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射雕英雄传》 第1章 宋女 贰 宋女 这个年纪的人,任是哪一个,小的时候大概都看过些穿越的小说或是电视剧什么的。但就算彼时年幼,对于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也都该是一笑置之的。 对于黎融这样医学世家的理科女来说更该如此。 黎融从初中起便是个唯物主义者,她虽认同穿越的可行性,但在她认为,自己是绝对见不到时空旅行真正出现的,则更加不会认为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故而在她一个月前从那场大梦中醒来时,望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她第一个念头只会是觉得自己又做梦了。 于是在她又睡过去且再次醒来之后,才发觉这是确凿存在的真实。 说到底黎融还是个女孩儿。虽说以极佳的成绩上了医学院,杀过兔子也解剖过人体,但到底还是不言不语或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她才敢如此下手。对于一个人的胆量的评价也更加不该因为她敢一个人看恐怖片就说她胆大过人。说了这么一大堆,本质上其实想表达的,就是她也不过是个从小在母亲庇护之下长大的,刚刚成年的女孩子。 除了念大学的两年,她是基本离开过母亲单独外出超过一天以上的,即便是念大学的时候,也是有朋友相伴,也并不觉得孤独。如今身处异世便足以令她恐惧,更遑论她对于此时的风土人情一概不知,又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她是个学理科的女孩子,对于历史知识了解的并不算太多。所以她也没能意识到为什么她分明身在古代,却依然听的是熟稔的普通话。 如今她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她在熬过最初的恐惧后逐渐恢复了一个理科生应有的理智。夏天的气温和阳光似乎也容易激发人的斗志。无论如何,总是要活下去的,她想。她想着自己所有的能力,最后做了一个游方大夫,在这里她在大学里的外科专业并没什么用处,从小在外祖父那里受到的关于中医知识的熏陶却有了大用场,在为生计奔波的时日,她终于可以慢慢知晓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此时是南宋中末,她所在的则是一个宋金边境小城,物资贫乏,多遭战乱,就连医者,加上她也不过两个。另一位还是一位已过耳顺之年的老者,因而凡有人生疾,向来找她这样的年轻人得多。她在外自称是行脚医生,初来此地,而那老者怜她一个女孩孤苦无依,也对她十分照顾,将她收留在自己舍下,素日也指点她些中医下针用药之道,她倒也举一反三,将中医与她在学校所学的西医外科结合起来,在小城中口碑颇佳,而收的诊金也便与老者做贴补之用了。 日复一日地拎着药箱子去给人家看诊的日子安宁却也无趣,她没有一天不思考自己要如何回家,只是如何想也毫无头绪。好歹这小城是临海的,时而她心中实在烦闷了,便去到海边转上一转,倒能让心中一片郁结略略舒畅。这一日亦然,她从看诊的人家出来,天光已然薄暮了。在那海岸,这一番暮色则更是梦幻,紫橘色的华光粼粼于水面之上,仿佛晕开了一团浓郁的茜红色颜料,又在上面撒了金,像她听说过的薛涛笺。这景象她见过多次,而今日却也与往日不同,这偏僻的小城竟会有一艘巨大的客船靠岸,船上数面旗帜迎海风展扬,勉强看得出有个“王”字,只看这穿的大小,可知是王族专用的了。 到底她是年轻的,忍不住去看上一看,便见得那船泊停之后,首先下来几个异族军人,依黎融来此后的了解,自然识得他们是金人。那几人下来之后,便迎下来一位锦衣华服者,那身形挺拔高俊,约是个少年人,她原还想离近些看看,却碍于那金兵手里的弯刀而停了步子,只在十丈之外,见那少年人下船之后,又一位黑衣者下的船来,她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那人面容,只看那鬓发略微发灰,便知晓那大约是个中年人,却是身形稳健,行步如风,她心中隐隐觉得这样的身形熟悉,却实在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看见的了。 因着一份隐约,她便更加生了好奇心,原已想要走的,却生生把这想法给压住了。她站在那儿继续旁观,见那中年人后,下来四个军士,仿佛抬轿一般,担着一张躺椅,黎融心里一下子梗了一下,心中已隐约有些猜想了,只是下意识觉得太过荒谬,不敢确定罢了。 她几乎是伸长了脖子探过脑袋去,颇有些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模样,那躺椅上的人因半卧着,看的并不清楚,模模糊糊地只见着一抹白。她心脏狂跳起来,来到这里后的一切条件在她那颗理科生思路清晰的大脑里分段、整合。 南宋,边城,临海,宋金之战,王族,锦衣华服的少年郎,黑衣健硕的中年人和半卧躺椅的白衣者。 这种种一切在大脑里已得出了一个近乎不容置疑的结论,但在心里情感上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一下子她脑袋一下子空了,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一行人离去,这才想起想去追,抬眼去看,那一行人却早已消失于那四合的暮色之间,没影踪了。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迷糊而呆滞的笑意。 既然是在这里,总是有机会让她求证的吧? 她踏着软沙离去时,自己都不曾发觉嘴里还哼着08版射雕主题曲的调子。 第2章 叁 蓉?融。 黎融回到老郎中那座土坯茅顶的房屋时,还笑得痴傻,她自己浑然不觉,那老郎中却看得一阵发毛,禁不住问了她一句:“小黎,你是怎么了?此行有何怪事吗”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敛了敛那副宛如得了疯病一样的笑容,歉意地笑了笑,将药箱放回了桌上,又思量一下,才笑着回道,“没什么,不过是见了些杂耍,一时只觉巧妙,难以置信,不知其如何能做到那般,只想着罢了。”这一番解释倒也天衣无缝,她看那老者似放心了些,便又笑得甜腻,问道:“阿翁,还没用饭吗?我已有些饿了。” 如今她讲话前大多需得想上一想,毕竟她身处宋时,也不能全然按着从前的习惯张口闭口的大白话。那老郎中因一人孤独,收留了黎融之后,素日里边十分怜她,将她当孙女一般,瞧着她并没什么事后,也笑道:“如此倒是青年人所想,到底是我老了。那饭已好了,正焖在灶上,如今虽说还是暑天,到底也不好吃的生冷。” 黎融虽说通晓医理,却也年轻,到底还是贪凉,回想起一月多之前自己还吹着空调吃雪糕,如今难免苦闷了。听她闷闷“哦”了一声,那老郎中禁不住嗤笑,却还是颇为耐心地告诫她为医者当知养生之道,即使不为自己,若以后有了郎君,也需为郎君操劳才是。 听这“郎君”二字,倒叫黎融又想起了方才的情形,心中又悸动起来,肉眼可见的,是她那原本生得白的脸颊一下子晕红了,那抬椅上的白影只一闪现,便能叫她兴奋得浑身战栗。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她的理智并不允许她相信她会穿越来到一部十年前的电视剧中这般荒谬的事,但所见所闻的种种,又让她怎么依循那如今已然微乎其微的理性呢?如果的确如此……如果的确如此!她倏然奋然起来,夹杂着某种即将见到并未见过,却渴望已久之物的欣喜与恐惧,那情绪庞大地摄住了她的心脏,叫她脑袋也发晕。多少年了,她喜欢这个角色有七年了,她无数次幻想倘若自己与她相遇会是什么情形,同样也无数次为他气愤和惋惜,如今难道她真的拥有了这样的机会吗?她来到的,倘若真是那电视剧的世界,当然她可以知道一切,同样,也该可以规避一切于那人不利之事吧?那人如今双腿已然废用,但不怕,她可是学医的,刚好又是外科,她可以做所有那些女子做不到的事情。她从前对于前景的忧虑在此刻短暂地全然消失了。那巨大的惊喜与探求欲暂时将她对回到自己时空的渴望也冲散了,她想要最后印证自己的想法,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去找那一行人。 黎融魂不守舍,手中扒着米饭往嘴里送,脑子里想的却都是傍晚时分的那众人离去的场景和那一抹惨淡的白影。老郎中坐在她对面一道用饭,这是经历过时间沧桑的,如何看不出她心中有事呢?然而瞧她这副模样,却像是有了心上人一般,姑娘家的心思,他也从自己死去的小孙女儿那里了解些。因而暂不点破,只待她自己讲出罢了。 这一顿饭却吃的不太平,分明医馆已关了门打了烊,黎融尚且没这般魂不守舍地吃完一碗饭,便给一阵像要把门拆了一样的敲门声给搅了思路。老郎中刚要起身,黎融见了,只道:“阿翁坐下,我去看吧。”便拿了一盏青瓷行灯将门开了。 第3章 肆 异客。。 肆 异客 黎融此行的目的便是欧阳克,自然不会再让到手的机会溜走。两人这般算是认识了,黎融便十分认真地履行起了作为医者的职责。这正是她的优点,虽说心中兴奋又欣慰,却也不会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对于中医如何用药如何诊断,她学的八九不离十,独独是切脉,是如何也找不准位置的,她索性也免去了那一道,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地去看那双腿。她当然知道那双腿原本是怎样矫健灵动的,只是如今,也不过只能瘫软在此,不得用了。 想到这儿,她便又想起方才欧阳克还一口一个“蓉儿”,那模样分明还念着黄蓉,思绪及此,她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动作也无意间蛮横粗鲁了些。虽是隔着亵裤,但欧阳克却是个怕疼的,且又算是新伤甚重,将忍不住,从喉中挤出了一声闷哼,倒将黎融的心神拉了回来。 黎融抬头便看见欧阳克俊脸煞白,方才退去不久的冷汗此时又重新亮莹莹得攀上额头,沿着面颊俊秀的轮廓一点点落下来,鼻翼翕动,嘴唇也微微发起抖来。黎融一下子便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那欧阳克却是虽则病中,惜玉怜香之性情尚未改,看她如此自责,便勉强笑一笑,柔声打趣道:“姑娘……融融倒是心软,竟不似个医者了。” 黎融原自生得俏丽,如今看着他嗔笑的模样更加讨喜,欧阳克看得心中欢悦,疼痛似也减轻不少。他瞧那小女子身量纤纤,倒不知她如何能起早贪黑地来给此地的种种患者看诊,若说这患者中,男子也该不少,欧阳克心中兀然有些不是滋味,瞧那姑娘雪白纤细的手指就像白驼山小小的银蛇一般在那如今只能予他折磨的双腿游走,他便想着,这女孩子是否从前也是如此对待此地其他的病患的。思绪及此,他心中更加汩汩冒出了酸泡儿,他欧阳克自问不比任何人差,何以却无人真心以待? 此时黎融一心在诊病之上,倒没发觉欧阳克这情绪变化。这里自然没有设备把这双腿皮肉之下的骨骼拍出片子呈相来给她看,她只得靠这双手大概试出其中骨骼究竟碎裂到何种程度。她一面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学些中医骨科,一面心下也有了定论,与她所料相差无几,这两条腿骨骼自髌骨以下尽数碎裂,她从前在学校看过车祸致死的人的骨骼,只觉着也不比此时这双腿更严重些。她想起之前剧中的那块大石,越想便对黄蓉越恼恨几分,这两人于是这般各怀心事,屋中一时沉默。 黎融心中一心想着的是他的腿,想着如何能叫他多恢复些。在这个年代,他若想全然复原自然不可能,且骨骼折损到如此地步,连双足也不得幸免,他若想行走,必得夹上正骨的板子,而但凡行走,碎骨与皮肉相互湮没,木板又夹住皮肉,想必一步便要如一刀割在腿上,实则不如截断了干净。 她想到电视剧里,欧阳克双腿残废之后的情节,若是像如今自己亲眼所见的这般程度,他后来拄拐行走,究竟是遭了多大得罪。 她原是个心思敏捷的女孩子,此时却想不出用怎么样的语言来同他讲他自己的情况,一时纠结不已,将牙齿咬着嘴唇,咬得嘴唇发白,两手也无意识地绞起自己的衣衫,布料给她绞得褶皱不已。倒是欧阳克先回过神来,看她这般模样,又笑了起来,出言唤她道:“我原晓得医不好的,自己的身子,自然自己最清楚。你自不必如此纠结。” 黎融觉着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她看欧阳克那副神情落寞的模样,心中酸楚不已,此时她心中更加瞧不上自己,禁不住便低声咕哝起来:“若是在我们那里,便不至于此了……” “哦?”欧阳克好奇起来,素常的笑意又攀上他眼角眉梢,仿佛在诱惑黎融将所有一切都自己抖落出来,“你们那里?却又是什么地方,竟如此神奇,能将如此,”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两腿,眼中的光满渐渐隐没了,“也得医好?”话说到这里,已然是讽然之意了。 第4章 。 “啊……”黎融一时窘迫,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连她自己也不容相信的。这似乎已不单是时空穿越的范畴了,这是她进入了一个自己已经无比熟稔的故事,并成为了故事中的一员,若把这话说出来,又有几个人能信呢?但她却是不擅长撒谎的,且这片刻,她也找不出好的说辞来搪塞过去。她把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欧阳克,”她转过身子,敛起脸上的表情,正色看他。欧阳克看她这般,更加引起了好奇心,面上笑意不变,眼中愈加沉郁,“你读书吗?我是说那种故事类的,实在不行,史书也罢了。” “融融将在下做白丁?”欧阳克回出这一句时,仍是笑着,黎融是真的禁不得他这样的笑容,仿佛是给下了蛊,她方才有些动摇了的信念此时倒坚如磐石。管他信不信呢?便是他将我当个疯子也是无妨,总有机会让他相信的,也该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 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正视那双星芒一般的眼睛,便又低下头来,低声解释道:“就像你读书时,会看到的各色故事一样。对于我的家乡而言,如今你们这个时代,便已是故事,是历史了。”半晌无言后,黎融又闷声补充道,“你也是故事里的一员。” 欧阳克看着她,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大约只将她所言作无稽之谈,黎融看他,心中便急了起来:“你不信我么?我晓得你许多事!我说认得你七年,是在我的世界,我在故事书中读你,在画本中看你,我……”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所以,你如此不愿我称你‘蓉儿’,也是为在画本史书中所见?”欧阳克言中之意仍是戏谑,落进黎融耳中,十分不妥帖,她又急了些,声中带了些微怒意:“何必如此隐晦?无非是那黄药师的千金黄蓉小姐么!你如今仍口口声声提她,倒是忘了谁将你害成这副模样!” 这话出口,黎融便有些后悔了。她脑子虽好,却终归在情绪激昂时思路有些追不上口齿,这一说,欧阳克面上笑意也一下子消弭殆尽了,黎融只见那人周身一震,星目圆瞪,紧盯着她,其中却已生了泠然凶光,她情绪紧张时,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她甚至看见那欧阳克扣在床边的左手因用力过大而森白的指节。 欧阳克此时不知是惊是恐,眼前这小女子他一眼看去,便知她毫无武功,因而才对这素不相识之人放了戒备,加之方才不适之时她一番安抚,更叫他对这女孩子生了些好感,她方才一番话他不过以作无稽之谈,当她瞎说一番来搭讪罢了,如今不论其他,单说她竟知晓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因自黄蓉,他便再无法视为儿戏了。 这样给他如此情绪之人不多,除却那武学大成者,便唯有她,这小小的,柔弱的女孩子,她所给予他的,是来自于未知的恐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去摸枕边的玄铁扇,那玄铁扇他想来从不离身,摩挲半晌不见才令他想起那扇子已在岛上不知遗落在何处了。那姑娘显然有些担忧,皱着眉头看着他,仿佛想要上前的模样,却似乎是因他的模样而不敢上前。欧阳克不知如何,突然想要相信她,曾经的他也如此信任过黄蓉,却只留下如今只成了摆设的双腿,他并不知晓自己的想法是否还值得肯定,但这片刻的激烈情绪却令他双腿痉挛起来。他原是怕疼的,如今双腿痉挛,是钻心之痛,他顾不得其他了,向那女孩子伸出手去,眼眶因疼痛而产生了生理性的泪水令视线模糊,在这一片迷蒙之间,他看见那姑娘终于放下了踟蹰跑过他身边来,她手里拿着药箱,不知这不清的视线如何看出来,似乎是因为焦急的,她的手竟然在抖,欧阳克不知心中的喜悦来的是否太过不合时宜。她手里的银针在药液里浸过,闪着暗银色的光,不知她摸到了哪个穴位,这药针刺入双腿上时其疼痛恍若正刺入心口一般,疼痛来时他有一瞬短暂失神,旋即却觉得那骇人的疼痛渐渐缓和了。 欧阳克恍惚着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恢复了清晰,疼痛还在,然而已渐渐趋于平缓,已可以忍受。那姑娘仍眼眶通红地看着他,张了嘴却又闭上了,像是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要怎样说出口。他心中那些猜忌倏然暂且离去了,不如就任命吧?他想着,如果他的信任与爱意注定换不来同样的回报,那也不过是时也命也。如今他这般,死了或是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会保护你的。”怔怔之时,他恍然觉得自己上半身被抬起了些,面部的皮肤接触到温和的体温,女孩子带着哽咽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一字一句地透过耳鼓敲进他心中去。他听到那姑娘又抽噎了一下,觉得有趣,所以身上虽疼,然却绽开了笑容,那姑娘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但这一次他给了答复。 “好啊。”他这样说着,声色因为方才一番剧痛损耗体力而变得有些低弱,而眼角的笑纹深了几分。 床帐和珠帘将烛火摇出的微亮割开,又筛成了好多瓣,一瓣一瓣的,流光溢彩的玻璃珠一样碎在他脸上,身上。她觉得这世界如此梦幻,她七年来的梦,在这一朝,在紧张,在愤慨,在喜悦之中变为了现实。她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如此开怀的笑过。 她是真的很快乐。 第5章 房中放着桌凳,她有些局促地不知在哪儿好,便悄然挪步坐到凳上去了。一时她也不晓得与欧阳克说些什么,欧阳克见她这般模样可爱,便好心给她寻了个话题,于是笑问道:“你才与我说你来自异世,你从前生活之所是如何一般模样?” 如此才叫黎融不再那版窘迫。欧阳克看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心中也不觉欢喜起来,只听她絮絮叨叨,说这些自己听不大懂的东西,譬如说不再需要牛马便能行驶的车,又譬如说不需冬天窖冰便可以自行涌出冷气的箱子,再譬如说她所说的,她用来认识自己的留下人物演出故事影像却不用伶优在场的铁皮箱,他想不出来,起初还觉得有趣,后来便因着病中精神不济,渐渐倦怠起来。黎融犹自说的起劲,欧阳克却渐渐只是偶尔应了一应,黎融听了话,再看欧阳克,却已是依着软枕睡着了。 黎融看他睡颜安详,心中暖意融融。睡着之后的欧阳克看来安详许多,也乖巧不少,他睫毛长而垂,散成阴翳搭载苍白的面颊上,成了隐隐的灰色,他的嘴角还有笑意,仿佛还记着她方才的一番天方夜谭给他留下的新奇的快乐。 黎融心里高兴,又看了看他的腿,见那腿上虽则肌肉紧绷,却已没了痉挛时的冷硬,方才安下心来。她恐他翻身不便要生褥疮,便索性不出去,只在这屋里等着,不过半个时辰,那去取她随身物品的军士便回来了。她示意军士禁声,自己蹑手蹑脚着出了屋门,她并没什么物品,取来的不过是两件半旧的衣裳和洗漱所用之物而已。那军士回她说房间已洒扫好了,应她所求,只在欧阳克房间隔壁。她答应着,感谢了两句,方要走,便听那军士又道,说那老郎中十分厌恶于他,看来对她在此过夜也十分忧心。黎融叹了口气,宽慰道无妨,便径自推门进去,那房间同欧阳克所居的基本无异,珠帘绣幕,长桌软榻。她放下自己的东西,又把衣裳从包裹里取出来,放入熏了樟脑的柜中,又下楼去打了水来洗漱,一番折腾完了,方才仰头倒在床上。她这一日累极了,原以为自己能倒头便睡,谁知真正吹熄了灯躺下,却翻来覆去,脑海里胡思乱想,就是睡不着了。她想的不少,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射雕中的所有剧情,又想到宋金之争,山河破碎,想到欧阳克的家乡白驼山,想到自己是否能独避风雨外,想着自己要如何保护他让他不被自己所知的宿命所困,她越想睡,脑海中的思绪便越发清晰,不知多久,一声巨响透过墙壁刺进她的鼓膜,她一咕噜爬了起来,顾不得披上外衣,便奔向房门,门给她甩出了一声闷响,她也并没在乎,她把隔壁房门打开,房中灯灭着,她眼睛适应了一下方才看清其中状况,那欧阳克靠着床榻坐在地上,头发早已乱了,被汗水濡湿黏脸上。黎融心中骇然,连忙奔过去,见那人粗粗喘着气,一手握着胸前衣衫,双腿仍轻轻发着抖,及至她到了近前,欧阳克方才发现了她,十分歉意地笑道:“怕是……吵了你吧?如今我也恼恨自己得很,不过睡起口干,想着喝水,却总忘了如今这腿是不中用的。” “唉,你别老这样说话啊……”黎融听出他语声微弱而颤抖,心下便酸楚起来。她一面说着,一面回过头,见自己的药箱仍搁在这房间桌上,倒是头一次感谢了自己的粗心,“你能起来吗?不是我想逼你,如今虽是夏日,地上却也是寒凉,你这心肺和腿脚都是受不了的。” “需得……”他倒上来一口气,又弯着嘴唇笑,“需得……融融你扶我一把……” 黎融点头,右臂从欧阳克腋下穿过,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还没起来,黎融便已怀疑人生了。黎融的个子尚不超过一米六,而欧阳克如今站起来与她相较,她也只及他肩膀。且黎融虽说能感到欧阳克是尽力将自己的体重压在那双废腿上,但他这样一个身材高挑,且又常年习武之人的体重也绝非是黎融这样生的瘦小的女孩子能够负担的。幸好欧阳克只在床边,黎融不过帮他撑起身子,再慢慢让他躺回去也便够了,见欧阳克终于安然卧下,黎融还是忍不住长长喘了口气,对着欧阳克微笑起来。 “对了,你方才是说要喝水……”黎融一拍脑门儿,赶忙回神斟了水递给他。欧阳克咳了两声,那微笑的表情下意识维持着没变,向她道了谢。那笑容如何看都带着歉意,黎融看得心酸,却也不愿自己这情绪影响着欧阳克,于是仍勉强笑道,“你这笑这么好看,可别总露出来啦,小心给人看着心动把你给抢去。” 欧阳克又笑,但此番黎融已能看出这是因为有趣和欢悦而露出的笑容。于是她想起他身子上问题,便拿了火折,把灯点上,便去床尾看他的双腿,如今隔着裤子,只能瞧出他双腿微颤,其余的便看不着了。她便抬头,试探着问他能否将裤子卷起叫她看看,因着这个年代毕竟男女有别,便是医患之间也多有如此心结,欧阳克犹豫一下,便就答应了。她小心将他双腿依次抬起,将裤脚挽上来,眼前景象倒又叫她难受起来。 那双腿已近乎看不出正常的双腿应有的模样了,皮肤上尽是紫红的淤肿,形状也因为骨骼的断裂和移位而变得凹凸诡异。那巨石将他大腿以下尽数碾碎,如今看着双脚,竟比腿部还严重几分,足尖已然瘫软,足跟也有内扣的趋势,又肿的厉害,稍微一碰,便有一个浅浅的坑。她看得心惊,将被子盖上,却听上头欧阳克笑吟吟地问她:“吓到了?”她摇头,只是一言不发地掉泪珠子,欧阳克叹了一声,柔声道,“原是伤在我身上的,却叫你这一晚上哭了两回。可见是我的过错。” “不是。”黎融吸了吸鼻子,仰起脸来,抹了把泪,“我太爱哭了,这样不行的。”说着便咧嘴一笑。欧阳克看着,皱起了眉头,可却是笑着的,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笑道:“罢了。如今我已没事,你且休息去吧。” “算了,我还是就在这儿陪你。”黎融自言自语着,竟也不等欧阳克答复,便搬了凳子搁在床边,又将箱子打开,一面在箱子里头翻找着什么东西,一面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你的腿肿的太厉害了,但骨头还没长好,我不敢揉,只能用药油给你擦擦,应该会好一些,但大概有点疼,你得忍一忍啊。” “你倒是很会自己做主。”欧阳克在她身后笑语吟吟。 第6章 黎融没多说话,嗯了一声,拿了一只青瓷软木塞的瓶子过来了。她将那塞子拔开,欧阳克便嗅到一阵药香,那香味清幽,倒令人舒心不少,他便索性倚在软枕上,打眼看着那姑娘将药油倒在手上,又把两手搓热了,那两只手像两截水葱水嫩的葱白一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一时有些失神,倒是一阵温热和隐痛将他心神唤了回来。 欧阳克看着黎融的动作,注意到她动作小心,是有心不去在他的伤重处用力的,心中十分熨帖。黎融在那儿一边擦着,一边咕哝起来:“只听旁人,都说医毒不分家,你我这样的倒是少见。我学医只为救人,也懒得去研究毒理学,每次毒理都不及格,你呢?你们一家用毒一流,却一点医理不通,不知照顾自己的身子。”说罢,她又笑了一声,“还真是天造地设。” 欧阳克只静静听着,听她唠叨完了,便笑问了一句:“哦?如此,我白陀山庄盛产蛇虫,助我学医是不能了,倒是可为你添些用毒之学?” “别了别了。”黎融素来害怕那冷血动物,一想起来便觉着周身发凉汗毛倒竖起来,“我宁可永远不及格。” 欧阳克给她这龇牙咧嘴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难得他笑得开怀,她也跟着笑。对于她而言,他的笑是一切美好之物的整合和发扬,是夏天里冰镇过后撒上糖霜的西瓜,是冬天里飘落在篝火,开始一点点融化的雪,是如今外头树上开得温吞而绵密的,一丛丛绒绒的合欢花,也是她小学时期末考试后等来的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是所有令她开心之物的整合和发扬。 在这七年的执念化为现实之后,也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能对她产生如此富有爱意和情欲的吸引了。也不知多久,她又想哭了,说话时又有了哭腔,那欧阳克方才回了神。他眨眨眼,盯着黎融的脸,眼睛瞪大了,却只低声问出一句“为什么啊”。 这话凝着哽咽和颤抖,黎融听得,便觉得心口窒闷酸楚,如同给一双手掌攥住捏紧了。她不晓得欧阳克问的这一句“为什么”,是想问欧阳锋为什么对他又一次如此绝情,还是问她为什么会提前给他镇痛的药物,她这一时想不明白,又着急得很,只能快却胡乱地答道:“我……我不知道……不,我是知道的……你父亲,欧阳锋,我知道他是你父亲,但我,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你……” 她说着话,因为心中担忧,一下子眼中便又涌起了泪意。欧阳克素来沉稳,如今看她这副模样,也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叹了一声,手抬了抬,又落下去,沉声道:“你的药,倒是有用。” 黎融见他已恢复了理智,终于松了口气,方欲开口,便又听欧阳克道:“如今竟由不得我不信你所言了,”黎融讷讷看他,便瞧他笑了起来,又柔声嘱托道,“我与爹……”他停顿了一下,又改了口,“叔父的关系,此事只望你保守秘密,莫与旁人提起。” 见她点头,欧阳克略略安了心。他终归无法对欧阳锋彻底死心,更加不愿见其因为叔嫂私通之轶闻而身败名裂,于江湖之上为人所不齿,欧阳锋自然爱武功胜于他,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事实,怎么他蠢笨到竟然会以为荒岛上那短短半月,能将他明白了三十年的道理全然否定呢? 黎融在榻边,只瞧他仍不言不语,心下也不舒服。便找了话来安慰他:“你方才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是不晓得的。我素来随着母亲,父亲在我四岁时候便抛下我们,与母亲离异了。我自记事便不曾受过他一点疼爱,也是不懂父亲一词的含义的……” 这是她自揭伤疤,用以安慰他,欧阳克七窍玲珑的心思,自然明白。他皱眉望她,心中也生了怜悯来,一时语塞,便伸手拍了拍黎融搁在床边上的双手。黎融抬眼定定看了他片刻,一下子又笑了,拉着他的手笑道:“我方才一番话,字字属实,你我天涯沦落人,也该相互怜悯才是。”这话说着,她一只手往身上摸了两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油纸包,两下打开了,里头是乌漆漆的几粒果子,欧阳克一时疑惑,还没反应过来,便给黎融喂进去一颗。他对于危险的反应过于机敏,一下子皱了眉头下意识想吐出来,却听黎融诉道:“这是乌梅糖。你家里在西域,来至中原后有只顾着奔忙,哪里晓得美食可贵?” 欧阳克听了这话,心下为自己方才的将其视为危险的冲动有了些歉意。那糖果在他唇齿间渐渐融化开了,甘美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蔓延,又裹着细细的酸味于其间纠缠起来。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正被黎融看见,后者笑得更开心了:“这招好用的很,你吃了糖,甜就与苦抵消了。无论再怎么难受,也要好好的。”旋即她又换了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撇嘴道,“你可晓得这糖是我前日从东巷口永和桥头那位李婆婆那儿买的。那老人家年岁大了,身子不好,店日日只开上一个时辰,偏她做的果子好吃,这一个时辰多有排队去买的,我这一点儿可排了半时辰的队呢。如今我自己不舍得吃,倒都孝敬你老人家啦。” 欧阳克半晌无言,黎融看他,却见他眼眶有些微红。黎融自觉没说错话,便皱眉问他是否哪里不舒服,欧阳克却一下子笑了,笑得坦荡又温柔,他开了口,宛如是幼童撒娇的声音,在对她说:“融融,我有些渴了。” 黎融被他这幅表情惹得魂不守舍,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捧着红烫的脸颊转过身去,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起来:“啊呀,是的嘛,我只去想乌梅糖了,忘了之前还买了凉水。唉,都有些不冰了。” 欧阳克看她这般一边胡乱说着,手里一边忙碌,笑得更加开怀。有这么一刻,他倒真的试想过假如自己和这个无论从哪里看都奇奇怪怪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会是一副怎生模样。不过在此时,倒也只是随意一想罢了,那姑娘手里拿着一只青竹筒递给他,又自顾自说起话来:“这里头添的香薷,如今夏日饮食最好。虽算不得药,却也十分养身了,如今你周身血瘀不化,这又正是辛温发散之物,我一见那小贩卖,便拿来给你了。如今虽不如之前冰凉解暑,然你如今病着,也不宜吃得太冷……..” 欧阳克看得出黎融的话多是源自于紧张,不由更加生了打趣她的念头,却只听她絮絮叨叨,便出言打断。只是笑吟吟地问她:“融融,你说这样多,倒不渴吗?” 黎融僵了一下子,旋即只看见她那张素净的白脸上涌出了仿佛擦了太多胭脂一样的绯红色。她尴尬得不行,嘴巴闭不上,一双杏眼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欧阳克看得心中愉悦,也暂忘了方才同欧阳锋的种种不愉快,只看着这小姑娘腾地站起身来,两步走到桌前,拿了另一只竹筒,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欧阳克一句“慢些”尚没说完,黎融便将干了的竹筒搁下了。欧阳克无可奈何地笑看她,黎融脸上的红还没消去,只虚虚移开了视线,抓着头发,嘿嘿笑道:“我渴了嘛,荔枝膏子煎的凉水,我素来爱喝的……” 欧阳克觉得自己又想笑了。似乎他如此真心诚意的笑,这半生下来,还不及这短短的一日。 第7章 柒 知心 柒 知心 黎融这几日来瞧着十分喜悦,连走在庭中路上,人人看她,大多也都瞧得见一张十分灿烂的笑脸。 她的喜悦来自欧阳克对她渐渐放下了防备,其二便是对于如何让完颜洪烈等人直接去找裘千仞寻武穆遗书也已成竹在胸了。 譬如说前些日,便是欧阳锋去找欧阳克那一日,黎融同欧阳克一道吃午饭时候,便有意无意问了他一句,欧阳锋是否是要去找武穆遗书。欧阳克愣了一愣,旋即也点点头,自然是料定黎融绝不会危害与他,是故沉吟片刻,竟又问了一句:“你可又知晓那书之所在么?” 黎融笑道:“自然,”旋即按下了正拨菜饭的筷子,抬起头看欧阳克,瞧着欧阳克碗里饭菜不见少,便又皱起眉头,恼道,“我的不是,原不该吃饭时同你讲这个。” 欧阳克垂着眼睛,倒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他原是个善于掩藏情绪之人,素日无事自处时便叫人十分摸不着头脑,若他有意掩藏,则更是如此了。一时无言,黎融也只又拿起了筷子,默默将饭菜送往口中,却不见欧阳克抬眼看她,如此半晌,黎融方才听他又道:“融融,今我当信你所言,然你如何待我至此?” 不待黎融应声,欧阳克便也放了筷子,直起腰来,抬头正色看她。欧阳克向来会挂上笑容,他这一副肃正的面色倒是让黎融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她一副茫然模样,欧阳克又展眉笑了起来,如此朗声笑道:“你这姑娘,倒不知该说你是精明还是憨直了。你待我万般温柔,其心真挚,我是心知的。只是人贵自知,这一点我更加明白,即使你说,你并非此世所生之人,我也愿相信于你,可即便是在你的世界,在你所看过的故事和影响之中,我,欧阳克,大约也不会被人称为正人君子吧?” 黎融看看他,又笑了,反问道:“你欧阳克是否是什么正人君子,同我喜欢你有什么干系么?” “这不才是我应当不解之处?”欧阳克叹了一声,笑道,“你又何以专于我这样一个品行不端,声名狼藉之人?凭你的相貌能力,大可以有更多选择。”说话的时候,黎融眯着眼睛看他,留意到他放下去的双手正摸索着两条残腿,“似我昔日,尚可凭武艺、财帛等物引得女子,而今于我,业然是**一个,竟真不知你如何还似这般待我了。” 这似乎是一种卑微感,是身有残缺之人,尤其是原本完整,因为事故才变得身有残缺之人皆会拥有的,一种堪称有些无谓的自卑感。黎融瞧他去摩挲双腿之时便已想到了,于是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看着对面那好容易被她瞧出了窘迫的男人。多可爱啊,黎融想着,他的眼神微微躲闪起来了,她又重新在脑海里咀嚼他方才的话音,从中咂出了一丝丝颤抖和紧张的味道,她想起曾经看电视剧中,电视剧中他只曾对穆念慈有过如此的表现,如今他把这样的,摒除了谎言之后的,小心翼翼的真诚献给了自己。那是她同样用真诚和爱意换来的,她心中产生了偌大的成就感。 她有意多沉默了一会儿,她喜欢这人此时略显紧张的模样。那双眼睛里期许和恐惧并存,仿佛连她将要说的话都设想过千万种无情无义的假说。 黎融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你要听实话么?”黎融悠悠开口,两只眼睛转了转,又定在欧阳克脸上。她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表情在她出声的瞬间是惶惑而带着恐惧的,转瞬之间扭曲成了一副笑容。他是经历过多少这样的时候呢?恐惧着即将到来之物,在经历过无数次失望的如今,即使是最本能的情感,也能一下子掩藏起来了。黎融想着,心中更加怨恨起欧阳锋。 就像她怨恨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听到欧阳克带着笑音的“自然”,便点头应了一声,旋即又坦然微笑起来,说着:“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骗你的。我说了要保护你,这是包括你的内在的。”罢了,不待欧阳克再回答什么,她便继续笑着说下去,“我第一次见到你,是我大概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我如今十九,大概是十年之前了,那时候我其实还不太懂,倒也不算是从那时候喜欢上你。”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可谓是一见钟情。那是后来了,那时候我应该是十二岁,虽然大了不太多吧,但你知道的,那个年岁的女孩子,多是一天一个性子的。你晓得吗?我那时候看得,是许多生得俊俏的男子凑在一起的影像,但一看见你,你在中间哦,我一看见你,前面的就都忘掉了,后面的也都难以入眼。我不能乱说,也不会骗你,最初我喜欢你,一定是因为你生的俊朗。你是清风朗月一样的人。喜欢你的容貌之后,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看到的你一生的故事,说实话吧,我这个人,对于没有共同之情的人,我不会爱至如此的。” 她低着头,一番话毕,笑了起来:“你好像我,以前的我。那是我喜欢你至此的最初因由了。” 她说的如此诚恳,欧阳克惶惶然却说不出话来了。黎融见他不说话,便又有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般的豪情,便又自顾自讲了起来:“我方才同你讲了,我自小父亲便不在身旁,那时候我也不过四岁,我年幼时孤僻得很,从来不愿出去同人交往,你晓得为什么么?”她歪着脑袋看他,“因为我害怕。你瞧我,我现在算得是胆子很大么?我小的时候胆子小的很,我不敢与人交往,怕的是我掏心掏肺地对那些人,结果会被旁人弃如敝屣。那是我父亲带给我的,我这一辈子是忘不掉的。” 第8章 就像骨骼断裂,身体也会自我修复,会让那些碎掉的地方,一点一点,慢慢地长合,虽说不会如未伤时一般完好,但那些执着,却是容得忽视的么?欧阳克缓缓回过头来,黎融仍蹲在那里,两只手搁在椅子扶手之处,歪着头,笑着看他。欧阳克一时将忍不住,伸出手去,去抚摸那牛奶一样的脸颊,是柔腻而温暖的触感,一下子,他的手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去。面前这个姑娘让他感到了恐怖,那份恐怖不再是来源于最初的,让他体验到未知事物时而来的下意识的畏惧了。又或者说,这个女孩子本身并不恐怖,恐怖的是她带来的,那一份消磨掉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的,蛮横而热烈的感情。 “……..”他原本想说,你这样的天生丽质,不必在我这里浪费韶华,虚度光阴。但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了她方才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要他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喜欢和爱慕。他想,他原本便被人称为小毒物,他原就是歹毒又自私的人,如此,又何必那样为人着想呢?于是那一番话,生生被他改造了,改造成了从他心中阴翳深处涌出来的两个字:“允恭。” 那姑娘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睛瞪大了看着他,笑容也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夸张。他的面色转为了笑容,柔声问她:“你不晓得么?”那姑娘把头摇得像小孩子手里拿的摇鼓,他无奈地加深了笑容,“我的表字。允恭克让,是《尚书》中的句子,你不曾读过?” “我真的是不知道!”黎融又惊又喜,天知道,天知道这个基于故事而衍生的世界,却有着在故事中不曾述说的东西。她心口一阵温热,这似乎就是她到来的作用吗?被人需要,被自己喜欢的人需要,被他告知旁人所不知的东西,这是第一步,这个变数,这个故事里没有提及的要素,是她改变这人既定结局的第一步。 “允恭克让,允恭,欧阳允恭……”她自顾自地嘟囔着,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兴奋,这片刻,她心脏跳得越发的快,她想要笑,甚至想跳跃狂奔。一下子,她忍不住,歪着脑袋在他颊边轻吻一下,欧阳克已愕然了,黎融反应过来,脸颊又从雪团子变成了一簇小小的火焰,她瞥了一眼他,咬着嘴唇,捧着脸颊,跑出门了。所谓的,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人的爱,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欧阳克如今发觉自己有时候连思虑都迟钝了许多。 黎融是这样好的女孩子,美丽,年轻,像是有着无尽的快乐和活力,仿佛只是在那里看着她,便会被她的情绪所侵染。与黎融相处已有旬余,时间越长,欧阳克便越发喜爱她。只消看见她,心中便会产生喜悦。便是之前他所问的武穆遗书,她也将位置一应说出来了,虽则欧阳克那天开口提起此事是想要套话,但却因那一番真切的告白而舍弃了那目的性强硬的初衷。黎融时常与他笑闹,将他当作常人一般,倒叫他时常忘了自己乃是个残缺之人了。 作者∶第一次写文,写的不好可以提出来的。还有错别字比较多,太多了就不改了。 第9章 善恶 在那之后,两人的情感快速地炽热起来了。欧阳克不再维持他那高高在上的气度或是倜傥风流的撩人状态的时候,会变得很可爱,容易茫然,容易害羞,仿佛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人,和心中爱慕的人牵一牵手都会让脸孔发烧。欧阳克已过了而立,而黎融尚不到弱冠的年岁,故而黎融每每看他这般模样,总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可爱,遂爱意更甚,这些寻常琐事,大可暂且不说。 话要从六月过半的这一天讲起。 黎融素日里时常出去,有些时候,连欧阳克也不晓得她要去做什么,但凭着一股信任,倒也不去多问。她倒守着一种原则,是说将要发生的,或者说将要改变的事情,原本便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所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这才将嘴巴闭得严实了,与看电视剧是不同的,真正身处于此,才道那一集说完的事儿,在现实里却停留了十几天才能做完,这倒也给了她方便和时间。 说来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黎融多少是有些负罪感的。她为的是改变欧阳克一人的既定命运,却要帮助金国更加轻易地将原属于宋的武穆遗书夺来,这让她本能地有些难受,但她的理智却在这时起了作用。她知道这个故事就算再如何发展,也绝不会与真正的历史相悖离,她对历史虽了解不深,但种种事件和其结果倒还记得,即便,即便是他们更轻易地取得了武穆遗书,又能如何?宋注定灭亡,金当亦然,此番逐鹿中原,获胜者只能是在这个世界中对主角郭靖有恩情的蒙古。那是历史与时代的浪潮,不可逆转,黎融想着,就算是这样一个故事中的世界,大抵也是没办法与历史的车轮相阻抗的。想到这里,她又原宥了自己,她只要让自己喜欢的人活下来就好了,如此的历史大潮,她还不够资格去动摇。 据黎融所知,武穆遗书乃是被韩世忠带到铁掌帮领地之下的铁掌峰的。铁掌帮正在湘西,黎融这些日子时常外出,自然也并非在街上闲逛。这地方地处偏僻,若要找到从湘西来的人并不十分容易,但好歹是老天眷顾她,派来两个风尘仆仆的丐帮弟子,又给黎融听出了湘人口音。她知道这样的无名之辈是同自己一样的小人物心理的,相比于洪七公这等忠义之士,他们更渴望一顿饱饭和不会刮风漏雨的居所。黎融如今手头宽裕,便十分豪爽地宴请两个乞人日日美餐,时不时旁敲侧击她心中所想着的事情,乞人且又是见惯世态炎凉的,如何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是否有过纠结是不知道了,但在美食和温暖柔软的床铺,这样的切实的,生理的诱惑下,什么忠君爱国之道,太过虚无了,也就只能抛去脑后。 故而藉此,在他们所处的这个边境小城之中,不多时便涌现了许多传闻。诸如什么铁掌帮中藏有稀世珍宝啦,什么岳飞将军曾十分器重上官剑南等一众江湖势力啦,什么有人曾看见韩世忠将军曾携一部书去到湘西啦,更加离谱的也并非没有,甚至有人编排起了宋王室与铁掌帮之间有些隐秘的关系,这些种种,黎融每日在客店中坐着,也能听见街头有人议论,又何况是完颜洪烈等急于求取岳武穆将军之兵法的人呢?由此,黎融便不再焦心,只坐享其成了,将大把的时间放在欧阳克的房间里,这些日子她了解到了些书中和剧中都没有的东西。譬如说前些日子知晓的欧阳克的表字,又譬如说她还晓得了欧阳克的生日,正是个十分有情缱绻的日子。七月七日,乞巧节。 彼时乃是六月中,天气仍炎热着。然而或许是为着受了伤,双腿无法运动之故,欧阳克似乎变得畏寒了不少,也时常倦怠,此时又不比现代,也没什么消磨时间的事儿可做。黎融瞧他模样,自然是心里也疼,便一摞一摞地往他房间里送书,这也是她能想到的,自己不在的时候他用来消磨时间的最好方式了,天知道她刚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太过漫长而读了多少书。 只是毕竟年长了十岁有余,她所找来的书,欧阳克大多早已读过了,不过看着黎融费心费力想要他开心些的模样,他心中便足够快乐,如何忍心去戳穿她。黎融心中一直计较着时间,一说是给欧阳克的双腿换药,一说是他们何时会出发去找武穆遗书。他的药三天换一遭,大约是离着第三次还有一天的时候,那位与她已是关系颇好的军士来请欧阳克过去,说是王爷请他。黎融晓得时间已到了,余下要看看自己的嘴是否足以说服这王公贵族和武林泰斗了,她瞧欧阳克坐在床边,正想穿上鞋子,却是因为双腿无力和浮肿而十分困难,半晌也没能将一双短靴穿整齐,他动作粗鲁,仿佛要将两腿硬生生地塞进去。黎融恐他伤了自己,赶忙过去,蹲下身来将那短靴脱下来了,遂又嗔他道:“你不会出声的么?这样是同你自己过不去,还是同我这个大夫过不去?” 第10章 “他是怎么样的人,念慈,你不是清楚得很么,”黎融又冷笑一声,旋即叹了口气道,“罢了,他可不会告诉我。是我自己探听出来的,当日他与黄蓉、北丐等人流落荒岛之上,他找到避风之处告知黄蓉,黄蓉却以***不叫他进去。你知晓的,他原对黄蓉有些恋慕之意,这般风餐露宿,却还是信了黄蓉,给黄蓉骗到了机关之下,被她设计用巨石伤了双腿。如今我给他医治,最是知道那双腿究竟伤成了什么模样,复原已然不能,便是凭拐行走,亦或如刀割了,只恨我不能感同身受,无法全然诉你。” 黎融这一席话讲的咬牙切齿,表情已有些恐怖了,像是要把人吞进腹中的恶鬼。穆念慈嚼着她刚刚的一番话,连日来相处,她自然知道黎融这样讲话一定不是在欺哄她,但于此所说的黄蓉又实在与她印象中有些差距。她只道黄蓉是个聪慧的姑娘,如今听身边之人所言,竟觉得是个有些奸猾之人了。 两个都是有着情谊的友人,穆念慈当下有些纠结,但如今在她身边的是黎融而非黄蓉,她倒是无意识地偏向了黎融一些,遂拉着黎融,软声赔不是道:“小黎,原是我错了,你是体谅我的,说到底,康哥是我看得出来的反复无常,又何尝是我曾经希望的模样呢,”面容上的表情变成了苦瓜的汁,“你是体谅我的,我却没将这回报与你,只希望你原谅我这一遭了。”话说的像是爱情悲剧中的一遭台词,朱丽叶对伊索德的撒娇。 黎融见穆念慈如此愁色,心里自然也软了下来,抿了抿嘴,仍有些不情愿,却也给下了台阶:“好了好了,越说越难受。睡觉睡觉。” “好。”穆念慈也终于宽慰了些,想到杨康作为时的愁绪被得到朋友原宥的轻松感暂且替代了。两人一般又各自躺下,第二天醒来时便又互相梳头,互相给对方系好衣带的和好如初了。 如今完颜洪烈不求其他但求速度,只因带着黎融、穆念慈两个女子,并上欧阳克这样行动不便的,才将就雇了马车。马车套的也尽是脚程最快的马,两匹马即使拖着车子和车子上的三个人,跑起来也如风如电,却因摇晃的太厉害,叫大家呆的都不怎么舒服。穆念慈倒还好些,身体康健,又有功夫傍身,还不觉得十分难受,欧阳克虽则有些病痛,到底功夫的底子还在,虽有些不适,也还堪堪能不多加显露,黎融是最不舒服的,从前连坐火车都会晕,而今更是晕车晕的厉害,每每精神不佳,便缩着身子半靠在车里,欧阳克看她姿势僵硬难受,只便忍了不适挪过身子去,黎融见他拖着双腿挪动费力得很,便自己过去,欧阳克看着她笑笑,黎融便索性一歪身子,把自己靠在男人怀中,蜷缩起来,合上眼睛了。穆念慈自日前与黎融谈过一番后,便待欧阳克态度好了些,欧阳克自己也察觉出来,也问了黎融,黎融只是支支吾吾,也说不分明,他精神不好,也懒怠追问。 第11章 黎融在他怀中安稳不少,脸色也好了些,穆念慈看着也放心,再看欧阳克,神色温柔,面带浅笑,十分爱惜怀中小女子的模样。穆念慈见此情此景,对于欧阳克心中印象又转好了些。视线灼灼,欧阳克常年习武又生性警觉,自然早已觉察,却是在怕吵着依着他睡觉的小姑娘,只等着黎融似睡着了后才抬头,见穆念慈面上有些踟蹰之色,便笑了笑,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尴尬:“融融近来比从前似乎快活得很,在下理应感谢穆姑娘才是,只是连日来车马劳顿,便自知不好打搅。” “你不必据此谢我,”穆念慈抿起嘴唇,看欧阳克的神情仍并不算亲善,“小黎是极好的女孩子,我同她相处也自然欢喜,”视线离开欧阳克,看到他怀里的黎融,叹息一声,“她这样爱你,连我也曾对这深情厚谊自愧不如。任何人拥有这样的爱,都该心存感激。可你是何等风流成性,江湖之上何人不知?我如今也不确定她该不该,能不能信你。欧阳克,我不知道你是否例外。” 欧阳克能言善辩的嘴唇在此时僵硬了片刻,这样的话有些难以接下去了。如果要假话,他自然可以端出大盘的语言去应付,可假话实在是太过于亵渎了,那不单是对不住黎融,又何尝对得起他自己呢。欧阳克心中始终是有一块焦虑的,黎融与他相遇时,他已基本不再去做那些阴诡毒辣的事情了,黎融虽则将他的过去尽皆知悉,可只是知晓和真正亲身经历过怎能是一样的,说到底他是很怕黎融在知道他曾经在旁人眼里是个怎样的人之后便弃他而去的,但穆念慈不同,他所做的事,穆念慈大都以受害者或是反抗者的身份参与过,像是一面危险的镜子一样,横亘在黎融面前,也矗立在他身后。欧阳克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眼前长相温婉柔弱的女子成了从前在见过的讼堂之上衣冠楚楚的官员,可以审判他自己的一切罪行。 “欧阳克虽为人称邪魔外道,却亦为人,”静默半晌,欧阳克低低笑道,“尚有人情,融融爱我敬我,我自百倍报之。昔日种种,既为之,便不悔,然于融融,自然竭力为一可信可依之人,此不需姑娘忧心。” 字面上看,似乎仍是他素日里有几分调侃之意的语气,但穆念慈将这话听在耳中,却听出了语气中的诚恳与一种本不应在此流露的奇怪的正式之感。穆念慈想到的是在喜堂,对着证婚者所吐露的誓言,真挚而又恳切,也像是从前去佛寺道观中听见人们对着神像吐露自己罪孽时的渴盼,渴盼能够在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死物讲出自己的曾经后被能自我原谅的情绪。穆念慈怔了一下,看见自己的朋友安稳睡着的脸上显露出了一种宽容的笑,宽容地对待着与之同乘一车,破坏了二人独处时光的自己,宽容地对待着不被爱眷顾的自己。 穆念慈心里产生了小小的嫉妒,但在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便消弭了。她哼了一声,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最好如此吧”,便扭过头去看窗外,不再说话了。但话中多了些信任的意思,欧阳克听出来了,感到坦白之后得到的小小的宽慰,穆念慈想到了杨康,想到了她的家国大义,黎融不必去考虑这些,不必担惊受怕,真是个幸福的人。 只是黎融是真的不需担惊受怕么?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对于宋、金的善恶观念的,但知晓所爱之人的结局于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残忍。譬如此时,她虽倚在欧阳克臂间闭着眼,却并没说自己睡去了,晕车晕的厉害,她根本睡不着,只是听完欧阳克一番话后心里头是灌了蜜糖一般,也不觉得那样难受了,但她的脑子并没有闲下来,到了这个地方,她想到完颜洪烈等人被蒙古人埋伏的地点,离得应不远了。如何劝说完颜洪烈避开那条路,她必得好好想些能令人信服的说辞。 若没能避开,欧阳克势必要受一箭之伤,无论这大局如何变动,历史潮流如何翻涌,她也只有一个信念,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看着欧阳克受伤的。想到来到这里的机缘,黎融闭着眼睛,思虑着如何应对完颜洪烈的同时,又想到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明,知道了她这一分执念,便偶然大发了慈悲,让她真正来到这里,保护这个表面上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然实际上却是只要给他一点温柔便能感动不已的人。 黎融那一点点偶然学习的心理学的知识在来到这南宋乱世之后帮了她无数个大忙,在成功说服了完颜洪烈换小路行进后,果然没有遇到蒙古伏兵。此时他们一行人因山路坑洼不平,不便马车行进,便弃了马车徒步行路,六七月份交界之时,天气暑热极盛,只静静待着,也会觉得仿佛整个太阳就这样压到了人身上一样,便是欧阳克这般武功不俗的,又给人抬着,仍觉得热的头昏眼花,心中烦躁,何况是后头跟随的穆念慈和黎融两个小姑娘了。欧阳克不时回头去看,见两人相互搀扶着,却仍落下了两丈有余的距离,心中不由更加焦急,只才张口叫了一声“融融”,便觉得喉咙干痛难耐,连带着胸膛之中也升起一股痛意,更叫他说不出话来,只在那供人抬着的椅上弓着身子咳喘起来,黎融又热又累,原已头晕眼花,听得前头欧阳克叫她,便只冲穆念慈示意一下便拖着两条腿赶上前去。 欧阳克咳得厉害,两条腿也隐隐有些痉挛之势,黎融忙叫抬椅之人先停下,自己解开包裹,将已蜡好的药丸取出来,就着囊中的水给欧阳克服下去,欧阳克咳得厉害,药吃得也不顺,水呛出来许多次,黎融无法,只得叫他将药含在口中,一面回身探过手臂去,疼惜不已地给他顺气,关心则乱,便听她又絮絮叨叨地念叨起来:“这些日子只怪赶路太急,也没有店铺抓药,更加没法子煎药,原能给你调理好的,这一下子只怕要落病根了,是我医术浅陋。” 第12章 欧阳克在这空档深吸了几口气,渐渐缓过来些,便小心地挪了挪身子,在黎融还没注意之时把阳光挡在身后了。黎融抬眼,只见得欧阳克逆光的面容,白得像刷^了白漆的墙壁,将阳光挡住了,像也把她困囿在了里面- -般。黎融发起愣。 “喝点水。”欧阳克又咳了两声,笑着将水囊递给她,黎融脑袋发懵,怔怔地接过来了,却也没打开,欧阳克笑得有些无奈,“真是个小傻丫头。”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微微发烫的柔软在手掌中流连不 “对,你欧阳公子智计无双,天下谁人不知,”黎融灌下几口水,似乎又恢复了不少活力,笑着反讽道,“我可比你小了十六岁,嫩姜怎么去比老姜呢?”说话又有意加重了“老”字。 有意要逗他一笑,欧阳克便跟着她笑,笑着又想到了黄蓉,这样精灵狡黠的神情,这两个女孩子是相似的。但也绝非是同类,他想,黎融心中的善意似乎是要远多于黄蓉的,即使将黎融和黄蓉的身份倒换过来,在那孤岛之.上,黎融也绝不会做出这样毁掉一个人半生的事情来。黄蓉的聪慧不可否认,但似乎总是看到人之阴翳,久而久之,自己便也会阴狠起来,如果要行一遭譬喻,只在欧阳克眼中,黎融像是朝阳的葵花,黄蓉则似艳丽却有些独行的夹竹桃花了。但或许在郭靖那儿,黄蓉也是像黎融这样的。欧阳克笑得有些自嘲,有黎融在,他没事想人家做什么。 因为黎融给予他的情谊,如今他似乎觉得再想另一个女子哪怕片刻也会是一种玷辱和罪责。 黎融这时转过头去,想瞧瞧穆念慈此刻怎样,不想一眼便看见了熟稔的一幕。是在电视剧里看过多次的,完颜洪烈挥刀斩~下一根粗树枝。黎融心里有些不安,便同欧阳克轻声说去看看穆念慈,欧阳克点头应她,便见黎融又快步跑过去,欧阳克只是无奈,如此风风火火的性子。在完颜洪烈过去之前,黎融赶回穆念慈身旁。完颜洪烈看她如此,竟不知道这小姑娘又要做些什么惊天动地之举了,从前她时常对欧阳锋恶语相向,他也不过道是小姑娘爱慕欧阳克又不知天高地厚而已。然自她对武穆遗书之所才侃侃而谈,更在日前提出绕路而行,这确是他没料到的,当时他不过想的是用人不疑,哪里知道后来派出打探情况的斥候回来了,竟是他们原本走的那条路上真有伏兵!他只觉得这一个小姑娘慧黠的有些邪性了,但无论如何,却能与人十分真诚之感。完颜洪烈一时有些尴尬,但毕竟万人之上,自然不会因这小小一点事情便停下自己想好的事,还是径直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树枝递给穆念慈。如她所料的,穆念慈出言拒绝,语气凌冽,十分有些风骨:“我是宋人,如何能授敌虏之惠!”这倒与她印象中不同,她.记得之前看的是穆念慈直接并没理会完颜洪烈的。眼见完颜洪烈沉沉无语,黎融便展开-个笑脸,劝穆念慈道:“何必使自己难受?忠君爱国亦当惜重己身,便是你义父也绝不愿意看你这般为难自己的。况这怎算是恩惠?原是他该的。你只当他是欠你的,嗯?”说着便从完颜洪烈手里将树枝接过来,穆念慈听她这一番话也有一些踌躇,又见完颜洪烈已回过身去,树枝今在黎融手里,心中芥蒂也就少了些,从黎融手中接过来了。黎融冲她咧嘴一笑,穆念慈叹了口气,沉声道:“小黎,你原非宋人,自然不必考虑这些,但我又如何比你呢....”.黎融---听,便知道她又要来家国恩仇这些话,便赶忙道:“我知道这些对于你来说都是实际存在的问题,就像之前过的断崖一样,且没有桥去度,”见穆念慈点点头,她便索性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了, “但我有一 个更加实际的问题,是要活着,且得好好活着,不然所有的事也不过是空想罢了。”穆念慈抬眼看她,愕然之色将温婉的面容盖住了,想必是又给黎融这种惊世骇俗的思想吓着了,黎融只是又笑了笑,抛了个问题给她,“我晓得你们这里的人是愿意为国捐躯的,但即使你要复仇,要保家卫国,若自己死了,谈什么呢?先得活着,所有的事情,才算是有成就的希望而不是一种无谓的空谈。 第13章 ““小黎,你真的......”穆念慈皱着眉头,嘟囔了这样一句,便垂下头,似乎是咀嚼起了黎融方才的一席话。黎融见她虽还纠结,但总算接受了一些东西,愿意拄着那树枝继续赶路了,便长长舒了口气,她说这一番话可不只是为了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穆念慈,更重要的,是她几乎有些病态地在规避所有剧中所出现的情景。之前那一番分明已改变了情节却仍没能将故事的大线索改变的无力感让她多少变得有些疯狂。两人都不再说话,为保存体力,黎融的脑子却没停下,想着如今穆念慈接受了完颜洪烈的树枝,便不会有那一番中途休息,那离到达城门大概会早一些,或许早一些过去,-切剧情也会发生改变呢?黎融是在每一个细节都会仔细寻找改变的希望的。 或许改变了一个微小的节点,之后的一切走向都会不同。像她曾经学过的西伯利亚蝴蝶效应-样,也不知道这是依据理论而言的,还是纯粹是她对自己的安慰了。 在太阳来到正午位前,黎融远远看到了那接天连云的楼阙城[ ]。灰蒙蒙砖瓦的颜色把完颜洪烈的眼睛也染灰了,显而易见的阴翳。她在末尾走,过了一会儿才见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围在瓮城外头,水泄不通。 黎融这样的人,对战争场面哪里有什么概念。连看到这样多的人齐刷刷压在地上也是头次,心中倏然感到了本就该有的一阵偌大的恐惧。此时她走在欧阳克身边,欧阳克看见那张小小的脸突然惨白了起来,不由叹了口气。她看起来一向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十分强大,所有事都在其掌握,但究其本质,也不过是个还不过甘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战争是积尸成山,血流漂杵的残忍之事,世上也没有比此更加冷酷的存在,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是该在城里读书,侍弄她的药材的,连让她见到此时围城的场面都是为难她,伤害她,欧阳克又开始怨恨自己了,但也没有其他的假想,只是这样无力的埋怨,说到底假如他没加入完颜洪烈麾下,又如何能遇_上她。手被另一只手碰到了,黎融下意识低头去看,是欧阳克攥住了她的手。她猛烈的心跳稍稍减缓了些,紧绷的身体放松几分,欧阳克把那满是冷汗的雪白的,小小的手攥在自己手里轻轻摩挲着,抬眼看着她,倏然莞尔一笑,轻声问她:“怕了?” “没……没有…….”黎融这回答多少有些**自己的意思。 “当真没有么?”欧阳克歪着头看着她,笑成了月牙的眼睛,黎融被看得心虚,便把视线撇开了。却听得一声轻喟,之后欧阳克熟悉的声线便又来了,“融融,怕不可耻。连我也会有些胆寒,何况是你呢?”黎融抿着嘴唇,回过脸来,欧阳克的笑已经敛下去,成了轻轻浮在脸上的一点浅浅的笑意,月牙变成了小狗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穿了她,“贪生怕死并不可耻,在有人在乎你的时候,太过舍生忘死才是不该。” “我……”黎融张大了眼睛,半晌才又垂着头嗫嚅道,“你这话估计要是给这边这两个听见,”她努着嘴,眼睛瞥向完颜洪烈和穆念慈,又附在他耳际咕哝道,“肯定又要被说没有大义了。” 欧阳克给她这番话逗得发笑,玉色的脸被笑意的微红浸透了。她的手还留在他的掌中,他没放开,仍这样摩挲着,黎融的脸又红了。欧阳克开心地开到方才因为恐惧而变成惨白的脸回复了素日的生机,他盯着她看,看到那双小鹿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山下黑压压的蒙古大军,眼睛里晃动的颤抖压在她小小的身上。她还是在害怕的,欧阳克叹了口气,不能过分要求她。 “对了!你听我说!”欧阳克并没再想到其他的什么,但黎融突然的奋然倒让他吓了一跳。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仿佛下一刻便要有什么东西从这身体里爆裂出来,但她压住了,又放低了声音,放到了只是他两个人这样小小的,有些暧昧的距离才听得到的程度,“一会儿下去了,势必要与那些蒙古人交手,你……”话说到这里,那两只大而圆的鹿眼睛的视线又挪到穆念慈身上,白色的脸上显出了像是从前跟老郎中坦白时的那种负罪感,只是程度要小了许多,“你听我的话好不好?不要出手,怎样都不要出手,就算穆念慈有危险也不要出手,她不会有事的,就算……” 就算我有危险也不要出手。这句话闷在她喉管里,苍蝇的翅膀一样挠她的嗓子,她梗了两声,没能战胜自己说出来。 她不在故事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直至如今,她才明白一个人的生命于战争中是何等的!甚至不及沧海一粟!想要活下去,这一点是身体给予她的本能,就算面对的是欧阳克,是她所喜欢的人,到底也难以违抗。然而她那一番话中,又是否有些小小的,对于欧阳克仍旧会爱慕穆念慈的担忧,这就不得而知了。欧阳克看她如此紧张,便温声安慰道:“是是是,我听你的便罢了。不要紧张,”他那上扬的眼尾和笑意形成了微妙的弧度,黎融略略定了心,看到他眼神向山下一扫,便又转而过来同她说道,“你看好自己,不要往前走,呆在我旁边,明白么?” 黎融点点头,完颜洪烈已发了前进之令。腿也在飘,恐惧令她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欲望,她努力吞咽去压制这生理性的渴望的动作被欧阳克看在眼里。太不该了,他只能这样想想,同时更加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然而剧情的推进并没有停止,在完颜洪烈预备带着人马冲下去的前一刻,欧阳克还是叫住了他。 黎融的心脏停了一拍。 “王爷还应三思。”欧阳克给人抬着,半卧在椅,这话一出,完颜洪烈自然回头去看,见他神色严正,断无从前一般戏谑人间之容,便自然不能轻视,停下了脚步,问道:“怎么讲?” “‘古之善为士者,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此先贤所以谓仁、智者,”欧阳克敛眉沉声,见完颜洪烈有动容之貌,便继续循循劝道,“有仁有智者,方以王天下。王爷有心问鼎,如何不效先人之言?曾闻‘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此言不虚,王爷见此情景,敌当数万之众,我等不过廿余人,何以匹敌?依在下之见,当暂退以为后谋。” 思虑许久,欧阳克还是将话说了。完颜洪烈是渴望得到皇位的,欧阳克在其身边许久,自然看得出他对于那至尊之位的野心,且他又非无知之人,虽称不上博览群书,到底一些明典也是熟读的,以此为诱去劝他,并不怕他不动摇。欧阳克看了看身边脸色恢复了些的黎融,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以少胜多虽非绝无可能,却也太不保险,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恐力有不逮,何况如今这般模样!且黎融全然不知武功,此时他只自保也费些力气,何况还要护着她?若能劝得完颜洪烈暂且停下,便不怕联系不上中都城内的金国皇帝,言辞有时要比刀枪剑戟还有有力,只要有他说话的份,哪怕只是信件,也多少有把握让那皇帝开城出兵,到时自然不比如今凶险了。 欧阳克的一大优点便是其理智,即使在如此凶险的情境之下,他的理智依然能够维持在恰当的层次。他这番话自然是由理性权衡了利弊之后得出来的,然而换到家国天下这样的层面来看,便多少是没有道义和利己主义的表现了。若说情感上,也并非没有,其一是他并不愿见黎融如此恐惧,或说不愿她因为自己的缘故涉险,其二是完颜洪烈于他颇有些知遇之恩,这样的认可是他素来渴望的,他想要通过能够让他活着这样的结果去报答这恩情罢了。 说到黎融,听了欧阳克这番话倒是松了口气。她看了那么多遍射雕,多少还记得原本剧中欧阳克此时对完颜洪烈说的话,该是只提醒了一下蒙古军的人数,却并没有这样以王者之说相劝,这样引经据典。黎融并不知道他所讲的这些话出自哪里,只下意识地开心,自然是这小小的细节又与原本不同的原因,但似乎也有一些微妙的恋慕之意,他原本也生的面如冠玉,如今这般侃侃而谈,令她想到了诸葛孔明,想到商鞅,想到韩非,想到一切智计无双的,她所知晓的人。 他们及不及得上自己身边这人的俊朗呢?一时恐惧被暂忘了,她快乐的微笑起来。 第14章 “家国不存,我将安在!”完颜洪烈双眉紧蹙,冷声相应,欧阳克叹了一声,神色无奈,他也并不理会,振刀高呼,“此乃救国之役!我大金儿郎听命,城中有尔等妻儿父母,我等拼死抗敌,保卫城邦,当流尽最后一滴血,不畏生死,方可置死地而后生,得以少敌多之胜!绝不令敌踏我国土一步!”转而又探道,“然此三人,非我大金子民,原为客来,尔等便百战百死,亦需护此三人性命,不得有误!” 寥寥几个军士都被完颜洪烈一番慷慨陈词振起心绪,纷纷擎刀相和。“罢了。”欧阳克喟了一声,似乎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是黎融在他身边,分明看出了那神色中有些感佩与认同的意思,但只在一时,她便没有放在心上。穆念慈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在此时倒回过神来,对黎融叮嘱道:“小黎,你不识武艺,千万不要乱动。” 黎融笑着点点头,但笑得着实勉强。 这样的人海给予的压迫感并不是大卖场周年庆打折时涌动的人潮可以比拟的,黎融自认见过不少人山人海的场面,但这样无数人排列整齐,手中擎着她几乎从不曾见过实物却足以致人死亡的冷兵器时,未知和数量上的恐惧就足以让她两腿发软,她硬着头皮走在这一众人里,看到完颜洪烈,包括那个素日里和她颇为熟悉的军士皆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之色,便觉得自己十分鄙陋,但这鄙陋并不容批判,保护自己生的权力是所有生命的本能,需要怎样强大的信念执着才能说服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克服这样的本能,黎融还是无法明白的,但在此刻,完颜洪烈所带领的这不过二十个人,在这数万的蒙古军人面前出现,也引起轩然大波。只因这一种宁为玉碎之势确是震人心魄。蒙古王子高据于万人之间,骑一匹高壮的蒙古褐马,完颜洪烈一行人与蒙古大军相比,有些相似是蚍蜉撼大树之意,然而蒙古早已给完颜洪烈等人的计谋打得有些后怕,便不见那些蒙古军士蜂拥而上欲杀之后快,而是只在这廿余人身边围起来。四面楚歌,水泄不通。 手持弯刀的军士们像是一个模子所刻画出来的,前赴后继而来。黎融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兵马俑,她不懂的沉重感和威压感在此尽数压到她身上,压得她直不起腰来。金军大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擎刀,方才经过了完颜洪烈一番激励,如今,便是黎融这样毫无武功的,也瞧得出他们每一个都在以命相搏。杀一个不亏,杀两个便是赚了,刀起刀落之间,似乎每一个人都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她跟在队伍中间,雌鹿的眼睛被血水和恐惧染得红红的。 饶是众人皆拼力杀敌,总归人力有限,也有防御不及之时,蒙古军人虽不及此时身边这些金军一般拼死力战,却也多是孔武有力,并非苟且偷生,不知家国利益之辈,偶有见着盾阵防御间隙的,便提刀冲上来,竟差点伤及黎融。黎融原已躲闪不及,认命地闭起眼睛了,然而却并未有疼痛之感,睁眼再看,却是欧阳克在她身边,一掌将那袭来的蒙古军士击出阵外。 黎融对他那双手很熟悉。那是一双漂亮的手,肤色略微苍白,指骨修长,腕骨也有些纤细之意,较之武人,更像是捧卷濯墨的书生的手,她知道欧阳克的武功凌厉,似乎仅在五绝之下,但那都是隔着屏幕看到的,是电视剧给她的印象。来到这里后,她从不曾见欧阳克显露过凌厉狠绝,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模样,一时间看着他,只觉得一阵仰慕涌上心口。那样一双手是如何产生如此恐怖的力量的?那熟悉的,会握住自己的,温暖而又宽厚的手,是怎样伤人的?在这好容易得来的空档,黎融却痴痴地思考起了这样奇怪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须臾之间她的思绪又被打断了。金军虽有死战决心,自然以一敌十,然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哪里都熬得住这百倍、千倍于己方的敌人?黎融这时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在死亡给她带来的恐惧和愕然中哑了,就在这她回神的瞬间,那素来与她交谈甚欢的军士给流矢射中了胸膛,却并未当场毙命,仍替完颜洪烈挡下了两剑方才面带不甘地倒下了,那张年轻又熟稔的脸与她近在咫尺,只是须臾,眨眼的时间,同样拥有生命所给予的亲切感便从上面消失了,紧接着,接二连三,欧阳克虽为江湖人士,却在这般舍身往死的守主卫国的,如此接连死去的情景之下,也已说不出话来。黎融看到的,熟悉的五官因为死亡的来临而变得陌生了,一下子她眼花了,眼前都是红红绿绿的色块,说不清是什么了,恐惧还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又是什么带来的恐惧?死亡?陌生还是未知?黎融只感到了一种从不曾体会的,庞大的负面情绪像是一条毒藤将她的心脏慑住了,她是何等年轻,生命将最美好的颜色和活力赋予她,同时赋予的,又是何等无知!不曾经历过死亡,连死亡的概念都只是模模糊糊!有些喘不上气,嗓子里哽着呕吐的欲望,与恐惧对抗的爱的意志力在这一刻的软弱之下轰然坍塌了。 此时因军士死伤过半,那盾阵早已给冲散了。意识稍稍回复了一点清晰之后,她发现自己两腿发软地跪在地上,试着想要站起来,却第一次品尝到了生理上的无力感。一下子她理解了欧阳克,理解了他在面对双腿残疾时的自卑,眼前就是那金国军士熟悉又慰为陌生的脸,所谓战争,所谓毫无歉疚地夺取他人的生命,这样的概念第一次存在于这个自命冷情又胆大的医学生心里。原来倘若面对的死亡者是自己的熟人,哪怕还不算是朋友,也会如此百倍胜于她曾在医院里看到的病人。她第一次恍然觉得自己立志成为的医者是何等利他的,圣神而又凶残的职业。 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惶惶然抬起头,眼前是模糊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被沙土迷了眼睛。她看见穆念慈,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有着奇特的武功路数,轻巧的身法,两只手掌,十招之内便能将那些高壮的蒙古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分明是前两天还和自己一起讨论怎样穿衣裳好看的朋友。穆念慈回身时看见了她,她只看见嘴唇在动,却没听见声音,穆念慈那高挑袅娜的身影渐渐被另一些身影替代了,一般颜色和制式的鹿皮军靴混乱地出现在她眼前,抬头看见了除了衣装外,在她眼里与小时候看的兵马俑区别不大的蒙古军士,他们说的是蒙古语,她不懂,只是依稀从他们的神情来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对她好的事情。随着渐渐恢复的理智,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应该起来,应该逃跑,但在这样的压迫感下,她的双腿,乃至于四肢都仍是无力的。那个金国军士死掉的白脸还在她面前,白得发青发灰,不再是人们崇尚的白皙了,她那敏锐的想象力在此时开始作祟,已经描画出了自己陷入同样状态时的模样。 第15章 她没办法逃跑,除了在这震慑之下四肢无力外,还有她明白此时就算自己能站起来,能迈开腿,她也出不了这重重人墙的包围。绝境之下,这份恐惧大多是源于她对于生概念的贪念,再细究,是她对于欧阳克的,小小的,在这样情景和家国之难之下有些微不足道的爱。但对于她这样的小人物,这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客而言,这爱就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是漫天飞雪之下的小小一点火焰,时间不多,她想的却不少,甚至想到了倘若自己交代在这里,欧阳克的命运是否还有改动的希望。她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或许死在这里并不是她作为黎融这个存在彻底的消灭,但欧阳克呢? 欧阳克,允恭,白驼山的少主,西毒传人,渴望着认同的另一个从前的自己,她喜欢了七年的,故事中的人,如今接受了她,在她身边的人…… 想到欧阳克的同时,她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无论如何,想到爱人的快乐没办法消失,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视线重新开阔起来,围堵她的大批的蒙古军士被震开了,黎融一下子反应过来,满是泪痕的脸上却仍堆着笑,不知是喜是忧。 她被一个纳入怀中,温暖的触感透过肌肤进入大脑,激得她一下子又落下泪来,她浑身抖得欧阳克几乎包不住她,便转过脸来看她,黎融看见那斜飞的眉目之间,双瞳已成了毒蛇一类所有的竖瞳,玉绿的,在阳光下仿佛能沁出光。是有人凿了翡翠嵌在他眼眶里吗?黎融被揽在怀里,看着那双眼睛,听到了一声色如常的一句“别怕”。 那声音效用于她而言似更甚于令人镇定的药物。她抖得不再那么厉害,欧阳克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望向周围已因他方才一番发力震开而畏葸不前的蒙古军人,怒目圆睁,双唇紧抿,面上有了狠厉之色,仿佛是一头护着雌狼的负伤狼王,虽则有伤在身,但若惹怒了他,只怕会拼上性命也要将敌人撕碎在利齿和锋爪之间。 这样的畏惧在训练有素的蒙古军士之间不会引起太大的恐慌。在将领的命令下,他们又重列队,这次换上了弓弩手在前,弯刀伤不了他,弓箭呢?弓箭不行,重弩总可以了吧?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和时间,数万人众的军队,纵然欧阳克有以一敌百之力,也总可以耗到他体力不支吧? 在弓弩手上前,拉弓搭建时,黎融在欧阳克怀中,看到那张素日带着温和的笑容的脸上显出了倨傲的神色。他弯唇笑了一下,笑中有着不屑,还有强者特有的宽容,黎融感到他的脊背一下子绷紧了,深吸一口气,弓起身子,周身的,体内的,力量汇在掌心,揽住她的那只手顺势沿着她的脊背攀上来,掩住了她的双眼,眼前是一片令人宁谧的黑暗,在这黑暗之中,她觉得自己是受到保护的,一掌之隔,外界一切负面的东西都无法侵袭她。耳可以听到敌人被击中时从嗓子里挤出的惨叫,但不知是不是某种恶意,她在这惨叫和那温暖的手掌给她的黑暗之中,快乐的笑出声来。 他的身子又轻轻震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开手,并不愿让她看见那尸山血海的场面。她也乐得如此,马蹄声大得仿佛就踏在她耳上,完颜洪烈的声音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喊的是“协彬”,啊,这马蹄声是协彬来了,那皇帝马上就会开门了,这一场血战,马上就要过去了。 在确定危险即将离去时,她的担忧又重新回来了。发生的一切,既与剧中相似,却又有着许多的微妙的不同,她不知道,无法确定,剧情改变的不大,她总归没办法全然放心。 她的眼睛一直被欧阳克蒙着,但依她的记忆,完颜洪烈将盾飞袭出去,将蒙古将领击倒马下,城门开启的是轰隆声而不是她所知道的咯吱声,门扉开启的声音和她记忆中的重叠了。欧阳克奋起掌力,揽着黎融,将蒙着她双眼的手回到她腰间,所谓的轻功黎融是不曾感受过的,一下子离开成实的土地使黎融慌张不已,却也明白欧阳克此时已是勉强,便全力压着自己的惧意。不过好歹只在片刻,两人便稳稳落上了马,马是协彬让来的,黎融被欧阳克拦腰抱着,坐在前头,欧阳克在后头一拍马腿,马儿便撒开了蹄子冲入城门。黎融到这时一口气仍提在胸口,马奔的极快,风把脸颊的皮肤也吹得发痛,风过之声变得过分刺耳。 约过了不到一刻钟,马跑得渐慢了些,黎融的气舒下来,回身过去,一句“好险”方才出口,“你没事吧”的问候还梗在喉间,便没机会说出来了。 眼见的如此切实,欧阳克在她面前皱起眉头,墨墨的两条眉毛在惨白的脸上更加明显,那双凤眼早已失神了,嘴唇已白得没了血色,他笑了一下,但仿佛用尽了周身力气一样。黎融呼吸一窒,下意识低头,搂着她的,那书生气的双手也在轻微地颤栗,。马还兀自走着,他身形却剧烈晃了两下,随后便似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也消失殆尽一般,身子一歪,便一下子栽下马去。 第16章 檀梳 拾 檀梳 第一个赶上他们的是穆念慈。当时的情景,过了许久依旧深深刻在了穆念慈心头挥之不去。 黎融当时看起来傻傻的,一脸的呆滞。马儿在她身边待着,似乎十分焦虑,不停尥起蹶子。黎融蹲在地上,在看到她过来时抬起头去看她,穆念慈却没空安慰,因为看见了更加令她忧心的,欧阳克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像石膏塑像一样,穿的也是素衣,更加像是没刷上颜色。惟一的一点红色在其胸前,穆念慈自幼行走江湖,认得那是刀伤,伤的且深,伤口也早已撕裂,看着情形,显然是忍了半晌,又强动了武功。 并不是自己所在乎的人,穆念慈的理智此时仍然清明,在转身叫人的时候,她隐隐想到倘若此时倒地的并非欧阳克而是杨康,她自己的反应又会不会比黎融好上一点。只是并不能因此说她冷漠,毕竟事分轻重缓急,人也自然有亲疏远近,这分别是由素日里积累的印象在无意识时候做出的辨认,并非是见证的这一刻对于不幸的蔑视。 总而言之,穆念慈并不辜负自己的名字。她对欧阳克总也没什么好感,但依然耐心地帮着完颜洪烈等人和城中的金兵将欧阳克抬上椅子,欧阳克面色如纸,也昏昏沉沉并不清醒,似乎是在挪动时牵扯了伤处,哼了一声竟睁开眼来,脸上冷汗如潮。最令人愕然的仍属黎融,方才还有些呆呆愣愣的,一见了欧阳克睁开眼,便猛然起身跑过去,叫穆念慈这般练过武的都有些反应不及,欧阳克双眼失焦,眼神迷茫,似乎谁也不认得了,失血过多导致的神志不清在此时来临,两条残腿原已因久卧而纤细得有些病态,膝关节突兀起来,不住发抖,更加支持不住这副无力的身躯。但黎融一握他的手,他便笑了笑,哼哼了两声,声音不大,却依稀听得见是叫了“融融”。 黎融觉得自己丧失了很多记忆,等到她再次清醒时,已是在赵王府的客舍中。她发现自己站在床边,欧阳克躺在自己面前咫尺之遥的床上,呼吸凌乱且微弱,她又惶惶然转头,看见穆念慈站在自己身侧,面上担忧之色无以言表,她返过来审视自己之前的经历,零星只有几个画面。是盛夏六月的高天艳阳,是疾驰的马儿和眼前飞掠的景物,是粘稠殷红的血,在她自己的手掌上,是她抚过欧阳克的手。 她还张着嘴,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看了看,血已干了,暗褐色浸在她一双原本素白的手上,仿佛已经染透了,成了洗不掉的血痂一般,她又抬起头看看穆念慈,穆念慈见她这副模样,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抱住她,柔声安慰:“没事的,小黎,没事,医官马上就来了。” “念……”黎融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的喉咙几乎闭塞死了,费尽力气才挤出这一个字眼,便再出不了声,只剩下气音,说的微微弱弱,“念慈,我是学医的,我是会治病的,对不对……” 穆念慈慢慢放开了她,仍在用劝调皮小孩子的语声对她说话:“你不要勉强自己,欧阳克武功高强,医官也马上……” “在你们这世界,连这样的伤也同武功有干系么!”黎融此刻脑子里是白花花的,大概若不是听觉尚未失灵,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不经脑子地说了些什么字眼,那些字眼又组成了含有怎样意思的语句,是说出口之后,她才通过听觉得知的。穆念慈被说的愕然,睁目结舌的模样让黎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在她听来是怎样摸不着头脑,但此时的她脑子是浊乱的,没有心情更加没有余力去想如何把自己说出的话圆回来,她只能叹一口气。回看欧阳克时,她蓦然想到一个曾经并不放在心上的问题。 医生真的可以为自己的亲人治病么? 不是说小到像是感冒和拉肚子那样的疾病,是说那种关乎性命,稍不留神便会亲手将自己的亲人推入地狱深渊的状况,真的有什么人做得到行医时最基本的冷静么? 她重新抬起头。“念慈,你打我一巴掌。”话说的沉稳,全然没了方才六神无主的神色。 穆念慈尚没从方才的诧异中反应过来,又听黎融奇奇怪怪说了这样一句,只当黎融是惊痛之下有些神志不清,便仍好言安慰她:“小黎,我知道你难受…….” “念慈!”黎融打断穆念慈温柔的劝慰,穆念慈也并不傻,见她神色并非吓坏了或是开玩笑的意思,便知道她是认真来的,叹了一声“罢了”,便扬起手来,一掌掴过黎融的左脸。 在穆念慈这里,虽已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但她毕竟自幼习武,且算得上武艺精湛,手劲儿较之寻常男子尚且大些,黎融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一下子便见那白腻的脸颊红肿起来,像是被火焰舔过了那白得雪团子一样的皮肤,马上要因为紧张和痛苦而融化下来。 但在下一刻,黎融却顶着这堪称滑稽的红肿迅速地镇定下来了。那双被追捕的受惊的小鹿的眼睛一下子不存在了,换上的是一种冷静到有些冷漠意味的眼睛,那双眼眼眶还红着,可那红却不再是因为委屈和忧愁而哭红的了,是极端仔细的观察与操作时过分用眼,令双眼疲劳而产生的血丝。 黎融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但没办法突破那因为爱人负伤而带来的疼惜与紧张,所以她需要一点外力,借着穆念慈的一巴掌,打醒她自己因为面对的是欧阳克而产生的惶恐。 正所谓的是关心则乱。 在听到穆念慈所谓的“他功夫这么好,不会有事的”这样的言论时,她就联想到了在这个世界没有发生,但在剧中确确实实被自己吐槽过的郭靖被匕首刺伤却要用九阴真经来治疗。她也就知道,凭借自己的知识还有理智,亦或是情感?无论如何,她是没有办法信任这些人的医疗观念的,她所学习到的最基础的医疗知识,是无论身体如何的人,在失血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一定会有生命危险。她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在战场上吗?可是谁伤得了他?她一面考虑着这种种,一面将所有对于此时医术的不信任用自己的行动表现出来了,她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话,手里的动作却利索得很,快步出去,命人打酒过来,伤口要消毒,不然会感染。翻出干净的布巾,白得像他此刻的脸色,黎融心里一颤,但医者的本能将这情感上的冲动压制了,说到底她的理智在此刻不也是在为这份情感服务么?分得清主次,先按压,按压没办法止血的话,就要缝合。 不再犹豫,同样也是没有时间犹豫而生的无奈的勉强自己的举动。她快步走过去,打眼看去,伤口虽在胸前,却并不致命,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但却不知原因地没能躲开,便刻意地偏了几寸,黎融心里产生了一种暖呼呼的柔软,在爱中的人,面对所爱的人,怎样都是最好的,他是在为她避免痛苦,她快乐的想着。 她把手里的布巾压住那伤口,欧阳克浑身一震,伤处与异物的接触激发了身体排斥的本能,这本能最显着的,便是痛感。那张脸更白了,黎融没有胆量再看那张脸,她只低下头,专心看着白色的净布迅速地被红染头了,掌下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拉着她的心脏一起。 第17章 单 血流未止,黎融知道这不是可以随便处置的伤,酒被打来了,褐色的陶罐在侍女雪白的手中有了一种阴阳两仪似的强烈对比感。黎融将酒坛从侍女手中接过来,挥手示意侍女离开,侍女出门之时将门带上了,黎融捧着坛子站在那里,愣了片刻,安安静静地回身入内。“念慈,帮我扶着他。”这话说得冰凉凉的,在如此情况下的冷静总有些冷漠的意味,穆念慈对她情绪的变化十分愕然,但对于黎融的信任还是促使她按着黎融的话去做了。欧阳克因为失血过多,浑身软得仿佛一块同他衣料颜色相同的锦缎,无力地依着她才没倒下去,太亲近了,黎融讨厌眼前的场景,却没有办法,凭穆念慈对于医疗的观念,她怎么敢把医治之事假手于她?黎融抿起了嘴唇,每次她做出这个动作,就是对自己胆怯的又一次突破。这是必修课,是早已熟识的课程,这次虽然对象不同,但过程是一样的。从小到大她克服了多少次怯懦,如今这一次,是她成为一个合格医生必要经过的天堑。多少人栽在了这道关隘,但她一直知道,自己与那些人不同。 如果不是她在这里,他们会用怎么样草率的方式对待这个自己所爱着的人呢?黎融不必动脑子也想得出来,诸如什么练功止血,打坐养伤,如此全然无视医学和人体科学的举动,想想也就令她胆寒了。 所以,这次克服,也是服务于她的爱。 是为了他好。 她再一次对自己如此劝道。 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的意思,古人的衣带只要一拉便能松散开来,吴带当风,黎融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个词语。她的脑袋活分得有些过分了,想到自己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欧阳克衣着之下的上身。他是个十分讲求礼仪风度的人,即使如今盛夏,连女子也穿的轻纱衣裳,他却也能做到连衣袖也不曾挽起,是顶能忍的人,也对,倘若不能忍,是如何过了在白驼山这三十多年的岁月呢?将他当作工具的父亲,没有丝毫爱意的母亲,对于实际上伯父的与生俱来的罪恶感,黎融感到一阵怜悯,但旋即怜悯激进地变化成了崇敬,至少她还有妈妈,还有朋友,他要比她坚强百倍。 对于血液黎融并不陌生。在外祖父那里见得不多,妈妈身边可是常见的,况且她学医,自然不会惧怕一道伤口,但这伤口在谁身上给她带来的感觉却又要另当别论。她不敢看欧阳克的脸,第一次对于患者的面色产生了恐惧,她低着头,看到衣衫下的身体,羊脂玉色的肌肤,肌肉是匀称而健美的,并不突兀,黎融感到自己的脸颊皮肤之下又发了烧,但只在一瞬。此时还是医者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酒精对伤口的刺激性是很大的,却无可避免。她实在想不出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替代酒精用以消毒的东西,所以哪怕欧阳克在这剧痛之下浑身都痉挛起来,她也没敢停手,若此时心软,炎炎夏日,伤口必然要感染,这不是她能接受的后果。 她没料到的是欧阳克在这疼痛之下清醒了过来。 失血造成的深度昏迷也在这烈酒与伤口的激烈交锋之下被破除了,欧阳克的意识被拉回现实,却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无力感将四肢百骸浸透,仿佛正泡在了某种毒汁里面,连上岸也是做不到的。他首先还是想到了黎融,娇小的,充满希望的女孩子,他清楚这伤不会致死,但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事与愿违的结果他也想到了。 睁不开眼睛,黎融抬头的间隙只看到他睫毛在抖,但在欧阳克这里,眼睑也有千钧之重。最先突破了这桎梏的是喉咙,声如蚊呐,但黎融还是听出他说的是“不要害怕”,被气笑了,自己这副模样,还想要让她别害怕,这人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么? 对于黎融而言,她宁愿欧阳克是昏厥着的。在神智不清时,对于疼痛的感知力也会相应的减弱,就像死在深度昏迷之中的痛苦程度一定少于清醒时,但没办法,他醒过来,满脸的冷汗,珠子一样的,挂在他睫上眼角,恍惚是晶亮的泪水。她的冷静又一次被削弱了,“允恭,允恭,你听得到么?”她暂时搁下了酒壶,酒液混着血水冲在蜜合色的被褥上,把原本温柔适度的颜色染得十分过于艳丽,她下意识地用撑住身体的左手挡住了,右手伸过去,去抚他那纸一样颜色的脸,寒意从他的皮肤侵入她的手掌。 耳际是杂乱的嗡鸣声,小姑娘的话语听得并不真切,一时仿佛只是咫尺,一时又飘忽而逝,像去到了他用一生耶无法追上的天涯海角。聚体她说了什么,欧阳克没能辨识出来,只是凭着一种近似于愧意的温柔点了点头,自觉用了周身全部的力气,但在黎融看来,也不过是稍稍有了一点弧度。 很冷,记忆告诉他此时是盛夏,但冷意是从体内,是从骨骼的缝隙里沁出来,逐渐蔓延到了皮肉,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将四肢百骸都留下了其存在的证据,欧阳克的神智再次恍惚了,这冷意让他想起在那被海洋裹住的孤岛,灵魂回到了在巨石之下时的身体之中,啊,不单是疼痛,双腿的疼痛早已麻木了,那是窒息感和寒冷,只有这两样感觉,折磨,令他疯狂的折磨。海水同样包裹住了他,就像是包裹住那孤岛一样,突然想到年幼时便通读的《庄子》,多么不合时宜,在痛不欲生的时候,他想到了这些似是而非的哲理,也许他本不是什么欧阳克呢?是这孤岛的一场梦,梦中的孤岛化成了人,就像他此时在这寒冷和窒息带来的,近似于梦境的状态中,自觉自己像是这座孤岛一样。 是从前,几十年前的吗?一位中原的诗人,叫什么来着,苏?苏子瞻!对了,是他写的,说什么“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既然是行人,就是漂浮无依的,怎么做得到乐观?他做不到的,所以从小,他就更加喜欢“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早慧是让童年也变得过分透彻的诅咒,仿佛这一生,只是为了罪恶而生的。 降生便是罪恶的显现,被母亲冷落是罪恶的初端,被“父亲”疼爱是罪恶的根植,被真正的父亲当做工具是罪恶的责罚,曾经为了讨好父亲而杀的人是罪恶的业绩,双腿被砸断是罪恶的嘲讽。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活下去? 在海水之中的欧阳克有一瞬放弃的念头。救赎离他的距离太远了,或者说以他的罪业,是不配得到救赎的,然而,然而在那海水之中,在窒息之感的最末,他仿佛得到了一种回归于生命之本源的宽慰,生命皆生于水,生命皆起源于死亡,就在这近于死亡的时候,他产生了幻觉,有光芒,暖融融,软绒绒的,向他照过来了,那些阴翳一点点被这光芒驱散,这光不是阳光,他不是可以拥有阳光的人,但足够了,只要这一点,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有着小鹿的眼睛和冰花的肌肤的女孩子,是当时那道光芒的化身。 所以即使他的双腿没有痊愈的希望,即使明白了父亲对他的温情只是在荒岛上过分的寂寞和恐惧九阴真经丢失的集合,即使被重新厌恶,即使面对着万人敌军,也不会那么恐惧了。 但只要她,只能是她,她陷入危险,就会变得不顾后果,理智会蒸发,身体会爆发出力量。 有了最坚不可摧的甲胄,同时也有了柔软易折仿如初生的婴孩的软肋。 第18章 单 那是怎么样的感情,又该被称为什么,他是不明白也无法探知的。欧阳克心中最确凿的情感恰是恐惧和疑虑,在她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时,他仍在疑虑,并不纯粹是因为黄蓉昔日的计谋在他心中扎根,从小他就是这样矛盾的人。一面疯狂渴望着爱和认同,一面又会觉得某个人,无论是谁的爱大都是无法依靠,是虚无的,诚然在这一点上,这位纵横武林的西毒传人是个懦夫。难怪黄蓉会那样骂他,他为什么会愤怒,是因为被戳中了那阴翳的,不容示人的地方,惟一的是,他的确不曾因身为白驼山少主而沾沾自喜,那是他平生罪孽的起因,如果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如果可以,他还会不会选择让白驼山中的,为人不容的叔嫂成为自己的父母呢? 即使黎融曾对他说过要他心安理得,但全然安心是不可能的,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欧阳克是个有些极端的人,不喜欢也就罢了,一旦喜欢,一旦喜欢!一辈子会赔上的,但恐惧与这爱意共存,如同黑夜依存于白昼存在,会不会变心?会不会离开?会不会只是一时之乐?被幸福所伤是这世上最恐怖的剧痛,一个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的人,被迎进了一间有着炭火和热茶的温暖的小屋,随后再次被抛入屋外的寒风之中,大抵还不如从来就没有感受过何谓温暖吧?每每看着黎融,看着她忙里忙外,身影瘦瘦的,小小的,满是这人世间最慷慨赋予的活力和快乐,他的自卑便油然而生,进而更加觉得这幸福是这样的仿如虚幻,几曾何时,赋予他痛苦的黄蓉也是这副模样,她们不同,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欧阳克还是欧阳克,会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即便是不同的人,也会有相同的行为? 说到底,还是因为年幼时的经历,他是无法信任“人类”这种身为自己同胞的生物的。 不希望,不可以让她离开,如果没有爱,感激总可以吧?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欧阳克迷迷糊糊的,却在潜意识里异常清晰地读到了自己那隐秘的心思,这伤或许有些故意去受的意思,也就是说,或许他可以躲开,但没有。这是很卑鄙的,至少是在他自己看来,无论对于黎融是什么样的效果,至少身体上的伤痛是对于他自己内心的安慰,他会更有信心,相信黎融不会离开。身上是冷的疼的,心里却是暖的,这冰火相融的快乐激荡着,在头脑和身体之中驰骋,他颤抖起来。 他想到在荒岛上黄蓉看着他蔑视的眼神,像蔑视一只浑身污泥烂疮,却对着人类摇尾乞怜,妄想得到一点关爱的流浪狗。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也没有关系。 她不是黄蓉,她是说了会爱着自己,保护自己的小姑娘,是黎融,是融融。 梦幻持续的时间很长,欧阳克被抛在过往的梦中无法脱身。黎融为他清洗了伤口,没敢再同他说话,但再次看他时,才见他双眼微阖,血色更加褪尽了,俨然是生生疼昏了过去,她这才赶到了原本的情感猛烈地回归,撞在她这具瘦小的身体上,撞出了泪,脸上又暖又痒,她才知道是自己流下泪来了。穆念慈拍着她的手,安慰着什么,她没听见。 赵王府的医官在此时方才姗姗来迟,黎融在见到那同样年老的的鹤发的医者时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并非她所认识所辜负的那位老郎中,随后理智很快地恢复了。 黎融没再多说,看着医官去检查了一番欧阳克身上的伤处,径直回身来,找了一只小瓶子,便打开塞子,要将瓶中的药粉往伤口上撒。黎融一下子跳了起来:“不缝合么?” “缝合?”那医官的表情是听到了一种不曾听闻的新鲜词汇的惊讶,因年老而下垂的眼睛瞪得老大,有一种滑稽搞笑漫画的意味。黎融笑了一下,放弃沟通了。 黎融两步上前,将医官手中的小瓶子拿来,瓶身上写的是“蛙”字,不必多想了,树蛙粉,果然不能信任,就算是情感上也不允许她将自己最在乎的这个人交由连理智的一部分都无法信任的人。她叹了口气:“劳烦您了,我自己来吧。劳您把这蛙粉和棉纱留下。” “小黎,他毕竟是此处医官……”穆念慈上前一步,似乎年纪与医术成了正比,在她眼中,这年长的医官如何也应该比这与她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孩子医术高些。 “念慈,我是爱他的,”黎融只觉得无奈,时代的差距正是如此不可磨灭,时间给人类带来的影像亦是如此难以名状,你拥有的是这世上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知识时,就要经受世人对你产生的种种误解,产生的只能是无奈了。她听到穆念慈答说“这我知道”,但那面色的意思还是疑虑,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黎融感到下腹涌上一股无名之火,这样一根筋的人!但穆念慈对她那样好,她把火压下了,扯出了似怒似哀的笑容,“我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么?” 穆念慈终于放弃了执拗,医官自然更加乐于事不关己,毕竟这伤的深,若医不好岂不是他自己的罪过?如今不比他承担,自然感激还来不及,便将那树蛙粉、金疮药和棉纱一类的都留在了桌上,自己一径离去了。 黎融吁出一口气,重新审视自己现在可用的器具。棉纱,金疮药,她让穆念慈帮忙向侍女要了缝衣针和丝线,是要用缝衣针,她用来刺穴的银针可不能做缝合针,越细越好,无论针还是线,穆念慈也将她的原意如此转达给了侍女。侍女知道这是大人物,情况紧急,并不敢怠慢,尚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便将东西备齐了给她送来,的确是细,但并难不倒她。丝线和针都用烈酒浸过了,伤口已在这空档里先用树蛙粉撒过,止血的效果并不理想,她洗过了手,穿上针线,来到欧阳克身边。 抿起嘴唇,一场小小的手术,身边的助手只有对于医学毫无概念的故事里的人物穆念慈。她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展示自己学到的技巧,面对这自己所喜欢的人,所爱的人,他安安静静的,像一只人偶。 第19章 仿佛又是一种无意而给予她的宽容,徒手而来,失血太过,没有输血,自然不可以用麻药来止痛,若此时再用麻沸散以麻木那脆弱的神经,他是否就会永永远远这样安静地睡下去了,她不敢细想。疼痛有时未尝不是坏事,存在于某种情况下由疼痛的显现来昭彰自己的存在,这最切实的,也是令人身体反应最为激烈的感受,也同样让黎融感受到欧阳克的存在。嘴唇被自己咬住,白了之后变红,咬出了血,黎融手里捏着那细细的针,如果眼前是人偶,是兔子,她会毫不犹豫,这不是挑战,是她练习过无数次的作业。惟一的桎梏,就是作业对象的身份,不只是活人,且是她所爱着的人。放开了嘴唇,又用力地抿起来,第一针已刺透了皮肤。 眼前尽是红色的,血液是一种类似于粘合剂的东西,手里是湿黏而温热的,但正是这份来源于身体之内的温热令她感到了在疼惜和惶恐之中的另一种安稳,藉由这奇特的安心,连手也不会发抖,直勾勾的眼睛,即使盯着一个地方许久,视线也不会变得模糊。但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紧张感倒并未随之消歇,她脑袋上有汗,顾不得自己去擦,幸得穆念慈是善解人意的,帮她擦汗的架势有几分在手术时护士为主刀大夫擦汗的意思。 相较于利刃穿胸,缝合伤口的疼痛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欧阳克没有再因疼痛而清醒,只是浑身轻微发颤,倒没了过分的挣扎,令黎融这缝合做的省心不已,贯穿缝合,收线干净利索,十分漂亮。在拿过剪刀将丝线剪断之后,她又拿了蛙粉,再将出血之处仔细匀好药粉,又让穆念慈扶住他,用棉纱将伤处仔细裹好了。至此,较她来到王府,已有大半个时辰,她一直浑身紧绷着,连穆念慈也看得出来,到这时候,她终于松下了周身的肌肉,放任自己瘫坐在地上了。 比起大功告成这有几分炫耀性的词语,黎融此时这副模样,与“大难不死”一词更契合些。从小便被医理熏染,她的心里自然有一块掐算恰当时间的秒表,休息是可以有的,但病人的状况不允许医生太过纵容自己。知识的盲点被触发后和心中的焦虑融成一片,失血太多已经导致了昏厥,但又没办法输血,这时候要怎么处理?要怎么处理来着?想不起来还是现代医学基本都忘记告诉她在这闭塞而原始的状况下自己要如何处理这没有可用工具和补充血液的情况。于是更加无法让自己放松一些了,身体的力量在不确定下恢复的十分迅速,连凳子也没搬,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胳膊趴在床沿,基本上在欧阳克醒来之前,她除了实在不能不离开的便溺之时,便没怎么改换过姿势了。 没有机械的时代,医者就是活的心率检测仪。确保生命体征是最基本的,还要时时留意体温和伤口是否有重复出血的状况,但人体和机械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如黎融这样的小姑娘,不时还要兼任驱赶蚊虫的人形蚊香——不能忘记这切实存在的时间。与电视剧里差距太大了,剧中他们成日里穿着一样的衣裳,怎么看得出春夏秋冬!没有人会被蚊蜢困扰么! 穆念慈已被她带着歉意地劝去休息了,因为是她自己的担忧,不愿意让旁人与她一同受苦。黎融只在实在太过疲惫的间隙忍不住地眯了一会儿,便给身边欧阳克的语声惊醒了。 梦,光怪陆离,这并非是形容奇幻和渴望探索的美好,而是形容着比现实更加冰冷现实,更加痛彻心扉的情形。那些怪梦是伴随欧阳克每一夜的,似乎本应该习惯了,但在梦之狠兽又一次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梦是一只形容奇怪的野兽,怎么说呢?对于欧阳克而言,他的梦是人形的。打眼看去,那是一个小男孩儿,在寻常人看来,得体而又可爱,西域装束,面如明珠,眼如点漆,有着软糯的嘴唇和高度适中的鼻梁,啊,是讨喜的,让人会放下戒心的小男孩。他看了你一眼,随后背过身去了,笑了笑,试着略微靠近他,这个小孩子成熟的表情不适于放在这稚嫩的脸上。走的近了,只差一步便可以拍拍他的肩膀,他却突然转过身来,相你扑过来,用他鹫鹰一样的爪子,张开了黑洞一样的血盆大口。 在这一刻,沉溺在混沌中的欧阳克,成年的欧阳克,才想起了,这野兽与自己年幼的时候,是何等相似。 没错,年幼时所经历的的种种才是这梦魇的根源。一旦被吞噬进去,就难以脱身,但怎么跑的掉,怎么逃得了!那都是真真切切经历的!他如今也三十五岁了,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五岁之后,他名义上的“父亲”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顾及他是怎样的想法了,看人脸色是他的必修功课,但很快他就发现,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人会对自己抱有哪怕丝毫的关怀。 曾经对黄蓉说过的“被当做工具”,或许还不止这样。还是任人发泄的出气筒,他永远忘不了欧阳锋蛤蟆功未曾大成的某一天,因为如何也无法突破极限而迁怒于他,把他扔进了山中毒蛇聚积的蛇窝里,那时有十岁了吗?他记不清了。 凭那小孩子的身体,是无法自己从那深处于山坳中的蛇窝里出去的。他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资,后来的纵横江湖皆是靠着日复一日的不懈练习而得来的,所谓的百毒不侵是在身体经历了无数毒素的摧残后得到的对自己无可奈何的保护。到如今,那时具体经历了怎样的事,被咬了几口,或者说是哪个蛇奴发现了他,带他出来的,他已记得不太清楚了,惟有那份恐惧,永远没有尽头地纠缠他,在寻常时是可以掩饰的,但这样的时候,连自己对自己也没有那份信心了。 恐惧永远是他最忠实的伙伴。 黎融对这一切是不知情的,故事没有告诉她欧阳克在遇上黄蓉之前曾经历过什么,于是她只看得到床榻上仍昏迷着的欧阳克周身都猛烈的颤抖着,虚弱的身体因为这颤抖有了一种将要散架的错觉,她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伤口,果然因为这颤抖而重新渗血了。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如此,但他的不安却是显而易见的,没有其他办法,她试着唤了两声“允恭”,看到他的眼帘动了动,在这夜里小小的烛火之下,她看到了泪痕,一点点干涸,又一次次重新濡湿。他在哭。 黎融呆呆地愣住了,在抱有爱的时候,小到可以忽略的泪水也会像是千钧之石,啊,是曾砸在他身上的巨石,在此时变小了数倍,却不肯减少一点重量地砸进她心口了。有什么东西喀拉喀拉碎得彻底,那是唯一一点点的不实感,在此之前,他是温和俊朗且强大的武林高手,即使双腿残废,也从不曾向她显露过什么心理上过分的脆弱。像个假人,这是不客气的说法,但也确实是曾在她心里一闪而过的真切想法,在这之前,她心里还有一道壁垒,分割了现实存在的人和电视剧和故事中的角色的壁垒,而在见到这泪水之后,那壁垒便彻底地瓦解了。 泪痕是银沙,泪珠是银质的小珠子,她伸手去抚他的脸,那张脸即使在暖红色的烛光之下也没有一点血色,物极必反,白得太纯粹就成了掩饰,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过往掩藏在这雪白的面孔和从前那飘逸的身姿之下。黎融想到毒品,白色的粉末,就是这张脸的颜色,从前她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这次在心中造出的譬喻句子并不那么美丽和正派,甚至有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意味,但在仔细琢磨这个句子之后,她心里又产生了欣喜,是终于完整的接纳了一个自己所爱的人的欣喜,和对他人过往感到的同情悲哀一起,让她再次流下泪水。 毒品一旦沾染,戒断会变得多么痛苦,她这个医学生自然理解。 但没关系。没关系。 想与他感同身受,想分担他的痛苦,想和他一起感受快乐,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样的梦,想进入那梦境陪伴他,想给他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想了解他喜欢的一切,再让他感受自己喜欢的一切,想告诉他,他在自己眼里是多么好的人,想让他能永永远远的快乐下去。 多么俗套的愿望。 最俗套的,也是最最真实,最最被认同的。 这一次,这个属于千百年后的女孩子放弃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性,丰盈到几乎要溢出的情感将她的肢体支配了。一位医者在此时应该去为病人重新包扎伤口,而一位爱着某人的女孩子会尽其所能地安慰自己所爱的人,黎融终于选择了后者。 在年幼的欧阳克即将被抛入那深渊之中,在成年的欧阳克即将被梦魇之兽吞噬时,那晦暗阴翳,仿如是传说中“永夜”一词的具象化的梦境,那纯黑的天空,开始被光芒剖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光芒从这缺口中试探着迈出了步子,在确认这世界是需要它的之后,便放肆地漫涌出来。黑色的天幕像是一道单薄又脆弱的堤坝,被这光之洪潮冲垮了,从那小小的缝隙变成了对于这世界的占领。年幼的欧阳克身边盘曲的蛇群在这光芒之下无处遁形,被迫地逃亡向地底的深渊,三角形的脑袋在一片不甘之中畏缩下去了。那即将吞噬了成年的欧阳克的人形巨兽,那个长相如同年幼时的他自己一般的凶兽,在接触到光芒之时倏然化作齑粉,消散殆尽了。 欧阳克浑身一震,倏然张开眼来。 初醒时一阵眩晕无可避免,眼前一阵阵是发黑的,他闷哼一声,耳中的嗡鸣声大得像是他长得这样大却只见过一次的海浪。海浪拍在他耳上,在他身边,在巨石之下?不,不是巨石之下。眼前黑雾渐渐退散了,能看到的是屋顶,不是海水浑浊在眼前,想要动一动,身体却不可自控,能动一动的大抵只有手指,手臂颤了颤,渐渐恢复的知觉使他感到双手是被握住了。转一下头,颈项的骨骼都咔咔作响,黎融的面容在这一切的黑暗和模糊之中竟是一般的清晰,这样近,如此安静,一切细微的动作尽可以察知。 印象中她是有着牛奶做成的肌肤的,但在烛火之下,她的脸染成了淡橘色。那圆圆的,美丽的小脸,光与影交织成了丘陵和沟壑,浅浅的暖黄与灰,那一双大眼睛有琉璃似的暖光,弯成微笑模样的圆嘟嘟的嘴唇是罂粟的花瓣。在这一点点明暗不定的烛光之间,这张脸让他想起了夜空之间的满月,明暗不一,五官之下的片片阴影,就是月上的纹路,是传说中的琉璃玉树,她是姮娥,美丽而温柔的姮娥。 就是月,在黑夜里散出的温柔的光芒,不是阳光,拥有如常人一般的人生,那样的人生所带来的平庸却灿烂的阳光是他这样生而有罪的人不配拥有的。但这样也足够了,这月光,吝啬的,微弱的,独独为他而来的月光,足够让他一直一直走到这生命不可知的尽头。 他的左手被她攥住,包裹在她那两只小小软软的手中。他是在用力地弯了弯嘴唇,大概是笑出来了吧?他自己也不确定,只要他还是欧阳克,这种忐忑和患得患失永远不会消失。但就在这须臾之间,这两个相隔将近千年,又原本分别处于个子的世界的两个灵魂,在这一瞬,终于真正地理解了对方。 第20章 欧阳克浑身- -震,倏然张开眼来。初醒时一阵眩晕无可避免,眼前-阵阵是发黑的,他闷哼一声,耳中的嗡鸣声大得像是他长得这样大却只见过--次的海浪。海浪拍在他耳上,在他身边,在巨石之下?不,不是巨石之下。眼前黑雾渐渐退散了,能看到的是屋顶,不是海水浑浊在眼前,想要动- -动,身体却不可自控,能动一动的大抵只有手指,手臂颤了颤,渐渐恢复的知觉使他感到双手是被握住了。转一下头,颈项的骨骼都咔咔作响,黎融的面容在这-切的黑暗和模糊之中竟是一般的清晰,这样.近,如此安静,一切细微的动作尽可以察知。 印象中她是有着牛奶做成的肌肤的,但在烛火之下,她的脸染成了淡橘色。那圆圆的,美丽的小脸,光与影交织成了丘陵和沟壑,浅浅的暖黄与灰,那一双大眼睛有琉璃似的暖光,弯成微笑模样的圆嘟嘟的嘴唇是罂粟的花瓣。在这-点点明暗不定的烛光之间,这张脸让他想起了夜空之间的满月,明暗不一,五官之下的片片阴影,就是月上的纹路,是传说中的琉璃玉树,她是妲娥,美丽而温柔的妲娥。 就是月,在黑夜里散出的温柔的光芒,不是阳光,拥有如常人一般的人生,那样的人生所带来的平庸却灿烂的阳光是他这样生而有罪的人不配拥有的。但这样也足够了,这月光,吝啬的,微弱.的,独独为他而来的月光,足够让他一直一直走到这生命不可知的尽头。 他的左手被她攥住,包裹在她那两只小.小软软的手中。他是在用力地弯了弯嘴唇,大概是笑出来了吧?他自己也不确定,只要他还是欧阳克,这种忐忑和患得患失永远不会消失。但就在这须臾之间,这两个相隔将近千年,又原本分别.处于个子的世界的两个灵魂,在这一瞬,终于真正地理解了对方。随着欧阳克的清醒,黎融的心稍稍放下了,但在这放下片刻后,便有了一种滑稽的七上八下,是略略放松又倏然提起,总是随着欧阳克的身体状况而来的。 清醒便意味着要直面疼痛,她恐再出岔子,便不敢用麻沸散——那药她还没办法全然掌握到精准的剂量,且作用于神经的药,不是她这半吊子的技术可以开玩笑的。 把时间拨回到这夜里,精神上和面容上一起被抛光了的黎融一时没能说出话,憨痴的笑容却产生了一种近似于阿芙洛狄忒的神性。直到听见了有声音在喊她,叫着“融融”,她才反应过来,看到欧阳克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眼里面有一种与她自己相似的憨痴,他是怎样聪敏又敏于机辩的人,但这样的人,在遇到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事的时候,总会变得比普通人加倍的迟钝和憨直。 被某一个独立的他人如此渴望着,同时自身也一般渴望着对方,并非对于年轻而美丽的肉体产生的纯粹生理渴望,那是精神上相互依存的,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独有之爱的情感。或许说的有些过于柏拉图了,但此刻两人如此倾慕且依恋着对方,却又温柔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正可以说是作为人独有的特权。仿佛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明白所谓的“美”,或者换句话来说,第一次将“人”这个概念认知到了一种更加透彻的地步。 这是个极富戏剧性的场面,但在现实总是琐碎的,琐碎到可以让你忘记这所有本应深深烙印于记忆之中的美好场景。身体上的直接粗暴的痛苦会打断纤细缜密的思维,欧阳克感到胸膛中一阵刺痛,不由苦笑,之前荒岛之上,春寒料峭又泡在海水之中,心肺之中原已有了些损耗,如今又伤在胸前,若要全好了想必是不能了。但又不觉得多后悔,梦中想到的东西虽没跟来表层的思考,却留在了潜意识里,将这伤痛换了黎融,他是开心还来不及的。但疼痛的确在,像是无数冰锥一同贯穿了心肺处的血肉一般,视线渐渐模糊了,无数次的深深喘息也难以汲取多少氧气,视线又变得阴沉,偏的是祸不单行,盖在被下的双腿也像有了自己的坏情绪,在这剧烈咳喘的光景也开始近乎于痉挛一般地发抖。黎融听他一声声咳得艰难,但也只是无能为力,后遗症是无法免除的,即使是在她所熟知的,技术成熟的年代,这样的伤势也无法做到全然康复如初,何况是这相隔了近千年的地方。 只能无奈的痛惜,但却没有切实解决的方法。对于黎融这样实干派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相当不舒服的事情,她咬着嘴唇,伸过手去把欧阳克搂进怀里,小心避开伤处地帮他顺气。手碰到的脊背,那衣裳尽数汗湿了,黏黏地贴在身上,手掌上一片冰凉,冷汗出的透了,像把全身的水分都蒸成冷汗发出体外,他浑身抖得犹如从枝头零落的枯叶。 无处不痛,仿佛被扔进了满是细针的小匣子,周身疼得细密而绵长,更像是千万的蚊虫一齐去吸取这身体里的血液。不是某一处疼痛那样可以强迫意识去忽略的,迷糊中他只感到那小姑娘的手在后面,才觉得有了些安慰。 总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无谓的安慰真的为他带来了什么意志上的力量。熬过这一阵发作的欧阳克只觉得疲惫,连皮肤也随着肌肉一并酸痛起来,他有些张不开眼,脖颈也发起软来,身子直往下滑,黎融觉察出来他是累了,便想着去看他的腿,只得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去钩那软枕,将软枕三两个堆叠在一起,使他这样半躺着,呼吸顺畅一些,便起身绕到床尾去帮他按揉双腿。 将素白的亵裤卷起裤脚,可以看到的是几乎同样苍白的双腿,黎融的双眼又不自知地红了,二人相遇的这近一月以来,他的这双伤腿只有最初的几日得到妥善的医治,如果按着那时候的情况,虽不能说康复,总归也不会这样时时骨痛的,然而后来的发展脱离她的控制,不论是对于那位老郎中,还是对于如今欧阳克在沙场上所受的伤,都绝不在她所知道的剧情范围之内。他的确没有对穆念慈有比友善而强烈的情感,这伤也并非因穆念慈而受,该高兴吗?是高兴不大起来的,仿佛她自己成了伤害他的罪魁祸首! 第21章 未命名草稿 她搓热了手,轻轻去碰那双腿,冰凉的,惨白的,从她掌心戳进她胸膛里的心脏,大抵是痛得很,她还并没敢用多少力气,便见欧阳克整个人都痛得激灵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瞳孔仍是显得有些涣散,看见是她在,便又笑了一下,阖上眼睛了。黎融叹了口气,这样的人,执拗地硬撑,像把伞一样。 黎融的坚强源于她自小便学会的自我安慰,既然事情已发生了,自怨自艾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冷静地盘算了一下现时的状况,最近的需求是手头的药油已用完了,不过好在已经到了中都,并不愁没有药品可用。会安定好一阵子的,纵然她是弱小的,之于时代,之于故事,但对于这小小的事情,小到为人医治伤痛,她总该是可以做好的吧? 因为血脉运行在昔日被外力强行地阻断了,血液便难以运行到处于身体末端的双腿上,她的按揉与其说是缓解痛苦,不如说是帮助血脉运行得略微畅通些,但说到底身体已经损伤了,她这一点点补救实在是收效甚微,令人感到强烈的无力感。分明已经努力地去暖,但只消片刻,那双腿上的一点点血色便会退去,她努力温暖的一点点温度也会回归寒凉,她心中产生了一种近似于怜惜的倾慕,这又转化成了某种对于实体的冲动——想要吻他,但没有,对于如今这样的情况而言,爱是克制。 双腿已经可见比初见时的瘦了许多,骨骼嶙峋地突兀出来,因为伤痛和后来的忽视而变得畸形,像冬日里胡杨树落在大地上的枯枝。此时静下来,她又想到今日他为了救她而动了功力,这样用轻功,来到她身边,生生摔在地上!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眼睛注意到那耸然的膝盖上显而易见的淤紫。 嘴唇动了动,黎融抬起头,仿佛是要说什么的,但须臾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论是疼痛还是什么的,在此时都抵不过疲惫,欧阳克阖上双眼,已睡了过去,黎融忽而感到心中涌上了类似于母性的柔软,随之产生了空前的保护欲。一个素日里强大过于常人的人,脆弱时也会比普通人加倍的脆弱,黎融的脑子里刚刚还在重复播放着他在沙场之上将敌军震出数丈的身姿,那对比便愈加强烈了。婴儿一样,是哭累了,闹累了,睡去的婴儿,黎融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真的像是一个母亲的心态了,但母亲和恋人之间的区别又是那样的小,那样的类似,渴望着某人的安稳和太平,想要知道他受了怎样的她所不知委屈,想要保护,想要让他不再受到这世间的任何非难。并不是她的保护欲过分炽盛,而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值得被守护,值得感受这世上的一切美好和快乐。 他是这样细心温柔,却又敏感的人啊。 欧阳克,欧阳克,她在心里又默念起了这熟稔的名字,感到身体也在微微发热,不是由于夏日的天气,是从身体里面,从胸膛,从大脑,那热气往外散出来,散到骨骼,散到皮肤,她突然很想夸一夸自己,夸一夸自己的眼光,夸一夸自己没有被表面的善恶蒙蔽辩证看待事物的思想,夸一夸自己没有辜负政治老师的希望,夸一夸自己爱着他,爱着欧阳克。 蚊蜢的叫声像一场小型的劣质交响乐会,胡思乱想让黎融睡意全无,直睁眼到太阳出来,穆念慈担心她,方才起身便过来看,看见黎融顶着偌大的黑眼圈趴在床边,小小的脸上有哲人的表情。 第23章 爱着他,爱着他。在此之前,除了对自己的亲人,她对谁有过这样的守护欲么?不客气地说,对于她的亲人,也实在是没有这样对于面容和神态的狂热爱慕。她有些看不够,如梦如幻,不止是这情形,这熹微的晨光和这俊朗的面容带来的美丽的视觉感受,还有心理上的,他这样信任着自己!人在病中,是能将潜意识里的情绪流露出来的,黎融一阵雀跃。 颇有些恋恋不舍,但她还是站起身来,轻着手脚走出门来。阳光强烈了些,她眯缝着眼睛四处环视,王府的院落像她在现代的这个地方常见的四合院,只是大出很多,偌大的王府,套着一个一个的小院子,像一只巨大的象棋盒子,里面分割出几个小格子,格子里面的棋子就是他们,是他们这些人,在这历史洪潮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人。她突然感受到一种宿命感,宿命让她来到了这里,宿命让她爱上了剧中的反面人物,某种情况下,单纯得像是小孩子的反面人物。她原本不是宿命论者,但这被故事和历史摆布的,充满了对未来疑惑的爱将她变成了宿命论者。 穿过髹漆莲花的垂花门,是较靠外的一座小小院落。屋门敞着,素淡的原木颜色,穆念慈水红色的衣角在那里面一闪,便又消失了,黎融想起她方才说过要去给自己弄点吃的,便知道这里头是厨房,自然跟了过去。穆念慈见了她,先是愣一愣,旋即笑侃道:“如何,你这老妈妈,竟舍得出来了?” 这厨房中尚有仆役厨娘在忙活,穆念慈虽没刻意大声,到底也有不少人听见了,有几个年纪小的,没按住笑了两声,年长些的也都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一下倒也忍住了,又自顾去忙自己的事情。黎融一时发窘,脸仿佛也给这厨房中的热气蒸的熟透了,只是忿忿地冲穆念慈做了个鬼脸,再环视这屋中,见灶上白气蒸腾,因过来问道:“阿嬷,这是做的什么?” 那看着蒸笼的婆子忙回身答道:“回姑娘,这里头蒸的黄糕糜。”说着将笼屉打开,黎融一时没躲,被白气扑了满脸,那小小的脸庞更加红了。定睛细看,里头的糕点灿黄如金,又仔细捏了形状,瞧着十分鲜明,黎融原已饿了,再叫这色香味一撩拨,更加觉得小小糕点金黄可爱,喜人不已,便又问道:“可已熟透了么?” 那婆子未及回话,后头便另来了一个声音,叫了“二位姑娘”,黎融与穆念慈同时回身去看,见是个女人,较眼前几个忙事情的,似乎年轻些,身上衣裳也看着更华贵些,墨绿半旧的襜裙,像是丝罗所制,看那打扮,也几乎是近于汉人,只是言语之间,说着汉语,口音仍显得生疏。 那妇人来至二人近前,行了礼,便赔笑道:“二位姑娘,我是这赵王府内院中管事儿的,姑娘们此后若有何时,吩咐一声便是。若丫头们有不得力,不听话的,也只管叫我,我必替姑娘们教训。如此餐饮膳食之事,只消吩咐一声便罢了,怎么还叫姑娘们亲自跑一趟呢?” 黎融这才明白这女人只是类似于管家一类的身份,不由吁了一口气,方才看她打扮得十分阔气,竟以为是完颜洪烈除了包惜弱外还有什么妾室通房一类的,故而一时对于这权力带来的财富感到讶然。一边穆念慈却神色黯淡,想是听这妇人之言,想起自己是在金国之土,乃是在敌人之家,便高兴不起来了。黎融赶忙打了圆场:“如此自然是谢过夫人了。不过这一饮一食,于我等风餐露宿的江湖人来说,是天大的事,且并不惯于给人伺候着,如今拿些吃的,我们便走了。” “决计当不起姑娘这一声妇人。”那女人的笑更浓了,身子也更加佝偻下去,“姑娘们是王爷的贵客,王爷亲自吩咐好生侍候,我们这些下人可更要敬着。姑娘只叫我那拉氏罢了。”话音才落,又殷勤问道,“姑娘昨日也累了一日,此时想必饿了,这厨房里头如今做的饭食多为汉人常吃的,正是王爷体恤两位姑娘是汉人,方才命我等如此准备着。”面色又转为歉意,“只不知欧阳少侠的口味,我等妇道人家,怎么去过西域之地呢?还请姑娘恕罪了。” 这妇人话语如同弹珠一般接连冒出来,饶是黎融思维敏捷,也将将跟得上那语速,将这话中的意思消化了,这才道了谢,那妇人又连赔了两声“不敢”,方命那看着灶上的婆子将做好的饭食盛出来。见这妇人自己过去看着做事情,黎融闲下来,转眼去看穆念慈,只见穆念慈面上很有纠结之意,不由叹息一声,挽过了穆念慈的胳膊,把自己的脑袋往她肩上一靠,笑道:“你别多想啦,先吃饱再说嘛。”又挤挤眼睛,“吃饱了才能等到你家康哥呀。” “你这丫头。”穆念慈给她的话逗笑了,伸手在那伏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种仿佛对待小孩子似的无可奈何的包容的笑意。黎融那主动的使自己变得幼稚的,类似于示弱的模样的确将穆念慈抚慰了,或许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抚慰,是让穆念慈知道自己渴望着她的照顾,渴望着她的关爱,使她的思想被占满,将那些对于敌我关系的纠结挤出她的思想。 黎融笑眯了眼睛,是快乐和满意的笑。 黎融选了几样膳食,那拉氏便一一应下来,命人装在盒子里拎在手中,随着黎融回屋去。穆念慈倒无心同她一道,黎融也不多说,即使穆念慈如今是她的朋友,潜意识里她仍不愿让欧阳克和穆念慈有什么接触。 待她回了屋去,欧阳克仍未醒,黎融见他睡得倒还踏实,安安稳稳的模样乖巧可喜,忍不住怔怔微笑起来。半晌却才反应过来那给她拎着饭食的小丫头还跟在后头,不由一阵发窘,好容易退下的红又返回来了。黎融回身看那小丫头,见她仍乖巧地站在那儿,拎着饭食,只不过脸上显出了一种“我都明白啦”的了然的笑容,黎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呀,这便是那拉干娘说的欧阳公子么?”小丫头这样轻声笑问了一句,旋即又自己答了一声,“好生俊俏啊,姑娘真有福气。” 黎融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说话却老成得很,不成他们这时代的人都如此早熟么?她苦笑着叹了一声,点点头,虽说窘迫,但这小丫头说的也是实话。 那小丫头自将食盒搁在桌上,黎融便又问她道:“我此时写几副药方子,你可帮我出去抓么?” 小丫头自然点头,笑道:“干娘将我指了来自然是伺候姑娘的,姑娘但说便是,这中都城我熟得很。” 黎融笑应了一声,自然润笔蘸墨,共成了三副方子。一是收敛止血的汤剂,二是发散祛瘀的药油方子,三是温养心肺的温补汤药,自然,那小丫头是瞧不明白的,只拿了她写的三张纸,便蹦蹦跳跳地走了。黎融舒了口气,从桌前起身,到床边坐下,欧阳克似乎又做梦了,眼见着眉头皱了起来,身上微微的抖,她不知道这些纠缠他的梦魇究竟是什么,终有一日这是可以被化解的,黎融握着他的手,在这切实的凭依之下,那梦魇带来的不安也消歇下去,不消黎融去叫,欧阳克那眉头却蹙得深了些,旋即张开了双眼。 “允恭?”是熟稔的声音,欧阳克倏然安心下来,与早晨时候不同,这时候他的神智是清晰的。然而潜意识里他已将黎融当做了依靠,一个不会离开的人,或者说是一份切实的爱,这爱令他十分安稳,即使是在这不适之时,也是一般。凉意碰到他热的像有火在下面燃烧的额头,皮肤将那切实的舒适传给他的心灵,他知道那是那女孩子的手,小小的,白软的手,在他的额头上放着。他闭了闭眼睛,感到一阵与身体状况全然不符的惬意。 “还是烧,不过好像比之前要退一点了。”她的脸不断放大地移动到他眼前,那孩子似的,单纯的喜悦,闪烁在小鹿的眼中,只是这微不足道的事,甚至是与她自己不想关的事情,就会让她如此雀跃么?欧阳克看着她,突然感到自己是何等的不明白,是他自己没经历过的,在她之前,有谁会因为他的一点好转而如此开心么?说实话,此时连他自己也没有这女孩子一样巨大到将近满溢的喜悦。 这切切实实的,可靠的,实在的,正常的,就像他脚下的土地一般,可以感知又真实存在的爱!大约病痛真的会软化人的意志,他感到鼻子一阵发酸。 “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雀跃的声音远了一些,视线中那娇小的身形,步伐轻快地去到桌边。只是望着那背影,心中也是温热的,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画,是他从前有些不屑一顾的山水人家——没有山水,但意境实在这样的,恬然,平静,给人的是平庸到极致却产生了温暖的感觉。他如今内视自己,想要仔细欣赏一幅乡村田园的图画,那不是倏然而来的冲动,那是与黎融相处以来,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改变。 婚姻在他眼中曾是一件难以接受之事,只是想到母亲对于“父亲”的背叛,便足以让他不寒而栗,何况是要与某一个人朝夕相处,在这个人知道他的种种缺点,全然了解他之后,还是否会对他抱有感情呢?他天生了俊俏的面目,这面目却是让他对于自己这个人更加没有自信,很多的女人自愿贴在他身上,那是因为这皮囊,可在她们知晓他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之后,就没有人还愿意留在他身边了。 可这个女孩子,这个莫名而来,又时常口出狂言,或者说出一些惊世骇俗之语的女孩子,对待他并不是倏忽而来的热切,那是让他感受到笃笃实实的,并不会湮灭于寻常的生活和江湖纷扰之中的感情,她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的身份,她仍愿意以如最初一样的感情对待他。欧阳克发现她已不再认为男女之爱是多么可畏的事了。 “融融。”在黎融忙着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到桌上的时候,身后欧阳克的声音促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过身去,欧阳克靠坐在床上,向她微笑。黎融发现只要是看到他自己就会开心,大脑也不必发号施令,脸上的肌肉就会自动摆出灿烂的笑容。她并不当回事,七年的喜欢,大脑和身体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反应,走过去,笑问道:“怎么了?” 在黎融靠近的片刻,欧阳克猛然感到了紧张带来的窘迫感。怎么这样没用!他懊恼着,那凤眼又显现出了流浪的小狗的神情,只是看着她,笑得有些讨好,但语声是带着哀恳的意味的:“融融,你愿意与我成亲么?” 第24章 头脑里是空白的,但与从前纯粹只是因为愕然而来的空白也有所不同,说不清楚是兴奋恐惧还是感慨,但黎融一时没能答出话来。柔软的嘴唇把弧度一点一点撤回来了,方才灿烂的笑容仿佛被卷进火舌之中,最后成了一片再无温度的灰烬。 滚烫的一颗心给凉风扑了,使得脸也发白。欧阳克见黎融的神色,心下早已发冷,更加觉得自己是自讨无趣,黎融的白脸在此刻不再像是温热的牛乳,变得似霜如雪,欧阳克倏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自我厌恶将这身躯充满了。愚蠢至极!他想着,这已几乎是对黎融的某种狎亵了。他看着黎融那没说出话来的嘴唇,感到周身一震冰冷的颤栗,不经大脑而说出来的话最终是会被厌恶的,不该在黎融面前就忘掉他半生积累下来的真理,想动一动,双腿突然钻上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屋子里还是静静的,她还是没说话,欧阳克突然憎恶起了自己,憎恶那双腿,憎恶那自己的过往,憎恶上一刻的自己,倘若不是为此,小姑娘还会开开心心的,那笑脸!想到那美好的笑脸,欧阳克便有一种几欲自尽的冲动,是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轻浮之言将那笑容给打破了。 一下子觉得自己轻贱,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使自己看起来像个不知人情的小姑娘——贞洁,正派,同他没有关系的词汇!眼前的世界整个地黑了下去,咳嗽的冲动涌上来,连带着呕吐欲,那黑暗中只有黎融的白脸看着如此显眼,像黑夜里的一颗明珠,一片小小的,冰冷的白光。他的光芒,那惟一的,笃定的光芒!脸部肌肉僵死了,但他用尽了周身力气硬生生地去扯,将那桎梏打开了一点,却把皮肤扯得生痛,没空去理,他把手去攀黎融的手,却摸索了半晌也没能碰到,好容易碰到了,却感觉到冰冷与潮湿。 不是黎融,黎融的手素来是暖暖软软的,那是什么?是他自己的手。欧阳克浑身战栗了一下,视线缩小了数倍,紧紧盯着黎融的脸。那张雪白的面孔慢慢转向了他,小鹿的眼睛仿佛在微微发颤,“欧阳克!”耳际在嗡鸣,小姑娘的语声像绵软的小点,但那颤音,那名字,仿佛是那绵软香甜的点心的馅儿里头掺进了一颗没剔干净的枣核,铬的牙齿钻心的疼,就像一个偌大的美梦被渐渐硌碎了。这天底下,也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在此时多么不愿听见自己的名,那一声“允恭”,他是多想听这两个字,却只怕为着自己这一番言语,此后便也再不闻了。 第一次想要把雨中的流浪狗这个比喻安到自己身上。 “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只当没听到好不好?”小心翼翼地解释,翼翼小心地反驳自己。他突然感到这世上一切都是虚空,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在向黎融解释还是在自己扇着自己耳光。 “欧阳克,你确定了,你是爱我的么?” 大起大落。 那方才还只是单纯的白的脸颊在此时倏然染上了两团绯红,像在一间过分温暖的屋子里呆的太久了,把脸颊也捂得发红发热。这一刻,那蜜糖的声音回来了,语声中细细的颤抖变回了那金铃摇晃的,令人喜悦的声音。欧阳克感到那大喜大悲带来的颤栗,并非是想要流泪,但那是生理上的,无法自控的泪水,由那情绪的激烈变化而来。视线中的场景渐渐回归了明亮,脸上那层膜突然地崩裂了,肌肉都在痉挛中狂舞,是在点头吧,视线中黎融一下子咧开了嘴,歪着脑袋,小猫小狗似的无害,那张脸突然在他视线之中放大又放大了,随后嘴唇上被印上了一点点暖意,那是另一个人柔软的嘴唇。 欧阳克半生在花丛之中,并非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只是素昔里,他从不曾感到亲吻是如此令人眷念的事。从前的那些女子,一样黑漆漆的夜里,一样的身体,一样的温度,一样的举止!不过是欲望,是人无法全然遏制的欲望,既然无法全然遏制,就干脆全数释放出来!不,这都是曾经的想法了,如今的欧阳克异常憎恨着那时的自己,从前的那些女子,他并没有拥抱和亲吻的欲望,不知是他将她们当做人偶,还是他将自己当做了人偶。可人天生是有情的,这情或可以暂时被封闭掉,但如何能舍弃呢?那封锁的链条被黎融缓缓地融化了,是缓慢的,但那过程却不容置疑。 黎融素日里虽是个十分跳脱又心思活跃的女孩子,但毕竟年纪还轻,在此前也并没的谈什么恋爱,故而在亲吻这事上实在生疏又赧然,在这轻轻一吻之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欧阳克,虽说是情场老手,却也紧紧善于在那虚情假意之下撩拨旁人心弦而已,到了这真正的,将彼此的爱意赤裸地交付与对方的时候,二人竟都是一般的青涩懵懂,那吻在表面的力度是蜻蜓落水一样,但在另一侧,就是落入深潭的巨石。在一阵涟漪后归于平静,但那石头终究还在潭底,所谓的恋,是在那爱和新鲜感最热切的时候的悸动,是无时无刻都想着对方,都渴望与对方在一起,渴望着对方的面容,渴望着对方的声音的,但婚姻并不是如此的。婚姻需要的,是真正的爱,平实的,平淡的,只是静静地放在心口,不需要那热切的渴望,或许将近于忘了,但在那想起的瞬间,还是会莞尔微笑。那是共同生活的每一年,每一天,都能发现对方新的可爱的,值得爱慕的特点的浅淡的喜悦。 第25章 黎融对自己有十分强大的信心。 七年,七年!若她是朝三暮四的人,何尝会这样喜欢了他七年呢?她并不是全然对婚姻有信心的,与欧阳克一般,从前的她,想到的是父亲对于母亲的背叛,她何尝没有对婚姻抱有过疑虑和畏惧呢?那淡漠的,愤怒的,整个的是冷灰色的婚姻,给她童年蒙上同样的灰色的婚姻!她怎么能去相信?但对于眼前这个人是例外的。讲的现实一些,将那些对于爱情美丽晶莹的像是水晶球一样的粉饰剔除掉,她最根源的信任是源于他的不幸,是对于婚姻、生活和背叛相同的恐惧,两个人同样抱有这份恐惧的话,就不会有谁先去触犯这戒律吧?或许,或许可以负负得正,在这坦诚的,温暖的,充满着爱意的暖红色的婚姻之中,曾经所有的恐惧和伤痛都是可以被治愈的吧? 这或许是她最初的爱情,那从十二岁就钟情的人,如今向她征求了婚姻,仿佛得到了一件大而珍稀的礼物,她快乐地笑了。这梦幻似的话语,将这场景也染上了梦幻的色彩,四面仿佛冒出了大大的,透亮的粉红色气泡,她只是笑,看着他一样带着夙愿得偿的喜悦,还有一种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宽释的笑。恍惚间她觉得这也会是她最后的爱,这样一个天造地设的,为她天造地设的人在面前,与他一同生活之后,她要怎么能爱上旁人呢? 这吻之后,那一层薄薄的膜仿佛在无声无息的时候自动地碎裂了。她不再顾及太多,握着他的脸,把自己整个地缩小了,缩到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我父母都是不在这里的,你娶我,可是十分省钱省力的。” 欧阳克笑出声来,在这笑里低头去看她,一点一点的细细地看,那发际线是淡灰的,淡灰连着雪白的皮肤,那留白的,饱满的额头,一路延伸下去,显得有些短,却是不画而翠的眉毛,正是这短让她看着有那一股子令人怜爱的稚气。眼帘看得到青的红的细细的血脉,她微垂着眼睛,重睑的痕迹看得不甚分明,再往下看,是浓郁的睫毛,他想起她笑的时候,那睫毛簇拥着她的眼睛,像一群小孩子簇拥住一位说故事的长者,那俏拔小巧的鼻,那红润柔嫩的,丰盈的嘴唇…… 他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突然想要感谢黄蓉,若不是她,怎么遇得上这个小姑娘呢?当然这感谢只在一瞬,身体上的病痛是无法消磨的芥蒂,但感到自己怀中这暖融融的触感时,他确实是第一次地感谢了命运。想到了古籍上“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一类的话,他想要倒过来,取走了什么东西,也必定会还他些什么其他的,这生命还没有那么糟糕。 说到底,从前的他何尝想过自己也会有真心实意地想要与一个女孩子共度余生的时候呢?不必说从前对黄蓉,求取黄蓉不过是为了讨他父亲的欢喜,为了九阴真经——那是爱么?不见得吧。 他是不明白爱的含义的,但如今,他只是朦胧地感觉着,自己应该是沉浸在这“爱”之中了。关心着她,就像之前在那战场之上,任何其他人的生死也不能成为他伤害自己的理由,唯独黎融,这不会武功的,却又有着三分强硬的小姑娘,在她涉险的时候,他想过自己么?那几乎要让他自己也不认得自己的疯狂!不能不承认,还有依恋在,她从一开始,就是以最为亲密的身份来与他相处的,每一次伤痛最厉之时,只是她在他身边,只是她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拼尽全力地给予慰藉,但从这一点,他就要爱她。那及时的,笃实的爱。 那小姑娘慢慢直起了身体,坐在他身边,小巧的五官突然摆出了气馁的形容,黎融瘪着嘴,将眉毛耷拉下来,哽着声音问他:“我之前把你父亲开罪了,他大约不会准你娶我的。” “你在忧心这个么?”欧阳克笑,旋即将她的手拉过来,攥在自己手里,黎融发觉那手掌已回复了温度。他垂着头,温声向她解释道:“融融,你虽是知晓我的生父乃是‘西毒’,但旁人毕竟不知,这原不是可以放在光明之处说的事情。我欧阳克,在江湖众人的眼中,是白驼山先主之子。你若是忧心这个,在此时,便大可只将他当做是我的叔父……” 第26章 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些落寞的意味,他继续道:“我素来不肯忤逆他,但终归,终归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做做主——”暂且放开了他的手,轻声告诉她,“我那换下来的外衣之中有一个锦囊,我贴身带着的,劳你取过来。” 黎融一时未解其意,只是照他的话去做,起身到搭着衣服的架子前头,将他的外衣拿起来摸索一番,果然里头有一只锦囊。那锦囊大约比她手掌大些,是用大红绣金丝的锦缎制成的。黎融晓得欧阳克想来喜欢素衣,只觉着这锦囊与他不大相配,故而又放在手里自己端详了片刻,才过去将那锦囊交给他。欧阳克只看着黎融方才对着这锦囊左看右看,便禁不住那笑意浓郁地在脸上荡漾开了,黎融方才坐下,将锦囊递给他,欧阳克便笑道:“给我做什么?原该是你的。” 黎融愣了一下,那水杏眼睛一瞪便更加圆了。“给我的?”显然感到了惊喜,她一面笑,一面把手去将那锦囊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托在手上。 是一只小小的梳子,触手温润,原是木质的,只是色泽略微发绿,使得那质地看起来有几分玉石的意味。放在手上略一把玩,只觉得小巧玲珑,十分合适着自己的手掌,那梳子上尚镶着螺钿,嵌着白玉,在光芒之下,那螺钿流光溢彩,恍惚是一阵肥皂泡的梦一般。黎融看着漂亮,却晓得其贵重,并不敢十分把弄,便暂且搁下了,去将右手理鬓边的头发,手往鼻尖一凑,一阵木的沁凉温润的香气将她的周身上下都浸透了。 欧阳克见她这又惊又喜的模样,便笑着同她解释道:“这原是我父亲——名义上的父亲在我幼时赠我的,我至今还记着,他同我说,日后若有心仪之人,便将此物赠之,当有永结同心,白首偕老之意。 黎融听了这话,倏然存了小小的心眼儿,故意嗔道:“那昔日待黄蓉,你也曾将这梳子拿出来么?” 欧阳克只是摇头,笑道:“融融,我往日是个顶滥情的人,但谁对我是真心,谁对我没有真心,我还是瞧得出来的。你用心回护我,我想要同样的,想保护你,想和你在一起,你没有九阴真经,我依旧只把这梳子给你,我…….” 话说着,他又有些感到语无伦次。总是这个样子,每次要将心中真正所想的转换成声音和语言的时候,总是无法表述得顺畅,他抬眼,小心地观察黎融的面色,黎融心中一软,噗嗤笑了出来,把两条胳膊去拥他的脖颈,吃吃笑道:“你这样认真,我都不敢逗你了。” 欧阳克被她这样抱着,先是怔一怔,旋即倏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闭上了眼睛,微笑着轻轻点点头,应着“嗯”。他想到黎融那两条滚圆的,雪白的手臂,想到她今日穿的那妃色的薄棉的褙子,想到了前些时日里开过了花期的春花,樱花,梨花,桃花,还是某种只存在于想象的花呢?可是那触感,那样真实的,温暖的,让他感到的心安也是那样真实,似乎又不像是想象中了。黎融,那小姑娘,时常语出惊人的,狡黠聪慧的小姑娘,与他相差了十六岁,却执拗地发誓要保护他的小姑娘,那仅仅为他而来的小姑娘。那是一朵仅为他盛开的花,为这所有人的眼中,什么都不是的欧阳克盛开的花。 第27章 “融融,使不得的,我……”欧阳克伸手去握黎融的手,又想将那瓷匙从她手里取过来。那模样十分可爱,黎融仔细去看,觉着他耳尖仿佛也红了,便不禁咯咯笑道:“你怎么这么害羞啊?这原无妨的,你胸前有伤,自己来吃势必是不便的,我喂你几次又有何不可了?” “我……不惯……”他脸上又显出了那有些无奈又有着讨好意味的笑。那苍白的脸上突兀的红,落在她眼里,越发感到那强者小小的腼腆是如何的可爱。把他看成是一只小猫,曾经在小区里抚摸过的白色的小流浪猫,那白绒绒的毛和依赖着的磨蹭,还有片刻感到了那从不曾感受的温柔之后突如其来别扭着离去的尾巴。黎融歪着脑袋看他,快乐的笑道:“哎呀,过后更有的你不惯呢。如今你就先将就一下罢了。” 这话说得甜腻腻的,加之她那笑吟吟的神色,叫她整个人仿佛都化成了一块饴糖。欧阳克突然想要抱抱她,那细细的,却不容忽视的冲动让他暂且忘掉了那别扭和羞赧,怔怔的看着她,无意识地张开嘴,含住汤匙,粥融化在口中,有香甜的味道,那温热的,香甜的,像面前的女孩子一样的…… 多奇怪,多奇怪,这心里所思所想当真可以影响身体上的感受么?欧阳克脑海中胡乱思量着,想到曾经似乎听过一些医者所说的这样的论调,但彼时他是不置可否的,如今仿佛正像是要他认同这论调一样,他素来是个相信自己的人,便让他自己亲自感受这力量。方才的反胃和疲惫都似乎一扫而空了,或许那些不适还在,只是被这爱驱逐到了某个连自己也难以感受得到的角落呢?欧阳克笑了,爱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无论是身心,突然开始有些理解自己的母亲。 脑海里浮现出“幸甚至哉”一类的话,突然感到自己是这世上的幸运者。曾经的三十余年,这是与欧阳克绝缘的想法,同样,此刻的他突然对一切都有所改观,从前对于男女痴爱的一类故事他是最不屑的,但如今却不同了。情愿在这柔软的温情之中粉身碎骨,死亡在这爱面前成了可以被蔑视的存在,理解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理解了苏武和其妻子,理解了“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理解了“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理解了从前无法接受的一切,那兴奋感是混杂着欣慰的,仿佛是小孩子解开了一道思虑良久的数学题目,带着雀跃和欢欣。 他去握黎融的手,这咀嚼的空档,倏然涌出了泪水。黎融被惊着了,放下手中的汤匙,急着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哪儿不舒服,他只是在这模糊的泪意之中抬头,绽开一个彻底而灿烂的笑容。“融融,我很欢喜,”他颤声说,“原来,我这一生,还是这样的幸运,原来,这世上,当真有这好的情谊……” 就像在冰天雪地之中赤身行走的人,脸庞被霜风刮出血痕,怀中尽是冰雪,倏然来到一间暖暖烧着炭火的小屋,也会有生理性的反应一样。但这时,安然处于这温暖之中的人,再从这屋中的窗子去望外头飘摇的雪时,或许还有恐惧,但也已经可以心存希望地活着了。 第28章 隐约之中,他听到那女孩子轻轻喟叹一声,旋即感受到独属于女子的柔软的肌肤。黎融起身将他揽住了,他的额头正抵在黎融的腹间,仿佛有-种回归了本源,或者说是还未出世的那柔软的黑暗中的安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他只听到她这样轻声喃喃,便轻轻笑 了,“好。”他如是回答道。 欧阳克还在病中,精神究竟仍有不济。勉强将这粥喝完了,便有些吃不下去,黎融也并不勉强他,只是欧阳克摧着叫她快吃点东西,不然也要饿病了。她只是笑,捧来一杯茶,就着吃那黄糕糜。她捧茶杯的姿势很不符正统,两只手去围那杯子,窄窄的肩膀微微缩起来,仿佛是取暖一般,嘬起嘴去喝茶,让欧阳克想到婴孩啜乳的模样。 想到这小小的女孩方才给予自己的那种安心,欧阳克自己都有些惊讶。但须臾他哑然失笑,这不合常规,或许也是爱着情感的一部分,像他母亲对他父亲,也像他那位伯父,还是说养父更合适呢?像那名义上的父亲对他母亲。 “融融,”他半靠在枕上,轻着声音叫她。黎融正咬着胡饼,听见了便转来问他怎么,他顿了顿,遂柔声笑道,“待叔父回来了,我们便向王爷辞行,回白驼山去吧。 “叔父”两个字被咬得重,黎融怔了怔,-下子明白过来这是他有意识的,有意识地不要她忧心。心中涌着暖流,细细小小的,撩得她心里猫儿轻挠-样的痒。“嗯....心中虽十分畅然,终归仍有些对这故事的敬畏和忌讳。她沉吟一下,又试探着问道,“那么, 之后还会回来么?欧阳克似乎没料到她将有此- -问,倒是顿了一下,旋即敛眉笑道:“融融,我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英雄,那日我见那沙场残酷,比江湖之上可胜千万倍而余。我并非厌恶那些为国尽忠之士,只是我着实是无法认同的,你知道么?看他们不要自己的姓名也要去救王爷,我便知道,我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是绝走不上这一-途的。” 黎融听得仔细,听他沉一沉声,复又正色道:“我无法认同,想必这一-生也无法认同!他们家中自有父母妻儿,自有去关怀他们之人尚在,他们也全不为真正爱自己的人着想!自古人说‘忠孝不能两全’,如今看来倒是实话。但我做不到,比起那切切实实的关怀,怎么可能去选择保护一位生来便高高在上的王爷?若没有性命之虞也罢了,如他们一般去舍命相护,呵,我不过只能感佩一-下罢了! 这话说完,他一下子泄了气,语声低低地看着她道:“融融,这天下之争,绝不是我适合的。” 或许他自己还觉得这自私值得羞惭,但在黎融而来,确确实实是高兴还来不及。 笑弯了眼睛,成了新月,仿佛是她对未来崭新的,温暖明亮的希望。 “果然我们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她笑吟吟地捧着茶杯,啜了一口茶汤,复笑 道,“这天下纷争,变幻王旗,那是大人物们的事。说到底,你我如何去插手呢?就算搏上性命,又能造出什么改变?好在我们是有资格避世的。你的家,白驼山,非宋非金,岂不是个顶契合的世外桃源么?” 两人相视一笑。 第29章 欧阳克看她能言善辩的模样,也不禁莞尔道:“只听你素日里这些言论,虽是僻异,细细想去,倒也有理。我如今是好奇,你究竟是生在怎么样的家里,念的又是些什么书。” 提到家,黎融心里- -抖,说起来,自从与欧阳克遇上了之后,似乎她都没再想过家。泡在爱情里的年轻女孩子是不恋家的,为了所爱的人,连旧日的朋友、习惯,甚至于所有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但在兀然想到时,还是禁不住浑身抖了一抖,突然感到了一种纠结,这纠结突兀地横亘在绮丽柔软的场景之中,像喝着酸甜的冰镇饮料时嚼到了里面一块无味冷硬的冰块,令人产生无可奈何的不适。 如今她是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可若哪- -天这方法突然地出现了,她该怎么选择呢?那时她应该已经嫁给欧阳克,那么她是要选择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呢?这是说有了回去的可能,如果她一直没能发现回去的办法,那么她的母.....她有些不敢想下去,母亲倘若没了她,会是怎样? 欧阳克也看出她那情绪突兀地急转直下,想到大约是自己方才的话使她想家了,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去握她的手。那手一下子给另一-只手攥住,温热的触感酥酥麻麻地往她皮肤里窜,这触感把她叫醒了,从那令人发冷的预想里头。她缓过神来,眨眨眼去看欧阳克,看着他张开了嘴,听着他发出了声音。她把听到的那些字一个-个地组合起来,发现那是一句承诺。 他是这样说的。 “融融,从今以后,你也将我当做你的家,好么?黎融只直起身子来,两只胳膊避开他的伤处紧紧抱了抱他。松开的时候脸色便恢复如常,觉得自己有时候会无聊到一定地步。从来她不是这样的人,是这生活的变化让她也有了些多愁善感,瞻前顾后的忸怩思想么?既然并没有解决的方法,何必让自己心中不适?她又嚼了一口胡饼,笑道:“可不能只要求我,你也得做到呀。”说罢,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别老是跟我害羞了,再过两年,没准儿也是老夫老妻了不是?” 还不及欧阳克说什么,便听一阵脚步声,欧阳克自不知道是谁,倒又警觉了,他一警惕起来,周身的皮肉都紧紧绷着。黎融冲他笑了笑,方要起身,便给他拉住了手,只觉得他这警惕也有些小孩子执拗着撒娇的意味,这可爱的人……遂不由笑得更深了。 那来者是方才遣出去抓药的小丫头。手里头大包小包的拎着,见着欧阳克同黎融,便笑道:“原来是公子醒了,怪道听这里头有人说话儿。” 欧阳克见那小丫头原不过十二三岁,俨然还未长开,拎着东西也显吃力,那警惕倒是终于肯稍稍放下了。黎融这才得以上前去,将小丫头手里的包裹一应打开来瞧,见所要的药材皆不缺漏,便十分欣喜地向她道谢,那小丫头显然是吃了一惊,旋即笑道:“姑娘当真是体贴下人,这一点点事,原是我分内的,怎么当得姑娘谢呢?” 黎融被她这话说的有些无措,从小她也是懂礼貌的,道谢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只苦笑着去望望欧阳克,欧阳克低眉轻笑出声,旋即向那小丫头道:“你这样说,反倒叫她不自在。” 那小丫头听了,这才似乎恍然大悟,点点头,向黎融行了礼出去了。黎融遂便旋身取了金疮药,向床榻这边过来,一面去解他的衣衫,一面嘟囔道:“是换药,恐怕是要有些疼的,你忍着点。” 欧阳克见她模样认真仔细,竟一时也忘了其他,只兀自认真地去看她那神情,身体上的痛感竟给这分散了不少。待他再回神时,黎融已然将棉纱再次将伤处裹好了。 凝眸去望,看得到阳光从窗棂之间漏进来,又被罗纱床帐筛成了小小的一点一点,陈在这枕席之间,仿佛是满天星斗。他微微转脸,正将双眼对上黎融抬起的眸子,那眸眼倏然轻轻一弯,在这一瞬,那星芒也点进这双眼之中,仿佛大千世界,宇宙万象,尽在这一具娇小而柔软的女体之中了。 欧阳克有伤在身,黎融自然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只是欧阳克疼惜她,要她快去休息,且不知缘何古板起来,说二人成婚之前必不可同床共枕,有非分之事。黎融念着一个人独处十分无聊,便又找穆念慈同住去了。穆念慈在这王府之中,住处与旁人皆是不同,乃是在昔日包惜弱的住处,也即昔日牛家村的老宅之中,茅顶砖墙,外头有一道矮木栅栏,倘若里头再养些鸡鸭牛羊,倒真是宛如置身于乡野田间,哪里还记得起此处乃是天家贵胄之所? 第30章 外头矮矮的栅栏也不知要防住什么,黎融心里念叨着,一脚迈过去,抬手去叩那木门。不消片刻,那门从里头开了,穆念慈的脸现出来,见是黎融,倒有些愕然,但须臾变成了喜悦,忙把黎融让进屋里。见那屋里分内室外室,外室之中只一张四方木桌,四只木凳,均是素净无纹,与内室权以布帘子隔住了,她自不与穆念慈多客套什么,掀开帘子进去,一下子把自己摔在床上,那床上头被褥皆是新换的。穆念慈见黎融这酣然模样,一时间也暂忘了对于包惜弱和杨铁心的感伤,只倚在那悬着帘子的木框子边,笑问道:“你如何想得起来找我了?” “你道我是重色轻友的?”黎融听了这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身来,“这便叫你瞧瞧,我是怎么重你这个友的。”说着,拉着穆念慈便要咯吱,把穆念慈笑得倒不上气,这才连声告饶,这般两人一并栽倒在床上,黎融也累了,长长吐出一口气,便阖上眼睛,穆念慈听她久久没动静,便轻轻推她一下,问说:“小黎,你睡着了?” “没呢。”黎融咕哝一声,耳边听得衣物窸窣,但知是穆念慈起身,便禁不住笑了笑,“我歇一会儿,这两天累得很。” 穆念慈应了一声,两人静默片刻,倒是穆念慈先禁不住开口问她:“想是欧阳克无妨了?” 听得欧阳克三个字,黎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倏然来了精神,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这兴奋却让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两人这般相顾无言,半晌,黎融那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地说道:“念慈,我,可能要成亲了。” 穆念慈愣了愣,将黎融吐出的字咂出那里头的意思,感到了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她心知此刻应该对自己的友人说些恭贺之言,但那舌根僵硬,整个脸上都仿佛结了薄薄的冰壳子,想要动一动,只抽搐一下,那冰壳子便喀拉喀拉地裂开,掉下来,声音刺耳得像是有刀子去捅她的鼓膜。有一从灼烫的火从她心底渐渐往上升起来,当然知道是嫉妒,但她是不情愿承认的,权当没看明白自己,权当不知道这灼热的火焰是因何而来。穆念慈看着面前的黎融,看到她的脸,那红扑扑的脸颊,是沉在幸福之中的奢侈的颜色,倏然感到小小的憎恨。为什么,凭什么?她们原本是一样的,原本她们的爱都是那样的不确定,但黎融为什么可以得到那切实的承诺?明明她们所爱的都是悖德之人,她又比黎融差在哪里? 穆念慈被自己这一连串的反问吓到了,仿佛在心底发出这些声音的不是她。那阴暗的,见不得他人幸福的声音,不,如果是毫无关系的人,她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可那是黎融,是几乎可以与她同病相怜的朋友啊。 然而在另一面,穆念慈也真心在为黎融高兴,她是善良的,这喜悦像她对所有人抱有的善意一样,黎融是让她感到幸福的,同样,她也会为黎融的幸福感到喜悦。这两样情感碰撞中和,最终穆念慈没能说出什么祝福的话,但也不再感到怨愤不平了。 第31章 在这海洋一般的幸福之中,所有的感触都会变得迟钝。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因为这幸福太过深厚而广袤了,周身被包裹着,所有的利刃冰寒都无法靠近。自然,自身处于幸福之中的人,对于他人的不幸总是有些难以感同身受的。黎融这一次甚至连穆念慈的异样也没有发现,吐出方才的一句话后,她也住了嘴,不再说话,但脸上显出了痴人的笑容,把两手去捧住红烫的脸颊,一歪身子又倒回了柔软的被褥之间。 黎融这时候沉在庞然的喜悦之中,趴在床上同穆念慈聊天,却三句话不离对于婚姻生活的新奇和求知欲,穆念慈也只耐心地听着,脸上挂着笑,但那是礼貌的笑,像冬天里的太阳,有些空有其表的意思。黎融在困倦来临之前的短暂清明之中察觉到了穆念慈那一星半点的不悦,便用疲倦做借口住了嘴。两人同去洗漱时候,黎融先好了,便借口贪凉去外头等。听别院里的漏壶滴答声,她方才辨出来此时已近亥时了,她原是和欧阳克吃了晚饭,看着他吃了药便来找穆念慈,那时候也不过戌时半,她这喋喋不休地说,说的皆是让穆念慈心里不舒服的话。像是那十恶不赦的,将自己的幸福凌驾于他人的痛苦之上,黎融恨得抱着脑袋低吼一声,同时为自己这故事里的朋友感到一阵难过。 自己心里难过,却又不肯说出来。黎融想到此处,不禁喟然,欧阳克这别扭的性子她费这九牛二虎之力才给稍稍摆正——谈不上摆正,不过是对着她偶尔能说一说自己切实的感受。如今又叫她知道还有个穆念慈。无奈的是,偏偏这些人对她还都算是重要的,突然有了一种义愤,像商鞅为推新法而舌战群臣,想要帮自己的闺蜜把恋爱的路途铺的平整一些,但又哪里是容易的事?她自己的未来还并非全然有把握,再次在心里掐算日子,这时对穆念慈的愧疚被稍稍冲淡了,只消他们还没有回去白驼山,她总是无法全然对这故事的走向安心。她正在这里望着一轮渐缺的月长吁短叹的光景,穆念慈也洗漱罢了出来,伸手去挽她的胳膊。她骇了一跳,问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我怎么没声音呢?”穆念慈咯咯笑着,“原是你想什么想得出神了。嗯,想欧阳克么?” 黎融怔了一下,旋即也跟着噗嗤笑开了。一面笑,一面轻轻搡穆念慈一把。这善良的人,她想着,从前自己与她相交,虽说和谐,总是碍着那电视剧的结局,是她害死欧阳克,是她曾在那故事中害死允恭,这芥蒂一直亘在心头,无法抹除。但只在此时,这芥蒂倏然被消磨了,或许还有小小的根源留在那儿,然而如今看来,已无关紧要,现在的黎融十分确信,倘若没有杨康,穆念慈是不会做出那件事的。或许她不爱欧阳克,但绝不会因为这无情而害他。 说到底,在杨康的教唆下伤害旁人,那是对杨康无条件的信任,那不也是爱么? 黎融叹了口气,把身子往穆念慈身上靠。她爱欧阳克,同时也是爱穆念慈的,男女之爱,友人之爱,最是迥异,但在此时,却莫名殊途同归了,对于曾经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人的爱,痴人之爱。 “念慈,我得谢谢你。”黎融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倒叫穆念慈十分摸不着头脑,只得笑问她:“怎么突然说这个?”黎融又是答非所问:“我觉得你与你义母很像。” 穆念慈一时怔愣,脚步顿下了,愕然问她:“你同我义母从不曾见,如何说我同义母相似?” “就是感觉。”黎融弯弯腰,笑眯眯地冲穆念慈歪一歪脑袋,她这样的笑没几个人扛得住不怜不爱,倒不是说她笑起来如何沉鱼落雁,惊艳绝世,不过是她笑的素来真诚,越是性情中人,便越是容易被其感染罢了。这便穆念慈吁了口气,嗔了一声“你这人”,也自笑了,二人并不多言,相携回房安寝去了。 第32章 二人将将行至-家铁匠铺子门口,黎融似是倏然想起了什么,便立马转脸问他道:“你从前那丢了的扇子拿着重不重呀?” 欧阳克当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倒是还怔了片刻,旋即柔声答道:“并不觉重,只约莫四斤重,从前用着,也便是爱它轻巧便捷,且用途广播罢了。”她听了这话,两只手比划一下,倒还点点头,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依我的臂力来说,还是重的。” 欧阳克无奈地笑一笑,把一只手去揉她的头发,她无意识地将身体与他的身体贴得更近些,仿佛丝萝依附树木。 黎融依着他,感到那依偎的身上涌出了热汗,将单薄的布料黏糊糊地粘在身体上。她心知他走的时间不短了,却总也不肯自己开口。别扭的人,她笑得更深了。 整个的柔软的身躯都贴住了他,欧阳克一时有些窘然。黎融仰着小小的头颅,看见那因为久在病中不曾出门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晕着-层绯红,她撒娇便更加厉害,将身体倚在他身上,却把度掌握的很好,并不会使他的双腿过多的用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直将他面颊上那沁出的红逼得更加艳冶,像为过往.革命而流出的鲜血。他的一切而今仿佛都在革命,为这小小的女孩子,奋起反抗着所有的曾经,甚至反抗了自己惯有的羞耻心。 他不觉失笑,觉得自己如今实在是勇气可嘉。黎融在他身边,一口咬定她自己又累又热,一 定要他陪着去茶坊里头歇脚。他又何尝不明白黎融这一份体贴,便自不说破,二人一并就近拐进一间瞧着门面不小的茶坊,里头的堂倌儿十分热情--恐怕是 由于他二人光鲜的衣裳。.黎融为着和欧阳克- -同外出,是特地穿了新制的蜜合色的丝质绣蝶的衣衫,衣缘尚有泥金,可谓是她所见过最为奢侈的衣裳了。若是她自己,恐怕连想也想不到,这衣裳是欧阳克不知何时量了她的尺寸来赠她的,她素来连拿出来也不舍得,只放在柜子里头供着一般,倒不是说她小气,这样的衣裳恐怕她从前只在博物馆见过。今时特为了同欧阳克相配才小心翼翼地穿上了,两人这般看来,真是一对富贵人家的少年夫妻。说到他二人给堂倌儿引着去到桌边坐下,欧阳克便叫了两样凉糕凉水-类的。这中都虽是金地,却因本属于宋,一切制度与旧时基本无异,故一饮一馔,与她往日所吃,并无大别。欧阳克后来曾多次去看旁人饮水时的模样,再没见过同她那样可爱的动作了。仿佛那动作是独属于她的一样,双手围住了容器,努起了嘴唇,原本便圆嘟嘟,小巧巧的嘴唇显得更加红润软小,那么一点点,婴孩似的,一团孩子气。这样的女孩子真的给了他如此切实的,温暖的安全感么?啊,安全感,连她的这些小小的动作,都会令人感到安全。至今他再静心细想时,仍觉不可思议,但这事实岂不就是如此么? 黎融将一只白瓷杯子捧在手里,小口啜着里头冰凉的甜汤,感到一阵愉悦。这对于极端感受的缓解带来了生理性的快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得笑眯了眼睛,待反应过来,见欧阳克只单手执-瓷杯,不见他如何多吃,便把两根手指捏了- -颗冰镇的葡萄来递去欧阳克唇边。欧阳克已差不离习惯了黎融这般亲昵对待着,也不再多推脱,张口就着那腻白纤细的手指将那葡萄纳入了口中。那葡萄在口中与唇齿相交,迸出甘冷的汁水,他感到-阵甘美的陶醉之意。醉酒一般的,他的心绪早已开始随她的心意,开始逐渐遗忘曾经的江湖险恶,血雨腥风,那些漠然和冷酷,便随着风,宛如逝水一般流去了。他自己也也不再那般在意,黎融在另- -种意义而言,也仿佛是将他对他父亲,也就是那位心中只有武学的西毒的渴慕略微分担了。将感情转移过去,或许本质难以变化- --从前他便明白的,只要他还是欧阳克,那些恐惧与渴望便永远无法改变。然而.如此也够了,不必去执着于那些无望的感情,他把感情托付给黎融,那是会给予他等值的回报的人,那是会给予他,他曾经梦寐所求而不得的温情的女孩.子,是终于可以使他想要安定下来,与其一同共度余生的人。那是黎融啊,那年轻的,美丽的,有着生命最美好的颜色和这天下最柔软的心意的女孩子啊。也即此时,因缘际会,风云相交,不可知的未来往往显现于最普通的,并不引人注目之时,现实与故事的一个分别化成一样实体出现于她面前。这个时候的黎融因为初至此地的好奇,正捧着杯子四处环望,视线之中是一切如常,倒是耳中灌入了些令人无法忽视的不平之音。 第33章 她把视线去追那声音,在追到那源头时与欧阳克的视线再次重逢了,那有些哭腔的女声源于屋北- -隅一方小桌边上,若细听过去,便知仍显稚嫩,仔细看去,黎融才辨出那身形低矮瘦小,俨然还是个小小的,没及长成的小女孩子。那小姑娘局促地立在桌凳旁边,另侧的一个,瞧那衣装,乃是店中另一个堂倌,擒着那小姑娘-只胳膊,任她挣扎怎么也不肯放开去。黎融因自己在此无亲无故,看得心中发紧,回眼同欧阳克换了个眼神,见欧阳克有肯定之意,自冲他笑一笑,遂站起身来,快步过去,厉声问那堂倌道:“你这样堂堂男子,何苦欺辱这小丫头?” 那堂倌本一心与那小丫头拉扯,听见耳边这一-声气力不甚充足的喝声,便回头过来看。看见美貌娇小的少女,熊熊的怒火转成文火,又发觉身,上衣装是何等.华贵,火便一下子熄了,软成了讨好的笑:“姑娘有所不知,这丫头在此吃喝,如今吃完了,拔腿便走,小的是问她要饭钱,她只称没有,姑娘明鉴,自知没有饭钱,怎么到这茶肆里来吃东西 呢?”又转头瞪那小丫头,恨声道,“这岂不是明知故犯?天子脚下一-” 那堂倌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什么天子脚下法纪严明,什么小小年纪却不知羞耻,那口中冒出不少叫人不忍去听的话。黎融听得有些不耐,未言语的间隙去打量那小丫头,见是个生的讨喜的,那一张圆圆的小脸蛋儿,仿佛一块铺满了奶油的蛋糕,白而软的,双眉细长,眼睛也大,一双重睑直扫到鬓边去,眼睛里含着泪光,好比是两颗刚刚过水洗过了的紫葡萄,大而圆的,被泪水洗得黑亮,那鼻子也小小巧巧,生着柔嫩圆润的嘴巴,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只是如今年纪小,若不细看,尚且不易发现那丽色而已。. 世人道同性相斥,可女孩子们对于同性的美丽的感知往往远胜于异性。一一个真正美而性格真实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同.性的朋友,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身边一个同性朋友也没有,那么异性与她交往时大概率是该当心些的。异性们往往会被美丽的外表而吸引,对于那些长相美.丽却并没有同性愿意与之相处的女孩子有着偏袒,总说旁人是嫉妒其美丽才不肯与其相处,但实际上,或许是女孩子们本能地避过了那使人糊涂的美貌而看到了其中矫揉造作的虚伪性情,因而才不肯与之成为朋友吧?古往今来,许多哲人都有些女子是感性的这样的言论,但只在辨认同性的性格一事上,女子的理性是男性不可与之比拟的。有些时候,女性只要看一-眼,便可以凭依这天生而来的能力将另一位女性的性子判定得八九不离十。 此时的黎融便即如是。“既如此,要了她的钱也罢了,何必在这里拉扯碍着旁人心情?”黎融对着小丫头有些莫名的好感,便有心要为她解围,方说了这一番话,便听那堂倌又赔笑道:“姑娘说的在理,但这丫头一口咬定自己没钱,我便说叫她用手上的银钏子抵了,她偏又不肯给,犟得很,故 而.... 黎融皱眉看那小丫头,堂倌转身同她说话的空档放了那丫头的手,此时正握着手腕上的银钏,那银钏做的精致,上头数个小铃铛,在这动作之下叮叮当当的,声如落雪,清脆利落,她且是眼眶红红,周身还微微发抖。黎融感到心中无由一-阵酸楚,叹息- -声,心知是这孩子理亏,连着她自己也把声音放软了,道:“原是这孩子的不对,但毕竟年纪尚小,这样,我将她的钱付了。”说着,自腰间解下钱袋子,两手取出两缗钱引来交与那堂倌。堂倌见黎融出手大方,自然惊喜,连连向黎融作揖行礼,赞 道:“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那堂倌不再多做纠缠,这便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黎融吁了口气,回头望向欧阳克,不料欧阳克也正看着她这里,两人视线- -对,欧阳克向她莞尔- -笑,黎融感到一阵欣喜,也向欧阳克报以一个十分灿漫的笑容。 她再回身,一眼见那小丫头正暗自打量着她,那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在与她的视线对上的下一刻怯怯地缩回去了。这可爱的女孩子,她心中益发感到了怜爱,便坐下来,对那小女孩笑 道:“这便没事了,你家里人呢?我送你回去?” “家里......?”那小姑娘似乎并没料到她会有此- -问,自己嗫嚅两声,才抬头眨眨眼睛答道:“我没有家里人。 黎融怔了一下,仔细看看她的着装,衣裙形制甚短,布料也似与本地旁人不同,又看她头.上有银钗银花,颈上也有素银璎珞,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也戴着两只白银钏子,在这阳光之下,白银烁目,竟隐隐闪出彩光来,自然是_上好的银质。这一身妆扮,自然不是汉人,也当不是金人,遂试探着温声问道:“那,你是苗人么?” 第34章 那小丫头反应了一会儿,方才正色点点头。黎融心中更加狐疑,据她所知,此时的苗人尚不爱往来中原之地,多在湘.西、云贵之地聚居,而她所在的乃是中都,是顶契合的中原之地,从湘西、云贵等地往来至此,就算是坐”飞机,也要三四个小时,更加不必说在这交通闭塞的时代,只得骑马或是坐车了。然而这.小丫头面色怯怯,实在不像在哄骗她,黎融对于自己这直觉倏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或许是她同家人走散了,又或许是她家人不要她了?重男轻女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哪一族,哪个时代大约都是有的。她叹了口气,摆出了温柔的笑,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盯着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又眨了眨,还没说话时,黎融感到自己的肩头被轻轻拍了两下,回头一看,竟是欧阳克不知何时已过来她身边了。她一下子安心不少,被这小姑娘的懵懂弓出的忐忑也渐渐消弭,笑着嗔他道:“怎 么你走路也没声音了?” “原是你自己未曾留意身边。”欧阳克笑眯眯的,腾出一只手去摆弄她散下来的发丝,修长的手指将那一缕头发卷一卷,又轻轻松开,黎融笑着蹭了-下那只手。小姑娘瞪大了一双眼睛,这片刻的沉吟,不知那颗小脑袋里想着什么东西,末了,突然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一双圆眼睛都给笑弯了,黎融被这笑容惊了一下,只道这小姑娘实在是可爱,旋即听了仿佛掺了蜜糖的童音,答她道:“姐姐,我叫呱呱。” “呱呱? \"黎融同欧阳克给这名字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是怎样的父母才给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黎融望了望欧阳克,欧阳克也十分无奈地看着她,两人同时将视线转回到那小女孩身上,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谁知呱呱这时将眼泪抹了抹,怯生生地去拉黎融的手,细声诉道:“姐姐,我到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好些天没吃东西了....” 黎融第一次被如此恳求,一下子有些懵然,看看眼前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又抬眼看看欧阳克,满脸都写上了不知所措。欧阳克给黎融这幅茫然的模样逗乐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笑道:“你若愿意,暂时收留这孩子也无妨。那小小的脸庞-下子被笑容占满了, 笑意在她脸上,最初是小小的一点,被包里在方才的惊讶和愕然之中,然后,在她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分 - - 寸地扩大了,从她的脸上,通过那两人相连的织金带,送入他眼中。那属于女孩子的脸庞渐渐变得明亮,像- -支蜡烛的烛火在时间流逝之下变得炽烈了,他看到那眼中喜悦的光,那光- -般复制到他眼睛里。原来旁人的喜悦会如此一丝不漏地传递给他,欧阳克快乐地笑了。 不止是黎融,名叫呱呱的小丫头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拉住黎融的手不再是那怯懦的,畏怕的了,变得紧而笃实,欧阳克一瞬间感到看见的是从前的自己。“小叔叔,你是和姐姐- -样的好人呀。”年幼女孩子的声音与窗外的阳光一同敲进欧阳克的心口。他感到喜悦,仿佛自己也化成了这光芒,这喜悦并非来自对于自己的切实好处,这虚渺的,不知未来的情感,给他带来的,是如此真切的感受。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再渴望任何东西了,功名利禄,还是武功绝学,从前他无法割舍的种种,与这喜悦相较,都变得轻如云烟了。这奇怪的画面,仿佛一个诡异的家庭,像是过于年轻的母亲和年龄不符的女儿在他的面前,但这诡异在此时的欧阳克看来也无伤大雅,只要他知道黎融此时是快乐的,那快乐便全然可以传递给他,乃至于翻倍的,再加上了一-种他自己对于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渴望,那种渴望所达成了的幸福,混同着黎融的快乐- -起,在他心口涌出了绿茸茸的叶芽。他望着眼前的黎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新奇的幸福令他浑身微微发热,这热度使他周身有一点点细微的痉挛,没有不适,他只是太新奇,太快乐了。 第35章 拾贰 五圣 呱呱这个小姑娘,黎融后来静下心来,思来想去,总不知她是如何在这乱世活下来的。一来她似乎只是个寻常的小丫头,并不像身有武艺的——成日里只是蹦蹦跳跳,一派寻常小姑娘的模样,连欧阳克这自幼习武的高手,也并没看出她有什么武功身法的路数。其二,那日暂时带她回去王府的时候,她只从桌上拿了一只包袱,还有一支怪笛,其余的,似乎也不见多少衣裳、钱财和干粮一类。黎融的思想不知何故变得十分简单,也仿佛学会了自我劝慰这一项能力,只将这一切归诸于呱呱命硬,不曾遭遇太多难事。 欧阳克最初对呱呱那一支怪笛颇有兴致,那笛黎融倒并不见什么名堂,乃是那日晚间,她同欧阳克在房中独处之时,欧阳克同她说起来,她才晓得那看来较之寻常木材颜色淡出许多的笛子是白枫木所制。白枫木是否可以制笛她是不清楚,毕竟她曾见过的长笛,大多是竹制的。好奇之下,她遂又问欧阳克道:“我记着白驼山的唤蛇之术,也十分仰赖笛音……” 不必她将话说全了,欧阳克已解了她下文所思。抿一抿嘴唇,向她点点头,轻声道:“确是这般。然我看去,那笛似与唤蛇虫之笛并不相似,许是她苗疆之地,山峦叠嶂,诸人皆爱笛为乐也是不定的。” 黎融听了这话,点头不语,片刻之间似乎又想起什么,倏然往他怀中一偎,吃吃笑道:“啊呀,我的白驼山少主也有看不明白的事么?” 欧阳克给她说的哭笑不得,抬手去揉她的脑袋,笑骂她“你这丫头”。黎融便笑得更加欢畅,小小的脸蹭着他的肩,又在动作之间埋进他颈窝之间。他怔了一下,脸颊倏然感到了一阵发热。 那柔软的,年轻的肉体,灼热地贴着他。欧阳克感到了渴望,但如今的他,正在与从前的自己决裂——或许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他潜意识里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完成黎融对于他那名为“遗忘”的成全。于是他带着些反抗精神地拾起了从前被他丢弃的忠孝节义,反叛曾经的自己,是否是潜意识里对于黎融的珍视造就的呢?不愿黎融被世人所伤,不想黎融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为人厌恶,想要黎融与崭新的欧阳克结为夫妻,而非曾经人人唾弃的欧阳克。于是这昔日在传闻中最喜拈花惹草,倚玉偎香的白驼山少主,变成了柳下惠一样的,令黎融这年轻姑娘也会笑着叹气的性子。或许是他下意识觉得,就算没有旁人知晓自己的改变,他自己也是明白的,那心里,也是磊落明朗,可以去望黎融的温暖的。这一晚也是一样,黎融又一次被他赶去了穆念慈处。说来整个赵王府中,第一个知道黎融和欧阳克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子的,也便是穆念慈了。 黎融因自己性情之故,又为完颜洪烈素来忙碌,并不愿再请他下令洒扫空房来给呱呱去住,毕竟这孩子是她自作主张领了回来,同人家完颜洪烈可是毫不相干的。欧阳克又不愿在二人大婚之前有肌肤之亲,巫山之事,因而黎融便将呱呱暂时塞给了穆念慈。对与穆念慈这个人,只要事情无关于欧阳克,她可以拥有纯粹的安心,穆念慈是如水的细心女子,对于照顾呱呱,或许她对于穆念慈的安心还要更胜于她自己。毕竟她除了医术尚有些用处,其他诸事,不过半斤八两,多有些是靠不住的。是以此时她穿过院落,将那行过无数遍的垂花门踏过,心中只一点对于欧阳克这一分羞赧的怜爱和喜欢,这喜悦令她脸颊红红,在这中都漆黑的夜里,一双眼睛冒出明亮如雪的光,那张脸仿佛是勾栏瓦舍常常演出的傀儡戏中的一只木偶,是演出着才子佳人的爱情戏码的木偶,脸上的红是匠人刻意晕染的鲜红朱砂,眼中的光芒是一笔点睛的白漆。 这譬喻或许有些令人不适,可对于黎融,却是事实正是如此。她是不属于这时代,这世界的人,被强大而奇异的执着所引发的奇迹牵引到这陌生的异界,对于此后即将发生的种种,她有所了解,却渴望改变自己所了解的发展轨迹。这令人哭笑不得的思想,带出的是对于她和欧阳克前景的无限憧憬和与之相对的隐忧。她和欧阳克之所以能在一起,仿佛也是因为二人有着无数的相似之处,仿佛是镜像对称着的两个人,你是我在另一种性别、另一个年代、另一种环境下的载体,我们的思想是一致的,这样两个人,是被眷顾着,得到了永远在一起的可能性的。欧阳克所信奉的“人定胜天”同样作用于黎融,这一点她与他保持了高度的一致,然而是否真的可以如此,她做不到毫无疑虑,正常地活在当下的欧阳克或许可以,但知晓一切后续发展的异世旅者黎融不行。有时那对于未来的隐忧成百倍地在她心里扩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最初的一点点忧患会在偶尔的失眠的夜里变成灼烧她整个心脏的猛火,她与穆念慈同卧同起,是几乎知道对方的一切心思的,然而这些事情,这亲密无间的朋友却浑然不知。 第36章 从最初与穆念慈相交,黎融便是带着一点点有所隐瞒的负罪感的。因为她对于这朋友始终有一处隐瞒,无法全然在所信任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终归在本人的心中是一块隔膜。穆念慈不知道她的来历,二人相见时,是在完颜洪烈的视线之下,那时穆念慈心绪不佳,她也正在恐惧忐忑之中尚未自拔,因而从不曾有时间详说她们彼此的过去。好歹黎融对穆念慈的过去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穆念慈后来也同她讲过一些,但黎融通过电视剧的所得的,远比从穆念慈口中听来的要丰足得多,然而穆念慈却对黎融的过去近乎一无所知,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只是个四海周游的医女,机缘巧合之下才被聘来照料欧阳克。如果将这奇怪的故事告诉穆念慈,黎融自己却不能确定她还是否会与自己维持这亲密的关系了。彼时想到此处时,她倏然自私起来,这秘密在她二人之间,就永远成个秘密也未尝不好,那一点点的隔阂,只是在自己心里,不去想它,也可以忽略不计。于是黎融的来历被她刻意地永远掩饰了,除却欧阳克之外,在这个年代,不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正因此,即使同睡在一张床上,黎融在无眠之夜里,也没办法让穆念慈陪她说话,和她一起数羊催眠,连辗转翻身也要小心小心再多小心一些,翻个身活像是身上藏着传国玉玺一样,轻的不能再轻,生怕惊醒了身边的朋友。黎融更觉得累,但无法,一个谎既然撒下去了,撤回可不是像聊天软件上按一个轻飘飘的按钮便能做到的。代价是她难以想象的沉重,于是她安慰自己,将这隐瞒用行动变成一个坚硬的甲壳,她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软弱而损失一个可以互相慰藉而互相嬉笑的朋友。被这种种的小小无奈束缚的女孩子,背衬着时代的洪流大潮,盛世尚有饿死之鬼,何况是乱世呢?这于她而言,未知多过已知的乱世,一道道,一条条不肯显现于人目的牵线,早已将她绑住了,扯出了傀儡戏中的木偶的姿态。将这异世的旅人束在这宋金之争,蒙古大兴的乱局之中,将那原本毫无关联的生命生生扯入历史的激流,将她与那些原应毫无相干的人牵扯出种种纠葛,最终,有一线特别的,源头理应属于月老的红色丝线,将这名为黎融的木偶和另一只木偶绑在了一起。那曾自视无情的,名为欧阳克的木偶。 这些或有多说废话之嫌,然而却正是黎融的真实境况。不过此时此刻,她那敏锐的觉知能力倒莫名地打了折扣,而那些忧患在心中有所思,或是身边有所行时,也并不会出来捣她的乱,毕竟她还算得上是乐观的人。从欧阳克所住的客房到王府内院中昔日的杨家老宅,这一条路她走了不知多少遍,幸而那路不长,不然她只怕要用累的理由赖在欧阳克房中不肯走了,倒怕要破坏了欧阳克心中那缜密的万般思量,如今她对这条路上的一花一木都熟稔不已,几乎能数清脚下的路上统共铺了多少块石砖。此时她心情颇佳,哼着曲子,低着头去走,务要一脚迈过两块地砖,这般走着,不觉时间流逝,而那老宅前的藩篱便入视线之中。黎融抬手,正要去叩门,不想那门已从里头开了,她一惊,旋即发笑,正想问穆念慈如何知道她过来,便见从那门后出来的,倒不是穆念慈的高挑袅娜,而是那瘦瘦小小的女童,来开门的竟是呱呱。 黎融浑身僵了一下后,表情变成了惊与喜的混合,然而惊的成分要更大些。遂笑问道:“怎么是你开的门?念慈姐姐呢?”这声音高的厉害,她自己倒没注意,人在惊讶的时候会不自知地拔高声调,这一点与动物相仿,是可证明人类曾经也是动物的一员,也曾拥有野性的一个鲜明的特质。 第37章 这是并没指望回答的疑问,但呱呱这小女孩子,似乎总出现在黎融的意料之外,对她说道:“念慈姐姐说是去解手啦。”想到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还是对欧阳克的时候,思绪及此,黎融不由讶然失笑。 果然这片刻功夫,穆念慈已回来了,径直进来,一见了黎融,便笑道:“我见这门开着,想必定是你,果不其然。”又冲呱呱笑一笑,回眼看黎融,摆出了些过来人的神色,笑的程度遂更加深了,“同你的未婚郎君呆够了,这才想起我俩来?你这样将这小丫头扔给我,说罢,要拿什么酬我?” 黎融眨眨眼,挽着穆念慈的胳膊谄笑道:“明天,我请你去这中都城最贵的茶坊里吃茶,再去听一档折子戏,好不好?” 穆念慈噗嗤笑开了,向她摆摆手道:“你还当真么?我同你说笑的。”一壁径直走进了内间,这边黎融向呱呱做个鬼脸,呱呱便会了意,两人一同摸进去,穆念慈卧在榻上只是假寐,黎融便往榻上一扑,一下子近乎压在了穆念慈身上。穆念慈一下子睁开眼,笑着将她从自己身上搡下去,这呱呱在一边看着热闹,咯咯笑得不亦乐乎。两人这里闹够了,黎融便拉着呱呱,问穆念慈道:“怎么样,这孩子可爱吧?” “你还说,”穆念慈笑喟一声道,“你这一下子带回来这小丫头,我最初还未反应过来,竟当是你同欧阳克生养的姐儿,竟已这样大了——” 话没说完,黎融已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了,她伸手指呱呱,又去指穆念慈,要说什么,却还是拗不过那猛烈的笑,片刻眼里也红了,笑出来的泪把长睫毛湿成了黑糊糊的一块。也不知她笑了多久,方才连声“哎呦”着撑着床坐起身来,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面前尚疑惑不解的小丫头,吃吃笑道:“呱呱,你念慈姐姐把你作我和你小叔叔的女儿呢。” “呀!”呱呱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来,一脸正色地过去,向穆念慈解释道,“念慈姐姐,你和小黎姐姐年纪相仿,但呱呱已十一岁了,你们是生不出我这样大的孩子的。”说罢了,又露出了那招牌的蜜糖似的的笑容。穆念慈也是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这孩子说的话倒足够让脾气差些的人恼羞成怒了,不过一来是穆念慈原是个脾气顶好的女子,绝不会轻易动怒的,二是这小丫头有一张太过可爱的脸,再配上那笑,怕是任怎样恼,却也怒不起来了。穆念慈只是笑着叹气,黎融随着捧腹大笑,好容易缓了过来,便提议几人去外头乘乘凉,赏赏月。此时已值六月末,是即将到了七月的,那院中仍有昔日包惜弱所用的湘竹榻现成供人纳凉。黎融打发她二人先玩着,自己欲去厨房里头备些凉水果子来吃,呱呱却是不肯,硬要跟着黎融同去,倒也不碍什么事,她也便没阻拦什么。那小丫头只跟在她后头蹦蹦跳跳的,大有些她未婚先育,带了个女儿的意思。黎融给这想法一惊,突然想起白日里欧阳克那愕然的神色,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作想的,又觉得有趣,暗暗低着头,噗嗤地笑开了。 夏夜的风比之白天有那炎炎烈日襄助时自然要凉得多,然而黎融是过惯了有空调冰箱生活的人,因而一番行动,仍不免浑身发汗。屋中闷热,此时出来了,行在王府夜路之上,那夏风将身上的汗渐渐蒸的干了,水分蒸发同时带来了难得的凉爽。她感到万分舒适,这王府的夜路又不比其他地方的黑漆漆,隐惨惨,一个女孩子家走着夜路,仿佛每一刻都要警惕着,警惕着草丛树林里会不会突然冲出劫财劫色的恶徒或是杀人为乐的恶鬼。没有灯火时,自然是如此的,这王府之中,好便好在便是夜里,也时时有人掌灯,这正是权力、地位与金钱带来的便宜,倘若你是个寻常的穷苦百姓,又给不起辛劳工钱,谁来给你夜夜掌灯,日日服侍?钱财是对劳动的报酬,而受雇佣者常会想方设法地多赚,雇佣者则绞尽脑汁地少给,人的天性既是利己,古时哲人说“智慧出,有大伪”,仿佛是体会到了这一点。相比较百兽而言,人的利己主义是最为精致而充满曲折和藏匿的,譬如对于一个独立的,并不隶属于任何组织或者任何其他同类的人,最重要的一定是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活质量,自己的财产,或者说其实生活在社会之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如此。大多数,这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词语,同样也可以成为每一个人逃避先祖规定的道德标准的壁障。这兴于人民而服务于人民的东西,将所谓的先贤圣人们规定的,抑制本性的道德淡化了,只要躲在这坚实的盾牌之后,任你如何数落,也可以用一句“反正旁人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既让数落者无言以对,也可安慰被数落者那略微不安的良心。然而大多数并非是完完整整的全部,之所以要有“大多数”这样一个作为限制的词语,也是为了给少数人留一个落脚的余地。 第38章 所谓的“爱”的定义,或许永远也无法明了,而这爱中,最隐晦,最多变的,也必定是男女,夫妻之爱。这爱与父母爱子的亲人之爱大不相同,并没有一样确凿的血缘关系去做纽带,因这不确定性,世人千万,却没几个遇得到真心爱的,愿意付出一切去爱的人,但如果有幸遇到了这样的人,不,或许也可以说是为不幸了。这真切的爱就像是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影响人的心智,同时还可以作用于身体,那因为爱而感到的温暖和寒冷,自然与真切存在的气候并不相关。不幸也是来源于此的,爱上另一个他者的人,会把自己摆到极低的位置去,像伏顺在爱人脚边的尘泥,也不再以自己为先,哪怕是对于生命这样仅仅有一次的,永不能重来之物,在爱人面前,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 这情绪或许当事人所感知的不甚强烈,但某一些旁观者,却可以清晰地辨别。像是此时,黎融正走着,却在这小路上,迎面撞来了完颜洪烈。 眼前突然冒出一双穿着金丝鹿皮靴子的脚,实在使黎融吓了一跳,浑身猛然冒上冷汗来,待一抬头,倒又松了口气。完颜洪烈在她前头不过一丈的距离负手笑着观望,黎融突然想起呱呱还跟在她后头,此时倒是想要回避也来不及了,便尴尬地笑了两声,冲完颜洪烈行了个礼。完颜洪烈暂未开口,黎融只觉得这气氛沉静得令人不适,便自问他道:“王爷此时前来,可有何事么?” 她看得仔细,看到完颜洪烈的视线转了一转,落在她身后一点,并没再动。她一转头,见呱呱有些羞怯地跟在后面,拽她衣裳的一角,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把手伸过去,给小姑娘拉着。完颜洪烈至此才悠然开口,却是答非所问道:“瞧这一身装扮,这孩子是苗人。黎姑娘还与苗人有何牵连么?” “并非如此,”黎融赔笑道,“只是我等今日外出,见她无依无靠,惹人怜惜,方才暂带回来了,事先并未通报,求王爷见谅。”完颜洪烈点点头,叹一口气,笑道:“既如此,倒不妨什么。我这赵王府,只多这样一个小孩子,还不至养活不起。” 黎融心里倒觉着有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不跟主人说一声总归不好,如今迎面碰上了,倒是解了她心头一结。旋又想起剧中完颜洪烈倒算是个正直之人,除却面对包惜弱之外,做事也不大会牵连无辜的,遂又松了口气。完颜洪烈看她二人,仿佛一对怪异的母女,一个年纪小小,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母亲,一个过于大了,却对外人羞赧不已的女儿,忍不住要发笑。笑出一点声音,又自觉不妥,堪堪忍下了,定一定,又抬头向黎融正色道:“本王此来,原欲告诉欧阳克,康儿传信过来,说《武穆遗书》已找到,不日便启程返回中都,”又看看黎融,眼里又饱经世故的精明的笑,“想黎姑娘你的婚期亦将近了。” 黎融被说的脑袋一空,心道完颜洪烈自回了这中都城,几乎不曾在府中露面,她与欧阳克定下婚姻之事亦十分隐秘,那日房中,连服侍的侍女也没能进来,知晓此事的,也不过是她亲口告诉的穆念慈罢了。怎么完颜洪烈也得知晓呢?她心中千百般疑虑,下意识地开口问出来道:“王爷如何得知?我并不曾告诉旁人。” “哦?竟已定了?”完颜洪烈问句之中已含笑意,问完之后,更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黎融这才反应过来,是这完颜洪烈并非是确切得知,只是自己猜度而来罢了,一下子又羞又恼,脸上红了一片,像炸药爆炸时的火一样。呱呱只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并没弄懂黎融为什么变了脸色。这里完颜洪烈笑罢了,却长长一声喟叹,这叹息来得突然,又似十分落寞,倒叫黎融摸不着头脑,但听完颜洪烈沉声道:“丫头,我瞧得出,欧阳克是真心待你好的。”有一半的话没说出口,他想起从前自己对待包惜弱,也如欧阳克此时对待黎融,这比喻他讲不出来。 “爱一个人,是愿将这世上的一切美好赋之予之,若可博其一笑,性命亦可抛于浮云之外,更遑论报偿,”黎融愕然未能说话之际,完颜洪烈倒是打量她一番,倏然笑一笑,自顾自地又说下去了,“你看,你身上这身衣裳,头上珠玉,本王打赌,绝非是你自己买下的,从前见你,便知你并非对华服锦衣有所钻研之人,必定是欧阳克所赠——”倏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二人之事,本王也从管家处听得一些,说他不准你与他一室而居,你可知晓么,从前本王用他,也曾打听过此人名声,人说他是个采花的好手,是个‘孟浪之徒’,如今却倒成了如此守礼之人,冲这一点,他便是真心想要对你好……”不知何故地顿住了,最后一个字眼的尾音还在空中袅袅没能散去,完颜洪烈面上的神色变了,转成了一种微妙的尴尬。黎融马上想到他许是自我感觉说了这样多有失身份了,大约可以明白,却找不到合适的反应或是话语去缓解,这样静默了片刻,完颜洪烈低头笑了一下,黎融觉出那笑似乎有些自嘲之意,这笑僵在那张经过世间沧桑的脸上,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完颜洪烈又道:“你是个通透聪敏之人,不必本王多说了,”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道,“如此,本王便不去你那未婚夫君处再跑一趟了。”这话随着那背影,过了一个转弯,从黎融的听觉和视觉之中一齐消失了。 黎融站在那里,目送完颜洪烈离去。然而她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两手空空,妻离子散的金国王爷了。 第39章 这条小径转角处放着一块巨大的寿山石,几乎可算是王府之中惟一不被光芒眷顾之所在。完颜洪烈行至此处,抬眼去看,巨石的阴翳像死者的幎目盖在他脸上,自从包惜弱死去后,仿佛除却杨康以外,他也不曾对谁这样实心实意地讲一番话。包惜弱,包惜弱,这位权势滔天的王爷恍惚间想起自己的妻子,那美丽的,用并不光明的手段从他人那里夺来的妻子。想到最初见她时那面容,比如今这叫做黎融的女孩子大不了几岁,她大概是十六七岁便同那杨铁心成婚了吧?仿佛是自我凌虐,完颜洪烈偏执地从记忆里去搜寻当年的包惜弱的面容,那白腻的脸颊,落在颊侧的丝缕碎发,是青柳叶的眉,凤凰鸟的眼,江南水乡中最美,最柔顺的水是她眼中的波光,只是想一想,他便无意识地幸福的笑了。 人在身有病痛时,心智是最为脆弱的,容易爱上他人,亦容易怨恨他人,且这爱,这恨,很大程度上会伴随一生。完颜洪烈自己将这道理完完整整地印证下来,廿余岁时的身负重伤,令彼时不经世事的他以为自己决无生还之机,然而是天公作美还是天命作弄?偏让他遇上的,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心善的女子,那连鸡鸭牲畜都不忍杀害的女子,何况遇上的是重伤的人,怎么可以放任不管?将近二十年过去,至今他还记得彼时自己醒来第一眼见她时心脏悸动得怎样厉害,少年最初和最终的爱,只那一眼,便已牢牢定住了。 直至如今,完颜洪烈仍无法怨恨包惜弱,无法怨恨漠然,无法怨恨背叛,甚至于无法怨恨她那与前夫所生的孩子,那杨康!连他的背叛也可以原宥。他用尽全力去做所能做到的一切,不过想博她一笑,可她不要,他只能怨自己,却怨不起她。这卑微无望的爱。 转念又想到黎融和欧阳克,这两个年轻人使王爷想到昔日的自己。不过仔细想去,黎融和包惜弱或许是有相似的,一点点,微妙的相似之处,那对于爱的渴盼,那天然,那忠贞!那丫头的长相自然不比他的妻子,然而只一刻,他似从其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影。欧阳克?欧阳克很使他想到昔日的自己。意志上的脆弱使爱可以趁虚而入,然而因为自己的悲哀,完颜洪烈突然杞人忧天地想这欧阳克日后会否会如自己一般多遭背叛?有些恶意地想要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可怜的人,然而良好的教养又令他迅速将这不成形的念头否决了。 完颜洪烈倏然想到自己今日怕是太闲了,竟去多管旁人的姻缘闲事。重新迈步去走,一面走一面笑着摇摇头,包惜弱的倩影又被他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到心尖上,锁起来,为自己,为那回忆,都不要受伤害。这一边黎融和呱呱用小案端了果子凉水回来,穆念慈独自坐许久,见她二人过来了,起身来迎,将呱呱手里的案子自己接过来,一壁又问道:“做什么去了这样久?” 黎融看她面色悦然,有些踌躇是否要将方才遇上完颜洪烈一事告诉她。然而没等她回话,呱呱便过去拉拉穆念慈的手,娇声道:“念慈姐姐,他们说有个叫什么康的将回来了,是不是你同我说的,你的‘康哥’呀?” 小孩子撒娇的本领向来不必有人刻意去传授什么,而女孩子这项本领又尤其高明,美丽而年幼的女孩子对此得天独厚。黎融一下子把提着的心放了地,转而又想到呱呱这孩子脑袋似乎灵得很,不知这一番举动,是否是看出了她心中纠结。不过此时穆念慈心中只是喜悦,呱呱讲的又模棱两可,小孩子的一两句话有时胜过成人的千言万语。故而她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是乐见穆念慈心情大好的。 她这样想着,然而却无法全然敞开心神。将那小案搁下了,坐到榻上去,也并不言语,只是怔怔出神。穆念慈这边走来,见她仿佛痴呆,不由笑了,轻声问她道:“这又是怎么了?” 黎融这才回过神来,望望穆念慈,长吁一声,苦笑道:“方才也听了你的康哥将回来了,岂不是欧阳锋也要随着回来么?我紧张的很,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哎呀,”穆念慈歪歪头,也不留意她那刻意读重了的“你的康哥”, 笑着调侃起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黎融姑娘,竟也有怕的人么?我当这世上,除了欧阳克,再没有会叫你担心的人还是事了。” “我哪里就像你说的这样剽悍?”黎融给气笑了,旋即这一股子气又撒了出去,仿佛是一只气球给扎了个洞一样的委顿下去,她也将脑袋往竹榻上一靠,随着手捏起来一块蜜渍的木瓜送进嘴里,这般嚼着东西,恹恹道,“我黎融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总也要学着些,日后成了人妇,不也得随着孝敬服侍着?”说罢又长长叹一口气。 第40章 穆念慈听她这样长吁短叹个不停,仿佛一朵蔫了的花,素来的精神气儿少了许多,转身向呱呱挤挤眼睛,笑道:“你瞧,你小黎姐姐也知道害怕了,恐她那将成叔公的回来打她呢。” 呱呱手里正捧一碗糖酥酪吃的欢喜,仿佛从不曾吃过这味道一般,务要吃一口,品上半天才肯下咽。这时候听穆念慈这话,一下子将手里紧紧攥的白瓷勺子丢回了碗里,皱眉正色道:“谁若要打姐姐,我为姐姐打回去便是。” 黎融听她这话,不由笑出声来。也有了些精神,直起身来笑问那小丫头道:“你这样有本事?”语毕又叹一声气,“你原不知道那是怎么个人,若见着了,我只怕你给他吓着。”抬手拿一盏镇凉的薄荷茶向嘴里灌,这一饮使得嘴里面仿佛成了个冰窖,凉的她皱了眉头,张开嘴来哈气,这里穆念慈将她的手拉过来,柔声笑道:“小黎,你不必去学旁人,若你刻意要学的怎样,也便不是你了。我信欧阳克喜爱的,也当是此时,现下这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的黎融。” “还是你好。”黎融笑眯眯的,把脑袋往穆念慈肩上靠。一壁张开了眼睛,去望天空,月色晴好,只是偏值月末,并不见那圆月,只一轮细细弯弯的,冰白色的月在天正中亮着,仿佛是耄耋老翁的白眉毛。由这奇怪的意象,她突然想到若欧阳克老得须发皆白,要是个什么模样,想到须发皆白,自然而然想到了长命百岁,福如东海这样的词汇,突然开口问穆念慈道,“念慈,从前我见你打避兵缯,你教教我好不好?” “你说是这样式的?”穆念慈听罢,从怀中取出一条将将打好的丝缕,黎融只见其以青白红黑黄五色丝线交相缠缚而成,五色绚烂,使人眼花缭乱,然而却编的精巧,一丝一缕皆无错漏,欢喜得忙忙点头。穆念慈见她这般神色,无奈笑道:“果然是要嫁做人妇的,从前的你哪里会喜欢做这些东西。” 黎融只是讪讪地笑,不再多说什么了。倒是自这日以来,真开始向穆念慈学着去打那避兵缯,她倒是学的认真仔细,穆念慈教的却是焦头烂额,连连嗔她,说她分明在医道上是顶伶俐的,就连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不会含糊,如何做这一点小小的女红,这手却笨成这个样子。黎融也实在无辜,天知道她这手怎么还有自己的想法似的,还像是懂得辨认做的活计,从前练习缝合,她那两只手连抖也不会抖一下,这时对着这无知无觉的,轻飘飘的丝线,两手却抖得几乎控制不住。不过好歹是她心智坚韧,愣生生地坚持学下去了,也不知做坏了几个,费了多少丝线,熬了多少个夜,终归不论是否精巧的,也给她勉强做成了。这避兵缯也称作长命缕,双重的好寓意。从前她只听过第一种名字,因觉着如今四海之内兵戈频起,无论怎样,这名字也是个好兆头,保佑他不要受战乱之苦,也护持他可得长命百岁。她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无意识地相信这些毫无依据的传说,从前她对唯物主义和量子哲学是再坚定不过的,然而爱使人喜悦的同时也产生了忧患,人在忧患之中会无可抑制地变得盲目。譬如说她曾理解到的“医者不可医亲”,似乎也正是这个道理。人在盲目时,心无寄托,便会借助信仰或是传说来寻求内心的安定了。 穆念慈教着她打这丝缕,然而她实在是手笨,总是学不大会,穆念慈实在倦了,黎融便打发她先去睡,自己点灯熬油地拆了编,编了再拆开,穆念慈偶然睡里口渴,醒来见黎融仍坐在那小灯底下,两只眼睛盯着手中丝缕,白软的脸被摇曳的灯火映出了微微发红的光,痴痴地无声地笑,像一只小小的,红红的灯笼。从没见过自己的朋友这样的痴相,穆念慈下意识觉得好笑,然而下一刻她想到自己,想到自己从前也为杨康打着避兵缯,满心都是对安定生活的渴望,仿佛可以将自己的眼睛与她的眼睛换一换,两个女孩子看到的,是同样的风物,那有些嘲笑意味的笑容变成了互相理解的会心的微笑。 黎融只是晚上在做,也并非没有理由。她急着将这东西赶出来,是因她记着欧阳克从前告诉她,他是生在七夕日的,此时已近七月,七夕日她自然要给他个惊喜。不独这一样,她还备了一样实用些的礼,只是想象他收到时的表情,她心中便踊跃起焰火似的喜悦。 白日里她还是一样地同欧阳克呆在一处。欧阳克自同她在一起后,性子活分了不少,也常同她出去转一转。这一日欧阳克见黎融眼眶底下又是一片青黑,终于忍不住问她道:“融融,你这些日子,睡得不好么?”把那小小的手攥进自己手里,“素昔听人说山枣可以镇神安眠,你若不愿旁人给你管这饮食诸事,我便为你……” 第41章 这避兵缯也称作长命缕,双重的好寓意。从前她只听过第一种名字,因觉着如今四海之内兵戈频起,无论怎样,这名字也是个好兆头,保佑他不要受战乱之苦,也护持他可得长命百岁。她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无意识地相信这些毫无依据的传说,从前她对唯物主义和量子哲学是再坚定不过的,然而爱使人喜悦的同时也产生了忧患,人在忧患之中会无可抑制地变得盲目。譬如说她曾理解到的“医者不可医亲”,似乎也正是这个道理。人在盲目时,心无寄托,便会借助信仰或是传说来寻求内心的安定了。 穆念慈教着她打这丝缕,然而她实在是手笨,总是学不大会,穆念慈实在倦了,黎融便打发她先去睡,自己点灯熬油地拆了编,编了再拆开,穆念慈偶然睡里口渴,醒来见黎融仍坐在那小灯底下,两只眼睛盯着手中丝缕,白软的脸被摇曳的灯火映出了微微发红的光,痴痴地无声地笑,像一只小小的,红红的灯笼。从没见过自己的朋友这样的痴相,穆念慈下意识觉得好笑,然而下一刻她想到自己,想到自己从前也为杨康打着避兵缯,满心都是对安定生活的渴望,仿佛可以将自己的眼睛与她的眼睛换一换,两个女孩子看到的,是同样的风物,那有些嘲笑意味的笑容变成了互相理解的会心的微笑。白日里她还是一样地同欧阳克呆在一处。欧阳克自同她在一起后,性子活分了不少,也常同她出去转一转。这一日欧阳克见黎融眼眶底下又是一片青黑,终于忍不住问她道:“融融,你这些日子,睡得不好么?”把那小小的手攥进自己手里,“素昔听人说山枣可以镇神安眠,你若不愿旁人给你管这饮食诸事,我便为你……”“哎呀,”黎融笑出声来,身子偎着他,去捧他的脸,“这只识毒而不识药理的人,什么时候也知这些养身之道了?” “古人说‘近朱者赤’,我这一日日地同你在一起,想不知也是难的,”欧阳克笑吟吟的,“你可不是那一点子的朱砂,将我这大片的墨也给染红了。” 这话说得认真,他的笑意敛了一些,定定地望她,仿佛这一句话将自己也提醒了,为自己将从前模糊的情绪给点来明面上。那一双斜飞的眸眼,其中的瞳仁亮得像在这盛夏暑日中映进了白雪的光,那么亮,那么通彻,剔透的,她突然感到一阵畏惧,把眼低下去,眼前的是如何善知人心的人,她在这一瞬再次想起来了。在他面前,感到自己仿佛是透明的,只要片刻,他就可以看透她,像周身的衣装皮肉都成了无用的赘物,心中突然涌上了奇妙的崇敬。这美好的,聪慧的人。欧阳克的母亲她所了解的不多,只看电视剧中的,像是个性情平和的女子。因而此时缠在她心中的顾虑,几乎是全部源于欧阳锋了。若说只单纯不愿和他有所冲突,点头哈腰地也罢了,若她把自己放得够低,礼数周全,也不至于还能挑出什么错来,只是她黎融的腰杆长了这么大,也没弯折过,她不想放掉自己的坚持和观念,什么也不能让她退到自己的底线之外。 这时她抬起眼睛去看他,看出他脸上有了些落寞之意。然而在发觉了她的视线之后,还是莞尔笑了,握着她的手去贴上自己的脸,那温热的皮肤使她的心像一下子从半空落回了地,有了实在的依凭。听到他轻声说着:“融融,他是我的父亲,我不愿忤逆他。然而,我也绝不会让你委屈,你只要好好的,做你自己,做此时此刻这黎融,那便是于我最好的成全。”他吻她的手,吻她的指尖,单薄的嘴唇贴着她的皮肤,然而那温度是那样热,将她因为忧虑而产生的冰冷融化了。那忧虑就在这时化为了乌有,她又发现了一处关于爱的新的奇妙,或许她无法掌控全局,或许他也不能保证这事情一定可以全然如何,但只要他说一句话,说他会尽力,对于她而言,就足够了,足够她相信这世界,足够她相信自己的未来。因为她对他有着全心的信任。 “嗯。”黎融答得简单,然而心照不宣的,两人脸上的愁色都消散了,仿佛浓白的雾,而对方的回应恰是吹散了那雾的一阵惠风。这爱是他们对抗生活之中各类的未知忧患的武器,两人一起,将这武器紧紧攥在手中,不敢松懈,也绝不会松懈。也好似无根的两棵漂萍,浮游之中凑在一起,互相依着,才不至被那激流打得粉身碎骨。人生的本质或许就是是悲哀的,谁逃得过呢?然而在爱的面前,这悲哀也会被这力量削弱,减少,直至可以微笑着去面对它,直至在爱意中,亦或是在自我感觉中,摆脱虚无对生命的诅咒。欧阳锋在七夕的后一天到达了中都城。这似乎是命运对于欧阳克与黎融有心的成全,两人快乐而完美地度过了欧阳克这廿余年来所过的惟一的生日。黎融一大早兴冲冲地跑来时,特地穿的是欧阳克送她的一身水绿颜色的丝质泥金对襟的上衫,下头搭一条葱黄的绫罗裤,连脚上一双月白的绣鞋,仿佛也能隐隐见些织金的光。黎融对这些研究不深,对那些不甚明显的奢华之处看不仔细,而欧阳克待黎融的好从精神上一样流转到物质上,像是想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一并搜罗来给她。白驼山富裕,然而此时并没带着多少钱财在身边,欧阳克却还十分执着得给她这一应的奢华之物,哪怕省下钱来也不惜的,省钱来为她买这些东西,仿佛才是他真正用心送她的。他心中偶然会产生如此的满足感。 黎融这一身的打扮,瞧着嫩生生仿佛刚出了芽的嫩柳。欧阳克练功才罢——如今他不再自暴自弃,自他伤愈,也便日日要练一阵功夫,腿上的功夫虽已不可能恢复,然而掌上的倒也不曾受大影响,总不能将自小而来的技艺荒疏了。二人站在内院中间,他还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黎融如何来的这样早,然而黎融这一身着实喜人,却令他如何也看不够了。倒是黎融提醒,他才想起还有生辰一事。看黎融如此兴高采烈的,欧阳克将双拐搁下,扶着院中的石桌,小心地在那石凳上坐下,只是笑的无奈,向她柔声说道:“许久不以这一日为特殊,若非是你还记着,想必我是根本想不起来今日有何非常之处的。” 黎融把两手背在身后,娇小的身子轻轻地左右晃着,初晨的阳光在她身上粼粼地闪,她向他眨眨眼睛,发出轻快的笑音,接着又向他笑道:“今天我们便好好放纵一下——”她隐秘地向他笑一笑,从进了屋便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来到胸前,他看见那一双白色的小手里捧着的,是一只颜色乌沉的木盒子,那打眼一看,盒子约么有一尺余长,她轻快地迈着步子,向他一步一步走来,小小的双手将那盒子交到他手上。他捧着盒子,下意识抬头看她,那疑惑的神色到了单纯的地步,显现在这素来表现的沉稳而淡然的脸上,仿佛他一下子小了许多,成了一个需要给人抱在怀里哄着的小孩子。她倏然感到一阵温软的快乐,向他一挑眉毛,笑意像在这单纯之火中烧滚了的水,散开在脸上。如是道:“打开看看。” 第42章 她的言语仿佛是命令,然而却是他自愿地,乐意地执行的命令。他的眼睛亮一亮,倏然笑开了,那惊喜的笑使她愣了一下,这素来对待一切事情都是淡然处之的人,突然产生了这强烈的情绪,真像是寻常的小孩子收到礼物时的模样,那双从来沉黑的眼,此时亮得像得到了一个偌大的胜利。 他手上的动作这样轻,看得她禁不住笑了,看他仔细地打开盒子,里面墨色的折扇映入那眼中,看他把那扇从匣中取出,在手中摩挲,展开而阖上,仿佛他那修长的手是春日的神明,催开了那一朵墨黑色的花。 黎融并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站在那儿,两眼看着欧阳克,然而脸上是有着笑意的,这不可忽视。欧阳克终于把视线从折扇上挪开,去看黎融,看到红扑扑,笑吟吟的脸,他没忍住,颤声问她:“你竟当真了?” 他只记得捡到呱呱的那一天,黎融曾问过他,问从前那把折扇重量几何,材质几何,他随口一说,却不曾想到她真带来一把送他。 她笑了,坐到他身边去,附身趴在那石桌上,一只手来托下巴,一只手沿着折扇的边缘摸索到他的指尖。“我记得不错吧,都是按你说的,重量,材质,怎么样,用起来可还顺手么?” 他点点头,然而还没能说出话来,只呆呆地望她。这折扇与从前那一柄十分相似,望一望它,欧阳克便想起他在和黎融相遇之前的种种过往,尤其是那座荒岛,还有荒岛上黄蓉的眼神。黄蓉的眼神……他打了个寒噤。 “允恭,”那呼唤声把他从往日难堪的回忆中拖出来,他眨眨眼,看见黎融宛然微笑的脸,听见她平静的,温柔的语声,“允恭,我送你这扇,是想你晓得,无论怎样,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我爱你的现在,自然,我也爱你的过去,我爱着的是全部的你,全部的欧阳克。像日前你同我说,我不必担忧你的父亲,只要做我自己便好,这话,我也想转赠给你。我从前听人说,说女孩子成了婚,那是一种意义上的新生,我仍是我,却又不是从前的我。那么,对于男子也该一样的吧。我希望,这新的扇,也可以使你新生。”说罢,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向他挤挤眼睛,亲昵地笑道,“以后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这些事情,也要遵守呀。”说着,将小手指勾住他的小指,他正听得入神,倏然看她这孩子气的动作,一下子释然地笑了,如此又道:“融融,你这小小年纪的,想的却透彻。我在你面前,却不知怎显得幼稚了。”听了他这样讲,她唇齿间涌出一串笑音,旋又清一清嗓,满脸正色道:“人说老小孩,老小孩,多数人是越老却越像小孩子的。你长我有十六岁,可不是要比我幼稚些?”语毕两人哈哈大笑。 “你今天不要想其他的,”在这笑的末尾,黎融抓住欧阳克的手,站起身来,歪着脑袋,对他说道,“人的生辰,合该是这人最快活的日子。走,我今日定使你快活快活。”说罢咯咯笑着,将他双拐递给他,欧阳克只看着她,叹一口气,笑得颇有些无奈且宠溺的意思,两人一并说笑着,走过了那垂花门,还不及出内府,迎面窜出一个身影来,那小小身影跑得快,竟一下子撞了黎融。定睛一看,才看出是呱呱,近来相处的多,欧阳克对这孤苦无依的小丫头也怜爱不已,见其奔过来,笑道:“呱呱,你如何又知道你姐姐的行踪了?”语毕将视线从呱呱身上移到黎融面庞。这连日来,他那对待小孩子的耐心,有时竟比黎融还足。黎融看得欢喜,想着从前通过电视看到的那种种的冷漠,万般的凉薄,大约只是这人为行走江湖,或者说,为了令他父亲多看他一眼的伪装,然而如今的,真实的他,是这样柔软而温和的,对这样的一个孤女也能如父如兄的照顾着的。她感到一阵自豪。 这小丫头伶俐懂事,只是爱粘着黎融,对旁的人,哪怕是穆念慈与欧阳克,都还有些羞怯之意,不甚放得开,因而看来颇有些早熟的意味。小孩子的直觉最为强大,总能分辨出谁是最为全心地了解自己,爱着自己的人,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对她疼爱有加,然而这孩子仍只肯对黎融说一说心声。黎融对此觉察异常的敏锐,然而旁人似乎尚且并未看出,想到她或许是因孤苦以至于如此,想到曾经被父亲抛弃的自己,黎融便加倍地待她好。每一个会令她想到自己的人,黎融都会抱有真诚而热忱的爱意去对待,对待欧阳克的情感,就是她的极致。 只是大家都待呱呱十分疼爱,使这孩子也放下了大半的介怀。如今虽仍最喜跟着黎融,到底对欧阳克等人也渐渐敞开心扉了。这里欧阳克问她一句,那小丫头自然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答道:“是念慈……”这个慈字还没讲完,便给黎融一把拉进怀里捂上了嘴,一壁同欧阳克讪讪笑着,手上却捏起那小丫头的脸蛋儿。在欧阳克面前说穆念慈最是犯她的忌讳,无论是从谁口中说出都是一般。 第43章 欧阳克自然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只低头笑一笑,也并不出言拆穿她。呱呱这里模模糊糊知道了黎融大致的想法,悻悻闭上了嘴,然而小孩子的心性到底活分,这才安静不过片刻,又捏着黎融的衣裳一角,问她道:“姐姐,我可以与你们同去么?” 这孩子撒娇的模样从来不容人拒绝。黎融看看她,又看看欧阳克,抿着嘴唇,最终与欧阳克相视一笑,只得应了这孩子。 这里三人一并出去王府。这王府位在金国皇城之北,号为北阙,为显尊贵,离皇城甚近,然而距市集却要远些。皇城近畿守备森严,且欧阳克因双腿不便,拄着双拐走得更又慢些,是故三人走了有一刻钟,也不见几个人影。黎融手里握一柄群青色的布伞尚没撑开,好的是此时时间尚早,阳光并不十分骄烈,晨风拂面,尚有凉爽之意。黎融多留意着欧阳克,见他并无异样,也安心下来,近些时日药石不缺,他恢复得还算不错,除却不能如从前一般自在行走外,其余的较来这中都前已好出许多,如今这般多走些,也可锻炼腿脚,再不必受昔日行动便如如针扎之痛,想到这里,她心中欢悦,眼见着呱呱在前头蹦蹦跳跳地走,便无意识地笑了。那笑眼的焦聚从前头的呱呱转回来身边的欧阳克,又凝到他的腰间,看到自己赠他的崭新的玄铁折扇正别在他腰间,那快乐遂加倍地增长了。 这商业繁荣之处大在衣锦坊,坊中勾栏瓦舍,茶肆果摊,无一不有,因金人汉化已久,故在黎融看来,一切种种,大与从前无差。三人信步而行,先入茶肆中用了早饭,再缓缓逛去,见有喜爱者,自然买下,爽利十分。不过多时,只见黎融手里拿一只油纸包,正两根手指捏起一颗糖叶子,笑眯眯地擎去欧阳克面前,欧阳克怔了一下,旋也拗不过她,无奈地笑叹一声,就她的手吃下去,呱呱也自乖觉,并不去打扰这两人,自顾自擎一支糖葫芦走在前头,睁着那一双圆而大的,葡萄似的眼睛四处看着,似乎对一切物事都充满了新奇之意。这黎融除不曾挽上嫁为人妇的发髻之外,无论从怎样的角度去看,种种的举动,也正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年新妇,她同欧阳克举止亲昵,也可证旁人之猜度。三人走走停停,眼见时候已过了晌午,在这中都城权贵云集的玉泽楼用过午饭之后,黎融又拉着欧阳克,拖着呱呱找来占地颇广的一处邀棚。这里百戏云集,前头为庆这乞巧节,演的一出十分热闹的社火,其中舞狮高跷,莫不精彩,场中人山人海,皆为其技精妙而叫好,呱呱个子矮些,给挤在后头看不见,急的去拉黎融和欧阳克的衣裳,两人看她如此,相视一笑,拉着她向前头挤去,这样人挨人的,却将这心中的隔膜与旧日的痛苦全数挤出了这身体之外。直来到戏场的最前头,这两人再绷不住,同时笑起来,直笑弯了腰。 社火戏罢了,换上一出杂剧。这时人渐少了,黎融扶着欧阳克捡了场中预备的凳子坐下,遂自己坐到他身边,小呱呱仍挨着黎融去坐。这戏中先出一位末泥,青衫皂袍,做书生文人打扮。“你猜一猜,这演的是一出什么剧?”欧阳克俯首,同黎融笑着私语道。 第44章 “真是的你这人,还没演出什么,我怎么猜得出来,”她偏头看一看他,如此笑嗔道。须臾又眨一眨眼,脸上表情变成狡黠的笑,怪声怪气地道,“我这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唉,怎么比得你这样的富贵公子呢?” 欧阳克笑叹一声,转而越过黎融向呱呱道:“你瞧你姐姐,是不是可恶得很?我不过同她随意说一说,她竟这样来**。” 小丫头转着那一双大眼睛,看看黎融,又看看欧阳克,最后点点头,正色道:“小叔叔看来的确要比姐姐富贵的。” 这话一出,将黎融逗得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两声却引得旁人侧目,忙用手捂着嘴,想将这已蜂拥出来的笑意塞回到腹中去。欧阳克的眼神仿佛在看两个不肯乖乖地听大人讲话的小孩子,神情是疼爱而却无奈的。这里棚子里来了串场的凉水贩子,欧阳克看黎融这一时闹得汗意淋漓,便招手买了鹿梨浆来递给她,黎融猛灌了一杯,方才将这笑止住了,喉咙间的干渴终被遏制,被水温润了,欧阳克竟没来得及叫她慢些,只是暗自庆幸,好歹那水并不是冰镇着,不过是用井底的凉水湃着,这样急匆匆地喝,并不至于激了脏腑。他想着黎融总有那么多的话抱怨他不知养身之道,不懂医学之理,可她自己却多知道保养自己的身体么?还不是兴致一来,如何也不管不顾了。不自知地笑,这副稍显得不计后果模样是极天真的人才配得上拥有的,他从来不曾有过,然而命运将这姑娘委派过来,填补他不曾感受过的虚空了。 黎融喘了两口,这才终于平静下来,眉眼弯弯的,脸上仍带着笑。欧阳克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好好看看这戏,这里上来一位年长的装旦,自报家门曰郑氏,嫁崔家新寡,膝下一女,小字莺莺,又一幼子,俗呼欢郎。黎融听着耳熟,抿着嘴唇想了半晌,模模糊糊想起崔莺莺这名字似乎是出自《西厢记》,由此连带着着想起来从前瞟过一眼的,说《西厢记》是改自唐时元稹所撰的《莺莺传》,便低头附耳,向欧阳克问道:“我想一想,也不知道对不对,可是《莺莺传》么?”欧阳克听了此问,不及答她,便听那引戏软塌塌黏腻腻地哼哼一段:“转过荼蘼架,正相逢着宿世那冤家。一时见了他,十分的想慕他。”黎融听着这咿呀婉转的腔,望那抬上袅娜着一个影子,站在幕后的女子只肯将隐约的身形示人,而这模糊的,仿佛蒙在雾气里的影绰的情形,对于人的好奇和欲望勾引得也愈发强烈。当然是寻常的,生活之中并没有万分渴望之物的人。她一下子感觉这言语表达感情太过于强烈而露骨,不禁笑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便兀然失神,这简单的,露骨的辞藻,多么适用于她自己。然而她想要将此时台上的男女性别经过了一次转换,那才是适用于她自己的,让她隔着帐幕,不,隔着屏幕,望见了不可捉摸的身影的,是欧阳克,是如今她身边的男人。她发觉自己就像这戏中的张生,为这一分不可捉摸的美而失魂落魄,哪怕身份相差悬殊,哪怕世事阻隔重重,哪怕命运——哪怕命运本来并没有交叉的可能,然而她依然越过了这一切的障碍,来到了,或者说找到了他。如今可以在他身边,得到了那承诺,即将步入那曾令她自己畏怯的婚姻中了。 她怔怔地扯开嘴唇笑。欧阳克正回过脸看她,见她一派娇憨颜色,心下自然怜爱,便柔声问她想些什么,黎融并无隐瞒,将心中所思和盘托出,末了又添上一句道:“从前听人家说‘人生如戏’,我还一万个不信——哪里有寻常的人能得戏里那曲折精彩的经历?然而如今想一想,我倒是信了。”这话一派痴气,个人经历自然不同,又有几个碰的上如她所经历的这般奇迹?大部分人的生命仍是庸俗且冗长的,然而能否在这庸俗中找到一点使自己感到异常的欢悦,或是非凡的悲哀的事情,也要依仗个人的心性和天分。像黎融这样还年轻到带些傻气的人,自然还不甚看的明了,她只知惜取眼前的幸福快乐,其余的,至少在此时此刻,并不纳为她所关心的范围之内。反看了欧阳克,听了她这话,脸色却沉了一沉,仍向她笑笑,然而此时她被那戏码吸引了,若在旁时,她对于欧阳克情绪的洞察是强大而足够细致的,一定可以发觉他那脸上显然的有了些阴沉,这阴沉如今不知来自何方,只依稀看得出并非因为愤怒这样的猛烈情绪所引。 第45章 欧阳克垂首沉吟片刻,不知作想什么。黎融看这戏,初时不以为意,自听了那一段唱词后,渐渐给这剧情吸引了心绪,竟没再去如何留意欧阳克的面色。这里看来看去的,小呱呱也安安静静并没什么声响,黎融偶一回神,才瞧见这孩子脑袋一点一点的,阖了一双大眼睛,已然是睡着了,她见这模样,一觉可爱,又觉好笑,心里想着大约是小孩子并看不懂这戏中情谊,也不知这剧中的深意,而一样的平平淡淡,绮丽文辞,比起之前那社火戏的跳脱,这戏于孩子而言,看来看去只是一个无聊到头了。她只笑一笑,也不去打搅这深沉又温厚的睡,她又转头去看欧阳克,他并没发现她的视线,那含着笑的,含着脉脉的爱的视线,只是去看着那戏台上伶人的诸般举动,那眉宇之间仿佛有一片阴翳,黎融隐约地发现了,然而自问并没有什么可以令他产生忧患之事,又放下心,只觉得自己是看错罢了。这时正唱一句“做为挣,百事抢,只少天衣,便是捻塑来的观音像”,她听得并不十分明了的,这学理科,事医道的女孩子自然为了医道的学习而放弃了大多的知晓文学道理的机会,然而好歹这每一个字眼是些什么意思,她还是能够理解的,她又望了望身边的欧阳克,他身形挺拔,因身上偶有病痛而显得略微瘦削,轮廓坚毅,嘴唇单薄,眉似刀削而眼比丹凤,不像她印象中神灵佛像富贵丰腴的姿容,然而这美好的寓意总不是错的。她把自己的手去攀他的手,在那手掌之间轻轻摩挲,仿佛是小猫的绒毛在那里划过去似的。 如此无言看了半晌,这剧情正在胶着,崔、张二人已通心意,然而张生此来,毕竟所为赶考得一功名,这里不舍莺莺,又难弃宏愿,只一味踟蹰不定主意。黎融从前不曾看过《西厢》,自然只能随着这演出的剧情来替莺莺做些无谓的担忧,然而身旁的欧阳克却倏然站起身来,向黎融道:“融融,走吧。” 黎融正看得入神,倏听欧阳克这一句,自然十分愕然,转头去看他,只见他已拄拐站着,低头看着她,双眉微蹙,嘴唇紧抿,神色黯淡,她这才发觉原来之前看他那似有不悦之意并非是自己的错觉。然而她心中是不解,怎么一下子就这样?她仔细想了想,似乎这不悦在自己同他说相信人生如戏的那时候便萌发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想,那颗脑袋也不明白这话哪里使他不舒服了。这一时茫然,也自然地显现在她面上,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笑着拉拉他的手,问他:“怎么了?马上结局了,咱们就走呀?”他仿佛哽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微微发僵,只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半晌也没说出来。这样僵持片刻,他却倏忽又坐回来了,双拐被随意靠在凳子边上,一下子瞧来颓然许多。黎融看得心里发酸,把双手都去握住他的手,柔声问他:“是我说什么让你难过了么?” “不,不,融融你别多想。”她这话一出口,成功地让欧阳克慌了一下子。他这样急切的,慌乱的解释使她心里疼惜又好笑,叹了口气,她把自己的头搁在他肩上,吃吃笑道:“你瞧你,急的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戏是你从前看过的,结局不好?” 感到他周身紧绷的肌肉柔软下来,她闭上眼笑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声问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成会读人心思么?” “我是谁啊!”黎融直起身子,脸对着脸地向他笑道,“我可是欧阳夫人,你那一点情绪,我怎么能不知道?” 欧阳克在这话之下终于绷不住了,脸上愁色消散,也跟着笑了。在这笑之中,他伸过手去轻轻地抚她的头发,眼睛盯着她,那里面是如水的温柔的光,那认真的模样倒令这方才还没羞没臊的女孩子有些局促了。“想是我前生做了什么善事,这里送来你这样一个知我解我丫头来给我做报偿的。”在那视线的末尾,他如是说道。 “我才不管什么前世,”黎融把他的手拉过来,抚弄那修长的手指,这样低着头,闷声道,“我只知道我今生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不管结局怎么样,就像这戏,就算结局是不好的,至少也有这经历在,这些人,这些戏里的人,难道会因为结局不好而后悔相遇,后悔有这一段经历么?”她攥住他的手,抬起头来,正色道,“我不是那深闺里谨守礼教的崔莺莺,你也不是那优柔寡断的张生。你我的开始或许如戏,然而过程是要自己来走的,不论好坏,不论这事情会怎样发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是有力量的,我是一个完整的人。能让我以这样的心态来对待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欧阳克。” 第46章 欧阳克听她这一番告白,心中一阵激荡,然而那淌过心间的,是如何温暖的热流啊。他向来是没有安全感可言的,自与黎融相识后,这种恐惧仿佛被她治愈,的确,平常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然而只要一个噱头,哪怕是虚无缥缈的戏文,这恐惧也会出来狠狠鞭笞他。人年幼的时候是这一生的开端和奠基,在这时候养成的某些负面的心性和习惯往往在这一生也会如影子一般地尾随着,步履轻轻,平常几乎无法感知的,然而会在某一刻突然跳出来,掐你一下,撞你一下,使你猝不及防地感到痛苦。 就像欧阳克自己说的,黎融当真仿佛是独独为他而天造地设的。那所有的恐惧,惶惑,不知何时会出现,也不知何由会将他摧毁,然而黎融的话,黎融的动作,黎融的爱,或者说,只是黎融这个人,只是黎融作为人这个存在,就足以成为那些情绪和他之间的壁障。她了解他的恐惧,因为她曾拥有同样的恐惧,因为有过感同身受的时光,所以她有着无可比拟的耐心。她的一个笑脸,她的一个小小的手势,都是治愈那些负面情绪的良药,是他欧阳克在这世上惟一可以依赖的,可以信赖的,拯救他生命的良药。 他曾在偶然的失眠的夜里设想过,倘若没有黎融,倘若黎融并没有从她自己生活的时代来到这个时代,倘若她不是医女,倘若完颜洪烈并没请她来,倘若她当时正被什么其他的事绊住了,他欧阳克又会是什么模样呢?从前她为他忧心时,他自己就想到了,她对穆念慈那一份隐约的敌意是来源于他自己的。他会爱上穆念慈,爱穆念慈什么呢?他想着,爱穆念慈对杨康的爱么?欧阳克爱穆念慈爱杨康?他突然轻轻笑出了声。或许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像一个从不相信神明的存在的人在身患绝症后,求医问药到走投无路时去庙宇中一掷千金地做功德,修金身时一样,卑微地为自己的情感找一点点宣泄的出口,在满目的绝望中无意识地为生存找一个借口。想必那个时候,但凡有一个人会对他好一些,他就会想爱,然而真正爱的是这个人还是脆弱时得到一点关怀时的喜悦,这也不好说了。 那台上的戏仍自顾自地演,然而台子底下的人,观这定了剧情和技法的戏,各有各的心绪,谁又能知道谁的呢?大半是心中思量着,只能自己知道的事,戏散了,再各自离去。一个人能遇到可以倾诉心事的人是幸运的,而这个人恰好愿意听你讲话,可以明白你的想法,能一直陪伴着你,这就是天下少有的幸运。欧阳克觉得自己的生命轨迹就像哲人们说的福祸相生,然而这才是人的生命。至少在和他身边这女孩子在一起时,他感到的是从前半生也没有的浓厚的快乐。这戏的终幕与他所料的大相径庭。这戏码在张生和莺莺完婚庆团圞的场景中结束,他看得讶然,这惊讶表现在脸上,黎融看的好笑,推推他,笑问道:“怎么?人家结局与你记得不同?” “这不是《莺莺传》么?”欧阳克被她这一推回过神来,那惊讶中掺了喜色,向她诉道,“从前读《莺莺传》,那张生实是始乱终弃之辈,最终将那崔莺莺负了,自己孟浪不言,还要反赖那女子妖孽。如今所演的,人物名姓究竟无差,然结局大有不同,这一时着实没反应过来。” 黎融咯咯地笑,刚要开口说话,转眼见台上上来一位青年人,那青年人衣装素净,看来是文人打扮。如此款步上台,向底下观众稽首,正道:“至此乞巧,拙董生以拙作《西厢记诸宫调》初演,藉前唐元公作《莺莺传》为本,此将莺莺君瑞二人之情廖以完满,当应此佳节,为台下诸君求百年之好合。”遂台下一片叫好,有小厮四下里穿堂,收赏钱去了。 欧阳克十分惊喜,赏钱自给的不少。这惊喜也说不出什么缘由,他们的命运不是藉这一出戏来改变的,然而他还是开心,就仿佛是人们被算命先生说有大富大贵之相时那原本并不相信,却又产生出来的朦胧的喜悦之情。黎融在这时突然想到了《红楼梦》——她的文史知识虽不多完备,然而像红楼梦这一类的从小学就要求阅读的名着她还是通读过的,并且因为喜爱还读了第二遍,印象还颇深。红楼中有宝玉和黛玉共读《西厢》的经典桥段,突然感到了戏剧性,仿佛他二人也成了书中的宝玉和黛玉。如今她可以将任何美好的事物联系到欧阳克和他们的感情上。然而情景是不同的,正如结局也会不同,在这一时刻,黎融突然产生了强大的信心。欧阳克已定下同她成婚,欧阳锋也要返回中都,在这之后,他们便会回到白驼山,欧阳克离开了中都,也就摆脱了她所知的,死在杨康和穆念慈手中,死在这她千年前的家乡的悲剧。一切都已经背离了那对于他而言绝望的故事。他会好好地活着,不会再轻言死亡,会和她在一起生活,得到新生,与那剧中不同的,她所不能预知的生命,真正的作为一个人的生命。就仿佛在眼前董姓的年轻人笔下新生的《西厢记》一般,仿佛张生和莺莺的命运被改写一般。 第47章 黎融轻轻拍两下呱呱,又温声叫她,好容易将她叫醒了,懒怠怠的,那一双大眼睛怎么也张不开,嘴巴里咕哝咕哝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总算张开眼睛了,那眼眶仍红红的,抬手去搓搓眼睛,仰着脑袋向黎融问道:“姐姐,戏演到哪里了?” “这戏已然散场啦,”黎融手抚着这小丫头的额发,又揉揉她那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笑道,“这戏不甚热闹,你睡得又香,便没叫你。这里戏已散了,天也晚些。小傻子,若再睡,夜里可要睡不着的。” “呱呱,醒一醒了,带你再去逛一逛其他地儿。”欧阳克也弯下身子笑道。他握着黎融的手,这时那小孩子终于全然清醒过来,黎融这时抬起头看欧阳克,看到他密匝匝的,垂下来的睫毛,那睫毛簇拥他的双眼,使那眼中常有的精光显得异常温柔,他的嘴唇有微笑的弧度,使这画面更加像是一家三口——怪异的一家三口。 那小丫头伸个懒腰,终于肯起身来,把两只小手挽着黎融的胳膊,仰头问道:“我们待会儿是去哪儿?” 黎融沉吟一会儿,一时也没想好,于是三人只先出这邀棚。至外一看,日头渐西,已大约是要近黄昏时了。黎融手里把一柄绘双蝶桃李图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一双眼睛在四面扫来扫去,心中只不愿就此回去安歇了,又走两步,发觉这人流尽向北去,她来了兴致,巧时腹中觉些饥馑,便先去小贩处买了几个麻团,顺道问问这些人一齐向北是要做什么去的。那小贩听她口音似自异乡来,便不以为奇,向她解释说每年七月七太极宫中道德腊的祭典热闹壮观,千人诵经,万人歌忏,故而这城中百姓,不论老幼,信教与否,大都是去凑个热闹。这里黎融听着,便也来了兴致,她本是学理学医的,十分笃信唯物主义,然而想来想去,仿佛太极宫这名字在哪儿听过似的,又觉得大约凑凑热闹也无不善,因而拿着麻团回来了,便向欧阳克道:“我听人家说,往北的太极宫里今日有道德腊祭,左不过也无事,不若看看?” 欧阳克见她一派天真期许,亮着一双杏眼望着他,便觉得自己面对的仿佛是个等待着礼物雀跃不已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眼怎么说得出不字。他点点头,遂笑道:“罢了,也好。我自幼长在西域,对这种种的祭典,虽有耳闻,到底不怎亲眼见过的,如今见这有名的中都道德腊祭,也算增广见闻。”呱呱自然是没得说的,对这些种种她还是一知半解,听着说热闹有趣,当然愿意前往。于是三人随着人群一并向北去,一路上说笑嬉戏,如此走着,晚风清爽,抚人面容,觉如甘露垂面。 随着众人,缓缓走上约莫一刻钟余,渐渐可见了一座三间四柱的石坊,上书“九霄仙境”四个描金的遒劲大字,这牌坊正门门侧有两个身穿着素布道袍的小道士,捻香分给前来进香的香客,又左边偏门处两个小道士守着两筐白面馒头,对着眼前蜂拥而来的乞丐呼喝着,叫他们排好队,说是每人都有。 黎融斜眼睨了两下那些个蹦上跳下,挤来搡去的乞丐,转头过来向欧阳克笑道:“苦了那两个俊俏小道长。” 欧阳克听了,也转眼看看那一边的情形,遂向她低声逗笑道:“天下乞人,皆丐帮众。融融,你讲了这话,却不怕给那些个丐帮人呢听了去,要斥你瞧不起他们,找你理论么?” “我却偏要说了,”黎融斜挑起一边的眉毛,冷笑道,“我并非是多冷血的,也并非多所有乞人皆如此唾弃。反倒是那些本就柔弱无力的,譬如无父无母的孩子,无子的,或是子女不孝,不肯奉养的老者,在不,那身有残障的,”这话出口,她特意暗暗地瞥了一眼欧阳克,从前的他就是敏感的,然而双腿残废之后他的敏感更甚,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句无心的话,也会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讽刺侮辱。然而此时她看着他神色如常,大抵是因为这丐帮众人既熟稔又有些许的仇怨,不至于使他联想到自己,方才松了口气,继续讲下去道,“若他们这样的人去行乞,我非但不会瞧他不起,还一定会真心想他们能得到温饱,能多讨到些钱财。缘由?这你还想不出来?这丐帮中,我从不曾听闻他们收容了我方才所说的那一类真的柔弱无力者,反而这帮派中,尽是手脚齐全,却不思进取,不肯劳作只知道行乞的,偷鸡耍滑之辈。这天下第一帮,哪里还说得上什么良莠不齐?怕是已然是没几个真正的好人,多是这样懒惰奸猾之辈了。” “照你这说法,丐帮岂非是天下第一腌臜之地了?”欧阳克听黎融如此侃侃而谈,觉出一阵微弱的,报复的快感,于是心中的快乐更深了,禁不住地去刨根问底。 第48章 “也不尽然吧,”黎融想了想,点头道,“何时何地,皆有善人、恶人。譬如这丐帮之中,自然也有真正的英雄豪杰,只是并不可知罢了。这丐帮历史源流极久,自初唐至今,大有几百年了,人说富贵不过三代,官爵不传五世,何况数百年?最初心怀家国天下的,自然死散,而今时今日胸怀博大的,也不定会加入这乞人为主的帮派。因而这人多,自然也善恶难辨了。” 这一厢走着,已过了那牌坊,及至观门前,五脊殿顶,两檐鸱吻腾挪,瑞兽排踞,望之气派油生,可知其敕造之份。檐下匾额与前一般,写“太极宫”三字,匾侧蟠虬有两条金龙,其上字体亦与前同,又小字在旁,写明御笔亲题,可知是哪一位皇帝亲笔写的。这观门前两旁列站六位道人,这几个道人已与牌坊处的不同,穿的是绸缎所制的青色法袍,束着纱制的汗巾,臂上搭麈尾拂子,想来已是有些身份的了。这里的道人已不再对所有来人行礼,然若手持拜帖的,或是常来的香客,亦或是达官贵人,还是会作揖稽首,这黎融和欧阳克自然算不得此处的熟客,然这敕造的观宇之中,自然见惯了富贵商贾,高官上将,见欧阳克那一身荼白色的缂丝长衫,又头顶束发的金冠,再看看黎融,虽不见多做妆饰,然而周身衣衫,仿佛也是上等的缂丝,一下子肃然起敬,稽首问说:“居士眼见面生,敢问尊名?” “不敢称尊,”欧阳克笑容有礼,应道,“在下欧阳克,携内子并其小妹初至贵观,可见福地琅嬛,欲谒天尊,观道德腊。” “原是六王府上的欧阳先生,贫道失敬,久仰先生风采,今时得见,委实不凡,”那道人听了他报上名号之时瞪圆了眼睛,旋即如此恭维一番,转又上下迅速打量一下黎融,又赞道,“欧阳夫人丽质天成,不文饰而可成丽色,当惟芙蕖出水,蓝田美玉可以比拟。”黎融的长相虽可说得上漂亮,可爱,却从小到大也没被人用这么多的花哨词儿夸赞她的面貌,又想起自己头次在外人口中被称为“欧阳夫人”。一时听了,不禁感到一阵微妙的赧然。这白腻,圆润的脸颊上染一层薄红,看来更越发如桃如李,欧阳克侧目看她,笑得疼爱,将拐杖夹在腋下,伸手将她鬓角散下来的头发往她耳后一别。兀然在旁人面前如此亲昵,这向来大方的,生活在千年之后的女孩子也局促起来,拉着呱呱道:“你瞧,里面已挂上了彩灯了,咱进去看灯,不理他们。”遂拉着呱呱作势要走,欧阳克笑了,道人随之垂首,做一个请入内的姿势,于是三人一并自主门入山门去,门前步道之上悬满彩绳,绳上早已有了诚心女儿系上五色的丝绳用以求巧,往往这一根粗绳子上,悬五六盏各色花灯,其余的地方,也便都给这五彩丝绳给系满了。黎融仰望一番,不由叹道:“原来这时候的北京城已有这么多人了,还只是女孩子!” “北京城?”欧阳克诧异,旋即回过味儿来,笑问道,“你们那里,不叫中都,叫做北京么?” 黎融点点头,应了一声,又咂咂舌,补充道:“这时人已不少,待我们那时,比现在还更多许多。” 对于黎融所讲的这些“无稽之谈”,恐怕也只有欧阳克听的下去,还能听的饶有兴味。此时天色稍暗了,薄暮时分柔软的玫粉色渐渐与暗蓝色交染,在那过度的地方形成了一种异常梦幻的紫红,而在这样的情景下,花灯里的烛火也渐能显出光亮,或是纸质的,或是纱制的,各色各形的灯内透出微弱的亮,将那薄薄的灯纸照的通透,仿佛是一层五色的冰。黎融陪着欧阳克慢慢走着,呱呱年纪小,自然好动些,在前头又蹦又跳,不时踮起脚来够那灯笼,想来那挂灯的工人也十分有心,怕的是小孩子弄坏了,故而特意挂的高些,这呱呱总也够不着,嘴唇瘪起来的模样逗得黎融同欧阳克忍不住的笑。 “这个时候就是没有相机,不然这场面,多好看,应该照下来才不至浪费了。”身边的姑娘倏然蹦出这一句来,叫欧阳克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黎融素来是巧话连篇,他早已习惯了,遂笑道:“你若喜欢,回了白驼山,也是一样的。我也可以为你挂满院的灯。” 第49章 这虽算不得什么巧妙的情话,可摆脱了瑰丽辞藻的矫饰,却将真挚仿佛宝珠一般的捧出来了。黎融心里一下子软成一摊棉花。说到底即使到了如今,她仍觉得梦幻,眼前这场景——薄暮的流光,花与灯如昼,更加重了这梦幻,那从前的七年中,在她的认知观念里仅存在于电视剧里的人,那角色,那悲剧的主角,她所爱,所怜,所敬的人,如今活生生地在她身边,对她说出这真挚的,全然不掺虚假的承诺。她觉得自己像被这满园的灯围住了,而这满园的灯构成了一盏巨大的灯,她自己是这灯中一点点微弱的火,小得几乎不可视,然而,然而!然而她有陪伴的人,是被允许拥有希望的。她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她是奇迹的受益者,她是白驼山少主欧阳克的未婚妻。 是这里面,惟一有能力使欧阳克拜托宿命的人。 她再一次感到莫大的责任感,在这责任感降临的同时,涌上幸福的喜悦和力量。 一眼望过去,见到呱呱在前面拨弄一个金蟾形状的花灯。黎融和欧阳克相视笑了。 “呱呱,你喜欢这灯么?”黎融笑问。 呱呱把视线挪到黎融身上,点点头,应道:“它长得像大呱。” “大呱又是什么?”黎融给这孩子过分简短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呱呱想了一下,遂用两只手比划一番,道,“它有这么大,是我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你的朋友叫做大呱,它长得像是这蟾蜍,对么?”欧阳克叹了口气,更加无奈。呱呱只是点头,不再说别的,欧阳克和黎融对了眼,同时叹气。于是呱呱更向前去,黎融在后头向欧阳克私语道:“这孩子恐生在大山里头的,大约也不曾读书识字,讲话也多有含义不清,竟不知是怎样的命大才来了这中都的。往后还需得教教她,”又向欧阳克挤挤眼睛,谄笑道,“你文采好,读书多,必然是要烦请你教她。” “怎么你带回来的丫头,倒要劳我来教呢?”欧阳克见她面上带笑,双颊微红,如此的娇态,起了逗逗她的心思,故意如此问上一句道。 “欧阳大官人哪,你且瞧瞧,奴家我虽识得那么两个字,也不过是为读医书,诊病便宜些,我们小门小户的,只求谋生,哪里像官人似的,世家的学问?官人这博学多才,心怀天下的,且忍心看这好苗子喂了坏肥料给夭折了么?”黎融坏笑着,有意地臊他一下,他倒也知她玩笑,非但不恼,笑却更甚了。“罢了罢了,你有一张叼嘴,我也说不过你,”他笑得无可奈何,怜爱之意却倒是不减,“好歹你没有歪心思,不然凭你一张嘴,我也好被气死。我欧阳克卅年多来见过的女子,与你一般如此能言善道的,也只一个……”话说到此,他猛地停了,原本舒朗的眉宇之间显出阴沉的憎恨和愤怒,那之中仍有她不愿见到的惊恐与绝望。她倏然明白他想起了谁,黄蓉,那聪敏的,美丽又蛮横的女孩子,她们像么?自然有相似的。黎融望着他,叹了口气,停下步子来,也全不管顾旁人的视线,把两只臂膊搂住欧阳克的脖颈,伏在他胸前柔声道:“允恭,你可答应了我,和我在一起时,会正视从前,和我一起承担的。有什么难过,你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闷在心里的。” 爱是虚无缥缈的字眼,然而此时此刻,这柔软的身体,这温存的话语,这熟悉的温度,难道不可谓是爱的具象化么?欧阳克的身体在这话音落下后刹那间从绷紧恢复了素日的柔软。此时他莫名感到眼中酸涩,通红的眸眼里几乎含着一汪泪水,狠狠的一下颤抖之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向她轻声笑道:“融融,谢谢你。” 黎融明白他这番话如何而来,因而只是微笑着拍拍他的背,柔声道:“乖啊,没事了。”他这才释然地笑出来,带出轻微的一声气音,她放开他,垂下手握住他拄拐的手,转移了话题,同他笑说:“哎,再不追紧些,呱呱要丢了。” 在加快了一些脚步的时候,黎融侧目望着欧阳克,看到他因为方才那一番惊恐的发作而涌出的,尚未消退的冷汗还挂在面上,便感到疼惜,愈疼惜欧阳克,便愈恼恨黄蓉。虽说她们极默契地谁也不肯提黄蓉这两个字,然而毕竟关于黄蓉这个人的记忆是切实存在而无法抹去的,想起黄蓉,他便会想起荒岛,想起巨石,想起双腿的骨骼被生生砸断的锥心之痛,继而想起他给恶意地,毫不留情地揭开心底那卅余年的疮疤的痛苦,和在海水之中窒息的绝望,他平生所经历的最激烈的那些痛苦,就伴随这个名字,这个人,每一思及,便会重新加注在他身上。他本来可以很好的,没有苦难的,幸福的生活,是他们,欧阳锋,郭靖,黄蓉,是他们使他不得不背负这样多的隐痛,这样多的暗伤,步履蹒跚地活着。 第50章 此时他们已行至一座神殿前,牌匾上写“救苦殿”,殿中以乌木沉香刻一老者,入则香盈满身。这老者座下骑一只九头狮子,威风凛然,倒与那面容之慈蔼反差强烈,像前置一灵位,雕龙刻云,描金写有“太乙救苦天尊”几个字。他三人甫跨过门槛入内,旁有小道童捻香奉上,欧阳克或还有些敬仰,黎融倒是全然不信的,若真有救苦救难的神明,身边这人怎还会受这样多的苦?然而毕竟来也是来了,她便也随着欧阳克焚香参拜一番,若在从前,她对这也是不屑的。是之前所说的,爱会使一个最理智的人变得盲目。然而她到底从来不会拜神的,整个儿的动作,无论是姿势还是顺序,便是看着欧阳克照葫芦画瓢,也是驴唇不对马嘴。好歹三叩完毕,起身时听得三声脆响,仿佛是敲击什么乐器的声音,黎融因不信神灵,对这些也只一知半解,见欧阳克回身向那敲磬的道人拱手轻轻行了个礼,她也有样学样的,算是还礼。 她二人参拜之时,呱呱只站在后头,歪着脑袋看,也没有上前一起拜一拜的意思,好歹道人家里是不强人所难的。遂三人出来时,黎融有心问了她一句说:“呱呱,你是不信神么?” “唔……”小丫头沉吟片刻,遂点点头,又摇摇头,使得黎融莫名其妙,又听她说,“从前我在家时,只拜蚩尤爷爷。” “苗人奉蚩尤为祖,想来呱呱确然是深山里的孩子,只知苗家神灵,不比金人,已然汉化了,尽奉道家之神。”欧阳克同黎融笑道。 “也对。”黎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出门时又打量一番这殿宇,牌匾上“救苦殿”三个字怎么看也觉得有些熟稔之意,北京,太极宫,救苦殿,她将这些条件堆叠起来,猛然灵光一现,这是白云观吧?从前上高中坐地铁时每天都会过的白云观?她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哪里想得到她熟的不能再熟的一个地铁站点在近千年之前是令她感到如此梦幻和美丽的。 这样一想,她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欧阳克看看她,只是摇摇头,仿佛在看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玩的开心的可爱的小孩子。巧在此时,太阳全然落下,这园中的道德腊祭的主场业已布置完毕,灯火辉煌,香烛垂泪,宝鼎腾烟,路撒沉檀香屑,三牲瓜果齐备在坛。这太极宫的宫主身穿着朱、黄二色,并绣星宿日月的法袍款步而来,以作主祭。他三人只随着人群同看,场景庄严,除祭祀的道士高声请神宣祭外,静悄悄无人多有一言,待再出人声时,祭典已毕,人便各自散去。 三人一面向外走着,黎融一面问呱呱道:“今天可开心么?”呱呱只是点头,她莞尔一笑,又抬头去看欧阳克,欧阳克正含笑望着她,她遂笑得更加灿烂了。 再回到街道上,各家各店的彩灯也尽亮起来了,摇曳的,多彩的光将他的脸映成梦幻的斑斓,她定眼一望,倏忽想起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这样的诗句,记不清是谁写的,也记不清是不是写七夕,她向来是只记得自己喜欢的句子,其他的一概想不着的。若真是佳期如梦,此时此刻,这佳期,就是她十九年的生命里做的最美的一场梦,仿佛远古传说的酒池肉林,只想沉浸在里面,若能永远享受这美,谁还会在乎自己是不是什么昏君呢? 第51章 “姐姐,姐姐,你看那个,”她正想着,袖子便被抓着摇晃起来,顺着呱呱所指的方向去看,正见着在那一片卖瓜果凉水的小贩子中间,有一位老媪,守着小小一个摊位,这摊位上用小竹条搭了几个类似帐篷似的彩幔帐子,定睛一看,那彩纱透些光,里面放的,是一个一个的小泥人儿。黎融自小喜欢娃娃,长大了也没变,只不过所喜欢的从芭比变成bjd,可惜她家境普通,所有的十分有限。此时她也给撩起了兴致,便拉着欧阳克一同去看。 这老媪见三人过来,给皱纹簇拥的小眼睛在欧阳克和黎融的身上转了一圈,便笑眯眯地招呼黎融道:“小娘子,今年还未供上摩睺罗吧?原该着早早供上的。” 黎融听得摸不着头脑,只好笑一笑,兀自俯身去看那些泥塑的娃娃。这娃娃一个个捏的虎头圆脑,笑容灿烂,男女皆有,立在木质的底座上,穿着红红绿绿的小衣裳——那小衣裳皆是用真正的丝罗布料缝制的,并非只是捏在泥胎上。小男孩子留着垂髫,小女孩子梳着丫髻,束髻的发带上还缝了小小的虎头和花朵。这些个小泥人儿,手里或擎紫芝,或持如意,再有捏一朵荷花的,还有些黎融并不十分认得的,总不过也都是祥瑞之物,黎融对这样的偶人哪里抵抗得住,一时喜悦不已,弯着腰一个一个地细细看着,一会儿拉着欧阳克说这个好看,一会儿又说似乎那个更好些,欧阳克见她这雀跃模样,心中一派的柔软,先前只笑着望她,后来倒也同她一起挑选起来,这个眼睛大些,那个脸蛋儿红些,总是挑花了眼。这老媪望着他二人,笑眯眯地道:“大官人一表人才,小娘子又生的俏丽,原是天生的一对妙人。老妪我多问一句,二位可完婚了么?尚未?也是,现下天忒热了些,且应该在待些日子。这样好的一对儿。哎,小娘子稀罕的哪一个?老妪我给你们便宜些。“允恭,你说这俩哪个好看?”黎融这时候倒也放开了,她原不是个被说上两句便会羞得说不出话来的闺阁小姐,那老媪见她这开朗模样,惊奇之余倒也愈发喜欢,欧阳克挑着一边的眉,看看那老媪,又回看黎融,视线转回她手里两只泥偶,一只是个穿桃红衣裳,绛紫绣鞋,手里拿一朵长梗荷花,梳一双丫鬟的小女孩子,另一只手里头的,则是一个穿秋香色小袄,红绸大褌,颈上套一只金长命圈,手持着一柄小小的青玉如意的小儿郎。抬眼看黎融晶亮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稍稍低一下头,呱呱仿佛复制了黎融的表情,眼见着这俩小丫头跳出来了两只人偶。他感到幸福的愉悦,莞尔一笑:“阿婆手艺好,都俊的很,便都要了吧。” “哎,你没看这儿标的价?”黎融听了,忙凑到他耳畔,皱眉嘀咕道,“贵得很呢,我是没见过,想着买一个也可以了。” “欧阳夫人如何能小气?”欧阳克倒不理她这话茬,斜眼看她那错愕的模样,桃腮微红,杏眼含波,便又逗弄起她来。听他这话,黎融先是一愣,旋即眼珠一转,咯咯笑道,“好得很。左不过是大官人你付钱,我担什么心?”不等欧阳克再言,便低头向呱呱笑道,“这样,呱呱,把这个给你好不好?”又看那老媪,“劳烦阿婆包起来。” 她带一点报复的坏笑看他,欧阳克被她看得好笑,摇摇头笑着付了钱。老媪看着他俩人,也不知道是看懂了什么,就笑得开了花,仿佛感到的快乐比当事人自己还要浓厚。看那两只小泥偶给用缎子仔细地裹好了,又交到她自己手里,黎融感到无上的幸福感,是自己所喜爱的东西被自己喜爱的人买下送给自己,这感觉任谁也不会讨厌,恋爱中的惊喜和愉悦往往靠这样的赠礼维系,譬如女孩子们期待着男友在情人节时送上一支口红,或在生日时送上大捧的鲜花。说不好听些,人都是利己主义者,爱情虽为许多人传颂说该是奉献而非索取,然而谁又甘心一味只是付出而从来得不到半点回报?潜意识自我保护的机能也不能允许这样的行动。这么说似乎又有些太刻薄了,使爱的浪漫降低许多,所以不妨转念一想,虽说人们所渴望的大多是有利于自己的,比如说这样那样遂心意的礼物,然而自己的爱人所赠的,和一个陌生人所赠的怎么一样呢?这样一来,物质的价值会随着对爱人的爱意而成百上千倍地增长,便又能理所当然地将爱奉为天底下的至宝了。” 第52章 黎融等人遂又在和乐楼吃了晚饭,不比午间的丰盛,是黎融对于养身的一份奇妙的执着——晚上不宜吃的太饱,不知是养身,还是她自己想要减肥而看不得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这和乐楼也是中都叫得上名的酒楼,方才坐定,擦坐的丫头,奉香的香媪,奏乐的赶趁,见他们装饰端丽便蜂拥而来,这也罢了,有卖客私妓,见欧阳克面如冠玉,举止风流,竟也挤上身来奉承,倒令黎融十分的不悦。眼见这些个礼客女子,乌发如云,簪着茉莉、月季,红绿争妍,益发显得面目艳丽,容色娇艳,这黎融看着,心中倒有些自卑上来了,小心地瞥一眼欧阳克,见他仍面带着笑对这些来人礼貌地寒暄,于是那不悦更上来些,然而她又不知道如何将这些礼客赶走去,只恨得垂头丧气。 “官人生的如此俊俏,叫奴家也委实艳羡呢。”蓦听了这话,语调黏糊糊,腻歪歪,仿佛面调多了的浆糊,一下子糊到黎融心口上去,她发狠抬眼一看,只见是个身形高挑袅娜的女子,乌发半散,簪了满头素白色的宝珠茉莉,仿佛过来走一圈儿,茉莉那本清淡的气味也能给她身上过浓的粉气熏透了,再窜进人鼻子里,使人不自知地要皱眉头。黎融看得撇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那女子也不知臊,话才说完,便要向欧阳克身上倚,黎融一见,瞪大了眼睛,那嘴巴终于闭不上,将要说话时,却见欧阳克将那女子一把推出近丈远,俨然是用了些力的,那女子被推得踉跄一下。黎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惊讶自然,这时又见欧阳克将方才礼貌的笑容收敛了,长眉紧蹙,嘴唇轻抿,一双凤眼只盯着桌面,看也不看那装束艳丽的女子,口中厉声斥道:“娘子自重。在下已有婚约,断不愿为登徒子之行。” 那女子听他这一番话,撇着嘴睨了坐他对脸的黎融,嘴里哼了一声,低声咕哝道:“算的什么?为这样的姿色,便要舍这世上万般颜色?”殊不知欧阳克这等武学高手,听觉从来比常人敏锐,她自认说的声音低微,欧阳克却也能听得十分真切,偏头飞一个眼刀过去,那女子见了,只一阵寒颤,觉着见这眼神,仿佛周身给冰围住了,也不顾气恼了,慌忙疾步走了。黎融在旁观这一出好戏,这心思从方才的紧张气恼,蓦地成了快意奋然。这里香媪奉了两炉沉香,香烟袅袅的,黎融隔着那淡银的雾幕向前望,他那原本轮廓分明的,俊美的脸有了一种缥缈的仙人一般的意味,他似乎仍为刚才那女子不顾自己意愿的倚玉偎香不悦着,他自己完美的改变,仿佛为此,并非是自愿的突发事件,产生了一道细微的,但在这完美主义者自己眼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裂隙。她觉得他这模样这么可爱,惟其这神色,使那缥缈的神性减少了,当成了半处于仙境,半沾染了人七情六欲的,谪仙人?可以如此形容。她心中愈喜,伸长了胳膊,在他眼底下挥来挥去的,他原有些出神,这下眼里才有了影子,忙抬起头,柔声问她:“融融,怎么了?” “你在生气?”黎融笑眯眯的,歪歪脑袋问他。 没料着她突有此问,欧阳克愣了一下。这片刻光景,有堂倌来上第一道前菜。是天青色一只青瓷小碟,那碟比成年男子的手掌大不许多,由那堂倌吆喝着,是一道香药灌肺。正借了这道好菜,黎融缩回手,取了筷子来夹一块送进了自己嘴里,品了一品,立时亮了一双眼睛,笑道:“我只当在那王府中,已近吃遍了美食,怎知道这市井之间,更有美味不同于官家的。原是我们那时,已不得这味了,一切种种,做的快,自然少了细,允恭,你再不吃,我俩便吃完了。” 欧阳克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是借这活慢量少的菜做的一句讽喻,言下之意是说,他二人是正经地惺惺相惜以至于的日久生情才得如今这般情深意笃,不比得那些礼客的女子。他摇摇头笑了,这姑娘自然是聪慧的,然而毕竟她经历人事尚少,看不透的事很多,人心是最难透彻的,然而真正做到可以明晰人心,又实在不会令人感到幸福,过于清楚即与残酷画上等号。他还不到十岁便接手白驼山偌大的产业,廿余年来,是看过无数人心中磅礴无边的阴翳的,因此,才如此珍视黎融这如同极昼的内心,仿佛她的心里,容不下一点点的尘霾。 她这个人,就是光。 第53章 不再戳破她,他只是弯着眼睛,向她笑一笑。然而那眼中的光芒使她自觉周身的衣物,甚至皮肤也不再有它存在的用处,她被这朝夕相处的爱人完完全全地看透,整个人变得透明、无色,她的意识游离在半空,然而眼睛被蒙蔽着,她看不到的自己,被他全然的收入眼底。她感到一阵几乎发源于恐惧的悸动,然而恐惧的另一侧面,就是疯狂的爱意。 这桌上的菜小半个时辰才上齐全,夏日暑气未消,一切饮食,紧赶着清凉为主,一桌子上经热油滚过的菜,只一道泼鸡油的鲈鱼,并一道茄鲞而已。彼时这茄鲞才一上来,堂倌叫了菜名,黎融只惊得双眼圆睁,待那菜放下了,方愣愣看欧阳克一眼,又瞧那菜,欧阳克看得茫然,便问她怎么,她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惊讶之色未消,并有添上喜色,拍手笑道:“我从前只在书里听过这么一道菜,哪里想到今天真能有着口福?允恭,我当真是没来错地方,你如何就点了这样一道菜?你早知道不成?恐你是个神仙,方才不听那道士说人身上有三尸神么?唔,你说什么?前世的缘分?也没准儿呢,如此看来,你我二人,便不是‘金玉良缘’,也定有个‘木石前盟’了。” “金玉良缘”他倒还明白,“木石前盟”是怎么个含义,他倒实在不知了,须知宋时红楼梦尚不曾写出来,不过他只当这是与前头的金玉良缘做个对仗,与她笑说了一番,也不需深究。欧阳克自己也清楚,黎融同他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偶然蹦出来的奇言怪语,他即使再努力,终归是难以理解的,欧阳克擅长对无谓的事的放弃,这是他从前那不幸的人生教会他的实用的经验。黎融吃这一道菜,总是带了一种膜拜从前读书时所渴望品尝的滤镜,因而对这一顿饭赞不绝口,然而对于此时的贵族而言,这一桌菜已然是简陋的,所吃的主食,也不过用冷茶泡了米饭而已,只是为了消夏,也是在吃不下多少。这酒楼倒也讲究,他们所要的饭菜虽是不多,却在饭后还奉了糖渍的荔枝和冰镇了的甘草薄荷凉水来,一应盛在白瓷的食器里头,看来也使人觉着清爽。 黎融与呱呱最大的共通便是嗜好甜食,这点心果子上来,便给这吃饭吃出汗来的两个女孩子风卷残云似的吃干净了。欧阳克觉得自己看着两个孩子,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万般的疼爱,原本想着结账离去了,这楼里的堂倌倒有眼力价,紧赶着上来,弓下了腰,陪着笑问黎融道:“小娘子,想是觉着饭菜还合口味?我楼里有陈年的佳酿,更有临安御库产的蔷薇露,扬州的琼华露也是才送来,这两样,掀盖花香可飘十里,自需得是小娘子这般丽质天成的女儿家才配饮的。” 黎融给这么一说,倒也有了些兴致,又看一看欧阳克,也不知道她脑袋里想些什么,静了片刻,遂挑眉向那堂倌笑道:“既如此,烦请一样给我打上二斤。” 那堂倌一听,遂喜笑颜开,忙着打酒去了,呱呱在黎融身边,扯着她衣袖问她道:“姐姐,你买的什么?好喝么?” “小孩子可不许喝的。”黎融回身向她摆正了脸色解释道。 呱呱悻悻的瘪了嘴,黎融笑出声来,又看向欧阳克,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笑嘻嘻地道:“怎么?我到这儿,连酒液不曾喝过,我可已然成年了,不论在此时,还是在我家乡,你可拦不得我。”说话的空档,那堂倌打了酒来了,酒盛在两只坛子里,上头塞着红绸布包裹的塞子,黎融拿手一拎,只觉得胳膊给坠了一下子,这颇有些缺乏锻炼的两只胳膊实在连缚鸡之力也没有,欧阳克见她如此,叹了一声,皱眉道:“你这一点的力气!还是给我吧。” 第54章 黎融又哪里舍得他拄着双拐还兼要拎两坛子酒?遂笑嘻嘻地向他凑近了些,肩膀轻轻撞他一下,道:“我这好歹还能锻炼一下,你要把我养成个废 物么?完了完了,如今便已这样,往后我成了你媳妇,岂不是要给你养的猪头猪脑的?” 欧阳克原是再能言善辩不过的人,如今却是有些关心则乱之意,对这小了他自己十六岁的女孩子,竟一点办法也没有。想到她说他要将她养成废 物,他倒真的愿意一直惯着她,宠着她,恨不能这一生去给她挑水拎物,说到底,想她这一生都可以无忧喜乐,想要什么,伸一伸手,便可以得到。遂笑着摇摇头,竟不起身,伸手招呼那堂倌过来,递来几个铜钱,均是泰和重宝,价比白银的,那堂倌自然喜不自胜,这少年夫妻出手大方,便是在这权贵云集的中都也是少有。遂躬下身子,听欧阳克道:“劳请去赁辆马车,告去六王府。” 待那堂倌去了,他方回身来,向黎融温温一笑,道:“从早便出来,我走得有些累,便乘车回去吧。” 黎融向他做个鬼脸,心里却暗暗地喜悦。那喜悦说不清是源于他肯为自己如此花费心思,还是源于对今后那美好的,安定的生活的期许。总之这喜悦是一股温热的气流,将她的心烧热了,那热气蒸散在脸上,成了无意识地,脸颊微红的笑容。说来宋人对生活日常方便之看重委实是远超前人,黎融身为自21世纪来者,在这距今隔了八九百年的宋金之时,除没有手机电脑空调冰箱一类的电器以外,其余的,倒也真不觉如何闭塞。他三人方从酒楼出来,那堂倌雇来的马车已在门边道上候着了,那车由一匹黢黑的骏马拉着,通体漆了红色,拱形的大顶子,下头两檐坠了两只黄铜的铃铛,车门上挂了碧青色的一面薄缎子制的帘子。一个穿蓝布扇子的车夫站在一边,将一只小杌子才摆好了,见那堂倌引着三人出来了,忙向这三位贵人行了个礼,将那帘子斜斜一打,请人上车。欧阳克的腿脚不便些,遂由黎融先上了车,在车上探出身子来扶欧阳克,欧阳克将双拐先交车夫拿着,黎融向他伸着手,他看见那手,想起从前梦里,他被海水淹没而窒息的那场梦里,也是这样的手,从她第一次捏针为他诊治时他便下意识地记住了每一寸细节的手,穿过了那仿佛生死界限的水,向他伸过来,每一次的梦,也便如此刻一般,他将手拉住那向他伸来的,小小的,柔软而雪白的,女孩子的手,仿佛抓住这手,便是抓住了莫大的希望。 没了双拐支撑,他那双腿仍使不上力,只得靠着双臂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带上车去,因而抓黎融的手上用的力气也无意识地大了许多,握得她手掌发白,黎融看他这般奋力,心中禁不住酸楚,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去搀他的胳膊,正这努力的档口,却见方才还站在那儿的呱呱看着路东之处,两眼发直,径直向人群里走,走着走着,竟将要跑起来了。这车上的两人看得发懵,面面相觑的,片刻黎融反应过来,忙道:“允恭,你先坐一下,我去瞧瞧呱呱,这孩子脑子里少根筋儿,可别再走丢了。” 第55章 欧阳克向她点点头,柔声嘱道:“你自己也需仔细些。”黎融听了,向他笑一笑,便紧赶着跳下车去。好歹那小姑娘个头不高,脚程也不算太快,尚且能在这人堆儿里找着她的影子,黎融紧赶在后头,追了有小半条街,几乎要出这南开远坊去,才在坊口将她拉住了。那小丫头还站在那儿四处张望,一下给拉住了袖子,像给吓了一跳,浑身一震,回过头来一看是黎融,小小的脸上有一种既放下了心又有几分失望的表情,蔫蔫地叫了一声“姐姐”,便低下头没了后话。 “怎么了,也不说话突然就跑?”黎融见她如此低落,心中怜爱,方才两分恼意也抛到脑后去了,把一只手贴着孩子的头顶,轻声问道。 “没……”呱呱抬头看看黎融,又把脑袋低垂下去,静默片刻,低声咕哝道,“我方才……仿佛见着家里人了……” 黎融心里一下子软了,轻轻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无亲无故的小姑娘。一时间也不能言语,最后只道:“好了,呱呱,难道我和小叔叔不是你的家人么?他们既不找你,你也不必再想他们了,好不好?” 小丫头的心情仍有些低落,然而听了黎融这话,也抿起嘴唇,点了点头,黎融松了口气,笑道:“既没找着,咱就先回去,别叫你叔叔平白忧心,好吧?”呱呱一般应了,两人遂疾步回去,一同上车。 这车里头空间不小,黎融与欧阳克并排坐一边,呱呱仍似心事重重的,也不说话,只低着头,怔怔看着两只手,不知那心里究竟想些什么。黎融和欧阳克对一对眼神,又看看小姑娘,仿佛一对担心女儿情绪的父母,然而她自己倒并没意识到。 不过小孩子的心绪来得快,去的自然也快,黎融倚在车壁,把帘子掀开去看外头的景致,这时天黑得已然沉了,原本便有的夜市因这乞巧节而更为辉煌,各家各店,各式的花灯闪烁绚烂,仿佛一朵一朵闪着亮光的花。黎融把头探出窗外,瞧这景致心头自然喜欢,一面自己看着,一面笑道:“允恭,你瞧这灯,做的这样大,我竟也没见过这样大的。”欧阳克依言向外去看,见一只花灯,做蟠虬的腾龙之形,高约二丈,宽也有五丈余,耸然而立在道路岔口中央,仿佛真是天上仙境中的神龙瑞兽,下得人间,盘踞在这路上了。 他见黎融回过脸来,一双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遂向她笑,揽着她的肩,将小而温软的身体揉进自己怀里,黎融没料到他倏然如此,脸颊微微泛了红,片刻将脸蹭一蹭他胸前的衣裳,就这样将自己窝在他怀里了。呱呱对这些情爱之事尚不解,倒是接替了黎融探头看窗外,看着街上摩肩接踵的人,比天上星斗远亮的灯,乃至于乞巧节时女孩子们为讨彩头系上的丝绳,那都是她往日从未能见过的,满心的初生婴儿看待世界时的新奇。这生活在深山之中的苗人女孩子,陷在这织锦缎一般的夜色中难以脱身了。 车进了北永平坊,即算近了宫城禁地,自然便不敢再向深里走了。黎融等人便只得付了钱,下得车来,步行回去,幸而那王府正在这永平坊里头并不太远,只喝一盏茶的光景,也便到了。似这般耍了一日,呱呱已有些困倦,便自己回了穆念慈处洗漱,黎融倒还精神,拎着两坛子的酒,尚能蹦跶跳脱,自然东拐西拐的,上了欧阳克所住的客房去。 走在路上时,总有府中的仆役来行礼问安,故不得不保持了仪态,向人点头回礼,直待进了房中,黎融这才全然松下来,先将欧阳克扶到了床榻坐下,再跌跌撞撞抱着那对她来说过高了的双拐放好,这才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也坐到他身边去,他看她这样忙来忙去的,柔声问她:“累不累?方才何必将仆役都遣出去?这些事儿原不必你来做的。” 第56章 “哎?他们怎么能在!”她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的是什么不可置信的惊天大事一样的,下一刻又眨眨眼睛,吃吃笑了起来道,“你这时候,怎么像块木头呢?我要同你来个‘二人世界’的呀。” 还不及他明白“二人世界”的具体含义,她便又霍然起身,仿佛一刻也不肯闲着一样,欺身过来剥了他的外袍,他一下子有些愕然,以为她要行夫妻之礼,身上炽热,心中却喜忧参半,竟无意识地向后挪了两寸。黎融瞪着眼睛怔怔看他半晌,倏然又咯咯直笑,边笑边轻轻推他一下道:“你道我要做什么?你道我要做什么?这到了地方,我要你换件舒服些的衣裳罢了。” 他俩凑得那么近,那么暧昧,然而所做的一切,发乎情,又止乎礼,年轻的身体总有着热切的活力和强烈的渴望,然而他们都紧守着规矩,谁也不曾越雷池半步。那源于一种近乎于悲悯的相互谅解,他在为过去赎罪,她要给未来积福,于是在片刻后,身体渐渐恢复到平常的温度了,他们相视笑一笑,仿佛方才的景况并没发生。 欧阳克的腿脚虽在这些时日里恢复了不少,然而伤了就是伤了,饶是黎融再怎样的呵护着,也不能回到从前的行动自如,健步如飞的模样。她将家穿的薄棉的常服递给他,又蹲下身,帮他脱下了鞋子——那鞋子是她特地给他定的,柔软而轻便,然而他的双足还是发冷发肿,她有些懊恼的仰头看他,一双大眼睛里有隐隐的水色,满是怜惜,欧阳克下意识地躲她的眼神,像双腿充血和冰冷都是他自己的过错一样,局促得用手去绞床上陈的被褥,她给他这表情逗得哭笑不得,回身拿了药油,两只小小的手利索地将他的裤脚卷起来,把那芳香的药油倒在掌中,将自己两只雪白的手掌对着搓,搓得两只手发了红,才肯去贴上他的小腿。他腿上的知觉并没消失,这突兀的温热使他颤了一下,张着那一双凤眼望她,神色之中仿佛还有一点惊异。她看出来,不由得厥起了嘴,嗔他道:“你这表情,像害怕似的,又不是你的错,你躲什么呢?”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 欧阳克倏地笑了,对,不是他的错。这世上,任何一件不好的事,但凡与他有一点点的相干,谁会认为不是他的错呢?哪怕他才是被伤害的一方,哪怕他从来没能获益,他还是会成为所有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人人都将错误和罪恶归咎于他,那是他的宿命,是他自降生起便携在身上的业——他是本就不该出生的人,他是悖德之人所结合而诞生的孽障!年幼的时候,他从不敢阅读四书、五经一类世人所念的圣贤之书,因为每每看到那些讲述道德人伦的语句,他便觉得自己仿佛正被无数棍棒杖笞,世俗的伦理是棍棒,是刀剑,是鞭锁,却没能将这不伦之人打死,他竟活到了三十五岁,哪怕在他自己眼里,每一天,每一件事都是自己的报应,然而他还是抱着一种奇怪的勇气活下来了,有趣的是,即使已经成了残废之人,他仍没有寻死。 那么他的希望,他的勇气究竟是什么? 如今说他不相信命运也不全然正确了,他开始认为,那一点点的勇气,就是宿命给予他,从那杳冥的,所有人从这里来,又会回归于此的地方传递来,使从前的他无法全然理解,但却不得不遵从的,因为他会遇见眼前这个女孩子,他能遇见会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的某个人。 欧阳克伸手去抚正蹲在他身前的女孩子的脸,手掌中留着到温热柔滑的触感,她扬起小脸,向他甜甜的笑,他连眨眼也不忍心,情至深处,却化成了轻飘飘的叹息,他的指尖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融融,你真是我的造化。” 黎融僵了一下,手上为他双腿揉按的动作也随之一停,盯了他片刻,方才又低下头去,声音里含着笑意和微弱的颤抖:“你怎知对我来说,你不算是奇迹呢?” 第57章 一阵静默,然而这静默并不使人尴尬,反而在两人之间,产生出一种仿佛河谷之间的金沙一般的灵犀。人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然而他们的灵犀并不需要那一条语言做成的线,命定的熟稔使他们能通过最少的沟通最大限度的明白对方的思想和自己是多么的契合。欧阳克在这宁谧之中,望着黎融给烛光映成淡橘色的小脸,看到脸颊因为用了力气而微微泛起的绯红,心里产生出一种崇高的敬慕,仿佛眼前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子不单是一个青春活力的人类,这认真而怜惜的模样美丽得能激起他的爱情之外,还有一种磅礴的母性,不由他自主的联想到任何伟大的女性,远古时代传说中补天造人的祖先女娲,上古时吞玄鸟之卵而生商的简狄,再晚些,还有身为母亲又身兼保家卫国之责的妇好,至死还是纯洁之身的汉时皇后张氏,还有那死了不大久的韩世忠将军之妻梁红玉,这一切的种种,被世人传颂的伟大的女性,然而她们是虚无不可视的,如今他的眼中,只是黎融,一个小小的黎融,胜过这前朝昔年的群芳。 或许是他自小有母亲也相当于无,所以他往往渴望从某个女子身上可以找到一点点类似于母亲的爱。母性的爱有着最大限度的包容,而他从来就觉得自己满身的罪恶,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是觉得黎融那微妙的母性是包容他罪恶的惟一,也是他惟一可以安然而处的地方。 过了约莫一刻钟时候,黎融慢慢站起身来,好歹并没发晕,她吁了口气,两手一拍,颇有些大功告成的自豪之意。冲欧阳克挑一挑眉毛,便回身拿了他不出门时素来穿的皮履过来给他,这皮履颇类今人所穿的人字拖鞋,不过是皮制的鞋带子,与今时的塑料不同,比起正装所穿的锦鞋,这鞋子可要凉爽许多倍了。待他将鞋穿上了,黎融便央道:“我今天不是买了两坛子酒回来么,长夜无聊,又巧来今天月明星稀的,不如出去看看月亮,也好过闷在这屋里热着,你说呢?”欧阳克原有些乏,但瞧她这样可怜兮兮的,也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便爽快地应了。黎融自然喜不自胜,忙着先把酒拿出去,又吩咐仆役去厨房里找些可供佐酒的小食,待她扶着欧阳克出来了,那院中放着供人消夏的一张既长且宽的竹榻上早搁上小几,几上置了一套梅子青色的酒具,两坛酒放在一旁,二人落座,仆役便自行退下了。可见的那一坛蔷薇露已打开过,饰着鸳鸯的执壶已放入了盛着烧滚了的开水的温碗里头。欧阳克见黎融拿手指去碰那执壶,不由皱眉,将她的手挡开去,轻声斥道:“这水烫的很,你这样去碰,怎能不烫着?怎么这样不当意?”黎融只得吐吐舌头,缩了缩脖子,欧阳克哭笑不得地望望她,只觉着这女孩子有时异常的成熟,而有时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摇头叹气,拿了放在桌边的布帕,叠了两层去试那酒温,有热气隔着布料传来手上,他一面点头,笑道:“已温好了。”一面就势垫着那布帕取出壶来,为她将酒水斟在那只葵口的青瓷高足杯之中。微红的汤色融在青色的杯中,在这夜色之间,有一种异艳。这斟酒之时,他也没忘了数落她,便笑道:“你前来说要沽酒来喝,我只当你多会喝酒,融融,如今看来,你却喝过酒么?” “我怎么没喝过?”黎融虽是反驳着,俨然却是底气不足,只低声咕咕哝哝,“我不过没喝过你们这种讲究的酒罢了。”事实上她这样被长辈好好保护着的女孩子,连喧闹的酒吧也没去过,在现代喝过的也仅限于低度数的养乐多味的啤酒和水果酒了。 无论喝的是什么,她总习惯用两只手捧着杯子,欧阳克每次见到她这动作,便会想到小孩子喝奶时那满足的模样,这一会儿的光景,他的爱又从对母性的景仰变成了近似于对小孩子的无限怜爱。爱得多变方才牢固,因他一直可以找到她可爱的地方。 第58章 温热的酒水从杯中被抿进嘴里,一股子花香味从唇齿间弥漫上头脑,仿佛是从前吃过玫瑰酱的味道,然而又似比玫瑰更浓些,这香味随着酒水缓慢的下咽而益发浓艳,像要从口中发散出来,将全身都熏上这一股花香的灵气。“好香啊!”她将这一口咽下,无可抑制地发出这一句感慨。 “自然该香,”欧阳克见她这惊喜的模样,便笑着向她解释道,“这蔷薇露原是南朝贡品,如今已成了凡人可享之物。虽说没了身份芥蒂,到底价格在那,也并非是常人可用的。酒中所酿蔷薇花,是选了突厥花种,香气更胜中原之类,酒麯研杏仁取汁,可以得醇香甘美之味,又恐甜腻之过,遮酒原本辛香味气,遂又少添乳香、白芷一类香药,以酒散香,和花香、甜香、辛香三味,若然细品,可以知其分层叠次,非常粮酒可比。”这自然的灵秀就此被人以巧妙的方法更加的发扬了,黎融一面捧盏尖着嘴小口啜饮着,一面细听欧阳克讲话,将自己的舌头用到了极致去品酒,才明白他所言果然非虚。如此享受,她将身子往后一倚,靠在榻上,一壁的在心里慨叹富贵之妙,这时候有两个小厮各自端了两只小盘子,里面各盛着精致小点。黎融一见了,便耷拉下了眉毛,瘪着嘴委屈地叫了一句:“怎么都这样的香,我这一吃,又得胖上三斤。”也竟似忘了是她自己命人去取下酒菜来的。 手里捏起一块蜂糖糕送入口中,也不理旁边放了筷子,另一手又托起盏来喝上一口,一时间心中满足无比。偶一回眼,见欧阳克只是看她,连酒也没给自己斟,便歪了歪头,一面问他道:“你怎么不吃不喝的?”一面将壶提起来,伸长了手臂为他斟酒。斟酒时酒水与瓷杯相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仿佛一种天然无雕饰的乐声。 “融融,你知道,我从前饮酒,”他沉吟了一下,抬起眼睛,正迎上她的视线,他又叹了口气,仿佛不愿回忆那些往日所历的种种因果,然而僵了一僵,还是又继续说道,“是有些逃避事实的念头在其中的,醉后神智不醒,便堂而皇之地躲避真实的世界。因为这真实在我而言,是不及虚幻的,然而如今,我不必如此了,如今我喜欢这现实,现实里是有你的,我有什么理由再靠饮酒去回归这虚幻呢?”欧阳克这番说辞在她听来,仿佛突然敲醒了她刻意不去思考的一个事实。想到原本的故事剧情,他的死亡,也是与酒相关的,突然感到一阵畏缩,把视线挪开了不敢看他那仿佛要整个的剖开自己一般的,过于真挚的眼神。 她把自己的心神定一定,静默片刻,倏然又想开了。饮酒不是恐怖,与她饮酒和原本故事中被杨康陷害的,与穆念慈饮酒怎么能一样呢?她笑自己的杯弓蛇影,又看看欧阳克,倏然咯咯笑出声来。“你笑的什么呢?”他这样问她,她敛住自己的笑意,然而面上那透彻的笑没办法消失,她趴在那小几上,托腮歪着脑袋看他,笑容和她那亮晶晶的双眸有一种交相辉映的灿烂。她向他笑着说:“我是想到了从前的事儿。允恭啊允恭,你这样通透的人,有时也会给世俗的道理拘泥了,你想想,你也知道如今的现实是好的,怎么饮酒这行动便会和从前一样呢?”说罢,她亲自捧盏,半跪在那竹榻上,直起腰身来,挑起一边的眉毛,笑吟吟道,“你我如今为喜悦而饮,为快乐而谈,当可以与往日之行诀别,此之谓新生!若然,你我日后合卺交杯,饮是不饮,嗯?” 欧阳克听得安静,只在听完之后,才笑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捧的杯盏接来,仰头一饮而尽,再一望她,兀然像松懈了什么久远的桎梏一样,整个人都放开了,大笑不止,语言在此时变成矫饰,这感受也是语言不足以道,唯一可见的,是黎融也跟随着他咯咯地笑,借这一分由解放了天性而来的快意,二人碰杯对盏,豪饮数杯。 第59章 “白日放歌须纵酒!”这强烈的热情到了深处,黎融把自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完全清醒时羞于面对的戏剧性中,她伸手持盏,举杯邀月,趁着此时只他二人,连说话声音都有底气了不少。这一声虽做不得中气十足,倒也比她平日里讲话的声音大了多倍了,欧阳克见她已有了三分醉意,素日里白腻的脸颊上有了酒晕的淡红,使他想到了那酒中酿的蔷薇花——馨香而艳丽。他是何德何能,得这样的女孩子的青眼呢?想到自己从前说,说没有女子配得上他的真心,只是想自己仿佛是只井底之蛙。对于穆念慈还是要有感谢,她那一番论调,对于爱来说,似乎是真实可证的,他交付了自己的心,而在那之前,她已将满腔的爱意倾注给他了,日后他们成了婚,会做些什么呢?慢慢地,慢慢地时光流逝,她会比如今更老一些,或许不再像现在这样美,那眼角会在展露笑容时挤出皱纹,而嘴唇也可能不再如今时的饱满,她这瘦小的身形会胖上一些吗?他快乐地描绘着那时她的模样,最后绘出了一个极寻常的老媪,矮小,丰腴,皮肤微白,银发皓首,然而即使如此,他仍觉得自己爱着她。爱的初始不能说与相貌无关,然而至于想要一生相伴的地步时,这一生心中所思所想,都只这一人能明白时,这爱很大程度上,就已无关乎皮相了。 于是他望着她,以自心口传入唇舌的低沉的笑音的声音吐出下文:“青春作伴好还乡。” 他将要回家了,和她一起,真应前朝杜工部的这一句诗。 在此时,身在中都贵胄云集的王府之中,他突然不可抑制地想念起他西域的家乡来。那散发着生命最初的,原始的气息的草原,沙漠,那些不经人工栽培的,只由大自然在无意之间凝集出的野花,不经雕琢的造化,无为而治的巧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最原始也最磅礴的美。只这样的美,才足配此时他身边这女孩子,这单纯的,赤子心肠的美丽的女孩子,配他欧阳克所爱的女孩子。酒过三巡,黎融因不常喝酒,已有些晕乎乎的。两人这般对月把酒,畅谈诸事,使她满心的愉悦,倒忘了自己为欧阳克的生辰还多备了一份礼,这时也不知何故的,突然想起来了,这一拍脑门儿,含混不清地叫了两声“允恭”,欧阳克虽则酒量甚好,然他俩已开了第二坛,也有了三分醉意,不过神智思维仍然清醒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没细看她,此时一回头,见黎融歪歪扭扭的,半阖着眼睛,竟有些要睡过去的意思,只好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将两人之间的小几挪开,让她把那仿佛重了百倍的脑袋靠在他肩上。他低头去看,见她那眼皮垂下来又勉力地张开了,便柔声道:“困了?等一会儿,叫人扶你进屋里去睡。毕竟将入秋了,这样睡要着凉的。” “不,不困,不困,”她把自己缩的小小的,把脸在他胸前蹭一蹭,倏然傻傻地笑起来,仰着脸,伸手从自己衣襟之间掏出一样东西,还不等他看清是什么,便将他的手拉过来,仿佛用尽了身上全部的力气瞪大了眼睛,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物件儿系上他手腕,如此罢了,才放下手紧盯着他,脸上还维持着那痴傻的笑容,这表情使欧阳克想到了一个自己做完了穿针引线这样活计的小孩子,仰着脸等着父母的夸奖。他怜爱地抚她那通红的脸颊,她这才像得到了奖赏或是夸赞一般满意地挪开了视线,自己暗暗地,偷偷地笑去了。 欧阳克得了这片刻的空,细细打量起她系到自己手腕上的彩绳,青白红黑黄五色的细线编织而成,以此五色编成的,只可是避兵缯。 他将手搂她搂得更紧了些,这年轻的小姑娘仿佛已快睡着了,然而感到这一点加重的力气,又眨眨眼睛,抿起嘴唇醒过来,仿佛已忘了自己方才在做什么,不过看见了他手上已系上了那彩绳后,又十分满足地笑了笑,仰着那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羞赧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咕哝着问他:“是不是挺丑的?念慈教了我好几个晚上,我还是编的不好,”话音才落,像是自己的话点醒了气恼而皱起眉头,话语之间已有了哭腔,气道,“你说,你说我怎么这么笨?我这么笨,欧阳克家里那些人怎么接受我?” 第60章 她竟已醉到看不出来他是谁的地步了。欧阳克先觉着好笑,然而想到她方才讲的话,心里又是一阵不可遏制的柔软怜爱,若非醉到了这人事不知的状态,她什么时候这样将要哭着对他说过她心里那些担忧?她对他而言,总像个孩子一样的,一切都是纯粹而真诚,又有着与这纯粹不大相符的坚毅,对待人事都有着傲然一切的自信,遇事时的镇定,比自小行走江湖的穆念慈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今时,像金蝉褪去了外壳,只留下柔软的血肉,使他看到她另一面,为了一点点小事,那不自信且慌张的模样。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和词汇去哄她,好容易她不再哭了,然而嘴里还是咕咕哝哝地念叨着,说什么“欧阳克的父母”,又说着“不知道怎么办”,大抵都是这样的话,欧阳克将双手搂着她,把她抱紧了,一字一句,笃笃实实地说:“不论旁人喜不喜欢你,我绝不会使你受一点委屈。融融,你是我欧阳克此生惟一的妻子。” “要是你父亲……” “谁反对也是无用。” 黎融咯咯地笑,边笑边念叨着“你真好呀”,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嘴唇去贴他的嘴唇,然而她醉的实在厉害,不等再深吻下去,便又闭上眼睛,摇摇欲坠起来了。欧阳克抚着那脸颊,无奈之中带着喜悦,此时黎融那可喜的模样使他感到的是审美的愉悦,然而最使他感到快乐的,或许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不再自我凌虐,一厢情愿地向根本不愿看他一眼的人剖心掏肝,转而珍惜着真正珍惜自己的人,比起自己对自己的鞭笞,此时他像在温暖湿软的草地上安适地舒展四肢,比起压抑自己带来的那阴翳的快感,此时的温柔,能激发的是人类天性中的快乐。有两个小厮在外头守着的,他出声一叫,两人便应声疾步跑过来,依他所言扶二人回房。这时欧阳克不再坚持要黎融去穆念慈房中安寝,借着那三分的醉意,他将黎融抱在怀里,她那温热的脸颊隔着寝衣与他的胸膛接触着。他看到她在一点点的烛火之下,变得朦胧而模糊,仿佛整个人缩小了数倍,变成了才降生不久的猫儿似的大小,她这样蜷缩着,如此的柔软,娇小,那小小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天真到几乎不谙世事的地步,然而又如是此孤独的,正像她这个人,这无亲无故,只身处于这乱世之中。她的美于他而言在这一刻仿佛达到了某种意义上的颠覆,如此惹人怜惜,像一朵柔弱而美丽的花,合该永远被收藏在水晶琉璃玛瑙做成的盒子里,不能一点点伤害。他笑了,保护欲如此明显地占据了他整个身心,永远地保护她,做她衣间的护心镜,做她头上戴的风帽,哪怕做她梳子上的梳子齿,做落在她衣襟之间的雪花。怎样都好,他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渴望,只想永永远远地守着她,要她永远也不要被伤害,仿佛仅仅如此,他也可以满足了。 他一手抚一抚另一只腕上的避兵缯,想到从小到大自己终于得到了一条渴望已久的避兵缯,雀跃得想要笑出声来,而这避兵缯,又来自于他自己爱着的女孩子。这温柔的喜悦使他周身都暖了,连那从来都是冰冷的双腿,好像也不再能觉知到素日里那令他难以入眠的寒凉,于是他直到到入睡的时候,仍是带着笑容睡去的。 第61章 草 黎融因着宿醉,醒来时候仍觉着脑袋胀胀地疼,起身之时,也觉出周身骨骼都发酸痛,仿佛有谁在拧湿衣服似的拧她身上的肉。从床上爬起来后,她才发觉自己所在的并不是穆念慈所住的杨家老屋,俨然是欧阳克所居的内院厢房。左右环视一番,并不见屋中有人,欧阳克一贯不愿婢女小厮在寝中侍候,若他不在,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此,她叹了口气,也不知他去了哪儿,待会儿还是问问的好。 她从内间出去了,行至那餐桌边上,低头一望见了那桌上搁着昨夜用来温酒的梅子青的广口温碗,里头放一只白瓷的斗笠碗,碗中汤色棕黄,有一股馥郁的药香,旁边还备上了用来隔热的布帕,不必想也知是欧阳克预备的,上头附了一张纸,上头写道“热汤解酒,可缓头痛。有事出,勿念。” 她将那纸放下了,笑意不自知地从心底攀上嘴角眉梢,将汤碗取出来,递入口中一尝,便知道是葛花汤,那汤水味道甘甜,遂并不多么踟蹰便一饮而尽,把碗放在桌上,脸上的笑又加深了。他什么时候懂得这样多的药理了?她的影响令他开始钻研治病救人的药而非伤人伤己的毒,想到他这改变,她的快乐仿佛肥皂的气泡一样,飘飘悠悠地从她身体里整个地发散开来。 昨夜她可谓是烂醉如泥,记忆也不大清楚,只模模糊糊记着自己仿佛是同欧阳克睡在一起,然而她也清楚两人并没发生什么,这一点执拗的拘谨更使她感觉出他的可爱。她哼着小曲儿开门出去,有婢女守在门边上,见她出来了,便为她去打洗漱的水去。黎融原本并不愿劳烦他人,然而这婢女也不等她推辞便径自去了,她也只得老实在屋里候着,待那婢女端着温水回来了,她洗漱毕,梳了头发,换上衣裳,一切规整好的时候,已将近晌午了。她因身上乏累,倒省了饮食之用,并不觉饥馑,见外头日头灿漫,便随手拿了一柄湘竹画蝶栖碧桃的宫扇,径自出门去了。她先去了一趟穆念慈处向她报个平安,那穆念慈以一副十分明白的表情微笑着看她,将她自己也看得闷笑不止,穆念慈遂问她道:“如何,昨日同欧阳克相处?哎,瞧你这容光焕发的。”黎融听她这话,明白那是一种善意的嘲弄,遂并不同她生气,实际上自己也的确开心,穆念慈说的话并不假。见她并不回话,只痴痴的笑,穆念慈笑得越发灿烂了,又道:“呱呱昨天告诉我说你们去了好几个地儿,你……”“你”这一字话音还在半空中袅袅未落,便听得一声“念慈”与这声音混在了一起,她俩人同时浑身一僵,这声音只是杨康,决不能是旁人的。两人相对一望,有一种各怀鬼胎的意味,一人喜而一人忧,喜的是穆念慈,愁的是黎融。 穆念慈腾地站起身来,在下一刻,杨康便行路带风地推门进屋来,两人相望脉脉无言,随后便相拥在一起,仿佛黎融成了透明而不存在的人。黎融待得有些尴尬,便向呱呱招招手,拉着她便悄默声地准备离去,这时穆念慈才想起来这屋中不止她和杨康两人,忙叫了一声“小黎”,黎融原想别惊动他二人地走开,不想穆念慈又来叫她,只得尴尬地向他俩笑笑。杨康看看穆念慈,又望向黎融,面上疑惑之意颇甚,仿佛已不记着黎融是谁了。穆念慈见他这表情,便推一推他,笑道:“康哥,你不认得小黎的么?近来我在这里受她照拂颇多的。” 杨康如梦方醒似的,点点头道:“认得,自然认得的。”便向穆念慈安慰地笑一笑,对黎融的表情变了,然而眼神中的猜疑无法褪去,穆念慈看他看得那么仔细,然而爱总会在潜意识里夸大自己想要看见的美好而忽略自己不愿见到的阴翳,黎融这旁观者却看得清楚。杨康是在疑惑,猜测着她身为欧阳克身边的女子却与穆念慈交好的缘由,想知道她是否是带着目的性的接近穆念慈,而穆念慈却因为那近乎于无知的善良而浑然不觉。黎融挑着眉毛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杨康,又对穆念慈笑道:“你可别叫我,我才不在你俩之间打扰,如此岂不是我太不识趣儿了么?”穆念慈听得羞赧,双颊绯红,还要解释什么,便见黎融摆了摆手,又笑道,“今儿我俩可不在你这儿住了。” 穆念慈皱眉叫她一声,想了想遂又笑出来了,眼中有彼此理解的感激,黎融觉得这感觉十分美好,不必多说其他的默契使她可以忽略了杨康那寻常时难以忽视的猜忌。 第62章 草 不要当电灯泡。她拉着呱呱出来,回头看了看,已瞧不见杨康与穆念慈的影子了,突然起了奇异的攀比的念头,便附身低声向呱呱道:“呱呱,你看刚才那来人如何?” 呱呱听了,眨着眼睛想了一想,便认真答道:“是好一位俊俏郎君呢,怪道念慈姐姐一直念叨他。” “那倒是。”黎融听呱呱所言,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此时俩人并排走着,静默片刻,呱呱却突然又开口道:“不过……我总觉着他凶得很,仿佛拒人千里之外的……嗯,说不上哪里,我总觉得他比不过小叔叔的……” 黎融听了这话,心头便有一股窃喜涌上来,禁不住的想笑,连脸颊也红得仿佛有一种柔软的爱意,像无数的女孩子心中有的那一点点有趣的恶意一样,黎融正因真的视穆念慈为朋友,才会有这想关于爱的比较的渴望,我的爱人胜过了朋友的爱人,仿佛再次面对着朋友时,就能拥有一种胜利者的宽厚——对待那朋友加倍的好,加倍地使她们的感情亲密。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黎融笑得声音发粘,与那精致又美丽的面容相称,就像外面棠明坊的沁心居里出卖的十般糖,多少的杂果,多少的调和,一尽奢华的选材用料,造就出那使人入口便想莞尔失笑的口味,多少价钱也不能说昂贵。这话已不知是不是对呱呱说的了,或许更加类似于她自我的喁喁细语,少少的语言,庞大的占满了她身心的自豪和快乐——来自于他人的,对两个同样优秀的人的比较,而她自己所爱着的人更胜一筹。她觉得自己很俗,但俗才是最通常的,最令人们拥有认同感的,于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快乐来得迅捷,也飞快地被其他的情绪顶替了。她从那满足中恢复了一些理智,突然明白杨康回来了,欧阳锋就一定也随之一同回来了,而欧阳克早起并不在屋里,是去见欧阳锋了么?那热乎乎的愉悦感被一阵冷冷的忧患盖住,她整个人的呆了一下,像是一个用微烫的热水冲澡的人,热水突然用完被替换成冷水,冷热交替时阴阳分明似的刺骨。 这是最后一件事,这是决定着他能否摆脱那命运的,最后一哆嗦。她心中慌乱起来,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脚下步履生风,呱呱觉着几乎要跟不上了。但这善解人意的孤僻小丫头并没出言叫她,只是在后面紧紧跟着,黎融自己发懵,走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欧阳家那父子俩在哪儿,左右环视一番,随手扯住一个小厮便问,好歹被她问着了,说欧阳先生是在王府议事的正厅之中,倒不知这人说的是哪一位欧阳先生。 于是黎融又急匆匆地折回了路向反方向赶着,几乎要小跑起来,也顾不上理会与她打招呼的仆役。她想到此时现实与她所知的故事的不同,完颜洪烈此时不在中都城中,更加不在这王府里,所以杨康可以才一回来便来与穆念慈相会,所以《武穆遗书》尚没有被交给完颜洪烈。此时在这周身冰冷之间,那热烈的爱被冰住的时候,她的记忆回拢了,那位在她初来这时间给予她帮助的老郎中被从回忆中挖掘出来,突然的冷静,思维比起在快乐时清晰了那么多,她还有赎罪的机会,纵然那老郎中一定不能知道了,她也会永远地被自己的恩人憎恨,但她想要使自己的良心稍稍过得去些。 她只要说服欧阳锋,但只这一点,便是于她而言至艰至难的。 她方到了正院的时候,正见着那议事正厅大门开了,欧阳锋肃然负手踱步出来,欧阳克拄着双拐跟在后面,低着头并不发一言,但黎融见到了他佝偻的背,紧抿着的嘴唇,不必问他,她知道他只有在痛苦无助时才会有这样的表现,怒火滔天地涌上来,直冲头顶,仿佛她的头发并不是从头皮的毛囊里生长出来的,而是被谁一根根倒插在她的皮肤之中,她想到了“怒发冲冠”,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在这怒意之中,其余的一切总会被忽略,因此她并没看见呱呱那变了的面色。 第63章 单 欧阳克在偶然抬头的时候看见她,她的小姑娘站在庭院当中,那双温柔的眼睛此时仿佛两簇热烈的火,他一时间有些茫然,在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须臾,她已向他走来,那走路的模样怎么看都带着过分的洒脱,将近了怒意。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但欧阳克看到她会无意识地微笑,仿佛已成了习惯,这使得欧阳锋的情绪更加不好了,眼见着黎融越过了他,径直像欧阳克走过去,将自己的手臂与欧阳克的臂膊绕在一起,问长问短的,一下问他吃没吃早饭,一下又问他昨夜里醉酒难不难受,欧阳克也一一笑着作答了,虽说视线仍不时地飘向欧阳锋的脸。 “你便要娶这样一个丫头为妻!也不知你那眼是否也跟着腿一并坏了,亏你还自诩通达!”黎融正问到欧阳克怎么知晓葛花解酒之际,欧阳锋恨声便传入她耳中,她望着欧阳克,眼睛直盯着他的眼睛,用他俩独有的交流方式问他:你同他提了我俩的婚事? 欧阳克以同样的方式无声地回应她,显然是如此的,而情况也如他们所预料的,并不顺利。 在此前黎融原本已准备压下自己那仅对着欧阳锋或是杨康、黄蓉才会有的脾气,而在得到欧阳克的回应,又把欧阳锋方才所言自己一想后,那一股邪火便又压制不住,然而并不是轰然地爆发,而是一缕一缕地,像毒汁似的往外渗出来了。她回身望向欧阳锋,扬起一边的眉毛,骤然冷笑道:“呵,欧阳先生好大的威风!”她那在转身之后变得通红的双眼紧盯着面前万千威仪之人,这人是武林人人尊敬仰慕的宗师,素来不消动作和言语,只是在那儿,便能叫人感到一种透人心魄的威慑,纵然不论这些,单看此时情形,欧阳锋原自高大威猛,甚至比欧阳克还高出一些,而黎融比欧阳克还矮出一头,又天生的瘦小,此时在欧阳锋面前,倒有一种端然不惧的气势,她这样站在欧阳克的身前,仿佛要用这小小的身体将欧阳克保护住一般,不要他被伤害,哪怕仅仅是语言上,也绝不可以。从前她没办法,而如今她在这里。她突然自私地想着,除了她自己之外,谁也不可以伤害他,那是她的爱人,是仅仅属于她的欧阳克。“以您方才所言,想必是在自己骂自己?劳驾您想一想,他的腿是为什么坏的?哦,您说是为黄蓉?可谁为了害了人家,便为自己去了个好对手,才使他从自家的船上下来去与黄蓉和洪七公同乘呢?”黎融那笑声中讽然之意实在是不必细听也能知道的,欧阳克在她身后,出言想阻止,却只叫了一声“融融”便给黎融挡了回去,只见黎融回了身,向欧阳克道:“允恭,我却不是你!你这样的好脾气,忍得了这样的话,我忍不得!你是知道我的过往的,因此我更加听不得他这般说你,好歹是血缘相连,好歹该有一点点人性!”说到那人性这一处,她便又转过了脑袋恨恨望着欧阳锋,那殷红的眼紧盯着欧阳锋的双眼,咬牙道,“我说血缘至亲,该当有照拂关怀之念,这才是人,才是人性。欧阳先生,您说,是也不是?” 这已然是赤裸的挑衅了,明里暗里的,然而谁听不出,她在骂他不是个人!但她所说句句是实,毫无虚言,欧阳锋在这片刻的时间并没想出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回应,而他向来也不是靠着语言在众人之间取胜的。此时被黎融的话呛着,欧阳锋是自己心中知道她所说的并无虚假,然而他是个何等自负之人,这些真相他从来不允许自己明白,他所作所为从来没错,而“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这话也被他发扬到了极致了,哪怕是对待自己的至亲也没丝毫心软,他自己有意识地愚弄自己,当然从前也没人有胆量敢与他说这些话,于是这些再简明不过的真实至今才从这小小的女孩子口中脱出,然而这真相破坏了欧阳锋的习惯,也击伤了他向来的“正确”,由此,可见那张经历了年月的面庞由红转青又转红,恼羞成怒这个词语在此时被表演的生动万分。只听这位高坐在天下人之上的中年人咬牙切齿地道:“这便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妻!此时已做如此忤逆,若你必要娶她,哪还得宁日!不若现在我便将你二人一并杀了来得干净!” 第64章 第64 欧阳克忙上前来将黎融护在身后,然而就算被欧阳克挡着,黎融那通红的双眼仍死死地盯着欧阳锋,仿佛那怒火已将她自己吞噬了,仿佛是她将欧阳锋比作了她自己的父亲来将这一切的怨恨发泄出来。欧阳克在向欧阳锋急切地解释什么,但她没能听清,也无心去听,那情绪把她吞没了,使她从前的理智荡然无存,当她听到欧阳锋又一句“**”向欧阳克打过来的时候,那怒火达到了顶峰。她将欧阳克扯住,说话的声音都因为怨恨和愤怒而变得沙哑:“允恭!你还要敬他爱他?他可值当你这样委屈自己!” 这话一出,蓦然寂静了片刻,须臾那欧阳锋怒极反笑了,点头道:“杀你也嫌脏我的手。”话音未落,只听那蛇杖在地一敲,浑然一声,铿锵激越,瞬间自杖头蛇口中飞出一只小蛇,黎融一惊,脑海中快速地想到这蛇是毒杀白驼山两个蛇奴又毒得洪七公内力全失的,不由暗叫不好,然而如今,她竟可以首先念着欧阳克而非自己,回身便要挡在欧阳克身前,欧阳克又哪里容她如此,忙扔下拐杖,一手向那小蛇掷去一只飞燕银梭,以求将那小蛇在半空中劈成两半。然而黎融预想的疼痛与欧阳克所想的场景都未出现,他们方才都在那磅礴的情绪之中,仿佛都忘了,也根本没去在意那跟着黎融过来的一个小小的,苗人打扮的女孩子。 此时欧阳锋与欧阳克并黎融只见的空档,正站着那装束奇异的,小小瘦瘦的小丫头,那一身的银钗银镯,不是呱呱又能是谁。只见她一手将从蛇杖里飞出的小蛇攥在手中,已然闪到了飞燕银梭的轨迹之外,那银质的暗器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弱的脆响。方才那瞬息万变的光景,竟连欧阳克也没能看清是怎样的身法使她倏然出现在此的。 “小叔叔,不要杀它,”呱呱望了望手中的小蛇,又看向欧阳克,皱眉恳道,“我好喜欢它的。”这一时三人都怔怔无言,这孩子在黎融与欧阳克眼中不过是被亲人遗弃了的小孤女,欧阳克是怎样的武艺高强者,也早说看不出她有什么武功傍身。然而此时此刻,不单她飞似的来到这三人之间,那白驼山中至毒的蛇在她手中竟乖顺得像是只猫,攀折那白白细细的手臂到她肩头上去了。 不比那二人因熟悉呱呱而更为强烈的怔忪,欧阳锋率先想明白了什么,兀然皱起那一双剑眉,冷声问道:“小丫头,你是何人?” 眼见的,呱呱望着那年纪可做她祖父之人,傲然将下颌微微扬起,那一只从不离身的怪笛被从腰间取下来,持在手中。欧阳锋紧盯着那支笛子,已然明白了,只待她一个确凿的回答。黎融就在那儿看着,看着她一直以来疼爱的“孤女”在这季夏之后仍过于灿烂的阳光之下,葱茏的木叶将阳光筛在那白软脸颊上,而那一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闪着与太阳同样的亮光,张口出言时,好像不再是素日她照顾的小姑娘,如此的郑重,仿佛除却回答欧阳锋的问题之外,也是在对这一直照顾自己的二人正式地介绍自己。 “五圣教主,蓝蓁。”呱呱,不,如今知道了她正式的名字,蓝蓁如是说道。 第65章 第65 拾叁 归乡 “五圣教……”黎融还在发怔的时候,欧阳克暗隐隐的低喃声传入她耳中,“原来如此……” 所谓的“五圣教”是什么,黎融也并非不知,虽没认真地读过什么武侠着作,好歹电视剧是看过,也玩过些游戏。无论是在哪一样作品里面,“五圣教”都有另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通称——五毒教。在她所知的范围之内,苗疆深处的五毒教用毒之名较西域白驼山更胜。但五毒教不曾出现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当中,这她也是清楚的。不,如今最令她愕然的不是五毒教的倏然浮现,是眼前的小女孩儿,呱呱,亦或是五毒教主蓝蓁? 她的惶惑与欧阳锋和欧阳克的缘由都是不同的。她望着那手中持笛,装束银铃叮当的姑娘,好像从未见过她一般,没等欧阳锋说话,是黎融率先开口了。“呱呱……?”她出生一唤,那小女孩儿便如从前一般往她身边跑过来,把那条从欧阳锋蛇杖中顺来的小蛇从肩头拿下来,捧在手里,歪着头向黎融笑道:“姐姐,你看,它很可爱的。” 黎融从小害怕这些冷血爬虫类的动物,连在电视上见着都要紧赶着换台,何况如今切切实实的,如此近距离地与这小蛇对视了。她立马打了个寒噤,毛骨悚然的,周身鸡皮疙瘩都浮上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像给白蜡定住了,呱呱见她这样动作,瘪了瘪嘴,悻悻地问她:“姐姐,你不喜欢小蛇?”黎融一下子对那条小蛇的恐惧使她脖颈都僵硬了,只能点一下头便再做不出其他动作来,欧阳克轻叹一声,柔声向呱呱道:“你姐姐受不得这些东西,不要叫她看了。” 呱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回身向后走了两步,把从前系在腰间的一只粗孔的素麻布袋子解下来,把袋子口打开,往地上一蹲,把那袋子整个儿地倒过来,向地面上抖了两下,却什么也没抖落出来。眼见那呱呱眉头一皱,娇声斥道:“快出来快出来!不出来我就不给你们吃的了!” 也不知她那袋子里的东西是否是真能听懂人言,这话出口了片刻,袋口处便悉悉索索爬出来一条通体碧青的小蛇,又一会儿,又拱出来一只暗赭的小蝎子,在地上扭捏来去,不亦乐乎。那呱呱的小手儿拨一拨小蛇,又将那小蝎子唤来左手掌上,右手把那一条小银蛇放下来,自言自语似的,对那两条小蛇笑道:“好啦,青青,你如今有伴儿啦,可不要再埋怨我没带过来小白了。”这一会儿,黎融方才的疑虑、恐怖渐渐地消散了些,倏然莫名感到了一阵宽慰,仿佛除却这奇怪又举足轻重的身份之外,这孩子与她所知道的呱呱并没什么分别。然而她顾虑着那小蝎子和小青蛇,并没敢迈步上前,甚至又往欧阳克身上缩了缩,只轻声问那小姑娘道:“蓝蓁才是你真实的名姓么?” 原本摆弄她那小蛇的女孩子听了这话,仰起头来,点点头,又正色道:“呱呱也是。从小大家都不会叫蓝蓁的,都叫我呱呱,我自己也喜欢呱呱这个名字,叫起来顺口,”她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护法姨娘从前告诉过我,要告知旁人五圣教之事时候,便要自称蓝蓁,”她眨眨眼,望着黎融,绽开了撒娇的笑,“姐姐还是叫我呱呱吧。” 黎融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能僵硬地笑笑,遂指了指地上的小蛇和蝎子道:“那呱呱,你能不能……先将它们收起来?” 呱呱面上犹存失望之色,然而黎融如此请求,她当然不能违背,于是将小袋子放在地上,那两条小蛇仿佛在这短短的时候里便有了十分亲密的情谊,正像是黎融对待这小小的圣教之主一般,如此交颈并排着,一起爬回小布袋子里头了,小蝎子便紧随在后的,好容易这点上空了,黎融才舒了口气。欧阳克这半晌一言未发,只是眉宇紧蹙,嘴唇微抿,黎融搀着他,发觉他正捻弄着自己衣裳一角,便知道他正思考了些什么事。原来他正是如此的,无论会有怎样的细枝末节,他总能联想到他根本预料不到的端倪,心思敏捷而睿智的人。她不再考虑呱呱的身份,专心地欣赏着这举世无双的人。 “呱呱,你到这中都之前,必经湘西之地,你告诉我,你可见过这《武穆遗书》的半册残卷?”黎融正痴痴之际,只听欧阳克沉声出言,话说着,将未被她扶着的另一手探入胸前衣襟之间,取出薄薄的一部书册来,黎融在他身侧,看见他擎在手中的书册,封皮青蓝,较其他书籍也无特别之处,直至她看清了那书题,俨然是《武穆遗书》!第一次见了这世上人人争夺之物,她也委实惊讶了片刻,绕着脖颈细看一番,方知那书竟从有撕痕,像是从中间给一股颇大的外力给从中扯开,才成了此时所见的这薄的奇怪的模样。 第66章 单 黎融摸不着头脑,在她所知的剧中,武穆遗书该是被欧阳锋完完整整地交与了完颜洪烈,就此才回了白驼山,然而这短短的几天以来,已有多事出乎她的所知,譬如完颜洪烈受皇命前往建州巡视灾情,安抚流民,并不在这府中,又如呱呱并不是个寻常的,剧中不屑提及的女孩子,而是其他文学之中多有提及的五毒教主,又譬如《武穆遗书》只被欧阳锋带回来半部残卷,而这《武穆遗书》被撕成两半,听欧阳克的话中意味,似乎也将与呱呱有关。亦或是,与“五圣教”相关? 她并不明清的势力兀然加入了这一场天下博弈的豪赌。五毒教,呱呱,他们隶属于哪一方阵营?宋?金?亦或是蒙古人所创建的元?凡是如此牌局,必然以这世上最为重要之物——人命为注。而白驼山的势力,在江湖之上自然是冠位,然而若放到这朝堂之上,她还不知算是怎样的位置。天下之争,总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所幸着如今她在意的欧阳克将要离开金廷,而呱呱,这她疼爱、照顾,视若亲妹的小女孩,她和她的五毒教,又隶属于何地呢?《武穆遗书》被撕成两半,听欧阳克的意思,就算不是与呱呱直接相关,也一定与五毒教关系密切。五毒教,五毒教,是宋?是元?呱呱似乎是真心一片的,这孩子还不甚懂事,黎融知道自己对呱呱的信任并没有可以立足的确凿理由,然而女性对于女性的直觉往往是异常敏锐又准确的。她相信呱呱,可呱呱在五毒教中的权威几何?她管不管得服她教中的人呢?这稚气不脱的小姑娘,连为人处世的基本法则也不清楚,又怎叫她管理偌大的教派呢?也或许她是个“傀儡皇帝”,而今她五毒教中已给人篡了权,整个地投了与他们敌对的阵营? 这种种的思虑仿佛纠缠错杂的丝线,织成了一张偌大的网,把黎融整个地裹进去,挣扎无用,于是只能暂时放弃理清这一团乱麻,专心注意此时局面。正见呱呱盯着欧阳克手中那半策书卷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皱眉道:“小叔叔,我没见过这书,但我见过这个阿翁,”说着转头看向欧阳锋,见欧阳锋神色犹不祥和,便又转回了脸,仍向欧阳克道,“我那时经过湘西时候,正见了这个阿翁同……同念慈姐姐的什么,嗯,康哥的,他们一道,还带着几个我没在这里见到的人,在客店里头。那几个人被下了癫蛊,状若痴呆,但他俩并没中蛊。当时夜里,我躲在暗处,并没人发现我,我便想看看他们要如何解蛊,怎知他们竟不管这几人,自己走了,他们离去后,我觉得这几个中蛊的人好可怜,便过去为他们解了蛊。蛊毒虽解,伤不可逆,我便在这些人还没清醒时悄悄跑了。”小丫头说的煞有介事,虽说语言幼稚,却实在挑不出来那言语逻辑之中有什么漏洞,黎融下意识地相信她,转而满脸期许地望向欧阳克,欧阳克将这话咀嚼一番,面色便柔缓了许多,但还是又问了一句:“那呱呱为何会来这中都城呢?” 呱呱一听,挑挑眉毛,噗嗤笑道:“反正我出来,也不知要去哪儿,听他们说是来自中都,我想着中都也许好玩,便过来啦。” 这种理由一面是毫无依据的,一面又是不容置喙,是最了当不过,干脆不过的说法,欧阳克暂且点点头,不再发问。下一刻,便听得雄浑苍劲之声,不看也可知是欧阳锋开口了:“小丫头,你方才使得那一招,可是你教中的‘百足幻步’?” 呱呱向欧阳锋走过去,那极清澈的眼定定看着欧阳锋的眼,他们的年纪几乎隔开了半个世纪。过分的稚气和异常的老辣在此刻仿佛浑然一体,小丫头突然又笑了,笑声清脆仿佛春雨落在方才发芽的嫩叶上,她摇摇头,并不是要否认:“我也不知道呀,大家教了我好多,但我只会这一招。” 欧阳锋果然还是视武学高于一切。黎融哭笑不得地看着,觉得心中异常疲惫,和对这丫头的爱怜混在一起,成了一种难以道明的心绪。从来习武之人,无论武学是否精妙,谁不知道面对敌手时自然得隐藏实力?就连黄蓉对欧阳克时候也……怎么又想起了黄蓉?她懊恼地抓抓脑袋,年轻的姑娘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悲哀的预兆。 “只此一招,业已入化境了!”欧阳锋这一时转怒为喜,也不忌呱呱将他一条小蛇夺去之嫌,双眼大张,里头仿佛因奋然而涌出了光,向呱呱道,“这一式,比我白驼山的‘瞬息千里’竟也不差!小丫头,你这小小年纪,怎能练至如此境地?莫不是真有天地造化襄助?”说着,便伸手要来拉呱呱,黎融一见,哪里知道这武痴要对这傻丫头干什么?便也不顾其他许多的,喊了一声“呱呱”,小丫头向她跑过来了,她明知道自己对于欧阳锋而言不过是蝼蚁,还是下意识地将呱呱护在了身后——母性的爱。 不过在这一番动作之间,倏然有个小小的物件儿,从她衣襟之间掉落地上,一声闷闷的响。这一时,每个人的动作都停滞下来,一应凝集成对逝者的敬重,掉落的是欧阳克赠她的绿檀木梳子,也是从前他那名义上的父亲赠与他的。 第68章 单 欧阳克此时没再多说一眼,只是静默着看他离去,手臂将黎融搂得更紧了。黎融被他这样紧紧搂着,感到异常温暖的幸福,她抬起头望欧阳克,正见他也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眼角略微发红,眉宇仍蹙得紧紧,她不知哪里来的想法,伸手去抚他的眉宇,从眉头向下,深刻的重睑,染着淡红的眼眶,甚至他的睫毛也在她的掌心颤动着,仿佛那痒从掌心传到心口去了。她的指尖划过他的鼻梁,在人中停留,染上了不可遏制的颤抖,来到他的唇瓣。好爱他,好爱他。 他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盯着那双小雌鹿的眼睛,直到那双眼因为过分浓烈的情感而溢出水色。她指尖下的嘴唇变得灼热,也许是她心里的作用,好像要将她的皮肤烫伤似的热,但她没有退缩,在他的注视下,她终于落下泪来。她哪里是那样如钢铁似的人,方才从蛇杖里飞出的小蛇,獠牙闪出的寒光仍在她眼前挥之不去,难道在这生死的危机之中,有人可以全无恐惧么?只是爱在那时压住恐惧,占得上风,让她保持自己的理智,让她回护欧阳克,让她保护呱呱,但在此刻,她终于可以放心的此刻,被压制的恐惧变成了加倍的委屈席卷而来。视线被泪水模糊了,恍惚之中,她感到欧阳克握住了她那停在他脸颊的手,而他欺身压过来,将嘴唇吻住她的嘴唇。 她整个地化在了这吻中,周身仿佛给抽掉了骨头。他的手好像又从她腕间挪开,转到了她的脸颊上轻轻抚弄,于是黎融把自己的双臂抱着他,双手紧紧贴着他的背。唇舌的纠缠,全然忘我,将自己不肯示人的隐私交与对方认识,片刻的没有了自我,接吻的奥妙。 根本忘了呱呱还在他俩身后。仿佛将一切可供生命的氧气都耗在这一吻中,喘息着松开结在一起的舌,黎融双颊的绯红不知是因为羞赧亦或是缺氧,欧阳克倒还无妨,只是脸上也可见了淡淡薄红。黎融弯下腰,将他的拐杖捡起来递给他的时候发现呱呱正在那里瞪大了眼望着她,一派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与这天真想比,她有一种相形见绌之感,面上的红更深了,像要滴出血来。 “允恭,先回去吧。”下意识地低着头,不叫旁人见到她那哭红的眼和羞红的脸,欧阳克被她这模样逗得失笑,一面柔声应着,一面摸摸她的额发,任她扶着向西方厢房方向去了。呱呱看得莫名,实在也没懂得他俩这一番是什么意识,自个儿兀自想了一会儿,赶忙又小跑着跟上了她二人。黎融一路擎着手里的那一柄湘竹宫扇遮着脸,生恐给人看了她那泪眼和红脸,欧阳克心中原有些沉,如今看她这娇憨模样,倒是欢喜不少,一路只是柔声宽慰她,她却只肯嗫嚅着回上两句,每一句又叫她显得更加讨喜。面对黎融,欧阳克时常体会得到那审美的快乐,尤其她所给予的,总是不同的美,弱柳扶风,娇柔可爱,亦或是坚若磐石,炽烈如火?她还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的呢? 多可爱的姑娘。 好容易回了屋,待呱呱跟着进来了,黎融便紧赶着带上了门,仍是低垂着脑袋,欧阳克无奈地笑笑,问道:“都已回来了,怎么还不说话?这可与我所认识的融融不大相近哪。” 黎融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先坐下,我瞧瞧你的腿,可别又犯病的。”便搀着他过去床榻边上落座了,方才要蹲下来,便给欧阳克一手拉住,她一抬头,便见欧阳克那近似于讨好的笑,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无妨的,你歇一下。我知道今日委屈你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委屈我?”黎融原不爱看他这般讨好,一听他这话,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尖细许多,“哪里是我委屈?分明你最该委屈,真不知道你的脾气怎么这样好,”说着,起身捏一捏他的脸颊,嗔道,“你真该冷一点儿,这世道,好人才要受伤害,祸害反倒遗千年的。” 听她此言,欧阳克垂首失笑,低声道:“这世上除你之外,也无人会说我欧阳克是好人了。” 不等黎融说话,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呱呱倒是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谁说小叔叔不是好人?小叔叔明明待呱呱很好。” 这话一出,黎融同欧阳克便禁不住相视一笑,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们总有一套近似于神灵的准确裁判。这天真的小孩子说出的无忌童言,是众所周知的不加修饰,惟有这样纯粹的赞美是最令人产生成就感的。 第68章 “你瞧瞧,连我们五圣教的小教主都说你是好人,”黎融笑眯眯的,“日后谁还敢说你不好?我俩一起打他去,是不是,呱呱?” 呱呱正色点头。 欧阳克一时无言,摇摇头又笑了。黎融一挑眉毛,把自己的脸凑到他面前,满意地见他微微一愕,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直起身来,嗔道:“你呀你呀,看着挺厉害,怎么又这么容易给人欺负?你这样,我连死也放不了心呀。” “说的什么死活?”一听了这话,欧阳克立马皱起了眉头,沉声斥道,“这话实在不吉得很。” 黎融眨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一面笑,一面轻轻把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一偎,如此说道:“你这白驼山的少主怎么也这样迷信?怎么也这样迷信?” 欧阳克这才发觉自己从前向来也不会这般讲话,怔了片刻,也禁不住出声地笑起来,呱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俩在这里笑个不住——她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欧阳克知道如今这样的言行若给他父亲看了,一定要斥他愚蠢,但这类似于愚蠢的改变反而令他自己深感快乐,他已渐渐脱离了从前那个无知的,麻木的自己了,渐渐知道了用心深爱着一个人的滋味,体会到从前的生命中一直渴望却无从得知的感受,哪怕变得加倍蠢钝,也可谓甘之若饴的。 快乐原本易逝,一天的清闲过得很快,因为早先答应了穆念慈今夜不去打搅她和杨康的相会之喜,黎融和呱呱便暂在欧阳克所住的厢房外间的竹榻上凑活一晚上。欧阳克并不愿委屈了他未婚的妻子,想叫她俩上里头床上睡,倒是给黎融和呱呱一并言辞拒绝了,幸而此时夜里尚且不凉,侍女们又将竹榻铺陈得柔软温暖,黎融生的瘦小,呱呱又未长成,一张榻睡她二人也绰绰有余。 她的神色自若,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盘算。欧阳克预备卧下时,黎融才刚洗漱完,原本便不短的头发到了这宋代后因为不再修剪而蓄及了臀,那头发因为才洗过了,湿漉漉地别在一侧,搭在肩头,那张小脸便被衬得更加白,白到了一定的程度,呈现出一种剔透感,正是她的脸颊因为水的热气而有着薄红,便像这夏秋交际的夜里,奇特开放的红梅枝上更加奇特的亮莹莹的一点霜。她边向这里屋走,便脱着身上外衣,将雪青的罗制外褂脱下来,只穿着里面素色单薄的中衣,赤着脚趿着一双男子穿的皮履,雪白的脚面的尽头,连脚趾尖也有浅浅的粉红。初次恋爱的女孩子不清楚男子的心理,这与“暴露”八竿子打不着的装饰,因为那一点点的外露,便有比裸体更厉数倍的诱惑。 欧阳克原本在读书的视线不经意地向上一挪,便黏在那小小的身影上再也移不开。她不合时宜地来,一点声息也没出,见他抬起头,有些泄气地瘪瘪嘴。她在和他玩游戏,极幼稚的,悄悄的过来,不叫你发现的游戏。欧阳克痴醉在这游戏之中,巧合的类同于命运,命运也如同幼稚的游戏——眼前的女孩子,也是无声无息的,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哎呀,好没意思,”嘴上是如此的说,她脸上那狡黠的笑意却更加浓,“怎么又给你发现了?大官人真是洞察入微,小女子佩服。” 她白软的小手绕过他的脖颈而搭在他的肩上,软红的嘴唇在他眼中渐次地放大。她把自己的脸摆到和他的脸对等的高度,如此天真地问:“你脸红什么?” 欧阳克从那绵软的痴呆中回神,无措地发觉自己脸颊发烫。在真情流露的时候,他总会变得笨嘴拙舌:“融融……”没了下文,只剩他温柔得仿佛早起时候那一碗热热的醒酒汤一般的微笑。 己所不知的诱惑最是致命。黎融当然不明白这一层含义,只是望着欧阳克的笑,她也觉得心弦绷紧了,被一种无名的赧然拉扯,微微地抖。 她突然放下手臂回过身去,舌尖无措地舔舔嘴唇,方才问他脸红,如今她自己的脸也氤上朱砂的颜色,一直晕到了耳根。她想到这譬喻。朱砂,她背诵起学过的药理来,矿物质药物,味甘,微寒,有镇静安神、明目、解毒之效,治失眠、心悸、驱散毒肿,本身有毒,不可多用,归心经。 归心经…… 像是她此刻所念的“爱情”的含义。 第69章 单 她一阵茫然,不知从何时起,一切的东西都能令她想到爱情,藉由爱情,推回到欧阳克这个人,反之亦然。从前她甚为不耻的状态,如今应现在她自己身上,有一种美丽的滑稽。 下一刻又恍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得很像各类文字和影视剧中所描述的,一个妻子的形象了。 爱慕着自己的配偶,每天与他待在一处,不必一直有什么话题,时常的是一同读书,读到有趣的地方,她拍拍他,他便会抬眼,那抬眼的一瞬间仿佛婴儿的清澈,每见到这神色,她心中的爱怜便更深一分。她将引起了自己兴致的语段指给他看,他便会意地探过头,细细地依她所指的读,读过后舒一口气,无声地失笑,再一次抬眼的时候,眼中盛着两汪笑意,之后或许会谈论片刻这一段文字的描述,也或许他们相视一笑后便各自低下头,又沉回原本各自的书本所缔造的世界里。片刻的短暂交融,正因其短暂,那互相的理解才如此令人欣慰。 在这王府的一个月余里,她觉得自己读得书比得上从前一年的总量。唐宋八大家自不必说,此为大雅,如今世上流传的话本一类,世俗些的,她也时常翻看。所读到的,多有她在现代时想也未能想到的书。然较这些,所读最多还是她本行,医道典籍,从前她因文辞晦涩而耐不下心通读的典籍,如今倒是一应逐字斟酌地读完了,虽则她在学校系统学习的是现代医学的外科,不过中医也算自小熟识,结合以用,倒真觉得古人智慧,收益颇丰。有时见着喜欢的语句,或是令她不解的医方,她便寻张纸抄录下来,久而久之,也把抄录的纸订成了小册子。说到底她并不曾学习过毛笔书法,抄录时又嫌用毛笔写字太慢,便不知从哪儿弄了几支炭笔回来,虽说笔软易折又有些容易污手,但对黎融而言到底比毛笔方便了不少。此时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脸来,对欧阳克粲然一笑,道“晚安”,收到欧阳克回应的微笑后才回身掀开帘子到外间来。呱呱在榻上里侧已睡着了,圆嘟嘟的嘴唇翕动两下,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梦到了她的家乡南疆群山?还是梦到了小小年纪掌握的五毒教?黎融心中的柔软泛滥了,上前将彩缯的夏被给她往上拉一拉,小姑娘翻了个身,软软的圆脸贴着黎融的手背蹭了蹭,黎融恐惊醒了她,好一会儿没再动作,见她并没要醒的意思,才安下心,又仔细看过了呱呱有没有将那麻布袋子放在床上,那里头的蛇蝎,此刻想起来还叫她在夏夜里周身涌上寒意。确定了安全,黎融偏头吹熄了燃在榻前的两盏灯,遂和衣躺下,将另一床缘青边的缎面被子散开,将身子盖住,双脚却绞着被子露在外头,又把前头一点儿抱在胸前,朝外头侧身躺着。面前正对着那阻隔了视线却并不阻穿堂凉风的轻纱帘子,黑暗里,看不清那帘子原有的爽脆的青绿,正像她此时张着眼睛,也见不到他的动作一样。帘内只依稀一点摇曳的光——他还未歇下,还在读书么? “定册归来身退勇。”她有意不睡,脑袋里胡思乱想,无名地想到这一句。下一句是什么?她记性不错,片刻想起来,似乎是“归来白首笙歌拥”。嗳呀,这是欧阳修的一篇《渔家傲》,沉沉的黑暗里,黎融无意识地微笑,欧阳克对欧阳修有一种奇异的偏爱,她还曾笑着问他,这位北宋的文忠公与他白驼山的欧阳家有关系么?想不到他还极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他们白驼山的族谱上并无一位在宋廷为官的欧阳修,想来不过巧合同姓,不过这喜爱倒并不一定与这巧合无关。她笑他这小孩子似的情绪,却无意识地自己也多读了不少欧阳修的文章。 她觉得自己想到的诗句很合此时的情状。欧阳克在完颜洪烈麾下是文物皆能的贤佐,而并不是求富贵才追随,只因完颜洪烈与他颇有知遇之恩。而今,他将抽身离去了,与她成婚……“归来白首笙歌拥”,多么恰当。 此时满怀着暖融融的幸福和希望的女孩子,以为这波澜起伏的路途即将结束,而余下的,是平淡而充实着爱的寻常的生活,然而她这年轻而不谙世事的心难以料及,明珠隳然尘泥,依然是明珠,纵然本身愿以尘泥掩盖,光芒仍不能失,而寻常的尘泥是难以掩盖那光芒的。 第70章 翌日欧阳克早早起了身,素来他有晨时习武的习惯,初醒昏沉,一掀开了帘子见两个小姑娘睡在外头还微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便只有怜爱了。但见黎融睡得并不老实,被子给撇到了一边,寝衣也不甚齐整,露出一边雪白的肩膀来,欧阳克哭笑不得,蹒跚上前,撑着腾出一只手来将被拉过来给她盖好了,无意识地笑了。 “呱呱也比你老实。”低低的笑音。 黎融昨夜睡得晚些,若不是呱呱起身时不小心碰了她,想来她也还要再睡到晌午时候。“嗳呀!”意识还在睡梦边缘的时候,呱呱细细的声音戳进她耳中,“姐姐,我吵醒你啦?” 已听了这话,黎融的睡意也渐渐散了,揉揉眼睛,将睡眠带来的迷雾扫去了,看见呱呱满脸的惊讶和歉意,她无奈叹了口气,捏了一下那白软的脸颊,笑道:“没事。”环顾四下,不见欧阳克,又问道,“你知道你叔叔哪儿去了?” 呱呱只是摇头。黎融吁了口气,穿衣起身,出门洗漱时无意听了一句仆役的闲聊,才知完颜洪烈得了欧阳锋与杨康回京的消息,已然快马加鞭从建州往回赶,今日便到了。黎融盘算着,欧阳克该是同欧阳锋和杨康二人一并去见完颜洪烈,她仔细回想一下,确信昨夜抄完了那半册《武穆遗书》后,又将书放回了原处,这才将将松了口气,而这气下一刻又提上来——在她所知道的原本的剧情中,欧阳锋可是带回来完完整整的全本《武穆遗书》,如今只得半册,另外下卷不知其踪,完颜洪烈是否要疑心是欧阳家的父子将下半部藏匿而不肯交?不,杨康到底还能作证。只是如今并不算全然完成使命,完颜洪烈能就此放了他们么?这半晌她心中惴惴,也使得坐立难安。欧阳克至午饭时方归,黎融彼时正和呱呱将饭菜摆上桌,一回头,见欧阳克在拄着双拐,一脚才跨过了门槛,他正逆着光,因为抬眼看见了她回过了头,那微微愕然的神色。他遂保持着迈步的姿势,无声地失笑,衣上的金线与这阳光一同熠熠地生出光来,她突然感到隐隐的距离感,仿佛他是个属于九天上凌霄殿里的神,偶然的,带着满身的神圣的光落到她面前,向她展示出自己万千的美好之中其一,已能使她心醉神驰。这距离感在很久以前就在他们之间消失了,然而在此时,不知道是怎样奇怪的预感,正像这神灵的譬喻,神灵与人类之间的距离无法消磨,而神灵终究不会常住与凡尘,会返回于他们本该属于的,那缥缈的,梦幻的地方。 会离开她。 她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这想法太过无稽,他已向她许诺了婚姻了,有了这样郑重的、牵连住对方一生一世的承诺,他又是这样的,敏感而温柔的人,怎会离她而去呢?越幸福的时候,越容易患得患失。她小幅度的,仅对着自己点点头,自我的安慰异常有用。她舒了口气,随即向他露出灿然的笑。 小跑着过去,挽上他的臂膊,因为那短暂的患得患失,对他加倍地珍惜,不舍得他劳累一点。听到他问说今日天冷,穿得太少了,冷是不冷,她痴痴地摇摇头,不肯落后的向他抛去一个问题:“心情这样好,有什么好事么?” 欧阳克随着她的步伐,在凳上坐下,见黎融也坐了,才笑吟吟地道:“如今,对王爷的承诺业已兑现,我们明日便回白驼山吧。” 第71章 “回白驼山?”黎融喃喃重复一遍,那小小的脸上随即攀上了洋娃娃一样的笑容,连吃饭也忘记,问题成串地从喉咙里冒出来,像不停升上天空的气泡,“白驼山,白驼山,从中都到白驼山要多久?那山高不高?我想着该是座峭拔的大山,十分青葱苍绿,那山底下,连天的碧草,各色的花儿,对了,白驼山属于西域之地,哎呀,那有没有沙漠呢?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看沙漠?我还没见过沙漠是什么样子的,是那种很苍凉,很壮阔的吗?我小时候学过诗,不记得谁写得了,反正我文科成绩一直就一般,但这一句我记得特别清楚,我背给你听:‘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谁?摩诘?王摩诘,嗯……王维!哎,想起来了!我们能见到的沙漠,是这描写的样子吗?沙漠的落日,嗳呀,能看到学过的诗里的景色!你要陪我去看?哇!不行我得平静一下,我恨不得,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了!对了,我还听说沙漠夜空能看见满天星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天哪,你到底见过多少美景哪!嗯,西域的瓜果好像也有不少好吃的,葡萄,木瓜,唉,想一想都要馋死了,这么一比,中都的水果算什么?我觉着,咱们以后要是闲得无聊了,还可以去波斯转转,嗯,总听说波斯这地方是个十分神秘之地。真的?那儿还能看见海市蜃楼?我长这么大,只在书里看过海市蜃楼的。嗯……据说那儿还有个教派,叫明教的?真的有呀!哎,我这一去,要看到多少以前只能想想的东西?” 欧阳克含笑听她这连珠之问,在她停顿的间隙认真地解答,愈随时间过去,她那一双小雌鹿的眼睛光芒愈盛,那模样仿佛只凭语言便能通过幻想,沉浸在未曾见识的西域美景之中了。他再一次感到了宿命的安排,原来她真是为他而天造地设的,仿佛想关于他的一切,都能令她心驰神往。柔柔笑了,轻声提醒她:“说这样多,口不渴么?”手将桌上秘色瓷杯向她手边推一推。她痴痴一笑,拿起来杯子,将里头茶汤一饮而尽。干涩粘滞的喉咙在水的柔润后有一种生理性的满足,纯粹的生理满足和心灵的愉悦糅合,变成光芒闪耀的七彩的宝石。她话语中的向往是真挚的,而比将见到那些异艳的美景更加令她快乐的,是她抓住了自己那七年的爱慕的尾巴。曾经虚幻的,只是影视剧中的人物的欧阳克,他在死前曾说过的话,她一直背得下来。“到我的家乡去,你知道,那儿美极了,那儿有辽阔的草原,遍地的鲜花,到了秋收的季节,我们还可以闻到漫山遍野葡萄的香味”,又一次在心里默诵这些字句,抬眼再看欧阳克,是喜悦,不再是曾经的战战兢兢,翼翼小心,因为他们是真正互相爱着的,这爱能够使得像欧阳克这样早已习惯了不安的人得到近乎完全的安心。曾经他对穆念慈倾诉的话语,如今被她流水似的说出来,不知是否令他惊讶,为什么她如此了解他所钟爱的美呢?她只是暗暗地欢喜,昔日与今时交融了,就像此时他二人的眼神。 下一刻听到的抽噎声使他俩都有瞬间的茫然,对视着可知道不是对方在哭,于是不约而同把眼转向了呱呱。小丫头双眼通红着,连鼻头也一般的红,像是忍了许久才哭出来。黎融与欧阳克再一次短暂对视了,眼神的交流,也没有这孩子突然伤心的答案。于是黎融忙起身弯腰问道:“呱呱,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哭。快别哭了,再多好看的小丫头,哭成这样子,包子似的,也不俊俏了。” 这一直羞怯的小姑娘不知何故地兀然发了倔,固执地环着双臂,把脸埋进去,强压着抽噎,闷声道:“看不见便不丑了,姐姐你放心是了,快别理我。” 黎融哭笑不得:“我怎么不理你?你要我放心,你这般难过,我又怎得放心呢?” 好歹这小丫头十分在意黎融,听了这话,渐渐把脸抬起来了,黎融见她泪眼蒙蒙,又躲闪着不肯与她正视,也不觉皱起眉头,再次问说:“究竟怎么了?是不愿就此去白驼山么?还是想家了,想回苗疆去?” 第72章 不成想呱呱听她如此说,竟怔住了半晌,黎融自己也疑惑着,才想发问,这便又听呱呱细声问道:“原来姐姐不是要将我仍在这儿,只同小叔叔走了?” 连欧阳克听了此话,也禁不住低笑出声,黎融回头向欧阳克挑挑眉毛,又对呱呱道:“小小的年纪,瞎想些什么? 我既在此带着你,也断没有去了白驼山,便扔下你的道理,”又似自语般地咕哝一句,“你叔叔的性子,好的你倒是没学到,胡思乱想倒是学个实打实的。” 这话声音低细,欧阳克因坐得稍远些,听得并不分明,便问了一句“什么”,黎融十分心虚,忙摆摆手,谄笑道:“没事没事,想是你听错了。” 好容易回去坐下来,突然,黎融的视线在欧阳克和呱呱身上转了一圈儿,想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个激灵。 欧阳克又问了她,这次她倒是实话实说,将心里头的不安道出来了:“你父亲与我们同行么?我怕我又要使他恼了。” 原来为此而忧心。 欧阳克宛然失笑,柔声宽慰道:“不必忧心,方才我已请过,我三人一道,而‘叔父’独行。 说来也非我所请,‘叔父’自己也说了,你二人脾性不对,若同行,想必更加不得安宁,我也不过正巧顺接下去而已。” 黎融听他一口一个叔父,不知他是为使她明白欧阳锋的不喜不会成为她成为他妻子的壁障,还是为欧阳锋在从荒岛回到中原后突然大变的情绪在做一点点的顽抗,无论是哪一种,也令她心中泛起略微的酸楚。 这样为人着想的人,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命运何以不怜他,使他遭这样多的罪呢? 望着他,看到单薄的嘴唇仍泛着笑,欢愉的笑,突然明白了,或许也正是这些苦痛造就了这美好的人。 少了任何一点,也不是如今她爱着的欧阳克了。正因为童年的无助,成人后的种种非难,他才是如此温和细致,令她仿佛是被裹在一只蛋壳之中,获得了无数女孩子求而不得的安全感。 他的爱从不是岩浆般爆裂喷涌而出的,是像滴落泉,一滴一滴,温温柔柔地漾开了,渗透了,渗透在她整个的生命里。 碗中被夹进来一块蒸肉,欧阳克抬眼,黎融正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持箸的手还在半空中没缩回去,眨着眼睛冲他笑起来,一派正经地道:“明天走了,今天多吃点儿好的,饿瘦了也便不比此时中看了。” 欧阳克无奈,笑着点头,将她送来的肉递入口中,极佳的手艺使肉的肌理筋脉也变得绵软了,口齿间有温热醇浓的汤汁,他想生命之美不过于此了。 不受寒冷饥馑之苦,有心爱之人常伴身旁,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也是他自己从前不敢企望,便伪做不屑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原来前人所摹写的,是真实的日夜而非想象中缥缈的生命。 江湖路远,从前只知快意恩仇,而今却觉得即使从前有怎样的恩仇,此时也可为了这温柔平淡的生活而通通放下了。口中咀嚼的是山羊的肉,心中也在咀嚼,品尝的却更像是生命的意理。 既定下了翌日出发,这整一下午,黎融便再闲不下来了。 欧阳克有了黎融的答允,便命人去给此前订好了的车马驿站送了信。 黎融一样一样将物品打包,大多是欧阳克恐天气转冷而预先给她裁好了的秋衣冬衣,又是路上用的枕席被毯一类,皆用打好了包袱,呱呱跟在后头,也不知要怎么帮忙,只得黎融给她安排点儿简单的事去做。 好歹忙完了,将将坐下来,天色已然欲昏。呱呱突然向她道:“姐姐,明日我们走了,念慈姐姐呢?” 黎融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这忙昏了头,都要忘了穆念慈这个人了。 一旁欧阳克也愣一下,大约也适才想起来,遂向黎融道:“融融,明日一别,也不知何日相见。 不若趁此时尚早,同她说说话去吧。” 如此知她心意的人,实在可遇而不可求。黎融感念的同时,向他点点头,出了门,一路小跑地寻穆念慈去了,呱呱随在后头,一会儿便撵上了她。 欧阳克笑望着她两人绕着手臂,慢慢隐没在暮色四合之中。 如今他真的不再担忧了,占有欲仿佛归零,因为如今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一生可以共度,这不再是在桃花岛时对自己那卑微自尊的空虚的安慰了。 第73章 十分赶巧,黎融并不想隔着杨康那疑虑的神色同穆念慈说话,而她到了穆念慈处时,杨康也正好不在。 她携着呱呱的小手,伴着那幻色的夕阳,三步并两步地进了小院子,又推一推木门,门未上钥,轻轻一推,吱吱呀呀自己便开了。 不知怎么,黎融但一进去,总觉着这自己住了一个月余,万般熟悉的房屋与从前有了什么不同,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清,只是一阵簌簌的凉意裹住了她。 她叫了一声“念慈”,并没人应,然而她确定穆念慈一定在这房中。 呱呱在身边,她也并不心怯,疾步过去,掀开了绿锦的帘子,进了内室,只见着穆念慈伶仃一人坐在那木凳上,怔怔出神,两眼发僵,显然没听见她方才呼唤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融虽尚不经世事,然而天生的也还算机敏,心中隐隐有一点预感,遂在穆念慈眼前招招手,又几乎是贴着耳朵叫了一声“念慈”,穆念慈方才从那仿佛被白蜡给凝固了的怔忪中回神,茫茫然地咕哝了一声“小黎”,也不知是回应黎融还是回应自己的。 黎融心中越发坚定了那预感,但仍按住了心绪,笑着坐下来,问道:“你怎么了?如今你的康哥也回来了,我猜猜,不成是昨儿累着了?”狡黠地笑。 穆念慈在片刻之后回过味儿来,那丰润白皙的脸颊便猛然涨红了,遂皱起了眉头,一手轻轻打黎融一下,嗔道:“小黎,我有时真想将你这张利嘴给封死了。” “我错了,我错了,”黎融忙往她身上一贴,谄笑道,“不过念慈,你日后便是想听我讲这怪话,也得跑出老远,跑去白驼山才听得见了。” 穆念慈仿佛才恍然想起黎融即将离去了,脸上跟着又浮上了愁容,叹道:“如此,你一去,也不知几时再见你。”“可是这样说!”黎融更把自己贴她紧了些,眼睛眨一眨,笑眯眯地道,“所以我俩今天一定要在这儿睡,就算妨了你和你家康哥,我也不管了。” “小黎……”黎融此话完毕,便听穆念慈又低声呼她,她抬头望着自己这隔世的朋友,率真单纯的神情看来可应“赤子心肠”一词。 穆念慈在这注视下略微一哽,接着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闭了闭眼,不管不顾似的,语气中有一种愤然,“小黎,你今夜不要宿在这里。 康哥,康哥……康哥怕要对你和欧阳克不利的……你需小心,一定小心,快些去西域,越快越好!” 心里那朦胧的预感就此被证实,黎融并不十分惊讶。 她曾看过那样多次的《射雕英雄传》,何尝不知杨康是怎样的人? 如今一切这样的太平安顺,她心中便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恐怕杨康将心中那些恶念化作阴谋实施,正是她不敢回忆的,原本的故事情节,那是她最不能承受的。 但她只是暗暗地当心,不敢从欧阳克身边离开,要替他看着杨康,看着欧阳锋,因为她与穆念慈的友谊,她不愿令这难得而真挚的情谊因为卑劣的私语毁灭。 她也知道穆念慈深爱杨康,将杨康视作了自己生活的力——不然何以在她所知的故事里,杨康死后并不几年穆念慈也病故了? 她虽然算得上自信,但还是隐隐担忧,担忧穆念慈会否会成为杨康的助力,如同原本的故事一般,只不过换上另一种方式——毕竟如今欧阳克并没有爱上了穆念慈。 而此时她心中那微弱的希冀之光被点燃,仿佛整个世界也轰然大亮,终归她重视她们的友情,她将杨康只对她言语的私密打算告诉她了! 穆念慈此时陷入了一种近乎于癫狂的情绪中,双眼通红着,语声发抖,言语也十分无逻辑可言:“小黎,我,康哥……我不想你受伤害,也不像使康哥难过……你爱欧阳克,我爱着康哥,我们本来一样的! 我一直也知道,你信我,喜欢我,敬我重我……你甚至也是爱我的,我也爱着你,可爱你就仿佛等于不爱康哥……小黎,小黎……你不要恨我,你也不要恨康哥好不好?他不过是急于求成了,你知道,你知道欧阳锋那武功多么厉害,康哥是想要报仇才会想成为欧阳锋的弟子的,他并不是,并不是故意要害你们……” 第74章 柔红的嘴唇剧烈地颤栗,穆念慈那一双碧青的美目含着泪,却不敢正看黎融,越说话,她的抖颤便愈厉,说到最后,甚至连脊梁也弯下来,仿佛房梁压住了她的背似的,双手掩着抽噎起来。 黎融望她如此,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慢慢起了身,绕至穆念慈身后,将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膀,静默不言,待她将这情绪慢慢发泄完了。 想是因为这触碰的缘故,穆念慈僵了一下,旋即抽噎慢慢地放大,变成了嚎啕,她并不说话,只是哭,而黎融明白她情绪如此激烈的缘由。 她这一生是很苦的,爱上杨康这样的人,注定要给辜负,给利用,而不得平静安闲的日子。 心里有对于义父被害身亡的仇恨,而如今却因为自己所爱的人,只得寄居于仇人家中。 坚强如同一只脆皮的壳子包着她,但其实不过是不愿叫人以她无用而忧心她的装饰罢了,这一点上,她们是多么相似。 只有相似的人,才能互相吸引。黎融叹息一声,想到穆念慈的确要比自己苦的多,杨康虽真心爱她,可她似乎总不是杨康心中至重的,还有很多东西,在杨康心中,至少能与穆念慈平起平坐。 譬如武学,譬如骄傲,譬如利益,都不是他能为了穆念慈而放下的。 黎融又想到,穆念慈素常也同自己一样,是习惯于将脆弱和悲哀隐藏起来,而这难过,不能被外人所见,也希望不要被挚爱之人发觉,不愿令他们担忧, 深扎在心口,无处宣泄。这是只有朋友之间能够倾诉的,对于穆念慈而言,在原本的故事里,她连一个真正可以说话的朋友也没有, 想来也正为此,她帮助、收容傻姑,虽不能互相开解,到底能将心中的苦水倾倒出来,也不会被泄露出去,只当是对树洞说话了。 这是独属于朋友之间的隐秘。多幸运她们有彼此!“念慈,念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穆念慈渐渐平静些了,仍是轻轻地抽噎,低着头不再说话,黎融方才缓缓移步,在她对面拉了凳子坐下,伸手去握她的脸,柔声道。 “好了,好了……念慈,我要谢你,怎会去怨你呢?”穆念慈仍没言语,黎融遂又道,“哭便好好哭出来,我知道你是委屈的,你过得苦,我知道,我知道,没人比我更加清楚了……” 如此切实的话,数遍地看完一部电视剧,她怎不知道那些剧情,剧情中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又经了怎样心灵的折磨。 恐怕即使杨康,也不及她黎融理解穆念慈的心思。 泪水渐渐地停了,不知是流干了还是因为这一番发泄已不再如是的委屈,黎融望着穆念慈,两个女孩子相视着笑了。 穆念慈那红肿的眼,艳嫩的唇,在这笑容的映衬下更加有一种冶艳,她拉住了黎融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将那同样白软纤细的手拉下来,用自己的双手包住。 他缓缓地抬眼,满是水色的杏眸望着自己这异常相似的,隐秘的同谋,虽微笑着,语声坚定到像是铸铁的坚盾:“小黎,你将要走了吧? 我不知我自己日后将到了何处,康哥……能不能同我安稳地过活,我连自己的将来也不能决定,也或许是我贪心了,也或许是自己所不得的,便希望旁人能得了。 小黎,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你能同欧阳克回白驼山,在白驼山成亲,经营商贸,孝敬长者……这于我而言,就是幸福了。 小黎,我一直觉得,我们有一些相似……你幸福了,我就可觉得,我自己也是幸福的。” 没有艳丽的辞藻,连语句实际上都不甚连贯,可黎融只觉得这言语异常的真实而美好,无助者悲哀的祝福……她自己也想哭了,堪堪地忍住,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了……她倏然欺身过去,拥抱穆念慈。 第75章 “你自己且要好好的,保重自身哪,”放开了她,闷声低语,对自己这灵魂的同谋,她们的心思只有彼此,连天神也不能知,“我知道,你一定能幸福。 先前提是你自己的身体必要好,我想着,你以后一定会有个可爱的孩子,会很美满的,同你的康哥。” 穆念慈面上露出一种对于不切实际的安慰的怜悯,只是苦笑一下,黎融见了,笑嗔她道:“你怎么这表情?你想想,我从前说的话哪里有错了?你还不信我?” “嗯,姐姐好像许多事都提前知道的。 ”呱呱适时的插嘴使俩人一并开怀地笑了,索性不再去谈论那些沉重的话题了,穆念慈招招手,呱呱便乖顺地走上前去,穆念慈将小女孩儿那瘦小的身子揽在怀里,十分亲昵,又抬头问黎融道:“呱呱这次也与你俩同去?” 黎融眨眨眼,望着她俩,噗嗤笑了:“可不是,你问问她,她还哭鼻子……”还不及她说完了,呱呱便从穆念慈怀里挣出来,用手去捂她的嘴,黎融那笑再忍不住地爆发出来,“你瞧瞧……唔……害羞呢……” 穆念慈只看着眼前这两人,比起爱着杨康所承受的疲累,和她俩在一起时候,只觉着十分放松且愉悦。 下一刻又想到了自己同她俩将天各一方,那笑又缓缓僵住了。黎融好容易挣脱了呱呱的“魔掌”,便看出穆念慈情绪变化,遂拍拍她,笑道:“可惜可惜,你也没去过西域吧? 我觉着那儿风景该是妙极,可惜不能拍下来使你看看。” “你惯爱说胡话的,”穆念慈笑道,“怎么叫做‘拍’给我? 你又不懂丹青,唉,恐我这一生是无缘大漠风光了。”她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觉已亥时过了半。 黎融同呱呱留在穆念慈处用了晚饭,饭后仍随意扯着闲天儿,不过一会儿,听得门外有仆役高声向杨康请安,黎融这才想起了杨康,总是不愿见他,便欲去了。 才起身向穆念慈告别,只听那门一响,踏进来一只大红底金蟒的锦靴,如此的装束,也不必看脸,自然能知是杨康了。 穆念慈见杨康进来了,想起自己将杨康那秘策告诉了黎融,不由感到一阵羞惭,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杨康。她知道自己所做没错,只是仍有一种背叛了挚爱的负罪感缠缚着她,令她不能脱身。 而黎融虽则不愿见杨康,倒也端然不惧他。见杨康那狐疑神色中似乎更含了些胜券在握的得意,她心中一阵暗恨,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堪堪冷笑着,叫了一声“小王爷”,杨康点点头,又看看穆念慈,见穆念慈并不言语,便皱眉问黎融道:“你来做什么?” “嗯,我来做什么?”黎融笑吟吟地点点头,又歪头看向呱呱,瞪大了眼睛,问她,“呱呱,我们来做什么呢?可得告诉小王爷,不要使他治我们的罪呀。” 呱呱这小姑娘,十分的聪敏乖觉,听黎融这话,也认同道:“我们来找念慈姐姐说话,这地方这么大,只念慈姐姐一个还有趣。 其他人都十分无聊的。” 话毕,两人一齐看向杨康,杨康被她俩看得觉着发毛,冷哼一声道:“既如此,如今不便留客了。二位请回。” 黎融却并不急着走,视线在杨康身上扫了一圈儿,又转回到穆念慈处,见她似乎已调整好了心绪,舒展开眉宇,向自己点点头,才放下心。 长长地望了她一眼,一切的离愁别绪,对于那不定的未来的期许和忧愁,都在这无声的一眼里了。不必多说,对方也是懂的。 命运相似的女孩子,互相理解的忠贞,互相支持的伙伴。无声的灵魂同谋。 第76章 因第二日要早早启程,黎融等人才回去欧阳克处不过片刻,便洗漱安寝了。 翌日欧阳克率先起身,轻声将黎融叫醒了,三人等了片刻,草草吃了些脆边子的胡饼并一道姜豉笋尖,一道鹅油芝麻拌的鸡脯子肉,虽是简单,倒十分顶饥。 欧阳克乃是游子返乡,归心自急,黎融和呱呱更是从来不曾去过,一并的比欧阳克还兴奋不少。 三人各自吃饱了,便将行礼拎了,缓缓地向外走,将入秋了,晨光温吞而清淡,晨风将她心中的期许吹醒。 她知道自己也许不会再来到这中都了,遂无意识地回头一望,在心里向自己近千年前的故乡作别。 穆念慈并未前来送行,可喜的是杨康也未来。 黎融在暗暗地感激,知道该是穆念慈把杨康牵绊住了,使他不能知道他们马上将离去。 忽而又替穆念慈开心,将昨天那忧患扫除掉,清楚的记得在这一版本的故事里,杨康最终是被疯癫后的欧阳锋为替欧阳克复仇所杀。 如今欧阳克已不会被他二人害了,欧阳锋也便没理由杀了杨康,好得很,穆念慈会有相夫教子,做一个平凡而安稳的妻子的机会的。 她快乐地轻轻挽住欧阳克的臂膊,欧阳克微微惊了一下,回头看她,只看到粉白的面容上有花灯里的光一样灿烂的笑,遂自己也笑了。 来至那王府门前,守门的亲卫向他三人躬身拜别,欧阳克也正色还礼——他们在与蒙古人对峙的战场上算得出生入死的交情了。 那马车并不敢驶入北永平坊,三人只得先步行去街口。 幸而路不长,到时但见了马车已等着他们。那是一辆极宽敞的车,漆着乌油油的黑顶子, 挂一面厚重的绿缎的帘,拉车的是两匹枣红的马,一望也能知是两匹快马,可见那马腿上微微鼓起的肌肉。 车夫早在一边候着了,见他们三人来了,便很自觉地将行礼接过来,好歹他们带的不过衣物一类,并不很沉,拿车夫又十分健壮,三两下的便将一应物事安放罢了。 呱呱身子轻灵,跳了两下便上得车去,那车门帘子后头还有一扇小小的拉门,挡风隔物尽皆方便,黎融遂跟着上了车,又伸手去牵欧阳克。 只是欧阳克腿脚不便些,仍犹黎融弯着腰,站在那车前沿,拉着他的手搀他上了车。 几人遂入车厢里坐定了,那车厢里十分的宽敞,比他们来中都时所乘的更甚,想来若有夜深而寻不着逆旅时,睡在这马车里头,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欧阳克吩咐车夫启程。 黎融在这车上十分欣喜地四顾一番,又闲不住似的,拿了行李铺盖的毛皮毯子铺上了。这马车迎了晨光的朝阳,拖曳着长长的影,沿着路慢慢的走,像一个人七年的执着,吱吱嘎嘎地向城门行去了。 拾肆 白驼 这一日黎融从逆旅那不甚谙熟的床上醒来,颓然地发现又是一个天空微微发灰的嫩阴天。 近来慢慢地由夏入秋,从小她便住在北方,对北方的天气当然是熟稔而且习惯的。 天气转凉总要有几场雨,或大或小的,雨过了,风便猛然冷上许多,再有两个艳阳天,热回来,便又来一场急雨。 她这样健康且年轻的女孩子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欧阳克这有筋骨伤痛的可是十分的吃不消。 从前她在外公的中医馆里也见过那些风湿病的患者,那患处随着天气阴晴而疼痛,竟比从小看的电视台上的天气预报还准。 当然也见过那些患者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从那时起她便十分庆幸于自己的健康,而后来上了学,同样念了医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发作了看来便如此骇人的风湿,不过是骨关节的病变,又与欧阳克双腿的伤痛全不可视同一律的。 她叹了口气,想到前天便下了雨,昨日好歹晴好一日,今日便又阴下来。 这时代也真是奇怪,夏天倒是成日的烈阳灿烂,反倒近了秋天,雨竟一阵紧似一阵的。 总不知今天是否要下雨,黎融皱眉盘算着,还是防备着些。 这逆旅中常备着滚水,可以灌两只汤媪带着,暖一暖虽不能全然解了疼痛,却也聊胜于无。 呱呱还睡得香甜酣沉,似乎只有毫无忧患的赤子才能得到如此纯粹的睡眠。 黎融想着叫她能多睡一会儿便是一会儿,于是轻着手脚起身洗漱。 洗了脸,梳了头发,便换上厚实些的衣服出门去。 过了中间的一方小院子,便到了前厅,一进去了,便见欧阳克一人坐在凳上,双拐给靠在桌边。 她马上换去脸上忧患神色,转而笑容甜美犹如一块荔枝口味的糖。 她蹦跳着向他过去,拉过来凳子坐在他面前。 欧阳克面色并不好,一张脸益发的白,活像这时阴天的太阳。而双眼之下青黑更为明显,显然夜里又没能睡好,只怕是一宿也没能睡沉了。 黎融终于还忍不住皱了眉头,把他放在桌上的手拉过来,用自己的手裹住:“夜里疼的又厉害么?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第77章 “告诉你也总归是疼,便也不想打搅你睡觉了。”他歉意的笑笑,仿佛他这顾及她的感受的举动竟成了错一般。 “此时好些么?”黎融弯下身子,“我帮你揉揉吧。” “别,别……”他脸颊微微发红,环顾了一下四周,厅堂中人虽不多,到底也有四五个旅人加之堂倌和掌柜,黎融这举动令他一阵赧然,“已好些了,先用饭吧。” 从黎融这弯着身子的角度看去,可见他耳廓竟也微微红了。 她禁不住噗嗤笑出来,心里想这样一个人竟能去追逐美人以至给人称作“孟浪之徒”,也不知那些美人儿难道也觉着他这模样十分可爱吗? 但她心里也是清楚的,欧阳克只对着真正有情的人才有如此表现,对于旁人,他总是有一只淡漠疏离,能言善辩的壳子裹着的。 她又觉得十分幸福,他也只在她面前会有这样小孩子似的神情了。这是他们之间爱的无形凭证。 这时候呱呱也揉着眼睛从门口进来了,俨然是还未睡饱的模样。 黎融戳戳她的脸,笑问道:“睡这么长时间还没睡足么?你昨夜可是吃完饭就要睡的。” 呱呱眯缝着眼睛咕哝了两句,声音太小了,黎融并没听清楚。 这时候饭菜已端送上来。 这里饭食自然不比在中都时样样精美道道细巧,虽有投宿逆旅事事力求便捷之因,却更是因他们已走了几天,从中都过了河北,渐渐近了太原了,如此饮食一类,也偏向了面食。 好在黎融向来不挑饮食,若是饿了,有什么便吃什么。 只看她将半张饼撕开成小块的,随意丢进汤碗里头,用勺子压一压,倒将成了一道泡馍。 呱呱也随她,两人吃的倒是香甜。 黎融嘴上吃着,眼睛倒时时看着欧阳克。 他面色不好,饭菜已送上来半晌了,他还未举箸,毫无食欲似的。 眼见着他仍不吃,黎融便又忍不住地问了一句:“还是吃不下么? ”欧阳克好像有些出神,听她这话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又笑着安慰她道:“你好好儿的吃,我是不饿的。 今日总是还要赶路,若你饿病了,便是我的罪过了。” 黎融面上仍有忧色,想着他这些日子因路途疲惫又兼旧伤疼痛之故食量大减。 从前分明也吃的不算多,如今竟常常一点也不愿吃了,她甚恐他因为不吃东西身子便更不舒服,便忍下心来,拿起粥碗来亲自端到了他面前,轻声恳道:“好歹吃点。你这些天吃的太少,胃要不舒服的。” 欧阳克实在没有食欲,然而看她这样可怜神色,实在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遂应下来,将碗接过来,向口中送了两口,便又忍不住搁下了。 黎融看他吃了一点,略微放了心,和呱呱两人吃得快,一会儿便吃的腹中成实,那车夫也早在逆旅中换了马,仍是两匹骏马。 三人遂又上了车去,继续赶路了。 他们投宿的逆旅原也不在城中,故而车渐渐跑起来了,虽走官道,仍在林荫之下。 入了秋,风原本大些,而阴天又使这风变得更凉,一切事物都是一样,是自然的相辅相成着,与人事也一般类似。 黎融看出欧阳克的不适。 他似乎很冷,也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轻轻动作的将身子更往毛毯子下滑了一些,整个人恹恹的,连眼睛好像也有些睁不开。 黎融想将车上的窗子全都拉上,然而试一试,不消片刻又觉得窒闷难以忍受,只得又拉开些。呱呱依着她,出神地看着窗外还是葱茏绿郁的树,树木一棵挨着一棵,仿佛成了一个整体,大团的绿。 这小小的女孩子,她在想什么呢? 黎融望望她,想家么?她的家乡苗疆,是否也是有这样多苍绿的树木,连成一团绿色的云? 而黎融刻意地压抑住自己思乡的心绪。 多想只是徒增烦忧,毕竟她的家乡不是如呱呱这样,若实在想要回去,便可以乘车骑马,是可以到的。 她的家乡在物理之外,量子力学的边缘,在另一个时空。而她的知识并没有高到让她可以找到回家的方法。 第78章 她又想到欧阳克,大约他也很想回家吧。不论怎样的人,故土也该是心中的牵绊,不过这样的季节,又在旅途上,实在是委屈他了。 但她并不清楚,欧阳克如此焦急,不过是不愿她一直如此不明不白地跟着他,想尽快的娶她为妻,使她能够光明正大的。 她皱眉,欺身拉住他拽着毯子的手,轻声嗔他:“你不舒服便别撑着了,你是欧阳克还是欧阳伞?” 他给这话逗笑了,两只斜飞的凤眼此时在笑意之间变得弯弯的,水一样的柔,这样愉悦的神色,在这张憔悴的面容上,就像空茫的夜里的一块有七彩光芒的宝石一样的。 他的手反握了回去,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语气中有一些撒娇的意思:“那我不做‘欧阳伞’了。融融,我累得很,还疼得厉害。” “我就知道,”她有些愤愤然地叹了口气,“可恨我不能替你分担些,这疼无论怎么也不能消了去……” 他摇摇头,又笑了:“可不要了,我哪里舍得你遭罪……” 黎融模样动容,眼眶微微发红了。欧阳克见她如此,皱眉苦笑道:“唉,可见我又说错话了。” 呱呱这时把脸转回了车内,看看黎融,又看看欧阳克,眨了眨眼,又点点头,像做出了什么重大牺牲似的,向黎融道:“姐姐,小叔叔难受,我把你让给他一会儿。” 黎融哭笑不得,与欧阳克对望一眼,遂两只手把呱呱搂进怀里,揉揉她尚带些婴儿肥的脸颊,叹息道:“你以后怎么办呢? 这样傻乎乎的,怎么管得了你的五圣教?我都替你急。” 呱呱并没说话,还有些似懂非懂的。黎融将她放开了,自己挪了身子,坐到欧阳克身边去,有些别扭的拍拍自己的肩膀,挑眉道:“听了吗? 小教主说了,把我借你一会儿,来,肩膀借你了。 ”在这两个女孩子一唱一和之下,欧阳克的笑意终于战胜了身体的疲累,笑出声来了。他十分顺从地靠过去,垂着眼睛轻声笑道:“我是前世的修行,得了你这样的宝……” “你可别夸我,我这人容易膨胀,不禁夸。” 她笑眯眯的望着他,呵热了自己的手,手便钻进了毯子里,碰到他的双腿,僵硬到颤抖的肌肉,畸形的骨骼,过分的细瘦——他这风华绝代的,近乎于完美的人身上最为丑陋鄙薄的地方,他这一生的苦难总和,一生的梦魇。 黎融心里不是滋味,疼惜和恨意交织成了不甚明朗的一种情绪。 她又一次痛恨黄蓉,然而,然而事情已然发生了……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 欧阳克第一次没能留意到她情绪的变化,这些天被连绵的阴雨折磨着,骨骼的疼痛使他夙夜不眠,可旅途却又令他疲惫不堪,周身便真如同拆骨剥皮似的。 而又因为连日来睡不着,胸腔也时时窒闷,分明夏日时他觉着自己心肺的伤患已无妨了,如今他却觉着自己还是高看了自己。 是时,雨也渐渐落下来了,初时是雨点子,颗颗分明的落地,不消时候,便连成丝线似的,仿佛都在天空上,云层里待的腻味了,抢着要来人间观一观凡俗景色一样。 由这无根的雨生发出了一点悲秋的思绪,黎融又想到了那个神灵来到人间的比喻,神灵和雨,一般的无根,她自己也是无根的…… “那我是祸呢,还是你的根?” 语调也如此熟稔。 她所熟知的话突兀地浮现。 她颤栗了一下。 人的思想有时就如同一种准确的谶语,只是人能欺骗自己不去相信而已。 从前人也是动物,也拥有动物敏锐的感知,而到如今,为什么动物可以依靠本能规避自然的灾害而人却不可以了? 大概与人的头脑是相关的,头脑的发达是利也是害,是俗称的双刃剑。 在人类之间,也是如是,否则怎么有“傻人有傻福”这样的俗语呢? 可怜欧阳克这样的人,永远也不能应这一句话。 第79章 雨益发的大了,噼噼啪啪地打着树叶子,自然到了极端也成了繁复。 这声音有些聒噪,黎融遂把窗子更拉上一点,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用来透气,车夫此时将车停一停,穿蓑衣去了。 黎融在车里,也可听得见那车夫咒骂这雨的声音,大体是说这雨就是两只生的不怎样好看的鸟。 黎融从来不解这时人们的脏话,然而下意识觉得这骂声与雨声合在一起,更加使人心中不爽快,忍不住地叹气。 片刻车子重新动起来了,因下雨之故,路边更加的泥泞难行,黎融自己倒是还好。 然而心一直悬着,欧阳克半靠着她,微闭着眼,然而可知他并没睡着了,眼睑总是微微颤抖着,好像他不过是拙劣地伪装。 装作睡去了好不叫人担心罢了。黎融的手在毯子下头握着他的手,眼睛转也不敢转。 可见着他额上渐渐的有了冷汗,嘴唇也白了。她知道,随着下雨,他双腿疼得便更加厉害。 她也别无他法,只能轻轻在他腿上揉按,然而其效果也微乎其微,因那时骨骼入了髓的疼,并不是表面皮肉的伤。 一时无言,他偶尔有一两声的痛哼也给雨声盖住。如此许久,他微微张开两眼,然而那双眼是茫然的,仿佛瞳仁上覆了薄薄的一层白雾,他开口,声音低低的,像梦话:“融融,融融……”她忙回神,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的眼睛便这样定定的,直直的随着她,像经历了黑夜的人追随初升的朝阳。他怔了片刻,兀然痴痴地笑了,声音还是低低细细的:“你待我这样好,疼也无谓的……” 黎融心里猛然被大片的柔软围攻了,她眨眨眼,一双眼睛又发红了。 他这么好的人,只这一点点的善意,就觉得这疼痛也是自己该受着的么? “说什么呢,”她很不悦似的噘着嘴,闷声道,“没人该受无谓的痛苦。” 而他又没了声音,只是笑一笑,又把眼睛合上了。 她一颗心还悬着,将落未落,倏而便猛然的提到喉头。 依着她的身体簌簌地发起抖来,那面容上也有了因痛苦而显露的狰狞之色。 好巧不巧,马车这时候又好像是碾上了一块兀起的石头,如此颠簸起落,更加令他的痛苦加剧了。 黎融只看见他额上冒出青筋来,双手死死扣住了那痉挛抽搐着的双腿,两眼里没了方才柔软的迷蒙之色,闪出冷森森的光来,整个的意识倒因这剧痛而变得异常清醒了。 他面色惨白,紧咬着下唇,半句话也说不出,黎融恐怕他无意间再伤了自己,便赶忙扭着身子,欲将自己的手替了他的手。 欧阳克此时神智一派清明,知道黎融好意,自然尝试着渐渐松了自己双手力气,只恐伤了她,黎融也看准了时机。 帮他按着抖颤的双腿,她自己的手碰上那双腿,才知欧阳克何故用如此大力扣着那肌肉,只是如此感受着,也觉出那肌肉正因内里骨骼受寒之故而如负伤之兽一般猛烈的颤栗,也可知这人受着怎样的疼遭了怎样的罪了。 黎融不知自己的两眼又汪了泪。 此时欧阳克渐渐控制住自己了,倒不是那疼痛减轻多少,而不过是习惯了,一切都是可以习惯的。 他一回神,见黎融又是双眼通红,也见了他转脸,那嫩红的嘴唇便张开,要说什么,欧阳克忙示意她禁声,又压低了声音,只车内几个人能听着的音量告说:“道路不平不会如此颠簸。 恐怕有人埋伏。” 第80章 欧阳克话音才落,黎融还不及答复,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嚷。 欧阳克顾不得疼痛,皱眉欺身倚着车壁,一手缓缓将车窗挡风的帘子掀开一些,凝神自窗口看去,眼见约七八个壮年男人,披了茅草编的蓑衣,各自扛着兵刃过来,在他们车前站定了。 欧阳克这时略微松了口气,见他们着装行止,似乎不过山贼而已,毕竟山西境内山峦颇多,行路之人偶遇上了几个草寇也不足为奇。 不过寻常的草寇,要抢他们的车,也不知这运是好是坏了。 他们白驼山确是金玉为堂的,然而也有与财力相配的武学傍身,恐怕这些人终于有缘得见那些西域珍宝,便只能向阎王去诉这宝物瑰丽了。 欧阳克哑然冷笑,并不动声色,只是静观这一伙人预备如何行动,如何劫掠他白驼山庄的行车,黎融此时并不敢多话。 然而看着欧阳克,她便能在这遭了抢劫的时刻也得到了安心。 此时那刻骨的疼仿佛也无力侵扰他了,被她敬仰的,爱慕的。 那强者特有的宽容且倨傲的微笑重回了他的嘴唇,于是她又望进了他的眼,原来他也有这样的眼神。 那时候在战场上,她没能细看便给他蒙上了双眼,而今她终于一览而足的看饱了,那一双柔情似水的凤眼里,也会有这样森寒的,刀剑映日的光芒一般的光泽。 原来那可以不是缥缈美丽的,神鸟凤凰的眼,亦可以是刚毅无畏,翱翔于九天的鹰隼的眼。 她心中的崇拜再次升腾起来。 这时候,可依稀听见外面的车夫哆哆嗦嗦的,向里头请示的语声:“公、公子,这如何是好?” “他们并无弓弩一类,径走即可,毋需理会。”欧阳克沉声命令。 那车夫听了这话,心中仍十分不安,只是主家已有了如此命令,想必心有成竹的,便只得战战兢兢的策马前行。 果然应他所忧的,才行没几步路,那几个壮汉便将马儿拦下了。 其中一个最为高壮,下巴围了一圈黑胡子,手里拿一柄混铁斧子的,高声骂道:“你个混【】狗!那个给的胆子,见你公公在此,还不下来磕头?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瘦小些的上前来,向那持斧子的问说:“爷,他们这样肆无忌惮,恐有高手,我等不敌啊。” “放你娘【】的鸟屁【】!”那持斧子的向那瘦小的狠骂道,“这‘货’老子已看了多日了,这车里两个皮包骨头的小淫【】妇,还一个病歪歪的残废,你道你老子我不敌这样货色?” “可……”那瘦小的还想说什么,给那持斧子的狠狠剜了一个眼刀,便讪讪闭了嘴,再不敢多言了。 黎融长这样大,第一次给人如此辱骂了,怒得满脸通红,只恨她自己不懂武艺,不然必定要出去将那男人的嘴撕烂了,叫他再讲不出话来。再看欧阳克,已然怒极而笑了,他叹一口气,将车窗子整个地拉开了,一张俊脸斜倚在那窗棂边上,面上犹是笑意,眼里却浑然怒火一片,仿佛那瞳仁整个地灼烧起来了。 只听他冷笑着扬声道:“内子受辱甚怒,为消其愤,需以尔命相抵!” 话语间,只见他臂膊微微一动,尚没看清楚他动作,只听得外头一声惨叫,黎融听得心神震颤,忙将自己那一侧的窗子打开了。 定睛看去,先见了那一柄混铁板斧,已然丢在地上,再看见那先前嚣张跋扈的壮汉,此时业已陈尸当场,胸膛上有一点银光闪烁,细细一看,正是一枚“飞燕银梭”,深没入人胸膛之中了。 这领头的汉子给车里一位身有残疾的病弱公子一招毙命,其余的几个大有些慌张。 然而许是金钱诱惑力太大了,而人为财死,竟还不去,又踌躇着,预备迎上前来,左不过仗着他们人多,倘使一拥而上,也颇有些机会。欧阳克看看这些人,心里有一种愤怒和无奈交杂的心绪,用手撑着身子预备起身下了车去。 呱呱这时突然扯住了欧阳克的袖子道:“小叔叔,你刚才好疼……嗯,你病了,姐姐说病人是要照顾的……他们惹姐姐生气……呱呱替你教训他们!” 第81章 话音才落,竟不待欧阳克回答,径自起身,一跳下了车去。黎融自然不放心,也想跟着下去,慌张地看看欧阳克,欧阳克亦眉宇紧皱,却摇摇头将她制止了,自己仍挪到车门边上,将一半身子探出去,预备随时将呱呱拎上来。 这一群汉子们只恐惧着欧阳克致命的暗器,此时看见下来的是个小丫头,一样的放了心,大抵想着将这小丫头擒了,做个肉票也不怕拿不到钱。眼见着这些人掣出兵刃步步逼近了,呱呱仍无动于衷,欧阳克看得心急——倘使这小丫头有事,黎融一辈子也不要想全然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几乎也要不顾病痛下车去的时候,却看呱呱微微歪头,语声中满是不解疑惑之意道:“你们……为什么要害别人呢?姐姐说,人都是向往着好的,虽然要赚钱,也是依凭良心。你们难道不是人吗?” 这童稚的言语竟说得这一群汉子恼羞成怒了。中有一个,皱眉喝了一句“***”,便提刀冲上来。在这踏雨的脆响之间,隐约似乎听到小丫头叹息一声,而这一声之后,她的身形便除欧阳克这般的武功高手外,再无人可以看清了。欧阳克起先略微惊讶,随后定心细观,只是愈看着,眉头便愈深蹙。,黎融还以为呱呱有事,心中焦急,欺身摇摇欧阳克的手,欧阳克又摇摇头,示意她无妨,旋即更看呱呱所用招式,她身形莫测,所使的乃是五毒教的绝招“百足幻步”,移形换影,真假不辨,然而从前她是不会其他拳脚功夫的。如今但看这小女孩子,双手为拳,细白的两条臂膊柔如无骨,来回翻覆之间,竟将身形如她两倍的壮汉个个击倒在地,而并没用五毒至为成名的毒蛊。欧阳克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呱呱所使的拳上功夫,不是旁的,正是他从小修习的白驼山“灵蛇拳”。不多一时,也许至多了有一盏茶多一点点是时候吧,这些个彪形大汉便一个个的,给她打得几没了还手之力。这灵蛇拳初心只在灵活游移,出奇制胜,制敌于不可防备之地,而呱呱这样身形瘦小的小丫头用起来,更比他欧阳家的男子敏捷奇巧,她身上穿的是苗女中随处可见的群青色的蜡染布缝的短衣,而在这细雨朦胧之间,恍惚是一条青色的小蛇四处逶迤蟠曲。那些大汉给她打得跌在地上,而这小丫头停下动作后便只是定定站在那里,也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似乎还有几个并不甘心堂堂的七尺男儿给一个小丫头打败的,挣扎着站起身来,举着兵刃又向她走过来。然而她却不摆拳脚功夫的架势了,站在原地,皱眉眨眼,仍是不解,然而却并不多做犹豫,十分果决地自腰间掣出那一柄白枫怪笛,横笛于唇边,吐息之间,已有乐声淙淙而出。 这乐声说不得宛转悠扬,悦耳动人一类的话,反倒有些尖锐,旋律也断断续续,几不成调,然而欧阳克对这样的乐声并不陌生,他是从小听着这样的声音长大的,那是只蛇虫才听得到的令音。 果不出所料,在那些大汉愕然疑惑的眼光中,小小的女孩子立在细雨里,吹笛的模样异常的乖巧,而不过须臾光景,渐可听这林中草木窸窸窣窣,而这声音随她木笛音色高亢而愈发近了。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有如此强力本身已算得上诡异,而此时又是只闻声而不见物。这未知的恐惧最是折磨人的心智,莽汉们一样的转着脑袋,瞪大了眼睛想找到什么可见的东西,然而除了那些窸窣的声音外,树林仍是树林,细雨仍是细雨,马车,小丫头,还有那才死了的死尸,一切都与之前无异。 只马车里的欧阳克知道,那是毒虫游过那林中高及人膝的野草的声音。 第82章 终于,那窸窣声停止了,而眼前的道路,一望去,以这小小的女孩子为核心的,密匝匝、黑压压地围上一圈不知什么东西。 近一些看去,终于可知了,蛇虫鼠蚁,蟾蜍蜥蜴,蜈蚣蜘蛛,凡是动物中可有毒的,无一不有。 黎融在车里好奇地想要看,却给欧阳克蒙上眼睛,“别看,”他在她耳边沉声道,“是毒虫,太多了。” 黎融单是听了欧阳克这简短的形容,那过分敏锐的想象力便出来作祟,脑海中所构想的画面生动得过分,因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欧阳克倒是无谓的,从小看着毒虫早已惯了,而白驼山的蛇虫是经由了驯养的,却不似眼前这小丫头,随时吹笛唤来,便能将这遍地无主的毒虫收归己用。许是五毒教独门的秘法,毕竟苗疆之地,潮湿闷热,想来更是毒虫遍地,数量远胜过白驼山了。 他突然异常好奇,想知道眼前这丫头预备以这些蛇虫如何处置这一众草寇。 这孩子心底里究竟是什么性格,此时便可以分晓。 面对着比自己弱小,并无反抗之力的敌人,所有的举动,便是人内心无意识中的性情了。 欧阳克觉得自己似乎猜疑之心太重了,这样一个小孩子也会有顾虑,然而这又是源于她对黎融的近乎于病态的珍视,黎融是要和他一生一世的,真正的一生一世,容不得任何差错。 呱呱如今自然是小,一派的天真懵懂,可她若日后长大了,若再勾连上五毒教……五毒教昔日用毒之名远胜于白驼山,教中据传满手血债者不可枚举,倘使黎融与这些人因为呱呱有了纠葛,不知会有怎样后果……他的眉头又无意间颦蹙了。 一只碗口大的赤色蝴蝶也自雨中翩翩飞来,在呱呱头顶绕了两圈,又落下来,停在她肩头。 她似乎很欣喜,望着这一只硕大的,振翅如烈焰摇曳的蝴蝶,满眼是兴奋喜悦。 她将那蝴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嘴唇一张一翕的,像在同蝴蝶说话,全然忘了面前那七八个给她吓破了胆的莽汉。 于是安静半晌,其间只有呱呱蚊呐似的,同那赤蝶说话,终于眼前种种平生绝不曾见过的诡异令其中一个汉子几乎发了疯,但看他举起手中钢刀,高声叫喊道:“小【】贱【】人,还要装神弄鬼!” 然而可发觉的是这鼓足了勇气的怒喝,声音里实在有不可忽视的颤抖。 呱呱给扰了同那只赤蝶的对话,气鼓鼓地皱起眉头,双手向上一举,那赤蝶便旋然腾空,悠然振翅。 而在这赤蝶振翅前飞之时,此前只是绕在呱呱脚边的满地毒虫也尽开始活动,一并随着赤蝶的方向,向那几个汉子极快地爬去了。 这些人原已给呱呱打得难以还手,此时见这满地的毒虫黑压压地袭来,再顾不得什么好胜什么脸面,一个个丢盔弃甲,将身上能丢下的尽数丢下了,只差没丢下头和身子而让两条腿跑得更加快些。 呱呱却还站在原地没动,低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那小脑瓜里想些什么,片刻又把头抬起来,将手中枫木笛再次横于唇边,那一片毒虫听这音律之后,动作便渐渐缓了,最终仍随着那红蝶追击的,只剩两条身上带着暗红颜色花纹的小蛇。 那两条小蛇随着空中的红蝶游走得飞快,不一时便追上那些贼人。 只见那两条小蛇,虽身量不大,行动之间却异常迅捷,不一时的,便沿着腿攀到上身去,在人伸手去捉时顺着爬到手上,在指尖露出尖尖的两颗小牙齿,张口便狠狠一咬,旋即从一人身上退下来,便又攀到另一人身上去。 欧阳克在一边旁观,只心中忐忑。这孩子所纵的蛇,眼看这花色,并不是毒性浅薄的,然而不知能不能要人的命,倘或她心性嗜杀,他便一百万个不敢叫这孩子陪伴黎融了。 然而那些给蛇咬了的人,并没立时倒地死去,他们又向前跑了一段儿,随后呆呆地立住了,像是站在那儿发愣着,举目四望而不知身处何地。 随后,大约过了有半柱香的时候吧,这些人忽然蹦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嘴里叽里呱啦唱着什么难以听懂的歌,就此跑远了。 呱呱在那儿听着他们唱歌,看他们跳舞,给逗得咯咯笑个不住,欧阳克这时总算安心,莞尔一笑,拉黎融来同看。 那赤蝶调转了方向飞回来呱呱肩头,而那些突然发了疯的贼人也都跑远不可见了,呱呱这才平静些,仍立在细雨当中,后知后觉似的瑟缩一下,打了个喷嚏,小跑着回到车上来了。 第83章 “嗳呀,好冷,”呱呱湿淋淋地上得车来,才一坐下来,便皱眉如此说了一声。黎融忙将备用的毯子取出来,要给她裹上。 那停在她肩上赤蝶似乎很通人性,扑闪扑闪翅膀从呱呱肩上飞起来,在车内盘旋一下,又落到一边的小桌上。 呱呱两手拉着毯子,簌簌地抖了一下,很委屈地问黎融道,“姐姐,这里下一点点雨,怎么就这么冷? 我从前在家里,雨下得好大,我也是不要撑伞出去的,一点不冷! 这里的雨像雪一样。” “好好好。 ”黎融草草应着,一心拿着干净的布去擦这小丫头的头发,这黑软的头发淋了雨便打了绺,黎融两只手揉了半天,才好歹将打绺的头发分开了。欧阳克看她两人,黎融还忙不迭地将小丫头身上擦干,而呱呱却仍絮絮叨叨地说她家乡下的雨多么暖,使黎融很哭笑不得。 于是欧阳克感到这场景的温柔安和,也哑然失笑,待黎融将呱呱收拾妥帖了,他方才出言,将半晌的安静打破了。 “呱呱,你方才把那些坏人打倒所用的拳法,是怎么学会的呢?” 他柔声问。 呱呱这时候刚将那只赤蝶重新捧在手心里逗弄,听欧阳克一言,抬起脸来向他甜甜地一笑,道:“是小叔叔教我的呀。” 欧阳克大约并没想到这答复,很是一愣,黎融不怎见到他愕然的模样,益发觉得有趣可爱,禁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又觉得似乎不合时宜,将将把笑意敛住了。 然而眼角眉梢还有笑意的抖颤。 眼见着欧阳克有些困惑地皱起眉,仍是笑着,摇摇头,又道:“我何时教过你这样的拳法?” 其实在中都时候,他在闲暇时候,也确是教过呱呱些基础的拳脚功夫,想着若她毒虫不在身边,能用以防身自护,是一片好心。这孩子也确是学得快,往往他演示一遍,她便能差不离地比划出来,但他也只当是这孩子有五毒教本门的基础,并不很当意。 而他心里始终是有自小便扎根而无法消弭的防备的,故而白驼山上乘的武功他向来不轻易在人前显露。 倒不是怕呱呱这小丫头,只是恐给杨康看了去,虽说也知只看几眼并没什么事,然而他是下意识戒备着杨康的,一点点的好处也不想给他。 这大约是在那没有黎融的世界,他命运给他的警告吧。 呱呱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的双眼一亮,喜道:“是夏天的时候! 那天我起身很早,姐姐还睡懒觉呢,我无聊得很,就想来找小叔叔,小叔叔不是一直起身很早么? 我到了院门口的时候,看小叔叔正练的就是这个拳法。 呱呱喜欢这个样子,”说着她又将那灵蛇拳的招式比划两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两块墨玉闪着光,“小叔叔穿的白衣裳,看起来好像我的小白! 你看这一招,小白就经常这样在我臂上扭来动去的。 我很想小白呢,它没跟我一起来,所以我就一直看,一直看,看来看去,就都记下来了。不过我不知道,原来这‘小白拳’这样厉害呀。” 说完了,她笑嘻嘻地转向黎融,像期待着黎融赞扬一般。而欧阳克同黎融也都晓得,“小白”乃是呱呱豢养的一条小毒蛇,而灵蛇拳之初始,也正是由蛇身柔软而来。 这孩子业已算是得悟这一门功夫的精微之处了。欧阳克蹙眉思量,仍有些不可置信,遂又问了一句:“当真只一遍?” “就只一遍哪。”小丫头说的十分坦荡。 欧阳克沉吟片刻,兀然笑出声来,望向黎融,沉声道:“这孩子,这样的天赋,倘给叔父知道了,可还了得?” 黎融见他未有不悦,也释然笑了,又怪自己想太多:“想必要拎过去陪他打架?” 呱呱一听,立时皱了眉头,连连摆手道:“可不行的。那个阿翁好凶。” 黎融和欧阳克两人相视而笑。呱呱还沉浸在“要给拎过去陪着打架”这说法中回不过神来,觉着自己眼前仿佛已出现了欧阳锋的脸,连欧阳锋的语气也描摹出来,只是唉声叹气。 “说起来,呱呱,”黎融见她情绪低落,很无奈地找了个话题,柔声笑问她,“你还没告诉我,哪里来这样大的红蝶呢?” 第84章 “唔?”这小丫头显然懵了一下,随即眨眨眼睛,把那赤蝶举给黎融看,很是一板一眼地介绍起来,“我叫它‘阿火’,我六岁的时候它就在我身边啦,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这次出来忘记带它,它大约很想我了,一直找到这里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大的蝴蝶,”黎融很是惊讶地向欧阳克道,“而且通体是红,一点杂色也没有……” “你非此地之人,且不行走江湖,不识也是寻常。我也不过是从前在古籍中粗略读过,”欧阳克轻笑,温声向她解释说,“这是苗疆,啊,也就只是呱呱她们五圣教才得独有的‘蛊蝶’……” 话仍未完,车倏然停下来。不成又有山贼?欧阳克有些哭笑不得的想着,片刻却只听得敲窗之声,又有车夫在外通禀道:“公子,方才贼人去处,拾得一物,启询,过目否?” 欧阳克命他呈进来,遂将窗子打开,只见那车夫递来一只玄黑色的锦囊。欧阳克皱眉接过,将锦囊打开,只取出一张信笺。摊开看时,面色十分不善,黎融不知有什么问题,见他面色沉郁,又不知当不当问,只是干着急,片刻他便将那信笺收起来,冷笑一声,轻斥道:“原来如此。”遂很是不屑地摇摇头,随意将那锦囊收起了。“怎么?”黎融终于忍不住问他。 “中都那尊贵的小王爷把手伸很是远,”将信收起,他面上便又恢复了寻常那温和的微笑,淡淡向她诉道,“看来他想入白驼一门将想疯了。可惜,可惜,他也不知自己找些什么货色前来截杀。” “杨康?”她下意识地重复一声,委实有一些讶异,而后也很讽然地笑了,摇摇头叹息道,“可怜了念慈了。” 呱呱在一旁听得很有些云里雾里,努力理了关系,才很小心地问了一句:“这些坏人……同念慈姐姐的‘康哥’是好友么?我是不是做错了?” “并没有,”黎融笑着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念慈姐姐是好人,然而眼前这些是切实的歹人。你如此惩罚他们,使他们不得去祸害他人,这是很好的。” 呱呱那小脸儿上终于有了开怀的笑靥。这时候那只红蝶扇扇翅膀,飞出去了,黎融懵了一下,呱呱倒是一点不见忧心,仍向黎融解释道:“阿火大概是饿了,它去找吃的去啦,不会丢的。” 黎融只觉得这一切都万分的神奇,很好奇地将头探出去又看一眼,那赤蝶扇着翅膀,像雨也无法浇灭的,心里的火。这是如此异艳的情景。 而她一心看着窗外的红蝶,这一时没再留意欧阳克的神情。因而她也没能看见欧阳克在身后攥起了那玄色的小锦囊。她也不能知道,那信虽以汉字写就,然而那并非自小学习汉字的人所有的笔法,如此的写法,更似是多习苗语者,才得写出。 倒可以排除眼前这小丫头,毕竟她连握笔也不会。然而,苗人如何同杨康扯上了关系?这一事,可与这孩子相关么? 第85章 不过在这一件事后,他们的旅程便很可以说是顺遂的了。 这几场雨之后,天气便很干脆地转凉了,初秋的天气,倘不下雨,是很令人舒适的,这也使得被雨天的骨痛折磨得痛苦不已的欧阳克终于养回了些精神。 这时候他们已过了陕西地界,进了甘肃域下了。甘肃地域十分辽阔,每每所见,皆与从前江南及后时中都不同。 两个从未来过这西北之地的女孩子很喜欢一起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致,一切种种,仿佛都染上那原始的,狂放的气味,那气味浓烈地熏染着,如此馥郁而美丽,也如此的新奇,令黎融恨不能把一切的细微尽数收入眼底,方能全然地感知这造物的留白。 渐渐地开始有黄沙在城镇上空飞旋了。 问过了欧阳克,黎融才知晓他们已近了沙漠了,入沙漠后,马便基本上需弃之不用,当换上骆驼了。 遂马车又行了半日的光景,到了一处驿站,然而这驿站不再是替换马匹之地了,棚中所拴着的,是一匹匹毛色焦黄的骆驼。 黎融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骆驼,很有些好奇和一点恐惧在里面,从车上下来,两只眼睛便盯着那些个骆驼回不过神来,由骆驼也可联想到他们即将进入的大漠,无垠的黄沙和碧青的天,色彩如此鲜明而反差的画。 将马车的账结下,在驿馆换了驼车,仍一个役驼的车夫驾车。 不过那车夫的装束已与先前马车的车夫不同,头上戴了羊皮的帽子,面上也用褐色的粗布缠起来,将脸颊挡上,两只眼睛倒是较中原人大些,很灵活地转来转去。 他们在驿馆歇了一阵,便又杂役过来通禀了,说驼车已然备好,待他们出去时,可见一匹高壮的骆驼,身后是一辆红顶子的,十分宽敞的车子,较从前的马车也不差。于是上车后,骆驼便徐徐而行,自然不比马车的速度,不过倒是平稳。 这车在城中走了一刻钟有余的光景,便来出了城门。再走约十几里路,便可见了大漠风光了。 幸而如今已是秋天,并不十分的炎热了。黎融对大漠那昳丽的美一点也不觉着厌烦,已这样看了许久。 而暮色也在这时间里悄然漫涌了,将头从车窗探出一点,大漠的风干燥而并不寒冷,还颇为和煦,偶尔可以见些沙漠里独有的动物,譬如打洞间隙出来透气的沙鼠,或在干涸的枯枝之间窸窸窣窣的爬来爬去的沙蜥,也有些沙蝎,响尾蛇一类,不过也很怕人,见了骆驼,便飞快地爬走不见踪迹了。 呱呱贴着黎融,挽着她的手臂,像一块黏皮糖似的粘在她身上,很认真的瞪着眼睛观察那些蛇蝎一类的,又抓抓头发,很苦恼地道:“这里的蛇,同我家里的差别好大啊…… 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喜欢我……” 这时候呱呱腰间的那只小布袋子动了动,黎融知道这里头是些什么,浑身又迅速地冒起来鸡皮疙瘩。 呱呱也知道黎融恐惧蛇虫,遂从她身边挪开了,很自觉的换了一边坐下,将小袋子打开,把里小蛇和小蝎放出来,就搁在自己的双股,又很贴心的用两手围成一个小圈儿,挡住了黎融的视线。 黎融壮着胆子瞥了一眼,虽没看见什么,却还是很胆怯地马上将视线收回来,望向欧阳克,瘪了瘪嘴,十分无奈的模样,欧阳克笑叹了一声,只能伸手揉揉她的头顶以示安慰。 而那只方才还耷拉着翅膀作休息状的红蝶,此时也好像来了精神。 一双殷红的蝶翅扇动之际便仿佛一团烈焰有了生命,翩然而舞,在呱呱身前转了两圈,又停回到她肩头去了。 黎融已听欧阳克说过,群山深处的苗疆五毒教,较之江湖上其他用毒之门派,能百年屹立于至尊之位,是由其苗人善用之“蛊”,世人不得知,亦不得解之故。 这“蛊”乃是无数毒虫交杂而成,与单一的“毒”是自然不同的。而在不得知的人眼中,较之身体,亦或是说物理意义上的中毒,“给人下蛊了”这说法更使人觉得像被一种邪恶的巫术诅咒。 不过言归正传,这所谓的“蛊蝶”,是百蛊之首,还在茧中时,便与饲主朝夕相对,待破茧之时,便立时认主,终生相伴了。且“蛊蝶”寿命极长,较寻常彩蝶,寿命长出数十倍,有时竟比起饲主还活得长久。 此蝶通人性,事主忠,且可以驭百蛊,然而已百余年无人见过了。 便如欧阳克这等见识颇丰,学识广博之人,也只在书中得知。因而如今,黎融看着这悠然飞舞的红蝶,总除了审美的愉悦之外,还有一些对于神秘之物的下意识的憧憬了。 第86章 片刻之后,风声便起了,欧阳克在西域长大,自然知道这是沙漠中要起风了,便忙叫黎融将窗子拉上。 他话音才落,外头车夫也高声喊了“起风了”,黎融赶忙起身将车窗拉上,在窗子拉上的下一刻,便听得外面那风声呼啸,恍然如恶鬼哭嚎。 大漠之中虽有奇观异景,而天气却实在是变化无常。 入夜之后,狼群要出来觅食,驼车便不敢走了,需找一处可以稍稍避风之地,生上篝火来防狼。 如此走走停停,又过四五天的光景,他们一行人终于出了阳关,又过了玉门关,欧阳克说,如此玉门关外,便可是真正的西域之地了。 而黎融还未从那尽可以称严苛的关隘纠察制度中回过神来。 他们到了关口的时候,出关之人并不算少,因先前已过了阳关,黎融本以为这纠察的,严格也不过是与阳关相近,细查路人行李货物而已,而真正到玉门关口,才知晓原来竟有更加苛刻的制度在此。 此处乃是古时丝路的要道,商贾之类自然不在少数,黎融满眼看着,尽是驼车载着货物,临近了关口,却又纷纷的退回来。 到了近前,才知道是驿使符券出了岔子,或有的没将关尹的印盖上,或有的有些缺损,亦或是有丢失的,无论如何磨破了嘴,也无通融余地。 自不必说那些没有符券而要硬闯过关的,或是货物中有令人生疑之物的,一并都给守关的兵士们捉拿扣押在关门边,一眼看去,也有十来个人了,男女老少,一应俱全,是等着夜里去清算过关之人时一并带回去受审的。 这些正经的商贾不过是符券出了一点岔子,尚且如此不得过关,似她黎融这样,来路不明,连户籍也没有的人,若不是手里拿的是中都那位六王爷完颜洪烈手敕的符券,实在不知该如何分辨自己并没有歹心了。 相比于欧阳克驾轻就熟,黎融和呱呱都有些惶然,待到那守关的军吏恭敬地送他们出关之后,才先后回过神来。 黎融十分慨然,忍不住又一次感叹权力给人带来的便利。出得玉门关,大约便算是真正脱离了宋金元那纷争的漩涡。黎融呼吸着这关外的空气,也觉得异常轻松,仿佛连日来旅途疲累,也为这心灵的释然而消散了。 到了这里,无论是杨康,还是什么人,都无法再加害于他了,他已经完整地脱离了那悲惨的结局,她心中在雀跃的同时,也在期许,从今往后,便是真正的,她不能知晓的未来了。 真正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未来。 关外风景,又与关内迥异。 渐渐可见人们的着装穿戴,都与关内不同了。 街道之上,放眼望去,男的多是高帽短衣的胡服,女的披一块长头纱,穿灯笼似的衣裤,额上,耳上,露出来的双臂上,大多戴着金灿灿的饰物,好像将一切可以裸露出来的地方都套上了装饰。 长相也慢慢不同了,高鼻深目的模样与书中所述的胡人如出一辙,走在街上的,放声嬉笑的年轻的女孩子们,美丽的脸庞有一种厚重的美,像大块的,浓的化不开的龙涎香膏似的,走路时脚尖轻轻地点地,姿态如此的纤袅。连这样寻常的姿态都如同是舞蹈一般。 黎融见了这些女孩子,总有一点自卑,开始欧阳克对于她这情绪的低落还很莫名其妙,后来总算知晓了缘由,遂很哭笑不得。 “胡人之艳自然胜汉人,”他望着她笑道,“然而汉人之清丽,胡人亦不可及。 融融,不要把自己同旁人比了,个人之长,皆为殊异,他人皆不可拟。 ”他如此安慰着,忽然静默了,半晌,盯着她的眼睛,道出一句:“融融,你与我而言,便是这世间万物之最了。” 只消他几句话,黎融便将心理一切的顾虑都打消了。感到一种近乎于新生的快乐。 自出关来,又行了三日的路,终于可见一座高山。此山一望,峭拔高峻,巨石嶙峋,松柏青郁,欧阳克一望见,便喜于颜色,笑道:“融融,这便是白驼山了。” 第87章 黎融这时候原本正有些发困,听欧阳克一言,也来了精神,忙凑上前去同看,见山峰如削,耸然直入云霄,雾霭缭绕于四周,石间有苍郁点点,缀饰其间,阳光灿然之下,恍如镶玉点翠,时时可闻雀鸟啼鸣,声如碎玉,回荡于高山之间,飘飘然如至昆仑瑶池之地。 正将她所想象的呈现于现实了。 “你是个神仙吧? ”她突然轻轻搡他一下,挑着眉毛笑问。 “什么? ”欧阳克一时不解。 “你若不是神仙,怎么家住在仙境呢? ”见他那疑惑的模样,她便噗嗤笑开了怀。 “小孩脾气。”欧阳克笑斥了一声,然而眼角眉梢的欢喜之情几乎满溢出来了。 他在外漂泊这样久,如今,终于得以带着一身的尘霜,全部的得失,还有这最珍贵的,想要一生爱护的人,带着他所有的希望,回到他降生,成长的家乡了。 这一场寻常的,而又如太古时日月相撞般盛大的回归。 拾伍 山中 黎融所说的话,时时如预言一般。 即使并非从前她所知道的剧情发展,如今她所不知的,也时常十分精准。 譬如此番,她说白驼山犹如仙境,还真如此,他们的车子沿路绕了半圈儿,至前山,更与后山截然不同。 俨然如蓬莱瀛洲,百般的变化,神灵的魔法所成的仙境。 这前山看来,不比后山笔直峭拔,仿若天子君临天下,威仪万千,山势渐趋缓和,在山腰缓平之地,仰首一望,可见阁阙亭台,华美磅礴,缭绕于云霭之间,犹如神仙宫殿,山势天然与这建筑相称,颇有一种浑然天成素淡安和之美。 与之相对,可见山下平地之上,有低矮的屋舍,多是聚落一处,然而其房屋建构与中原十分不同,大约是村社一类。 眼前这景色使黎融想到从前上学时知道的“桃花源”,仿佛经历过先前种种苍凉风光,至此山色积翠,安定恬然,很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安乐乡之意。 行至山前,有蜿蜒坦途,缓坡上山,驼车在山下停了,那山路上,却可见的跑下几个仆役来,黎融见了,很茫然地望着欧阳克,遂见欧阳克笑道:“我之前早已写了信来,想必他们已然收到了。” 黎融那小小的五官现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 欧阳克侧身将窗帘打开一点,那站在车边的仆役见了,连忙躬身行礼,向欧阳克请了安,而眼睛暗暗地一瞥,便见得车里还两个女孩子。心里忖度,也知道是信上所说,是带了少夫人回来了。 遂忍不住向山上望了一眼,那些姬人,能不能将这看来天真得毫无心机的女孩子吃了? 山路虽依凭山势,却因其修缮得宜,也十分平稳。 他们坐在车内,黎融仿佛隐隐听见外头有些私语声,只因隔着车壁,听不清他们所言的是些什么,但那些缠着白头巾的仆役,恐怕也只能讨论相关于欧阳克的事。 想他如何不肯下车,如何带了两个女孩子回来。 再看欧阳克,仿佛有种近乡情怯的意思,从开始上山,神情便不大自然。 可见的,他眼神略微游移着,双手紧扣着双腿,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人却很不自知,她觉得自己大约能明白他的思量。 从前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丰神俊朗,潇洒如风的白衣公子,如今,虽说其他的并没改变,到底双腿已残,是满身病痛地回来了。从前那些围在他身边,讨好他的人,如今将怎么看他呢? 黎融叹了口气,又望望欧阳克,心知道他是这样看重旁人看法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了。 第88章 有时候,保持沉默是一种特殊的善解人意。 黎融觉得,此时倘若戳穿他,只能使他那脆弱却很高傲的自尊心加倍的受伤害,遂挽住他的臂膊,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肩上,他回了神,向她笑了笑。 于是她很自然地找起其他话题,分散他的心思。 “嗳呀,这儿和我之前想的基本上差不多,”她攀着他的臂膊,仰着脸,笑嘻嘻地道,“不过还有点儿不同。” 欧阳克是明白她的心思的,知道她的好,于是更不忍心让她的努力白费。 遂也接道:“哪里不同?” “我原以为,白驼山就是座高山,底下尽是林子的,”她笑得这么灿烂,阳光一样,“可没想到,原来下面还有人家。 哎,那是村子吗?同白驼山有没有干系?” “他们原是仰仗着白驼山荫蔽的,”他笑着解释道,“从前契丹人攻西域时,我白驼山岿然不受其胁,亦不畏其兵马,遂西域诸国流民,有迁于此居者,便是山下的庄子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黎融想一想,也可知是何等气魄风骨了。 不禁睁大了眼睛,咂咂嘴,连称“厉害”,欧阳克给她这夸张的神情逗得发笑,偶向窗口一望,见已近了山门了。 这山门气势恢宏,高有四丈,立柱上蟠虬飞龙,腾挪彩凤,仰头见上有牌匾,四字遒劲浑然,大书“白驼山庄”。 自侧门入门后,可见正厅,乃是高据于山前,层层玉阶之上。 车子再不能上去,纵然他千般不愿,只得在人前下了车去。 呱呱年幼,玩心很重,到了新鲜地界,早已按奈不住,车子刚停稳了,便跳下车去,左看右看,不亦乐乎的。 黎融也随之踩着仆役搬来的杌子下车,习惯性的伸手去拉欧阳克,却对上一双很有些哀恳之色的眼睛。 她一下子明白了,欧阳克似乎根本没留意到自己的神情,黎融却像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心思一般,不再伸手拉他,只将他的拐杖从车夫手中接过来,递到他手里。 那些与他相熟的人愕然的目光是不能避免的。毕竟从前如此,也可谓是天下无双的一个人,行路时恍然是凌波微步,只留风过而不闻步声的,如今回来时,却只得依凭双拐才得勉强行路。 或许他们心中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惋惜,惊叹,然而这对于欧阳克这样的人来说,已是不能承受的了。 更遑论见到一个曾经如此拔群的人,如今被命运摧折至此,这些庸常的人,难道能没有一点平衡的快意吗? 黎融一直很细心地观察他,也自然没有忽视他拄拐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的教养如此优良,而所谓的教养,大多是教导人忍耐的。 已如此痛苦,然而他还是面色如常,不肯在这些仆役面前再留下一点口实,面前是数十级楼梯,黎融却将搀扶他,帮助他的冲动压下去了。 她对他的回护在任何方面,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他的自尊从来傲然,不可缺损,也不容缺损。 七年了,她当然明白他,没有人,没有人比她更加懂他了。 她奋然的想。 于是她只跟在他身后,无声地随着他,缓慢的拾级而上。 可她也知道,面对这较寻常还高几分的阶梯,即便是如此缓慢的速度,也是他的极限了。偷偷用眼睛睨他的面庞,却看见那神情还是无异,只是面色并不受他意志控制,较之前白了三分。 一种令人怜惜的淡然。 好容易上得厅前,黎融都已觉得双腿疲累,喘了几声粗气,然而欧阳克仍神态自若,她想他真的更合适叫欧阳伞。 还不及她再多想什么,守在门外的两个仆役便将那雕龙刻凤的大门打开了,黎融随着他一进去,一眼便见欧阳锋正立在堂中。 门外的阳光与屋中的阴翳刹那交融,而欧阳锋负手站立之地,正是这明暗的交界,这经历了岁月沧桑的中年男人,仿佛同时背负了光和影。 一见到欧阳克拄着拐入内,这天生就有些颦蹙之意的眉头便更皱紧了,眉间显出一道深痕,只听他哼了一声,冷声道:“我已到此七日了。中都至此这一段路也走得这样慢,实在无用。” 第89章 欧阳克听了这话,面容上显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想笑而笑不出来。 黎融心中又窜上了火,欧阳锋对待欧阳克这般的态度,可算是这随和而活泼的女孩子心中最大的逆鳞了。 她几乎又压抑不住那嘲讽的话,那些语句冲入她的喉咙,抵着她的嘴唇,几乎要爆发。这时候,呱呱进来了,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想必这新环境使她十分喜欢。 进来的时候,她还蹦蹦跳跳的,一见了欧阳锋,小脸儿上的笑立马僵住了,想来她是还记着之前说欧阳锋要抓她去打架这话,很烦恼地瘪了瘪嘴,走到黎融身后,藏起身来了。 欧阳锋此时的反应也可称得上有趣。 对于欧阳克和黎融,他好像还准备挖空了心思找些打击的话来令人不适,但呱呱进来,他见了这小女孩之后,面上的表情便一下子焕然了,像饿了三顿饭的乞丐突然看见了人给他递来山珍海味的兴奋。眼睛里冒出猎人狩猎时那愉悦愉悦的光来。 “你竟把这小丫头也带来了?”故作淡然的语气里是盖不住的激动。 这话是说给欧阳克的,然而这中年人的眼神倒是一直没从呱呱身上离开。 欧阳克很有一种知父莫如子的无奈,望了望黎融,叹息一声。 眼见欧阳锋弯下了腰,向呱呱招招手,道:“小丫头,你过来。” 这故作慈祥的笑容呈现在这张向来是不怒自威的脸上,刻意的温和,有社戏中丑角表演时特有的滑稽感。 黎融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实在觉得很好笑,这两样情绪相撞之下,她打了个激灵,旋即长呼了一口气,抿起嘴唇来,将自己那笑意压下去。 “不要,”呱呱想来也深觉欧阳锋这表情很诡异,更向黎融身后挪了挪,只探出一双眼睛,“我不要陪阿翁打架。” 欧阳锋一时并没反应过来呱呱的话,待想明白了,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黎融,黎融自觉很无辜,分明他原本就是想抓这丫头去打架,还不许人实话实说,实在专横的很。 欧阳锋从来也是独断惯了,哪里受得了一个小丫头也要拒绝他,加之这几日无人陪他练功,心中不顺,便将黎融一推,径自要来拉呱呱。 这小丫头见自己的保护伞给眼前这人推走了,很苦恼的“啊”了一声,旋即拉开步子,又用上了她极擅长的那一招“百足幻步”,退出老远去,她也不过是想与欧阳锋拉开距离,叫他抓不住她罢了。谁知欧阳锋竟来了兴致,也运起轻功,追上前去。 呱呱只是跑,欧阳锋便追在后头,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怪道人家总说老小孩,原来也很有根据。 黎融如是想道。呱呱毕竟年纪还小,这时候已是晌午,肚子也饿了,不过一会儿,便跑不动了。 欧阳锋很满足地伸手去拉她,她却慌忙将另一只手抬起来,将欧阳锋的手格开,欧阳锋见她的招式,着实地怔住了,那眉头又紧紧皱起来,回身看看欧阳克和黎融,又望向眼前这小丫头,很不可置信的,又用另一只手去制她。 欧阳克心中焦急。 他已看出来,呱呱又用上灵蛇拳的身法,甚至已有所改动,变拳为掌了。 眼见这年纪可做祖孙的两人僵持不下,竟动起手来。 那呱呱年纪虽幼,这时看来,却也并不落下风,自然,欧阳克也看出,他的“叔父”大约只用了两分内力,意在试探而非制敌于死地。 他在一旁小心观看,预备伺机上前,将这二人挡开,他是生恐欧阳锋怒火一起,把这孩子打伤了,这孩子原是个好孩子,况且,倘若如此,黎融同他父亲的关系,可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然而欧阳锋每每比武,总将自己沉醉在武学之中,即使如今面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是如此。 这算是他的长处,正是这全身心的沉醉,才令他武学精进异常迅速,得成当世武学之冠,也正为此,也酿成他冲动至不计后果的心性。 可以看出呱呱抵挡的动作渐渐吃力了,黎融在一旁看着,一点插不上手。 眼看着那小丫头眼眶都红了,瘪着嘴,异常委屈地回眼看她,分明是求助的神色,她那从两人追逐时便开始的焦虑再压不住了。 转脸看向欧阳克,却见他拄着拐,正向两人方向走去,这时呱呱已给欧阳锋逼到厅堂的立柱之前,见欧阳锋将双拳去攻她天灵,那小丫头只伸出双臂要去挡,已怕得紧紧闭上眼睛了。 那本该有的疼痛倒是没来,待她带着那恐惧和犹疑张开双眼,只见得欧阳克的背影将她挡在身后。 这“叔侄”二人,掌上你推我挡的过了几招之后,便听欧阳锋语气中带了怒意,冷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欧阳克边应对欧阳锋带着怒意而益发凌厉的招式,边为呱呱开脱道,“哪里是叔父的对手? 叔父何必认真同她计较?” “妇人之仁的东西。” 欧阳锋哪里理会他的话?方才只瞧呱呱那些拳脚,既似乎于白驼山的招式,却又仿佛不是。 这似是而非的状态激起来他偌大的兴趣,即使是她偷学白驼山武学,总不该精进如此迅速,竟能与自己交手这数十个回合。 不成真有天助? 如今他只想把这小丫头捉了去,再与她过上几招,好好研究透彻这在南疆群山中避世已久的五毒教,究竟还有什么奇门功法为他这当时武学之冠所不知的。 第90章 欧阳锋心中急切,出手时便更无所顾忌,将力气用上十分,也不顾欧阳克才经了舟车劳顿,更似乎忘了他腿上有伤,招式如惊雷闪电,攻人不备,身法更如鬼魅闪转,使人目眩。招招如电光火石,若是从前腿未受此重伤的欧阳克想来还能抵挡,此时腿脚不便,又有一手需拄拐支撑,更显颓势。这不过片刻功夫,已给他父亲逼至厅堂大门之前了。 黎融早已按奈不住心下忧患,再不顾这高手过招时会否误伤了自己,疾步上前去。欧阳克余光瞥见她,忙给她使眼色叫她退避,她犹豫了一下,然而还是违背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反而在这时刻,她心中的恐慌倒是迅速的减少了,看着那手掌,那原本该作为一个父亲,温柔的,慈祥的,抚摸孩子的头顶,抚着手教他写字,那原本该给予爱的人,此时那些招式却凌厉的仿佛一柄柄刀刃。她莫名的陷入一种幻像,欧阳锋的面目又一次转换了,转换成她自己的父亲。 “周胜……”她咬紧了牙齿,然而那沉沉的声音又从齿缝里流出来。 素日里,她连“胜”这个字也不愿提及,这名字在她心里永远是一道阴影。从前,从前多久呢?十几年之前吧,那时候她不叫“黎融”,叫做“周融”。 “黎”是妈妈的姓,而她如今已觉得叫出“爸爸”这两个字是异常诡异而羞耻的事情。从来她称呼那贡献了一颗精子,造就了她身体的男人,只是直呼其名,她永远记得他的可恶。她永远记得他的巴掌每一次扇在自己脸上,扇在妈妈脸上时心里几乎要杀人的憎恨。 即使那时她还不到十岁。 难道世间的父亲只是如此? 她有一种在憎恨到了顶峰转成了悲哀的痛楚。 她从来听不得欧阳锋对欧阳克恶语相向,而此时,他竟对着欧阳克大打出手。那模样在她眼里遂变了,欧阳锋,亦或是周胜,有什么区别?从前她年纪小,不能保护妈妈,如今她长大了,还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么?她的下腹就此涌出庞然的怒火,瘦小的身子颤抖着,所有的理智像生起火堆来焚书一般,全然成了灰烬。此时她想不到自己也许会受伤,也许会被打死,所有的意识都驱使她,鞭策她完成小时心中最大的愿望。 保护于她而言重要的人。 在这神智也似乎不大清醒的情形下,她更像失去了一段记忆,恍惚耳边听见欧阳克在叫她,叫她“融融”,那么惶恐,那么怜爱,而且如此动容。她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尖利,看见欧阳锋的面色似乎很疑惑,直至恼怒,她看到眼前的男人又抬起手了,那手掌!她憎恨着,含波的水眸里窜出烈焰。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也仿佛浑忘了自己方才的经历。那些往日的记忆,像用针筒抽血似的,将此时十九岁的她的意识拉回到七岁时的身体。她终于做到了,终于!终于在那拳头要落在妈妈身上的时候挡在妈妈身前。 等到她的意识终于返回原本应处的位置时,她才重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然而生理性的颤抖仍如摇筛般,不可遏制。 在她的神智囿于年幼的身体中时,这厅堂中的局势,已然改换了。 她不知道欧阳克什么时候又护在了自己身前,看得出他大约很疲惫了,一只手撑着拐杖,然而双腿可见的颤抖。没能看清他的正脸,她又茫然地继续看着,看到隔住了这父子二人的一个身影,伸手挡住了欧阳锋将向她过来的脚步。 她看到浓紫色的衣料,随着敞开的大门涌入厅堂的风,轻轻地翩然而起,像偌大的,浓紫色的蝴蝶。那身影逆光立在那里,看得出是女人,如此的袅娜纤巧,仿佛只站在那里,便美丽得像一本古代言情小说中描摹绝世美***画。 她刚从那癫狂中回神,脑袋异常的浆糊且蠢钝。一时没能想到这人是谁。 “管教后辈,原是无妨,”那女人终于开口,声音淡的像玻璃杯里的白开水,“然而叔叔行事直率,克儿这竖子,又是欧阳家惟一血脉。倘使叔叔一不当意,将他杀了,元也无妨,却恐白驼一脉血脉有损,钰哥心中不宁。” 于是不必再看正脸了。 即使她变得再怎样迟钝,也知道能这样称呼欧阳锋,且能接下他招式的,只是一人。 是白驼山先主欧阳钰之妻,白驼山少主欧阳克之母。 也是那曾经涉入了禁忌之河,于是一去不能复还的人。 第91章 女人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待欧阳锋离去后,方才转过身来,正对着黎融和欧阳克二人,黎融一时所料不及,望进那一双秋水明眸,一阵局促,全没了方才的悍然,然而那女人并没看她,盯着欧阳克看了片刻,未被面纱遮掩的蛾眉可见的紧蹙。 “你……”她再次开口,然而语声再不能维持那白开水一样的淡然,“怎么弄成……”视线停留在他因为过分疲累而微微抖颤的双腿,“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他异常敏锐地察觉到这视线,便马上将脊梁更挺直了些,头却低下来,沉声道:“是我自己错信了他人,”他顿了顿,又自讽地一笑,“原也活该。” 这声音平稳的,恭谨且疏离,实在不像母子之间的对话。 黎融叹了口气,用她仅有的,对于他母亲那些少得可怜的了解盘算起来。 她日后的任务,是任重而道远哪。 欧阳克不愿再言这一些过往,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母亲大约从他的神色也看出些头绪,便转开话题,望了望黎融,又问道:“这丫头……你带她回来,是预备再多收一个姬人?” 这话终于使欧阳克的情绪多了些,急急地辩了一声“不是”,遂发觉了自己有些国有急切了,忙又沉下声来,向他母亲行了一礼,正色道:“娘,我是想着,”他回眼看黎融,满眼的爱意。旋即转过去,仍面对他母亲,再次躬身,然而这次行的是大礼,几乎将手中的拐杖放了,如此诚恳,“我想同她成亲。” “成亲?”这话一出,很像一块小石子将偌大的湖面波澜不惊的寂然给破坏了,那张美丽的面容因为错愕,五官略微的扭曲,“你安得下心成亲?”全无信任,尽然狐疑。 他站在那里,好像给一道猝不可防的惊雷劈中了头顶。可见他身形晃了一下,茫然自失之后,羞惭和痛苦化作一只巨钟罩住他。他勉强地动了动嘴角,俊美的五官被扭捏成一个渗得出苦瓜汁的笑。 原来他苦苦的努力,将自己从前与道德相悖之处竭力的抹除,修正,但在他人面前,也不过一厢情愿,徒劳无功。 甚至他至亲的母亲也不肯施舍他一点信任。然而须臾光景,他却倏然感到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给一只绵软的,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了。从自己情绪被如此解脱出来使他有了片刻的无所适从。就只在这片刻之中,那个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和他并肩而立,她在他身侧站定,向着他的母亲,扬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 “夫人,”黎融面上带着笑意,向面前的女人微微躬身,遂又抬起头来,一双鹿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着星光,“允恭年幼时候很顽皮么?”又歪着脑袋,笑吟吟地望着欧阳克,笑嗔他道,“估计是这样,你也不告诉我。你小时候有多调皮,连夫人也说你从来不肯安定?” 黎融这张生得单纯柔弱,宛如一株细弱的,白色的小花似的面容,原已足够惹人怜爱,倘使再配上了笑容,便无害得好像一只年幼的小羊。须知道,欧阳克初见她时,正是给她这样的笑容所触动,方对她放下了心防。 故而,她与黄蓉都是美丽的,然而美丽之处,自有不同。 黄蓉美则美矣,然面上总带些攻击意味。 黄蓉在过分的宠溺和优渥环境当中滋生的骄横,并非黎融所有。 黎融这一生也没有享过黄蓉一般的福,父亲在年幼时酗酒,每每酒醉了,便对她和母亲动辄打骂,后来他父亲终于离开了,她随着母亲生活,然而她家里原本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母亲又是医生,遇上一台不大顺遂的手术,大有可能彻夜不能回家,于是她早早地学会忍耐。 她深知苦难的滋味,也明白从前已结痂的伤口再被撕裂的痛楚,于是加倍地温柔,加倍地小心,怀着异常单纯的心思,只是不愿意旁人也遭受到如她曾感受到的一样的痛苦。 这剔透的,恍惚如水晶般闪着光芒的,美好的心意,在爱人面前,更加倍了。 这样的善意,想必不需以言语发散,也可以缓缓地,使身边的人感受到吧。 除了时时会被欧阳锋触碰她心中惟一逆鳞外,她从来是堪称善解人意。 就像此刻,只言片语,诡妙狡黠的文字游戏,宛若一点点蜜糖,冲入无味的水中,将寡淡的水整个地缠绵出丝缕的天意。这些话,全然将他母亲的意思曲解,却令欧阳克感到一阵莫大的宽慰,好像一个久在仄室不得出的人,突然看见大门洞开,终于可以来到门外,将整个身体拥抱了外面那无垠的旷野一般。带着尚未全然散去的痛楚,他愉快地笑了。 第92章 他感到无以名状的幸福,不可以比喻,因为他从前从未有过体会。 这正是爱情所能给予人类的最伟大的馈赠。 “不克……则融……”她听见面前的女人低声重复,双眸游移着,咀嚼着这简单的字眼,显然是在思量些什么,然而之后,还是抬起了眼睛,声音仍如常般淡漠的道,“你等先去歇息吧,一路奔波,原该疲累了。” 说罢,便旋身离去,欧阳克在其身后躬身行礼相送。待片刻后,抬起头来,向黎融笑道:“走,你先去歇一歇,更衣洗漱,待少时,我带你在这山庄中逛上一逛。” 黎融自欣然应允,这时突然想起来呱呱,忙转身去找,见呱呱仍在一根立柱之后,探出头来,正与她双眼相对。她向那孩子展开一个极具安慰性的微笑,她向那小丫头招招手,唤道:“怎么了?过来,跟你叔叔去瞧瞧,这儿好玩的大约不少呢。” 然而那小丫头扭捏着,眨眼看了看黎融,又转向欧阳克,那视线在他俩的脸上来回游移,仿佛是要确定什么,他俩也极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方见呱呱小跑着过来了。 黎融看清她的脸色,心中突然一紧。 怎么说呢,大约是从前在中都第一次见这小丫头时候,那种畏葸,犹豫的怯懦的神情,重新出现在这张脸上了。 阳光将这张粉团似的小脸映得白惨惨的,黎融很愕然,她知道这孩子一向胆子不小,对着七八个身强力壮的草寇也全然无畏,虽则欧阳锋有些吓着她了,但也不该至于如此吧? 显然欧阳克对这样的情绪与黎融一般的敏锐。他伸手碰一碰黎融的手,将她从出神里唤回来,黎融如梦方醒,低下头,柔声问道:“呱呱,你怎么了?”伸手握住这小丫头的手,碰到的是汗津津的湿冷的皮肤,好像一只被刺破了的,粉红色的塑料水球。 她有些无措,一只手捧住呱呱的脸,问道:“这却是怎么了?哪里有不适么?” 呱呱望着她,面容上显出抱歉的神色,只摇摇头,扯住黎融的衣袖,闷声嗫嚅道:“姐姐,还有小叔叔,对不起。” 这时黎融感到自己另一只臂膊给拉了一下,黎融怔了怔,旋即抬头看看欧阳克,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微微摇头,示意她暂不要多问了。 黎融茫茫然地想了一下,倏然感到喉头哽住了。 只这片刻,两人先后的,都明白了这孩子倏然而至的歉意源自何处。也许这是自小不被爱着,亦或是不被赋予所谓“安全感”的人特有的能力,异乎常人的感知,过分强大的共情,致使他们行走于人世间,更恍如在荆棘丛中蹒跚。大约是因为自己明白,而更加顾全他人的心情,因此从来不愿轻易地拒绝他人,一厢情愿地付出才是令他们安心的资本。然而这样的原本温柔的善意,在某些不解者,亦或是敌人的手中,便成为可以肆意玩弄的软肋,在这里,最可以做典型来类比的例子,想必正有两处,一者,中都城中,黄蓉以尘灰污欧阳克雪白衣裳,却反赖是欧阳克欺辱于她;二者,东海荒岛,黄蓉恶语相向,欧阳克分明有力,却不回击,只得抱着满腔的痛楚,独自消歇。 黎融不愿再想下去了。 这一个小小的,却心思重的利害的小孩子。 说她心思重,倒不是多么精于人情世故的意思,说实话,论及人情世故,这小丫头不过是一张白纸,然而……然而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只觉得心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了,对眼前这个孩子,模模糊糊地产生了一种歉意。 她与欧阳克一样,对于性格相近的人,总有异常强烈的同情与怜爱。 也许是想要怜爱曾经的自己?谁知道。 不过好在,好在呱呱没有他们这样的严重,她还知道反抗,她还拥有自己的意愿。 黎融笑了,她还是有机会的。 第93章 有机会,把这小小的五毒教主,塑造成一个在关怀与爱里长大的,正常的人。 猛然有一种渴望,像作家脑海里突然闪现的一道灵感,也就如此突然闪现在黎融的心里。这欲望强烈又生猛的生长着,长成一片史前的雨林。有一点骇人,然而却如此热切,不容拒绝。 她第一次想要像母亲一样,爱这个此时孤苦无依的小女孩。 孤苦无依,无亲无故。就像爱她自己一样。 呱呱在她思量的时候,用因为自责而低弱声音印证他们俩的猜想:“对不起……若我肯陪阿翁打架,阿翁便不会找小叔叔打架,姐姐也不会恼了……” “呱呱……你不要多想……”黎融的手抚上这小丫头的脸颊,柔声安慰。 还不及她有下文出来,一旁欧阳克也面带笑意地开口道:“你晓得,你这位阿翁啊,从来只爱练武。从小他便不要我有一点懈怠,如今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半月有余,他自要试试我武功有无退却之处,不过藉此因由罢了。” 你看,这就是人心中的温柔吧? 面对着经历,心性都与自己相仿的某个人时,即使是最穷凶极恶的人,心中也会有一处柔软的恻隐吧? 呱呱仰起头,有些狐疑地看看他二人,可见她眼珠转了转,不知想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相信了这说辞,点了点头,随他俩出了门。他们三人自正厅出门,下得厅前玉阶,自正厅向西行,有一道小门,掩在正厅高房之后,一眼观之,虽不及正门雄浑壮美,却也精巧别致,粉墙黛瓦,侧开的两扇门以乌木制,很有苏杭之味。 单这门也并不稀奇,不过是宋地官宦人家常见的内院小门,只是须知此时此地,这时玉门关外又百里的西域,将近了人所说的“死亡之海”,如何有得这样与周遭人家格格不入的江南风致?然而此时她倒还没发问,毕竟自家庭园,风光多变些也不足为奇,向来也有西北之地做出江南风光,水乡有西域荒芜的,并不足说。 从此小门穿过,遂进得了内院。才一踏入,但见得一块奇石,约有一丈余高,嶙峋耸兀,乳白颜色,傲然立于侧边,探出一点,掩映住通向更深处的白石小径。这边上,又栽了松柏,黎融方才将眼前这般景色看尽了,便听欧阳克笑问说:“融融,你瞧这石,形似何物?” 黎融本没多在意,听欧阳克如此一说,向他笑了笑,退开两步,再细看,这石上凸起两峰,恍如骆驼的驼峰一般。她恍然大悟,扯着他的手问他:“你家叫做白驼山,同这石有相干,对不对?” “我想着你该瞧得出,”他笑着望她,解释道,“我家先祖,本为避战祸,迁而至此。原在西域的,也并无欧阳一姓。昔至此山时,见溪明林翠,与他地景致绝乎不同,遂定居于此。其时,此石乃置正厅之处,先祖见此石形制奇秀,又以其态如白驼,遂以此山为‘白驼山’。” 黎融原不知这些,听他娓娓道来,方才能知,正欲开口时,倏闻得女子嬉笑语声,莺莺燕燕的,约莫不下十人,正往这里过来了。 她的脸一下子哭丧下来。 第94章 这些比她熟悉白驼山多了无数倍的姬人,每一个无不对欧阳克倾心。之前种种事端使她都浑忘了这些人的存在。该怎么面对?她还是有些胆怯的。 欧阳克一听,也知道了是那些姬人已知道了他抵达之信,出来相迎,转眼一见黎融悻悻地苦闷模样,像一只喂的食不和口味的小猫,心遂软得几乎无力跳动。他拉过她的手,如此坦然,恍如之前在正厅之中,她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给予了面对一切非难的勇气。 黎融在手被握住时愣了一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后,也如他一般莞尔微笑了。 那一双本就明亮的眼睛,此时更加的光彩熠熠,恍如初雪的日子里,落在红梅花蕊上的一点晶莹的白雪,正在她那深棕的瞳孔之中。 她没什么可怕。无论再怎样艰难的事情,以后她都不必强迫自己独自面对了。 他们缓慢的,坚定地,沿着那白石铺就的小径走,恍如互相搀扶着,迎向一个笃定的光。 还未走几步,便听得一声“公子师傅”。这声音有一种矫揉,有意为之的娇媚,然而因刻意而没了分寸,像一块奶油放多了的蛋糕,吃时惹人喉咙不适。黎融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又有些退却,然而反应过来后,又带着很大无畏神情地上前一步,心脏却不受管制,砰砰大跳。 这事不能怪她的,毕竟她此时身在异乡,所要面对的,要是大程度上可能要与她争抢爱人的女性。 很快的,来者的身形面容已能看清了。起先时候,只一簇白影,随那言语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差不离十二三个一身素白的女孩子,虽衣裳样式,发髻盘结相差不多,然在其余细微妆饰上,各有精妙。譬如为首的那高挑丰腴的女子,约二十五六岁,发上簪了四五朵各色绒花,圆脸盘,紫铜的肤色,高耸的颧骨上带一点西域人特有的绯红颜色,一双眼睛,浓黑的眼眉与汉人不同,是既短而粗的,耸兀如丘陵的眉骨下,眼窝深陷,里头的重睑宽深,浓黑的睫毛拥抱一双深蓝灰色的眼珠,那睫毛密匝匝的,活像一块晕不开的墨。鼻是短而挺的,人中也一般的短,一张显得略大的嘴,擦了猩红的胭脂,看来有一点悍然的肃杀之意。 按说常人,肤色是深暗,若穿上这样一身雪白衣裳,总该不那样顺眼的。然而眼前这女子,这一身白,两相反差,却更是相互衬托,这样装扮在别人便冲撞眼目如阴阳之差,在这女子就像白花瓣里捧出来紫铜色的花蕊,更加显出来她万般的风情,别有一番的妖娆妩媚。及至她到了近前,看清了情状,避不了的像身后那一众女孩子一般,也愣了一愣,然而在下一刻,又显出她的特别来,那一双深蓝灰色的眼定在欧阳克身上,在一些空档里,仿佛黎融的脸是一炉开水,而她是怕烫似的,拿眼光在黎融脸上瞥了一瞥,只是须臾,她便反应过来,脸上滞住了的笑容重新生动起来,小跑着上前来,挽住欧阳克拄着拐杖的手臂,笑吟吟地亲昵道:“公子师傅,你叫我等好等啊,分明说前日便要到了,怎么今日才进得山来?” 黎融心中自然说不上痛快,然而这女子也没有什么逾矩之处,纵然她心头万般不悦,总也不知如何说明。一时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她低下视线,看见欧阳克握住拐杖的手微微发颤,那骨节白生生地耸兀出来,显然是用力过大之故。 她皱眉,抬头望他,看见他将自己的手臂从那女子的怀里脱出来。那女子显然并未料到如此景况,愣了一愣之后,那鲜红的嘴唇又蜿蜒出笑容,这一时,便将视线转至黎融身上。 不再像方才一般不屑了,这时候,那双眼睛在她身上久久停留,仿佛是在琢磨起欧阳克的心思,倏然向她走来,面上的笑容看得出要表示出亲和与宽容来。那女子在她面前停下来,上下打量她一番,拉一拉她的手,那本就明艳的面孔上笑容遂益发的灿烂,又细细看看她,竟回头向欧阳克赞道:“嗳呀,好中看的女孩子。公子师傅,你是体恤我等长日无聊,便又带回来个妹子与我等朝夕为伴么?” “哈斯娜!”正是黎融窘迫又气恼之际,欧阳克一声怒斥成功使那女子撒了手。那一双蓝灰色的美目因惊愕而圆张,只听欧阳克道,“不容尔对少夫人无礼胡言。” “少夫人?”此语一出,众人哗然。说到底,此处站着的,十二三个貌美女子,哪一个不是风姿绰约,妍姿艳质的?黎融虽也算得很美,然而与这一众佳人相较,也只得埋没于其中,并不算得出挑的。这些个美人儿,打眼看去,最惹人青眼的,又莫胜于眼前这位异域美人儿哈斯娜。这哈斯娜那张紫铜色的面皮可见的倏然发青发白了,此时所知的消息,显然是比欧阳克如今的模样更加令她们愕然。 然而黎融,此时那微垂着的脑袋上,那低下去的脸孔,却不可自制地显出微笑。 第95章 这笑是幸福喜悦的笑,还是落井下石的笑?也许兼而有之。 只作为一个人来说,谁能就全然的是非黑即白的?因为所爱的人对自己的回护而产生的幸福的笑容,和看到假想中的敌人悚然又失落而产生的幸灾乐祸的快意,皆是她此时的情绪。然而不论是哪一类,是正面亦或是负面,总之那都是愉悦。 看到了吗?所有的人都不再重要了,在他的眼里,如今只是我,只有我。 她悄悄地,暗暗地,将自己细弱的手臂伸出去,拿手指,像白色的微凉的小蛇,攀上他拄着拐杖的手背。 她仍低着头,然而笑意更加不能掩饰。 他一定是感到了她那滑腻的,微凉的手,忍不住地向她投来目光。倏然坚定了信念,与那一众姑娘朗声道:“今已同黎娘子盟定白首之约,当不再有聘姬纳妾之念,”他顿了一下,黎融的心便跟着一慌,还会有变数么?不想承认是对他怀疑,于是便成了对于自我的忧虑。 “尔等去时,愿以四十两金锞,聊做行路盘缠,”他的声音向她传来时,却如此的坚定,她猛然激灵了一下,再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他注意到这视线,回头来向她笑一笑,又道,“倘有无家可归者,仍许居于山中,一切用度如旧而已。” 已说的如此明白了,还能怎样呢? 别的女子黎融是不认得的,然而只看着那离着最近的哈斯娜,那张艳丽的面容,已尽数退下血色了,自然可知那心绪着实是不佳的。 也许她曾得欧阳克的宠爱,也许她曾与欧阳克有鱼水之欢。 没关系,没关系,黎融如此对自己说着,她爱的是他这个人,自然不怕他的过去,更加期许他们的未来,谁还没有初恋情人不是么?即使是在现代随便一个男孩子,也总会如此的……她不是在埋怨他,实际上因为他从前认为这些女子能给予他一点爱,亦或是快乐而放浪形骸,她是更加疼惜他的。她只是不能自制地,在心里产生了一些酸意,像柠檬味儿的碳酸饮料,咕噜咕噜的,很无理由,然而又不肯消歇。欧阳克看出黎融此时似乎有些不悦,心中倏然一紧,然而神色不变,只向那些个女子道了一声:“你等退下吧。”便闭口不言。那些个女子见如此情状,也只得无言的离去了,相比于来时那般兴致勃勃,神采飞扬,去时却满腹心事,垂头叹气,仿佛这不好的情绪给这些美丽的面容也减色不少,只不过黎融却将此情景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向欧阳克一笑,又握着他的手一并沿着白石路缓缓行去,觉得天上的太阳仿佛都绽开一张滚烫热烈的笑脸。她想起小时候学的太阳公公对我笑这样的词句,暗暗地又忍不住笑开了。 这园中侧辟花圃,植着梧桐,合欢,榆木一类生得高壮的树木,过一道廊罩式的垂花门,便又进的院中的院,与门相连的两边皆是抄手游廊,在视线之间向内一收,便是正房与东西两座小些的厢房。这院落中也一般开辟了花圃,只栽种着几株瘦梅,临窗又有几杆翠竹,靠西耳房的一侧栽一株桂树,此时那树已有了花苞,渐能闻出些桂花的甜香了。这里房屋不比山前正厅般恢弘奢华,只以黛瓦铺顶,原木为柱,青石砌墙,开两方漏窗,望之便令人心中安适,有一种到了家,自可以放松的想当然。 黎融原也不是矫饰之人,这院落自然也很对她的胃口,很是留恋不舍。却不想还没等她说什么话,欧阳克便来至那主屋门前,将那格子门一推,笑道:“这便是我的住所了。请进来吧。” 第96章 她有些略微的惊讶,然而说是惊喜也许是更恰当的。带着一种舞蹈一样轻盈的,翼翼小心的步子,她那蜜合色的裙子,随着她脚步,展开变成与太阳同色的一面扇。 迈过门槛,进得房屋。甫入眼的乃是正对着门口的一张紫檀木的高足案,那案上只见一只细颈大肚的玉色瓷的瓶子,供两支早开的淡雪青色的菊花。再得四下环视,略向西一些,仍在外屋的,放一张会客用的紫檀木桌子,也一般素淡无饰,只细细的四条桌腿,撑住了一张无华的桌面而已。桌边上,又放四只同为檀木的玫瑰椅,亦甚别致,不比旁的富贵人家,桌椅板凳皆要雕花镂刻,繁复华丽的,这一屋子的家具,便是眼前这四张椅子,也不过是木头成了柱,在椅面四面一围,便成了一张椅。 然而若仔细地品味一番,便可见这屋主玲珑心思,机巧绸缪之处,也许并非是有意而为之,然而却将这人的品味格调之妙处尽显出来。譬如方才所见的瓷瓶,那瓶虽无雕饰,然细细观之,却可见那瓷剔透如冰,柔润如玉,与那雪青的菊花十分相谐,疏淡之间,却见隐隐高华之气,又譬如那紫檀桌子上搁着的一套天青的茶具,同是不可多得的好瓷,约是官窑的上品,便是亲贵人家,也很罕见的。而那玫瑰椅上,又陈着蟹壳青色的坐席,细细棉布所制的。内外相隔的槅门处,挂一卷湘竹帘子,黎融仍迈着她那好奇的小鹿特有的步子,轻快地走上前,将那垂落的湘帘一手打开,而恍如拨云见日,是孙悟空穿过了悬流瀑布而进入了水帘洞一样,内室之中,又是别有一番洞天。正对帘门的,是靠墙的两架木橱,这橱子约有六尺余高,也是檀木所制的,也一般的不见几多纹饰,只在最下处,刻下小小一丛兰草而已。那一格一格的架子上,也不见其他贵胄人家的商罍周鼎一类陈设,只是一堆一堆的书。说堆也不大恰当,那书本一卷一卷的,皆码放齐整,瞧得出主人对书的爱惜之意,只是如此打眼一看,委实很有些震撼,黎融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形容词,只得用上“堆”这个字眼了。 书橱之右,正临一面漏窗,用蝉翼纱糊了,窗檐上有一只素瓷盆子,里头栽着一株茎叶纤纤的寒兰。之下又摆一张素桌,笔墨纸砚一径俱全,上头还放两本未及看完的书,并同胡乱堆叠的纸张,多是提摹的汉隶。黎融走上前去,知他疲惫,便先搀欧阳克坐下了,一眼又见那字迹波折柔缓,运笔却亦干脆,再反观她自己用毛笔写得歪七扭八的字,心中便生出一种自豪的妒忌来。遂又信手翻一翻那桌上的书册,乃是一部《册府元龟》。她一挑眉毛,笑问他道:“这是你临行之前看的?” 欧阳克闻言抬眼,见桌上书册仍用青玉镇尺压着,遂笑道:“原也镇日无聊,不读书却做什么呢?不过聊以与书为伴罢了。” 她倏忽愣了一愣。 轻描淡写的话,仿佛却隐隐在她心里刺了一下。 一个人大多是在没有人可共倾诉,可共闲游时,才会求助于书籍,求助于书中人的。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身边总不缺曲意逢迎者,甚至那些姬人——多少人围在他身边,然而他仍只可以求助于书籍,在书籍中寻找慰藉以逃避来自生活的责难。她又扫了一眼那摊开的书页,看见字里行间,都有纤小的字做了絮絮叨叨的批注。 她拉着他的手,倏然向他笑道:“如今我来了,你怕要将你的书冷落啦。” 第97章 心里暗暗地,坚决的起誓,再不要他孤苦无依,同时又小小的欣慰,欣慰那些姬人谁也不能使他将心门敞开了。她自己是如此有力,如此独一无二。小小的自满。 又继续打量这内室中其余陈设。她如今将文史类的书多读了不少,见书桌斜上,悬着一幅商山四皓图,然与寻常不同,并非四皓采芝烹茶,不问世事的一派安闲自在,反而四位老者,皆是各自踽踽独行,沉吟思索,终不可语人,亦难知这四位大智者所思所虑究竟为何。便是笔尖所摹画出的面容,神情,也颇有几分“哀民生之多艰”的意味。 很无缘由的,黎融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句。 画轴之下,又一张小几,上摆着两只乌木的围棋盒,下头是一方棋盘,棋盘上犹存一局未尽之弈,那棋子材质莹润剔透,似玉而非,如此黑白相应相差,错杂于棋盘之上,恍惚如阴阳一双游龙,相互烘托,相互依存,缺一而另一者必亡。黎融对于弈棋之道并不大懂,只恍然觉得这棋局有一种引人的玄妙,她俯下身细细看了,然而还是并没解出来什么具体的名堂来。 在这桌对面的,正紧邻另一方花窗的是一张家常用的矮榻,上头并有一张矮桌,桌上有一只古意盎然的博山炉,座上又铺着竹青纻布的坐褥,黎融飘飘然地想到昔日欧阳克坐在这里,那博山炉里的篆烟杳杳地涌出来,拥抱他的脸颊。谪仙人的面容…… 她无意识的笑了。 在卧床与坐榻之间聊为间隔的是一架花几,几上仍一只素瓷盆子,仍栽着寒兰,另一侧便是一张只刷了桐油的乌木帐床,堆着蟹壳青的软烟罗帐子,里面自然瞧不分明。 眼所能见的仅限于此。黎融看罢了,深深点点头,向欧阳克道:“日后我是不是该叫你神仙哥哥?” “这却又是哪里的痴话?”欧阳克闻言,禁不住笑出声,遂也扬眉反问她。 “这怎么是痴话?这可是事实哪,”黎融笑眯眯地,绕到他身后去,整个人伏在他身上,在他耳际轻轻道,“你是神仙,你的家便是个仙境。怎能这样中看且舒坦的?你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是天地灵秀凝成的神仙,还能是什么?”遂狡黠的一笑,“我这样的凡人,便似乎是那得遇了织女的牛郎一样,得以一窥神灵之境啦。” 他沉吟片刻,可见的面上微红,似乎这话很使他受用的同时也叫他感到略微的羞赧。黎融见了,更加欢悦,起身绕到他身前,蹲下身来,把双手搭上他的腿。双腿的肌肉因为方才久行和彼时同欧阳锋打斗时那剧烈的动作影响之下至今仍痉挛不已。她望着他,双手为他轻轻揉捏着双腿,双手切实地感知颤抖和抽搐,遂更加的轻缓柔和。然而无论她再怎样的温柔,相关于他双腿的事仍总令他消沉不已。他沉默着,她看见他方才发亮的眼又黯然了,在他忘记了心中的隐痛时,身上的痛苦便从来难以影响他。 身上的痛苦相较于心里的负担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她干脆把手停下,将脑袋伏在他膝头。 好像他这才恍然从自己那汩汩地蒸腾着毒气的思想泥沼里被拉出来,眨了眨眼睛,微笑着用手掌抚摸她略微散下来的头发。她那因为过分地讲求洁净而从不肯用发油的头发,即使离得极近,也只嗅得见隐约的澡豆药气。他听见她深深的吸气的声音,感到她那柔滑的皮肤在他腿上磨蹭的动作。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想到无数首子夜歌中的一句。黎融笑吟吟地咕哝出声。 “好有趣一句话,你说古人也时时同咱们一般么?”她抬眼,歪着头问他,眼睛亮得像阳光直射之下的两块茶色的宝石。 像一只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初生的白色小狗。 欧阳克一向是不明白她如何可以在明白人世间的恶之后仍维持这善意的好奇的。 不解促生向往。 对着这样一个人,一点隐瞒也是近乎于亵渎神明的罪恶。 “融融,那些女孩子……”他沉吟许久,究竟还是决定将这些也许要使她心绪不佳的事解释一番,“素日里是不准进正厅的,只是在内院里,大约不曾见过我的传信,不知你来,而哈斯娜……” 他越说心中那无名的愧意和畏葸便更加重,说到底已然不敢再看面前那一双毫无杂念的眼了。他的双手从她发间移开,无意识间局促地抓握自己的衣角。 毕竟那是不为世人所容的孟浪。 毕竟这是他们相遇之前他对于她隐秘的不忠。 第98章 他急的眼角都涌上殷红来,黎融仍沉默着并没说话。然而他已觉得所有解释都是枉为。 如何解释?那真实发生的,是他切实做过的事。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不知道……”好无力的辩驳。他不知道什么呢?不知道那些女孩子的存在,还是不知道她们会以为黎融是他新收的姬人?其实他早就知道,早有预料,只是出于不敢面对的懦弱一直逃避。 “我哪里忍心生你的气?”她支着下巴的手放下来,将自己的头整个地低下来埋进他腹间,“你这人哪里都好,只一个毛病,便是总爱乱想的。” 她抬起头,红着脸娇嗔,随即又整个地柔软下来,更甚地将自己的面庞和他的身体接触。 “那一首《子夜歌》,我近来才读到的。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最先记住的并不是最有名的‘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她就这样用两只细软的手臂垫着自己的脸颊,闷闷地絮叨起来,也不待他答方才的问话,径直自己便作答道,“我总能记着和自己相干的东西,你该知道的吧?我说,我记得最深的一句是‘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在我眼里,不,本来就是,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比不得你一根毫毛。你知道么,我觉得我只能爱你了,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喜欢的。我喜欢了你七年,你的什么是我不知道,你的什么是我不可接受?” 于是她又把头抬起来,睁大了双眼,静静望他。相对无言也不知他们各自的思量,最终是欧阳克长叹一声道:“融融,你救了我。” 四周是寒兰的气味。这香气扣动沉默,仿佛两人曾经的寂寞是一扇坚固的门,而对于他们来说,是对方笑语晏晏的模样将那门给敲开的。 欧阳克第一次感到这早习惯了的寒兰的香气美妙到仿佛不似人间。 在这不知持续多久的静默里,蓦然听到轻而节奏分明的叩门声,二人方才如梦方醒,见呱呱在外间摆弄着一支湘竹杆的宣笔,并不是她弄出的响动。黎融方起身去开门,眼见那不堪一握的瘦梅之边,也正是立着一个盈盈弱质的美人儿。 是方才见过的哈斯娜。“你……”面对这姑娘时,黎融还是显得十分不自然,局促地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声,打量她一下,瞧见她眼眶红肿,像两只蟠桃的果核,显然方才大哭过一场的。那一双深蓝灰色的瞳孔给包裹在微红的眼白之间,更显得可怜动人,黎融很惊异,分明衣饰着装与前无异,怎么给人之感竟变得如此之大?之前初次见她时候,她还姿容明艳,与之相称得是她在女子里显得高大的身形和因为明白自己的美丽而在面上产生出的那骄傲的,仿佛是要目空一切的神情,竟如此相得益彰。彼时黎融还想到欧阳克初至中都时候的模样,心中隐隐的自卑,觉得他二人最初大约十分相配的,或者说倘使不是欧阳克在病中见了她,她自己这样的人原得不到他青眼的。 然而这时候,衣服还是那一身白衣,头上还是堆着各色的绒花,可怎么觉得她似乎矮小了许多?之前那高大明丽的女子,仿佛在这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里面突兀地死掉,变成一只无足轻重的幽灵了。连那紫铜的肤色,即使在午时阳光下,都尽失了最引人注目的健康,黎融自知自己的脸色原本就有些过于苍白,而此时哈斯娜的脸比她更加白,好像一张劣质的复印纸一样。 有趣的是,黎融此时再看她,竟觉得她一点也不美了。 心底里的一个仰望的对象倏然将那美破坏了,像见到这人排泄一般,黎融的心里幸灾乐祸地产生了隐隐的鄙夷。 不过从小养成的礼貌还存在于她的潜意识里。低头的时候,黎融见哈斯娜手里端了一方食案,也来不及看清楚放着什么东西便连忙欠身将她让进屋里去了。呱呱抬头看见,立时皱起眉来,仿佛对哈斯娜有一种天然的敌意。然而这哈斯娜仍是凄楚可怜的,一步三颤,恍惚如一只幽灵,也不理睬呱呱那冻了冰一样的眼神,径自向内室走。 第99章 欧阳克原坐在书桌之前,手中正翻着一册《太上感应篇》,这书黎融前些日子才看过,知道里头讲的是什么善恶果报,宿命天定一类的话,遂上前去,把书自他手里夺过来,翻一翻,见正是一句“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遂冷笑道:“写这书的,也许没在这世上活过?” “怎么讲?”欧阳克听她这样语气,也很来了兴致,如是笑问道。 “你瞧,他说不准人看日月,也不准人杀蛇,岂不知日月之存在,便为万物便宜,倘无日月之光,万物何得生长繁衍?只以人言,繁衍至今,不知几千世代,早惯于日月之光。我纵不信其有神灵,然退让而言,以其有神,也当以视万物如子如血肉,怎么竟说看一看它便要受罚?倘使这神灵当真如此,又何以滋养万物至其生长?万物又哪一个没受过日月泽陂,倘若真是有损,这一处有损于日月的,不比看一看厉害的多?再者说,不准你向着北方恶骂,倘若我仇家正在北方,我却为什么骂不得他?又还有这不准你杀蛇打龟的,倘若它无意害你,自不必惊它,但只一试想,一人独行于山路,身前突有一蝮蛇阻路,且做欲袭状,它以你要害它,你以它要咬你,这如何是好?不成真舍了自己的身去喂蛇么?也许真有这样蠢材?你不要它害了你,只能先将它吓跑了,它若不跑,也只得打杀,不然还能如何?狭路相逢勇者胜,人这千世万世的,早已成了这世上的勇者,这广博的世界是人的,即便是有神鬼,哪一个如此清闲成日里看看你有没有向北方恶骂,还是看太阳看久了一点儿?我想着,不按着人的路子来走,一味恐惧神鬼,必要吃亏。说到底,人心总比蛇蝎还毒,这你是知道的。”说罢,她狡黠地扬眉一笑,反问道,“你瞧,我们长这样大,何曾见得一个神仙鬼怪?”“姐姐说得对,”正在外间的呱呱不知何故地突然补上一句,黎融回头一看,见她一手打着竹帘子,倚在门边上正色道,“我家里蛇是再多不过的了,有一些是连人待它好也不知的,只知道要咬人,给它咬着了疼得厉害呢。” 黎融听这无忌童言,禁不住更笑开了,在欧阳克面前得意道:“你听,你听,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你说的哪有不对的?”欧阳克很无奈的笑着,将那书从她手里取回来,搁回架子上,摇摇头笑道,“我不过随手拿本书来消闷,你便有这样多的话接上来。人事繁杂,究竟不比兽类纯粹。若论神灵,你我也不得知,然想来其象人之先,许亦如百兽之直率?这世间种种,若论心绪芜杂,善恶难分者,再无他物可以拟之胜于人了。” “住了住了,你还说我,你岂不是也满嘴的都是之乎者也的道理?唉,谁叫你老了我十六岁?”黎融瘪着嘴,她向来是一说不过欧阳克,便就把他俩的年龄拿来说事,话落,她作势地搡他一下,实际上那动作力度不过是一只小猫用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在你身上推一下罢了。 “十六……岁?”大约若没有这一声,欧阳克与黎融都要想当然地忘记了房中还有另一人。这时候哈斯娜已把食案放在坐榻中间搁着的小桌上,站在榻前很愕然地低低重复了一声。黎融于是回神,心中隐隐的不满。 她才将脸上酿着的笑意呼唤出来,便见哈斯娜倏然疾步来至欧阳克身前,声音锐利近似于尖叫地质问道:“公子,我哈斯娜自你弱冠便与你相识,竟还及不上……”那双蓝灰色的眼又向黎融看了过去,那里面的阴狠像要将黎融化成了血水给吞噬进去,她咬牙切齿,“还比不上这样一个年纪足可以与你父女相称的小丫头?” 一时无声,然而哈斯娜那灰蓝的美目在他二人面上来回巡视着,这俩人面色之间,竟一点怒色也找不见。 第100章 欧阳克只是坐在那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垂下双目,这眼神里仿佛有一种“我已留了足够的脸面给你,不要自讨无趣”的无奈,而黎融仍笑眯眯的,十根细白的手指间摆弄起桌上随意放着的一串沉香手珠,偶一抬眼,似乎是才想起哈斯娜方才一番言语一样,歪着脑袋笑问道:“方才我道《太上感应篇》其蔽于天而不知人,同是道家典籍,源流之《道德经》便胜强其百倍了。允恭,是你跟我讲的?我依稀记着里头一句,是这样说:‘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然而我私自想着,大多人是肚子里有了食物,心中方生了欲念,而这书里又说‘咎莫大于不知足’,我遂私底下想着,什么是知足呢?这人哪里有什么知足?如今我是想明白了,‘知足’便是说人管好了自身,不去妄扰他人之事,”她眯着眼睛,流转的眼波望向欧阳克后又转到哈斯娜面上,倏地将手一伸,那香木的手珠发出一声微弱的“哗啦”声,那手珠落在她雪白细瘦的腕上,又因过大而直向下滑,她将上身微微前倾一点,另一只手便握住那珠串,一面摩挲着,一面抬眼望向哈斯娜,笑道,“姊姊,我这提醒是顶好心的,你虽是个西域人,也许不信这些,然而我倒是听人说的,人身上都有神,时时地看着呢。你若一味逆反了,管他人闲事太多,是要挨罚的。到时便不是我等可以相抗的了,你说不是?” “所以,我同允恭差十六岁,同你何相干呢?”她那声音轻轻柔柔,只像是吹皱了水的一阵春风,然而说出的话又字字暗讽,句句含刺,俨然很有一点笑里藏刀的意思。欧阳克在一旁冷眼看着,见她举止随意,又口若悬河,眼中矍铄两道精光,仿佛捕猎者嘲弄猎物时的神情,双眉上扬,香腮微红,觉得她这副模样很是娇蛮可爱,遂忍不住地暗暗笑出来了。她与欧阳克相恋的时间并不算长,然而若拿此时她的讽刺比之初见欧阳锋时候,言语遣词之间精妙却远胜于当初了,也正可反证了欧阳克是怎样玲珑机巧之人。攻心言谈之道,他从不曾有意与黎融传授,因他明白黎融剔透,又觉着无论她怎样都十分可喜,便只是一味地纵她心性。黎融如今这偌大的进步,可仅仅只是在他身边有些日子,他二人时时交谈,潜移默化地影响出来的,想必她自己也没能觉察。 而黎融的直觉一向也很准确,虽说她由于学医而不甚依赖这直观感受,但也从不曾将这天赋弃之不用。她这谈吐之间,口口声声称欧阳克为“允恭”便是由此了。在第一声“允恭”出口时,她便似乎见得哈斯娜面色略微一变,瞧不出是怎样情绪,然而她还是信任了自己的直觉,继续以“允恭”来称呼,果不其然,待她话音落了,便听哈斯娜低声疑道:“‘允恭’是何人?公子……” 见她直勾勾看着欧阳克,黎融心里挤酸柠檬便挤得越发起劲,而转念又想,她竟不知“允恭”是欧阳克的表字。于是胜于他人的蜜糖又将这酸意中和了,在她心底里产生化学反应,变成蒸汽,蒸散在脸上,就是略显得恶劣的笑容。 黎融就这样笑着,将自己本就单薄瘦小的身子更加一缩,正挡住了哈斯娜去看欧阳克的视线。意料之中见那深蓝灰色的眸眼带着不屑和厌恶地避开了她的面容,她遂笑得更欢畅——过于刻意的鄙薄是已无自信的表现。 “姊姊,你同允恭相识已久,竟不知他表字?”黎融脸上又是她那招牌的无害的笑,然而她的语气,正像是个家境优渥之人对于贫寒之人话语之间丝一字一句都能丝丝缕缕的透露出的炫耀一样,“说真的,他忒别扭了些,从前……” 话音未竟,笑容僵了一下,是哈斯娜狠狠剜她一记眼刀,旋身疾步去了。 第101章 黎融仍站在那儿,将眉毛一挑,似乎很不屑地哼了一声,遂转身过来,一抬眼,正见欧阳克仍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便笑嗔他道:“你还笑,你还笑?我只差一点便要给她气死了。” “我的不是,”他垂目,话语是在认错,而脸上的笑意仍掩饰不了,他略一沉吟,片刻之后,他重新抬眼,眼中亮晶晶的,映出她的身影,“她若要与你不利,我是不饶他的。融融,我心里只你一个。及今见此,你仍可信我么?” 他说得真挚恳切,凝重了面色,仿佛正在她面前立下什么重誓似的。 黎融最扛不住他这样神色,心软得无力跳动,伸出两条浑圆雪白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将自己柔软温暖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嘴唇在他的耳边喷出细细的热气,咕咕哝哝地说着:“我永远相信你,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我都永远支持你。” 她听到他喉间发出轻轻的笑音,一只手在她背后,捻着她并没全然梳起来的头发,他嗅到澡豆的药香。 “你是唯一的,唯一一个……”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如此温柔的低喃着,仿佛是自语而不是要对她倾诉。 她颊上漫上薄红,愈发恣意撒娇,搂着他不放。 他的反应,他的言语,都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至少此刻,一直困扰她的对于独在异乡的恐惧感全然地消散掉了。 她知道从今后会有人一直陪她一起面对,无论这世事是好的坏的,这世人心思无常,而婚姻在她眼里如此令人向往。 宛如融化的蜜糖一般,她拾陆 同心 这些时日,黎融和呱呱给欧阳克安排着,在这院落中与正房临近的西厢住下了。 原本东西两厢都是空闲着的,欧阳克还念着这连日来舟车劳顿,俩人一直挤在一处,多有逼仄不便之处,如今既到了家,总可以宽敞些。 谁知呱呱只一味黏着黎融,直拉着黎融的袖子,也不言语,就这样可怜楚楚地盯着她,最终还是在她询问之下,才勉强的嗫嚅着说不愿她离去。 如此,她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了,遂又带着呱呱,两人一并在西厢安顿下来。 西厢比之正屋要略小些,然而桌几椅榻,倒也一应不短。 想来这几间屋子添置的装饰皆是出自于欧阳克的手笔,西厢与正屋十分类似,一般也是紫檀木的桌凳,都铺着纻布制的月白颜色的坐褥,靠里头的床头,也设着藕色的软烟罗承尘。床边临近窗子的一侧放着一架花几,素瓷盆里头盛着一汪清水,有鲜绿的菖蒲生于其间。 咫尺的窗外便是一株金桂树,行走坐卧之间,便有丝缕甜香,仿佛自己有了思想,从鼻尖充盈至她全身。 生活在这样地方,不可不谓是十分惬意。 黎融自然对这住处满意有加,遂安下心来住下了。这一来,她同欧阳克的距离便更近许多,开了门,两步的路,便见得到自己心爱的人。这使得她觉得,想必人间的幸事也不过于此了吧。 自到了白驼山,她住下了大约也有十日了。这些日子她可不能算作是清闲的,在这西域之地,天气变得无常,他们到时尚气候和畅,待住了两日,便嗖嗖的渐起了寒风,好歹仰仗欧阳克思虑周祥,一壁从行李里找出特地嘱咐她带着的厚衣裳,一壁遣了仆役,在城里的绸缎庄子里请了裁缝来为黎融量身。 黎融生的瘦小,制衣是容易的,遂不过三五天,便有六套新衣,给马车载着,送至白驼山山门之前,又给仆役接了手,才亲送到了黎融手上的。甜蜜的,将自己融化在他怀里。 第102章 彼时黎融正在欧阳克房中,二人在矮榻上面对坐着,身前放着文枰,棋路纵横,可见欧阳克玉面含笑,举止闲适自若,正笑吟吟望着眼前举棋不定,愁眉深锁的黎融。 黎融捏着手里那一枚白子,抿着嘴唇思量半晌,最终只悻悻然地将棋子丢回棋篓里,眉毛耷拉着,懊丧道:“好过分的人!分明你只精于围棋,这下五子棋还是我教你的,怎反倒师傅输在徒儿手里?” “昔者,荀卿有道‘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当是如今境况了。 ”见黎融投子耍起赖,欧阳克也便笑吟吟地逗她一逗,自己也将手里的黑子搁下,见黎融气鼓鼓的模样,笑意更像皂泡一般从心底涌出来。无意间回身,正见几个仆役捧着盛衣的香木匣子进来,便命他们放下离去,又向黎融道,“正是新做的衣裳送来了,你且试试,倘不合身或不称意的,好再使他们改去。” 黎融噗嗤笑道:“你挑的总比我自己选的还合身,还担心什么?” 不过女孩子爱美之心是时时踊跃的,虽知道欧阳克必定绝无差漏,到底还是想自己瞧瞧崭新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是怎么一番模样,好看与否。 她那眼神总有意无意的流连在那几只衣匣上,欧阳克想这小女子的心思,只是叫人无可奈何,便笑叹道:“快去试试吧,上外间去,把帘子放下。” 像一只追着心爱的玩具球的小白狗似的,黎融眼睛一亮,姣好的面容随之更加鲜亮,一下子跳起来向外间去了。 欧阳克看着她如此模样,只是低笑摇头,与他母亲相似的,一双碧青的凤目里,瞳仁流出的光芒如同纯白的水晶球里,梦境一般缓慢飘落的雪花一样。 从前他一定要在心里暗斥愚蠢的行止,如今却总令他觉得柔软不已,想将这孩子似的姑娘一直护在怀里,不叫她受一点儿委屈和伤害。 一个可爱的,孩子心性的未婚妻子。他抬眼望望湘竹帘子,不自知地轻笑出声。 大可以别无他求了。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名垂青史…… 如今,西毒传人,江湖豪侠欧阳克的故事,就此完结了。 现下他不过是个生活在西域白驼山的寻常男人,靠经营家业为生,用度不愁,安稳同时也是平庸的一生。 他望着窗外梅树的瘦枝,觉得这从前并不觉起眼的小小景致,如今变得十分迷人。 他似乎是无法独自去发现这世上的美丽的,但如今愿意陪伴他挖掘那些精微的美好的人已将他找到了。 他闭眼,感到已显得泠然的秋风透过半开的窗子扑在他脸上,像一块微凉的丝绸,像黎融纤小白嫩的手掌,遂无意识地笑了。 不大到一盏茶的光景,黎融一手斜打开帘子,一张白脸从槅门后探出来,仿佛是个在房间里蹑足而行的小鼠,恐怕给人发现了,只一双眼睛溜溜乱转。欧阳克见她露脸却不肯入内,便笑道:“‘绣罗衣裳,蹙金孔雀’是杜工部之眼福,融融,你岂不叫我也饱尝一番么?” 她小小的白脸上露出犹疑的表情:“我第一次穿这样衣裳,也不知穿的对不对,好不好看……” 他笑着叹息一声,伸长了手臂去够放在坐榻边上的双拐,黎融忙道:“你别动了。”遂抿着嘴唇,像做出了什么攸关千万人性命一样,沉吟一下,终于放弃了竹帘的遮掩,从槅门之后踏入内室。 欧阳克的双眼之间闪烁出惊艳裹挟着慰然的光。 风将她的裙摆撩起一点,展成一面密织无缝的网,秋日温吞的日光将她包裹,衣裳的质料仿佛也生出隐光。 她整个人像一只紫红的蝴蝶,又仿佛是将天边暮霞扯下一角来,披在了自己身上。如此浓郁而芳香,从他面前翩然掠过了。 他被那裙摆做成的网捕获,从前的猎人如今已全然转变成她的猎物。 这是一身纯粹的西域胡服,与黎融素日所着的汉服截然不同。 领口外翻,袖口收束,裙摆阔大,以绸缎制,领口、袖口、裙边等处以金线攒绣团云并鸟纹。腰间束扎的腰封之下,还长短错杂的络着金银美玉打磨的小小珠子,又有成串的蚌珠交缠期间,珠玉炫目,辉光应生。 第103章 黎融实在不惯于这样珠光宝气,在欧阳克眼前站着,十分局促,眼睛不时往别处望,竟似乎不大敢正眼看他了。 “这衣裳你不喜欢么?”欧阳克见她神色赧然,然而并不能解其意,只得如此皱眉试探着问道。 “喜欢是喜欢,”她皱眉,不自知地伸手挠头,另一只手撩拨腰间的珠玉,纠结道,“你却不觉得这衣裳太贵气些么?我自觉着不大能驾驭得住。” 浓紫将她面容映衬得益发的白,足以使人想到“冰肌玉骨”一类的词,穿着的是胡服,然而这白得如同园中白梅的一片花瓣的面色,向来不见于胡人。 这两种迥异之美在这女孩子身上碰撞,随后交融成一片温柔的光,如此奇异的契合。 欧阳克笑了,痴痴望着她,黎融给这视线看的脸颊漫上薄红,忙又把视线挪开去望窗外了。 片刻之后,黎融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她回神望去,见欧阳克倾身过来,将她的手握着,臂膊略一用力,她这瘦小的身子便给拉到了他身前。 他用双手握住她的双手,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望着她,轻声道:“你日后便会是西域白驼山庄的少夫人。白驼山庄于财于力,皆冠绝西域,如此着装,方不失体面……” 言至此处,却听他话锋一转,语声中转而有了一点笑意,“‘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融融,我只道我的眼福,远胜于前朝的杜工部了。” 这实在却又堂皇的赞美使她脸红——毕竟她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的女孩子。她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挤住了,但并不难过,是感到一种暖融融的充实。 好巧不巧,次日黎融正穿这一身新衣,因饭菜吃得多了些,便去园子里散步消食,呱呱在她身旁跟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迎面却竟撞上哈斯娜携着两个瞧着年龄小些的姑娘过来了。黎融本对哈斯娜便没好感,如今既见了,也懒得破坏心情, 遂领了呱呱,转头欲走,却听哈斯娜在身后道:“你身上穿的衣裳……”黎融有些不知所云,回身去看,见哈斯娜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穿着的紫红裙裳,嘴因为愕然而张开。 她不知这惊讶源自何处,刚要开口询问,只见哈斯娜快步走上前,附身去细看她衣裳的质料。 这举动十分越界,黎融禁不住皱眉,呱呱在一旁紧紧盯着,像一只暗怀怒火的猫,似乎随时就要以武力将这几个美丽的姑娘逼退一样——她的敌意并没随着时间推移而消歇。 “这……这岂不是波斯的紫料么!”哈斯娜还未出言,倒是随在她身后的一个身材瘦削,容长脸蛋的女孩子瞪目惊呼,随这一言,正在黎融身前的哈斯娜兀然抬眼,咬着嘴唇,狠狠望向黎融。黎融是满头雾水, 她并不知道波斯的紫料是怎样东西,只觉得自己已将这衣裳坠饰的珠玉卸去许多,腰封上那原本密匝匝成排的玉珠如今不过仅剩二三,如何还能叫人如此妒忌? 眼前哈斯娜的面色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餐肉饮血了,她遂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一件衣裳,何至于此!她冷笑出声,夏虫不可以语冰,何必与她们多言。 她才要转身离去,便听方才那姑娘又开口,像她家小区花园里坐着的议论人家短长的阿婆似的道:“这般色彩的料子,据闻只波斯才得一见,其价似较黄金也胜,如此一身衣裳,需黄金几何哪?公子竟真舍得!” 话音未落,又急急压低了声音,同身旁另一个女孩子耳语起来,黎融只隐约听到什么“哈斯娜”,什么“求而不得”,其他的再如何也听不得了。 听了这话,黎融才算明白哈斯娜怒从何来,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前日穿上,只道其间坠饰的珠玉昂贵,如今想来,竟是这贴身的布料,远胜了金银翡翠。 黎融有些哭笑不得,欧阳克讲这样的质料来为她做一件常服,实在浪费了,其一她并不懂得这衣料的珍贵之处,还需如今经人点醒才恍然大悟,其二譬如哈斯娜这样人,她自己如此穿着,倘若嫉妒这情绪是有嘴的,她也不知被吃过几次了。 但与此同时,心中又有一种磅礴的幸福雀跃着,像一只长着蜻蜓翅膀的小精灵,在她耳边唱起温柔的曲调,她的心里因为这惊喜而变成童话里的仙境,有雪白的鹿和粉红色的心形的花儿。 第104章 她并不知道欧阳克也有自己的计较,只是很切实的为欧阳克的爱重,也为自己的优胜感到愉悦。 哈斯娜美丽的灰蓝色眼睛因愤怒而变得殷红,黎融在心里找到一个夸张的修辞,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了她咬牙切齿的咯咯声。没办法,哈斯娜愈恼怒,黎融便无意识地更加开心一些。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快乐并不是恶人专属,她真的太快乐了,因为自己在爱人心中的独一无二。 似乎哈斯娜下一刻便要扑倒了她,将她的衣裳整个地扒下来。黎融倒不怕她,实际上是与她心中偌大的愉悦相较,其余一切也都不足道也。她一低头,却看见呱呱挤上前来,小小的身子将她护在后面,她不知何故想到欧阳克护持自己的情形,竟觉得十分相似。自然,这是只停留了一瞬的想法。 “哈斯娜!你当如何?!”这尴尬且僵持着的局面直至黎融身后传来如此一声怒喝方才瓦解。她回头看去,只见欧阳克凭着双拐走来,这速度大约已是他的极限了,黎融哪里还记得什么哈斯娜,忙上前扶住他,嗔道:“你来做什么?你也没吃多。这时候天色不好,你那腿不疼了?” 眼前这情形,除他俩人并上呱呱之外,余下的三人,都觉得仿佛梦幻一般。可见的方才欧阳克还满脸怒意,此时对着黎融,竟一下子温柔了脸色,垂首笑道:“只是你出来许久,不免忧心。” “忧心?”黎融扬眉,吃吃笑道,“欧阳大官人,你晓不晓得这里是哪儿:?这儿是西域武宗白驼山之,谁能进犯?你自己家里,你还忧心?我想着你每天管着田庄商行,还有那些个逆旅,你该是累着的,怎么还有力气想这样多?你这毛病,忒难改了。” 究竟黎融还算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玩笑之间,将话锋从哈斯娜身上引开去了。哈斯娜是否明白这善意是不清楚的,总之此时见得欧阳克在此,她便不敢造次了,黎融瞥见她那长长的指甲攥进手掌之间,无来由的寒噤了一下。 “冷了?”见她打了寒噤,欧阳克只是皱眉发问,又抬眼瞧瞧天色,沉声道,“这天气,合该如此。若要再逛,必要添衣。”遂转头欲命人去取新制的短大衣来,黎融忙道:“不冷的……”余言不及出口,又被哈斯娜打断。黎融被欧阳克握着手臂,同他并肩走着,总禁不住地频频转头,促狭之间似乎瞧见后头那两个女孩子在附耳私语,哈斯娜仍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看不清面上神情。 欧阳克一言不发,直至回了他院中的正屋,才叹了口气,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抚着双腿,缓缓在屋内的椅上坐下了。黎融忙小跑过去扶他,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小孩一样,蹲在他身前一个劲儿地问:“你心里不舒服么?是不是疼得厉害?” 欧阳克给她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抚摸着她结成辫的头发,低声道:“我身上确有些不大爽利,然也并非为你而恼。融融,你受了委屈,却也不叫人回来告知我。你总说我多思多虑,然你自己却也要学了我的毛病么?” 黎融向他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笑道:“有你大官人在,不分青红的也要回护着我,我受得了什么委屈?想必倘若哪天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也能以三寸不烂之舌使我给免罪释放了。” 话音未竟,他却倏然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隐隐的,他又叹了一声,声音沉沉,像他送给她的一奁的各色珠翠:“融融,我最想保护的是你……无论如何,无论什么代价,也不会让你受伤害……” 她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甚至听得见他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肌肤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到她的脸颊,使她无由的有些赧然。她推了他一下,咕哝了一句:“呱呱还在这儿呢。”说罢将身体缩起来,钻出他的怀抱,回身向身后的桌上伸长了手臂,要取那放在桌上的汤壶,只是那壶放得远些,她了两下也没够到,还是呱呱跑上前来伸手捧着那一大只汤壶递给她,只是小姑娘双手捧着那汤壶递给她半晌,黎融也没有接下来。 第105章 她和欧阳克一并皱起了眉,而面色也一时变得愕然起来。 呱呱眨着一双眼睛,很不解地望着他二人,直至顺着他俩的视线向自己露出的手臂上看去了,才认错似的低下头,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 黎融一时却说不出话来,她仍蹲在那里,然而一眼可以看出,她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起,双眼瞪得老大,眼白都染成了殷红,欧阳克皱眉,将呱呱手中的汤壶接过来,便看见黎融一下子站起身来,有些粗鲁地拉过呱呱的手,将她的衣袖撸起来。 小女孩子纤细嫩白的手臂上,赫然可见三四青紫,一眼可知是受了重力所致的。 “怎么回事?”黎融闭了闭眼,声音中含带着颤意,然而欧阳克瞧得出来,她已是极力用理智来压制自己过分激烈的情绪了,“谁伤的你?” 呱呱睁着一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怔怔望着黎融,她所知的黎融一向是温柔且活跃的,惟一的,如此愤怒的一次,便是五六天前,初至白驼山时在正厅中面对欧阳锋的时候。她有些给吓到了,浑身簌簌地颤抖起来,眼里蓄上泪花,嗫嚅着唤她“姐姐”。 瞧见那孩子掉泪,黎融像是突然给唤回了理智,面上的凶相瞬间褪尽了,只剩一片疼惜和无措。欧阳克此时拉过黎融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遂又闭了闭眼,轻声问呱呱道:“呱呱,你告诉我,这伤是怎么弄的?” 他心下已猜到七八分,只是仍不愿确定。 “我……”呱呱把眼睛瞥向一边的桌椅,“前日不当意给绊了一下……” “你怎么也竟会撒谎了?”无法自控,方才被理智遏制下去的怒意此时又一股脑地涌上黎融的头顶,她冷笑道,“你不肯信我吗?连你也觉得我不能保护你?” 话说着,她又将呱呱的手扯住,两眼圆瞪,嘴唇不住颤抖,说话时气息也不匀:“你告诉我,谁打你了?你告诉我!” 这话至末,她语声已不可自制地上扬拔高,变得尖锐仿佛鸣笛一般,呱呱毕竟年纪还小,又从来不曾对黎融说谎的,这一下子,终究瞒不过了,只得老实答道:“我日前陪着阿翁打架,不小心……”未听黎融回应,她忙又道,“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一定留意,不叫自己受伤了……”“阿翁……”黎融怔怔地低喃着,紧皱着眉头,半晌,仿佛才刚反应过来一般,咬牙颤声道,“你去陪他打架做什么?他从来只知武学不知轻重,你不知道么?你从前一向不愿的,如今究竟怎么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里早已滴下泪来,那一双因为怒火和泪水而通红的双眼像燃烧了两团烈火,又是几天前的模样,她又仿佛发狂一般,双手不知要摆在哪里好,牙齿局促地咬住下唇,倏然恨恨望向门外,向门走了两步,口中仍兀自咕哝着什么,声音却如蚊鸣一样,饶是欧阳克也听不十分明晰,探过身子,再细听时,便又听见那几日前从她口中听见的人名:周胜。 她这副模样早已近了癫狂的边缘,欧阳克恐怕她再如此下去要出什么意外,也再顾不得双腿抽痛,忙起身,连拐杖也忘了拿,只是凭着一股子毅力控制自己的双腿,将已走到了门口的黎融追上了,从后面抱住她。 “融融,融融……”双腿抖如筛糠,早已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了,然而此时他无心理会这身体极限带来的疼痛,一向是如此的,他的意志强大,不会对身体上的痛苦示弱。他用双臂紧紧揽住黎融的肩,颤抖着在她耳边不住重复,“没事的,没事,这里没有周胜……” 他怀中瘦小的身体绷得死紧,近乎痉挛地颤抖,仿佛一只惊弓的小鸟,欧阳克的心也随之揪紧作痛。在抚慰她的时候,他想到初至白驼山那一日的情形,她又瘦又小的,同他高壮挺拔的父亲形成刺目的对比,仿佛一株小小的野花要同一棵参天高树相抗。可见的她周身抖的利害,是因为愤怒,亦或恐惧?那时也是,无论他说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见,不如说她的意识似乎是游离在躯体之外,而躯体只剩下本能的反应,这反应竟是要保护他。如同现在一般,彼时她也嘟囔着周胜,又说着什么“去死”,什么“我已经长大了”这样与现实毫无关联的话,她向来不曾如此,于是连一向善知人心,处事淡然的欧阳克也慌了神,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可她嘴里仍咕哝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瘦小的身体也不知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气挣扎,几乎要使他抱不住她了。 第106章 那时场面几不可控,他父亲心性急躁,竟不多想,只当黎融是骂自己,挥掌便要来打,欧阳克一壁要护着十分不肯安静的黎融,一壁又要同他那武功绝顶的父亲相抗,可方才已为呱呱拦了数十招,早已力不从心了。若非他母亲倏然而至,竟不知要闹出什么后果来。 此后他恐怕她心中难过,便一直不曾再提那日之事,只想着待这流水似的时间慢慢将那些记忆携走,便是最好的。然而他也并非不曾有过好奇,周胜究竟何人?她面对他那几乎处于武林至尊之位的强大的父亲也能端然不惧,却对这名字有一种发自于本能的厌恶和畏怕,究竟为的什么?他其实模糊的有一点设想,但将自己求证的欲望很好的压制住了。不要再使她伤心,这胜过任何无谓的需求。 大约有一炷香还多些的时候,她终于不再发狂一般地挣扎,寒秋里折腾得大汗淋漓的身子渐渐安静下来,呈现出一种近似于死气的僵滞。欧阳克仍不敢松懈,双手依旧抱紧她,也是恐怕她给冷风一扑着凉,便更紧地贴着她。 “融融?”他试探着轻唤了一声。 她打了个激灵,仿佛给电流击了一下,倏然回过神来。怔了怔,全然安静了,回身望向他,两只眼睛仍是发红的,但已从两簇剧烈燃烧的火焰变成了含着泪的垂耳白兔的红眼睛。 见她神智已清醒过来,他暂放了心,心中紧绷的心弦一松,身体上的痛楚随之侵袭他的神经。面容不受控制的变得略显狰狞,双腿已全然无力了,他几乎是拖着双腿,将自己挪到门边上靠着,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在地上。 眼见她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搀扶住他,哽咽着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双手用尽了力气,将他扶到榻上坐下。欧阳克见她如此,心中酸楚得几欲落泪,然而他的自控能力是超群的,并没给感情慑住了心神,他明白,黎融心中的症结倘若一日不给人知晓,她是永远不能全然好起来的。他狠下心,将一旁手足无措的呱呱叫来身边。“呱呱,别怕,你姐姐并非是恼你的。你只告诉我,你是怎样想的,好不好?”他自己坐下来,将黎融也安顿坐在自己身边,呱呱正对着他两人站在矮榻边上,面上是犯了错等待责罚的小孩子那委屈又不解的神色。他回眼看看黎融,她很自责地低着头,瞧不清她是否还在哭,他沉吟了一下,柔声诉道,“不是你的错。” 这话是对于谁而言呢?呱呱,黎融,亦或他自己? 这是曾经黎融劝解他的话,如今从他自己的口中再次吐露。 没有人从出生起便有了罪恶,但有一些人,却自出生起,便要在阴影之下踽踽前行。 他们在生命的起始便被种下痛苦的根源,承受这世上大多数人不曾感知的悲哀,可没有一个人该忍受这样的苦难。这些人在成长之中,大多会受到甚于旁人无数倍的暴力,精神上,身体上都是如此。因为他们的痛苦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令那些正常的人,觉得自己那小小的痛苦竟是这样的微如草芥,与之相比,他们没有资格痛苦。这触动人的自尊,于是将自己的愤怒变本加厉地施加在那些替他们走在阴暗中的人身上。 然而他们并不自知,自己是多么幸运。只是一味地将自怜的镜子被击碎的憎恨发泄在那些真正悲惨的人的身上,即使这些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过错。 于欧阳克而言,郭靖如此,黄蓉更甚。 于黎融而言,是她的某些同学,是住在同一个小区,闲时在院中摇着蒲扇讨论家长里短的老媪,是在网络上看到那些逍遥法外的家庭暴力的实施者。 与呱呱而言,是什么呢? 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明显的可以见到黎融浑身一震,倏然抬起头来,红眼睛里又涌上泪意。呱呱似乎也被这话宽慰一些,看看欧阳克,又怯怯地看看黎融,终于绞着手指,嗫嚅道:“是那一日……就是才来的那一日,只怪我没有陪阿翁打架,小叔叔你便要陪他打好久,还给他怪罪……我看见你很不舒服的……姐姐为这差点给阿翁打了,她好生气,我好像让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今天也是如此……”她抬头,试探着问欧阳克,“小叔叔,这还不是我的错么?我知道的,犯了错就要负责任,所以这些日子我便找阿翁打架去了……” 第107章 她不知道过错在旁人身上,却觉得是自己令人们感到不适。 所以一直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但生命维护自己存在的本能却令她知道,本该和其他同龄人的父亲一样牵着自己的手,教自己骑自行车,陪着她逛游乐场的父亲,却只会带着一身酒气对她和母亲拳脚相加。 生命对于延续的本能使她憎恶这样的举动,同时也憎恶她的父亲,而母亲是惟一能够和她同甘共苦,甚至愿意保护着她的人。 她也想要如此保护母亲。 于是即便在之后的成长之中不再有她父亲的存在了,她还是渐渐地生发出强烈的保护欲,或许是出于对曾经年幼的自己的怜悯,也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她异常渴望保护他人,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保护与自己相类似的人—— 保护一切遭受着本不该承受的非难的人。纵然她自己也是弱小的,但她也有自己的能力。 她决定学医的时候,其实母亲并不是十分赞同的,因为母亲自己就是医学出身的缘故,十分清楚若要潜心钻研医术,是要怎样的胆量和耐心的,因此总觉着女孩子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然而她自己却十分坚定,不为别的,只是想要通过成长了,有了能力后的自己的双手,拯救那曾经无望的自己。 对于欧阳克,她又是怎样一种心态呢? 从她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岁,第一次对这虚拟的,电视剧里的角色有了深刻的印象开始,她就想到自己与他会是同类,而他是更温柔,更有能力的自己。 他的温柔是对于爱怀抱着期许,对于给予他痛苦的父亲从来没有过怨恨,相比较她自己而言,至少她在之后的成长里有了朋友,还有妈妈一直爱着她,可他是一无所有的。 然而他心中仍充盈着希望,即使这世界是以满腔的恶意来对待他。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与外貌的关系微乎其微。 灵魂的相似。 就连欧阳克从前也不能知道,这光一样的女孩子,曾有这样阴暗的,仿佛身处于一个连神灵也不曾见过的黑暗之中的过往。 但他俩如今都明白了,明白对方在最初相识时便产生的那一份温柔源于何处。 原来不幸和幸运是这样相生的,道家的什么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原来适用于任何事物。 在黑暗最浓的时候,黎明也就即将到来了。正如同在欧阳克双腿已无望康复的,最痛苦的时候,仿佛与世界都因这痛苦而隔开了一道断崖的时候,黎融被命运那翻覆无情的手捧到了他面前。 一个用自己灿烂的笑容掩饰心中的惨伤的,怀抱着满腔的善意的女孩子。 一种救赎,一副解药。 他略微有些出神,望着正坐在自己身侧的姑娘。 这也足够了,他思量着,自己只需要将她俩之间因为方才激烈的情绪而产生的一层壁障打破一个小孔,剩下的,他相信她自己便能好好地处理。 她要自己走出来,不然这阴影会纠缠她一辈子的,也许不能全然消弭掉,但总归会渐渐地,渐渐地可以直面她曾经所承受的折磨和痛苦。 他已没有那希望了,但他想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能够幸福地活下去。 “原来……这样……”黎融兀自咕哝着,抬起头看向呱呱,恍然道,“原来这几日来你总不和我一处是这因由么?” 旋即又望向欧阳克,“你记得,之前我还同你讲过,我以为她是到了新的地方,觉得有趣自己去玩了。 我怎么没想到,那天……我怎么这样蠢……” 话说着,她恨恨的攥起双拳,倏而又转脸望向呱呱——这小小的女孩子,她又经历过什么而变成这样呢? 一个五毒教的教主,武学上的天才,她拥有太多可以傲视群雄的资本了。可为什么? 但与欧阳克类似的,黎融也将自己的好奇心按下了。 她默然起身,走上前去,拉住呱呱的手,柔声道:“我并不是因你而气,呱呱,我只是在气我自己。” 第108章 小姑娘似乎并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义,她叹了口气,莞尔微笑着,用另一只手去抚呱呱的头顶,如此继续道:“我不想你受伤害,你知道么?” 呱呱忙又将衣袖向下扯了扯,连声保证自己之后一定会小心,绝对不再受伤叫人担心了。 然而却见面前的黎融摇了摇头,似哭似笑的,深深望着她,“不是,不是只你身上。我想你不要委屈你自己, 不要因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你叔叔,不要为我们勉强自己做不愿做的事儿,我知道你当时何以会以我的气恼是为你不曾同阿翁打架而来, 然而并非如此,呱呱,在没见过你的时候,我已时常同你那阿翁不和了。” 呱呱好奇不已,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姐姐,你同阿翁……” “呱呱,你曾见过我这样恼恨过谁么?” 她低声问,眼见呱呱摇摇头,她方苦笑着继续道,“我一见他,便想到我自己的周胜,”见呱呱面上仍是疑惑之色,只得无奈地补充了一句,“我的……父亲。” “姐姐的……父亲?”呱呱兀自咕哝着,又抬眼看向黎融。黎融通红的眼像擦多了胭脂渗进了眼里,方向说点什么, 便听黎融又道,“我实在不愿说他是我父亲……呱呱,在我比你如今还小许多时候,他便总对我拳脚相加。 不,不是我犯了错被惩罚的挨打,是无缘无故的……我根本没错!但是他,他只要有一点不顺遂的,便要打我,用脚踹,用扫帚,晾衣架,他自己的鞋……他会打得我满脸鼻血,会打得我耳中无声,然而我没办法反抗,你知道么? 我母亲,她是爱我的,然而她也不过是个无力的女人,她又做得了什么?我想保护她,可越保护她,我要挨的打也便越多……” 她紧紧的咬着牙,可知是在竭力地维持着情绪那脆弱的平衡。 大约是话语又让她忆起了当年的时光,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欧阳克轻轻从背后搂住她,她激灵了一下,可那颤意却消歇了几分,终于可以继续开口讲话:“我恨他,想要让他去死的那种恨。 说到底,我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这样的恶意的,惟有他,惟有他除外!小时候我想,假如没有他,也许我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也许我不会满身是伤,也许我会更健康的活着……可他竟然还没有死,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不过也没关系了,我已不必再见到他了。” “呱呱,你知道么,”她的声音倏然柔软下来,仿佛是春天里平静的湖面,像带着一种母性,一种对于世间苦难的怜悯,“那时候,有一个女孩子,她比我大一点,大约有两岁吧。 那时她家与我家为邻,她母亲和我母亲是同窗,她们都是医生。因此我自小与她玩在一起,我叫她‘小诺姐姐’,有好几次,她在家里听见了‘那个**’打我,便跑过来拉着我去她们家里。 那时候我觉得她像是神灵一样,她拿自己的玩具给我,又给我准备好吃的……” “后来,就是现在的我。我已经有了能力,自己不必挨打,但我想我可以保护别人,”她倏然又转头望了望欧阳克,不知她的话是对谁而言的, “我想要保护,想要帮助,想要爱着每一个和我一样曾受过苦的人,我想将这些人, 从过往的泥潭里拉出来,也许是我自不量力,但我想要这些人都能顺遂的, 快乐地活着,没有谁,呱呱,没有谁应该永远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人的好恶活着,你明白吗?”她又深深地望向欧阳克,“没有谁该被自己的亲人这样对待。” 第109章 欧阳克此时陷入一种静默,轻抿嘴唇,无言却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她。 面前这瘦小的,纤弱的女孩子的身体,那么小,却仿佛能将他的一切包容了。 他金玉外表下,心中的败絮,她全然知晓,也通透地明白,像一尊神灵一样——“不许人间见白头”? 虽说意味稍变,但情感是相差无几的,那一句此时在中原尚无多少人可知的景教的诗章“你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 他设想着,在自己所不知的一个个长夜之间,她大概也同自己一样,在无数的,近乎于无尽的噩梦之间辗转,在梦里回到最无力、无助,最痛苦的童年,哀嚎、哭喊,然而只有无尽的回声,却并没有他人的应答。 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被困在一个密闭的匣子里。他知道,在自己的梦里,最恐惧的莫过于他仍认为自己活在那暗无天日的童年,而后来成长的时光才不过是南柯一梦。 每每他困囿于这童年的时光纠葛而成的梦中,他父亲的责打谩骂,母亲冷的像要结冰的眼神,还有他父亲那些从来不顾忌他年龄的严酷的武学训练,带来在梦境中也异常真切的,身体上的疼痛。 不,最恐怖的并不是这些,父亲的责骂他可以用父亲的脾气向来急躁来解释, 母亲的冷情也能以她容颜被毁,心中苦闷来自我安慰,自小生活在这样的亲人之间,他早就修炼出绝佳的哄骗自己的本领——倘若连这也不会,他便要在自己无尽的自我厌恶中消亡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最为恐惧的,是他父亲对他自尊的,近乎于无休止的侮辱。每每他有一点未达成了他定下的,几乎在那年幼的时候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他便陷入惶恐,如一只过于窄小的茧一样,束缚他,包裹他。 印象中的父亲似乎总是处于一种将怒未怒的状态,时常会恨恨骂他“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或是冷笑着对他说“无用的蠢材”。他那时候也只七八岁,听得多了,便在潜意识里,将这些话都当了真。 那么她呢?欧阳克茫然地想,他的小姑娘,他捧在心口的宝珠,住在他心尖上的女孩子。 她也曾在梦中大汗淋漓地反侧,在无尽的恐惧中挣扎着,喘着粗气醒来吗? 倏忽他心里汹涌起异常深重的保护欲,洪水浪涛般将他方才的茫然自失冲破了。他在脑海里勾画了她被梦魇围困时的模样,是紧皱的眉,在眼睑下不住转动的眼珠,因紧张而略微泛红的脸颊,不时地颤抖的身体——病态的艳丽。这一切都刺激着他,刺激着他想将她护在怀里,不要她在给昔日的痛苦围攻的欲望。 “姐姐……”在欧阳克沉溺于自我思绪许久之后,是呱呱的一声怯怯的呼唤将他从中牵扯出来。他抬眼去看黎融,见她显然也是才回了神,眨了眨眼睛,才睡醒似的,转头问呱呱道:“怎么?” “阿翁他……”小丫头眼神略微游移着,“倒是……并没待我多么凶悍的……” 黎融瞪大了双眼,张着嘴还没问出话来,只听门外响起笃笃的叩门声,欧阳克问有何事,只听外头仆役恭声禀道:“少主,庄主正在……”话音未竟,便见这雕花的门扉倏然给从外推开了,因力大而使得门撞在墙上,撞出一声闷响。 眼见欧阳锋的身影,自门开处逆着光,大步而入,黎融心中翻腾起一股强烈的厌恶,生理上的反应不经大脑,已驱使她站在呱呱与欧阳克的身前——一种类似于母性的,护持的姿势。 此时她的手中倘若有一柄刀剑的话,将其称为“一名战士”只怕也并没什么不妥。 第110章 瞪大了双眼,仔细地观察,仿佛一只母猫保护幼崽的姿态。 欧阳克却倏然起身,拉住她放在身侧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如今她已不必在这样疯狂地想要保护某个人了,他想,这样的女孩子,才该是被好好保护的,放在水晶的小匣子里,放在缀满了珍珠的瓶中。 “叔父。”他微微低头,沉声开口唤了一声,却见欧阳锋只淡淡向他看了一眼,转身竟在呱呱面前停下。 黎融和欧阳克二人自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呱呱模样却似乎很是欣喜,她眨眨眼睛,踮起脚尖,撒娇似的问道:“阿翁,我说的那种蛇,这里有没有?” 却见这素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此时对着眼前这小小的女孩子,竟破天荒地露出了微笑。他从腰间解下一只藤编的小囊, 将上面的木塞打开,送到呱呱面前,那小丫头向里一看,惊喜得嘴巴也合不拢了,赶忙将那藤囊捧在手上,一手将瓶口微微一斜,在黎融的视线里, 看见一个血红色的小脑袋从瓶口探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地离开了黑暗的瓶中,沿着呱呱的手掌缠上她戴着银钏的臂膊。 这孩子,似乎对于一切毒物,都会产生一种天生的亲和力。饶是欧阳锋与欧阳克这样惯于用毒的高手,也不得不如此慨叹。 在这一点上,欧阳克领略得较欧阳锋更甚,从前他不过觉得这孩子身边虽带着毒虫,但总也不过该是她五毒教驯化过后,听人指令的蛇虫,然而自彼时在山西一带,见这孩子在山林之中以笛音招引半山毒物后,他便得知这绝非是驯化可以致使的。 而对于这些毒物何以如此听从号令,他是有些想不明白的,那一种只对于携带者毒素之物而产生出的情感,似乎只能称之为“亲和力”,但绝不会是通过后天的对于驭虫之术的钻研和对于人情世故的教导而得来的——动物可不吃这一套。唯一的可能,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是这种对于毒物的亲和的善意,是从母胎之内便滋生出来,随着成长而益发地显露了。仿佛还在母亲的腹中时,便在生命的根源之处同这些蛇虫成了无间的挚友。 譬如说还在赵王府时,他父亲杖中那一条在白驼山中也算冠位的毒蛇轻松被她收入囊中,譬如说此时此刻,眼前这一条眼看便可知是剧毒的赤蛇,在这孩子的臂弯之间,乖顺得如同一只饲养了多年的家猫。 呱呱还停留在发现了这小蟒蛇的欣喜之间,欧阳锋垂眼看着,也不自知地更加深了笑意,缓缓地开口道:“小丫头,你可知找这蛇花了我多久时候? 那些个蛇奴,多是不知这蛇的利害的,若给碰伤了可怎么好? 难为你小小年纪,竟想得出来我白驼山有这赤焰蛇!” 听着话,似乎这蛇是欧阳锋听了呱呱的话而特意费了许久的力气才寻来的,黎融和欧阳克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这性情急躁,只醉心于武学的西毒欧阳锋竟会待一个孩子如此耐心,如此听从一个孩子的话。 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念一想,欧阳锋有“西毒”之称,素来爱好钻研毒物,而眼前这小姑娘虽说年幼,却是昔日威名赫赫的南疆五毒教教主,手持着五毒圣物白枫虫笛,其用毒之道虽不曾有多显露,却只看看毒物如何亲近,可知也是个不能再毒的小毒女了。相比起欧阳克这样只是善用毒虫的,呱呱这样真正喜爱毒物的人更是欧阳锋练就毒功的首选。 果不其然,所料不错。在这话出口的下一刻,欧阳锋便紧接着感慨道:“这赤焰蛇,想必可以助武学更进一层了。” 第111章 此后的一整天,黎融也是出奇的静默。若无人与她搭话,她自己绝不肯多说半个字,两只眼睛怔怔地望着地面,不知道思量什么。 欧阳克从来慧黠善谋,此时对着心爱姑娘,却加倍地呆钝无措,无论怎样与她言语,她也只是哼出两声,或是向他微笑一下,他有满腹的话,也被她这恹恹的神情噎回喉咙,吐不出来。 那呱呱更只是哀哀地望着黎融,她虽是天纵之才,武学根器奇佳,却归根到底,不过是个不谙人情的孩童, 欧阳克瞧着她,心中也酸楚柔软,把她招来身边,轻声抚慰了两句,叫来个婢女带她出去买葡萄糖、酸奶吃, 那孩子毕竟年幼,也想着买来吃的哄黎融高兴,便小跑着出了门,跑到婢女前头,反叫婢女追不上了。 他苦笑着瞧着女童远去,便摸来手边双拐,撑起身体,向黎融所坐的茶桌旁挪过去。 幸而黎融虽正出神,却不会将他一丝一毫的响动错漏了,听着动静,忙站起身来,搀他过来坐下。 他坐在她的身旁,正看见她睁大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微努起,欲问而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他满腔的怜爱不能暂歇,伸长了臂膊搂过她的背, 将单薄瘦小的女孩子紧抱在怀里,柔声道:“你若不喜在此,同叔父纠缠不休,待你我成婚,我便同你出游去。 白驼山近于嗦里迷,彼处风光,又与庄中和中原尽皆不同。 昔玄奘法师所言‘阿耆尼国’,便是彼地,今虽不独为一国,然繁华未改。亦或你愿往中原之地再行,也可绕去敦煌郡一观。若你要去的远些,便是五天竺地,犍陀罗国,也足去得。” 黎融瞧他说的如此正色,不自禁地也轻轻发笑,扯着他的衣领问他:“你何必担忧,是我无能狂怒,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压不住火。而你呢,你要做个不孝子,为我离家出走?” 听她露出笑音,欧阳克也觉安心不少,遂笑叹道:“如何不孝? 叔父本也懒于见我成日在他面前乱转。倘我此去,带回梵僧,恐怕对他而言,才算是孝。” 她这时刻也渐渐平静,恢复了往日的性情,二人默契地不再谈论方才她状如疯癫的狂怒,逃避也好,善解人意也罢,谁去管他,当然有一日好,便要享受一日,此时他二人性格中共同的逃避之心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黎融有意去忘掉方才自己的怒气和不平,将新奇之意死死压在上面,便仰着脸问欧阳克道:“梵僧?是什么样的梵僧?怎么算是‘带回’?” 说来她此刻疑惑,倒也并非是故作而来,她所知道的故事中,对于西域之地的着墨,已仅限于白驼山,再向西去,便无从可知。今被欧阳克说起,确是又使她茫然无措,仿佛初遇见那五毒教的小教主时候,有一种熟稔之物陡然陌生的失控的恐惧,她心下茫然,便紧赶着追问起来。 欧阳克也并不瞒她,看她面色惊讶中带点惶急,便用手抚一抚她的头发以示安慰,接着便开口追溯起他童年时的一段往事来。 原来是他那时不过十岁,同如今的呱呱年纪相仿,他养父尚在,而就连今已羽化多年的王重阳,当日也才入道未久。 彼时世传,这白驼山上,乃是文武双璧,他养父欧阳钰,不擅武功,却文采斐然,有古之大儒之风,能读《易》,会卜卦,善诗文,习三教之典,并无不通,倘或再岁寿长久几年,其融汇三教之学,也足与王重阳相较。这白驼山的大庄主,如此学问,却生来身形羸弱,不堪习武,故而虽能讲丹修禅,却不能以此为武学之裨益,原令其父十分失望。 大庄主经纶声名在外,凡诸佛寺,高僧与他为友。西域道观,真人与他相熟。各大家族,显儒大家,也共他论《诗》、《书》,究之天人。故每到佛寺法会,道观斋醮之时,大庄主都要被请去,或是论经,或是谈法,同众方丈、观主相谈甚欢,不亦乐乎。据欧阳克所言,如今想来,从他的养父对他的态度来看,或者早在那时,他已隐隐发觉这个孩子同他并不十分相似——并未遗传他羸弱的体质,却健壮善武,一如他一手带大的兄弟。 然而他仍并不做声色,以至于他虽自幼心思细腻,却也未发觉养父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妥,这一番思量,也还是如今得知了身世,追忆过往,才觉出隐隐的无奈和悲哀。 偏是这廿余年前的一遭浴佛节,他随着他的养父与母亲一道去往嗦里迷城中的大乘寺,赴方丈对他养父之邀请。 难得一见的是,他的生父,或者彼时还只是叔父,竟也随在其后。是他养父见自己兄弟整日只是练功,恐他此后不知与人如何交往,又怕他走火入魔,才是千般相请,终于将这不情不愿的幼弟拉出练功静室。他母亲早前已因练功而毁了面容,头纱遮面,整日里只是闭门诵经,仰拜诸天女、菩萨,或者心里还有一丝渴望,能由供养诸天而恢复她原本的美貌。此般心思,他养父又哪里不知?也借着佛诞供养积德的由头,将他母亲从室内带了出来。说到此处,欧阳克却是重重叹了口气,可恨自己到了如今,才知晓他养父心中慈之深,爱之切。 黎融陪他叹息了一声,继而央他继续说下去。他遂道起嗦里迷城中,为佛诞日,街巷之中,皆有佛像在香车花轿内,经行城内,谓之“行像”。当日城中众人,外乡来客,大都争相前去观看礼拜,又有商贾,沿街叫卖,他虽心思沉,却毕竟年少,看见种种酥酪、饴糖,也忍不住嘴馋。当****与他叔父都无心理他,也还是他那养父瞧出他想吃那酥酪,给了他银两,叫他自去买了吃。 他看这街上人声鼎沸,花俏缤纷,小口地吃着手里的酥酪,脚下不停,不一时便同长辈们到了佛寺之中。那佛寺外的小沙弥与他年纪相仿,却已认得他养父,便忙入内通报去了。不一时寺中方丈亲自迎出来,他们便随着他养父向这老僧人合十行礼,那老僧人也笑吟吟地一一还礼,遂便引他们进得寺中去。 大结局了。 第112章 请假 由于在工作没有时间写文,各位粉丝对不起,接下来写新的文,可能时候有点久了,走了没有多久之后,杜云汐就看到了一个果实,杜云汐立刻就跑了过去,捡起果实就往口袋里装。 \"哇,这个果实好甜,好香,真的是好甜啊!\"杜云汐高兴的说道。 \"拿回去给青梅她们尝尝!\" 说完之后,杜云汐就抱起了一大堆的果实,朝着山脚下走了回去。 回到山脚下,看到青竹和青梅都坐在地上,正在摘野菜吃。 \"青竹,青梅,你们俩个吃完了吗?\"杜云汐问道。 \"嗯,吃完了,我们现在正在摘青菜,摘青菜就要一下午的功夫,青梅正在忙呢,青竹,快过来帮我一起摘菜!\"青竹对着青竹喊道。 \"好嘞,我马上就过去!\" 青竹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青梅的旁边,和青梅一起摘菜了。 \"哇,好香啊!这果蔬还真是很新鲜呢!\" 杜云汐闻着香气就已经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了,她真是有些饿了。 \"小姐,这个果实真的是好漂亮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颜色的。\"青竹看着杜云汐手里的红彤彤的果子说道。 \"嗯,的确很好看呢!\" \"小姐,这个果子是你摘的吗?\"青竹好奇的问道。 \"嗯,是我摘的!\" \"嗯,真好看啊!\" \"呵呵,我觉得这个果子也挺好吃的,青竹你要不要吃一个试试看!\"杜云汐笑眯眯的说道。 \"好啊!\" 听到青竹这么说,杜云汐又把一枚果子递给了青竹。 \"谢谢小姐!\"青竹高兴的说道。 \"嗯,吃吧。\" \"嗯,小姐,那我就先吃了。\"青竹笑嘻嘻的接过了红果子就咬了一口。 \"唔,好吃,好吃,真是好吃!\" \"好吃就好,我还以为是咸的呢,这样,咱们就可以吃烤肉了!\" \"烤肉?!青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烤肉?!\"青竹疑惑的问道。 \"呵呵,当然了,这个烤肉是我自己做的,你不知道?\" \"啊?烤肉是你自己做的?!\"青竹惊讶的说道。 \"嗯,当然了,这烤肉是我昨晚上才研究出来的!怎么样,很棒吧?\"杜云汐骄傲的说道。 \"很棒,真的好棒,好好吃啊,小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青竹由衷的夸奖道。 \"好了,你别拍马屁了,赶紧继续摘菜吧!\"杜云汐说道。 \"是,小姐!\" \"青竹,等下把这个果子分给青梅和青梅她们一些吧,这些果子虽然比不上那些果子,但是,也是非常新鲜的东西,你就分给她们吧!\"杜云汐笑着说道。 \"小姐,不用了,这些果子是你摘的,我们不能贪图享受而拿走你的果子,小姐,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青竹说道。 \"青竹,你说什么话呢,这些果子又不值几个钱,你们就拿去吃吧,要不,我再去找一些野果,你们两个吃?\" \"不用,不用,小姐,我们两个已经吃过了。\" \"嗯,那我们去那边的山坡上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嗯,好的!\"说完之后,杜云汐和青竹就走向了那边的小山坡上面,在山坡上面,杜云汐找到了一些青菜,然后就摘了一些放在篮子里面带回来。 \"青竹,青梅,你们两个在家里看好火,一定要把柴火烧旺一点儿!等下我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吃饭了。\"杜云汐吩咐道。 \"好的,小姐,我们知道了!\"青竹应了一声,然后就把杜云汐所需要的材料放在一旁,就准备生火了。 第113章 杜云汐见此,也没有多逗留,就拿着篮子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她要去那个树洞里面找找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如果有,那么她就可以弄几个野味回来,今天中午她就可以吃顿丰盛的午餐了,想到中午吃烤肉和烤野鸡,杜云汐就觉得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杜云汐一路朝着山顶爬了上去。 \"咦?那边还有好几株果树,真是太棒了,这么好看的果树,真是少见啊!\"杜云汐惊叹道。 看着这么多好看的果树,杜云汐觉得真的是非常开心。 看到这些果树,杜云汐真的很想把它们全部摘下来,因为她现在很饿,非常的饿,她想吃烤肉,吃烤肉就必须要吃到好东西。 看着这么多果树,杜云汐就决定要采摘一些果子回来,然后给家里人一人一些,剩下的一些,她打算自己留着吃。 杜云汐采摘了很多的果子回来,这些果子的颜色都很漂亮,每一个看起来都非常的新鲜,看到这些果子的时候,杜云汐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是在叫了。 于是,杜云汐就拿了两个果子,然后走到一个树洞旁,将果子放在了树洞外面,然后就走了回来,拿起一个果子啃了起来。 \"嗯,真好吃啊,真甜!\"杜云汐开心的说道,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甜的果子,真是非常的好吃。 杜云汐吃的津津有味的,该回去了。 杜云汐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慢悠悠的往山脚下走去,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杜云汐终于到达了山底,她抬头看了看,这里已经离山脚下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呼呼~\" 终于到了山脚下了,杜云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真的是累死她了。 \"青梅,青竹,你们看,我又找到了这么多好吃的果子哦!\"杜云汐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喊道。 \"哎呀,是吗?!那真是太棒了,这么多好吃的果子,我也有份吃!\"青竹听了杜云汐的话之后,立马就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 \"是啊,青竹,你们赶紧来拿吧!\" \"好的!\" 说着,青竹就跑到了杜云汐的面前,伸手去够杜云汐拿在手里的果子。 \"青竹,小心一点儿,小心摔倒!\" 杜云汐看着青竹,连忙关切的说道。 \"没事的,我不会摔倒的!\"青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嗯,没事就好!\" 杜云汐说完之后,就把手里的两个果子全部交给了青竹,并且嘱托道:\"青竹,小心一点儿。\" \"嗯,我会小心的!\"青竹说道。 \"那你先拿一个去给青梅吃吧!好的,小姐,你放心好了!\"青竹说着,就接过了杜云汐递过来的两个果子,朝着远处跑去了。 青竹跑到了青梅那边的时候,正好青梅在洗衣服。 \"青竹,青竹!\"青梅朝着青竹大声喊道。 \"青竹,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姐让我给你拿的!\" \"什么东西啊?\" \"小姐说这个很好吃的,小姐说,让你尝尝!\"青竹一边说,一边走到青梅的跟前,递给了她一个果子。 \"哦,这个果子很好吃的吗?\"青梅看着手里的一个青绿色的果子问道。 \"是啊,真的好好吃!\"青竹说道。 \"那我尝尝看!\" 青梅说完之后就拿起一个果子放在嘴巴里轻轻的咬了一口,刚咬了一口,青梅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像是吃到了蜂蜜似的,瞬间就变得特别的甜了起来。 \"青竹,这个果子真的很好吃啊!你尝尝!\" \"嗯,我尝尝看!\"青竹听了青梅的话,就也拿起一颗果子放在嘴里,然后也跟着青梅尝了尝。 \"好甜啊,青梅,你快吃,真的很好吃!\" 第1章 弟1章 吕后宫中,太后娘娘属下已经挑好了十几个小孩已经在进行训练了,这个小姑娘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属下教她几招武功一看就学会了。 吕后看着这个小姑娘,非常的满意,心里高兴极了,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以便日后除掉威胁皇上地位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姑娘说我没有名字。 吕后说,你以后就叫青宁吧。 青宁谢太后娘娘赐名。 \"青宁,你好好努力,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杀手。\"吕后笑着对她说道。 \"是!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娘娘效命的。\"青宁恭敬的说道。 \"好,很好,我很喜欢你,下去吧!\"吕后说道。 \"是!\" 待青宁离开之后,吕后又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她看着看着就入神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吕后身边的莫离走进吕后的寝殿,见吕后依旧看着奏折,并没有理睬她,莫离就悄声走到吕后身边,然后轻咳了几声。 闻言,吕后才从书籍里抬起头来,看向了莫离,\"怎么了,莫离。\" \"回娘娘,您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歇歇了,现在已经晚了,您就早点休息吧!\"莫离恭敬的说道。 \"嗯,好的。\"吕后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站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莫离,伺候本宫更衣吧!\"吕后说道。 \"是,娘娘,奴婢遵旨。\"莫离说道。 \"嗯。\"吕后点了点头,然后就躺床上了,莫离帮她盖好了被子,替她关上了灯。 \"是!\"莫离说道,说完之后就退下了。 ...... \"青宁,你的医术和毒术越来越好了,吕后说道,她的脸上满是欣慰的表情。 \"多谢太后夸奖。\"青宁谦逊的说道。 \"呵呵,青宁啊,你是我看到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以后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吕后对青宁说道。 \"奴婢愿意跟随太后左右。\" \"嗯,你好好的干吧!等事成之后,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吕后笑着说道。 \"多谢太后。\" \"好啦,时候不早了,你先退下吧!明日本宫再叫你。\"吕后摆了摆手,示意青宁退下去。 \"奴婢告退。\"青宁对吕后福了福身,然后就离开了。 \"嗯!\"吕后微微的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就缓缓睡了。 过了十年后,杜云汐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没有那么倾国倾城的美貌,但是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美女子。。。。 \"娘,我们现在该回去了!\"杜云汐看着她娘亲说道。 \"是,汐儿,那我们就走吧!\"杜云汐的娘亲说道,然后就牵起杜云汐的手往外走去。 \"娘,等一下。\"杜云汐突然停了下来。 \"汐儿,怎么了?\"她娘亲看着杜云汐疑惑的问道。 \"我们去那边看看,或许能够捡到好东西呢!\"杜云汐说道,说着杜云汐就拉着她的娘亲去了另外一条街道上面。 \"娘,你快看,那边的糖葫芦很好看的样子,我们去买一串尝尝看怎么样?\"杜云汐指着远处卖糖葫芦的那条街说道。 \"那好吧!汐儿,我们就过去尝尝看,如果实在喜欢吃,那我们就多买一串回去吧!\" \"好呀!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第2章 吕太后问莫离要选那个人嫁去代国,监视蒲姬母子,莫离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问吕太后:\"太后,那你觉得谁最合适啊?\" \"莫离,你说呢?\"吕太后反问道。 \"这......这个问题太难抉择了,要不,我还是问问太后您老人家吧!\" 吕太后笑了笑。 \"行,既然你都已经问了,那哀家也就不客气了,哀家觉得那个女孩子长得还是挺清秀的,而且,身世也还算是不错,就是性格有些懦弱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姑娘,莫离你觉得如何啊?\" 吕太后看着莫离,询问道。 听到吕太后这么问,莫离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那个姑娘长相很清纯可爱,性格也挺温柔的,只是这个性格有点软弱,怕是不适合代国皇室。\" 吕太后听了莫离的话,想了想说道:\"如果换了杀手假扮成普通人的话,这也是可以的嘛!\" \"可是,太后,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莫离担忧的问道。 \"没事的,就按照哀家刚才所说的做吧!\" \"那好吧,那我就按照太后的意思去办!\" \"嗯,这件事情你去办吧,不过记住,一定要小心啊,要是被蒲姬他们发现了就不好了!\"吕太后再三叮嘱道。 \"太后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嗯!\" 吕太后说完了之后就让莫离退了下去。 莫离退下去之后,吕太后就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吕太后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来人,去把那个丫鬟给哀家抓进来!\"吕太后冷声命令道。 \"是!\"门外传来了侍卫们的回答声。 \"是!\"侍卫们得到吕太后的命令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很快,他们就带来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个圆髻,头上还戴了两个金簪子。 \"参见太后,太后吉祥!\"女孩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对着吕太后磕了一个头,然后才直起身来。 \"哼!\"吕太后看到女孩子跪在自己面前之后,就轻蔑的哼了一声。 吕太后看了女孩子一眼之后,就挥了挥手,说道:\"起来吧!\" \"谢太后,谢太后!\"女孩子闻言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了一旁。 \"你是哪个宫的?\"吕太后问道。 \"回太后的话,奴婢是浣衣局的人。\" \"浣衣局?\"吕太后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问道:\"你是浣衣局的?\" \"是!\"女孩子点了点头,说道:\"奴婢叫叶紫兰,奴婢是浣衣局里的浣衣人,负责给各宫的嫔妃送洗干净的衣服和用品!\" \"哦,原来是这样啊!\"吕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你今年几岁了?\" \"回太后的话,奴婢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奴婢是个孤儿,从小就没爹妈疼爱,所以,一直都靠着浣衣局里的几位姐妹来养活,今年才十五岁。\" 吕太后听了叶紫兰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奴婢的父母早已经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哦,是吗,可怜的孩子啊!\"吕太后叹息了一句,说道:\"那你的亲生父母都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吕太后知道,如果没有人收留的话,这个女孩子是不能生存下去的,所以,吕太后才想知道,叶紫兰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叶紫兰愿意的话,可以去宫中当个小宫女,也可以到其他的宫里当个宫女,总比在外面受苦强。 \"奴婢没有打算,只想好好的生活!\"叶紫兰低下头,小声的说道。 吕太后见状,也没有勉强,而是继续说道:\"你既然没有打算的话,那你就好好的伺候哀家吧,哀家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吧!\" \"是!\"叶紫兰低着头,小声的应了一句。 \"嗯,你下去吧!\"吕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叶紫兰退下去了。 叶紫兰见状,就连忙躬身行礼之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第3章 莫离,去叫白绫儿来一趟吧,哀家找她有事情商量呢!\" 莫离听了吕太后的话,连忙应道:\"是!\" 莫离应了一声之后,就连忙往外走了出去。 莫离出来了之后,来到了白绫儿的房间,敲响了白绫儿的房门。 \"谁啊?\" \"是我,太后让你进去一趟!\"莫离站在房门前对着屋子里面的白绫儿说道。 \"嗯,我知道了!\"白绫儿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来。 莫离听到白绫儿说知道了之后,就推开了房门。 \"怎么了?\"白绫儿见莫离进来了之后,就疑惑的问道。 \"嗯,那个,太后让你去她寝殿里面一趟!\" \"哦,我知道了!\" \"那你快一点吧,我还有事儿呢!\"莫离催促道。 \"嗯,我知道了!\" ...... \"参见太后!\"白绫儿刚走到房门前,就向吕太后请安道。 \"不必多礼,坐吧!\"吕太后抬手示意道。 白绫儿听了吕太后的话,然后,就在吕太后的面前坐了下来。 \"太后叫奴婢进来所谓何事?\" 吕太后闻言,笑了笑,说道:\"哀家已经把你赐婚给代国刘恒,你要替哀家盯紧蒲姬母子,知道吗?\" \"奴婢遵旨!\"白绫儿低着头应道。 \"你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哀家很欣赏你,所以,哀家希望你能够尽忠职守,不辜负哀家对你的期望!\"吕太后笑着对白绫儿说道。 \"太后放心吧,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太后对奴婢的期望的!\"嗯!\"吕太后点点头,明天就要嫁去代国了,去看看你的嫁衣吧! \"那你下去休息吧,哀家还有事情,就先不陪你说话了!\" \"那奴婢告退!\" \"嗯!去吧!\" 吕太后看着白绫儿走出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清晨白绫儿一身嫁衣向吕太后告别之后,就跟着宫女们离开了皇宫。 \"你们快些,时辰差不多了,别误了吉时!\" \"是!\" \"走吧,赶紧上车!\" 一群轿夫将马车抬了起来。 白绫儿坐在轿子里,掀开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 看着这繁华的都城,白绫儿心里感慨万千。 这些年,自己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如经嫁去代国的话,自己就可以不用再看着这个都城了。 想到这里,白绫儿的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这里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自己的故乡啊。 想到这里,白绫儿不禁有些难过起来。 不知道这次去代国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真的希望能够永远都呆在这里,永远都不要离开这片土地。代国城门下蒲姬母子正在迎接 着新娘子。蒲姬看着白绫儿的轿子缓缓的驶近城门口,恒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所以,不要露出破绽才行,等你的婚事完毕之后,我们母子两个要暗查吕太后的奸细!\"蒲姬小声的在自己的儿子耳边嘀咕了一番,然后对着恒儿说道。 恒儿听到蒲姬的话,就点了点头。 \"母后,您就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刘恒对着蒲姬保证道。 刘恒的话,让蒲姬放了心,于是,便放心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第4章 弟4章 这时,白绫儿的轿子终于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而在轿子停下之后,轿子外面的宫女就掀开了轿帘,对着白绫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绫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就从轿子里面走了下来。 轿夫们把轿子停好,然后就纷纷的让开,让轿子停下来。 轿夫们让开之后,白绫儿的身体一晃,一双脚一软,就要栽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双手扶住了白绫儿。 \"刘恒扶住了白绫儿的身体,把白绫儿从轿子里面搀扶了起来。 白绫儿感激的向刘恒投去了一个微笑。 刘恒也冲着白绫儿笑了笑,然后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白绫儿见状,就羞涩的对着刘恒点了点头。 \"走吧,你们随我进宫!\" 刘恒见白绫儿点了点头,就转头吩咐轿夫们,带着白绫儿和轿子往宫里面走去。 轿子很快就进了宫。 轿子一进宫,刘恒就扶着白绫儿,走到了蒲姬太后的寝宫。 蒲姬太后正坐在自己的床沿上等着刘恒和白绫儿过来。 \"见过太后!\" \"见过太后娘娘!\" 刘恒和白绫儿一起走到了蒲姬的面前,跪拜了下来。 \"嗯,免礼平身吧!\"薄姬笑呵呵的说道。 谢母后,刘恒和白绫儿起身。 \"好,现在你们就去准备你们的婚礼吧!\" 蒲姬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宫女福了一下身子,就快步的退出了房门。 \"嗯,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忙吧!\" \"是!\" 刘恒和白绫儿再次福了一下身子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刘恒扶着白绫儿往寝殿走去。 \"代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情就去忙吧,不用担心我!\"白绫儿看到刘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开口对着刘恒问道。 \"没事,没事!\"刘恒笑了笑,对着白绫儿摇了摇头,就扶着白绫儿朝寝殿里面走去。 \"那就好!\"白绫儿听了刘恒的话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任凭刘恒扶着,朝着寝殿走去。 刘恒把白绫儿扶到了床榻边之后,就扶着白绫儿在床边坐了下来。 \"第二天,代王,你去忙吧!\"白绫儿看到刘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就对刘恒说道。 \"嗯,那好吧,等一下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让人去通知我就是了!\"刘恒看了一眼白绫儿,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白绫儿看着刘恒离开之后,就闭目养神了起来。 白绫儿闭目养神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叩~~~~~宫女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白绫儿见宫女走了之后,就端起了茶杯,继续品尝着茶叶。 白绫儿一口口品尝着香茗,然后,就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的婚事会出什么问题。 白绫儿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白绫儿品尝完了一杯茶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个时候代王刚巧走进了房间,白绫儿看到代王走进房间,心里突然一惊。 \"臣妾参见代王!\" 白绫儿慌乱中站起来,对着代王行礼。 \"嗯,王妃免礼!\"代王笑眯眯的说道。 \"谢王爷!\" 白绫儿站起身,就走到了代王身旁,伸手挽住了代王的胳膊。 \"代王!\"白绫儿撒娇似地叫唤着代王。 \"嗯,怎么了?\"代王见白绫儿这么亲昵的喊他代王,于是,就笑眯眯的问道。 白绫儿闻言,心里暗道:\"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没事!\"白绫儿摇了摇头说道。 \"哦,既然没事,那就好!\" 代王听到白绫儿说没事,就放心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怀疑的看着白绫儿说道。 白绫儿见状,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和代王之间,恐怕是有缘无份了,自己这辈子注定要跟代王没有结果了。 想到这里,白绫儿的心里不由得涌出了一丝失落,不过,随即就消散而去了。 白绫儿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影响了自己的形象。 自己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 白绫儿的形象越是优秀,就能帮助他们的计划成功。 想到这里,白绫儿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情绪给压抑下来。 而这个时候的白绫儿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现在的一个举动,让她在不久失去了性命。\"代王,你这一次,打算娶几位美人啊?\"白绫儿装作不经意地对着代王问道。 \"嗯......\"代王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白绫儿说道,\"我打算选五个美人!\" \"代王,你打算选择哪五个呢?\"白绫儿假装一副好奇的问道。 代王听了白绫儿的话之后,就开始想起了这段时间一直试探这位王后,可是却看不出来最后决定另想他法,最后选择了一个美人,\"我打算让这五位美人,分别陪伴我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内,我觉得她们各方面都还可以,我就决定让她们侍寝!\" 代王说完之后,就看向的王后。 自己现在也只是试探白绫儿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吕太后的人,所以,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选择的五个美人中会不会有吕太后派来的奸细。 \"那王爷你打算让哪五个美人侍寝呢?\"白绫儿看着代王一脸认真的问道。 代王看着白绫儿的表情,就知道白绫儿一定是在演戏。 可是,代王现在也看不透白绫儿到底是真傻,还是在演戏。 不过,代王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没有办法从白绫儿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代王想了一下之后,就对着白绫儿说道:陈美人,赵美人,苏美人,李美人和宋美人! \"代王,这几个美人可不错哦,个个长的都很美呢!\"白绫儿听到代王选择了陈美人。 第5章 弟5章 呵呵,王后说的极是,其实,王后才是这宫里面最漂亮的美人儿,王后才应该是我最爱的妻子,这几位美人儿,都只是陪衬罢了!\"代王听了白绫儿的话,就顺着白绫儿的话说道。 \"代王过奖了!\"白绫儿听了代王的话,微笑着回答道。 \"王后,你看看我选择的几个美人怎么样?\"代王看了白绫儿一眼之后,就对着白绫儿问道。 \"代王,这几位美人儿,都长的很是不错!\"白绫儿看了看那几个美人之后,就笑着对着代王说道。 \"既然王后觉得这几位美人儿都还不错的话,那就请她们都进来,给王后看看吧!\" 白绫儿听了代王的话之后,心里暗骂了一句\"死老狐狸!\" 白绫儿看了看代王,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出去,吩咐外面的宫女们,让那几个美人进来。 不大一会儿,这几个美人都进来了。 \"参见代王!\" \"参见王后!\" \"免礼,各位美人都平身吧!\"代王见到这些美人进来之后,就一一让她们平身,笑着说道。 这几位美人听了代王的话,纷纷站了起来。 \"各位美人请随便坐吧!\" \"谢代王!\"几位美人齐声谢道。 \"各位美人,不要客气,都坐下来!\" 这几位美人听了代王的话之后,就按照代王的意思,纷纷坐了下来,一边做着,一边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诸位美人的皮肤真是水灵灵的,让本王看着都忍不住心痒难耐了呢!\"代王说完之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代王,你这样说,我的心脏就受不了了!\" \"呵呵,美人儿,你的心脏怎么受不了了?你可是本王的宝贝呢!\" \"代王,你就不要调戏我了!\" 这几位美人听到了代王的话之后,脸色羞红了起来。 她们虽然长相都还不赖,但是,毕竟只是一些小家碧玉,没有白绫儿这样的大家闺秀气质。 再加上白绫儿是王后,身份尊贵。 所以,她们的心里,总有一点点自卑心理。 白绫儿听到了代王的话之后,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代王笑着。 代王,臣妾先告退了。\" \"嗯!\"代王听了白绫儿的话,微笑着点点头。 白绫儿走出宫殿之后,就立刻走向了自己的宫殿。 回到宫殿之后,白绫儿就将门关上了。 过了数月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来人啊!去把陈美人叫过来!\" 丫鬟领命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陈美人走了进来。 陈美人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王后!\"陈美人走到白绫儿面前,对着白绫儿福了福身子。 白绫儿笑了笑,示意陈美人起来。 \"美人儿快起来吧!\" \"谢王后!\"陈美人听了白绫儿的话之后,就站了起来。 白绫儿仔细打量了一番陈美人之后,觉得陈美人的模样长得还可以,于是就笑着说道:\"美人长得倒是挺美,本宫都舍不得让你伺候代王呢!\" \"王后娘娘,臣妾是代王的侍妾,代王喜欢怎么样的,臣妾就怎么样呗!\" \" 第6章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美人慢走!\" 白绫儿目送陈美人走出房门之后,就转身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去把苏美人,赵美人,李美人和宋美人叫进来!\" \"是!\"宫女听了白绫儿的话,就连忙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之后,苏美人,赵美人,李美人和宋美人,就鱼贯而入了。 几人看到白绫儿之后,纷纷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奴婢见过王后娘娘!\" \"嗯,你们几位都快起来吧!本宫找你们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白绫儿看着面前的几人,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王后有什么指教呢?\"宋美人听了白绫儿的话之后,连忙说道。 \"指教谈不上,只是告诫你们,要是本宫没猜错的话,今晚你们就是代王的人了,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服侍代王,让代王对你们宠幸有加,明白吗?\" 几人听了白绫儿的话,心里面不禁一惊。 这王后的意思,是让她们今天晚上,就要跟代王圆房吗? 这个代王,怎么这样急切呢? 刚刚才答应了自己,不再碰其他的女人,可是,转眼间就又来了这样的一句话,这是什么意思嘛? \"不知道王后娘娘,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今夜,和代王圆房吗?\"赵美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几个,今夜就要跟代王圆房,本宫也希望你们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好!\"白绫儿听了赵美人的话之后,就淡淡地说道。 \"王后,臣妾等人,绝对不会辜负王后的期望!\"苏美人听了白绫儿的话之后,连忙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几个就赶紧回去准备吧!\" \"是!\"几人听了白绫儿的话之后,连忙答道。 \"嗯,好了,你们都回去吧!\"白绫儿听了赵美人几人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她们摆了摆手说道。 几人听了白绫儿的话之后,连忙答应了一声,就一起离开了白绫儿的宫殿。 等到那些女人离开之后,白绫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哼,一群不识抬举的女人!竟然敢勾引我的男人,你们真是找死! 白绫儿心里暗暗的说道。 ...... 陈美人等几名美人,回到了她们的宫殿,就马上换衣服洗漱,准备好好地打扮一番。 虽然她们的年纪并不算太大,但是,这也是她们唯一的选择了。 在古代女人的观念里面,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是最有效的选择,因为在古代,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几人很快就打扮妥当了,穿上了一身艳丽的衣裳。 这时,一位宫女,走到了几人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姐妹们,你们都打扮好了吧!\" \"嗯,是呀!姐妹们,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去见代王殿下了!\"宋美人听了宫女的话之后,连忙说道。 \"是的!我们走吧!\"赵美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对着其余三人说道。 \"是,我们走吧!\" 四人跟着宫女,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宫女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门打开了之后,陈美人四人就走了进去。 \"你们几个都来了呀?\"陈美人一进去之后,就看到一张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影。 陈美人四人进去的时候,床榻上面的男子,也正好抬头看着陈美人几人,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们四个人,今日怎么这般隆重,打扮成这样?\" \"代王!我们是王后娘娘派过来伺候你的!\"赵美人听了陈美人的话之后,就微微躬身说道。 \"哦,原来如此。你们过来给本王按摩一下肩膀,捶捶腿,再捏捏脖子!\"男子听了赵美人的话之后,点了点头。 陈美人等人听了代王的话之后,就走了过来,给代王揉捏起肩膀来。 赵美人几人按摩完之后,代王就伸出双臂来,让四人给自己捏背部和腿部。 这个时候,赵美人等人的手不由自主地就触碰到了代王的胸膛上面,然后就停留在那里了。 赵美人等人的手,感受到代王胸膛上的肌肉,心里面都是一震,心跳加速,脸色绯红。 \"嗯,舒服,你们的按摩技术不错呀!\"代王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享受地说道。 赵美人等人听了代王的话,心里面更加的激动了。 \"代王,臣妾等人,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您的!\"陈美人等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然后,赵美人就娇滴滴地说道。 \"嗯,很好!本王喜欢你们的表现,你们几个人的姿色,本王可是看在眼中的!不仅容貌上乘,而且还懂得伺候人!真是难得的极品呀!\" \"是呀,是呀!\"赵美人等人,听了代王的夸奖之后,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第7章 太后娘娘,莫离向吕后说,最近宫里缺宫女。 不如从宫外挑选进来,吕后听了之后,就说可以。 莫离听了吕后的话之后,就点了点头,然后就派人前往宫外,将从宫外挑选的宫女全部召集在一起。 很快,所有的宫女就聚齐在一起了。 把你当成了我唯一的依靠,可是你又把我抛弃啦,我没有事,舅舅舅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在找,我不信,真的,你知道吗?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把你忘掉,可是你又出现了,你抢了我最心爱的男人,你让他背弃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呢?我不知道他跟你,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告诉我,他要娶的人是你,我不甘心。我杀了我们的孩子,然后杀了他,杜云汐,我要是没有遇见你,我的痛苦会不会少一点呢?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哎,大夫,她怎么了?这姑娘得的是瘟疫,会传染的。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扔下海去,我求求你不要啊。云汐姑娘,我不是不帮他,你也听到了,他的病会传染的,万一我们这里的人被染上了,我怎么向宫里交代呀?我也是没法子呀,可是少了一个人,你也不能交代啊,这样好了,让我来照顾他,我一个人照顾她就好了。好,如果到了目的地,他还是这样,你就怪不得我了,一切听天由命吧。走走走。为什么要照顾?难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更怕失去你。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不要再丢下我,永远等不了。我不是怕累,我是怕我一辈子都耗在这儿,像那个白发宫女一样。快看那着公公来了,公公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家看到她就像蜜蜂看到糖一样?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大家都想借他去接近皇上呢?你不要上当,这种事情可不好说的,你放心吧,我很聪明的,怎么会上当呢?云姐,你身上有钱,这也太少了吧,这个借给我,等我见了皇上一定还给你啊。啊,公公,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呀?皇上那边有消息了吗?这钱够多了,能把我的画献给皇上,哎呀,让开让开,你听见我吧,我的机会比较大。嗯嗯嗯嗯嗯,太后有旨,严禁公人私相授受,你们几个胆子不小,这次我念你们是初犯,每人给我杖责20,下次再犯,直接交犹豫廷尉处死给我打。得到皇上的宠爱真的那么重要吗?当然,我可不想一辈子就窝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那天那个白头发的宫女你也看到了。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争出一片天吗?集宠于一身,也就集怨于一身,成为众矢之的的日子不一定会好过。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平平凡凡的活。皇上驾到,闲杂人等回避。又没什么大事。这蒲姬和他儿子刘恒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他们说不定是真的臣服了。太后娘娘,您也不必过于忧虑,不可能。蒲姬那么工于心计。对自己都下得了手,何况对别人呢?别的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我们的人。会不会被他看穿了?那又能怎么样?代国的兵力怎么能跟咱们大汉朝相比呢?哼,打仗哀家不怕,怕只怕皇上没有子嗣,让他们钻了空子。你也知道,五福之内,薄姬的儿子刘恒是刘家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上,身子不好。万一不会的,皇上还年轻,身体肯定会调养好的,况且现在后宫不是一批家人子到了吗?奴婢相信此次很快就会有的。现在也只能这么想啦,儿母参见母后,母后,皇上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洋车,迷得不得了,拖到哪。皇上就临幸,哪个皇上在这样下去,皇室的血统会越来越不纯正,一定要说说他。什么羊车呀?比马车舒服吗,哼。哎,你们没做过吧,那就去坐坐吧,走吧,母后。最近你去看过皇后吗?有阵子没去了,你是他娘,你要多去看看他,教教他。如果皇后能给皇上生个一男半女,哀家也就放心了。烟还小,我说了他也不懂。再说了,皇上是他的舅舅,一时半会儿要把这关系调整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什么舅舅啊,他是你亲生的吗?他不过是你丈夫及妾生的女儿,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儿臣知道了。 第8章 哀家让嫣儿做皇后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你可不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片苦心啊,儿臣知道了,母后请放心,儿臣以后会经常去椒房殿走动的。嗯,啊,我也不知道,这羊车好像控制不住了。好大胆奴婢,胆敢在宫中玩这些花样,你不想活了?奴婢记得当年太后娘娘被楚霸王抓去当人质的时候,楚霸王也曾经问过太后娘娘,不想活了吗?娘娘当时的回答是,当然想活,但更想为自己争个前程,要是能活着。皇后的位置,不然跑不了,万一死了让活着的人永远记着呢,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奴婢现在正是这个心态,若是有幸,可以得到皇上的垂怜。必然可以在后宫有一番作为,不然老死在这深宫当中。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凭你也敢跟我母后比,简直罪该万死。来呀。把他们两个带下去,诺,太后娘娘,这件事情跟我妹妹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您放了他吧。云汐姐,所有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好有胆识。哀家就依了你带走。 母后,我真不明白,你把那丫头从永巷里带过来,又不处置她。 这到底算什么呀?那你想怎么样啊 杀了她,她杀了她哀家可会不得 官里难得有这么聪明的人,哀家留着她还有用呢!原来你打着这个主意,那你还让她跪着干吗 干脆把她调到建章宫,做宫人不就行了,哀家就想试试她,这么一直跪着,看他能不能给自己解围。 一. 一入宫门深似海,偌大的汉宫盛世,多少人如繁花飘落。 红叶凋敝,君心难测。这是一场繁华的盛放和凋落,多少年过去都还是这般模样。 “呜~~~~~~~”号角声起,五位家人子各归其位,没有冗长不舍的告别,也无需告别,深宫高墙,人的心本就放在了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悲欢离合,是这个独立的世界所演绎寻常戏码。纵使容貌倾城,她们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没有自由,到哪里都是牢笼,在哪里又有何区别。 御阶之上,皇太后吕雉锦衣华服,目光如炬,微笑着静静的审视着所有的发生。目光掠过各乘马车,停留在其中一架上。杜云汐,你很聪明,聪明的让哀家害怕。留你在汉宫,这个后宫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未知,你就前往代国,替哀家好好照看薄姬,不要让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啊,不然……… 马车内,杜云汐似有所感,眉头微锁,却面色如常,“慎儿,此去凶险,前途未卜,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知道她没可能听见,云汐还是在心中不断的叮嘱。我们能做到的也只能是照顾好自己。说给慎儿,她唯一在乎的妹妹。 “姑娘,我们出发了。”莫雪鸢轻声报备。 “嗯。”莞尔一笑,微微颔首,听着窗外车辚辚马萧萧。 马车扬起一路尘埃,形成一个屏障,把汉宫隔离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越离越远。 “拜见代王。”叩首之后,杜云汐随一众家人子长跪于地。闲隙间,余光四下打量,发现偌大宫殿虚有其表,乍看之下,金碧辉煌,实则只有代王王座以金为料,其余各部修饰均为寻常物料,殿内摆设相比汉宫正殿的鼎铛玉石,金块珠砾,金光琉璃,着实寒酸。再看代王,一个以昏庸无能闻名的人,却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气势,丝毫没有纵情酒色的虚象。 “你们都是美人????.”代王色迷迷的打量着从汉宫而来的5位绝色美女,轻佻的随手搂过一名。 “锦瑟,你叫锦瑟是吧,本王喜欢你的名字,封你为夫人吧,其它4人各封为美人,分别安置重华殿,雨花台等处,此等绝色,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哈哈哈哈”言罢,迫不及待的拉着锦瑟,走出正殿,留下面面相觑的各人。 这个代王明明不是昏庸之辈,却要装作无能之人,看来这次太后的对手不简单啊。云汐看着代王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 第9章 . 凤藻宫内,太后召见众家公子,青宁作为王后,陪伴出席。目光掠过众人,便锁定在一个人身上。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她,但是仍然被她的美貌所震撼。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肌肤如玉质雕琢,仿佛吹弹可破。身形修长且匀称,曼妙姿态我见犹怜,实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怪不得太后选中她。似乎知道她的凝视,那人抬头对上青宁的视线,青宁一怔,装作平常,转移视线,心中却有了一份悸动。 “吕太后,她还好吧?”薄姬果然老道,看似一句无心闲聊,却可以抓很多漏洞空隙。回答者稍不注意,便会无意间掉入语言陷阱,被锁定为细作。 “我等都在外宫随侍,很少见到太后她老人家,不过出宫前曾去叩拜过,身体还算硬朗,没什么可担忧的。”窦漪房恭谨的回复道,却是滴水不漏。 “那就好,我们母子承蒙吕太后的庇佑,才能在代国安详度日。”说话间,薄姬有意无意瞥过青宁。那不经意的一瞥,漪房尽收眼底。 “青宁,你也来自长安,你煎的茶比较符合她们的口味,去给她们奉一盏吧。”母后发话,青宁只能承诺,一一奉茶。 越来越近的距离,终于青宁把茶端给了漪房,低头,碰上她含笑的目光,没有清澈如水,但是隐约可见的善良与睿智,一笑,倾国倾城,让人不舍的去拂逆,只想去宠爱,让青宁愿意沉沦。但是身不由己,青宁淡定的收回短暂交错的视线,转身欲行。 “久闻王后娘娘贤良淑德,臣妾能否向您讨教一二。”青宁闻言回身,又碰上漪房天真的目光。 “我身子骨不好,恕不能如你所愿。”冷淡的拒绝,从容不迫,不给薄太后有怀疑漪房的理由。径直走向太后,坐定,刻意忽视漪房略带不解的目光,端起茶,浅尝一口。 是夜,吩咐雪鸢安歇后,漪房静静的靠在床边回想下午的召见,薄太后的意有所指,青宁王后对于自己的试探置身事外,毫不理睬,种种迹象都表明,薄太后对新的家人子,包括自己,疑心重重,而青宁王后也受制于人,这对她的细作工作是十分不利。 “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循声望去,一黑衣悠闲的倚在窗口,蒙着面看不到神情,但是眼中流露出他的戏谑。 “你是谁?”漪房厉声问道。 语音未落,嘴巴已经被人轻轻捂上。 “再叫的话,我就会被抓,我们会很引人注意,你猜我会怎么说呢?所以你不要叫。听懂的话就点头。”黑衣人在漪房耳边轻声调侃。感觉到漪房点头的实际行动,他放开了捂着的手。 “你到底是谁?”一恢复自由,窦漪房拼命擦拭那人逗留过的嘴唇,有了被轻薄的不快。 感谢落花粥宝贝赠送的用爱发电 感谢飞雪宝贝赠送的用爱发电 爱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 “王后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周亚夫小声询问守门宫人。 “回将军,王后被关押在室内,和平常一样唱些幽怨曲调,并无异常。三更时分,小人进去查看过,王后娘娘已然安歇。”门外宫人恭谨的复命,毕竟囚禁其中的是本朝王后,也是大汉朝皇太后钦赐的代王后,如有风声传出,代王的厚积薄发苦心制造的安宁日子就岌岌可危。皇太后正愁没有理由光明正大的除掉代王这个心腹大患,消息一出,太后必定趁机发难,到时候,功亏一篑。 “你好好守门。任何人不得靠近。本将军亲自去核实一下。”言罢,周亚夫屏声闭气,悄然飘进王后寝宫。 注视着神色舒然,安详就寝的王后,周亚夫慢慢伸出了手,就在快要贴近王后颈部时突然停下,握手成拳,仿佛下一步就会让眼前的女子在熟睡中香消玉殒,但终究没有落下,拳头和空气摩擦,周亚夫拂袖而去。“你最好安生些。”细作,暂时留你性命,代王功成那天,我要将你们一举歼灭。 “好好看着。”“诺!” 周亚夫不会知道在他离开后,刚才还熟睡中的美人的唇边挂着嘲笑。 差点铸成大错。青宁暗自庆幸。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右手,摸过她的脸的手,细腻的感觉还在指尖。那窦美人果然美貌,如若不是被她沉思时的恬淡静美所吸引而不忍打扰,浪费许多时间,自己也不至于赶回来的那么匆忙,再晚一步,或许就和那周亚夫打上照面了,到时候自己怎么死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青宁,细作身份已经暴露,哀家自然会想办法接你回汉宫,在此之前,你仍需协助哀家派来的继任者,那人名叫窦漪房。”太后的口讯犹然在耳。哼,多么美好的承诺。汉宫,回的去吗?太后只不过是想稳定住自己,让自己发挥最后的功能,仍然替她卖命而已。我想要的,只是平凡的生活,我想要的,只是和心爱的人好好的在一起,可是生在宫墙,一切都是奢念。 心爱的人,心爱的人。。。。。。青宁喃喃自语,脑中盘旋的却的那张倾城的容颜,和那抹自己不太乐意看到的面具般的笑容。 清晨初霞,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朦朦胧胧。青宁发现自己所处之地不在代宫之中。目之所及,满目缤纷。微风过处,樱花旋落,似被薄雾轻托,画出一幅绝美山水才款款落地,潺潺溪流声,配合的演奏一曲人间难得之音。青宁好久没看到过此番美景,贪婪的呼吸这难得的清新。 太后,代王,臣妾身体不舒服,先告辞了。”青宁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站起身,作罢一个揖,顾自走了出去,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眼。 “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像是谁欠她一样。好了,你们请晚安了,该各自下去休息了。”青宁离开后,太后也下了逐客令,却把代王留下。 第11章 此举正合漪房心意。自从那晚之后,她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但她竟然开始想她,想一个仅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时常感觉她就在她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却又不见人影,让她觉得那种感觉只是一种错觉,而自己像一个情窦初开、多心多疑的少女。 “王后娘娘留步。”好不容易追上她,漪房却发现自己只是想叫住她而没有准备语言。 “哦,窦美人有何赐教。还是想继续看本宫出丑。”青宁冷着一张脸,瞬间把两人间的距离拉的好远。 “王后说笑,臣妾岂敢。”低头谦恭,暗骂自己少了平时的机智反应、伶牙俐齿。“臣妾只是、、、、”一抬头,人已不见。 无奈的勾起嘴角,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被漪房推开的青宁怔怔的看着她,喃喃自语,眼中星光闪烁,没有了刚才的暴戾和愤怒,却显得那么委屈和不甘。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明明也感到你的迎合,为什么? “王后娘娘请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动了真情只会惹来杀身之祸,还会累及我们至亲至爱之人。”吕太后生性多疑,把自己派遣到代国,是以自己的妹妹为人质。所以青宁一定也有至爱之人在太后手中。眼前的青宁虽然倾心于代王,为了他,甚至不惜深夜造访,对她做出如此之事来宣泄自己的嫉妒,但是对于至爱之人还是会有所顾忌。爱情果然让人失去理智,爱情、、、、、、那自己对青宁的感觉算是什么? “哈哈~~~~~~~至亲至爱之人,至亲至爱之人会把刚出生的婴孩送到偏远的山上去,让她跟着别人去粗茶淡饭?至亲至爱之人会听到自己女儿身患顽疾而不闻不问?至亲至爱之人会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偏远,只是为了让她监视她敌人的一举一动?”漪房的话没有使清宁冷静下来,反而使她情绪崩溃,起初的大声责问,后来竟演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一个人的悲怆,两个人的心酸。 漪房控制不住自己不看她,控制不住不让自己接近她,就像控制不了自己拥抱她。脆弱时的她没有了高贵端庄的防备,也没有了轻薄戏谑,有的只是梨花带雨的脆弱,这就是真实的她吧,哪个女人是天生的坚强?坚强的女人只是少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对象,少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借口。 “爱我,可以吗?”青宁慢慢停止抽泣,埋首在漪房的肩头,任由漪房揽着她的腰轻声抚慰。 “什么?”漪房被青宁出乎意料的语言撞击到,一刹那无言以对。 “能不能抽出哪怕一点的心来喜欢我。”乞求的语气从这个骄傲的女人口中说出,让漪房的心又被重重的撞击,多想就这样答应她。 “王后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臣妾不是代王,臣妾只是窦漪房。这些话,王后该是想对代王说才是。”深吸一口气,漪房缓缓开口,说话间,透明的液体积聚眼眶。闭上眼,感觉到怀中的温度渐渐抽离,自己被她慢慢的推开。 “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窦漪房,爱我,可以吗?”青宁坚定的看着漪房,虽然或许是刚刚哭泣过,还在哽咽。 没有回答。漪房只是呆立在原地。 “我知道了。冒昧打扰,窦美人早些安歇吧。”止不住的失落,从来不知道悲伤可以来的这么让人窒息,就算了是当年终于应诏回宫,却得知自己要被远嫁到代国,也没有这般难过。翻身出窗,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还不知道。”看着消失着的单薄的身影,漪房只能抱歉。不是不爱,不敢爱。宫闱之内,连性命都是个未知数,谈爱会不会太奢侈?她只是想完成任务,保住慎儿性命而已。可是为什么心底却有点抑制不住的小狂欢,因为她要她爱她。 第12章 . “美人,你听,那歌声又出现了,不过听上去更加哀怨了。”雪鸢跟着漪房走在赶往孔雀台的路上,隐隐约约又听见了传说中的妖怪的歌唱,便对漪房轻声耳语。 “美人,美人,你不舒服吗?”半天没有回应,却见漪房正思绪漫游,连喊几声才让她勉强回神。一有空就神游,这是雪鸢自打跟了窦漪房以来所没见到过的。 “没有。”漪房回神,歉意一笑。代宫之中秘密众多,这个唱歌的怪物就是其中之一,说不定这只是代王用来掩藏更重要的秘密的幌子而已。四下观望,只见锦瑟和子冉匆匆走来,怕也是赶往孔雀台聆听圣谕。漪房计上心头,笑意渐浓。 “啊!夫人对不起。”雪鸢准确的撞倒了匆匆赶路的锦瑟,极度惊恐的急忙道歉,卑微的连忙扶起跌倒在地的夫人。 “啪——”还未站定,锦瑟就在雪鸢脸上留下了鲜红的五个手指印。“谁家的奴婢,这么不懂规矩。” “夫人请息怒,雪鸢她不是故意的。”漪房连忙跑上前,真诚的道歉,替雪鸢解围,也挨了一巴掌。 漪房却也不恼,急急下跪,“夫人息怒,教不好奴婢是臣妾的错,这等顽劣奴婢,臣妾也不敢留在身边了。不过毕竟主仆一场,臣妾不求其它,只求夫人留她一条小命。” “哼,我饶她,谁饶过我?!上一次,我死了心要来代国,你非要我出逃。这一次,代王宠信我,你又看不过眼。我跟你势不两立!”锦瑟倾身向前,眼看一巴掌又快挨上漪房。 “夫人,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计较。”一直沉默的子冉看不过眼,终于出声阻拦,拦下意欲行暴的锦瑟,“窦美人,你的奴婢还是得你自己管教,不过还是得给个交代才行。”自然的给出一个台阶。 “雪鸢,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不能再留你。今日之事,是你自己犯下大错。你还是去杂役房好好反省反省吧。多学习学习怎么做一个奴婢,多听多看。”漪房为难的看向瑟瑟发抖的雪鸢,做出了决断。眼神相交之时,却是心领神会的默契。 “美人!奴婢知错,奴婢、、、、”雪鸢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下去吧。”仿佛怕锦瑟不满插手,漪房吩咐雪鸢离开。自己则和子冉、锦瑟继续赶往孔雀台。 皓月当空,佳人独倚窗前。自打那一天青宁离开后,漪房就没有在夜晚清醒过,总是强迫自己早早上床安歇,怕的就是望月思人。想忘记却偏偏越刻骨铭心,清醒时压抑的思念,在梦中肆意横行,她哭红的双眼,落寞的背影,愤怒的亲吻,无一不刺激着漪房的心,疼的感觉,不比清醒时减轻丝毫。 真的很想见她。原以为下午太后的召见也会有她相伴,可是踏进孔雀台的那刻起,希望破灭。她并没有出现在这座宫殿里。 “夏末秋至,春秋与序,又是一年过,当下正是农忙时节。代王心系百姓,想出宫巡视一番,不知众位美人谁乐意前往伴驾。”薄太后气定神闲的边纺麻线边征求众人意见。 古琴犹在,甚至断弦的痕迹依稀可辨,可是弹琴的人呢? “臣妾愿意同往。”得宠的不得宠的都是这么渴望伴驾同行,迫切的希望还能一晌贪欢。 刚听宫人来报,说是王后偶感风寒不能出席。风寒,严重吗?还是只是不想见到自己所编的谎言。 “窦美人难道不愿意?”薄太后满意的看到众人的附和,却独独听不到漪房的表态,面带笑容却目光严峻的听取窦美人的“意见”。 “臣妾愿意同往。”收起自己的心不在焉,漪房淡定的表态,没有表现的那么迫不及待,却也没有冷淡到让薄姬不适,温温润润,却是捉摸不透。巡视游玩是假,实地考察是真。皇太后早就得到细作线报,说代王意欲操练兵士,兵马齐全,现在只是缺一个安生的所在。这次去,恐怕是借巡视为名,默默的找一个满意的练兵地界。而漪房的任务,就是监视代王行踪,让这个秘密练兵场还没工作就被锁定,只等其它细作破坏。 细作,自己终究只是个细作,连爱都不敢承认的细作。 没有了你的宫殿就那么空空荡荡,没有你的世界又该是怎样的凋残?你会不会伴驾同行?还是,你真的不再出现? 月光清冷如水。 脸部隐隐作痛,抬手轻拭,却不是心里的温度. 第13章 争 坠落。急速的坠落。身边的一切蜂拥向前,周遭充斥着呼啸的风声。 漪房闭上双眼,任由狂风随意摆布她的身体,她不怪推她下来的锦瑟,真的不怪。毕竟那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在觉得自己将要得到一切的时候,却被自己抢走了代王的宠爱,任谁都会心有不甘,何况她对自己积怨已深。 这辈子真的好累,一出生就是流离失所,曾经也以为可以幸福快乐,却突遭变故,最后连母亲都不要她,撇下她一个人永远的离开。如果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管什么汉宫代王;如果死了,太后是不是就会放过慎儿;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慈爱的母亲;如果死了,会不会让你永远的记得我? 张开手,在死亡边缘,漪房竟感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死前能够得到心中所想,最后一次的飞翔,老天已经待她不薄。 “我最后问一次。爱我,可以吗?”腰间一暖,漪房被人用力的拉近,清冷的问句替代了呼啸的狂风。 “青宁,你干什么,放开我,这样会一起死。”漪房睁开眼,就碰上青宁异常坚定的眼神,还有那欲哭无泪的委屈。她不想她和她一起死,她有武功,她可以不死的。 “就这么难回答吗?是,或者不是。这次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青宁看进漪房眼里,紧紧的盯着,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我爱你。”轻轻的呢喃,却像是宣言一般。什么顾及都没有了,将死之人,还有什么需要顾及,如果这就是命,那就让她按着自己的心做一回。 “我就知道。”青宁慢慢的拥紧漪房,把她护在怀中,孩子气的笑了。 微翘的弧度,是漪房最美的记忆。 疼,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一样,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在不停的抗议自己的不幸。在无边的疼痛中,漪房努力的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嘈杂的蛙鸣提醒她,她还活着。脑中的片段不断闪现。白色的野生百合,深不见底的悬崖,狰狞看着自己的锦瑟,和那个倔强逼问自己的青宁。 青宁?!她怎么也会坠崖?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被抱紧珍惜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就算是现在,也似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 艰难的抬起头,才相信那不是幻觉,那人真真实实的躺在面前,紧紧的拥抱着她。陷入了昏迷的她收起了一路上刻意营造的冷漠,有的只是挂在脸上幸福的笑容和因为受伤严重而疼的舒展不开的眉头。傻瓜,漪房心疼的埋怨。 夜幕早已偷偷降临,山间晚上的寒气使漪房清醒了许多,看着还在昏迷的青宁,知道这不是贪恋温暖的时刻,于是勉强自己费力的扳开拥着自己的手,站了起来。仰头望天,悬崖的顶端不可目测,大声呼喊,得救的几率微乎其微。唯一的希望,就是代王发现她们不见而前来寻找。这个可能很快被漪房排除,因为这次巡游代王怕扰民,只带了若干美人和周亚夫相伴,要找到她们,就得回宫调将,等到他们找到她们的时候,青宁说不定已经、、、、、、,漪房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第14章 单 微弱的火苗使得这个暂时栖身的山洞有了一丝温暖,毕竟已经是秋天,没有了阳光的照耀,深山就不可避免的充满冰冷。漪房小心翼翼的护住这得来不易的星火,耐心的一点点增添干草断枝,生怕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又得费时费力的钻木取火。她不要紧,可是已经身受重伤的青宁却经不起寒冷,虽然她知道光靠这火的微弱温度和垫在身下临时找来的枯草根本提供不了多大的温暖。 “好冷。”昏迷着的人狼狈的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轻声抱怨,努力的蜷缩自己,妄图得到些许温暖,却是徒然,反而使自己的玉臂更大程度的裸露在空气中。 “傻瓜。”漪房扔下拨火棍,毫无避忌的席地而坐,虽然有些许枯草垫着,落座时仍觉得有些寒气逼人。静静的看着昏迷着的人,漪房突然觉得莫名的幸福。曾经渴求过的那种幸福----在睡梦中醒来时,身边是深爱的人,那种闭着眼睛也会微笑的幸福。可是,一入宫门,半夜惊醒时身边空空荡荡,全世界都沉寂在黑暗中,好像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被遗弃,被隔离在别人触不到的世界。就算身边躺着独宠于她的代王,心里也是空旷异常,虽然知道代王的欣赏与宠爱,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知足的去享受那人人羡慕的幸福。她知道或许是自己苛求的太多。但是,现在,在这个简陋的山洞中,只是看着她就会使自己莫名的心跳,只是看着她微皱的眉头就会心疼,只是想这样看着她一直一直下去。 “冷~~”那人又不老实的用力蜷曲身体。漪房秀眉微蹙,条件反射的解开腰带,想脱下自己的红色深衣盖在青宁身上替她御寒,却在碰到微微颤抖的身体时改变了主意。微微用力,尽量不打扰到伤人休息,漪房让青宁靠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拥着,仿佛一放手,她就会消逝,就像以前一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抱着她,她就不会太冷吧。 眉如远山秀,口若含朱丹,如雪肌肤吹弹可破,却不似自己的娇弱,反而有着男子般的英气逼人。虽说连爱都说过,可漪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打量青宁,感受着她的呼吸,不自觉沿着视线拿手亲描她的轮廓,温热的手指慢慢的描绘她的轮廓,从眉到眼,然后划过脸庞,细细的刻画,慢的像是要刻在心里一样,潮湿的热空气喷在青宁的脸上,手指停留在红润的嘴唇上。“薄唇薄唇。” “啊!”手指被人含进嘴里轻咬,漪房不防轻声尖叫,脸颊上却浮现两团可疑的红晕,发现怀中人已经苏醒正玩起嘴角习惯性的戏谑微笑,心里又是一阵狂喜。 “看的这么入迷,我有这么好看吗?”虽然刚醒,但还是不妨碍青宁想逗弄漪房的心情。比起攻于心计时的淡定典雅,她还是喜欢她的脸红慌乱。 “谢谢。”收起那抹戏谑,在被漪房推开之前,青宁抬手搂住束素,埋首于她的颈间,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嗯。”漪房任由她抱着,等待着下文。 “我每次受伤生病总是想有人能抱着我,好让我安心,可是这从小到大都是奢求。开始是她们都不稀罕我,后来是都怕我。都不敢接近我。呵呵。”越埋越深的头使得漪房看不见青宁此时的表情,但是自嘲的语气却使她想起不久前的眼泪,那一夜,她也是这般孤立无助。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沉闷,不由得收紧的怀抱。 “还没为你跳过舞吧?想看吗?”气氛没来由的沉闷,漪房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开心,母亲就会跳舞,自己的心情就会变的晴朗。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 一曲《湘夫人》从漪房口中缓缓流出,身着鲜红的女子在幽暗的山洞中翩翩起舞,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仿佛就是为了舞蹈而生,舞袖凌空飘逸,如行云流水,曼妙灵动,千姿百态。媚眼如丝,望进青宁眼里,娇媚万分,偶然间微翘的嘴角,勾出丝丝丄诱惑,相思遗憾的曲调,却是那么蛊惑人心。好像这个山洞中的光全聚集在她身上,只一眼,青宁就没办法移开追随的目光,突然口干舌燥。 “ 君不行兮夷犹, 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 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 使江水兮安流。” 没有湘君的湘夫人未免太过悲情,青宁轻启朱唇,微笑着哼唱起来,已经停止旋舞的女子不解的看向歌者,片刻后低头含笑,舞袖凌空,慢慢的开始她的倾城独舞。 你哼着歌,我轻声和,裙袂飞扬,直至舞尽一世繁华。 慢慢靠近的怀抱,慢慢灼热的呼吸,一曲未尽,已然被人拥进怀中。 第15章 十五 初秋清晨,雾气四起,厚重执着的萦绕在山间。宁立在初曦中,看着周遭迷蒙,却清晰的感觉到太阳散落的零碎温暖,青宁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般宁静,自从来了代国,环绕在身边的只剩死寂,唯一让她感觉些人气的人,也在某次变故后消失了。也是在那次后,青宁真切的感受到了宫闱之内,自己只剩自己。不过幸好,现在自己终于又有了漪房。只是,命运的签安排的只是让她们遇见,自己拥有的或许已经太多。 “当心着凉。”温暖从身后覆盖,伴着添加的衣服的还有一个香软的怀抱。“起床后见不到你,就出来看看。”只是怕昨夜的温存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你也就不见了,我们又各归其位,继续那演戏却不知道给谁看的人生。 “我身体好的很,倒是你,辛苦了一晚上,体虚。”青宁转过身,拿下搭在身上的深衣,小心翼翼的披在漪房身上,抱紧。眼中藏着化不开的温柔,可是嘴上吐出的却又是那种戏谑的语气。 “好啊!那我让你辛苦辛苦。”漪房轻笑着挣开环抱着自己的怀抱,退开一点距离,然后步步逼近。 青宁没有躲避,反而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然而预想中的花拳绣腿没有如约而至,却见漪房兴奋的走向一株绿植,上面花开淡雅,清新正艳。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它。”转过头,漪房欣喜的迫不及待向青宁介绍这种喜阳却又耐寒,生命力顽强的娇艳。“这是木槿,孩童时期在流离时见过,我还记得初见时它也是这般淡雅初开,在周围一片混沌的昏黄中,不是醒目的艳丽,只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开着,却让人甘心只注视着它。”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看着如花的笑靥,青宁突然开口。 “好啊。就这么一起,闲看庭前云卷云舒。”漪房歪着头,眼中有着憧憬。有她陪伴,纵是被锁清秋,也安之若素。 “我们离开好不好?就当我们已经死了,然后重新开始。”随手摘下一朵,别在漪房发髻间。 漪房一惊,没料到青宁的突发奇想,手足无措,其实多么想答应她,可是只能本能的退后。“多谢王后娘娘抬爱,漪房承受不起。漪房的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漪房的命也不光关乎自己。王后娘娘该是了解。”我们离开,且不说难逃被大汉代国悬赏追捕的无处安身,我的慎儿怎么办?你的母后怎么办? 只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询问,本不奢望真能得到肯定的回复,可是漪房的唯恐避之不及,拉开距离的断然否决,让青宁的情绪一下子坠落,鼻子突然变酸,努力的压抑,才没让软弱得逞。“我了解。”低着原本高傲的头,看着跌落在两人之间却原本应该在枝头怒放的花,无声的笑了,划过眼角的应该不是泪吧。 花开一季,绚烂后就是无尽的黑暗。难道有些事情也如木槿般朝开夕落吗? “漪房!”一声洪亮的男声划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还未反应过来,窦漪房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本王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视线相对,漪房看到的是代王满眼的血丝和狂喜,疲惫不堪的人用尽最大的力气来表达心中的雀跃。宽厚的的臂膀或许是最好的依靠,可是身处其中,漪房却是那么的想逃离。妄图给个安慰的笑容,视线却不自禁的越过肩头,看到的是那位面无表情冷着一张俊脸的佳丽。 “代王洪福,美人受老天爷眷顾,从这么高处坠落也只是受些皮外之伤。”周亚夫早就怀疑漪房就是吕太后派来接应做细作的家人子,苦于没有证据,偏偏代王看起来又对她动了真情,一时被蒙住了眼睛。作为将军的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不能眼看着她毁掉整个代国。本想假借锦瑟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她,却没料想青宁也跟着跳下,若是两人都死了,也是个不错的结局。锦瑟夫人因妒杀人,累及王后。妒杀,对代王对太后都是个不错的交代。可是现实却是,本该死去的人都完好的站在他面前,仿佛是对他无声的耻笑。 “周将军是想怀疑什么呢?”青宁看了一眼正想接话的漪房,抢先开口,语气冰冷,充满着皇家的威严。 “莫将只是想知道些该知道的东西。”虽然一瞬间又被震慑到,但是周亚夫很快的回击。 “哼,该知道的。好啊,我说,窦美人和本宫命为人所害但命不该绝,掉落的地方恰巧有树木阻挡去路,才苟且偷生。窦美人是代王的知音宠妾,本宫怎么能不好好保护。不知道周将军对这个答案满意吗?”说话间,青宁挂着冷笑褪去外衣,殷红的血液早已染透衣衫。 “莫将不敢。来人!护送代王王后回宫。” “走,我们回宫。”漪房被代王半搂半扶着往前走,擦肩而过的瞬间,心猛然下沉,好像失去了一块,再补不回来。 第16章 有一个值得付出感情的的对象,是女人最好的幸福。 只可惜,青宁没这个福分。 爱情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那么一个命定的劫数。 不幸的是,青宁命里的那个劫数是刘恒; 更不幸的是,刘恒命里的那个劫数却不是她。 刘恒这样的男人,不知该说他痴情还是绝情。若他爱哪一个人,全部的情感都只会给予她一个人,只要那个人她要,哪怕用天价去换也在所不惜。但若她不是他爱的那个人,等待她的也许就是万劫不复的命运。 无论有多深爱,若是不得他心,再忠贞都不会吸引。 下一世,青宁,不要再遇见他。 ===============================正文的分界线=============================== 一直都痛心疾首:这样的女子,刘恒你怎么会不爱?! 她说过,她是建章宫里最好的细作。为了培养这个细作,吕后曾花费了怎样的心血,她自己又曾历经过怎样的艰辛,都无需赘言。 我一直坚信,她才是这个故事里最美的那个女子:曾经,二八芳华,倾国倾城,眼波流转间都是楚楚风情,柔柔韵致。 吕后,就是将这样一个女子送往了代国,她的美貌、温柔与聪敏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这样的女子,足以颠倒乾坤,令全天下的男子为之倾倒。 只是,千算万算,吕后都没有算到,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竟然是爱情。殿堂之上的轻鸿一瞥,于青宁而言,犹如但丁初见贝雅特丽采,沉沦在他深邃的眸里,再也拔不出。 是的,刘恒迷恋上她的美貌;而她,迷恋的却是他这个人。 于是,她背叛了吕后,背叛了使命,她不再是建章宫里最好的细作。 可是,细作始终是细作。当真相揭穿,她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我相信刘恒对她是有感情的,他喜欢她,但是,她爱他。就这么一点差别,就注定了她最后的结局。 留下她的性命,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感情,而是因为若她死了,吕后只会继续派来新的细作,而那些人未必有她那么好控制。 而她,那般骄傲的女子,单单只因为爱他,心甘情愿被囚禁,心甘情愿受冷落,那样的高墙深院,被一道冰链铁锁牢牢锁住,锁住她飞逝的青春,锁住她倾城的容颜,却锁不住她的爱恋。只为日日请安时的那一面,即使他连眼角的余光都吝于给予。 可是,她忍。 忍了那么多年,却在窦漪房出现的那一刻,在他们携手相依而坐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了了。 说到底,不过也是一个寻常女子,如何能不妒忌? 那个男人,多年之前也曾用同样眷恋的眼神望着她,如今望着另一个女子,而那眼神里还有些许她未曾见过的情绪。那个女人,比她年轻,却未必有她美,未必有她爱他爱得深。但是那又如何? 她清清冷冷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还在幻想着某一天他低头看看她,就会知道她有多爱他。可是,现实却如此残忍地逼迫着,她就像是独自舞蹈着的人鱼公主,优雅地滑行在崩溃的边缘,心底渗血,眼中无泪。 第17章 刘恒啊,你只见新人笑,可还记得旧人是青宁? 也许,团圆节的那晚,当窦漪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该感叹命运的无常的! 刘恒啊,难道你命中注定要爱上一个细作?只是,那个人却为什么不是她? 我一直觉得青宁是这个故事里最善良的那个,那一晚若是她稍稍存了点私心,她是完全能让窦漪房血溅当场的。可是,结果是,血溅当场的那个人……是她。 刘恒是狠心的,对于他不爱的女人,他都是狠心的。 提出让青宁当诱饵的那个人,是他。既然这么想了,就不可能没有料到青宁可能会死,他早该知道,他的母亲想要青宁的命早就不是一年两年了。 若干年后,他宁可不要江山也要漪房;可是,青宁于他而言却不值得他付出。 若干年后,薄姬因为他保着,再不喜欢漪房也忍着;可是,多年以前,他为什么不站出来为青宁说哪怕一句话,而眼睁睁看她承受那样非人的侮辱? 她在他面前倒下,向他伸出手,为什么他就不能上前握住她的手? 他忘了,不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吗? 她要的,不是他在她死后落下的一滴泪和一缕意义不大的发——她看不到。 她说,能困住她的只有爱情。但是,那样的深情,还是被辜负了。但是,单单只是爱情,就足够让她万劫不复。 也许不该这么说,因为,青宁到死都不曾怨过恨过他。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即使还剩一口气,她还要保他周全。 如果,让她从头来过的话,她会不会还选择爱,我想,她会的。 也许,她也算是幸福的。“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在她依然美丽的时候死去,他就永远不会看到她红颜老去的模样。若干年后,当他白发苍苍,千帆阅尽,偶尔忆及当初,都是她风华绝代的容颜。 她死了,他们的爱情与战争结束了…… 可是,如果沧海枯萎了,还有一滴泪。要知道,那也是她为他苦等的一千个轮回。 既求不到与他白首偕老,只求他有一天找到幸福了,还能在内心深处留一丝惆怅给她…… 给她把沧海深处的眼泪安放…… 当青宁攥紧拳头,挣脱锁链的那一刹那,其实不是没有震撼的。 她可以逃走。她可以一直沉默。她可以,把那个叫窦漪房的女人推向兵戎的面前。 然后她没有。 理由近乎于辛酸。只是因为,刘恒爱上了窦漪房。 她爱的男人爱上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别无选择。她只得义无反顾。 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 被乱箭射杀的青宁,临死前娇弱的手,伸向了最后的眷恋。 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再多的留恋的眼神又如何? 刘恒甚至不肯为青宁忤逆一次母亲的意旨。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女人。刘恒爱过青宁,可他爱的是美色,不是她的灵魂。权当青宁是代王的初恋,那时候的他还不懂爱情,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妻子。 试想,初到代国,刘恒定是好好对了她的,所以后来她才说:代王是很好的男人,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去爱。后来发现她是细作,于是疏远了她。论美貌才智,青宁不输云汐,可是她却没有像云夕那样反叛吕后,我宁愿相信,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掩护他,却失去了他的信任和深情。青宁死后,代王才知道失去的痛苦,他不是不爱,而是不能,于是他脆弱的抱住,他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哪怕结果不好,因为他无法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代王爱青宁,但这爱太单薄,不包括信任。 一下子,不晓得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这个女子?深藏不露或是清寂淡定。相信云汐第一眼见到她时,定是与我有同样的感受的。清淡的哀怨,第一眼,便心生怜惜的女子,寂寂然的代王后——青宁。 她是吕后身边最得力的间谍。却没有想象中的媚眼如丝。身上透出的一股悲哀,仿佛在琴弦断了的那一刹那,如清溪一般,泻下,隐隐的让人同情,为她感伤。是爱,才看不得刘恒与他人甜蜜。心甘情愿地被囚禁,被缚满铁链。只道是眼不见为净,而心痛的感觉,则是最可怕的刑罚了吧。 若不是薄太后的阻拦,刘恒会在她中箭的那一刻,冲上去么?到死都没能洗刷自己的清白,可到死却依旧不忘替他保一份平安。盘旋在尸身旁的鸟儿,懂她的心意么?不过都是吕后的棋子,棋局上,都一样。死了,自有新的招数出现。呵呵,不晓得写到这里,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神探狄仁杰》中的如燕。一样的身世,只不过,青宁到底不是如燕,她所有的,只有可悲的使命,临终前的微笑,不过是叹息,自己不过也是个平凡女子,为什么常人触手可得的幸福,自己是那么的可望不可及!孔雀台,注定是自己的坟墓,荣华富贵再好,若是生无可恋,死亦是解脱。那一笑,刘恒感受得到其中的悲凉么?我相信,刘恒也爱过青宁的,如若不然,为何会在最后,拔下发簪,让她紧握手心。只是,一切都太晚,刘恒永远也不会了解,天大地大,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青宁,唯有爱情! 我知道,在这出戏里,青宁不过是个配角。可依旧是喜欢,那一点伤和那份为爱付出的执着的决心和勇气。对青宁来说,刘恒便是一杯毒酒,爱,就注定死亡。而爱情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回头路。 如果可以,请让我永远记住你深邃的目光,你要好好看清我死时的微笑。这样我还认得你。我许诺,下一世的春天,我依旧在代国等你,那时,我的微笑,一定,一定不会满含凄伤。 还记得刘恒看见清宁死时流的那滴泪、 是为青宁而流,可惜她却没有看见、 但是青宁用了这一辈子的时间来爱上一个男人、 那份痴情是值得让人感动的、 原来,爱情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 若有来世,希望刘恒可以好好爱青宁、 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匿补青宁今生的爱、 第18章 番外一 “代王我就交给你了,我送你一条命,帮我好好照顾代王,拜托了”把代王托付后,素衣女子扶起倒在地上的女人,坦然地走出门外 即使将要面对的是万箭穿心,但是她此刻牵挂着的,依然是自己最最心爱的男人 “放箭”伴随着放箭的号令,数不清的羽箭插在女子纤弱的身体上 然而,此刻女子的神思,却丝毫没有停留在这万箭钻心的剧疼上,因为,她听到了,听到了自己所爱的人在哀嚎着自己的名字——青宁 【殿下,您已经很久没有叫过青宁的名字了呢】,温柔地看着自己深爱着的代王,青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青宁”挣脱开母后的阻拦,代王发疯似的跑到青宁面前,紧紧地握着青宁的手 【真是个傻瓜呢,明明是个隐忍的人,此刻却哭得像一个孩子似的】,怜惜地看着为自己哭泣的代王,青宁只管在自己姣好的脸容上,开出最灿烂的笑靥 因为啊,她要代王记忆里的青宁,永远都会向代王露出灿烂的笑容 “吖、吖…”,太皇太后的乌鸦信使再次来向青宁催告代王的情报。“吖、吖…” 青宁用微弱的声音,向乌鸦传递着错误的消息 最后自己能为这个男人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吧 “宁儿,你…”代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把青宁搂在怀里 不过,青宁从代王婆娑的泪眼中,已读懂了他要表达的所有情感 【真是幸福呢,到了最后的最后,知道殿下还是爱着我的】,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青宁认真地注视着代王,仿佛要把代王整个人都刻在自己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因为啊,即使将来自己要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青宁也不要忘记这个男人,忘记这个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男人 【殿下,我们来生,还要在一起喔】看着躺在枕边的人儿精致的眉眼轮廓,听着她绵延温婉的呼吸,于是再次有了那种难以压抑的躁动 翻身压着青宁,刘恒贪婪地吻着那艳丽的樱唇,右手再次不安分地在青宁身子上游走,把那该死的君子行丢到九霄云外,忘情所以 “你这个笨蛋,大清早的在做什么啊”生气地推开刘恒,青宁抓起那只使坏的右手,狠狠地咬下去 右手的刺疼,让刘恒从这万劫不复的混乱中清醒过来。愧疚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儿,樱色的嘴唇因为生气而被那皓白的牙齿咬得冒出血来,那双泛着涟漪的明丽眸子也恨恨地盯着自己,万千悔恨涌上心头“宁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个劲儿地道歉,指腹抬起,想为心爱的人儿拭去嘴角边那抹蔷薇色的殷红 “别碰我,你这个坏蛋!”扇开刘恒的手,哀怨地看着刘恒“一直说爱我,却一点儿也不尊重我,最后,不还是把我当作你以前的女人,作为你泄欲的工具么?”终于忍不住了,如断了线儿的珠子,泪水不断从青宁那双温弱的眸子落下 看着因自己的愚蠢而流泪的青宁,刘恒的心,变得痴狂,不顾青宁的反抗,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搂着爱人柔弱的肩旁“不是的,宁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知如何才能够获得爱人的原谅,刘恒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第一次看到,刘恒那双温柔得仿佛能够包容天地万物,充满自信的的眼眸,如此哀伤,如此绝望,所有的委屈与不满,都被自己心底里对刘恒的爱所溶化。因为啊,青宁最想看到的,是刘恒那能够抚慰万物的温柔笑容 轻轻地抚着刘恒颤抖的背儿“你是真的知道错了么?”青宁严肃地问道 “宁儿,你这是原谅我么?”对这上苍赐予的恩赐受宠若惊,呆呆地看着青宁,刘恒的样子笨俏可爱,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瞧你,这么大个人儿了,还摆着这个呆相,不怕惹人家笑话么”怜爱地看着刘恒,皱皱鼻子,青宁嗔道 “宁儿~~”如孩童般扑进青宁的怀里,刘恒不停地蹭蹭着撒娇 “好啦好啦,宁儿很痒啊,不要蹭啦”对着这个爱撒娇的笨殿下,青宁丝毫没有半点办法 “诺~~”刘恒乖乖地应道 “来,殿下,正坐”轻轻地推开怀内那个鬼灵精,柔情地抚着刘恒右手的齿痕“殿下,宁儿虽然是您的妃子,可是宁儿也希望殿下尊重宁儿,今日的事情,能够保证不再发生么?”面若桃花,青宁忐忑不安地看着刘恒 “诺”双膝微屈,娇羞地低下头儿,右手压着左手,优雅地垂在腰间,浅浅的眼波略带妩媚,偷偷的瞟着青宁 刘恒这万福之礼,比起那真真实实的女子,更显娉婷。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一脑儿鬼心思的鬼灵精,青宁咯咯地笑着 “宁儿,时间也不早了,梳洗一下,咱们就去向母后请安吧”拿起放在妆台的犀角梳,温情地挽起青宁那长长的秀发,细心地梳理着“宁儿,从今开始,往后每一个早晨,我都要为你梳妆,画眉,紧紧地搂着你 ,对你说我爱你” “傻瓜,舌头比蜜糖还甜,再不快点的话,我又要被母后责难了”面若桃花,青宁嗔道 携手来到孔雀台,待宫人禀报后,刘恒与青宁一同走进内殿 “母后,恒儿(宁儿)来给您请安了” 向薄姬施礼,新婚的夫妇一同向母亲问安 “哼,你们眼里还有哀家么,什么事都可以自个儿作主了,这安,也是不用请的了”僵硬的脸容不觉让人有点寒意,薄姬毫无起伏的声调带着冷绝 纵然没有在朝堂上反对皇帝的提议,也参加了二人的婚礼,席间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妥的情绪。但是,薄姬对于刘恒擅自封后的事,还是十分生气 “母后,您这是哪里的话啊,您是恒儿和宁儿,最重要的亲人啊,来,宁儿,给母后奉茶”看着脸露不悦的母后,刘恒在一旁陪笑 “母后,请用茶”青宁小心翼翼地奉上茶 闷哼了一声,薄姬把头别到一边,再也不看二人一眼 “母后,恒儿与宁儿就先行告退了。明儿再来向母后您请安”眼看这尴尬的场面一时也没办法。诺”似早有准备,青宁命宫人把放在门外的数百卷竹简放到殿前“母后,宁儿抄的佛经都在这里了” “这,都是你一个人抄的么?” “这可是宁儿这一个多月来,认认真真,一字一笔地抄写的啊,要是有什么差池,又不知道母后要怎么罚宁儿了”嘟着小嘴,青宁略带不满地抱怨道 “哼,知道便好,以后就乖着点儿,别再为一点事儿就乱耍性子,你是代国的皇后,将来可是要你统领整个后宫的,不沉着点儿怎么行啊。好了,哀家累了,你们就退下吧”训过话后,薄姬转过身走向寝殿 “啊,母后您这别忙走”青宁这一唤,把背对着二人偷笑的薄姬吓了一跳,慌忙把笑容压下去,转过身来,略带不满地看着青宁“刚叫你敛着性儿,怎么才刚转过头儿,就在这大呼小叫的啊” “诺,母后,宁儿这是有东西要给母后您嘛”委婉地看着薄姬,青宁怯怯的说 望着青宁委屈地低下头,蜷缩的手指轻轻捏住衣角,不觉生出一股怜爱之情。心里叹然,看来,我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了“好了,下次自个儿注意就好,说有什么要给哀家的,拿出来让哀家瞧瞧” “诺”青宁高兴地应允,双眼兴奋地望着薄姬,星眸似水,笑靥如花 薄姬心里灿然“这娃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 只见青宁走到放着沉香芙蓉琴的小几上,衣抉飘飘,纤长的玉指在琴弦上起舞,一个个清韵的音符,如流水叮咚,飘散开来,散落到空气中,伴随着窗外随风而落的花瓣,回旋,形成一阵花雨,更添几分清爽 青宁弹奏的,正是当年在莲花台上,薄姬与戚夫人一同为高祖皇帝在落花下献舞的长安歌 往事如云烟,在眼前不断掠过,竟有片刻,仿佛回到了当年汉宫,与高祖皇帝望天看水,听风抚叶,把所有的世俗事儿抛到一旁,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眼眸不觉弥漫着一层雾气,清了清喉咙“你这曲儿,与当年的琴师相比,还存着不少距离呢”薄姬口不对心地说道 “母后,宁儿可是为了您,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勤学苦练,才有这样的效果啊”看着这婆媳二人关系是越来融洽,刘恒适时出来推波助澜 看着青宁那比白玉还要细美的指尖,划下了不少细痕,这分明是刚学琴的人才会有的伤痕啊,看来这孩子,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再看那个忐忑不安的人儿,充满期许的眼眸略带失落,轻轻的咬着唇角,捏着手心儿,似是为没达到母后要求而生着闷气,娇楚可爱,怜爱之情,再次喷涌而出 不禁放柔了声音“虽然还没有达到那一流琴师的行云流水,清雅流顺。不过呐,你的琴声不作雕饰,欢快活泼,充满情感,更显清新,别有一番韵味,青宁,你以后就多点来为母后抚琴吧”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薄姬的眼神,充满温柔与爱怜 “母后~~”泪不自觉地落下来,这是青宁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母爱吧,飞扑到薄姬怀里,紧紧地搂着母后,生怕母后会突然从自己面前消失 “傻瓜儿,都作人家妻子了,还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惹人家笑话么?来,乖乖的坐好”温柔地抚着青宁颤抖的背儿,薄姬哄道 “母后、母后~~”青宁只管甜甜地唤着,丝毫也不肯松开搂着薄姬的手,对着这个喜欢撒娇的可爱媳妇,薄姬也丝毫没有办法,只好任这个笨笨的小哭包搂着吧。看着这亲如母女的两婆媳,刘恒欣慰地笑着 这温婉动人的场景,就是世上最动人的,家人之爱吧,相互搀扶,相互关怀。然而,他们或许不知道,那早已注定的悲惨命运,即使是再真挚的爱,也是无法改变的。 第19章 番外 刚刚化雪的地上,晶莹的雪水在日光的映射下,比最华贵的珠宝还要耀目。刚透出的叶芽,嫩嫩的,翠翠的,赏心悦目,让人不自觉的有了力气。蓝蓝的天空,干净得似山上的清泉,偶尔飞过的几只雀鸟,别有一番景致。这,就是晋阳城的早春,充满了活力,令人流连。 不过,与这神仙美景相比,走在其中的那对少年男女,更能让人勾起兴致 走在前面的少年兴致高昂,放声高歌,仿佛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而被少年牵着的少女,则是柳眉深锁,心思丝毫没有在这美丽的景致中停留片刻。 突然,少女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啦?宁儿”刘恒怜惜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关切地问道。 搂着母后的手,走在这曼妙的晋阳秋景中,眉眼情致,都带着笑意。被微风轻轻吹起的刘海和发梢,似蝴蝶的翅膀在风中翩翩扇动。不经意的,一片枫叶轻轻地刷过青宁的眉梢,指尖随意地伸出,轻轻地碰触着这纷飞的红叶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子。翩然立在这漫天枫雨中,犹如梨花开落,不,这,对她来说,太过俗气了。或许,在这世上,已寻不到任何词语,去形容,眼前这位绝代佳人 那样的容颜,即使是天上最美丽的仙子,也会嫉妒吧 痴痴地看着被这漫天枫叶翩姗旋舞着的青宁,能言善道的刘恒,失去了话语 察觉到刘恒的目光,青宁眼波流转,朝刘恒望去,浅笑嫣然:“傻瓜,呆呆的在看什么啊” “好美啊,比仙子还要美呢”还没有回过神来,刘恒痴痴地答道 “笨蛋,在说什么傻话呢”娇羞地向刘恒嗔道,挂在青宁嘴边的笑容,越发灿然 看着眼前在那打情骂俏的恩爱人儿,薄姬也忍不住笑了,松开青宁搂着自己的手,笑道“哀家也不在这里碍事儿了。你们小两口好好在这里培养培养感情,母后自个儿到前面走走” “母后~~~”青宁慌忙重新搂着薄姬的手,唤道“我才不要与他培养感情呢,宁儿只要母后就好了” “你这娃儿,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甜了”宠溺地捏捏青宁可爱的脸蛋,薄姬笑道 “母后,相传当年您与戚夫人的舞蹈,举世无双。今日,您能否在这里为宁儿跳上一段,让宁儿好欣赏母后的绝代风华啊”小脸蹭蹭,青宁撒娇道 “傻宁儿,母后都这把年纪了,还跳什么舞呐”指骨在青宁额上轻轻一敲,笑容越发灿然 皱皱鼻子,手背轻抚被薄姬敲过的额儿“母后,您可比那些刚上笄礼的姑娘,更加婀娜多姿,袅娜娉婷呐” “你这鬼灵精,就会撒娇儿”面对着这个一脑儿鬼心思的儿媳妇,连薄姬太后,也丝毫没有办法 “母后,您就跳一段给宁儿看嘛,来,宁儿为您抚琴”青宁只管在薄姬的肩上蹭蹭,任你个海枯石烂,也要磨到母后答应为止 “好好好,母后就跳上一段吧,不过… …”薄姬眼波流转,朝青宁皱皱鼻子“宁儿也要陪母后跳啊” “母后,宁儿还要为您抚琴啊”慌忙找个理由,逃离薄姬 “看你这鬼灵精儿以后还敢不敢胡闹呐”一把拉过青宁,指骨再次在青宁额上敲了一下,向刘恒唤道“恒儿,为母后抚琴” 玉色的长指抚过琴弦,清韵的琴音流泻而出 伴着音律,衣袂飘飘,翩翩若惊鸿地舞起来。时而轻云细碎,时而流风飘颻,纤细的罗衣随风飘舞,伴着飘落的枫叶,回旋,如流风回雪,倾泻一派风情 在这漫天红叶的映衬下,薄姬仿佛年轻了二十年,美丽的姿容闲婉柔靡,真是举世无双,凡间少有。华容婀娜,更胜那瑶池天宫上的七仙女 反观旁边的青宁,与那环姿艳逸、仪静体闲的腰身极不配衬的臃肿舞姿,如一只醉酒的小胖熊,东晃西歪,让人忍俊不禁 不小心踩到裙裾的下摆,跌坐在地上,抬袖捂脸呜咽一声“母后~~~ 您欺负宁儿的!!!” 看着坐在地上装模作样、挤眉弄眼的青宁活泼单纯,俏皮可爱,想来自己这大半生,虽然相识很多女友,但都是各怀鬼胎,面慈心毒。不似这个笨宁儿,乖巧善良,对自己真心相待,万千情愫,涌上心头,不觉越发怜惜这个天赐的女儿,疼爱地把青宁搂在怀内,柔声哄到“笨宁儿,母后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欺负你半分啊” “母后~~”双手搂着母后的脖子,如孩童般把头儿靠在母后肩上,青宁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翻着半月眼,冷冷地看着这每日都上演的母女温情,小声嘟嘟“这对笨母女关系有够好的呐” “恒儿,在说什么?母后可听不到呢”薄姬挑挑眉,朝刘恒望去 “没…没什么,孩儿只是说,母后您的舞技还是不减当年之风,惊鸿绝艳,举世无双,美得并非凡世所能用的啊”刘恒夸张地赞道 【傻孩子,你想什么母后会不知道?不过,还算你转得够快,话儿也说得好听,今儿姑且放你一马】白了刘恒一眼,回过头,牵着青宁的手“还是宁儿最好,来,宁儿,母后教你跳舞” 左手搂着青宁的腰身,右手带着她的手,慢慢地教着。常常因为青宁那笨拙的动作而忍俊不禁,青宁也时常趁机,扑在母后怀内撒娇。这婆媳间的情谊,更胜那血肉相连的亲生母女,不管将来发生何事,也难以砍断这母女间强烈的羁绊吧 雨后的冬日,更加寒冷。 长信殿前的梅花,开得盛大,气势磅礴。梅香在空气中飘浮,被风吹送至远方,我方走到长信殿前院的宫墙处,便已隐隐地闻道那香气。 小桃在身后低声笑,太后这般爱梅花,你说这梅花有什么好,孤零零一个独自在冬日开放,都无人可以诉衷肠。 我抬头看着庄重的长信殿正门,没有理会小桃。 路过那几株梅树,我扯动嘴角,无声的笑了。小桃,你怎么会知晓太后的处境和为人,她,也是一个如这冬日里的梅花一般的人呢。 莫离站在宫前,远远地向我招手。 小桃撇了我,急急地跑到莫离跟前,福了一福身子,甜甜地一笑。莫嬷嬷今儿怎么到门口来迎我们了,冬日里天冷,冻坏了可不好。 莫离敲敲她的头,宠溺地一笑,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两个才来,太后叫我去看看你们是因着什么耽搁了。原来是你们两个脚程慢,又玩耍着来的。 小桃低下头去,扯着莫离的袖子哀求道,嬷嬷,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太后会生气的,她一生气,我和青宁就得挨罚了。您就说,昨儿下雨了,路滑着呢,我们怕跌了跤,才慢行的。 莫离点点头,放心吧,丫头,太后今儿只召见青宁,你不必去了。又看着我,青宁,太后在正殿里等着你,你自个儿过去吧,我带小桃去偏殿等你。 我点点头,道了一声诺。 进宫门的一瞬,莫离小声地对我说,青宁,你该知道,不能让太后等久了,这宫里可不比外边儿,凡事不可太随性。 我低低地又道了一声诺,这才进得院门。 小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嬷嬷,为什么每次青宁来见太后,都是单独召见,如是特别喜欢青宁,为什么不把青宁从永巷里带到自己身边,许她个女官的职位,或是,赐给皇上做妃子。 莫离怒斥小桃道,放肆,小丫头胡说什么,太后的心思岂是咱们做宫人的可随便猜测的,日后不要再说这等话了,小心我也难护你周全。 二 我一个人走在长信殿里,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块砖都是我熟悉的,入宫五年,我没有一日不到这长信殿里来,没有一日不见吕太后。 只因为,我是吕太后特别训练的细作。 宫里的人,包括小桃都只知道我是住在永巷五年,不得皇帝临幸的家人子,却从不知道,我是吕太后特别训练的心腹,极受荣宠。 除了莫离。 莫离是吕太后的贴身丫鬟,两个人的主仆情谊在吕太后还在沛县就已经开始了,吕太后待她特别不同,宫里的人都知道,莫离是吕太后的耳目心腹。 但是连莫离也并不完全清楚,吕太后对我训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这两年,常有各封国派来大汉朝的细作被发现,也有大汉朝密布各封国的细作被识破,死伤无数,一时间各诸侯王人心惶惶,互不信任。 因而各国训练细作的手段也越发地高明起来,女红,信鸽,手势,甚至…… 一只青乌落在我的肩头,张张嘴,叫了两声,我亦回应了几声。听完讯息的青乌迅速地从我肩头飞开来,在长信殿前院的上空盘旋了几圈,飞往偏殿的方向去了。 是的。甚至,鸟语。 第20章 番外二 殿里用檀香仔细熏过了,于冬日的寒冷里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气息。我理了理束衣的佩环,端正地走进了正殿。 吕太后闭着目,轻靠在矮桌上。正殿里没有宫人随侍在侧,益发地显得正殿静穆严肃,檀香带来的温暖气息,似是突然冷冻结冰,半点也无。 我跪在地上,轻轻喊道,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跪了半晌,才听见吕太后的声音,起来吧。 我这才抬起头,注视着她。吕太后的眼角依然带有些许的睡意,似乎刚才真是睡着了,此刻初转醒。 她拍了拍身边的席子,青宁,你过来。 诺。我站起身,坐在了吕太后的侧面。 这时,一个宫人从后殿进来,捧了一卷竹简觐呈给吕太后,吕太后接过去看了半晌,才放下竹简对我一笑。青宁啊,你知道方才宫人送来的竹简上,说的是什么? 见我不语,吕太后又是一笑。是你之前与那青乌说的话啊。 我一愣,定住了神,却随即想明白了。 吕太后站了起来,朝着门走去。青宁啊,你说我这汉家的天下,到底安不安稳?高祖皇帝死后,总有人觊觎着刘家的天下,盈儿还小,什么都不懂,我也只能替他先坐着这江山,不然,谁知道这江山他日要姓什么。如今,这天下我替他坐着了,诸王却不死心,我这才训练你们这样的孩子,来帮着我和盈儿保护好这刘家的天下。 青宁,你同我一起,保护好这刘家的天下好不好。吕太后突然转过头,看着我问道。 我看着吕太后,跪了下去。奴婢定当竭力保护好这汉家的天下,不负太后所望。 吕太后站直了身子,点头笑了笑,这才好啊。青宁,你可不要忘了这话啊。 诺。我低声道。 三 镜子里的自己,三分娇媚,六分素雅,半分疏离,半分寂寞。但是半分喜悦也无。 小桃替我选了一只八宝团金丝凤簪别在发髻上,凤嘴上含着的金丝翡翠玉步摇垂坠在前额,轻轻拍打着我光洁的额头。 我看着镜子,突然惆怅起来。 小桃的眼红了一圈,青宁,你走了,我怎么办?不如你去求太后,将我也带走吧。 我叹了一口气,小桃,去哪里,有区别么。离开永巷不过是为了去另一个永巷,并没有什么不同。 小桃扑到我身上,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长安的雨下得急了起来,这已是这冬日里的第三场雨,也大概是最后一场了吧。 已是农历正月二十,再过几日,就该立春了。 我回身看着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宫室,这青色的窗幔,这茶几,这香炉,这案几上的七弦琴,还有门口的那株桃树。 原来不管是在哪里,离开的时候,都有这么多不舍。 即便是这寒冷的宫室,也有让我留恋的一日。 我没有再回来的日子了,再闻不到这香炉里燃烧的檀香味道,再用不上那套紫砂茶具,再弹不了这把七弦琴,也再看不到这门前桃花绽放的时候了。 还有小桃。 我们以后见不了面了吧,以后也再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小桃,青宁福薄,谢谢你半年来与我赤诚相待,从今往后,你在这永巷可要平安如意啊。 如若我是寻常新嫁娘,必愿意带了你同去,相依相伴。可惜,天难遂人愿,但求从今分别后,我们各有好前程吧。 还有,父亲。 以后的清明重阳,青宁不能再去祭奠您了。 喜娘从外面进来,看着小桃哭得正凶,蹙了蹙眉。姑娘快点吧,时辰要到了。小桃丫头快别哭了,赶紧替姑娘打扮好,送亲队伍要出发了。 我朝喜娘点点头,您先去外面等着吧,我与小桃再说两句话就出去了。 莫离从喜娘身后绕出来,怒斥小桃道,哭什么,还不快收拾着跟青宁一起去代国,太后娘娘口谕,叫你随侍。 小桃惊喜得跳起来,连连拍手叫好。 我敛了目,看向铜镜。惆怅再添。 那天,我从长信殿回到永巷,随即接到了太后懿旨,说要与我赐婚,将我赐给代王刘恒。 那个才十二岁的刘恒。 我不意外,从前我出宫替太后做事,从来都只等一个信。 这次,也无可例外。 只是,这件事准备的时间要长一些而已。 小桃问我,青宁,你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 我看着她,摇摇头。她的样子看上去纯善无辜。她还那么小,只有九岁,却要随我去代国送死,太后娘娘怎么忍 心,我怎么忍心。 小桃,我多希望你留在这汉宫里,哪怕劳碌一生,也总还有平安可盼。 桃,有朝一日我若被识破,至少也要保得你周全平安。所以,从今往后,我不能再对你还如在汉宫那一般的亲密了。 请你,在将来平安离宫的时候,念着我的逼不得已,原谅我。 五 二月十六,雨水,万物更新,草木萌动,大吉日,宜嫁娶,集会。 这是我和刘恒的大婚之日。 这是料峭寒冬过后的初春,代王宫里已先开了好几处桃花,粉色的花瓣在仍有冬日萧条痕迹的园子里,隐约透出一股子希望的气息,像是终生,像是苦尽甘来,像是一切的美好就要到来。 登上用红幔围住的宫车,我的心突然跳动得厉害。 马车里,小桃凑到我跟前,替我束紧了有些宽松的腰带。王后娘娘,我们终于不必,像那在永巷里寂寞唱歌的宫人。 我看着她,笑了笑,没有答复。小桃,但愿如你所言。 车外一阵一阵响起鞭子抽打马匹的声音,我撩开车窗帘子的一角,看着这陌生的代王宫。小桃,我到底该如何做,是忠于太后娘娘,还是…… 赶车的舍人突然出声,王后娘娘,日后您可就是这代王宫的第一人,荣华富贵,享用无尽了。 我回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小桃,这笨丫头定是在想那舍人的话了。可惜,小桃,我给不起你富贵,我只能尽最大的能力,护你生命的安全。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清白的女子,我有着最无可告人的身份。 我只是一颗用来摆布的棋子,只是一副用来窥探代国的耳目。 我低下头去,揪着长可曳地的裙摆。青宁,你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啊……多想,就这样放纵自己一回,管他汉家的天下,是此刘还是彼刘。 可是……我已经是个不会放纵自己的人了。 刘恒,希望你不要对我那么好,让我有个借口……背叛你。 …… 孔雀台散发着清冷的气息,纵是国王大婚,也没有喜庆到如农家娶亲那样地热闹,因了各色仪式,显得庄重威严。 薄太后赐我玉如意一只,红珊瑚一对,珍珠十对,玛瑙手镯五对,锦帛十匹。吕太后赐我凤冠一只,玉如意一只,金茶器十具,银茶器十具,黄金万两,珍珠百挂,各色缎各百匹,各式发簪百副。 薄太后崇尚节俭,我的婚礼全因了吕太后的赏赐而风光无限。 在朝堂上接过了薄太后手中的凤印,听执事官宣读完毕诏书,又各色礼节折腾下来,回凤藻宫时天已全然黑了下来。 刘恒和我一样累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相对坐在宫车里,回我的凤藻宫。他的手,温暖地像三月里的阳光,直直地伸到我面前,执起我的右手。 他看上去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但是眼神,却深挚热情。 宫车摇摇晃晃地在宫墙间穿过,夜色渐渐弥漫开来,明亮的宫灯被宫人依次点亮,那些宫人全都是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女孩子,挽着髻用浅粉的丝带绑住,在灯光下衬出柔和的光泽,非常地温暖。 走了很久,才回到凤藻宫。 大红的锦绣丝绸堆满了凤藻宫,廊柱、窗棂和屋瓴也全用红色的帷幔装点过了,正殿也换了红毯,一色地全绣着金龙金凤,连罩宫灯的纱罩也换成了红纱,烛光摇曳,透出喜庆。 宫人们扶着我和刘恒进了寝宫,我看见了红纱一片片轻挂,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那么地幸福。 第21章 番外三 喜娘过来将我们的发辫结在一起,又说,请代王王后饮合卺酒,此后夫妻情义深重,不离不弃。 小桃微笑着端来合卺酒,正欲下跪,我轻轻地伸出一只脚,绊了她一下,她没站稳,猛地跪倒在地上,喜酒洒了一地。 没用的东西。旁边的老嬷嬷低声骂了一句,又忙收拾起地上的酒杯。 我为难地看着刘恒,眼角却瞟向小桃。我看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一个劲儿地匍匐在地上,嘴里说着,请代王恕罪。 刘恒挥了挥手,说不妨事。再端过一杯就是。 我连忙跪了下来。殿下恕罪,臣妾管教无方,才会出这样的纰漏。小桃虽是我从汉宫带来的宫人,但臣妾不敢徇私,今儿是殿下和臣妾的好日子,臣妾不想动大刑,就罚她去杂役房服苦役,如无宣召,不得踏入凤藻宫半步。 刘恒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猜疑。他忽地站起身,拉我起来。青宁,你是这后宫的王后,你说了算。 我点点头,命令其他宫人,还不快将小桃送往杂役房。 众宫人齐声应诺,拉着小桃出去。 我看着小桃离去,心里像是有一大块石头,以前一直坠在那里,扯得我心慌意乱,而如今,终于放下来了。 小桃,祝你平安。 右旁的宫人重新端着合卺酒,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我和刘恒的面前,举着托盘跪了下去。 刘恒捧了一盏递与我,又自端了另一盏,笑着在我面前喝了下去。 我看着酒盏上拴住的红线,心头一暖。 突然想起早上那个替我盘发的嬷嬷拿着梳子替我梳头时候说的话,她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她说得那么动听。 但这个人,是我的天了么。我要与这个人共度一世,携手白头么。这不是梦吧,这不会只是一场梦吧。如果是一场梦,但愿我永远也不要醒来。 我张嘴,将酒倒入口中。手却突然一抖,洒了半盏。 我心一惊,有些凄然。 刘恒握住我的手,安慰地说,青宁,你别怕。 他说,你别怕。 我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安心。连父亲,也从未让我这般安心过,我突然地,笑了。 你说别怕,我就信你。六 雨水过后,是惊蛰,惊蛰再过,到了三月初三。 转眼我在代王宫,过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我一个人日日守着凤藻宫,守着自己的心。我不愿意见外面的世界,我不愿意看见那只青乌,我只等刘恒来,我只愿意跟他说话。 我认是,做不了背叛刘恒的事情。 这个像明珠一样的男子,他有着自己万丈的光芒,也有着照亮别人的光芒。他将我的生命覆盖,让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明亮起来。 有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学会了开心地笑,张大了嘴,露出白白的牙齿。 好几回,我听见宫人们在私下里说,王后娘娘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而我只是,终于觉得了有一片是属于我自己的天。 刘恒有多喜欢我呢,我有时候这样去想,属于我的天,到底能晴朗多久,如果有一天,他发现我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纯真,那么清白,那么完好。 什么是爱呢。 以前父亲没有说过,太后也没有说过,莫离也没说,小桃也不知道。 好似突然才看见了自己的苍白,看见了自己的悲哀,原来一直都只是个没有心的人,原来一直一直都这样地苍白无力。 但也看见了自己的幸福,至少,当我的身份是可耻的,至少,我用了一颗完整的心,来爱那个我爱的人。 这大约也是我这一生当中,最美好的事情了。 大婚的那天,刘恒问过我,如果有一日离开这皇宫,你最想去哪里。 我没有答上来。 因为,我从懂事之后,便不曾对未来有任何的期待。我亦从未想过,我有自主选择生命的这一日。 不过,如果刘恒你若是再问我的话,我会说,希望与你归隐山田,做平凡的白头夫妻,许一生一世的诺言。 风一朝,雨一朝,风雨又一朝。 彼同心,此同心,彼此难同心。 …… 连着三日的雨,下得凤藻宫也缠绵了起来。 到三月初七,雨势仍不见小。 小桃跪在凤藻宫前面要见我,她说要给我贺生辰。 其实我,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六岁进宫之后,我的人生从来不属于我,连我自己也快要不记得还有那样一个独属于我的日子。 我并没有软了心肠,宣她进来。 那天,小桃在宫外的雨里跪了一夜,任我叫人如何轰赶,始终不肯走。我站在窗前,看着宫门的方向,陪她站了一夜。 但我不能见她。 我要让整个代王宫的人都知道,她小桃不是我喜欢的宫人,不是我的心腹,不跟我站在一条道上。我要给她换取一个安平的将来。 我要她好好地活着,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三月初八,有了太阳。 下午的时候,刘恒到凤藻宫来看我。 其实是每天下午,他都会来看我,陪我喝茶,下棋,听我弹琴、唱歌。 他说喜欢听我弹琴,他说我的样子,端庄内敛,但是弹琴的时候,神采飞扬,特别的宽慰人心,再大的烦恼,也没有了。他说喜欢,我便无限高兴欢喜。 一如他在大婚的时候安慰我说别怕,我就真的满心安宁。 如果可以…… 日后,天天弹琴给代王您听吧,好不好?我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殷勤恳切却又云淡风轻。 他愣了愣,随后笑了。不好,你还要唱歌给本王听,你的歌也唱得好,本王也喜欢听你唱歌,你要唱一辈子歌、弹一辈子琴给本王听。 你愿不愿意,青宁?刘恒笑得淡雅,但语气深挚。 嗯,如果可以,我愿意。我摁住了琴弦。 如果可以的话…… 青乌飞来过两次,一次在大婚前夕,一次在昨日。 我的信息,大体还是那四个字。 但吕后对我的“风平浪静”的情报似乎越来越不信了,有时候,我能觉察得出,她应该已是十分不快,但始终还是信了我的话,并没有加害刘恒,代王宫一时陷入难得的平静。 只因我曾是她心中,最得力的细作。 她始终还是过于自信了,以为聪明女子就不会沦陷到对另一个男子的情爱里去。大概,她自己也忘了,这一辈子,她自己也陷在对高祖皇帝的情爱里,抽不出身来。 太后娘娘,您都做不了的事情,青宁怎么做得来。 我虽然是一个略微武功好一点的细作,却始终都还是女孩子啊……请原谅青宁对您不忠,但愿我能骗得您长久一点,保得刘恒多一些时日的安全。 七 谷雨的前一天晚上,又开始下雨了。 一夜狂风骤雨,不知吹落了多少桃花,打消了多少人最后一点念想,打断了人最后一点希望,打碎了人最后一场梦。 再美的花,也经不住风雨,再善良的心,也经不住反复愚弄。 我真怕,这场梦做不完。 清早的时候,凤藻宫的旧宫人佩心告诉我说,昨天晚上,小桃没了。 我听到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玩笑,这胆大的宫人,居然拿小桃的性命开玩笑。但她的眼神又那么真诚。你也是会说假话,会欺骗人的人吗,佩心?是否这深宫里的女子,都有一身的本事,成全得自己,中伤得了别人? 我真是不相信,你们也都是过去纯善过的少女。还是,如果可以活得很长久,我也会变成和你们一样充满心机的女子…… 怎么会没了,你又怎么知道了?我又站到了那扇可以看见宫门的窗前,小桃,那天你是预知了最后一次相见吗,而我,竟然没有成全彼此。 是,孔雀台那边放出来的消息。佩心俯身下去。 我的心忽地一惊。那太后和代王怎么说。 回娘娘的话,小桃是太后娘娘赐死的。 为什么?! 听孔雀台当值的宫人说,小桃是吕太后派来的细作,半夜的时候在护城墙上与人通信,被守卫的士兵发现,押送到孔雀台,她承认了全部事情属实,然后…… 然后什么?我看着佩心,语气默然。 然后自尽于孔雀台…… …… 所以,小桃你是真的,离开我了吗? 我千方百计地避开你,也终于还是保护不了你吗? 第22章 番外四 今天,废宫失火了。 浓烟窜进殿堂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离你很遥远的感觉,我问自己,我是要走了么,要离开你的世界,要失去你,要不能保护你了么。 有那么一刻,我心里有着一丝快意,恨不得就这样结束了吧,可是我好害怕当我死了,吕太后会派新的细作来代国,我怕你们不会再遇见另外一个我。 后来周亚夫来送我去凤藻宫,进入凤藻宫的那一瞬,我心里突然弥漫了疼痛。佩心远远地站在那里,给我行礼,我看着她,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她。 我还是比较喜欢小桃那样机灵良善的小姑娘。 但是,我知道,有生之年,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小桃了,就好像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刘恒,你知道彻底失去一个爱人的感觉是什么吗,就是当你活在阳光下的时候,你觉得你的心里,已经荒芜得不剩一点绿意。 人生,有时候感觉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 我们一步一步,一点一滴地,失去我们最不舍得东西,纯真,良善,感情,年华,时间,意识还有希望。 我多希望,将来你会比我清楚要如何把握幸福,如何让自己没有遗憾。 但是就如同你不再双眼正视我一样,我亦只能远远地在角落里,偶尔失神偶尔专注地看你一眼半眼。 你已不是当初凤藻宫里和我喝合卺酒告诉我别害怕的那个人,而我,也无法假装自己在你心中的样子一如往昔。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我早已面目全非了吧。 这真是一件惆怅的事情。 …… 窦漪房今天说,弦断了还可以再续。 她真天真。 有些东西,纵然续上了,也再不能回到当初,一如往昔。 比如这七弦琴,再续的琴弦,如何比得原来的琴弦那般和谐,还有人,感情有了裂缝的两个人,再如何有能工巧匠修补,也及不上当初没裂的时候。你见过用修补后的水瓢打水还能不露的吗,你见过撕破了的锦缎还能被缝合得当初没被撕破的样子么。 所以说,人有时候还是不应该太天真了。 所以,当时我起身要走,你心里是明白我的吧。 因为当我看到你搂着她坐在我的面前,我还是不能假装无所谓,或者当她说那么天真的话的时候,我可以装作毫无感想。 虽然你已经不再看我了。 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要说的一句话是,你新宠的这个窦美人身上那个红色的衣裳,好像当年我们大婚时候我穿的那件。 还有她笑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内敛,真的很像我。 …… 我扶起地上的锦瑟,冲出了废宫正殿的门。我看见万箭齐发,我听到利器扎入血肉时候的清脆地声音,像是我年少时候第一次杀人时,听到的那种声音。 非常地残忍,非常地痛苦。 血肉模糊,惊心动魄。 我睁大了眼,看着人群中站立着的刘恒,他要冲过来,却被薄太后抓住了手。 我看着他,眼也不眨。 你是要冲到我的身边来吗,你还是爱着我的吗,就好像我还爱着你一样…… 我终于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青乌又飞过来,我张了张嘴,最后一次,为了刘恒传递出“风平浪静”的假消息,然后我虚脱地躺在了地上。 好像是有眼泪从眼里落了出来,心里最后为了刘恒疼了一次。 …… 从前父亲死的时候,我没有哭。那个时候因为已经不会哭,只有痛。我不明白,为什么作为父亲,他要在我的面前,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跳下城墙——死在我的面前,当我看到那模糊的血肉,我地心里,只有深挚地痛。 不过后来,我终于明白。 原来父亲是要成全我的,他不要成为我被捏在吕太后手里的把柄,不要牵累我,当我有一天,有了自己的选择,我可以随时走掉。 他用了他唯一能用的方式,换取了我的自由。 但,我也以类似的方式,换取了另一个人的自由。 父亲,你看,我果然还是像你,连做的事情都这么一致。还有,谢谢你父亲,谢谢你给我生命,来这世上走这一遭,遇见这样一个人,也谢谢你用性命,换取我的自由。 我以后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原来只有在您的身边,我才是最安全的。 …… 我好像看到桃花又开了,就好像我和刘恒大婚时候开的那些桃花一样,我曾经以为那代表着希望,原来代表着我的幸福只有不到一个春天的时期。 还有下辈子,我不要再向往做莲花。 因为再怎么高洁无瑕,也还是出于污泥。即便满心赤诚,也得不到谅解。 也因为这一世,我已是这盛世的白莲了,开到极致,仍然只有败落的命运。 …… 刘恒,我多么舍不得你。 你是在向我走来吗,你的眼睛里是悲伤吗? 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地心痛。 我为你哭了呢。这一辈子,我所有的记忆里,都只哭过一次,这一次哭泣,都只为了你。 在你的面前,我不是一个细作,不是一个杀手。 我只是一个爱你的女孩子。 你懂吗? 我爱你啊…… 真的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 …… 小桃你来带我走了吗? 你真的是细作么,和我一样的细作? 其实,是不是,已经没有意义,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是什么,真的没关系。 我的妹妹,来,我们一起走。 …… 不要哭,刘恒。 好好地替我活下去。 …… 眼前一片黑暗。 我终于失去了知觉。代国地处偏僻,距离长安的路程遥远,我们在路上足足行了一个月。 当我略显疲惫地站在代国那远不如建章宫华美的宫殿之上,一抬头,竟不期然地撞入了一双墨色的眼眸之中。 我十六载的年华中从未见过那么深邃的眼眸,他根本不需要说话,我就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读懂他十年岁月里的经历与沉淀。 我甚至怀疑——他真的就是十年前那个胆小懦弱,被我断言难成大器的男童吗? 那个时候我也许还不知道何谓爱情,但我已经知道的是——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皇族男子到底不比寻常男子,我知道,在我之前他已有不少姬妾。我不能否认,我的妒忌心。我只能告诉自己,再多姬妾也不过是妾,只有我才是他的妻。 我是太后娘娘精心训练出来的,我能读懂他的眼神,也能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他对我不是没有兴趣的。太后娘娘说得对,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动送上门的女子,所以我压抑着自己,漠视他。果然他不再顾及他诸多的姬妾,他日日来我的寝殿陪伴我。薄太后节俭,他却还是搜罗来许多的珍奇宝物来逗我欢心,我想薄太后一定很厌恶我,我从每日请安时她的眼神看得出来。 无人的时候,绿衣边吃着杏仁酥,低笑着说,幽王为褒姒能烽火戏诸侯,青宁啊,你猜代王也会为你这样做吗? 彼时红袖在整理衣衫,并不理会她。 我只是笑着抹去她嘴角的饼渣,也不说话。 傻姑娘,你知不知道?即使他肯,我也不肯。 我早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我为太后娘娘做事的心也不同了。 每次我将消息传出去的时候,红袖看我的眼神都叫我心里发麻,但我的心却不容许我做出其他的选择。 很多时候,他在摇曳烛火中注视着我微笑时,我都觉得心惊。他喜欢我,我清楚;他喜欢我什么,我也清楚;而我更清楚的是,我喜欢他的是什么……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 我的容貌能持续多久?他的爱又能持续多久? 某天深夜,我趁着他熟睡之时将他与我的发丝缠在一起,长长的发丝纠缠着,仿佛永远也解不开。 他醒过来,看着我的动作发愣,随即笑问我在做什么。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还是笑,一如他以往的温润的笑。他明明是拥着我的,怀抱很暖,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凉。 我发现我已经不再担心色衰而爱驰的问题了,因为我害怕在我还未色衰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得不离开他了——红颜未老恩先断。我是太后娘娘的人,这样的身份也许随时都可能暴露。我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会如何待我?千刀万剐?万劫不复?我真的不敢想象。 红袖说,如果我再只对太后娘娘传那四个字,她不会放任不管。 我冷冷地望着她,反问,不传那四个字?何来信息可传? 红袖便再也不说话。 我知道我的态度无理。我也不知道红袖会不会将我的异样报告太后娘娘,我只能赌我们的十年情谊。我也许更应该庆幸他们母子的防范太重,给不了我任何信息,以使我能给红袖绿衣,甚至太后娘娘一个合理的理由。 然而,我还是错了。不是赌错了红袖,而是赌错了他。 一张素帛铺在我面前,上面写着所谓的代国机密。字迹熟悉——疑似我的字迹。 第23章 番外五 薄太后冷冷地看着我,叫我解释。 我看看他,他坐在一旁,薄唇紧抿,脸上是我未见过的漠然。不是怀疑——若是怀疑反而是好的——而是最令我心寒的冷漠。 果然,所谓鹣鲽情深,不过是一场我一厢情愿的闹剧。 我立在大殿中央,一语不发。 真是可笑!这样就想嫁祸我吗?那素帛……我怎会用如此低下的手段传递信息?究竟是他们太无能还是因为我太无能? 就在薄太后欲下令将士抓我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绿衣倏地跪下。 绿衣承认是她接受太后密旨,模仿我的笔迹,然后定下了这莫须有的罪行。 从此,我再没有见过她。 红袖说,她被行了剐刑。我听得胆颤心惊。 绿衣啊,和我一起长大的绿衣啊,就这样被我爱的那个男人以如此残忍的手法处死了。 而我失去的不仅仅是绿衣,他们以我的使女私通长安为由,将我幽禁在我的寝殿里,除了每日清晨的请安不得随意外出。他也不再来看我,听红袖说,他又有了许多新的姬妾。而这代国的宫廷本来就与长安无异,人们最会跟红顶白了。伴随着我的失宠,以往若市的门庭霎时冷落,连送饭的下人也不准时到达。 红袖对我说,青宁,你认清事实吧! 可是红袖,我不是认不清事实,我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我传给太后娘娘的信息依旧未变,红袖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劝阻。她只是望着我,说,青宁,长此以往,你不怕太后娘娘怀疑你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要我告诉太后娘娘绿衣已死,我与红袖被禁足,又能如何?太后娘娘无法救我们出牢笼,即使她能,她也不会救。从我们被送往代国的那一日起,我们就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红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可怜我。她说,那个男人配不上你。 我咯咯地笑。红袖啊,是我配不上他!我这个不明身世的孤女如何配得上他这样的贵胄?! 这清冷的寝殿里就只有我和红袖作伴,我们日日只是刺绣,写字,作画。别无它事。 偶尔红袖透过窗棂望着灰色的天空发呆,问我:青宁,这样的日子你都不觉得寂寞吗? 寂寞吗?我斜卧在卧榻之上,一只手支着头,清幽幽地说,我们已经寂寞了十年,还在意寂寞一辈子吗?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这样寂寞一世的。直到今天我都在想,如果红袖还活着,多好。只要她还活着,有这样一个知心的姐妹作伴,我就甘愿这样偷生在代国王宫的一隅,每日能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就好。忍受他的冷落,忍受他越来越多的姬妾,甚至是他与她们的子女,起码他还是我的丈夫,只是名义上的都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想念绿衣,想念红袖,想念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孤寂的岁月。我不能再每天见到他了,可是真奇怪,以前日日见他却还是日日想他,后来不见了竟也想得少了。 我是知道他的,他不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刘恒,不再是那个胆小懦弱难成大器的刘恒,他是有野心的。看似放荡不羁的表象之下,是容纳天下的胸怀与智慧。他不会爱上一个细作的。多可悲,我偏偏是一个细作。太后要我这个细作来倾代国的城池,他要我这个细作来麻痹太后的神经。他不是不想我死的,只是若我死了,太后定会派来新的细作,新来者未必有我好控制。红袖到死都说他配不上我,我终于懂了她是说他利用我的感情践踏我的尊严所以配不上我。可是,我并不介意。今日的天子并不适宜做九五之尊,若不是太后娘娘,这大汉的天下早就成了乱世。大汉需要一个真正有智慧有魄力的天子。他可以,所以我不介意做他的垫脚石。 得不到回应的情感,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不是不爱了,而是我累了,想暂时退场。我承认我的懦弱,因为我还想活着看他有朝一日登九五之尊,看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我是个细作,我不指望将来我能成为他的皇后,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被处死,以任何可能的罪名。但庆幸我是太后娘娘的细作,我还能为他做些事情。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结发为夫妻,他一生只有一个的结发妻子——是我。无论他以后在我被废后还是死后娶了谁,都无人能取代我发妻的地位。 我想,人活着,总是要留点念想的。他就是我的念想。 我像小时候和红袖绿衣在一起时一样,唱着《诗经》里的歌来消磨时间。一首一首地唱,唱到《子衿》的时候,就反反复复唱这一首了。我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我也知道一定会有人将我的一切举动转告给他,我不怕丢人。我抛开我的一切自尊与羞耻心,我在告诉他——我想见他!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刘恒,你听没听见? 我等了三年,我知道:纵使我等得起,太后娘娘也等不起了。红袖说得对,长此以往,太后娘娘还是会怀疑的。终于,又一批新的家人子送来了代国。那其中,一定有太后娘娘新派来的人,或许一个,或许两个,或许更多…… 我开始恐惧: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直到一天来了个陌生的女人,年纪比我还大,说是从今日起照顾我的起居。 我问她朝露呢?她冷漠地回答,朝露触了宫规,被处死了。 触了什么宫规?是对我说了太多的话吗?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她,只是有点而已。我是太后娘娘训练出来的细作,没有很多的同情心,如果朝露和我相处得久了也许会不一样,例如红袖她们那样,可惜我们相处的时间前后不足两个月。何况,她既然知道我是细作,本就不该对我心存怜悯。这世间,太善良的人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记得以前在建章宫,莫离姑姑说我最有忍耐力,什么都能忍,刀架在脖子上也能面不改色。我也就真以为我能忍,以为什么都能忍。如果不是那日清晨的所见,我会一直这样以为到死。 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那日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听从薄太后的吩咐在弹琴。我说了我自己忍耐力极佳,我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他,而手中的琴音不停。在旁人眼里,我甚至都不曾抬头。 我曾以为这世间最温柔有力的利器莫过于时光,可是时光在他身上所留下的唯一印迹就是使他更加的光彩照人。他还是意气风发着,而我已经独自凋零,这样的认知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知道他没有看我,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他怎么就为了那个叫漪房的女人顶撞了薄太后?我心酸地想,刘恒,若你当日肯在你母亲面前为我哪怕说一句话,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看着他执着那漪房的手,相依而坐,目光中写满恩爱缠绵。那样的目光是我不曾见过的,我听见我心里有一处角落崩塌的声音,如摧枯拉朽一般,无可阻挡。我不想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的想法是——窦漪房是吗?你怎么不死呢?! 愤恨地扯断了琴弦,突兀的声响让所有人的目光定在我的身上。我仰首看着他,满心怨恨地想,你终于还记得有我这个人了吗? 他的目光如同古井无波,一如当初绿衣死的时候,红袖死的时候,我想,到我死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改变。 我站起身,说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我知道我的举动无理,但那又如何?我做不到在这里看他与其他女人情意绵绵,所以我是落荒而逃的。所有人一定都觉得我很可笑,可是自我来代国,做过的可笑事难道还少吗? 我明明听见了他喊我的名字,只有一声,短促而急切——青宁! 可是,刘恒你不知道,我不叫青宁的。 箭来得太快,我没有即刻死去。我倒在地上,最后一次下了赌注——我伸出我的手。 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与你执手共白头,可是,最后一次,你能不能牵住我的手?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我落哪怕一滴泪。 飞走的八哥又回来了,落在我的身上。我轻张口,最后一次说——风平浪静。 刘恒,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阖上双眼的一瞬间,我又忆起那年洞房花烛夜,盖头掀起,仰目迎上的,是他深如暗海的双瞳,红烛映衬,即是海面澜澜星光…… 【完】 第24章 番外6 或许刘恒就只是一个代王,或许窦漪房出现就是一个错误,或许刘盈根本不应该救杜云汐。因为若是没有这一切,青宁不会死。 当她走出去,被乱箭射死的时候,我看到了刘恒眼中的痛。 他没有想到,那个细作,居然会为了爱情付出生命。 那是因为他忘了,那是青宁,独一无二的青宁。 我不知道为什么薄姬要拉住刘恒,不让他过去,但我知道,他真的爱过青宁。 那份爱,也许不及他与窦漪房的执手之爱,也不及周亚夫与莫雪鸢的相约来生,但那也是同样的刻骨铭心。 他明白,她从来就没有出卖过他,他也知道,她是有多么爱他。 但是,无法回应的爱,根本一点留恋的价值也没有…… 刘恒,是这样的么? 如果不留恋,你会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还走到她身边,拔下一绺头发放在她的手心么?那是什么意思?你给不了她一生的幸福,就只把头发留给她,让她明白她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么? 你给不了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所以就只给她一绺头发,表示对她的爱么?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不是她要的,她只是想你好好的,只想你在闲暇之余还能够记起——有一个人,她愿意为他死得毫不犹豫、她可以为他一辈子关在冷宫里。那个人,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虽然有着并不光彩的身份,但是却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哪怕,他从此以后不会再看她多一眼。 青宁: 你作为一个过客,匆匆地在美人心计里走过,没有赏脸看这复杂的尘世一眼。 在窦漪房嫁去代国之前的时日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呢?我们不知道,只晓得你已经是一个老道稳重的细作了。 那么,出卖你的,到底是刘恒和薄姬的疑心呢,还是你赖以生存的爱情呢? 曾经的一切,在他遇见窦漪房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注定要成为过去了吧?!而你呢?却依然是甘愿被利用,完成你作为细作的最后一点价值。 也许,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致于没有时间看清楚。 看清楚你被乱箭射杀时,他脸上的痛苦,和他心中的愧疚。 你走的时候,很冷吧?!可你不知道,他的心,也是与你同样的温度。没有了温暖,没有了血液的温度,有的只是失去挚爱的伤痛,和对过往的愧怍。 当他将自己的头发放进你的手心时,作为一个观众,我被震撼了。 头发,是那么的珍贵,可当它被放在你的手心里的时候,天地万物都是这般的渺小,根本不值一分一毫。 因为那是他对你做出的最后一个承诺,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山盟海誓,惟有在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将他最能够让你相信的东西,放在你的身旁,陪你感受地狱的冰凉,陪你承受所有的,吕后的责骂。 你应该感激上苍,给过你一段真挚的感情,一段只有开头,没有结局的爱情。 倾颜薄姬 其实,最该感叹的,就是吕后的眼光了。号称建章宫里最好的细作,也会背叛她;她最信任的杀手,也选择了那个曾经的杜云汐;就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窦漪房,也在给她传递着假讯息。当她穿着一袭青衫,与几位家人子一同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呢?怕是有一定的震撼的吧!? 这个女子,她的脸上没有如水的温柔、没有入花的柔弱,只有一丝平静,一丝坚强,就如同她身上的长裙一样,平静的让你怀疑她的虚实...... 你第一个拉起的手,一定不是她的。因为拉起,代表的并不是爱,而是怀疑。 她原本以为,你选择了别人,她就可以轻松一点,而不用承受猜忌。所以她选择了抬眼。 可是这命运的可笑,就是体现在这一刹那,你把眼神投向她,她又在抬起头时与你的眼神交汇了。 这是多么错落的姻缘啊! 终究,你还是拾起她的手,带着她拜过了天地,让她成为你的王后。 然而,敏锐的你还是察觉到了她的身份。她是一个细作,本不应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她却爱上了你,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你从来就知道,她有多爱你,也知道她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但是在面对国家和爱情的时候,你选择了囚禁她,也从此囚禁你的心。你用这个方法使薄姬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不被美色诱惑的品质。 但从那以后呢?你的心拴上了沉重的锁,不愿打开,直到窦美人的出现。可你又何尝想过,那个人的出现,永远的带走了她......或许,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真正得失去她,你习惯看着她弹琴,听她在山里唱歌,我看她因为受不了你跟别的女人亲密,而一次次离开的背影。这,便是你跟她的爱情,只是,你以为不再爱她,所以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利用她,直到她的心口上已经百孔千疮...... 刘恒,你敢说你的心就从没有痛过么? 你一定想不到,那个时候她会出来,计划中,为什么要把她绑得如此牢固呢?是怕她逃走?还是怕她送死? 可惜啊!你不仅低估了她的能力,更低估了她对你的爱。她宁愿自己万劫不复,也要保住你想要的东西。如此一个傻女人,为她多流两滴泪,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份美好的爱情,随着你的情窦初开,逐渐绽放成一株青莲,记载着你和她的生生世世! 刘恒,我是细作,可我从来没有伤害你,我是细作,可我真的爱你! 只是我知道,这些话,我没必要说,说了,也没用。这是两个政权之间的仇恨,而我,恰恰就是一个最可恨的角色。 只是出乎意料的,他们没有杀了我,或许也感觉到了,我在代国这么久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他们把我关了起来,平时用铁链绑的结结实实,需要我出来掩人耳目的时候再让我装扮好出来装装样子,只是每次出来暗处都有很多人看守。我不禁暗笑他们多此一举,我若是想做什么,还用等到今天么? 我就这样苟活着,每天暗无天日,也不盼望见到天日,生活里唯一的期待,就是需要我装样子的时候与他短暂的相见,即使知道,他再也不会对我温柔,即使明白,我再也不能在他枕侧,我还是盼望见到他,走到今天,这已经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吕太后那边,我靠鸟语一直给她传递着消息,每次都是一切安好,风平浪静。刘恒吗、,我要保护你,就算到了这一步,我也要保护你!我不会叫人来救我,不会告诉吕太后我已经被囚禁,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日子一天一天怕、看似平静的过着,直到又一批家人子进了宫。 那天,已经册封过的家人子来叩拜薄太后,按规矩,我也要在。于是我又一次在众人的看守下,装扮好,走出来,与他们演着这一出母慈子孝的戏。 五个家人子,现在已经是一个夫人,四个美人,都长得很漂亮,我不禁紧张起来,刘恒,他会把心再给她们其中的哪一个么? 薄太后命我为她们奉茶,走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人身边的时候,我心里不由的一紧,因为吕太后已经穿了消息给我,这个女人,是她新派来的细作,叫窦漪房,吕太后要我帮助她,呵呵,恐怕我是做不到,也不会做了。 果然,窦漪房叫住了我“久闻王后娘娘贤惠过人,不知何时可以讨教一二?”我回身,冷冷的回道“我身子骨不好,恕不能如你所愿。”其实就是我愿意,我也没法给她“赐教”,何况我根本就不愿意。看着她迷惑的眼神,我转身走回座位。 短暂的“释放”过后,我又被关了起来。一切风平浪静。 不久后,我又一次得以短暂的“释放”,还是在孔雀台,那是那五个女人,进行着循规蹈矩的早安,我在一旁轻拨琴弦。窦漪房所坐之处有些漏水,刘恒满眼都是疼惜的说“漪房身子不好,受不得湿气,让她做到本王身边来吧!” 手下无意识的一紧,琴弦绷断,薄太后不满的责怪“看看。又弄断了一把好琴!”我还没来得及道歉,那个名叫窦漪房的女人莞尔开口“太后娘娘不必动怒,臣妾家乡有一种方法...”“太后,代王,臣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我在满屋子诧异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我宁愿回到那黑暗的屋子,宁愿被绑在柱子上,宁愿与冰冷的铁链做伴,也不要看到他们温存的样子,他眼里的那些柔情,是那么眼熟,却又那么让人心痛。那曾经都是属于我的,而如今,再也不能属于我... 团圆节那天晚上,关押我的那间屋子的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我转过头,惊呼出声“窦漪房?”...是你,你怎么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告诉她,代王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他值得任何一个女人去爱, 我告诉她,我不会伤害你,我怎么会伤害他喜欢的人呢? 我告诉她,吕后培养了我那么多年,却没料到,最强大的武器是爱情。 正在谈话间,外面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太后的声音传来“里面的人再不出来,哀家就要烧房子了!” 我们才明白,中计了!还好,刚才,那个被封为夫人的女人冲了进来,那就让她做个替死鬼吧! 我挣脱铁链,看着窦漪房满脸的震惊,告诉她,这世界上,能困住我的只有爱情。 我冲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剑雨,我的胸口插满了箭,我知道,我要走了。 缓缓倒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没觉得痛,因为我看到的,是他碍于母后阻拦不能前来眼中流露出的心痛,原来,他还会为我心痛,他心里还有我的位置... 呼吸渐渐的困难了,或许箭上是带着毒的吧? 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把手伸向他,盼望着他能像当年初见一样,把我的手牵住,告诉我,一生不离不弃,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了,但我还是倾尽全力的伸出手去,这样,如果有来生,他牵住我的时候,会容易些... 代王,青宁去了,青宁无怨无悔,只叹此世,命运的捉弄,人生的迂回,我终是不能和你携手到老, 代王,青宁去了,青宁心甘情愿,只愿来生,做个简简单单的女子,和你相知,相许,相爱,相守,再也不分开了... 第25章 番外7 本王发誓,此生此世,只爱青宁一人。本王若是负了她,就……” “代王……”我伸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不……我只要你幸福,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本王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本王的幸福……” 我把头靠近了代王的肩上,好温暖……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后,天仍然是黑的。 天黑了还会再亮,可是逝去的爱情却回不来了啊…… 看着我们曾经的信物,我只觉得心好痛…… 代王,你可以负了我,但是我不会辜负我自己的心,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你能幸福,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睁着眼等到了天亮,整理好衣冠,出门去给母后请安。 远远地看到代王和窦漪房肩并肩走进了孔雀台…… 我顿时精神恍惚,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青宁,你今天脸色似乎不太好,怎么了?” “我啊……”我略微低头,用一些撒娇的语气说道,“我得病了……” 代王心疼地搂住我,“病了怎么不叫太医啊。” “我得的病,太医可治不了。我得的是……”我对代王耳语道,“相思病~” 代王听罢,笑了起来,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好,是我错了。这两天的确有些忽视你,可是你知道么……” “公务繁忙,臣妾明白。”我低头浅笑,“臣妾开玩笑呢,只要代王好,臣妾就好。这辈子能得到代王的青睐,是臣妾的福气,又怎么会责怪代王呢。”…………幸福真的是转眼即逝,在它还在的时候,真的要好好把握,等到失去了再后悔,就已经晚了…… 代王,我可以没有幸福,但是我会尽我的所能,来帮你争取幸福。你要知道,臣妾永远都是以前的那个青宁,那个爱你的青宁…… 请安后,我回到房里。 “风平浪静。 我答应过代王,要让他永远幸福。 而如今,我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窦漪房,尽管我真的很恨她,是她抢走了我的代王,但是我不忍心伤害他,我要让代王幸福…… 我经常偷偷地关注她,只为了确保她的安全。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她独自一人出门 ,我担心她的安全于是便偷偷地跟着了。 她从衣服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好像是一封家书。 她将家书附在八哥上,把八哥放了出去,转身,刚要走,便听到“咻”一声,八哥被射了下来。然后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 是周将军。 “这么晚了,窦美人还出来干什么?”他看了看手中的信件,“这是什么?” “这……应该不是周将军应该管得吧。”窦漪房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只是一个将军,自然没有资格管您,可是不代表你就可以嚣张跋扈,走!跟我去见代王,今天的事,你得解释清楚!” 我微微皱眉。代王如此地爱慕窦漪房,如今周将军这么冲动,若不是误会便罢,如果是误,代王岂能原谅他? 我偷偷地跟着他们。 代王坐在大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平时风光的窦漪房 “窦美人,你能不能给本王一个解释?” “一只八哥而已,您要臣妾解释什么?”窦漪房面无表情,冷冷地反问。 “那好,”代王站起来,“就让周将军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什么,本王再告诉你,到底应该解释什么。”他一挥手,周将军会意,拿起纸条读了起来。 “近期代王没有任何奇怪举动,有待观察。”什么?! 窦漪房的脸色明显地发白。 难道……窦漪房她也是细作?! “窦美人,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代王神色有些愠怒。 “如若代王都不肯相信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哼?!你还埋怨本王不相信你?你可是吕后身边的细作!你隐藏的可真够好的。如若本王信了你,那么本王和母后还会有命吗?” “……” 代王冷笑一声,“来人,将窦美人押下去。听候发落!” 这一句话,字正腔圆,响破云霄。却也透着一丝掩饰不了的悲痛。待周将军将窦漪房押走后,代王颓废地坐在地上。 我看到他这样,真的好心疼,我缓缓地走进去。 “代王。”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会在这。” “臣妾只是路过,看到代王如此心痛,臣妾也很难过……” “够了……”代王闭上眼,摆摆手说道,“本王是不是很傻?宁愿爱上了一个细作,也不要你。”他顿了顿,“恨我吗” “不是的……臣妾说过,臣妾只要代王幸福……” “你是个好女人。”他笑笑,“本王如此爱慕漪房,她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本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后宫的事,本王很难插手。若不是你替本王保护她,她可能早就遍体鳞伤了……” 我顿时眼前有些模糊:原来他都知道…… “青宁。你是个好女人,一个没有嫉妒心的好女人,本王此生此世,再也不会负你了……” 我泪眼朦胧地笑了,代王,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有多久…… \"那个代王,今夜,是不是可以......\"陈美人说到这里之后,就低着头不敢继续往下说下去。 其余的几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所以,听了陈美人的话之后,都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去看代王。 \"哈哈哈,本王明白了,你们都是想让本王早点睡觉吧!\"代王看着陈美人几人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了一声之后,就笑着说道。 听了代王的话之后,陈美人等人更加的害羞,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嗯,那就好!你们四个人先下去吧,今晚,就陪本王好好玩一场!\"代王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人退下去。 \"是,臣妾等告退!\"陈美人等四人,听了代王的话之后,连忙福了福身子,然后,就一起退了下去。 等到众人退下之后,代王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向了窗外。 ...... 而此时,正值深秋季节,寒风凛冽。 京城的冬天,来得比较早。 而且,这次的雪,也非常大,整片雪地都铺满了厚厚的积雪。 京城外面,更是覆盖了一层雪白的世界。 在这一刻,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身处在冬天的北方,而是沉浸在温暖的南方。 这个时候,陈府。 陈梦瑶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身旁还放着两盘水果,正在吃得津津有味的。 \"大哥,你快来看,我摘下来的苹果又大又甜呢!\" 陈梦瑶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咬下了一大块苹果。 \"哎呦!梦瑶啊,你慢点吃呀,别噎着了!\"陈大少听了陈梦瑶的话之后,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赶紧跑了过去,拍打着陈梦瑶的背部。 \"咯吱吱!\"陈梦瑶被陈大少拍了一下之后,就被吓得将嘴巴里面的苹果吐了出来。 \"梦瑶,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陈大少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了陈梦瑶说道。 \"没事!谢谢大哥关心!我刚才没有注意,所以才会呛到的!\"陈梦瑶看着大哥递过来的茶杯,连忙接了过来,说道。 \"嗯。\"陈大少看着陈梦瑶那副模样,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陈大少离开之后,陈梦瑶就赶紧喝掉了一杯热茶。 喝完之后,陈梦瑶的心情才平复了不少。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继续晒太阳。 ...... \"小姐,你看,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大雪降临,而且,今年的大雪,恐怕会非常大,咱们的棉衣,还要增添一些了。\"小莲站在一旁,看着天气预报,皱着眉头说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陈梦瑶睁开了眼睛,说道。 \"小姐!您真是聪慧过人呀!这个天气预报,居然能够预料到会有雪,实在是太厉害了!\"小莲看着天气预报,由衷地说道。 \"呵呵,那是自然,本小姐可是一代天骄呀!\"陈梦瑶笑嘻嘻地说道。 \"小姐!\"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走进来,对着陈梦瑶行礼说道:\"老爷请小姐前去他的书房一趟。\" \"什么事呀?我刚刚才休息好,你又来吵醒我,真是烦死人了!\"陈梦瑶听了管家的话之后,就撅着嘴,不爽地说道。 \"小姐,老爷让您立即前往书房!您若是不去的话,怕是......\"管家听了陈梦瑶的话之后,有些为难地说道。 \"哼,不去就是不去!反正今天不去!\"陈梦瑶听了管家的话之后,就不屑地撇撇嘴说道。 管家见陈梦瑶这副模样,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还真是倔强。 陈大学士虽然宠爱陈梦瑶,但是也不能够任由陈梦瑶的性格。 \"好吧,小姐,您好好休息,老奴告辞!\" 太后娘娘,绫儿王后传回消息在代国没有查出代王可凝的事。 看来哀家要为刘恒送几位美人过去了。 第26章 番外8 哀家一次一次地宽容你,可是你一次一次让哀家失望 不要啊,太后娘娘 看你平时为哀家做了这么多的事份上,就留你个全尸吧 太后娘娘,不要啊 怎么要反抗吗? 云汐,不想死 可是你不得不死云汐姐 慎儿,你还活着 对,我一直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慎儿,在这宫里做什么事一定要处处小心知道吗 云汐姐 不哭,给姐姐一个笑脸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这么聪明哀家怎么能让你轻易地死去 太后娘娘,要我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哀家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皇室子弟中最让哀家放心不下就是代王刘恒他和他的母亲薄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哀家有好几次都差点中了她的圈套,为了防止此事发生哀家选了你和四位家人子送给刘恒,我要你做哀家的眼睛替哀家扫平一切原来是这样 你放心你在宫里的一切我都会把他抹的干干净净,你现在有个新名字叫窦漪房清河县人你还有个弟弟叫窦长君,不过慎儿要留在哀家身边 我终究还是逃不开这座宫殿 你放心等哀家把江山坐稳了,哀家会派人把你接回来 奉太后懿旨送五名家人子送给代王分别是子冉,墨玉,锦瑟,姜姒,漪房,见过周将军见过周将军 见过周将军 见过周将军 见过周将军 见过周将军着火了 姑娘,我们快走 他是试我们这五名家人子有没有会武功的 姑娘,你真聪明 姑娘,火已经扑灭了,早点休息吧 臣刘恒谢谢太后娘娘的恩赐 代王高兴就好赏 谢谢代王 好香啊,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 本王喜欢锦瑟这个名字,本王封你个夫人你意下如何 谢代王 其他人封为美人,分别把她们送去重华殿,榭香阁,雨花台,朝露殿 代王那我呢?你啊,就随本王住乾坤殿吧 这个代王装的真像一点也看不出..看来太后娘娘的对手真的是不一般 美人,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我们来之后要去拜访王后青宁 可是我一个人去太招摇了 漪房,你是我们五个人长的好看住的却是太差了还好吧 漪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了之后没有拜见王后不如一起去吧 好 好 好 各位美人,我家娘娘身子不太舒服今天是不方便见客各位请回吧我们好心来看她,她还不见 我先回宫了 这代王也真是的宠幸别人吧就宠幸吧,非搞这么大的声 你怎么也这么多牢骚啊? 我是替你抱不平,你长得这么好看一点也不比她们差,凭什么代王不过来 知足吧,能够清清静静待在这已经很不错了,代王那才叫辛苦了一出接着一出演 你说代王在演戏 不止他在演我们也得陪着他演我如果料的没错的话这两天就该来了,你信不信 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参见太后娘娘,王后娘娘 参见太后娘娘,王后娘娘 参见太后娘娘,王后娘娘 参见太后娘娘,王后娘娘既然都是代王的姬妾那就是一家人了,都起来吧,来人给他们拿一张席子 诺 吕太后,她还好吧 我等外宫待着很少看见到太后她老人家,不过出宫前曾看望过她老人家,身体还算不错没什么可担忧的 那就好,我们母子承蒙吕太后的厚爱才能在代国安详度日,但愿她老人家能够长命百岁,我们也能跟着沾沾福气诺 青宁你是长安来的,你煮的茶比较合她们的口味,去给她们奉一杯吧 诺 谢谢王后娘娘 谢谢王后娘娘 谢谢王后娘娘 谢谢王后娘娘谢谢王后娘娘,久闻王后娘娘 聪慧过人,臣妾不知能够调教 一二 我身子骨不好,恕不能你如愿 美人,药熬好了 你确定要喝吗,这药会有副作用的 我有分寸殿下 你就是窦漪房吧,对不起本王一直没有来看你 殿下日理万机,臣妾明白 还是你明白事理,本王以后有空多来看你 谢殿下 美人 漪房 来人,传太医殿下,不用了,这是从小落下的病根一时半会是好不了 哪怎么办? 殿下恕罪,臣妾今晚不能侍奉了 你好好休息吧,本王明天再来看你 美人这是何必呢,代王难得才来哪也没用,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对我们没有帮助如果我们在他身上探到消息的话首先打消他对我们的顾虑你明白吗 明白了 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有精力去玩 你是嫌弃本王, 不想当本王的 姬妾吗?殿下只要恕臣妾无罪,臣妾才敢说 说 我们五位家人子都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不管家世如何清白,不管人品如何都免遭不了被别人怀疑和殿下接近嫌疑就越大,到时候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倒不如离本王远一点还可以远离是非是不是 不过还是被殿下发现了,臣妾最该万死你长得真好看 殿下说笑了,这后宫里有这么多好看的女人 本王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她们也不想记住他们,可是本王想记住你 漪房看着本王的眼睛你希望本王留下来吗? 假如你希望本王留下来本王可以保证好好地保护你,倘若你不希望本王留下来可以还你一个清净让你得到应有的安全 殿下本王在等你的回答 恒儿做事挺有分寸的 这五个家人子个个都宠幸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 谢母后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都起来吧 给她们拿张席子 窦美人身体不好,就让她做本王旁边吧之前就觉得代王对漪房不同我还不相信 锦瑟姐姐,我还以为你的荣宠 会长久呢,没想到 谁家的奴婢这么不懂规矩 夫人息怒,雪鸢她不是有意的 教不好奴婢,你更应该打雪鸢,到杂役房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美人 你这么不懂规矩我怎么留你,到杂役房好好学多听多看这里面的学问大的了 这代国什么都正常,只是这歌声不正常紫苏姐姐,这歌声怎么一到这时候就开始唱呢?我来这里很久了,这歌声一直在,不过听宫里的老人说里面关着都是吃人的妖怪 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雪鸢姑娘我看你人好提醒你一句,知道越少越好,好奇心会害死你的明白吗我知道了,多谢 紫苏姐姐,你这是给谁送饭? 就是那个唱歌的 我看你伤的挺重的,不如我帮你送吧 好吧 干什么的?我是替紫苏送饭,侍卫大哥渴了吧,来 谢谢你姑娘 饭盒给我吧 给 姑娘帮我守下门,我去上个厕所 好 你在这干什么?怎么样? 郎中:你先出去 好吧 你告诉他我病的很重需要后山的黄连明白吗? 明白 那个姑娘呢? 需要后山的黄连还能治知道了 好你们几个细作这下被我发现了吧,跟我去见代王 我带你去见阎王识相的赶紧出来不然哀家就要烧房子了 不好,这是个圈套,我们走。我已暴露了身份,我会在宫外暗中帮你,先走了。 第27章 神谷莲见1 1938年,初夏,上海。 “叮咚”。门外传来了一阵门铃声。正在浇花的杏子吓了一跳,自从这座宅子的上一任主人佐佐木先生回日本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杏子放下花洒,快步走到门口。 大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那里。一个西装笔挺,看上去有些羞涩的青年站在门口,看样子,门铃是他按的。杏子正要说话,只见从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位身穿和服的青年。年纪也不大,但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清水,没人吗?”那个和服青年问道。那个叫清水的青年刚要答话,杏子开口道:“初次见面,我是铃木杏子。佐佐木先生离开后,我算是这座宅子的管家了。请问,你们是?” “初次见面,我是清水新一,这位是神谷莲见将军。将军是到这里来休养的。” ‘’神谷莲见,传说中那个战斗力和智慧超群,陆军特勤部视为宝贝一样的神谷莲见?“心里这样想着,杏子的脸上却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确实有接到过通知。请恕杏子失礼,不知道方便看一下两位的证明吗?“ 听到杏子这样说,清水转头看了一眼神谷,神谷把目光对准了杏子,而杏子一脸笑容,并没有再说话。神谷并未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了清水,清水见状,把自己的证件一起递给了门那边的杏子,杏子看过证件后,把证件还给了清水,一边鞠躬道歉,一边把门打开。 神谷拿起自己的行李走进院子,他四处看了看,发现院子里钟满了向日葵,而且被修剪的很整齐。杏子看着神谷的背影,有些疑惑的看向清水,清水说到:“有些事情,将军喜欢自己做。” 打发了送神谷和清水来这里的车子后,杏子和清水一起回到屋里。杏子一边走一边问:“请水君,将军平时有什么喜好吗?”清水疑惑的看着杏子,杏子连忙解释到:“佐佐木先生离开后,这座宅子就是杏子一人在打理,所以怕有些东西是将军不喜欢的。 ”“将军似乎没有特别不喜欢什么”清水规规矩矩的答道。 杏子和清水回到屋里,看到神谷正在翻看杏子摆在大厅里的画架,看到他们进来,似笑非笑的问到:“这些都是杏子小姐画的?”杏子看着神谷,心里想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人不愉快的感觉啊。”心里尽管是这样想着,但是杏子还是挂着那招牌似的笑容回答道:“是的。让将军见笑了,杏子马上把它收回房间。”“杏子小姐画的很好啊,看来杏子小姐还真是多才多艺呢。”“将军谬赞了。佐佐木先生离开后,为了维持生计,杏子不得不去医院做些零工,画画,也只是杏子调节心情的一种方式而已。杏子小姐是医生?”听到神谷这样问,杏子稍微疑迟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说:“杏子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医生。”似乎是感觉到杏子的情绪的变化,神谷没有再问下去。杏子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到:“将军,楼上和楼下各有四间房间,杏子都已经整理完了,不知道将军。。。。。。” “清水,你和杏子小姐住楼下”,说完,神谷拿起行李走向二楼 ,走到楼梯处,神谷回头说到:“那个画架杏子小姐不必收拾了,就那样放着吧。”“是,将军。不过,请恕杏子冒昧,将军以后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了,以杏子的身份,将军叫杏子杏子小姐不妥吧? ”神谷看着这个一直在笑的女孩,似乎想把她看穿,可是这个女孩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神谷莫名的有些心烦,说到:“那以后就叫你铃木吧,和清水一样,以姓来称呼。”“是,将军”,杏子朝神谷鞠了一躬。 因为神谷他们的到来,这座宅子似乎多了些人气。神谷到二楼东侧最里边的房间后,大概是在休息,一直没有出现。清水倒是在整理好行李后,和杏子一起把院子、客厅、厨房一起收拾了一下。期间,杏子问了清水不少与神谷有关的事情,包括饮食、作息。 聊天的过程中,杏子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与神谷病情有关的事情。 很快,时间接近了傍晚,杏子开口说道:“清水君,今天的晚饭就让杏子来做吧。”清水有些疑惑。 杏子解释到:“像清水君说的,将军的身体不是特别好,杏子之前做过医生,所以知道怎样从饮食上来进行调节。”“那在杏子小姐看来,将军能痊愈吗?””嘛,这个不好说,除了要注意饮食外,药物的调理也是很重要的 ”。“将军一直在坚持吃药啊”。“将军吃的是西药吧?西药固然有效,可是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副作用。杏子之前听人说过中药虽然在治疗上效果不如西药,但是中药注重的是调理,所以杏子建议中药和西药一起用,效果可能会好。 ”“那需要什么,清水去准备。”看着清水一脸的虔诚,杏子笑了,说到:“清水君以后也不必叫我杏子小姐了吧,叫我杏子吧。 至于需要的东西,杏子明天去准备吧。现在,还请清水君帮忙准备晚饭吧”清水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神谷再次出现,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杏子看神谷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大概是旅途劳累吧。 清水似乎也看出神谷的脸色不好,连忙问道:“将军,您没事吧?”神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就坐到了饭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神谷问到:“清水,是你准备的晚饭吗?”“将军,晚饭是杏子小姐准备的。。。”说着,把下午和杏子的对话告诉了神谷。神谷听完,又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那我倒是很期待啊。” 似乎有些出乎神谷的意料,桌上的晚饭虽然看似清淡,但是味道不错。此时,杏子端着刚刚熬好的银耳莲子羹以及一杯刚刚做好的梨汁从厨房出来,神谷见状,有些戏谑的说到:“铃木还准备了饭后甜点吗?” 对于神谷的态度,杏子并没有理会,依旧笑眯眯的说:“根据清水君的描述,杏子感觉将军的肺部不是太好。 杏子今天所准备的食候都是对肺部有好处的。”说着,便把银耳莲子羹和梨汁放到了神谷面前,然后退到了神谷身后。 “以铃木的才能在这个宅子里做一个管家,有些屈才啊。”神谷边吃边说。“将军谬赞了。只是杏子本身就是比较懒散的人,杏子的梦想只是想在阳光下喝喝茶,浇浇花,画杏子想画的东西而已”。 听到这里,神谷转头看了一眼杏子,在杏子笑眯眯的脸上,神谷似乎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那神谷以后的身体就劳烦铃木了。”神谷转过头,说道。“杏子多谢将军的信任。” 第二天,杏子本来是要去准备中药和一些食材的,可是清水却让杏子把所需要的东西写下来,他去准备。执拗不过清水,杏子也只好由他去了。闲来无事,杏子把昨天还摆在客厅的画架搬到了通向后面花园的走廊上,想趁着无事的时候把之前未画完的画画完。 打开画板,翻到那幅没有完成的樱画,杏子沉思了一会儿,拿起笔,开始画画。而不远处,神谷站在走廊立柱的后面,看着杏子,“铃木杏子,你身上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正在画画的杏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于是停下画笔,转过身。看见神谷正在看着她,那标志性的笑容就又出现在了杏子的脸上,:“杏子不知道将军在,还请将军见谅。”说完,杏子便要收拾画架和画板,“不用着急收拾嘛,我看铃木画的不错啊。樱花是吧?”说着,神谷看似仔细的打量着那幅画。 画中是大片大片的樱花,在一棵樱花树下,一个男人正慈祥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女孩,而小女孩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神谷转头看向杏子,嘴角向上一挑,说道:“这个场景还真是很熟悉啊。 ”“让将军见笑了。这是父亲在世时和杏子在京都赏樱花的情景。自从父亲去世后,杏子就来到了中国。”杏子笑着说道,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正当神谷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可能是清水君回来了,将军,没什么事情的话,杏子就先去忙了。”说完,杏子收拾好画架和画板,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杏子整理完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神谷正在和一位军人聊天,看军衔,是一位大佐。杏子冷笑了一下,走到神谷面前,把榨好的柑橘汁放到了神谷面前,又把泡好的茶放到了那个大佐的面前,然后退到了神谷座位的后面。“杏子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啊。”那个大佐开口说道。“吉川大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杏子一脸笑容的说道。神谷有些惊讶,他似乎感觉到杏子对吉川的防备和厌恶。但是他并没有说话,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今天是铃木先生的忌日吧?”吉川大佐边喝茶边说道。 第28章 神谷莲见2 “如果吉川大佐高兴,杏子也可以让明年的今天变成大佐的忌日。”杏子依然是一脸微笑的说道,可是屋里其余的三个人明显能感觉到杏子身上散发的那种杀气。 “吉川大佐为什么到中国来,杏子大概也猜到了八九分。杏子劝吉川大佐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一下吧。毕竟前不久,坂田之助将军在宴会上被人刺杀了。 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呢。”杏子还要说什么,神谷开口打断了她,:“神谷管教无方,让吉川君见笑了。 不过铃木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神谷并不太清楚铃木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她现在是神谷府上的管家,自当由神谷进行管教。吉川君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还是请回吧。 铃木的事情,神谷会亲自向本部解释。” 说完,神谷喝着柑橘汁,没有再说话。吉川似乎略感尴尬,“既然神谷将军这样说,吉川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神谷将军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吉川就告辞了。”说完,吉川站起来,向神谷鞠了一躬,看了一眼杏子,便离开了。 此时的客厅只剩下神谷、清水和杏子,神谷打破了沉默:“铃木还真想让今天变成吉川大佐的忌日嘛? 不过神谷倒是不知道铃木竟然和着名的医学专家铃木真一先生有关系啊。”“杏子只是父亲收养的而已。不过父亲曾经说过政治里的党派之争远比前线的战争要可怕。现在看来,这句话还真是真理呢。”杏子有些落寞的说道。随即,杏子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杏子给将军惹麻烦了,还请将军原谅。” “铃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真想让今天变成吉川大佐的忌日?”“这个。。。杏子要动手的话绝对不会等到今天,而且也不会在将军府上动手。杏子说过了,刺杀坂田之助将军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将军,现在也要中午了,要是没什么事,杏子和清水君要去准备午饭了。”神谷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收到生日礼物的关系,杏子一整天都看起来特别高兴。在神谷看来,今天杏子脸上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以往完全不同。 杏子现在名义上是少佐的军衔,又是神谷的副官,清水在杏子面前更加拘谨了。 这倒是弄得杏子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只能随他去了。 正值下午,杏子在准备晚饭所要的食材,神谷走进厨房,看着忙碌的杏子和清水,开口说到:“今晚不用准备晚饭了,出去吃吧。怎么说都是铃木的生日呢。你说呢,清水?”听到神谷这样问,清水回答了一声是。“清水,备车。一会儿就出发。”说完,神谷走出了厨房。看着神谷离开的背影,杏子和清水面面相觑,但是只能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各自去准备了。 杏子回到房间,看了看自己的衣柜,找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换上,然后把平时梳起来的头发放下,别了一个简单的发卡就走出房间。 大门外,清水站在汽车旁边,看到杏子出来,便打开车门让杏子坐到了后面,而后清水坐在了司机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开车走了。 一路无语。杏子感到莫名的紧张感。神谷依然是平时的那身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别。 车内的气氛一时凝固了起来。 好在神谷要去的地方很快就到了。下车后,杏子观察了一下这家店,很有风味的一家居酒屋。推门而入,里面都是身着和服的服务生,偶尔还能看到陆军军官的出入。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神谷他们来到了一个包间,杏子抬头一看门上的牌匾樱花两字映入眼帘。室内摆设了很多樱花,就连壁纸也能看到樱花。神谷在主位坐了下来,杏子和清水也依次落座。 席间,神谷突然说道:”铃木明天开始特训吧。毕竟现在铃木是帝国的少佐,是我的副官。虽然在国内的时候,铃木先生肯定请人对铃木进行了体能上的训练。 但是这里是前线,和国内还是不一样。”“是,将军。杏子明白。” 正当杏子他们吃到兴头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争吵。杏子正疑惑,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慌不择路的跑进了杏子他们的房间。那女子还未开口,就被紧跟着冲进来的几位身着军装的军官拖向门外。那女子边挣扎,边冲杏子他们哭喊道“救救我。”那几个军官并没有把杏子他们放在眼里。 神谷淡淡的喝着酒,没有做任何表示。正当杏子要起身时,神谷手中的酒杯已经准确的打在了为首的少佐的脑袋上。“身为帝国军人,不思进取。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帝国对你们的信任吗?”神谷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这倒使那几个陆军军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混蛋。你是什么东西。见到长官为什么不行礼?”为首的少佐凶神恶煞的说道。“铃木,你的证件带了吗?”神谷不紧不慢的问道。杏子理会了神谷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了神谷今天刚刚给她的军官证,打开,递到了那个少佐的面前。番外一:神谷、杏子访谈 露珠: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访谈节目。下面有请本次嘉宾:神谷莲见将军、铃木杏子少佐。 (掌声) 神谷、杏子落座,清水站在神谷后面。 露珠:那个清水君,本次的嘉宾是神谷将军和杏子小姐,你。。。。。。 神谷:有意见? 露珠:不敢,不敢。您可是男一号啊。我怎么敢有意见啊!给清水君看座。 (露珠擦汗) 露珠:两位先向观众朋友介绍一下自己吧。 神谷:神谷莲见。 露珠:神谷将军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神谷喝着茶,抬头看了一眼露珠,然后低头继续喝茶。露珠继续擦汗。) 杏子:大家好,我是铃木杏子。将军性格就是这样,大家不要介意啊。 露珠:杏子小姐好温柔啊。 (神谷os:也不看看是谁喜欢的人。) 杏子:露珠过奖了。 露珠:举办这次访谈得到了广大网友的支持。网友有很多问题想问两位,露珠选取了一些问题问两位。 (神谷继续低头喝茶,杏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露珠:第一个问题是问神谷将军的。网友们想知道神谷将军最近身体怎么样? 神谷:承蒙大家惦记,神谷身体还好。 露珠:第二个问题还是问神谷将军的。杏子小姐生日那天神谷将军说要出去吃,为什么要问清水君的意见呢?以神谷将军的身份,杏子小姐和清水君都不会拒绝吧? 神谷:因为清水不会拒绝,所以我才问。 (露珠:这什么逻辑。神谷:有意见?露珠:不敢) 露珠:下面的问题是问杏子小姐的。杏子小姐对神谷将军什么印象? (神谷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露珠:小样,你也有今天啊) 杏子:将军吗?杏子倒是挺喜欢将军的。 (神谷嘴角明显上扬,引来台下无数欢呼。) 露珠:杏子小姐好直白。下一个问题,是问神谷将军的:神谷将军喜欢杏子小姐吗? (露珠:问这个问题的网友,站出来,我们天台见。万一得罪了神谷这位大神,明年的今天会变成我的忌日吧?) 神谷:你说呢? (露珠:这个我怎么敢乱说,会被灭口的吧。) 杏子:将军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露珠:呵呵。(擦汗)访谈继续。下面这个问题是问清水君的。咦?这位网友怎么知道清水君今天到场?清水君,你怎么看待神谷将军和杏子小姐在一起这件事? 清水:将军和杏子小姐幸福就好。 露珠:清水君好羞涩。好。继续下面的问题,有网友想问神谷将军杏子小姐父亲的死是不是和将军有关。 (露珠:靠。这都什么问题,还让不让人活了) 神谷:可以说有关,也可说无关。 (神谷意味深长的看着露珠,然后低头喝茶。露珠冷汗狂流。) 杏子:杏子相信将军。 (露珠:杏子小姐,你好温柔。) 露珠:下面这个问题是问神谷将军和杏子小姐两个人的。两位对以悲剧收尾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神谷和杏子温柔的看着露珠,露珠感觉汗毛直立) 神谷:神谷怎么会让悲剧发生?如果是悲剧,露珠大概活不到写完的时候吧? 杏子:杏子和将军的想法一样啊。 露珠:二位放心,鄙人尽量不以悲剧结尾。 神谷:在神谷的字典里没有尽量二字。 (神谷和杏子同时温柔的看着露珠,露珠承受不了压力,当场晕倒,导致访谈中断。。。。。。) 第29章 神谷莲见3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神谷对杏子的特训每天都在进行,即使刮风下雨也没有任何松懈。 转眼已经到了深秋,因为天气逐渐凉了,杏子对神谷的身体似乎变得格外担心。好在神谷的身体在杏子的调理下有了很大好转。 这一天,神谷正在对杏子进行剑道的训练。突然,清水来到了后院,“将军,外面有一位田中先生拜访。”“不是说我不见客吗?”“可是田中先生说这件事情关系到帝国在中国的命运。。。。。。”“清水,你把这里收拾一下,铃木,你随我来。” 在客厅,神谷见到了那位田中先生。“不知道阁下找神谷什么事情?”田中看了杏子一眼,杏子会意的说到:“将军,您和田中先生先聊,杏子去准备茶点。”说完,杏子便退出了房间。 “抱歉在神谷将军养病的时间来打扰将军。这是近卫内阁托在下从东京带来的密信。”说着,田中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神谷接过信,看了一遍,便把信还给了田中。田中接过后,直接把信烧了。“神谷将军,这是近卫内阁给将军的秘密任务,关系到帝国在中国的命运。请将军协助房少铭出逃。” 二人正说着,杏子端着茶水进来了。杏子把茶点放下后,正要退出去,神谷说:“铃木,你留下。这个任务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完成。正好也可以检验一下你特训的结果。”田中有些惊讶。“田中先生,这位是铃木杏子,是帝国的少佐,也是神谷的副官。”“既然将军信任杏子小姐,田中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此事事关重大,就劳烦将军了。 ” 杏子出于礼貌挽留田中留下吃晚饭,但是田中依然离开了。晚饭后,神谷把杏子叫到书房,把任务内容向杏子复述了一遍。“铃木,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杏子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第二天,孟随红已经按照预定计划顺利的潜入了房公关。陈天放他们也在外围进行监视。这时,陈天放发现一辆轿车停在了房公关外面。看着车上的人,陈天放自言自语到:“难道是他?”“头儿,谁啊?”强子问道。“就是那个在武汉刺杀刘司令的那个日本特工。”“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进去把他们抓了啊。”楚霏儿心急的说道。“等等。”陈天放看到神谷和杏子从车上下来,心里有一点疑惑。“强子,让柱子通知随红随时注意这两个人的情况。”“是。” “神谷先生,铃木小姐,请。”梅东平带着神谷他们在客厅坐下。梅东平看着在客厅站着的孟随红,不在意的说到:“你是那个新来的吧,来客人了,赶紧去泡茶。”孟随红应声而去。“房先生府上新来了佣人?”“原来那个张妈年纪大了,生病了,就换了一个新的佣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进人呢?” “怎么,有问题?”神谷向杏子摆了摆手,杏子会意的离开了。“那幅字画是出自房先生的手笔吧。”“是的。”“那不知道房先生还有其他的墨宝吗?”“房先生的书房里还有些墨宝。”“那能烦请梅先生带我去参观一下。” 此时,陈天放一行人已经回到监听的小屋里。一直在监听的秦枫表示现在一切正常。而房少铭府中,杏子查看了一番,发现客厅里有窃听器。神谷和梅东平回到客厅后,等在客厅的杏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茶几下面。神谷会意的点点头。“梅先生,旅途劳顿,在下先去休息了。 ”神谷说完,示意梅东平跟他一起离开。 监听的小屋内,陈天放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但是并没有说话。而此时,神谷又悄无声息的带着梅东平他们回到了装有窃听器的客厅。“咚”。梅东平撞到了一个花瓶。此时,神谷和陈天放都紧张了起来。神谷示意梅东平不要出声,把茶几下面的窃听器指给他看。而陈天放则意识到孟随红很有可能暴露了!第二天,神谷让杏子跟在房少铭的后面,注意所有异常的举动。而他要试探一下那个孟随红。他始终觉得那个孟随红不是一般人。 杏子远远的跟在房少铭后面。不久,她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和房少铭接触过的人在离开房少铭之后,都被人跟上了。而房少铭在离开预定的地点之后,也被人跟上了。正当杏子要跟上房少铭的时候,突然她发现了一个自己很熟悉的身影。 另一边在房公馆内,神谷和孟随红刚刚“过完招”。孟随红问:“你是什么人?”“我和你一样,是来执行任务的。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不要贸然行动。 。不然任务失败了,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神谷边咳嗽边说道。这时孟随红想起早晨柱子带来的陈天放的指示让她马上撤离。随即孟随红说到:“那好,我马上撤离。”“那不行。你现在撤离了,不就是向房少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更重要的是,这样会影响到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刚不是认为我是日本人吗?那你就当我是日本人好了。”说完,神谷留下了孟随红,一个人离开了。 杏子尾随那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一条巷子。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一个人影,他手持匕首向杏子冲来。杏子右手下意识一挡,手被划伤。但是,杏子很快反应过来,踢掉了那把匕首,而后掏出口袋里的枪指向那个人的头部。 “杏子,是你?”“青青,你认识她?”原来,杏子尾随的那个人是穆青青。她是杏子在福利院时认识的朋友。即使后来她们被不同的家庭收养,依然还保持着联系。直到杏子父亲去世,杏子来到中国。而突然袭击杏子的那个人则是子英。“好久不见啊。园子。啊,不,现在应该叫你青青了是吗?” ”杏子,你。。。。。。“穆青青的话没说完,楚霏儿和陈天放出现了。因为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但是穆青青和子英还是没有回来,他们担心会出事情,所以出来接应。 ”陈天放?”杏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神谷的这位宿敌。“天放哥,她是我在日本很好的朋友。”“青青,就算她曾经是你的朋友,那你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啊?“楚霏儿说道。”青青,现在看来我们似乎成了敌人了。”“杏子,你能把枪放下吗?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是她们先袭击我的。”杏子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还是把枪放下了。你是出现在房少铭府上的那个人?”陈天放问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既然你这样问,就证明你们肯定在监视房少铭,不是吗?”杏子回答道。“杏子,你现在在房少铭府上? ”穆青青问道。“是。我现在是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少佐。”“可是,铃木先生他。。。。。。”“麻生园子,噢,不,现在应该是青青。父亲他是因为这场战争而死的,所以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尽早结束这场战争而已。不管用什么手段。”杏子听穆青青提到父亲之后,突然阴恻的说道。 听完杏子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天放哥,杏子是我朋友,你能不伤害她吗?”穆青青还在为杏子求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天放这里。突然,杏子向天开了一枪,然后面带笑容的说到:“园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谢谢你替我求情。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这里离市区不是那么远,如果我是你们,会立刻离开的。”说完,杏子玩味的看着陈天放。陈天放盯着杏子,考虑了一会儿说:“撤。” 傍晚,杏子回到府上,神谷已经在客厅等她。看着杏子受伤的右手,神谷心里莫名的烦躁。“到我房间。”说完,径直回到房间。而监听的小屋内,从穆青青的口中,陈天放他们也了解了杏子的身世。 第30章 神谷莲见4 我是神谷莲见,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原本我可以在中国成就一番事业,但是突然,身体就垮掉了。所以我不得不回国休养。直到我再次奉命来到中国。这一次,在中国,发生了很多连我都预想不到的事情。 大辅那个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他的弟弟为帝国玉碎了。听大辅说是被一个叫陈天放的家伙杀害的。这让我对陈天放很有兴趣。 刺杀刘洪元的任务失败了。在这次任务中,我终于见到了陈天放。他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我觉得他很适合特种作战。 因为这次任务,我的病情更加恶化了。所以我和清水来到了上海。这是我所有意料之外事情发生的开始。 (二) 在新的住处,我见到了铃木杏子。我不喜欢她脸上的笑容。因为很假。虽然看上去很亲切,但是给人距离感。她似乎有很多秘密,而且她和铃木先生的女儿同名。 铃木先生的死我难辞其咎。而他的女儿在他死后也消失了。难道真的是她。 第二天,我看到铃木杏子画的那幅画。我确信她就是铃木先生的女儿。因为她画的就是铃木先生和她自己。而吉川的到来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为了帮助她,我向本部申请,要铃木杏子做了我的副官。在她生日那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看的出来,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新的身份,但是也无可奈何。当我把真正的生日礼物递给她时,我看到了她脸上的惊讶和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对他进行了特训。然后让她和我参加了协助房少铭的任务。看得出来,她不喜欢房少铭。至于为什么。我没多问。当我知道陈天放也参与了这次任务的时候,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虽然我们目的不同,但是我终于有机会和他进行对决。 对于房少铭,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他是我这次的任物。第二天,我让铃木杏子跟在房少铭身后,注意他身边的异常。 到了傍晚,铃木杏子还是没有回来。正当我担心的时候,她回来了,带着伤回来了。看着她受伤,我心里莫名的烦躁。回到房间,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没开口,却突然哭了。她哭着问我如果对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我只是对她说我们是帝国的军人。看着她哭,我心里感觉好难受。这种难受让我控制不住自己,咳嗽了起来。 看到我咳嗽,铃木杏子止住了哭泣,很担心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这时,我做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动作:我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我没事。然后让她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一下。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对于铃木杏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过,现在也容不得我多想,因为不止有一个人在盯着房少铭。神古房间。“说吧,怎么回事?”神古问道。听神古这样问,杏子突然有种委屈的感觉,眼泪就那样流下来了。“将军,如果你的对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看到杏子哭了,神古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的对手是陈天放。铃木,你别忘记,我们是帝国军人。”“将军,她是我在福利院最好的朋友。即使我们被不同的人收养,依然保持联系,直到我来到中国。她竟然和陈天放在一起。呵呵。我以为来到中国后,我会忘记在国内发生的一切,可是现在我不但没有忘记,反而那些记忆越来越深刻。” 神古看着杏子,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是不能自抑的咳嗽了起来。杏子见神古突然咳嗽,心里慌了,连忙问到:“将军,您没事吧?我去准备将军的药吧。”“我没事。”神古说道。然后神古伸出手,摸了摸杏子的头说到:“铃木,作为帝国的军人,眼泪是懦弱的表现。以后不要再哭了。你下去吧,把伤处理一下。”对于神古的举动,杏子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心动,但杏子还是离开神古房间,来到了厨房。来到重庆这几天,神古的药都没有按时吃,今天正好有时间,杏子开始熬制中药。 监听室内,穆青青把杏子的身世告诉了陈天放他们。“铃木先生在公开反对战争的第二天就因为车祸去世了,随后杏子也失踪了。天放哥,我求你下次见到杏子的时候别伤害她好吗?至少别杀了她。”穆青青哀求道。“青青,那个铃木杏子你有把握争取过来吗?”陈天放问道。“头儿,你疯了?”强子说道。“她现在和刺杀刘司令的日本特工在一起,如果我们把她争取过来,对我们很有利。”“天放哥,这个我没有把握啊。铃木邹先生的死对杏子的影响很大,她真的变了好多。”“好了,这个暂时先不说。继续监听。” “姐姐,我好怕啊,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听话。梦中的那个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街上走,天那么的冷,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她一个人站在街头,不知道何去何从。这个梦我整整做了18年,每次我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心里空落落的。看着胸前那块蝴蝶玉佩,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馨子小姐,华中司令部发来急电,让您即刻赶往武汉。”看着手中的信件,我不由从沉思中惊醒。华中一直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心腹之患,接连几次的战役失败,让我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士气低落。陈天放,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物。 不到几日的路程,我来到了武汉,拜见了华中司令部的松井将军,详细了解了情况,没想到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鬼冢大佐也输了,损失惨重。鬼冢大佐,是陆军军官大学的高材生,据说他在大学创造的战绩到现在都没有几个人能破,是大日本帝国有名的将才,没想到这样的人物,陈天放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炸到了安庆雷达站。看着白阿姨,我仿佛看到 了小时候梦中母亲的影子,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难忘。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也逐渐融入了这个大集体,就像老师所说的,我完美的戴上了一副面具——一个温婉可人的孤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里,我过得很开心,每天的生活安逸宁静,没有往日的勾心斗角,没有血雨风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也许是天不遂人愿,那个夜晚国民党的宪兵队带走了陈天放,白阿姨和青青他们都很担心,看着她们担心的模样,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以陈天放在101集团军中的地位,普通人根本不会刺杀他,想要他命的人只会是我们的人。而这无疑不是一步好棋,如果一旦暴露,我军将会失去一枚重要的棋子。或许陈天放真是命不该绝,没过几天就平安的回来了,看着青青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也不禁惠然一笑。 一晃,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月。按照原先的计划,我来到了我军的秘密联络点。在那里我接到了让我撤退的命令,军部要我完美的离开,不能留下一丝的痕迹。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到救助站,那个晚上,我失眠了。在梦里,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樱花树下,花瓣随风落下,散在他的肩膀上,一切显得那么的美好,却又让人感到那么的不安。 我怎么会想起他,我不禁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神谷莲见,一个让人不容易忘记的人。我永远都记得那个下午,一个16岁的女学生怀着一腔热情来到了陆军情报大学。他是陆军情报大学的面试官,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名满日本了,25岁已经在中国战场上屡立奇功,已经成为帝国的英雄。我虽然以前听过他的名字,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在考场等候区的时候,周围的女学生都在不停的讨论他,言语中都是满满的倾慕之情。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进入考场,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到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你以为一个女人在战场上有什么用”不知是哪里有的勇气,我停住了,静静的看着他,“女子从来不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能做的,我也可以。”他听了我的答案,似乎并不满意。他解下他腰间的配枪,扔给我。“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要以服从为天职,既然你能做到,就朝自己开一枪证明给我看看”。那天不知我是哪根筋不对,我竟然尊重的朝自己开了一枪,听着枪声,我傻住了。而他的脸上,我却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31章 神谷莲见5 “离儿,你没事吧”不知不觉,孟随红来到我的身边,”随红姐,你怎么还没睡啊。担心天放哥吗?“”离儿,你有喜欢的人吗“看着今晚的孟随红,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喜欢的人应该没有吧,作为一名情报人员,想有一份爱情是最大的奢侈。”没有,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天放哥是你很爱的人吧.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听着我的回答,随红姐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这样的孟随红,我感觉很奇怪。孟随红是一个让我有点看不透的人,虽然表面上是一个战地护士,可我总觉得她是一个军人。而她和陈天放之间,有情却似乎隔着什么,让人看不透摸不着。想着这些,我不禁哑然一笑。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西义馨子,不是真正的离儿。而我也该是时候让这个离儿消失了,该脱下面具了。 隔天上午,我按照计划给白阿姨留了一封离别信,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了武汉。穿上军装,似乎那个心狠手辣的帝国精英又回来了。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馨子小姐,不愧是我帝国之花啊,穿上这身军装真是光彩照人“听着松井将军的话,我嫣然一笑。”对了,馨子应该知道神谷君吧,近日神谷君刚刚到达我华中司令部,馨子小姐应该尽一下地主之情。“”将军阁下,所言极是。馨子理应去拜访一下老师。“听着我的回答,松井将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神谷莲见,我16岁那年认识他。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人生有了转折点。他教会了我剑道,教会了我怎么样杀人,告诉我战场有多么的可怕残忍。作为一个军人,帝国的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也许真的是天意使然,时间把我从一个胆小怕事的少女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军人。有时我不禁会问自己,是他造就了这样的我,还是我的本性就是如此。我依稀记得他离开时对我说的话,”作为我神谷莲见的学生,在战场上你只能赢。“ 来到华中司令部,我的心情竟变得有些紧张。一别三年,不知道现在的他变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中佐阁下,请问您是来找神谷将军的吗“”是,我是西义馨子,我来拜访神谷将军。“我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眼前的人。看样子,他应该是陆军特勤部派来照顾老师的。老师在东京应该休养得不错。”馨子小姐,将军请您进去“踏入内室,看到他,似乎安心了许多。他还和以前一样,让人看不透摸不着。”老师,一别三年,别来无恙。“”馨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听着他的话,我似乎不再那么的紧张,却又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陌生而又疏离。 看着桌上的酒瓶,我一如以往一样起身给他倒满。一切似乎都没变却又好像都变了。”馨子,你觉得陈天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一怔。我秘密潜入武汉,只有我身边的侍女知道,就连军部对我这半个月的行踪也不了解。而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跟我提起陈天放。这太让人意外了。他是真的知道一切,还是故弄玄虚引我说出一切。这太让我意外。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紧。”将军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了解这个人呢“他听着我的回答,笑了。可是在他的眼中,我却没有看出一丁点的笑意。”馨子,你真的长大了。退下吧,我该休息了。我起身离开。却不知道背后他一直静静的看着我离开,在那目光中似乎有一点伤心又有一点责怪。回去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师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提起陈天放,他是怎么知道他的。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我便让我的侍女去打探老师的行程。从清水的口中,我得知鬼冢大佐近日来看过老师,而老师已经前往武汉,还没有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得心中一紧,没想到,我大日本帝国会对陈天放忌惮到这个地步,老师居然会亲自动手,但是,老师的身体。我越想越不安,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与其一直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去看看。 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没想到,老师刺杀刘洪元竟然失败了。听着老师与清水的对话,我的心不禁一阵阵的揪疼。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除掉陈天放。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老师完成了这次任务决定前往上海养病。在分别之际,不知我哪里来的勇气,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他,”等你从上海回来,我一定给你一个惊喜。你一定要等我。”到底要怎么除掉陈天放,这真的才是问题。为了能成功的完成任务,我特意请示军部,让我最好的朋友藤井惠子来协助我。藤井惠子与我是同届的樱花,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同生共死。如果说神谷老师是我最崇拜的人,那么她就是我最信任的人。她曾任职东北司令部,在东北战场上是鬼冢大佐的得意助手。“惠子,自从东北一别,好久不见。”抱着眼前的好姐妹,心里由衷的高兴。\"你也是,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过得怎么样。“看着惠子关切的目光,我的心里不由一暖。” 第32章 神谷莲见6 看着这样的惠子,我突然觉得我们都变了。以前的惠子温柔怕生,现在的她果敢决断,让人觉得好陌生。“馨子,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惠子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我对她回之一笑,转身向宿舍走去。却不知道她一直在背后看着我,目光中尽是担忧。我一直以为惠子就在我身边,突然回过头来,惠子不见了。于是,我便四处寻找。后来我听见士兵说她去了司令部。我心里觉得十分的纳闷,决定去看看。我来到司令部,发现里面静悄悄的。正当我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鬼冢和惠子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看上去怪怪的,好像在争执。隐约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话“孩子”“东北”之类的。看着他们俩的样子,我按捺住好奇心悄悄的离开了。看来时间改变了很多事。也许,有一天惠子会主动的告诉我一切,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次日,我假装在街上偶遇青青她们,告诉她们我跟亲戚搬到重庆来了,有空让他们到家里来玩。没想到,几个月没见,青青她们都变得身手敏捷,出手不凡了。青青告诉我她们现在住在慈安会馆,被一个叫楚菲儿的人训练着,那个楚菲儿可厉害了,不仅身手了得,而且枪法极准。听着青青的话,我的心思活泛起来。楚菲儿就是我最好的棋子。根据情报得知,楚菲儿跟陈天放是青梅竹马,两人还有婚约。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两个原本应该在一起的人,中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这就形成了循环。楚菲儿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绝不会轻易向陈天放低头。这就成为了我们的机会。 “馨子,你准备怎么做”惠子站在窗前,轻轻晃动着酒杯。看着杯中的红酒,我笑了,搂着她的肩膀,说出了我的计划。 利用我军在国民党中的内应,我让他利用军中的人脉,让101集团军的高层都知道他陈天放有个未婚妻。并建议刘洪元把楚菲儿她们加入101集团军。似乎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进行着,楚菲儿青青等人不出意外的加入了国民党的队伍。出色的身手,姣好的容貌成为了她们最好的武器。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穿着军装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天真,一样的无所畏惧。却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是什么。楚菲儿是一个爽朗的女孩。为人豪爽。没有一点儿大小姐的架子。看着她眼中对陈天放浓浓的情意,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离儿,我是你天放哥,我可以进来吗。伴随着敲门声。陈天放来到了我房间。看着他,我不由得想起了老师。两个人同样是天之骄子。可是却成为了生死对手。离儿,你对你的家人还有印象吗,你有没有兄弟姐妹。陈天放盯着我,满脸期待的想知道答案。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希望我有又希望我没有。看着他,我微微一笑,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久,转身离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一丝悲伤。为了顺利的除掉他,我秘密会见了乌鸦。他看到我非常的惊讶。我想陈天放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是帝国之花。乌鸦看着我,得意的笑着。中佐阁下不愧是神谷将军最看重的人,陈天放这次必死无疑。看着他的笑容,我似乎一点都不开心。我偷偷的在菲儿她们训练的地方埋下了地雷。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一把枪抵住了我的身后。是陈天放。他拿着枪对准了我,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西义小姐。听到这句话,我笑了。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我自认为我演饰得很好。陈天放听到我的问题,一愣。缓缓的说道,其实是青青发现的,她不小心看到了你身上的刺青。这是西义家族的标志。听了陈天放的话,我不禁一笑。看来我真是百密一疏。竟然犯了这样一个可笑的错误。我看着他们,缓缓的开口“杀了我吧,否则你会后悔的”青青他们看着我这样,非常的不忍心。璃儿,你为什么要是间谍。要处处针对天放哥。 我没有想到陈天放他没有把我交给国民党,而把我囚禁在楚菲儿家里。晚上楚菲儿来给我送饭。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始终下不了狠手。我们两个居然还喝起了酒。真是匪夷所思。迷迷糊糊中我似乎一遍又一遍的听到 小璃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个声音似乎听起来很熟悉又很陌生。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由自主的看着窗外的桃花树,心里却是一片茫然。他应该知道我被擒的消息了。已经4天了,为什么他不来,我对于他到底是什么。或许对于他而言,我什么都不是吧。虽然明知道这个答案。可我的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你走吧”,楚菲儿的话瞬间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为什么放了我。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露出了一个陌生的笑容。没有一点恶意。“不要再随便杀人了,你的手不应该沾这么多的血”这样的楚菲儿,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讨厌竟然有一点欢喜。我离开了楚公馆,却不知道我离开的同时,陈天放一个人默默的站了许久,看着我离开。楚菲儿默默的看着他,走到他身边。天放哥,不要难过的。没有人会想到再见会是这样。至少她还活着,这就够了。陈天放听了楚菲儿的话,许久才缓缓的说对,这样就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话中却带着一丝的伤感和愧疚。让人摸不着头脑平安回到军部的我,并没有很高兴。辛苦了这么久,身份却被揭穿,可笑太可笑了。看着镜子中破碎的自己,我不禁笑了。桌上的玫瑰花也显得格外的鲜艳。惠子看着这样的我,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样反常的你,我还是3年前见到过。你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管是3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不能告诉她想要的答案。你走吧,我累了。惠子听了我的话,转身离开,想了想便去了司令部。惠子,你怎么来了。鬼冢看到前来的惠子,疑惑的问道。3年前,馨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好奇这个,这不是你该问的。听着鬼冢的话,惠子的疑惑越来越大。大佐阁下,请你告诉我,拜托了。过了大概10分钟的时间,惠子从办公室里出来,她做梦都没想到。馨子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3年前,刚刚满18岁的我,虽然经过了特工的训练,却仍然保留着小女孩的天性。天真烂漫。家世好,训练顺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那个天真的我也从那天开始进入了地狱。在军校期间,老师一直都对我寄予厚望,细心的教导我。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英雄,是我最尊敬的人。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最尊敬的人会亲手摧毁了我的人生。我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我的未婚夫,一个处处为我着想,处处护着我的人。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没有离开我。原本我的养父想让我毕业了,就结婚。可是,我永远也没有想到。我的老师会让我亲手杀了他,并当着他的面侮辱了我。谁都无法理解,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却不愿多说。帝国的军人要为帝国付出一切。毕业后我拒绝了军部原本让我前往关东军的命令。 第37章 番外9 “东,东,东。” 床榻上女子猛烈的摇晃着头,似乎要摆脱梦魇一般,细密的汗水沿着一缕缕的发丝流淌,很快便将女子的一头乌发给打湿了。 听见房内传出女子模糊不清的叫声,一个身着日本和服的侍女毕恭毕敬的推开房门,木屐节奏的在地板上响起。 “千影亲王,您醒醒,千影亲王。”(日本的内亲王就是中国公主的意思,等千影进入上海,我会将亲王改成公主,这样大家也都熟悉一些) 和服女子跪在床榻女子的旁边,轻声呼唤着,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声音,久久都见女子不曾醒来,却又听不清楚女子的梦呓,只得打来温水给女子擦拭,过了好一会,千影才逐渐安静下来。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侍女放下手中的毛巾,踏着节奏感十足的木屐,打开了房门。 “山鹰中佐。”来人身着黄绿色军装,腰间佩戴着日本军刀,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副晃人眼球的白手套。 侍女看清来人,原本就佝偻着的腰更加的弯下,低声唤出来人的军衔。 “千影亲王情况怎么样?” “千影亲王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一直在说梦话。” “有听明白千影亲王具体说了什么吗?” “没有,樱子猜想可能是千影亲王落水后的后遗症。” “这次千影亲王落水,大家都有责任,如果千影亲王再有什么闪失,我们就算切腹自尽也难以赎罪。” “樱子明白。” “还有一天就到上海了,我已经跟早川秘书长联系好了,明天一早,重光总领事会亲自来接千影亲王。” “是,中佐,樱子一定照顾好千影亲王。” 侍女樱子送走了山鹰中佐,便再次回到千影的床榻前面,发现千影已经醒了,睁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千影亲王,您醒了。”樱子毕恭毕敬的候在离千影一米远的距离,低垂着头,两只手交叠在身前,樱子虽是千影亲王的贴身侍女,但是这位亲王的脾气不是一般的怪异,不喜别人靠近,就连樱子也不得无故贴近她。 “我这是在哪里?” 良久之后,属于千影的声音才沙哑的响起,床榻上的千影微微的坐起身体,看向站立在旁边的樱子。 “回千影亲王的话,我们还在船上,山鹰中佐已经前来通知了,明天早上轮船就会抵达上海,重光总领事会亲自前来接您。” “船上?山鹰中佐?重光总领事?” “是的,亲王。” 樱子回答的声音落下之后,房间里只听得到樱子和千影低微的呼吸声,樱子也不知道千影亲王在想什么,只得一动不动的伺候着。 千影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发现这里的一切跟她上一次醒来是一模一样,终于她接受了自己神经错乱的事实,很快千影便掩下了眸子里面的深思,让侍女将轮椅推了过来,几个侍女将她推到轮船的甲板上。 “千影亲王。” 千影坐在轮椅上,眺望着远处,迎面吹着海风,多日以来的阴霾总算是消散了不少,可是就是有人不识相。 千影将山鹰的到来当做是拍打在船上的海浪。 “千影亲王,请您移驾船舱。” 山鹰中佐见千影毫不理会他的存在,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有完没完?” “请千影亲王移驾船舱。” 山鹰的语气依旧非一般的恭敬,如同茅坑里面的石头。 千影没有再次反驳山鹰的话,至少在目前情况还不明确的时候。 “今天是多少号?” “回千影亲王的话,今天是三月三号。” 千影在樱子等侍女的伺候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三月四号,重光总领事?早川秘书长?加上她刚刚经过轮机室看到的日期,她这一觉睡得倒真是短,谁说十八年后才是好汉,这才几个月我就回来了。 “听说重光总领事手下有一员能力干将叫什么纳兰东的是吗?” “是的,千影亲王,这纳兰东就是秘书处上任不久了副秘书长。” “噢?是吗?”千影随手接过樱子递过来的茶水,掩饰眸子中一闪而逝的亮光。 “不仅如此,他还是满洲礼亲王世子。” “政权代表?” “正是,纳兰东身份特殊,对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扩张计划有极大的帮助。” “难怪,好了,山鹰中佐,明天到上海的时候再来叫本王吧。” “是,千影亲王。” “还有,登陆上海之后就不要叫本王千影亲王了,这里不是日本。” “是,千影公主。” 山鹰中佐恭敬的退了出去,连带着所有的侍女。 高亢的轮船鸣笛声时断时续,伊藤千影坐在轮椅上被樱子推上了甲板,身着纯白色日本和服的伊藤千影虽然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是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气息却是旁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伊藤千影迎着背对着东升的太阳,眺望不远处集结的阵营,看着排列整齐的日本皇军队列,她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公主阁下,我们的轮船五分钟后就会抵达上海码头,重光总领事已经恭候多时了。” 山鹰中佐毕恭毕敬的向千影报告到,弯曲到一定弧度的身体在阳光的阴影下,千影仿佛看到了他身首异处的下场。 “知道了。” 轮船的鸣笛声轰然响起,重光带着领事馆和秘书处所有的高职人员候在码头边。 “早川君,这哪位是重光总领事的未婚妻啊?” 站在稍微后面的纳兰东微微侧过头对旁边的早川说道。 “小声点,千影亲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谈论的,特别是在总领事面前。” “嘘。。。。。明白了。” 纳兰东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千影亲王从小就有很严重的洁癖,不愿意让地上的尘土脏了自己的鞋子,于是总是坐在轮椅上,久而久之便很少自己走路了,养成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是什么道理啊?” “重光大人宠爱千影亲王就是道理,纳兰君,给你一个忠告,宁得罪重光,莫要得罪伊藤千影。” “那是,呵呵,那是。” 插话的是前面一排的山谷香子,是深谷幽兰死后,日本驻上海的军权领导者,也是重光的心腹之一,深谷静香,也是深谷幽兰的同胞妹妹,行事作风与深谷幽兰如出一辙,只是相对于深谷幽兰那个假男人,深谷静香多了一分女人应有的妩媚。 纳兰东晦暗不明的眼神扫过深谷静香,面对那与深谷幽兰依稀相似的轮廓,纳兰东暗暗的握了握双手。 “千影,你终于到了。” 就在纳兰东和深谷静香,早川说话之际,重光已经快步踏上甲板,将伊藤千影推下了轮船。 “千影,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深谷静香大佐,你应该在东京见过的,这位是。。。。。。。” 重光将能排的上号的人都一一的跟伊藤千影介绍。 “这位我便是我跟你提到过的纳兰君。” “是他吗?” 伊藤千影的视线在纳兰东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好一阵,回头仰望着重光说道:“果然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模样,礼亲王世子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说的不错。” 重光似乎被伊藤千影的话给说的很开心,尽管伊藤千影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能让伊藤千影多说一句话也是非常不错的了。 纳兰东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转眼周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啪。”的一声,纳兰东响亮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纳兰君,您这是?” “哦,没事,脑子有点不清醒,醒醒脑。”纳兰东冲着远处的早川喊道,连忙追上了队伍。 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纳兰东和早川坐上了汽车。 “纳兰君,你看什么呢?” “哦,哦,没什么。” 纳兰东收回追向伊藤千影的视线,暗恼自己,看来是想琉璃子想疯了,看谁都长得像琉璃子。 纳兰东越是暗恼自己,琉璃子的一颦一笑越是挥之不去,第一次见面时,迷失方向的精灵,第二次见面的英姿飒爽,第三次娇俏绝美的舞蹈,后来扣人心弦的琴声,一切的一切仿佛近在咫尺,如今却又远在天涯。 “准备行动。” 当车队开过天桥的时候,纳兰东偏过头,对着人群中的程诺微微点头,两个手指在额头处敲出行动指令。 第38章 番外10 两旁的高楼处,曲枫和余夏各自占领制高点,摆好艾迪生最新改装的狙击枪,将瞄准镜对准了最前排 m的车辆,这次行动的目的只是制造事端。 艾迪生靠在小巷中,耷拉着两条腿,一边啃着梨子,一手握着引爆器。 “老艾,准备行动。” “好咧。” 艾迪生听到耳机里面传来程诺的声音,狠狠的啃了一口梨子,然后扔的老远。 纳兰东抬眼便看到了埋伏在两旁的曲枫和余夏,曲枫和余夏也伸出手指,给予纳兰东回应。 “等等,停车,快停车。” “怎么啦?” 伊藤千影突然出声,吓了重光一跳,司机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刹车,后面一系列的车辆反应不过来,接二连三的撞到一起。 “出什么事了?” 重光将伊藤千影护在怀中,问道。 “有狙击手。” “什么?狙击手?”重光将伊藤千影交给深谷静香,推开车门,一个翻身滚落到一旁。 “有狙击手,保护好千影。” 重光一声令下,所有的皇军全部都忙碌起来,将伊藤千影的车辆团团围住,数百支枪械对准了周围的制高点,一边护着伊藤千影转移。 “老艾,程诺,倒计时。” 曲枫见下面所有的小日本都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和余夏的方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联系艾迪生引爆炸弹。 “住手,住手,老大说行动取消,行动取消。” 就在艾迪生要按下引爆器的前一刻,程诺飞奔而来,一脚踢开了艾迪生手里的引爆器。 “什么行动取消?我怎么不知道?” “老大刚刚发了紧急信号,让我通知你们行动取消。” “程诺,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东怎么能这样,这是一个一举歼灭敌人的好机会。” 余夏也不满的在耳机里面抱怨。 “重光总领事,在对面的大楼上发现了戴面具的黑衣人。” “深谷静香,你和纳兰带人去追,我先送千影回领事馆。” “是。” “对了,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斜躺在软榻上的伊藤千影躲过重光伸过来的大手,悠悠的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将那些东西放进秘书楼了,那四个专员也派了黑龙会高手保护。” 千影的手微微一顿,半掩着眸子,继续问道:“秘书楼安全吗?” “恩,这栋秘书楼是井上将军建立的,你也知道井上将军在建筑和机关方面的造诣,设备放进秘书楼十分安全。” “哦。” 伊藤千影本想提出秘书楼被雅典娜人员任意闯入的事实,想进一步探取伊藤千影来沪的目的,可是又害怕打草惊蛇,便没有继续问出口。 此刻她是伊藤千影,也许在很久的将来她都会是伊藤千影,至于琉璃子这个名字,就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吧,尽管她自己幻想了无数次和东见面的场景,有欢笑,有眼泪,有拥抱,用亲吻,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东知道她还活着,又能怎样?他们之间的爱已经没有去追究谁对谁错的必要了,他们面前那无法逾越的鸿沟依旧让彼此只能遥遥相望。 东,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时空,但愿我们不再相遇。 “千影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自从你来到中国,我们都有三年没有见面了,突然之间见到了,感觉有些不习惯呢。”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让山鹰给你办妥,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重光走后,樱子伺候了伊藤千影休息,便出了门,跪倒在门口为伊藤千影守夜。 一整天,五个人谁也不搭理谁,谁也没敢问程诺和纳兰东取消计划的真正原因。 “山鹰。” “是,重光总领事。” 领事馆中,重光的办公室中,山鹰毕恭毕敬的站在重光的书桌前,两条粗短腿威猛的闭合在一起,过长的军刀斜挂在腰际,说不清楚的滑稽。 “这一路上护送千影亲王来沪还顺利吧。” “是的,总领事大人。” 山鹰低着头,迫于重光强烈的威压,他丝毫不敢动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不是他故意隐瞒千影亲王落水的事情,而是在之前千影亲王就有交代,为了不让重光总领事担心,她会帮他们一群下人隐瞒她落水的事实。 对于伊藤千影这样的作法,山鹰和樱子等人当然是乐见其成,他们都知道重光总领事有多么重视伊藤千影,若是得知伊藤千影在他们的看护下还掉到了水中,他们谁也活不了。 “恩,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就叫她小姐,另外小姐会在上海呆一段时间,我会通知黑龙会的人暗中保护,你主要配合深谷静香看好设备和专员,等待实验室的结果。” “是。” “退下吧。” 山鹰恭敬地拿起放在放在腰际的帽子,退了出去,朝着刚刚进来的深谷静香一阵行礼。 “有什么结果吗?” “昨天我和纳兰君搜索了整整天,傍晚时分,纳兰君传来消息,说发现了雅典娜成员的消息。” “纳兰君呢?他怎么不在?” “纳兰君追击雅典娜成员的时候受伤了,在劲园休息。” “噢?”重光疑惑的看了深谷静香一眼,带着白色手套的两个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桌,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没有想到琉璃子都死了,这群乌合之众还这么猖獗。” “总领事大人。。。。。。。” 深谷静香微微弓下脊背,目光坚定的在重光的手指上扫过。 “深谷大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是,深谷不明白雅典娜的成员是怎么知道毒气设备会同千影亲王一同抵达上海的?琉璃子的真实身份是井上欠寒,是井上将军的女儿,连她的丈夫纳兰东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能在上海大规模的活动无非是仗着自己舞女的身份对当初上书处死井上将军的人进行报复,而如今井上千寒已死,剩余的雅典娜成员如今这是为何?” 哒哒,哒哒的声音再次有节奏的响起,只是相比较于之前的淡定,声音里面多了一些算计和推测。 “纳兰东伤的重吗?” “挺重的,右手差点废了。” “他有说当时的情况如何吗?” “听他叙述,说是有四个人围攻他,三男一女,都戴着面具。” “我知道,自从井上千寒死后,你们军部和秘书处都从未停止过对雅典娜成员的围剿,他们一定是找纳兰君报仇的吧。” 樱子将伊藤千寒的轮椅推了进来,轮子依稀的转动,碾过办公室无数的尘土。 第39章 番外11 “千影怎么来了?” 重光见进来的是伊藤千影,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樱子见重光来到,也就自动放开了轮椅,将轮椅交给重光。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伊藤千影淡淡的说道,视线落在了深谷静香的身上。 “没有,怎么会呢?能得到我大日本帝国第一策划师伊藤大师孙女的指点,可是在下的荣幸啊。” 重光高兴的推着轮椅,放在自己的椅子旁边。 “深谷大佐。”伊藤千影微微的点头,眼神一扫而过,可是落在深谷静香的眼里却有些莫名其妙,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这尊大神有过节,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煞气是错觉还是? “重光君谬赞了。” “对了,刚刚千影小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沈谷晦暗不明的眼神很快被掩饰过去,嘴角低低的勾起,似笑非笑。 “昨晚上重光走了之后,我又睡不着觉,于是让早川将关于雅典娜的资料拿给我看了一下,今天来还的时候恰好听到你们的谈话。” 说着伊藤千影便让身后的侍女将一叠贴着黄色封条的绝密档案递给重光。 “那千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呢?” 伊藤千影的心脏不由得一突:“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纳兰东杀了雅典娜女神,她的手下要是不找他报仇,难道找他喝酒聊天啊?再说了,昨天我看到的狙击枪,枪口好像都是对准我们后面那辆车的。” “你敢肯定吗?” 重光听这伊藤千影的话,面部霎时紧绷了起来,眉头也微微的皱起,两只眼睛突兀的看着伊藤千影。 “我,我,。。。。” 伊藤千影仿佛是被重光的样子给吓到了,害怕的缩着身体,倚靠在轮椅的靠背上。 “咳咳咳,抱歉,千影,吓到你了。” “没,没事。” “樱子,送小姐回去。” “是,领事大人。” 重光和深谷目送伊藤千影出去之后,谁也没有开口,一直到早川进来。 “重光总领事,深谷大佐。” 早川的手臂和腰际夹着一份文件,他恭敬的给重光和深谷行礼。 “是你将档案馆的资料拿给千影小姐的?” “是的,重光总领事。” 重光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因为是他亲自下达的命令,不阻拦伊藤千影在领事馆和秘书处的一切行动。 “关于千影小姐跟琉璃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情,她知道吗?” “这?”早川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有,千影小姐还没有看过琉璃子的照片。” “那就好。” 这也是早川心目中的疑问,当时他看到伊藤千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他都以为见鬼了,要不是重光大佐肯定伊藤千影的身份,他几乎都认为琉璃子根本就没有死。 “秘书处的东西怎么样了?” “秘书处的机关已经全部恢复妥当了,第一部分设备已经封存了起来,第二部分的设备昨晚上便已经秘密放进了清水家的机关室。” “恩,那就好。” “重光总领事这招用中国话来说应该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吧。” “原本我以为只有你姐姐深谷幽兰才对中国文化有浓厚的兴趣,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美人计这一招学的是否比得上深谷幽兰呢?”重光带着调笑的话,让早川的脊背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背部的军装湿了一大片。 果然,比起宫下总领事,重光的手段更加恐怖。 深谷静香出示了证件,在更衣室上换上了白大褂之后,绕过好几个弯道才进入细菌炸弹研制的实验室。 “村上君,重光总领事让我来问一下,你们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 “深谷大佐?”村上手中正拿着试管,抬头看见进来的是深谷静香,赶忙将试管交给了手下,并取下手里的白色手套。 “试验进行的怎么样了?” “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研制出这种病毒了。” “重光总领事希望后天就能看到结果。” “是,希望深谷大佐回复重光总领事,村上一定不负重托。” “村上君不用这么严肃,我不是深谷幽兰。”深谷静香轻蔑的眼神在实验室里里外外扫过,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实验室中的器械和试管:“千叶博士一生的心血就是这个一号病毒,没想到却毁在雅典娜成员的手里, 静香相信村上君是不会让千叶博士死不瞑目的吧。” “是,是,村上一定不负千叶博士的栽培。” 深谷静香的话说的很是温柔,柔的如一阵阵阴风吹得村上脊背发麻,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就连抹掉额头上汗水的动作都不敢。 “那就好,深谷就不打扰村上君的研究了,告辞。” 深谷静香说完,旖旎的一转身,踏着三寸高跟鞋,踏踏踏踏的往外面走去。 三月七日一大早,纳兰东便从秘书处等候重光大驾光临。不到十分钟,重光和深谷的人马便迅速包围了秘书楼,天边丝毫没有太阳将要出来的迹象,惨白惨白的,好似死鱼的眼睛。 纳兰东抬头看向深谷眺望天边的方向,无意扫过重光不停敲打的手指,重光果然老奸巨猾,三月的天气没有雾,难怪会选择今天将第一批设备和一号病毒运出去。 “都布置好了吗?” “是,万无一失。” “早川,你去将村上和试验品带来,深谷亲自去提取试验箱,二十分钟后,**出发。” “是。” 深谷和早川小跑离开,后面跟着一大批训练有素的队伍。 “重光总领事,那我干嘛?”纳兰东的手指指向自己,无辜的问着重光。 “你的伤还没有好,就跟在我身边吧。” “重光大佐要亲自护送这批设备出去?那领事馆由谁坐镇呢?” “这个纳兰君不用担心,领事馆会由黑龙会保护,至于秘书处已经交给了山鹰中佐和他的一批优秀忍者了,这批东西的重要性,大家心知肚明,上一次护送的试验品找到雅典娜成员的毁坏,这一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哦,原来是这样啊,重光总领事考虑的真是周到。” 纳兰东将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撑在下巴上,左手环胸,靠在右手的手肘下面,有些牵强的笑道。 绵延数百米的车队在盘山公路上行驶,坑坑洼洼的道路使得坐车的人都感觉是坐在摇篮里面。 队伍打头的是四辆摩托车,随后的便是两辆装满日本皇军的卡车,随后便是一辆封闭的卡车,里面有第一批病毒制造设备,和村上携带的试验品,然后是深谷和早川的车,纳兰东和重光的车紧随其后。 纳兰东总是看似随意的往山崖两边看去。 睁开那双猎鹰般的眼,重光缓和了面部表情,说道:“纳兰君,看什么呢?” “哦,我在看这里的地势,这里好像我都没有来过。” “对于纳兰君这样的伤害驻扎户,倒是很难得有你还不知道的地方。” “所以我就觉得奇怪嘛,家门口居然找不着路了。” 纳兰东轻松的说道,半开玩笑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第40章 番外12 草丛中曲枫等人早就已经埋伏好了,原来这批设备故意要在上海靠岸是因为村上的实验室已经研制出了一号病毒的配方,这批设备和配方会送到秘密实验基地大量生产,然后通过空投到关东三省。这也是这次行动仓促的主要原因。 程诺从山丘上跳下来,扑倒在地上:“来了,来了。” 曲枫也恰时从草地上将头抬起来,一个打挺,一跃起落到马路对面。 “十,九,八,……”纳兰东微微凝气,在心底默默的计算着时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五百人的队伍,还是很有胜算的。 车队整齐有序的前行,前面是一个凸起来的山丘,带头的四辆摩托车已经消失在了纳兰东等人的眼前。、 程诺给埋伏负责狙击的余夏和曲枫打了一个手势,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卡车司机。 “嘣蹦嘣嘣”四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紧跟着是汽车相撞的声音和刺耳的刹车声。 三辆卡车和一辆轿车撞做一团,前面四辆摩托车刚刚感觉到有异样,便被爆头。 “快,有埋伏。” 不知道是谁高声一喊,所有的皇军便从车上跳下来。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那是艾迪生安装的巨型炸弹,哀嚎声四处传来,几辆卡车都燃起了大火,油箱碎裂开来,相撞的几辆车全部爆炸开来。 “上。” 曲枫一声令下,枪声四起。 曲枫等人的枪法很准,基本上都是一枪一个,而对方显然没有准备,被打的捉襟见肘。 “重光总领事。危险。” 纳兰东出声叫道,他自己也跳出了汽车,一边射击,一边靠近重光。 “深谷大佐,你和早川君掩护小村和设备转移,并且组织人员开始反击,我负责重光总领事的安全。”纳兰东和深谷静香说道。 “纳兰君不用担心,小村和设备很安全。” 战斗在继续,但是优势早就被特战队的人员夺走,很快五百人的护送队伍便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重光往后面躲了起来,不知道和另外一个人在商量着什么,而他环视了一周也没有看到小村和设备,心里的疑惑更加明显,甚至手都有些发烫。 曲枫扔掉狙击枪,一跃而起从腰间掏出两把手枪,一边借助旁边山沟的掩护一边靠近日本人,程诺负责掩护艾迪生投放手榴弹,日本人以极快的速度被消灭。 最后余夏也放下了手里的狙击枪,从腰间拔出手枪。 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日本人只剩下了一百人左右,而特战队这边的火力也逐渐减弱,双方交战到了白热化。 “你们就是雅典娜成员?” 日本兵都找到了掩护的位置,重光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重光总领事,久仰大名。” 思索了片刻之后,曲枫高声回答。 “深谷大佐,重光总领事这是什么意思啊?” “声东击西。领事大人这一招果然厉害。” 重光和曲枫在交流,纳兰东对于重光的行为感到不解,心里也隐隐产生了不安。 到底哪里不对呢?纳兰东的眼神四处扫描,突然眼前一亮,可是心里的不安也顺着他的恍然大悟汹涌澎湃起来。 这一百个人有问题!!! 这一百个人不是卡车上的人,全部都是跟在他们车后面的步兵,而这些步兵的手里都不是步枪,而是武士刀。 不好,中计了!!!! “重光总领事,危险。”纳兰东高声喊道,一下子扑倒了重光。重光被突然冲过来的纳兰东扑倒,本来还想说话,好在嘴里的确是满口黄沙。 听到纳兰东声音的特战队等人也意识到了危险,因为这是他们之前设定好的紧急暗号,于是四个人同时朝着重光开枪。 “动手。”重光好不容易躲到了车后面,发出指令。 于是所有剩下的日本步兵,全部都掀开穿在外面的黄色军装,露出了里面的武功服。 这一百个人里面有一半多是黑龙会的浪人,还有一部分是随着伊藤千影来上海的忍者。 他趁机悄悄看到这一幕,纳兰东就是再蠢,他也明白重光的意图,之所以将这次护送弄得如此声势浩大,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引出所谓的雅典娜的成员,然后一举歼灭,而真正的设备和试验品早就从他们都不知道的渠道运走了,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纳兰东心里大呼上当,可是现在救下曲枫等人是最重要的。 转眼,那批忍者和浪人便和特战队的人战到了一起,开始的时候还很轻松,但是好景不长,双拳难敌四手,特战队很快处于弱势。 就在纳兰东正要上前的时候,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响起,摩托车开的很快,不多时就离重光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了。 “总领事大人,我去看看,万一有危险。” 纳兰东还没有等到重光的回答,抢过一辆摩托车就往来人冲了过去,两辆车的速度都快到了极点,就在两辆车错交的一刹那,纳兰东从自己的车上一跃起,扑倒了另外那辆车的司机,两个人滚作一团,到了斜坡下面。 纳兰东趁着大家都看不清楚的时候,狠狠的一拳砸在那位日本士兵的肚子上,日本士兵当场便吐血死亡。 纳兰东搂过那名士兵的尸体,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领事馆出事了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楚,你说伊藤千影出事了?” “怎么回事?”赶到的重光和深谷静香问道。 “不好了,不好了,重光总领事,刚刚这个士兵说领事馆出事了,伊藤千影小姐也出事了。”纳兰东扔下手中温热的尸体,站起来对重光说道。 “混蛋。””艾迪生夸张的缓解了一下大厅的气氛,独自上楼,发现程诺没动,又返回来将程诺拉走了。 晚上,深谷和早川才狼狈的回到领事馆,看样子他们还在外面搜索了半天才回来的。 “纳兰君,千影有消息了吗?” 重光一回到领事馆就把纳兰东逮了过来询问伊藤千影的消息。 “抱歉,领事大人,还没有,我们已经将整个上海都翻过来了,依然没有发现千影小姐的下落。” “报告领事大人,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樱子?你说还有哪里没有找?” “所有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纳兰君怀疑小姐还在领事馆。” “你你们还不赶紧找啊?” 重光暴怒道,面瘫的脸上燃起熊熊大火。 “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就只差领事大人的房间。” “我房间?那还不快去?”重光冲着山鹰和樱子吼道,然后领着众人往他的房间去了。 重光的房间是领事馆的禁区,平时都有五拨人轮流看守,并且要经过三道关卡,可以这样说,除了秘书处,清水家密室,重光的房间也是一个非常安全的保险区域。 在第一道关卡之后,重光便让其余人都停止脚步,他带着深谷,早川,纳兰东,山鹰中佐和樱子继续进去。 第二道关卡的时候,山鹰和樱子留了下来,最终进入重光房间的除了重光本人就只有纳兰东和深谷静香。 重光打开房间的门,是一间不小的客厅,进去之后还有几道门,分别是卧室,浴室和书房。 “重光大佐,我来吧。” 深谷静香说道,拔出腰间和手枪和纳兰东一起警戒起来。 深谷静香猛地踢开房间门,和纳兰东互相配合查看了房间,床上的凸起让三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纳兰东小心翼翼的接近大床,然后闪电般的掀开被子,里面是睡着了的伊藤千影。 ”千影,千影” 重光见睡着的是伊藤千影,收起手里的枪便扑到伊藤千影的身边,大声的唤出她的名字。 纳兰东再一次呆住了,尽管他反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正的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的心跳频率还是明显加快了好多。 “琉璃子。”纳兰东轻声的念出了他思念了千万遍的名字。 “纳兰君,你说什么?”深谷静香问道。 “没,没。” 深谷静香把纳兰东从房间里面拉了出去。 “深谷大佐,你拉我干嘛?” “我刚刚听到了,你喊琉璃子,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我们皇军的秘书长,怎么能在领事大人的面前喊琉璃子的名字呢?” “我知道了,可是千影小姐。。。。。。”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要抱有幻想,千影小姐可是领事大人的未婚妻,就算和琉璃子长得再像,她也不是琉璃子,这也是为什么领事大人故意避开你的原因。” “多谢深谷大佐提醒,东明白。” “以后私底下你可以叫我静香,我不是深谷幽兰那个古板无趣的女人。” “那东就不客气了。” 纳兰东一连两天都是心不在焉,伊藤千影躺在重光床上的那幅画面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挥之不去,那张脸,那身材几乎都和琉璃子一模一样,若是改变一下发型和衣服,恐怕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谁是琉璃子,谁是伊藤千影,他是琉璃子的丈夫,琉璃子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这样像吧。 “纳兰君,在想什么呢?” “早川君?噢,没想什么。” 纳兰东收回自己的思绪,对早川笑道。 “还说没想什么,都写在你脸上了。” “是吗?早川君什么时候会看相了?” “你是在想千影小姐对不对?” 早川在纳兰东的耳畔神秘的说道,纳兰东的脸突然一僵,有些尴尬的想要掩饰。 “纳兰君,跟我就不用掩饰了,悄悄告诉你,若不是重光总领事跟我证实她确实是伊藤千影,我都以为是琉璃子回来了呢。” “你见过伊藤千影了吗?” “是啊,就在她刚到上海的第二天吧,不过你可不要对她抱有什么幻想哦,重光大人非常喜欢他这位未婚妻,琉璃子死就死了吧,你那位余夏女朋友也不错。” “呵呵呵。” 纳兰东尴尬的笑道,重光之前肯定见过伊藤千影,应该不存在掉包的可能,就算是掉包也不可能让重光看不出来吧,还掉包一个跟琉璃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第41章 番外13 虽然东打她的那一掌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但是她那时候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所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死了,直到她醒来之后两天才逐渐理清楚现实。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上海,而是在广岛的一个码头上,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和服的老嬷嬷,她仔细一看,竟然是她以前的奶娘,这位奶娘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也没有亲人,而琉璃子小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感情比亲生儿女还要亲,直到井上将军死,她才回到日本,后来偶然发现伊藤千影居然和小时候的琉璃子长得一模一样,为了能见到伊藤千影她混进了伊藤家做仆人,十年之后的今天混到了管事的职位,两人叙旧之后便给了她一封信,那封信居然是千叶伯伯写给她的。 信中说明了她会出现在广岛的前因后果。 千叶伯伯非常后悔十年前没能救下井上将军,当他亲眼看到琉璃子在刑场被枪决的那一幕,心中更是痛苦不已,幸好琉璃子没死,他被纳兰东给救了回来,但是他深知领事馆要除掉雅典娜女神的决心,于是连夜研制出了假死药,那药便混合在了洗心给她的食物里面。 井上将军在中国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在那时认识了琉璃子的母亲,在中国也有很多的朋友,其中便包括贵为固伦柔嘉格格的纳兰洁,因此井上将军对中国的感情很深,极力反对日本对中国的入侵。但是非常不幸被杀害了。 千叶博士为了救琉璃子,暗中联系了纳兰洁,千叶博士并不知道纳兰洁是中共地下党,他将琉璃子的身份告知纳兰洁之后,便联合琉璃子小时候的奶娘,后来又回到了伊藤府做事的管事,趁着琉璃子假死的时候,纳兰洁强迫下葬琉璃子,躲过了纳兰东等人的眼睛,将她秘密送到了广岛,那天晚上,她见到了她奶娘,奶娘让她就留在日本,可是她得知洗心居然也参与了救她的行动,那洗心会不会也没有死呢?她必须回到上海,于是将目光放在了跟琉璃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伊藤千影身上,伊藤千影是帝国亲王,身份高贵,刚刚奉了伊藤老家主的命令送东西来上海,于是奶娘毒死了真正的伊藤千影,也就有了她来上海送毒气设备和专业生产人员的这一幕。 她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奶娘告诉她关于伊藤千影的消息不多,所以她在船上大部分都在睡觉,就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伊藤千影,迟早都会露出破绽,于是她自编自导了一场落水事故,并且撞晕在船身上,不得不说苦肉计使她混过去不少事情。 她是重光未婚妻的身份她也是刚刚知道,更不要说其他的消息了,所以她也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重光葵,只能跟着感觉走,好在她在琉璃宫呆了那么多年,看人脸色,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 压下自己的思绪,冷眼扫过印在门上的黑影,琉璃子嘴角勾勒出一缕讽刺的笑,柳叶眉淡淡的挑起,丝丝杀气飘出。 百乐门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往的光鲜亮丽,门前的白马不再是被灰尘淹没,喷水池四周水柱高高低低,似乎是在庆祝,似乎又是在感慨。 门口站着迎客的是明美和莉香,莉香因为打人被抓走之后,刚刚被放出来就接到了纳兰东重开百乐门的消息,于是她立马赶了回来,没想到回到百乐门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明美。 “东少,东少,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啊。”莉香一见到纳兰东从车上下来,便提起裙子跑到纳兰东的身边。 “哦。。。。不哭,不哭,本少爷最喜欢女人笑了,乖,把眼泪擦干净了,给本少爷笑一个,一会还要上台呢。 纳兰东亲昵的给莉香擦掉眼泪,莉香赶紧抹干净眼泪,笑着送纳兰东进了百乐门。 不一会就有各国的达官显贵和世家千金公子前前后后进了百乐门,一下子百乐门琉璃宫在上海再一次火了起来。 “看来百乐门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纸醉金迷,流光涣散。”重光对身后的深谷静香说道,今天的重光和深谷静香都是一身的便装,重光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带着一个黑色的绅士帽,手上也没有白色的手套,深谷静香一身大红色抹胸晚礼服,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在重光的身边。 “重光总领事,深谷大佐,欢迎欢迎啊。” 纳兰东见重光和深谷出现在琉璃宫的门口,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左手放在裤兜中优雅的晃动着右手,大步走到重光和深谷静香的面前。 “纳兰君的影响力果然非同一般,仅仅两天的时间,这百乐门琉璃宫就达到了以往的辉煌。” “重光总领事又取消东了,东不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吗?” 纳兰东带领着重光和深谷静香到贵宾席上落座,吩咐服务生好生伺候。 “对了,千影小姐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纳兰东则是随意的坐在两人的对面,状似无意的问道。 “千影小姐可是今天的主角,怎能有比客人先到的说法,您说是吧,东少?”深谷静香将东少两个字说的无比的魅惑,纳兰东薄唇一勾,将酒杯对向深谷:“是东疏忽了。” 重光给了手下一个眼神,站在重光身后的那名日本便衣便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了纳兰东,一个大型保险箱也放在了矮桌上,盒子上面还有一个烫金色的数字”9”。纳兰东看到那个盒子,脸色一顿。 “这个盒子纳兰君不陌生吧。”深谷静香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捻开盒盖子,里面是一把金色的钥匙,泛着依稀旧金色的光芒。 “9号贵宾室的钥匙,前几天纳兰君连同百乐门的所有钥匙,地契和房契交给我的。” “对,这是东应该做的,重光总领事只要不怪罪东私下购买了百乐门,东就谢天谢地了。” “东少这话严重了,百乐门在英租界,东少为了不影响日英两国的交好,以你礼亲王世子的名义购下百乐门,总领事大人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深谷大佐真会说话,不知大佐一会是否赏脸陪东跳支舞?” “东少其实可以叫我静香的,东少曾经也叫深谷幽兰大佐。” “那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深谷静香和纳兰东对视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秒,重光才停下两只敲打的手指,将桌上的那个大型保险箱开口对准自己,两只大手同时用力,打开了保险箱,再将保险箱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对准了纳兰东。 “领事大人这是?”纳兰东疑惑的看着塞满了一个保险箱的黄金。 “我知道纳兰君购下百乐门的意图,但是我大日本帝国还是很开明的,9号贵宾室和黄金是纳兰君的,百乐门是大日本帝国的。” 纳兰东在心里轻蔑的一笑,如果没有重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怎么可能从英国人手里买下百乐门,重光不敢和英国人正面交手,这才默许了他的行为,如今他想要百乐门,无非是因为百乐门本身的性质,的确是一个收集情报和监控上海的好地方。 “重光总领事想要百乐门,直接跟东说就是了,说实话,东当初买下百乐门,就是想让琉璃子魂魄有个寄宿的地方,我爱我的妻子,但是我们两人却注定了是敌人,我杀了她,我尽力保住百乐门不在乱世中毁灭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纳兰东的情绪有些激动,重光和深谷静香周围都萦绕着一股强烈的忧伤,两个人心中暗自点头,重光回以一笑,一闪而逝。 第42章 番外14 纳兰东这样说的目的主要还是真情实感的,或许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集中精力在应付重光和深谷,但是后面一想到琉璃子,他的心就疼的厉害,也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今天毫无理智的一席话,让重光对他的不信任又降低了一分。 “东少失态了。” 深谷静香温柔一笑。 “纳兰君还是收下吧,9号贵宾室还是纳兰君的,那里也一样容得下琉璃子的魂魄。”重光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命令的成分谁都听得出来。 “谈钱多俗气不是?”纳兰东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可怜的男人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谈钱确实俗气,不过这一次不得不谈,这百乐门是我送给千影的聘礼,所以这黄金纳兰君务必要收下才是”。 “聘礼?那东还真的必须得俗气一次了。” 重光的意识是再次提醒他,伊藤千影就算长得和琉璃子一模一样,但是也是他重光葵的未婚妻,让纳兰东要看清楚事实,不要逾矩了才好,纳兰东的心里似乎有一堆煞气堵着,很是郁闷,一听到聘礼就想到伊藤千影是重光未婚妻的事实,现在聘礼也有了,想象一下伊藤千影嫁给重光的景象,他的心里就像是猫爪一样难受。伊藤千影?琉璃子如果嫁给重光?他的心更是比猫爪还难受。 “东少,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深谷静香从对面的沙发上起身,落座到纳兰东的身边,两个人的身体霎时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纳兰东的身体如触电般的一震,眼里划过一丝厌恶和恶心,但终究没有动,就在深谷静香的手要袭上纳兰东的额头的时候,一身蓝色晚礼服的余夏踏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东,你怎么在这里。” “夏,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纳兰东见到余夏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如弹簧一般弹起身体,大步走向余夏。 其实纳兰东更喜欢自己用逃命的速度离开,深谷静香就是一条毒蛇,恐怖啊。 深谷静香的手无意的收回来,似乎一点尴尬都没有,依旧保持着媚笑。 卧室的门被纳兰东急切的推开,卧室里面一片黑暗,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窗前,在白色的帘子上面印下清晰的轮廓。 “别开灯,有狙击手。”纳兰东的手刚刚想要伸出去,就被琉璃子的声音给制止了。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青川和山鹰呢?” “青川中佐中了埋伏,山鹰中佐带人上了顶楼。” “樱子少佐前去支援一下吧,千影小姐的安全就交给东了。”纳兰东头也不回,眼睛盯着伊藤千影黑色的轮廓,目不转睛。 “这。。。。。。。。。。” “莫不是樱子少佐不相信东?” “那就拜托了。”樱子对纳兰东郑重的一鞠躬,转身快速离开。 纳兰东听着樱子远去的木屐声,带着些流氓特有的坏笑和满眼的希冀,走向那个黑色的轮廓,他几乎要花掉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去拥抱那个熟悉的身体。 “琉璃子?” 纳兰东幻想过无数次两人见面的场景,哭着,笑着,甚至愿意跪下请求琉璃子的原谅,可是这熟悉的人真的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他说不出除了她名字的任何字眼,只是脸上原本的坏笑渐渐的扭曲,笑的很温柔,也很无奈。 他的嗓子如同浇了热油,灼热,刺痛,鼻子也酸酸的。 “纳兰君这是唱的哪一出?”琉璃子无所谓的转过身来,调笑的问道。 “琉璃子。” “纳兰君莫不是想要趁着重光总领事不在,调戏他的未婚妻不成?” 纳兰东不悦的皱起眉头,两只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伊藤千影还没有缓过身来,腰间便瞬间多了两只铁臂,炽热的温度瞬间将她的脑子也烧的一片空白。 纳兰东将伊藤千影压在身下,埋首在伊藤千影的脖子中,深深的吸取一口伊藤千影身上的香味,那熟悉的味道让纳兰东的眼泪瞬间滴落在了伊藤千影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触觉,想要推开纳兰东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琉璃子,真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好,真好。” “纳兰东,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琉璃子,我是伊藤千影。”伊藤千影回过神来,一巴掌摔在纳兰东的脸上,外面枪声和爆炸声不断的响起,这样的声音却异常的清晰,因为这一巴掌不仅打在纳兰东的脸上,也打在了伊藤千影的心上。 “真好,我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你真的在我的怀里,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打我是在百乐门门口,第二次打我是在九号贵宾室,第三次。。。。。。。还是那种感觉,我很开心,如果唉你一巴掌就能抱你一次,该多好,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我挨了自己多少的巴掌,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我每时每刻都不想让自己睡着,清醒的时候起码我还能一直想着你,睡着了就不能想你了,我现在开始庆幸你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在右边,还有你的体温,多少个日夜我渴望的温暖。” 纳兰东的话让伊藤千影忘记的挣扎,紧紧的被纳兰东抱住,这些话跟他以前说过的甜言蜜语是多么的相似,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在他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咬住他的下巴,感受到他青色的胡渣刺过她柔嫩的唇瓣和舌头,那样疼痛的感觉能让她留住更多的甜蜜,可是终究。。。。。。。。 “纳兰东,你失态了,请你记住,我是伊藤千影。” 伊藤千影翻身将纳兰东压在身下,正色说道,然后自己从纳兰东身上爬起来,可是她的身体还没有离开纳兰东的胸膛,就被纳兰东环住了腰身,伊藤千影的下巴撞击在纳兰东僵硬的胸膛,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你为什么不不承认?是在怪我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让我起来。” “不放,死也不放。” 纳兰东将琉璃子再一次禁锢在怀中:“我看到了你画在纸上的心形项链和戒指,代表着希望和死亡,我知道我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罪,但是我愿意赎罪。” “纳兰东,放开我,你要是喝多了也不要在我这里发疯,我不希望我和重光因为你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伊藤千影见纳兰东丝毫没有放手的痕迹,只好下猛药。 可是她不知道,她这药下的有些猛了,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决定,就是伊藤千影真的不是琉璃子,他也绝对不会让伊藤千影嫁给重光葵的,更何况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伊藤千影就是琉璃子:“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嫁给重光葵的。” “哈哈哈,真是可笑,我要嫁给谁是我自己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不关我的事?” 伊藤千影似乎是踩到纳兰东的痛脚,纳兰东的醋火顿时将伊藤千影的嘴唇给淹没了。 第43章 番外15 “滚!”伊藤千影冰冷的字眼如同利剑般刺入纳兰东的心脏,远比太阳穴上黑洞洞的枪口来的伤人千万倍。 “你真的这么恨我?”纳兰东嘲笑着自己,嘴唇上浓重的血腥味吞噬了他们所有的曾经。 伊藤千影不答,黑夜的掩映下,目光中不仅仅是杀气。 “你我之间 无恩 无怨。” 伊藤千影握紧手枪的右手坚定有力,一直紧紧的贴着纳兰东的太阳穴,左手推开纳兰东,直到两个人的距离超过一米。 纳兰东仰面躺在地上,看着躺在她旁边的伊藤千影。 “无恩无怨?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开枪吧,这是我欠你的。”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伊藤千影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枪口已经深深的陷进了纳兰东的脑门。 “无数次我幻想着你回来找我索命,你终于了了我的心愿,除了你,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愿意为我纳兰东去生,去死。” “但是,我想请求你,在我死之前让我抱抱你,最后一次抱抱你。” 纳兰东不顾伊藤千影的枪口,毅然决然的上前,将伊藤千影搂紧在怀中:“琉璃子,我爱你。” 然后猛然抓紧了伊藤千影手里的枪,在伊藤千影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着看着伊藤千影在黑夜中依然泛着光亮的眼睛。 纳兰东的食指沿着伊藤千影的食指往前伸出,很快便完全压住了伊藤千影的食指,缓慢的扣动扳机。 “嘣。”整个过程纳兰东的眼睛都没有丝毫的忧郁,带着几乎快要决堤的柔情融化了伊藤千影所有的坚强,伊藤千影倔强的别过脸,失去了力气的右手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摊开,眼泪顺着眉眼,流进地毯然后消失不见。 久久不曾传来死亡的声音,纳兰东嘴角的笑容扩大,将那把枪扔在地上,轻轻的将伊藤千影的身体抱起来,放在床上。 “伊藤千影,我纳兰东用纳兰家族的名义正式向你发出申请,给我纳兰东再爱你一次的机会。”纳兰东单膝跪在伊藤千影的面前,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是想让伊藤千影也跟琉璃子落的一样的下场吗?” 伊藤千影讽刺的说道:“琉璃子早就死了,死在你无情,自私之下,这是永远都磨灭不了的事实,你不配说爱她。” 伊藤千影说完之后,便起身暗下了床头的报警器,琉璃宫上学都响起了犀利的警报声,不到二十秒钟,便有急切的脚步声往十号贵宾室赶来。 伊藤千影翻身拉过旁边的白色外套,翻身披在自己的肩上,一脚将纳兰东踢到地上趴着不管,自己赤脚坐上了卧室门口的沙发。 “樱子,人抓到了吗?” “回小姐,还没有。”樱子和山鹰羞愧的低下头。 “混蛋,他们一行有多少人?青川中佐的人马不是埋伏在了百乐门的后门的吗?” “抱歉,小姐,青川中佐的人马在百乐门后门中了埋伏,对方不仅实现就埋伏好了烈性炸药,暗中还有至少两名的狙击手和两名刺杀高手。” “楼上为什么还有爆炸声?难道说你们埋伏在琉璃宫的人都是死人吗?” “小姐,对方是利用绳索从对面高塔上降落,解决掉了我们埋伏在顶楼的狙击手,并且放置了精巧的机关,天黑的缘故,我们根本看不清顶楼有细绳和炸弹连在一起,因此。。。。。。” “通知重光总领事和深谷大佐了吗?” “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山鹰中佐,你马上让重光总领事派人到松下君那里去看看,万一他们调虎离山的话,就不好了。” “是,小姐。” 山鹰退去,青川带着人再次开始在百乐门里里外外开始搜索。一直都没有发现雅典娜成员的痕迹,狙击手也没有再出现过,雅典娜成员已经退去了。 梅园 纳兰东一个人半蹲在琉璃子的墓穴前面,一点也没有察觉余夏已经在他身后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才能在你的心中保留一席之地?” 余夏的话很忧伤,高挑的身体在柔和的风中也有了些许的柔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她已经不再和纳兰东并肩了,除了行动的配合之外,他们几乎就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知道,虽然你表面上不说,但是你是在怪我。” “我怪我自己,与你无关。”纳兰东冷硬的声音响起,深深的呼出一口郁闷的空气。 “与我无关?哈哈哈哈?与我无关?我们什么时候居然断的这么彻底了?”余夏有些发疯一般的怒吼道,踩着摇晃的高跟鞋,跪倒在纳兰东的身后,紧紧的抱着纳兰东冷硬的身体。 “我们都知道的,你爱的是欧阳彻,我爱的是琉璃子,不管是从什么开始我们的心变了,但是变了就是变了,何必再自欺欺人呢?”纳兰东拿下余夏搂着他的两只手臂,眼睛看着余夏的眼睛。 “不,不,我爱你,东,我爱你。” “夏,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朋友,或者说是兄长对妹妹,你从小就很要强,我对你来说只是你得不到的挣扎。” “东,你为什么要拆穿我,为什么要拆穿我?我们都失去了挚爱,让我们继续这样互相欺骗不好吗?” “或许你可以继续欺骗,但是我不可以,她是我心目中的唯一,谁也代替不了,夏,放过你自己吧,忘记欧阳彻,忘记我,你会发现我们都只是你通往幸福路上只能看却不属于你的风景。” “我真的还能重新开始吗?没有了你,没有了彻,没有了孩子。。。。。。。。” “夏,你还有你自己,还有特战队和我们共同的信仰。” 劲园中 曲枫依旧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望着矮桌上杂乱的棋盘,无聊到发慌的程诺没有艾迪生和他吵嘴,只好给曲枫捣乱,不停的飞出黑白棋子攻击曲枫。 曲枫就如同全身都长了眼睛一般,轻轻松松的接下程诺飞出的棋子,然后放进盒子里面。 “曲枫,你说那个死胖子跑哪里去了?” “我哪里知道,不过我知道东和夏回来了。” “真的?” 程诺一激动,一把就扔出了手里全部的黑白棋子,曲枫耳朵一动,听着棋子划破空气向他飞来。 曲枫本来就腹黑,这么多的棋子,他肯定不会硬接,于是他两只大手飞快的端起棋盘,两条腿往旁边的沙发一踢,他本人连带着屁股下的沙发飞快的向旁边旋转开来,沙发被移开,艾迪生那肥胖的身体顿时好无阻挡的出现在了那一把漫天飞舞的棋子下。 “啊,啊,谋杀啊。” 杀猪般的叫声顿时响彻了劲园。 纳兰东的身后跟着余夏,刚刚踏进大厅的门,就看到一个怪物出现在视线里面,吓得他赶紧闪身,没有闪开的余夏见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直接一拳就揍了上去。 顿时劲园中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曲枫的沙发滑到墙边,见自己的棋盘没有丝毫的损伤,这才又划回了原地,看着艾迪生本来就是满脸大包的脸上又多了一个又大又黑的熊猫眼,于是笑的更欢了。 “老大,老大,呜呜呜,我是胖子啊,老大,夏,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你们还打我,葫芦,葫芦,你在哪里啊,葫芦。” “老艾?胖子?” 纳兰东不信邪,将艾迪生脸上的黑白棋子一个一个的取下来,脸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圈圈。 “哟,还真和老艾有点像啊?” 余夏也凑过脸仔仔细细的盯着艾迪生那张连他爸妈再世都认不出来的脸:“还真有点像,特别是蒙住了那只眼睛之后就更像了。”说着还真的伸出手去蒙上艾迪生那只被打的青黑的眼睛。 “葫芦。”艾迪生发火了,但是又不敢找纳兰东和余夏的麻烦,于是就把视线落到了曲枫的身上,他可没有被揍傻,打在他脸上的东西就是曲枫的棋子。 曲枫听见艾迪生的怒吼声,头也不抬,只顾着笑:“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技术,一把棋子都打在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顿时大厅中又是一阵响亮的笑声,旁边的程诺看到余夏和纳兰东这样,心里又想起了洗心,什么时候他们特战队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笑声了,洗心,希望你能原谅老大,原谅余夏。 ==================================================================== “老大,伊藤千影是不是小姐。。。。。” 程诺担忧的问道,他问出的话是曲枫和艾迪生都想知道,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余夏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她。。。。。。。”纳兰东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让三个人的不由的大口呼出气体。 “真的吗?老大?真的吗?真是小姐吗?” “老大?没开玩笑?” 程诺和艾迪生都惊讶的看着纳兰东。 “不可能,她不会是琉璃子的,东,凭我女人的直觉,她不会是琉璃子的,你不要被她骗了。” 余夏这样说,让三个人好不容易松了的一口气又卡在了喉咙里,大家都将目光和期待集中到了纳兰东的身上。 “我敢肯定是她,但是她不肯认我。” 众人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直到曲枫开口。 “琉璃子是你亲自下的葬,要想证实琉璃子是否活着,去一趟梅园就知道了。” “对,去一趟梅园,如果伊藤千影真的是琉璃子的话,墓穴里面一定是空的。” “好,今天晚上我们去梅园。” 纳兰东仿佛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决定晚上挖开墓穴。 第44章 番外16 纳兰东几人在黑夜中前行,很快便接近了机关室,五个人分散开来,组成一个弧形落在机关室前面。 纳兰东一马当先,解决掉了两个看守,推开大门进去,后面跟着四个人。纳兰东的身子停在大门口,一条腿刚刚迈进门槛便再也不动。 曲枫等人也意识到了危险,都准备好了作战姿势。 很快便有重重守卫将纳兰东等五个人给包围了起来,无数的枪口和灯光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 本来是黑暗中的房间霎时亮了,余夏飞快的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 “欢迎各位雅典娜成员,重光恭迎多时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看清楚大堂里面的景象,里面很空旷,只有重光和深谷,青川,山鹰少佐,但是当纳兰东进了大堂之后,一批日本忍者涌了进来,将他们包围。 重光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笑意,但是嘴角边泛起的得意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特别是他那两个急速敲动的手指,有些嘲讽的对着纳兰东等人。 “看来,我们让重光总领事大人费了不少的心思。” 纳兰东飞快的拉住余夏冲动的手,现在的余夏气氛异常,明摆着就是伊藤千影故意泄露消息给纳兰东,让他们好自投罗网,但是纳兰东居然还这么护着伊藤千影,余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要想请你们来做客,不费点心思你们怎么会来呢”深谷静香和重光也是一身白色的武士服,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一把一米多长的武士刀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 “重光大人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曲枫微笑着说,眼神中也没有一丝的紧张,反而一副坦然。 “这些都是**本帝国最优秀的忍者,他们自然会好好招待各位。” 重光举起左手上的刀,郑重的交到右手上:“就让我亲自见识一下雅典娜的本事。” 重光一声令下,所有的日本忍者都高举起了武士刀,这一批忍者一共有二十人,都是上次在曲枫手下吃过亏的忍者。 纳兰东的右腿半个弧圆划开,目光紧紧的盯着重光的鹰眼,两人眼神交汇,杀气无尽的蔓延开来。 曲枫微微握紧裤兜里面的左手,上面已经准备好了无数黑白交错的棋子,右手握紧一把枪,余夏微微眯起大眼,两只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一前一后化掌为拳。程诺两只手微微的在身后战争一触即发,瞬间,所有的人都战斗在了一起。 纳兰东和重光葵战斗在一起,重光的功夫很高,纳兰东需要集中精力,好在其他人似乎并没有要偷袭纳兰东的迹象,于是纳兰东全神贯注的对付重光。 曲枫迎上了功于其次的青川中佐和山鹰中佐,程诺对付的是深谷静香,他对深谷幽兰的恨如火山般,就看着这张与深谷幽兰相似的脸,他的仇恨一触即发。 剩下的日本忍者,就全部都交给了余夏和艾迪生,二十个忍者,对付起来非常的吃力,不过程诺等人都有帮忙,曲枫见余夏这边有些吃力,趁着转身之际,使用幻影,飞出一把棋子,没有躲过的日本忍者很快便倒地不起。 余夏见这些人打作一团,大堂的空间明显不足,于是猛地一踩高跟鞋,高挑的身体一跃而起,高跟鞋的鞋跟一一踩过忍者的面部,跳上了房顶。 伊藤千影一身桃红色长裙,踩着高跟鞋独自来到地下室,这里除了她那辆红色的跑车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以前悬挂在四周的各种武器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墙壁,没有点点灰尘,伊藤千影疑惑的站在跑车旁边。 拉开车门坐上去,仰面靠着,想象着洗心当初的决绝,她给她找来食物之后,趁她睡着之后,偷偷拿走了架子上面的炸弹和引爆器,弹着她交给她的曲子,走向生命的尽头。 纳兰东轻轻的将伊藤千影放在小床上,静静的等着她醒来,伊藤千影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哭一会笑,嘴里叫着洗心的名字。 ============================================================ “你怎么在这里?”伊藤千影淡淡的问道,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环抱着自己有些冷的身体。 “这是地下室的密室,你的武器全部都转移到了这里。” 伊藤千影这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她熟悉的枪支,弹药,包括夜行衣等等都按照地下室中的位置放好,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张床,密室很干净,一张书桌上还放着茶杯,看样子应该是有人住在这里。 “有时候我会住在这里。” 像是看出伊藤千影的疑惑,纳兰东解释道。 “抱歉,这不是我关心的范围。” 伊藤千影礼貌一笑,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琉璃子。” 纳兰东反手拉住伊藤千影将要跨出石门的身体,将她抵在墙边。 “我已经不想在重复我不是琉璃子的事实。”伊藤千影别开脸,有些厌恶的说道。 “你可以否认你是琉璃子,但是你能否认你是井上千寒吗?你敢否认吗?”纳兰东的将身体更加贴近伊藤千影,左手将伊藤千影的两只手抓紧,按在她头顶的墙壁上。 “纳兰东,你够了没有?”伊藤千影发火了,皱着秀眉,两只会说话的大眼有些愤恨的说道。 “没够呢,我听说你和重光闹翻了,搬出了领事馆。” “小两口吵吵闹闹很正常,说不定我过两天气消了就搬回去了。” 面对伊藤千影嘲讽的口气,纳兰东的右手猛地搂抱过伊藤千影的腰肢,眯起危险的电眼,不悦的说道:“你和重光是小两口?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真可笑,就算再说一千遍,我也是重光的未婚妻,跟你纳兰东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骗我,你如果不爱我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纳兰东,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幼稚到这个地步,我救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救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要来阻扰你们特战队的行动的,你不是满脑子都是是任务吗?都是你的国仇家恨吗?我就是想让你报不了国仇,雪不了家恨,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么的无能,最后我会一枪解决掉你,让你去跟洗心忏悔。” “啊。”伊藤千影的高跟鞋猛地往纳兰东的脚背上用十足之力一踩,纳兰东反射性的叫出声来,但是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松开伊藤千影的手臂和腰肢。 “当一个人的心中没有了希望,而时间和空间的转移都无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那么就活在当下吧。” 纳兰东沙哑的一句话让伊藤千影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涟漪。 “你觉得你现在还值得相信吗?” “你等着我,我会给你证据。” 纳兰东在伊藤千影的嘴唇上狠狠的吻了一口,然后打开门将她拦腰抱起,通过电梯送回了九号贵宾室。 一路上伊藤千影没有反驳,只是在纳兰东将她安置在床上,并且盖好被子之后,纳兰东才开口:“你阻止我的任务不要紧,但是你别让重光抓住你的把柄,我会尽快除掉山鹰。” 第45章 番外17 “你住口,住口,你若是不了断,我就先杀了她。” 余夏似乎是被踩中了痛脚,有些失控的吼道:“你抢走了纳兰东,抢走了欧阳彻,他们为了你一个舞女居然要死要活的,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妻的舞女,你怎么配?”最后余夏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余夏,其实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太过于执着,爱的太没有自我了。。。。。。。”伊藤千影调整了一下语气,慢慢的平缓余夏的情绪,趁机想要救下玲姐。 “别过来,快,否则我改变主意了。”余夏也只是沉浸了一刹那的时间,意识到伊藤千影的靠近,她慌忙的拉着玲姐退了好几步。 “不要,琉璃子,不要,玲姐能够再见你一面,知道你还活着,玲姐就算是死也瞑目了,你知道吗?孩子,好好活着,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孩子,你的一切,做妈妈的都懂,我都明白,孩子,好好活着,活着。” 玲姐哭的稀里哗啦,两只手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妈妈,妈妈。”伊藤千影跌跌撞撞的向前,结果没有踩稳,一下就跌倒在地上,手掌被石头划破,流出鲜红的血。 “妈妈,玲姐。”伊藤千影痛苦的呼唤着。 “孩子,琉璃子,孩子,妈妈在,妈妈在呢,别怕,孩子别怕。” 玲姐大力将余夏推开,跌跌撞撞的跑到伊藤千影的身边,将伊藤千影扶起来,眼泪如溪水般流淌,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做一团。 “疼吗?孩子?” “不疼,不疼,真的不疼,能见到你真好,真好,你过的好吗?日本人有为难你吗?” “没有,没有,东少将我们都安排的很妥当,倒是你,你这么久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让妈妈看看,这都瘦了,你在百乐门里面,从来没有吃过苦,你看看你,脸色也不好了,呜呜呜呜呜。” “我很好,很好,玲姐,我很好。” “琉璃子,我要杀了你。”余夏被眼前的场景给激怒了,疯狂的举起枪,情绪很激动。 “小心。” 伊藤千影拉过玲姐,两个人抱做一团在地上连连翻滚,躲过余夏的子弹,将玲姐安排在一棵树后面,伊藤千影也拿出了自己的枪,但是她没有想要要余夏的命,只是瞄准了余夏手中的枪。 余夏本来就不是伊藤千影的对手,再加上情绪也比较激动,很快便被伊藤千影把枪给打掉了。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战斗在一起。 这次交手不像之前完全是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余夏下手毫不留情。 两条腿碰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推开,余夏本来还想继续进攻,但是看到了地上的手枪,她虚晃一招,向那把枪给扑了过去,几个翻滚迅速的将枪握在了手里。 抬手,射击,一切只是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 “琉璃子,小心。”伊藤千影本来可以躲过去的,但是玲姐尖锐的叫声还没有落下,她的身体已经向伊藤千影扑了过来,伊藤千影也被玲姐这样的举动给吓坏了,眼见子弹就要破空而来,她翻身而起,大力将玲姐撞开,两个人撞到在一起。 “玲姐,玲姐,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伊藤千影赶紧检查玲姐身上的伤口,发现只是手臂擦破了一点皮,流了很多血,倒是没有生命危险,恐惧的心稍微放放下。 “余夏,你找死。” 伊藤千影身上杀气围绕,吹动的黑色的披风急速飞起。 三步并做两步一跃而起,半空中上身大度向后仰面,躲过了擦着她面部飞过的子弹,一脚将余夏手中的枪踢开,两条腿急速攻击,余夏只好防守,但是没有几招便被伊藤千影一脚踢到在地上。 “余夏,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好光明正大的解决,这一次看在欧阳彻的份上,饶你不死,若有下次,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余夏也被这样的伊藤千影给吓到了,倒在地上几乎忘了爬起来,只是愣愣的看着伊藤千影将玲姐扶走,枪就在她不远处,可是她却没有了勇气。 看在欧阳彻的份上饶了她?欧阳彻?: 余夏捶打着地面,大声吼道伊藤千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彻,彻,我好想你,好想你,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嫉妒,我发疯一样的嫉妒她,凭什么她能够得到东和你全部的爱。” 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欧阳彻和纳兰东都是爱你的,欧阳彻对你的爱才是真爱,他爱你和孩子最后为了救你牺牲了,他对我只是占有,对纳兰东的不甘,程诺他们也是爱你的,朋友之间的爱,否则他不会不计较洗心因你而死,这些爱都是存在你却不愿意去发现了,余夏,放过你自己吧。” “放过你自己吧,余夏。哈哈哈,你和东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放过我自己?哈哈哈哈” 仰面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落的雨水,余夏如同死尸一般躺在地上。 曲枫捡起余夏掉落的枪,站在一处凹处,两只手分别向两边开始反击。 深谷一把踢掉身边的狙击手,夺过狙击枪,瞄准的曲枫的左手,嘴边冷艳的笑容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嘣”的一声,深谷无情的扣动了扳机,曲枫的左手在枪声响起的一刹那便涌出了鲜红的血液,左手上余夏的手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本能的收回了左手。 深谷一声令下,前后方的日本人都渐渐的朝着曲枫靠拢,谁也没有注意到两旁的墙壁上都出现了大量的水,自来水管几乎都喷涌处大股大股的自来水,很快便几乎铺满了整个小巷子。 曲枫自知已经没有退路了,想要引爆炸弹,但是抬头却看见了对面头顶晃动着恐怖的人头,还伴有小孩子的啼哭。 日本人还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十米,九米,八米。。。。。。 曲枫的左手涌出大量的血液,滴落在脚边,很快就和地上的水融合在一起,曲枫这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水。 “曲枫哥哥,是我做的哦。”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一身跟琉璃子一模一样的打扮,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面罩是紫色的。 “你是?” “呀,没时间解释了,曲枫哥哥抓紧我哦。” 女子在曲枫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抱紧了曲枫的腰肢,顺手也让曲枫的右手环住自己的腰,然后用手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朝着上空的电缆猛力挥了上去。 漆黑的长鞭在电缆上面自动缠绕,女子猛力的向下拉扯,那根早就被她做了手脚的电缆便断开了,长达十米的电缆从端头处掉落,砸在日本人的头上,然后落在地上。 电缆是通电的,里面的铜线与地上的水接触就发生了在董家花园,日本人被电死的那一幕。 日本人全部触电,全身都开始抖动,站立不稳,最后都扔掉了枪,拼命的找依存的落脚处。 女子见时机成熟,再次挥动着鞭子,勾住了另外一条电缆,然后她拇指按住一个开关之后,长鞭开始急速缩短,女子和曲枫很快便被掉了起来,悬挂在电缆上,然后女子的手臂微微一用力,他们便在电缆上开始滑动起来。 曲枫紧紧的抱住女子的腰肢,女子便带着曲枫借助长鞭滑行在日本人的上空。 “深谷静香,你这个老女人,又老又丑。” 女子调皮的冲刚刚翻身落到窗台上的深谷静香吼道。 深谷静香被气的没有办法。 “其实你不用跳那么高的,只用把那个电缆捡起来就没事了哦,哈哈哈哈哈,深谷静香,小女子不奉陪了,下次再玩死你。” 女子娇俏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抱着曲枫落到了旁边的房顶上。 “曲枫哥哥,你还好吧?”女子伸出头朝着外面看了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深谷静香没有追来,我们离开吧。” “好。” “对了,曲枫哥哥,用这个缠住你的手,不然有血迹会给日本人留下线索的。” 曲枫赞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居然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倒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第46章 番外18 伊藤千影给玲姐包扎好了伤口之后,玲姐死活要给伊藤千影包扎伤口,但是被伊藤千影给拒绝了,最后和玲姐说清楚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方便对付日本人。 “香子,云子,山鹰中佐回来了吗?” “还没有。” 伊藤千影关上十号贵宾室的门,刚刚转身便看到了纳兰东,余夏,程诺,艾迪生从电梯里面走出来。 “纳兰少爷是把本小姐的闺房当做花房了吗?”伊藤千影正眼也不给她们,自己坐上沙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纳兰东看到伊藤千影手上还没有处理的伤口,果断的抓起了伊藤千影的手。 “关你什么事?”伊藤千影抽回自己的手。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伤口这么长,也不处理一下。” “这个可就要问你未婚妻余夏余大小姐了,她最清楚不过了。” 面对伊藤千影讽刺的语气和轻蔑的眼神,余夏不敢看纳兰东和伊藤千影,右手也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挪动自己的头发。 “夏?” “怎么?余大小姐是不是不好意思?还是敢做不敢当?” “对不起,东,我。” 纳兰东疑惑的看了一眼余夏,再回头看看伊藤千影,心中大概明白了。 “夏,给琉璃子道歉。。。。” “我。。。。。” “纳兰少爷,请叫我伊藤千影小姐。” 伊藤千影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冷漠的气息不容忽略。 “琉璃子,对不起。” “请叫我伊藤千影。” 伊藤千影的冷漠让十号贵宾室的温度急速下降,余夏,纳兰东等人都很尴尬。 “千影小姐,是我的错。” “那你做错了什么?” “我不应该帮助彻拆散你和东,不应该绑架玲姐要挟你。。。。。。。” “你说的这些事情只有一件我在乎的,那就是不应该绑架玲姐要挟我,还有一件就是你间接害死的洗心。”伊藤千影身上的杀气任谁都感受的到,一把日本武士刀唰的就从身边抽了出来,抵住了余夏的脖子。 众人都被这样的伊藤千影吓了一大跳。 “小姐,别。”程诺的声音颤抖着,眼眶已经泛红。 伊藤千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赐给程诺,不是因为他的话不管用,而是因为她不敢。 “千影。”纳兰东的声音也很痛苦,余夏说的桩桩件件,似乎都与他有着关系,除了他不知道余夏竟然绑架了玲姐威胁伊藤千影。 “纳兰少爷是要为你的未婚妻求情吗?”伊藤千影讽刺的说道。 “她早就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我的太太 m姓井上,名千寒。” 纳兰东的目光深情的看着伊藤千影。 “是吗?听说她已经死了。” “琉璃子,不,千影小姐,我知道你有多恨我,就如同我之前有多恨你一样,但是东已经跟我说了,你为我们特战队做的一切,你绑架自己,吸引重光救了特战队,你故意被我挟持,救我们出清水家。。。。。。。” “好了,别说了,我做那些都是想要救程诺而已。”伊藤千影出声打断。 “我今天来这里是求你救救曲枫,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他。” “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原本以为你们是来这里对洗心忏悔的,原来是有事相求啊,真是讽刺。” “千影,我知道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曲枫,只要你救曲枫,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纳兰东说道。 “纳兰少爷真是高看我了,不过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如果余大小姐愿意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求你,我求你救曲枫,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伊藤千影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夏立马出声说道,她满脸急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求你,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害了他,只要你能救他。” “好,那就替洗心偿命吧。” 伊藤千影的刀还没有刺出去,余夏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琉璃子,不要,不要。” “玲姐。” “玲姐。” “东少,好久不见,琉璃子,不要,洗心已经不在了,何苦在你们之间再增加沟壑呢。” 玲姐最后一句话是对伊藤千影说的,也是对纳兰东说的。 “玲姐,你的伤。” “没事,没事,我听到外间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只是破了点皮。” “对不起,玲姐,是余夏的错,是余夏的错,余夏不该那么冲动的。”余夏蹲在玲姐的身边,哭的像个孩子。 “余小姐,我没事,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错 了,琉璃子也不会追究的,她只是心疼洗心,余小姐别介意。” “玲姐,洗心的死,有我一半的责任,你怪我吧,打我骂我都应该的,那样的话我心理也好受点。东,对不起,琉璃子,对不起,程诺,对不起,艾迪生,对不起,以前是余夏不懂事,从今以后,我一定做会以前的余夏,从新开始。” =========================================================== “姐姐,姐姐,我回来了。” 十号贵宾房的沉默很快便被一个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伊藤千影从床头拉开了机关,衣柜自动移开,曲枫和一个与琉璃子相似模样装扮的女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 “曲枫?” “葫芦。” “别葫芦南瓜的了,曲枫哥哥受伤了,胖子快把药箱拿来,程诺哥哥去找镊子和和酒精灯,马上要取出子弹,拖得久了,曲枫哥哥的手就不能教绮罗玩幻影绝技了。” “姐夫,赶紧来给曲枫哥哥把袖子卷起来。” 众人见曲枫受了伤,听到吩咐,自然就马上开始行动,只有曲枫一个人嘴角直抽抽,而且都是抽搐的僵硬的那种。 不过看着小姑娘为了他忙里忙外的,心里很温暖。 “哎,你哪里来的丫头啊?居然敢叫我胖子。” “哼,叫你胖子又怎么了?吃的又多,跑的又慢,掉到水里都不会沉,不是胖子难道是疯子啊?胖子疯子叫你什么?你自己选。” “我。。。。。。我取子弹去。”艾迪生无奈的不跟丫头计较。 程诺将镊子等工具拿了过来,只有纳兰东一动不动,只是坐到曲枫的身边,仔细的检查伤口。 “姐夫,绮罗不是让你把曲枫哥哥的袖子卷起来吗?你乱动什么?”绮罗冲着纳兰东大声说道,语气里面还有责备。 “姐夫?你是叫我吗?”纳兰东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特别崇拜琉璃子,她叫你姐夫还是看在方姨的面子上。”曲枫小声的跟纳兰东说道。 “好了,绮罗,别捣乱,赶紧换衣服,又偷穿我的衣服。” “姐姐。”绮罗冲着伊藤千影撒娇,然后奔奔跳跳的从电梯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都感觉头顶上飘过巨大的乌云。 第48章 番外20 “先别说这手,先说说这件事吧,深谷大佐,你做的确实不太地道了,千影小姐见你们为了雅典娜成员如此费神,她说你们的设备被抢,清水家的设备被毁以及雅典娜成员自由出入领事馆,可能是你们内部出现了问题,于是找到了我和夏,我们最后商量了一个用雅典娜女神金片引出雅典娜成员的计划,余夏故意将金片留在清水家现场,让内奸通知雅典娜成员,就是为了引起雅典娜成员的注意,然后我和千影小姐暗中跟踪监视余夏的雅典娜成员,最后找出他们落脚之处,结果全部被你毁了。” 纳兰东无奈的摊开手,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的意思是说余夏小姐是千影小姐请来的?领事馆有内奸?”深谷惊讶的睁大眼睛,领事馆有内奸的事情只有她和重光总领事知道,没想到伊藤千影居然有这个本事。 “你们到好,你和青川的出现让雅典娜成员提前现身,我和纳兰东跟在后面雅典娜成员的后面,结果他们逃跑的时候发现了我们,我们被雅典娜成员围攻,受伤了,若不是玲姐,估计深谷大佐下一个任务就是把我的骨灰送回日本了。” “那雅典娜成员出现了多少人?内奸查到了吗?”深谷静香急切的问道。 “你还好意思从我这里拿到消息,要不是我让山鹰中佐来救你们,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深谷不敢再开口说话了,若不是山鹰的出现,估计很多手下都被电死了,那个女子虽然说挑起电缆就没事了,可是谁知道,那条电缆还没有被挑起,另外一条电缆又掉了下来,这一次可以算是她深谷静香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经历。 伊藤千影发火,深谷的心情更加不好,本来她跟伊藤千影就注定不是朋友,在能力上面,重光身边没有人可以与她匹敌,但是如今伊藤千影的出现已经让重光刮目相看了。 “深谷大佐,在金铺那里我之所以跟你们走是因为不想让雅典娜成员怀疑我跟你们是一伙的,后来他们救我走,我想借着这次机会可以接近他们,于是才反抗的,深谷大佐,抱歉,让你误会了。”余夏站起高挑的身体,淡淡的说道,嘴角还有一丝淡淡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的虚假。 “对了,深谷大佐应该认识她,百乐门以前的老板,玲姐。她把我当做了琉璃子,救了我和纳兰东,虽然她并不是真的要救我,但是我伊藤千影恩怨分明,以后玲姐会留在百乐门帮我打理生意,我希望你们别为难我的救命恩人。” “那余夏小姐是否到了雅典娜成员的落脚之处?” 这个问题让几个人的身体都微微的僵硬。 “东和千影小姐本来是看见你们把雅典娜成员包围的,最后有一个雅典娜成员带着夏离开,于是我们跟了上去,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攻击,余夏被那个人带走了。” “我跟着那个雅典娜成员没跑多久,就听到一个人从追了上来,说什么中计了,于是打算杀我灭口,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我早有准备,然后他们想着要去救他们的同党,于是并没有和我多做纠缠。” 深谷静香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说伊藤千影让余夏扔下金片,内奸通知雅典娜成员,开始跟踪余夏,而伊藤千影和纳兰东反跟踪雅典娜成员,最后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处,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她的出现让跟踪余夏的雅典娜成员有所察觉,于是出手救余夏,而余夏跟他们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雅典娜成员带走了余夏的,接应他们的人发现千影和纳兰东跟踪,肯定联想到中计了,于是出手对付伊藤千影和纳兰东,打伤了他们之后,那名带走余夏的雅典娜成员又返回来救走了巷子里那名受伤的男子。 可是就在余夏他们走了之后,除了和她交手的男子还出现了一名女子,最后那名女子是被男子扛走的,应该是受了伤,(在凹处,日本人没有看到曲枫打晕余夏)余夏身上没有伤,看来不是她。 深谷看向山鹰,山鹰低着的头再向下低了一点,表示伊藤千影这方说的是事实。她的脸上近乎扭曲的笑容让绮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抱歉,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但是深谷还是希望余夏小姐能跟我回一趟领事馆,如果余夏小姐真是清白的话,我会亲自将她送回来。”深谷微微弓着腰向伊藤千影说道。 深谷的话让玲姐差点打到手里的白药,但是也不愧是纵横上海风云场所的社交老板娘,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掩饰的很好了。 “这这样吧,我陪余小姐去吧,我知道深谷大佐在重光总领事眼中是能力干将,万一他责难你,我也好说话不是,他一向注重能力,深谷大佐,我伊藤千影一定会证明你不是他身边最厉害的女人。”最后一句话伊藤千影是在深谷静香的耳畔说的,除了站在深谷静香身后的绮罗,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说了什么。 “抱歉,小姐,这是一场误会,我会继续追查的。” “山鹰,送客。” “是,小姐。” 伊藤千影的话深谷的脸色剧变,脸色黑的像锅底灰。转身大步离开。 伊藤千影在门口看到了回来的山鹰,面对山鹰奇怪的眼神,伊藤千影笑笑。 “小姐,还请你下次有什么计划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山鹰。” “这次要不是深谷静香捣乱,我肯定能抓到雅典娜成员的,她还以为重光身边除了她就没人了,我一定要证明比她厉害?”伊藤千影气愤的说道,无意看过山鹰迟疑的眼色,嘴角微微一笑。 “小姐,你是重光总领事的未婚妻,您不需要如此。” “你懂什么?没有价值的女人在重光眼里还不如一具尸体,我若是不这样做,重光夫人可就改姓深谷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向爷爷交代。” “是,小姐。” “不过这件事不要告诉重光,我要自己打败深谷静香。” “是。” “你下去吧,准备一下琉璃宫今晚的营业。” 伊藤千影见山鹰离开之后,有些虚脱的关上十号贵宾室的房门,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纳兰东两只受伤的手臂将她禁锢在房门上。 “你干嘛?”伊藤千影不悦的说道,眉头中显而易见的疲惫,无力的推着纳兰东的手臂,她不敢用力,那伤口刚刚包扎好。 “说,你刚刚跟深谷说了什么?”伊藤千影莫名其妙的看着纳兰东,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有病!”伊藤千皱着眉头说,看着客厅里面才发现客厅里面除了她和纳兰东,其他人都不见了。 “你居然敢跟深谷挑衅要和她争宠是不是?重光就那么好吗?”纳兰东没有松手,反而更加贴近伊藤千影。 “什么意思?” “你还装傻,绮罗会唇语,刚刚你不是也跟山鹰这样说吗?居然敢当着你老公的面爬墙,胆子大了啊?” “谁是你老公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是你老公。” 纳兰东的话一出口,伊藤千影就发现自己一时没注意说错了,五根手指无力的插进发中,疲惫不想和纳兰东纠缠。 “纳兰东,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这些话题没意义。” 伊藤千影别过脸,不去看纳兰东受伤的眼神,右手放在左手的手肘上,靠在门上。 纳兰东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伊藤千影那张略带冷漠的脸,眼神逐渐缥缈,他以为他这样调戏她会听到那句让他魂牵梦绕的“不要脸”。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是刚才,琉璃子娇俏的笑骂他不要脸。 纳兰东苦笑着放开的伊藤千影,有些颓败的晃动着两条无力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有滴滴鲜血掉落在地板上,他迈着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嘴角挂着快要碎开的苦涩。 第21章 番外篇文章 早川一个人坐在秘书处的办公室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望着纳兰东的位置出神。 “早川君,想什么呢?那么投入?” 纳兰东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早川望着他的座位,眼神时而茫然,时而怀疑,脸上的表情也是多姿多彩,眉头不停的皱起,放在桌上的手也是一会舒展一会又握紧。 “啊?” “纳兰君?怎么是你?” 早川似乎是被吓了一大跳,夸张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因为他用力过度而被绊倒,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纳兰东见早川见到他时仿佛是受了剧烈惊吓一般,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划过一抹深思:“早川君,撞鬼啦?” “啊?” 早川再次惊叫出声:“纳兰君,你,你吓了我一跳。” 早川慌忙从自己的位置上大步离开。 纳兰东走到被早川绊倒的样子旁边,弯腰扶起被早川绊倒的椅子,倒是看到一样奇怪的东西,一包东西用油纸包裹着,纳兰东打开油纸,里面又是一张油纸,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他买石灰来干嘛?” 纳兰东喃喃自语,将油纸包裹好,放回原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次侥幸过关,但是恐怕在重光那里仅有的信任已经消失殆尽了,伊藤千影是琉璃子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一旦琉璃子被怀疑,那整个特战队以及与之相关的人全部都会成为日本人的狙击目标,重光让人捉摸不透,他现在究竟掌握了些什么,有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呢? 看来是时候解决早川了。 秘书处的办公室中,纳兰东紧皱着眉头看向楼下坐在轮椅上的伊藤千影。 伊藤千影感受到纳兰东的炽热的视线略显焦急,她藏在和服里面的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 今天本来是她亲自送玲姐离开的,但是没有想到重光居然派了深谷静香亲自到火车站拦住了她们,伊藤千影虽然开始和深谷静香发了脾气,但是一听说是重光为了雅典娜成员的事情要带玲姐回去的时候,她的反抗不得不变成了赞同,雅典娜在重光这里意味着什么,一旦她有丝毫的不对劲,那玲姐可就不是只是到这里审讯这么简单了。 路上和玲姐的对话不多,但也嘱咐了玲姐,只要重光问起的问题,说话一定不能说假话,按照重光的性格,只是怀疑的事情是不会问出来的。 “千影小姐,据玲姐交代的一些情况,我们需要搜查一下琉璃宫的地下室,不知千影小姐是回琉璃宫,还是留在这里等领事大人。”青山中佐恭敬的说道。 “琉璃宫有地下室?”伊藤千影淡然的问道。 “是的,根据玲姐交代,琉璃宫的地下室可能就是雅典娜收藏枪支的地方。” “枪支?都这么久过去了,居然现在才找到雅典娜女神可能收藏枪支的密室,还有什么吗?” “其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正好,我也去看看,到底多么神秘。” 伊藤千影故意扬起声音,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纳兰东眼底闪过一丝银光,将衣兜里面的耳机放在耳朵上,暗中给程诺和绮罗下了指令。 一群人火速赶往百乐门,伊藤千影和重光一起坐在后排,深谷静香一直透过前面的镜子,观察伊藤千影。 “千影,你一个人住在琉璃宫不安全,还是跟我回领事馆住吧。” “不安全,我倒是觉得琉璃宫比领事馆安全多了,我在琉璃宫住了几天,也没见有雅典娜成员袭击。” “樱子的事情。。。。。。”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提起樱子。” “。。。。。。。。。。。。。”重光有些皱起眉头,不一会在伊藤千影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笑容。 “玲姐留在百乐门,是个不错的主意,纳兰东你打算这么一直晾着他吗?”伊藤千影淡淡的说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不信任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有想法辞掉秘书处的职务。” “噢?你们倒是走的不一般近啊,你们这才认识几天,他就跟你说这些话?”重光的的声线明显提高。 “我以为没有你的允许,纳兰东是没有办法接近我的。”伊藤千影笑的有些讽刺。 “千影。”重光危险的眯起双眼,侧过身体看向伊藤千影,而伊藤千影却在重光转过来的刹那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如果我说的这些话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什么都没说。” “千影,看着我。”重光命令道,两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第一次离开佩刀,死死的握着伊藤千影的肩膀。 “放开我!” 伊藤千影挣扎,满脸怒火的看着重光。 “你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我不客气?”重光的脸孔有些狰狞,一把将伊藤千影按在了靠背上。 伊藤千影见重光一点也没有商量的意思,两只手瞬间打直,十个指头扣住了重光的胳膊,同时向中间挤压。 重光见伊藤千影对他动手,出于本能,上身急速向后面仰过去,手臂也以同样的速度从伊藤千影的手中划过。 伊藤千影收回两只手,化掌为拳,直接击向重光的胸膛(就是第一集,琉璃子对付纳兰东的日本伊贺流的招数) 车本来就小,两个人打的火热,伊藤千影用的都是日本武功,只用了五层的功力,伊藤千影倒是用了力气。 重光本来就有些生气,伊藤千影还跟他动手,本来还可以控制的局势,重光也有些控制不住了,重光紧紧的扣住了伊藤千影的两只手腕,伊藤千影借力打力,瞬间将自己的手腕错位。 “啊!”随着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伊藤千影失控的喊了出来。 重光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和伊藤千影的痛呼声,赶紧松开了伊藤千影的两只手。 伊藤千影的脸因为疼痛有些皱起,抿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她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千影,千影,你怎么样?” 另一只好的右手企图推开重光,见他不动,伊藤千影便用右手掰开重光的手指:“放开我。” 重光见伊藤千影挣扎的厉害,他的左手便抓住了她挣扎的右手。 伊藤千影的握在重光的手里,因为疼痛她也不敢挣扎的太剧烈,这种伤对于她来说可以说的家常便饭,以前练功的时候没有少痛过,但是还是要夸张一点。 “别动,千影,我不会故意的。” 重光小心的握着千影已经快速肿大的两个手腕,有些自责的说道,眼里飞快的闪过疼惜。 “马上调转车头,去医院。” 深谷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她倒是非常乐意看到伊藤千影和重光打起来,重光葵的自负不是任何人都能挑衅的,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她微微皱起眉头,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她下车,走到车窗前,微微恭敬的说道。 “领事大人,不如由我送小姐去医院吧。”眼神晦暗不明的落在伊藤千影红肿起来的手腕上。 而深谷静香的话音刚落,伊藤千影便不顾疼痛想要拉出自己的手腕。 “重光葵,放开我!”伊藤千影的声音变冷,除了怒气。里面还透着些微的杀气。 深谷静香的身子微微一颤,重光葵这三个字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叫过了,陌生中是无限的仰视,因为没有人敢这样叫,也没有人会这样叫。 重光的身子也是一愣,重光葵?然后转而淡然,似乎听起来还不错,他倒是没有想到隐藏在安静和冷淡下居然还有这样一副火热的性子,怒气,杀气,似乎越来越符合重光夫人该有的特点了。 “小心,你的手,要生气也别伤了自己。” 重光没有丝毫怒气的说完这句话,深谷静香的脸色微微一变,半掩着杏眼。 “深谷,你带人去百乐门,我送千影去医院。” 重光对深谷静香命令道,深谷静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伊藤千影见重光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便抬起皮靴一脚踢开了车门。 “云子,香子,我们去医院!” 伊藤千影一下车,右手抬住左手的手腕,“卡擦”一声,她用力一拧,又是一声骨头错位的清脆声,这声音仿佛同时敲击在重光和深谷静香的心脏,重光心里飞快的闪过心疼。 “千影。” “小姐。” 伊藤千影额头上冒出了比之前更大的汗珠,抿住的嘴唇流出了丝丝鲜血,脸色也有些发白,云子,香子冲过来小心的扶着伊藤千影,她自己半掩着美目看不清她的目光。 “千影,千影,不要任性。” 重光有些慌忙的推开车门,来到伊藤千影的身边,深谷静香被重光推开的车门砸开,眼里飞快的闪过阴冷。 “千影,我送你去医院,听话!\" “不用了,重光总领事大人日理万机,我伊藤千影承受不起,山鹰,我们走。” 伊藤千影踩着高跟靴小心的向山鹰的车走去,眉头不时的皱起。 伊藤千影这样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这里这么多人见了重光将她打伤,重光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所以她很有把握,重光不会扔下她,至少也会【派深谷岁她去医院,剩下的就看绮罗和特战队的了。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重光亲自将她送到医院并非是受她身份的影响,而是有爱上她的趋势了。 “深谷,你玲姐去查看,我送千影去医院。” “领事大人,千影小姐只是伤了手腕,没有那么严重,还请领事大人三思。” “深谷,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反驳我的命令了。”重光眯了眯危险的眼睛,这让深谷的心头一颤,她因为嫉妒居然忘了这茬。 “是,领事大人。” 重光快步追上伊藤千影。 第50章 番外22 伊藤千影坐上了山鹰的车,冷着脸无视身旁重光的存在。 “还疼吗?” 伊藤千影无话,侧过身体看向窗外。 “你怎么能自己接骨呢?有什么万一怎么办?你饿手要要不要了?” 重光对于伊藤千影的无视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一想起那卡擦的声音,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给我看看。” 不由分说的拉过伊藤千影的手,被伊藤千影打过。 “千影,你怎么这个脾气?变得也太多了。” “我就是这个脾气,管你什么事。” 伊藤千影的口气很冲,有些厌烦的看着重光葵。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情?你是我的未婚妻。” “以前是,现在已经不确定了,将来就不是了。” “伊藤千影,为了樱子的事情影响到我们的感情,你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了?”重光如何自傲,自负的一个人,听到伊藤千影这句话,如何能忍受?这意思明明就是伊藤千影抛弃了他。 “你觉得就是樱子的事情吗?总领事大人,你是不是你已经忘记了你做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没有说的足够清楚?需要我重复一遍?” 伊藤千影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之所以让你利用,为的就是找借口离你远点。 “千影。” “重光葵,我会找机会向我家族说明我们的情况,尽快解除我们的婚约。” “你再说一遍。” 重光葵的脸色一凛,目光里面直射处戾气,让伊藤千影的后背升起一股淡淡的凉气,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那个要吃人的男人不是他。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不然你不会设局想要抓雅典娜成员,虽然我知道你是在跟深谷较劲,但是若不是为了我你不会这样。” 伊藤千影夸张的看着重光葵,暗自消化掉重光葵的话,为了你?伊藤千影觉得这句话真的不是一般有问题,本来她也没有想过要在重光身边呆多久,只要确定洗心的死活,她便会离开,再说了,她也知道自己举动一定会引起重光葵的怀疑,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自己原来猜测的事情完全背道而驰。 她知道自己露出了很多破绽,玲姐那里,纳兰东和余夏那里,重光不会看不出来,难道。。。。。。。。伊藤千影也被自己心里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伊藤千影的左手被纱布包裹着,重光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 “送我回琉璃宫吧。” 伊藤千影开口说道,如果重光葵开口让她去领事馆,她还真的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总不能又吵架吧,她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了。 “好吧,今晚我陪你。” “。。。。。。。。。。。” 伊藤千影没有说什么,也不再反抗,便被重光亲自扶上了车。 一路无话!! 纳兰东看着重光将伊藤千影扶进了十号贵宾室,眼底闪过暗芒,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小心。” 纳兰东凌厉的目光在重光和伊藤千影的身上扫过,看到重光放在伊藤千影腰间的手,他的眼底窜出火焰。 “我和绮罗去看看。” “千影姐姐这是怎么了?领事大人?” “领事大人,千影小姐这是。。。。。。” 纳兰东和绮罗同时问道。 “是我不小心伤了她。”重光淡淡的说道,看向纳兰东的眼神飞快的闪过警告。 纳兰东握紧双手,心里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怒气,一下子又蹭蹭直上,重光葵,你敢伤害琉璃子,我记住了! 不过怒气归怒气,纳兰东也觉得今天的重光葵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殷勤的照顾伊藤千影。 “你回去吧,深谷大佐肯定在等着你。” “不是说好了今晚我陪你吗?” “在你眼里,征服中国是我能比的吗?”伊藤千影淡淡的说道。 “之前你不能比,但是从今以后你就是和它一样重要,我要带着你征服中国。” “你高估我了,我没有你那么高深的计谋,凌厉的手段,毒辣的性格。” “这些都不是你需要的,我有就可以了。” “那我对你还有其他价值吗?”伊藤千影也迷茫的问道。 “有,那就是陪我,因为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你了。” 纳兰东明显的身体一怔,这一幕也没有逃过重光的目光,就在他说出爱上两个字的时候,纳兰东知道他不是说笑的,里面也没有他一如既往的算计,反而是一种强烈的占有,这样的目光就如同他看向琉璃子,或许比起他看琉璃子的眼神更加强烈,并且带着征服。 “重光葵,你的意思是我该感到荣幸吗?” 伊藤千影也有稍微的惊愕,但是很快便轻蔑的笑了。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我留在这里,我也回去看看深谷静香搜查的结果。” 重光转过身来,看向云子和香子,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好好照顾伊藤千影,然后在走到纳兰东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纳兰君,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东不会逾矩的。”纳兰东脸上有些许的尴尬,嘴角艰难的扯开淡笑。 “那就好。”早川不甘的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看着重光葵。 “千影,千影,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重光冲到伊藤千影的旁边,急急忙忙的给伊藤千影解开绳子,小心翼翼的,防止碰到伊藤千影的手,她的手还在恢复中,轻轻的将伊藤千影的手抬着,里面便有护士 和医生推着轮椅过来。 深谷静香亲自将纳兰东接下来,青川则是解开了余夏,余夏焦急的冲到纳兰东的面前,此时的纳兰东几乎都要倒地不起了,一身都是鲜血。 “东,东,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余夏拍拍纳兰东的脸,摸了一手的鲜血。 “深谷大佐,你们终于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纳兰东便倒在了余夏的怀里,余夏面上也十分焦急。 “医生,赶紧将病人抬去救治。” 纳兰东躺在病床上休息,门外守着的是重光葵,深谷静香,余夏,青川等人。 余夏理了理额头间的头发,紧张的握紧双手,不敢对视重光的鹰眼,她们早就定好了说辞,并不担心重光怎样问她前因后果,但是重光只是盯着病房的门,一动不动的,这让余夏的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 里面是伊藤千影在让医生检查伤口。 “深谷,带余夏小姐去照顾纳兰君。” “是。领事大人。” 终于病房的门打开了,重光的身体本能的站立起来。 “千影,你出来了?你的手怎么样?” 伊藤千影坐在轮椅上,眼神避开重光葵,重光葵只能问医生。 “领事大人,千影小姐的手本来就骨折了,恢复的很慢,如今又出现了拉扯,肌力组织都有所损坏,可能恢复时间会更长。” “那她的手会留下后遗症吗?” “如果修养的好的话,用最好的药,接受最好的治疗就不会有后遗症。” “那就拜托医生了,一定要治好千影的手,用最好的药,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可是领事大人,这里毕竟是英租界,有些药品,我们也不能随便乱用的。” “那你说需要什么药物,我马上去找。” 医生还没有开口,一个清爽焦急的女声便响起了。 “只要你治好我姐姐的手,有什么问题本小姐担着。” “是薛小姐?” “医生,请你一定要治好我姐姐的手。” “只要有薛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以后切忌不能让千影小姐动气,或者再有剧烈动作。” “一定,一定。” 第二番外23 “山鹰少佐在哪里?” 伊藤千影没有丝毫感情的问道,重光背负着双手,转过身来。 “在停尸房里面。” “我想把他送回日本。” “你 要离开上海?是要回东京伊藤家?” “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吗?”伊藤千影仰面望着重光葵。 “你要回去的话,确定了吗?” “我回去之后便会同你父母商议我们的婚约,之后还会在回来。” “千影,想要解除婚约,三个字,不可能,你知道的,只要我不同意,就算天皇也不能解除我们的婚约。” “是吗?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了,这次山鹰的死,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吗?” 伊藤千影的话一出口,重光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上不下,憋得他的一张俊脸有些泛红。 “你。。。。。。。。” “樱子的死,山鹰的死,我 已经够了,对于你这样一个男人,我伊藤千影实在是要不起。” “山鹰这次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一次有一次的利用,你能不能找一个我更加能够接受的借口?领事馆由内奸的事情是我告诉深谷静香的,如果她不说的,我想就我们三人知道,可是早川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我会很快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病房里面陷入了沉默,重光两只手握紧。 火车站,青川带着几个日本便衣扮作旅客,混在等车的旅客中,有的拿着报纸,有点在抽烟,不过他们再怎么掩饰,视线随时都盯在出站口。 终于,火车的鸣笛声如同惊雷一般响起,这让青川带着的日本便衣都一致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犀利的视线紧紧的注视着缓缓开过来的火车。 青川飞快的跟手下交代了一个眼神,日本便衣便同时灭掉了烟头,扔掉了报纸,以一个诡异的半圆形式,将出站口给围了起来。 火车停了下来,不一会,便有旅客从车上下来,青川等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暗自记住了照片中男人的相貌。林峰头戴一顶黑色礼帽,一身黑色黑色的西装出现在车门便,手里提着一个同样是黑色的行李箱,环顾了一下火车站的情况便跟随着旅客向出站口走去。 青川向手下一点头,他们便闪到一边,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是却始终注意到向他们走来的林峰。 林峰 走出出站口的门也发现一些异样,目光在可疑的几个人身上扫过,猜想一定是被人给盯上了,于是暗自压下了帽檐,径直向火车站门口走去。 “程诺,引开火车站外面的人,林峰交给我。” “是,小姐。”“琉璃子?”林峰惊呼出声,若不是周围的吵闹声,日本人一定会听到。 “嘘。” “哦,哦,哦,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峰环顾一周,压低声音问道。 “先跟我走,外面有埋伏。” “好。” 伊藤千影拉过林峰的手臂,慢慢的退出人群,往火车站台上走,因为大多数人都往火车站外面拥挤,因此伊藤千影和林峰逆向倒退的阻力还是很大。 不过伊藤千影的身手敏捷,逮到空子就转,很快他们便离开了人群上了火车。 “小姐,小姐,请不要上火车。”一个乘务男子伸手拦住了伊藤千影的去向,被伊藤千影的高跟鞋鞋跟狠狠的踩在了皮鞋上,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之后跌落了火车。 青川等人拼命的往里面挤,最后无奈只能拔出手枪:“都蹲下去,否则我开枪了。” 青川对着火车站上空急切的开了几枪,吓得人群又是一波又一波的尖叫。 “蹲下,蹲下,不然就打死谁。” 青川从手下哪里拿过扩音器,顿时有不少人都蹲在了地上。 一分钟过去了,火车站里面的人都抱头蹲在地上,虽然大家都不动了,但是通往站台的入口还是被人堵上。 青川一脚踢飞一个,带着十来个便衣举着枪冲到了站台上,看到一个摔在地上了乘务男子,便带着人冲上了火车。 前面伊藤千影拉着林峰往火车头的方向奔跑,青川不知道人上了火车往车头还是车尾跑了,考虑到车头和车尾的走向,他自己带着四个人往车尾追去,其他七个人则往车头追去。 “琉璃子,你最近过的好吗?你知道我好想你吗?”林峰被伊藤千影拉扯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他始终忍不住要跟琉璃子说话。 伊藤千影不理会他,拉扯着他继续走,直到走到了车头前的一个厕所旁。 “你躲进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伊藤千影一脚把已经锁上的厕所踢开,将林峰塞了进去。“曾经你为复仇,我为任务。”纳兰东僵持着自己的手臂,背对着伊藤千影。 “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伊藤千影抱着自己的手臂,微风吹起她蓝色的裙摆,一如当初董家花园唯美的那一幕。 “那是曾经,现在你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会不承认吧。” “你想多了,纳兰东,我不怪你,和我原谅你,那是两码事情,你也许觉得我是在帮你,帮你特战队毁掉细菌研究专项,也许最近我确实参与了你们的计划,我也承认我不希望你死在重光的手里,但是我们的目标依旧不一样,你怀抱着男儿壮志的梦想,心里装着保家卫国的信念,但是我的目标不是,或许曾经的琉璃子真的有想过要为了你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复仇。” “不是这样的,你有你的信念,你希望和平,不然你也不会就是雅典娜女神。” “水瓶座守护的是雅典娜?其实我们都不懂,真正的雅典娜到底是谁?是你?是琉璃子?”伊藤千影突然伤感的说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目标是什么?” “还有意义吗?” “有,这一次是我飞向你的梦,还记得这句话吗?” 伊藤千影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而纳兰东此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我的梦也早就碎了,不管是伊藤千影,或者琉璃子,更或者井上千寒,他们注定都是悲哀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纳兰东,爱不一定是在一起,这三个字,你我真的负担不起。” 伊藤千影抹掉自己的眼泪,也许曾经真的恨过,怨过,痛过,但是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了,抓住这些已经不存在的过去,注定让更多的人痛苦,背叛其实也是一种解脱,忘记吧。 “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纳兰东这次没有怒吼,没有咆哮,轻缓的问道。 伊藤千影的身体一顿,没有任何回答,还爱他吗?爱吗?我还爱他吗?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答案她自己知道,只是不断的在欺骗自己罢了。 “不爱了,早就不爱了。” 伊藤千影另一只手掰掉纳兰东钢铁般的手臂,这一次却轻而易举,转身大步离开,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发丝飞扬。 东,原谅我没有办法在继续我们之间的纠缠,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们疯狂的爱着彼此,却又残忍的伤害彼此,老天安排了这样境遇的我们,注定要彼此相爱,彼此伤害,彼此对立,彼此守护,爱过了,伤过了,对立了,剩下的就彼此守护不是更好吗? 琉璃子已经化作漫天的雨滴,你张开手掌摊起我们的爱。 纳兰东的手依旧是那个握着伊藤千影手臂的姿势,别过脸,一滴晶莹顺着脸颊划过,凉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伊藤千影这次的承认他比起拒绝让他更加难以接受,有些事实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改变的,你成全的我的任务,我是否成全你的自由?纳兰东,你有这个勇气吗?你有这个魄力吗?你放得下吗?“就让我们彼此守护吧。” 良久之后,风中传来伊藤千影略显沙哑的声音,纳兰东猛烈的转身,伊藤千影已经离开。 再次见到伊藤千影的时候,是在百乐门里面,纳兰东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一直忙着帮深谷静香四处抓捕林峰,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也想要在伊藤千影离开上海的时候见她一面。重光葵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还是比较肯定深谷静香的能力,而深谷静香死死的握紧自己的双拳,压抑着想要掐死伊藤千影的冲动。 “哟呵,这是怎么了?深谷大佐,你的脸上怎么有东西啊?”纳兰东带着依旧调侃的笑意,双手放在腰上,摆动着他那件黑色的风衣走向深谷静香。 手指抚上深谷静香青黑的脸颊,似乎真的是要擦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深谷大佐,去洗手间洗把脸吧,这样子有点影响皇军的军容。” 纳兰东说完这句话便自动坐到了伊藤千影的旁边,看着伊藤千影盘子里已经冷掉的牛排,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领事大人,我去一趟洗手间。” “去吧。”重光的眼神也没有给深谷静香,而得到同意的深谷静香,大步走向琉璃宫后面的卫生间,特制的军靴踏在地板上,声音却并不清脆,而是沙哑。“纳兰君怎么来了这里?” 重光不温不火的一句话,让纳兰东刚要进口的红酒一顿,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酒杯。 “东不会是打扰二位约会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你已经打扰了,何必假惺惺的。” 伊藤千影带着怒气说道,可是在纳兰东听来却是心头一喜,该不会因为刚才他摸了深谷静香的脸吃醋了吧。 “没有,我正在和千影商量她去天津的事情,她的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会有后遗症。” 纳兰东有些奇怪重光葵的想法,他这一步走得是什么棋。 “千影小姐的手还没有好吗?”纳兰东将视线落在了伊藤千影的手上,看见了包裹在白纱布里面肿的老高的手腕。 这死丫头,她该不会又伤了自己的手吧,前几天她的手不是还好好的吗?虽然之前和绮罗一起骗了重光葵她的手严重挫伤,但是要真的瞒过重光葵,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弄伤自己的手。想到这里,纳兰东的心里徒然升起了怒气,她总是这样,不顾一切,为了别人不断的牺牲自己一切所能够牺牲的东西,该死的!“什么时候走啊?”纳兰东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状似平静的问道,而那杯红酒却瞬间就见了底。 “明天晚上的火车。” 这次开口的是伊藤千影,狠狠的踢开纳兰东碰到她脚的皮鞋。 “哦,这样啊,那边的医生联系好了吗?” “绮罗通过她爹爹,联系到了一位美国的骨科权威,他那里有一套世界上最先进的手术仪器,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千影过去了。” “这样啊,那百乐门不是要关门了吗?我还准备在这里开一场派对呢,正好你们都走了,琉璃宫就借给东,千影小姐没有意见吧。” “你跟我很熟吗?”伊藤千影皱着眉毛,没好气的问道。 “别这样啊,好歹我们还是有过几次交情,重光总领事,你就把百乐门借给我吧,。” “百乐门我已经交给玲姐打理了,跟领事大人没有关系。” 伊藤千影怒气冲冲的说道。 “玲姐不是还被关在领事馆吗?她什么时候出来的,好歹她也是我的丈母娘,应该我去接啊。”纳兰东这话是跟重光葵说道,但是伊藤千影知道,他明显就是趁着她在这里才故意的。 第番外24章 重光有些不悦的挑起眉毛,瞥了一眼深谷静香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千影要暂时离开上海,暂时交给玲姐打理。” “玲姐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吗?”纳兰东喝了一口水,皱着眉头问道。 “基本上已经都清楚了,她和雅典娜女神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最多不过就是收留了琉璃子,虽然有收容雅典娜成员的嫌疑,不过她也是被琉璃子也欺瞒了,再加上她是千影的救命恩人和你纳兰君的面子上,已经被释放了,今后就帮助千影打理这百乐门,这样千影也不会那么累。” 纳兰东不得不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好,认识重光葵这么久了,就今天才一口气说说了这么多话,不过对于重光葵释放玲姐这件事情纳兰东的心里始终觉得不安,重光葵心狠手辣,比起宫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绝对不会放过玲姐,就算玲姐真是无辜的,也不可能被放出来,这重光葵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伊藤千影也不说话,半掩着眼睛,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谁送千影小姐去天津?”纳兰东问道重光葵。“不行,我是不会让琉璃子去冒险的。” 林峰听到纳兰东等人的谈话,他率先出来反对,模样甚是激动。 而纳兰东自从见到伊藤千影和林峰的亲密关系之后,便总是看林峰不顺眼,现在又看到他出来制止伊藤千影的行动,他的心中更是厌烦。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伊藤千影去冒险,但是伊藤千影做过的决定就算是大炮摆在面前,她也绝对不会放弃,现在林峰,你这是什么意思?指责他不关心伊藤千影吗? “纳兰东,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是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让琉璃子为你冒险。” 林峰见纳兰东不开口说话,更是气愤不已,大步走向纳兰东,一手便抓紧了纳兰东的衣领,大力的想要把纳兰东从沙发上面提起来。 纳兰东不悦的皱起眉头,艾迪生看着这样的林峰,赶紧站起肥胖的身体,想要劝解。 “林峰,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林峰一把挥开艾迪生,怒目瞪着纳兰东。 “纳兰东,你说话,你是不是又想利用琉璃子为你做事?” 纳兰东原本的不悦和想要反抗的情绪霎时消失殆尽,林峰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抽干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目带哀伤的半掩着眼睛。“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林峰抓紧纳兰东衣领的右手更加用力,纳兰东也被迫抬起头来。 当林峰看见纳兰东眼眶通红的时候,他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狠狠的甩开了自己的手,一屁股坐在对面。 “林峰,你冷静一点,小姐这次的决定是想要送走玲姐,我们现在正在讨论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程诺拍了拍林峰的肩头,安慰的说道。 “这一次一定要保证琉璃子万无一失,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林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纳兰东,别过头不说话。伊藤千影走的很低调,重光葵穿着便衣,亲自将伊藤千影送到火车站。 深谷静香没在,或许是重光葵知道伊藤千影和深谷静香不对盘吧。 火车开走之后,重光葵便很快就回到了领事馆。 “纳兰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纳兰东正在筹备他的派对,宴请上海一些有头有脸的贵公子和富商,大多数都是跟他一样的花花公子。”深谷静香沉着的汇报着,她不是深谷幽兰,被纳兰东迷得神魂颠倒。 “纳兰东身边的那些人有什么动静吗?” “劲园的人基本没有任何动静。” “今晚我们夜探梅园。” “是,领事大人。”深夜,两道黑色的身影从领事馆飞快的闪出去,谁也没有发现。 重光葵和深谷静香找到了潜伏在梅园周围的日本便衣,拉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一个黑衣男子立刻站直了身体,对深谷静香行了一个礼。 “梅园有动静吗?”深谷静香问道。 “没有,纳兰东并没有回来过,除了一些下人,梅园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深谷静香打了一个手势,黑衣人连带着潜伏在梅园周围的日本人都继续隐藏了起来,而 她自己则翻身朝着重光葵的方向走去。 “领事大人,梅园没有动静。” “那咱们进去看看。” 深谷静香点头跟在重光的身后。 两个人并不担心被发现,因为整个梅园中几乎看不到灯光,除了梅园中一栋别墅的院子和走廊里面还亮着昏暗的灯光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两个人飞快的的闪身离开了别墅,往一步林的方向走去。 “就在前面。” 深谷静香的声音可以的压低了不少,和重光葵对视了一眼,飞快的经过了梅林。 此刻已经是五月多了,上海的天气已经算是炎热,此刻的梅林枝繁叶茂,完不同于冬天的梅林枝桠如同鬼魅一般伸展。 琉璃子的墓碑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重光葵没动,只是望着墓碑出神,深谷静香也没有动,静静的等候重光葵的反应。 良久之后,重光葵已经围绕着坟墓绕了好几圈,才停在墓碑前面。 “让他们过来吧。” “是。” 深谷静香点头答应,从包袱里面掏出了一个十分小巧的红外线发射器,将光线调到可见的红光,打开了开关,一道火红的光线便从深谷静香的手中发出。 红光闪了三下,不一会便又另一道红光从远处的林子中发出。 重光葵和深谷静香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不远处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领事大人,深谷大佐。” 四个黑衣人手中拿着锄头,铲子等工具。 “动手吧。” “是,领事大人,深谷大佐,这边请。” 重光葵和深谷静香跟着这四个人朝着一个梅林走去,走了大概一分钟,便来到一个下坡处,i、这里种着茂密的藤蔓植物,四个人走到藤蔓前,将藤蔓拉开,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这个洞口已经秘密挖掘了半个多月了,找到了一具棺材。” 重光和深谷静香点头,跟着黑衣人走进了洞口,黑衣人拿出一把手电。 “我们观测了这个墓碑,发现了坟墓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坟墓下面发现了一个暗室。”百乐门琉璃宫里面是一片歌舞升平,音乐,灯光,艳丽的舞女争奇斗艳。 “东少。” 玲姐身着一身白色的旗袍,踩着高跟鞋出现在纳兰东的面前。 “大家都来齐了了吗?” “基本上都来齐了,除了重光总领事,深谷大佐,其他的都来了,就连青川也来了。” 玲姐低声说道,纳兰东眉毛一周,便从沙发上面起身。 纳兰东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了一枚黑色的耳机:“程诺?” “老大,放心,小姐已经坐火车离开了,我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你让曲枫他们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火车轰隆隆的向前行驶,伊藤千影坐在轮椅上面,旁边是云子和香子。 “绮罗小姐呢?” “绮罗小姐在旁边休息。” “好,云子,你把行李箱拖出来。” 伊藤千影沉着的命令道,然后自己从轮椅上面站起来了。 云子从床铺下面拉出一口黑色的小皮箱,然后打开,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 殷霏用手拿起那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心思不由自主的飘了好远。 “小姐,洗心一辈子都陪着小姐。” “陪伴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在你身边……” “我是孤儿,小姐给我取的名字叫洗心,意思死洗净铅华,唯留我心的意思。” 伊藤千影的眼眶红了,云子和香子却不敢打扰她。 “好了,云子,我来给你易容。” 云子郑重的点头,坐好了,而香子则是跟云子打下手。 “小姐,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这次我设局离开,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算被怀疑了,也必须矢口否认知道吗?” 伊藤千影一边说话,一边给云子梳头。 “云子明白。” “香子明白。” “可是小姐,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云子问道。 “我们来到上海不过两个多月,经历的事情你们的也都知道了,山鹰死了,樱子也死了,这一切都是针对我的。” 伊藤千影勾唇一笑,随即脸色变得黯然:“樱子跟我情同姐妹,她的仇我们不能不报。” 伊藤千影知道,云子和香子跟樱子的关系,樱子不止一次救过她们,她们三个人比亲姐妹还要亲,之前她的贴身侍婢只有樱子一个人,纳兰东为了不然她被樱子怀疑,而杀了樱子,后来才有的云子和香子。 云子和香子不是很了解真正的伊藤千影,时间一久,琉璃子是伊藤千影的事情他们更加无从发现。 第番外25张 “虽然我是重光未来的少夫人,但是深谷静香却终日跟重光葵在一起,我的地位就连一个士兵也不如。” 伊藤千影说到这里暗暗观察了云子和香子的脸色,发现她们的脸上也因为伊藤千影的话而产生了愤恨。 “那个女人明显就是对重光大人有所企图,真是太不要脸了。” 香子愤恨的说道,脸色明显的厌恶。 像深谷静香那样的女人是最招女人讨厌的,不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应该非常讨厌她,她自以为和她的姐姐深谷幽兰完全不一样,但是就她看来,深谷静香完全不如深谷幽兰的聪明才智。除了心狠手辣这一点之外。 “其实我怀疑樱子和山鹰都是深谷静香害死的。” “什么?”云子和香子大惊。 “我一到上海就遇到袭击,重光葵 更是利用我跟琉璃子长得像,不惜牺牲我引出雅典娜成员,好几次要不是我运气好,早就死了。 ” 这些事情,云子和香子都知道,因为伊藤千影之前把事情闹的很大,基本上领事馆和秘书处的人都知道,重光葵为了引出雅典娜成员而牺牲伊藤千影的事情,伊藤千影也因为这个才和重光葵闹的很僵。 “可是这和深谷静香那个女人关系?” “如果不是深谷静香布的局,重光葵会杀我吗?” 伊藤千影继续说道:“重光葵不喜欢我,而我却顶着重光家少夫人的名号,深谷静香恨不得除我而后快,她好取而代之,我可是天皇的名义上的侄女,重光是重光家下一任继承人,如果不除掉我,深谷静香凭什么和我的身份地位叫板?她先是除掉了樱子和山鹰,让我再无倚靠,我之所以坚持要走,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如果纳兰东在这里的话,他肯定绝对不会想到琉璃子居然会有这么聪慧的一面,利用当前的局势,一切都归结到对手的身上,保住了自己个身边的人,利用云子和香子,来一个釜底抽薪。“你们去天津,一定要好好的听绮罗小姐的话,她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也跟了我好长时间了,模仿我应该不难,我有洁癖,脾气不好也没人敢说什么。” “小姐,那你怎么办?” “我要潜回去,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小姐,你的安全,万一你要是出什么事了我们怎么跟领事大人交代?” 云子和香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放心吧,这次事情,我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只要你们不被识破我就不会有事,一旦你们出事了,就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伊藤千影说的很明白了,就是为了让云子和香子尽力把她的角色扮演好。 说话之间,伊藤千影已经把云子的脸给贴好了人皮面具,如果不细看的话,不会发现这张脸是人皮面具:“云子,你忍着点。” 伊藤千影说完这句话,云子和香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云子便被伊藤千影抓紧了双手。 咔嚓咔嚓两声,云子的手腕便被伊藤千影给弄的骨折了,而后又在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捂住了云子的嘴巴。 “趁着你没反应过来 才不会那么痛。” 香子赶紧扶住了云子的两只手,让她坐下来。 “香子,一会到了白石镇的时候,我会悄悄下车,让云子坐上轮椅,你要好好照顾她,记得多多提点她,我伊藤千影的命就交给你们了,只要我拿回了重光少夫人的地位,你们就是伊藤家和重光家功臣,将来一定有个好归宿。” 日本的女人是非常没有地位的,就如同中国古代,女子最希望的便是将来有个好的归宿。 不得不说,伊藤千影这次可是下了相当大的功夫来给保障自己的后方。 “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人识破的,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青川一挥手,后面便有两个日本便衣打开了门,玲姐退到一边,借着夜色掩饰自己有些发白了脸色。 青川的两个手下狠狠的一脚踢开了地窖的门,地窖里面一片黑暗,透过门看去就好像是一个黑洞。 “要我去开灯吗?里面的布局我最熟悉,万一他们被绊倒了可就不好了。” 青川看了一眼玲姐,挥挥手让两个人下去,嘱咐他们小心点,便和玲姐守在门口。 “玲姐来这琉璃宫多少年了?” 玲姐完全没有想到青川会这样问,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戏年生了吧。” “那琉璃子来琉璃宫多少年了?” “六年了,她来这里的时候才十五岁,今年她都二十一了。” 青川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琉璃子的” “她那个时候流落街头,是我收留了她,见她对跳舞有些兴趣,便当做舞女培养,谁知道后来喜欢她的人多了,她的身价也就水涨船高了,后来成了这琉璃宫的台柱子。” 里面的灯吧嗒一声亮了起来“我们进去吧。” 玲姐怕青川还问个没完没了,率先跨了进去。 酒窖是一个不大的地下室,入目的都是一些从各国运来的红酒,一箱一箱的堆砌在角落。 “这酒确实不多了,搬卸出去一些,明天的可能就不够了,我去叫人来搬。” 虽然酒窖不大,但是架子什么的不少,有不少可以藏人的地方。 青川挥了挥手让一个便衣跟着玲姐出去,他自己带着人检查这个酒窖。 玲姐牵强一笑,于是便快步离开,玲姐在这里走了好多年,多少阶梯,多少个拐弯她都一清二楚,但是那个日本便衣便不熟悉,好多次都险些踩滑了。 余夏躲在一个拐弯后的门口,由于玲姐走的很快,距离日本便衣大概有七八米的距离。 就在一个拐弯处,玲姐消失在了日本便衣的视线中,直到日本便衣跟上来的时候,玲姐又走出了五六米。 日本便衣见玲姐果然是去叫人便守在一边。玲姐一进舞池便递给了纳兰东一个眼神,纳兰东起身问道身边的日本便衣。 “青川中佐呢?” “不知道。” 玲姐开口说道:“青川中佐在后面帮我搬红酒呢。” “怎么能让青川中佐去搬东西呢,我去瞅瞅。” 纳兰东和玲姐便朝着后面走去,身后跟着好几个服务生,日本便衣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夏,还顺利吗?”纳兰东低声问道。 “我刚刚已经跟玲姐换了身份,她已经被程诺带走了。”余夏的身高本来就跟玲姐差不多,画一下妆,贴上面具一时也没人认得出来。 “那就好。”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青川君,你这是?” 纳兰东见青川带着一个日本便衣在酒窖里面折腾,悠闲的望着青川。 “纳兰君怎么也对这酒窖感兴趣?” “那是当然,谁不知道琉璃宫的酒味道最是纯正,这里可藏着琉璃宫最好的酒,不知道青川君找到没有?” 青川见纳兰东忽视了他搜索的行为,反而说是在寻找酒,他自然不会说破,于是走了上来:“好酒是有很多,只是青川不是很懂。” “那今晚就让东给青川中佐说说这琉璃宫和酒吧。” “哈哈哈哈……”青川暗自派人看好玲姐,而他老早就想会一会纳兰东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两个人在九号贵宾室中继续喝酒聊天,什么都说,如同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般。 由于纳兰东喝的很多,很快便醉了过去,青川则派人看着纳兰东,他自己去看看玲姐,重光可是交代了他一定要看好玲姐的。 青川问问守门的人,守卫们们告诉他玲姐一直没有出去过,青川不放心,于是敲响了玲姐的房门。 “谁啊?大晚上的?” 玲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青川开口说道:“是青川。” “青川中佐?马上,我马上来开门,你等等。” 余夏为了防止出意外,根本就没有休息,一直等着青川来查房。 门开了,但是里面没有开灯,玲姐一身睡袍走到门口:“青川中佐,有事吗?” “没事,就是例行的巡视。” “怎么完了,青川中左还是早点休息吧。”余夏关上了房门,立马收拾东西,青川吩咐人守好之后,回到九号贵宾室的时候纳兰东还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番外26玲姐离开上海 青川可不敢睡觉,于是便开始搜索这九号贵宾室,直到凌晨也没有发现什么。 程诺和艾迪生已经到达了清水镇,他们预计好的地点,而曲枫控制的火车也从远处行来。 程诺拉着玲姐的手站在一个隧道上面,一会火车就会从这里经过,他们则是跳到火车上面,趁着夜色,潜进火车,然后火车开往天津,玲姐在从天津转车到长春去。 “玲姐,你别怕,有我们呢。” “我不怕,琉璃子费劲心力要送我走,做什么我堵不怕。”玲姐虽然很紧张但是却鼓起了勇气,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玲姐,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出事的,小姐在火车里面等你呢。”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琉璃子,还能和琉璃子一起离开,她就是再害怕也不会退缩。曲枫让绮罗关掉了驾驶室里面的灯,双眼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前方。 “是程诺哥哥他们,我看到了。” 绮罗兴奋的叫道。 “你准备一下,我会慢慢的减速,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曲枫哥哥,别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用绳子拉下的电缆。” 绮罗一边控制着绳子,从驾驶室的窗口爬上了车上面,曲枫要是能自己去,绝对不会让绮罗去,光是看着他都替绮罗担心。 “玲姐,闭上眼睛。” 程诺和艾迪生一左一右的扶着玲姐。 “石头,我有点怕。”艾迪生的声音让程诺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怕死,我最是怕死。” 程诺懒得理会艾迪生,火车一过隧道,他们便跳了下去。 由于火车的惯性,他们没有站稳便往后面仰了,玲姐也吓得尖叫,艾迪生直接被甩出了好远,一直滑到了车的后方才稳住身形。 绮罗见时机一到便甩出了自己身上的绳子,绑住了玲姐的腰,将玲姐拉了回来。 他们先把玲姐弄上了火车,最后再把艾迪生个弄了上去。“琉璃子呢?琉璃子在哪里?” 玲姐一上火车便问绮罗,绮罗刚刚喘口气便说道:“姐姐在第九节车厢,18号。我带你去吧。” “绮罗带玲姐去吧,胖子,火车交给你了,程诺和我去看看前次一郎那帮人。” “为什么是我?” 艾迪生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 “好了,胖子,你可是机械专业,这么大的火车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程诺率先走出了驾驶室,曲枫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表示自己不管不顾的样子。 “好了,胖子,时间不多了,一会还有把铁轨搬回远处,还有半个小时。” 曲枫看了一下时间也跟着程诺走了出去,留下艾迪生一脸哀怨。绮罗快速回到自己的车厢,手里拿着那一封伊藤千影留下的信函。 “绮罗,琉璃子呢?她怎么没有来?” 玲姐见到绮罗回来了好一会伊藤千影也没有出现,心里不由得很是焦急,拉着绮罗的手问道。 此刻里面一共坐着曲枫,程诺,艾迪生等人,都是有些不安的看着绮罗。 这里最了解绮罗的莫过于曲枫,他原本招牌式的笑容已经转为了严肃,见绮罗更是支支吾吾便知道肯定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 “姐姐走了。” “什么?”众人大惊。 “这到底怎么回事?” 绮罗只好把云子告诉她的话再一次转给了曲枫等人。 “信给我看看。” 曲枫接过信函,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收起来。 “把你的箱子打开,看看琉璃子留下了什么。” “好的。” 绮罗马上蹲下身体,将里面的行李箱给拖了出来,打开之后果然见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黑色盒子。 盒子里面还有一封信,和一些身份证明等等。 绮罗,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火车上了,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必须离开上海,却又必须回去,这件事情很重要,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不要来找我,替我好好的看好云子和香子,适当的时候可以杀了她们,还有照顾好玲姐。 你也要好好的听曲枫的话,你也告诉他,其实我不怪他,不管出于什么,曾经余夏和他们才是一伙的,我只是一个外人,过去的曾经都烟消云散了,也不要来找我,就当我曾经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世界上琉璃子早已消失,还有就是替我转告纳兰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曲枫哥哥,如果你和姐姐两个人我必须选一个的话,我会放弃你的。” 绮罗带着哭腔告诉曲枫这一句话,这让曲枫的身子轻微一颤。 “你的理智永远超越了感情,但是绮罗不是,人生而有情,有情才有家,有家才有国。” 绮罗说完这句话之后,曲枫的手已经无力的松开,而绮罗则是转身离开了。 人生而有情,有情才有家,有家才有国!绮罗的这句话无非就是在曲枫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原本单纯的绮罗却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就连他自己都未有想过。 他一直以为任务高于一切,除了任务便是能让他完成任务的战友,因为信仰让他们必须相互扶持,相互依靠,除了这些还有? 感情是有的,否则当初他便不会看不出来余夏的诡计,但是他却让感情误导了自己,他潜意识里就是故意要牺牲琉璃子吗?程诺和艾迪生脸色也不好看,两人对望了一眼,而玲姐却独独只有哭泣的份。 “玲姐,玲姐,你要去哪里?” 程诺一把抓紧玲姐的手,制止她离开车厢。 “我要去找琉璃子,她不走,我也绝对不会一个人离开上海。” “玲姐,你冷静一点,现在车上到处都是日本人,一旦有什么意外,小姐可就更危险了。” “是啊,玲姐,琉璃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从上海弄出来,老大和余夏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旦你出现,我们和琉璃子可就都玩完了。”艾迪生也加入的劝解行列,唯独曲枫一个人愣愣的看着绮罗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玲姐也被劝动了,一旦她被抓住,肯定会害了琉璃子,这让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玲姐,你放心去长春,我承诺答应你,一定会把小姐安然送到长春来跟你汇合的。” 反观另外一边,绮罗只是倚靠着车门,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看到曲枫追了出来,她也不意外。 “曲枫哥哥,我会听姐姐的话,带着云子和香子去天津,这样才能保证姐姐的安全。” 此时的绮罗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机敏可爱的小丫头,在她的心中或许没有太大的民族观念,她的身份就算是日本人也不敢动她,原本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但是她和余夏却不同,余夏参加抗日,为的是纳兰东。 在绮罗的心中,真正的英雄其实是琉璃子才对。重光葵从梅园出来,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凉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跟在他身后的深谷静香一句话都不敢说。 挥手让手下便衣继续监视着梅园的动静,深谷静香坐上了汽车,透过镜子观察重光葵微微敛起的鹰眼。 汽车下了上之后,直接往领事馆的方向驶去,一路上重光葵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手指不停的来回抖动。 “调转车头。去百乐门。”汽车猛地刹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这个不平凡的黑夜中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青川仔细观察了纳兰东的动静,确定他是真的没有醒来,这才快步走出了九号贵宾室的大门。 “出什么事了?” “深谷大佐和总领事大人都来了。” “什么?” 青川一出门左拐便看到了黑色的汽车,大步走上去,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领事大人?您怎么来了?” “今晚百乐门可有动静?”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纳兰东呢?” “纳兰东被我灌醉了,玲姐在房中,我刚刚查了房。” 重光葵听了青川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手让青川下去。 汽车离开了百乐门,一路上重光葵依旧无法缓解心中不好的预感,挥手再次让司机调转车头。 “领事大人,您这是?” 深谷静香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恭敬的问道。 “我总觉得今晚还会发生什么,她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深谷静香不知道重光葵口中的她到底是谁,猜想可能就是玲姐吧,难道说玲姐有什么动作吗? “领事大人把玲姐安置在百乐门到底是为什么?” 重光葵嘴角划过一丝阴冷的弧度:“自然是为了试探。” 深谷静香有些疑惑,她跟了重光葵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绝对这么挫败过,重光葵的手段总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但是在雅典娜这件事情上面,他总是只用了一招,那边是引蛇出洞,从利用伊藤千影开始,直到现在,深谷静香一直认为重光葵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重光葵自然明白深谷静香的想法,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付他们,只能用这种看起来就小儿科的东西,反而更有效果不是? 玲姐和雅典娜的关系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放了玲姐表面上是为了引蛇出洞,其实不过就是抛出诱饵罢了。 若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或许应该是件好事吧。 青川刚刚坐下,便又有人来说重光葵居然已经进了百乐门。 重光葵一言不发的上了楼,来到了玲姐的卧室。 给两个守门的使了一个眼色,深谷静香得令,一脚踢开了房门。 灯光一亮,深谷静香和青川各自检查了卧室里里外外,果然没有发现玲姐的踪迹,一些衣物也不见了,珠宝首饰也没有了。 “领事大人,是青川失职。” 番外27任务 “马上给我追。” “是,领事大人。” 青川和深谷静香的脸色都不好看,玲姐居然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他们心中涌现出了强烈的负罪感,作为帝国的军人,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职简直就是无比的耻辱。 重光葵的脸色虽然有些阴沉,但是却依旧冷静而沉着,良久之后重光葵收起了敲击栏杆的手指,环抱着胸望着百乐门巨大的舞池。 “纳兰君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吧,作为秘书处的副秘书长他明天早上还要当值呢。” 重光葵扔下这句话之后便不理会身后的深谷静香和青川,迈着坚定的步子,嘴角挂着深冷的笑意离开了百乐门。深夜,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潜进了一个小树林,小树林的后面有一条宽大的河流,此刻河流的对岸有一个地下管道,正不断的流出漆黑的污水,整条河流恶臭难闻。 黑影悄然前进,待观察到了周围没有人时,她毅然跃上了一棵高达茂密的梧桐树。 这里是一个上海郊外的化学工厂,是美国设在这里的一家普通的生产日用品的化学工厂,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工厂便是日本人秘密生产细菌弹的实验基地。 这个黑影便是离开了火车的伊藤千影,谁也不会想到她居然又潜回了上海。 上次他们秘密押送生产设备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于是让绮罗帮她秘密调查了上海周围可有的工厂,果然被她找了出来,大隐隐于市的道理没想到日本人也懂。 重光葵之所以要弄的那么复杂的亚运路线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重光葵这个人,多疑谨慎,一向习惯了掌控大局,不可能会放任这样一个重要的实验基地远离他的控制范围,果然真的被她赌对了。“先把林峰送走”纳兰东望着林峰说道。 “不,我是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找琉璃子。”一说到琉璃子,林峰就显得特别的激动,一脸愤恨的瞪着纳兰东。 对于纳兰东而言,他何尝不是讨厌林峰,琉璃子是他的女人,却总有一个外来的男人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而且还跟自己女人关系好,更加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偏偏还在两个人有矛盾的时候趁虚而入。 “必须送走。” “我不会走的,而且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什么?”林峰一来到这就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目的,这已经让几个人都忘记了林峰身份的特殊性。 “上面已经得知了日本进行细菌工程的研究,打算在东山省投放细菌弹,我来便是要配合你们将日本研制细菌弹的事情揭发出来,让他们受到国际舆论的压力,这样才能抑制事态的严重性,就算他们到时候要启动细菌弹,也要顾及一下国际上的反应,到时候联合其他国家,也好给日本施加压力。” 林峰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那现在怎么办?”余夏问道。 “先找到琉璃子再说,大家最近不要有太大的动作,艾迪生和曲枫程诺你们在外围制造一些混乱麻痹日本人和重光葵,我们暗中寻找琉璃子,她一定还留在上海。”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伊藤千影总算是将这废弃工厂的情况摸清楚了一些,每隔三天,就会有一批日本武士打扮的人在深夜悄悄的将一批人运送到废弃的工厂里面作为细菌的宿主。 于是伊藤千影悄悄的杀了一名日本武士,混在其他日本武士中,押解着一批抓来的村民进了废弃的工厂。 这个工厂表面上看起来,早就废了,但是只要走到工厂下面就会发现,里面其实非常大,建筑布局也非常的复杂,到处都是走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守的十分的严密。 之前的几天,伊藤千影已经从工厂的下水道偷偷的潜进来过,这里的岗哨和人员基本上都摸清楚了,她每每经过一个地方,都将情况暗中记住。 “快走啊?看什么?”由于伊藤千影有些落队了,走在前面的日本武士便用日语出声提醒。 “没事。”伊藤千影摇摇头并不回答,她只要一出声,一定会引起怀疑。 伊藤千影跟着日本武士往最里面走去,就这座建筑结构而言,这里面应该就是关押那些宿主的地方,但是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地方,一旦她的身份被日本武士发现,她就插翅难逃了。 于是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他用手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示意他要去厕所。 三年后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地带过了忧伤,昔日繁华的百乐门又重新开门了,不过现在的老板却是纳兰东,原来三年前纳兰东为了纪念琉璃子,不惜砸重金地从英法租界那边买回百乐门,而凭着自己的人脉,让百乐门重新恢复了当时的繁华。 “东少,来,别发呆嘛,陪我喝杯酒啊。” 女人把自己傲人的身体贴向旁边的纳兰东身上,把酒杯举向纳兰东的嘴边。 “呵,小雨,要我陪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纳兰东伸手把贴向自己的身体更往自己的身上贴紧,不留一丝空隙。 “东少,你这什么话,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啊?” 被称作小雨的女人把手放在纳兰东的胸膛上,慢慢地带着诱惑性的在上面打着圈。 “戚小雨,放开你的手。” 余夏一走进百乐门,就看见纳兰东和新请回来的舞女戚小雨纠缠在一起,她生气地走过去。 “奇怪了,我和东少在喝酒呢?关你什么事啊?” 看着气冲冲向自己走来的余夏,她就有气,又不是东少的什么人,凭什么管她呢。 “你!!!” “好了,你有事吗?还是有什么事要说?” 一看见余夏,那个玩世不恭的纳兰东瞬间就淡下了表情,仿佛他和余夏之间只是简单的工作伙伴而已。 “东,你就非得这样对我吗?” 看着突然变得冷淡下来的纳兰东,余夏的心感到很痛,她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就算在三年前她悄悄地让人带走琉璃子,但这都是为他好啊,难道继续守着个死人就会幸福吗?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的存在呢,三年了,整整三年,纳兰东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就不再理她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你。” 纳兰东冷漠的站起来往九号楼走去。 “你知道吗?当一个人的内心失去了希望,不管时间,空间如何推移都无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她能干什么呢?” “要换成是我的话,活在当下,吃喝玩乐,唱歌跳舞,再喝一杯酩悦香槟,冲冲脑神经。” “东,原来那天是你....” “是我,咱们的第一次就已经错过了,强求是没有意义的,所以现在,就请你放过我吧。” “放了你...” “这一生...就别见了。” “等了我三小时,就不想等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 “东,不要。” “你不是要跟我赔罪吗?我什么都不要,你把你自己赔给我就行。” “这次你哭都没有用,我和欧阳彻现在势不两立,我们两个人之间,你只能选一个,选我还是他?” “我给你三秒钟选择时间,过了三秒以后,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放手。” “想清楚了吗?一....二...” “我要你。” “我要你..” 晕倒的琉璃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在梦中,好多她和纳兰东的片段不断地闪过,在惊醒的那一刻,琉璃子感觉自己和纳兰东本来就该一起似的。 “琉璃子..”趴在床边小憩的纳兰东听到琉璃子的声音,砰的一声站起来。 “纳兰东,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啊?你这色狼。” 突然看到自己讨厌的仇人站在自己的旁边,琉璃子瞬间就忘了刚刚梦中发生过的事情,手指指着前面的纳兰东,纳闷为什么这个人就无处不在呢? “大小姐,这个是我的房间..”看着指着自己的琉璃子,纳兰东突然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又回到了原点,一个喜欢,一个讨厌的原点。 “这...那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啊?你对我做过什么?”环视了一圈房里的摆设和装修,感觉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琉璃子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但是却是不同的了。 “纳兰东,你..你这色狼,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昨天晚上不是穿这一条衣服的。” 纳兰东看着再一次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琉璃子,他有种自己是不是发梦的感觉,两个人都是夫妻了,帮她换衣服有什么问题啊? “你觉得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吗?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不是琉璃子还在生自己的气,纳兰东都想对着她翻白眼了。 “不要脸的家伙,谁和你是夫妻啊,不要诬赖我,我要回去。”说完拉开被子就想往门走去。 “琉璃子,你还在生气吗?这里就是你家啊,你还要回去哪里啊?” 纳兰东走过去拉住想离开的琉璃子。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你放开我啦。” 琉璃子不断地想挣开被拉住的手,她不属于这里,虽然这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啊,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要说这里是她的家呢? “琉璃子,不要再任性了,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了,好吗?我好想你,你不在的每个日子我都在想你,想到都没办法呼吸了。”纳兰东一下抱紧身边的琉璃子,他不敢想象如果现在放开了她,她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吗? “你放开...” “琉璃子?你..你还没有死?” 琉璃子刚刚想挣扎就听到门边传出了声音,抬头看向门前的那个女人,她不认识,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叫琉璃子呢? “夏,谁允许你进来了,出去。”纳兰东看到打开门的余夏,怕琉璃子误会他和她的关系,赶紧喝令余夏出去。 “东,我..” 余夏还没有开口,琉璃子趁着他们说话的空隙,她一把推开纳兰东,然后就冲了出去。 “琉璃子...” 纳兰东想追出去,余夏却抱住了他,“东,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我从来就不曾属于你,所以,夏,我们的关系从来都只是朋友而已,作为朋友,我不会丢下你,但是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是。” 纳兰东挣脱了余夏的拥抱,往门外追琉璃子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看着追出去的纳兰东的背影,余夏彻底地崩溃了...... 番外28伤心 “琉璃子..琉璃子..你听我说。”追出去的纳兰东使劲地拉住在前面走的琉璃子,纳兰东很担心,如果这一次放走了面前的琉璃子,很可能以后就不能再见了,他已经受够了只能在梦里看到的琉璃子了,这种摸不到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放开我,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了吗?不在屋里陪你的那个,出来干嘛啊?” 琉璃子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刚刚确实是因为看到有其他女人闯进来这么亲昵地叫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既然都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纠缠自己呢。想到这个,琉璃子莫名的气就上来了。 “琉璃子,你生气了吗?我和夏没什么的..” “我对于你和其他女人的关系没多大兴趣,还有,请放开我,纳兰先生,我们并不是很熟的。”琉璃子不断地挣扎,想摆脱纳兰东的纠缠。 “你是我的妻子,怎么还不熟呢?就算我三年前做错了,但是你并不能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看着怀里挣扎的琉璃子,纳兰东突然升起了莫名的挫败感,自己念了这么久的女人终于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却说彼此并没有关系,想到这,他突然很想做一个动作,确实也在下一秒做了... “你滚..” 琉璃子的话还没说完,纳兰东一把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然后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狠狠地吻上了琉璃子的嘴唇,仿佛想将这三年的思念传达给眼前的这个人。 “你..你干什么啊?”被吓到的琉璃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推开了纳兰东,然后“唰”的一巴掌过去,“下流。”没办法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个痞子,刚刚还对这个痞子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感觉。琉璃子转身就走,一秒都不想多待在这里。 “啊!”纳兰东一把接住被自己打晕的琉璃子,看着怀中昏迷的她,纳兰东轻轻地在琉璃子的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琉璃子,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吗?现在相信了吧,只有我,注定可以握住你的手。” “琉璃子,嫁给我。” 看着熟睡的琉璃子,纳兰东感觉突然的幸福感涌上了心头,终于我的琉璃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轻抚着熟睡的琉璃子,纳兰东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相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纳兰东再看了看琉璃子一眼,起身走向门前,然后再关上了门,并上了锁,转身离开了梦园。 “东,你昨天去哪了?怎么不回来呢?”刚刚回到劲园纳兰东一进劲园的花园就被曲枫叫住。 “没事,就随便瞎逛了一下,晚了就在外面找个地方休息了,怎么,组织有事找我吗?” “恩,对的。最近重光葵的未婚妻藤原璃子会来到这边,这是她的资料,你看看,组织希望我们能探下她的底,看看是怎样的人。” “藤原璃子,大概什么时候到?”纳兰东接过资料看了看,接着便问了问具体的时间。 “过几天.” “恩,如果是这样,重光葵肯定是会大张旗鼓的,我明天回去看看。”合上资料,纳兰东便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点东西,就过去陪着琉璃子了。 “东..”身后传来余夏的声音,纳兰东理也不理会地一直向前走。 “东,你不要走,昨天是怎么回事?琉璃子在哪?”余夏拉着纳兰东的手臂,不让他走。看着冷漠的纳兰东,余夏真的觉得很伤心,琉璃子不在的时候,他都不理自己了,现在琉璃子回来了,那她怎么办,真的很怕东会抛弃自己。 “什么?琉璃子没死?”听到余夏说的话,曲枫简直不敢相信。自从三年前琉璃子的尸体被神秘人带走后,东不是没有找过,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寻找,动用了很多人力物力,但是琉璃子就想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都觉得琉璃子已经真的不在了。 “东,真的吗?”曲枫再一次问了纳兰东。 “恩,现在在梦园那边,我回来拿点东西就回去了。”纳兰东不想隐瞒曲枫,但是现在琉璃子的情况不稳定,他并不想说这么多。 “但是...”曲枫还想说点什么,就被纳兰东打断了,“枫,什么都别说,我的事我会有分寸的,我先上去。”说完纳兰东就上去自己的房间了。 “东...东...”不管余夏怎样呐喊,纳兰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住眼泪的余夏看着渐渐消失的纳兰东不断地抽泣着。 “夏,放弃吧,东不属于你。” “不,东是我的,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余夏激动地说完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爱情,从来都不是件美好的事情。”看着自己两个好朋友,曲枫真的不想任何一方有事。 “璃子睡了吗?”重光葵走进了琉璃子的房间后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一边走向客厅上的椅子坐着,一边问随着他后面走来的戚小雨。 “是的,总领事大人,小姐说等你来后再叫醒她,需要我现在去叫醒小姐吗?”戚小雨毕恭地站在旁边,一一将小姐的意思禀告给重光葵着听。 “不用了,留她睡吧,今天才刚刚到步,肯定是累了吧。对了,百乐门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他今天主要过来还是想了解一下最近百乐门的情况,而自己的未婚妻,只是顺便探望一下的。 “就和平常一样营业,基本上没有什么情况,纳兰东还是每天都沉醉在酒色中,几乎每天都会到百乐门的。”戚小雨把百乐门的基本情况一一阐述出来,但惟独省略小姐昨天晚上去找纳兰东后的事情。 “嗯,好吧,等小姐醒之后和她说一声,过几天找个晚上我们到百乐门一趟吧,就当做为她洗尘吧。”重光葵说完后便离开了。 “小姐,你醒了。刚刚总领事大人有来过,只是他交代了不用叫醒你,所以..”重光葵一离开,琉璃子便从卧室走出来,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只往重光葵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坐到椅子上。 “嗯,没事,反正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小雨,我饿了~快准备点东西我吃吧。”琉璃子三年前她自从生了一场大病后,对于之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睁开第一眼的时候就只看到小雨陪在她的床边,这三年来也是小雨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只有在小雨的面前,她才恢复真面目,其余时间的她都活在假面具的世界里,对于其他人,她的脸上一向都不会有过多的表情,就连三年前救她的那个人也一样,对于他,她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好的咧,小姐,等一下,我马上去准备。”小雨看着向自己撒娇的小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嗯,好。” 自从再次出现的琉璃子离开了劲园后,纳兰东就不吃不喝地待在了房间里,每天就懂得喝酒,那种撕裂的心痛压迫得他不能呼吸,他只想让自己喝得烂醉如泥,这样就可以活在自己构想的生活里,他和琉璃子还有他的朋友都过着幸福的日子,没有日本军,没有那该死的使命。 突然,房间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了,曲枫站在门前,看着纳兰东一口一口地灌着酒,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纳兰东,琉璃子的再次离去,已经让纳兰东仅有的理智都消灭了,应该说,现在的纳兰东已经处于奔溃的边缘了。 “东,够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迟早都会垮的。”曲枫上前夺走纳兰东的酒瓶,再这样下去,琉璃子没有出现,他就会失去一个好朋友的。 “没有了她,我还要我的身体健康干嘛?可以换回她吗?你说,我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你说啊,说给我听。”酒醉的纳兰东激动地揪起曲枫的衣领,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去死。 “没有了琉璃子,你还有我们啊,你还有你的使命,即使宫下死了,还有无数个日本军会顶替他的位置,我们还没有打完这一场仗,这一场仗还需要你,纳兰东,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行吗?” “呵呵,需要我?那我需要的谁能给我?”纳兰东松开了手,跌落在地上,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壁。 “话我只说这么多,明天晚上重光葵会带着他的未婚妻到百乐门一趟,说是为藤原璃子洗尘,你都不去秘书处这么久,明天你一定要出现的,不然重光葵会怀疑我们的。余夏弄了点东西,你吃点再休息吧,明天我希望可以看到你。”曲枫说完看了看角落的纳兰东,什么不都说地离开了。 房间霎时变得安静,从那时发现琉璃子再次消失后,就连三年前她给自己的雅典娜金牌都不见后,纳兰东才发现自己伤得琉璃子有多深,深到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都要拿走。 “琉璃子,失去了你,我活着还有意思吗?”纳兰东再次拿起酒瓶狠狠地喝起来。 番外29生气 “嗨,藤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说...这是不是证明我们之间有缘呢?”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藤原璃子,纳兰东装作偶遇地走向前打招呼。 “怎么?纳兰少爷什么时候需要用这么蹩脚的方式来搭讪啊?我想纳兰少爷是特意在这里等小女子的吧?”看着倚着门前的纳兰东那一贯的风流样子,藤原离子越看就越碍眼,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对着每个女人,脸上都要露出这么碍人眼的笑容? “藤原小姐,这样说我就不对了,这哪是搭讪呢?确实是偶遇,偶遇来着。”虽然是为了刺探而来的,但是纳兰东看着面前的藤原离子,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藤原璃子给自己的熟悉感就是那么地强烈,他敢肯定,百乐门肯定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想到这,纳兰东又再一次看着面前的藤原璃子发起呆来。 “是不是偶遇我并没有兴趣,但我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的了,不然我的未婚夫会担心的。”受不了纳兰东那带着打量的眼神,藤原离子只好找借口想要离开,那种仿佛将你看透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自在,深怕他发现了什么的。 “别别,干嘛急着回去,我们联络联络感情嘛。”看着藤原离子想要离开的样子,纳兰东立刻侧了侧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请问我们因为什么原因需要联络感情呢?还有,我不觉得我们之间已经熟到你可以靠这么近。”纳兰东突然的靠近,让藤原离子没理由的加快了心跳,心里不禁想到这个男人是不是每次和女人说话都要靠这么近啊?害得她突然心跳加快,还要故作若无其事的和他说话。 “熟,怎么不熟呢,刚刚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而且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熟呢,你说...是不是。”本来相隔不到几厘米的距离,纳兰东听到藤原离子的话,不但没有将身体往后退,反而更贴近她,并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呼气,而且一只手慢慢地往藤原璃子的身后伸去,将她困在自己的怀抱里,另一只手就顺着藤原离子的淡蓝色裙子慢慢往上抚摸。 “你..你这无赖,痞子,臭不要脸,快放开我。”面对纳兰东的轻薄,藤原离子生气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这个死无赖,见一个爱一个,上次见面的那些深情啊,什么的,原来都是假的,亏她还真的有被感动到呢,现在看到另外一个女人,又在调戏人家了。藤原璃子越想就越生气,看着纳兰东的痞子笑容更是怒火升起,顺着就打算抬脚踢向纳兰东的重要部位,好让他下下火。“哇,女人不带你这样残害男同胞的。”一直留意着藤原璃子的纳兰东一看到她踢向自己的时候就用手挡住了她的脚,顺带还抓住,并带有诱惑性地将藤原璃子更贴向自己。闻着藤原璃子身上的香味,纳兰东突然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你真香 m。”说完便亲了一下藤原璃子的脸颊。 “啪,无耻。”藤原璃子想也不想地用力推开纳兰东,并甩了他一巴掌。 “你...”纳兰东看着面前的藤原璃子,她刚刚甩他巴掌的神情和动作,怎么和琉璃子一样? “你什么你啊?你以为你是情圣吗?什么女人看到你都要像蜜蜂沾蜜糖似的贴上去吗?少臭不要脸了。”藤原璃子骂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只剩下纳兰东摸着刚刚被藤原璃子打的脸,还在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怎么,谁惹你?”从百乐门回来到璃园,藤原璃子一直都不说话,那时从洗手间出来,重光葵就觉得她怪怪的,尤其他看到纳兰东尾随着她出来,虽然他们彼此间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这种他不知道的感觉,莫名地让重光葵觉得很不爽。 “没有,你想多了,现在都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想让重光葵察觉到她和纳兰东之间发生的事情,藤原璃子只想赶快打发他走。今天小雨在百乐门那边过夜,这里只剩下她和重光葵,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出事的,毕竟在重光葵的面前,她还是一个不会打架的未婚妻。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就索性留在这里休息了,我打算不走了。”重光葵并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不行,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住你房间就可以了啊,我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重光葵,别忘了,我和你只是假扮的未婚夫妻。” “你...” “你还是回去你的领事馆去吧,我这里实在是简陋,会委屈你的。我累了,总领事大人请回吧。”藤原璃子说完便往房间走去,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重光葵。重光葵听到藤原璃子房间门被锁上的声音,生气地转身就离开了璃园。 房间里面的藤原璃子一听到重光葵离开的脚步声,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坐到床上,拿起了枕头放在背后靠着,想起了刚刚在百乐门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地摸了摸被纳兰东亲到的脸颊,那种心跳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但同时也让她感到很害怕,在那一刻,她很清楚地感到纳兰东和她之间肯定有着不单纯的关系,在他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叫琉璃子的那一刻时,她就该察觉到的。只是那时的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是她大意,以为纳兰东从来没有见过她,所以为了方便才会以真面目去杀他,谁知道在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清楚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这就证明了纳兰东是认识自己的。但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或许,她该找个人问下了。 “小姐,纳兰少爷已经在客厅等你很久了。”藤原璃子昨天一夜都没有睡,纳兰东总是不停地出现在脑海里,她都快烦死了,现在一起床就听见仆人说那个家伙又出现了,藤原璃子有种想掐死人的感觉。 “嗯,我知道了。” 藤原璃子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后戴上了那个假面具便走到客厅。本来一肚子的怒火,一看到悠悠闲闲坐在沙发上的纳兰东,心口的怒火突然地消失了,反而觉得这样的情景很熟悉。“小姐,你看,纳兰少爷今天又来找你咯,快看快看。”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模糊的样子,藤原璃子想要再看清楚一点,这时头又痛了。“阿......”她痛苦地叫了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 “璃子,快,准备点药油还有一些热茶吧。”在客厅的纳兰东一听到藤原璃子的叫声后,立刻跑到她的身边,看了看她的情况,一边交代仆人,一边弯身抱起了藤原璃子往她的房间走去。 “是,纳兰少爷。” 纳兰东轻轻地把琉璃子放在她的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怎么了,突然这样子?”纳兰东看到藤原璃子的额头冒出了很多汗珠,刚刚伸手过去想帮她擦掉的时候,藤原璃子却躲开了她的碰触。 “别碰我。” “都不舒服了,还逞强什么,过来。”纳兰东看着面前的小野猫,伸手将她的头掰正,轻轻地用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顿时,房间变得安静起来,纳兰东在静静地观察着面前的藤原璃子,而藤原璃子就是把头摆到侧边去。就是不看纳兰东。 “纳兰少爷,热茶准备好了。”仆人将茶放在桌上就退出去了。 “来吧,喝点热茶舒服点。” “别碰我,我不想喝。”藤原璃子现在就是不想搭理纳兰东,尤其自己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 “你不起来喝,那我就用另外一个方式喂你喝咯。” “你...我喝。”藤原璃子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方式,所以还是乖乖地听话。 看着藤原璃子乖乖地听自己话喝茶,纳兰东刚刚焦急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我说你啊,真的有这么讨厌我?每次都没好脸色看。” “纳兰少爷你现在的位置,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趋炎附势的,巴结你都来不及了,哪敢给脸色你看呢?” “其中并不包括璃子你吧。”看着藤原璃子气鼓鼓的样子,纳兰东确实觉得真的很可爱。 番外30做饭 “这是.....”藤原璃子以为纳兰东带她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谁知道竟然是梦园,那个前几天才来过,却让她印象深刻的地方。 “这是我和琉璃子的家。”纳兰东看着满园的梅花林,闻着花香,想起了他和琉璃子在梅林里开心地合奏着,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开心,或许他们在那个时候都不应该离开这里的,这样现在他们还会快乐地在一起的。 “她是?”藤原璃子对于纳兰东这样的回答觉得很意外,这个地方她只来了一次,怎么会说是他和她的家呢,难道自己真的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我的妻子....”纳兰东突然转头看着面前的藤原璃子,认真的说着。他之所以带她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她给自己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他迫切地想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琉璃子。 ”想不到风流的纳兰东都会有妻子的,我想做你的妻子应该需要很大的勇气吧,不然怎么抵挡得住外面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啊。“这句话带给藤原璃子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纳兰东是自己的丈夫,这个怎么可能呢?她的记忆并没有纳兰东这个人的存在,那个人明明就说自己是个孤儿,有一天在外面发现她晕倒在地上,所以才好心带她回家,并把她的病治好的。 ”对,我很爱她,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我没办法再爱其他人了。“看着藤原璃子故作平静的样子,纳兰东更加觉得面前这个人是琉璃子假扮的,如果不是她,怎么会对于自己说的话有感觉呢? ”是吗?既然你这么爱她,那就请你以后不要随意调戏别的女人。”既然这么爱着琉璃子,那天在百乐门为什么要调戏戴着假面具的自己?想到这藤原璃子就觉得气愤,说的话也带有刺。 “琉璃子....不就是你吗?”纳兰东将藤原璃子拉到面前,看着她的眼珠里映着自己的样子,这种感觉让纳兰东感到很安心。 “你....你在说什么?”被吓到的藤原璃子推开纳兰东,走到另外一边去。 “琉璃子,你不要骗我。”纳兰东一手拉住藤原璃子,另一手“唰”的一声撕下她的假人皮。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不敢相信纳兰东竟然知道自己戴着假的人皮。 “在我抱起你的时候,琉璃子,不要忘记我是什么人。假人皮我看得多,之前冼心也教过我如何制作。” “冼心.....冼心....” “小姐,你看,今天我打扮得漂亮不?” “小姐,玲姐她又欺负我了,呜呜.....” \"小姐,你要记得,我永远都那么爱你,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纳兰东看着藤原璃子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伸手抱住了她,“琉璃子,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冼心是谁?你告诉我,冼心是谁?”藤原璃子反手抓住纳兰东,刚刚脑海里不停地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一段段的片段也飞快地流过。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孩对自己很重要的。 “琉璃子你?难道失去了记忆了?” “我,并不记得你,也不记得刚刚说的冼心,只是直觉觉得她对我来说很重要。”看着面前疑惑的纳兰东,藤原璃子认真地说。 “我们先进去吧。” 纳兰东看着藤原璃子,叹了一口气。 “好。” 纳兰东扶着藤原璃子慢慢地走进梦园里面。 纳兰东扶着琉璃子走进屋子,琉璃子看着里面的摆设,她总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挣脱开纳兰东的手。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摸着面前的一桌一椅。 “我在这里住过吧。” “琉璃子,这是我们的家。”琉璃子一转头就撞进纳兰东深情的凝望。她惊慌地避开纳兰东的视线。太过炽热的目光让琉璃子觉得不知所措,即使纳兰东说他们已经结婚了,但是对她来说,纳兰东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个陌生人。 “你口中的冼心……她在哪?”琉璃子不回答,反而转开话题,冼心这个人,她迫切地想知道现在人在哪。 “琉璃子,你过来坐着,我慢慢和你说。”纳兰东深知琉璃子现在的状态不能逼得太紧,所以也随着她的脚步走,不急着让琉璃子接受自己。 “嗯嗯,好。”琉璃子听话地走到纳兰东旁边的沙发坐好。那听话的程度好比一个三好学生。 看着旁边坐得腰板挺直的琉璃子,纳兰东忍不住笑出了声,以前的琉璃子身上充满了刺,虽然会让人觉得痛,但是仍然心甘情愿地去触碰,但是现在的琉璃子,多了点感情,也变得温柔了,让纳兰东更觉得可爱。 “怎么了?” “没什么,琉璃子,你变了,而且是...变得可爱了。”尤其现在侧着头问着自己的模样,更让纳兰东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事实上,他也做了。他伸手把琉璃子拉到自己的跟前,轻轻地将她额头的头发拨到耳朵里。然后…… “你...想干...”琉璃子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纳兰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霸道地封住了嘴。 “纳兰东……你...不要...这...样...”琉璃子拼了力想推开纳兰东,但是挣扎的话还没有说完,纳兰东就再次吻上她的嘴。 “东...” “啊?”琉璃子被纳兰东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看着茫然的琉璃子纳兰东实在觉得太可爱了,又迅速地吻了一下。 “叫我东,琉璃子。”纳兰东说完顺手把琉璃子抱在怀里,幸福的感觉瞬间一拥而上。 “不要脸......”感到害羞的琉璃子偏偏就不如他的愿。 “就是不要脸才能把你娶回家啊。”纳兰东再收紧怀里的力度,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琉璃子能一直在他的怀里。因为他不知道在知道真相后的琉璃子是否能原谅愚蠢的自己,他怕,他真的怕,这刻的幸福只是昙花一现。 “你......” “鼓...”突然一阵怪声响起,纳兰东和琉璃子相互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琉璃子,你发出的啊?” “不要脸,难道就不会是你发出的吗?” “我这么斯文,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斯文?” “哪敢?琉璃子是全天下最斯文的人。”看着琉璃子那明显的斜视,纳兰东识趣地用力拍马屁。 琉璃子看着耍痞子的纳兰东,心里不自觉地想他们以前的生活方式究竟是怎样的。 “嘻嘻,琉璃子,不如我们先去吃个饭,我早餐都没吃呢。好饿呢...”琉璃子转头看着面前向自己撒娇的纳兰东,顿时笑了出来。 “可以啊,你做。” “额,你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纳兰少爷。” “……好吧。我做。”看着放话的琉璃子,纳兰东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做饭而已,难道还难得到他纳兰东。 “你等着……” “我等着……” 纳兰东簌地站起来往厨房方向走去。 纳兰东走进厨房里,在里面大概磨蹭了一会儿,“平常看夏煮饭什么的,好像挺容易的,怎么到我这就变样了啊?”纳兰东一边摸着自己的头,一边自言自语。 “夏是那天我看到的女人?”想看看纳兰东弄得如何的琉璃子一走进厨房,就听见了纳兰东喃喃自语的关键一句。 “嘻嘻,你怎么进来了呢?不是说好我做饭吗?你先出去,我来准备就好。“说完,纳兰东想推琉璃子出去,并且想逃避问题。 ”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不?那好,我先走了。“装作想开门离开的琉璃子,手才刚刚碰到门把,就被纳兰东一手拉了回来。 ”怎么动不动就说走啊,我答不就行了吗?“纳兰东伸手敲了一下琉璃子的头,这年头啊,女人都踩到他的头上了。 ”谁叫你装傻啊,那我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觉得没趣了,就想走了啊。“ ”好吧,你赢了。夏就是你在百乐门见过的女人,行了吧。“ ”那她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煮饭给你吃?难道你们住在一起吗?“琉璃子一想到有其他的女人和纳兰东朝夕相处,心里就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意。 ”没有,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以前没有,现在,未来更不会有,我发誓。“纳兰东竖起三个手指,认真地说。 琉璃子看着纳兰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挣脱开纳兰东的怀抱,又坐回到沙发上,纳兰东以为她又生气了,想过去哄琉璃子的时候,琉璃子只说了一句“我饿了,你快点去做饭吧。” “额,好的。”纳兰东再三地看了看突然静下来的琉璃子,半信半疑地再次走到厨房打算重新奋斗过,不过眼睛还是时不时留意着外面的情况,深怕琉璃子又会突然离开。 番外31又出现 重光葵离开藤原璃子的家后,走进了自己专属的轿车里面,“小马,以后帮我盯着纳兰东,他每天的行踪我都要知道。”松开身上大衣的衣扣,随性地靠在车的后枕上,放在脚上的手指有规律性拍打着。 “是,总领事大人。” “回去吧。” “是。” 夜色更深,重光葵的脸色也更沉重了。 “舍得回来了,我们伟大的纳兰少爷。”还在纠结着自己的发明的胖子一看到一边暗暗偷笑,一边走进来的纳兰东,忍不住调侃一下。 “去你的,欸,我说你,怎么这个点你还在这啊?”被打断思绪的纳兰东一看到是胖子,就觉得奇怪。 “没办法,看不到你,我想你嘛。” “去你的,曲枫他们呢?”纳兰东走到沙发上坐下。 “曲枫在房间研究他的书本吧,夏我今天都没有看到过她。” “这样,行,那我也先回房了,你别弄太晚。”纳兰东说完也打算回房休息了。 “欸不是,你们怎么都喜欢回房啊?就不能陪陪我嘛,真是的。”胖子一听到纳兰东一回来也打算回房待着就觉得奇怪,他胖子的吸引力就这么差啊? “乖,自己一边玩去,多大人了,还要我陪,你以为你是女的啊?”纳兰东完全不把胖子的抱怨当一回事。 “我就寂寞了呀,不行啊?”突然胖子抱着自己刚刚才发明的半成品向纳兰东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小东东,陪陪我嘛。” “额,拜托,自己待一边去,这么恶心。”纳兰东看了就觉得鸡皮疙瘩全起,不理那个胖子,直接快步走回房间去。 “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胖子对着纳兰东的背影大喊着,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空气~~~ “副秘书长,你可来上班了。”纳兰东一走进秘书处就被其中的一位职位比较中等的同事调侃。其实就是因为虽然纳兰东是副秘书长,但是来上班的次数真的是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但是总领事大人却任由着他去,什么话都没有说,所以让秘书处的同事都觉得很不服气,本来就是中国人,任职这么重要位置都算了,人还那么高傲,喜欢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来上班。 “小宗,瞧你说的,我这不就来上班了。”走到自己位置的纳兰东打开面前的文件一边看一边回答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呦,副秘书长我可没什么意思的,不就是因为你太久没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你嘛我们。”另外一位同事也帮忙搭口着。 “对对对,小刘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纳兰东听着他们这一句,那一句的,什么都不没说,只是笑了笑就低头看自己的文件了。 “副秘书长,总领事大人找你,麻烦你过去一趟。”门口突然走来一位同事敲完门后,直接道出他的来意。 “好的,我这就过去。”纳兰东合上刚打开不久的文件,直接走出办公室。 “叩叩” “请进。”重光葵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话后,房间门被打开。 “总领事大人,您找我什么事呢?” “进来坐吧。”听到是纳兰东的声音,重光葵才把头抬起往他的方向看去。 “是。”待纳兰东坐好,重光葵把一份文件丢到纳兰东的面前。 “总领事大人,这是?”纳兰东翻开面前的文件,带有疑问地问道。 “刚刚下属报告说,雅典娜女神又出现了,你知道这件事吗?”重光葵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纳兰东,昨天他和藤原离子之间发生的事情,重光葵都还没有想明白,刚刚下属把这份文件上缴的时候,他也惊讶了一下,雅典娜女神?不正是琉璃子,纳兰东的妻子吗?但是这个女人在三年前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了,怎么三年后却又出现了呢?所以他怀疑纳兰东,毕竟当年处理尸体的可是纳兰东。 “雅典娜女神又出现?”看着文件里面的内容,听到重光葵说雅典娜女神又出现了,纳兰东脑海里立刻浮现琉璃子,表面上扮成很惊讶的样子,但是心里面已经在反复想着事情的发生。 “你不知道?”一直看着纳兰东脸上表情变化的重光葵再提出他的疑问。 “总领事大人,不是您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纳兰东正经地和重光葵对视,说出自己的想法。 “雅典娜女神不是你的妻子吗?但是三年前她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了呢?” “总领事大人,这个我也很纳闷,琉璃子....的确是已经在三年前死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有没有可能是您的下属看错了呢。”纳兰东觉得不管现在出现的这个人是不是琉璃子,但是必须要把重光葵的疑虑先消除,如果他发现琉璃子根本没死,后果实在很严重。 “你看,昨天晚上在领事馆附近发现了这个金牌。”重光葵把金牌放在纳兰东的面前。 “这个....”面对如此铁证,纳兰东不知道如何说是好。 “昨天晚上那个神秘人杀了几个镇守在领事馆的士兵,虽然这件事并没有惊动到上面,但是难保事情日后的发展。”重光葵慢慢地道出叫纳兰东过来的目的。 “总领事大人,您的意思是....” “尽快帮我找到这个雅典娜女神是谁,我不想要三年前的事情再重演,这个我想你也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的,总领事大人。”纳兰东神情凝重地回应着。 “好了,下去忙你的事情吧。” “是。”纳兰东拿着面前的文件离开了重光葵的房间。 “纳兰东,希望到最后你不会让我失望。”虽然纳兰东不是日本人,但是他的能力重光葵很清楚,重光葵并不想浪费掉这么一个人才。看着面前的金牌,看来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和平了。 “你说,为什么要我杀纳兰东。”琉璃子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一件黑色大衣把他的身体都遮住了,戴着一顶高挺的帽子,帽子下是一边眼镜戴着眼罩的男人,身上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杀气。 “你并不需要知道理由,只要知道完成任务就可以。”背对着琉璃子,黑衣人从口中说出这么一句冷漠的话。 “我已经见到纳兰东,我在他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他说我是他的妻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琉璃子不放弃地想要知道答案,她心里很确切地知道纳兰东并不是坏人,她不想错杀坏人,尤其那个人还认识自己的。 “琉璃子,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没资格质问我,你要清楚我是你的上司。”黑衣人感觉琉璃子逐渐有叛离的心思,更加生气地说道。 “我不是你条狗,你要搞清楚,虽然当初是你救了我,但是之所以答应帮你杀纳兰东,一半为了报答你的救命恩人,一半我以为纳兰东是极其凶残的人,但是我见到他以后,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你想要我杀他,都要给个理由啊。” “没理由,这是命令,你要服从组织的命令你知道吗?” “命令?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过你所说的组织,根本存不存在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命令啊?”琉璃子突然一声冷笑。 “琉璃子,组织岂是你说要见到就可以见到的,别忘了,你必须听从于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尽快帮我除掉纳兰东。”黑衣人再一次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想不到的是纳兰东对琉璃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即使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彼此的牵绊还是这么大,这个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没有理由,我不会做的,你找别人吧。”琉璃子说完就转身想离开,去他的命令,她想不做难道还可以勉强她吗? “阿!!”转身想离开的琉璃子还没有迈出脚步,就被人在后面打晕,然后晕倒在地。 “主人,怎样处理。”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黑衣人把晕倒的琉璃子接住。 “用她做饵,引出纳兰东,上面说了,必须尽快除掉纳兰东,我不允许有半点的失误。” “是!” “怎么了?脸色这么凝重?”曲枫一走到客厅就看见纳兰东拿着一封信在看。 “琉璃子被抓了,刚刚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你看!”纳兰东把信递给曲枫。 “确定了吗?说不定这只是一个骗局,你还是去找找看,或许琉璃子并没有失踪。”曲枫分析到,看完这封信,上面写着要纳兰东单独到郊区一个废弃的仓库,这个很明显就是冲着纳兰东来的,更何况这个写信的人竟然知道琉璃子没有死,在哪里。这个就很不正常了,所以纳兰东如果单独去,实在是很危险,目前能做的只能先确定琉璃子人在哪。 “我先去她家看看,你在家里等我。” “好。”曲枫顺便想一下,如果琉璃子真的被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能贸贸然就去赴约的。 “叮.....咚”纳兰东心急地站在琉璃子家的门口,他多希望出来开门的会是琉璃子,这样至少证明了她是安全的。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琉璃子家的门被打开,但是却不是琉璃子,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应该是佣人的。 “藤原小姐在吗?”纳兰东看见不是琉璃子的人,就用回了琉璃子现在身份的名字问道。 “藤原小姐从昨天出去就没有回来了。请问先生你有事找他吗?” “她从昨天就没有回来了吗?” “是的,先生。” “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的。这个藤原小姐一向都不会交代她去哪里的,如果你有急事要找她,你可以留个言,等她回来我再转告她吧。” “不用了,谢谢。”纳兰东问完后转身就离开了。纳兰东想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却发现,除了她的家,纳兰东根本对于现在的琉璃子一无所知,他自嘲了笑了一声,“纳兰东,你真的挺窝囊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始终都没办法保护琉璃子。” 第32章 番外被抓 纳兰东照着信上的地址赶到目的地,却发现原来又是三年前那个废工厂。 ”怎么每个人都要选这个破地方啊?是不是绑架都要选破工厂的,明知道我在这里有不好的回忆嘛,真是的。”纳兰东边喃喃自语着边走到里面,然后一看到里面的布置,“挺厉害嘛,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好了,如果有人在,就出来吧。”纳兰东此时的心情其实挺轻松的,本来就预料来到这里挨打的,反正那些人抓琉璃子过来这边肯定不是为了玩耍的,不就是能让他乖乖挨打的筹码嘛,看来绑架琉璃子的这些人很熟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然不会懂得琉璃子是他的软肋。 在纳兰东大喊一声后,破烂的工厂只有他自己说话的回音在响起,“奇怪?人呢?”就在纳兰东纳闷没人回应他的时候,突然远处”咻“的一声往他的方向射来某个东西,纳兰东在听到声音后,迅速地头一侧,躲开了那样东西,“纳兰公子果然如传闻中那样身手不凡啊,刚刚看你来到这丝毫没有紧张害怕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弟子。”随着声音的响起,纳兰东想找出说话人的所在之地,但是他环顾了四周,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呵,我纳兰东是个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说话呢,少说废话了,琉璃子在哪?” “琉璃子?纳兰公子,你都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情,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就让你见到她吗?”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带着讽刺的语气说着。 “说吧,你要什么?”纳兰东根本不想和他废话。 “纳兰公子果然爽快,我要的是你的命。” “我的命?那简单,先放了琉璃子。”要他纳兰东的命,来换琉璃子,这个他早就料到了,但是他首先必须保证琉璃子的安全,至于能不能拿他命,那倒是另当别论。 “只要你一死,我保证她丝毫无损。” “去你的丝毫无损,我要看到她安全离开这里。” “纳兰公子,要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你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你.....”“好了,就让我的兄弟好好招待你吧,放心,我的兄弟很好客的,只是对于你....我实在没有把握。”话音还没有停,四周突然出现四五个黑衣人,都围在纳兰东的身边,个个都擦肩磨拳着,不怀好意带着嗜血的眼神看着纳兰东,然后慢慢地靠近,纳兰东打算反抗的时候,暗处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纳兰公子,你知道反抗的后果吗?不要忘记琉璃子还在我的手上呢。” 纳兰东刚放下手放弃反抗的时候就遭到围攻他的人狠狠的一拳,“嘶...”瞬间纳兰东的嘴角就流血了,纳兰东冷静地擦去嘴边的血,“怎么?你们就这点能耐?不是想要我死吗?来啊。” “放心,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兄弟们,我们上。”刚刚只在边缘看着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直接上了,打架的快感充斥着他们的感官,不管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们认识的,可以肆无忌惮地打人,这种感觉让他们更加兴奋。 另一边的琉璃子被关在一间破烂的小房里,由两个人看守着,慢慢清醒的琉璃子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低头看着自己被绑的手脚,这时她真的想冷笑一声,敢情是当她软柿子吗?就这么简单地绑着她,还只派了两人看守。琉璃子只是稍微动点力,反手就拉开了绑住自己手的绳子,这种绳子,琉璃子小时候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次,看来绑她的人以为是个芊芊女子喔。琉璃子再看了看外面把守的两个人,根本没注意到她已经醒来了,还在那边高谈阔论呢。琉璃子再轻轻地解开脚上的绳子,然后她量了量距离,然后一步,再一步地,慢慢地挪动自己的身体,设法靠近外面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啊!!”琉璃子趁着他们不留意走到其中一个的后面,手一劈就打晕一个,另外一个看到自己的同伴突然被打晕了,就立刻反应向琉璃子那边打去,琉璃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反手挡住他的攻击,另一只手用力地打向他的后枕,瞬间两个大男人就给琉璃子制服了。“都说不要小看女人了。”琉璃子动了动刚刚打架的手,顺便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拍掉衣服上的泥土,然后再看一下周围的环境,想找出路出去。 痊愈后的纳兰东终于信守他的诺言,把琉璃子带到安葬洗心的地方,那是个郊外的山上,周围都是一片绿油油的杨树围绕着,温暖的风总是不时地吹动着,山的最高处就是洗心的坟墓,纳兰东带着琉璃子慢慢地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一步一步地爬上山去,每当更靠近目的地的时候,琉璃子的心跳也不禁地加速,虽然一路上纳兰东都在不停地说话来让琉璃子开怀大笑,但是琉璃子一样还是没有心情地敷衍着他。终于爬到了目的地,琉璃子也看到了被一束束的小黄花围绕着的坟墓,琉璃子轻轻地挣脱开纳兰东的手,慢慢地走到坟墓面前,而纳兰东这时什么也没有说地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的心从说要带琉璃子过来看洗心的那刻起就没安心过,总是害怕看到洗心的琉璃子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一刻终于到来了,纳兰东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连手心都是满满的汗。琉璃子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坟墓上的照片,就在坟墓前坐下来,然后伸手去摸了坟墓上贴着的照片。 “终于看到你的样子了。”琉璃子眼睛湿润地说,其实在很多时候说起洗心,琉璃子的脑海里总是会响起她的声音,但是却看不到样子,到了此刻终于看到样子了,琉璃子的脑海里一幕幕和洗心相处的回忆终于变得清晰,不管是开心的,伤心的,危险的,一幕幕都在琉璃子的脑海里飞过。“啊!!”琉璃子激动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琉璃子,怎么了?头又痛吗?”听到琉璃子的叫声,本来默默站在后面的纳兰东立刻上前抱着琉璃子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飞过一些场面,我想要看清楚,但是...”琉璃子想要再清晰地看到脑海里的内容,但是头越来越痛。“琉璃子,不要再想了,慢慢来好吗?不然你会受不了的。”纳兰东紧张地看着怀里的琉璃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回事,而导致琉璃子失忆,却又叫她回来追杀他,这个确实是个不解的谜团。 “洗心是为了我而死的是吗?”怀里的琉璃子突然说出这一句话。然后慢慢地抬头看着纳兰东,但是脸色却没有刚刚那样苍白。“琉璃子....”纳兰东看着琉璃子,“洗心是为了我不让日本人追杀而扮成我死的是吗?”刚刚在一幕幕记忆闪过的时候,琉璃子就看到洗心死的那一幕,还有.....她把枪举向纳兰东那一幕。琉璃子看着面前的纳兰东,她不是和他是很好的夫妻吗?为什么自己会把枪举向他呢?“琉璃子....我...”纳兰东看着面前突然用猜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琉璃子,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是吗?”琉璃子再问一次。“嗯...那时...洗心为了想要保护你,保护百乐门的人,所以她选择假扮你,让自己和日本人同归于尽。”对着面前的琉璃子,纳兰东没办法说谎,只能道出当时的事情。 “那我为什么拿枪指着你?”琉璃子又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更让纳兰东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们....”“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我会拿枪指着你?”琉璃子不死心地追问着,这个画面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自己是爱纳兰东的,是不会拿枪指着他的。“小姐,是琉璃子小姐吗?”就在纳兰东挣扎着不知道怎样回答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认识我吗?”琉璃子循着声音看过去,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程诺,是你!!”纳兰东也转过身想要看看说话的那个人是谁,想不到竟然是自从洗心死后就消失了的程诺。“老大,是我。”程诺捧着一大束小黄花慢慢地走到纳兰东的面前。“你这小子,终于肯出来见我了。”纳兰东伸手一拳重重地打在程诺的左肩膀上,自从洗心死后,他都很担心程诺会不会因此而恨他,但是程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老大,对不起。”程诺在洗心死的那一刻,不得不说确实有怨恨过老大,但是他更恨的确是余夏,如果不是余夏的设计,老大不会隐瞒琉璃子小姐独自去送情报而延误接应琉璃子小姐的时间,他的洗心更不会因此而枉死,但是余夏却是自己的朋友还有抗日战友,他根本没办法做什么。所以带着这样矛盾的心理他只有离开了那个地方,不再见他们,或许自己会好过一点。“是我对不起你,你又何须道歉。”纳兰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程诺安好,比一切都重要的。“你是谁?”看到面前仿佛把自己遗忘的两人,琉璃子出声阻止他们的叙旧。“琉璃子小姐,我是程诺啊。”程诺很诧异琉璃子竟然问自己是谁,想再问的时候,“诺,琉璃子...她失忆了。”纳兰东伸手搭在程诺的肩膀上,阻止程诺的疑问。“怎么会这样?那她记得洗心?”“我记得洗心,你和她有关系吗?”虽然程诺问的是纳兰东,但是琉璃子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洗心是我爱的人。”对于洗心,程诺很坚定,也很坚持。“那他呢?和你什么关系?”琉璃子伸出手指着纳兰东。“他当然是我老大啊。”这个更没有什么疑问啊,程诺一脸疑惑。 “琉璃子,我们回去再说好吗?”纳兰东看着琉璃子的变化,他知道琉璃子心里有根刺,关于刚刚她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被程诺的出现打断了。“嗯,我明天再过来看洗心,今天先回去吧。”琉璃子看也没看纳兰东,冷漠地回答他的问题。“老大,我...”程诺想提出他不想回去的事情。“诺,都这么久了,先回去好吗?曲枫胖子他们都想你了,更何况余夏已经不在那里住了。”纳兰东阻止程诺想说的话,他知道当年的事情,余夏是罪魁祸首,但自从自己和余夏闹翻后,余夏就消失不见了,所以程诺完全是可以回去劲园的。“好吧。我回去看看他们。”一句回去吧,程诺没有办法拒绝纳兰东的请求,只要余夏不在,他的矛盾还是会消除一点点的。“嗯,我们走吧。”纳兰东走向前想牵着琉璃子的手一起离开的时候,琉璃子突然侧着身子避开他的牵手。“我们走吧。”琉璃子丝毫不理会纳兰东悬空的手的尴尬,大步走向前。一日那个疑团不解开,琉璃子没办法像前几天那样对待纳兰东。“老大,琉璃子小姐她....”程诺看着彼此尴尬的两个人,觉得纳闷地问纳兰东。“没事,我们回去再说。”纳兰东装作没事的样子伸回自己的手,也跟在琉璃子身后走。一脸无解的程诺唯有也在后面一起跟着回劲园。 第33章 番外回家 梦里,薛芳霏一身红裙,跟夫君漫步在林中。当她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床上躺着个陌生男子。男子强行侵犯她,被沈母和沈如云看见,诬陷她偷人被捆绑关进柴房。沈玉容打开柴房门,拿起斧头砍断她的枷锁,薛芳霏极力解释自己被误会,沈玉容面无表情,谎称带她离开。 天雷阵阵,马车上,薛芳霏喝下沈玉容给的水壶后睡着,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深坑。她试着询问原因,不明夫君沈玉容要她名节尽毁。沈玉容流着泪无情说道,对方权势雄厚,他没办法拒绝。薛芳菲从沈玉容口中得知,父亲薛怀远贪污入狱,弟弟薛昭被土匪杀害,她痛恨沈玉容如此狠绝。沈玉容用铲子将薛芳菲打晕,将其埋入深坑,扔下两人的定情物竹笛。等沈玉容骑马走后,一只手从土里伸出去来。 沈玉容事情办妥后,将此事告知长公主婉宁。得知沈玉容活埋薛芳霏,婉宁假装惊讶,指责沈玉容对发妻残忍。沈玉容知道是婉宁授意沈母诬陷薛芳菲,沈母不敢得罪婉宁,逼得沈玉容对发妻下狠手。婉宁言语刺激羞辱沈玉容,沈玉容愤怒,掐住她脖子想要同归于尽,可婉宁的话又让他忌惮。 雨越下越大,萧蘅出现在仓库,他查到贾掌柜等人贩卖私盐,将其抓获。贾掌柜本想反抗,被萧蘅手下文纪和陆玑制衡。贾掌柜求饶供出秦公子,两人约好在鹤林观交易,突然有黑衣人从门外飞过,扔出飞刀想要灭口贾掌柜,被萧蘅挡住。 第二天,萧蘅等人途径闹市,遇到沈玉容给薛芳霏送灵,众人皆知薛芳菲与人偷情遇害,感叹她曾是淮乡第一才女。后山上,姜梨跟侍女桐儿砍柴后返回贞女堂途中,在河边看见受伤的薛芳霏。 两人将薛芳霏救上岸,唤醒她,为她找果子。薛芳霏误以为两人是坏人,从童儿口中得知姜梨是相国千金。薛芳霏看着竹笛,想起曾经为了跟沈玉容结婚,不惜忤逆父亲,幸好薛昭帮忙说话,沈玉容也承诺会好好守护薛芳菲,薛怀远才答应两人在一起。 薛芳霏懊悔自己愚虫,她想要投河自尽,被姜梨拦住,姜梨劝她活着才可以重生,表示自己也曾感同身受。薛芳霏暂时冷静下来,姜梨表示会再准备食物找她。 姜梨和桐儿回到贞女堂,准备好食物后再次出门,被同门拦住,说堂主吩咐要她们等外面天晴后再去砍柴。姜梨担心薛芳霏挨饿,趁着夜色偷跑出去,被堂主等人抓住。堂主当众打骂姜梨,认为她半夜出门会见男人,不顾姜梨解释。堂主用棍子狠狠惩罚姜梨,示意他人都要参与以作警示。桐儿想要替姜梨挨打,被同门拉开,姜梨被打了几十棍伤的不轻。薛芳霏离开原地,刚好来到女贞堂,偶然看见堂主等人离开,听见她们说起姜梨的事情。 趁着堂主等人不在,薛芳霏溜进女贞堂,看到奄奄一息的姜梨。姜梨将自己身世告知薛芳菲,薛芳霏得知姜梨幼时被继母陷害,从而被父亲送来女贞堂受罚十年,她表示同情,劝说姜梨坚持住。姜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钗子交给薛芳霏,希望她能向父亲转达自己的冤屈。姜梨留着最后一口气、从幻觉中看到逝去母亲叶珍珍便跟随其离开。 等堂主回来,发现姜梨没有呼吸,不知所措,害怕被人发现。薛芳霏突然出现威胁她,表示自己可以代替姜梨。 薛芳霏提出两种办法,威胁堂主认她为姜梨。堂主担心姜梨的死,害怕贞女堂被相国公追究。薛芳霏表示自姜梨来贞女堂数十年,无人知道她的相貌,可以瞒天过海。堂主怀疑薛芳霏另有目的,薛芳霏故意说为了相国千金身份可以享受荣华,以此打消堂主顾虑,堂主同意她的提议,并安排她休养七日后出关。 童儿听到两人谈话,误以为薛芳霏想梨,撒下她喜欢的梨花覆盖土壤,桐儿拿出匕首,想要杀死薛芳霏,指责她忘恩负义。 两人纠缠下,薛芳霏抢过匕首,劝说童儿冷静。她说出自己计划,想要代替姜梨身份活着,为姜梨洗刷冤屈,让欺负姜梨的人受到惩罚。童儿一时慌乱,感觉薛芳霏说的确有道理,两人回去细细商量。 休养期间,童儿负责教授薛芳霏《女诫》,堂主隔三差五来检查,夸奖薛芳霏女工做的好。薛芳霏无意间看到堂主挂灯笼,从桐儿口中得知,挂灯笼是为了警醒堂内所有人安分守己,传言有山上有女鬼出没,没有人敢夜间出行。薛芳霏不信邪,她趁着夜色跟着堂主,发现她挂灯笼有高有低,怀疑堂主挂高灯笼是为了跟外面情郎幽会。为了证实自己想法,她趁着出门砍柴时间观察,发现只要挂高灯笼,女贞堂对面的鹤林观就能看见。 刚好是月中法会,相国府柳夫人要来女贞堂留宿,堂主特地命人收拾,想给柳夫人好的体验。从童儿口中得知柳夫人是姜黎母亲叶珍珍好友,薛芳霏认为这是出去的好机会,她让童儿将自己打伤,将发钗递送给柳夫人,想要柳夫人替自己做主。童儿于心不忍,但还是按薛芳霏的要求将鞭子打在她身上,制造出被长年虐待假象。 萧蘅追踪秦公子到女贞堂,秦公子本想逃跑,可前后门都被文纪和陆玑拦住,他拿刀劫持住薛芳霏,想以此为由让萧蘅放过他。薛芳菲听几人交谈后,得知眼前是萧蘅,故意说自己和秦公子是贩卖私盐同伙,让秦公子放松警惕。 秦公子被抓住,不巧将薛芳霏面纱弄掉,被萧蘅等人看到真面目。文纪感觉薛芳霏眼熟,薛芳霏想起曾在街上见过萧蘅。萧蘅记得她的样子,问她是否姓薛,被薛芳霏否认。薛芳霏要求萧蘅带自己回京城审问,萧蘅知道她在演戏,想看她下一步动作同而将柳夫人引来,刚好看到薛芳霏被萧蘅捆绑,柳夫人不能做主,亲自去找堂主帮忙。堂主正在熟睡,睁开眼发现情郎亲吻自己,她还没反应过来,情郎将她拥抱在怀里。堂主担心被人发现,悄悄看了门外没有动静,便放肆跟情郎缠绵。 柳夫人和贞女们来到堂主厢房,听到屋内有奇怪动静,柳夫人推门而入,看见堂主和男子不雅行为。柳夫人愤怒,将两人捆绑带去萧蘅面前,堂主辩解自己被人陷害,殊不知灯笼是薛芳霏提前挂上去的,她早就发现堂主身上有调情香味,故意引出她的情郎被柳夫人撞见。 夫君柳元丰上奏疏提及此事。洪孝帝正朝堂上听奏,姜元柏修夏太后陵园一事,被李仲南说亏空,两人发生争执。柳元丰和萧蘅都提到贞女堂事件,洪孝帝很生气,要萧蘅彻查,姜元柏因此想起女儿姜梨。 姜元柏将此事告诉季淑然,担心姜梨之事有辱中书令姜家声誉,季淑然假装说要风光接回姜黎,姜元柏很感动,夸她心胸宽大不计前嫌 薛芳霏早已将计就计,她被萧蘅接回京城审讯,萧蘅并未动她一根汗毛,知道自己被她利用,还让文纪接回桐儿照顾她。薛芳霏提要求见堂主等人,提醒她们对姜黎一事守口如瓶,否则会因姜相国和朝廷也不会饶过她们杀人之罪。 季淑然想着法子对付姜梨 薛芳霏回到屋内,看到童儿被接回来,得知姜家即将迎回自己,她希望桐儿慎重考虑,不想她跟自己回姜家受苦。童儿跪下,她感念叶珍珍曾救自己于水火,想要留下来陪着薛芳菲共患难,只要能洗清姜梨冤屈。 孙妈妈不满姜元柏接姜梨回家,认为萧蘅将自己仪仗给姜梨太长她面子。季淑然要孙妈妈亲自迎接姜梨,她怀疑此番操作是姜梨的主意,想看看姜梨是否心思缜密,认为贞女堂一事绝非偶然。 第二天,孙妈妈亲自来门口等候,薛芳霏在童儿陪伴下出来,孙妈妈上下打量,差点没认出她是姜梨,感觉她跟小时候有些相似。薛芳菲故意生气要离开,因为父母不想她回家。孙妈妈赶紧拦住,哄姜梨开心,将季淑然的准备的衣服让姜梨换上。 薛芳霏从童儿口中得知,姜老太以前很喜欢姜梨,最讨厌女子身穿华丽。薛芳霏猜测季淑然送的衣服另有目的,想让她故意身穿奢华惹姜老太不高兴。她没有换上新衣服,只是身着贞女堂衣服回到姜家。秦公因秦公子被抓,找萧蘅理论,认为他无证据抓人,威胁着要去找圣上告状。萧蘅自认按规矩办事,秦公只好另找机会。文纪吐槽被姜梨耍了,以为可以从姜梨那了解到消息。 萧蘅将半副仪仗给姜梨,让姜元柏风光将她迎回,早已怀疑她身份可疑,又涉及朝廷重臣,想借此查探更多消息,让文纪仔细盯着。薛芳霏回家途中,掀开轿子窗帘,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样子。 姜元柏翻箱倒柜找见面礼,不想自己姜家落人口舌,季淑然表示自己早已安排妥当,姜元柏体恤她辛苦。仪仗马车临近,众人议论纷纷,认为姜梨这十年肯定是只是乡野村妇,可姜梨走出轿子一瞬间,所有人都惊艳她的气质和美貌。 姜元柏难以置信,想当初他送走姜梨,姜梨死活不认错。看到姜梨穿着朴素,质问孙妈妈办事不力,孙妈妈将问题推卸给姜梨,薛芳菲表示衣服不合身。 季淑然假装热情迎接,将姜梨带去会见二叔三叔,童儿早已给薛芳霏说清楚。二叔姜元平提议吃团圆饭,季淑然为了不让她见老夫人,故意说要姜梨休息。薛芳霏提到小时候的事情,姜元柏看姜梨懂事很欣慰。 季淑然故意带姜梨见老夫人,老夫人看到姜梨很开心,问她这十年情况。薛芳菲没有说出自己遭遇,从桐儿口中知晓,老夫人送来的东西都被人故意拦截。孙妈妈将姜丙吉带来,姜丙吉指责姜梨骂她是坏人,老夫人很生气,认为是大人没有教好小孩子。 孙妈妈将姜梨安排进芳霏苑,院子杂乱破败,让姜梨自己打扫。桐儿不服气,薛芳霏知道这只是下马威,她表示认为姜梨和小时候姜梨不是同一人,季淑然不担心,不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有办法应对。 孙妈妈给姜梨安排两个丫鬟香巧和芸双,说是让两人伺候姜梨,实则是监督让她受气。两人来到院子故意不干活,对桐儿的话爱搭不理,整天嘻嘻哈哈。不管两人做什么,姜梨都逆来顺受,这话也传到季淑然耳边。 姜若瑶笈礼将至, 季淑然故意不让姜梨参加,认为宁远侯府周彦邦要来,担心会影响姜梨情绪,毕竟周彦邦曾和姜梨定亲,是姜梨犯错被送走,才跟姜若瑶订亲。姜元柏认为她说的有理,默许了她的想法。 薛芳霏好对策对付两个丫鬟,故意用金银首饰收买香巧,让芸双妒忌。 姜云柏发现姜梨被人虐待 香巧拿了姜梨好处,干活相当卖力,指使芸双搬弄花草,芸双更加嫉妒。季淑然得知姜梨铺张浪费,让孙妈妈不要干涉,想要看她出糗。沈玉容为朝廷修典得姜云柏提点,他亲自登门感谢。季淑然亲自送来糕点,想要邀请沈玉容参加姜若瑶笈礼。 沈玉容离开时,看到薛芳霏的背影感觉熟悉,被孙妈妈打断。等薛芳霏转过身,沈玉容已经离开。薛芳霏继续拉拢香巧,送她手镯发钗,香巧提到沈玉容,薛芳霏实在忍不住,情绪差点崩溃。桐儿见势不妙,赶紧将香巧拉走。 等童儿回来,薛芳霏将自己的事告知她,童儿得知薛霏的身份,表示会继续帮她。薛芳霏想要借着姜若瑶的笈礼,还姜梨一个笈礼,顺道做实自己的姜梨身份 童儿故意跟香巧采菊晾晒,请教香巧晾晒好位置,香巧提到庭院那边,童儿拉着香巧过去。刚好姜云柏路过此处,香巧本想要邀功,反被姜云柏指责。看着桌上晾晒的菊花,姜云柏想起亡妻叶珍珍,她也曾经常给姜云柏晒菊花泡茶。 第34章 番外读书 姜云柏问起姜梨,童儿带他去芳菲苑,薛芳霏已经等候在此,准备好说辞。姜云柏留下品茶,薛芳霏假装受刺激躲在墙角。姜云柏看见姜梨情况不对,询问之下得知姜梨在贞女堂受尽折磨挨打,他十分生气。薛芳霏将自己手工刺绣拿出,表示曾经为了填饱肚子,不得已拿手工刺绣贱卖,姜云柏听后既心疼又气愤。 姜云柏回去后找季淑然问话,季淑然将此事推给管事,认定他们从中克扣欺负姜梨。姜云柏看到姜梨身上的伤痕,决定让她参加姜若瑶笈礼,不想让姜梨寒心。季淑然又想阻拦,担心姜梨没见过大场面露怯,姜云柏更担心的是,被人知道姜梨在贞女堂受罪,还不让她参加笈礼,会笑话姜家毫无教养,季淑然没办法只好安排。季淑然让孙妈妈收拾香巧和芸双,芸双供出香巧收好处,香巧不得已承认,表示自己只是获取姜梨信任。季淑然没有没收她的赏赐,只是让她们下不为例。事后,香巧在芸双面前得瑟,芸双不高兴,两人撕扯起来。 姜云平和卢氏经过芳霏苑,好奇姜梨没有出来,想起姜梨小时候跟姜景睿关系好。卢氏提醒姜云平多关心自己儿子国子监岁试。桐儿在院子看到乌龟害怕,薛芳准备扔掉,被姜景睿拦住。姜景睿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差点不习惯,习惯姜梨叫他“小睿睿”。 从姜景睿口中得知姜若瑶和周彦邦的事情,她要出门给姜若瑶买礼物,顺便让童儿去赎回自己的玉佩。可玉佩被萧蘅抢先一步,他话里暗示让姜梨来见自己。周彦邦看到出门的姜梨,有所心动,姜若瑶看到后吃醋。薛芳霏挑礼物时,听到有人议论沈玉容,夸他人如其名优秀,姜梨没忍住情绪,差点被店主认出,薛芳霏假装不知道。 薛芳霏为了玉佩去见萧蘅,萧蘅对她身世依然好奇,拿玉佩威胁她。薛芳霏的玉佩是母亲留下遗物,她必须要取回来。萧蘅故意为难她,她想起当初为了救生病的沈玉容不得已丢掉玉佩,一时走神。 萧蘅问她跟秦公子的赃款,薛芳霏否认,但可以猜到赃款藏匿位置,文纪按照位置果然找到赃款。薛芳霏拿到玉佩想离开,口无遮拦骂萧蘅没脑子,萧蘅不但没有生气,还觉得薛芳霏很特别。第5集:萧蘅屡次试探薛芳菲身份 薛芳霏拿着玉佩跟童儿回家,童儿询问萧蘅是否为难她,薛芳霏知道萧蘅在试探自己,她承诺不想跟他今后有太多来往。 三叔女儿姜玉娥拿曲谱找薛芳霏,说是姜若瑶邀请她到庭院欣赏。姜玉娥素来任性跋扈,她并没有将薛芳霏看在眼里,故意在递曲谱时失手落下曲谱。桐儿回应两句,姜玉娥就摆架子指责。薛芳霏捡起曲谱,直接往姜玉娥衣服上擦,姜玉娥看薛芳菲不好惹,只好先溜走。 薛芳霏到庭院会姜若瑶,姜若瑶正在弹奏琴弦,看到薛芳霏来了就暂停弹奏,拿剪刀剪断琴弦,故意说些讽刺薛芳霏的话,表示自己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假惺惺说要薛芳霏参加自己笈礼。等薛芳霏走后,她让金花准备最好看的服饰,想要在笈礼上多展现自己。 季淑然早有安排,她命香巧给薛芳霏煮养颜汤,其实在里面加了药物。薛芳霏有防备,跟桐儿上演好戏,用银针测试汤内有毒,趁着香巧不注意将汤倒掉。香巧看养颜汤被喝完,高兴的端着碗离开。孙妈妈知道薛芳霏假装喝汤,季淑然还有其他准备。萧蘅审讯秦公子,秦公子死活不说,当看到文纪将赃款烧掉,他心疼的供出另一位私盐贩杨松,杨松正是盐铁司的人,萧蘅让人盯着杨松。 萧蘅本想去看小桃红场戏,听说小桃红被姜家请去,他准备去看看姜家好戏。笈礼这天,薛芳霏迟迟未醒,姜云柏路过时有点生气,让季淑然赶紧叫她起来。 所有人都在张罗着笈礼,宁远侯府等人亲自送礼祝贺,沈玉容一家人也来了。柳夫人亲自上门,询问怎么不见姜梨,也给她准备了份礼物。季淑然故意说姜梨胆怯,没见过世面,可能不愿意在众人面前露面。柳夫人提起姜梨在贞女堂遭遇,被季淑然打断。 薛芳霏突然醒来,发现重儿和自己都昏睡过头,她赶紧叫醒童儿,两人这才意识到肯定被人做了手脚,养颜汤只是她们的障眼法。 薛芳霏赶紧出门,发现门口有人挡着不准她们出去。季彦霖带着丽妃礼物参加笈礼,故意在姜云柏面前唠叨,想让他帮衬着季淑然堂弟谋个官职。季淑然赶紧打断父亲的话,她也很无奈。私下,季彦霖让季淑然多为季家考虑,让她想办法在姜云柏耳边吹风。 萧蘅和陆玑突然造访,看薛芳霏不在,多问了几句,暗中让陆玑去后院查探。小桃红表演完后,姜云柏等人庆贺姜若瑶笈礼,姜云平宣布笈礼开始。众人目光都看在姜若瑶身上,她一袭长发端庄出现,周围人都夸她和周彦邦是天作之合,姜云娥在旁边不是很高兴。 季淑然亲自为姜若瑶梳妆加冠笈,姜若瑶仪态端庄,周围人都羡慕不已。等到放烟花时,烟花却没有反应。这时梨花飘散到院内,薛芳菲优雅出席,在场人看的目瞪口呆,夸她优雅大方。沈玉容看到薛芳霏的样子,惊讶的站起来。沈如云和沈老夫人吓的丢了魂,以为是薛芳菲回来了。 薛芳霏站在台上,姜云柏亲自给众人介绍这是自家二娘子,柳夫人提到姜梨笈礼,让众人知道这十年无人对姜梨嘘寒问暖。她将自己发簪送给姜梨,表示这也算是给她的笈礼。薛芳霏回绝,表示母亲季淑然还在,不敢接受她人之物。 季淑然没有办法,当着众人面只好取下自己发簪给薛芳霏戴上。薛芳霏想着摘下自己发簪给薛芳霏戴上。薛芳霏想着姜梨,她能为姜梨迎回一个完整的笈礼,希望她在天也能安宁。 季彦霖发现萧蘅总看着薛芳霏,担心她攀上高枝,临走时不忘多看几眼。周彦邦悄悄拿出玉镯送给薛芳霏,看着她惊艳的容貌难免心动,提到两人原本的婚约,被薛芳菲拒绝。沈老夫人离开时还心神不宁,沈玉容让她们不要乱说话。 萧蘅知道薛芳霏能出来,是姜景睿在帮忙,他再次对薛芳霏的身份起疑 姜若瑶浑身发痒,满脸起红疹子,季淑然焦急万分,认为是檀香让姜若瑶过敏。丫鬟吞吞吐吐,诬陷薛芳霏送的耳环有檀香,姜云柏亲自取下检验,发现耳环里的确有檀香。薛芳霏冷静应对,她表示自己没有放檀香,季淑然说人赃并获,要她解释清楚。薛芳霏提出她和姜若瑶单独相处,有办法缓解姜若瑶不适。季淑然不放心,姜云柏想着给她机会。 所有人离开后,薛芳霏看出这是姜若瑶的苦肉计,她想要姜若瑶亲口承认,知道姜若瑶妒忌自己。姜若瑶不听解释,认为姜云柏更相信自己。薛芳霏料到后续发展,她知道是香巧换了耳环,自己从吉祥楼高价买的耳环被调包成赝品,人证物证都指向香巧。桐儿曾暗中观察,发现芸双跟香巧有矛盾,姜若瑶认为薛芳霏挑拨两个丫鬟,薛芳霏表示这是自保,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名声又被败坏。 薛芳霏不想跟姜若瑶为敌,她回来只是想要自己的东西,希望姜若瑶思考清楚。季淑然他们在外面站着,故意说薛芳霏无法处理此事。姜若瑶出来澄清,说自己误会薛芳霏,此事得以平息。姜云柏走后,姜若瑶指责季淑然不该出这种馊主意,害自己白白受罪,让她拿出解药。姜老夫人得知此事,让张婆婆熬了梨汤请薛芳霏过来,她想问问情况,担心薛芳霏又被人误会。姜老夫人让张婆婆重新安排丫鬟,将祸乱宅院的香巧和芸双拖走发卖。 姜景睿崇拜薛芳霏,认为她竟然让祖母出面解决家务事,他很喜欢薛芳霏送的小乌龟。姜老夫人自责,对薛芳霏有愧疚,她清楚季淑然手段,但又不能过问太 张嬷嬷给薛芳霏迭去丫鬟白雪,薛芳霏得知她来自枣花村,想起自己丫鬟海棠。白雪没有听过其名,表示会写信回去让家人打听下。桐儿疑感,薛芳霏担心海棠也遭遇毒手,希望能找到她了解自己当年被诬陷的真相 姜云柏心疼季淑然辛苦,想起当年见她的模样,被家中事情操碎了心。季淑然故作贤良,想为薛芳霏安排亲事,她夸奖吏部尚书小儿子赵齐优秀,认为是值得托付的好人家。姜云柏同意,将此事告知薛芳霏。薛芳霏猜到是季淑然不想自己留在家中,但桐儿说赵齐的确优秀,薛芳霏怀疑此事蹊跷。 姜家邀请赵家做客,安排两人见面,赵齐的确一表人才,两人单独小聚。赵齐直言,要薛芳霏嫁进门为他赵家开枝散叶,看中薛芳霏确有样貌。薛芳霏看出赵齐问题,猜中他在外面有人,劈头盖脸数落他。赵齐担心被家人知晓,当着双方父母面表示没看上薛芳霏。薛芳霏想起故友代云,她痛恨风流成性的男子,只把女子当作生娃工具。萧蘅带人围堵杨松家,发现杨松上吊自杀,知道自己中计。 朝廷上,盐铁司孔兆丰请求给机会将功补过,洪孝帝希望他能谨慎处理。沈玉容将科举考试改革,想给寒门子弟更多机会。李仲南认为不该废除之前科举,担心漏选优质考生。姜云柏否认,认为前科举容易造成官家背景勾结,希望能从学政上改革。 洪孝帝知道新政初期总有欠缺,他授权沈玉容主持岁试验,希望能选拔志在为官的优秀人才。李仲南叫来儿子李瑾和李廉,盐铁司银子断了无法补齐窟窿,打算从叶家的叶世杰动手,可还没找到机会,李仲南表示会为他们铺路。 沈玉容被婉宁玩弄于鼓掌,她看不惯沈玉容白衣无尘的样子,喜欢看他隐忍难受。婉宁想要掺合新政,沈玉容宁愿下跪也恕难从命。 洪孝帝将岁试交给沈玉容,他表示放心。婉宁突然出现,她提出好主意,想要男女结对考核。洪孝帝指责她胡闹,不该让明义堂和国子监混合。婉宁让他不要小瞧女子能耐,拿出自己当年出使为质,才换的如今大燕安宁。洪孝帝没法辩驳,就依照婉宁的意思。 婉宁教训沈玉容,让他懂得服从自己,亲自入宫在洪孝帝面前自证能耐。沈玉容毫无办法,只好忍气吞声。薛芳霏教桐儿写字,姜景睿跑来告知其好消息,说今年岁试将国子监和明义堂并考。薛芳霏听说沈玉容主持考试,她决定亲自参加。 姜景睿正愁组队不知找哪家女子,薛芳霏提议让他找自己。姜景睿听后哈哈大笑,认为薛芳霏不该有荒唐想法,明义堂只收才貌双全的女子,嘲笑薛芳霏不自量力。他坚信姜元柏不会同意,打赌输了就倒立行走。薛芳霏和桐儿哈哈大笑,姜景睿说不过她。 薛芳霏请求姜老夫人,她自知在贞女堂声名狼藉,她想要去明义堂读书博的好名声。姜老夫人认为是好事,看薛芳霏写的字帖很好,让她给姜云柏看看,又担心她有所顾虑,表示自己会亲自给姜元柏说此事。 姜元柏夸奖字帖刚正有力,得知薛芳霏想去明义堂,他犹豫看看季淑然的意见。季淑然担心薛芳霏半途而废,故意说找夫子测试薛芳霏,看她是否有资格进入明义堂。姜元柏准备找姜景睿老师,可季淑然提议找沈玉容。 姜元柏将此事告知沈玉容,沈玉容想到薛芳霏的模样,表示会尽力,但内心忐忑。季淑然亲自会见沈玉容,让孙妈妈给予重金,希望他好好办事,实则是想让他厌恶薛芳霏,她知道沈玉容出生寒门不喜纨绔子弟。 薛芳霏看到沈玉容,不自觉手抖,她强忍心中怒火笑脸相迎。沈玉容看到她,就像看到前妻,难免有些失礼。薛芳霏并未放过他,问他是否去过清呈山,让沈玉容想起自己活埋前妻的一幕幕。薛芳霏说自己很惨,被亲人送到贞女堂,实则也暗示自己被夫君所杀,希望沈玉容不要徇私情。 沈玉容建议延迟两年读书,他刻意逃避薛芳菲,薛芳霏字字句句指责埋怨。当着季淑然的面,沈玉容让姜云柏给薛芳霏延迟一年,姜云柏送他离开时,沈玉容夸赞薛芳霏是真正读书的料。 姜若瑶大呼小叫,不想跟薛霏菲同在明义堂读书。萧蘅让人继续盯着李仲南,想要引蛇出洞。他听说沈玉容帮薛芳霏进入明义堂,觉得这是一场好戏。 沈玉容回去后总想着薛芳霏的话,他连夜跑上清呈山,将坟墓挖挖开查证薛芳霏身份,见竹笛还在他松了口气。 薛芳霏桐儿在家,叮嘱她小心防备,自己去明义堂读书。出门时却没有马车,姜若瑶故意霸占座位,幸好姜景睿出面,让出自己的马车给她。姜景睿认为薛芳霏是为见周彦邦才去明义堂,劝她不要想着订婚男子。薛芳霏表示想要在岁试中拔得头筹,姜景睿一脸不可思议。姜景睿分析明义堂圈层,将其分为官员子弟、世家大族,一人得道,认为薛芳霏没法跟他们组队。薛芳霏霏从人群中看到叶世杰,薛芳霏得知其是自己表兄,其才华出众,听说他还没有组队 薛芳霏进入学堂,姜若瑶就故意给她难堪,假惺惺对她友善,却不给她占座。萧德英亲自测试,柳絮却在堂上睡着打呼,薛芳霏把她叫醒 下课后,周彦邦给姜若瑶送糕点,却被薛芳霏迷住。国子监男子故意调戏薛芳霏,柳絮出手相助打抱不平,可她并看不上薛芳霏,认为她心有城府。文纪查到钱塘来的寂寞公子,萧蘅常去的茶楼被李家两公子霸占,李璟拿出匕首指向萧蘅。 第35章 番外救人 萧蘅搂住李廉,李璟不想节外生枝,。找借口离开。李廉忍不住这口气,辱骂萧蘅只是替圣上办事的狗。李璟警告他,不要招惹萧蘅。 宣威将军家的孟红锦嚷嚷,说渌阳叶家的叶世杰撞坏她的名画,让他赔巨款,叶世杰认为是讹诈不愿,孟红锦就嚷着要带带他见官。萧蘅在茶楼上被声音吸引,认出叶世杰是薛芳菲表兄,感觉有好戏可看。 叶世杰被孟红锦喊的人抓住,薛芳霏不顾姜景睿阻拦,从人群中站出来,抢过孟红锦手中的画仔细瞧见,当众指出此画是假的,她看出画卷不是丝帛,印章也不属于前朝独有。众人惊讶,姜景睿跟着附和,孟红锦自知理亏,不想再计较,让叶世杰赔五两金作罢。 叶世杰认为这是讹诈,要带孟红锦去衙门说理,孟红锦反咬他一口耍无赖,众人都站叶世杰这边。薛芳霏当和事佬,想着自己花钱买下画,让叶世杰消气,反过来又安慰孟红锦。叶世杰却说薛芳霏多管闲事,姜若瑶在旁看着,嘲讽薛芳霏哗众取宠,可周彦邦却夸她厉害,想要拉拢薛芳霏跟自己组队。李廉气愤,认为是薛芳菲坏了自己好事,他本想着通过孟红锦为难叶世杰,好假装站出来帮忙让叶世杰感思自己。萧蘅看后请薛芳霏上楼喝茶,薛芳霏有点生气,萧蘅识破薛芳霏身份,故意喊她小名阿狸,给她讲故事提醒她前方道路凶险,让她想清楚再走。薛芳霏要走公道,表示她的事情与萧蘅无关,萧蘅回应两人的命运可能会殊途同归。 薛芳霏回府后,白雪就通知她去姜老夫人那,果然是姜若瑶告状,将名画的事情告诉季淑然。季淑然话里话外暗示不该让薛芳霏去明义堂,认为她白天行为会影响姜云柏和李家关系。姜老夫人不想管此事,但无奈还是想听薛芳霏解释。 薛芳霏承认自己出面行动考虑不周,只是凑巧分辨出名画是假,想着借此机会堵住悠悠众口,让姜云柏和自己的声誉重新展现。季淑然原本想将薛芳霏在身边调教,可薛芳霏的回应,让姜老夫人觉得她深明大义。姜景睿突然出现作证,帮着薛芳霏说话,把萧蘅请她喝茶的事情说出来,此事才告一段落。 李廉私下找叶世杰,让他跟自己结队,并不着急让他答复。周彦邦在上课时拦住薛芳霏,想邀请她跟自己组队,还没等薛芳菲回绝,姜景睿就出来帮着说话,讽刺他抱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一幕被姜若瑶看见。 柳絮对薛芳霏的行为刮目相看,想要重新认识她。薛芳霏主动提议让她跟自己组队,柳絮听到叶世杰可能会加入,内心格外欢喜。薛芳霏请叶世杰跟自己结队,叶世杰对她幼时行为耿耿于怀。薛芳霏事前从桐儿那了解情况,向叶世杰解释,当年受季淑然蒙蔽,才不得已冲撞叶老夫人,两人解开误会,叶世杰得知差点被李廉等人利用,决定加入薛芳菲队伍。 姜云柏对薛芳霏的行为深感欣慰,他没想到薛芳霏有如此气魄,季淑然多说了几句薛芳霏不是,姜云柏认为她多虑了。 叶世杰的成功加入,柳絮知道后很开心。姜景睿四处询问,发现还没组队的人只有他们四个,得知柳絮加入,两人互相看不起对方。当叶世杰出现,柳絮瞬间变温柔了。孟红锦带人挑拨他们关系,认为薛芳霏等人会拖叶世杰后腿。 双方争执不休,孟红锦提出岁时赌约,如若输了让叶世杰下跪。叶世杰承应姜景睿一掺合.赌约越来越大,甚至把李廉等人也圈进来。李廉要薛芳霏输了自行回去贞女堂,薛芳霏答应了这份赌约。沈如云将赌约的事情告诉沈玉容,她认为薛芳霏不聪明才会夸下海口,开始还担心是薛芳霏会来复仇,现在感觉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沈玉容不想听,可沈如云反复提起薛芳霏,沈玉容生气拍桌子,让她不要放肆。沈如云劝说他不要在书房住,搬回卧室,沈玉容让她出去。 半夜,沈玉容披头散发,拿着蜡烛进入房间,房间满是灰尘,他回忆着和薛芳霏的过往,独自感伤。可一想到自己亲手将薛芳霏埋葬,他又从沉浸中吓的回过神. 知颜迷住寂寞公子,寂寞公子承诺日后给她赎身,可没想到是萧蘅安排的人。萧蘅等人抓住寂寞公子,审问他把盐铁司后给她赎身,可没想到是萧衡安排的人。萧蘅等人抓住寂寞公子,审问他把盐铁司亏空搬运何处。文纪吓唬要把他变成宦官,寂寞公子害怕,将孔兆丰搬运赃款的.事情如实供出,只知道赃款搬运至戏楼。 事后,萧蘅重金感谢知颜,知颜不图钱,只想感思萧家。她是萧蘅母亲虞红叶所救,一直怀疑当年虞红叶和萧将军死另有原因。萧蘅嘴上无情,其实心里想着父母的事情。他站在楼上陷入儿时回忆。当年,父母要去南疆打仗,让彭广将萧蘅送回萧家,萧蘅哭着要跟父母一起。可事后,父亲战死疆场,萧外祖父萧大川毫无悲伤,萧蘅以为祖父无情,他决定查清父亲死因。父亲走后,母亲也身着红衣跟随 桐儿得知薛芳霏赌约,担心她输了再回贞女堂。薛芳霏心里有一定把握,她要借此机会夺魁让姜梨身份真正回归,不让她人妄加评议,也想知道沈玉容背后指使他害自己的人。她能感觉到此人有泼天富贵,但不知为何盯上自己和家人。 沈玉容在婉宁那写字,婉宁听说赌约的事情,问他认为谁会赢。沈玉容心情被打乱,他随口说战李家公子会赢。婉宁看出他心绪不定,说他不会撒谎。沈玉容道歉,她的气就消了,要沈玉容出去支持姜梨赢 季淑然将赌约告诉姜云柏,姜云柏愤怒找薛芳霏问话。薛芳霏假装下跪,向姜元柏诉说委屈,不愿父亲受辱,希望父亲支持她。姜云柏听后力挺薛芳霏,让姜若瑶把好琴送给她。 薛芳霏擅长抚琴,姜景睿又对她刮目相看,可手腕受伤无法施展。大夫诊出她有旧伤,恐要恢复一个月。薛芳霏想起旧伤是当时被捆绑弄伤,童儿担心她不能弹琴 姜景睿擅长下棋,整日头悬梁研究棋技,姜元平夫妇感觉不可置信。柳絮擅长射箭,整日练习如何射中,叶世杰埋头钻研学问。柳絮被薛芳霏的韧劲吸引,决心拼尽全力准备。两人在猎场附近练习,萧蘅跟过来给柳絮提点,她更换拇指环后果然能射中靶心。萧蘅趁此亲手教薛芳菲,让她练习防身,可发现她手腕有伤。 萧蘅让薛芳霏今日来国公府治疗,但薛芳霏没去,依旧带伤坚持练琴。眼看离岁试还有三天,她没法再去找萧蘅,萧蘅故意让她多等片刻惩罚她爽约。萧蘅将号称第一毒手的司徒九月介绍给她,司徒九月不随便医治,萧蘅代她履行规知矩,薛芳霏提出自己来。 司徒九月让她猜毒蜘蛛,输了会丧命。薛芳霏拿萧蘅的手来赌,从司徒九月的眼神就猜中哪只不是毒蜘蛛。 承诺给她医治,发现她的伤需要用极端方法,用蝎子为其以毒攻毒,薛芳霏疼的昏睡过去。 司徒九月感觉萧蘅对薛芳霏动情,萧蘅没有正面回应,司徒九月让他不要欺骗自己。薛芳霏感谢萧蘅的帮助,萧蘅不接受。萧蘅再次喊萧芳霏小名阿狸,成功引起了他注意。萧蘅邀请她用早膳,他唠叨的样子,让萧芳霏想起父亲和薛昭,简直一模一样。 等薛芳霏来到明义堂,她稍微迟到些就被孟红锦针对。李家公子二人来了,孟红锦赶紧跑过去站他们队伍。萧景睿和柳絮等人赶到,双方比例不均,用眼神盯着对方,准备迎接岁时赌约。 萧考官宣读岁试规则,排名最后者将被逐出明义堂和国子监。沈玉容听从圣上安排主持岁试,第一场文试他亲自坐阵。伴随一声敲锣,叶世杰等人执笔作答。 萧蘅按照寂寞公子提供的戏场线索,发现小桃红可能与此有关,让文纪盯着彻查。文纪着急去看赌约,他将赌注押到李家公子身上,萧蘅听说打算去现场看好戏。 文试结果出来,李瑾和叶世杰入围,两人需要抢答问题,答对者算一分。萧考官说出题目,叶世杰总能抢先摇铃且回答正确。姜景睿窃喜,认为继续如此,叶世杰稳拿第一名。叶世杰连续回答五道题后,被李瑾抢占先锋。李瑾喜欢后发制人,他连续抢题,打乱叶世杰心神,让他没法安定情绪回答。叶世杰赶紧调整情绪,可分数还是落后于李瑾。沈玉容出政经题,让他们评议贪官和灾情的对策。李瑾自以为回答出色,沈玉容更加倾向叶世杰的答案。 第一轮两人分数持平,柳絮请队员吃饭,姜景睿自信满满,提出四人牵手借好运,柳絮牵手叶世杰时心跳加速,四人欢笑给彼此鼓气。 考前,沈如云请教沈玉容棋法,沈玉容不由自主喊她找薛芳霏,心情十分烦躁。姜景睿自学父亲棋谱,薛芳霏陪他走一局,他惊叹薛芳霏厉害。薛芳霏谎称是贞女堂自学,姜景睿果然相信,感叹两人都有天赋。姜景睿并不把李廉放心上,他无意间看到季淑然收买考官惊鸿仙子,将此事告诉薛芳霏。薛芳霏得知,惊鸿仙子是忘仙楼头牌,琴技高超。 第二轮棋试开始,姜景睿出场,他祈祷不要跟李廉pk。萧考官公布抽签分组,姜景睿和沈如云比拼,薛芳霏让他不要手下留情。薛芳霏曾教过沈如云,她知道沈如云脾性急躁。姜景睿故意请君入瓮,先让沈如云尝到甜头,再对其展开攻击。沈如云被戏弄的慌了神,她想起了薛芳霏急火攻心下又看向姜梨,直接晕倒过去。 沈如云认定姜梨是薛芳霏,跑去告诉沈玉容,却挨了沈玉容一巴掌。沈玉容让她不要乱说话,他确定自己亲手埋葬薛芳霏,让沈如云记住薛芳霏已经死了。姜景睿虽然没得第一名,但也排在第五。该第三轮射箭,将骑射改为天皇创立的天弓术考核,需要将人吊起来射箭。轮到柳絮,她和孟红锦pk,孟红锦连续射中,柳絮因为恐高失误。孟红锦嘲笑柳絮,薛芳霏等人给她加油。李廉暗中使计,偷袭姜景睿,让柳絮在吊起来时重心没稳住而倒立。孟红锦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柳絮竟然成功射中,在场所有人都崇拜柳絮,连孟红锦的队伍都为柳絮呐喊。 最后一轮琴试,大家看了榜单,认为李家公子的王清清不简单,是历届第二名。薛芳霏想要赢李家公子就要赢过常年第一的姜若瑶,大家就等着看好戏。 薛芳霏手腕旧伤再次发作,她不让姜景睿担心,表示事在人为。萧蘅见薛芳霏,看她旧伤发作认为她急于求成,带她去找司徒九月再次治疗。司徒九月听自己名声被毁,又来帮薛芳霏看伤,诊断她静脉受损,要三天时间恢复。萧蘅言语刺激,司徒九月想到更好的法子,问薛芳霏是否敢赌一把。 第36章 番外弹琴 姜若瑶将自己关在房间练琴,禁止他人打扰。她脑子里总想着周彦邦看薛芳霏的眼神,一整天未进食。自从那次看周彦邦找薛芳霏复婚,她暗自发誓不能让薛芳霏抢走他的人。 司徒九月拿出蝎毒针,她的意思这种针灸方式效果好,但疼痛难忍容易使人产生幻觉,极端下会癫狂。薛芳霏接受蝎毒针,她突然感到心跳加速,一阵剧痛将她拉入水里。她拼命往上挣扎,却被沈玉容抓住。司徒九月见情况不妙,看薛芳菲的样子已经产生幻觉,她准备拿解药,让萧蘅帮忙按住她。萧蘅看薛芳霏的样子心疼,但不要她半途而废,司徒九月着急帮她解毒,担心她撑不下去。 薛芳霏听萧蘅喊她名字,咬嘴唇试着清醒、可疼痛难忍、萧蘅将手掌虎口放她嘴上,薛芳霏忍不住使劲咬在上面。姜景睿跟小乌龟说话,希望薛芳霏赢过姜若瑶,柳絮不顾手伤也要看薛芳霏比赛。季淑然帮姜若瑶梳妆,告知她已为其打点好,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赌坊里,大量人买李家公子赢,认为薛芳霏不可能逆风翻盘。姜景睿担心琴试有人使绊子,薛芳菲认为众目睽睽应该没人敢。萧考官公布抽签名单,薛芳霏排在萧若瑶后面。萧考官介绍五位考官,除她之外分别是惊鸿仙子、宫廷乐师绵居、沈玉容。还有一位素来行踪不定,萧考官没想等他,萧蘅一身红衣出现,他也是其中考官,众人感觉意外。 轮到姜若瑶上场,她刚弹奏就被薛芳霏听出是《雁落平沙》。柳絮猜到惊鸿仙子私下点拨过姜若瑶,这首最难曲也曾是惊鸿仙子成名曲。绵居评价此曲妙哉,夸她弹奏出独特意境,已经胜过于惊鸿仙子。 薛芳霏排在姜若瑶后面,李廉认为她肯定吃亏。薛芳霏上台沉思一番,众人议论以为她不会弹琴。薛芳霏回忆起父亲曾给自己买好琴,她感伤停顿了下。当她冷静后弹奏,一开始曲声单调小众,没人听出出自哪里。绵居游历四方曾听过《芳菲落尽梨花白》是不入流的小调。可 听到高潮时,他陷入沉思 薛芳霏弹奏的意境让在场人无所不为之伤感,沈玉容看到她想起亡妻,萧蘅在他旁边看出他神色不对。薛芳霏用心弹奏,手指已经磨出血泡,她依然沉浸。李廉没忍住流泪,孟红锦吓了一跳。绵居听完整曲,他无以言表,得知曲谱是薛芳霏自己谱曲,夸她后生可畏,将票投给薛芳霏。 绵居以为大家都跟自己一样想法没想到惊鸿仙子和萧考官都投给姜若瑶,令绵居愤怒,认为萧考官被人收买,不免多怼了几句。萧蘅对票给薛芳霏,祝她前途坦荡。而最关键的一票在沈玉容,他想起亡妻曾为自己仕途卖掉心爱琴,萧蘅又多说了几句,沈玉容最终将票给了薛芳霏。李廉直接吓晕。 周彦邦又找薛芳霏提起婚约,薛芳霏拒绝,被他人看到。比赛结果公榜,薛芳霏那对赢了,她的名声在京城传开 朝廷那边,众人恭喜姜元柏有如此优秀女儿,姜元柏不跟李仲南计较,让他不用再让李廉兑现赌约。李仲南赌气说不能儿子失信,姜元柏也装了,让他记得兑现承诺让李廉出家。 姜若瑶回家后关在房间摔砸物品孙妈妈无法劝动,周围都传言周彦邦要解除婚约。季淑然教训姜若瑶沉不住气,她一时反应过来,怀疑薛芳霏并非姜梨,贞女堂不可能教她弹琴,让孙妈妈私下找曾经堂主了解情况。姜玉平夫妇给薛芳霏送来盆栽,感谢她指导姜景睿下棋,让他有机会面见圣上。姜景睿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卢氏对薛芳霏感激不尽,想教训姜景睿感恩,不小心闪了腰。 姜景睿将薛芳霏拉去一旁,问她周彦邦改婚约的事情。传言宁远侯将周彦邦关禁闭,不想事情闹大。姜景睿调侃周彦邦罪有应得,当初姜梨被送去贞女堂,他就立马改过一次婚约。 姜云柏经过庭院,看姜云平夫妇揉腰,以为他们打情骂俏,结果不小心自己也闪了腰。薛芳霏出现,姜云柏对她岁试获胜感到欣慰,表扬她为姜家争了面子。薛芳霏表示自己在贞女堂学琴,贞女堂高手如云,她知道姜云柏有疑虑,让他直言。 姜云柏提到周彦邦,想问她对婚约事情的意见,薛芳霏表示不喜欢周彦邦,她已经拒绝了。姜云柏高兴,要为薛芳霏举办庆功宴。事后,童儿恭喜薛芳霏,她想着姜梨在天之灵也会安心。薛芳霏不敢掉以轻心,她认为前面还有更凶险的事情。 李仲南无情,让李廉兑现赌约,不维护他将他送去寺庙,责骂他改善陋习。李廉苦苦求饶,李仲南无动于衷。李瑾猜到李仲南心思,他知道父亲是为婉宁和成王事业卖命,不惜牺牲李廉。李瑾提议直接对付渌阳叶家,李仲南将此事交给他办。 丽妃得知薛芳霏厉害,季淑然找她思考对策,她曾怀疑过薛芳霏身份。孙妈妈找到之前堂主,堂主确认薛芳霏身份就是姜梨。季淑然不再怀疑,认为薛芳霏只是心机深重。丽妃给她出主意,找机会在薛芳霏进宫面圣当晚毁掉她声 姜老夫人给薛芳霏置办好衣服,她亲自选了青丝白玉料,让她穿着典雅尊贵。姜老夫人欣慰,她认为薛芳霏跟叶珍珍气度相像,一看就是名门闺秀。另外嘱咐她照顾好姐妹,不要把委屈理在心里。姜若瑶将衣服剪坏,她输了不想进宫,认为母亲让自己学琴是错误。季淑然被惹怒,差点打姜若瑶巴掌,她指责姜若瑶接受不了失败,要求她必须进宫,否则不认她这个女儿。桐儿不知薛芳霏下步行动,薛芳霏决定从沈玉容引出对方,她怀疑对方是有权有势的女人,并觊觎状元夫人的位置。 叶世杰路过姜家,看到薛芳霏后有点心动,他提出送薛芳霏进宫。薛芳霏不劳烦他,准备坐家里安排的马车。姜景睿突然出现,嚷着跟叶世杰一起去,拉着薛芳菲上了马车。 路上,姜景睿看叶世杰盯着薛芳霏,笑着说他看上薛芳霏,叶世杰紧张,结果姜景睿说他看上了薛芳霏的丝绸衣服。三人奔波一整天,终于在夜晚到达皇宫。薛芳霏站在宫门口,想起当年送沈玉容高中状元进宫,她没有跟着进宫面圣,默默看着他进宫的背影。而此刻,她又站在宫门口,想得入神。柳絮也到了,四人一起进宫。 周彦邦喊姜若瑶,姜若瑶耍脾气不理他。洪孝帝和丽妃出席,有人议论丽妃曾是先皇妃子,先皇死后又跟洪孝弟相爱,.才有了如今丽妃的头衔。岁试魁首觐见洪孝帝,洪孝帝当众让叶世杰任职户部员外郎,他被薛芳霏才华骨气赏识,赏赐他们四人珠宝玉器。薛芳霏斗胆拒绝珠宝玉器,表示对沈玉容才华仰慕,请圣上口谕让沈玉容指导自己学问,洪孝帝答应。 一阵歌舞后,丽妃借口醉酒,洪孝帝陪她离开。薛芳霏主动找沈玉容向他提及亡妻。此刻婉宁驾到、当她看到姜梨的面容感到意外,直接说她和沈玉容亡妻长相一样。薛芳霏看到婉宁,猜到她就是幕后之人。 婉宁提议考验魁首射箭,她要找个靶子给薛芳霏,直接指着李瑾。沈玉容出面,表示自己来当靶子,希望婉宁消气。婉宁更加生气,将射箭换成真箭,让薛芳霏射中沈玉容头上的酒壶。薛芳菲嗅到婉宁胸前的酒壶,确信这是沈玉容曾送给自己的,她毫不留情将箭指向沈玉容,拉开长弓。洪孝帝认为萧蘅不该顶撞婉宁,担心婉宁会弄死他,萧蘅表示会小心。洪孝弟害怕萧蘅死了,他身边没有再值得信赖的人。婉宁亲笔手写纸条,让丫鬟梅香送去李家,上面写着“速杀之”。眼线给的情报,贞女堂堂主被重新关押惠城,暂时还没有消息。 婉宁指责沈玉容拆自己台,沈玉容认为那是圣上盛宴,不该对学生动手,认为婉宁行为有失体面。婉宁气不过打了沈玉容,碰到他的伤口上,又心疼喊人来看。沈玉容让她不要为姜梨伤及自己颜面,他很确定的自己杀了薛芳霏。婉宁虽然对姜梨起疑,又可怜沈玉容,表示晚上不会罚他下跪,要亲自陪他帮他擦身. 丽妃提议要去太象寺礼佛,故意说想去夏太后待过的地方。洪孝帝夸丽妃有心,他很怀念丽妃做的酒酿圆子,堪比夏太后的手艺。姜景睿听说晚凤堂发生的事情,担心薛芳霏心情不好,给她送来糕点。薛芳霏知道母亲和姜家姐妹撕破脸面,为避其锋芒,决定要去渌阳叶家找亲戚。姜景睿极力支持,认为渌阳叶家富可敌国,希望她能和叶家重归旧好,可又担心她去渌阳会影响她在京城的名声。薛芳霏看出姜景睿喜欢柳絮,姜景睿害羞不好意思。萧蘅打听到丽妃动作,好心提醒薛芳霏,丽妃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问她下一步如何走。薛芳霏坦言会避其锋芒,不急于一时。桐儿担心薛芳霏只身前往叶家受委屈,薛芳霏表示有自己心思,除了想替姜梨获得叶家原谅,还想去淮乡看看薛家。 中秋节,四人聚在一起,叶世杰要陪来京城的二叔叶明轩,柳絮不高兴,姜景睿本想让叶世杰请客。叶明轩临时来京城谈生意,薛芳霏主动认亲,希望可以跟着叶明轩回渌阳看看,顺便邀请他们到姜家走动,叶明轩担心贸然前去有打扰。薛芳霏对儿时事情有愧,她会帮着叶明轩在姜云柏面前说好话。 叶世杰感觉薛芳菲想回渌阳事情突然,得知她在姜家处境不好,承诺作为表哥会保护她。萧蘅继续看戏,文纪担心他有性命之忧,陆玑让他不要打草惊蛇。萧蘅看到薛芳霏,让她掩护自己看戏。薛芳霏对戏有所领悟,她表示可以帮忙,但要用看戏抵欠萧蘅的一个债。 小桃红表演结束,趁着萧蘅走近,派杀手刺杀萧蘅。萧蘅一人斗三人,将薛芳菲推开,关键时刻,薛芳霏替萧蘅挡了一剑手臂受伤,小桃红被文纪等人抓住,萧蘅要审出幕后主使。 萧蘅亲自审讯小桃红,知道她为成王招兵买马是想要当成王妃,故意要毁容吓唬她。萧蘅得知成王在渌阳安插了杀手培训,要亲自去将其捣毁。 姜云柏不同意薛芳霏去渌阳,认为丽妃即将下旨要她去礼佛,姜老夫人出面同意,姜云柏不敢多说。事后,姜老夫人暗示姜云柏,让他不该偏心,她知.道季淑然私心重,要姜云柏好生权衡。 自从姜若瑶和周彦邦的婚约吹了,她心里只想着周彦邦,季淑然给她安排了其他亲事,让她振作起来。薛芳霏准备跟叶明轩去渌阳,姜景睿和柳絮送来糕点送她。 薛芳霏到了绿阳,叶明轩看家里人不在,将其安排在客房,又出去办事。叶嫂回来后,以为薛芳霏是狐狸精,想要教训她,却又没看到人。文纪打听到成王管家心腹楚岚,有个相好是惜花楼头牌乌兰,而李家越过叶世杰,让叶家陷入圈套。 薛芳霏打听琼枝下落,得知她成了青楼王牌,想找她打听薛家情况,因为她的相好是自己弟弟薛昭。刚好萧蘅同时来到青楼,本以为见的是乌兰,却跟屋内的人打斗起来。 第37章 番外丽妃 季彦霖生气,向丽妃抱怨季淑然疯魔,认为她忘恩负义折磨自己。丽妃冷笑,她指责季彦霖为了攀附权贵,将她们姐妹当作工具。丽妃为了救季淑然,让季彦霖主动向圣上请辞,要削发为僧进寺庙。季彦霖难以置信,坚决不肯去丽妃承诺等事情消停,会把他从寺庙接出来,否则威胁他会失去自己。 姜老夫人一脸愁苦,认为自己愧疚于叶珍珍母女,还误会姜梨弑母杀弟,和姜云柏商量后准备赐毒酒了结季淑然性命。薛芳霏提出给季淑然送行,姜老夫人任由她处置,表示自己对不起薛芳霏,害她被关去贞女堂蒙受冤屈。薛芳霏毫无表情,突然丽妃差人来传话,让他们给季淑然留个活路。丽妃发话,姜云柏不得不从。 薛芳霏回到庭院,看姜云柏正坐在椅子发呆,她走过去看着他。姜云柏满脸沧桑,他无法想象季淑然如此狠毒,向薛芳霏做出愧疚,希望她原谅自己。薛芳霏没有原谅,她倾诉姜梨在贞女堂受尽折磨,虽然真相已经大白,但她再也不可能回来。 季淑然被关在柴房,她出现幻觉,总是看见死去的叶珍珍、柳文才向她求命,季淑然吓得躲起来。薛芳霏走进来,告诉她胡姨娘指认她杀害叶珍珍,说出姜梨已被害死,数落她罪恶遭到报应。季淑然听后突然发疯,嚷着说自己也是被逼的。 姜若瑶醒来拖着虚弱身体,想要见季淑然,想要知道她为何下毒伤害自己。薛芳霏提出让季淑然守陵,让她体会胡姨娘所受之苦。姜云柏同意,准备告假朝堂,想暂时带姜若瑶离开京城。姜老夫人劝说无用,也依着姜云柏的想法。 成王大战代国胜利,朝廷上李仲南提议给成王加官晋爵,其他等人接着附议。洪孝帝对此事十分不满,他认为此棋没下好。萧蘅劝他不要自乱阵脚,他得到线报大昭王子平定内乱,而他恰巧曾救过大昭公主,想借此跟大昭搭上盟友关系。洪孝帝准备派沈玉容接待大昭使团,想利用薛芳霏这枚棋子,他知道沈玉容背后有婉宁。萧蘅担心薛芳霏置于危险,洪孝帝看出他对薛芳霏入戏,萧蘅否认,洪孝帝态度坚定让他最好不要对薛芳霏动情。 萧蘅派人加派人手找到司徒九月,成王得知此事,准备破坏大燕和大昭结盟,要暗杀大昭公主。沈玉容负责接待使团,他人都来请沈玉容关照。柳絮看出薛芳菲最近心情不好,叶世杰提出想帮她入选大昭使团接待宴,认可她资质定能入选,希望姜景睿柳絮二人从旁劝说。 薛芳霏悼忿薛昭坟墓,她对童儿的死自责,认为身边之人都因她而遇害。天空突然下大雨,萧蘅出现为其撑伞赵柯帮薛芳霏找到海棠,海棠深受惊吓,薛芳霏要她好好活着。 薛芳霏请萧蘅帮忙,想让司徒九月救治薛怀远和海棠脸、上的伤疤,萧蘅问她是否愿意去大昭使团接待团,薛芳霏准备上演一出好戏给他看。薛芳霏请叶世杰给沈玉容传名帖,她要加入使团。沈如云叶想要加入使团,无意间看到薛芳霏要参加 沈母得知薛芳霏要参加,提醒沈玉容不要得罪婉宁,认为这些年荣华富贵是婉宁给的,沈玉容恼羞成怒。姜景睿等人收到名帖批复,薛芳霏却未收到。薛芳霏请叶世杰帮忙,要他在圣上面前替自己美言,希望沈玉容亲自上门请她。沈玉容没办法,只好批复薛芳霏见叶世杰不愿传达,他亲自登门姜家。薛芳霏看出他犹豫,认为他问心有愧。薛芳霏被释放,见沈玉容来接他,想她跟自己成婚说是保护她,薛芳霏不再信他,当着他的面走向萧蘅那边。萧蘅握紧薛芳霏的手,两人共同上了马车。薛芳霏听说丽妃掺和,认为此事有蹊跷,萧蘅等着探子消息。 萧蘅带薛芳霏见薛昭,两人相认,彼此有很多话说不完。薛昭将当年事情说出,他被婉宁策划并关进私牢,薛芳霏将她现在是姜梨的身份告知。薛芳霏回到姜家,姜云柏并没有责怪她折了自己面子。薛芳霏希望姜元柏安排季淑然和丽妃见面,她不想姜家受到影响。萧蘅查到婉宁有丽妃把柄,让文纪赶紧告诉薛芳霏。姜云柏让人给丽妃送信,想让她跟季淑然见面。见季淑然疯疯癫癫,丽妃心疼不已。姜云柏给季淑然安排了新宅子,让她在这里颐养天年。薛芳霏已等候在此,丽妃本对她不理不睬,薛芳霏知道丽妃受制于人,希望她不要被婉宁当枪使,想跟她合作。丽妃临走时对姜云柏说,无法释怀季淑然被逼疯,对于赐婚事宜没得商量。 果然,贴身丫鬟给婉宁报信,说丽妃没有动摇,没有答应薛芳霏的请求。婉宁认为自己策划周全,让沈玉容跟薛芳菲再次合演,好让丽妃继续顺水推舟赐婚。沈玉容犹豫,但拗不过婉宁的硬气,两人亲密抱在一起. 薛芳菲传信给司徒九月想要假孕药,赵柯将其带回。柳絮和姜景睿担心薛芳菲因赐婚烦恼,想要安慰她,认为她不该无缘无故翻供。丽妃希望在生辰日,看到薛芳霏和沈玉容合演,洪孝帝应允。文纪找到贤妃事件的宫女,萧蘅得知合演一事情。 姜云柏请叶世杰到家,希望他可以帮忙去面见圣上,说两家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帮薛芳霏解围。薛芳霏拒绝,她不想连累叶世杰,叶世杰却说自己心甘情愿。萧蘅来姜家找薛芳霏,叶世杰看着薛芳霏离开的背影心碎。 萧蘅带薛芳霏进宫,薛芳霏将宫女自白书交给丽妃,表示可以帮她解决问题,但不会以此威胁。丽妃认为婉宁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自己不催促赐婚,婉宁也不会放过薛芳霏。薛芳霏表示筹谋已久,她早有计策解决,希望丽妃帮忙. 萧蘅故意请洪孝帝赐婚,洪孝帝十分生气,两人发生言语争执。门外的y鬟侍卫听到,感觉不可思议。回去路上,薛芳霏看萧蘅疲惫,得知他跟洪孝帝吵架。萧蘅担心薛芳霏,薛芳霏早已有主意,她有办法让沈玉容自动退婚。 沈玉容正服侍婉宁,萧蘅来见,想让婉宁取消薛芳霏和沈玉容的赐婚。婉宁不愿意,萧蘅拿出龙武军鱼符给她,希望她考虑,表示不在乎江山是否易主,只在乎薛芳霏一人。沈玉容藏在屋内,看到此事。丽妃生辰上,她不想大办,所有人各怀鬼胎。沈玉容和薛芳霏到船上准备,他认为薛芳霏对自己爱恨交加。薛芳霏指责他没有自知之明,沈玉容用龙武军威胁薛芳霏,他不再抗拒赐婚,想要圣上知道萧蘅的所作所为。薛芳霏弹奏时心不在焉,担心圣上对萧蘅诛九族。 丽妃给婉宁准备了女儿红,将假孕药放入她杯子。婉宁故意刺激薛芳霏没想到薛芳霏说出薛昭事情反击,还要为大家表演淮乡小曲。丽妃赞成,沈玉容故意说不会弹奏,看着薛芳霏独奏。薛芳霏的琴艺,让沈玉容想到两人以前关系,那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场景,不禁喝起闷酒。婉宁看沈玉容受到影响,她也控制不住心情,多喝了几杯女儿干。事情结束后,薛芳霏急忙找萧蘅,责问他不该为了她交出鱼符。萧蘅并不担心,他表示这是整盘棋的计策。之前因成王和婉宁的事情,他和圣上苦于打不开破局法,直到薛芳霏出现,所以借此将计就计,故意演戏诱出成王谋反。 薛芳霏听后,认为萧蘅应该给假的鱼符,萧蘅知道假鱼符骗不了婉宁,他还留有后手,表示最近会去大昭几日。薛芳霏让萧蘅盯紧公主府,她另有安排好戏。萧蘅将喜欢心意告知,想让薛芳霏承认。婉宁认为沈玉容对薛芳霏念念不忘,沈玉容回怼她,不再害怕她用沈家威胁自己,婉宁十分生气。婉宁睡醒后感觉恶心,连日常喜欢的茉莉熏香也闻着不舒服。婉宁让人请来章太医。章太医把脉后惊讶紧张,在婉宁威逼下,说出婉宁有喜脉。婉宁感到意外,当初从代国回来,章太医诊断出她无法怀孕,得知如今怀孕,她让人处理掉章太医。 萧蘅准备出发去大昭,想早点回来看她好戏。薛芳霏逗萧蘅玩,让他给自己把脉。萧蘅惊讶薛芳菲怀孕,薛芳霏表示这是假孕药,专门给婉宁喝的,她自己事先尝试,后请丽妃在生辰宴上给婉宁动手脚。赐婚事情解决,萧蘅担心薛芳霏的计划遇到危险,薛芳霏想揭露婉宁和沈玉容罪行,也希望能帮萧蘅抓到成 王。 洪孝帝站在城楼上,萧蘅跟他道别。两人回忆起萧将军去世时,萧蘅怀疑成王杀害父亲,在洪孝帝帮助下,暗中查找线索,两人因此互相信任直到现在。 婉宁躺在床上,想起当年作为质子被送入代国,被代国大王百般凌虐,多次侵犯,将她关在羊圈睡觉,长年风餐露宿,多次小产,导致失去生育机会。丫鬟担心婉宁怀孕被发现,婉宁扇了她一巴掌,以为她要害自己孩子。丫鬟只是担心沈玉容仕途被毁,让婉宁伤心。 沈玉容看着窗外发呆,认为老天爷对自己不公平。丫鬟找到沈玉容,将婉宁怀孕事情告知。婉宁不管后果,想要找圣上赐婚,给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的父亲。沈玉容内心不愿意,故意说不想影响婉宁名声。婉宁只想跟心爱之人厮守终身,认为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要沈玉容等着接她母子回沈家。萧蘅秘密前来大昭,因护卫森严差点受伤,幸好有司徒九月给的铃铛。司徒九月满心欢喜,以为萧蘅来找自己,却不想他来找的是大昭王子。萧蘅希望大昭王子支援队伍,帮助大燕对抗成王。可成王事先派楚岚找过大昭王子,提醒他们对付大燕。 大昭众臣商议,支持大燕人数不过半。萧蘅知道大昭王子在等条件,大昭王子不相信洪孝帝,但信任萧蘅,提出条件让萧蘅留在大昭当驸马 民间议论纷纷,都在说婉宁有身孕。丽妃将谣言告知洪孝帝,认为此事有损皇家颜面,提议亲自跟太医去查看。沈母得知后匆忙到翰林院找沈玉容,沈玉容猜到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让沈母不要添乱。 丽妃,借着章太医全家消失 又找来涂太医给婉宁诊脉。婉宁不愿被人摆弄,认为大家所传谣言并非事实,她将旁人支开,威胁丽妃关于贤妃的事情。丽妃不害怕,她提醒婉宁自己的底牌,婉宁认为她站在薛芳菲一边,愤怒将杯子摔碎。 婉宁着急想带沈玉容面圣上,让圣上赐婚保住孩子。沈玉容不慌不慢,提醒婉宁不要中计,他认为有人在背后捣乱,意图就是将婉宁和他的事公之于众,为薛家命案开道,希望等成王成就大业后再说。婉宁不惜代价要保留孩子,沈玉容提议让婉宁受委屈嫁给李瑾,认为只有李家可以匹配她的地位且能安心养胎,婉宁听后对他失望 李瑾得知后不想接受婉宁,李仲南劝他不要得罪成王,认为李瑾能成为驸马,对李家和成王结盟有好处。薛芳霏知道婉宁即将嫁入李家,她没想到低估了沈玉容的心计。 第38章 番外结局 成王准备回京祭祖,给洪孝帝发去 奏疏,说要给献上俘虏,所以增派部队押送。姜云柏看到奏疏,认为成王是想造反,他很气愤,提议先下手为强。萧蘅认为不妥,看出成王用意明确,认为此事合情合理,如果圣上因此发难,刚好就坐实洪孝帝迫害忠臣,而驻扎在城外的成王部队借此大乱进攻。他认为这不是成王能想出的计策。 叶世杰负责祭祀大典,初任之时他谨慎再三,认为祭祀关乎国运,幸得同僚协助。成王军队已在来京路上,沈玉容深夜独自前往。成王对他此前献计夸赞,认为他有勇有谋,才明白婉宁看上他的原因。沈玉容认为现在只差出师之名,已经想好计策献给成王,就要看成王是否舍得。成王让他畅所欲言,沈玉容想要杀害婉宁,嫁祸给洪孝帝,借此可以让成王顺利出兵。 成王听后当即拔刀,认为沈玉容放肆。沈玉容不慌不慢,认为成王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想要成大事就要有所付出。成王表示跟婉宁的兄妹关系,他不忍心用婉宁的性命换取皇位,但可以假戏真做。沈玉容准备好对策,他不会将此事告诉婉宁,而是给她服用假死药,担心事后婉宁责怪,希望成王替他说情,成王答应。沈玉容提出条件,想要萧蘅的鱼符。 成王回京后,洪孝帝当众颁发圣 旨将常他们阳止北培来犯,宇护士燕,故意说想要等祭祀大典后留他们在 京城。成王根本看不上这些金银珠宝,假装说大典后要回北境。 成王来找婉宁,兄妹两人相见,成王指责她不该跟李仲南翻脸,知道她被假怀孕冲昏了头。两人去祭拜母妃刘贵妃,想起幼时刘贵妃被人设计卧床不起,刘贵妃临死前,遗憾自己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也不受先皇宠爱,叮嘱成王兄妹两人今后相互帮助,想办法争取皇权。 李仲南没有在意之前的误会,主动 帮成王提出进攻计划,让他们部队兵分四路。萧蘅这边和文纪等人也做好部署,薛芳 表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萧蘅。 姜若瑶给寄来家书 表示自己在永过的很好,希望姜老夫人照顾好身体。姜云柏想起先皇临终前嘱托,给他封为中书令希望他能帮洪孝帝稳住皇权。为了不让姜家陷入危险,自洪孝帝亲自处理朝政后,姜云柏故意放手。对于姜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愧疚自责,表示有心无力。而如今朝廷受到威胁,他理应站出来。姜老夫人听后高兴,夸他终于有了姜家风骨。 杨氏偷听到两人谈话,将此事告诉姜云兴。姜云兴担心成王成功后怪罪,想要收拾东西逃跑。丽妃本被洪孝帝送走,可她担心洪孝帝安全,执意折返回来,以死相逼留下,不想成王起疑。祭祀典礼上,洪孝帝心想不让人夺走皇位,成王想着如何抢皇位。婉宁想起先皇在世时,她因不满先皇将自己送去代国当质子,用枕头狠心将先皇捂死。 薛芳 安排赵柯做好准备,可姜云兴跟成王的人勾结,将赵柯迷晕杀害。薛芳菲收到萧蘅来信,让赵柯陪自己过去。路上,薛芳 发现此赵柯是假,想要借此离开,被假赵柯打晕送去婉宁私牢。婉宁要让萧蘅跟薛芳菲一起痛苦,痛恨他们设计自己假怀孕。婉宁彻底失望,她从头上取下沈玉 容送的发簪还给他,趁他不注意将发簪刺向胸口,连续刺了两下,用最后力气告诉沈玉容,她会在地狱等他。沈玉容惊呆,看着婉宁倒在地上。 沈玉容将薛芳 带走,薛芳 醒来但无力反抗,她指责沈玉容自私无情。沈玉容认为自己替她报仇杀了婉宁,薛芳 希望他自裁,沈玉容被激怒,拿出鱼符要表示要杀了萧蘅。 晚宴正常举行,大殿上歌舞升平。 张巍带兵守在殿外,准备听候成王发令。徐直冲进来拿出证据,指控张巍暗通北境想谋反,让士兵将其捉拿。士兵无动于衷,张巍得意,他早就知道徐直是眼线,故意让他们误以为计划成功 沈玉容将婉宁尸体交给李瑾以为他们在做戏,得知婉宁真的死了他暗自高兴。沈玉容让他按成王原计划进行,将婉宁尸体送去大殿上。 沈玉容让手下看住薛芳 ,他要去对付萧蘅。萧老将军等沈玉容离开后,亲自来救薛芳 ,赖彪等人也收到信号来帮忙。洪孝帝收到消息准备借口跟丽妃离开,却被成王故意拦下。丽妃为了让洪孝帝顺利离开,自己留下来安抚成王。 李瑾抱着婉宁尸体跑来大殿上一大声喧闹认定洪孝帝杀了婉宁。成王看到婉宁尸体来不及感伤,表示他要替天行道。有大臣不相心站出来斥责成王胡言乱语,成王一剑将他毙命。李仲南带头追随成王,其他人不得不低头服从。 成王的人发出信号,沈玉容拿出鱼符逼龙武军将领杨青打开城门,放成王的人进来,杨青犹豫但不敢违抗。楚岚的人冲进来,文纪和司徒九月联手对付,经过一阵厮杀,将楚岚活捉。 陆玑带洪孝帝从西宫门离开,被李仲南的人挡住,幸好姜元柏带兵及时出现。成王要抓洪孝帝,萧蘅将其拦住,双方发生争斗。姜云柏护送洪孝帝去国公府,萧蘅准备引开龙武军,萧老将军护送薛芳 来见萧蘅,薛芳 打算帮他萧蘅独自被龙武军围困成楼下,沈玉容命令弓箭手就位,认为是萧蘅的出现抢走了薛芳 的心。萧蘅已经做好准备,此生唯死战,不必念生还。萧蘅让龙武军拿下成王,成王绑住丽妃,用她性命威胁萧蘅,认为丽妃是洪孝帝最宠爱的妃子。丽妃希望萧蘅不要将宫女事情告诉圣上,说完故意顺着成王的剑自尽。成王慌了,萧蘅趁机刺伤成王,成王苦苦求饶,萧蘅并未手下留情,将其一剑斩杀。成王死后,北境余孽以成王出事为由起兵造反,朝廷正式派萧蘅等人前去镇压。李仲南和李瑾因勾结叛贼被问斩,沈玉容被抄家,逃去乡下避难的沈母和沈如云也被抓起来问罪。姜云兴和杨氏被姜家赶出族谱。京城终于恢复平静。洪孝帝看着丽妃的画像,得知她死前的遗言,眼眶湿润。萧蘅三日后出发,洪孝帝希望他带重兵跟随。萧蘅担心京城有成王余孽,只带龙武军前往北境。 薛怀远的病情好转,他能认出所有人,薛芳得知后欣慰。薛怀远认可萧蘅,也支持薛芳菲的做法。薛芳向萧蘅告白,暗示他翻修国公府,萧蘅听后傻笑一整天。两人来墓地看姜梨,薛芳仿佛看到姜梨出现,姜梨感谢她为自己洗掉污名。终于腊梅花开之时,薛芳身穿红衣跑到腊梅树下,看着腊梅花开。突然,身后快马加鞭的声音吸引她回头,一位挂着狸猫玉佩的红衣男子正朝她奔来…… 第39章 金庸武侠世界 江南七怪大漠授徒,傻小子初遇小叫花 都史教训托雷,幼年郭靖挺身而出却被一同教训,与此同时,江南七怪来到此处,看到郭靖手中的匕首,认出他就是郭啸天与李萍的孩子,并收郭靖为徒。那年,江湖上杀人如麻的黑风双煞梅超风和陈玄风也来到大漠追杀江南七怪,彼此恶斗之中郭靖被陈玄风所抓,也意外伤到了陈玄风的罩门,导致陈玄风惨死,而后梅超风瞎眼遁走,而江南七怪的五怪张阿生也死于此战。此战后,郭靖跟随六位师父习武,虽然郭靖生性愚钝,江南七怪因为赌约也并未放弃悉心教导他。转眼经年而过,郭靖也在一日日练武中逐渐长大,距离比武之期将近,郭靖也从师父口中得知他即将在十八岁那年远赴江南与义弟杨康比武一事。郭靖虽一直苦练功夫却进步平平,全真教马钰看出江南七怪对郭靖的教导有问题,导致郭靖教而不得其法,学而不得其道。主动教导郭靖一套心法,此后郭靖武功进展颇多,江南七怪也察觉异常,跟踪郭靖意外发现梅超风踪迹,误会郭靖竟然跟随女魔头梅超风学习武功。江南七怪寻到梅超风,为五怪张阿生报仇,六人围攻梅超风,但此时的梅超风九阴白骨爪已经大成,六人不是对手,郭靖现身想要帮忙却被二师父误会,全真教马钰现身解释郭靖心法乃是自己传授,才让七怪放过郭靖。众人联手对付梅超风,郭靖趁机以匕首伤了梅超风,而梅超风受伤不敌只能逃走。江南七怪交代郭靖在三月二十四中午赶到嘉兴府醉仙酒楼赴约,江南七怪察觉梅超风行踪还在大漠,准备解决梅超风后再去江南寻郭靖。郭靖告别师父们独自前往江南。装扮成乞丐的黄蓉在街上被店铺小二为难,郭靖现身帮她付了店铺所欠银两,并邀请她入店吃饭。眼见郭靖买单,黄蓉点了一桌美味佳肴,两人大吃一顿,饭后郭靖眼见黄蓉衣衫单薄,主动将身上的貂裘赠予黄蓉,并赠予她一份盘缠,交代黄蓉日后不要再偷拿馒头果腹。郭靖得知黄蓉是与爹爹赌气离家出走,交代她尽快回家,还谈及黄蓉父亲或许早就担心孩子安危,黄蓉因为郭靖的话选择不再和爹爹赌气准备回家,随后黄蓉向郭靖讨要宝马,郭靖也二话不说立马同意,郭靖的义气让黄蓉感动落泪,随后欣喜的骑着宝马离开。穆易带着女儿穆念慈比武招亲,金人小王 爷完颜康路过此地一时兴起主动应战,两人一番比斗,穆念慈不敌完颜康但是完颜康并无意与穆念慈谈及婚事,却执意将穆念慈的鞋子带走,这让穆易认为.完颜康消遣他们父女,恼羞成怒的穆易出手对付完颜康却被打伤。但是完颜康并无意与穆念慈谈及婚事,却执意将穆念慈的鞋子带走,这让穆易认为.完颜康消遣他们父女,恼羞成怒的穆易出手对付完颜康却被打伤。 第2章小叫花竟是小娇娥,郭靖黄蓉深夜闯王府 眼见完颜康要背约而去,场下观战的郭靖看不过去出言提醒完颜康如此行为不对,应该按约定迎娶穆念慈,如今完颜康不愿娶了对方,就应该将穆念慈的鞋子归还,娇纵任性的完颜康看不惯打抱不平的郭靖,索性直接出手教训郭靖,一番较量,郭靖并不是完颜康的对手,还被完颜康打伤。被打伤的郭靖认死理,不愿放完颜康离开,两人再次开始较量,眼见郭靖再次不敌全真教七子王处一出手相助,完颜康手下众人出手与王处一相对,关键时刻王妃赶来此处,王处一连忙带着郭靖离开。穆易意外听到王妃声音,察觉王妃声音仿佛是故人之声。十八年前,穆易与义兄郭啸天出门打猎,两人得遇丘处机一见如故,丘处机为两人孩子分别取名为郭靖和杨康,还赠予两个孩子短剑,以成郭杨两家两代交好。段天德奉上谕前来抓拿郭啸天和杨铁心,眼见无法安全逃离,郭啸天决定自己断后,让杨铁心速速带着妻儿离开。郭啸天最终惨死官兵之手,杨铁心将妻子送走后,折返前去营救郭啸天妻子,最终却中箭掉落山崖。王处一身中毒沙掌,让郭靖带自己去客栈休息养伤,却不料途中遭遇黄河四鬼的拦截,黄蓉现身相助郭靖解围,黄蓉让郭靖带着王处一先行离开,她则留下解决黄河四鬼。郭靖将王处一带到客栈,王处一借住客栈之地为自己疗伤排毒,他如今虽性命无碍,但是内脏毒气未净,若十二个时辰不能排出毒素,难免终身残疾。郭靖连忙为王处一去采购药材,却不料他所需的药材城内竟然都缺货,他猜出来这是王府故意为之。王处一早就从马钰口中得知郭靖侠肝义胆,如今即便为救郭靖而死他也甘愿,此时郭靖收到黄蓉来信相约,他断定黄蓉有办法寻到药材,决定前去寻黄蓉帮忙,王处一暗示郭靖黄蓉身份有异,但是郭靖相信黄蓉并不会害自己。郭靖来到相约之地,看到黄河四鬼被抓心中欣喜,随后循着“靖哥哥”的声音却看到一袭女儿身现身的黄蓉,这让郭靖万分惊讶。郭靖着急为王处一道长寻找解药,黄蓉安抚好着急的郭靖,保证今日一定帮郭靖拿到解药。虽然郭靖特意为黄蓉带来的点心早已碎掉,但是黄蓉感恩郭靖的一片心意,很珍惜这份点心。黄蓉表示药材都被赵王府的人拿走,他们如今就应该去赵王府寻找药材,但是郭靖担心黄蓉会陷入险境,本打算自己独自一人前往,在黄蓉的劝说下才带着她一同前往。郭靖和黄蓉来到赵王府,发现完颜康竟然将穆念慈父女关押在牢狱中,完颜康告诉穆易自己身不由己,自己身为王爵之子,岂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草莽豪杰结了亲家,所以他将穆易父女关在牢中,希望两人在这里待几日,几日后回家乡。待一两年后他自会前去府上迎亲。穆易不相信完颜康的花言巧语,想要和王妃当面商谈此事,但是却被完颜康一口否定。 傻小子误食宝蛇血,百毒不侵修为狂涨 郭靖和黄蓉暗中跟踪完颜康,发现他离开牢狱后就前去拜见王妃,王妃询问起今日比武招亲的事情,完颜康表示自己已经将穆易父女请回王府,并且命人好生招待。王妃交代儿子一定要好生赔罪,也警告儿子日后不要再外面胡作非为。王妃本想亲自去替儿子向穆易父女道歉,却被完颜康找借口拒绝。黄蓉挟持赵王府管家,故意伤了管家,让他去寻小王爷完颜康寻药材医治,管家寻到完颜康,拿着他给的字条去寻梁子翁寻药,随后黄蓉让郭靖跟着管家一同去拿药,而她则留下听王府几人密话。金人六王爷完颜洪烈现身与王府江湖之人商量要事,当年大金败在岳飞手中天下皆知、而今完颜洪烈想要借机为圣上立一件大功。完颜洪烈得知当年岳飞被关押之际将毕生所学,行军布阵、练兵攻城的秘要写成了一部兵书《武穆遗书》,岳飞用兵神速,如果大金能得到这部《武穆遗书》,那么统一天下易如反掌。郭靖跟着管家前去抓药,不料却被抓药小厮认出身份,郭靖因此被关在药房。房间中梁子翁饲养的大蛇察觉外人入内,袭击郭靖,郭靖为保命吸光蛇血。郭靖因为吸食蛇血而燥热不堪,梁子翁赶到药房发现自己喂养十多年的宝蛇竟然被人吸食而死,痛哭不已。小厮禀告梁子翁药房有人偷药,黄蓉得知郭靖出事连忙赶往营救,却意外暴露行踪遭围劫,几人一番试探得知此女子竟然是桃花岛之人,忌惮黄药师为难竟然想要杀了黄蓉。郭靖赶来牢房想要将穆易父女救走,穆易意外得知郭靖竟然就是好友郭啸天之子,欣慰义兄的妻儿这么多年活得好好的。郭靖本想将穆易父女带走,但是穆易执意要留下为女儿讨要说法。与此同时,王妃带人前来狱中,命人将穆易父女放出去。白驼山庄少庄主欧阳克现身赵王府救下被困的黄蓉,原来欧阳克也是受完颜洪烈相邀前来,在欧阳克的恳求下,完颜洪烈将黄蓉交由欧阳克处理。郭靖在王府中寻找黄蓉身影,意外偶遇前来王府的黄河四鬼,黄河四鬼出手对付郭靖,但是吸食过蛇血的郭靖修为大涨,轻松将四人打败。梁子翁痛失大蛇,气急败坏想要吸食郭靖之血,欧阳克眼见黄蓉姿色荣艳,想要将其收在身侧,本想借切磋将黄蓉收服,却不想却被机智的黄蓉一一化解,这让欧阳克更加对黄蓉感兴趣。郭靖躲避梁子翁的追踪意外来到王妃的小院,完,颜洪烈担心府中进了贼贼影响王妃,特意来到小院探望王妃。原来当年完颜洪烈作为大金秘史被丘处机所伤,他藏身牛家村,被包惜弱所救,而他心仪包惜弱,命段天德带人来围杀杨铁心和郭啸天一家,而他则暗中救走包弱惜,随后告知包弱惜她丈夫被官兵乱箭射死。完颜洪烈不解十八年了包惜弱还是忘不掉杨铁心,也始终看不到自己的真心。包惜弱以想家为由想要去一趟牛家村,完颜洪烈同意了她的请求。靖蓉枯井遇梅超风 穆易悄悄跟着王妃包惜弱来到她的住处,待完颜洪烈离开后,穆易现身包惜弱房间,起初包惜弱并未认出穆易的真实身份,听到他提及当年牛家村的往事,包惜弱才认出眼前之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十八年的丈夫杨铁心,夫妻重逢,泪眼朦胧。包惜弱刚要询问杨铁心当年面对追杀怎么活过来的,却不料完 包惜弱将杨铁心暂时藏在柜子里,却不料完颜康察觉异常推门而入,他察觉母亲对自己有所隐瞒,出手袭击柜子中藏身之人,藏身暗处的郭靖看到杨铁心受伤现身阻拦,包惜弱也拦住完颜康告诉他面前之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完颜康不愿相信自己并非金人完颜康,而是汉人杨康。他不愿承认杨铁心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执意认为母亲是被蒙骗,包惜弱眼见儿子不认生父,悲痛万分下撞柱欲自尽,眼见包惜弱受伤,杨铁心决杨康阻拦杨铁心带着母亲离开,杨铁心用独属于赵家的枪法拦住杨康,杨康才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世。穆念慈前来小院寻爹爹,杨铁心告诉包惜弱这个女儿是他收养的义女,随后带着包惜弱和穆念慈离开王府。人也被王府之人拦截,两人只好躲到王府枯井中躲避搜寻,却不料碰到了藏身枯井的梅超风。梅超风认出郭靖就是江南七怪的徒弟,本要杀了郭靖,黄蓉道出梅超风的本名,亮明真实身份拦下梅超风。黄蓉让梅超风帮自己拦下王府围杀他们的人,并表示自己会帮梅超风去。郭靖和黄蓉带着梅超风跳出枯井,梅超风也察觉师父并不在王府,向黄蓉索要桃花岛心法来换取自己的帮助。杨康带着王府官兵拦住逃出王府的杨铁心一行人,他执意想要带回母亲,与此同时全真教马钰也现身此处,得知杨铁心是丘处机好友,在他的相助下, 杨铁心成功带着包惜弱逃出城门。梅超风、郭青和黄蓉三人对阵欧阳克和梁子翁等人,但因为梅超风走火入魔无法行走,郭靖在王府成功找到黄蓉,但是两几人逐渐落于败局,此时杨康返回王府让梁子翁等人速速支援,他命令众人帮助寻回母亲,才让郭靖等人逃过一劫。 江南七怪来到王府,本要杀了正走火入魔的梅超风,但是郭靖感恩此前梅超风的出手相助出手阻拦,黄蓉也趁机带着梅超风离开王府。黄蓉只是不忍桃花岛之人死在外人手中才出手救下梅超风,也因此她从梅超风口中得知自她被江南七怪射瞎双眼后一直藏身金人的赵王府中。 第40章 金庸武侠世界 后来她在王府偷炼武功意外被.幼年的杨康发现,杨康为她寻了藏身之地,而梅超风也答应教导杨康功法。完颜洪烈和杨康带着人很快就追上了杨铁心一行人,杨康本想亲手杀了杨铁心,丘处机现身救下杨铁心,却不料杨康却趁丘处机不备给他下毒,马钰连忙为其护法让他解毒。包惜弱不愿跟着杨康重回王府,而杨康更加不承认杨铁心的身份,他只承认养育自己十八年的完颜洪烈是父亲。完颜洪烈也不甘心这么多年包惜弱也并未对自己动过半分真心,狠心想要杀了杨铁心带走包惜弱。眼见今日难逃此劫,杨铁心不愿牵连无辜的丘处机和穆念慈等人,他用杨家枪自尽于此,而包惜弱不愿丈夫独死,随后也用匕首自尽。 郭靖黄蓉告白定情 郭靖带着王处一赶来此处,杨铁心临死之际将义女穆念慈托付给郭靖,夫妻十八年后重逢虽然最终死在一处,对于杨铁心和包惜弱而言也死而无憾。穆念慈在杨康的暗示下挟持杨康逼迫梁子翁等人拿出丘处机所中之毒的解药,成功救下丘处机。 杨康深夜前来祭奠母亲包惜弱,但是丘处机认为认贼作父的杨康没有脸面为杨氏夫妇上香,眼见杨康执意为包惜弱上香,丘处机气怒之下想要杀了杨康,郭靖出手阻拦,看在杨康是杨铁心唯一血脉的份上,丘处机暂时绕过杨康一命。杨康当了十八年的完颜康,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的身世,他心中悲痛无边。穆念慈不放心离开的杨康,追上杨康,她虽然并未劝说杨康,却也知道爹娘都希望杨康能好好活下去。 丘处机本想完成杨铁心的临终嘱托,让郭靖和穆念慈成亲,但是郭靖并不愿履行婚约,柯镇恶道出郭靖在大漠已经被成吉思汗封为金刀驸马,但是郭靖既不愿娶穆念慈也不愿娶华筝公主,他坦诚喜欢黄蓉。但是江南七怪得知黄蓉是黄老邪的女儿,逼迫郭靖发誓再也不见黄蓉。但是郭靖做不到师父们的要求,此时黄蓉赶来此处,郭靖处在师父们和蓄英之间左右为难们和黄蓉之间左右为难,黄蓉索性直接带着郭靖骑马离开。 黄蓉询问郭靖为何不愿迎娶穆念慈和华筝公主,郭靖坦诚他只想和黄蓉在一起,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听到郭靖告白的黄蓉心中欢喜,也坦诚自己只喜欢郭靖。郭靖希望带着黄蓉去求师父们同意两人婚事,他还准备向穆念慈解释此事,也承诺会去大漠解除和华筝公主的婚约。郭靖带着黄蓉重回小院却并未寻到师父们身影,只能等半年后醉仙楼一聚再向师父们求情。 可是我们也没有犯错十八年前,丘处机得知杨铁心和郭啸天两家被段天德围杀,后得知郭啸天妻子被段天德藏身法华寺,他前往法华寺寻找郭啸天遗孀,在寺中被江南七怪.拦截。丘处机得知段天德在焦木大师和江南七怪面前诬陷自己投靠金人,也因此引发误会导致双方两败俱伤。后来江南七怪和焦木大师看到段天德现身法华寺才得知他们被其所骗,后来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约定分头营救郭杨两家遗孀,并于十八年后让郭杨两家孩子在醉仙楼比试。十八年后,丘处机与江南七怪重逢,如今郭靖侠肝义胆,而杨康却认贼作父,丘处机对当年赌约当众认输。虽柯镇恶气怒徒弟竟然喜欢黄蓉,马钰道长却看出黄蓉是真心喜欢郭靖,在他的劝说下,柯镇恶最终同意婚事随郭青。穆念慈将流浪街头的杨康带回家,杨康不解母亲为何执意抛弃王府的富贵生活而一心想要回牛家村生活,穆念慈将杨铁心的铁枪留给杨康做纪念。虽然杨铁心临死之前将穆念慈许配给郭青,但是穆念慈知道郭靖有喜欢的人,而她不会嫁给郭靖,也只承认爹爹将她许配给了比武招亲的杨康。杨康心动于穆念.慈的真心,承诺待处理完眼前事情之后,就去牛家村亲迎穆念慈为妻。郭靖和黄蓉赶路途中经过树林意外偶遇洪七.公,黄蓉一时兴起与洪七公豪赌蹴鞠。 洪七公传授郭靖武功 郭靖开始蹴鞠比赛,却不想从未玩过蹴鞠的他一脚就将球踢坏,洪七公认为郭靖已经输了比赛,但是黄蓉并不服输,洪七公提议双方比赛睡觉。黄蓉让郭靖继续和洪七公比赛,而她保证会有办法让洪七公输了比赛。 黄蓉在洪七公和郭靖比赛睡觉的途中亲手烤制了叫花鸡,洪七公闻到香味心中难忍,梁子翁追着郭靖寻来此处,他想要吸食吸过蛇血的郭靖的血。郭靖和黄蓉联手也并非梁子翁的对手,关键时刻洪七公出手救下两人,梁子翁认出洪七公身份跪地求饶,郭靖宅心仁厚放梁子翁离开。 洪七公被叫花鸡的香味彻底折服,甘愿在比赛中认输,黄蓉早就认出洪七公的身份,用美食诱感洪七公指教两人武功,洪七公也从黄蓉的武功路数看出她是黄老邪的女儿,拒绝了黄蓉让他收郭靖为徒的请求。黄蓉并未放弃想法,次日她亲自准备了一桌美味佳肴,洪七公被香味吸引而来,黄蓉趁机夸赞洪七公武功卓绝,甚至比爹爹黄老邪更胜一筹。洪七公听到夸赞开心现身,身为吃货的洪七公品尝了黄蓉准备的美食,自然答应教授郭靖几招武功,但是他也并未答应收郭靖为徒。 洪七公亲自传授“亢龙有悔”给郭靖,资质愚钝的郭靖起初并未理解降龙十八掌的奥秘,但练习一番后也成功学会了一掌,这让洪七公心中欣慰。黄蓉继续美食俘获洪七公,让洪七公同意也教自己一套武功 欧阳克找到黄蓉和郭靖,欧阳克不愿放弃让黄蓉跟随自己回白驼山,他出手想要杀了郭靖,却不想学了一招降龙十八掌的郭靖勉强与他一战,欧阳克多番历战后伤了郭靖,本想带走黄蓉,却不想洪七公突然出现。欧阳克放出毒蛇想要攻击洪七公,却不料洪七公出手直接杀了这些毒蛇。洪七公看在欧阳锋的面子上放过欧阳克,欧阳克不甘离开。 黄蓉做了全蛇宴犒赏洪七公,洪七公得知欧阳克一直为难郭靖和黄蓉,索性同意继续教授郭靖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五掌,在洪七公的悉心教导下,郭靖的武功突飞猛进 包惜弱惨死后,完颜洪烈重回王府小院,他悲痛十八年也未能获得包惜弱的爱,杨康重回小院,他来向完颜洪烈辞行,他想要回母亲老家临安牛家村,以此向母亲赎罪。完颜洪烈不希望儿子离开,这些年虽然杨康非他亲生,但是他一直将杨康视如己出。只要杨康愿意可以一直姓完颜,待他百年之后也可以继承王位 杨康告诉穆念慈他暂时不能随她回牛家村,他想要继续留在完颜洪烈边___ 如今完,颜洪列凯觎若兵飞的《武穆遗书》,他想要为大宋保下《武穆遗书》,也希望借此让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改观。穆念慈最终选择相信杨康,让他继续留在完颜洪烈身边。 郭靖黄蓉陆家庄遇八卦阵 洪七公教导了郭靖三十日功夫后准备辞别,但是黄蓉还是希望洪七公将降龙十八掌最后三掌传授给郭靖,但是郭靖已经心满意足,他拜谢洪七公的传授之恩,这让洪七公感慨郭靖的聪慧之处。 次日洪七公不辞而别,黄蓉和郭靖也准备动身前往醉仙楼赴约,郭 靖准备独自去镇上买一些干粮,黄蓉独留小院收拾行李,却不想郭靖离开后欧阳克用毒蛇攻击黄蓉,而黄蓉意外被蛇咬伤中毒,欧阳克趁机带走中毒晕倒的黄蓉。 郭靖从镇上返回小院发现黄蓉消失,他从小院的死蛇上断定是欧阳克带走了黄蓉,他循着黄蓉留下的踪迹前去追人。郭靖成功追上欧阳克救下黄蓉,他与黄蓉联手对付欧阳克,两人经洪七公的一番调教后武功突飞猛进,成功击败欧阳克,欧阳克眼见不敌两人索性趁机逃离。 蒙古人已经潜入宋地与宋人合作,如今金人两面收地,完颜洪烈让杨康以大金钦史身份秘密潜入宋地,让他找人杀了蒙古钦史,再想法嫁祸给宋人,让蒙宋联盟不攻自破。 梅超风修炼黄蓉教授的内功心法成功打通静脉,如今她行动如常,功力大涨。杨康邀梅超风一同前往宋地,他深知梅超风与江南七怪的仇恨,如今江南七怪与王府众位高手相约八月十五一战,他们刚好趁机将对方一举击杀。梅超风并未同意与杨康同行,但也表示她自会去寻江南七怪复仇。 郭靖和黄蓉来到镇上休息,黄蓉看到穆忿慈的身影,故意摆脱郭靖行踪暗中寻到穆念慈,她误以为穆念慈喜欢郭靖,将穆念慈手中属于杨铁心的遗物短剑抢走,穆念慈武功不敌黄蓉被她困住,黄蓉本想让穆念慈承诺不嫁给郭靖。穆念慈得知黄蓉喜欢郭靖,票性坦诚自己不会嫁给郭靖,黄蓉也猜到穆念慈喜欢杨康,不会与自己争夺郭靖,两人解释清误会,穆念慈临别之际将短剑赠予黄蓉。穆念慈辞别黄蓉赶往牛交村,途中她听闻此次金史来人是位小王爷,她暗中跟踪这些人成功找到了杨康。 黄蓉和郭靖在江上偶遇垂钓的归云庄庄主陆乘风,陆乘风与两人一见如故,邀请两人入山庄盘桓几日。陆乘风让儿子陆冠英招待郭靖和黄蓉,随后陆乘风邀请黄蓉和郭靖鉴赏自己的山水画,黄蓉的一番见解让陆乘风引为知己。 黄蓉和郭靖在归云庄借住,黄蓉看到房间的铁八卦,察觉庄子的古怪之处,更好奇陆乘风的身份。当晚,黄蓉被山庄的螺声吵醒,她叫醒沉睡的郭靖出门查看,却不想两人陷入山庄的八卦迷宫,黄蓉利用奇门八卦之术轻松破解迷阵,成功走出小院来到湖边。陆冠英得知金史会在今晚连夜过湖,陆冠英决定带着大家截取金人之财,一半散给湖滨贫民,一半各寨平分。杨康作为金史坐船过太湖,一行人却遭遇埋伏袭击。 裘千仞郭靖交 手过招 陆冠英带人活抓金史杨康,郭靖暗中发现被抓之人是杨康,本想出面向陆冠英解释杨康并非金人密使,他认为杨康肯定是被金人利用才来此处。黄蓉认为如今他们不清楚陆庄主的底细,不能鲁莽行动,两人决定静观其变,择机相救。 杨康被带来见庄主陆乘风,他讽刺抓他的这些人是以多胜少的小人而已,在杨康的一番言语挑唆下,陆冠英决定和杨康单独比试一番,杨康以九阴白骨爪胜过陆冠英,眼见杨康在归云庄放肆,陆乘风出面教训了杨康一番。陆乘风询问杨康黑风双煞是他何人,但是杨康并未回答陆乘风的问题,陆乘风命人将杨康暂时关在归云庄。 黄蓉看到陆乘风暗中教训杨康的武功发现他会的竟然是桃花岛的武功,她想要先查清此事。郭靖和黄蓉在山庄中看到穆念慈身影,黄蓉暗中助穆念慈走出八卦迷阵,穆念慈成功找到杨康,但是她暂时无法救出被困的杨康,杨康拜托穆念慈将项上金链子送去临安府给史弥远丞相,让对方不要见蒙古族使者,甚至让对方拿住蒙古族使者后立马斩杀。穆念慈不愿为金人做事,拒绝前去传信。杨康只好让穆念慈去寻梅超风前来营救自己。郭靖和黄蓉偷听到杨康和穆念慈的对话,认为杨康背信弃义,与金人狼狈为奸,气怒下不愿营救杨康。穆念慈受杨康所托前来给梅超风送信,却意外被前来此处的欧阳克困住带走,欧阳克威胁梅超风交出九阴真经,欧阳克眼见不敌梅超风,召唤蛇阵前来围困梅超风,梅超风眼盲被困蛇阵,危机时刻黄老邪箫声破蛇阵救下梅超风,也让欧阳克畏惧离开。 归云庄收到头骨威胁,陆乘风只这是黑风双煞的示威,他让陆冠英母子先去无锡城里北庄暂住,而他则想留下了解多年的思怨。陆乘风不愿牵连郭靖和黄蓉,送两人离开归云庄。临别之际,陆乘风还赠予黄蓉黄金和延年益寿的药物当做赠礼。恰在此时,铁掌水上京裘千仞得知归云庄有难前来相助,他自傲非凡,认为自己武功绝佳,一番表演令人叹为观止。 江南七怪来到归云庄,看到郭靖还和黄蓉在一起,柯镇恶逼迫郭靖离开黄蓉,但是郭靖坦诚自己是真心喜欢黄蓉,不会离开黄蓉。江南七怪得知黑风双煞即将来归云庄,他们决定留下相助。裘千仞认为金兵指日南下,为了避免双方交战生灵涂炭,裘千仞认为陆乘风将金人小王爷放了,然后召集各路豪杰让宋朝皇帝明白彼此实力悬殊,不战而降,如此为天下百姓省去战火困扰才是良策黄蓉讽刺裘千仞空有狭义心肠,为人却如此无耻。郭靖代替师父们向裘千仞讨教,却不想裘千仞的花架子几招就被郭靖试探出底细,郭靖断定裘千仞只会一些花拳绣腿,裘千仞眼见不敌本想趁机逃离,不想此时梅超风来到归云庄。 梅超风察觉江南七怪在归云庄,为报仇她一人历战江南七怪,黄蓉趁机抓住逃走的裘千仞,却从其口中得知黄药师被全真七子所害而亡,梅超风和陆乘风得知师父身亡决心杀进终南山让全真教陪葬。 郭靖杨康结为兄弟 江南七怪认为裘千仞惯会骗人,黄老邪武功盖世,全真七子也是规矩之人,双方不可能打斗起来,或许这些都是裘千仞的谎言。黄蓉等人逼问裘千仞,才从谎言满口的他口中得知黄老邪并无事 梅超风让陆乘风放了徒弟杨康,如此两方可以前事不纠。陆乘风认为放走杨康相当于放虎归山,危害大宋疆土,他愿意看在杨康是梅超风徒弟的份上让他在归云庄闭门思过。陆乘风放心不下师父,邀梅超风一同去桃花岛探望恩师,可梅超风背叛师门无脸面再面对师父,.她想替陈玄风报仇后自行了断,以向恩师谢罪。郭靖坦诚陈玄风是自己所杀,让梅超风来找自己了断,日后不能再找师父们寻仇。黄蓉出面让梅超风与郭靖十招之内定胜负,郭靖却愿意陪梅超风过十五招。两人一番比试,梅超风无法胜出武功精进的郭靖,虽然十五招之内并未赢下郭靖,但是梅超风还是执意要为陈玄风报仇,郭靖用降龙十八掌打伤梅超风,黄老邪出场救下梅超风,并将其带走。 梅超风并不知救过自己两次之人就是师父,而黄老邪亲自为梅超风疗伤,交代她去杀了郭靖。黄蓉为江南七怪熬制了调治内伤的汤药,柯镇恶赌气不愿喝汤药,甚至对黄蓉非常不满。黄蓉负气离开,此时梅超风重返归云庄叫阵郭立青。 在黄药师的相助下,梅超风这番比试并未落于郭靖、眼见郭靖频频受压、黄蓉也认出蒙面相助梅超风之人就是爹爹黄药师,索性直接出面阻拦比武。 十八年前,段天德将李萍抛弃在战场之.上,李萍在雪地里生下郭靖,后被草原人救下。郭靖自小就被母亲教育总有一日要重返大宋寻段天德报仇。此时委身于太湖河道的段天德悄悄潜入牢狱将杨康救出, 黄药师露出真容,梅超风和陆乘风纷纷跪拜师父,黄药师向梅超风索要九阴真经,可是梅超风却发现早前藏身上的九阴真经消失匿迹,猜测是妙手书生朱聪拿走了。但是妙手书生朱聪否认拿走经书,梅超风自认死罪,黄老邪让梅超风找到偷经书之人,将看过经书之人都杀掉,随后找到桃花岛师兄弟的后人,将他们都送到岛上。 黄药师查探得知陆乘风并未私自将桃花岛的武功传授给儿子陆冠英,答应自此之后让陆乘风教授陆冠英桃花岛武功,他还将一本腿法秘籍教给陆乘风,助他日后自在行走。黄蓉不想回家,但是迫于爹爹的威压只好答应回岛,郭靖追上黄药师想要留下黄蓉,黄药师反而要追究郭靖杀了徒弟陈玄风一事,黄蓉担心爹爹真的会杀了郭靖,索性安抚好郭靖跟随黄老邪离开。 逃出牢房的杨康带着段天德来仓江南七怪,他表示自己假意投诚留在完颜洪烈身边,目的是为大宋夺回《武穆遗书》.,面对郭靖的逼问,段天德表示当年是因为上命才害了郭啸天,而那人就是大金的六王爷完颜洪烈。虽然段天德向众人开恩求情,但是郭靖和杨康两人还是杀了他为父母报仇。 杨康和郭靖对酒言谈,杨康愤恨被完颜洪烈欺骗,认贼作父十八年,郭靖气怒完颜洪烈害死父亲,与杨康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两人发誓要杀掉完颜洪烈为父报仇。 次日,郭靖拜别陆乘风父子,准备带着杨康北上去杀了完颜洪烈,与师父江南七怪相约七月初一后嘉兴醉仙楼之约后同赴桃花岛。江南七怪担忧杨康心思诡异, 提醒郭靖多加防备, 也让他小心江湖险恶之.处。 第41章 金庸武侠世界 郭靖练成降龙十八掌 郭靖和杨康赶来来到城镇休息,两人被客栈掌柜热情招待,杨康猜测是陆乘风因为在归云庄慢待自己而特意安排人招待两人,郭靖本并未怀疑,但是他品尝过菜品后发现这似乎颇似黄蓉的手艺,他不禁想念黄蓉。 郭靖不解杨康为何跟着梅超风学那些邪门歪道的功夫,杨康解释他并无郭靖的好命,没有机缘跟着洪七公学降龙而他也不得名门正派的丘处机所喜欢,郭靖认为丘处机是因为误会杨康认贼作父才不喜他,如果杨康向丘处机说明真相,丘处机自然会原谅杨康过往之事。但是杨康自认跟随丘处机并无多大前途,他内心认为如今自己从一个小王爷落到连郭靖都不如的地步,心有不甘。二十三年前,明教一把火烧了白驼山庄,欧阳家流落在外多年,后来由欧阳锋重建山庄,欧阳锋将庄主之位归还欧阳克已故的父亲,他自己并未留在白驼山庄。后来欧阳克母亲去世,庄中众人想要重新挑选庄主,欧阳锋才重返山庄助力欧阳克成为白驼山庄的主人。欧阳锋总是外出游历,担心欧阳克无人照料,在白驼山安排了很多女孩子照顾他。欧阳克总想找到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女子,但是并没有一个女子完全像母亲,他只能将相像的女子都留在身边。后来最像母亲的女子跟随一位书生离开,欧阳克找到两人将其杀了。 欧阳克准备将抓来的穆念慈一同带回白驼山庄,穆念慈不愿却被他放入石棺中逼迫。郭靖和杨康来到金坛依然被客栈掌柜热心招待,郭靖吃到黄蓉亲手所做的叫花鸡才断定是黄蓉安排了他们的饭菜。郭靖得知黄 蓉知道他们的行动路线,告别杨康提前赶到下一站宝应去见黄蓉一面。 郭靖赶到宝应客栈,果然在这里遇到了提前为他安排饭菜的黄蓉,两人重逢都非常开心。次日,郭靖和黄蓉听闻宝应周围很多女孩都失踪不见,有人竟然猜测是丐帮之人所为,这让郭靖气愤不已。黄蓉在街上发现丐帮紧急集会的记号,他们顺着记号找到了几个丐帮之人,听到他们打算今晚劫走同仁老档口的程姑娘。两人跟随发现丐帮之人也是好心来帮程姑娘。 郭靖和黄蓉从丐帮人黎生口中得知采花贼可能是西域之人,黄蓉猜测是欧阳克,得知黎生计划,黄蓉准备假扮程姑娘被劫,进而找到欧阳克。当晚,黄蓉果然被欧阳克的人劫走,黎生和郭靖带人跟随发现欧阳克,但是很快欧阳克就发现他们行踪,并放毒蛇咬伤.黎生。 郭靖袭击欧阳克,但是却并非欧阳克的对手,也因此欧阳克瞧不起丐帮的功夫,却不料洪七公赶来此处教训欧阳克,欧阳克拿出欧阳锋来当挡箭牌,认为即便武功较量也该让洪七公的弟子和自己相战。黄蓉借欧阳克的话趁机提醒洪七公没有教导出嫡传弟子,那这茫茫苍生也不能只靠七公一人守护。洪七公听了黄蓉的话打算当场收一位弟子,他当场传授降龙十八掌最后三掌,并承诺只要郭靖打赢欧阳克,自己就收他当弟子。洪七公当场演示了降龙十八掌最后三掌,郭靖悟出着最后三掌其实是前十五掌的变化集合,真正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出手就将欧阳克打伤,欧阳克落败交出毒蛇解药后狼狈离开。黄蓉将此前欧阳克趁机出手对付自己的事情告诉洪七公, 她请求洪七公收 自己为徒,面对能言善辩的黄蓉,洪七公最终答应收其为徒。 华筝跟着托雷来到大宋,她想要找到郭靖,却不料他们一行人途中遭遇金兵袭击。郭靖和杨康会合后听到白雕呼唤,他和黄蓉、杨康顺着白雕指引成功救下被袭击的华筝和托雷等人。杨康顺着踪迹来到破庙,在这里他找到了完颜洪烈,杨康今日想要和完颜洪烈做个了断,他得知是完颜洪烈唆使段天德杀了杨铁心一家,还假惺惺救了他母亲,可怜母亲被骗了一辈子。 完颜洪烈承认当年自己一见包惜若就爱慕上对方,为了得到包惜弱让段天德制造了牛家村一案,虽然完颜洪烈承认自己对不起杨铁心和包惜弱,但是他从未对不起杨康。完颜洪烈表示自己这么多年对杨康视如己出,他征战沙场也是想要让杨康做这个天下共主。当年在牛家村他舍了良心娶了包惜弱,做了杨康的父亲,但是完颜洪烈从未后悔。虽然杀父仇人养育了自己十八年,杨康刺了完颜洪烈一刀,最终还是决定放走完颜洪烈。 破庙中被欧阳克困在石棺中的穆念慈听到了杨康和完颜洪烈的对话,她为杨康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失望。而后郭靖和黄蓉赶来此处,杨康表示自己并未找到完颜洪烈,黄蓉并不相信杨康所言,她搜寻破庙并未寻到人,本想离开却听到石棺中传来动静,随后意外找到了被困石棺的穆念慈。黄蓉询问穆念慈可曾听到完颜洪烈来过此处,穆念慈并未回答,黄蓉和郭靖只好先行去别处寻找完颜洪烈。穆念慈待郭靖和黄蓉离开后才出手打了杨康,她不解杨康竟然不替父母报仇,而她竟然会喜欢杨康这个狼心狗肺的人。穆念慈不愿意告诉郭靖只是不想杨康和他们自相残杀,可杨康也表示让他亲手杀了养育自己十八年的仇人他下不了手,从一出生就认贼作父不是他选择的人生,他的人生就是总有为难,如今苟且活着也只是因为穆念慈的存在。 黄蓉和郭靖并未寻到完颜洪烈的踪迹,黄蓉认定杨康为了荣华富贵放走了完颜洪烈,但是郭靖却认为黄蓉对杨康的成见过深,他认为一个人选择重新开始很难,他们应该选择相信杨康。黄蓉和郭靖折返寻穆念慈,眼见杨康寸步不离穆念慈,黄蓉猜测杨康心虚害怕她套话,索性提议几人当晚寄住温泉山庄。 黄蓉和穆念慈单独泡温泉,黄蓉稍微试探就发现穆念慈对他们隐瞒了事情。另一边杨康担心穆念慈骗不过黄蓉,索性告诉郭靖他今日放走了完颜洪烈,郭靖理解杨康的选择,也因为杨康的真诚以待而欣慰,决定日后这个仇由他去报。郭靖得知杨康准备和穆念慈返回牛家村,表示待他杀了完颜洪烈后就带着黄蓉也回牛家村生活。穆念慈让杨康给黄蓉送鸡汤,杨康意外听到黄蓉认为自己是为了锦绣前程才放弃报仇,更断定杨康不会轻易和穆念慈回牛家村。次日,郭靖和黄蓉发现杨康和穆念慈不辞而别,两人决定立马前往中都,途中郭靖来到金坛探望华筝和托雷。 托雷等人着急前往临安赴约大宋蒙古之约,可如今华筝伤重未愈,只能将她暂时托付给郭靖照顾。黄蓉帮郭靖照顾华筝,听到昏迷的华筝呼喊郭靖,黄蓉心中吃醋。问起郭靖对华筝的感情,郭靖表示他把华筝和托雷都当做家人,三人自小一同长大,黄蓉羡慕几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羡慕华筝可以坦坦荡荡的喜欢郭靖,郭靖告诉黄蓉待华筝伤好,他一定和华筝说明白感情一事,解除两人的婚约。 华筝醒来看到郭靖欣喜的拥抱着郭靖,这让黄蓉非常吃醋,索性告诉华筝男女授受不亲,华筝受伤期间自己会代替郭靖照顾华筝。随后几天,黄蓉看到华筝和郭靖相处亲密,气愤之下想要重返桃花岛,郭靖安抚住黄蓉,决定和华筝说清楚。面对华筝的质问,郭靖坦言只当华筝是妹妹,当年接下金刀驸马的旨意也只是不想华筝嫁给都使受欺负。华筝伤心之下决定返回草原,还告诉郭靖两人的婚约还在,她会一直在草原等待郭靖。杨康和穆念慈一路赶往牛家村,为了节省盘缠两人节衣缩食,穆念慈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担心杨康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够体面,杨康让穆念慈不要顾及自己,他们靠自己的努力赚钱不会觉得不体面。 黄药师思念妻子冯衡,自从妻子走后女儿黄蓉就成为了他所有的寄托,他陪着黄蓉练武,读书,后来黄蓉总是偷偷跑到妻子墓中诉说心事,黄药师就知道自己留不住女儿了。郭靖独自来到桃花岛寻找黄蓉,可是他被困桃花岛寻不到出路,意外走到清音洞偶遇周伯通,周伯通假装是黄药师,让郭靖试图走出桃花阵,但是郭靖按照方法尝试数十次也未能找到出路。最后郭靖发现他被戏弄,也得知面前之人并非黄药师。周伯通表示自己被困桃花岛十五年,郭靖得知周伯通认识黄蓉,让他帮忙找到黄蓉,而他也会帮忙救周伯通离开此岛。 杨康和穆念慈为了赚取回家盘缠,两人街头卖艺,官差出现向两人索要官府批文,穆念慈不知道杂耍还需批文,杨康却认为对方故意为难他们,穆念慈本想将赚取的盘缠送给官差了事,不想对方见色起意想要带走她,杨康气怒之下打伤这些官差,穆念慈不想生事将杨康劝走。郭靖被困桃花岛 黄蓉在母亲墓前诉说心事,她本以为郭靖忠厚老实是良人,却不想对方有婚约在身,而如今她却无法忘记郭靖。黄老邪听到了女儿心事,吹奏碧海潮生曲,周伯通被魔音袭击,不想郭靖却丝毫不受影响。周伯通猜测黄老邪并非真心想杀郭靖,只是想试探一下郭靖和黄蓉的感情到了何地步。 周伯通被困桃花岛十五年,想让郭靖陪他拆招解闷,郭靖本想去寻黄蓉,结果被迫陪着周伯通练武,周伯通这些年自己研究了左右互搏术,看到郭靖好奇这武功,直接拉着郭靖传授此武功。 杨康看到穆念慈喜欢街上的玉钗,特意用王府的玉佩换来玉钗想要送给穆念慈,不想他回到客栈却发现穆念慈被白日街上遇到的官差所抓,为了护住穆念慈,杨康被官差们围殴,就连买来的玉钗也被摔坏,危机时刻是王府中人前来救下他。王府中人劝说杨康回王府,但是如今杨康已经无法面对完颜洪烈。 郭靖本想让送饭的人帮忙给黄蓉送信,但是这些人惧怕黄老邪自然不会答应帮忙。周伯通告诉郭靖这些人都是岛外的恶人,被黄老邪抓来割掉了舌头。郭靖从馒头中发现了黄蓉的纸条,但是却被周伯通夺走毁掉,周伯通认为黄老邪知道黄蓉和郭靖偷偷联系,一定不会放过郭靖。眼见郭靖执意寻找黄蓉,周伯通建议郭靖将师父洪七公找来撑腰,这样黄老邪也能给他几分颜面。郭靖召唤白雕传信给洪七公,让他前来桃花岛帮忙求亲。杨康跟着穆念慈来到临安县牛家村,看到这里落败不堪的家,杨康心中感慨世事无常。黄蓉告诉爹爹黄药师忘掉一个人好难,而爹爹自娘亲走后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黄药师告诉女儿不怕记不住一个人,就怕忘不了。黄蓉打算见过郭靖后,就放他回草原。 周伯通被困桃花岛十五年研究出了空明拳,他认为这个和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完美融合,随后他将此拳教给了郭靖,而郭靖学了一夜后也学了七八分。周伯通带着郭靖再闯桃花阵,黄蓉也恰在此时前来见郭靖,郭靖见到黄蓉非常开心,但是黄蓉却告诉郭靖自己确实很喜欢他,但是她也想明白自己是绝不允许和别人分享郭靖,黄蓉告诉郭靖她已经灌醉了黄药师,如今是郭靖离开桃花岛的最后机会。但是郭靖却表示自己并未想过离开桃花岛,他选择和黄蓉在一起。 黄药师赶来此处想要杀了郭靖,周伯通出现维护郭靖,却不想他意外被蛇咬伤,黄药师也发现岛上出现很多毒蛇,他迅速带着黄蓉离开此处。郭靖将周伯通带回山洞,亲口将蛇毒吸出。随后黄蓉命人送来蛇毒解药,郭靖亲自帮周伯通处理毒蛇伤口救活了周伯通。周伯通醒来后为了应对黄药师,拉着郭靖结拜兄弟,郭靖感恩周伯通看得起自己,索性同意结拜。周伯通意外从郭靖包匕首的布上发现了九阴真经,原来当初梅超风身上的匕首是用九阴真经包裹,所以郭靖二师父将匕首交给郭靖时也拿走了梅超风的九阴真经。周伯通看出这是真正的九阴真经,从郭靖处成功要来九阴真经。 欧阳克的蛇阵被黄药师所破,黄药师看到欧阳锋带着欧阳克前来拜访,带着他们入岛。周伯通不想违背师兄承诺修炼九阴真经,但是又好奇此武功,索性诱惑郭靖学习此武功,但是周伯通并未告诉郭靖此武功就是九阴真经,反而告诉郭靖如果他成为天下第一就能迎娶黄蓉,这让郭靖非常心动。 黄蓉受父命拜见欧阳锋,但也告诉他在中原被欧阳克多番为难的事情,欧阳克主动致歉,并当着黄药师的面提亲,并拿出至宝避毒之物送给黄蓉,虽然黄蓉不喜欧阳克,黄药师还是让女儿先收下了礼物。黄蓉气愤想要出手伤欧阳克被黄药师阻拦,只能气愤离去。黄药师收下了避毒宝物,但也表示婚事再议。 金庸武侠世界 穆念慈看到黄河四鬼追杀丐帮,她感恩洪七公曾教自己功夫,决定出手相救,她所救之人告诉她下月十五,岳州聚会,将《武穆遗书》在翠寒堂的消息传回帮里。穆念慈让杨康照顾此人,而她则亲自去将消息告诉丐帮。杨康被心魔所困,亲手杀了丐帮之人。 郭靖被周伯通所骗修习九阴真经,果然功力大增。黄蓉来到郭靖,将欧阳锋带着欧阳克前来桃花岛提亲一事告知,黄蓉想要和郭靖离开桃花岛。郭靖本想带着周伯通一起离开,但是周伯通想要完成和黄药师赌约之后再离开,郭靖和黄蓉只好先行离开。 郭靖和黄蓉来到海边被欧阳克阻拦,郭靖出手教训欧阳克,却被欧阳锋反攻击,与此同时,黄药师也吹奏碧海潮生曲扰乱,僵局之时洪七公从天而降一招摆平战局,郭靖和黄蓉都非常开心见到师父。洪七公被邀请入岛,他亲自替郭靖向黄药师求亲黄蓉,如今郭靖和黄蓉情投意合,而欧阳克相比于忠厚老实的郭靖自然不会好的选择。欧阳锋和洪七公都维护自家侄儿和徒弟,两人一言不和准备大打出手。西毒欧阳锋和北丐洪七公对阵,蛤蟆神功对阵降龙十八掌不分上下,黄蓉和郭靖在一旁观战,欧阳克看到两人相处亲密,心中吃醋暗算郭靖,黄蓉挡下欧阳克的毒针,郭靖也出手教训欧阳克,黄蓉出手帮助郭靖,欧阳锋察觉欧阳克有危险出手相助,虽然黄蓉被黄药师护住,但是郭靖为了救黄蓉挡下欧阳锋一掌却意外被打伤。 黄药师见郭靖为了护住女儿受伤,拿出九花玉露丸送给郭靖治伤,洪七公因为郭靖受伤想让欧阳克也接自己一掌,为此欧阳锋和洪七公再次争辩起来,黄药师出面调停,还表示明日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说法。 穆念慈被完颜洪烈所抓,她被严刑逼问《武穆遗书》的线索,杨康赶来狱中救出穆念慈,还表示自己会给完颜洪烈一个交代。穆念慈得知杨康为了救自己去找了完颜洪烈,可她宁愿死也不愿杨康再做回完颜康。但是杨康表示自己回来也是为了夺回《武穆遗书》,他拿到书后会将其交给郭靖,虽然穆念慈不愿相信杨康所言,但也无法改变杨康的决定。 杨康来寻完颜洪烈,他为救走穆念慈而向完颜洪烈致歉,也希望完颜洪烈同意将穆念慈留在身边,完颜洪烈得知杨康心意,同意他将穆念慈留在身边。完颜洪烈虽然知道《武穆遗书》在翠晗堂,但是那里是禁宫之地,又有大宋武林高手守护,他决定等欧阳锋来此再前去取《武穆遗书》。欧阳锋询问欧阳克此次跟他前来桃花岛是真的只是为了九阴真经,欧阳克坦诚黄蓉深得他心,他自然也想娶黄蓉。次日,黄药师表示他出三道试题来考教欧阳克和郭靖,赢了的人为桃花岛之婿,输了的人可任选桃花岛一门绝技。眼见欧阳锋和洪七公都想公平对战,黄药师索性提议让洪七公对战欧阳克,欧阳锋对战郭靖。黄药师要求欧阳锋和洪七公不得动用内力,而郭靖和欧阳克中任意之人掉落枝头就算输了比赛。 比赛开始,第一轮比武欧阳克被打落枝头,而郭靖胜出了比赛;第二场比赛是音律,黄老邪以碧海潮生曲考校两人,他承认郭靖此局郭靖在定力和内力上更胜一筹,但是欧阳克胜在音律,所以此局算平手。黄药师第三轮让郭靖和欧阳克背书,洪七公认为黄老邪的考题对郭靖不公平,但是郭靖为了迎娶黄蓉,还是决意参加比赛。 郭靖参加第三轮比赛,却发现书中内容就是周伯通此前教导自己的武功,郭靖成功背下书中内容,而黄老邪却认定郭靖拿走了梅超风遗落的九阴真经。此前周伯通现身指责东邪西毒欺负晚辈,他拿出九阴真经上下卷,亲手毁掉了经书,也表示这世上唯一的九阴真经都在郭靖脑子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郭靖当黄老邪的女婿。 郭靖不知道自己此前学的顽童真经就是九阴真经,黄老邪也气怒郭靖拿走了经书,也出手对打周伯通,周伯通单手自然打不过黄老邪。黄老邪之所以索要九阴真经也只是因为夫人曾因此而死,他想亲手毁了九阴真经来祭奠夫人。黄药师为困周伯通十五年而致歉,也答应周伯通带着郭靖离开桃花岛。黄老邪告诉众人女儿婚配一事就此作罢,他送欧阳锋叔侄离开,也承诺教欧阳克一门桃花岛武功,欧阳克提出学桃花岛的五行奇门之道,黄老邪将阵法交给欧阳克学习。 洪七公和周伯通带着郭靖离开桃花岛,郭靖不舍离开。黄老邪认为郭靖心机过重,骗的洪七公教他降龙十八掌,骗的周伯通和他结拜兄弟,他是不会将女儿嫁给此人的。周伯通因为好心办了坏事而向郭靖致歉,但是郭靖知道周伯通也是为了他好,自然不会怪罪周伯通。洪七公和周伯通一同安慰因为求情而备受打击的郭靖,洪七公甚至提出想让郭靖接任他当丐帮帮主。 黄蓉意外听到爹爹在母亲墓前的话,得知郭靖等人离岛乘坐的花船有问题,她连忙乘船前去相救,与此同时,郭靖等人也发现船只有问题,他们为了活命只能跳入海中求生,黄蓉远远看到花船爆炸,而她也被爆炸震落海中。黄蓉被海水冲到海岛上,她醒来后在岛上寻找郭靖却意外发现被冲落到海岛上欧阳克,随后她也找到了受伤了洪七公。原来在此之前,洪七公和郭靖、周伯通跳入海中,后来周伯通消失不见,而郭靖和洪七公在海上漂泊几日遇到了欧阳锋的贼船,欧阳锋贪图九阴真经对他们试图起了杀心,洪七公和欧阳锋在船上大打出手,比试途中洪七公好心救了欧阳锋,却遭欧阳锋暗算。 如今洪七公中了蛇毒,欧阳克表示他手中有蛇毒解药,他让黄蓉将软猬甲给自己,他就交出蛇毒解药。甚至出言调戏黄蓉,黄蓉气怒出手攻击欧阳克,反被欧阳克点中穴道。眼见欧阳克要侮辱黄蓉,洪七公强行出手教训了欧阳克,并将其赶走。黄蓉在欧阳克离开后才得知师父洪七公为了救自己导致功力全失,洪七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他也无法再护住黄蓉,想让黄蓉想法离开,黄蓉自然不会弃师父而去,她表示自己一定会想法为洪七公解毒。 洪七公知道自己失去功力一事很难瞒住欧阳克,他让黄蓉接任丐帮帮主,随后他将丐帮帮主信物打狗棒传给黄蓉,交代她七月十五到洞庭湖畔的丐帮大会。完颜洪烈收到欧阳克的书信,请他出兵前往桃花岛相助,作为交换他会让欧阳锋答应帮忙夺取《武穆遗书洪七公亲授黄蓉丐帮帮主独会的打狗棒法,洪七公担心难以坚持太久,拖着中毒日久的身体教黄蓉打狗棒法。黄蓉为洪七公寻水遇到了欧阳克,她以寻找淡水水源之法与欧阳克做交易,让欧阳克每日为他们准备食物。经过几日,欧阳克越发怀疑洪七公中了蛇毒,他出手试探洪七公被黄蓉阻拦,黄蓉眼见武力让无法阻拦欧阳克,只好引着欧阳克离开山洞。 黄蓉一路逃到悬崖,她宁死也不愿和欧阳克在一起,只得暂时跳入海中。黄蓉从海中一路逃回山洞,她告诉洪七公如今只能赶在欧阳克之前先下手为强。欧阳克再次来到山洞试探洪七公,这次洪七公在他面前表露功力尽失,黄蓉也索性为了师父同意和欧阳克在一起,欧阳克开心之下自然对黄蓉言听计从,却不料他被黄蓉骗到山洞外发誓,而黄蓉也趁机拉住山洞上的藤蔓,引山石坠落砸倒欧阳克。欧阳克成功被困巨石下,而郭靖也在此时出现。 黄蓉问及郭靖此前的经历,原来洪七公遭遇暗算后,船只爆炸,洪七公和郭靖都落入海中卷入暗流,而他和欧阳锋在海上抓住断木才勉强飘到岛上。欧阳克被巨石所压,欧阳锋发现后想要将侄儿救出,他用洪七公的性命威胁郭靖和黄蓉帮忙营救欧阳克。郭靖和黄蓉帮忙也无法搬动巨石,黄蓉想到绞盘或许能救出欧阳克,两人动手制作绞盘,想要利用海水涨潮救出欧阳克,但是最终几人功归一篑。欧阳克认为自己难逃此劫,他将幼时听到的故事道出,他这一生就想等个答案,他询问欧阳锋自己是否是他的儿子,欧阳锋最终也并未否认此事。黄蓉想到主意让欧阳克暂时用竹管呼吸,而他们等待涨潮时机再营救欧阳克。郭靖和黄蓉利用潮汐力量成功将欧阳克救出,欧阳锋将欧阳克带到山洞,立马占据了洪七公养伤的地方,丝毫不感念郭靖、黄蓉的相助之恩,还威胁两人帮忙寻找吃食。欧阳克断了一条腿,天生骄傲的他受不了这种打击,但是欧阳锋不愿意让侄儿自暴自弃,还承诺回到西域一定会医治好欧阳克。欧阳锋询问欧阳克为何被压在巨石下,欧阳克担心欧阳锋会杀了黄蓉,表示自己是意外被巨石所压。 洪七公拼着全部的功力将蛇毒逼出体内,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功力全失,郭靖表示即便师父失去武功也无事,他和黄蓉会一直陪在师父身边。欧阳克嫉妒郭靖夺走了他的心头所爱,欧阳锋为给侄儿出气,故意制住洪七公,以洪七公性命威胁郭靖默写出九阴真经。黄蓉给郭靖出主意,如今九阴真经只有郭靖知道,郭靖故意写错欧阳锋也不会知道。 郭靖篡改了九阴真经的原文,将默写出来的经文交给了欧阳锋,也成功将洪七公带回。洪七公本来埋怨郭靖为了救自己将九阴真经交出去,从黄蓉口中得知给的是九阴假经,洪七公非常开心。欧阳锋要求郭靖一天砍出一百棵树,还让黄蓉去照顾欧阳克,如今他们武力不敌欧阳锋,只能委屈听从命令。洪七公看到郭靖心情低落,告诉他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曾在金人手下当奴隶,那种经历才是真的苦,眼前的委屈根本不算什么,洪七公还安慰郭靖,黄蓉冰雪聪明,不会在欧阳锋叔侄手中吃亏的。在洪七公的安慰下,郭靖终于想开。 郭靖靠降龙十八掌砍树内力消耗太快,洪七公让郭靖想巧劲来避免内力消耗,郭靖想到此前周伯通也提及降龙十八掌内力消耗太快,而九阴真经刚好能弥补这一缺憾,郭靖一直未能参透其中奥秘。洪七公让郭靖默背九阴真经内容,他帮忙参详一番,却意外帮洪七公恢复了部分功力,而郭靖也在洪七公的教导下领悟了九阴真经的奥秘,让他出掌的内力消耗没有那么快。 洪七公故意让郭靖在欧阳锋面前表现的劳累不堪,如此才能让心机深重的欧阳锋放下戒心。次日,欧阳锋让黄蓉和郭靖用砍的树造船,还让黄蓉准备离开的食物和淡水,郭靖和黄蓉白日给欧阳锋造船,晚上偷偷造木筏准备离岛。欧阳锋发现郭靖等人建造木筏,带着欧阳克用他们的木筏偷偷离开海岛。欧阳锋聪明反被聪明误,黄蓉早就猜出欧阳锋的戒备心,所以偷偷在木筏上做了手脚。看到欧阳锋带着欧阳克离开,郭靖和黄蓉也带着洪七公乘船离开海岛。郭靖和黄蓉的船只在海上遭遇风浪,但幸亏他们遇到大船求救,却不知这大船竟然是完颜洪烈的船只。 郭靖看到杨康和完颜洪烈在一起,希望杨康投靠了金人。随后几人在船上也见到了欧阳锋叔侄,完颜洪烈本想招贤洪七公,但是洪七公不愿与金人有所牵连,完颜洪烈本想将洪七公等人投入海中,欧阳锋出面暂时救下洪七公等人。完颜洪烈得知杨康竟然和郭靖结拜为兄弟,怀疑杨康投靠自己的用心,杨康表示郭靖手中有九阴真经,他结拜也只是为了九阴真经,但是完颜洪烈认为郭靖如今功力非凡,杨康的计划成功与否不知。 郭靖的武学造诣和经历让杨康嫉妒,更不解为何郭靖处处都比自己强。穆念慈劝说杨康如今郭靖是他的义兄,郭靖好对他们而言才更好,劝说杨康救出郭靖,但是杨康表示如今并非好的时机。 第43章 金庸武侠世界 完颜洪烈想让欧阳锋帮忙夺取《武穆遗书》,但是欧阳锋如今一心想要求医医治欧阳克的断腿。完颜洪烈承诺待他们夺得《武穆遗书》, 大金一统天下之时,无论欧阳锋想得到九阴真经还是遍寻天下名医都轻而易举。欧阳锋为此心动,答应了完颜洪烈的请求。 欧阳锋前来寻洪七公等人,他表示郭靖给他的九阴真经晦涩难懂,他怀疑郭靖给自己的是假的九阴真经。 面对欧阳锋的威胁,黄蓉表示九阴真经里面很多都不是中原话,而是吐火罗语。 为了让黄蓉帮忙翻译经文,欧阳锋答应照顾洪七公等人的一日三餐。 穆念慈偷偷来到船舱将黄蓉等人放出,她让几人乘坐小船离开,却不想郭靖等人还未离开就被金人包围,完颜洪烈欲命人杀了郭靖,老顽童周伯通空降救下郭靖等人,原来此前周伯通掉入海中,漂泊数日后竟然找到了黄蓉的船只,也因此他才成功活下来。 完颜洪烈身边的人本没将周伯通放在眼里,结果发现周伯通武力超群,而欧阳锋也道出周伯通是王重阳师弟的身份,让完颜洪烈放他们一行人离开。 郭靖担心穆念慈放他们离开会被迁怒,黄蓉表示她虽然不担心杨康投靠金人有苦衷,但却相信杨康对穆念慈是一心一意,所以穆念慈不会有事。 黄蓉本想归还打狗棒拒绝继任丐帮帮主,如今洪七公安然无恙,功力也在逐渐恢复,当日接下此任也是临危受命。 洪七公表示黄蓉是他一生中见过最聪明又不贪心之人,黄蓉处变不惊是个大智之人,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想将帮主之位传给黄蓉。 完颜洪烈以杨康自幼习武,未遇名师为由想让欧阳锋收其为弟子,但是欧阳锋表示白驼山庄一脉相传,如今他已将武功传给欧阳克,自然无法再收徒。 黄药师来到完颜洪烈的船上寻找女儿黄蓉,欧阳锋谎称并未遇到过黄蓉,而完颜洪烈的身边人却表示三日前在海上碰到过死人浮尸,描述上就是黄蓉、郭靖一行人。 洪七公后悔此生未能吃上皇宫中的鸳鸯五珍脍,当年他藏身皇宫三个月也未能达成心愿,如今蒙宋两方即将结盟,邦交重要使节见面或许皇宫会做这道菜,洪七公和黄蓉等人打算前去皇宫品尝此菜。 黄蓉发现周伯通偷偷拿走了她的打狗棒,她追上周伯通拿回打狗棒,还埋怨周伯通害的黄药师误会郭靖导致两人没法在一起。 如今洪七公伤重未愈,黄蓉想让周伯通护送他们潜入皇宫偷吃鸳鸯五珍脍,周伯通担心黄蓉在江湖上坏自己名声,最终无奈答应黄蓉请求。 黄药师认为女儿是为郭靖殉情溺水而死,他将女儿之死迁怒到江南七怪身上,传信给陆乘风让其下达江湖格杀令。 陆乘风知道此事是黄药师气急下的命令,让陆冠英速速去寻江南七怪,将此事告知,希望江南七怪去大漠暂时避避风头。 郭靖和黄蓉一行人来到牛家村,他们找了一家无人的酒馆暂时歇脚,周伯通认为这家酒馆闹鬼,吵闹着要离开此地,黄蓉搜寻一圈在酒馆发现了傻姑,令她意外的是此人竟然会桃花岛的武功。 黄蓉故意和傻姑玩藏人游戏,发现了酒馆的密室,而密室中有很多尸骨,而随后黄蓉也在密室中发现了曲灵风的尸骨,黄蓉猜测曲灵风收藏珠宝是为了有朝一日重回桃花岛重获师父喜爱,却不想珠宝被人惦记惨死此处。 大闹禁宫郭靖受伤 郭靖和黄蓉在街上意外看到穆念慈,他们猜到杨康一行人肯定也来了临安。完颜洪烈恳请欧阳锋助自己入宫夺取《武穆遗书》,待时局稳定,他必答应欧阳锋的任何请求。 郭靖和黄蓉跟踪穆念慈来到客栈,他们在完颜洪烈隔壁房间偷听到了他们即将入宫去翠寒堂夺取《武穆遗书》。 当晚,郭靖、洪七公、黄蓉和周伯通一行人也来到宫中,黄蓉交代周伯通护送洪七公去御膳房,而她则和郭靖一同前去阻拦完颜洪烈。 黄蓉听到完颜洪烈他们讨论《武穆遗书》藏在翠寒桥北十丈,可是两人来到此处发现仅有一座假山。随后黄蓉发现假山里面别有洞天,为了不让完颜洪烈夺得《武穆遗书》,黄蓉让郭靖在此处守着,而她则出去将禁军引来此处。 完颜洪烈带着王府一众高手来到翠寒桥,有郭靖拦着,王府高手并无法夺得《武穆遗书》,完颜洪烈恳请欧阳锋出手,郭靖并非欧阳锋的对手,他以一人之力对抗欧阳锋,而另一边杨康在潜入洞中搜找《武穆遗书》。黄蓉引来禁军,完颜洪烈发现行踪暴露匆匆带人离开。 郭靖被欧阳锋打伤,他拼着性命阻拦欧阳锋,却不想被心狠手辣的杨康从背后刺中一刀,郭靖失望结义兄弟如此背叛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康带着书和离去。 躲在暗处的穆念慈亲眼看到杨康将书交给了完颜洪烈,心中万分失望。 黄蓉将重伤的郭靖带回牛家村酒馆,郭靖告诉黄蓉九阴真经中有疗伤的办法,他拜托黄蓉帮忙,两人需要七日七夜运功疗伤。 却不想两人刚在密室开始疗伤,完颜洪烈就带着王府高手前来此处落脚,完颜洪烈打开盒子却并未发现《武穆遗书》,猜测真正的兵书还在皇宫,欧阳锋准备带着王府高手今晚再去皇宫搜寻一番。 欧阳锋带着王府高手来到皇宫,几人分头行动在皇宫寻找兵书,周伯通和洪七公意外发现了王府高手的身影,周伯通出手戏弄几人,用面具将几人生生吓晕。 眼见王府高手无功而返,完颜洪烈担心迟则生变,亲自前去铁掌帮寻裘千仞帮忙。 临行前特意交代王府几位高手留在此处照顾杨康和欧阳克。 全真教清净散人孙不二之徒程瑶迦和陆冠英纷纷前来酒馆寻郭靖,两人都因为桃花岛一事着急寻找郭靖,两人本想离开此处继续寻找郭靖,却偶遇回来的王府高手,两人武功不敌被制服,傻姑看到他们欺负人出面阻拦,却被看出身藏桃花岛功夫。 几人想着羞辱黄药师,趁着黄药师不在此处想对傻姑动手,却不想黄药师赶来此处,几人惧怕黄药师武功纷纷落荒而逃。程瑶迦和陆冠英在酒馆为黄药师准备了一桌简陋的餐食,黄药师后悔未能满足女儿黄蓉的婚事,看到陆冠英对程瑶迦有意,询问程瑶迦可愿意嫁给陆冠英。 两人危难之际都愿意为了对付挺身而出,这世间去哪里再寻这等良人,程瑶迦和陆冠英本就互相有意,在黄药师的撮合下两人在此处结为夫妻。 黄药师吹奏碧海潮生曲,程瑶迦和陆冠英心意相通自然顺从心意圆房,而密室中的郭靖因为听到曲音险些走火入魔,在黄蓉的一番鼓励下才逃过一劫。次日,陆冠英和程瑶迦在酒馆发现出来寻吃食的欧阳克,两人并不认识欧阳克,欧阳克假装是过路行客,心善的程瑶迦和陆冠英并未为难他,还赠予了欧阳克一些吃食。 欧阳克填饱肚子就显露本性,而程瑶迦从他手中的花也认出他就是欧阳克,欧阳克却出手拿住陆冠英逼迫程瑶迦脱衣羞辱。傻姑闯入房间大喊吃西瓜的姑娘,欧阳克猜出酒馆还藏有其他人,他诱哄傻姑打开密室。 欧阳克潜入密室发现了黄蓉正在为郭靖疗伤,黄蓉和郭靖单掌疗伤,合力教训了欧阳克一番,将他暂时赶出密室。 穆念慈恰巧来到酒馆,被藏身暗处的欧阳克也点中穴位,色心大起的欧阳克本想侮辱程瑶迦和穆念慈,不想杨康随后来到这里,杨康面对欧阳克的询问, 只表示自己现在无心男女之事,更愿意将穆念慈献给欧阳克,以成全两人的兄弟情义。欧阳克为了试探杨康,将程瑶迦送给杨康,而将穆念慈揽入怀中。 杨康眼见欧阳克动手欺侮穆念慈,趁其不备持刀痛杀欧阳克,怒不可遏的欧阳克连捅欧阳克数刀将其杀死,杨康表示欧阳克屡次欺负他未过门的妻子穆念慈,他今日必杀欧阳克以解心头之恨,因为在杨康心里穆念慈是她最后的尊严。 因为陆冠英和程瑶迦看到自己杀了欧阳克,杨康本想杀了他们封口,穆念慈不希望杨康滥杀无辜,表示并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坏人,杨康听从劝说放了陆冠英和程瑶迦,而陆冠英也承诺不会说出今日之事。 杨康连夜将欧阳克的尸体掩埋,却意外在欧阳克手中发现他拿走的打狗棒,穆念慈认出这是丐帮之物,杨康认为此物必定和郭靖、黄蓉有关系,他想着若日后欧阳锋来寻欧阳克,他可以拿着这个打狗棒将欧阳克之死诬陷给郭靖替他挡刀。 穆念慈承认自己自私不该让杨康一个大好男儿陪自己隐居在山林生活,她如今早已离不开杨康,知道杨康羡慕郭靖,穆念慈表示她幼时与洪七公有交情,她想将打狗棒还给洪七公,趁机让七公收杨康为徒。 穆念慈不愿杨康和金人在一起,所以想让杨康结交一些侠义之士学一些真本事。完颜洪烈来到铁掌帮寻裘千仞出手相帮,希望他能在蒙方北归的路上截杀使团,趁机栽赃宋人将蒙宋联盟计划中断。 欧阳锋追着周伯通询问九阴真经的事情,两人武功不相上下,只能边打边追。黄药师追着周伯通的声音赶来,质问周伯通郭靖在何处,周伯通想到将洪七公落在皇宫,让黄药师和欧阳锋先去牛家村,他要想去皇宫将洪七公带出来。 全真七子认为黄药师生性残暴,如今他认定女儿黄蓉的死和郭靖有关,一心寻郭靖寻仇,甚至连江南七怪都不放过。 几人讨论时被隔壁房间的裘千仞听到对话,裘千仞告诉全真七子他们的师叔周伯通被困桃花岛十五年,受尽苦难,刚逃出桃花岛就被黄药师所杀。全真七子得知此消息后非常震惊,裘千仞表示当时黄药师得知女儿身死,让周伯通出海寻找郭靖却不慎死于海中。全真七子为了师叔的死,决定要寻黄药师报仇。 全真七子一行人来到牛家村,丘处机在这里碰到杨康,他想要出手替杨铁心教训这个认贼作父的逆子,却不想穆念慈出面为杨康求情,还表示杨康已经放弃金人身份,重新做回杨康。 丘处机看在穆念慈的面子上放过杨康,随后询问杨康得知郭靖死于黄药师。 全真七子愤怒之下决定在此地设下天罡北斗七阵用来对付黄药师,密室中黄蓉得知此事,担心爹爹黄药师安危。 梅超风前来牛家村寻杨康却意外碰到全真七子,得知全真七子要寻师父报仇,梅超风索性一人对阵全真七子。但是她虽武功心狠手辣,但毕竟眼盲受限,很快就落于下乘,但很快黄药师就赶来此地。 全真七子认为黄药师不仅害了师叔周伯通,还杀了郭靖,如今他们势必要为两人报仇。随后欧阳锋也赶来牛家村,全真七子更加认为东邪西毒沆瀣一气,黄药师以一敌七大战全真七子,随后在欧阳锋相助下,成功破解天罡北斗阵。 黄药师不屑欧阳锋想帮,不想欧阳锋反手帮助全真七子对付黄药师。打斗途中,梅超风为了护住师父被打伤,丘处机等人看到谭师兄被打死,气怒下想要杀了黄药师,被其他师兄们暂时拦住。 杨康手持打狗棒在街上被丐帮之人围劫,丐帮众人认出穆念慈身份,他们询问洪七公音讯,杨康却表示他正要拿着打狗棒前往岳州,待见到帮中管事才能告知详情。 穆念慈虽不满杨康说谎,但是在杨康的一番花言巧语之下,还是没有揭穿他的谎言。 黄药师亲自为梅超风疗伤也没能救下梅超风,梅超风从小孤苦伶仃,只有师父黄药师待她最好,可她却错尽错绝,背叛师门伤了师父的心,她很想重回桃花岛,永远留在桃花岛。 梅超风临死前得知师父愿意重新收她为徒带她回家,跪谢师父后黯然辞世。 江南七怪寻来牛家村,黄药师询问确认是他们杀了陈玄风,弄瞎了梅超风,气怒之下的黄药师决定出手杀了江南七怪,郭靖为救师父现身救人,而黄蓉也赶来阻拦。 两人因为中断了疗伤,郭靖也吐血昏迷,黄药师亲手为郭靖疗伤。黄药师眼见女儿安然无恙,自然也不会动手杀了江南七怪。 黄蓉带着黄药师来到曲灵风的密室,看到徒弟临死前一直期盼重回桃花岛,黄药师心中难过,得知曲灵风曾留下一女,而后黄蓉也套问傻姑言语得知她就是曲灵风的女儿,黄药师决定带着傻姑回桃花岛。 黄药师经历过失去女儿的虚惊一场,已然同意黄蓉和郭靖在一起,随后他安葬曲灵风和梅超风后带着傻姑回桃花岛了。 周伯通送来消息他将洪七公弄丢,所以重新去寻找七公踪迹,黄蓉猜测洪七公必然前往岳州,她和郭靖决定在七月十五之前找到杨康拿回打狗棒。黄蓉也想和洪七公一起为丐帮挑选更合适的丐帮帮主。 完颜洪烈收到杨康密信,得知他手持丐帮信物决定前往岳州参加丐帮大会,打算借此收服丐帮。 完颜洪烈拜托裘千仞截杀完蒙古使团后,能前往岳州助杨康一臂之力。郭靖从白雕叫声察觉托雷和华筝有难,他连忙带着黄蓉赶去相救。 裘千仞带着金人官兵拦截蒙古使团,他本打算命人将华筝、托雷等人直接杀掉,不想郭靖赶来此处救下几人。 王府高手不敌郭靖,本想让裘千仞出手解决郭靖、黄蓉,黄蓉道出裘千仞骗子身份,裘千仞最硬不计较黄蓉动手打人,还虚张声势表示让黄药师来寻他,黄蓉不信他所言,动手将他打的落荒而逃。 黄蓉追着裘千仞而去,不想黄药师也跟随而来,裘千仞知道自己无法与黄药师交手,本想与黄药师约定改日在切磋,但是黄药师认为切磋武功在于两人,不在地点。 两人本准备动手切磋,不想裘千仞突然以腹痛难忍拒绝切磋。黄蓉趁着裘千仞离开之际,将他身上的铁掌帮令牌拿到手。 郭靖以一人之力对阵王府高手,不想他们挟持华筝威胁郭靖,危机时刻郭靖和托雷配合默契,成功击退王府高手救下华筝。 黄药师发现郭靖和华筝相处亲密,质问郭靖此人身份,而托雷也质问郭靖什么时候回草原与华筝完婚。 而黄药师得知郭靖已有婚约,指责其戏弄女儿感情。郭靖当着众人的面表示他从小到大一直将华筝当做妹妹,而华筝气怒被郭靖舍弃,转身离开。 杨康和穆念慈来到岳州就看到丐帮的净衣派和污衣派两派相争,杨康手持打狗棒现身劝说大家,丐帮之人畏惧打狗棒乃是帮主信物,纷纷听从杨康所言,这让杨康心中大感畅快。 穆念慈私下交代杨康不要将打狗棒露于人前,还让他尽快将此棒归还洪七公,杨康表明应承穆念慈,心中却对打狗棒贪心渐起。 当晚,杨康带着打狗棒前来见丐帮长老,他表示自己是奉洪七公遗命前来赴约丐帮大会,杨康还告诉长老们洪七公命丧黄药师和郭靖之手,而他则已经被洪七公收为徒弟。 杨康解释自己之所以会九阴白骨爪是因为幼时被梅超风教过几招,后来他在江南行侠仗义遇见一个大恶贼,危急时刻被洪七公所救。 后来两人在牛家村遭遇黄药师和郭靖围攻,他舍命救下洪七公,而洪七公临终前收他为徒,并赠予丐帮信物打狗棒。 丐帮三位长老听信了杨康所言,认为洪七公临终前将丐帮之位传给了杨康,并坚定的拥护杨康为丐帮继任帮主。 因为郭靖仰慕岳飞,黄蓉曾向黄药师索要了曲灵风密室中的一幅画赠予郭靖,两人行路途中休息之际意外发现画中藏有武穆遗书的线索,两人决定保密此信息,不能让金人知道武穆遗书的真正所在之地。 郭靖和黄蓉两人来到岳州,两人在酒馆用餐时意外结识丐帮鲁有脚,鲁有脚认出两人是洪七公的弟子,听到两人谈起裘千仞,鲁有脚还让黄蓉莫要小瞧裘千仞,但是黄蓉凭经历认定裘千仞就是个大骗子。 杨康带着穆念慈前来就餐意外看到郭靖身影,他忙带着穆念慈暂时离开。 黄蓉认出鲁有脚是污衣派首领,而随后入店用饭的简长老等人则是净衣派长老,黄蓉知道两派素来有矛盾,并劝说鲁有脚长老让污衣派之人穿着干净一些,这样两人纷争也能消解,不想鲁长老因此而气怒离开。 彭长老前来告诉郭靖他们两人已经中了鲁长老下的毒,为此他还特意将解药送给两人,黄蓉自然不相信他所言。 眼见劝说无效,双方动起手来,彭长老趁机将两人迷昏。彭长老将郭靖包裹中的画送给杨康,此画虽破损却被郭靖一路随身携带,杨康研究发现画中藏有武穆遗书的线索。 郭靖和黄蓉醒来发现他们被彭长老绑在暗室,如今他们无法逃脱绳索,只能等着彭长老前来才能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 小剧场:黄蓉:今日将大家唤来此处,就是想让咱们一起聊聊近来的经历。 郭靖:是啊,蓉儿,我和你一直都很幸福。杨康:我和念慈近来感情也是愈发深厚了。穆念慈:嗯,(微微红了脸)能和杨康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黄蓉:那便好,看到你们都幸福,我也开心。 郭靖:我们还要一起行侠仗义,保护家国。杨康:(点点头)那是自然。 穆念慈:我和杨康也会尽我们的一份力。黄蓉:有你们在,我相信江湖会更加太平。 第44章 金庸武侠世界 杨康带着穆念慈前来见丐帮的简长老、彭长老和梁长老,穆念慈得知杨康已进丐帮,非常开心,杨康也表示自己一定会在丐帮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更不会让穆念慈失望。杨康想在丐帮大会这日迎娶穆念慈,在丐帮的帮忙筹备下,杨康和穆念慈准备当日结婚。 杨康将藏有武穆遗书线索的画交给完颜洪烈,得知此书在铁掌峰,完颜洪烈大为开心。一直以来丐帮都是金人南攻的阻力,杨康表示如果让丐帮整体南迁,或许能他们省去很多麻烦。杨康表示待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位后会安排此事。欧阳锋前来寻杨康找欧阳克,他重返牛家村未能找到欧阳克身影,就连平日联系的线索也消失,欧阳锋气怒下认为完颜洪烈没有护好欧阳克,本想出手杀人,杨康出面表示是郭靖杀了欧阳克。 杨康告诉欧阳锋如今郭靖和黄蓉就在他手中,而他即将接任丐帮帮主之位,只恨自己身无长处如履薄冰,希望能拜入欧阳锋手下习得本事一统丐帮。杨康穆念慈在丐帮举办婚礼成为夫妻,穆念慈一身红衣在新房等待杨康,他让杨康先去参加丐帮大会,而她会在房内等着杨康。彭长老在丐帮大会上将洪七公身死的消息公布于众,而杨康也现身丐帮众人面前,将洪七公之死诬陷给了黄药师、黄蓉和郭靖。鲁有脚不相信杨康所言,认为洪七公和黄药师交好,不会对彼此痛下杀手。净衣派长老希望让手持打狗棒的杨康接任丐帮帮主之位,但是污衣派之人认为洪七公此前有意让鲁有脚长老接任丐帮,两方争执不断,但因为杨康有洪七公遗命,且手持打狗棒,污衣帮也只能承认杨康的帮主之位。 杨康登上轩辕台成功接任丐帮帮主之位,随后他命人将郭靖和黄蓉带到众人面前,指认两人杀害洪七公,还表示今日要杀了两人为洪七公报仇。鲁有脚等人并不相信郭靖和黄蓉会杀害洪七公,希望杨康能明察此事。郭靖和黄蓉被点了哑穴,杨康以黄蓉性命威胁,逼迫郭靖承认他的问话。 眼见郭靖和黄蓉即将命丧丐帮之手,铁掌帮前来拜见入山,鲁有脚趁机劝说杨康暂时将郭靖和黄蓉关押,待接待完铁掌帮后再行处理。裘千仞带人前来丐帮,得知今日丐帮新任丐帮继位,他带来无数珍宝特来借花献佛。裘千仞表示这些珍宝是金人六王爷所赠,劝说丐帮帮众南迁,杨康也同意丐帮南迁,但是鲁有脚认为丐帮的北方基业不能轻易割舍,而金人的礼物更是不能收取。净衣派听从杨康命令,但是鲁有脚坚决不撤离北方,而丐帮部分人也誓死不做叛贼。 裘千仞眼见无法成事,出手杀了两名丐帮之人示众。郭靖观星变化意外领悟北斗七星奥义,借此融会贯通最终炼成了九阴真经,他以功力重开束缚,随后救出黄蓉前往丐帮大会。裘千仞本要杀了誓死不愿南迁的鲁有脚,郭靖现身救下鲁有脚,裘千仞对阵郭靖发现此人功夫了得,而他眼见就要华山论剑,不欲与郭靖多加比试。他没有听从杨康安排选择带人离开丐帮。原来在此之前真正的裘千仞让弟弟裘千丈冒充自己去解决蒙古使团,而因为丐帮一行要动手,他才亲身前往此地。 杨康让彭长老带人围攻郭靖和黄蓉,势必要杀了郭靖和黄蓉,郭靖助黄蓉逃出丐帮之人围困,黄蓉以丐帮武学夺回杨康手中的打狗棒,并告知丐帮之人洪七公并未归天,而是杨康在此故意造谣。黄蓉手持打狗棒,告诉丐帮众人她才是洪七公钦点的丐帮传人。黄蓉告诉大家杨康其实姓完颜,是大金赵王爷的儿子,是来夺权灭宋之人。黄蓉所说杨康之事丐帮中的彭长老等人不信,黄蓉索性拿出铁掌令,表示这是从杨康身上所拿,证明杨康就是金人的走狗。杨康眼见黄蓉坏自己谋划,下手暗算黄蓉,幸亏黄蓉身着软猬甲才逃过一劫。 黄蓉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洪七公亲传的丐帮弟子,她施展打狗棒法教训杨康,虽然鲁有脚认为这就是正宗的打狗棒法,但是彭长老依然不愿承认。随后彭长老等人提出如果黄蓉用打狗棒法胜过三人,他们就承认黄蓉的丐帮帮主身份。黄蓉以一敌三,成功用打狗棒法打败彭长老三人,三人也最终承认了她的帮主身份。 彭长老假意臣服,却想蛊惑黄蓉趁机害她,幸亏郭靖反应及时打伤彭长老,才让黄蓉免于受伤。黄蓉安排简长老、梁长老率弟子东下临安迎接洪七公,让鲁长老安葬余、黎两位兄弟,还表示自己不在丐帮之时帮中一切事务由鲁长老暂代。杨康趁乱逃走,为了不让穆念慈得知真相,他偷偷将点昏穆念慈将其带走。黄蓉和郭靖在街上看到裘千仞坑蒙拐骗,但此时两人并不知此人其实是裘千丈而非裘千仞。裘千丈看到两人本想逃走却被抓个正着,黄蓉出手教训了裘千丈一顿,裘千丈再次假装腹中不适,眼见黄蓉不信自己,更是无耻的当众脱裤子,郭靖气怒出手教训裘千丈,而裘千丈则故意与郭靖相约七日之后相约铁掌山下较量。黄蓉和郭靖想到武穆遗书还藏在铁掌山,欣然同意应约。 穆念慈醒来发现杨康前去丐帮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金,她气怒之下想要杀了完颜洪烈,杨康发现后及时阻拦。穆念慈失望杨康不仅骗了自己还利用了自己,更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完颜洪烈本想让杨康杀了穆念慈,但是杨康表示除了父母外穆念慈是世上最爱他之人,他无法杀了对方。 穆念慈彻底对杨康失望,她心灰意冷,割发断情诀别杨康。完颜洪烈带着杨康来到铁掌帮,裘千仞聊起铁掌帮起源,裘千仞本是江南人士,当年韩世忠将军不肯依附当朝丞相秦桧,反对与金议和被朝廷削了兵权。韩世忠麾下猛将上官剑南是裘千仞的恩师,本就出身铁掌帮的上官剑南后来重回铁掌帮继任掌门。恩师效忠宋朝,却不料奸臣当道,不辩忠良,才让裘千仞认为这等朝廷何必再救。黄蓉和郭靖拿着铁掌帮的令牌光明正大的来到铁掌帮,两人看到完颜洪烈等人已经来到铁掌帮,决定先去铁掌中峰取走武穆遗书。完颜洪烈担心铁掌帮并非真心归顺,让杨康先行去探路,他们再去搜寻武穆遗书。杨康在山中寻找上山之路,但是中途却因为闯入铁掌帮禁地而被禁止入内。 黄蓉和郭靖来到铁掌帮,他们见到裘千仞,黄蓉认错裘千仞,不料身中铁掌功口吐鲜血,眼见黄蓉受伤,郭靖连忙将其带走。为了逃开追踪之人,郭靖带着黄蓉闯入铁掌帮禁地为她疗伤。却不料在这里碰到了裘千丈,黄蓉看透面前之人才是与他们约定之日,而此前在山下碰到的才是真正的裘千仞。裘千丈只好坦诚他们是孪生兄弟,而他真实姓名是裘千仗。幼时他与弟弟一起救了上官剑南的命,老帮主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决定教两人武功,那时他体弱多病,功夫自然就传给了裘千仞,而他也一事无成。黄蓉询问裘千丈为何躲在此处,得知此地是历任帮主的仙逝之地,藏有无数奇珍异宝,裘千丈才来此处寻找赴七日之约的防备武器。郭靖发现裘千丈藏有珍宝,也意外从他手中发现了武穆遗书。 完颜洪烈和杨康得知禁地有人闯入,他们猜测郭靖和黄蓉已经闯入禁地,本想让裘千仞带他们入内,但是裘千仞不愿破帮中规矩,杨康为了避免内乱,提议放火攻山让郭靖和黄蓉自行逃出。裘千仞放火烧山,黄蓉和郭靖等人被困山洞,几人无奈只能朝山顶走去,裘千丈也紧随而来。面临悬崖边,郭靖和黄蓉都以为即将命丧此地,郭靖的白雕呼唤而来,郭靖背着黄蓉借助白雕之力轻松跃下悬崖,裘千丈也学着郭靖跳下山崖,但因无法借力坠落悬崖。 铁掌帮命人追来,郭靖只能背着黄蓉前往瘴气林,裘千仞等人无奈只能止步瘴气林外。黄蓉在瘴气林中发现阵法,两人走出阵法找到一木屋,两人求助前往木屋暂时休息,在这里碰到了神算子瑛姑。黄蓉看出瑛姑的算术之题答案,瑛姑也惊讶黄蓉的天资聪慧。裘千仞千里传音希望瑛姑帮忙寻找瘴气林中的郭靖黄蓉,瑛姑质问郭靖黄蓉两人身份,郭靖坦诚两人是洪七公弟子,因为闯入铁掌山被裘千仞所伤,瑛姑告诉裘千仞自己自会料理两人。瑛姑为黄蓉把脉发现她被裘千仞的铁掌功所伤,不出几日就是大限。郭靖不满瑛姑如此说法,本想带黄蓉出去求医,瑛姑不满两人随便进出,两人交手时瑛姑绝望发现自己十余年苦练的武功还不如郭靖。 瑛姑道出黄蓉所受之伤如今世上只有一人可以救,只是那人肯不肯施救就不得而知了。在郭靖的恳求下,瑛姑给了两人三个锦囊,临别之际发现黄蓉是桃花岛黄药师之女,提醒她九花玉露丸虽是圣药却不可多服。郭靖带着黄蓉离开瘴气林,从锦囊中得知黄蓉所受之伤只有段皇爷能救,两人赶往桃源县求见段皇爷。段皇爷得知黄蓉是黄药师之女且也是洪七公之徒,看到她身受重伤同意帮她疗伤,段皇爷耗尽毕生修为,施展绝学一阳指救治黄蓉,黄蓉感激对方救命之恩,拿出桃花岛圣药九花玉露丸赠送。不想段皇爷服用九花玉露丸后竟然中毒,段皇爷从郭靖黄蓉口中得知他们是因为瑛姑相告才找到自己,也猜出九花玉露丸是瑛姑暗中下毒,目的就是为了要毒害自己。段皇爷并未责怪两人,只当这是在了断他和瑛姑之间的因果。 二十二年前,华山论剑之后,九阴真经归于全真派王真人保管,王真人担心无法防备西毒欧阳锋抢夺九阴真经,来大理和他互传一阳指,而陪同王真人前来大理的正是周伯通。周伯通闲来无事在皇宫游荡玩耍,在皇宫偶遇了刘贵妃,两人来往之间突破禁忌。段皇爷看在王真人的面上放过周伯通,警告周伯通再也不要再来大理。他也愿意成全两人放刘贵妃离开,但是周伯通不知对方贵妃身份,更后悔自己所作所为,道歉后匆忙离开大理。后来瑛姑在书房独自生下一男孩,后来孩子被人所伤,瑛姑前来求段皇爷救人,但是段皇爷最终没救孩子,后来因为愧对瑛姑将皇位传给段家人之后出家为僧。虽然瑛姑的孩子不是段皇爷所杀,但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嫉妒和冷漠而死,两人的恩怨一直是困扰段皇爷的心结,如今也算可以解开。瑛姑午夜前来寻段皇爷寻仇,郭靖现身劝说瑛姑放过段皇爷,眼见瑛姑不听劝说,郭靖只能动手阻拦瑛姑动手杀人。却不料段皇爷用一阳指困住郭靖,这些年他一直等着瑛姑前来,就怕等不到瑛姑来了解这段因果。段皇爷让瑛姑亲手了解自己,但是瑛姑想到这些年来段皇爷对自己的好,还是不忍亲手杀了对方。 裘千仞追随而来,瑛姑意外发现裘千仞的笑声和当年杀了自己儿子的笑声一致,才知道当年是裘千仞杀了自己儿子。当年裘千仞为了华山论剑少一个对手,才动手伤了孩子,希望段皇爷救孩子而耗尽修为。瑛姑想要杀了裘千仞但是却不是对方对手,裘千仞不仅伤了瑛姑,更感谢对方让黄蓉前来求医,不仅让段皇爷中了毒更耗尽了真气。 郭靖黄蓉现身阻拦裘千仞杀害瑛姑,裘千仞更是动了心思想要杀了黄蓉乱了黄药师的心智,到时候华山论剑他就能再少一个对手。黄蓉知道郭靖难以伤了郭靖,只能和他联手戏弄裘千仞,让对方有所提防,而段皇爷现身让裘千仞以为对方功力尚在,裘千仞只能暂时离开。瑛姑已经放弃寻段皇爷寻仇,只求对方能日夜为自己死去的孩子超度。瑛姑意外从黄蓉口中得知周伯通已经出岛,劝说瑛姑留着性命去寻周伯通,和对方一起去杀裘千仞。九阴真经最后几章是梵文,郭靖得知九阴真经或许可以帮助段皇爷疗伤,主动默写下九阴真经,助段皇爷疗伤。段皇爷也答应帮忙翻译梵文,待他研究好也会传授郭靖黄蓉两人。 金人节节败退,完颜洪烈收到六道密旨密令催他回朝,若是还不能拿到武穆遗书扭转败局,圣上大怒他和杨康父子也没有好日子过。杨康表示江湖高手都会在八月十五前往嘉兴醉仙楼比武,郭靖和江南七怪一定会前往,杨康表示这是他们夺回武穆遗书最后的机会。 江南七怪知道全真教和黄药师之间的误会,为了江湖不起纷争,几人前往桃花岛去寻黄药师解释此事。江南七怪来到桃花岛,但因为黄药师不想见几人,他们只能被困在桃花岛大阵中无法找到黄药师。段皇爷照着九阴真经的功法修炼,或许用一个月就能有五年之功,他将功法交给郭靖,让郭靖转交洪七公修炼,或许能让洪七公打通奇经八脉恢复武功。郭靖和黄蓉辞别段皇爷前去寻师父洪七公, 洪七公让郭靖和黄蓉回桃花岛问清事情真相,柯镇恶这里有他和周伯通看顾,郭靖临别之前将段皇爷翻译的九阴真经交给洪七公,让洪七公修炼此功来修复奇经八脉恢复功夫。 郭靖和黄蓉来到桃花岛,在黄蓉母亲的墓地发现了江南五怪其他师父们的遗体,黄蓉遍寻岛上没有发现爹爹黄药师的踪迹,郭靖怀疑是黄药师用九阴白骨爪杀了他的师父们,黄蓉认为黄药师如今生死未知,郭靖凭什么迁罪于自己爹爹。黄蓉希望郭靖能冷静一些,待找到黄药师之后再下定论。情绪崩溃的郭靖想要亲手将师父们埋葬,恰在此时他听到是四师父的声音,疯癫的四师父临终前恢复神志,本想告诉郭靖谁是害死他们的凶手,但最终未能给出完整信息,郭靖却认定杀人凶手就是黄药师。郭靖虽然知道黄蓉无辜,但是如今她是自己的仇人之女,郭靖无法再和黄蓉在一起。 黄蓉拿出岛上的醉生梦死酒,让郭靖喝过酒后忘记自己,去寻她爹爹报仇,甚至回草原做金刀驸马。郭靖表示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于黄药师之手,也希望黄蓉不要难过。郭靖埋葬好师父们,与黄蓉断情打算就此离开桃花岛。郭靖离岛时碰上全真教等人,全真教等人得知江南五怪惨死桃花岛,也准备去寻黄药师报仇。 全真教广发英雄帖约黄药师一战,黄药师得信后来赴约,但是全真七子压根不是黄药师的对手,柯镇恶也来为兄弟们报仇,洪七公拦住郭靖,表示黄药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如今能不杀柯镇恶和全真教之人,说明他并非是杀害江南五怪得凶手,如今郭靖气怒之下不愿相信,始终将黄药师视为仇敌。郭靖补上天罡北斗阵,联手全真七子向黄药师报仇,黄药师不惧几人,马钰质问黄药师可曾杀害谭师弟和周伯通师叔,黄药师不屑解释,郭靖却出面告诉众人谭道长死于欧阳锋之手,而周伯通也没有死。如今全真教与黄药师的仇也算了了,郭靖打算单独和黄药师算师父们的仇,黄药师并不承认杀了江南五怪,黄蓉来此为爹爹解释,她知道黄药师不会杀了江南五怪。洪七公出面劝说众人暂时休战,莫要让外人看中原武林的笑话。 洪七公不相信黄药师杀了江南五怪,劝说郭靖将此事查清楚,而黄药师也到此时才得知有人趁他不在桃花岛将江南五怪尽数杀了诬陷自己。完颜洪烈、欧阳锋带着杨康等人来到醉仙楼,丘处机要杀了杨康这个认贼作父之人,全真七子和欧阳锋相对,郭靖在黄蓉的有意激将之下,也下场同全真七子一同作战。杨康和王府四大高手联手对付柯镇恶,眼见柯镇恶受伤,黄蓉现身救下柯镇恶。 郭靖与欧阳锋对阵中途周伯通也赶来相助,周伯通看到欧阳锋欺负全真教师侄和郭靖,却不想欧阳锋压根不愿和他对阵,直接退场离开。随后完颜洪烈命令金兵围攻众人,大家只好暂时躲进醉仙楼。杨康逼迫郭靖交出武穆遗书,郭靖不愿连累大家,准备自己出去周旋,让马钰道长带着武穆遗书和大家离开此处。黄蓉不舍郭靖出去送死,全真教也愿意留下相助,黄药师索性提议和洪七公一同出去对阵,不想柯镇恶提出新的办法能救大家出去。 第45章 金庸武侠世界 杨康等人察觉异常,进入醉仙楼查看发现郭靖等人行踪全无。原来柯镇恶本就是嘉兴人,曾与醉仙楼掌柜颇为熟识,后来掌柜为了防止意外在后厨挖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柯镇恶带着大家逃出生天,全真七子告辞离开,黄药师也带着洪七公前去寻找调养之地。 杨康带着王府四大高手拦住郭靖索要武穆遗书,郭靖誓死不愿拿出武穆遗书,眼见裘千仞也现身相帮杨康,郭靖出手和裘千仞对战,杨康趁机抓住柯镇恶为难郭靖,他以柯镇恶性命威胁郭靖拿出武穆遗书。郭靖不忍大师父命丧杨康之手,拿出武穆遗书交换,此时周伯通和黄蓉现身相帮,黄蓉告诉当年裘千仞欺负瑛姑,让周伯通出手教训裘千仞,而她则趁机救走柯镇恶。 黄蓉将柯镇恶带到一个破旧铁匠铺休息,还特意给了柯镇恶疗伤之药。柯镇恶虽感恩于黄蓉的救命之恩,但兄弟几人都死于黄药师之手,他还是打算杀了黄蓉让黄药师知道失去至亲之痛,他也打算随后撞死在黄蓉身旁以酬今日之情。此时黄蓉察觉金人来此,带着柯镇恶避入暗处。 完颜洪烈带着杨康等人来此休息,随后欧阳锋也带着傻姑来此会和,欧阳锋表示傻姑是黄药师得意弟子曲灵风的遗孤,他打算用傻姑来钳制黄药师。黄蓉为了护住藏身暗处的柯镇恶,主动现身人前,黄蓉为了支开欧阳锋,故意将黄药师参透九阴真经怪文一事道出,以此诱惑欧阳锋前去相帮正被全真教为难的黄药师,欧阳锋并未完全相信黄蓉所言,只答应次日再动身离开。 黄蓉找到傻姑问话,问及她被带离桃花岛之前的事情,得知当日黄药师安排江南七怪暂时留在岛上,而他则离岛寻黄蓉,吩咐傻姑在岛上迎接全真七子。黄药师离岛后,杨康等人就来到桃花岛,他们发现傻姑行踪,从她口中得知江南七怪也在桃花岛上。黄蓉猜出是杨康等人杀了江南五怪,毕竟她知道爹爹不会将别人的尸身留在娘亲墓地里。 黄蓉道出欧阳锋和杨康杀了江南五怪,故意留了柯镇恶一口气,就是为了将此事诬陷给黄药师。为此黄蓉拿出二师父临终前手中紧握的翡翠小鞋,此物是穆念慈比武招亲的信物。柯镇恶得知真相气怒不已,欧阳锋等人也察觉动静,黄蓉为了护住柯镇恶故意套话傻姑,让她道出曲三酒馆中瘸腿鬼被杀一事。杨康本想杀了傻姑杀人灭口,欧阳锋急于知道真正护住傻姑。 面对黄蓉的询问,傻姑道出杨康杀了瘸腿鬼欧阳克一事,黄蓉也道出当日自己所听所见,杨康气怒黄蓉毁了自己大事,出手想要杀了黄蓉却被她身上软猬甲所伤。此前黄蓉曾被临死前的四师父打过一掌,不想软猬甲上沾了毒液,刚好杨康被伤也因此中毒。欧阳锋为了给侄儿报仇告诉完颜洪烈等人杨康已经中了蛇毒,若被中毒人抓伤也会染上此毒。 完颜洪烈恳求黄蓉看在穆念慈的面上救下杨康,但是黄蓉表示欧阳锋的毒无人能解。王府众人见杨康必死无疑,带着完颜洪烈迅速离开此处。杨康汲汲营营一生,最终惨死此处,临死前悔恨未能和父母、穆念慈平安度过一生。次日一早,黄蓉面对欧阳锋质问坦诚昨日撒谎,道明昨日请欧阳锋出面救爹爹只是为了帮他寻到杀害欧阳克的凶手。欧阳锋有意知道九阴真经的内容,以柯镇恶的性命逼迫黄蓉,黄蓉答应跟着欧阳锋离开,临别前交代柯镇恶一定要保重自己。 丘处机和郭靖寻到此处发现了柯镇恶,郭靖看到杨康惨死,心中悲痛。丘处机也自责未能教育好杨康,郭靖亲自安葬了杨康,以全两人兄弟之情。靖联合丐帮众人一同寻找黄蓉,但是连续一个月他们也未能找到黄蓉线索。郭靖和鲁有脚北上寻找黄蓉意外碰到金兵和蒙古兵对战,郭靖出手助蒙古兵打败金兵。郭靖再见托雷,托雷询问郭靖可愿一同返回草原,郭靖犹豫不决,鲁有脚让郭靖先回草原见母亲,他带着丐帮兄弟们继续寻找黄蓉,有消息会尽快通知郭靖。 郭靖重回草原,母子相见两人都非常开心,郭靖告诉母亲自己这一年的经历,李萍看出儿子喜欢黄蓉,但也担忧郭靖与华筝公主的婚约问题。郭靖想要向大汗说出实情解除婚约,李萍表示无论儿子做出什么选择,她都支持儿子。 郭靖前来拜见大汗想要取消和华筝公主的婚事,各位王子认为郭靖三番两次想要取消和华筝的婚事太过羞辱他们,想要出手教训郭靖,华筝现身维护郭靖,甚至不惜以自尽的方式逼迫父兄让步。华筝询问郭靖她哪点不如黄蓉,眼见郭靖不愿回答,她表示自己会一直等着郭靖。铁木真给郭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郭靖跟着他一同去西征,铁木真还封郭靖为那颜,给他一万人马跟随他们出征。郭靖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但想起岳飞的武穆遗书,郭靖苦心钻研,希望能有所帮助。鲁有脚和陆冠英得知郭靖即将西征,两人前来寻郭靖准备相助,丐帮等人未能寻到黄蓉消息,陆冠英告诉郭靖师祖已经前往白驼山寻欧阳锋了,让郭靖莫要担心。眼下宋蒙联合攻金,丐帮和归云庄的英雄好汉都前来相助。 郭靖对武穆遗书中的很多兵法都不甚理解,鲁有脚主动为郭靖一一解释,也因此郭靖迅速成长,成功夺得一战胜利。郭靖再次请教鲁有脚兵书问题,鲁有脚还是推辞到明日再解说,郭靖起疑跟随鲁有脚,却意外在树林碰到来此寻找黄蓉的欧阳锋。欧阳锋想要拿下郭靖逼迫黄蓉现身,两人对阵引来丐帮众人,而欧阳锋也不慎被郭靖打伤,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能暂时离开。 铁木真因为攻打撒马尔汉城失败而动怒,如今进退两难,鲁有脚提出建议,郭靖从其中也猜出这是黄蓉出的主意,让鲁有脚带自己去见黄蓉。鲁有脚眼见瞒不住郭靖,只得带他前去见黄蓉。鲁有脚告诉郭靖帮主就在秃木峰山顶,郭靖为了见黄蓉不惧被摔死的风险,一次次试图攀峰。鲁有脚不忍郭靖受伤,给他出主意让他利用羊腿搭建攀岩梯子顺势爬上山顶。郭靖与黄蓉再次相见,两人相拥一解思念之情。郭靖因为自己此前误会黄药师和黄蓉而道歉,也坦诚对黄蓉是真心相对。郭靖询问黄蓉如何逃出来,黄蓉解释她故意带着欧阳锋前往归云庄,利用归云庄的八卦阵困住欧阳锋,趁机逃走。后来黄蓉想重回桃花岛,但是欧阳锋一路追拦,她只能一路向北来草原寻郭靖。她潜入军营,而欧阳锋为了找她也潜入蒙古族军营,为了不给郭靖添麻烦,黄蓉才一直没有寻郭靖。 郭靖让黄蓉日后就陪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要离开自己。黄蓉察觉欧阳锋也来附近,故意和郭靖提起九阴真经,她表示自己会译好的九阴真经默写出来,而为了防范欧阳锋她们也不能将九阴真经带离山顶之外。欧阳锋听到两人对话,决定在山顶等着两人。郭靖和黄蓉从山顶下来后,就顺便将羊腿搭建的梯子烧毁,势必要将欧阳锋困死在山顶。欧阳锋在山顶等到半夜也没发现郭靖和黄蓉,他大骂两人不讲诚信。 大军围城数日久攻不下,蒙古兵已经面临断粮,郭靖也因此心情不佳。随后黄蓉看到欧阳锋竟然从山顶飞跃而下,她由此想到攻城的办法,让郭靖命令将士将帐篷割破制成双翼,以此来制作革伞助大军攻城。在革伞的相助下,郭靖和黄蓉带来将士飞入撒马尔汉城,成功打开城门助铁木真带着铁骑闯入,而完颜洪烈得知消息后再调兵已晚,郭靖入城后本想追着完颜洪烈的残兵而去抓拿完颜洪烈,在黄蓉的提醒下想到完颜洪烈或许不在残兵之内。他在城中被俘的将士中搜寻一番,果然找到藏身于此的完颜洪烈。 郭靖将完颜洪烈带到铁木真面前,落到如此地步完颜洪烈自然无话可说。铁木真将完颜洪烈交给郭靖处置,完颜洪烈面对郭靖的质问,坦然承认当年杀害郭杨两家的事实,郭靖让完颜洪烈为这段恩怨做个了解,完颜洪烈认为自己落得如此境地是为大金而死,但是郭靖一个宋人却为铁木真卖命,更直指铁木真灭了大金后,就会屠戮大宋,完颜洪烈告诫完郭靖后自刎而死。 郭靖立此大功,铁木真要奖赏他,郭靖看到铁木真要将城里城外的俘虏尽数斩杀,不忍之下以奖赏换取这些百姓和俘虏的性命,铁木真虽大怒却同意了郭靖的请求。郭靖回大帐发现华筝在此,黄蓉本以为郭靖已经退婚,但未料到郭靖坦诚自己没能退婚,他用攻城的功劳换取了无辜百姓的性命。黄蓉希望郭靖放弃自己负气离开,郭靖只能辞别华筝迅速追寻黄蓉。途中郭靖发现陷入流沙中的欧阳锋,欧阳锋以黄蓉行踪骗郭靖将自己救出流沙,随后编造黄蓉已经陷入流沙而死的谎言,郭靖误以为黄蓉已死悲痛吐血。一个月后,铁木真想要继续攻下金人所在之都大梁,郭靖提出佯攻大梁,待潼关援兵至后打破金兵,如此大梁自然不攻自下。郭靖本想南下带着母亲回家乡看看,却被铁木真以战场危险一口否决。 李萍得知此事后认为铁木真如此行事必定另有他情,得知铁木真给了郭靖和托雷等人锦囊,让他们攻下大梁后再打开依计行事。李萍暗中拆开锦囊发现铁木真让郭靖等人攻下大梁后移师南下攻打临安,灭了大宋。李萍知道这是铁木真要以自己性命要挟郭靖,郭靖不愿通敌求荣,决定当晚带着母亲回临安。 郭靖当晚要离开之际被铁木真发现,郭靖认为铁木真和大宋联盟攻打金人,却中途毁约算不得英雄,铁木真并不认为自己毁约,他要将郭靖以拆开锦囊违抗军令而下令军法处置。华筝和托雷纷纷为郭靖求情,铁木真让郭靖发誓效忠蒙古族,但是郭靖却坚持本心不愿灭宋。铁木真命人带来李萍威胁郭靖,李萍提起当年丘处机为郭靖和杨康取名初衷就是希望他们能不忘靖康之耻。李萍不愿儿子成为背节之人,让儿子做想做之事,成为想成为的人,随后李萍以匕首自杀,死在郭靖怀中。郭靖将母亲葬在绿洲,托雷和华筝寻来此处,两人知道留不住郭靖,特意前来告别。华筝偷偷将郭靖要走的消息告诉铁木真也只是想留住郭靖,却不想却因此害死郭靖母亲,华筝自责要以死谢罪,郭靖拦住华筝,他并未怪罪华筝,也谢谢两人来送自己。 郭靖辞别托雷华筝回到临安,却被大宋百姓围打,幸亏丘处机和柯镇恶现身救出郭靖。郭靖因为母亲和黄蓉之死而大受打击,他自小学武却连最亲近的家人、爱人和师父都未能护住,坚守侠义也没有意义。丘处机告诉郭靖天下的文韬武略、强兵利器无一不能为祸于世,也无一不能造福于人。郭靖不想此生再与人争斗,只想将武功都忘却,从此不再过问江湖恩怨。丘处机看到如今颓废的郭靖,想到曾经也有此经历的周伯通。 郭靖在街上看到了抱着孩子的穆念慈,郭靖将杨康已死的消息告诉穆念慈,穆念慈虽与杨康恩断义绝,但得知对方死讯也难免悲痛。穆念慈想到杨康这错误的一生,希望孩子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替父赎罪。穆念慈让郭靖替孩子取名,郭靖认为杨康因不能改过自新才落得如此下场,他希望孩子长大之后能知过能改,为其取名杨过。裘千仞带着金人高手在大宋大肆残杀大宋将士,周伯通追赶裘千仞而来继续和他对打,而另一边裘千仞和柯镇恶看到金人将士被拦杀也出手相助,郭靖陷入困境,他始终不解为何要用武功解决这一切,梁子翁看到陷入困局的郭靖,趁机想要喝光他的血,郭靖防护之下震开梁子翁致其死亡。 裘千仞用毒蛇威胁周伯通,周伯通无力对阵求助郭靖,但是陷入疯魔的郭靖压根听不到他的求助,最终还是瑛姑赶来救下周伯通。郭靖认为学武十多年不仅救不了黄蓉和母亲,更无法手刃杀害五位师父的凶手,还助纣为虐害死很多大宋百姓,他疯魔之下想要自我了断,关键时刻段皇爷一灯大师出手救下郭靖。 一灯大师告诉郭靖每个巅峰高手在瓶颈时期都会面临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像郭靖一样受困心魔,若度过此心魔就能成为王重阳一般的大宗师,若渡不过此心魔就会像裘千仞和欧阳锋一般一叶障目。想到当年七位师父教导自己学武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母亲也曾教导他要像父亲一样保家卫民。郭靖询问一灯大师如果有能力却选择漠视是否也是一种罪过,一灯大师却告诉郭靖他能变成什么样的人不是武功决定,而是他自己决定。 郭靖在一灯大师的点拨下最终清醒,他出手迎上裘千仞,如今的郭靖经一灯大师点拨武功破境,轻而易举就打败裘千仞。郭靖并未杀裘千仞,而是希望他能以一代宗师的身份为民造福,当年奸臣当道,裘千仞恩师惨死大宋之手,让他认为这样的大宋不堪再救。裘千仞苦练武功十多年,本想广大铁掌帮,却没料到今日败在郭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上,信念崩塌的他本想自我了解,一灯大师出手拦住,认为上官剑南本是韩世忠将军门下,后来建立铁掌帮,也一直抵御外敌,收复旧土。上官剑南或许并无意让裘千仞壮大铁掌帮,裘千仞还是不愿相信这些话。瑛姑大家都不愿杀裘千仞,想要出手杀了裘千仞为子报仇,一灯大师为裘千仞拦下一刀,认为如果瑛姑杀了裘千仞铁掌帮不会善罢甘休,而江湖武林也会掀起腥风血雨。瑛姑本想让周伯通出手杀了裘千仞,但是周伯通却借口逃离,瑛姑只好追着周伯通而去。一灯大师告诉裘千仞,他的师父不是为了救大宋,救朝廷,其实是为了救苍生,裘千仞在其点拨下愿跟随一灯大师身边,以此赎罪。一灯大师为其取慈恩为法号,让其跟着自己学习佛法。 蒙古族攻城在即,为了保护襄阳,郭靖打算冒死一搏。他只身潜入蒙古族,却意外在此地发现欧阳锋的身影,而跟随欧阳锋他意外发现黄蓉竟然还尚在人世。郭靖趁着欧阳锋离开大帐时救出黄蓉,两人久别重逢,才得知当日黄蓉离开大帐后被欧阳锋抓住。郭靖告诉黄蓉他此行是为了来刺杀铁木真,他作为大宋子民不愿看到铁木真侵入大宋,伤及大宋百姓。黄蓉知道以郭靖一人之力难以对抗十万大军,但是她愿意陪着郭靖同赴此局。郭靖和黄蓉偷听到二皇子和欧阳锋的对话,得知二皇子准备兵荐逼迫铁木真强攻襄阳。 兵乱之际,欧阳锋想要出手相助二皇子,郭靖现身拦住欧阳锋,并以九阴真经奥秘为由将欧阳锋引开。几番相斗下,欧阳锋并非郭靖对手,他不甘心自己输给郭靖这个后辈,而执着修炼九阴真经的欧阳锋走火入魔,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被黄蓉哄骗和如今已是天下第一的“欧阳锋”的影子对战以渡过余生。 郭靖现身蒙古包询问大汗撤军襄阳的命令是否是真,铁木真将郭靖单独留在大帐中,他早前本想将郭靖招为女婿,后来想明白郭靖始终是个汉人,自会效忠大宋。他知道郭靖此行的目的,他如今病重也无需郭靖动手。铁木真不想看到郭靖和托雷之间兵戎相见,今日郭靖并未趁着托雷兄弟相争出手伤人,郭靖如论在何地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郭靖认为在他看来当世英雄必定是造福百姓,爱护百姓之人,杀的人多未必算是英雄。铁木真却认为自己一生纵横天下,杀敌无数才是英雄。蒙古族撤军,郭靖不知道还能不能挡住蒙古族下一次南侵,但是他愿意一生为此而努力。黄蓉带着郭靖去围观华山论剑,华山之巅,南帝退隐,西毒未至,唯有北丐洪七公和东邪黄药师赴约,黄蓉让郭靖参与华山论剑,以一对二,若三百招内洪七公和黄药师无法打败郭靖,那今年华山比武就是郭靖胜出。 一代大侠郭靖的侠义之事广为流传,而幼年杨过也随着母亲穆念慈隐居乡野,即将开启另一个江湖大侠故事的开始。 第46章 长相思1 紫金宫,大明殿玱玹和小夭一起喝酒,小夭祝贺玱玹当上了西炎王,同时她也借此机会将昨晚玱玹送给自己的若木花还给他,因为小夭很清楚,这是四叔母临终前留给玱玹的,是让玱玹以后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小夭表示自己可不敢要,殊不知玱玹就是将这朵花送给了心爱的女孩,但是小夭没懂,她一直将玱玹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丝毫没有其他的想法,玱玹最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表示自己非常感激小夭,但是小夭觉得他们俩就是一条命,不需要说感激这种见外的话。 馨悦心仪玱玹,又是当下毫无异议的王后,但是她的情意似乎玱玹并不想接受。她给玱玹写的信,寄出了7日都没有回音,馨悦心中忐忑,不知道玱玹为何不回信。此时,她又听到了婢女们说悄悄话,大概意思就是现在很多人都盯着王后的位置,最后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丫鬟见状训斥了婢女们一通,她也为小姐担心,毕竟现在玱玹对她的态度非常疏远,而且还有个整日粘着玱玹的皓翎忆,馨悦听了丫鬟的话,若有所思。 玱玹登基之后,便一直留在中原,西炎城才是都城,所以大臣们纷纷建议迁都到中原,但是众说纷纭,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不能随便迁都,双方各执一词。玱玹认为迁都之事重大,需要从长计议。 下朝之后,曋淑惠在宫中准备了美酒佳肴,恭请玱玹前去用膳,但是下属告诉玱玹,此时馨悦正在曋淑惠宫中,玱玹不想和她见面,所以接口有政事和祖父相商,拒绝了前来的宫女。馨悦得知消息后很是失落。 玱玹来到了祖父的宫门口,看到皓翎忆还有小夭正在和外公下棋,其乐融融,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一种幸福感,这就是他守护天下的意义。玱玹告诉祖父,自己打算纳商羊氏的女子为妃,没想到他的话让皓翎忆很失落,小夭倒是很支持哥哥的决定。之后,皓翎忆借酒消愁,醉酒之后,对祖父说出了心里话,她喜欢玱玹,想要嫁给他,希望爷爷能够帮助自己,爷爷看着眼前的孩子倒是答应了,皓翎忆很开心,毕竟有爷爷的帮助,那自己也许能够实现这个愿望。爷爷觉得小夭应该和皓翎忆一样,像个女孩般任性一些,但是小夭觉得自己和玱玹身上肩负着使命,没有资格任性和放纵,所以没必要欺骗自己。 五王等人不同意迁都,希望老西炎王能够帮助他们,但是老西炎王以自己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他们,玱玹为了安抚不愿意迁都的老西炎族,娶了商羊氏的女子,馨悦得知这个消息,既伤心又生气,想从小夭身上下手,于是她把小夭和皓翎忆邀请到家中,三人一同出去游玩,小夭不小心将甘松香撒到了地上,涂山璟看到了前去帮忙,表示自己可以让伙计再装一份,但是小夭婉拒了。 小夭见过涂山璟那个之后,心情很不好,于是她一个人到du场玩,涂山璟看到了小夭,但是他不敢出现在小夭面前,只能在后面偷偷看着小夭所在的地方。此时相柳也来了,他表示要和小夭du,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皓翎忆主动答应了。第一把,小夭就输了,相柳提问小夭喜欢的人是谁,小夭选择了投机取巧的回答,第二局,局面反转,小夭赢了,小夭问他,要是有机会再选择一次的话,那他还会选择这条路吗,相柳表示依然会,因为自己在这条路上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小夭以为他说的是他的义父,觉得很无聊,就离开了。相柳跟上小夭,口是心非恭喜她订婚,小夭很失落,告诉相柳,等自己成婚之后,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给他做丸药了,而且她想解掉二人之间的蛊,相柳内心非常苦涩,但是他依然答应了小夭。 第47章 长相思2 玱玹亲自下厨为大臣们做西炎菜,并真诚讲述了自己决定迁都的原因,大臣们被玱玹的真诚打动,改变了想法,他们开始支持玱玹,五王听到风声后,决定背水一战,想要联合不同意迁都的老西炎族返回西炎自立为王。 相柳答应了小夭解除蛊虫的事情,但他希望能够和她吃个饭,小夭答应了,两人刚坐下,就遇见了涂山璟和离戎昶,离戎昶坐下后,便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说皓翎玖瑶,希望她能放下对防风邶的执念,转而考虑他的兄弟涂山璟。然而,皓翎玖瑶对离戎昶贬低相柳的言辞感到十分不满,毅然打断了他的话,并坦言自己已经与赤水丰隆订下了婚约。听到这个消息,离戎昶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身份尊贵的皓翎王姬,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陷入了沉默。 这时,一旁的老伯突然唱起了一首悠扬的民谣,歌声中充满了对赤宸的怀念与敬仰。离戎昶见状,连忙出言阻止,生怕这歌声会勾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然而,皓翎玖瑶却表示,自己出了这个门就会将这一切忘怀。她不愿再纠缠于过去的恩怨,只想珍惜眼前的人。 随后,她与相柳一同离去。相柳告诉她,那位老伯其实是离戎昶的大伯,曾是赤宸麾下的英勇将军,他的胳膊就是在那场激烈的冀州之战中失去的。皓翎玖瑶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深知历史的沉重与战争的残酷,也明白老伯心中的苦楚。 她叮嘱相柳要小心行事,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而相柳则温柔地回应她,让她也多关心关心自己,不要总是为别人操心。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出了房门,迎接着未来的挑战与未知。 皓翎玖瑶凝视着相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问他是否觉得自己不应嫁给赤水丰隆。相柳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无此意。皓翎玖瑶眼神闪烁,试探性地追问,若不嫁赤水丰隆,那她应嫁何人?相柳沉默片刻,没有正面回答。皓翎玖瑶自顾自地说,不管是谁,这个人绝不能有家室,也不能与自己的哥哥为敌。这时,远处传来皓翎忆的呼唤声,相柳苦涩一笑,转身落寞地离去。 朝堂之上,大臣们都被西炎玱玹说服,无一人前往五王的宴会。迁都之事顺利进行,五王无奈顺从,最终决定告老还乡,回到西炎城。馨悦前来探望西炎玱玹,玱玹念及未来可能还需借助其家族力量,所以没有冷落她。 老西炎王希望玱玹能招降相柳,玱玹派相柳的朋友前去劝说,但相柳毅然拒绝。相柳随后去见独臂老伯,老伯询问他身上的蛊是否是小夭所种,相柳坦然承认。老伯劝他们尽快前往百黎族找巫王解蛊,相柳疑惑百黎人性情古怪,怎会为外族人解蛊。老伯透露,只要巫王见到小夭,定会答应。相柳察觉到异样,追问小夭与赤宸的关系。老伯沉默片刻,只说他们立场不同,没有希望,千万别像大将军那样,真心相许却最终在战场上决一死战。相柳震惊又失落,苦涩地摇头,让老伯放心,相柳知道小夭心里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他拿起酒瓶,借酒消愁。 小夭近日足不出户,对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玱玹察觉到她的变化,前来关心。小夭坦言自己总是想起在清水镇和朝云殿的日子,怀念那些美好的时光。她不想沉湎于过去,但又控制不住地想念十七。她讨厌自己现在的软弱无能。玱玹心疼地安慰她,希望有人能抚平涂山璟带给她的伤痛,让她相信自己被重视、被珍惜、被宠爱。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小夭苦笑,表示自己从小倒霉到大,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敢奢望。玱玹温柔地安抚她,心中却后悔不已。他早知今日她会因涂山璟哭泣,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接近小夭的机会。现如今,看着难过的小夭,他憎恨涂山璟,同时又恨自己。 第48章 长相思3 涂山璟心中有事,夜深了还没有休息,婢女静夜前来提醒他休息。涂山璟看出来静夜哭过,便询问缘由,他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大嫂的忌日。涂山璟想起来,静夜和大嫂蓝枚是一同入府的,还有绿苁和兰香,她们四个小时候同吃同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后来蓝枚和绿苁跟了大少主,静夜和兰香跟了涂山璟。现如今,蓝枚和绿苁死了,兰香走了,只剩了静夜一人。涂山璟没想到绿苁也死了,静夜告诉他,绿苁当年因为蓝枚去世的事情自责,积郁成疾,回老家后没多久就病故了。涂山璟觉得当年蓝枚死的就很意外,和静夜聊着聊着,他回想起来,当时在母亲的丧礼上,蓝枚曾偷偷告诉自己有个事情要说,但是还没等到她和涂山璟见面,蓝枚就去世了,涂山璟回忆,根据当年的大事,除了母亲病故,还有一件事就是自己有了子嗣,涂山璟对子嗣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于是决定第二天赶回青丘。 涂山璟取到了儿子涂山瑱血,进行了滴血验亲,但是最后只能证明他们是至亲的关系,至于是父子、兄弟还是子侄,这个无法验证。 到了给玱玹选王后的时候,玱玹一直想要让小夭做自己的王后,但是他不想强迫小夭。在和小夭还有爷爷商量此事时,爷爷认为馨悦是王后的最佳人选,因为只有和辰荣族联姻,才能够将西炎发展壮大,爷爷是从大局来考量的,因为现在西炎为王,需要中原氏族的支持,只有血脉交融,才能够稳固西炎的江山,所以毋容置疑馨悦最适合王后的人选。但是小夭不同意了,一瞬间玱玹竟然有些开心,本以为小夭和自己心意相通,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阿念,小夭知道阿念一直喜欢玱玹,玱玹见状也不再想什么,既然自己成为了帝王,那就要承受自己该承受的,他很难过,表示他们想让谁做王后都可以,自己无所谓。 阿念知道了馨悦会成为王后的消息,非常伤心,但是她和爷爷之间有小秘密,所以她相信爷爷会帮自己处理好的,她知道紫金宫住不下去了,于是决定回五神山,也希望小夭能跟自己一起回去,小夭也想要回去陪陪父王了,所以拜别了老西炎王就准备离开。玱玹追了出来,他询问小夭什么时间能回来,小夭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玱玹表示十三个月之后,他会派人去接小夭,甚至自己亲自前往也可以,小夭觉得他应该做好自己的应该做的事情,自己认识路,不用劳烦人去接她,然后转身离开了,玱玹看着小夭的背影,很伤心。 馨悦如愿成为了王后,她想要母仪天下,也想要得到爱情,但是她终究是想多了,大婚之夜,玱玹宁可在凤凰林散步,也没有到馨悦的寝宫,馨悦知道这是玱玹故意的,她大怒,想要扔掉玱玹的那些赏赐,幸好一旁的丫鬟极力劝阻,不能让其他的妃嫔看笑话,一旦让他们误以为王后与玱玹不和,那以后馨悦的路会更难走,馨悦绝不能让后宫里的其他女人看自己的笑话。 第49章 长相思4 小夭和阿念在瀛洲开设一间药铺,相柳前来拿药,其实他是想要来看小夭,小夭表示自己心情不好,没有做好丸药,相柳听到小夭说心情不好,非常担心,但是他不想表露自己的感情,强调自己只是希望他不要耽误自己的病情。小夭在弹琴,相柳表示不会可以不弹,然后在小夭面前,展示了自己的琴技, 自从小夭离开之后,玱玹一直给小夭写信,但是小夭觉得他们应该保持距离,为了不招惹麻烦,还是不回复的好。没想到第二天,玱玹就亲自来找小夭,小夭被吓了一跳,不小心用刀划伤了手,玱玹很紧张,抓紧为小夭处理。小夭觉得玱玹这样做太冒失了,自古王不见王,玱玹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私自跑到他国,但是玱玹思念小夭,也想让小夭尽快回到西炎,所以才亲自前来。 玱玹表示小夭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小夭要是想要留在市井,那他也不去做什么西炎王了,最后小夭只要让步,决定跟着玱玹回去,但是她很明确告诉玱玹,自己不是心甘情愿的。回到西炎之后,小夭被玱玹安排在小月顶,因为爷爷住在这里,他不喜欢紫金宫,他猜小夭应该互相和爷爷住的近一些,所以就将其安排在了这里。 小夭一直闷闷不乐,玱玹很耐心在哄他开心,因为他现在没有选择,但是又想把小夭留在身边,所以就只能这样做,两个人一起坐在秋千上,玱玹告诉小夭以后不要想着离开他了,因为无论她到哪里,自己都能将其找回来。 爷爷回来看到小夭回来非常开心,但是看到玱玹还在这里,有些生气,他让玱玹赶紧回紫金宫,虽然有潇潇帮他遮掩着,但是他后宫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傻子。第二天馨悦就带人来看望爷爷,顺便想见见小夭,小夭面见王后依然不忘行李,馨悦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像那样相处,但是小夭觉得当着外人,他们还是要守基本的礼节。因为爷爷下地了,不在小月顶,所以馨悦见过小夭之后也就准备离开了,在这里她看到了一棵凤凰树,想起了大婚之夜玱玹去凤凰林的事情,小夭解释凤凰树和秋千都是玱玹儿时的回忆,馨悦只觉得心头有些堵,冷冷说了一句陛下念旧,然后便离开了。 涂山璟想要找回之前的记忆,他和方风意有肌肤之亲那晚的记忆。他要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回溯过去严重的话,会伤害到心脉性命。昨日之日不可追,过往之人不可留,所以离戎大伯不同意涂山璟找回记忆。但是涂山璟非常执着,纵使搭上性命,他也要试一试,离戎大伯最后同意了。 离戎大伯拿出了光阴盏,以涂山璟的发为灯芯,以他的血为灯油,以他的命为灯火。涂山璟毫不犹豫,为了小夭他宁愿放弃生命也要查清楚真相,因为他的心太小,小到只能装下小夭一个人。经过一番操作,涂山璟只剩下半条命了,需要好好修养,但是他只想起来,是方风意变成小夭的样子勾引自己,但是后来的事情他就想不起来了。 小夭答应了丰隆的求婚,决定和他尽快完婚,小夭的决定让玱玹十分伤心。丰隆离开之后,玱玹一直让小夭好好思考,他想要说出对小夭的心意,但是被爷爷阻拦了,爷爷让玱玹放手,不要因为自己的情感,伤害到更多人。 第50章 长相思5 小夭将自己要与丰隆成婚的消息飞鸽传给父亲,父亲安排徒弟前去接她回五神山待嫁。小夭知道自己即将成婚,于是准备为相柳炼制更多的丸药。小夭在街上遇到了涂山璟,将自己要与丰隆成婚的消息告诉给他,涂山璟是丰隆的好友,她希望他能够来参加婚礼。涂山璟在小夭离开之后口吐鲜血。 小夭准备回五神山待嫁,离开前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和玱玹共进晚餐,两个人觥筹交错,都喝醉了。这次玱玹终于借着酒劲说出了心里话,他表示自己喜欢小夭,希望她嫁给自己,做西炎王后。老西炎王看着他们俩喝醉了,赶紧命人将玱玹带走在,并叮嘱侍卫,今夜一直守在玱玹身边,凡听到他说话的人都杀掉。然后安排舟山第二天将赤宸要迎娶皓翎王姬的消息传播出去。 小夭回到五神山之后,皓翎王决定给小夭7日时间思考,她如果不想嫁了,随时说,身为父王自然会为她做主。但是小夭觉得没必要,皓翎王坚持,他很清楚婚姻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他不希望女儿有一天会后悔。如果小夭真的坚定了想法,那7日又何尝等不得,小夭见状也无法再反驳,只要按照父亲说的去做。 玱玹看到小夭成婚的诏书,非常生气,太尊告诉玱玹,小夭是阿珩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只希望小夭过平淡安稳的日子,玱玹表示小夭根本就不喜欢丰隆,她想要什么她自己目前还并不清楚,太尊反问玱玹,他觉得小夭想要什么。难道是永远跟着玱玹,永远都卷在朝堂与后宫的斗争中,永远谨慎小心,平衡取舍吗。 虽然小夭和玱玹都在朝云峰长大,但是自从小夭流落人间,就已经和玱玹不一样了,她更喜欢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玱玹表示小夭想要的,自己未必不能给,只是他需要时间,但是当太尊问他需要多久的时候,他回答不出来。太尊告诉玱玹,他现在坐的位置自己也坐过,所以他非常清楚,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永远需要小心警惕,权衡取舍。 太尊告诉玱玹他要做帝王就是拥有了一切同时又失去了一切,但是玱玹与爷爷不同,他不是非要做帝王,他只是想要保护仅剩下的那些,但是当他拥有了可以保护的力量时,却又失去了唯一想要保护的人,玱玹表示自己不会阻止小夭成婚,如果他想,明着直接一道圣旨,暗着就可以出动无数死士,他什么都没做,就是不想破坏小夭想要的东西、 小夭在7日之后还是决定嫁给丰隆,但是她并不开心,阿念询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丰隆时,小夭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避重就轻,表示,丰隆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整个大荒的女子很多都喜欢丰隆,但是阿念只关心小夭是不是喜欢,小夭还没来得及回答,船就到了赤水,丫鬟们抓紧给她患上婚服,丰隆那边期待着小夭的到来。 第51章 长相思6 当小夭与赤水丰隆的婚礼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涂山璟躲在暗处,泪水无声滑落,心中如同刀绞。正当新郎新娘准备拜堂成亲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相柳如同疾风骤雨般闯入,他直截了当地请求小夭放弃这场婚礼。小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要求相柳即刻离开。相柳并未放弃,他语气沉重地提醒小夭,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立下的重誓。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小夭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誓言成真的瞬间。相柳见状,再次恳求她随自己离开,承诺会保护她免受一切伤害。然而,小夭却质问相柳,为何要以这种近乎侮辱的方式介入她的生活,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相柳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自己的行为可能给小夭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但他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步入自己认为的错误婚姻。最终,相柳只是再次坚定地要求小夭跟他走,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小夭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满怀歉意地向赤水丰隆道歉,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跟随相柳离开。赤水丰隆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伤心,但他还是强忍着泪水,挥手示意手下放他们离去。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陆,西炎的玱玹得知后暗自窃喜,而辰荣馨悦则愤怒不已,她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如此大胆地破坏一场精心筹备的婚礼。 相柳凝视着小夭,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担心自己破坏了小夭的婚礼,她会恨自己。小夭苦笑,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恨或不恨,又能如何?我与他之间,本就有未了的情债。”她转而询问相柳,何时得知她的婚讯。相柳回答,是在她决定离开皓翎之前,便已知晓。 小夭闻言,情绪激动起来,她质问相柳:“你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去阻止这一切,为何偏偏选择在婚礼上,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你让赤水氏、辰荣氏与我结下不解之仇,更让皓翎国威受损,让我名誉扫地,成为大荒的笑柄。你为何要如此待我?”相柳沉默以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小夭见状,心中满是失望与无奈,她轻声叹息:“罢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注定要在风雨中飘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对相柳说道:“我累了,你走吧。”相柳默默点头,转身离去,留下小夭一人在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不久后,老西炎王出人意料地出面,为小夭解除了与赤水丰隆的婚约。这一消息让小夭感到一丝解脱,但同时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而西炎玱玹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寻找小夭的下落。 在皓翎国内,大臣们对方风邶(相柳的化名)充满了敌意,他们担心他的存在会对皓翎国构成威胁,甚至有人提议让皓翎王处死他。然而,皓翎王却对防风邶抱有极大的欣赏之情,他不仅没有听从大臣们的建议,反而萌生了让防风邶迎娶小夭的念头。这一决定让小夭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小夭忧虑地望着相柳,轻声问道:“防风邶犯下如此大错,他将来该如何自处?”相柳的回答决绝而冷酷:“他自然要以死来赎罪。”小夭听后,心如刀绞,她强忍泪水,愤然说道:“相柳与防风邶,你们竟是如此不同。待他日他真走到那一步,我绝不会为他流一滴泪。”相柳虽内心波澜起伏,却强作镇定,维持着表面的冷漠与疏离。两人之间,仅隔一扇门,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各自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 另一边,静夜手捧药碗,步入涂山璟的居所,见他伤势未愈却仍忙于公务,不禁心疼地劝道:“公子,您的身体要紧,还是先喝药吧。”涂山璟微笑婉拒,表示稍后再饮。静夜见他执意如此,心中焦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信,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辰荣乱匪”的字样。她惊愕之余,不禁担忧起涂山璟的安危,劝他不要插手此事,以免引火上身。涂山璟却神色坚定,表示此事必须由他亲自处理,方能确保万无一失。静夜不解其意,追问缘由,涂山璟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而此时的小夭,虽已回到清水镇,但往昔的温馨与热闹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物是人非的凄凉与孤独。她无心外出,只愿与相柳借酒消愁。相柳见状,心生怜悯,便施展法术,试图探知她的真心话。他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赤水丰隆,小夭摇头否认;再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叶十七(涂山璟),她则点头应允。当相柳进一步追问她最想与谁共度一生时,小夭却陷入了沉默,头痛欲裂,无法作答。相柳见状,连忙收起法术,紧紧抱住昏迷的小夭,温柔地安慰道:“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忘记。” 次日清晨,小夭漫步于街头,偶遇昔日故人甜儿。她虽认出甜儿,却未敢相认,只是默默聆听。从甜儿口中,她得知老木、麻子、春桃等旧友均已离世,心中不免感伤。甜儿还提到,老木临终前叶十七曾回来探望,帮他了却心愿,让他含笑而终。此外,叶十七还时常回来探望他们,如同亲人一般。这些话语让小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让她对叶十七的深情更加确信无疑。 离戎昶急报小夭失踪,涂山璟却异常平静,只问丰隆近况。他赠物让离戎昶陪伴丰隆,自己则拒寻找小夭,之前涂山璟利用小夭心软,如今还她选择权,小狐狸伴其旁,涂山璟心念小夭,祈愿她平安。 第52章 长相思7 小夭和年迈的甜儿聊天,通过甜儿的一番话,小夭怀疑难道自己和涂山璟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自己的原因。小夭起身离开,她摸着甜儿的脸,告诉她做得很好,串子一定会后悔娶她,自己和老木也都很开心。甜儿看着小夭,非常震惊,小声问她是谁,但是小夭并没有回答,转身和相柳一起离开了。甜儿看着小夭的背影,意识到这是六哥,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六哥,然后跪下磕了一个头。 小夭不知道相柳为什么要抢婚,后来在相柳的解释下,才知道是涂山璟雇了他,但是相柳没有要钱,只是让涂山璟程诺,要给辰荣义军提供37年的粮草。但是涂山璟希望相柳在婚礼之前完成抢婚,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但是相柳表示不需要他费心,自己接的活至于如何完成,不需要他管。 相柳答应了让小夭离开,并告诉她不准泄露自己是方风邶的消息,否则就会让她心痛而死,毕竟现在蛊还在。说完之后就现场演示了一遍,小夭心痛无法站立,倒在地上,这时候小夭才明白相柳不愿意解蛊的原因。就是要算计自己,相柳没有多说,只表示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然后便离开了,留下了小夭一个人。 小夭找到了俞信,让他带着自己去青丘找涂山璟,俞信看出小夭器宇不凡,决定带着她去青丘,相柳看着小夭离开的背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防风邶死了,他会还小夭一个长久相伴之人。 皓翎玖瑶意外造访涂山府,静夜见状,迅速将此消息传达给了涂山璟。得知玖瑶的到来,涂山璟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匆忙整理仪容,渴望以最佳状态迎接她的到来。然而,当皓翎玖瑶踏入府中,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近乡情怯之感让她不禁对自己的冲动感到一丝懊悔,萌生了离去的念头。她试图悄悄从窗棂间溜走,却不慎绊了一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涂山璟及时赶到,稳稳扶住了她。 皓翎玖瑶急忙解释,称自己是因被相柳之事气恼,一时冲动才来到这里。但涂山璟仿佛并未完全听进她的解释,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与关切。他巧妙地以夜色已深为由,邀请她留下过夜,并施展法术,让天空骤降暴风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重逢而欢呼。 面对此景,皓翎玖瑶终是应允留下,心中却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她轻声对涂山璟说,自己有话要对他说,而涂山璟闻言,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回应道,他亦有满腹心语,亟待与她分享。于是,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两颗心悄然靠近,准备共赴一场心灵的对话。 西炎玱玹的部属注意到涂山府有马车频繁出入,玱玹敏锐地推测出皓翎玖瑶此刻必定在涂山府内,且近期他们很可能一直逗留在清水镇。于是,他立即派遣心腹前往涂山府接回皓翎玖瑶,并另派一队人马前往清水镇,详细探查这几日里皓翎玖瑶的行踪与遭遇。 在涂山府内,皓翎玖瑶向涂山璟坦露了心扉,她坦言自己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并揭露了方风意映映的真面目,指出其虚伪狡诈、心计深沉。她深感自责地向涂山璟道歉,悔恨自己明知防风意映映会利用他的善良,却未能及时采取行动,反而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她回忆起两人本可携手共渡难关,却因自己的不信任和自以为是,导致他孤军奋战,最终落入陷阱。皓翎玖瑶的泪水如泉涌般滑落,涂山璟紧紧抱住她,安慰道这一切并非她的过错,而是他自己未能履行对她的承诺。两人在深情互诉中,虽然遗憾过去的错误无法挽回,但心结终得解开。 然而,就在此时,涂山璟突然剧烈咳嗽,甚至咳出了血,让皓翎玖瑶惊恐不已。她迅速为他把脉,发现他的伤势远比想象中严重。静夜在一旁解释,这都是因为涂山璟长期思念皓翎玖瑶所致。涂山璟阻止了静夜的进一步解释,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他与皓翎玖瑶二人。皓翎玖瑶心痛又自责地抱住涂山璟,决定为他配制药方,让他安心休养。涂山璟感激地接受了她的好意,并将珍贵的鱼丹紫作为诊金赠予她。 正当两人情感交融之际,西炎玱玹派来的人已至。皓翎玖瑶接过鱼丹紫,心中五味杂陈。涂山璟虽然不舍,但还是微笑着目送她随来人离去。 另一边,相柳的义父正检视着粮草储备,好奇地询问其来源。相柳言辞闪烁,只透露西炎近期可能会有所行动,让他们做好防范准备。义父见状,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皓翎玖瑶归家,祖父震怒,追问防风邶之事。她冷静回应,方风邶已经去世,不愿再提。西炎玱玹巧妙周旋,为玖瑶逃婚找到合理说辞,平息祖父怒火。两人私下,心照不宣,防风邶与相柳之谜,他们早已知晓,却默契守口如瓶。玖瑶独处时,心绪难平,感激玱玹相助,亦对未来迷茫。但她深知,身为皓翎家女,必须坚强面对一切挑战。 第53章 长相思8 太尊告诉玱玹不用担心,小夭和阿珩不同,她事事以玱玹为先,所以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玱玹从太尊那里离开之后就去找小夭,其实他是开心小夭逃婚的,小夭担心丰隆那边会不好解释,玱玹宽慰她,自己会给他补偿,小夭无需担心。 涂山璟为了掩人耳目,每次都要下人准备两碗药,一碗喝掉,一碗倒掉,果然他的做法是有用的,因为防风意映就是要害他,而且这次她不想跟涂山篌商量,要先斩后奏,因为她等不及了,必须让涂山璟快些死。 小夭回到五神山去见父王,她发现自己给家族惹了很大的麻烦,但是大家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皓翎王早就跟她说过,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自己会为她撑腰,这次小夭回来也是想请父王帮忙,想要找父王要私库的钥匙,去找父王私藏的宝贝们,父王知道她又要炼药了,不过小夭这次炼的是救人的药。 小夭回想着当年的事情,当时涂山篌拿到了鱼丹红,馨悦很想要,但是篌婉拒了她,表示自己有用,当时只有防风意映没有表现出对鱼丹红感兴趣,现在想来,那肯定是她笃定篌会将鱼丹红送给她。皓翎王从小夭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小夭表示自己想要杀两个人,但是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真相才可以解决问题。皓翎王告诉小夭,自古以来都是揭露真相难,小夭表示自己不想被玩弄,所以要探寻真相,她告诉父王自己要回中原,皓翎王答应了,他从来都是支持小夭。 涂山璟查出了给自己下毒的人是防风意映身边的侍女喧昼,涂山璟找来了两人,喧昼为了保住夫人的清白,表示此事是自己一人所为,是为了报复夫人对自己的打骂,所以就给涂山璟下了药。宣昼希望涂山璟不要为难她的家人,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自尽了。没想到这次让防风意映逃脱了,静夜有些气不过,不过涂山璟倒是淡定,一方面在等待时机,一方面也是在等小夭的消息,果然他收到了小夭的信,约他在轵邑城相见,涂山璟立即安排静夜收拾行李,尽快启程去小夭汇合。 玱玹和丰隆在议事,有人禀报小夭回来了,玱玹借此机会郑重给丰隆道歉,表示会好好补偿他,其实丰隆也在大婚之后思考了他和小夭之间的关系,其实他对小夭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不过是为了颜面,男人的那点自尊。 玱玹去找小夭,他发现小夭在给涂山璟绣香囊,玱玹醋意大发,要求小夭先给自己绣,两个人一起画画,画着画着就玩起来了,太尊和舟山在屋外听到了小夭和玱玹的欢笑声,舟山不禁感叹,玱玹只有跟小夭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如此开心。太尊何尝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自古难两全。 静夜见到了小夭,通过询问,小夭确定篌是在通过征服涂山璟的女人,来证明他比璟更好。小夭拖静夜给涂山璟带回去两样东西,一个是香囊,里面是药丸,另外是一封信,信中叮嘱涂山璟一定要无条件性相信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不会再与他见面了,希望他能够安心养病,而且以后无论他看到什么,都闭上眼睛,先问问自己的内心。 小夭请求玱玹举办一场宴会,潇潇出了主意,可以让商羊妃举办一场宴会,小夭提出了邀请的人,其他人无所谓,但是有四人必须到场。得知商羊妃举办宴会的消息,馨悦为了彰显自己的王后权威,不请起来,还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嘲讽小夭,玱玹恰好赶到,馨悦吓得差点站不住。玱玹为了给馨悦难堪,故意和商羊妃说悄悄话,馨悦的脸色异常难看,玱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馨悦,便带着小夭离开了 第54章 长相思9 涂山篌献上众多珠宝,却未得皓翎玖瑶青睐,她只心系鱼丹紫,那是涂山璟所赠。涂山篌不甘,邀她共剖宝石,玖瑶应允。此景被离戎昶撞见,怒告涂山璟。璟闻讯,淡然一笑,遣离戎昶归,言欲往清水镇探明真相。离戎昶不解,璟心中自有计较,决定亲自揭开谜团。 涂山璟向相柳询问涂山瑱身世,愿以钱买消息,相柳否认知晓,却透露防风意映映与涂山篌有染,随即离去。次日,涂山篌赠皓翎玖瑶鱼丹红,欲换其鱼丹紫未果,玖瑶仅收下鱼丹红,篌未敢强求。 涂山璟揭露真相,离戎昶怒不可遏,欲阻防风意映映出席宴会。涂山璟得知皓翎玖瑶亦将出席,洞悉其背后计策,告诫离戎昶勿干预。宴席上,皓翎玖瑶巧妙展示鱼丹红,防风意映映识破后愤然离席。事后,皓翎玖瑶秘会涂山璟,想要解释近况,涂山璟表示信任无需多言,并透露已知其意图。璟鼓励皓翎玖瑶继续探查,自己则静待时机。离别之际,璟赠予海棠花,并暗示有所求。防风意映映质问涂山篌,揭穿其谎言,二人关系破裂。涂山璟凭借狌狌镜掌握关键证据,证实涂山瑱身份,与皓翎玖瑶重归于好。皓翎玖瑶将此事告知西炎玱玹,玹初感不悦,后得祖父开导,最终释怀。 涂山璟主动约见涂山篌,表示愿意成全他与防风意映映的情缘,此举让涂山篌意识到自己已落入圈套,愤怒之下欲对涂山璟动手,幸得旁人及时制止。防风意映映见状,试图为涂山篌辩解,却不料涂山篌反咬一口,指责是她主动勾引。防风意映映听后,心如刀绞,选择了沉默,不再为自己辩解。涂山璟见状,将二人交由家族长老裁决,以求公正。 夜幕降临,防风意映映私下找到涂山璟,恳请他未来能善待涂山瑱,这份母性的深情让涂山璟深受触动,他郑重承诺定会照顾好瑱儿。随后,家族会议作出决定,防风意映映需前往祭坛,以自身精血供养识神,以示惩戒;而涂山篌则被流放至皓翎,以示家族对其行为的严厉谴责。 与此同时,涂山璟与皓翎玖瑶之间的误会终于解开,两人重归于好,彼此的心结得以释怀。而另一边,相柳得知此消息后,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失落,独自借酒消愁,感慨于爱情的无奈与曲折。 在涂山家族的府邸内,涂山璟正陪伴祖父下棋,祖孙俩的相处中充满了温馨与和谐。祖父看着涂山璟因皓翎玖瑶而分心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他深知孙子已找到了真正的归属。 另一边,皓翎玖瑶终于完成了她心心念念的草药集论,这是一部凝聚了她多年心血与智慧的医学巨着。她请求哥哥西炎玱玹帮忙将此书分发给各地医师,旨在造福苍生,同时也为哥哥稳固民心。西炎玱玹对此深感欣慰,并询问妹妹接下来的打算。皓翎玖瑶表示,她始终怀揣着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的梦想。 终于,医馆开业的日子来临了。涂山璟亲自带领众多亲朋好友前来祝贺,场面热闹非凡。皓翎玖瑶站在医馆门前,望着这温馨而充满希望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幸福。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她将在这片充满爱与希望的土地上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故事。 第55章 长相思10 涂山璟率领着一众亲友,为皓翎玖瑶的医馆开业庆典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不仅安排了鄞医师前来坐诊,助阵医馆的日常运营,还特地赠送了一块“回春堂”的招牌,寓意着医馆能够妙手回春,造福一方。皓翎玖瑶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满心欢喜。 静夜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看到族长涂山璟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心愿,帮助皓翎玖瑶实现了她的梦想,心中也不禁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而就在这时,站在静夜身旁的鄞医师,趁着这份喜悦的氛围,鼓起勇气向静夜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地沉浸在幸福之中,成为了庆典上另一道温馨的风景线。 皓翎玖瑶见状,心中也是暖意融融。她转头对涂山璟笑道:“等他们成婚时,我们可得送上一份重礼才是。”涂山璟闻言,微笑着点头应允,眼中满是对皓翎玖瑶的宠溺与呵护。 然而,在这欢乐祥和的氛围中,涂山璟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目光。他警觉地望向远处,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而在不远处的隐蔽处,辰荣馨悦正拉着丫鬟急忙躲藏,心中五味杂陈。她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皓翎玖瑶与涂山璟的幸福瞬间,不禁感到一阵嫉妒与酸楚。但她也明白,这份情感只能深埋心底,无法言说。 最近,关于皓翎玖瑶的流言如潮水般涌来,涂山璟深感忧虑,他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辰荣氏与赤水氏。为了查清真相并保护皓翎玖瑶,涂山璟决定亲自前往古蜀与北流城,拜访西陵族长与鬼方氏,以图遏制这股恶意中伤的源头。临行前,他细心叮嘱静夜,若皓翎玖瑶问起,便以族中生意为由搪塞过去,并承诺会速去速回。 归来后,涂山璟第一时间赶往皓翎玖瑶处,两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谈及未来,涂山璟告知皓翎玖瑶自己即将返回青丘祭司,并承诺会尽快归来。同时,他也透露了防风意映映之事即将尘埃落定,待年后长老们宣布其病故后,他们便可商议婚事。然而,当谈及最近流传的关于皓翎玖瑶身世的流言时,皓翎玖瑶不禁情绪低落。涂山璟见状,连忙温柔安慰,两人紧紧相拥,共同面对外界的风雨。 因流言蜚语,朝堂之上风波再起,有大臣竟上奏请求西炎玱玹送走皓翎玖瑶。西炎玱玹闻言大怒,严厉警告群臣,流言止于智者,众人这才噤声作罢。皓翎王得知此事后,特赐大批珍宝予皓翎玖瑶,以示安慰与宠爱,令玖瑶心中倍感温暖。她与涂山璟相约,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共赴皓翎,再续前缘。 大年夜,西炎玱玹独赴小月顶,此举令辰荣馨悦心生不满,对皓翎玖瑶的嫉妒之情更甚。而在王宫内,皓翎玖瑶与祖父、西炎玱玹共享年夜饭,气氛温馨而幸福。酒过三巡,皓翎玖瑶醉意微醺,向祖父询问自己的身世之谜,祖父深情回应,无论身世如何,她都是西炎国王姬大将军之女,是自己疼爱的外孙女,这份亲情永不改变。夜深人静时,皓翎玖瑶携西炎玱玹、涂山璟外出品尝烤肉,却意外听见离怨将军等人谈及赤宸与她母亲之事,更有人声称大王姬曾亲口承认爱慕赤宸多年。此言一出,皓翎玖瑶心如刀绞,独自离去。涂山璟见状,质问西炎玱玹流言背后的真相,虽心中已有答案,但仍希望他能亲口解释。西炎玱玹沉默片刻,只言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皓翎玖瑶,随后转身离去,留下无尽的谜团与深思。 皓翎玖瑶寻独臂老伯未果,发现他已离世,悲伤难抑,泪如雨下。此时,相柳悄然现身,玖瑶怒问其意,是否来看笑话。相柳淡然回应,只为祭奠故友,并言她无笑话可看。谈及赤宸之事,相柳反劝玖瑶应信其母眼光,不必介怀外界流言,玖瑶情绪稍缓。 第56章 长相思11 经过相柳的安慰后,皓翎玖瑶感觉好多了,问他见没见过赤宸,相柳说没有,皓翎玖瑶问,为什么赤宸明知道那是一条必死的路,还要坚持下去呢,相柳说当年那场战役死伤无数,与其背负着所有袍泽的死亡,继续活着,倒不如死了,对于一个将军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战死沙场,这一番话,说的是赤宸,同时也是相柳自己,皓翎玖瑶说,自己娘亲曾经告诉自己,这世间有很多的情谊,哪怕舍去性命,也不能放弃,如果他们不是自己的亲人,自己也许会觉得他们很伟大,可作为娘的女儿,自己不想原谅她,皓翎玖瑶缓缓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当她醒来时,相柳已经走了,地上只留下了之前皓翎玖瑶看到的那盏灯,她拿起灯就要将其摔在地上,涂山璟拦下了她,点亮灯让她再看看,皓翎玖瑶抬头,发现灯上的画连起来看就是诛权贵,保中原,担大义,弃私情,不负苍生不负卿,原来父母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皓翎玖瑶痛哭不已,她还是不理解,他们是实现了自己的理想,那自己呢,自己经历的这一切磨难又该怪谁呢,涂山璟抱住哭泣的皓翎玖瑶。皓翎玖.瑶回去后,大发脾气,西炎跄珐明白她还是在怪娘亲抛下她欺骗她,安慰她,两人都对彼此诉说着母亲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一起喝酒。皓翎王让下属传旨,宣告天下,皓翎玖瑶确实并非自己血脉,即刻褫夺封号,削夺宗藉,皓翎忆不理解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是在落井下石啊,皓翎王没有过多解释,蓐收拉着义愤填膺的.皓翎忆离开。辰荣馨悦得知皓翎王的旨意,非常开心,赤水丰隆偷偷向妹妹透露,其实关于皓翎玖瑶的流言就是西炎跄珐散播的,通过这些事就可以看出皓翎玖瑶在西炎跄珐心中的地位,希望妹妹不要再针对皓翎玖瑶了,辰荣馨悦却十分不悦,将赤水丰隆直接请走了。皓翎玖瑶知道皓翎王的旨意后,心灰意冷,让丫鬟去将之前皓翎王写给自己的信烧掉,被涂山璟拦住,让皓翎玖瑶不要抛却过去皓翎王却确确实实给予她的,皓翎玖瑶点头,突然,二人听到了祖父正和西炎跄珐说关于皓翎玖瑶改姓的事,皓翎玖瑶偷听,被察觉到的祖父直接叫了进去,让她自己在西陵和西炎两个姓氏众选一个,皓翎玖瑶选择了西陵,祖父无奈答应了,就这样,皓翎玖瑶正式改名为西陵玖瑶,居于辰荣山。西炎玖瑶正在为侍女珊瑚的事忧愁,自己想将她送回皓翎,但是现在皓翎视自己为奇耻大辱,担心珊瑚会受牵连,涂山璟早有想法,他告诉西炎玖瑶,涂山氏在皓翎有很多生意,像珠宝香料之类的都是女主顾多,一直缺女掌事,珊瑚很适合这个职位,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就不敢针对她了,涂山璟还告诉西炎玖瑶,现在防风意映对外已经宣布病逝了,一年后,他们就可以议婚事了,西炎玖瑶很开心,说自己选择西陵也是因为西陵氏和涂山氏门当户对, 两人手牵手对视一笑。 第57章 长相思12 西炎 正式开始进攻皓翎。西陵玖瑶正在和鄞医师争论谁的药方好,祖父点醒了二人,两人的药方各有特点,要考虑病人的家境选择,西陵玖瑶觉得十分有道理,自己现在只有一本草药集论,水土不同,不太够用,西炎跄珐开口,自己愿意举全国之力来支持西陵玖瑶多写几本草药集论。涂山璟将回春陵玖瑶多写几本草药集论。涂山璟将回春堂精心布置一番,准备向西陵玖瑶求婚,但是昨夜,西炎跄珐以西陵玖瑶修撰医书会导致涂山璟和长老有间隙为由,劝说她暂时不和涂山璟结婚,西陵玖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加上今天看到的,以为这是涂山璟知道自己要修撰医书所以精心布置的,很开心地说他懂自己要将婚事延后的心意,涂山璟听后,也不好再开口求婚了,强颜欢笑地应下了她的话。西炎国开始征战皓翎,在大将军赤水丰隆的带领下,已连攻两城,民众都在讨论此事,西陵玖瑶察觉今日医师们干活好像不太对劲,回去问祖父和涂山璟,祖父拦住涂山璟,让西陵玖瑶自己去问西炎跄珐。皓翎忆也知道了战事,回忆起以前和西炎跄珐相处的点点滴滴,非常伤心,皓翎王安慰她,这是自己和西炎跄珐之间的事,和她没关系,西炎跄珐依旧是她的哥哥,皓翎忆却说,西炎跄珐如此狠心,自己也不要他这个哥哥了,皓翎王说,他虽然是自己的徒弟,更是西炎国君,若他为了一点私情,就忘记身为帝王的责任,自己反而要对他失望了,皓翎忆还是很伤心,问父王那为什么姐姐不劝一下他,皓翎王没有回答,皓翎忆抱着父王痛哭。吃饭时,西陵玖瑶再次问起西炎跄珐到底发生了什么,西炎跄弦只好将事情都告诉她了,西陵玖瑶知道后,震惊又伤心,将杯子砸在他脸上冲了出去,西炎跄珐急忙追上,祖父拉住了也想追出去的涂山璟,让他陪自己下棋,涂山璟很担心西陵玖瑶,祖父看出来了,告诉他,这是他们兄妹二人的事,需要他们自己解决,涂山璟明白了。西陵玖瑶将房门关上,西炎跄伭解释,当年姑姑知道了赤宸的阴谋后,断指立毒誓恳求皓翎王救救自己父亲,皓但是皓翎王拒绝了,而且那场战役皓翎也参与了,自己父亲和姑姑的死皓翎脱不了干系,西陵玖瑶知道真相后,伤心欲绝,西炎跄珐又说,自己虽然恨他,但也理解他,因为他是一国君主,在大义面前,必须要牺牲私情,所以自己做出攻打皓翎的决定,也相信皓翎王一定会理解,西陵玖瑶明白了,但还是十分难过,西炎跄珐和母亲父王他们一样,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却没有在乎自己的感受,之后让西炎跄珐离开,以后小月顶不欢迎他,西炎跄珐听后,非常伤心,不停的恳求西陵玖瑶原谅自己,西陵玖瑶却再也没有回应。 第58章 长相思13 第二天,在门口坐了一晚上的西炎跄弦被属下请走上朝。西炎跄珐得知战事顺利,让战士们减缓行军速度,帮助皓翎百姓度过雨期。辰荣馨悦质问丫鬟,西炎跄伭额头上的伤是不是在小月顶弄得,丫鬟坚决否认,说是陛下在书房内伤的,辰荣馨悦虽然不信,但是也没办法警告了一番丫鬟就让她下去了,丫鬟回去后,向西炎跄珐请辞,这些年自己帮陛下收集消息,知道的太多,自己明白,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如果陛下要让自己死,自己也甘愿受死,西炎跄伭不明白,自己是有哪里对她不好吗,为什么宁死也要离开,丫鬟摇头,说就是因为陛下太好,自己喜欢上了他,长此以往留在紫金宫,自己怕被欲望嫉妒不甘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西炎跄珐感谢了她这些年对自己的帮助,说她既然不愿留在紫金宫,那愿不愿意帮助自己游走于大荒各处搜集天下消息,丫鬟欣然答应,西炎跄珐给她倒了一杯酒,祝她走遍天下,寻得意中人。现在西炎和皓翎的战事,西炎明显占据上风,相柳迟早会出事,涂山璟担心他身上的蛊会连累西陵玖瑶,给相柳.传了留言,希望早点解除二人身上的蛊,二人相见,相柳却说自己解不了蛊。大街上,西陵玖瑶突然看到一人的背影很像相柳,赶紧追过去拉住他,那人转过身后,却不是相柳那张脸,西陵玖瑶坚信他就是相柳,让他别装了,相柳这才变换了好几张脸,回到了相柳的样貌,西陵玖瑶很惊讶,他竟然有这么多张脸。 长相思后面再写了。 浣花洗剑录 敦煌石窟一片荒凉神秘肃杀……相传春秋战国时代,群雄并起,诸侯割据,同时也出现了无数的铸剑,剑乃兵器之首,旷古砾今的名剑是武林人士所梦寐以求追寻的宝物。关外神鹰霍飞腾追寻已经四年的“干将”宝剑终于出土,顿时山崩地裂、风云变色!霍飞腾带着宝剑奔回破窑,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白艳烛和刚出生的孩子。白艳烛原本是青萍山庄主人白三空的独生女,与霍飞腾相恋私奔。就在霍飞腾再次出门寻找与“干将”称为一对的“莫邪”宝剑时,白三空派弟子胡不愁略施小计将白艳烛引开,围攻霍飞腾,霍飞腾带着男婴血战,危机间日本浪人左佐木相救,谁料爱剑成狂的左佐木是为宝剑而来。霍飞腾感念救命之恩,答应一块找寻“莫邪”宝剑,终于凭“干将“宝剑的指引,“莫邪”也出土。中原名剑非常有研究的左佐木想独吞“干将”与“莫邪”,面对救命恩人,霍飞腾更不想宝剑流落在东洋人手中,于是接受挑战,同时双方也有了一个约定……左佐木乃严流剑派的传人,在扶桑颇有名声,已经学会剑道最高一招“燕返”的绝学,两人交手,左佐木以“燕返”突破霍飞腾,霍飞腾最终死在左佐木的刀下… 十年之后,白三空为孙子摆满月酒宴,白艳烛已下嫁名满江湖的“紫衣笑侠”侯渊,然而侯渊之弟侯风也曾痴恋白艳烛。当白艳烛无意间得知自己与霍飞腾是因为白三空的设计而分手,痛不欲生,愤然出走,去找寻失散的霍飞腾父子。途中遇到侯风,侯风仍不死心示爱愿意天涯海角追寻白艳烛,白艳烛在乱心之余走错岔路,来到了一处断崖绝壁,不想这时夫婿侯渊与白三空亦赶到悬崖,侯渊怒斥兄弟侯风的错爱,双方发生冲突,白艳烛在得知霍飞腾,早在十年前就已丧生在左佐木的剑下,万念具灰,纵身跳崖,夫婿侯渊为救妻子,却被侯风误刺一剑,侯渊垂死抱着白艳烛葬身崖……面对襁褓中的婴儿,白三空心念一转,将其随妻姓取名宝玉! 时光飞逝,物换星移,杀死霍飞腾的左佐木在东洋扶桑正面临杀机,最终憾然死在了京都二天一流派宫本武藏的剑下,他悉心训练的徒弟山野大藏亦到他真传的武学,大藏埋葬了师父后,带着起临终嘱托离开了扶桑,孤身来到中原。 “青萍剑客”白三空是山东的武林盟主,手下弟子武功也不弱,然而白三空却禁止外孙方宝玉接触武功。宝玉聪明伶俐,常常从和他关系最好的八弟子胡不愁身上学习武功,准备“迎战”玩伴“黄河狂侠”王巅的女儿——珠儿…… 第59章 浣花洗剑录1 珠儿随王巅来到青萍山庄,并且细心带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王羲之的临摹字帖送给宝玉。宝玉依旧不依不饶坚持和珠儿比武,结果宝玉败北,无奈之下答应带珠儿去吃“糖醋黄河鲤鱼”。 此时,山东武林出现风波。东洋武士大藏第一阵就杀了“齐鲁四杰”,随后赶来济南城和白三空约战。 在朝天阁酒楼,珠儿、宝玉巧遇大藏。宝玉因珠儿好奇大藏的刀,宝玉略施小计达成了珠儿的愿望。在离开酒楼之后,宝玉碰上了对珠儿死缠烂打的“红袍袖箭”李骁然。比武中,宝玉被激怒,使出绝招将对手打倒。李骁然不服,两人相约决斗豹突峡。此时,大藏和白三空正在朝天阁见面。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白三空将计就计,利用和大藏的比武“诈死”。 白三空临终前交待胡不愁,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将宝玉交托给已经退隐江湖多年的紫衣侯侯风代为抚养。 “齐鲁四杰”的弟子为报师仇和大藏混战,最终全部死在大藏的刀下。而白三空的弟子趁机用计抓住了大藏,关键时刻,王巅杀到,放了大藏,并且告诉他,要想达到目的,应该去找“紫衣侯”侯风比剑。 宝玉和珠儿往家赶路,得知外公已经被东洋浪人杀死,悲痛异常……最终宝玉重新树立的信心:要努力学武,为外公报仇。 胡不愁,珠儿,宝玉三人在赶往渤海之滨的路上,看到了大藏正与木郎神君交手…… 大藏与木郎不分胜负后,互相坦诚面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道别后大葬却被一个小孩用匕首划伤腹部…… 宝玉、珠儿、胡不愁一行跟踪木郎来到豹突峡,宝玉乘木郎和“老不死”王大娘交手之际,偷了木郎的宝物,可是被王大娘抓住。而此时珠儿因为王大娘是她的奶奶,也是天底下她唯一怕的人,已经偷偷溜走了。王大娘将宝玉扯到客栈,从他身上搜出一颗“奇海夜明珠”。王大娘决定用宝玉来作交换,学白三空的成名绝技——“一剑三招”。宝玉黯然说出,白三空已经死了,王大娘并不相信。 珠儿一个孤孤单单走进破庙却遇上被小孩子刺伤的大藏,珠儿原本有机会杀死大藏,但是却下不去手。 大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珠儿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大藏感谢珠儿的救命之恩,珠儿表示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杀过人。此时,李骁然碰巧带人来到破庙,言语当中再度羞辱珠儿。珠儿表示,不想看见他,大藏竟然将他杀了。珠儿大惊失色,认为自己很难洗脱误会,于是决定跟着大藏。 乡村野店,珠儿跟着大藏进来,到处宣传是大藏杀了李骁然,大藏觉得好笑,也不理会。珠儿随后知道大藏要去渤海之滨决斗。一路上,两人渐渐有了说不清的感觉。珠儿帮忙改换服饰,让大藏方便很多。 另一边,王大娘要去酒楼打探消息,将宝玉拴在酒楼外面的拴马桩上。王大娘在酒楼听着众豪杰议论得知大宛国准备了两匹汗血 宝马送给紫衣侯,王大娘决心抢马。酒楼外:偷跑出来的紫衣侯之女奔月看到拴马桩上的宝玉不禁有些奇怪,两人最后约定,奔月救了宝玉,宝玉就带奔月去找马。 奔月救了宝玉,并且一起躲过了王大娘的追捕。奔月和宝玉共同的日子渐渐培养出两个人的感情,加上两人身世相似,更加容易接近。奔月第一次上岸,对什么都好奇,她的天真让宝玉怦然心动。 奔月和宝玉开始努力寻找汗血宝马,两人的感情渐渐发芽,同时,两人发现王大娘也在积极寻找汗血宝马。王大娘冲进云来客栈,杀了一队大宛使者才知道对方是假的。 另一方面,乔装改扮的脱尘郡主在破庙前遇上木郎。木郎虽然识破了宝马,但是却被脱尘偷袭得手。宝马却被宝玉和奔月偷走。 宝玉两人为宝马洗澡,惊喜发现汗血宝马的真正模样。两人开心试骑。 王大娘悻悻走出云来客栈时,遇到了自己的儿子王巅,道貌岸然地的王巅尽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 第60章 浣花洗剑录2 王巅刚处理完母亲的烦心事,李子原带人来,说出珠儿杀了李骁然。王巅大惊,表示一定会给李家一个交待。李子原走后,王巅急令手下寻找珠儿。 珠儿和大藏接近海边,大藏强行赶珠儿走,珠儿不舍,大藏威胁要杀珠儿。珠儿正犹豫间被宝玉、奔月骑汗血宝马救走。 荒野间,珠儿埋怨宝玉救她,言语中,珠儿辱没了紫衣侯。奔月大为不高兴,两人几乎打起来。最后,奔月骑马离去,宝玉急忙追了下去,向奔月解释。奔月生气珠儿不应该讲紫衣侯的坏话,要宝玉不再理珠儿。宝玉左右为难。此时,脱尘带人将两人团团围住,要他们将宝马交出。双方动手,眼看奔月被擒,突然两个仕女,春影、夏蝉杀到,将脱尘逼退。奔月被救,表明身份,自己就是五色帆船的少主人。 云来客栈中,王巅拜见神秘人。神秘人希望王巅能够尽快解决江湖中的问题。并且威胁王巅认真办事。王巅唯唯诺诺。随后,王巅也赶赴渤海之滨。 众豪杰聚集海边希望见到紫衣侯。两仕女春影,夏婵表示,紫衣侯只见名单上的人:总共20多人上船。木郎和脱尘都在其内,两人上船时,不觉对望一眼。 脱尘献上汗血宝马,希望紫衣侯能够去大宛国当国师,被紫衣侯一口拒绝。木郎向紫衣侯求取解药业被拒绝,此时,王巅希望紫衣侯为中原武林和大藏比武。最终,紫衣侯被说服。 紫衣侯和大藏终于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两人最后打上桅杆。大藏在极困难的情况下使出“燕返”。但是,因为下盘不稳,最终,让紫衣侯抓住机会,将他刺伤。大藏中剑落海,群豪以为大藏死了。在王巅的一再邀请下,紫衣候上岸到聚贤楼接受群豪祝贺。聚贤楼上,木郎突然劫持奔月要紫衣候拿出神水。木郎受到众人围攻,关键时刻,脱尘也杀入。不过,最终还是被紫衣候放了。另外,李子原和王巅也彻底决裂,聚贤楼不欢而散。 船舱中,胡不愁将白三空的书信交给紫衣候,希望其收留宝玉,宝玉不满紫衣候态度,心中暗暗有气。 而落入海中的大藏并没有死,抱着大石头从海底走了上来,无意间闯入了魔教两巨头火魔神和土龙子正在秘密迎接白水圣母的树林,两人围攻大藏,眼看大藏就要逃走,白水圣母来到,将大藏制服。白水圣母带大藏到行宫,好奇大藏背后的飞鹰刺青,圣母希望收留大藏,大藏拒绝。 城中马厩中,脱尘和史都会合,看着手下的大宛武士已经被杀的所剩无几十分难过。突然,李子原带人来抢汗血宝马,双方一场惨烈混战,关键时刻,木郎出现,杀退李子原。脱尘决定借给汗血宝马陪木郎一起回青木堡。 青木堡前,大藏风尘仆仆赶来,引起青木堡众弟子误会。突然,火魔神带人大举进攻。 第61章 浣花洗剑录3 大藏终于找到了青木堡主,可惜堡主已经无药可救。临终前,将神木令牌交给大藏,留下遗言。此时,木郎和脱尘赶来,终于还是晚了一步。木郎、脱尘、大藏终于因为中原武林的追杀而结成生死之交。 天涯另一方,宝玉跟着紫衣候等人悄悄潜回侯家老宅。紫衣候严令大家不可离开侯家大宅。紫衣候对待宝玉的方式让他忍无可忍,终于宝玉带着奔月逃离侯家大宅。 荒野古刹,珠儿跟踪乔装改扮的王巅,发现父亲与李子原的翻脸实际是掩人耳目,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在主事。珠儿的行踪不幸被发现,逃离中撞见了王大娘,王大娘希望珠儿加入白水宫被珠儿拒绝,珠儿将船掀翻,趁机脱身。无处可去的珠儿竟然碰见大藏。珠儿发现大藏没有死,兴奋异常。木郎和脱尘因为珠儿的身份而十分戒备。最后,珠儿决定和大藏一起去武当。木郎和脱尘一起寻找旧部。荒野中,脱尘看见最后一批大宛武士被杀的尸体异常难过,投入木郎的怀中痛哭。 城中酒楼,宝玉,奔月和木郎,脱尘相遇。木郎正准备再次抓奔月,突然酒楼中的伙计、掌柜发难,原来他们都是白水宫手下。关键时刻,紫衣候出现,将众人救下。木郎并不领情,拉着脱尘离去。奔月也跟着宝玉开溜了。 饥肠辘辘的木郎和脱尘遇上已经加入丐帮的青木堡弟子。木郎表现的完全不认识众人,脱尘有一丝的疑惑但是被木郎掩饰过去了,两人小心翼翼最终还是被化装成乞丐夫妇的白水宫手下了毒。木郎和脱尘冲出重围,躲到客栈中来,脱尘无奈决定去求紫衣侯伸出援手。 白云观,奔月终于追上宝玉,表达希望和宝玉浪迹天涯。两人同样饥肠辘辘找吃的,巧遇在白云观中的晴空大师和赤松道长。赤松看见奔月显得格外激动。春影追到白云观,劝阻两人回去,宝玉两人不同意。春影只得找来吃的,不料也被人下了毒…… 紫衣侯最终收留了脱尘,答应救木郎。不过,他并不知道,脱尘还有更大的目的。木郎解毒之后,要离开侯府,脱尘拒绝和他走,两人发生冲突。奔月的毒顺利化解,但是紫衣侯拒绝给宝玉解毒,目的是为了给他磨练。宝玉不明就理,两人发生争执,紫衣侯说漏了嘴,提到他和宝玉父母是旧识,宝玉追问自己身世,紫衣侯只好回避。宝玉愤怒离开,迷路的情况下,走到了侯渊坟前。宝玉碰到了化身鬼面人的周方,周方传授他化毒绵掌,宝玉对鬼面人产生好感,鬼面人要宝玉回到侯府。宝玉再度和紫衣侯对峙,紫衣侯终于答应带宝玉去一个地方。 心思重重的紫衣侯发现以前的恩怨正在慢慢回溯,不禁回想起当年为了表达对白艳烛的爱意而冲动自杀的往事。 离开侯府的木郎客站中拿出锦衣卫纯金腰牌陷入沉思。此时,锦衣卫传书告诉木郎大藏的行踪让木郎终于找到正赶往武当的大藏和珠儿,送上大藏的佩刀“长光”。 另一方面,王大娘禀报白水圣母,四人已经被紫衣侯解毒。圣母期待紫衣侯明白……同时,回忆起之前和大藏的相遇,明白了大藏很有可能是她与霍飞腾的孩子。 王大娘终于发现了珠儿,并且设计让珠儿吃下了软骨散。王大娘原本希望用这种方式逼迫两人加盟白水宫,但是没想到,大藏却积极要杀王大娘。危急时分,珠儿说出,王大娘是自己奶奶。山野震惊。王大娘解释虎毒不食子,自己不会加害珠儿,她的目的无非是希望两人能够加入白水宫。大藏终于答应将来不会为难白水宫,不会做白水宫的敌人。王大娘离去。另一方面,脱尘在客栈歇脚,巧遇木郎,脱尘愕然发现木郎已经加入了丐帮,而且,木郎还找来了大藏和珠儿。木郎说出加入丐帮只是为了积蓄力量报仇雪恨。木郎借机向脱尘表白,脱尘婉转的回拒。 珠儿劝大藏不要和武林中人作对,这样下去只会招来横祸。大藏心存感激认为珠儿是唯一关心他的人,心中有异样感觉。大藏担心珠儿的身体,珠儿安慰大藏。 奔月痴缠紫衣侯要他帮宝玉解毒。紫衣侯认为宝玉无理任性所以要在磨练一下他的心智。奔月从春影口中得悉一行人正往白云观进发。深夜,宝玉被鬼面人弄醒到荒林苦练化毒绵掌。宝玉感慨掌法无法完全解毒,自己终究还是难逃一死。鬼面人送了一本“君子剑”的剑谱给宝玉。 宝玉苦练君子剑却因为毒发而倒地昏迷。大藏和珠儿正巧经过,珠儿忽见宝玉,欣喜万分。中毒的宝玉要和大藏拼命,被大藏轻易打倒。珠儿求大藏不要杀宝玉,大藏将宝玉送到了白云观的柴房中。忧心如焚的奔月到处找寻宝玉,竟然遇上了大藏。此时晴空大师带了一名神秘的妇人(蓉蓉)来到白云观,同时将大藏和奔月一同带进来。大藏在白云观见赤松道人的气度怀疑他就是武当掌门,并向他提出挑战以夺得赤霄宝剑。蓉蓉得知奔月就是紫衣侯之女后,告知奔月就是她的亲生骨肉…… 第62章 浣花洗剑录3 抵达白云观的紫衣侯证实了奔月的身世,奔月当场顿觉晴天霹雳!紫衣侯见蓉蓉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于是要奔月叫蓉蓉一声娘,蓉蓉在奔月的叫声中含笑而逝。众人为蓉蓉守灵。白水宫圣母突然驾到,质问紫衣侯为什么不拿救人神水帮宝玉解毒。只见圣母的左耳发角处一直渗出水液。圣母轻挑流水之处,赫然弹出两颗水珠进入宝玉的嘴里。圣母飘然而去,紫衣侯直追。 宝玉解除了杀人神水之毒,绝处逢生,恍若隔世。奔月却仍然心事重重要宝玉陪伴离开这个伤心地。宝玉不情愿,奔月却一意孤行,两人在大殿里被赤松道人截住不让他们就这样离开。奔月不满,倔强的不理众人的劝阻。这时,晴空大师慈悲开示,还说起了身世的前因后果。 悲愤中的赤松与大藏再次约战,大藏满意的离开,珠儿追了出去,要大藏带他走。天残双煞想要阻止却被大藏三两下子打发了。大藏不愿珠儿跟着自己,珠儿感慨在世上已没有依靠,想永远跟在大藏身旁。大藏忆起师傅的过往,左佐木在一次决战前为了毫无牵挂的赴约,毅然把爱人一刀刺死。珠儿震惊,以为大藏要杀自己,而实则大藏确是要珠儿离开,并亮出了刀。珠儿万念俱灰,觉得死在大藏剑下也无妨。大藏怎舍得手刃心爱的人,一把拥住珠儿,一切尽在不言中。 宝玉与奔月起争执,紫衣侯等来调停,还告诉两人明日就启程离开白云观。宝玉不愿离去,要看见赤松杀了大藏才走。宝玉在院子里遇见晴空大师,大师慈悲开示,解除了宝玉的困扰。紫衣侯见宝玉为身世之谜所缚,答应明日决战之后把真相告诉宝玉。 圣母回到白水宫,心事重重的打开房里的木柜。木柜竟然藏着一具身穿圣母袍服的尸体。圣母难过的把面具撕下,赫然竟是白艳烛。原来真正的圣母已死,白艳烛一直在假扮圣母。白艳烛向圣母哭诉见到亲身骨肉还有紫衣侯的情况,此时,白艳烛手上的朱砂忽然不见了,白艳烛愧疚不已。 脱尘跟踪圣母来到白水宫外,不想失手被擒。圣母却并没有杀死脱尘。相反,圣母反复劝阻,晓以利害,终于说动脱尘投靠了白水宫到紫衣侯身边做了卧底。脱尘在赶回白云观的路上巧遇被人追讨酒钱的醉侠金祖扬,脱尘将金祖扬带回白云观。 山顶瀑布前,赤松,晴空,紫衣侯将蓉蓉下葬。赤松感慨万千。此时,独臂刀带来信件,王巅表示自己有急事先行告辞。 白云观中,春影,夏婵对脱尘的神秘行踪不满,更加奇怪为什么带回来一个醉鬼。言语之间和脱尘发生冲突,幸好紫衣侯回来认出是金祖扬。 金祖扬与赤松对剑过招,胜了赤松。金祖扬说出赤松心有杂念,和大藏交手很难取胜。紫衣侯此时走来,将大藏的绝招“燕返”施展给两人,两人发现无法破解。 紫衣侯担心赤松心绪不宁无法出战,要求天下剑术第一的金祖扬出战。金祖扬痛苦讲出“祖训三戒”自己无能为力。 在荒野客栈中,王巅来见神秘人,讲出已经给赤松下了“铅散”毒药。在激烈搏杀时,会让人呼吸不畅,动作迟缓。同时,王巅也说出发现赤松的大秘密…… 第63章 浣花洗剑录4 赤松在白云观禅房研究招数,突然发现自己运气时,气血不畅,以为是伤心过度并不在意。宝玉前来送茶,和赤松闲聊起对武术的见解。赤松惊讶宝玉对于武道的见地,认为将来宝玉是可造之材。此时,奔月却闯进来拉走宝玉。 宝玉在白云观后院开导奔月,勇敢面对人生,同时试探奔月是否相信自己的身世。奔月讲出,自己无法接受这一切巨变。紫衣侯再找金祖扬,询问赤松一战是否有把握。两人最后得出结论:取胜不易,自保不难。紫衣侯来找脱尘,希望脱尘能够劝大藏放弃比武,脱尘委婉拒绝。 紫衣侯派人准备丰盛一餐,众人围坐吃饭。赤松觉得自己压抑几十年的情债终于有了了断,虽然结果让人失望。赤松也讲出大藏的目的是中原7把名剑,金祖扬和大藏一战不可避免。紫衣侯暗暗决定去找大藏,树林间两人意见不合,交上了手。就在此时,两人听到吹箫的声音,寻声看见脱尘。脱尘劝阻大藏不要再战,大藏不同意。紫衣侯感动脱尘终于还是来劝大藏。 白云观内,赤松将赤霄宝剑交给晴空。晴空感觉赤松在交待后事,赤松表示自己只是小心谨慎。赤松安慰晴空,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同时,赤松希望晴空能够支持武林大会。夜已深,金祖扬喝得大醉走错房间,来到宝玉住处,金祖扬告诉宝玉醉剑的精要,宝玉却担心赤松明日之战。奔月睡不着来找宝玉,两人来到后院,深夜中,两人心心相依。奔月说出真心希望赤松道长取胜。 大藏和赤松分别认真准备出战。珠儿在屋外为大藏焚香祈祷。赤松则发现自己再度有些气血不畅。赤松在山门前表示不希望众人上山,自己要单独和大藏比武。 山顶瀑布前,赤松道长和大藏面对面一场对决。没有外人的聒噪,没有喧嚣。两位旷世剑客生死一搏。山野鲜花烂漫,瀑布飞雾奔腾,两位剑客全然不觉。他们的每一寸感应都在试探着对方的招数,每一寸肌肤都深深体会着对方长剑上传来的剑气!赤松越来越气血不畅,关键时刻,大藏使出“燕返”将对方打倒! 白云观内,众人再也等不及,纷纷上山!来到山上,众人只发现地上的血迹,四下寻找。金祖扬、宝玉、奔月终于在瀑布下的水潭找到赤松尸体。金祖扬摸着赤松的伤口体会着赤松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全力冲上和大藏搏斗。奔月终于忍不住倒在赤松尸体上大哭。 珠儿在小屋等待大藏,忍不住前去寻找,在半路上遇到筋疲力尽昏倒的大藏。虽然大藏杀了赤松,但是自己也被赤松剑气所伤。大藏表示,无论如何要找到赤霄剑。 山顶上,赤松和蓉蓉被埋在了一起。众人凭吊。紫衣侯最后带奔月等人离开。金祖扬坐在赤松墓前痛饮。此时,胡不愁带武当道士找来,发现赤松已经死了,大为震惊。他们从金祖扬口中知道是大藏所为,胡不愁决定围堵大藏。 大藏和珠儿在小屋前烤火,突然冷箭射来!大藏和珠儿只好躲回小屋,武当道士用火攻。小屋着火,大藏和珠儿形势危急。此时,木郎和脱尘杀出,将两人救走。原来,脱尘在寻找赤松尸体的路上巧遇已经加入丐帮的木郎。 第64章 浣花洗剑录5 珠儿、大藏、脱尘、木郎来到了木郎曾藏身的大杂院。此时,白云观中,宝玉听紫衣侯讲身世。讲到一半时,夏婵,奔月突然闯进,说出武当道士攻击大藏的事情。紫衣侯突然想起在山顶上赤松和蓉蓉都立有墓碑,暗觉大事不好…… 脱尘在大街买烧饼被李子原手下跟踪,李子原及其手下、胡不愁等武当众人、丐帮长老等杀到大杂院。双方一场惨烈混战:丐帮长老一死一伤,武当道人折损大半,木郎和大藏也分别受伤。不过,最后木郎终于还是用计带众人逃脱。驿站亭,木郎让三人先走,自己断后。脱尘誓死要陪着他。两人准备死战抵挡,关键时刻,史都救了两人。史都劝木郎加入白水宫,被木郎严词拒绝,并悄悄离开。 大藏和珠儿还是被胡不愁等人追上,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刻,王大娘出现,将两人救走赶往白水宫。 客栈中,脱尘思念着木郎,她和史都一番对话让史都了解了她的心意。长街,脱尘遭武当众人和王巅的围困,危急间,木郎及时相救,但仍然遭受暗算,双双被擒。 白艳烛暗中来探望大藏,却情不自禁的忆起过往和霍飞腾的相识。痊愈后,大藏答应圣母,只要她开口一定偿还救命之恩。 大藏和珠儿离开白水宫,发现木郎和脱尘被武当给抓了,于是乔装成武当弟子伺机相救。武当众人原本打算回返武当,不想半途碰到王巅和顽石道人。顽石讲出已经将武林大会的地点改在了白云观,目的是借助武林大会当场将赤松的死查个水落石出。 紫衣侯带着宝玉等人一路往关外进发,发现有人跟踪。宝玉仍然为身世之谜苦恼不已,等待紫衣侯全盘托出的耐性渐渐荡然无存。奔月耐心在旁安慰。此时,周方与紫衣侯决定避开敌人,要周方带着宝玉和奔月先入关外,由紫衣侯引开敌人,稍候在关外汇合。 周方乔装成鬼面人,带宝玉和奔月离开。怎知竟遇见晴天大师。经过一场厮斗,周方面具被震碎,宝玉终于知道鬼面人师傅竟是周方。周方为救两人,奋力战死。两人在危急间由金祖扬出手相救。 宝玉等把周方的尸体推至钟馗庙安葬。奔月给了金祖扬一些银子,以为金祖扬会买副棺材给周方,岂知金祖扬却买了一大堆酒菜,宝玉对金祖扬的好感顿时锐减。安葬了周方,宝玉想带奔月离开,却被金祖扬数落武功不济,出去只是找死,宝玉不忿耍了几招君子剑给金祖扬看,金祖扬提点宝玉,谓喝酒能帮宝玉的剑法更上一层楼。 紫衣侯苦等不到宝玉,李子源送了周方的破面具给紫衣侯,暗示周方可能出事的噩耗。紫衣侯决定回中原打探宝玉等的下落,怎知宝玉等正巧出关,两队人失之交臂。 关外草棚里,宝玉又为身世而烦躁。金祖扬探出一本作家百晓生的书,表示有一则故事写到青萍山庄的事宜。奔月取过阅读,宝玉异常激动的奔出草棚,不能理解自己是否白艳烛和霍飞腾的孩子,还有种种疑惑均得不到答案。奔月关心的追着宝玉,两人意外发现霍飞腾的坟地。宝玉倔强的不肯离去,奔月在金祖扬的劝说下离开让宝玉静一静。 深夜,宝玉在坟地前喝酒耍剑,忽然遇上三名盗墓者。四人大打出手。早晨时分,四人仍然僵持不下,金祖扬被吵醒,发现四人对峙。宝玉被三人激怒,痛下杀手,把一人给杀了,其他两人则被金祖扬打跑。宝玉第一次杀人,害怕作呕。草棚内,李子源趁金祖扬和宝玉不在,把奔月给掳走,当两人回来时,只发现一张字条,叫两人上白云观找奔月。 脱尘和木郎被关在白云观柴房里,终于患难见真情。王巅在白云观密会白三空,原来一切阴谋都是两人的杰作。王巅志在盟主之位,而白三空则是要宝玉杀了大藏和紫衣侯为白艳烛报仇。 大藏和珠儿假扮道人潜入白云观终于发现脱尘和木郎的下落,怎知把两人救出来之时,被武当弟子围攻。 第65章 浣花洗剑录6 大藏和珠儿正准备将木郎和脱尘救走,却被武当众人围住。危急间,珠儿丢出烟消弹,让大藏等先走。当珠儿以为众人脱险也要转身离开时,顽石道人却出手把珠儿逮住。 王颠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帮助他收买大藏,珠儿假意答应他,却被王颠逼着服下“断魂散”,珠儿识破王颠卑鄙自私本质,对其一顿痛骂,王巅恶狠狠地表示,自己能不要老娘,也能不要女儿! 劫了奔月的李子原在客栈歇脚,他告诉奔月要把她带去白云观,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突闻手下来报,大藏,脱尘和木郎住在隔壁并且受了伤,李子原决定夜袭三人,没料想却中了三人设下的埋伏,厮杀中,李子原手下全部毙命,李子原也身负重伤落荒而逃。大藏和木郎搜查李子原的房间,赫然发现看管奔月的人被杀,床上只剩一截断绳。 逃跑的奔月半路被晴天大师所救。 大藏、脱尘、木郎重回青木堡,看到满目废墟,木郎肝肠寸断。就在此时,木郎惊异发现许多青木堡弟子并未走远。木郎百感交集,当下发誓重振青木堡雄风。 大藏表示要尽快上白云观救珠儿,木郎趁势追问大藏对珠儿的感情,大藏点头默认。木郎盯住在天井中洗头的脱尘的美丽倩影发呆,大藏也催促他尽快向脱尘表白心意,木郎表示大丈夫要先报仇雪恨,再立业成家。 脱尘、大藏、木郎三人一起用餐,大藏为促成两人,不时调侃。脱尘表示已经飞鸽传书请史都加盟青木堡重建,三人边吃饭边共商复兴大计,豪情万丈的木郎表示要一定要替父报仇。 伤势痊愈的大藏和木郎比武演习,众青木堡弟子在一旁围观,突然一队人马杀到,众人严阵以待,结果却发现是一场虚惊。来人原是收到书信的史都将军,它不仅携带20余名精壮武士前来,还带来了郡主最爱的汗血 宝马,脱尘和木郎满心欢喜立刻出去策马飞奔。两人亲密举止,史都将军看在眼里。 草坡上歇息的脱尘和木郎互诉衷肠,却都又不约而同想起各自未尽的使命,未免意兴阑珊。 史都将军劝脱尘不要顾念儿女情长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脱尘心乱如麻,却坚决地表示自己时刻没有忘记自己肩上的重任。史都催促脱尘尽早去寻找紫衣候,脱尘认为时机并不成熟。 白水宫再度大举进犯青木堡,木郎等人感到重大的压力。木郎、大藏等人认为双方实力相差太远,最终决定用智取。瓦解了土龙子,打了胜仗的木郎准备再好好给火魔神上一课,受了白水圣母之托作内应的脱尘却显得心神不定…… 木郎在与火魔神的对阵中败下阵来,逃往密道,却在这里遇到了追杀而来的白水圣母和火魔神。最后的决战中,脱尘和大藏因为各自理由没有出手,伤心绝望的木郎只身独斗,被白水圣母生擒。 白水圣母在白水宫石屋的药池中为木郎疗伤,并说服他归顺白水宫,木郎誓死不从。 脱尘乞求白水圣母放走木郎,白水圣母不答应,却反问脱尘是否见过神木令牌。脱尘和大藏分析白水圣母不杀木郎,其中必有蹊跷,而这很可能跟神木令牌有关。 大藏趁着夜色将木郎救走,白水圣母跟踪而去。大藏背着木郎来到密室,木郎表示自己命不久矣,他拿出神木令牌交给大藏保管,白水圣母突然出现。圣母和大藏终于交手,圣母抢走神木令牌,却吃惊地发现令牌是假的! 大藏求圣母解救木郎的性命,为此宁愿加入白水宫。白水圣母拂袖而去,但仍然救了木郎。大藏表示自己要上白云观去救珠儿。白水圣母让王大娘跟着一起去,脱尘也要去找紫衣侯,白水圣母表示同意。大藏的背影让白水圣母想起了关外飞鹰。 另一边,宝玉吵着要上白云观救奔月,却根本过不了金祖扬这一关。关外飞鹰霍飞腾的墓前,宝玉痛苦的哭诉终于打动了金祖扬,他交给了宝玉一本《戒日密功》。金祖扬讲解了密功的修炼方法,并且告诉宝玉修行的过程九死一生。宝玉横下一条心,毅然将自己送进墓地旁边的山洞。封上洞口的金祖扬一直在后悔自己做出了如此冲动的决定。 洞内练功的宝玉很快走火入魔,痛苦万分,却意外来到了霍飞腾的墓室中,并在墓室中找到一具骷髅。宝玉希望将骷髅安葬,在搬动尸体时,又意外发现了“神木令牌”。宝玉不知不觉照着令牌上的“吐姆功”练了起来,发现原来“戒日密功”和“吐姆功”相辅相成,两者原为一体。宝玉弄清了骷髅身份,了解了神木令牌的来历,也对自己是霍飞腾的儿子深信不疑。在9天时间之内,他的武功已达到最高境界。 白水圣母按捺不住对霍飞腾的思念,动身赶往关外墓地。 穷困潦倒,懊恼后悔的金祖扬来到霍飞腾墓前倾诉,他偏激的个性发作正要毁坏墓碑时,白水圣母杀到,两人难免一场激战。正在此时,墓地中一声巨响,赫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宝玉无意之中伤到冲上来救自己的金祖扬。白水圣母没有认出宝玉,她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迷惑,匆匆离去。 宝玉对于自己失手打伤金祖扬内疚不已,金祖扬却对宝玉得到密功真传而感到万分开心。他催促修成正果的宝玉快上白云观救人,宝玉却表示一定要带他一起走。 第66章 浣花洗剑录7 宝玉抱着金祖杨一路飞奔,停在客栈歇脚,宝玉用内功给金祖扬疗伤,真气大伤。正在打坐恢复元气的宝玉突然听得门外有动静,他急忙循声追去…… 郊外的树林中,白水圣母正在等待宝玉的到来。她想知道宝玉的真实身份,为何要毁坏霍飞腾的墓。宝玉不满白水圣母跟踪,两人大打出手。体力不支的宝玉眼看就不抵了,紫衣候赶到救了宝玉。 宝玉在客栈中与紫衣候一行庆贺,众人都为宝玉学得绝世武功而感到高兴不已。春分得意的宝玉表达了上白云观山除了救奔月之外,还要为自己的父亲关外飞鹰霍飞腾正名,这一想法让紫衣候烦恼不已。紫衣候犹豫不决,是否应该将宝玉的身世和盘托出。 与宝玉交手后,紫衣候深感宝玉已今非昔比,这更加重了他的矛盾心理。不能入睡的紫衣候向跟踪而来的白水圣母倾诉心中的苦闷。白水圣母听完之后,心头同样五味杂陈,她只得再次嘱咐紫衣候照顾好宝玉。 王巅告诉白三空奔月已经逃走,接下来的局面恐怕很难控制,而江湖中的真正势力还是武当和少林。白三空决定立刻赶往少林,剿灭晴空。王巅让天残双煞随行。 紫衣候一行意外得知了王巅和奔月的去向,大家决定让金祖扬先去白云观探路,宝玉到少林寺救出奔月,紫衣候则按兵不动。 晴天带着奔月回到了少林寺,巧遇纷纷下山出席武林大会的众僧。得知主持晴空大师已闭关多时,但会在武林大会前夕出关。宝玉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少林寺。宝玉要晴天交出奔月,两人难免一番恶斗,结果双方平分秋色。 白三空找到了闭关修炼的晴空,讲出自己没死并已归顺朝廷的经过。晴空大师非常震惊。白三空要降伏少林,白三空和晴空大师在少林寺后山岩洞一较雌雄…… 晴空大师的禅定神功终敌不过白三空的七煞琴音,随着七根琴弦的断裂,晴空大师五脏俱裂,原地坐化,虽保留了完整肉身,却在后心上留下一个血洞。白三空用赤霄宝剑模仿白云观剑法在晴空身上留下伤痕离开,企图嫁祸武当。少林后山塌陷,晴天和宝玉听到了爆炸声连忙停止打斗赶往岩洞。 晴天大师、宝玉和奔月看到了晴空的遗体后感到分外疑惑。只见晴空身中剑伤,五脏俱裂,而赤霄宝剑还在身旁。悲愤的晴天怀疑晴空的死与宝玉造访少林有关,要和宝玉拼命。晴天看到晴空尸身上的剑痕以为是白云观所为,决定背着晴空的遗体上白云观找武当算账。 白水圣母派王大娘陪同大藏一同去救珠儿,两人在树林歇脚,王大娘表示她支持珠儿和大藏的感情。大藏与王大娘经过此次交心之后,加深了对彼此的理解。 紫衣候带着春影夏蝉一路歇脚,夏蝉不知其中用意。紫衣候将自己要等待宝玉和晴空到来后共同上白云观的打算和盘托出。正在此时,胡不愁带领武当一队人马赶来迎接紫衣候上山。无奈之下,紫衣候只得先行前往。 江湖群豪汇集白云观大殿,武当代掌门顽石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在选武林盟主之前,他有些事要与紫衣候私下商量,所以才派人专程迎接紫衣候。 顽石派人捧出赤松骨灰,说出赤松真正的死因是中了铅毒,为找出杀害赤松的真凶,顽石请紫衣候回忆赤松死前白云观里事情的经过。紫衣候认为每个出现在白云观里的人都有可能下毒,也包括眼前的王巅。王巅慌忙推卸责任,顽石暗示紫衣候为了武林盟主也有可能下毒。紫衣候表明自己决不会贪恋武林盟主之位。顽石,王巅暗暗得意。 大藏和王大娘被土龙子带进白云观后院的一幕恰好被白三空看到,他急忙发警报通知王巅。报警的钟声把喝醉酒的金祖杨从树上震落下来,好奇的金祖杨追踪白三空而去。 土龙子带着大藏和王大娘正欲救走珠儿,天残双煞杀到,王大娘和大藏保护珠儿与天残双煞在院内展开激战,遁地的土龙子被随后赶到的王巅一刀结果。危急时刻,白水圣母赶到,救走了大藏。王大娘和珠儿被王巅抓住。 宝玉和奔月闯上白云观。同时,晴天带着晴空尸体冲上白云观。晴天指责武当道士杀死晴空。晴天质问顽石晴空的死因,顽石反问晴空与赤松的死是否有关,居心叵测的王巅不断挑唆双方,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借刀杀人。武当,少林双方决定以武力一决高下,解决过往恩怨…… 第67章 浣花洗剑录8 火魔神前来下战贴,表示现在五行魔教再度整合,要上白云观争夺武林盟主,胡不愁代表天下豪杰接下战贴。圣母表示愿意帮助大藏完成心愿,两人和解,但是圣母再度问及大藏身世时,大藏却不愿多谈。 木郎为了重振青木堡,决定忍辱负重归顺白水宫。木郎和脱尘巧遇偷酒喝的金祖扬。 圣母对于木郎加盟白水宫感到开心,同时她宣布大藏将代表五行魔教出头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这一消息让脱尘和木郎感到惊讶不已。 武林大会开幕之日,在王巅的安排下,少林护法大师晴天与武当代掌门顽石为了暂时缓解两派的恩仇,公开比武。江湖各派豪客都误以为这已是争夺武林盟主之战。在这场激战中顽石道长不敌晴天大师身负重伤。恰在此时,大藏前来挑战新任武林盟主,鲁莽的晴天盛怒之下攻击大藏,被金祖扬及时制止。大藏表示三日之后重回白云观。 王巅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自居,询问金祖扬赤松死因。金祖扬讲出赤松为何身中28刀的原委,并表示赤松中毒疑点重重,很多人都有嫌疑。随后金祖扬又查验过晴空遗体,并讲出晴空真正的死因是“七煞琴音”,杀害晴空必有幕后高手,绝非白云观所为。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意图离间白云观少林的关系。王巅听后惊惶不已,趁机嫁祸白水宫。 木郎和脱尘劝说大藏从长计议,没有必要和武林群豪硬拼。白水圣母也认为大藏的想法过于天真。大藏不为所动,一心只想搭救珠儿,拿到赤霄宝剑,圣母怒打大藏。 听信了王巅挑唆的晴天找上白水宫,要挑战白水圣母为晴空报仇。清晨,晴天前来挑战白水圣母。白水圣母对晴天的指责一头雾水。不过,大藏看见晴天手中的赤霄,决定和晴天动手!大藏和晴天展开一场惊天动地拼杀,激战中处于下风的大藏用“燕返”绝招杀死了晴天。此时,王巅,紫衣侯,宝玉,金祖扬等人纷纷赶到,看见晴天被杀的一幕。王巅半路杀出,抢走赤霄宝剑,并且表示群龙无首的危难之时,自己将代表武林中道伸张正义,担纲武林盟主。 王巅刚用自己大义灭亲之举说服众人当上武林盟主,白水宫就前来挑战,王巅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战贴。代表白水宫出战的大藏表示自己不会杀王巅,只要王巅答应他赢了之后可以带走珠儿,遭到王巅严词拒绝。宝玉见到大藏分外眼红,决意要为外公报仇,他请命代替王巅迎战大藏。这一要求正中王巅下怀,王巅使出一石两鸟之计,公开宣布如果宝玉取胜就会把珠儿许配给他,报仇心切的宝玉没有拒绝,这令奔月伤心欲绝…… 王巅假意担心宝玉,表示后悔让宝玉出战,宝玉态度坚定。紫衣候请求金祖扬用大藏剑术试宝玉武功,结果宝玉胜出。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白水圣母看在眼里,她开始担忧大藏的安全。 宝玉表示不愿娶珠儿,紫衣候和金祖扬也认为王巅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强人所难。 第69章 浣花洗剑录10 在两人的合力劝说下,王巅不再坚持,他表示自己做出这样安排是为了打乱大藏的心智,让宝玉更有胜算。何况,自己一言既出,当在武林各方面前讲求信用。四人达成共识,对外仍宣称珠儿许配给宝玉,大家共同保守这个秘密。 白水圣母告诉大藏自己担心他恐怕敌不过宝玉。大藏却十分坦然。他首次对白水圣母讲出自己的身世,并拿出霍飞腾留下的玉佩给白水圣母看。睹物思人的白水圣母难以把持激动情绪,而她也终于证实了大藏就是自己和霍飞腾的亲生骨肉。 白三空和王巅密谋。王巅向白三空表示,为保宝玉这一仗万无一失,自己会给女儿珠儿下滇南蛮族“迷心蛊” 关键时刻助宝玉一臂之力。 万念俱灰的奔月无法接受宝玉要么一死要么娶珠儿为妻这一安排,她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割腕自杀,幸被及时赶来的春影夏蝉所救。怀有歉意的王巅与紫衣候和金祖扬商议要在决战前夜为宝玉和奔月举行婚礼。 白水圣母心乱如麻,她不愿看到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正在此时传来宝玉要和珠儿连夜成婚的消息。为了让大藏得到真正幸福,她必须要阻止这门荒唐的婚事,更重要的是为了稳定大藏已经混乱的心智。 婚宴已经开始,金祖扬将自己身边的玄铁剑交给了宝玉,提醒他将君子剑中灌入“戒日神功”中的真气,一定能发挥出更大威力。金祖扬也私地下告诉紫衣候,根据自己的观察,白云观上应另有高人,此人很可能是杀害晴空的元凶。 宝玉在简陋的洞房中与奔月互诉衷肠。奔月虽然开心终于和宝玉成亲,可是第二天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为此她催促宝玉抓紧最后时间再研习一下玄铁剑,宝玉依依不舍出去练剑。 白水圣母在山上对着在院中练剑宝玉发功,宝玉产生幻觉。宝玉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走入洞房与“奔月”欢好。 纱帐中,脱尘和木郎为大藏鼓劲加油。自以为大功告成的白水圣母要大藏答应:不论怎样,绝对不能和对手硬拼。不能让自己受伤,更不能丢失性命。 比武时辰已到,白水圣母,大藏率五行魔教一行上白云观。王巅,紫衣候仍看不到宝玉身影,十分着急。宝玉被钟鼓声惊醒,赫然发现昨夜同床共枕的是珠儿而不是奔月,两人同样大惊失色。苦等一晚,得知真相的奔月痛不欲生,万般无奈的宝玉和珠儿赶忙追出。失去理智的奔月拿着宝剑冲进广场要杀大藏,被大藏轻易化解。奔月在众人面前哭诉昨晚发生的事,众人皆大惊失色!白水圣母更对这一突变感到无比懊恼,仓促中无人能收拾几位年轻人的感情残局。更令人惊讶的是,泪流满面请求大藏原谅的珠儿突然拔出匕首刺中大藏小腹! 宝玉质问王巅关于珠儿的骇人举动和昨晚错入洞房的事宜。王巅亦真亦假的全盘否认。紫衣侯和金祖扬毕竟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而金祖扬说出毒物的来历。在两人的连番追问和证据面前,王巅终于承认在珠儿身上下了蛊毒,却坚持和昨晚的事无关。王巅冠冕堂皇的表示一切都是为了武林着想。宝玉为把事情弄个清楚决定把珠儿救回来。 奔月心痛的责问宝玉,要和宝玉离开伤心地。宝玉却坚持要把珠儿带回来了解事情的始末。奔月任性的和宝玉决裂。 大藏中毒已深,圣母悲痛的要杀珠儿出气却下不了手。珠儿醒来,用力回想才忆起发生的事,难过不已。木郎猜测珠儿被王巅施蛊利用,众人决定带大藏去柳城的麒麟客站暂时躲避,脱尘要上白云观请紫衣侯帮忙医治大藏,众人也觉得只有紫衣侯最有可能出手救人,白水圣母无奈之下,拿出装神水的水晶瓶让脱尘作为信物去找紫衣侯。 宝玉和脱尘在郊道巧遇,互通消息。脱尘透露圣母等正往柳城去。宝玉也告知了脱尘,紫衣侯的去向。厢房内,圣母疼惜伤重的大藏。大藏苏醒不明白圣母为何如此关心自己。圣母支吾过去。珠儿感慨遭遇,决定离开,就不会再被利用伤害大藏了。大藏挣扎起身,发现珠儿走了,于是追去。 两人在断崖重逢。珠儿绝望的跳崖却被大藏及时相救。怎知珠儿蛊毒发作,轰了大藏一掌。圣母飞身赶至想杀了珠儿却被木郎出手打退。大藏伤势更重,命在旦夕。 白三空和王巅起争执,不满王巅没有阻止宝玉去找圣母。王巅得了盟主之位后态度改变,不再对白三空客气。紫衣侯潜伏在房外,发现听见白三空拍烂桌子。紫衣侯乘机潜入房内,白三空警惕的掩面逃走。 紫衣侯追赶神秘人,金祖扬出现帮忙,并且从剑法怀疑此人是白三空。此时,脱尘恰巧经过请紫衣侯医治大藏。 圣母未免珠儿再伤害大藏,愤而把她关在铁笼里。圣母担心大藏,决定不等脱尘,去找紫衣侯帮忙。珠儿要木郎杀了她,木郎不肯。 春影和夏蝉终于找到奔月,却遇上圣母。圣母打退两人把奔月抓走,还留话叫紫衣侯来见她。 第70章 浣花洗剑录11 宝玉赶到麒麟客站发现珠儿被关在铁笼里,于是劈开铁锁把她救出来。珠儿却难堪羞愧的不想再见宝玉。宝玉不理要带珠儿离开,珠儿亦倔强得不肯跟宝玉离开。大藏心疼走近,珠儿蛊毒发作,却在危急间一头撞墙。 宝玉要带奔月和珠儿一同离去,却遭奔月反对坚决表示对宝玉已经死了心了。圣母同情奔月,要奔月加入白水宫,宝玉反对,还怒斥魔教为非作歹,恶贯满盈。圣母被激怒,与宝玉交手。在危急间,圣母念着母子之情收回致命的一掌,怎知反而被宝玉所伤,划破了面具,心痛离开。奔月追赶圣母,求圣母不要找宝玉报仇。圣母表示不会恨宝玉,也不会报仇。奔月不能理解圣母为什么对宝玉这么关心,圣母要奔月保密,并说起过往。 宝玉为大藏运功疗伤,大藏苏醒后要宝玉遵守诺言带珠儿去解除蛊毒。 火魔神带着手下想要威逼圣母交出救命神水。圣母不肯,带着伤和众人打了起来。眼看圣母就要落败,木郎和脱尘忽然来救,把魔教教众给打跑了。圣母感激两人。 紫衣侯等来到,决定用赤炼蛇,以毒攻毒为大藏驱毒。此举甚是危险但却别无他法。三天后若赤炼蛇不从大藏体内窜出来的话,大藏救回魂乏术了。 宝玉和珠儿赶路,一路上珠儿却不吃不喝,宁死不愿求王巅帮忙解毒。两人偶遇金祖扬。金祖扬提议百晓生也许帮得上忙。百晓生透露珠儿是中了情蛊,若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解除的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采集断情花和忘忧草喝上半个月,但喝了之后却会忘情忘爱。珠儿却宁死不愿喝药,不愿忘记大藏。宝玉开解珠儿,只要能生存下来就有可能恢复记忆。珠儿喝下药却疼痛得肝肠寸断。 金祖扬开导宝玉,希望宝玉能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有所释怀。宝玉说出愿意代替珠儿受苦,还表示非要救珠儿,让她忘记一切不可。金祖扬劝宝玉放下儿女私情,以一身武艺为武林造福。两人的对话,被珠儿听见了。 宝玉来喂珠儿吃药,赫然发现珠儿已经割腕自杀。危急间,宝玉将珠儿救下。珠儿痛苦表示,如果忘掉大藏,她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宝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点了珠儿穴道,强行把药灌入珠儿体内。 白水圣母在药池中为大藏运功疗伤,反受其害,身受内伤。大藏大为感动,认为除了珠儿,在中原武林之中只有圣母对他如此真心真意。圣母万分感慨,却又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圣母给大藏讲述霍飞腾的故事,提到一个孩子,大藏若有所思,同情其遭遇。圣母忍不住落泪,这一切都被奔月看见? 奔月来找圣母,对圣母说出心中的疑问:圣母是否和宝玉有着怎样的渊源。圣母沉思不答,表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奔月对圣母的遭遇深表同情,两人的感情增进。 第71章 浣花洗剑录12 竹林中,宝玉练剑发泄胸中郁闷。金祖扬走来送给宝玉一把宝剑,剑上刻着:宝玉剑。金祖扬认为宝玉已经有了大侠的武功,现在需要的是大侠的气度和胸襟,应该抛开儿女情长。 宝玉向珠儿敞开心扉,希望照顾珠儿一生。珠儿拒绝表示自己另有所爱,但突然间她竟然无法想起大藏的名字。 隔天,宝玉来给珠儿送药时,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桌子上留着两行字:天涯长恨勿相问,孤身一人赴泉台。 珠儿离开竹林,情蛊再度发作,昏迷在庵堂前,被惠觉师太给救了。惠觉师太为人傻里傻气,有点疯疯癫癫,但其实大智若愚。 众人庆祝王巅当上武林盟主,王巅表示要号令武林人士剿灭魔教。此时,外面来报说火魔神带领手下求见。众人正在疑惑时,火魔神进来表示他是来归顺的。紫衣侯赶到,发现宝玉和珠儿并不在。紫衣侯终于爆发对王巅的鄙视,怒斥王巅在自己女儿身上下蛊。王巅极力狡辩,表示紫衣侯没有真凭实据,还指责紫衣侯与白水宫是一伙的。两人大打出手…… 紫衣侯怀疑王巅有更大的阴谋,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前往白水宫找奔月,将她带出险境。 白三空知道火魔神归顺后,觉得攻打白水宫一事,水到渠成。白三空提醒王巅让火魔神打头阵,同时也要消耗掉武当和少林的实力。王巅反对白三空的建议,觉得现在武林,少林不足为惧,没必要赶尽杀绝…… 紫衣候带着春影和夏禅到白水宫给白水圣母通报消息。圣母得知火魔神叛变要带王巅来攻打白水宫的消息感到气愤万分。大战之前奔月拒绝跟紫衣候离开白水宫,父女二人发生激烈争执。为保护奔月,紫衣候只能留在白水宫。他劝圣母暂避风头,遭到圣母痛斥。 王巅纠集所有武林门派的残余势力来势汹汹,白水圣母布下暗道机关,双方展开惨烈厮杀,死伤惨重,激战当中春影夏禅为了保护奔月性命,双双被刺死。白水宫在紫衣候的助阵下,一度占居上风。关键时刻白三空按照约定在暗处释放“七煞琴音”,霎时间天摇地动,白水宫寡不敌众,眼看就要败阵,圣母无奈启动暗道,大藏,木郎和史都将军被隔在巨石之外。身负重伤的大藏被李子原追杀到河边走投无路,无奈之中只好跳河。 白水圣母根据古老传说中的偏方,带领仅剩的几人从密室进入沉香谷。 王巅设法打开密室的门口,却因林中有毒雾气的阻挡无法进入沉香谷。他只好一边兵围沉香谷,一边派人去寻找进入树林的办法。 紫衣候在沉香谷中埋葬了春影和夏禅,失去了两位相依为命的亲人,紫衣候痛苦万分。他指责白水圣母只图一时虚荣,不计代价,导致白水宫损失惨重。 白水圣母受伤之后,功力大不如前。她抓紧一切时间在沉香谷中打坐疗伤。面对紫衣候的指责,她的情绪起伏不定,矛盾万分。紫衣候对白艳烛的念念不忘,又让她在心底又有种莫名的感动。 王巅进不了沉香谷,整日一筹莫展,正在犹豫准备退兵之计。胡不愁从药农那里打听到了口含斑斓叶可以躲避沉香谷毒气的秘方,王巅大喜过望。 奔月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意气用事害死了两位姐姐,她追悔莫及。看到了紫衣候的痛苦,奔月也意识到了紫衣候是多么关心自己,她下定决心从此好好照顾紫衣候。父女二人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 清晨,王巅终于突破了毒雾的防线,冲入了沉香谷。睡梦中惊醒的四人被团团围住。 紫衣侯,白水圣母众人在沉香谷中受到王巅等人攻击。紫衣侯气愤白水圣母为了白水宫的荣誉和王巅硬拼,结果不但自己全军覆没,而且让春影,夏婵也丢了性命,更让奔月和脱尘生死未卜。两人发生激烈争吵,白水圣母最终解开面具,紫衣侯认出眼前的人竟然是白艳烛…… 木郎匆匆来到小镇神秘接头,在青萍山庄,木郎意外发现原来白三空就是他要见的人。白三空更惊讶木郎身挂纯金要牌。白三空想打听木郎身世,被木郎轻描淡写搪塞开。木郎表示,朝廷希望将旷世财宝之城的秘密---罗雅古城泄漏到江湖上,希望所有江湖上的成名英雄都能被吸引到川南的密林中,从而一网打尽。木郎希望白三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王巅。 木郎在离开青萍山庄密室的时候竟然巧遇宝玉。宝玉觉得木郎出现在青萍山庄十分奇怪,对他产生怀疑。木郎三言两语以谎言蒙混。木郎以为宝玉相信了他的谎言,其实,他的言语中的漏洞已经让宝玉识破。宝玉不动声色表示希望跟着木郎见见世面。木郎说出要到京城去。宝玉跟着前往。京城外,木郎以为将宝玉灌 第72章 浣花洗剑录13 沉香谷中,身受重伤的白艳烛在紫衣侯的照顾下,躲避着王巅等人的追捕。王巅发现因为长期在沉香谷中驻扎,搜索,已经引起各路豪杰的不满。各门各派间的摩擦越来越频繁。最终,王巅只好决定留下火魔神继续搜索沉香谷。他带着众人离开,前往自己的轩辕山庄庆功。 火魔神对这样的安排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火魔神的部下个个不高兴。最后火魔神私下决定:呆上一段时间就走人,也不管搜到没搜到紫衣侯等人。紫衣侯,白艳烛趁着对方守备松懈,偷偷逃出了沉香谷。 京城外,宝玉追上木郎神君将一切谎言揭露。木郎神君不动声色,暗暗向紧随其后的两个锦衣卫打眼色。三个人欲置宝玉于死地! 追踪木郎的宝玉在乡间被两位大内侍卫从后包围,木郎暗自得意以为可以在此结果宝玉性命,没料想到底宝玉技高一筹,不仅躲过一劫,还打伤木郎。趁侍卫纠缠宝玉之机,木郎落荒而逃。宝玉杀掉侍卫后继续一路追踪。 木郎直奔距离沉香谷不远的平凉千户营,面见千户长陈恬。宝玉眼见他消失在军营里。木郎从陈恬那里了解到白水宫大战的结果,并且告诉陈恬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给宝玉,他要杀掉宝玉灭口。鉴于宝玉武艺高强,木郎命令陈恬调集强弩营兵力,他要做好圈套等待追踪而至的宝玉上钩。 入夜,宝玉潜入军营深入木郎住处,却被埋伏在外的强弩营围个正着。一时间万箭齐发,宝玉虽然冲破围困却手臂中箭。危难时刻他拿出神木令牌,木郎为夺令牌丧失了抓住宝玉的时机。两人打斗间,宝玉毁了令牌。宝玉手臂受伤无力,他的宝剑被打落在地。 宝玉为躲避木郎的追杀走投无路冲进了大漠。木郎还要再追却被陈恬及众属下阻拦。众人知道沙漠危险,没有足够的水和干粮没有人敢进沙漠。陈恬劝告木郎此季节常会起沙暴,更不可贸然行事,而误入大漠的宝玉也只有死路一条。木郎只得悻悻作罢。 艰难跋涉的宝玉终于在沙漠中昏倒。 苏醒后的宝玉惊喜地发现自己被脱尘所救。原来脱尘和奔月为了躲避武当道人的追踪,无奈之际进入了沙漠。脱尘讲出她和奔月在一起,只是奔月目前仍不想见他。宝玉心头一阵酸楚。 脱尘讲述了白水宫大战的惨烈经过,春影夏婵史都将军纷纷战死,大藏,木郎被冲散下落不明,其余的人被迫退入沉香谷,现在也已失散,只剩奔月和脱尘两人。幸好来自大宛国的脱尘之前有在沙漠生活的经历,两人逃入沙漠,找到一块小小绿洲才能撑到现在。史都的信鸽让脱尘睹物思人黯然神伤。宝玉犹豫片刻,终于向脱尘讲出木郎的真实身份,脱尘完全不肯相信,气愤离开。 奔月、宝玉,两人见面,思绪万千。奔月表示自己过去无法和宝玉在一起是因为天意,让宝玉认命。宝玉说在白云观是要真心实意与奔月成亲,他现在仍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奔月告诉宝玉,她隐约猜到一切都可能是圣母无心所为,请他接受已经与珠儿成亲的现实并且原谅圣母。宝玉义愤难当! 脱尘凭直觉认为此处离沙漠的边缘已经不远,大家应该齐心合力走出大漠再作打算。绝望的宝玉得知自己无法与奔月在一起之后,留下口信一个人离开。心中同样无法割舍宝玉的奔月不顾一切的去追赶他,脱尘只好随同前往。 两人终于在沙暴来袭之前找到宝玉。面对大漠的滚滚黄沙,三人生死未卜…… 第73章 浣花洗剑录14 集市上,大藏满脸病容,摇摇晃晃走来,路人侧目。数名乞丐盯上大藏手上长光,忽起歹念围攻大藏。大藏抱住长光与乞丐周旋,大藏遇袭,危急间,珠儿出手相救。大藏恍惚间看见珠儿,震惊昏倒。 昏迷中的大藏一直喊着珠儿的名字。珠儿在旁伺候。珠儿奇怪大藏为何一直叫着自己名字。惠觉亦无法解释,还吩咐珠儿说,人是你救的所以由你负责照顾。 大藏昏迷多日,珠儿一直细心照顾。珠儿看着昏迷的大藏自言自语,仿佛与老朋友交谈一般,不知不觉睡着。大藏微微皱眉,朦胧中仿佛有了反应。隔天,惠觉师太在认真念经。大藏出现在门口,询问珠儿在哪里。 大藏赶到天井,审视珠儿。珠儿回头看见大藏,一副完全不认识大藏的样子。失魂落魄的大藏问惠觉关于珠儿的遭遇。惠觉告诉大藏救珠儿的经过,只知道珠儿为除蛊毒喝了一种失去记忆的药。惠觉巧妙的开导大藏,要他对此事释怀,接受珠儿的遭遇亦可能对她更好。 惠觉探听珠儿是否想恢复记忆,是否想记起大藏。珠儿觉得现在自己很开心。她不觉得记得大藏有什么重要的。大藏经过一番思考,决定仍然要珠儿回复记忆。虽然此刻珠儿的生活无忧无虑,但珠儿恢复记忆后,大藏仍有信心能给她幸福。 迷失在大漠里的宝玉、脱尘和奔月被一群官兵发现,宝玉谎称是驼队扛货的,驼队遇上沙暴失散了。士兵将领假意给他们指路,宝玉等暴露了身份,两帮人大打出手,宝玉他们杀死了所有的士兵。宝玉一口咬定是木郎所为,脱尘极力争辩,两人起争执。三人到城门口,发现宝玉被通缉:宝玉连续几天之内血洗了潼关 “镇西镖局”杀死一百多人,同时还在豫南“九莲塘”将九位女堂主杀死,连带手下一百多人也死在宝玉剑下。宝玉等震惊不已骑马离开,却被旁边的两位武林人士认出,急追而下。 武林人士一口咬定是宝玉所为,根本不接受宝玉的解释。宝玉看自己无法申辩,只好和两人动手,最终点了两人的穴道。宝玉等以为已经收服了两人,怎知一人忽然射出暗器。奔月在危难时刻救了宝玉的性命。奔月希望能够搞清楚官府四处张贴告示缉拿宝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宝玉解释一切都是木郎在陷害他,脱尘不相信木郎是坏人,和宝玉发生激烈争执。 宝玉将陈恬抓来,陈恬坦白是有一个锦衣卫的重要人物前来,要求围堵宝玉。陈恬和宝玉讲的一模一样。脱尘依旧半信半疑,内心世界非常痛苦。宝玉晚上睡不着,在院中散步时遇上奔月。奔月,宝玉慨叹都长大了,不知不觉回忆以前的事情,两人开心不已。奔月说出,自己希望能够离开宝玉,却又担心宝玉一路上会中别人的陷阱,对宝玉的关心流露出来,宝玉感动。奔月深深知道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珠儿这个阻隔。 白三空要王巅查清情况帮助宝玉脱困,王巅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白三空发现王巅已经不听话,再度出言威胁,却奈何王巅不得。白三空只好求见木郎说出现在王巅已经不受控制,并请木郎网开一面放过宝玉。木郎表示,宝玉知道他的底细,不这样做的话可能会坏了全局大事。白三空一筹莫展。木郎安慰白三空他只是要让宝玉失去江湖信誉,不会真正杀他。 第74章 浣花洗剑录15 在茶寮歇脚的宝玉、奔月和脱尘被化装过的锦衣卫逮个正着,奔月和宝玉被关进官府地牢。木郎向脱尘摊牌了身份,脱尘生气木郎杀了史都,气愤夺下木郎的鞭子,狂抽木郎,木郎一动不动站着,脱尘伤心欲绝。 木郎来见宝玉,表明自己的目的,宝玉怒斥木郎是朝廷鹰犬,木郎只好悻悻离开。木郎只得利用白三空收编宝玉,白三空犹豫不决。 为了重新得到脱尘的心,木郎把脱尘休息的房间布置得和大宛国一模一样,还不惜代价弄回了汗血 宝马。面对脱尘的不肯原谅,木郎讲出他唯一违抗严嵩的命令就是没有杀脱尘,木郎坦诚他对脱尘的感情是真的,对大藏的结拜情谊也是真的。脱尘痛恨木郎对她的欺骗,无法原谅他,但她也深深明白自己对木郎的爱同样刻骨铭心,自己没办法逃脱木郎的控制。 地牢中的宝玉和奔月知道明天就要被砍头,宝玉说出自己的种种遗憾,宝玉恨自己没能够给自己的外公报仇。奔月也坦白依旧爱着宝玉,可是却无法再回到宝玉身边,能够共赴黄泉,让两人获得些许安慰。 白三空来见宝玉,奔月。宝玉极度震惊并且对白三空的欺骗非常愤怒。白三空讲出了自己的苦衷,奔月、宝玉听到白三空的话,目瞪口呆。白三空明确表示,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劝宝玉归顺朝廷,否则就会死路一条,宝玉宁死不从。 木郎告知白三空,如果宝玉不答应,他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地牢的。白三空发怒,若宝玉有三长两短,一定要木郎陪葬。 宝玉和奔月带着镣铐与脱尘见面。脱尘向宝玉道歉,宝玉劝脱尘有机会赶快离开。脱尘痛苦摇头。脱尘讲出,自己对木郎的感情是真的。宝玉强调人不能没有大义。此时,木郎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说,如果成为一个死人,你拿什么讲大义?此时,宝玉突然出手,一掌重重打在木郎背后。木郎应声倒地。宝玉劝脱尘快走。脱尘跑出去几步,突然停步,看着地上的木郎,终于还是回来将木郎抱起离开。 脱尘紧张木郎的伤势。突然,脱尘发现木郎穿了软甲,一直在欺骗脱尘。脱尘转身要走。木郎急忙从床上起来拉住脱尘,一把撕掉软甲,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告知脱尘,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伤得了我,那个人是你! 宝玉和奔月在地牢里患难见真情,未免奔月被牵连,宝玉终于答应加入锦衣卫。木郎吩咐手下在宝玉手臂上烙下一个飞鱼烙印。宝玉和奔月终能离开地牢,宝玉愤恨之极,拔出宝剑要断臂被奔月死死抱住。两人心中郁闷,决定找紫衣侯了解宝玉的生事。 紫衣候照顾着白艳烛。紫衣候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一个中原武林所不容的东洋人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白艳烛只是不答。 大家给我留爪吧,坚持不住了。 第75章 浣花洗剑录16 躲在远处的天残双煞看到紫衣候离开,悄悄进入小屋,正当李子原对圣母施暴,紫衣侯忽然出现。双煞,李子原和紫衣候杀在一起。经过激战,紫衣候终于将双煞砍死,李子原受重伤而逃。可是,紫衣候也受了伤。紫衣候带着白艳烛匆忙赶路,山道上迎面站王巅,紫衣候迎上前来和王巅战在一起,紫衣候已经受伤不轻,再加上赤霄宝剑的威力,王巅已经是游刃有余能将紫衣候控制住。王巅突然发出一掌,将紫衣候打飞。紫衣候挣扎着无法站起。王巅一步步向蒙着白纱,站立不动的白艳烛走去。王巅小心谨慎抓住白纱掀起,就要挥剑砍下,白艳烛用计打退王巅,但自己也用尽了全部气血。 白艳烛气若游丝,以为自己命不久已,她终于向紫衣候和盘托出自己的经历以及两个孩子的身世。大藏竟然是霍飞腾的儿子令紫衣候大为震惊,但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紫衣候再度真情流露,他决心不惜代价救活白艳烛性命。 被迫加入锦衣卫的宝玉对未来已经绝望,打算自暴自弃,在奔月的开导下,他看到了新的方向。 紫衣候为了给白艳烛疗伤四处到药铺偷窃名贵的草药,成了远近闻名的药贼。一日,紫衣候又用计谋盗走了一棵长白老参但险些被决心为民除害的宝玉和奔月撞到。 白艳烛生命垂危,紫衣候知道有一株千年灵芝可以救白艳烛的命,他决心一定要把灵芝拿到手。紫衣候在盗取灵芝的过程中被宝玉和奔月抓到,三人终于相认。 白艳烛感谢宝玉救了自己的性命。为了不让宝玉与紫衣候结怨,白艳烛选择不告诉宝玉真相的做法,紫衣候认为白艳烛太糊涂。 宝玉求奔月千万不要把他们被抓的事情告诉紫衣候和白水圣母。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耻辱的烙印,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尊敬的外公在为朝廷卖命。奔月则好心的让宝玉找紫衣候询问身世。早有准备的紫衣候坦然讲出一切,说出是自己当时误杀了宝玉的父亲。宝玉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痛苦万状。宝玉经历着无限痛苦的心灵挣扎,面临着崩溃,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他决定割舍掉现实中的情感为父亲报仇。 郊外的旷野中宝玉月紫衣候决斗。两人一场激战,风云变色。紫衣候放弃了抵抗被打倒在地。紫衣候缓缓闭上了眼睛,宝玉举起了剑,但剑没有落下。奔月劝告宝玉面对一切。宝玉感慨为何自己又要面对上辈人留下的不幸。他表示自己钦佩紫衣侯是一个大侠,所以不忍心杀他。但是,他也不想再见到紫衣侯。破庙内,紫衣侯,白艳烛发现宝玉留书一封离开,白艳烛决定要去找宝宝。日夜兼程的奔月、宝玉在溪水边休息却意外发现依旧活着的珠儿,但发现珠儿已经失去了记忆。 第76章 浣花洗剑录17 庵堂门口,奔月、宝玉却意外遇上在草棚中已经住了很久的大藏,双方几乎冲突。 宝玉、奔月来见惠觉,惠觉原本希望用佛法点醒两人,可惜没能奏效。大藏向珠儿问起宝玉、奔月的事情,珠儿讲出在路上碰到两人。珠儿提议明天邀上他们一起去菜圃,大藏无奈答应。菜地里,四人各怀心事。珠儿天真烂漫,开心。大藏时时警惕宝玉向自己出手。宝玉关心珠儿又在意奔月的感受,还面对着对大藏的仇恨。奔月一方面希望珠儿好起来,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珠儿好起来,因为害怕宝玉离开自己。 宝玉和大藏剑拔弩张,打水浇地时,两人交起手来,最后两人达成君子协定:在珠儿恢复记忆以前,两人暂时罢手。奔月从珠儿的言语中感觉到珠儿已经恢复了记忆。回到庵堂后,奔月将正在厨房做饭的珠儿掠走。断崖之上,奔月一通威逼利诱,希望珠儿说实话,珠儿始终坚持自己失去了记忆。宝玉正焦急地寻找珠儿,此时奔月出现,并从告知珠儿已经承认她已经恢复了记忆。次日吃早饭时,宝玉直接讲出珠儿已经恢复了记忆,他要带珠儿走,大藏震惊,惠觉不动声色。珠儿端饭进来,众人凝视着她。珠儿一如往常,并没有恢复记忆,奔月气愤指责珠儿撒谎。珠儿表示,昨晚是你用刀逼着我的!宝玉也因此不满奔月的举动,训斥奔月,奔月气愤冲走。追踪奔月的宝玉看到草坡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奔月染着斑斑血迹的外袍,意识到奔月可能出事了,慌乱不已来到断崖前,豁然发现白三空。白三空继续劝宝玉全心全意的为朝廷办事,只有朝廷能够保得宝玉周全。宝玉嗤之以鼻,表示有能力确保自己的安全。白三空告诉宝玉,木郎的旨意是要宝玉拿紫衣侯和白水圣母的人头来换奔月的自由。祖孙两一场对峙,白三空吩咐宝玉两天后到山下小镇的隆盛客栈给木郎回话。 珠儿知道奔月被绑架了,心中十分惭愧,惠觉安慰,解释一切都是因缘果报,况且是奔月诬赖珠儿已经恢复了记忆,珠儿不应内愧。珠儿鼓起勇气坦诚确实恢复了记忆,惠觉意外。珠儿表示为了不再涉足江湖上的风雨,为了能让大藏能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在故意继续装失忆。惠觉开解珠儿,要她勇敢承担,随遇而安。 珠儿带着沉重的心来找大藏。珠儿本想要向大藏坦白却听闻大藏仍然坚持寻剑,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珠儿问大藏是否真心喜欢自己。大藏觉得有些奇怪又不好意思。在珠儿一再的追问下,大藏终于承认。珠儿要大藏陪伴她一块离开这,到外头看看这世界。大藏答允,并承诺会好好照顾珠儿。 惠觉告诉众人自己决定要离开庵堂云游,众人感惊讶,珠儿更是不舍。宝玉决定去解决奔月被绑架的事,于是吩咐大藏照顾珠儿。 第77章 浣花洗剑录18 宝玉希望大藏能放弃寻剑,大藏却坚决不肯。宝玉不能了解大藏的坚持,怅然表示会阻止,下一次见面要在刀剑下做一个了断。 宝玉来到隆盛客栈与木郎会面,要木郎放了奔月。木郎坚持要紫衣侯和白水圣母的人头才会放了奔月。 脱尘提着食物来看奔月,并企图放奔月离开,却被木郎撞见。 大藏和珠儿目送惠觉,怎知王巅等人忽然发出冷箭将惠觉射倒。大藏和珠儿震惊冲上前,王巅威胁珠儿杀了大藏。珠儿左右为难之际,惠觉突然一头撞上赤霄宝剑,自杀身亡。王巅被大藏打成重伤,哀求珠儿要大藏罢手。 珠儿向大藏解释自己早已恢复记忆,大藏了解珠儿的苦衷,并表示自己也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很愉快。珠儿答应,并表示不愿再离开大藏,两人决定到剑阁去。 宝玉买醉,借酒消愁,却遇上了两个江湖客。两人将醉酒后的宝玉捆绑起来,欲拿宝玉的人头领镇西镖局悬赏的一千两。宝玉震断绳索把两人给杀了。 紫衣侯和白艳烛在赶往酒池肉林途中迷了路。一位樵夫刚巧经过,指点方向。两人来到一茅屋,以为终于可以见到金祖扬,怎知却跌入了茅屋里的陷阱,掉入了地板机关下的黑洞。紫衣侯和白艳烛双双跌入岩洞里求出无门。樵夫向金祖扬汇报说抓了两个闯入的江湖客。金祖扬不疑有他,吩咐樵夫将他们关起来活活饿死。 宝玉为掩人耳目打扮成叫花子被正好在街角做买卖的樵夫认出,樵夫追向宝玉,表明是金祖扬的仆人老乔,带着宝玉去见金祖杨。 金祖扬看见宝玉,甚为开心,邀请宝玉喝酒。金祖扬也向宝玉透露酒池肉林的秘密:酒池肉林就是剑阁的门户。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个藏着武林六把名剑的地方,他必须竭力隐瞒,免得惹来江湖人士纷纷来抢夺名剑。宝玉不解金祖扬为什么此刻却愿意坦白告知。金祖扬坦白表示希望宝玉帮忙守护着剑阁,因为罗亚古城的传闻,让武林人士纷纷投向川南剑阁这个地方。金祖扬已经疲于奔命,表示最近已经杀了不少江湖客,前几天还抓了两个。宝玉直觉感到不妥当。宝玉和樵夫打开岩洞机关,愕然发现已经饿得筋疲力尽的紫衣侯和白艳烛,于是将两人给救了出去。 金祖扬与老朋友相聚,心情甚好,谈兴极浓。然而,宝玉却心事重重,默然无语。紫衣侯见宝玉神色凝重,以为宝玉仍然放不下杀父之仇,于是推说不舒服,先行离桌。 金祖扬看穿宝玉,问起他不开心的原因。 宝玉告知紫衣侯是杀父仇人,不知道如何面对他。金祖扬劝宝玉原谅紫衣侯,因为错杀好人已经受到了内心的谴责。宝玉表示其实已经不再怪责紫衣侯,只是心中还有其他顾忌。金祖扬再追问,宝玉却支吾以对。 宝玉回到客房,拿出一把断剑,陷入深思。 第78章 浣花洗剑录19 金祖扬与老朋友相聚,心情甚好,谈兴极浓。然而,宝玉却心事重重,默然无语。紫衣侯见宝玉神色凝重,以为宝玉仍然放不下杀父之仇,于是推说不舒服,先行离桌。 金祖扬看穿宝玉,问起他不开心的原因。宝玉告知紫衣侯是杀父仇人,不知道如何面对他。金祖扬劝宝玉原谅紫衣侯,因为错杀好人已经受到了内心的谴责。宝玉表示其实已经不再怪责紫衣侯,只是心中还有其他顾忌。金祖扬再追问,宝玉却支吾以对。 宝玉回到客房,拿出一把断剑,陷入深思。宝玉回想起和木郎的对峙。木郎威迫宝玉杀了紫衣侯和白水圣母以换得奔月的自由,宝玉坚决不肯。宝玉怔怔的看着奔月的随身断剑。此时,敲门声响起,宝玉匆忙的把断剑塞入枕头下。白艳烛站在门口,表示有话跟宝玉说。 紫衣侯找宝玉问奔月的下落,却愕然发现奔月的断剑,紫衣候追问宝玉,有难言之隐的宝玉只得一言不发。两人来到飞瀑神潭对峙,情急时刻,白艳烛和金祖扬赶到。白艳烛为了保护紫衣候,也参与了这场混战,金祖扬将众人分开。最终宝玉将事情和盘托出,三人和解。于是金祖扬分析了目前的形势,十分担心,便派樵夫出去打探消息,宝玉表示要一同前往,金祖扬虽然不放心,却也没有特别理由拒绝,只能同意。 酒池肉林的前哨秦城面馆已被官府占领,宝玉和樵夫涉险躲过一劫,就在两人往回飞奔之际,木郎带领四个锦衣卫拦住两人去路,木郎借机掳走樵夫,并设计陷害宝玉。 众人正在为樵夫的安危担忧,樵夫跌跌撞撞冲进来。当面指出宝玉是锦衣卫的内应。众人都不相信,在见到宝玉身上的飞鱼刺青时十分震惊!紫衣候和白艳烛与宝玉依依惜别,宝玉表示要独自去救奔月,拜托紫衣候和白艳烛帮助金祖杨保护剑阁。 紫衣候、白艳烛、金祖杨准备去寻找剑阁。 大藏和珠儿也来到川南小镇,两人一路寻找剑阁下落却一无所获,正在沮丧之际,听到路人闲聊,得知当天晚上小镇外乱石岗有两票江湖客火拼的事情,大藏和珠儿决定一探究竟。珠儿在乱石岗看到了李子原,大藏和珠儿趁乱想将李子原拿住。突然,一个黑影飞出将李子原劫走。黑影正是宝玉,宝玉正在审问李子原,大藏和珠儿冲来,三人震惊。宝玉最终向两人讲出自己的遭遇,更说出自己的外公白三空并没有死。这些信息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许多谜团终于让三人破解。大藏决定先帮助宝玉找寻奔月,大藏建议让李子原带路,寻找王巅,李子原假意同意。 金祖杨的客厅一片空旷破败景象:木郎众人来到,发现人去楼空。木郎生气又晚一步。他决定先安营扎寨,慢慢再查。 木郎让白三空立刻去见王巅,无论如何不能让武林豪杰在找到宝藏之前就打起来,不然问题会很棘手,白三空立刻照办。 第79章 浣花洗剑录20 与此同时, 宝玉三人押着李子原去找王巅,宝玉、大藏和珠儿在客栈施计放走了李子原,又派大藏暗中跟踪。大藏一路跟到了雏山镇的福来客栈。李子原在客栈中见到了已被大藏挑断脚筋的王巅、白三空,白三空明确表示:现在大家都要听朝廷的命令。 金祖扬、白艳烛、紫衣侯在密林中艰难跋涉,完全迷失了方向。入夜三人露宿丛林,金祖扬讲述自己嗜酒的来历,提到自己的父亲曾经和一位郎中到过剑阁,他们曾经穿过一片竹海,还到过“都掌族”居住的地方,这个有几百年历史的部落就在剑阁的旁边。找到了竹海和“都掌族”的村寨,就找到剑阁了。 木郎追逐金祖扬的去向,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锦衣卫搜遍了后山也没有新的进展,木郎一筹莫展。感受到巨大压力的木郎喝醉了酒向脱尘表白心迹,乞求再次感受爱情的温存。内心世界激烈挣扎的脱尘决定满足木郎这个愿望,但在内心的深处,她正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 宝玉三人决定跟随白三空,希望挖出更大阴谋。三人一路尾随,竟然来到了珙县县城。三人定下计策,由大藏前去诱敌。木郎与大藏交手之时,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调虎离山,急忙赶回县衙,与宝玉展开激战,宝玉最后逃走,白三空急忙追赶。 木郎发现白三空受伤了,一度怀疑是白三空故意放了刺客,因为他也已经看出,夜探县衙的人是宝玉。 脱尘听说大藏来找木郎,匆匆赶来见木郎。木郎表示,大藏是来和他决裂的。木郎表示,大藏并没有受伤,并且对脱尘关心大藏表示不满。脱尘点明自己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让木郎能够少一些罪孽!两人再度争执起来。脱尘最终表示,她已经不再相信木郎的话了。 雏山镇附近,各路江湖豪客聚集。王巅再度以武林盟主身份稳定了人心,和众人定下规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帮派为了罗雅古城的财宝起冲突。众人乖乖听命。王巅宣布,罗雅古城已经找到,众人出发进入密林。 在密林当中,一片竹海中,金祖扬、紫衣侯和白艳烛已经筋疲力尽,被4个土人带到了都都寨。他们惊异发现,这里根本不像个山寨,却俨然是座大城,更让金祖杨震惊的是,他们家的老奴,樵夫竟然是都掌人的眼线。 樵夫向金祖杨三人说出了一段都掌人曲折的历史,以及都掌人、罗雅古城和剑阁的关系。金祖杨希望樵夫说出剑阁的地点被樵夫拒绝。第二天,樵夫匆匆前来,告诉三人他们要加快转移的速度。因为,木郎有人引路,进展神速。金祖杨再度恳求樵夫告诉剑阁位置。樵夫留下4句诗,匆匆离开。 三人几经波折,终于知道了诗里包含的秘密:剑阁就在云雾峰前!紫衣侯等终于找到云雾峰,原来剑阁就是两个巨大的峭壁。 第80章 浣花洗剑录21 祖扬找到了剑阁,并且发现峭壁后就是罗亚古城。紫衣侯担心奔月的安危,要求金祖扬助他一臂之力救出奔月。金祖扬不答应,表示不愿意放弃守土的责任,更不能违背祖训与人交手。两人为此起争执,不欢而散。白艳烛安慰紫衣侯,并且决定与紫衣侯并肩作战去救奔月。紫衣侯不禁感动。 木郎终于杀到,惊觉都都寨里空无一人,大失所望,决定搜寻罗亚都城。白三空以此举会让宝玉等找到他们救出奔月为由,劝木郎放了奔月。锦衣卫汇报,说一个暗哨迟迟没有回来。木郎机紧过人,知道宝玉等人就快来,并在锦衣卫耳际吩咐几句。隔天,宝玉等真的抵达却陷入木郎的埋伏,三人被围攻,只好躲入一间四合院里。木郎想要命手下冲入,却被白三空及时阻止。 脱尘以笛声把大藏引出四合院外。两人难过的感慨木郎已经和从前判若两人。此时,木郎出现要大藏离开,并许诺帮他找到其余的六把神剑。大藏不肯,表示宝玉是他的朋友,不会弃他不顾。 白三空来四合院找宝玉,要宝玉漏夜逃走。至于奔月方面则有他出面杀了紫衣侯和白艳烛向木郎交差。宝玉坚决反对,表示不愿做违背良心的事。 白三空忧心忡忡的带着酒来找王巅。王巅劝白三空悬崖勒马,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并表示木郎只要利用完他,就不会给他好下场。白三空坦白毁灭武林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王巅震惊,求白三空还他一个心愿,想见女儿珠儿一面。 奔月被高高吊起在城墙上,外面是重重包围的锦衣卫。大藏和宝玉前来营救奔月,荒城上一场血战。眼见两人精疲力竭,紫衣侯,白艳烛飞身杀到,四人联手救下奔月。混战中,白三空终于发现自己的女儿没死,极其震惊。大藏和宝玉终于救了奔月,三人全力杀出重围逃回四合院。紫衣候带着白艳烛走散。木郎准备下命令放箭,被脱尘死死抱住,眼睁睁看着众人逃脱。 受了白三空致命一掌的白艳烛劝说紫衣侯放弃救她,她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此时,白三空跟踪而至。紫衣侯痛斥白三空出卖武林同道,白三空轻易将已经受伤的紫衣侯打到,白三空,白艳烛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木郎找来王巅,希望他能够从珠儿口中套出罗雅古城的地点,遭到王巅的严词拒绝。白三空从气急败坏的木郎手中救下王巅。经历了这番风雨之后,两人终于明白他们所追求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论是名还是利,到头来都只能让他们身败名裂,他们不过是被朝廷利用的棋子而已。 王巅表示希望能再见到珠儿,白三空偷偷带他闯入四合院。珠儿冷冷面对王巅的忏悔。王巅讲出自己打算离开,将珠儿的终身正式托付给大藏。 内心世界矛盾重重的白三空决定留在木郎身边斡旋,他故意试探木郎为什么对四合院围而不攻。 王巅的死让珠儿精神恍惚,大藏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宝玉,奔月也来安慰,大藏告诉宝玉他拿到了赤霄宝剑。不过宝玉要想夺回来也要等到杀出重围之后,大家应该联手对抗眼下危机。此时,紫衣侯,白艳烛来到了四合院,告诉宝玉和大藏两人是亲兄弟的真相。大藏虽然在潜意识当中隐隐觉得自己和宝玉仿佛有某种特殊关系,但是依旧不愿意承认。宝玉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面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冲出重围,两人再度表明立场:只要大藏不放弃夺取中原名剑,两人势必有一场生死决斗。 都都寨城外,金祖扬突然前来,木郎刚刚练成神功,冒险出手,最终将金祖扬杀了。 四合院前,木郎叫阵大藏。两人见面,木郎说出已经将金祖扬杀了,并且下达最后通牒:3天之内,说出罗雅古城的下落,否则放火要烧死众人。 宝玉得知金祖扬已经死了,悲痛万分,宝玉发誓要为金祖扬报仇。突然,众人听到琴音。城墙上:觉悟的白三空挑战木郎。白三空施展绝技“七煞琴音”没想到却被木郎破解。白三空挣扎着到了四合院,临死之前,白三空的忏悔得到了所有人的原谅。 木郎也受了白三空的剑伤,回到房间,脱尘非但不来为他包扎,而且冷漠指出木郎的卑鄙无耻。木郎大怒,告知脱尘他要火烧四合院,要让那些脱尘的好朋友被活活烧死。脱尘再度怒斥木郎。木郎终于出手打了脱尘。 当天晚上,大藏和珠儿,宝玉和奔月这两对恋人互相亲诉衷肠。第二天,大藏,宝玉双战木郎。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最后,三个人都使出绝招,结果全部受伤。木郎正准备给锦衣卫下命令攻占四合院是,脱尘突然出手将木郎杀了,依旧深爱木郎的脱尘悲凉自杀。 三个月后,宝玉,大藏在剑阁前一场决斗。没想到“长光”被宝玉砍断,里面露出左佐木次郎的遗书,讲出了大藏的身世之谜。 大藏终于将干将,莫邪送回给了他的亲生父亲:霍飞腾。远处看到这一切的宝玉和奔月高兴上路,向未来奔去…… 第1章 少年白马醉春风暗河苏暮雨对战顾剑门 十五年前北阙西楚接连遭受北离所灭,疆土纳入北离之治,北阙有部分逸民北上,于冰原之外重建势力,意图复国。而西楚故民则彻底融入北离,昔日的西楚大族晏家更是经过了多年的经营成为北离西南道最强大的两派势力之一,和出自北离的世家顾氏分庭抗礼,直至太和十五年,顾家家主顾洛离暴毙八别城,西南道魁首之争终于拉开了序幕。晏家家主晏别天趁顾家无主强行欲和顾家二公子顾剑门联姻,风雨欲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此时大雨倾盆,顾剑门正在家中接到了下属来报,晏家家主要求将府上的白布都换成红绸,这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难道他们就要这样任人宰割。顾剑门说自己一生壮志,死而不得其所。顾剑门将手中的酒壶扔在了地上,随手手握兄长赠予自己的剑,也是兄长对自己的期望。顾剑门自然是不愿意任人宰割,顾剑门说自己此生最不怕的就是拔剑,晏家这时想要意图吞并顾家,顾剑门自然是不愿意答应。此时在柴桑城,街上所有人都盯着百里东君,本来以为这里开一个酒家可以让生意很好,结果没想到一个客人也没有。百里东君去找到了旁边商铺的老板,想要邀请他们去自己的酒家喝酒,结果得到的是一顿拒绝。百里东君只好回到了酒家,司空长风还在睡觉,百里东君也觉得自己遇到的人都奇奇怪怪,而且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了马车的声音,百里东君想必是遇到了客人赶紧出去迎接,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晏别天,百里东君好心邀请晏别天进去喝一杯。百里东君倒是很相信自己家的酒很好喝,晏别天眼看要下雨了,所以就打算进去喝一杯,晏别天进来后就看见睡着的司空长风,晏别天还以为是客人,百里东君连忙解释司空长风是自己的店小二。随后百里东君将酒馆里所有的酒都拿出来给他们,虽然价格昂贵,晏别天也给出了一张银票。晏别天邀请百里东君和自己一起喝酒,晏别天还说自己喝过更好的酒,随后一把就将酒杯扔向了司空长风,司空长风虽然是趴在桌上睡觉,但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接到了酒杯。百里东君很是诧异,司空长风喝下了酒,司空长风知道对方是来闹事的,两人都使出了各自的招数,司空长风发现对方的势力非常强。晏别天也准备离开了,司空长风子啊对方离开之前闻到了一缕女人香,想必晏别天的马车上还有一个女人。在马车上的人是晏别天的妹妹晏琉璃,晏别天还打算将他们抹除,早在一个月前晏别天就派人控制了整条街道,只有这个酒家一直摸不清底细。晏别天将酒倒给妹妹喝,妹妹品尝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好久,只可惜名扬天下是等不到了。百里东君还在想着如何发扬光大自己的酒家,司空长风也发现这条街道的古怪,他担心他们会卷入顾晏的两家斗争当中,顾家还有一位公子名叫顾剑门,这次联姻之人也是他。百里东君倒是想着让顾剑门用自家的酒,到时候酒家也会名扬四方。百里东君和司徒长风刚冒雨出去,一下天空突然变成黑夜,在房顶的高楼处有一黑一白两个女子,随后一个男人打着伞来到了顾剑门的家中,下属看见了对方想要用剑威胁对方不要继续往前走,而顾剑门猜到对方应该是暗河的苏墨雨,顾剑门还邀请对方喝一杯,只要有暗河出现的地方必然会出现杀弩与死亡。苏墨雨说自己过来是为了帮助顾剑门对抗晏家,顾剑门表示自己不需要靠暗河来报仇,两人在大雨中展开了一场较量。苏墨雨也使出了绝招,两人站在屋顶上各不相让,顾剑门其实并没有想要杀死苏墨雨,只是想要和苏墨雨打一架,随后苏墨雨便离开了。等到苏墨雨离开后,天也凉了,司空长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本来想要带着百里东君离开,结果却被苏墨雨和黑白两个下属拦住了,随后苏墨雨让两人赶紧离开,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他们刚回到了店里就看见有人想要找他们麻烦,司空长风让百里东君多好后就和对方打了起来,对方必然不是司空长风的对手,这个时候门口的屠夫也进来了,司空长风又和他打在了一起,对方使出绝招,整个酒家也被破坏的残破不堪,司徒长风让百里东君先离开,可百里东君刚准备走又被街上的另一个老板娘拦住了。并且还让他们一个留下一个死。司空长风说自己如果今天还能活下去,必然要保住他,这个时候雷梦杀也过来帮忙了。 第2章 雷梦杀展示雷门三唱 雷梦杀直接就和对方吵了起来,屠夫根本就说不过类磨砂,对方彻底被说怒了,随后直接一刀劈了下去,而雷梦杀直接反抗。很快,顾剑门也得知雷梦杀过来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但是就有没有必死之心了。街上所有店铺的老板都出来了,四人联手要对抗雷梦杀,他们还觉得雷梦杀一人自然是打不过他们,没想到梦轩竟然过来了,梦轩过来还散落了无数的花瓣,雷梦杀直接带着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离开了。雷梦杀询问了二人的名字,雷梦杀本来以为他们是老七安排的探子,百里东君连忙解释他们只是从家里偷出来了一张地契想要来这里卖酒,所以并没有所谓的探子一说。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也只是单纯地来这里,雷梦杀发现自己救错人了还很自责。很快,梦轩也过来了,然而跟着一起过来不光有梦轩还有其他人。苏墨雨没想到苏昌河竟然也来了,苏昌河说自己又预感柴桑城肯定有事情发生。雷梦杀告诉梦轩,整个西南道有两大世家,一个是顾家和晏家,半个月钱顾洛离暴毙而亡,现在只有顾剑门能够当顾家的家主。顾五爷给顾剑门安排了和晏家的亲事,几乎整个顾父都被晏家控制了,只是没想到百里东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百里东君告诉大家,不远处有个红衣女子过来了。雷梦杀一行人站起来,其实此人就是晏琉璃,晏琉璃是趁着哥哥不注意悄悄过来了,而晏琉璃是被雷梦杀叫过来的,晏琉璃说自己之所以过来是爱顾洛离,晏琉璃知道哥哥是想要用自己的婚姻控制顾家,而晏琉璃表示需要大家来抢亲并且做好杀人的准备,而下棋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哥哥,晏琉璃说哥哥身后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次日,百里东君就说自己要去抢亲,司空长风觉得百里东君甚至都不会功夫还想要抢亲,可百里东君说自己想要名扬天下。早在一年前,百里东君在树下睡觉,醒来后就见到了一位天外仙名叫玥瑶,百里东君一下就被对方的美貌所迷惑。百里东君看见仙子过来后很是激动。玥瑶过来是为了找百里东君的师傅帮忙,百里东君被仙子所迷惑,百里东君眼看玥瑶要离开就想要对方的地址,可玥瑶却说等到百里东君名扬天下之日,自己就会来找他。这就是百里东君想要名扬天下的原因,雷梦杀还说百里东君为了一个女人去抢另一个亲事,想必会出问题。百里东君却并不在乎,只要能够名扬天下即可。此时一群人正驾马车往前走,突然被一个名叫初童的人给打倒在地,虽然知道对方是晏家之人也根本没在怕,晏家之人也不甘示弱,而在这个时候,对方已经认出了在马车之人就是柳月,柳月也不愿意露面。柳月是八大公子之一,武功也不在话下,对方眼看自己不是柳月的对手,还让在暗处之人出来帮忙,这个时候一个白发男子过来了,并且将手中的剑直接刺在了柳月的马车上,此人名叫莫棋宣,也是天外仙之人,莫棋宣还想要用手中的剑杀死柳月,这个时候又来了不少人,莫棋宣说杀死柳月之前想要看看他的脸,莫棋宣用轻功上空,这个时候莫晓黑挡在了柳月马车前。司空长风并不喜欢情情爱爱,自己手中的枪也是师傅给的,只是教给他五日的枪法,师傅也是为了一个女子闯荡江湖,最后还是被杀死了。这就是所谓的情爱,司空长风并不在意。司空长风只有十五岁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小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司空长风想要代替百里东君去抢亲,百里东君还是拒绝了。百里东君还说自己知道一个很了不起的大夫,等到自己抢完亲后就带着司空长风去看病。莫棋宣受了伤,还好他撤得即使只是轻微受了伤,也不知道柳月抬棺材究竟是为了什么。柳月也发现身后还有一股势力,柳月和莫晓黑可以说一个是美公子一个是丑公子。顾剑门已经做好了准备,眼看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对方已经送来了嫁衣,顾剑门还准备明日一袭白衣,并且谁也不知道明天究竟是葬礼还是婚礼。 第3章 东君武脉遭觊觎险脱身 很快,整个城里都充斥着喜气,顾五爷还在门口迎接客人,惠西君也过来了,不过惠西君并不愿意搭理顾五爷。苏墨雨其实一直在等着顾剑门主动来找自己,可是等了许久仍然没有见到顾剑门踪迹,此时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已经来到了城门外,就等着今日的抢亲。可是刚在门口就被顾家的下属所拦住,没想到雷梦杀也过来了,想必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苏墨雨和苏昌河在楼上看着一举一动,晏家已经做好了接替顾家的准备,这次也带了大量士兵过来。很快,顾剑门和晏琉璃也一起过来了,每个人都各自怀揣着心事,等到一拜天地的时候,顾剑门和晏琉璃都没有任何动静,此时顾剑门看见了旁边的下属朝自己点头,看来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在这个时候,没想到百里东君和司徒长风竟然一起过来了,顾五爷还说从未邀请过百里东君,百里东君说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抢亲,晏别天一声令下就想派人杀死百里东君,司徒长风离刻出现,对方一直穷追不舍,看来晏别天身边的人都不差。司空长风和其对抗还让百里东君跑走,可百里东君并没有跑,而是叫了琉璃,没想到一条小白突然出现,这就是百里东君的秘密武器,百里东君站在了小白的头上,随后百里东君站在了小白的头上,百里东君的身份自然是被所有人都知道。此时,雷梦杀也看见了琉璃,他也得知了百里东君的身份,这下如果被百里东君父亲知道可就坏了。洛轩说着柳月过来了,玥瑶也没想到百里东君竟然会来到柴桑城,小白对着顾五爷吓得他直接倒在了地上。百里东君还说自己有梦中情人,晏别天表示既然百里东君不喜欢琉璃就没必要抢亲,随后雷梦杀和莫晓黑将棺材放在了他们面前,并且表示抢亲的人是他,顾洛离和晏琉璃曾经青梅竹马,琉璃也站出来了,并且表示自己愿意嫁给顾洛离。百里东君还喝下了晏琉璃和顾洛离的喜酒,在场所有人都很诧异。晏别天想要派人杀死百里东君,他也根本不怕百里家,就在小白被一.行人控制住,百里东君突然掉落,还好有司空长风帮忙救下了他。其实玥瑶很早以前就看出了百里东君天生武脉,所以百里东君必然比晏家更重要。顾剑门也对着顾五爷说话,顾五爷一副对他们好的样子,顾洛离必然死得蹊跷,顾剑门脱掉了身上的红衣,里面则是一袭白衣,顾剑门要为哥哥报仇雪恨,还说顾五爷不配做顾家的人,随后将手中的剑对准了顾五爷,顾剑门一刀杀死了顾五爷,现在内奸已除,紧接着就到外敌晏别天了。晏别天也做好了防御准备,只是没想到顾剑门竟然实力超强,顾剑门一剑杀死了晏别天。晏琉璃一直背对着哥哥,顾剑门将哥哥的双眼遮住。顾剑门感谢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的帮助,然而大家还没有休息片刻,玥瑶的人马过来了,这次他们的目标是百里东君,他们也看见了百里东君的天生武脉,司空长风被打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没想到温壶酒过来了,温壶酒给对方下毒对方直接灰飞烟灭。其他人见状也只好撤离了。温酒壶还询问外甥百里东君究竟是惹了哪些人,百里东君还说自己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晏琉璃还说从今日起,晏家的家主由自己接任,婚礼仍然继续进行,自己要嫁的不是顾剑门而是顾洛离。温酒壶便带着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离开了。玥瑶得知任务失败,自己的下属陈长老也死了,既然如此便准备离开了。其实百里东君也很羡慕顾剑门兄弟的情谊,其实百里东君小时候也有一个好兄弟,本来已经约定好的朋友但死了,不过现在有司空长风也算是个好兄弟。玥瑶想要利用百里东君的天生武脉恢复北阙实力,但是现在百里东君一点功夫都没有,所以暂时不用将他带走。温酒壶准备好了酒浴准备给司空长风治病,随后还让百里东君在门口守着,并且表示两日后一定能够治好司空长风。百里东君在门口看见了苏墨雨两兄弟,苏昌河还说有缘再见,随后便离开了。 第4章 百里东君入剑林遇故人 百里东君还在议论着苏昌河二人很奇怪,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玥瑶已经离开了。司空长风醒来后觉得整个人精气神神足,从床上起来后就赶紧吃饭,随后温酒壶的所有毒蛇都回到了自己身上,还说正是这些东西救了司空长风的命。但是为了给百里东君疗伤,自己还给百里东君身上下了毒,就是想要让新百草把百里东君身上的毒解了。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要分别了,百里东君给了司空长风一壶酒,两人就此告别。百里东君也在想着自己是否也是要死在江湖的人,温酒壶让百里东君不要乱说。一个名叫叶小凡的人被小孩儿叫起来吃早饭,叶小凡每天都好吃懒做睡觉,小孩儿还说他这样会没有媳妇儿,叶小凡拔剑并表示自己应该找一本正经的行当。温酒壶让百里东君和自己一起回去,可百里东君却不肯。很快剑林要开启了,百里东君倒是也想要和舅舅温酒壶一起过去。百里东君还说母亲给自己找了一个名叫苏慕卿的师傅,但是由于父亲一直来这里,可对方也只教了自己三日。以前百里东君确实不喜欢习武,但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让百里东君想要重新习武。温酒壶说起了李先生,李先生只用了一剑,当年的武榜首选也是李先生。百里东君也对练剑产生了好奇,温酒壶也打算给百里东君找一把好剑。叶小凡要离开了,小孩儿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甚至还想要将姐姐介绍给他,可叶小凡却说自己已经有婚约了,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晨昏的岁数,自己在做到了要做的事情后就去找她。小孩儿还说他离开之前还是应该和大家告别,叶小凡说自己要去天启做大事,或许还能见到熟悉的朋友。其实叶小凡的本名叫叶鼎之,和小孩儿告别后便离开了。此时,温酒壶带着百里东君来到了剑林,并且发现这里无论是谁身上都有剑,甚至小狗的身上也有剑。温酒壶也在给百里东君说着剑林的事情,刚好就和叶鼎之擦肩而过,百里东君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很快大家都来到了剑林,这山里迷雾重重,温酒壶告诉百里东君这才是真正的剑林。世上有两个铸剑大派一个是剑心琢,另一个就是名剑山庄。这次是名剑山庄的魏长风主持,这次所有人来都是想要取剑,第一局即刻开始,百里东君倒是说自己要最好的剑,这个时候王一行过来了,还说剑要自己取才行。温酒壶倒是觉得百里东君要空手而归,百里东君一直在喝酒,最后还剩下一段火神之间。魏长风从地下拔出了火神剑,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想要抢夺火神剑,王一行也看见了自然要过去抢夺。百里东君昏昏欲睡,王一行抢走了火神剑,紧接着就是天天宫剑。百里东君只是闻到了一股莲花香,百里东君说自己要去抢走这把剑,这个时候无双城之人想要抢夺剑,没想到叶鼎之竟然过来了,百里东君总觉得叶鼎之很熟悉,叶鼎之自然也想抢走这把剑,双方抢了起来,没想到无双城的人竟然输了,就在大家都以为叶鼎之会拿走这把剑的时候,没想到醉醺醺的百里东君过来也说自己要取剑。叶鼎之听见了百里东君的名字后很是诧异,百里东君甚至都没有剑,叶鼎之只是觉得百里东君竟然和当年一样迷糊,还好有人拿了一把剑给百里东君,但是百里东君的衣服还是被叶鼎之给割破了,叶鼎之猜到百里东君肯定和当年一样会偷懒。百里东君想起了当年自己看见师傅练剑的场景,师傅教了他一次剑术,百东君全都想起来了,并且说自己会剑术,随后所有的剑竟然都被百里东君所控制。百里东君学着师傅的招式,在场所有人都非常诧异。百里东君只有剑没有歌,西楚剑歌已经失传很久了,叶鼎之也没想到能够见到百里东君。两人在擂台上一饮而尽,甚是痛快,随后百里东君奏歌。 第5章 百里东君夺得不染尘 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对战一局平局,百里东君还要再战,叶鼎之却表示能见到完整的西楚剑歌乃是我辈剑客最大的幸运,可比获得一把好剑要珍贵的多,他认为不染尘该是百里东君的剑。百里东君刚拿到不染尘就被温壶酒直接带走,温壶酒认为两人再不走就会被剑林的剑客生吞活剥。 果然剑林中的剑客都纷纷想要追上百里东君,毕竟百里东君竟然会失传已久的西楚剑歌,叶鼎之和王一行现身拦住这些剑客,让百里东君和温壶酒顺利离开。百里东君醉酒昏睡,睡梦中遗憾自己好像错过了一次重逢,梦中他忆起幼时与叶鼎之的儿时往事,那时两人曾约定待成年时,一人向北,一人往南,独自去闯荡江湖,等酒剑成仙的时候便是再见之时。后来大将军叶羽被判通敌叛国,抄满门,族人流放。 夜宿旅店的叶鼎之也想起了这段往事,王一行看到他独自落寞饮酒,现身相陪。王一行白日观察到叶鼎之听闻百里东君名号之时有久别重逢的惊愕感,猜出两人必定认识。叶鼎之并未否认,但也并未与王一行详聊此事。温壶酒将百里东君带到乾东城地界,侯府也派出人前来接百里东君,百里东君刚醒来就被陈升副将直接绑走。镇西侯府世子百里成风刚看到儿子就要出手教训,一个打一个跑侯府热闹非凡。镇西侯府世子妃温珞玉并未出面干预,温壶酒将仙宫品剑不染尘交给温珞玉,还表示此剑是百里东君亲手所夺。温珞玉压根不相信儿子用西楚剑歌赢得了此剑,但眼见哥哥态度严肃,不得不相信此事。 北离太安帝从五大监之首浊清口中得知西楚剑歌问世,不仅猜测难道剑儒双仙并未战死。百里洛陈在大朝会结束后折返天启城,而用剑之人刚好是百里洛陈的独孙百里东君。当年镇西侯奉旨率军讨伐西楚乃是先帝刻意安排,镇西侯和西楚剑儒双仙曾是知交好友,先帝想以此来试探镇西侯的忠心。当时战役的最后结果是西楚国破,双仙阵亡。太安帝忧心双仙未死,让若风前往乾东城带回两人。 雷梦杀将百里东君相助一事告诉北离八公子之风华公子萧若风,此人也是北离的九皇子,与此同时萧若风也得知百里东君竟然会西楚剑歌,而雷梦杀则惊讶此前不会剑术的百里东君竟然会如此厉害的剑术。 百里东君让府中丫鬟快马送信给爷爷,让他尽快赶回府中。百里成风得知儿子竟然用西楚剑歌抢回了不染尘,气怒想要去教训儿子,不想百里洛陈此时已经赶回府,直接命人将百里成风捆起来教训。最后还是世子妃求情才让百里洛陈免了对百里成风的惩罚。 百里洛陈询问孙子外出游历的经过,百里东君表示自此此行结识了北离八公子,被问及剑林的事情,百里东君也只是解释自己迷迷糊糊获得一把好剑。百里洛陈并未详细询问,反而让百里东君回去休息。百里洛陈早就知道西楚剑歌一事,当年他并未留手,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儒仙还活着。百里成风虽然知道他们没有造反之心,但也担心外界如此设想,但是百里洛陈丝毫不惧怕此事。 百里东君偷偷来寻儒仙,他坦言自己给师父寻了大麻烦,但又因为西楚剑歌现世让觊觎之人来寻师父。儒仙并未责怪百里东君,反而询问他是否要学剑法,百里东君坚定的表示自己要学习剑术。他也想仗剑江湖走一走,百里东君绝不做安居一隅的笼中雀。儒仙答应下次教百里东君真正的西楚剑歌,如今木已成舟,他亦不惧来人寻找。 第6章 儒仙行踪暴露 天外天尊使无相得知西楚剑歌问世,他当年亲眼所见剑仙尸体,猜出能将西楚剑歌传世的必然是儒仙,而儒仙的药人之术必然能让他们的复国大业指日可待。玥瑶回程路上想到曾经遇到的北阙遗民,他们期盼的或许不是北阙,而是期盼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 温壶酒收到父亲传信,希望温壶酒能替温家拿到诡道,而诡道据传是西楚的药人之术。虽然父亲并未直言相助百里家,但是温壶酒告诉妹妹他会护好妹妹和外甥。司徒长风最终昏倒,而他也到达了药王辛百草所在之地。辛百草看出司徒长风身上的五毒出自温壶酒,但是看出司徒长风有药理天赋,让司徒长风留在此地陪他半年,他也会承诺救下司徒长风的性命。 萧若风带人赶往乾东,雷梦杀半路追上他与其同行。百里成风得知儿子要学剑术,叫醒睡懒觉的百里东君打算教他练剑,却不想百里东君压根看不上父亲的剑术,扬言要寻天下剑术高超之人教剑术。百里成风出手用剑术教训了儿子一番,也提醒儿子要记得出剑是为何要出剑,让百里东君在院中先练习拔剑术,炼成才能离开此地。 百里成风此举只是想让儿子避开天启城而来的萧若风,他自信儿子没有内力练不成拔剑术,却不知儒仙这些年通过酿酒术早就为百里东君积攒了内力。百里成风接待了萧若风,萧若风以学堂小先生的名义要从乾东城带走一个人,他本想见一见百里东君,镇西侯以百里东君并不在府中推脱此事。 百里东君一直没能炼成拔剑术,他想到在剑林中自己是醉酒状态下拿下不染尘,于是想要先灌醉自己,而醉倒的百里东君内力显现,成功炼成拔剑术,更意外现身在萧若风面前,这也让萧若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萧若风完成的学堂的任务,独自一人去完成父皇的任务,并让雷梦杀留在镇西侯看住百里东君。 温壶酒叫醒醉酒的百里东君,百里东君想起自己醉倒前曾见过一人,温壶酒告诉他此人是九皇子萧若风,百里东君知道萧若风是为师父而来,他想要去营救师父,雷梦杀知道自己打不过温壶酒,只能陪同前往。 天外天也派人来想要带着儒仙,幸亏镇西侯提前派兵镇守院中四周,而百里成风也亲自拦截,但是他并非这些人对手,甚至因此受伤。儒仙见到萧若风,猜出太安帝派其来是为了累计功勋,毕竟他也算是西楚余孽。萧若风想要凭自己带走儒仙,但是他并非儒仙对手,儒仙并未杀他,并告诉萧若风自己时日无多,也对北离无害,而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将剑术传给徒弟。天外天无法无天潜入院中,与此同时儒仙也发现两人行踪。 好想休息一个月,写不动了。困死了宝宝,想弃文了,没动力写下去了。下个月休息了 第7章 古尘东君师徒死别 无法无天认为当年儒仙古尘以一剑迎万甲,西楚国破后,虽世人皆以为儒仙早就剑折身死,最终情况下还能活下来想必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功力也必定不是当年那般。百里东君赶来师父别院,他告诉父亲他要去救自己的师父,师父究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师父。百里成风并未阻拦儿子的决定,温壶酒喝雷梦杀也随后跟着百里东君赶去别院。 儒仙古尘承认当年自己确实身负重伤,但是这些年已经重续经脉,他拔剑愿与无法无天一战。此时百里东君现身维护师父,古尘让百里东君先退下,他亲自应战。他设立结界,并亲自教授百里东君西楚剑歌的下半部分大道朝天,以此招将无法无天两人直接重伤。 古尘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练了绝世剑法就能纵横世间,后来才发现当拥有绝世剑法便需担起承天之责,遗憾的是当年也未能护住自己的国家。古尘希望百里东君能走出自己的道,到那时东君也必然能名扬天下。 无法无天眼见无法打败儒仙,也深知两人无法带走儒仙或者百里东君,只能落荒而逃。儒仙古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请求萧若风等人能给自己和徒弟一段单独相处的机会。待众人离开后,古尘让百里东君陪自己饮一杯酒,他感谢这些年百里东君的陪伴,也请求百里东君能代替自己前往天启城,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百里东君不舍师父,古尘告诉百里东君当年是师兄用自己的命换了自己,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强弩之末。当年百里东君第一次闯入这个院子,古尘便觉得与其投缘,想都没想将其收为徒弟,却不知道他竟然是百里洛陈的孙子。他这一生从未做过冲动的事情,只有那天是个偶然,想在想来也是缘分。古尘告诉百里东君人生注定充满离别,他这一生也会经历很多这样的离别,百里东君泣不成声,跪拜师父,眼睁睁看着师父魂飞湮灭在自己眼前,悲痛不已。 萧若风遗憾从此以后世上便再也没有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儒仙,虽然古尘已是油尽灯枯之躯,但若不出最后一剑还可以多活数年。他不愿重燃战火,亦不愿背叛故国,甚至不想连累镇西侯府,所以才故意赴死。雷梦杀却认为或许这就是一位老先生对徒弟的教导和爱。 七日后,萧若风求见镇西侯和百里成风,他想要带百里东君前往天启城,他认为百里东君就是师父一直苦等的最后一位弟子。百里洛陈不愿唯一疼爱的孙子远离乾东城,但是雷梦杀却认为如今百里东君是西楚剑歌唯一的徒弟,全天下的剑客都把他当做目标,镇西侯府岂能护住他一辈子。萧若风告诉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如今百里东君似乎被一伙不明人士盯上,他们昨日不仅想带走古尘,还想带走东君,天启城虽然是个吃人的地方,但也是少年们展翅腾飞最佳之地,他相信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骑马出府,他要踏遍乾东城的每一个角落。百里洛陈眼见孙子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确认萧若风带百里东君去天启城只是为了学堂一事,希望萧若风担保日后不要让百里东君陷入朝廷之事。温珞玉给雷梦杀下了温香暖玉的毒,若是百里东君学成归来安然无恙,她便给雷梦杀解药,若是期间出了意外,也会死的很舒服。百里东君准备启程前往天启,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辛百草让司徒长风自己采集药草,自己熬药。百里东君传信道辛百草所在地,告诉司徒长风自己前往了天启城。辛百草让司徒长风继承自己一半衣钵后就可以去天启城去寻好友。 第8章 百里东君初遇李长生 百里东君和萧若风等人赶赴天启城,一路上百里东君都不太理萧若风,但是他并不憎恨萧若风,毕竟归根结底害死师父的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在剑林舞出了西楚剑歌,也不会给师父招来灾祸。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真正的杀师仇人是那两个不明身份的无法无天。 百里东君虽然能想明白这些事,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股怨气,认为如果萧若风如果没来乾东城,或许爷爷和父亲就能护住师父的命。他心里还是想打萧若风一顿出气,萧若风开怀一笑,让日后百里东君能打过自己的时候比试一番。 柳月被师父委派担任学堂的初试考官,他虽不愿出头露面,但是师父也是明知如此才故意为难自己。柳月知道百里东君此人,决定好好想一下初试题目来考教未来小师弟。 半个月后,百里东君抵达天启城,想到当年白羽剑仙问剑天启的传闻,扬言日后等自己成仙后会劈了天启城的城门牌匾。玥瑶返回天外天和妹妹月卿一起吃暖锅,此时莫棋官前来汇报百里东君已经抵达天启一事,玥瑶知道百里东君是为了学堂大考之事。玥瑶知道百里东君如果真的入了学堂,有了李先生的庇护,他们北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百里东君刚来天启城对其好奇不已,策马游逛天启城,途中意外别人暗算掉马,原来此人就是稷下学堂的祭酒李长生,李长生知道百里东君游历了一小半天启城,表示剩下的部分等百里东君从稷下学堂走出去再说,百里东君不知李长生身份,被他知道点晕带走。 玥瑶打算动身前往天启城,但是妹妹月卿不舍姐姐离开,但是知道姐姐是为了北阙复国,最终只能同意让姐姐离开。百里东君醒来得知打晕自己的老头就是学堂李先生,或许日后也是自己的师父。但是雷梦杀也告诉他百里东君只是萧若风带来的一个备选,究竟谁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也不好说。 千金台大掌柜屠早得知百里东君武艺平平,不解他为何入了小先生萧若风的眼,他命人去查百里东君,也交代投一千两黄金找人押注给百里东君。紫衣侯紫雨寂偷偷将玥瑶前往天启城的消息告诉了无相使,无相使交代紫衣侯紫雨寂和莫棋宣跟随玥瑶,必要时出手相助。莫棋宣虽气怒紫雨寂泄露小姐行踪,但是为了复国大业,也只能无奈接下任务。 雷梦杀得知百里东君并不会内力,猜测是古尘将百里东君的内力封印,他教百里东君一套吐纳的内功心法,但是百里东君尝试一番还是无法引出内力。此时一位蒙面人见到百里东君如此丧气,告诉他为何古尘以药酒培养百里东君,硬生生给百里东君修了满身内力却无法使用。这是因为古尘给百里东君下了一道禁制封住了内力,他曾与儒仙古尘有一段机缘,可以让百里东君慢慢恢复内力,方法就是学习内功。 吕素真弟子赵玉真看到师兄王一行归来,他也想下山游玩,王一行将从剑林获得的火神剑赠予师弟。赵玉真出生之时吕素真曾为其批过命,无论是山门秘法和剑术,他都将是望城山百年之最,不过有得也有失,他此生终将待在望城山,倘若下山,天难将至。但是赵玉真不愿认命,总是想挑战天命。吕素真得知百里东君前往天启城,让王一行也前往天启城,他希望王一行关注百里东君,毕竟西楚剑歌的传人将来定会掀起惊涛骇浪。而日后王一行问鼎武林,百里东君就一定会是对手。 叶鼎之重回叶府,看到百里东君正在此祭拜父母和自己,百里东君告诉好兄弟等他打败雕楼小筑的霜露白就能成为酒仙,他也会帮好兄弟完成心愿,成为剑仙。 第9章 青王现身大考现场 本来叶鼎之准备去见百里东君,没想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竟然出现了,男人还说自己是受到了百里东君师傅的安排而过来的,随后百里东君也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叶鼎之回去后看着百里东君还没有燃透的纸钱,自从家里灭亡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过来过,这次还是在曾经的家里表演了舞剑,这些年,叶鼎之发誓一定要为父母沉冤得雪。百里东君拿出了自己酿造的酒,没想到面具人直接就将酒瓶打碎,随后直接操控酒在天空围绕着自己,对方还告诉百里东君这就是他现在马上要学习的落花刘硕。随后打碎了面具直接就把好酒给喝下了,对方甚至还发现了在房顶的雷梦杀和萧若风,萧若风其实早已认识他,雷梦杀倒是很好奇。从萧若风口中得知对方名叫姬若风也是和百里东君的师傅有一段旧缘,这次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帮助到百里东君。姬若风还提出要让百里东君每日给自己准备五坛酒,这次是柳月初初试题目,以前都是会提前说出来,但是这次柳月一点都没有透露,下属也还被逼问。其实雷梦杀今天过来也是为了套题,但是什么都没有知道。雷梦杀故意用今后每年做主考官威胁柳月,柳月自然是不想当主考官,最后还是说出了这次的考题就是文武之外。只要有文武之外的考题目只要能够让自己折服就顺利通过,雷梦杀倒是很高兴,柳月也在大厅百里东君最近的情况。这段时间,百里东君经过训练后整个人的内力都有所提高,雷梦杀将考试题目告诉了百里东君,说了相当于没有说,自己好不容易练习了这么多天武功相当于白费了。很快大家都在议论文武之外的考题,一旁的玥瑶倒是听见了,觉得这次的题目也非常有趣。柳月来到了布料点并且让老板在三日内给自己做一套衣服,自己三日后就必须要。三日后柳月将学堂大考放在了赌坊中,赌坊老板倒是很诧异,在柳月看来赌博也算是考试。所有人在门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百里东君这时候也过来了,百里东君刚过去就看见了叶鼎之,叶鼎之主动和百里东君打招呼,不过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快大家一起来到了赌坊内,百里东君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受很多人的押注,没想到押注的竟然特别少。很快考试正式开始了,小孩儿正在宣布考试规则,这次一共是六个时辰,很快考试正式开始了,百里东君倒是派人让雷梦杀把自己的包裹拿过来。青王萧燮也得知大考即将开始,或许能够帮助自己登上王位之人也在其中。很快每个考生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各自大显身手想要展示文武之外的本领。有人站出来想要比试下棋,一看是柳月身边的小孩儿过来还一副非常不屑的样子,不过柳月身边的小孩儿倒是棋术过人,对方没想到自己还是败了,其实看似下棋但是竟然输在了心,对方也输的心服口服所以先离开了。百里东君闻到了酒味,下属扛着被子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过来了,大家都嘲笑百里东君本来就很差。其实百里东君要做的就是酿酒,一旁的叶鼎之倒是很诧异,百里东君最擅长的就是酿酒,虽然陈酒好,但是新酒也有新酒的独到之处。另一边,叶鼎之是直接砍断了羊腿,萧燮一眼就看中了叶鼎之,随后还准备悄悄给叶鼎之送帖子。不过萧燮并不看好萧若风带回来的百里东君。百里东君不慌不忙将酒酿好了,叶鼎之在旁边烤羊腿,两人不慌不忙觉得能够晋级就行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冲出来说要争夺第一,并且要交考卷,对方下来后直接就偷走了小童的东西,柳月看出应该是神偷空灵儿的徒弟。随后柳月就派出了三勤,结果一不小心还是让燕飞飞通过了初试。这个时候乔装打扮后的玥瑶已经过来了,她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叶鼎之一下也认出了对方是自己在客栈里见到过的女子,对方应该是换了个身份,但是百里东君却感觉对方的眼睛非常熟悉。 第10章 百里东君酿酒技术过人 玥瑶说自己要比试的是堵,随后就将色子拿出来和对方。这个时候赌坊老板派人将弟弟屠晚叫过来了,屠晚一开始还不屑一顾,直到看见了玥瑶的美貌后酒都醒了,随后就赶紧下去和玥瑶比试。玥瑶还让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一起过去,只要赢了屠晚就能够一起过初试。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就过去,很快几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百里东君把自己的牌拿出来,本来以为这点数很大,结果却发现竟然是最小的牌,叶鼎之倒是拿到了一手好牌。屠晚拿出了自己的牌,没想到竟然抽到了至尊宝,在场所有人都非常诧异,其实老板已经知道玥瑶是出千了,屠晚还想要询问对方的名字,也却说出了一个假名。不过已经知道玥瑶是赌王的儿子,玥瑶倒是以很快的速度通过了比赛。在离开之前还不忘损百里东君一番,百里东君也并没有在乎,反而将准备好的被子拿出来准备睡觉。百里东君已经闻到了酒的香味,但是自己迷迷糊糊间感觉时间发生了改变,原来是有人在现场使用了奇门遁甲,柳月自然是看出了对方的端倪,果然如此对方的初试也过了,对方说自己名叫诸葛云。很快已经到了晚上,赌坊老板已经睡着了,在场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柳月倒是一直看着台下的考生们。很快百里东君刚到时辰就醒来了,只剩下最后半个时辰,百里东君的酒也酿好了,叶鼎之的羊排也快煮好了。不过有人也和百里东君一样酿了酒,百里东君相信自己的酒一定是最好的,随后两人拿出各自的酒开始比试,现在台上只剩下百里东君、叶鼎之和另一位考生。两位考官先是品尝了另一位考生的酒,随后看着百里东君的酒,一开始还有些不屑一顾,但是不得不说这杯酒确实让很多人都流连忘返,赌场老板直接拿出自己的大杯子喝了一整杯,老板说这酒中有母亲的味道,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泪。柳月还说人有百态,酒已经喝过了,酒看肉如何。雷梦杀一直在门口等着,等着腿都麻了。叶鼎之将自己烤好的羊排给众人品尝,柳月还说叶鼎之应该是在那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叶鼎之游历了很多的地方,世间之大只是担心自己去得不够多,百里东君半句话都不离幼时玩伴。另一位考生在得知百里东君能够赢得比赛后非常不服气,对方一开始还不服气,可是柳月发现此酒是陈酒也不可能六个时辰酿造出来,对方身上也发现了偷藏的酒壶,时间刚到,百里东君和叶鼎之都通过了初试。一开始李长生只是想要让柳月参加一轮初试即可,今年柳月倒是觉得非常有意思,所以就主动承担接下来的比赛。叶鼎之晚上被萧燮叫到了楼上,看来是想要将叶鼎之拉入自己的门派下。叶鼎之说自己要的只有一样东西,萧燮说只要不是玉玺都好说,既然不是玉玺,萧燮倒是爽快答应了。叶鼎之想起当年就是萧燮来家里宣布叶家被灭满门之时,叶家非常不服气,甚至还在房间里发现了和敌国往来的信件,叶家必然是被诬陷,这些仇恨一直埋藏再也定制的心中,既然萧燮主动找到自己,自己也必然要回击。玥瑶其实是利用了姐姐的身份,这些小伎俩也是姐姐当年交给自己的,随后玥瑶派人将信交给姐姐。却不知玥瑶刚离开就已经被人跟踪了,玥瑶察觉到不对劲,直接就故意偷袭对方,却不知对方竟然是莫棋宣,莫棋宣只是在暗中一直保护玥瑶。其实莫棋宣故意将自己行踪透露给玥瑶,虽然玥瑶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有多少,不过仍然会多一份胜算。百里东君每天晚上都会等着面具男来教自己,随后告诉百里东君这个招式是他师傅独创的。今晚是最后一次教授武功,学堂大考也会有生死之间的较量,百里东君一直非常有自信能够走到最后。 唐朝诡事录凌风听闻消息后 大唐延和年间,被誉为天下第一画师的秦孝白受公主之托,入驻长安成佛寺,绘制降魔变壁画,为天后祈福。当秦孝白的画作即将完成点睛之笔时,他忧心忡忡地表示,点睛则意味着魔王将脱离壁画,可能会引发灾难。然而,协律郎孙望对此嗤之以鼻,他看不起秦孝白的高傲态度,认为他不过是画壁的小儿,自视甚高。秦孝白愤怒之下,直言若魔王脱壁,必先取孙望性命。 当夜,孙望偷偷溜进成佛寺,欲先睹为快,不料却遭人杀害,肝脏被挖。卢凌风听闻消息后,迅速赶至现场。孙望的死状极为惨烈,双眼圆睁,仿佛死前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仵作在孙望的尸体上发现了唇脂的痕迹,使得尸体散发出香气,但具体是何种香气则不得而知。 在裴喜君的帮助下,卢凌风得知唇脂实为乌膏。卢凌风的属下找到了目击者,他希望能借助裴喜君的绘画才能,尽快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凶手的画像。 卢凌风深入调查孙望的生前行踪,从霄云楼的老板处得知孙望曾是兽医,后因精通音律被公主提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孙望生前常去的地方是安西军将领马雄的家,为马府中的马匹看病。卢凌风在马府调查时,意外发现孙望身上的伤口与马雄所使用的陌刀相吻合。当卢凌风告知马夫人孙望的死讯时,她震惊之下晕了过去。卢凌风趁机检查了马夫人的梳妆台,但并未发现乌膏的踪迹。 裴喜君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作画,画出的形象让卢凌风感到惊讶,认为它与秦孝白的画风颇为相似。但卢凌风认为目击者可能是受到成佛寺壁画的影响,才产生了这样的错觉。然而,老者坚称自己并未亲眼见过壁画,只因成佛寺新添规矩,香火钱不足者不得入内。 当裴喜君带卢凌风前往成佛寺观看秦孝白完成点睛之笔时,却发现秦孝白并未点睛,反而大发雷霆,将观众赶出寺庙。在与师弟的争执中,秦孝白动手打了师弟,随后愤然离去。卢凌风追上秦孝白,将孙望的死讯告知于他。秦孝白震惊之余,对裴喜君的画作赞不绝口,甚至想要收她为徒。但卢凌风认为秦孝白过于疯狂,便转身离去。 在查案过程中,卢凌风与凶手正面交锋,却不敌对方,身受重伤。此时,苏无名作为乾陵丞,本过着安逸的生活,但在接到太子和白舍人的命令后,他不得不进京查案。得知卢凌风失踪的消息后,苏无名心急如焚,与白舍人一同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回到长安后,苏无名再次卷入东宫和公主的斗争中。太子主动迎接他,并任命他为雍州司马。公主也召见了苏无名,她知道卢凌风是她的孩子,命令苏无名务必带回一个完好无损的儿子,并任命他为大理寺少卿。苏无名不敢抗旨,即刻前往验尸房查看所有被害者的尸体,发现他们的死状都惊人地相似。 成功解救了裴喜君 苏无名在深入研读狄公遗留的案件后,对卢凌风的成长深感欣慰,认为他已成为一名杰出的侦探。当他专注于案件时,突然感到身旁有异动,转身一看,樱桃正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好奇与不解。樱桃质问苏无名,为何违背归隐的誓言,反而担任了大理寺少卿的职务。苏无名苦笑回应,称自己也是身不由己,随后请求樱桃以江湖手段帮他向三人传递消息。 另一方面,老贾等人原本意图擒拿假冒苏无名的人,却意外发现来者正是苏无名本人,一场误会因此化解。世事难料,苏无名与樱桃再次并肩,共同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市井间,苏无名偶然遇到了三位自称为“神探追随者”的兄弟。他们对苏无名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认为他是真正的神探,这让苏无名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这三位兄弟热切地希望能与苏无名再次合作,共同解开案件的谜团。 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苏无名决定带领这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前往传说中的鬼市,那里隐藏着无数秘密和线索。经过一番搜寻,他们锁定了一个可疑的老头,并从他那里得知了关于地上死者的线索。苏无名立即拿出卢凌风的画像进行比对,确认死者并非卢凌风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裴喜君的呼救声。 苏无名迅速带领众人前去救援,成功解救了裴喜君。随后,他带着画像返回老人家中,经过巧妙的引导,让老人对画像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苏无名借此机会揭示了裴喜君可能是根据京江寺庙壁画中的形象创作了画像,这才导致了误会,间接影响了卢凌风的处境。 在仔细观察寺庙壁画上的四大神兽后,苏无名不禁感慨万分。他认为这些神兽更适合存在于传说之中。同时,他对秦孝白的画工赞不绝口,尤其是他将中土元素融入释门壁画的创意与技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这时,秦孝白走进了现场。他察觉到异样但保持镇定,继续作画,并故意责打身旁的师弟,引起了混乱。孙望之父误以为秦孝白是杀子凶手,情绪激动欲施暴。在这关键时刻,苏无名挺身而出,平息了纷争,并坚信世间无鬼神,誓要揪出真凶。秦孝白对苏无名的援手并无感激之情,反而被裴喜君的绘画天赋吸引,欲收其为徒。在遭到拒绝后,他颇感不悦,认为艺术不应受情感羁绊。裴喜君在樱桃的劝说下离开了现场。苏无名见秦孝白态度冷淡,但心中却开始盘算如何拉拢这位才华横溢的画师。 为了确保秦孝白的安全和调查的顺利进行,苏无名秘密部署人手监视其行踪,并特别叮嘱跟踪者要谨慎行事,因为秦孝白性格孤傲,一旦发现被监视,可能会有过激反应。此事也引起了公主的愤怒,她对那些阻碍画师创作、无视苏无名权威的人深感不满,同时更加担忧卢凌风的安危。 与此同时,卢凌风在老费的救助下得以生还,但得知郭庄“复活”的消息后,心情复杂。苏无名经过调查,发现孙望之死与马夫人有关,于是假借卢凌风之名接近马夫人,试图套取线索。然而,马夫人识破了他的意图,却巧妙地将其引向宝马,意图转移话题。 另一方面,常方、陈实、张黔三人对苏无名的忌惮日益加深,开始试图躲避他。而苏无名则独自前往鬼市寻找卢凌风的下落。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从小乞丐口中得知了老费的消息,并迫使其带路。 卢凌风面对郭庄的“尸体”,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决定独自带郭庄离开。老费发现卢凌风失踪后,立即上报。最终,大将军找到了昏迷的卢凌风。在失去意识前,他自责地表示对金吾卫兄弟的愧疚。 第3章 秦孝白以命相护 卢凌风在淅沥的雨声中苏醒,发现太子正欲下车,他关切地示意不必拘礼。得知郭庄离世,太子与卢凌风均陷入悲痛。卢凌风自责,认为中了贼人奸计,才致郭庄不幸。陆仝上前宽慰,道缉凶非一蹴而就。太子听闻陆仝欲请命探鬼市,面露不忍。卢凌风坚决单膝跪地,誓要查明真相,为郭庄讨公道。太子权衡再三,终被卢凌风的坚定所动,点头应允。 卢凌风重返大理寺,见案桌略显凌乱,得知师兄苏无名来访。久别重逢,两人欣喜,却被老费的突然出现打断。卢凌风对老费隐瞒郭庄之事感到愤怒,但也理解其苦衷,难以全然责怪。他执意深入调查,要求苏无名交予相关案卷。老费在一旁感叹,两人虽身处高位,却仍似孩童般斗智斗勇。 同时,岑鸷在长公主面前大放厥词,不仅诋毁卢凌风,更扬言取其性命,激怒了长公主,下令让他在庭院自扇耳光以示惩戒。卢凌风独自外出,长公主寻人未果,担忧其伤势未愈又添新伤。 卢凌风心中怒火难平,欲毁他认为是一切祸端的秦孝白之画。秦孝白以命相护,坚决不让。苏无名及时赶到,阻止了冲突。随后,公主也匆匆而至,场面紧张。卢凌风坚信是那幅画引来灾难,誓要斩杀秦孝白。但在众人的劝阻下,他最终未能行动。 秦孝白见公主到来,误以为找到庇护,企图借势刺激卢凌风,不料公主未予支持,反命人将其拖出,场面尴尬。苏无名见状,机敏地向卢凌风使眼色,示意其参拜公主,随后悄然离去。 公主见卢凌风一人,急忙关切其伤势,却被卢凌风无意间推开,公主虽受伤,但表面仍强作镇定。她转而赞赏秦孝白的画作,而卢凌风却欲毁之。公主不以为意,坚信世间无鬼神,认为卢凌风过于偏激。卢凌风坚持有人欲借此画生事,扰乱朝纲。 公主误以为卢凌风此举受太子挑拨,意在破坏母子关系,卢凌风连忙跪下请罪,澄清与太子无关。此时,裴喜君在一旁默默煎药,心中自责与痛苦。她深知卢凌风因己画而受伤,深感愧疚。 苏无名对卢凌风欲毁画之举有见解,认为此举既能揭露真相,又能搅动朝堂局势。卢凌风紧追孙望之死与壁画之关联,苏无名暗示死者中或有人意图投靠太子,为案件增添复杂性。卢凌风更加坚定追查真相的决心,不料被老费掺入的安眠药所困,昏睡过去。另一边,蒙面人密谋炼制神秘宝物进行“点睛”,却因徐知运避而不见而陷入困境,计划受阻。 秦孝白拒绝点睛,师弟建议以游光诱观者,遭其斥骂,师弟心生怨恨。苏无名察觉画店老板易主,遣樱桃色诱套话,得知真相。苏向秦孝白示好,欲借其游光之力,秦初拒,苏知其志后赞赏。苏访古监寻梁知,闻其霄云楼行踪,遣樱桃带回。梁知坦言因贫困替人捉书虫,间接道出霄云楼之行缘由。 第4章 想让卢凌风过目 苏无名懊悔不已,他跺脚自责,原本计划在霄云楼进行的交易意外打草惊蛇,导致壁鱼的线索恐怕已经中断。裴喜君见状温柔地劝慰他,并提出可以根据梁知的描述来绘制梁司马的画像。苏无名虽然感激,但愁绪依旧难以掩藏。樱桃则鼓励他振作精神,继续追查画谱的线索。于是,苏无名召集画铺老板,询问交易的详细情况。老板诉苦称是被毕成业逼迫,才冒险贩卖游光。得知老板了解游光的来源后,苏无名心生一计,觉得有了追查的方向。 卢凌风醒来后,首先询问老费当前时辰。老费坦然自若,称自己是为了卢凌风着想,怕他劳累过度才下药助眠,并得意地展示了自己准备的餐食。然而,卢凌风对此并不领情,他心系案件,急于追查真相。 此时,裴喜君递来一幅苏无名的画像,想让卢凌风过目。卢凌风接过画,虽然调侃苏无名的画技不如自己,但目光却迅速捕捉到画中的新意,意识到这并非旧作。他警觉起来,怀疑自己可能陷入了某种骗局,思路被无端打断。 正当卢凌风陷入沉思时,裴喜君提及了与案件相关的“北方”线索。这一提醒让卢凌风瞬间清醒,意识到这可能是案件的关键所在。他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一切,匆匆出门,誓要追查到底,揭开真相。 卢凌风孤身一人踏入大理寺,心中满是对案件的执着。转身间,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影,定睛一看,竟是周老。卢凌风坚决拒绝了周老的帮助,认为自己的路应由自己走。周老则以自己在寺中多年的经验为由,提出若遇诡异之事可呼他相助,但卢凌风不为所动。 在查阅案卷时,卢凌风发现了一桩棘手之案,众人皆避之不及,他却决定接手。正欲离去,寺院方丈匆匆赶来,声称自己曾目睹黎郎中之死,并透露了黎郎中欲行树葬及自己驱逐恶人之事。卢凌风心生疑虑,决定独自前往调查,却遭到方丈的嘲讽,认为他不自量力。 抵达现场后,卢凌风深刻体会到此地的诡异与危险。面对三名意图不轨的女子,他巧妙地伪装成昏睡状态,趁其不备将她们击退。而另一边,苏无名与老贾等人虽被劝阻,但苏无名坚持前往探查。他发现交易者们各怀鬼胎,彼此并不相识,于是秘密将其控制,以探虚实。 卢凌风与苏无名不期而遇,周老的出现让卢凌风再次质疑其忠诚。周老面露愧色,坦言自己在此赎罪,并解释自己如何暗中协助卢凌风寻书而未离暗阁。苏无名随卢凌风至案发地,亲自解剖尸体以寻线索。面对官差失职的愤怒,卢凌风下令妥善安葬死者,以慰亡灵。 卢凌风立下誓言,要揪出真凶,为黎郎中讨回公道。他的决心坚定,不容动摇。方丈闻讯黎郎中已逝,悲痛之情溢于言表。苏无名则敏锐地察觉到和尚们的离去或许预示着事态的复杂化。 公主见秦孝白对点睛之事犹豫不决,心生忧虑,欲请裴喜君相助。秦孝白直言自己无力完成点睛之笔,岑鸷顺势提出让裴喜君接手,但裴喜君果断拒绝。待官兵离去后,秦孝白感慨万千,以歌声抒发内心情感。 裴喜君温柔地安抚秦孝白,劝他放下重担,享受创作的乐趣。她深知这幅画对秦孝白而言意义非凡,不仅是一幅画,更是他毕生心血的结晶。裴喜君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让秦孝白豁然开朗,他意识到自己过于执着于结果,反而忽略了创作本身的乐趣。 在裴喜君的启发下,秦孝白仿佛找到了新的灵感源泉,他感激地称裴喜君为自己的老师,认为她的建议让自己受益匪浅。这一刻,秦孝白从沉重的负担中解脱出来,重新找回了创作的热情和自由。 第5章 秦孝白苦笑回应 苏无名在口渴之际,轻轻向秦孝白请求品尝些许美酒,却意外遭到了对方的冷淡回应。然而,当苏无名提及在寺院中偶然听闻的“僧非僧,壁非壁”这一富含禅意的句子时,秦孝白的态度瞬间转变,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向苏无名解释,眼前的画作正是这一哲学思想的具象化表达,并自信地预言它将成为传世之作。面对苏无名的进一步询问,秦孝白苦笑回应,称周遭的纷扰使他难以找到内心的宁静,以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笔。这段对话不仅展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感交流,更深刻揭示了艺术创作与内心平静之间的紧密联系。 裴喜君听到卢凌风提及自己追随秦孝白之事,调皮地调侃他是否心生醋意,卢凌风却直言只有钦佩之情,这让裴喜君心中更加甜蜜。公主见状,表示既然裴喜君信任秦孝白,她愿意静观其变。岑鸷虽对公主的决定心存不满,但也只能忍耐。徐知运的到来为现场增添了几分欢乐,他的恭维让公主笑颜如花。 就在众人准备离去之际,裴喜君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狡猾的凶手意图对卢凌风不利,急忙提醒他小心。面对武艺高强的对手,即使是樱桃也显得力不从心,卢凌风与樱桃联手追击,却仍然让魔王逃脱。卢凌风迅速组织人马进行搜捕,但魔王仿佛人间蒸发,无影无踪。卢凌风与裴喜君交换意见后,都认为此次出现的魔王与上次非同一人,其形貌更接近于壁画中的描绘。 不久,徐知运不幸遭到三魔女的毒手,苏无名询问目击者却未能得知凶手真容。此时,秦孝白在壁画上添上几笔,似乎完成了某种仪式,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太子作为储君,对魔物肆虐大唐、残害无辜深感忧虑,长安城恐将再次笼罩在恐惧之中。 岑鸷得知徐知运有意归顺公主却遭不幸,心生一计,欲借此机会引导公主的视线,并向太子示好,以期双方能够合作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公主权衡利弊后,认为与太子的合作虽然存在风险,但对自身并无大碍,因此决定一试。卢凌风向苏无名透露,马夫人那匹宝马近期有人骑过,且仅主人能驾驭,推测马将军或已秘密回京。苏无名利用卢凌风与马夫人的关系,安排他前去探听。卢凌风虽然感到不适,但仍执行任务,以甜言蜜语诱使马夫人出面,成功套取了话。马夫人落网后,在周老的审问下,因惧怕而招供。原来,她遭到孙望的玷污,家中被放置乌膏,误用后间接害死了孙望。 马夫人透露,其夫马将军曾秘密归来,与她在孙望遇害前共度一夜。她察觉马将军归后行为异常,心生疑虑,随后确认其身份,却遭到冷遇。为报复,马夫人故意放纵自己,试图激怒丈夫。 另一边,卢凌风与苏无名设计假意昏迷,与老费等人联手成功捕获了真凶魔王——张黔。二人早在裴喜君的提醒下对张黔产生了怀疑。在周老的逼问下,张黔终于认罪。卢、苏二人深感此案错综复杂,如同密网难破。苏无名决心面圣,即使面临皇上的怒意,也坚持追查真相。 在与师弟的对话中,秦孝白透露出对游光行踪已明的预感,以及幽冥节将至的淡然态度。师弟的忧虑与秦孝白的胸有成竹形成鲜明对比,其言辞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意义,引人深思。 第6章 意图重振朝纲 买家们对游光志在必得,纷纷筹集巨款,而卖家则自命不凡,意图欺骗他们交出钱财。然而,在这紧要关头,樱桃巧妙地用银针打断了卖家操控游光的绳线,使其跌落,露出了真实面目——他竟是伪装成毕成业的胡司马。苏无名见状,立即下令将其带走。裴喜君则在一旁冷笑,她早已识破胡司马的伪装,只是在等待这一刻。胡司马面色铁青,对苏无名等人如何识破自己身份感到震惊和不解。 苏无名对胡司马的奇特装扮表示质疑,指出霄云楼进出自由,常客众多,却唯独梁知识其真容,这其中必有蹊跷。胡司马苦笑,坦言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仕途的无奈,画铺之事并非他所为,背后势力庞大,意图重振朝纲,并暗示苏无名若识时务,或可保全性命。然而,苏无名更关心的是游光的下落和幕后主使,胡司马却称游光不在他处,威胁众人若不放他,将玉石俱焚。 另一方面,秦孝白被阿祖绑缚。阿祖愤愤不平,三年侍奉却换来冷遇,欲借游光之力成就画坛传奇,更自曝其受父亲友人指引,专研丹青,创作出杀人魔王。秦孝白闻此痛心疾首,后悔不该教授阿祖此道,反而助其作恶。在绝望与愤怒中,秦孝白试图阻止阿祖破坏画作,但无力回天,最终阿祖不慎摔倒身亡。 此时,公主与太子虚伪地表示要观赏降魔变,但面对满目疮痍的画作,公主怒不可遏。而苏无名等人已悄然抵达,恰逢秦孝白突发灵感,欲为群魔点睛,却自知已入魔道,不配此任。公主与太子在得知死讯后,欲速离现场,却被陆仝拦下。紧接着,佛像晃动,怪人涌现,公主急令岑鸷调兵遣将,但岑鸷却沉默以对。苏无名适时揭露岑鸷多年来在寺院的秘密操作及与鬼市的勾结,毕成业因此被收买,终成魔君。一场权谋与复仇的交织,在古老的寺院中缓缓展开。 显然,那魔物实为马将军所化,他因战败被斩首后逃回,欲寻夫人,却撞见其与卢凌风私会,怒而化魔。卢凌风及时赶到,与众人合力遏制魔物。苏无名以言语唤醒马将军残存的意识,揭露幕后黑手为冯寒。 公主对皇上的误解,在苏无名的解释下逐渐消散。原来,皇上曾私下释放犯错的手下,不料他们已加入安乐门,一个利用游光制作画像以谋私利的组织。冯寒自称此举为报皇恩,却遭到公主和太子的阻挠,愤而布局长安。 马将军在短暂的清醒后,与冯寒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最终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卢凌风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向苏无名透露,自己在情急之下竟不自觉地称呼了公主为“娘”,这让他感到十分懊恼和不安。 苏无名见状,虽理解卢凌风的心情,但也不忘提醒他注意言行,以免日后与太子相见时产生尴尬。卢凌风闻言,心中更是后怕不已,深知自己必须更加谨慎行事,以免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7章 多次向公主道歉 皇上退位,太子登基改元,政务繁忙。苏无名多次求见而不得,最终不得不采取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公主因苏无名的回避而愤怒,遂亲自前往大理寺找卢凌风。苏无名面见皇上时,请求单独陈词,但皇上坚持让侍从在侧。尽管感到不适,苏无名还是直言不讳地提到了卢凌风与公主之间的特殊关系,并强调此事关乎朝野稳定。 皇上听后,面色大变,对这段隐秘的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与疑虑。他紧盯着苏无名,期待他能详细解释。苏无名深知此事敏感,便小心翼翼地继续阐述,试图化解皇上的疑虑,同时保护卢凌风与公主。 自从卢凌风在众人面前误称公主为“娘亲”后,他便忧心忡忡,担心公主因此陷入困境。他多次向公主道歉,但公主表现得相当豁达,甚至催促他考虑成家立业。卢凌风以时机未到为由婉拒,而公主则希望借此机会澄清误会,公开卢凌风的真实身份。公主对朝中局势有清晰判断,认为三品以上要职仍需太上皇裁断,自己并不畏惧任何挑战。 皇上对苏无名禀报卢凌风与公主之事感到不满,认为他别有用心,意在试探或挑战皇权。一怒之下,皇上将苏无名免职,并命他离开长安。长公主对此深感自责,认为自己年轻时未能给予孩子足够的关爱与支持,如今想要弥补却已错过时机。老费也为苏无名的遭遇感到惋惜,原本寄希望于他的提携,如今只能接受现实。 樱桃在外焦急等待苏无名的归来,众人对苏无名的作证行为充满疑惑,认为其中必有隐情。皇上冷静下来后,开始反思自己的决定,意识到苏无名的举动或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可能是在以独特方式提醒自己注意朝中的暗流涌动。关于卢凌风的身份问题,皇上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年轻将领在朝中的地位与作用。 苏无名面对樱桃时,故意装出贪图名利、出卖友人的模样,实则内心充满无奈与苦衷。他深知此举会伤害樱桃,但为了保护卢凌风免受朝堂斗争的波及,他不得不做出选择。樱桃被苏无名的态度所伤,愤然离去。卢凌风得知此事后,深感自责,但他以乐观态度看待贬谪,认为新地方也有其独特之处。老费表示愿意跟随卢凌风,共同面对未来。 公主前来送别苏无名,透露出自己欲掌管大唐的雄心壮志。苏无名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公主的理解与庇护,又对未来充满不确定与忐忑。公主其实早已洞悉苏无名的用意,他之所以如此做作,正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卢凌风。 另一方面,大将军临终前嘱咐卢凌风远离苏无名,这让他对苏无名的“告密”行为感到震惊与不解。与此同时,一群盗墓贼在盗墓时遭遇诡异事件,纷纷丧命,仅有两人生还。这起事件引起了当地人的恐慌。 独孤遐叔在独孤小镇偶遇独孤羊,被其雕刻的亡妻画像深深吸引。两人因画结缘,把酒言欢,最终结拜为兄弟。然而,好景不长,小镇发生迷影杀人案,独孤遐叔难以接受。在迷茫中,他遇到了苏无名。苏无名决定深入调查此案。 面对众人对验尸的抵触情绪,苏无名展现出专业素养与人文关怀。此时,验尸官曹惠到场,她竟是死者独孤羊的母亲。在悲痛中,曹惠强忍泪水,冷静地完成验尸工作。她颤抖的手和坚定的眼神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苏无名主动协助曹惠标记尸体,两人默契中传递着对逝者的尊重与哀悼。验尸结束后,曹惠恳求县令尽快找到凶手,以告慰独孤羊的在天之灵。话音未落,她便因情绪崩溃而晕倒,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动容。 众人得知独孤羊的死讯后,难以置信,尤其是目睹曹惠验尸的过程后更是心疼不已。人群中,有人听闻此讯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喃喃自语,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苏无名深知案件背后的人性与情感纠葛,决心揭开真相,为独孤羊讨回公道,慰藉失去亲人的痛苦。 第8章 苏无名坚决支持 众人对曹氏的验尸结果提出质疑,但苏无名坚决支持,称赞他经验丰富、技术精湛,并凭借对尸体的细致观察推断出凶手作案时间。他进一步指出,独孤羊生前识破了凶手却未能反抗,而对独孤遐叔则表现出不满,认为其懦弱无能、缺乏经验。苏无名虽然自诩多年侦破无数案件,声名远扬,但他也深知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因此,他决心团结众人,共同寻找真相,为独孤羊伸张正义,这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侦探的专业素养和人文关怀。 当苏无名听到苏大名自诩为他的探案师父,并声称两人曾亲密无间共处三月余时,他不禁哑然失笑,直言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记忆,今日才算“认识”此人。苏大名欲动粗,但被旁人及时制止。此时,苏无名注意到一旁的陶瓷人偶暗藏机关,口中能发射箭矢,这让他心生疑虑。马老板目睹此景后黯然离去。一位鲁姓男子表面痛哭流涕,实则偷偷掀起白布确认死者身份,这一行为被苏无名看在眼里,但他并未当场揭穿,只是感觉此事背后必有隐情。随后,董老板与鲁姓男子密会,鲁某透露欲寻找其二弟,因为独孤羊所制的陶俑误伤了他们,欲借此机会报仇。苏无名对鲁某的行为感到蹊跷,经过询问得知此地并无此人,于是下令捉拿鲁某以问详情。 苏无名对独孤遐叔的办案能力给予高度评价,称赞他深得民心。然而,当独孤遐叔神秘地关门并声称见到已故轻红之魂时,苏无名并未深究,只是以世间相似之人众多为由,催促其上堂处理公务。 在朝堂之上,春条之事令独孤遐叔束手无策,苏无名也感到无奈,于是让春条暂且退下。卢凌风久候老费不至,心中起疑。裴喜君劝他先用餐,不必再等待。 原来,老费在赌场输得精光,竟将卢凌风的枪作为赌注抵押。卢凌风闻讯大怒,急忙赶往赌场欲赎回爱枪。三人到达赌场时,赌局正酣,他们在一旁静观。裴喜君聪慧过人,一眼识破了赌局的骗局,并与卢凌风联手拆穿了三人的双簧之计。骗局败露后,赌徒们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关键时刻,老费利用卢凌风昔日的官威震慑众人,平息了事态。 苏无名在静谧的书房中阅读时,突然听到衙门外有哑女求见,她声称其兄彻夜未归,希望得到独孤仵作的帮助。苏无名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群的异样,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竟公然在衙门内恐吓威胁哑女,企图封其口。 曹惠,这位饱经风霜的母亲,因丧子之痛而一夜白头,精神恍惚。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为儿子验尸的惨痛场景,情绪难以自抑,最终在喃喃自语中晕倒。面对这样的状况,周围的人有的冷漠旁观,有的则别有用心地利用这一悲剧来谋取私利,甚至不惜牺牲无辜以自保,还借此机会博取好名声。曹惠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她时而清醒,回忆起与儿子共度的温馨时光;时而又陷入疯癫,被丧子的痛苦深深折磨。这一幕幕都让人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第9章 苏无名欲出探查 独孤遐叔向曹惠询问儿媳未归之事,曹惠透露儿媳因夫婿是仵作而心怀不满,时常外出。苏无名对此表示理解,感慨仵作虽地位卑微但责任重大,却常遭世人误解。此言令曹惠惊讶,意识到苏无名非寻常之辈,或许与仵作有深厚渊源。她随即向苏无名求助,透露春条与独孤羊之死有关,并提及春条之弟春山曾告知春条在外有情人。曹惠冷静询问春山来意,流露出对事情复杂性的警觉。 经过深思熟虑,曹惠认为春山那日来访或许并非偶然,他可能企图借董好古之手敲诈一笔,未遂后愤而泄露了春条的秘密,此事真伪难辨。此时,屋外传来异响,众人惊动。曹惠疑有贼影,苏无名欲出探查,但被独孤遐叔劝阻,他亲自前去,果然发现春山正在行窃。在曹惠的协助下,春山被制服并打晕。 苏醒后的春山在朝堂上面对威严,初时矢口否认罪行,听闻将被释放后面露喜色。然而,苏无名突然亮出色子,春山神色骤变,开始抵赖,但一听要动用严刑,立刻崩溃并招供。原来,他在赌坊输得精光,心情沮丧之际,董老板找上门来,许以三万文钱,让他完成一项任务,这对债台高筑的春山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董老板声称拥有宝物,但深知宝物不会存放在家中,于是设计了一出计谋。他利用县令邀请独孤羊饮酒的机会,派遣春山潜入独孤家寻找宝物。然而,春山在独孤羊的房间内遭遇恐怖景象,惊恐之下逃之夭夭。苏无名对春山的供词持怀疑态度,命人将其押下。 独孤遐叔得知春条与董老板有染,怒不可遏,立即下令捉拿二人。此时,牛侍卫潜入欲杀春条,曹惠为保护春条不幸被打晕并惨遭杀害。苏无名及时赶到,与牛侍卫激战,幸得樱桃出手相助,但苏无名却故意激怒樱桃,让她愤然离去。 独孤羊虽为善人,但因妻子貌美而遭歹人觊觎,最终不幸遇害。董老板来到衙门,心中暗自警觉。曹惠虽受惊吓,但大夫诊断并无大碍,这让春条稍感安心。然而,春条对董老板的怀疑日益加深,她试探出董老板接近自己实则是为了得到独孤羊的私印。春条深感愧疚,意识到自己辜负了丈夫的信任。 牛侍卫向春条表露心迹,并提出娶她为妻,但春条怒斥其无耻,并扇了他一巴掌。春条向苏无名坦言,自己从未见过独孤羊手中的多面印。她回忆起独孤羊曾试图挽留自己,并透露出自己因某些原因无法生育的苦衷,而独孤羊在听到这些后情绪异常激动。 与此同时,董老板在衙门内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春条心中满是悔意,她那些冲动的话语原本只是气话,希望能引起丈夫的注意。实际上,她至今仍为丈夫保持着清白之身,内心渴望能为独孤羊生下一个孩子。面对董老板的辩解,她在朝堂外静静聆听,心中五味杂陈。 董老板在朝堂上坚称自己并未杀人,他回忆起那个晚上,自己因酒意微醺而前往独孤家,目的确实是为了那枚传说中的印章。他坦承自己与独孤羊约定了交易时间,即亥时三刻。然而,当他按时赴约时,却遭遇了独孤羊的拔刀相向,气氛骤然紧张。董老板解释称,他提议当天就完成交易,以平息独孤羊的愤怒,但当他踏入屋内,却惊恐地发现独孤羊已经身亡。惊慌之中,他选择了逃离现场,并未报官,生怕自己会被无端卷入这场谋杀案中。春条听到这里,心中更加确信丈夫的死亡与这复杂的交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暗自下定决心,要查明真相,为独孤羊讨回公道,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忠诚。 第10章 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董好古在朝堂上自信满满地陈述了自己所知的一切,以为这样就能获得自由。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苏无名却宣布要对他处以三十大板的责罚。他愤怒难平,冲动之下质问起原因。 苏无名冷静地指出,董好古的行为触犯了多项法律。他私自盗墓,不仅破坏了古墓的完整性,还触发了墓中的机关,严重损害了国家文物和历史遗产。此外,他还私自盗取墓中的钱财,这同样是盗窃国家财物的行为,不可轻饶。 面对苏无名的指控,董好古无言以对。他意识到自己的罪行严重,无法狡辩,只能默默接受即将到来的惩罚。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无奈,但也明白这是自己必须承担的后果。 独孤遐叔对苏无名的愁容感到不解,询问其缘由。苏无名沉思片刻后,表达了自己的疑虑。他认为此案疑点重重,各人的供述在时间线上存在明显矛盾,且彼此之间的说法难以自圆其说。特别是春山的供词,虽显零碎却似乎隐藏着更为关键的线索。加之娄青苔等人的神秘失踪,更让整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独孤遐叔听后并未被案件的复杂性吓退,反而更加兴奋,表示自己对破案之事已渐入佳境,乐在其中。然而,苏无名却难掩忧虑,他坦言自己最大的愿望是天下太平,无案可破,百姓安居乐业。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群蒙面人突然出现,目标直指苏无名,企图对他不利。在这危急关头,卢凌风如同神兵天降,及时赶到,与蒙面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他一边奋力抵挡敌人的攻击,一边质问对方为何要对苏无名下此毒手,言语中透露出对苏无名的深厚情谊和坚定保护之意。 樱桃也在此时赶到现场,她的加入让战局更加明朗。蒙面人见势不妙,自知难以取胜,便趁着混乱之机悄然撤退。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暂时得以化解,但案件的真相却依然笼罩在迷雾之中。 苏无名并未因樱桃的及时援手而展露笑颜,反而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对这一路凶险的无奈。樱桃为护他周全,不惜以身犯险,自己却受了伤,苏无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费的到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带来了一丝转机,但也让他发现独孤遐叔同样遭受了重创。独孤遐叔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春条的身影,那份熟悉与怀念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但转瞬即逝的梦境让他意识到必须保持清醒。 独孤遐叔不顾一切地奔向春条,而春条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面对婆婆的步步紧逼,春条只能以家中闯入不速之客为由试图转移话题。然而,独孤遐叔的精神状态再次陷入混乱,他竟声称自己已死于南州,而这一切不过是场梦境。老费的诊断更是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他提到独孤遐叔可能梦游,而独孤遐叔自己也逐渐意识到这一切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药物的阴谋。 卢凌风对刺客的行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怀疑这些人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阻止独孤遐叔冲动行事的同时,卢凌风也向独孤遐叔透露了自己对苏无名的复杂情感。经过一番解释,卢凌风终于意识到此案的不凡之处,决定暂时留下与众人一同揭开真相。 老费则以轻松幽默的方式表达了自己愿意留下的意愿,还不忘调侃几句为紧张的气氛增添了几分轻松。而春山在看到卢凌风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渴望得到释放却又害怕再次面对刑讯。在卢凌风的巧妙询问下春山终于松口道出了自己目睹独孤羊被害的经过以及他试图擒拿凶手鲁二却意外目睹独孤羊杀人的真相。 春山目睹独孤羊杀人后,心中惊恐万分。他深知鲁二的身份难以证明,便试图以此向独孤羊索要钱财。然而,独孤羊对春山此时还想着钱财感到愤怒不已,尽管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给了春山十两银子以息事宁人。 春山拿到银子后,起初以为是一大笔财富,但随后得知那枚印章的价值远超想象,便心生贪念,返回来威胁独孤羊。另一边,卢凌风决定前往明器店调查尸体线索,对苏无名的推断表示钦佩的同时,自己也不甘示弱。苏无名醒来后,向老费透露了尸体藏于泥佣中的线索。老费随即拉着裴喜君前往明器店,意图给卢凌风制造些“麻烦”,因为他知道卢凌风正与苏无名暗自较劲。果然,卢凌风在检查泥偶时发现了异常,最终从泥偶中抬出了娄青苔的尸体。随后,老费也赶来证实苏无名的推测,而卢凌风则命曹惠进行验尸,春条负责记录。 第11章 曹惠依然强忍泪水 在昏暗的验尸房内,曹惠全神贯注地检验着两名死者的遗体。她细致地检查了死者的头部,确认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春条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曹惠的每一个发现。突然,春条惊讶地发现两位死者的手上都留有明显的抓痕,并伴有淤青。 卢凌风、苏无名等人围观在侧,整个验尸房弥漫着沉重而压抑的气氛。曹惠注意到死者身上前后均有创口般的伤口,显然是遭受了某种外力的猛烈冲击。同时,死者的身体还出现了淤血堵塞的现象,袍服上也有撕裂的破口。基于这些线索,曹惠推断出死者大约在前日的亥时离世。 此时,春条注意到一旁的婆婆(可能是曹惠的母亲或亲戚)精神状态异常,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目光呆滞。而曹惠由于过度投入工作,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她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儿子,希望能有他来接替自己继续验尸,然而却忘记了儿子已经不在的事实。当这个残酷的现实被提及,曹惠瞬间陷入了茫然与悲痛之中,泪水夺眶而出,她放声痛哭,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然而,即使在巨大的悲痛之下,曹惠依然强忍泪水,坚持要完成验尸工作。她深知作为工作的责任重大,每一具遗体的检验都关乎到真相的揭露和人命的尊严,因此她不能有丝毫懈怠。春条看着婆婆和曹惠,心中充满了心疼与敬佩。她知道,在这份看似冷酷无情的工作中,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艰辛与牺牲。 在场众人无不为曹惠的坚韧与执着所感动,然而她最终因体力不支而晕倒。此时,鲁二的哥哥确认了弟弟的身份,卢凌风在细致检查中发现另一具尸体颈部无外伤,显然是被人掐死的。哑女前来认尸,马老板见状神色恍惚,急忙召集店内所有掌柜商议对策。樱桃醒来后,虽然口是心非,但明显表达了对苏无名的担忧。哑女向裴喜君求助,希望能为兄长申冤。 突然,马槐击鼓自首,声称杀害了娄青苔,原因是担心她找独孤羊的麻烦。他否认了贿赂的指控,反而称独孤羊为恩师。这使得整个案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苏无名以超凡的推理能力着称,即使在梦中也能抽丝剥茧,破解谜案,令人叹为观止。独孤遐叔针对此案提出了三大嫌疑人:春山、董老板与牛大名,他们各自都有可疑之处。然而卢凌风持谨慎态度,认为还需要进一步收集证据。他计划采用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让嫌疑人放松警惕,从而获取更多线索。 苏无名对案件的进展密切关注,得知牛大名被释放后,他急忙查阅卷宗。此时,曹惠前来验尸,与苏无名不期而遇。两人在验尸的过程中产生了微妙的摩擦。但苏无名不顾一切,亲自上阵验尸,他的专注与专业令曹惠也感到敬佩。在验尸过程中,苏无名发现死者的肋骨受压断裂,这与曹惠的验尸结果不谋而合。两人对彼此的专业能力均表示了高度认可。 此外,苏无名还从卢凌风那里得知,马槐因盗墓失去了双亲,但他并未心生怨恨,反而立志学习独孤羊的手艺。师徒二人情深意重,独孤羊甚至暗中攒钱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可惜未能如愿。这段往事为案件增添了更多的情感色彩。 春条听后,悔恨交加,泪流满面。曹惠严厉告诫儿媳,不要在公堂上失态,以免有损家风。春条强忍悲痛,继续聆听。曹惠回想起往事,儿子曾带着一具尸体前来求验,言语间流露出幸福之感,提到“做你儿子真好”,并嘱咐验后要细查。当时曹惠并未觉得异样,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觉得有些蹊跷。 第12章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卢凌风与马槐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首先表达了对马槐人品的认可,随后话锋一转,直接询问他关于娄青苔遇害一事的动机。马槐显得心虚,不时地用余光瞟向一旁的牛大名,后者则面露异色。在卢凌风的追问下,牛大名坦承自己曾潜入独孤羊的店铺企图行窃,但坚决否认与娄青苔的死有任何关联。卢凌风敏锐地捕捉到牛大名的紧张反应,指出其紧张表现似乎有些欲盖弥彰,暗示其内心防线已出现动摇。 随着调查的深入,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是牛大名因贪婪与私欲,残忍地杀害了娄青苔。不久之后,独孤羊返回,却不幸与鲁二发生冲突。为保护春山,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鲁二。然而,春山却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将所有责任推卸给了姐夫独孤羊,这种行为令人愤慨,卢凌风更是将其视为不仁不义之徒。 曹惠听闻此事,情绪激动,老费连忙安抚她,提醒她卢凌风只是在分析案情,真相还需进一步查实。就在这时,牛大名突然闯入,不仅杀害了独孤羊,还企图霸占其妻。他自恃有官府背景,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新县令的上任打乱了他的计划。牛大名意识到,无论杀害一人还是多人,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于是更加猖狂,企图一错再错。 独孤遐叔对牛大名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慨,誓要将其绳之以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在卢凌风准备结案之际,苏无名提出了一个关键要求——让证人钟伯出庭作证。钟伯对即将到来的审判显得颇为得意,但苏无名并未被其表象所迷惑,直接揭露了钟伯的真实动机——他是为了替荀伯报仇,揭露牛大名的罪行。 曹惠焦急地询问儿子的死因,苏无名冷静地分析,指出钟伯必然知道内情。在苏无名的逼问下,钟伯最终吐露了实情。原来,春山被牛大名恶意陷害,而独孤羊在救小舅子春山时,不慎失手杀死了鲁二。他深知自己作为仵作,本应秉持不杀人的原则,却因一时情急而铸成大错。为了掩盖真相,他试图将尸体带回家中,却未料到此举引发了更多的悲剧。 曹惠听后心如刀绞,开始怀疑儿子是否因无法承受压力而选择了自杀。钟伯的证实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同时,她也得知了独孤羊临终前的遗言——他自觉罪孽深重,决定自行了断,并留下了一个谜题:谁将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谁便是真正的凶手。随后,独孤羊便自杀身亡。钟伯无奈之下,只能按照独孤羊的遗愿行事。 苏无名在经历重重困难后,终于破案,却因过度劳累而吐血晕倒。在梦中,他遇见了独孤羊的灵魂,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醒来后,他发现樱桃守在床边,责备他不顾自身安危。苏无名连忙道歉,并承认了自己的过错。老费在一旁打趣,让他以实际行动来表达歉意。而苏无名则趁机提出去找卢凌风,却被老费一眼看穿其真实意图。 另一边,独孤遐叔和卢凌风在整理独孤羊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遗书和一笔银子。遗书中,独孤羊表达了对家人的愧疚与无奈,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无法给家人带来幸福,因此选择了放手。这一发现让春条难以接受,她无法接受父亲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一切。而独孤羊的牺牲精神,也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春条坚定地表示自己会承担起责任,并主动请缨担任仵作之职。这一举动让曹惠深感愧疚,意识到自己之前错怪了儿媳。卢凌风面对苏无名时,内心复杂,既有敬佩也有抵触。尤其是当苏无名提及刺客之事时,他更加怀疑苏无名的动机。而苏无名则巧妙地提出加薪要求,以缓解紧张气氛。 马槐对卢凌风充满感激,因为他洗清了自己的冤屈。独孤遐叔则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但他也意识到苏无名等人的帮助是无价的。在梦中,他得到了独孤羊的指引,醒来后发现了一枚重要的印章。这让他更加坚信家族的使命。春条拒绝接受印章,坚持认为它应属于独孤家族,并邀请独孤遐叔来家中品尝独孤羊“托梦”而来的饼,以此表达对亲人的怀念和尊重。 第13章 苏无名目光敏锐 苏无名、卢凌风一行人行至分岔路口,对前路感到迷茫。苏无名建议暂停,让疲惫的马匹稍作休息。樱桃对老费深夜离队的行为感到困惑,质疑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去探查情况。裴喜君轻笑,揭示老费实为寻酒而去,并坚信无论他醉在何处,总能重逢。卢凌风则在一旁打趣,调侃老费可能已将盘缠尽数用于酒资。 正当苏无名四处寻找新驿馆无果,喃喃自语时,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缓缓走来。众人尝试与他交流,却遭到冷漠的回应。裴喜君心生怜悯,脱下外衣欲赠老者御寒,不料老者言辞犀利,毫不领情。樱桃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不满,认为老者不懂感恩,对裴喜君的善举视而不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面对僵局,苏无名主动打破沉默,向老者询问前方路况。老者语气凝重,提醒他们路途艰难,夜黑路滑,危险重重。樱桃听后不悦,欲拔剑相向,老者面色骤变,气氛瞬间紧张。苏无名迅速制止樱桃,老者则默默离去。 苏无名目光敏锐,捕捉到远处山上形似佛像的碑文,心中有了计较,推测小路或许可通行,前方可能有寺院可供众人避寒。卢凌风也感到不安,因四季无常,鹅毛大雪骤降,更增行程之难。苏无名则平静地指出,西行之路本就充满挑战,此番只是其中之一。 卢凌风因此变得更加谨慎,苏无名对此表示赞同。此时,老费却与店家争执不休,坚称自己只吃了鸡的两腿,而店家则指责他贪婪无度。在摩歇店内,摩家娘子洞悉老费意图,却未多加计较,宽容地放他离去。 这一系列事件让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深刻意识到,此行不仅是对外界环境的考验,更是对内心信念与团队协作的考验。苏无名作为领队,以他的智慧和冷静,引领着大家继续前行。 老费见伙伴们兴奋地准备离开,却对这家店铺心生疑虑,认为它比以往经过的任何店铺都要诡异。他急切地拉住众人,分享自己的不安,但苏无名却带着一丝好奇和挑战,坚持要一探究竟。摩家娘子作为店主,提出了一个独特的规矩:外来者若想入住,必须展现自己的绝技。这一要求让众人纷纷亮出各自的看家本领,而苏无名与老费则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苏无名灵机一动,提出以揭露店铺秘密为筹码,换取老费不必入住柴房的待遇。他向老板娘坦言,这里曾是金刚寺的遗址,此言一出,老板娘面露异色。老费听闻自己可能真要睡柴房,更是心生不满,试图争辩。 进入店内,众人发现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而老板娘则开出高昂的住宿费。在关键时刻,裴喜君以赢来的钱财平息了这场风波,展现了她的机智与慷慨。老费对于自己仍需住柴房的安排耿耿于怀,见同伴们似乎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更加焦急,试图说服他们改变主意。 樱桃则敏锐地察觉到,店内的伙计对老板娘言听计从,这让整个店铺的氛围显得更加神秘莫测。卢凌风也心存戒备,感受到了店铺中隐藏的异样气息。正当众人准备离开时,一位新旅客的到来打破了平静。老费见这位英俊的旅客被老板娘无条件接纳,心中更是不平,要求对方也展示绝技。而卢凌风则注意到旁边的剑客身上散发出的隐隐杀气,刚欲拔剑,对方却已悄然离去,留下一室尴尬与疑惑。 老费目睹老板娘对新旅客姜山人的特别优待,心中愤愤不平,不断寻找发泄的出口。姜山人以其高超的幻术赢得了众人的瞩目,蓝举子与贾不岛更是争相结识,纷纷提出请客。老板娘见状,悄然示意手下挂起红绸,此举让苏无名心生疑虑,而卢凌风则察觉苏无名情绪异常低落,似有隐忧。 突然,一阵异响打破了宁静,卢凌风警觉地以为有人藏匿,却被老板娘拦下,解释那是供奉神灵之地,无人居住。姜山人趁机提出请求,老板娘爽快应允,开门迎客。粟特人虔诚跪拜,并承诺以金银贿赂换取留宿,最终如愿以偿。店内气氛微妙,众人眼神复杂。随后,老板娘引诱众人参与赌局,蓝举子首当其冲,赢得一局后,将挑战推给了老板娘,局势愈发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