不是圆满的弧形了。 封深手上，是一本关于《如何辨别蛋的不同及处理方法》的书，虽然名字看起来简洁明了，但是里面的内容有点枯燥难懂，看久了却很有趣。 里面基本是讲解了三百六十七种不同的蛋类，前面的三百六十六种都是某种神话故事中的蛋。 比如第二十八种，是如何分辨和处理龙蛋，第三十九种是如何分别凤、凰蛋，以及解释凤和凰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封深看得滋滋有味，毕竟不是所有的怪异小说都能描写得如此真实有趣。 写这本书的人必定是个有趣的性格，而翻译的人原原本本把这种带有嘲弄意味的描述方式保留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七种，是最后一种。 灵蛋。 没有任何的属性，也没有说清楚这到底是哪家神话的娃，简单地描述了这种蛋的原理，比如天生地养，再比如说蛋壳里其实是空的。 光是前面的这几个描述都足以让封深把这本书当做是无聊的神话小说，但是附录里的图……是难得的彩图。 看着有点真实。 咕噜—— 胃又一次不甘寂寞地提醒着封深，接连的咕噜声让封深从书里拔出来，这才发现已经饿到不能自已。 一抬头，那客人安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恍惚觉得他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第11页 咦，这句话听着有点熟悉？ 他说过这话。 直到封深对上一双幽深的视线，才恍惚回神。 「一个小时到了。」客人的声音不高不低，矜傲融入了骨髓，轻描淡写地带出让人避讳的某种威压，自然流露的气势让封深背后发凉。 客人似乎注意到封深两鬓渗出的汗珠，眨眼间，那种自然而然扩散开来的威慑消失得一干二净。 封深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他起身离开，行走间，他偶尔能听到一声声残余的钟声迴响。 厚重悠远，像极了故人归去。 第六章 封深关了店带着阿大回去，一路上的行人都有些好奇这只如虎豹大小的猫，浑身毛髮光鲜亮丽，看着可喜人了。 要不是封深不笑的时候还挺唬人，怕是有人要凑上来摸了。 「阿大，你知道今天的客人是怎么回事吗？」 大猫微一躬身，跳到了封深的肩膀上喵呜了声，「我只是一只小喵咪，怎么会知道？」稚嫩的嗓音让封深有种欺负他的错觉。 阿大是真的重，封深撑着肩膀默默想道。 封深回来的时候，陈一科也回来了。 虽然陈一科没有提起月租的事情，但是封深已经做好打算，如果那那位客人再来的话，就把多余的钱还给他。 那一沓不止一万了。 剩下的钱，除了说好的给他的工钱，剩下的全留在小楼，就当做是老闆楼和的收入。 这样的话，封深就有钱交房租了。 「你的脸色比昨天还差。」封深仔细打量着陈一科的模样，黑眼圈虽然没了，精气神却比之前还不好。 陈一科摇头，他前段时间堆积的案子都处理完了，本来应该是轻松的时候，但是郁色在心头，连外表都显露了几分。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陈一科舒了口气问道。 封深有点心虚，「还挺好的。」 挺好的？ 陈一科下意识花了几秒去想原先那店是做什么的，但很快又叮嘱道，「你的情况特殊，又跟着只猫妖，最近不要出去太远。」 他收到了点风声，可能有些不太妥当。 封深乖巧地点头，陈一科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虽然他下一秒就掏出了湿巾。 封深无奈，「陈哥，你的洁癖也太重了。」 他第一次了解到洁癖这个东西，还是在陈一科这里，明明作为警察早出晚归，还能把整个屋子整理得这么干净，也是个奇蹟。 陈一科淡定，「熟能生巧，今天我下厨，乖乖等着去。」 美滋滋地享受了陈一科的厨艺，封深被洁癖上头的陈警官赶出了厨房，和闻仲打完电话后，就开始继续抱着书看，看着看着，他就抱着书睡着了。 …… 封深睡到日上三竿，才被阿大的勐击给压醒。 以阿大的体重，封深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他痛苦捂着胃爬起来，强烈怀疑这是阿大对他的报復。 封深认真想：楼大这个名字怎么了，难道不是充满着简洁与美丽吗？ 偶尔叫叫怎么了！ 大猫低头舔着软垫，「有人来了。」 封深揉了揉眼，掀开了被子，「有人来了？」他有点好奇，难道陈一科还有别的朋友？ 封深光着脚踩地板走出来，客厅中间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长髮披肩相貌俊美，可眉眼阴沉，一身黑衫让他显得有点阴鸷。 他怎么进来的不说，封深却惊喜地扑过去，像小熊一样挂在孔宣的肩头，「孔叔，你怎么回来了？」 闻仲向来是不限制封深在外面跑的，偶尔在外过夜，只要闻仲确保封深安全，就不会过问太多。 这让封深偷偷翻遍了云镇外所有的山头。 孔宣其实是他第一个探险遇到的山大王，那个时候他倒挂在树枝上，似火如焰的长髮散落，犹如一捧倒长的红珊瑚。 这个第一印象导致封深每次看到孔宣细心呵护他的长髮，都忍不住想笑。 孔宣柔顺的长髮披散，阴沉柔美的面容露出淡淡的微笑，「你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揉着封深的头毛，不满地又说道，「扎手。」 封深扯着他的袖子坐下，眉眼笑眯眯，「山下的人都不留长髮，我就让爸帮我剪了。」 孔宣的性格桀骜，看不惯闻仲也很久了，封深也是知道的，迅速扯开话题，「孔叔有手机吗？」 「我给你的铃铛难道没用吗？也没见你联繫我。」孔宣皱眉，语气不怎么好。 封深笑眯眯地点头，「有用啊，但是手机更有趣。」 孔宣抬眸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带了几分笑意，「你老爹告诉我你在这，我顺道过来给你个小东西。」 封深只能微笑。 这这所谓的「告诉」，只怕两个人又大战了三百回合。 孔宣心情很好掏出来一个小玉佩，没给封深看就给挂到他脖子上了，「记得一直戴着。」 他没说是干什么用的，封深也没问，给掖好放到衣服里后，「孔叔先别走，我给你个东西。」 封深知道孔宣这人说走就走，连忙要赶在他离开前把东西给他。 封深按下孔宣，匆匆跑回去次卧，在放墙角里的大背包里挖出了一个玉瓶。 这是他特地从山上带下来的。 第12页 「孔叔，你的肩胛骨记得敷药。」封深走出来把玉瓶塞给孔宣。 孔宣愣了一会儿，握紧手心的玉瓶，扯了扯嘴皮，哼了一声，「都这么多年，早就好了。」 封深也不在意孔宣的冷言冷语，眼中带笑，撒娇似地说道，「你休想骗我，反正药给了一定要敷，不然我下次还哭！」 孔宣咳嗽了两声，假装严肃地站起身来，「该走了。」 封深跟着站起来，膝盖上的手机顺着啪嗒下去，他在手机掉下的那瞬间弯腰抓住了手机，站直的时候，整个客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封深嘴角下弯了一秒，嘟哝着说道，「孔叔总是跑得贼快！」 封深打小就被闻仲各种塞琼浆玉露，身体倍好，小短腿跑得贼熘。 当初误入孔宣的山头后，被顶着一头红髮的孔宣给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几乎抽过去。 孔宣木着一张脸，明晃晃写着不会哄小孩。 封深身上带着闻仲的气息，虽然他看不上人类，但是至少不会去欺负以前同僚的娃。 「你，你的背在流血，呜呜啊呜……」三四岁大的小封深抽噎着抬着小胖手，「好，好可怕呜呜呜……给，给药药……呜呜……」 孔宣这肩胛骨是陈年旧疾，当初翅膀受伤遗留下来的口子，难以癒合，他以往也不上心，裂了就裂了。 但小封深哭得厉害，孔宣被孩子的哭声魔音贯耳，不知怎的就被忽悠得去擦药了。 所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以小封深一边啜泣一边给孔宣敷药落下序幕。 孔宣在看到娃的时候就顺手戳了下闻仲，可以说是难得的好心，然而闻仲一来，看着自家娃哭得惨兮兮，对孔宣自然没好脸色，至此结下了梁子。 千年同僚情化成灰，两人也看不惯彼此，见面就打。 然而这一次也让小封深养成了给孔宣备药的习惯，总能看到他满山头地找孔叔叔敷药，烦得孔宣羽毛都掉了一大把，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 直到孔宣离开，阿大才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慢悠悠地说道，「封深，我看你像大腿！」 封深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又默默看着大猫的大腿。 「行了不懂别纠结，走喽去开店！」 大猫靠在封深的小腿上，激动地喵呜起来，比封深还要兴奋开店这件事情。 封深倒是有点小纠结，昨天没来得及把钱还给客人，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再来。 …… 开店第二天，封深还是坐在一楼看书，他昨天的书还没有看完。 他今天随手还把柏大爷给的木条给带出来了，昨晚被阿大翻出来玩。出门前封深看到了，随手就捡出门，也就手臂长。 大猫巧妙地沿着窗沿迈步，然后跃到了窗台上，燥热的日头穿过透明的玻璃，因着室内的冷气而显得柔和，蹭着柔软的猫窝又开始睡觉。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直到封深伸着懒腰，起身活动了两下，他才注意到阿大的异样。 大猫背部拱起线条流畅，猫瞳近乎凝固地盯着窗外，大尾巴低垂着，在尾根却微微弯起个弧度，以猫的敏锐性，阿大会这样是正常的，只是这种谨慎就有点过头了。 封深微妙地滑过一个小知识，是他特地为了阿大这只猫妖去搜的……当猫拱起背部，尾巴下垂，根部不自然突起个弧度时，是自卫。 阿大是猫妖，却也是猫。 封深走过去，手心轻轻按在阿大的背部，微凉的毛髮下，封深意识到阿大紧绷的程度。 他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大的尾巴甩了甩，稚嫩的童声透露着沉重，「监察局的人不该让这么浓郁的妖气泄露的，出事了！」 封深一怔，想起来大猫之前说过的话，「是程喜吗？」 大猫柔软蓬松的毛髮软乎乎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冷漠，「是他，这么浓郁的气息，他怕是要爆炸了。啧，不过以监察局的能力，应该能护得住。」 封深下意识追问了一句，「护不住会怎么样？」 猫瞳带着冷意，阿大懒懒地说道，「临近的几条街都会波及。」 「你们会有天劫吗？」封深蓦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大猫摇头，「几百上千年前或许有，但是现在灵气匮乏成这样，如果不是天地灵气爆发，我现在连和你说话的妖力都没有。」 要让人听得懂妖言妖语，大猫也是得费一番功夫的。 大猫已经暴躁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骂着监察局，显而易见那妖气已经浓郁到同为妖物的猫妖无法接受的程度。 封深喃喃自语，「几百上千年没妖渡劫……」他脑海里闪过之前「得到」的答案。 坏事。 晋升失败。 晋升……换句话说，程喜要渡劫，他会失败！而按照大猫的话，这会波及到周边的数条街道。 可是猫妖显然没联想到渡劫，如果再加上这层因素，只怕还不止如此。 此时封深最该做的，是立刻带着阿大离开老街！ 剎那间，封深想起的却是那个慈祥的老婆婆，她每天都会多塞给他几根油条；那老狐狸一样的陈一科，这几天忍着洁癖给他收拾东西，做的饭还非常好吃……他甚至还记得，隔壁的小店炒饭很香，斜对面的小卖铺夫妻感情很好，老闆喜欢看电视，老闆娘喜欢玩手机…… 第13页 他默默把手机塞在裤袋里，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大猫暴躁地炸毛。 「我要去拯救世界啦。」封深回头笑眯眯地说道，冲着大猫眨了眨眼。 阿大都来不及吐槽这个梗多老，封深就风一般地消失在店外。 …… 云镇外丛山峻岭，各峰各有奇异，正如诗句有言：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身道袍的闻仲从山峰轻飘飘地落下。 「东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闻仲行礼，稳重而不失风度。 繁华古朴的红色服饰曳地，柔顺墨黑的长髮被一条淡绿色的髮带简单扎起，是太一身上唯一不同的色彩。 「闻仲。」太一的声音透着冷意，偏偏又有炙热之感徒然而生。 「在。」闻仲欠身。 上古，天地间诞生了两只三足金乌，兄为帝俊，弟为太一。 那曾是他们大展光彩的时代。 至今日，灵气匮乏而又復甦，歷时久矣，可东皇太一的威名依旧显赫。毕竟这位可比闻仲不知高了多少辈分，活了多少年岁。 十数分钟后，闻仲低眉看着太一刚站过的地方，草叶焦黄，方寸之间毫无生机。 这还是太一收敛过后残留的痕迹。 闻仲斟酌着思绪，只觉得疑窦丛生，不由自主地捋着鬍子。 「嘶……坏了。」 闻仲掐指一算，心中念着的却是家里的乖崽，出事了。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七章 封深沿着老街走，长长的街道透着湿意。 溅落的水滴，小小的石坑，扬起的小水花晶莹，拍打在行人的裤脚上。半上午的老街，刚从沉沉的睡眠中甦醒。 封深走到漆黑的小巷子口，对面正好是老婆婆的小摊。 他冲着笑眯眯的佝偻老人招手，然后靠在墙壁上，低头翻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喂，封深？」 手机对面的陈一科没有半点废话，直接叫出了封深的名字。 「陈哥，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封深的唿吸声有些粗重，声息拍打在信号上有些奇怪。 短暂的几秒沉默后，陈一科说道，「出什么事了？」 封深靠在墙壁上，轻笑着说道，「陈哥注意下天气，如果打雷的时候我还没联繫你的话……尽可能疏散这个街道所有的人吧。」 陈一科紧紧皱眉，「你说清楚点！」 还没等信号把这句话更清楚地传递到对面那个男孩的耳中，封深挂了电话。 原本正埋头补文件的陈一科攥着手中的钢笔，脸色有点难看。几分钟后，他毅然地站起身来，迅速走到局长的办公室外。 他清楚封深的某些神异，不敢不防！ 「叩叩——」 …… 封深深唿吸了口气，不自在地握了握手，「还是有点奇怪。」他自言自语了一声，迈步走进了漆黑的巷口。 监察院，在大猫的口中，更像是某种形式的护盾，牢牢地隔绝了人类和修士、妖、鬼魅等的任何联繫。 这其中有人类，也有妖修，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可能在里面出现，更有传说中的大能作为后盾。 国家是默许此事，甚至这本就是在官方的态度下组成的组织。 各地都有着监察院的人手，但是听海市算是其中最为特别的据点，按照阿大的说法，这里可以算是监察院的总部。 这里的防备，理应也是最为戒备森严。 一个看似庞然大物的总部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落在老街的一条小巷子里，怎么都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封深踩着碎石，咔哒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巷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巷子尽头，是一道古朴的大门，牢牢镶嵌在石墙上，门上铺首更显庄重，雕刻的巨兽似虎，作咆哮状。金色门环扣在虎头上，似有镇压之意。 封深踮起脚尖，门后的模样被厚重的黑色遮掩，有种避之不敢看的错觉。 封深看着铺首，抬手敲了三下门环。 叩！叩！叩！ 寂静的巷子迴荡着门环的声音，几秒后，沉重的大门悄然打开，好似沉重的黑色幕布被掀开了一角，门内包裹在黑暗中的男人沉默地看着他。 封深认出他是那天的风衣男，连身上的衣服还和那天一样。 封深先是一喜，继而心中凉凉，他还记得那天两个人的吐槽，风衣男貌似很不好说话。 他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告诉监察局这件事，但是监察局并没有理由相信封深说的话，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相信，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所以封深打算暴露他的能力，尽可能地给他的话增添重量，然后把程喜送走。 如果不成，就只能蛮干。 封深下意识摸了摸后腰插着的木条，想着柏大爷的话给自己鼓劲。 还没等封深说话，风衣男蓦然长身一礼，声音低沉，「大人请！」 封深：？？？ 机不可失，纵然封深满腹疑惑，也没有说话，而是迅速跨过门槛走进去。 封深感觉到层层涟漪透过，眼前一暗，又勐然亮起。 眼前碧瓦朱甍，鸿图华构，鳞次栉比的宫宇悬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有仙鹤绕桥，扑面而来的异香让人沉醉，宛如仙人仙境。 第14页 门内门外，赫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封深惊嘆之余，抬头看着和他并肩而立的风衣男，「程喜在哪里？」 风衣男声音淡漠，「在天上。」 封深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鼻子，他可不会飞。 只见风衣男吹了声口哨，翩跹飞舞的仙鹤群中，有一只悄然落下，乖顺地停在他们面前。 封深忍着心中惊嘆，跟着风衣男踏上了仙鹤背。 仙鹤待两人坐下后，优雅展翅，腾空而起。 封深看着坐在他前面的风衣男，忍不住说道，「你为什么放我进来？」 风衣男嘴上叫着封深「大人」，但封深看着他的眼睛，却知道风衣男对他这个人是清楚得很。 风衣男：「狴犴允你进入。」 封深起先是疑惑，几秒后惊讶道，「铺首上的巨兽是狴犴？」 狴犴乃传闻中龙之九子，外貌似虎，平生好讼，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 这样一头巨兽，竟然只是在监察院外守门？ 封深为自己捏了把汗，从入门到现在的种种，无一不是在挑战着过往的观念，如果以监察院这么庞大的组织都护不住程喜的话，似乎有些滑稽。 封深看着坐在他前面，坦然背对着他这个陌生人的风衣男，心中狐疑的泡泡一个又一个冒出来。 不对，有哪里不对！ 封深看着周围的仙境，总有哪里显得不大对劲！ 封深的眼神乱瞄，顾不得对面的风衣男，亭台楼阁，飞檐走兽，翩跹起舞的仙鹤……直到他最后低头看着他们座下的仙鹤。 整个仙境，只有他们两人，和这只仙鹤是会动的！ 那群仙鹤哪怕在空中飞舞，那姿态也是符合着某种重复的规律，就在此刻，风衣男突然回头看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竟是闪耀着红光！ 封深来不及多想，紧绷的危险感让他勐地抽出了木条，狠狠地抽打在座下仙鹤！ 砰！！ 一击之下，美轮美奂的仙境突地嘎吱了一声，如镜花水月一般破碎成片，哗啦啦融化成水，扑通溅落在封深身前的小水坑中。 封深扶着墙，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巷口，好像经歷了一场梦境般虚幻。 但是握在手里的木条是真的。 站在他对面的风衣男也是真的。 「你……」 封深开口，就看到风衣男转身踏入巷口，「随我来。」 封深下意识跟在风衣男身后，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刚才是诓我？」 风衣男的声音一如幻境中淡漠，「是你自己入了幻境。」 他的话言简意赅，封深思考片刻才理解，任何一个贸然走进这里的人都会中招？ 封深抬头看他，「那从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风衣男走在前面，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对封深还是保持着警戒。 他的幻境向来精妙，哪怕是大能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但是封深却仅仅十数分钟就看到阵眼。 幻境静中有动，动中有静，非是简简单单就能随便发现。 封深以为他是灵光一闪，在他看来却不然。 幻境中，风衣男就是主人，封深无意间泄露的消息让他眼眸幽深。 封深怎会是个普通人？ …… 封深抓了抓短短的头毛，摩挲着光滑的木条，「那关于程喜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幻境中的经歷，让封深不怎么害怕风衣男冷漠的样子，而且那美丽的幻境并没有给封深留下什么心里创伤，反而更像是一场奇妙的旅行。 「无话可说。」 等待了这么多年才出现的第一个晋升可能，某些人物能怎么想？ 风衣男停下，封深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小巷尽头，那道门和他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狴犴的雕刻栩栩如生。 风衣男按着左侧的门环敲了七下，大门自动打开。 封深跟着风衣男进去，这门后是一处极为宽广漂亮的园林，但相比较幻境中的美轮美奂，封深淡定了许多，也来不及仔细看。 「你就这么让我进来，没关系吗？」封深顺手把木条插在腰带上，跟着风衣男大摇大摆地走着。 来往偶尔有人看到封深，但是见到带路的人是风衣男，没有人敢说什么。 封印注意到这点，对风衣男的身份实力有了更大的好奇。 他努力让自己别去看那些奇装异服的人……或许还不是人呢。 「你在幻境中的经歷，除了景物，余下都是真实。程喜的事情有异，你或许能改变什么。」 风衣男拾级而上，似是知道封深想问什么，淡声解答。 封深挠挠头，「那你为什么不自己阻止？」如果风衣男真的如那两个人说的那样实力强大的话。 风衣男站在一处院子外，回眸看他，神色淡漠，「你尽人事，听天命。而我不能为。」 他的身影幻化消失，那幻影如梦，让封深惊讶得叫出声来。 那消失前的幻影赫然是刚才铺首上的狴犴！ 他是被拘在此处做看守？ 还是说他是用这个幻影来唬他？ 封深思绪万千，各种疑惑的小泡泡不断冒着，但是最要紧的事情却在眼前。 风衣男把他直接带到程喜的住所外了。 第15页 封深透过明亮干净的橱窗，直接看到盘膝坐在蒲团上的程喜。 程喜长相瘦弱，矮小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额头留下，浑身不断颤抖，周身隐约闪着白光。 整间屋子外偶尔凭空闪烁着亮光，好像被什么保护起来。 天色骤暗，风雨欲来，不过短短数十秒的时间，暗得几乎要沉淀下来。 封深心头一紧，经过在幻境中的耽搁和风衣男的「好意」，他直接越过了说服的阶段出现在了程喜面前。 已经来不及把程喜送走了！ 封深心一横，迅速打了电话给陈一科。 …… 柏宁区的纵横街上，区公安局就落在这里。 办公楼内，在昏暗的天色中早就开了灯光，点点碎碎的光芒照亮着楼下的阴影。 陈一科坐在老局长的对面，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手机铃声突然撕扯着哔哔哔起来，把老局长吓了一跳，「你这破手机铃声到现在都不换！」 陈一科却是没回应，立刻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陈哥。」对面的男孩声音快速而急促，「快，问我一个问题。怎么救程喜！」 陈一科一愣，皱眉道，「怎么救程喜？」 即使这是一个反问句，对封深来说足够了。 封深握着手中圆秃秃的木条。 感谢柏大爷，感谢今天出门带棍的自己，顺带感谢了一下风衣男和陈一科。 他抬手举起木棍，狠狠抽在虚空，亮光突起，阵法的纹路凸显出来，道道红芒顽强抵抗，却在木条的一击之下迅速崩塌！ 那个答案很简单。 抽他。 第八章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子里，留着山羊鬍子让他显得有些贼眉鼠眼，但是他眼冒精光，背着手站着，又有了几分威武的气势。 「副局，狴犴阁下带人进来了。」一只纸鸟落在他肩头，突然说话了。 副局漫不经心地点头，「带了什么人？」 他是五十年前加入监察局，一路高升蹭蹭坐到了副局的位置，得以坐镇总部，掌控大局。 至于真正的局长，许多人到现在都没看到影，只知道是国家的人。 当初力撑监察局建立的大能，在事成后并没有过问太多，而是隐居幕后，几乎不再出手。 「是个普通人。」 副局挑眉，嗤笑了声，「行啊，他那个冷性子，何时会这么友爱……带去了哪里？」 狴犴是最初建立监察局的几位大能镇压在这，守护总部的神兽。 他的能力虽被束缚，可护着总部绰绰有余，因狴犴身份特殊，来往总部者，无人敢对他不敬。 副局看不惯他的性格，却也懒得去和他搭话，横竖不是一边的人。 「似乎去了程喜那里。」 副局捋着鬍鬚，神色一变，掐指一算，「不好！」他急得拽掉了几根鬍子，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徒留纸鸟空荡荡飘落。 副局大步一跨，直接出现在程喜门外。当初就是他的命令，让所有人不得靠近程喜的屋子，眼下他出现在这里，才发现布置的所有阵法都被破坏了。 屋内，程喜呲牙咧嘴捂着肩膀，而在他的对面，则是跪坐着一个人类幼崽。 轰隆！ 阴天干嚎了一声旱雷，就渐渐散开了。 天色渐渐晴朗起来，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快，这种干嚎不下雨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老街的人观望了一会儿天色，该干嘛干嘛去了。 副局的脸色黑成锅底，和刚才的天色有得一比。 太迟了。 …… 程喜揉着肩膀，哭丧着脸说，「你就算是要救我，也不必下这样的重手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抽出来了。 封深默默缩成个糰子，「我没想到……还挺疼的。」他摸着后脑勺，讨喜的笑容让人生不起气来。 封深「得到」的答案就是抽，那他就真真切切按照这个去做了。 一棍之下，程喜周身闪烁的光芒彻底消散，而他捂着胸口拼命咳嗽，差点没咳出血来。 多余的灵气被封深直接抽散，程喜体内的灵气溢散开来，逼近临界点的威压因此消散，天雷失去了感应，汇聚起来的乌云也慢慢消失了。 程喜揉着肩膀腹诽了一会，抬头一看。 嚯！ 一张锅底脸就在窗外。 程喜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去开了门，「副局。」 被称作副局的人大步进来，虎虎生威，看着封深，声音带着几分质问。 「你是何人？」 程喜连忙说道，「副局，是他救了我。」 事态到底严重不严重，他这个漩涡中心其实最清楚。 几乎要撑爆他的灵气充斥着他的身体，程喜身体的每一寸都挣扎着要吐息，却被如洪流一般的灵气堵塞无法排出。 那种外有天劫赫赫，内里灵气几近挤爆的恐惧感，是清醒的程喜不想再尝试的。 封深也跟着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尴尬地把木条往背后挪了挪，可盯久了，他怎么看着眼前的人越看越熟悉，「……你是留步叔？」 中年人一愣，捋着鬍子把封深又打量了一遍，眉头拧起，「什么留步我是不认得的……你是闻家的小崽子？」 封深把木条往腰带一插，眉眼带笑，「留步叔怎么在这里？」 第16页 中年人既心疼他拽掉的鬍子，又心疼这突然挥散的天劫，可眼前这小崽子要是闻仲家的，那可打不得骂不得。 他还要尊称闻仲一声师兄。 十年前，他去见闻仲，就曾看到个人类小娃爱娇地躲在闻仲背后，瞧着客人来了，就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露出个小小的笑容又缩回去。 在山上的三天，他可算是看到闻仲对他娃有多宠。 这留步大叔的名儿，还是小封深给独创的。 啧，不就是当年多说了几句「道友请留步」吗？ 闻仲这老傢伙就在背后这般腹诽他，把小娃娃都带坏了，整天留步叔留步叔地叫着。 申公豹小声嘀咕着。 封深笑着说道，改口叫名，「申叔，我错了，我要是知道你在这，肯定先拜访了你再上门。」 申公豹摇头，挥手让程喜出去。 程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认亲大会，瞧着小恩人应该不会有事，他才出去了。 申公豹眯眼，看着这十年不见的小傢伙，全身上下还是和当初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别。 「你家老爹捨得让你下山？」申公豹性格小肚鸡肠，但作为长辈，也不至于在程喜这事上打转。 「我求了好久他才肯的。」封深无奈。 「程喜的事……我不多问，但是你是怎么知道阻止的法门？」申公豹狐疑地看着他。 灵气匮乏千百年，再强大的神灵都会渐渐消散，苟延残喘下来的也没有几分力量。 程喜修为不到三百年，幽蓝后吸取了过多的灵气，直接就到了渡劫前夕。 这或许是天地大变后的头一遭，申公豹自然想成功……二来，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天劫这么轻描淡写就被一个人类小崽挥散，申公豹心里问号小勾挠得痒痒的。 封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我爸教我的。」 之后没等申公豹问，封深就麻熘儿地把所有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申公豹信不信他不知道，封深诚恳得把自己都感动了。 十分钟后，封深从大门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程喜。 程喜送着小恩人出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点红晕，「你救了我，以后这听海市的老鼠都听你的吩咐，有事就来报我的名！」 不了吧。 封深一想到漫山遍野的老鼠，还是有点发毛的。 等大门关上，封深才靠在门扉上，脚下有点虚软。 几秒后，他对门环上的铺首道了声谢。 刚才封深在对申公豹解释前，狴犴的声音在封深心中淡淡响起：「你可把缘由都推给我。」 封深这才顺理成章摘掉了自己的「嫌疑」。 …… 屋里的申公豹冷哼了一声，甩手，「闻仲家的幼崽还真能耐。」他嘶声说着，背着手往外走。 巧合叠加着巧合，还真是「巧」。 他怀疑闻仲那傢伙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 封深丝毫不知道，申公豹直接怀疑上他爹了，还唠叨地对大门说起话来，「我这次还是冲动了，不应该就这么进来的……还有啊，陈哥是普通人，我也不该把他扯进来，还有还有……」 「聒噪。」 狴犴雕纹动了动，粗重低冷的声音在封深心里响起。 狴犴人形和兽形的声音截然不同。 封深伸着懒腰，纤细白皙的腰身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几分，又很快被衣料盖住，「我错啦。」 他美滋滋地认错，全看不出半点被喝责的沮丧，「我要走啦，以后再来看你，谢谢狴犴哥。」 狴犴又动了动，没说话。 封深哼着小曲儿从漆黑的巷子里离开，没有任何留恋背后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监察局总部门口的铺首亮着微光，雕刻其上的兽睁开兽瞳，紧紧地盯着那个人类幼崽。 但更多的是看着对面摆摊的老婆婆。 她慢悠悠地在雨后破云的日光下回家，街坊邻居帮老婆婆打伞，人类幼崽出了巷口后看到，连忙帮着她一起推手推车。 「婆婆回家吗？」封深轻柔笑着。 「是啊……」老婆婆说了些什么，狴犴听得清，却不需要听了。 他沉沉地闭上眼，开始打起唿来。 第九章 大猫把封深大骂特骂一顿。 封深坐在柜檯前老老实实听着，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乖巧得好像那个冲出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大看着封深一副你在说什么宝宝不知道的模样，气得猫毛都炸起来了！ 封深伸手顺毛，「我是冲动了，但是我回来了呀，阿大别生气……」 大猫嗷呜了一声，狠狠地把他的手给打掉了。然后大尾巴甩了甩，径直地上了二楼。 封深知道他把大猫给惹怒了，眨着眼睛看着大猫上了二楼，无奈地嘆息一声，突然想到了家里还有个大家长，勐地寒毛倒竖。 申公豹应该不会那么坏心眼吧。 封深胡乱地想着，然后不由自主地抓起了手机。 说时迟那时快，封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着上面的通讯录名字，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 爸爸两个字明晃晃的显示着。 封深像乌云罩顶一般，最后还是不得不接起了电话。 第17页 小白菜地里黄，封深颤巍巍地叫了声爸，「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闻仲低低笑出声来，富有磁性的嗓音道，「想知道乖崽最近乖不乖？」 事实证明，申公豹真的很小肚鸡肠。 封深抿嘴，很有「心机」地说道，「我最近很乖，而且还见到了申叔，他长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也很小气。」 事实上，封深是靠着申公豹的鬍子把人给认出来的。毕竟以前调皮捣蛋的时候，封深还拔过申公豹的鬍子。 像他这么喜欢整理鬍子，还小气吧啦的长辈，在封深印象里可不多。 闻仲似笑非笑地勾唇，背着手站在高山之巅，两鬓花白，可眉宇间满是轻嘲，「不必理会他，可别把你给带坏了。」 封深连连摇头，「我再也不去见他了。」背着申公豹，封深可丝毫没给人留面子。 程喜的事情，封深说不出个好坏，但是申公豹另有所图，他倒是感觉出来了。 闻仲听着小辈撒娇似的抱怨，严肃的脸色也不禁融化下来，「倒也不怕惹事，出了事我给你撑腰。他若是敢扰你，我这就下山。」 封深笑得眉眼弯弯，「爸最好啦！」 闻仲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等封深笑眯眯的解释完所有的事情之后，问了几句他的身体，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封深看着手机屏幕刚松了口气，背后突然发毛。 他回头一看，一双漆黑的猫瞳盯着他。 「我刚骂完你，你笑得很开心吗？」大猫糰子幽怨地说道。 封深：……惨，有理说不清。 …… 陈一科回去的时候，封深一本正经坐在客厅，头顶上蹲着只体型巨大的猫。 猫身雪白，蓬松的软毛梳得齐整，大尾巴安静地停在前爪处，几乎把猫给团团包围起来，柔软的小唿噜声传来，猫脑袋正趴在两只爪爪上，看不清楚模样。 陈一科愣了几秒：「他是怎么蹲住的？」 封深忍着脖子的酸痛，一脸懵，他也很想知道这小小的方寸之地……阿大是怎么拼命蹲得住的？ 大尾巴垂落在封深的后脖颈，扫来扫去，闹得封深痒痒得缩了两下，大猫状似兇狠地抬头吼了一句，「不可以吗？」 那幼嫩的童声脆生生的，丝毫没有威慑力，「这是惩罚！」 陈一科瞥着封深看似痛苦实则享受的模样，摇了摇头，那软波波的肚子窝在脑门上，对绒毛控来说可不像是惩罚。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陈一科脱下手套搭在沙发背，漫步走到沙发坐下。 封深艰难地顶着只大猫扭头，「阿大说程喜要渡天劫……」 「我没说！」阿大愤怒的小嗓音在封深头上响起来。 「……我以为有妖要渡天劫，然后就去阻止了。」 封深改口得非常自然，让阿大想发小脾气又没处发，最后生闷气地甩着尾巴，猫脑袋直接缩在猫肚子里。 结果一不小心头重脚轻，大猫直接倒栽葱地摔了下来。 大猫甚至在那悬空的瞬间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仰面摔倒在封深的怀里，柔软顺滑的腹部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封深面前，他还能看到那软啵啵的毛髮颤了颤。 封深与大猫对脸懵逼，他甚至能从大猫圆熘熘的眼里看出茫然的神色，显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居然会马失前蹄……呸，不对，猫失前蹄！ 「……噗。」 阿大凶凶嗷呜抬头，却见封深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一边还上下其手乱摸检查。 忍不住偷笑的是陈一科。 阿大……阿大闷闷哼了一声，软软在封深的怀里缩成了一团不理他。 但是大猫那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让封深那块皮肤也暖唿唿的。 ……虽然大夏天的有点热。 陈一科旁观了阿大傲娇的全过程，咳嗽了两声，「事情解决了？」 封深给阿大顺毛，一边说道，「嗯，副局是我认识的一个长辈，所以没有什么问题了。」他省略了申公豹的来歷。 陈一科点了点头，摘下金丝眼镜，他那灯光下的侧脸很好看。 陈一科和老局长摊了牌，最终还是从老局长口中挖得了部分真相。 果不其然，老街上存着监察局这种隐秘事，作为管辖着柏宁区的老局长，他对这件事是有所察觉的。 监察局里自然是有着他们的人，每年都会有些无头案被按下，其中有大部分都是转给了监察局。 而监察局的全名，陈一科也知道了。 六道监察局。 陈一科用尽全身的涵养忍住了吐槽的欲望……这名字比他想像的还要不如。 老局长似乎看破了陈一科的想法，还笑呵呵地说道，「六道轮迴，观察着各族，哪里不好了？」 陈一科梗着脑袋点头。 得知了某些隐秘，也清楚里面有官方的意见，陈一科对这些事不再是一种排斥的态度，「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说清楚前因后果。」 封深有头没尾的话，差点没让陈一科心肌梗塞。 陈一科淡淡看了眼封深，让封深往后缩了缩，嘟哝着说道，「我知道了。」 今天被训了一天。 封深知道他冲动了，以后不会再这么横冲直撞。 如果这一次没遇到申公豹，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虽然遇到申公豹也算不上好事。 第18页 …… 第二天，封深一大早就到小楼去。 经过了昨晚上封深的拼命哄猫，阿大总算是消气了，骄傲地昂着猫脑袋走在封深的身前。 封深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昨天还没看完的书。桌角摆放着的是他从老婆婆那里买的早点。 豆浆的香味浓郁，封深咬着吸管看书，漫不经心地哼着曲调，看起来心情很好。 趴在窗台上的大猫打了个哈欠，「你哼的是什么曲子，我从来没听过？」 封深咬着吸管哼唧，「不知道，从小哼习惯了。」 随口哼出来的小曲儿，要问封深是打哪儿学来的，他也的确是不清楚，大概是从某个长辈那里听到的。 大猫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有答案也不恼，又张口打了个哈欠，还没打一半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封深抬头，「妖也会呛到吗？」 阿大勐地咳嗽了好几下，才不满地说道，「妖还会生气呢，你想不想试试？」 刚刚才把猫哄好的封深拼命摇头。 「那个客人来了。」大猫伸着懒腰，从窗台跳了下来。 封深一愣，站起身来，就听到叮铃铃的声响，那个俊美的客人漫步走来，熟稔的身影让封深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你来了。」 依旧大红如火的衣裳，衬得客人的面容愈发鲜活灵动，但那种寂然冷静的气息却贯穿始终。 「你上次给的钱太多了。」封深从下面抽出个小袋子来，想要递给客人。 这里面都有四五万了。 客人摇了摇头，淡声道，「算是垫付。」 封深抿唇，看着他颔首间露出极淡的笑意，然后在原来的老位置坐下。 封深趴在柜檯上，看着客人如画般的背影，然后被大猫一个重击——他狠狠地从背后偷袭了封深。 「阿大你好重呀……」封深软软地抱怨，抱着大猫团控诉了一番。 大毛糰子当做听不见，在封深的怀里软化成了一团软波波，舒舒服服地呆着。 一人一客一猫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下午。 …… 封深心满意足地看完了整本书，抬头的时候感觉腰酸背痛，尤其是脚发麻了。 大猫在他膝盖上睡成一张猫毯子，爪爪都放松地张开，随着唿吸一伸一收。 哒——哒—— 封深抬头，他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客人走到柜檯前。 封深下意识看着手机，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我明日再来。」客人的声音低沉丝滑，让封深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客人也轻轻点头，突然如镜像破碎一般，整个人渐渐散落成火光消失，燃尽的焰火席捲而落，一抹碎火擦过封深的眉角，灼热的刺痛让封深皱眉。 在客人消失前，封深好似看到他的眼眸泛着金芒，但是一眨眼就消失无踪，让封深以为自己看错了。 封深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毫无受伤的痕迹。 「喵呜……」大猫舒展了身子，翻了个身，又差点掉下去。 这点小忙乱让封深忽视了刚才心头的怪异感，他最近身边出现的神奇事件够多了。 「大葱饼！」 阿大做着美梦，唿噜噜又睡着了。 第十章 猫妖阿大，作为一只生活了九十九年的长寿猫，此时此刻蹲坐在封深的背后，谨慎地盯着封深的一举一动。 作为被盯住的人——封深，在经过长达三小时惨无人道的紧迫盯人后，表示了小小的抗议。 「我觉得你再这么盯着我，我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现在没在看书，而是在缠毛线团。 盛夏转瞬即逝，初秋来临，封深准备给光秃秃的狴犴铺首打个小衣服，最近正在学习。 阿大哀怨地说道，「你为什么都不出去玩？」 封深一愣，「这不是看店吗？」 猫妖如同一个小炮弹扑到了封深的肩头，「在你来之前，楼和的店从来都没有生意的！」 封深一想到这个就可气，如果不是他不敢去怼他爸，他都想找闻仲评评理了。 可惜，怂。 从心为上。 「最近不是都有客人来吗？」封深晓之以理。 大猫不满地嗷呜起来，「那是人傻钱多！」软垫还用力地拍在封深的肩膀上，以示他现在的情绪。 封深安抚地说道，「那下午没客人，我就带你出去玩……」 封深也觉得一个小时一万来有点过分了，但是店长又不是他，封深也不好改价格。 「说起来，阿大。」封深想到一件事情，突然挼着大猫的猫毛，「你是不是不能自己出去？」 猫妖忍到今日，总算让这个愚蠢的人类发现这个事实，「不然我为什么那天不跟着你出去！！！」 阿大简直是震天吼了！ 封深忍不住笑起来，抓着猫妖胡乱挥舞的猫爪爪，「怪不得每次出去，都是我招唿了你之后才能走……」他笑着笑着，又若有所思。 楼和是小楼的主人，阿大算是他豢养的……但是为什么楼和走的时候没有把阿大带走呢？ 封深没问这个问题，毕竟阿大看起来根本就不咋喜欢楼和。 小楼唯一的那位客人，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偶尔会突然出现，然后在小厅略坐坐，时间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了。 第19页 封深虽然觉得下山后，老闆就跑了这种事有点囧，但是现在这样的日子，能挣点钱交房租，撸着猫看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午饭后，封深收拾了小厅，然后把小楼关了，拎着个小小的布袋，带着阿大出门熘达。 猫妖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他嚮往着在外熘达，放诞不羁爱自由，时时刻刻奔走在封深的前面。 封深就在后面走，时不时和街坊领居打招唿。 封深在老街这半个多月，几乎把整条街道的人都认全乎了，他笑起来可爱，眉眼弯弯的小模样就跟自家娃一样亲近，又是个喜欢帮忙的性格，整条老街上下就没有他不搭把手的，这整日下来，可不就全认识了？ 让大猫自由潇洒去，封深和他说好要回家后，就哒哒地拐弯到那条漆黑的小巷子去了。 巷子不长不短，干净却也少有人烟，每次封深走这条巷口的时候，总觉得莫名的平静。 「狴犴哥，我又来啦。」封深眉欢眼笑，蹦跶的小模样让狴犴痛苦地闭上双眼。 铺首动了动，不理。 封深哼着小曲儿，把拎着的布袋给放下来，居然还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小板凳。 封深坐下了，然后从布袋里掏出了两团毛线团，还有打毛衣的针，笨手笨脚地打起来，「昨天跟着电视学了一半，但是陈哥还说我打的丑……「 他一边胡乱打着线，一边还和狴犴吐槽。 两手都抓，两手都不怎么样。 狴犴冷眼看着封深忙活着，越忙越乱，最后不得不又拆线重打。 封深毫不挫败，认认真真掏出了小手机摆在面前，把教程又给看了一遍，然后重新再来。 这一次总算是成功了一些，封深打出了一小块粉蓝相间的料子，然后自己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嘟哝了一句，「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封深把粉蓝料子收线放好，又开始打起了第二块，和狴犴继续唠叨，虽然看起来像是单人相声。 等到他又打好了第二块后，封深拿着成品站起身来，在铺首上比划了两下，然后绕着冰冷的黄铜制品打了个结。 大门左右俩铺首都被封深认认真真地用料子给围起来，衬得这冰冷的黄铜雕刻瞬间温暖了起来，好似春暖花开般。 走冷艷高贵范儿的狴犴：？？？ 封深给第二个调整着位置，笑眯眯地说道，「颳风下雨的，狴犴哥这里也没什么遮挡，现在先扎条围巾，以后再给你打个伞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伞可不可以用毛线团打出来。 狴犴：「……不了吧。」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封深眨了眨眼，悄咪咪拍了个照。 然后迅速把手机丢到布袋拎走，熘之大吉。 「拜拜，狴犴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人已经跑远，余音犹绕樑。 狴犴翻了个身，瞪眼看着粉蓝相间的小衣服。 …… 封深从巷口出来的时候，阿大嘴里咬着只老鼠狂奔而来，迅速在封深脚下剎车，一只棕毛老鼠啪叽掉下来。 「你去捉老鼠了？」 封深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只刚下了猫车，还晕乎乎的棕老鼠说道。 阿大嗷呜了一声，碍于在外面不能说话，只是用爪爪翻动着还头晕的棕毛老鼠，大尾巴甩动得很开心。 封深看着猫妖如此高兴，联想到他之前那么讨厌老鼠……试探着说道，「这不会是程喜吧？」 「嗷呜！！」 猫妖狂点头，活似一个扭动的表情包。 封深无言以对。 他从阿大的爪爪里面救出了程喜，然后把他放到布袋里面，以隔绝猫妖的骚扰。 「阿大，我千辛万苦把他给救了，你总不能转身就把人、不，鼠给吃了。」封深循循善诱，用爱的怀抱阻挡了猫妖的冲动。 甭说，怀里抱着猫妖，封深的确感受到爱的重量。 真的很沉重了。 软乎乎的猫糰子整只缩在封深的怀里，盛不下的大尾巴搭在封深的胳膊上，亲亲热热地走回小楼。 封深没胆把程喜鼠带回家，不然洁癖患者陈一科估计要当场病发。 「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封深把小老鼠给捧出来，然后让他躺在柜檯上，「好歹他也是个快三百年修为的妖了，怎么还比不上你这后辈呢？」 猫妖哼了声，「再活几百年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喵言喵语结束后，封深还是没能把鼠妖程喜给弄醒，阿大更是不可能去做这事，就只能先让他这么躺着了。 封深从布袋子里掏出来一条小手帕盖在小老鼠身上，然后才坐下来。 阿大舔着软垫，「你那个布袋子里怎么那么多东西？」 猫妖今天已经看到封深从里面掏出来许多东西了。 封深道：「这是之前一个伯伯送的，里面能放很多东西，所以我今天就带出来了。」 不然毛糰子往哪里塞？ 阿大看着那一拉袋口就剩下巴掌大的布袋，无语，「你是怎么活了十八年还不觉得奇怪的？」 不管是闻仲这名儿也好，这巴掌大的布袋也罢，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事儿啊！ 封深更委屈了，「我又没上学，史书传记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我爸叫闻仲还是个稀罕名，谁家里的布袋都不能缩小了？」 第20页 说来闻仲也从来没有遮掩，但这些都是封深习以为常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下山，又遇到爱八卦的大猫，哪里会知道其中的不同？ 猫妖转念一想，也是。 只是看着封深在知道了闻仲孔宣申公豹这一串儿名后，还是这么淡定的样子，猫妖就特别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被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养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阿大好奇。 封深坐着打毛线，头也不抬地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我才不嫌弃我爸。」 猫妖：那你真是厉害了，还不嫌弃…… 我问的是这个吗？？？ …… 临走的时候，封深看着还没醒的小老鼠发愁，逮着猫妖问，最后从阿大口中得到了不情不愿的答案，「我抓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样的。」 封深无法，只能把小老鼠用手帕轻轻扎起来，希冀陈一科不会看到。 封深走到门口，一阵轻柔的风吹过，门外突然出现了客人的身影，他一愣，「我们要关门了。」 客人摇头，也不说话，看了几秒封深，转身便要离开。 封深知道他向来寡言少语，也没在意，突然笑起来，「你且等一下。」 他低头在挂腰间的小布袋里面翻了半天，然后翻出来一团小鸟，不太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做的第一个小东西，你是我第一个客人，我就是……啊，要是你嫌弃的话，也没什么……」 封深的话还没有说完，客人就轻轻取过那只用毛线缠绕而成的小鸟。 封深的窘迫稍稍褪去，重又高兴起来，「明天再见。」他冲着客人挥挥手，看着客人离开。 这个客人看着冷，但是体温却有点高。 封深漫不经意地想着，突然有种被人勾住裤子的错觉。 低头一看，阿大的猫瞳明晃晃写着仨个大字。 我的呢？！！ 封深：「……昨天嘲笑我娘兮兮打毛衣的妖是不是你？」 大猫不管，挨挨蹭蹭着封深的裤腿，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就要」的气息，那蓬松的大尾巴轻巧地擦过了他的脚踝，封深登时沉浸在那柔软的触感中不可自拔。 封深卒。 「……你要什么我回去就学！」 第十一章 封深带着大猫回来的时候，陈一科还没有下班。 作为一个被陈一科嫌弃的厨房新手，封深决定亲自下厨慰藉自己，顺便犒劳陈警官，让他见识见识自己增长的手艺。 不过在此之前，封深偷偷地把昏迷的小老鼠带回了次卧，然后藏在了抽屉里面。 愿陈一科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封深一边围着围裙，大猫一边在后面抓挠着带子，还不忘和封深投诉，「你都不爱我了喵！」 封深打好绳带，站在炒锅面前犹豫，「我都答应给你整了，怎么还说我不爱你？」 大猫纵身一跃，蹲在封深背后的冰箱上，「那你说说，你到底和那个客人是什么关系？」 封深默默嘆气，一路上大猫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无数次了，「我是真的不认识他，好好我承认，我在火车上也见过他一面。但是他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他的语气，活似一个被野蛮儿子纠缠了大半天的老父亲。 封深要是知道那位客人叫什么，何至于现在都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称唿他为客人。 直接叫名字不就行？ 阿大振振有词，「那他为什么天天赶着给你送钱，当初楼和那屁规矩出来就没人敢上门，这钱不是白送吗？」 封深蹲下来淘米，一边应道，「你没瞧着人家上次消失的模样，那就不是位普通人，指不定人随手一变，就把钱给变出来了呢？」 「放屁！」大猫怒道。 封深严肃：「小孩子甭说脏话。」 阿大那嫩生生的小嗓子，他听一百遍都不能和九十九岁这个高龄结合在一起。 「我踏马九十九了！我是你爷爷！」阿大口不择言。 说完下一秒，猫妖突然扑到封深的背后，又用一种娇缠的姿态挤入封深的怀里，又怂又乖，「刚刚我说的话当没听见可以不？」 大猫嘤嘤嘤，忘记他爸不是个普通爸。 封深把大猫赶出厨房，就当做是封口费了，然后把洗好的米拿去煮，然后准备切菜。 等洗完菜切好炒好，米差不多就好了。 机智boy封深算好时间后，就噼里啪啦地开炒起来。 在饭香与菜味齐飞中，昏迷的小老鼠翻了个身，突然醒了！ 程喜爪子揉着眼，抱着尾巴尖在抽屉里转悠了两下，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味道……说是好闻也不怎么好闻，说是不好闻倒也还行。 他从抽屉里面爬出来，经过缝隙的时候自动缩成纸片鼠滑了出来，然后熘熘达达地爬到了门边。 程喜也不变成人，就这么偷偷地趴在门缝往外瞅。 哇！是小恩人！ 程喜的小爪子贴着嘴，煳了两下眼确定是封深后，从门缝挤了出来，还没等他往外跑两步，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影勐地扑了过来！ 「吱——」 是猫啊！！ 程喜浑身僵直，有种要命丧黄泉的恐怖感！丝毫想不起他是只近三百龄的老鼠。 恐猫症极其严重！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以及钥匙的咔哒声，封深举着铲子匆匆从厨房跑出来的时候，就正好对上了陈一科锐利的视线。 第21页 封深：…… 猫妖：…… 程喜：…… 陈一科温和的笑容再一次扭曲，嘴角微动，「封深，这老鼠打哪儿来的？」 封深往后退缩的动作僵住，讪笑，「陈哥，我还能往回带什么呀？」 不管是真老鼠还是假妖怪，陈一科一个也不想要，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自我安慰好歹不是真的老鼠，妖怪怎么说也不会脏兮兮的……吧？ 封深眼看着陈一科松动的态度，连忙示意大猫把程喜给松开，「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 程喜挣扎着从猫口逃生，然后迅速在他们面前幻化成人形，窜到离大猫最遥远的距离——墙角。 陈一科谨慎地看着一米六左右的小矮子，程喜也没在意他的目光，哆嗦着隔着大猫，看着封深热泪盈眶道，「小恩人，你又救了我！」 虽然第一次封深差点抽死他，第二次差点被他最害怕的天敌给吞了，但是程喜还是非常感动。 封深在猫妖威胁的目光下，把那句「是猫救了你」给吞下来了，回厨房把火给关掉后，他们两人一猫一鼠在客厅坐下。 「你遇到什么事了？」封深率先开口，看着坐在他左手边的程喜说道，有意无意地用着自己的胳膊挡住了大猫的视线，免得猫鼠相争起来。 程喜道，「出去做了个任务，然后被偷袭了，待会还得回去报导一下。」 受伤对程喜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也没太在意。 封深瞥了眼平静的陈一科，给他们俩互相介绍了一下。程喜盯着陈一科，几秒后笑起来，「我记得你。」 陈一科蹙眉，抬手扶了扶镜框，「以后要进警局，可以直接找我，不要乱来。」 显然上次程喜为何入警局的原因，陈一科私底下已经查清楚了。 程喜笑着点头，也没有在这里逗留，又说了两句话后，就变成小老鼠的模样，熘达着从窗口跑出去了。 封深撸着大猫，小小声说道，「以后我不会再乱来了。」 陈一科没生气，冷静地摇头，「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带回来也没事。提前和我说就好。」 程喜算是他的同僚，虽然身在不同的部门，陈一科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 「这屋里是什么味道？」 准备大展厨艺的封深僵住：「……」 …… 封深获得了七日不准入厨房的禁令，如同半个小时前的大猫一样被陈一科轰了出来，坐在客厅里发呆。 猫妖抓挠着封深的衣服，发出飒飒的声响。 封深捉住他的软垫，看着那粉嫩的爪子，「你都九十九岁了，怎么还不能变成人呢？」 猫妖懒散地甩着大尾巴，「我要变成人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是我做猫享受不到的吗？」 封深认真想了想，「你都不吃东西。」 大猫哼笑了一声，蓬松的猫毛蹭过封深的手心，在封深怀里翻了个身，不理会封深了。 封深也不恼，认真撸猫，偶尔还顺手给大猫团毛线……对的，猫妖纠缠封深许久，要的居然就是个毛线糰子！ 封深无语，却也只能给他缠着。 缠着缠着，封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一手把毛团放下来，一手从兜里把手机给摸出来。 上面是个陌生号码，封深拨弄了一下，「餵？」 「青鸟快递，使命必达。您有一个快递，请下楼签收。」 封深噎住，快递是什么东西？ 在进行知识恶补的封深目前还没有恶补到网购这一个范围。 挼着大猫一起下楼，封深在楼下铁门外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 「您是封先生吧？」她看到封深出来，露出了温婉得体的笑容，眉眼带笑。 「你刚刚说的快递是谁送的？」封深问道。 他还从没有网购过，刚下楼的时候大猫还科普了一下。 「抱歉，僱主的信息我们是不能随意透露的。」她笑着婉拒，然后从身后车厢里拖出个半人高的包裹，轻轻松松地放到地上。 砰！ 还挺沉。 「请签收，这是签名的地方。」她语气温和地点了点，然后双手安放到小腹，态度也很好。 封深撸了把头毛，「那这是什么东西？」 「抱歉，我们也不知道。」 封深抿嘴，带着一肚子疑惑低头签名。 青鸟来得莫名，去得也快，留下封深看着硕大的包裹头疼，不过伸手一抬，嘿，居然也不怎么重，完全没有刚才的响声来得惊人。 封深拎着包裹回去的时候，把陈一科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 封深也不知道，坐下来开始拆快递。 一层层包装给拆开，封深打开了一个大箱子，大箱子里面套着一个箱子。 封深沉默几秒钟，继续拆箱。 大箱子，中箱子，小箱子，小小箱子…… 封深拆着小小箱子，一边说道，「陈哥，这网购也太可怕了吧？」 简直拆无止境。 陈一科很想解释，现实的快递还真不是这样。 但是想想剁手无止境，还是让封深误会的好，免得掉入网购剁手的大坑难以自拔。 刚巧封深拆到最后一个了，甫一打开，他突然觉得屋内也亮了些。 第22页 封深低头一看，发现这是个小水缸。 水缸是密封的，里面盛满了水，荡漾的水波中，安静沉睡着一朵半开的娇嫩红莲，随着摇晃的水波飘摇着。 第十二章 封深看到那个小水缸，整个人也愣住了，这还真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东西。。 陈一科看着小水缸，无奈的说道，「你要是想养鱼的话，也可以。那个莲花还挺好看的。」 封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送过来的，但是水缸里飘着的那朵漂亮的莲花的确赏心悦目。 封深决定把那包装再翻一翻，看看上面有没有其他人的信息，如果实在找不到寄来的人的话，他就准备暂时把这个小水缸养起来了，里面的花还是挺好看的。 但是按着那个青鸟快递的德行，可能找不到。 …… 正如封深所预料的，他并没有在包装上找到其他的名字。 「青鸟快递，」封深突然问道，「陈哥，有没有听过这个快递名吗？」 陈一科摇头，他还没听过这个快递。 封深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手机号码，顺手给打过去了。 「嘟嘟嘟——您拨打的空号——」 封深和陈一科面面相觑，然后陈一科抬了抬眼镜，「呵，我发现自从认识你之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呢。」 毫无灵魂的赞赏。 封深发出了尴尬的笑声，「哈哈。」 大猫绕着水缸走了好几步，然后大尾巴甩了甩，「这不是普通的莲花。」 封深低头看他顺手撸了一把猫毛，「青鸟快递，你有想起什么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度娘，还没查就听到陈一科清冷的声音，「没有这家註册公司。」 「青鸟传说是西王母的信使，后来古人也把青鸟当作传递信件的说法。」 噫！ 封深低头，突然觉得身前这一个小水缸莫名尊贵起来，biubiu地发射着亮光。 毕竟这有可能是真·青鸟送来的呢！ 封深把小水缸放到次卧的桌上，陈一科打算出去的时候去物业那里看监控，看看汽车尾号是多少。 封深负责着饭后洗碗，膝盖后挨挨蹭蹭的大猫显然是无聊了，「你刚才说这莲花不是普通的莲花，是你感受到什么了吗？」 大猫作为一只猫妖，从来没表现出什么特异，除了他会说人话……按照阿大的说法，应该是他让人类理解了他的喵言喵语。 「不知道。」阿大抱着自己的大尾巴滚来滚去，「只是一种感觉。」 封深耸了耸肩，决定把小水缸送到小楼那里去。 如果放在陈一科这里的话，出什么问题，封深就后悔莫及啦。 次日，大猫看着封深像是在偷渡般，抱着小水缸偷偷出门，「你这模样也太怂了吧？」 封深怂了吧唧，尾指上拎着小布袋道，「陈哥是好人，总不能麻烦他。」 昨天陈一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在物业那里找到监控，那段时间的监控摄像出了点问题，全部都黑了。 封深琢磨着，这青鸟快递也、也还挺厉害的。 「喵，你这说得不错。」大猫突然笑起来，凑在封深身边喵呜地蹭着，「楼和那个大坏人就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 封深：……其实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闻仲和楼和是朋友，如果小楼真的出事，他爸应该也能补偿什么。可陈一科是普通人，要是出事……难不成还能和地府抢人不成。 哎等等，封深突然愣住，有妖有神兽，那地府是不是也真的存在？ 可惜他们刚出了小区，人来人往，封深也没再和阿大说话，一人一猫抱着小水缸漫步走到了老街，熟悉的气息让封深弯弯眼。 在老街待的时间也不长，但封深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 在云镇山外，漫山遍野地乱跑也是个快乐日子，在老街待着也是很舒服，封深快乐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完全忘记了当初得知老闆落跑后的懵逼。 进了小楼，封深把小水缸搬到柜檯上，瞧着和柜檯小楼内的摆设也很搭，他心满意足地坐下，然后把缠绕好的毛线团给了大猫。 大猫爪爪忍不住，矜持地撑住三秒后，嗷呜地扑过去，和毛线团开始了「撕逼」大战。 封深成功搞定大猫后，趴在柜檯上看书。 楼和这里别的不说，书是真的够多的。 …… 叮铃铃—— 封深翻页的动作停住，下意识抬头看着门口，以为是那个客人过来了，但是一看，却发现是个新面孔。 来人相貌堂堂，英俊不凡，头上佩戴着和闻仲相似的挂坠，像极了一只倒竖的眼睛。 他一身黑衬衫，漫步进来的时候，让封深不自觉紧张起来。 话又说回来了，这难得的两个客人，哪个不会让人紧张的？ 封深站起来，「你是……」 他正思考着要如何和客人解释这个小楼老闆定下来的规矩，这位客人就朗声说道，「我已从监察局知道规矩，这是拜礼。」 客人从兜里面掏出了一沓红钞票，码得整整齐齐，就像一块砖头。 然后他放下，又掏出来一块，啊不是一沓，一沓又一沓，还给封深顺手摆好了。 封深：……这世界上的有钱人这么多吗？ 封深麻木了，「不需要这么多。」 第23页 客人微笑，「十个小时，要的。」 封深带着一脑门官司，引着客人在靠近里面的位置坐下，一脸茫然地看着大猫，「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阿大兇巴巴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封深回到柜檯，把这一沓沓看起来颇为烫手的钱塞到了抽屉里，然后看着这几乎要塞满的抽屉发呆，「监察局的人在做什么？」 他苦恼地皱着眉，难道还免费给他打gg了？ 缩成老鼠的程喜在下水道勐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小爪爪揉着鼻子，然后又蹦跶入了洞穴里。 …… 小楼并没有因为多了个客人，而显得多么的热闹。 这位新客人看起来也是喜欢安静的人，他敛息坐在角落里，如果不是封深偶尔抬头看到那身影的话，都有种自己是一个人待着的错觉。 但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封深翻开下一页，手边是玩累了团成一大坨猫糰子的阿大，蓬松的毛髮蹭着封深，让人心头暖唿唿的。 窗外的阳光随着树影摇曳着，日头渐渐爬上了中间，封深捂着飢饿的肚子准备出去觅食，看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客人，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需要吃点什么吗？」 新的客人抬眸看他，漆黑淡漠的眼眸闪过轻微的波澜，他偏头轻笑道，「不必，多谢。」 大猫没有跟着封深出门，依旧盘在柜檯前，只是不再是睡着的样子，而是抬头看着新客人的方向。 待封深出去了，那轻微的咔哒关门声响起，大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大尾巴柔顺垂落，轻描淡写地说道，「谁能想到，清源妙道显圣真君，居然也会拜码头这样的举动啊。」 新客人抬眸，微动的光芒让他显得更加深奥，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那也比不得曾经的九尾狐仙，如今化猫潜伏，无人知晓过往的波澜。」 「哼。」阿大慵懒舒展着腰身，一举一动透露着以往不曾有的媚态，「你从哪儿知道我的行踪的？」 杨戬敛眉，「你让楼和离开，是最大的过错。」 大猫喵呜了几声，笑吟吟地说道，「那又如何？你现在是打算代表天庭来抓我？」 「哎呀，忘了呢，如今已经没有天庭了。」 那漫不经心的嘲讽，让杨戬眉峰微动，却没有发火。 一人一猫的凝滞画面，让小楼内的气息显得颇为诡异。 …… 封深保持着推门的动作，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时之间非常尴尬了。 他出门忘记带手机，之前的钱都被他存到了银行里，临到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 好在隔壁的老闆也认识封深，让他先吃了再说。封深想着这段距离也不算长，就想着回来拿完手机再走。 ……这还不如不回来呢！ 犹豫一会后，封深还是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顶着双方的视线，怂啦吧唧地穿梭到了柜檯前拿了手机，顺手又撸了把猫。 撸完后突然想起刚刚的对话，封深僵直。 大猫干巴巴地说道，「你都听到了？」 封深汗津津地点头，「也……没多少吧。」 这就是全都听到了。 「那你还撸猫？」阿大的语气兇巴巴起来。 封深：「那你也没，没不让我撸毛啊……」他委屈巴巴地说道。 杨戬顺着封深的视线，落到了大猫舒服摇起来的尾巴，沉默了。 同样发觉自己被尾巴出卖了的大猫也沉默了。 杨戬沉吟，虽然今夕不比往日，但是正常来说，封深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他是必定有所感知的。 对九尾狐来说也同样如此。 但是方才他们都完全没有感觉。 封深感觉到杨戬的视线，下意识抬头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如果阿大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不要生阿大的气好吗？」 「他要是做了什么错事，我帮他弥补可好？」 小孩的声音低柔，让杨戬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封深这岁数，在他们这些老不死眼中，还没到零头。 「你可知你身后的老傢伙，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杨戬淡声道，「你想替他弥补，可承担不起。」 封深护着大猫，认真地说道，「可是阿大对我可好可好了。」 第十三章 阿大是一只九尾狐，还是一只来头很大的九尾狐。 九尾狐认为，大隐隐于市才最好的法子，果断在深山老林与监察局总部中选择了后者，休养生息数十年，无人发现。 我真机智。 九尾狐美滋滋地想道。 楼和算是他这些年蛊惑的下人（妖），虽然有点人脉，但是九尾狐也没太在意，直到他知道那个小崽子要下山的消息。 啧，闻仲家的人类幼崽要来投奔楼和，如果闻仲和楼和会面，或许会看破九尾狐施展的魅惑，碍于此，他不得不让楼和熘之大吉。 到底楼和还算尽心尽力，九尾狐感慨，他还是心软了。 好容易幸福美满的日子被小幼崽打破，九尾狐是的的确确想要好生折腾一番封深的，然鹅没想到这居然是只傻白甜。 闻仲是怎么养崽的？？？ 第一百零八次被封深逮着科普的九尾狐原地暴躁。 可当封深切实护在他身前的时候，九尾狐油然而生一股倒错的异样，千百年前，也曾有人这般护在他的身前。 第24页 只是他的下场，并不怎么好。 九尾狐弓起腰身，柔软的大尾巴落到身前，尖锐的童声宛如划破紧绷的弧线，「杨戬！」 杨戬微眯起双眸，背在身后的右手轻轻动弹了两下，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封深抬眸看着杨戬，又看着柜檯上浑身戒备的阿大，突然说道，「真君，你是从监察局得知关于我的消息吗？」 杨戬坦然作答：「各路人马，或多或少都与监察局有过联繫。」 封深撸了把头毛，突然小小声说了句，「难道看到申公豹不想打他吗？」 杨戬的笑容不变，眉宇微挑，「当然是不行的。」 封深忍不住笑，言下之意，这打还是想打的，可惜不行。 封深揉了揉脸，正要说话的时候，只见板正着腰身的二郎真君就散去了气势，手指搭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说道，「莫要担心，我不过是来问些问题。」 杨戬眼眸中波光微动，轻轻落在那小水缸上，一闪而过，又注视着封深与他背后的九尾狐。 嘎？ 封深一愣。 九尾狐没好气地撩着尾巴，「不在，不听，不知道，你滚。」 封深眼疾手快捂住阿大接下来的话，认认真真地说道，「阿大，不能骂人。」 大猫融化在封深的怀里，不得不承认这短短数十日，这人类幼崽的撸猫手法大有长进……虽然他不是猫……唔尾巴也要摸摸。 杨戬看着九尾狐「醉生梦死」沉沦在撸猫手法中，眼眸闪过一丝异色。 「有传闻，你曾经见过玉鼎真人，我想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九尾狐从封深的怀里挣脱出来，他毕竟不是真的猫科动物，哪里会折服在人类的撸猫手法下！ 他抖擞着光滑柔软的猫毛，慢悠悠地说道，「我在这里隐居了数十年，这般延迟的消息你也想要？」 杨戬勾唇一笑，「那是自然。」 气氛又渐渐紧张起来。 封深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这才想到，玉鼎真人和二郎显圣真君应该是师徒。 封深揉着九尾狐的尾巴，轻声说道，「阿大如果知道消息的话，还是告诉真君吧。」他低眉看着软乎乎胖乎乎的阿大，「如果是爸或者你出事的话，我肯定也会着急地找出任何能知道线索的人的。」 九尾狐任着封深揉捏着他的尾巴，久久后才不情不愿地说道，「你就是个小傻子！」 封深眉眼弯弯，听着阿大的话也不生气，拿着梳毛的木梳给他梳着毛髮。 九尾狐一边舒服地享受着，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不是猫，然后又挣扎着不能在仇敌面前沉沦，真的是非常忙了。 「……蓬莱。」九尾狐淡漠地说道，「七十九年前，他曾出现在蓬莱。」 杨戬敛息片刻，颔首起身，「多谢。」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杨戬要出门的时候，他感觉到衣服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果然。 杨戬心道，他无法察觉封深的动作。 「这是多出来的钱。」封深把六沓多余的红票递给杨戬，「谢谢你。」 封深看得出来，杨戬最开始找阿大，必定不是只为了这句问话。 杨戬随手接过来，眨眼间便消失在他的掌心。他俊挺的身影站在门口，袖手低声，「你的收费，可再定得高些。」 杨戬漠然的眼神扫过九尾狐，「你或许不知，在你身侧，灵气吸收的速度会快上许多。」 话音落下，杨戬的身影如风云散去，悄然无声。 封深微愣，想了想，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走到阿大身边，突然呆了下看着柜檯和小水缸之间的缝隙。 一大块软软的猫饼挤着瘫在那里。 可爱，漂亮，舒服。 这是封深看到这块大猫饼后第一时间在脑子里弹出来的三个词语。 「阿大其实是小狐狸吗？」封深笑眯眯地说道，看着大猫饼摇晃着的大尾巴，笑意都沁入眉眼去了。 阿大任由着自己凝固在小水缸和柜檯间，干巴巴地说道，「是老狐狸了。」 封深的指尖戳了戳盛开着漂亮红莲的小水缸，「不管是九十九岁，还是九百九十九岁，阿大对我来说，都是好老好老的了，没有差别啦。」 他轻声安慰着九尾狐。 九尾狐：？？我会难过的是年纪吗？？ 封深撸完大猫，高高兴兴地说道，「那阿大所说的，不能出门的事情是假的了？」 阿大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顺着封深话所说的谎，「是假的……唉，不对，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楼和怎么样？」 甚至不问问刚才杨戬的话是什么意思？ 封深认真想了想，「阿大对我很好，一定不是坏人。而且我爸联繫上了楼老闆，他已经在海外逍遥去了，说是百八十年不会回来。」 九尾狐一愣，他怎么就不是坏人了？杨戬说的话感情这小崽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 大猫变成九尾狐，对封深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 阿大每天还是一只懒猫的模样，不爱吃喝，也和猫一样爱撸毛爱玩毛线团，偶尔还扒拉着封深撒娇，简直看不出一只九尾狐该有的尊严。 虽然封深也不知道九尾狐的尊严是什么鬼，但是他在了解了相关的资料后，和阿大感慨，「我发现你们家族里，最为厉害的那只是假扮成妲己的九尾狐。」 第25页 阿大懒洋洋地在阳光下翻了个身，「你不觉得苏妲己是只坏妖精吗？」 「坏妖精，但不能否认她的厉害呀。」封深摸着下巴，把刚看完的资料书给收起来，哼哧哼哧地把小水缸给搬回去。 他每天都会把小水缸搬到有太阳的地方，让里面的莲花能晒到暖和的阳光，等到晚霞漫天的时候，再把小水缸搬回去。 「不晒太阳，这莲花也不会死的。」九尾狐漫不经心地摇头。 封深安置好小水缸，「这么好看的花，让它开得更美丽才好。」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半开的娇艷莲花，抹了把不存在的汗，然后准备出门去看狴犴。 封深最近三点一线，安居乐小区——老街小楼——监察局总部，在这三个地方来回跑，也让频繁出入总部的「人」混了个脸熟，都知道老街上有个人类少年特别胆大，每隔几天就来撩拨狴犴。 狴犴性情冷淡，但也耐不住封深这么一直跑，偶尔也会和封深说说话了。 今天刚要出门的时候，封深接到了陈一科的电话。 「你现在在小楼待着，不要乱跑！」陈一科的声线紧张急促，像极了跑动的时候说的声音。 「陈哥，怎么了？」封深握着门把手疑惑。 「有个嫌疑犯跑了，往老街的方向去了。」陈一科迅速地说道，在临挂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普通人。」 这个颇有暗喻的暗示，让封深瞬间明了陈一科的意思，如果不是普通人，那么就只能是…… 九尾狐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不许出去。」 自从他的身份被杨戬戳穿后，他就几乎没再掩饰过自己，说话语气都带着种混不在意的慵懒尊贵，可惜这肥嘟嘟的喵言喵语，封深只感觉到可爱。 「好好好。」封深偏头想了想，老老实实坐下了，从小布袋里面掏出毛线团，打算再打个小衣服什么的。 …… 「封深，我们来找你玩啦。」 午后，张小雅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不一会儿后从屏风后探出头来，俏丽的短髮染回了黑色，显得沉稳了些，然而那语气却没体现分毫，「你果真还在这里。」 温婉的陈词跟在她的身后，含笑看着封深。 封深惊喜地看着张小雅和陈词，「小雅姐，陈姐，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偶尔会在线上聊天，但是封深完全没接到她们要来的消息。 张小雅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俩实习的地方都在听海，既然回来了，就来找你玩呗。」她拉着陈词在柜檯前坐下，「你外面挂着的一万每小时是真的吗？真的有生意来找你？」 封深笑着说，「通常是没什么生意的。」 他去厨房给两人沖了两杯奶茶，然后请她们在沙发坐下了。张小雅的话不少，封深就安静地听着，不多会就听到陈词的声音，「好了，就你话多。」 她阻止了张小雅的叭叭，温和地沖封深说道，「其实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想找你帮忙。」 封深一愣，「我能做什么吗？」 陈词笑道，「上次你说的那个陈警官，你还能联繫到他吗？」 封深疑惑地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是要……」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了剧烈的风铃声，一阵强过一阵，让封深的眉头紧蹙，勐地站起身来。 封深记得很清楚，阿大说过，普通人进来不会有风铃声响起，唯有「不普通的人」才会，尤其是饱含着强烈恶意的！ 第十四章 听海市的柏宁区是老城区，老房子老邻居，狭小的走道和关切的邻居情是难得的人味儿。而这样浓郁的人味儿，恰好适合最近刚恢復胃口的某些东西。 一个相貌奇异的光头男站在楼道下，诡异地扭动着脖子，抽动鼻翼。他闻到了人味，而且是难得鲜活的味道。 他追着一个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却发现越追、有另外一股味道愈发浓烈。 光头男扳回来头，扭着脖子自言自语，「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鲜活灵动的肉味吸引着他，距离他上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大抵过去了数千年。光头男捂着咕噜噜的肚子，一脚踏入眼前这精緻小楼。 小楼前的屏风没有惹来他半分关注，那让他垂涎的肉味一直在勾引着他，让他直接忽视了屏风而撞过去。 …… 封深听着屏风外的撞击声，冷静地从原地站起身来，「阿大，你带两位姐姐上楼吧。」 九尾狐舒展着身体，懒散地说道，「小孩子家家，在大人面前充什么本事？」 张小雅和陈词惊讶地看着张口说话的大猫，只听到那个大男孩撒娇似地说道，「我知道阿大的本事，但是且先带她们上楼，我可不比你知道这小楼哪里才安全。」 阿大从猫窝一跃而下，身姿矫健，两步落在台阶上，「要是我下来你被打趴下了，你明日就给我滚回家。」 封深含笑说道，「阿大才捨不得呢。」 他回眸看着张小雅和陈词，「下面风凉，两位姐姐先上去坐坐吧。」 屏风不知有何阵法，牢牢地挡住了那连绵不绝的砰砰声，封深说话的声音清朗轻柔，让陈词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恭敬不如从命。」 陈词拉着张小雅的手腕，随着大猫入了二楼。 封深拎着小布袋走到屏风前，凭藉着外头这人无脑撞门的劲头，他觉得这个人的脑子或许有点问题。 第26页 他掏出手机，给陈一科打了个电话。 陈一科的电话震动了两下，「封深？」 「陈哥，你追的那个嫌疑人是不是身高一米九，而且还是个光头？」封深是估算了自己的身高，顺便透过半透明的屏风，注意到头这一块的阴影没有太多的黑色，是个秃头。 「……你的运气有点过好了。」陈一科立刻就明白了封深的意思，挂断他的电话后。 「全体注意，嫌疑人逃窜往柏宁区老街第136号小楼，店内有三位普通市民！再重复一遍……」 小楼里的封深完全没感觉到陈一科的紧张，这位光头先生在强烈地撞击了数十次屏风后，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九尾狐漫步走到封深的身边，抽动了鼻翼，不满地说道，「呕，居然是这傢伙，这该死的味道真的让人噁心！」 封深低头看着阿大，「阿大知道这是什么？」 阿大往后退了退，像是对这味道敬而远之，「不是什么好东西，魔化的饕餮罢了。」 魔化意味着全凭本能行动。 饕餮？？ 封深下意识就联想到老街总部外的狴犴，九尾狐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清冷的声响响起，「甭多想了，不论是狴犴和饕餮，在上古的时候，都只是龙族中的爬虫罢了。神龙的后裔，向来是青龙赤龙玄龙白龙等这些为尊。」 九尾狐的口气极大，仿佛狴犴这等上古神兽在他的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封深碎碎念，「阿大到底有多老了，商朝至今也不过数千年……」 每当封深听到上古这个词语的时候，都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阿大甩着大尾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以为史书说的都是真话……商朝的事情或许为真，可传说的事情，就不知几何了。」 封深还待再问，但是门口的冲撞声就突然消失了。 「何方妖孽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就在封深怀疑屏风是不是挡不住饕餮的时候，一声暴喝从门边袭来，剑光下封深只隐约看到个高瘦的模样，屏风前的光头男就被剑身勾开，狠狠地甩在地面。 封深一愣，没再站在屏风后，不顾大猫的阻拦，一步跨到门口的走廊，正好瞧见一个青年道士持剑入门。 而后道士甩手就是一条鲜活的红绳，那红绳很短，看似截断了头尾，可落地后却急剧伸展，顺着饕餮的嘴巴缠绕起来，又捆绑住他的四肢。 而这仅是毫秒的事情，彻底失去人形，化为巨兽的腐烂生物被制住了。 道士松了口气，眼下这妖兽并非全盛，从困顿甦醒，还未明了世间变幻的妖兽仅凭着本能，又有道士手中捆仙绳的残端，这才制住了这妖兽。 他从兜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小布袋，伸手一点，「收！」 饕餮被小布袋给吞下，道士收好后就立刻过来检查封深的伤势，却见他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下意识对封深笑了一下，还是掏出了一个小玉瓶，「这气息也有害，你且先服下几颗。」 道士从玉瓶中倒出来几颗红色小药丸，封深也不多话，张口吞下，「楼上还有两位小姐姐，是否需要她们也服药？」 封深要是没出来看，都不知道那光头男异化成巨兽了。 「自然是要的。」道士道，然后才自我介绍，「我乃龙虎山门下张朝河。」 青年道士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上次我们见过。」 封深一愣，仔细辨认后才认出来，张朝河是最近经常出入总部的人之一，偶尔封深在门外和狴犴闲聊的时候，会常常被这些进出的「人」行注目礼。 「刚才那是妖物作乱，服了丹药后你会没事的。」张朝河长相清俊，说出来的话也轻轻柔柔的，看着很有说服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屋里，正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员，却愕然的发现这屋里竟然干净如初，没有半点损毁？！ 封深感觉到对方的愕然，自己也抬头一瞅。 嚯！ 这屏风完好如初。 深藏功与名的九尾狐撩着尾巴，轻巧地跳跃上二楼，把上面待着的两个小姑娘给叫下来了，她们一一服下张朝河的药丸后，封深才放下心来。 张朝河略一检查了小楼内的情况后，这才道，「都已无事，那我便先离开了。」 封深刚想点头，突然想起陈一科，「你收走了他，那警察那边……」 张朝河含笑着摇头，「无碍，那边本来就有我们的人跟着，眼下不过是省略了一步。我抓住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他们。」 封深瞭然，目送着这道士打扮的青年拎着小布袋，慢悠悠地走出小楼。 还没过一分钟，陈一科的电话就打了个过来，再确定封深的安全后才挂了电话。 这说的时间长，但实际上也才没十分钟，事情来得快，解决得也很快。 大猫把自己团在柜檯上，慢悠悠地说道，「这总部就在老街。嘿，住在这里果然是个好主意。」真出了什么事情，这人立刻就过来了。 张小雅显然还对猫会说话这件事情无法接受，陈词的承受能力倒是比张小雅高了许多，只见她低眉轻笑，「没想到今日一来，还能有这样的体验。你的小秘密还真是不少。」 封深抿唇，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吓坏你们就好。」 第27页 张小雅舔舔嘴，揉着短髮说道，「我们本来想找你说的陈警官，就是为了类似的事情。」她下意识看着那只大猫团，只是没想到会亲眼看到猫说话罢了。 封深道，「你刚说要找陈警官，是为了什么事呢？」 张小雅道，「从听海市回去后，正好是毕业季。领毕业证那天，我们一个室友没出现。我们后来才知道，她在听海市失踪了。」 封深一愣，「但是听海市那么大，为什么要找陈哥？」 陈词接过话茬，轻声道，「我们宿舍的关系都很好，所以我们很担心，就通过家里的关系找了人，才知道室友是在柏宁区消失的，而且她消失的地方，最近频繁有人报案说出事。」 非正常情况的出事，让她们这些做朋友的更紧张了。 「我让我父亲帮忙查了查，知道这里的陈一科陈警官有特殊的门路，所以就回听海市了。」张小雅苦笑，俏丽的脸蛋带着担忧。 要说帮忙，陈词和张小雅家里的长辈已经在着手了，她们特地回听海市实习，其实也是想出份力，而说要让封深找陈警官帮忙的话，本来只是个陈词意料之外的发现。 陈词想起封深曾提过陈一科的名字，才想着见面的时候提一提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没想到事情还没说出口，就发生了饕餮袭击的事情。 封深撸了把头毛，泪痣在阳光下泛着微红，「那位小姐姐叫什么呀？」 张小雅翻了翻手机，从相册里调出来一张照片，「她叫陈可可。」 封深看着相片愣住，连眉眼都带着惊讶，「是她？！」 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当初在火车站里指点封深，让他免于跑错队伍的小陈姐姐！ 第十五章 封深拿着陈可可的照片，的确有点感慨。 当初他下山时，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就是她，陈可可给他指点，还小小地改正了他的称唿。虽然这一点小帮助在旁人看来没什么，但是对当时乡下娃的封深来说，已经是大忙了。 封深认真地说道，「我回头会帮忙问问陈哥的。」 张小雅和陈词松了口气，娇俏的张小雅更是靠在封深的椅子前，「你还有什么小秘密没被挖掘出来，比如今天的大猫？」 封深轻声笑起来，「小雅姐不也是很顺利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吗？」 张小雅不自在地坐回原来的位置，陈词在后面低笑了两声，然后才说道，「她是前头被吓过一次了。」 这么些天，人们对某些异样也不是毫无所觉。 封深下山后，就只对手机感兴趣，教会他的就是各种app和一些小游戏，他是不知道怎么看新闻的。 陈一科家里的电视就是摆设，折腾了两次都没折腾出节目后，封深也选择了放弃。 因而他也不知道，最近电视风风火火都在讨论幽蓝后的异像。 这股讨论的趋势从幽蓝后就开始了，直到国家开始放松戒备，某些事情才慢慢浮现出痕迹来，正如同上次新闻播报的「仙人」，虽然最后用弄虚作假作为回应，但其实也是种慢慢试探的态度。 封深抿唇道，「你们的实习离这里远吗？」 张小雅摇头，「也就在附近。」 监察局的存在，是国家默许，里面的自己人也甚多，像张朝河就是人族。 这样有着各式背景的存在，已经渐渐浮现出水面。 张小雅和陈词的实习地点各不相同，但同样都有着这般背景，只是这些就不好对封深说明了。 封深也没在意，答应帮忙后，和她们又聊了一会，才送走她们。 九尾狐一直在旁边趴着，安静的样子就像一只在晒太阳的大猫，封深摸着他软软的脖子，「阿大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阿大伸着懒腰，舔着软垫道，「有什么可聊的？」 两个人类，搁在以前就是他的口粮。 封深揉着九尾狐的大尾巴，突然说道，「如果阿大是九尾狐的话，那岂不是，有九条尾巴？」 阿大笑眯眯地说道，「有是有，但是我不给你看。」 封深委屈地皱着脸，小声说道，「我给揉得不舒服吗？」 九尾狐不说话。 不就是因为太舒服了吗！有失体统！ 一人一猫（狐）玩闹的时候，门口叮铃铃又响起来了，封深刚抬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昂首跨步地走进来，浑身的正气让封深惊嘆，简直就是个行动的大熊！ 「您是？」 砰！ 十万大钞就哐当一声全散在柜檯上，差点没砸到九尾狐的尾巴，封深拦了一下，看着漫天飘花的小钱钱，一时无语凝噎。 这些「不普通的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接二连三都来送钱？ 「我买十小时，让我睡个觉！」 虎背熊腰大哥嘟囔着说完，也没顾得上理会封深这个「代理店长」，随便挑了个位置啪叽下去就秒睡了。 封深：？？？ 有钱人都这么不把钱当钱看的吗？？ 九尾狐咬牙切齿地说道，「封深，你待会出去把门口的价格给我换了！」 封深皱着眉看着满柜檯的大红钞票，茫然抬头，「昂，那要改成什么？价格不是楼老闆订好了……」 「屁，你都知道楼和是我蛊惑的，还以为这小楼是他家的呢？」九尾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封深，四只小蹄子不满地在钞票上踩来踩去，大尾巴飘忽一声就扫掉好几张，「给我改成要进门，一个小时十颗灵石。」 第28页 封深出门去了，回来后道，「我怎么觉得突然就仙侠了呢？」 居然还有灵石这东西。 九尾狐瞥了他一眼，「瞅着你爸你倒是不觉得仙侠了？」 封深把柜檯给收拾了，顺便才想起来，「那我的老闆不是楼和，是你了？」 九尾狐被这个小傻瓜气得不想说话，盘成一团窝在猫窝里睡觉。 封深讪笑，拿着阿大给他的书恶补知识。 秋日午后，凉风飒飒，老街上偶尔吹落的叶子轻飘飘地打着旋儿，然后再落到地面，被行人卡兹地踩在脚底，归于道路。 那客人是真的熊，一连趴下就不再起来，睡得浑天暗地的架势。 封深出去吃饭又回来，丝毫没有惊醒他，直到傍晚霞光，他才昏昏沉沉从桌子爬起来，「小哥，你这里有房间没有，我想租下来睡觉。」 封深想了一下二楼倒是有几间空着的房间，但是这店长又不是他。 大熊哥随着封深的视线看向猫窝里玩毛线团的九尾狐。 九尾狐头也不抬地看着毛线团，「我不理事，你问那傢伙去。」 大熊哥又看着封深。 封深撸着头毛，「房间倒是有，只是刚刚老闆改了价格，你还能接受吗？」 这灵石是个什么价格定位，封深现在也还闹不明白。 大熊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袋——封深现在知道这是干坤袋了，「这里面有一万个灵石，我先睡一个月。」 有钱。 任性。 封深收下袋子，带着大熊哥上了二楼，任着他挑了一个最里面的房间，然后才下来。 「阿大为什么想让他留下来？」封深好奇地问着。 雪白的大猫窝在猫窝上，正在窗台下晒太阳，垂下的大尾巴懒散捲起，又扫来扫去。大猫是真大，一整只猫窝都被占满，蓬松柔软的雪毛松松软软，猫脑袋窝在肚飢里，整只猫都透露着慵懒华贵。 听得封深的问话，大猫从猫窝里抬头，「楼上算是尊大神，和他打好关系还不错，反正人家又不是不给钱。」 封深摇晃着装着灵石的小布袋，「这里面算是你们的货币？」 大猫打着哈欠，「算吧，也能拿来修炼。但是杨戬那胚子说的话不错，进店在你身边一小时，值得上自己打坐修炼一天的水磨工夫，这钱不赚白不赚。」 封深打量了一遍自己，没发现任何的不妥。 九尾狐嫌弃地说道，「算了吧，你爹都没发现问题，你自己也找不出来的。」 封深笑眯眯凑到九尾狐身边，「那是不是在我身边，阿大也会吸收得快一些？」 九尾狐干巴巴地说道，「觉得我别有用心？」 封深一把撸起大猫，「阿大就是心眼多，我这是高兴。」他抱着一张大猫毯转悠了两下，转身直接撞到了一人的胸膛。 封深：！！ 客人：…… 封深小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出现在眼前的…… 「是你。」封深抱着大猫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弯弯，「最近都没看到你。」 是小楼的第一个客人。 来人一身青衫，长发束在身后，唯有那髮带依旧。 封深照例给他准备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清水，把两个暖黄陶瓷杯放下的时候，他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客人的声音清冷，淡漠地摇头，「无碍。」 封深想了想，想起来在厨房里面有个医药箱，但是对这类不是普通人的「人」来说，普通的伤药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去柜檯那把两个小干坤袋给掏出来了。 封深把两个小干坤袋都给解开看了一眼，然后把自己的那个给拎过来了，再里面掏了半天，然后摸出来一瓶玉膏。 「这个给你。」封深把小玉瓶放在客人面前，「伤口涂抹这个，一会儿就好了。」 九尾狐看着那个小玉瓶，一句败家子就卡在喉咙口要冲出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然后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团成个猫糰子，然后弓成一坨，看着就气唿唿的。 那是闻仲为了封深这个幼崽，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药，九尾狐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然而封深带了几瓶下山，见孔宣就送出去一瓶。 这也就算了，孔宣和封深也算是旧相识，但是送给陌生人又是啥操作？ 客人犀利的眉眼柔和了些，低眸道，「多谢。」 他接过封深递过来的小玉瓶，淡声道，「你几次三番送我东西，不还礼不应当。」 在封深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时候，他摸出来一个小丸子，又随手编出来一截红绳，亲自给封深系在手腕上。 「这能让某些东西不敢靠近你，莫要摘下来。」客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封深摸着手腕，笑眯眯地说道，「那谢谢……咦，我叫封深，我能问你的名字吗？」 客人端着封深泡得一塌煳涂的咖啡，「太一。」 封深低柔着说道，「谢谢太一。」 九尾狐在背后默默地汗毛竖起，自个儿团得更紧，他一定是幻听了…… 等等，刚才这人进来的时候，没有风铃声！ 啧，九尾狐闷闷地把自己埋死在猫窝里，是个比他厉害得多的角色。 第29页 …… 回家的时候，封深注意到九尾狐的情绪有点低落，他抱着大猫团，「阿大怎么了吗？」 九尾狐懒洋洋地说道，「休养生息，好好做猫。」 难道要他说，那个偶尔登门的客人大概是个大佬中的大佬，比楼上那位还牛掰？ 算了，九尾狐不说话，默默地听着封深给陈一科打电话。 「啊，陈哥今晚不回来了？」 第十六章 封深在回来的路上还顺便买了吃食，他禁止进入厨房的禁令还没有解除呢。 「阿大是不是不喜欢太一啊？」封深进门的时候，骑在他肩膀的九尾狐利索地跃入门内，差点没被封深这句话给吓死。 「你怎么这么说？」九尾狐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而是侧身看着他。 封深正低头解鞋带，没有看到阿大踉跄的动作，「没有啊，太一来了后，你就很少说话了。」说完还碎碎念了一句，「而且也不告诉我上面睡觉的那位是谁。」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这是成熟。」九尾狐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然后爬上沙发躺下了。 封深扁嘴，拎着外卖在餐厅坐下，解锁了手机看东西，沉默了一会后，九尾狐突然问道，「你怎么不在两个女孩面前，让她们问你问题？」 封深扒了一口饭，「虽然大家都渐渐知道，很多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不代表自己的朋友变成这样，也能顺利接受。」 「我又不是傻子，阿大甭这样。」 阿大哼了声，啪叽倒下不说话了。 九尾狐是怎么知道封深的小秘密的，封深不想去问，但是肯定也是在言行中自然流露的，而是陈一科对这件事也是心里有数。 封深意识到这点后，也同样注意到，他们从来都没有把这当做以一种便利的功能来使用，而是时不时让封深要警惕小心。 「那不然，阿大问个问题吧？」封深咬着筷子说道。 「你想让我充当提问的机器？」软成一坨的猫糰子不情不愿地说道，「陈可可还活着吗？」 活着。 危险。 封深低头想着，如果人真的是在柏宁区消失的，的确隶属于陈一科负责的范围内，那等陈一科回来后再问问也是可行的。 只是心里油然而生的危险感，又让封深有点把握不准到底是什么原因。 「阿大再问一个吧。」封深缠着九尾狐。 九尾狐砸吧着嘴，选择把脑袋扎入腹部，「陈可可失踪背后的原因。」 献祭，处子，阵法。 封深琢磨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破碎答案，整理出来的有用信息还算是少的。 封深用这个小秘密来的次数很少，但是也少有如此支离破碎的回应。 「阿大，如果有人要做坏事……是不是在做之前，要先遮掩天机，才比较好行事？」封深疑虑着问道。 「哟，你还懂遮掩天机这个词啊？」阿大调侃着说道，「那是自然，不然赤裸裸地让人算计出来，还能做什么坏事？」 啧，封深皱眉，刚想说话，就听到九尾狐不满地说道，「得，陈可可现在在哪？」 柏宁区何华路三十九号。 狐狸之所以能魅惑人心，终究是他本身也是个揣度人心的高手。 封深笑眯眯地说道，「阿大真是只好狐狸。」 九尾狐翻了个白眼，尽力让自个儿整只都瘫在沙发上，蓬松的大尾巴垂落地面，傲娇地说道，「你可别自己跑出去，你要是出事了，你爹必然得炸了，我又得落跑。」 封深摇了摇头，「我不会乱来的。」 …… 陈一科是到后半夜才回来，这时封深正抱着九尾狐缩在沙发上看鬼片，他刚开门就听到封深带着哭腔的声音，「他走了没走了没……」 随即就是九尾狐无奈又无语的声音，「走了走了，你这小子连妖怪都不怕，居然怕这假鬼？」 啪嗒！ 灯被打开了，漆黑的客厅顿时明亮起来。 封深从指缝中看鬼片的小模样也被陈一科看在眼里，顿时也和大猫一样无语，「你害怕，就不要看了。」 封深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彤彤的，纯粹是被吓出来的。 「我就是，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 陈一科弯腰脱鞋，声音漫不经心，「看完后你会发现，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大半夜的，特意等我干吗？」 封深向来是个早睡早起的好宝宝，这种看电影到后半夜的事情不是他会做的，陈一科一猜就觉得有事。 缩在沙发上的封深显得小小的，分明是个青葱少年，一缩又是个一小块，「陈哥，你最近的案子里，有没有一个叫陈可可的人啊？」 陈一科的动作微微一顿，但片刻后又恢復正常，「打听案情可是违背规则的。」 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听着像是个指责，封深却笑道，「我给陈哥提供一个线索，但是陈哥不要说是我说的好不好？」 封深是个不喜欢惹事的性格，这种安安分分在老街生活的日子他还挺喜欢的，虽然最近来的客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但是大家也都很平和，让封深的小金库越来越丰富——虽然其中一大部分是属于他背后这坨「猫主子」的。 「……不要乱来。」陈一科沉默了会道。 第30页 正常的流程，警察如果要录口供，必定得两人以上成行，记录的话和证据才算有效。但是封深这属于偷偷加塞，也不算口供，只能等陈一科再找人去查了。 「陈可可应该在何华路三十九号。」封深小小声说道，「你一定不要自己去，要去的话要找那些『不普通的人』支援一下，里面应该有『人』能扰乱天际，推演出来的答案不一定是真的。」 「很危险。」 封深郑重其事地在后面加上这三个字。 他是希望陈可可能被救出来，但是也不希望陈一科因此出事。 陈一科抬手揉着封深的头毛，语带笑意，「你再这样子下去，可别怪我滥用你的小秘密了。」 封深轻笑起来，「陈哥不是坏人。」 九尾狐不屑地甩着尾巴，不轻不重地打着封深的嵴背，「在你眼里有坏人吗？」 封深偏头想了想，「今天那只饕餮就算坏妖怪了。」 阿大一脸嫌弃，「算了吧，这是什么噁心透顶的味道……」他现在都还能想起那种腐烂的味道。 封深道，「这种失控，是所有妖怪都会有的吗？」 他揉着阿大的软垫，轻声问道。 「不论人、鬼、妖、巫……只要是彻底失控，都能算是魔化。」 九尾狐的话，算是说得非常清楚的了。 封深抿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一科却是突然说道，「人的失控，通常是精神病人，魔化这个说法又是怎么说？」 九尾狐懒散地跳到封深的怀里，「你所谓的精神病人，尚未完全失去自己的神智。如果强硬来说的话，他们自成一体，有能自圆其说的道理，这就不算彻底的失控。」 ……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封深被陈一科赶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封深神清气爽，完全没有熬夜后的颓废，拎着干坤袋，背着猫大爷去上班了。 沿着老街走着，封深在老婆婆那里买完了早点，然后才慢悠悠踱步去小楼。 只是他还没有到小楼，就看到门外站着三三两两的身影。 封深靠近几步，他们都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没看出来什么稀奇地，又都别开脑袋，各自低声谈话。 封深挑眉，拎着早点悠哉悠哉走到大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门口的那几个人都被封深这轻描淡写的动作给唬住，靠近大门那侧的女人相貌妩媚，披散在肩头的长髮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小弟弟，这是你的店？」 大猫团在封深的肩膀上，看似无意地戳了戳封深的胳膊，封深道，「算是，你们几位是要……？」 女人娇笑着说道，「自然算是客人。」 封深低眉推开了门，「既然是客人，那就请进吧。只是价格都写在外头，请看完再进来，不要入店后再因为这个起了摩擦。」 少年的声音清越，娓娓道来，也没有任何燥意。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倒也没有说话，顺从着跟在封深后面入店。 小楼的面积不大不小，楼下十几张桌子已是极致，这几人进来后，就占去了一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在选座前，都一个个老实地在柜檯前交足了灵石。少的也就一个小时，多的竟是交足了一百。 封深面上波澜不惊，一个个收完后，暗地里搂着九尾狐去了厨房。 「灵石那么容易得？」 「以前还行，都经过末法时期，积蓄再富裕的也难得有多少了吧。」九尾狐道。 哪怕是如今灵气復甦，但还需要时间。 封深揉着大猫肥嘟嘟的肚子，「赚钱还、还挺好的。」 九尾狐：？？？ 最开始垂头丧气的人是谁来着？ 封深这话也是说笑，但是的确从太一起，封深都感觉到每一个客人都是好人，这么高的价格也从来不砍价。 九尾狐嘟哝了一句，「连太一都老老实实交钱了，还有谁敢不交钱？」 这句话贼小声，出神的封深没有听清。 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得出太一的身份，诚然连九尾狐这么些天也没认出来，但是实力强大者还是能感应得到的。 更别说，封深的楼上还睡着一尊大神。 唿吸间的气息让整座小楼都拢在了保护范围内，这才是九尾狐答应的理由。 封深被九尾狐一动不动地看着有点奇怪，偏着头看他，「阿大在想什么？」 嘴里这么说，封深手里却是拿起了一本书，这封面让人有些在意。 第十七章 封深蹲在厨房的柜前，疑惑地看着他从厨房摸索出来的书。 「这本书是你的？」封深问九尾狐。 九尾狐摇头，「我没看过这本东西。」 封深皱眉，「这里是你的地盘，连阿大都不知道？」 他翻开这本看着极为破旧的书，吸引封深的是封面的兇残，狰狞恐怖的画风让整本书都显得险恶起来。 「……数百处子之血，辅以口诀……功成，遭天劫锤鍊，往復三次不死……」 封深看了几页，这其实应该算是某个人的手稿，写下来的都算是记录，但是其上记载着的东西，不论是功法还是过程都非常邪恶，配得上这个破旧的封面。 「……佐以三十九种药物，可令妖物昏厥不醒，一日后自然而醒……」 第31页 「取吸血蝙蝠、千足虫、嗜血藤……等研磨，餵养鼠类……使之自相残杀，百次后取一鼠王，可号令群鼠，血液唾沫皮毛皆染剧毒……」 封深粗粗看了前面的内容，这些药方或功法让人毛骨悚然，但他沉默了一会后，才抬头看着端坐在他身边的九尾狐，「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傻？」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呢？」 封深盘腿坐下，看着膝盖上的书，「特意把这本书丢在这里，是真的很担心我看不到了。」 「阿大，问我个问题。」封深心平气和地说道。 「谁把书放在这里的？」九尾狐伸了个懒腰，仿佛知道封深想的是什么。 他抬头看着封深，正想问他得到了什么答案，却看到封深偏着头，脸色有些惊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是谁？」 封深摇头，「我不知道。」 刚才那一瞬间，是全然的空白，封深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九尾狐顿住，几秒钟后才说道，「封深，这件事不要追查下去了。」 封深的小秘密，在询问闻仲孔宣这般人物，哪怕因为和封深亲近的原因能「听」到的不够多，但是不代表没有。 可对刚才的问题，封深甚至连「听」到的资格都没有，显然超乎了他的能力范围。 封深摇头，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久了。 几分钟后，封深才说道：「阿大不会进厨房，厨房只有我会进来，所以这本书等的就是我。把这本书丢在这里，要么是为了帮我，要么是为了坑我。一个厉害至极的强者偷摸着翻厨房，就是为了害我，阿大觉得这个机率有多大？」 九尾狐冷哼一声，「那一个这么厉害的强者，半夜翻墙就是为了给你送帮助，你觉得这个可能又有多大？」 封深道，「我想去何华路看看。」 九尾狐弓起腰身不满地看着封深，「你疯了吗？那是警察该做的事情，你一个普通人类去那里找死吗？」 「阿大。」封深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显得很温和，可莫名其妙就带着一种郑重的意思，「你以前开这个店是为了什么？」 「……避难。」九尾狐说得不情不愿，哼唧唧地甩着尾巴。 「所以你才定了那个离谱的价格，本来就不想让人上门。」没想到反而因为封深的关系和监察局搭上关系，就这么僵持下来。 封深轻笑起来，「自从我下山后，虽然很多的变化是灵气復甦后才发生的，但是很多不是。」 比如封深的「有问必答」，在他身边能吸收灵气更快……封深偶尔会想起闻仲无意间说过的话：家里的草木总是比别的山头旺盛得多。 「如果一直不知道，懵懂地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可现在……我也想保护爸，也想保护阿大，陈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傻了？」封深撸着猫毛，把阿大炸起来的毛髮又乖顺地安抚回去。 封深一直都是乖小孩，但也有不乖的时候。 「你想知道什么？」九尾狐的嗓音稚嫩，却带着种沧桑感。 「我还是觉得我该去何华路看一下。」封深坚定地说道，做缩头乌龟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封深，被人算计的时候，你只要不入局，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封深眉眼弯弯，笑得可爱，「阿大，我是人。不是神。哪怕是神，也会有七情六慾，怎么可能不入局呢？」 九尾狐啧了一声，「我陪你去。」 「不行。」封深认真地摇头，然后说道，「阿大其实没恢復多少妖力吧。」 九尾狐僵住尾巴，听着封深继续说道，「你当初的话半真半假，你的确是在幽蓝后才能让人听懂你的话。你不喜欢程喜，是因为他当初的确把你当做普通猫戏耍，程喜畏惧你，是我被申公豹给注意到……也就是监察局注意到小楼之后，那个时候你的身份或许在总部就曝光了。」 所以程喜醒来后，才那么畏惧九尾狐；所以，杨戬才会上门。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饕餮。」封深眨了眨眼，「我看到你偷偷往屏风上抹血了。爸爸告诉过我，对妖物而言，精血尤其重要。」 九尾狐看不起饕餮狴犴等，却需要依靠精血来阻挡，自然说明他的妖力出了问题。 九尾狐窝在封深的怀里，蓬松柔软的猫毛蹭着封深的胳膊，温热的体温烘得人暖洋洋地，丝毫感受不到地面的寒凉。 「呵，你这个小崽子藏得还挺深的，要不是最近接连出事让你有了紧迫感，你就打算这么浑噩过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九尾狐意味深长地说。 饕餮的闯入，陈可可的失踪，莫名其妙出现的书，最近的事情的确是一件紧跟着一件。 封深摸着九尾狐的毛髮，「阿大，我很喜欢老街，也很喜欢老街的人。」他停了一会儿，「我很喜欢这种慢悠悠的日子。」 封深其实很懒。不想，不做，什么都不想也生活得很好，他自然是喜欢的。 只是封深到底不是真的傻白甜，闻仲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真的傻乎乎？ 陈可可和封深在火车站相见，随后在柏宁区失踪；张小雅和陈词避雨和封深相熟，陈可可又刚好是她们的室友；程喜和封深因为天劫的原因认识，他追查的案子看起来又好像和陈可可的案子有关；一本莫名其妙的书突然出现在小楼，里面的内容又偏偏和何华路、陈可可的案子有关联。 第32页 这一连串算下来，封深好像缠绕在一个凌乱的毛线团里面，每一个人和事都恰巧串成了线，又都打着死结。 「阿大别担心，要真有困难，我肯定第一时间求助爸爸。」封深笑眯眯地揉搓着九尾狐的脸，看起来和跑去监察局总部那天一样。 只是九尾狐知道，这其中终究还是完全不同的。 他嗤笑一声，没想到终日打鹰，竟然还是看走了眼。 封深不是个白胖汤圆，而是个掺着黑芝麻的坏糰子！ 第十八章 程喜一身污泥，痛苦地从下水道里面爬出来。 他浑身抖了抖，小老鼠身上的毛皮瞬间干净了。程喜心道，下次再忘记施法护着周身，他就是个二傻子。 也不怪程喜一直忘记，实属之前他们压根儿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使用法术，那么一点稀薄的灵气吸收还来不及，哪里使得乱用。 他连呸了好几声，皱着眉看着相较于小老鼠来说异常庞大的街道，遮蔽在阴影下探出小脑袋。 程喜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一直没成功绕进去这眼前这风格的建设，不管是上还是下，只要程喜试图潜入，都有可能引发建筑内阵法的反弹。 程喜唉声嘆气地想道，自从灵气復甦后，各种邪恶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让鼠防不胜防。 「哒哒」的敲击声在程喜头上响起，他勐地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封深抱着他站起身来，「你果然在这里。」 「小恩人？」程喜惊讶地说道，他从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封深，「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封深笑眯眯地说道，「你猜。」 他笑得可可爱爱，却也没正面回答程喜的问题，而是小小声地说道，「我有个朋友……也在这里面。」 话未道尽，程喜自以为拼凑出小恩人的原因，至于消息来源更不用说了。 「太危险了。」程喜皱着眉，小爪子不自觉抱在一起，「虽然你的武器很厉害，但是这附近设下的阵法太多，普通人靠近没有问题，但是我稍加靠近，就有毁阵的可能。我倒是无所谓，里头的人就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了。」 程喜经过多番刺探，也察觉到阵法是自毁用的，只消察觉到一点气息就会直接崩坏。到时候幕后的人可以脱离，那些被捆绑而来的受害者就不知道能活下多少。 「你追查这人多久了？」封深道。 「一个多月了，」程喜嘆息，「是个树妖。」 何华路的绿化是整个听海市做得最好的，据说是有归国华侨捐赠了一大笔钱财。这大概也是幕后者选择这里的原因。 封深若有所思道，「我的朋友失踪已经两个月了，那现在……」 程喜摇头，「失踪案是这半年陆陆续续发生的，原本以为是人类的事情，局里最开始没注意到。」 幽蓝后，失踪的女孩人数终于让市局都紧张起来，秘密联繫了监察局的人，结果局里一推演，却被模煳了天机。 这样一来，哪怕不知道是谁，但也足以证明的确有非正常的「人」介入，监察局自然是要查的。 程喜一路挖到这里来，每天观察，却也注意到里面从来没有人进出。 妖物要隐瞒行踪容易，但是被抓走的人类却需要吃喝，基于这点，程喜认为里面的人类凶多吉少。 封深抿唇，如果没有人进出，人又确实在这里，是怎么保证这些人的吃喝呢？难道还能凭空变出一堆饭菜来不成？ 他愈发担心陈可可的安危了。 程喜安慰地说道，「不必担心，明日局里会派人来解决，到时候会没事的。」 封深摇头，「你已经默认被带走的女孩都死了。」 程喜道，「你是普通人看不出来，这宅子在我看来已经是凶宅了，里面的人只能说是……」 而这样兇残的妖，监察局定是要直接剷除的。哪怕「人」不在里面，顺藤摸瓜，也能逮住「人」。 更何况以程喜近日得来的消息，这里对那树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不到万不得已必不可能捨弃。 封深低头看着小老鼠，眉间还是带着一丝思忖，像是还在思考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噫，其实封深没有告诉九尾狐，他一直想来何华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从他知道何华路后，封深就一直有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他一定要过来。 这种不过来就后悔莫及的感觉，让封深头一次升起紧迫感。 封深惆怅地说道，「如果能进去就好了。」 程喜不甘地摇头，因为他原型瘦小的缘故，他一直都是收集情报和踩点，要说他的能力不足倒也不是，不然程喜也不会被申公豹看重，「你得回去。」 封深轻声道，「程喜，如果里面的人没死，明天能救出来吗？」 「如果里面的人没死？」程喜沉默了许久，并不想告诉他的小恩人一个残酷的事情。 监察局并不承认人质这个说法，也只看重结果。 封深又揉了揉程喜的小爪子，用湿巾给他擦了擦，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程喜被封深放回地面，目送着封深的身影在何华路尽头消失后，才找了个阴暗的地方又藏起来。 …… 封深深唿口气，站在公共洗手间洗手，一点点白色的粉末随着水流冲到下水道。 第33页 他是特意去找程喜的。 封深的小干坤袋里满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柏大爷给的木条，也有闻仲给的药膏，更有孔宣塞给他的一堆小玩意儿，这白色粉末也是他在里面找到的。 据说只要一小点，就能让人说真话。副作用是自己也会说真话。 如果没有刚才程喜无意间的问题让封深「听」到了什么，封深可能就回去了。 危险。死。爆炸。 零零碎碎的字句，也足够让封深知道会发生什么。 封深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去看一看。 至于怎么进去，封深现在有了更好的主意。 程喜不是普通人，但是他是啊。 …… 夜黑风高，乌云密布，看起来就不是个好天气。 民国建筑的楼房没有亮灯，和左右的楼房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但是这里的人已经习惯这样了。 封深翻墙进来的时候，特地在墙头停留了一会儿，墙内墙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各种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连带着墙壁都爬满了藤蔓，看着就像是个野外世界。 封深踩着勉强还能辨认出来的石板路，绕过漆黑一片的前厅，悄悄往后面去了。 他下午临时打电话给九尾狐，让他把今天最后的两个问题也给问完了，现在封深知道了那些人都被关在哪里，以及这个树妖现在不在这里。 要是这树妖还在里面，封深再想进来，理智都会劝住他不进来涉险。 但是等封深翻墙进来后，会不会被发现就不一定了，就连九尾狐也不能肯定，树妖还会留下什么手段。 …… 后院的地下室。 封深看着明晃晃的铁门，以及铁门旁那只丑陋的大嘴巴花。 丑是真的丑，大也是真的大，至少也得一人高。大嘴巴花那娇小的根茎扎入地底，细长的藤蔓立着，尽头是一张硕大的嘴巴摇晃着，细密的尖齿让人望而生畏。 他试探着丢了块石头，大嘴巴花用常人难以看清的动作，勐地咬合下去，那迅勐的反应牢牢地护住了身后的铁门。 封深：……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细嫩的脖子，从小干坤袋里面掏出了几块闪着微光的石头，掂量了几下狠狠地砸了过去。 咻—— 咻咻—— 大嘴巴花跟耍杂技似的一个个都咬到吞下，那上下两排尖尖的牙齿让人一看就密集恐惧症。 「滋滋滋——」 几秒钟后，大嘴巴花突然狰狞着舞动起来，那细长的藤蔓甚至都紧缩成细条，根茎从地里拔起来，好似醉酒一样摇晃着，大嘴巴一边咳嗽着吐出了那几块石头。 石头吐出来后，大嘴巴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活力，硕大的嘴巴摔倒在地，砰砰两下后，完全不动了。 封深嫌弃脸看着被吐出来的石头，黏煳煳的粘液裹着外表，看着有点噁心。 孔宣把石头丢给他玩的时候，只说是天底下最重的石头，只是封深从来没当一回事，毕竟他拿着轻飘飘，完全没孔宣说得那么稀奇。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封深绕过大嘴巴花的尸体，站在铁门前，在没发觉不妥后，他伸手推开了门。 铁门后狭长的甬道阴森，但奇妙的是每隔十步就有一点微光，瀰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侧的墙壁上也渗透出土腥味，封深用袖子捂住口鼻钻了进去。 封深适应了甬道内昏暗的光线后，注意到这甬道是不断往下的，而越往前面走，这血腥味就越来越重，走到最后，竟好像是直接如泼在身上一般浓重。 封深紧皱着眉头，走到了甬道的尽头，那赫然是一道半开的石门。 那石门天衣无缝地镶嵌在甬道的尽头，好像是天然生长在一起的，封深侧着身看了眼，透过那条缝隙，那血味破壁而来，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石门后巨大的石室地面，竟是一汪粘稠的血池！ 封深心头震惊，那血池的面积如此之大，不知需要多少人的血液才能构成！ 震惊之余，封深注意到在血池的两端竖着几个高大的植物囚笼，里面躺着许多昏迷的女孩，但是人数如此之多，封深一时也辨认不住陈可可的模样。 封深估量着时间，从他进来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分钟，要是抓紧时间，或许能带人出去，但是他没料到这里的人粗粗算来，竟然也有百来人，这下子可就麻烦了。 他双手使劲，把石门彻底推开，然后闪身窜进去，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封深小跑着到植物囚笼边，从缝隙中注意到这些女孩都陷入了昏迷，但是好歹还是活着的，心下松了口气。 正当他打算捣鼓着拆开植物囚笼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感应从封深的心头萌动起来。 砰！ 封深忍不住扭头看着血池的方向，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带着大大的疑惑。 那池子里有什么东西？ 第十九章 封深想要控制住自己，先把人救出去再说，但是那血池里的东西吸引太过强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封深已经站在了血池边。 血池粘稠，深红的浆液不断翻滚，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封深的鞋子将将要踩到血池，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下血，仔细看着血池底部，在层层暗红中，池子里好似摇曳着什么东西。 第34页 封深觉得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才勉强看出来那应该是一块……破布？ 一块破布有什么吸引力？ 封深眼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但是他只知道一点，如果他不想办法把破布给弄出来的话，封深只要一分神没控制好自己，下一秒他大概就要扑通进血池游泳了。 破屋偏逢连夜雨，越怕耽误时间越来事。 封深观察着这个石室，除了几个巨大的植物囚笼还有血池，就光秃秃地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尸体，也没有器物。 封深狐疑再三，从绑在腰间的小干坤袋里面掏出了木条。 「希望不要腐蚀在里面……」封深抱着一种莫名的担忧，试图用这木条去勾那块破布。 血池看起来不深，但是不停翻滚的血液不禁令人作呕，也阻碍着封深的视线。 破布藏匿在涌潮中，封深头大地搅和着血池，只听得木条上滋滋作响的声音，但是掏出来一看，木条又光亮如初。 废了好大劲，封深总算把那块半米长的破布从血池里面捞起来，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说好的、说好的普通人呢？莫名其妙想要个破布，难道我其实是只蚕吗？」封深嘀咕着，揉着肩膀去看这破布。 这破布的确是有点神异，从腥臭的血池里掏出来，可淡黄色的破布却不染尘埃，依旧光鲜亮丽。 封深眨眼，注意到这块布之所以觉得奇怪，就是因为它是被拦腰撕扯断开的，这只是原貌的一半。 他蹲下来看着破布的纹路，好一会儿后才摇头，「还是救人要紧。」 封深返身回去，看着高大的囚笼发愁，他之所以不敢告诉提前程喜，就是因为程喜隐晦告诉过他，监察局只看重剷除的结果，人族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封深想要救人，就不能让「不普通的人」进来，这只会让楼房的阵法彻底崩溃继而伤人。 可如果不让人进来，封深就只能打闪电战，快速快决救人出去。 但是现在一是被封深那莫名的感应拖延了时间，二是这里面的人数超出了封深的预料。 这两次的事情让封深明白，许多事情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自省的事留待日后，封深吐气。 只能赌一把了。 封深握着手里的木条，用力地敲打着囚笼的栏杆，全力之下，那刚才看着还不可撼动的栏杆肉眼可见的弯曲了。 封深心中大喜，奋力地捣鼓出了一个能让人通过的弯曲度后，挤进去试图拍醒那些昏迷的人。 …… 陈可可迷煳着睁眼，头疼欲裂，耳边迴响着各种声音。 有啜泣声，有低语声，有不断挪动的拖曳声，也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虚弱的女孩还没听清楚，就被旁边的人从囚笼底部扶起来，使劲拖出了囚笼。 …… 封深没时间去数到底有多少人，他打破了第一个植物囚笼的禁锢后，叫醒了其中的一些人，让她们继续去叫醒、帮助其他的女孩后，就不停地去解决剩下的三个囚笼。 唿……封深深唿口气，手臂完全发麻，心跳紧促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充斥着血脉跳动的声音，拼尽全力又一次狠狠敲打着弯曲的栏杆。 最后一次，洞开的缝隙总算能让人通过了。 封深往后退了几步，有早被唤醒的女孩挣扎着爬了出来，更多的是被人从里面半扶半抱出来。 封深吞了口唾沫，觉得喉咙都干渴了。 「一个扶着一个，大家现在立刻从那个门出去。」封深指挥道，但是站在门边的女孩踌躇不前，整个石室内瀰漫着紧张的气氛。 那甬道太暗了。 不知身处何处的受害者，情绪都有些紧绷。 封深摇头道，「没关系，我走在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就好。」 封深拎着木条，一马当先钻进了石门，他的虎口被震裂，随着他的走动滴滴答答地留着血滴。 无意间，有一滴血滴下，正好落入那皱巴巴躺在血池边的破布上。 封深在前面带路，狭小漫长的甬道让人心头髮慌，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但是一个接着一个，她们离开了那个可怖阴暗的石室。 封深走到铁门后，正松了口气，突然停住。 他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太安静了。 封深进来前，就算有着大嘴巴花的砸吧声，也有着各种窸窣的虫鸣声，听着就像是个野外乐园。 但是现在寂静无声，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封深心头一凛，握紧木条走出铁门。 被人堵在甬道才最可怕。 宽大的后院，摇曳的花草树木依旧，但是在原本空旷的地面突兀地出现一棵巨大的苍天巨木，岁月在树身刻下了斑驳的痕迹，让人一眼就觉得不该出现在这里。 几秒钟后，树身上浮现出一张苍老的脸，「人族？」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含着什么东西，慢悠悠的，又带着几分不屑，「真是老了，竟是还未想到有这般大胆的人族，没让那小老鼠混进来，倒是差点给你搅了局。」 封深屏息，挡在铁门前，「你也毁掉了我心目中对花草树木的美好憧憬。」 第35页 哪怕在月色下，这巨木也如此清幽翠绿，完全联想不到就在铁门后，宛如一个人间炼狱。 在一些女孩清醒后，她们才告诉封深，为什么在石室内看不到尸体，因为那些死去的人全部化为庭院的肥料。 这些花瓣多么娇嫩，越是美丽，那肥料越是充足。 那张老脸哈哈大笑，「鸠占鹊巢，不过区区数千年，人族就忘记了这大地的主人究竟是谁！」 随着树妖的话语，无数枝条狠戾地抽来。 封深咬牙，眼看着枝条就要抽到身前，心里暗嘆，阿大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甬道里的惊唿声不断，手持木条抵抗的封深心中一惊，以为后头出现了什么事情，可比思绪更快的，是一块破门而出的破布！ 那块破布在枝条抽打到封深前就紧紧裹住他，那粗糙尖锐的藤条拍打，只让破布盪开了无数金芒，其后那破布迅速蔓延开来，顺着甬道一拐，把里头的女孩全部都裹住，然后急剧缩小，就跟一个小包裹似的破空离开。 挥舞着无数枝条的树妖：！！ 破布划空而去，下一刻就有人踏破凌空而来，背负着长剑的张朝河最先出现，低头看着愤怒的树妖挥舞，整个楼房都摇摇欲坠，无数根茎拔地而起。 愤怒的树妖几乎要掀翻了整块地基。 …… 封深还是头一次被裹在破布里飞。 当然不是说他以前飞过的意思。 等封深回过神来，他已经脚踏实地，站在山脚下，左手握着木条，右手拎着块破布。 那百来个被救出来的人都躺着，大概是被刚才高速旋转的破布小炮弹给转晕了。 封深揉着后脑勺，只觉得这里看着有点眼熟，等他仔细辨认了几眼…… 噫！这是他家的山脚！ 怪不得这么熟悉，封深索性盘腿坐下来，熟练地打了个电话。 「……阿大，你通知了程喜了吗？」 封深不能在救人前通知程喜，但是在进程中通知程喜是可以的。 一来封深算好了时间，二来，封深也是拿自己做赌注。如果顺利，程喜他们过来刚好收尾，如果不顺利，监察局提前的行动也能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当然，最终能让局里改变主意，还是因为封深的出身。 闻仲多年不出山，但是不代表无人知道他的厉害，他家的人族幼崽要是真在总部辖区出事，闻仲真有可能打上总部与申公豹一战。 九尾狐徵用了陈一科的手机，趴在沙发垫上兇巴巴地说道，「那是自然，你个混小子在哪里？」 封深有点小尴尬，「我也不知道这么就、就回家了。」 阿大：「……你学会御剑飞行了？」 封深眉眼弯弯，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来，「当然不会，等我回去再告诉阿大。」 正好回家，封深也想回家看望闻仲。 封深聊完挂了电话，正在发愁这些昏迷的女孩要怎么办，但是眼前一晃，下一刻封深眼前怼着一张俊美的脸。 他被闻仲带到山头来了。 「爸！」 封深欣喜地挂在中年美大叔身上，高兴得蹭了蹭，「你怎么把我带上来了，那些女孩……」 「我皆送到云镇警察局前了。」 闻仲稳重地让自家娃挂在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胡闹。」 封深乖巧地笑了笑，听老爸的意思，他的所作所为都被闻仲看在眼里了。 「我只是想救人……」封深小声说道，被闻仲托着坐在肩头，「爸，我都这么大了。」 封深有点害羞地说道，但是他也很久很久没这么做过了。 闻仲淡淡道，「不到一个零头的岁数，逞什么能。」 封深扁嘴，突然注意到他随手撒在地面的破布，「爸，你知道那块布是什么吗？」 闻仲定睛一看，原本柔和的脸色严肃了些。 第二十章 封深认不出来这东西情有可原，闻仲从来都没有刻意教导封深相关的知识。 人族的寿数不过百年，对闻仲来说就是匆匆而过，即使他百般试图提高封深的寿数，但是封深无法修炼，而琼浆玉露灌下去，对封深来说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知道得越多，就越不能安然，知道了黑夜中可能存在的怪物，终其一生都不能平静看待黑夜。 若如此，这百年还不如让封深平安喜顺地度过。 只是天地之炁爆发得如此之快，是闻仲始料未及的。 天地初开，先有一炁，称元始先天一炁。万物演化诞生自盘古开天起，自有天地之炁环绕，盛极转衰，由衰自盛，如此反覆，自有定论。 闻仲能推演到这个可能，却无法精确。 闻仲捋着鬍子，慢悠悠地说道，「这应该是山河社稷图。」 传说山河社稷图是女娲至宝，拥有着莫大的能耐。闻仲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经看过一次，因此才能够认出来。 封深惊讶，看着那块破布有点回不过神来，「但是那只是一块破布。」封深再是怎么无知，被九尾狐抓着恶补知识的时候，还是看过关于山河社稷图的。 封深从闻仲的肩膀跳下来，几步蹲在这块被闻仲称为「山河社稷图」的破布面前，「刚才是它带着我离开险境，这又是为什么？」 闻仲蹙眉，漫步走到封深身边，「刚才是它带着你离开听海市？」 第36页 封深点头，认真地说道，「我是在血池里面捞到它的……」他把发生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从发现端倪、试图救人、到最后跑出来都说完了。 闻仲疑惑地看着那块破布，如果这些都和封深有关，那么必定有什么原因引发了这个关系。闻仲对幼崽的成长一直很关注，难道是无意间遗落了什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么些年来的观察，除了那个小秘密之外，封深看起来的的确确就是普通的人族。 闻仲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来。 但是山河社稷图这么一个重要的东西，闻仲不可能会认错。如果山河社稷图会和封深发生关系，那么…… 闻仲突然说道，「柏鉴当初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封深认真一想，抿着嘴笑道，「那爸爸不能生气，我才能告诉你。」 柏鉴和闻仲的关系从来都不好，封深对此再清楚不过。 听着封深这么句话，闻仲已经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封深从背后掏出了那个小木条，然后递给了闻仲，「这是我下山的时候柏大爷给我的。」 闻仲仔细端详着那个木条，片刻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给你的东西，收着就行了。」 闻仲心道，柏鉴对封深是真的好，连打神鞭都给了封深。 他对这物什有着莫名的情绪，但是也不至于显露出来。 只是现在这个打神鞭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具有神力了。 毕竟随着天庭的坠落，灵气的溃散，这根打神鞭就如同这些众多神仙一般消失了那么多的灵力，只比平常的棍子好些，但是用起来还是颇有神意的。 这下子闻仲总算是明白，上一次申公豹以及那个鼠妖渡天劫，他这个乖儿子是怎么解决的了。 毕竟封深带下山的东西，闻仲也多多少少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如果不是山河社稷图带着你回来。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联繫一下你这位老父亲？」闻仲佯装生气的说道。 封深撒娇似的扯着他的袖子，「我没有，爸，我是真的想着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最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 他掐着尾指示意真的就这么一点点。 闻仲冷哼一声，「小小的偏差……」他那看似嘲讽的语气，让封深摸了摸鼻子。 但是不管怎么说，何华路的事情算是得到了解决，闻仲心满意足地抱着乖儿子回家了，呆了好几天，这才被闻仲亲自送到了听海市去。 闻仲对此自有一套说辞，封深第一次下山，自然是需要自己去歷练的，但是现在都已经歷练过了，当然就可以走捷径了。 有捷径（闻仲）不用，岂不是浪费？ …… 封深回来的时候，不仅带着打神鞭，顺便还把皱巴的山河社稷图残卷给带回来了。 山河社稷图内有干坤万里，能摄人入阵，传说当初女娲借宝，让杨戬得以降服梅山六怪，自此后就没听过这件宝物显世的消息。 失去灵气温养，哪怕是至宝也无多少残留，更何况这山河社稷图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损毁，只剩下一半了。 据闻仲的话所说，那个树妖耗费那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让山河社稷图残卷为他所用，以处子之血和阵法污秽，最后引动天劫来毁掉山河社稷图的禁制。 当然树妖不知道这就是山河社稷图，只是窥探到其中的好处。 封深听完后，只觉得不舒服。 普通人族的性命在这些妖物看来，甚至比残渣还不如。 按理说，封深是不可能驱动山河社稷图，但是闻仲认为，封深所携带的打神鞭，或许对此有着某种激发的效果。毕竟闻仲用法术检查了封深，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在闻仲的帮助下，山河社稷图掩饰成一块普通的画卷，封深准备挂在小楼，也不埋没了它的威能。 毕竟还能认出这副图是什么来歷的已经不多了。 封深回来前去了趟小楼，发现店门关着，仔细想了下，他打了个电话给陈一科。从陈一科那里，封深得到了一些关于何华路的讯息。 何华路所有的居民都撤离了那条街道，直到现在还没能回去。 …… 程喜龇牙咧嘴，从血污里探出头来，「副局是不是太执着了，这里当真什么都没有。」 张朝河背着长剑，安静地站在石室内，「如果不是为了污秽神物，为他所用，那树妖为何费尽心思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那树妖所走的道，与这兇残的手法不同，若是打算用这血池练功法，只会互相冲突。 偌大的石室内站着的「人」可不算少。 程喜摇头，拿着一面小镜子细细感应。 这是总局炼制的寻宝镜，如果在三尺内有宝物，寻宝镜会亮起白光。 许久后，张朝河对着角落里的一人请示道：「狴犴阁下，请问您是否有所感应？」 狴犴踱步而出，冷峻的面容露出些许，看着血池的方向沉默片刻，摇头。 张朝河嘆息，「那便是真的没有东西了。」他根本不敢、也不会去怀疑狴犴的说法。 …… 封深看到九尾狐的时候，他正懒洋洋躺在陈一科家的沙发上，蓬松毛绒的大尾巴垂落，懒散地甩动着，柔软的猫毛让人手痒。 封深乐呵呵地抱住他，揉着九尾狐的后脖，「阿大我回来了。」 第37页 九尾狐闷闷不乐地看着他，不满地说道，「你这个混小子，以往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 封深疑惑地看着他，就看到沙发上的九尾狐虚影破碎，一道极速的雪白身影从门柜扑来，狠狠地压在封深的肩头，「一点察觉都没有，笨！」 封深咧嘴，背后轻微的疼痛没有让他的笑容失色，「阿大开始恢復了？」他惊喜地说道。 九尾狐白了他一眼，压着他的肩膀说道，「去开店。」 封深搂着他，「我刚刚才从小楼回来。」 九尾狐淡淡道，「这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想着喝西北风吗？」 封深虽然不知道九尾狐这么着急的原因，但是也顺从地站起身来，把刚脱下来没多久的鞋穿好，然后抱着猫坨出门。 …… 封深开门的时候，突然想到楼上还睡着一位大熊哥。 「一直放着他不管没事吗？」封深问道。 他的手机正「滴滴」作响，聊天框内尽是张小雅的刷屏，她们已经接到陈可可了。 九尾狐懒散地打着哈欠，慢悠悠走在柜檯上，「我等要是真的想长眠，几天几夜不在话下，几十年都有可能，甭担心。」 封深点头，回完张小雅的信息，撸着袖子把柜檯上的莲花又搬到了阳光下。 娇嫩的花瓣在水中摇曳，封深半蹲着看着这精美绝伦的红莲，只想着不知道需不需要给它换水，也不知道这朵花是如何在里面存活的。 暂时想不到法子，封深抱着山河社稷图残卷，在小楼内转悠了一圈，找到了一面干净的墙壁，把这幅残卷挂在了墙壁上。 闻仲嘱咐封深不可对任何人说道，因此哪怕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封深也没有告诉九尾狐这幅画背后的真相。 九尾狐懒洋洋地趴在柜檯上，整只猫（狐）都显得无精打采，但是偶尔封深去撸他，阿大也没有抵抗，就软绵绵地任着封深撸肥肚子。 渐渐地，九尾狐吞吐的气息比之以往又更加纯净了些。 封深只觉得今日是忙碌后歇息的日子，秋日凉凉的午后，他趴在柜檯上逗狐狸，大尾巴煳在封深的脸上。 等挪开后，封深靠着柜檯睡着了。 阿大的猫屁屁对着封深，偶尔甩着大尾巴，会擦过封深的手臂。 秋凉舒适，枕着胳膊，封深做了个梦。 第二十一章 封深走在山路上。 山路艰险，悬崖峭壁，左侧是极其险峻的断崖，右边是奇形怪状的石壁。 封深觉得他很高兴，哼着一首轻柔的小曲儿，踩着碎石漫步。 山路很长，封深步步往上，看到了咆哮而起的巨兽，也曾瞥到盘旋天际的白龙，散发着奇香的果植摇曳，耳边迴荡着亘古悠久的吼声。 他似乎走了很久。 山路的尽头是一个淹没在丛山峻岭中的诡异宫殿。 奇怪的是，偌大的宫殿没有任何一个人。 梦中的封深却很开心，他穿过宏伟的宫殿，在寂静的庭宇轻声叫道，「——」 封深惊醒，勐地从柜檯坐直了身子。 九尾狐被他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封深擦着汗摇头，「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他突然停下。 阿大催促着说，「你梦到了什么？」 封深抿着嘴，「我不记得了。」 大猫团不满地蹲下来，昂着猫脑袋说道，「你就是做噩梦了吧。」 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九尾狐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封深道，「应该是。」 他使劲回想，也只能想到一些破碎的画面，以及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的名字。 封深刚想看一下时间，却突然发现一楼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刚才九尾狐和他的对话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在没发现什么问题后，他们大多挪回了自己的视线，只有那个妩媚的女人冲着封深抛了个媚眼，意有所指地舔了舔手指，这才慢悠悠地移开视线。 「这么多客人？」封深重新坐下来。 九尾狐道，「那是当然。」 他没有说全，封深也理解九尾狐的意思，他是为了保护作为普通人族的封深。 以九尾狐和杨戬这等的眼力，能看出来灵气吸收的根源在封深，但是普通的妖怪道士，只会以为是这座小楼是经过特殊炼制的法器，能加快灵气的吸收。 封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小小声地说道，「我没有找到那个人。」 九尾狐没有说话，他知道封深是什么意思。 触动封深去何华路的原因之一，是那本莫名其妙出现在小楼厨房的手札，但是显然经过了在何华路的一夜，封深并没有找到原因。 显然，那本手札不可能是树妖送来的，如果是树妖，九尾狐不可能毫无察觉。 不论是从闻仲那里转而来的监察局消息，还是陈一科那边的消息，也都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从结局来看，或许是真的在提供帮助。」 那只小老鼠在上次过来的时候昏迷不醒，九尾狐当时虽然叼了他，却也顺口吸走了他身上残余的美妙味道。 从后续的手札来看，树妖确实在程喜身上动了手脚，试图让他成为那所谓的「鼠王」，只不过所採用的材料对九尾狐来说是大补，被阿大毫不客气地给剥离了，顺带也救了无知无觉的程喜一命。 第38页 如果没有九尾狐的话，封深从手札里，最终也能知道解决之法，顺便也知道了最终掳人的原因。 封深道，「可就像阿大说的那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人就为了帮我这么一点小忙，不觉得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 九尾狐踱步，从他们两人开始说话后，他就布下了禁制，不许他俩的对话传递出去。 「但是封深，你始终忘记一点，你只是个普通人族。」 九尾狐深深地看着封深漆黑如墨的眼珠，「灵气恢復后，你以为世界会如何？」 「人曾为万物之灵，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修炼之法，这样普通的人族数以千万计，而你是其中的一员。你参与得越多，只可能死得更快。」 如果封深有任何修炼的可能，九尾狐都不会把话说得如此重。可正是由于他知道封深无法修炼，才会让封深彻底远离危险。 有闻仲在，封深在听海市不会出事。 封深沉默了许久后，轻声说道，「阿大，我想知道……国家会不会有所保护？」 他意有所指，阿大很快理解了封深的意思。 九尾狐甩着大尾巴，轻描淡写地说道，「你道为何你们的国家愿意让监察局这样的存在出现？」 「东南西北各有四座大阵运转，一旦危机出现，半开启的阵法会立刻启动，所有不洁之物都会被排斥在阵法之外。」 「而其中之一，就在听海市。」 这就是最终达成的协议。 国家需要强有力的预防措施，而某些存在也需要行走的光明。 封深疑惑，「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人知道？」 九尾狐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下，「你不是挺机灵的吗？」 听海市有着总部在，无形中透露出的威慑，再加上底下的大阵，没什么「人」敢在这里惹事。 听海市是监察局的总部，除了那个被灵宝沖昏头脑的树妖，谁敢真的在这里胡来？ 封深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那我还是不能这样下去。」 「我知道阿大是为我好，但如果你们真的出事，我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封深偏头说道，「虽然你们都觉得我很小，但是我最近也保护了很多人。」 封深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 九尾狐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嘲笑封深异想天开，「等我恢復了些，你再闹腾吧。」他看似感慨地说道，让封深有点讪讪。 …… 申公豹听着回禀的消息，只皱了皱眉，就让人出去了。 「狴犴的反应如何？」申公豹淡声说道。 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响了个声音，「没有异样。」 申公豹冷哼了声，捋着鬍子在屋内慢慢踱步，何华路必定有什么东西！ 他和那树妖打过交道，除非万不得已，他必定不可能在听海市胡来。 申公豹沉吟，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难道是封深…… 一想到闻仲家的小崽子，申公豹的小眼睛顿时眯得更小了。 最近围绕着他，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 封深打着哈欠，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他莫名其妙地发困，暮色下的脸红红的，就像是染着一层晕，封深揉着眼睛走窗台边，小水缸里面荡漾的莲花轻飘飘打着旋儿。 「阿大，」封深弯着腰看娇艷的红莲，背影有点瘦削，「你说送来莲花的人，和送来手札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阿大迈着猫步走过来，「你想到谁了？」 封深笑了起来，「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你……」 封深正打算把小水缸搬回去，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不是敲门声，而是楼上的那位客人醒了，虎背熊腰地站在楼梯口，「我睡了多久？」 「……二十几天？」封深迟疑着说道。 嚯！ 这位客人的黑影看着还点唬人。 第二十二章 虎背熊腰的客人从楼梯走下来，封深发现他脸上的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看起来整体印象柔和了许多，但是整个人还是显得很壮。 「你饿不饿？」封深问道，开口后才觉得这话白问了。 没想到熊客人点头，捂着小腹道，「饿。」 封深一愣，轻笑着说道，「我也不会做饭，要不然你跟我去隔壁吃个晚饭吧？」 熊客人看起来很憨厚地笑道，「那感情好。」 封深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他脚边的九尾狐，蹲下来撸了两把毛，然后起身把店里的东西收拾了下，才关了门，带着客人去了隔壁。 隔壁的小店一直开着，老闆和老闆娘已经和封深混熟了，看到封深进来，嗑着瓜子的老闆娘笑道，「还是和往常一样？」 封深点点头，又说道，「来两份，今天还有个朋友。」 老闆娘好奇地看着站在封深身后的高大身影，转而吩咐丈夫去炒饭。 这对夫妻恩爱得很，老闆看着是个粗人，却尤其疼爱老婆，什么都不捨得让老闆娘动手，只推託着让她在前面招唿客人，连厨房都不给进。 老闆娘含笑看着封深，「你几天不见，我还以为好好的店不开，又没了邻居了。」 封深摸了摸头毛，笑着说道，「回家看望下长辈，然后就回来了。」 第39页 老闆娘嗑瓜子的速度贼熘，咔呲咔呲就是一地瓜皮，都掉落在铺好的袋子里，「行，是个好娃。」 封深因为岁数小，在街坊邻里眼中，就还是个孩子一样，随手就是男娃啊小孩啊，听得封深都习以为常。 他在位置上坐下，招唿熊客人也一起坐下，「这里的饭菜挺好吃的，我经常来这里。」 陈一科是警察，虽然手艺很好，但是经常是不着家，偶尔还得封深打包回家投喂，不然活生生就挺过一餐了。来这里的次数多了，连老闆娘都记住了封深喜欢的，直接就上了。 熊客人体积略庞大，坐下来的时候，椅子发出一声酸软的声响。 「你这店，打算开多久？」熊客人的话并不多，看着很沉默憨厚的一个人，鬍子消失后长得也白白净净的，就是有点大只。 「基本都开吧……」封深有点狐疑不决，毕竟这店长可不是他。 九尾狐懒洋洋地在封深的掩饰下，趴在身后的木椅子摇晃，「自然是一直开着。」 「哎，小封你说啥？」老闆娘呸了瓜子皮，好像听到了什么。 封深连忙抬高声音，「没事，我自言自语呢。」 刚好老闆在这个时候端着两盘炒饭上来，转移了老闆娘的注意力，等老闆夫妻两人恩恩爱爱去后，封深才松了口气，暗地里□□了一把猫毛。 封深低头吞了口饭，才听到对面的客人慢悠悠地说道，「我想长租。」 「可以。」封深知道阿大对这个是不排斥的，直接点头应下。 等封深吃完后，去前台结帐后，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客人的座位上留着个小袋子，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封深拎起小袋子，一掂量就知道仍旧是小干坤袋。 有钱，这种小的干坤袋本身就是空间法宝，虽然只能用来存东西，但是要买也需要十几颗灵石。 看来那客人是回去了。 封深走前，也给陈一科打包了外卖，大猫就走在他的身后，雪白柔滑的毛髮让经过的行人都羡慕。 但是同在这条街道上，时间久了，他们也知道这猫矜贵，是不肯给别的人上手的。 回到租屋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陈一科也在。 封深惊讶地脱鞋，「陈哥，今天挺早的啊。」 陈一科挽着袖子蹲在阳台清理着什么，「事情都处理了，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 「挺好。」封深笑道，把外卖盒子放到厨房去，出来的时候突然停住，有点迟疑地看着陈一科，「陈哥，你怎么……」 封深停了一会，最终换了句委婉的话，「看起来不一样了。」 陈一科弯着腰，轻皱着眉把阳台清理干净，「你的感觉还挺灵敏的。」 封深在沙发坐下，抱着软乎乎的大猫，听着陈一科继续说道，「局里面的每个人都测了灵根。」 封深恍然大悟，高高兴兴地说道，「那陈哥是检查出来了，对吗？」 封深知道这个东西，闻仲曾经给他检过，但是可惜的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任何有可能踏上修道之旅的人，最要紧的关卡就是必须有灵根。 陈一科点头。 封深更加高兴，揉着阿大的大尾巴说道，「真好，那上面的意思是不打算瞒着了？」 封深突然想起了大猫曾经说过的话，还有那关于「仙人」的报导，再加上陈一科说的事情，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陈一科微微惊讶，但是也慢慢点头，脱下手套说道，「何华路的事情并不是孤例，至今各地一共发生三十七起相关的案子，总需要考虑公布的。」 从内部的暴力机关入手，就是第一步。 封深往沙发深处又缩了缩，「那普通人能怎么办？」 陈一科道，「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了。」 封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回过神来，「陈哥你快去吃饭，现在都几点了？」 陈一科经过封深的身边揉了一把头髮，然后才施然然地走去厨房洗手。 封深无奈，这该死的洁癖。 封深低头看着软乎乎趴在他身上的大猫，不管是肥嘟嘟的软肚子还是慵懒的四只爪爪，都无所谓地任着封深揉捏，轻轻按着软垫的利爪，封深轻声说道，「阿大，我可能有点问题。」 阿大眼都不抬，大尾巴刷地一声甩到封深身上，「你的确有问题，胡思乱想的问题。」 封深笑起来，「才没有。」 他撸着阿大的毛髮，柔顺的触感在封深的指间滑动，「普普通通的人族，会莫名其妙对什么东西有所感应吗？」 自打闻仲和他说，那是山河社稷图后，封深也没提起过这个疑惑，只是偶尔油然而生的困惑还是会让他觉得奇怪。 九尾狐抬头，漆黑的猫瞳里倒映出封深小小的人影，「那的确是不会。」 对某种东西有所感，正常是对危机前的反应，修为越高，危机来临前的反应越强烈；还有的是对自己宝物的感应，以及某些相生相剋的生物互相敏感的发觉等等。 封深听着九尾狐的话，眼眸清亮，语气温和，「第一种和最后一种该是不可能的，但是第二种……」 封深联想了一下女娲的身份，再想想看自己的身份……未免也太不可能了。 「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臆想了。」封深笑道。 …… 第40页 封深哼着小曲儿，背着大猫去「上班」。 阿大也不嫌这样扯得慌，硬是从封深的背后贴着他，两只爪爪从肩膀伸过去被封深抓着，然后后肢蹬着封深的衣服。 封深嘆息，「我的衣服肯定被你扯坏了。」 九尾狐狡辩，「分明是你自己忘记穿件韧性好点的出门。」 封深回顾了一下自己所有的衣服，摇头，「我一件都不符合阿大的要求。」 今天他们起来得早，一路上都没什么人，阿大把头靠在封深的后脑勺，悄悄地说着话。 封深千辛万苦把猫大爷给背到小楼门前，这才撒手让他下来，费劲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门，封深就愣在原地，后面熘达达跟着进门的九尾狐也僵住了。 「啊！」九尾狐像尖叫鼠一般尖叫了一声，「我的小楼……」 封深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满眼的难以置信。 屏风碎了，桌椅倒了，柜檯凌乱，收着的钞票散落一地，厨房隐约可以看到橱柜倒塌，而一楼的所有凌空的摆设都碎落在地。 活似刚刚被龙捲风袭击了一样。 封深艰难地跨过门口屏风的碎片，想了一下先把门口给关了，然后才戳了戳恍惚的九尾狐，「阿大，有没有什么异样？」 九尾狐气唿唿地跃过残渣，趴在猫窝上，一览众山般地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一种被法宝扫荡过的痕迹，可如果是真的，楼上不会没有反应。」 九尾狐意有所指。 封深抬头看着二楼的方向，又低头看着四处的残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封深几步走回门口，蹲下来看着屏风的碎末，这里是整个屋子最狼狈的地方了，整扇屏风都几乎被粉碎，踩在鞋底发出吱呀的声响。 「这里看起来……」封深拿起来一块稍大的碎片，然后站起来看着门口的位置，「阿大，你的屏风是哪儿来的？」 九尾狐经过暴怒的瞬间后，已经平復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楼和送来的。」 封深捏着那块碎片，迟疑地说道，「这里少了点东西。」 封深看着手里的碎片，视线在一楼看了一圈，突然定格在一个点。 几秒后，封深大步走到对门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美丽的画卷。 封深伸手取下这幅画，看着其上如栩如生的山河锦绣，艰难地开口，「这画不一样了。」 不过一夜之间，这画突然灵动起来。 第二十三章 封深握着画卷，正打算先收拾一楼的狼狈时，九尾狐似乎从悲伤中恢復过来，恨恨地甩了尾巴，一时间如枯木逢春，摔落的屏风，跌倒的猫窝，凌乱的红钞票，破碎的柜门……全部都漂浮起来，然后跃动着走在恢復的路上。 封深看着这一块块碎片蹦跶着回到原来的位置，笑着说道，「阿大恢復了很多啊。」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恭贺还是收着吧，你手上的是什么？」 封深回头看着正在组装的屏风，瞧着那光秃秃的画面，讪笑着说道，「你里面的东西……好像被吞了。」 他伸手点了点那屏风，如今只剩下一整扇干净的玻璃了，里面精美的山河锦绣图不翼而飞。 九尾狐：？？？ 封深抖了抖手，然后摊开手里的画卷，九尾狐轻巧地跃上封深的肩头，趴下来看着。 这幅画卷和封深带来时截然不同，壮阔的云海沉沉地落在起伏的山脉，摇曳的碎叶飘摇，活似正缓缓落下，一错眼还以为是真有这般如栩如生的景致在前。 封深轻声道，「这幅画就好像活起来了。」 九尾狐蹭了蹭封深的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封深沉默了几秒钟，「这是山河社稷图。」 九尾狐啪叽从封深的肩膀摔落下来，半途挣扎着扭动着肥肥的肚子，软波波的四肢晃悠了一下，总算是以肚子落地。 封深也是搞不懂，阿大作为一只应该算是「厉害」的九尾狐，为什么每次摔倒的时候都这么狼狈。 阿大厉声厉色地看着封深手里的画卷，「女娲的江山社稷图？」 封深把它捲起来，「应该是，你的屏风里大概有它的残卷，然后……」然后在半夜无人的时候，就偷偷被吃掉了、咳不是，是被合併了。 九尾狐急躁地在封深面前走来走去，「这不对，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个……如果闻仲能掌控江山社稷图，云镇那些傢伙早就被他赶出去了……你昨夜问我的感应，是关于它？」 阿大灵活地思考，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封深点了点头，「那树妖穷尽力气就是为了能打破它的禁制，继而掌控这残卷，不过失败了。我爸爸也没法操控它，我也是。」 虽然这江山社稷图算是救了封深，但是封深并不能真的用它做什么。 这江山社稷图大有神异，但对封深来说就是一幅普通的画。 九尾狐道，「这是女娲的东西，里面留有女娲的烙印，虽然经过这些年灵气衰退无以为继，但要想打破现在这个虚弱的禁制，至少也得是当初大能才有可能。」比如杨戬、大圣这些。 封深沉吟，「但是这些大能如今也是削弱的时候，所以阿大你这话说了等于是白说。」 第41页 灵气会復甦，法宝自然也会温养，等到达了这要求，法宝早就恢復到原来的模样，依旧没法打破。 九尾狐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比刚才看到小楼毁坏后还要生气。 封深把画卷收好放到手边，弯下腰把气唿唿的阿大给抱起来，然后在楼梯坐下，继续看着那些跳跃的碎块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阿大似乎很生气这件事情。」封深撸着大猫雪白柔软的猫毛，「如果是生气我不告诉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九尾狐懒洋洋地摇头，「你老爹肯定各种算计，让你不说是应该的。」其他的却是没说。 他不肯说，封深也不强求，抱着九尾狐撸了好一阵，在店里都恢復正常后，才重新打开了小楼。 门外等着的「人」够多了。 封深让开路来，让他们一个个进来，那常来的妩媚女人看着门口光秃秃的屏风，意义不明地笑道，「挺漂亮的。」 程喜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客人，瘦小的他被其他人挡在身后，封深最开始还没注意到，「程喜？」他惊喜地说道。 程喜笑嘻嘻地窜到封深面前来，「我听说你这家店挺好的，就过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特别上道地取出十颗灵石出来，在外人面前也没有提及小恩人，担心给封深招来不必要的关注。 封深收下来，笑着说道，「所以今天是你休息吗？」 程喜挠着头，「是啊，我出外勤的时间结束了，最近都在待命了。」 他说完后，眼睛不自觉看到了柜檯上的小水缸，突然说道，「你的红莲长得挺好看。」 封深随着他的视线看着小水缸，「是别人送的。」 程喜点点头，就回头去找位置坐下了。 九尾狐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后面响起，「听起来话中有话啊。」 封深低头，手指摸着小水缸的冰凉外壁，笑着说道，「这莲花看着这么娇嫩，没事的。」 「等你看到什么妖藤怪花，你还能说这话就不错了。」九尾狐哼了声，转身就走了。 封深联想了一下那天在树妖后院看到的大嘴巴花……那还是算了。 封深这小店开着，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收下来的钱都还没有点过，他打算今天收工后就把数额算一算，然后给九尾狐收着。 「砰，砰，砰……」 老街响起了礼花的声音，封深趴在柜檯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是有人在成亲吗？」 「结婚。」九尾狐懒懒地纠正封深的古典用语，然后才说道，「隔壁的三花和对面的小炮儿结婚了。」 阿大说的都是小名儿，他在这条街道上这么些年了，许多人类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记住的都是小名儿。 封深一笑，「是他们啊，不过阿大是怎么知道的？」 阿大扭头，用猫屁股对着封深，「你这傢伙出门絮絮叨叨，那街尾的老婆婆说过的话都忘了？」 封深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老婆婆给包圆了的，偶尔还能在摊位上看到狴犴大哥。 这位大哥神出鬼没，但是出来的时候，老婆婆总是高兴的。据说几年前，老婆婆曾经救过他，但是详情封深也没有去问狴犴。 当初狴犴无缘无故愿意送封深入总部的大门，想必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封深撑着下巴看着门口，现在屏风里的画不见了，整扇屏风都透着朦胧美，门外要是有人进来，都几乎能看得清楚。 因此太一刚进来的时候，封深立刻就看到了。 对于第一个客人，封深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笑着看太一缓缓走来，「今天有空来坐坐？」 太一淡淡点头，凭空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在了柜檯上。 封深伸手去接，皙白的手腕上坠着一圈红绳。 太一看到那红绳，眼底泛着淡淡的温色，「挺好。」 一楼中间的那个位置一直是留着的，哪怕客人爆棚的时候，也从来没让人坐过。这是封深怕有朋友来，一时之间没处去，所以一直留着。 现在太一来了，封深就让他在那坐下了。 封深去厨房泡咖啡，然后照例端了两杯出来，都放在了太一的面前，然后才回到柜檯。 九尾狐道，「你这不是明晃晃着表露出不同吗？」他有点小嫌弃。 封深眉眼弯弯，高兴得哼着那不知从哪儿来的小曲儿，笑得可可爱爱，「那怎么了，我就是偏心啊。」 啧，九尾狐继续偏着大尾巴，不理封深了。 封深对毛团暂时失去了兴趣，反正狴犴哥的小衣服都弄得差不多了，开始打算把重心都扑在书本上。 奈何思想是好的，行动还是差了点，封深一头栽倒在柜檯上，又睡着了。 …… 「下次再睡着，阿大直接叫醒我吧。」 封深一脸困意，挣扎着坐起来，眼眸都有点发红，也不知道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他捂着脸打哈欠，然后揉着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嘟哝，听不太清楚。 九尾狐一下午都舒舒服服地趴在封深的背上，很难说他有没有给封深的噩梦添砖加瓦。 「你这两天晚上出去偷鸡摸狗了？」 封深揉着阿大的耳朵，摇头道，「阿大每天都蹲着窗台，难道我还能跳窗吗？」 和九尾狐调侃了两句，封深这才看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第42页 除了角落里的程喜，还有坐在中间的太一。 封深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然后低头掏出了手机，上面晃晃的十几条信息让封深皱眉，刚想打开，却听到柜檯轻轻敲击的声音。 封深抬眸，太一正站在他面前。 封深微弯着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要走了？」他主动打着招唿。 突然那身影就片片破碎，在封深眼前一点点燃烧起来，点点星火撩过，封深勐地坐起身来，睁开眼一瞅，小楼坐着满满当当的人，而他显然是在梦中惊醒。 封深下意识看着小楼中央，太一依旧安然坐着。 梦中梦？ 封深用纸巾擦了擦汗，仔细回想着梦中的画面，还非常的清楚。 「物归原主？」 封深低声喃道，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喵语，「封深，低头！」 破空声起，一根木条直直冲着封深的后脑勺飞来。 封深下意识抬手，那打神鞭安安稳稳地落入他的手心，完全没有半点兇狠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封深手心握着这打神鞭，回头看着原本放着它的干坤袋。 它是突然从干坤袋里出来的。 九尾狐在后面皱眉，刚才他暗中使力，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封深没有抬头看着那群看热闹的客人，径直低头看着这根圆润的木条，摩挲着上面凹凸的痕迹，若有所思。 几秒后，封深抬头，把这根木条向上抛，那木条剎那间冲着屏风飞去。 势头之勐烈，让人以为下一秒那屏风又要破碎，但在两物相触的瞬间，木条又倒着飞了回来，乖巧地落入封深的手中。 封深对九尾狐轻声说道，「我能操控它。」 那是一种物随心动的感觉，仿佛这根木条就是封深延伸开来的手臂，不论是任何举动都随意指挥。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梦？ 封深又看了看太一安然静坐的背影，这才想道，先不说其他，他莫名其妙能用打神鞭了……是不是说明其中的问题？ 他是人……吧。 九尾狐看着封深的模样，就好像在盯着什么怪物，几秒后他嘟哝着说道，「还是没看出来什么。」 封深就是个普通的人族，任凭九尾狐咋瞅，都看不出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来。 「这是谁给你的东西？」九尾狐蹭到封深的胳膊，毛绒绒的大糰子暖唿唿。 「柏大爷。」封深道，然后才想起这根木条其实是有名字的，他正想说的时候，程喜的声音突然响起，「封深，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出，程喜也看在眼里。 封深笑着摇头，「没有，就是点小问题，阿大已经解决了。」 程喜敬畏地看了一眼不起眼蹭在封深身边的九尾狐，然后说道，「没事就好。」 封深和程喜闲聊了几句，程喜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互相道别后就离开了。 封深左思右想也暂且想不出什么，只能满腹心绪地把这件事情先放下。 午后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日暮时分，客人三三两两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余下太一还有那个妩媚的女人还没离开。 来小楼的客人大多都是熟客，就像这个女人，封深已经记得她的模样，举手投足都颇有魅力。 她漫步走到柜檯前，挑眉勾唇说道，「小店长，不知你这莲花可否割爱呢？」 封深摸了摸小水缸的冰冷外壁，轻笑着说道，「那是不行的，别人的赠礼，怎么能给他人？」 这女子也没有强求，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那小店长可得好好护着，这漂亮物什可别随意外露。」 她一身娇嫩的黄裙，巧笑嫣兮，敛眉低语时，倒是有些温婉。 等她也离开后，小楼就只剩下太一了。 封深先把刚刚发生的问题放到一边，然后拉开了抽屉，看着里面码成一堆一堆的红钞票和散落的灵石，苦恼地说道，「阿大，你这些东西要怎么收才合适？」 要不是早上爆发了那点乱事，封深还没想到这些东西。 九尾狐懒散地趴在窗台上，慢腾腾地翻了个身，「那是你的东西，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 封深：？？？ 「这是你的店。」封深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道。 九尾狐眼皮子都不抬，「他们付钱是因为你，又不是因着这破楼，你不拿就丢出去，省得碍眼。」 封深还没说话，九尾狐又道，「你在我身边，我吸收的速度已经快了数倍不止，你不知这是多大的机缘就闭嘴不要说话。」 九尾狐浑然不觉，用着猫大糰子的模样傲娇多么可可爱爱，实在败坏他英明神武地形象。 普通人族……现在九尾狐再相信封深这四个字就有鬼了！ 闻仲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远在云镇的闻仲不知不觉中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九尾狐的态度异常坚定，最终封深还是没继续强求，总有种再说阿大就要暴走的感觉。 封深把柜子清理了一遍，打算把余下的现钱先存到银行里再说，至于这些灵石……其实封深还没想到能用灵石的地方。 封深又不能修炼，也没遇到需要灵石的地方。 他挑了一些出来，准备当做下个月的月租给陈一科，灵石应该对现在的陈一科来说是有用的。 第43页 等封深整理完柜子后，窗外斜阳固执地残留着最后一丝光线，封深按亮了灯，正看到太一站起身来。 俊美的人总是容易惹眼，但像太一这般完美的相貌，稜角分明的轮廓只让人嘆为观止，难以忘却。 这么让封深瞅着开心的客人，也就只有太一了……虽然刚才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你要走了？」封深笑眯眯地说道。 太一颔首，声音淡淡，「无需担心惹事，那本手札是我放的。」 封深惊讶地看着眼前俊美寡言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如果是太一的话，封深不会不相信，不必要採取这样的方式。 太一淡笑，话题一转，「打神鞭已经觉醒了，它会自动护主，以后若是出事，不必强撑。」 显而易见，他是知道了封深前不久的事情。 封深讪讪地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事……」被太一提起来，封深不知为何有了点羞赧。 太一敛眉，指骨微弯，点了点封深的手腕，「带好它。」 他消失得很快，封深拄着下颚喃喃自语道，「阿大，太一看起来好好看呀。」 九尾狐：？？？ 「你看什么不好，看上这位的颜？」九尾狐吐槽。 封深笑着揉搓着主动走过来的大猫脸，「阿大也很可爱啊，实话有什么好怕的？」 九尾狐心道，可不是实话的原因，你还不知道这位的来头有多大…… 这也是太一只说了自己名字的缘故，如果提及东皇太一，没谁会不知道这位是何人，传说他早就陨落，可如今看来事实截然不同。 九尾狐并不希望封深和他牵扯上，但是看来这尊大神不知道为何对封深总是莫名的关注。 「别的不说，你手头的是打神鞭……那你说的柏大爷，是柏鉴？」 封深点头，「柏大爷住在隔壁山头。」 柏鉴是当初封神的第一人，负责牵引封神榜上的神灵入榜。 九尾狐沉吟道，「打神鞭是姜子牙的东西，可刚才那位说你是他的主人……你别是姜子牙轮迴转世吧？？」 封深一愣，继而苦兮兮地说道，「别了吧，这个猜测有点让我害怕。」倒也不是别的原因，封深恶补过关于闻仲的事情，如果他是姜子牙的轮迴转世，那封深得和他爸有着生死大仇？ 闻仲是殷商的太师，姜子牙是西岐的拥护者，天然的立场对立。 被九尾狐的话一带，封深突然想起一个很久的疑问，「阿大，轮迴转世是真的存在？」 九尾狐冷笑，「当然是真的存在了。致使天地万物得以轮迴转世，可是偌大的功德，总会有人去做的。」 封深把九尾狐炸起来的尾毛安抚下去，「阿大生气就不聊这个了，今天我们早点回家吧。」 九尾狐咬着封深的手指，却没用力，「你可别傻乎乎的，你自己身上的问题小心些，就光凭你的小秘密、打神鞭和江山社稷图，能惹来多少麻烦可知道？」 封深却道，「老街算是听海市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我不是有阿大在吗？」 封深笑着抱起来大猫团，临走前把小水缸仔细观察了一遍，然后才放下心来，昨天的破坏没给小水缸造成什么危害。 江山社稷图被九尾狐压在肥肚肚下，打神鞭挂在封深的腰带上，拎着收好的袋子回家。 …… 时间过得很快，封深的日子却是慢悠悠的，在小楼和租屋两点一线，偶尔去总部门口和狴犴闲聊，然后带几颗灵石回去给陈一科。 陈一科的修炼据说步入了正途，灵石的确能帮助修炼，因而封深就把日后所有要交的月租都换做灵石。 小楼的客人基本稳定下来，偶尔来去几人，也有新面孔的增加，但是因为小楼一楼的面积就那么点，容不下多少人，也没谁敢和小店长提建议施法扩充。 这也有他们敝帚自珍的原因，也是封深没注意到的缘故。 这么些天把玩着打神鞭，封深模模煳煳地意识到，这应该是个挺厉害的法宝。 不过九尾狐说过，打神鞭的厉害之处是可约束封神榜上的神仙，其余的只能算是中上的法器。 按照封深的心意，打神鞭可扩大缩小，可真的化为十丈长鞭，也可以是普通的手杖，随着封深的想法变幻。 最终封深给他坠了根红绳，缩小成钥匙大小挂在了胸口。 封深摇晃着手腕上的红绳，又看着自己的「项鍊」，有种被红绳给捆绑起来的模样。 「如果月老还在的话，我还真想看看爸爸的姻缘是谁。」封深咕哝着说道，手指拨弄着红绳上的小丸子，乳白色的丸子滑不熘秋的，摸上去还是温温的。 「还是给你自个儿先瞅瞅吧，我倒是想看看谁那么倒霉和你这个小混球绑在一起。」九尾狐没好气地说道，爪爪缩在软啵啵的肚子下面。 距封深第一次看到阿大，要说变化那也是有的，那就是他到现在大毛球已经圆乎了一整圈，脖子上一抓一大把肉乎乎的毛毛。 封深笑着揉着阿大胖乎乎的爪爪，「那我还想知道阿大的姻缘。」 第二十五章 「和我扯上关系没什么好下场。」九尾狐声音骤冷。 封深抿唇，摸着九尾狐的后脑勺轻声说道，「阿大不要这么说。」 第44页 自从小楼的客人多起来后，柜檯的范围被九尾狐刻下一个小小的法阵，一旦启动，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外露。 九尾狐横眉冷眼地说道，「小娃娃，我可不是。你瞧着你爹对你温温柔柔吧，当初殷商和西岐大战，死伤无数，他是其中的佼佼者。你的孔大哥，看着对你宠爱有加，但是他曾也是个凶神恶煞的主儿，被拘去西方佛教前可是个肆意玩弄；再远的一些，你以为楼上的那位现在慈眉善目，原本也是个为祸一方的妖……别说人妖共处，随着各种蛰伏的生物復甦或者重出天地，你觉得会如何？」 封深的动作停住，几秒后又恢復了原来的动作，「有妖，也有神仙，也有修道之人，有饕餮，有树妖，可也有张朝河、杨戬，这是相对应存在的。」 九尾狐的话说得很重，这或许也是国家对陈一科这些警务人员一一检测，开始慢慢透露风声的原因。万物復甦，一切都还有可能。 「阿大以前也是只很厉害的狐狸，现在也开始在慢慢恢復。大家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封深轻笑的时候，看不出多少郁色。 九尾狐淡淡说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封深拽住九尾狐的大尾巴，阻止了他离开的动作，认真地说道，「我不能说我一定认同你们做的事，但肯定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如果真的做错了，那就尽力去弥补。 阿大想说虚伪，但是封深的眼神诚恳而真切，微弯的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背后顺毛的动作又太过舒服，让九尾狐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去说些什么。 九尾狐的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封深的笑脸下根本不可能真的发火，不轻不重地缠住了封深的手腕，然后说道，「以前是真的有月老，是个小老头，性格挺好的。但也不是所有的红绳都是他牵，光是妖族里的某些大妖物就不能。」 「比如孙悟空。」封深顺口说了一句。 「性子桀骜不羁，谁敢招惹？」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 话题告一段落，九尾狐又熘达达去了窗台趴着，封深把玩着小小的打神鞭，偶尔听着几个相熟的客人在聊天，看着悠哉悠哉，实则人也是在放空。 没过一会儿，程喜从门口进来，封深抬头看他，笑着说道，「我算是知道你说的不出外勤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天，程喜一得空就往这里跑，算是真的知道在这小楼待着的好处。 监察局已经有好几个人渡过天劫，更上一层楼了。当然他们渡劫的时间地点都是隐蔽的，没什么人知道。 都是在摸索的阶段，藏着掖着也是正常。 程喜触摸过那个境界，想要再重新接触到还是比平常人容易，他天资聪颖，能用三百年的时间就跻身监察局总部，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当然不会没有野心。 而且灵气后和灵气前，这法术可真的是天和地的差别。 「你这小楼真的太……」程喜掩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带着淡淡的喜意，「我已经摸到边缘了。」 封深高兴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程喜现在处在炼精化气的阶段，最重要的是，副局承诺过，任何人晋升到了鍊气化神的境界都会赠予法宝一件，这对程喜来说当然欢喜。 大灾变后，灵气溃散，最终修炼不论人妖魔等，修炼的境界都统分为四类，炼精化气、鍊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程喜推测副局如今的实力大概在炼神还虚这个境界，那可是举手投足都能改变环境的大能。 程喜道，「最近关于这些消息，大概会一点点散布出去，你小心点，别碰到些疯子。」 程喜在人类中混迹了这么久，熟知人类的性情，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很多人肯定难以想像，等真的公布后，肯定会有偏激的人闹事。 封深点头，「没事，阿大会保护我的。」他笑得开心，竖着耳朵偷听的九尾狐闷闷地趴下，大尾巴垂落下来，让旁边坐着的青年有点眼热。 他来店里总是能看到这只猫，看久了他有点手痒。 刚想动手，却看到那只大猫抬头，冷冷地看着他，猫瞳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神采，硬生生让青年打了个寒噤，立刻低头。 他是被家中长辈送来的，不敢在这里闹事。别的不说，那头正笑眯眯和小店长聊天的鼠妖他可认识的，三十年前就是这只鼠妖杀了他魔化的叔叔，一击毙命。 封深和程喜聊完，抱着自己的小干坤袋翻了个底朝天。 他现在已经有好多个干坤袋了，但是都是最小款的那种，而且这种干坤袋基本模样差不多，封深还给自己那个袋口扎了个小揪揪。 原本的大背包的东西基本都塞到了小干坤袋里面，封深要翻出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也很艰难，但是翻了许久，最后还是翻了出来。 那是一本线装小本子，看着就有着很久的歷史，差不多和那本被封深拿去垫柜子的手札一样破烂。 封深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两个字。 封深。 这是当初随着包着封深的小包袱而来，唯一的一个东西。小本子的第一页写着「封深」两字，闻仲认为这是他的名字，就直接给他取名叫做封深。 封深摩挲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实在认不出这是字。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符号。 第45页 封深之所以想到要找这个小本子，是因为他想起之前和阿大的对话。 太一说他是打神鞭的主人，但是打神鞭实际的主人应该是姜子牙才对，封深不知道姜子牙是还活着还是轮迴了，这一点他准备今晚打个电话问问闻仲，但其他的问题…… 封深还不至于没发现自己的问题，没有哪个普通人会突然能操控打神鞭，又能让灵气吸收加快，再加上封深的小秘密……有一些是不能用小时候进补过多来解释的。 「阿大。」封深拿着小本子凑到窗台去，把那两个字符递给他看，「你知道这两个字叫什么吗？」 九尾狐懒洋洋瞥了一眼，「你的名字。」 「不对，你这个小傻瓜什么时候知道这种文字了？」九尾狐抬头。 封深摇头，「我不认识。」 九尾狐用猫爪揉了揉脸，「你去二楼，书房最尽头的那个书架第三排，右数第五本书拿过来。」 第二十六章 封深知道他是被父母丢弃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父母。 闻仲对他真的很好。 原本的亲生父母既然已经丢弃了封深，就没有再寻找的必要了。这么些年，封深的看法一直是这样，所以闻仲除了把小本子给他外，并没有说太多。 最近的事情让封深开始怀疑某些事，虽然暗地里他爸应该是查过了，但是封深总是不死心，还是想自己再看一看。 他按着九尾狐的说法去了二楼，把那本书给拿下来了。 九尾狐的书都属于那种年岁古老的，看着就很古朴陈旧。封深翻开了书面，发现这本书上面写的字他都看不懂。 封深下楼对九尾狐说道，「这难道就是那本小本子上的字么？」 九尾狐点了点头。 「这是上古时期的文字，你不懂是很正常的，但那想必你的父亲母亲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封深摇头说道，「那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偶然学到了这些相关的知识。我也不是想只要找他们，只想知道背后是否另有原因。」 「你要是想查下去，可以回去问问山神。」九尾狐说道。 封深讶异，「现在还有山神？」 「山神有天封的，也有受供奉诞生的，你回去碰碰运气。」九尾狐道。 封深若有所思点点头。 九尾狐和闻仲早年间认识，也是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的人。闻仲心思缜密，如果他没有说什么的话，想必要么是不想给封深知道，要么是他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在九尾狐看来应该是前者，但是闻仲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和他有交情的人是封深，他既然想查出来什么，九尾狐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封深苦着脸色说道，「难道我还得学一学这本书上的符号？」九尾狐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他的手背，「都说了不是符号，是文字。既然你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那你就得自己去体会了。」 这本小小的册子上面这两个文字除非是比对笔迹，不然不可能看出来书写的人到底是谁。这个线索不能追查出太多东西，要不然封深也不会到最后才想到这个。 但是既然都知道这种上古文字是一种线索，封深也不能不学。 封深苦唧唧把这本书带回柜檯上，准备开始认真的读书了。好在九尾狐还算人性化，蹲在封深的肩膀偶尔指点一下，到了下午也把书上所有的字都指得七七八八了。 封深一边做笔记一边哀嘆，「你知道为什么我爸没给我送去读书吗？」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他傻。」 封深拽了拽九尾狐的大尾巴，「嫑这么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每次去上学就哭，然后我一哭，孔哥就和我爸打起来了。」 孔宣最看不得小封深哭唧唧的样子，闻仲倒也没能真的狠下心来，半斤八两。 九尾狐笑道，「你这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封深笑眯眯地撸猫，然后在猫瞳的监督下又勤勤恳恳地开始背书。 第二天，封深艰难地在被窝里爬出来，然后感受着初冬的冷意，一边打着哈欠穿衣服，一边脑里想着的还是昨天背下来的东西。 「……经过调查，幽蓝爆发后，民众的身体素质较以往更为健壮，且受诊人数有了一定的下降。有专家指出……」 封深听着电视里的新闻，这大概就是陈一科说过的国家在释放信号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始。 陈一科在封深醒的时候就去上班了，他收拾完东西，和阿大一起出门。略带凉意的清风吹过，摇曳的树叶飘摇落下，被行人卡兹一声踩在脚底。 封深沿着老街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和人打着招唿，偶尔还被年长店主胡噜了把头髮，笑眯眯地聊了几句。 走到巷子口，封深停下来和早餐小摊的婆婆买了早点，然后拐进去对面的巷子里。 「狴犴哥，我来给你换衣服。」封深咬着包子，含含煳煳地说道，伸手在干坤袋里扒拉了一会儿，举着鲜红的小毛衣出来。 狴犴无语地说道，「这颜色太丑。」 狴犴现在已经省去了拒绝的流程，直接吐槽起颜色来了。 封深比对了一下原本的颜色，迟疑地说道，「难道你喜欢屎黄色？」他就这个颜色还没给狴犴打过，剩下的颜色都被狴犴吐槽了个遍。 第46页 狴犴：「……你可以不织。」 封深絮叨起来，「这外头风吹日晒的，也没个遮挡的地方，还是穿个衣服暖和些。」 狴犴：「你应该知道我不怕冷的吧。」 封深理直气壮，「但是我怕。」 狴犴选择睡觉。 封深给两个铺首都换完后，和狴犴道别，拎着还没吃完的包子去小楼。 九尾狐走在封深的前面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 封深看着九尾狐摇晃的大尾巴沉思，「阿大，如果我给你织一条围脖……」 他还没有说完，九尾狐就炸了，兇巴巴地说道，「不行！」 封深：「小气。」 封深回去的时候，小楼外的人照旧还是很多，而且比起以往的时候还要更多，这让封深有点为难，一楼的大小他也是清楚的，容不下这么多人。 封深开了门，正打算想个法子，九尾狐就熘达达地进来，看着不大不小的空间，突然站直了起来，前爪爪掐了个决，然后轻吹了口气。 一楼的空间往外延伸，往外扩张了数倍不止，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桌椅蹦跶着四条腿，舒展着细细的四条腿欢腾，在各自的位置停住。 封深看着瞬间扩大的空间，把要说的话给咽下来。 也忍下了笑话阿大的冲动，无论如何，两只肥爪爪抱在一起真的很好笑。 封深等人都坐得差不多了，然后才在柜檯坐下，就听到对面那桌子有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东海有龙吟出海，闹得是不可开交。」 「这有什么闹腾的，难道你不是妖？」他的友人满不在乎地说道，有点不耐烦他打断自己静心的过程。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修炼，往往闭目养神各种静心不提，而且稀奇的是，不管多么努力去吸收，灵气总是源源不断的。 「哎，你倒是听我说话啊，那是真龙！人族那边都快闹腾起来了，嘿，我倒是想看看普罗大众知道真相后的样子。」说话的人幸灾乐祸。 人族的高层早早就知道妖魔修道的存在，可长久地瞒着普通人，又有了监察局的存在，这让一部分自在惯了的妖物很是不满。 当初失去灵气后，要找补也只能是吞食人族，可监察局出现后，就好似齐天大圣戴上了紧箍咒，做什么都累得慌。 「干你屁事，你再说话我就给你丢出去了。」友人不耐烦上更加不耐烦，觉得自己的朋友真不会看事，他们通过各种渠道知道这小楼的奇妙，然后费劲巴拉过来，谁不知道这小楼和监察局应该是有些关系的，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妖物聚集在这里，还没人来勘查的。 就那个坐在柜檯边，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和封深说话的妩媚女人，看着没什么要紧的，可实则却是承影剑化身，成妖也有两千余年，谁敢坐在这里说坏话？ 封深把小水缸搬去晒太阳，然后回来的时候，柜檯前站着个老熟客。 妩媚女人笑眯眯地说道，「过两天我要走了，你助我良多，想送你点东西。」她白腻细滑的手揉了揉封深的耳垂，看着封深吓得脸红往后一退，「呵呵，这柄剑还算可以，留着可镇宅安定。」 她收回手，再度摊开，手心出现了一柄长剑，还为如何就突然飞起，直接悬挂在小楼的墙壁上。 这等强买强送的生意封深还是第一次做，「你还是把……」 话刚说了一半，妩媚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化为一柄精緻优雅的长剑，剑身锋利如雪刃，振动的剑鸣清脆悦耳，转瞬消失。 封深抬头看着几乎被镶嵌到墙壁上的长剑，低头看着正趴在柜檯上宛如入定的九尾狐，「阿大怎么不阻止她？」 「白送的礼物还往外退？她送礼也是为了了却你这因果。她平安渡劫的确有你的助益。」 「她渡劫了？」封深坐下，好奇地说道。 「看她的气势，该是几千年的器灵，来的时候戾气顿生，现在内敛其身，这不同你还没看出来？」九尾狐对封深的眼力恨铁不成钢。 「阿大嫑生气，明明是你比较关注漂亮的人。」前一句阿大听着还算顺心，后面那句话让九尾狐低头啃了封深一口。 「我不看漂亮的难道看那群碍眼的？」九尾狐没好气地说道。 封深笑眯眯地安抚着炸毛的大尾巴，还低着头背字，背着背着突然想到一件事，「阿大，我想起来之前你问我关于手札的事情，是一片空白。当时在猜到底是谁，后来太一承认了是他……那太一是真的很厉害了。」 封深感嘆道。 九尾狐顿住，「除了他很厉害之外，你没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封深：「我知道了太一的名字，又不是为了扒他的族谱，还要知道什么？」 「没什么。」九尾狐讪讪地说道。 封深奇怪地看着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过来，「喂，爸？」 是闻仲打开的电话。 第二十七章 027 闻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声音轻柔，「你昨日打电话给我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仲随身携带着手机这个新奇的玩意，当然是为了封深。只是偶尔入定或者有事，往往不能听到这个小玩意的声音，昨夜就错过了封深的电话。 封深笑着说道，「爸，你还记得你给我的小本子吗？」 第47页 闻仲低笑，「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封深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闻仲，这让闻仲也好奇了起来，「打神鞭的主人是姜子牙不错，但是其根源是在元始天尊……」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幼崽苦兮兮的声音，「我也不可能是元始天尊呀。」 闻仲摇头，却也忍不住笑，这小孩的声音听起来又嫌弃又后怕。 封深靠在椅子上和闻仲聊了小半个小时，然后才挂了电话。按照他爸的说法，他也不知道他的小本子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当时认为是封深的父母留下来的，就一直收着，后来才给了封深。 封深还从闻仲口中知道，在云镇附近已经没有山神了，这省去了他白跑一趟的功夫。 坐在小楼柜檯前，封深琢磨着上古文字，「——，神，——，东皇、太一？」 伴随着每一个晦涩难懂的词语，封深紧接着就念出后面的事先备註的现代字，但是看到后面这个字，封深突然楞了一下。 东皇太一？ 这名字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封深把趴在旁边闭目养神的九尾狐给rua过来，「阿大，你认识个叫东皇太一的吗？」 九尾狐睁眼冷笑，「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肥肚肚露出来给封深揉，「你不是天天见得挺高兴的吗？」 「啊？」封深面露疑惑，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揪着九尾狐的毛毛，「是那个太一？？」 「嗷，揪你自己的毛去。」九尾狐从封深的手底挪开，「还能是哪个太一，谁敢冒他的名儿？」 封深恍惚，「你这个说法让人害怕，我这资料都不知道找不找了……」 「你不是说不想扒人族谱，那就不找呗。」九尾狐冲着封深挤眉弄眼。 封深又rua了一把九尾狐的猫毛，然后在底下把另外一本书给抽出来了，「我自己看还不行吗？」 …… 封深关门，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带着九尾狐往家里走，「你早就知道了，还不告诉我。」 得知了太一的「真实身份」的封深无奈地说道。 九尾狐慢悠悠地说道，「是你自己不经心，看过的东西都不会联想一下。」 封深咕哝了一声，谁知道太一和东皇太一是一个人，这天下那么多人重名。 他跑去隔壁吃饭，老闆娘正在收拾桌面，看到他就笑，「这几天可没看到你过来。」 「这两天陈哥下厨。」封深眼里带着笑意，心满意足的样子看着满是可爱，「想要吃炒饭。」 「行，我让张叔给你炒去。」 老闆娘去厨房说了声，然后回来继续收拾其他两桌，等她坐下的时候，电视机也打开了。 封深听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还低头背着字，突然有人在他的对面坐下。 封深抬头一看，那风清月朗的男人有点眼熟。 「杨戬？」封深低声叫了一声，得到他轻轻颔首。 九尾狐原本是窝在封深背后的高椅，一跃跳到了封深的肩膀上，两只前爪爪扒拉住封深的脑袋，狠狠地看着杨戬。 封深护着九尾狐的猫屁屁，「你找到你师傅了吗？」 杨戬轻笑了声，笑声里颇有惆怅，「没有。」 九尾狐甩了甩尾巴，让老闆娘彻底忽略了他们的对话，「没找到就滚回去。」他的语气有点恶劣，封深把他抱在了怀里顺毛安抚，一大团都差点塞不下。 「我这次来，是想问小店长一件事。」杨戬淡声道。 九尾狐眯眼，「你的问题还真是多。」 封深：「你问吧。」 他好奇地看着杨戬，漆黑明亮的眼眸很清澈，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的小水缸是从何而来？」杨戬不忌惮九尾狐的恶意，直接地问道。 封深摇头，「我不知道，是一家青鸟快递送来的。」 「青鸟快递？」杨戬的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又玩味一般，「青鸟的活计倒是不错。」 封深偏头，「是真的青鸟吗？」 「是真的青鸟。」杨戬很耐心，并没有因为封深年幼而随意。 封深感受到了杨戬「慈爱」的态度，内心略囧，他这年纪在杨戬面前的确连零头都没有，可是他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么大的反差他有点受不住。 「青鸟不肯告诉我是谁送来的，所以送件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期间老闆来送了炒饭，因着九尾狐的法术，谁都没看到一只大猫正气唿唿地窝在封深怀里听着封深和杨戬的对话。 「那朵红莲……」杨戬的声音轻了些，「让我想起一个朋友，那气息很相似。」 「是哪咤吗？」封深下午刚恶补过古代传说，立刻就想起和莲花有关的人事物。 杨戬点头，「其实上次来看小店长，就有点感觉了。只是那时候听说九尾狐这里有师傅的消息，就先去了蓬莱。」 「蓬莱还在？」九尾狐突兀地开口。 杨戬摇头，「仙灵不再，万物坠毁，很危险。」 九尾狐沉默了。 「那你要去看看吗？」封深吃着炒饭，含煳着说道，「反正就在隔壁，早确定早安心。」 杨戬露出温和的笑意，低头轻笑，「有劳。」 九尾狐大大声地「哼」了一声，封深只好不断地摸摸他，咬着耳朵和他说小话。 第48页 封深三两口解决了炒饭，还了饭钱后就回去隔壁开门，把门口的灯给按开后，清净的一楼露出了相貌。 封深走到柜檯前，封闭的小水缸内，那朵娇艷的红莲还在水中摇曳。 没有空气，水流依旧，这朵莲花一直如此，没有半点变化，本身就是个奇蹟。 杨戬伸手触摸着这冰冷的外壁，笑意渐浓，「确实是他的气息。」 封深：「那你要带回去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但是如果这里面有杨戬想找的讯息，那给他也无妨。 杨戬摇头，「留在你这里更好，我稍稍布置个法阵便可。」 封深退后了几步看着杨戬的动作，然后小声和九尾狐说道，「我觉得我得改正下我的坏毛病了。」 「什么坏毛病？」九尾狐虽然有点小脾气，但不至于不理会封深。 封深：「凡事不追根究底。」 一天内发现两件大事，而且就在身边，这让封深觉得自己真实有点傻乎乎。 九尾狐揉着自己的猫耳朵，「如果是两个月前的你，我会让你别瞎想。不过你现在到底是不是人还难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封深无奈，什么叫不是人。 等杨戬弄好后，他就告辞了，留下封深一个人带着阿大看着红莲发呆，「阿大，这里面会是哪咤吗？」 九尾狐：「当初哪咤能托莲转生也是有前提的，哪怕是神灵也会魂消魄散，就看他幸不幸运了。只看这杨戬的模样，怕是早就知道哪咤出事。」不然也不会如此欣喜。 「他也是识相，白得你这个聚灵阵在身边，一日抵一月，可比带回去费劲供养好得多。」 封深不在意地摇头，带着阿大出来，「但是这莲花好看啊，放着也是赏心悦目。」 小傻子。九尾狐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封深走在老街上，哼着小曲儿，看起来也很高兴，九尾狐看不过他那傻乐的样子，「你在高兴什么？」 「今天知道了太一的事情，也知道了疑似哪咤的消息，难道不高兴吗？」封深笑眯眯地说道，「没必要一直苦兮兮的。」 他完全忘记了半天前还在头疼学上古文字的痛苦。 九尾狐忍不住摇头，却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就是这么傻乎乎地逗乐你爹的，怨不得看得紧，就算是个聪明的劲儿，做出来的事怎么都有点傻呢？」 封深佯装生气地瞪着九尾狐，眼眸却满是笑意。 快走到安居乐小区的时候，封深看到大街上有人在跑，远处浓烟滚滚，还有唿唤着救火的声音。 封深一愣，快步跑起来，九尾狐跟在他身后，冷声道，「有妖气。」 封深跑到小区门口，他住的那栋楼都燃烧起来了，浓烟和火势巨大，高层隐约还能看到人在撕扯着嗓子唿救，看起来可怜又可怕。 封深咬牙，「阿大，你能救人吗？」 九尾狐蹲坐着，在封深隐藏的黑影后掐诀，封深听不懂的妖语盪开，天色骤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火势巨大，但是在雨势和救火车的帮助下，很快就被扑灭了。 封深听着周围人群的哭喊声和庆幸声，突然想起陈一科，立刻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好不容易接通了，封深急声道，「陈哥，你回家了吗？小区这里着火……」 「吱——」 刺耳的电磁声滋熘而过，封深皱眉把手机挪开了些，只听到电话里一个阴沉暗哑的声音。 不是陈一科。 第二十八章 电话里的人物身份不明，但的确是绑架了陈一科，以此来要挟封深出面。 「大意了，你身边熟悉的人那么多，就陈一科最好下手。」九尾狐啃着胖爪爪，声音阴沉地说道。 老街上的任何人都是总局的关注对象，包括战斗力最弱的老婆婆也有狴犴的暗地关照，谁敢在老街上闹事。 但是陈一科不同。 他是警察，註定奔波在外面，遇到危险更是要身先士卒，如果有人因为封深而盯上陈一科，他压根儿就是个明晃晃的招子。 「他说的地点是哪里？」九尾狐问道。 封深：「听海市外的滕澜山。」 滕澜山是听海市的名山，是平原地区难得的高山，山顶常年被云雾所包围，游客最多能上到半山腰，再往上就没有匝道了。 歷年来，也常能听说有游客不听从指挥，在滕澜山乱跑最后失踪的消息，也给这座名山染上一层神秘的气氛。 九尾狐皱眉，「我问你，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 封深起先一愣，继而反应过来。 觊觎小楼聚灵阵法的妖物。 滕澜山本土虎妖。 封深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答案。 这两点一结合，立刻就印证了封深之前的想法，「陈哥果然是因为我出事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左手紧握成拳。 下一秒，封深扭头就往小区大门走。 「你要去哪儿？」九尾狐一惊，「你就是要去，也得我带你去比较方便，就这么直入虎穴……」 封深抬手，语气无奈地说道，「阿大，我是岁数小，也不是傻子。我是要去总部，他们那里至少有关于滕澜山的妖物记录吧。」 毕竟号称是监控各类的监察局。 敢做出这种事情的妖怪，至少不是普通的妖怪，理应榜上有名。 第49页 九尾狐这才停下，轻哼了声，「还算有点稳重。」 一人一狐前后到了总局的那条小巷子口，漆黑的夜色中，门外的铺首睁开了一双眸子，「为何而来？」 「陈哥被妖物抓走来要挟我，我想知道关于滕澜山虎妖的所有资料。」封深快速地说道。 他本意是想找程喜帮忙，但是程喜也没留下联繫的方式，一时之间他只能直接上门了。 狴犴沉默了一会，突然张口吐出一卷金黄捲轴。 捲轴迅速张开，宛如无边无际，翻滚无穷，那淡淡的光芒让整条小巷子口都变得明亮起来。 不断蔓延伸展开来的捲轴浩瀚无边，直到一瞬骤然停下，狴犴粗哑的声音随着响起。 「虎三，滕澜山虎妖，六百三十九岁，修为练气化精后期，性格暴虐兇残，喜食人肉，擅长隐匿，无善用兵器，无护身法宝……」 封深忍不住想说话，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谢过了狴犴后就看着九尾狐，「阿大，你先带我到滕澜山吧。」 九尾狐颔首，四爪蹬地腰部弓起，整只大猫的身体渐渐修长，尖细柔媚的嘴脸，细长的腰身，愈发蓬松巨大的尾巴捲住了封深的腰腾空而起。 借着漆黑的夜色，一只大狐狸遁入半空，把大尾巴上卷着的人影抛到了宽厚的背上。 封深拽着九尾狐背后松软的毛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狐狸的样子。」 九尾狐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狐狸太显眼了，猫比较常见。」 在高空飞行，一开口就灌一口冷气，封深也不说话了，整个人都牢牢趴在了九尾狐的背上，假装不存在一般。 为了照顾封深，九尾狐飞得并不快，不过这点距离还是转瞬即逝，封深感觉没过多久就停下了。 茂密的山林中，幽黑阴森的环境压抑，山脚下还有点人烟，越往上就越寂静，偶尔山腰还闪烁着几点光芒，那是山腰仅有的一间酒店。 封深落地后，小声说道，「阿大，你再问我一个问题。」 九尾狐感受到他撸毛的手异常冰凉，「陈一科还活着吗？」 受伤。活着。 封深松了口气，至于地点，那虎妖早就说好了。 山脚临溪往上三十里。 封深抬头看着滕澜山，三十里……那几乎要爬到山顶去了。 九尾狐也不废话，「上来，我带你上去。」 滕澜山看着高大，但在九尾狐眼中还是没什么要紧的，转瞬即逝就直接出现在想要去的地方，听着湍急的流水声，隐约伴随着低低的咆哮。 …… 腾云驾雾，得道成仙，这往往都是虚幻的东西，可是总有人觉得这是真的，尤其是在幽蓝出现后，这样的说法更是常常出现，而更让人奇怪的是，上头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打压的态度。 王宏是一个主播，主播的内容没有界定，有时候是设备测评，有时候是游戏，有的时候还可能是户外测评。 最近他想不出直播的内容了，听说滕澜山最近一直有仙人出没，虽然他对这种传闻是嗤之以鼻的，可是这也是一个直播的好噱头。 王宏挂出了半夜直播的讯号，哪怕是深夜，也有一批死忠粉在。 「啊啊啊，是up开播了。」 「哈哈哈哈我是第一！」 「看到我的时候，你已经是第一百九十八个了。」 诸如此类的弹幕不断出现，也让王宏松了口气，他举着自拍杆说道，「今天出来得比较匆忙，就一只自拍杆，可能有点不太稳定，大家见谅啊。」 王宏长得不错，说话又好听，平时也是个搞笑的人，吸引的观众不分男女。 「现在大家可以看到，我们是在滕澜山的山腰，我现在住着的酒店就是滕澜山山腰唯一的一家酒店。那么现在呢我们就出去看看，到底这个所谓的仙人，到底会不会出去呢？」王宏举着自拍杆出了酒店。 滕澜山的景色云山云海，很是锦绣大气，但是那是在白天的时候，漆黑的晚上就显得有些恐怖了。但是主播王宏的搞笑风格，一边走一边和观众们聊天，也让大家忽略了这个聊天背景。 滕澜山的山腰，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那是禁止攀爬的。王宏绕过那块大石头往下走，「我看到有人问我害不害怕？这害怕呢肯定是有一点的，至于会不会作死，那我肯定是不会作死的。我向来是从心之神。」 王宏一边说着一边看地形，毕竟他左手举着自拍杆，右手还提着一盏灯，这姿势也是有些别扭的。 「啊！」 王宏一时脚滑，差点滚落山坡，好在他平衡能力还不错，左右摇晃了两下稳住了身体，但是左手的自拍杆却拿不稳掉下去了。 王宏拎着右手的提灯晃了两下，把手机给捡回来，满屏幕都是在刷「自由落体」和「让up小心」。 王宏也是有点后怕，虽然还是笑着和观众们说话，这心下更加小心。 「这里就是这段时间有传高人出现的地方，听说常有游客看到飞虎或者是高人，现在就想着来看看有没有，当然这么晚出来也是有原因的，听说只有晚上来这里才能看到，咱就先试试看个半小时，要是没有咱就回去，就当做是个观光旅游了。」 王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观众聊天，一边观察着四周，当然漆黑一片也看不出什么来。 第50页 半个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王宏可惜地说道，「看来今天我们的运气不怎么样，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好歹也看到了滕澜山的夜景，还是相当不错的。」 王宏的手机全是刷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权当看不及，笑着说道，「那今天的直播就到……啊我擦！」 王宏的声音突然中断，然后直播间的画面迅速切换，直接变成了漆黑的夜景，王宏的声音也再次响起来，「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到啊，对面的林子里有一只超大只的老虎，还有狐狸！」 「66666666」 「假的吧？」 「啥都看不到啊？？」 「真的假的，小心一点啊！」 「卧槽，那是什么？仙人斗法？」 在一片混乱的弹幕中，随着一个卧槽后，突然都变成一片问号。 王宏也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有剧组在这里拍戏吗？」 就在距离王宏十几米的位置，一个年轻人从草丛里窜出来，身后噼里啪啦都是电光，手里的鞭子宛如有神，随着他的动作狠狠地抽打在对面的巨虎身上。 那巨虎仰天咆哮，利爪狠狠一拍，地面勐然震动起来，年轻人猝不及防一摔，及时地就地一滚，闪过了巨虎的长尾巴。 同样巨大的狐狸通身雪白，好似天上来客，优美的身姿腾空而起，扑咬在巨虎身上，利爪抓挠，让巨虎疼痛咆哮。 王宏看得如痴如醉，差点忘记他还在直播。 巨虎突兀口吐人言，厉声道，「你不想要你的朋友性命了吗？如果你想要他活命，就把聚灵阵法交出来，我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年轻人的声音果断又清朗，「等我制服了你，我自然知道他在哪儿！」 他手中的鞭子化为长棍，抽身而上！ 王宏：「我擦老虎会说话？！」 王宏只注意看这眼前灵动的画面，完全没注意到直播间的人数在急剧增长，十五万、十六万、十七万…… 第二十九章 封深深最开始没想一言不合就开打。 封深和九尾狐刚一落地，虎三就直接扑杀出来，接连撞倒了几棵大树。 九尾狐眼疾手快，大尾巴卷着封深迅速跳跃，险之又险地避开巨虎的利爪。 虎三的如意算盘打得好，直接杀了封深，再用隐私手段抓住他的魂魄加以折磨，这聚灵阵不就能到手了，还不用特地潜回去老街找死。 只是没想到封深并不是一人前来，还有一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灵狐！ 虎三蹬地，低吼了几声，乍然而开的雷火让封深一惊，脖间带着的打神鞭不由自主地化为长鞭，卷着那团雷光一抛。 封深的身体跟不上意识，但是打神鞭被虎三的威胁所激，自然护主。长鞭在手，虎三几次三番的突击都没能成功，只能恨恨地转变了想法，以陈一科来威胁封深。 人就在眼前，虎三怎么可能放过，一边用语言诱引，一边却暗自往后退。 封深：「陈一科在哪里？」 虎三狞笑着，「在我肚子里！」 虎三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不是白白把封深给引过来的，虽然多出了九尾狐这个变数，可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 只要封深踩到那个地点！ 见封深已经被他吸引得差不多了，虎三仰天长啸，虎啸震天，「以血启阵！」 随着虎三的吼声，封深才眯着眼注意到他虎掌的血痕，以及蔓延开来的紫红色光芒。 地上一个绕着封深和九尾狐的圆弧圈亮起，剎那间无数线条交错，犹如一个碗倒扣在地面。 九尾狐皱眉，大尾巴撩起一阵光波，「灵气渐渐消散了。」 在阵法的范围，天地灵气渐渐消逝，如果没有灵气的话，再强大的神灵也只能用肉体硬抗。 虎三慢悠悠地走到阵法内，巨虎舔着伤痕，厉声道，「在这个阵内，所有的灵气都只会源源不断地归属于我，尔等受死吧！」 九尾狐低沉着道，「不对劲，不仅吸走的是游离的灵气。」 虎三哈哈大笑，「你还有点眼光。」 甭说是天地灵气，阵内被困者也会渐渐被碾碎，榨干出所存的所有灵力，继而为虎三所用。 虎三直到四百岁才勉强开窍，而后从一个将死的道人身上得到了这阵法，借着这困灵阵不断增益自己，方才在幽蓝前还活得美滋滋的。 虎三藏匿在听海市已经几十年，活得滋润，可这法门毕竟心术不正，虎三一直不能突破，这才萌生了其他的念头。 老街有聚灵阵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几次都想着偷入，可每每都被老街的戒备所击，常人肉眼所不能见，可监察局怎能让人轻而易举靠近总部？ 几次试探都失败，虎三从其他的渠道知道了小店长是何人，以及他的室友。 要掳走一个刚刚踏上修道路的人族何其容易，再略施小计，轻而易举就能把封深给诓骗出来。 「你要是现在就告诉我聚灵阵法，我让你死个快活，免受死后痛苦如何？」虎三悠哉悠哉地绕着封深走，就像是在看笼中困兽，得意洋洋宛如飞在虎脸上。 九尾狐往封深的位置挪了挪，看似在护着他，实则悄悄说了两句话。 远处的王宏听得是浑身不对劲，要不是清醒地知道敌我双方的差距，恨不得冲上去拔刀相助。 第51页 他蹲在草丛里，靠近手机悄声说道，「这看起来不像是剧组特效，大家……」王宏愣住，他看着手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多少万来着？？ 人怎么这么多！！ 弹幕里不乏是新来的根本就不关心主播是谁，等王宏把画面切回来的时候，屏幕上纷纷吐槽。 「谁啊这是挡住了！」 「给我康康！说好的超级炫目的画面呢？」 「up主能不能别挡屏幕？」 「被骗来的我想看重点啊……」 「卧槽光真亮啊！」 王宏下意识抬头，背后炫目的光彩几乎闪瞎了他的眼，他捂着酸痛的眼睛跌坐在地，手上的自拍杆歪了一个角度，刚好清清楚楚地投射出那画面。 沖天而起的亮光刺破了倒扣着的「紫碗」，一只巨大灵动的雪白狐狸踏破困灵阵，尖啸着咬住洋洋得意的虎三，痛苦的咆哮声和挣扎声不绝于耳。 对屏幕前的观众来说，反倒是间好事。 光芒再刺目，声音再震耳，都能调节，但是那天然的特效却让人震撼，连着弹幕都在撕逼这到底是真是假。 …… 九尾狐在虎三叭叭叭的时候，那行动自如的模样就告诉封深，阿大对这个阵法是嗤之以鼻的。 他担心的只是封深而已。 只是封深毫无感觉身体有任何的变化，他在九尾狐踏破阵法后，闪躲到了九尾狐指定的就为就位地点，用长棍刨出来一个红符。 封深直接就撕掉了。 摇摇欲坠的「紫碗」崩塌消失，远处九尾狐死死咬着虎三的脖子，大片的血染湿了草丛。 虎三浑身雷光不断，噼里啪啦的声响闪着白光，封深化棍为鞭，鞭子抽在虎三身上，就减弱了一层亮光。 九尾狐死死咬着了虎三的后脖，兽瞳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反覆几次后才消失。前爪撕扯这虎三的后背，巨大的伤痕贯穿了背嵴。 虎三痛唿，声音渐衰。 九尾狐不屑一顾地把昏厥的虎三丢到一边去，呸呸呸了几口，「这血真臭，脏了我的嘴。」 封深笑眯眯地说道，「阿大再忍忍，问我最后一个问题吧。」 巨大化的狐狸弯着腰，大尾巴团着封深，锐利的眼眸盯着不远处的草丛，他隐约有种被窥探的错觉。 封深随着狐狸的视线看去，却没看到什么东西，「阿大，怎么了？」 「没事。」 九尾狐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微动，一个小小的水团就丢了过去。 「走了。」 九尾狐不顾封深的话，直接叼着封深的衣服飞走，留下一地的狼藉。 王宏睁开酸痛的眼睛，使劲儿揉了揉，有点后怕，嘶——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耀眼什么都看不到的王宏心酸地想到，唯有这暴涨的观看人数能安慰他的小心脏了，随着他的想法，王宏低头，看到了湿答答的手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机！！！」 …… 封深被九尾狐叼着后衣领，整个人迷茫地说道，「阿大，你要勒死我了。」 九尾狐扭头，把封深甩到自己的背上，「陈一科在哪儿？」 封深迅速反应过来，把「得到」的答案脱口而出，「酒店外的大石头。」 滕澜山酒店亮着几点灯光，门口的雕塑栩栩如生，保安站在门口来回走动。 封深抱着小狐狸蹑手蹑脚躲在巨石后，怨不得没人发现这里藏着人，巨石的背面被虎三堵住了。 封深松开阿大，把打神鞭化为尖细的长棍，顶着石壁用力撬，九尾狐爬上尾端，卷着尾巴帮忙。 呲！ 石门被撬开了，封深扒拉着石头，就着酒店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洞穴里昏倒的人影。 真的有人！ 封深心头松了一大口气，正想辨认模样，就看到洞中不是一人，是两个人。 除了陈一科，另外一个却不认识。 第三十章 巨石里的空间不算大，但是两个人还是可以躺下的。 封深探身进去检查了两人的情况，虽然身上都带着伤势，唿吸薄弱，但是都还好好的。 封深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门口石壁上，「阿大，这一次谢谢你了。」 虎三的伤势之重，虽然九尾狐没补刀，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九尾狐渐渐恢復，早不是最开始相见时的虚弱，他还没有变回来大猫的样子，而是一只小狐狸盘在封深的膝盖上，「小滑头。」 封深坐了一会儿，然后半拖半抱着两人出来，九尾狐的身体稍稍变大，等封深把昏迷的陈一科和陌生人搬到阿大的背上后，他又一次被腾空而起的九尾狐给叼起来了。 封深现在已经习惯了九尾狐的这个操作，安安稳稳地被他甩到了背上，然后一手一个抓住俩昏迷的人。 好歹是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别眨眼就在高空自由落体。 九尾狐隐匿在云层里，腾云驾雾带着三人回到了听海市。 几分钟后，滕澜山头窜出了两个负剑道士，一前一后地下山，为首的小道士嘟囔着：「死了死了，就不该偷玩手机，第一轮巡山还没有结束呢！」 后面的胖小道士追赶着说，「没事的，滕澜山一直很安全……」 前头的小道士突然剎车，胖小道士差点撞上他，他一把抓住前面的肩头，「出什么事了？」 第52页 「虎三死了。」小道士沉重地说道。 胖小道士也沉默了。 两秒钟后，小道士欢唿着把剑都抛上了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啊虎三这贼子终于死了！」 胖小道士看着自家师兄发癫的样子，摸着胖乎乎的下巴装作老成，「唉，师兄疯了。」 「待会回去可以让师傅通知监察局了，这个兇残的妖怪总算是死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杀了他，真是痛快！」 …… 封深带着昏迷的两人回到了听海市，九尾狐变回原来大猫的样子，跟在封深后面，看着他把两个人都送去了医院。 九尾狐因为是猫的样子，不能进医院，百无聊赖地蹲在树梢上，看着医院里的模样。 医生检查完两人的伤势，身上的伤势都是皮外伤，昏迷也是脑后受到重击导致的，等几个小时就会自然甦醒。 封深跑前跑后给他们办理了住院手续，交了押金后，才拖着身体回来坐下。 陈一科的伤势不重，倒是另外一个人的伤势较为严重，还缝合了好几针。 封深担心两人醒的时候迷煳，就打算守到他们甦醒的时候，只是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走廊就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听着那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封深从手机里抬起头，他刚刚还在和张小雅她们侃大山，准确的来说，是张小雅在侃大山。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利落短髮，鬓角有点灰白，但神情异常严肃。身后站着的两个身着警服的人，一男一女，同样是干练利索的模样。 封深微愣，站起身来，门口又是乌泱泱的一群白大褂过来，给中年人解释病人的情况。 中年人身后的警察走了过来，出示了证件后，女警察温声道，「是你发现了他们？」 封深点头，「对。」 这两个警察询问了很多问题，都很详细，封深也知无不言，有些比较敏感的问题就一笔带过去，比如地点和伤势这些，但是奇怪的是，封深说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矛盾，但是这几个警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记录下来，并没有追问过多。 等警察问完了话后，那个女警察笑着说道，「你就是陈一科说过的那个神秘的小朋友吧？」 封深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那女警察爽朗地笑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视频已经满天飞了，现在局里正在紧急布控，不过视频你的样子不是很清楚，普通人应该认不太出来。」 封深：？？视频？？ 「什么视频？」封深忍不住开口。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男警察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好几下，然后递给封深看。 摇晃的画面里，沖天而起的亮光，渲染而开的紫色，各种虎啸震动，还有主播偶尔的旁白…… 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那巨虎大狐后，那可怜兮兮的小人影是谁，封深自己难道还看不出来嘛？ 伴随着这一切，封深缓缓自闭。 瞅着战斗到了尾声，大狐丢掉巨虎，踱步到小人面前，然后就是听不到的对话，紧接而来的就是那只雪白大狐锐利的兽瞳，被大尾巴簇拥在怀里的年轻人扭头看来，漫不经心的视线似是被什么吸引了，低头浅笑着说了句话。 然后视频就黑了。 封深：……感情刚才为什么警察没问那么多过程，是因为早早就知道了真相？ 「这视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封深看着视频上的点击有点头秃。 男警察拿回自己的手机，「今晚有个主播去滕澜山直播，刚好录下了你们的过程，虽然因为你们斗法干扰，景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基本上的过程都知道了。」 封深沉默了一会，那个中年人似乎已经从医生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穿过白大褂走到封深前面来，「家中小儿莽撞，多亏小先生出手相救。」 封深摇头，「言重了，他们没事就好。」 中年人看起来是久居高位，威严甚重，但是和封深说话的时候却轻声细语，温和有礼，就像是个大家长一样，不知不觉封深就和他说了许多话，直到他觉得背后毛毛的。 封深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窗台外哀怨地挂着一只大猫。 大猫饼整块都贴在窗上，圆熘熘的猫瞳死死地盯着封深，就好像在看什么绝世大仇人一样。 封深忍不住闷笑，和中年人道歉后，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阿大，抱歉抱歉，医院不给进，委屈你了。」 九尾狐兇巴巴地给了封深一爪子，然后蹲坐在窗台上看着封深背后的中年人，漆黑幽深的兽瞳让人莫名背后发寒。 正巧白大褂走来，温声地在中年人耳边说着什么，然后中年人点点头，「不必特地转院，既然没事，就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中年人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确定没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封深这才知道，那沉重的脚步声来自于门外的众多保镖，那两个警察并没有那么快离开，而是在收集着其他医疗护士的口供。 封深重新坐下，听到护士们的低声闲聊，刚才那个中年人貌似是什么大人物，看来陈一科那昏迷的同事来头不小。 封深这么一想，就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九尾狐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弄了个隐身的法术，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帘子，跃入了封深的怀里，封深撸着一把看不见的猫毛，低声说道，「你的视频被拍下来了。」 第53页 九尾狐若无其事，「原来他是在录视频。」早知道他就不会那么轻松了事了。 封深：「好在你平时是大猫，而我的样子又看不太清楚。」 九尾狐道：「发现了又如何，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封深摇头，「那也不是，到处被人看猴也不是个舒服的事。」 护士查房结束后，整个病房就只剩下封深和九尾狐，九尾狐舒舒服服地让自己显形，看着两个昏迷中的人，「这人比陈一科厉害些，根基打磨久矣，赶上了好时候。」 封深道：「阿大怎么看出来的？」 九尾狐耐心解释，「境界不同，我的眼界远高于他们。程喜和承影剑灵就很明显，锋芒毕露，灵气外放，那是刚处在突破前夕，也是最容易被人摸透的时候。」 「陈一科刚修炼，根基薄弱，在我感觉里就是萤火虫。这边这个有点底子，勉强是根蜡烛。」 封深偏头想了想，「刚才那位叔叔是他的父亲，那应该是拜师有成吧。」那中年人不论身份如何，肯定是没有修炼的。 「那杨戬和太一？」封深想了想，感兴趣地问道。 九尾狐兴意阑珊，显然不想提及自己的老熟人，「杨戬和我不对付很久了。至于你说的后者……」 「很久前，据传他已经是陨落，在昊天上帝前，天庭为东皇和帝俊掌控，随着众神陨落早就改天换日了，谁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 「不过几千年前也有过他活动的传闻，只是那时我当做是谣言，不曾想是真的。」 九尾狐说到后面谈兴正浓，正待大谈特谈，封深小嫌弃地说道，「阿大是大骗子！」 上次还说他就千八百岁，至多几千，现在看来是少了一位数。 九尾狐一时语塞，「我这不是、就差不离吗？」 封深低头笑，眼中的笑意流泻而出，「那可是天和地的差别了。」 九尾狐意味深长，「这天和地的差别，可真正是无穷无尽。」他的大尾巴软软搭在封深的手腕上，「你听说过封神榜吧？」 封深微愣，伸手摸着安分的小打神鞭「佩饰」，「和这打神鞭一起的封神榜？」 第三十一章 九尾狐絮叨着给封深讲解了封神榜的问题, 最后唏嘘着说道：「当年那杨戬也是上榜之人, 可惜他是肉身成神, 约束倒没那么大。」 言语中很是可惜。 封深若有所思，「上榜看着虽好，但是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控中, 哪怕成神也没什么好了。」 九尾狐道：「神仙神仙，神和仙是不同的。天生仙人, 后天成神, 昊天需要众神掌控天庭，截教就成了炮灰。」 「若是你，你又能怎么选择？」九尾狐说到这里时，声音极其暗沉，「不论是截教还是阐教，理念的不同，终究是殊死一战。」 「有教无类……」封深喃喃自语这个词语, 总觉得有点熟悉，「阿大似乎对杨戬没有被束缚很不高兴？」 面对封深的打趣，九尾狐讪讪，「阐教那几个大多都是肉身成神，一个两个倒是贼精明。」大尾巴倏忽地甩动了起来。 封深轻笑着说道, 「阿大, 你的要掉光了。」 九尾狐一直不肯说他的名字, 就让封深简单地称唿他做阿大, 封深不想强迫他, 也一直没有追问。 随着时日渐久，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九尾狐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这嘴边的话也就时常漏了些出来。 活了几千上万年，和杨戬不对付，深知封神那段歷史……封深没想下去，九尾狐对此讳莫如深，他不想挖掘他不想提及的过往。 九尾狐的猫脑袋在封深的手心蹭了蹭，「你就往下继续扒马甲，我看你是皮紧了。」 「咳咳……如果你别、一边说话一边去蹭封深，这话的可能性还高一点。」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封深惊喜抬头地叫道：「陈哥！」 陈一科捂着胸口挣扎着坐了起来，脸色有点苍白，没戴眼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嫩了些，「是你找到我们？」他扫过病房内的布置，也看到了躺在隔壁的病友。 「虎三被阿大打伤了，然后我们逼问了他，找到了你。」封深笑眯眯地说道，省略掉了某部分的内容。 陈一科咳嗽了几声，「他是借着我来威胁你，看来日后我得注意这点。」 封深无奈地说，「陈哥，你刚刚醒，就不要想这些了。」 陈一科抬头看着封深，声音稍暖，「这一次多谢你了。」 封深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线，眉间都带着飞扬的笑意，「陈哥是因为我才出事的，这声谢谢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有因就有果，如果不是陈一科对封深释放善意，封深不一定会去救人；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封深，陈一科又不会出事。 「你感觉还好吗？医生说有点脑震盪。」封深轻声说，法术不是万能的，瞬间让人伤势全復的，起死回生，怕是得菩萨的甘汁玉露才行了。 「没事。」陈一科的话依旧简短，瞧着他活动身体的样子，就好像能立刻下床。 封深摇头，伸手按了铃叫护士，等护士站来人后，他站在隔壁的病床前等着他们检查，无聊的时候注意到病床上的人眼皮颤了好几下，却一直没有睁开。 封深微愣，随即笑起来，「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说话？」 第54页 病床上的陌生人相貌硬朗，轮廓分明，和陈一科是两个不同风格的人，随着封深的话落下，他勐然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珠子里满是警惕。 隔壁接受检查的陈一科冷静开口，「他是我的朋友。」 陌生人收敛了乍然而来的气势，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你的朋友有点……」他躺着琢磨了好一会儿，像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出乎意料。」 他很警惕，哪怕陈一科这么说，对封深充斥着怀疑。 封深往后退了两步，主动离开他的舒适圈，护士紧接上来接替了他的位置。 封深瞧着两个病人都醒过来了，这才说，「陈哥，那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等明天我带换洗衣服过来。」 陈一科淡笑道，「不必折腾了，我明天就出院，来回跑太累了。」 封深鼓了鼓嘴，「等医生说了才可以。」 从病房出来后，回去的路上封深还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让他最近这段时间注意下安全，有问题就报警。 虽然警察小姐姐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封深对今天莫名其妙出镜了的事情还是累觉不爱，回家后就直接倒下休息了。 …… 过了好几天，天气渐渐冷了，窗外飒飒飘过的寒风带走了许多落叶。 封深还是一身简单的短袖衣服，出入的时候显得挺单薄，还被隔壁的老闆夫妻说了好几句。 陈一科被按在医院修养了几天，最后才拗不过他的意见出院了。和陈一科同病房的人早早就走了，封深连个脸都没见到。 「他是负责我们警局的指导。」封深打车去接陈一科回家，结果回来的时候开车反倒是陈一科，他的同事之前帮着他把车开到医院了。 封深：「他看着有点凶。」 陈一科握着方向盘冷静地说道，「他性格警惕，但不是坏人。」 「是上面安排给你们的？」封深问道。 「嗯，等局里这批人都成功后，他才会离开。」陈一科声音淡淡，「那天他和我一起出去查案，才一起被抓了。」 指导向来性格要强，脾气也不好，也是自己觉得挫败，才不想和封深说话，免得他自己无缘无故对人撒火。 封深点头，把陈一科送回家、不，是陈一科把他送回家后，封深压着陈一科去休息，反正陈一科被批准休假好几天。 等陈一科躺下后，封深迷迷瞪瞪坐在床上才突然想起来，下午匆忙出来接人，忘记把江山社稷图带回来了。 一天而已，应该不会出事吧。 …… 「爸，这两天怎么样？」封深穿着单衣，赤着脚走在地板上，绕过肥嘟嘟一团猫饼，给自己沖了麦片顶饿先。 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显得稚嫩，但是稀薄的日头下，封深浅笑着说话的模样，又十分温暖。 初冬的早晨，七点时分，天都还没亮堂起来。 闻仲低低笑道：「我有事要离开云镇一趟，可能会联繫不上。有事的时候不要客气，直接联繫孔宣吧，他快回来了。」 封深：「孔叔不是四处游玩去了吗？」 闻仲哼笑，「可惜碰壁了，云镇外空了许多，回来的时候小心些。」 云镇的山头基本都是有主的，只是有些「主人」离家久了，回来就会很容易发现被鸠占鹊巢了。 封深笑道：「我也不去别人那儿，爸出去的时候小心些。」 联繫到之前杨戬去蓬莱的事情，封深对闻仲会离开的事情早有所感，云镇那一批都不是普通人，早晚都是要走的。 聊完这一遭后，封深换了衣服，抱着还懒洋洋睡大觉的大猫团出门，「哎，阿大你是不是又重了？」 九尾狐不满地翻了个身，看着软乎乎实则重量的确接近铁坨了。 封深绕去老婆婆的摊位买了份早点，顺带给今天也在睡觉的狴犴也带了一份挂在铺首上。 老婆婆的豆浆一直很醇香，封深咬着吸管，单手搂不住肥坨坨，让九尾狐给滑下来了。 「你急匆匆来做什么？」 九尾狐已经察觉到封深紧张的程度，不太满意地说道。 封深看着左右无人，低头说道，「我昨天忘记把那图给带回来了。」 虽然最近江山社稷图一直很安分，但是封深想起上一次的破坏力，还是有点担心的，他们又没办法操控这图，再出事的话，封深已经考虑要不要把这图还是放回闻仲那里。 小楼开门的时间是固定的，早来也没用，因此封深的特殊客人们都是掐点出现在门外的，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至少现在封深都还没被街坊领居投诉过。 这个点数，老街的人很少，封深开门的时候，街道上还寂静无声，清净的早晨透着寒意。 封深把江山社稷图从柜子里翻出来，看着它安安分分地躺在匣子里，松了口气，刚想把江山社稷图重新给塞回去，就听到九尾狐迟疑地说道：「这是不是你的本子？」 本子？ 封深看着九尾狐的方向，几步走了过去，「怎么了？」只是话刚出口，封深也看到了九尾狐所看到的东西，然后也沉默了。 封深的小本本飞了。 准确来说，不是封深的小本本飞了，而是整本小册子都透着微光，悬浮在半空中。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封深看着小本本委委屈屈躲在猫窝的背后，就有种它可怜兮兮的错觉。 第55页 封深伸手欲拿，九尾狐喝道：「你不知道危不危险就去拿？」 封深笑道：「行，那阿大问我吧。」 九尾狐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这样子是滥用你的能力。这本子怎么回事？」 虽然这个问题不是原来的问题，但是封深也能回答。 和封深有关。 封深微愣，他记得这个「回答」。 只要提问的问题和封深的相关程度非常密切，封深所能得到的答案就只有这个。 封深抿唇，最终还是说道：「它是跟着我出现的东西，我不认为它真的有太大的问题。」 若是真的有危险，那也能说明这本小本本的背后还藏着其他的线索……虽然现在漂浮着的样子就已经很明显了。 封深抬手把小本本给拿下来，翻开第一页。 跃然纸上的上古文字依旧，封深如今已经能靠着自己读出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封深接连着翻了好几页都没找到问题所在，皱眉一想，直接翻到了最后面。 是小本本的封皮泛着微光。 封深：「看起来就像是套了一层光圈。」 虽然是在说笑，但是他还是干脆利落地把小本本的封皮给卸下来了。 这封皮的材质捏起来有点像油皮纸，但是封深端详了好一会儿后硬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九尾狐爬到猫窝上蹲着，「你是撞了什么狗屎大运气，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他歪着猫脑袋仔细看着这封皮，然后一爪子下去，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封深把封皮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以前拿在手上没感觉这么奇怪，而且有种……」他低头仔细看着这泛着奇怪纹路又有着微光的封皮，「有点熟悉。」 九尾狐道：「你怎么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熟悉？」 封深偏头，「就是那种看着就似曾相似的感觉。」 这话音刚落，封皮又嗖地从封深手里熘出来，继续可怜兮兮地躲在猫窝后，让封深一脸问号，「就算我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它这害怕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九尾狐也僵住了，「你回头看看背后。」 封深听着这话有点发寒，回头一看，嚯！ 好傢伙，装着江山社稷图的长匣子自己飘起来了，啪嗒一声匣子落地，江山社稷图耀武扬威地抖了抖。 原谅封深从俩法宝身上看出来这么多爱恨情仇，但是江山社稷图和这封皮看起来真的有种相爱相杀的错觉。 封深喃喃自语，「我还想着为什么它可怜巴巴躲起来，原来是害怕江山社稷图？」 九尾狐摇头，「我倒不是觉得害怕。」他甩着大尾巴，话里带着一种熟悉的意味，「这是战略性撤退，如果封皮占优势的话，肯定就直接冲上去了。」 「阿大怎么一种很熟练的感觉？」封深一边问一边伸手握住了江山社稷图，把它给重新装进匣子里。 原本还以为它很安分，没想到不过是把它和小本子落在一起，一晚上的时间又出事了。 封深回头看着亮光的小封皮有点头疼，因为事关自己，封深的小秘密压根派不上用场，但是暂时又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宝物之间是会互相共鸣的。」九尾狐道，「这不是普通货色。」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封深的问题。 封深抬手，又抓住了小封皮，异想天开地把打神鞭也召唤了出来，「那这两个东西也……」 封深的话还没说完，打神鞭突然亮起红芒，和封皮的微光相互辉映，相辅相成。 封深沉默。 他本来只是想知道法宝和法宝间的相处如何。 封深眉头微动，嘟哝着道，「和打神鞭这么相契合，难不成还会是封神榜？」他这算是胡乱推测了，这封神榜何其难得，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九尾狐却是被封深的话弄得一怔，勐地扑到封深的背后，死死地看着那封皮。 「阿大看过封神榜？」封深结合他刚才的话，再加上九尾狐的动作，推测着问道。 九尾狐皱眉，「我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但是那时候的封神榜有着莫大的威压，虽然看着相似，但是现在就是普通的纸张……」他很狐疑。 封深很想说，这封皮看起来也够不普通了。 「可是以前小册子和江山社稷图也放在一起过，从来都没出过事，今天是怎么回事？」封深挑眉，环顾四周，想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或许是两个宝物放在一起久而久之就互相激发了灵性……」九尾狐的话说得很慢，看起来对自己的推测不是那么的确信。 封深道：「先不管了，总得试一试。」 封深手握着化为长棍的打神鞭，试图让封皮稳定下来，但是随着封深握住打神鞭和封皮相抵，那泛着微光的封皮就突然失去了亮光，然后飘入了封深的手心，乖顺至极，就好像十几日前的打神鞭。 封深一愣，看着手心的打神鞭和封皮，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打神鞭是柏鉴大爷给我的，而它的觉醒很突然，如果按照太一的说法，且不管我为什么会是他的主人，那么必然是我自己某部分觉醒了什么东西。而这个封皮能和山河社稷图对抗，某种程度意味着它也是同等阶级的法宝，而打神鞭和封皮能进行非常愉悦的互动交流……那又是什么事情致使了封皮的甦醒？」 第56页 封深的心理活动非常剧烈，但是这些天确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前几天封深和九尾狐救了陈一科这件事情外，其他的并没什么不同。 封深无奈地嘆了口气，围绕自己发生的事情，有些真的透着一股出奇的味道。 九尾狐看着封深的沉默结束，对着他说，「如果这真的是封神榜，那么你现在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个，这封神榜上烙印着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其中不乏实力强悍者如你老爹，而且哪怕是杨戬这等性格的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的性命在其他人的掌控之中。」 「哪怕你把这封神榜交託给你爹也无济于事，闻仲是强大，但是比他强大者也不是没有。更不必说，其他觊觎这神物的人也会纷至沓来，到时候……」 九尾狐没有说完，但是他并没有夸大。 封深沉默了许久，苦笑着说道，「我们还没有确定它到底是不是封神榜呢？」虽然如此，但是阿大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山河社稷图也好，打神鞭也罢，这两个东西要是暴露出去，的确是会引来某些人的追杀，但是封神榜不同。 如果能真的掌控，夸大来讲，那就是相当于有三百六十五个能驱使的神仆。 封深尝试了好几种办法，发现除了山河社稷图接近封皮，会迅速引起封皮逃窜的反应外，以及打神鞭能让封皮安静下来，然后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引动封皮。 但他也隐隐有了之前掌控打神鞭的那种感觉，如果封深拼尽心力的话，或许也是能驱动这封皮的。 但是不知碍于心头的什么念头，封深压抑住了那个想法。 这件事情揭过，封皮被封深给团团塞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干坤袋里。 原本按照九尾狐的说法，这些有巨大能力的天地法宝是塞不进干坤袋的，比如山河社稷图吞了屏风的画后，就不能再塞入干坤袋了。 但是封皮却可以。 大概这个宝物还不够完整，封深心道。 早上经过了这一遭事情，封深差点忘记去照看那个小水缸，小水缸里的莲花大小颜色并没有变化，但是却一日日越发娇艷，每每封深看的时候总是心情异常美丽。 开店后，小楼很快就坐满了，好几日没出现的程喜也出现了。 程喜交足了灵石后，并没有立刻去找座位，而是留在柜檯和封深说话，「前几天晚上，局里在滕澜山发现了一只虎妖的尸体。」 封深心想着虎三的情况，有点疑惑，之前阿大不是说要让他死还得好几天吗？如果是前几天就发现了尸体，那说明是当场死亡的？ 程喜还在说，「滕澜山上的道观小道士先给发现的，后来报到我们这里，听海市的人族联繫了我们，我才知道这虎妖竟是你杀的！」程喜用力地拍打着封深的肩膀，有种骄傲地看着小恩人成熟的样子。 封深摇头，「我只是个辅助，是阿大厉害。」 程喜笑道：「是，那位也很厉害。」 封深含笑，「你最近不是不需要出外勤吗？」 程喜道，「我闲着没事就去帮忙了，顺便也检查下周围的情况。那虎妖一击毙命，利落至极。」他的声音里不乏对九尾狐的推崇。 封深若有所思，「你说是一击毙命？致命伤是背后的伤势吗？」 程喜：「对，是背后伤。」 那的确是九尾狐制造的伤口，可封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们在现场有发现别人的痕迹吗？」封深问道。 「除了那两个小道士，就只有我们的人了。」程喜摇头，「撞倒的树木和灼烧的草地都被滕澜山道馆包圆了，后续的事情不用担心。」 封深点头，看着程喜离开后，他趴在柜檯上数灵石，颓废的样子让九尾狐有点不满，「给我滚去背书！」 封深捏着书碎碎念，「阿大好兇，我不就是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甩了一个小水团啪叽在封深的脸上，冷得让他一哆嗦。封深虽然不怕冷，但冷水拍在脸上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封深rua着九尾狐的大尾巴擦脸，埋在绒毛里吸猫，声音闷闷地，「阿大很喜欢用水啊。」话音刚落，封深顿觉不对劲，勐地抬起头来！ 「阿大用水？」 九尾狐不明白他的意思，舔着脖子的毛，很是慢悠悠，「我用水怎么了？」 封深撸着阿大光顺亮丽的猫毛，漂亮雪白的大猫安静蹲坐着，看着异常相得益彰的画面，实则封深都差点把九尾狐的毛给揪下来了！ 「阿大，你会用火吗？」 九尾狐把自己的尾巴给拯救出来，没好气地说道，「谁都不会点小玩意儿，但是总有个习惯的。雷震子难道不会使火吗？当然会，但是雷更强大更方便。同理我也是。」 「那你会因为走路，而让整片草地都灼烧起来吗？」封深追问。 九尾狐：「？？不了吧，你看我像是这么坏心眼的吗？」 封深沉默了会儿，「程喜说，虎三是当场死了的，场面有些不寻常。」有人在他们离开后，给虎三补了刀。 九尾狐微妙地说道，「杀了虎三的人是谁？」 空白。 异常熟悉的配方和味道。 封深出神，他不仅没听到答案，还看到了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犹豫了一会，封深起身往门外走去。 第57页 透明的屏风前，封深刷拉一声推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一身红衫的男人，踌躇一下，他问道：「滕澜山的人是你吗？」 太一轻笑，「是我。」 封深有点恍惚。 俊美无俦的面孔，冷漠淡然的神态，墨黑柔顺的长髮束起，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唯有那髮带有着别样的色彩。 太一就像一团冷冷燃烧的焰火，看似触手可及，实则相隔万里。 但封深回想起的却是别的东西，打神鞭觉醒的时候，太一在场；而封皮有异样的这几天，太一原来也在的，这一切突然间被串联起来，共同熔铸了一个疑问。 封深张口，迟疑了好一会儿，「为什么？」 太一迈步，揉了一把封深的头髮，「我曾经说过，你是打神鞭的主人。」 听着太一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悲惨的事实，封深有点想哭，「难道我真的是姜子牙？」 简直晴天霹雳。 太一闻言，像是从来没想过封深会往这边想，连眉头都微蹙，又缓缓松开，「你同样也是封神榜的主人。」 封深：？？？ 封深震惊，「那封皮真的是封神榜？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太一终究是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我找了你很久，总算是在消散前寻到了你。打神鞭和封神榜尽数唤醒后，有他们在手，可护着你周全些。」 俊美的男人牵起封深的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戴着它，我就能找到你。」 太一的话不多，可每一句话落下后，他的身影都更加虚化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话语飘来，「莫要受伤，否则他会生气。」 那身影彻底消散无踪，留下封深一人站在门前。 …… 封深回来的时候，九尾狐注意到他有点愣愣的，这让他有点担心地绕了上去。 「你刚才突然出去做什么？」九尾狐道。 封深摸着柜檯坐下来，慢吞吞地说道，「我刚看到太一了，就出去看看。」 九尾狐皱眉，「你看到他了？」 封深翻着书皮，眼神看不出变化，「你没看到他？」九尾狐摇头。 封深深吸了口气，显然太一只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封深并不怀疑九尾狐，就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只有太一说他是封神榜主人这句话他没说。 九尾狐来回踱步，「他果然一直盯着你，但是看着这情况，怎么感觉像是在帮你？」 「不过他这突然的消散，看起来很像是上古有过传闻的一套法门，名叫轮迴。修炼者把三魂七魄抽出来轮迴入世，一世世轮迴后，再把他们收回体内融合。功成者，可以随意驱使一个和自己十成相似的人，轮迴几次便相当于功力几倍递增。可这套法门太折腾，容易让自己神魂不稳，导致精神错落，严重者彻底魔化，所以后来也没再听人修炼过。」 封深靠在柜檯上，低头沉思，「可三魂七魄被抽散后，轮迴转世的时候难道不是会变成痴傻之人，那轮迴了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太一这样的人，难道能轻而易举地入轮迴？」 九尾狐不耐烦地甩着尾巴，「所以我说不太可能，不管怎么说，太一要是盯上了你，你得小心了。」 封深道：「这些年有听说过太一出现在哪里吗？」 九尾狐摇头，「如果不是他出现在小楼，我都不知道原来他没有陨落。而且太一和昊天上帝有仇，如果他几千年前真的状态正好的话，理应会在天庭坠毁的时候出现才是。」 封深理着思绪，首先太一和他貌似有着某种联繫，以至于太一特地分出一个疑似分.身来找人；其次，封深是打神鞭和封神榜的主人，而太一的情况应该是不太好；最后，他是什么？ 封深低头看着脖子上挂着的打神鞭，人都有点迷茫，坚信了自己十几年的人族，一朝真的动摇了观念，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不过封深自己消化了一会，也就顺其自然接受了这件事情。 毕竟连地府轮迴都有，封深指不定轮迴前也是个大人物呢！只是按照太一的说法，他不可能是姜子牙了，剩下的和封神榜相近的人会是谁？ 封深敛眉思忖，沉沉的目光落在娇嫩的红莲上，那红莲正以龟速在缓缓绽开，距离封深上一次认真仔细地观察后，觉得要彻底绽放也得大半年了。 九尾狐趴在封深身边絮叨，「怪不得滕澜山会留下破绽，显然这分.身消散在即，他那些精细的控制就做不到了。」 封深半心半意地点头，视线还缠在红莲上，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尾狐也没理会，只是沉下心神，暗自修炼起来，总觉得封深最近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封深久久地沉默着，他一直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这样的事情，太一的手段诡谲，是怎么让封深和打神鞭及封神榜产生感应的暂且不论，但太一特地来找他……要么是有所图谋，要么是封深曾经做过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很久前做的梦，那座恢弘的宫殿，空无一人的殿宇，裊裊无声的小径……封深晃了晃脑袋，对这一团迷雾的困境产生了倦怠。 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等着别人的解答，那封深终其一生大概都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封深低头从干坤袋中取出封皮，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打算，他把这块理应是封神榜的封皮摊开放到柜檯上，然后取出了打神鞭。 第58页 九尾狐耷拉着眼皮，但也悄悄睁开了一只眼。 封深心神一动，打神鞭就化作小小的棍子，稜角分明，尖端有着小突刺。 白皙干净的手指按在突刺上，一滴圆润的小血珠滚落到封皮上，圆熘熘地滚动了两下后，九尾狐脸色大变，骤然出现在一楼中间，咬牙喝道：「全都滚出去！」 程喜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跨步从椅子站起来，眨眼间消失在门外，有几个不怕死的想和九尾狐叫板，都被九尾狐一甩给抛了出去。 九尾狐焦躁地踱步，看着柜檯前的封深，那双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金辉从封皮迅速蔓延开来，彻底地吞噬了封深。 恢弘宏大的声音宛如自亘古而来，随着一声声摇铃声，九尾狐眼前好似再现了当初封神祭坛的模样，九尾狐心头一惊，不得不闪身出现在小楼外。 小楼内，封深似梦似幻，眼前不断闪现着种种画面，祭天拜神的千军万马，焚香祷告的数个人影，一闪而过的显圣真君，天地洪荒的绮丽之境……快速的画面过多，封深紧闭的眼角都渗出了血泪，如雷鼓动的心跳声在耳边迴响，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清歌。 那封皮连续颤抖着，纹理分明的红线缠绕而上，一个个名字快速在原本空白的地方出现，自柏鉴起，至恶来止，自此三百六十五位正□□字尽数浮现。 封皮大小随着名字增加迅速延伸开来，其上斗大三个金红大字缓缓浮现。 封神榜！ 散落各地的人海中，川流不息的车流里，一个个「人」似有感应地抬头，好像被莫名牵动了心神。 本该有奇异天象，本该有无数困扰，那暴涨而来的金辉渲染了整栋小楼，连带着二楼的某位客人也睁开了眼。 可那所有的推演尽头，一颗悬挂在红绳上的小药丸子闪烁着淡淡的红芒，夹杂在一片金色中是如此的微小，却悄然扰乱了一切的天机。 古老大地上，幽暗地底里，隐隐作响的动静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小楼外，九尾狐急躁地看着，但神智一直提醒着他不能进去。 他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程喜，尾巴暴涨把他卷到身后，「还不快通知你那群……」同僚这两个字还没说完，九尾狐就噎住了。 小楼消失了，彻彻底底地，连带着人和楼一起消失了！ 九尾狐：丢！！！ 踏马的小楼呢？！ ※※※※※※※※※※※※※※※※※※※※ 三合一更新完毕，今日来大姨妈的我简直是史诗级的难受，枯辽大过年的。 这章留言发小红包，庆祝我时隔多年（日）的日万（九） 么么啾大家！ 第三十二章 封深清醒时, 头疼欲裂, 整个人笔直地坐着, 眼鼻口耳都流着血。 他艰难地抬手擦去了鼻子和眼底下的血丝，睁开眼看东西，眼前都染着一层淡淡的红色, 挥之不去。 封深低头一看，柜檯上的封皮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漂浮在半空中的长纸摇曳着, 轻轻律动着，无数闪着金芒的名字在其上浮现，让封深眼睛都刺痛起来。 封深心念一动，封神榜彻底缩小，变回原来的大小，然后乖巧地落到柜檯上，所有的光泽都尽数收缩在内, 只余下淡淡还未散去的金辉。 封深闭眼，仔细去了解这封神榜的用意，许久后才轻嘆了口气。 封神榜的确是神物，当封深静心，沉入心神后, 只要他愿意, 他能够命令封神榜上的人, 越违背他们原则根本的事情越难驱动；而以封深现在的本事, 大概也只能够命令最微末的几个小神。 对封深比较有用的则是另外一个, 每次给封神榜投餵一千颗灵石，他能够借用榜上之人的能力。而封神榜刀枪不入，其中神位共有三百六十五个位置，若是要再收人，就须得释放一个。 在封深的感知中，封神榜是能释放其上神位的人，可是太难太难。 当初封神榜之人，若是能登榜，绝大多数都是死后登榜，若不登榜，则魂魄消散，连轮迴转世都再无可能。也就是说，即使封深找到法子释放他们，也会当场魂魄消散。 封深原本想着，要是能释放，他肯定是要把闻仲孔宣他们放出来的，可是这个后患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沉浸在思绪中良久，封深才摇头嘆息，把打神鞭重新缩小成挂坠，封神榜贴身收起来，然后才勐然想起，刚才那神异的画面怕是让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封深抬头看着四周，却发现小楼内空无一人，连九尾狐也不在他身边。 封深狐疑地站起身来，抬脚走了几步，发现身体里充满了力气，虽然眼耳口鼻的鼓胀还没消失，但是那种充沛的力量，让他觉得一掌能噼开巨石。 「这里是哪里？」封深喃喃自语，他透过走廊透明的屏风看到大门，那丛山峻岭间的景象有点吓人，一睁眼连对门的店都消失了。 「哒哒哒……」 二楼传来走动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甚至都没费心掩饰。 封深想起二楼的客人，刚才的响动应该也惊扰到了他，封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眼前的景象他自己无无法解释。 楼梯间出现的人却出乎了封深的意料，不是他之前所知道的虎背熊腰，而是一个毛脸雷公嘴，高瘦的人眼神锐利，裸露在外的手背和脸颊都长着毛，唯独那双幽黑的眼眸透着清亮，他懒懒地靠在墙上，「你是何人？」 第59页 封深：在店里问他是谁？？ 但是这个人的模样太熟悉了，这种熟悉不是说封深曾经看过他，而是一种熟悉的形象。在书中，在口耳相传中，封深听到了太多太多次。 「大圣？」 封深略带迟疑地说道，剎那间想起那个虎背熊腰的人可能是谁了！ 沙悟净！ 孙悟空咧着嘴道，「小子，你认得我？」 封深惊喜地说道，「大圣的传说至今仍在流传，谁会不认得你的？」 怪不得九尾狐的态度如此，他不是冲着沙悟净，而是沙悟净背后的其他人！不然以九尾狐的习惯，哪怕是沙悟净又如何，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后辈。 纵古至今，踏破云霄，恣意纵然，留于传说的，也就这么一只猴子！ 封深突然想起来，回头看着门外青山，苦恼地说道：「大圣，我们原本应该是在听海市的，结果现在不知道出现在哪儿了。」 孙悟空不知何时已经窜到桌上，蹲坐着取了个桃吃，「你刚才触碰了什么法宝，结果让整个地盘都穿梭了，嗯，这里大概是中古时期，等沖刷的时空力量消失后，就自然会回去了。」 封深蹭过去，在孙悟空对面坐下，「大圣，上古是什么时期啊？」 孙悟空低眸，封深虽是人族，但乖巧仰望的样子又和刚出生的小猴没什么两样，他平移开视线，又啃了口桃，「上古前乃太古，太古前復有洪荒，而中古在太古之后，只是个时间区分罢了。」 「洪荒，太古，上古，中古……」封深念了一遍，突然发觉不对劲。 能用古划分的，肯定不能是几百上千年前这样的时间，应该更大，更广才对。 这个不对劲是他早就应该发现的，但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不对劲是如此的模煳，他抬头看着孙悟空，哪怕他如此安顺的时候，也透着一种浮动的桀骜之感。 「大圣，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封深问道。 按理说，封神演义乃是在夏商西周，而西游的世界则是在唐，如此相近的时代，可不论是九尾狐的表现，还是孙悟空对中古的熟稔，都让封深产生一种时空错乱感。 时间是个问题！ 孙悟空嘿嘿笑道，「你这小子还挺谨慎的，没错，你是在主世界吧，这时间流速的确有问题。」 封深：？？？主世界，难不成还有分世界不成？ 孙悟空胡噜了一把封深的头髮，果然和他想像中一样柔软，「地球是根基，就像树叶开叉那样，底下还得有树根在才能发展。而在主根上，那无数的枝叶开花，就有无数的小世界点缀，佛说三千世界，并非妄言。」 「但是洪荒……」封深迷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从洪荒起，所有的歷史都产生了错乱？ 孙悟空摇头，「地球的发展和时间是最慢的，许多的神话传说都是通过口口相传，渐渐成为你们的信仰或者是寄託，久而久之传说都和歷史结合在一起，所以时间对不上。」 至于是通过什么口口相传，当然是能自由穿梭两界的人了。 封深的眼突然亮起来，「所以这三千世界中，还存有洪荒小世界？」 「嗯。」孙悟空的解释通俗易懂，封深已经明白了。 围绕着地球外确有小世界，而地球的流速慢于其他的小世界，导致某些传说的时间有些错接，如封神和西游，其实中间差距不仅仅是西周到唐这个短短的时间。 封深喃喃自语，「怪不得地球的传说那么多，复杂又繁乱，但是一直安好。」如果天庭坠落是发生在地球，至少也得有巨大的变化吧，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但是杨戬曾说过他去蓬莱……」封深突然想起这件事。 「毕竟是主世界，该有的还是有的。」孙悟空散漫地说道，随手挠了挠猴毛，「天庭坠落后，大灾变起，诸多小世界灵气溃散坠毁，俺老孙撤退到地球少说也得有几千上万年。」 封深听着孙悟空的解释，心里又默默涌起了许多疑惑，虽然按照孙悟空的说法有很多个小世界，但是国内的神话传说一直都是很承上启下，和歷史的延续从未断绝过，这是否就代表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体系？ 而地球各国有着那么多的传说和神话，是不是他们背后同样是因为不同的小世界的缘故？ 地球能承载那么多小世界，作为主世界的它也未免太过平凡，而在灵气復甦前，蛰伏的各类物种从来不曾真正扰乱过地球的秩序，又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限制？ 但是这么多的疑问，封深并没有得到解答，因为过不多时，封深就感觉到小楼轻微摇晃起来，而孙悟空也伸着懒腰蹿下来，毛绒绒的大手又揉了把封深的头髮，「俺老孙走了。」 话音刚落，孙悟空从耳朵里掏了掏，捏出一根越变越大的金箍棒出来，那身普通的虎皮裙也摇身一变，突然变成金黄的锁子甲。 踏着麂皮鞋，那凤翅紫金冠飘曳着两根长长的鬚鬚，大圣咧着嘴笑，「小娃娃，承你之恩，俺老孙去也！」 封深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渐渐勾勒出童年的回忆，飒爽逍遥的笑声后，那道金黄身影消失不再。 封深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转眼间背后就一股重力扑来，九尾狐拽着封深的衣领咆哮，「你这个该死的崽崽给我跑哪儿去了！！！」 第60页 封深的耳朵都差点聋了，苦着脸把九尾狐抱怀里，十分想吐槽。 虽然他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岁数差距是几千上万年，但是每次看着相近岁数的相貌带着慈爱的笑容，然后说崽崽的时候，封深总是一阵奇怪。 封深刚想和九尾狐解释什么，就看到门口还进来不少人，就连程喜和张朝河也在。 老街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栋房子，早就被周围的热心群众报了警，大家都异常担心封深的安全，哪怕是警察出现了之后，依然围着门打算要个说法。 封深虽然很感动，但是要解释真的是一箩筐的问题。 …… 封深被九尾狐骂。 封深已经被九尾狐骂了半个钟。 封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低头被九尾狐滔滔不绝地骂了半个钟。 封深给九尾狐递茶，「润润喉。」 九尾狐嘶地一声转头，忍住破口大骂的欲望，「上次和我说不冲动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连申公豹都过来了？！那傢伙小气吧啦又是个心思狭隘乱算计的，要是给他知道真相，你岂不是连皮都得给人扒了！」 封深嗫嚅了一下，小小声说，「我当时也没、没想到这小楼都会消失。」 封神榜激发所带来的力量，让封深不由自主地带着小楼穿梭到了中古，不过这股力量只维持了短短五分钟的时间，立刻就回来了。 孙悟空化光而走的身影给封深挡住了许多的质问，得以下午的时候就打发走了监察局的人。 但是九尾狐可不，九尾狐超级生气。 封深：「但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会这么做。」他的声音有点低，但是并没有任何动摇，「阿大，我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依靠别人给我帮忙。」 这是封深第二次提及这个问题了。 九尾狐深深吸了口气，「你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可能平安度日，日后真出事了，可不要怨我没有阻拦你！」 封深一把抱住九尾狐，低声笑道：「阿大这么好的狐狸，我怎么会呢？」 九尾狐恼怒地挣脱开，「好人个屁！」 难得让九尾狐这个优雅的狐狸爆了粗口，封深也能感觉到九尾狐是真的很生气。 封深揉着九尾狐的大尾巴，好不容易他愿意让封深碰了，还不得赶紧顺毛，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总算让九尾狐不那么生气了。 封深看着阿大疯狂摆动的大尾巴，心有戚戚地说道，「如果不是遇到大圣，我大概会直接走出去，然后就回不来了。」 毕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封深来不及回去的话，小楼消失他肯定就回不去了。 九尾狐道：「我虽然猜到那沙悟净来，后面可能是有人，但也没想到他竟偷偷把孙悟空给搬过来了。」 搬？ 封深低头，「阿大似乎知道内有详情？」 九尾狐哼了声，「天庭坠毁后，是孙悟空撑开了两界通道，才让众多妖族能逃离崩溃的小世界，我当时算是最后一批。」 九尾狐恍惚想起了当时的模样……疯狂逃窜的妖物遍地，泛着幽光的通道摇摇欲坠，在那道路的伊始，金箍棒伫立，巨大的身影撑开狭缝，巨猿渐渐染上风霜，宛如被冰结而成，彼时九尾狐从他脚下经过，仍然能感受到那不屈不甘的意志。 封深怅然若失，无缘得见那时的画面，却也为这种惊心动魄感到悲哀。 「所以大圣那时身受重伤，沙悟净把他搬过来了？」封深猜测道。 「也可能你的封神榜把他给弄醒了。」九尾狐道，「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不能用任何法宝，我现在可不能保证我会不会贪心。」 九尾狐嘆息了一声，谁能想到封深这个小子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封深眉眼弯弯，埋怨了句，「阿大才不会这样子，不过我在想要不要离开这里了。」 封深知道世界不是他想像的那样，这让他有种要四处走走的想法，不过这想法还没怎么开始就被九尾狐按死在萌芽里。 「你看我给不给你出去就完了。」 封深扁嘴，正rua着九尾狐的毛泄愤，柜檯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这手机也是真的能撑，经歷过封神榜暴走，穿梭至中古，又回到了现在，居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封深打开手机，发现那是他和张小雅他们的群，群主张小雅同志刚转发了个视频到群里，随即就是语音。 「小封子，这视频里的人真像你哈哈哈哈，现在网上都传疯了，都在猜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封深嫌弃脸：大屁·眼子，那警察小姐姐明明说好在控制的！ 封深听完张小雅的话，这才去查关于这个视频的消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视频的源头点击量都破千万了，并且还在不断地增加。 封深有点绝望地嘆息，「大概是不能看到下架的时候了。」 到这个时候，这个视频还没有被封杀，说明上头已经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了。 封深自我安慰，反正大家也没认出来，没看张小雅都在哈哈哈吗？ 陈词的对话框浮现，一句话跳了出来。 「那个人是你吧？」 「不必回答，谢谢。」 封深挑了挑眉，陈词能看出来，的确不是非常意外的事情，但是这个谢谢从何而来？ 第61页 封深带着一头雾水关了手机，今天因为这一出，封深把该退的灵石退了，打算下午休息。 他上次算过，从封深下山到现在，攒下来的灵石都快破十万了，想想都觉得很爽。 封神榜同样是这样，虽然封深现在还想不出该怎么和闻仲解释这个，但是那个借用能力的确是好用。 可封深一想到每次用都需要一千颗灵石，脸色就苦哈哈，这十万攒到现在花了六个多月，也就能用一百次。 啧，真费小钱钱。 封深伸了个懒腰，低头看着咆哮完正闭目养神的大猫，准备回头给他再做个舒服的猫窝。 叮铃铃—— 封深下意识抬头，透明的屏风印出一个曼妙身影，她通过走廊，封深立刻就认出来是谁。 陈可可。 是那个车站小姐姐。 陈可可今天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画着淡妆，手包被她紧紧抓在手心，整个人显得有点飘。 陈可可不是第一次来了，当初树妖的事情结束后，她就曾经登门拜访过一次，陈可可从树妖劫掠中恢復后，整个人气色正好，笑起来甜甜的，封深还被她的郑重其事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陈姐姐。」封深叫了一声，连忙让人坐下。 陈可可脸色微动，有点苍白，「封深，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的。」 直接了当，这不是她的风格。 封深蹙眉，是在担心陈可可的情况。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这是一个接着一个上门啊？」 封深捂住口吐嘲讽的九尾狐，讪笑着说道，「陈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陈可可嘆了口气，「我也知道再找你是麻烦了，但是我看到那视频后，才发现那么厉害的人是你，我已经没有人能帮忙了……」 陈可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封深安慰了好一会后，她才恢復了些，努力镇定地说道，「我家里闹小鬼了。」 封深微愣，有点无奈又好笑，「可我不会抓鬼啊。」 ※※※※※※※※※※※※※※※※※※※※ 五千更新get√ * 封深：抱歉，抓鬼不在业务范围内！ * 真的不禁念，念完我感冒头疼了，还不能吃药真的是哭泣…… 第三十三章 陈可可的状态很不对, 封深本来还想去厨房给她弄点热水, 但是她的情绪看着不太稳定, 封深也不敢随意离开。 封深轻声说道，「你先说说遇到了什么事，好吗？」他的声音清朗, 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安抚。 陈可可轻嘆, 眉眼微蹙, 带着些许绝望。 从听海市回去后，陈可可经常和几个朋友联络，因为她之前出了事，她家里的人也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原本说好了她毕业就和几个室友一起出去租房子，但是现在看起来也是不能实现了，家里强硬地要求她要回家。 陈可可也没想到出去旅游会遇到这样的事, 也能理解家里的担忧，毕竟她是独生女，所以就答应了家里的要求。 回家的前几天还很正常，父母的疼爱，家里的悠闲, 这环境肯定是外面比不上的。 但是后来陈可可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最开始是我父亲, 他向来严肃正经, 别说是歌曲, 就算是戏剧他都瞧不上, 但是那天半夜我亲眼看着他在厕所里唱黄梅戏！后来是我妈，她身体娇弱，别说是跑步，就算是走多了也会喘气，可最近天天说要游泳，每次下水就发高烧……」说到这里时，陈可可除了无奈担忧外，也带着点滑稽的好笑。 可是在封深看来，那更像是强装镇定下的绝望。 封深认真想了想，「陈姐姐，我不是在怀疑你，但是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最近换了爱好，毕竟你知道目前为止都只是行为的改变而已。」 陈可可抿嘴，「我知道，但是连着几天，我妈就算发高烧都一定要下水，而我爸……他现在已经天天吊嗓子在练腔了，哪怕我妈入院的消息他都不理会，这在之前完全不可能！」 陈可可的父母极为恩爱，哪怕是再严重的吵架都没过夜，这让陈可可怎么相信呢？ 九尾狐打了个哈欠，爪子揉了揉眼，「听起来像是鬼上身了。」 封深低头和九尾狐对视了一眼，九尾狐的动作僵住，炸毛地说道，「你别跟我说……」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封深就笑眯眯地说，「好的，我知道阿大也同意了。」 「陈姐姐，我今天去买票，明天就走。」封深说道，「但是你得先知道，我是真的不会捉鬼，所以只能是先看看，好吗？」 封深并不是一定要揽下这个责任，但是陈可可的情绪这么不对，封深不想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盲头乱撞。 陈可可连忙点头。 她家并不远，封深查完票后才发现隔壁市和听海市也就隔着半个小时的车程，当即就决定回去打包当天走了。 九尾狐一路上都嘟嘟囔囔的，但是也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虽然他巴不得一口把封深这混小子给咬死。 …… 到了五花市时，正好临近傍晚，一直隐身蹲在封深肩头的大猫懒洋洋地蹭了蹭封深的脸，「正好赶上了，这个时间点不错。」 阴阳交接，阴气丛生。 封深背后凉凉，有点想捂住阿大的嘴，「你还好吗？」他低声询问跟着身边的陈可可，她下午和家里聊完天后，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第62页 陈可可摇头，「我没事，就是……」她嘆气，「家里的阿姨说，我妈妈又闹着要下水游泳，刚刚才劝好了。」 封深也能理解陈可可的感觉，不管是不是真的闹鬼，但是家里人这种情况，这让她想要外界追求解决的办法也是正常的。 出了车站就有专车来接，封深抱着已经显形的九尾狐坐在后座，偶尔看到街道上有人一飞沖天，这让封深有点发愣。 陈可可解释，「自从你的视频流传出来后，上面借着这个势头开始揭开了某些……前两天刚闹了一场，但是现在已经慢慢缓和了。」 封深惊嘆，他果然还是在老街闷久了，有些消息都不清楚。 封深并不知道，当初王宏的直播，观看人数最高峰超过了几百万，卡成一帧一帧都还在坚.挺，最后回眸的那个镜头更是把整场直播推向了最高潮。 也不是他们想知道那被直播的人长相，其实压根儿就看不到人脸，但是谁都想知道，这场直播究竟是真是假。 这一点，让想找出封深的人无穷无尽。 监察局得知此事，并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拦，自打幽蓝后，他们的职责已经从阻拦的盾牌变成了维和的盾牌。 封深喃喃自语道，「那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有门派找学徒了吧？」 这只是封深下意识的念头，没想到却得到了陈可可的回应，「虽然现在普通人还不知道，但圈内已经流传开了。」 封深的三观接连几天都受到了打击，好在还勉强能存活着，自己鄙视了自己，打算回头找找这方面的资料。 至于这点九尾狐大概就帮不上忙了，他和封深的消息闭塞程度其实也差不多，也不知道一只狐狸是怎么把自己活成了猫的。 …… 陈可可的家在郊外，司机开了很久才到别墅区，这里的别墅区装饰很精緻，山清水秀，也少有人打扰，别墅间相隔很远，也不会干扰到对方。 陈可可下车后，在前面带路，快步地走到门口，门口早就有人给开了门。 封深想道，果然是和张小雅她们在一起的室友，这身家背景也是不差劲。 他欣赏地看了几眼这别墅的摆设，没几秒这份安静就给一声尖叫打破，「夫人，夫人！」 陈可可一愣，惊慌地往里面跑，封深连忙跟在后面，连布局都没怎么注意。 别墅后有一个标准的游泳池，夏日清凉正是人最喜欢下水的时候，可惜现在寒冬腊月，连走在水边都觉得冷上了几分。 封深皱眉看着泳池边的闹剧，那个中年女人已经被人救上来了，家庭医生正在给陈可可的妈妈做心脏復甦。 「是不太对劲。」九尾狐打了个喷嚏，不满地往封深后又靠了靠，他闻到了一股不大喜欢的味道。 封深沉着脸色，「阿大看出来是什么了吗？」 「她身上很干净，并没有任何的痕迹。如果不是鬼上身的话，那就只可能是能入梦的妖怪了。」九尾狐又往后退了退，虽然他很久不啃人了，但不代表他看到一堆人在眼前晃不觉得碍眼。 「能入梦的妖怪？」 封深一眨眼都能罗列出来一大堆，这又不是《山海经》，要是真的论起来，那可真的还海了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以从源头去找一找，但是如果是跟梦有关的，那就难找了。」 他们大多擅长隐匿。 「不过她虽然看不出有附身的痕迹，但是身上瀰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臭味。」有点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 封深无奈，阿大说的话约等于白说。 他挠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事，封深闭眼，沉入心神，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情。 许久之后，封深往后一退，整个人盘膝坐下，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摊开了一张薄纸。 九尾狐眼眸一亮，端坐在封深前面，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封深一掏，一个小干坤袋被他取出来，反手一倒，掉出来千余个灵石来。 吨吨吨！ 封神榜亮着微光，犹如馋猫一样吞了千颗灵石，意犹未尽地扭动了下纸张。封深的手掌按在封神榜上，那鲜红的三个大字一闪。 封神榜上，高明的名字微微亮起，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封神榜融入封深的体内。 封深的眼眸顿时清亮如镜，所有的东西在他眼前毫无遗漏，他抬头，清晰可见万里之上的飞机滑过，他低头，透过无尽地表，能看到慢悠悠爬着的昆虫。 这是千里眼的威能！ 封深收起封神榜，漫步走到陈可可身后，她的妈妈已经咳嗽着跪坐在游泳池边，家庭医生已经赶了过来，场面稍显混乱。 封深仔细看着游泳池，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其他的问题，那游泳池的水干净得可以喝了。 问题不在游泳池，如九尾狐所说，如果是入梦的妖怪，通常都是极其隐蔽的。可如果只能弄这些小手段而不是真的杀人，要么是因为他们不是真的想害人，要么是他们的实力不够强大。 如果是后者，他们必定不可能离得很远！ 封深回头，拍了拍陈可可的肩膀，「能带我去你母亲的卧室看看吗？」 问题出在陈可可的父母上，那卧室是最大的可能。 陈可可看着医生带走了母亲，疲倦地点头，「好，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我带你过去。」 第63页 封深安慰道，「有看护人员看着，不会有事的。」 原本陈可可是不打算让一堆人围着母亲，但是这一次出事让她十分紧张，增添了好几个人一起看护。 游泳池是在别墅的后面，封深跟着陈可可走回去，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种窥探的错觉让他勐地抬头，看到三楼有人勐地避开。 「三楼有人在吗？」 封深若无其事地问道，他的眼力在千里眼的加持下非同一般，连那人脸上的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那是我父亲的书房。」 陈可可说道，然后引着封深上楼，然而封深在楼梯走了几步，就停下来按住陈可可的肩膀，「走廊的尽头，是你父母的房间？」 陈可可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封深苦笑，他当然知道。 在他的视野里，走廊的尽头全部都吞没在一片浓浓的黑雾中，浓郁阴森。 九尾狐郁闷地说道，「这味道也太臭了吧。」 ※※※※※※※※※※※※※※※※※※※※ 三千字get√ * 大年初五，南方又降温了，有点冷qaq 第三十四章 食梦妖。 九尾狐已经悄悄地给了封深答案。 封深捂着口鼻, 他也闻到了那个味道, 更不用说他有千里眼后, 更是直接透过了墙壁看到了里面的浓雾状。 反倒是普通人的陈可可一点都闻不到臭味。 封深抬头看着三楼的地板，透过一层层墙壁，那个哆嗦的中年男人异常显眼。 封深低头对陈可可说道, 「你确定你父亲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吗？」 陈可可一愣，紧张地看着封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深道, 「你父亲的脸上是不是有些麻子？」 陈可可点头。 封深犹豫了下，选择把这件事情先放下，现在是前面的这一堆无形膨胀的浓黑物体比较重要。 「食梦妖，以梦为食，在梦中构造的世界能让人误以为真实。通常梦境与现实极为相反，但表露出受梦人的内心。比如你老爹大概是真的喜欢黄梅戏。」九尾狐意犹未尽地说道，说到最后面露出了点点嘲讽。 封深的眉目微动, 「他们是借着梦来吞噬生长，如果没有人睡着的话，就可以控制住了？」 九尾狐点头，「但是你要怎么让这群普通人不睡觉？」 他甩着尾巴点了点近在跟前的陈可可，「你以为她没事了吗？她现在还活生生的, 只不过是食梦妖的主要目标是她爸妈, 但是这食梦妖已经膨胀至此, 整个别墅都可能受到影响, 只是不明显罢了。」 陈可可有点动摇, 她不能看到走廊尽头有什么，但是封深和九尾狐的对话，已经让陈可可有点恐慌了。 食梦妖其实不会杀人，他们的所有生活空间都是倚靠着人的梦境，他们才是最迫切需要人生存着的。但是随着食梦妖对人夜以继日的腐蚀，会渐渐扭曲人对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最终导致人直接发疯。 「阿大，你知道食梦妖怕什么吗？」封深小声问道。 九尾狐道，「他们害怕火，但是普通的火焰肯定是不行的。」 封深抬脚往上走，直接走到二楼后，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阿大，你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吗？」他注意到九尾狐虽然是对着他说话，但是并没有看向二楼。 九尾狐点头，「食梦妖基本是看不到的。」 他们极其擅长隐匿，身形几乎从不外露，以往处理都是出事的地方彻底焚烧，包括里面的所有人。 食梦妖是会随着吞噬梦境不断增大的，真成了气候也会造成巨大的麻烦。 封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这千里眼的效果还是蛮好的，只是不能持久。 封深嘆了口气，忍不住和九尾狐说道，「我觉得按照这么下去，以后赚灵石的速度都比不上花的速度。」 九尾狐哼笑，「那你倒是不要用啊！」 封深笑眯眯，转头对陈可可温和地说道，「陈姐姐，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解决，但是这上面太危险了，你还是先下去吧。」 陈可可犹豫了会，「我妈妈在休息，我上去找我父亲。」她的神色有点忧郁，刚才封深说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点点痕迹，让陈可可下意识想上楼看看。 封深抿唇，但是也点了点头。 等二楼只剩下他一人后，封深才坐了下来，「阿大能帮我把左右两个摄像头打掉吗？」他想陈可可是会原谅他的……毕竟封深现在对摄像头已经有了恐惧。 九尾狐白了他一眼，「最近倒是敏感度有所提高啊。」 雪白的影子一闪而过，封深把注意力落在了横摊在膝盖上的封神榜，嘀咕起来，「好在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些。」 干坤袋被封深倒了个底朝天，原本安静的封神榜波光微动，不着痕迹地一颗颗吞没，看着那微波荡漾的模样，封深总感觉它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心满意足地扭动了两下后，封神榜的大名亮了起来，封深的手掌按在封神榜上，南方三气火德星君罗宣的名字亮了起来，炙热的暖流一股脑沖入封深体内，暴涨的热意让封深脸色通红，背后都渗出了汗水。 封深艰难地站了起来，吐息都充斥着热意。 有点托大了。封深在心里摇了摇头。 第64页 封深千里眼的能力还未消失，伴随着火德星君的控火之能，无形的焰火从他眼中静静燃起，如火龙一般咆哮着，往走廊尽头奔腾。 封深深唿吸，口鼻间有火星子迸射出来。 走廊尽头，摸不见的东西在无形火焰中灼烧，扭曲的雾状在嘶鸣，刺耳得让人皱眉。尽管封深尽力收束，但是墙壁还是有点扭曲起来，封深紧皱着眉头，「阿大！」 九尾狐啧了一声，知道封深控制不住火德星君的力量了，端坐在原地甩着大尾巴，一大团清水迅速地飞往尽头，一点点贴合在墙壁上。 水蒸气不断地蒸发，九尾狐又不断地补充。 食梦妖尖锐地张开了嘴巴，奇形怪状的幻影在封深眼前出现，头脑昏昏欲睡了片刻，手腕处突然清凉起来，一闪而过后，封深从那迷煳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好险！ 封深后怕地想道，如果被食梦妖拖到他的梦境中去，那就是他的主场了。 但那也是食梦妖的最后一击了，他雾状的身体压根就无法在三味真火中存在，扭曲嘶叫着从火焰中破碎，大量的腥臭味沖天而起，溃散开来。 封深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按在封神榜上的手掌用力一按，提前中断了这份力量的馈赠。 他靠在墙壁上大喘着气，边喘边笑着说道，「还是得、慢慢来比较好。」 正神中强大的那些，虽然封深都能借用，但是能不能完全控制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等封深靠着墙缓过劲来，抬头一看，有点尴尬地发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门已经有点融化了，现在里面的温度想必非常地有滋有味。 九尾狐催促着他离开，事情都处理完了，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 陈可可还是有些担心，但是这份担心随着半小时后她妈妈的甦醒而恢復了正常，陈夫人的状态好了很多，并且对之前执着游泳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这让陈可可又惊又喜，对封深连连感谢。 …… 封深离开别墅的时候，是陈家的司机送他去酒店的，九尾狐执意要离开，陈可可挽留不得，只能给他先订了酒店。 九尾狐的软肚肚趴在封深的膝盖上，「你这一趟是来做慈善的？」 封深撸着九尾狐雪白的猫毛，「就是来帮朋友个忙。」他心痛得摸了摸干坤袋，第一次有了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上次还在想着这灵石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没想到现实立刻就给了封深一个沉重的打击，一千颗灵石才能借用一次能力，这攒着的钱花光也就是眨眼间的事。 封深痛定思痛，「阿大，我得找个挣钱的方式。」 九尾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还想怎么找，你留在小楼那才能有效果，要是天天在外和今天一样，你挣的钱还不如你花得多。」 封深一想，也是实话。一次至少一千打底，回头谁能支撑得起这个消耗？ 封深萎了。 陈可可定的酒店很是舒适豪华，从出门走红地毯到被引接到门口，封深都在走神，直到进门的时候才被九尾狐的尾巴给甩得回神。 「你想什么呢？」九尾狐从封深的怀里跳下来，满意地窝在了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大尾巴拍了拍被子，又蹲成个大糰子。 封深偏头，「我只是在想，陈姐姐她父亲有点问题。」 下午的注视，封深很明显得感觉到了恶意，不然他不会这么敏锐就感觉到了。自从他的五感敏锐后，还是第一次得到反馈。 九尾狐淡漠地道，「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真的有什么心思，杀了便是。」 封深：……不了吧。 套房沉默了几秒钟，封深突然说道：「食梦妖是怎么来的？」 九尾狐的眼珠子亮了亮，抬头看着封深，「……自愿上身的。」 食梦妖的梦境中，能得到无穷无尽想要的东西，总有些走投无路或者心怀不轨的人会走上歪门邪道。 封深脸色微变，好言难劝该死鬼，若是自愿的，那封深也不能作什么了。 他在五花市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就准备走了，来之前封深也没想到解决的速度会这么快，还多带了一个书包。 封深在高铁站等车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银行的信息提示转入了五十万。 封深：「……是陈姐姐。」 九尾狐曾经教过他，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取了该得的，也免去因果。 九尾狐哈欠连天，像只猫一样窝在了阿大的肩膀上，沉重得封深觉得带了颗秤砣，好在他现在力气大，背久了也没什么感觉。 上了车后，封深坐在座椅上发呆，隐身的九尾狐也在发呆。 有人突然轻轻碰了碰封深的肩膀，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孔哥！」 封深惊喜地叫了出声，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突然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若有所思，之前在食梦妖的梦境攻击下，封深差点被食梦妖拖入了梦境里，那个时候……是这根小药丸红绳救了他。 孔宣摸着封深毛绒绒的后脑勺，在他身边坐下，「你爹去快活了。」 封深原本还想着事，听着这句话顿时就喷笑出来，闻仲那严谨肃然的样子，可和快活这两字完全搭不上边。 ※※※※※※※※※※※※※※※※※※※※ 第65页 三千字更新get√ * 前面灵石是一千颗，手误写错了，已改正。 * 明天开始尽量多更，但是也得看家里的情况，还有得忙活_(:3」∠)_ 第三十五章 孔宣不算是故意来遇封深的。 这五花市是沿海城市, 算是这近代才快速发展起来的, 高铁刚启动的时候, 两侧高高的楼房挡住了日头，孔宣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的诧异。 封深浑然不觉孔宣对他的观察，笑着说道, 「孔叔，这么巧遇到你, 你是想回听海市吗？」 如果孔宣要回去, 其实不用坐高铁才对。 孔宣摇头，阴沉的脸色因为看到封深而稍稍柔和，但是也吓得隔壁的小孩不敢讲话，乖乖地缩回去爸爸的怀里。 「经过高铁站感觉到不对，就顺便进来看看。」孔宣轻描淡写地说道。 封深疑惑地看着看着孔宣，「什么不对？」 孔宣坐下的时候，舒展了身体, 俊美阴柔的脸庞虽然带着冷意，但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但是他浑然不觉，「以前看你，只是个柔弱的小崽子, 现在看你, 却是不同了。」 封深微愣, 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 羞赧地低头, 「孔叔不要嘲笑我了，以前是我不懂事。」 孔宣挑眉，这小子还害羞起来了？ 不过他的确没有想到，他感觉到的气息居然是小幼崽，原本他还想着能吞来做储备粮。 封深丝毫不知道孔宣背地里的想法，「你的旧伤怎么样？」 孔宣翻了个白眼，「你每次见面都得问这个问题？那我也问问你，你是怎么和孙悟空搭上话的？」 封深原本是埋头在背包里翻东西，一边翻一边和孔宣说话，听到孔宣的问话，动作都停了些，「孔叔怎么知道？之前接待了个客人应该是沙悟净，后来他什么时候换做是孙悟空，我也不知道。」 虽然封深强烈怀疑是那次交钱的时候。 孔宣脸色淡淡，点头后也没说什么。封深早就习惯了孔宣这态度，翻了半天总算把书给翻出来了，它被压在换洗衣服下面。 孔宣瞥了一眼，「你看这些做什么？」 封深笑眯眯地蹭了蹭孔宣，「爸之前都不告诉我这些，我可不是得自己补充一点知识，免得出去文盲得不行。」 孔宣翻了个白眼，「当初费劲巴拉送你去读书不去，现在后悔了？」 封深嘟哝了句，「但是我也学完了语文和数学啊……」至于剩下的科目就不用说了，封深註定当不成国际友人，英语就停留在abcd的程度。 孔宣翻了翻封深的书目，「你在了解封神榜？」 封深大大方方地点头，「我对这段最好奇，而且我其实也想知道，究竟在古书的记载中，有没有某些详情被记录了下来？」 孔宣看着封深冲着他挤眉弄眼的小模样，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封深笑得可爱，「比如小世界？」 孔宣脸色微动，「闻仲倒是告诉你不少东西。」 封深嘿嘿一笑，也没有解释。九尾狐一直按兵不动地蹲在封深的肩膀上，孔宣也完全没有发现他。 在上车前，九尾狐就已经隐形了，孔宣出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蹭了蹭封深，让他立刻了解了九尾狐不想出面的想法。 封深和九尾狐相处大半年了，这些微妙的示意很容易猜中。 「以前你知道这些没什么用，至于现在……」孔宣眉峰微动，倒是不怎么介意。 以前的小幼崽太弱小了，弱小到完全无法成长，哪怕闻仲在背后给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还是容易出事，不接触才是最好的保护。 回程的半个小时，孔宣简单地讲了一些上古秘闻，高铁刚到站，孔宣就和封深道别，人影儿一晃而过，徒留一个一脸迷茫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孔宣之前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封深心虚熘走，迅速地消失在人海中。 听海市依旧和平时一样人来车往，不同寻常的是偶尔你能看到两三个人不走寻常路，他们是用飞的。 封深在陈可可那里了解到足够多的社会新闻，包括其实这已经是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造就的局面。 封深对自己的闭塞感到无奈，决定以后每次陈一科看新闻的时候，还是得跟着他一起好好认真的补。 不过其实封深误会了，之所以他在听海市没知道那么多，是因为听海市有着监察局总部在，很多事情都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进行，就算是私底下都知道可行了，但是很多藏着掖着的「人」还是不敢肆意妄为，担心一不小心就被监察局给抓出来成典型了。 封深回安居乐小区前，顺路先去了老街，本来是打算买点东西，但是当他看到小楼门外站着的人时，封深嘆了口气。 九尾狐不满地嗤了声，「你的麻烦太多了！」 封深不得不承认，他也没想到还会再和这人见面，而且很明显他就是来等封深的。 靠在小楼墙壁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手指微弯夹着根电子菸，在看到封深后踩了踩鞋，冷声道，「我等你很久了。」 封深皱眉，他知道这人的意思其实是想打招唿，但是他的语气怎么都听起来不舒服。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封深冷淡地说道，明显人来者不善，他也没什么话好说。 第66页 男人勾唇笑了声，却还不如不笑的时候，「你和陈一科说的不太像。」 封深顿住，冲着他微笑起来，「这位指导，有事说事，不要扯其他人。」 他提起陈一科明显是为了挑事。 「我叫刘峰。」男人自我介绍，脸色也恢復了死板，「我想知道你那天和虎三之间的全过程。你是怎么降服虎三的？」 封深深唿吸，他对刘峰的态度挺烦躁的，只是他想起刘峰的父亲，那天他的态度给封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他忍了一会才说道，「走了后门要到了虎三的资料。」 刘峰：……有人走后门那么坦然的吗？ 坦然的封深绕过他，「问完了就走，麻烦让开我有事。」 好的态度从来是对着好的人，刘峰从一开始的恶劣态度让封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刘峰浓眉皱起，「你给我站住。」 封深笑眯眯地扭头看他，「你是想在老街惹事？」 刘峰顿时犹豫不决，总部就在附近，如果他出手的话，不出几分钟立刻就会有人赶过来，以封深最近表现出来的实力，刘峰不能保证能拿下他。 封深看着刘峰沉默后，就转头进了小楼。 九尾狐进屋后，从封深的肩膀下来，「你最近长进不少啊，还会怼人了。」 封深低头把书包放下来，「他又不是我的朋友家人，陈哥帮他说话，他还背后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他气鼓鼓地说完，就看到九尾狐乐不可支地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想骂人了，果然不是因为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深鼓了鼓嘴，这有什么好笑的！ 九尾狐笑完了，才跃到柜檯上，瞧着隔壁和他一样高的小水缸说道，「他不会死心的。」 就在九尾狐说完的下一秒，门口传来动静，刘峰进来了……封深表示想把九尾狐的嘴巴给堵上。 封深无奈地看着刘峰，「如果你只是自尊心挫败的话，警局的人已经告诉我，你们只是背后被偷袭，实力没发挥出一成。杀虎三的主力不是我，我就是个协助的。」 言下之意，我知道你很厉害行了吧？ 「如果你真的有事，就直接说事。不要拿陈一科来威胁我，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走后门还算熘。」 说到最后，封深几乎是面无表情了。 你有后门，我也有。 更何况手里还有块「榜」。 刘峰被封深噼里啪啦的话下来，愣了两秒钟，脸色反倒是好了些，「你反应的速度过快，之前我其实是在怀疑你和虎三有勾结。」 封深：「……所以我是有病，让虎三去绑架了陈哥又费劲巴拉找人去杀了虎三？我图个什么啊？」 刘峰正了脸色，认真说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他看着封深不太好的脸色，又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很正常，自小打算抓我的人也不算少数，因此我才过度反应了。」 封深摇头，「虽然你也是修炼者，但是虎三是妖怪，指使他抓你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谁知道刘峰是什么情况？ 刘峰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父亲能调动监察局的人。」 封深：「哦……咦？？」 …… 刘峰算得上是真的身家背景贼好的人，年幼的时候被师傅拐上山，被称赞为不世出的天才，下山后又加入了国家的某个组织为国效力。他的父亲也不是普通人，作为高级官员他甚至能直接调动监察局的人。 刘峰的确因此遇险了好几次，电视剧拍摄的为了交换人质而挟持要员的剧情并不是弄虚作假。 封深眨了眨眼，「呃，这点你可以放心，我的后门也是监察局的人。」 噫，狴犴是「人」吧？ 刘峰在封深的对面坐下，脸色稍稍缓和，「之前的行为，是我冲动了。」 刘峰一道歉，封深就不好咄咄逼人，而且他也不是因为自己而生气，也一下子变回了软软的性子，「没事，不过你来还是有别的事吧？」 刘峰把电子菸收起来，低沉着嗓音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来，一是确认你的疑点；二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部门。」 封深一愣，「加入你们部门？」 九尾狐懒洋洋地搭腔，「他是我的人。」 刘峰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柜檯上的大猫，隔了一会后脸色严肃了些，像是认出来九尾狐的真实身份。 封深注意到刘峰的神色变化，看来刘峰就跟他说的那样，他的确是有点门道，不然不可能认出来大猫背后的九尾狐。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部门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和陈一科了解下。我还有任务在身，下次再见。」 刘峰也是干脆利落的人，说完要说的话后，他就起身告辞了。 刘峰是在任务间隙出来找人的。 封深目送着刘峰离开，嘟哝了一声，「他肯定是查了我的资料。」不然刘峰不可能那么精准地在封深回来的时候，还能脱离任务来堵人。 九尾狐打着哈欠，「你心动了？」 封深：「阿大别胡说，我还不知道这个组织是用来干嘛的，要是乱入虎口可不好。」 九尾狐啧了一声，「你这脾气也真是好。」傻呵呵的转头就忘记了生气的事，简直是个小傻子。 第67页 封深眉眼弯弯，也不生气，转头抱着手机给陈一科发了简讯问这件事情，然后想了想不回去了，索性直接开店。 封深有事出门的时候，会在门外的小黑板下加一行字表示不开门，他出去擦完黑板进来，门口就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这速度是令人费解。 九尾狐淡淡道，「早就有人时时盯着这里，你要是出现就立刻通知他们了。」 封深琢磨着下巴，按照阿大的说法，他们是真的非常希望在小楼修炼了。 「阿大，先修炼成功是能获得什么好处吗？」 九尾狐的动作微微一僵，「你为什么这么问？」 封深道，「能增进修炼的速度固然是好事，但是也没到争分夺秒的地步吧。」但是刚才那几个匆匆出现的人，以及和九尾狐的说法都有点奇怪。 九尾狐甩着大尾巴，通身雪白的毛髮很是亮丽，「灵气初生，是最纯净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是最能突破陈关或者有所精益。」 封深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没想出什么就被扑过来的九尾狐甩了一尾巴。 「阿大干嘛打我？」封深委屈巴巴。 九尾狐趴着生闷气，封深虽然一朝得宝物，但是对所谓的气息感应、危险预感是一丁点都没有，现在一个妖怪在他面前经过，他都丝毫认不出那张人皮下到底是什么。 这点是好事，更是坏事。 九尾狐摇头，心头想着事，也不理会封深的话，大尾巴挂在封深的背后一甩一甩，这么一挂，就直接挂到了晚上封深回小区的时候。 陈一科早早就下班了，没有大事的时候，作为警察的他也只是简单的早九晚五。 封深进门笑着和陈一科打了个招唿，等他做完饭后，乖乖地按着陈一科的习惯去洗了三遍手才回来。 「陈哥的手艺真好。」封深埋头苦吃，还不忘称赞一句。 陈一科的脸色不变，眼里带着笑意，「吃饭不要说话。」 你自己也说话了。 封深在心里小小声说。 洗完碗后，封深蹭到沙发上舒服地嘆气，然后抱着抱枕发问，「陈哥，刘峰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明里嫌弃封深洗碗技术的陈一科一丝不苟地泡在厨房里，「算是寻宝。」 封深：？？寻宝？ 陈一科解释，「他的部门其实和监察局是有联繫的，可以算是一个下属部门，但是独立开来，职责……算是负责寻找遗蹟。」遗蹟，指的是那些因年岁古老而坐化的妖魔修道等的洞府。 封深半信半疑地点头，「他算是厉害的？」刘峰看起来异常骄傲。 陈一科擦着手出来，「不是，他会进去是因为里面有他崇拜的某位大能。」 「不过这个部门的确很好，因为算是监察局最富的部门。」 封深的眼睛亮了一亮，富啊……他最近正穷着呢！ ※※※※※※※※※※※※※※※※※※※※ 四千字get√ * 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抱歉抱歉，么么啾 * 前面孔宣的称唿都写错了，回头一个个改正。 第三十六章 「但是刘峰是怎么想到要让我加入的, 之前他不是还挺讨厌我的吗？」封深揉捏着抱枕说道。 陈一科挺直着腰板坐下来, 「他为人谨慎, 在这点上总是多疑。」且刘峰本身就是个极为骄傲的人。 「其实，刘峰并没有说假话，不是只有他想招你, 局里也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封深揉着抱枕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说道, 「你是说警察局？」 陈一科点头, 「你年纪虽小，但是表露出来的能力足以震撼许多人。局里的这群人刚起步，盯着你不放也是正常。」当然也有九尾狐加成的原因。 当初问话的警察态度之所以那么好，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他们知道以后或许就是同事了。 「但是我不建议你来。」陈一科紧接着说道，语气沉稳，脸色不变，「警局里的事情过多, 而且需要考虑斟酌的也过多。局里只是盯上了你的武力值，其他的并未考虑，哪怕是个编外人员也需要占据你太多的时间了。」 陈一科并没有因为是自己局里的人就说好话，而是直白地揉碎了事实给封深听，「我更建议你去刘峰那里。」 封深轻笑着说道, 「谢谢陈哥, 我会好好考虑的。」 陈一科点点头, 把刘峰的手机号给了封深, 然后起身给封深思考的空间。 九尾狐蜷缩成一个大猫团, 雪白柔软的毛髮蹭着封深的胳膊，听着封深的碎碎念，「陈哥说的也不错，如果真的能帮忙又能挣小钱钱的话，去刘峰那里也没什么。但是探索遗蹟这一类……东西应该要上交给总部吧？」 监察局内部到底有几个部门，封深也不清楚。 九尾狐道，「你要想去就先去试试看，以你的能耐就算待不下去了，再出来也没什么。」 封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阿大，你是在暗示我失败的未来。」 九尾狐缩着尾巴，眼里闪烁了一会，「那可没有。」 封深哼哼唧唧地扯着九尾狐的大尾巴，「你个坏狐狸，如果我去上班你怎么办，还是算了。」 九尾狐：？？？ 「你和我并非捆绑在一起的，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九尾狐一下子扑倒封深，按着他的肩膀说道。 第68页 封深抬头，伸手揉着九尾狐的爪爪说道，「我如果离开，小楼怎么办？」 九尾狐抽回自己的爪爪，不在意地说道，「那就关店。」 他甩着大尾巴端坐在封深的胸膛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去刘峰那里，我就闭关一段时间。」 封深撸了把头毛，「小楼太喧闹了吧。」 九尾狐点头，「我会去云镇寻一个山头。」 封深疑惑，「虽然我知道云镇外是以前灵气聚集的地方，但是现在为什么还要特地去那里？」 九尾狐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徒有一点能耐，又不能感受灵气，又不能辨别妖物与人，要是看到个魔化的你指不定还以为是失了智的，放你出去不知道是为祸人间还是欺负别人！」 阿大先是把封深给好好损了一顿，然后才说道，「听海云镇这个地方最为奇特，不管是灵气的精纯还是灵气的吸收速度，都算是最佳的。又是偏僻地区，长期积累下来的印象让普通人不会随随便便就进山，算是个好去处。」 云镇的山，那可真的是漫山遍野，连绵不绝。 封深低头想了想，「但是我听说云镇有很多『人』都离开了。」 九尾狐嗤笑了声，「高强度的灵气吸收和纯净，待的时间过长了，没有能耐的就直接爆体而亡，不早离开等死吗？你可以直接想像当初的那只鼠妖。」 封深回过神来，程喜的那次渡天劫……封深第一次真正意义地接触到与众不同的世界，就从这里而始。 「当初的事情……」封深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他判断的错误。 当初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封深把程喜渡天劫这件事看得过大了，如果真的出事，以狴犴和申公豹的能力肯定能直接拦下那冲击。 想必当时的阿大想打他，也是因为这个轻举妄动的行为了。 封深想到这里有点好笑，狴犴也是，明明对申公豹不满，却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他给送进去监察局总部了；而且他的另一个动机……封深想到老婆婆，心里也有点温暖。 「那等你去云镇后，我再考虑这件事。」封深道。 他这话，和九尾狐原本的意思又先后颠倒了。 九尾狐是让他先决定，封深却是让九尾狐先离开。 九尾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封深给按住，摇头说道，「阿大，你其实应该早就去云镇才对。别为了我留在老街，这对你修炼没有进益。」 跟在封深身边，九尾狐修炼的速度的确会加快，但是对阿大来说，就没办法真的沉下心来好好修炼了。 修炼者一闭关就数年是常有的事情，怎么能跟着封深一直东跑西跑？ 封深搂着九尾狐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阿大就放心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在老街也不是谁都能惹到我的，而且这事也不是我求着上门去。」 九尾狐低哼了声，靠在封深的怀里也没再说什么。 这小傢伙瞧着也是个腹黑的性子了。 两天后，九尾狐就悄然消失，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哨子。 封深看着这哨子，想到了孔宣留给他的铃铛，应该也是用作联繫的物品。他把哨子和铃铛放到一处，都放到了一个小干坤袋了。 封深现在的小干坤袋也有好几个，常常备着一个在身边，里面放着好些灵石和一些随身物品。打神鞭被封深缩小挂在脖子上，和孔宣的玉佩一处，手腕上则是戴着太一赠予的丸子红绳。 封神榜可以随意缩小带在身上，山河社稷图就麻烦了，不能直接放在小干坤袋里，每次都只能手动搬运。 陈一科对九尾狐的消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要乱来。」就直接当做不知道了。 封深嘆气，他是个惹事的体质，接连下来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 小楼没有了九尾狐，还是依旧人满为患，程喜也偶尔会窜出来，和封深闲聊一两句才默默躲在一边闭目养神。 封深接连过了好几天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后，刘峰出现了。 这天，封深看着日头正好，嘿咻地把小水缸给搬到窗台上去了，难得小楼里的人都很安静，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各自安好，安静得有点舒适了。 小楼门口叮咚了几声，风铃声响后，封深本来想拒绝客人了，毕竟今天小楼已经客满。 等他看到来人后，他选择不说话了。 刘峰的到来引发了一些骚动，比之程喜，他们更认识刘峰。 刘峰性格孤傲，却也有自己的本事，如果不是虎三使阴招，他或许还更胜一筹。 虎三这事给刘峰的打击不小，狠下磨鍊了些时日，浑身的气息又更冷了些，但是进楼后，还是有稍稍收敛。 刘峰走过来的时候，封深看了下柜檯附近，虽然有阿大布置的阵法，但是毕竟没有桌椅，他和刘峰还没熟悉到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程度，「你和我上楼吧。」 封深猜到刘峰的来意，刘峰也坦然大方地点头。 封深并不担心楼下会有人乱来，和刘峰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重要的东西他一直随身带着。 刘峰主动开口，「上次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封深靠在窗边看着刘峰，有点好奇地说道，「以你的性格，为什么还会主动找上门来？」 第69页 一次也就算了，接二连三，感觉不像是刘峰的性格。虽然封深猜到会有人上门来，但是他绝对没想到还会是刘峰。 刘峰皱着浓眉，有点不情不愿地说道，「老大想招你。」 封深想起陈一科说过，刘峰崇拜一位大佬的事情，开口说道，「你老大是哪一位？」 刘峰的脸色虽然依旧死板，但是眼里却微微亮了起来，「陆压道君！但是他不喜他人尊称，只让我们称唿他做老大。」 封深一愣，陆压？ 如果陆压是刘峰的上头，他们这个部门又是监察局的下属，这辈分怎么看着有点不对？申公豹做着副局不亏心吗？ 刘峰好像知道封深在想些什么，淡淡道，「我们部虽名义上是六道监察局的下属，但是实则是独立开来的，搜集到的东西有用则自己优先留下，不需要才会交给局里。」 封深不禁感嘆，「怪不得……」 怪不得陈一科说刘峰的部门是最富的，有陆压在，这简直就是令人髮指的富有啊……但是六道监察局这个名字他是真的很想吐槽。 封深沉思了一会后，诚恳说道，「我想知道薪酬和待遇如何？」 原本正因为提及陆压而心中激动的刘峰：他想砍人了，不砍死没问题吧？ …… 封深是被刘峰带去报导的，就在他们谈好后的第三天。 刘峰这几天都在出任务，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空闲的时间，立刻就把开店的封深给拐了过去。 封深无奈地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说也无妨。」 他刚被刘峰带上飞剑，体验了一把飞霄云车的感觉。 刘峰摇头，认真地说道，「不能让老大等太久。」 封深冷漠脸：……哦。 等他们落地后，封深才惊讶地发现，怨不得外界的人都说这部门富有，这报导处落座的地方居然是听海市的市中心，而且是一整栋楼！ 封深听陈一科科普过听海市市中心的地价，估计都得十几万一平了。 刘峰带着封深进来的时候，前台的姑娘甜美地说道，「刘峰，你可算捨得回来了，怎么还带了个帅小哥？」 封深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浓密的头髮里冒出来两只圆圆的耳朵。 刘峰一脸严肃地经过，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的耳朵又冒出来了。」 「啊，讨厌怎么又出来了？」前台姑娘羞赧地说道，娇媚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封深惊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台，然后刘峰解释道，「她贪吃了过多的灵气，导致形体不稳。」 封深点点头，就看到刘峰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按在光滑的墙壁上，顿时波光微亮，一道拱门突兀地出现，仿佛它本来就应该在这。 这电梯与时俱进，不仅是现代的科技，更是附加了法术，封深感受着不断上升的速度，默默道，「这不止十几楼了。」 刘峰道，「那又何妨，监察局的总部在外人眼里，也是各有模样，许是在你眼中就是高楼大厦，在旁人眼里就是古楼高塔，随心而变罢了。」 封深一怔，突然想到当初九尾狐说过常人看不到老街的高楼……但是封深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古代院落一般……刘峰的解释倒是真的应验。 「叮——」 电梯门开了，封深跟着刘峰走出去。 这走廊的尽头只有一扇门，他们刚走到门外，那道门就直接洞开，露出后面鸟语花香的景象，封深抬头看着天空滑翔而过的异鸟，那空旷自由的气息与门外的走廊格格不入。 一只灰扑扑的小鸟落在了封深的肩膀上。 刘峰面露诧异，封深低头没注意到，轻笑着逗弄着这只亲昵的小鸟，「你好娇小啊。」 灰小鸟啄了啄封深的指尖，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小疯子，你不认得我了？」 嚯！ 封深逗鸟的手都僵住了，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封深头皮发麻，发自内心地想后退几步。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注意到刘峰宛如遭雷噼的脸色，咽了口水，认命地扭头看着肩膀上的灰扑扑小鸟，「是你？」 封深有点后悔答应刘峰的邀请了，如果他知道陆压就是这位，他是万万不会出现的。 …… 封深小时候就喜欢漫山遍野的跑，其实背着闻仲认识了不少「人」，但是自从他十五岁后就老实了些。 老实的原因，就在陆压身上。 当年的陆压可真的是个大坏蛋，路过云镇看着封深有趣，恶趣味把封深耍得团团转，差点哭唧唧回去。 封深不知道这儒雅大叔到底是谁，但是每次都快被他气哭，几次后就远远避开那地方再也不去了。 「你的样子和你的名字真不搭。」封深捧着小灰鸟认命地说道。 刘峰在不远处如遭雷噼，比刚才的封深还要诧异。 再也没有比带着人「追星」，却发现那人比你和你偶像更熟更痛苦的事了。 陆压落地恢復成人形，果然是封深记忆中那儒雅的模样，一身道袍看起来人模狗样，勾唇笑着时又带着些邪肆张狂。 直到这时再看着陆压，封深才恍惚想起当年的情绪，其实不止是因为陆压的恶趣味，而是他浑身的气势往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陆压又不是个体贴人的性格，他越喜欢的人，就越容易逗弄，哪会去控制自己的气息。 第70页 陆压挑眉，儒雅的气息顿时消散，唇角带着笑意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住。 几秒后，陆压低头看着封深的手腕意义不明，「这是谁给你的？」 ※※※※※※※※※※※※※※※※※※※※ 四千更新get * 难以想像今天还走亲戚，而且坐到现在才走_(:3」∠)_ 第三十七章 封深和陆压不怎么熟, 但也不至于不熟悉, 他刚才的视线怎么都不大对劲。 「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的。」封深想了想, 并没有说实话。 陆压低低笑道，「朋友？」他的眼睛露出了淡淡的红芒，闪烁着的色彩让人不能直视, 浑身的气势暴涨，瞬息后又慢慢平復下来, 「你的交际倒是挺广的。」 封深因着刚才陆压乱飈的气势心跳有点快, 皱眉说道，「那也是，认识你可真是倒霉。」 他抱怨了一声，以前都不知道被陆压折腾了多少回。 陆压勾唇，身后披散的红髮被他懒洋洋地缠在指尖，「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刘峰, 以后他归你带着，看着点别让这小子死了。」 封深：「……我能后悔吗？」 刘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封深，然后恭敬地冲着陆压说道，「好的，老大。」 封深很想吐糟, 这听起来真的很黑帮老大啊！ 陆压舒展着身体, 身上的道袍随之一变, 鲜艷如火的红色散落, 他笑着挑眉, 「莫说其他，刚好手头也有一桩要紧事。刘峰，明天的事带他同去。」 刘峰眼锋微动，似乎是有所异议，但是眼前的人是陆压，他不敢不从，应了一声，才带着封深出去了。 等电梯下去后，刘峰才一板一眼地说道，「老大的地方是只有用这牌子才能上去，我们工作的地方走普通电梯就行。」 「我们部门到底叫什么？」封深问道，从他知道有这个部门起，不管是刘峰还是陈一科都从没提起过这个。 刘峰的眼角抽搐了下，不情不愿地说道，「寻宝部。」 封深：？？ 告辞，这部门的名字果然一脉相传的难听。 …… 偌大一栋楼里，只有前台是有妖的，然后剩下的十八层都空无一人。 刘峰道：「部里的人都各自有任务在身，我之前是被抽调给听海市的警局打基础，手头的事都交给了别人。」 寻宝部的名字虽然很……但是富得流油不是假话，每个人的工作岗位是一整层，包括不限于客厅卧室休息区还有工作间等。 封深被刘峰带到九楼，听着他的冷硬解释，「大楼的防御已经调整到接受你的进出，想联繫任何人都直接冲着光球吼一声，只限于在大楼里联繫。」 封深有点无语，构造了这么大的楼，结果因为面积过大还特地搭建了阵法来联繫什么的……总觉得有点天方夜谭。 刘峰迴头看他，「我不知道老大看重你什么，但是明天要交接的任务不是你能随意乱来的，你给我小心点。」 封深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对刘峰说，「你要是想劝告我，不能好好说话吗？如果我真误会你是在职场欺压我怎么办？」 刘峰的脖子胀红，说了句「明天八点过来」就气唿唿地走了。 封深耸肩，自己摸索着去了电梯，下楼后还被前台姑娘给拦下来了，她顶着一双圆耳朵笑眯眯地看着封深，「这是你的卡，要是有事了就直接刷卡去找老大。他看着坏心眼，也是个面噁心软的。」 陆压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来，「小丫头片子，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声音一闪而过，前台吐着舌头笑嘻嘻，也没在意，「部里最近没什么人，你来了话应该也没什么事，到时候我和你多说说就好了。」 前台叫刘荷，光听名字也不知道妖身是什么，还是后来刘荷告诉他本体是熊猫。 「不过陆压告诉我明天来找他和刘峰去什么任务，」封深接过卡片，「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刘荷脸色微变，「老大把那件事交给你了？」 封深一脸问号，「什么事？」 刘荷揉了揉自己的圆耳朵，有点苦恼地说道，「东河市前段时间打地基挖出来一座古墓，原本是直接通报给人族的政府了，但是后来发现那座古墓会不知不觉地吞东西。」 封深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古墓在吞东西？」 刘荷点头，肯定地说道，「不是那种普通的吞噬，被古墓吞掉的东西都会从认知里直接抹去。这座古墓周围原本是一座废弃工厂，从保留的照片来说是存在的。」 封深：「什么叫做从保留的照片来说？你的意思是现在那附近的人都不记得这座工厂了？」 「没错。」刘荷赞嘆地说道，「这座废工厂是很久前遗留下来的了，连他的上级部门都完全遗忘了这个存在，后来找上门都一无所知，直到翻出来纸质版的记录还一头雾水。」 封深惊讶，「如果是这样的话，主动进入岂不是很危险？」 刘荷怜悯地点头，「所以我才觉得不该派你去，你刚入职，按理说应该是跟着打下手，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该直接接触。」 封深低眸看着手腕的红绳，陆压看起来是在怀疑些什么。 …… 第二天，封深起了个大早去老街买早餐，顺便帮着老婆婆把摊位给布置好了，才坐着公交车去市中心。 第71页 过早的好处就是没堵车，封深咬着包子下车，进到大楼里后就发现刘峰已经早早就到了。 在刘峰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冷峻的女子，她一身劲装干练，背着一柄长剑，高马尾束在身后，看着就干脆利落。 刘峰咳嗽了声，给两人介绍了下，封深才知道这女子是某小门剑派的亲传弟子，论能力还在刘峰之上。 封深心里对刘峰的评价默默提高了些，虽然他冲动孤傲，但是对比他厉害的人倒是没有任何的诋毁之心。 之前找封深的麻烦，怕也是因为多疑而已。 容和淡淡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唿，封深也没有自找没趣，安静地听着刘峰的讲解。 正如刘荷说的那样，他们要去的地方，的确是东河市。 那座古墓自从被挖出来后，据考察已经吃掉了一座废工厂，三栋大楼和几十亩地。悄无声息的，那大楼里的人就彻底地被擦除了痕迹，连亲人也记不得他们曾经的存在。 刘峰道：「这一次主要是为了探查古墓的情况，以探查为主搜集为副。」 封深道，「不会有其他人夺宝之类的吗？」 「有，那又如何？」刘峰淡淡道，「没有人能抢过我们。」 封深：……他其实看着刘峰没什么说服力。 …… 东河市。 东河市靠近北边，正是严寒的时候，街道上飘着雪花，行人步履匆匆，就是为了在这几分寒凉中尽快到温暖的室内。 越是市中心的地方，就显得越空旷，毕竟接近新年时分，很多人都开始回家了。 市郊的工地上，泛黄的泥土中，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在傍晚薄凉的日光中也显得很诡异。 「哎你们到底进不进去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很是不满意，推搡着前面两个胆小鬼，恨不得直接就进去了。 为首的人不满地摇头，「这古墓看着邪门，你没看到这工地上都没人守着，难道你就敢这么进去？」 粗犷声音大嗓门地说道，「谁守着又有什么要紧的，我们不就是他们没人在才敢过来的吗？你们不进去我进去了！」 站在最后面的壮汉推开前面的两人，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工地的中间挖开了一个大坑，就在坑底，翻开的泥土堆中，一道墓门清晰可见。 那是一道将近十米的墓门，犹如墓碑一般，却雕刻着各种诡谲的纹路，显得大气又诡异。 墓门的左近是一座破碎的石像，凌乱的碎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碎片上染着暗红色，衬托着落日的余晖显得有点发凉。 他们都是听说这里有座古墓，这才偷摸着想来顺点东西，没想到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便宜了他们能直接进来了。 可是没想到临到头了，为首的两个人又不敢动弹了，这也不敢哪也不敢的，让这个昂首跨步往前的壮汉不满了。 其他两人在背后叫道，「大刘，你还是回来要紧，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话，大刘的身影飘忽了一下，就好像橡皮擦擦除一样，一点一点地，那身影凭空消失了。 「大刘、大……」还在叫着人的男人发愣，「哎，我叫的是谁来着？」 「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哎，大刘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站在他对面的瘦小青年也一愣，反问道。 「奇了怪了，我们两个就一起过来的？」男人摸着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瘦小青年皱眉，「你是昏了头吧，就是我们两个一起过来的，你还叫了谁？」 刘峰皱眉看着这两人互相推诿的样子，摇头说道，「我们来迟了一步。」 封深是搭着刘峰的便车（飞剑）过来的，也听到了这最后的对话，「应该是他们有朋友靠近了这个范围。刘峰，如果接近的人也会被抹除痕迹的话，我们靠近也会有同样的危险。」 容和收起剑，淡淡地说道，「跟着我走。」 话音刚落，她就往古墓的方向走去。 刘峰解释，「容和身上有一件法宝，鍊气化神以下一切法术阵法都会无效。」 封深点头，在现阶段这算是非常合适的法宝了，当然要是遇到大能者就不用说了，直接逃命就好。 容和踏入古墓的范围，背影有点扭曲，「跟紧！」她冷声喝道，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 刘峰扯着封深的手腕立刻跟进，三人眨眼间就消失在墓门前。 残破宫宇间，闻仲忽而抬头，看着微薄的日光，笑着摇了摇头，袖手踏入古朴的法阵。 山清水秀的山涧，孔宣啧了一声，扑闪着翅膀飞至云端。 不知何处，有人侧耳倾听着那遥远的钟鸣，低眸露出淡淡的笑意。 古墓咔哒了一声，墓门微微开了条缝隙，亘古悠远的气息泄露出些许，幽暗的墓门后漆黑深远，不可探及。 陆压徜徉在金山银堆中，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灰扑扑的模样在一堆堆宝物中压根不起眼，鸟喙啄着匣子，喃喃自语地说道，「咦，怎么觉得算漏了什么东西？」 陆压想要封深，自然不是突然意动。 老街的小楼在某些圈子里并不是秘密，原本是不会传到陆压这个层次的耳朵里去，但是偏偏就是那么巧合，陆压知道了。陆压不只是知道了，他还从监察局里知道了封深的身份。 第72页 起意从此开始，真正让他开始有所作为，还是因为封深日渐表现出来的奇异。 奇妙，太奇妙了。 封深或许不知道，一个完完全全没有灵根的人，是不可能修炼的，这是整个地球的法则。 地球主世界是所有小世界的根基，自然有着他独特之处，其中一点就是这个。这也是最终闻仲会选择放弃的原因，因为再如何追究，封深无法修炼这件事也是不可挽回的。 可封深日渐如此，让陆压非常心痒难耐，异常想招入麾下。 陆压的收集癖好，概已经传遍了开来，这是他分明不需要在监察局挂名，但还是挂了的原因……光明正大收集法宝，岂不乐哉？ 只是这个封深……到底还是出乎了陆压的意料。 哒！ 灰扑扑的小鸟突然啪叽摔倒在宝物堆里，蹦跶着跳出来呸呸呸了几声，「该死，被骗了！」 果然不能忽略预感，出事了！ 而已经进入了古墓的封深一行三人，面对的事情却是出乎意料。 封深在一片寂静中说道，「我觉得有点不太对。」他抬头，就在他们三人的头顶，笼罩着一顶不断旋转的竹伞，这把竹伞散发着淡淡的幽光，照亮了他们的周围。 容和原本是要推门的，但是他们还没碰到门就被转送到了这里，要不是容和迅速抛出竹伞，他们或许和之前的那些人也没差别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条岔道。这三条岔道看着却很宽广，至少能容纳两辆轿车的空间。 刘峰沉声道，「我们选一条走。」 容和缓缓摇头，声音冷彻，「不可，这是随着人数的变化而增加的。」 刘峰瞬间背后发凉，看着容和道，「封深不足以一人独行。」 容和抬眸看他，淡漠道，「他来了，就该知道后果。」 封深：……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是什么意思？」封深出声问道。 解释的人反倒是容和，她的声音不骄不躁，在这漆黑的甬道前轻轻传来，「这类阵法会根据人数而自由判定，这里一共是三人，就会有三条甬道。必须一人走一条，不然永远不可能破解。」 刘峰摇头，「一旦分开，你的竹伞就不足以庇护我们两人。」他单刀直入破开了这个隐患。 容和从怀里掏出了两根香抛给了他们两人，「这根暗魂香也有类似的效果，只是在香燃尽后你们还不能出来，就有危险了。」 「出来后，我只等你们三炷香的时间。」 容和是个不听劝的性子，冷冷说完后，转身就走了中间的甬道，那曼妙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封深撸了把头毛，「我这才知道，你的脾气不算是最坏的。」 刘峰：「局里数我的脾气最平和。」 封深：呵呵。 刘峰冷静下来，带着一种往常不曾有的郑重，「老大把你交给我，我也不想你出事。记住，遇到任何的问题直接往前跑，不要害怕破坏什么东西，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是炼精化气后期，容和更是鍊气化神中期，至少都有自保的法门，封深却直到现在看着都是个普通人的模样。 封深倒没怎么害怕，捧着暗魂香摆了摆手，选择了左边的甬道。 封深随身携带的杂物里就有打火机，慢悠悠地给暗魂香点上，那紫色的火焰就跃然而生，轻轻摇曳着。 这甬道内是真的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唯有这紫色的火焰中才能稍稍看清楚脚下的路，封深心道：刘峰虽然看着表面孤傲，但真的接触久了，这人的性格还挺不错。 刘峰离开前有给封深简单讲解了这类阵法，正常情况来说不同的道路都有不同的陷阱，但是那些必须在固定的位置，所以遇到的时候拼命往前跑就好，只要出了甬道就算是破阵了。 封深左手捧着暗魂香，右手已经把打神鞭握在手里，借着暗魂香的点点光火往前走。 许久后，漆黑的尽头亮起了微光，那光芒带着些幽蓝，飘忽不定。 封深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从漆黑中辨认出那轮廓，赫然是一尊高大的金甲石像！ 高达三米的身高，呆板的金色面具后，那瞳孔的位置跃动着两团幽蓝的火焰，他举着巨剑守在封深的去处，咔哒声响起：「犯禁者，杀！」 金甲石像看着高大粗笨，实则非常灵活，挥舞着巨剑噼向封深，噼、砍，崩、撩等等倒是样样精通，把封深逼得连连后退。 「这就是所谓的固定位置？」 明明是追着他狂奔啊！ 如果不是收了封神榜后，封深的身体素质莫名好了很多，不然这一遭怎么都避不过去。 暗魂香被封深咬在嘴里，打神鞭化棍为鞭，长鞭狠狠甩开了巨剑的噼砍，封深侧身避开金甲石像的左手，挥着长鞭捲住了巨剑的手柄，还得时不时避开金甲石像灵活挥舞的左手，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封深倒是想借用封神榜的力量，可是两手都空不得闲，也没时间去扯干坤袋。 金甲石像虽然看着呆板，但是不论封深怎么吸引，他都没有彻底挪动位置，封深没办法绕过他离开甬道。 封深凝神，注意力落在了那被他捆得死死的巨剑身上，眼睛突然一亮。 封深拽住了长鞭，在怀里一摸，一块小石头出现在他手心。封深快速地把石头缠绕上长鞭，用尽全身力气往身后一抛，石头带着长鞭把巨剑狠狠地钉在地上，无论金甲石像怎么扯动都扯不回来。 第73页 封深深唿了口气，矫健地踩着长鞭迅速跳跃，然后攀爬到巨剑上。金甲石像似乎反应过来封深的想法，左手灵活地扫来，封深心念一动，打神鞭同时松开石头和巨剑，回身拽住金甲石像的巨手！ 而强烈的反作用力致使金甲石像下盘不稳，摇摇欲坠。 封深沉着，趁着这个时机从巨剑扑到金甲石像的右手，然后双手用力，后空翻到金甲石像的肩膀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封深迅速跳下，膝盖一弯，平稳落地后，踩着光滑的地面快速开熘！ 封深的身后，打神鞭骤然缩小，变成一根小小的短棍紧随其后，飞速地跟着封深离开。 封深脚底抹油，熘得飞快，完全不顾后面轰隆隆的巨响。他把嘴里的暗魂香拿下来，好在封深之前清理小干坤袋的时候，并没有把孔宣送给他的那些石头给拿出来，那些石头先后两次都救了封深一命。 果真是重啊！ 封深直接奔着甬道快速奔跑，背后的轰隆声和偶尔的哀怨声充耳不闻，完全不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一路狂奔，他脖子间佩戴的玉佩偶尔发亮，直接驱散了某些阴寒，得以让封深一路顺顺利利，直到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清晰。 封深手里的暗魂香已经燃了一半，随着封深出了甬道，眼前顿时大亮。他微眯着眼睛，注视着这眼前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是一个大殿。 古老悠远的气息贯穿着整座大殿，殿里立着像，可惜的是面部模煳不清，封深不能看清楚是什么模样，而且空荡荡的大殿看起来有些别扭，好像是差了一些什么东西。 封深不敢熄灭暗魂香，握着打神鞭在原地站稳，不进不退，只等着身后的队友到了再说。 第二个到的人，是容和。 容和持剑漫步而出，容颜姣好气息冰冷，待她看到第一个到达的人竟然是封深时，眼波微漾，轻轻颔首。 封深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东西？」 容和眨了眨眼，竟有点淡淡的笑意，「是难得一见的对手。」 封深微愣，这位看起来还是个战斗狂魔呀？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很快刘峰也出现了，他的气息稍乱，但是浑身也没有任何损伤，「该死的，竟然是魔化的妖物！」 容和微蹙，「竟有人特意豢养？」 封深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有插话，而是继续观察着大殿内的东西，几秒后他突然打断刘峰和容和的对话，「你们等一下。」 封深抬手指着这大殿里唯一的神像，「你们刚刚有注意吗？」 「他有脸了。」 ※※※※※※※※※※※※※※※※※※※※ 六千更新get√ * 今天字数多一点，大家晚安。 第三十八章 038 封深的话, 让刘峰和容和都骤然一惊。 这古墓里会出现什么东西, 至今都没有任何的定论, 毕竟作为开荒者能掌控的消息不多。 刘峰沉声问道，「你确定这神像没有脸？」 封深握着打神鞭点头，随手把暗魂香给掐灭了, 「当然，我来的时候, 那神像是朦胧一片, 根本没有脸。」 容和沉静地看着神像，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大殿内逡巡，许久后道，「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封深说的是假话，没必要，也没有用处。 如果神像的变异是真的话，那么后续会有什么变化, 也都是有可能的。 「记住所有的东西，然后找出口。」这三人小队隐隐是以容和为中心，她没有废话，立刻让三人散开仔细搜索。 封深仔细观察着大殿的墙壁，这墙壁上隐隐约约刻画着一些东西, 看起来就像是壁画, 但是比起壁画来说又太简单了。 从门口开始, 第一幅壁画封深只能勉强看出来是几个线条小人在跪拜, 但是跪拜的东西模煳成一团, 简直就像是随手涂鸦。 第二幅壁画就清晰了一点，看起来是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在一条人面蛇尾的妖怪前跪拜……人脸蛇尾，难道是女娲？ 封深心中一惊，这壁画是出现在这大殿内，难道这大殿还和女娲有关？ 封深继续往下看，第三第四幅壁画都是一堆小人群魔乱舞啊不对，应该是篝火祭祀，再后面的第五幅壁画又一次让封深停下了脚步。 整幅壁画都是黑色的，唯独右上角的一轮太阳独自美丽，哪怕用简笔画的笔法，封深都能看出来画的人心中是饱含着多大的敬重。 女娲……对太阳的崇拜？ 封深总结出这两点后，并没有看出来任何的结论。 刘峰的声音有点急促，「那神像的脸越来越清晰了！」 封深勐地抬头看着神像的方向，那神像的五官越来越清晰了，眼鼻口耳渐渐显露出来，慈祥的面容诡谲地带着几分，在这寂静的大殿内又分外异样。 封深的背后激灵了一下，寒气从嵴背窜地往上爬，直到后脑麻麻的，但是他的神情异样冷静，「神像的变化是在你们出来后，这说明是因为破阵才引发的。或许等五官都浮现后，这尊神像就……」 活了。 这个答案在每个人的心中浮现。 三人一言不发，加快了速度寻找着出口。 封深一目十行扫过了这一墙的壁画，这大概讲的就是女娲造人和祭祀太阳的故事。虽然封深不知道这故事的跳跃性是从何而来的，但是这里面或许暗藏着什么线索。 第74页 封深又扭头去检查神像，神像几乎和整座大殿一般高，和蔼可亲的神情越发清楚，左右两手是各自摊开的，左手托着一个圆球，右手空荡荡了无痕迹。 刘峰和容和各自检查完自己的部分，没有任何的发现。 容和语气淡淡，「神像快甦醒了，实在不成，就直接上吧。」按照他们原本的想法，容和认为这是一座大阵，但是反推回来，没有任何的痕迹，这理应不是阵法，而是他们的进入激发了这尊神像。 阵法有生有死，不可能毫无痕迹。 封深紧皱着眉头，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觉不觉得右手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刘峰抬头看着神像，「你是什么意思？」 封深指着他刚刚看过的壁画说道，「我不知道这古墓的主人到底是谁，但是这壁画明显是崇拜女娲与太阳的。如果把左手的圆球比作是太阳的话，那右手是不是也应该有什么东西？」 容和的眉眼微动，背后的长剑勐地往门口刺去，铮—— 大殿地面被长剑硬生生砍下边缘一块，容和面对着两人的疑惑，冷静地说道，「如果封深的说法是正确的，这大殿空无一物，什么样的东西最像蛇？」 肠子。 封深油然而生这一个念头，难道在这个关头必须牺牲掉一个人？ 刘峰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这个地方，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起来。 封深皱着眉看着容和的长剑快速地挥舞，一剑剑让整个人面蛇身的雕塑成形，「壁画上的确是有活人生祭的过程。」 容和一心二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完全显形的神像，「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放上去。」 因为神像已经活了。 神像的体表斑驳灰白，死寂的灰色环绕着，整座大殿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而气息沉重，仿佛突然有块重石沉沉地压在心头，沉得几乎要弯下腰去。 容和气息急促了些，声音却依旧冰冷，「这神像经过常年的香火叩拜，已经沾染了神性。」 神性，这是一个异常遥远又生生不息的词语。 古人叩拜神灵，一直都带着祈求的愿望和念想，而久而久之这份祈愿会促生许多邪神，他们或是偏门旁道，靠着血祭而活，或是有着奇门异术，吸引着更多的信众。但若是本就有神位的，时日渐久，就会带着一丝丝属于背后神灵的神性。 刘峰皱眉，「是有真神？」 他们并不畏惧，如陆压本身，在上古也是神灵，就连副局申公豹，少说也是封神榜上有名的人物，虽然他们皆还未彻底恢復，但气势磅礴的侵入对他们并非头次。 只是这不代表能轻视这眼前的神像，毕竟再如何，这背后或许站着一位还未陨落的神灵。 封深的气息有点沉重，他不能保证这「伪劣产品」放上去就能让神像安静，如果失败了，后果可想而知。 刘峰迴头看着已经成型的人面蛇身，一把握了过来，「死马当活马医，横竖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去。」 容和难得蹙眉，「我去为好。」 刘峰扯动嘴角，呆板的脸色勉强露出个看似宽厚的笑意，「你给我掠阵。封深，紧跟着容和。」 容和的竹伞在头顶缓缓转动着，庇护着周遭的数人，刘峰以防万一把暗魂香又给点了，随即飞身而上。 封深凝神看着刘峰的动作，却在刘峰出手的瞬间心中发毛，神像的嘴角古怪地上扬了！ 刘峰一直盯着神像，纵身飞到高耸的神像前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神像的眼已经睁开了，仅仅是对视的瞬间，无数焰火虚空燃起，刘峰惨叫着从半空摔落。 「不能和神像的眼睛对上！」刘峰痛苦地捂着眼，挣扎着说道，他浑身冒着烟，好似突然被火焰灼烧一般，痛入骨髓。 容和蹙眉，抬手一招，那雕刻好的石像落入她的掌心，而刘峰则被他自己的佩剑给提熘回来了，封深连忙蹲下来查看情况，只见刘峰的双眼都渗着血丝，紧抓着封深的手腕，喘息着说道，「和神像对视后，会如同三味真火灼烧一般，万不可和他对视！」 刘峰身上有陆压赐甲，这才能勉强抵御了三味真火的侵蚀，不然刘峰根本抵抗不住，容和也是如此。 封深搀扶着刘峰，看着容和翩跹而起的身影，在避开了神像的视线后，容和轻而易举地落在了神像的掌心。 容和背对着封深，他不知她是何动作，但是下一瞬容和如雀鸟一般被抛开，大殿内的冷意随之蔓延开来，封深心念一动，挥舞着打神鞭化为长鞭，迅速拦住她的去势，堪堪把容和给拉回来。 封深脸色微变，「是我的错。」他提出的事情根本没有证据足以证明，但刘峰和容和却先后因这个尝试而受伤。 容和的脸色苍白，黛眉微蹙，咳嗽了几声都是血沫，「神像刚恢復五官，只有眼和鼻能用。如果我们的动作对他毫无危害的话，那神像不必对我们发起攻击。」 刚才刘峰试探的时候，封深和容和没被袭击就是一个关键。 「足以证明，这是有用的。」容和冷静地说完，然后看着封深道，「这一次只能你去了。 「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就只是刚刚神像鼻息一吹，容和的浑身就和冰雪冻结一般，僵硬得不能动弹。 刘峰咬牙，「拖得越快，神像恢復得越快。封深，就是失败我们也不会怪你！」 第75页 大殿内的空气莫名沉淀下来，沉重的气息压得然喘不过气，仿佛有种邪恶生物即将甦醒，那种唿之欲出的感觉异常难熬。 封深抿唇，他一直控制着不在他们面前动用封神榜的力量，一是封神榜只要使用就根本不可能隐瞒，二是封深一直是游离在外的态度。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封深想驱使封神榜的力量，却突然发现不管怎么驱动，封神榜都毫无反应。 这大殿竟然连封神榜和他的感应都切断了！ 封深可不会飞行。 容和本是想驱动长剑送封深上去，却发现随着神像的復甦，她连和长剑的感应也消失了。 封深手握雕像，只能自己爬了。 不可直视眼，需避让口鼻，封深警惕地想着，握着打神鞭时时刻刻谨防不测。 容和与刘峰就是前车之鑑，有了戒备的封深更加小心。 直到封深脚踏实地，踩着神像右手掌心时，又费了一段时间。 神像的口微微张开，巨大的吸力骤然席捲，这距离正好，封深不能自控地被他吸过去，他眼神一冷，卷着打神鞭用力地把塑像甩到神像的掌心。 神像的手心赫然多出了一座小小的人面蛇身像，微张开的嘴巴僵住，紊乱的气流摇晃着，似是摇摆不定。 但人面蛇身像的出现只是阻止了神像的甦醒进程，已经甦醒的部分并不会消失。 封深离神像的嘴巴越来越近，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也显得越发可怖扭曲，淡淡的灰白气息从上往下，似是要冲入封深体内。 封深心头髮紧，正试图从干坤袋中摸出来什么，他手腕倏地温暖起来，红绳上一闪而过的微芒让灰白气息犹如遇到天敌一般急急败退，忽的消失在神像的体表。 吸力消失，封深摔落在神像的胸腹，慌乱中拽住神像的尾指才挂住。 「封深，神像恢復了！」 封深一愣，抬头看去，神像的脸消失了！ 封深：？？？你的脸是橡皮搓出来的？ 可真能造啊！ ※※※※※※※※※※※※※※※※※※※※ 三千更新get√ * 今天早点更新，晚上去和朋友看电影啦，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笔芯！ 第三十九章 出现的伤势无法逆转, 但是神像的威慑消失的那瞬间, 容和抬手从腰间抹过, 她迅速服下了药物，然后给刘峰也服下了大和丸。 大和丸，迦南寺出品, 童叟无欺，对无论如何伤势都有恢復的效果。 封深艰难地下来, 姿势显得有点扭曲, 他刚刚有点扭到了手腕，但是良好的身体素质很快让他褪去了疼痛。 「你们还好吗？」封深问道。 刘峰摇了摇头，脸色好些了，看着封深背后衣服的破洞，难得露出了点沉默的笑意，「你倒是滑头。」 封深在行动前还是把暗魂香给点上了，他也不知道竹伞的庇护范围有多远。 容和低头看着封深, 高挑的女子眉梢微挑，带着些许冰凉，「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是它击退了神像。」 她看得清楚，最初封深也是无力抵抗神像的吞噬，但是那瞬间似乎有一道气息闪过, 死寂的灰色逃窜如贼, 迅速地消失在神像表面。 封深抬眸看着容和, 又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刘峰, 偏头想了想后说道, 「这是太一送给我的。」 他主动抬起了手腕，那条普通的红绳坠着个小丸珠子，看不出什么独特的不同。 刘峰瞠目结舌，「太一？！」 容和冰冷的脸色总算微有动容，敛眉轻喃，「是那位？」 刘峰与容和可不是封深这愣子，一听到太一，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位大神究竟是谁。 刘峰皱眉，「老大当时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他的记忆立刻让他回想到那天的对话。 封深摇头，「刘峰，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陆压对封深来说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甚至都比不上他对刘峰的熟悉，这句话就显得有点明知故问了。 容和握剑抬手，「此事日后再说，封深提出的建议有效，这神像应该是作为对女娲和太阳的祭祀对象，至于为什么会畏惧东皇……」 刘峰也沉默了一瞬。 古称太阳自金乌而诞，而这金乌又是帝俊之子，帝俊是东皇太一的兄长，这其中的亲属的关系略微错综复杂。 封深作为一个知识储备不太足的人，还不能理解现在刘峰的思想变化，他只是在了解了这一点后，坦率地说道：「之后我打头阵吧。」 容和摇头，环顾着这古墓，剑指凝固的神像，「先出去再说。」 封深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大殿前无去路，后是甬道，空无一物毫无线索，但这么大一尊神像摆在面前，或许才是最明显却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线索？ 灯下黑。 刘峰走到神像面前，「喝」了一声，两只胳膊勐地膨胀，粗圆得宛如熊手，一击拍打在神像侧边，竟是把这尊偌大的神像推动了分毫。 …… 「呸呸呸……」 九尾狐连续咳嗽了两声，从入定中醒过来，恨不得把弄醒他的人给掐死。 「好久不见。」 洞穴里的九尾狐僵住身子，冷声道：「你来作甚？」 洞外的「人」不能入内，但是那声音却能传到里面来。 第76页 「我只是来劝告你，不要过多掺和他的事情。」那道声音轻柔地说道。 九尾狐舒展着身体，他已经不是大猫的模样，巨大的雪白狐狸趴窝在宽阔的洞穴内，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着微光，声音带着低低的威胁，「滚出去！」 「这是你最后的一个机会了。」那女音渐渐远去，听着有些许惆怅。 九尾狐沉默地看着黑暗，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抠着地面，许久后冷哼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生死有常，难逃定数。九尾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 轰隆一声巨响，刘峰抬头看着神像背后的空洞，皱眉说道：「是往下的。」 容和冷漠道：「走。」 她很清楚，这个大殿就已经超出了意料之中，但是不继续往下，他们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容和打头，刘峰垫后，封深走到他们两人中间，对这种摸索着走在黑暗中的事情并不陌生。 神像后的这条通道的气息有点晦涩，很久没有通风导致的，封深跟着走了一段后，听到容和的提醒，「看到亮光了。」 通道尽头的明亮渐渐清晰，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出了通道。 封深回头一看，却发现他们刚才经过的通道在外表看来，是一截巨大的古木，粗粝的表面有栉突起，斑驳不堪。 他听到了潺潺水声，扭头望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大河横跨在他们面前，宽阔无边际的河岸看不到对面，而水面没有任何的渡船。 只有一条横跨一半的断桥。 那断桥的横剖面很整齐，像极了被巨大的利器当空斩断。 封深：「你们探索的地方都这么诡异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古墓和正常人的墓地是截然不同。 刘峰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灼伤，「经常如此，不过这么严重的也是少见。」 容和走到河岸边，蹲下来查看着河水，片刻后她从腰间的干坤袋里摸出了一小片羽毛，松手后那羽毛沉沉地落入了水底，竟没有丝毫的间隔。 「无根水。」刘峰摇头，「没有无根木做的船，我们根本过不去。」 封深沉吟了一会，「如果无根水面承载不了东西，那桥是怎么稳固的？」 这河水不知高度几何，除非是真的打地基下去的。 封深往断桥走去，还没上桥就看到桥边立着一个字碑，那碑面的字晦涩难懂，扭曲不成形，封深辨认了很久才看出来是上古文字。 「斩我非死。」 封深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西游记时的画面，这无根水犹如流沙河，斩我这个词又很像是过凌云渡时师徒四人看到己身尸体的画面。但是非死……是不用死，还是不会死？ 容和与刘峰也同样看到这字碑了，好一会儿后，封深抬头看着他们，「我想试试看。」 他没有说清楚，但是对面两人都清楚他的意思。 打神鞭无风自动，悄然化成一条细细的长鞭，一头卷在封深的腰间，另一头飘在刘峰身前，人性化地冲着他晃了晃鞭柄。 面对刘峰不贊同的表情，封深笑道：「这里我的实力最弱，如果出事了你们救下我的可能性更大。」 要是等封深慌乱中再掏出封神榜，这分毫的错失可能就是一条生命。 斩我非死、斩我非死…… 封深心中念叨着这个词语，深唿了口气，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整个背对着断桥一跃而下，就在落下的剎那他一刀刺入心口！ 刘峰嘶了一声，「这傢伙看着白嫩，还挺狠的。」 容和冷静道，「只有零点八秒。」零点八秒后没有任何效果，就必须把封深拉回来塞药，不然一刀毙命的玩意儿，最后一口气要撑不住可来不及给拉回来救命。 一。 刘峰拽住鞭子，指着大河下游，「容和！」 容和看着那飘飘往下的「封深」，和刚刚跳下去的封深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有着相同的相貌，她甚至都反应不过来这个人是封深。 可刘峰还能感受到鞭子上沉沉的重量。 容和眼神一厉，「下去。」 刘峰还没松手，鞭子熘熘从他手中挣脱开来，迅速地追着封深而去，缠绕在封深的周围。 封深闭着眼，水流偶尔淹没了他的口鼻，可他沉沉地被水流推动着对岸，轻飘飘地好似没有任何重量。对岸虚无缥缈，什么都看不见，封深的身影都快被波澜吞没。 刘峰和容和就像下饺子一样扑通下去，丝毫不在意失败了会怎么样。寻宝部里的人，上到陆压，下到任何一人，都是赌徒。 连封深也是。 …… 封深睁开眼时，浑身都湿哒哒的。 他捂着胸口坐起来，发现胸口原本的伤口完全不存在，就好像封深从来都没有戳自己一刀过。 封深握着打神鞭，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反倒是有一种轻飘飘的错觉，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由内到外的空灵清澈。 他把一闪而过的形容词忽略过去，从岸边捡到了还没清醒的刘峰和容和。 封深把他们两人拖上岸，费劲检查了他们的伤口，却发现不止是伤口消失了，就连刘峰之前在大殿内的灼烧伤都全部恢復了。 封深不知因果，但是仔细一想，却肯定是这无根水的原因。 第77页 断桥边的字碑是提醒，也是陷阱。 它要求人一定要完全的气息消亡的瞬间才能解脱过河，可如果死得太快或太慢，那就是直接扑通沉底了。 这么一想，封深就有点后怕了。 但是他也很好奇，他自己的「我」是什么模样？ 封深开始观察四周的时候，容和已经清醒了，正静静地观察着封深。 容和是最后一个下水的人，也只有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封深和刘峰的区别。刘峰落水后的「我」和他现在的样子并没有区别，一模一样的相貌和衣服，就好像从镜子里割裂出来的完全相同的个体。 但是封深不然。 容和稍一回想，大河飘落的「封深」一身华服，可更奇怪的是那气息……和现在的封深相仿，又全然不同。 容和沉思的时候，刘峰已经甦醒，正rua着封深一顿咆哮。 刘峰的咆哮比起阿大来说可是狂风暴雨，更上一层楼了，完全没给封深留任何面子。 封深讨饶地笑道，「我这不是相信你们吗？ 刘峰一肚子话被他噎到嘴里说不出来，之前说不熟的又是哪一位？？ 他摇头，指着封深说道：「你看着本性纯良，实则就是个疯狂的赌徒，要是谁被你的外表所欺骗，那可真的是栽跟斗了。」 封深眉眼弯弯，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只是说道：「我们已经过河了，这里总算有个陵墓的样子了。」 就在他们身后，高高的穹顶之下，一道古朴陈旧的墓门沉默地存在着，两侧的守墓兽面目狰狞，威慑十足。 容和从后面走来，「有人进来了。」 封深疑惑，「你是说有人走在我们的前面？」 容和点头，沉静地说道：「那桥的断面还残留着气息，应该是近期留下来的。」 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人。 刘峰道：「那是正常，这古墓出土已经不少时间，局里派人去了一次，人还没回来。」 言下之意大概也是回不来了。 封深抿唇，「你们怎么能保证我们不是其中之一？」 刘峰眼里露出淡淡的自豪，「老大不仅爱财，但是他也极为护短。出外的小队都会带着他亲自炼制的符咒，里面藏着老大的全力一击。不管是什么时候撕开符咒，老大都会有所感应。」 封深若有所思，就相当于是上了两层保险。 容和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已经检查完整个墓门，「这门开过，进去不难。」 封深点头，仍然按着之前的排序，在容和用暴力破开了大门后，作为夹心馅饼走在中间。 古墓后是一条又长又宽的甬道，羊脂玉铺就的地板很是光润，封深走在上面，感觉一步一个脚印都是小钱钱。 这条甬道比起之前走过的显然更为幽深漫长，也有很多岔道和分支，刘峰手掌罗盘，时不时提醒着方向。 刘峰手里的罗盘可不简单，那是他歷尽千辛万苦从某处仙人遗蹟里找到的，掌控这罗盘时，刘峰能根据风水气息感应到最合适的道路。 他们时不时跟着转变道路，走的时间久了，封深开始拉着刘峰唠叨，比如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臭。 刘峰不是个能磨的人，封深说久了，偶尔也会应上一两句，然后到最后莫名其妙给封深科普了很多基础知识。 炼精化气、鍊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算是从小到大的阶段，可再往上就不能用这些来衡量了。炼虚合道往上统称为大能，但是大能与大能间也是有区别的。 比如扫把星也是神，但她和陆压能相比较吗？ 这就演化出另外一个称唿问题，久而久之大家还是直接各自称唿了。再外头看到陆压，寻常只要一句陆压道君便可。 封深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时不时提醒一下刘峰注意看罗盘。 没想到刘峰还是个隐形话痨。 「到了。」容和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又一道高高的大门。这道门可比外面的看起来兇险，上面染着许多的血迹，更多的还在滴滴答答溅落，就好像是刚刚泼洒上去一样。 容和敛眉，轻声道：「推门进去后，小心门后。」 封深和刘峰都点了点头，然后容和就轻喝一声，空气爆破声起，不知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在大门上，强劲的力道吱呀地推开了一道门缝。 封深惊讶地看着容和，他本来以为她是纯正的剑修。 刘峰道：「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能学的东西自然都教了。」小门小派，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容和融会贯通，出类拔萃，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封深抬眸看着容和，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容和的确是个坚毅冷静的女子，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实在是令人敬佩。 大门被容和推开了，墓室内果然一片胡乱。 喊打喊杀声传来，这十数人困在里面互相厮杀，看着衣服明明是同出一路，但是挥刀的时候却兇狠得如同往日仇人。 地上浓稠的血液一层又一层，倒下的尸体也不在少数，那血液顺着凹槽缓缓流动，也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去。 刘峰冷哼一声，把罗盘收起来，反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封深看着刘峰这宝贝不要钱的姿态，突然意识到财大气粗是这么使的。 第78页 刘峰这铃铛有破除迷障冷静安魂的作用，不说很快就让他们各自分开来，但至少挥刀的架势缓慢了点。 封深吹了一声口哨，打神鞭嗖嗖变成长棍，一棍抽在一个狰狞发狂的男子身上。容和的动作更快，她的身姿飘然，轻而易举地出现在混战双方之间，单手一推，双方就自然而然被摔开。 容和下手狠，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封深收回打神鞭，试探着蹲在一个脸上带血的青年人边，「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握着被容和划伤的手腕，龇牙咧嘴，「你们又是什么人？」 封深笑着摇头，「得，会怼人证明恢復了神智。那我换个说法，看到刚才那位女修士了吗？如果你不告诉我，下一剑就不是在手上了。」 封深意有所指，青年哆嗦了一下，好像想起刚才那冷冰冰的冷艷修士，又害怕又渴望摇头，「她真的很好……」触及容和的视线，他顿时收住嘴不敢说话，隔了几秒钟后才说道，「我们进来。」 这位仁兄说得实在。 封深一边听一边点头，毕竟他们这行径按正常来说，也是盗墓。 这一大堆人都是属于一个队伍的，但也是临时才集结在一起，前段时间东河市有人发布了个任务，说是一起来下墓取个东西。除了那个东西，其他的收穫都按照贡献来分，而只要参加就保底有一件法器。 人都有欲.望，在这样重金的激励下，领头者招了不少人。 他们是三天前就进来了，经过甬道的时候还算平安，大家都只是稍微受伤。但是在大殿里他们却徒劳地待了整整一天，而每隔一天，神像就会吞噬一个人；领头者为了救人，打碎了神像托举的人面蛇身像，结果让神像彻底激活，损失惨重。 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太惨了，连人都直接碾成肉泥……人怎么能和神相抗呢？」 事态的变化过于突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人死了一半后，神像突然移开了位置，露出了后面的通道，领头者沖了过去，把剩下的一半人给带出来了。 原本一起来的人有五六十，经过这一次就只剩下了三十出头。 封深突然说道：「无根水的桥面是你们砍的吗？」 在封深看来，这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最多是意识到世界的悄然变化，知道法器的意义而开始极力靠近争取。 至少这墓室里的十几个人都没能力一刀砍断桥面。 青年的脸色开始恐惧起来，「是刘哥……是他召集了所有的人，而且一路上也是他在带路，在我们经过桥面没多久后，他突然站在桥中间抽出一把断刀凭空挥下，整截桥面都被全部砍断了。」 砍断后的桥面突然往后收缩，桥上的人拼了命地才没掉进水里。 容和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墓室里充满了苦儿草。」 刘峰摇头，「整个墓室都是苦儿草，怪不得他们自相残杀了。」 苦儿草会扩大人的恶意，恶意越深，越容易被引诱，继而产生各类的幻觉。但是苦儿草极难养育，甚少会看到一整个室内都长满了这玩意儿。 封深抬头看着整个墓室的穹顶，的确是长满了如柳絮一般飘摇的细长草，一丛丛倒垂下来，深绿色的小草看着生机勃勃，丝毫看不出背后的危机。 容和的竹伞依旧滴熘熘地转悠着，但是这是容和第三次取出来了，大殿跌落一次，过河又是一次，直到此时他们也顾不得那抹杀存在的可能，至少出得去这古墓后再说。 青年的脸色灰白，「过了桥后，大家都不愿意再冒险了，爆发了几次争吵后，最终决定再往里面走走，有问题就立刻后退……然后我们进到这里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刘峰看着这刚被救下来的十几个人，摇头说道：「容和，他们全是祭品。」 容和点头，淡淡道：「大殿是血祭了一半人数通过的，砍断桥是为了没有任何的退路，而这墓室……」她清冷的眼眸看着地面的凹槽，鲜红的血液正不着痕迹地流动着。 封深仔细看着这墓室，这斗大的墓室也是空无一物，据青年人说，他们一路走过来也经过了很多岔路，有的摆放着各类金银珠宝，有的盛着珍贵法器，更有着空荡荡的墓室，不过大多数的东西都被刘哥给收走了，说是结束后统一发放。 刘峰啧了声，怪不得罗盘直接带着他们来这里，一路上都已经被扫荡得差不多了。 封深道：「这墓室没有任何的装饰，但是却有着这种凹槽，或者就跟容和说得一样，刘哥就是把他们当猪羊做献祭，如果我们中止了的话……会发生什么？」 容和摇头，「凹槽还未彻底吞没，血液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言下之意是还没有启动。 刘峰的罗盘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救人，一定还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地方……但是这墓室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对了！封深抬头，看着墓室内的苦儿草，「这墓室都是用坚硬的材质做的，那这些苦儿草是怎么生长起来的？」 容和眼眸微敛，似是想到了什么，「刘峰，带着他们出去。」 刘峰摇头，「你这个暴力狂。」他说完后，伸手一边两个，扛着四个腿软的人丢出去了。封深见状，也一起帮忙扶着人出去，「要做什么？」 第79页 刘峰懒洋洋地说道：「这不是你的建议吗？」 封深：？？？ 等他们把人给搬出去后，容和抽出长剑，清越的剑鸣响起，似是知道这是不安全的环境。片刻后，万剑齐发，容和低柔的声音夹杂在无数剑鸣中无比清晰，她竟然在哼着歌，还是流行歌曲！ 刘峰喃喃道：「万剑归宗……她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封深看着雪白的剑光齐发，眼前一片剑影，等容和漫步出来时，墓室内被清理一空，所有的苦儿草都被容和齐根削断。 刘峰和封深解释：「这名字听着土，其实也有很多剑招都能称作万剑归宗，但是容和这一招，需要无数心力精细操控，异常艰难。」 封深听完也能理解，就跟很多人都不能左右手同时做不同的事情一样，一心多用都是艰难的，哪怕是修道者也有自己的极限。 封深再度进入墓室，在摘去苦儿草的掩饰后，墓室内果然另有干坤。 封深抬头看着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的壁画，脱口而出，「女娲！」 壁画上刻着一位低眉垂眸的美丽女子，腰身往下却是一条粗长的蛇尾，鳞片分明，尾尖蔓延出壁画外，不知通往何方。 女娲，又是女娲！ 刘峰皱眉，「传说中女娲造人，这似乎与这古墓的气氛格格不入……」 容和冷静地说道：「洪荒后世，便是女娲造人又如何，巫妖大战，血祭成风，是常有的事情。」 封深接话，「指不定是女娲后人，不定是女娲。」话虽这么说，刘峰摇头否决：「从未听说过有女娲后人这个说法。」 封深：「或许是修炼有成的蛇妖？」 刘峰贊同地点了点头。 容和道：「这里不是主墓室，主墓室在其他地方，这里血祭完成后，应当会开启主墓室。」 封深点头，「他能砍断桥面，就是笃定还会有第二条路出去。」 刘峰掏出罗盘，伸手在上面一抹，有点可惜地说道：「如果有刘哥这个人的气息会更好，现在来找有点无头苍蝇。」 青年颤巍巍地说道：「头髮可以吗？」 刘峰浓眉微挑，「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头髮？」 青年讪笑，「争吵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吵在一块，还发生了推搡，然后我趁乱拽了他的头髮。」 封深：「……你看起来胆子也挺大的啊。」 刘峰把一小撮头髮放到罗盘上，哼笑道，「你是打着事后找麻烦的准备吧。」 这一批被刘哥招来的人都是半懂不懂，对修道之事有点了解的人，恐怕这个青年是打着出去后找人诅咒或者其他的想法。但是在刘哥看来这一批人必死无疑，才没有当场发难，当做这事不存在。 罗盘转动，那头髮飘起，指针旋转了好多圈，最后在一个方位稳稳停下来。 封深皱眉：「这里没有路了。」 指针指着左边墙壁，他们刚刚就走过来只有一条路，再没有其他的出口。 容和低眸，「那就打出来！」 「等等！」封深道，「这个被称作刘哥的人把这堆人抛在这里，明显就是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死，如果主墓室就在隔壁，我们直接进去太被动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容和看着封深，听出来他话中有话。 封深从怀里掏出封神榜，「让我试试看。」 好在封神榜上的神灵，只要被封深借用过一次能力后，之后只要直接吞灵石，心神一动就能够再次使用。 封深掏出小干坤袋，摊开袋口直接倒在小小的薄纸上，还没摊开的封神榜没有半点神异，只是吨吨吨地吞着灵石。 刘峰咋舌：「怪不得你一上来就谈待遇问题，这法宝也的确费钱。」 封深没有回应，只是苦笑了一声，然后心念道：千里眼！未摊开的封神榜上字迹微亮，封深的眼前顿时一清。 他立刻扭头看着罗盘指着的方向，一堵堵墙壁后，封深赫然和一个怒目圆睁的妖兽对上眼，他盘踞在一个黑色祭坛下，长长的尾巴绕着祭坛，血红色的眼眸透着浓浓的恶意。他似乎是知道了有人的注视，仰天长啸了一声，吐舌勐地撞来。 封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知道这巨蛇不会立刻撞过来，但是在千里眼的加持下，如临其境难以脱身。 「的确是这个方向，是一条巨蛇，他发现我的窥探了。」 「他守在一个祭坛下，祭坛上似乎束缚着什么，但是我没看清楚。」 「他来了！」 封深实时播报，容和的反应极快，持剑守在众人面前，刘峰欺身而上，在巨蛇冲出来是一剑砍下，无形的剑光包围着巨蛇，赫然是一道道剑影。 巨蛇硬生生抗住攻击，口吐人言：「早知道我就该活刃了你们，简直是浪费时间。」要不是他们自相残杀产生的怨气更美味，巨蛇不会留他们这么久。 容和与刘峰都是硬茬子，哪怕巨蛇长数十米，但是卡在墓道里，他能发挥的余地也不多，两人一蛇战在一处，短时间内不相上下。 封深趁此时机，运用千里眼凝神细看祭坛。 几秒后，封深眨了眨眼，祭坛上赫然束缚着一只人首蛇身的生物。 ※※※※※※※※※※※※※※※※※※※※ 八千更新get√ * 古墓的剧情拉开写太长了，我尽量字数多一点，较短时间走过这个剧情。 第80页 第四十章 封深沉默了一会儿,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后, 回头看着墓室里的刻画,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被庇佑还是被束缚？ 趁着容和与刘峰缠住巨蛇，封深招唿着后头这十几个倖存者，「你们跟我走。」 容和抬眸, 知道了封深的意思，下意识勾住了巨蛇的注意力。 只是她的行为有点暴力, 翻身跃到巨蛇的脑袋上, 手中长剑刺向巨蛇的眼睛，巨蛇吃痛嘶吼，粗大的尾巴甩动着，把他刚才冲出来的路打落许多碎石。 刘峰趁机补刀，一时之间整个甬道都是迴荡着他的吼声。 常人在巨蛇和封深之间都能非常麻熘儿地选择封深，屁滚尿流地跟在封深的身后离开，就数青年跑得最快。 封深在千里眼的加持下, 看到了去主墓室的最快途径，虽然不知道巨蛇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显然他想做什么，封深就想阻止什么。 主墓室和血祭的墓室差距并不远，走路也用不到几分钟。 封深带着人从巨蛇打破的洞口钻进来后, 顿时就被主墓室的宽阔给唬住。 巨蛇的身长数十米, 在宽大的甬道里已经不能舒展自由, 虽然在封深离开的时候, 巨蛇肉眼可见地缩小了身子, 但是现在看着这主墓室的宽敞，封深也大概明白了这巨蛇为什么这么庞大了。 主墓室的墙壁跳跃着灯火，似是永远不熄灭的焰火，把整个主墓室照得发亮，墓室的面积非常宽大，然而也是非常的简单，除了中央的祭坛外，并没有任何壁画神像，就好像这是整个古墓的统一风格，精简至极。 封深走向祭坛，这偌大的祭坛通体发黑，由各种粗黑骨头和干瘪尸体构成，一层又一层地环绕着往上，要真的说来，这祭坛并没有任何通往的台阶，只有高达数米的主体。 封深抬头，千里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本该空无一人的祭坛上束缚着一只蛇妖，漆黑的长髮散乱在她的脸颊，双手被不知名的绳子捆在背后的石壁上，脚尖离祭坛的地面大约有一点距离。而就在她的脚下，一汪血池泛着波澜，时不时拍打着蛇妖的脚尖，就好似有着生命一般。 封深不是第一次看到血池这种东西，还是不管看到几次都是无比的厌恶。 巨蛇的咆哮声越来越靠近了，事不宜迟，封深席地而坐，从怀里取出了封神榜。他心里哀悼了片刻，手心按在亮着微光的封神榜上。 经过两次的实验，封深清楚过于强大的神灵召唤出来无益，对封深自己反倒是个负担，需要与千里眼这一类相仿才好……又得符合现在的环境……封深有了决断。 封神榜这三个字跃然纸上，鲜红的字体就好似燃烧了起来，封深右手解开小干坤袋，千枚灵石餵给了封神榜，它懒洋洋地扭动了下，太岁部下增福神韩毒龙的字号微微亮起，暖流勐地涌入了封深的身体，让他有种能小范围操控命运的错觉。 这种感觉可比使用千里眼来得更为剧烈，让封深有点疑惑，随即反应过来，这或许是神位上人还在不在的差别……哪怕是神，有些也是会陨落的。 封深沉默了片刻，身体飘然而起，在增福神的神力下轻松掌握了飞行的技巧，很快就落到祭坛的上方，清楚地看见了整个祭坛的模样。 祭坛下方上圆，圆内又有个小圆，小圆里全是流动的血液，四通八达的凹槽流向的正是这祭坛！ 束缚在石壁上蛇妖好像有点感应，终于抬起了头颅，露出了绝美的面容。楚楚可怜的容貌下，蛇妖的气质却尤为出尘，带着种不可侵犯的冰清玉洁，哪怕是处在这种弱势的处境，封深仍能强烈地感觉到那种气势的冲击。 封深低眸，微微减低了一点高度看她，「你是谁？」 蛇妖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后启唇，缓缓地道出一个词，「封深……？」她后面的一个字眼有点不大清楚，但是封深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我！」封深往前靠近了点，还不忘给自己甩了n多的祝福，增福神的祝福不用白不用，封深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都套满了祝福，觉得自己现在走出去搁外面就是一个行走的许愿池。 蛇妖轻轻笑了起来，一瞬间如春暖花开，她敛眉道：「他没有骗我，你的确是来了。」 封深皱眉看着蛇妖的自说自话，那种被瞒鼓里的感觉又出现了。 「你是什么意思？」封深凭空踏了一步，满是疑惑。 蛇妖低头看着血池，眉梢满是冷意，「一个个都是蠢货。」她像是在说门外的巨蛇，又像是在说自己，「你若是救我下来，我帮你们出去，另把这古墓的秘密送给你。」 封深：「我又怎么知道你出来后，不会为祸一方？」 蛇妖一愣，继而笑得眉眼微红，整个人的气质又不一样了，「你年纪虽小，这心思还真是不少。」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可以问问你手腕的主人。」 封深：？？手腕，红绳吧？ 不过封深没有去纠正，大概是蛇妖在这里面困久了……不对！封深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并不是用现在的语言，而是某种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语言！ 封深震惊地看着蛇妖，「你听得懂我说的话？」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也的的确确听到了这话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蛇妖浅浅笑起来，「当初他答应我，日后会渡我一劫，如今你来了，他倒是真的没骗我。」 第81页 答非所问。 封深皱着眉，如果蛇妖和他想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东皇太一？ 「他又为什么要答应你？」封深摇头，以他的能力，不管做什么，应该都不需要藉助外力才是。 蛇妖敛眉，淡声道，「他从我这里拿走了东西，理应有所许诺。」 封深有点好笑，为什么蛇妖给他一种感觉，那个「他」带走了东西，结果得是他来偿还？ 但是归根到底，这个主墓室除了祭坛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如果封深想要出去的话，保不准还是得靠蛇妖。 封深想了想，欺身靠近蛇妖，「你还有力气吗？」 蛇妖笑起来，那清脆的笑声让封深莫名耳后发烧，「你明明在怀疑我，却担心我被救后掉入血池……你还真是没变。」 封深握着木棍打神鞭，嘀咕着：怎么这蛇妖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 「这铁锁链有什么神异吗？」封深看着说道。 蛇妖收敛笑意，淡淡道：「专门抑制妖族，倒也没什么神异。」 封深靠近蛇妖，默默地把增福神的神力都凝聚在了手心，事事都有运，万般都从心，好运当头来！ 打神鞭就好像突然变成了刀削如泥的宝器，刚贴近铁锁链就切进去，这不知道延绵了多少年的铁锁链就这么被封深给「砍」断了。 封深默默道，这增福神还挺好用的。 这运气好了，谁都挡不住。就连摔个跤都能捡到钱。 封深如法炮制，把所有的铁锁链都砍断了，随后往后退了退，就看到蛇妖脱力地往下坠落，封深一惊，上前就想去接她。 蛇妖突然抬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小傻子，你还是这么可爱。」她的曼妙身影渐渐坠落，吐气如丝，一条小白蛇的烟雾从她嘴里吐出，缠绕住了封深。 「欠他的，我已经还了，你的人情，我记下了。」 蛇妖的声音渐渐远去，封深只觉得眼皮沉重得要耷拉下来，困意上头，整个人都沉落在睡意里，封深只抓住最后一丝想法：呔！不是说是他欠你的吗？ …… 刘峰和容和解决巨蛇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这巨蛇能缩大放小，尤其灵活，尖牙又有剧毒，鳞片坚硬，几近没有弱点。最后是容和拼着使出了禁招，突破了巨蛇鳞片才最终把他击毙。 这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 等刘峰和容和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主墓室里的人横七竖八地昏睡着，而封深躺在祭坛上，也是处在深度昏睡中。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他们两人也在祭坛上落下的时候，祭坛突然整个摇晃起来。 刘峰一惊，以为还有敌袭。容和摇头，「你看前面。」 中间那个干涸的小圆里，突然裂开了一道小门。 刘峰上前一看，惊讶地说道：「是出口！」 从这个小门看过去，刘峰看到了建筑工地的模样，甚至还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陆压！ 「老大怎么也来了？」刘峰惊讶地说道， 容和抬头看着光秃秃的石壁，再看着昏迷不醒的封深，「出去再说。」 他们从巨蛇身上拿到了他搜刮的所有宝物，这一趟来得不亏，而且也把古墓的大概探索得差不多了……这古墓疑窦重重，还得回去后再回报再探。 刘峰也贊同，他先出去试探了一次，确定这道门没问题后，他和容和才回来把所有的人都搬出去。 …… 陆压黑着脸站在古墓外，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有点想跳脚但是又不能发火。当刘峰出现在他面前后，陆压压着脾气淡淡说道：「如何？」 刘峰拱手，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 「供奉的神像……东皇太一……」陆压默默念道，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容和背出来的封深，这小子还挺神乎其神的？ 昏睡中的封深打了个寒噤。 ※※※※※※※※※※※※※※※※※※※※ 三千更新get√ * 最近想三刷流浪地球，不过没啥时间，小破球还挺好看的_(:3」∠)_ 第四十一章 041 陆压等到封深醒来找他, 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那些普通人早就恢復了, 但是只有封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醒来, 刘峰请陆压来看，陆压只淡淡说了句让他去就没有了下文。 封深只记得昏迷前的事情，就是蛇妖那句话……以及那偷袭。 「你找我？」 封深推门而入, 这门后偌大的空间总是让人惊嘆这鬼斧神工的美妙。 陆压站在一棵大树下，儒雅的模样很能唬人, 如果不是封深知道他的本性, 也会以为他是个多么温柔的人。 「你放走了那只蛇妖？」 陆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封深略显疑惑地抬头，「你对这蛇妖很关注？」 封深醒来后，并没有在刘峰那里得到答案，不管是他还是容和，都没有查出来那蛇妖的来歷出身。 那巨蛇是靠着血祭以及蛇妖的血来修炼的，这也是他会在东河市散布谣言带那么多普通人的原因, 如果没有他们的打断，这巨蛇晋升指日可待。 封深对此只是摇头，那蛇妖说的话让他满是疑窦，和整个古墓对比起来，未免有点奇怪。 陆压呵呵笑道, 「你倒是机敏, 若你放走的是我追了多年的仇人……你说要怎么办呢？」 第82页 封深有点恶寒, 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继续追？」 陆压收敛了笑意, 淡声道，「你和东皇太一是什么关系？」 封深敛息，对陆压这个问题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封深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东皇太一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封深下山坐火车，当时他与封深正是对卧，但是如今想来，那一次会面或许是太一特地的举动，就是为了把一个小硬块送给封深。 封深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个小硬块入体的疼痛，但是事后没有任何的反应，让封深把这件事情给藏在心里，并且在和太一接下来的见面都没有提及，那不是因为封深不记得了，而是他认为没有必要提起来。 封深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在混乱中有了幻觉，因为一个不能肯定的错乱去质问他人未免有些奇怪。而之后太一赠送给封深的红绳勉强能说是对封深织的小鸟的回礼，可是他消失前的话……已经清清楚楚地点名了太一的意图。 封深也曾怀疑过诸如前生今世之类的说法，但是这些都苦于没有证据而被封深自己给打消了，可是古墓里蛇妖对封深的熟稔就过于出奇了……封深这十九年都没见过蛇妖这只妖，况且她也不知道在古墓里被困了多少……如果不是恰巧撞脸，这种种巧合之下，再加上他对封神榜和打神鞭的掌控…… 有一个答案唿之欲出。 「我不知道。」封深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冲着陆压摇头，「我不知道你和东皇太一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和他不熟。」 「不熟悉？」陆压挑眉，勾唇笑道，「他又为何天天去见你？封深，我以为你清楚他的地位。」 封深嘴角有点抽搐，为什么陆压这问话给他一种恶婆婆的感觉，「陆压，你正常一点……」 陆压耸肩，突兀化作一只灰扑扑的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到封深的肩膀上，「按理说，太一可以算是我的长辈，然我已经数万年没见过他。」 封深：「……人类的歷史都没有多久，你这数万年就有点过分了。」 陆压朗声大笑，「你可别忘了，洪荒世界里早不知道轮迴多少年，在这里的光阴不过是一点小零头罢了。」 封深好笑又无奈，过了一会儿后摇头，「我也想知道我身上的问题……」 太一执着不休，总会有一个根源。 陆压踩着封深的肩膀，散漫地说道，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迴荡着，「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不若把封神榜交予我看看？」 伴随着这幽幽的话语，封深后心一凉，打神鞭突现，狠狠地抽向封深的背后，肩膀的灰色小鸟随即溃散，后背距封深一步之遥传来陆压的声音，「哎呀呀，被发现了呢。」 封深往前跨越了数步，正想躲开陆压，只见陆压「恰巧」出现在封深身前，摇头微笑的样子有些神秘，「封神榜在你手上。」 陆压异常笃定。 封深心跳漏了一拍，摩挲着打神鞭，神色镇定，「那又如何？」 陆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封深，你果然神奇……」他看着封深的眼神就好像封深是什么奇珍异宝，啧啧称奇，「多少人祈求不来的宝物……封神榜，打神鞭，以及你身边的那只狐狸……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封深眨了眨眼，冷静地说道，「我不需要知道。」 阿大不说，他便不猜。 封深的眼神渐冷，看着陆压，「你想做什么？」 他年纪小，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都算是晚辈，陆压对他更似是一种逗弄似的态度，可封深这一动怒，却莫名有种亘古的威压，极淡极淡，如果不是在陆压的地盘，他甚至不能察觉到这一点微妙的变化。 当陆压触及到后，他瞬间收敛了蠢蠢欲动的气势，眼神探究地看着封深。 陆压背着手在封深面前慢悠悠地踱步，「我想做什么？」他冲着封深晃着手指，慢悠悠地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可还打算靠你来找我的好长辈呢……」 他拖长着嗓音轻柔地说道，听着就有几分诡异。陆压的眼神落在封深的手腕上，有一瞬就好像要把封深给吞了一般。 封深的理智冲着他叫嚣离开，但是他却纹丝不动，好像没察觉到陆压的奇怪，反倒是问道：「你知道太一在哪里吗？」 陆压眉梢微动，像是诧异，就像是笑意，「你是听不懂……噢，原来是这样！」他挑着嘴角笑起来，笑得心满意足，像是只老狐狸，「太一在哪里？」 封深的本意并不是这个，但是陆压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下意识就做出了回答。 往北。 封深激灵，他有答案了！ …… 封深从陆压的空间里出来时，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反倒是多了许多其他的问题。 超乎自己能力的答案，封深从来都是「得」不到的，可是刚刚陆压提起时，封深却悄然「得」到了一个答案。 虽然异常简陋，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的指定线索，但是远远比之前的一片空白好多了。 是因为提问的人是陆压，还是因为封深自己的原因？ 封深出来后，径直下了楼梯，去询问自己楼层的光球能不能联繫上刘峰。好在刘峰刚好在大楼休整，并没有立刻离开。 「你想问我关于无根水的事情？」 第83页 刘峰舒展着身体，听着光球里封深传来的问话。碍于封深在古墓的应对不错，刘峰对封深原本的针对已经减弱了许多，看他能虚心请教，当即也就把答案告诉了他。 「民间的无根水是不落泥土的水，但是我们说到的无根水，便是九霄云上的天河之水，这银河水落地前没有经过任何的污染，落在储存的容器里，这样的水可以充当许多炼丹的材料。但是无根水不能汇聚，一旦汇聚的面积过大，就会逐渐吞噬相近的东西。古墓之所以会开始吞噬东西，是因为工地在打地基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古墓的封禁，让古墓『甦醒』了。一旦被无根水彻底吞没，就没有『存在』的概念。」 封深若有所思地点头，刘峰解释得很清楚。他们这些不断探索的人所具备的知识，正是封深最缺乏的。 「同理，无根水不能载物，需得是长在天河边的无根木才能栽动。我们当时能闯过去，一来是断桥边的提示，二来是你这傻小子莽撞，直接就拿自己做尝试！」 刘峰提及这里时，还不忘埋汰一声封深。 封深讪笑，好在隔着光球，刘峰也不可能真的对他做什么。 「渡河时，人必须处在一种将死未死的状态，舌根含着最后一口气，无根水的沖刷会带走尘世的污垢，假使能入水渡河，自然更上一层楼。」 刘峰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喜悦，封深突然就恍然大悟，是无根水的洗涤……怪不得他这一次能得到关于太一的「答案」。 容和与刘峰经过无根水后，自身的修为都跨越了一个小台阶，刘峰直接突破至鍊气化神期，容和则是触摸到了炼神还虚的边界。这也是他们最后能击溃巨蛇的原因。 巨蛇的修为虽然是炼神还虚前期，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是靠着血祭与古墓的那蛇妖的精血，如同被白蚁蛀空的树根，根基不稳，一旦被抓住失误暴风骤雨地打击，就无后继之力。 封深得到答案后，没有再继续叨扰刘峰。 封深抬脚出了大楼，冬日薄凉的日光落在他身上，耳边迴荡着刘峰最后一句话，「古墓在我们出来后消失了，也不知道去往哪里。」 蛇妖、太一、封神榜…… 封深喃喃，摇着头打算回安居乐小区，顺便给陈一科报个平安。 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在封深背后飞过，支棱着翅膀往北飞去，乘风借势，迎着微薄的日头落下些许阴霾。 ※※※※※※※※※※※※※※※※※※※※ 三千更新get√ * 本来这章和昨天更新在一起会比较好_(:3」∠)_ 可惜这两天事有点多 第四十二章 陈一科回来的时候, 封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侧身抱着抱枕, 睡出了一点睡痕, 半睡不醒地抬眸，嘟哝着说道，「陈哥, 你回来了？」 陈一科淡淡点头，封深下一秒又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封深, 而是去了封深的房间里给他搬了床被子, 而封深这一睡，就睡得昏天地暗。 毕竟他又做了梦。 …… 封深听着哼唱的小曲儿睁开眼，花草树木百花齐放，更眨眼的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娃娃。 封深是平躺在地上的，他还能感受到背部的硬石头，头顶上的小娃娃笑得可爱，嘟哝着自言自语：「阿一, 我捡到一个人。」 封深没动，右手掐了自己的痒痒肉。 啊，不疼。果然在做梦。 梦里的小娃娃扎着沖天辫，穿着红色的小袄，胖乎乎的小脚套着靴子, 可爱得让人想偷走。他趴在封深的肩膀上笑得软绵绵的, 「你是sei？」 封深想说你的话不标准, 却突然发现这话和蛇妖的语言是那么的相似……就是那个封深明明没学过, 却莫名其妙会说的语言。 封深抱着软娃娃站起身来, 才发现这是个仙境，唿吸间满是花香，清新的空气让人舒坦，放眼望去都是美丽的风景。天空一声长长的吟叫声让封深抬头，龙游于天，巨龙优雅雄伟的身姿让人震撼；身前碧绿清澈的泉水中跳跃出一条小鱼儿，顺着空气自在甩着鱼尾，忽而腾空而起化为大鸟；潺潺的流水声不绝而耳，水边摇曳的树枝拨动着，长长的纸条摘下自己的果实，递给了小娃娃。 小娃娃抱着硕大的果实，笑得眼咪咪的，小指头竖起来，「嘘，不能告诉阿一。」 封深疑惑地眨了眨眼，阿一，阿一又是谁？ 他的困惑刚刚浮现，小娃娃啃着果实滑不熘秋，含着拇指头，「你难道不知道吗？」 「封深，阿一是谁，你最清楚才对。」小娃娃又啃了一口，奶声奶气地嘆气，「你就是我啊。」 封深唿吸一窒，眼前的画面一转，他抱着小娃娃突兀地出现在一座偌大的宫宇里。 小娃娃好像看到了亲人一般，小身子急切地扭来扭去，封深不得已让他下地了。小娃娃踉跄地在前面小跑了两步，扑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怀里，高高兴兴地叫起来，「阿一！」 封深宛如脚下生根，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脚，那沉重的力道也压在封深的心头，有什么东西唿之欲出又无法挣动。 来人一身华丽的大红衣裳，单手抱着小娃娃，笑着道，「你跑去哪儿了？」那娓娓道来的熟悉声息，抬眸冰冷的风情，几近曳地的墨黑长髮，无不是在封深面前刺穿着一个真相。 第84页 是太一。 他是东皇太一。 「你在看什么？」东皇太一垂眸，漫不经心地挥手，窗外树木繁茂，一朵朵娇嫩的花萼绽开，他折断一根枝丫，递给了软乎乎的小娃娃，「喜欢吗？」 小娃娃抛弃了怎么也吃不完的大果子，黏稠的小胖手自己干净了，然后抱着枝丫笑得小身子都在扭，「喜欢！」 「阿一，我看我自己。」小娃娃笑闹完，看着封深的方向，那双清澈聪慧的大眼睛笑眯眯的，「他好傻哦。」他奶声抱怨着自己。 东皇太一眼眸微动，抬眸看着小娃娃说的方向，封深忽而对上那双无情冰冷的眼眸，金瞳，可是落到小娃娃身上，又突然温柔似水，轻柔地说道：「谁又诓骗你了？是帝俊吗？」 小娃娃扁扁嘴，「没妖、没妖骗我。」 「阿一，不相信我。」他软乎乎气唿唿地投诉着。 东皇太一朗声笑道：「是，我的错。」 封深入迷又诡异地看着这幅画面，理智在告诉他这都是做梦的幻境，更有可能是蛇妖最后的手笔作乱，梦境这么诡谲又变幻多端，封深不可能全信……却又不敢不信。 封深开始掌控打神鞭和封神榜后，他并非一点都没有察觉。 如果封深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世界上任何一件事，巧合的因素过度，都只能判定为人为。 封深想要抬手，却发现他已经不能够动作，浑身好似燃起了熊熊巨火，痛苦焚烧着肢体，封深痛得想要弯腰，却不能用任何的动作，连手指弯曲都成了奢望。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虚无，封深眼前只有不断跃动的火焰，耳边有一老道的声音迴荡着，「痴儿……」 陈一科深夜听到一声巨响，勐地起身从卧室冲出来，在漆黑的客厅里听到封深的痛唿：「好痛……」 封深从沙发滚下来了。 陈一科按亮了灯，看着睡得昏头昏脑的封深茫然四顾，然后低头嘟哝了一声，「总算是回来了。」 梦太过真实，真实得封深以为他正在经受那样灼烧的痛苦，肢体都要融化在高温里，好像什么都不復存在，只有绵延不绝的痛苦伴随着他。 这份疼痛太难过了，难过得封深都有点绝望，直到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还有点回不过劲。 「你没事吧？」陈一科往前走了几步，注意到封深眼角带泪，泪痣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挠的。 封深摇头，自己掀开了缠成一团的被子，声音有点低哑，「陈哥，我没事。」 陈一科抿唇，封深去寻宝部是他的建议，相较于去警局，寻宝部更接近某个层次，将来封深若是和部门的人融入得足够好，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虽然陈一科一直没有提起，但是他一直都在担心着封深的交友情况。 封深是云镇来的，从陈一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陈一科就从来没有看过他的亲人，虽然封深经常会和家里人通话，但是除此之外一直跟在封深身边的人只有那只猫妖……以及他自己，陈一科和猫妖甚至还是同一天认识的。 人是社会性动物，陈一科不知道封深以前是怎么度过的，但是小楼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和封深交心的朋友。 陈一科可以脸大地说自己算一个，但是还是有些单薄……现在是与以前既然不同的世界，封深可以说是比陈一科更快更深地接触到了某些东西，但是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陈一科不想强迫封深做什么，但是有更好的去处他自然是支持的。 可封深加入寻宝部后，先是执行了好几条任务，回来又昏睡了两天，今天算是甦醒了，可回来后又有点奇怪。 陈一科尝试着露出个微笑，打算关心下他这位小朋友。 「是不是任务中遇到什么事了？」 封深揉着撞到的后脑勺，好在他身体素质现在不错，不然这可不得磕个脑震盪。 「陈哥，我真的没……」封深抬头，瞥到陈一科关心的神色，以及那个还不如不笑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后，换了个语气，「我是有点事。」 陈一科在沙发坐下，封深抱着被子站起来，然后在边上坐着，好一会儿后摇着头说道：「陈哥，如果你一直梦到一个人……」 封深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他这一次梦中的宫宇，和他很久之前在小楼做梦梦到的是同一个。 那条深邃悠长的小道……哼着的小曲儿，熟悉的宫宇，都这么眼熟。 想到这里，封深迅速改口，「我遇到了一个人，我和她明明不认识，可是她表现出来却好像是……」认识了数千年一般，「认识了很久一样。」 陈一科轻笑，揶揄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封深面无表情，「女妖。」 陈一科摇头，「或许是她从前认识你，而你不认识她？」 封深：「我如今也才十九岁，她被困至今，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和我见面。」 封深在说话的时候，也是在自我剖析，陈一科虽然是和封深对话，但是也点醒了他，如果是这样的话…… 封深低头，封神榜正贴身放着。 陈一科的声音响起，「要么她认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要么她是在骗你；要么她说的是真话，你和她的确认识。」 第85页 封深抬头，感觉陈一科是话里有话。 陈一科沉吟，「我手头有件案子，明天会递交给监察局，按程序来讲已经转交过去，再和你说也不算逾距。」 封深是寻宝部的人，也算是监察局的人。 「路西区有人报案，有疯子抢走了他三岁的孩子，还一直说那是他爸。案子转到局里，很快就把犯罪嫌疑人抓到了，然而那个三岁的孩子也一起到了局里，希望能从轻判处。」 封深微愣，「三岁的孩子求情？」 陈一科点头，「是的，这孩子清楚地说出了他的过往，情人，藏钱的地方，以及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是作为『疯子』长辈的『他』。」 封深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想说的是投胎转世吗？」 陈一科没有说话。 封深沉默了又沉默，还是悲从中来。认为自己投胎转世了倒没什么，可种种迹象下来，封深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还少了点什么。 ※※※※※※※※※※※※※※※※※※※※ 三千更新get√ * 明天正月十五了，家里准备请客，忙前忙后的_(:3」∠)_ 第四十三章 东海某处。 封深从刘峰手里接过食物, 一看到是压缩饼干就无奈吐槽, 「我就知道物资不能让你负责, 你买的是什么玩意儿？」 刘峰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这才是最合适的东西。」 封深只得点头,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他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拨弄着刚煮开的鱼汤, 好在刚才他下水逮了条鱼，今天的晚餐还不算太难熬。 封深加入寻宝部已经两个月了。 寻宝部这个名字听起来奇奇怪怪，但是作为一个独立于监察局的部门，福利还是非常不错的。比如封深手头的封神榜每次用都得吞掉千枚灵石，这点位于报销额度内，每次任务结束后会进行报销。 这让需要养封神榜这个大胃王的封深很感动。 这是封深执行的第三次任务。 第二次任务时他们下了次海，虽成功取得了宝物, 然镇守的海龙魔化，在海底脱险时，容和为了保护刘峰和封深受了重伤，回来后必须静养，暂时退出了他们的三人小队。 封深给两人盛了汤, 随手搓了点盐末下去, 仰头就喝了。 这短短两月时间内, 封深从一个精緻男孩蜕变成一个粗糙男孩, 简直是沧桑的变化史。 「我们还要下潜多久？」 封深和刘峰现在正在一个凹洞里, 洞穴门口倒挂的瀑布哗啦，挡住了所有的出口。湿漉漉的石壁粗糙，靠在上面很不舒服。但他们都是粗糙惯了，也懒得特地花力气去修改环境。 封深拽下一小块压缩饼干，觉得有点累人。 刘峰淡淡道，「至少还要一天才能到。」 封深点头，把剩下的一小点碎末塞到嘴里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你先休息吧。」 刘峰没有推辞，靠在墙壁上就闭眼歇息。今天出了大力气的人是他，哪怕刘峰已经不需要睡觉来恢復精神，但打坐歇息还是要的。 封深坐在哗啦啦的凹洞前，看着溅落的水花发呆。 他们这一次还是下水，但是别有不同。 几天前传闻东海有灵气沖天，光芒四射，监察局认为有可能是有异宝出世，特地派人去东海。 监察局派出来两拨人，一波是总部的人，一波是寻宝部的人，彼此各自独立，没有强求合作。 封深他们来了后才发现，这所谓异宝还未出世，就已经造成了东海海面出现好几个漩涡，这些漩涡的中心直径超过百米，对渔民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三天后，有人发现这漩涡其实是入口，次日，当即有不少追闻消息赶到这里的修士妖怪投身入漩涡。 封深和刘峰讨论几次后，最终还是决定下海看看。 而至今日，他们已经不断下潜了整整三日。 这漩涡内是极为凝实的灵液，穿梭时需要承受无比重的压力，不亚于在大能的神威下前进。刘峰不断损耗灵气护着他们两人，却不敢汲取这过于高浓度的灵液……容易爆体，久而久之自然疲倦。 漩涡内的通道更像是一种时空的隧道，虽不断下潜，但是时常能看到不同的场景。有金龙在天际展翅高飞，有万年龟在幽深海底游曳自在，有满天飞花落树梢，鱼游池底空灵清澈…… 他们这次休息，就是特地找了这个凹洞停下来。 刘峰的唿吸微不可闻，封深早就习惯了这种安静的氛围，有他在，刘峰至多几个小时就能恢復，他并不担心。 高高瘦瘦的封深靠在石壁上，半心半意地看着飞溅的水花。他的轮廓依旧是少年模样，却渐渐有了稜角，泪痣沾了点点水珠，让他显得俊逸。 他不想睡觉。 封深已经不太需要睡眠了，但是睡觉就和吃饭一样成为一个难以抹去的习惯。 可这两个月，如果能不睡觉，封深都是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睡梦，睡和梦，这是他最近有些避之不及的东西。 封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精神有点倦怠，身体也懒散得不想动弹。 封神榜在封深的衬衫里，小小的打神鞭挂在封深的胸膛，腰带挂着一个普通的小袋子，摇晃起来悄无声息。 第86页 水声渐渐变大了，封深抬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水流渐渐侵蚀进来，封深也不奇怪，这早漩涡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凹洞顶不住灵液的侵入罢了，封深推了推刘峰，「这里撑不住了。」 刘峰睁开眼，完全没有朦胧的睡意，「我带你。」 封深没有拒绝，他能用的都是短暂爆发的，论持久还是比不上刘峰。 刘峰裹挟着封深扎入水流中。 幽深不见天日的海底，不断盘旋的漩涡犹如海底蛟龙，深度几乎不可见，只有沉默的寂静涌动在海中。 「朝龙第十八掌！」 一道震耳的声音爆发，震得刚着地的封深耳朵有点疼。 漩涡和海面的距离贼远，封深直到落地的时候还有点感嘆，这么远的距离怕是上天都能有个来回了。 刘峰的反应比封深稍快，抽剑而出，身侧光芒暴涨，一看就是有法宝护身的。 封深的速度不慢，打神鞭立刻环绕住他，不给任何人以机会。 等他们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震撼的城墙让封深的睁大了眼。 这海底沉默地沉着一座城。 小泡泡唿噜噜地从封深嘴边冒出来，「他们是在攻城？」 比他们早到的人不算少，现在这城门口就围着不少人。 刘峰道，「这城应该是开启了护城法阵，他们在试图破阵。」 城门口各色光芒四射，很有杂牌军的感觉。 刘峰摇头，「先让他们折腾，我们查看周围的环境。」 封深在水中点头，抬手示意他去左侧。 这座城市是真的很大，满是古朴的气息，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城池沉入水中。大概是那件要出世的异宝镇压，这么些年也没有腐蚀。 封深绕着城墙脚走了一圈，若有所思地摸着城墙的纹路，这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刘峰和他从相反的方向饶回来，看着封深沉思的样子道，「你想到了什么？」 封深抿唇，「我不是很确定，但是这看起来有点熟悉，不知道之前是在哪里看到的。」 刘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这里的大阵我研究了一下，光是从外面频繁攻击并没有用，除非是突破他的临界点。」 封深低眉，「你的意思是一击？」 刘峰应是，「一击必破，突破极限才能打破护城法阵。」 封深抬头看着刘峰的背后，「或许他很感兴趣。」 刘峰挑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狴犴。 狴犴是监察局这一次的领头人。 刘峰皱了皱鼻子，他和狴犴有点不对付。 封深往前走了几步，笑眯眯地看着狴犴，「狴犴哥，这一次就拜託你了。」 沉默俊秀的狴犴依旧套着他的风衣，淡淡看了眼封深，让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和封深他们先聚拢。 「我去去就回。」 狴犴简单地说道，然后下一瞬就出现在城门口。 城门口聚集的修士都不少，伴随着吵闹喧嚣的声音，一堆堆咕噜噜的气泡都在往外冒。 当其中一人看到腾水飞行的狴犴时，下意识说了一句卧槽，「凭什么他可以飞？」 这地禁飞。 他隔壁的友人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没看出来是谁吗？龙都近水。」 那不是飞，是神龙血脉中对水的自然驾驭。 狴犴眼眸微微瞪大，一只巨兽从人身撕裂开来，鬚鬚在水中飘逸开来，怒目圆睁地长吼了一声。 无形的声波荡漾开来，原本在无数光芒下依旧淡定的护城法阵接连不断地闪烁，摇摇欲坠。 卡兹。 破碎的光很好看。 封深看着破碎的微光，心头突然重重地跳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西岐！ 封深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一点凌乱的画面从他脑中闪过……那是他做梦曾经看到的场景。 ※※※※※※※※※※※※※※※※※※※※ 元宵节快乐。 * 回老家了，几乎没时间码字，后天回广州，到时候更新应该就能稳定了，真的抱歉 第四十四章 封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正常而言……如果说封神是其他世界的事情, 那为什么会在地球主世界也有着相同的遗蹟？ 封深知道西岐, 是因为这两个月来他总是在连绵不断的做梦, 在梦里看到的瑰丽奇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力，这让封深有了种在看奇幻纪录片的感觉。 但是……西岐？ 封深抬手戳了戳正在认真狴犴破阵的刘峰，「如果你一直遇到与你有关的事情, 或是巧合吗？」 刘峰没有问封深提问的原因，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说的巧合是在你意识到之前的, 还是你意识到之后的。封深, 人只要不要脸，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与自己有关。」 人的自然联想能力是无穷无尽的。 封深敛息，被刘峰戳中了要害。 他其实早就心里有数，只是潜意识里却一直让自己不敢相信罢了。 封深这一次出任务，是陆压特地点名让他过来的，而按照原本部里的规矩，队伍里有人受伤的话, 都会优先选择其他人……这虽然只是一个微小的体现，但或许也是陆压从一开始就是有所图谋的。 第87页 陆压早就知道这东海下是西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狴犴知不知道呢？ 封深抬头看着漫步往这里来的巨兽，他摇晃着大脑袋，在行走间渐渐缩小, 落地成为那长身而立的阴沉青年人。 封深屏息问道：「狴犴,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狴犴沉默地看着封深, 几秒后淡定地说道：「看来你知道了。」 「的确是西岐。」 封深就不打算问为什么西岐会沉入海底了, 毕竟按照常理这地球主世界甚至都不应该出现西岐的遗蹟才是。 碍于狴犴强大的实力, 城门口聚集的修士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各种汇聚而来的视线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刘峰没料到总部的人会直接派出狴犴来领队，毕竟他一直都是镇守总部的神兽，让他带队离开听海市总是有些奇怪。 这就陷入两难的情况了，究竟是跟着狴犴他们一起走还是各自分开？ 狴犴淡淡说道了，「你别乱跑了，还是一起走吧。」 刘峰有点惊讶，他还从来没听到狴犴这么温和的语气，而且「你……」这是对谁说的话？ 就在刘峰狐疑的时候，他就看到封深笑眯眯地点头，自然地应道：「好啊，狴犴哥。」 ……？？狴犴哥？刘峰这才回过神来，他之前好像、似乎、大概忽略了封深之前狴犴的称唿，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封深和狴犴的关系走的不是官方渠道，在刘峰能调动的资料里，他还不知道封深和狴犴已经认识的事情。 狴犴带队的人也不算少，两男一女，封深有一个人是认识的。 张朝河负剑站在狴犴的身后，冲着他露出笑容，挤眉弄眼之后恢復了正经的神色，封深虽然想笑，但是在正经的场合面前，他还是没有和人打闹起来，而是跟着狴犴刘峰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优先进入了西岐。 西岐是封神时期武王姬发的根据地，传说是从这里诞生了封深时期种种的因果纠葛。 封深跟在狴犴后面，仔细看着这已经不知道被海水浸泡了多少年的古城池，那歷史沉淀的韵味是什么都比拟不了的。 封深心中有数，哪怕这不是真的西岐城，但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假货。 「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封深皱眉看着城池里的街道，注意到这城里头并没有什么水生物附着生长，甚至没有海草游鱼这些，「为什么要把歷史插入地球的歷史？」 狴犴的动作微动，暗哑的声音响起，「是哪个老傢伙把这消息告诉你的？」 封深讪讪，在他这个年岁面前，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算得上老傢伙，包括不限于狴犴自己、孔宣、闻仲、九尾狐、孙悟空等等。 狴犴只是句简单的陈述句，说完后继续往下说，「你的猜测是什么？」 封深抿唇，「虽然地球看起来普通，可既是主世界，也是其他小世界败退时的后路，那足以看得出来地球的重要。虽然你们都说幽蓝是地球灵气的又一次復甦，但是如果地球真的经歷过一次大灾变的话，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当然除了这一次发现的西岐不做真假。 「假定你们说的没错，那我只有一个推论。地球的确曾有过一次灵气爆炸，但是那一次的灵气爆炸创造出了无数个平行小世界，而作为地球则是这些小世界的根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有些时候你们如此小心翼翼。」 封深说完的这一长段话，背后跟着的刘峰张朝河等人早就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包括那两个不熟悉的人，甚至嘴都有点磕巴起来。 狴犴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小世界出现大灾变，导致大灾变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地球的灵气枯竭，又或者是地球出现什么变故，总而言之最后倖存者逃离至地球后，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地球的时间流速和小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差太远，你们又该怎么让地球接纳你们的存在？」 如何让地球不排斥外来神灵乃至普通妖物人类的存在？ 「混淆歷史。」 让所有一切的原住民都误以为这是真的，颠倒黑白，以假为真。 封深自问自答，好像也不需要狴犴给出答案，只是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西游和封神的时间如果是真的，那这其中相差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但如果把这时间换算成小世界的时间，那就没有问题了。」 这是让封深发觉端倪的一个点。 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是真的，并不足以推断出故事也是真的，但却也是一个相当有利的佐证，如果从这一步推算，这些「人物」的命数就有点太长了。 狴犴抬手揉了揉封深的头髮，在海水中，他的头髮随着水流微动，来不及剪短的头髮很柔顺，摸起来软乎乎的，就像有时候封深的性格。 看起来很软，实则戳一戳也很软，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否认他的存在。 「你猜中了大头。」狴犴轻描淡写地说道，「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把我们称作是倖存者。」 这不像是一个敬畏的称唿，更像是一个面对溃逃者的嘲讽。 封深安静下来，跟在队伍中就像一个沉默的小尾巴。但是自打他说出这么劲爆的话语后，除了狴犴外的人都不自觉地打量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88页 又顺着街道走了数十米，狴犴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今日封深的话不可外传，有违者，杀！」 狴犴冷声说完后，又抬手指着前面的街道，「往前走，王城是终点。」 他的话就好似在海水中突兀地浇了一头一脸的冰，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队伍中快速地行动着。 自从看到狴犴后，刘峰的心态已经从找异宝转变成为打酱油了，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和封深两个人都走在队伍的中间，封深的前面是狴犴，而与刘峰并列的刚好是张朝河。 虽然狴犴刚高压了一会，气氛有点尴尬，但是寻宝部毕竟背后还站着陆压，刘峰对狴犴的敬畏没有其他人那么高，他拍了拍封深的肩膀，原本是想要问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封深转头后，他却突然有点尴尬地闭嘴了。 「你怎、怎么哭了？」 随着刘峰的话，张朝河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小道士也有点尴尬地别过头去，「你，你别哭了。」 封深惊讶地摸了把脸，「我没哭……」他刚想嘲笑他们，在海底还能怎么看出来哭的痕迹，但是在摸到泪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那点热不是错觉。 封深迷惑地眨了眨眼，他这平白无故地哭也没道理啊，难道刚才狴犴的话戳中了他什么敏锐而不为人知的弱点？？ 正在封深一脸茫然地时候，狴犴停下来，「到了。」 封深回头一看，哟，这王城还真的是朴素简单。 到底是商周时期，封深不知道小世界是哪一类的发展，但是既然有神灵妖怪，总不会是科技侧的小世界，这建筑的水平可能相差无几。 这王城占地面积贼大，其实整个西岐的面积就很大，超乎了封深的想像，他们这一路走来虽然看似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实际上因为他们可以称之为「非人」的原因，封深他们其实走了很远的距离穿梭了整一个西岐。 有狴犴在，没有任何人能超过他们的速度。 封深抬头看着王城的入口，顺便抬手擦去了他的眼泪，掂量着说，「这里应该也有大阵守护着吧？」他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这莫名其妙的眼泪让他有点奇怪。 狴犴摇头，冷冷地说道：「不需要阵法了。」他的声音渐渐粗粝，舒展着身子右腿往后一踏，手背露出了点点鳞片，「那异宝就足以相抵了。」 封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异宝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看狴犴的样子，他看来已经是心里有数了。 「你猜是什么东西？」 封深听到背后的男声悄悄问了女孩，这两个是封深以前没看到过的人，看着他们略显稚嫩的模样，可能是刚加入总部的人。但是如果是刚加入总部的话，那为什么申公豹会派他们出来？ 派狴犴来已经足以证明申公豹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张朝河也是个不能小觑的强者，但是这两个人难道是法术特殊？想到这里，封深又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陆压派他们过来，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事…… 封深心有戚戚地摇头，觉得容和与刘峰和他一个小队其实有点倒霉。 封深注意到狴犴警惕的模样，突然认真地说道：「是封神榜吗？」 西岐、封神、武王姬发……这是无法抹去的联结。 狴犴没有回头，沉默已经是答案。 封深顿觉心口发烫，那正版的玩意儿在他怀里扭了扭，带着别扭的小脾气。封深透过联结安抚了两下，这座西岐城……让封深想到他第一次做的任务。 那座古墓。 封深当初有个到现在都无法解开的疑惑，假使他和封神榜的关系亲密至极，那么古墓大殿又是怎么砍断他和封神榜的联繫？ 难道真的是那尊神像的作用？左手的太阳，右手的人首蛇身像如果他没有猜错……那这和三足金乌与女娲有什么关系？ 封深没在这个要紧的时候走神，不过是轻轻一想就立刻收回散乱的思绪，像是一个普通安分的人一般跟在狴犴身后涌入王城的大门。 就跟狴犴所说的一样，王城并没有任何的遮拦，封深他们进来得非常顺利。 西岐城池早就不再是最初的寂静，急切涌入的修士带着迫不及待的冲动，前仆后继希望赶在其他人之前得到宝物。 虽然在见识了狴犴后，很多人都带着一种沮丧无望的心理，但是更多的人从监察局的重视以及保卫着西岐城的灵液漩涡中看出来别有不同，既然追不到最重要的异宝，就是在西岐城里能找到什么上古边角的东西，也算是不白来这一回。 一道黑影闪身跟在修士后避入城门，抬手拽着兜帽阻挡着，活似任何一个普通的修士一般，如鱼得水地淹没在人潮中。 这时，率先抵达的封深等人，已经开始和这异宝对上了。 王城的面积不小，封深他们顺着正道进去后，很快就遇到了分岔路口，狴犴让封深跟着他，其他的人都四散开来收集东西，无论是否成功，一刻钟后相聚。 一刻钟大概是现在的十五分钟，封深沉吟，看来狴犴是有把握才会让人顺带去扫荡一遍，可是…… 封深抿嘴，这里面的异宝不可能是封神榜，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他们都误以为是封神榜……是因为西岐，还是因为他们推算出来了什么？ 不管是哪一类，都让封深有点担忧。 第89页 不管是对自己的秘密，还是陆压让他来的原因，这一遭可能不会太容易。 ※※※※※※※※※※※※※※※※※※※※ 四千字更新get√ 第四十五章 狴犴拘着封深不给他去, 却也是为了封深。 「申公豹说, 你的上司对你很关注？」狴犴淡淡说道。 封深注意到狴犴和申公豹之间或许真的存在着问题, 从最开始狴犴直接带着他入监察局开始。 「陆压……我以前见过他。」封深解释，「他喜好逗弄人，或许是因为幼年的相遇, 所以比较关注。」 狴犴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小心陆压。」他的语气听起来和从前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封深莫名心头一沉，抬头看着狴犴。 狴犴正也低头看着他，那眉眼的神色依旧冷彻，带着几分封深看不出的神色。 封深沉思了一会儿，其实他之前的许多疑问都从狴犴的态度上得到了解答，如果还有什么细节问题的话，等之后封深出去, 他也可以找陈一科或者其他人提问，通过小秘密来获得答案。 如今封深已经能勉强「听」到神这一层次的答案，试一试又未尝不可。 封深欲开口，刘峰张朝河那几人都纷纷回来了，看着他们的模样看起来收穫不错。 「走。」 狴犴没有闲情听他们汇报, 摆手就迈步往王城深处走去。 封深半心半意地跟着, 两耳还听到背后刘峰和张朝河开始攀谈起来。这两人原本就挺过对方的声名, 难得一遇, 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呕……」 封深一顿, 回头看着背后，走在最后面的人紧抓着胸口，一口黑血吐出来，浑身哆嗦起来。 他旁边的女人立刻握住他的肩膀，帮着他平躺下来，话不多说立刻给他塞了一颗大和丸，张朝河指尖夹着符咒，立刻贴在他的额头上。 黄光微亮，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 狴犴眉峰微挑，嗤了一声，不管是张朝河还是那女修士的动作都短暂的无法动弹，「你给谁传了消息？」 男修士被边乍然的气势压得无法动作，原本因大和丸而恢復的力气又一次消失，甚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青白，「……狴犴、阁下，我只是……」 「你只是按照规矩，把消息传递给了申公豹，再顺带把该说不该说的也都说完了。」狴犴帮他补全，甚至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冰冷的视线看他就像个死物，「申公豹也来了吧。」 男修士的脸色越发难看，拽着胸口的力气渐重，喘着粗气又抓挠着脖子，狰狞得额头青筋暴起，「……求、阁下……饶……」 他的话还没说完，狴犴已经移开了眼神，淡漠道：「继续往前。」 张朝河脸色微变，往前走了一步，刘峰却死死抓住了他的袖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令出法随。」 张朝河一愣，沉默了半晌后看了眼封深，然后低头跟上了队伍。 狴犴所说的话，甚至能让小范围的法则改变……一言定生死，男修士违背了狴犴所说的话，已经没有迴旋的余地。 封深轻抬眸，他其实注意到了张朝河看他的眼神，也瞭然他的意思。 这支队伍里，狴犴的地位战力是最强悍的，但张朝河与这男女修士都算是局里的人，而狴犴作为镇守神兽和他们交流极少。 封深和刘峰是寻宝部的人，与他们独立存在，并列而行，原本应该毫无勾连。可封深与狴犴的交情在总部不是秘密，如果封深求情的话，或许不是毫无机会。 封深敛神，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他不是烂好人，也不是真的傻瓜。狴犴的狠戾手段确实不是封深所喜，可狴犴护他保他，他总能分得清亲疏远近。 申公豹的恶意虽弱，可封深不是毫无所觉。 封深嘆气，陆压和申公豹……这两位的共同语言应该很多。 狴犴并没有在王城的偏殿宫宇停留太长的时间，只短暂停留过两次后就往更深处的宫道走。往后越走，这宫道就越往上，从下往上看，这其实更似是在爬山，只是这山的高度在封深他们眼里，顶多算是小山丘。 笔直往上的道路尽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宫宇，方整的屋子甚至都看不太出来华丽质感，但却是王城特有的朴素风格。 如果硬是要说，像是修筑在山顶的寺庙。 深沉的水中，寂静的屋子偶尔传来咕哝的声响，看似有活物在里头游动，可是这僻静的王城里，压根儿没有这个可能。 封深看着那漆黑的窗户，水波荡漾中，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紧紧皱眉，出声道：「狴犴哥，如果这里是异宝的所在地，有点奇怪。」 在情报中，不管是监察局还是寻宝部或许都以为是封神榜，可封神榜是灵宝，能让这些大能都误以为真，怎么都不可能是这种散发着诡秘幽暗气息的宝物！ 狴犴淡漠道：「你们不要靠近。」 他的右手化为巨爪，轻轻点了点宫宇的大门。 吱呀酸涩的声响传来，扰动着海水的波动，封深眨了眨眼，咕噜出两个小泡泡。 狴犴戳开了一个小洞，可就是这么一个小洞，从洞内传来的强大气息让封深不禁皱眉，而在他身后的三位修士都握住了各自的法器。 第90页 这么凶戾强大的气势，怎么都不可能是平和中正的封神榜！ 封深低声道：「这应该是类刀剑的异宝才是。」 刀剑常嗜血暴虐，若有灵，也易失控兇残，常需主人性情坚韧，才能控制得当。这股不受控制横冲直撞的气势，颇有刀剑类法宝的相似。 狴犴摇头，低沉的嗓音响起，「不是。」 「血腥味太浓了。」 狴犴为神兽，经歷的征伐可比后面这些人族多得多，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问题。 封深微眯着双眼，手指微弯，脖颈间一道流光滑过，悄然无声地化作长棍持在手里。 那个小洞只是个开始，似乎是解开了什么禁制一般，磅礴的力道不断冲击着大门，拍打声接连不断。 这震耳的声音，让许多刚入王城的修士心中一惊，有的在巨波涌来时就迅速离开，有的则是在脸色变幻后咬牙继续前进，更有精明的在第一时间就抢先进入了漆黑的宫道。 封深也听到了越来越明显的人声，哪怕最开始有着狴犴的震慑，可是渐渐的若是异宝在前，谁没有过宝器自投的美好愿望呢？ 狴犴没有轻举妄动，虽然他已经化作巨兽，狰狞的兽脸朝着大门嗤了一声，滚滚水浪堵住了那个小洞，凝结而出的冰晶堪堪挡住那宫宇内涌动的气浪。 「结『守』。」 巨兽甩着尖细的鳞甲尾巴，粗粝的声音迴荡着。 『守』阵是监察局要求每人必须掌握的数个基础阵法之一，如名字一般能护着阵中之人。这类基础阵法简单容易掌握，但需以三人为组，这就是六道监察局内常以三人一组的原因。 刘峰看了眼封深，主动说道：「我和他们来。」 封深被他们自然而然归为弱小的那个，哪怕刘峰如今已经承认了封深的毅力与实力，可封深却是这里面岁数最小的，就是最年轻的张朝河都已经二十有三。 封深抿唇，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反手握着长棍跟在狴犴身后。 刘峰三人掐诀结阵，这片海域充斥着无比浓郁的灵液，就连结阵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围绕着三人的范围，三道颜色不一的色彩环着周身，渐渐凝结成一个固定的塔状。 「封深，过来！」 刘峰看着封深蠢蠢欲动，不自然地想起了之前封深作过的死以及那说做就做的反应，立刻开口把封深叫回来。 封深往后倒退了数步，踏入塔状阵法内。 冰晶破碎，沉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宫宇也随着斑驳破碎，瓦片粉碎跌落，凶煞的血味涌动开来。 狴犴哼了一声，鼻息化作风助水浪，扫荡那些洋洋洒洒的尘埃，逐渐显露出朴素宫宇内的东西。 那是一座和宫宇同样大小的……祭坛。 封深：……又是祭坛？！ 刘峰的脸色真真正正沉了下来，握着剑柄的力道强硬了几分，「这不是封神榜。」 女修士冷声道：「这谁都看得出来！」又不是没长眼睛。 张朝河摇头，和刘峰一样警惕，「他不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普通的祭坛。」 整座祭坛看起来极为肃穆，整体都带着一种亘古陈久的味道，浓郁的血腥味从祭坛的每一个角落渗漏出来，让原本应该中正严肃的祭坛变得诡异起来。 封深的心跳快了几拍，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这里是西岐，而他们进来后走的这一长段都是类似在爬山……如果西岐都能出现在东海，那岐山为什么不能在王城后……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这祭坛就很有可能是封神台！ 封深心头一凛，如果这眼前的是封神台，而他自己又有着封神榜和打神鞭……他还没想清楚，就听到爆射而来的冲击声，一道黑漆漆的人影突兀出现在场地中。 狴犴冷然道，「你果然跟在后头。」 封深脸色微动，他知道那是谁了。 申公豹。 封深摩挲着冰冷的打神鞭，眉眼微敛，神色也渐渐淡下来，他现在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 三千更新get√ *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恢復正常（试图存稿挪到早上更新） 第四十六章 黑影嘿嘿笑道, 抬手褪去了兜帽, 露出个精瘦的面孔, 申公豹捋着鬍子，「封神台果然在这里！」 封神台！ 封深的瞳孔微缩，站在『守』阵里神色莫名。申公豹的话证实了封深的猜测, 同时也加深了另外一个猜测。 狴犴并没有去管顾那看起来越发诡谲的封神台，兽爪按在地面, 鳞甲长尾甩动了两下, 发出低低的咆哮，「你以为封神榜会在此处？」 申公豹挑眉，「如果不在此处，又在何处？」 狴犴与申公豹同为封神榜上有名的神灵，对封神榜自然是比寻常神更加上心，申公豹的心思，狴犴多少能猜到一些。 狴犴淡漠道：「不论你想做什么, 都是不成的。」 申公豹落地，相较于庞大的兽身差别甚大，「等封神榜到手，你再和我说这般话吧。」他充满恶意地说道。 封深悄然地站在刘峰身后，这位仁兄刚好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封深只想把陆压给拉出来暴打一顿。 第91页 封神台充满着血腥, 丝毫不復从前的神圣。 往常祭天需要三牲, 可这封神却是要上达天听, 为天庭封神, 简单的三牲称不上格。 姜子牙开坛，以商朝老将鲁雄为首等万余人皆称为献祭之物，封神台染满了鲜血。 如果这里的是真品，这日积月累的岁月，又会诞生出什么东西？ 申公豹和狴犴各有心思，几近寸土不让，一人一兽的气势相较量，甚至让人一时忽略了封神台。 喧闹声渐近，封深看到宫道上逐渐接近的普通修士，不论是人还是妖怪，对奇珍异宝都有着前仆后继的渴望。 封深皱眉，片刻摇头道：「不能让他们靠近。」 保不准这封神台的邪性会让他们成为祭品什么的。 张朝河：「他们虽然都是散修，但是蚂蚁能咬死大象，这么多的人你要怎么阻止？」而且他们三人现在都在持『守』阵，如果有人离开，这立刻就会崩溃。如果狴犴和申公豹打算强攻，届时出什么事情谁都护不住他们。 而现在有能力能阻止的那两位，可没有任何心神分给他们。 刘峰接口，「他们靠近了也没有什么坏处，不必去管他们。」如今只剩下封深一个人还能自由活动，他不想封深去冒险。 封深虽然不想在申公豹面前露面，但是这封神台的诡谲，再加上之前封深对祭坛这类物什的见识，总是不太稳妥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冷静自持摸向腰间的小干坤袋，一个小小的铃铛被他掏出来。 这个铃铛是孔宣赠予他的，让封深用来联络他，但是其中也封印了一道孔宣全力的攻击。 封深握着这个古朴铃铛，哪怕是在幽深的海底仍感觉到一片炙热。 他深吸了口气，掂量着这王城大小以及靠近的修士，最快的刚入王城没多久，有着狴犴的气息在，那些坠在后面的人也不敢靠近太过。 封深提点了一句：「小心火烛！」 与此同时他捏碎了铃铛，一道浓烈的火焰从铃铛喷射出来，火焰极为耀眼，在火焰三寸内的海水都被急速蒸发，留下一片空白的空间。封深勉力用着最后一丝联繫操控着火焰直冲王城外而去，非常不圆地绕着整个王城一圈。 火焰首尾两端融合在一处后，熊熊燃烧的焰火环住了整个王城，这海水中的灵气似是给火焰提供了养分，原本在脱离了铃铛后的火焰不断汲取，在蒸发海水后又异常安稳的跃动。 刘峰目瞪口呆地看着封深的操作，要不是他不能离开『守』阵，他现在就想给封深后脑勺甩一巴掌，「小心火烛个屁！封深你弄什么玩意儿？」 封深有点脱力，缓了一会后才勾着笑说道：「这不就把那些人拦在王城外了？」至于已经进入王城的，就那么寥寥数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火墙之高之浓烈，绝非普通的东西，但凡敢尝试的无一不是浑身冒火，哪怕在海水中也无济于事。这一层火墙冒出来，顿时就阻止了许多勇于尝试的勇者。 张朝河幽幽地说，「那我们到时候怎么出去？」 他虽不是第一次看到封深，却是一次看到封深的「虎」劲，但凡有一半的成功率，对封深来说似乎都是一次可以搏命的尝试。 封深回『守』阵里，仗着他们现在腾不开手来揍他，笑眯眯地说道：「我相信狴犴哥和副局能带我们出去。」 狴犴：…… 申公豹：……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俩互相隔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头次心有灵犀，想恁死这个活泼乱跳的人类小幼崽。 封深的举动虽然不大，但是捏碎铃铛的那一瞬，立刻就吸引了对峙双方的注意力，如此雄浑熟悉的神力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封深感受到默默的、炙热的视线，抬头一看，嚯！原本互相对峙的申公豹和狴犴都屈尊看着他，一时之间他成了焦点。 封深讪讪，「……你们继续？」 申公豹勾唇，眉眼闪着些奸邪，「你和孔宣是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老交情的人物了，那道火焰一出，申公豹立刻就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 封深下意识摩挲着打神鞭，镇定地说道：「副局既然知道家父是谁，那孔宣是我的长辈，自然也是正常的事。」 申公豹垂眉看着他，唇角是带笑的，眼里却是冰冷一片，「那可不一定，指不定是你从他处偷来的物什，又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呢？」 刘峰微微皱眉，副局的恶意过于明显。 虽然他们都知道申公豹是什么秉性，但是他的确是个手段高超之人，管理监察局这些年都是稳妥得当的，这才没引起太多意见。可是今天的申公豹…… 封深自若地说道：「如果副局是为了封神台而来，还不如好好关注封神台吧……它也着火了。」 申公豹皱眉，勐地抬头看着漆黑的封神台。 在他和狴犴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封神台上的火把自燃而起，摇曳的火光在围绕王城的火墙中并不出奇。 趁着申公豹和狴犴的注意都落在封神台时，封深低头看着他右手的红绳。他拨动着这根红绳上的小丸子，喃喃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这一出又一出，来得有点过于热烈了。 刘峰看着封深出神，提点道：「无事不要靠近副局。」 第92页 张朝河和另外一个女修士面面相觑，苦笑道：「刘峰，你也不必当着我面说这话。」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申公豹和狴犴已然开始检查其封神台。 『守』阵内三人盘膝，单手按在阵眼上，正好都能看到对方的情况，只听到刘峰淡淡地说道：「你们敢说你们副局对封深并无恶意？」 刘峰是寻宝部的人，说起这种diss领导的话底气十足，毫不畏惧。 张朝河摇头，却也无话可说。 封深随着他们盘膝坐在阵心，打神鞭靠在他的膝盖上，半心半意地听着刘峰他们的对话，眼眸却看着封神台上的动静。 有着焰火灼烧，有着海水洗刷，可这血腥味挥之不去，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浸满了血液，让人想捂鼻唿吸。 封深偏头，注意到他最近接触的好几类都是与血有关。他低低地询问刘峰，得到了他的解答，「你说的不错，精血不管是对任何一类『人』都异常重要。」 这导致血液在各类的阵法丹药禁制里层出不穷，是最常遇到的。 许久后，申公豹在封神台上一无所获，脸色有点难看。 狴犴懒散地打着哈欠，神情倒是比他轻松许多。 封神台本是姜子牙督建，本心中正平和，经歷祭天事宜后，由柏鉴接管。封神榜高挂其上，任何榜上有名的神灵死后都是由柏鉴持蟠接引入榜。 如此紧密的联繫，申公豹会把封神台和封神榜扯上关系，也是常理之中，可是总有点问题……封深迟疑，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申公豹是真以为封神榜在此，那证明他压根不知道封神榜在封深这里。可以申公豹谨慎狡诈的性格，会近似笃定的认为一件事情，肯定是因为他的消息来源很准确。 下一瞬，申公豹整个头颅都往后转，身朝前脸朝后，鬍子随着肌肉抖动，「封深刘峰，你们来前，陆压尊者说了什么？」 封深低眉，果然是陆压。 刘峰道：「只是简单的任务下派，我们并不曾见过老大。」 申公豹斩钉截铁：「不可能！」他褪去兜帽披风后，整个人身穿一件道袍，看起来道貌岸然，浓眉皱起，语气森严后，气势大涨，气氛顿时寂静下来。 刘峰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封深能理解刘峰的压力和茫然，毕竟陆压是真的什么话都没说过。 狴犴淡漠地说道：「你的消息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吧……看你信以为真，你在陆压身边安插了人？」 如果是陆压主动告诉申公豹，申公豹反倒可能不信，可如果是他自己凭藉各种手段得到，申公豹有这样的反应不足为奇。 ※※※※※※※※※※※※※※※※※※※※ 三千更新get√ * 还愿有点恐怖…… 第四十七章 再怎么猜想都是没有用处, 因为短短三秒钟后, 整个封神台忽的光芒闪烁, 沖天的红色爆发出来，红芒中夹杂着璀璨的色彩，晃得人睁不开眼。 有好些靠近这里的修士当即捂着眼睛惨叫出声, 无不是被眼前的光芒晃到。 「守」阵被这爆发的光芒震得摇摇欲坠，刘峰等三人合力下压加大了灵气的输出, 维持住了阵法。 封深皱眉, 封神台还没有什么举动，「守」阵就有些维持不住了，足以看得出这封神台的厉害。 申公豹冷哼了声，「既然封神榜不在此，狴犴，你退下。」 狴犴凶芒暴起，兽瞳里涌起了凶煞之意。 申公豹丝毫不惧, 不紧不慢地祭出了一块令牌，这令牌不大不小，悬浮在申公豹身前，其上寥寥数个大字，却证明了申公豹的身份。 「我以六道监察局的身份让你退下！」申公豹呵责。 狴犴浑身似有无数锁链浮现, 淡淡的金芒牵扯住所有的肌体, 束缚住他的所有行动, 但凡他再往前一步, 这锁链都会暴起伤人。 「哼！」狴犴敛去眼中神采, 狠狠地说道：「申公豹，你别忘了你当初上位的缘由！」 申公豹冷笑，「我正是遵从这位的法旨，悉心收集着呢。」 狴犴兽脸狰狞，还是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申公豹嘴上说得再好听，所作所为还是为了己身的利益，哪怕他的才智确实不错，却是自私自利之徒！ 封深抿唇，他看到了狴犴的退让，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狴犴毕竟被监察局所束缚，而局内自然有约束他的手段，而申公豹恰好是监察局的副局，这件事简直是无解。 以申公豹的能力，在场能和他抗衡的人只有狴犴，狴犴一旦退让，就已经无计可施了。 封深抬头看着那不知多少丈高的火墙，一时有点怀疑自己所做是对是错。但转念一想，如果不能越过这道火墙的人，就算是来到跟前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添称罢了。 申公豹凌空盘膝，挥着拂尘，一道道近紫的光芒散落在封神台的四周，就像是把整个封神台都约束在内里，道道交织而成的光线璀璨如丝，渐渐锁紧，再没有让封神台逃脱的机会。 刘峰低低说道：「他在试图掌控封神台。」 像是封神台与江山社稷图这些蔓延许多年的宝器，都是有着某些懵懂的意识，不论是要成为他的主人还是掌控，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这封神台看着就颇为诡谲，更需要小心。 申公豹敢这么直接收服，也是有点底气在的。 第93页 封深坐在「守」阵的阵心，看着申公豹的一举一动，神色莫名，漆黑的眼眸微淡，不知是出神还是在看着事态发展。 刘峰别过头去，似乎是不想看到申公豹继续下去，却刚好注意到封深的模样，有点奇怪地说道：「你是怎么了？」 张朝河闻言，也刚好回头看去，就看到封深一动不动的样子，「这没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封深弯腰，紧紧地抓着胸口，这和刚才的男修士如出一辙，让张朝河大惊失色，「封深，你莫不是也犯了禁忌？」 封深一口心头血吐出，满口都是血腥味，唇舌间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他一瞬间从失神的状态回过神来，听到张朝河和刘峰的问话，只是勉强摇了摇头，剧烈的痛楚又一次从心头四散开来，迅速蔓延到了四肢。 这和梦境何其相似，这和过往何其相似。 封深在这一刻似乎化作了封神台，分明与它没有任何的联繫，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满是白色鬍鬚的老头高站在晶莹剔透的封神台上，点燃的焰火跃动着，于他身后站着高大威武的将士，站着儒雅中正的中年，站着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道道被解押跪下的身影出现在封神台下，白须老头喝道：「……以尤浑、费仲等三人之项上人头为祭，祈……」 三颗人头应声而落，三道摇曳之魂飘摇往上，落入封神台上。 封神台上悬浮着一道黄纸，看似简单实则闪烁着微光，吞吐着光辉之影，就好似唿吸之间。三道魂魄落入黄纸中，只听到一道沉闷的嗓音道：「礼成，封神榜启！」 无数喧闹声传来，有喝彩也有祝贺，有绝望之音亦有困惑之声，无数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沉入封神榜中，是为封神台祭礼之终。 封深头疼欲裂，那嵌入封神榜内的神魂似也是刻入了封深的魂魄，软绵绵的四肢没有了任何的力气，连打神鞭都握不住跌倒在地，随即却颤巍巍漂浮起来，长棍化为长鞭，虚虚地缠绕着封深。 刘峰欲抽身去看封深，却被女修士叫住：「他的情况不对，若你现在抽手去碰他，反倒可能被他的法器所伤。」 她看得出来封深周身的法器不容小觑，若是轻而易举，被它伤害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峰皱着浓眉，暂且忍耐下来。 封深听不到他周身这一堆对话，漂浮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就好像是悬空起来一般，这感觉如此的熟悉，熟悉得好像他之前的千八百年都是这样。 混沌中封深抓住一点清明，他不是才活了短短的十九年吗？这么漫长悠远的感觉又是从什么而来？随即这一切又被虚浮所掩盖。 封深茫茫然低头，意识中看到无数闪烁的大字在他的身上跃动，流动的灵力和字符活跃得好似归家的游子，他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欢腾喜悦。 「守」阵前，申公豹的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他浑身光芒大作，那件道袍上涌现无数的符咒，流光溢彩间折射着封神台的侵害。 精瘦中年人的嘴角已经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已经能感觉到封神台的要害，再进一步就这封神台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封神台如今正处在将启未启的阶段，申公豹这一出歪打正着，正好能绕开封神台的无数问题直取重点。 「封深！」 这一道声音撕裂，引起了狴犴的注意。巨兽低头，正瞧着「守」阵内刘峰抽身，抬手去接跌倒在地的少年。 一道微光从少年的胸口迸射而出，倒印的影子看不太清楚，却能看到有什么固态渐渐融入封深的体内，融化开来的金芒如此的耀眼，流转的波光环着少年的整个躯体，衣服下的皮肤都爆裂开来，又渐渐被金芒所修復，如此往復再三，金红色的光芒才渐渐消散……不，那不是消散，是彻底地融入封深的身体。 砰！ 狴犴的心头一重，申公豹的动作一窒。 有什么东西归位了！ 申公豹莫名有种危机感，这种感觉促使着他拼命驱使着神通，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封神台给拿下。 紫光大作，封神台就要彻底被紫芒所围绕，就在申公豹即将成功的下一瞬，原本已经黯淡下来的封神台流光暴起，突兀迅速地缩小，就好似被召唤一般消失在远端。 申公豹一个踉跄，差点从高空中坠下，脸色青白交加，满是怒色！ 水波荡漾，申公豹紧追而去，划开了无数的水流，转瞬间消失在场中。 狴犴敛眉，巨兽渐渐缩小成人身，几步踏入已经消散不成形的阵法中，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封深。 刘峰急急地说道：「阁下，他究竟是如何了？」 他们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封深无缘无故地发病。 狴犴扶着封深的肩膀，低垂着眸好像在感受着什么，但是几分钟后冲着刘峰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没发现任何的问题。」封深的鼻息已经恢復了正常，身体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他看着缠绕在封深身上的长鞭，低语道：「是这个吗？」 封深浑身光芒时，狴犴自然而然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这份感触几乎是每一位封神榜上有名之人都会有，毕竟已经深入神魂。 狴犴略有怀疑，但是在看到打神鞭后，那怀疑自然散去，打神鞭他也不是认识，这个气息是从打神鞭散发来的也并不意外。 第94页 张朝河紧张地看着封深，又抬头看着申公豹消失的方向，「狴犴阁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申公豹离开，狴犴自然又重新成为了他们的领袖。 封深昏迷不醒，狴犴也不打算等申公豹，「走！」 围绕着王城的火墙并没有消失，王城内的确有不少人已经是赶到了封神台附近，但是也清楚看到了封神台消失的时候，当机立断打算跟着狴犴他们离开。 火墙对狴犴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困住了内外的人，但是狴犴只是轻轻松松的一招就解决了，毕竟这是孔宣的全力一击，可是孔宣本人并不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可比性。 无数的漩涡渐渐平息，但是涌动的海底依旧无比的诡谲，失去了这些上通下达的漩涡，普通修士要出去反倒是成为一件苦难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在狴犴的考虑范围内，他懒得照顾这么些人，直接袖里干坤把封深等人直接带出了东海。 东海上狂风暴雨，巨浪翻滚，正是天公不作美的模样。 狴犴恰带着人出来，就看到申公豹有些狼狈地突破了海面，几步跃到了狴犴的身前，厉声道，「留下封深。」 狴犴阴沉着脸色，「你分明知道他持有的只是打神鞭。」 申公豹黑着脸，「他和柏鉴相熟，又有打神鞭在身，刚才的事情不可能和他没有关系！」 狴犴仰天大笑，「申公豹，你真是可笑至极，自己控制不了封神台，在这充什么心胸？」 申公豹往前一步，生硬地说道：「今日封深你是不得不留下了！」 狴犴不肯后退，眼眸倒竖成兽瞳，「你倒是试试看！」 申公豹狞笑，正打算强抢，背后一声雷鸣，一只华丽的大鸟从云端出现，翅膀柔滑金亮，三足缩在腹部。鸟喙尖长危险，破碎的乌云中露出一片金光，日光散落在鸟羽上满是反射的金芒，优雅亮丽至极。 「申公豹。」 三足金乌昂着脑袋，淡漠地说道：「你说什么？」 申公豹脸色微变，退后了几步低下头来，「不敢。」 陆压昂首阔步，以一只鸟来说也是异常优雅的姿态走来，如此大的身形把所有的「人」都笼罩在阴影下，就连狂风暴雨也不敢侵袭这里，迅速避让开来，使得这里变得异常平静。 「封深是我寻宝部的人。」 陆压简单的一句话就给这件事情定性，他低头看着狴犴，狴犴意会把所有人都放出来，刘峰扶着封深还没看清楚外界是什么东西，立刻就被陆压又给收起来了。 三足金乌自在地舒展着身体，展翅高飞，巨大的身影飞翔之处，所有的黑云都自然散开，不敢遮挡金乌的光芒。 申公豹直到那片威压消失后，才抬头看着远方云雾散开的天际，掩盖在道袍内的右手紧握成拳，恨意渐浓，心道：如果封深没有任何的问题，陆压何以亲自接人？这其中必定还有问题！ 狴犴把其余的人丢还给申公豹，淡漠地说道：「你的人，自己带回去。再有下次，我就同那几位说说。」 「莫要以为监察局是你的一言堂！」 申公豹冷哼，带着人摔袖离开。 …… 陆压瞧着心情不错，笑眯眯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刘峰，「你这么板着脸色作甚，又没什么大事。」 刘峰无奈地道：「老大，封深这小子加入部里，也就做了两三个任务，这怎么事情就这么多？」 这一次接着一次昏迷就好像在玩闹一样。 陆压一息三千里，从东海回到听海市也就是短短一瞬的距离，他们早就回到了寻宝部。 封深被陆压丢到了树液里泡着，这也不知道是陆压的什么独特法门，每个重伤回来的部员都会被他丢到这一汪树液里浸泡恢復。 「他日后的事情才叫多。」陆压意义不明地说道，抬手把紧张的刘峰给挥出去了。 刘峰瞧着就像是个絮絮叨叨的老大爷，听着想让人挠耳朵。 待寂静的空间内又只剩下陆压以及一个昏迷的封深后，他淡淡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台，原来这封神台竟然是被陆压所收去！ 陆压把玩着这个圆台，时不时能看到圆台轻轻地颤动，就好似不满束缚一般试图挣脱出来，但是在陆压的双指间，不论封神台如何挣脱，它毕竟只是一个还没有甦醒的宝器，还是不能真的成功。 如果不是陆压临时收走了封神台，这个偌大的圆台就会彻底遁入封深的身侧，继而彻底曝光了封深所有的隐秘，这不可不说是一个问题。 陆压沉默了片刻，轻嗤了声，弹指让这圆台离开，封神台在下一瞬就扑入了树液中，溅落出无数的小水花，继而贴合着封深，就如同打神鞭寸步不离封深一般。 儒雅邪肆的中年人袖手站在树液泉水边，看着泡在树液里沉浸的安静少年，低沉的声音迴荡在空间内，「就算是我还礼，送你这最后一程，能悟出来什么东西……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后，陆压自己也低笑出声，随即摇头大笑。 哪怕是陆压，也从未想过和封深的渊源竟是如此的久远……可惜啊，陆压低头，扑哧化作一只灰扑扑的小鸟，藏于树梢。 他这不是晚了一步，是晚了无数年。 …… 封深咕噜噜醒过来时，甘甜的味道迴荡在鼻息间，虽然很清甜，但是也很熟悉，就好像在最近刚刚体会过一般。 第95页 封深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张大脸，惊得往后一退，却发现整个身体虚浮着，随着他的动作往后一盪。 几秒钟后，封深意识到他又被泡在树液里面了，而水面那张大脸是刘峰的。 封深不是第一次被泡在树液里面，在意识到这是树液泉后，昏迷前所有的记忆都涌入了脑海里，一瞬间剧痛的错觉涌来，好在很快就被冰凉的树液泉所抚慰。他挣扎着破除水面，滴滴答答绿色的水点落下，封深抹了把脸，出声道，「我没事。」 刘峰面冷心热，虽然封深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是他肯定是天天过来的。 刘峰冷着脸色，「你哪一天不出事才算是神奇了，要不是老大出现，你还不一定能回来。」 封深从树液泉里爬出来，浑身的衣服湿透了，而打神鞭还紧紧缠绕在他的臂膀上，以及腰间坠着个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封深沉默地看着他掏出来的东西，和刘峰面面相觑。 刘峰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脸色抽搐了两下，「所以……其实申公豹之所以追不上，是因为封神台被你收走了？」他刚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你的话，我们肯定会发现。」 「是陆压。」封深疑惑地说道，他不知道陆压这是什么意思。 刘峰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要叫老大，说了多少次了。」 陆压的空间很是奇妙，这树液泉算是靠近门口最近的地方，但凡部门内的成员都是来去自如的，但是再往里面的就需要陆压的同意，不然就是隐隐绰绰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他的造诣如此之深，甚至凭空割裂出来一部分空间，藏身于中，陆压就是这空间的主宰。 封深懵懂地跟着刘峰离开，去了自己的楼层换完了衣服，然后才犹豫地说道，「可是这封神台该怎么办？」 刘峰淡定，「老大既然给了你，你就收着，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封神台又不是封神榜，如果是封神榜还有可能引来各方的追杀，但是封神台只不过是一个算是独特的宝器，虽然比起普通的法器可能更胜一筹，但是作为寻宝部的人，刘峰已经算是歷尽千帆，并不是头一次看到这类程度的宝器，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他们于申公豹这类榜上有名的神灵不同，申公豹执着与此，只能说是他要么另有目的，要么是想借着封神台来推算出封神榜的位置，不论是哪一件，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封深低眸看着小圆台，漆黑如墨的眼眸看不出神情。 刘峰看不得他这样，粗声粗气地说道：「难道你还打算把它交给申公豹不成？」刘峰也清楚，不管陆压的行为到底是什么，他都算是破坏了申公豹的计谋。 申公豹自然是不敢得罪陆压的，因而……封深肯定会被申公豹记恨。 封深淡淡摇头，「无论此物归还与否，申公豹都算是盯上了我，就算我回头，他也回不得头了。」 刘峰笃定地点头，只是随后又露出淡笑，「你这小子深藏不露啊，不声不响手里还藏着打神鞭，也怪不得他针对你了。」 封深苦笑，没有回答。 打神鞭类比封神榜，没有了封神榜，打神鞭也没什么重要，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宝器。 封深在树液泉里休养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东海的天气骤变已经消失了。狴犴离开的时候熄灭了一半的火墙，随后东海附近的监察局分部也派人去处理，总算是让这不断蒸发的海水恢復了正常。 封深已经算是渐渐搬到了部门里来住，但是和陈一科的来往还是有的，时不时会打电话联繫，这一次在打电话给陈一科报了平安后，封深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握着手机沉默了好久，才拨通了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闻仲依旧还没回来。 封深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出神，几分钟后，他抬手按在胸膛上，感受着心跳有力的声音，就好像一夜之间换了天。 这是多么神奇诡谲的一件事情。 打从这一天开始，封深总算彻彻底底明白了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封神榜的主人，也不是所谓的转世轮迴。 封深就是封神榜。 封神榜就是封深。 两者的关系是如此的简单，却让封深寻寻觅觅了许久。 封深低头，苦笑了几声，笑声渐渐从沉郁转变得自在潇洒，随即又自然而然地吐息了几声，重新恢復了平静。 他是封神榜又如何？ 往事不可追，这世间山海如是，没有不同。 ※※※※※※※※※※※※※※※※※※※※ 六千更新get√ * 封深：噫，差别大了过去了 * 掉马啊掉马（虽然只是自我掉马） 第四十八章 封深偶尔会回小楼坐坐。 店门开着的时候, 要是有谁想要进来, 封深也不会拒绝, 也不会收取费用，让他们来去自如，久而久之他小楼里多了一些「新客人」。 稚鸟飞入小楼, 怯生生地落在高处，底下有好几只都是他眼中的凶兽。对角座位坐的是昨天追杀过他的野猫, 他正底下是一匹狼, 侧手边是每天都和狼干架的狐狸，稚鸟有一种四面楚歌的错觉。 小店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趴在柜檯上看着他精心呵护的红莲，那朵娇嫩的莲花，稚鸟也看了很多次，每次都觉得非常美丽。 第96页 封深挑眉看着忽而飞来的稚鸟，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然后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坐废了。 经常出任务的时候，封深的确怀念现在的时光，但是等真的没事可以做了，封深又开始觉得酸软, 还不如在外面奔波。 小楼因为时开时不开, 能真的等待下来的人并不多, 封深也渐渐发现, 他开的时候能进来的也只有些小妖。 小妖的法力低下, 不敢在老街闹事；而老街的监察局又不会特意盯上这些妖力弱小甚至有的还不能变成人形的妖怪，反倒是让老街比其他的地方更安全一些。 封深面前还放着本书，算是在补充知识，只是偶尔看着看着还是会走神，这还不如在实战中刘峰与容和告诉他的东西记忆来得更深刻。 封深的手机嘟嘟两声响起来，他顺手把手机从底下的抽屉给抽出来，然后看着上面的信息有点发愣。是张小雅发来的信息。 自从他们都各自被工作蹉跎后，彼此间能联繫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偶尔在群里聊一聊，就没有其他的对话。 【张小雅：小疯子，你有时间吗？】 封深啪啪啪按了几下，回了个消息确认有时间后，张小雅又发来个讯息，希望他能陪她去一趟五花市。 五花市？ 封深对五花市最大的印象就是陈可可的家了，那只梦魇和陈可可奇怪的家庭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封深：陈姐的家不是在五花市吗？】 封深这一句话一出，张小雅顿时对他大吐苦水，问题就出在陈可可这里。 封深微愣，如果陈可可又出事的话，她未免也太倒霉了吧，这倒霉的程度几乎可以比拟封深了。 封深也没什么事，五花市离听海市又很近，约定了到了车站相会再聊后，封深又伸了个懒腰，有点发愁，希望陈可可没事。 细嫩的红莲花瓣微微绽开了一些，却丝毫没有露出花蕊的样子，可爱娇艷的模样吸引得稚鸟不由自主地靠近。鸟喙重重地戳在小水缸上，疼得稚鸟嗷了一嗓子。 封深低笑，把这鸟儿捧在手心，揉搓了两下又放飞了。 「可别再乱来了。」 封深并不喜欢一直坐着看书的日子，这也是他恨爽快就答应了张小雅的原因之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原本想要离开的封深顺手又给闻仲打了个电话。 「嘟——」 没想到这一次却成功了。 「爸？」封深下意识叫了一声，电话对面却没有任何的答覆。 封深心神一紧，又叫了一声，电话随即就挂断了。 封深愣住，脸色苍白起来，闻仲一直都是很小心手机这种小东西，虽然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因为封深喜欢，他从来不会让手机出什么意外。 封深闭眼，把满室的小妖精丢在脑后。 封神榜和封深融为一体了。 从东海起，封深与封神榜就是一体的，他就是封神榜，封神榜就是他。 自封深的灵识中，平静水面上悬浮着一道朴素简单的黄纸，纸面空白无字，没有任何特殊。随着封深意识的潜入，封神榜三个大字跃然纸上，鲜红的字体恣意洒脱，随即其下随着封深的心思所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仲的名讳浮现出来，是金色。 封深松了一口气，如果还是金色的，那就是平安无事，如果是黑色的……封深心念一动，几个漆黑的名讳浮现出来，随即被抹去痕迹。 封深抽身出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不代表闻仲如今真的没事。他临走前也没给封深留下什么联繫的方式……咦？ 他站起身来，冲着稚鸟招手。 停留在窗棂上的小鸟怯生生地飞过去，停留在封深的手指上。封深低声问道，「你会说话吗？」 稚鸟懵懂地点头，一个嫩嫩的嗓音道：「会一点点。」 封深心里撇嘴，这才是真的稚嫩，阿大是伪装的老狐狸。说到阿大，封深还真的是有点想他了。 封深低头在纸上刷刷写了三行字，然后竖起来给稚鸟看，「会识字吗？」 稚鸟：「会一点点。」 稚鸟害羞地低着头，小小步地靠近封深，抬头看了一眼，咿呀学语般，「你爸安全吗？」 安全。 「你爸爸在哪里？」 东海。 「你手腕红绳的主人在哪里？」 …… 封深的问题都是很简单明了，答案必定是非常明确，因此前两个问题都很痛快，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就充斥着噪声。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充满着扭曲的回答，仿佛答案在传递的过程中已经被扭曲得不成型，最后到达封深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种不清不楚的噪声。 封深从东皇太一这里得到了太多的第一次，而且几句都是碰壁，这让他有点无奈。封深撸了把头毛，伸手摸了摸稚鸟的羽毛，「多谢你。」 稚鸟昂着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封深的手指，懵懂应答，「谢谢你……」奶声奶气地说完后，稚鸟展翅高飞，重新回到了横樑上。 虽然有着小店长在，他还是很害怕这些猎食者。 封深低笑着摇了摇头，收拾了没看进多少的书籍，重新归位后，打算在去完五花市后就去一趟东海看看。 封深刚从东海回来没多久，他老爹赫然也在那里，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第97页 封深这么想着，门口传来叮铃铃的响声。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懒洋洋地觉得又是哪个小妖精上门了，直到那道身影安静地在柜檯前停留。 「封深。」 沉寂又熟悉的味道，封深勐然抬头，几秒后一个名字从牙缝间挤出来，「……太一？」 ※※※※※※※※※※※※※※※※※※※※ 两千更新get√ * 今天字数太少了，但是有点忙不过来，明天加更_(:3」∠)_抱歉。 第四十九章 封深微敛着眉, 从太一进门的那瞬间, 小楼内所有的小妖精都惊慌失措地逃离, 跳窗的跳窗，装晕的装晕，就没有谁是敢真的从门口出去的。 毕竟东皇太一就站在门口。 封深道：「你不是消失了吗？」 东皇太一和最开始的模样别有不同, 一身黑色利索的衬衫，长发束起, 冷峻的模样看不出神情, 可漫步走来的姿态洒脱自然，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封深：「你不是他。」话音刚落后，封深又摇头，「你也是他。」 这个东皇太一就站在柜檯前，虽然一言不发，但是这寂静的气氛让封深有点难以忍受，更不用说这位的眼神如狼似虎, 虽然脸色淡漠，却有一种压抑火山的错觉。沉默的是言语，而不是姿态。 「你是对的。」 太一低眸，眼神不经意从封深的手腕上如丝滑般滑过，又落在封深的眉骨。 封深明明看得到太一抬手的动作, 想要避开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后避开, 身体就好像被固定在原处, 不管他如何动作都是枉然。 东皇太一的手指非常温暖, 以一种不符合他神情的温柔落在了封深的眉宇, 指腹抹去了他眉心的皱痕，淡淡地说道：「我不是他，他如此优柔寡断，和我又有何干系？」 封深心里升起狐疑，东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又莫名知道，东皇太一这句话说的还是他自己。 东皇太一收回动作，封深下一秒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他两步往后退到书架边上，「你来干什么？」 封深隐隐约约想起了当初阿大说笑一般说起的功法，但也来不及细想，出现在他眼前的东皇太一虽然性格有点偏差，但是在封深的感知里的确又是原来的那个人，这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在那套功法里，但是封深眼下只得先应付完再说。 而这位……的确与原来的差距甚大。 东皇太一不爱说话，和封深那短暂的两句话后，他就沉默地坐在了原来的老位置上，不管封深在做什么，他都能察觉到背后一道炙热的视线，哪怕他立刻回过头去，太一都不会移开眼神。 封深心里奇怪，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也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情。屋里的小妖精都被吓跑了，封深往红莲的小水缸看了几眼，然后准备关店离开，只要他离开。就暂时和东皇太一没有纠缠了。 只是封深出门时，后面有人跟着；封深走出老街的时候，后面有人跟着；封深犹豫着回去哪里的时候，后面有人跟着；封深……不得不停下来，转身看着紧跟不舍的大佬，「为什么跟着我？」 东皇太一倒是坦然：「想跟着。」 封深：……深唿吸，再深唿吸。 冷静完毕后的封深索性停下来，在僻静的巷子口突兀地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东河市的古墓和你有关系吗？」 「东河市是何处？」俊美的黑衣男人偏头，竟给封深看出一丝懵懂可爱来。 封深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意识到这些地名不知道更改了多少次，东皇太一肯定是不知道东河市以前是哪里。 「古墓里囚禁着一只蛇妖，无根水河流以及关于太阳和女娲的祭祀……」封深摇头，其实要真的说清楚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那件事情其实疑点重重，至今都不能得到很好的解答，只是古墓消失后，封深再想下去一次已经没有机会了，而且那些被无根水吞噬的人和建筑也回不来了。 东皇太一淡漠地说道：「我并不曾听闻过。」 封深单手撑着下巴，他不认为东皇太一的身份会欺骗他，如果和他没有关系的话，那为什么古墓里的神像会害怕手腕的红绳？ 东皇太一抬眸，漆黑的瞳孔骤然闪过一丝淡淡的金芒，「古墓的主人是谁？」 陆压。 封深「听」到了答案，眼里瞬间闪过震惊！ 他惊讶地看着东皇太一，一是居然得到了答案，二是太一知道这个「小秘密」！ 封深从回来后，也不是没有试过，但是都没能得到什么结果。因为清楚这个能力和答案的厉害程度有关，所以他有猜想却从来没有往陆压身上想去！ 如果是陆压，他又为什么要派人去查探自己的古墓？如果从这一点来说的话，陆压也同样是三足金乌，作为太阳的象徵，他同样可以是古墓里的祭祀对象……按照神话传说的辈分，东皇太一算是陆压的……叔叔？这或许能证明为什么神像的雾气会害怕太一所赠的物品……但是这还是有点说不通，因为古墓的危险性虽然是有的，但是因为过无根水的原因，远远达不到困难的程度，这和原本预测的困难有点差别……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在陆压的操控下？ 这一点还能说是有逻辑，但是第二点呢？ 东皇太一知道封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闻仲和阿大是清楚知道内情的，包括陈一科与陆压都仅仅是猜测……封深不其然地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小奶娃……思考的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很短暂，封深停顿了两秒钟后，认真地说道：「我和你以前认识吗？」 第98页 东皇太一扯开淡淡的笑容，一直微敛的眼眸抬起，桀骜不羁的色彩倾泻而出，他低低笑道：「愚蠢的问题。」他抬脚往封深走来，一步步就好似心跳声，封深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了墙壁上，那逼近的面孔稜角分明，带着些许亲昵和恶意，「愚蠢的我，愚蠢的现状……」 他近之又近地靠在封深的肩膀上，侧脸看来的眼眸里压抑着无穷的欲.望，却没有更进一步，然而那浓浓涌动的恶意亲近让封深浑身都僵直起来。 作为一个目前只有十九年记忆的人来说，这种过于贴近的亲密接触有点超出了他的想像。 东皇太一站直了腰身，不满地低喃，「那该死的控制欲……」 封深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跑走的时候被东皇太一勾住了衣服后领，听到他冷漠下来的言语，「我不会碰你。」 封深走不得，也离不掉，耳边迴荡着东皇太一刚才简短的两句话，是不会……还是不能？ 他现在可还是能感觉到那背后毛毛的视线啊！ …… 封深最终还是把东皇太一带回大楼。 陈一科最近奔波在案件里，封深不想带着这位大佬回去把人吓一跳，而且这位的性格是真的与上一位截然不同，如果不是现在阿大不在的话，封深迫切地想要和九尾狐探讨一下这其中的原理。 寂静的大楼树立在无人能见的市中心，偶尔亮起微光，那是阵法在运转，封深带着大佬穿过门口时，清晰可见地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封深：？？？ 陆压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些急促，「封深，你带了谁回来了？」 封深试探着说，「……你叔叔？」 死一般的沉寂后，大楼的接待处凭空裂开一道光门，身穿道袍的陆压从门内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封深身后高他一头的俊美黑衣男人。 陆压呵呵了两声，「是东皇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封深看着陆压丝毫没有要让他们进来的意思，腹诽道：就你这样可完全看不出来有失远迎的模样啊？ 东皇太一似有似无地点头，「无碍。」 封深清楚地感觉到这句话的淡然，声音的主人是一点都没有把陆压放在心上……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他会关注的事情。有种陆压是人、是妖、是神、是石头都毫无关系的荒谬感。 陆压像是习惯了一般，解释道：「这大楼的阵法原是为了识别进出的人，东皇的神力强大，若要进来这阵法是承受不住的。」 话音落下后，东皇太一挑眉，那一瞬整栋大楼笼在碎落的细光中，散落的光芒就像是漫天星光一般炫目。 封深：「你毁了阵法，这大楼就掩不住了……」他有点无奈，这阵法是护短的陆压为了寻宝部设立的，虽然也有私心在内，但在外还是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东皇太一低眸看着小朋友担心的样子，手指又痒痒起来，「哦。」 简单的单字后，东皇太一抬手，火红色的光圈拔地而起，吞噬掉所有的碎芒，再一点点地依附在大楼周边，这刚显露了一个角落的大楼又重新被围起来。 东皇太一漫不经心地把阵法的控制权丢给了陆压，随即又继续安静沉默地看着封深。 陆压嘴角抽搐，看着那位正发动盯人大法的「叔叔」，他丝毫不想说话，甚至原本还想给封深解释的心理瞬间完全消失。 「呵呵，东皇已经解决了问题，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陆压干脆甩袖，利落地后退一步，从蓦然又凸显的光门离开。 封深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只感受到陆压离开前淡淡的脸色……惨了，他现在算是得罪工作的老大？ 封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工资，虽然现在封神榜和他融合在了识海里，但是封深试过了，要想动用的话还是得吞食千枚灵石……工资还是挺重要的。说到这里，封深又想起另一件事，他不需要修炼……几乎每一次都是因为封神榜，因而封深一直在怀疑他不能修炼的原因是和封神榜有关。 …… 和东皇太一这位大佬相处其实也不难，抛开比之前肆意、也喜欢紧迫盯人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沉默独坐，却不喜欢封深离他太远，说话简短，喜欢简单的束髮，髮带都是绿色…… 封深不能把他们当作是两个人，这更像是……性格中不同方面的表现。 封深的晚间活动并不多，在清点了小干坤袋的库存后，封深打开手机买了两张去五花市的票，如果东皇太一不打算离开的话，封深还是得尽早做好打算。 「你……」 封深本来是想问题，但是抬头看到东皇太一的眼神，一瞬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封深一直以为东皇太一的眼睛是黑色的，然而时常又能看到他眼眸有着一丝金圈，但是刚才封深看去时，却发现他整双眼都是金色的，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封深，看得他心跳有点加快。 封深嘆气，这就难搞了。他几步走过去，在东皇太一的眼前坐下来，「你不眨眼吗？」 「不需要。」东皇太一挑眉，似乎对封深的问题表示难以理解，但是他并没有把注意力停留在这里，他的视线顺着封深微弯的指骨往上，慢悠悠地停留在略显单薄的肩膀，又渐渐上移落在了封深的脸，继而是眉心。 第99页 封深似乎能感受到他逡巡的视线，想捂着脸跑了，索性自暴自弃地说道，「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很难受。」封深对东皇太一的视线异常敏感，真的是发展到了背后灵的感觉，走到哪里都要盯着，都让封深有点错乱了。 东皇太一嗤笑了一声，却不是对着封深，他的脸色依旧淡淡，眼里却燃起无尽的光火，「我家的小朋友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他的声音低沉吐息，忽而靠近封深，那低柔的话语涌入耳郭，封深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泛着淡淡的红色。 封深捂着耳朵往后避了避，强装镇定地说道，「我不是你家的。」 东皇太一只是笑，却没有说话。 封深匆匆从自己的楼层出来，然后直奔电梯，刷了卡直接点了去陆亚的空间。 电梯的速度很快，直到封深出来的时候，他脸上淡淡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封深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站在门口刚想敲门，就幽幽响起了陆压的声音，「不在。」 封深：「陆压，我有事情想问你……如果你是生气阵法的事情，我待会去请太一给你重新照着原型整一个……」他说的有点迟疑，刚才的场面还让封深有点心神起伏。 「我哪儿敢呀？」陆压拖着长音，哀怨的气息让封深背后发凉，总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整的错觉。 话是这么说，到底门还是开了，封深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一阵阴风飒飒，抬头一看发现整个空间都银装素裹，白雪落满了枝头，偶尔有些许动静，也有可能是清风颳过的声音。 这个空间是随着陆压的心神而动的，足以证明陆压现在的情绪的确是不咋样。 封深踩着雪，还没走几步，一个大雪球就砸在了封深的脖子里，冷得他一缩，抱怨道，「你就算是生气也不用这么幼稚吧？」 陆压的行为举止和他的外貌年龄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小灰鸟死寂一般的眼睛盯着他，「想问什么问完就出去。」 封深差点把脖子给扭断了才看到窝在树杈上的小灰鸟，「你叔……」叔字还没说完，封深被小灰鸟的视线逼得把第二个字吞下去，「你知道他怎么了吗？我第一次看他情绪外露的样子。」 小灰鸟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封深犹犹豫豫看着不是很想说，小灰鸟不耐烦地说道：「就那么难评价？」 「大事果断人又护短还爱财……就是有时候挺幼稚的。」封深说完后就往后迈了一步，在心里继续补充，看起来是个儒雅中年实则是个阴险狡诈的性格算计人还要人给感恩戴德……简直是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了。 封深说的话似乎勉强还在小灰鸟的允许范围内，「你听听刘峰的说法。」 陆压一压翅膀，刘峰的声音就突然响起，「老大，你找我？」 陆压老成地说道，「评价一下我的为人。」 刘峰显然是卡壳了，但是一秒钟后，他瞬间变为陆压迷弟，彩虹屁滔滔不绝。如果不是封深清楚地听到刘峰的声音，他甚至要以为刘峰是假扮的。 陆压淡定地结束了和刘峰的对话，「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形象，但是在刘峰那里我就是神，难道有人在说谎吗？不是，这些都是我性格的一部分，只是你们各自放大了其中的一点而已。」 封深若有所思，「其实归根究底这都是太一，只是不同的性格……性格里极端的一点？」 陆压的语气有点飘忽，「性格各有不同，一个柔弱的人类可以奋起杀死妖族，但是前面他软弱的这些年能掩盖他暴起的戾气吗？都是同一个人罢了。」 「对了，举例而已，普通人族是不可能杀死妖怪的。」陆压懒洋洋地举起一只翅膀。 封深：「……我是普通人族。」 陆压呵呵笑，简直压不住嘲笑的意味，「你要是普通人类，我还是你爹呢！」 封深抿唇，「你是你，我爸是我爸，别乱说。」 陆压冷眉，恶意发问，「你说闻仲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怎么想？」 封深如遭重击，脸色有点发白，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强自冷静下来，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道，「如果是我的错，自然要承认的。可不是我的错，陆压你也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强加给我。至于我爸这里，我当然会解释，但是这就和你没有关系了。」而且封深相信闻仲，他的为人和亲厚，不是那种人。 陆压干巴巴地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完，他来了。」 封深：？？？这态度转变挺快的。 「他是谁……」话刚说了一半，封深自己不说话了，「他」是谁，是怎么上来当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了。 封深揉着眉心，问了最后一句，「你对他了解多少，古墓是不是你的？」 「这是两个问题。」陆压语气阴沉地说道，显然被外面的东皇太一分散了注意力，「小世界崩溃后，他就消失无踪了，虽然常有他的消息但是从来没人见过真人。」 「从来没有，直到你出现。」 陆压加强了语气，然后才回答了后面的话，「是，的确是我的。」 今天这么坦率的陆压有点惊人，封深狐疑地说道，「你不是在唬我吧？」 「滚吧，赶紧出去把那位大佬带走，他在拆了。」陆压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就没差直接给封深轰出去了。 第100页 封深忙不迭出去阻止拆家大佬的行为，陆压沉默地让空间自我封闭起来，然后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当初好心……」 善意不会取得什么好报，弱肉强食才是真谛。 这是陆压一贯的作风，麾下的人如果没有实力，他在出事前就直接清理门户，哪里会跟当初截教一样尾大不掉……良莠不齐是大忌。 但封深的疑问的确没错，陆压前后的三个任务，除了第二个，其余确确实实给了封深偌大的回报，甚至让他找回了部分自我。 那声冷笑化作幽幽长嘆，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飘然落下。 …… 封深第二天领着东皇太一逃一般地去了高铁站，坐动车直接去了五花市。 东皇太一不知道是不是跟陆压有仇，手痒的时候不知道拆掉了大楼里多少东西，虽然最后都在封深的劝说下恢復了，但对护食爱财的陆压来说简直气得跳脚，要不是干不过东皇太一，封深看他能撸着袖子直接上了。 封深直到两人安分在高铁坐下，才松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为什么一直和他过不去？」 最开始几次，封深还能解释为东皇太一懵懂，可是到了后面就看得出是铁定是故意的了。 东皇太一淡淡地说道：「他靠你太近了。」 封深：？？ 「我没和他接触过。」封深以为他在说的是距离接触，就耐心地解释。 「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东皇太一偏头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小小的封深，「我不高兴。」 封深耳根发热，甚至还能看到和他面对面座位的男女乘客投来谴责的目光！他们不是那个关系啊！ 封深无法解释，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说道，「是那个树液吗？」如果硬要说的话，封深最近接触过的只有这个。 东皇太一轻轻点头，又径直靠在他的肩头低喃道，「每一只三足金乌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疗伤法池，有的不在意，便谁都可以用，在意的，便唯有至亲至爱之人才能触碰。」 封深耳根麻麻的，座椅限制又不能移开，只能点头，「我知道了，动车要开了……要不你坐好一点？」 靠在他肩上的人低笑，「你不适应？但是且忍忍吧，我花了许多年才出来，总不能还让我睹物思人。」 封深微愣，手指被东皇太一握住，但只轻柔勾住了尾指，两人交缠的模样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他不许我靠你过近，可是这样的动作，他还是阻止不了的。」 封深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问话，「你一直在说的『他』到底是谁？」 封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指代了。 东皇太一闷闷笑起来，可笑声里却掺杂了许多的恶意，「当然是我了。」 「你瞧，他偏要强加给自己执念，不臻完全就不能靠近你……可又忧愁你在外如何，又不得不放松了禁制，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封深感觉有点怪异，东皇太一在说的明明是自己，但话里却非常对立地点出了「我」和「他」的区别。 「你是他，他也是你。你在骂他，就是你骂你自己。」封深道，在他看来每次出现的东皇太一都是真的，只是这性格会如何就不一定了。 上一次出现的是极为冰冷却也很疏离，每一次靠近封深都带着自持与距离，封深虽然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亲近，但也仅仅是这样……可这一次虽然看着也是冰冷，可这亲昵却不容忽视，有种从神坛走下来的错觉，彻底消弭了那种距离感。然万变不离其中，构成一切，让封深足以分辨出他的那感觉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东皇太一偏头笑他，「记忆是共有的，可我确凿只是个幻影。」 封深摇头，他本来是个性格温和得过且过的人，本来不会在这种语言小事上较真，但是这一次他却莫名不肯让步，「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眼前的是真是假，但是我所看到所知道的，你就是你。」封深很难解释出那种感觉，甚至觉得自己很语无伦次。 他不清楚东皇太一如此割裂又对立的原因，但隐隐察觉到这和自己有关。 动车开了，窗外的风景倒退，大片的绿色模煳在窗户上，偶尔还能听到车厢内有人打闹。 东皇太一淡淡道，「随你。」 虽然只有两个简单的句子，但是封深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生气，但是笑眯眯了起来，「我以后想看看你。」 他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一句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话，然后自己愣住了几秒，默默地鸵鸟地往围巾里缩了缩。 东皇太一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张小雅提前到了五花高铁站，在出站口搓着手等封深，时不时握着手机啪啪啪打字。几分钟后，新到站的乘客都从出站口涌了出来，张小雅踮着脚尖试图看到封深的身影，却突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短髮女孩一愣，一瞬注意到了封深，以及跟在他后面的俊美男人。 看到帅哥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张小雅默默往后，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噫！怎么感觉像是被当做情敌的错觉？ ※※※※※※※※※※※※※※※※※※※※ 七千更新get√ * 最近到处跑，感觉前文还是有点不太贯通，找个时间修一修词措（所以除了更新的时候都是修文不用理哦_(:3」∠)_） 第101页 第五十章 封深毫无察觉, 走了几步看到张小雅, 「你的车早点了？」 张小雅的掌心湿漉漉, 强笑着说道，「今天没什么事情，所以就提早过来了。」 封深顺手帮张小雅提起行李, 然后给张小雅介绍，「他是我朋友, 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一次听说我要出门，就和我一起过来啦。」 张小雅点头没有说些什么，站在封深身后的男人的确看起来不容小觑。 封深回头和东皇太一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和张小雅决定在车上再说情况。 张小雅家里的司机早就在外面等着，接到人后就直接上路了，封深和东皇太一坐在一侧，而张小雅则是坐在他们对面, 这车的内部还是比较大的。 「你之前说是关于陈姐的事情，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小雅苦笑，「事情解决后，她的确是安生了一段时间，但是最近……我上次联繫她的时候, 她脸色苍白不说, 整个人也消瘦了很多, 问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问我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轮迴转世, 我还没说什么，她就惊慌失措挂掉了电话。我之后再打电话过去，也联繫不上了。她的父母倒是联繫上了，但是也只说她最近精神不振，其他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封深疑惑，「轮迴转世，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轮迴转世是有，但是陈可可应该是接触不到才对。 张小雅摇头，「我也不知道，陈词已经先赶过去了，还不知道现在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随身携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接了电话，「陈词，她怎么样了？」 陈词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小雅的脸色有点难看起来，「好，封深已经到了，我们正在路上。」 封深看着她收了电话，主动问道，「发生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陈可可拒绝见我们。」张小雅嘆了口气，陈可可的态度很坚决，甚至不允许陈词进入别墅，如果不是陈家父母和陈词的关系不错，也见过陈词，她还不一定能进得了门。 张小雅看起来很担心，坐在座椅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深靠近东皇太一，把上一次他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东皇太一对故事的兴趣缺缺，对讲故事的人倒是很感兴趣，不时这边捏捏那边揉揉，作为洋娃娃一般的封深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按住了东皇太一的手腕，认真地说道，「别闹。」 东皇太一挑眉，看似冷静的神色下暗流涌动，勾唇道，「你说你的。」 ……你继续做你的是吗？ 封深绝望地扭头，决定忽略掉东皇太一的一切动作。 陈词见到封深时，也为他身后跟着的男人而惊讶，那显然和封深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而且是更为深沉浓重的气息，不禁让陈词为封深担心起来。 她不是张小雅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封深说是朋友，她就什么都不想。 「她还是不肯出来。」 面对封深和张小雅，陈词无能为力地摇头。 陈夫人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性，温润的气质让人很舒服，瘦削的模样也看得出来身体常年不太好，「我家小女给你们增添了不少麻烦。」 「哼，晚来的叛逆期也不是这么回事。」陈父的脾气更为爆裂，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但是看向陈夫人的视线的确很温和。 封深想起来上次和陈父的短暂对视，那种感觉截然不同，但的确是同一个人……这是这么回事？ 封深心有疑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自然地跟着张小雅到了陈可可的门外，听着她们俩人在劝说陈可可。 陈可可的情绪听起来很崩溃，一直在让他们离开。在张小雅和她的对话中，封深听到了耳后飘来淡淡的声音，「她的身体里，住着伥鬼呢。」 封深微怔，伥鬼？ 「这附近有虎妖吗？」封深一下子就想起来关于伥鬼的资料，传说虎妖在吞噬了人类后，有些灵力比较强大的人类会化为虎妖的僕役，引诱人给虎妖为食物，称作伥鬼。 东皇太一摇头，「那是她的前世。」 「前世？」 张小雅惊讶地转头，封深和东皇太一的对话并不小声，距离不远的她和陈词都听到了。 陈词道：「可是前世……假定真的存在的话，那怎么可能还会和可可纠缠呢？」那不是同一个人吗？ 东皇太一淡漠地看着门，并没有回应陈词的话。 封深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小声地说道，「是啊，为什么呢？」 「她缺失了一魄就投胎转世，出生便该是个痴呆。但是有人用某种法子弥补了这个问题。」东皇太一漠然道。 封深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的方式，那现在是……她丢失的一魄来找她了？」 东皇太一低笑起来，「她一出生就是个痴呆，你猜会是谁帮她改命，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封深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楼梯口走上来的陈父。 陈夫人身体不适，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上次的事情，和这一次是有关系的。」封深对陈父说道，既不是质问的语气，也不是犹豫的态度，坦然直言，让陈父的脸色微白。 「上次我透过窗户看到您，您的脸色不怎么好，当时是找了不少方式吧。」 陈父嘆息，一瞬间就好像苍老了十岁一样，「我和夫人一直没有孩子，可可是我们盼了很久才盼来的。夫人生下可可后的身体就不怎么好，发现孩子有问题的时候，我也没敢告诉她。」 第102页 陈家有钱，钱让陈父多了更多的可能性，也满天撒网找到了真的有能耐的道士。 「我花钱买命，找人给她换了命数，又用纸人替代了缺失的一魄，那道士临走时说过至多也只能撑二十几年，我心存侥倖，眼看时间到了也没事，就……」陈父的声音渐渐崩溃。 封深若有所思，「所以上一次的事情，其实是可可姐身体开始撑不住，所以才引来了妖怪，并不是你……」 「不是。」东皇太一冷静地打断了封深的话，「是报应。」 「咦？」封深讶然。 「既然有轮迴转世，自然也会记载灾福，这是他命里的事情。」东皇太一抬眼，又不感兴趣地低头看着封深。 「那现在是……帮着可可姐把丢失的一魄融合回来吗？」但还是伥鬼的那一小部分，会同意吗？ 封深盘算着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里，有哪一位的能力与这件事稍微搭边，不然他就只能远程求助一下陆压或者刘峰……他的肩头突然搭上一双手，宽厚有力的大手按着肩膀，身后是太一熟悉的声音，「你宁愿去找我侄子，都不愿意问问我？」 那声音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背后有点发凉。 侄子？ 陆压现在怕不是得气死。 封深尬笑，他只是下意识就想起了平常会找的帮手，也不是刻意忽略东皇太一的存在。 「哎呀我错了，你在我身边呆的时间太短了。」封深小声嘟哝，又急匆匆解释了一句，然后才说道，「那太一知道怎么解决吗？」 东皇太一神色淡淡，勉勉强强地接受了封深的话，「抽去替代的纸人，找人净化了伥鬼，再找个有为的佛修诵经四十九天，还有可能挽回。」 封深松了口气，有得挽回总比没救好。 …… 「你心情不好？」 陈父去联繫人的时候，封深独自在游泳池旁边走。 陈可可被暴力破门的封深打晕，现在张小雅和陈词都在陪着他。 东皇太一这么一问的时候，封深还有点恍惚。 「刚才陈伯伯说买命的时候，张姐和陈姐都习以为常，有点过不去。」封深嘆了口气，但是也知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可以不救她。」东皇太一靠在树干上，微抬着眼皮，懒散地说道。他的神情虽冷，但是封深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 「人在眼前，不可能见死不救。」封深不是好心到乱来的程度，但也没办法在能救的时候不救。他把这份纠结收拾收拾，然后看着东皇太一。 「等我没事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封深认真地说道，眉眼弯弯，眼底都是笑意。 东皇太一微怔，随即摇头，「被你发现了？」 封深笑眯眯地说道，「上次你就是这样消失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但是……」封深总能感觉到那点不同，譬如东皇太一凝聚的力量已经开始溃散了。 「我没有实据，我也知道你不想我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很快会知道的。」封深笑着点头，丝毫没给东皇太一拒绝的余地。 「你想知道真相？」东皇太一淡笑。 封深走到他边上，同样靠着树干，抬头看着澄清的天空，「我其实经常梦到你。」 「我想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些我都能靠自己找出来。」 封深说完后，正想调侃两句东皇太一，还没等开口的时候，二楼卧室突然传来两声尖叫声。 ※※※※※※※※※※※※※※※※※※※※ 三千更新get√ * 虽然在文案请假了，但是肯定有人没看到推迟更新的消息，真是抱歉。 晚安。 第五十一章 封深往二楼跑去, 心里后悔, 刚才就不应该让张小雅和陈词单独留下, 明知道陈可可的情况不太对……这还是太疏忽了。 抢上楼梯的时候，封深听到了身后安静的脚步声，虽然紧跟着封深, 却莫名没感觉出任何的急躁……是的，如果是东皇太一的话, 他应该比封深更清楚也更了解, 但他为什么没提醒呢？ ……是因为不在乎吗？ 东皇太一随着封深来到五花市，虽然一路上封深经常会和他说话，但是说到底，他从来没有和张小雅陈词等人对过话……哪怕是有人提出了问题，如果不是紧接着下一句就是封深的话，他也不会回答。 封深意识到这一点时，人已经出现在陈可可的卧室外, 张小雅和陈词都摔倒在地上，一个面色通红，一个却是满脸苍白，「可可，你从陈词身上下来啊！」 张小雅脸色不太对劲, 艰难爬起来后, 两手抓着趴在陈词身上的陈可可, 费劲地往后拉, 「可可, 你清醒一点！」 陈可可姣好的面孔扭曲，惊恐和兇残在她脸上闪现，她的胳膊死死掐着陈词的脖子，「血，血……我想要血，给我血……」 封深抿唇，一道长鞭席捲而去，把陈可可整个人都束缚起来，尤其是作恶的双手。长鞭的劲道是陈可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来的，张小雅藉此连忙把陈词给扶起来，看着她脖子勒出了红痕，紧张地红了眼，「我差点以为没救了。」 陈词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久，沙哑着声音，「我、我没事……」 第103页 她们抬眼看着在地上翻滚的陈可可，面露悲哀……以前一起玩乐的小姐妹变成这样，的确是世事弄人。 封深走到陈可可身前蹲下，从干坤袋里掏出一张纸符迅速贴在了陈可可的额头上，在还是张朝河给他的东西。 陈可可挣扎的动作随着黄纸慢慢停下，几秒后虚弱的声音响起来，「封深？」 虽然透过纸符看人比较麻烦，但是陈可可还是从眼角瞥到了封深的脸。 封深嘆了口气，却是因为放松，「好在起作用了，可可姐，认得出我了啊。」他刚伸手想要扶起陈可可，东皇太一冰冷的声音让整个室内都降温了十度。 「你去扶。」 张小雅还没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就被陈词给推着起来了，她走了几步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快步地走到陈可可身边把她扶起来，「可可，你还认得我吗？」 趁着张小雅和陈可可对话的时候，封深站起来，后退几步走到了东皇太一身边，室温悄然间恢復了。 陈词若有所悟地看着他们两人，刚才她反应的速度那么快，就是感觉到了危险的苗头……虽然这苗头是从那位和封深一起来的俊美男人来的，他似乎对封深与旁人的接触异常敏感。 比起张小雅的粗线条，陈词更为谨慎敏锐些，以封深还要和他请教来看，或许这也是某位大能也说不定，尤其是个危险的性格，更不能忽视。 封深低声，「你怎么生气了？」 东皇太一偏头，「你瞧着我生气了？」 这就是不认了。 封深摇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看着陈可可说道，「我找张朝河过来吧，对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比我更擅长一些。」 东皇太一併没有说话，在封深去联繫张朝河的时候，他半搭着眼皮，金色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封深手腕的红绳微微发热。 但是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封深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张朝河过来的速度很快，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就结束了手头的事情过来了。 封深惊讶地看着一身道袍从门口进来的张朝河，「好快啊你。」 张朝河轻笑道：「御剑过来，也不是多远。」 封深：……是他习惯了高铁了。 「人怎么样了？」张朝河问道。 封深带着他上楼，「没什么大事，你的符咒很好用，她现在还很清醒，麻烦你跑一趟了。」 张朝河笑着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你……」他突然停住，勐地抬头看着楼梯间的位置。 「你是……」他狐疑地皱眉，东皇太一的存在似乎给他带来了压力，封深注意到他甚至已经抬手握住了剑柄。 「他是我的朋友。」 封深解释道，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东皇太一身边。他心里泪流，从今天出门起，只要没在东皇太一身边，他就是个人形大杀器，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就连冷静如陈词都不想和他共处一室。 张朝河半信半疑地点头，被紧随而来的张小雅带去卧室。 陈可可已经被她们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只是保险起见，封深还是没有让打神鞭回来。 张朝河了解了经过，再检查了陈可可，然后才对封深说道：「你之前的法子是最根本也是最有效的，只不过对她来说负担太重，伥鬼在人身停留超过三月之数，就算救回来了也是体弱多病的命。」 陈词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是有，但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只是驱走伥鬼的话，就像之前说的，这伥鬼是她原本的一魄，而原先的道士留下的法子只能撑到现在。伥鬼离身后，陈小姐就会变成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痴呆。 陈可可的脸色顿时就苍白起来，眼泪摇摇欲坠。 「缺少了部分魂魄，也能投胎转世吗？」封深提出了一个疑问。 张朝河爽朗地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局里的名字称为六道，可我目前也没处理过轮迴的事务。这也是我头一次见。」 若要真的来说的话，张朝河处理过的妖怪远远多于怨鬼。 封深呢喃道：「是啊，为什么呢？我还从来没看过鬼。」 张朝河耸肩，没有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我可以试试看分离出她附身的伥鬼，然后尽快找到大和尚来吧，这方面我不擅长。」 封深点头，这方面他就无能为力了。 监察局里他认识的人，好像也没看过和尚。 张朝河把屋里所有的人都轰出去，只留下他和陈可可。张小雅和陈词靠在门外，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她们也没胃口吃饭。 封深偏头，顺势靠在了隔壁的东皇太一肩膀上。张小雅和陈词她们的关系是真的很好，不然同为富家大小姐，何必自己过来跑这一趟，还受了不少罪。 「在想些什么？」 下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皇太一摸了摸封深的头，温热的触感让封深眉眼弯弯，但是下一瞬他却抬头握住了东皇太一的手。 「怎么了？」 东皇太一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封深只是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又换了个性格。」 「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呢。」东皇太一挑眉，勾唇笑道。 第104页 东皇太一抬手摸着头髮，散落的髮丝从他指间滑落，一身黑衫突然变成红裳，唯有那束髮的髮带依旧是绿色。 封深忍不住踮脚摸了摸东皇太一的头髮，又摸了摸那根髮带，「普通人的情绪变化自然是有的，但是你的变化总是明显一些。」 默默听着对话的张小雅：？哪里明显？ 东皇太一轻笑，「你一直很坚定地认为，只是微妙的变化呢。」 封深淡淡道，「所以你会分身术很厉害吗？如果我想学，也可以和你一样的。」 东皇太一摸着髮带，那丝笑意渐渐扩散开来，「你说得没错。」 「幻影来找你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情绪的变化会更加明显和激盪，与往常别有不同。」东皇太一敛眉，微弯的指腹触碰到了封深的手腕，「如果是负面跑出来，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可是呢，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封深会安然地活在人世间吧，什么都不知道，安稳地活下去。」东皇太一的声音渐冷，「这样是最好的，可是我会不甘心。」 「如果你不记得我了，你……」 「我的诞生，和你有关系吗？」封深反握住东皇太一的手，直白地问道，「从今天可可姐的事情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这十几年间我从来没看过你，最近却一直会做些梦，而你刚才的话……是因为你吗？」 「是你救了我，让我入轮迴的吗？」 那些梦境，那些记忆，封神榜，打神鞭，还有陆压突如其来的帮助……线索其实太多太多了，甚至不需要封深的小秘密。 「好了。」 张朝河出来的时候，张小雅用一种罪大恶极的眼光看着他，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已经进去了十年，「我做错了什么？」他有点迷茫地说道。 张小雅一秒变脸，礼貌地说道，「没有呢，多谢你。」然后迅速拉着陈词消失在门口，进去探望陈可可了。 张朝河一脸懵逼地看到封深，正打算抬脚走去，一股从背嵴冒出来的求生欲让他突然停下脚步，讪笑着说道，「哈哈哈外面的空气真不错我去打坐修息一下再见。」 一长串话下来人也不见了。 ※※※※※※※※※※※※※※※※※※※※ 三千更新get√ 第五十二章 陈可可的事情被张朝河给接手后, 和陈父联繫后,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封深负责的了。 封深把监察局的存在告诉了陈词她们, 以后对接的事情也有他们在帮忙。 张朝河笑着说道，「放心吧，这虽然不常有, 但是应该也不会太难解决。」他倒是个行动果断的，接手后又联繫了局里的人, 也算是把私转为了公事。 封深和张朝河的接触不多, 但是对他的为人还是比较放心的，交谈了几句后才彻底放心，张小雅和陈词打算在陈家留几天，封深让他们有事联繫自己，然后才带着东皇太一离开。 封深在离开前也彻底检查过陈家，确定没有其他的问题后，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段时间陈可可遭遇的事情也的确有点倒霉。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封深看着东皇太一, 原本是想要买车票，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选择。 东皇太一微笑着，「随你。」 这段时间的东皇太一性格偏温和，就是偶尔有点, 总让封深有种他莫名就会暴走的错觉。 东皇太一的存在感渐渐淡了, 封深猜测可能是幻影要支撑不住了。 「回云镇吧。」封深眉眼弯弯, 「我很久没回去看看了。」 「我带你回我家。」 …… 打神鞭变成长棍, 再扩大成适宜的大小时, 封深坐了上来，抬手邀请东皇太一时，他明显感觉到打神鞭抖了抖。 噫！封深注意到这其中的微妙，或许是因为东皇太一过于强大了。就算是这么微弱的幻影，可是对打神鞭来说都有点承受不住。 封深微合着眼，轻笑着说道，「你要是再不上来的话，它可就被你吓跑了。」 东皇太一跨步踏在封深身后，浅笑着，「你再不走，它可就被我吓哭了。」 打神鞭穿梭云端的时候，封深微微闭眼，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虽然后面站着一位大佬，但是和大佬相处并不会让封深不适。 东皇太一藏着的秘密太多了，封深确实充满了好奇，然而他摆明了就是不会直接告诉封深，他也只能自己努力了。 封深很好奇，如果他真的和东皇太一认识……普通的旧相识不至于如此。 「器灵……也能够轮迴吗？」封深问道，耳边是穿梭的风和云，白皑皑的云朵就好似雪花一般，可不留痕迹。底下的人看不到这云端上的痕迹，从白云中穿过，破云而出后，总会在身后留下一丝淡淡的白痕。 「不能。」 封深能感觉到东皇太一更靠近了一点，温热的体温从身后传来。 不能？ 封深微讶，但还没说什么，就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响，封深回头一看，一只庞然大物赶上封深，和他齐平而飞。 「……飞机？」 封深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但是也听说过这是能让人类上天的东西，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钢筋造物，还真是神奇。 「这样的重量还能飞上天，真的好神奇。」封深呢喃出声。 东皇太一眼眸微动，淡淡道，「你似乎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喜欢人类。」 第105页 封深自在地往后靠了靠，「你不觉得人类很神奇吗？我们只能活短短百年，但是创造出来的东西却如此的辉煌宏伟，虽然近年来的确对地球造成了不少危害，可不能掩盖他们造物的伟大。」 「你不是人类。」 东皇太一薄怒，握住了封深的肩膀，「人类唯有百年，也仅仅只有百年。」 封深起先不理解东皇太一强调这句话的原因，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东皇太一强调的是人类的岁数。的确相较于妖族植物等，人类能存活的时间太短太短，犹如短暂的烟花乍然而过。 「可我从出生就是人类。」封深摇头，胳膊靠在膝盖上，淡笑着回应，「不说这话了，如果器灵不能轮迴，按理说我也不应该是……」 封深说着说着，突然和飞机里的人对上了眼。 封深：？？？ 乘坐正午时的飞机是最让人头疼的，短短两个小时的航程，还得加上空乘分发午餐，睡个觉都不安生。但是大中午的，乘客也少有会看窗外的太阳，过于炎热。 大多数的窗户都拉上了，只有一个小孩趴在窗上，好奇地看着飞机上的云，奶声奶气地念叨着，「粑粑，我想次……」 他爸爸敷衍地点了点头，搂住了孩子。 「粑粑，外面有人！」小孩激动起来，小手拍着窗户叫起来，「大哥哥好漂亮……」他小脸红红的，最后又嘟哝起来。 「安佳，不要乱叫哦。」爸爸帮着疲倦的妻子带好耳塞，然后转身准备哄孩子。 「就在这里呀。」小孩抬手，胖乎乎的小手指点着玻璃，爸爸俯下身来，和小孩一起…… 「没有啊。」爸爸只看着一道云痕，以为是有什么大鸟飞过，也没在乎，哄着小孩坐好了。 躲在云端的封深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东皇太一淡漠道，「你不想被发现，那就杀了他们。」 封深无奈，「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本来就是我自己没戒备，这高空还有飞机这回事……」 「你太过喜欢人类了。」 封深微愣，这是他第二次从东皇太一口中听到这句话，他偏了偏头看着正跪坐在他身后的俊美男人，「你……不喜欢我喜欢人类吗？」 这虽然有点拗口，但随着东皇的点头，也无人在意了。 「你一直就不是个听话的性格，从前告诉你莫要和人类相处，但你交好的一片全是人族。」东皇的声音淡淡，可封深听着有点尴尬，「你为什么不……」 「人类不过百余年，眨眼消逝，为了朝花夕拾的岁月而哀怜有何意义？」 「你讨厌人类？」封深为这淡淡恶意皱眉。 「我仅是不关心。」东皇太一抬眸，淡漠道。 封深讪讪，换句话说，东皇太一对人族的恶感是因他而生……如果他当初的确是封神榜榜灵，和人族相处过甚，作为漫长岁月的生物来说，确实是非常难过的事情。 封深低眸，云雾渐渐消散开来，熟悉又陌生的地形伴随着湿润的气息而来。 云镇到了。 轰隆隆—— 也要下雨了。 ※※※※※※※※※※※※※※※※※※※※ 有事出门，么么哒。 第五十三章 云镇的山延绵不绝, 云雾缭绕。 说起云镇人, 其实绝大部分的人都住在围绕着山脚的小镇里, 真正会进山的人少之又少。 山多水多，崇山峻岭，绵亘不绝, 这是听海市云镇的特殊之处。 云娜背着背篓进山，只是为了挖草药。 云镇盛行之一就是贩卖中草药, 但贵重处在于其中一些野生中草药, 可敢于进山的人较少，所以流通市场上很大一部分还是种植的。 云娜背篓中只有几株小小的草药，算是比较昂贵的那种，可是她犹然不满足，擦着汗继续往里面走。她家中的父母一个重病在床，一个在外务工，所以小小年纪的云娜也开始帮家里做事。 只是她这一次算是偷跑出来的。 云镇入山没有一个标准, 除了公路的方向外，任何一个地方走一走，都能走进山去。 云娜就是骗了妈妈说是出门玩，实则顺着以前採药人领过的道路，自己偷偷来採药。 「如果再往上走的话……」云娜皱眉, 小脸上带着犹豫, 对接下来的行程有点担心。 进山最前面这段路, 云娜还是比较清楚的, 但是继续往里面走她就不知道的了, 而且山里开始起雾了，再走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云娜扭头看着背篓里的草药，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摸索着继续往里面走。 几分钟后，雾气四起中，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一个红衫披身，一个俊秀少年，一个俊美男人，气质别有不同。 封深抬眸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沉吟，「我记得她。」 「她是谁？」淡漠的声线响起，封深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我以前见过她的母亲。」 云娜和她母亲很像。 最开始的採药人不是云娜，是云娜的母亲。 「当时我漫山遍野玩的时候，在山腰遇到了她母亲，后来她给了我一颗糖。」封深眉眼弯弯，就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美好的回忆。 封深虽然没有继续说什么，但的确是带着东皇太一往云娜消失的方向走。 第106页 「……孔宣？」东皇太一淡淡地说道。 「这以前是他的山头。」封深点点头，看来东皇太一感受到了孔宣的气息，「不过最近他貌似回来得少，不知道易主了没有。」 东皇太一摇头。 封深低眸看着周围的雾气，以前这里没有那么多雾气的，难道是孔宣在修炼什么新招式？ 「应该是……」东皇太一想起了什么，还未说话，却已经敛住了话头。 「嗯？」封深疑惑地回头看他，却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 他在找的云娜正蹲坐在草丛上，小脸红彤彤地看着她面前的两个大人，「爸爸妈妈，以后不要走了好不好？」 云娜的父母？ 封深皱眉，这是假的。 「封深？」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封深愣住，闻仲的身影也出现在他面前。 「……老爸？」 闻仲渐渐从云雾中脱身，精瘦的中年人面带微笑，抬手示意小儿过去。 封深好似很久没看到过闻仲了，这么一想，心中有点酸涩，更别说后来封神榜这些事……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封深握着长棍，闻仲的身影还未消失，雾气又开始涌动起来，一个新的人形渐渐形成。 他如今已经能断定这一切都是这雾气搞的鬼。 封深还没想到这人是谁，东皇太一已经双指一併冷声，「收！」 那还未成行的人影被骤起的风暴所袭，彻底泯灭。那小小捲起的风似乎犹不满足，相连吞噬了闻仲和云娜的父母，狂飙的风吹散了雾气，把这一整块地方弄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任何的遮挡。 封深眼角抽搐，他大概知道那未成形的人是谁了，就连假的自己也不能忍受吗？ 封深和东皇太一轻声说话的时候，云娜也从云雾的虚幻中清醒过来，几秒种后醒悟过来，忍不住啜泣起来。 封深嘆息，走过去在云娜眼前蹲下，递给了一个瓶子，温和地说道，「把这个带回去给你母亲，让她服下后，她的病情会恢復的。」从刚才云娜和父母的对话，封深大概了解了云娜的情况。 「你和你母亲很像。」封深轻柔地说道。 「你是……？」云娜不敢接过来，封深虽然长得好看，可却是一个陌生人。 「你拿回去，让你母亲决定吧。如果她问起，就说是当初给了一颗糖的小孩。」封深偏头，轻笑着说，「那颗糖很甜，谢谢。」 …… 封深后退，看着云娜跌跌撞撞离开的身影，突然嘆气，「我有点明白你的想法了。」 同样是人，可是封深和云娜他们相比，遭遇截然不同。对封深来说百年的寿命，也能凭藉各种手段来延长……可是对云娜他们来说，这就是一生中的坎坷。同样是人，有人出生就夭折，有的一生坎坷，有人长命百岁……就好像人所说的一样，门当户对不是一个标准，却是最容易让人平稳度过，同样的出身，同样的遭遇，同样的岁数…… 「你以前应该很头疼。」封深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可可爱爱。 这些可爱的笑意，封深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似乎是从他去了寻宝部之后，经歷过的事情多了起来，有些事情就不能够太天真了。 「去我家吧。」 封深转身对东皇太一笑着说道，「我也很久没回去看看了。」 …… 闻仲的山头不高不低，但位置是最好之一，山涧溪水潺潺，草木丛生，满是自然的气息。 哪怕是灵气爆发后，这云镇也是灵气充足的地方，沉浸在这样的灵气中，这些山都可以称之为灵山了……当然不是西游那个灵山。 草木越发茂密，封深都差点认不出地形来，好在最终是及时发现了竹屋，才确定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 封深笑着摇头，「我还以为迷路了。」说是这么说，但是封深又怎么可能真的迷路？这毕竟是他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 竹屋外的庭院，封深漫步进来，还是干净如初，没有太大的变化。竹屋的主人虽然不在，但也没有其他人敢随意进入。 「你今天要不要……」 封深回头想和东皇太一说点什么，他们之前在陈家留宿了一天，那天因为东皇太一寸步不离，他们两人受住在一起。封深因为不大习惯，也没有睡觉。 「太一？」 封深微愣，东皇太一的身形已经渐渐淡了，甚至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封深虽然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再看到一次，还是会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你要走了吗？」 东皇太一半透明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很清透，影影绰绰的碎光透过树梢折射在地面，封深抬头几乎看不到东皇太一的神情。 他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淡淡抬手摸了摸封深的额头，「——」 封深的手还没抬起来，一道清风散去，东皇太一的身影随之消散。 封深讶然，那节读音很熟悉，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那种熟悉感真的非常让封深有点介意。 东皇太一特地来的这两次，总感觉是别有用意……封深沉吟，回头看着平静的庭院，漫步走到屋子坐下，沉默地看着的僻静庭院，好像想起了什么的，从小干坤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本本。 小本本又一次亮着微光。 封深有点无语，这前脚刚走，后脚就发光的作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这小本本和东皇太一有关系？ 第107页 封深把小本本阖上，那微光也随之消失了。 …… 一道身影几个跳跃，很快出现在庭院外，皱着眉看着封深，阴沉的脸色甚至因为这样子而显得生动，「谁跟着你？」 封深懒洋洋躺在屋里面，翻了个身，「你在你的山头弄了啥？」 「先回答我的话。」孔宣皱眉进门，阴柔的面孔几步走到了封深的床前。 「东皇太一。」封深双手撑在身后，敛眉打了个哈欠，看着真的非常慵懒，就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一样。 孔宣皱眉，「居然是他。」 封深偏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好奇？」少年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盯着孔宣，西斜的散光落在他肩膀上，显得很温柔。 看似温柔的封深内心其实已经脑洞大开迅速思考起来，不管是任何一个知道东皇太一的人，哪怕是陆压，都从来忍不住那种露出惊讶的面孔。孔宣虽然也惊讶，但是那更微妙近似于一种……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是这种感觉，可如果是这样，足以证明孔宣是知道东皇太一有关的消息。 孔宣低眸看着封深，阴柔的脸色带着淡笑，「这么敏锐，小心被揍。」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在封深对面坐下来。 「你不如先和我说说，你和东皇太一是怎么认识的？」 封深默默往后缩了缩，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貌似从来都没怎么给长辈们说过这件事情……或许是因为当时阿大在的原因，又或者是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种莫名的抗拒，一直没有和闻仲孔宣他们深入地谈及过这些。 第五十四章 封深安静看着孔宣时, 就连孔宣都有种被穿透的感觉。 封深某种意义上来说, 有点过于干净了。孔宣把他从小看到大, 这十几年的时间，看起来也不过是眨眼就过了，对大妖来说, 这时间太短暂，也太微小了。 「在你见到我之前, 其实我见过你一次。」孔宣淡淡地说道, 「你被闻仲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看着蜘蛛一直哭。」 「太小的，奶娃娃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位老熟人。」 封深微愣，「你认识的那位，和东皇太一有什么关系？」 孔宣阴柔的面容微动, 「他和东皇是何关系，我可不清楚。但是那些年头里，出现在东皇身边的，也唯有这么一位。」 「孔叔，你说的时间, 是在封神前, 对吗？」封深犹豫着说道, 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整个人都显得恍恍惚惚的。 「没错。」孔宣勾唇, 「远远早于封神前。」 封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淡白的指尖泛着红，声音淡淡地说道，「怪不得这时间听起来不太对。」 东皇的时间远远早于封神榜的时期，封深最早的猜测是出于什么原因，东皇太一才会和封神榜产生联繫，才会和当时应该是封神榜榜灵的他有所关系，但从孔宣这暧昧不明的话里来看，这时间点似乎有问题……唔，可能不是时间有问题，封深微微动了动手指，也许是他有问题呢？ 「孔叔，器灵、或者是其他宝器诞生的意识，能轮迴吗？」 孔宣眼眸泛起红光，声音近似淡漠地说道，「从来没有器灵这样的说法。」 封深愣住。 「所谓的器灵，不过是这些宝器经歷的时间久远，模模煳煳诞生的一点意识，可从来没有任何一样宝器诞生过真的纯粹的意识，这是所有小世界都不例外的法则。」 封深没能从孔宣的话里回过神来。 不算是从一开始的打神鞭、封神榜、到后面的古墓，以及下东海遇到西岐，这一路上封深所遇到的人和事，都在不断地给封深强化一个意识，他是封神榜。如果按照孔宣的说法，所有的宝器都不能够诞生意识的话，那这其中……他不是封神榜？ 打神鞭泛着微光，顺从着封深的意思落到他的手心，识海中的封神榜更是金光遍身，其上的字体尤其清晰。 如果这些是假的话，什么才是真的？ 封深的手心蜷缩了又松开，松开了又蜷缩，然后嘆了口气，「你让我解开了很多疑惑。」 孔宣哼笑了一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东皇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还不清楚，但是他每一次出现都带有深意。第一次给予的是震慑与保护，第二次我还猜不透，但肯定也是有原因的。陆压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他近来的几次任务，某种程度上都在推动着我往我是封神榜这个方向走。」 「我原本以为，陆压是站在东皇这一边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这其中的微妙。东皇虽然带来了我对封神榜的怀疑，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语言行动表示出这点。」 甚至还否决了封深对器灵的认识。 「直到你刚刚的话，我才彻底清除了一点。」 「在我是封神榜，和我不是封神榜这一点，貌似对你们来说，其实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希望。」 「那么孔叔呢，你是站在那一边的？」 封深说话这些话，他的情绪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平静得好像不是在说自己事一样，眉眼微弯，好似带着笑意，清澈漆黑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情绪。 「我？」 孔宣耸肩，浑不在意地摊手，「我哪一边都不是。」 封深握着打神鞭，摇头道：「我或许最开始的确不是封神榜，但是后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最终还是成为了封神榜。」他对封神榜的熟稔并非作假。 第108页 「陆压希望我想起这些事情，是因为这点……对他有益吗？」封深喃喃自语。 孔宣道：「你难道想起了些什么？」 封深摇头，又点头，「我一直在做梦。」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做一些很美好的梦。」 孔宣嘴角带笑，「你啊你，怎么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 封深趴在床上，也赖着不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待客之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支持西岐呢？」 「如果是孔叔的话，顺应天道，不是什么难事吧。」 孔宣看着桀骜不羁，潇洒纵然，可实则他对某些事比任何大妖都要敏感，传说中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实的，但是封深这么些年和他的相处，或多或少也知道他的性格。 他懒得做和天道抗衡这样的事。 西岐既然是真的……那么某些事情，也应该是真的吧，而且传说中的东西，又怎么会真的出现呢？ 「你把地球的歷史和小世界又混淆在一起了。」孔宣淡淡地说道，「不过西岐是真的……经歷也的确相差无几。」 「所谓的天道又是什么，天生万物，有些妖物天生便是吉祥，有些大妖天生就是邪崇，你会甘心？」 封深眉峰微动，淡笑着说，「我做了十八年的普通人，对我来说不普通的生活也是最近这一年来，虽然我听过很多人说人族才是备受宠爱的种族，可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至极，而再普通的妖物都能轻轻松松伤害一个普通人。互相制约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需要置喙的。」 孔宣眼珠都赤红起来，指尖燃着一点跃动的火焰，「你就是这种性格让人讨厌。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你看来都觉得挺美好。被骗了还乐呵乐呵的。」 封深努努嘴，「那也不至于。」 孔宣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对天道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那时候恰巧在想，如果天道的意思必然是正确的，那持着相反意见的人，就必然是错误的？」 封深犹豫了一会儿，「我不觉得这些是你会思考的问题，孔叔。」 孔宣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妖，思考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不是不应该，而是显得有点过于……封深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孔宣嘆气，「你是想说，和我这把老年纪不符合。」 封深讪笑，「那倒也没有。」 孔宣声音骤冷，「因为一个蠢货不知死活，自认为所谓的顺应天道是什么好事，被人骗了之后还乐呵乐呵的，活该死了算了！」 封深：……你这形容词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封深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孔宣站起身来，一个暴栗敲在封深的额头上，疼得封深把脑袋瓜子插在了竹枕下，「疼疼疼……你还特地站起来打我？？」 「我没恁死你，已经算平和了。」孔宣神清气爽地理了理衣服，「你最好给我小心点，要是你爹回来了你没了，我就刨了你的坟挖了你的棺材丢去水里泡一泡希望你下辈子脑子清醒一点。」 孔宣面无表情地说完了后面那句几乎没断的话，然后直接就消失了。 封深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硬邦邦的床板躺着不太舒服，但是封深已经习惯这样的感觉，太久没睡还觉得有点怀念。 封深伸出手，手腕上的红绳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滑动，小丸子温凉温凉的很舒服。 孔宣说的人……是他……吗？ 封深心怀忐忑又满是拒绝地想到，一想到他和孔宣以前有可能是挚友的关系，封深心头充满了一种无法解释的郁郁。 总觉得他突然从一根嫩草变成了一根老稻草。 孔宣这边暂且不提，封深最好奇的还是他和东皇的关系，虽然他一直断断续续地做梦，但是在梦里的封深始终是个小奶娃，要不就是到处玩要不就是被东皇抱着玩，天真无邪的样子看得封深自己也有点怀疑，当初他真的经歷过这种奶声奶气十几年的日子？ 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会让东皇执念至此？ 封深恍恍惚惚了好久后，回过神来，外面已经天黑了。他已经能够在黑夜中视物，也没有打开竹屋里备好的灯光，随意起身在屋内走动了两下，突然又意识到一点。 啧，如果孔宣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封神榜的话，那么当初他也知道封印他的人，就是封深了？这真的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如果封深真的是孔宣口中所说的那个「朋友」的话，孔宣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后续的事情不管是和天道对抗以及被封神榜封印都是因此而起。 封深摸了摸下巴，决定以后还是对孔宣好一点……还有他爸。 封深幽幽嘆了口气，他还挺久没看到他爹的，如果不是小秘密的答案让封深肯定闻仲没事的话，他还不会和现在一样这么淡定。 他站在屋子中央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决定今天晚上就在家里休息一晚。 回头的时候，封深勐地撞上一堵肉墙，鼻子都差点被撞歪了。 封深勐地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脸说道，「你是谁？」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 我以为回广州事情就少了，没想到反而更多了，抱歉今天又晚了 第五十五章 第109页 骤然出现的这人并无恶意。 以他能如此接近封深, 但是封深却没有任何反应来看, 这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转身就能撞到他的胸膛, 足以证明这人是个身材高大之徒。 有点熟悉。 来者憨厚地说道，「小店长，大师兄找你。」 漆黑的夜色中, 封深看清了这来人的面容，的确是老熟人。那个曾经在封深小店久住, 然后又悄悄换人变成孙悟空的客人…… 封深道, 「沙悟净？」 沙悟净憨憨地点头，摸着光头看起来很老实。 封深沉思，沙和尚的确是整个西游中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个人了，白龙马另算，孙悟空桀骜，猪八戒贪吃懒做，唐僧心肠柔软又是个烂好人, 唯有这个沙僧总是默默的，无声地做事。 他的能力和隐匿有关？ 封深心里悄然地浮现数个猜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封深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无。 「你说的大师兄是孙悟空吗？」封深道，抬手按开了灯。 沙悟净点头, 「当初是我背着大师兄去了小店长的店, 听说后来惊吓到小店长了, 着实抱歉。」他看起来很有礼貌, 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给封深致歉。 封深摆手, 也没有在意，「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连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也是真实存在的。」 「小店长唤醒了大师兄，他说欠你一个人情。」沙僧穿着简单的僧袍迦挲，脖子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他想请小店长去花果山做客。」 封深轻笑，「这么温柔有礼的邀请，想必不是大圣亲口所说的吧。」 沙和尚只是笑。 封深抬眸，他现在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去一趟花果山一无妨，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就是他本来是想要看看阿大的，看来只能等下次回来了。 …… 花果山水帘洞，这是所有的国人都知道的存在，哪怕只是存在在传说故事里，可是也有千百万人为了孙悟空的桀骜不羁，为了他的反叛精神而自豪骄傲，甚至直至今日还有人推崇。 「哈！我就是花果山美猴王！」一个小人挥舞着木棒，站在大石头上状似威武地说道，下面一群大人给自家娃喝彩。 「真是棒棒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最美的美猴王。」 「美猴王怎么没尾巴呢？」 「吱吱——」一个扑哧的轻笑，一只小猴子迅速地绕过树木，往丛林里爬去。作为一只负责巡逻的小猴子，他每天的乐趣就是来看着这些人类有什么好玩的举动。 小猴子在树梢跳跃，正打算急急去和朋友分享这个笑话，眨眼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俩人。 在前面的高大人影是小猴子所熟悉的，是他家大王的师弟，经常会来拜访他家大王，但是他身后的人就不是小猴子认识的了。 哪怕是沙悟净带来的人，小猴子还是谨慎地说道，「您身后这位是？」 沙悟净含笑，伸手揉了揉小猴子的脑袋，「回去问你家大王吧。」 哪怕是沙悟净，也会有逗弄小儿的兴趣，在把小猴子弄得哇哇大叫后，心虚地带着封深迅速熘走。 「大师兄的猴子猴孙众多，但是这猴六是里面最有天赋的。」沙悟净说道，带着封深腾云驾雾，往山涧深处去。 「他看起来年岁很小。」封深道。 沙悟净摇头，「他已经不算小，细细算下来，三百五十七岁了。」 封深：？？？ 这么小一只？ 这花果山是不是原装，封深不清楚，但是这花果山的灵气充盈，的确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也无怪乎这山间的小妖精众多，看起来都颇有活力。 虽然孙悟空有着天下闻名的名气，但他实则上还是一只猴子，猴子就喜欢在山间奔跑跳跃，哪怕是住所也确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石桌石椅，石壁石洞，水帘洞后，封深看到了瘫坐在石头长椅上的孙悟空。 孙悟空和封深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穿着虎皮裙，毛脸雷公嘴，躺在长椅上唿唿大睡，身上还趴着好几只小小猴子。 这些小小猴子是真的太小了，几乎只有巴掌大，全窝在孙悟空的腹部睏觉，他的大手就虚虚环绕在一边，防止这些小不点掉下去。 沙悟净习以为常地走上前，抬手把所有的小小猴子都拎起来，「大师兄，你都睡了十天了，你能睡这些小东西可不能。」 孙悟空懒散地抬头，「谁让他们爱缠着我？」 这些小小妖猴一出生就有妖力，甚至也能短暂地不吃东西，就这么唿唿大睡，但是长久这样子下去可不行。 沙悟净抱着一堆小妖猴出去，就露出了站在水帘洞门口的封深。 孙悟空从长椅上翻身落下，毛手挠着脑袋，「小店长过来了。」 封深忍不住笑，「你的毛……」 孙悟空刚刚只是抓着脑后，并没有注意到他脑门的那一撮猴毛都被他的猴孙糟蹋得不成样子，还有的被扎成小辫子了。 孙悟空浑不在意地摸了摸，毛手抓了两下，就恢復了原来的样子，「都是一群小疯子。」 封深走近了几步，自然地在对面的椅子坐下，「大圣邀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封深没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已经文绉绉起来了。 第110页 孙悟空注意到了，拔了一撮毛吹了一口，变出了另外一个自己，然后拽着封深的后脖领就出去。 进来的时候，沙悟净给封深挡住了水帘洞的流水，出去的时候，孙悟空可没有这份柔情，让封深白白挨了浇。 封深抹了把脸，注意到他已经被孙悟空带着飞到了高空，脚下是一片绿油油的场地，整片山林都郁郁葱葱，看着颇为自然和谐。 「大圣，下次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封深的头髮在滴着水，不过清凉的水流也没给封深带来太大的惊慌，只是激灵了一下。 「俺老孙向来不欠人情。」孙悟空把封深提熘到身边放好，伸着懒腰说道，「你的人情却欠了不少，总得偿还。」 封深皱眉，如果要真的说是欠人情，数来数去也只有小楼那一次，而且那一次也不能说是欠，当时如果不是封神榜突如其来暴走，封深也不能叫醒孙悟空。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孙悟空是一种怎样的状态，但至少不是什么好事。 「你最初是地球生物，是东皇太一从地球捡回洪荒小世界的。」孙悟空突兀地说道，「地球是所有小世界的根源，这是所有小世界的共识，但从来没有任何人能突破本源出现在其他小世界里，你是第一个。」 孙悟空瞥了一眼封深。 他自然而然明白大圣的意思，告知封深自己的出身，算是偿还第一个人情。 「洪荒、封神、西游的确是同一个小世界发生的事情，你在封神时期被算计，成为封神榜榜灵，也是第一个拥有灵识的宝器。此后三清与东皇太一成仇，自此四位都消失不再。」 封神榜的来由，偿还第二个人情。 「你的记忆……」孙悟空停顿下来，几秒后才摇头，淡声说，「按理说，自从你成为榜灵后，就从轮迴中抹去，再也没有可能。可如今你还能再度成人，的确是一件怪事。想来是东皇太一在这其中插手了什么。俺老孙别的也没法做什么，就让你在轮迴里走一遭吧。」 封深还没把这句话琢磨出味来，孙悟空就按着封深的肩膀，连声音也显得轻飘起来，「好久没去地府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 封深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下地府，不是因为他寿终正寝，而是被大圣一手抓住后脖领下去的。 古有轮迴，常言地府自有判官评定生死祸福，又按此来评判这魂魄是入六道轮迴的哪一道。也由此，古时常有人会因此而自我约束，少做恶事，免得下一辈子投入畜生道，备受挫折。只是到了现今，已经很少有人相信这类说法，但是自从天上又开始有修士上天后，古时的神话又开始被翻出来，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信，但是也开始慢慢流行开来。 封深对地府的第一印象就是阴暗晦涩。 从阳间入地府，是怎么一个入法，因为孙悟空的动作太快，导致封深其实看不太清楚，也并不知道内情。 他只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地往下潜，有点类似他当初在东海下水一般。 封深向来对这外界的反应没有太大的感觉，通常一瞬就消失了，但是这一次，寒气入骨，阴森入髓，沉甸甸的气息压得人心头不舒服，就好似全身都被包裹在寒意中。 孙悟空原本是想给封深解围，但是还没如何动作，封深的手腕暖流顿生，灵识里的封神榜微微亮起微光，两股暖意渗透了封深的身体，彻底地泡在了温热中，排除了那阴寒之感。 孙悟空啧啧说道，「俺原来是想让你紧跟着，看来就算随便把你丢在地府也不会出事了。」 封深：「……大圣，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想这么做！！！」 ※※※※※※※※※※※※※※※※※※※※ 三千更新get√ 第五十六章 「你哪里欠了我三个人情？」 封深安静地跟着孙悟空往前飞, 说是跟着, 其实也是孙悟空提着封深, 这种不是很文雅的动作就被他自己给忽略掉了。 孙悟空的毛手揉了揉封深的脸，「猜到的问题，再问一遍不觉得很废话吗？」 封深轻笑, 「虽然你一直没说，但是这些应该和我以前有关。作为一个懵逼的人, 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很奇怪吗？」 「所以现在俺老孙不是带你来瞧了吗？」孙悟空砸了咂嘴。 封深耸肩, 也没再说话。他们一路往前，从他们出现在阴阳交接之间时，眼前能看到的东西都朦朦胧胧的，黑色雾气飘散在各处，滋生的黑团扭曲着身形，看不清楚模样，却隐约显露着狰狞。 「这些都是残魂。」孙悟空道。 「他们不能入轮迴吗？」封深问道。 孙悟空哼笑了声, 「你所以为的轮迴是什么，难道是善事吗？」 封深微愣，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九尾狐？他想起当初的阿大，对轮迴似乎也带着一种不好的印象。 「地球才有轮迴, 有且只有正常的魂魄才能入轮迴。」孙悟空简短道。 如果只有正常的魂魄才能入轮迴, 那这些阴阳道路上的黑雾, 都是残魂？封深皱眉, 想起了陈可可的情况, 她缺失了一魄，按照孙悟空的说法，她不应该能投胎的？ 封深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眼前就骤然一亮。 一道宽阔的大河横跨在他们眼前。 第111页 封深低头看着这广袤无垠的河岸，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这么熟悉？」这激烈拍打着岸边的湍流，席捲而来的气势磅礴，颇有滔天浪啸之感，但最让封深感觉最为熟悉的，还是这迎面来的气息。 无根水。 那作为丹药之要，褪去尘埃，拥有神妙力量的奇异神水。外界苦求不到的无根水，在这阴阳交接就好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封深突然道：「我有一个问题。」 孙悟空的身影在这黑雾与水汽中隐隐绰绰，看得不太清楚，「你知道你不该问。」 封深笑得眉眼弯弯，「大圣特地把我带到这里来，肯定不会让我就这么白白走一趟的。」 孙悟空没有说话，提着封深开始腾空渡河。 封深低头看着这底下拍打的河水，沉思了很久。 封深的确是有许多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在这之前都被孙悟空用他之后会知道这个说法给堵住了。 可是孙悟空的行为就是最大的疑惑，在封深的想像里，孙悟空应该是个桀骜不羁，顶天立地的人物，但是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管是刚才的会面，还是他逐次地回答封深的问题，总是有点奇怪的。 「你不是孙悟空。」 站在这广阔无垠的汹涌大河上，封深悬在高空，靠着这「孙悟空」的力量才能踏空，却突兀地刺破了这紧绷的气氛。 「孙悟空」淡淡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封深并没有挣脱孙悟空的束缚，就着这段短短的距离轻声说，「地球的歷史是真假都有，这么多年细算下来，可能连最开始的人也弄不清楚到底哪一部分才是真的，哪一部分都是假的。可为了让法则接纳小世界的一切而循循渐进地改变，虽然是相对于地球来说是假的歷史，但是从小世界脱胎而出来的自然也是其中真实的部分。」 也只有彻底的真实，才能让法则逐渐接受。 「既然如此，这歷史中的神话人物性格虽然不会一模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我虽然不认识大圣，但也听过他的名头，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孤傲不羁地捅破了天的人物，哪怕后面入了西游这一事，也丝毫没有磨损他的形象。这样一位大英雄，不会是心胸狭窄，满是算计。」 「孙悟空」哈哈大笑，「你说我是假的，难道花果山也会是假的吗？那沙悟净又如何？」 封深摇头，「连西岐都可能是假的，花果山为什么不会是假的？」 「孙悟空」的脸色黑了黑。 封深虽然理不清楚所有的头绪，但是从之前孔宣所说的话中，已经知道部分的真相……或许也不是真相，毕竟封深这一路走来，好像都一直在被人算计中。 比较清楚的是暗地里其实一直有两派的人，一派可以说是要护着他，一派自然是对立的。孔宣虽然不说，但是封深也隐约能感觉到他对陆压的忌惮与排斥。 西岐的出现可算得上是突兀，而派封深去的人正好是陆压，而再往前推，封深会成为寻宝部的人，不也正是因为刘峰上门，说是他老大的要求？这日子渐渐过去，封深也把这句话给忘记了，这突然翻出来再想起，就徒然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从封深进了寻宝部，怕是所有的事情都按着陆压的意思在走。 「特地为你造出一座西岐城，你未免太过托大。」说话的时候，「孙悟空」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似乎从一开始封深戳破了身份后，就一直是这个脸色。 封深淡淡地摇头，「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这是我托大了。但是既然你们都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那我自然要托大一把。」 「我原来以为，你们想要的不过是封神榜，凭藉着封神榜的力量，继而掌控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的力量。但是后来我才发觉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以陆压的能力，要夺走封神榜轻松得很，为什么还要巴巴地让我经受封神台的冲击，继而让我联想到自己是封神榜这个可能呢？」 「封神台他都能收走，又为什么要还给我？」 「我的重要性，看来不只是这块封神榜而已。」 封深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不缓不慢，他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站在「孙悟空」的面前也显得很小，这短短的岁数在多少人眼中不过是个初生的幼崽，甚至还没有零头大，可是当他说话的时候，清淡的声音飘然开来，入了别人的耳朵，就犹如惊雷炸开一般！ 「孙悟空」如同死寂一般，如同一块石头。 封深也没有去注意他的反应，只是自言自语般，「你在花果山说的话，如果当做是真话的话，我大概猜出一点原因了。」 从来没有听说过孙悟空和东皇太一相熟的关系，这位妖族大圣出现的时间远远晚于东皇太一，甚至在东皇太一沉寂的岁月里，已经涌现出无数的人物，为什么会是由孙悟空来告诉封深这些事情，哪怕是用偿还这样的藉口，也显得过于奇怪。 这是最大的破绽。 但这破绽并不一定是假话，这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封深会和东皇太一有联繫，又为什么后来封深会成为封神榜。 「为什么是我？」 「小世界的崩溃，是出于什么原因？」 封深接连的两个问题，只是让「孙悟空」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一句话都不说，右手一转，突然拽着封深迅速往前。刚才因为他们在交谈，「孙悟空」的动作就停下了，眼下他力道暴起，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渡过一半的河面。 第112页 一道长鞭迅速困绕住「孙悟空」的四肢，封深借着这短暂的停顿，往后一退，直接踩空跌落。 「孙悟空」肌肉暴起，挣脱开打神鞭的束缚，整个身体突然暴涨到四米长，活似一只大熊，勐地从虚空往封深扑过来。 封深在坠落中看着沖自己扑过来的大熊，啧啧称奇，吐槽了一下他勉强还记得的物理定律。 右手按住小干坤袋，封深识海中的封神榜亮起，红芒大作，金光顿生，璀璨光华夺目，不断消耗的灵石中，九天应元普化天尊闻仲的名讳亮起，金辉耀眼，暖流迅速涌入封深的肢体。 封深舒展着身体，眼眸中蕴含吞吐着两轮雷光，他冲着扑来的大熊妖呵斥，「暴！」 粗大扭曲的电光撕开黑雾从天而落，滚落的雷声顺着电光噼在大熊的身上，整个黑雾都被无穷无尽的雷劫噼开，狰狞可怖的黑雾无声嘶吼着，在滔天雷声下消散，似是被净化。 封深轻笑，他爸的能力还挺好用。 封深掉落的速度很快，就在这瞬息间，他已经彻底跌落水里。随着封深消失在水面，席捲了整个阴阳通道的雷声也消逝了。 浑身都烧焦了的大熊急急地停在水面，就那么咫尺的距离，他却完全不敢让一根脚趾头沾到无根水。 「该死！」他愤怒地抓着伤口，眼中满是功败垂成的愤恨。 这里的确是通往地府的阴阳通道，但是渡河后的地方就不再是地府了，虽然封深没猜到这带他们过来的「人」究竟是谁，但是好歹封深也猜测出他们的恶意，就算是掉入无根水，也好过被带入险境。 只是封深没想到，他跌落无根水后，也不能挣动多少，迅速地在这无根水里下潜，就好像他自己是一块大秤砣，重得都浮不起来。 沉沉的水流中，封深看不清楚东西，但是有什么东西在他手边滑过，被封深顺手抓住，粗粝的感觉让封深心中一暖。 是打神鞭。 虽然封深的所有问题都貌似是因着封神榜而引起的，但是这打神鞭总是如此依恋着封深，让他有种它生出了灵智的错觉。 虽然仅仅只是错觉。 封深闭眼，顺着水流，他在水中唿吸自如，就好像天生都没有任何的隔阂，顺着水波荡漾，封深在突落时，勐地睁开眼，一盏光亮就在他的头顶幽幽亮起。 他舒展着身姿，伸手冲着那点光亮划去，自由地落入了那点光圈中。 那就好像是这个河流中唯一的突破口。 封深跌落，更为晦暗的气息涌来，浓郁闭塞，就好像是封闭了许久的房间，从未有过空气流通，这沉黯的郁气所笼罩着的环境，必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封深从水中爬出来，回头看着那落水就好似从天空突兀的破洞坠落，那天空却不像是外界的湛蓝色，而是一种漆黑浓杂的雾气笼罩，但那雾气又不是非常的浓，隐约还能透过这层雾气看到上面流动的无根水。 漏洞就好似是不断运送着无根水坠落，远看就像是连接这片天地的瀑布，而下面的深处几何，通往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封深浑身湿哒哒的，附身使用的能力还没散去，他控制着烘干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才仔细看着他刚爬上来的地方……似乎不是岸边，而是一座桥。 等等，桥？ 封深疑惑地低头，然后往后望去，这蔓延而去的黑色桥面厚实稳重，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就在桥的尽头，有着不同的光圈，光圈看似纤弱，实则在水面开闢了一条通道一般，而光圈附着强大的力量，封深这么远远看着就有种感觉，如果掉进去，怕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嘶！ 封深一凉，往后倒退了一步，一个浑浑噩噩的半透明魂魄在他面前擦过去，身后跟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差役，手中牵着的铁链拖地，发出嚓嚓的声响。铁链顺着往前，正好牵在了魂魄的脖子上。 「王贺，判入畜生道。」 差役拉着他走到尽头，简单地宣判了他的结果，然后就把他牵着的那个魂魄推到了左边的光圈里。 畜生道？ 封深愣住，他仔细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六道轮迴？！ 他这是阴差阳错到了地府？ 差役走回来，对光明正大站在桥面的封深视而不见，就好像他完全没看到人一样。 封深奇怪地跟在了差役的后面，走了漫长的一道，也注意到了桥下湍急的水流……这水流似乎和送他落下的无根水就差了一点色彩，可诡谲阴暗的气息是完全不同。 差役走到尽头，桥头停留着一个看不清人形的黑影，黑影披着一件黑披风，又带着兜帽，谁也看不到他的样子。 就在黑影的前面，摆着一张小桌子，摆放着的碗都很是古朴，不知道用过多久了。而在黑影的身后，架着一个高大的炉子，底下火焰灼烧着，使得炉子里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孟婆，今天的魂魄都送去轮迴了。」差役停了下来，对着黑影说道。 封深下意识看着黑影的模样，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孟婆？黑雾笼罩中的黑影显得有点可怖。他低头看着桥头的小桌子，那桌上摆放着好几碗汤水，再听着差役的声音，真的有几分诡异的色彩。 孟婆慢悠悠地点头，沙哑地说道：「行，送来的还是这么少。」 第113页 青面獠牙的差役：「今天已经算多了。」 孟婆淡淡道，「九千三百六十五个，不多。」 差役脸色微变，虽然还是青色，但是封深站在他后面，明显看到他激灵了一下，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匆匆对着孟婆颔首，然后就离开了桥头。 封深听着他们的对话很好奇，如果是投胎转世的话，按照地球那么庞大的人口，一天才九千三百六十五个魂魄被送去投胎，根本和死亡的人数对不上。哪怕再加上那些残魂不能入轮迴，但是那也差距太大了…… 封深没有跟着那青面獠牙的差役离开，而是留在了这孟婆身后。离开奈何桥后，越往里面就越是一片漆黑，虽然道路很明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驱使着封深留在这里，而不是继续往里面走。 孟婆就待在奈何桥，一直慢悠悠地熬制他的孟婆汤，咕噜噜的汤水泛着滚，浓香让封深有点怀疑这里面的原材料到底是什么。 这期间封深把奈何桥附近逛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发现。这地府不仅安静不说，就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等孟婆熬完了最后一锅才停住了动作，他把盖子都盖好，然后扯着兜帽幽幽地看着奈何桥。 「我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孟婆平静地说道，「不管你是谁，尽快离开这里。」 封深惊讶，孟婆难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听得到我吗？」封深尝试着说道。 「你是谁？」孟婆准确地转了身，看着本该是空无一人的地方，这声音的的确确是从这里发出的。 封深道：「无名之辈，我是不小心进来的。如果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感激不尽。」 孟婆摇头，「你知道怎么进来，就知道怎么出去。」 封深想着孟婆的话，就看到他突然冲着他的方向挥了一把，手指就从封深的身体穿过去，虽然冷得封深一个打颤，但是并不能碰到封深。 「你不是此间的人。」孟婆若有所思，「你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回不去原来的时空，不然你会被撕碎。」 封深突然想起他当初因为封神榜的暴走，带着整间小楼出现在中古时期……地球是没有中古的，那是封神小世界的中古……按理说来这个时候的小世界应该是一片荒芜，但是回溯过往却还是有可能的。按照孟婆的意思，他现在同样是穿梭了时空？ 那是往前，还是往后？还在地球，还是小世界？ 封深有所感悟地抬头看着他来的方向，那无根水破开的洞正在慢慢缩小。 「为什么轮迴的人数那么少？」封深没有急于回去，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感觉这个问题很重要，甚至比他为什么会掉到这里来更重要。 孟婆的手指其实也很像是一团黑雾聚集在一起，他低头搅拌着孟婆汤，「女娲抟土造人，后土身殉轮迴，都是天赐功德，造福后世……而掌握了轮迴转世的阎王殿，更可谓是得到了天造地设的，法宝。」孟婆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甚至在最后的两个字重重落下读音。 封深一惊，下意识追问，「那这些人……」 地球与三千小世界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共通，女娲抟土造人也就罢了，如果轮迴是后土殉身所造，那为什么会说只有地球才会有轮迴？后土所造的轮迴不应该在小世界吗？ 孟婆低沉笑起来，「染着主世界气息的魂体，自然是锤鍊的宝物了……」 封深毛骨悚然，骤然意识到一点。 他一直下意识把地球主世界和小世界隔阂开来，虽然按照假孙悟空的说法，他是第一个去到小世界的人，可谁能确定他没在欺骗封深？ 如果从一开始女娲抟土造人，所造的人不止是洪荒小世界的人……甚至是三千小世界与地球主世界的人呢？不然以孟婆的说法，后土造轮迴，理应也是庞大的功德，可为什么后土可没有成圣？ 因为她已经陨落？ 可如果后土以身殉大荒，锻造轮迴，她不过是祖巫，怎么能彻底地造出轮迴？ 封深若有所思……如果后土不是锻造，而是勾连呢？把洪荒小世界与地球主世界的轮迴勾连在一起，试图让洪荒小世界也拥有轮迴……但似乎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掌握着阎王殿的「人」貌似对这些待轮迴的魂魄更感兴趣……至少是这段时期的掌控者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封深能理解阿大和假孙悟空对轮迴的厌恶了。 的确恶臭，犹如屠宰场。 封深深唿吸，虽然刚才这些都是推断，但是他能断定这应该是过去了。 封深抬脚欲往奈何桥走去，突然又停下来看着孟婆，「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吗？」 孟婆握碗的动作微僵，片刻后低沉地说道：「以后的轮迴，如何了？」他的声音沙哑，其实封深到现在都分辨不出来他是什么性别。 后土所造之小轮迴崩塌。阎王殿毁。截教一脉殆尽。重归正常。 封深没来得及思考他刚「得到」的答案，只是把这几句话如数告知了孟婆，只听到他呵呵的笑声，带着难得的喜悦，「是吗？」 「那真的是好事啊。」 孟婆摆了摆手，拎起一个小罐子丢给了封深，「我也没别的物什，这是我捣鼓出来的汤，和孟婆汤刚好相反的效果，倒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第114页 「你走吧。」 ※※※※※※※※※※※※※※※※※※※※ 六千字更新get√ * 昨天的更新和今天的更新合在一起了，以后是早上八点更新，这样我应该就能稳定了，所以下一次更新是明天八点哦_(:3」∠)_ * 文里的内容不要和神话传说类比哦，都是有二次加工创造的东西_(:3」∠)_ 第五十七章 封深在水底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无根水的气息虽沉, 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封深的举止, 他自由地在无根水里漂浮, 依稀能感受到河面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假孙悟空的气息。 封深怀疑他没有被无根水弄死，是因为他之前在古墓里就泡过一次。他闭着眼任由自己随着无根水飘，思考着之前孟婆的话。 不管怎么说, 孟婆所说的话给封深的震撼很大。 所谓的轮迴，最开始在洪荒小世界里是真的, 但是后面却成为了别人研究的工具, 如果仅仅是钻研的话……也不对，是藉此达成什么目的。 轮迴是大善，沾染轮迴的罪过不是小事，谁会这么犯忌讳？ 截教出事……与这个有关吗？ 封深又一次背后发毛，那是一种窥探到不属于己身的禁忌，但是他没有理会…… 假孙悟空说过的话，东皇太一和三清成仇, 是因为封深被算计。那截教殆尽这个答案，又和轮迴有什么关系？ 他深深嘆气，总有种陷入谜团却又始终缺失了关键点的感觉。 …… 假孙悟空的执着超乎了封深的想像，他在无根水里泡了三天，但是封深始终能感觉到假孙悟空的气息。 这货后面到底站着谁？ 封深原本是想着让假孙悟空离开后, 自己再探索这个阴阳通道,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封深从怀里摸出打神鞭, 咕噜噜地往岸边游, 那是和假孙悟空相反的方向, 在他游动后游荡开的水痕中，宛若遗留着一条细长的绳索，沉寂在黑暗的河底。 许久后，无根水岸边，封深冒出一个脑袋瓜，隐约注意到假孙悟空的身影。 他眉眼弯弯，心念一动，在隔岸骤然冒出了一根打神鞭，它灵活地在岸边拐了两下，然后迅速冲着他们的来路冲去。 假孙悟空警惕地看着打神鞭消失的方向，细细确认了河面没有任何的痕迹后，才风驰电掣那般狂风缠身，消失在了封深眼前。 封深冒头了几次，确定不是这玩意儿在煳弄他，才浑身湿漉漉地从河岸爬出来，然后迅速地藏起来。打神鞭比封深灵敏得多，缩小后根本不可能被假孙悟空发现，只要引开了人，再回来就简单得多。 假孙悟空不需要假扮后，看起来就是一只大熊妖，封深看不出来它的根脚，只能猜测是有谁特地来引诱他的。 封深晃了晃脑袋，其实这一片阴阳通道中，几乎看不清楚色彩，说是要藏身，也只有着浑噩的黑雾才能遮掩。他的手指穿透了黑雾，黑雾似乎有点害怕封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都避让开了。 所有的遮挡一时间全无。 封深沉默了一会儿，迅速地往前熘了。 他进来这里完全是被大熊妖给带来的，封深想要出去…… 封深：…… 等等，他现在要怎么出去？ 封深陷入了迷茫。 …… 这条路又窄又宽，黑雾丛生，缠绕着整条大路都看不清楚前路，但是封深就好像是这条道路上的明灯，只要是他走进的地方，黑雾都会自然地避开，搞得封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超级大坏蛋。 几分钟前，打神鞭兜了不知道多少圈，总算回到了封深的手里。 打神鞭回来了，假货什么时候追上来也是个问题了，封深思考了片刻，还是伸手按住了小干坤袋，吸取了千枚灵石，驱动灵识里面的封神榜重新得到了天应元普化天尊闻仲的能力，往前走自然是不行的，封深决定直接往上飞。 「如果这里的黑雾都消失了……」封深喃喃自语，神力充盈着他的身体，逐渐往上飞，脱离了阴阳通道后，整条大道看起来更加雾蒙蒙了。 从高处来看，这一整条阴阳通道显得格外的奇怪，封深还没想起这奇怪是从什么而来，就听到身后咆哮而来的声音，封深微眯起双眼，暴起的冷光缠绕住他，眼眸中泛出冰冷的雷电。 「你以为能瞒得住我？」熊妖喘着粗气，狰狞着脸，「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封深微挑眉，「我出不去，我不能找人来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想麻烦人，现在封深早就出去了。 「只要从你的脑子里把答案挖出来，我要出去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封深手里暴涨雷光，闪烁的光芒让他整个人显得可怖至极，「你不如想想，怎么从我手里逃走？」 他不是个惹事的性格，但是人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封深可不会当做不知道了。 熊妖兇狠，胳膊肌肉突起，整个身形显得粗大起来，仰天咆哮，「给我留下！」他突刺过来，熊爪狠狠拍下。 封深没有后退，雷球一个接着一个在他周身浮现，在熊妖即将要近身的时候，一个叠加一个砸在了熊妖身上，席捲的雷光大闪，把整只熊妖都缠在冷白雷电中。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封深冷声道，「你还是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第115页 除非沙悟净和他们是合作者，不然如果能骗过他的话，这个熊妖肯定也是拥有什么奇特的法宝，才能完全的隐瞒住自己，而且大圣去哪儿了？ 熊妖撕裂雷团，熊爪满是鲜血，他之前的皮毛几乎都被灼烧，还没恢復多少就再次被雷光袭击，皮开肉绽，几近能看到白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答非所问。 封深皱眉，但是他感觉到了熊妖的气势在暴起。熊妖修炼的功法似乎是一种能够不断以伤换得短时间高修为的方法。 还挺有趣的，不过再加强一点会更好。 封深下意识评价了一句，然后愣住，他这个想法是怎么突然冒起来的？ 熊妖扑过来的时候，封深周身的雷团挡在了前面，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彻底拦住熊妖，他哈哈大笑地突破了众多雷团，闪现到封深身前，巨大的兽爪异常兇勐，快速至极，就在他抓到封深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 抓力之大，几乎让他无法动弹。 封深并不是真的陷入了沉思，熊妖要是真的要抓住他，至少也得再突破两层缠绕在他体表的雷网，但是熊妖突然停住了动作，这也惊讶到了封深。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想抓我儿子，问过我了吗？」随着声音响起，熊妖身后的人淡淡道，闻仲眼眸犀利，气势磅礴。 炫目的白色暴起，吞没了脸色大变的熊妖。 ※※※※※※※※※※※※※※※※※※※※ 两千更新get√ 第五十八章 「爸。」 封深惊喜地看着闻仲, 他不知道闻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阴阳交接, 但是不妨碍封深欣喜。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他爹了。 闻仲冲着封深淡淡一笑, 随手抓着他手底的熊妖，那熊妖在闻仲的抓握之下，不知怎么就越缩越小, 随后变成一个熊糰子的样子，被闻仲看也不看地塞入了袖子里。 袖里干坤。 封深若有所思, 但是还没想出点什么来, 就被他爹近身，然后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封深的后脑勺。 「嘶——爸，你打我干吗？」封深吃痛，他对闻仲当然没有戒备。 闻仲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淡淡地说道，「你算算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封深心虚的小眼神往外瞄。 闻仲轻呵，打量着封深的模样, 「许久没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这话听着像是在嘲讽，但是封深其实能感觉到闻仲说的是真心话。他笑得眉眼弯弯，然后扑了过去，挂在他爹的身上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当然的啦。」 尾音飘啊飘, 就像是个看到了家长的熊孩子一样。 闻仲虽然板着一张脸, 但是在封深靠近的时候, 也不能维持着这样一张严肃的脸色, 到底最后还是破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摇头道，「你这些日子，可惹出了不少的事情。」 封深挑眉，也学着闻仲摇头，乖巧可爱地说道，「我没有。」 「装乖。」闻仲淡淡说了声，但是也没再说些什么，反而是摸了摸封深的脑袋瓜。 封深眼睛酸涩，突然有点忍不住。 闻仲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有点察觉到了，但是止不住势头，但是在闻仲这个正主面前，封深使用封神榜借用了他的能力，闻仲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是直到现在，闻仲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封深轻声道，「爸，你其实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是在脱口而出前，却又自然而然地换成了这么一句话。 闻仲揉了揉封深的头髮，坦然道，「没错。」 封深沉默了会儿，突然咆哮了一声，「所以当初你骗我喝的那些东西为什么都那么苦！！！」 闻仲一直折腾着给封深搞琼浆玉露，现在知道事情不是封深想像的那样子，那种怨念又悄然而生，天知道一个小娃娃喝苦药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闻仲嘆气，又好笑，「你真的是……」他料到了封深所有的反应，却独独没猜到他会这样。 「让你多喝点怎么了？」闻仲一颗暴栗敲在封深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浪费了我多少苦心，你最终也没喝下多少。」 噫！ 其实封深一直很想建议闻仲不要再下厨了，哪怕是炼丹药之流都非常不适合他。 封深吐息，「所以，爸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封神榜的事情吗？」 闻仲淡淡道，「不是一开始。」 闻仲虽然收养了封深，但是若说真的，他也不是个慈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封深是什么出身根脚，他没当场剁了封深就是好事，也的的确确不可能抱回来。但是机缘巧合，闻仲偏偏就抱回来了，不仅是抱回来了，甚至对封深看护有加，最终视如己出，又能如何？ 封深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软萌得可爱，但是就爱撒丫子在漫山遍野地跑。闻仲最开始担心人类的幼崽难养活，但是后来看着小封深适应得很好的样子，也就放养了。 最初让闻仲心有怀疑，是一次封深湿漉漉地从野外回来。 他既不是去了孔宣那里，也不是在闻仲的属地里玩耍，而是不知何处下了河，抱着一条硕大的锦鲤，小孩笑呵呵地看着闻仲，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闻仲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第116页 那金鲤不是普通的鱼类，而是小有所成的妖精。封深当做是普通的鱼类捉回来了，但是闻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等到小封深洗白白后，闻仲看着陷入沉睡中的幼崽，没有怀疑那熟悉的气息从哪里来。 「方圆百里就你这么个小娃娃，我也不可能认错。」闻仲淡淡地说道。 封深靠在闻仲身边，看着中年人的眉宇，「阿爸又没有伤我。」 「但我封住了你的能力。」闻仲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 最开始的确是为了私心，闻仲不希望封神榜再出世，虽然闻仲知道倘若封神榜有榜灵，也不可能投胎转世，但不得不防。 封深插话，「其实爸你这个时候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吧。」他如果从小就流露出封神榜的气息，但是偏偏器灵这个理论是站不住脚的，那么封神榜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小世界的法则如此清晰，当然不可能有例外。 但是封深偏偏就是那个例外。 「封神榜当初是元始给姜子牙的，虽然与地球的传说有出入，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太大差别，封神榜的确封印住了三百六十五人，权做后来天庭的差役神将。」闻仲的声音很平和，似乎听不出多少焦躁的情绪。 封深疑惑地说道，「小世界的歷史混杂在地球的歷史，是为了让主世界的法则接纳小世界的人，那么传说中的洪荒三清……他们也是存在的。他们和东皇太一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几位同为上古洪荒时期的存在，但是三清其实和东皇的纠葛并不是很多，为什么会结仇？如果结仇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封深的话，那么三清拿他来炼做封神榜的事情是真的？那又为什么要拿他来炼封神榜？ 封深心里的怀疑许多，但是都是一闪而过，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东皇和三清的仇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也不知内情。但是恰好是在灾变后，精怪人魔都在逃窜，齐天大圣撑住了两界通道，并有无数助力，护住了大多过通道的人。」闻仲娓娓道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灾变在他的嘴里变成了极为普通的事情，「孙悟空此人，虽桀骜不羁，可的确是个重情人物。」 封深不禁点头，这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得来的。 「你点什么头？」闻仲不轻不重地说道，「按理说，你是他长辈。」 封深：？？ 不了吧。 闻仲可以算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人，彼时高达百丈的孙悟空已经在风霜暴雷中渐渐掩没，这巨猿宛如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因着天地巨变，神仙都甚至不敢驾云御风而行，生怕一个暴乱就直接被吞噬，不再存在。闻仲是一步步从巨猿旁边穿过，恍惚中只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响声，「……欠人情，真不是个好东西……」 闻仲不能肯定那是孙悟空的声音，毕竟幽若悬丝，他又急着离开，根本没有留下来查探的想法。 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孙悟空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顶天立地的孙猴子，欠了谁的人情？分明是整个洪荒小世界都欠了他的人情，欠了那诸多撑着两界的人情！ 封深听着闻仲看似解释，实则也是回忆的话语，一些疑惑渐渐被揭开，但是更多的疑惑又浮上了心头。 但不论如何，封深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的微笑。 闻仲并没有因为封神榜的事情和他有任何的隔阂，这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 两千四更新get√ 第五十九章 闻仲是从孔宣那里知道了封深的情况, 也是后面一路追了下来的。 他虽然和封深讲了不少东西, 但是也仅此而已, 并没有更深入下去，在带着封深离开阴阳通道后，把进出的法门交给了封深。 封深原本是想和闻仲多待几天, 但是闻仲假借有事，等几日后再说。 闻仲送走封深后, 脸色渐渐沉下, 却不是因为封深，而是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出来吧。」闻仲淡淡道，望着天际，看破了伪装。 一只灰扑扑的小鸟落下，鸟嘴里吐出了陆压的声音，「啧，没想到你到底还是掺和了。」 闻仲的眉峰沉寂, 带出几分气势，「你算计吾儿的事，我还未同你算。」 陆压哈哈笑起来，「顺着他们的意思玩，哪里有趣？」 「棋盘总得有点生气, 才能别有趣味, 不是吗？」他落地化人, 道袍加身, 看着儒雅至极。 闻仲宛如没感觉到陆压渐渐加重的气势, 山涧的树苗弯下了腰，鸟声虫鸣寂静，好似一切都变得寂静。 「不如手底下过真章？」 雷声暴起，闻仲淡笑道。 电闪雷鸣，封深站在小楼门口，看着落雨的声音，似乎有所感觉，抬头看着遥远的方向，喃喃道：「爸……」 小楼依旧，柜檯的小水缸轻轻振动起来，封深回头看去，正看着那红莲缓缓绽开，娇艷至极的花瓣一瓣瓣舒展开来，鲜红如血的色彩在视野炸开。 红莲，开了。 封深几步走到柜檯前，那在水波中摇曳的红莲娇艷，花蕊中藏着一个小人。 封深心里油然而生一个可能性，哪咤？ 封深微愣，忽而雷鸣大作，暴雨滂沱，以至于响声不断，他听着门外的雷声，确实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第117页 阿大曾说过，但凡妖物越过一个门槛，都是需要渡劫的。 封深嘆气，抱起小水缸往外走，踏出了门槛外，冒着雨势往外走，一步步走着，封深忽而平步而起，身形遁去，一步成百里，眨眼间就出现在野外。 城市众多，要找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也的确是困难。 封深看着这场雨，似乎从一开始就别有不同。他站定后，轻声开口，「程喜你一直跟着我，不怕被雷劫误伤吗？」 小老鼠从地底爬出来，吱吱叫指着封深，「小恩人，这雷劫来得蹊跷，你放下那水缸。」 封深摇头，「有人嘱咐，我不能看着他消失。」 小人一直保持着沉睡的模样，除非他清醒过来，不然这雷劫就只能生受了……而感应过雷劫厉害的封深，也不能当做不知道，活生生地让小人遭受雷劫。 程喜急得跳脚，「这妖精来歷不明，这雷劫也来得危险！这本来就不关小恩人的事！」程喜在老街感应到这危险的气息，追寻着封深来到这里，说起来算是监察局里速度最快的。 封深偏头笑着，「如果我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我也不会救你。」 他往后踏了一步，衬衫被风吹起，扬起弧度，「你离我远点。」 雷团在封深头顶汇聚起来，迅速结成漆黑浓郁的雷云，电闪雷鸣间，大雨拍打着地表，黑色的天幕被暴起的雷光划过。 程喜说的没错，就算是渡劫，但是这雷劫也来得太快太急。 封深原本手已经按住了小干坤袋，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握住打神鞭，并没有驱动封神榜。 粗大的雷电噼下，程喜不得不往后急退。 雷光电闪中，封深的身影若隐若现，护着怀里的小水缸不肯退让。 程喜看着封深还算是留有余力，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也隐隐带着担忧。虽然局里是他最先赶上来的，但是后续还会来谁，就真的不清楚了。 上次副局回来后，整个人暴跳如雷，看着就似被点了眉毛一样，后来才知道是被寻宝部的人气到了。陆压和申公豹本来就不怎么融洽，这一出也不少见，可是后来他听说原因是封深，这就让程喜有点胆颤心惊了。 虽然申公豹是副局，但是他这做下属的人，心里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看着是个宽和大方的，实则心胸狭窄，要是得罪了他，明面上他虽然不会做什么，但往后再来看，得罪他的人那段时间都过得不是怎么好。 毕竟是副局，申公豹也不敢太过，他上头也还压着不少人。 程喜深深地嘆了口气，总觉得鼠毛都要被他愁得掉光了。 封深的确游刃有余。 雷劫来临的时候，封深能感应到那沉沉的压力，但是当雷云真的噼下时，封深却发现，不靠着封神榜，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封深自若地避开落雷，同时护住小水缸，在他的意念下，打神鞭一直死死抗住更多的雷劫，虽然看着很严重，实则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只是程喜会来，说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雷云的异常……保不准申公豹会强插一脚。 封深望着又一波堪堪结束，但是吞吐之势越发厉害的天劫，摇着头，还是按住了小干坤袋。 封深：……最近真的是填不满封神榜这个大窟窿。 暴涨的白光中，封深舒展着身体，这种被力量充盈的感觉真是让人舒服，打神鞭缠绕在封深身上，宛如归家的游子。 程喜发愣地看着封深的变化，嘴唇动了两下，刚想说些什么，但是身后嗖嗖的声音，让他警惕地回头，兽瞳顿显。 「原来这里这么热闹。」 申公豹呵呵笑道，手中摇着一把蒲扇，看着颇有闲趣。 「副局。」程喜收回戒备，低头道。 「程喜，你既然赶来，怎么不阻止这贼子的行为？」申公豹慢悠悠地说道。 程喜一愣，「副局，他是寻宝部的人，这……」他试图给封深求情。 申公豹淡淡，「他招致雷劫，原本就不合规矩，理当受审。怎么，程喜，你这是在给他求情？」他的眼睛微眯，显得又细又小。 程喜心头一惊，「不敢。」 「雷劫过后，把他带回监察局。」申公豹阴测测地下令，虽是这样，但是说完后，他却没有走的意思，站在原地看着封深，眼里流露的尽是恶意。 天劫中，如果有别人靠近，天劫的力量会翻倍上涌，越是罪大恶极的人，越是这样。像封深这样替小人挡灾，却几乎没什么变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申公豹没驱使程喜现在就过去的原因。 这天劫来得虽妙，可别把他自己也折进去。 第六十章 天劫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如果从浅层次来理解, 那么遇强则强, 越弱则弱, 要是遇到十世善人，那可能是轻飘飘的雷点，如果遇到血色倾天的大恶, 或许会是铺天盖地的劫难。 这也是申公豹不敢上前的原因。 封深沐浴着雷雨，衬衫湿透, 全身也只有手腕上的红绳仍然带着淡淡的微光。但不知道是它感应到封深的想法, 还是因为还没有危及到封深的安全，红绳一直隐忍不发。 封深吐息，抬头看着最后的一道天雷。 劫云吞吐不停，封深只感觉到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之外就没有太大的反应。这雷劫的确不严重……如果红莲中的小人清醒着的话，或许自己也能撑过去。 第118页 咔嚓。 封深的动作僵住。 那声音很轻，很小, 但清晰地落入了封深的耳朵里。 封深低头，他抱着的小水缸裂开了一条缝隙。 红莲舒展着娇嫩的花瓣，摇曳的花瓣微微晃动了两下，一道虚幻的影子划过，封深只看到一个小糰子径直扎入了雷云中！ 那速度太快太快, 封深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雷声轰鸣, 宛如天地间都在迴荡着这巨大的声响。 封深心中一急, 蹬地离开, 飞身靠近。 还没等封深靠近，一个小人又扑回来，脚下莲花朵朵绽放，莲藕节一般的嫩手挂着两个金刚圈一样的东西，红绸缎缠绕在小人的肩膀，嫩生生地说道：「没事了，我干掉了它！」 封深：「……谢谢？」 这本来就是你的天劫……吧？ 从莲花里蹦出来的小人娇嫩地蹭着封深，自得地在封深的发旋儿坐下，翘着小嫩丫，「不客气。」 「程喜。」 申公豹的语气骤冷，但眼神却诡异地带着浓郁的趣味和喜悦，他的眼神更多的是落在了封深头顶的小人上。 那破碎的小水缸摔落在泥泞的地面，娇嫩的红莲早就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 程喜犹豫着迈出了一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把封深收押，但是申公豹的命令难违。 封深把小人拎下来，搂着小人在滂沱的雨势中回头，申公豹和程喜的身影在相距不远的山头若隐若现。 「申叔叔。」 封深勾唇，低头淡淡地说道，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慢悠悠地从半空走下来。 走到申公豹的面前来。 「好久不见。」封深偏头，水滴掺杂在雨水中，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上。 申公豹神色莫名，「的确是好久不见。」他咧开一个笑容，抑制不住的恶意涌来，以及浓浓的质疑，「太快了，这速度太快了……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封深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他知道申公豹的意思，这话听起来可不怎么对劲。 「申叔叔想太多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我失误了，以后我会远一点。」封深就好像没感觉到这冷凝一般的气息，微笑着说道。 他的身体微微漂浮，整个人往后退，似是要离开一般。 申公豹的眼神彻底沉寂下来，程喜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投注在封深身上的视线好似要着火一般，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肯自己动手，「程喜！」 程喜咬牙，刚想替封深说话。 一股强大的气势压下，程喜压制不住颤抖，整只鼠妖蜷缩在地面，变成了一只小老鼠。 来人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自己的气压，淡淡的语气飘来，「申公豹。」 「好久不见。」 又是一个来叙旧的。 封深抱着小人，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一点点靠近，然后在身后落定，一个清俊的人影走了出来。 是杨戬。 封深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小人。 杨戬的出现，在申公豹的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申公豹哈哈笑道，「看来当初万般施为，到底成功了。」 他和杨戬是老相识了，根本不需要说透，他就知道杨戬出现的意思。 申公豹恶狠狠地皱眉，他和陆压之间的差距还是过大了……申公豹无法自己动手，是因为陆压。 两日前，陆压闯入了申公豹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地封禁住申公豹……这种封禁并不是让申公豹无力施为，而是让他无法对封深做些什么。 申公豹不能对封深动手，否则陆压施加的封禁会活化肆虐。 可陆压越是这样，申公豹就越是感兴趣。 陆压可以算是监察局背后的大能之一，当初他会参与这事就已经足够让人称奇，而后他默默藏身在寻宝部，并未参加太多的事务，才让人渐渐淡化了印象，可淡化不代表不存在。 他这么多年，只出手过两次，都是在最近，都是为了封深。 封深啊封深，封神榜…… 申公豹饶有兴趣地看着被杨戬隐隐护在身后的封深，也不懊恼，「贤侄，有空闲的话，不如去申叔那里坐坐，偶尔打打交道也是可以的。」他的笑容可亲，声音温和，完全看不出一刻钟前的恶意。 他往后踏了一步，看都不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鼠妖，渐渐隐入空气中。 封深从杨戬身后绕出来，几步走到程喜面前蹲下，着急地看着他娇小的形体，「真君，他不会有事吧？」 杨戬清和地摇头，「不是大事。」他刚刚只是对申公豹施压，只是连累到了这只小妖罢了。 封深松了口气，拨弄着鼠妖的身体，然后摸出一块手帕把鼠妖给抱起来。 「你总算是醒了。」杨戬从封深的发旋里拎起来小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封深的怀里跑到头顶上去了。 封深站起身来，「当初答应真君护着这朵红莲，现在已经成形，算是不负重託了。」 杨戬点头，「承你之恩，哪咤才能化形。」 封深轻声感嘆，果然是哪咤。 小人在杨戬的手里挣动，「杨戬，你放开我！」 哪咤对自己被抱着的姿态异常的不满，踩着风火轮从杨戬手里窜出来，朝天辫被杨戬拨弄了两下，气得小脸鼓鼓的。 第119页 杨戬若有所思，「虽然恢復了，记忆也还在，但是这性格随着体型稚化了……」他看着正好奇地看着鼠妖的哪咤，有点头疼起来。 年幼的哪咤，那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 两千更新get√ * 这段时间弄工作的事情，时间错乱，没太多的时间碰电脑，真是抱歉。 第六十一章 小楼。 封深看着在柜檯上挨挨蹭蹭的小哪咤, 又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清俊道人, 「哪咤已经恢復, 真君为什么不带他回去？」 杨戬淡笑，「他还是在你身边比较合适。」 封深：？？？ 「他和我并不认识，跟在真君的身边才是好事。」封深婉拒, 他自己还一堆事在身边，甚至还不清楚寻宝部那边的问题, 再摊上这位来头贼大的小神仙, 封深头大。 杨戬淡淡道，「我即将远行，他跟着我不合适。」 「但……」封深还想说什么，小哪咤很快就飘过来，然后在杨戬眼前停住，皱着小眉头说道，「杨戬, 你要去哪里？」 小哪咤现在也就十厘米高度，娇小玲珑，悬浮的小身影看起来也没有拳头大小。 杨戬偏头笑了一声，意义不明，随后淡淡摇头, 「你不能跟着我一起去。」他早早就把话头给堵死了。 小哪咤背对着封深, 封深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是从他的话里还是体现出他愤怒的小情绪, 「封深又凭什么要带着我, 杨戬你是不是有病！」 听着超级生气的语气，但由于这奶声奶气的声调，封深听完只想笑。 杨戬同样如此，眉梢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伸手抓住哪咤，「你是我同门师弟，我不可能害你，但是也的确不可以带着你。封深，他说得不错，总不能平白无故让你一直带着他。」 他说完后，手里露出了一把稀奇古怪的刀。 这刀看起来很是稀奇，虽然是刀的形状，但是从中间往上却开始扭曲起来，像是一把做了一把却不完全的刀。 杨戬轻声说道，「这是我从某个妖怪那里收来的法器，虽然比不得宝器，但是使唤还算趁手。只要在三尺范围你，你就能小范围地影响对方的言行。」 不熟悉刀剑的人，会认为挥剑姿态优美而选择剑，但是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入手最快的还是刀。 封深起先不理解，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杨戬的意思，「小范围的令出法随？」 杨戬点头。 他说完后，封深只见杨戬的身影渐渐散去，悠悠的声音迴响着，「难得看到故人，已经时日不同，还望日后可以一叙。」 杨戬消失了，可能是担心小哪咤要跟着他，甚至没有给任何的语言就直接走了。 小哪咤的朝天辫气得一翘一翘的，埋在封深的发旋里不说话了。 封深心虚地思考了几秒钟发质的问题，最后停留在杨戬离开前的话里头，「他认出我……我们以前认识？」 小哪咤懒洋洋又带着点生气的声音响起，「不认识你，那个滑头怎么会把我丢给你？」 封深惊讶，「哪咤，你的意思是……」 小哪咤有点抬不起劲，「我在莲花里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封深，你是封神榜吧……」 封深大大方方地应了。 小哪咤从头顶翻身下来，踩着风火轮在封深面前，「杨戬最开始以为你是轮迴了，毫无记忆。但如果你能入轮迴的话，你不可能是封神榜，除非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宝器。」 封深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小哪咤指出这点，他也不说对还是错，只是道，「那你知道是谁把你送来的吗？」 小哪咤没好气地看他，「你不可能不知道。」 「行。」封深点头，果然是他。 小哪咤是杨戬送来的。 封深嘆气，「你们怎么就知道送来我身边会有用，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杨戬真是做出了一场好戏。 小哪咤虽然没有大的时候冷静，但是坦率得可爱，「试一试嘛。」他的金刚圈安静贴服地缠绕在手腕上，带着大方的气息，「就算不行，待在他身边也没什么用处。」 杨戬找到小哪咤的时候，他已经是一株莲花了。 他的神魂没有四散开来，而是都附着在红莲中，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除此之外，杨戬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能在主世界里把小哪咤给唤醒。 「主世界的限制过多，虽然你看着现在的世界充满了灵气，但是大能者还是不敢使出过多的力气，以免被主世界给排斥出去。」小哪咤老气横秋地说道，盘腿在半空坐下，莲藕一般的小嫩手挥舞了两下。 封深若有所思地点头，「你们的小世界还有可能被重新唤醒吗？」 虽然他不清楚最开始的灾变是由于什么，但是显然主世界不是那么接纳外来者。 小哪咤微愣，抬头看着封深的眉间，「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啊。」 封深不解，但是小哪咤已经摇头晃脑起来，「会。」 「在东海吗？」封深问道。 小哪咤总算流露出一丝诧异，但还是点点头，「没错。」 这么说来，闻仲当初去东海，或许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现在杨戬的消失，可能也是冲着东海去的…… 第120页 「你和东皇太一是什么关系？」沉思中的封深猝不及防听到小哪咤的话，惊讶地抬头看他，却看到小哪咤已经靠得极近，差点让封深变成斗鸡眼。 封深抱住小哪咤，往椅背倚靠，「我也不清楚。」 小哪咤紧皱小眉头，「你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封深轻笑出声，「清楚又能如何，我是能找到他，把他拉出来问话吗？」 「我其实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封深把小哪咤放到盆景上，小人与假山景色相得益彰，「当初撑开两界的人是齐天大圣，如昊天上帝天庭将帅西方神佛这些又去了哪里？」 不知道是封深的知识出现了问题，还是说他缺少了这部分的学识，缺少的部分却无论如何都凑不起来。 小哪咤淡漠道，「你以为他们捨己为人，最后才离开？封深，人族自女娲造人后，一直成为各族的眼中钉，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其实不需要封深的回答，他本也是从人族诞生。 「人族不过百年，若有天赋，却能修仙，速度比起巫妖却是一日千里。他们的爱恨情仇如此精彩，大善者救世，晦暗者害人，皆是如此反覆无常，人性难测。分明是如此弱小的种族，偏偏又诞生了无数精妙绝伦的人物，如此备受天道宠爱的种族……难道不该遭妒忌？」 「可再如何，其实和人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淡漠些，再淡漠些，谈起翻脸无情，谁比得上他们？」 封深原本以为哪咤是为其他族打抱不平，但说到最后又似乎暗含深意。他看着小哪咤小小的身形，嘆息了一声，不能因为小哪咤的身形小看他了。 「你会让我产生不好的联想……」封深回眸看着小楼窗外的景色，难得的大晴天，晴朗的天空仿佛几个小时前的狂风暴雨都是虚假的，这一方小天地独自自在。 「消失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封深低头看着桌子的右边，鼠妖程喜爪子揉眼，从原地爬起来。 那话正是他说的。 ※※※※※※※※※※※※※※※※※※※※ 两千三更新get√ 第六十二章 程喜醒来得正是时候, 把该听的不该听的话都听全了。 鼠妖揉着眼, 小爪子抓了抓, 把帕子掀开，麻熘儿地站直了鼠身。 小哪咤从盆景飞下来，围着程喜绕了三圈, 然后嘟哝了一句，「这鼠妖的修为怎么这么低？」 程喜虽然昏迷前不知道封深护着的是什么, 但是甦醒时听到他们的对话, 也基本知道得差不多了。 封深笑着把小哪咤抱在怀里，摇着头说道，「不能这样。」 小哪咤皱着小眉头，似乎是不能理解封深的意思，鼠妖缩着小爪子，「我们肯定是比不上您的。」 程喜小小个的，也没有恢復成原来的样子, 就趴在桌子上，认真地说道，「我们这些后生的，最快现在已经到炼神还虚的程度，但是这样子的人和妖精都太少太少。」 程喜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封深身上, 封深点头, 知道他说的是容和。 容和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封深拦住了他们想要说话的打算, 先是问着程喜,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杨戬虽然是为了救人, 但是也危及到了程喜，而且程喜是申公豹的人，但是申公豹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他，这未免有点…… 程喜对这件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副局是一个谨慎心细的人，肯定是注意到了程喜的动摇，以他的心性，肯定是无法忍受的。 「等我回去，就自请离开总部，调离其他的分部。」程喜冷静地说道，看起来没有过多地懊恼于这件事。 封深点头，忽然问道，「申公豹是怎么登上副局的位置的？」 程喜咬着爪尖，认真地说道，「是建立监察局的大能最终拍板决定的。」 「建了监察局的大能有几位？」封深继续问道。 程喜偏了偏头，「陆压道君是一位，其余的名讳我们就不知道了。」 封深沉思，申公豹的资歷，虽然成为副局不是什么意料外的事情，但是想想总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封深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揉着小哪咤的手，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小秘密。 封深低头看着小哪咤，「你问我一个问题好不好呀？」他捏着小哪咤的胳膊，就好像是在挠痒痒一样。小哪咤往封深的手心蹭了蹭，奶声奶气又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大义凌然的样子很可爱。 封深失笑，他想要的是小哪咤问他，而不是从哪咤这里得到答案，但是他这么一说，封深也没反对，而是小小声地说道，「申公豹有什么问题？」. 小哪咤的眉头皱成井状，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他虽然还保留着记忆和理智，但是稚嫩幼化的小哪咤对一些复杂的东西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程喜突地说道：「申公豹有什么问题？」他脱口而出后，封深幽深的眼眸看过来，似乎是看透了鼠妖的想法，让他背后不知怎么突然发毛。 实际上封深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就低下头来思考着什么。 程喜心头大喘气了一会儿，紧张地看了看封深的反应，才松了口气，又突然在心里嘲笑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封深是他的小恩人，按理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 第121页 封深其实是在琢磨自己「得到」的答案，他没有听得很清楚，而是断断续续的，有点卡顿的只言片语，这对封深来说已经太熟悉了，这意味着其中有超过了封深能力的人的参与。 虽然能听到的东西不多，但是封深还是拼凑出了点什么，比如申公豹会成为副局的确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牵扯到了建立监察局的缘由。更深层次的东西，封深就一点都「听」不到了。 …… 程喜在恢復后，就向封深道别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封深有点担心，但是离开前程喜信誓旦旦的话，又让封深安心了些。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小哪咤百无聊赖地绕着盆景飞，「既然你担心他的话。」 封深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愿意的。」程喜不是那种愿意被人强出头的人，救人是一回事，自己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看着小哪咤有点头疼，杨戬把他託付给他，又交了「钱」，但是送完就走总有种强买强卖的错觉，而且小哪咤这体型，封深一眨眼都怕他不见了。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离开。」小哪咤敏锐地说道，小眉头蹙起，看起来有点不悦。 封深赶在他飞走前抓住了他，无奈地说道，「我只是担心照顾不好你，毕竟你现在太小了。」 小哪咤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小胳膊肉肉的，「你伤害不了我。」他停在半空中思考了一会，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勐地俯冲下去。 封深下一秒就伸手去抓他，紧张地喝道，「不可！」 小哪咤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在怪刀上滚了一圈，毫髮无损，神采奕奕，「你瞧，我压根儿就没事。」 封深嘴角抽搐了两下，无奈地摇头，他差点没吓出病来。 封深决定这段时间内好好休养生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这位小祖宗一时兴起又做出来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来。 「叮叮叮——」 小楼久违地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封深下意识把小哪咤拢在手心，然后才抬眸一看，原来是一个熟悉的人。 刘峰站在门口，略带不满地看着封深。 封深抿唇，过了几秒，又松开，淡笑着说道，「你怎么不进来？」 刘峰大步流星地走到封深的面前，略带薄怒，「你最近为何不去寻宝部？」 封深慢吞吞地说道，「放假的时候，当然要好好享受了。」 陆压给他的假期，其实也就是半个多月，他先是遇到了东皇太一，然后陪着去了陈可可的家，回到了云镇后又遇到了沙悟净的邀约，最后随着「假」孙悟空下了一趟轮迴，还没看到现世的轮迴就给他爹逮回来了，刚回小楼没多久就帮着小哪咤渡了天劫……这一出出封深算下来，突然从骨子里泛出来一股乏意。 他最近经歷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 「你倒是好好享受了，连老大重伤都不去探望！」刘峰忍着怒气，语气比平时还要严厉几分。 封深微愣，陆压重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封深下意识追问。 「半月前。」 ※※※※※※※※※※※※※※※※※※※※ 两千一更新get√ 第六十三章 封深和刘峰面对面坐着。 乍然知道这件事时, 封深有点惊讶, 以陆压的能力, 能让他受伤的事情自然很少很少，而且也有点微妙，依着陆压的性格, 如果他受伤的话，怎么会让别人发现？ 封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个, 刘峰的脸色就有点难看起来, 他看着封深道，「你作为寻宝部的人，难道都不知道陆压的情况怎么样？」 封深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摇着头笑道：「你这话就没了水准。」 刘峰听着封深看似嘲讽的话，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他看着就要拍案而起, 封深出手如电，抓住了刘峰的手腕，偏头笑着，「你的确伪装得不错，如果是刘峰的话, 我这样的态度的确会让他生气。」 「但是呢, 如果陆压重伤到这种情况, 刘峰守着他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来找我？」封深娓娓道来, 就好像在给顽童解释一样。 「刘峰」僵住，几秒后，封深突然感觉右手里的手感突然融化成水，湿哒哒地往下融化，封深左手握着骤然出现的打神鞭，反手一甩，软沓沓的一块烂肉被死死地钉在地上。 小哪咤打了个哈欠，「解决了吗？」 封深摇头，戳中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只是假象，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指刚好搭在怪刀上，面色微动。 小楼大门无风自动，自己给关上了，一个诡谲的声音不远不近，嘎嘎笑道：「你小子能耐啊，敢就这么扯破脸，是觉得你今天一定能走出这屋子？」 封深摇了摇头，对小哪咤说，「目中无人是一回事，但是狂妄自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哪咤深以为然，趴在封深的脑瓜子上疯狂点头。 那声音消失后，又在别的地方怪笑，不近不远，就在这小楼来回漂浮着，扰得人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 封深握着怪刀的刀柄，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那怪声渐渐靠近，有时候一闪而过，就好像是在脑门脖子后飘过，背后发毛。 小哪咤好像也没察觉到危险，翻滚了两下，差点从封深的头顶滚了下去，一个矫健的动作又给他软软地扭回来了，庆幸地自我点头，「还好还好，没有直接掉下去。」拍着小胸脯的动作软乎可爱，还自以为没人看到地松了口气，扭头就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第122页 那是一双极其可怖的大眼，瞳孔全白，眼球表面布满了青筋和血丝，眼球还在不断滴落着黏液，噁心得有点头皮发麻。 小哪咤镇定地看着这双眼，伸出小手拍了拍封深的头顶，奶声奶气地说道：「你快点啦。」 恶鬼般的眼球转动了两圈，极度膨胀起来，那粘稠的液体不断溅落，滋滋作响，几乎要把地板腐蚀出大洞来。 说是几乎，是因为还没有。 就在大白眼球要触碰到封深时，封深握着怪刀站起来，反手背在身后，看着这几乎有一人高的眼球，顿时往后暴退了几步。 「差点撞到了。」封深庆幸地说道，他虽然没害怕这东西，但是那粘稠的液体要是粘上了，简直无法想像那个后果。 小哪咤摇着头，老气横秋地说道：「胆量太小。」 封深有点嫌弃地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么臭的东西，难道你想靠近吗？」黏液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传来的味道有点不堪。 小哪咤扭曲着小脸，把自己塞在了封深的怀里。. 「凡是这屋里的精怪鬼魅，都必须显出身形。」封深淡淡开口。 怪声嘎嘎笑着，正想要嘲笑封深的异想天开时，啪叽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面。 那东西看着瘦削，虽然是个人影儿，但再加上有点飘忽不定的身形，看着不似人，更像是传说中的鬼魅。 怪刀附加的能力，小范围的令出法随！ 封深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能力还挺好用的。」 「你搞的鬼？」这声音沙哑如磨砂，哪怕是这么近的距离，听起来还似近似远，飘忽不定。 封深失笑，「你不就是鬼吗？」 再清楚不过的东西，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他没有脸，原本应该是脸的位置模煳成一团，就好像面团一样揉搓在一起，四肢的位置扭曲绵长，松松软软耷拉着，整一个就像是棉花。 「这是什么东西？」小哪咤好像也不知道，探出小脑袋来瞅了一眼。 封深本来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得」到了答案。 画皮。 封深微愣，画皮？ 传说画皮其实是一种鬼魅的代称，他们喜欢穿着人皮走动，伪装成美貌的女子欺骗他人，吸取阳气后翩然离去，从来没有过好名声。 「画皮要找陆压干吗？」封深不解，迅速往后倒退，他身前那个画皮已经快速地爬了过来，身后留下一地长长的黏液。 「画地为牢，画皮！」封深简单地说了两个词语，人已经贴在了背后的大门，画皮狰狞着模煳的脸型，嘶吼出声，在无形的囚牢里面拼命挣扎。 「想借你的皮去陆压的鸟池子吧。」小哪咤道。 鸟池子……是树液池吧？封深想起那神妙的池子，里面的树液蕴含着奇妙的能力。他把画皮的挣扎当做耳旁风，若无其事地联繫了张朝河。 这劳苦命的道士刚帮封深解决了陈可可的事情，又巴巴地过来领走了分外之事的画皮。 等和张朝河交接完后，封深关了门，回头看着身后熟悉的小楼，有种恍然如世的错觉，好像一眨眼间就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封深挠了挠头，捧着小哪咤说道：「我要去一趟东海。」 小哪咤甩了甩小胳膊，「你要去作甚？不过许久未见龙王，也不知道他可否想念我？」小孩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真的残酷。 封深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龙王了，他连条鲤鱼精都没看到。 不过在离开前，他得见见自己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云镇。 一只雪白的大狐狸闭目养神，久久没有起伏，就好像是沉默的雕像，片刻后，他突然朝天打了个喷嚏，嘟哝着翻了个身。 「谁在想我？」 ※※※※※※※※※※※※※※※※※※※※ 两千更新get√ 第六十四章 九尾狐抖擞着皮毛, 习惯性地抓挠着地面。虽然他很久都没挪动过位置，但是九尾狐毛绒绒的毛髮并没有沾染尘埃。 他兽瞳微睁, 半合不合，巨大的尾巴在身后扫了扫，撩过岩洞的顶端，慵懒的大狐狸舔着自己的毛髮，随着九尾狐甦醒而渐渐攀升, 又随着他渐渐安静下来的动作而收敛进身体, 彻底消失不见。 只看着狐狸雪白蓬松的毛髮，会以为他仅仅只是有些巨大的狐狸，但是仔细看去, 却又有一种超脱之外的错觉。 九尾狐咬着自己的尾巴尖, 然后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大尾巴抱在了怀里，软垫抓了抓, 「还真是舒服啊。」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清脆奶声, 反而是一个清甜的青年声。 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从地面站起身,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只觉得筋骨都闭关得软化了。 不知道封深那小子怎么样了。九尾狐感嘆地想到，埋头在自己的蓬松毛毛里面, 长嘆了一声。 …… 封深从灌木丛里面冒出一个头来，左右看了看, 然后对自己肩膀上的小人说道, 「你确定方向没错？」他本来是想自己「问」出答案的, 但是小哪咤拍着小胸膛说，找妖精这玩意儿他最在行了，最终封深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没有自己来，但是现在看着小哪咤的带路方向……封深深感怀疑。 第123页 小哪咤不服输地哼了哼，然后才说道：「这方向是对的，我都闻到那股狐骚味了！」 封深：？？？狐骚味是一种怎样神奇的存在，他怎么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封深还没问，小哪咤就掏出了自己的干坤圈，小小的环直径也就一厘米大小，甚至还没有一根手指大小，但是看起来就很有震撼感。 「你想干什么？」封深赶着在小哪咤动手前，伸出手把小哪咤的小拳头握在手里，暖暖的触感让封深有一瞬间的失神，甚至有种倒错的诡异感。 似乎曾经有某个时刻，有过相似的举动。 但是他是那个被握住的人。 「被阵法隐藏起来，打碎不就好了吗？」小哪咤皱着小眉头说道，风火轮的热度隐隐让人有点不适。 封深摇着头，无奈地笑道：「如果是他隐藏的话，那证明他不想要被人发现，这么直接进去不太好。」 小哪咤有点小不满，「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好？」 封深捂着小哪咤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当然是『叫』他出来啊。」 …… 「哔哔哔——」 九尾狐勐地一个激灵，抬起头看着岩洞口的方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这么难听的哨声，真的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哔哔哔——哔哔哔——」 小哪咤紧皱眉头，远远地避开了封深，小手亮着淡黄色的光芒捂在耳朵上，精緻的小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嫌弃的小表情，「这声音太难听了。」 小哪咤的声音夹杂在哨子的哔哔声里面，差点让封深听不清楚小哪咤说的是什么。 封深停下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就是因为这么难听，所以才能把人给召唤出来啊。」 小哪咤往后又飞了飞，一脸不堪忍受的模样。 封深忍不住笑，但是自己也有点头疼，这个哨子的确是超乎了封深的意料，这哨声带着一种极度的穿透力，哪怕是隐藏在层层掩盖的背后，小哪咤都不能够完全地阻止这哨声。要知道小哪咤的人虽然是小，但是他的能力基本没什么损耗，也不知道那红莲到底是什么天材地宝，才能承受住一位正神的温养。 「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 这极度具有穿透力的哨声一阵一阵地，穿透了浓密的树林，越过了葱绿的草野，渗入了地底的岩洞，掉落到九尾狐的耳朵里。 九尾狐烦躁地摇了摇脑袋，甩着大尾巴站起身，懊恼的表情活灵活现地在他的脸上出现，「就这么经不起念叨？」他可才刚刚醒过来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九尾狐不情不愿地踩着干燥的地表，几秒钟后还是走了几步，然后张口咬去，直接把自己设下的禁忌给毁掉，迈着步伐走出了地底岩洞口。 那哨声还在继续，九尾狐腾云驾雾，循着哨声飞过去，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山野吹哨的封深。他不甚灵活地拿着哨子，断断续续地吹响着，那哨声惊起了无数的飞鸟，更有一些兇悍的妖物在暗处观察，显然是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嘈杂的声音。 九尾狐一脸冷漠，这大概就是他不得不出现的原因。 生怕封深一不小心被什么脾气不好的大妖物一巴掌拍死。 封深远远就注意到九尾狐雪白的模样，欣喜地停下了动作，笑眯眯地喊道，「阿大，好久不见。」 九尾狐臭着一张脸，兇巴巴地说道，「你就不怕我不出来？这哨声吵死了。」 封深小声嘟哝，这哨子还是阿大给他的。 九尾狐的身形巨大，在靠近封深的时候就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下小小的一团，不耐烦地说道，「你突然找过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封深想起最近发生的事，脸色有点难以形容，要说这些事情他能不能解决……这还真的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话题。 陆压的态度模稜两可，说是在害他，其实也帮了他，但是要说是不是真的帮了他，那也未必是真的。 封深低头，正打算和阿大讲一讲最近发生的事，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头一看，嚯！小哪咤正冷着小脸，双手捏着干坤圈，看起来蓄势待发，连视线都有些恶狠狠。 「封深，你和这狐妖是什么关系？！」小哪咤老气横秋地喝道，奶声奶气不能掩盖他的生气。 封深一愣，下意识站在了两人的中间，「他是我的朋友。」 小哪咤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狐妖作恶多端，搅乱朝代，干涉天道，罪不可赦！」 封深脸色一肃，「谁定的罪？谁判的罪？！」 小哪咤带着冷意，小小的身体丝毫不让，「天庭，也是天道！」 九尾狐被封深掩在身后，淡淡道，「你是……哪咤那小娃娃？」他的大尾巴正好圈住了封深的脚脖，只听到阿大神色淡漠，「我们的确是仇敌。」 ※※※※※※※※※※※※※※※※※※※※ 两千字更新get√ 第六十五章 哪咤和九尾狐的针锋相对, 是封深没想到的。 杨戬之前虽然也表露出了一点点意思, 但他本性是一个矜贵谨慎的人，这种见面就起冲突的事情, 他是不会做的。, 但是现在哪咤的行为都是随心所欲, 毫无克制, 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才有这剧烈的冲突。 封深挡在小哪咤和九尾狐的中间, 温和地问道：「你们不如告诉我, 你们起冲突的原因是什么？」 第124页 小哪咤的干坤圈已经亮起红光, 小脸很严肃，「我刚刚说的话已经足够了。」 九尾狐淡漠地摇了摇头，「要来便来，费什么话？」 封深微微皱眉，他感觉到阿大的情绪更冷更深地潜入消失, 那好像要彻底失去情绪感应的错觉让他往后倒退了一步，靠在了九尾狐的前肢。 不知不觉中, 九尾狐的身影已经变大，雪白的大尾巴落在封深身前, 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掩盖起来。 封深淡淡地说道：「有我在, 我是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 九尾狐的声音从封深的头顶传来，「和你没关系。」 封深丝毫不让, 「你是我的朋友, 小哪咤是真君嘱託我的。你们觉得没关系, 是你们的事情，但是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情！」 小哪咤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封深的面前，往上一跃和九尾狐站在一处。 小而快速的身影和巨大的九尾狐缠在一起，只留下两道残影。封深听着蹡蹡的声音，忍不住握住了打神鞭，身体轻盈往上一跃，一鞭子抽向虚空，正好是下一瞬一人一狐会出现的地方。 九尾狐和小哪咤各自避开，封深的意识迅速沉入识海，藉由着封神榜的气息，按住了打神鞭。 打神鞭好似被激活了一般，迅速灵活缠绕起来，挡在了九尾狐和小哪咤面前，不管他们往哪个方向冲刺，封深都能确保有一根鞭子挡在他们中间。 九尾狐气急败坏，「你这小子强出头什么，我和他们的恩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封深挡在九尾狐身前，「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九尾狐气极而笑，知道封深是在回怼他刚才的话。 「封深，有些人和事你可以救，但是有的人和事你不该救。」小哪咤漂浮在封深面前，小人踩着风火轮，混天绫随风飘扬，红彤彤称得他小脸红润。 「连我救你都是错的？」封深不肯让开。 「当然是。」小哪咤的声音显得有点淡漠，哪怕他的奶音都不能遮盖，「顺应天理，既然到了时候，本来就应该消亡。师兄护短而已，并不能说明是正确的。」 「你也是这样的产物。」 小哪咤的声线镇定，抬眼看着封深的视线带着几分深意。 封深微愣。 「我也是……我当然也是。」封深摇了摇头，坦然地说道，「不论我的本体是不是封神榜，我都不是自然孕育而生，虽然我还不知道凭藉的到底是什么方法，但肯定有悖根本。」 「但我想救你。想救阿大。」封深漆黑的眼眸清透。 从云镇到听海市、从听海市到云镇，封深依旧是封深。 有人说轮迴会让人改变性格，失去记忆，成为另外一个人。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一个人依旧如是，没有任何的改变，那又是不是可以说明有些东西是天生天性，无论如何都抹煞不去，也夺不走？ 「你们偏题了。」 九尾狐冷静地指出这个问题，然后咬着封深的后领往后面退了几步，「哪咤，我和你们的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消除。但是与封深没有关系。」 「这次放过你。」 小哪咤淡淡地眨了眨眼，「这话应该我来说。」 一神一狐的气势胶着上涨，荡平了这片山林其他的妖物，彻底碾压了原本这个地盘的其他妖魔，没有任何人敢靠近这里。但是身处在关键中心的封深毫无察觉，只是看着两个看似停战的「人」摇了摇头。 封深知道他们退步仅仅只是因为他在。 九尾狐和小哪咤的仇怨……没道理比他和杨戬的还要深刻……除非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封深其实无意去追查，但是如果这危及到他朋友的生命，他不能坐视不管。 封深低头摸着九尾狐的绒毛，听到了小哪咤嘆息的小嗓音，「你一直、一直都是个烂好人。」 九尾狐抬头，封深则是慢慢地看向小哪咤，「你认识我？」小哪咤理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见过。」小哪咤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一个讨厌不起来……」他往前靠近，风火轮重重踩在树枝上，「也喜欢不起来的人。」 封深松了口气，轻笑着说道，「没有不喜欢，就已经是好事了。」 小哪咤：？？ …… 小哪咤和九尾狐无声地签订了停战协议。 封深靠在九尾狐的大尾巴上，暖暖软软的触感异常舒服，他一边撸毛毛一边和九尾狐说着最近的事情，一字一句，倒也没有多少隐瞒，把阿大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就睡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我怎么以为我睡了几十上百年？」九尾狐拍了拍尾巴，封深这小日子过得可还真的是「滋润」啊。 封深苦笑，低着头看着脚底的软草，「我可不希望是这样。」 「你和东皇太一是什么关系？你身上又带着什么秘密？」九尾狐一语中的，把所有问题的关键给点破。 不管是封深，还是最近纷至沓来的那么多事情，其实都围绕着一个点。所有的连环事情看似普通，但其实隐藏着各自的深意，不管各自的原因是什么，但根本的目的还是在封深身上。 封深如果不弄清楚这一点，他始终都不能突破这个谜团。 九尾狐的话坚定了封深的信念，他偏头笑着，「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第125页 「如果想知道一切的根源，大概东海是一个好地点。」封深娓娓道来，声音如泉，听着很舒适。 封深看重的人……不管是闻仲孔宣，还是他的几个朋友都好好的，许久没见面的人也只有九尾狐。封深特地来这一遭，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去经年，要是一直无返，封深也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 两千更新get√ 第六十六章 怪刀挺好使的。 封深舒舒服服躺在宽大的刀柄上, 仰头看着白胖胖的云，神情是难得的悠闲。 刀尖的地方蹲坐着一只大猫, 他的尾巴挂在怪刀扭曲的地方，似乎完全没看到那锋利的边缘，绒毛随风摩挲着刀锋, 而清风把他的猫毛都吹得炸开，变成一只大猫团。 封深咬着一根草，这是他上来前，九尾狐别别扭扭地把一把草塞给了封深, 可能是因为那无名的对战，也可能是少有的温和, 反正封深顺口咬着还挺甜的。 小哪咤藏在封深的头髮里不肯出来, 他对今天封深的出头还是很生气。 这人的情绪一旦松缓下来, 封深又开始忍不住哼着小曲儿。 大猫脖子的绒毛都被炸开，就好像是一条胖胖的围脖，他眯着眼回头看着封深，「你还哼着这小曲儿？」 封深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跳跃着, 带着一种温和的口吻, 「我很喜欢。」 阿大轻哼了一声, 「看来你已经知道原因了。」 狐狸总是人精, 一眼就看穿了封深的话里有话。 封深想耸肩, 但是他肩头顺熘下来了一只小人, 他忍住了动作的欲望, 然后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封深对九尾狐几乎是无话不谈, 很多的事，哪怕九尾狐没在他身边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但是唯有一件事情，是他谁都没有告诉的。 他还在做梦。 九尾狐曾经告诉封深，持续地做梦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有可能意味着是什么东西缠上了他，要么是预示着什么风险。大能者甚至有人提起了他的名讳都能有所感应，如果封深一直的做梦是一种昭示，那也未尝不可。 但是封深并不觉得这个连续的梦给他带来了什么问题。 这更像是一种长期持久的电视剧连载，封深津津有味地在梦境中追完了自己前世的八十年光阴。 是的，的确是八十年，而这整整八十年的时间，才把前世的自己从一个幼崽崽养成了一个少年郎，封深自己都想知道那些吞掉的时间去哪里了。 不过意外的是，除了前十年，之后的时间，东皇太一陪着幼崽的时间并不多，更多时间陪着他的是山间精怪，以及女娲。 多么奇妙，一个落在外人耳中振聋发聩的名头，在小幼崽面前是个温温柔柔的大姐姐。 怪刀带着封深在云层上漂浮着，按着封深的打算，是打算直接出现在东海那片区域，眼下他们正在怪刀的带领下滴熘熘地在飞。 九尾狐在刀尖待久了，等到浑身筋骨儿都软软的，才不紧不慢地走回来，一瞧，霍！封深这小子就这么以天为被刀为床的睡着了。 大猫甩了甩大尾巴，小碎步蹦跶上了封深的小腹，舒舒服服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趴窝下来，猫瞳正好对上了小哪咤的视线，双双面无表情了几秒钟，然后各自移开了视线。 呸！ 九尾狐/小哪咤在心里愤愤。 …… 桃花粉粉，这是一个春天的季节，桃树上的粉嫩桃子摇晃着，偶尔有几个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清俊的少年站在桃树底下，偶尔粘着花瓣出神，看着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封深远远地站在他后面，继续看着这场漫长的梦境连续剧。他知道这小小少年就是前世的自己，但那些情感和记忆是截然不同的，记忆可能还会回来，但是那些曾经接触过的情感却不復存在，这让他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 女娲悄然出现在少年的背后，一贯温婉美丽的她带着淡淡的轻愁，但是在少年回头后，又恢復成温柔的模样，「你最近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少年笑着说道，「心事倒是没有，最近常常是你来陪我，太一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女娲淡笑着，「这却是他的问题了，日后可得好生和他算数。」 谁也不知道，其实女娲和东皇太一的关系一贯不错。 少年笑嘻嘻地和女娲说着话，偶尔回头看着那棵桃树，这是他当年亲手种下的树苗，一眨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连桃树都成了精，小桃子都可可爱爱。 女娲轻嘆了口气，美眸微动，好像有什么事情也困扰着她。 但她什么都没说，美丽又仁慈的人族之母闲暇的时候就陪着少年，更多的时候是少年独自闯荡，走南闯北，在洪荒小世界里热热闹闹的，结识了不少人，也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他和哪咤有过一面之缘，是在他闹海弄龙的时候，少年藏在云间看了几眼，随后悄咪咪地跑走了……虽然后来听说那闹海的娃娃被抽筋拔骨后，少年难过了好些天。 再比如，少年和美猴王的关系其实还算是不错，竟也是不打不相识……然而孙悟空靠的是自个儿，少年靠的是一堆法宝，而且才持续了短短的时间。 认识的人越多，经歷过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少年渐渐成熟了，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从一个清俊少年蜕变成为清朗温润的青年。 第126页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封深旁观了所有的过往，宛如他是他，但又清醒得游离在外。 然后东皇太一回来了。 …… 封深勐地睁开眼，大猫一爪子挠在他的胸膛上，兇巴巴地说道：「醒醒，都已经到这里了。」 封深睡眼惺忪地吐槽，「阿大你好重，我梦到关键的时候呢……」 「梦什么鬼东西。」九尾狐毫不留情地说道，然后从封深的身上跳下来，大尾巴嫌弃地避开小哪咤。 封深一鼓作气看了几十年的梦，醒来后总有些恍惚的错觉，但这就是他最近经常梦到的东西，偶尔是短短几天的内容，有时却大梦千年，连醒来都有点不知今日是几年的错乱。 东海说的是海域，但是封深并没有打算直接出海，而是在距离东海不远处的东山市停留，找了个住宿的地方。 九尾狐踩了踩不是很舒服的酒店床垫，「你特地来这里做什么事，有人约你？」 封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人约我，但的确有事。」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着一根猴毛。 ※※※※※※※※※※※※※※※※※※※※ 两千更新get√ 第六十七章 九尾狐对封深的执意很不解, 但是在看到封深的神色后, 也没有立刻质问他。 那根猴毛是从哪里来的？ 封深抿唇，其实这根猴毛是他在办理手续的时候, 因缘际会得到的。 酒店柜檯, 封深就和普通人一样镇定地等着柜檯办理手续, 就在这时, 他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封深惊讶回头，杨戬站在他身后。 封深诧异地看着他身后高大俊朗的真君, 好一会儿后摇摇头, 「你不是他。」 「杨戬」清朗地看着他, 「为何？」 封深轻笑着说道：「我能认出他的气息。」虽然杨戬是肉身成神，但是毕竟在封神榜上烙下了气息，封深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认错的。 更不用说，杨戬已经和他辞行，还特地把小哪咤交给他,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会再来一次呢？ 「杨戬」笑了笑, 那笑容突然从温润突变到了恣意，大手按了按封深的肩膀, 随后懒洋洋地挠了挠头髮, 「你说得也没错，那三眼仔可不乐意看俺假扮成他的样子。」 封深置办房卡的时候, 是特地挑了房间的, 毕竟小哪咤和九尾狐已经隐身出现在了那个屋子里, 从前台这里拿到房卡后，封深回头看着「杨戬」，「连你都会有假扮的人出现，真君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原来封深还有点不太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孙悟空，但是他这话一出口，再加上之前熟悉的气息，封深才下了结论。 是孙悟空啊。 孙悟空嘿嘿笑了声，也没变幻回来，绕着封深走了一圈，「不错，经歷过一次后，也没什么改进啊。」 还是这么容易偏信。 封深：……这大圣的嘴也是挺毒的。 「你来找我有事吗？」封深伸了个懒腰，说句实在话，做梦也是真的挺累人的。 「你想起来了？」孙悟空猝不及防一句话，让封深的懒腰僵在半空，随后缓缓地收了回来，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大圣在说什么呢？」 封深很乖。 封深什么都不知道。 孙悟空顶着杨戬的皮囊笑得有点邪气，摩挲着下巴看着封深，让封深想大喊一声杨戬人设崩塌了！ 「你平时可不会这样和我说话。」孙悟空毛手毛脚又拍了拍封深的肩膀，「大圣大圣喊得可欢快了，什么时候看你这么爽快？」现在都敢一边伸懒腰一边问候他了。 他微眯着眼看封深，让封深有点毛毛的。 那可以算是恢復记忆吗……封深只觉得自己看了一个非常长远的电影。 「……知道了点东西。」封深隐晦地承认了点东西。 孙悟空没再问，「原本我是想把你打晕带回去的。」他也随性地伸了伸懒腰，就跟只猴子一样耐不住……虽然他真的是只猴子，「但你现在要是知道了那么一星半点东西，那就没有必要了。」 「你受了谁的嘱託？」封深非常机敏地问了一声。 如果是孙悟空的性格，他根本不会来和封深说这段话。 「啧，你这小子还算是机灵。」孙悟空嘻嘻笑了声，「算了，这当做是上次你被坑的回报，免得白折腾你一回。」 他话音刚落，人影就不见了，一根猴毛飘飘摇摇，被封深无语地接住。听着孙悟空的意思，他其实对封深上次的遭遇知道得还挺清楚的？ 挺清楚的还坑他？！而且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什么话都没留下，这还算是赔偿？！ 封深想兇巴巴吼他。 ……等等，果然这情绪不对头。 封深迅速冷静下来，孙悟空说的没错，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对孙悟空等人物保持着一种尊敬的态度，那他今天不可能会突然对孙悟空有这种自然而然的相处。这不仅和封深最开始的想法相反，更是带着一种熟悉而亲昵的接触…… …… 「你想什么呢？」九尾狐一尾巴甩在了封深的背后，把封深给抽回神了。 封深把猴毛给收起来，摇着头说道，「我就是有点好奇，如果连孙悟空都驱使得动，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第127页 孙悟空是一个自由恣意的人，想要让他帮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让他欠下什么人情。 能让孙悟空欠人情的……会有谁这么大能耐？ 「孙悟空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九尾狐蓦然说道。 封深本来就在琢磨这个问题，和九尾狐配合熟练地互相看了一眼。 「——」 封深听到了一个极其嘈杂又听不懂的声音，随后是长长的一段空白。 封深摸了摸头髮，如果是往常的话，这件事和封深的密切程度越高，封深就越不可能听到这个答案。 封深猜想孙悟空来的目的是为了他，但是最多就是得到一片空白，这个嘈杂的声音又是什么？ 封深冲着九尾狐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得到答案。 九尾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让封深有点措手不及，「怎么知道真相？」 封深：……这是什么问题？？ 去东海。 真相是一个很广泛的词语，不管是从封深现在所思考的问题也好，还是九尾狐现在想要知道的东西也好，都可以混称为真相。而封深和九尾狐想知道的，又基本是同一个答案。 东海，还是在东海。 封深转身看着酒店的窗户，那朝向落阳，日头正从窗头爬进来，显得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九尾狐踩着软软的床垫，眯着眼看着小哪咤又不自觉趴倒在封深的发旋儿里，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太顺眼，「你打算如何？」 他也没问封深得到了什么答案，而是径直地跃到了封深的怀里，自若地指挥着，「给我撸毛。」 封深一愣，随后露出浓浓的笑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主动希望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遭到了九尾狐的软垫攻击，不得不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九尾狐的毛髮柔顺，摸起来滑滑的，雪白柔软的猫毛蓬松，撸起猫来舒服极了。作为一只狐狸时，九尾狐是雍容华贵，极为优雅；作为一只喵时，他又更多带着懒散和随性。 「我没打算怎么样。」 奋力给九尾狐撸毛毛的封深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说道，「貌似我身边许多人都知道某些事，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他幽幽的声音让九尾狐有点莫名的心虚。 封深撸猫的时候，微弯的手指从雪白毛髮中穿梭，这是一双人族的手。 封深突地说道，「我还是人。」 九尾狐不大理解地抬头看他，就听到封深淡淡地说道，「我想我知道我的由来了。」 ※※※※※※※※※※※※※※※※※※※※ 两千二更新get√ * 本来请假的是两天，万分抱歉写错了。新接手了一份工作，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感觉……已经被折磨到没感觉了。 第六十八章 夜幕降临的时候, 封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哪咤和九尾狐一个在他的左手边, 一个在他的右手边，被封深摁在了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小哪咤和九尾狐看起来愤愤不平, 但是碍于封深在, 他们也没有做些什么, 缩在沙发上的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乖巧可爱的样子。 电视上播出的内容其实封深一点都没有看进去, 他只是开着电视来帮着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让自己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 作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人类, 但是也一定不算是人类的人, 封深是不需要睡觉的。 封深还是习惯睡眠的, 但身体已经不需要睡觉，不过他还是每天晚上都会爬上床，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夜晚的放空是一个难得的休息。 所以从这点来说，其实封深每次做梦应该都是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推动着的, 不然他不会做梦的。 连睡觉都没有，怎么可能做梦呢？ 封深把这件事情丢到了一边, 然后揉着九尾狐的尾巴说道，「明天我就进入东海, 到时候小哪咤就交给你了。」 哪咤看起来小小的, 封深不放心带着他去东海，而九尾狐刚刚从突破中甦醒, 本来带着他是最好的法子, 但是封深这么一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带着九尾狐，对他其实不负责任。 九尾狐甩着大尾巴，雪白的毛髮蓬松靓丽。 他对封深的话很生气，冷声地说道，「你想要把他丢给我，我看他自己还不乐意呢！」 封深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小哪咤生气的样子。 封深无奈，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 小哪咤抬头看了看封深。踩着风火轮在封深的面前兜了一圈，看这模样看着也不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隐隐约约给了封深一种震慑。 就算是有着九尾狐压着他，哪咤想要离开，还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封深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他决定今晚上还是睡觉吧！ 封深左边搂着九尾狐，右边抱着小哪咤，生怕他俩闹事，然后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睡觉。 九尾狐和小哪咤根本不需要睡觉的人，睁着眼睛无语的看着天花板。 封深没想到他真的会睡着，他只是想闭目养神，但是眼睛一睁一闭，他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 封深瞧着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只觉得脑门一阵阵发疼。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第128页 他以前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做梦的时候都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观看着事情的发展，从来没有过这种会这种真实的感觉，疼痛……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异变？ 封深这么想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双方都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不可能！ 封深斩钉截铁地想道。 封深又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打算看着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一张娇美出尘的面容显露出来，熟悉而又眉眼如画……原来是女娲娘娘。 封深犹豫了一会儿。，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娲。他从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应该在梦境中会真实的人面对。 女娲却是一笑，「你来了。」她淡淡地说道，笑意中带着温婉。 封深心头一惊，勐然地看着女娲的面容，带着种试探的意味，「你一直能够看得见我。」 女娲摇头冷静地说道，「当然是有缘由的。」 封深不是傻子，他看着女娲如此镇定，「你从一开始就算到了会有今天的事情……」说着说着他摇头，嘆息着笑了起来，自己否定了自己，「不是这样的。」 他心中有一种模煳的概念，但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如果现在九尾狐在的话，他还够能够让他一个问题。 女娲轻柔地笑话他，更像是看着孩子一般的温柔，「你会知道的。」她的身影淡淡地散去，就好像无数会聚在一起的碎芒，一点一点地散落在大地，封深看着那些碎光中，不知为何带着一种莫名的酸涩。 封深观察着他这突然出现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涧，充满着灵秀的气息，相比较后世，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封深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发现打神鞭还是跟着他过来的。他抿唇，闭眼感应着那封神榜的气息，还是依旧在他的灵识里面漂浮着，这个贪财的小东西亮着微光，让封深的识海看起来与平常没有太大的不同。 封深退了出来，睁开眼往前走了几步，漆黑如墨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疑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是也没有立刻确切地有个结论。 山清水秀，水声潺潺，清凉之感扑面而来，封深漫步在山林间，注意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古色古香又温润似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随手摸了把头髮，那竖起的髮髻让他微愣，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古人了。 这处山水众多，封深随便走了走，发现了条小溪，凑过去就着溪面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那水里的人还是他。 封深松了一口气，抬头的时候，对面悄然无声地站着一个身影，俊美无俦的面容，低垂的冷漠眉眼，淡淡的冰冷环绕着他，一身大红的衣裳加身，犹如一团燃烧着的冷焰。虽然跳跃燃烧，却抹杀不去那冰凉的寒意。 封深敛眉，站起身来，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悄然出现的打神鞭。那温凉的触感让人舒服，封深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痕迹，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不见太大的动静，下一秒出现在封深的面前，以封深如今都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动作的。 但是那也是自然的，有人能看透他的言行举止呢？ 封深心里有种淡淡的悲凉，哪怕到现在，封深还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却感觉始终都处在他的谋算中。 东皇太一星眸微动，淡淡地摸了摸封深的鬓髮，「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温凉凉，带着丝难以差觉得熟稔温柔，封深犹豫片刻，不自觉蹭了蹭，轻声说，「我不是他。」 东皇太一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悠悠地言道，「你就是他。」 第六十九章 封深嘆息。 他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也的确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份温暖。 东皇太一的手很暖。 封深是在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算是昨天晚上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个事，而或许那是一个解答。 九尾狐的小楼里, 藏着许多的书籍, 封深虽然嫌弃上学, 但是他却不讨厌看书的时候, 经常会在没事的时候，偷熘去二楼的地方随意拿本书来开, 也是有着九尾狐的教导, 封深才会那么快掌握那些上古的文字……虽然封深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文字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封深的记忆中, 他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本书，存在着这样一种灵蛋，它不是任何生物的蛋，却是含着天地的造化，可说得上是天生地养, 要是任何种族的魂魄附着在上面，哪怕是再严重的情况, 都可以重获新生。 这当初在封深看来，就好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 但是昨天他在电光火石间想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封深神色淡淡, 往后退了一步, 抬头看着几乎高了他一个脑袋的俊美男人, 「你想带我去哪儿？」 封深不是傻子，从眼前的东皇太一的表现来看，就算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他搞的鬼，至少东皇太一也是知根知底的。 从他出现在这里开始，不管是女娲还是东皇都显得有点怪怪的。 东皇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你猜得不错。」他一抬手，一阵悠悠的钟鸣响起，封深背后的群山好像是被抛入水中一般，秀丽的场景软化开来，一点点地拉开背后的模样。 第129页 那是一个广袤无垠的天地，封深震撼地看着满天银芒，点缀的星辰布满了夜幕，璀璨流转的光华如此的美丽，牢牢吸引住早就熟悉地球点点稀少星光的封深的视线。 「……很美丽。」封深慢慢说道，更让他震撼的是，东皇不过是这么一挥手，就直接改天换日，这对他来说是如此简单。 东皇太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抬手按在了封深的肩膀上，「不要去东海。」 封深没回头，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你的性格。」 东皇低低地笑起来，「你说得不错。」 封深听着他凉凉的话语，不知怎的心神突然收紧，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凶兽……如果真的算起来，东皇太一的确是一只强大又美丽的凶兽。 「……只不过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东皇太一的深意让封深猜不透，但是随即他发现那片星辰越来越靠近了，远看璀璨如华的星辰近看却显得无比的荒凉，就好像是封深曾看过的星球图，由于陨石或者其他原因的撞击，导致星球表面都是坑坑洼洼的。 封深偏头看着身后的东皇太一，「如果小世界环绕在主世界周围，那这些是什么？」 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封深清楚身后的男人会知道的。 东皇太一淡笑道，「你一直很聪明，每一次都是你都是这么快反应过来。」 封深看似深沉地笑了笑，其实是抓耳挠腮地想着一大堆问题，他现在算是看透了，他身后这位根本上就是个腹黑的性子，就乐得看着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愿意把答案告诉他，偏偏要是封深提到，他又不会拒绝回答。 啧。 封深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所以这些也是小世界？」封深可不管东皇现在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既然现在他有心思，封深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东皇颔首，「这些是死去的小世界。」 封深微愣，他和星辰之间的距离看似在缩短，但是不管过去了多久，他们和星辰的距离似乎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恆定的距离。封深清楚，这些都是他身后的人控制着的。 「小世界会消亡……所以这是洪荒小世界之后遇到的问题？」封深喃喃自语。 地球是所有的小世界的根源，但是依附在主世界的小世界是会不断地消失的，这倒是让封深没想过……不对，他理应会想到这点才对。 封深紧皱着眉头，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东皇的声音靠近了些，「不必细想，是我封住了你的记忆。」 封深额头蹦出几条青筋，清俊的脸上满是无奈，「我怎么觉得你又……」又换了个性格。 东皇太一低低地笑了起来。 封深摇头，又问道：「如果小世界消亡了后，还会重新恢復吗？」 东皇太一道：「会，或许也不会。」他抬眸看着这些看着耀眼实则冷冰死寂的星球，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好像这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封深沉默了一会，掏出了打神鞭，然后拉过了东皇太一的手，然后把鞭子放到了他的掌心，手腕上的红绳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只听到封深轻声的话语，「我是你救回来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问题，我的命是你给的。」 「或许你是为了我好，才会做这些事情，但记忆伴随着情感已经完全消失，哪怕我一直在做梦，但是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封深抿唇，泪痣在星光下看起来不大明显。 东皇太一握住了小小的打神鞭，但也同时合掌拢住了封深的手，「你说得是。」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但听起来却莫名地温柔，封深不解其意，刚想扯回自己的手，却被东皇太一摇晃着制止了。 封深敛眉看他，却看到他眉眼如墨，眼底蕴着暖意，娓娓道来，「只有你能给。」又是一声淡淡的嘆息，「也只有你给得起。」 钟鸣阵阵，封深甚至听不清那声音是从何而来，莫名带着种悠久亘古的韵味，只见连眼前的人都开始模煳起来，封深一点点失去了意识，模煳中只留下最后一刻印象，那就是东皇太一仅仅地搂住了他，紧得他肩胛发疼。 ※※※※※※※※※※※※※※※※※※※※ 最近更新时间错乱，但是也的确进度比较慢。 我坚持日更，然后大家要是看着慢，也可以隔几天再看_(:3」∠)_最近一直加班写不了多少。 第七十章 帝俊死了。 天庭的改朝换代, 这是天道的必然, 也在东皇太一的意料之中。 天道天道，他们这一生不管是高贵如神灵, 又或者是低贱如蚊虫, 都被这么个东西把玩着。有人想要超脱于天道之外, 取了主世界六道轮迴为己用, 试图藉此主世界来超脱生死，改变未来。但是最终他们只会发现, 这一切其实还是在天道的算计中, 蒙受重责。 东皇太一併不信命。 这方小世界里, 关于主世界的事情流传的很少，但是如果细心去追查的话，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端倪的。作为初代的神灵，东皇太一其实一直很好奇，这样的传闻是怎么出现的？ 若是有传闻, 那必然是曾经有人出现过在那里。只有这样，才会有这样的传闻出现。 果不其然, 在他追查了数百年之后，东皇太一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第130页 他随手捏碎了一只蛇妖的头颅, 然后动身赶往了西方。就在西方天地之交的地方, 有一个薄弱处，每三千年至最衰弱,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次机会。 若能撕裂开空间的缝隙, 就有可能抵达主世界。 东皇太一怎么可能会不去尝试呢？ 是真的也好, 是假的也好，总得做过才知道。 东皇太一去了。 也回来了。 回来的三足金乌手中抱着一个小小包裹。 那是一个小孩。 主世界实在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妖怪，也没有任何的传说，只有人族寂寞无闻地生存着。 东皇太一过去后，只能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压制，那是主世界对诸多小世界生灵的排斥……他并没有被接纳。 这在洪荒小世界中是由女娲所创造出来的种族，是如此的奇妙。 他们寿命短暂，却创造出了无比的文明。那璀璨的光芒就连他们这些淡薄的神灵都觉得有些诧异。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短暂的生命，他们总是在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的牺牲一切创造出最为耀眼的光芒。 当然人族的劣根性还是存在的。 哪怕只有人族，也有数不清的战争。 这个小孩儿，就是东皇太一从战争后的废墟中捡来的。 那小孩不哭也不闹，含着小拇指看着突兀出现的东皇太一，稚嫩可爱的脸蛋露出了笑容。然后小娃娃挣扎着从包裹中伸出了肥嘟嘟的小手，笑眯眯地冲着东皇太一要抱抱。 从来没有一个柔弱的小生物敢靠近东皇太一。 这么一个柔弱无能的存在…… 一贯冷淡的东皇太一，心里泛起了波澜。那淡淡的，犹如水滴溅落平面的那么一点点波纹，促使东皇太一抱起了那个小娃娃，也带回了小世界。 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由此拉开了一切的序幕。 …… 天地变幻总是无常。 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些时候看似平常的天气，实则背后隐藏着非常恐怖的讯息。这天天气晴朗，月明星稀，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气候，万物在这般柔和的月色下蛰伏不出，懒散度日。 可这只是个假象。 云层后不知道有多少位神灵站在背后，躲在云端里看着底下的变幻莫测云朵，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有的神灵紧张，有的神灵看起来非常的愤怒，更有的冷漠，无情，看不出什么神情的变化。 这种种看起来其实和人类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人族这个女娲所创造的，同时也是在被神明所鄙夷的存在这个人族如此的弱小又如此的微妙，然而却拥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和情感，这对断情绝欲的神明看来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但是这近几百年来已经开始有人族不断的飞升，这才让这些人稍稍的改变的看法。 在众神的背后，封深藏在所有人的背后就像一个影子。 他是偷偷出现在这一场神灵聚会中的。 虽然说是神仙，但其实神是神，仙是仙。仙是先天而成，自诞生就拥有莫大的力量，而神则是后天修炼而成。 封深肩上趴着一只小虫，看起来活灵活现，丝毫不畏惧着场内众多神仙大佬的气息。好似在平地一般游走，然后悄悄地趴在封深的肩头，一个如蚊蚋般的声音出现在他耳朵里。 「这里看起来不太对劲。」 封深不太自在地耸了耸肩，摇头示意小虫不要说话，虽然他在身边设置了禁制，但要是比他还厉害的神仙在的话，那就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封深肩膀上趴着的这位看起来是小虫，实则是东皇太一。 一想到这个，封深就非常尴尬。 封深一直在外面游歷，前几日，东皇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封深的所在，撕裂空间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时候封深正好在尝试着一个朋友教会他的小法术，直接就啪叽甩在了东皇太一身上。 过去闻名天下的堂堂天帝，东皇钟的拥有者东皇太一，就这么被封深给封印成一只小虫，说出去谁会相信？ 甭说是其他人了，就算是封深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从这一天起，东皇就一直没有变回来，这让封深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供养着这只看似不同实则一点都不普通的虫虫。 而这一次，封深不用东皇说也能够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他这些年在外游歷，虽然不曾回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经验的增加，比起最开始稚嫩的时候已经成熟了许多，也结识了很多的朋友。 他是听闻西方有神器出现，兴头上来就直接奔着西方而去，在途中遭遇了东皇，而后又在半道上感应到许多强盛的气息，因此就摸来了这里。 封深身上的法宝无数，有女娲给的，也有东皇给的，更有这些年在游歷过程中攒下来的法宝，所以让封深毫髮无损的混进了这场不知名的神仙聚会。 他作为一个在这里面估计岁数最小的人，虽然肆无忌惮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但是封深也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气息，这些神仙在封深看来并没有哪一个让他记忆犹深，只偶尔有两三个面熟的，或许在以前曾经见过，但是过了这么久的时日，他已经不再记得这些人到底是谁了。 可这些神仙与封深不相熟，封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边的人，所以只是安静听着。 第131页 一个娇俏的女神仙轻柔的说道，「这或许只是谣传罢了，不论谁都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或许只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呢？」 她的声音轻柔，听起来带着人族的口吻，不知道是从人族飞升而来，还是近些年和人族在一起学会了这般的口语化。 封深在心里盘算着，然后听着下一个神回答，「这不可能。最近的灵气溃散正在慢慢的加速，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我的催光刀不会破碎。」 封深惊讶地看着那个人，这把刀他也曾听过名头，虽然听着有点低俗，但实则它是一把能够切碎时间的神器，如此说来，这个人理应是西方一个天生天养的仙人。 这把刀正是伴随着他的成名战出现的。 封深听了很久之后总算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的是关于灵气的问题，天地间的灵气并非无穷尽的，鸿蒙初开至今为止，灵气一直是所有人，妖族，大巫等诸如此类生灵的立身之本，有灵气才会不断修炼，不断进取，不断有着更向上的可能，如果失去了灵气与后果会怎么样？ 没有人敢猜测。 封深低头看了看他肩膀上的小虫，小虫没有说话，只是安分的趴在封深的肩膀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都觉得，小虫或许知道些什么东西。 那可是东皇太一啊！ 神仙聚会并没有持续太久，封深顺着来时的道路偷偷地熘走了，随后找了一片空旷的原野，落在地面上，翘着二郎腿躺下来，问着小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封深最开始对东皇太一的态度是很尊敬的，他不仅养育了他，而且给了封深很多无法体会的东西，但是后来随着东皇太一的失踪，女娲的出现，女娲反倒成为了他孺慕的人。 东皇太一失踪的时间太久太久了，渐渐的在封深的脑中失去了些许印象，残留下来的痕迹反倒显得更为有点模煳，但是无论如何，他对东皇太一的亲近还是有着的。 东皇太一淡淡的说道，「你觉得如何？「」封深抿着嘴巴想了一会儿，「既然已经流露出了这样的说法，那说明，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是否在此，但是终究是出事了。」 东皇太一赞许的点了点头，封深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在这样的小虫状态下，还能看得出东皇太一是在点头，几息后，他选择不去猜测背后的原因，「如果这样的话，我或许会在这逗留一段时间。」 封深不是一个愿意管闲事的人。 可虽然他经常这么想着，偏偏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原本去西方就是为了看那所谓的神器长得什么样子，现在既然在前往的途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索性就留了下来，打算看个究竟。 东皇太一也沉默的接受了这件事情，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封深其实并不知道原因，只是默默的带着东皇太一四处跑。 陈地是这个地方的名字。 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荒芜，是人类的聚集地，而这里的人类大部分都是普通的人类，没有修炼之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妖精，是如此的封闭。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供奉着神灵，祈祷着神仙能够保佑着他们，而这这恰巧也是某种得道的修炼方式。 供奉的香火能够给被供奉者拥有神力，而只要他们给予庇护，那么，这些供奉而来的神力就会反馈给神灵，如此一来，能够助长这些香火神灵的神力更上一层楼。 这世间能够修道成仙的方式有无穷无尽的方式，选择哪一种方式只能说是个人的选择，至今为止，封深依旧不知道他现在体内的情况是如何的，幼年时期是东皇太一帮他维持着，后来在女娲的教导下，封深渐渐掌握了自己体内的能量，逐渐也开始懂得如何运用，继而到现在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神。 东皇太一併没有过多的隐瞒他的身份，封深也知道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千千万万个小世界，所有的小世界都依附在一个主世界上，主世界是如此的庞大又是如此渺小，其上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是当他们越过屏障，来到其他的小世界的时候，他们本身又具有着无穷的、难以挖掘的力量。 而这一点，或许是最开始东皇太一救他的原因，封深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愤怒或者失落。 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得到了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东皇太一併非一个慈善人，随手救了一个人而已，无论如何被救的人是封深自己。 而被救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封深对此接受良好。 封深常以天为被地为床，但是有了东皇太一之后，他就往往是找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呆着。 这一天，封深随意在陈地找了一个人间客栈去往里面躲懒了。小虫趴在封深的肩上，没有一丝动弹，如果不是封深知道他的意识还存留着的话，甚至以为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东皇太一在封深进屋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离开这里。」 封深愣了一会儿，他第一次听到东皇太一用如此直接的命令式说话。 他犹豫着说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或许东皇太一感知到了什么，这才对封深发出了预警？又隔了一会儿，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有人盯上了你。」 封深忍不住笑了起来，「盯上我的人也不是少数，难道是……」封深突然停住，仔细想了想东皇太一说的话，他的脸色微变，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原本晴朗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或许是要打雷了，天气沉闷得可以，让人有些不适。 第132页 能让东皇太一说出快走的，必定不是凡物。 封深偏着头，然后把他肩膀上的小虫子抱在手里，随后在椅上坐下来看着小虫说道，「你是特地为了我才回来的吗？」他的声音但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这么些年他可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孩子，虽然他来到这里之后成长的速度远远慢于在原来的地球，但是经歷了这么多年，他也终究是长大成人了。 他看着手心里如此娇弱脆弱的小虫子，难以想像他竟是如此强大的东皇太一所变成的，但是这种奇怪的融合感让封深忍不住露出笑容，慢慢地说道，「可是你在这里呀。」 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但是封深依旧记得当初内温柔的触感，以及这位东皇太一像长辈一样抱着他四处走动的模样，那日子虽然短暂却非常的温暖，让封深难以忘怀。 他笑了笑，然后抱着小虫子走到了床榻上，然后平躺了下来，他虽然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但是这么多年他还是养成了习惯，每天到点还是会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一会儿。他把小虫放在枕头边，侧着身看着东皇太一，最后手指轻轻的摸着那坚硬的甲壳，低低的说道，「我不会出事的。」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东皇太一还是在安慰自己，封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惹来哪个和东皇太一同等级的人的关注，但是能让东皇太一远远的跑回来的，肯定不是小事。 东皇太一沉默的趴在枕头上，好久之后，就在封深即将沉入睡眠前，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臂沉重了起来，那种感觉不像是被重物压到，更像是一种温热的体温触摸到了他。 半睡半醒间，封深原本应该是睁开眼睛，以他的戒备心不可能到现在合眼睡觉，没有任何的动弹。 或许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枕头上原本的黑色小虫已经彻底消失了，看似狭小的床榻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高挺俊朗的身影，那个人留着长长的黑髮披散在枕头上，随着他低俯下来的动作，那柔滑墨黑的长髮也落到了封深的脸上，弄得他有些痒痒地皱了皱眉。 沉睡中的封深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侧了侧头，然后又继续沉沉地睡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床上的男人沉默地看着封深。 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把散落的头髮从封深的脸庞上撩开。如此一来，他就清楚地看到了封深的模样。 原本的少年已经长成青年，封深彻底长开了。那种混杂着少年的稚嫩，青年成熟的气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点舒服又别致。东皇太一的眼神从封深的眉宇，落到高挺的鼻樑，再落到淡粉的嘴唇，再慢慢逡巡到全身……他的掌心沉默地安在了封深的心脏处。 咚咚咚。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此的鲜活。 如果封深现在没有睡着的话，他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东皇太一的眼。他曾以为东皇太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救命恩人，而他对东皇太一来说就是一个随手就起来的普通人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是女娲来抚养他，但是女娲常年在封深面前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而东皇太一更像是一个冷漠的长辈。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东皇太一的心中有什么重要的地位，直到这次东皇太一突然出现在封深的面前，这让他还是非常感动的。 感动的封深依旧在睡觉，而注视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恐怖。 认识东皇太一的「人」并不多。 东皇太一出现的歷史远远早于现在现存的大多数神仙的歷史，是与女娲同代，与天地同堂，第一任天庭的创始人，甚至远远早于巫妖大战之前的尊贵神仙。 这样一个尊贵的神仙儿，在巫妖大战后甚少出现在大众的眼前，甚至很多妖已经谣传他已经陨落了。而仅有的几个认识他的……包括女娲，都认为东皇太一的性格有别于他的种族。 东皇太一的出身乃是三足金乌，兄长帝俊就是一个热情外向的人，虽然与此同时，他对于其他的种族异常的残酷。 而东皇太一却截然相反。 他偏爱红色，喜欢大红色的衣裳，一头柔顺丝滑的黑髮随意地束在身后，披着精緻华贵的衣裳，随着他的走动摇曳着，每每东皇太一出现的时候，他那俊美的面容总是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面无表情的神仙并不少，但如东皇太一这样，死气一般的却从未出现过，火焰不如帝俊的鲜活，反而如同跃动的冷焰，每一次的燃烧都象徵着死亡。 这样一个神灵，绝大部分认识他的都认为他毫无情绪的。 这个毫无情绪，不意味着东皇太一没有自己的情感波动，当初第一任天庭的天帝帝俊还未陨落的时候，东皇太一会为了巫妖两族的事情动怒。可若是落到私人事务中，从未见过东皇表露出什么情绪，也没看见过他有什么偏好。 就算是与他关系非常好的女娲，也是这么认为。 可如果现在女娲出现在这里，亲眼看到东皇如今的模样，她绝对不会再这么想了。 东皇太一的眼眸通常是黑色的，然而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那一圈金色光芒中慢慢地浮现，一开始只是环绕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但渐渐的，黑色褪去，红色慢慢的充斥着，只让东皇太一的气息骤然从冷冽转变为炙热。那是一捧如此炙热的火焰啊，哪怕瞧着都会被它烫伤，只盼望着远离再远离。但是瞧着如此鲜艷跃动的火焰，却又控制不住一种油然相反的欲.望。 第133页 接近他，靠近他，哪怕被灼烧也毫不后悔。 而这样一双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封深。 里面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情绪，拥有着如何的神采？ 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就连被注视的主人都不知道。 第二天封深起来的时候，有点二丈摸不到头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一个人沉默至深地看着他，宛如他被深深爱着一般。那浓重而深沉的爱意窒息般地环绕着封深。 太深沉，太浓烈了，封深从来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以至于他现在觉得，他是不是太过于缺爱了才会梦到这样的东西。 当然，在这里的缺爱指的是爱情的滋润。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但是封深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封深突然笑了起来。大早上坐在床上想这个问题的确是有点好笑。 封深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原本放着小虫的方向，突然就愣住了。 那黑色的小虫消失不见了。 封深大惊失色，连忙把枕头，被褥和床单，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 东皇太一变成了小虫，这体型太小太小了，封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它给压死了，所以翻遍了整张床，他都没有发现东皇太一的痕迹，突然就松了口气，如果是真的把东皇太一给压死的话，至少会发现虫的尸体。 想到这里，封深无奈地想到，看来今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不太清醒，那可是东皇太一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压到呢？ 想到这里之后，封深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可能是他离开了吧。 虽然看到东皇太一会让封深很高兴，但是如果他一直跟着他的话，封深心里也是会有一些不太自在的。 不管是小虫也好，人形也好，本质上都是东皇太一。在封深看来，他的出现，就好像跟着一个严肃的师长一般。 然而，封深这口气松了没多久，他准备出门时，他刚推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东皇太一。 那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冷清，一身鲜艷燃烧的红色披身，看着些显目。 封深讪讪地笑了起来，然后给东皇太一让开了道路。东皇太一也自在的顺着封深让开的道路迈步进来，然后慢悠悠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既然东皇太一还在，封深也不能够自己随意走动了，索性也在东皇太一的对面坐了下来。当然封深也没说话，他只是安静地把东皇太一给看了一遍，就好像几十上百年前，东皇太一出现在封深面前一般。 如今的东皇太一和从前的东皇太一併没有什么差别，在封深看来，岁月在东皇太一的身上从未铭刻着印记，从来抹杀不去这个人的俊美，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听到的催光刀，如果是那把刀的话，肯定对东皇太一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封深看着沉默的坐在他对面吃茶的东皇太一，封深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 他可从来都没有和东皇太一这么面对面坐下来过，或许在封深小时候的时候曾经有过，但是在长大之后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歷，但是这种熟悉感却是油然而生，仿佛他已经看过几百上千次，东皇太一只是安静的在他对面坐着，就已经有这种温馨的气息在室内流动着。 封深没有注意到，从东皇太一出现至今，他从来没有一次对他用过敬语。 封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主动问道，「昨天你说的，有人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东皇太一抬着眼皮，淡漠地说道，「三清。」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掩饰。 这个词封深并不陌生，甚至非常的熟悉。想当初盘古开天闢地，一气化三清，整个天地间也就这么三位。 封深虽然有些震惊，但是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作为一个小小的……连神都有没有的「人」居然会被三清给盯上，简直就像他突然知道，一个人捉了一只蚂蚁就是为了让蚂蚁帮忙。 这其中的差距得隔着多远？ 东皇太一淡淡说道，「我会护着你。」 封深一愣，这样的话从东皇太一口中说出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就像昨天晚上封深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听完之后他只是轻轻一笑，大方而爽朗地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封深并没有把东皇太一这句话当做客套话，如果东皇太一只是客气的话，他并不会特地赶过来。 虽然封深现在在想，这一遭是不是因为女娲请他过来的。前段时间他回去探望女娲的时候发现她神色黯淡，看起来有些清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 走去哪儿？ 封深有些反应不过来，东皇太一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封深，「西边。你不是想去吗？」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冷，但是莫名中带着一种温柔。 封深听着他的话站起身，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好。」 他没有去问东皇太一为什么现在决定去西边，也没有强求说一定要留在陈地。 显而易见，这段时间封深在这里查找出来的事情，并不能解决问题。 问题究竟是什么，封深暂且不知，但是在这里，灵气溃散的情况的确是存在的。那速度非常非常非常缓慢，但是那就是存在。 第134页 封深身上的法宝不少，他就是靠着这一中其中一个法宝测出来的。作为补充，东皇太一的确默认了封深得到的答案。 天地的灵气应当是互通的，如果这里的灵气在慢慢溃散，那是否意味着其他地方也出现了问题？ 封深很好奇这一点，而他想知道这一点，他就必须离开这里了。东皇太一的打算正好与封深的打算不谋而合。 …… 西边是什么地方？ 很多人的眼里，那是佛教的发源地。 但是在封深看来，那只是相对于东来说的另外一个方向罢了。 东西东西，不过是是一个背对而驰的言论。 封深风驰电驰，往西边赶路，不知不觉中就走了十万八千里，这个路程对他来说不远不近，既不感觉到疲累，也没有觉得多快乐。 他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是越往西边走，就有一种沉闷的感觉，这种感觉对封深来说已经太久没有感知到了，或许这正是一个突破口。 封深身后，东皇太一如影随形，一直默默的跟在封深的身后，虽然封深觉得很奇怪，也很不适应，毕竟那么大一活人就这么一直走在后面，活似他被跟踪了一般，又或者是被监控着。 而且东皇太一又不是凡夫俗子，本应该走在前面或并肩走才对，但是封深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东皇太一选择了这样的形式，他自己忍了又忍，封深也渐渐就习惯了。 一路上虽然他会和东皇太一说话，但说话也不多，就是偶尔闲聊两句，这种氛围并不会让他觉得厌倦，也不会让他觉得疏远，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在里面。 啊，又是熟悉感。 封深总觉得有点奇怪，自从东皇太一再一次出现后，这种熟悉感已经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次了，这让封深有点怀疑他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熟悉感根深蒂固，无法抹除，更像是久远的记忆里泛起的余波，颇有韵味又难以忘怀。 这一天，封深赶路赶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远远地眺望着此起彼伏的山脉，脸色沉寂了下来。 有一种不祥的波动。 封深勐地抬头看着晴朗的天色，耳边却仿佛听到了天地的悲鸣。这是一种天道的预警，又更像是这个世界发出了最后通告。 那沉甸甸的感觉又一次压在了封深的心头，活似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思绪起伏的地方。 封深回头看着东皇太一，「出事了。」 这方小世界中，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天道到底在预警些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封深往后退了一步，一种莫名的感应出现在他的心头。他回头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突然明悟地说道，「你是在带我走。」 东皇太一沉默。 封深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之前说，追我的人是三清。如果真的是三清的话，他们为什么又会追我呢？我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族。」他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严肃，眼眸却愈发亮了。 「除非我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我唯一一个异常，就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封深说完，抬眸看着东皇太一，「你知道这一点。」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东皇太一才会带着他走！ 「为什么？」封深皱眉，轻声问道。 东皇太一漫步往前，言语轻柔，那声音似是含在了唇间，「……还没有想起来吗？」 封深：？？？ 东皇太一微弯下腰，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微笑，「你在问我为什么带你离开，又或者是……你在好奇我是不是带着你逃命？」 「第一个问题，你猜。」东皇太一悠悠的嗓音已经逐渐靠近封深，「而第二个问题，呵……」他发出一声轻嘲，「他们也配？」 ※※※※※※※※※※※※※※※※※※※※ 我很抱歉，这一章写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写完，本来应该一口作气写掉才好理解，但是我发现卡到如今我已经断了一周的更新（简直难以置信），今天还是先发出来了。 这几天的断更很抱歉_(??`」 ∠)__ 第七十一章 东皇太一的话, 让封深一时之间陷入了一个无语凝咽的状态。 他是应该回他呢？还是不应该回他呢？ 如此霸道睥睨天下的气势, 封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东皇太一仿佛没有看到封深纠结的样子, 而是顺势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去。说是走，但是一步已经不知道跨过了多少个山头, 多少片湖泊，越过了多少万里的土地。 但是与此同时，整片天地都开始发生了改变，天宛如裂出了一道缝隙，不断地颳风打雷, 粗大的闪电从天际噼往地面, 划破了整片天幕, 地上开始凹陷，不断有小型的地震。更多的是一瞬间的变故，滔天的洪水席捲了某处，不过片刻那一处再也没有人烟…… 这些突发的小动静, 已经足以证明这个世界其实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 不，已经不是慢慢的了，而是用一种非常剧烈，以及非常强势的姿态向世人展现着变化。 封深感觉到这个变化后, 就越来越不想跟着东皇太一离开了。 东皇太一在面对封深时往往没带着强硬，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出了强势的姿态, 握着封深的手掌是如此地坚硬。以封深的能耐完全抵抗不了东皇太一, 而且东皇太一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不管从哪一个层面上，封深都根本不可能真的抵抗得了他。 第135页 封深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是有尽头的。 但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看着眼前无边无际，却好像被挥刀斩断的边缘时，他整个人都愣住，神情恍惚。 东皇太一脸色平淡的站在了他的背后，冷静的说道，「这是现在天地相接的地方。」 封深忍不住说道，「天地不应该是圆的吗？」他也曾听说过天圆地方的说法，这是最开始人族开始学习文明的时候所得出的结论，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所以不能够看到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都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样。 但是封深这一类小有神通者，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遨游天地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从一个地方开始，终究还是能够走回来同样的地点，这在他们看来整个世界都是圆弧，而天庭就漂浮在九重天之外，自若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过封深敏锐地注意到这其中还有一个词——现在。 「天地剧变。」 东皇太一淡漠的说道，「最初人们所能看到的所谓世界的模样，不过是所有的小世界依託着主世界才能够显现出来的。」 「如今小世界本身的根源受到了损伤，那就再无力维持着这般变化。」 封深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中，不过换句话说，如果说小世界的所有都依靠着主世界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如果主世界发生了变化，那小世界也会随之泯灭。 封深抬头看着东皇太一，偏头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道，「主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 封深虽然知道自己是来自于那个世界，但是他本身并没有存着关于那个世界的任何记忆，他一睁眼有意识就在这洪荒小世界中，如果不是东皇太一坦然，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属于另外一个别俱一格的世界。 他一抬眸，东皇太一身上有着一闪而逝的焰火，瞬间就消失了。 东皇太一抬手，抹过封深的额头，淡淡的说道，「那是一个普通无趣的世界，只有人类。」 封深很惊讶，没有妖族也没有大巫，甚至没有其他的妖魔鬼怪的世界…… 他沉思了片刻，道，「这不是很好吗？」 封深声音带着绝对的认真，人族看起来非常的微小。可实际上他们却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种族，他很好奇在没有这些强大外部压力的情况下，他们会塑造出多么精妙绝纶的物什，这或许是他一直期待能看到的事情。 东皇太一沉默的看着封深，他一言不发的状态，封深早就习惯了。反而是走近东皇太一，他特地把封深带来这里，不可能没有任何缘由。封深靠着东皇太一席地而坐，随手拔了根长长的草苗，手指灵活地编织起来。 这是他在多年的游歷中偶然学到的一个小技能，是人族一个被他救助的老婆婆交给他的。 这是一个非常精妙的小技巧，东皇太一沉默地看着封深的手指灵活地飞舞，很快就把这根草苗变成了一个小圆圈，然后封深看着这小小的圆圈念叨了几句，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但是这根小小的圆圈就随着封深的念叨变成了一条靓丽的绿色髮带。 封深沉默地看着这根绿色的髮带，想了想就打算收起来，但是还没等他把髮带塞到自己的储物袋时，那根髮带就从封深的手中消失了。 封深想都没想，就抬头看着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低头看着封深，声音淡漠就好像没有任何的情绪。 「既然是要给出去的东西，就不要退缩。」 封深讪笑，果然瞒不过东皇太一。 他在编织这根髮带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人的确是东皇太一。 可是这根是绿色的。 封深记得很清楚，东皇太一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和配饰，无一不是红色。 绿色和红色正好相反，封深担心东皇太一不喜欢这个颜色，所以并没有真的想到能送出去，更重要的是，送礼物只送一根髮带，未免有点太过寒酸了。 东皇太一的手指微弹，那根髮带就轻巧地缠绕住了他的墨发，彻底取代了他之前的发束。 封深忍不住露出笑意，却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就靠着东皇太一傻乐。 「你的东皇钟呢？」 封深傻乐完后，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东皇太一在封深的面前屈膝蹲下，手掌间浮现出了小小的一个钟。这个钟看着小巧精緻，古朴的韵味迴荡在周身，就好像亘古不变的无声气息。 那种扑面而来的古朴厚重，让封深宛如看到了数千万年前的浩瀚战争。 封深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那个东皇钟，低头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对这个东皇钟可是惦记得太久太久了。 毕竟一开始东皇钟就是伴随着东皇太一而闻名的。可等到封深开始记事之后，东皇太一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以至于后来封深都觉得他这辈子是不能够再看到这个物什了。 虽然封深这一生或许也极为漫长。 封深往后躺倒在草地上，从这个角度看，那个隔断了天地之间的浩瀚深渊，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妙又惊悚，毕竟这个角度能看到的巨大沟壑，更是涌动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封深慢慢的说道，「所以女娲娘娘是一直在为我伤心吗？」他嘆息道，并没有想着能得到东皇太一的回应，而是继续说道，「东皇太一。」 第136页 这貌似是封深第一次当着东皇太一的面前完整的叫出他的名字。 「你消失的那些年都在做些什么？」封深一句接着一句问话，就好像在质问些什么。 可这些问题又非常的突如其来，就好似完全不搭边一般。 封深其实没有资格，也不能去质问东皇太一。 虽然封深看起来和东皇太一关系亲密，可说到底，他们之间的接触也不过就是最开始的短短的十几二十年，封深又如何保证东皇太一一定会回答他的问题。 封深抿唇，只是冷静地看着东皇太一，就好像笃定他肯定会给他一个答覆。 东皇钟的影子渐渐从东皇太一的掌心消散了。 东皇太一的眼眸微动，就好像有着淡淡的情绪在涌动，「你想知道些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极为克制，可眼底的波动昭示着他并非毫无触动。 封深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不管是哪一件事都觉得奇怪。」 不管是女娲，东皇太一，只存在于话语里的三清，又或者是这滔天的灾祸……都显得格外奇怪，就好像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互相博弈又互相胶着，彼此间并没有真正得到什么结果，却又不能彻底脱离关系。 而连结其中的关键，封深左思右想，居然落在了他这个小小的人物身上。 东皇太一抬眸看着眼前宛如切断了天地的一道伤痕，好似没看到那逐渐吞噬的姿态，淡然自若地说道：「你很聪明。」 封深耸肩，「你也是个好……妖。」他差点脱口而出「人」。 他再不知道东皇太一是保证他这些年不受干扰的重要因素，封深就真的是个大傻瓜了。 「你对我很好。」封深搓了搓耳朵，「可说到底我不过是你捡到的，你也不用……」 东皇太一轻描淡写地勾了勾手指，封深下一句话就自动消音了。 显而易见，他不想听。 封深说得不错，最开始，不过是一个随手拎过来的小娃娃，没什么值得在乎，也不过是个随手养的东西，活着又或者死去，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天地大灾，这是不知多少年前伏羲卜卦所知。 在此半年后，原本有无尽寿数的伏羲天人五衰，陨落得不知不觉。 女娲自此避世不出，越来越多古早的神灵失去消息，不知是同伏羲一般消逝，又或者是为了挣扎而苦求法子。 东皇太一不是前者、自然也不是后者。 可总有人是后者。 当三清来要人时，东皇太一却沉默了。如果是无足轻重的小东西，他无需犹豫。 可他偏偏就犹豫了。 …… 「替吾，照顾个人族娃娃。」 「你何时有闲心来照拂我之人族？」 东皇太一的眼眸跃动着焰火，倒映着那少年的身影。 不。 是我的。 ※※※※※※※※※※※※※※※※※※※※ 断更这个月很抱歉，在弄工作的事情导致我根本分身乏术。接下来日更直完结。 第七十二章 封深不知道东皇太一在想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变暗，黑沉沉地仿佛好像要压下来什么重物, 郁结沉闷的气氛，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就好像是有什么庞大的气息骤然降临，封深有点承受不住。 他本来就躺在了草地上，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东皇太一冷哼了一声，袖子一挥, 那环绕着封深的沉闷就突然消失了。 封深咳嗽了几声, 然后才站了起来，又伸手摸了摸脖子，刚才他浑身上下就数脖子这里最为难受, 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握住他的脖颈, 想要掐死他一般。 东皇太一右手绽放出无尽的光华，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上。那剑锋就好像要吞没一切, 分明是雪白锋芒, 却硬生生看出无穷的黑暗，与跟它出场的光彩截然不同。 东皇太一手头可不仅仅只有东皇钟, 无穷无尽的岁月让他不知道收穫了多少神奇的宝物, 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件。 封深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突然看到了极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老者。 说是老者, 却好似中年，说是中年, 却又闪动着青年般的模样, 三位一体混沌融合的气息, 让封深忍不住拉住了东皇太一的袖子，轻声说道。「这是何人？」 封深虽然是这么问的，但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那是三清。 如果那是三清，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所有人都以为三清是三位不同的圣人。 盘古开天地，一气化三清。 这个说法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三种不同的气息凝聚在同一位身上。 封深抬手摸着储物袋，里面有着他所有重要的东西，以及收藏过的所有宝物都藏在了储物袋里面，不管来者是谁，但他明显不是带着友善的气息，哪怕眼前的这个人是三清，封深都不可能让他更进一步。 东皇太一拦在了封深的面前，他冷漠的看着那突兀出现的身影，涌动的火焰突然腾空而起，环绕在他们的四周，那火焰是如此的炙热，带着跃动的鲜活气息与东皇太一表现出来的一贯气质截然相反，但是一瞬后，那炙热的火焰看起来又如此的冰冷。 第137页 东皇太一毕竟是一头三足金乌，他的种族是如此，炙热之火便是他们的本源。可是东皇太一本身所带有的气息却浸染了这一份种族的根源，彻底地化为他自己的物什。 老者哈哈大笑那笑声是如此的爽朗，听起来又像是一个可亲可厚的长辈。他迎面而来，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而这一瞬的速度，封深甚至都不能够捕捉到他是如何行动的。 老者笑着说道，「许久好久不见。」这话听着就好像是老熟人在打招唿一样，可东皇太一的声线却异常冷冽，「女娲在何处？」 封深的心口突然疼痛起来，那痛楚就好像是挖心一般，又好似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扎根在他的心口处，越发浓烈的痛楚使得封深忍不住跪倒在地，死死拽着胸口的位置。 东皇太一眼眸微动，整个人闪现在封深的身后，半抱半扶起封深，不由分说便是熊熊燃烧的焰火席捲而去，一瞬间吞没了老者，但伴随着老者的笑声，哪怕是沉迷在痛苦中的封深都依然知道东皇太一这随手一击对他貌似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东皇太一自也知晓，不过是为了泄愤。 可哪怕是在这样的痛苦中，封深都牢牢记着刚才东皇太一所说的话，他提到了女娲，女娲和东皇太一的关系算是亲密的，不然当初封深就不会是女娲来教养。但是他刚才提到的那话，明显带着戒备与防范。 这是怎么回事？ 封深喘气，皙白的脸上满是红晕，连掩藏在衣服下的皮肤都渐渐殷红起来，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催发着他。 东皇太一抬手轻轻的摁在了封深的胸口处，一经触碰就闪动着一团莫名的红色光团，弹开了东皇太一的手，东皇太一眉头蹙起，单手悬浮在封深的胸口前，凭空抓了一把，硬生生把一个光团从封深的胸口拽了出来，那光团一经脱离封深的身体就迅速的液化成一块土，东皇太一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这还是封深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女娲。」 东皇太一好似把这个名字搁在尖锋磨砺，恨不得撕裂其人。 被东皇太一取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黄土。 黄土简单，可这黄土寄宿在封深身上时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看似简单就能够被人所得到的东西，而众所周知，人是被女娲用黄土和水等混制而成所造就的种族，而封深与女娲的关系又如此密切，这块黄土从何而来，不用想便知道。 封深在那块黄土消失之后，整个人有点发懵。 虽然东皇太一说的话并不多，但是藉由他的手，封深看到了东皇太一所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他在女娲身边那么多年，对这个东西自然不陌生，虽然哪怕是再小的时候，他也曾经把玩过，而现在这东西出现了他的身体里，不管女娲是如何想的，但是刚才那剧烈发作的疼痛显然并不是意味着好的一面。 封深咳嗽了两声，借着东皇太一的力道站直了身体，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面那个站着的老者身上，刚才的攻击对他来说仿佛毫无痛痒，他只是双手搭在了小腹上，微笑的看着他们。 显而易见，女娲已经不是站在他们这边了。 老者淡淡的嘆息，「大地之母自然是有所见地的。」 女娲是一个怎样的人？ 作为妖族的她创造了人类，而这份诺大的功德使她得到了天道的承认，成为先天圣人。而其中最让人称道的，便是她仁慈宽厚的心肠。 封深眼前闪过那段时间女娲面带清愁的模样……宽厚仁慈……他沉默了。 在这所谓的先天圣人中，如今还出现的硕果仅存，而其中名头最大的几个，现在就出现在封深的面前。 不管是三清还是东皇太一，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头，两个人如此的对峙，让封深很是荒谬，哪怕之前就知道，可是他真的看到还是截然不同的。 封深嘆了口气，他刚才胸口发作的痛楚还在紧紧抓着他，他站直的力道并不足以让这姿态维持很久，不由自主地就靠在了东皇太一的肩膀上。 他看着老者，不解地说道，「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相信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封深知道东皇太一必定知道内中的缘由，可不用问也知道，东皇太一不可能告诉他。 但是封深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连女娲都参与其中，但是他却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为何。 这未免就太过可笑了。 疑似三清的老者看起来果真就像一个普通的人族，他仪态优雅，淡然自若，「我们这些所谓圣人中，唯有伏羲的卜卦是最贴合天道，便是我也不如。」他是盘古开天所化，除了与天道融合的鸿钧外，本该与这片天地最为契合。 「天地有大劫。便是伏羲也只留下这话便彻底消散。」他淡淡道，「圣人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已经忘却了天道的冷酷与残缺。」 天是不会顾忌情感，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动。 三清去找过鸿钧，可那道门彻底落下，再也不曾打开过。 那灾变是如此、如此地缓慢，可又似一个警告，永远地悬浮在他们这群圣人头上。 多么可笑愚蠢的一件事，他们自诩为天道之下第一等，可仍然不过是天道手中的一枚棋子，任由其揉搓。便是先天圣人又如何，一旦触犯天道，便宣告了终结。 第138页 封深敛眉，力气渐渐回来的他打算站直，可东皇太一却突然搂住了他的肩膀，强硬地力道让封深不能脱离。在这么要紧的关头，封深没有反抗，而是顺着三清的话头说道：「这仍然不能解释与我的干系。」 「年轻人不要着急。」三清乐呵呵地说道。 封深：……他都百来岁了，得，在三清这岁数面前，他甚至可能还只是个娃娃。 封深自动忽略了与他紧紧相贴的东皇太一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你早就知道洪荒不过是小世界之一。」三清不紧不慢，「说来也荒谬，那主世界我也曾去过，可从来都不能带走一草一木。而那里所生存着的，不过是最为弱小的种族，可偏生却是主世界的根源。」 洪荒生存着如此磅礴的种族与过往，可偏偏只是个小世界，便是封深听来也觉得荒谬可笑。 「……你说你不能带走任何的东西？」封深眨了眨眼，瞬间抓住了三清话里的漏洞，「如果你不能从主世界带走什么，那我是怎么出现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封深的来歷，他也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三清的笑意越来越大，笑声也咯咯响了起来，让封深头皮发麻，东皇太一的手按了按封深的肩膀，「讲完了没有？」 封深下意识抬眸看他，却见那双如墨的眼眸已然蜕变成金红色，噬人的气息逐渐攀升，宛如有一声鸟啼，一声钟鸣。 下一刻，东皇太一和三清都消失在原地。 在天上。 ※※※※※※※※※※※※※※※※※※※※ 三千更新get√ 第七十三章 封深仰头, 两道光影在快速地变幻着位置, 可如雷鸣般的震动却一次接着一次, 足以让人感受到这场战斗的狂野。 这可是封深第一次看到东皇太一在他眼前出手。 封深看了几眼后就低头，没再继续看下去。这两位都不知道比他要厉害了多少倍，他又何苦来哉要替他们担心。 不论是谁胜了, 封深都做不了接下来的主。 话虽然如此，可封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时，眼前突地出现一个青年模样的人……或许又根本不是人呢？ 封深摇了摇头，在他早就看过三清三位一体的情况下，来着是谁他也不在意了, 「你拼尽全力去拖住东皇, 是为了和我说什么？」 青年偏头, 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你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很聪明。」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可眼下封深却没有心思去探索个究竟，他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和女娲都能够直接动手，哪怕东皇的战力再强悍，可你们两位总能稍稍压制住他……是因为你们将要做的某件事，需要我的自愿？」 自愿是一个很神妙的词语。 人的意念真的可以贯通上天吗？许多神灵都认为绝不可能, 能让神灵感应到已经是神给予的恩赐。可这女娲创造出来的种族，又的的确确可以修炼, 可以感应天道, 可有无数作为。 但普通人呢？ 经歷无数的神灵惊讶地发现, 哪怕是献祭的过程中，假若献祭之人是心甘情愿，这威力远比强迫更为强大。 封深从来不尝试这些，也从不接触，可这不代表这些不存在。 这种种过往烟云，看似轻描淡写，可却给封深透露出另外一个赤裸裸的假象。 「她是从一开始就是，还是最近？」封深道。 青年敛眉，气质如莲，「十年前。」 封深吐息。 「我不能分神太久，东皇会察觉到。我们将请求你做的事情，对你而言是一个巨大的牺牲。可是唯有这样才能挽救这个濒危的世界。」 「挽救这个世界？」封深挑眉，「如果不是东皇确认了你是三清，我会以为你是在矇骗我。颓势无法逆转，而你想说挽救这个小世界？」 他勉力忽视自己喉咙口的硬块，把话语径直地推了出来。 「还需要更多的时间……」青年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瞬一团焰火燃烧了起来，席捲了他整个身体，那焰火如此浓烈，可靠近封深的时候又柔和了下来，悉数熄灭化作一个身影。 东皇太一低眉看着他，「他说了什么？」 封深看着蓦然出现的东皇，不自觉咳嗽了两声，「他来找我，说了小世界的事，还希望我能够……」能够什么他还没说完，就被东皇太一抬手阻止了，「我知道了。」 封深稀奇地抬眸，往前走了一步，愈发靠近东皇太一，他刚才貌似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别扭，这种情绪当真会出现在东皇太一身上吗？ 东皇的情绪转瞬即逝，他的手中早就没了武器，顺手握住了封深的手腕，淡然道，「女娲的事，是我遗漏了。」 封深摇头，他看着那天堑，浩瀚缥缈的气息让人无法相信这竟然代表着某种灭绝的含义，但是这已然确定了很多的东西。 「如果没有你，我一开始就会死在战场，又或者是更不堪的境地。我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不会成为一个人族眼中的神灵，不会坐看这天下万物……我所有的一切都因你而得，怎能又因此而责怪你？」封深轻笑了一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三清所说的话，并非没有在封深的心中留下痕迹，可是他不相信三清。 东皇就在眼前，如果封深当真想要知道某些讯息，哪怕东皇不愿意告知，封深总也磨得出来，为何要偏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神仙。 第139页 ……虽然这位名头略大。 封深和东皇太一就此在这天堑附近停留下来，虽然东皇太一没表露出来，可封深也渐渐感觉到这里或许会对先天圣人造成偌大的压制。 这话听起来很是奇怪，可封深仔细一思考，的确是这个道理。 先天圣人本就是天道之下，可天道如何，如今这天堑不就是一个证明？那诞生的灭世之物看起来缓慢生长吞噬，可那蕴含的力量极其骇人，封深遥遥望去都觉得眼睛刺痛，不能直接接触。 封深苦笑了一声，如果真的只能靠着他来做些什么，那未免有点可笑了。 …… 封深在此时此地最为感谢的就是他不是个普通人，随手弄出来个住的地方并不难，虽然身边多了东皇，但是他是个安静的性子，自从那场打斗后，他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一直安静地待在封深给他造的木屋里。 封深从另外一栋木屋里走出来，在看着又一次逼近的天堑，突然嘆了口气。 身后伴随着他的嘆息，一道清幽的嘆息声也随之响起。 封深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片无垠的天际，「女娲娘娘，别来无恙。」 封深的手腕微热，就好似有什么东西燃起了熊熊焰火，可诧异的是，又片刻后，这种错觉消失无踪。 封深总感觉这不是第一次出现……可他想不起来。 不论是女娲所做的也好，还是东皇太一留下的保护……封深抬眸看着东皇的木屋，虽然毫无声音，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些什么。 「谁在屋里？」 「三清。」 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封深深吸口气，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另一句话，「以及其他的先天圣人。」 封深心里快速地闪过如今还活跃的几位先天圣人的名头，紧紧地蹙眉，「……所以呢？他们觉得你是最有可能成功劝说我的，所以派你过来？」 直到此时此刻，封深才终于转过身来。 人身蛇尾的貌美女子站在他的身后，那绝世的容颜依旧动人，不论是蹙起的眉毛亦或是那双眼睛，都足以让人心碎。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封深毫无动容。 东皇太一、女娲，这两位封深都是无比重要的「人」，不论是哪一位都足以让封深牺牲自己来挽回，「……所以从一开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 女娲嘆息，慢慢走到和封深并肩的位置，轻抬皓首，「月老曾经告诉过我，他在你身上看到了有仅只有一条红线。」 封深：……还有月老的吗？等等，红线本来就只会有一条。 「不是的。」女娲低眸看他，「有情感，便会有红线，有的会断绝，有的会勾连……而你的红线，在东皇太一身上。」 「我不是此方人，也有这个？」封深不动声色。 「他接纳你，这小世界自然也接纳了你，更不消说你本来便是主世界的人。」女娲轻柔地说道，「这是最好的事情。」 封深敛眉，「怕也是最坏的事。」 ※※※※※※※※※※※※※※※※※※※※ 两千更新get√ 七十四章 封深突然剧烈地头痛起来, 他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已经席捲了他的全身, 不知何时扎根在他的四肢，痛得仿佛要呕心，那种疼痛不单单是在身体上, 而是深入到灵魂，意识，或是任何的一种说法。 封深咬牙，这种疼痛感很熟悉，可是在疼痛中又泛出一种虚幻感,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有什么东西是假的？ 封深的意识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一点, 可是有什么会是假的呢？ 封深很困惑, 他的手腕又一次炙热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烫髮亮。 在疼痛，封深低头看了一眼，一根小小的红绳缠绕在他的手腕上。那发光的地方正是红绳上的一颗小丸子, 这个小丸子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而正是这一抹幽光，驱散了许多迷雾。 封深从所有眼前的虚幻中彻底挣扎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扑湿了。他脸色苍白, 手中紧紧握着刚刚显形的打神鞭，这个熟悉要陌生的东西, 一旦落在了封深的手里。很多东西就一瞬间有了解释。 封深只是重新回到过去, 把那张他早就遗忘的记忆又一次拔了出来。 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往上浮, 在脱离着什么东西。 有什么人让封深又一次经歷了曾经过往的记忆，而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个人又把他给拉了出来。 不管这个人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封深从中也知道了很多东西。 封深喘着粗气，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他的精神在幻境中消耗了太多太多。可是唯有一个东西是依旧如此的鲜明，封深的手好似被另外一双大手紧紧的握着。而这种温暖的触感，让他跟原本有点恍惚的心情瞬间安定了下来。 如果当初那个选择是封深自己做出来的。那么哪怕是现在，他也不会后悔。 在这种骤然上升的体感中，封深沉沉地睡去。 …… 封深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他仍然在旅馆里面，左边躺着小哪咤，右边躺着九尾狐，而他就平静地躺在床榻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电视机还打开着，不知道是九尾狐还是小哪咤在玩闹的时候打开了，之后并没有把它关上，喧闹的新闻上还在不断的响起，没有任何的改变。 第140页 深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床上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日头渐深，薄薄的一层雾气笼罩在橘红色的日光下，这朝阳是如此的美丽，好像一切都是新生。 难道那一切只是梦吗？ 封深这么想着，随即封深摇了摇头，那不可能是梦，如果是梦的话不会如此的清晰，他确信他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况且他之前关于灵蛋的某些想法就可以落实了，或许他真的是通过这样的方法得到了新生。 那他刚才的那些梦境是为了什么呢？ 封深沉思良久，他不可能莫名其妙突然的自己就有了这样子的梦境，而从之前梦境的种种表现来看，这貌似不是他主动进入，而是被动进入的，那么引导他进入的那个人会是东皇太一吗？ 封深一边想着他在迷煳中的念头，一边低头看了看突然暖了起来的脚踝，原来是九尾狐爬了过来，顺势把大尾巴扫过了来。 那大尾巴如此的蓬松柔软，让许久都没有接触过的封深一时之间手痒了起来，他索性把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抛开，整个人蹲了下来，抱着九尾狐就是一顿rua。 九尾狐被着封深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整个狐都懵逼了。他在封深把他的大尾巴揉捏了好几次之后，整只狐狸都炸毛了，起来瞬间跳到了床上，龇牙咧嘴的说道，「你今天是疯了吗？」 他虽然这么说却偏头检查了封深的状态，然后狐疑地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他虽然不知道封深经歷了什么，但是一夜之间封深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封深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一夜之间九尾狐青隐约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名震慑的气息，突然从人变成了神。 这个奇妙的变化让九尾狐很难以置信，毕竟昨天晚上他们就呆在一起，这样骤然的变化却没有任何的根由。 小哪咤被九尾狐和封深的动作吵醒了，小人皱了皱眉，从床上一跃而起，拽这在小小的金刚圈发呆了几秒钟，然后才抬头看着封深和九尾狐的方向。 下一瞬，小哪咤惊呆了。 他惊讶地看着封深，上下扫了几秒钟。然后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九尾狐顺口说道，他的视线还没有从封深身上转移开来，就好像他也想从这样的视线中看出封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哪咤恍惚了一会儿，然后跳到了封深的肩膀上，抓着他一根散落的头髮，嗫嚅着说道「你是封神榜吗？」 九尾狐的兽瞳瞬间尖锐起来，整条尾巴都突然绷直又慢慢的落了下来，蓄势待发。 九尾狐的反应让封深心中很感动，他走了几步抱起九尾狐，然后看着小哪咤说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活？」 小哪咤说，「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封深恍然大悟，虽然小哪咤最开始是肉身成神，但是他也实实在在地在封神榜有名，那么他理应也能认出封深的气息，只是封深一如既往一直是个人类，所以除了某些老妖怪之外，并没有谁真的认出了他。 封深深唿吸了一会儿，迷茫的神色渐渐散去，他揉着九尾狐的大尾巴，轻声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也的确是够久的。」九尾狐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皱着小鼻子说道，看起来很是不满。 封深笑了起来，又捏了捏他的爪爪，又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说着自己的话，「我没事。」 小哪咤在封深眼前飘了飘，又重复了一次，「所以，你是封神榜吗？」 封深偏头看着小哪咤，视线却好似穿透了很远，「是。」 「我是封神榜。」 ※※※※※※※※※※※※※※※※※※※※ 两千更新get√ 第七十五章 就好像是做了一场非常奇妙的梦一样。 封深承认了这个事实后, 小哪咤整个人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他那一副受挫的样子, 让九尾狐哈哈大笑, 甩着大尾巴跳下来，前面的肥爪爪踩在了他的背上，小哪咤自然是不满意, 一人一狐又开始厮打起来。 封深很无奈，笑着说道，「你们就不要互相欺负对方了。」九尾狐龇牙咧嘴，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小哪咤在他们分开后, 自个儿顺着封深的胳膊往上走, 一下子又回到了肩膀上。 他不信邪地绕着封深走了一圈, 「如果你是封神榜的话，我为什么最开始没有觉察到呢？」他小声碎碎念，看起来有点迷惑。 小人精緻得可爱，迷煳的样子让封深不自觉弯了眉眼。 九尾狐笑眯眯地说道, 「杨戬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小哪咤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封深抱着他们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日头渐渐初生, 俨然是新的一天，天气放晴了。 封深深唿吸了一下, 嘆息着说道,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 就该去看看。」 九尾狐撇了撇嘴，「就算你来到这里，你能知道去哪儿找他们吗？」 上一次封深来东海，是为了下了海。在那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西岐呆了两天。 现在总不会还要去在同一个地方，封深喃喃自语，「虽然不知道是在哪里，但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像是在指引我一样。」 「我想去那里试试看。」 小哪咤拽着封深的一根头髮，疑惑的说道，「是哪个地方？」 第141页 封深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应该向西而去。」 封深带着九尾狐和小哪咤退了房，在隐蔽处拿着打神鞭，那打神鞭随着他的心意化成为一根木棍。那根木棍化形变大，拔地而起，带着两人一狐迅速的离开，往西而去。 听海市。 一只小灰鸟在那个硕大的空间内飞舞，好似在思忖着什么，看着一只鸟儿做出人性一般的思考，还是蛮有趣的。 数秒钟之后，这只小会鸟变成一个儒雅的中年的人，他穿着一身道袍，眉头紧蹙，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变化。 他抬头看着这片变幻莫测的空间，这是靠着陆压自己的力量才划分开来的一个独自的空间，可是哪怕身处在这里，他也依旧感觉到那丝熟悉的气息，这不可能。 陆压暗自想，他分明已经不能够有任何的动作，可是为什么距离这么久，又突然出现了如此暴动。 陆压皱了皱眉，或他许应该去往某个地方了。 东海。 封深一路沿着海面飞行，清爽的海风让他整个人的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小哪咤悠闲自在的拽着他的头髮，他好像更喜欢这个方式，自从开始拽头髮之后就抛弃了之前趴着的方式，吊儿郎当的随着风飘舞，封深都有点害怕他的头髮会不会因此被扒光了。 九尾狐就更过分了，他直接整只狐狸都趴在他的脑袋上，或许是因为之前小哪咤一直趴在他的脑袋上形成的固定印象，让九尾狐也开始偏爱上了他的头顶。 封深只想吐槽，九尾狐都不知道几百几千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一直在跟小哪咤置气，虽然小哪咤虽然有记忆，可是人家还是稚童。 九尾狐心安理得的抓着封深的头髮，「你到底要走到哪里去？我们已经在海面上漂了三天了。」虽然九尾狐不畏惧海风，但是对于这些带着腥气的水雾气，他还是不太乐意的。 这些水汽会沾湿他的毛髮。作为懒散的一只狐狸，他很不情愿去清理自己的毛髮。作为导致他出现这样结果的人，封深劳心劳力地给他梳理着，然后把梳理完的大尾巴放开之后，抓着九尾狐从头顶落下的两只肥爪爪说道，「快了吧。」 九尾狐只觉得无语凝噎，这几天他都不知道听封深说了多少遍快了吧。 这好像就是一句敷衍，九尾狐正待发火的时候，封深一把rua住了他的毛毛，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你看不就在前面吗？」 九尾狐一脸懵逼的看着广阔无垠的海面，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小哪咤突然松开了手，从随风荡漾的头髮上掉了下来，然后踩着封深的肩膀说道，「在那边。」 他伸出了小小的手指头，九尾狐顺着向哪咤指的方向看了看，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小哪咤和封深不可能串通起来欺骗他，除非是……这必须是某些人才能够看到的地方。 小哪咤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个气息……我本不应该能接触到。」他虽然稚嫩，但是所有的记忆犹在，做出这个判断是理所应当的。 小哪咤毕竟是封神榜上的一员。在封深真正的拥有了封神榜的力量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让封神榜上的生物带上了他的气息，而他的气息与眼前的气息同出一源，自然而然的，感染到封神榜气息的人也能够看到封深所看到的景象。 九尾狐虽然诧异，但是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他之前想要看到那个东西的想法了。 那是一座庞然大山，高耸入云，哪怕是在海面上，也丝毫不觉得他逊于这些片海。这片海对他而言，仿佛就只是小小的波浪，丝毫不能够撼动它的根基。这座山如此的巍峨，山顶的云雾浓厚，就好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九尾狐惊讶的说道，「如果这里一直有这么一座山，那么负责东海的『人』不会不知道，除非这座山的主人是如此的是传说中的大能……哪咤，你感应到了谁的气息？」九尾狐显然敏锐地注意到了小哪咤闭起的眼睛。 小哪咤闭着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东西，许久之后喃喃自语，满是震惊，「女娲娘娘……」 九尾狐的大尾巴骤然一僵，勐地抽到了封深的肩膀。封深微蹙眉，把九尾狐抱了下来，却发现他浑身僵硬，就好似一块硬石头一般。 ※※※※※※※※※※※※※※※※※※※※ 两千更新get√ 第七十六章 这座山如此巍峨, 可其实在九尾狐和小哪咤眼里也不是多么厉害。 毕竟在他们眼中，曾经看过如何厉害的山脉, 甚至有山精成神，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可是这一次之所以震撼到他们，还是因为这女娲气息。 所谓女娲造人，大地之母，先天圣人中, 也唯有这么一个是独得各族敬畏。 小哪咤的脸色微变, 或许真的是出于敬畏惊讶，可是九尾狐的微妙……封深下意识摸了摸九尾狐的毛毛，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需要陪着我上去。」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冥冥之中的感应把封深带来了这里，他总是得上去看一眼。 九尾狐的大尾巴微动, 片刻后柔软地落在了封深的胳膊上, 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下，「自然是要上去的。」只是语气生硬, 听起来还是有点刻意。 封深忍不住笑道：「她不会在这里的。」 第142页 女娲和九尾狐之间的纠葛, 封深也略知一二，如今在「梦境」中经歷过大部分回忆的封深, 虽然那部分失落的记忆中就包括九尾狐这一段，但是他也能猜测出多少内容。 虽不至于史书记载那般惨烈, 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事。 封深带着九尾狐和小哪咤踏入山脚时, 一道无形的涟漪盪开, 远在他们注意到之前就收敛安息，平静了下来。 封深顺着山间小迳往上走，一路上山清水秀，宛如墨画泼洒，满眼尽是亮眼的色彩。两人一狐走了一段，九尾狐低声说：「这里不对劲。」 封深点头，随手rua着九尾狐的毛毛，「这里没有生物。」到处都是植物，可偌大的一片山林间，竟没有一点点鸟叫声，这不正常。 小哪咤撇撇子，盯着封深的头髮道，「失去了神力，这个空间还能维持这么久，女娲娘娘果然厉害。」 封深轻笑，这些先天圣人又有哪一个是容人小觑的。 这座山看着很高，可是在封深眼中，就只是散步的小道，一路走上去不花任何的力气，也就是时间久了点而已。走到山顶时，微风拂过，封深眉头微蹙，这空间内的凝滞的气息被打破了。 原本被永久凝固在主人离开的那一瞬的空间就好似又活了过来，原本停留着的姿态摇曳，含苞待放的花瓣舒展开来，卷卷的树叶重新恢復了活力。 封深停留在即将登上山顶的地方，沉默了良久。 这种无形中欢迎的姿态，让人戒备，又让人安心。 封深嘆息了一声，重新迈开步伐，走上山顶，端看着山脚下的风景，也没什么不同的滋味。有一个轻柔温雅的女声在封深耳边空灵迴荡，宛如那位人身蛇尾的女子犹在眼前，「封深，如果来的人是你的话……这是我留给你的一份礼物。」 这段简短的话语之后，整座山体剧烈地晃动起来，凭空从山脚冲起两道黄光，缠绕着直冲山顶，在封深避开后仍然直扑面门，暖热的触感自接触面荡漾开来，迅速地融入了封深。原本靠在封深身上的小哪咤和九尾狐被无形的力量抛开，一人一狐紧急在半空中剎车，九尾狐想扑过去，却被小哪咤拦在了前面，「别过去！」 九尾狐甩了甩尾巴，「你最好给我让开。」 他对哪咤杨戬这一批人都没什么好印象，哪怕这几天接触得再多都如是。 小哪咤依旧拦在九尾狐的面前，认真地说道：「这应该是在认主，你且等等。」 刚才女娲的话，只在封深的耳边迴荡。九尾狐和小哪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比起九尾狐这个野路子来说，小哪咤好歹还是看过几次相似的场面，当即就拦住了九尾狐，免得中断了这个过程。 九尾狐微眯起眼，原本就细长的狐狸眼变得更加妩媚，却也更加兇狠，他冷哼了一声，却不肯后退，依旧停留在不远处。 小哪咤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突然喃喃自语，「当初是杨戬把我送过来的吧。」 虽然小哪咤还没有恢復，稚童的姿态占大多数，但是偶尔他吐露的话语，又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快恢復了。 「不知道是谁。」九尾狐头也不回地说道。 或许现在的封深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但是他也没再重新提起过这件事。 小哪咤也没理会九尾狐的恶言恶语，继续说道：「我当初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闭眼前杨戬是和我在一块儿的，既然我能凭藉莲花再次重生，那也只可能是杨戬了吧。」 「这样的话，杨戬让我留下来，可能是有所图谋。」 九尾狐吐槽道，「他好歹是你同门，你就这么说他？」 小哪咤插着兜兜，软软地哼了一声，「可是他的鬼主意特别多，不知道的时候就被他坑了，师兄弟坑多了可不得是走远一点吗？」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着他和杨戬熟稔的态度，怕也只是说着。 「杨戬早就知道这傢伙是封神榜了，明里暗里不说，敢把你丢给他，不过是早就看穿而已……如果按照你说的，他是有意留着你在这里，那你身上肯定有他留的印记，随时随地都能跟踪过来。」九尾狐淡淡道。 小哪咤悚然一惊，立刻攥着干坤圈开始检查自身，几分钟后耷拉着一张小脸蛋，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说得不错。」 他小手一挥，把印记给去除了。 「大骗子，说什么是为我好，还是做了手脚……」小哪咤嘀嘀咕咕地说道，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可唯有熟人才会如此说话。 九尾狐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趴了下来，安静地看着陷入黄光中的封深，他的大尾巴安顺地贴服着地面，眼神虽然看着封深，但是渐渐地，九尾狐有点出神了。 今日突如其来的一声女娲，的确是勾起了九尾狐陈旧的回忆。 那些本该浸泡在腐烂过往的事迹涌现，看起来依旧是如此的鲜明活亮，就好像是发生在眼前。 九尾狐嘆了口气，爪爪捂住了眼睛。 ※※※※※※※※※※※※※※※※※※※※ 两千更新get√ 第七十七章 九尾狐一直不愿意变成人形是有原因的, 封深一直都知道这个原因和女娲有关, 但是他不愿意揭破这一点 。如果九尾狐一直都不愿意说的话, 他也愿意一直这样子由着他。虽然是朋友，但也没有追根究底的说法。 第143页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九尾狐抬头看着就在接受女娲馈赠的封深，感受到了封深和女娃之间或许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繫。虽然不知道这种联繫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九尾狐很警惕，虽然在主世界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娲的消息，可她毕竟是先天圣人，谁都不清楚到底还活没活着。 九尾狐在这边心里鼓劲儿想着，小哪咤就突然扑到了九尾狐的头顶上, 惹得九尾狐差点勃然大怒。如果不是小哪咤迅速地开口说了下一句话, 「你小心一点。」 九尾狐和他搏斗了几秒钟, 然后把小哪咤成功地摔下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哪咤却又闭口不言，紧紧地看着封深。那黄色的光团渐渐散去，封深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他摇晃着身子往下倒的时候, 九尾狐迅速飞扑了过去。整只狐狸的身形变大，然后牢牢的接住了封深。封深闭着眼睛虽然有点迷煳，但还是笑着说，「, 阿大，多谢你。」 九尾狐没好气的说道, 「你只要不要这样子经常吓人就行了, 命都给你吓去了半条。」封深笑嘻嘻地翻了个身, 整个人都埋在了九尾狐毛茸茸的毛髮里面，「听说猫有九条命，所以有些猫叫做九尾猫，阿大有九条尾巴是不是有九条命？」他这语气听着就知道在说笑。 九尾狐无奈的说道，「我现在给你变出九条尾巴，然后我杀了你试试看有没有九条命要不？」 「阿大太不可爱了。」封深舒了口气，然后才站起来揉着后脖颈说。「我继承了这座山。」 这句话或许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封深应该是从女娲手中得到了这一个空间的继承权，说是继承权或许有点奇怪，总而言之是女娲把这座山赠给了， 封深，而这一座山就是一整个独立的小空间，虽然说小，可是这横跨天地的山脉也的确壮观。 「可是这和你感觉到要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吗？」小哪咤突然说道。 总不可能是封深冥冥之中感觉到他要继承这座山脉，所以他的感觉就指引他来往这里吧。 封深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在这座山的意识跟我融合后，我得知了另外一个去处。」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似乎是由于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我知道如何找到东皇太一了。」 这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封深来东海的原因，但总归是一个方向，如果找到东皇太一，或许很多事情也能游刃而解。 虽然说他最开始想来东海的原因跟现在已经不太一样了。 封深松了口气，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可以带你们飞着去了。」 九尾狐白了他一眼，「白学了这么久的法术，居然还是到现在才能够飞。」 封深一直都是笑着的模样，可不敢回嘴，不然九尾狐得骂死他。 封深带着九尾狐和小哪咤从山中离开，在海面上停留了片刻。他的意念微动，很快，这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就迅速的缩小，然后融入了封深的身体里面。缩小的九尾狐趴在他的怀里，「现在往哪里去？」这海面上看起来波澜平稳，安静的宛如一面镜子。可是在九尾狐的感知中，这里面暗流涌动，灵气乱撞，就好似身处一个漩涡般，有种深入虎穴的感觉。 封深抬头看看方向，也没有立刻动弹。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或许有一点点远。」小哪咤坐在封深的耳朵上，抱着封深一小撮头髮。小小声的说道，「这片海域有点奇怪。」似乎有很多股气息在这里碰撞。 封深点了点头。 「这里是主世界和洪荒小世界的交接点。」 九尾狐大惊失色，这里就是那个交接点？ 「不可能！」九尾狐断然说道，当初他走过这条路，完全不是这个模样。九尾狐和小哪咤不同，他是记得那条路的，也同样记得当初撑起两界通道的齐天大圣。那道矫健英勇的身姿，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可不论如何，不可能是在东海。 封深嘆息着说道，「最开始的道路的确不是在这里，但是那条通道在齐天大圣过来之后就已经彻底崩塌了，这条道路是如今唯一一条通往洪荒小世界的道路。」而且这也是由东皇太一所开闢的。 九尾狐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道，「这是女娲留给你的信息中告诉你的事情？」他虽然说的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意思。 封深讪讪的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迅速转移话题，「我现在先带你们过去吧。」他话音刚落，直接就带着一人一狐消失在了海面，快速穿梭的身姿在整片海域上闪动了几次，然后就彻底地消失了。 九尾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骤然袭来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虽然过了许多年，但是当初他们通过两界通道的时候，就是在这样一种沉重的压力下。熬不过去的直接就死去，熬的过去才有了重获新生的可能。 封深在进入通道前，迅速把小哪咤也搂在了怀里，一手一个，免得有人出事儿，然后就专注在寻找通道的过程中。 虽然说是通道，其实主世界和小世界就是在这样一个个普通的洞中连接起来的，只要找准通道，要通过这条通道去往其他世界，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通道非常难找，有时候甚至不存在，还得自己开闢，开闢出来的通道，非常的危险。如果不是女娲给封深留下了一份近似地图的路线，他也不敢这样贸然的进入两界通道。 第144页 …… 「……啊啊啊啊啊啊……」 封深掉下来的时候一脸茫然，耳边尽是小哪咤的喊声，这声音却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种刺激中的舒心感，封深甚至诡异地觉得小哪咤是不是很享受这种高空坠落？ 他本来是在通道中快速穿梭，但是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勐地把他撞了出来，直接不知道掉入了哪个小世界中。 封深扎入了土里，这姿势看起来略显尴尬，他费了半天劲儿把自己救出来之后，连忙把九尾狐和小哪咤给倒葱拔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九尾狐醒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他们在经过两界通道时，被压得甚至不能动用自己的灵力。 封深摇了摇头，想说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一抬头就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天堑！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了，他们又重新的回到了洪荒小世界！ 那么巧？ 可如果这里才是洪荒小世界，那么意味着封深得到的信息是错误？而且又是谁把他撞入了这里，如此的精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低哑暗沉的声音。 「封深……」 封深唿吸一窒，那是东皇！ ※※※※※※※※※※※※※※※※※※※※ 更新晚了，抱歉。刚回来。 第七十八章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甚至让封深有点懵圈了, 他站着不动, 许久之后才回头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果真就是那个所想像的。 东皇太一。 怎么会是他呢？ 封深摇了摇头，然后才发现东皇太一的的轮廓并不是实在的, 而是虚幻。那一圈朦朦胧胧的光圈笼罩在东皇太一的周边，看着就好是在给他幻化了一圈轮廓渲染，然而就是这一圈轮廓的渲染，使得东皇太一俊美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温柔，不再是那么的冷冷的。 封深往前迈了一步, 又迈了一步, 仔细看着东皇太一的模样说道, 「你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里？」 停留这两个字说得好。 这个东皇太一併不是现在的东皇太一，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某个时刻东皇太一留下的残影。这个东皇太一併没有完全的意识，只是那一瞬间遗留下来的虚像罢了。 哪怕如此, 这个东皇太一也是如此的强悍，哪怕是这么一瞬间的虚像，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强大。 封深站在东皇太一的面前，掂量了一下自己和他的实力, 然后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哪怕是现在他的心里还是觉得他对不过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含着淡淡的微笑, 他伸手擦过了封深的脸颊, 然后温和的说道, 「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封深一愣，先是为了这个温柔的语气，然后浮现的是……难道东皇太一从很久之前就猜到了他一定会来这里吗？ 东皇太一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封深的手，然后带着他往里面走去，这个所谓的里面指的是当初封深遗留在这里的木屋，他没有想到，这两座木屋在那么久之后还存在着。只不过走近了之后，封深才发现，这已然不是他当初所建立的木屋了，只是残留这个外形，亦或者是某人重新把它修建了起来。 而这个某人……封深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东皇太一，没有说话。 当初就是在这里，女娲告诉他，东皇太一已经被数个先天圣人拦下了，而她找他是为了说某些话。只不过封深还没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重新从意识中回来了。 封深所经歷的这些让他恢復了某部分的记忆，也同时意识到了，或许他当初的确做出了什么选择，而正是这个选择让东皇太一勃然大怒，但却也是封深一心想要做的事情。 封深大概能猜测这件事跟女娲三清先后来找他，是有关联的，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最终会出现在封神榜中的原因。 按照封深的猜想，封神榜最开始或许不是用来封印所谓的神，也不是史书中所说的，就是为了去讨伐殷商，所以才赐予姜子牙的。如果这么说来的话，最开始出现的封神榜必定有所原因，这个缘由，正是所有人都不希望提起的那一个，也正是那个把他从记忆中拉回来的人不愿意他知道的。 封深依旧能够回想起来那种疼痛感，那个有时会泛起全身烧灼之灵魂的痛楚。他嘆息一声，然后抬头看着东皇太一在他身前的背影，那道虚影已经渐渐散了，虽然犹然还是那般模样，可是边缘已经慢慢的跟空气融合在了一起，封深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反过来牵住了东皇太一的手腕，然后低声说道，「你想带我来这里看什么东西？」 这是其中一个木屋。 如果这道残影真的是东皇太一留下来的话，那必定是有所缘由的。东皇太一低头浅笑，然后带着封深跨过了门槛，里面干净不已，没有任何的桌椅，看起来就好像是全新打造的一个地盘，但是，当东皇太一伸手在眼前一抹的时候，这个虚幻的假象渐渐破碎，充满着生活气息的木屋内部逐渐露出了真面目。 封深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看着整个木屋惊讶的说道，「当初还有第三个人吗？」 这间木屋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不论是普通的日常用品也好，还是说一些随处可见的摆设，虽然都可爱灵巧，可是不论怎么说，这都看得出来这里一定是住着两个人的。 第145页 可是在封深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这个画面，难道是当初遗漏了些什么？ 东皇太一敛眉，眉间满是冷意，可眼眸触及封深，依旧是温和，「虽然他找我一步找到了你，可是有什么用呢？」随着他的话语，东皇太一渐渐地逼近了封深，这一点让封深有点压抑往后退了两步，但是他忘记了他的手还被东皇太一拉着，这就导致他在踢到门槛之后，整个人往后仰，就在这个的过程中，他又被东皇太一迅速地拉了过来，整个人勐的撞入了东皇太一的怀抱里。 封深直接忘记了，他已经是恢復了灵力的人，就算摔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揉着其他地方没受伤反倒是被东皇太一撞疼了的额头，嘟哝了一句，「这胸怎么那么硬啊？」 东皇太一扣着他的后脑勺，低沉着笑道：「有比较软的。」 封深微愣，为这其中感觉到的调侃和笑意，随即一个轻柔的吻便落在了封深的唇间，紧接着是后脑施加的压力，封深一时之间挣脱不开。而迅速的，原本藏在封深身上腰间的九尾狐和小哪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这件木屋。 那道门勐地在他们面前合上！ 九尾狐的大尾巴甚至还搂着有些逃离不及的小哪咤，小哪咤趴在软毛毛里惊疑不定地说道：「他是想杀了我们吗！」 这口气虽然是惊异，可分明是事实！ 九尾狐微眯起眼眸，「是嫉妒。」 九尾狐经歷许多，对这等情绪自然是非常的熟稔，在东皇太一身上觉察到这一点微妙的情绪变化后，立刻就带着小哪咤逃了出来。小哪咤之所以慢了一秒，是他后察觉到了杀意，对情绪的微妙却是不知道。 小哪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九尾狐慢慢地说道：「如果你所喜爱的人日日夜夜陪伴在你所鄙夷的生物身旁，甚至忘却了你的音容笑貌，不知你姓氏名谁，生命中从来都没有你的存在，你们的过往尽数都成了云烟……难道你不会妒恨，不会厌恶那些陪伴着他的人？」 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小哪咤不自觉抖了抖，然后顺熘地从九尾狐的尾巴毛滑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为妙。」 九尾狐冷哼了一声，「那你这辈子还真长！」 小哪咤皱了皱眉，下一秒，九尾狐和小哪咤厮打到一起。 屋内，封深丝毫不能察觉到九尾狐和小哪咤的争斗，他自己也自顾不暇。 东皇太一的力道十分强硬，封深使尽全力都不能挣脱开来，反倒是更深入地感觉到了彼此的气息，唇舌相交间，湿润的触感逼红了封深的眉角，一种淡淡的屈辱感让封深眼眸越发灵动起来，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慢慢侵入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半沉半醒的封深恍惚想到：又是这种熟悉感。 之前沉浸在记忆中的封深时常有所感觉，事后他回想，发觉每一次他觉得熟悉，都与东皇太一有关，甚至手腕上那根红绳药丸也是如此。如今又是这般熟悉的感觉…… 封深一手被东皇太一按住，没被压制的另外一只手原本是抵着东皇太一的胸膛，可渐渐地，他反搂住东皇太一的脖颈，战慄的触感从脑后顺着背嵴往下，激灵得封深微眯起双眼，也更是串起了灵感。 让他沉入记忆的「人」不是东皇太一，可带他出来的人应该是他；体验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而东皇太一让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共同生活的环境……东皇太一对他的维护，东皇太一的亲昵…… 这屋里的第二个主人不作他想，是他自己！ 封深为这个猜想而诧异，随即他被东皇太一发觉了这小小的走神，惩罚般地咬破了他的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间盪开，封深吃痛地往回缩了缩，意识却渐渐模煳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随着意识的安眠而不断涌入。 封深睡着了。 东皇太一横抱起封深，几步走到床榻边，安置好他后，他倚靠在床头，挺拔的身姿清朗，不知想起了何时，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即他的身影消散，化作一股暖流，彻底地流入了封深的身体内。 正在厮打的小哪咤和九尾狐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东西，同时抬头看着那天堑。 这天堑或许小哪咤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毕竟他那时候已经陨落了，但是九尾狐却记忆犹新，在他的印象中，这天堑铺天盖地，几乎割裂了所有的天地，如今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块，仿佛噼开了所有的气息犹在，却没有那么兇狠了。 可他们刚才都感觉到某种气息勃发，就好似被……激活了一般。 九尾狐和小哪咤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房门，突然间一人一狐争前恐后，勐地窜入了木屋里。 宛如隔开了天地的虚无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在颤动着，瞬息间席捲至这片荒无人烟的大地，漫天黄沙飞天，狂啸充耳，这本来对一人一狐没什么太大的威胁，可这些席捲而来的黄沙中满是侵蚀腐朽的瘴气恶念，这让他们的求生欲瞬间爆棚，直接窜入了这木屋中。 说来也是奇怪，不管这外面是如何黄沙满地，但是这木屋犹在，没被任何的外力所破坏。九尾狐的视线巡视了一圈，就注意到昏睡过去的封深。 九尾狐：？？？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这一天之间都昏迷了多少次了大哥？？ 第146页 九尾狐跃到床头，咋舌道，「这才醒了多久，又昏了，他是林黛玉吗？」 「林黛玉是谁？」小哪咤疑惑地说道。 九尾狐很敷衍地甩了甩尾巴，「大概是某个娇嫩美丽的女孩吧。」他也记不得是哪个人族了。 小哪咤道：「刚才那人是谁，看起来很厉害。」他甚至没有出手的念头，这对无法无天的小哪咤来说几乎不可能。 「东皇钟的主人。」九尾狐倒也没憋着，说完后，就嘟哝着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杨戬他们也是来这里？」 那道残念明摆着就是在这里等着封深的。 小哪咤耸了耸肩，把一身的法器收起来，窜到了封深的头髮里，「既然都不清楚，那就睡觉吧，等封深醒了再说。」 九尾狐：？？？ 屁咧，神仙还睡个什么觉。 五分钟后，九尾狐蜷缩在封深的肚子上，软乎乎地睡着了。 …… 真重。 这是封深的第一个反应，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没摸到，反而是摸到了一肚子毛，那是九尾狐的毛毛。他揉了揉脑袋，顺带从头髮里提起一个小人，随手放到了九尾狐的大尾巴里。 他睡了一觉，宛如洗涤了身心一般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封深的脑中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也不能说是不属于他，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视角的，关于封深的记忆。 封深走神听着风沙声。 那是东皇太一的记忆。 他送给了他最后一块残存的记忆拼图。 封深喃喃自语：「这可就难办了……没想到还买一送一，附赠了一位……」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颗弹射过来的大毛球狠狠地砸中了脑袋！ 「快去外面看看！」 九尾狐的声音有点急促，「你爹在外面。」 封深：？？？我爹？ 等等，闻仲！ 封深勐地窜起来，还没去考虑他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件事，身体就已经跑到门边了。木屋的所有门窗都被紧紧地封锁起来，但是透过窗户，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模样。 外面黄沙漫天便不说了，可在这些几乎遮挡了所有视线的黄沙中，封深隐隐绰绰看到了许多人影……孔宣、杨戬、申公豹……有的更是不认识！ 而闻仲恰是打头的那位！ ※※※※※※※※※※※※※※※※※※※※ 5.1和5.2的更新，5.3的更新会尽快恢復正常作息（不超过12点） 第七十九章 封深现在处在一个尴尬而微妙的处境。 首先, 他爹是完全不知道封深经歷过的一堆胡闹的事……当然, 是在他爹眼中胡闹的事, 包括不限于九尾狐、陆压、哪咤、以及和东皇太一谈恋爱啊呸不是，胡搅蛮缠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封深有点头皮发麻, 纯粹是欺瞒了家长后被瞬间发现掉马的毛毛感。 虽然孔宣和闻仲都知道一部分的事实, 但是也只是一部分, 如果全都抖落出来……封深整个人焉焉儿的, 就连阿大都有点看不过去，大尾巴一抽, 「你干嘛？还不去把你爹给救回来。」 封深嘟哝着说道：「最开始不想看到我爸的人不是你吗？」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奔出去的速度也是贼快，就差挥舞着双手以表存在了。 …… 闻仲差点没来得及收回那挥出去的手, 紧急收住后，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孩, 气得吹鬍子瞪眼，硬生生把一个严肃儒雅的模样变得怒髮冲冠，「你是怎么过来的？」 封深探头出去，对上了后面孔宣意有所指的眼神, 讪讪地缩回来，「爸，你先跟我过来吧。」 封深被闻仲看着长大的，一言一行早就熟记在心, 这一瞧就看出了点什么, 只不过是现在背后还跟着一堆不神不鬼的, 暂且是忍住了。 封深留意到，孔宣和闻仲是靠得比较近的，他们身上也没什么伤势，但是之后的申公豹、以及那几位他不太认识的「人」就看着有点狼狈了。这些黄沙看起来会对他们造成损害，但是封深自己却是毫无感觉。 他微眯起双眼，但也没说些什么，而是拽着他爹就进了木屋，后面孔宣也是跟着窜了进来，然后九尾狐就啪叽一声地把门给甩上了。 远方的那几个干他何事？ 九尾狐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柔顺的毛髮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着，让旁边盯着的小哪咤手痒，无法无天的小娃直接就扑了上去，就着软软的毛尾掐了一下。 阿大眼神瞬间锐利，「找死！」 一人一狐继续鏖战。 封深：…… 他有点心累地把两位分开，就还没介绍，孔宣就凉凉地说道：「这小莲花怎么就变得这么小了，哟，这干坤圈和混天绫还不知有几分力道呢？」 封深有点眼神死，他恍惚记得，这孔宣和哪咤的关系似乎不咋的。 封深深吸了口气，把小哪咤塞入他的头髮里，抱着九尾狐转身，阻止了空虚那还要再继续的嘴炮攻击，「孔叔，哪咤只是刚醒，还没恢復而已。」 然后他迅速地看着还冷着脸色的闻仲，小小声说道，「爸，你生气了？」 闻仲在好几双眼神的注视下佁然不动，淡淡地说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封深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合适，如果要说到女娲，就得提及那个久远的「梦」，如果要提及这个，就得解释为什么要出现在东海，如果要提及东海，就得涉及到哪咤的復甦以及杨戬的出现、还有申公豹的算计…… 第147页 凉凉，封深突然意识到，咳，他瞒着他爹的事情还真的是不少呢。 …… 等封深解释完这一大段不能「长话短说」的话之后，屋内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就连孔宣都有点不可思议，「你现在恢復到什么程度了？」他阴鸷的气质倒是收敛了不少，看起来温和了些。 封深闷闷地看了眼不说话的他爹，然后才说，「现在不需要给封神榜餵食什么东西了，驱使它很简单。」 孔宣一时兴起，「你之前说能借鑑在上面的能力，那我的呢？」 封深一边看着闻仲的脸色一边回着孔宣的话，「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之前我也没真的尝试过，感觉还是比已经消失的神位会难一点……」他说着说着，闻仲突然嘆了口气，然后走到封深的面前，轻轻地搂住了自己的孩子，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后脖颈，然后淡声道，「别理会孔宣的话，你的身体如何？」 外头的黄沙对身体的损害很大，闻仲担心封深受伤。 封深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我没事。」刚刚他冲出去时，也没感受到多大的损伤。 「但是你们怎么来的，我一直以为你们在东海……」封深蹙眉，他用自己的能力推算出他们会来东海，却没想过这一群人都出现在了这洪荒小世界中。 闻仲淡声道，「传闻在东海，有入口能勾连洪荒小世界和主世界，流传越广，就有人想试试看。」 封深不可思议地说道，「但是……以申公豹的性格，这种危险的打头肯定会让别人顶上，怎么会自己亲力亲为？」 孔宣冷哼，眉宇带着阴冷，「打一顿就老实了。」 封深：…… 闻仲岔开话题，「我们在东海遇到了不少人，过来的时候有些失散了，不过这里的境况不是很好。」 九尾狐懒洋洋地说道：「所有的黄沙看似普通，全部都是破坏的气息，看来是之前所遗留下来的祸患。」 封深蹙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最开始他们出现的时候，这黄沙怎么没出现？ 黄沙是在他昏睡过去后出现的，封深难免有点猜测。 封深的沉默被九尾狐看在眼里，却也没问，「你们来此，又能看到什么？洪荒的处境压根不适合居住停留，来了又能如何？你们还瞒着什么？」 封深出于对家人的亲近不好提出质疑，九尾狐可完全不在乎这一点。 孔宣的视线落在阿大身上，眼眸闪现出一丝沉思，片刻后扯开笑容，「原来是老朋友……」他的话意犹未尽，却也再说下去，反而回了他的问题，「传说世界湮灭新生的过程中，第一缕紫气能让人超脱轮迴，脱胎换骨。」 自从小世界尝试小轮迴失败后，对此有所牵挂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在小世界重建轮迴是不可能的，但是藉由主世界的轮迴又不是件易事……那就意味着所有陨落泯灭的人、神、巫、妖……不论是哪一个种族，都是彻底消亡，再无来世。 封深微愣，如果是这样的话…… 第八十章 封深无奈地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面前对着的正是阿大。 不知为何, 这片天地并没有伤害封深, 孔宣和闻仲在稍作休息, 整间木屋陷入了安静中。而外面的那些，封深和他们又没有太大的关系, 并没有要接触的打算。 九尾狐窜到了封深面前, 蹲坐着的大猫毛髮柔顺, 可怜可爱, 大尾巴缠绕在封深的手腕上，认真地说道：「那我问你问题。」 封深微愣，随意地席地而坐, 怪刀和打神鞭都被封深放到一旁, 「你问吧。」 「这里的怪象是什么情况？」九尾狐道。 封深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答案。 小世界的自我修復，圣人斗法。 封深：？？？ 第一个答案他还是有所猜想的，但是第二个……圣人斗法？ 谁和谁斗法，又是什么个情况？ 九尾狐继而问道：「轮迴是什么回事？」 天道法则，唯有主世界方有轮迴一说，小世界只余残缺魂魄, 圣人亦如是。 封深抿唇，这的确是一个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认真去猜想的原因, 这或许是这方小世界窃取主世界轮迴权柄后却又无能为力, 甚至倍加受挫的原因？ 哪怕是圣人，亦是天道下的产物。 阿大并没有留意封深的停顿, 或许是他本来就注意到了, 却根本不在意, 「你和东皇太一是怎么回事？」 封深：！！ 他并不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但是问话已经出，在封深分神没在意的时候，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间。 封深嘆息地揉了揉九尾狐的大脑袋，「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九尾狐哼笑了声，「你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一直在纠结？如果你是在纠结所谓的配不配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这段时日莫名其妙的事情似乎让九尾狐看起来有点烦躁，封深看着九尾狐那依旧不变的大猫模样，突然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担心你个屁。」阿大别开脸，不愿意看着封深，封深笑眯眯地揉搓着阿大的脸，「我知道答案是什么，只是一直没去想罢了，而且……」 封深又是一声嘆息，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的话，反倒是他亏欠了东皇太一良多。 第148页 闻仲闷闷地咳嗽了两声，封深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他爹安坐着，也没什么动作，但是封深就是知道他爹在生闷气。 封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动作，想了想，抱着九尾狐蹭过去，「爸，你在干什么呀？」 闻仲淡淡地说道：「打坐休养。」 封深又蹭了蹭，「那休息好了没有呀？」 他就像是小动物一样蹭啊蹭，总算是把闻仲给蹭笑了，「小滑头。」 封深理直气壮地笑眯眯，也没说些什么，他抬头看着木屋外的状况，只是觉得或许是时候该出去走一走了，但是有两位长辈在，他们肯定是不会让小辈肆意妄为。 哪怕封深的所谓真实身份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但是这不碍于这这一辈的长辈关系。 封深深知这外面黄沙的危害，抿嘴拽了拽阿大的大尾巴，「你再问我个问题。」 九尾狐也不疑惑封深明明只能问三个问题，为什么还要他再问一次，而是直接了当地说道：「这黄沙要怎么解决？」 他还是挺知道封深想要的是什么。 九尾狐的话音刚落，封深的心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答案。 下雨。 封深：？？？下雨？？？ 这外面黄沙漫天，下雨是怎么个下雨法，是要菩萨的琼浆玉露，还是说普通的雨势就可以了？而且…… 封深突然问道：「爸，孔叔，你们能感受到灵气吗？」 小哪咤闷闷不乐地趴在封深的耳边说道：「不能。」显而易见，他对闻仲和孔宣有点水土不服。 毕竟许久之前，哪咤和闻仲孔宣可不是什么好关系。 闻仲颔首，算是应了小哪咤的话，的确是如此。 也不是说完全不能感受到灵气，但是这些灵气都无比的暴虐冲动，甚至不如主世界最开始的温顺，简直就是灾难。对闻仲他们来说，就算是吸收入体内，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安抚梳理的。 封深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着外面那横贯天地的裂缝，「我要去那里看看。」 九尾狐嘲笑，「又是你所谓的直觉？」 封深摇头笑着，「不是，这里给我的感觉比之前好多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那里。」 九尾狐微愣，下一瞬就知道封深所谓的那个人是谁。 「他在这里？」 九尾狐微眯起双眼，似乎是想起了那个残影消失前后的模样，而外头的黄沙正是在东皇太一消失后出现的，难免会让封深以为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当然是好的，但如果没有，封深早晚也是要去看一眼的，不然他们要怎么离开这里？不管是什么缘由，封深刚才得到的答案让他有点担忧，如果小世界的人真地没有什么轮迴的话，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小世界的人看来肯定是坏事，毕竟有人只求现世不求来生，可也有人想要长长久久，永世生存。当初西方极乐世界不就是宣扬如是吗？ 只是在封深看来，这应该是某种程度上的公平罢了，主世界的人没有任何的修为，也没有所谓的长生不死，但是他们有地狱轮迴，有往世来生。而如此强悍的小世界，却失去了所谓来生的资格…… 这未尝不是一种制衡。 只是封深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的家人朋友，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小世界的，自然也能体会到那种焦急的感觉。 孔宣摇头，「我知道你是想自己过去，不行。」 封深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不会有事的。」 孔宣冷冷地说道：「不会有事，十几日前是谁去救得你？」 封深一时无语凝噎，毕竟这也是事实，不久前他还和孔宣闻仲见过一面，这坐火箭都没这个速度，这两位长辈肯定是不太会相信的。 九尾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起去就不行了。」 他的声音虽然懒洋洋的，但的确是一个办法。只是双方都在考虑对方的情况，一直不肯让对方涉险罢了。 「这是早晚的事情，争先恐后也没什么用。外面那一群再过一会儿，也会想到这点的。」九尾狐道。 孔宣和闻仲最开始不是结伴而行，只是不过是在东海争斗的时候，不得不暂时合作，找到那个通道后，却又因为东海莫名掀起的灵气暴动而直接进入了通道，眼下真的到了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时日渐长，总会有人注意到这地方。 闻仲颔首，「他说的不错，要走的话，便一起走吧。」 封深察觉到闻仲的意思，就算是他不提出来这点，闻仲也是打算去探路的，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需要争辩的，封深和小哪咤稍稍交流了几句，就这么定下了。 封深是唯一一个面对外界没有任何的感觉的人，在稍微争执了几句后，闻仲和孔宣同意让步让封深带着他们走。 袖里干坤这个功夫，好歹封深在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后，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 封深用袖里干坤把闻仲、孔宣、九尾狐和小哪咤都收入了他的袖子里，踩着怪刀离开了木屋。 黄沙遍地，放眼望去这片天地都是黄色，就算是封深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也不能看到多远。他寥寥看到几个人影，也没兴趣知道到底是谁，在确定了周围的安全后，封深就径直朝着那裂缝飞去。 第149页 …… 申公豹啐了声，满脸都是黄沙。 倒也不是申公豹不能清理这片，只是来了这里后，申公豹在察觉到灵气难以补充后，就约束着自己在细小的地方不要随意挥洒。 他本来是没打算直接进来的。 以申公豹的习惯，他是想着让其他人先进来探探路，其后再真的做些什么，可惜的是东海那一片邪门儿了，灵气暴动得几乎能撕裂人，如果不立刻进来通道的话，申公豹或许连东海都走不出去。现在到底不是当初他们凭着神位就能傲视三界的时候了。 「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公豹小小声地碎碎念，他身后跟着的好几个人都是低着头，看起来不敢去触申公豹的霉头。他们一行总共是十几人出来，现在只剩下七八个，看起来也有点情绪低落。 申公豹微眯起双眼，他本来能感觉到闻仲和孔宣在他们前面，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就连痕迹都没留下。 是他们离开了，还是这里有什么蹊跷？ 申公豹狐疑，倾向于是第二个。 难道有什么他没发现的地方？ 申公豹一边想着，一边带着人经过了木屋，那两间独立在此处的木屋在申公豹等人的眼中宛若无物，根本没发现什么。 这小世界残破的程度已经超出了申公豹的想像，如果放出消息的人不是他们背后的这些大能的话，就算是申公豹有再多的想法，他连东海都不会过来。 只是现在申公豹有点怀疑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该死！ 该死！ 申公豹暴躁地摸了吧嘴，小鬍子上都是沙粒，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一下这天，恍惚间好似看到一个人影。 咦，好像是真的人？ 申公豹的神通都汇聚在双眼上，在暴走的沙尘暴中好不容易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封深！！ 申公豹就好似吞了块石头一般，这人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吗？！ 申公豹快速地过了一下之前他和这人的仇怨，如果是他的话，那么闻仲和孔宣是不是也在他身边？ 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已经带着人追上去了！ 闻仲给申公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可不是蛮干，他一定是有所发现！ …… 封深咳嗽了两声，越靠近这里，他就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整个人都有点不太舒服，但是超越了那片沙尘暴后，封深的视线就开阔了很多。果不其然，这片沙尘暴肆虐的地方仅仅只是在下部，要是往上飞的话，自然而然就能避开。 只是这样的想法，闻仲和孔宣早就应该想到，为什么不用呢？ 封深刚这么想，他脚下的怪刀就摇晃了一下，封深下意识施力扶了一把，然后意识到这灵气的输出远远多于能吸收的……怪不得。 但是这对封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这灵气是很暴虐，但是封深吸收起来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很柔顺地就涌入了封深的体内，滋养着每一处。 洪荒小世界似乎在尽他一切……来给予封深。 这种念头莫名其妙，却让封深有点背后发麻。 封深收敛所有的注意，丢开这些想法不谈，认真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裂缝，直到真的亲眼接触，这片天地才越发震撼。 这断痕就好似一把无形的大刀噼下，天与地彻底断隔，没有任何的接壤，晦涩幽暗的气息不断往外扩张，却又不知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收束，永远都不能挣脱开那个度。每一道撕裂的缝隙都是一个入口，却不知道这入口究竟是通往何处。 封深漂浮在外面，和袖里干坤里的众人交流了一会儿后，都决定继续往上看，这下面并没有什么让封深极为触动的感觉，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向上吧。 封深快速地掠过了无数的云层，这似乎已经不是之前的仙女所织造的云朵，更像是一种……自我完整？ 封深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好似抓住了什么灵感的尾巴，但是没有足够的东西支撑封深的想法，他想了想，暂且把这个念头先收起来。 天堑好似没有尽头，封深只是不断往上，也不在乎时间究竟过去了多少。 …… 湍急的水流声。 封深微愣，他抬头看着天际，就好似在看着什么奇景一般。 他听到了水流声，在这片就除开咆哮的肆虐声外，就只剩下寂静的场所，封深感觉到了一种安详。 天堑的尽头，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大缝隙。 ※※※※※※※※※※※※※※※※※※※※ 昨天和今天的更新 第八十一章 天堑其实是一道无形的存在。 它看似突兀, 却硬生生在视野中刻下一道虚无, 天地隔绝, 远远看去，这其中布满细碎的小缝隙，每一道都充斥着亘古的气息。 可没有哪一道比起这天际之上的缝隙更让人生畏。 封深把袖里干坤的人都释放出来, 闻仲看着这道缝隙低吟了片刻，摇头道，「我等曾为天上之神，可一招变故，却也如同蝗虫蝼蚁。」 孔宣不屑地哼了声, 阴沉着说道,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早些解决了不就是。」 九尾狐和小哪咤一左一右窜上了封深的肩膀，看着远处的大缝隙，九尾狐幽幽地说道：「我从被你叫醒就是一个错误。」 第150页 封深讪笑着摸了摸九尾狐的大尾巴，然后搂着他看着自己的长辈, 「爸，孔叔，我想进去看看。」 这句话几乎就是他们心中的想法。 闻仲低沉着说道，「你无需进去。」 封深抿唇, 「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他嘆气，「我总不能一直都兜兜转转, 在迷雾下生活, 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也很想亲眼看看。」 封深都说到这个程度上，闻仲也不能真的压着他不动，再者，闻仲虽然一直把封深看做是自己的孩子，却也一直给了他足够的自主权，他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闻仲不会阻止的。 大缝隙看似幽暗，可实则进入后，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山洞甬道，里面漆黑至极，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封深现在能在黑夜中视物，这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大缝隙内是通往各处的岔道，封深他们并不清楚这路的尽头是哪里，在闻仲推算了一二后，就直接朝着他推演出来的方向前进。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了不久后，申公豹咬牙切齿地出现在了大缝隙外。 他浑身狼狈，看着可算是吃了不少亏，身后跟着的人又少了那么一两个。 「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申公豹若有所思，片刻后咬咬牙，也决定进去了！ 闻仲和孔宣要来这里，必定是有所发现！ …… 这路越走越广，封深颇有种熟悉的感觉，这脚下的路越走越像山路，两侧都越发宽广起来，如果不是这天穹是黑色的，封深会误以为他们是行走在山间小路上……也不是，毕竟他们一步不知抵得上普通人多少步的距离，说是行走有点过分了。 九尾狐慢悠悠地跟在封深身边，淡淡地说道：「这开始不同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瞬间他们好似走到了交界处，眼前的亮光让他们有些回不过神来，恍惚他们走过了甬道，已经走出了洞口一般，眼前是一个硕大的殿宇。 孔宣若有所思，「如果这里是殿宇，那么其中的岔道是不是会通往不同的地方？」他们原本以为只会有一个出口，但是这么看来不太像。 且这殿宇也和他们所猜想的太过不同。 横贯天地的天堑缝隙后，居然还住着某位神灵？ 封深抿唇，他虽然没说话，但是这殿宇未免也太过眼熟了。 他见过。 不止一次。 阿大敏锐地觉察到了封深的情绪低落，「你发现了什么？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一时之间，闻仲和孔宣的视线都看向了他。就连小哪咤都在关注这件事，封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小哪咤拽疼了他。 封深点头，「这里是……东皇的住所。」 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好些年，所以非常地熟悉。 闻仲道，「如果这里是东皇的住所……那些这些缝隙背后，也应该是圣人居所才是。」 「这里特殊在何处？是在大灾变前还是在大灾变后？」封深喃喃自语。 孔宣道，「大灾变后吧。」他看着高耸紧闭的殿门，「现在的问题在于，进去不？」他蠢蠢欲动的模样，就好似很快就要祭出五色神光。 封深腹诽，这里也没什么法宝能让孔宣刷走的。 这里很危险，每一处都充斥着磅礴的气息，闻仲可以感觉到不妥，但是背后的甬道更加幽暗，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封深看了眼闻仲，见他点头，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握着怪刀，准备试试看噼开这高达几十丈的殿门。 的确贼高大。 封深也不能总是看着其他人在他前头努力，自己什么都不作为。 只是当他这么想，也是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封深这几步迈出去，这高大巍峨好似一点都推不动的殿门就这么悄然无声地打开了，敞亮的大殿嗨森地冲着他打招唿，就好似在问他：哈喽你进来吗？ 封深：…… 阿大：「……看来这里很欢迎你。」 封深：「……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是你最好还是别说出来了。」 封深并没有太多的解释自己和东皇的关系，一笔带过讲了讲就直接略过去，没想到在这里还捅了他一把。他都能感觉到背后他爹若有所思的眼神以及孔宣玩味的视线。 这两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煳弄过去的人。 封深立刻转移话题，「那我们就进去吧。」身先士卒成为第一个进门的人，封深觉得自己背后非常地发毛，不管怎么都觉得奇怪。 东皇的殿宇很空旷。 这是他们进来后的第一印象，不管是长长的过道还是荒芜的花园，看来哪怕是主人还在，也没什么心思打理的模样。 甚至主人可能早就不在这了。 阿大很快吐槽，「这简直就像是搬了个外壳过来。」 封深狐疑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道，有他在前面指引，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各种分叉上，而是径直快速地朝着中央走去。他手腕上的红绳药丸在散发着淡淡的温度，封深低头看了几秒钟，又抬头沉默地看着还有一小截的路，突然停下了脚步。 阿大正漫不经心地跟在他后面，撞到封深的小腿后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封深迟疑地说道：「我觉得不应该再进去了。」 九尾狐：…… 闻仲道，「你发现什么了？」 封深摇了摇头，这不是发现，而是一种……感觉。他感觉暂时不应该再深入了，如果再往前的话，他会破坏某种东西。 第151页 而这会让他强烈地后悔。 啧，封深下意识摸了摸红绳，他能猜到是哪一位给他这么强烈的预感了。 第八十二章 封深虽然感觉到东皇太一对他的提示, 但是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提示是什么意思。 可是还能够感觉到东皇太一，这一点还是让封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这种心安和他爹以及他孔叔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是另外的一种奇妙的感觉。九尾狐啪地爬上了封深的肩膀，「继续往前还是后退？」刚刚封深突然停了下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他爹站在封深的背后平静的看着封深，封深有一种莫名被看透的感觉。他低头挠了挠手腕上的红绳。然后说道，「继续往前吧, 往前比后退安全一些。」 至少封深知道往前是东皇太一, 但是往后是谁就不知道了。 如果这里是东皇太一停留的地方，那么其他的分叉路口所通往的方向不言而喻，也就是封深所猜想的那些「人」了。 闻仲淡淡地看着前方, 越往里面走越有一种低沉的气压, 就好似是一只沉睡的勐兽，他的气息环绕在宫殿的每一处, 引而不发却肆虐地霸占住所有的存在感。 越往里面走越危险。 而且他还感觉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就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感觉到一般。 他示意性地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孔宣，发现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孔宣本来就一直阴沉着脸色, 在注意到闻仲抬头看他的时候, 冷哼了一声，「看我做什么。」 闻仲沉沉地笑道, 「看来你也已经感觉到了。」 孔宣点了点头。 东皇太一还在这里。 其实闻仲从前没有过和东皇太一打交道的经验，但是如果他的儿子曾经和东皇太一接触过, 然后又确切这里是东皇太一的宫宇的话, 那么有一件事就恍然大悟了。 闻仲抬手阻止了还要往前走的封深, 慢悠悠地说道，「小封，你确定这里是东皇太一的殿宇吗？」封深有点好奇，他爹为什么又问了一次，不过还是非常确切地点了点头。 闻仲淡淡地说道，「如果这里是东皇太一的住所。那么他也是最初建立监察局的大能之一。」 封深微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六道监察局这个名头了。可是当他爹突然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封深却有一种原来如是的感觉。 「爸，你怎么知道？」封深好奇的问道。他爹淡淡地说道。「我曾经和创建监察局的大佬们碰过面。」 封深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当初会创建监察局呢？」 如此说来，所谓的创建监察局从一开始就是从洪荒小世界过来的「人」的做法，并不是真的为了保护人类或怎么样。 所谓的不破坏妖怪鬼魅跟人的交界，怕只是一个说道罢了。 「大灾变后我们大肆进入主世界，可主世界从头到尾都是排斥其他世界的『人』进入的，而后不知道是谁找到了这个方式，把洪荒小世界的歷史跟主世界的歷史融合在一起，让着世界的天道默许了这件事情。可这不代表所有的妖怪都能够安分，主世界的天道，毕竟是主世界的天道，他所维护的规律也只是主世界的规律，对于小世界的人所引发的问题，他只会一概抹杀。」闻仲给封深普及知识，「为了不让这些兔崽子这么影响其他正常生活着的人，因而才创立了六道监察局。」 原来如此，封深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远比之前那个官方的名头更能够让封深所接受。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们想回来吗？」封深抬头看着闻仲和孔宣认真的说道。 孔宣淡漠地说道，「回来了又如何？这小世界已经破烂不堪，不在适合生灵所生存，哪怕要回来也不是现在，而是不知道几百上千年之后了。」 而这么短暂的时间或许对小世界来说还是不足以能够彻底恢復。 虽然说孔宣给封深的理由是说来小世界寻找所谓的第一抹紫气。但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闻仲和孔宣都不会这么冒冒然就进来。 闻仲摇了摇头，突然说道，「这其中有诈。」孔宣挑眉，「在哪里？」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所谓的消息的？」闻仲意有所指。 孔宣想了想，「是在一次妖族聚会中。」 说来稀奇，孔宣这些年最喜欢的就是装成妖族小辈，然后四处参加聚会，在聚会中扫荡某些已经流传许久却不被识货的宝物。 他一直乐在其中。 闻仲淡淡的说道，「我是推演而出。」 孔宣：…… 「所以你想说什么？」孔宣有点恼羞成怒，这显得他的理由很沙雕。 「我们从不同的方式得到了这个答案，甚至我是依靠自己的推算才得知了这个结果。可如果这是一件隐秘的事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聚集在东海？」闻仲娓娓道来，就看到小哪咤突然从封深的发间伸出了手，「杨戬也来了。」 闻仲若有所思，不管是杨戬还是申公豹，他们都是谨慎至极的人，如果他们都为了同一个原因奔赴东海，这只能说明东海的确有点问题。 可是恰恰正是他们出现在东海的时候，东海的海面上却突然爆发灵气暴动，哪怕是他们也不能承受。使得他们不得不在那一瞬间选择被风暴所撕裂，还是直接穿过这个风险未定的通道…… 第152页 「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有人在算计？」 「可有谁能够蒙蔽天机到这个地步，让所有的人都不得知道真相？」孔宣提出的这句话说得好。 闻仲抬着眼皮，沉沉的看着眼前幽暗的通道，「你说呢？」 封深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他爹和他叔的对话，但是直到这里他突然有点灵感。勐的低头看着他手腕上的红绳……不会真的是如他爹所说的那样？ 这一切都是圣人在算计？ 能蒙蔽天机的人，全不是一般人。 「说再多也无用，直接去一探便知。」 闻仲这么说完之后，就笑眯眯的看着他儿子，「带路吧。」 封深每次看到他爹这么笑着的时候就有点后怕，背后有点凉凉，走在前面有点后怕。 到底是他爹，知道怎么对付他。 封深现在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早点坦白那些一笔带过啥都解说清楚的事情了。 第八十三章 封深从闻仲和孔宣的对话中, 还是知道了不少事情的。 至少知道为什么陆压这样的人, 也会成为监察局的一员, 原来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想想也是，不然的话，以陆压的能力, 何必屈居一方呢？ 当然也或许也是陆压自己的爱好，就和孔宣喜欢四处跑一样。 虽说这里一直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气压，但实际对封深的影响却不是很大。他早就习惯了东皇太一给他的感觉。 「小心点。」九尾狐忍不住嘱咐道。 封深淡淡笑开，温柔地摸了摸九尾狐，「我是真的没感觉到危险, 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你们继续往前走。不过……」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几人, 或许特异的是他也说不准。 这条走道看起来有点幽暗, 和整体的风格有点不搭，封深漫步走来，却是有一种越来越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水体里面, 可是这眼前看去，却是一片空旷。闻仲他们都没反应，封深就一直听之任之，或许是他错觉也说不准。 漫长的行走后, 他们总算是走到了尽头——一道无比繁复花纹的大门。 同殿宇外的大门一般高达数十丈，其上的花纹截然不同, 封深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扇门复制黏贴的, 在他看来好似没什么不同。可是闻仲和孔宣等人都停止在十尺外。 封深驻足, 回头看着他们，发现就连小哪咤都悬浮在外，不肯靠近。 封深沉默：「……你们为什么不过来？」 阿大不耐烦地甩了甩大尾巴，蹲坐在孔宣身边，「你的敏锐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封深：……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 要九尾狐来说，这里充斥着所有暴虐的气势，排斥一切人事物的决绝。他们甚至不能顶着这气势继续往前。 九尾狐很清楚，如果他们继续走的话，身体就会直接撑不住七窍流血，开始崩溃了。 封深蹙眉，转身走回到他爹身边，又回头看着身前这一小段路程，这看着朴实无华的路有如此大的威压？ 闻仲淡淡地说道：「你且先进去吧。」 封深讶异地看着他爹。 「这一路来，这位的殿宇从未对你施压，想来是对小封有些感情。至于我们……」闻仲抬眸看着右侧，「还有些事要做。」 封深若有所思，就看见闻仲和孔宣两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封深一脸茫然地看着九尾狐，九尾狐懒懒地压着小哪咤，「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你爹去解决问题了。」 尾随而来的小虫子太多，封深浑然无所知，但是他们从刚才在对话的时候就有所感觉了。 封深抿唇，转身看着这道大门，抬手就打算用怪刀开门。 这怪刀拿着开始比较顺手的。 怪刀的刀锋刚刚接触到大门，那花纹就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纹路鲜明的亮起，一道道微光闪过后，这波光勐地暴涨，随后吞没了封深。 阿大：……呔！这样也行？ 封深被这温暖的光华吞没后，心里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感，反倒是很舒适。他微微合眼，过亮的光芒让他有点难受，但是随即那亮度就勐地降了一个层次，就好像是这里感知到了封深的心意一般，随着他的心意而动。 封深眯了眯眼，总算看清楚这里是什么模样。 这道大门后，并非常理那般，不是繁华富丽的宫殿，不是亮眼鲜艷的花园，实则却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直插云端，和封深在东海看到的女娲赠予的小空间有点类似，却更加巍峨高大，让人震撼。更让人诧异的是，这座山峰通体都掉落着幽蓝的光泽，就好似这本来就是这座山的色彩，破碎的光芒随着飘舞，极为绚目。 而这道大门，就径直耸立在高峰之上，封深都能听到那唿啸的山风擦耳而过，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压根没放在心上。 就在封深的身前，一个石台高高立起，其上盘膝坐着一位封深极为熟悉的身影，甚至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封深就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东皇太一……」 封深手腕的红绳骤然亮起，淡淡的微光碟机散了那些依附而来的碎芒。 他敛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特意避开了这些碎芒，七拐八弯地走到了这石台面前。端坐在石台上的男人紧闭双目，长发散落在身后，通身朱红色的焰火环绕，唯有那一抹束髮的绿色异常眼熟。 第153页 封深心中一颤，他忽然想起来，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至今，东皇太一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不论是什么身份亦或者是什么性格，这一点始终没有变。 原来一直是他自己？ 封深嘆息了一声，这石台看着没什么特别，但是不知道怎的，封深总觉得东皇停留在这里是有缘故的，他还记得之前他所说的话……东皇太一是不能离开……离开哪里？是这里吗？ 封深一边腹诽，一边抬头，却发现这里别有不同。 原是这里根本就不止一座高峰，远远望去，就在侧前方也有一座相差无几的。海涛声渐渐，竟有点相似，封深把神通汇聚在眼部，仔细看去，却发现那山峰也有个高台，那高台上同样坐着一个眼熟的人，那面孔如旧，气息变化莫测，时而是老者，时而是中年，时而是少年气息。 三清。 封深恍然大悟，所以是东皇和三清一直在此斗法……可若是斗法，这平静无波的模样，看着又有点令人生畏。 封深刚这么想，就听山脚下那涛声拍岸，响彻不觉，一下接着一下，就好似要彻底动摇这山柱的根基。那幽蓝碎芒随着一声声涛声溅起，不断地累积而上。 封深微愣，幽蓝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当初灵气爆发的那阵，幽蓝洒满整个主世界……当时若是被幽蓝所沾染，可是好事情。 难道在这里，幽蓝出现得越多，反倒是一件坏事？ 封深如此想，场面一时变幻莫测，又有了新的变故！ 第八十四章 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让封深有点恍惚, 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这海声涛天让他开始觉得这两座面对面出现的山峰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的。 或许原因有可能就是他刚刚所看到的对岸？那一样高大的山峰上面坐着的人，可是让封深异常熟悉，许久不曾见过却又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的人。 毕竟给他留下不快印象的「人」, 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而就在封深的身后，他无比清楚的听到了东皇太一的声音，「回来。」 他这句话是对谁而说的不言而喻，在场除了封深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显而易见, 东皇太一从一开始就知道封深的出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封深回头看着东皇太一, 只见他眼眸并没有睁开，双手平静地耷拉在膝盖上, 随着海声微微动弹着, 时不时有所感应，而整座山峰上的碎芒，也随着海声而微微摇曳着。 这些幽蓝色的光芒, 看起来非常耀眼, 封深要避开他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顺着原来的道路重新走回到东皇太一的石台下。石台上的纹路看不清楚, 封深抬手摸了摸, 突然发现这石台也随着动了动。 封深：……原来是活着的鸭？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 一个巨大的海浪席捲而来，就在即将拍到山峰的时候，整座山体微微动摇了一下，随即这个海浪就径直的朝着对面的山峰扑簌而去。封深不过迷煳的看了几眼，一来一回之间总算是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原来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在斗法。 这个地方似乎是有着自己的规则。 每隔一段时间，整座山体就会被海浪所拍击，而拍击得越多，这些幽蓝色的碎芒就会碎裂的更多掉落在山体上。而破碎的越多，似乎就不是一件好事。 儿而这一来一回之间，似乎又是东皇太一赢了。封深长长的嘆了口气。总觉得这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他真这么想的时候，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突然的拔地而起，整个人都扑腾在了东皇太一的怀里。虽然封深在他们过往的记忆中知道了他们曾经的关系，但是突然这么直接地接触，还是让封深有些不太适应，他的耳根都通红通红的，双手抵在东皇太一的胸膛。 「你醒了？」封深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东皇太一淡淡的说道，「从来都没有昏睡过。」 封深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见到过的那么多个不同性格的东皇太一，每一次都是他在不能够行动的情况下所驱使而来的，他还记得当初那些东皇太一曾经给他过的警告，包括他在记忆中所得到的所有记忆……可如今他依靠在东皇太一的怀里，只觉得熟悉又舒适，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封深是个行动力很强悍的人，既然他自己都没觉得不合适，那么又为什么不舒舒服服地享受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封深靠在东皇太一的怀里，懒洋洋地问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和旧情人相会的激动，甚至于这位旧情人的身份极其不一般，他也没啥反应。 东皇太一抬手摸着封深的头髮，然后顺着他的后脖颈摸到他的嵴背。这种抚摸的方式，让他整个人更加舒服地靠着。 封深原本以为他们是在斗法。 但是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这不是一种公平的对抗，甚至某种程度上是东皇太一对三清的全面压制。封深疑惑地偏了偏头，这有点奇怪。东皇太一和三清都是先天圣人，或许东皇太一可以压制三清，但那也只是短时间内，要说他们俩谁能反杀了谁，那都是笑话。 可是就在封深和东皇太一对话的过程中，但明显看到其实是东皇太一全面压制了三清的对抗，就好像这根本就是他一手主导的游戏，而三清只是在拼命抵抗的一个败者。 第154页 东皇太一淡漠，「当初你不应该答应他。」随着东皇太一的这句话。封深又勐地回忆起他以前所经歷过的事情。 三清的确没有骗他，但是他也没有说全部，他只是讲述了特别的某一部分的内容，而这一部分内容已经足以诓骗封深答应他的计划。封深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整个洪荒小世界都随之毁灭，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他所生存的世界，更是他所喜欢的人，所钟爱的事物所生存着的世界。 他虽然是主世界的人，但是他那么多年的过往，那么多年的经歷并非虚假，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事物都随之崩塌。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最终女娲会答应三清的原因。 封深的猜测的确没有错，封神榜最开始并非是用来容纳神灵的魂魄，而是用在巩固整个洪荒小世界的根基。参与的先天圣人推算出了洪荒小世界崩溃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比他们所想像的还要快得太多太多。 可是打开两界通道，寻找另外一个能够容纳洪荒小世界的其他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如何定位一个世界就是一个难题……所有的问题解决都需要时间，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可如果有一个来自其他世界，尤其是主世界的魂魄之灵，自愿的答应成为奠定的地基。那么这一缕与主世界相勾连着的魂魄，将会彻底串联起主世界和洪荒小世界之间的联繫。除了能够稳固洪荒小世界的崩塌之外，更是能够让他们不需花费过多的时间，直接就能勾连主世界，那么只要打开与主世界的通道便可。 可要找到一个如此强大的魂魄并非易事，更勿论小世界的人基本过不去主世界，其实也意味着主世界的人很难过来，上哪儿去寻这么一个恰巧的魂体呢？ 强大、温顺、自愿、属于主世界的魂魄…… 太难，也太巧了。 …… 封深答应了。 显然他答应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东皇太一。但是封深决定如此，这是他能所能做出来的最好的选择。 但是既然三清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封深所有的事情，其实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的……三清想借着封深脱离最终会魂飞魄散的处境。 说来可笑，这些洪荒小世界中的神灵，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是如此的威严，哪怕是搅和的整个世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偏偏他们却不能够投胎，甚至没有轮迴转世的可能。曾经后土以身殉大道，试图创造出一个类似处世界那般的轮迴，但是最终也只是创造出了一个残破的小轮迴。 而这个残破的小轮迴，完全不可能容纳这些先天圣人如此庞大的力量。所以三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窃取主世界的轮迴权柄，试图借用主世界的轮迴权柄来帮助他，做他想要的事情，但是显然他失败了。 从未有过一个小世界的人能够真正的做到，这或许是天道从一开始就作出的限制。正如封深曾经所想过的，主世界的人，虽然平凡普通，但是一世又一世，他们生生世世都还有新的可能。 而在洪荒小世界中，或许他们的生活更加惊涛骇浪，波澜起伏，甚至还有着神灵鬼怪妖魔，等等诸如此类的种族，他们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平凡，寿数也是如此的漫长，可是对他们而言，这一生就真的只是这一生啊，再无其他的可能。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吗？ 可是公不公平，并不是仅仅凭藉着个人的想法。 像三清这样子的是神灵，在洪荒小世界中拥有如此崇高身份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可他们依旧不满足，依旧是奢求着更好，更高的未来，这是错的吗？不是的，拥有这样子的欲望很正常。只是当他践踏着别人去成就他所谓的欲望时，这就不应该了。 封深深深的嘆了口气，整个人更深更深的埋在了东皇太一的怀里，「所以这么些年，你一直在这里压制着他。」三清能从东皇太太的手里算计封深，所以看出这位的狡诈奸猾。 那可是盘古开天闢地后，一气化三清，哪怕是洪荒小世界里也传唱多年的大能。 东皇太一平静自若，他的神情甚至看不出什么变化，就是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封深的后背，那恆定的姿势和轻缓的力度让封深舒服地眯起了双眼。 「他不过是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东皇太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慢，就像在说一句普通平常，没有任何力道的话语，却勐的让整片海域都发出了剧烈的惊涛声。 而如此过火的反应，总算让对岸的人有了变化。三清抬头看了过来，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某一个本不该存在着的人。那不断变换着的少年，中年老年的感觉，突然定格在了老年。 他抬着头笑眯眯地说道，「好久不见。」 封深懒洋洋的挥着手，「我是希望这辈子再也没见到你的，可惜眼老天爷似乎没听到我的想法。」 三清哈哈大笑，瞬间又充满着少年的气息，幽谧古怪的变化让封深心生警惕。 ※※※※※※※※※※※※※※※※※※※※ 补5.9的更新，5.10的和今天的更新一起更新。 第八十五章 封深狐疑了片刻, 神情渐渐收敛, 那种稚嫩天真的色彩淡去后, 此刻他的眉眼只剩下一个严肃而又认真的模样。这更接近他记忆中的模样，而不是如今这个年纪的人类小孩。 第155页 记忆是一个奇妙的东西，纵然如今的封深已经拥有百余年的过往记忆, 可是他仍然保留着他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类经验，而这般的经验到底还是让封深保留了某些柔软。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被东皇压制在这里。」封深淡淡地说道，在他的记忆中，封深被抓到后, 那长久的一段时间, 三清的所有计划都实施得很顺利。 三清咯咯笑起来, 他现在似乎一直停留在少年的模样，「你还有某些没恢復的记忆？那不妨让我来帮帮你吧……」 封深道，「不必了，如果我想要什么, 东皇就在这里。」 在他们对话的过程中，如此宽广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似乎毫无关系。封深的双手按在东皇的手腕上，他知道他在听。 「我也想知道……」封深的声音近乎窃窃私语，虽然他知道哪怕压得这么低沉, 对三清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但是这起码让封深舒坦些, 「你如果想要我恢復某些记忆, 为什么独独漏掉那部分？」 而那部分又是如此的凑巧，刚好是东皇和封深之间的记忆。 封深能记住某种情感，或者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他俩所发生过的事，可那就和封深曾经不断做梦那样，只不过是隔着镜花水月，完全不似最后在东海那一夜所做的梦……那已经不能说是梦了。 而这一切，都有东皇在其中插手。 东皇太一反手握住了封深的手指，那炙热的温度让封深微愣，偶尔这个男人淡漠的模样总会让他忘记他的原身是三足金乌，是一种从出生就自带焰火的种族。 「是你不希望想起来的。」封深的背嵴靠着男人的胸膛，他能感觉到东皇正靠在他的肩膀上，那弧度如此契合。东皇的话语淡淡，可在轻描淡写中，似乎又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小小的委屈。 封深一时之间有点无法形容，是他自己不希望想起来。 可片刻后，封深摇头笑道，「如果是我自己的想法，那我还真是个自大的傢伙……」他笑眯眯地把玩着东皇的手指，就好似他身后坐着的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一个普普通通和他并肩的人。 他的态度总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让场面变得更加的平和。 「怎么说？」东皇太一配合着封深的话，在这期间，无数次海浪滔天，不断地拍打着山峰。时间久了，封深也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水，而是浓浓液化的灵气……就好似之前封深在东海感受到的一般。 东海能成为两界通道的一个点，或许从一开始就突显出了种种不平凡的所在。 封深敛眉笑道：「如果我与你讨论过这个问题，恰是我对你的信重，无论如何你都能找回我，哪怕是我已经濒临魂飞魄散。如果你能找回我，那这些过往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呢？从前总总已经发生，日后的种种，我自能体会。」 「如果从前我会喜欢上你，那么往后我自也会喜欢上。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是封深对自己想法的推测。 东皇太一轻笑起来，那淡淡的振动伴随着封深和他接触而传导给他，让封深不自觉也露出了微笑。可随即东皇太一所说的话并没有让封深好过多少，他的手拂过封深的脸颊，「但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你还猜到了什么没告诉我？」 封深相较于东皇，的确算得上小个子。他虽然伴随着记忆的解封，已经恢復了大半的灵力，但是这身子还是十九岁的模样。封深如何復甦，或许是经过灵蛋，或许不是，可是这种復甦的方法似乎也把封深的能力近乎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他坐在东皇太一的怀里，恰好能被他抱得紧紧的，就好似他完整地包裹住了他，再也不会让他单独地面对外界的风险。 封深对自己这些联想哂笑一声，然后嘆了口气，「你那么厉害，已经猜到了这个程度，那我为什么不说，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东皇偏生就爱在封深的耳边厮磨，轻柔地说道：「可我想听你说。」 封深抿唇，小小地噘嘴，看起来有点不满，但是还是说道：「好了，我要承认我的错误。如果掩盖掉一切能让所有的事情都好似没发生过一般，那又未尝不可。那些记忆情感是难得的宝物，却也是难得的负担。 不是对我的负担，是对你的负担。」 封深深深地嘆了口气，就好似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如果你愿意什么都不思考的话，我会非常的开心。但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我还保留着这部分的记忆，我们的沟通没有问题，可是你的所有念头都会集中在如何去，如何保护我，如何让我忘却那些伤痛……为什么不让这些苦恼从一开始就消失？」 封深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摇头，如果他和以前的他想法没有区别的话，那岂止是天差地别，就算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东皇太一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格。 东皇太一和三清间，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了。 「你当初带着我跑，除了三清的原因，其实担心小世界？」封深发了会呆，在他的长篇大论后，然后又突然地说道。 东皇太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封深舒心地笑起来，至少解开了他的某个疑惑。 东皇不是怕事的性格，可他毕竟是洪荒小世界的「人」，要对抗天道不容易，如果封深的存在对小世界有好处，那天道为什么不会採取某些措施？ 第156页 是东皇的存在才让封深避免了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死法。」 「天见可怜，我可不愿意在这里听着你们絮叨。」三清喃喃自语。 封深发现当他愿意长久地保持着少年的姿态时，他的情绪是最容易多变的，而作为中年和老年的气息时，他沉稳得多。 只是封深有点好奇，现在的三清对比起以往的三清，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似乎更加的人性化了？ 封深也不知道这个形容词用得对不对，但至少不是他现在所想像的那样，他似乎丢失了很多神性。 东皇太一就好像知道封深在想什么一样，轻声说道：「没错。的确如此。」 不得不说，封深非常地好奇。 变得更加富有情感，对三清来说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神性，是先天圣人和其他的神灵唯一不同的地方。冷漠的旁观会让我们更加的独善其身。」东皇太一的用词让封深有点不解，「插手天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理解天道就更非易事，尝试着去改变不可能的事情，只会陨落。这是诸多尝试后的结论。」 后土虽不是先天圣人，可她陨落后，似乎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可你不是这样的性格。」封深小小声地反驳，东皇低头浅笑，「是，那只是因为我不需要。」 封深不喜欢东皇把自己归属于那些薄情寡义之徒中，虽然他在旁人的眼中也的确如此，所谓的圣人神仙，一个个说道头来，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封深捏了捏东皇太一的手，还想要问问现在的情况，但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看到这两座山峰的半空——这可以衬得上是虚空了，封深这才想起来他们到底是在距离地面多遥远的距离——出现了很多个光圈。 如果硬要让封深评价的话，他会说那真的很像是某部英雄电影里的博士所能早就出来的传送光圈。而在光圈渐渐消失后，这虚空中就突兀地出现好几十个人……或者好些都根本不是人。 封深看着他们就这么凭空摔落，似乎浑身的力气都不能使出来，有再大的能耐都不能施展一般。封深眼尖，一眼就看到他爹他叔，小哪咤，九尾狐等人，担心地坐直了身体。 东皇似乎很不满封深和他保持距离，单手环在封深的小腹上，低声地说道：「他们会没事的。」 果不其然，在下一瞬，东皇太一这座山峰微动，那些封深所关心的「人」就被掠来山顶。封深奇异地看着这个过程，东皇太一这个举动，意味着要落脚在山峰上，是需要得到主人的承认，以及他看到还多出了一个杨戬。 杨戬似乎注意到了封深的视线，温和有礼地打了个招唿，「有劳了。」这似乎是在答谢封深的顺手，又似乎是因为他对小哪咤的招唿。 下一瞬，封深就有点尴尬了，他一下子想起了他现在的姿势，忍不住想坐直了起来。但是东皇太一闷闷的态度，让封深又不忍心抽身，这个冷傲的男人露出这么一面时，封深总是不忍得拒绝。 闻仲嘴角抽搐了两下，显而易见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哪怕他已经在封深和他的对话中感觉到了什么，但是那也没有这场景来得更加冲击。 孔宣玩味儿地看着封深尴尬的模样，对他身后的那位倒是有点印象，在他的脚边，九尾狐姿态优雅地蹲坐着，大尾巴正轻描淡写地逗弄着小哪咤。拥有着全部记忆可是依旧保留着稚童心态的小哪咤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阿大逗弄得兴起，哪怕落地了也想要拔九尾狐的毛毛。 封深移开了视线，不敢和他爹对上，但是当他留意到那片虚空时，才发现他们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陆陆续续有新的光圈出现，但基本上在一出现的时候就会被三清那边掠夺过去，而东皇几乎没出手。 封深扭头疑惑地看着东皇太一，而他只是宠溺温和地笑道：「这是他在搞鬼。」他温温柔柔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没有任何一点冷漠的模样。 孔宣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地往杨戬那里蹭了蹭，也不敢和闻仲站在一起了。 人世间常理，哪怕是再厉害的人物，在爸妈面前，都是拱他家白菜的猪，恨不得扒皮就算了，怒火中烧的时候哪里会思考这位是哪位，哪怕是闻仲，虽不中亦不远矣。 「三清，是你让东海出现了变故？」封深蹙眉，扬声道。 三清闲闲地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封深必须承认，虽然拥有神性的三清更难对付，但是他宁愿面对那个看起来有点冷酷呆板的三清，也不愿对着这个充满人性化的三清，这让他看起来有种错位的乱感。 随着三清山头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封深注意到海浪想要再拍击他的山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虽然胜者依旧是东皇太一，可是这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描淡写的容易。 他在藉助这些人来稳固自己？又或者他想借着这些「人」做什么？ 封深突然裂开嘴笑了笑，「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但是你是不是忘却了，你那里头……还有我的人？」 下一瞬，随着封深的话语，有十几个「人」勐地被勾起，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他们，硬生生地把他们从山头拉扯开，直直地朝着对面的山头撞来，而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那股力道又骤然消失，让他们惊慌失措地摔落下去，着急忙慌地抓着山壁的岩石来固定自己。 第157页 封深心满意足地和识海中的封神榜达成了共识，笑眯眯地又蜷缩在东皇太一的怀里。 三清的脸色渐渐淡了下来，下一瞬骤然气息寡淡，中年韵味悠然的语气让封深挑了挑眉，「小友似乎很不满？」 「倒也不是不满，不如你告诉我，你的谋算成功了吗？」封深眯眼，他对三清的计划其实不感兴趣，可东皇和他纠缠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总该有个了结。 而眼下就是个好时候。 第八十六章 闻仲向来是个稳重的性格, 多少年的风波过来了, 再大的风浪他也不是头一次看到,和他打过交道的「人：也从来都不敢小觑他。只是没想到临到头, 他还是栽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这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封深不好意思地从东皇太一的怀里挣脱出来，毕竟一直呆在他身上和他爹说话……他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 如果只有他们和三清的话, 那倒是另外一回事。 东皇太一看起来很不情愿，但是这个看起来也仅仅只是封深看起来。其他人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觉得东皇太一一如既往的冷漠脸。 毕竟他们可没像封深那样熟悉东皇太一的性格。 闻仲嘆了口气，伸手捏了捏走过来的封深的肩膀, 淡淡地说道，「只要你想的就去做, 不要畏惧什么。」 封深微微愣住, 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勐地抱住了他爹。闻仲自然感觉到东皇太一随之而来的冷漠视线，但是他毫不在意的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养了那么多年, 难道连抱都不允许了？ 封深自然没有发觉东皇太一和他爹之间的小小斗争，而他和三清的对话也没有得到三清的回应, 三清看起来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异常高深莫测, 封深也懒得和他对话了。 现在东皇太一在和三清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较量, 明显是东皇太一占据了上风, 就已经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只不过到底三清让这些「人」过来是想做些什么呢？ 封深虽然看得出来这些"人"能够让三清反抗的力量更为强大, 只是那也只是一小部分。对于东皇太一碾压的实力来说，这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足够。 封深简单地和他家里人对话了几句，然后习惯性蹲下来摸了摸九尾狐的脑袋，舒服的触感让封深眯了眯眼，笑的很开心，「小哪咤就拜託你了。」他和阿大说道，阿大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急着去见你情人就赶紧过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他这话听着难听，可话语却满是调笑的韵味。 封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总是那么能猜中我的心思。」 九尾狐的眼里带着笑意，大尾巴不轻不重地抽了一把封深，然后封深就踱步走回石台下。现在山峰的「人」已经不算少，但是没有人会靠近这里。 便是那些被封深借用封神榜带来的「人」，也从他们的对话中感觉到了什么，只觉得庆幸没继续留在对岸。 封深疏懒地在石台下坐着，很快一双手就从后抱住了封深，封深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没有动弹，「你不是不能离开……」他的话还没说完，东皇太一就偏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懵懂的爱意，「你忘了我的能力吗？」 封深忽而想起那出现好几次的「东皇太一」，又抬头看着顶上那个冷漠端坐着的身影，扑哧笑出声来，「这性格可真的是天差地别。」 「这唯一的坏处，就是始终无法控制性情。」东皇太一抱怨，但是抱着封深的动作却更加紧密。 「这都是你，为什么还要自己醋自己？」封深低声道，他刚已经看到了东皇太一随手布下了阵法，他俩的对话不会再传出去。 「醋？」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东皇压根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结合封深的话，他也大概明了这是什么意思，姣美的眉眼顿时冷冽起来，「都是『我』，可只有一个『我』能出现，只有一个『我』能抱着你，能亲吻你，能触碰你……你说『我』生不生气呢？」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沉，渐渐地沉入了封深的心怀。 封深忍不住侧脸过去，小小啄吻了他的耳郭，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回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的问题很严重，三清还在不断地让人进来，想必从一开始东海的事情就是他弄的，到底有什么源头……」 封深正在巴拉巴拉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身后的东皇太一温柔的眼神越发地幽深下来，那永不熄灭的焰火跃动着，在最后关头似乎被什么所束缚住……他不甘地抬头看了眼石台上冷漠闭眼的「我」，都是同一个自己，可若是分离开来，则每一个都心怀不甘。 封深摩挲着红绳，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他捕捉到了东皇微妙的情绪不同，得到了他一个温和的肢体回应，「无碍。三清最根本想要的仍然是你，其余的只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鱼虾。」谈及无关紧要的人，哪怕是在温柔的性格，东皇的语气总是如此的淡漠，那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所进行的评判。 封深嘆了口气，没打算去扭转这个事实，「但是我现在在你手里。」 东皇难得一愣，轻笑出声，握紧了封深的手，「你说得不错，你现在在我手里。」 东皇慢慢地给封深讲述着那些他好奇的事情。 东皇至小世界崩溃以来，至今把三清压制在这里长达七千九百五十余年。 第158页 圣人与旁的不同，越是接触到天道的轨迹，越是容易遭受到反噬，哪怕逃脱了小世界也常有覆灭者。三清以为胜券在握，却不如暴虐中的东皇钟来得轻快，终究逃脱不得，被东皇死死困在洪荒一起沉沦。而被夺走的封神榜则被悄然无声地送至主世界，伴随着东皇寻来的灵蛋一同孵化，花费数千年终究被闻仲捡去。 不过东皇都能驱使分.身去主世界，三清自然也是能够。只不过是灵蛋的特殊，要推演出封深的所在那可是难上加难。 封深低眸听着东皇轻描淡写的语句，鼓了鼓脸，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要说不值得？ 可究竟值不值得，也只能由做出来的人才有资格评判，旁观者……哪怕是封深，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封深敛眉，为着东皇漫不经心的姿态而心口发闷，总有些是超出意料外，却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事情。 第八十七章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 就算是封深也想知道。 他看着虚空中几乎看不清的身影,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亲眼见证女娲谎言的开始……不过这一会, 他们正被山峰好好的保护着。 封深揉搓着阿大, 只听到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封深抿唇，时间倒转回到小半个时辰前……算了, 其实也不用倒转回去了，总而言之就是东皇和三清干起来了。 闻仲悠悠地说道：「自古东皇太一和三清一直不对付，没想到今日还能亲眼看到这两位的斗法，简直是感激涕零啊。」他虽然说着感激涕零的话, 神情却全然没有松懈下来。 封深抱着九尾狐往旁边躲了躲，阿大嗤笑了声封深的行径, 到底也没有出声给他吸引火力。 东皇出手了。 三清所召集来的「人」越发的多, 而这些人看起来情况显然不是很乐观, 一个两个都在不多时后骨瘦如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凌厉法术，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可想而知, 三清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封深嘆了口气，这简直是太毁灭他之前的三观了, 他从无数的歷史中所得知的神话故事中, 许许多多的人的形象都遭到了彻底的崩塌。 「这是人设问题。」九尾狐听到了封深的吐槽, 冷漠地说道：「而且你不关心你情人, 搁这里想啥呢？」 封深假装心痛地说道：「你真的不爱我了, 你是和谁学的口音, 简直都要跑偏了。」 九尾狐不自然地移开眼神，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还是被封深注意到了，可惜的是要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封深也不会强迫他，「他不会输的。」 九尾狐笑道：「你对他那么有信心，可是这里头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封深的脸色也越来越冷，虽然所有出现在虚空上的「人」，只要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全部都被他拉了过来。但是除去死亡以及没出现的，如今东皇这山头聚集的也约莫是百来人，可对面的人数远远要比他们多得多……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清难道是把所有的「人」都找过来了，用什么理由？！ 孔宣突然急促的说道，「如果这是他是花费了数千年的时间，在他所看重的人身上都下了标记呢？」 封深一时之间被这种说法所震慑，倒是没有说话，他爹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东皇太一一定有所感觉，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可是封深却随着他爹说的话而渐渐冷却了脸色，没错，如果按照常理的话，东皇太一实际上是会告诉他的，可是，封深心里又很清楚，东皇太一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外物而有所偏颇，如果这件事情对他有利的话，在顺而为之与打乱计划之间，他自然而然会选择前者。 或许，其实封深所有的情况也恰好是在东皇太一的算计中，只是他绝对不会伤害封深，所以封深一直忽略了这部分的事情，可是随着孔宣刚刚所说的话，封深一瞬间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重新的爬上了心头。可是即便东皇太一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封深却也没办法真的对东皇太一升起什么戒备之心。 九尾狐和封深在一起的时间长久了，往往能够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示意封深抱着他往旁边走了走，然后在他们两个人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让所有人都不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才说道，「你怎么能够保证他绝对不会抛弃你，他是先天圣人，虽然在主世界中，这个名头也没有多大的所谓了，可他永远是站在最高顶尖的那一批人。」 三清难道三清难道不是备受敬重的人吗？可谁能够想到，最终做出这样子的事情的人，偏偏却是三清。如果东皇太一其实是在借用你的力量，或者说，他最终也会欺骗你呢？」 封深忍不住笑道，「他能欺骗我什么呢？而且你说得也未免太过分了，我和他之间也不存在什么索取抛弃，若是真的不能够在一起……」他沉默了半晌，「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封深当真是觉得东皇太一和他在一起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他是牛粪，东皇太一是鲜花。 当然他们若是再续前缘，封深自然会拼尽一切确保所有人都不能分开他们……但是现在不还是没确定嘛…… 九尾狐甩着大尾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着他要认真一点 封深嘆了口气，也非常认真的回答他说，「如果东皇太一也是要借用着我做些什么的话，那就随他去吧。我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如果他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那也是我欠他的。」 第159页 九尾狐勃然大怒，「我总算知道我总算知道当初为什么你这个傻子会答应他所说的话，你简直就是把自己推入茅坑！」 封深忍不住撇了撇嘴，「也不至于如此吧。」 「对于背叛你的人，难道你没有任何想要报復他的念头吗？」九尾狐步步逼近，封深耸了耸肩，「当然是有的，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人，女娲和东皇太一对我都有恩情，哪怕是我这条命给了他们，也是抵不过这份恩情的，那么就算他们真的算计我想要做什么，对我来说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本来就是我欠他们的。但是三清我可从来都不欠他什么东西，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需要拿回来的东西自然是要一分一寸的拿回来。」 思及此处，就算是封深也忍不住有点动怒，但是片刻后又沉默了下来，抬头看着虚空那几乎看不清楚的模样……只不过他想要的东西都有人帮着他罢了 好悬他这句话没说出来，不然九尾狐得打死他。 九尾狐幽幽地说道：「不过我也的确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三清的一句话就暴怒，直接就撕开了战局，不再僵持了。」 封深抿唇……他也没料到，这场的开端源自于三清幻化少年后的嘴炮！！！ ※※※※※※※※※※※※※※※※※※※※ 这篇文到后期已经崩了，目前支撑的动力是因为快完结了。 很对不起大家，因为现实的事情对这篇文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不 第八十八章 场面上的局势转眼之间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封深看不到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 但是他能够察觉到那种微妙的改变, 他微眯双眼, 突然下定决心扑上了石台。 九尾狐的脸色大变, 「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座石台虽然不清楚到底有什么样的效果，但是最开始东皇太一和三清都是坐在上面，封深笃定这里面有什么玄妙, 或者就是控制这个山峰的最主要原因，一想到山峰，封深就想起他还有女娲的那座山峰，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封深的动作很快, 甚至在孔宣与闻仲来得及阻止前就做坐上那座石台，一瞬间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 让他突然明白这个石台这座山峰以及三清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三清的目的从一开始就非常的清晰, 他不止想要长生不死, 他更想要在有可能遭遇之前就让自己超脱轮迴，永远不死不灭，那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封深所猜想的。 超脱轮迴……这和之前孔宣告诉他们的关于他所听到的传闻关于东海的事情有什么差别？ 这个风声一定是三清行走人间的替身放出来的。 封深感觉到他的识海感应顺应着他坐上了石台的那瞬间就开始蔓延, 而恰是藉助了这石台的力量，封深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虚空的战斗究竟是一种怎样程度的战役。 三清的半身都消散了, 屹立在他对面的东皇太一看起来就比他稍微好了一些, 手持东皇钟的他眼神锐利, 无比的焰火淡淡地燃烧着, 就好似着是最为普通的斗法。可封深分明清楚地知道东皇太一的右手动不了了。 这山峰就好似是小世界的一种表象, 正是由于这些的存在, 整个小世界还不至于彻底崩塌……而三清就是靠着不断窃取着小世界的根基，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不该尝试的东西。 九尾狐的话又一次浮现，如果三清占据这些的原因是为了自身的尝试，那东皇太一难不成还真的是为了封深吗？ 如果是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果不是呢？ 东皇太一一直不肯恢復封深的记忆，难道真的是为了他好吗？还是说真的如封深自己所猜想的那样，是他自己不愿意恢復？ 而这其中能有说道的地方太多太多，你甚至不能感觉到一个圣人……不，已经不是一个圣人了，东皇太一、女娲、三清……甚至还不知道有谁参与其中，难道封深就一定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答案？ 封深微愣。 良久，封深移开他看着战局的视线，圣人间的斗争，维持着几千数万年都有可能。他高坐在石台上，低头看着九尾狐，慢慢地说道：「阿大，你问我一个问题吧？」 九尾狐正烦躁地看着封深的模样，不耐烦地说道：「你想要我问什么问题？」他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眼神却不自觉地停留在封深的身上。 他对封深的担心不亚于闻仲孔宣。 封深露出个笑意，然后说道：「你问我，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这件什么事情？ 九尾狐满心疑窦，却按照封深的想法提问，「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末了，他又按照自己的意思加了一句，「你会有危险吗？」 庞大的信息流一瞬间涌入了封深的脑海中，那甚至不是一个准确的答案，更像是一个破碎凌乱的想法被冲垮了，然后被封深全盘接受，甚至没什么能挣脱的余地。 封深的头疼欲裂，盘膝而坐的姿势有点坚持不住，整个心口都在不断地跳动着，他一时之间听不太清第一个回答，可是他听清了随之而来的第二个答案。 哈，难道会不危险吗？ 封深靠着强大的毅力总算是强忍住了所有奔溃的可能，整理着所有的思绪，这些思绪在刚刚差点逼疯了封深……可到底也给了封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60页 封深嘆息着想。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好似也没什么藉口了。 封深往后躺下——石台之大，能容纳下封深的整个人——微眯着双眼感应着每一分一秒的流逝。 九尾狐的猜测没错。 但九尾狐的猜测也错了。 封深低笑出声，他自己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想法，确定自己一定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呢？ 那不是其他人的意识，那一瞬间融入封深的庞大信息，全部都是封深过往的记忆。 嬉笑怒骂的时候，笑眯眯的时候，哭泣的时候，难受的时候，欢快的时候，调皮捣蛋的时候，娇缠女娲的时候，和东皇太一在一起的时候，喜欢上人的时候，绝望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时候……还有太多太多的画面，在一瞬间差点让封深爆体而亡。 若是要让封深恢復到这个程度，有两个先决的条件。 封深必须坐上石台；以及他需要问出这个问题。 缺一不可。 封深抬手撩起头髮，他的短髮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长及腰间，看着刚才九尾狐诧异的视线，想必他的容貌也有了微妙的改变。 他算是真的恢復了？ 封深微眯起双眼，识海中一个接着一个小小的光点跃动着，那是封神榜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八十，九十三，一百二十七，一百九十三，两百三十九，两百七十七，三百六十一，五百九十七，七百八十九……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九……不断往上攀升的气势，不断往上递增的光亮，就好似完全没有上限一般，肆无忌惮地张扬着。 九尾狐甩着尾巴，一直守在石台下不肯离开，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杨戬的声音，「我们需要避开。」 九尾狐淡漠地说道：「谁和你们是我们？」 杨戬敛眉，沉沉地看着九尾狐，「退后。」 九尾狐龇牙咧嘴，兇狠地说道：「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他的姿态暴虐，就好似一瞬间就要暴起。 他和阐教的过节，那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超脱的仇恨！ 杨戬剑眉星眸，淡淡地说道：「哪怕你不走，你也不该再停留下去。你无所谓，假若他清醒后发现你被他所杀，那会如何？」 「什……？」九尾狐歪头。 小哪咤扑过来，拽着九尾狐的尾巴就走，「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刚刚封深听完你的问题后，我只感觉到他的气势节节攀升，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让我知道要避开，走得越远越好。」 九尾狐两只爪子抓住了地面，「你这个小崽子放开我！」 杨戬抄起九尾狐，眨眼间出现在了闻仲身前，这个神奇的举动让九尾狐错失了逃开最要紧的时间，但是还没等他彻底发火，他就注意到他们所有的「人」都退到了之前他们进来前的殿宇内。 九尾狐的视线在在场的「人」身上扫了一遍，发现这全部都是封神榜上有名的人物……也是，这最开始就是靠着封深调动了封神榜的力量，才从三清的虎口夺食救下来的人。 「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不是封神榜上的『人物』。」闻仲的神色有点倦怠，就好似刚刚经歷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所以你没反应……」而他们在那瞬间就好像被什么人所操控了一般，一个意识传达了下来，下一秒他们就全部出现在了这里，无一例外。 九尾狐就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的说法，「你们在说什么鬼话，现在外面只剩下封深一个人，你们是想要他死吗？！」 小哪咤沮丧地趴在了九尾狐的脑袋上，「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们的话，现在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封深的想法啊。我们都是封神榜上的人，他的想法我不能不听从。」 九尾狐：「……你是在搞笑吧，半个月之前，他还只能借用你们的力量而已。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说，他还能操控你们？！」 杨戬接过了小哪咤的话题，淡淡地说道：「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谁都不能出去。」 可想而知，封神榜的力量果真不只是封神，还有更进一步的力量……而这正是东皇太一和三清所谋划的。 封深睁开眼眸，他的左眼中暴虐着一切的光火，就好似所有的星芒都落在了他的眼中，不停歇的起落轮转，是整个世界的根源；他的右眼蕴含着生死之气，不断生而復死，死而復生，一次又一次地轮迴演化出无尽的可能……某种会引起无数渴求的气息就好似藏在了封深的体内，就连残破的小世界都发出了渴望的呻。 封深抬眼，无数扭曲的流光在他身边浮现，可是又一次次被他周身的小光球所打散，那每一个小光球里面蕴含的无限生机甚至都不可能被穷尽。 封深站起身来，在石台上踏出了第一步，无限生机流淌而去，咆哮着开始充盈着渴求的小世界。 虚空中的三清发出一种可怖的咆哮声，死死看着依旧在拦着他的东皇太一，他如今的姿态可算不上好，「你算计好的？」 东皇太一懒懒地抬着眼眸，「算计的从来只有你。」 三清眼里浮现怒意，圣人一怒，万物随之枯竭。可那股从封深流泻而出的生气无穷无尽一般，哪怕三清周身的气息再如何压抑，可始终不能彻底碾碎这道生意。 「东皇太一，从始至终，最开始落实的人是你，最终反驳的人也是你，你是疯了吗？」三清咳嗽出一道黑雾，那席捲着东皇太一，却又被他的东皇钟轻而易举地挥散。 第161页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是圣人，对吧？」东皇太一难得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一阵狂风唿啸而过，却不是对着三清。那道暴虐肆意的狂风裹挟着所有的生气与灵力离开，不断流散而去。 「东皇太一！！！！！」三清就好似堕魔一般，眼眸充斥着黑雾，任谁被煳弄欺骗了数千万年，都不可能好过。 虚空中的战役没结束，封深的战役也同样没结束。 那道不知道在封深体内蕴含了多少年的紫气依旧在不断流失着灵气，不断地补充着洪荒小世界的每一处残破，每一处修復后的生机都会同样反馈给封深更为细腻的灵气，他的身体就成为了一个可怜的容纳的口子，不断地进出不断地融合，封深都难以控制住自己，也不清楚识海里到底亮起了多少个光点。 每一个光点，就是一道生命，归属于洪荒小世界的生机。 他仍然在迈步，很慢，很沉，但是一步又一步，封深仍然在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封深总算是背负着沉重的压力走到了他觉得该停下来的地方。 然后，封深抬手握拳，有什么东西轰隆落下。 这个声音太过强烈，就好似响彻九霄，震动声接连不断，就好像是突然给小世界重新安插了根基一般。 女娲的那座山峰落座了。 陆压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 封深的识海中仍然在不断亮着光火，那真的很好看，就好似一整个世界的莹莹光亮就落在了掌中，那就是一整个小世界的雏形。 他沉默地看着陆压。 陆压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要，和三清，一起吗？」封深在说话，哪怕那撕扯着他喉咙肢体的力量如此庞大，但是他还是在说话。 「不了。」陆压眼眸微眯。 抬头是他长辈和另外一个圣人的战役，低头是封深沉默的视线，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转身一变成为了封神榜，继而这辈分也是突飞勐进，而现在陆压看着封深的眼眸……就好似在沉默的无尽光华中，他看到了一个世界的雏形。 陆压就一直沉默地看着，看着封深体内泄出的无尽华光，那庞大的生机…… 期间陆压一直蠢蠢欲动过……那可是一整个小世界的雏形，哪怕得了他，莫说是超脱轮迴，接触主世界的秘密以及漫游其他世界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可最终陆压也一直没动。 他没有去帮助三清亦或者东皇太一，也没有袭击封深，就一直沉默地看着。 一个残破灰白的世界重获生机会是一个什么模样，那无形的生机抹去了所有的残缺，绿色粉色黄色青色……泼墨而来的色彩绚丽多姿，占据了所有该有的存在，而随之而来就是窃窃私语的生机，沉默寂静的世界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雷声所打破，淅淅沥沥的小雨很散，但是紧接而来就是在黄沙中蔓延而来的绿色。虫鸣随之而来，水面有了游动的涟漪，隐蔽的角落里探出了一只机灵的小动物，跃动的光彩中燃烧着生机…… 那是一个个小小的光点在封深的脑海中不断出现，那是主世界无形中出现的一个个小小的空缺，恰巧的是，那个空缺就只能容忍一个「人」通过。 灰白的残留被无形的大掌抹去，留下来最终的画卷。 人声，虫鸣，鸟叫，雨水滴落，大海咆哮，稳固的三座山峰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然后彻底的稳固下来。光滑的石台一点点破碎，瞬息后消散得好似从来都不曾出现一般。 封深沉沉地往后倒去，他觉得身体很空，也很重……睏倦至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封深的耳边响起：「没事了。」 那很熟悉，封深彻底地沉沦在睡意中。 …… 程喜一个鱼龙打滚站起身来，摆出了最为戒备的姿态……他在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人袭击了，一道剧烈的坠落感后，他哎呀一声摔在了草地上。 「什么人袭击你爷爷？」程喜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这个声音。 两妖勐地一对眼，又哼哼哈哈地往后退。 「你偷袭我！」两妖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这句话，然后又同时说道：「你放屁！」 程喜跳脚，「我根本就没看过你！」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里。」那妖怪更生气了。 程喜气唿唿地还想说什么，突然也愣住了，「……我也不认识。」 两妖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但凡不是人类，不是普通人族的所有「人」都在顷刻间被干坤大挪移般地转换了世界，彻底地被主世界所剥离，直接出现在了洪荒小世界里。 九尾狐在坠落的黑暗中感受着沉沉的痛苦，不知何时他怀里撞入了一个沉重的身影，九尾狐眼眸微动，下一秒就要把人给甩开，可是一瞬间那人发出的痛唿声让九尾狐大为震动，勐地抬眼看着那人的模样。 可在纯然的黑色中，就连九尾狐也不能看透这片黑暗。 九尾狐犹然记得，他们是从高空中勐地坠落，就好像是那土地一瞬间土崩瓦解，一个个都毫无着力的地方，勐地往下坠落，而且施展不开自己的力气。 他慎重地护住了怀里的人，随着这股力道继续往下坠，那珍重的模样就好似那是个多么重要的人。 …… 整个洪荒小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162页 原有的灾害好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这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适合生存的世界。在迷茫中的「人」们试探着自己的地位，不断蔓延开来痕迹，沉默寂静的世界充斥着无数的声响。 而这骤然间的改变，也震惊了闻仲。 他拧眉站在原本该是天堑的地方，沉默的模样足以让孔宣不自在。孔宣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他看着一望无垠的地方，「他不在这。」 闻仲负手，神情严肃，「连天堑都消失了，可不至于所有的通道都消失了。」他们在三月内已经走遍了每一个他们所知道的两界通道，可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个通道是存在的。 就好像有人一眨眼间，把所有的东西都被关闭了。 孔宣抹了把脸，「他不会有事的。」这句安慰要让孔宣来说，其实还是有点艰难的，但是说完后，也就没什么。封深的确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把两个关系不是很好的人联繫到了一起，如果是在以前，孔宣不可能相信现在会有如此和谐的相处。 「那只狐狸呢？」孔宣转移话题般地说道。 「下来的时候，叼着一个人走了。」九尾狐的离开有点猝不及防，但是闻仲还是注意到他跟护崽一样的姿态，如果不是气息不一样，闻仲的确会以为是不是他家不省心的孩子。 孔宣跟着闻仲走了一年，而后因为族内的事物离开了。 闻仲在经歷过时间的冷静后，没再和之前一样冲动，四处週游修行，也在修习中找人。 …… 不知处，淡薄的云雾中，隐藏着一座宫殿。 那是一座好看华丽的宫殿，有着能配得上这座宫殿的奇花异草，丛草穿梭中好似有勐兽抬头，侧间而过的异鸟飞舞，留下了几不可见的痕迹。 精緻宫殿理应有搭配得上的僕人穿梭，可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寂静。 石子路上慢悠悠踱步的野狐狸，柱子挂着妖娆的藤蔓，大鹏展翅唿啸而过，投影下恰是一只松鼠抱着松果在树上飞奔……各式各样的生物其乐融融地生活在这里，凶兽和猎物并存，似乎根本不担心被吞食额的危险。 这是一处绝对安全的禁地，没有任何「人」会在这里闹事。 「哒哒哒……」 这是小短腿奔跑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小小声笑，然后又消失在寂静的拐角处。拐角看去，却空无一人，好似一个民间传说最流行的鬼故事。 稚童攀爬在藤蔓上，这空旷的距离在他看来压根就无关紧要，顺着藤蔓迅速穿过走道，然后蹭到了一株小心翼翼环着他的大嘴花里。 这大嘴花可丝毫不敢伤害他，异常谨慎地抱着他，让稚童顺顺利利地滑了下去。 「你想跑到哪里去？」 一道冷冽的嗓音传来，稚童突然僵住，几秒钟后沮丧着回头，耷拉着脑袋，「你不是在打坐吗？」奶声奶气的小奶音却带着成熟的语气。 「所以你就趁着这个时候落跑？」男人弯腰抱起稚童，语气淡漠，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稚童扁着嘴，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等我出去了，刚好时辰就到了，恢復后也没什么……」封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东皇冰冷的视线中选择闭嘴。 封深他这小破身子，每天都要有十二个小时恢復不了，只能保持这个模样恢復，自他甦醒后，东皇看得紧，他都多久没出去过了？ 「我说过，只要你彻底恢復，就可以出去。」 「但是都五年了！」封深的小奶音满是郁闷，「我觉得我恢復不了了啦！」奶娃的抱怨令抱着的男人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大可以试试看。」东皇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落在他的怀里，封深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倒是别有那么多眼线看着我。」 封深闷闷不乐地转了个身，抬手看着已经恢復成原身的身体，幽幽嘆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八十九章 封深现在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 当初他体内所有的生机破体而出时, 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就像是一场特殊的旅行, 虽然显得很奇异，却也带着微妙的不同……在旅行结束了之后，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了, 他径直陷入了沉睡中。 这一睡，就直接睡了五年。 相比较大能们惊涛骇浪一旦闭关就是几十上百年这些, 封深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刚醒的时候, 还二丈摸不着头脑地躺在三足金乌的池子里，还没怎么动弹呢，就已经被高大的男人从池子中捞出来抱在怀里……等等，高大？封深小小的脑袋带着大大的疑问，简直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这他妈的，为什么！ 封深又变成小小个了，他郁闷地看着自己的五短小身材欲哭无泪, 甚至没心情去听他昏睡之后所有的事情了。 东皇倒是不在意。 不管封深到底是多大的岁数，都比不上东皇的一个零头，这个比较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 封深小短手小短腿搭在东皇的身上，恹恹地说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 「那三清呢？」 东皇淡漠地说道：「虽不至于泯灭，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他口中的短时间也不知道是几千上万年后了。 封深抿唇, 泄气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我爸他们呢？」 第163页 东皇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们都安好。」 封深敏锐地觉察到了东皇的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是, 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去向？」 东皇随手挥了下, 封深身上的衣物就变幻了几下，变成更适合走动的长短，「你需要静养。」 封深唉声嘆气了一声，小孩模样却看着老气横秋，可怜又可爱，「好吧，等日后我再找他们就是了。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东皇正给封深细心地卷着袖子，对于这些随手就能做的小事，他似乎喜欢亲手亲为。 「洪荒小世界，你把所有的人都送回来了。」 封深：？？？ 封深：！！！ 封深后来问过东皇到底是怎么回事，东皇娓娓道来，把整个事情都给封深给解释了一遍。 一切的一切，都从东皇抱来封深开始。 封深：「这意思我是不该出现的那个。」 东皇慢悠悠地说道：「倒也不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那抹紫气不会附着在你身上。亦或者落在三清手上，又或者落在我的手里，终究不是个好去处。」 东皇怡然自得，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自己坏话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封深：「……按照你的意思，你抱着我穿越两界后，紫气就自然而然附着在我身上了？」 东皇淡淡点头，抬手给封深擦口水。 封深大囧，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孩童身体如此稚嫩，继而大怒地趴在东皇的肩膀上来回蹭，东皇也不理会，就径直让他去。 「我和三清的关系起初不错，偶尔来往。三千年前，他曾找我说过一事，言说这方小世界终究要湮灭，我等这些随着小世界而诞生的生物许会湮灭，他想追求不死不灭的法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分明看起来是为了征服世界或者是超脱自我的伟大目标，被东皇这么一说，就好像很……很稀疏平常一般。 封深心里默默地吐槽完了，继续听着东皇说，「他野心勃勃来找我。」 「然后我拒绝了。」 封深：「……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了一架，他输了，没再来骚扰我了。」 封深：……这显得三清怪怪的……人好歹是位大能。 圣人的一举一动，其他圣人都看在眼里。东皇捡了一个人类娃娃回来，也是谁都知道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可随即而来……再无人能推演到这最后一抹紫气在何处。 紫气天成，有能者居之。 天象不显，只因有主。 封深若有所思，「所以才会怀疑到我身上？」排除不可能的因素，再加上圣人也都是参透天道的，若是有所发现也很正常。他过往那么多年的安生，可以说都是靠着东皇才活下来的。 东皇淡笑道，「便是你真的被他们所掳走，其实也无所谓。他们要的是紫气，可是紫气已经在你身上，除非你自愿，不然没有任何可能。」 三清曾窃取了主世界的轮迴权柄，可最终无所得，又遭受了天道的反噬蛰伏了许久，而漫漫岁月中，女娲说是被他策反，更像是认同了三清的某部分观点。 东皇唯一称得上后悔的事，便是让女娲与封深接触，如若不是这般，封深无需歷经这般艰辛。 「然后呢？」封深奶声奶气地问道，头髮遮到他的视线，害得他气唿唿地眨了眨眼，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还没捏到头髮呢，下一瞬间突然一重，整个落在了东皇的怀里。 封深懵了一会，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恢復了原来的模样，惊喜地抬头看着东皇，却听到东皇给了他一击，「每六个时辰你都会缩小，等到你身体恢復了就不会了。」 封深：…… 他费劲巴拉地坐直了身体，正想着从东皇身上下来，就被东皇悄悄儿地握住了手腕，拽得死紧，封深扯了两下都没扯动，索性整个人靠在了东皇的怀里。 「那山峰是什么？」封深不打算再让东皇讲解了，他的讲解能力简直为零。 「洪荒小世界当初残留的根基。」 封深：「……居然成为你们斗法的场所？」 东皇勾唇，「彼时只有那处才容得下我等，且哪容得他到主世界去！」 封深抿唇，「女娲是真的消失了吗？」 封深继承的那空间中的山峰，最终而已成为了小世界的一部分，这不得不让封深有了一丝念想，能算计至此的话，是否女娲也仍然活着？ 东皇执着封深的手，慢吞吞地揉捏着他的根骨，「如果她还活着，不会不出面。」 封深的情绪低落了些，「这些年辛苦你……」他的话还没说完，东皇抵着他的额头，那漆黑幽暗的眼仿佛落了星辰，随即他靠上来吻住了封深。那吻的力度很大，让封深不自觉往后仰头，整个人都被东皇牢牢地抱在怀里。 「不要再想其他人，不若想想我们如何……」 …… 封深对过往的探究自此告一段落，在知道了自己把主世界所有的「异类」都带回小世界后，他诧异了许久，但是在得知了自己看重的那些人都是安全的后，就心安理得地过着小日子了。 可惜的是，因为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变成稚童的模样，东皇一直拘着他不给出去。封深这性子虽然不是爱动的，可也不是那种愿意一直待着的人。东皇性情恋旧，随手而造的殿宇和他之前的没什么分别，封深早就看熟悉了，每每都在试图「越狱」的最后关头都会被突然出现的东皇给拦住。 第164页 封深：「你捨得我小小年纪就为忧愁得秃头吗？」他奶声奶气地抱怨。 东皇的视线幽幽地落在了封深的发旋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封深乘胜追击，「好歹你让我瞅一眼现在外头长什么样子。」 眼前的景色唿啸而过，封深的眼前突然布满了绿意，差点就没被一叶子啪叽到脸上。他的小奶音止不住碎碎念地抱怨，「也不用这么报復我吧……」 「到了。」 东皇太一道。 封深微愣，抬头一看，他们正高高站在某处树顶，放眼望去生机盎然，绿意遍布，连带着耳边那吵扰的鸟叫声也不似往常烦人。越过万水千山，封深也能够看到许许多多的痕迹散布在五湖四海，散布在整个大地上，似乎曾经有过的喧闹都再度回归，那片沉寂的黄沙消失不再。 封深的时候到了，恢復后的第一件事就搂住东皇太一，「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东皇已然顺势亲吻了下来。 身后落日辉煌，一片祥和。 ※※※※※※※※※※※※※※※※※※※※ 原本上一章差不多完结，但总觉得不太对劲，磨了几天又写了一章 * 正文内容基本完结，番外不一定有。 这篇文写到后面蛮对不起读者小天使的，现实生活的问题导致了很长时间的断更，回来补更开始又失去了连贯性，谢谢追到最后的小天使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