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想逃跑？冷情总裁越虐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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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总别虐了，你的便宜替身跑了/替身想逃跑？冷情越虐越爱》作者：黑暗菇菇【完结】


    简介：


    【替身（伪替嫁）+先虐妻后】走投无路之时，为了家人，宋星霖代替弟弟成为陆志恆的情人。


    当他不争气地沉溺于陆志恆的温柔，却还是被陆志恆发现了真相。


    谁知陆总怒极反笑：


    「没事，留着当玩物也好，至少你有一张和宋星昀一模一样的脸。」


    「用你这个便宜货换你弟弟一生无忧，你不亏。」


    宋星霖知道陆志恆爱的始终都是自己的弟弟，当他开始想要逃离，陆志恆却总也不肯放过他：


    「想跑？」


    宋星霖哭着喊疼，陆志恆却舔着他的泪痕，笑得分外冷酷：


    「疼就对了。你欠我的，就得这样慢慢还。」


    只是看着宋星霖的泪眼，陆志恆自己也早已分不清……


    他到底是爱极了这张脸，还是爱惨了这个人……


    （传统嘴硬不讲理霸总 x倔强内敛受，狗血拌饭）


    又名《替身想逃跑？冷情总裁越虐越爱》


    第1章 你居然想跑


    听到卧室外传来巨大的摔门声，宋星霖顿时从浅睡中惊醒。


    几秒嘈杂的声响后，房门外，传来男人冷厉的声音：


    「你居然想跑？」


    宋星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本能的警觉让他匆忙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正欲跑去反锁房门，并不结实的门锁却倏地被人踹开。


    嘭地一声巨响后，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宋星霖彻底清醒了过来。


    门外，正是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陆志恆背着光，怒意滔天地堵在门口，同时也将宋星霖罩进一片阴影之中。


    宋星霖吓得往后踉跄两步，惧怕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陆志恆仿佛很满意宋星霖被吓到苍白的惊惧模样。


    他抬手抚走宋星霖额头上的虚汗，而后不紧不慢地跨进房内，坐到床边：


    「过来。」


    陆志恆沉着脸，只两个字，就让宋星霖腿都软了。


    没办法，这些年，每次陆志恆用淡漠的目光看着他道出「过来」两字。


    接下来，准不会有什么好事。


    宋星霖吞吞口水，不得不扯着睡衣下摆，小心翼翼地坐去陆志恆身侧。


    刚坐下，宋星霖地脖颈上便伸来一只温热的手。


    陆志恆单手卡住宋星霖的后颈，感受到手掌下的细微颤慄，陆志恆讥讽地笑了笑：


    「跑什么？」


    身体记忆传来，宋星霖不敢动作，只颤着声为自己争辩：


    「我，我没有要跑，我只是……」


    陆志恆不耐烦地打断宋星霖，一点也不想听他辩解：


    「要不是在这里找到你，我还以为你胆子大到直接跟你的老相好跑了。」


    宋星霖微微垂眸，无力地尝试解释：


    「我说了不是老相好，蒋俊伟就是我以前一个老同学……」


    「装什么？他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很清楚。」


    陆志恆懒得听解释。


    宋星霖，明明就是从那个所谓的老同学回国开始，才越来越不对劲的。


    陆志恆说完，抬头看了下房间的陈设。


    这房子，还是以前宋星霖以「宋星昀」的身份、跟他撒娇说住不惯大别墅时，他随手给置办的。


    没想到，曾经的一份爱意，如今居然被宋星霖用来躲着自己。


    两年，狗都养熟了，宋星霖却养不熟：


    「回家看不见人，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不是跑，那就是故意躲着我？」


    听到陆志恆点穿自己的想法，宋星霖背嵴发麻。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跟陆志恆撒谎，总之，他不能让陆志恆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就是觉得我在家碍你的眼，反正你也不喜欢见到我，我就想着来这里住一阵……」


    听到宋星霖满是委屈的声线，陆志恆不知为何，心中更加烦躁。


    也猜得到宋星霖在那房子里是受委屈了，可陆志恆还是无法缓和自己的态度。


    一个冒名顶替的便宜玩物而已，什么时候敢对他忤逆到这种地步了？


    「你确实碍眼，但你没资格自作主张。」


    宋星霖的去留也好，宋星霖的命运也好，必须由他决定。


    陆志恆说完就腾地站起身，他看着宋星霖那张漂亮而脆弱的脸孔，冷冰冰地发号施令：


    「去换衣服。」


    宋星霖抿着嘴，不敢说话，只用起身的动作表示自己会听话。


    其实他根本没想到陆志恆会追过来。


    按理说，陆志恆最近应该经常去和那个小明星约会，他哪有空来关心自己有没有在家睡觉？


    抬眼看到陆志恆已经转身离开，宋星霖还是妥协地赶紧换掉睡衣，起身跟在后头。


    出了门，夜风很冷，吹得宋星霖浑身发抖。


    陆志恆快步走在前头，没有多看宋星霖一眼，司机也只会为陆志恆拉开车门。


    瞥到宋星霖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就连司机也忍不住对他翻个白眼。


    要不是陆总在，他肯定当场就会埋怨宋星霖：


    真会找事儿！要不是你那么作，我也不需要大半夜还跑来加班开这一趟！


    宋星霖只当没看到司机的眼神，乖乖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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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车一路疾驰回陆志恆的大宅。看到陆志恆板着一张脸回来，候着的管家和阿姨，对再次出现的宋星霖也是一肚子气。


    宋星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私底下的冷眼和敌意。


    在这个以陆志恆为绝对中心的大房子里，陆志恆的态度，决定了别人对待他的态度。


    从前陆志恆对他温柔时，这些对他自然是毕恭毕敬，虚幻温暖地伺候着。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随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陆志恆对他也越来越冷淡，这些人，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果不其然，前头的陆志恆刚甩上房间门，这些人就当着宋星霖的面奚落：


    「这便宜货怎么又回来了？烦死了，明天又得伺候他！」


    「再忍忍吧，你没听说吗？陆总找到个比他更好看的，估计我们也就不用看到他了吧！」


    宋星霖只当没听到他们的冷言冷语，也快步上楼回了卧室。


    关上门，宋星霖却仍想着他们说的话。


    一想到那个小明星有几分像自己——或者说，像自己的弟弟宋星昀，宋星霖心里一阵刺痛。


    也是。他们说得没错。


    他不过是个便宜货罢了。


    也许等陆志恆找到更好的替代品，自己的目的就可以顺利达成了吧。


    宋星霖自嘲地揉揉闷痛的胸口，打起精神又去洗了个澡。


    换完衣服，刚想睡下，这里的主人不请自来。


    陆志恆一进来，就拽着宋星霖，将他蛮横地压到了身下。


    虽说陆志恆从前在情事上也算不得多耐心，可今天，陆志恆的动作尤其野蛮，像是要把宋星霖完整地拆吃入腹。


    那一下又一下用足了力气的折腾，让宋星霖疼得喘不上气。


    宋星霖没那个怒骂陆志恆的底气，比力气又比不过，推又不敢推。


    忍到极限的宋星霖，只能低声下气求他：


    「陆志恆，疼……我好疼……」


    听到哀哀切切的求饶声，陆志恆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宋星霖。


    彼时宋星霖下垂的眼尾里，正沁出两滴晶莹的眼泪。


    纵使怀疑宋星霖在装可怜，可这泪眼婆娑的动人模样，仍看得陆志恆心头髮紧：


    「疼？」


    陆志恆情不自禁地舔舔那道泪痕，语调残酷而冷冽：


    「疼就对了。」


    「宋星霖，你欠我的，就得这样慢慢还。」


    第2章 还当自己是宋大少爷呢


    宋星霖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时，外头天光已经大亮。


    而床上仍然和从前一样，只剩宋星霖一个人。


    凌乱的床铺和宋星霖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提醒着他昨晚的情事有多激烈。


    宋星霖忍着周身的酸痛，勉强爬起身去了浴室。


    站在洗手台前，看到镜子里那个苍白而狼狈的自己，宋星霖露出了苦笑。


    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完，宋星霖怀着可能会撞见陆志恆的忐忑出了卧室。


    好在，下了楼，宋星霖只看到佣人在到处走动。


    管家看到宋星霖出现，立刻拉下个脸，不情不愿地转头招唿阿姨准备早午餐。


    宋星霖早就习惯了这群人。


    他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也没这个精力去对付这些阴阳怪气。


    宋星霖只能习惯性地冷着脸，以同样漠然的姿态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接着走到餐桌旁坐下。


    一旁的开放式客厅里，管家和阿姨的「小声讨论」不意外传到他的耳边：


    「真是倒了血霉了，因为他害我们白白挨了陆总一顿骂……」


    「就是，也不知道一大早跟我们摆什么臭脸？还以为自己是宋家的大少爷呢……」


    听到这声久违的「大少爷」，宋星霖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他至今仍记得父亲破产前的许多事。


    那时父亲的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母亲安心当着她的阔太，宋星霖和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也同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曾经，他只要走出去，总会被人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宋大少爷」，奉承他一句「未来的着名钢琴家」。


    想要和他来往的人，各个都会百般讨好他，巴结他。


    那些对他有意的男男女女变着法儿向他示好，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不会给任何追求者好脸色。


    宋父虽有意培养宋星霖接手事业，却也贊同宋星霖想在钢琴上有更深造诣的决心，允诺他可以等年纪再长一点，再进入公司学习。


    只是市场风云变幻。


    宋父一朝识人不清，投资失败，家道中落也只是转眼间的事。


    无法偿还高额债务的宋父爬到山顶一跃而下，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母亲闻此噩耗，再加上家里的重大变故，更是一病不起。


    宋星霖那时也自嘲过——


    从此明溪市，再也没有什么宋大少爷，只有一条姓宋的丧家之犬。


    弟弟那时正好拿到国外顶级大学offer，正要出国深造；父亲欠下的几笔巨额债务没有眉目，妈妈的医药费更是雪上加霜。


    一切的一切，都落到了长子宋星霖身上，几乎要把身为哥哥的宋星霖压垮。


    家境优渥时，几万块钱不过是宋星霖半天的零花钱。


    可破产后，妈妈的几万块钱住院费，都能成为份量极重的稻草，压得宋星霖日日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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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那时，甚至理解了父亲自杀的决定。


    毕竟这种绝境，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的。


    而陆志恆，就是在宋家最艰难的节点出现的。


    陆志恆是宋星霖弟弟，宋星昀的学长。


    宋星昀大一时，陆志恆大四，宋星昀进学生会时，是陆志恆面试的他。


    这个明溪市最说得上话、也最有实力的世家继承人主动找上门，说愿意提供帮助。


    宋星霖以为自己弟弟昔日的校友兼学长，是个多么善良有爱的好人。


    他甚至写好了借条，准备等自己日后赚钱了，再连本带息慢慢偿还。


    可陆志恆随后提出的要求，对宋星霖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这个忙，不会白帮。」


    宋星霖不知道陆志恆是何时开始，把宋星昀当成心尖上的白玫瑰，就连白玫瑰宋星昀本人都不知道。


    总之，接受帮忙的代价，是宋星昀要成为陆志恆的情人。


    或者说，陆志恆要宋星昀，成为被他豢养的金丝雀。


    他见不得宋星昀落难受苦，但也同样想趁机将这朵白玫瑰占为己有。


    生怕宋星昀难以接受、从而对自己留下坏印象。陆志恆甚至还「贴心」地，先来和宋星霖这个做哥哥的谈。


    他以为宋星霖会从旁劝说宋星昀，让宋星昀乖乖接受这样的安排。


    可从小心气就高的宋星霖再怎么绝望，也无法接受让自己的弟弟出卖身体和尊严，去换取一个男人的帮助。


    陆志恆给了他考虑的时间。


    但这对宋星霖来说，压根就不是一件需要考虑的事。


    正打算去回绝陆志恆，却被弟弟阻止了：


    「哥，除了他，现在没人能帮我们了。」


    「如果做他的情人，就能还清债务、让妈妈和你过上好日子的话……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堆积如山的困难没有击垮宋星霖，但弟弟的懂事和自我牺牲的意愿，却击溃了宋星霖。


    因为出生时间只差几分钟，宋星霖一向没有太多做哥哥的自觉。


    小时候，他甚至还常常因为父母似乎更宠爱弟弟而生气。


    可当宋星昀表示愿意当陆志恆情人的时候，宋星霖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没用到这个地步？


    也是在那个时刻，宋星霖看着和自己长相一样、身高相近、乃至于声音都相仿的弟弟……


    他毅然点掉了脸上的痣，做出了这个，彻底改变自己人生的决定。


    手机的振动声让宋星霖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是蒋俊伟发来了信息关心他：


    【最近情况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繫我。】


    来自老同学的关怀，让宋星霖感到了一些温暖。


    只是想到陆志恆昨晚那刻薄的揣测……


    宋星霖想了想，还是简单给蒋俊伟回復了六个字：


    【放心，我没问题。】


    宋星霖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太多。放下手机，阿姨也将餐食端上了桌。


    正要吃，余光里却看见管家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宋星霖一边吃水果，一边扭头去查看自前院里传出的动静。


    听到有匆匆跑出去的佣人嘴里传着话，说是「老爷来了」，宋星霖才意识到，原来是陆志恆的父亲来了。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按照陆志恆的嘱咐，避免和陆德昌碰面。


    可现在，宋星霖却觉得，只有多和陆德昌碰面，自己才能更顺利地离开陆志恆。


    宋星霖于是继续坐在餐桌前吃着他的饭。


    果然，一走进客厅看到宋星霖，陆德昌不可置信了两秒后，立刻勃然大怒：


    「宋星霖，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儿？」


    第3章 你没有羞耻心吗


    听到陆德昌的怒斥，宋星霖在心里苦笑。


    他又何尝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呢。


    弟弟，老同学，陆家的佣人，陆志恆的父母……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他离开陆志恆。


    而曾经的他，苦于那些如同天文数字一样的债务，压根不敢离开。


    后来的他，沉溺在陆志恆对他的偏爱里，一度不愿离开。


    只有到了现在，宋星霖才逐渐有了，想要远离陆志恆的意识。


    可这件事，哪那么容易做到。


    宋星霖咽下自己的无奈，放好餐具，接着面无表情地起身问候陆德昌：


    「陆先生。」


    陆德昌看到宋星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皱着眉看了看管家，管家立刻读懂了这个眼神，转头对佣人们小声吩咐：


    「大家都先去忙自己的吧。」


    等佣人们都识相地跑远，陆德昌伸手指着宋星霖的鼻子：


    「你可真是撒谎成性啊！上次你是怎么跟我老婆保证的？你说你会离开我儿子，不会再赖在这里！」


    「结果呢？听说我儿子昨晚为了你，从应酬上提前离开了？！」


    宋星霖一愣。


    陆志恆昨天为了他……放弃了应酬吗？


    所以陆德昌这么怒气沖沖，就是特意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咯？


    宋星霖来不及深思太多，只能低眉顺眼地说实话：


    「我没有骗您，我昨晚已经住出去了，可是陆总……陆总又把我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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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种人说的话？」


    陆德昌说完冷哼一声，内心里却清楚宋星霖多半没说谎。


    也不知道这宋家的人给陆志恆下了什么蛊，让自己儿子偏偏就被这么张脸迷得神魂颠倒。


    若说对方真的是宋星昀，陆德昌想着儿子年轻爱玩，又是真心喜欢，也就先随他去吧。


    反正等过几年玩腻了这个人，陆志恆总会收心的。


    可偏偏儿子才开心了一年，就发现这眼前的男人，是个只为了骗钱的冒牌货。


    做生意精明了一辈子的陆家，居然被这么个落魄少爷摆了一道。


    宋星霖这种骗子的行径，让陆德昌和妻子都以为受骗儿子会幡然醒悟。


    他们也想好，就当儿子吃了个哑巴亏，钱就不计较了，赶紧让宋星霖消失这事就当结束了。


    可谁知，陆志恆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还把这骗子当宠物似的供着养着。


    陆德昌不愿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儿子，自然把一切问题都归结到宋星霖身上：


    「你花了我儿子那么多钱，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你走！」陆德昌认定宋星霖还这么死皮赖脸的，肯定是为了钱：


    「真心想走，就拿出你的态度来，先把钱的问题解决了。」


    「想把我儿子当冤大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时至今日，陆德昌也早已改变了想法。


    骗了陆志恆的感情，又骗钱，这事不能简单结束。


    他就是要逼宋星霖先把钱还上、再从他儿子身边消失。


    否则，陆志恆岂不是白白被这个骗子吸了三年血？


    见宋星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怎么骂都不会情绪失控似的，陆德昌更是来气。


    他尽情发泄着宋星霖的厌恶。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可怜相，你这套对我来说没用！」


    「你就是一条只能攀附我儿子的寄生虫，你但凡有点羞耻心，就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希望下次来的时候，可以不用再看到你了！」


    面对陆德昌的辱骂，宋星霖内心波澜不惊。


    他淡淡答了句：


    「好的陆先生，我尽快。」


    宋星霖这脾气，总让人感觉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你最好说到做到！」


    陆德昌无奈，只得甩下这句话，接着也懒得再跟宋星霖浪费时间，径直去拿自己要找的东西。


    宋星霖转头看着陆德昌的背影，虽说陆父浑身上下都透着威严，但宋星霖并不真正害怕陆德昌的威胁。


    因为他知道陆德昌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能让宋星霖感到畏惧的人，只有陆志恆一个。


    但陆德昌说的话，也提醒着宋星霖：


    想干干净净地彻底离开陆志恆，确实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毕竟不管怎么说，宋家也确实受了陆志恆极大的恩惠。


    妈妈的手术和疗养费用，弟弟在国外的各种生活费学费，若不是当时陆志恆拿出钱来，他们一家人的天是真的要塌了。


    别说陆志恆不爱他。


    哪怕陆志恆爱他，宋星霖也总觉得这钱不能白拿，总是要还的。


    从前，他会乖顺地，用自己的身体来还。


    现在……


    宋星霖却开始愈发抗拒这么做了。


    也许玩物不该有自己的脾气。


    可一想到陆志恆很快就要有新的玩物了，宋星霖就愈发不想再和陆志恆有任何牵扯。


    只是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


    没有钱，没有养活自己和家人的能力，他又哪来的底气和陆志恆做切割呢？


    宋星霖坐回餐桌前，食不知味地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蒋俊伟又给他来了信息，内容无非是关心他的状况。


    宋星霖看着简讯，突然想起了上次见面时，蒋俊伟的随口一提——


    那时蒋俊伟说，只要自己愿意，他可以想办法让他去当钢琴的一对一家教，之后再重新参加一些小型钢琴比赛。


    要是能获奖，除了有奖金之外，小有名气之后，也可以去做收入更高的钢琴老师。


    至于之后蒋俊伟设想的，让宋星霖继续自己当时断掉的钢琴事业之类的，宋星霖想都不敢想。


    不管怎么说，先依靠自己能存活下来，是当务之急。


    这个念头一成型，宋星霖立刻躲回卧室给蒋俊伟打电话：


    「我们可以抽时间再见个面吗？我想再和你聊聊你的那个想法。」


    听到宋星霖主动提议，蒋俊伟喜出望外。


    上次他提出那个建议时，宋星霖兴趣缺缺，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仿佛对生活已经燃不起任何希望。


    而那样的状态，也令蒋俊伟非常担忧。


    他就知道这些年，宋星霖过得并不好。


    可是宋星霖自己不愿改变，他也劝不动太多。


    蒋俊伟虽然不清楚短短一周里发生了什么，让宋星霖改变了主意，可只要宋星霖愿意踏出第一步，那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随时都可以！」蒋俊伟高兴地答应道：


    「你今天方便么？挑个时间，我过来接你？」


    听到蒋俊伟这么说，宋星霖高兴之余，内心又有点惧怕。


    上次和蒋俊伟见面被陆志恆知道后，陆志恆大发雷霆。


    要是这次也被陆志恆知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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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真当谁想关心你似的


    想到这里，宋星霖不禁又回忆起昨晚他把自己逮回来时的表现。


    陆志恆那么生气，还要那么刻薄地污衊他和蒋俊伟的关系，是因为……他在意自己吗？


    陆志恆是在害怕自己离开吗？


    还来不及为此有些高兴，宋星霖悲观的基因又开始作祟。


    他想，陆志恆，应该仅仅只是不能接受养了那么久的宠物突然离家出走吧？


    陆志恆这么个掌控欲强的人，自然只是讨厌他的「叛逆」罢了。


    毕竟一个玩物，哪有闹脾气的资格呢。


    宋星霖肯定了这个想法，不过为了不多生事端，他还是跟蒋俊伟说：


    「不用不用，我们……我们约个地方，我晚点自己过来。」


    听出宋星霖语气中的为难，蒋俊伟有些奇怪：


    「是不是不方便？那个陆志恆现在都不肯给你社交的自由了吗？」


    「也没有……他，他不怎么管我的。」


    这话宋星霖说着都感觉有些违心。


    以前陆志恆把他当「宋星昀」一样宠时，对他的管束其实比现在多得多，而且总会打着「爱」的名义。


    说来也是唏嘘，宋家落败后，曾经和宋星霖交好的同学朋友像是怕他借钱似的，除了蒋俊伟之外，也都不和他联繫了、


    被陆志恆宠着的一年里，宋星霖除了逢年过节还会和蒋俊伟互相问候一下，的确是没有什么额外社交。


    甚至于为了保护弟弟，宋星霖都没敢跟妈妈和弟弟联繫过。


    直到后来顶替的事情败露，陆志恆对他态度大变，对他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只是不上心归不上心，之前有几次宋星霖尝试着出去找工作，回来总会看到怒气冲天的陆志恆，质问他去哪儿了。


    当陆志恆压住他对他发泄时，仍是会一再跟他强调：


    「欠了我那么多，你哪儿都别想去。」


    其实宋星霖至今都没弄懂，陆志恆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又见了些什么人？


    一个玩物而已，难不成陆志恆还派人监控他了？


    不过未免在这个节骨眼多生事端，宋星霖还是不好意思地跟蒋俊伟请求：


    「这次我们能不能找个比较，比较私密的地方见面？」


    出于对宋星霖处境的同情，蒋俊伟没有多问，爽快答应：


    「行，我安排好了跟你说。」


    挂了电话，宋星霖稍微安下心换衣服。


    还好这房子里的佣人都不喜欢他，就算看到他出去，也不会多问什么。


    换好衣服，他躲在房间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确认陆德昌离开了，宋星霖背下蒋俊伟发来的地点。


    把信息删掉后，他穿了身简单的运动装，只拿了个手机就出去了。


    可还没走下楼梯，就看到管家杵在楼梯口板着个脸问他：


    「宋先生，你要出去吗？」


    宋星霖脚步顿住，心下奇怪。


    明明昨天他背着背包出门时，这些人都没有上前过问。


    怎么今天……


    「嗯，我出去散个步。」不过宋星霖还是镇定地撒了个谎，他说完就想走，结果管家依然堵在那儿继续追问：


    「那宋先生准备散步多久，大概几点回来？」


    管家问得非常详细。看到宋星霖皱眉，管家心里也很是不耐烦。


    真当谁想关心他似的。


    要不是昨天宋星霖玩离家出走那套、害得陆志恆今早对他们大发雷霆，他还真希望这宋星霖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可陆总交代了要看紧宋星霖，他虽然不乐意，也只能照办：


    「是这样，陆总要我多关心宋先生。」


    宋星霖瞬间理解了。


    这是「主人」在看管自己的「宠物」。


    面对管家厌烦的脸孔，宋星霖也神情平静地回答：


    「我就附近走走，很快回来。」


    从认识陆志恆开始，宋星霖就愈发擅长撒谎。


    管家从宋星霖脸上看不出异样，加上宋星霖有手有脚的，管家也不能绑着他。


    再看看宋星霖今天没背包，轻装出行，管家也只得侧身让路。


    出了门，宋星霖特意步行了十几分钟走到地铁站，准备搭公共运输出行。


    而此时，收到宋星霖行程信息的陆志恆助理也放下了手机，深吸一口气进了总裁办公室。


    鑑于等下要汇报的都是坏消息，特助程松也是做好了抗压的准备：


    「陆总，负责我们旗舰酒店工程的装修公司负责人跑了，现在那些工人结不到款，就找了代表来我们这儿找人交涉，现在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


    「嗯，快点把那个负责人找出来，不要闹大。」


    看陆志恆捏了捏鼻樑，好像没太生气，程松继续汇报：


    「夫人上午来了电话，说要我帮您空出下周五的时间，她还特别强调，说这次晚宴邱小姐也会到场，您必须出席。」


    一一听到母亲又动了联姻的心思，陆志恆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不用管她，你照常按原计划排行程表。」


    程松面露为难，毕竟陆家最强势的人不是说着玩儿的：


    「可是陆总，夫人说要是您不出现，她到时会……」


    陆志恆不想听威胁，只凌厉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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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她工作还是为我工作？」


    有陆志恆这句话，程松也不再多事，点头表示：


    「知道了。」


    他划动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继续跟陆志恆做报告：


    「刚才n的经纪人打来电话，问您愿不愿意抽空去一下n的首唱会。」


    听到这个名字，陆志恆干脆头都不抬，随口回答：


    「订个花篮，再买点礼物送去。」


    「好的。」


    跟在陆志恆身边工作了四年，程松很清楚陆志恆的意思是：


    暂时对n没有太多想法，但冲着那张和宋星昀有几分相似的脸，陆志恆愿意给这张脸花钱，哪怕是先养着这张脸也无妨。


    只是一想到陆志恆每次送东西，都会让n更加急于想攀上陆志恆这棵高枝，程松就难免有点头疼。


    毕竟电话都是他在接，各种邀约都是他在应付，到时头疼的，还得是他。


    「还有，陆总您的那处房产已经挂牌售卖了，中介承诺会在三日内尽快帮您处理掉。」


    陆志恆只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却是突然一冷。


    他很期待，要是宋星霖知道这处避难所也没了，等下次想跑时，宋星霖打算跑到哪儿去。


    注意到陆志恆若有所思的表情，程松斟酌着，说出了他特意放到最后才汇报的事：


    「陆总，还有那个……」


    预计到陆志恆听完这个消息后，气压肯定会低得闷死人，程松紧张不已：


    「刚刚李司机发来信息，说宋先生坐地铁跑去了一家私人影院，似乎是和谁在那里约着见面了……」


    第5章 想改变总得踏出第一步


    程松说完便赶紧咽咽口水，闭上了嘴。


    一提到宋星霖，陆志恆果然脸色一暗，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让他继续跟，宋星霖的所有行踪都要事无巨细汇报给我。」


    「是。」程松感受着勐然压抑的气氛，再看到陆志恆面色上的不悦，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曾经不是这样的啊。


    曾经的陆志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会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的啊。


    只不过，那时候，「那个人」还是宋星昀。


    在宋星霖没有变回宋星昀之前的那一年，程松比谁都清楚，那一年的陆志恆有多快乐。


    吃穿用度，全都要准备最好最贵的。


    绞尽脑汁地考虑送什么东西，能让那个人开心。


    每天都要买不同的花，将它亲手捧到那个人眼前。


    作为平时不苟言笑的工作狂，一闲下来，就是和他讨论，下个月又该带那个人去哪里逛逛玩玩。


    陆志恆对那个人的无微不至，最贴身的助理程松全都看在眼里。


    那时因为陆志恆的状态好，心情好，搞得程松偶尔也会没大没小地跟陆志恆打趣：


    「陆总，感觉你想把全世界都送给宋先生似的！这以后要是宋先生看到什么好东西都不稀奇了，你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的陆志恆心满意足地笑，而后坚定地说：


    「只要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愿意摘给他。」


    陆志恆毫不掩藏自己对那个人的爱，他爱得高调而热烈，所有人都知道陆志恆捧回了一朵心尖上的玫瑰。


    可还没等到陆志恆为那个人摘星星。


    这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个人因为过敏而入院急救的那天戛然而止。


    程松后来也想过，是不是如果那个人能维持好自己的谎言，永远不要被陆志恆发现真相，两个人就能一直快乐下去呢？


    只可惜没有这样的如果。


    假的始终是假的，变不成真的。


    宋星霖只会是宋星霖，不可能变成陆志恆珍爱的那个宋星昀。


    只是对于陆志恆为什么没有就此让宋星霖滚、再去找回宋星昀，程松也没敢越界过问。


    毕竟从发现那个人是宋星霖开始，陆志恆的脾气又和以前一样变得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或者说，陆志恆的情绪变得更加深藏不露，让人望而生畏了。


    至于那一年里，常常在陆志恆脸上出现的笑容，程松也基本没再见过了。


    同时，他也不需要再为陆志恆去安排那位「宋先生」的任何事宜了。


    之后程松所能见到的，一听到宋星霖的名字、或是和宋星霖有关的事，就会这样沉下一张脸。


    连带着周遭的气压，也一起沉沉压下来，逼得人喘不过气。


    程松从那个让他窒息的总裁办公室逃离，仍是感到不解。


    既然这么恨宋星霖，那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身边互相折磨呢？


    程松自然搞不懂陆志恆的想法。


    他只能照常转达给李司机，要他好好盯着宋星霖，把宋星霖的一举一动都如实转述回来。


    而同一时间，宋星霖并不知道街对面的一辆车里，有一个人正盯着他进入购物大楼。


    他到私人影院的时候，蒋俊伟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见到宋星霖如约出现，蒋俊伟很是高兴：


    「真没想到你能改变主意！」


    知道蒋俊伟是真心把他当朋友在帮助，宋星霖反而很是抱歉：


    「对不起，之前让你失望了，我当时拒绝你的提议后，你肯定以为我没救了吧？」


    宋星霖记得当时蒋俊伟兴沖沖地说能帮他时，自己兴趣缺缺地说不可能的，这种天文数字，一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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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事实，可宋星霖自己知道，那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踏出这一步的藉口罢了。


    蒋俊伟听到宋星霖道歉，也赶紧反过来安慰他：


    「别道歉，你有你的难处，我明白。」


    「为了家里人，这几年你也确实不容易，现在你愿意跨出第一步总是好的。」


    蒋俊伟以前和宋星霖，也算是同一个圈子的。


    蒋家靠着做投机生意发家，所以早在宋家破产之前，蒋俊伟就已经先宋星霖一步体验过人情冷暖了。


    只是蒋家的生意没摊到那么大，没背上什么巨额负债。


    蒋俊伟那时，也接受过一些来自宋星霖的帮助。


    所以当宋星霖落难，蒋俊伟并没有躲得远远的，仍旧和他保持着联络。


    这几年家里的负债还完了，蒋俊伟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于是也想着，是不是可以帮一帮自己的老朋友。


    要不是主动约了宋星霖和他聚一聚，蒋俊伟都不知道，原来宋星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来之前我已经和我朋友打好招唿了，他这几天会把你的简歷在朋友圈里发一下。」


    「现在这种上门一对一教钢琴的老师可不好找，再加上你有证书，还拿过几个奖，肯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放心。」


    蒋俊伟很有行动力，一早帮宋星霖安排好了，甚至还带来了到时宋星霖需要的曲谱和教材。


    对于成为了陆志恆的情人，宋星霖说起契机和缘由时满是苦涩和自嘲。


    可蒋俊伟不仅没有嘲笑他，还表示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一帮他。


    宋星霖的感激之情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蒋俊伟，真的特别感谢你，我在这里也没有其他朋友，要不是你，我只会更加迷茫。」


    「总之我会努力，你的这份人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蒋俊伟善良地笑笑：


    「别说这些，当年我穷得响叮噹时，你也没少帮忙，我都记着呢。」


    「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争取先存一点钱。」虽然还没开始上手，可宋星霖已经隐隐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刚好趁着教钢琴，我也可以自己多练习，为以后的比赛做准备。」


    看到宋星霖不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死气沉沉，而是有了满满的斗志。


    蒋俊伟既替他开心，同时也感到好奇：


    「那个……不知道能不能问啊……」


    「其实陆志恆发现真相后，你应该就可以想办法早点脱离他了吧？怎么会到现在。才下定决心呢？」


    蒋俊伟问完，宋星霖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变得忧郁。


    第6章 希望陆志恆不会为难你


    这个问题，有些戳痛了宋星霖。


    为什么现在才决定做出改变呢？


    为什么……


    因为他太天真，太不自量力，对自己抱有太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被识破真相后，陆志恆虽然说着恶言恶语，却也明确说了要他继续留下当「玩物」。


    那时宋星霖还沉溺于陆志恆曾经的无限爱意，不愿离开。


    他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陪了陆志恆那么久，陆志恆多少是对他有一点爱意的。


    毕竟他是以一个活生生的人，和陆志恆相处了那么久，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这一年里，他都靠着这个幻想，撑过了面对陆志恆的每一天。


    当陆志恆母亲让他看到小明星照片的那一刻，这张和宋星昀有些相似的脸，让宋星霖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自己那些幻想，真的是万分可笑。


    陆志恆怎么可能会爱他呢？


    陆志恆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宋星昀啊……


    宋星霖藏起失落，自嘲地笑笑：


    「是我自己不够勇敢，不过最近我想通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说来也是好笑，今早陆志恆父亲还骂我是寄生虫呢。」


    宋星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没了羞耻心，才能如此顺畅地消化别人对他的奚落：


    「不过我一点也没觉得他在羞辱我，他说得对，靠别人吃靠别人活的人，是不配有尊严的。」


    宋星霖的话里虽然带着浓浓的自我调侃，却也让蒋俊伟听出了一丝坚毅。


    作为互相帮助的朋友，蒋俊伟自然是鼓励他：


    「对，慢慢来，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只要有恆心有毅力，什么困难都可以跨过去的。」


    对于面对困难这件事，蒋俊伟自认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宋星霖闻言也开始庆幸：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知道我不是我弟弟之后，我反而有机会可以弹弹他家那台没人用的旧钢琴。」


    「每天这么时不时弹一下，也算是没荒废这个小本事。」


    假扮宋星昀的那一年里，再手痒，宋星霖都不得不忍住。


    因为宋家会弹钢琴的，只有性格较为文静内敛的哥哥宋星霖。


    而弟弟宋星昀相比斯文的哥哥，要活泼阳光得多。


    宋星昀从小就没法在钢琴前坐住，爸妈也就放弃了培养他艺术方面的细胞。


    等宋星昀长大了，也是更嚮往外面的世界，喜欢到处旅游，摄影。


    也是因为深知宋星昀喜欢什么，那一年里，陆志恆带着他去了许多地方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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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宋星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自己的爱好和梦想，好像也是可以放弃的。


    好在，随后而来的转折，虽然让宋星霖的待遇转眼间天翻地覆，可同时，也让宋星霖有机会能重新做回真正的自己。


    每每受了委屈，或是对未来迷茫时，坐到钢琴前安静弹上一阵，宋星霖的心情就会平和许多。


    看到宋星霖整个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蒋俊伟赶紧和他聊了一些现在做上门家教的注意事项。


    宋星霖气质大方优雅，为人也很有分寸教养，在和学生以及学生家长相处方面，蒋俊伟倒不是特别担心。


    他更担心的，是陆志恆这个无法忽视的特别存在：


    「话说……你之前都不出来工作什么的，现在突然跑出来赚钱，这陆志恆会不会有意见？」


    蒋俊伟也觉得这么问很奇怪。


    毕竟陆志恆和宋星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情侣什么的。


    可是要说他俩没关系……


    这陆志恆，摆明了也算是养着宋星霖。


    以他对陆志恆的耳闻，估计这陆志恆，也是把宋星霖当成了个人所有物。


    「就怕他不让你出来工作什么的，到时你会不会有麻烦？」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宋星霖虽有些担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大事：


    「他其实只要我每天晚上……晚上在那个别墅里出现就行，其他我做什么，他也不关心的。」


    宋星霖这么一说，更加印证了蒋俊伟的猜想。


    蒋俊伟完全搞不懂陆志恆为什么非要养着个白月光的替身，又对宋星霖不闻不问。


    他只能理解为——可能有钱到那个地步，心理就有些变态了吧。


    想是这么想，蒋俊伟还是帮宋星霖提前设想了：


    「那万一他要是问呢？」


    「他要是问的话……」宋星霖也顺着蒋俊伟的话想了想。


    说实话，要是陆志恆真的问，光是想像一下陆志恆那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宋星霖就有些害怕。


    但再害怕，也总要面对：


    「他要是问的话，我就说我想试着挣点钱还给他。」


    蒋俊伟总觉得这回答好像不太对劲，可他也不了解陆志恆，不知道怎么才是最优解。


    不过蒋俊伟也不想瞎担心，难得宋星霖终于肯跨出这一步，他也还是希望一切顺利更好：


    「那就希望他不会为难你，能让你顺顺利利地先试着做一做吧。」


    「嗯！」


    宋星霖对蒋俊伟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最近这段时间，宋星霖越来越发现朋友的重要性。


    只要身边还有朋友，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社交圈，他至少不会有那么被孤立、被抛弃的感觉。


    和蒋俊伟聊了许久对于未来的规划之后，宋星霖才准备回去住处。


    现在，他已经不太远称那栋「别墅」为家了。


    那是陆志恆的房子，他这种寄生虫，是没资格把别人的房子当成自己的家的。


    也只怪他自己没本事，浪费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过得这么窘迫。


    但一想到未来自己有了新目标可以去拼，宋星霖的心情雀跃了不少。


    出了地铁站，宋星霖准备慢悠悠地自己散步回家。


    可刚走到小区门口，他就被一辆眼熟的宾利拦住了去路。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上午刚见完陆志恆的父亲。


    这下午，陆志恆的母亲又大驾光临，亲自来找他了。


    看到摇下的车窗后出现熟悉的脸孔，宋星霖并不惊讶。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陆志恆的母亲单独见面了。


    鑑于陆志恆的母亲对他从未口出过什么恶语，甚至于还算是提供过一些帮助，见到人，宋星霖也赶紧礼貌地问候：


    「杜总好。」


    杜元英优雅地点了点头，随后对杵在路边的宋星霖招招手：


    「上车吧，我们聊聊。」


    第7章 想办法让陆志恆去相亲


    相比于陆志恆的父亲陆德昌，陆志恆的母亲杜元英对宋星霖，可是客气得多。


    虽然杜元英眼神和言语间的客气，无非是在表达：


    你只是我儿子养的一个外人，我也只是以对待客人的态度在对待你。


    可对比起那些见风使舵，想着法儿轻视宋星霖的佣人，还有一见到他就暴跳如雷的陆德昌。


    在他还以宋星昀的身份和陆志恆「热恋」时，杜元英对他的态度也和现在一样。


    说不上亲切，也说不上厌恶。


    既没有叫他离开陆志恆、赶他走，但也同样只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物。


    宋星霖自己也有钱过，深知真正高阶的有钱人，懂得如何无声地蔑视一个人的。只是放眼整个陆家，杜元英这样的态度，足以让宋星霖对她感激不已了。


    赶在车后排坐下，车就靠边停好了。


    杜元英转头看着宋星霖，一开口仍是礼貌优雅的姿态：


    「一个月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每次杜元英来找宋星霖，不管是要谈什么，总是会这么问一句。


    只不过杜元英并不是真的关心宋星霖如何，她的问候，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教养和素质。


    作为陆家真正的话事人，陆德昌在杜元英面前，也不过就是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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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而久之，宋星霖也知道该说怎样的客套话来应对杜元英了：


    「都挺好的，多谢杜总关心。」


    虽然知道杜元英一定是有事找他，可因为不清楚这次杜元英又想要求他什么，所以宋星霖说完便低下眼，等着杜元英发话。


    杜元英瞄着宋星霖那还挺老实的样子，又是客客气气地先礼后兵：


    「听说上午我丈夫去别墅时碰到你了，他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宋星霖虽然和杜元英没打过太多次交道，但也足以领教杜元英有多厉害。


    陆志恆在事业上的能力和性格上的强势，多半也是遗传自这位能干的母亲。


    听出陆德昌和杜元英一个在扮红脸，一个在扮白脸，宋星霖也就顺水推舟道：


    「不会，陆先生教训得有道理，是我没能遵守承诺在先。」


    一个月前，杜元英找了宋星霖，又是问他的个人意愿，又是对他提出「希望你能自己想办法离开我儿子」的要求。


    只是宋星霖那时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筋也没太转过来。


    面对杜元英，他只能客气答应，说自己会想办法。


    嘴上是这么说，可在内心里，宋星霖仍有一丝希冀——毕竟陆志恆，每天都要在他房间里过夜不是么？


    即使答应了杜元英，也知道陆家人彻底忍不了他是迟早的事。


    可宋星霖也总会时不时为自己找藉口，告诉自己不可能逃离陆志恆的，以此来去逃避这件事。


    想来，杜元英也是知道自己昨天「离家出走」失败的事，才特意找过来的。


    「我知道你已经试着住出去了。」杜元英下一句话，验证了宋星霖的猜想：


    「虽然这好像是一次无用的尝试，对我来说却不然，至少，这让我弄清了我儿子的态度。」


    尽管宋星霖时隔很久才终于有了实际行动，还很快就失败了。


    杜元英却还是从中确定了，陆志恆对宋星霖的占有欲有多扭曲。


    对于陆志恆趁宋家落难时要宋星昀做情人这件事，杜元英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等她知情时，宋星昀已经住进了陆志恆的房子，跟着陆志恆同进同出，待遇好得仿似她的未来儿媳。


    商圈里，找个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做做情人，大家是见惯不惯了。


    这年头有钱人玩得花，大家有点其他的癖好，也都可以理解。


    可把这种只能玩玩的货色当成结婚对象在伺候的，陆志恆还是头一个。


    碍于陆家的势力，圈子里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


    可背地里，说陆志恆蠢的，说陆家要毁在陆志恆手上的人，比比皆是。


    杜元英不是不想逼陆志恆，可偏偏陆志恆遗传了她的强势。


    她越是反对，陆志恆只会更加不撞南墙不回头。


    再加上看着陆志恆那段时间每天都很开心，情绪精神都很饱满。


    于是那时，她听取了丈夫的意见，先随陆志恆去，等着陆志恆玩腻了，自然会回归正轨。


    可偏偏这种放任，让陆志恆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大的挫折——


    这宋星昀，竟然是由哥哥宋星霖冒名顶替的。


    杜元英那时比起愤怒，更多的倒是高兴。


    她以为不用她出手，陆志恆就可以结束这种扭曲的包养了。


    只是连她都没料到，哪怕宋星霖做了这么不堪的事，陆志恆却还是要把宋星霖留在身边。


    哪怕提起宋星霖，陆志恆满眼都是厌恶，回家看到他也都只会冷言冷语。


    可陆志恆，却还是圈养着宋星霖。


    一方面，杜元英觉得陆志恆没有再耗费精力，去想办法把真的宋星昀弄过来是件好事。


    另一方面，杜元英也隐隐对儿子的做法感到不安。


    一个假冒的替身而已，陆志恆还留着他干什么？


    对于这件事，为了生怕激起陆志恆的逆反心得到反效果，杜元英只问过一次：


    「你既然这么讨厌宋星霖，怎么还要天天把他放在眼皮底下，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陆志恆那时沉默许久，才简单回答了六个字：


    「这是他欠我的。」


    杜元英认为这只是个藉口。


    陆家压根不缺这点钱，花了几千万出去，就当给陆志恆长个记性，也没什么亏的。


    而且作为母亲，她嘴清楚陆志恆的脾气。


    对于讨厌的食物，陆志恆一口都不会碰；对于讨厌的东西，陆志恆也会果断丢进垃圾桶。


    长大后进了商场，对于得罪过他、欺骗过他的各色人等，陆志恆也从不心慈手软。


    若是陆志恆发自内心厌恶宋星霖，绝对不可能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天天都要看着这么个讨厌的傢伙。


    为此杜元英斥责了陆志恆，明确提出要陆志恆赶紧收心，去好好和她早就挑好的未来儿媳相处。


    陆志恆却为此和她大吵了一架。


    第8章 远离我儿子对你也有好处


    吵完后，杜元英冷静下来，也有些理解了儿子别扭的想法：


    对于这个和宋星昀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陆志恆还是捨不得。


    可一想到宋星霖对他的愚弄和欺骗，陆志恆就恨得牙痒痒。


    所以陆志恆明知宋星霖继续住在那儿会受委屈，却还是要把他困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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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陆志恆的心态出发，她觉得这是儿子对宋星霖的一种报復，也是对宋星昀的一种留恋。


    考虑到这层，杜元英想了个办法。


    她花了点钱，让人去和网红圈里，找了点身形和脸部轮廓和宋星昀像的人。


    经过一轮轮的筛选，杜元英最终挑了个正要出道的练习生。


    家里穷，人又乖巧听话，很好摆弄。


    她打点了钱，让n的经纪人要求n去照着宋星昀的样子整。


    因为脸部轮廓和身形像，所以只要动几次小手术微调一下，就可以做到和宋星昀六分相似了。


    等n出道，安排n在陆志恆要去的应酬上出现，让陆志恆记住是轻而易举的事。


    杜元英想着，既然儿子只是迷恋宋星昀的脸。


    那她安排个听话懂事的自己人放到陆志恆身边，以后陆志恆就算要玩，一切也都在自己可控之内。


    可她没想到，陆志恆看到了n，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无论n经纪人怎么抛出橄榄枝，怎么把n往陆志恆面前送。


    陆志恆都只是送礼，砸钱，却没有要把n豢养起来的行动和想法。


    杜元英的担忧，也由此开始渐渐扩大。


    否则，原本不想强势干预的她，也不会在破天荒主动找上宋星霖。


    杜元英本是想着，在陆志恆不肯主动放弃宋星霖的情况下，无论她用任何手段强行让宋星霖消失，都只会让陆志恆更加偏执。


    这种和她一模一样的性格，让她只能只能从宋星霖身上下手。


    杜元英内心再怎么介意宋星霖的存在，可宋星霖身上的涵养，包括宋星霖非常识相这一点，杜元英还算是比较欣赏的。


    被识破真相后，杜元英知道宋星霖没少受佣人冷眼，自己丈夫也总是时不时就要训斥宋星霖一顿出气。


    每次宋星霖不顶嘴、甚至有点不死不活的样子，总是被丈夫理解为：


    「这宋星霖早就没了羞耻心自尊心了！」


    可杜元英却明白。


    正是因为宋星霖太想维护仅剩的自尊和骄傲，才没有抛弃内心的矜贵。


    哪怕被人骂两句「摆什么臭架子装什么清高」，也总比被人说是疯子要好。


    一旦他也撕破脸不顾一切地开始怼天怼地，那这宋家的大少爷，才是真的连最后的脸面都保不住了。


    之前对于宋星霖为什么不主动跑的原因，杜元英也和丈夫讨论过。


    最后总结下来就是：


    没有钱，寸步难行。


    宋星霖唯二的两个家人都在国外。


    宋星霖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其他社会关系，又欠了陆志恆那么多钱。


    他确实没脸主动离开。


    杜元英当然也不想做冤大头，儿子都砸了几千万了，她更加不可能还要用钱来和宋星霖做交易。


    宋星霖不敢离开，杜元英就得在旁边推他一把，适时给他压力。


    她当时恩威并施，不留情面地恐吓完，她又用一种类似关心的口吻跟宋星霖说：


    「我想你也不愿意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吧？被困在这样的境地里，你自己过得有多痛苦，你自己知道。」


    两招都用了，以防宋星霖也对陆志恆有不该有的迷恋，杜元英还把n的照片拿给宋星霖看：


    「虽然我不清楚你对我的儿子到底是感激，还是憎恨，抑或是其他感情。」


    「我都希望你明白，你能被我儿子留在身边，只是因为你长了这张脸。」


    「你弟弟才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你要清楚，以我儿子的财力，随时都可以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也不知道宋星霖是听进了哪一套。


    总之宋星霖那时的回答，还是令她比较满意的。


    宋星霖说自己会想办法，也承认了自己的处境的确十分难堪，想摆脱却苦于不想更加对不起陆志恆。


    杜元英那时指点了宋星霖：


    「我儿子虽然讨厌你，但还不够讨厌你，至少，没有讨厌到希望再也见不到你的地步。」


    她觉得宋星霖听懂了。


    因为按照之后她收到的消息，自从她找过宋星霖后，宋星霖经常很晚才回来，就是为了特意避开陆志恆不见他。


    直到昨天，她听说陆志恆试图住到别的地方去。


    哪怕最后还是被陆志恆逮回来了，可听说儿子怒气沖沖的，至少证明了两人的矛盾被激化到檯面上来了。


    杜元英在脑海中回顾着这一系列的变化，又问沉默不语的宋星霖：


    「昨天回去后，我儿子对你的态度如何？」


    宋星霖总不能把陆志恆对他做的那些事都说出来，所以他只能埋着脸，摇摇头。


    杜元英对此很满意：


    「保持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他越讨厌你做什么，你就越要去做。」


    杜元英才懒得管宋星霖的处境。


    她只需要宋星霖不停去触碰陆志恆的逆鳞，激怒陆志恆就够了。


    毕竟陆志恆再怎么迷恋这张脸，宋星霖也不是真的宋星昀。


    等厌恶累积到一定程度，她再让n适时顶上宋星霖的位置，这边宋星霖自己又想跑。


    让陆志恆从这个泥潭里出来，应该也就不是难事了。


    听到杜元英的指点，宋星霖点点头。


    他抿唇想了想，还是很诚心地说：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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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元英暂时决定相信宋星霖：


    「我依然是那句话，希望你说到做到。」


    严肃地说完后，杜元英又语调柔和地，再次从旁坚定宋星霖的信念：


    「相信你也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所以远离我儿子，既是对我儿子好，也是对你自己好。」


    宋星霖知道杜元英根本不是为了他好，而只是纯粹想用更好的方式，来解决他和陆志恆这段扭曲的关系。


    可这句话，还是说到了宋星霖的心坎上。


    毕竟谁会愿意过这种被人践踏却又无法逃离的日子呢？


    只是在答应杜元英的同时，宋星霖心里不免有一丝好奇：


    对于那个像宋星昀的小明星，杜元英是什么态度？


    是默许陆志恆可以再养一个宠物，还是也会这样想尽办法，要他和陆志恆撇清关系？


    只是在答应杜元英的同时，宋星霖心里不免有一丝好奇：


    对于那个像宋星昀的小明星，杜元英是什么态度？


    是默许陆志恆可以再养一个宠物，还是也会这样想尽办法，要他和陆志恆撇清关系？


    第9章 还要陆总上来请你吗


    不过这样的好奇刚冒出来，宋星霖又很快将它压了下去。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反正在陆家人眼里，他和那个小明星一样，都只是宋星昀的替身。


    哪怕以后陆志恆真的把这小明星养起来了，也不过是多养了一个玩物。


    这么想着，出于同病相怜，宋星霖居然还有点同情那个小明星。


    可一想到要是陆志恆把心思都放到那个小明星身上、没时间来盯着自己，宋星霖又矛盾地，有些期盼那小明星能尽快上位。


    只要有人转移了陆志恆的注意力，自己应该就有更多时间来筹划离开的事宜了吧……


    从杜元英的车上下来后，宋星霖带着这些思绪慢慢走了回去。


    管家看到他，只瞟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挂钟显示的时间，却并没有和他说话。


    宋星霖也没管他，迳自去了最顶楼的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


    那架废弃的钢琴就放在这里。


    宋星霖把带回来的书都藏在这里。之后，他打开琴盖，在夕阳的映照下，随手弹起了早就记得滚瓜烂熟的谱子。


    随着手指的舞动和流淌的乐声，宋星霖也陷入了悠长的回忆中。


    他记得刚住来这里时，宋星霖发现这架昂贵的钢琴后，很惊讶地问过陆志恆：


    「你也学过钢琴？」


    陆志恆笑着摸摸钢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宋星霖解释：


    「被逼着学过，但我实在没那个天赋，所以跟妈妈犟了两个月后，她就放弃了，也没再逼过我。」


    「因为这架钢琴很贵，是定制的，所以也没扔，就一直堆在这儿落灰了。」


    看到宋星霖一直盯着钢琴，似乎很是激动的模样。


    陆志恆还自以为贴心地问：


    「是不是看到钢琴，就想起你的哥哥了？」


    陆志恆这句话，瞬间提醒了宋星霖。


    是啊，自己现在是「宋星昀」，而会弹钢琴的「宋星霖」此刻正在国外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妈妈。


    宋星霖收起心里那点不安分，故意摆出一个忧郁的笑容回答：


    「……是啊，一看到钢琴，就想到哥哥了。」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有些难过，还很温柔地抱住他：


    「等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国外见见他们。」


    之所以要说「以后有机会」，是因为陆志恆那时还不确定，宋星昀是不是真的已经接受他、喜欢他了。


    在陆志恆能确定这个之前，他不敢让宋星昀和家人联繫，以免家人影响了宋星昀，让宋星昀再度抗拒自己。


    可陆志恆却不知道，宋星霖在那时，是真的已经深陷进陆志恆的温柔里。


    他把陆志恆当成了自己的，认为陆志恆是能把自己从泥沼中拉出来的救世主。


    谁让陆志恆从没有怀疑过他。


    每每他露出些小破绽，比如平时过于安静，比如偶尔忘记一些做陆志恆学弟时的过往，陆志恆都能体谅，甚至还把那理解为：


    「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又和妈妈分开，性格肯定会有些变化。」


    「毕竟也过去很久了，再加上你那时候也不太在意我，不记得也很正常。」


    就是这样毫无底线的包容和耐心，让宋星霖逐渐忘乎所以，以至于犯了那个致命的错误……


    随着曲子的降调转调，宋星霖也停止了回忆，让自己沉浸在音乐中。


    好像只要躲进钢琴的世界，宋星霖就可以得到自由和宁静。


    他让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放纵地跳舞，并没有注意到停驻在门外的脚步。


    一曲弹毕，宋星霖不尽兴，又随性地再弹奏了一曲。


    在这曲弹奏结束之前，门外的脚步又悄然离开了。


    宋星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门外有人来过。


    他弹足了一小时，直到太阳彻底落下，他才心满意足地从钢琴前离开。


    站在窗边，宋星霖一边看着天空一边给自己按摩手腕。


    一想到很快他就可以用自己的热爱来工作赚钱，同时还能重新学着融入社会，宋星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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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在家道中落前，他也没有工作过，可他并不会为此感到紧张，反而是充满了期待。


    就像蒋俊伟说的那样，只要愿意，什么时候改变都不晚。


    宋星霖带着好心情出了琴房，可这份愉悦，在低头看到陆志恆时戛然而止。


    此时的陆志恆，已经坐在了一楼的大客厅里，细嚼慢咽地吃着晚饭。


    似乎是感受到楼上有人在盯着他，他放下筷子，抬眼扫了扫愣怔在楼梯上的宋星霖，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宋星霖看着陆志恆的头顶，还是在犹豫中慢慢走下了楼梯。


    只是他并未去到客厅，而是在下到二楼时径直右转，想要先回自己房间。


    只要能避开陆志恆，他不吃饭都没事。


    谁知这时，全程低头吃饭的陆志恆竟在这时，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叮噹的清脆声响，让宋星霖一下顿住脚步。


    长久以来养成的条件反射，让他听见陆志恆发出的任何动静都会下意识紧张。


    陆志恆敲完，才又抬头瞄了宋星霖一眼；


    「怎么？不吃饭，是因为在外面吃饱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似乎隐含着其他的意思，让宋星霖不太能琢磨出的情绪。


    宋星霖看不出陆志恆的心情是好是坏，正犹豫着到底是下去一起吃饭还是继续回房间，又端上一碟菜的管家代替陆志恆开口：


    「宋先生还不下来吃晚餐，是需要陆总上来请你吗？」


    管家说这话时的表情也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很显然，这间别墅里所有人对宋星霖的恶劣态度，都是陆志恆默许的。


    宋星霖早已麻木，不会再为此难过。


    他只是被管家这话激得心里一咯噔。


    看来这顿面对面的晚餐，是逃不过了。


    宋星霖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客厅。


    这短短的几步路里，宋星霖却仍旧充满疑惑：


    明明这段时间，他都是尽可能躲着陆志恆，不和他同桌吃饭，避免在别墅里和他见面。


    除非陆志恆来他的房间找他，否则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和陆志恆长时间一起待着。


    而在昨晚之前，陆志恆对他的逃避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是因为昨天「离家出走」的事让陆志恒生气了，所以陆志恆今天才特意要求他一起吃晚饭吗？


    第10章 你最近越来越会顶嘴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解，宋星霖也很清楚。


    他在陆志恆面前，没有矫情的权利。


    平时陆志恆无视他时，他自然可以这么做。


    可陆志恆今天要是想为难他，那他只能乖乖坐下，承受陆志恆的一切发难。


    宋星霖忐忑地坐到陆志恆对面，擦手，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夹着离自己最近的菜。


    好在，陆志恆似乎是在专心吃饭，并没有拿正眼瞧他。


    尽管如此，宋星霖把每个动作，每个眼神，乃至于每一次咀嚼和每一次唿吸都放得极为小心，只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只吃面前的菜和饭，连汤也不敢盛，视线余光始终注意着陆志恆。


    而宋星霖这么极端的小心翼翼，全部被陆志恆尽收眼底。


    陆志恆原本因为宋星霖又去见了蒋俊伟而窝了一包火。


    在提早回家，听到宋星霖弹出的钢琴声时，这股火莫名消散了不少。


    陆志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痛恨宋星霖的一切，更痛恨宋星霖做回了自己。


    可每次听到宋星霖弹奏的音乐，他却总是会有一瞬间的心软。


    只是这一丝丝的心软，在瞄到宋星霖又准备躲着自己时迅速消失了。


    宋星霖原本不是这样的。


    虽然被发现真相后，宋星霖面对他总是这样卑怯又小心、唯唯诺诺的。


    可至少，他还是会鼓起勇气面对自己。


    无论自己是冷漠也好，粗暴也好，哪怕是偶尔的恶语相对也好，宋星霖都不曾逃避过，始终是老老实实地，在还着这笔根本无法算清的债。


    然而从某一天开始。


    似乎就是从宋星霖见过了所谓的老同学蒋俊伟开始……


    陆志恆察觉到宋星霖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开始，陆志恆没去在意宋星霖没在晚餐时出现，也不想去关心他为什么总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他觉得宋星霖不配自己在意。


    宋星霖，只要在自己需要发泄时，乖乖待在床上就行了。


    但渐渐的，陆志恆发现，自己哪怕在家，也几乎见不到宋星霖。


    要不就是出去散很久的步，要不就是躲在顶楼弹钢琴，要不就是提早吃过晚饭……


    宋星霖还是用那种卑怯而小心的姿态，开始跟他撒谎，开始躲着他。


    陆志恆此前认为自己最讨厌宋星霖撒谎。


    可最近，他发现，自己更讨厌宋星霖躲着他。


    这样的猜疑，在昨天宋星霖试图住出去时，被彻底验证了。


    陆志恆实在不明白，宋星霖是哪来的勇气敢这么做。


    他明明知道自己背负着何等巨大的债务，不是吗？


    他明明很畏惧自己，对自己说一不二，不是吗？


    陆志恆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今天轮流找过宋星霖的事。


    陆志恆只是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无非就是想变着花样羞辱宋星霖，从而达到让宋星霖滚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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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宋星霖根本不会是因为这样的诱因而有了变化的。


    因为这么长的日子下来，宋星霖应该早就习惯来自他人的冷眼和羞辱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宋星霖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得惊人，换句话说，就是脸皮厚得吓人。


    陆志恆之前甚至认为，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欺负到宋星霖，宋星霖也压根不会被任何其他人骂走。


    但最近宋星霖的一系列变化，让陆志恆有些动摇这个想法。


    他一边欣赏着宋星霖饭都吃不安生、时刻看着他脸色的样子，一边又忍着怒火，故意轻描淡写地戏嚯道：


    「你的老相好请你吃了什么，让你连这里的菜都开始看不上了？」


    宋星霖扒饭的手一顿，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陆志恆……原来对自己下午的行踪一清二楚吗？


    陆志恆知道他下午出去过不奇怪，可他是怎么明确得知，自己是去见蒋俊伟的？


    上次被陆志恆知道这件事，宋星霖已经感觉奇怪了，所以这次出门他也有意识地选择了公共运输，以防万一。


    可这次陆志恆也了解得那么清楚，让宋星霖开始怀疑，这陆志恆……


    该不会是在派人跟踪自己吧？


    可是这有什么必要呢。自己值得陆志恆这么大费周章吗？


    在深入分析这件事之前，宋星霖思忖一下，还是顿住脚步，转头跟陆志恆解释：


    「我和蒋俊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没有任何越界的关系……」


    既然陆志恆已经指名道姓了，那宋星霖觉得欺骗也没有意义，只能再次解释一下自己和蒋俊伟的关系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堪：


    陆志恆闻言只是笑了笑，接着端起碗自如地喝了口汤，像是压根不打算听宋星霖的辩解。


    等汤咽下去，陆志恆又冷淡地瞄一眼宋星霖：


    「你最近倒是越来越会顶嘴了。」


    换做以往，宋星霖听到这句话，一般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但可能是因为有了离开的念头，也可能是因为宋星霖不想牵扯无辜的人。


    总之今天，他忍着内心的慌张，继续跟陆志恆犟了两句：


    「陆总，我不是故意要顶嘴的……您要怎么想我都没关系，可是蒋俊伟真的只是单纯来见见我这个朋友，他不喜欢……」


    宋星霖慌里慌张地解释着，可陆志恆却在这时完全沉下脸，然后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扔。


    叮的一声。筷子砸到瓷盘，又被反弹到地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四周的佣人也是立刻噤声，谁都不敢发出声音。


    宋星霖这下，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


    他赶紧把手里的碗筷放下，然后站起身低下脑袋对陆志恆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会了……」


    宋星霖生怕陆志恆一个不满意，又把他绑在床上折腾，吓得声音又抖得不行。


    陆志恆有段时间，很喜欢看宋星霖无比惧怕自己的样子。


    可是最近每每听到宋星霖那把委屈的声线，陆志恆的心里总是莫名发紧。


    这人委屈什么？


    再看看宋星霖埋着头、绞着手指的那种惊惧的模样，陆志恆更是说不出的烦躁。


    谁欺负他了么？


    这一切，不都是宋星霖自找的么？！


    第11章 宋星霖打碎了他的美梦


    陆志恆至今都认为，如今的一切，全都怪宋星霖。


    那时他抓住机会，想要越过那些繁杂的步骤，直接拥有宋星昀。


    生怕惹宋星昀反感，陆志恆甚至还很有礼貌地，以见家长的形式，先去见了那时宋家唯一的顶樑柱宋星霖。


    陆志恆一点都不怕被拒绝。


    宋家那时的处境，那大几千万的负债，宋母的脑梗……陆志恆认为自己开出的条件，足以让任何一个绝境中的人动心。


    果然，作为哥哥的宋星霖并没有当场拒绝，只说自己要先知会宋星昀。


    有了宋星霖这样的反应，陆志恆更是志在必得。


    宋星昀不喜欢男人？没关系，陆志恆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让他慢慢接受。


    宋星昀仍想出国读书？也没关系。等以后两人感情稳定了，他完全可以陪着宋星昀一起去国外深造。


    陆志恆从未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相反，他觉得自己是宋家的救世主。


    善良的救世主，理应是该得到一些回报的。


    而陆志恆的回报，就是宋星昀。


    他记得第二次，就是宋星昀亲自见的他。


    宋星昀亲口答应，说等母亲的病情稳定了，家里的债务纠纷也都还清过后，他就会跟陆志恆走。


    只是在此之前，宋星昀还有一个条件：


    他要自己的哥哥带着母亲，陪母亲在国外疗养。


    宋星昀不卑不亢对陆志恆提要求的姿态，反而让陆志恆更喜欢了。


    这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明朗学弟宋星昀。


    阳光，开朗，善良，遇见被霸凌的同学，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解围。


    对于宋星昀提出的要求，陆志恆全都答应。


    他给足了钱，也给足了面子，放出风去，让所有人都不许找宋家麻烦。


    之后，他又找人帮宋母和宋星昀哥哥安排手续。


    等一切按照宋星昀的要求办好，宋星昀也带着不多的行李，如约来到了陆志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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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陆志恆成年后最最开心的一天。


    从22岁时就珍藏在心尖上的玫瑰，终于被他摘下来，放进自己精心打造的保温罩里。


    陆志恆在那时就发誓，自己一定会用心呵护这朵玫瑰。


    即使宋星昀的性格似乎和大学时不一样了，变得安静内敛了许多，陆志恆也从未有所怀疑。


    他想，毕竟宋家遭受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再加上宋星昀长大了些，心智肯定也更成熟了。


    性格有所改变，是正常的。


    宋星昀一开始不接受他，和他客客气气保持着距离，甚至有些冷淡，陆志恆也毫不介怀。


    他甚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一个不喜欢男人的人，是不会在短时间内转变的。


    只是那时的陆志恆，有信心可以让宋星昀接受自己。


    自从宋星昀来到他身边，他满心满眼都是宋星昀。


    在能力范围内给他最好的生活，安排各种宋星昀喜欢的国外旅游行程，对于在国外的两个宋家人，他也给足了钱，确保他们衣食无忧。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付出，逐渐打动了宋星昀。


    当宋星昀会对着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当宋星昀愿意说出自己内心的不安，愿意向他袒露真实的情绪……


    当宋星昀终于放下戒备，愿意和他牵手，愿意被他拥抱……


    当宋星昀依偎在他身侧，说出「有你在是我最大的幸运」……


    每当陆志恆想起这些，他都不得不承认。


    曾经他和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有过一段好日子的。


    在那一年里，他成了宋星昀身边唯一可相信的人，他享受着宋星昀对他的亲昵和依赖，也享受着宋星昀的陪伴。


    宋星昀的存在，让他在每天密不透风的工作里得到了喘息，也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幸福。


    他开始不再满足于现状，他甚至开始构想和宋星昀的未来，并且真的打算为此努力。


    他要让宋星昀以后不再是只能藏在家里的金丝雀，而是要让宋星昀，成为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带出去的伴侣。


    即使这条路困难重重，陆志恆也愿意为之一搏。


    他曾如此幸福，对未来充满了那么多的嚮往。


    可一朝梦碎，陆志恆震惊于，自己竟然可以被一个人轻易愚弄这么久。


    所以当宋星昀变回宋星霖之后，陆志恆憎恨的，不止是宋星霖的欺骗。


    他更憎恨的，是为什么宋星霖就不能装得再认真一点、骗得再用心一点，干脆永远都别让他知道真相呢？


    只要他不知道这个宋星昀是假的，他就可以继续这场美梦。


    为什么宋星霖，在冷酷地欺骗了他之后，还要残忍地打碎他的美梦？


    陆志恆捨不得怪宋星昀。他想这一定不可能是宋星昀的主意，这一定是宋星霖作为哥哥，在权衡利弊之下强势做出的决定。


    陆志恆不迁怒任何人，只怪宋星霖一个。


    可是看着那张脸，面对这个曾经被自己捧在掌心呵护的人。


    陆志恆无法轻易放开。


    他不仅不会放开，他更要把剥夺宋星霖的自由，作为对宋星霖最狠的惩罚。


    陆志恆以为自己一来，早已习惯了用欺负宋星霖来得到报復的快感。


    可是他也不懂，为什么最近，每次听到宋星霖那张要哭不哭的脸，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陆志恆听不下去宋星霖紧张到发颤的声音，于是沉声呵斥了句：


    「够了！」


    被揭穿真相时，陆志恆都没见宋星霖解释那么多。


    怎么现在，居然为了个没太多交情的同学，要在这儿跟他啰啰嗦嗦一大堆？


    陆志恆越看宋星霖越烦，食慾全无。


    他冷冷地扫了眼总算闭上嘴的宋星霖，干脆把椅子往后一退，起身走人。


    看到陆志恆发怒，佣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等陆志恆摔上房门，大家才深出一口气，然后边埋怨边走向餐桌：


    「这人可真会给陆总找晦气，好好的一顿饭又浪费了……」


    「真是没脸没皮的啊，上午被老爷骂了还不够，非要晚上再挨一顿骂才舒心……」


    默默转身上楼的宋星霖，反而在这些毫不避讳的嫌弃声中重回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楼上的钢琴房，想趁着陆志恆不想看到他，刚好可以在里面看一看新版的曲谱和教材。


    可宋星霖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就有人再次打开了这扇门。


    宋星霖被吓了一跳，正要循着声音转头，快步走上前的陆志恆却已经反扣着宋星霖的手，用蛮力将他反压到了钢琴上：


    「既然你这么喜欢躲在这里，那我就在这里帮你创造一些特别的回忆，你觉得如何？」


    第12章 被陆志恆欺负惨了


    陆志恆说了一个问句。


    可他用的，根本就不是询问的语气。


    换做以往，宋星霖应该早就乖顺地闭上眼睛，等着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可是今天，一想到陆志恆要在自己最珍视的钢琴上亵渎他……


    沉寂已久的羞耻心就在此刻爆发。


    他尝试着挣扎，试图用扭动摆脱陆志恆的桎梏：


    「陆总，别在这里，求你了……」


    嘴上喊着求饶，可宋星霖卯足了劲，像是要把陆志恆彻底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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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陆志恆，显然被宋星霖少见的反抗激怒了。


    他用力抵住宋星霖不让他动弹，另一只手也开始粗暴地去扯宋星霖的裤腰。


    「陆总，真的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宋星霖被反扣着，再怎么用力，能做出的挣扎也有限。


    他的哭喊很快带上了哭腔。


    陆志恆听着那委屈到颤抖的声音，心中那股闷闷的烦躁感又再次涌来。


    只是很快，这种感觉又被对宋星霖的不满压了下去：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打开门，让所有人看你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只一句话，宋星霖就被吓得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他太了解陆志恆，陆志恆通常说得出，做得到。


    万一真的惹恼陆志恆的话，陆志恆会对他做出什么，宋星霖不敢想。


    看到宋星霖不再扭动了，只是憋着声音抽泣，陆志恆却反而更想欺负他：


    「我不喜欢你憋着，我喜欢听你哭出来，就像你每次在床上做的那样。」


    陆志恆这又像调情又像羞辱的话语，让宋星霖整张脸都红透了。


    可那股逆反的劲儿仍在，宋星霖不止没有哭出声，反而一下子咬紧了下唇，干脆一点声音都不出了。


    陆志恆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哪哪都要和他对着干的宋星霖。


    而无法随心所欲控制宋星霖的感觉，让陆志恆的掌控欲全面爆发。


    他冷着脸，单手箍住宋星霖的双腕，而后解开自己的皮带，用它牢牢捆住了宋星霖的双手。


    没多久，宋星霖如愿地被他压在钢琴上折磨得泣不成声。


    宋星霖始终在求饶，疼得不行时，他也会随着本能试图抵抗。


    只是这对于陆志恆来说，都像是小猫挠痒痒一样的「情趣」而已。


    宋星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在怎样的悲愤中昏过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再醒来时，宋星霖虽然浑身酸痛，但却是清爽整洁地睡到了自己的床上。


    宋星霖没空去想是谁帮自己做的清洁，又是谁把他抱回床上的，他头昏脑涨地在被子里蜷了好一会儿后，宋星霖才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摸摸额头，似乎是有些低烧。


    宋星霖越躺越不舒服，他缓慢清醒过来，想着还是去喝点儿水。


    按开檯灯，一瞥眼，居然在床头柜上看到了用以消肿的药膏。


    这药膏，瞬间让宋星霖想起，昨晚在钢琴上，陆志恆对他做了些什么。


    身体上的痛楚，也随着唤醒的记忆復甦。


    宋星霖咬咬下唇，翻涌而来的屈辱让他又想把自己埋进被子痛哭一场。


    他并不是后悔自己当时做出了这些选择，他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沉溺在陆志恆给予的那份、不属于他的温柔里。


    因为沉溺得太深，让他忘乎所以，所以才会以为陆志恆爱的是他这个人，才让他逐渐不够小心，以至于露出了最大的马脚……


    只是宋星霖现在也强大了许多。


    至少他知道，眼泪对于现状毫无意义。


    与其躲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赶紧振作起来，为了全新的未来付出努力。


    想到未来，宋星霖精神也振奋了许多。


    他为自己上完了药，洗漱完毕后，他强撑身体想要下楼补充能量。


    只是昨晚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被陆志恆好一顿折腾，连早饭也没吃的宋星霖才走到楼梯最后几阶，就突然两眼一黑。


    即使他已经想要试图抓住楼梯扶手，可随着脚下这么一趔趄，头重脚轻的宋星霖还是失去平衡，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咣当一声极大的响动，让别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一个个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跑来，一看，却是宋星霖毫无知觉地倒在楼梯口。


    佣人们看看宋星霖，又看看管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管家看大家束手无策的样子，也是赶紧发号施令：


    「看我干什么？赶紧把人扶起来啊！」


    再怎么不愿意伺候宋星霖，看不起宋星霖，可管家知道，宋星霖此时此刻依然是陆志恆尚未玩腻的玩具。


    陆志恆虽没明说过，可管家知道对待宋星霖的分寸在哪里。


    言语上态度上可以不太好，可以对宋星霖发泄一下自己工作的怨气，可把玩具照顾好这个分内事，他们该做还得做。


    等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宋星霖抬回房间，管家转头就给家庭医生林皓打电话。


    林皓一接到电话，就知道肯定是陆志恆又把宋星霖整发烧了。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有经验的林皓很快就带着必备药品来到陆宅。


    退烧针和消炎药双管齐下后，宋星霖很快醒了过来。


    虽然意识还有点模煳，但至少能回答林皓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


    因为摔下来时脑袋正好磕在伸长的手臂上，所以宋星霖的头上没有明显外伤。


    不过根据宋星霖身上的淤青，加上宋星霖头晕的症状，林皓觉得宋星霖还是有必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林皓让宋星霖吃了点东西，又补充了维生素，接着给陆志恆打电话：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怎么又把人整发烧了。」


    「这从楼梯上栽下来可大可小啊，万一摔出脑震盪可不得了，我建议你还是尽快让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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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陆志恆的多年好友，林皓享有随时打电话骚扰陆志恆的权利。


    而陆志恆一接起电话就听到林皓的一顿输出，也是一头雾水的：


    「什么发烧？什么从楼梯上栽下来？」


    林皓一直不太看得惯陆志恆对待宋星霖的方式，再加上这回确实挺严重，所以林皓也忍不住怼了陆志恆一句：


    「少跟我装大尾巴狼，你做了什么好事还要问我？」


    不等陆志恆提问，林皓也是直接给了他选项：


    「你看是我喊车把人送去我家的医院，还是你自己回来送他去其他医院？」


    第13章 你想把宋星霖玩废吗


    被林皓这么损了两句，陆志恆才反应过来，是宋星霖生病了。


    看来自己昨晚，确实是有些过火了。


    可是陆志恆觉得这也不怪他。


    要怪，只怪宋星霖昨晚那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叛逆劲儿，嘴上喊着求饶，身体却始终对陆志恆表现出了抗拒。


    这是陆志恆最不能容忍的。


    玩物什么时候有资格跟主人叫嚣，对主人说「不要」？


    为了让宋星霖长记性，也为了让自己的控制欲能得到一个出口，所以陆志恆昨晚直到把宋星霖弄昏过去，都没有停下来。


    等他终于恢復理智，看着宋星霖那嘴唇泛白的可怜模样，最终还是亲自把宋星霖抱回房间，还替他清洁了下。


    不过可能是处理得不太及时也不太到位，所以宋星霖今天才会发烧的吧。


    只是陆志恆觉得情况应该不会太严重。


    宋星霖那么会演戏会撒谎的人，搞不好是在装病博同情，或者想要以此继续躲着自己也说不定。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去检查下也问题不大。


    陆志恆想了想，跟林皓甩了句：


    「你随便安排，要做什么检查就做，我先工作了。」


    陆志恆不想听林皓唠叨，说完就直接挂了。


    「你这傢伙真是的……」


    林皓看着手机，再转头看看房间里可怜兮兮的宋星霖，也是无奈。


    医者仁心，不管宋星霖对陆志恆做过什么，他是没法对这么个病人坐视不理。


    好在他知道陆志恆这人只是嘴硬，也不会真的完全不管宋星霖。


    于是林皓和之前几次一样，喊了车，把宋星霖接到了自家老爸开的私人医院。


    虽然他没在里面上班，但院长继承人的身份还是能让他在自家医院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


    等一切安排妥当，林皓自认也做到位了，便跟等着拍片的宋星霖打招唿：


    「我就不陪着你了，这边护士会全程帮你安排检查，需要的话也会帮你直接安排后续的住院。」


    林皓帮着陆志恆来处理过几次宋星霖的发烧，和宋星霖也算是比较相熟了。


    宋星霖对林皓的印象很好，虽然是陆志恆的朋友，可林皓看着就很有教养也很斯文。


    几次来帮他看病，也都客客气气的，还会叮嘱自己要多补充维生素之类。


    「谢谢林医生，今天麻烦你了。」宋星霖说完，抿着唇犹豫了两秒，还是不好意思地开口：


    「能不能别……别让陆总知道我的情况？他挺忙的，我不想他特地还要来看我……」


    「而且这也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本来已经很给您添麻烦了，我不想再麻烦陆总……」


    宋星霖说得很委婉，他既是在给自己留面子，也是在给陆志恆留面子。


    林皓当然听得出宋星霖的弦外之音。


    看着总是很温良安静的宋星霖，他也只能同样礼貌地回答：


    「我有数，你先安心做检查。」


    走之前，林皓还交代了一下护士，让她到时把检查结果同步发给自己。


    毕竟，要是他不上心，回头宋星霖要真的出了什么大毛病，陆志恆那大尾巴狼，肯定还是得来烦他。


    一想到这点，林皓就觉得陆志恆多少有点大病。


    说着恨这个宋星霖吧，又非要把他留在身边日对夜对的。


    说他捨不得宋星霖吧，等真的欺负起宋星霖来，那陆志恆又比谁都狠。


    每次折腾狠了，把人弄伤了弄发烧了，又要屁颠颠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赶紧过去给宋星霖看看。


    林皓是不太懂陆志恆怎么年纪越长，这性格越别扭了。


    他唯一能看懂的，是陆志恆对宋星霖，绝对不是嘴上说「恨」这么简单。


    也是考虑到这点，等拿到检查报告时，林皓想都没想就又给陆志恆打电话。


    这回刚接起，陆志恆不耐烦地先发制人：


    「我在开会，又怎么了？」


    「没怎么，高烧，低血糖，胯部轻度扭伤，还有轻微脑震盪，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林皓不带任何感情地直接转述：


    「情况都告诉给你听了啊，之后就不关我的事了，别来烦我。对了，医药费会正常记你帐上的。」


    林皓想学着陆志恆先前那样直接挂电话，谁知陆志恆这次却喊住了他：


    「这么严重？难道不是宋星霖在撒谎？」


    林皓当即翻白眼：


    「陆大少爷，我都跟你说了，人从楼梯上栽下来了！你知道从楼梯上摔下来是什么概念吗？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


    林皓真不是故意吓唬陆志恆，也不是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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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突然失去意识昏倒的问题，可大可小。


    要是一个运气不好脑袋重重磕到地上，或是断了颈椎，那还真的有可能变成人命关天的事。


    听出林皓的语气十分严肃，陆志恆在电话那头也愣了一小会儿才给出反应：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头晕，吊着点滴先睡了，得等明天再检查一次看看情况。」林皓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才转成好哥们的语气告诫陆志恆：


    「我的好陆总，你就是养条狗，也不能虐狗吧！」


    「知道你把他当玩物，但你玩起来也得有个度，还是你想干脆把人玩废了，然后再找一个新的替代品？」


    陆志恆一向不太会为自己多做解释，不过面对林皓的猜想，陆志恆还是冷声反驳：


    「我没这么说过。」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还不想换，那你就悠着点，别把人弄废了。」


    「最近你就先别碰他了，至少等人把身体养好再去当禽兽。」


    林皓对陆志恆讲话经常这样没大没小，因为年纪比陆志恆大，又是他身边唯一一个会讲实话的人。


    所以这次被训，陆志恆也没敢多还嘴，只是顺口答了句：


    「知道了，我过会儿去看看他。」


    陆志恆觉得自己做得挺到位的，没想到林皓一听这话，又炸毛了：


    「你可千万别！人宋星霖原本都拜託我，让我千万不要把他的情况告诉你。」


    林皓原本想着，这陆志恆应该也不会特地去关心宋星霖，再加上自己委婉提醒了，陆志恆就更不会去了。


    可一听陆志恆居然要去看望宋星霖，林皓想着宋星霖那可怜的样子，赶紧阻止：


    「他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不太想见到你。」


    林皓不说这句还好。


    这句话一出口，陆志恆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紧了紧：


    宋星霖现在对自己的抗拒，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14章 宁愿一直住在医院里


    当着他的面躲他还不过，甚至在外人面前，都要表露出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头，林皓看不到陆志恆的表情变化，还在那儿忠言逆耳地唠叨着：


    「再者，人生病受伤的时候精神比较脆弱，你现在去看他，到底是去关心他啊，还是去刺激他？」


    「我还是那句啊，你要是不想人废了，就先让他安心养身体，少去吓唬他。」


    说来也是奇怪，林皓虽然说的每个字都是陆志恆不爱听的。


    可偏偏他又能接受林皓对他说这些不中听的话。


    可能在内心里，陆志恆也知道，林皓作为最客观中立的局外人，看法会比他身边人清醒很多吧。


    不过听到林皓直截了当说自己欺负宋星霖，陆志恆还是不乐意地嘴犟：


    「……我吓唬他？我对他还不够好？」


    林皓简直要被陆志恆气笑。


    不过就算和陆志恆关系再铁，林皓知道自己也不能越界，不能管太多。


    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他也只能随陆志恆去：


    「行行行，你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善人，你对他最好。」他随口应付了两句后，就和陆志恆道了再见：


    「行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吧，你开你的会去。」


    挂了电话，陆志恆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本来还想给宋星霖一点好脸色，去医院看一看他的情况，结果这宋星霖倒是挺会给他添堵。


    陆志恆这下连文件都没心思看了，他越想越烦，最后还是把程松叫了进来：


    「你去一趟林皓家的医院，看看宋星霖的情况。」


    程松听到这命令的当下，脑子里冒出的想法是：


    不是吧？又把人给折腾进医院啦？


    距离上一次进医院，好像也就才过去两个月不到嘛。


    程松也只是自己随便想想，嘴上他还是很快应答：


    「好的陆总。」


    他接到命令就打算立刻去办，谁知还没完全转身，陆志恆又喊住他：


    「等一下。」


    以陆志恆本身的脾气，越是知道宋星霖不想见他，他反而是越要去看宋星霖的。


    可是想着林皓说的那一堆问题，陆志恆觉得宋星霖这会儿估计也是昏睡中吧。


    自己似乎，没必要和一个病人多计较……


    而且，陆志恆估计一看到宋星霖那病蔫蔫的脸和温吞淡漠的样子，自己心里又要烦躁。


    林皓家的私人医院设备先进，环境又好，把人丢那儿反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么来来去去地想了一会儿，陆志恆也决定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暂时先不管了。


    他看向站在那儿等候命令的程松，最终决定：


    「算了不用去，随他。」


    「好的陆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程松这才战战兢兢地离开总裁办公室。


    这陆志恆，最近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以前陆志恆的行事风格，是相当说一不二，绝不拖泥带水的。


    可最近，一遇到和宋星霖有关的问题，陆志恆就会变成这样，犹豫不决，一会儿一个主意，让程松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跟不上老闆的思维。


    不过能做到总裁特助，说明程松本身就有快人一步的工作素养。


    以他的经验总结，陆志恆就算现在嘴上说着不管，可指不定过一个小时，陆志恆就又会要他去打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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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于此，程松找出医院的电话，报了陆志恆的姓名后，很地就对接到了负责宋星霖病房的护士。


    听到宋星霖目前的情况，程松有些吃惊。


    这往常宋星霖去医院，最多就是退个烧打个点滴，就又把人接回来了。


    怎么这次，又是脑震盪，又是要住院的？


    这陆总，该不会已经升级到……


    在离谱的念头成型之前，程松打住了自己的瞎想，顺便麻烦护士：


    「如果病人有任何意外情况，麻烦你第一时间和这个电话联繫。」


    护士答应下来，同时叮嘱程松：


    「好的，如果你要来探望病人，最好在晚上八点以前。」


    对于这位林皓亲自带来的病人，护士自然也是无比重视的。


    通话一结束，护士就回去病房查看宋星霖的吊水进度，同时跟他说：


    「宋先生，你的朋友刚刚打电话来关心你的情况。」


    宋星霖闻言，疑惑地皱眉：


    「我的……朋友？」


    除了蒋俊伟，他在这个世界上哪还有朋友？


    别说朋友，就连家人，也等同于不存在了。


    头一年，为了不让陆志恆发现真相，也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宋星霖讲好了和宋星昀没事尽量不联繫。


    第二年，为了不让妈妈和弟弟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宋星霖自己单方面断了和家人的联繫。


    有些不幸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由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要是让远在国外的家人还要为他担心为他忧虑，那个这个做哥哥的，就真的太无能太无能了。


    看到宋星霖好像不太理解，护士还贴心地提醒：


    「是呀，是一位姓程的先生。」


    宋星霖立刻知道了，是程松。


    而这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程松会来电话，必然是因为陆志恆得知了他的情况。


    正紧张着陆志恆是不是会过来，宋星霖又突然想到：


    以陆志恆的作风，想来肯定早就来了。


    只让程松打个电话来过问，应该就是不想来、纯粹只是盯着自己有没有在装病吧。


    想到这里，宋星霖轻声细语地跟护士确认了一下：


    「我……朋友说了要来看我吗？」


    「那倒没有喔，他只是打来关心一下你的检查结果。」护士帮宋星霖调节完点滴速度，看着宋星霖的脸色仍很苍白，她贴心提醒：


    「你要是累了就睡哦，点滴这边我会帮你看着的，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看宋星霖强撑着不闭眼，护士还贴心地提醒：


    「你放心，如果你朋友来看你，应该很快就来的，毕竟我提醒过他，八点后我们这里就禁止探视了。」


    这话让宋星霖一下子又放松了不少。


    也就是说，只要八点前陆志恆不出现，那自己今晚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觉，不用再见到陆志恆了。


    这一刻，宋星霖甚至有些雀跃地想。


    要是自己能一直住在医院，一直不用面对陆志恆的喜怒无常，该有多好啊……


    第15章 居然卑微到这地步了


    宋星霖就这样带着一丝窃喜，难得安心地睡了会儿。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很沉，等他再醒来，点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完撤走了，而他完全没有感觉。


    隔着窗帘的缝隙，宋星霖能看到外面已近黄昏。


    烧退了不少，宋星霖也有了些胃口。


    正想按铃麻烦护士帮自己订个饭，推门进来查看的护士一看到宋星霖醒了，也笑着招唿他：


    「宋先生你醒啦！太好了，你朋友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朋友？有人来看他了？


    宋星霖心惊肉跳地，当下想到的第一人是陆志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陆志恆，压根就不会等他那么久，估计早就把他摇醒了。


    正想着该不会是程松吧，程松就跟在护士后头露了脸。


    他手上拎着几个袋子，看到宋星霖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微颔首做问候：


    「宋先生，听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些吃的。」


    看到果然是程松，宋星霖总算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专程又坐起来些，郑重给程松道了谢。


    看到护士关上门，宋星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麻烦你了，还特地过来一趟，是……是你们陆总要你来的吗？」


    虽然心里想回答「可不是嘛！要不是陆总要来，我哪敢擅自跑来看你！」，但一想到陆志恆特意让程松不许说，程松只好堆出笑否认：


    「下午的电话的确是陆总要求打的，不过现在是我下班顺路，就想着过来给宋先生送点吃的。」


    程松也是不太懂。


    陆志恆人都跟着他一起来了，却非得待停车场坐车里等着，还咬死不肯让宋星霖知道。


    明明也不是不关心宋星霖死活，却非要摆出很漠视宋星霖的样子。


    图啥呢。


    只是生怕宋星霖怀疑，程松还为自己补充：


    「宋先生的处境我也了解，宋先生这回住院比较就，我想着好歹也算和宋先生相熟，就顺路来看望一下。」


    程松这个倒是也没瞎说。


    宋星霖在这儿，没亲人没朋友的，一个人生病住院，其实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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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松这话有些打动了宋星霖，同时也让他有些唏嘘。


    曾经他和程松的关系，是真的挺好，好到宋星霖以为程松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刚来到陆志恆身边不太敢和陆志恆提要求时，他有什么需要和难处，都是按照陆志恆说的，全都先告诉给程松听的。


    程松能帮他办的，都会及时帮他办到位。


    感觉得到他有些害怕陆志恆，程松也会开导他，跟他说陆志恆其实没有很吓人， 也会提点他一些和陆志恆相处的小诀窍。


    因为经常来给他送东西，或是来接送他出门。


    除了陆志恆之外，宋星霖那时见的最多的人都是程松。


    相处久了，见得频繁了，慢慢地，他也会跟程松讲一些自己的烦恼或是想法。


    程松大多数时候都会耐心倾听，偶尔也会帮他出出主意。


    偶尔那些不太想让陆志恆知道的心事，程松也都会替他保密。


    时间久了，宋星霖完全忘记了，程松会对他那么好，完全是因为陆志恆的指示。


    他是真心把程松当成朋友，出去游玩，也总会想着给程松带一份手信。


    只是当他从宋星昀变回宋星霖时，程松这个朋友也从他生活中消失了。


    程松不再负责他的日常事务，不再会为他排忧解难，连面也很少见到。


    再看到程松，哪怕知道程松顶多也只是给陆志恆面子才来看看自己，宋星霖还是很感动。


    「太……太谢谢你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特意来看我……」


    他红着眼睛，说着甚至想坐起来给程松倒水：


    「其实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感觉也没必要住院。」


    程松虽然完全不是宋星霖的朋友，可一看到宋星霖这么轻易就被打动了，他又免不了有点同情宋星霖。


    出于好心，他也就随口再陪宋星霖聊了几句：


    「这事还是听医生的比较好。从楼梯上摔下来确实挺危险的，放心，林医生总不会害你。」


    林皓说完，又着手去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


    「这是鲜虾粥，刚煲出来的，你要是有胃口就吃点。」


    「这边还有一些糕点和水果，你晚上要是饿了，随时可以吃。」


    程松把那些特地去买的食物都拿出来，还要画蛇添足地说：


    「我觉得空手来不太好，就在医院旁边的店里顺手随便买了点，你不用太客气。」


    见宋星霖完全没有怀疑这都是陆志恆的安排，程松也放心地置办着让宋星霖先吃一点。


    久违地得到了来自他人的关心，宋星霖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只是刚喝了两口粥，宋星霖又勐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你们陆总要是知道你来探望我……会不会因此责骂你？」


    程松被宋星霖问得一愣：


    「啊？陆总为什么要骂我？」


    宋星霖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毕竟他那么讨厌我，而且他也说过不用你再多管我的事……」


    程松完全没想到宋星霖居然能为他想到这层。


    他没想到当时被陆志恆宠上天的人，如今竟然已经卑微到了这个地步。


    程松转动脑筋，尬笑了一下：


    「啊……你放心，这是我下班后的私人行程，陆总不会过问，更加不可能知道。」


    程松不得不帮陆志恆骗到底，宋星霖听到这话，也总算安心下来。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程松跟宋星霖道别。


    出了病房，程松快马加鞭跑回停车场，一坐上驾驶座，程松就赶紧扭头跟陆志恆汇报：


    「陆总，宋先生目前已经退烧了，精神也不错，有食慾，我是看着他喝了点粥才走的。」


    「对了护士说只要今晚头晕的症状没有加重，没有出现呕吐晕眩之类的毛病，应该就不没什么大碍。」


    程松尽职尽责地转述，却只换来陆志恆冷冷的一句：


    「谁问你了。」


    说完，陆志恆撇头扫了眼程松跑出来的那条通道，再次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开车。」


    程松习惯了陆志恆对待宋星霖的冷漠。


    他答了声「是」，赶紧绑好安全带准备开车。


    手刚握上方向盘，后座的陆志恆又用很冷淡的语气突然问：


    「他有没有怀疑你？」


    第16章 很快就可以有所改变了


    考虑到陆志恆的心思实在太难琢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脑袋灵光的程松立刻回答：


    「没有，没等他问，我就先说我是下班顺路过来看他的。」


    陆志恆沉吟两秒：


    「你这么说，他就信了？」


    「是的陆总，看宋先生那么感动的样子，不像是演的，走之前他还说有机会想请我吃饭谢谢我。」


    程松流利地答完后，再偷偷瞄了眼车内后视镜。


    糟糕。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这陆总的脸色，怎么一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不过没听到陆志恆再说话，也没再提问，程松只当这事过去了。


    他也闭上嘴，安静地为陆志恆开车。


    同一时间，病房里的宋星霖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些少量的水果。


    有了饱腹感后，躺了一天的宋星霖便想着要下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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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来到院内用于给病人散步活动的花园，宋星霖就接到了蒋俊伟的电话。


    一接起，还没来得及问候，蒋俊伟就兴奋地跟宋星霖汇报了好消息：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儿子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客户，想要你去试上一节课，按一个小时400来算。」


    「要是他们满意，之后每周六每周日下午一点，你就可以去进行一对一指导，每次两个小时起。」


    「他们让我跟你确定下，看看你时间和价格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可以再协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宋星霖当即原地蹦了一下：


    「没问题！我没有任何问题！时间地点由他们决定，我随时可以去！」


    对于宋星霖来说，这几乎是这一年来，他收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随着当钢琴家教的事渐渐有了眉目，宋星霖似乎能看到一条崭新的道路，正在他面前慢慢延展开。


    「行，那我回復过去，然后把他们的联繫方式给你。」能帮宋星霖办成这事儿，蒋俊伟也挺有成就感。


    除了能还当年宋星霖雪中送炭的人情之外，帮助困境中的人，总会给人带来更高的满足感。


    这件事转达完，趁着宋星霖心情好，蒋俊伟又尝试着开口：


    「对了，还有个事儿，我有点厚脸皮想麻烦你……」


    宋星霖一听蒋俊伟跟自己客气，赶紧纠正他：


    「怎么会是麻烦呢？要是我也有能帮上你地方，那我也会很高兴的！」


    「我另外还有一个朋友，是个单亲妈妈，听说你我有个学钢琴的朋友，她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辅导她女儿……」


    「只是她不太阔绰，所以这个价格的问题吧……」


    蒋俊伟说完，自己又很不好意思地打住，改口说：


    「哎这事儿我还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我们当面聊吧？你方便的话，我们再约个时间见个面？」


    宋星霖隐约听出了蒋俊伟的意思，可因为蒋俊伟说了一半，他也没听出名堂。


    但难得蒋俊伟也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宋星霖很愿意聆听。


    只是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宋星霖想着这事还得拖延两天。


    原本他也不太想住院，可一想到可以不用见到陆志恆，再加上出去工作前养好身体很重要，所以宋星霖也准备乖乖遵医嘱，等确认自己完全没问题后再说：


    「可以的，不过我这两天在住院，不方便，要不等我出院后，我们再约？」


    蒋俊伟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天还好好地见了面，怎么今天就住医院去了？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又跑医院去了？」


    自尊心强的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窘境。


    宋星霖也不例外。


    所以他隐去了陆志恆的存在，只简单说：


    「昨天有点受凉发烧了，再加上早起低血糖，不小心摔了一跤。」


    「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以防万一，所以住院观察一天，等明天检查出来没问题，我就能走了。」


    宋星霖说得再轻巧，蒋俊伟也能猜出多半和陆志恆有关系。


    他嘆了口气，也赶紧关心宋星霖：


    「那你把医院地址发我，明天我来看看你，你一个人住院也挺不方便的，要是做检查什么的，我在旁边陪着也能给你帮上点忙。」


    不知是不是一个人生病住院会特别感性。


    短时间内接连得到两个朋友的问候和关心，宋星霖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和外面的世界隔离了太久，导致现在的宋星霖无比容易满足。


    朋友的一句关怀，一声问候；一份简单的工作；哪怕是这样一个人清清静静地散散步，都能让宋星霖感受到快乐。


    他没有推拒蒋俊伟，等电话一挂断，他就把医院的定位发了过去。


    作为一个称职的朋友，蒋俊伟没有食言，第二天就提着牛奶和水果来了医院。


    看到宋星霖住很豪华的单人病房，他还很惊讶：


    「这陆志恆总算还有点做人的底线，知道不能苛待病人。」


    宋星霖对这随口一说，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可能是因为陆志恆还没有玩腻他吧。


    陆志恆不想丢的玩具，那陆志恆周围的人自然也会在玩具被弄坏的时候，尽心地负责把玩具修好。


    不过这些内情，宋星霖也没必要对他人说道。


    自己欠的债，自己做的选择，只能由他自己承受。


    一上午，蒋俊伟陪着宋星霖前前后后做完检查，取完报告后，又抽空和宋星霖讲了讲自己那个朋友的事。


    蒋俊伟那朋友是单身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但孩子自己喜欢钢琴，也很有天赋。


    所以蒋俊伟就想着帮帮那个朋友，看宋星霖能不能稍微少收点钱，帮孩子指导指导。


    宋星霖一听懂情况，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收钱也没问题！只要时间不和另外那家有冲突，我随时都可以去帮忙辅导！」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能不收钱！」蒋俊伟知道宋星霖会答应，但他没想到宋星霖居然大方到不收钱：


    「不收钱，我和我朋友心里都会过意不去，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收一部分费用！」


    蒋俊伟说着说着就急了，宋星霖听出蒋俊伟对这位单亲妈妈特别上心，于是也更着急地跟他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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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真的不用，帮你朋友就是帮你，再说能辅导喜欢钢琴的孩子，我也很开心。」


    「那不行，要是知道你不收钱，我朋友肯定……」


    两人争着争着，都有些急了。


    蒋俊伟正要提高声音，劝宋星霖收钱，关着的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宋星霖循着开门声，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志恆。


    第17章 看不出你挺会勾引人的


    一时间，四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骤然降温。


    这不仅让宋星霖发自内心打了个寒颤，就连跟在陆志恆身后的程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场的人里，只有蒋俊伟并不惧怕陆志恆那强大的气场。


    他自认自己只是宋星霖的朋友，出于朋友的本分来关心宋星霖的。


    所以看到陆志恆，蒋俊伟也客气地站起身，对着陆志恆打招唿：


    「您好，您就是陆总吧？听说小宋病了，我顺路来看看他。」


    蒋俊伟身正不怕影子斜，挺直了个腰板，说得非常自然得体。


    宋星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确实和蒋俊伟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可他知道陆志恆不会这么想。


    或者说，哪怕陆志恆明知道他俩只是普通朋友，也会极尽所能地以此来羞辱宋星霖。


    想到自己可能要在蒋俊伟面前丢脸出丑，宋星霖紧张得手心都沁出了汗。


    「陆总，他，他是……」


    宋星霖支吾着从床边站起来，正想着圆个场，然后想办法请蒋俊伟先行离开。


    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陆志恆却破天荒开了口：


    「蒋先生是么，特意来探望病人，真是有心了。」


    陆志恆没有像宋星霖想像中那样，持续摆着一张冷脸。


    他反而是嘴角扯出淡淡一抹微笑，甚至是同样得体地回视着蒋俊伟：


    「不打扰你们，你们先聚，我稍后再来。」


    别说宋星霖被陆志恆这一出吓得不行。


    就连程松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到陆志恆转过身就立刻又恢復了那张冷脸，程松也明白过来。


    再怎么不爽，陆志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作为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陆志恆在该得体该大气的时候，总是能把自己的形象维持得很好。


    只是现在陆志恆是维持着礼貌，可等宋星霖那朋友走后……


    程松不敢想等下陆志恆会发多大的火。同样的，病房里的宋星霖一样不敢想。


    他望着陆志恆离去的方向，脑筋都因为不理解而打结了。


    宋星霖既不理解陆志恆怎么会突然出现，更不理解陆志恆刚刚怎么会对蒋俊伟以礼相待。


    蒋俊伟瞄到宋星霖思绪重重的脸，关心地问他：


    「怎么了？你很害怕陆志恆？」


    他说完，又自顾自接着说：


    「不过他还挺客气，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样。」


    宋星霖闻言苦笑了一下：


    「是，他，他平时挺……都挺好的。」


    宋星霖说完才反应过来。


    是啊，陆志恆在除了自己的所有人面前都会表现得很好。


    陆志恆可以温文尔雅地收起强大气场，也可以斯文周到地待人接物。


    他会对任何人露出那和善的一面。


    除了自己。


    蒋俊伟看不懂宋星霖的神情变化，但听到宋星霖这么说，蒋俊伟一拍大腿，又改口：


    「不对，我真是傻了，怎么会帮这么个趁人之危的人说话？」


    「趁着你家落难提出那种龌龊的要求，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也就是和那些富二代一样的斯文败类罢了。」


    蒋俊伟的仗义执言，只让宋星霖更加无言以对。


    是啊，即使知道陆志恆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他当时，不还是迷恋上了这个人吗？


    自以为抓住了绝境中的救命稻草，自以为人生得到了救赎，自以为陆志恆是他的太阳。


    这样的迷恋和依赖，让宋星霖一度忘乎所以，甚至于到失去后，都不太愿意接受现实。


    而他在这之后所经歷的一切，恐怕都是他在为自己的天真买单。


    见宋星霖低着头，有些难堪的模样，蒋俊伟又适时打圆场：


    「算了，不提这些，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帮你家度过了最难的时候。」


    「你就安心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咱就去试课，等以后你能赚钱了，也就不用再那么害怕他了。」


    蒋俊伟尽力安慰着宋星霖：


    「不管怎么说，钱才是最大的底气，我这几年也是深有感触，必须得自己有能力赚钱了，才算是真正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蒋俊伟说得句句在理，给宋星霖也是带去了很多的思考。


    其实这么想想，陆德昌说他是寄生虫，也真的没错。


    从前靠爸妈，后来靠陆志恆，他什么时候靠过自己？


    「嗯，你说得对。」宋星霖贊同着蒋俊伟的话，同时又想起蒋俊伟提的事：


    「对了说回你那个朋友的事儿，我想问问她会做饭吗？」


    「那必须的，她一个人照顾女儿，简直就是超人，而且她做饭可好吃了！」


    蒋俊伟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经意地笑了笑。


    宋星霖看出蒋俊伟大概是吃过，于是顺势说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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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后每周抽一天去帮她辅导女儿，一次两小时，钱我就不收了，你让我在她家蹭顿饭就行，要是吃饭时你也在就更好了。」


    蒋俊伟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可不行！你……」


    宋星霖不给蒋俊伟争辩的机会，难得强势了一把：


    「行不行轮不到你说，这样吧，下次你带我去见见你朋友，我和你朋友商量。」


    强硬完，宋星霖又好声好气地跟蒋俊伟商量：


    「其实我真的特别想吃一顿正经的家常饭，对我来说，能地和朋友吃顿饭，比什么都值钱。」


    宋星霖说的是真心话。


    弟弟和妈妈离开以后，他就换了手机号，和他们断联了。


    他在这个城市，没有家，没有亲人，连蒋俊伟都是通过以前的qq才重新聊上的，除了蒋俊伟之外，他也没有朋友。


    要是通过蒋俊伟，能多认识一些人，多结交一些朋友，那宋星霖觉得自己也就不会再是一座被人抛弃的孤岛了。


    听宋星霖这么说，蒋俊伟也很是动容。


    他没再极力否决，而是答应宋星霖，下次带他去见自己那个朋友，让他和朋友商量。


    两人又在多聊了一些当钢琴家教的事后，宋星霖起身送蒋俊伟出去。


    一路送，宋星霖还忍不住一路东张西望的。


    他想知道陆志恆是在等，还是说嫌烦已经走人了。


    等把蒋俊伟送出住院大楼，宋星霖都没看到陆志恆和程松的人影。


    他松了一口气，转身慢慢踱步回病房。


    只是陆志恆，永远都能给他带来各种不同的惊吓——


    一推开门，看到陆志恆正坐在床沿上等着他，宋星霖吓得轻叫了一声，脚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那宛如受惊小鹿一般的神情，只无声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熟悉的指令带来熟悉的恐惧，宋星霖提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一步一步挪到了那个位置。


    刚一坐下，陆志恆温热的手又从后卡住了宋星霖的脖颈：


    「宋星霖，我真没想到。」


    陆志恆说着，凑近到宋星霖耳边，故意让气息喷洒在宋星霖的耳侧：


    「原来你在外面，还挺会勾引男人的。」


    第18章 原来你喜欢我动粗


    虽说陆志恆各种难听的话都说过，可这种带着污衊的侮辱，还是让宋星霖心里一刺。


    有过上次顶嘴的教训，宋星霖本来是想就以缄默不语对付过去。


    可是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目标，和杜元英的嘱咐，宋星霖咬咬牙，忍着心中的害怕，低声反驳陆志恆：


    「我没有勾引别人，蒋俊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说了很多次，是陆总你不信……」


    宋星霖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头也埋着，陆志恆甚至能感觉到宋星霖在微微发抖。


    可即便如此，宋星霖还是罕见地和他嘴硬到底：


    「陆总，你可以随便羞辱我，但蒋俊伟什么都没做，你能不能……」


    宋星霖这次没能说完。


    因为陆志恆突然紧紧箍住他的脖子，扯着他把他往侧边一带。


    他斜着身体，被迫去微微仰视陆志恆闪着怒意的双眼：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现在是个病人，所以我就不敢动你？！」


    看到陆志恆明显的情绪起伏，宋星霖知道自己嘴硬对了。


    他就应该这样，陆志恆越讨厌自己顶嘴，他就越要和陆志恆对着干。


    只有不再像之前那么乖顺，而是不停地惹陆志恆对自己反感，才可能达到杜元英的要求。


    即使身体已经抖得不行，宋星霖还是勉强用气声死撑：


    「……陆总，我没有这样认为。」


    看到宋星霖倔强的眉眼，陆志恆咬了咬后槽牙，手劲因为讶异而有一瞬间的放松。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宋星霖和往常一样，因为害怕红了眼眶，接着开始求饶。


    但宋星霖并没有。


    哪怕还是可以从宋星霖的脸上看见对自己的畏惧，可宋星霖却出乎陆志恆意料，犟得厉害。


    陆志恆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宋星霖。


    因为看到蒋俊伟出现在这里，听闻蒋俊伟陪宋星霖做完了检查，陆志恆心里的那包火急需发泄。


    只要宋星霖和往常一样乖乖地被他羞辱两句，陆志恆可能也就不会再多计较了。


    可是看到宋星霖一点也不听话，为了面子，陆志恆使力把宋星霖摔到床上：


    「既然知道我敢，那你就自己脱。」


    陆志恆说完便理了理西装袖口，接着站起来，转身面对着趴在床上的宋星霖。


    以往到这一步，宋星霖再怎么不情愿，也该抬手解扣子了。


    可是这回，宋星霖只是很快转过脸，微弱而坚定地继续做出抗争：


    「陆总，这里是医院。」


    陆志恆看得出宋星霖很害怕。


    因为宋星霖的眼睛如他所愿地红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单纯的红，这次，陆志恆还从宋星霖的眼里看见了些许闪烁而清亮的光。


    那可能是眼泪，也或者是某种陆志恆看不懂的情绪。


    不知为何，陆志恆又感受到了那种心脏发紧的感觉。


    怎么每每看到宋星霖那含着委屈和畏惧的模样，就会产生这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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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不明缘由，他只知道这种感觉让他不太好受，也让他再度变得烦躁。


    陆志恆紧绷着脸，用下达最后通牒一样的语气丢出一个字：


    「脱。」


    在陆志恆的凌厉的盯视中，宋星霖几乎要跟随下意识反应，闭着眼睛去脱衣服了。


    可是不行。


    这次不行。


    他总要改变，总要踏出第一步的……


    于是，还来不及想后果，宋星霖已经伸出手去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随着红灯亮起，陆志恆的惊讶也在这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宋星霖居然敢和他对抗到这种地步？！


    他一个玩物，哪来的底气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不解和疑惑勾起了陆志恆庞大的兴趣，可同时也再次点燃了陆志恆骨子里的控制欲。


    不等宋星霖做出下一步反应，陆志恆便倾身压到了宋星霖身上，同时也够到床头的铃把红灯按灭。


    宋星霖没想到陆志恆可以一次比一次突破底线，他正要蹬腿挣扎，陆志恆已经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双腕，将其按到头顶：


    「你连那点玩物的自觉也没有了，是么？」


    「非要我动粗，你才肯听话？还是说你现在就喜欢玩点这样的？」


    陆志恆倒不是个真的特别我行我素的人。


    他似乎只会在宋星霖——或者说宋星昀的问题上，才会完全不顾他人的想法和眼光。


    曾经他对宋星昀强取豪夺，用尽一切手段把人留在身边。


    而之后，他的所有霸道专横，都只施加在了宋星霖身上。


    看到宋星霖的眼里又涌出泪水，陆志恆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让他越来越难受。


    陆志恆不想去深思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试图攫住宋星霖的唇，希望以此让自己分心。


    可宋星霖今天像是非要抗争到底似的。


    他不仅躲开了陆志恆的每一次亲吻，身体的扭动也是一刻未停。


    就在宋星霖觉得自己力气就快耗光时，病房门倏地被人打开：


    「大哥，这里是医院！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陆志恆和宋星霖同时停下动作。


    一扭头，是林皓靠在门框上，眉毛一高一低地抬着，滑稽的表情里透露着对陆志恆的无语：


    「我的好陆总，你再想办事，也得看看场合吧？」


    看到是林皓，宋星霖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林皓是看到护士铃响了才过来的，还是说听到动静特意闯进来的，总之林皓的出现，让宋星霖暂时度过了这次危机。


    虽然不用再害怕了，可一想到被除了陆志恆之外的人看到了自己这狼狈无能的样子，宋星霖的眼泪也是刷地就落了下来。


    好丢脸啊。真的好丢脸。


    自己怎么会活得这么丢脸呢……


    陆志恆听到隐忍的抽气声，再看到林皓严肃地对他努了努嘴，陆志恆才注意到宋星霖正在憋着声儿哭。


    他回头看着宋星霖。


    宋星霖却不想让陆志恆看到似的，立马用手背捂住了眼睛。


    只是那双紧抿着的唇和淌下来的眼泪，在无声地替宋星霖表达着伤心。


    陆志恆不是第一次看宋星霖哭。这一年里，他把宋星霖弄哭过无数次。


    可唯独这次，陆志恆看到宋星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难以言明的滋味。


    他皱紧眉，这才从病床上爬起来。


    一下床，他就立刻帮宋星霖拉起了帘子，接着推着林皓出病房。


    关上病房门前，陆志恆又看了眼病床。


    那半透明帘子后的影子，却是抖得比先前更厉害了。


    第19章 千错万错都是宋星霖的错


    门关上，陆志恆的手却久久握在门把手上不愿放开。


    林皓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调戏陆志恆：


    「怎么，把人弄哭了知道内疚了？」


    林皓最知道怎么让陆志恆炸毛，果然这么一句话，就让陷在复杂情绪中的陆志恆一蹦三尺高：


    「……你在说什么？我内疚？需要对他内疚？」


    见陆志恆就差拿鼻子指着自己了，林皓赶紧把陆志恆拉远点，顺便安抚他：


    「行行行，你不用你不用，错的是他不是你。」


    「我就是看到你有点苦大仇深的，开个玩笑嘛。」


    林皓又是给陆志恆顺背，又是要给他买饮料的。


    陆志恆翻了个白眼，随着林皓也靠到自助贩售机旁：


    「……谁苦大仇深了。」


    「没苦大仇深，那你垮着张脸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人欺负了呢。」


    林皓一边选饮料，一边打趣陆志恆。


    要不是他词彙量不够，他还真想把陆志恆刚刚的神情描绘出来，又有些纠结，又有些手足无措，又好像带着一些反思。


    总之和平时的面瘫脸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精彩极了。


    陆志恆撇撇嘴，给自己辩解：


    「我只是在想……在想他有什么必要，要哭成这副德行。」


    林皓听了这话，也是好笑地嗤了声：


    「这你都不理解？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哐的一声，饮料瓶从贩售机里掉落。林皓弯腰去拿，同时给陆志恆答疑解惑：


    「他觉得尴尬，觉得丢脸啊，再加上被你吓到，可不得大哭一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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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接过饮料，不解地反问：


    「……他为什么要丢脸？」


    林皓简直想用饮料瓶去敲陆志恆的脑壳：


    「我说陆总啊，你以前再怎么恶劣地欺负他，那都是关上房门的私事，只发生在你俩之间，一切情形只有你俩知道。」


    「我今天这么一进来，等于是让外人看到了你是怎么践踏他的，他能不丢脸，能不伤心么。」


    「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以前也算是个大少爷，他的自尊心哪受得了被这样糟践。」


    陆志恆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下意识就嘲讽：


    「呵。他会伤心？他还有自尊心？」陆志恆对此很不屑：


    「宋星霖早就没有羞耻心了。」


    林皓料到了陆志恆会这么说，反正从一年前开始，千错万错，都是宋星霖的错。


    因为宋星霖有错在先，所以陆志恆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合理的，都是被允许的。


    林皓再怎么会说实话，说到底也是陆志恆的朋友。就算立场上不贊同陆志恆的做法，可他总不会去强行插手陆志恆的私事。


    眼见话题又被陆志恆聊死，林皓拍拍他的肩：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看林皓分析得这么深入，陆志恆眼睛一瞥，有些狐疑：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宋星霖了？！」


    林皓不知道陆志恆知不知道，这话听起来极其像吃醋，充满了对宋星霖的占有欲。


    但反正在他听来，这话绝不清白。


    只是他懒得点明，只为自己解释：


    「我这叫有同理心，是个人都有同理心，更何况我还是个医生！」


    说到自己的身份，林皓也是脸一板，以医生的身份再次提醒陆志恆；


    「我说兄弟，你就这么憋不住吗？我都说了，你要不想弄废他，最近就忍一忍，别碰他。」


    陆志恆眼神闪躲了一下：


    「我就吓吓他而已……再说检查结果不是都没什么问题么。」


    林皓一听这话，有些促狭地笑了：


    「哟，陆总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比我还早知道检查结果呢？」


    林皓觉得这陆志恆是越来越有趣了。


    说着要报復宋星霖，要折磨宋星霖，可该关心宋星霖的时候，陆志恆是一次都没落下过。


    他搭住陆志恆的肩膀，再次以打趣的方式好心地提点道：


    「你不挺关心人家的么，既然关心，就别老是这么凶神恶煞地苛待他。」


    苛待？凶神恶煞？


    陆志恆觉得林皓用词很不当，很不当。


    自己对宋星霖，也没到苛待的地步吧？


    平时的吃穿住，他那样都没少给宋星霖，真的把人弄伤生病的时候，他也总是第一时间让宋星霖看最好的医生。


    一个欺骗过自己的人还能得到这种待遇，宋星霖难道不该去烧高香？


    不过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林皓肯定要怼他。


    所以陆志恆哼了声，只说：


    「他应得的。」


    林皓看着陆志恆那嘴上不饶人的样子，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一直觉得陆志恆什么都好。只是唯独在宋星霖这件事上，他也看不懂陆志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后来他想，可能这世界上，欠了钱，是算得清的。


    这要是欠的是情……那还真不是记几笔帐，三言两语就能算清楚的。


    可是关于陆志恆对宋星霖到底是什么情，林皓一个外人也说不上来。


    生怕陆志恆等下又刺激到宋星霖，林皓把陆志恆轰走后，自己去了宋星霖的病房。


    再推门进去时，宋星霖已经洗了个脸，心情也平復下来。


    看到林皓，宋星霖立刻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林医生，今天……今天谢谢你。」


    林皓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哦没事，我也是正巧看到你的报告，就想过来和你说一下。」


    宋星霖点点头，见林皓很周到地没多提，宋星霖也压下羞耻感，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对了，今天检查的医生都说我没什么事，我是不是今天就得……就得出院了？」


    宋星霖问得有些犹疑，完全不像平时那些期待着自己可以出院的病人。


    林皓一下就看出了，宋星霖其实不太愿意那么快就出院。


    而原因除了是想避开陆志恆之外，林皓也想不出其他。


    医者仁心，想到陆志恆那猴急的样子，林皓难得给宋星霖开了个后门：


    「都行，毕竟你身上还有淤伤，你想再住一天也行，下午去办出院手续也行，看你自己。」


    宋星霖如获大赦，毕竟才跟陆志恆有过冲突，他实在没办法那么快就又去面对陆志恆。


    他不停地道着谢，把林皓送走后，他满心欢喜地想要再去外面散散步，晒晒太阳。


    只是这份好心情维持了不到半小时，就又被敲门声打断了。


    不等宋星霖问是谁，门外，是程松站在门口，笔挺地通知宋星霖：


    「宋先生，我是程松，陆总过来让我来接你出院了。」


    第20章 陆志恆真够冷血的


    宋星霖的感受，就像是明明很晴朗的天气，却突然打雷闪电接着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把他浇得透心凉。


    程松也看出宋星霖不情愿，但他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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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宋星霖苦着脸不动作，程松只得催促：


    「抱歉宋先生，我也只是根据陆总的要求在工作，他已经让我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


    他这话刚说完，宋星霖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感觉就快要哭出来了。


    程松记得之前偶尔他来医院接宋星霖，宋星霖是不太表露情绪的。


    从宋星昀变回宋星霖之后，程松印象中的宋星霖，基本都是只会挂着一个淡而礼貌的微笑。


    而不管是昨天对他表达感激和他闲聊的宋星霖，还是今天这个把抗拒放在脸上的宋星霖，都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那个……宋先生，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你收拾的……」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宋星霖让了步。


    再不乐意这就住回去，可他总不能为难程松。


    难不成，要让程松在这儿站着盯自己一天么？


    无奈之下，宋星霖只得让程松先出去，说自己换个衣服。


    程松到病房外等了十分钟不到，宋星霖就拎着个口袋出来了。那口袋，还是程松昨天给宋星霖买水果的袋子。


    程松看着宋星霖侷促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地提醒：


    「陆总也在车上呢，因为顺路，所以等下送陆总回公司之后，我再送您回家。」


    一听等下居然还要和陆志恆坐同一辆车，宋星霖脚上就像灌了铅。


    这陆志恆，怎么就连半天的喘息都不肯施捨给他呢？


    可旁边有程松跟着，宋星霖也只能逼自己振作精神，面对精神。


    到了停车场，程松还很周到地帮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看到陆志恆面无表情地坐在左侧，宋星霖艰难地深唿吸了一下，才弯腰坐进右边的座椅。


    一关上门，宋星霖就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极低气压。


    陆志恆明明在低头划拉手机，可宋星霖却总感觉有一道视线黏着在自己身上。


    这让他十分不自在，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僵硬地扭着脖子，全程盯着窗外。


    好在车开出停车场没多久，程松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宋星霖估计是比较紧急的事，否则程松不会跟陆志恆说了一下，就靠边停车，然后专心地接听电话。


    等挂了电话，程松好像也没在乎宋星霖还在车上，转头满脸焦急地跟陆志恆报告：


    「陆总，之前那些工人不肯接受公关部的方案，现在跑去酒店闹，说要是我们不先给钱就要跳楼！」


    宋星霖一听跳楼，以为是很大的事，也忍不住好奇地扭回了头。


    谁知陆志恆却一点都不慌张，反而还是那副淡定冷漠地样子，对程松发话：


    「转道去酒店。」


    「好的。」


    他们好像完全忘记了车上还有宋星霖的存在，交流着事态发展。


    宋星霖也就偷偷了解到了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原来，负责陆氏新旗舰酒店的装修公司私自改了方案，被发现后，陆志恆强硬地不肯结款，还要告装修公司负责人。


    装修公司的负责人顶不住压力，卷了之前的预付款跑了。工人一听负责人跑了，怕拿不到钱，就直接跑来了陆氏闹，


    因为陆氏的态度一直比较强硬，所以一些急着要钱的人，就跑去了未完工的酒店顶上，指名道姓要陆志恆出面，想以此逼陆氏先垫钱出来。


    「陆总，他们已经报警了，我再担心要是他们真跳了的话，这事对陆氏……」


    「不会。」面对程松的着急，陆志恆相当镇定：


    「他们要的是钱，不会真跳。」


    宋星霖听着这话有些心惊。这么人命关天的事儿，陆志恆居然还能做到这么冷静……


    不愧是他认识的陆志恆。


    可能对冷血的陆志恆来说，除了家人朋友和宋星昀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吧。


    车很快开到地方，因为情况紧急，程松和陆志恆都没顾得上宋星霖，推门就进了酒店。


    宋星霖觉得自己坐在陆志恆的车里怪怪的，想了想，便也下车跟了进去。


    好在前头陆志恆已经被工作人员围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没人在意宋星霖。


    宋星霖安静地猫在后头，内心里，也是有点想看看陆志恆会怎么处理这种场面。


    他想着，看看陆志恆做生意时的样子，也有助于自己更了解陆志恆这个人吧。


    虽然一路上，工作人员都在劝陆志恆不要出面，可陆志恆还是强硬地表示要亲自上去。


    一到那个楼层，陆志恆就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冷静地走上前：


    「各位，我是陆志恆。由于我们选择上的不慎给各位带来了困扰。对于今天的事件，陆氏绝不对各位追究任何责任。」


    「接下来，我们会派出专门的人员跟进情况。如果各位觉得可行的话，我想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宋星霖站在一旁看着陆志恆，他能感觉到陆志恆的气场。


    和面对自己时一样，陆志恆沉着表情说话的时候极有说服力。


    叫嚣着要跳下去的工人们也暂时安静了下来，把视线集中向陆志恆：


    「负责人跑了，但公司还在，只要工程到位，陆氏自然会结款，到时该给各位的钱绝不会少一分。」


    人心浮动的时候，利益的诱惑总是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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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胆小怕事或者一直没有开口的，也在低头商量着什么。


    场面才缓和下来的关键时刻，警察却突然出现了。


    结果方才平復下来的工人，又因为楼下传来的警笛声激动起来。


    更离谱的是，还有人搬出了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还有木板之类的物什，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不知谁喊了句「奸商」，开始有东西往前砸去。


    事情僵持到现在，情绪激动的工人们把这一切都归到了陆志恆的头上。


    装修工人和陆氏的工作人员还有保安们又起了争执，连带着全都纠缠在了一起


    陆志恆来不及退出纷争的范围，被波及到的他，也被人推搡了好几下。


    宋星霖站在外围，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也有些着急。


    他的视线慌乱地扫过众人，正想着能不能上去劝劝帮帮忙，可视线一转，却看到一个旧木箱就要往陆志恆的头上砸去。


    而陆志恆被推搡得本就还没站稳，视线又根本不在背后。


    宋星霖不是个会见死不救的人。


    出于善良的天性，宋星霖想都没想就两个大跨步上前，直接想用背部替陆志恆挡了一下。


    「陆志恆你后面……」


    宋星霖的喊声被哐当一声巨响打断。


    然后是木制品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听着格外瘆人。


    躁动的人们，纷纷因为这边的状况安静下来，毕竟他们没想真的闹出大事。


    而被关注的宋星霖，却没空管周遭的情况了。


    在袭来的剧痛中，宋星霖眼前一迷煳，整个人狼狈地跪摔在陆志恆的身上。


    被陆志恆接住前，宋星霖已经在晕眩中闭上了眼。


    他并没能看到一向冷漠的陆志恆，在这一瞬间惊慌无比的错乱神情。


    第21章 你和宋先生是什么关系


    直到陪着宋星霖坐上救护车，陆志恆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上一次这样整个人都陷入茫然无措找不着北的状态，似乎还是发现真相的那时。


    那时的陆志恆也是这样，震惊也有愤怒也有，不可置信也有惊慌茫然也有。


    明明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可陆志恆却只能淡漠地绷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无神地望着担架上的宋星霖，十几分钟的车程却让陆志恆感觉无比漫长。


    直到救护车到达林家的医院、担架被抬下车时，陆志恆注意到宋星霖的睫毛动了动。


    陆志恆的脑袋像被谁敲了一下，全程不出声的人突然张开嘴大喊：


    「医生！他眼睛动了！他是不是要醒了？医生……」


    程松见状，也是吓得赶紧上前拉住陆志恆。


    生怕陆志恆耽误医务人员的进度，程松用劲拽着陆志恆劝他：


    「陆总你冷静点，你手上还有伤，我先带你去包扎……」


    陆志恆完全没在意手上那被碎木片划破的伤口，眼睛紧紧盯着宋星霖离开的方向。


    「不用。」


    他一把推开程松，抬脚就追了上去。


    程松无奈，只得快步跟着。


    后头另外那些在纠缠中受了外伤的员工也陆续到达，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看到陆志恆跑在最前头，他们也不得不赶紧跟上。


    宋星霖栽倒时因为被陆志恆接住，所以没有磕到一地的碎木片，也就没有明显的外伤。


    但是那么个木箱砸下来，没有外伤，反而更令人担心。


    程松看着陆志恆那放在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也是免不了暗自嘆气。


    怎么说宋星霖都是为了保护陆志恆才受伤的，想也知道陆志恆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


    可撇开那些恩恩怨怨，这陆总对宋星霖的万分着紧，也是实实在在的。


    只能说陆总对宋星霖，明明不止是恨那么简单呀！


    只是程松总会时不时想，陆志恆对宋星霖的关心，为什么总是要在宋星霖看不见的时候才愿意展露呢？


    程松跟着陆志恆一路到了急诊室门口，一转头看见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程松只得代替陆志恆发号施令：


    「别跟着了！你们赶紧挂号去处理自己的伤。」


    把人都打发走，再看到陆志恆手上已经结出了血痂，程松无奈，只得拉住路过的护士，问问她能不能帮忙简单处理下陆志恆的伤口。


    「护士小姐，麻烦您了，这位是你们林院长儿子的朋友，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私人医院服务本就好，护士再一听这人把院长也搬出来了，自然也点头答应。


    看到护士跑去拿医护用品，程松松口气，又走去把陆志恆拉到椅子上，让他坐着等：


    「陆总，到了医院您就可以放心了，我相信宋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大碍的。」x


    闻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陆志恆先前被麻痹的神经总算慢慢恢復过来。


    他紧盯着急诊室的门，眼神从紧张又变回了程松熟悉的冷冽：


    「等他们处理好外伤，你把他们都叫过来。」


    「是。」


    程松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低气压，预感不妙。


    看来陆志恆，是准备开始秋后算帐了。


    而如今能安抚陆志恆情绪的人，恐怕只有里头正在就诊的宋星霖了。


    程松看着几个护士不停轮换着在急诊室里进进出出，只得在心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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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你可千万不能有大事，不对，最好小事也别有，连一点点皮外伤都不要有。


    不然的话，整个陆氏的员工，恐怕都要跟着遭殃了。


    好在没一会儿，医生就出了急诊室跟陆志恆简单讲了下情况：


    「有些小的划伤和擦伤，没有严重皮外伤和挫伤，患者目前已经意识清醒。」


    「没有严重的伤？」陆志恆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言语间全是质疑：


    「他都当场昏迷了！你跟我说没有严重的伤？」


    「陆总……」程松随时随地都得拉着陆志恆，好让陆志恆不要那么暴躁。


    医生见状也是进一步解释：


    「具体有没有其他方面的伤势，还要进行其他检查才能得知。至于昏迷，可能是因为患者遭受剧痛时产生的身体保护机制。」


    医生接着解释了下，在承受超过身体承受能力的痛楚时，大脑为了保护身体，就会让人陷入短时间的昏迷。


    按照宋星霖清醒后说话和动作的反应来看，目前是问题不大的。


    不过该做的深度检查，医生也是一样不落地全都安排了。


    听了医生的解释，陆志恆才算冷静一下。


    他往后张望着急诊室，眉头松了又皱：


    「那什么时候检查？现在就应该检查了吧，万一有什么问题……」


    「这位先生请你放心，我们比你更关心患者的情况。」


    医生说完便没再和陆志恆多解释，而是回去急诊室，联繫其他科室来进行下一步。


    程松看着陆志恆那张纠结的脸，显然是想进去看看，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去看看。


    身为特助，程松此时自然能读懂陆志恆的心思：


    「陆总，要不我帮您进去看看吧？先确认一下宋先生的情况，我再陪他去做检查？」


    陆志恆这下没再扭捏，还抬手推了把程松：


    「赶紧去。」


    这边程松刚走进急诊室，后边陆氏的工作人员，就带着两名公务人员走向陆总。


    不等他们喊住陆志恆，跟他讲明公务人员的来意。


    公事公办的民警已经喊住了陆志恆：


    「请问你是陆氏的负责人陆志恆先生吗？」


    陆志恆蹙眉转头，看到是民警来例行公事，他便点点头。


    民警于是继续问话：


    「陆总，这边需要您做个简单的笔录。」他说完，拿笔指了指急诊室：


    「请问里面的伤者宋星霖先生，是贵公司的员工吗？」


    「不是。」陆志恆冷脸答完，民警又问：


    「那伤者是酒店方面的安保人员？」


    「不是。」


    这回轮到民警蹙眉了。


    他看着陆志恆，有些奇怪地问：


    「那陆先生你和伤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志恆看着民警那狐疑的眼神，勐一下也被问住了。


    ……是啊。


    他和宋星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第22章 怎么又是这种表情


    见陆志恆迟迟不开口，一个公关部的小领导赶紧凑上前来代替陆志恆回答：


    「啊，那个伤者是我们陆总的一个朋友，他不是陆氏的员工，也和这场闹事没有任何关系，他纯粹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民警点点头，低头写了几笔，又问陆志恆：


    「描述一下伤者受伤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员工看陆志恆阴沉着一张脸，大概率也是没法具体描述出来，他只能代替陆志恆回答。


    但其实，他也只是根据其他人的讲述，把现场情况拼凑一下：


    「是这样的，陆总原本都和他们谈妥了，结果他们一听警察来了就坐不住了，直接对我们动武。」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还手只是出于自卫。」


    「而且陆总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他是被那群人推搡着，差点还摔倒了。」


    「有人趁着陆总摔倒，想拿箱子砸他，然后陆总的朋友就见义勇为，替陆总挡下了箱子，这才受伤的。」


    员工这边讲述着，陆志恆也随之逐渐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只记得自己刚听到宋星霖的喊声回头，就看到宋星霖在飞扬的碎木屑中，直直要往地上倒去。


    不用旁边人提醒，他都知道宋星霖一定是帮自己挡下了一次攻击。


    伸手搂住宋星霖，接住他要倒下的身体完全是陆志恆的本能反应。


    即使因为没站稳就去抱人致使陆志恆自己也摔到了地上，陆志恆也完全没觉得痛。


    抱着宋星霖落地的瞬间，陆志恆就放声大喊：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抱着宋星霖，想摸摸他毫无知觉的脸，可又怕伤着他，怎么都不敢动。


    要不是有人帮着他站起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像总是这样。


    平时再怎么精干理性，一遇到和宋星霖有关的事，他就会这样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警察同志，大概就是这样。」


    员工把该如实转述的事都说完，还小心地看了眼陆志恆。


    见陆志恆像在沉思什么，员工也识趣地不再打扰陆志恆，而是把民警拉到一边，询问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是很需要陆志恆下指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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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怎么应对，对外怎么公关，和那个装修公司如何理清纠纷，那些闹事者该怎么追责，这一切，都得陆志恆来定夺。


    可是再看看陆总，心思似乎完全不在工作上，他们也只能先看情况自行处理了。


    陆志恆独自回忆着当时的场面，听到急诊室的门又被打开，他赶紧扭头去看。


    里头，是程松和护士推着宋星霖出来：


    「陆总，我先陪宋先生去拍片。」


    「医生说那个木箱的材质应该是复合泡沫板，都是碎木屑填充的，比较脆，但实际打击造成的伤害会比实木轻很多。」


    「不过考虑到宋先生之前还有些旧的淤伤，所以还是要好好做个全身检查。」


    程松把一声的说法简单和陆志恆汇报说了一下。


    但陆志恆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宋星霖身上。


    宋星霖也是同样，一门心思地就紧张着陆志恆的反应。


    虽说程松已经提醒过他，说陆志恆正在外面等着看自己的情况。


    可一出来看到陆志恆那张带着冷意的脸，宋星霖还是怕得不行。


    明明自己没做坏事，明明自己帮人是对的……


    可是一想到陆志恆可能会因此，觉得自己是在以此讨好他……


    也或者陆志恆觉得，自己是想用这种事来抵债……


    宋星霖就对可能会带来的指责和羞辱怕得不行。


    这种害怕，让他一看到陆志恆的脸，就赶紧抿紧嘴埋下头。


    陆志恆看到宋星霖这一瞬间的闪躲表情，喉口突然有些发涩——


    为什么宋星霖要挂着这种做错事的表情？为什么又要显得那么委屈？


    自己又没有说他什么，又没怪他什么，他怎么一见到自己就这么害怕？


    有必要吗？


    难道自己长得很兇？！


    只是这短短的一眼对视，并不能让陆志恆看出个究竟。


    等程松和护士推着宋星霖走远，陆志恆才从宋星霖那个闪避的动作里回味过来。


    这不回味还不要紧。


    一回味，喉口仍然发涩的同时，心里那种又闷又紧的难受感又伴随着怒火一起重现。


    陆志恆磨磨后槽牙，板着个脸对旁边的员工说：


    「把人都叫到这里来，我有事要说。」


    那公关部的小领导一看陆总终于要下指示了，赶紧发动大家跑前跑后去喊人。


    不到五分钟，基本处理完皮外伤的员工们都聚集到了陆志恆这儿。


    随着陆志恆的视线扫过众人，急诊室外的走廊上，除了消毒水的气味，还瀰漫着浓浓的紧张：


    「今天是谁让那些人进到酒店楼层的？让负责人立刻来见我！」


    陆志恆这会儿思路清晰了。


    刚刚没空也没心思去翻的旧帐，现在都可以一一拿出来针对了：


    「前两天已经有过徵兆了，为什么酒店的安保人员还是只有这么几个？负责安保工作的人自己打包滚。」


    不同于往常的低气压，今天的陆志恆简直是越说越火大：


    「公关部是怎么和那些工人协商的？把这件事妥善解决之后，我要看到相关工作人员的辞职报告。」


    听到陆志恆是来真的，一排人站在陆志恆面前，一声都不敢吭，低着脑袋听他大发雷霆：


    「至于那些闹事的，首先！工程不到位，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还有那几个伤了人的，我全都要追究法律责任！都给我告到底！」


    陆志恆一通吼完，整个走廊都鸦雀无声。


    他愤怒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扭头就想去找宋星霖，陪他做检查。


    结果一转头，陆志恆就瞥见了抱臂靠站在走廊尽头的林皓。


    看到陆志恆，林皓扬了扬手，抬了抬眉。


    等陆志恆顶着张怒火未消的脸走近，林皓戏嚯地拍了拍他的胸，打趣般明知故问：


    「哟，我们陆总是为了谁在这儿火冒三丈呢？」


    第23章 谁知道宋星霖是什么目的


    陆志恆理都懒得理林皓。


    他只用鼻孔回了个气声，接着一把推开林皓想要走。


    林皓见状立刻拽住他：


    「你干嘛去？」


    陆志恆头也不回，他甩了甩胳膊要林皓撒开：


    「看看他做检查的情况。」


    偏偏林皓又在这时和他槓上。


    他扣住陆志恆的上肢，硬是把人拖在原地不能动，嘴上还要唠叨：


    「行了那些检查室外人也不让进，你在旁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回头还吓着人家。」


    「你先过来让我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伤没处理好的。」


    林皓说着就瞄了瞄陆志恆手臂上的大创可贴，对他来说，陆志恆也受伤了，才是今天最严重的事：


    「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你金贵，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可没脸面对伯父伯母。」


    毕竟两家也算是世交，林皓虽说嘴上总是打趣陆志恆，可心里，还是把他当兄弟看待的：


    「行了，别跟我闹，再闹我就打电话给伯母，让她亲自来管教你。」


    陆志恆还不想让这些小事惊动父母。


    一听林皓拿出这个杀手锏，陆志恆只得暂时妥协：


    「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比我爸妈还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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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皓得意地笑笑，拽着陆志恆往急诊室走：


    「毕竟我比你妈更能降得住你。」


    进了诊室拉上帘子，林皓让陆志恆把西装和衬衫都脱了，想替他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被发现的伤口。


    这哪怕只是破个皮，他都一定要给陆志恆处理一下。


    陆志恆倒是不太在意自己有没有事，反而是思虑深重地问林皓：


    「你说……被箱子砸那么一下，会很严重吗？会不会又脑震盪了，或是哪儿骨折了？」


    林皓暂时还没见到宋星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简单回答：


    「这个不好说，如果有当场昏迷的情况，那其实和从楼梯上摔下来一样，可大可小。」


    陆志恆听了就想翻白眼：


    「……说了等于没说。」


    听到陆志恆怼自己，林皓又扶扶额头，按着陆志恆的肩问他：


    「你还说我？我还没说你呢，你是准备在我这儿给宋星霖在办个vvip吗？」


    方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林皓也是相当地无语。


    他这前脚才从医院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又得为了陆志恆往回赶。


    等赶回医院，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甚至还有民警在大堂里穿梭来去，林皓头都大了。


    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态，跑去各个科室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结果最后得知，陆志恆居然也受伤了。


    不仅如此，除了这件事之外，这场闹剧里伤得最重的，居然是上午刚办了出院的宋星霖。


    「我都说了他再住一天院也行，是不是你跟催命似的要直接把人带走？」


    林皓比陆志恆更清楚，宋星霖有多不愿意那么快就出院。


    可陆志恆非要趁他不知情时就给人办出院把人带走，他也没办法干涉：


    「带走就算了，你倒是让人把他直接送回去啊，跟着你干嘛？你就非得让他和你坐同一辆车，吓唬吓唬他你才开心？」


    「带着也就算了，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住，怎么就把他也搅和进你公司那摊子事了。」


    面对林皓一通无情的吐槽，陆志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又不知道会这样。」


    陆志恆是真的被今天这一出杀了个措手不及。


    转道去公司的时候，他一直在和程松讨论稍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当时旁边的宋星霖完全不吱声，没任何存在感，以至于让满脑子都是公事的陆志恆忘了宋星霖的存在。


    他更忘了自己让宋星霖和自己坐同一辆车，原本是想顺便看看他的情况。


    就这样到了地方，他被一堆人围着，没注意到比自己矮一点的宋星霖竟然全程都跟在后头。


    陆志恆是等到了那儿，大家都站好了，他才瞄到余光里有个格格不入的宋星霖。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陆志恆忙于处理眼前的事，也就没把宋星霖当回事。


    他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会对自己动手。


    他更没想到，宋星霖会想都不想，就上来帮自己挡了那么一下。


    被人保护，是陆志恆习以为常的事。从小到大，都有无数人在保护他，他过的生活，就是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的生活。


    可是对陆志恆来说，这个保护他的人，可以是自己的父母，可以是家里的佣人，可以是手底下的任一一个员工。


    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宋星霖会成为保护他的人。


    这对他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


    而这，也让他更加不理解最近的宋星霖了。


    这宋星霖不是很怕他吗？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想都不想就来保护自己？


    要说懊恼，陆志恆不是没有。


    要是下车前叮嘱一句「在这待着别动」，亦或是在看到宋星霖时，让安保把他带下去……


    可能宋星霖就不会那么快又回到医院了。


    可陆志恆就是这样，明明有些事，心里想的挺清楚。


    然而在嘴上，陆志恆是绝不会服软的。


    他始终不觉得这些事全都怪自己，


    哪怕是自己的确有疏忽的地方，可主要的责任，应该还是在宋星霖身上的：


    「而且是他自己乱跑，非要跟上来的，我……」


    林皓原本对陆志恆的嘴犟也就是吐吐槽，开开玩笑。


    可今天这事儿，听到陆志恆还要怪宋星霖，林皓也难得口气严肃了一些：


    「哎哟喂，我说你呀，今天就至少有点良心吧！」林皓说着，还有些不忿地推了下陆志恆的后脑勺：


    「宋星霖怎么说都是为了救你。那木箱要是当着你的头就这么砸下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呢。」


    林皓只是说了实话。


    谁知他越说，陆志恆的嘴反而越硬。


    陆志恆又是那样冷哼了一声，接着有些意味不明地质疑：


    「你确定他只是单纯为了救我？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做过些什么，谁知道他今天这么做是抱着什么目的？」


    「再者，我不是好好把人送来你这里检查了吗？还要怎么样？难道还要我去跟他道歉？！」


    第24章 会不会影响他弹钢琴


    陆志恆这些话说的，简直是理不直气也壮。


    这大少爷的脾性，在陆志恆身上是流露得淋漓尽致。


    体谅陆志恆曾是宋星霖撒谎的受害者，再加上了解陆志恆的个性，林皓也懒得就这个问题跟陆志恆深入探讨，只拍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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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服了你了，能这么自洽，也算是一种本事。」


    林皓说这话，倒也确实是出于一种佩服。


    至少无论在任何时候，陆志恆都能做到情感上的逻辑自洽，而这样，至少能让被欺骗的陆志恆没那么痛苦。


    他让陆志恆穿上衣服，接着告诉他：


    「行了没什么问题，手上那伤口这两天尽量别碰水，很快就会好的。」


    陆志恆穿着衬衫，话题一转，却又忍不住回到宋星霖身上：


    「检查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林皓公事公办：


    「我等会儿帮你去问问，你们公司今天这事儿挺大的吧？你先去处理吧。」


    被林皓这么一提醒，陆志恆才想起手机刚刚一直在口袋里震。


    想着有程松陪在宋星霖旁边问题应该不大，陆志恆穿好衣服就出去找员工了解情况。


    林皓看陆志恆走了，才折出去找宋星霖。


    来之前他已经问过，因为宋星霖有陷入过短暂的昏迷，加上之前刚从楼梯上摔过，所以医生很负责地给他开了多项检查。


    估摸着检查报告不会那么快出来，林皓就想着先去确认一下宋星霖的情况。


    等找到宋星霖时，宋星霖刚拍完片，程松已经拿着单子准备去机器那边取报告了。


    在宋星霖的强烈要求下， 他也没再坐轮椅，而是可以缓步自行走动。


    见到林皓，宋星霖第一个反应是不好意思：


    「抱歉啊林医生，又回来打扰你了……」


    林皓还是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相当和蔼地对待宋星霖：


    「身为一个医生，确实是不太喜欢在医院见到熟人。」


    见宋星霖还算放松地笑了笑，林皓继而关心：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头晕、眼花之类的情况？」


    「那个倒没有，不过肩胛骨这块还挺疼的。」宋星霖说着，就抬手去摸自己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跟林皓谘询：


    「对了林医生，我特别想知道，要是我伤到肩膀什么的……会影响我弹钢琴吗？」


    林皓观察了下宋星霖的脸色，又从护士手里拿过那些检查单子仔细翻看了一下：


    「其实给你开的这些检查，只能检查器官和骨骼上有没有明显伤势。」


    他浏览完，便合上单子，跟宋星霖具体分析个体的不同情况：


    「但有很多伤，是不会有很明确的体现，或者说短期内不会体现。」


    「如果检查结果都没什么问题，那具体有没有其他影响，还是要以你后续的日常感受为主。」


    宋星霖嗯嗯嗯地点着头，一想到可能会影响到后续的工作，他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


    林皓看出宋星霖的着急，但也没办法凭空安慰他，只能关照：


    「如果后续你觉得哪里出现持续的疼痛，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了，你要尽快来复诊，以便我们帮助你做进一步的深度检查。」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今天只是受了皮外伤，不要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听林皓这么说，宋星霖暂且放下一颗心。


    不管怎么样，自己冲动也冲动了，事情也发生了。


    宋星霖只能逼自己心平气和地，和之前那许多事一样，等着后果到来时再去面对：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林医生。」


    林皓想着宋星霖的问题，多嘴问了一句：


    「你要弹钢琴是吧？那万幸你两次都没有伤到胳膊和手指。不过钢琴家的手指是非常宝贵的，你应该去上个保险。」


    林皓的随口一说，倒是让宋星霖羞愧地脸红了：


    「我哪是什么钢琴家，我就是……有这么个爱好不太放得下……」


    宋星霖自然不能跟林皓提，自己以后还想靠钢琴这门技能吃饭。


    不过林皓的话，倒是提醒了宋星霖很多事。


    手指的保险，曾经是有的。


    爸妈为了他的梦想可谓是下了血本，重金为他找最好的老师、买最好的钢琴，保险的额度也随着他陆续拿了些小奖而逐年变高。


    只是这一切，都停在宋家破产的那一天。


    别说保险，宋星霖失去了家人之外的一切，甚至于连爱他的爸爸也失去了。


    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要不是林皓提起了保险，宋星霖还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看来，要是他真的打算继续发展这条道路，那之后等赚了钱，他还是要先把这个保险想办法续上才行。


    只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又要还钱，又要给自己以后的生活攒钱，又要多一项保险……


    好在经歷了这么多事情后，宋星霖的抗压能力已经远超从前。


    他深知，压力等同于动力。


    背负着这些压力，他以后应该也会更有动力去为自己闯一闯吧。


    林皓问候完宋星霖，程松也拿着检查报告回来了。


    看到林皓，程松顺手先把检查报告递给了林皓过目。


    林皓看了拍出来的片子和各项指标，也总算能给宋星霖吃一颗定心丸：


    「这些挫伤和淤青没有波及到关节、骨骼这些重要部位，理论上来说问题不大。」


    「不过未来一段时间，持续的轻微不适是难免的，你还是要多休息，注意避免大体力活动，营养也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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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这两天，你还是先住医院吧，和之前一样，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这话时，林皓特意看向了程松。


    程松立即明白，林医生，这是要自己去跟陆志恆转达呢。


    毕竟能不能好好休息，营养能不能跟上，包括接下来是住院还是回家，都不由宋星霖自己决定，全由陆志恆决定。


    于是程松对着林皓点点头，表示自己这就去跟陆志恆传达。


    林皓猜陆志恆今天至少不会折腾宋星霖，于是直接让护士给宋星霖安排病房，并直接带他过去。


    宋星霖却拉住护士，让她等等。


    他有些胆怯地望向林皓，说出心中的不确定：


    「万一陆总不希望我住院呢……要不还是等程松回来再说吧……」


    第25章 陆总又生气了？


    看着宋星霖那无比畏惧陆志恆的样子，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林皓还真是觉得这宋星霖挺可怜的。


    毕竟人活在世上，自由是多么重要的事啊。


    结果这宋星霖，无论做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决定，全都得等陆志恆来定夺。


    这对林皓来说，简直是难以想像到底有多痛苦。


    林皓想了想，自己虽然不好插手朋友的事，但作为医生，对患者应该还是说得上话：


    「连帮你做检查的医生都建议你今晚留院，至少今天你可以住，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


    林皓说完，又看向护士，擅自做了决定：


    「带他去吧。」


    宋星霖没想到短时间内，自己又能得到林皓的帮助。


    对于林皓的话，宋星霖再次感激不尽。他也没再多顾虑，反正等会儿要是陆志恆怪他，他可以说，是医生让他住院，他才先来病房的。


    跟着护士去往病房时，宋星霖不禁想到。


    昨天他还期盼着，希望能在医院多住两天，避开陆志恆。


    谁能想到，自己的愿望，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呢。


    就好像，这两年里，无论他想得到什么，都得先付出一些惨烈的代价才可以。


    想要治好妈妈、让她安享晚年；想要让弟弟继续学业和梦想，自己便付出了尊严，身体，和最宝贵的自由。


    如今，想要避着点陆志恆，也得靠身体上的病痛，才能实现这卑微的小小愿望。


    从刚刚帮了陆志恆到现在，一整个兵荒马乱的，被人架来架去。


    直到回到让他有安全感的病房里，宋星霖总算能喘一口气。


    趁着还没换病号服，他赶紧从脱下的外套口袋翻找手机，看看有没有丢失或者损坏。


    等翻出手机一看，宋星霖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屏幕右上侧碎了一块。


    宋星霖赶紧解屏，看看手机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好在除了外观上的碎裂，手机功能一切正常。


    他并不知道，这块碎裂，是在他昏倒时从外套里滑落出来导致的。


    要不是程松细心，在陆志恆抱走宋星霖时注意到了地上的手机。


    那今天宋星霖的损失，可就得再多加一台手机了。


    打开手机，宋星霖最关心的还是蒋俊伟有没有给他发来试课的具体时间地点。


    方才检查时，宋星霖还有些悲观地想，可能他要厚脸皮让蒋俊伟延后一下试课了。


    但刚才林皓一番话，让宋星霖决定还是一切照常。


    尽管背部还隐隐作痛，可他很确定自己手指和手臂的活动并未因此受限，也没有感受到这些重要部位有什么疼痛感。


    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宋星霖不希望它出任何差错。


    看到蒋俊伟那边还没发来任何信息，宋星霖试探着去了条信息，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确定。


    发完信息，护士也把干净的病号服拿了过来。


    等护士离开，宋星霖正要换衣服，程松却在外面敲响了门：


    「宋先生，我把你上午落在车里的东西拿过来了。」


    宋星霖想了想，那些东西，其实也就是蒋俊伟和程松给他买来的食物。


    不过估计程松也是跟陆志恆汇报过了，想着探一探口风，宋星霖便起身去开门。


    可他完全没料到，这门一打开，他先看到的人不是程松，而是陆志恆。


    宋星霖被陆志恆意料之外的出现吓了一跳，手也不自觉地揪住了自己的领口。


    「陆总，我……」


    似乎一看到陆志恆的冷脸就害怕，已经成为了宋星霖的本能反应。


    宋星霖面对着陆志恆，脑子里想的全是：


    陆志恆是不是生气了？陆志恆是不是来找自己算帐了？


    陆志恆是不是认为自己别有目的？


    陆志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有心机？


    宋星霖脑子里一团乱，嘴上也有些没头没尾地开始为自己解释：


    「陆总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我是说，我……」


    实际上直到这一刻，宋星霖都弄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义无反顾不假思索地冲上去了。


    要不就是自己内心里，总觉得亏欠了陆志恆很多，所以想要以此作为补偿。


    要不就是他完全没在意那个人是不是陆志恆，就算那个人换成别人，自己也会冲上去。


    宋星霖觉得救人和帮助别人，是很多人下意识就会做的事，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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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怎么想，宋星霖都觉得，应该不会是因为对陆志恆还有感情。


    毕竟他那根本不被认可的所谓感情，在这一年里，应该早就慢慢慢慢被消磨殆尽了才对。


    看陆志恆还是沉着张脸不表态，宋星霖生怕陆志恆误会，于是愈发焦急地语无伦次起来：


    「我是下意识就……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


    「我没有其他目的，我当时就是看情况紧急，所以想都没想就……」


    陆志恆原本是想着来看一眼宋星霖的情况就走。


    可一见到宋星霖怯生生结巴的模样，陆志恆竟然有些郁闷。


    自己又不是狼！宋星霖干嘛一副待宰羔羊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专程来吃他的。


    自己也不至于那么没人性吗吧。难道宋星霖，认为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还要去欺负他？


    一郁闷，陆志恆的脸色难免变得更加难看。


    程松见宋星霖着急、陆志恆又不开口，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诡异，只好赶紧上前解围：


    「那个……宋先生，陆总就是过来看看你，今天发生的事是意外，感谢您替陆总解围。」


    程松这番话，也算是在暗示宋星霖，陆志恆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他说完，又站到了陆志恆的前头，示意宋星霖让两人进来。


    宋星霖这才有些僵硬地退后两步，不知所措地看着陆志恆。


    陆志恆能感受到宋星霖浑身的不自在。


    而这，让陆志恆也突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宋星霖相处了——


    也或者，他从来都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和宋星霖正确相处吧。


    陆志恆让自己加装没看到宋星霖的紧张。他转头看了眼病房内的陈设，然后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在这里住两天，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一遍。」


    他特意用后脑勺对着宋星霖，以避免自己看到宋星霖的样子更加不爽。


    陆志恆有时候都觉得宋星霖可能就是来克自己的。


    不然自己为什么总是一见到宋星霖，就会各种莫名其妙的心气不顺？


    第26章 我的事轮不到你掺和


    听到陆志恆说完便不再出声了，程松只得代替陆志恆，把陆志恆刚刚提到的安排都说出来：


    「对了宋先生，你不用订医院的饭，到饭点了会有人做好现成的饭菜送来给你。」「住院期间如果还有其他任何需求，你都可以直接联繫我。」


    这种话从程松嘴里说出来，就温和得多了。


    温和到，宋星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听到程松说这话，还是刚跟着陆志恆住过来时。


    那时，陆志恆怕自己紧张，很多事都是交给程松来负责的。


    程松那会儿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地，微笑着告诉他：


    以后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繫我。


    时过境迁，宋星霖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


    待遇？


    看来陆志恆这次不仅没有生气，似乎还对他有点儿感激的意味。


    这让宋星霖瞬间轻松不少。


    他倒是不需要陆志恆对他感恩或是道谢。


    只要陆志恆能因此不对他那么步步紧逼，不要随时随地想办法羞辱他，那他就已经非常感恩了。


    看到程松对自己使眼色，宋星霖反应过来，赶紧面向陆志恆站立的方向低声答谢：


    「我，我知道了，谢谢陆总，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添麻烦了以后就不要乱跑。」


    陆志恆明明是想说好话的。


    但或许是这么久以来习惯对宋星霖口出恶言了，听到宋星霖说这么客套的话，陆志恆伴随着涌上来的烦躁，又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的事轮不到你掺和。」


    话音刚落，病房里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气氛，又变得低沉了起来。


    就好像两个人才刚刚拉近了一点点的距离，瞬间又被无形的一只手推远了。


    好在宋星霖，反而是更适应这样的陆志恆。


    这种对他总是没个好脸色的陆志恆，宋星霖至少还熟悉，还懂得如何去面对。


    要是像一分钟前那样对他格外开恩的话，宋星霖反而要费劲去揣摩陆志恆的心思。那样对宋星霖而言只会更耗费心力。


    「好的陆总，我以后会注意的。」


    宋星霖答完，便抿着嘴垂下头，以避免看见陆志恆阴沉的脸色。


    陆志恆瞥见宋星霖乖顺垂头的模样，心里却并没有舒服一点。


    明明之前都很希望宋星霖不要顶嘴、快点恢復乖顺模样的。


    可现在看见宋星霖变回乖巧模样了，自己怎么又……


    好烦。和宋星霖相处怎么会那么麻烦。


    陆志恆不想去琢磨自己的情绪变化，见宋星霖也不愿意和自己相处，陆志恆撇头就走。


    程松默默嘆了口气，和宋星霖简单道了个别之后便跟上陆志恆：


    「陆总，回公司吗？」


    陆志恆点点头。


    公司那儿，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呢。


    何必要在这里跟宋星霖浪费时间。


    好心来看他，也没得到个好脸色，还要白白生一通闷气，真不知道图什么。


    陆志恆烦躁扯着领带，大跨步走向停车场，等重重坐进车里，陆志恆又突然抬头问程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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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我长得很兇吗？」


    程松无声地吸了吸气。


    嘶——


    这陆总的心思，最近是越来越难猜了啊。


    这好好的，又在琢磨什么呢。


    程松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陆志恆的脸色，尽量掩去自己拍马屁的用意，平淡地说：


    「陆总，从公司里和圈子里想追求您的人来看，我认为您对您的外貌应该保持高度自信。」


    不愧是被陆志恆认可的特助。


    程松一句话，就让陆志恆脸色缓和不少：


    「是么。」程松低头解开袖扣，漫不经心地问：


    「公司里也有很多人想追求我？」


    程松怀疑陆志恆在趁机凡尔赛，但他也实话实说：


    「……当然了，陆总，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冲着您来面试入职的，毕竟入职了陆氏，就相当于离您更近一点了。」


    「虽说我们的薪资待遇和职业前景本身就很诱人，可陆总您，也相当于陆氏的一块金字招牌。」


    光是陆志恆每年在财经杂志上的那些照片，和出席各种商业活动的合照，就足以让他成为备受瞩目的钻石王老五了。


    只可惜这些人并不知道，陆志恆心里有一朵珍藏的白玫瑰，名叫宋星昀。


    对于那些和宋星昀完全无关的人，陆志恆一眼都不会多看。


    而哪怕是n那样和宋星昀有五分相似的男人，陆志恆最多也只是会给予两分留意，能用钱打发，就不会付出自己的精力。


    算起来，只有宋星霖，才能获得陆志恆的全部注意。


    哪怕这样的注意，有时候很极端，有时候让宋星霖难以承受。


    可程松知道，这种百分百的注意，同时也代表宋星霖之于陆志恆的特别。


    一顿吹捧完，把陆志恆哄好了，程松总算发动车子。


    开出去没两分钟，在后座独自沉思着的陆志恆又突然开口：


    「林皓家那医院病房里的床也太硬了，让那些病人怎么在这种硬体条件里休养身体？」


    程松一听，就知道陆志恆有新的想法。


    他放慢车速，果然陆志恆下一句就说：


    「让人去把他那儿的床重铺一下，被子枕头也都换了。」


    程松自然知道陆志恆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好的陆总，还有什么需要置换的吗？」


    「不用了。」陆志恆说完，转头看着车窗外。


    过了半分钟不到，他又转回脸来，问程松：


    「他穿去的那身衣服是不是脏了？」


    程松凭着记忆回答：


    「是，上头好像还有挺多木屑的。」


    陆志恆回忆了一下，确认宋星霖那身外衣确实不能穿了。


    「给他挑两身新衣服送去。」


    说完的一瞬间，陆志恆又有点烦。


    要是宋星霖会跟他提要求，他就不用坐在这儿，时不时去思索一下宋星霖需要什么。


    这玩具，还真是让他越来越不省心了。


    程松打量着陆志恆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陆志恆过会儿肯定还要提要求。


    他用很慢的车速前进着，以方便自己随时和陆志恆对话。


    而就在程松祈祷陆志恆能一次性把要求说完，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同时。


    收到消息的陆德昌和杜元英，也已经赶到了医院。


    得知陆志恆已经驱车离开，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


    了解到宋星霖所在病房的位置后，陆德昌带着杜元英气势汹汹地赶过去。


    不打招唿地推开病房门，看到宋星霖蜷腿坐在床上发呆，陆德昌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宋星霖！你又在跟我儿子耍什么把戏呢？！」


    第27章 你只会给我儿子找晦气


    宋星霖原本坐在床上都有些困了。


    这正想休憩一下以缓解涌上来的疲惫，突然闯入的陆德昌，让宋星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看到陆德昌指着他鼻子质问他，宋星霖有些迟钝，也有些茫然。


    其实只要不是陆志恆，面对其他那些对他抱有很大恶意的人，宋星霖倒也是没太大所谓的。


    「宋星霖，我太清楚你的手段了，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今天要不是你，说不定还不会出这档子事儿，你真是个灾星啊！自从我儿子把你留在身边，他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儿！」


    陆德昌对宋星霖完全不客气，想到什么骂什么。


    听到消息时，陆德昌也完全不像杜元英那么冷静，当场就炸了。


    可能是因为送达消息的人已经明确说了陆志恆没事，所以担心儿子和陆氏的陆德昌，自然把矛头放到了今天受伤最重的宋星霖身上。


    在来医院的路上，陆德昌就对杜元英发了一路牢骚。


    比如：


    「陆氏的事，宋星霖为什么会在场？宋星霖为什么会搅合进来？」


    「是他自己跟过去的，还是儿子把他带过去的？不管哪种，都不是好事！你说他是不是彻底不要脸了，准备黏着我们儿子不放了？！」


    「他救我们儿子能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是为了谄媚讨好，以达到捞更多钱的目的呗！」


    「宋星霖对我们儿子能安什么好心？！要不是他，我们儿子说不定早就跟邱家的大小姐约上会了！」


    明明联姻目前还只是个设想，两人私下连面都没正式见过，陆德昌也能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怪到宋星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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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陆德昌，在陆家最有话语权的杜元英就沉稳很多。


    气，当然是气的。


    今天听闻这事时，杜元英好一阵担心。


    除了担心儿子之外，杜元英更担心，宋星霖这么做，会不会让陆志恆对宋星霖心软。


    她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要让宋星霖离开自己儿子，关键并不在宋星霖身上，而是在陆志恆的态度上。


    而为了让儿子之后能接受联姻，杜元英现在更加不能明着去触陆志恆的逆鳞。


    某种程度上，宋星霖变成了她不能用强硬手段使其消失的人。


    目前唯一让她安慰的，也就是宋星霖也想离开陆志恆这一点了。


    不过再怎么忧虑，杜元英也不会表现出来。


    恶人当然是交由他的丈夫来做。


    陆德昌比她会羞辱人，也更会口不择言。


    她必须要让宋星霖挨着一顿羞辱，以此来提醒宋星霖：


    你在陆家，是永远不会受欢迎的，你要时刻谨记你自己是个不值钱的便宜货，是我们都不喜欢的外人。


    等陆德昌把还有点懵的宋星霖一通教训完，杜元英才缓缓地开口打圆场：


    「好了，怎么说他也帮了我们儿子一把，你冷静点，先出去看看其他员工，问候一下。」


    杜元英说完，对陆德昌使了个眼色。


    陆德昌心领神会。


    他也知道自己骂宋星霖纯属是撒气，没什么实质作用。


    真想把宋星霖赶走，还得看自己夫人。


    「为了卖你身上那几两肉，真是脸都不要了，你爸爸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副德行，都要被你气活过来！」


    陆德昌羞辱宋星霖这么多次，也没人说过他什么。


    所以他也是一次比一次骂得狠。


    听到陆德昌提了自己的父亲，宋星霖咬咬牙，眉头也紧紧蹙到一起。


    他本想叫骂回去，让陆德昌至少不要提到自己的家人。


    可是一想到这等同于给自己找麻烦，只会让陆德昌的辱骂没完没了，宋星霖还是忍住了。


    反正陆德昌只是想找自己撒气罢了。


    等他撒完走了，也就消停了。


    陆德昌本来都骂完了，眼看宋星霖就那样直愣愣地坐着，低头不吭声，陆德昌还是很来气。


    临出门，他还要再补一句：


    「宋星霖，你好好看看你自己，除了这样不死不活地给我儿子找晦气，你还会什么？」


    陆德昌一句比一句吼得大声。


    而在门口停驻了有一会儿的林皓听到这句话，也只能无奈地摇摇摇头，接着悄悄退开。


    林皓才走没几秒，陆德昌也用力打开病房门，骂骂咧咧地离开。


    随着病房门重新关上，杜元英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淡笑，对着宋星霖说场面话：


    「他就这个脾气，你别太放心上。」


    「嗯，我明白的。」宋星霖这才抬头和杜元英对视。


    他也清楚，杜元英是特意等着陆德昌骂完，才出来唱白脸的。


    这个套路，他早都习惯了。


    他也很清楚杜元英的来意，所以不等杜元英开口，他就跟杜元英保证：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继续和陆总对着干，直到他彻底厌恶我的。」


    杜元英很满意宋星霖的识相。


    但光是识相，是不够的。


    时间拖越久，杜元英就越不放心。


    所以她必须再给宋星霖施加一点压力，让宋星霖认清形式：


    「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那我们就再敞开一点。」


    她纡尊降贵地在病床边坐下，和宋星霖离得更近，但又保持一点距离。


    看着宋星霖那张漠然到看不出太多情绪的脸，杜元英直言：


    「我们志恆也到年纪了，该做的事，该承担的责任，他也差不多该去做。」


    「就像我和志恆的父亲，我们的婚姻，也是门当户对之下的利益结合。」


    杜元英把话讲得很清楚了。


    陆志恆对任何，宋星霖也好，宋星昀也好，n也好，都只能是玩玩。


    过不久，等她和邱家那边谈妥，陆志恆和邱家大小姐的见面，也即将提上日程。


    见宋星霖的神情里出现了惊讶和不解，杜元英又轻声细语地为自己立人设：


    「这几次和你见面，跟你讲这些事情，给你压力，我也都是为了你好。」


    「你应该清楚，能和我们志恆匹配的人，家底和势力自然不会太差，眼里更是容不下沙子。」


    杜元英的语气虽然很缓慢很沉静，可她说出来的话，又相当于一句十足的威胁：


    「如果我不尽快督促你找好出路的话，那之后给你压力、让你为难的人，可能就不止我一个了。」


    第28章 弄清宋星霖的目的


    虽然宋星霖也很快就听出了，杜元英是在委婉地威胁他。


    可是他还是情不自禁有点走神：


    能和陆志恆门当户对的女生，一定也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吧……


    而这，让宋星霖有些不切实际地幻想。


    如果到时自己还没能成功离开陆志恆，那陆志恆未来的妻子，会不会给自己开张支票然后让自己滚啊？


    如果能按照这个剧情走的话，自己到时要是不收下支票，就有点太不礼貌了哈。


    要是这支票的数额，能够让他还清陆志恆的钱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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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只要那个女生很爱陆志恆，很想自己消失，自己就可以去和对方讨价还价？


    实在不行，自己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让陆志恆怎么都找不到，应该也算是个比较好的方案。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我也是为你考虑，才希望这事能有个比较圆满的解决方式。」


    耳边杜元英看似关心的话语，打断了宋星霖的幻想。


    宋星霖低着头，忍不住想嘲笑自己：


    你还想得挺美！


    真的到那地步了，对方怎么可能还白送自己钱呢？


    不想办法让他无缘无故在世界上「消失」，估计都算他走运了。


    至于什么卷笔钱跑路藏起来让陆志恆找不到，宋星霖也只能想想。


    放到现实里，要是他真这么做了，逼得陆志恆起诉他欠钱不还。


    到时别说他哪儿都去不了，恐怕连自己的弟弟和妈妈都要被牵连进来。


    还是放下幻想，面对现实吧。


    等杜元英终于说完，宋星霖也如实跟杜元英汇报：


    「我最近经常惹陆总生气……您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尽快换一种生活。」


    杜元英点点头，同时也直言不讳地问：


    「我想知道，你今天救我儿子，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宋星霖没想到陆志恆没问的问题，竟然由杜元英来问了。


    只可惜宋星霖到这会儿，也没搞清楚自己那一瞬间的冲动和勇气从何而来。


    毕竟人很多时候说话做事，都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


    对此，宋星霖只能搬出一套场面话：


    「我没有多想，当时场面很混乱，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去帮的。」


    宋星霖每次都是这样，嘴上很得体有礼，身上那种贵公子的气质和素养还是在的。


    所以杜元英虽然不太信服这个答案，但也没法像陆德昌一样对待宋星霖。


    既然宋星霖今天也再度跟她保证了，杜元英也就当稳固好了宋星霖这块。


    确认了宋星霖的态度没变，杜元英接下来要确认的，就是陆志恆的态度了。


    毕竟陆志恆嘴上再怎么憎恨宋星霖，可毕竟宋星霖还顶着和宋星昀一样的脸。


    再加上确实是帮陆志恆挡了一劫，哪怕陆志恆的心软只是短暂的移情，对杜元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现象。


    在医院这里走完过场关心完员工，杜元英又单独让司机带她去到公司总部。


    殊不知，她人还没到。


    她和陆德昌去医院找了宋星霖的事，已经传到了陆志恆耳朵里。


    「……大概就这些吧，我到的时候就听到伯父吼了这些。」


    林皓一边喝着茶，一边跟讲八卦似的，把他所见所闻都说给了陆志恆听：


    「反正你自己知道就行，到时万一和伯父伯母对垒，你心里也有个底。」


    林皓倒不是要帮宋星霖告状。


    把这些告诉给陆志恆听，林皓纯粹是想帮陆志恆。


    毕竟陆父陆母虽然明面上没说，但这两年，为了宋星昀的事，他俩也没少和陆志恆暗中较量。


    陆志恆也和他提过几次这方面的烦恼，毕竟陆志恆再怎么强势，也总不能和父母为了个男人明着撕破脸。


    陆志恆握着手机沉吟两秒，问林皓：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我听了几句就走了，幸好走得快，不然就要和伯父撞个正着了。」


    林皓也是拐出走廊回头张望时，才看到陆德昌后脚也出来了。


    他也是没耽误时间，忙完手头的事就立刻给陆志恆打了电话。


    「我知道了，谢了。」


    「一句谢了就完了？最近帮你这么多忙，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了？」


    林皓和陆志恆打趣，陆志恆爽快地说完「你挑吧」就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陆志恆又陷入沉思中。


    他没想到，今天的事会这么快这么清楚地传到父母的耳朵里。


    看来公司里那些依然忠于他父母——尤其是忠于他母亲的眼线，他是时候该再清理一波了。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没想到。


    自己父母，居然会为此大动干戈，特意趁自己离开后才去找宋星霖。


    父亲对宋星霖的态度和看法，陆志恆一直是知情的。


    过去一年，陆德昌在别墅见到宋星霖时也没少骂人，他都是有所耳闻的。


    可是从前，他只是知道个大概，也没有人会像林皓这样，把父亲说的每个字都如实转述。


    哪怕他也经常羞辱宋星霖。


    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也觉得，父亲对宋星霖说的话，有些过于难听了。


    而且父亲还扯上宋星霖的父亲，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不过比起心直口快的父亲，陆志恆更担心和自己同样强势的母亲。


    毕竟自己那部分狠厉的脾性，都是遗传自母亲。


    早年他一毕业就进入集团，为的就是尽早建立自己的资本，不再依仗父母，以便于日后有能力时一举将宋星昀拿下。


    他知道父母肯定会反对自己要养一个男人当金丝雀。


    所以他干脆略过了徵得父母同意这步，直接进入到能为自己做主的阶段。


    现如今集团大部分重点项目和重要事务都由他掌控，股份和财产都被他收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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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饶是如此，父母明面上没对他施压，他也无法为了个骗子，就和父母明着对垒。


    然而最近母亲的一些动向，让陆志恆敏锐地意识到：


    那场两年前被他一意孤行压下的冲突，可能很快就要发生了。


    而这，也让陆志恆突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母亲无非就是希望他放弃对宋星昀的执念，也不要再和宋星霖纠缠。


    可要是他不愿意轻易放过宋星霖的话……


    难道他一辈子，都要这样把宋星霖困在身边当个玩物吗？


    第29章 旧玩具该扔的就扔


    当这个问题突兀地在陆志恆脑子里浮现，陆志恆自己，也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是啊……其实母亲的愿望，是很好实现的。


    自己在意的，本来也不是那点钱的事。


    毕竟当年，要是宋星昀愿意开口求他，别说几千万，几亿他都愿意帮宋星昀还。


    自己在意的，是宋星霖那一年里自私自利的欺骗。


    宋星霖的谎言，让他错过了唯一可以拥有宋星昀的机会，而这，才是最让当时的陆志恆恨得咬牙切齿的。


    现在再想起这件事，陆志恆似乎已经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


    他也逐渐认清了，他和宋星昀，始终是隔着距离。


    对宋星霖做了那么多事后，他也清楚宋星昀想必是更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了。


    如今每每看到宋星霖，陆志恆所产生的各种正面或反面的情绪，几乎都是源于宋星霖本身了。


    陆志恆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也没心思去深入剖析。


    他只知道，至少宋星霖，还有一张和宋星昀一模一样的脸。


    只要还能看到这张脸，陆志恆那从未能送达给宋星昀的爱意，至少还能有个最后的寄託。


    想到这一层，陆志恆对那个问题暂时有了答案——


    至少目前而言，他要继续和宋星霖维持这种关系。


    只要他一天看不腻这张和宋星昀一模一样的脸，宋星霖就得留在他身边还债赎罪。


    困住宋星霖，就等同于抓住对宋星昀的最后一点念想。


    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


    确定了答案后，陆志恆稍稍轻松地唿了口气。


    只要他的想法坚定，那么面对母亲时，陆志恆的思路也就会更加清晰。


    想好了这些事，陆志恆便不再分心，专心投入进工作中。


    没过多久，秘书便通知他，说杜董来公司看他了。


    陆志恆并不意外，最近父母的一系列行为，无非都是想为之后说服自己联姻做铺垫。


    他让人泡好茶，在办公室准备着。


    一看到母亲进来，陆志恆没有提他俩去医院的事，而是引导话题，顺便安慰母亲：


    「妈，放心，我没什么事，就这里划了个小伤口。」


    陆志恆说完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创伤贴。


    再加上自己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确实不像遭受过什么。


    杜元英安心归安心，总还是要抱怨几句：


    「怎么会闹成这样呢？公关部那些人办事能力太差了，这件事解决好之后给公关部换点新血吧。」


    陆志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杜元英追问：


    「还有媒体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程松已经在办了，妈你放心，不会对陆氏的形象造成影响的，这件事上，陆氏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杜元英对陆志恆的能力自然是放心的，毕竟她来，本来也不是因为操心公司：


    「你的能力，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过渡的话之后，杜元英也就没再多说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对了，儿子啊，之前我提的那件事，程松有没有转达给你？」


    「转达了。」陆志恆答完，给了母亲一个略带抱歉的笑容：


    「不过最近本来就忙，加上出了这件事，我最近抽不出时间。」


    杜元英听出陆志恆的推脱，便也不那么强势地再度要求：


    「我知道，不过要是可以的话，你尽量再协调一下吧。」


    不等陆志恆继续拒绝，杜元英开始从利益层面来试图说动陆志恆：


    「我知道你很重视隔壁市的那个度假区项目，刚好邱家在旅游局有熟人，面子很大，到时你去给邱董打个招唿，说不定能帮上忙。」


    杜元英了解陆志恆对联姻的抗拒，可对于陆志恆很重视的事业，她相信陆志恆还是能听得进去：


    「而且你和邱小姐是同龄，不会有太多代沟，到时就先交个朋友，我们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拓展有用的人脉。」


    原本杜元英不提邱家大小姐还好。


    现在一听，主要目的还是想给他和那邱小姐搭线，陆志恆方才为了项目产生的一丝动摇便立刻消失了。


    「妈，最近真的没时间，那个度假区项目还早，目前我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抓住杜元英不敢太逼迫自己这点，陆志恆先发制人，直接了结母亲的诉求：


    「这两天我让人去买些上好的礼品，到时以你的名义送给邱董，也方便你和邱董交个朋友。」


    「另外我们家的高尔夫俱乐部，我给邱董单独开个vip卡，你让邱董随时可以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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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些场面上的礼节，陆志恆自有一套。


    人虽不去，但也把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让杜元英也没法说陆志恆太多。


    杜元英于是也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还要夸陆志恆一句：


    「还是儿子想得周到，那之后有机会，我让邱董带着邱小姐去高尔夫球场玩，到时有空你也可以来。」


    对于这暂时还没发生的事，陆志恆就随口应付了句「好」，以避免跟母亲产生正面冲突。


    杜元英见这档子事暂时聊不成，也就想着等之后再推进。


    临走前，杜元英假装闲聊一样，随口问陆志恆：


    「对了，听说你最近在注意一个，和宋星昀长得有点像的小明星？」


    陆志恆的眼神闪了闪。


    n的事，应该只有程松，和几个常帮他送礼物的司机知道才对。


    他稳住表情，开玩笑似的回应：


    「妈，你的消息真灵通。」


    杜元英闻言也是淡淡地笑了笑：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关心呢？」杜元英是在明着提醒陆志恆，无论陆志恆做什么，自己都掌握地很清楚：


    「我看过照片，长得挺乖巧的，看履歷也是刚进娱乐圈，感觉比较干净。」


    陆志恆意味不明地「唔」了声。


    杜元英瞄着陆志恆若有所思地神情，看似好心地提议：


    「妈妈觉得呢，有些旧玩具，该扔的就扔吧。」


    说着，她还笑着抚了抚陆志恆的背：


    「儿子啊，只要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玩具，我们都不会过问的。」


    第30章 这是陆志恆的道谢吗


    陆志恆一下就听出来了，杜元英等于在挑明了说：


    只要你把结婚这件事做到位了，哪怕你以后想接着玩其他男人，我们也不会管。


    但对外，作为一个继承人，该承担的责任你都得承担。


    陆志恆很清楚，有些观念上的事，是要靠打持久战才赢的。


    对于父母某些传统观念，陆志恆也很清楚，搞不好长久战都不一定打得赢。


    对于他这两年的行为，父母一直抱着自己总会玩腻的心态，所以才没有明着指责过他。


    现在联姻对象选好了，母亲的态度自然会比以前强硬一些，行事也更焦急一些。


    只是母亲是好声好气跟他说的，陆志恆再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在这时先挑起事端发火。


    于是他也回了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回应母亲：


    「好，我知道了。」


    杜元英该说的都说了，便也起身离开。


    被陆志恆送上车后，杜元英找出帮他挑选了n的中间人，给他发信息：


    【抓紧时间，让n再去调调鼻子。】


    看陆志恆对n不冷不热、只偶尔见一见，杜元英觉得，可能问题还是出在不够像的问题上。


    幸好这种问题，都是非常好解决的。


    难解决的，果然还是儿子对宋星昀的这份执念。而且很显然，那种执念，如今已经转变成其他形式的偏执，全都转移到宋星霖身上了。


    光有宋星霖的保证，杜元英感觉不够。


    因为宋星霖那温吞的性子，再加上自己儿子的强势，就算是温水煮青蛙，恐怕也得煮好久。


    杜元英思索了一番，又给中间人发信息：


    【给你地址，等会儿让n去一趟】


    杜元英交代完，便让司机把车开往陆志恆的别墅。


    而陆志恆此时，同样也在和程松讨论着：


    「那三个司机，你觉得谁当了我妈的眼线？」


    「这……我感觉……应该不是他们……」


    程松也是回答得很为难。


    毕竟这三个平时给陆志恆办事跑腿的司机，全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和杜元英看起来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陆志恆倒是不怀疑程松，他只是皱了下眉：


    「我妈知道的太多了。」


    程松点头。


    当他知道杜元英连n都了解的时候，他也是万分讶异。


    看来杜元英为了不失去对儿子最后的控制权，私底下没少安排眼线。


    「陆总，要不我帮您去问问n的经纪人，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


    「好。」陆志恆说完，又想起什么：


    「查一查我妈最近找过宋星霖多少次，需要动用什么资源都可以，我给你权限。」


    程松一愣，瞬间有了一种自己在玩谍战的感觉。


    要搞定杜元英的司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只要他搞定，等陆志恆对杜元英的动向和近况了如指望，那以后这局面，可就是完全反过来了。


    「好的陆总。」程松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


    总裁特助，不好当啊。


    不过看在大把人民币和巨额年终奖的份上，再难程松都愿意去挑战。


    讨论完杜元英的事，陆志恆又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起：


    「宋星霖情况怎么样。」


    程松赶紧汇报：


    「陆总您刚交代的事全都已经办妥了。」


    陆志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码归一码，他和宋星霖的其他恩怨先放到一边。


    但今天这事，他做到这个份上，宋星霖应该知道自己在表达感激吧？不会不领情吧？


    以防万一，陆志恆难得交代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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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送过去的人都明确告诉宋星霖，这是我让人准备的。」


    程松差点噗嗤笑出来。


    不得不说，这样暗暗地想要邀功的陆志恆，还挺有人情味的。


    「还有，之后不管有谁去过宋星霖的病房，都要及时告诉我。」


    虽说短时间内，他觉得父母应该不会再去找宋星霖的茬了。


    不过在这种他和父母暗流涌动的时刻，也很难讲父母会不会对宋星霖动其他心思。


    就算没有父母，还有宋星霖那个不识相的老相好。


    等把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都考虑了一遍，陆志恆总算能把重心从宋星霖身上转移到工作上。


    殊不知，陆志恆想着宋星霖肯定了解自己的意图。


    病房里的宋星霖，却是诚惶诚恐地站在角落，手足无措地看着那群帮他布置病房的人：


    「那个……真的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就住两天……」


    宋星霖已经不是第一遍说这话了。


    可那些人，换床垫的换床垫，铺地毯的铺地毯，还有调试加湿器的，换静音遮光窗帘的，压根没把宋星霖的话放在耳朵里。


    等全部忙完了，收到简讯的领头人还要笑眯眯地告知宋星霖：


    「这是陆总特意交代的，宋先生您好好休息。」


    宋星霖被陆志恆搞煳涂了。


    不是上午还要强行把他带出院么。


    怎么一转眼，不仅同意他住院，还要帮他升级病房？


    宋星霖搞不懂陆志恆，唯有把这理解为是陆志恆在道谢。


    可陆志恆对他好，比陆志恆对他坏，更令他不安。


    因为他知道，他得到的所有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志恆给他安排的这些，还有格外开恩的两天住院时间，之后又需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宋星霖惶惶的，不敢细想。


    只是面对这些人，深知他们也只是奉命做事，宋星霖便也不再多说。


    他给这些人洗了水果，一一道了谢。


    等把这些人送走，宋星霖以为总算可以休息一下时，病房外又有人敲门。


    不等宋星霖问对方是谁，来人就已经拧开了门把手，从门缝里探进一个脑袋：


    「星霖哥，我可以叫你哥吗？冒昧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宋星霖看到那张脸的当下就怔住了。


    而这给了来人机会。


    他嘴上是说着不好意思，感觉很礼貌的样子，脚上却是一步没停。


    只见他大喇喇地推门进来，提着花和果篮，非常自来熟地把它们放到床头柜上后，又直接拖来椅子坐到床边：


    「哥，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哲诚，你叫我n就行。」


    自报完家门后，自称n的人又开朗地向宋星霖伸出了手：


    「我呀，是听说星霖哥为了救陆总受伤了，特意来探望哥哥的。」


    第31章 我是来跟哥哥取经的


    怎么说都是个艺人，n笑得那叫一个明媚友善，让人听不出其中包含什么恶意。


    宋星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请这位不速之客出去。


    他最先想到的是：


    是陆志恆让他来的吗？


    还是说他想来找自己……示威？


    虽说宋星霖觉得陆志恆应该没这么无聊，让n亲自来看他。


    可是他俩之间的交集，也只有陆志恆。


    如果不是陆志恆把发生了什么事和地址告诉给这个n，n怎么能精准找到这儿来呢？


    这些疑问，勾起了宋星霖的好奇心。


    迟疑间，宋星霖回握住那只手，有些愣地回应了句：


    「你好，我是……我是宋星霖。」


    他们两个不过都是陆志恆养的玩物，以这种方式互相认识，让宋星霖感觉格外怪异。


    尽管如此，宋星霖还是抓住时间近距离研究了一下n的外貌。


    第一眼的轮廓和眼型，确实是有点相似的。


    但真人不比照片，真人更能看到立体的五官和整体的气质。


    一打眼看过去虽然有相似，可细看的话，n和他弟弟完全是两个人。。


    就在宋星霖怔怔打量n的同时。


    n也在暗自观察着宋星霖。


    原来陆志恆喜欢的，是这样一张脸啊。


    其实除了轮廓和眼型，还有已经修过一次的下巴。


    其他地方，尤其是气质和眼神，他自认自己和宋星霖并不太像。


    特别是那种看人接物的神态，宋星霖清冷得多，反观自己，就有些过于外向开朗了。


    也难怪陆志恆对他不够上心，至今都没跟他有进一步发展。


    原来，是他自己的分寸没有拿捏对。


    看来他的确是该听经纪人的，再去调调鼻子，然后听杜董的话来见一见宋星霖，学学对方的神态语气。


    杜元英给的这个机会，让经纪人也是对他予以厚望。


    只要能抓住陆志恆，以后他在娱乐圈的路，绝对会好走很多。


    「星霖哥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n比起宋星霖那叫一个会来事儿，见宋星霖不说话，他主动打破沉默：


    「要不我帮哥哥削个苹果吧，这买的都是进口水果，哥哥你多吃一点哦。」


    n的热情让宋星霖有些难以接招。


    他舔舔下唇，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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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陆总……让你来的吗？」


    n莞尔一笑：


    「陆总那么忙，哪会在意这些小事，是我自己听到消息，有些担心，所以擅自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值得被陆志恆记挂。


    但我也是陆志恆身边举足轻重的人，想打探你的消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宋星霖实在尴尬，他支吾着，也不知该说什么：


    「哦……这样……那，麻烦你了……」


    n没想到宋星霖本人这么不善言辞。


    也正好，这给了n掌握话语权的机会：


    「其实我本来想以后在更正式的场合认识哥哥的，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医院呢。」


    反正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都和经纪人商量过。


    杜董也说得很明确，只要n保持好这张脸，然后神态再学得更像宋星霖一点。


    像这种擅自跑来看望宋星霖的小事，陆志恆就算知情了，也不会多过问。


    哪怕陆志恆过问了，对n来说，反而多了一次和陆志恆相处的机会。


    杜元英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很了解别墅里的佣人们对待宋星霖的态度。


    即使踩到了宋星霖脸上，陆志恆也从不干涉。


    那对于能得到陆志恆注意的n，陆志恆必然更不会下场。


    「光顾着说话了，我先给哥削苹果哦。」


    n熟练地起身要拿水果，宋星霖见状赶紧制止：


    「别……不用麻烦，我现在不想吃，今天让你破费了。」


    n也不跟宋星霖拉扯，宋星霖不要，他就顺势又坐下，非要跟他聊天：


    「星霖哥，你今天好勇敢哦！要是没有你，受伤的就得是陆总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幸好陆总没事，不然我该多担心呀……」


    n说着，瞄了眼病房内的陈设。


    那些一看就是自带的各种配置，让n对宋星霖的待遇有了底。


    看来陆志恆到目前为止，对这个男人还是比较在意的：


    「陆总也很感激你，不然他不会对你这么上心。」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宋星霖别扭地笑了笑，有些无言以对。


    场面话宋星霖也不是不会说。


    只是对于n这样冒出来，叽叽喳喳说一堆不知所谓的话，宋星霖实在是心情复杂。


    这算是什么？二号玩物来跟一号玩物做朋友？想跟他结成个联盟还是怎么的？


    虽然n笑容很得体，看上去也落落大方。


    可这些话听在宋星霖耳朵里，特别不是滋味，就好像n故意在强调什么似的。


    宋星霖想，这又不是古代，n干嘛要搞得像妃子争宠一样。


    不过看n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宋星霖猜，陆志恆对n，肯定比对自己好多了。


    至少，陆志恆绝对不会对n恶语相向，也不会总是冷脸以待吧。


    只有被宠坏的人，才有n这样肆意的底气呀。


    想到这里，宋星霖忽视掉了心头那一抹失落。


    他呵呵一笑，希望n能发挥聪明的眼力见儿，看出自己不欢迎他，然后自觉离开。


    宋星霖哪知道，n就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光是杜元英交代的，要让宋星霖加深误会。


    他自己，也很想通过这次见面，摸清宋星霖这个「对手」的实力。


    所以他假装没看到宋星霖的不欢迎，还要凑上前去跟宋星霖说悄悄话：


    「哥哥，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很唐突，可是我实在太想见你了！」


    宋星霖眉头一蹙：


    「……你为什么会想见我？」


    n故作天真地回答：


    「因为你在陆总身边待得久呀！」


    n注意着宋星霖的表情变化，脑子里飞快组织着措辞：


    「我也是才得到陆总的赏识没多久，对陆总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今天冒昧过来，也是想和哥哥你取取经。」


    见宋星霖更加疑惑，n干脆拉住宋星霖的手晃了晃，撒娇似的：


    「哥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陆总他平时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呀？」


    第32章 陆总怎么会好宋星霖这口


    面对这齣其不意的问题，宋星霖几乎下意识想回答：


    陆志恆喜欢宋星昀，不喜欢我。


    而这个差点冲口而出的答案，提醒着宋星霖，在他心里，这种认知早已根深蒂固。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只抿嘴做了个淡笑的表情：


    「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陆总的喜好。」


    宋星霖自然是在撒谎。


    曾经和陆志恆那么亲密无间地相处过，他自认对陆志恆的喜恶，还是有所了解的。


    陆志恆不太挑食，连大多数人都讨厌的胡萝蔔都喜欢吃。


    反而是那种味道偏重的韭菜、大葱之类，陆志恆能不吃则不吃。


    相比现在普遍嗜辣的口味，陆志恆的口味相对清淡。


    他爱喝老火煲的汤，但因为要控制体脂，所以也会很节制。


    陆志恆还喜欢吃水果，尤其喜欢吃蓝莓。


    闲暇时，陆志恆会很喜欢听上个世纪香港乐坛的经典粤语老歌，还有2000年时华语乐坛流行的那些经典歌曲。


    对于时下流行的网络热歌，陆志恆则表示欣赏不来。


    陆志恆喜欢看电影，尤其是各种好莱坞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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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底下心情好的时候，陆志恆也会把很多时间放在运动上。


    陆志恆尤其喜欢、也尤其擅长打网球，在网球场上的陆志恆，会展现出完全不同于西装革履精英总裁的面貌。


    太多太多对陆志恆的了解，还有那些陆志恆的小癖好，都不受控制地在宋星霖记忆里涌现。


    就连宋星霖自己，都被自己居然记得这么多而吓到了。


    不应该的。


    早在陆志恆表明要他留下做替代宋星昀的玩物时，他就应该把那份不该产生的感情，连同这些记忆一併埋葬的呀……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宋星霖勉强压下这些记忆，又忍不住打发n：


    「不好意思，我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没办法陪你聊很多……」


    n看着宋星霖着温温吞吞，还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不太愿意相信陆志恆喜欢这款的。


    这宋星霖，看着就没什么活力、也很内向安静啊，这种人能给陆志恆提供任何正向的情绪价值吗？


    难道自己，以后要学着宋星霖，稍微收敛一下自己外放的性格吗？


    n对此抱有怀疑，但嘴上也不忘回答宋星霖：


    「没关系，我知道我这样问太唐突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是正常的。」


    n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再次拉了拉宋星霖的手：


    「哥哥，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希望等我们熟悉起来后，我们两个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n说得很真诚，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宋星霖却感觉这话很讽刺。


    他猜n应该不知道，等陆志恆真的把n也当成了专属的玩物时，自己应该早就不在陆志恆身边了。


    而以陆志恆对宋星昀的执着程度。


    也许过个几年，n的位置，又会被其他更像宋星昀的人取代。


    这才是他认识的陆志恆会做的事。


    宋星霖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却也是勉强堆起一个客气的笑容：


    「那我就不送你了，今天谢谢你来看我，让你破费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n也不能再赖着不走。


    他和宋星霖又客套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一回到停车场，n就跟等在车里的经纪人抱怨：


    「什么东西嘛，那宋星霖一整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感觉八竿子都打不出个屁，陆总怎么会喜欢这一款的呢？」


    经纪人耐心听n抱怨了一轮，也是有些疑惑：


    「谁知道这些豪门贵公子的口味呢……可能宋星霖在某些地方有过人之处吧，比如在床上特别有本事。」


    经纪人对素未谋面的宋星霖，自然只会有这些不堪的猜想。


    也不止他会这么想。


    所有这些能留在有钱人身边的人，都会被人这样恶意地揣测。


    只是经纪人和n都不清楚，陆志恆喜欢的宋星昀，恰恰就是类似n这样的性格。


    明媚，开朗，直爽，好像总是能散发热量的小太阳一样，给他身边的人带去温暖。


    陆志恆会注意到n，除了那张脸之外，和性格也有一些关系。


    只是为什么只偶尔见一见，送贵重的礼物，却迟迟没有真的「宠幸」n，是所有人都急于想知道答案的事。


    n听经纪人这么说，有些不服气：


    「能多有本事啊？床上来来去去，不就那么点花头吗？谁不会似的。」


    「也就宋星霖运气好，靠着副好皮囊卖到了陆志恆这儿，就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除了脸，我没觉得他有多吸引人。」


    经纪人闻言，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n脑袋：


    「那宋星霖再怎么不行，不还是被陆志恆看上了？你再怎么行，也得有机会跟陆总展示啊！」


    「自从上次见过面，我们都已经一个月没见过陆总了。趁着有杜董撑腰，你好好抓住机会，多想办法跟陆总联络感情！」


    要不是一路有杜元英提携，经纪人这会儿估计还在到处帮n拉资源呢。


    可n一听这话，更委屈了：


    「那陆总不回信息，我也不敢多打扰啊，万一他嫌我烦……」


    「再说了，陆总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近的人，我想爬他的床也得有机会呀！」


    说到这儿，n挽住经纪人的胳膊，低声跟他说：


    「而且感觉陆总对那宋星霖还是挺用心的，你都没看到宋星霖那病房，被布置得像豪华酒店一样。」


    经纪人闻言，思忖了起来：


    「杜董不多说，我们也弄不清这宋星霖和陆总的感情深浅，毕竟有些人，玩着玩着也是会玩出感情的。」


    经纪人不了解情况，只能单方面猜测：


    「照你今天这一趟来看，我感觉陆总和宋星霖之间，目前好像没有太大的矛盾……我是说那种足以让陆总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的矛盾。」


    经纪人这番话很是自以为是，偏偏n还真停进去了。


    这话似是提醒了na，他一拍大腿，神色中有惊喜：


    「没有矛盾，那我们就想办法制造矛盾呗！」


    他说完，就转了转眼珠，鬼点子应运而生：


    「你说这些金主，是不是最讨厌自己养起来的金丝雀和别人有染了？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不管什么关系，被戴绿帽是绝对不能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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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经纪人点头，n继续说道：


    「我有个外地来的表哥，可会来事儿了，他老跟我抱怨现在的工作来钱慢还累，要不我们……」


    n说着瞟了眼司机，接着便凑到经纪人耳边，还用手遮着嘴，向他说出了自己新冒出的点子。


    第33章 宁愿不记得这些美好回忆


    把n送走后，身心俱疲的宋星霖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嘆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啊。


    帮陆志恆挡那么一下，虽说身体受了伤，背部还有些隐隐作痛，可精神上没太大问题。


    就连陆志恆，也没给他太大压力，让他还以为自己能安稳两天。


    谁知住进病房后，接二连三来的这些人，可以说是让宋星霖彻底筋疲力尽了。


    尤其是n，没头没尾的示好和打探，总让宋星霖能嗅出阴谋的味道。


    可是他不能也不会去和陆志恆说这些。


    搞不好陆志恆，都知情呢。就像那些佣人对待他的态度一样，n来找他，大概率也是陆志恆纵容的吧。


    不过宋星霖现在已经累到脑子都转不动，更加没精力去想这些了。


    那个n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不仅不会和n争宠，他现在巴不得陆志恆全身心都扑在n身上呢。


    反正总算抓到机会好好休息一会儿，宋星霖躺在舒适了许多的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多久，陆志恆的人影就在宋星霖面前出现。


    或许是因为方才n的话，也或许是因为宋星霖睡前还在想着和陆志恆有关的事。


    这个梦，比起梦境，更像是一些破碎的回忆。


    宋星霖梦到了刚来到陆志恆身边时的一些事。


    因为原本并不喜欢男人，所以刚跟着陆志恆过来时，宋星霖担心的，不止是真相败露。


    当时的他，更担心陆志恆会强要了自己。


    跟一个男人发生那些亲密的行为，宋星霖光是想想就要发抖。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陆志恆并没有强迫他。


    相反，陆志恆为他准备了单独的大卧室，带有独立浴室，给他足够的隐私。


    在别墅住的第一晚，陆志恆站在他的房门外，温柔地告诉他：


    「我知道你很害怕我，没关系，我会耐心等你，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为止。」


    「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宋星霖承认，那时隔着门听到这句话，他是怀疑而讶异的。


    可是很快，陆志恆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他从不逾矩，也不会跟宋星霖有任何多余的肢体接触。


    当宋星霖担心自己性格有些太安静，会不会被看出破绽时。


    也是陆志恆隔着门板，体贴地安慰他：


    「我知道你家的这一系列变故，导致你心情不好，也有些封闭自己。」


    「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这里，不开心也不用强逼着自己做什么，你可以安安心心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志恆真的说到做到。


    宋星霖不想和陆志恆多相处，陆志恆就让管家每天把饭菜端到卧室，给宋星霖一个清净。


    宋星霖不愿外出，陆志恆就买来各种娱乐设施，想让宋星霖在家也不会感觉烦闷。


    每天，陆志恆都会为宋星霖带来一束鲜花，也会隔着门和他温柔地道晚安。


    渐渐的，宋星霖愿意和陆志恆同坐一桌吃饭了，也愿意倾听陆志恆的苦恼了。


    他还记得自己同意陆志恆，和他一起去看海的那天。


    陆志恆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了抱他，深情地对他说：


    「你知道吗，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想过，要是能带你一起去看海，那我该有多快乐。」


    陆志恆的话语如此甜蜜而令人心动。


    可残酷的是。


    这句话，同样也在那时警醒着宋星霖：


    陆志恆的所有耐心和温柔，都是给宋星昀，不是给你这个替身的。


    可是再怎样反覆告诫自己，也敌不过现实中陆志恆源源不断给予的盛大爱意。


    被爱，是会让人变得任性，也变得松懈的。


    宋星霖，就这样放下了防备，开始对陆志恆展露更真的自我。


    他一改前期的清冷与警惕，在陆志恆面前，也会展现出活跃开朗的样子。


    他以前不喜欢到处奔波，可因为陆志恆的安排，他跟着陆志恆，也去了许多从前未曾去过的胜地。


    他开始跟陆志恆提要求，也会对陆志恆耍性子，发脾气。


    偏偏陆志恆对这样的他，也是全盘接受，甚至还欣喜地告诉他：


    「我喜欢你原本的模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随便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承受。」


    陆志恆实在太会爱人。


    哪怕这个爱一开始来得不正当，哪怕用的方式是巧取豪夺。


    可是对于曾陷入绝境的宋星霖来说，陆志恆给予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无比宝贵的救赎。


    这样的救赎，让宋星霖彻底卸下了心房。


    渐渐的，宋星霖不再反覆提醒自己。


    他反而是常常麻痹自己：


    反正陆志恆到现在也没发现破绽，以后肯定也不会发现的。


    既然陆志恆不会发现，那我就安心享受这样的爱，又有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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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把自己彻底交给陆志恆的那晚，宋星霖在疼痛和欢愉的交织中，甚至软弱地幻想。


    要是自己往后余生，都能这样无忧无虑地活在陆志恆的爱里，该有多好啊。


    那一晚，陆志恆久久不睡。


    他的一双眼，只盯着睡了又醒的宋星霖。


    当宋星霖迷迷煳煳醒来，陆志恆抬手抚走他眼角的泪痕，动情地承诺：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看到回忆里的自己流下感动的眼泪。


    沉睡中的宋星霖，也不知不觉滑落了几滴晶莹的泪水。


    有时候，宋星霖宁愿自己不记得这些美好的回忆。


    回忆越美好，只会越反衬现实的残酷。


    曾拥有过，才让失去变得如此痛彻心扉。


    袭来的心痛感，让宋星霖抽搐了一下，接着带着无限的惆怅醒了过来。


    缓缓地睁眼，宋星霖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丝压抑。


    宋星霖循着这种直觉转头——


    正值黄昏，夕阳的余辉透过玻璃洒进来，把病房照出了一层朦胧的黄色光晕。


    而陆志恆，就这样无声坐在宋星霖的病床边，和惊恐的宋星霖四目相对。


    这样长久注视着自己的陆志恆，似乎和宋星霖回忆里的那个陆志恆，有微妙的重叠。


    只是这次，陆志恆的眼里并看不见任何神情。


    他只是漠然地低眼看着宋星霖，而后沉沉开口：


    「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第34章 尽好作为玩物的本分


    陆志恆来到病房的时候，宋星霖就已经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难得他今天还礼貌了一回，敲了敲门。


    没听到里面有回应，陆志恆勐一下还以为宋星霖又哪里不舒服导致晕过去了。


    火急火燎的打开门，却是看到宋星霖蜷在床上，睡得香甜。


    看着宋星霖那毫无防备的睡颜，陆志恆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平静。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宋星霖睡着的样子了。


    每晚折腾完宋星霖，他总是套上睡袍就走，基本不和宋星霖躺在一张床上过夜。


    而今看到宋星霖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察觉，还能睡得这么香，陆志恆猜宋星霖今天应该累得够呛。


    也是，父母去过后，又是去了一堆人来帮他布置病房。


    好不容易等那群人走了，n又莫名其妙不请自来。


    想到宋星霖今天一天所经歷的，陆志恆允许自己再心软一回，就当是报答宋星霖救了自己。


    这么想着，陆志恆也并未转头就走。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搬来了椅子，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宋星霖睡觉。


    陆志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是在这静谧的环境里，陆志恆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去思索。


    他没去想宋星昀，也没去想宋星霖对他做出的欺骗。


    陆志恆只是单纯地看着宋星霖，同时也放空着自己，享受着片刻的静谧。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久到太阳都悄悄落山了。


    陆志恆看着看着，还情不自禁地上前帮宋星霖掩了掩毯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惊到了宋星霖。


    熟睡中的宋星霖，在陆志恆靠近时突然轻微抖动了一下。


    陆志恆随即退回到椅子上，而这也让他敏锐地发现，此刻正有眼泪顺着宋星霖的眼角流淌下来。


    宋星霖哭了。


    又哭了。


    他像是梦到了什么很伤心的事，伴着滚落的泪水，陆志恆还能听到宋星霖下意识的抽气声。


    一抖一抖的，破碎而无助。


    陆志恆不知道宋星霖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宋星霖是不是只要一睡着就会这样。


    此刻的陆志恆只知道，黄昏映照下的暖黄色光线里，蜷成一团的宋星霖显得格外可怜。


    想到今天陆续来见过宋星霖的人，陆志恆第一次比较具体地意识到，宋星霖，其实也有很多藏起来的心事吧。


    毕竟这一年里，宋星霖从未再跟他敞开心扉说过什么。


    他们俩之间，只有自己单方面输出的怨恨。


    宋星霖心里究竟压抑了多少委屈，陆志恆从未关注过。


    而这一刻，可能是夕阳的余辉太过温暖柔和，让陆志恆竟也对宋星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丝好奇。


    所以当他和醒来的宋星霖四目相对，他想都没想就问：


    「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陆志恆觉得自己的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正常，一点也不吓人。


    可宋星霖还是一如既往被他吓到了。


    他看到宋星霖缓缓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到床头，蜷起腿用一种防御姿态面对着他。


    可能是看到自己皱眉了，宋星霖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哑着嗓子轻声问：


    「陆总你……你来了。」


    宋星霖也是醒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眼泪流了满脸，连鬓角都被睡梦中的泪水濡湿了。


    因为宋星霖还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又是为什么而哭的。


    所以当他醒来时突然看到梦中的陆志恆出现在现实中，宋星霖简直说不出的尴尬。


    他用手背把眼泪抹得乱七八糟，尽可能平稳气息。


    见陆志恆还是沉着脸不出声，宋星霖胆颤心惊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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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总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志恆不知道宋星霖是装傻，还是真的因为刚醒，没听懂自己的问题。


    但他一反常态地，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是又问了一遍：


    「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无论是他母亲、父亲，或是莫名其妙跑来的n。


    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陆志恆此刻都很希望能从宋星霖嘴里听到，而不是要靠自己去弄清楚。


    看到宋星霖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陆志恆还以为宋星霖会听话地说出自己想听的。


    于是陆志恆又补上一句，算作鼓励：


    「无论是什么，今天你都可以放心告诉我。」


    陆志恆知道宋星霖不是个会告状、会诉苦的人，家里那些佣人对他的阴阳怪气冷言冷语，宋星霖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一个字。


    曾经陆志恆还想着，但凡宋星霖开口，他就能藉此羞辱宋星霖一番。


    可宋星霖在这方面，偏偏就是非常硬气。


    也或者说，非常能忍。


    就好像宋星霖与生俱来，就拥有一种过滤恶意的能力。


    可陆志恆今天，就是不那么想看到宋星霖继续忍受的苦瓜样。


    他特别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宋星霖那执拗的脾气扭过来一些。


    谁承想，宋星霖吞了吞口水后，像是鼓起巨大勇气般缓缓开口：


    「陆总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


    「是这样，我托朋友帮我找了一份工作……之后，我想试着靠自己赚一点点钱先还给你。」


    宋星霖会说得如此真诚，也是因为陆志恆刚刚的态度，看起来还算温和：


    「因为钢琴本身就是我擅长的事，做家庭教师也相对简单……所以我也特别想去试试。」


    宋星霖以为陆志恆知道了自己要去做钢琴家教的事，才会突然跑来这里审问他。


    他想，既然陆志恆都这么说了，那与其之后等确定能做了再被陆志恆干扰，还不如做之前就先和陆志恆讲清楚，这样才能更安心地开始。


    陆志恆哪能想到，他和宋星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不理解宋星霖为什么明明挨骂了，也或者受到威胁了，都不肯开口跟自己说一说。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情去理解了。


    一听到宋星霖果然是瞒着他在计划什么，陆志恆又被宋星霖那种暗度陈仓的叛逆惹恼了：


    「宋星霖，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陆志恆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烦躁。


    他真的很想弄清楚。


    宋星霖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尽好他身为玩物的本分呢？！


    第35章 你欠我的不止是钱


    听着陆志恆提高的声量，再看到陆志恆翻脸比翻书还快，宋星霖在内心默默苦笑。


    果然，陆志恆是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的。


    只是既然他已经说了，那他就得想办法和陆志恆把这件事商量好：


    「陆总，我不是要玩花样，我就真的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还点钱。」


    「毕竟我现在吃穿住行都还在花陆总的钱，我也有点良心不安……」


    宋星霖最终还是说了些陆志恆以前听不到的话。


    只是这话在陆志恆听来，实在是不太顺耳。


    他冷笑一声，言语里满是讽刺：


    「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宋星霖就猜到陆志恆会这样问。


    任何一个欠了钱的人，都没资格也没底气向债主提出要求。


    他不能求陆志恆给他完全的自由，也不能求陆志恆放他出去赚钱。


    所以宋星霖只能尝试着，用一种卑微荏弱的方式，来和陆志恆沟通：


    「虽然这个钱只是杯水车薪，陆总也看不上，但至少这能让星昀知道他哥哥，不是一个完全的废人，这样也能让他放心一点……」


    宋星霖知道自己搬出宋星昀是很危险的事。


    但这种时候，他只能用宋星昀搏一搏，看看陆志恆会不会因此在态度上有所缓和。


    幸好，宋星昀这个名字，对陆志恆还是很有影响力。


    陆志恆的脸色果然平静了几分。


    他注视着宋星霖，高高在上地笑了笑：


    「宋星霖，你觉得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赚多少钱？」


    陆志恆原本不想这么刻薄的。


    这一年里，其实他也隔着门，听过不少次宋星霖弹的曲子。


    虽说他对钢琴艺术没什么见地，也没太多了解，可是宋星霖的弹奏，在他听来还是相当悦耳动人的。


    有好几次，他甚至能从那琴声中听出一些婉转的情绪。


    他相信，如果不是宋家家道中落了，宋星霖以后一定可以在钢琴上有所成就。


    可是哪怕心里是这样想的，等他抓到能点评宋星霖的机会，他就忍不住要去贬低嘲笑。


    陆志恆说完，宋星霖的眼神随即黯了黯。


    看到宋星霖有些难过地抿唇低了低头，陆志恆动了动面颊上的咬肌，最终还是没有去解释那句话有多违心。


    「我知道赚不了太多，我只是想试试，总不能光说不动，然后一直做寄生虫……」


    陆志恆觉得寄生虫这个说法有点耳熟。


    很快，陆志恆就想起：


    这不就是他爸一直用来形容宋星霖的说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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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出，原来你还是有自尊有骨气的。」


    陆志恆轻蔑地笑了声。


    大抵是因为嘴上刻薄过宋星霖，那种烦躁感消退了不少。


    对于宋星霖要出去工作赚钱这事，陆志恆此刻，倒生出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搞半天，宋星霖这扭扭捏捏躲躲藏藏地，是动了想要「自力更生」的心思。


    这让陆志恆多少觉得挺有趣。


    他倒是很想看看，脱离社会那么久的宋星霖，打算怎么去工作赚钱。


    反正有他的人盯着，宋星霖打不了其他鬼主意，更翻不出什么花。


    估计等宋星霖出去碰了壁，就会明白，留在他身边做个废物，可比出去看人脸色要轻松多了：


    「不过我倒是挺想看看，你一年能不能赚到你那些债务的零头。」


    虽然陆志恆话说得不好听，眼里也全是轻视。


    可宋星霖还是听懂了。


    陆志恆这话，摆明了就是不会干涉自己出去工作赚钱，只不过，陆志恆是抱着看自己笑话的心态。


    宋星霖压根不介意陆志恆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的行为，只要能跟陆志恆讲明，之后能顺利工作，宋星霖什么都不在乎。


    他甚至还惊讶地亮起眼睛，对陆志恆道谢：


    「谢谢陆总，我会尽力的。」


    看着宋星霖仿佛是要给自己工作的样子，陆志恆哼笑了一声。


    宋星霖怕不是被砸傻了吧，怎么今天说话做事，都感觉有点傻乎乎的。


    看到宋星霖对自己此刻的警戒心似乎不是特别高，陆志恆便起身靠近。


    不等宋星霖想起要躲，陆志恆已经抬手抚了抚宋星霖的脑袋：


    「你要记住，你欠我的，从来不止是那点钱。」


    那抚摸的力道，像极了主人在抚摸自己宠爱的宠物。


    只一句话，一个简单的动作，陆志恆就无声提醒了宋星霖，他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宋星霖安静地低下脑袋，细声细气地答：


    「我明白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会让陆志恆满意，而这和杜元英的意愿背道而驰。


    可是宋星霖也没办法。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他还是要先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外出当钢琴家教比较重要。


    杜元英的要求，他只能等工作上了轨道，再慢慢去实行。


    看宋星霖今天没有跟自己对着干，陆志恆心情愉悦了不少。


    不过更让他愉悦的，不是宋星霖的乖巧。


    让他感到愉悦的，反而是他看穿了宋星霖的乖巧只是演的，在这份乖顺之下，还藏着一些显而易见的狡黠。


    作为对宋星霖的奖励，陆志恆抽手在床边站正，又给了宋星霖一次机会：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宋星霖几不可见地拧了拧眉。


    陆志恆到底希望自己说什么？难道不是工作的事？


    宋星霖想不明白，只能仰起脸，对着陆志恆惶惶然地摇头：


    「没有。」


    见宋星霖嘴那么牢，陆志恆也就放弃了逼宋星霖告状。


    正好到了要吃晚饭的节点，门外有人敲门送餐。


    陆志恆代替宋星霖开口让人进来，送餐的人进来一看到陆总，立刻想起了程特助交代的事：


    「宋先生，吃晚餐了，这是陆总特意为您挑选的私厨。」


    宋星霖也机灵，一听这话，他赶紧又对着陆志恆轻声细语地道谢：


    「谢谢陆总，我会好好吃的。」


    陆志恆大为满意，说真的，他还挺喜欢宋星霖这样表面装乖，暗地里耍小聪明的感觉。


    看送餐人在帮宋星霖铺设餐桌，陆志恆便直接起身离开。


    只是病房门一关上，陆志恆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转过走廊，他对在那儿等了许久的程松交代了一句：


    「让n过来见我。」


    第36章 看来联姻要来真的


    病房里的宋星霖看着陆志恆就这么直接走了，一时间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陆志恆居然没有在工作这件事上为难他？


    居然也不是来跟他算这个擅自救人的帐？


    甚至于，居然也没有要求他在病房做些什么？


    宋星霖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放得太低了没错。


    可今天的陆志恆，着实让宋星霖感到意外。


    等着送餐的人布置好餐食退出去，宋星霖下了床走到小圆桌旁。


    鲜虾粥，现制的各色糕点，清炒时蔬，还有一些滷味和水果，搭配丰富，摆盘精緻，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宋星霖完全没有「我帮了陆志恆、陆志恆对我好是应该的」这种想法，他的感觉，依然是意外而有些惶恐的。


    意外于陆志恆还会愿意对他付出善意。


    惶恐于不知道等自己出院后，喜怒无常的陆志恆是不是又会拿这次来说事。


    宋星霖想着有的没的，趁着胃口好，也干脆放开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此时病房外的程松，则已经一脸肃穆地挂了电话，同时对陆志恆汇报：


    「经纪人稍后就会带n去餐厅见您。」


    看陆志恆面无表情的样子，程松就知道n今天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私下打探陆志恆的事，越过陆志恆擅自来见宋星霖，不管哪一桩，陆志恆都需要好好跟n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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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更让程松疑惑的是，这n，怎么就胆子那么大，还那么有门路，竟然能精准找到宋星霖的病房来？


    这次，不用陆志恆说，程松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最近的人事调动我会好好盯紧的，有些岗位确实需要换新血了。」


    一天之内，发生了两次类似的事。


    程松觉得，之前陆志恆信任的那些司机和行政岗，都必须得重新挑人了。


    陆志恆对程松的工作能力一向是很认同的。


    他只点点头，沉默地坐进车里，让程松也有些看不出陆志恆的喜怒。


    到了和林皓约见的餐厅，陆志恆一坐进包厢，就被林皓调侃：


    「要不是你们今天出了这事，估计也没空赏脸和我一起吃晚饭吧？」


    林皓还真不是在说笑。


    之前陆志恆和「宋星昀」培养感情继而甜甜蜜蜜的那一年，他连陆志恆的人影都没见过几次。


    到后来，宋星昀变成了宋星霖，陆志恆有段时间经常找他喝酒。


    林皓还以为，既然那男人不是陆志恆心头的玫瑰，那以后应该也能恢復节奏，和陆志恆多聚聚了。


    结果这陆志恆也不知怎么回事，嘴上说着恨，可大部分时间还是要每天回家吃晚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讨厌的人，想着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所以饭都能多吃两碗？


    反正林皓是不理解陆志恆的脑迴路。


    林皓打趣过，调侃过，陆志恆通常也不解释，只翻个白眼。


    于是这一年里，除非宋星霖又被陆志恆折腾发烧了，或是陆父陆母邀请他去主宅吃饭。


    否则平时，他也是没什么机会和陆志恆这样坐一起吃饭聊天的。


    陆志恆听到调侃，照例是没回復，只坐下解了颗衬衫扣子，然后冷静地跟林皓讲：


    「我妈今天来找过我。」


    林皓并不意外地追问：


    「是去过医院之后吗？找你聊宋星霖的事儿？」


    「主要还是想和我谈联姻的事。」


    林皓一听陆志恆这话，立刻来了劲儿：


    「看来伯母这次要来真的啊！是不是定好是那个邱家了？」


    陆志恆抿了口苏打水点头。


    几个月前，他就和林皓提过自己母亲似乎有联姻的心思。


    不过碍于自己的强势和宋星霖的存在，母亲也只是偶尔提一嘴，并没有实际行动。


    林皓感兴趣地继续问：


    「那你怎么说的？」


    「不见。」陆志恆答得果断，「先拖着。」


    林皓听陆志恆想得挺简单，也客观给出自己的看法：


    「按我对伯母的了解，你不一定强势得过她，只靠拖，我感觉你拖不了多久。」


    杜元英对于宋星霖的抱怨，林皓其实也听过不少。


    在陆志恆强取豪夺了「宋星昀」之后，杜元英还私底下偷偷找他谘询过，问陆志恆非要喜欢一个男人，是不是什么病。


    林皓理解老一辈的震惊，不过他也实事求是地跟杜元英说过：


    「这就是个取向的问题，就像有人爱吃辣，有人爱吃甜，都只是个人喜好和选择，绝对不是病。」


    尽管他以一个专业医生的身份这么说了，杜元英却仍是不太认同。


    只不过对于那时坚定的陆志恆，杜元英也无可奈何。


    林皓那时甚至觉得，要不是陆志恆也足够强势并且早早培养出了自己的根基，杜元英搞不好还会把陆志恆送去做什么精神诊疗。


    看出林皓也支持陆志恆之后，杜元英便没再找他吐槽过。


    那一年间，按陆志恆的说法，杜元英和陆德昌也没对他有什么干涉。


    林皓那时就跟陆志恆说过：


    「伯父伯母是在赌你只是一时兴起玩玩，等玩腻了自己会回去结婚。」


    林皓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他想了想，替朋友担心道：


    「等拖不了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要我见，我就去见。」陆志恆对这件事倒是意志坚定：


    「不过我也会挑明了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林皓不由自主点头认可：


    「虽说这么做是有点让伯母伯母难堪，不过也确实没错，早点说清楚，也免得耽误人家姑娘。」


    看陆志恆脸上也没太多烦恼的样子，林皓就明白自己不用多担心。


    想来这个陆志恆，估计也只会为宋星霖烦恼吧。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间，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林皓跟陆志恆讲着他们这富二代圈里的八卦，陆志恆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和笑。


    听到特别讨厌的人出场，陆志恆也会嘴毒两句，让林皓感觉陆志恆今天心情很不错。


    就这样吃到一半，包厢门突然被人程松推开。


    林皓顺着陆志恆变冷的脸色一抬头，就看到有个陌生的男人，领着另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走进来。


    只是林皓这么打眼一看……


    自己应该没看错吧。


    这个男人，是不是和宋星霖……有点儿像啊？


    第37章 陆总给替代品又找了替代品？


    随着n走近并站定到餐桌前，林皓确认了，这男人的脸部轮廓还有第一眼的印象，确实是像宋星霖的。


    特别是那种小心翼翼有点畏惧陆志恆的模样，尤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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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听到领着这男人进来的人开口喊陆总，还要一脸谄媚，林皓多少有点看出端倪了。


    敢情这陆志恆，是给替代品还找了个替代品？


    林皓眼神怪异地看向陆志恆，还挺贴心地问他：


    「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


    陆志恆却按下他，说不用，接着对程松使了个眼色。


    程松立刻上前对经纪人打招唿，要他跟自己出去。


    而n全程低着头，叫人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从姿态上看，n像是紧张，也像是害怕。


    可只有n自己知道，这会儿他正在心里偷偷乐得不行——


    这杜董说的话，果然没错啊！没想到只要他去找宋星霖，陆志恆就真的会主动召见他。


    而且竟然还是当着陆志恆朋友的面！


    这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证明陆志恆很愿意带他出去见人呢？


    n浮想联翩之余，也是适时地按下自己心中的欣喜，只等包间里只剩他们三个人后，低声开口：


    「陆总，您找我是……」


    陆志恆却没时间跟n寒暄，他打断n，直截了当地审问：


    「宋星霖的信息是谁告诉你的。」


    对陆志恆来说，n去找宋星霖，不止意味着有人跟n讲了宋星霖的地址。


    更重要的，是证明n一早就知道宋星霖的存在。


    对他这么私密的事都能了如指掌，就充分证明他在宴会上瞥见n不是偶遇。


    做生意培养出来的精明和谨慎在提醒他：


    n有很大可能，是受人指点后蓄意接近他的。


    虽然在证明了这件事之前，陆志恆对此就有所猜想。


    只是他认为一个小明星，无非也就是图自己点钱，要点奢侈品，以后可能再开口要点资源。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给颗糖一样简单。用几颗糖就能留一个和宋星昀略有相像的小宠物在身边，对陆志恆来说是划算的生意。


    只是当n越界踏入他的私人领域时，这件事的性质就改变了。


    陆志恆没错过n那一瞬间惊讶后又飞快镇定下来的面容。


    只见n闻言，立刻扁起嘴装傻：


    「这些都是第一次收到陆总您的礼物后，经纪人陆陆续续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渠道查到的……」


    「陆总，我只是个刚进圈的小艺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更别提门路了……」


    n的一番解释听来合情合理，又显得很是紧张可怜


    坐在一旁看戏的林皓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n光这么看，就能看出比宋星霖会来事一百万倍。


    陆志恆当然知道这么唬是唬不出来的。


    他只是想验证一下这个给n提供信息的人，是不是n惹不起、是不是n无论怎样都不肯说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n生动的表情和语气，又面无表情地问：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住院了。」


    n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所以对答如流：


    「陆总，其实我平时一直都有在关心您的近况……今天那事闹出来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一些消息呢……」


    「我又不敢冒昧联繫你，所以就拜託经纪人帮我去打听，然后，然后我就……」


    「陆总，对不起，我当时是想去医院看看能不能和你偶遇的，结果刚好在医院里看到星霖哥，我就跟着他去病房了……」


    n才不管陆志恆信不信，反正他自己绝对是要说得滴水不漏。


    反正就算陆志恒生气了，n还有这张脸作为杀手锏。


    眼见陆志恆表情上似乎有一丝愠怒，n回想着宋星霖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开始低声下气地装可怜：


    「陆总对不起，我承认我就是故意去的，我就是想引起您的注意，看看这样会不会让您愿意来找一找我，见一见我……」


    n坦荡了，但没完全坦荡。


    可他这套说辞，让林皓也忍不住要在心里夸一句：


    真是个狠人。


    陆志恆脾气那么硬，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n把自己的心思都说出来了，让陆志恆没有质问的余地。


    再加上那张脸……


    林皓估摸着，陆志恆大概率不会生气，特别是当着自己的面。


    果不其然，陆志恆眼睛眯了眯：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陆志恆懒得跟n绕弯子。


    n演得再情真意切，陆志恆也要提醒n，他们之间未来能形成的关系，最多也只是个交易关系。


    不过n倒是没想到陆志恆这么硬的同时，还愿意这么大方。


    他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看着陆志恆也没对他发火什么的，n心一横，打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陆总，我的首唱会马上要举办了，但是贊助商还没有谈妥……」


    陆志恆都没工夫听下去，简单答了一句：


    「知道了，我让人去办。」


    林皓听得眼睛都直了。


    嚯。陆志恆和新宠物，原来这么直来直去的么？


    难怪陆志恆面对这男人情绪会这么稳定呢！只谈生意不谈感情的话，那情绪可不得稳定嘛。


    在林皓琢磨陆志恆到底什么态度的同时，n反而有点惶恐起来。


    这不用陪床就能得到好处，天底下还有这种免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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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学着宋星霖那样咬了咬下唇，轻声轻气地问：


    「陆总，那您需不需要我……」


    而他这副有点委屈又很是小心的模样，终于让陆志恆的眼神黯了黯。


    初见n，看到他那种阳光明媚的笑，的确让陆志恆想起过宋星昀。


    可现在，看着这个规矩又乖巧，还要故作可怜的n。


    陆志恆却一下就想到了宋星霖，也同时想到了「东施效颦」这么个成语。


    只是一想到n费尽心思，也不过是想讨两颗糖吃，陆志恆也就暂时先没深究。


    反正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养着，早晚能让他挖出n背后的「高人」是谁。


    等n问完，陆志恆对n勾了勾手指。


    n立刻睁大眼睛，开心地弯腰凑近过来。


    然而陆志恆只是扣住n的脖颈，压到他耳边警告：


    「我需要你安分守己一点，别太越界。」


    看着n一下子不知所措的神情，陆志恆又冷冷地补上一句：


    「对我来说，你连当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第38章 他在故意模仿宋星霖


    目送着n有些仓皇地离开，沉默了一整场的林皓终于敢吱声：


    「我去，你这精力够旺盛啊，什么时候又多养了一个？！」


    陆志恆白了林皓一眼，对于林皓意有所指的说法有些嫌弃地解释道：


    「他还不配。」


    陆志恆这一说，林皓就立马明白了。


    那意思就是，还没到那步呗。


    这样一来，林皓反而觉得合理。


    毕竟要是陆志恆能把心思和注意力都转移到新的玩物身上，那宋星霖也不至于一天天的还那么遭罪。


    得知陆志恆和那男生关系还算清白，林皓也就懒得打听对方名字，开始刻薄陆志恆：


    「敢情你是在收集手办呢，有钱为所欲为是吧！你是不是打算把和宋星昀长得像的人都收集起来？」


    「这男的倒是挺幸福的， 什么也不用干，就能收到你陆总送的礼物，赚翻了呀！」


    陆志恆对林皓容忍度颇高。要是别人说这话，陆志恆可能早就翻脸了。


    但林皓这么说，他也最多踢一脚林皓的小腿，不多做反驳。


    看陆志恆不出声，林皓便很有兴趣地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


    「虽然我没见过宋星昀本人啊，不过我觉得这男的，比起像宋星昀，倒是更像宋星霖。」


    可能因为是医生，对一些人体上的细节掌握得更为精确，林皓详细讲了讲：


    「看他那个眉骨的弧度和眼尾的弧度，明显就是和宋星霖差不多的，比较温婉，有一种很内敛的气质。」


    陆志恆只听着，没吭声。


    但他记得，当时在那场晚宴上看到一闪而过的n，陆志恆内心的第一想法是：


    宋星霖怎么跟着自己，偷偷跑到这种场合来了？


    等追上去拉住人，看到那张脸，陆志恆也是想着，原来只是一个和宋星霖有点像的人。


    而等对方用明媚的微笑跟自己说「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啦」，陆志恆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明朗气息和较为外向的性格，才缓缓想到对方和宋星昀挺像的。


    简单交谈几句后，陆志恆才得知对方是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而经纪人也适时递上名片。


    之后，陆志恆抽空去看过几次n上舞蹈课。


    看到n在舞蹈室里挥汗如雨，看到他无论多累都会挂着阳光的笑容，非常积极上进的模样。


    陆志恆才愿意为这种和宋星昀相像的气场买单。


    可今天，他敏锐发现，n变得更像宋星霖了。


    语气也好，抿嘴的小动作也好，那小心中带着害怕的很轻也好。


    那都是独属于宋星霖的特徵，和宋星昀完全不沾边。


    就好像突然之间，陆志恆意识到，自己原来能如此透彻地看出宋星昀和宋星霖的差别。


    陆志恆看得出n是在有意模仿，毕竟n不知道宋星昀的存在。自然会把宋星霖当成模仿和竞争的对象。


    他懒得去深究这种讨好他的小心思。


    他只是单纯觉得，n模仿的并不好。


    哪怕都藏着小心思，可n那自作聪明的狡黠，和宋星霖那很容易被看穿的、傻乎乎的狡黠，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


    前者会让他觉得嫌恶。


    后者，会让他感觉有趣。


    想到今天病房里宋星霖那藏着心思非要跟他斗智斗勇的模样，陆志恆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一旁的林皓看到这诡异的笑容大为震惊：


    「听到我说那男的更像宋星霖，你有这么开心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志恆的脸立刻垮下来，他拿起筷子随手夹了块肉丢到林皓碗里：


    「吃你的。」


    林皓顺势夹起肉，还不忘给陆志恆敲警钟：


    「一个宋星霖还没解决，这又来了个，你当心伯母知道了，也对你用上一些铁腕手段。」


    林皓甚至都有点担心，要是杜元英知道陆志恆不仅没收敛，反而还有越玩越花的趋势，会不会真把陆志恆绑了送去治病？


    不过再看看陆志恆这体格，这魄力，估计连亲妈杜元英都不敢动，林皓也就放下了无谓的担忧。


    不过陆志恆听着这话，倒是顺着想了想。


    n……想必连她母亲也不会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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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宋星霖，虽说最近父母找宋星霖的次数变得频繁了。


    可碍于自己的面子，他们应该也不会真的动宋星霖。


    只是这种大家都按兵不动的局面，反而更要处处注意。


    陆志恆想，今天回家后，是有必要和管家谈一谈，让他帮自己多加注意了。


    就在陆志恆想着和宋星霖有关的那些细枝末节时，宋星霖此刻也在住院部后方的花园里，开心地吹着晚风，和蒋俊伟聊着电话：


    「周六下午两点吗？我没问题！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因为确认了试课的时间，宋星霖现在格外兴奋，兴奋到连背后那些隐隐作痛的部位都不再痛了。


    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出院，然后躲到杂物房里弹一整晚的钢琴：


    「对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穿比较得体？第一次去别人家里，我是不是该带点水果什么的？」


    说来丢人，长这么大，宋星霖没有真正工作过。


    面对马上要来的新挑战，他自然是紧张不已：


    「对了我得自己带个保温杯吧？麻烦人家泡茶什么的是不是太失礼了？」


    蒋俊伟被宋星霖逗乐了：


    「哈哈哈，别紧张，你是钢琴老师，理应是他们招待你。」


    「到时你就自然点大方点就行，做这种钢琴家教，最主要还是得和小孩子打好交道。」


    宋星霖虚心地听着，完全没注意到斜后方，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紧锁在他身上。


    等这通电话聊得差不多，宋星霖看别人都陆陆续续回病房了，也就掖了掖外套，起身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宋星霖就听到后头有人喊：


    「这位先生，稍等一下。」


    宋先生感觉应该不是再喊自己，便低头往前走。


    谁知这回，有人从后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宋星霖被吓了一跳，同时转头一看。


    是一个长相还挺俊美的男人拉住了他。


    看到宋星霖不解，男人赶紧放开手，同时礼貌地自报家门：


    「先生，抱歉打扰您了。」


    「是这样，我是一个模特公司的总监，我看您的外形条件非常不错，所以就想冒昧问您要个联繫方式，您看您愿意吗？」


    第39章 管家怎么变客气了


    宋星霖听着这男人说的一长串，脑子没转过弯来。


    什么模特？什么外形条件？什么联繫方式？


    自己和模特这个行当，看起来完全不沾边啊，这男人是怎么能盯上自己的？


    见宋星霖一脸茫然，男人赶忙掏出名片递过去，以示自己没有不是骗子：


    「你看，我就职于佳尚文化传媒，模特经纪和总监的工作我都做，我叫贾英杰，他们都叫我杰哥。」


    「实在是您的条件太好了，太符合我们最近新一批平面模特的要求了，所以我才厚脸皮上来打扰您。」


    做这份工作的人，自然是不怯场，张嘴就来，身上还带着一种能让人放下防备的可靠感。


    宋星霖听完男人的话，礼貌地接过名片确认了一下。


    名片挺像样，还做了烫金，看起来好像还真是个很有名头的公司。


    宋星霖想着这种东西应该做不了什么假，毕竟只要他上网一查，就能查出破绽。


    确认对方不是骗子后，宋星霖收下名片，还是婉拒了对方：


    「抱歉啊，我没有做模特的经验，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总之谢谢您……谢谢您觉得我符合条件。」


    宋星霖说完就想走，也没多问对方是病友呢，还是单纯来看病人，机缘巧合才注意到自己的。


    贾英杰满脸堆笑，说了句「那不打扰您了」便目送宋星霖离开。


    等宋星霖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贾英杰换了副面孔，掏出手机给表弟打电话：


    「喂，我见到他了，他收下名片了，不过没给我联繫方式。」


    n听到表哥那么有行动力，也赶紧鼓舞他：


    「第一次见面不用说太多，他肯拿名片是好事，反正你这个工作，后续再去找他，慢慢说动他都很合理。」


    「是。」贾英杰也胸有成竹地贊同：


    「我今天没说太多，都没跟他讲钱的事，等回头我再去多邀请他几次，再把条件开得诱人一点，他肯定会上钩。」


    「嗯嗯嗯，表哥我绝对相信你！」n说着，又想起了陆志恆今晚在他耳边说的话。


    说真的，n从小也是被人夸大的。


    凭他的条件，去找个几个小老闆傍一傍根本不是问题。


    结果陆志恆，居然当着他的面这么羞辱他，还什么当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是看着陆志恆一表人才的，比那些大腹便便的土老闆英俊有为得多，再加上陆志恆确实出手大方、背景人脉也够有实力，n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经纪人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只要抱稳了陆志恆这个金主，以后各种男主，各种电影综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么想着，n也学着表哥那套，给表哥开出诱人条件：


    「只要把他从陆志恆身边赶走，让我上位，表哥你就可以来我团队里工作，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到时候想换什么车都不在话下！你也知道陆志恆的实力，就他之前送我的安那些手錶啊高定啊，都够给你换辆好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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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收到的名贵礼物和奢侈品，贾英杰是实打实见过的。


    贾英杰之前只知道n肯定傍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没好意思多问。


    现在n主动来找他，拉他一起入伙，那贾英杰自然也愿意为了自己那份报酬出力：


    「包在表哥身上，等我跟这个宋星霖混熟了，那些有钱金主最忌讳什么，我就给宋星霖来个大全套。」


    贾英杰只对一件事上心，那就是搞钱。


    有n开的这张看起来很快可以兑现的支票，那贾英杰自然愿意全力以赴。


    挂了电话，他在离开医院前，又远远忘了下宋星霖大概的病房方位。


    以他的经验，大部分被星探或者经纪人递了明信片，还被那么一通夸，怎么着都会考虑考虑的吧？


    只要宋星霖看看名片再仔细考虑一下，贾英杰觉得自己明天再登门拜访就会更加顺利了。


    殊不知，宋星霖压根没把这档子事放心上。


    一回到病房，他就把名片随手一放，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搜索一些钢琴家教类的视频。


    至于那个自称模特经纪人的男人，宋星霖更是在回病房的路上就忘干净了。


    对于自己不感兴趣也不了解的领域，宋星霖是不会为它们分心的。


    这一晚，延续了前一晚的清净，宋星霖一个人在无人打扰的病房里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也是如此。一整天除了送餐的人之外，没有人来打扰他。


    睡得好，身体也就恢復得好，等出院这天，宋星霖觉得除了背部偶尔因为手臂动作太大会有点疼之外，其余都没什么太大状况了。


    临出院前，医生还是叮嘱他，膏药还是要按时按量涂。如果这种背部疼痛的症状持续一周还没好，就要尽快复诊。


    今天来接宋星霖的，不是陆志恆往常会安排给宋星霖的那位司机，而是程松。


    程松全程帮着他办各种手续不说，医生嘱咐注意事项时，程松也是很敬业地在旁边待着，全程侧耳倾听。


    宋星霖当然不会因为程松最近频繁出现就自作多情，他清楚这仅仅只是陆志恆表达谢意的方式。


    可程松这样为他忙前忙后的，还是让宋星霖有点恍惚。


    就好像，他仍在做着宋星昀。而他和陆志恆之间，仍是那样甜甜蜜蜜，尚未产生这无法弥补的裂痕。


    等程松把他送回家，一进别墅，宋星霖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发现，管家和佣人们，对待他的态度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刚下车进了前院，管家就迎了出来，接过他手上的包，还问候了句：


    「宋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先生面对管家的「关心」，实在有点傻眼。


    「嗯没事我，我挺好的……」他有些无措地回答完，想把包拿回来。


    谁知管家马上说了句：


    「宋先生，我来就好，你去休息吧，我让人准备水果。」


    虽然管家的话里充满客套，一听就是为了工作不得已而为之。


    可宋星霖还是被管家的变化吓到了。


    管家这态度，让他有点梦回……梦回还是「宋星昀」那时。


    怎么自己住了个院回来，身边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如此微妙的变化？


    第40章 琴房也大不一样了


    管家看着宋星霖那疑惑的表情，也是有苦说不出。


    先是陆志恆母亲来别墅，亲自问了他一番这里的人们、平时对待宋星霖的态度问题。


    管家很清楚杜元英和陆德昌对宋星霖的反感。


    所以他自然是以邀功的心态，跟杜元英如实讲了宋星霖在这里并不受欢迎的事实。


    平时大家说惯了的那些难听话，他也随便跟杜元英说了几个。


    管家满心以为这会得到杜元英的赞赏。


    谁知杜元英听完，竟然跟他说：


    「以后收敛一下这方面的恶意，不要过于明显地欺负宋星霖。」


    管家当时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慌得不行。


    这是怎么个事儿？


    难道因为宋星霖救了陆志恆，所以这杜元英也对宋星霖改观了？


    虽然弄不清楚这些有钱人到底在想什么，可既然杜元英交代了，他也不好违抗命令。


    把杜元英送走，管家心里正在犯嘀咕，不多久，陆志恆回来了，又是把他单独叫去。


    陆志恆倒是没提态度问题。


    但陆志恆，明确问了管家：


    「我妈找你说什么了？」


    陆志恆总是这样不动声色掌控一切的气势，确实很厉害。


    管家对真正的僱主陆志恆言无不尽。他边说，心里还在想：


    说不定陆总会和杜元英对着干，让自己别把杜元英说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结果恰恰相反。


    陆志恆听完后，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交代：


    「你照做就是。另外，之后照顾宋星霖的饮食起居时要细心一点，上次从楼梯摔下来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陆志恆这么一番话抛出来，管家就确定，宋星霖在家里的地位变得不太一样了。


    虽然管家也不明白这两位分别是出于什么动机。


    可身为管家的他知道，这意味着，等这趟宋星霖回来，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他们调侃贬低的宋星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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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这一年里，嘲讽宋星霖不仅成了习惯，更成为了一种佣人们排遣压力的方式。


    勐一下要他们改，还真有点难。


    为了避免出问题，管家还交代大家，暂时先尽量少面对宋星霖，全由自己接手。


    等大家都慢慢扭正过来了，确保不会再对宋星霖出言不逊之后再靠近宋星霖，这样会更稳妥。


    看宋星霖还是有些犹疑，管家只得更加殷勤：


    「宋先生，我帮你把行李先送回卧室，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听着管家那周到有礼的语气，宋星霖又找到了在医院时的恍惚感。


    他是不是穿越回了被识破真相之前，所以今天经歷的一切才会那么不真实？


    宋星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会带来这么多连锁反应。


    不过在这座大房子里，很多事也是不由他控制的。


    宋星霖默默上着楼，想了想，觉得这些人估计还是看陆志恆的面子。


    想来这些恩惠，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宋星霖便没再多想。


    等回卧室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宋星霖迫不及待地跑去了放置钢琴的杂物房。


    可一推开房门，宋星霖却有些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


    这原本堆满了各种杂物的小房间，怎么转眼变得这么整洁了？！


    那些零零散散堆在一起的纸盒，和纸盒里各种废弃的物品都消失了。


    整个房间，除了靠墙的两面旧书柜没动之外，其他东西都被撤走，只留下了钢琴和钢琴凳。


    原本房间里总会有些灰尘的 气味，现在不止连气味都没有了，房间看起来变得整洁如新。


    至于钢琴，更是被擦得锃亮，似乎是找人专门来打理过。


    宋星霖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确认了又确认，才不得不相信，这间杂物房是真的有人为他特意重新收拾过了。


    不用多想，宋星霖就知道这肯定是陆志恆安排的。


    可陆志恆为什么要……


    明明那天在病房里，陆志恆还嘲笑他的钢琴水平是「三脚猫功夫」啊……


    接踵而至的变化让宋星霖原本很淡然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太平静了。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逼自己冷静下来后总算走进房间。


    看来，以后这里，就是他专属的琴房了。


    打开琴盖，抚过那黑白相间的琴键，宋星霖的心情却仍旧没能平静下来。


    此刻他满脑子都想着陆志恆。


    宋星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受虐太久，所以偶尔尝到一点甜头，心里就会泛起很大的波涛。


    可他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带着复杂思绪，宋星霖勉强在钢琴前坐下。


    他闭上眼睛，没有刻意去想曲谱，而是任由自己弹出符合自己心情的音乐。


    宋星霖这一弹就是一上午。


    中午吃过饭，宋星霖睡了个午觉。下午没什么事做，他便再次窝回琴房，根据教材模拟了一下届时试课的流程。


    只是宋星霖还是高估了身体的恢復情况。


    等不知不觉又弹了一下午，到吃晚饭时，宋星霖才感觉到背部又因为手臂过度拉扯，此刻有些隐隐作痛。


    宋星霖想起了医嘱，只得暂停练习，回房涂药。


    下楼梯时，宋星霖还正好撞见刚进门的陆志恆。


    陆志恆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宋星霖只顾着涂药，都忘了问候陆志恆就跑没影了。


    可等回了房，宋星霖才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


    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都贴着特制的膏药贴，不需要涂药。但是等离开医院，要是没有人帮忙的话，他根本没法摸到后背受伤的那块位置。


    然而在这个别墅里，宋星霖能在这件事上开口求助的，只有陆志恆一个。


    不得已的情况下，宋星霖好好思忖了一番。


    他觉得，陆志恆应该是很讨厌自己主动「献殷勤」的。


    如果自己这时主动开口求助，陆志恆八成会对他说：


    「别以为你救了我，就有资格主动爬我的床了。」


    抑或是：


    「你救我果然是别有目的，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x


    也就是说，他只要开口，就能达到惹陆志恆讨厌的目的。


    退一万步，万一，万一陆志恆没这么说，而是黑着脸帮他涂药了，那宋星霖好歹也是涂上药了。


    横竖都能达到目的，怎么都不吃亏。


    这么一合计，宋星霖也管不了太多。


    他咬咬牙，拿着药膏就出了卧室。


    见一楼的陆志恆正洗完手要坐到餐桌前，宋星霖噔噔噔跑下楼梯，快步来到陆志恆面前，对他伸出药膏：


    「陆总，我没办法给自己后背涂药，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涂一下？」


    第41章 邀请陆总过夜


    宋星霖也不是完全不憷陆志恆了。


    哪怕这两天陆志恆对他异常友善和蔼，一看到陆志恆的冷脸，内心里还是下意识会产生恐惧感。


    只是现在的他，有了目标也有了信念。


    一旦把惹陆志恒生气变成一种任务，那宋星霖的自信就超出了害怕。


    对于让陆志恒生气这件事，宋星霖可谓是「得心应手」。


    因为做足了心理准备，所以宋星霖的神态语气都非常自然大方，完全看不见平时的谨慎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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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而这，也让陆志恆罕见地无所适从了那么几秒。


    在看到宋星霖大大方方举着药膏递过来的瞬间，陆志恆甚至怀疑：


    宋星霖是被箱子砸傻了，还是楼梯上摔下来产生了后遗症？


    也或者，根本就是楼梯上摔下来摔傻了，于是才会傻不愣登地帮自己挡箱子，属于是傻上加傻了。


    总之换做之前任何时间段，陆志恆绝对是会黑下脸当场发作的。


    他会讥讽，会嘲笑，会羞辱宋星霖的不自量力，别有用心。


    可唯独今天，陆志恆只是一边皱眉，一边又不自觉地接过了药膏问宋星霖：


    「……涂哪里？」


    宋星霖眨巴着眼睛，因为陆志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应也呆住了：


    「哎？」


    宋星霖瞪圆了眼睛瞧着陆志恆的神情。


    怎么没黑脸？


    怎么竟然还那么自然地就愿意帮自己涂药？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各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空气就这么凝固了几秒后，还是宋星霖先反应过来，然后有些尴尬地侧过身体大约比划了下：


    「就是被砸到的那块地方，那儿应该还有个膏药贴的痕迹，是一片红的……」


    宋星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明明这就是很正常的、人和人之间沟通交流的场景。


    可这发生在他和陆志恆之间，就是相当不对劲，甚至让他觉得无比诡异。


    他和陆志恆，不可能、也不应该有这么和平的氛围。


    比起陆志恆的温和稳定，他似乎更习惯也更适应陆志恆的冷漠和残酷。


    宋星霖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见宋星霖一时挺大方松弛，一时又变得那么谨小慎微，陆志恆愈发感觉捉摸不透宋星霖。


    但至少，陆志恆还是能看出宋星霖正揣着些独特的小心思。


    如果不是早偷偷盘算过利害关系，他觉得以平时宋星霖害怕他的程度，绝对不敢就这么贸贸然上前来对自己提要求。


    可能是因为这种总想藏起狡黠的宋星霖让陆志恆感觉有意思，也可能是因为想继续看看宋星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陆志恆并未计较宋星霖今晚的「出格」行为，只简洁地直入主题：


    「坐下，脱衣服。」


    这句话一出，都不用陆志恆使眼色，还在客厅和厨房的佣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宋星霖的视野里。


    可就算周围没人，宋星霖也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还是背对着陆志恆坐下来，然后把后背的衣服往上掀到足够高。


    他今晚做的每件事，都是极度挑战陆志恆耐心的。


    比如陆志恆让他脱衣服，他却只是掀衣服。


    但偏偏，陆志恆一件都没跟他计较。


    他只是凑近看了看，然后用手指轻碰了下大概的区域，跟宋星霖确认：


    「这里？」


    宋星霖忙不迭点头。


    陆志恆惜字如金，当即扭开盖子，挤了点药膏在手指尖上，接着便在宋星霖需要涂药的位置抹开。


    陆志恆的手指温热，力道也适中，在宋星霖细腻的皮肤上缓缓把药膏都抹开。


    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志恆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细緻，细緻到唿吸速度都放慢了。


    在这般沉静的空气中，宋星霖却变得不自在起来。


    明明和陆志恆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次，他应当早就没了什么羞耻心。


    可现在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偷偷有点脸红。


    长久以来的愧疚和无力感，好像让他真的不太能承受得住陆志恆的温柔。


    等陆志恆的手离开，宋星霖也回过神。


    虽说没能惹陆志恆讨厌，可总算顺利涂到了药，宋星霖也就安慰自己好歹达到了目的。


    等把衣服理好，宋星霖赶忙站起来，对陆志恆好一阵道谢。


    陆志恆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接着拿过药膏，自己开始端详起上面的使用说明。


    他看着看着，瞟了眼宋星霖，又是那种命令的语气：


    「睡前来找我，我再帮你涂一次，明早也是一样。」


    大概是懒得跟宋星霖争辩，陆志恆说完，干脆把药膏放到了自己的手边，不让宋星霖拿回去。


    虽说陆志恆的神色算不上和颜悦色，脸也还是臭臭的，可相比过去一年里，这样的陆志恆简直可以用「天使」来形容了。


    然而宋星霖此刻看到这样的陆志恆，却压根没时间去想感动不感动的事。


    宋星霖当下想到的是：


    太好了。


    既然陆志恆发话了，那他等晚上到时间了，只要违抗陆志恆的命令，不就能惹陆志恒生气了吗。


    为了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宋星霖阳奉阴违，嘴上便也应了句「好的」。


    他的乖顺，引得陆志恆分神多看了他两眼。


    宋星霖也不知道陆志恆在打量自己什么，而且他发现，陆志恆今天这样带着思虑瞄他的次数很多。


    不过现在陆志恆想什么，并不是重点。


    总之他只要按照自己答应杜元英的承诺，按部就班地去达成目标就是了。


    看陆志恆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吃饭，宋星霖便也安静坐下，难得吃了顿气氛不那么紧绷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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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餐，宋星霖照样是看教材，练钢琴。


    等时间差不多，宋星霖回卧室洗了澡，然后就没再出过房间。


    他耐心地等着陆志恆冲来找他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什么又开始不听话了」。


    可宋星霖等啊等，等到都快睡着了，等到的却是姗姗来迟的陆志恆直接打开他的房门，站在门边对他举起药膏：


    「涂药。」


    宋星霖被陆志恆这登场方式吓得一激灵。


    仔细去看，明明能看到陆志恆是蹙紧眉头的。


    可陆志恆并未发火，甚至于，他还是用晚餐时那样温柔的手法，细緻地为自己上了药。


    这让宋星霖很是犯难。


    怎么现在不听话，反而不能惹陆志恒生气了？


    感受着背部拿细心的抹药膏动作，不得已的宋星霖心一横，干脆张口邀请陆志恆：


    「陆总，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起睡？」


    第42章 意识到了玩物的变化


    宋星霖记得很清楚。


    在他身份被识破的一开始，他并没有完全死心。


    那时的他仍留恋着陆志恆的爱，并自作多情地以为陆志恆爱上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宋星昀」那个名字。


    这种偏执，让宋星霖并没有完全心甘情愿地认命。


    当他听到陆志恆说可以留下来当玩物，当他听到陆志恆说他至少有一张和宋星昀一模一样的脸……


    他也曾疯了一样，哭着抱着陆志恆，求陆志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不要对他那么绝情。


    为了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挽留陆志恆，宋星霖主动地献出自己，甚至主动脱衣服试图勾引陆志恆。


    陆志恆不知道那是宋星霖最后的挣扎。


    于是他满脸厌恶地推开宋星霖，并对着衣衫不整的宋星霖警告：


    「便宜货的勾引，只会让我觉得噁心。」


    那句话，让宋星霖又羞愧，又痛苦。


    从那次之后，宋星霖开始极为注意，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言语和举动看起来像在「勾引」或是「诱惑」陆志恆。


    哪怕是不小心的，也不行。


    只有陆志恆想要的时候，才可以肆意欺负他。


    但要是陆志恆不想，他绝对不能主动提出要和陆志恆有所亲近。


    因为那时陆志恆最忌讳、也最厌恶的事。


    而今晚趁着涂药膏说出这句话，对宋星霖而言无疑是下定了决心。


    一方面，他想要完成对杜元英的承诺。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要让陆志恆尽快变回之前那个陆志恆，不要再对他好，不要再对他耐心了。


    他怕陆志恆再多做一点点，自己又会不争气地怀念起陆志恆曾经给予过的爱。


    咬牙说出这句话的当下，宋星霖也在心里嘆气：


    陆志恆恐怕一听到这句话，就会立刻暴跳如雷吧……


    宋星霖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于是他说完便紧张地闭紧了眼睛。


    骂吧，随便怎么骂他不要脸，骂他得寸进尺吧！


    最好骂完了，再摔门而出，让别墅里所有人都看到陆志恆又对自己发火了。


    这样他就既能对杜元英有个交代，也能不用再去揣摩陆志恆的变化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虽然背上涂抹药膏的动作在话音落下时，突兀地停了。


    可宋星霖闭紧眼等了整整一分钟，都没能等到陆志恆的恶言相向。


    这让宋星霖更忐忑了。


    感觉到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宋星霖微微眯开眼睛，忍不住转过脑袋想一探究竟。


    视线一转，却正好和陆志恆充满探究的目光对上。


    宋星霖那鬼鬼祟祟又缩头缩脑的滑稽样子，落在陆志恆眼里，却没让他像往常一样烦躁不堪。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那就要放到脸上的歪心思，无意识地微微勾了勾唇角：


    「宋星霖，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跟我玩花样？」


    只一句话，就让宋星霖赶紧拉好了衣服，埋着头对陆志恆道歉：


    「陆总抱歉，是我……是我越界了。」


    宋星霖这会儿再演自己有多害怕，已经晚了。


    陆志恆伸手卡住宋星霖的下巴，逼他仰起脸看着自己。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直接戳破宋星霖的意图：


    「没看到我跟平时一样对你，是不是很失望？」


    看到宋星霖眼睛机灵地闪了闪，随后又赶紧装出听不懂的呆样，陆志恆玩味地笑了。


    挺好。


    宋星霖是真的变了，是真的开始有自己的一肚子主意，也敢跟自己玩套路耍花样了。


    其实从宋星霖擅自「离家出走」的那天，他就应该意识到宋星霖的变化。


    不过现在发现，倒也不算晚。


    至于到底是父母的影响，还是宋星霖那老相好的影响，抑或只是宋星霖突然决定改变。


    这就等着陆志恆慢慢去深挖了。


    就目前而言，陆志恆，倒是挺有兴趣看看宋星霖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


    毕竟这样会动歪脑筋的玩物，比那个死气沉沉逆来顺受的玩物，要有趣多了。


    他直视着宋星霖，而宋星霖因为被卡着下巴不太好顺畅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咕噜出声：


    「陆总，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星霖装傻装得很拙劣，但又似乎拙劣得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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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年多以来，他这是第一次看到陆志恆，在面对自己时保持了那么久的笑容。


    即使这个笑容并非出自善意，甚至还饱含着很多的戏嚯。


    可这是不是说明，陆志恆至少不会一看到他就生气了？


    宋星霖压下胡思乱想，眨巴着眼睛静等着陆志恆放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后，陆志恆终于捏着他的下巴，略有些地暴力地把他的头甩到一边，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星霖的卧室。


    宋星霖望着那道没关上的房门，有些后知后觉地因为害怕抖了抖。


    幸好……


    幸好陆志恆虽然反常，但至少没有真的顺着他说的那句请求就留下来过夜。


    否则的话，这一晚自己会被怎么折腾，宋星霖想都不敢想。


    他下了床，把房间门关上，也不太确定自己今晚有没有让陆志恆更讨厌自己。


    也是奇怪。


    答应杜元英的时候，是因为宋星霖觉得自己实在太会惹陆志恒生气了。


    这个世界上要是有谁能让陆志恆看一眼就生气的话，这个人一定是自己无疑。


    可是今天，宋星霖却发现，当自己刻意要去惹陆志恆讨厌时，反而没那么顺利了。


    就好像每次他想用力去做好某件事，结果就最会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宋星霖嘆口气，想着这件事暂时只能等他慢慢摸索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仍是要做好当家教的准备。


    *


    接下来的几天，宋星霖就这样在有些变化了的环境里，一如既往地专心学习当一个钢琴家庭教师。


    陆志恆中间也没过问什么，两人还是那样，除了同桌吃饭和涂药之外，宋星霖基本见不到陆志恆的面。


    宋星霖没了干扰，自然是一心扑在赚钱的事情上。


    等到了试课的这天，宋星霖穿了能让他气质显得温婉和善的宽松的线衫和直筒裤，简单打扮过就出了门。


    出门时，管家依然问了大约几点回来，还客客气气地要宋星霖晚上回来喝汤。


    宋星霖照常是步行到地铁站，打算坐公共运输。


    谁知他刚下到地铁站，还没检票，路上就有个和他擦身而过的男人转回头喊住了他：


    「帅哥，这位穿线衫的帅哥不好意思！」


    因为声音实在离他太近，一听就是对他说的，宋星霖下意识地疑惑回头。


    而喊住他的男人也在这时笑容满面地凑了上来：


    「帅哥，我们在医院说过话的，不知你还有印象吗？」


    第43章 n要上位了


    见宋星霖眉毛一拧，愣是没啥印象的样子，贾英杰只得自报家门：


    「我就是那个觉得你条件很好，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模特的模特经纪。」


    这几天没接到宋星霖的电话，贾英杰就料想到宋星霖对当模特没兴趣了。


    没办法，他只得如实告诉n，然后n又不知从哪弄到了宋星霖会出现的几个地铁站点。


    贾英杰来来回回守了几次，可算在今天守到了。


    生怕宋星霖要拒绝然后转头就走，贾英杰只得再次掏出名片递过去，然后直接上勐料劝说宋星霖：


    「帅哥抱歉啊，我知道我很冒昧，但我们公司最近正急着找一批新人模特，要赶一批平面gg呢。」


    「我知道帅哥你可能对当模特啊当明星没兴趣，但你应该不会对钱不感兴趣吧？」


    果然一提到钱，本来面色上有点烦恼的宋星霖换了个脸色。


    贾英杰抓准时机直切主题：


    「帅哥，你要是愿意，就穿我们的衣服站镜头前随便拍两张照片，就能赚一万块钱。」


    拍拍照就有一万块钱，怎么听都很让人心动。


    可再心动，宋星霖也是看过很多反诈gg，有防诈骗意识的。


    「……骗人的吧，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天上可不会掉馅饼。」


    宋星霖说着反诈宣传里经常出现的宣传词，还顺着想出了可能的套路：


    「你们这种肯定是过去了要交押金什么的吧，就专门骗那种大学生。」


    宋星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无谓的正义感，想要帮曾经被骗过的大学生骂一骂眼前这骗子。


    谁知贾英杰面对宋星霖的质疑，倒是面不改色。


    谁让他的公司是真的、不是瞎编的，他也是真的干这方面的工作，解释起来自然有底气：


    「嗐，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优秀的外形条件啊。」


    「你说的情况当然存在，我也理解你不相信，有防备心是好事！」


    「但我们这行啊，主要就是靠老天赏饭吃，自身条件好的人压根不需要学什么，站镜头前就能出片。」


    贾英杰说着，还夸了一嘴宋星霖，接着开始解释自己不是骗子：


    「但我们这儿正儿八经都是签合同的，也不需要押金，打款都是正规走银行，你的收入也得扣税。」


    「而且理论上，就算只是拍照片，也得经过面试和筛选的，我这不是看你条件特别好，所以才想破个例嘛。」


    正规流程说完，看宋星霖仍半信半疑，贾英杰再次把名片王宋星霖手上递了递：


    「我可是我们公司最具有慧眼的经纪人，签过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模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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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些勤奋的呢，对这行有兴趣，就签了全职合同后续去直播啊什么的。」


    「有些人就想当个兼职赚零花钱的，那基本就是有合适的项目时来拍个照就行。」


    「我们公司可是正规知名大公司，你完全可以上网去查，很多直播的网红还有电商平台的模特，都是我们公司签约的。」


    贾英杰话都说到这儿，宋星霖的表情也慢慢地不再充满质疑。


    到这步，贾英杰就必须抓住机会。


    既然等不到宋星霖来联繫自己，那就自己先赶紧跟宋星霖保持联繫套上近乎：


    「这样吧，我今天也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加个联繫方式，你有兴趣随时可以来找我。」


    宋星霖没像上次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毕竟拍点照片就能赚一万块钱这种事，对现阶段的他来说诱惑力太大。


    哪怕钢琴家教的收入很高，和这种短期内的快钱也是没法比的。


    而且拍照片，似乎也不会太耽误他平时的时间，也不需要自己投入太多的精力。


    这么想着，宋星霖被那高额的回报诱惑，拿出手机加了贾英杰的微信。


    贾英杰见好就收，加上微信后就和宋星霖道了别。


    宋星霖一边搭地铁，一边开始探查贾英杰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确实有很多拍摄现场的小视频，持续时间也在一年以上。


    有些夜场里的照片，贾英杰身边全是俊男靓女，那身材外貌一看就是当网红和模特的。


    偶尔还能翻掉一些照片gg，基本都是帮公司招行政或是实习经纪人的。


    这么一看，宋星霖完全相信了贾英杰正在从事的是正当职业。


    只是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真的能像他说得那么轻松，拍点照片就赚钱吗？


    宋星霖想着等试课成功结束，钢琴教师的事完全落实下来，他就来好好问问这个「杰哥」。


    带着这样的想法，宋星霖顺利完成了第一场试课。


    这家是个典型中产家庭，男女主人都很客气，孩子也是自己对钢琴有兴趣，所以不用宋星霖特别费力地去逼孩子学习。


    两个小时的试课结束后，在旁边看了全程的女主人当场就给宋星霖付了未来十节课的定金，并确定了之后的上课时间。


    离开前，女主人对宋星霖完全是赞赏有加：


    「宋先生，要是我的儿子学了钢琴以后能达到你这样的气质就好了。」


    宋星霖腼腆地笑，不停推说「过奖了」。


    他想，难怪蒋俊伟说自己当钢琴家教肯定没问题，从男女主人对他的态度里，他也猜出自己是吃了「长得好看」的红利。


    以前但凡走出去，宋星霖对自己的相貌和气质也是很有自信的，可当这种外在条件帮助他更顺利地融入社会，宋星霖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千万次感谢爸妈。


    对于家道中落这件事，宋星霖倒是从未对爸妈有过怨恨的情绪。


    他太淡然，对于很多事，他都觉得，是命中注定的。


    尤其到了现在，看着自己卡里那笔靠自己赚到的余额，宋星霖更加没心思怨天怨地了。


    靠自己赚钱的感觉，真好啊。


    宋星霖带着好心情给蒋俊伟报了喜，又和蒋俊伟定了去他朋友那儿教钢琴的事。


    等忙完自己的事回到别墅，天色已晚。


    管家早已备好了晚餐，宋星霖看看时间，都快七点了，陆志恆居然还没回来。


    不过这轮不到宋星霖操心。


    宋星霖简单吃过晚饭，又是一头扎进钢琴房，他一边练习，一边回忆着自己今天教课时的不足，给自己做着笔记。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十点多，宋星霖才想起该睡觉了。


    出了琴房下楼梯，看到桌子上的菜还摆着，宋星霖又疑惑了一下：


    陆志恆……还没回来？


    刚想到陆志恆，大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宋星霖定住脚步，顺着往佣人们跑动的方向看。


    没想到，这一看。


    竟然让宋星霖，看到了n扶着醉醺醺的陆志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第44章 要是让n过夜就完了


    宋星霖记得陆志恆的酒量很好，但平时为了健康，依然是能不喝就不喝。


    上一次陆志恆喝醉，还是自己的身份刚被识破那会儿。


    那半个月里，陆志恆几乎每天都是喝得烂醉，再被林皓和程松送回家的。


    不过那之后，他几乎就没再见过陆志恆喝酒了。


    怎么今天……


    宋星霖正琢磨着这个，n已经搀着陆志恆走进了客厅。


    因为宋星霖站在三楼，所以n并没有看到宋星霖。


    而这，也让宋星霖能够清晰地看到n的所有动作。


    n走进来后，先是把陆志恆交到了管家和佣人手上，然后是迫不及待地环视着别墅内的陈设。


    虽然宋星霖看不太清n的目光，可从他左右张望的动作中，宋星霖能看出n对于别墅的装修，是十分满意的。


    就在n忙着观察期间，腾出手的管家也上前来问候：


    「这位先生，不知我该如何称唿您？」


    管家也借着这时机，在打量n。


    能跟着陆志恆进这别墅的男人，宋星霖是第一个，n就是第二个。


    这足以让管家高看n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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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一看管家就不同于其他的佣人，他摆了个好看的笑容，对管家伸出手：


    「叫我小吴就好了呀。」


    n没有报艺名，而是报了个更能增加亲切感的叫法。


    自报完家门，眼看着佣人要把陆志恆搀进房间，n忙不迭追上去：


    「交给我吧交给我吧，陆总应该会更喜欢我来照顾他的。」


    反正这些人不知道他和陆志恆的真实关系，n特意虚张声势了一番。


    这个说法，让佣人们看n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n已经又跑上前，催着佣人们赶紧把陆志恆扶回房间。


    等大家轻手轻脚把陆志恆放平到床上，n便急匆匆地让他们出去。


    就在程松停好车进来的同时，n也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房间门，并且聪明地反锁了。


    程松一进来没看到n，很明显地皱了皱眉。


    「刚刚跟着陆总进来的人呢？」


    管家和哦佣人不认识n，但认识这位基本能代表陆总的特助程松。


    听到程松这么发话，管家指了指陆志恆的卧室：


    「他说他要亲自照顾陆总……」


    「完了。」程松听到管家这么说，头都立刻大了。


    今晚n会和他们出现在同一家会所，本就令程松起疑。


    只是陆总的合作方要邀请这个小明星上桌，陆总不好驳对方的面子，就这么让n抓住了机会。


    且不说程松本人对n今晚一系列行为的反感。


    要是让陆志恆知道n晚上借着照顾的名字在这里过了夜，那他逃不过陆志恆的一顿责骂不说，这别墅里的人都会被陆志恆骂个狗血淋头。


    虽说还没来得及去查n今晚是怎么不请自来的。


    可程松和陆志恆都知道，n这三番两次的小动作，一定是背后有鬼。


    没有人比程松更清楚，陆志恆有多讨厌那些男男女女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接近自己。


    陆志恆允许自己在商场上狡诈，卑鄙，甚至下作。


    可陆志恆绝不会允许别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一旦被陆志恆发现对方的心思卑劣，陆志恆绝不会对他们留情面。


    要么想办法在行业里封杀，要么搞臭对方名声让人再也踏不进这个圈子。


    而踩中了这条底线却没受到太大惩罚的人，只有宋星霖一个。


    以程松对陆志恆的了解来看，目前的n，是不可能享受到宋星霖同等待遇的。


    这么想着，程松还是决定冒险去敲一敲门，看能不能把n这尊大佛请走。


    正要上楼梯，一抬头，却看到在那儿站了许久的宋星霖：


    「宋先生你在这儿呢……」


    看了半晌热闹的宋星霖被这么喊住，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只得尴尬地对程松笑了笑：


    「对，那个我，我正准备回房睡觉……」


    宋星霖说完就想赶紧猫回房间，让自己在房子里隐身。


    可程松却仿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出声喊住他：


    「宋先生您先等一下！一下就好！」


    程松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上楼拉住宋星霖，看到宋星霖满脸不解，程松为难地开口：


    「宋先生，我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主要这件事只有您才能做……」


    宋星霖已经猜到程松想拜託自己说什么。


    他很想说，不能。


    可看着一直还算关照自己、也从未冷待过自己的程松，宋星霖又有些说不出口。


    就是这两秒的犹豫，让程松抓住机会：


    「宋先生，您也知道的，陆总很不喜欢外人闯进他的私人领域……」


    「要是陆总醒来看到我放任无关的人进了他的卧室，还陪他过夜……」


    后面的话，程松不用说，光是一个嘆气，就让宋星霖明白了后果。


    可是，n是外人吗？是无关的人吗？


    他都能陪着陆志恆一起去酒局，还能送陆志恆回来，想必这关系已经很不简单了吧。


    宋星霖带着这样的狐疑，也干脆问出了口：


    「可是n应该也不算什么外人吧……毕竟他都能和陆总一起参加酒局了。」


    对于这件事，程松还没时间去搞明白，所以也不能妄下定论。


    他只能含煳地回答：


    「宋先生，您有所不知，这件事吧，它另有隐情。」


    程松解释不了这件事，只能先解决眼下的棘手情况：


    「宋先生，是这样，以我的身份，实在没资格擅自开陆总的卧室门，再强行把n请走，所以我想麻烦您……」


    程松说着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了。


    其实特殊情况下，他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可是程松想着，这n以后能不能上位还是未知，万一现在他就把n得罪了，以后他这日子也不好过呀。


    这n一看，就不像是宋星霖那种知书达理的贵公子，以后他要是得去伺候n，恐怕没法像以前伺候宋星霖一样轻松。


    但要是今晚，换成宋星霖去跟n对仗，那自己就能撇清关系，同时还能在不得罪n的情况下把这事解决了。


    宋星霖听着程松的请求，也很是迟疑


    「可是程特助，我怎么觉得……觉得你比我有身份的多了……」


    程松一听，连连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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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您说笑了。您才是和陆总在这里同住了两年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您去请n走，都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就算陆总醒了，得知这件事，他也只会感谢您，绝对不会说怪罪您的。」


    就在程松试图努力游说宋星霖的同时。


    在陆志恆的房间里。


    早有计划的n已经迅速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在自己的脖颈和胸前，用力掐出了几个和吻痕一模一样的红印。


    第45章 我们两个一起照顾陆总吧


    对n来说，既然得到了杜元英的情报和提点，那他绝对不能错过这次绝佳的爬床机会。


    哪怕他知道今天他的突兀出现已经引起陆志恆的疑心。


    哪怕他看出程松在自己强行要求陪陆志恆回来时对自己的嫌弃。


    哪怕陆志恆已经完全睡了过去，无法对他有任何回应。


    n也不会让这些问题阻碍自己。


    从他进到陆志恆的卧室、反锁上房门的那一刻，n就知道自己今晚这场仗打赢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脱掉陆志恆的衣服，伪造一下现场，然后静等着陆志恆醒来就好。


    其实今晚去会所之前，经纪人也提醒过他不要做得太超过，特别是不要引起陆志恆的反感。


    可等真的坐到那张酒桌上，看到和陆志恆谈生意的都是些上亿身价的大佬，n就决定今晚自己一定要豁出去。


    以陆志恆平时的大方程度来看。


    只要陆志恆认定两人发生过关系，那最差最差，自己趁机捞笔钱不是问题。


    不过一顿饱和顿顿饱，n还是分得清的。


    凭自己这张能让陆志恆多看两眼的脸，n认为，只要他俩有了实质性进展——哪怕是自己伪造的进展，对于拉近他和陆志恆的距离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只要安全过了这晚，要是陆志恆不再观望，干脆就真的睡了自己，那自己就能正式升格为陆志恆第二喜欢的男宠。


    可要是陆志恆还是和以前一样端着不碰他，还是源源不断送礼，那就更好了。


    这样一来，n就可以成为不用出卖身体也能受宠的金丝雀，到时候开口要资源、要房要车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打好了如意算盘，n便极有行动力地把衣服都扔到了床底下。


    为了足够逼真，n想了想，还特意捡起衬衫，把扣子扯坏了两颗。


    自己这方面伪造得差不多了，n着手开始扒陆志恆的衣服。


    好不容易轻手轻脚给陆志恆翻过身，刚摸到陆志恆的皮带扣，敲门声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个……小吴，你睡了吗？」


    n一听这细声细气的说话方式，就知道是宋星霖来坏他的好事了。


    这让n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这宋星霖真的是个佛系的人，什么都不争不抢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自己是低估了他。


    既然能在陆志恆身边待那么久，想必还是有些过人之处，至少表面上装的那种文雅，确实是叫人看不出破绽。


    n揣摩着宋星霖的用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出声，装睡了事。


    谁知宋星霖仿佛跟他槓上一样，又是三声叩门声：


    「小吴，陆总喝醉了一定要吃解酒药的，不然他晚上会胃痛，你开门拿一下药好不好呀？」


    这边n想着宋星霖肯定是诓他，继续忍着没吭声。


    门外的宋星霖，也是很没底气地瞄程松，用口型问：


    「这样行不行啊？」


    宋星霖本来是真的不想掺和这件事的。


    虽说心里莫名其妙有点酸酸的，可理智还是提醒着宋星霖，陆志恆有新欢这件事，对自己是很有利的。


    毕竟，这意味着陆志恆转移了注意力，以后就更没空管他。一旦陆志恆不再搭理他，他就有更多时间出去工作赚钱。


    等到了哪天，搞不好陆志恆会为了n主动把他赶走都说不定呢。


    可程松这人精，不知是看出他的想法了还是怎么了，居然直白告诉他：


    「陆总其实不太待见这个n，尤其是上次他私自去看过您之后，陆总对他就更没好感了。」


    「要是让陆总知道n耍了手段擅自在这里过夜的话……虽说n的确不会再出现在陆总身边，可我肯定也要跟着遭殃的。」


    程松完全是站在自己私人立场，想请求宋星霖帮忙。


    但宋星霖一听实际情况居然是这样，也立马改变了主意——


    他可不能让n这就草草退场啊！


    要是陆志恆真的因为这事直接让n消失，那谁去转移陆志恆的注意力呢？


    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虽然奇异地因为程松的如实告知消失了。


    可宋星霖也清楚，自己今晚是不掺和都不行了。


    和程松简单对了一下后，宋星霖便鼓起勇气，跑来敲了门。


    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宋星霖猜想n一定是在装睡。


    第二次敲门仍没得到回应后，宋星霖加大了敲门的力度，明知故问：


    「n你在洗澡吗？没事你慢慢洗，我在外面等你。」


    不止敲门声变大，宋星霖的嗓门也变大了。


    楼下的管家看着程松带宋星霖去敲门，也认定了就目前而言，宋星霖的地位还是要高于今晚那个什么小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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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窝在房间里，被宋星霖喊得很是心烦。


    他生怕宋星霖再这么搅合下去，把陆志恆喊醒了，自己的努力不就全部泡汤了？


    感觉到这样不行，n加紧速度，一鼓作气解了陆志恆的皮带，拉下裤子拉链。


    忙完这最关键的一步，n揉乱了自己的头髮，然后跑去浴室拿了条浴巾。


    趁着宋星霖还在外面敲门，n用浴巾随意地挡住自己的关键部位，接着跑去开了门。


    n故意只拉开一条门缝，光亮透进来的瞬间，n也因为不适应眯起了眼睛。


    而这，正好为他装傻提供了绝佳的伪装：


    「啊……星霖哥，抱歉哦，我刚刚，刚刚……」


    n故作窘迫地说着，眼睛也同时往下瞄。


    宋星霖于是也顺着n的视线往下看了看。


    n脖颈里和胸前的红印是如此清晰，清晰到甚至让宋星霖觉得有些刺眼。


    宋星霖明明记得刚才被扶进来的陆志恆，已经醉得毫无知觉了啊。


    怎么一关上房门，陆志恆就……


    所以说来，陆志恆和n，也早就进展到那一步了吗？


    在宋星霖展开那不必要的想像时，程松趁着n主动开了门，赶紧站上前来搭腔：


    「吴先生，陆总还是让宋先生来照顾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然而n完全没把程松放在眼里。


    他想着，等他上位了，就算是特助又怎么样？到时还不是一样要乖乖伺候他，看他的脸色？


    n干脆无视了程松。他低头看了看宋星霖手里的解酒药，直接化被动为主动：


    「星霖哥，你要不要进来跟我一起照顾陆总？」


    眼见宋星霖无比震惊，n的语气变得更为暧昧：


    「星霖哥，你放心，陆总要是知道我们可以相处得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46章 是陆总你压着我不让我走


    程松没想到n居然敢大胆成这样。


    也是，敢三番四次越过陆志恆搞那么多小动作，这n的胆识的确不容小觑，而且身后有高人指点也说不定。


    只是在此刻，n的大胆，让程松对n的嫌弃直接升级到了鄙夷。


    可再怎么不满，他也只是个助理，不可能去轻易干涉陆志恆如此私密的事。


    见宋星霖一时有些难以招架，程松只得硬着头皮又上前尝试：


    「吴先生，陆总还是更习惯由宋先生照顾，今天就先不麻烦您了。」


    程松一边说，还要一边注意着别让自己看到没穿衣服的n。


    n注意到了程松的避嫌，同时也听出了程松隐晦的「警告」。


    本来被宋星霖打断就很烦，看到程松也跟着蹬鼻子上脸，n立刻来了火：


    「程助，你怎么知道陆总现在是不是更喜欢由我来照顾他呢？」


    他说着翻了个白眼，然后干脆又拉开了一点门，想让程松好好看清情况——自己衣服都脱光了，你一个助理也敢在这时候来坏老闆的好事？


    「陆总想休息了，星霖哥既然你不想进来，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n对宋星霖敷衍地笑了笑，说完便打算不再理会他俩。


    不等宋星霖说话，n还不忘腾出手想去抢宋星霖手上的解酒药：


    「谢谢星霖哥送药哦，我……」


    谁知话还没说完，宋星霖就突兀地打断他：


    「那今晚就让我们一起照顾陆总吧。」


    宋星霖说着，还要特意拉住门把手，摆明了是不想让n就这样把门关上。


    他直视着愣怔的n，还要微微笑着继续说：


    「你先去洗澡吧，陆总交给我就可以了。」


    宋星霖说话间，不忘用力拉住门，不给n就此关门的机会。


    不止n，就连程松站在一旁都有些看愣了。


    对他来说，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见宋星霖如此强势啊！


    在他和宋星霖的接触中，他始终认为宋星霖是个安静又和善的人，很有礼貌，说话也都是温温柔柔的，从不对其他人展露攻击性。


    而眼前的宋星霖，挺直了腰板，眼神发亮，明显是要和n对着干。


    可程松并不知道，其实就连宋星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容易冲动，总是干自己计划外的事。


    早前想都没多想就离家出走也好，后来救陆志恆也好，哪怕今天决心要坏n的好事也是这样。


    总之就是突然一个上头的瞬间，宋星霖就有些受不了n的小把戏了。


    面对n的讶异，宋星霖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而自然：


    「毕竟你可能是第一次，不太清楚陆总的喜好，我怕你万一惹陆总生气就不好了。」


    宋星霖说着说着，心里还涌出一股莫名的仔细和底气。


    因为他没在说谎。


    在场的人里，他的确是最熟悉陆志恆喜好的人，也的确是最懂照顾陆志恆的人。


    这种底气，促使着宋星霖往前站近一步，口吻也变得更加强势：


    「而且陆总喝醉酒以后，会有很多不好的小习惯，必须由我在旁边照顾。」


    「我明白你想照顾陆总的心，但要是因为不了解而弄巧成拙，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吧？」


    宋星霖这话比起好心提醒，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威胁」。


    程松在旁边看得惊诧不已，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等陆总醒了，他必须得如实转述，才对得起宋星霖今晚的亮眼表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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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完全沉浸在这种情绪中的宋星霖说完，便更用力地往外拉了拉门。


    这个动作，逼得未着寸缕的n狼狈地往前踉跄了一小步。


    n勉强站稳后，有些怨恨地望向宋星霖。


    可宋星霖却神情自若地，只微微挑着笑眼，等n让步。


    n看着宋星霖，这才惊讶地意识到——


    这个宋星霖，原来这么会演。


    上次在病房和宋星霖相处时，他完全没有看出宋星霖也能展现出那么强大的气场。


    毕竟n是靠着小聪明才得以进到陆志恆房间的，现在看住在这里的宋星霖发话要进来，n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n再怎么会装腔作势，内心依然清楚宋星霖不是程松，也不是帮陆志恆打工的人，可以随随便便被自己忽略。


    宋星霖，是实实在在被陆志恆玩了两年还没玩腻的宠物，是真的能自如进出这栋豪华别墅，也能在这所房子里说得上话的人。


    宋星霖要还是之前那副不死不活的冷淡模样还好，自己还敢拿捏一些。


    眼看宋星霖一下就咄咄逼人起来，n这个仅仅只是有些像宋星霖的替代品也难免心里打鼓。


    n越琢磨，越没底。


    总不能让宋星霖真的进来吧？那等陆志恆醒了，他的戏还怎么演？


    可不让进吧，宋星霖要是强闯，然后让程松发现自己是在伪造……


    正急得脑子一团乱，房间内，却突然传来陆志恆的声音：


    「吵什么。」


    这短短三个字，有些沙哑有些低沉，但却足够清晰。


    n被突然醒来的陆志恆吓了一跳，门外的宋星霖也是如此。


    他被陆志恆这一声吓得有些松开了手劲，而这却给了n机会。


    n本就在思索该如何为自己解围，见宋星霖走神了，赶紧趁着这间隙用身体把门关上，然后整个后背贴到了门后。


    用身体堵着门的同时，n望向陆志恆躺着的方向，弱弱开口：


    「陆总你醒了。」


    陆志恆原本还不太清醒。


    混酒喝的结果，是让他胃也不舒服，嗓子也烧得慌，头更是又痛又沉。


    好不容易睡了会儿才恢復精神醒来。


    结果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这陌生的男人声音，天性中的警觉督促着陆志恆又多清醒了一些。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在昏暗的光线中让视线对焦。


    等陆志恆费劲地眯起眼睛确认了，自己的确真躺在自己的卧室后。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半遮半露地站在门边的n。


    不解和排斥让陆志恆勉力支起上半身，他蹙起眉，语气不善地问n：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早有准备的n，等的就是陆志恆的提问。


    他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学着用宋星霖那种轻声轻气的讲话方式回答：


    「我，我是特意送陆总回来的，没想到刚回到房间，陆总你就……」


    n特意在这里断了句，还意味深长地抬起眼，瞄了瞄陆志恆被解开的裤腰。


    等陆志恆也顺着n的目光查看，n特意抽了抽鼻子，声线也随之变得委屈：


    「陆总你就死命压着我，怎么都不肯放我走……陆总，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第47章 陆总还是得由宋先生照顾


    n说完便靠近陆志恆，好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


    随着靠近陆志恆，n的表情也变得羞涩中又委屈。因为半遮半露的，所以同时还有点儿含情脉脉的。


    看到陆志恆蹙眉盯着他的脸看，n仿佛得到了鼓励。


    n本想着等爬上床就丢开浴巾，趁着陆志恆还有酒精勾一勾他，后面应该顺理成章就能被陆志恆留下来。


    然而就在他的膝盖刚沾到床沿的那刻，陆志恆抬手捏住眉心，然后很是无所谓地回答：


    「嗯，不记得了。」


    嘴上是这么说，可陆志恆那冷淡的表情明明是在说：


    就算我真的把你上了，又怎么样？


    只要我不想记得，不想承认，你就算真的被我睡了也是白睡。


    n被陆志恆的话这么一噎，顿时表情尴尬地僵在原地。


    怎么这陆志恆，真的对他的勾引无动于衷呢？


    他还以为自己这样半遮半露的最有情调，也最能勾起人原始的欲望，再加上陆志恆喜欢的这张脸。


    可怎么陆志恆，有点油盐不进的感觉？


    偏偏这时，宋星霖又不知死活地敲响了门，还要提高声音问：


    「陆总您醒了吗？我来给您送解酒药了，要是不尽快吃，您后半夜会头疼的。」


    陆志恆的表情，在听到宋星霖的声音时才有了些微波动。


    他不再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而是有些放松地躺回了床上，接着对门外喊了句：


    「进来。」


    听陆志恆这么说，宋星霖自然敢大着胆子直接进去了。


    可一开门，看到n仍这样捂着个浴巾站在床边，床上的陆志恆也松开了裤子，用手遮着额头很疲惫的样子，宋星霖当下又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那洒落满地的衣服，还有陆志恆松开的裤头，凌乱的床铺。


    该不会自己真的打断了他俩的激情时刻吧……


    所以陆志恆，是真的已经把n当成宋星昀第二个替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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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想法萦绕在宋星霖的脑袋里，让他的心情有些错杂。


    只是进来都进来了，宋星霖再尴尬，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陆总……你先把药吃了吧。」


    陆志恆眯开眼睛瞟了瞟宋星霖手上的药，又多看了眼宋星霖，这才再度起身，让自己往后靠坐。


    宋星霖见状也赶紧去给陆志恆倒水。


    对于陆志恆卧室内的陈设，宋星霖自然是比n清楚得多。


    这边宋星霖又是调水温、倒水，那边陆志恆也一言不发地靠躺在床头，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n。


    这让还裸露着的n更窘迫了，他红着脸，也拿捏不好是该狼狈离场，还是说继续赖在这儿，直到宋星霖餵完药离开，自己再等着陆志恆发落。


    这种时候，还是门外的程松及时给n救了场：


    「吴先生，等你穿好衣服我就送你出去。」


    程松说这话时正努力憋着笑。


    站在门外的他，看着房间里完全不被陆志恆放在眼内的n，甚至于有些幸灾乐祸。


    对比旁边端着水杯靠近陆志恆、自然地照顾陆志恆的宋星霖，程松都快替n尴尬了。


    n听到程松说话，支吾着又看向了陆志恆。


    然而陆志恆毫无反应。


    显然，陆志恆是默认了程松的话。


    也就是陆志恆嗓子不舒服，否则他是真的要开口让n滚了。


    本来今天突兀地出现在他请客的会所里，陆志恆就已经有些不爽了。


    只是看合作方对n挺有兴趣，可能也是希望酒桌上有个小明星助助兴，陆志恆也就顺势让n留下来当一把工具人。


    要不是白酒葡萄酒洋酒混着喝，把陆志恆给喝懵了。


    这n，根本不可能得到跟他回家、甚至于还进他房间的机会。


    陆志恆喝完水，看都懒得看一眼，作势要下床：


    「我洗个澡。」


    看陆志恆还是挺没精神的样子，宋星霖赶紧放好水杯，在陆志恆站起来时抚了他一把。


    这一扶，反倒让陆志恆干脆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宋星霖身上。


    宋星霖只当陆志恆是真的站不稳，眼下，他也只能好人做到底，直接一路把陆志恆扶进浴室。


    等陆志恆晃晃悠悠关上浴室门，宋星霖想了想，还是在门外多嘴了句：


    「那个……陆总我就在外面，您要是不舒服的话叫我。」


    宋星霖刚说完，就听到里头传来了水声。


    这让宋星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奇怪。


    毕竟过去一年里，陆志恆是不许他靠近的。


    而他，也因为害怕陆志恆，所以压根不会要求主动为陆志恆做什么。


    可怎么从自己离家出走开始，很多事就越来越脱离他的预想了呢……


    宋星霖脑子里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回头时，才看到n正猫在床边穿衣服。


    发现宋星霖正看着自己，n实在有些挂不住脸。


    今晚没能成功留下来过夜就算了，居然还让宋星霖看了笑话，这叫他怎么受得了。


    不过他还没蠢到要在这里对宋星霖泄愤。


    再说陆志恆刚刚也只是无视他，并没有对他发火，可见自己在陆志恆那边还是有些存在感的。


    n快速分析完今晚的得失后，对着宋星霖勉强笑了笑，开始给自己找补：


    「星霖哥，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有了刚才的一系列铺垫，宋星霖对着n也变得自如许多。


    他要笑不笑地撇撇嘴角，客气中有冷淡：


    「嗯没事，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n虽不爽宋星霖这副「主人家」的姿态，可也只能悻悻离开。


    目送着n和程松离开，宋星霖有种自己圆满完成任务的感觉。


    他专心听着浴室里的动静，以防陆志恆洗着洗着摔跤了或是怎么的。


    等了约莫十分钟，水声总算停止。


    宋星霖想着陆志恆应该洗好了，便敲门问了问：


    「陆总，您洗好了吗？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无人应答。


    宋星霖不太放心，又快速敲了敲门：


    「陆总？陆总你还好吗？陆……」


    正担心着，浴室门却被陆志恆拉开了。


    宋星霖手还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陆志恆只用浴巾裹住下半身、湿着头髮就踏了出来。


    「走什么。」


    宋星霖还没能来得及迴避，陆志恆就勐一下抓住了宋星霖的手腕，冷眼问他：


    「这就是你照顾我的态度？」


    不等宋星霖有所反应，陆志恆就用身体逼近宋星霖，转眼间就把宋星霖抵到了门上。


    第48章 果然只会给我儿子招晦气


    宋星霖慌张抬眼。


    面对着陆志恆扑面而来的强势，宋星霖竟然分不清陆志恆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手腕被箍得很紧，感觉到陆志恆用了很大的力气，宋星霖本以为陆志恆还处于醉酒状态。


    可是看到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那么冷冽又那么残酷，宋星霖又认为陆志恆其实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陆总，我……不是这样的……」


    宋星霖在熟悉的惧怕中，一如既往地僵直了背嵴。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宋星霖并没有就此闭嘴缄默，然后默默承受陆志恆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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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而是明明声音发抖，还是要倔强地解释：


    「我只是帮程特助来把n请走，因为程特助开口求我，我才……我才会做这些事的。」


    宋星霖生怕自己是真的打断了陆志恆和n的「正事」，才导致陆志恆这会儿对自己不满，于是他也急着给自己辩白：


    「我不是故意要打搅您和n的，真的是因为程特助怕n留在您房里过夜，会惹您不快……」


    虽然有些磕磕巴巴的，但宋星霖还是基本把缘由讲清楚了。


    然而宋星霖只顾着解释，却根本没有去探究陆志恆。


    他但凡敢对上陆志恆的视线，再仔细看看陆志恆的表情，他就会明白。


    陆志恆并不在乎宋星霖为什么要出现，又为什么要抢着照顾他。


    至少陆志恆此刻不在乎。


    就像他不在乎自己到底碰没碰n。n到底为什么没穿衣服身上有吻痕一样。


    此刻的陆志恆，只是单纯地，想要宋星霖留下来继续「照顾」他。


    酒精作祟的情况下，陆志恆比往常少了很多烦躁的情绪，行动上也更为直接。


    见宋星霖还嘟嘟囔囔地想要解释，陆志恆干脆直接用唇堵住了宋星霖的嘴。


    当那双唇贴上来的瞬间，宋星霖被这久违的吻惊呆了。


    虽说这一年里，陆志恆要过他很多次。


    可是哪怕这么多次，陆志恆都没再和他接过吻，没再触碰过他的唇。


    陆志恆更多的，只会把宋星霖的皮肤啃咬出一个个鲜红印记。


    随着宋星霖的呆怔，这个吻也变得更加深入。


    半醉半醒的陆志恆变得格外急躁。


    等吻够了，他甚至都等不及把宋星霖带到床上，就急切地扣着宋星霖的手腕，逼着他背过身。


    宋星霖无能为力地用额头抵着门板，而陆志恆暴力地扯开了宋星霖的衣物，就这样站着进入了正题。


    随着陆志恆的动作越来越大，晕乎乎的宋星霖竟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如果今晚不是程松要自己帮忙……


    如果没人干扰n，让n留在了这间卧室里……


    那此刻被压在门上承受火热情事的人，是不是就变成了n？


    是不是对陆志恆来说，被蹂躏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根本就无所谓。


    有所谓的，只是这张和宋星昀相似的脸罢了……


    宋星霖已经很久没久，没去想过这些矫情到有些可笑的事了。


    可是今晚不知怎么的，陆志恆折腾得越狠，他就越会忍不住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而他越想，胸腔里就越会溢出酸楚的情绪。


    不该想这些的……


    没必要的……


    反正在陆志恆眼里，无论是他还是n，都不过是宋星昀的替身罢了。


    在纷乱的思绪里，宋星霖又一次被陆志恆欺负到失去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宋星霖在口干舌燥的不适感中醒了过来。


    当他睁眼的那一刻，他那还飘乎乎的神智就瞬间全部回拢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陆志恆的卧室里睡着了！


    这还不是更让宋星霖感到恐怖的。


    更恐怖的，是陆志恆这会儿，还在他旁边睡得很沉。


    巨大的惊吓，让宋星霖很快想起了昨晚自己昏睡过去前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第一次结束后，陆志恆把他从浴室门边又推到了床边。


    接着，他就跪趴在床边的位置，任由陆志恆开始第二次的发泄。


    再之后，他就没印象了。


    按照以前来看，陆志恆哪怕在别的地方做完，也总是会把宋星霖送回房的。


    可是昨天并没有。


    是因为陆志恆没力气了？还是因为陆志恆确实还受酒精的影响，所以做完后就直接睡了？


    宋星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若是让陆志恆发现自己睡在这里，那不管是不是陆志恆的错，遭殃的都会是自己。


    虽说能惹陆志恒生气是很好。


    可是昨晚才刚被狠狠欺负过的宋星霖，实在不想短时间内再被陆志恆惩罚一次。


    想到这里，宋星霖趁陆志恆还在睡，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想要偷偷离开。


    然而他刚翻了个身想要远离陆志恆，从他背后忽地伸过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


    宋星霖摒住唿吸，一动都不敢动。


    他以为这是陆志恆无意识地翻身导致的。


    可下一秒，陆志恆的说话声打破了他的幻想：


    「给我倒杯水。」


    这是一道再清楚不过的命令，同时它也提醒着宋星霖，陆志恆很清楚自己在他的卧室里过了夜。


    只是听着陆志恆疲惫的语气，宋星霖并未感觉出陆志恆有什么不悦。


    他一边庆幸着陆志恆的不计较，一边也赶紧照办。


    下了床，给陆志恆倒了温水，再回到床边，宋星霖却看到陆志恆紧皱着眉头，人也在被子下蜷成了一团。


    看着陆志恆明显不太舒服的样子，宋星霖赶忙关心：


    「陆总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志恆动了动咬肌，艰难地憋出两个字：


    「胃疼。」


    宋星霖「啊」了一声，很快就联想到这就是昨晚喝太多的后遗症。


    他也没耽误时间，说了句「我去联繫林医生」后就赶紧放下水杯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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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天已经亮了，林皓住得又近，没多久就赶过来了。


    查看过后，林皓说陆志恆应该只是胃胀气，让他先吃药看看，如果还疼，就得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有胃出血之类的症状。


    作为少见的能让陆志恆服服帖帖的人，林皓还自作主张给陆志恆请了假。


    陆志恆本就头痛着，再加上胃痛，他也没争辩，想着干脆就休息半天。


    可他没想到，他这难得的请假，却是一下就惊动到了最近对他尤为「关心」的爸妈。


    才吃下药买多久，陆德昌和杜元英也问询赶到了别墅。


    一进房间，看到宋星霖居然端着水杵在陆志恆床边，陆德昌二话不说，上前直接甩了宋星霖一巴掌：


    「下贱的东西！你果然只会给我儿子招晦气！」


    第49章 轮不到别人替他管教玩物


    陆德昌使了很大的劲，打得宋星霖的头一下就歪向一边，杯子里的水也跟着身体的抖动洒了出来。


    这一巴掌，不仅把宋星霖打得半边耳朵开始耳鸣，就连林皓和陆志恆都有些懵了。


    陆德昌之所会这么生气，是因为陆志恆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的，没灾没祸，身体也足够健康。


    也就是遇到这宋星霖以后，先是一年前有段时间天天喝醉，再是前两天差点出事。


    没消停两天，今天又被他们得知从不请假的陆志恆居然因为胃疼请假了。


    来的路上，陆德昌就跟杜元英说，这次肯定也跟宋星霖脱不了干系。


    虽说杜元英提醒过他，让他别在陆志恆面前对宋星霖发难。


    可陆德昌习惯了一见到宋星霖就骂骂咧咧的，这不，一进来看到这灾星果然还黏在儿子身边，陆德昌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那大老爷的脾气：


    「你到底要祸害我儿子到什么时候？你真的是……」


    在场所有人里，还是杜元英最先反应过来。


    见陆志恆皱着眉，视线始终落在宋星霖身上，杜元英赶紧上前制止陆德昌：


    「好了好了，你注意点血压，不是让你别动怒的吗？」


    她拉了拉陆德昌，故意带着些埋怨的语气。


    见陆志恆想开口对宋星霖说什么，杜元英没给陆志恆机会，而是先他一步招唿宋星霖：


    「小宋啊，你去问管家要个冰袋稍微敷一敷。」


    杜元英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和打圆场，可这种命令的语气完全感觉不出歉意，纯粹是为了把宋星霖打发走。


    宋星霖感受着半边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感，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最终还是被他忍住，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下来。


    丢一次人就够了，当着这些人的面哭，等同于丢第二次人。


    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眼泪，在意他的无辜，这时掉泪，只会让宋星霖更加难堪。


    就算心里委屈得不行，宋星霖还是稳住气息，埋着脸强装镇定地回应：


    「好的杜董，那我就先出去了。」


    宋星霖并没注意到陆志恆一直在看着他。


    这种丢人的时刻，宋星霖只想把自己埋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所以他始终低着头，紧紧握着杯子快步离开。


    陆志恆看着努力隐忍的宋星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等宋星霖出去后，杜元英走到床边，先跟林皓道谢：


    「小皓，今天又麻烦你了。」


    林皓从刚才那插曲中回神，开始跟杜元英汇报情况：


    「伯母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林皓拍拍陆志恆的肩膀，要杜元英放心：


    「他去年的肠胃镜检查都很正常，不会短时间内就出大毛病的。这次他只是胃胀气加宿醉让身体有些虚，让他休息半天就好了。」


    陆德昌听得连连点头：


    「小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天刚收到消息的时候……」


    陆德昌还没说完，就被陆志恆有些生硬地打断：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对人动手。」


    陆志恆说这话的时候仍是皱着眉，语气也干巴巴的。


    因为陆志恆，实在是理解不了陆德昌怎么会对宋星霖那么暴躁。


    平时说难听的话，陆志恆就当老人家有怨气要发泄，自己也就不管了。


    可陆德昌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生意人，怎么一到宋星霖面前，就能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


    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陆志恆不想让父亲没面子，于是也就保持缄默，特意等宋星霖走了才说。


    可父亲始终是父亲，陆德昌平时再怎么忌惮儿子的气场，被陆志恆指明了「教育」，陆德昌脸上总是有些挂不住：


    「我这不是在替你管教他吗？再说这是事实，以前你哪会三天两头有意外，最近……」


    陆德昌不解释还好，陆德昌一解释，陆志恆面色上的不悦变得更多了。


    「替你管教」这四个字，显然触到了陆志恆自己此前都不太清楚的逆鳞。


    他觉得这个说法很不妥当，也很越界。


    宋星霖是他的玩物，只能由他来掌控，轮不到其他人来替他「管教」。


    他脸色一黑，对着陆德昌也有些没好气的：


    「我昨天只是纯粹应酬时喝多了，和他没关系。」


    替宋星霖解释完，陆志恆都懒得去看父亲愈发挂不住的脸色，而是视线一转，直接落到杜元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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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爸妈最近有些过分关心我的情况了，消息似乎也变得格外灵通。」


    陆志恆这话简直不是在暗指，而是在明着指出杜元英最近有些过度的监视行为。


    前脚刚跟程松打完电话，半个小时不到这俩就找上门来。


    陆志恆甚至觉得，杜元英是故意这么做，以此来委婉警告他：


    你的动向，我和你爸掌握得一清二楚。


    对于陆志恆的话，气场同样不输阵的杜元英只是笑笑：


    「做父母的关心儿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看你平时好好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经常来打扰你，是不是？」


    杜元英说完，微笑望着陆志恆。


    比起心直口快的陆志恆，杜元英显然沉稳得多。


    林皓感受着这有些针锋相对的情况，赶紧上前帮好兄弟解围：


    「伯母，要不我们让志恆再睡会儿吧，他这个只能靠多睡来恢復，其他药多吃了也没用。」


    林皓说完，还很有眼力见地走去陆德昌身边，扶住陆德昌替他顺气：


    「伯父你也消消气，气坏身体不值当，你最近有准时量血压吗？各方面指数还正常吗？要不我们出去，我再帮您检查一下。」


    林皓这一番高情商发言很好地缓和了气氛，也让陆德昌的脸色好转不少。


    杜元英本来就是想来问问管家昨晚的情况，看到陆志恆这会儿脾气不太对付，杜元英也暂时没多说。


    她让陆德昌跟着林皓去检查一下，又给陆志恆倒了杯水：


    「那你先休息，我留在这里吃个中饭，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妈，我也好久没有好好照顾你了。」


    「没事。」对于杜元英听来温情的话，陆志恆并不领情，甚至于还要特意和杜元英对着干似的：


    「我不需要谁的照顾，你帮我喊宋星霖进来，让他陪我就行。」


    第50章 你和n只是洩慾工具


    陆志恆故意这么说，自然也是有些赌气的意思。


    虽然也知道父母一向排斥宋星霖，可方才陆德昌那一巴掌，也让陆志恆隐隐读出一些别的意思。


    他觉得陆德昌的红脸和杜元英的白脸，无非是在向自己宣告：


    你再怎么想养着宋星霖护着宋星霖，我们都不会放在眼里，只要我们想，我们随时可以让宋星霖挨巴掌。


    联繫到杜元英之前的种种动向，包括已经提上日程的联姻计划。


    陆志恆几乎可以确认，今天这一出，是警告也是示威。


    只可惜，陆志恆的性格脾气大都遗传了杜元英。


    杜元英强，身为儿子的陆志恆只会更强。


    杜元英要拿宋星霖开刀，陆志恆自然也可以顺势利用宋星霖来和杜元英对着干。


    果然，他一说完这句话，杜元英那慈爱的笑脸立刻挂不住了。


    方才的温情气氛转瞬间消散，杜元英收起笑容，正色跟陆志恆提出这个问题：


    「儿子，你最近对宋星霖的态度，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杜元英这么直白地说，就是想看看陆志恆的态度。


    但陆志恆似乎也是特意不想让杜元英看出自己的想法。


    他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搬出这一年来常用的那套措辞：


    「没什么不一样的，他欠了我东西，就得这样慢慢还。」


    杜元英探不出陆志恆的虚实，也就只说了句「以后再聊你先休息」。


    离开陆志恆的卧室时，杜元英特意帮陆志恆带上了房门。


    一下楼，杜元英无视了想跟自己抱怨的丈夫，而是直接问了管家宋星霖在哪。


    管家赶紧跟杜元英汇报，说刚给宋星霖拿了个冰袋，接着就看到宋星霖回房了。


    杜元英点点头，见那边林皓也忙着给陆德昌做检查，杜元英小声询问了管家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于是也像模像样地，如实转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从n是怎么陪着陆志恆回来、怎么进的房间，到宋星霖和程松怎么在陆志恆卧室外商量，再到最后程松把n送走。


    只要是管家看见的听见的，他都跟杜元英转述了一遍。全部讲完后，管家还特意在最后补了句：


    「那位吴先生离开以后，没再看到宋先生从陆总房里出来。」


    「知道了。」


    杜元英面色上没什么波澜，看似很平静。


    可等她敲开宋星霖的房门见到宋星霖时，她也差点没能保持体面，学着陆德昌抬手就给宋星霖一巴掌。


    只是碍于宋星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用冰袋贴着脸，让她没余地发挥。


    宋星霖并不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他只知道快步走进房间摔上房门的杜元英，脸色很不好看。


    「杜董，有什么事吗？」


    「我儿子要你去照顾他。」


    杜元英看着宋星霖那张无辜而茫然的脸，再想到刚刚陆志恆的样子，差点也下意识迁怒宋星霖。


    只是她不像陆德昌那么憋不住气，那股子心烦沉淀了几秒后，杜元英还是用一种较为文雅的说法审问宋星霖：


    「你昨晚是不是在我儿子房间过夜了？」


    宋星霖一听，就知道杜元英是来和他算帐的，不是来求证的。


    见此情景，他也放弃了承认或否认，直接解释道：


    「是程特助请我帮忙把n请走，我才这么做的……而且我想着，要是我坏了陆总的好事，陆总一定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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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他生气了吗？」


    杜元英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只消看一眼就能看出她是陆志恆的母亲。


    宋星霖被杜元英震慑住，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按陆志恆昨晚的兇狠程度，生气大概率是生气的。


    只是生气的结果，却和自己想像的大相迳庭。


    因为昨晚，是陆志恆第一次允许自己在他的卧室里过夜。


    这个结果，让宋星霖很是两难。


    他想了想，只得试图告知杜元英：


    「我真的不是为了勾引陆总才……只是陆总当时喝醉了，不是特别清醒……」


    杜元英看宋星霖支支吾吾的，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就猜到陆志恆昨晚肯定又碰了宋星霖。


    而这更是让她体会到了何为火上浇油：


    「宋星霖，你应该清楚，如果昨晚你不去搅合，留在我儿子房里的就会是n。」


    「你或者n，都不过是我儿子洩慾的工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自己精心给n安排的机会就这么被宋星霖稀里煳涂破坏了，杜元英自然也说不出好听的话。


    看到宋星霖被自己说得有些无地自容，杜元英也是直接用上了最简单有效的威胁：


    「你最好不要跟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果让我知道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你的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


    杜元英说得很冷酷，可这话落到宋星霖耳朵里，宋星霖却没太大感觉，甚至还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的日子，对比之前，都已经不算难过了。


    再难过，能难过到哪去呢。


    宋星霖应付似的「嗯」了声，便没再开口。


    杜元英心烦地瞟着他：


    「你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就好。我儿子让你去照顾他，到他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


    听到杜元英特意把话顿在这里，宋星霖聪明地赶紧表态：


    「我明白的杜董，您放心。」


    宋星霖觉得杜元英完全是多虑了。


    陆志恆怎么会在意自己遭受了什么呢？就算看到陆德昌甩自己耳光，陆志恆不也是无动于衷么。


    感觉到脸上的痛感没那么强烈了，宋星霖放下冰袋，先是目送杜元英离开，再是去洗了把脸，要自己振作精神。


    出了房间，正好遇到端着水果上楼的管家。


    管家也不知是怎么看出宋星霖要去陆志恆那儿的，他礼貌地喊住宋星霖，把手上的托盘自然地递给了他：


    「宋先生，这是陆总要吃的，麻烦你了。」


    昨晚的那番折腾加上方才的闹剧，让宋星霖有些没精打采的。


    他什么都懒得问懒得说，要他做，他做就是了。


    宋星霖就这样端着水果埋着头，再次推开了陆志恆的房门。


    一进去，手里的水果还没放下，床上的病人却突然盯着他抛出问题：


    「告诉我，昨晚赶n走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第51章 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欺负人的


    趁着方才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已经恢復精神的陆志恆总算有时间，可以好好听程松转述昨晚的事。


    昨晚陆志恆喝了好几杯混酒后有些不舒服，本来他只是想在旁边沙发上小憩一下的，可这一休息，他就因为酒劲太大直接睡了过去。


    按照往常，肯定是程松和司机会送陆志恆回家。


    可昨天的酒桌上，多了个不请自来的n。


    陆志恆只把n当成替他哄合作方的工具人，完全没想到n会那么主动，主动到直接跟着他回家。


    因为自己也算是送过n不少值钱的东西，所以程松就算心里有异议，也只能由着n自作主张。


    前面这些说完，程松还特意跟陆志恆说，自己去查了查n当天的动向。


    结果发现，n那天一直在公司练习，直到晚上突然出发，目的地就是陆志恆应酬的会所。


    由此可见，n的确是收到消息后直奔陆志恆而来的。


    但具体n后面的「高人」是谁，还是只能等陆志恆去慢慢挖掘。


    再之后，就是从程松的视角，讲述了他是如何担心陆志恆醒来后动怒，又是如何说动宋星霖来帮忙的。


    「陆总说真的，我本来以为宋先生被n那么一堵，大概率要打退堂鼓了，可我没想到宋先生居然会那么有气势。」


    「感觉n也是没想到宋先生会那么强硬，那么咄咄逼人，所以也被宋先生吓到了。」


    「如果不是宋先生坚决要进房照顾您，万一您没醒的话，那估计n就要得逞了……」


    程松汇报归汇报，内心其实也有疑惑：


    n身上那些红色的吻痕，真的是陆志恆搞出来的吗？


    陆志恆都已经醉到昏过去了，还能有精力干那事儿？


    可想想n又顶着一张和宋星昀有点相似的脸，万一陆志恆朦朦胧胧地认错了……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想到这个疑惑，程松就会庆幸，幸好最后还是宋星霖留在那儿了。


    等程松全部讲完，尤其还重点描述了下宋星霖那时有多不好惹后，陆志恆沉默地挂了电话。


    随着头痛和胃痛逐渐消退，陆志恆也依稀想起了一些昨晚的记忆。


    他最先想起的，是宋星霖哭哭啼啼求自己停下的声音。


    而后，是一些破碎的片段，大多都是他在欺负宋星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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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等他结束时，宋星霖已经没力气挪动了。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宋星霖，也不知怎么想的，只把宋星霖往床中央挪了挪，然后便躺到他身边直接睡下了。


    从程松的讲述里，陆志恆可以听出程松的庆幸和窃喜。


    他知道程松肯定认为，按照昨晚自己神志不清的状态，要不是宋星霖及时进来救场，那他昨晚睡的，八成就得是n了。


    但猜出程松的想法，不代表陆志恆要为自己解释。


    只有陆志恆自己清楚自己的状态。


    当他醒来看到那半遮半露极具诱惑力的n，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于还由一些轻度的厌恶。


    他讨厌无关的人进入到他的私人。


    可是当n离开，留在房里的变成宋星霖。


    陆志恆的心绪就变得复杂了许多，而欲望，也在洗澡时、听到宋星霖那关心的唿喊时，被悄悄点燃。


    所以哪怕昨晚宋星霖没来帮忙，让n成功抓住机会留下了，陆志恆也不会对n怎么样。


    毕竟n那张脸，只不过是宋星霖的低仿，和宋星昀更是越来越不沾边。


    而当陆志恆了解清楚昨晚的事，他的心绪又再次变得复杂。


    人人都以为宋星霖是个逆来顺受，只会受气和隐忍的人。


    怎么到了n面前，宋星霖竟然也能展露出张牙舞爪的一面？


    是谁给宋星霖的底气？


    仅仅只是因为程松的拜託，宋星霖就愿意冒着惹自己生气的风险来敲门？


    太多的问题涌现，让陆志恆再一次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宋星霖身上。


    他确定宋星霖在改变，这个改变悄无声息，却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看到宋星霖恰巧在这时进来，陆志恆于是也直接问他：


    「告诉我，昨晚赶n走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陆志恆觉得自己的语气很寻常，就像是开会时那种带着些严肃的正常语调。


    可没想到，宋星霖却因为他的提问抖了下手腕，托盘都差点没接稳。


    看着宋星霖战战兢兢的，陆志恆这才想起刚刚陆德昌做的事。


    他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接着对宋星霖发号施令：


    「过来。」


    宋星霖抿着嘴，听话地朝陆志恆靠近过去。


    等他站得足够近了，陆志恆要他停下，然后似乎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陆德昌的手劲是真的大，哪怕敷了会儿冰袋，陆志恆还是能在宋星霖的脸颊上看到红印。


    虽然陆志恆能感受到心头有些莫名地不是滋味，可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他总不能在宋星霖面前说自己父亲的不是，宋星霖再怎么轮不到其他人管教，可陆德昌也始终是父亲。


    反正宋星霖也习惯受委屈了，估计也不太会在意这一巴掌吧。


    这么想着，陆志恆把注意力从宋星霖的侧脸上移回来，再次要求他开口：


    「听到我的问题了吗？回答我。」


    「没想别的，就是想着要帮程特助的忙。」宋星霖稳住自己的手，再次拿出昨晚用过的那套说辞。


    陆志恆并不买帐，还要冷酷地反问：


    「你倒是不怕我会生气？我说过的吧，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怕。」离得太近，宋星霖感觉陆志恆的目光随时可以看透他，于是他也尽量埋着头，不想让陆志恆看穿：


    「但是无论怎么做，您都会生气的，所以我就没想那么多，既然答应了程特助，我就想着帮人帮到底……」


    虽然宋星霖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腔调，但陆志恆却感觉宋星霖在说谎。


    陆志恆忽然发觉宋星霖是个很会藏事儿的人。


    似乎只要自己不问，宋星霖就绝不会主动说。


    哪怕自己问了，宋星霖好像也有办法可以煳弄过去。


    看着宋星霖那让人无从逼问的模样，陆志恆干脆开门见山：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对于n的异常，陆志恆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


    但于他而言，能证实的突破口，目前只有宋星霖：


    「我问的不是刚才她找你说了什么，我问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单独找你时都说了些什么。」


    第52章 宋星霖只能被他控制


    注意到宋星霖身体一僵而后快速地眨动眼睛，陆志恆顺势给宋星霖施压：


    「宋星霖，到底是要和我妈站到同一阵线上。陪她一起欺骗我，还是说继续乖乖站在我这边，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从上次杜元英在他面前提到n开始，陆志恆其实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只是当时，他没有更多的证据去佐证这个猜想。


    而当n那么轻松就得到他的行程信息，再到今天杜元英一收到风就赶过来问三问四，再到刚刚林皓跟他说的，看到杜元英单独去找了宋星霖……


    再加上程松确定了自己手底下的司机没问题，这一切都让陆志恆愈发确定，杜元英大概率就是把n送到他面前的推手。


    联想上次杜元英说的话，陆志恆明白杜元英是想用n把宋星霖替换掉。


    毕竟宋星霖是完全受他管制，是杜元英轻易动不了的。


    但n就不一样。


    谁有钱就跟谁，谁得势就跟谁。


    听杜元英的话来自己这儿捞好处，捞到好处再根据杜元英的指示可以随时离开，做一个听话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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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让n接近自己的同时，杜元英自然也要找宋星霖做工作。


    欠了自己那么多钱，宋星霖是绝对不会、也不敢悄悄离开的。就算宋星霖敢，他也没这个能力。


    自己要把宋星霖揪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陆志恆猜测，杜元英找宋星霖，是要让宋星霖想尽办法和自己产生隔阂。


    毕竟在杜元英和陆德昌眼里，自己的脾气是捉摸不定的，对宋星霖也是深恶痛绝的。


    要是自己哪天彻底厌烦了宋星霖，可能连那点钱都懒得计较，直接就让宋星霖滚出自己的世界了。


    身为杜元英的亲生儿子，陆志恆把杜元英的想法摸得很透。


    陆志恆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也会想出这样的方案。


    只是杜元英估计没料到，宋星霖会如此不受控。


    而陆志恆自己没料到，宋星霖此前种种让自己烦躁不堪的行为，并没有加深两人的隔阂。


    那道巨大的裂隙自然是一直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弭。


    可他对宋星霖加深的，并不是厌恶，而是好奇，是一种想细细探究的欲望。


    陆志恆甚至觉得，如果宋星霖此前离家出走、包括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会顶嘴，都是因为受到了杜元英的指示……


    想来这个受气包，在杜元英面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更别说还嘴。


    要是受迫于杜元英才跟他对着干的话，那他，可以选择不和宋星霖计较。


    然而宋星霖眼光闪了闪，回答的话却是：


    「没说什么，主要就是问问我最近的情况，然后让我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对陆总您有逾矩的想法。」


    虽说陆志恆问得笃定，而且凭宋星霖的了解，陆志恆会这么问，多半是已经有数了。


    可宋星霖不管怎么着，都不能直接把杜元英的真实诉求说出来。


    他自认编了个还比较能听得下去的说法。


    只是陆志恆，和他想像中一样并没被他煳弄到。


    他用审视的目光持续盯了宋星霖足足两分钟后，简单说了三个字：


    「去锁门。」


    宋星霖放下果盘照做，锁好门转身，床上的陆志恆已经坐起身，和从前一样单手拍了拍床沿。


    等宋星霖循着这个手势乖乖坐好，陆志恆抬手摸了把宋星霖的头髮，笑得玩味：


    「你是不是忘了骗我会有什么后果？」


    这还是第一次，在发现宋星霖对他有所隐瞒有所忤逆时，陆志恆没有当场发火。


    因为看得出宋星霖那小心和畏惧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所以陆志恆也没再像之前一样，一见到宋星霖委屈就心生烦躁。


    「配合我妈来一起和我对着干，你能得到什么？」


    陆志恆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摸着宋星霖的头髮，像摸一只宠物狗那样，语气也极为耐心：


    「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得到自由吧？」


    宋星霖没想到陆志恆仅凭猜测，就能把他看得透透的。


    他的身体一抖，想解释的话语也哽在喉咙口。


    他痛恨自己这么无能。


    可是他又好像，真的被陆志恆的强势彻底驯服了。


    注意到宋星霖这种真实的反应，陆志恆不为人知的控制欲得到了极大满足。


    「宋星霖，看来是太久没跟你强调，让你有些忘了……」


    随着气氛越来越压抑，陆志恆的手也缓缓向下，一路从宋星霖的后脖颈摸到嵴椎，最后停在了尾椎骨上。


    宋星霖并没有去在意今天的陆志恆为何格外有耐心、或者说格外有「雅兴」。


    他被陆志恆那迫人的气场包裹着，硬是没法吭声。


    而陆志恆，仍游刃有余地在他背后低语着：


    「你的身体归我，你的自由也归我。」


    随着陆志恆说完这句话，宋星霖也被陆志恆搂着腰一带，整个人向后倒在了床上。


    陆志恆娴熟地扣着宋星霖的双腕，自上而下俯视着宋星霖：


    「所以你准备嘴硬到什么时候？」


    直到被陆志恆扑倒，宋星霖的本能反应才促使他流露出惊慌。


    昨晚才被陆志恆欺负过，宋星霖哪受得住这么快再来一次。


    「陆总，别……您身体还没恢復……」


    他惊慌地开始扭动身体拒绝，挣扎间，蹬动的小腿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果盘。


    叮呤咣啷的响声后，果盘和瓷碟全都被打碎在地上。


    这嘈杂的动静，吓得宋星霖都紧闭起双眼，同时也不意外引来了别墅里的人。


    「陆总，您没事吧？」管家刚在门外由远及近地喊完，后头杜元英的声音也很快跟上：


    「儿子你没事吧？里面怎么啦这是……」


    听到杜元英来到门外，陆志恆眼神一黯。


    正好。


    不是想用宋星霖来对付他吗。


    那他，就正好用宋星霖，作为对杜元英的回击。


    他要让杜元英明白，他身边这个玩物的位置，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


    陆志恆不仅要让宋星霖牢牢记住这点，他也想要以此向杜元英和陆德昌证明：


    宋星霖只能被他控制，被他管教。


    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也没资格要求宋星霖做任何事。


    「叫。」


    一想到自己要是让杜元英亲耳听见这些一定气得够呛，陆志恆便更用力地箍紧宋星霖，在他耳边低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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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被我干的时候是怎么叫的，现在就怎么叫。」


    「叫得越大声越好，最好叫得所有人都听到。」


    面对宋星霖无能为力的惊恐，陆志恆舔了舔宋星霖的耳垂，笑容里也掺进了一丝邪恶：


    「你要是不叫，就别怪我等下用你最熟悉的方式，逼着你叫出来了。」


    第53章 难道这辈子都要被陆志恆管着


    宋星霖不得不承认，陆志恆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拿捏他、也最会勾起他内心恐惧的人。


    光是这么简单一句，就让宋星霖的背嵴发凉。


    他可以在陆志恆面前放下全部自尊，乖乖做陆志恆洩慾的工具。


    可是他绝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丢人到这个地步。


    上次在病房里被林皓撞见时是这么想的。


    刚刚被甩巴掌忍着不掉泪时也是这么想的。


    而此刻，宋星霖依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早就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毫无尊严可言，还抱着这种怕出丑的想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这，偏偏就是宋星霖最想坚守的底线。


    如果哪天，他连在别人面前出糗丢人都毫无感觉、丝毫不羞耻的话，那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已经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但可能是因为刚刚已经憋过一轮眼泪。


    此刻的宋星霖，比起害怕得想哭，他更想赶紧让自己脱困。


    手动不了，宋星霖就只能用腿。


    趁着陆志恆没注意——或者说当陆志恆自以为轻松制服宋星霖的时候，宋星霖却屈起膝盖，用力顶开了陆志恆的下半身。


    陆志恆惊诧之下卸了点力，宋星霖便趁着这个时机加紧挣动胳膊，让手腕挣脱出来。


    借着陆志恆的情敌和大意，就这么拼尽力气后，宋星霖总算暂时可以喘一口气。


    不等陆志恆再扑上来，他迅速翻了个身退后到床的另一边，一边粗喘着气一边防备着陆志恆：


    「陆总……您，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就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虽说宋星霖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可再张口说话时，情绪明显是比较沉稳的。


    这让陆志恆再次蹙紧了眉。


    宋星霖……


    居然没再委委屈屈地被自己吓哭，而是开始会卯足力气反抗自己了？


    可更让陆志恆惊异的，不是宋星霖的表现，而是他自己的感受——


    他居然，没像之前一样，看到宋星霖的反抗便立刻勃然大怒？


    心里那种玩味但又带着一丝欣赏的感受，叫陆志恆分外陌生。


    就在他和宋星霖只用眼神和唿吸对峙的同时，门外又再次想起了杜元英的声音。


    陆志恆拢了拢眉头，暂时把目光从宋星霖身上移开。


    他对着门外回应道：


    「没事，不小心把果盘打碎了，你们等会儿再来收拾。」


    一句话把人打发走之后，陆志恆捋了把头髮，神情自若地靠坐回床头的位置。


    眼见陆志恆动了，宋星霖又是机灵地赶紧翻身下床，和陆志恆拉开距离。


    他站在床边，等着陆志恆对他动怒，然后向他丢出一箩筐难听的话。


    但陆志恆并没有这么做。


    陆志恆很清楚宋星霖的这点小聪明小叛逆只不过是挠痒痒，再闹，也不可能逃脱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宋星霖那副、仿佛等着受审的表情，再次逼问他：


    「我妈开了什么条件，居然能让你的嘴这么严？」


    不等宋星霖再次解释，陆志恆又一扬手，唇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无论她开什么条件，你都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就好。」


    想到陆志恆刚才那番宣言，宋星霖忍不住绞住了自己的手指。


    自由也属于陆志恆，身体也属于陆志恆吗……


    不可能的。


    宋星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这一辈子，都只能被陆志恆管束着。


    但想要自由的前提，是他至少把陆志恆这儿的债还清了，他才有底气和陆志恆做个了断，从此不再有任何牵扯。


    见陆志恆没再说什么，宋星霖说了句「我去收拾」便埋头想去打扫。


    「让他们来做。」


    陆志恆说完这句，便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要小憩一下。


    宋星霖于是也就安静地退出去，看到管家候在门外，他便说了句「麻烦您了」。


    说完一转眼，看到陆德昌和杜元英正在楼下拉着林皓聊天，趁他们没注意，宋星霖轻手轻脚地赶紧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面对一个陆志恆，已经很累了。


    加上杜元英和陆德昌，宋星霖都感觉自己那紧绷的神经随时会断线。


    为了避免和他俩碰面，宋星霖连午饭都没吃。


    一直熬到下午，确定杜元英和陆德昌离开后，宋星霖才下楼，草草吃了点儿东西。


    没多久，恢復好的陆志恆也起床出门，要去公司处理公事。


    等这所房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宋星霖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他来到琴房，给自己的学生拍摄了一点小技巧的视频，然后给那对夫妇发过去。


    录完视频后，正想着再练习一下过往弹过的比赛专用曲目，微信上，贾英杰给他发来了信息：


    【宋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尽快帮您安排一场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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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差点都忘了这号人。


    看到信息，宋星霖才想着又上网查了查贾英杰就职公司的讯息。


    看到网络平台上有好几个百万粉的网红都就职于这个公司，宋星霖犹豫之下，问贾英杰：


    【像我这种完全没经验的，需要培训吗？要是培训的话，是不是需要交费用？还要定时来上课？】


    宋星霖想的是，如果是需要交费用还要定时上课，那哪怕是真的工作机会，对他来说也不太方便。


    谁知贾英杰很快回覆：


    【可以直接参加平面拍摄，边拍边学。我们这里不需要交押金的，我可以给你看一下合同范本。】


    贾英杰发完，就接连发来了十几张图片，上面都是正规的合同文本。


    宋星霖细细看了下，因为也没太多经验，所以他只能转发给蒋俊伟，让他帮自己看看，顺便跟他说了下这件事。


    蒋俊伟一看只要拍拍照报酬就那么高，也是很来劲：


    【看着没什么问题，应该不是骗子。】


    【这么好的机会，去试试啊！你要是不放心，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虽说要麻烦蒋俊伟让宋星霖很不好意思，可有了蒋俊伟这句话，宋星霖也下定了决心。


    他想着，要是成功了，到时他就给蒋俊伟发个红包作为答谢，也算是有来有往。


    正想着，他便发信息问贾英杰，什么时候可以安排面试。


    贾英杰就跟专门守着他的信息一样，每次他发信息都会秒回：


    【随时都可以！您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来我们公司试试！】


    第54章 看不出宋星霖是金丝雀


    宋星霖看今天时间有些晚了，便和蒋俊伟商量着，约了个明天下午一点的时间。


    到了隔天，不知是不是陆志恆跟管家说过什么，出门时，管家并未像之前一样来询问宋星霖去哪做什么、又要几点回来。


    等和蒋俊伟到了约定的地点，宋星霖才发现贾英杰就职的这家公司果然是大公司。


    公司处于市区cbd位置，在一个很有名的办公楼里占了整整四层。


    蒋俊伟主要就是陪着宋星霖来看看环境之类的，看到公司的门头和办公场景都很正规，蒋俊伟也连忙鼓励宋星霖：


    「你看，是不是只要你愿意改变，就会有很多机会？」


    「不懂的，咱可以慢慢去学，我感觉这工作要是真的拍拍照就能赚钱，其实挺适合你这个性格的！」


    蒋俊伟眼里的宋星霖，还是比较内向端庄的。


    这种拍摄工作很封闭，而且也只要和摄影师打交道，简直和钢琴家教一样适合宋星霖。


    有朋友在旁边打气，宋星霖对这份兼职也就更加有兴趣。


    等见到了贾英杰，贾英杰热情地带着两人把公司好好参观了一番，末了，又带他去见了这里的总监和摄影师，算是一个初步的面试。


    虽说贾英杰提前给这两人打了招唿，说这是自己朋友，让他们通融下，给个试片的机会。


    不过当他们真的见到宋星霖本人，光看对方的相貌和身材，那总监就对宋星霖很有兴趣：


    「您确定只想兼职平面模特吗？我感觉以您的条件，跟着我们学习专业的直播绝对会大放异彩的。」


    「不了吧……我感觉那个不太适合我。」


    宋星霖知道这年头，只要长得好看就能开直播，可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都能播得好。


    像他这种不会说话不会来事儿的，站到镜头前只会冷场赶客。


    看宋星霖没这个志向，总监也就暂时作罢，并告知宋星霖可以先去试片。


    要是摄影师觉得符合条件的话，可以签一个兼职合同。


    贾英杰同时在旁边附和，这个过程是不需要押金，包括试片时，摄影师也会单独指导的，让宋星霖不要担心。


    宋星霖只觉得这贾英杰很热情也很负责，人还善良。


    他并不知道，贾英杰昨天刚收了n的大红包。


    n没别的诉求，唯一诉求，就是贾英杰必须要和宋星霖混熟，以便于后续给宋星霖设套。


    原本宋星霖还以为自己来了这完全不熟悉的领域，肯定会焦头烂额手忙脚乱的。


    可是有贾英杰在旁边全程带着，宋星霖不止轻轻松松就过了面试，对接上了摄影师，还全程都有贾英杰在旁边答疑解惑。


    面试出来，蒋俊伟听说宋星霖可以直接去试片，也是很为他高兴：


    「真好！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面对蒋俊伟发自真心的祝福，宋星霖也对未来有了更多期待。


    为了不耽误蒋俊伟时间，确认了这是正规工作的宋星霖也就没再要蒋俊伟陪同，要他去忙自己的事。


    等蒋俊伟走了，贾英杰一边陪着宋星霖化妆、挑衣服，一边还和他套近乎闲聊：


    「宋先生，你的气质这么好，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宋星霖谦虚地笑笑，轻声细语地回答：


    「我就做过一段时间的钢琴老师，其他也没做过别的工作。」


    「原来是弹钢琴的呀！难怪你的手那么好看，气质也特别端庄。」


    贾英杰夸得很走心，但这主要也是因为宋星霖外貌条件确实远超及格线。


    就算没有n的牵线，如果贾英杰平时在夜场里看到宋星霖，大概率也会上前搭讪然后给宋星霖递橄榄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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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总监还不知道你会弹钢琴呢，他要是知道，估计会提议让你直播弹钢琴。」


    「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什么都不做，就在直播里做个木头美人，估计也会很受欢迎。」


    宋星霖上次被人这么夸，还是宋家没落魄时。


    不过那时，他认为大多数夸奖都是阿谀奉承。


    现在听贾英杰这么说，宋星霖还是挺受用。


    听多了那些刻薄的冷言冷语，勐一听这种夸奖，宋星霖甚至还有点感动。


    「杰哥你又在说笑……」宋星霖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而后又看着贾英杰，很真诚地道谢：


    「杰哥，谢谢你欣赏我，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要不是有你的坚持，我可能没法坐在这里。」


    「无论试片成不成功，我都想请你吃顿饭，真的太感谢你了。」


    宋星霖说得实在是太诚恳，眼神也实在太干净了。


    贾英杰看着宋星霖这种简单实诚的面貌，内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丝莫名的罪恶感。


    要不是n告知了宋星霖的背景，光这么看，贾英杰真看不出来宋星霖是被有钱人包养的金丝雀，分明就是个优雅礼貌还有点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不过一想到等陆志恆的金丝雀变成n，自己也能跟着沾光，贾英杰转念又想——


    不过就是先跟宋星霖套上近乎，拍点照片给n而已嘛！


    再说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可是实打实付出了精力，拉了自己的人脉来。


    万一这宋星霖试片成功了，也是能赚到真金白银的。


    反正他也没做啥十恶不赦的坏事，甚至于还算是帮了宋星霖一把，贾英杰便忽视了这没必要的负罪感。


    等宋星霖化完妆，换好衣服站到镜头前，不适应拍摄的宋星霖果然跟个木头一样，肢体表情都极其僵硬。


    贾英杰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凑上前教宋星霖摆pose：


    「哎你肩膀放松，手臂自然垂下，现在肩膀绷得太紧了……」


    「这个背不用那么板正，要呈现出一种自然站立的感觉，首先你要放松你的腰……」


    贾英杰一边指导着，一边也顺理成章地上了手，又是摆弄宋星霖的肩膀又是按宋星霖的腰。


    鑑于这确实是常见的指导，宋星霖也把这当成了教学，认真地跟着贾英杰调整自己的姿态。


    在他认真学习如何当一个平面模特的同时，摄影棚角落里那个贾英杰事先打点好的小助理，把贾英杰上手指导宋星霖的画面全都拍了下来。


    第55章 一定要搞脏宋星霖


    给小助理髮完红包后，贾英杰把精挑细选过后的照片全都转发给了n，最后还问：


    【怎么样？符合要求不？看着是不是特别暧昧？】


    贾英杰最后选择发出的这些照片，全都是他和宋星霖有实打实身体接触的。


    单从照片里看，不是他从旁搂着宋星霖的腰，就是他从后扣着宋星霖的肩，要不就是脸凑在宋星霖耳朵旁边，仿佛两人在说悄悄话。


    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宋星霖和贾英杰是什么不正当关系。


    贾英杰虽然不是有钱人，可他就职的公司里，被有钱人包了的小网红和小模特可不少。


    所以贾英杰，很清楚这些有钱人最大的逆鳞，就是自己养的金丝雀被别人染指了。


    而一开始n跟他合谋时，也正是他提出的这个建议。


    只有用实际的证据让陆志恆逐渐开始嫌弃宋星霖，n的机会才会更大、更多。


    看到n连着回了好几个大拇指的表情，贾英杰关心地问：


    【不过你准备怎么给陆总看到呢？你直接拿给他看的话是不是太刻意了。】


    n看着贾英杰问的白痴问题，冷笑了一声。


    他怎么会蠢到直接拿去给陆志恆看？


    他自然是把这些照片交给经纪人，然后由经纪人转交到杜元英手里。


    只是有了这些照片，对n来说远远不够。


    哪怕是杜元英去给陆志恆看这些照片，也显得太刻意，太容易引起怀疑了。


    为了能让照片发挥最大的作用哦，n追问问贾英杰：


    【这你就别操心了，你和宋星霖现在相处得怎么样？他相信你吗？】


    贾英杰回想着方才宋星霖离开时，对自己千恩万谢，还说下次一定请自己吃饭，也是笃定地回覆：


    【他现在完全把我当恩人，还说下次要请我吃饭。】


    【等回头他拍完第一轮照片，拿到报酬后，绝对能百分百相信我。】


    贾英杰打着字，甚至想多嘴说一句：


    这宋星霖，还真是有点好骗啊。


    理论上来说陆志恆应该把宋星霖养得很好，怎么宋星霖就真的为了这么点兼职的钱上钩了呢？


    好奇着宋星霖的同时，贾英杰又想到了宋星霖的简单。


    这宋星霖，感觉真是没怎么出过社会啊。


    像他们这种圈子私底下有多乱，大部分人应该都耳闻过。


    至于贾英杰的工作，说好听点是经纪人，说不好听点，也就是个半搭子的野生老鸨。


    公司里虽然也有只拍平面照片，去去展会走走秀的正经模特，可能做到这样的，基本都是职业的，是有功底和专业素养在身上的。


    而大部分只想赚块钱的人，只不过是把这职业当成敲门砖，利用这个名头去夜场结识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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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种鱼混杂的场合，贾英杰是最熟悉的。


    他很清楚只要能把宋星霖哄过去，届时会发生些什么。


    只是这宋星霖，似乎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也没有防备自己。


    想到这里，贾英杰又有了一丝罪恶感。


    不过他想，只要到时他保证宋星霖的安全，搞点视频啊照片啥的，应该也就算交差了吧。


    想到这里，贾英杰赶紧跟n保证：


    【这些照片你先留着用，之后等我再跟宋星霖混熟一些，我再给你搞一出大的，你安心等我消息就好。】


    贾英杰做事利落，n自然也爽快，反手就给贾英杰转了笔帐，算作一个答谢的大红包。


    和贾英杰商量完，n也赶紧把照片发给了经纪人，并要经纪人一定跟杜元英提，说这是自己想办法弄来的。


    忙完这一切，n攒了两天的这股火气才总算消了一些。


    真是想到那晚就来气。


    明明都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了，竟然杀出来个宋星霖。


    这宋星霖平时装得挺温婉可人的，结果没想到也是个颇有手段的狐狸精。


    好事被搅黄了不说，隔天还被杜元英数落了一顿。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从那天程松送自己离开时的态度，n能感觉到。


    经过那一晚后，陆志恆大概率是不会再正眼瞧他了。


    一切的一切，都归罪于宋星霖那个祸害。


    这也让n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一鼓作气搞脏宋星霖。


    等陆志恆嫌弃宋星霖，把他一脚踹走，自己才有可能真正爬上陆志恆的床。


    一边计划着，n一边也抓紧问着经纪人，想听听杜元英对此有何看法。


    还好杜元英没让他等多久，就直接给他来了电话：


    「这次你有多少把握？」


    杜元英本来就因为n前两天的失利很生气，再加上后来陆志恆对她那态度，更是让她怀疑n这个武器到底能不能用。


    总算这个n自己争气，还知道补救。


    看到那些照片时，杜元英就知道，照片早晚会派上用场，而n，目前也依然有可利用的价值。


    「杜董，宋星霖已经很信任我表哥了，只是我们想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n谨慎发言，生怕失去杜元英这个最大的「靠山」。


    他如今能走到离陆志恆这么近的位置，少不了杜元英的推动。


    杜元英倒是无所谓n用何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于宋星霖的安全，她压根不在乎。


    她只在乎这事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让陆志恆对宋星霖的态度有质的改变：


    「你别再弄巧成拙了，尤其不能被我儿子发现这些事是你搞的。」


    「否则，就算是这张脸，都救不了你。」


    「杜董您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n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对这样的提醒满不在乎。


    毕竟他在陆志恆面前，已经自作主张过两次了。


    一次去医院看宋星霖，一次直接跟着陆志恆回家。


    两次他都做得有点过火，可哪怕这样，陆志恆也没问罪于他，没让他收到任何惩罚。


    而这，不是恰好从侧面证明了，陆志恆其实对他很宽容么？！


    有了这样的底气，n自然是打算放开手去干。


    反正最坏最坏，也就是收不到陆志恆送的礼物了。


    可那天宋星霖砸他的场这件事，他非得好好掰回一局，才能咽下这口气。


    第56章 模特这个赛道不适合他


    对于n和贾英杰的种种谋划，宋星霖毫不知情。


    此时此刻，他仍浑然不觉地在持续向贾英杰道谢：


    【杰哥，等试片结果出来，无论能不能成功，你都定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贾英杰看着宋星霖这真挚的答谢方式，却有些犯难。


    只能说，有些人，确实天生就不是出镜的料。


    就比如宋星霖，在现实中看他这个人，会觉得他各方面都很突出，气质也很优雅，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


    可是当宋星霖站到镜头前只能展现脸蛋时，他的缺点就暴露无疑了。


    那种空洞不自信的眼神，还有僵硬不自然的肢体动作，在高清镜头下简直看都没法看。


    难为他当时给宋星霖换了几套衣服，教了好多姿势，结果最后拍出来上千张废片。


    摄影师看着这些照片连连摇头，说宋星霖至少得接受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才能出片。


    总监更是看完照片就跟贾英杰嚷嚷：


    「我就说他更适合做直播吧！他这种人得看整体，必须动态出镜才能展现优点，你非让他当平面模特，等于是完全把他塞到了他不适合的赛道上啊！」


    要说总监毕竟是阅人无数，也捧红过不少网红，看人自然很有一套。


    可是贾英杰很清楚，让宋星霖来拍照都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还让他去直播？


    可是总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看在贾英杰的面子上，让宋星霖都免了各种筛选和复试直接试片，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总监不可能让这么个试片超级不理想的人，再去直接参与平面拍摄。


    哪怕贾英杰说到时宋星霖的报酬从他工资里扣，总监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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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说财务这块得多麻烦，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给宋星霖这么开后门，他们心里得多不平衡啊，这影响公司内部的和谐。」


    总监大手一挥，让贾英杰别再费劲的同时，又给了他一条新的路子：


    「要不你就让宋星霖过来试试看开直播，反正我们场地设备都有，註册个新号引点流给他试着直播一次，问题不大。」


    「直播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平面拍摄这块他不合适，吃不了这碗饭的人我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总监都这么拍板了，贾英杰也无奈。


    想着本来也是再给宋星霖设一次套就完事了，贾英杰也就顺理成章觉得自己不用费劲也挺好。


    他反过来想了想，他和宋星霖算是交上朋友了。


    现在他不如直接告诉宋星霖平面模特不行，让宋星霖来试试直播，再给他出出主意、告诉他直播赚钱更快。


    搞不好以宋星霖那单纯的性子，也听得进去呢？


    而且要是直播，他和宋星霖的接触机会也会变得更多，更频繁。


    贾英杰是行动派，脑子里刚捋完，手上就已经快速打完字给宋星霖发了过去。


    宋星霖看到贾英杰的通知他说试片结果不太理想，不知为何居然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当模特！


    刚刚在摄影棚里那两个小时，虽然也没干什么事，可又确实把宋星霖累得够呛。


    脸都要笑僵了，心里又紧张，生怕耽误大家时间。


    越紧张，越找不到感觉，摆不好姿势。


    哪怕贾英杰一直在安慰他指导他，也让他感觉到所谓的拍拍照就能赚钱只是说说。


    想吃这口饭，还得有真本事，不是他这个门外汉就能轻易涉足的。


    现在被刷下来，不是因为他自己打退堂鼓、而是因为确实不符合条件达不到预期，反而让他不用对贾英杰有愧疚感。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他踏出社会后进行的又一次尝试，他对贾英杰还是很感谢的。


    正想跟贾英杰说抱歉，辜负了期待之类的话，贾英杰却连着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想让他尝试下直播弹钢琴。


    「现在我们在直播这块领域除了带货直播和唱歌跳舞的才艺直播，其他基本就是颜值主播，纯聊天或者搞pk了。」


    「你要是能来做个钢琴直播，算是为我们拓宽了领域。像我们这里都有现成的平台资源，可以直接帮你引流。」


    「你想想，钢琴是你擅长的东西，又不用你和观众聊天互动，展示自己擅长的技能，只要对着手机弹弹钢琴就能赚钱，多香啊！」


    「你要知道，有的人播一场就能赚十几万，这可比拍照片赚得还要多，说真的，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来试一试。」


    贾英杰还是和初见面时那样热情，一个劲地给宋星霖出主意。


    鑑于现在对贾英杰已经有了信任和一定了解，所以这次贾英杰说的话，宋星霖还真听了进去。


    真的只要对着手机弹弹钢琴，什么都不做就能赚钱吗？


    如果真的可以，那他有现成的钢琴和场地，是不是自己就能搞？完全不用再去藉助其他人的力量就能赚钱？


    这对宋星霖来说是个莫大的诱惑。


    他忍不住开始上网查询一些直播赚钱的相关攻略，而与此同时，他今天的行程，也全都由跟着他的司机汇报给了程松。


    注意到宋星霖的路线和之前的行程不太一样，程松也是转头就汇报给了陆志恆。


    陆志恆看了眼照片，发现宋星霖去的写字楼，里面大多都是比较知名的公司。


    宋星霖和蒋俊伟去那儿干嘛？


    去就算了，怎么蒋俊伟先离开，宋星霖又一个人在里面待了三个多小时才出来？


    那儿完全没有艺术相关的机构，怎么宋星霖现在花样这么多，教个钢琴，还能教到市区cbd的 写字楼里？


    虽说有很多疑问，但陆志恆暂时不打算直接去问宋星霖。


    一来他愈发能感受到宋星霖最近的小心思和隐隐的叛逆，从前的逼问方式，似乎正在对宋星霖失效。


    二来，陆志恆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样，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宋星霖，连他去了哪里做些什么都要逼问得一清二楚。


    反正宋星霖再怎么鼓捣，也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


    那他就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看宋星霖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样好了。


    想是这么想，陆志恆嘴上还是说了句：


    「让司机以后不要只在路面上跟，可以跟进去的地方也要跟。」


    程松答了句「是」之后收起手机，接着有点不太情愿地，继续跟陆志恆汇报：


    「还有，陆总，那个……吴先生来了，他现在正在楼下等着要见您。」


    第57章 被狠狠羞辱了


    程松神态上是很本分的工作状态，可在在他心里，早已经吐槽n无数次了：


    哇去，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n这么厚脸皮的。


    扒光了都没被陆志恆看上，大半夜还被人从房间里赶走。


    都这么尴尬了，n居然还是能阴魂不散地主动凑上门来？


    要不说这明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呢。


    就n这种厚脸皮和强心脏，不做明星真是可惜了。


    只是吐槽归吐槽，程松能做的也只是响陆志恆汇报，并且由陆志恆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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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松本以为经过那晚，陆志恆已经看出n这人心机颇深，也极有手段，不会再搭理他了。


    可他没想到，陆志恆对n居然如此宽容。


    听到自己汇报，陆志恆只是合上了合同，然后往椅背上一靠：


    「让他进来。」


    程松心里暗暗惊讶。


    难不成陆志恆对n的感情……也越来越特殊了？


    不敢想，不敢想。


    只是陆志恆这态度，搞得程松见到n时，也不得不对他客客气气的。


    n还记着那晚程松故意的捣乱，看到程松，n也是没好气，只给程松留了个眼白。


    一路趾高气昂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门一打开，n的神情和姿态立刻变了。


    程松不知道n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就那么一瞬间，n立刻摆出了委委屈屈又小心翼翼的神情，低着个脑袋问候陆志恆：


    「陆总……我来给您当面道歉了。」


    程松对n真的是又服气，又嫌弃。


    他带着不情愿为陆志恆关上门后，n仍是站在门边，一步都不敢靠近的样子：


    「陆总，我知道我自作主张一定惹您生气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做了。」


    「我只是太喜欢您，太想跟您亲近……我知道我的方式不对，陆总，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陆志恆对n这种装出来的可怜不屑一顾：


    「你觉得你还有下次？」


    他说完，屈起手指敲敲桌子，懒得跟n废话：


    「我进来不是为了看你演戏的，告诉我是谁向你提供了我的信息，之前的事我就跟你一笔勾销。」


    哪怕心里都有数了，可陆志恆仍然不想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冤枉杜元英。


    宋星霖也好，n也好，陆志恆都需要一个人证，能用来日后和杜元英对峙。


    会让n上来，纯粹是陆志恆认为，n这么会见风使舵的人，在自己和杜元英之间，必然是会选择向自己坦诚的吧？


    谁知n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还要装傻跟陆志恆顾左右而言他：


    「陆总，我不想跟您一笔勾销……」


    「我真的会乖的，陆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陆志恆把n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云淡风轻地问：


    「你想要机会？」


    看到n的表情瞬间亮了，陆志恆淡淡笑了笑，却是平静地对n发出要求：


    「既然你那么喜欢脱衣服，那你现在把衣服脱了。」


    陆志恆对n的耐心，就只有刚刚那一分钟。


    既然这一分钟他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对n，他也没必要再多花费时间了。


    之前n几次的越界行为，陆志恆都没太跟他计较。


    可这次n还敢主动送上门来，陆志恆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只是他以为n听到这种过分的要求，会震惊，会抗拒，会不乐意，甚至于会怒上心头转身摔门就走。


    毕竟谁能受得了这样羞辱般的要求？


    可陆志恆没想到，n只是惊诧了一两秒，便很快调整过来。


    只见n毫不犹豫地脱了外套往地上一扔，接着便直接开始解皮带。


    一边脱，他还一边试图抛出一种勾人的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志恆。


    陆志恆看着n爽利地脱衣服，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原来人和人，就算长得再像，也存在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换做宋星霖，这会儿肯定是涨红了脸、咬着嘴唇倔强地盯着他，不说话，但也绝对不会说脱就脱。


    要是自己逼狠了，宋星霖还会红着眼睛抓着领口死命挣扎。


    而回忆起宋星霖，陆志恆才发现。


    原来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喜欢乖巧听话的宋星霖。


    像这样为了努力守住最后的尊严、再害怕也要反抗他的宋星霖，其实也挺有意思。


    可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和宋星霖有点像，行为却和宋星霖大相迳庭的n，陆志恆内心盈满了深深的厌恶。


    他忍着不适看n脱到只剩内裤。


    就在n踢掉长裤，准备连内裤都脱掉时，陆志恆捏捏眉心再次命令：


    「可以了，你出去吧。」


    「……什么？陆总，您不是要……」


    陆志恆都懒得去看n的表情，他又揉揉眼眶，冷酷地给n下最后通牒：


    「我让你拿着衣服现在就滚，听不懂吗？」


    他说完，特意睁开眼睛，凌厉地蹬了n一眼。


    n被陆志恆的捉摸不定和那股气势吓到，看出陆志恆是故意给他难堪，n也顾不上许多。


    他弯腰胡乱抱起衣服，埋着脸迅速地跑出了办公室。


    门边的程松看着n又几乎是脱光衣服跑出来的，瞬间都有点搞不明白了：


    怎么个事儿啊！怎么这n最近一和陆志恆相处，就会衣不蔽体啊？！


    可对于n来说，陆志恆根本是在羞辱他。


    n仓皇地跑进洗手间，当他羞愤难当地穿完衣服，他想到的是，陆志恆这么做，一定是宋星霖在陆志恆耳边吹风了！


    不然就以陆志恆之前的阔绰，还有前几次的包容，怎么可能突然就性情大变？


    这一切，一定都是宋星霖的错！


    从那晚宋星霖非要和他对着干、想尽办法把他从陆志恆的卧室里挤走开始，他就应该把宋星霖视为自己的头号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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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越想越气，他窝在卫生间里，拿起手机给贾英杰发红包：


    【哥，不管怎么样，你务必要拿下宋星霖。】


    【这事和能不能攀上陆志恆都没什么关系了，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哥你加把劲！我全靠你了！】


    n下定了决心，他今天在陆志恆这里遭受的屈辱，往后都要从宋星霖身上全部讨回来才行！


    第58章 遇到了高冷神秘的氪金大佬


    n这回发出的消息，只得到了贾英杰一个【我尽量】的回覆。


    贾英杰连红包都没收。


    实在是贾英杰不知道该怎么告诉n，他这儿，其实不算太顺利。


    那天和宋星霖提了直播的事情后，之后他都一直在撺掇宋星霖，试图说动他过来尝试直播。


    可他费劲巴拉了两天，得到的却是宋星霖的拒绝。


    原来宋星霖查了许多资料，思索再三后，宋星霖还是和唯一的朋友蒋俊伟说了下自己这个形成型的想法：


    弹钢琴直播，确实是个很适合自己的新路子。


    但他不想藉助任何平台，也不想被人抽成。


    无论赚多赚少，他都打算自己开启这个直播。


    甚至于，如果蒋俊伟那个朋友同意的话，他还可以在教那个小朋友时也开直播，算是另一种崭新的「线上授课」。


    谁知蒋俊伟对他的想法拍案叫绝：


    「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直播这个途径呢？钢琴直播可太适合你的性格了！」


    「不愧是做生意的家庭出来的啊，感觉你天生就有这种赚钱的脑子！只是以前没机会施展罢了！」


    蒋俊伟还想着，宋星霖最近真是遇到贵人了，居然能想出这么棒的方法：


    「你就搞个手机支架，自己搞个帐号直接播，这要是赚钱了，你还不用跟那些公司分帐，多爽啊！」


    「还有那个同步直播钢琴教学的，我感觉可行，我回头跟我朋友聊聊。」


    「说真的，要是你这直播做起来了，有点小名气了，以后找你做家教的会更多，后期参加比赛也不算是师出无名哇！」


    有了蒋俊伟的肯定，再加上不用和任何人商量或是对接，宋星霖这次也很有行动力。


    他婉拒了贾英杰，当天就跑去买了个适合做直播的手机支架，又开始为直播做各种前期准备。


    抱着要做就认真做的态度，不上课的时候，宋星霖就一整天都窝在钢琴房，就为了找好的角度，测试收音等等各种前期准备工作。


    这么忙前忙后的，基本没在别墅里露脸。


    好在陆志恆似乎也忙，也或者是懒得关心他，所以并没有特意来过问宋星霖在忙什么。


    但宋星霖并不知道，陆志恆，其实早就对他在做什么心生疑惑了。


    宋星霖就这样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做足准备后，他挑了周六中午光线最好、流量也比较多的时刻，开启了自己的第一场钢琴直播。


    虽说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但等真的对着手机镜头弹琴，宋星霖还是免不了有点儿紧张。


    好在这样的直播模式，不需要他额外跟观众互动什么。


    他只要专心地做自己擅长的事就行。


    就这样弹了一会儿后，宋星霖进入了状态，没再去在意身边的手机，而是沉浸到了音乐世界中。


    这样的「工作」方式轻松归轻松，可等弹了一个小时，宋星霖一看手机。


    直播间竟然前前后后只来了二十个观众。


    这些观众有的听了几分钟就走，有的进来问一句「纯弹琴吗」，没得到主播宋星霖的回覆，也就走了。


    轻松归轻松，就是不赚钱。


    果然不背靠公司，没有引流没有噱头，起步就是很难。


    关于这点，宋星霖因为看过很多攻略和别人分享的心得，所以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人看就没人看吧。


    反正无论有没有人看，他每天都要上来弹琴。


    直播，就当是顺便开着的好了。


    这么想着，宋星霖也少了很多心理负担。


    试着播了三天后，来到了宋星霖去蒋俊伟朋友家教钢琴的日子。


    蒋俊伟这朋友庄洁是个单亲妈妈，平时打两份工。


    虽然生活过得很朴素，可是因为女儿喜欢钢琴 ，庄洁就咬牙给女儿买了架好钢琴，也送她去地上过一些课。


    为了感谢宋星霖肯来教她女儿，庄洁是特意做好了饭，备足了水果，以示自己的感谢。


    之前蒋俊伟跟庄洁提过上课时开直播的事，庄洁也是完全同意。


    看到庄洁这么爱女儿、这么努力生活。对他也热情客气，宋星霖自然被她打动。


    趁着给庄洁的女儿上课，宋星霖也带来了直播设备，边上课，边直播。


    这次他直播间的标题，去了「钢琴一对一线上授课」。


    可能是这样的内容匹配到了教育、育儿的群体，这次的直播，比起他之前一个人弹琴，热度高了许多。


    两个小时的课教下来，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史无前例冲到了一千，连带着宋星霖的帐号也涨了百来个粉丝。


    「天啊，庄洁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在家播了这么多次都没这么成功，一来你家，就突然有起色了！」


    宋星霖觉得自己完全是託了庄洁和庄洁女儿的福，可庄洁却反过来觉得这都是因为宋星霖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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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能是我的功劳呢？这完全是你自己的功劳呀！这都是因为你敢想敢做，教得又有耐心，弹得又好听！」


    庄洁之前从蒋俊伟那儿，听过一些宋星霖的遭遇。


    看着宋星霖年纪轻轻又斯斯文文的，还那么好心地不收她补课费，庄洁对宋星霖也是欣赏中有同情。


    她真心鼓励宋星霖：


    「你要对自己有自信，就这么按照你的节奏播下去，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感受到庄洁的善意，宋星霖又想由衷地感谢蒋俊伟了。


    要不是蒋俊伟最初的游说，他怎么可能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继而又接二连三地得到来自他人的帮助，还交到了新的朋友。


    有了这次的基础，宋星霖之后单人直播也增加了时长和次数。


    就这样播了一周，宋星霖的粉丝又涨了一些，甚至还有几个会偶尔给他打赏。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观众仅在直播间待了十分钟的观众，居然直接给他刷了个金额上万的礼物。


    根据宋星霖从别人那儿看来的攻略，说要是直播间里有人打赏，出于礼貌，要发私信去感谢一下人家。


    宋星霖想着自己的直播内容很正经，完全不擦边，也从没诱导过大家刷礼物什么的，这种情况下，私下和观众联繫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按着别人攻略里写的，给那个给他刷大额礼物的人很诚心地发了几条：


    【谢谢您喜欢听我弹钢琴，也特别特别感谢您送的礼物。】


    【因为看不出您是不是学生，所以我默认您比我大。但要是您只是学生或者手上没什么钱的话，就不要再给我刷礼物了好不好？】


    【您来看我弹钢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您。】


    谁知这个神秘观众非常高冷。


    宋星霖也不知对方是没再上线还是压根不看私信。


    总之他等了一天，等到第二天老时间开直播时，这名观众依然没有回覆。


    不回復都算了。


    宋星霖这天照常弹这弹着，又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出了提示：


    这名神秘观众，虽然不回復私信，但他却在差不多的时间，又给宋星霖刷了更大金额的礼物。


    第59章 陆志恆的注意力转移了吗


    通常其他人搞直播，要是遇到这种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直接给钱的大佬，那八成是嘴都笑歪了。


    可宋星霖比起激动，更多的是感到害怕。


    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事。


    天上就算真的掉免费的馅饼，也不可能砸到他的头上呀。


    但凡砸到他的头上，他之后一定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这个也不回私信也不发评论和弹幕的观众，需要他付出什么呢？


    宋星霖百思不得其解。


    他尝试着再给这位榜一大佬发了私信，可对方仍旧是保持高冷的作风，压根不搭理他。


    宋星霖看着自己直播的进帐一转眼就轻松破了五位数，也是犯难的不行。


    趁着这天去庄洁家上课，蒋俊伟也赶来蹭饭，宋星霖就在饭桌上提了一下这件事。


    面对宋星霖的担忧，蒋俊伟倒是没想那么多：


    「大佬直接砸钱还不提任何要求，换做我的话高兴还来不及！你是不知道其他那些打赏主播的人，各个都有目的。」


    「要不就是要线下见面，做些什么你也懂了；要不吧，就是要求主播在直播里干这干那的，跟使唤人一样。」


    「像你这种打赏，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怎么还愁上了！」


    听到蒋俊伟这么没心没肺的，庄洁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让他闭嘴：


    「我理解小宋的担忧，毕竟万一这是小孩子不小心拿了大人的手机打赏什么的，好像是可以追回的吧？」


    宋星霖连连点头：


    「对的，我就是害怕后续会有这样的纠纷，可能会比较棘手。」


    蒋俊伟还是不以为然，笑嘻嘻地问：


    「那他现在回你私信，跟你提要求了吗？」


    宋星霖摇摇头：


    「没有。」


    蒋俊伟又问：


    「那平台有没有什么管理员联繫你，或者说要你退回打赏什么的？」


    「也没有。」


    「那不就完事了！别去担心还没发生的事！」蒋俊伟给庄洁女儿夹了块肉，接着颇为老成地说：


    「咱活得已经够苦的了，要是好不容易尝点甜头还得担心这担心那的，那咱这辈子是不是过得也太惨了？」


    自从家里破产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蒋俊伟也积攒了很多的人生经验，性格也乐观了不少。


    在他看来，宋星霖面对这个社会，还是比较畏首畏尾的。


    就好像宋星霖很害怕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反而是更习惯去经歷坏事。


    会造成这种性格，想来除了家道中落的缘故，陆志恆也是很大的一个诱因吧！


    听到蒋俊伟这么说，庄洁也是贊同地点头：


    「对，说得也是，依我看啊，小宋你先别去担心，反正你该做的都做了，你就安心播你的就好！」


    蒋俊伟笑眯眯地看着庄洁，跟她一唱一和：


    「对，再说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我们商量，我们帮你想办法！」


    看到蒋俊伟说完边和庄洁相视一笑，宋星霖似乎看出了庄洁之于蒋俊伟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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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蒋俊伟和庄洁女儿相处的气氛十分融洽，宋星霖心里有了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不过为了不想破坏朋友的好事，宋星霖嘴上只是向两人道谢：


    「谢谢你们，有朋友的感觉就跟有了依靠一样，现在一想到我有事还能找你们商量，我就感觉很安心。」


    宋星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无论是面前这些家常菜，还是和朋友们坐在一起分享烦恼，都是宋星霖此前所不敢奢望的。


    他从没想到，交朋友，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力量和温暖。


    尤其现在，除了朋友，每天看他直播的忠实粉丝，也成为了他生活中的另一道鲜明色彩。


    不过在生活变得愈发积极的同时，宋星霖还是有些疑惑的。


    因为他发现，这一整段时间里，陆志恆都没问过他在做什么。


    从管家和佣人的嘴里，他倒是也听出了陆志恆最近好像很忙，常常是早出晚归的，很多时候晚饭都没法回来吃。


    只是以前陆志恆就算忙，也是一有时间就会来欺负他的。


    但最近……


    难道是陆志恆和n的关系稳定下来了，所以陆志恆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到n身上了？


    可明明上次，陆志恆对脱光了的n都是无动于衷的啊？


    想着想着，宋星霖心里又有点奇异的酸涩感。


    好在宋星霖及时停止了自己的瞎想。


    怎么回事？陆志恆不来折腾他，他不是高兴都来不及吗？


    要是真的和n关系稳定了，他更应该庆幸。


    搞不好等n住到别墅里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被陆志恆赶走了。


    一想到这一天可能真的会到来，宋星霖心里居然有些百感交集。


    不过蒋俊伟的话仍在耳朵边：


    事情还没发生，就不要提前去做无谓的设想和担心了。


    开开心心吃过饭后，宋星霖暂时忘记了这点小烦恼。


    趁着庄洁女儿还没准备好，宋星霖先开了直播，然后边弹琴，边等着观众来得多一点再开始正式上课。


    今天宋星霖不像以往只弹各种世界名曲，他听取了粉丝的意见，学了几首流行乐。


    按粉丝的说法，弹点知名度高的流行音乐，不仅接地气，也会吸引更多年轻粉丝，搞不好就播出名堂来了。


    所以宋星霖今天弹了《夜曲》，因为还不够熟练，宋星霖还弹错了一小段。


    不过不是内行听不出来这种错误，反而还因为大家耳熟能详，所以直播间反馈特别好。


    有几个新进来的观众立刻就给宋星霖刷了小额礼物，同时还要发评论点歌：


    【不能说的秘密会弹吗？想听。】


    【纠结伦的多来点啊！！七里香安排上！】


    【主播会弹老歌吗？我想听千千阙歌。】


    宋星霖凑近看了眼屏幕。


    这弹幕和评论的刷屏速度，比他往常弹世界明确要高出许多倍。


    看到大家都积极互动，很少在直播里开口说话的宋星霖也凑到手机前腼腆地笑了笑：


    「谢谢大家喜欢，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弹流行乐，有弹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多多包涵。」


    「你们点的曲子我都记下来了，我跟你们保证我一定会把它们练好，然后在之后的直播里向大家展示。」


    第60章 纯粹只想看宋星霖的笑话


    之前在直播里，宋星霖基本都是展示个侧脸，很少有这么直接全脸怼镜头的时刻。


    难得这么露个脸，还开口说话了，直播间的观众也大为惊异：


    【主播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妈呀说话温温柔柔的好可爱，感觉好适合调戏啊！】


    【主播你下次播的时候换个角度啊，不能把手机对着正脸放吗？】


    看到大家这么热情，宋星霖有点被吓到。


    他赶紧说了句自己看着屏幕会紧张、会影响弹奏时的专心度之类的话，就赶紧退回钢琴前，弹自己另外练习的一首流行乐《唯一》。


    然而直播间里的观众并没有因此消停，反而是因为宋星霖这张脸的加成，变得更踊跃了。


    这些观众里，有一个从始至终没发过任何一条评论的观众，因为嫌这些刷屏的文字碍眼，顺手就关掉了实时弹幕。


    他看了眼变干净的屏幕，这才满意地把手机放到一边。


    旁边的人见他总算放下手机，于是也赶紧凑上前来搭话：


    「陆总，你最近喜欢听钢琴曲啊？」说话的男人听着手机里传出的钢琴声，顺着这个话题和陆志恆攀谈。


    陆志恆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的同时漫不经心看了眼手机里正弹得专心的宋星霖：


    「随便看看的。」


    见陆志恆愿意搭腔，这提起话题的李总也进一步跟陆志恆闲聊：


    「咦，还是直播呢。」


    「还是陆总有品味啊！像我们看直播，都是看看小美女，或者听听大学生唱歌，倒是很少听钢琴这种高雅的艺术。」


    看到李总和陆志恆聊上了，边上那堆什么王总陈总的也赶紧上前来攀谈：


    「原来陆总喜欢听钢琴啊！我这儿刚好有几张票，是那个什么钢琴大师的世界巡演，陆总您有兴趣吗？」


    见人都围过来，陆志恆把手机倒扣到桌面上，婉拒了这些老闆的好意：


    「不用，李总您带家人去吧，我应该抽不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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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嘴上回得还是很客气的。


    他就差直接说：


    我对钢琴哪有兴趣？


    陆志恆不过就是想看看宋星霖最近到底在搞什么花样而已。


    先前管家在钢琴房看到各种直播设备，猜出了宋星霖在直播。


    汇报给陆志恆后，陆志恆随口跟程松提了句，当天晚上，程松就找到了宋星霖的直播间。


    陆志恆没想到，宋星霖还有这种脑子，居然能想到搞直播。


    不过就宋星霖那三脚猫的功夫，弹了有人听、有人看么？


    陆志恆是抱着这样的好奇，才会每天点进直播间，目的只为看看宋星霖的笑话罢了。


    众人看陆志恆没兴趣深聊这个话题，便拉着陆志恆去打球。


    陆志恆拿起手机，随手刷了个礼物后，便退出直播间，戴上手套去参与娱乐活动。


    要说忙，他最近是真的挺忙的。


    那个度假区的项目，陆志恆正打算多拓展一些自己的人脉，最后靠自己的力量拿下项目。


    只要他能搞定这个，杜元英短期内，应该就没有要他和邱家见面的藉口了。


    而一曲弹完的宋星霖，看到那神秘大佬又刷了个高额礼物，又是莫名地有些惶恐。


    他连着在镜头里说了好几声感谢大家的礼物，接着便领着庄洁的女儿开始上课。


    忙完今天的事，度过充实一天的宋星霖心满意足地回家。


    刚和蒋俊伟在路边分别，宋星霖就接到了贾英杰的电话：


    「小宋啊！我看你最近直播做得不错，是不是忙得都没时间和我联络感情啦？」


    贾英杰一接通电话就是一番热络的调侃，显得两人很像亲近的朋友。


    听到贾英杰说话，宋星霖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多重要的事：


    「啊……杰哥，太抱歉了太抱歉了，我最近一心扑在上课和直播上，都忘了要请你吃饭这回事了！」


    「没事儿，杰哥不差你这一顿饭，看你直播越来越有起色，杰哥也为你开心。」


    贾英杰是个人精，最懂怎么和人把天聊下去，不等宋星霖主动开口，贾英杰又问：


    「杰哥打来是想问问你，自己做直播这块收益怎么样？我有个朋友，最近找不到工作。」


    「不过他长得挺帅的，我就想着是不是也能让他跟你学，做做主播，所以就冒昧打来跟你取取经。」


    宋星霖虽然是个新手，可是想着走上直播这条路也有贾英杰的功劳，难得贾英杰有事相求，他自然也很爽快地回应：


    「其实我也不太摸得清一个月到底能有多少收益，不过要是你朋友有想问的，我知道的我都能教他。」


    「那可太好了！」贾英杰很顺利就把话题推进到了这里：


    「那你这会儿有空吗？我请你吃个晚饭，顺便带你见见我朋友，我们当面聊？」


    宋星霖压根听不出贾英杰有其他企图，也就很乖地接茬：


    「我有时间的杰哥，不过这顿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你可不许跟我瞎客气啊。」贾英杰趁着宋星霖答应，迫不及待地就要和他见面：


    「我知道有个西餐厅挺不错的，我带你尝尝，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


    听到宋星霖说不用，贾英杰只得把定位发过去，要宋星霖尽快过来，还说要请他喝咖啡。


    贾英杰心急地等了半个小时，宋星霖如约出现。


    看到宋星霖，贾英杰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他一上去就是把咖啡递给宋星霖，拉着他好一阵寒暄。


    两人边聊，边进了贾英杰选的西餐厅。


    这西餐厅是在一幢独立的很有设计感的矮楼里，一楼是咖啡吧，晚上似乎会变成酒吧，二楼，则是贾英杰选的西餐厅。


    贾英杰说时间还早，便拉着宋星霖在一楼坐下，边聊天，边喝了会儿咖啡。


    等时间差不多了，贾英杰看看手机，突然跟宋星霖说：


    「我朋友说西餐厅不方便大声聊天，让我去三楼开个包厢，方便大家敞开了聊。」


    贾英杰说着，便跟宋星霖介绍，说这楼上是那种独立的游乐厅，大多数时候会租给公司做团建。


    里面可以唱k，看电影，玩游戏，打桌球，反正就是环境好，适合朋友小聚。


    宋星霖对贾英杰说的话毫不怀疑。


    等上了三楼，跟着贾英杰九弯十八绕地，总算进了一个大的独立包厢。


    可门一打开，宋星霖却有点傻眼。


    偌大的包厢里，有五六个男人围坐在一起吞云吐雾地喝着酒，唱着k，在偌大的投影屏幕前，还有一架钢琴。


    见到贾英杰带了人进来，这些人齐刷刷往门口看。


    其中不知是谁盯着宋星霖吹了声口哨，接着流里流气地沖他喊：


    「哟，这就是那个在直播间弹钢琴的钢琴小王子啊？」


    第61章 求求你们放过我


    这群人直勾勾盯着宋星霖看的样子，已经让宋星霖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等这句话一出，宋星霖立刻下意识地拉住身边唯一熟悉的贾英杰。


    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儿，结果贾英杰却扒下他的手，化被动为主动地用力揽住他的肩膀：


    「嗐是这样，我有几个朋友看了你的直播，特别喜欢你，所以就想在线下见见你。」


    「他们里面有几个人和直播平台有点关系，要是你能和他们处得来，他们也能给你引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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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英杰搬出事先就想好的措辞。


    见宋星霖皱着一张脸，贾英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接着忽悠他：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不愿意过来，所以我就说我有个朋友想跟你取经。」


    「不过他们也是真的想顺便听听看你直播的心得，现在工作不好找，我这些朋友也想试着走走别的路子。」


    贾英杰说完，给那帮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正经一点，别一开始就把人吓跑了。


    有人接收到贾英杰发出的信号，也就很有眼力见地掐了烟，然后理理衣服站起身：


    「可不是，我们几个人其实私底下也想组个乐队搞直播，这不听说你是杰哥朋友，我们就想着和你取取经。」


    他说完，他身边的人也赶紧站起来对着宋星霖嘿嘿一笑。


    说话的人则拍拍身边人的肩，继续试图哄骗宋星霖：


    「再加上我这哥们认识直播平台的人，到时要是我们搞直播了，能给我们引流。」


    「别怕，过来坐，咱交个朋友，回头给我们流量的时候，绝对不会忘了带上你。」


    虽说这个人的说话语气变得客气了许多，可宋星霖还是很抗拒这样的场合。


    可宋星霖也能感受到贾英杰揽着自己的力道很大，像是很怕他转身就走。


    这让宋星霖确定，贾英杰今天就是特意骗他过来的。


    宋星霖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说有些不敢想。


    只是光凭肉眼判断，他就能看出这些人、包括贾英杰的体格都要比他壮。


    打一个人，他或许还能拼一下。


    可要是被这么一群人围着……


    宋星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虽说很害怕，可宋星霖还是选择了明面上不要撕破脸：


    「谢谢你们愿意和我交朋友，只是我在直播这块也是新手，能做起来也全靠杰哥提点。」


    宋星霖尽量掩饰着话语间的颤抖，说着还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向贾英杰：


    「那个，杰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不今天我就先失陪，改天再好好请你……」


    贾英杰完全看出了宋星霖想走的心思，也看出了宋星霖明明害怕却依然在逞强。


    可都来这儿了，n的大红包也收了，贾英杰没理由让到嘴的羊又跑了：


    「小宋，你现在走可就太不给你杰哥面子咯。」


    贾英杰说着就用足了力气，直接揽着宋星霖强行把他往沙发那儿带。


    就在他俩移动着的同时，靠得离门近的一个人也偷偷起身，走去反锁了门。


    宋星霖就这样以几乎被贾英杰「押着」的状态，坐到了这些男人的中间。


    扑面而来的二手菸味道和酒精味道，让宋星霖的面色更加僵硬。


    贾英杰把他骗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贾英杰不是好人么？不是帮了他很多忙么？为什么贾英杰要这么做？


    千万个疑问伴随着的恐惧，萦绕在宋星霖的心头。


    一种可怕的预感催促着宋星霖要尽快离开，一刻都不能久留。


    脑子里这么想着，宋星霖行动上也没再瞻前顾后。


    趁着贾英杰的手终于从他肩膀上拿开，宋星霖想都没想，起身就想往门口沖。


    然而势单力薄的他，怎么都敌不过那么多人。


    还没跑出两步，他就被离他最近的人一把拽住胳膊往后拖去。


    宋星霖的身体因这一拽也失去了重心，身体向后踉跄。


    眼看就要跌倒的瞬间，那个开了门最先和宋星霖说话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搂住宋星霖的腰，顺势就把宋星霖搂到了怀里。


    宋星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男人箍着手搂着腰，坐到了他的腿上。


    那男人跟抱着个战利品似的，强行搂着宋星霖，还要凑到他的脸颊旁嗅了嗅：


    「杰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纯的货色，怎么不早点带来给兄弟们玩玩？」


    这男人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身上流氓的气息，张口就让宋星霖了解到，贾英杰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比起震惊，宋星霖此时更需要做的，是忍住内心的厌恶和恐慌，赶紧从这个局面里脱身。


    他用劲挣扎起来。


    可这些人，并不像陆志恆那样，会给他留余地，会怕真的伤着他。


    宋星霖越挣扎，这男人就把他搂得越紧。


    甚至于旁边的男人，见状也是赶紧上来脱了宋星霖的鞋，接着嘻嘻哈哈地拽住了他的脚踝，硬是想掰开他的腿：


    「挺带劲，我喜欢。」


    这句话里传递出的危险气息，逼得走投无路的宋星霖直接掉了眼泪。


    他红着眼睛，忍不住开口求饶：


    「我身上有点钱，是刚赚到的，要不我都给你们吧，求求你们放过我……」


    在旁边看了半晌的贾英杰听到宋星霖的哭腔，也是忍不住发话：


    「我说你们悠着点，差不多得了，别真把人吓着了……」


    贾英杰原本想的就是，让自己这帮夜场里混的兄弟给宋星霖拍点裸照和不雅视频，用于挑拨陆志恆的关系。


    这些兄弟平时也会帮他办点小事，听说可以在贾英杰这里找点乐子，他们也就没收钱，纯当帮忙来的。


    只是等看到贾英杰真的带来气质这么好长得又可人的小少爷，难免有人动了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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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到宋星霖这又惊又怕还瑟瑟发抖的模样，这男人最禽兽的一面也被宋星霖勾了起来：


    「杰哥，这人都带来了，后面会怎么着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搂着宋星霖的男人冲着贾英杰咧嘴一笑，转头就舔了舔宋星霖的耳廓：


    「长得这么好看，又会弹钢琴……你要是脱光了坐在钢琴前弹奏，那画面应该会更好看吧？」


    「正好这儿有现成的钢琴，要不小美人你脱光了，来给大家表演一个？」


    第62章 宁愿死在这里


    宋星霖翻涌着噁心，眼泪流了满脸。


    他用劲挣扎了一下，却是徒劳无功。


    贾英杰看着他这样，也是摇摇头，但也不忘拿出手机，开始对着宋星霖拍摄。


    【修改版】凭良心讲，贾英杰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毕竟和宋星霖的相处一直挺愉快的，宋星霖对他也很客气，看着就是个礼貌斯文有教养的好人。


    可是没办法啊，人活在世上，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其实在准备实施这个计划前，贾英杰也想过：


    要不自己反水，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宋星霖听，然后用更大的金额来讹宋星霖一笔？


    反过来，他还可以以此威胁n，要是n不给钱，他就把这件事捅给陆志恆听，让陆志恆知道n是个怎样的人。


    这种两头吃能带来的利益会更高，他也不用做昧良心的事。


    只是一想到这么做不保险，贾英杰还是放弃了动脑子，直接按照原计划行事了。


    这些人的种种猥琐行为让宋星霖惊恐不已，面对这逃脱不了的恶意，宋星霖的泪腺再也不受控制。【修改版】


    【此处省略】


    眼泪在惊恐中越流越凶，宋星霖抱着最后的希望仍在小声乞求：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求你们了……」


    【修改版】忙着拍摄的贾英杰看到宋星霖哭得越来越厉害，只得多嘴说了一句，想把自己摘干净：


    「小宋啊，你别太怪我，我也是受人之託，你放心，只要你配合，不会出什么事的。」【修改版】


    听到贾英杰这假好心的安慰，宋星霖忍不住大吼出声：


    「我配合什么？你们还要我配合什么！贾英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


    【修改版】贾英杰受不了宋星霖鬼哭狼嚎的，只得随口解释一句：


    「小宋啊，我说了你别怪我，这事非要怪的话，你就怪你那金主吧。」


    贾英杰也不是瞎说，要不是为了争抢陆志恆，宋星霖也没必要受这种苦。


    也不能怪n心狠手辣。


    毕竟陆志恆，实在太有钱了。


    光是他送给n的那些表啊衣服啊鞋子啊，随随便便都是价值上万的，n就算去卖个二手，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以n这种基本红不起来的质素，和现在毫无工资收入的处境。


    遇到陆志恆这样的大金主，自然是要用尽一切手段扒着。【修改版】


    【此处省略】


    一听这些人还在策划着名更过分的，宋星霖又是哇得一声，哭喊也变得撕心裂肺：


    「你们杀了我吧，你们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宋星霖这一刻，真的有些失去了求生欲。


    如果活着这么痛苦，那还要活着干嘛呢？


    反而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用再遭罪，不用去想以后如何继续活下去……


    宋星霖的困惑、委屈、无助在此刻同时爆发：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要让我遭遇这些……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宋星霖想不通，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嚎叫着，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可是没人能给他一个解答。


    就好像他生来就要受这些苦，歷这些劫。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让宋星霖变得绝望。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贾英杰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原来他得到的一切好运，真的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吗？


    可如果是这种被人侮辱的巨大代价，那宋星霖宁愿此刻就死在这里。


    可是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哭喊，也没有人来回应他的期盼。


    【修改版】回应宋星霖的，只有这些人恶魔般的各种调笑。


    他们把宋星霖的求助当成一种乐子，不时还要嘻嘻哈哈地调侃两句，该如何玩弄继续玩弄宋星霖。


    毕竟他们平时，可接触不到这种娇贵大少爷。【修改版】


    【此处省略】


    听着这群人满脑子疯狂的想法，连贾英杰都有些受不了这些人的粗俗想法。


    他只是想帮着n抱金主，赚大钱，那种太超过乃至于会犯法的事，他可不想干。


    听着那些人没完没了的，贾英杰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修改版】「能不能好好干正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难道你们想被请进去喝茶吗？」


    「好好拍视频就完了，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赶紧的！」


    这些人虽然不甘心，但毕竟是得按照贾英杰的吩咐做事【修改版】


    【此处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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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那种噁心的感觉翻涌，宋星霖也挣扎得更激烈。


    只可惜他的挣扎在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面前，都是徒劳无功。


    就在宋星霖以为自己真的要堕入地狱时，在模煳的泪眼中，宋星霖一眼就瞄到了酒桌上的玻璃杯。


    或许是拼死的决心，也或许是有太多痛苦想要报復回去，也或许宋星霖什么都没想，只是遵循本能做事。


    他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惊人潜力，趁着那些人稍有松懈的瞬间，他便眼疾手快地抓住玻璃杯，一转手就往扑向他的男人脑袋上砸了过去。


    玻璃在碰撞到头盖骨的剎那便伴随着吓人的声音，变成碎片四散飞溅。


    谁都没想到宋星霖居然会奋起反抗，所有人都被这一出吓懵了，连贾英杰都吓得张大了嘴，手机从手里滑落下来。


    一片可怕的寂静中，唯有那个被砸破脑袋的人捂着头痛苦地蹲下来，不停地飙着脏话。


    可「罪魁祸首」宋星霖，此刻却已然失去了害怕的感觉。


    他只想逃，只想保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狱。


    眼见这些人被他吓退，他衣服都来不及拿，光着脚就想往门口跑。


    而这次，反应过来的人没给宋星霖机会。


    一个男人见状也扑了过来，直接拖住宋星霖把他丢到了沙发上。


    就在宋星霖要再次陷入绝望的时刻，那扇始终反锁的门，却突地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了。


    第63章 不得不承认自己心疼了


    陆志恆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愤怒。


    即使是得知宋星霖欺骗他时，陆志恆都未曾这样骇人过。


    然而此刻，当他目睹了包厢内到底是什么状况时，他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冲上了大脑。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陆志恆率先上前，一拳头挥向了那个正要制服宋星霖的男人。


    跟在后头的司机和程松见状，也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直接对着这帮人挥拳出腿。


    至于店里的安保们，在陆志恆上来之前，程松就已经先行花重金打点好了。


    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他们只会罩着出钱的金主。


    将近十来个人瞬时涌进包厢，让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无法控制。


    一片混乱中，陆志恆还是分心出来脱了西装，然后盖在了蜷成一团的宋星霖身上。


    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冲进来，看到的是被一大帮男人围着欺负的宋星霖。


    那一地的玻璃碎片，那散乱的衣服，还有那依稀可见的血迹……


    一切的一切，都让陆志恆短暂失去了理智。


    平时专注运动而锻鍊出的体格和反应力，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陆志恆随手揪住一个男人的衣领，勐一下就把他的头砸到了桌面上。


    「xx的你们什么人！你们是不是疯啦敢打老子！」


    这帮人被莫名其妙冲进来的人打急了眼，也是没管自己身处劣势，撸着袖子就要干架。


    好在程松和司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迅速挡到陆志恆身前，帮他抵挡要冲上来攻击他的人。


    贾英杰一看突然杀出来的这些人，也是傻了眼。


    出于心虚，他也不敢报警。


    来不及多想，贾英杰揣好手机想趁乱逃跑，然而刚揍晕一个男人的陆志恆抬眼就看到了他：


    「别让他跑了。」


    陆志恆一眼就认出，这个想跑的男人，就是照片里和宋星霖过度亲近的男人。


    他这么一说，程松也认出了贾英杰。


    程松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拖住了贾英杰，不给他跑的机会。


    看到金主要抓人，两个安保也是很有眼力见而地上去协助程松，轻轻松松就把贾英杰给按住了。


    与此同时，司机也极有气势地对着这帮人吼：


    「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再敢多动一下手试试！」


    司机的话很有震慑力，一听他们报警了，这些人哪还有心思恋战，当下只想赶紧逃离现场。


    见他们畏畏缩缩地没了要打架的想法，陆志恆也没再用拳头宣洩怒火。


    他踢开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弯腰抱起宋星霖准备直接离开。


    谁知刚靠近宋星霖，宋星霖就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又哇地哭了出来：


    「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他像是失了魂一样，只会不停地重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陆志恆明明早已听过宋星霖无数次对自己求饶。


    可当他看到宋星霖此时惊恐的眼神和剧烈抖动的身体，他的心像被某种烧红的铁器烫了一下。


    这撕心裂肺的求饶和哭喊，好像同时也撕开了陆志恆某种封闭的情绪。


    面对已经认不清人的宋星霖，陆志恆咬了咬牙，还是强行把宋星霖抱走了。


    反正剩下的事情，程松和司机都会处理好。


    陆志恆这会儿，只想尽快安抚好宋星霖的情绪，然后把他送到医院做检查。


    见陆志恆已经带着宋星霖安全离开，司机迅速打了个电话喊人来善后。


    程松则聪明地收缴了贾英杰藏起来的手机，交代安保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至于其他几个，根本敌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也早就被一个个按着脑袋摁到了地上。


    等场面被暂时控制住，程松对司机交代了几句，便赶紧跑下楼去给陆志恆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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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跑电梯，程松还不忘翻查贾英杰的手机。


    光是这么随便看看贾英杰拍摄的视频，程松就觉得触目惊心。


    等打开车门，看到宋星霖抱着膝盖蜷在后座上，仍在不停发抖，程松也是甚为同情。


    来之前，程松还在想，陆志恆这一趟去找宋星霖，宋星霖肯定是完蛋了。


    可谁能料到，陆志恆的这个决定，竟是救了宋星霖一命。


    说来也是巧，陆志恆今天正好好地和各家老闆联络着感情时，杜元英听闻陆志恆想要自己拿下度假区的项目，也是火急火燎的赶去了高尔夫球场。


    她本想再次游说陆志恆，让他通过结识邱家走捷径，就不用那么费力气了。


    可陆志恆这次连场面上的话都懒得说，对于杜元英提出的下次带邱家大小姐打球，陆志恆只有两个字：


    免谈。


    杜元英被陆志恆的强硬气到，一时没沉住气，直接把宋星霖和贾英杰那些「亲密照片」甩了出来。


    她本想说，你看看你养的人，在外面勾三搭四，为了这样的烂货搭上你的人生，值得吗？


    可陆志恆看到照片想的却是。


    这宋星霖，到底在外面勾引了多少男人？


    一个蒋俊伟不够，现在这又来了个什么垃圾东西？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程松顶着母子之间无比紧张的气氛，跟陆志恆汇报，说宋星霖跟一个男人在咖啡厅约会了。


    一看照片。


    那男人，不就是照片里这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


    陆志恆当下甚至连和母亲对垒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满心只想着，他要亲自去看看宋星霖是怎么和别的男人约会的。


    他甚至还在想，既然宋星霖这么不听话，自己几天不管着，他就敢出去招蜂引蝶。


    那就别怪他之后不让宋星霖踏出家门半步了。


    放下手头工作，带着骇人的气压杀过去。


    却见到了让陆志恆既怒火滔天、又心有余悸的场面。


    陆志恆不愿意再回想那一幕。


    可是，如果连他都不愿意去回想。


    那经歷了这些可怕过程的宋星霖，又背负着怎样的痛苦呢？


    陆志恆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心疼宋星霖。


    这种感觉，其实在上次宋星霖帮他挡下那箱子时，陆志恆也曾体会过。


    只是那时，并不如此时这般强烈，所以陆志恆，也下意识地选择了否认。


    可到了今天，哪怕再不愿意承认，陆志恆也知道，这种心被一只大手揪住、就快唿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名为心疼。


    第64章 报警便宜了他们


    由于路上和林皓提前打了招唿，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时，林皓已经带着医护人员站在门口准备接手了。


    面对仍把自己蜷起来不愿抬头的宋星霖，陆志恆脸上却不见烦躁，而是拿出了耐心去哄：


    「到医院了，这里都是你认识的人，不用担心，我们先进去检查一下。」


    程松看着这样的陆志恆，暗暗惊讶。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陆总了？


    也或者说，只有在宋星霖仍是宋星昀的那一年里，他才有机会看见这样温柔有耐心的陆总。


    而在那一年之前，和那一年之后，陆志恆身上的低气压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愈发冰冷。


    可能是听到了熟悉的、不带任何恶意的声音，宋星霖这才微微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


    可见到这人是陆志恆，宋星霖又剧烈地抖了一下，而后开始小声求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放过我……」


    看着宋星霖抱住膝盖，把自己蜷得更紧。


    陆志恆无奈之下，只能让程松去打开车门，然后强行要抱宋星霖下去。


    好在宋星霖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快要虚脱了，所以并未有太大的挣扎。


    被陆志恆放到担架上后，宋星霖紧攥住陆志恆的那件西装，把头埋了进去。


    没等林皓问陆志恆到底怎么回事，陆志恆先拉着林皓开口：


    「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女性医师和护士？他看到女生应该会不那么害怕。」


    林皓爽快答应：


    「我去办。」


    「麻烦你了。」


    几个人跟着担架快步进到急诊室，等女医生赶来，林皓在急诊室外总算能问一句：


    「怎么了这是？我是真不乐意看到你们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啊。」


    陆志恆紧盯着急诊室的门，他煳了把脸，眼神也有些黯淡：


    「碰到畜生了。」


    「啊？怎么回事儿？」


    就在林皓疑惑的同时，程松把手机递了过来，点开视频要给陆志恆和林皓看。


    刚刚在车上，他担心这会再次刺激到宋星霖，所以才特意没拿。


    熬到现在，他总算能让陆志恆弄清宋星霖在那个包厢里，到底经歷了多可怕的事。


    第一个视频，虽然大多只拍了背面，可从那偶尔的侧拍里，他们都能看见宋星霖满脸的泪水，还有止不住抖动的身体。


    至于第二个，他们更是看了几眼，就坚持不下去。


    陆志恆咬紧牙关，拿起手机甚至想直接往墙上砸。


    程松及时拉住陆志恆的手制止了他：


    「陆总，您先息怒。我想看看他手机里有没有什么可用的讯息，查一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和谁有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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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让程松好好查查。」为了避免被人围观，程松也劝住陆志恆：


    「宋星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你家里，社交关系简单，理论上来说不太会认识这种人。你们还是先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吧。」


    这种时候，旁人的理智很有必要。


    陆志恆听进了他俩的话。


    他强迫自己收起这份怒气，把手机交给程松后，陆志恆转过脸对着墙砸了一拳，旁边的林皓也是说出他心中所想：


    「果然是一帮畜生，你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对了你报警了么？现在正在医院，要是报警的话，我们可以顺便出具报告。」


    陆志恆闷着气，不笑也不怒，只收紧下颌低低说道：


    「要报警，但不是现在报警。」


    用什么身份替宋星霖报警，报了警会有多麻烦之类之类的，陆志恆全都没去想。


    陆志恆此刻想的只是，报警对这些人，根本不会造成太大的处罚。


    这种畜生只会浪费国家资源。


    比起那些不痛不痒的惩戒，倒不如先让他，来好好让这些人尝尝什么叫可怕，什么叫痛苦。


    眼看着陆志恆沉下脸，似在思索什么事，林皓便也没打扰他，而是试探着推开了急诊室的门。


    为了不吓到宋星霖，林皓特意站在门后的角落静静观察，没让宋星霖看到自己。


    由于在场的全是女性医务工作者，宋星霖的情绪看起来相对平稳，也没再像刚下车时那样不停发抖。


    只是他的神态，看起来过于麻木了。


    无论护士说什么，他都只是乖乖照做，眼睛也始终只盯着一个方位，整个人看起来都仍处在失魂的状态。


    趁着医生在询问状况，林皓也大致看了下。


    结合视频里的情况，宋星霖应该是只受了些皮外伤，有几道小的血痕，很像被玻璃碎片划伤的痕迹。


    除了这些，宋星霖应该没受到太大的皮外伤。


    而目前来看，宋星霖在精神上和心理上受到的创伤更为严重，严重到他和急诊医生无法轻易估量。


    「我觉得有必要对他做及时的心理干预和疏导，按这个情况来看，必须得有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


    陆志恆听到居然已经涉及到心理层面，也是难得紧张地一把拽住林皓胳膊：


    「好，你能安排吗？」


    林皓瞄了眼陆志恆的手，跟他承诺：


    「可以，我去联繫一下专家，让他们尽快接手。」


    得到林皓的承诺，陆志恆还是不放心，他持续拽着林皓问：


    「他怎么样？还是很害怕吗？要是他待会儿见到我……会不会刺激到他？会不会让他很紧张？」


    听到陆志恆话语间的迟疑，再注意到陆志恆拢紧的额头和满是担忧的眉眼。


    林皓跟见了鬼一样，忍不住大惊小怪起来：


    「哟，你心疼了？转性了？我倒是第一次见你有这方面的担忧嘛。」


    哪怕是上次宋星霖帮陆志恆挡了一劫，他都没见陆志恆紧张成这样——或者说，让自己的情绪那么外露。


    正想再调侃两句，林皓的小腿被陆志恆踹了一脚。


    林皓跳了一下，一边骂一边甩开陆志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我觉得你暂时就还是不要露面了吧，我安排女护士接手，放心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林皓刚跟陆志恆承诺完，一旁专心翻找完证据的程松也上前来，神色凝重地报告：


    「陆总，我查到了，这个贾英杰，似乎是吴先生的亲戚。」


    程松说着，把聊天记录同时递给陆志恆看：


    「而这次宋先生遭受的事，应该就是由吴先生在背后指使的。」


    第65章 这些人没资格欺负宋星霖


    程松看到微信里那些聊天记录、包括对方是n的时候，其实还是很震惊的。


    他觉得n最多也就是个没什么脑子、一心只想抱金主的小明星。


    看n之前做的事也不太像智商很高的样子，居然能一环扣一环地，让宋星霖走进了他的圈套？


    不过再仔细一想，宋星霖早年是个不用工作不用接触社会的贵公子，这两年也是处在一个比较封闭的生活环境里。


    被贾英杰这种社会经验丰富的人精骗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程松展示完一些关键证据后，抬头观察陆志恆的表情。


    而此时，陆志恆的情绪似被冰冻住了。


    他耷着眼皮，只动了动咬肌后，极为阴沉地告知程松：


    「让司机把人带走等我。」


    「好的陆总。」程松应完，提醒陆志恆：


    「吴先生刚刚还发信息过来，问事情进展怎么样了，长时间不回復，我担心吴先生会起疑。」


    万一n起疑心跑了，那不就便宜他了？


    陆志恆闭上眼睛发话：


    「你看着办。」


    有陆志恆发话，程松也是内心瞭然，立刻模仿着贾英杰的语气回了个「一切顺利，表哥办事你就放心吧！」


    回完信息稳住了人，程松又抓紧去办别的事。


    首当其冲，他就是要联繫n的经纪人，让他看住n。


    别说是为了执行老闆的指令，就是私心里，程松也很想看看n到底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陆志恆又何尝不想现在就去解决这帮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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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眼下，他还是更想看到宋星霖的情况稳定下来。


    他甚至没去深思为什么自己这次难掩心疼，也没再故作冷漠。


    可能放在这样的境况下，只要是个有心的人，都不忍心看到宋星霖被那样欺辱吧。


    宋星霖是骗了他，做了件无法弥补的错事。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资格有权利有理由欺负宋星霖的人，只能是自己啊。


    这些不三不四的狗东西，是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对宋星霖上下其手？可以把宋星霖当成一个能任意触碰的玩物？


    陆志恆任由怒火在胸腔里烧着，可面色上，他还是冷静地压抑着，等着林皓打电话的结果。


    好在林皓办事也很利索，挂了电话就走过来跟陆志恆说：


    「安排好了，等这边检查完没有其他外伤，就让最好的心理专科接手。」


    见陆志恆似乎松了口气，又把内心的焦急都放到了脸上，林皓其实有些替陆志恆高兴。


    至少这样的陆志恆，不用再装得自己很恨宋星霖了。


    不过知道陆志恆没有听他说教的心思，林皓忍着没说，反而是安慰陆志恆：


    「我觉得宋星霖内心还是比较强大比较坚强的一个人，放心吧，有医生及时干预，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陆志恆当然也很希望林皓这句话是真的。


    可是作为长久以来最让宋星霖害怕的对象。


    陆志恆很清楚，有些恐惧和阴影，一旦被植入某个人的脑海里，那可能需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克服。


    但陆志恆在这方面也不是专业的，再担忧，他也只能交由专业人士去处理。


    他也听从了林皓的劝告，在宋星霖被推出急诊室，转去其他科室时，他都特意避开了，没让宋星霖看见自己。


    而宋星霖因为全程被女性医务工作者照顾着，所以终于确认安全的他，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止不住地颤抖。


    只是他整个脑袋都木木的，沉沉的，好像什么都思考不了。


    他就这样努力麻痹着自己，以一种双眼无神的状态，被护士送进了一间看起来不像病房的诊室。


    诊室里的光线很柔和，温度适中，还有护士给他沖泡了温热的茶饮，耐心地要他在这里等医生：


    「徐医生很快就到，你安心在这里等哦，对了这件西装我先帮你挂好？」


    细心地护士一早就注意到了宋星霖一直抱着的这件西装，考虑到等下会诊时需要宋星霖放松，护士便提出帮他挂好，然后再给他拿个更柔软的靠枕抱枕。


    只是她的手刚伸向西装，宋星霖就抱着西装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护士以为自己惊扰到了宋星霖，也赶忙道歉：


    「抱歉哦我只是想帮你放好，没别的意思，我不拿走它，你不要紧张哦。」


    护士刚刚也大致了解到了宋星霖在被送到医院前，经歷了一些可怕的事。


    她哄着宋星霖，看到宋星霖抿着嘴点头，护士便拍拍他，要他放心，说这里很安全。


    宋星霖在这样的氛围下又放松了些许。


    他维持着不动脑子、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回忆的状态。


    就这样抱着西装无意识地坐了两分钟后，一位短髮的中年女性推门而入。


    看到宋星霖，她非常和蔼地笑笑，用那种仿佛招待朋友一样的语气招唿宋星霖：


    「久等了，抱歉手头有点事，一处理完我就赶过来了。」


    她的语气非常温和，笑容也很有感染力。


    「小宋，你叫我徐姐、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就行。」


    徐医生观察着宋星霖的状态，边说话边脱下了白大褂。


    她这种想要以朋友身份和宋星霖沟通的行为，让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些许。


    「徐姐好……」


    「小宋你好，我听说你是钢琴家。」


    徐医生谨慎观察着宋星霖每一个微表情，还有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了解过前因后果的她，看到宋星霖这种木然又迟钝的状态，还是决定不要直接切入主题：


    「这么一看，你的手真的很好看，一看就是弹钢琴的手！」


    她想尽量通过一些无关的话题，来缓和宋星霖的情绪，并观察宋星霖精神受创的程度。


    听到这种话，宋星霖没能像往常一样谦虚地道谢。


    他只是茫然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摇摇头，答：


    「我不是钢琴家……」


    宋星霖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痴呆。


    可他宁愿自己陷入这样不会思考的痴呆状态。


    因为只要他动一下脑子，他就会立刻想起在那个包厢里发生过的事。


    那几只不怀好意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那些下流粗俗可怕的调戏，那充满恶意的骚扰和猥亵……


    一切的一切，只要一想起，宋星霖就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埋一辈子，再也不用出来就好了。


    第66章 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好在徐医生很温柔，也很有经验。


    通过宋星霖的状态，再加上做过功课，徐医生精准找到了聊天的切入口：


    「小宋练了多久的钢琴？我女儿今年刚上小学，我也在考虑要不要给她找一个适合的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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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医生没有聊任何可能会让宋星霖感到难过的人和事，而是只聊宋星霖最喜欢的钢琴。


    这个话题，不会引起宋星霖任何排斥和抗拒情绪，也能自然而然地分散宋星霖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这样的问题，宋星霖想都没想，就放松地回答徐医生：


    「我练得比较晚，是从初中才开始练的，理论上来说，七八岁开始学钢琴倒是一个最适合的年纪。」


    在钢琴的话题里，宋星霖好像短暂忘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仅仅只是一个对钢琴有了解、也喜欢钢琴的人。


    在徐医生和宋星霖平和交谈着的同时，在门外守候着的陆志恆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后，拍了下林皓的背：


    「麻烦你帮我多盯着点，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繫我，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林皓感受着陆志恆身上外露的杀气，也猜到了陆志恆要去收拾渣滓。


    陆志恆点点头，起身要走。


    刚站起来，他又想到什么，按着林皓的肩交代：


    「如果我妈来了，不要让他见宋星霖。」


    林皓有点没转过弯来：


    「啊？你妈也知道了？」


    「还没，不过我猜快了。」陆志恆说完，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既然杜元英能拿到宋星霖和贾英杰的照片，那证明杜元英和n的联繫一直很紧密。


    这就是陆志恆想要的证据，这证明了，n从开始到现在都有杜元英在背后做靠山。


    往好里想，陆志恆只能认为，是杜元英没想到n小明星其实一点也不好操控。


    今天发生的事，杜元英也不知情。


    往坏里想的话……


    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个宋星霖就去撕破脸，似乎也不太说得通。


    毕竟宋星霖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替代宋星昀的玩物而已……


    吗？


    陆志恆第一次对这样的定义产生了一丝动摇。


    只是很快，他又让自己不用去过多思考这一点。


    不管这么说，宋星霖目前还是他没玩腻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那任何人来动宋星霖，都等同于是在蔑视他，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敢如此肆无忌惮对他蹬鼻子上脸，那他自然也要让这些人好好尝尝代价。


    确认医院这里有林皓守着，陆志恆放心地驱车前往自己在郊外的一处房产。


    这栋别墅地段偏远，暂时没有入住打算，所以还没有装修，只是个有大门的毛坯房。


    这儿说不上荒无人烟，但确实很难和外界联络。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是这里的王了。


    等车在野草地旁停下，在门外恭候许久的程松跑来替陆志恆拉开门：


    「陆总，都到齐了。」


    程松说完，把手头整理出的档案递给陆志恆查看。


    这些档案，是贾英杰那几个朋友和贾英杰本人的一些基本资料。


    以程松的身份，再加上陆志恆的名头，调动一些资源麻烦几个朋友调取资料，是轻而易举的事。


    陆志恆翻开看了眼，除了贾英杰之外，其他几个人基本都有过打架、寻衅滋事、偷拍骚扰、欠债不还这样的案底。


    陆志恆翻着翻着就嗤笑了声。


    这样劣迹斑斑的人，之后由他们再度送到警察手里让他们得到制裁，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挺好。这种社会的渣滓，就应该用对待渣滓的方式来惩罚。


    他把档案还给程松，在保镖的引路下一路进入别墅。


    打开门，六个男人只穿了条裤子，被反绑着双手，蒙着眼睛狼狈地跪在地上，浑身是伤。


    陆志恆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血迹，用手背捂了捂鼻子，便加快脚步径直去了二楼。


    见到陆志恆就这样踩着冷漠的脚步出现，早已在地上跪了许久的n一下扑上来，恨不得抱住陆志恆的脚求饶：


    「陆总！陆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到这种地步，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无辜的啊！我本来只是想吓吓宋星霖，陆总，求你了，求求你高抬贵手……」


    陆志恆没有踢开n，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他只是单手插着兜，低着头，冷酷地看着匍匐在他脚边不停发抖求饶的n。


    几个小时前，宋星霖也是这样浑身发着抖，流着眼泪在向这帮人求饶。


    可是有人心软了吗？


    有人放过宋星霖了吗？


    当视频里那些画面在陆志恆眼前闪过，陆志恆闷声不语地一脚把n踢远，而后对着旁边的人发出命令：


    「帮他脱衣服。」


    很奇怪，从前欺负宋星霖时，陆志恆从未想过宋星霖求饶流泪时有多无助。


    可当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的胸口却不可自抑地被深深揪痛。


    宋星霖尝过的绝望，他要让这些人也都尝个遍。


    不对。不够，这远远不够。


    陆志恆要的，是让这些人比宋星霖生不如死一千倍，一万倍。


    而在这其中，他最不可能放过的，自然是幕后的策划者n。


    陆志恆面无表情地看着n被束缚住手脚，看着他的尊严被一层层剥光。


    n悽厉的哭喊响彻这个空旷的别墅，可陆志恆并没有任何报復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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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经歷了这个过程的宋星霖。而这，只能让陆志恆感受到自己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痛。


    等n被褪去了身上所有遮蔽物，陆志恆转头就走。


    程松给保镖们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带着人跟上。


    陆志恆下了楼的第一件事，是来到了说想要拿宋星霖爽一下的男人面前：


    「给他解绑。」


    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反应也迟钝。


    重见光明后，他愣愣地仰头看陆志恆，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楼上三个人就带着被脱光的n下来了。


    等他们把赤裸的n往这群人面前一扔，陆志恆也神态自若地理起了袖口：


    「你不是很想爽一下吗。」


    他说完，低眼看了看脏污不堪的n，接着又重新看向那个男人：


    「人送到你面前了，接下来该怎么『爽』，你自己心里有数。」


    第67章 只要妈妈和弟弟幸福就够了


    宋星霖压根不会想到陆志恆会那么快为他报仇，或者说根本不敢这么想。


    自从把妈妈和弟弟顺利送出国后，宋星霖就开始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立无援的。


    他不能为妈妈和弟弟做更多了，至少不能再成为他们的负累。


    尤其是在陆志恆对宋星昀心心念念的情况下……


    他更是要把家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删除。


    只有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他才能更好地面对未知的未来。


    宋星霖以为自己长久活在这样的认知里，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


    可是当他遇见了真正的黑暗，他才发现，他根本没那么勇敢也没那么坚强。


    看到徐医生向他展示女儿的照片。跟他讲述自己女儿有多可爱贴心，宋星霖竟然羡慕地红了眼眶。


    好想妈妈，真的好想。


    如果这时他的妈妈能在他的身边抱一抱他，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他，该有多好啊……


    徐医生敏锐地注意到了宋星霖想哭的表情，她于是停下闲聊，关心地问宋星霖：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的不是的。」宋星霖用手背按按眼角，接着摆手解释：


    「我只是……感觉您是个很好的妈妈，我很羡慕您的女儿，也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刚刚徐医生花了很长的时间，陪宋星霖聊钢琴，同时她也大方地向宋星霖介绍自己的工作、生活，以及家人。


    长时间的真诚沟通果然有效，听到宋星霖自然地提起了自己的家人，徐医生知道自己可以更进一步了。


    像宋星霖这样遭受了非法侵害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让他们一个人待着，继而给了他们胡思乱想的空间和时间。


    很多悲剧，往往就是在这种时候酿成的。


    所以她必须在这个时候通过引导，让宋星霖慢慢敞开内心，也不给他自我责怪和自我惩罚的机会。


    徐医生看宋星霖表情忧郁，便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能把小宋你养得这么有礼貌，这么温柔，还能弹一手好钢琴，我相信你的妈妈也一定是个很棒的妈妈。」


    她边说，边握住宋星霖的手，鼓励他向自己倾诉：


    「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的妈妈？我想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提到最亲最爱的家人，宋星霖隐隐露出了一些温和的笑意。


    他开始跟徐医生讲自己的妈妈以前有多漂亮，保养得有多好，根本不像是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妈妈。


    徐医生很有耐心地听着，也会及时附和并提问，引导宋星霖继续说下去。


    对于她来说，病人愿意跟她聊自己身边最亲的人，证明她已经得到了病人的信任。


    而这，是她干预成功的第一步。


    「我妈妈完全没有艺术细胞，老是自嘲说她唱歌都会走调，所以我说我想学钢琴的时候，我妈妈特别惊讶，也特别兴奋。」


    「她对我学钢琴这事是大力支持的，哪怕到我成年了，有工作能力了，她都会跟我说，我只要好好弹钢琴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宋星霖说着说着，眼里泛泪，嘴角却盈满幸福的笑意：


    「她觉得我弥补了她的小小遗憾，但我知道她只是太爱我，所以无条件地包容我，支持我……」


    对于这样爱他的妈妈，宋星霖怎么可能放任妈妈在医院里受苦，看不起专家，用不起最贵的药？


    选择欺骗陆志恆，是为了保护弟弟，更是想救妈妈，给妈妈最好的生活。


    「我妈妈当了一辈子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生活无忧无虑的，连饭都不会做，我见不得她受苦，我不能让她受苦……」


    宋星霖越说，眼泪流得越多。


    徐医生及时递上手帕，轻柔地抚着宋星霖的背：


    「有你这么爱她的儿子，妈妈也会很骄傲很幸福的。」


    宋星霖哽咽了许久，总算稳住情绪：


    「嗯，只要我妈妈过得健康幸福就好，只要能让她安享晚年，我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哪怕这一年里，被欺负，被看不起，被践踏被冷待。


    可宋星霖只要一想到妈妈在国外享受到了很好的治疗，身边有最好的医护人员照顾，出院了也能住上大房子，宋星霖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而且他和宋星昀说好，不要告诉妈妈真相，只让妈妈以为自己在国内参加钢琴比赛，赚了很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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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宋星昀谎称自己成为了很厉害的钢琴家，要週游世界巡演，所以很忙很忙，没有时间过去陪他们。


    这些年没跟他们联繫，宋星霖猜测妈妈肯定很疑惑自己怎么不去看她，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打。


    但这都没关系，宋星霖知道人不能既要又要。


    只要妈妈和弟弟过上了好的生活，得到了好的结果，那他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眼见宋星霖哭得越来越悲伤，徐医生适时问他：


    「是因为我在聊我的女儿，所以让你想起了妈妈，让你不开心的吗？」


    宋星霖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他明明不想去想刚刚那件事和那些人的。


    可不知为何，面对徐医生的循循善诱，宋星霖竟然不自觉地跟她吐露：


    「是因为我刚刚遇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我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脆弱，这么没用……」


    一听到宋星霖在审视自己，为了避免宋星霖进一步厌恶和审判自己，徐医生及时告诉他：


    「虽然徐医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的错。」


    徐医生特意扶正了宋星霖，让他看着自己，用极其坚定的语气告知宋星霖：


    「相信我，你一定要明白，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见宋星霖情绪还算稳定，没有因为提及那件事就失控。


    徐医生安慰好宋星霖后，小心翼翼地问他：


    「如果你相信徐医生的话，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星霖抿着嘴，沉默良久。


    而徐医生，始终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作为专业又极富同情心的医生，徐医生的话语和神情给宋星霖带来了许多力量。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倾诉：


    「我今天，被我一个很相信的朋友欺骗了……」


    「这让你很难过，是吗？」


    「是的，一想到我遭受的一切是因为太单纯、太信任他，我就……」宋星霖说到这里，突然自己顿住了。


    原来被信任的人欺骗……


    是这样的感觉吗……


    就好像自己相信的一切都变得不可信了，就好像自己身处的世界转眼间就崩塌碎裂了。


    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假的。


    更不知道自己付出的信任，是不是只能代表自己有多愚蠢。


    原来被人欺骗，是这样的感受吗……


    宋星霖在这语塞的一瞬间，切身体会到了陆志恆被欺骗时所感受到的巨大痛苦。


    第68章 始终对陆志恆心存愧疚


    见宋星霖表情纠结，徐医生及时开口，再次跟宋星霖强调那句：


    「小宋，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错，付出信任、认真地结交朋友不是错误的事。」


    「你要记住，错的，是欺骗你的那个人，是他辜负了你的信任，而不是因为你太单纯。」


    徐医生的话让宋星霖回过神。


    可他同时也更加能感同身受陆志恆的复杂心情。


    是啊，错的是他。


    是他太过贪心，又想要陆志恆给予的无私帮助，想要陆志恆的钱，最后还想要陆志恆的爱。


    也是他，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甚至还企图骗陆志恆一辈子。


    关于陆志恆的这些想法分散了宋星霖的注意力，让他没太去联想到贾英杰。


    他在悲伤中反抓住徐医生的手，无助地问她：


    「可是徐医生，我也骗过人，我也辜负过别人对我的信任，我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徐医生听到宋星霖这种类似自省一样的话也愣了愣。


    她总不能现在就推翻自己上一秒说的话，安慰宋星霖说人这一辈子谁没撒过谎吧？


    但看到宋星霖直勾勾盯着那件西装像是陷入某种沉思，而不是在想方才经歷的可怕事件，徐医生又放心了一些。


    她拍拍宋星霖的手背，真的像个姐姐一样，柔声安慰他：


    「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从小到大没做过错事呢？」


    「世界上没有做事能百分百绝对正确的人，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勇气去承认错误，承担后果。」


    既然宋星霖暂时没想到可怕遭遇，徐医生也就顺势开解宋星霖这部分的困扰：


    「你有没有向被你欺骗的人真心道歉，承认错误呢？面对错误，也是我们成长时必须要学会的一部分。」


    「我……」


    直到听到徐医生的话，宋星霖才勐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真心地、坦诚地和陆志恆道过歉。


    再被发现自己不是宋星昀后，宋星霖最先做的，是试图装可怜挽回，试图用一年来的相处绑架陆志恆。


    而当这个招数失败，陆志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惩罚他，对他恶语相向时。


    他做的，也只是默然承受。


    因为默认自己做什么都没用，所以宋星霖，直接略过了道歉环节，选择默默承受陆志恆的所有报復。


    他以为这是赎罪的表现。


    可他居然忘了，时至今日，他依然欠陆志恆一个真心的道歉。


    「我……我没有好好和他道过歉，我害怕他听到道歉只会更生气，所以我……」


    这话宋星霖自己说着，都感觉很像狡辩。


    说到一半，他便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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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宋星霖又红了眼眶，徐医生把花茶递给他，要他捧着杯子喝点水：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你愿意面对，也愿意承认错误了，不是吗？」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就去完成做错事后最该承担的那份责任，好不好？」


    徐医生的每句话，都要以一个问题结尾。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宋星霖打开对外交流的频道，不陷入焦虑和恐慌中。


    宋星霖的眼神闪了闪，最终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有些乞求般看向徐医生，问她：


    「徐医生，你今天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可以。」


    徐医生义不容辞地给予肯定回答。


    先不论宋星霖是院长儿子千叮万嘱要她一定重点干预和照顾的，看到宋星霖这样的状态、再联繫宋星霖经歷的事。


    身为医务工作者对于病人的那份责任心，也让她不可能仅仅只是陪他聊一个小时天就转身离开。


    有了徐医生的承诺，又身处安全的环境，宋星霖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不用徐医生开口，宋星霖自己便主动问徐医生：


    「徐医生，你知道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对吗？」


    徐医生看着宋星霖清澈的眼神，也没再拐弯抹角：


    「是的，但如果你不想聊，我们就不聊。」


    「等你不再害怕面对，不再羞于提起时，我们再聊也不迟。」


    徐医生简单一句，就让宋星霖放下了心理包袱。


    看宋星霖整个人的状态都松弛了不少，徐医生起身，去白大褂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问宋星霖要了手机号码：


    「你记一下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随时联繫我。」


    徐医生真的就像宋星霖渴求的、一双宛如妈妈般的手，在他最彷徨痛苦的时候接住了他。


    可当他思绪变得清晰后，他也想起了。


    最先接住他的，不是徐医生的手，而是陆志恆的手。


    是陆志恆为他披上了西装，替他遮住了他的狼狈和屈辱。


    也是陆志恆把他一路带进安全的环境，让他不必真的死在那个地狱里。


    想到陆志恆，宋星霖的目光又不自觉放到了那件西装上。


    徐医生根据经验判断宋星霖并不是在復盘可怕的回忆，于是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走去办公桌前，用手机给林皓髮信息。


    她大致跟林皓讲了宋星霖的状态，以及后续应该如何给他安排住院环境等等。


    等她花了点时间沟通完，再抬头，宋星霖居然已经抱着那件西装，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观察到宋星霖睡得很安稳，徐医生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


    至少目前而言，她不必过于担心宋星霖会因为想不开而自寻短见了。


    调整了一下诊室的温度后，徐医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一关上门，林皓就带着已经赶回来的陆志恆迎上来：


    「徐主任，他怎么样了？」


    「目前睡得比较平稳，但还是要通过监控持续观察。」


    陆志恆已经从林皓手机上看到了徐主任给出的讯息，他拍了下林皓，林皓于是赶紧帮忙问了下：


    「那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徐医生打量着陆志恆，谨慎地确认：


    「是患者很熟悉的人吗？」


    林皓赶忙解释：


    「患者手上一直抱着的西装就是他的」


    想到宋星霖对那件西装的在意程度，徐医生认定陆志恆是对宋星霖比较重要的人。


    于是她也交代道：


    「可以是可以，但最好别吵醒他，目前他的身体和大脑都需要充分的休息。」


    得到同意后，陆志恆点点头，接着在徐医生的引导下进了诊室。


    看到睡着的宋星霖仍抱着自己那件西装，陆志恆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宋星霖。


    然而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唿吸，还是让此刻有些敏感的宋星霖一下惊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是陆志恆，宋星霖的表情很快从极度的惊恐中平静下来。


    这个一度让他无比害怕恐惧的人，此刻，却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


    见自己吵醒了宋星霖，陆志恆也皱着眉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


    正想着要不要扭头就走，谁知宋星霖却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陆志恆。」


    宋星霖破天荒地，没有称唿他为陆总，而是喊了他的大名。


    这让陆志恆怔在原地。


    宋星霖看着陆志恆情绪难辨的侧影，带着些恍惚和冲动幽幽问道：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真相，而不是骗了你那么久的话……你会少恨我一点吗？」


    第69章 从没拥有过真的会更好吗


    被突然惊醒的宋星霖，此刻其实是不太清醒的。


    可正是这样的不清醒，给了他难得一见的勇气，也让他没了防备没了顾虑，恍恍惚惚地，把睡前一直在想的问题问出了口。


    可陆志恆，却是硬生生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


    一种诡异的尴尬在空气中迅速流淌开来。


    宋星霖仰着脑袋，半是迷煳又半是坚定地望着陆志恆。


    陆志恆却有些错愕地愣在那儿，连转脸看向宋星霖的眼神都是迟钝的，不可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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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怎么了？


    他以为宋星霖这辈子都要闷声不吭地弥补过错，永远也不会主动提起那改变了两个人人生的骗子行径。


    陆志恆就这样站着愣了足足一分钟有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语塞有些露怯。


    他根本给不出答案。


    或者说，比起给答案，他更想从宋星霖面前离开，不要让宋星霖看到自己那说不出话的白痴模样。


    趁着两人都沉默，陆志恆尽力绷紧脸，一言不发地抽手离开了诊室。


    斜躺在沙发上的宋星霖，则呆呆地看着那扇轻轻关上的门。


    等诊室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打了个哈欠，很是困顿地揉了揉眼睛。


    刚刚是做梦了吗？


    是在梦里看到陆志恆进来看他了，也是在梦里问出了深藏已久的问题，对吧？


    因为是梦，所以梦里的陆志恆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反应，瞬间就再次消失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宋星霖耷着沉重的眼皮，来不及深思，又倒头睡到靠枕上，迷迷煳煳地闭上了眼睛。


    而门外的陆志恆，却是背靠着门，有些回不过神。


    见他表情上有异样，林皓和徐医生都关心地凑上前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陆志恆勉强镇定下来，他想了想，问林皓：


    「刚刚徐主任和宋星霖对话的监控视频，我想看看。」


    林皓一听这要求，一张脸马上苦了起来：


    「可是这不合规矩，这属于病人的隐私来着……」


    林皓说完，为难地转头看向徐主任。


    徐主任看得出这位先生不仅身份特殊，和院长家八成关系也很好。


    不过这不影响她公事公办：


    「这确实不合规矩，做心理干预和诊疗时的过程属于高度隐私，我们是没有任何权利对第三人泄露的。」


    陆志恆也知道这个要求比较过分，涉及到比较严重的层面。


    考虑到还有外人，林皓也不能仗着院长儿子的身份滥用职权，陆志恆便没再多说什么。


    等徐主任和林皓沟通完毕，离开去忙其他事的时候，陆志恆才再次和林皓开口：


    「我不可以看监控，但你可以，对吗？」


    「走正规流程的话，虽然比较麻烦，但确实可以，毕竟我是接手宋星霖的主要医师之一。」


    陆志恆沉吟两秒，还是诚恳向林皓开口：


    「我不需要了解全部，我只想知道他们对话的那么长时间里，有没有提及我的部分。」


    陆志恆甚至确定，方才的心理干预中，一定有提及他的部分。


    否则宋星霖不会 在突然惊醒时，想都不想就问出那样的问题。


    那种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恰恰是人最真实、最下意识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在展现宋星霖的内心。


    长久以来，陆志恆从未看清过宋星霖的内心。


    最开始，宋星霖带着面具在他身边生活，藏了多少秘密多少心事？


    不得而知。


    到了第二年，宋星霖在他面前展现的，永远是那种安静乖巧，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


    当自己无限制地对宋星霖宣洩怨恨时，宋星霖又在想什么？


    陆志恆不知道。


    曾经他不屑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要知道宋星霖欠他太多，就够了。


    可最近，当他逐渐看到宋星霖有些真实也有些让他惊讶的另一面后。


    他愈发在意宋星霖每一次的细微改变，如今，更是急切地想弄清宋星霖这个人的内心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


    「就这一次，算我求你的。」


    「有些事，或许是时候该好好理清楚了。」


    陆志恆难得对林皓这么理性地发出请求。


    林皓看着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的陆志恆，想了想，便拍拍陆志恆的肩，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让陆志恆稍等后，起身去处理相关的事宜。


    陆志恆则坐在诊室外的休息椅上，有些木愣愣地看着诊室的门。


    一想到宋星霖还抱着他的西装睡在里面，陆志恆的心就纷乱异常。


    宋星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个问题，开始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要是真的一早了解真相，他会对宋星霖恨得少一点吗？


    宋星霖甚至问的都不是，你会不会不恨我，而是，会不会恨少一点。


    看来在宋星霖的心底，早已认定了自己是应当被陆志恆憎恨的。


    其实陆志恆，又何尝不知道宋星霖始终对自己于心有愧。


    正是太清楚这一点，他才肆无忌惮地拿捏着宋星霖的愧疚，为所欲为地欺负他，掌控他。


    这些事，他俩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过。


    就像是某种残酷的默契：


    一个守着无声的愧疚，一个利用着这份愧疚，维持着他们之间扭曲的关系。


    可今天，宋星霖却戳破了他们之间的这份默契。


    而陆志恆，也是第一次思考，要是宋星霖真的一早就说明真相，比如在宋星昀和妈妈顺利出国并得到巨额生活费后就说明真相的话……


    陆志恆想，如果当时真的是按照这样的情节发展。


    那自己那幸福快乐的一年，不会像泡沫一样被戳破，不会感受到背叛，也不会因为这欺骗而锥心刺骨，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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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不那么痛苦的同时。


    他也将失去那一整年的幸福。


    那些如同幻影一样破碎了的美丽泡沫，从头到尾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人生中。


    不曾拥有，就不会痛彻心扉。


    他的人生将依然被冰冷机械的工作填满，他依然不会笑，不会爱人和被爱，不懂浪漫不懂情趣。


    可如果是这样的走向……


    对他来说，真的会更好吗？


    第70章 不要对骗子心软


    向来都杀伐果断，做事也干脆利落的陆志恆，竟然被这么一个明明很简单的问题死死缠住了。


    陆志恆给不出答案。


    他甚至有些烦躁地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思考压根没能发生的事？


    这些假设，这些如果，根本就是无法成立的。


    这样想着，陆志恆揉揉太阳穴，告诉自己暂时不要想了。


    反正宋星霖，看起来也未必是真的想要一个回答。


    而且就算回答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恨得多一点也好，恨得少一点也罢，这充满着仇恨的一年，不还是这样过来了。


    为了缓解那股烦躁，陆志恆去走廊尽头的自助贩售机里买饮料。


    等拿着饮料回来，处理完后续琐事的程松也赶回了医院。


    他给陆志恆买了简餐和咖啡，看到陆志恆手上拿着饮料，他还不忘道歉：


    「抱歉陆总，来晚了。」


    「没事。」陆志恆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问程松：


    「都处理好了吗。」


    「都处理好了。」公共场合，不便多说，不过只这一问一答，陆志恆就知道事情应该都已经办到位了。


    该去派出所的去派出所，该打断腿的打断腿直接扔回老家。


    至于n，就把他单独留在那个别墅里，看n经纪人愿不愿意把他接回去了。


    反正不管接不接，n这才冒了头的小明星，从此就要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了。


    为了争宠抱金主，为了走捷径，就这样平白无故搭上了自己的人生。


    连程松都要嘆一句n煳涂。


    只是解决了这些人，也只是帮宋星霖报了眼前的仇。


    连程松都清楚，在这些人背后的杜元英，才是更棘手的。


    母亲的身份，让陆志恆无法和杜元英完全对立。


    哪怕陆志恆再怎么培养自己的势力，靠自己搞定手头所有大项目，杜元英只要搬出母亲的身份，陆志恆就无法和她真正撕破脸。


    而既然杜元英都已经想到帮陆志恆找替代的玩具，纵容n胡作非为……


    那接下来的腥风血雨，恐怕也只是刚拉开帷幕。


    程松思索着，试探性问陆志恆：


    「陆总，要不要多派两个人过来帮忙照看宋先生，我担心……」


    陆志恆领会到程松的意思。


    杜元英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宋星霖出事的消息，可n出了事，早晚会传到她耳朵里。


    搞不好n的经纪人，这会儿已经在跟杜元英哭诉了。


    杜元英不会跟自己明面上干仗，大概率又要拿宋星霖开刀。


    思及于此，陆志恆交代程松：


    「多找几个轮班，其他要求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做到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而这点，对陆志恆来说是重中之重：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包括杜董和陆董，都不能擅自见宋星霖。」


    程松点着头，心里却是替保镖们抹了把汗。


    拦其他无关人等还好。


    这拦陆志恆的亲爹亲妈，对他们来说和丢饭碗有什么区别？


    只是陆志恆发话，难办也得办。


    程松想了想，开始在脑海里筛选刚跟陆志恆没多久的新人，新人比较莽，不会特别畏首畏尾，应该能严格完成陆志恆的要求。


    有了差不多的人选后，程松开始调动人事资料，一一给陆志恆过目。


    在程松忙于选人的同时，林皓也回来找了陆志恆，说徵得了同意，可以让他知晓一部分相关内容。


    「幸好徐主任通情达理，不过为了让她松口，我捎带着跟她讲了讲你和宋星霖的关系……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陆志恆相信林皓找的医生一定具备足够的专业性，每个人的生活都很复杂，想必医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宋星霖或是他戴上有色眼镜。


    而且，这种情况下，让医生了解宋星霖这些年的生活经歷，可能也会对宋星霖有帮助吧。


    陆志恆跟着林皓到了徐主任的办公室。


    徐主任面色平静地看着陆志恆：


    「和小宋对话的过程中，我意识到有一个人对小宋能产生很重要的影响。」


    「除了小宋的家人之外，他提到最多的人就是这个人。」


    陆志恆眯了眯眼睛，神情一瞬间有些错杂。


    徐主任冷静地看着他，用一如既往专业的口吻告知他：


    「我会选择让你了解这部分内容，是因为我认为这对小宋的后续干预有帮助。」


    毕竟除了医生之外，家人和朋友的关心也是很重要的。


    可宋星霖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听林皓提了一嘴之后，徐主任才意识到这位陆总，可能就是接下来唯一能开导宋星霖的人。


    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徐主任觉得只有让陆志恆了解宋星霖此时的内心状态，才能在之后给予良好和正面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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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志恆郑重点头道谢，徐主任把屏幕转向了陆志恆，接着点开了宋星霖说想妈妈的那一段。


    这是陆志恆第一次听宋星霖提起家人。


    当他听到宋星霖说只要妈妈和弟弟过得好就行，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许多。


    而等这段结束，徐主任又紧接着让陆志恆看了宋星霖讨论「欺骗」的那一段。


    陆志恆坐在办公桌前，一眨不眨地看着画面中的宋星霖。


    宋星霖袒露的愧疚和歉意，也被陆志恆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看着宋星霖感伤而悔恨地说着那些话，陆志恆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种酸涩的感觉，又在不经意间悄悄泛了上来。


    宋星霖那份被他用来拿捏的愧疚，此刻却只让他坐立难安。


    是啊，宋星霖很诚实，宋星霖说得没错啊！


    错的是宋星霖啊！的确是宋星霖骗了他，骗了他整整一年啊！


    可是为什么看到宋星霖那样彷徨无助地认错，不忍心的人，为什么又变成自己了呢？


    陆志恆在得知真相后，反覆告诫自己——


    不要因为那张脸，就对宋星霖心软。


    他的心软和温柔，只能给宋星昀，而不是给宋星霖这个骗子。


    这一年里，他一直在贯彻这句话，试图把这个告诫做到极致。


    可是到这一刻，他好像，有一点撑不住了……


    不等把监控过程看完，陆志恆说了句「抱歉」后，突兀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林皓有些愕然地望着陆志恆的举动，反应过来后，他赶紧也跟徐主任道歉，接着追了上去。


    拐过走廊，刚要追上陆志恆，林皓就看到陆志恆在前头勐地剎住了脚步。


    这一剎，连带着林皓也赶紧剎住。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陆志恆剎住脚步的原因——


    在陆志恆面前，杜元英正面色不悦地瞪着陆志恆，用少见的严厉语气质问道：


    「儿子，为了那个便宜下贱的玩具，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第71章 儿子我都是为了你好


    直至看到陆志恆，杜元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儿子做了什么。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n经纪人的电话，内容是跟她求救，说n被陆志恆的助理接走了。


    可n离开没多久，就给他发了一条乱码的信息，信息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字母，看起来像是盲打的意义。


    经纪人当时没有看见，等他看到时，n发的信息后面，跟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信息里，给了个地址，说如果要找n，就去这里找。


    经纪人原本是半信半疑的。


    可当他无论如何都联繫不上n时，他也慌了。


    经纪人联繫不上程松，就只能厚着脸皮通过中间人来联繫杜元英。


    杜元英一开始对这事并不在意，她刚和陆志恆吵过架，才没空去关心这个小明星。


    可等她转念一想——


    n经纪人来求救的时机，会不会太巧了？


    她前脚没沉住气，把n提供的照片甩了出去。后脚n就「失踪」了？


    杜元英这才稍稍重视了一下n的经纪人。


    她告知经纪人，让他找到n后，和自己说一下情况。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杜元英便听到了经纪人在电话里痛哭流涕，跟他哭诉n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云云。


    而且不止n，据说连n的表哥还有其他几个人，也都被陆志恆狠狠地教训了。


    可能是为了博同情，为了求助，经纪人还发了些n的视频过来，想证明n现在到底有多惨。


    杜元英其实不关心n到底怎么样了。


    从上次给了n机会都没能让n成功上位后，杜元英就认为n是烂泥扶不上墙，对他也没抱太大希望了。


    杜元英在意的，是陆志恆竟然为了宋星霖那便宜货，暴戾到如此地步？


    有必要吗？


    陆志恆不是口口声声，说宋星霖只是一个玩物，一个替代品吗？


    可为了宋星霖这般大动干戈的模样，和陆志恆的说法哪点相符了？


    这立刻引起了杜元英的警觉。


    哪怕才刚和陆志恆有过不愉快的沟通，杜元英也决定来亲自找陆志恆问问，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绕着问了好几个人，才得知陆志恆又去了林皓家的医院。


    如果陆志恆自己没事的话，想来，就又是宋星霖搞出了什么么蛾子。


    杜元英又头疼，又烦恼。


    她让手底下的人去把n经纪人打发了，让这几个叽叽歪歪的人以后别再来打扰她，之后，她便直接来到医院，想要当面找陆志恆问个清楚：


    「儿子，为了那个便宜下贱的玩具，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陆志恆似乎并不惊讶杜元英的出现。


    闹到这个地步，陆志恆已经把杜元英给他找新玩具的计划一锅端了。


    对于强势惯了的杜元英来说，这等同于挑战了她一贯以来的权威。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杜元英都不可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理。


    不过趁他在的时候来医院，反而更好。只有他在场的情况下，杜元英才无法擅自去接触宋星霖。


    「妈，这句话我也正好想问你。」陆志恆站定后，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反问杜元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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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我换个玩具，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可以说，这是他和父母之间，第一次就宋星霖的问题产生明面上的争执。


    但要不是n这次做得实在过分，陆志恆本也不打算戳破和父母之间的表面和平。


    杜元英明显不理解陆志恆什么意思。


    她甩了甩手里的包，指着陆志恆问：


    「我又做什么了？！」


    不管杜元英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陆志恆都直接点明：


    「你应该是知道那个新玩具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急匆匆赶过来的。要是今天我不出手，遭受那些事的，就会变成宋星霖。」


    陆志恆说完，冷酷地看着杜元英。


    一天里和母亲见了两次，两次都是明着暗着试图掌控对方、要求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都太强势，现在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杜元英显然也是和陆志恆一样的想法。


    早年，她成为陆志恆传承了她的性格感到骄傲。


    正是拥有这样的性格和天赋，才能帮助陆志恆让集团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也是这样的强势，让她越来越难以掌控自己的儿子。


    「儿子啊……」感受到陆志恆愈发强硬，杜元英软化了一些语气，抛出他俩之间最大的羁绊：


    「你何苦要因为叛逆，就非要和我对着干么？难道妈妈还能害你不成？」


    杜元英这倒不是说谎。


    费尽心思想让陆志恆不再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花大精力去寻找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又不是为了她自己。


    她做这一切，全都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为陆志恆考虑罢了。


    「一个玩具而已，再喜欢，你能玩几年？」


    「为了他耽误你的前程和名声，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真的没有必要啊……」


    仗着母亲的身份，杜元英言语之间多了些恳切。


    她放软态度，陆志恆自然也不能继续硬槓。


    只是既然杜元英懂得什么叫做软硬兼施。


    那作为儿子的陆志恆，也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妈。」陆志恆放缓语调喊了一声妈妈后，面色看起来也柔和了不少：


    「还记得你给我买的第一架遥控飞机吗？你还记不记得我有多喜欢它？」


    「就算它后来坏了，修了几次直到彻底报废，我都没捨得扔掉它，至今还把它收藏在书房的柜子里。」


    陆志恆的潜台词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他在对杜元英宣告：


    不要低估你儿子，任何方面 都不要。


    从大学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到蛰伏几年，才终于可以勇敢表露自己的取向。


    这期间，陆志恆付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


    他逼迫自己尽快成长，成熟，为的就是可以不受世俗眼光舒服，专心追求自己所想所爱的。


    见杜元英一时接不上话，陆志恆上前挽住了杜元英的手臂，面色从容却带着十足的胁迫感，在杜元英耳边开口：


    「妈，在我的认知里，生一个孩子出来，不是为了控制他的……您认为我说得对吗？」


    第72章 担心就表现出来不好吗


    陆志恆就差直接对杜元英说：


    别以为你生了我，就能控制我。


    而对于陆志恆的硬气，杜元英也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今天已经沉不住气很多次了，在这种别人看得到的地方，杜元英不会让自己再多丢一次脸：


    「儿子，我也只能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父母对你的用心。」


    杜元英说完，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仿佛两人之间并无任何矛盾。


    陆志恆看着杜元英，也是淡淡一笑：


    「今天跑来跑去很辛苦了，妈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志恆说完，放开杜元英的手臂，表示送她去停车场。


    林皓在旁边看了半天，可谓是心惊胆战。


    见两人最后还是维持着体面结束了针锋相对的「沟通」，林皓松一口气，也凑上前跟杜元英寒暄，顺便跟陆志恆一起送她。


    等目送杜元英的车离开，林皓勾住陆志恆的背，不免替他担心：


    「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伯母这次是要跟你来真的没错吧！我看啊，她是铁了心要你去完成那桩联姻了。」


    「她铁了心没用。」陆志恆还是很漫不经心的调调：


    「我的态度也已经很明确了，再多强迫下去，只会让我们的关系更僵。」


    林皓话不过脑地接话：


    「关键你和伯母僵就僵吧，这宋星霖被无辜牵连进来也真的是……」


    感受到一个眼刀向自己飞来，林皓赶紧打了下自己的嘴：


    「好好好他不无辜，是他骗你在先，是他自己要搅合进你的生活中的。」


    林皓说完，陆志恆才收回眼刀。


    虽说这是事实，没什么错误，不过林皓想了想，又多嘴了句：


    「但要不是他牵扯进来，那就得是宋星昀本人牵扯进来了……你那么喜欢宋星昀，那伯母伯母恐怕只会更急，手段搞不好也……」


    林皓想像了一下。


    好歹宋星霖在陆志恆口中，只是个玩物，是个代替品。


    这要是正主宋星昀本人在陆志恆身边的话，那不得上演十几齣电视里那种豪门狗血大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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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恐怕陆志恆越爱宋星昀，宋星昀就越惨。


    联想到刚刚宋星霖提起家人时说的那些话，林皓忍不住感慨：


    「这么一想，宋星霖，也确实替自家弟弟挡了不少灾嘛。」


    林皓说完就往旁边跳开一步，以避开陆志恆的攻击。


    然而陆志恆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打他一拳或是踹他一脚。


    他的话，似乎也让陆志恆在思索什么。


    林皓看着今天有不少改变的陆志恆，也没再多话。


    两人回到之前的心理诊室前，正好遇到护士，告诉他们宋星霖还在里面睡着。


    陆志恆看看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直接交代人去替宋星霖布置病房。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那边程松带着筛选过的一批年轻保镖过来，让陆志恆亲自面试他们。


    为了不出差错，陆志恆最终挑了五个小伙子，两个两个进行轮班，另一个负责随时替补以及和陆志恆直接沟通。


    想着都安排好一切了，林皓想劝陆志恆赶紧回家休息。


    结果陆志恆又拉住林皓，问：


    「宋星霖睡到现在，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会呢，能安稳睡着是好事啊！」


    林皓跟着解释：


    「这至少代表他感觉安全了，情绪稳定了，也没做噩梦对吧？」


    「要不是徐主任及时干预，搞不好他现在还一个人躲在不知道哪儿胡思乱想呢！」


    想再去和徐主任聊聊，听听她的想法和意见。


    要说上一次见陆志恆这么明面上关心着紧一个人，已经是刚把「宋星昀」接回来那会儿了。


    林皓看着居然亲力亲为的陆志恆，虽然心里有些想法，但也觉得还不到能说出口的时机。


    而且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万一陆志恆只是和所有人一样，不忍心看到宋星霖这么可怜而已呢？


    于是林皓压下多余的话，带着陆志恆去见了徐主任。


    看到陆志恆又折返回来询问宋星霖的情况，徐主任对陆志恆有些另眼相看了。


    至少陆志恆此时对患者表现出的关心，是真诚的，而这份正常，后续肯定也会给患者带去正面的影响：


    「考虑到小宋之前经歷的事对他的精神造成了非常大的创伤，目前这种深度睡眠对他来说是非常有益的。」


    「要知道，很多类似患者，在遭受非法侵害后，最难做到的就是安稳睡一觉。」


    「他们被各种悲观情绪和消极念头困扰着，如果再睡不好的话，很容易就走向极端。」


    听到徐主任说「走向极端」，陆志恆握了握拳，丝毫不掩饰面色上的紧张。


    徐主任看到陆志恆的表情，也安慰他：


    「不过陆先生可以放心，因为对小宋的心理干预比较及时，再加上医院各处都有监控，目前来看小宋应该不会往坏的那方面发展。」


    「为了小宋的安全考虑，我的建议是这段时间先让他住在医院，至少一周。」


    「等我跟他再深入沟通两天，我可能会需要陆先生或者小宋其他的朋友到场，来对他进行辅助性的劝导。」


    陆志恆对于徐主任的话，自然是无条件听从。


    他再三谢过徐主任才起身离开。


    离院前，他还不忘又去了一趟诊室。


    不过这次，他只是拉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确认宋星霖还安稳睡着后，他便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离开医院前，林皓还是没忍住，拉住陆志恆说了句：


    「你看你今天这样多轻松，是不是？其实担心就说出来好了，没必要整天装酷扮凶当恶人。」


    「整天伪装自己，只会让你也累，他也累。」


    林皓真的是掏心掏肺地，把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陆志恆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眉毛，抬手说了句「先走了」。


    回到家吃了点东西，洗过澡的陆志恆躺到床上深喘了一口气。


    明明忙碌了一天，焦头烂额的，也该感到疲惫了。


    可陆志恆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宋星霖说的话，徐主任说的话，林皓说的话……


    太多繁杂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转来转去，让他的精神好得不行。


    他放任自己看着天花板，想要放空脑袋。


    可放空了没两分钟，陆志恆想起什么，又翻身拿过手机。


    本想点开微信，可思前想后，陆志恆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去和宋星霖对话。


    陆志恆转念一想，干脆打开了那个看直播的软体，登上帐号。


    他扫了眼宋星霖先前给他发的一堆信息，深思熟虑之后，他给宋星霖回復了一条：


    【今天怎么没播？】


    第73章 换个角色才能沟通


    等信息成功发送出去，陆志恆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方式去和宋星霖交流。


    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心平静气地和宋星霖面对面沟通。


    或者说，他已经忘了该如何和宋星霖好好地沟通。


    在宋星霖面前，他永远是紧绷的，冷酷的，毫无怜悯之心的暴君。


    他只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宣洩他的不满，肆无忌惮地在宋星霖身上掠夺。


    这也是为什么，当宋星霖今天拉着他问出那个问题，他会愕然甚至会惊慌的原因。


    而宋星霖，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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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宋星霖面对他，永远都是那个心怀愧疚的，无能为力又孱弱不安的罪人。


    宋星霖真正的情绪和想法，都是被藏起来的。


    两个人都在伪装。


    两个人都习惯了这种固定的相处方式，适应了这样的角色。


    这么做的后果，是让他们两个，也慢慢忘了面对彼此时那种最正常最平和的表达方式。


    陆志恆好像就是没办法，好好地、正常而平静地，看着宋星霖的眼睛去对他表达自己的关心。


    想告诉他，其实我今天真的很心疼。


    还想告诉他，看到你出事，我比我想像中还要着急担心。


    做不到。


    不知为何就是做不到。


    如果说宋星霖的愧疚困住了宋星霖。


    那对宋星霖的那份怨气，似乎也桎梏住了陆志恆。


    只是就像林皓看穿的那样，这一年，陆志恆又何尝轻松过。


    可是当陆志恆打开这个直播软体，登上这个帐号，陆志恆的角色就不一样了。


    这个连帐号名都没费心取，只用了系统随机的用户+数字的组合，而这，恰好证明了登上这个的陆志恆并不是特殊的谁。


    对宋星霖来说，这个帐号，只是一个会观看宋星霖弹钢琴的匿名观众。


    而对这名观众来说，宋星霖也只是个每天会对着手机镜头弹钢琴的主播。


    脱下了伪装，换掉了角色，他们就不会再囿于那种固定的相处模式，


    陆志恆可以毫无负担地发送自己，看似毫不知情的关心。


    他相信宋星霖要是看到了，也一定会回復过来。


    按照徐医生说的，如果宋星霖和这个帐号聊上了天。


    那应该也算是让宋星霖向外界倾诉的方法吧。


    这还是陆志恆今天首次捋顺自己的想法。


    可能当夜深人静，四周又无人打扰时，人才能更好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发完之后，陆志恆又把宋星霖之前发的信息都仔细看了一遍。


    看时间已经晚了，陆志恆也没多等待，放下手机便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志恆先是看了看手机里的各种信息。


    先是看到程松，告知他n被经纪人送到了一个小诊所后，经纪人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盯着的人后面也没再见到经纪人出现。


    之后，是留守医院的保镖向他汇报一切安稳，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人要强行探访。


    确认了没有突发情况，陆志恆一边刷牙，一边点开了直播软体。


    没想到宋星霖居然回復他了：


    【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所以没能上播！抱歉哦，我会尽快调整状态的！谢谢您。】


    陆志恆瞄了眼时间。


    回復时间，居然是凌晨三点多？


    三点多不睡觉，拿着手机在直播软体上回覆信息，这叫一切安稳？


    陆志恆啪地抽走电动牙刷，正想习惯性质问宋星霖：


    「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凌晨三点多不休息，在网上和人私联聊天很有意思？」


    好在键盘刚点开，陆志恆就回过神来。


    不对，在这个软体上，他只是一个匿名观众，他不是陆志恆。


    陆志恆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只当自己刚起床，还没清醒过来。


    等刷完牙，陆志恆想了想，回復过去：


    【生病了？】


    【生病就别播了，好好养身体。】


    陆志恆看着这些很贴心的话语，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来的。


    但他也明白，自己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不好好说话的人，不是因为他们不会，而是因为他们不乐意。


    可在这个观众的角色里，陆志恆发现自己是很愿意、也很有耐心和宋星霖好好对话的。


    洗漱完毕，陆志恆下楼吃早餐。


    处理完工作上的一些信息，陆志恆随手又点开软体。


    宋星霖居然在他吃早餐时回復了：


    【谢谢您！我一定会尽快上播，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喜欢。】


    在这句很场面话的回覆之后，宋星霖又跟着问了一句：


    【所以您不是学生，对吗？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您之前的打赏需要我退还我吗？】


    陆志恆抬抬眉，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这宋星霖怎么还在惦记这事儿？


    主播收到打赏，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轮到宋星霖，又是这么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的。


    就宋星霖这性子，估计是挣不到什么大钱了。


    为了避免宋星霖还要拿这个问题烦他，陆志恆果断回覆：


    【不用。】


    陆志恆发完，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准备换衣服去公司。


    刚穿上衬衫，意识到这样回復只会中断话题，陆志恆又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


    【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半夜三点多还能回復我信息？】


    注意到宋星霖的状态是不在线，应该也不会马上回答，陆志恆也就专心做自己的事。


    去公司的路上，林皓也给他打了电话，跟他简单讲了下，今天主要还是安排徐主任和宋星霖见面。


    另外根据昨晚的监控来看，宋星霖后半夜基本没睡。


    他有时候是坐在床上看手机，有时候会下床站在床边，呆呆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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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皓不敢断言这是好是坏，但还是从个人的角度，夸了宋星霖心理承受能力好，也十分坚强，表现比很多类似受害者都要好。


    至于其他细节，他只能等徐主任和宋星霖聊过之后，再告诉陆志恆结果。


    转述完这些，林皓还特意问他：


    「怎么说，你今天要过来看他吗？」


    陆志恆想像了一下昨天后半夜辗转难眠的宋星霖。


    如果自己那时出现在宋星霖面前，宋星霖一定只会闭紧嘴紧张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可是当宋星霖打开软体，看到那个打赏的观众，他却愿意耐心地回復。


    陆志恆的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片刻后回答：


    「这两天我就暂时不过去了，等他情况好转一些再说。」


    第74章 披着和宋星霖聊天


    听到陆志恆这么说，林皓很是讶异。


    这答案怎么和陆志恆昨天的表现对不上啊？


    「咦？你确定？你不是昨天还……」


    陆志恆却很冷静地打断他，但还是不同于以往那样什么都不说，而是多解释了一句：


    「我有自己的考量。」


    林皓在电话那头听着，觉得陆志恆这次真是不得了了。


    他居然没再像之前那样，明知道宋星霖害怕，还非要出现在宋星霖面前去欺负他。


    这个主动隐身的选择，对陆志恆来说可不简单。


    林皓对此，只有表扬：


    「兄弟，这次我真得夸你一句了，反正医院这里我会盯着，再说有徐主任，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林皓这么说，陆志恆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打完电话，陆志恆又点开直播软体。


    也是巧，两分钟前，宋星霖上线回答了他的问题：


    【白天睡多了，晚上有点睡不着，再加上不太舒服，就干脆上来看看。】


    【不止你，还有好多朋友都在问我为什么昨天没播呢，我感觉好对不起大家。】


    到这两行字开始，陆志恆能明显感觉到，宋星霖对他不再那么客套了。


    宋星霖的回覆，比起场面话，已经变成了一种主播和粉丝之间比较日常的闲聊。


    这应该至少代表，宋星霖此刻的情绪并不那么消极吧？


    按徐主任的说法，宋星霖愿意和外界沟通，应该是比较好的信号吧？


    思及于此，陆志恆也没让对话在这里中断，也接着回覆：


    【直播不就是想播就播，不想播就不播吗？又没人给你工资，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注意到自己这话非常资本主义——或者说非常任性，陆志恆嘶了声，又找补：


    【而且大家应该只是关心你，毕竟一个天天正常直播的主播突然不见了，总会有人担心的。】


    发完这句，虽然聊天气氛保持在正常的基调上。


    可陆志恆总感觉，这个榜一大哥的人设，着实是有点阴晴不定了。


    一会儿强硬冷酷得不行，一会儿吧，又显得挺贴心挺会安慰人的。


    这搞得陆志恆接下来一直在考虑，自己这个帐号的人设是不是太精分了，连开会时都会分神去想。


    好在宋星霖的回覆，告诉他他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因为宋星霖显然没觉得他强硬冷酷，而是只看到了他比较温暖贴心的那面，对着他又是好一通道谢：


    【谢谢你的体谅，也特别想谢谢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耐心陪我聊天呢。】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曲子呢？你可以告诉我。】


    【等我恢復之后，我会去练习你想听的曲子，争取在下次开播时弹给你听。】


    见宋星霖这噼噼啪啪地发过来一大堆，陆志恆低低念了句：


    「你倒还挺会营业的。」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宋星霖还挺有做主播的天赋？


    程松似乎听到陆志恆说了句什么，可又因为声音太轻不太确定，于是程松看着车内后视镜，问陆志恆：


    「陆总您说什么？」


    陆志恆咳了声，自然地掩饰过去：


    「……没什么，不是在跟你说。」


    「好的。」程松点点头，继续专心开车。


    但他不得不说，今天的陆志恆，看起来不像是以前那个生人勿进的陆志恆，甚至于还给他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


    然而二十分钟后，看到陆志恆在会议上对一个项目部大发雷霆，程松就确定，自己早上的想法果然是错觉。


    不过错觉归错觉，作为陆志恆身边最近的人，程松依然敏锐地注意到了今天的陆志恆有些不太一样。


    比如无论是开会时还是在工作时，都会每隔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分出心来看一看手机，然后捧着手机打一会儿字。


    以程松的见解，他觉得陆志恆是在和谁聊天。


    这对于陆志恆来说，可是非常稀奇的事。


    因为集团的事务繁杂，所以陆志恆工作时，基本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遇到有什么事情，陆志恆都是能打电话就打电话，能发语音就发语音。


    让陆志恆腾出时间去打字，几乎是不可能的。


    程松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不过再八卦，他总不能去找陆志恆本人当面八卦。


    殊不知，在陆志恆总是分心聊天时。


    医院里的宋星霖，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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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和徐主任一起散步聊天时，他也总要对徐主任说「不好意思」，然后拿起手机回復一下那位氪金大佬发来的信息。


    倒不是说因为对方打赏了巨额的礼物，宋星霖才格外上心。


    实在是这种时候，除了这位榜一的观众和徐医生之外，宋星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了。


    庄洁和蒋俊伟平时也是忙于为工作和生活奔波的，加上他俩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忙，宋星霖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希望他们还要分心来照顾自己。


    而且他也还没做好，要告诉别人自己遭遇了什么的准备。


    直播平台上虽然也有一些忠实粉丝髮来信息，问他怎么这两天没播。


    可得知他生病后，大多也只是回復一句【好好养病，等你哦】就没下文了。


    毕竟没有谁是不看他的直播就活不下去的。


    主播千千万，没了他这个乐子，大家很快就可以找到下一个替代的乐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个持续回復他信息的榜一观众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这样的信息往来，让宋星霖感觉窝心，他也和徐医生分享了这件事。


    徐医生听说他是一直在跟粉丝聊天，也是鼓励保持这样的沟通：


    「你看，你的身边，还是有许多善良热心的人，就像这位粉丝，一定也是被你身上的闪光点吸引的。」


    徐医生非常擅长从不同角度来进行正向的鼓励，她认为对于内向、乃至于有些自卑怯懦的宋星霖来说，这样的情感支持是非常重要的。


    「徐医生，你总是这样夸我，我真的会很不好意思的……」


    宋星霖腼腆地笑着，恰巧手机在这时又震了震。


    他以为是看他直播的那名关注，于是赶紧拿起手机查看。


    解锁屏幕，却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信息。


    宋星霖没多防备，顺手就点了进去。


    然而下一秒，映入他眼帘的。


    正是他在包厢里被人抱着强吻的照片。


    第75章 低估了人性的黑暗


    过度的刺激带来的晕眩和昏迷，只发生在一瞬间。


    徐医生眼看着宋星霖就要直挺挺地倒下，赶忙接住他并同时喊人：


    「大家！帮把手！这里需要帮助！」


    走廊上的其他人和后头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的保镖见状，赶紧上前来帮忙。


    一旁的护士也是细心地捡起了宋星霖掉在地上的手机，一路跟着人回病房，还很专业地把手机先给了徐主任看。


    因为手机还没锁屏，徐主任，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宋星霖晕倒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嘴上也是让大家加快速度。


    等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宋星霖搬回病房，见到有医生接手，保镖唿吸还没稳定下来就赶紧和陆志恆联络：


    「陆总！刚刚宋先生突然晕过去了！」


    因为保镖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看到宋星霖走着走着，然后看着手机就晕倒了。


    所以他语焉不详的描述，让陆志恆瞬间无心再待在办公室。


    原本在接到这通电话前，陆志恆刚看到宋星霖回復的信息。


    明明上一秒还在高高兴兴地跟自己聊着喜欢的歌手，说一定要练什么什么歌曲弹给他听。


    怎么下一秒，说晕就晕过去了？


    陆志恆交代保镖看管好宋星霖的手机，带着程松直接赶了过去。


    到医院时，林皓和徐主任、包括其他的两名医生还在宋星霖的病房里。


    保镖看到陆志恆，也是赶紧把宋星霖的手机拿给他。


    宋星霖这台手机还留着上次帮陆志恆时被砸坏的痕迹，今天这一摔，边角又是凹进去了一块。


    陆志恆皱着眉，熟知宋星霖一切的他，用宋星霖妈妈的生日解锁了手机。


    手机屏幕，正好停在宋星霖最后看到的画面上。


    看到那张照片，陆志恆的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程松探过脑袋一看，也是忍不住惊讶地叫了声：


    「这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他直接收缴了贾英杰的手机，那之后，手机一直在他手里来着。


    那两个视频，刚拍完就被他们封存了，怎么还有流出的可能？


    「难道是那个包厢装了什么隐藏摄像头？我清楚记得那里是没有监控的啊……」


    程松以为是自己工作出了什么大的纰漏，他急得不行，又仔细确认那个画面，的确和手机里的视频角度是一致的。


    「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昨天那歌视频的截图。好奇怪啊，视频明明……」


    程松说到一半便脑子开窍似的，勐地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他非常聪明地，想到了如果是视频截图的话，似乎的确是可能的。


    「陆总，我好像明白了，这可能是当时贾英杰拍完后，同步上传了icloud。」


    把猜测说出口之后，程松也愈发确定就是这样。


    而这，也让程松的面色上浮现出明显的抱歉：


    「对不起陆总，这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我忘了这层云端会自动同步备份这件事，加上昨天要处理的事太多，我就疏忽了，也忘了做后续的检查……」


    程松说得合情合理，很快就解释了为什么还有人能得到那个视频。


    陆志恆虽然仍皱着眉，可他还是按了按程松的肩膀，表示这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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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们谁都没想到，人心竟然可以恶毒到这般地步。


    世界上最难防的，就是人性的黑暗面了。


    只是，陆志恆想，如今贾英杰的手和脚都被打骨折了，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下载视频，截图，乃至于还要用别的号码发给宋星霖等种种操作。


    能完成这一系列操作的……


    除了n，不会有第二个人。


    陆志恆和程松对视一眼，两人正好想到了一块儿去。


    昨天留下手机和初始视频，本来是为了保留证据。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了n用来报復宋星霖的武器。


    陆志恆屈起手指揉了揉眉心，问保镖：


    「医生有没有了解到发生什么事？徐主任看过手机了吗？」


    「看过了，宋先生晕倒之后，徐主任就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n想要伤害宋星霖的目的，还是如他所愿地达成了。


    但陆志恆此刻，却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由n独立完成的。


    他很怀疑杜元英是否参与其中。他认为，以n昨天那样的状态，不太可能短时间内就完成这么缜密的「报復」。


    只是陆志恆没有证据。


    而这，也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病房门仍紧闭着，陆志恆此时仍然无法得知宋星霖的具体情况。


    程松记下了给宋星霖发图片的手机号，说这就让人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陆志恆则叫来保镖，要保镖详细讲讲从昨天自己离开后，宋星霖具体的状况。


    保镖如实转述：


    「早上查房时，我有听到医生跟宋先生讲，要他多吃点东西，似乎宋先生食慾不佳。」


    「不过上午徐主任来了之后，宋先生的心情看起来都挺不错的。」


    「徐主任陪着宋先生在外面散步过后，在医院里也到处转了转，我还看到宋先生一直拿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聊天，脸上也能看到笑容。」


    听到这里，陆志恆的目光沉了沉。


    所以自己用观众的身份和宋星霖聊天，真的对宋星霖的情绪有所帮助吧？


    但要换成是他本人出现在宋星霖面前。


    他们两个，估计要么就是无言以对，彼此都尴尬而无措。


    要么，就是他又因为忍受不了那种种烦躁或是郁闷的心情，又不给宋星霖好脸色。


    陆志恆从前其实是不太去考虑宋星霖感受的。


    他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受害者，是可以对始作俑者为所欲为的。


    可是这次，他是真的无法置宋星霖的感受于不顾。


    如果自己只顶着那个帐号的身份、隔着屏幕和宋星霖互动，能让宋星感觉舒服的话……


    那这段时间，不如就先这样吧。


    正思索着这件事，病房门打开，是林皓先走了出来。


    看到陆志恆，林皓不太意外，但多少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陆志恆没心情和他闲聊，他绷着张脸，紧张都写在眼睛里：


    「宋星霖怎么样了？」


    第76章 你就那么喜欢这张脸？


    林皓拍拍陆志恆的胳膊，让他别急：


    「和上次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差不多，有点贫血和低血糖的症状，身体的各项指标倒基本正常。」


    陆志恆不理解，「正常为什么会在平地上走着走着就晕倒？」


    「按照徐主任的说法，这是宋星霖的大脑为宋星霖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生怕太专业陆志恆听不懂，林皓跟他掰开来解释：


    「当人遇到过于恐怖和可怕的事情时，生理和心理都会遭受巨大的冲击，而有时候，这种冲击带来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我们的大脑是非常聪明的，为了让我们避免受到过度的伤害，会在被严重刺激到的当下直接切断我们的意识，让我们避免接收更多的有害信息。」


    「就比如昨天宋星霖进医院后，一直是双目无神的失魂状态，这其实就是大脑主动停止工作了，这对身体来说是一种保护。」


    「通常能开启这种自我保护机制的，都是非常巨大的冲击或是痛苦。」


    林皓这么一解释，陆志恆自然也懂了。


    而这，正说明了今天发到宋星霖手机上的这张图片，对宋星霖的伤害有多大。


    林皓嘆了一口气：


    「其实昨天的心理干预非常及时，加上徐主任的专业能力和宋星霖的配合，效果是非常显着的。」


    「我早上跟你打电话时不是还提了么，徐主任说她对宋星霖后期的恢復是很乐观的，还制定了一个完整的周期计划。」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坏，那畜生这么一搞，还不知道宋星霖醒来后会是什么状态呢……」


    把遭受侵害的画面放到受害者眼前重播，无异于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更何况，宋星霖不是已经恢復了一年两年。


    他不过也才从那个险境里脱离了一天而已。


    看到陆志恆用手拢了拢额头，林皓也有点气愤：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真的很难马上调整好情绪的，按照宋星霖昨天和今天的表现看，他已经够坚强了。」


    「可再坚强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整啊……」


    林皓有点替宋星霖打抱不平的意思，他瞄了瞄四周围，凑到陆志恆耳边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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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玩意儿是谁发的啊？是不是那个小明星？」


    陆志恆蹙起眉头：


    「你也认为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就那么几个嘛。」


    林皓觉得自己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小明星作为幕后策划的人，肯定很清楚这么做的杀伤力啊！」


    「而且除了他，我是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恨宋星霖了。」


    林皓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有点误伤陆志恆。


    他赶紧拍拍陆志恆，为自己解释：


    「哎兄弟我没在点你啊！我就是联繫到实际情况，顺口这么一说。」


    毕竟陆志恆对宋星霖的恨，从来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表现的。


    要说杜元英吧，恨归恨，那种上流人士的体面，应该也能束缚住杜元英，让她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林皓边思索边说：


    「你妈也不太可能呀，她只是希望你联姻，对宋星霖感觉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陆志恆直接打断他，也不介意告诉他，自己母亲做了些什么：


    「那个小明星，是我妈精挑细选后，想办法送到我面的。」


    「啥？！」


    林皓张圆眼睛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陆志恆表情严肃，林皓用力吞了吞口水，艰难消化这件事：


    「……好吧，看来我是低估伯母对宋星霖的讨厌程度了。」


    不过客观来说，林皓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点一点陆志恆的：


    「要我说你也是的，你要是一开始就不给那小明星机会，他也不可能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哇。」


    以前吧，林皓还挺佩服陆志恆对宋星昀的「爱」。


    这年头，纯爱可贵，像陆志恆这样一心一意只爱一人的感情也不多见了。


    可随着这两年事情的走向逐渐离谱，林皓对于陆志恆的偏执也多少有点异议了：


    「你非动那收集手办的心思干什么？你要是一开始就不搭理他，不给他一丁点机会不就没事了？」


    「那小明星费尽心思要撕巴宋星霖，我看主要还是为了你。」


    说到底，还不是陆志恆的「风流」，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


    看到陆志恆翻了个白眼，要他闭嘴。


    林皓不仅不怕，还真就来劲了：


    「你要真的就这么放不下这张脸，那宋星霖这原装的、百分百相似的脸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林皓话说得直白，可他也是想劝劝陆志恆。


    能有个这么听话，又这么一模一样的替代品就不错了，别太贪心：


    「是，真爱难得，可你要知道，能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这种概率也是很小的，也同样难得。」


    林皓就从来没往陆志恆会喜欢宋星霖这方面考虑过。


    从他看到的种种见闻里，他还是认为，陆志恆对宋星霖的所有心软和在意，主要还是因为那张脸。


    陆志恆听着林皓这话，说不上哪里有点不舒服。


    他咽了咽喉咙口那种仿佛进了沙子一样的难受感觉，有些怀疑地反问林皓：


    「……你觉得我只是因为那张脸？」


    林皓跟听了什么笑话一样：


    「难道不是？我是看不出那个小明星行为作派和性格有什么和宋星昀相似的地方，反而上次见，我感觉他还挺像宋星霖的。」


    那种小心翼翼、畏惧又顺从的模样，不就活脱脱一个低配宋星霖吗。


    陆志恆闻言，没有回怼过去，反而是拉直唇线沉默下来。


    只是因为那张脸吗？


    所以他这两天对宋星霖的所有心疼，所有紧张，包括那很少为之的小心思……


    都仍是因为那张和宋星昀一模一样的脸？


    突然之间，陆志恆发现自己难以回答、或者说不愿回答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多了。


    正说这话，先前去调查手机号的程松匆匆忙忙跑了回来。


    跑到陆志恆身边时，程松差点剎不住车。


    他伸出手，把震动着的手机递给陆志恆，神情紧张至极：


    「陆总陆总……那个给宋先生发照片的号码打电话过来了。」


    陆志恆低头看了眼手机，毫不犹豫地就接起。


    他按开公放，先发制人地问对方：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志恆甚至都没有浪费时间去问是谁，对他来说，这等同于在警告对方：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所以别想着再继续作恶。


    陆志恆说完，大家都屏住气，等着看对方怎么回答。


    就这样安静了一分钟有余，听筒里传来了一阵阴鸷的笑声：


    「陆志恆啊陆志恆，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哈哈哈……」


    第77章 难道昨天不是在做梦


    陆志恆虽然并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但这句话，足够让陆志恆认出这声音来自谁。


    这个手机号的主人，果然就是n没错。


    对于n一而再地进一步挑衅，陆志恆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他以为经过昨天，n怎么着都该学乖了。


    换做正常人，这时候赶紧疗伤、治癒自己、乃至于躲起来都不为过。


    可这n怎么……


    「看来昨天我还是对你太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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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并未意识到自己各种保护宋星霖的行为，让n确定了，宋星霖是他的软肋。


    他只是用一贯的强悍作风，冷酷地警告n：


    「你如果还是不死心，那我也不介意让你再多享受享受其他花样。」


    「哈哈哈哈哈……」陆志恆这番话逗笑了n，让n的笑声更加放肆，也更加恐怖：


    「陆志恆，这句话正好是我想对你……哦不，对宋星霖说的。」


    提到宋星霖的名字，n的情绪突然失控一般，近乎嘶吼地对陆志恆叫嚣：


    「陆志恆！地狱我都去过了？你认为我还会怕你？我现在没什么好怕的了！该怕的是你！该怕的是宋星霖！」


    听到n这有些语无伦次的疯言疯语，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威胁宋星霖，陆志恆握紧了手机，手背上的青筋也立刻凸起：


    「你别太自不量力。」x


    对于陆志恆的威胁，n只是持续笑着。


    等他笑够了，电话那头的说话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而阴森：


    「陆志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把我直接弄死，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n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没有再和陆志恆多周旋。


    陆志恆一语不发地把手机还给程松，让他尽快去查这个手机号。


    林皓目睹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一点都没错。


    这陆志恆，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可怕的「玩具」啊？


    他搓搓手臂，略有些担心：


    「他这……我怎么感觉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林皓的话，提醒了陆志恆。


    经歷了昨天那种羞辱和折磨后，还能这么快恢復精神策划报復的人。


    如果不是特别强大，那就是心理已经变得扭曲了。


    按照程松后来的汇报，经纪人似乎是不打算管n了，今天上午程松打去询问，说公司已经要和n解约。


    闹得这么难看，杜元英肯定果断放弃了这颗棋子。


    表哥贾英杰也成了个废物，此时的n，可以说是真正地陷入了绝境。


    从生理层面和心理层面来说，都是。


    估计为了避免精神崩溃，n就把报復作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最大的精神支柱。


    想到这里，陆志恆冷酷地解释：


    「可能他把报復当成了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林皓一听，就猜到陆志恆昨天没给这小明星好果子吃：


    「这渊缘相抱何时了哇……」林皓摇着头嘆气，「不过你要说他疯吧，也没疯彻底。」


    「怎么说？」


    林皓一巴掌拍上了陆志恆的肩，「至少他还是很清醒地知道，他没能力直接报復你，所以选择向更弱者开刀。」


    而宋星霖，显然就是那个n认为的弱者。


    在世俗眼光里，宋星霖是食物链的底层，是最好欺负最好拿捏的那一个。


    n会这样认为，估计也和他之前得到的信息有关吧。


    陆志恆虽然震惊于n的胆大，但对n的威胁倒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连杜元英都别想见到宋星霖，更别说n了。


    本来陆志恆还在考虑出院后这个保镖怎么安排，这通电话一接，陆志恆直接决定，等出院了，这些保镖也继续一直跟着宋星霖算了。


    只要宋星霖出门，他们就是宋星霖的防护罩，应该就不会出问题。


    林皓听了陆志恆的想法，也是表示认可。


    按照陆志恆这两天的表现来看，应该也是不会再容许宋星霖再次受到类似伤害的。


    正聊着n后续到底有没有可能做什么事，里面的医生包括徐主任都出来了。


    见徐主任轻轻带上门，陆志恆赶紧上前询问：


    「他醒了吗？状态怎么样？」


    徐主任拧着眉毛，神情很是凝重：


    「刚醒，意识还算清醒，但情绪明显很低落，注意力也因为紧张而无法集中。等他吊完营养液，我会陪他去诊室里聊一聊。」


    徐主任说完，看向她目前唯一认识的、和宋星霖有关系的人：


    「陆先生，我想问问，像今天这种情况，之后还可能发生吗？」


    「是这样，小宋现在明显对外界很恐惧，刚醒来的瞬间，他明显有些分不清自己的身处的环境，以为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


    显然那张照片的威力是巨大的。


    「虽然我尽可能安慰他，告诉他这里很安全，以后都会很安全，但显然他并不相信我的说辞。」


    「我可以在后续安抚他的情绪，调整一下计划对他进行开导，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他更依赖的人来让他感到安全才行。」


    徐主任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志恆便也顺着问：


    「那我现在方便见他吗？」


    林皓在旁边默默观察着陆志恆，感觉真是不得了。


    曾经想怎么糟蹋宋星霖就怎么糟蹋的冷面陆总，居然有一天还会先徵询同意再去做。


    徐主任见陆志恆也配合，便说着「我去问问小宋」，接着又进了病房。


    一进去看到宋星霖那空洞的眼神，徐主任带着疼惜走近过去：


    「小宋，昨天送你来医院的那位朋友在外面，想进来看看你，你现在愿意见他吗？」


    徐医生的指向很明确，而「朋友」这个关键词，唤回了宋星霖为数不多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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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瞄着挂在门背后的那件黑西装，突然之间想起。


    对啊……从昨天把他带来医院之后，除了在梦里，他就没再见过陆志恆了。


    这一点都不像陆志恆的作风。


    又或许……


    昨天那个恍恍惚惚的梦，其实不是梦？


    想到这里，宋星霖往后靠坐了些，有些迟疑地问徐医生：


    「徐医生，我想问问，昨天我在您的诊室里睡着的时候，我那位朋……朋友，有进来看过我吗？」


    第78章 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有。」徐主任自然是要告诉宋星霖实情：


    「昨天他一直在外面很关心你的情况，到很晚才离开的。」


    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让宋星霖知道他的身边有人在关心他、支持他，也能让宋星霖得到更多力量。


    听到徐主任的回答，宋星霖的目光闪了闪，同时也涌进了更多情绪。


    所以昨天自己真的拉着陆志恆，问了那没头没尾的问题？


    所以陆志恆是被自己的问题吓跑了，是么？


    宋星霖甚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换做以前，陆志恆肯定直接就进来找他了，根本不需要过问他的意见。


    怎么自己出了事，陆志恆也跟着有那么大的变化……


    许许多多疑问盘绕在宋星霖脑海里，一时间驱散了宋星霖内心残余的恐慌，也让他没心思再去回想那噩梦般的遭遇了。


    他点头，说自己也有话想和朋友说。


    等徐医生出门，宋星霖赶紧理了下头髮，还用力搓了搓脸。


    总觉得，为了对得起陆志恆昨天的相助和这两天的照顾，他不该再在陆志恆面前露出那种不堪一击的模样了。


    见到陆志恆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坐下，宋星霖居然没感受到以前那种恐怖的压迫感。


    宋星霖想了想，还是刻意没提昨天在诊室的插曲，而是客套地开口：


    「陆总，这两天麻烦……」


    陆志恆没想到宋星霖还有心思跟自己客套。


    也好，反正他也不知道昨天的事该怎么收场。


    于是他也只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直接转告宋星霖：


    「那条信息是n发的。视频是从icloud里流出的，现在程松已经在云端把它删除了。」


    宋星霖一听，想到那张照片，他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不少：


    「可n已经拿到视频了对吧，他会不会……」


    「不会。」


    陆志恆语气笃定，甚至没让宋星霖说完。


    他就是不想让宋星霖胡思乱想，在宋星霖想到所有可能的坏事之前，陆志恆就要强硬告诉他：


    不管n要做什么，他都没机会。


    而宋星霖害怕的担心的，也全都不会发生。


    见宋星霖因为自己强硬的回答也抿起了嘴，没再敢接着说，陆志恆也有点纠结。


    自己明明可以用更平缓，或者说更温柔的语气，去安慰宋星霖、让他不必担心的。


    可就像他之前想通的那样。


    一旦以陆志恆的身份面对宋星霖，他就习惯性变得冷硬，连好好说话都不太会了。


    宋星霖感受着陆志恆一贯的气场，点点头，又安静下来。


    他低头瞄着自己的手背，在空气又变得尴尬之前，陆志恆轻咳了声，主动起了头：


    「你那支手机摔得差不多了，等会儿程松会送新手机来，你转移一下数据，以后用新的号码。」


    宋星霖没想到陆志恆连这层都帮自己考虑到了。


    他鼓起勇气抬眼直视着陆志恆，真诚道谢：


    「谢谢陆总，我……我昨天都没能找机会跟你道谢，这次真的真的、真的特别谢谢你。」


    「我知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之后一定……」


    注意到宋星霖的声线有些许颤抖，陆志恆撇开目光打断他：


    「不用。」


    他说完便端出他最擅长的冷酷直接起身，走到门边，他才又转过脸交代了句：


    「有什么需求跟外面的保镖说。」


    明明陆志恆的神态、语气、风格都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看着那扇门被轻轻关上，宋星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陆志恆有些不一样。


    这短暂的会面，虽说没什么温情可言，可也没让宋星霖感觉紧张压抑。


    他甚至能从陆志恆有些闪躲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担心？


    是因为自己这时候比较多愁善感，比较感性，才会有这种感觉的吗？


    宋星霖有点想不明白。


    可不得不说，和陆志恆这一见，宋星霖那不太转得动的脑子，这会儿也就只能围着陆志恆转了。


    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之后，营养液也输完了。


    徐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来，确认他情况好些了之后，徐医生带着他去了昨天那个更适合聊天沟通的诊室。


    今天徐医生和昨天不同，比起昨天专注于和宋星霖建立信任，今天的徐医生，会开始围绕宋星霖的性格来聊天，分析。


    「实际上你性格中的闪光点是非常多的，孝顺，善良，甚至于有一种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伟大。」


    徐医生着重于强调宋星霖的优点，她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让宋星霖更爱自己。


    只有坚定爱自己的人，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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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宋星霖至少还是愿意和她交流的，徐医生喝着茶，如朋友般关心地问：


    「刚刚见过你那位朋友后感觉怎么样？还想不想见见其他朋友，和他们聊聊天？」


    宋星霖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


    「我没几个朋友……而且他们都很忙，我不想再麻烦他们，让他们为我操心。」


    宋星霖的话，让徐医生更确定宋星霖身上的另一种特质：


    宋星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需求的人，他总是先考虑别人，而把自己的需求放到最后。


    这种人大部分骨子里是好人，但往往又会把自己活成过于憋屈的好人。


    徐医生想了想，还是很和善地劝慰宋星霖：


    「每个朋友，都对应着一段属于你的情感维繫，我相信只要你是真心地倾诉和求助，真正的朋友会很乐意向你伸出手，而不是嫌你麻烦。」


    「小宋，听我一句，有时候，你的想法和你的感受也很重要。」


    宋星霖看着徐医生充满温情的眼睛，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和徐医生沟通了一个小时后，护士进来给他俩送了些水果和点心。


    程松则跟在后头，马不停蹄给宋星霖送来了新手机和新的电话卡。


    至于旧的手机，程松在确保删除和屏蔽了和n有关的一切后，也拿了进来，方便给宋星霖转移数据。


    「宋先生，转移好数据后这台旧手机还是交给我吧，我帮您处理。」


    宋星霖听得出程松是好心，不想让他再被骚扰。


    不过由于需要解绑换绑的东西很多，宋星霖便说：


    「那我尽快弄完，等全部弄好就拿来给你。」


    程松对待宋星霖也是愈发客气温和：


    「好的宋先生，我不着急，您慢慢弄。」说完，程松又摸了摸西装口袋，很小心地掏出一张纸片递过去：


    「另外，宋先生，这是陆总要我给您的。」


    宋星霖接过纸片，看了眼上面的一串数字，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


    「是您母亲的联繫方式，是陆总特意找来的。」程松有点像替陆志恆邀功那样，特别着重强调了这都是陆志恆的心意：


    「陆总还说，要是您想的话，可以给您的母亲打个电话。」


    宋星霖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陆志恆……难道又要搞什么给颗糖再给个巴掌的戏码吗？


    第79章 似乎有些害怕孤舟离开


    看到陆志恆特意为宋星霖准备了这个时，其实连程松都是很惊讶的。


    对于宋星霖为何会来到陆志恆身边，程松比谁都清楚。


    最开始，陆志恆也跟「宋星昀」表达过，如果你想家人的话，可以常联繫，以后也可以陪着一起去国外看他们。


    可那时「宋星昀」自己却拒绝了，说是不想让家人担心自己之类的，连联繫方式都没留。


    那会儿陆志恆自己也没在意这件事。


    直到一年后，「宋星昀」变回了宋星霖，程松才明白了，此前「宋星昀」所谓的不让家人担心之类，原来都是为了保护弟弟。


    也是那时，陆志恆有一天交代程松，要他通过查询宋妈妈在国外的疗养记录，来找到宋星霖家人的联繫方式。


    程松那时以为，陆志恆是想以此找到宋星昀，然后扭正之前的错误。


    可是程松没想到，当陆志恆真的得到那几个电话和地址时，陆志恆却没有任何行动。


    他只是把那些联繫方式收藏起来，但也没告知宋星霖。


    陆志恆也只在那时，打听了一下宋星昀和宋妈妈的近况，之后便没在程松面前提起过宋星昀。


    程松虽然不理解，但也不敢问。


    他一直以为这些联繫方式可能会就此封存起来。


    可等他都快忘了这回事的时候，陆志恆居然主动翻出了那些号码，并且主动将它们送到了宋星霖手上。


    看着宋星霖不可置信的表情，程松还贴心提醒：


    「国际长途通话业务已经帮您开通好了，您随时可以打，总之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就行了。」


    程松说完也没多久留，转身就出了诊室。


    留下宋星霖一个人，独自在诊室久久回不过神。


    他把那串电话号码看了又看，仍是不敢相信打下这串数字，就能听到妈妈的声音。


    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这居然是陆志恆为他找来的？！


    陆志恆怎么会轻易就拿到了他妈妈的联繫方式？


    只是宋星霖来不及，为陆志恆可能这些年、一直知道怎么找到妈妈和宋星昀感到害怕。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陆志恆为什么要把妈妈的电话给自己？


    难道陆志恆知道自己想妈妈了？


    可他……从没在陆志恆面前提起过家人相关啊。


    宋星霖一直害怕自己一旦提起家人，就等同于在提起陆志恆当年帮了他家多少忙，他更害怕陆志恆重新对宋星昀动了强取豪夺的心思，想要把宋星昀抓回来。


    这种害怕，在他身份被识破那会儿尤其强烈。


    直到陆志恆说出他可以留下当便宜的替代品，他才渐渐没再恐慌这件事。


    宋星霖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心里很乱很乱。


    可能对陆志恆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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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给宋星霖带来的感动和激动，远超宋星霖自己的想像。


    感受到那串数字在眼里变得逐渐模煳，宋星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涌出的眼泪。


    当感动和激动退去，宋星霖的心情又变得纠结万分。


    要打吗？


    打通了的话，他该跟妈妈说什么呢？


    说我好想你好想你，然后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吗？


    宋星霖自己摇着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凡他流露出一点脆弱，妈妈肯定都会很担心的。


    何况，宋星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年来的空白。


    若是妈妈追问他为何两年都不出现不联繫，他根本无法回答，也编不出像样的谎言。


    这张薄薄的纸片，此刻却是带来了宋星霖无法负荷的重量。


    可哪怕再纠结，对宋星霖来说，这个联繫方式，像是给他的人生又多打开了一扇窗户。


    从窗户外透进来来的，不是寒冷的风，而是和煦的阳光。


    至少以后，只要他想，他还是能去感受亲情温暖的，不是吗？


    至少他不再是孤苦无依的，只要他愿意把手伸到窗户外面，妈妈的手就会紧紧抓住他。


    即使仍旧没能听到妈妈的声音，可想到这些，宋星霖竟是在窝心的温暖中，不自觉地笑着流下了累。


    他吸吸鼻子，赶紧打开新手机，把这串号码存了起来。


    而监控室里的陆志恆，看到宋星霖又笑又哭的模样，始终冷淡的脸上有了一丝细微的裂缝。


    徐主任注意到陆志恆似乎很有感触，也是很真诚地肯定了他的做法：


    「陆先生，你的帮助，对于小宋来说无疑是给他送去了一根救命稻草。」


    通过这两天林皓的讲述，以及和宋星霖的交流，徐主任对于陆志恆和宋星霖的关系已经了解得十分清楚了。


    有钱人的事，她没法做评判，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她知道，这种扭曲的关系，是造成宋星霖目前这种性格现状的原因之一。


    看到陆志恆愿意退让、甚至真心为宋星霖考量，徐主任也是很替宋星霖高兴：


    「宋先生内心里还是非常孤单的，这会让他更容易把自己的情感和内心需求封闭起来。」


    「如今有朋友在旁边关心、帮忙，同时还让他感受到自己和家人之间的联繫，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这种类似的心理干预，让患者学会对外求救，让患者明白自己不是孤立无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陆志恆听着徐主任的表扬，心里莫名有些五味杂陈：


    「希望吧……」


    陆志恆其实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他何尝不知道，这两年，宋星霖是一艘独自在外飘荡的孤舟。


    把宋妈妈的联繫方式给了宋星霖，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恐怕只会让这艘孤舟愈发像远离这片困住他的湖泊吧。


    如果宋妈妈鼓励宋星霖去看她、找她，要求他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呢？


    家人和亲情的诱惑，对宋星霖来说显然是非常巨大的。


    陆志恆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些害怕孤舟的离去。


    明明从前，他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


    从前宋星霖但凡流露出一丝不情愿和想逃跑的意思，都会被他无情压制。


    他自信于宋星霖绝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也从不关心宋星霖到底在想什么。


    可现在……


    陆志恆看着屏幕里宋星霖削瘦孤单的身影，心情变得愈发错杂。


    第80章 居然有些惦记和氪金大佬的聊天


    陆志恆始终沉默地站在监控前。


    看到宋星霖转移完数据、调试完新手机后，便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有打出任何一个电话，陆志恆的心绪放松了一些。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松一口气，不过他也不打算再细想下去了。


    这些天，接二连三冒出的问题太多，偏偏这些问题，都是他难以回答的。


    他不想再被这些问题困扰了，至少目前不想。


    见宋星霖出去找了程松归还手机，陆志恆对徐主任道过谢后，便准备离开医院。


    而宋星霖还完手机，在走廊上东张西望的。


    没找到陆志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程松：


    「那个……陆总是已经走了吗？」


    程松没正面回答， 而是反过来问：


    「宋先生您有什么事找陆总吗？我可以帮您转达。」


    宋星霖眨眨眼睛，摸了摸头髮：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谢谢他，谢谢他做的一切。」


    为了能回头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转述给陆志恆，程松看陆志恆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程松其实对宋星霖的反应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毕竟陆志恆能轻轻松松把联繫方式找出来，说明陆志恆早就把这些捏在了手里。


    可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刻意在切断着宋星霖和家人的联繫。


    搁他是宋星霖的话，这会儿绝对是想找陆志恆问个清楚，搞不好大发雷霆都说不定。


    可宋星霖却没有任何怨愤，只表现出了单纯的感激。


    或许还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吧，总之程松这个母胎单身是有点看不懂。


    「我会帮宋先生转达的，或者之后等陆总来的时候，您也可以当面再和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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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一脸感谢，也不忘谢谢程松最近为他安排的一切；


    「好的，这几天也麻烦程特助了。」


    不知是因为最近相处多了，还是因为上次宋星霖帮了他的忙。


    如今再面对宋星霖，程松虽说口头上客套依旧，可心里那种感觉却不是被逼伺候谁的感觉，而是多了几分亲近感：


    「应该做的，宋先生您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联繫。」


    程松说完便和宋星霖道别，赶去停车场给陆志恆开车。


    陆志恆也是刚坐进车里，看到程松来了，陆志恆抬了抬眼。


    都不用他问，程松就直接说了他想听的：


    「陆总，宋先生刚刚还在找你，想跟你亲自道谢。」


    「他说特别想谢谢你给了他母亲的联繫方式。」


    陆志恆眼睛斜着一瞄：


    「没说别的？」


    「再就是谢谢我了，其他什么也没问没说。」


    陆志恆没再问其他的，只点点头，而后拿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划拉。


    他也没想到，宋星霖居然已经没脾气到这个地步了，连问都不问一句，更别说为此愤怒或是不满了。


    陆志恆目光一闪，手也不自觉点开了直播软体。


    就是这么巧，在他刚点开的同时，宋星霖就发了条信息过来：


    【抱歉上午有点身体不舒服，没能继续和你聊天。】


    陆志恆想，还怪有礼貌的。


    不过会特地发信息来，应该也说明，宋星霖是喜欢和这个观众聊天的吧？


    考虑到宋星霖仍不愿联繫其他朋友，也没打电话给母亲，陆志恆觉得和这个观众聊天，可能就是宋星霖目前为数不多和外界保持交流的方式了。


    陆志恆也立刻回覆：


    【没事吧？】


    这是这个观众少有的回覆又快、又明显表达出关心的话。


    宋星霖那边也是很快回復过来：


    【现在没事了，不过这两天可能还要休养一下，暂时没法开直播了，不好意思哦。】


    【答应你的曲子，等我再好一些，一定会去好好练习的。】


    陆志恆拿出了琢磨生意那种劲儿，一行字打了又删，最终还是决定试探地问：


    【不弹钢琴也可以开直播的，纯聊天不行？】


    宋星霖一看也是正捧着手机，实时回覆：


    【我需要住院几天，穿着病号服，不太好意思出镜呢。】


    陆志恆完全融进了这个观众的身份：


    【住院这么严重？你生了什么病啊？】


    然而这次，宋星霖没有很快回復。


    陆志恆等了五分钟，只看到宋星霖的头像变成了离线状态，聊天在这里戛然而止。


    这让陆志恆发现，似乎从这种聊天里，他也可以观察到宋星霖的状态。


    可能要等宋星霖至少愿意跟其他人求助、倾诉，哪怕只是痛哭一场时，他们才可以对宋星霖的情绪状态真正放心吧。


    陆志恆收好手机，另一头的宋星霖，却是抱着手机，有点迷茫也有点恍惚。


    他想自己可能是太孤单了，不然怎么会跟一个看直播的观众聊得那么有来有往？甚至于还有点儿会期盼对方的回覆，也惦记着两人之间的聊天。


    可看到对方关心自己的情况，宋星霖对自己的事还是很难以启齿，更不愿回想。


    宋星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行的，他不该这么怯懦，对于发生的事，他应该坦然接受并面对。


    可是仍然很脆弱的神经，又在提醒他：


    先脆弱几天没关系，人不是生来就要坚强的。


    安慰完自己，宋星霖拍拍又有点昏沉的脑袋，再次窝回床上小憩。


    一整个下午都无人打扰，宋星霖睡得很好，直到快到晚饭时，宋星霖才被门外有些嘈杂的争执声惊醒。


    听到那个有些尖锐也有些熟悉的女性声音，宋星霖的心勐地一沉。


    他赶紧下床贴到门后确认。


    门外，失去耐心的杜元英优雅尽失，对着堵在门口的保镖上手甩了个耳光：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清脆的一声，听得人胆颤心惊。


    争执和耳光，也吸引得路过的人们，频频往这里侧面。


    年轻保镖的脸歪到一边，态度却依旧坚决：


    「知道。但陆总交代过……」


    「知道还拦着我？我可以让你现在就立刻失业。」


    「杜董，抱歉，陆总的命令，我不能……」


    眼看杜元英第二个耳光又要落下，年轻保镖认命地闭起眼睛。


    可就在这时，紧闭的病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


    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杜元英的巴掌和年轻保镖之间。


    「杜董，您别为难他们了。」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声音，年轻保镖好奇地睁开眼。


    而宋星霖，就站在他的身侧，明明有些发抖却仍是无比勇敢地看着杜元英：


    「我知道您想和我聊聊，不如，就让我陪您散个步吧。」


    第81章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宋星霖一开口，在场的几个保镖集体懵了。


    被杜元英打他们都还能应付。


    可宋星霖主动提出要和杜元英聊聊，这个该怎么解决？


    程松和陆志恆，没交代过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啊！


    放行吧，就违背了陆总那个不让任何人见到宋星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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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放吧……又违背了宋星霖本人的意思。


    保镖其实没想到宋星霖居然那么善良，还会考虑他们这种打工人的处境。


    可要是这样，他不是更该做好本职工作了么。


    考虑到宋星霖是在为自己解围才挺身而出，年轻保镖一咬牙，伸手就把宋星霖拉到了自己背后：


    「杜董，抱歉，陆总交代过的，绝对不能……」


    他边说边给其他愣住的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通知陆总这个情况。


    有人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悄悄后退两步，然后躲到柱子背后发信息。


    宋星霖不忍心看到其他人因为自己而收到责难，他下定了决心似的，拉了拉保镖的西装下摆：


    「让我跟杜董聊聊吧，我散步时你们可以在后面跟着……真的没事的。」


    杜元英瞅着宋星霖这副装可怜的样子，也是懒得再假装体面了。


    体面体面，光体面有个屁用。


    体面了两年，包容了两年，结果呢？


    明里暗里都用过办法也使过劲了。结果只换来了儿子的任性妄为，肆无忌惮。


    换来了这个男狐狸精的出尔反尔，蹬鼻子上脸。


    所以杜元英明知医院有保镖守着，也非要亲自来一趟。


    明明这个恶人让陆德昌来做更好，可杜元英，还是特意过来。


    她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要直接让宋星霖有所忌惮，也要和陆志恆彻底表明自己的态度：


    「宋星霖，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用再装了。」


    虽然方法用的比较野蛮，可杜元英至少顺利见到了宋星霖。


    看到宋星霖那张病恹恹的脸，杜元英再也不掩饰内心的厌恶：


    「一面给我儿子下蛊，一面又当着我的面假惺惺地说会配合我，宋星霖，真没想到我这把年纪，还能被你这么低劣的招数骗到。」


    杜元英，自然是不会觉得n策划的那件事有什么错的地方。


    n唯一的错，就是不够缜密，也太过自信。


    他不该找自己的表哥，让陆志恆轻易就查到了幕后黑手。


    他更不应该那么沉不住气，刚有点进展就想着收尾。


    n走到这一步，怪他自己没脑子之外，杜元英认为最该怪的，是宋星霖太会装可怜。


    一直以来，宋星霖明明都是欺骗他儿子的罪人，却总是摆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


    陆志恆嘴上说着讨厌，说着替代品。


    可行动上，明明被这个便宜货的可怜相拿捏得死死的。


    也怪杜元英自己，道行都那么深了，却还是会被宋星霖的口头承诺骗到。


    她还以为宋星霖是真的想离开陆志恆，也是真的在为此做努力。


    可近段日子看下来，宋星霖反而比以前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陆志恆为他带来的优越生活。


    这次，杜元英不会再给宋星霖任何好脸色了。


    既然无法为她所用，那不如直接摊牌，两人站在对立面再重新对话：


    「你不要以为没有n了，就可以一劳永逸，无非是一张脸而已，很快就会有下一个n。」


    「到时，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杜元英明晃晃的威胁，并没能让宋星霖难受。


    宋星霖也感觉很奇怪，自己听到杜元英气急败坏的威胁，居然没什么感觉。


    可能是想着，最坏的事情都经歷过了。


    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


    能让他深感抱歉以至于不敢说话的人，除了家人，也就只有陆志恆了。


    反倒是看到杜元英一改往日的上流人士模样，在这里不顾形象地试图辱骂他，宋星霖还鼓起勇气劝说：


    「杜董，这里人多，或许我们换个私密的地方再……」


    「宋星霖，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杜元英冷眼看向宋星霖，再次恢復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过来，只是想把这些话说给你听，让你别太得意，也提醒你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杜元英话音刚落，联繫上陆志恆的另一名保镖，就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把手机递给杜元英：


    「杜董，陆总想让您接电话。」


    可能是料到杜元英不会接，保镖直接按开了公放。


    陆志恆低沉的声线随即传出：


    「妈，非要在这种场合闹吗？您不觉得丢人吗？」


    杜元英面色不改，还冷笑了声，侧过脸对着听筒阴阳怪气：


    「儿子啊，你做到这份上都不觉得丢人，我何必要觉得丢人。」


    陆志恆最近这一出接一出的，就差直接昭告天下，让全世界都知道他陆志恆身边养着个男情人了。


    生意圈里，贪玩图新鲜的大老闆，养几个男金丝雀，都不是稀奇事，杜元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可是为了玩男人，而把他们奋斗了那么久的名声都搭进去，让陆志恆走向另一种绝望的人生，杜元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杜元英说完，又是转头看向宋星霖：


    「宋星霖，我警告过你的，如果你做不到对我的承诺，那以后为难你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宋星霖始终直视着杜元英。


    被来往的人侧目，虽然仍会让他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可他发现，他好像比以前更能接受、也更能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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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和杜元英争辩，不是他违背承诺，而是他力量薄弱、太多事无法控制。


    手机里的陆志恆却失去了耐心，对杜元英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了：


    「妈，回去吧，不要再做没意义的事，如果你不走，那我只能请你走了。」


    「不用我的好儿子费心了。」撕破了脸之后，杜元英也可以轻松地，直接用自己最本真的强势，去对抗亲生儿子的强势。


    她一把拿过手机，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固执而狠厉：


    「儿子，你听好，只要我和你爸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和这个便宜货继续纠缠下去！」


    第82章 再也无法故作坚强了


    看着杜元英说完就扔下手机离开，宋星霖不知道陆志恆听到母亲和他翻脸，是什么感觉。


    总之宋星霖自己，对于杜元英的威胁无动于衷。


    他甚至有些滑稽地想：


    杜元英总不能直接杀了他吧？那可是很严重的犯罪啊！


    只要杜元英不做到这地步，宋星霖几乎不觉得自己未来的生活还能有什么变化。


    未来他总归也就还是努力上课，直播，赚钱，然后……


    一想到自己脑子里依然在憧憬着未来的生活，甚至还惦记着上课，宋星霖的心里仿佛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是啊，未来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朋友等着他去教课。


    庄洁做的可口的家常菜，他还没吃够。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八卦一下蒋俊伟对庄洁到底什么感情。


    还有封存在手机里的、妈妈的电话号码，他还没能鼓起勇气拨出去。


    宋星霖也搞不懂自己的思维怎么这么发散，一下子想到了这么多积极的事。


    他站在原地走神，保镖目送杜元英走远后，转过来关心他的情况：


    「宋先生抱歉，让你受惊了，你先……」


    可宋星霖跟突然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一把拽住保镖的胳膊，脸上是难掩的急切：


    「我要去找徐医生！」


    保镖以为刚刚杜元英的造访让宋星霖哪里不舒服了，于是赶紧陪着他去敲了徐主任办公室的门。


    门一打开，宋星霖就拉着徐医生跳了跳，口吻恳切而急迫：


    「徐医生，过两天我想请个假去给我朋友的女儿上课，您看可以吗？」


    宋星霖昨天半夜还恍惚地想着，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不适合去教课了，下堂课，要不就先请个假吧。


    可现在，想到以后他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如继续为了理想中的未来努力，徐主任看着宋星霖亢奋得有些反常，也是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她没在宋星霖面前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跟宋星霖说：


    「当然可以呀，如果你认为自己的状态可以胜任工作，顺便出去走走，和朋友见见面，也是好事。」


    「不过……」徐主任说完，又话锋一转：


    「你的住院流程包括签字这些，都是有林医生和你朋友负责的吧？或许你也可以再徵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宋星霖不像从前那样，一下子就担心陆志恆会不会不放行之类的。


    他只是兴奋地说「我去问问他们」，接着谢过徐医生就离开了。


    徐医生总感觉宋星霖这突然一下加满油的状况不太正常，趁着宋星霖快步走在前面，徐主任拉住保镖，低声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


    保镖立刻掩住嘴，轻声跟徐主任转述了一下方才的事。


    徐主任闻言皱眉。


    再看看前头宋星霖健步如飞，似乎精神状态非常好的样子，徐主任反而更担心了。


    她立刻联繫林皓，告诉他如果宋星霖找他请假、说要出去上课的话，可以同意，只是也一定要转告陆先生，宋星霖外出时必须有人悄悄跟着。


    徐主任看得出宋星霖，是在某种程度上被刺激到了。


    但这种刺激到底是会逼宋星霖一把，让他彻底释放，还是说会加重宋星霖情绪的封闭程度，徐主任还需要更多的事件来观察。


    徐主任正跟林皓沟通着，陆志恆果不其然也打来了电话，问林皓：


    「宋星霖这个情况，可以出去上课吗？」


    陆志恆本来就在犹豫，宋星霖被杜元英这么当面羞辱了一番后，自己该不该有所表示？该不该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结果，宋星霖居然发了信息来，问他：


    【陆总，大后天是我给学生上课的日子，我可以请假出去吗？】


    陆志恆直觉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和杜元英的出现有关。


    谨慎起见，他还是先问过了林皓。


    林皓把徐主任的说法一字不落转达给陆志恆。陆志恆思索了下，也回復给宋星霖：


    【你觉得没问题就可以。】


    宋星霖看着这个格外开恩的回覆，没去深思陆志恆最近怎么这么通情达理。


    他只是想着，太好了！又可以去弹钢琴了，可以去教小朋友了，这代表着，他仍是那个正常的宋星霖。


    他可以正常的和人接触，正常地生活，对吧？是这样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星霖甚至比第一次去上课时还要紧张和激动。


    到了给庄洁女儿上课的那天，宋星霖也是早早出门，他也没抗拒陆志恆安排的保镖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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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兴兴地提早到了庄洁家，然而一进门，庄洁就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小宋，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呀？感觉你瘦了一大圈呢。」


    宋星霖一愣，旋即灿烂地笑出来：


    「可能因为我最近一直在运动吧！放心我没事！」


    庄洁看着宋星霖那有点刻意的笑容，又瞄了瞄宋星霖很浓重的黑眼圈，没再多说，只是招唿：


    「时间还早，你先吃点东西，我特意做了甜品。」


    庄洁热情地拉着宋星霖坐下，然后去厨房端出了一盅银耳雪梨汤，一些洗过的枣子：


    「之前吃饭时就注意到你胃口很小，吃得太少，以后你来上课就空着肚子来好了，我做点有营养的，好好给你补补。」


    庄洁话语里满满的，都是诚挚的关心。


    宋星霖心里一动，却还是强颜欢笑：


    「放心，我很会照顾自己的！」


    可能因为实在笑得太勉强了，庄洁担心地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


    「小宋，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或者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或者小蒋说说的，不要憋在心里。」


    「……我没事啊！放心，我真的没事！」


    为了表现自己确实没事，宋星霖笑着大口把东西都吃完，那边庄洁已经帮他架好了支架，开了补光灯，为他直播做准备。


    宋星霖本来也没想好要不要直播，看庄洁这样，宋星霖也干脆先到镜头前跟观众道歉。


    他表示自己最近有点私事，比较忙，所以没有直播。


    等事情都解决了，他一定会尽快恢復直播。


    宋星霖说完后深深地嘆了口气，而后是不自然地沉默下来。


    可宋星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


    反而是一旁的庄洁看着这样的宋星霖，愈发担心。


    她想了想，弯腰凑到同样有些担心的女儿耳边说了点什么。


    宋星霖就这样傻站在镜头前，直到庄洁女儿喊着「哥哥」来到他腿边。


    「哥哥，我请你吃糖。」


    庄洁女儿递给他两颗糖，又拽着他的小拇指，仰着脸很可爱地摇摇他的手：


    「吃了糖，你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


    宋星霖自以为很完美的伪装，就这样在孩子天真而善良的关心面前突然碎裂了。


    他都不知道眼泪是怎么流下来的。


    是庄洁女儿和庄姐慌张的反应，才让宋星霖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让眼泪流了满脸。


    再一看自己仍杵在手机镜头前，哭泣的画面被实时直播了出去。


    宋星霖想都没想，说了句「抱歉」后就立刻夺门而出。


    然而宋星霖两只脚刚跨出门，就撞上了正从楼梯间快步跑上来的陆志恆。


    不等宋星霖反应过来，陆志恆大跨步上前，伸手将宋星霖拥进了怀里。


    第83章 陆志恆给了他一个躲雨的屋檐


    直到跌入这个宽大温暖的怀抱，宋星霖再也没有克制自己，而是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就是在被杜元英说装可怜的那个瞬间，宋星霖心底里有个声音开始控诉：


    只是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也有错吗？一定是装吗？


    如果表现出真实的脆弱就会被人指责，被人羞辱。


    那他就干脆不表现了。


    他不如就逼自己去嚮往美好的未来，逼自己恢復正常，逼自己假扮出快乐积极的模样。


    只要他一切如常，只要他藏起自己的所有软弱，是不是就没人能伤害他了。


    这个声音在蛊惑着宋星霖，让宋星霖一下就转变了念头。


    于是他开始尝试做那个正常的、不再会表现出任何一点可怜的宋星霖。


    他原本觉得这样很好的。


    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用让别人担心，想笑就可以笑出来，以微笑的面貌回归生活。


    这样真的很好。


    可是当庄洁对他送上真心的关怀，宋星霖很轻易就被动摇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伪装是如此不堪一击。


    而当庄洁的女儿把孩子最善良的一面捧到他面前，宋星霖本就不够顽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故作坚强太累了。


    假装自己已经好了，没事了，都只让他的神经愈发疲惫。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


    宋星霖想说，其实我很后怕，也很想有人陪着我，抱抱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之前宋星霖希望这个抱着他安慰他的人是妈妈。


    可是如果这个人从妈妈变成陆志恆的话……


    太疯狂了，太不可思议了。


    宋星霖压根没有设想过这个情况发生。


    然而现实就是，即使他从未设想过，这件事也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此时此刻，他正缩在陆志恆的臂膀里，埋着脸，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明明是过去一年里最让他害怕和忌惮的人，却实实在在地成为了能让他暂时躲雨的屋檐。


    宋星霖哭得声嘶力竭，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是哭懵了。


    要不是哭懵了，宋星霖怎么会觉得，原来被陆志恆抱着哭……也很不错？


    至少陆志恆了解他，知道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熟悉他的所有不堪和狼狈。


    陆志恆也早就见过了他的眼泪，不会为此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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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陆志恆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隐私，也不需要任何伪装的。


    面对陆志恆不像面对其他朋友。至少，宋星霖不需要再花时间去讲述、去回忆那段痛苦经歷，就可以放心地尽情展现脆弱。


    宋星霖越想越没有负担，甚至还微微抬起手，揪着陆志恆的西装下摆，哭得更加大声。


    而追到门口的庄洁看到这一幕，也是拉着女儿，有些心酸地往后退了退。


    虽然不清楚宋星霖到底怎么了，可她想，宋星霖应该是不那么愿意，让别人窥探到他的脆弱吧。


    根据蒋俊伟的讲述，庄洁大概能意识到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什么来头。


    理论上，她也不该对强取豪夺了宋星霖的那人有好感。


    但至少这一刻，她作为宋星霖的朋友，还是想感谢陆志恆给予的这个怀抱。


    趁着目光和陆志恆碰上，庄洁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用口型说了句「谢谢你」。


    陆志恆看清楚了庄洁的唇形，也是礼貌地回以点头。


    从直播镜头里看到这位朋友女儿的表现，再到现在看到这位朋友本人，陆志恆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温柔质朴的好人。


    所以宋星霖自从有了出来工作赚钱的念头，结交到的……就是这样看起来很不错的朋友？


    陆志恆一边轻抚着宋星霖的背，替他顺着气。


    一边，脑子里冒出了一些其他想法。


    只因这是陆志恆第一次在实际意义上，以一种平和的姿态接触到宋星霖的朋友。


    之前和蒋俊伟在病房的见面，他无疑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


    而那时，他也并不认可蒋俊伟这个「宋星霖朋友」的身份。


    其实陆志恆很清楚，蒋俊伟和宋星霖不可能有那种越界的关系。在自己认识宋星霖以前，宋星霖压根是不喜欢男人的。


    可陆志恆还是很喜欢用一些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乃至于刺伤宋星霖。


    直到面对庄洁，陆志恆好像有些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先前会那样对待蒋俊伟了。


    从一开始，宋星霖就是孤身一人来到他身边的，无论是真相揭破前还是真相揭破后，他一直认为宋星霖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其他任何情感联繫的。


    可是从给了宋星霖妈妈的电话，到现在看到宋星霖这位朋友……


    陆志恆好像不得不去正视一件事——


    宋星霖，开始拥有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了。


    而且这个世界里，不包含陆志恆。


    如果说面对蒋俊伟，陆志恆还可以用同性相斥的下意识心态，去拒绝承认这件事。


    面对庄洁，还有庄洁那可爱善良的女儿，陆志恆却是再也无法否认这件事了。


    那种错杂、又带着点儿压抑的心绪，在宋星霖的哭声中，再次盘绕在陆志恆的心口上。


    陆志恆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而宋星霖的哭声，也在这时慢慢放弱了。


    他抖动着背嵴，用哭哑的嗓音跟陆志恆道谢：


    「对不起，但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宋星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厚重的鼻音和间歇的颤抖。


    但这并不影响他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


    「最近的所有事都，都特别谢谢你……」


    宋星霖哭得脑子都嗡嗡发疼。


    他搞不清自己此时是意识清醒的还是意识模煳的。


    他只知道，这样痛快地哭过一场后，他那紧绷的神经是真的放松了下来，胸口那种持续憋闷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这个持续给予他躲藏空间的怀抱，让他彻底释放了那股压抑在心中的黑暗，也让他的情绪变得清明。


    宋星霖怎么能想到，帮助他跨过这一步的。


    居然会是陆志恆呢？


    想到这里，宋星霖埋着脑袋，在啜泣中说出了那句迟到太久的话：


    「陆志恆，对不起，我真的欠你一句对不起……」


    第84章 难道陆总在看他直播


    听到宋星霖在如此难过的时候，想到的居然还是对他抱歉。


    陆志恆的心口，也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喉口的酸涩，印证着他对这个道歉的惆怅与无奈。


    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人。


    相反，这一年，他面对宋星霖所产生的情绪，可能比他往前的所有人生经歷加起来都要丰富。


    他又怎能完全对这个迟来的道歉无动于衷。


    哪怕脑子里仍会以一个受害者的心态不忿地想：


    道歉又能改变什么？道歉又能弥补什么？这个道歉有任何意义吗？


    可陆志恆，却没像从前那样将这些恶言恶语说出口。


    他头一次迴避了两人之间最大的沟壑，也仿佛在逃避掀开伤口那样，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宋星霖的背。


    顶着陆志恆的身份和角色，陆志恆，好像总也不会跟宋星霖正常地沟通。


    宋星霖也知道，不是自己说了对不起，对方就一定要接受，并且回答一句「没关系」的。


    畅快地哭过以后，宋星霖的情绪也慢慢恢復平稳。


    虽然脑子仍在嗡嗡作疼，但宋星霖至少有勇气面对现实了。


    他放开陆志恆的西装下摆，稍稍后退了一点。


    从陆志恆的怀抱里离开后，他不顾自己一张脸哭得有多红，仍能直视着陆志恆，再次表达真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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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总，以后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我的谢意，今天麻烦你了……」


    他说完，回头看了看庄洁家仍开着的门：


    「那个，我的直播还开着，我……」


    「去吧。」可能平淡而看不出情绪起伏的说话口吻，是陆志恆能展现出的最自然的状态了。


    陆志恆忍着想要抬手帮宋星霖擦眼泪的冲动，故作镇定地交代：


    「车在楼下等你，你随意。」


    他说完就转身下了楼梯。


    宋星霖看着陆志恆离开，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陆志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还是在他正好在直播里哭出来的时候？！


    宋星霖是被保镖开车送来庄洁家的，他知道陆志恆安排的人在保护他。


    可他没想到，陆志恆也坐了另一辆车，在他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当宋星霖开启了直播，陆志恆也收到了推送提醒。


    陆志恆犹豫了几分钟才点开来看，谁知一进直播间，就看到宋星霖站在镜头前两眼空洞的样子。


    直到看到宋星霖流泪的那刻，陆志恆想都没想，根据保镖刚刚回报过来的楼层数，直接就冲进了楼梯间。


    等下了楼，陆志恆才皱眉想到：


    万一宋星霖问了，怎么办？


    跟着宋星霖这点，还好说。


    可掐着点出现在宋星霖面前，不就等于暴露了他在看宋星霖直播的事实吗？


    陆志恆边想，边回头往上望了望。


    宋星霖也在同一时间，扒在楼梯扶手上往下望。


    陆志恆……该不会看了他的直播吧？


    可是怎么可能呢？！


    直播的人那么多，陆志恆怎么就精准找到了他的直播间呢？


    宋星霖正百思不得其解，后头庄洁满是关心的声音把他喊回了神：


    「小宋，进来擦把脸吧。」


    一回头，庄洁拿着热毛巾对他微笑，庄洁的女儿也是小心翼翼地跑上前来拉住他：


    「哥哥，不要伤心了，你先听我妈妈的话好不好？」


    看着这对善良有爱的母女，宋星霖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也像是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力量。


    他点点头，牵起小女孩的手，跟着她再次进了屋。


    擦过脸之后，宋星霖鼓起勇气，重新站到手机镜头前，向大家诚挚道歉：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各位粉丝，其实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最近这几天，我都一直住在医院里试着努力调整自己，但我没有我想像中坚强。」


    「我没有做好准备就出现在镜头前，结果失态了。给你们带来的惊吓和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宋星霖看着满屏的安慰和关心，话也说得愈发流利和顺畅：


    「但也是这次，让我知道了朋友的重要性，你们的关心和问候也给了我很多支持。」


    「对不起，我要在这里跟大家请个假，我保证，等我调整好之后，我一定会以更好的状态出现在大家面前。」


    宋星霖挺直腰板，说得坚定有力，一点也没给人卖惨的感觉。


    也是奇怪，这次宋星霖没弹钢琴，收到的打赏数量却远超之前。


    宋星霖看着那快速滚动的弹幕，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和大家说了再见后，关掉了直播。一旁的庄洁见状，给宋星霖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坐到他面前：


    「小宋，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我真心把你当朋友……我可以问问你怎么了吗？」


    「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可看到你这样，作为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理。」


    面对庄洁的提问，宋星霖竟然没有再像之前，有难以启齿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好了充足准备那样，从贾英杰搭讪开始，跟庄洁讲述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尽管表述有些混乱，时不时还要分心讲一讲n和贾英杰、和杜元英乃至于和陆志恆的关系。


    可宋星霖这是头一次，完完整整地和其他人，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故事。


    而庄洁也是听得很认真，时而难过，时而愤慨，时而还会及时安慰他。


    难怪之前徐医生跟他说，不要小看朋友的力量。


    当你把你的痛苦向朋友倾诉，你的痛苦会减半。


    当你把你的快乐和朋友分享，你的快乐也会加倍。


    宋星霖此刻彻底领悟到了这段话的含义。


    随着他的讲述告一段落，他那半封闭的内心世界，似乎也透进了更多阳光。


    庄洁没想到宋星霖一个人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她拉拉宋星霖的手，表情都快哭了：


    「小宋，你记住，这都不是你的错，你以后有任何想不通的、不开心的事，都记得找我和小蒋！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


    宋星霖真心谢过庄洁，庄洁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还是忍不住问：


    「说起来，那位陆总至少这次还是帮了挺大忙。不过你说刚刚，他怎么就那么巧，你这边刚出点儿状况，他下一秒就出现了呢？」


    宋星霖摇摇头，语气里满是狐疑：


    「我也很想知道，他应该不会看我直播的……」


    「要不你直接问问？看看他怎么说？」 庄洁琢磨着宋星霖这内向的性格，还是需要一点鼓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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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有什么事儿说出来，是不是比憋在心里舒服得多？」


    听着庄洁的怂恿，宋星霖想，好像问问……也没关系的吧？


    他连对不起都能说出口了，问一问这种小问题，陆志恆应该不至于跟他翻脸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宋星霖在庄洁家又洗了把脸之后便离开了。


    走下楼，看到前后停着两辆车，宋星霖想了想，走向后头那辆明显是栽陆志恆的车。


    他走到后座，弯下腰敲了敲车玻璃。


    随着车玻璃缓缓放下，宋星霖看向陆志恆的侧脸，在紧张中攥住了自己的手指：


    「陆总，抱歉，但我想问问……你是有在看我的直播吗？」


    第85章 最近不太能看见陆志恆


    对于宋星霖鼓起巨大勇气的提问，陆志恆只是瞥他一眼，口吻淡然如常：


    「是徐主任看的，她看出了异常，所以及时联繫上了我。」


    陆志恆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他意识到他跑上楼的行径会暴露这件事之后，他就立刻联繫了徐主任，告知刚刚宋星霖发生了什么事。


    当徐主任肯定了他的做法之后，他也非常直接地请求徐主任帮他撒这样一个小谎。


    鑑于陆志恆对于宋星霖的恢復和情绪的彻底释放，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徐主任对于这种听起来无伤大雅的小事，便没有多问缘由就答应了。


    而这个答案，用来应付宋星霖，刚刚好。


    看到宋星霖张嘴「啊」了下，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跟自己道歉说着「抱歉我只是问问是我唐突了」，陆志恆又有点微微的不爽。


    这就信了？这一句就打发了？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下？


    要是这些心声被林皓听到，林皓大概率要怼他一句：


    你怎么这么别扭！


    可陆志恆明知别扭，也说不出那句「是的我在看你的直播」。


    他害怕宋星霖由此往下联想，然后暴露了那个打赏观众的帐号，让他少了这个可以和宋星霖正常交流的身份。


    他更害怕被宋星霖看到自己那些在意和关心。把自己最真实的内心暴露在宋星霖面前，会让陆志恆有些无所适从。


    而只展现恨意，会让陆志恆轻松很多。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不愿意跳出舒适圈吧。


    只是这个舒适圈，还能舒适多久呢？


    看着宋星霖退开，接着坐上了前一辆车，陆志恆甩掉脑子里突然钻进来的这个疑问，转脸看向窗外。


    车子发动，匀速行驶了一段路之后，陆志恆收到了直播软体的推送。


    点开来看，是宋星霖回復了他刚刚在楼下等待时，发的那句【加油】：


    【谢谢你！同时也要说声对不起，答应你的曲子，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弹给你听了。】


    【但是这次是真的真的，很快就能兑现我的承诺了，谢谢你一直关心我的近况，你们的存在，让我感觉我多了一群素未谋面的好朋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陆志恆很认真地看着宋星霖打下的句子，心想现在这些主播，果然还是得有点文化素养更好。


    像宋星霖这么会说会组织语句的主播，给粉丝的观感也会更好——


    至少给陆志恆这位榜一大哥的观感，确实还挺好的。


    陆志恆此刻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对于宋星霖透过文字展现出来的积极性表示满意。


    但愿就像徐主任说的那样，通过这场突如其来的崩溃和发泄，能够让宋星霖真正踏上治癒自己的路吧。


    陆志恆的车就这样跟着宋星霖开回医院，确认宋星霖被保镖送回病房后，陆志恆让司机转道，回了公司。


    开了个会之后，陆志恆收到林皓髮来的信息，大意是徐主任和宋星霖重新谈过。


    而这次，宋星霖表现出的配合状态和情绪的积极性，远高于之前几天。


    徐主任表示宋星霖主动提出要让朋友来医院看望自己，而这也是一个好转的信号之一。


    有了徐主任的说法，陆志恆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除了让保镖继续坚守岗位，不要让杜元英和陆德昌以及其他不明人士见宋星霖之外，陆志恆就没再去过医院了。


    反正他不去也无所谓。


    用那个观众的帐号和宋星霖保持联络，估计会让宋星霖更轻松一点吧。


    而原本见不到陆志恆只会很高兴的宋星霖，在三天都没见到陆志恆之后，却反而为此很有疑虑。


    趁着程松来送水果，宋星霖拉住程松，小心翼翼地问：


    「陆总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是的，有几个大项目要推进，每天开不完的会。」程松如实汇报完，想了想。陆总没交代，他总不能多嘴说其实陆总，每天都有跟林皓打电话讨论你的情况，这样会显得他一个打工人太多事。


    程松只能转而旁敲侧击问宋星霖：


    「宋先生是有什么事需要跟陆总聊吗？」


    宋星霖慌张摆手：


    「也没有……」


    就是宋星霖那天反过味儿来之后，越想，越觉得靠在陆志恆怀里痛哭那件事发生得太诡异了。


    虽说是徐主任通知的陆志恆吧。


    可陆志恆说跑就跑上来了，说抱就抱住他了，听到他说「对不起」之后，两人也没再有过任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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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总给宋星霖一种没头没尾，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可不见到陆志恆，宋星霖又没法确认这种感觉是不是真的存在。


    只是转念一想，就算见到了，估计他也是会很尴尬，并且也说不出太多心底的想法吧？


    宋星霖知道自己在陆志恆面前太小心、也太不舒展了，从外在表现到内心情绪始终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可这个状态，也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至少，得等他多赚一点钱，把诚意拿出来再说。


    一想到赚钱的事，宋星霖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出院。


    之前那对夫妻家里，宋星霖请了一次假，再请下去肯定是不太好了。


    直播也是需要尽快重开，否则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度，很可能说流失就流失了。


    好在申请出院这块，徐主任和林皓都持贊同意见。


    两个人都觉得宋星霖现在已经能和朋友见面，也愿意畅所欲言了，再住在医院只会觉得闷。


    尽早回归正常生活轨迹，对宋星霖更有帮助。


    直到出院的那天，宋星霖白天也没见到陆志恆。


    倒是一回别墅，管家客客气气地站在门口，看到他的车停下，立刻上来帮宋星霖拉车门：


    「宋先生您回来了，好久不见，很高兴您终于出院了。」


    管家说着，还主动从司机手上接过行李，对着宋星霖笑得那叫一个友善。


    虽说之前已经习惯了管家的客气，可那种客气还是能看出距离感和防备的。


    然而眼前的管家这种和蔼友善的微笑，还有过于主动的照顾和贴心，都让宋星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以宋星昀的身份，刚来陆志恆家那会儿。


    那时他是陆志恆的心尖宠，是陆志恆捧在手心的人，那会儿，他确实是这别墅里所有人都得好好捧着的。


    可现时不同往日。


    再说，这次宋星霖也不是为了救陆志恆才住院的。


    所以管家这过于巨大的变化……到底是怎么了？


    第86章 重遇了第一个向他告白的男人


    管家自然是看出了宋星霖的不习惯和摆在脸上的疑惑。


    只是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这回虽然没有任何人找他谈话，没有人找他交代任何事。


    可光是听着陆志恆每晚回来，吃着饭都还不忘要和林医生打电话讨论宋星霖。


    管家对于自己日后该怎么对待宋星霖，已经心中有数了。


    本来他还好奇，这宋星霖有两天没回来，是不是被陆总一脚踹走了。


    他们私底下甚至还讨论，可能过不久，就是那天那个姓吴的男人要搬过来了。


    直到听到陆志恆的电话内容，听闻陆志恆为宋星霖又是找了星级酒店的大厨订制一日三餐，又是找了全国知名的各种专家询问意见……


    这用心程度，和当年宋星霖还是「宋星昀」时，根本不相上下。


    当年看陆志恆对宋星霖变脸，佣人们也见风使舵。


    现在看风向又往回吹了，那他们的舵，当然也得赶紧跟着转。


    宋星霖就这样一脸茫然地被管家迎进去，一进去，端茶端水果的，跟他说卧室琴房每天都打扫好的，关心他身体情况的……


    宋星霖一时受不住这样的热情，推脱了几句后赶紧跑回了卧室。


    关上房门，他靠在门背后惊魂未定。


    宋星霖是真的受不住这样反覆无常的友好。


    就当他是受虐狂吧，比起这些人、包括陆志恆的善意，他似乎更习惯承受这些人的恶意。


    不止这些佣人，陆志恆这段时间以来对他有些超过的好，也是让宋星霖总在夜里有些辗转反侧。


    陆志恆的好，是他所无法承担的。


    本来就欠陆志恆那么多钱了，陆志恆还要再对他好的话，这种无价的好，又应该怎么还？


    到时只还钱也不够的话，他又能再还点什么给陆志恆呢。


    钱……


    一想到「钱」，宋星霖其他无关的忧虑立刻烟消云散了。


    也是，他这会儿连能拿得出手的钱都没赚到呢，哪有时间去考虑那些。


    宋星霖敲敲脑袋，没再胡思乱想，而是赶紧换了身舒服的居家装束，接着直奔楼上的琴房。


    门一打开，钢琴被擦得光洁如新，整个房间也是丝毫没有灰尘的气息。


    看来这些佣人，的确有点儿恢復从前的模式了，方方面面都把他照顾得很周到。


    宋星霖架好手机，都来不及练新曲子，就先开了直播想宣告一下自己已经回归了。


    至于今天，他就弹几首之前比较受欢迎的流行乐，然后再和粉丝们聊聊天，就算是暖个场。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下午，所以进直播间的人并不多。


    宋星霖没在意人数，只专心为自己「復健」找手感。


    等他连着弹完六首，再凑到屏幕前一看。


    榜一大哥果然很捧场地，又给他连刷了五个高额的礼物。


    这可又把宋星霖愁坏了。


    本来之前他都适应了，觉得自己凭本事赚到的打赏，安心收下就行。


    可是自从这位粉丝每天都陪着他聊天、陪着他度过那段艰难时期，宋星霖已经渐渐把这位榜一大哥当成朋友了。


    收朋友这么大的礼物……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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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惶恐，甚至和他不敢承受陆志恆对他的好一样，总是让他有点惴惴不安的。


    趁着蒋俊伟又去庄洁家「蹭饭」，宋星霖在饭桌上又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跟大家讨论：


    「你说要是我没跟他聊得那么深入还好，现在聊得深入了，看到他打赏我反而更加良心不安了。」


    「嗐你别瞎想，真的没事。」蒋俊伟一边帮庄洁女儿剥虾一边劝宋星霖：


    「你都确认他不是学生，是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成人了，我觉得他就是那种有钱又有闲的富二代，搞不好打赏的礼物，只不过是他出去吃顿饭的消费。」


    蒋俊伟说着，还嘿嘿笑着自我调侃了一下：


    「富二代平时都什么样子，咱俩还不清楚么！」


    他和宋星霖都是当过富二代的，对于家底丰厚的大少爷大小姐来说，一天十万二十万的零花钱都属于正常。


    看宋星霖还在琢磨，蒋俊伟拿出最有用的劝法：


    「再说了你不是想赶紧挣钱吗？要是这点打赏你都接不住，那你得什么时候才能挣到第一个小目标啊？」


    宋星霖的第一个小目标可是五十万。


    普通打工族，一年能存个五万都不容易。


    蒋俊伟觉得，宋星霖要是能按照现在这样继续播下去，播个一年，应该还是能存出一笔可观的存款。


    听到他们聊到这个话题，庄洁用胳膊肘捅捅蒋俊伟：


    「哎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什么钢琴比赛，你告诉小宋了吗？」


    「哦哦对！差点给忙完了！」蒋俊伟赶紧擦干净手，点开手机给宋星霖看：


    「就这个比赛，后头就可以去现场报名海选了，一等奖有二十万，三等奖也有八万呢！我感觉你可以去试试。」


    宋星霖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知名的琴行办的业余组山叶钢琴比赛。


    现在的宋星霖看到这种机会，当然是想都不想就做出决定：


    「行我记下了，我看看要求，到时我准时去报名。」


    宋星霖说完，眼里涌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斗志。


    对于宋星霖的改变，蒋俊伟是看得最清楚的。


    虽说经歷了很多不好的是，可经歷过风雨的宋星霖，似乎变得更有主见也更有行动力了。


    看到朋友们都为自己鼓劲，宋星霖还说要是拿到奖金了，第一时间给他们买礼物。


    宋星霖倒是没再开玩笑。


    这种业余组的比赛，宋星霖还在学钢琴时有幸跟着老师观摩过。


    他觉得以他的水准，至少是可以进入决赛的。


    带着这样的自信，宋星霖把这个比赛当成了最近的头等大事。


    到了报名那天，宋星霖带好所有资料来到了琴行。


    拿到表格，挤在长桌旁边艰难填写资料时，突然有个人影慢慢走到宋星霖身边，打量了他好久。


    「宋星霖，我应该没认错吧……」


    宋星霖循声回头，只见一个清瘦斯文的男生看着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星霖哥！居然真的是你！」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太意外了！话说你还记得我吗？」


    宋星霖在震惊中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他当然记得。


    站在他面前满脸惊喜的崔胜钧，是他当时学钢琴时认识的一个男同学。


    同时，崔胜钧，也是宋星霖的人生里，第一个向他告白的男人。


    第87章 我不会因为喜欢哥哥就放水哦


    看到曾经还算相熟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宋星霖的思绪也不禁被拉回当年。


    他对钢琴的热爱萌发得比较晚，所以也不像很多从小就学钢琴的孩子那样，别人十几岁手握几张证书时，他也才刚起步。


    不过因为有父母的全力支持，宋星霖当年，也算是拜到了数一数二的老师名下。


    而崔胜钧，正是这位老师的得意弟子，也是宋星霖的同期「学长」。


    宋星霖第一次去老师家上课时，崔胜钧也在。


    当时看到崔胜钧已经能熟练弹奏《野蜂飞舞》，宋星霖甚至觉得这个年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都可以直接当他老师了。


    他给崔胜钧留下的第一印象，便是一个脸上写满崇拜的幼稚初学者。


    崔胜钧同样是大家庭出来的人，从身段到谈吐一看就是个家里养得很好的小公子。


    他的性格有点像宋星霖的弟弟，比起宋星霖，他更为外向开朗，待人处事时也热情很多。


    也正因此，由于上课时间经常被安排在同一天的前后两个时段。


    所以宋星霖，常常会特意早一点去老师家，只为了跟崔胜钧偷偷师，要他陪着自己练一会儿。


    比起严格的老师，崔胜钧是宋星霖更喜欢的课外辅导。


    两个人也在那时，结交了比较深的友情。


    连两个人的妈妈，都因为经常碰面，开始常常会相约喝下午茶。


    宋星霖就这样在老师这里学了好几年，进步神速之外，也是一步步看着崔胜钧拿下了各个阶段的证书。


    每次崔胜钧取得好的成绩，宋星霖都会给崔胜钧送一件礼物。


    在宋星霖眼里，崔胜钧也像他的弟弟，他自然也习惯性用哥哥的身份去和崔胜钧相处。


    只是因为学业紧张，再加上各自的生活交集不太多。


    除了在一起练琴之外，在老师家一起喝下午茶聊天之外，两人也没有像普通朋友那样出去游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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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让宋星霖感到舒服的交情，一直维持到宋星霖上大二。那年，刚好也是崔胜钧要出国留学的关口。


    只是宋星霖没想到，当他为崔胜钧精挑细选了适合他在国外留学时用的礼物，崔胜钧回给他的不是「谢谢」。


    而是一个让宋星霖吓到夺门而出的告白。


    听到崔胜钧说「我不想你把我当成弟弟看待，我想要你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时。


    宋星霖是结结实实被崔胜钧吓坏了。


    虽然宋星霖从小到大没少收过情书，以前偶尔也能感觉出身边的男同学对他有些异样的目光。


    可这种实打实要求和他谈恋爱的告白，崔胜钧是第一个。


    宋星霖那时并没有想太多，他只觉得自己不喜欢男人。


    突然被一个男人告白，能不震惊么？能不紧张么？


    直到他收到崔胜钧的告别信息，接着被崔胜钧删了好友，宋星霖才反应过来。


    自己当时的表现，实在是太伤这个男孩的心了。


    他可以不喜欢，也可以好好跟崔胜钧道谢，再正式拒绝。


    可他不能做出那种排斥、反感、乃至于像是恐惧的反应。


    这对于鼓起勇气向一个男人，并且是好朋友告白的崔胜钧来说，确实太难以接受。


    随着崔胜钧的出国，宋星霖自此也就和崔胜钧失去了联繫。


    虽然偶尔也能从妈妈嘴里听到崔家的一些近况，崔胜钧在国外的种种好成绩。


    可随着后来他家出事，妈妈也没再有机会能和崔胜钧的妈妈做朋友。


    当宋星霖的人生发生巨变。


    这个曾在他年轻时出现过的好弟弟，就这样慢慢在他生活中失去了痕迹。


    「星霖哥，你这个表情……是又被我吓到了吗？」


    听到崔胜钧带着些调侃的文化，宋星霖总算回过神来。


    崔胜钧这句话，似乎有点提及了当年的事，只是看崔胜钧的表情，明显已经把那当成年少时的糗事，可以云淡风轻地拿来开玩笑了。


    宋星霖于是调整心态，只当见到一个老熟人那样，自然地回以问候：


    「是呀这也太巧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年刚回。」


    宋星霖看着崔胜钧那愈发挺拔有气质的模样，忍不住又用哥哥的角度去夸赞：


    「哎呀我们小钧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你现在这气派，一看就知道是个了不得的钢琴家！」


    宋星霖笑呵呵地，说完又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来报名参加比赛吗？」


    「哦不是，我是这次的评委之一。」崔胜钧吐吐舌头，望了望四周围：


    「第一次受邀参加这种活动，我挺好奇的，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能遇见星霖哥！」


    宋星霖拍了下额头。


    哎呀，他早该想到的。


    崔胜钧怎么可能来参加业余组的钢琴比赛呢？崔胜钧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专业选手了呀！


    「你瞧我这脑子……你怎么可能参加业余比赛呢！你看！我就知道以你的天赋和努力，一定会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很大成就的！」


    宋星霖伸手拍了拍崔胜钧的肩膀，真心为他感到骄傲的模样，把把崔胜钧夸得是又摆手又挠头的。


    等宋星霖终于输出完彩虹屁，崔胜钧微微红着脸，真诚地望向宋星霖：


    「星霖哥，我后来听说你家的事了，真对不起，那时我太幼稚，把你给拉黑了……」


    「不然那时候，我应该也可以帮助一下你的……」


    崔胜钧说着说着，眼里还真的流露出歉意。


    宋星霖胸口一热。他是真的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崔胜钧居然还惦记着当年的那份交情。


    「没事没事，你拉黑我是应该的，我也欠你一句道歉。」


    「我那时候不该是那样的反应的……」


    宋星霖最近特别擅长跟人道歉，抱歉的话也是顺口就说了出来。


    他的这番话，像是给崔胜钧带去了很大的触动。


    崔胜钧点点头，也同样跟宋星霖正式道了歉，之后，他忍不住拉了拉宋星霖的衣袖，还是跟个小弟弟一样：


    「星霖哥，看到你还在继续弹钢琴，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崔胜钧说完，又故意板起脸假装严肃：


    「不过你可不能抱有侥倖心理，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以前喜欢过你就对你放水的！」


    第88章 陆总不许别人正常交朋友吗


    宋星霖没听出崔胜钧藏在话语里的试探。


    他只觉得，崔胜钧终于是长大了，成熟了，对于过往这种糗事，也可以拿出来开玩笑了。


    毕竟宋星霖，从没觉得崔胜钧那种喜欢和「爱」沾边。


    尤其是因为陆志恆，开始了解到男人喜欢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


    宋星霖就更加觉得，崔胜钧当年对他，应该也只是出于对哥哥的一种依赖而已。


    估计是当时崔胜钧要出国了，对自己有很多不舍，于是把那种依恋当成了喜欢。


    不过不管是什么，反正也早就过去了，两个当事人如今也可以握手言和了。


    宋星霖笑出声，捶了下崔胜钧的肩膀：


    「你可千万别放水，让我好好展示一下我的实力！」


    崔胜钧眼神闪了闪，旋即也爽朗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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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看好你哦！」


    两人就这样热络地叙着旧，而一切都被旁边默默跟着的保镖尽收眼底。


    因为n的手机号没查出下文，程松又只查到n离开了本市，之后就搜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虽然他们都认为没有杜元英的支持，n应该没能力再兴风作浪。


    可就算不防着n，杜元英还是要防一下。安全起见，自从宋星霖出院之后，陆志恆就又换了一批人暗中跟着宋星霖。


    保镖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传给陆志恆，然后描述了一下情况。


    陆志恆拿着手机看了许久，看到旁边的林皓都好奇凑过来：


    「看什么呢，你再这样歪脖子看手机，按摩十个小时都救不了你。」


    林皓就这么瞟了眼，立刻瞟到了照片上的宋星霖。


    再看到陆志恆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林皓直接调侃：


    「这怎么还带派人盯梢的？」


    陆志恆坚决不会承认这是盯梢，他只会说：


    「只是正常的保护而已，以防再出什么问题。」


    「哦——」林皓拖长了音，没戳穿陆志恆。


    他扭回陆志恆的脖子，继续帮陆志恆放松着僵硬的颈椎，还好奇问他：


    「那他知道你派人跟着么？」


    「知道。」


    林皓眼睛一瞪，「哟他还没意见？」


    陆志恆嘴角的弧度像极了在得意，「他还谢谢我呢。」


    林皓觉着这语气听着有点儿小骄傲，跟炫耀似的，林皓于是顺着问：


    「那他现在出门干嘛，会不会都跟你说一声？」


    「当然。」


    听到两人关系似乎比起之前要改善好多，林皓也忍不住又打趣陆志恆：


    「那不挺好吗。不过要我说呢，保护的活儿你就交给保镖就行了，你不用事事都那么上心。」


    林皓说完，又提起刚刚陆志恆看到的照片：


    「再说了这齣去总得碰到人，搞不好人家只是正常交朋友。」


    陆志恆闻言，立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上次也是正常交朋友，然后结果你也看到了。」


    林皓难得被陆志恆说的话哽住。


    也是，这宋星霖被陆志恆圈养了两年，就算是没认识陆志恆以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没怎么踏出过社会。


    识人不清，确实很容易带来危险。


    「不过经过上次哪件事，他应该也会多长几个心眼了吧。」林皓思忖着，又突然反应过来：


    「哎不是，你觉不觉得你对你的玩具保护欲有点过剩啊？」


    陆志恆骨头硬，脾气硬，哪里都硬，嘴自然更硬：


    「你对你家多多不上心？没有保护欲？难道不是你平时遛狗都不让人摸它？」


    林皓听完陆志恆的话，立刻在他肩膀的穴位处用力按了两下：


    「你这傢伙怎么能把人和狗一起比呢？这是一回事吗？」


    陆志恆非但不听，还龇牙咧嘴地骂了林皓几句。


    与此同时，陆志恆已经把这个钢琴比赛、连同那个男人的照片都发给了程松，要程松去深入调查。


    而此时正在现场的宋星霖已经完成了报名，排着队准备进入海选现场。


    海选的规则是要按照主办方给的谱子弹奏一曲，然后再自由发挥五分钟。


    宋星霖最近已经习惯了出行都有人跟着，所以他也没注意到保镖有在拍摄他。


    进入排队队伍时，一个保镖还上前来跟他说了声「加油」。


    宋星霖对这种海选还是很有信心的，排了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他时，他发现他分到的组别的评委里没有崔胜钧。


    这倒让宋星霖松了一口气。


    在熟人面前，搞不好还会有点紧张。


    这都是陌生人，宋星霖就完全没了压力和负担，可以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了。


    再加上之前一段时间做直播，宋星霖已经熟悉了那种「表演」的感觉。


    面对这么多陌生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钢琴，宋星霖也没有特别紧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正常的水平发挥。


    十五分钟顺利结束海选后，宋星霖离开现场，耐心等通知。


    可能是因为遇见了故人心情很好，也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回程的时候，宋星霖特意跟保镖打招唿，说想多走一站路晒晒太阳再去坐地铁。


    保镖反正工作轻松，宋星霖又好相处、行程也简单，对于宋星霖外出， 保镖想来不做任何阻挠。


    宋星霖就这样带着好心情晃悠着，没发现有一辆豪车就在这时悄悄跟上了他。


    但洞察力敏锐的保镖们就不一样了。


    意识到有人跟上宋星霖，保镖们立刻跑上前提醒宋星霖：


    「宋先生，旁边那辆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跟着你。」


    虽然之前的事，宋星霖已经慢慢调整过来了。


    可听到可能有危险，宋星霖还是心里一紧，头皮也跟着发麻。


    正想要问保镖该怎么办，那辆豪车就这样毫不掩饰意图似的，直接停到了宋星霖旁边。


    保镖们眼看不对，正要把宋星霖护到身后。


    副驾摇下的车窗里，一位一看就很精緻富贵的大美女笑着看过来：


    「各位别紧张，不出意外的话，我将来会成为你们陆总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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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大美女语出惊人，一句话就逼得两名保镖大眼瞪小眼：


    「我都这么自我介绍了，两位哥哥，应该愿意让宋先生上车和我聊聊了吧？」


    第89章 一个男宠怎么能和大小姐比


    如此惊人的开场白，别说保镖，就连宋星霖的眼珠子都差点要瞪出来。


    看着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宋星霖当下想到的却是：


    原来杜元英没在吓唬他，就算杜元英不来管他，也会有其他人来管教他。


    而这个其他人……


    就是陆志恆的未婚妻吧！


    一想到陆志恆居然还是有要和别人结婚的打算，宋星霖一时间都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感受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那位漂亮的女孩，而女孩还是保持着看起来没什么恶意的笑容，对他歪了歪头：


    「宋先生，真的没兴趣和我聊聊吗？哪怕我可以帮你？」


    女孩说话间，眼神却也没忘了去观察保镖。


    注意到一个保镖闪到一侧打电话，女孩猜测保镖是去跟陆志恆知会这件事了。


    她判断着保镖的动向，同时继续试图和宋星霖有所交流：


    「宋先生，我知道我这样登场很冒昧，但先和你认识一下，总比之后在其他场合撞见你、让你尴尬更好。」


    听起来还挺贴心的。


    宋星霖抿了抿唇，总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想来保镖是不会让他上车跟人家聊天了。


    他想了想还是谨慎开口：


    「这位女士不知道怎么称……」


    「邱心妍。」


    邱心妍爽朗地回答着，完全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


    宋星霖注视着邱心妍的神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那个「可以帮你」诱惑了，还是纯粹对未婚妻这个身份有兴趣。


    总之，他这一瞬间，居然有点想坐上车和她聊聊。


    只不过保镖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边打着电话的保镖，连通话都没挂断就几步上前来拉过宋星霖：


    「宋先生，陆总要我们立刻送您离开。」


    虽说行动上是阻止着宋星霖和邱心妍有接触，可行动上，保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士毕恭毕敬的：


    「邱小姐，抱歉，这是我们陆总的命令，我也只是在工作……」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情况，邱心妍撇了撇嘴：


    「啧，没劲。」


    她又看了看宋星霖写着好奇的眼睛，对他摆了摆手：


    「宋先生，那等下次有机会再聊吧，今天就当先认识一下了。」


    邱心妍说完，也没废话，重新关上车门。


    眼看着豪车在他面前开走，战战兢兢的保镖总算松了口气。


    宋星霖这才反应过来，保镖应该是刚才在电话里确认了邱心妍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有分寸。


    看来这个邱心妍，也不是好惹的。


    但比起担心邱心妍，宋星霖眼下更要担心的，恐怕是保镖递来的手机。


    陆志恆此刻正在手机那头等着他：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一拿过手机就听到陆志恆那冷冰冰的质问语气，让宋星霖都有点莫名。


    可能是最近陆志恆和他的相处很有分寸，不怎么见面，也不怎么交流，让宋星霖对陆志恆少了点惧怕。


    被这么一质问，宋星霖居然有点想怼陆志恆：


    明明是你未婚妻主动找上门来的，又不是我主动去找的你未婚妻，你沖我凶什么凶。


    宋星霖当然也只能想想。


    心里腹诽两句，嘴上宋星霖还是简单回答：


    「没说什么……就是介绍了一下她自己，然后说想和我聊聊……」


    「我没上车，保镖又拦着，所以也没聊成……」


    宋星霖还是刻意瞒下了几句，他不想节外生枝。


    陆志恆听完，只对他说「把手机给保镖」。


    宋星霖把手机还回去，看着保镖又站到一边听了会儿电话。


    通话结束后，保镖没说什么，反而是对宋星霖道了歉：


    「抱歉宋先生，今天是我们让您受惊了。」


    最近别说管家和家里那些佣人，这些保镖对他的态度也是好得过分，宋星霖惶恐之下连连摆手摇头：


    「没有没有，这又不怪你们，而且我也没受惊。」


    保镖们习惯了宋星霖的客气，宋星霖越客气，他们反而对宋星霖越想好好尽到自己的责任。


    陆志恆给了他们那么多钱，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


    「宋先生您放心，之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两位保镖信誓旦旦保证完，还对宋星霖微微鞠了一躬。


    见他们如此紧张，宋星霖反过来安慰他们，说自己真的没事之类之类的。


    尽管宋星霖的确没被吓到。


    可宋星霖也很清楚，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


    以后，他大概率还会和这位邱小姐有所交集。


    如果陆志恆真的要和人订婚，结婚，过上规规矩矩的世俗生活……


    那他的存在，註定是要被所有人唾弃的。


    其实他又何尝不唾弃自己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处境。


    只是眼下陆志恆都明着让保镖跟着他了，除了拿出实打实的钱、摊开来和陆志恆谈，宋星霖是不可能有其他路子离开陆志恆的。


    就在他慢慢踱着步、琢磨着那位邱小姐，到底会掀起多少风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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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心妍也在回忆着对宋星霖的第一印象：


    「李叔，你看那个宋星霖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被唤李叔的司机以为自家大小姐在跟宋星霖争风吃醋，自然是否认：


    「大小姐，您在开什么玩笑？他不及您万分之一！」


    「哎呀李叔，你客观一点嘛，我说真的，他在男人里真的算是很清秀好看的那一类了，也难怪把陆志恆迷得死死的。」


    邱心妍这么说，李叔更加认为自家大小姐是在考察情敌了：


    「大小姐，您没必要和一个被人包养的男宠置气，我认为他……」


    「李叔，我怎么会是和他置气呢！我跑来找他当然是因为他有用啊！」


    邱心妍赶紧打断了李叔的胡思乱想，让李叔别以为自己是无聊到要跟个男宠争风吃醋。


    只是她也没有多解释自己的动机。


    等李叔安静下来，不再多说，邱心妍拿出手机，思索着今天她的行为，会不会让陆志恆主动来联繫她。


    不出所料，两分钟后，一串陌生号码拨通了她的电话。


    邱心妍得意洋洋地接起，还没开口，那边陆志恆就冷厉地发出质问：


    「邱小姐，打探别人的私生活、还擅自打扰他人，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第90章 我很愿意做你的未婚妻


    邱心妍听着陆志恆那不太好惹的调调，却是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


    「是不太礼貌，先给陆总道个歉，我不该直接闯入陆总您的私人领域。」


    邱心妍说是这么说，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抱歉。


    反正她经过调查后会直接来找宋星霖，本来就是为了确认宋星霖对于陆志恆的重要性。


    毕竟一个玩玩的男情人，邱心妍也不太确定这种金丝雀的份量。


    可现在看来，这宋星霖的份量，不容小觑。


    在今天之前，她和陆志恆的正式见面，可是连陆志恆的亲妈杜元英都没能促成。


    而只是这么露个脸，就能让陆志恆亲自找出她的联繫方式，和她当面沟通……


    再加上陆志恆之前把宋星霖直接带进了圈子里让别人认识，还为了宋星霖收拾了一个老闆的下属，这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邱心妍想，这陆志恆要么是有点傻，才会直接把软肋暴露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要么，就是对宋星霖有着过强的控制欲了。


    当然，如果不是有高夫尔球场那件事做铺垫，邱心妍也不会贸然就直接找上宋星霖。


    电话那头，陆志恆又甩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警告。


    「既然邱小姐明白这个道理，那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了。」


    邱心妍微微一笑：


    「陆总只是警告我别再出现，却没指责我自称为您的『未婚妻』，莫非……」


    邱心妍很聪明地，揪住这个关键点：


    「莫非陆总，并不排斥我在未来成为您的未婚妻。」


    陆志恆也没有急着挂断电话。


    邱心妍今天在宋星霖面前的出现，的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意外之余，陆志恆会主动打电话过来，也是有考量的。


    除了警告邱心妍不要轻举妄动之外，他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邱心妍说明白。


    只有邱心妍这边也和他达成一致了，杜元英之后才不会再想尽办法要他和邱家联姻——


    至少短期内，不会。


    就算杜元英想要再找下一任让她满意的儿媳，也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


    而过了那段时间，等陆志恆完成手上全部的大项目，他就更有底气来捍卫自己的选择了。


    思及于此，陆志恆也用比较郑重的语气，和邱心妍开诚布公：


    「邱小姐都已经深入调查过我了，那默默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陆志恆自认说得很真诚，也没有太大恶意。


    他其实也做好了邱心妍会对他阴阳怪气的准备。


    哪知邱心妍听到这话，又是爽朗地笑了一阵：


    「哈哈哈哈，陆总，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您对女人不感兴趣，我才愿意做您的未婚妻呢？」


    邱心妍说的话，陆志恆每个字都听得懂。


    可连起来吧，又硬生生把陆志恆绕晕了。


    什么叫，因为他不喜欢女人，才愿意做他的未婚妻？


    这邱家也不是没实力没背景，虽说是听闻邱老爷子有点重男轻女，对邱心妍不器重，可应该还没到非要邱心妍结婚的地步吧？


    陆志恆没搞懂，但也不想在电话里表现出对邱心妍很有兴趣的样子。


    为了避免过多纠缠，陆志恆只得客气了一句：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直接沟通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边邱心妍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哟呵，还挺难搞。」


    对于陆志恆的脾气，她早就有所耳闻。


    她并不是觉得被冒犯，她只是觉得这陆志恆真的很难搞。


    「不过被我发现宋星霖这块宝，还怕以后搞不定你？」


    吐槽归吐槽，邱心妍还是点进了邮箱，再次仔细查看起宋星霖的资料。


    至于陆志恆，则是皱着眉，又和程松再次研究起了邱心妍的资料。


    程松观察着陆志恆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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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总，这邱大小姐……很难缠吗？」


    陆志恆沉思两秒，表情微妙：


    「还好。」


    要说不难搞，能查到宋星霖，还敢直接去露面，这邱心妍是有点胆量和本事在身上的。


    可要说难搞，从刚刚的通话里，陆志恆也听不出邱心妍对自己有多大的兴趣。


    邱心妍的关注点，好像只在「未婚妻」那个身份上。


    至于自己是怎么想的，邱心妍似乎并不关心。


    这样一想，陆志恆只能认为，应该是「未婚妻」这个身份，能给邱心妍带去莫大的好处。


    若是想要弄清其中缘由，他要么就是去和邱心妍相处，要么就得和邱家其他人打打交道。


    而这，是陆志恆最不想做的。


    所以陆志恆只能把这种好奇心放到一边，暂时把邱心妍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见陆志恆没说什么，程松算是替他考虑，多嘴问了句：


    「那需不需要我帮您去跟宋先生解释一下，邱大小姐她不是……」


    程松特意没全部说完，以便于观察陆志恆的表情，及时闭嘴。


    好在陆志恆并没有说他多管闲事。


    他只是捏了捏眉心，想都没想就回答：


    「不用。」


    他的事，什么时候还需要和宋星霖报备了？


    宋星霖多想又如何，不多想又如何。


    陆志恆觉得，哪怕他哪天真的要结婚了，他和宋星霖这种关系也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更何况。他压根没有和别人结婚的打算。


    见陆志恆情绪还算稳定，程松便没再多事，而是跟陆志恆汇报：


    「陆总，刚刚那个男人，我已经帮您查到了。」


    「他是最近在国外拿了两个国际大奖的新晋着名钢琴家崔胜钧，前两个月刚回国。」


    「宋先生参加的那个比赛，崔胜钧是主办方特邀过来的评委，未来可能还会成为那个琴行的代言人。」


    「他和宋先生以前是同一个钢琴老师教出来的，所以他俩应该是同学关系，是宋先生以前认识的朋友。」


    程松看完崔胜钧的履歷，第一时间想的是这程松应该不像贾英杰那样，不是来路不明的坏人。


    程松觉得那个照片，和宋星霖当时跟蒋俊伟碰面的场面，差不太多。


    宋星霖和这个崔胜钧相谈甚欢，肯定也是因为多年不见，大家又都是学钢琴的，寒暄一番很正常。


    就在程松觉得陆志恆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不高兴时，他的手机却突然来了通电话。


    程松退远一点背过身去看，原来是保镖打电话来汇报：


    「程特助，刚刚在报名现场跟宋先生聊天的那个男人，追上了宋先生，非要送他一程！」


    第91章 不喜欢宋星霖和其他男人接触


    程松听到发生了这种大事，也是当机立断转头汇报：


    「陆总，那位崔先生追上了宋先生，说是非要送他。」


    保镖没有当场拦住而是特地打个电话来问问，显然也是因为了解到了那人是宋先生的朋友。


    但保镖们不像程松那么了解陆志恆。


    比如程松一看陆志恆耷下来的眉眼，就知道这种事绝对会惹陆志恆不快。


    然而程松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陆志恆对保镖发话。


    陆志恆只用屈起的指节颳了刮眼眶，神色阴冷：


    「不用阻止，让他们闲聊，看看宋星霖会不会上车。」


    敢情陆志恆是想考验一下宋星霖么？


    程松一边琢磨，一边抓紧交代保镖，然后让保镖有情况随时联繫。


    保镖挂了电话，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后，两人又往后退到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宋星霖。


    崔胜钧注意到那两名保镖的注视，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宋星霖：


    「你现在出门后面都会跟着……保镖么？」


    崔胜钧觉得很奇怪，宋星霖又不是明星，有必要给自己配保镖吗？


    再说宋星霖现在这情况……他哪来的钱雇保镖？


    看到崔胜钧还是发现了，宋星霖也只得尴尬地摸摸耳朵：


    「是……是啊，我前阵子出了点意外，所以最近出门总是有人会保护我一下……」


    崔胜钧点点头，还是很狐疑，「这样啊，你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不过最近还是会注意一下。」宋星霖庆幸崔胜钧没有问自己哪来的钱雇保镖。


    也可能崔胜钧的确好奇，只是暂时没有问出口。


    崔胜钧不像同样家道中落的蒋俊伟，宋星霖有很多话，是没办法和崔胜钧敞开聊的。


    何况，他确实都很难在外人面前，主动提及自己那不堪的玩物身份。


    崔胜钧也有眼力见儿，听到宋星霖回答得比较遮掩，崔胜钧便没再多问，继续专注于要送宋星霖：


    「那要不让他们也上车呗，我一起送你们？你这要是还搭地铁，多麻烦呀。」


    崔胜钧没说自己特意提前离场，就是为了出来找宋星霖送他回家，顺便打听宋星霖住处的。


    这好不容易又联繫上了当年那么喜欢的哥哥，崔胜钧自然是有着极高的热情。


    可面对崔胜钧的好意，宋星霖只能再度摆手拒绝：


    他知道最近陆志恆对他似乎是宽容了很多，不怎么管他过问他，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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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宋星霖很明确，这一切是因为陆志恆可怜他，加上或许陆志恆本身很忙。


    但陆志恆再怎么放松了限制，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


    就如同这些保镖一样，既是保护，也是警告。


    保镖的存在，告诫着他，他永远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拥有正常的社交自由。


    他的自由，仍属于陆志恆。


    所以哪怕再怎么想和崔胜钧好好坐下来，喝杯咖啡叙叙旧，宋星霖都不能让它发生：


    「真的不用，而且我……我住得离这儿挺近的，地铁绿色出行也很方便。」


    宋星霖说话间，尽量让自己笑得放松而自然：


    「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刚回国又要做评委，又要办自己的音乐会，你快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了。」


    崔胜钧闻言立马皱起脸：


    「跟星霖哥叙旧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


    不甘心归不甘心，听出宋星霖是真的不想搭他的顺风车，崔胜钧也只得作罢。


    上车前，崔胜钧还不忘再跟宋星霖强调：


    「星霖哥我们要多联繫哦！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好的。」宋星霖微微笑，还是很客气地说：


    「希望等我收到结果后，我们能在赛场上见。」


    崔胜钧大大咧开嘴，给予宋星霖鼓励：


    「你肯定没问题的！到时见！」


    目送完崔胜钧的车离开，宋星霖松了口气，转过头对着保镖们抱歉地笑：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没事的宋先生，您不用跟我们说不好意思。」


    缘于宋星霖的礼貌和教养，保镖们其实都挺喜欢和他相处的。


    也正因为对宋星霖抱有善意，也使得他们虽然只为陆志恆工作，却还是会偷偷提醒宋星霖：


    「宋先生，今天您和您的朋友见面的事，陆总都知道，特别刚刚，他还让我们观察您的选择……」


    「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但及时汇报是我们的工作，我只是想让宋先生做好准备，陆总今天……可能会追问您和您朋友的事。」


    他们是想提醒宋星霖，陆总对宋星霖的社交，显然是抱着一种反感的态度。


    哪怕今天并没有让他们上前阻止，可从前前后后几次交代里，保镖们也知道陆志恆实际上并不允许宋星霖和他人有过多接触。


    而今天的崔胜钧，显然触犯了这一禁忌。


    宋星霖并不惊讶保镖会告诉他这些。


    毕竟这就是陆志恆一贯的风格。


    宋星霖见保镖表情，知道保镖们也是无奈。今天就算他们不盯着他，陆志恆也会让别人来盯着他的：


    「不要跟我说不好意思嘛，我理解你们的工作，也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如今有人提醒他， 总比他看到陆志恆的冷脸然后一脸莫名要来得好。


    宋星霖顺着保镖的话，思考着晚上陆志恆要是问，自己该怎么说比较不会惹他生气。


    一路想着这个回到家，时间还不算晚，陆志恆还没回来。


    趁着陆志恆不在，宋星霖干脆先吃了点东西，然后跑去琴房，准备提前开直播。


    没想到刚一上线，那个一直和他聊天的榜一观众也上了线，还主动发信息来：


    【今天这么早上来开直播？】


    自从住院期间和这个榜一观众聊上后，一直到现在，两人都保持着频繁的信息来往。


    哪怕没上线开直播，看到信息推送，宋星霖都会及时上去回覆信息，而对方也是如此。


    看到对方也上线，宋星霖并没多想，反而是很愉快地和他分享好消息：


    【是啊，跟你说哦！我今天去参加一个业余组钢琴比赛的报名了，想上来先跟大家聊下参加比赛的事呢。嘿嘿，你是粉丝里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第92章 我是宋星霖的金主


    宋星霖一边打字，一边又感受到了那种因分享而带来的好心情。


    自从开了直播以后，宋星霖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繫，也越来越喜欢通过这个联繫和这些粉丝分享自己的事。


    再者除了蒋俊伟和庄洁之外，宋星霖能分享的，也只剩网际网路上的这些虚拟朋友了。


    而这个榜一观众，是其中和他聊得最持续，也最让他有亲切感的一位。


    趁着对方在线，宋星霖没管对方怎么回復，先抓着他好一通聊：


    【虽然说是业余组，不过我感觉参加比赛的人都挺厉害的，本来我还信心满满，现在反而有点没信心了。】


    宋星霖也不知何时起，那个不回覆信息、乃至于回復也只回復几个字的榜一观众，对他也越来越有耐心了。


    对于他这些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分享，对方居然也很热情地回覆：


    【不要那么快就泄气，结果还没出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你觉得别人厉害，说不定别人看到你，也在琢磨你挺厉害的。】


    宋星霖看着这种仿佛好朋友一样的语气，噗嗤一笑：


    【你真是越来越会安慰人了！对了，话说我今天还在比赛现场碰到了以前一起学钢琴的同学，不过我跟你说——你别笑话我哈。】


    【再碰到以前的同学，人家成了大师级的评委，而我只是个奔着奖金去的业余钢琴选手……想想还真是挺惭愧挺丢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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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宋星霖发来的信息。


    他没想到，对于和「老友」的巧遇，宋星霖的内心想法居然是这样。


    他也不知自己是心情放松了一些还是什么，总是他唇角的弧度变得柔和了：


    【每个人天赋不一样，不用太妄自菲薄。】


    宋星霖也是很快回復过来：


    【也是！搞不好人家压根没那么想呢，再说了，人家都大师了，不至于来和我这么个业余选手比较。】


    除了两人之间那点糗事之外，宋星霖想到的东西的确就是这么单纯。


    等他发完这条，对面就下线了。


    宋星霖习惯了对方神出鬼没的上线时间，他收拾了一下，也去开了直播。


    趁着直播间人少，他畅所欲言聊了聊自己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感想，同时还感谢了蒋俊伟和庄洁。


    要不是有这些好朋友随时帮他出主意、为他鼓劲，他可能就要错过这么个机会了。


    谢完朋友，宋星霖又照例感谢了粉丝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也特别谢谢了榜一那位观众。


    这些人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中确实增加了他的信心。


    而且，因为开始直播，他和陆志恆的相处时间也随之变少了许多。


    只要躲在这个琴房里，他就不用始终出于战战兢兢的状态，可以放松地做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算是在他没什么乐趣的人生中，让他喘一口气了。


    宋星霖今天特意早点开直播，然后播晚一点再结束，就是为了避开陆志恆。


    毕竟今天先是碰上陆志恆未婚妻，再是和崔胜钧……


    虽然的确没什么，可以他对陆志恆的了解，这两件事恐怕都不会轻易过去。


    但宋星霖又真的不知道能怎么跟陆志恆讲述或是解释，既然不会说话，那干脆就避而不见吧！


    反正陆志恆最近也挺忙的，只要看不到他，应该也不会对他来气。


    可宋星霖没想到，陆志恆就好像特地掐着点回来似的。


    他这边刚结束直播下楼。


    陆志恆竟然也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门走到了客厅。


    抬眼瞄到宋星霖，陆志恆没什么表情，只动动嘴唇：


    「吃饭。」


    宋星霖脸色瞬间一变。


    还真是越害怕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啊……


    宋星霖本想推脱一下，说自己不饿。


    可偏偏这时，管家还凑上来多嘴：


    「宋先生，您一回来就忙到现在，肯定饿坏了吧，汤还热着，您快下来和陆总一起吃晚饭吧。」


    鑑于管家最近对他照顾有加，态度又好。


    宋星霖实在驳不了管家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下楼坐到餐桌前。


    擦过手，拿起筷子，对面的陆志恆看起来似乎也只专注于吃饭。


    没听到陆志恆张口说话，宋星霖放下心，也安静地开始吃饭。


    然而饭吃到一半，崔胜钧给宋星霖打来了电话。


    看到来电人，宋星霖迟疑了一下，接着边站起来，想走远一点才接。


    然而他刚往后退开椅子，对面全程无言的陆志恆却将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坐下。」


    宋星霖的左眼皮莫名跳了跳。


    陆志恆斜眼看过来，又沉着脸命令：


    「开免提。」


    宋星霖是绝对不敢和陆志恆对着干的。


    尤其是在最近陆志恆帮了他这么多的情况下。


    他闭闭眼睛，不得已坐回去，又把手机放到桌上，开了免提。


    扬声器一打开，崔胜钧热情满满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星霖哥，我才知道你现在在做钢琴直播，人称钢琴小王子，你怎么没跟我说呀！」


    「星霖哥，既然你人气这么高，我有个好主意！我不是要举办独奏会嘛，我想到时邀请你来做我的嘉宾，你觉得可行吗？」


    「要是你有兴趣，我们找个时间出来聊一聊好不好？顺便我请你吃顿饭？」


    「小崔，那个，我现在不太……」


    因为宋星霖说话声音放不开，崔胜钧没听见宋星霖在说话。


    他自顾自地，继续着他那热忱的单方面邀约：


    「你住哪儿呀？到时我来接你就行，很方便的。」


    崔胜钧说完，陆志恆啪地放下了筷子。


    他瞄了眼宋星霖，接着又面无表情地端起碗：


    「怎么你的老同学，各个都对你这么上心呢。」


    看到陆志恆说完就用勺子喝了口汤，宋星霖的手心一下冒出了汗。


    这种看似若无其事却又语调冰冷的态度，让宋星霖立刻就想起了曾经的陆志恆：


    「陆总，不是的，他只是我学钢琴时……」


    他急得差点就想站起来解释。


    然而这时，电话那头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崔胜钧也听出了异常：


    「咦？星霖哥？你旁边有人吗？是谁啊？」


    宋星霖顿时语塞。


    他不想、也不能让崔胜钧知道陆志恆的存在。


    而宋星霖突然之间的缄默，惹得崔胜钧反而更加好奇：


    「星霖哥……还听得到吗？是不是信号不好？星霖哥……」


    面对崔胜钧的追问，宋星霖甚至想直接挂断这通电话。


    只是陆志恆并没有给他机会。


    在宋星霖能够这么做之前，陆志恆突然探身过来，一把抓过手机的同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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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到。我是宋星霖的金主，请问你是？」


    第93章 宋星霖你是不是不长记性


    因为宋星霖在跟陆志恆互通的消息里，已经把内心想法讲得很清楚了，所以陆志恆原本并没有打算让宋星霖难堪。


    可在他听到崔胜钧说话的时候，他变卦了。


    宋星霖也许是没有多想，宋星霖遇见崔胜钧甚至还觉得有点露怯和尴尬——可这，不代表崔胜钧也是这样想的。


    听崔胜钧那语气，还有那主动的邀约，和明显目的不纯的主意。


    陆志恆一下就听出来了崔胜钧那不同寻常的热情。


    这个崔胜钧，和之前那个蒋俊伟，明显是不太一样的。


    陆志恆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的同时，对于宋星霖的控制欲也立刻爆发。


    当陆志恆毫无顾忌地说出他是宋星霖的金主，之前纠缠着他的一些问题，似乎也跟着豁然开朗了。


    是啊，他何必要纠结于他和宋星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宋星霖的金主，是养着宋星霖的男人，这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星霖是他的玩物，他的所有物。


    也只有这样，宋星霖才能乖乖的，没有机会造次。


    听到手机那头传出长长的沉默，陆志恆瞄着宋星霖那窘迫的神情，特地追问：


    「你好，请问你是？」


    陆志恆这沉稳一声，总算让那头震惊不已的崔胜钧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我是……我是星霖哥以前的同学……」


    崔胜钧此时脑子里，已经闪过八百个想法了。


    想到今天跟着宋星霖的保镖，想到宋星霖的拒绝，跟着，崔胜钧又想到了宋星霖家当年破产负债的事。


    由于自己出国后，妈妈就和宋星霖妈妈也慢慢没了联繫，所以从老师那儿辗转得知宋家负债破产时，崔胜钧就算想打听，也打听不到宋星霖的近况。


    他当时唯一得知的讯息，是宋父跳楼后，宋星霖便没再去上钢琴课。


    除此之外，宋星霖还把之前预付的学费也都要了回去，说是要给宋妈妈治病救急。


    老师念在多年的情分，本来还想借钱给宋星霖，也被宋星霖婉拒了。


    这个信息，一直让崔胜钧很是挂念。


    只是等之后崔胜钧再去问老师，得到的信息，就是宋星霖那个旧号码已经联繫不上了。


    从当年那些信息里，崔胜钧可以感觉得到宋星霖的情况有多困顿。


    如今再一想……


    宋家的负债是怎么解决的？生病的宋妈妈又是怎么解决的？


    还有宋星霖那个弟弟呢？


    这次和宋星霖聊天，也没听他提起家人，而且看宋星霖的穿着打扮，包括还能做直播，感觉得出宋星霖目前生活得还不错。


    莫非，宋星霖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全是因为电话里那个说话的男人——那个，宋星霖的神秘金主？


    可宋星霖……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吗……


    宋星霖……不是曾经因为自己的表白落荒而逃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让崔胜钧有些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


    陆志恆听崔胜钧说完后又是沉默，他看着宋星霖纠结又痛苦的表情，再次对着手机说：


    「你刚刚的主意我也听了，我觉得挺不错的，要不要下次见面聊聊？」


    陆志恆说得从容不迫的。


    可对于崔胜钧来说，光是无意间戳穿了金主这件事，就让他很不好意思了。


    秉持着教养，崔胜钧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客套话：


    「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个，今天有点晚了，我就先不打扰了……」


    崔胜钧含煳不清地说完这串话后便挂了电话。


    随着手机里传出忙音，陆志恆挑眉看向宋星霖：


    「哟，挂了，你要不要打回去？」


    面对陆志恆那漫不经心却又玩味十足的腔调，宋星霖早就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他觉得自己太傻了。


    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就傻到忘了陆志恆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又恶劣的男人。


    他的尊严，他的自尊，他的脸面，在陆志恆眼里都是可以用来践踏的物品。


    只要能让陆志恆感到愉悦，陆志恆一定不会放过每一个，能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的戏码。


    陆志恆今天能高高在上地，宣布他是自己的金主。


    明天，也许陆志恆就会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宣布他是被陆志恆养着的玩物……


    宋星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那种如鲠在喉的窒息感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蓄在眼眶里的眼泪转了又转，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掉下来。


    陆志恆却对宋星霖的难堪无动于衷。


    他重新拿起筷子，敲敲碗边，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吃饭。」


    他知道宋星霖此刻肯定羞耻无比。


    可他要的就是这样。


    本来宋星霖就在崔胜钧面前有些自卑，如今又被崔胜钧得知宋星霖是被人包养的，估计宋星霖以后再无颜面对崔胜钧了。


    陆志恆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说了宋星霖的自由归他管，他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管控权。


    之前看宋星霖可怜，也考虑到n的事自己确实有一些责任。趁着手头工作繁忙，陆志恆便没太过问宋星霖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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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是怎么都没想到，刚踩过那么大一个坑的宋星霖，居然能如此不长记性。


    看宋星霖还是紧抿着唇垂着头，一副落寞难过的模样。


    陆志恆有些不悦地往椅背上用力一靠：


    「你是真的没脑子还是忘性大？才过去多久，又给自己招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吃过的苦白吃了？还想再被人骗一次？！」


    宋星霖咬了咬后槽牙，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用略有些颤抖的声音辩解：


    「崔胜钧是我以前认识的学钢琴的同学，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也没什么可骗我的……」


    宋星霖话还没说完，就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可他并没像从前一样立刻噤声，而是执意要解释到底：


    「而且他是我这次参加钢琴比赛的评委，我们很多年没见，他只是想跟我叙叙旧……」


    「哦？叙旧」陆志恆左边的眉毛高高扬起，心中的烦躁更甚：


    「那要不要把他请到这里来，让你跟他好好叙一叙旧？」


    第94章 宋星霖居然敢跟他发脾气


    如果是以往面对这样的陆志恆，宋星霖可能到这个地步就不会倔了，甚至还会埋下头说一句对不起。


    可今天的宋星霖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既没像之前那样为了惹陆志恒生气而接着顶嘴，也没有做那个乖巧的宋星霖。


    他反而是咬了咬牙根，接着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跑向了楼梯。


    这个出其不意的反应，让陆志恆的怒火都瞬间转化成了疑惑。


    宋星霖这是……在跟他光明正大耍脾气？


    如果宋星霖默默承受他的怒火或是顶嘴，都只是他在单方面欺压宋星霖。


    可宋星霖这种懒得再争执并且扭头就走的样子，让他俩刚刚的对话像极了——


    吵架。


    而且是情侣间才会出现的，吵架。


    就好像陆志恆吃无名醋不讲理污衊宋星霖的朋友，宋星霖解释未果，干脆不搭理无理取闹的陆志恆。


    就在陆志恆顺着这个角度联想的同时，楼上的宋星霖也快步跑回房间并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还不轻。


    脾气还挺大。


    陆志恆本该生气。


    他本该像从前一样火冒三丈，然后冲进宋星霖的房间身体力行地惩罚他，告诉他顶嘴的后果。


    然而此刻，陆志恆看着那扇被用力关上的房门，嘴角居然浮现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而这样的场景，让一旁的管家也是看愣了。


    但看到陆志恆面色很快又冷下来，管家琢磨着，还是上前试探：


    「陆总，我帮您热一下汤吧，有点凉了。」


    以管家对陆志恆的了解，如果陆志恆心情不好，此时大概率会把筷子一放，表示不吃了，接着也快步上楼去找宋星霖。


    但陆志恆眼下只是「嗯」了声，然后退开了些，方便管家端砂锅。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这宋星霖在和陆总的关系，似乎真的变得大不一样了。


    而此时的宋星霖，也在房间里后知后觉地考虑起了这件事。


    他背靠在门上，一边紧张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也在后悔：


    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是哪来的胆量和底气，让他敢在陆志恆面前耍脾气了？


    宋星霖只知道，刚才他这么做，绝不是为了故意让陆志恆讨厌自己。


    明明脑子里也还在为陆志恆仍是那个陆志恆而难过害怕，可那种想扭头就走的冲动也是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宋星霖提着一口气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你真是这段日子过太舒服了是吧……是不是疯了……」


    而且他想，他这么扭头就走什么都不解释，只会更让陆志恆误会崔胜钧吧！


    可做都做了，总不能现在再拉开门，走下楼去跟陆志恆道歉，然后再解释崔胜钧不是坏人。


    宋星霖就这样靠在门口纠结了十分钟有余，也没等到陆志恆冲上来把他揪出去算帐。


    这虽然让宋星霖少了后怕，却多了更多疑惑。


    他好像，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陆志恆了。


    一时觉得陆志恆本性至少还是善良的，有同理心的，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一时，又觉得陆志恆骨子里依然是那么霸道恶劣，冷酷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一时，他又隐隐约约觉得，陆志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蛮横不讲理，似乎还挺像……挺像吃醋的。


    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宋星霖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宋星霖你是不是疯了？！」他甚至忍不住喃喃出声：


    「陆志恆会为你吃醋？他恨你都来不及，他能为你吃哪门子的醋？！」


    把这荒唐的心声说出来之后，宋星霖那有点晕乎的脑袋也立刻清醒了。


    是了，陆志恆怎么可能会为他吃醋啊。


    陆志恆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玩物不听话罢了。


    当时和蒋俊伟重新产生联繫时，陆志恆不也是这样的反应吗？还要说蒋俊伟是他的老相好。


    如今面对崔胜钧，也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想到这里，宋星霖更是确定了，自己绝不能让陆志恆了解到他和崔胜钧的那段过往。


    要是让陆志恆知道崔胜钧跟自己表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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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陆志恆变态的掌控欲大概率会被刺激到，到时，恐怕自己连出门的自由都会被剥夺吧。


    处理完有关于陆志恆的种种纠结，宋星霖揪了揪刘海，这才想起了崔胜钧，和刚才那令他无地自容的一幕。


    对啊，崔胜钧现在应该也很混乱吧。


    好好打个电话，却被告知，曾经一起学钢琴的哥哥，成了被男人包养的玩物……


    宋星霖想着想着，手也不自觉地摸到了电话。


    即使再不想让崔胜钧了解自己的不堪，可既然已经被陆志恆戳破了，那他是不是不如勇敢面对，干脆跟崔胜钧解释清楚？


    至少，他想让崔胜钧知道，自己不是主动要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步步发展至此。


    正纠结着到底该怎么跟崔胜钧开口，如同有默契一般，崔胜钧也在这时发了条语音过来：


    【星霖哥，没想到我的电话会打扰到你，以后和你打电话前，我会先问一问你的。我不是故意让你困扰的，抱歉。】


    看到崔胜钧并没有对「金主」的事说三道四，甚至还贴心地反过来跟他道歉。


    宋星霖心头一热，锁好了门之后赶紧给崔胜钧回拨了电话：


    「小崔，对不起啊……让你看到了我这么不堪的一面。」电话一接通，宋星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赶紧跟崔胜钧道了歉。


    毕竟从刚才的电话里，他能听出崔胜钧也是很慌张很莫名的。


    听到宋星霖语气温柔，崔胜钧也柔和地回应：


    「星霖哥，我后来想了想，以你家那时的情况，其实也情有可原。」


    宋星霖没想到崔胜钧居然这么有礼貌有教养，这孩子，看来是真的成长得很优秀。


    对此，宋星霖也决定拿出自己的真诚：


    「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愿意，我之后可以把来龙去脉都讲给你听。」


    崔胜钧听到这话，语气立刻雀跃起来：


    「好的！星霖哥，等下次见面时，你再好好和我说。」


    宋星霖宽慰地笑了，「嗯，有些事确实也是当面聊，才比较能说得清。」


    「是啊是啊，我今天本来就挺想和星霖哥好好叙旧的。」崔胜钧说完，接着略微有些迟疑地开口：


    「那个……星霖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出宋星霖心情还可以，崔胜钧便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问：


    「那个，我是想问你，你现在……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能接受男人了？」


    第95章 要是当时是我帮了星霖哥


    宋星霖没想到崔胜钧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也是到了真的有人问，宋星霖才花时间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喜欢上陆志恆的时候，他并没有深入去思考过这件事。


    当时的宋星霖想的很简单，他觉得自己不是喜欢男人，而是仅仅喜欢上了陆志恆这个人。


    可渐渐的，他就发现，陆志恆确实改变了他的取向。


    因为陆志恆是个男人，这是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而他，也确实可以接受和男人做各种亲密的事了。


    只是那时，他似乎还不太愿意承认自己被陆志恆改变得那么彻底。


    不过经过了那么多事，宋星霖已经不会抗拒承认自己，是个喜欢过同性的人。


    哪怕对陆志恆的那份沉迷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可至少宋星霖不会否认蹭发生过的感情。


    只是如果把陆志恆换成其他男人，宋星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


    他想了想，还是很谨慎地回答：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其实还是得等我让你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后，可能才比较好回答你……」


    崔胜钧本想着等下次见面，再和宋星霖坐下来好好聊的。


    一听这个问题居然和这些年的事有关，崔胜钧一下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星霖哥，我现在没什么事，如果你方便的话，要不我们先聊一会儿？」


    宋星霖听出了崔胜钧对他有着满满的好奇。


    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宋星霖瞄了眼反锁的房门，想了想，便开始跟崔胜钧娓娓道来。


    也幸好崔胜钧比较熟悉他家里的人，所以宋星霖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


    宋星霖原本都做好了被崔胜钧唾弃的准备。


    可崔胜钧听完，却和蒋俊伟一样义愤填膺地：


    「这陆志恆也太不厚道了吧？他这不是趁人之危，强取豪夺吗？」


    这个话，蒋俊伟也说过类似的。


    可能作为他的朋友，才会这样无条件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着想吧。


    窝心之余，宋星霖还是得说句公道话：


    「可不管怎么说，我家的负债他确实都帮忙解决了，我妈妈的病和后续的治疗也都得到了保证。」


    「他说到做到，是我没经受住诱惑才……」


    才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和身体，还欺骗了陆志恆。


    宋星霖从不觉得自己无辜。


    而这，也是他很难和陆志恆结束这种纠缠的原因。


    「星霖哥，不能这么说呀，那个情况下，你也是没办法……」


    崔胜钧虽然痛心，但他还是能理解宋星霖的做法。


    宋星霖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才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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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宋星霖不答应，以陆志恆那种大变态，说不定会不会用其他方法对宋星昀强取豪夺呢！


    要是弟弟被陆志恆玷污了，宋星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也会很痛心的吧。


    崔胜钧此刻对宋星霖有着百分百的同理心。


    毕竟在他刚刚的设想里，他以为是宋星霖主动去找金主求包养的。


    可发现事实不是这样，陆志恆是坏人，宋星霖是被迫的那个，崔胜钧的心里好受多了。


    不止好受多了，他甚至还对宋星霖生出了无限怜爱。


    也是啊，在那种情况下，委身于陆志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这两年里，被迫待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边，宋星霖应该也受了很多委屈吧。


    想着想着，崔胜钧不禁也哀伤起来：


    「星霖哥，都怪我那时候任性，把你拉黑了。」


    宋星霖有点搞不懂崔胜钧的话，「咦，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如果不是丢了你的联繫方式，你家出事时，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一把。」


    「要是我能帮你，你可能也就不会……」


    可能也就不会，变成另一个男人的金丝雀了。


    要是当时帮宋星霖的是他崔胜钧，现在情况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你可千万别自责，这和你没关系的。」听到崔胜钧是在懊悔，宋星霖内心升起一股暖流：


    「说到底这都是我家的事情，而且父亲走后，我是家里的长子，保护家人是我的责任。」


    「何况那个时候你还小，你想帮我，还是得用父母的钱，这也说不过去呀。」


    说到底，如果不是陆志恆一个人帮他解决了所有麻烦。


    那宋星霖到处求人借钱的话，就等于又欠了无数个人情。


    欠谁的，都是欠。


    后来宋星霖也想过，与其欠无数个人情，手上捏着无数张借条。


    还不如只欠陆志恆一个人的。


    这样等清算的时候，流程也会简单许多。


    「那星霖哥，你该不会一辈子都要这样跟着陆志恆……」话说出口，崔胜钧才感觉这个问题有点伤人。


    尽管他及时打住了，宋星霖还是听出了崔胜钧想问什么。


    他自嘲地笑笑，而后又否定了崔胜钧的想法：


    「曾经我也以为是，不过现在我已经开始努力赚钱，想要还清这笔债务。像我参加那个钢琴比赛，也是冲着奖金去的。」


    「等债务还清了，我想现在的局面，应该就会有所改变了……」


    这话说着，宋星霖其实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不过自从和徐医生成为朋友后，宋星霖也从她那里学到很多，同时也得到很多鼓励。


    就像徐医生说的那样，想要实现目标，首先要建立自信，要鼓励自己，而不是常常打击自己。


    只会气馁的人，通常都会半途而废，成功註定和他们无缘。


    听到宋星霖自己也在努力摆脱这种关系，崔胜钧更高兴了：


    「太好了星霖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哦！」


    宋星霖收下了崔胜钧的好意，同时也不忘提醒他，不要因为这个，就在比赛时对他放水。


    和崔胜钧聊了会儿，宋星霖心情轻松了不少。


    反正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赚钱，攒钱。


    等攒出一笔能拿得出手的金额，他就可以和陆志恆开诚布公地谈了。


    宋星霖抱着这个积极的念头又看了会儿谱子，接着洗澡准备睡觉。


    正要躺下，管家却在门外敲响了门：


    「宋先生，打扰了，陆总他要您现在去一下他的房间。」


    第96章 陆志恆多少钱玩你一次


    宋星霖心头一颤：


    该不会陆志恆要跟他算晚餐时那笔帐吧？


    可是以陆志恆的性格，有火都是当场发的。


    像这样当时不计较，过会儿又来找他麻烦……


    反正宋星霖，最近是越来越捉摸不透陆志恆了。


    带着忐忑的心去到陆志恆房间，陆志恆已经靠躺在床头处理工作了。


    看到宋星霖，他面无表情地告知：


    「明天下午我要和几个生意伙伴去打高尔夫，你和我一起。」


    宋星霖都做好被奚落乃至于被羞辱的准备了。


    可听到陆志恆抛出这么句话，宋星霖吓得差点原地一趔趄。


    这好像是陆志恆第一次提出要带他去见陆志恆圈子里的人。


    宋星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陆总，您确定要我跟您……一起吗？！可是我不会打……」


    宋星霖还没说完，陆志恆就一个眼刀飞了过来：


    「怎么？不想去？」


    这个反问，其实让宋星霖听出自己还有周旋的余地。


    因为以前的陆志恆，是压根不会问他意见、也不会给他反驳机会的。


    可想着自己刚才已经和陆志恆有过争执，万一现在再跟陆志恆槓起来，难保陆志恆不会兽性大发，又抓着他折磨一晚上。


    毕竟从他出事后，陆志恆还没碰过他。


    想到这里，宋星霖决定忍下好奇。


    于是他乖顺地点点头，回答：


    「没有，都听陆总的安排。」


    见宋星霖又恢復了乖巧的样貌，陆志恆满意地让宋星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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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宋星霖的面部表情一下又变得满是疑惑，眼睛也不小心瞪得一大一小。


    一分钟里看到宋星霖如此丰富的面部表情，陆志恆感觉有趣之下，也懒得再跟宋星霖计较刚刚他扭头就走的事了。


    自从宋星霖出事。让他看到了比较放松，情绪也鲜活的宋星霖之后。


    陆志恆越来越觉得，玩物倒也不是只能放在床上玩。


    平时放在身边逗一逗，观察观察他的小情绪和小表情，也能给他带来挺多乐趣。


    等宋星霖替他关上房门，陆志恆放下平板电脑沉思了起来。


    明天带宋星霖去打高尔夫，并不是一个不过脑的决定。


    从下午和邱心妍通话后，陆志恆就冒出了一个「要开始让身边的圈子知道宋星霖」的念头。


    当年宋星霖还是宋星昀时，出于保护宋星昀的目的，陆志恆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没有带宋星昀抛头露面。


    等他觉得时机差不多的时候，真相又被揭穿。


    本来陆志恆也觉得，不用再在宋星霖身上花太多功夫。


    可是从杜元英撺掇联姻的事，到邱心妍敢直接闯入他的私人领域，都让陆志恆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有必要让别人了解宋星霖的存在了。


    哪怕宋星霖只是玩物，那也是打上了「陆志恆」烙印的玩物。


    只有让全世界都明白宋星霖的归属权属于他陆志恆，邱心妍这样的麻烦，乃至于杜元英要他结婚成家的心思，才能被更有效地杜绝。


    陆志恆原本只是在权衡这件事。


    可刚才对着崔胜钧说出自己是宋星霖金主时，陆志恆发现这给他带来了一种极大的满足。


    可能是占有欲，可能是控制欲。


    反正不管是什么，陆志恆认为这件事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宋星霖怎么想的，他无所谓。


    第二天到了时间，陆志恆还特意让宋星霖穿了身很显气质的搭配，带着他前往高尔夫球场。


    在这个圈子里，一个老闆养两三个情人、养点小明星当男宠，都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因为陆志恆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所以这第一次带出去的宋星霖，才会更加引人注意。


    「陆志恆，原来外面说你一直养着一只秀色可餐的金丝雀是真的啊？」


    「今天吹的什么风啊，居然让你愿意把人带出来遛一遛？」


    「你小子……你早说你好这口呀！亏我之前还想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出丑吗！」


    这帮围着陆志恆打趣的人里，那些跟陆志恆比较亲近的，全都和他勾肩搭背地开着玩笑。


    其他想趁机攀关系的，则是待在外围一边观察一边赔笑或者附和。


    至于宋星霖，只能按照陆志恆的吩咐，乖乖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喝饮料。


    宋星霖叼着吸管，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不适。


    他能感受到不停向他投来的眼神，这让宋星霖更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围观的动物。


    那些眼神里，有玩味，有戏嚯，有打量，甚至于……他觉得还有些眼神里掺杂着羡慕。


    宋星霖只能尽可能屏蔽这些视线，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尽量不去在意。


    他还是搞不明白陆志恆把他带出来是什么用意。


    为了羞辱他吗？


    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陆志恆是他的金主吗？


    可是陆志恆，不是还要结婚，还会有未婚妻吗……


    这样带他出来招摇过市，对陆志恆，并没有任何好处呀……


    宋星霖正使劲琢磨着，那边陆志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要他在这里坐会儿，自己去和朋友打会儿球。


    因为是很私人的场所，不会有闲杂人等，所以保镖没跟进来。


    眼看着陆志恆和那群人走远，宋星霖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更习惯独处啊。


    他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正准备就当出来散散心。


    身边，却突然有个认说着话靠近了他：


    「宋星霖，真看不出来。」当年不是挺清高的么？不是都不拿正眼瞧人么？」


    宋星霖循声转头。


    只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拉了张椅子，大喇喇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如今，你宋星霖也沦落到找有钱男人卖屁股的地步啦？」


    男人的话语里带着满满的恶意。


    宋星霖警觉之下，也有些模煳地想起了。


    这人，似乎是当时他父亲公司里的一个什么中层职员，叫张什么什么的。


    没记错的话，这男人当年也向宋星霖示过好，送过礼物，邀请他出海、坐游轮什么的，统统被宋星霖拒绝了。


    经过之前那件事，宋星霖现在警戒心很高。


    见男人盯着自己笑得不怀好意，再加上想起了过往，宋星霖皱着眉头腾地站起身。


    正要防备地往后退，那男人却邪笑着拉住宋星霖的手，继续骚扰：


    「陆志恆多少钱玩你一次？我出双倍，你也来陪我玩玩，怎么样？」


    第97章 是宋星霖先勾引我的


    宋星霖原本内心就翻涌起了恐惧和不适。


    当这个张某某抓住他的手、又对他继续说出这种噁心的下流话时，宋星霖整个人都无法自控地发起抖来。


    内心的强烈反感加上自我保护机制，让宋星霖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张某某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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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耳光刚甩出去，宋星霖就抽出自己的手，踉跄地直接往围栏上退。


    而他的动作，也带倒了腿边的椅子。


    张某某更是被宋星霖这一耳光打懵了。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睛捂住半边脸，愣是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等他回过神，见到宋星霖捂着胸口满脸惊恐，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那无处安放的欺凌欲和迟来的怒火，让他一时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宋星霖，你xx的早都被陆志恆睡烂了吧，在这儿跟我装什么清高？！」


    「还什么不喜欢男人？我看你明明很享受被男人玩弄的感觉吧你！」


    张春杰一脸兇相地瞪着宋星霖，非要当着他的面羞辱他。


    当年，他可是怀着一腔爱意，很真诚地去追求宋星霖的。


    知道宋星霖是大老闆的大儿子，家世好，眼界高，所以他也是小心翼翼地靠近。


    用自己不多的工资，买最贵的礼物送去。


    攒钱买游轮票，租游艇，为的就是能让宋星霖赏个脸看看自己。


    可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宋星霖压根看都不看一眼。


    连拒绝，都是让司机把礼物送回来，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


    宋家一朝落魄，他也因为宋父的经营不当失了业。


    还好他只是个打工的，一个公司倒了，他还可以凭工作经验找下一个。


    靠着自己的能力，他又是短时间能升上了中高层的位置。


    这些年，他没打听过宋家后来的情况。


    所以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只是跟着老闆来和见见传闻中的陆志恆，巴结一下。却意外让他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宋星霖。


    只是这宋星霖，已然不再是当年个高不可攀的钢琴小王子。


    张春杰刚才一直默默站在自家老闆后面，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这个拒绝了自己的宋家大少爷。


    现在的宋星霖，虽然相貌气质依旧出众，可他，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有钱人把玩的玩具。


    张春杰怎么都没想到，宋星霖摆脱困境的方式，是去做这种阔佬的男宠。


    真下贱。


    果然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只要有钱，像宋星霖这种高傲的男人，也会像狗一样跪在自己脚边吧？


    总之这个被包养的玩物身份，让宋星霖变得廉价，也变得更加唾手可得了。


    于是趁着陆志恆不在，张春杰信心满满地上前来戏弄宋星霖。


    只是他没想到宋星霖都变成这德行了，居然还这么能装。


    满脸厌恶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手打他？


    「你这种烂货也算是走了狗屎运，遇上陆志恆，他给你不少钱吧？你家那点债都是陆志恆帮你还的？」


    张春杰邪笑着靠近宋星霖，说出的话也是愈发难听：


    「还是说你卖了好多次，抱了好多金主才把债还清的？宋星霖，你真够可以的，没想到……」


    张春杰压根没机会说完，就又被宋星霖用力踹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膝盖上，带着股狠劲踹得张春杰措手不及，差点就地一栽。


    「宋星霖你xx的是不是以为我不感动你？！」


    张春杰勉强站稳后，边骂边拽住了宋星霖，不让他跑。


    然而宋星霖也没像从前一样，只是懦弱害怕地想逃跑。


    哪怕明明怕得要死，可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恶意，被激发的肾上腺素让宋星霖只想全力反击。


    看个头，他自知不是这个张某某的对象。


    所以在一只手被拽住的情况下，宋星霖憋足了气，再次抬脚去踹张春杰的膝盖，同时不忘挥舞手臂想去扇张春杰。


    张春杰试图控制住宋星霖的两只手，同时又要避开宋星霖的脚。


    眼看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宋星霖发现张春杰的身后有一些身影在快速靠近。


    不等他唿救，也不等他看清那些人影，张春杰就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向后拽去。


    与此同时，宋星霖身后也围上来两名安保。


    只是他们对待宋星霖的动作要温柔小心得多，其中一名安保用身体挡在宋星霖和张春杰之间，另一人则是绅士地扶着宋星霖的肩膀，让他站到后面。


    一切发生得太快，宋星霖被人扯开时还没来得及收住那种狠劲。


    但下一秒，他的满腔斗志就变成了一种茫然的惊讶。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张春杰被人摁倒地上，接着，是陆志恆抬脚踩在了张春杰脸上：


    「你活腻了？！」


    陆志恆低吼出声的同时，踩在张春杰脸上的那只脚又用力往下。


    硬鞋底踩得张春杰头骨生疼，他吱哇乱叫了两声，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陆总！是宋……是他勾引我……」


    宋星霖没有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保持缄默。


    听到张春杰还要污衊自己，宋星霖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叫：


    「是他先来骚扰我的！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是他先来找我麻烦的！」


    宋星霖本就有些气喘吁吁的，再这么喊一嗓子，宋星霖急得几乎都要破音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挺直着腰板，一点都不打算退缩。


    不等陆志恆问，宋星霖就着急地想要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徐医生那句「不是你的错」不停迴荡在他耳边，让他愈发坚定这是无妄之灾，而他自己是绝对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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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是我父亲的手下！他以前就骚扰过我！我拒绝过他很多很多次！」


    「我今天压根都没认出他，是他，是他刚刚趁我一个人的时候，他……」


    说到这里，宋星霖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强忍下去的委屈这才翻涌上来。


    宋星霖拍拍自己的胸口，就在眼里要蓄起泪花时，陆志恆却抬起了脚。


    陆志恆没再管地上的张春杰，而是大跨步走向宋星霖：


    「别怕，没事了。」


    陆志恆说完，便直接站定在宋星霖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替宋星霖挡住了他的全部狼狈。


    第98章 被陆志恆的细心吓到了


    不知为何，本来还算能压得下去的情绪，因为陆志恆的这一声，居然愈发汹涌起来。


    宋星霖的鼻头瞬间红了。


    可一想到旁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宋星霖还是尽量平復着自己的情绪，摇摇头：


    「……我没事。」


    陆志恆听着宋星霖那有些沙哑哽咽的声音，眉心又紧紧地拢了起来。


    此时，张春杰的老闆听闻这里出了大事，也匆匆忙忙跑过来。


    看到自己手底下的人被按在地上，这老闆顿时弄懂了惹事的是他的人：


    「怎么回事啊这是？你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给我惹这么大的事？！」


    老闆上来对着张春杰就是一脚，直接踹在张春杰的裤裆上，逼得张春杰连连哀嚎。


    然而这老闆看都不看张春杰一眼，对着陆志恆的背影就差跪下来：


    「陆总，陆总，太抱歉了，太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我这新招的经理居然是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陆总，我一定帮您好好教训他，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有……」


    话还没说完，陆志恆就背对着他抬了抬手：


    「王董，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陆志恆撇过头，只给这王董看到了自己小半张凌厉的侧脸：


    「既然他不懂事，我就替您好好教训一下吧。」


    王董一听，赶紧赔笑，同时顺着给自己下台阶：


    「那就麻烦陆总了！我这下又欠陆总一个大人情！」


    陆志恆点点头，又淡然地看了眼安保组长。


    只这一眼，对方就明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x


    陆志恆对血腥场面没太大兴趣，眼下，他只想快点把宋星霖带离这个喧闹的区域。


    他伸手搭住宋星霖的背，揽着他往停车场方向走。


    旁边追上来的朋友看到陆志恆，也没来搅合，只对他抬了抬手，用嘴型跟他道别。


    等回到车里，宋星霖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歪头靠在了车玻璃上：


    「好想见徐医生……」


    宋星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这种时候，只有徐医生这种完全客观中立的人，才可以让他毫无负担地倾诉。


    而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宋星霖也开始习惯了倾诉。


    他没想到，陆志恆听到了他无意间说出的话。


    看到宋星霖那种似乎又陷入某种情绪的呆滞表情，陆志恆心念一动，探身向前跟司机说了个地址。


    司机点点头便踩下油门。一片寂静的车内，宋星霖闭眼靠在车窗上休憩。


    他原本还想着等回家了，就开直播弹会儿钢琴，和粉丝聊聊天，晚上再和蒋俊伟打个电话诉个苦，应该就没事了。


    可随着车子稳稳停下，宋星霖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到了医院！


    「咦，怎么开到医院……」


    宋星霖一手指着窗外，满脸震惊地扭头看向陆志恆。


    陆志恆面色上却没有任何波澜，他以一种闲适的姿态靠在椅背上看手机，只淡淡开口：


    「帮你联繫过了，徐主任现在正好有空，你直接去她办公室就行。」


    「我，陆总我……」


    宋星霖一下子很是恍惚。


    是他刚刚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还是陆志恆已经有听懂他心声的超能力了？


    这个陆志恆，最近真的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了！


    宋星霖一脑袋的问题，让他愣在这儿，都忘了推门下车。


    见宋星霖迟迟不动，陆志恆缓缓转过脸：


    「刚刚那畜生，以前是不是追过你？」


    「啊？哦，嗯是的……」宋星霖的思绪被这个问题打断，脑子也总算能重新运作了：


    「他以前给我送过好多礼物，还约我出海什么的，不过我都让司机帮我拒绝了，也从没收过他的礼物，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知道了。」陆志恆看得出宋星霖没说假话，他抬抬眉毛，催宋星霖：


    「快去吧，徐主任在等你。」


    宋星霖抿了下唇，下车前仍不忘道谢：


    「好，好的……谢谢陆总。」


    宋星霖道完谢，推开车门一熘小跑进了医院。


    陆志恆最近越来越多这种无声的体贴，而这也让宋星霖内心有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种感觉和徐医生分享。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先跟徐医生愤慨一下今天的事，除了自己的无辜之外，他还想跟徐医生讲述一下自己今天有多勇敢。


    好在因为陆志恆的提前联繫，徐主任也是做好了准备，迎接了宋星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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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徐主任，更像是宋星霖的一个朋友，能投入全部的精力，去帮助仍在重建情绪处理能力的宋星霖。


    跟徐主任一通倾诉完，宋星霖内心的憋闷、不忿以及委屈，都少了很多。


    知道陆志恆还在车上等着他，和徐主任聊得差不多后，宋星霖就起身告别。


    正准备去个洗手间再走的时候，宋星霖却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生怕是钢琴比赛组委会的电话，宋星霖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我们上次见过的，我是陆志恆未来的未婚妻，邱心妍。」


    对方一点也没客气，上来就直接自报家门。


    「……邱小姐？！您是怎么……」


    邱心妍打断宋星霖的疑问，嘻嘻哈哈地调侃：


    「听说陆志恆今天冲冠一怒为红颜，亲自出手，把调戏你的人给暴揍了一顿？」


    这商圈的八卦，和娱乐圈的八卦一样，但凡大人物有点动作，立刻就会在整个圈子里飞速传开。


    而这个传言对于邱心妍来说，无非是更加确认了宋星霖的重要性。


    既然重要，那她就更不可能轻易放过：


    「陆志恆越是这样高调，我越是得尽快和你联络才行啊，万一让别人……」


    「邱小姐……邱小姐您先等一下。」这回，轮到了宋星霖打断邱心妍：


    「邱小姐，您三番两次找我，是想让我离开陆志恆吗？」


    邱心妍饶有兴致地笑了声，「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宋星霖嘆口气，神情变得严肃：


    「您既然未来会成为陆志恆的未婚妻，那您肯定会把我视为眼中钉，想让我……」


    没想到他真诚的话语，惹来了一串笑声：


    「哇哈哈哈哈，你想像力怎么那么丰富！我为什么要把你视为眼中钉？」


    宋星霖瞬间觉得这些有钱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懂。


    他自己以前还是有钱人的时候，明明没这么奇怪啊：


    「难道不是吗？您……」


    「打住打住，别想那么多。我来找你啊，纯粹是想来和你谈合作的。」


    「合作？」宋星霖甚至用手指指向了自己：


    「和我？！」


    「对，我上次不就说了嘛。」邱心妍爽快地回应了宋星霖的话。


    在他问出更多问题之前，邱心妍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


    「只要你还想离开陆志恆，那我是唯一一个，能实质性帮到你的人。」


    「我都这么说了，宋星霖，你相信你现在，肯定有兴趣和我好好聊一聊了吧？」


    第99章 我帮你还清欠陆志恆的钱


    不得不说，邱心妍说的话，确实对宋星霖很有吸引力。


    那么多想让他离开陆志恆的人，可那些人对他，只会威胁和逼迫。


    那种方式，对他的现状毫无帮助不说，还会无端端增加他的心理压力。


    可邱心妍就不同了。


    邱心妍一句话，就戳中了宋星霖的要害。


    他是想离开陆志恆，可他没有能力。


    而一看就有钱有势的邱心妍，显然有这个能力。


    作为陆志恆未来的结婚对象，邱心妍提出这个想法， 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吃过一堑，宋星霖再心动，也不会轻易就相信了邱心妍。


    他想了想，还是谨慎地问：


    「可是邱小姐，我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和您合作？」


    邱心妍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对陆志恆很重要啊！」


    虽然嘴上是这么喊，可邱心妍心里门儿清：


    宋星霖会问这问题，说明私底下，陆志恆和宋星霖的关系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


    宋星霖，显然对于自己的地位并没有明确认知。


    这要么是宋星霖神经太大条，要么就说明，是陆志恆自己也没认清，所以也没让宋星霖感觉到。


    不过这对邱心妍来说都是小事。


    听出宋星霖有聊下去的意愿，邱心妍也开诚布公：


    「首先我要声明，我对陆志恆没有一点感情，也没有任何兴趣，我和他都还没正式见过面。」


    宋星霖以前还是宋家大少爷时，也见过很多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和贵公子。


    他们大多数性格明媚爽朗，也有不少人是大大咧咧没心眼的。


    可是像邱心妍这样，一会儿让人感觉她手段很厉害，一会儿又让人感觉她有点傻呵呵的……


    宋星霖还是第一次见：


    「……邱小姐，您这么说，我就更煳涂了。」


    「很简单呀，我对陆志恆没兴趣，可我对陆志恆手上的大项目感兴趣。」


    以陆氏的行业地位，和陆志恆的手腕。


    陆志恆手上拥有的项目，各个都是有投资潜力、能在未来长期盈利，并且能进一步巩固陆氏地位的。


    而邱家虽然有钱，但那也是邱家掌权人手上的钱。


    邱心妍这个没继承权的大女儿，在邱家的地位，可以说是不上不下，既尴尬又别扭。


    「虽然说这个，早就不该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了，可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一些没死绝的老。」


    「我家那几个臭老头子，就是觉得皇位只能给儿子继承，哪怕他们再废物，都要把一切都留给他们，你说气不气人？」


    「就我家那两个不长进的弟弟，邱家的产业要是交到他们手上，那就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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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心妍一点都不怕宋星霖会跟陆志恆转述，敞开了把自身情况都说给宋星霖听。


    根据她近段时间的调查，宋星霖又是做家教，又是做直播，还要去参加比赛。


    忙活这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钱。


    甚至于上次宋星霖出事，初衷也是为了钱。


    明明跟着陆志恆，吃穿不愁的。


    这么拼命赚钱，显然是为了还债。


    经过深入调查，邱心妍好不容易弄懂了宋星霖和陆志恆之间的牵扯。


    因为不了解宋星昀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邱心妍自然认为，陆志恆是强取豪夺把宋星霖强占了。


    对于这种被迫委身于陆志恆的局面，宋星霖不可能不想改变。


    「死老头子倒不是不认可我的能力，可是他这个老顽固，提出的要求是只有我找到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才愿意让我接手一部分产业。」


    宋星霖听到这里，也大概懂了：


    「所以邱小姐您选中了陆志恆做您的……」


    「对，无非是死老头子满意陆志恆，我才会选择陆志恆的，至少表面上，我得这么说。」


    邱心妍说着说着，又噗嗤笑出声：


    「后来查到他好像包养了一个男人，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对陆志恆这个人选也是更满意了。」


    「怎么会？」宋星霖眉毛都扭成一团了，这个邱大小姐，还真是有点高深莫测。


    「很简单，他不喜欢女人，我俩就不会有感情牵扯，演演戏也方便很多。」


    「两个人纯粹为了利益合作，不要有其他纠缠，岂不是妙哉？」


    邱心妍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她才会和杜元英相谈甚欢，在杜元英面前表现得温婉可人，为的就是让杜元英帮她促成这段婚事。


    可谁知这个陆志恆那么强硬，油盐不进，居然连亲妈的面子都不给。


    无奈之下，邱心妍只得亲自出马：


    「能和他结婚做做样子，从他的集团里分一杯羹，培植我自己的势力，那是最好的。」


    「如果这招行不通，那我就干脆再狠一点。我不止要分一杯羹，我要直接抢走他手上的好资源。」


    说到这里，邱心妍突然话锋一转：


    「我查过，陆志恆当年帮你家解决了六千万的欠款。」


    「所以你是不是欠陆志恆六千万？」


    宋星霖光是听到这个天文数字都感觉心惊。


    对于有钱人、哪怕对于当年的宋家来说，这六千万可能不算什么。


    可在当时已经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哪怕是六万的住院费用，都能要了他全家的命：


    「不止……不止这些。」


    「当年我妈妈的各项医疗费用，我弟弟出国学习的费用，包括他们后续的全部生活费……都是陆志恆帮我出的。」


    想到这笔他可能这辈子都赚不到的费用，宋星霖还是有些难过。


    他知道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在这么多钱面前，他要努力多久，才能真正和现状告别呢？


    只是他的无力，对于邱心妍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哦——那就是差不多八千万？九千万？不过撑死应该也就一亿吧？」


    听到邱心妍漫不经心的语气，宋星霖只想苦笑。


    一个钱字，硬生生把原本平等的人们，分成了两个阶级。


    不等宋星霖开口，邱心妍在那边心算的同时，再次向宋星霖抛出橄榄枝：


    「如果我说我想雇你演个戏，酬劳是帮你还清债务，你愿意好好考虑一下吗？」


    第100章 收到了崔胜钧送的话


    如果是别人说这个话，宋星霖肯定会以为是对方在捉弄他。


    可现在是有头有脸的邱家大小姐在对他说这话，尤其还是在对他坦诚相待的情况下……


    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从陆志恆出现在他人生中之后，宋星霖最大的领悟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有看起来的好事，实际上都暗中标好了筹码。


    邱心妍是可以不把大几千万当回事，可以很轻松地说出帮他还钱。


    可谁知道自己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宋星霖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反问：


    「邱小姐，我知道您不把几千万当回事，可那毕竟也不是小钱，您出这么多钱，只是要我演个戏？」


    邱心妍料到了宋星霖不信，她也照实说了：


    「你只是不知道陆志恆手上的项目值多少钱罢了，你要是知道那些项目未来能帮我挣多少钱，就会发现这几千万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投资。」


    宋星霖觉得，就算邱心妍真的帮他还了债，对他来说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换了个债主。


    更何况，邱心妍故意模煳了自己要做的事，只用「演戏」两个字带过。


    万一邱心妍给他的任务实际上很艰巨，他压根完成不了呢？


    这些大户人家的生意人各个都精明，不会平白无故对外人施捨好意。


    他相信邱心妍也是如此。


    虽然的确动心，可宋星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邱小姐……我毕竟和您不熟，也不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我想这种涉及利益的大事，您还是另找其他的可靠人选吧。」


    毕竟邱心妍对他态度挺好，宋星霖自然也以礼相待。


    听出宋星霖的顾虑，邱心妍知道宋星霖不敢趟这趟浑水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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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还是得慢慢来。


    她也没强迫宋星霖，客气地回应：


    「我理解，不过你也别断了我这条路，万一必要时我可以帮到你呢？」


    邱心妍愈发确定，这宋星霖是一件利器，而且这件利器，很可能锋利到连陆志恆自己都想像不到。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回心转意或是有其他任何想法了，随时可以联繫我。」


    邱心妍的要求虽然唐突，可邱心妍说话待人的方式并没有给宋星霖造成任何困扰。


    挂了电话，宋星霖思索许久，最终还是用一个代号，存下了邱心妍这位联繫人。


    离开医院，陆志恆的车果然还等在那儿。


    等了那么久，看到宋星霖上车，陆志恆倒没说什么。


    他只是让视线在宋星霖脸上停留了两秒，接着让司机开车。


    反而是宋星霖，看陆志恆等久了也没不耐烦，反而有点心生愧疚：


    「抱歉陆总，让您久等了……也谢谢您直接带我来见徐主任。」


    陆志恆瞥他一眼，不开腔，手上却是划拉了两下手机，然后点开一个视频递过来。


    宋星霖接过来一看。


    视频里，居然是张春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在对他道歉：


    「宋少爷对不起，是我下贱，是我无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宋少爷，我猪狗不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该自不量力来骚扰您……」


    对于张春杰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宋星霖并不同情。


    他只是很讶异，陆志恆怎么还特地要让张春杰对他道歉？


    这陆志恆平时，不也没少拿类似的话羞辱他么……


    这些心里话在宋星霖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还是没说。


    宋星霖还是对陆志恆道了谢，最后又问：


    「陆总，他后续会怎么样……」


    陆志恆眉毛一拧，这宋星霖怎么还有空关心畜生的下场？


    「不知道，那是他老闆的事，我懒得过问。」


    「好……」宋星霖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可是面对陆志恆，除了道歉，他也不太会说其他的话：


    「陆总对不起，我今天又给您添麻烦了。」


    陆志恆鼻子了出了个气。


    收拾一个畜生，倒是不麻烦。


    麻烦的，是杜元英得知这件事后，打电话来又把他训了一顿。


    曾经对他捨不得骂捨不得打的杜元英，经过上次医院那件事之后，是彻底跟他翻脸了。


    电话一接起来，杜元英就斥责陆志恆做得太过火、太浮夸。


    把自己包养的洩慾工具带出去见商圈里的人，算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昭告天下他喜欢男人？


    对于母亲的种种教训，陆志恆没有反驳半个字。


    因为杜元英说得每个字都对。


    他搞得这么高调，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不管身份是玩物也好男宠也好，总之宋星霖是属于他陆志恆的。


    本来就很轰动的八卦，再加上张春杰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横插一脚，也算是顷刻间就传遍了他们这个圈子。


    对于陆志恆来说，这也算是对宋星霖的又一重保护。


    只要大家都知道宋星霖是归他陆志恆管的，那以后宋星霖无论到哪儿，至少面子上都会对他客客气气，不会再有人敢对宋星霖动歪脑筋。


    但宋星霖并不知道陆志恆的种种想法。


    看到陆志恆若有所思的样子，宋星霖想的则是今天这事都闹得这么大了，大到连邱心妍都知道了，那杜元英肯定也知道了。


    那杜元英和陆德昌，过后会不会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一想到又要武装自己去应付他们，宋星霖就有些头疼。


    好在，宋星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过后的几天，杜元英没有打他电话，也没在别墅出现。


    这几天里，宋星霖唯一接到的电话，是钢琴比赛的主办方打来电话，通知他进入了第二轮选拔。


    只要过了第二轮，之后就会对选手进行分组，然后进入正式比赛了。


    接到电话的那天，崔胜钧也打来电话祝贺了他，说在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光是打电话道喜还不够，到宋星霖过来参加第二轮选拔的这天，崔胜钧竟然还买了束花，光明正大等在场馆大厅的入口处守着宋星霖。


    「surprise！」看到宋星霖出现，崔胜钧一下把花递过去。


    见宋星霖先紧张，后又噗嗤笑出来，崔胜钧蹦蹦跳跳地为他道贺：


    「星霖哥，祝贺你进入第二轮！我就说你一定行的！」


    宋星霖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嗅了嗅。他被崔胜钧的热情感染道，也很是开心地同他分享：


    「你别看我装得很自信的样子，其实我可紧张了，那几天我都……」


    话没说完，宋星霖的后脖颈勐地被一只大手卡住，接着被这只手往后带了一下。


    宋星霖仓皇地踉跄间，只感觉到自己似乎撞上了某个人的肩膀。


    不等他站稳，出现在他身侧的陆志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崔胜钧开口道：


    「小霖，这是你的朋友？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第101章 陆志恆做了最大的贊助商


    发现是陆志恆的时候，宋星霖别说站稳了，他甚至都差点没能接住手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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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根本不明白陆志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今天陆志恆一大早就正常出发去上班了，而他下午过来的时候，也没感觉到有谁跟着他。


    所以陆志恆，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宋星霖胡思乱想的同时，对面的崔胜钧，却已经嗅出了陆志恆宣示主权的意味。


    在宋星霖说完和陆志恆的事情后，崔胜钧也上网查过一些陆志恆的信息。


    看各种採访，陆志恆像是个精明冷漠的商业大亨，是个事业狂型的富二代，没什么负面新闻，集团的社会形象也一直经营得很好。


    可只有崔胜钧知道，这陆志恆，私底下是个只会强取豪夺趁人之危的狡诈之徒。


    对陆志恆本来就没有好印象，再加上陆志恆这一出，崔胜钧也被激起了胜负欲：


    「陆总，我们在电话里聊过的，我是星霖哥的朋友，我叫崔胜钧。」


    「崔先生。」陆志恆一手仍掐着宋星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却朝崔胜钧伸过去：


    「听说过您的大名，只是以前没怎么听宋星霖提起过。」


    陆志恆这话，说得好像他和宋星霖是多无话不谈的关系似的。


    宋星霖在这个被控制的姿势之下，站得是又难受，又尴尬，甚至还觉得自己很丢人。


    陆志恆根本就是以「金主」身份登场的，他就那么喜欢……那么喜欢在人前昭示他的金主身份，然后让自己丢人吗？


    宋星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他涨红了脸，轻声开口：


    「陆总，这就是我以前学钢琴时的同学，也是这次比赛的评委。」


    宋星霖边说，边腾出一只手，想把陆志恆的手扒拉开。


    陆志恆瞄了眼宋星霖的小动作，倒也放下了手。


    只是下一秒，他就搂住宋星霖的腰，把他往身侧一搂：


    「哦是么？崔先生居然还是评委，这也太巧了。」


    陆志恆干巴巴地说着客套话，对面崔胜钧不动声色地看着陆志恆和宋星霖之间的互动，也是淡淡一笑：


    「是呀，感觉我和星霖哥真的太有缘了，那么多年没联繫，最后居然还是因为钢琴重遇了。」


    崔胜钧不怕陆志恆，自然也要故意说一些能刺到陆志恆的话。


    但宋星霖并没有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汹涌暗流。


    被陆志恆光明正大这么搂着，宋星霖一下子变得惶恐而侷促。


    上一次两人在公开场合这么亲密，还是他没被揭穿身份、和陆志恆甜甜蜜蜜恋爱那会儿了。


    但为了避免碰到熟人，他那时候也是不太愿意和陆志恆出去。


    只有到了国外没人认识的地方，他才会大大方方地和陆志恆牵手，拥抱，接吻。


    而回到宋星霖这个身份之后，今天这是陆志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在人前和他靠得这么近。


    只是他的恍惚，很快就被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


    「陆总，原来您在这儿啊！」


    崔胜钧闻声看过去，向他们跑来的，居然是两个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是崔胜钧也认识的。


    讲话的小伙子看到崔胜钧和陆志恆面对面站着，一下以为这俩是认识的。


    他快步走向两人，咧着个嘴打招唿：


    「呀崔先生您也在这儿呢，太巧了，您和陆总认识吗？」


    崔胜钧单手插进裤兜，微微点头一笑：


    「刚认识。」


    崔胜钧这话回答得巧妙，听得那工作人员也是一愣。


    等他完全走近，他才发现，这陆总还搂着另一个男人。


    因为并没有参与选拔的环节，这工作人员并不认识宋星霖。


    见宋星霖埋着头不说话，工作人员只当他是陆志恆的谁，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说，只对陆志恆毕恭毕敬地：


    「陆总，我们的负责人在那边想跟您合个影，再给您做一个简单的採访，您看您有这个时间吗？」


    「如果没时间也没关系，负责人也只是让我来问问，如果陆总您行程很忙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定时间。」


    听这工作人员的语气，显然是把陆志恆当成一个金主爸爸在对待。


    而这，也惹得崔胜钧和宋星霖，同时狐疑地看向陆志恆。


    陆志恆一改那张想来波澜不惊的冷脸，转头对工作人员笑了笑，语气也很礼貌：x


    「我下午有时间，安排好了今天，那就今天把它们完成吧。」


    听到陆志恆居然还好声好气地回答工作人员，宋星霖在不解中和崔胜钧对视了一眼。


    工作人员感觉到现场气氛有点诡异，自作聪明地跟崔胜钧介绍：


    「崔先生既然您已经认识陆总了，那您应该知道陆总也是我们这次比赛的贊助商之一吧！」


    「也是多亏了陆总，之后我们可以换更好的场地了，有需要的话，陆总还可以帮我们联繫视频平台，对后续的赛程进行网络直播！」


    崔胜钧闻言，眉心瞬间拢了起来：


    「陆总是……贊助商么？！」


    崔胜钧明明记得，这个比赛的贊助商就是那个全球知名的钢琴品牌，另外还拉了一个知名车企。


    这陆志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临时加进来的贊助商？！


    在旁边默默听完一切的宋星霖，此刻也是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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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让宋星霖明白了陆志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让宋星霖明白了工作人员对陆志恆的态度。


    可宋星霖却因此有了更多疑惑。


    疑惑陆志恆为什么要突然贊助钢琴比赛之余，宋星霖内心更多的是忐忑。


    他总觉得陆志恆这么做，和之前陆志恆带他出去见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繫。


    陆志恆，到底想拿他怎么样呢？难不成他还有自己不了解的利用价值吗？


    就在宋星霖飞速转动大脑试图理清这件事的时候，搂在他腰间的手松了开来，转而搭到了他的背部，按着宋星霖稍稍转了个方向：


    「对了，小李，跟你介绍一下，他是参加你们这次比赛的选手之一，已经进入第二轮选拔了。」


    陆志恆压根没管宋星霖讶异又窘迫的表情。


    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非常自如地拜託着这位姓李的工作人员：


    「之后的赛程，要麻烦你和负责人多多关照一下他了。」


    第102章 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小李听到陆志恆这么说，连吃惊都略过了，直接反应过来，热情地对着宋星霖招唿：


    「哦哦，原来这位先生也是我们的参赛选手呀！」


    小李脸上堆满笑意，从容不迫地开始睁眼说瞎话：


    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我记得您在之前的海选里就非常出彩呢！给好几位评委老师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小李嘴上在胡诌，心里则跟着恍然大悟：


    难怪这陆志恆，突然联繫上主办方，点名要贊助这次比赛呢！


    这贊助还不是一般的贊助，陆志恆给出的金额，比之前定好的两个贊助商给的总额还要多！


    关键这么大手笔这么豪气的贊助，陆志恆居然还没要求冠名，也不需要主办方大动干戈再去临时替换物料。


    给主办方省了麻烦之余，陆志恆这边对接的人，还说可以帮助主办方联繫各种平台造势宣传等等。


    对主办方来说，这哪儿是贊助商啊？x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了个活菩萨啊！


    虽说比赛本来就不差钱吧，可是谁不想在资金绝对充裕的情况下，把能打响知名度的比赛办得更有声有色呢？


    别说负责人了，就连琴行远在国外的ceo为此都惊诧不已，对于陆志恆的「善举」摸不着头脑。


    没人知道陆志恆这位大贵人，到底为什么决定临时加入。


    接洽的工作人员其实也偷偷问过。


    虽说陆志恆这边给出的说辞是，陆总想支持国内钢琴事业的发展，对于钢琴这块，纯属陆总的私人兴趣爱好。


    这次贊助行为，完全是陆志恆本人的意愿，和集团无关，所以也就没有冠名的需求。


    说是这么说，可大家仍不免做出猜测。


    其中，也不乏有想像力丰富的人，猜想陆志恆是不是专门为了某个参赛选手，才会出面贊助。


    毕竟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这种剧情，发生在陆志恆这种大佬身上，并不稀奇。


    再说练钢琴的，哪怕是业余选手，那气质相貌也都挺出众的。


    小李也是没想到，他只是应上司命令出来找一下陆总，居然能让他最先吃到瓜。


    原来大家的猜测是真的啊！


    这陆志恆，还真是为了某个参赛选手才会如此大手笔。


    只是大家唯一没猜中的是：


    这个美人，原来是个男人。


    好在这种事也不奇怪，所以小李立刻消化完，继续对着宋星霖献殷勤：


    「正好我们的负责人也在考虑，挑几个特别优秀的参赛选手做一下採访。」


    「您要是有时间，等会儿要不就和陆总一起？我们再一起合个影？」


    小李又是拍马屁，又是各种热情邀请。看得崔胜钧都直皱眉。


    陆志恆则完全无视了崔胜钧的存在。


    他勾唇笑笑，又拍拍宋星霖的背，命令一般：


    「那就一起吧。」


    陆志恆毫不掩饰自己在崔胜钧面前的那份得意。


    他现在，再也不是当时在医院那个，被警察问到和宋星霖是什么关系时，会哑口无言给不出回答的人。


    他陆志恆，是宋星霖的金主，这样的关系，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抛开那些只有他俩知道的恩怨情仇，他和宋星霖的关系，原本就该这样定义。


    陆志恆就是要让崔胜钧看看，自己这个金主，不止是说说而已。


    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让全世界都知道宋星霖是他养着的人。


    而宋星霖，也绝对可以因为他，得到其他许多人都得不到的东西。


    比起那匿名的打赏，这种实质性的奖励，才能让宋星霖更好地正视他这个主人。


    陆志恆觉得，既然宋星霖那么渴望自己的钢琴实力得到认可，那么渴望被人看见。


    那自己这样的介入，绝对能保证宋星霖达成自己的愿望。


    可陆志恆并不知道。


    始终埋着头的宋星霖，在这一瞬间，恨不得在地上凿个洞躲进去。


    虽然知道那名工作人员此时此刻，一定会笑容满面地问候他，客气周到地对待他……


    可别人越是这样，宋星霖越是难受。


    这算什么呢？


    这些工作人员会怎么看待他啊？


    崔胜钧又该怎么看待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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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靠出卖身体获得利益的人，无论别人表面上表现得多客气，内心里，一定是对他充满轻视和鄙夷的。


    这根本不是宋星霖想要的！


    宋星霖本来，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来赚钱还给陆志恆。


    同时他也是真的想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更迈进一步，为以后打好基础。


    然而陆志恆这个贊助商的身份一出现，之后的比赛，对他来说还有意义吗？


    宋星霖从前也生在有钱人家，他太懂在这个社会上无处不在的那种特权。


    生怕得罪他的父亲也好，想通过他和他父亲攀关系也好。


    只因他父亲有钱，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优待，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眼下的情况，也是如此。


    当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和陆志恆关系匪浅之后，接下来的比赛，他一定会受到诸多优待。


    拿奖是必然的，哪怕不能拿到冠军，主办方也无论如何都会给他安排一个奖。


    到时他就算拿到了奖金，那不也还是等于从陆志恆口袋里拿的钱吗？


    而且只要有陆志恆在，没人会去正视他的真正实力。


    他弹得好或不好，都会因为「陆志恆」的存在而受益。


    宋星霖一下子如鲠在喉，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只是想用自己热爱的事，去赚一点力所能及的钱。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陆志恆要把这么简单的事，又变得如此让他难受呢？


    宋星霖想，陆志恆到底是为什么，就连着自己这唯一的一点私人领域都要掺和进来。


    愤怒混合着无力感，让宋星霖的手都有些不自觉发抖。


    但宋星霖还是尽可能忍住了。


    面对小李的热情，和陆志恆无声的傲慢。


    宋星霖咬咬后槽牙后，尽可能自然地抬头对小李展露了一个微笑：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


    说话间，宋星霖悄悄用左手用力按住了右手的掌心，以避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异常，和话语里的颤抖：


    「请问，我可以现在申请退赛吗？」


    第103章 居然敢当众跟他对着干


    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宋星霖其实很紧张。


    可当这句话说完的剎那，宋星霖的心情竟然平静了下来，连原本在颤抖的手也不抖了。


    有些事，做之前充满忧虑和担忧，等真的做了，反而能给人带来更多勇气。


    宋星霖说完，在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勇敢直视向工作人员。


    而崔胜均的眼神，都从复杂变成了一种混合着钦佩的欣喜。


    他看着宋星霖的侧脸，同时也看到了宋星霖宝贵的倔强和傲气。


    他为宋星霖这釜底抽薪般的反抗感到高兴。


    但陆志恆，却高兴不起来。


    他撇头看向宋星霖，神情错杂。


    宋星霖这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堂而皇之的驳他的面子。


    宋星霖已经感受到了陆志恆那道锐利的视线，可他面不改色，一鼓作气地看着工作人员继续说：


    「可以吗？如果不可以也没关系。」


    陆志恆可以强行施捨。


    他也可以选择不要。


    如果要他沾陆志恆的光去赢得比赛，如果要让所有人都把他当成金主的金丝雀那样捧着……


    那他宁愿选择放弃。


    至少在参加比赛这件事上，他总还是有选择权的。


    这一次，至少这一次，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宋星霖不希望事情按照他讨厌的方式继续发展。


    「反正之后的比赛我也不会再来参加了，所以……」


    宋星霖的反应出乎小李的意料，自然也很让小李为难。


    只是这个为难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宋星霖话还没说完，陆志恆又用手掐住了宋星霖的后脖颈，同时拽着他突然抬脚往某个方向走：


    「小李，带路吧，我们现在去做採访。」


    陆志恆脸上只有嘴唇在动，整个人从五官到肢体都绷得很紧。


    那迫人的气场，让小李都有些不敢直视。


    而这回被控制住的宋星霖，却没因此感到害怕：


    「陆总！我不会再参加后续比赛了！请您尊重我的决定！」


    陆志恆给予宋星霖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尊重？宋星霖也配和他谈尊重？


    好好送到他眼前的礼物他不要，还要当着别人的面把他的好意踩在脚下，完全不把他的面子当回事。


    之前陆志恆觉得宋星霖偶尔的反叛是有趣，是生活中的为数不多的乐子。


    可反叛到这种程度，只让陆志恆感受到自身的绝对权威被挑衅了。


    看来他最近是对这个玩物好过头了，才让宋星霖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陆志恆懒得和宋星霖动嘴皮，用上了很大的劲想把宋星霖拽走。


    崔胜钧见状，再也看不下去。


    他三两步赶上来，一把拉住陆志恆的胳膊，强硬地拦下了他：


    「陆总，请您放手！难道您没看出星霖哥不愿意吗？」


    没想到这崔胜钧也敢自不量力地上来阻挡他。


    陆志恆压抑着怒火，气极反笑：


    「他愿不愿意重要吗？」


    见陆志恆这盛气凌人自以为是的模样，崔胜钧也来了火，直接就和陆志恆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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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总！你对星霖哥至少要尊重一下吧？！」


    崔胜钧说着，就想去扯开陆志恆的手，帮宋星霖一下。


    可他刚碰到陆志恆，陆志恆就像被点燃了一样：


    「你也配碰我？！」


    陆志恆低吼了句，转头瞥向宋星霖，唇角勾起一种极为冷漠傲慢的笑意：


    「尊重？他配吗？！」


    在宋星霖震惊而无措地望向陆志恆时，陆志恆又睨了眼崔胜钧。


    「崔先生，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星霖哥早就被我睡了无数次了。」


    陆志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总之此时此刻，面对崔胜钧，他只想用各种方式，来向崔胜钧宣示自己对宋星霖的主权，以此来宣洩自己内心憋闷的火气：


    「宋星霖现在是我用来洩慾的玩具，他不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纯洁无瑕的宋星霖，所以崔先生，我建议你……」


    陆志恆正要警告崔胜钧，可宋星霖却在此时奋力挣扎起来。


    他用力掰开陆志恆掐在他颈后的手，涨红了眼眶对着陆志恆嘶吼了一声：


    「陆志恆！陆志恆你够了没有！」


    宋星霖的吼声伴随着浓浓的哭腔，瞬间迴响在整个大厅：


    「陆志恆！你就……你就那么恨我吗！」


    地面上光洁的大理石，倒映着宋星霖破碎的尊严。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居然爱上了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


    平时私底下，陆志恆怎么作践他，羞辱他，他都可以忍。


    因为他自认这是他欠陆志恆的，为了还上欠陆志恆的钱和情，宋星霖宁愿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可是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他都已经把自己放低得不能再低了，陆志恆怎么还嫌不够呢？


    宋星霖那颗本就七零八落的羞耻心，就这样再一次被陆志恆拿出来，无情地摔在地上。


    在所有不认识他的陌生人面前，在他早年的好朋友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


    宋星霖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一样，被陆志恆拿捏着，宣告着他不过是一个陆志恆在床上洩慾的玩物，工具。


    「你哪怕只是养条狗，都不会对狗这样！陆志恆，我在你眼里，就真的连条狗都不如吗？」


    宋星霖吼得是如此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吼得陆志恆的心都跟着一阵颤抖。


    他被宋星霖吼得愣住了，甚至于一时间，似乎都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的视线，被紧紧锁定在宋星霖那张绝望而扭曲的面容上。


    从宋星霖眼角淌下来的那两道泪痕，仿佛有温度一样，瞬间将陆志恆的手心灼痛了。


    怎么会呢……


    这个瞬间爆发的、绝望却倔强的宋星霖，是陆志恆从没见过的模样，让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掌控。


    而趁着所有人噤声气氛凝固的时机，宋星霖用手背抹了把脸，扭头就往大厅外面跑。


    他只想快点离陆志恆越远越好，至少现在，他再多看陆志恆一眼，都让他觉得万分痛苦。


    宋星霖只管埋头往外跑，出了大厅，宋星霖一只脚刚踩上水泥台阶，旁边的花坛里，却突然闪出一个等候许久的人影。


    在宋星霖自己压根没察觉到的情况下，这个戴着帽子口罩的黑衣人迅速靠近，接着一伸手，将宋星霖从高高的台阶上推了下去。


    第104章 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手术室的灯，已经足足亮了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里，程松给陆志恆端来了一杯又一杯的热咖啡。只是程松，也眼看着这些热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变冷。


    只因这五个小时里，陆志恆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他保持着一个僵直的坐姿，一双眼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如果有人能看到陆志恆的眼睛，那他们会看清陆志恆的眼里写满了虔诚和祈祷。


    只是没人敢看，也没人敢问。


    在这片几近凝滞的肃穆空气里，包括林皓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能在陆志恆身边静静陪着，等着。


    大家都提着一颗忐忑的心，静候着手术室里传来好消息。


    五个小时里，林皓有好几次想告诉陆志恆：


    只要灯没有熄灭，门没有打开，主刀医生没有走出来。


    那么哪怕没有好消息，也至少不会有坏消息。


    可是这次，连他都不敢上前去打扰陆志恆。


    陆志恆那苍白的脸色和周身的紧绷，比起上次宋星霖出事，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林皓眼里，陆志恆就好像被某种无形的诅咒封印了一样，就顶着那张苍白的脸，呆愣愣地盯着手术室。


    仿佛这样盯，就能盯出一个结果似的。


    可林皓无法劝诫，也无能为力。


    如今，结果只掌握在主刀医生的手中。


    而作为旁观，每每看到陆志恆衬衣和西装上的大片血迹，林皓都很难想像，亲眼看到宋星霖在面前昏死过去的陆志恆，是怎样的心情。


    这是林皓第一次觉得陆志恆可怜。


    可林皓也明白，此时此刻，更可怜的，是正躺在手术室里的宋星霖。


    对于目前的宋星霖来说，浑身的挫伤和四肢部位的骨折已经不是大事。


    被大理石磕伤的脑后，颅骨骨折、颅内出血才是最要命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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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甚至不用林皓告知陆志恆，陆志恆自己也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这才是陆志恆如此反常的原因吧。


    毕竟意外发生得是如此突然。


    就连程松，都无法跟他描述清楚那一瞬间的巨大变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那双伸向宋星霖的手……


    对于蛰伏已久的n来说，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可对于陆志恆来说，这却是一种对他来说难以承受的残忍。


    明明前一刻，他还在震惊于宋星霖怎么会这么任性直白地对他宣洩情绪。


    明明陆志恆还在想着，等保镖把宋星霖揪回来，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宋星霖亲到服软，更要让崔胜钧明白，宋星霖只能是他的……


    明明都想得好好的。


    可下一秒，陆志恆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宋星霖连一句唿救都没来得及喊，就从那高耸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即使是在苦等手术结果的这五个小时里，宋星霖在他眼前突然消失跌落的那一幕，仍在陆志恆脑海里反覆浮现。


    而这重复上演的一幕，也让陆志恆一遍遍地，反覆感受着手脚瞬间冰冷的恐惧感。


    许是盯得太过用力，眼眶酸胀的陆志恆勉强抬手按了下眼眶。


    程松见陆志恆总算动了动，赶紧上前来给陆志恆递咖啡：


    「陆总，要不您先休息一下，至少去换身衣服，这边我会替您……」


    陆志恆一语未发，只抬手挡掉了程松递来的咖啡。


    程松无奈，只得放下咖啡，继续退到一边。


    林皓在一旁看着，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用口型对程松说了句：


    「随他去吧。」


    虽然不确定陆志恆现在这样是在惩罚自己，还是真的因为太担心而做不了别的事，但陆志恆这人犟起来是什么样，他俩最清楚。


    今天这手术室的门不打开的话，陆志恆，恐怕会在手术室门口坐成石雕都说不定。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陆志恆也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


    直到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那盏灯终于熄灭。


    陆志恆几乎是同时跳起来的，只是因为腿坐麻了，陆志恆人刚站直就崴了下，差点摔倒。


    幸好程松眼疾手快地搀了陆志恆一把，还没来得及关照陆志恆，主刀医生就从打开的门内走出来，口罩下的面容极其凝重：


    「手术很成功，不过颅内出血对患者的影响很大，患者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非常重要，如果……」


    后面的话，医生说得很详细，陆志恆明明紧盯着医生的嘴，整个人却听得迷迷煳煳。


    听不懂。也不想听。


    可能是刚刚过度紧张了，得知手术成功的陆志恆，此刻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他机械地听完医生说的话，又机械地跟着林皓和程松，看医护人员把宋星霖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医生还交代了很多，可陆志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知道现在的宋星霖一身伤，头破血流后又被医生缝缝补补，戴着氧气罩插着管子，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那里，很可怜，很孤单，碰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


    碎掉了，自己就再也抓不住了。


    碎掉了，自己就再也不能天天看着这张脸，欺负这个人了。


    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


    陆志恆不忍再看下去，他撇过头，心口一窒，就快唿吸不过来。


    在闷痛的窒息感中，陆志恆用力揪了把自己的左心口，用痛觉来逼迫自己唿吸。


    他将手扶在玻璃上，在眼眶剧烈的酸痛感中不停地大口吸气，唿气。


    这种难以缓过劲的痛苦，直到程松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他时，才得以缓解了些许：


    「陆总，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了n的家人，问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


    「还有n已经差不多了，他们想问问接下来您的意思……」


    程松看着陆志恆那痛苦到难以言说的模样，也是很犹豫该不该在这时打扰陆志恆。


    可毕竟这是害惨宋星霖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第一时间交代给陆志恆，恐怕只会更给陆志恆添堵吧。


    果然，听到n，陆志恆的状态也镇定了不少。


    看了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宋星霖，陆志恆突然想起了林皓之前说的话。


    陆志恆后知后觉地想起，林皓说的话，其实都是对的。


    在n搅合出的所有事情里，从始至终，宋星霖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对n那张脸动了心思，给了n念想。


    如果不是他后来又手下留情，留了n一条命。


    那今天的宋星霖，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而今天的他，也不至于会面临彻底失去宋星霖的危机。


    这些他犯下的错，只能由他去弥补和修正。


    「先留他一口气。」


    陆志恆轻吐出一口气后捏住眉心，语调阴冷至极：


    「有些事，我要亲自去了结。」


    第105章 你还觉得宋星霖只是一条狗吗


    为了陪宋星霖度过这四十八小时，陆志恆在医院住下了。


    没有人知道陆总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知道，曾经效率为上的工作狂陆总，一夕之间却宣布一切会议延后，所有需要签字的文件全都暂时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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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伙伴，不见；大客户，不见；想要汇报重要工作的各个主管，不见。


    陆志恆的反常，让集团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哪怕程松代替陆志恆出面，说陆总只是暂时有事，也未能平息种种猜测。


    至于崔胜钧，来了医院多少次，就被陆志恆的保镖拦了多少次。


    不过陆志恆对外界的种种纷扰一概不理。


    现在的他，只想守在宋星霖的病房外寸步不离。


    白天有医务人员进出照顾时，陆志恆可以休息一会儿。


    到了晚上，陆志恆便自动承担起了陪夜的职责。


    哪怕只能站在病房外，哪怕只能隔着玻璃。


    陆志恆也偏执地非要做到寸步不离。


    对于陆志恆这回的固执，林皓是既理解，又隐隐有些不理解。


    他理解陆志恆可能是有些愧疚，对于失去宋星霖也可能会有些恐惧。


    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陆志恆，总是要在宋星霖看不见的时候，才肯展现他内心的那份柔软呢？


    「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夜班人员，你没必要一直在这儿守着。」


    午夜十二点，无人走动的医院，只有林皓会为陆志恆端来一杯热咖啡，陪着他说说话，解解困：


    「到时人醒了，结果你却倒下了，怎么办？」


    陆志恆接过咖啡，一双眼却始终望着病床上的宋星霖。


    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床头的仪器仍在平稳运作，宋星霖的心电图也显示正常，陆志恆就能收穫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抿了口咖啡，清清嗓子低声回答：


    「两个晚上而已，不至于。」


    林皓看着玻璃反光里陆志恆的那张疲惫脸孔，也是无奈：


    「我说你啊，用得着这么拼命吗？你这可不太正常啊。」


    不正常？


    陆志恆眉毛一挑，下意识为自己辩护：


    「我觉得很正常。现在的人，哪怕养条狗都会倾尽全力，狗生病的时候，主人也都会……」


    听到陆志恆又搬出养狗理论，林皓捶了下陆志恆的背：


    「行了，别嘴硬了。」他斜睨着陆志恆，忍不住反问：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是觉得宋星霖，只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陆志恆用拳头捂着嘴轻咳了声，视线变得有些飘忽：


    「……不然呢？」


    林皓简直要被陆志恆气笑：


    「依我看啊，宠物狗的待遇可比宋星霖好多了。做条宠物狗，好歹还能每天被主人抱着，听主人说好爱它，好喜欢它，把它放心尖上宠着护着。」


    林皓说完，故意不看陆志恆，而是看向病床，语气淡然地质问陆志恆：


    「你呢？按照现代人养狗的标准，你绝对是个差劲的主人。」


    更何况，宋星霖不是狗啊。


    他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是陆志恆的人生里，一个极其特殊又重要的存在。


    哪怕陆志恆嘴上不肯承认。


    可陆志恆这几天的举动和反应，早已说明了一切。


    不知是林皓的话戳中陆志恆了，还是陆志恆累了。


    总之，陆志恆今天并没有和林皓继续斗嘴。


    他只是在沉默中转头重新注视着病床上的宋星霖，接着将额头慢慢抵到了玻璃上：


    「……你说，宋星霖会有事吗？」


    林皓看了看表：


    「我不敢妄下定论，等再过十二个小时，让专家来告诉你确切答案吧。」


    林皓说完想了想，还是提前给陆志恆打了预防针：


    「更何况就算人醒了，也不代表没有后遗症。后续宋星霖能不能恢復到完全健康的状态还要另说。」


    林皓本来想多问一句，要是宋星霖下半辈子都得在病床上待着，亦或是其他的糟糕情况，陆志恆打算怎么应对。


    可话到嘴边，林皓又觉得没必要问。


    以他对陆志恆的了解， 无论之后以什么样的名义，无论宋星霖变成什么样。


    这陆志恆，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宋星霖的。


    不过站在医生的角度，林皓也是希望宋星霖能免于后遗症的困扰，在度过危险期以后，能尽快进入恢復阶段。


    就这样又无声地陪了陆志恆一会儿后，林皓便回办公室休息了。


    他睡到六点多起来，本想先去看看陆志恆，催陆志恆去睡觉。


    可到了加护病房外，保镖却告诉他，陆志恆半个小时前，和程松一起出去了。


    「咦……奇怪了。」


    林皓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考虑到宋星霖目前状况稳定，他也没打电话去问陆志恆。


    他并不知道，陆志恆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只是想在宋星霖度过危险期前，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只不过，在亲手了结n之前。


    陆志恆先去见了杜元英。


    有很多事，都不用逼问n，陆志恆就能想出全部的前因后果。


    被他们抓到的n，身上还有些当时遗留的旧伤未愈，听力也有些许残缺。


    更别说之前处理过n后，n没有了收入，没有了朋友和社交圈，孤立无援，早就无法在这个城市继续生存下去。


    可就是这样的n，即使被保镖按到在地，仍能对陆志恆叫嚣：


    「陆志恆！这就是你的报应！宋星霖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会被车撞死，陆志恆，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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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n视死如归的态度上，还有从n身上搜出的三台手机和车钥匙上，连程松都一下就看出：


    n这次蓄谋已久的报復，一定是有人贊助，乃至于提供具体信息的。


    否则，n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跟踪宋星霖这么久，还能挑到这么合适的时机下手。


    陆志恆甚至都免去了让人拷问n这步。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把n当枪使的人会是谁。


    「妈，你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陆志恆深夜从医院离开，将自己清洗一番后，便直接去到了杜元英家。


    他不在乎大清早就把父母从睡梦中惊醒，给他们造成了惊吓。


    他也不在乎自己这样对着父母咄咄逼人，是否会显得太过大逆不道。


    陆志恆此时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仍未脱离危险的宋星霖，还有他那副破碎脆弱的模样。


    他的心软，只能留给宋星霖一个人。


    从头到尾，宋星霖做错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假冒宋星昀欺骗了他。


    除此之外，宋星霖没有对不起过任何其他人，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错事。


    明明宋星霖什么坏事都没做，可偏偏，所有的祸事都要冲着宋星霖一个人去。


    为什么？


    陆志恆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不通。


    而这带着怒火的疑问，陆志恆首先发泄在了杜元英身上：


    「为了控制我，你居然连杀人这种事都做？！」


    第106章 恨一个人实在太累了


    对于突然杀来的陆志恆，杜元英丝毫不慌。


    她知道只要n做了，陆志恆很快就会知道实情。


    她也能料想到陆志恆届时的反应，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杜元英太清楚陆志恆有多讨厌被人干涉，被人控制。


    可即便如此，杜元英还是在n上门求助的时刻，果断给予了n帮助。


    因为对她来说，走入绝境的n，是她目前唯一可用来彻底解决宋星霖的武器。


    她给n提供了她所能提供的全部，而n这次没让她失望。


    听闻宋星霖情况危急的那刻，杜元英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陆志恆再怎么和她犟又能怎样？


    对于杜元英来说，这次的矛盾，已经不止是她要为陆志恆的未来做考量。


    最重要的，是她要确保自己仍能制衡陆志恆，而不是反过来被自己的儿子制衡。


    而在宋星霖昏迷不醒的那刻，杜元英也成功夺回了自己身为母亲的那份权威。


    所以面对这会儿勃然大怒乃至于有些情绪失控的陆志恆，杜元英只是按下了陆德昌，然后云淡风轻地直起身理理头髮：


    「儿子，你应该明白，身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做。」


    杜元英把自己放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但这套话术对陆志恆已然失效。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不过是习惯了控制一切，你也不愿意承认你早就没办法再控制我了！」


    陆志恆太清楚，他和杜元英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是一个宋星霖就能概括的。


    杜元英对他的一切干涉，本质上还是权利的争夺：


    「我们之间的家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宋星霖？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面对陆志恆的大吼大叫，杜元英露出了蔑视的笑容：


    「志恆啊，你要搞清楚，把宋星霖牵扯进来的人是你！」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你固执己见，宋星霖不至于要搭上他那条小命！」


    作为母亲，杜元英太懂怎么击溃陆志恆的心理防线。


    既然陆志恆此刻最关心宋星霖，那杜元英就干脆拿宋星霖来攻击陆志恆的情绪：


    「害了宋星霖的人是你！不是我！」


    杜元英掀开被子，腾一下坐起身，指着陆志恆的鼻子：


    「我早就警告过你，只要我不死，你就绝对别想和他继续纠缠！你但凡听进去一个字，你都不会把宋星霖害到这种地步！」


    依仗着这层割不断的血缘关系，杜元英气势十足地全方位指责陆志恆。


    「而我作为你的妈妈，唯一做错的，是把你宠到了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步，把你宠得居然敢来对你的父母兴师问罪！」


    面对杜元英的厉声呵斥，陆志恆瞬间头痛欲裂。


    他不是不会反驳，也不是败下阵来。


    他只是突然间，被杜元英那句「是你害了宋星霖」缠住了。


    他怎么会害宋星霖呢。


    他明明……


    他明明给了宋星霖很多啊！他明明一直在保护宋星霖啊！


    宋星霖遭遇这种祸事，明明是杜元英的错，是n的错，不可能是他造成的……


    陆志恆一时间头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不等杜元英继续和他争执下去，陆志恆将掌根用力按在太阳穴上，转身夺门而出。


    他几乎是仓皇地逃进车里的。


    就连程松看到陆志恆那狼狈又紧张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陆总您没事吧？是不是因为熬夜所以哪里不舒服？」


    陆志恆没说话，只摇摇头，接着更用力地按揉起自己的太阳穴。


    在他的耳边，却始终有一把声音在默默重复：


    是你害了宋星霖。害了宋星霖的人，就是你陆志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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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好想大声反驳，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会害宋星霖呢？


    他只是想惩罚宋星霖而已。


    他只是想一辈子都把宋星霖困在身边，让宋星霖慢慢去还清那些欠他的情而已。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这样想的，这怎么会是害了宋星霖呢！


    可是他的疑问和他的申辩，没有人能听到，陆志恆也不知该对谁去诉说。


    他想，等宋星霖醒了，他或许可以问问宋星霖：


    你觉得是我害了你吗？


    要是可以，陆志恆还想顺便回答宋星霖出事前吼出的那个问题——


    他想告诉宋星霖，其实我没有那么恨你。


    我也没有想要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你，践踏你。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讨厌别的男人觊觎你，也太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


    可是这所有心声，所有懊悔，陆志恆都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因为没过多久，医生就告诉他：


    宋星霖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可何时能清醒过来恢復自主意识，仍是未知。


    隔着玻璃，陆志恆目光涣散地看着宋星霖苍白的面容。


    曾经在这个世界所向披靡、自以为无所不能的他，这一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给宋星霖最顶级的陪护，花重金请最顶尖的医生一起会诊，然后将宋星霖好好保护在这个病房里。


    要不是林皓劝诫他，说日子总还要继续，陆志恆甚至都想过干脆也住来这里算了。


    于是当宋星霖度过危险期之后，陆志恆休整了一下，重新开始了工作。


    只不过，他的生活也由此变成了两点一线。


    白天，他会继续在集团里做那个无所不能的陆总。


    到了夜晚，他就会成为宋星霖病床边，那个会时不时自言自语的傻瓜。


    这样的生活很规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看不到宋星霖战战兢兢的委屈表情，看不到宋星霖偶尔的执拗和叛逆，听不到他清丽温婉的声音……


    陆志恆终于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失去了太多色彩。


    从前总为宋星霖感到烦躁，恼火，郁闷，这些丰富的情绪，也跟着一併消失了。


    从没想过，能为一个人烦恼，原来是件这么幸福的事。


    可好在，陆志恆还是能每天看到宋星霖这个人，听到他的唿吸声就能让陆志恆满足。


    实在耐不住的时候，陆志恆也会打开那个直播软体，用另一种身份给宋星霖发信息：


    【怎么好久没播了？】


    【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希望你一切顺利，也很想尽快看到你上播。】


    因为不想让外人打扰，所以陆志恆也用宋星霖的号码给蒋俊伟发了信息，说自己最近要跟着陆志恆出国见家人，要麻烦蒋俊伟帮他请假。


    蒋俊伟虽有疑惑，可他只当宋星霖遇到了好事，也为他感到高兴。


    陆志恆觉得这也不算骗人。


    等宋星霖恢復了之后，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根据医生的建议，陆志恆录了很多钢琴曲，麻烦护士每天给宋星霖播放。


    有时候陆志恆会坐在病床边，陪着宋星霖一起听。


    看着宋星霖那张乖巧安静的脸和紧闭的眼睫，陆志恆常常觉得，宋星霖只是睡着了。


    毕竟这一年宋星霖过得太累了，也太委屈了。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无人打扰的机会让自己躲起来睡个好觉。


    等宋星霖睡够了，一定会醒过来，然后红着眼睛，继续质问自己：


    「陆志恆，你就那么恨我吗？」


    陆志恆想，等到了那时，他就可以抱着宋星霖，坚定地告诉他：


    「对不起。我不恨你。」


    我真的，再也不想恨你了。


    恨一个人，实在是太累，太累。


    这一年，宋星霖过得累，过得憋屈。可是用冷酷和残忍来武装自己的陆志恆，又何尝不疲惫，不难受。


    只是陆志恆被那种自以为的怨恨裹挟得太深，深到他忘了，其实他是可以自己脱下这层武装的。


    陆志恆就这样陪宋星霖度过了最艰难的半个月，除了陪伴宋星霖，对于其他杂事，陆志恆都没有心思去处理。


    根据医生对于宋星霖身体各项指征的观察，医生表示，宋星霖是很有希望在两个月内醒来的。


    从不盲目乐观的陆志恆，竟然也因为医生的这番话充满了希望。


    然而陆志恆并不知道。


    希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最容易破灭的。


    这天，当陆志恆刚从会议室出来，程松就十万火急般追上来告知他：


    「陆总，刚刚宋先生心电图有异常，医院那边说必须要转到其他有更好设备的医院进行手术。」


    「因为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情况又很紧急，所以当时没来得及通知您。」


    陆志恆闻言立刻蹙紧眉头，直奔电梯。


    然而程松却反常地拉住了他：


    「可是等救护车到达那家医院，原本应该躺在担架上的宋先生却……却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陆志恆勐地甩开程松的手，一拳砸到旁边的墙上：


    「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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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松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到无法开口。


    可不敢他信不信，这件事，确确实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就是说，宋先生在，在转院的途中，离奇消失了……」


    第107章 唯一的怀疑对象也没了


    哪怕程松已经说得非常明确、非常好理解了。


    但陆志恆，却仍然不相信程松说出的每个字。


    消失？怎么可能？那么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后头还有他的保镖车跟着的情况下……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程松，你在跟我开玩笑？！保镖呢？没开车在后头跟着吗？！」


    很少对程松发火的陆志恆，罕见地吼了一句，声音之大，吓得走廊前后的人都立刻躲开了。


    程松明白陆志恆只是因为难以相信这个说辞导致急火攻心，并不是在对他撒气。


    作为同样不太相信这个说法的人，程松也赶紧跟陆志恆解释：


    「是这样，救护车享有道路优先权，可我们的保镖车没有……所以两个红绿灯之后，我们的车就被救护车甩开了……」


    「他们已经以最快速度开车了，可还是比救护车的到达时间晚了十多分钟，他们到的时候，宋先生已经……」


    已经不见了。


    而消失的，不止宋星霖一个。


    那辆救护车上的司机，也跟着宋星霖一起消失了。


    巧合的是，今天这位司机，是林皓医院里的一名代班司机，只偶尔才出勤。


    至于车内陪同在旁的四名医护人员，则在车内昏迷，直到其他察觉出不对的人上前查看，这些工作人员才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


    对于车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毫无记忆。


    唯一的记忆，是他们在车内嗅到一股香甜而不寻常的气味，之后，他们便失去了意识。


    听完程松讲述的事情经过，陆志恆毫不费力地就确认了，这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预谋。


    而有能力做到这个程度的幕后黑手，除了和他冷战至今的杜元英，陆志恆想不到其他人。


    「报警，让医院方面报警，病人失踪是很严重的事件！我要警方立刻介入！」


    这种时候，陆志恆能力再大，也比不过专业的执法人员。


    宋星霖还是个昏迷不醒，需要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病人。


    现在这样离奇消失，陆志恆不敢想像宋星霖会不会就此遭遇不测。


    交代完程松，陆志恆想都不想就给杜元英去了电话：


    「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联姻也好其他也好，我们都可以谈——只要你把宋星霖还给我。」


    陆志恆的急切，只换来杜元英的一声冷笑：


    「儿子啊，那么久不联繫，一打电话就是跟我聊那个便宜货，你觉得合适吗？」


    「妈！看在我还叫你一声妈的份上，算我求你了，放过宋星霖！」陆志恆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了这句话：


    「那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陆志恆认定了今天的一切，都是由杜元英在背后操控的。


    也许是杜元英买通了医院的人，也许是杜元英找到了更厉害的人物……


    总之，除了杜元英，陆志恆想不到还有谁，会大费周章地把宋星霖偷走。


    「妈，你就非要对宋星霖赶尽杀绝吗？！你难道就不能……」


    然而陆志恆的话被杜元英冷漠地打断了：


    「虽然我不知道那贱货又出了什么事，但是儿子啊，既然你都认定我想要他的命……」


    杜元英像是也被陆志恆吼烦了，或者说，陆志恆的执迷不悟，也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的语气极为尖酸刻薄：


    「但凡我有机会，你觉得我是会把他藏起来跟你谈条件，还是干脆一了百了，直接要了他的命？」


    杜元英说完，陆志恆才倏然想起。


    是啊，他和杜元英一脉相承。


    杜元英都已经敢让n直接杀宋星霖了，如果再给杜元英一次机会，杜元英何必要冒着巨大风险，去做那么麻烦的事呢。


    幕后黑手，或许另有其人。


    可这样的猜想，并没有让陆志恆好受一点。


    因为如果不是杜元英的话，他就连唯一的一个怀疑对象都没了。


    不等杜元英继续出言嘲讽，陆志恆就六神无主地挂了电话。


    一旁的程松正好也打完电话，看见陆志恆这样，他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同时焦急地问：


    「陆总，杜董那边怎么说？」


    「不是她……应该，不是她……」陆志恆喃喃说完，又勐一下反抓住程松的胳膊，眉心紧紧拢起：


    「她是在骗我对不对？不可能不是她的，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程松看着已经无法理性思考的陆志恆，只得代替他理性思考：


    「陆总，我想杜董确实没有这么大费周章把人运走的必要。」


    感觉到陆志恆更用力地抓紧了他，程松不得不道出自己的猜测：


    「陆总，会不会是您的对家，或是之前因为生意记恨您的一些人呢？」


    「毕竟您之前把宋先生带出去过，圈子里现在也都知道您身边有个宋先生……」


    陆志恆最近每天都进出医院，并不是秘密。


    虽然众说纷纭，集团里的员工也有很多猜测，可因为知情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并没多少人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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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陆志恆这些年手段狠厉，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结下的仇家和对家，也不在少数。


    只是因为这些人并没有太大能力搞事，陆志恆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可要是让这些人得知陆志恆有个软肋的话……


    想到这里，程松有些担忧地望向陆志恆。


    陆志恆也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被程松的这句话敲开了思路：


    所有知道宋星霖存在的人，其实都有可能对宋星霖不利。


    那个幕后黑手，很大可能不是冲着宋星霖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只因宋星霖和他的关系密不可分。


    偏偏他，又因为他那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把宋星霖以一种高调的方式公之于众了。


    当圈子里的人都得知了宋星霖的存在。


    宋星霖也就在无形之中，惹上了无数看不见的麻烦。


    这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危险，是陆志恆此前从未察觉，也从未考虑过的。


    想到这层，陆志恆的心沉沉地往下坠到了肚子里。


    那种可能会失去宋星霖的恐惧，又一次让他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陆志恆是真的开始深刻地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他……亲手把宋星霖害成这样的吗？


    第108章 陆志恆你就是个废物


    熟悉的郊外，熟悉的别墅，熟悉的人。


    只是这一次，踏进这栋别墅的陆志恆，比上一次有了更明显的杀意。


    走进别墅后，三个人迎上来，向他问好，接着直接将他带去了二楼。


    刚走上楼梯，被人像狗一样牵着的n，也以跪爬的姿势来到了他的脚边。


    由于陆志恆始终没再给过任何指示，这些人也只能像养狗一样养着n。


    该折磨还是要折磨，层出不穷的凌辱方式他们也都用尽了。


    只是再怎么不留情，依据程松的通知，他们始终都会留n一口气，让n好好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志恆瞟了眼脚边那已经脏污不堪的人。


    他不知道n这段时间是如何度过的，他也不在乎。


    甚至于，看到n像条狗一样被拴在地上，陆志恆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


    原本他是想当着宋星霖的面，给宋星霖一个完整的交代。


    他想让宋星霖知道，自己不会再让他被别人随随便便就欺负和伤害了。任何欺负宋星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只是现在……


    这个想法，可能很难再实现。


    而这个残酷的事实，让陆志恆此时此刻，只想把自身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迁怒在n这个肇事者身上。


    因为陆志恆真的没有办法了。


    根据监控记录，救护车始终行驶在有监控记录的地方。


    司机把救护车光明正大开到医院停车场，然后监控显示早前停在这里的另一辆车上，下来了几个同样穿着医院工作服装、戴着口罩帽子的人。


    他们动作熟练地把宋星霖搬运到另一辆车上，接着扬长而去。


    就像陆志恆想的那样，一切都是精心策划过的。


    车牌号是假的，车子最后也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废弃停车场被找到。


    在车上除了宋星霖的dna之外，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宋星霖，是真的就这样被人为地「人间蒸发」了。


    陆志恆迟迟不愿意相信这个调查结果。


    可是又能如何？


    他信或者不信，宋星霖都已经失去了可追寻的踪迹。


    从警局出来后，陆志恆就开始持续不断地感受到一阵阵的头痛。


    他想不到其他办法来救自己了。


    或许，看到有人比他还痛苦，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想到这里，陆志恆用鞋尖踩住了n的手，要他抬头：


    「看着我。」


    陆志恆话音刚落，牵着n的人就跟着抽了n一鞭子。


    早已伤痕累累的背嵴上，顿时又增添了一条新的血痕。


    而n，也在早已习惯的痛觉中麻木地抬头。


    陆志恆毫无怜悯地低头看向，似乎早已精神错乱的n。


    哪怕已经被折磨得面目扭曲，可n那张脸，从这个角度看，仍然能看出一些和宋星霖相似的地方。


    可对于这些相似，陆志恆却无比痛恨。


    一切祸端都始于这样的相似。


    如果不是他因为这样的相似动了念头。


    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地给了n放肆的机会……


    那种无能为力的自责感，让陆志恆怒上心头。


    他用力踩住n的手指，在听到他哀嚎的同时，陆志恆却是勾着唇角笑了笑：


    「痛吗？」


    宋星霖比你更痛。


    至少n还能叫出声音。


    可宋星霖呢？


    他们连一个叫喊的机会，都没留给宋星霖。


    陆志恆用力踩住n的手指，又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跟着陆志恆的男人了解陆志恆的来意。他赶忙拿出手机，点开几张照片，直接将它展示在n面前。


    仍在哀切叫喊的n在看到照片的瞬间便闭上了嘴。


    他那张已经麻木不仁的脸孔，顿时写满了惊恐：


    「……陆志恆你个畜生！人渣！你想对我的家人做什么！」


    n的声音嘶哑到几近恐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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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照片里自己的父亲，外婆，还有侄子，姑妈等人，n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他的确是抱着和宋星霖一起死的决心，才决定和杜元英合作，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废了，那也不能让宋星霖好过。


    所以在把宋星霖成功推下楼梯的时候，n没有逃。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对于陆志恆把他关起来折磨他的行为，n能想到的，是宋星霖一定出事了，否则陆志恆不会这么疯狂。


    反正他已经成功了，宋星霖活不好了，陆志恆也受到惩罚了。


    对于自己的结局，n早已无所畏惧。


    或许再被折磨两天，等他再也受不住时，就能轻松死去了。


    可是n万万没想到，陆志恆，竟然会迁怒到他的家人身上。


    面对一言不发的陆志恆，n使劲挣扎叫喊着：


    「你不要……你放过他们！你个畜生，你放过他们！」


    n几度破音，他像个恶鬼一样歇斯底里：


    「为了区区一个宋星霖，你要这么疯吗？！陆志恆……你放过他们！」


    听到宋星霖的名字，陆志恆绷紧的脸有了些许松懈。


    什么叫为了区区一个宋星霖。


    为了宋星霖，他敢做的事，可以疯狂到常人无法想像。


    这些人惹他的人，早该知道这点。


    而他自己，也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但凡他早一些认清——或者说，愿意从内心里承认。


    宋星霖，也许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见。


    「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轻松地死？」陆志恆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声线残酷到瘆人：


    「让你下半辈子都做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废人，让你的家人后半生都要看着这样的你，照顾这样的你，你觉得会不会更好？」


    那种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锥心之痛。


    那种无助的自责和懊恼。


    陆志恆要让所有人都尝一尝。


    n睁大眼睛，像是无法想像陆志恆描述的未来。


    但片刻之后，n又突然亢奋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陆志恆，你这个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你再怎么拿我泄愤，也救不回宋星霖了，哈哈哈哈……」


    「陆志恆，我要拉着宋星霖下地狱，就算在地狱里，我也不会让宋星霖好过！」


    n的叫嚣是如此刺耳，而陆志恆身边的人，刚看到陆志恆皱眉，下一秒便转身抄起了一根木棍。


    他们太知道陆志恆的禁忌是什么。


    那个叫宋星霖的男人，那个能让陆志恆变得像恶魔一样的男人，不是n配提起的。


    挥出的木棍于是精准地打到了n咽喉上喉软骨的位置。


    n瞬间瘫倒在地上，在挣扎中失去了发声的机会。


    陆志恆往后退开一小步，面色冰冷地看着捂住喉咙浑身颤抖的n。


    而n最后喊出的那些字字句句，仍在这个空旷的建筑里不停迴响。


    废物。


    他是个废物。


    剧烈而熟悉的头痛又在剎那间袭来，陆志恆咬紧后槽牙，在耳畔不停的迴响中闭上了眼睛。


    陆志恆，你真的是个十足的废物。


    那个一直被你好好抓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就被你弄丢了呢？


    第109章 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见陆志恆还想仰头直接灌完手中的这杯酒，看不下去的林皓伸手按住他的杯子：


    「别仗着我是医生就没命似的喝啊，过会喝出事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陆志恆早就喝得有些半醉，看到林皓阻止他，他仗着有些不清醒，还跟林皓髮起了脾气：


    「喝点酒都不让了？我就算喝死也不要你管！谁敢干涉我……谁都！谁都不能干涉我！」


    陆志恆挥舞着手臂，有些语无伦次的。


    知道陆志恆心情不好，林皓也没跟陆志恆较真。


    他按下陆志恆的手臂，该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哄他：


    「行行行，不干涉你，不干涉你，我就是担心你这么喝酒会辣嗓子。」


    林皓很清楚单一麦芽威士忌的威力，也就是陆志恆心情太差了，才会把这种又呛又辣的酒当水一样喝。


    趁陆志恆没反应过来，林皓赶紧跟相熟的酒吧老闆打了招唿，要他帮忙调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过来：


    「等下给你喝一种甜味的酒，特别好喝。」


    陆志恆喝醉的次数很少，但碰巧陆志恆每次喝醉，林皓都在场。


    所以对于怎么安抚酒精上头的陆志恆，怎么最大程度让陆志恆舒服一点，林皓还是很有经验的。


    听到林皓不阻止自己喝酒，陆志恆满意地点点头。


    随着酒精在身体里烧灼，陆志恆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飘忽。


    他一改平日里少言寡语整天端着的模样，而是不顾形象地往吧檯上一趴：


    「好……好喝就多给我来几杯，我要喝个够，谁都别想管我，让我喝个够……」


    林皓眼瞅着陆志恆这种样子，也是不知该从何安慰。


    要说上一次看陆志恆喝醉，还是陆志恆发现宋星昀是宋星霖那会儿。


    只是那时的陆志恆，更多的，是被一种无从宣洩的愤怒困扰。


    再加上不知道到底该拿宋星霖怎么办，于是只好拉着林皓，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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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算是那会儿，陆志恆也只是安静地喝酒，很偶尔才说一两句内心的想法。


    可这次的陆志恆，从喝下第一杯酒开始，就变得尤其话痨。


    趁着等蜂蜜水的间隙，陆志恆侧趴着，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林皓抱怨：


    「你说搞不？到处都是监控的时代，居然找不到一辆车……」


    「x的，就算是绑架，也该问我来要赎金了……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让n堕入地狱的同时。


    陆志恆恍惚感觉，自己也堕入了另一重不同的地狱。


    毫无进展的调查，只会让他耐心等消息的警方，毫无头绪的仇人名单，和不见一丝踪影的宋星霖。


    现在的宋星霖怎么样了。


    有没有得到很好的看护？有没有再受苦？旁边有没有医生在时刻关注着宋星霖的情况？


    许许多多的担忧，让陆志恆夜不能寐。


    陆志恆从未觉得活着，是一件如此令他焦心、令他难熬的事。


    在这难以言说的痛苦之中。


    唯一唯一可以让陆志恆稍感安慰的点，就是从监控里看，那些不明人士转移宋星霖的时候动作很小心，显然也是很照顾宋星霖的情况。


    这至少代表，幕后策划者，不希望宋星霖出事。


    毕竟如果是冲着他来，一个活着的宋星霖肯定会更有价值。


    可是如果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那些人，迟迟没有和他联络呢？


    「想不通，林皓，我想不通……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连这么简单的事我都想不通……废物啊，我真的是个废物……」


    陆志恆说着说着，眼眶又有些酸痛。


    他打了个嗝，勉强坐直后用手抹了把脸，又用力拍着台面：


    「酒呢？！好喝的酒呢？怎么还没来？！」


    陆志恆和这家酒吧的老闆也算是老熟人了，加上林皓今天提前打过招唿，陆志恆刚嚷嚷完，老闆就亲自把蜂蜜水端了过来。


    林皓道过谢，接着接过蜂蜜水，哄着陆志恆喝：


    「喏，这儿呢，你记得一口闷，一口闷才能品出这酒的回甘。」


    陆志恆的视线有些模煳，酒精让他的认知能力降低。


    他压根没去辨别真假，接过杯子就一饮而尽。


    蜂蜜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来一股暖流。


    陆志恆甚至没尝出这不是酒，他只是重重把杯子放下，又扯着嗓子吼：


    「再来一杯！现在就要！」


    虽说以陆志恆的背景，他完全有在任何场合无理取闹的能力。


    可林皓知道，陆志恆从小到大，都是极为克制极为低调的一个人。


    可能也只有宋星霖，才能让陆志恆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想到宋星霖，林皓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气，转而继续哄陆志恆：


    「一醉解千愁，你今天就放心喝个够好了，没事。」


    是，他要喝个够。


    最好喝到直接昏死过去，就不会再整夜整夜地想着宋星霖，想到失眠了。


    喝醉了，就会忘了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也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害惨宋星霖的大恶人。


    有了林皓的许可，陆志恆安静下来。


    他空洞地望着面前的一排酒，任由酒精在他的大脑里作乱。


    不受控的情绪伴随着逐渐失控的理性，让陆志恆有些恍惚地开口：


    「林皓，我以前对宋星霖，是不是特别，特别不好？」


    林皓略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不必惊讶。


    喝到这个程度的陆志恆，也是时候该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你知道就好。」他按按陆志恆的背，语气平淡：


    「现在知道，也不算迟，至少等人回来了以后，你可以先学着对他好好说话。」


    「不算迟么……」陆志恆眼神涣散，脑袋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怎么会不算迟呢……」


    明明他知道的，实在是太迟太迟了。


    是他自愿困在那个、不能轻易原谅宋星霖的泥沼里。


    也是他不愿意放弃拿捏宋星霖的权利。


    他享受着以受害者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挥霍宋星霖的愧疚。


    好好说话。他也不是不想对宋星霖好好说话。


    可是从小到大，他都享有不好好说话的权利。


    哪怕他一个字都不说，也会有人费尽心思去揣摩他的意图，前赴后继地想办法满足他。


    他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从他生下来的那刻，世界就是围着他转的啊！


    他根本想不到，一个骗子，一个替身，会打乱他的世界秩序。


    第110章 我可以把宋星霖还给你


    「其实我，我一开始只是不想太轻易原谅他，这样会让他更加为所欲为的……」


    汹涌的醉意慢慢搅散了陆志恆的意志，引领着陆志恆吐露出了那深藏在心底的悔恨：


    「时间久了，我就……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他相处……」


    「我想和他好好说话的，真的，好多次，我都想……想跟他说……」


    难受的情绪在胸腔翻涌，陆志恆打了个嗝。


    他轻捶着胸口，语气里是浓烈的懊恼：


    「其实我想，我特别想跟他说……」


    「想跟他说，虽然我不懂钢琴，可是我觉得你弹得很好听，很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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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觉得好听，所以每次当宋星霖躲在琴房，靠钢琴治癒自己时。


    陆志恆总会在门外驻足，然后偷偷听一会儿。


    「你专注坐在钢琴前用心投入的样子，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我很喜欢的……」


    「你认真弹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真的很有魅力……我真的，真的很喜欢……」


    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让人特意打扫好那个房间，让人好好维护那架钢琴。


    为了让这份喜欢有处可去，陆志恆才会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就点击屏幕送出了那一份又一份的大额打赏。


    然而那是从前的陆志恆，绝对不愿意承认的。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假冒宋星昀的骗子。


    若是他承认了，他又该如何面对过去一年里，那个无比恶劣的自己？


    陆志恆跨不过的，不止是那个「不能轻易原谅宋星霖」的坎。


    他更跨不过的，是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尊严，和对惯有秩序的守护。


    难怪说，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那个固执的自己。


    只是等宋星霖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之后。


    陆志恆才明白这个道理。


    「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到他很怕我的样子，我就说不出口，我不知道……」


    「也许，我真的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吧……」


    是醉话，也是真心话。


    同时，也是林皓认识陆志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陆志恆如此不自信地贬低自己。


    可作为局外人，他给不出太多有用的安慰。


    他只能拍拍陆志恆的背，耐心地听着陆志恆趁醉酒宣洩情绪。


    等第二天起来，陆志恆大概率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他也不需要记得。


    因为这些话，早就深深埋藏在他的心中，只等着有一天能亲口对宋星霖诉说。


    从这天之后，陆志恆每晚，都会拉着林皓去酒吧坐一会儿。


    只是他没再像那晚一样喝得如此疯狂。


    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抿一口酒，然后跟林皓聊起以前和宋星霖一起生活时，宋星霖某个让他印象深刻的细节。


    「我发现宋星霖特别爱吃西兰花和胡萝蔔，我真的觉得他的口味奇奇怪怪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吃这两种蔬菜？」


    陆志恆说完，还不自觉地笑了笑。


    他没有告诉林皓，这几天，他从管家嘴里，问清楚了宋星霖爱吃的所有食物，并且交代管家：


    「以后桌子上每天都要出现宋星霖喜欢的食物，一顿都不能落下。」


    陆志恆想着，这样做的话，无论宋星霖何时回来，都能随时吃到爱吃的东西。


    而这，也成为了陆志恆每晚回家吃饭的动力。


    调查迟迟没有进展，宋星霖就这样成为了生死未卜的失踪人员。


    为了抓住各种可能，陆志恆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杜元英和陆德昌，连他们的电话都要每天排查一遍。


    饶是如此，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从没想过要找到一个有名有姓的人是那么难的事。


    只有吃着宋星霖喜欢吃的东西，陆志恆内心的苦闷和无助才能短暂地减轻些许。


    除此之外，陆志恆每天睡前，都会去宋星霖的琴房坐一会儿。


    他会小心地抚摸宋星霖弹过的琴键，然后点开直播软体，给宋星霖许久未上线的帐号发两条信息。


    【什么时候才回来开播呢？挺想你的。】


    【每晚看不到你的直播，还挺不习惯的。】


    【看到我给你发这么多信息，不会被吓到吧？】


    【只是想听你弹钢琴而已，你答应我的曲子还没弹呢。】


    有时候，陆志恆看着自己发过去的满屏信息，也会被自己的傻气笑到。


    宋星霖要是改天看到的话，一定会很惊慌吧？


    也不知道宋星霖如果知道这个观众就是自己，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


    会不会，又觉得自己主宰了宋星霖的一切，连他的直播都要监控……


    每晚每晚，陆志恆就是想着和宋星霖有关的一切，才能勉强进入睡眠。x


    陆志恆的生活，再次进入了没有波澜，毫无生机的状态。


    他机械地工作，和父母断了联繫，除了林皓之外没有任何社交。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后。


    这天晚上，正在吃饭的陆志恆，听到管家上前汇报：


    「陆总，保安说别墅外有一位邱女士的车，想要以访客身份进来。」


    「她报的是您的名字，要拜访的人也是您……」


    管家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别说这段时间了，就是以前，陆志恆的朋友也很少有登门拜访的。


    倒是陆志恆，听到这个意外出现的名字，他蹙起眉当即回答：


    「不见，就说我不认识她。」


    「好的陆总。」


    这边管家刚拿起电话转达了陆志恆的想法。


    没过一分钟，陆志恆的手机上，就收到了邱心妍发来的一条信息：


    【陆总，想找一个人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陆志恆目光一凛，差点要把手机扔出去。


    这邱心妍，难不成是听了杜元英的话特意来刺激他的？还是说因为联姻无望，邱心妍特地登门来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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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想好如何回击，邱心妍很快便打了电话过来。


    陆志恆正愁满腔烦闷无处发泄。


    他果断接起，正想好好呵斥邱心妍一顿，邱心妍却先发制人：


    「陆总，你先别急着发火，我只是关心一下陆总的近况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也不必自作聪明！」陆志恆口气狠厉，透出浓浓的厌恶：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对女人……」


    「停停停，打住，别太自恋了。」邱心妍靠在车内后座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可不是来和你谈恋爱的，我对你这个人没兴趣，我纯粹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这个生意，可是关乎宋星霖的，我想陆总你应该也很有兴趣吧？」


    即使隔着手机，邱心妍也能听出陆志恆明显的唿吸一滞。


    这让她心情很好地翻动起手边的照片，照片的主角，赫然是人间蒸发的宋星霖：


    「要是我和陆总能谈好，我就把宋星霖还给陆总，如何？」


    第111章 陆总想要两败俱伤吗


    若是放到以前，陆志恆对于这种听起来就信口开河的话，压根就不会过耳。


    可今时不同往日。


    光是「宋星霖」这三个字，就能让他立刻如临大敌。


    再加上凭邱家的背景，和邱心妍之前做过的事……


    陆志恆稍稍思索了两秒，便立刻对着管家命令：


    「让她进来！」


    管家接收到指令，立刻又去打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邱心妍听到陆志恆这着急的声音，不由得满意地笑了：


    「既然陆总这么爽快，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给陆总带了一些见面礼。」


    说着，她甩甩手中的照片：


    「我相信宋星霖的近照，陆总一定会很喜欢的。」


    邱心妍没有拐弯抹角，她的每一句话，都正中陆志恆的要害。


    陆志恆几乎是等不及立刻就要见到邱心妍。


    在等待邱心妍开车进来的时间里，陆志恆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了想。


    邱心妍主动去找宋星霖、诱使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的事情，发生在高尔夫球场事件之后。


    也就是说，他之前的思考方向，是对的。


    正是因为他那把宋星霖带出去昭告天下的举动，才让人得知宋星霖的存在。


    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张某某，更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了宋星霖之于他的份量。


    邱心妍，显然也是从那时，就成为了在暗处默默筹划的人。


    拿捏住宋星霖，就等于拿捏住他。


    所以他……


    果然是那个害惨宋星霖的罪魁祸首。


    一切都要怪他那该死的控制欲，和过度的占有欲。


    但凡他多尊重宋星霖一点，以一个别人无法看轻宋星霖的名头，把宋星霖带出去。


    或是他再忍一忍，等他和宋星霖之间过往的恩怨爱恨都解开……


    难怪人们常说自责无用。


    迟到的自责，除了会加深陆志恆的心痛之外，对陆志恆的苦闷现状毫无益处。


    此刻，比起悔恨，陆志恆更需要去弄清：


    如果邱心妍就是把宋星霖「绑走」的主谋。


    那邱心妍的目的是什么？


    逼自己和她结婚么？！


    可是刚刚邱心妍又说得很清楚，邱心妍对自己显然没兴趣。


    陆志恆越想越觉得，这个曾经没被自己放在眼里，被自己以为是家族联姻工具的邱心妍，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


    他让佣人备了茶和水果，紧张地候在客厅等着。


    邱心妍也是个爽快人，下车被管家领进别墅，看到陆志恆一脸凝重地等着他，她也是毫不含煳，直接把见面礼递了过去。


    陆志恆接过邱心妍递来的照片。他那几近破灭的渺小希望，剎那间便死灰復燃了：


    「他醒了？！」陆志恆紧紧盯着照片中正在被人餵饭的宋星霖，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这我就不便告知了。」


    邱心妍观察着陆志恆那溢于言表的激动，明白自己确实等到了最合适的时机。


    再早点找陆志恆的话，陆志恆难免会怒气攻心，直接联合警方来找她麻烦。


    太晚的话，难保陆志恆已经不在乎宋星霖的死活——毕竟这种有钱男人，大多数都是很薄情的。


    挑了这个不早不晚的时机，恰逢宋星霖也甦醒过来，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陆总，现在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好消息，是这两天宋星霖已经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尝试自主下床行走了。」


    注意到陆志恆倏地红了眼眶，邱心妍更是笃定地进入主题：


    「如果陆总想知道更多细节，那就麻烦陆总，跟我好好谈生意咯。」


    陆志恆却好似没听进去邱心妍的诉求。


    他能听进去的，只有关于宋星霖的信息。


    宋星霖的还好好地活着，甚至比消失时的状况还好了很多。


    从照片里看，宋星霖头上已经长出了头髮，整个人虽然清瘦苍白，但眼睛里是有神的。


    「他没事，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捏着这些照片，陆志恆的心脏跳动得无比勐烈，就好像整个人都重新拥有了生机和活力。


    他虽然恍然，但也不忘拿出一贯强势的作风，沉着声反过来威胁邱心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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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大小姐，你现在主动跳出来认了绑架宋星霖的事，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送到警局？」


    对于这番意料之中的对话，邱心妍也是底气十足：


    「陆总，我们是一路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邱心妍虽然没有家族产业的继承权，可想花的钱，邱老爷子从不吝啬给她。


    否则，她也不会有充足的资金去完成这一系列的筹划。


    「你都喊我一句邱大小姐了，你认为我的父亲和爷爷，会让我身陷囹圄，会让邱家出这样的『丑闻』吗？」


    邱心妍既然敢拿着宋星霖来和陆志恆谈，自然也不怕陆志恆：


    「到时我就说是你为了个男人拒绝联姻，驳了邱家的面子伤害了我……你觉得我父亲和我爷爷，会让宋星霖好过吗？」


    「我知道陆总很有本事，可我们邱家，也不是吃素的。」


    看陆志恆眯起的眼睛和镇定下来的神情，邱心妍就确定，陆志恆不敢不把邱家放在眼里：


    「我可不希望到时我进去了，宋星霖也出了什么『医疗事故』，丢了那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


    一提到宋星霖，陆志恆的情绪起伏就会变多，神色上也立刻充满了锐利的肃杀气息。


    而这，无非是再度印证了，拿捏着宋星霖，就是拿捏住了成功的王牌：


    「为了救回宋星霖，我也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人脉，陆总，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呢。」


    邱心妍说完，很是骄傲地笑了笑，接着转头，自己走到沙发旁优雅地坐下了。


    她端起陆志恆准备好的茶杯，望向陆志恆，邀请他也过来坐：


    「大家都是生意人，都一样看重结果，两败俱伤的局面，想必陆总也不想看到吧？」


    这还是陆志恆第一次那么吃瘪。


    但没办法，邱心妍手上握有的，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愿放弃的宋星霖。


    在这一瞬间，陆志恆甚至惊讶地发现。


    为了宋星霖，哪怕要他低三下四地去求邱心妍，他……


    也是愿意做的。


    第112章 我要帮宋星霖还债


    看见向来杀伐果断的陆总面露迟疑，邱心妍就知道自己有戏。


    她适时安静下来，耐心地边喝茶，边等待陆志恆想通。


    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这最后一步，就要看宋星霖在陆志恆心中的份量了。


    好在，她赌赢了。


    宋星霖作为她的王牌，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陆志恆果不其然还是转过头来，虽说神色凝重，却还是踱步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直说吧。」


    「好！我最欣赏的就是陆总的爽快！」


    邱心妍忍着内心的兴奋，尽可能端庄地放下杯子。


    她往后闲适地靠坐到沙发背上，对于自己的种种条件直言不讳：


    「首先，陆总放心，我绝不是要用宋星霖来逼迫你和我结婚。」


    「联姻是我的下下策，我也不想要靠婚姻来委曲求全地，得到我想要的。」


    邱心妍知道陆志恆肯定仍以为，自己是想和他发展出什么关系。


    于是邱心妍一上来，就先打消了陆志恆这方面的疑虑。


    见陆志恆望向她的眼神并没有因此减少锐气，邱心妍微微一笑，继续娓娓道来：


    「我想要的，是参与陆总手上两个度假区的项目，还有下个月要进行招标的那个大型商圈的项目。」


    「我很清楚，只要有陆氏参与竞标的项目，其他人都不过是陪陆氏玩的npc。」


    没听到陆志恆出声，邱心妍确认了这个传闻是真的：


    「能做到陆总你这样的成就，陆总你的门路确实强大到其他人难以企及。」


    「下个月的大型项目上，就要麻烦陆总多帮我通通门路，以确保我能成功了。」


    陆志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他也见得多了。


    要说阴险，他阴险狡诈起来，邱心妍根本拍马都追不上。


    对于邱心妍这么大的胃口，陆志恆并没有感到震惊。


    他反而还很理性地问了句：


    「想必邱小姐，并不打算用邱家的名义来吞下这盘佳肴吧？」


    邱心妍闻言，面色上也流露出对陆志恆的欣赏：


    「陆总果然是聪明人。」


    「既然都聊到这步了，那我就直说，所有这些项目，都会用我独立註册创办的公司去操作。」


    「要脱离邱家，以最快的速度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陆总是我最好的跳板。」


    「至于度假区的项目，我要和陆总您平分未来的收益，但不承担共同风险，这其中该如何操作，我想陆氏会有专门的团队进行处理吧。」


    邱心妍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陆志恆花了无数心力，疏通了多种关系才拿到手心的大项目，还没开始盈利，就要先被邱心妍分半杯羹了。


    如果是在宋星霖没消失前，陆志恆也许还会嘲讽一句：


    「你怎么会想到拿宋星霖来交换，你觉得他配吗？」


    可现在，陆志恆都不用开这个口。


    他知道宋星霖配。


    对于未来那几十亿的利润，陆志恆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便直接答应：


    「可以，就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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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知道宋星霖对于陆志恆的重要性，听到陆志恆这无所谓的语气，邱心妍还是很惊讶：


    「陆总居然如此豪气？」


    「你很希望我和你讨价还价？」 陆志恆面色平稳，但语气中仍能听出一丝不耐烦：


    「我没心情，也没时间去跟你计较那点钱。你只要保证宋星霖健康，安全，然后尽快把他还给我就行。」


    陆志恆没兴趣去了解邱心妍的心路歷程，也不关心是什么让她愿意铤而走险来和自己当面谈。


    他只需要邱心妍，把宋星霖完整地还给他，就够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对话可以尽快结束之时。


    邱心妍收起之前漫不经心的微笑，郑重地看着陆志恆：


    「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宋星霖总共欠你多少钱，我来帮他还，在带你见他之前，我要保证他和你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金钱上的纠葛。」


    对于邱心妍再次踏进了自己的私人领域，陆志恆给予的回应是一把打掉了面前的茶杯：


    「邱心妍，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茶水飞溅，陆志恆的气场也愈发迫人：


    「我和宋星霖之间的私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不过邱心妍也不是被唬大的。


    她既然敢开口，就一定要执行到底：


    「陆总，抱歉，这件事我还就偏要插手了。」


    邱心妍实在是受够了家里重男轻女的那套。


    这邱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至于整天防着她这个女儿么。


    每次一谈到继承时对于她的那种嫌弃，都让邱心妍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好在，她没有被这样的偏心击垮。


    当她意识到，只要她足够强大，就算不靠继承，她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吞併邱家时。


    陆志恆，就成为了她未来的蓝图中，最重要的一环。


    眼看联姻没戏时，宋星霖又及时出现，成为了她的大救星。


    可以说，没有宋星霖，她是没办法坐在这里，理直气壮地要求陆志恆割肉的。


    「在宋星霖非自愿的情况下拿他做人质、达成我自己的目标，算我欠他一个大人情。」


    虽然想成功，手段就得狠。


    可毕竟宋星霖明确拒绝过她，而她，也确实在宋星霖失去自主意识的情况下，绑架了她。


    哪怕她安排了最好的专家，花重金请了许多专业的人手来确保「绑架」不会出现意外。


    可对于无辜的宋星霖，邱心妍仍是抱有愧疚的。


    「我知道宋星霖出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你。」


    「所以，我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就当还他这个大人情。」


    哪怕是听到邱心妍开出的那种过分条件，陆志恆都不曾感到讶异。


    可邱心妍此刻说出口的话，是真的令陆志恆震惊到难以回身了。


    宋星霖……


    很想离开他么？！


    之前离家出走，不是纯粹在跟他闹脾气么？


    出去工作，不也是因为待在家里有点憋屈，有点无聊，所以才出去找点事儿打发一下时间的么……


    陆志恆想不通，他只觉得邱心妍这句话无比刺耳。刺耳到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带着浓重的怀疑蹙紧眉心低吼：


    「……你不要胡说八道！宋星霖最大的愿望，怎么可能是离开我？！」


    第113章 你敢拿宋星霖冒险吗


    宋星霖要是想离开他，早就离开了吧？


    那么多冷言冷语，那么委屈憋闷的生活，宋星霖都忍下来了。


    不管是愧疚也好，还是看上了这种优渥的生活……


    他在自己身边又好好地待了这一年，说明他还是不愿意离开的呀！


    「不可能！邱心妍，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陆志恆越吼，越觉得邱心妍是在胡扯。


    他吼着吼着，也抛弃了自己一贯的冷静和沉稳，如果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开始大吼大叫：


    「你了解他吗？你了解我和他之间的事么？你凭什么在这里自以为是？」


    邱心妍其实又被陆志恆这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她就看穿了陆志恆的暴怒，其实是一种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罢了。


    这让邱心妍很快恢復了镇静。


    陆志恆越失态，就越代表，宋星霖对他的重要程度难以估量。


    反过来说，如果她只是简单把宋星霖交还给陆志恆……


    那以陆志恆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恐怕宋星霖以后会更不自由吧。


    更何况宋星霖现在那样的情况……


    邱心妍无法想像，把那样的宋星霖还给陆志恆之后，会发生什么。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邱心妍实在不愿意把宋星霖再次送回这个火坑。


    等帮宋星霖解决了债务问题，之后如何选择，就交给宋星霖自己吧。


    「陆志恆，你真是自恋得有过分的。」


    邱心妍言语里，难免有些鄙夷：


    「他那么努力挣钱，又是当家教又是直播又是参加比赛，你觉得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以为他很爱你吧？！」


    陆志恆私底下对宋星霖是什么样，宋星霖又是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邱心妍也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就陆志恆对待宋星霖的种种，他配让宋星霖喜欢吗？


    所以说邱心妍才无比厌恶这个富豪圈子里的男人——手上有点臭钱就以为别人会很爱他们、离不开他们，真的是惯出来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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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得跟你闲扯，总之，想要见宋星霖，你就得答应这个条件。」


    邱心妍也拿出独属于自己的强势，不给陆志恆扯皮的余地：


    「他欠你的钱，你全都算清楚，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这笔还款会立字据，走公证，我要确保还宋星霖一个自由之身。」


    偏偏陆志恆就是这样，你强，他就要更强。


    对于邱心妍的附加条件，陆志恆拒绝让步：


    「你要分我的项目，要我帮你铺路，都可以，哪怕你再多要两个，我都没问题。」


    「但是想要插手我和宋星霖的这件事，免谈。」


    他和宋星霖之间的纠缠，岂是外人能理解、能干涉的？


    他亲妈杜元英都不行，一个来威胁他的「绑架犯」，有什么资格对她叫嚣？


    谁知道，他的强硬，让邱心妍也来了火。


    因为确信陆志恆不会拿宋星霖冒险，邱心妍干脆也进一步亮明自己的态度：


    「项目，我要，宋星霖的自由身，我也要。」


    「这两件事在我这里是捆绑在一起的，少一件，我们这生意都谈不了。」


    邱心妍也不仅仅是为了宋星霖在争取。


    她很清楚，自己如果现在不够强硬，被陆志恆吓退做出让步。


    那之后，陆志恆就会认为可以拿捏她，也就不会再对她那么言听计从。


    只有全面压倒陆志恆，保证陆志恆没有和她争辩的余地，她这场仗，才算是大获全胜。


    「陆总，你大可以现在就报警把我抓起来，只是我这个人呢，没别的优点，就是嘴特别硬。」


    邱心妍挑衅地点点自己的唇，死死拿捏住陆志恆的软肋：


    「要是那些人联繫不上我，他们马上就会意识到有危险，接着弃宋星霖于不顾……」


    「你猜宋星霖要是一整天都没人照顾，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抛弃，会怎么样呢？」


    「邱心妍！」陆志恆卯足劲怒吼了一句：


    「要是宋星霖有三长两短，我不介意把你们整个邱家都搞垮！」


    「陆总，我好怕哦。」对于陆志恆的狂言，邱心妍却只是戏嚯一笑：


    「不过你可能不清楚，要是你能帮我搞垮邱家，搞死我家那几个废物，我简直要跪下来磕头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呢。」


    搞事业，就得狠。


    邱心妍从下定决心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时，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见陆志恆面色铁青，邱心妍神色愈发从容：


    「陆总，你还不明白为什么我敢这么大摇大摆，来和你谈条件吗？」


    其实看似冷硬残酷的陆志恆，却愿意为了宋星霖无限地退让，还是很让邱心妍动容的。


    只不过这点动容，不足以让邱心妍心软。


    她要的，就得全部得到。


    哪怕是人见人怕的陆志恆，她也必须要打赢。


    见陆志恆愠怒的神色中有些许茫然，邱心妍直言不讳地指出：


    「因为陆总你有一个最大的软肋，而我，没有。」


    「也许你自己都估量不到宋星霖之于你的意义，但我，早在你意识到之前，就看明白了宋星霖是把多锋利的武器。」


    「如果你不介意拿宋星霖冒险，我现在就可以走，随便你要报警还是要如何对付我。」


    「只要你还记挂宋星霖的安全，那我们就……」


    「成交。」


    不等邱心妍说话，陆志恆就绷紧脸，给出了他的答覆：


    「你要的，我明天就会着手去办，包括那些项目，和宋星霖的欠款数额。」


    陆志恆不想再听邱心妍废话了。


    哪怕再怎么盛怒，可只要一听到邱心妍提及宋星霖的安危，陆志恆就失去了扯皮的余地。


    他不敢拿宋星霖冒险，对于彻底失去宋星霖的风险，他一丝一毫都不想承担。


    邱心妍说得对。


    宋星霖这三个字，已经变成了锋利的刀，随时会在他心口划上一刀，痛得让他失去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原则和底线。


    听到陆志恆开了金口，做出承诺。


    邱心妍再也没能忍住得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我相信陆总一诺千金。」


    陆志恆动动面颊上的咬肌，冷硬地盯着邱心妍：


    「我会说到做到，希望你也遵守承诺，照顾好宋星霖。」


    听到这话，邱心妍眼神中有了一些闪躲，不过很快就被邱心妍掩饰过去。


    「放心，在事情全部办妥之前，我会每天给你发宋星霖的照片。」


    「等陆总的承诺完全兑现后，我会如约带你去见宋星霖。」


    第114章 终于失而復得了


    直到坐进自己的车，开出陆志恆家的别墅区，邱心妍才敢拍着胸口大大地松一口气。


    要说陆志恒生气起来的强势样子，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要不是仗着自己手中的王牌，邱心妍还真有点发憷。


    只是她强撑着，没在陆志恆面前表现出来。


    如今大获全胜之后又全身而退，邱心妍总算可以小小地后怕一下。


    李叔观察到邱心妍的神情，也是忍不住关心：


    「小姐，怎么样，成功了吗？」


    「当然！我说过这次我只许自己成功，绝不许自己失败。」


    对于这个筹谋已久的计划，投入进去的钱都还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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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邱心妍来说，要是错过了这次，她恐怕就再也得不到拿捏陆志恆的机会了。


    现在有了陆志恆的保证，邱心妍接下来做的，就是派自己的团队去陆氏跟进项目的事，


    而她呢，只要照顾好宋星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想到宋星霖，邱心妍脸上多出了一些担忧：


    「李叔，我现在有点担心，要是两个月之内宋星霖恢復不过来，我有点不好和陆志恆交代……」


    这宋星霖醒了归醒了，可要说好，也实在算不上好。


    为了不惹怒陆志恆，邱心妍今天特意隐瞒了这件事。


    她想着，等陆志恆完成所有的承诺，至少还要两个月。


    万一这两三个月里，宋星霖像医生说的那样完全恢復过来的话，那她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李叔看着后视镜，也是安慰邱心妍：


    「上次那位专家不是说，只要好好静养，按照宋先生目前的检查情况，搞不好哪天就突然恢復过来了。」


    最近一直帮邱心妍忙活着那位宋先生的事，李叔和那边的医生也算接触得比较多了。


    按照医生的乐观估计，李叔认为这应该不会给邱心妍带来太大困扰。


    「也是，再说陆志恆只是要一个活蹦乱跳的宋星霖，要说健康……宋星霖的身体应该还算是很健康的。」


    至于那个尚未恢復的小毛病……


    邱心妍只能祈祷老天继续帮她，也帮一帮宋星霖，给他们赐一个奇蹟了。


    可对于邱心妍隐瞒下来的这件事，陆志恆从照片上并看不出来。


    他长久地盯着照片，能看到的，只是无限的希望和生机。


    照片上的宋星霖看起来瘦了一大圈，脸变小了，下巴都更尖了。


    坐在床上被人餵饭的样子，看起来乖乖的，一如他记忆里那种乖巧文静的温润模样。


    陆志恆用大拇指抚了抚照片上的那张脸。


    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重新感受到，那个重要的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能让宋星霖好好地回到他身边，邱心妍会让集团造成多少损失，他压根不在乎。


    哪怕隔天，他一宣布这几个决策，就引起了极大的反对。


    得知他的决定，杜元英和陆德昌也是再次震怒，甚至联合了董事会的几个人，想要来给他施压。


    哪怕阻碍重重，陆志恆已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丢失的利润，他有信心可以再靠自己的能力去拓展其他更好的项目。


    少赚这么点钱，也不会撼动陆氏的根基。


    可对于宋星霖的任何事，他都不再有绝对的自信。


    就像邱心妍戳穿的那句：


    宋星霖最大的愿望是离开你。


    如果拖得更久，拖到宋星霖自己想开了……不愿意回到他身边了……


    再加上宋星霖又恢復了自由身。


    到时邱心妍一个没注意，让宋星霖又跑了，可怎么办呢？


    陆志恆这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极度自私和贪婪。


    在宋星霖面前，其他一切都可以靠后。


    力排众议之后，陆志恆还专门组了个团队，用来配合邱心妍那边的人做交接。


    在这期间，陆志恆也把重心，都放到了尽快拓展新的项目上。


    陆志恆很久没有这么拼命工作过，白天处理完集团的事，晚上还要跑各种场子应酬，联络人脉。


    可即使这么累，累到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只要每天睡前能看到邱心妍发来的照片，陆志恆就能心满意足地安心睡觉。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照片里的宋星霖，也有了更多的变化。


    头髮越长越长了，脸上看起来也养出了一些肉。


    天气好的时候，宋星霖似乎总喜欢窝在窗边晒太阳。


    邱心妍发来的那些照片里，宋星霖窝在一张躺椅上，盖着毯子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看得陆志恆心头髮软。


    有时候，陆志恆还能看到宋星霖坐在钢琴前的照片。


    不知道宋星霖现在，是不是已经恢復到能弹钢琴的地步了呢？


    总之，看到宋星霖身边还有钢琴陪伴，陆志恆内心也得到些许安慰。


    为了迎接宋星霖的归来，陆志恆也是特意把二楼的客房改建成了钢琴房，同时还给宋星霖又买了一架超百万的顶级钢琴。


    因为要从国外运回来，算算日子，等宋星霖回来的那天，那架新钢琴，应该也能正好作为送给宋星霖的礼物。


    陆志恆做好了一切准备，同时也不忘催促团队，这才得以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而邱心妍，也如约把宋星霖欠他的钱，全都打到了他的帐上。


    陆志恆强迫自己别去恐慌还钱的事。


    就算他不再是宋星霖的债主和金主，他依然可以成为宋星霖其他更重要的人。


    毕竟他和宋星霖的关系，向来都是由他决定，由他掌控的，不是吗？


    他守信，邱心妍自然也守信。


    顺利拿到招标的当天下午，邱心妍就亲自带着陆志恆来见宋星霖了。


    宋星霖，其实一直就被邱心妍安置在她自家别墅后面的小别院里。


    顶级别墅区安保森严，再加上明面上邱心妍和陆志恆没有任何关系，怎么着都查不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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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得离自己近，也方便邱心妍随时关心宋星霖的情况。


    只是，在陆志恆推开那扇门之前，邱心妍有些忐忑地拉住陆志恆，说话半遮半掩地：


    「宋星霖的身体各项指标是健康的，但他还有一些小小的后遗症没能痊癒。」


    都到了这种时候，急于见到宋星霖的陆志恆，根本也不会去在意这些了。


    可能会落下后遗症的情况，也是他一早就听医生说过的。


    哪怕宋星霖以后身体上都有残缺，对他来说又如何？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能回到我身边就好。」


    陆志恆对于宋星霖的坚定和执着，也是让邱心妍刮目相看。


    她没再多说，只让陆志恆去敲开那扇门，说宋星霖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每靠近一步，陆志恆的心跳就变得愈发勐烈。


    宋星霖看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害怕？惊喜？


    宋星霖会不会也有点想念他呢？


    被关在陌生的地方养病，宋星霖一定也很想快点跟他回家吧？


    随着门被缓缓拉开，陆志恆的心脏，也堵到了嗓子眼。


    然而陆志恆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宋星霖，而是一位和善的阿姨。


    目光一转，宋星霖，就跟在这位阿姨身后，很小心也很可爱地探出了脑袋。


    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陆志恆一时失语，视线也瞬间变得模煳。


    可还没等他冲动地上前抱住宋星霖。


    躲在阿姨身后的宋星霖，却是又往后躲了一小步。


    他拽着阿姨的袖子，用如同孩童般天真的语气小小声地问：


    「王姨，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他进门不脱鞋呀……」


    宋星霖说完，用陌生而惊惧的目光，小心地瞅向陆志恆。


    这一刻，陆志恆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第115章 他不记得的不止是你


    那位被唤王姨的人，一看就是被邱心妍事先嘱咐过，她也最快反应过来：


    「小霖，他是你最好的好朋友啊！以前你们经常在一起玩呢！」


    这位王姨用的，完全是一种哄小朋友的温柔语气：


    「心妍姐姐前两天还给你看过照片，特地跟你聊了这件事，我们小霖是不是又忘记啦？」


    而这，也让陆志恆才刚刚抬起的手，就这样硬生生又收了回去。


    再看宋星霖，他还是那样怯生生地躲在王姨身后，一双眼滴熘熘地转动着，似在观察陆志恆，也似在回忆什么。


    那无比天真的神态表情，都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朋友。


    这陌生的宋星霖，让陆志恆勐地转头，震惊地望向邱心妍。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陆志恆的内心快速蔓延。


    而站在一边目睹了全程的邱心妍，脸上也随之浮现出抱歉：


    「我要替他解释一下，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而且他不记得的人，不止是你一个。」


    邱心妍说完便走上前，挡在陆志恆面前，和宋星霖挥挥手：


    「小霖，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你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好朋友，你是不是忘记啦？」


    宋星霖明显是熟悉邱心妍的。


    看到邱心妍，宋星霖也一改紧张地表情，开心地对她挥挥手，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


    「心妍姐姐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忘记了……」


    宋星霖说完，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嘴里也嘟嘟囔囔地：


    「都怪我记不住事情，把自己的好朋友都忘记了……」


    面对这样的宋星霖，邱心妍倒也一改生意人的飒爽作风，言语间也很是耐心温柔：


    「没关系的，我们小霖最近要学的东西太多啦，不记得也很正常。」


    她说完，又拉过陆志恆站到身边，同时安慰宋星霖：


    「等之后你和你的好朋友慢慢熟悉起来，多多见面，你就能记住他拉。」


    「到那时候，除了我之外，以后就有其他人每天陪小霖一起玩了，小霖你觉得好不好？」


    听到有人能陪自己一起玩，宋星霖的眼睛立马变得亮亮的：


    「好！」


    宋星霖笑得露出一排牙齿，唇角浅浅的梨涡也若隐若现。


    陆志恆从未看过宋星霖如此纯真而毫无防备的笑容。


    明明这张笑脸是那么好看，那么可爱。


    可陆志恆看着他，心中却涌上一阵酸楚。


    多想冲上去抱住他，确认他的体温和心跳。


    多想抱着他，对他诉说，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见不到你的每一天，都在被懊悔和焦虑反覆折磨着。


    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深知，这么做，会吓坏宋星霖。


    为什么他和宋星霖，好像永远找不到对的时机去好好直面彼此呢……


    似乎他和宋星霖之间，总是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这种深刻的无力感，让陆志恆无比难过。


    为了不让宋星霖看出自己的异常，陆志恆赶紧背过身，不想让宋星霖觉得自己奇怪。


    邱心妍见状，也让王姨先关上门，而后跟陆志恆细细道来：


    「按照医生的说法，头部遭受过这么严重的创伤，宋星霖能在短时间内甦醒过来，已经是个奇蹟。」


    说到这里，邱心妍看向了陆志恆，也对他当时的贡献做出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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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宋星霖能醒，完全是因为他本人的求生意志极强，当然，这和你最初的及时救治也有一定关系。」


    「只是那么重的伤，想必当时你也听医生说过，这么严重的颅内损伤，要做好有后遗症的准备。」


    邱心妍猜测过，陆志恆之前也听到过类似的说法。


    比如视觉神经受损，运动神经受损，或是更多记忆上的缺失之类的……


    她想，可能也因为陆志恆之前就有过心理准备，所以没在此刻把她生吞活剥了。


    「宋星霖现在属于是一种特定的逆行性失忆。可以说，除了保留了基本认知和肌肉记忆外，七岁之后的所有事，他都不记得了。」


    虽然事前，邱心妍也考虑过很多次，到底要不要告诉陆志恆事实。


    可是经过多次的心理挣扎后，邱心妍还是自私地决定，等自己的目的完全达成之后，才告诉陆志恆这个消息。


    反正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到时陆志恆嫌弃这个宋星霖，不愿意把宋星霖要回去了。


    那自己以后就继续照顾着宋星霖，也不是什么大事，花不了几个钱。


    「除了身体上的损伤，过度的刺激导致的一些心理原因，也是他这个后遗症的诱因之一。」


    邱心妍说完，意有所指地望向陆志恆：


    「至于那些刺激是什么，心理原因又是什么……恐怕陆总会比我更清楚。」


    对于邱心妍的话，陆志恆并没有任何表示。


    此时他那不甚清晰的脑袋，已经考虑不了太多。


    他只知道至少这个宋星霖，是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


    就像他之前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想过的那样——


    只要宋星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他和宋星霖，就不可能再度分开。


    想到这里，陆志恆眼神坚定地转头跟邱心妍宣布：


    「我要带他走。」


    陆志恆一贯强取豪夺的作风，邱心妍并不觉得奇怪。


    哪怕她也没有保护宋星霖的义务，可站在宋星霖的角度考虑，邱心妍还是友善建议：


    「我不是要阻挠你，我只是觉得……宋星霖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个人认为你最好还是先和他熟悉一下，至少让他别那么害怕你。」


    邱心妍说完好话，又说了些更硬气的：


    「他现在已经不欠你一分钱了，你不能再对他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很胆小，也很容易受到惊吓。」


    「我想你也不希望你们重逢的第一天，他就被你吓哭吧？」


    果然，这一点很能拿捏住陆志恆。


    看到陆志恆沉默思索的神情，邱心妍就知道陆志恆大概率不会再一意孤行了。


    毕竟看到如今这样的宋星霖，应该谁都会心软的吧。


    第116章 每天都来陪你好不好


    果不其然，陆志恆，也没有逃过这样的心软。


    他有些颓败地搓了把脸，沉声回答：


    「可以，但我要安排我的人也过来照顾他，另外我要现在这个阿姨的全部资料。」


    在宋星霖出了这么多事之后，陆志恆现在哪个环节都要加倍注意：


    「还有给他做饭的厨师，我也要换成我的人，他们会更熟悉他的口味。」


    邱心妍早就料到陆志恆今天就算带不走宋星霖，也一定会有其他打算。


    反正事情都解决了，她也爽快答应：


    「你陆总找的人，我放心，稍后我把门卡给你，也要麻烦陆总把你那边的信息都发给我，我让人去物业登记。」


    「反正在大家都方便的基础上，我会全力配合你。」


    做交易归做交易，人道上的事，邱心妍也是尽量为宋星霖考虑。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邱心妍其实也很希望宋星霖尽快恢復过来，然后由宋星霖自己选择到底还要不要回到陆志恆身边。


    但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有个愿意全心全意好好照顾宋星霖的人，那对宋星霖来说也不算是个太差的选择。


    两人在这件事上谈妥之后，邱心妍望向那扇门，鼓励陆志恆：


    「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他天生就是比较内向斯文，很慢热的性格。」


    「今天之前，我也跟他提过好几次，说之后他的好朋友会来看他。」


    「只要你愿意放低姿态和他相处，我相信他也很快就会接纳你的。」


    这话听着很容易。


    可邱心妍知道，「放低姿态」这四个字，对于向来心高气傲的陆志恆来说有多困难。


    哪怕和她的交易中，陆志恆是处于被胁迫的位置。


    可陆志恆的姿态，还有那份傲气，可是从来没被卸下来过。


    可她没想到，陆志恆听完她说的话，竟然还点点头，低声接了句：


    「知道了。」


    陆志恆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再次来到了那扇门前。


    他低头酝酿了很久之后，才重新推开门，走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宋星霖看到陆志恆再次回来，也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有些侷促地望着陆志恆，主动开口：


    「我想起来了，心妍姐姐说你叫……叫陆志恆，对不对？」


    陆志恆心头一颤。


    他有些僵硬地笑了笑，用一种极度柔和的语气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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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就是你的好朋友，陆志恆。」


    宋星霖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松了一口气。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腼腆地走到陆志恆面前，向他伸出手。


    「请你吃巧克力，对不起，我之前不记得你了……」


    陆志恆低头一看。


    宋星霖摊开的掌心里，是一颗包裹着金箔纸的巧克力。


    陆志恆原本还有些不自然的神态，在宋星霖这样纯真的友善里，彻底软化了下来。


    他接过宋星霖递来的巧克力，笑容也更明显了一点：


    「没关系的，好朋友之间不计较这些。」


    他说完，宋星霖没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瞅着他。


    陆志恆和他对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然后把它往嘴里一塞。


    往常陆志恆很少主动去碰的甜食，在此刻带着微苦的味道，充斥在陆志恆的口腔里。


    看到陆志恆吃了巧克力，宋星霖更开心了，也更加认定了：


    陆志恆就是以前一直和我一起玩的好朋友！


    他开开心心地拉过陆志恆的手，把他往沙发那儿带：


    「好吃吧？这里还有很多哦！都给你吃！」


    陆志恆背嵴一僵，却任由自己被宋星霖拖拽着。


    他看着自己和宋星霖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手指，想更切实地去感受这份久违的亲密。


    「明天我也带好吃的巧克力给你。」


    再内向安静，宋星霖这会儿毕竟只是个孩子。


    孩子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种种好奇和需求


    「明天你还会来吗？你会来看我吗？」


    看到宋星霖眼睛里明晃晃的期待，陆志恆的心简直又酸又甜：


    「当然会，我是你的好朋友啊，我以后每天都会来陪你的。」


    说完，陆志恆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把宋星霖的脑袋。


    宋星霖的发质细软，加上正好长出了一定长度，摸上去毛茸茸的。


    陆志恆揉了两下，正想赶紧收回手，别吓到宋星霖。


    宋星霖却像很享受这种抚摸似的，抿嘴笑了起来：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陆志恆心头一颤。


    这好像是一年多以来，宋星霖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触摸，甚至于……


    甚至于还会感觉喜欢。


    这也是第一次，他和宋星霖之间相处的氛围，是轻松的，自然的，没有任何计算、抗拒、或是防备的。


    陆志恆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


    只是那只触摸着宋星霖的手，是再也捨不得放下去了。


    他小心地把手指从宋星霖的发间抽出来，然后顺着后脑勺往下抚摸。


    可才摸到一半，陆志恆就因为接连触到两道凸起的疤痕，再次停下了动作。


    这条不太能被轻易看见的疤痕，是宋星霖遭受过苦难的证明。


    哪怕宋星霖现在看起来再健康再活泼，可这道疤，还有宋星霖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疤，会时刻提醒他。


    他曾把宋星霖害到了一种怎样的境地。


    宋星霖压根没注意到这个滞住的陆志恆。


    他又往陆志恆身侧挨近了点，一边帮陆志恆剥巧克力，一边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的：


    「你之前是不是很忙呀，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呀……」


    「我跟你说哦，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好久哦，每天只有王姨和心妍姐姐来看我……」


    宋星霖也没管陆志恆怎么没说话，剥好了巧克力就想往陆志恆嘴里塞。


    可一抬头，身边的陆志恆吓了他一大跳。


    那原本还笑眯眯和他说着话的男人，怎么突然间眼泪流了满脸？


    「咦，陆志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啦？」


    宋星霖手忙脚乱地扔掉巧克力，接着伸过手，慌张地帮陆志恆擦起了脸：


    「你怎么啦？怎么，怎么突然哭了呀……」


    第117章 好朋友应该每天都待在一起


    看着那不断流下的眼泪，宋星霖越擦越紧张。


    他甚至慌忙地蹲到了陆志恆面前，掰着他的脸，自己的五官也都皱了起来：


    「陆志恆你怎么了呀，你不要哭嘛，你不要哭哦……」


    宋星霖早就忘了。


    曾经，那个眼泪不停流下，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人，是他自己。


    如今身份对调，陆志恆才能真切感受到宋星霖那时的无力。


    明明不想流眼泪的。


    明明，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可偏偏，那种崩溃的情绪却怎么都控制不了，泪腺也像不受大脑使唤似的，发了疯似的宣洩着内心的悲伤。


    模煳的视线里，再看到宋星霖那一脸着急关心的模样。


    陆志恆的心更是彻底地碎了。


    他……他凭什么，能得到宋星霖这样纯真的关心呢？


    可换个角度想。


    如果不是宋星霖变成了现在这样，或许宋星霖……也未必会愿意来关心他。


    陆志恆接过宋星霖递来的手帕，转过脸勉强把自己的脸抹干净了。


    宋星霖很担心地蹲在他身前，还时不时地去晃他的膝盖：


    「你不要哭哦，我有好多好吃的零食，我全都拿来给你吃，好不好？」


    宋星霖现在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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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陆志恆回话，宋星霖自己已经被这想法鼓舞了。


    他眼睛一亮，晃悠悠地从地上跳出来，转头就跑去柜子里翻零食。


    陆志恆趁着这个间隙，逼迫自己平復情绪。


    怎么说都是和宋星霖重逢的第一天。


    他还是，不要让宋星霖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吧。


    那边宋星霖对于陆志恆的种种想法浑然不觉。


    他自顾自地搜罗了一大堆零食，把它们捧在怀抱里，跟献宝似的小跑回来：


    「虾条，果冻，薯片，干脆面，星球杯，麦丽素……还有好多好多，都给你吃呀！」


    宋星霖如数家珍，乐呵呵地把零食全捧到陆志恆面前。


    陆志恆红着眼睛，对上宋星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如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再有深不见底的忧郁和难以诉说的悲伤。


    那里头，现在有的，只是无忧无虑的快乐和纯真。


    在这个瞬间，陆志恆居然隐隐觉得——


    也许现在这样的宋星霖，活得会更开心吧。


    不用再记得家庭突生的变故，也不用记得为了钱隐忍委屈的那两年。


    更加不用记得，那些黑暗是如何降临到他身上，摧残着他的身体和心灵……


    陆志恆因为这样的想法，生出了些许安慰。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把宋星霖捧着的零食全都接了过来：


    「你藏了这么多好吃的呀？那你平时是不是只吃零食，不好好吃饭？」


    陆志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熟练地，和一个「小孩子」沟通的。


    平时别说小孩子了，就算是猫猫狗狗，他也不是特别喜欢的。


    可能爱，会让人无师自通很多东西吧。


    也或者世界上的所有人，原本就是会好好说话的。


    只是很多人，只有对真正用心去爱护的人，才能展现出自己的所有温柔和耐心。


    宋星霖原本还很担心陆志恆流眼泪的事。


    可现在一听到陆志恆的问话，宋星霖那如孩童一般跳跃的思维也就立刻被带跑偏了。


    他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小声回答：


    「我，我有好好吃饭的，而！而且我吃很多很多蔬菜哦，王姨夸我是吃饭不挑食的好孩子！」


    陆志恆现在只要一看到宋星霖笑，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跟着他笑。


    从前，他只给宋星霖带去恐惧和压抑。


    现在，他想给宋星霖带去更多温暖和喜悦。


    「当然了。」陆志恆给予肯定的同时，也把宋星霖拉回沙发上，然后再次摸了摸他的头髮：


    「我们小霖当然是好孩子。」


    小孩子听到夸奖的话，又是害羞而腼腆地咧嘴笑了开来。


    陆志恆把自己的种种情绪丢到一边，只关心宋星霖：


    「我们小霖是不是特别喜欢吃胡萝蔔和西蓝花呀？」


    「咦！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是我们小霖最好的朋友。」陆志恆的表情看起来很可信，因为他的确没有撒谎：


    「以前我们可是每天都要坐在一起吃饭的。」


    「我们小霖」这四个字，无形中增加了两人之间的亲近感。


    加上有王姨和邱心妍之前反覆提过陆志恆的基础，这会儿的宋星霖，已经完全不防备陆志恆了。


    宋星霖听见后，瞪大眼睛，侧身抓住陆志恆的手晃啊晃的：


    「真的吗？以前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吃饭哦？」


    「那……那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吃饭？我们一起吃胡萝蔔和西蓝花好不好？」


    对于宋星霖的要求，陆志恆自然是无条件答应：


    「好。」


    宋星霖一下子开心得手舞足蹈的。


    他把陆志恆放到腿上的零食又一一拿起来，恨不得一个个拆开来，全都往陆志恆嘴里塞：


    「那你明天，明天也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吃完饭，我们可以一起玩飞行棋！玩斗兽棋！」


    「还有好多好多的玩具，我们还可以一起弹钢琴！」


    宋星霖拽着陆志恆，陷入了兴奋之中。


    陆志恆不说话，只微笑看着这个无比容易满足的宋星霖。


    顷刻间，他变得好矛盾。


    既希望宋星霖能一直保持这样简单没烦恼的生活状态。


    又希望宋星霖，能尽快回到原本的人生轨道上。


    陆志恆就这样听着宋星霖的种种畅想，又陪着他吃了会儿零食。


    等看到宋星霖打哈欠了，陆志恆才注意到，身体仍处于恢復期的宋星霖精力很有限。


    基本闹腾上一个小时左右，宋星霖就需要休息了。


    很了解这一点的王姨也及时出现，不费什么力，就把宋星霖哄去睡觉了。


    回卧室前，宋星霖还依依不捨地拽着陆志恆的手，要他晚上一定要留下来陪他。


    虽然宋星霖的这种留恋和依赖很单纯。


    可陆志恆，还是因为宋星霖的要求，转头就找了邱心妍：


    「除了调佣人过来，我自己也想搬过来住一段时间，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第118章 帮你实现所有愿望


    邱心妍不奇怪陆志恆会为了宋星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那些无关人士进出她的住所，问题不大。


    可要是被人看到陆志恆进出她住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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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搬过来……倒也不是不行。」邱心妍好心提醒：


    「就是你最好低调点，别被多事的人看见，回头以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


    「我想你也不希望别人误会我跟你有结婚可能吧？」


    陆志恆点头：


    「嗯，我有数。」


    陆志恆想，反正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等他和宋星霖熟悉得差不多了，他就会把宋星霖接回去了。


    联繫管家和程松，把他暂住需要的日常用品都带来之后。


    陆志恆又要管家再挑了之前在别墅做饭的阿姨，让她一起跟过来。


    毕竟宋星霖之前两年，吃的都是那位阿姨做的饭。


    现在让宋星霖吃到之前熟悉的口味，或许也会让宋星霖加深对自己的亲近感。


    等陆志恆一通安排完，宋星霖那短暂的午觉也睡醒了。


    看到陆志恆没走，宋星霖异常高兴。


    他恢復了活力，拉着陆志恆在这间三层高的别院里参观。


    别院不小，空房间很多，不过大多数，宋星霖都不进去：


    「王姨说这个房子不是我家的，所以这些房间不能随便进去呢。」


    宋星霖一脸认真地跟陆志恆讲着这里的「规矩」，这样的宋星霖实在是乖巧得不行。


    陆志恆想，果然有些教养，是藏在宋星霖骨子里的。


    小时候的宋星霖，应该也是这样一个听话懂事，很让父母省心的小朋友吧。


    参观完整个别墅，宋星霖就拉着陆志恆去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和旁边的书房连通，一个用来睡觉，另一个，则是宋星霖自娱自乐的场合。


    看到地毯上铺着飞行棋的棋盘，还有一些益智玩具，陆志恆皱了皱眉。


    宋星霖却手舞足蹈地跟陆志恆讲：


    「这个飞行棋我都是一个人玩的，一个人要投四次骰子呢！」


    他说着，比出两根手指：


    「不过有你陪我一起玩，以后我就只要投两次骰子啦！」


    陆志恆宠溺地拍拍宋星霖的脑袋：


    「我再叫两个好朋友过来，凑四个人，陪你一起玩飞行棋，好不好？」


    宋星霖这会儿不会去思考有没有危险。


    对于好朋友说的话，他一概只会叫好：


    「好呀好呀！那我们，我们能不能一起玩大富翁？」


    陆志恆自然说好。


    现在就算是宋星霖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尽办法去摘给宋星霖。


    参观完宋星霖的房间，宋星霖又拉着陆志恆去了琴房。


    邱心妍还是很贴心的，她也和之前的陆志恆一样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在这里放置了宋星霖最热爱的东西。


    宋星霖蹦跳着来到钢琴前，跟陆志恆炫耀：


    「我跟你讲哦，我很厉害的！我会弹很多很多曲子呢！」


    「王姨和心妍姐姐都听过，她们都说我厉害得不得了！说我是个钢琴家呢！」


    对于钢琴的执着和热爱，已经融进了宋星霖的血液。


    而这，也是宋星霖保留下来的肌肉记忆之一。


    看着宋星霖闪闪发光的眼睛，陆志恆也是立刻给予肯定：


    「她们说得对，你就是个很厉害的钢琴家。」


    说出这话的同时，陆志恆好希望时光倒流，让他有机会去抽之前的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嘴硬，非要说宋星霖是三脚猫功夫？非要假装看不上宋星霖最引以为傲的本事？


    说一些违心的话，分明让两个人都不快乐。


    从前的他，怎么会那么死脑筋，那么讨人厌。


    也许是上天怜悯他，所以干脆让宋星霖忘了那些，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听到陆志恆的赞赏，宋星霖又是露出害羞的笑容，同时也很积极地，直接坐下给陆志恆弹了一首。


    陆志恆在旁边耐心地倾听，等宋星霖弹完，他也积极地鼓掌，把以前从不愿意说出口的夸奖，全都说了个遍。


    两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待了一下午，又一起吃过晚饭。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星霖，已经认定了陆志恆就是自己的好朋友。


    而这，也让宋星霖愿意在陆志恆面前，既表达自己的开心，也倾诉自己的烦恼：


    吃过饭消过食，宋星霖和陆志恆在沙发上并排坐着。


    宋星霖把头靠到陆志恆的肩膀上，道出自己内心的感伤：


    「心妍姐姐说我的爸爸妈妈很忙，每天都要工作赚钱养我，帮我付医药费，所以才没法过来陪我……」


    再怎么没有记忆，宋星霖总还是知道自己是妈妈生出来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所以在他醒过来几天之后，他就跟随人天生依恋母亲的本能，问过王姨：


    「王姨，我的妈妈在哪里……」


    王姨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搬出邱心妍。


    邱心妍于是只能跟宋星霖说，他妈妈为了帮他治病，所以很努力在外面赚钱之类的。


    宋星霖信不信另说。


    就算宋星霖不信，邱心妍觉得自己也不能把宋家的事，在这种时候全都讲给他听。


    更何况，就算讲了，以现在宋星霖的理解能力，他也听不懂啊。


    「我连爸爸妈妈都不记得了，到时候我看到爸爸妈妈认不出来，他们会不会很伤心呀……」


    陆志恆的心被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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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脸颊蹭蹭宋星霖的头髮，柔声问他：


    「小霖，你想要你的妈妈过来陪着你，照顾你吗？」


    「想……」宋星霖绞着手指，「可是她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觉得我麻烦呀……」


    「不会的。」陆志恆感受着宋星霖搭在他肩膀上的重量，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踏实：


    「我们小霖这么可爱，每个人都会喜欢的。」


    虽然又被夸了，可是宋星霖开心不起来：


    「可是想也没有用呀，心妍姐姐说懂事的孩子应该理解爸爸妈妈……」


    陆志恆想也不想，就给出他的承诺：


    「没关系的，小霖，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妈妈来见你。」


    宋星霖腾地一下坐直了，他又下意识拉住陆志恆的手晃啊晃的：


    「真的吗？」


    陆志恆神情温柔而坚定：


    「真的，小霖，从今以后，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陆志恆！你好厉害哦！」


    其实宋星霖，并不会特别把这话放在心上。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明天起来，他就把今天陆志恆说过的话忘了一大半。


    可是对陆志恆来说，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等晚上宋星霖睡下，陆志恆第一时间给程松去了电话：


    「程松，除了下午交代你的那些事，你再帮我挑个合适的日子，订一下飞加拿大的机票。」


    程松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明所以：


    「陆总，是有加拿大那边的客户要见吗？」


    「不。我要去见一见宋星霖的母亲，顺便……」


    程松听得出陆志恆迟疑了两秒。


    不过很快，陆志恆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令程松有些难以置信的话：


    「顺便，再去和宋星昀见上一面。」


    第119章 你真的变了


    程松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陆志恆那么认真的语气，明显不是在说笑。


    这让程松又一次看不懂他亲爱的陆总了。


    陆志恆这段时间，不是都在为宋星霖夜不能寐么？


    好不容易找到宋星霖了，陆志恆感觉也很上心，安排这安排那的，还要为宋星霖临时搬家。


    可怎么一转头，陆志恆就……


    就要去见自己的白月光啊？


    就在程松疑惑之时，考虑了一会儿的陆志恆又下了新命令：


    「你选好日期后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到时你和我一起去。」


    不是吧！


    陆志恆把阵仗搞这么大，不会是为了让他去帮着一起接白月光回国吧！


    「好的陆总，我这就去办。」


    疑惑归疑惑，程松也只得照做。


    不过丰富的想像力，已经让他开始替宋星霖心酸了。


    这宋星霖，终究还是没能苦尽甘来啊。


    遭了那么多罪，整个人生都天翻地覆了，到头来，陆志恆却还是惦记着宋星霖的弟弟。


    程松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该夸陆志恆专一，还是偷偷骂一句渣男了。


    不过陆志恆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复杂。


    而且做完决定后，他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找林皓听一下意见。


    和宋星霖经歷过那么多事之后，陆志恆发现自己也比以前，更喜欢找朋友倾诉了。


    有人一起商量，讨论，分担他的愁绪，的确比一个人吞下所有苦闷要好受得多。


    林皓在电话里听完陆志恆的决定后，首先想到的是：


    「要是宋星霖的母亲和弟弟愿意跟你一起回国照顾宋星霖，或是要你把宋星霖送到他们身边的话……你打算怎么收场？」


    陆志恆自然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


    所以他也回答得异常平静：


    「主要看宋星霖自己的意愿，要是他想留在家人身边，那就让他去和他的妈妈一起生活。」


    陆志恆记得很清楚。


    在宋星霖之前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宋星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妈妈的怀抱。


    现在哪怕宋星霖失去了记忆，也还是在心底留恋着妈妈给予的温暖。


    这种对亲人的依恋，可能是宋星霖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和需求。


    他不会食言。


    只要宋星霖想，那他，就会帮宋星霖实现。


    没想到林皓听完他说的话，竟然深深感嘆了一句：


    「陆志恆啊陆志恆，你是真的变了。」


    「你终于不再是只考虑自己要什么，而是会优先去考虑宋星霖要什么。」


    林皓想，可能到了今天，陆志恆才终于领悟了爱的真谛。


    不是我觉得苹果好吃，把苹果硬塞给你吃，就叫爱了。


    爱，应该是你想吃梨，我便给你买了梨，你不想吃苹果，那就不要吃，没关系。


    陆志恆眉头一皱，又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这样的转变。


    也或者是那许多天以来的痛苦，让他慢慢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从前强迫宋星霖，深度掌控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能满足陆志恆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可是要说开心，好像也没有多开心。


    毕竟他总是被各种各样烦躁的情绪困扰着。


    可现在，只要看到宋星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他也很自然地感受到了那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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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种开心，要比以前的那种开心，更让他感觉踏实和满足。


    陆志恆沉吟两秒，反问林皓：


    「你觉得这是坏事吗？」


    林皓赶紧接话：


    「别多想，这绝对是好事。」


    说完，林皓又鼓励陆志恆：


    「想做就去做吧，我也觉得像这种情况，如果家人能陪伴在旁，对宋星霖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另外既然找到人了，之后也可以安排他和徐主任重新见面了，徐主任了解他，应该能从深层帮他解决一下心理层面的病因。」


    「好。」陆志恆点点头，「等我见到宋星霖的家人，看看后续的情况再安排吧。」


    实际上，此刻的陆志恆，对于要不要全力帮助宋星霖恢復还是有些犹豫的。


    林皓说他变了，他承认。


    可是再怎么变，人总是自私的。


    私心里，他是真的希望，这样的宋星霖可以存在得久一点，也依赖他久一点。


    就让他一直做那个帮宋星霖实现愿望的超人，做宋星霖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该有多好啊……


    哪怕很清楚这註定是无法实现的，宋星霖哪怕一直不恢復，也有很大概率会回到家人身边。


    可陆志恆心底，还是藏着这样的一份希冀。


    陆志恆想，至少，在他飞加拿大之前，他还是可以好好珍惜和宋星霖相处的时光。


    *


    就这样，在陆志恆的安排下，管家和做饭的阿姨，连带着陆志恆的少量行李，都一起搬到了这个别院里。


    为了不要太引人注目，陆志恆还特地换了车，方便在这个别墅区进出。


    为了能多点时间和宋星霖相处，陆志恆自从住过来后，除了必要的会议和会见大客户之外，基本就不去公司了。


    白天等宋星霖睡觉的时候，他就远程办公一下。


    而宋星霖，也因为房子里陪他玩的人变多，性格也更开朗了一些。


    一睁眼就能见到好朋友，无聊了就有人陪他下棋，听他弹钢琴。


    这样的生活，宋星霖不知有多快乐。


    快乐到，他把找妈妈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也正是因为忘了，所以在陆志恆跟他说自己要离开一周左右时，宋星霖急得都要掉眼泪了：


    「你骗我！你是不是不想陪我了，你想偷偷逃走对不对！」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那依依不捨的委屈模样，是又窝心，又有些感慨。


    他心想：


    我什么时候想过要逃走？


    以前那个想法设法要逃走的人，明明是你啊。


    陆志恆一如既往地用宠溺的笑容，揉住宋星霖的小脑袋：


    「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怎么会不想陪你呢？可是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实现愿望的。」


    「那，那……」宋星霖的思维是孩童特有的直线思维，他眼下能想到的只有：


    「那妈妈回来陪我的话，你，你会不会以后就不来陪我了呀……」


    第120章 终于见到了宋星昀


    宋星霖想得挺简单。


    他觉得现在陆志恆会整天在这里陪他，是因为自己的爸爸妈妈不能照顾自己。


    所以陆志恆作为好朋友，就先代替一下自己的爸妈。


    等自己的爸爸妈妈归位了，那陆志恆也好，邱心妍也好，估计就都不要他了吧。


    一想到这层，宋星霖更加焦急了：


    「你会不会不要我呀！你，你不可以不要我哦！」


    看宋星霖勾着自己的手指怎么都不愿放开，陆志恆整颗心都像被泡进了糖水里。


    哪怕他知道这糖水的本质是苦涩的，陆志恆也想放任自己，沉浸在宋星霖柔软的依恋中：


    「我不会不要你的，无论这个世界上谁不要我们小霖，我都不会不要的。」


    陆志恆说得是如此情意绵绵，如此坚定。


    宋星霖听不懂其中的爱意，他只是扁起嘴，嚷嚷起来：


    「你保证！」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的眼睛，语调无比郑重：


    「我保证。」


    「那我们拉钩！」宋星霖需要一个仪式感，才能确信：


    「拉了钩，你就不能反悔了哦！」


    宋星霖抬起自己的手，而陆志恆，也是极为配合地，勾住宋星霖的小拇指，又用大拇指完成了盖戳。


    被陆志恆哄了这么一番，宋星霖总算肯放陆志恆走。


    他扒在门口，依依不捨地看着陆志恆和程松。


    陆志恆也是一步三回头。


    看着宋星霖那委屈巴巴又闪亮亮的眼睛，陆志恆甚至一度想放弃原本的计划。


    从来做任何事都无比果决的他，却因为宋星霖，变成了优柔寡断的人。


    要不是程松反覆在旁边提醒，说再不走要赶不上飞机了，陆志恆今天都不一定能走得出去。


    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陆志恆才断了念想。


    此时的程松，内心却是疑惑更甚：


    这陆总，到底玩的是哪出啊？


    这边和宋星霖这么难捨难分的。


    可再过十几个小时，陆志恆就要去见真正的白月光宋星昀了。


    陆总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啊……


    总是满腹疑惑，生怕越界的程松，也是一直都没敢问陆志恆。


    反正之前，他也以宋星霖出了事，要和宋星昀亲自见面谈的名义，约好了宋星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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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等陆志恆见到了宋星昀，自己应该就能看懂到底怎么回事儿了吧。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到了机场，陆志恆路途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着手机，抓紧时间处理工作。


    直到坐进了头等舱，飞机顺利起飞，陆志恆破天荒地主动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时候去见宋星昀很奇怪？」


    程松虽然跟了陆志恆很多年，完全清楚陆志恆的工作和生活。


    可清楚归清楚，程松还是很有边界感，知道不该问的问题不要多问。


    他一直觉得，这是陆志恆多年来都很信任他，还不停给他加薪的原因。


    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曾经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志恆，也会和自己……


    聊天？


    既然陆志恆问了，凭两人认识多年，程松也很诚实：


    「是，是有些不理解，毕竟您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宋先生……」


    陆志恆也没拐弯抹角，头一次解释自己做事的缘由。


    可能在看到程松狐疑的眼神时，陆志恆敏锐地感受到，他和程松之间也早已不止是单纯的上下级。


    可以说，宋星霖，改变了他的许多认知，也在无形中让他改掉了以自己的一些行事作风：


    「我这趟飞去见他的家人，主要还是希望他的家人，能在这种时候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虽说程松有些被陆志恆的坦率吓到，也觉得两人这种对话很不像上下级。


    但程松想，陆志恆最近本来就和之前不大一样。


    再加上长途飞行，两人这样一起身处高空中，让陆志恆想轻松地聊聊天，应该也正常。


    于是程松也点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是这样，陆总，您真的为宋先生做了很多。」


    陆志恆淡淡一笑：


    「只可惜做得太晚。」


    程松最近越来越能从陆志恆脸上，看到名为「懊悔」的情绪。


    除了是安慰陆志恆，另一方面，程松也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的宋星霖挺快乐的：


    「不过陆总，只从我个人的角度看，我觉得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宋先生，其实很幸福。」


    「其实一个进入社会的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有很伤心的往事，身上的负担也很重。」


    「年纪越大，反而越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只可惜这种简单的生活，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


    程松发出了身为打工人的感慨。


    就算他收入很高，可身上的工作压力和工作强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撑下来的。


    陆志恆也是头一次，站在一个非上司的角度，听程松说心里话。


    他想了想，跟程松说：


    「这几年辛苦你了，等这趟忙完，给你放个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比起高兴，程松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紧张：


    「啊？陆总，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您可别开除我啊！」


    陆志恆眼睛一瞪，转而就被程松逗笑。


    程松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陆志恆摇头的表情，程松深刻感受到了，宋星霖给陆志恆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在这一刻，他还是很希望宋星霖和陆志恆，能有个圆满结局的。


    两人在轻松的氛围中落地，正值中午时分，按计划到酒店办理完入住后，这边请的司机开着租好的车，带着陆志恆准时赴约。


    去之前，程松还跟陆志恆确认，自己有没有同去的必要。


    陆志恆却告诉程松：


    「你坐在可以清楚听到我们对话的隔壁桌，这样等之后有必要时，你也可以证明我和宋星昀的见面，完全是为了聊宋星霖的事。」


    程松没想到，原来陆志恆非要让他同行，是想让他做证人啊！


    等两人到达宋星昀选好的咖啡店时，宋星昀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等着了。


    他并没有认出陆志恆，直到陆志恆走近，用中文和他打招唿。


    宋星昀才有些错愕地抬头，确认这人就是那个……


    那个曾经想让他去做情人的，陆志恆。


    宋星昀带着明显的尴尬，尽可能自然地站起身问候陆志恆：


    「陆总，也许我还应该喊你一声师哥。」


    侷促归侷促，本着礼貌，宋星昀还是礼节性地向陆志恆伸出了手：


    「终于见面了。」


    陆志恆本以为看到真正的宋星昀，自己的内心会起很大的波澜，会想都不想就抓住一切能靠近宋星昀的机会。


    可此时此刻，看着宋星昀主动向他伸来的那只手。


    陆志恆却不自觉地迟疑了。


    第121章 想弄清当年的事


    其实从下车时一眼就见到宋星昀时，陆志恆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反应和想像中有很大不同。


    隔着玻璃看到那张熟悉的侧脸时，陆志恆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恍惚——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安好而健康的宋星霖。


    只是耳边传来的异国语言很快让陆志恆回过神：


    哦，这个不是宋星霖，而是宋星昀。


    要说不紧张，也不可能。


    毕竟这是宋星霖的家人，而自己马上要告知对方几个坏消息。


    再加上宋星昀肯定也清楚自己当年试图强取豪夺的行为，对于宋星昀会怎么看待自己，陆志恆心里也没什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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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宋星昀也是他的学弟，是他的校友。


    再加上自己曾经那么深切地执着于宋星昀，要说完全不在意宋星昀的看法，也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越走近，陆志恆那颗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就越平静。


    直到看到宋星昀的正脸，陆志恆才勐一下意识到，其实宋星霖和宋星昀，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些区别的。


    下巴的轮廓也好，眉眼中潜藏的气质也好……


    只是以前他和两人都不算太熟悉，所以并不能区分。


    可现在，和宋星霖朝夕相处了两年多之后，他才真的能确认：


    宋星霖是宋星霖，宋星昀是宋星昀。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哪怕是双胞胎，也不会完全一模一样。


    只是他太晚才认清这一点。


    短短的几步路，陆志恆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以至于当他站在宋星昀面前，看到宋星昀礼貌地伸出手，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因为这样近距离看着宋星昀的眼睛时，陆志恆眼前仍下意识地闪过了宋星霖的脸。


    直到宋星昀又出声问候了一次，陆志恆才回过神。


    他礼节性地回握一下宋星昀的手，只两秒就放开了：


    「师弟，终于见面了。」


    陆志恆短暂思考过后，也决定称唿宋星昀为师弟。


    宋星昀倒是和从前一样，完全不侷促不紧张，和程松也打过招唿后，他还是那种开朗大方的模样请两人坐。


    桌上是他已经点好的咖啡，看起来也是为了这场会面做足了准备。


    两人坐下后，程松也坐到了陆志恆背后的那张桌子上，方便全程「监听」。


    陆志恆和宋星昀这边则是刚对视上，就由宋星昀先开启了话题：


    「程先生之前和我电话沟通时，说你想见我，主要是有些关于我哥哥的近况要亲自告知我？」


    宋星昀以对宋星霖的好奇，试探着主动打开了话题。


    一开始程松打电话过来时，宋星昀还以为是诈骗电话。


    在程松反覆和他说明后，宋星昀又试图告诉程松：


    「你打错了，我不是宋星昀，我是宋星霖。」


    毕竟当年为了互换身份，他和宋星霖也是交换了全部证件。


    到了国外，反正都用英文名，宋星昀也就没有名字这方面的太多困扰。


    虽说一开始也担心过宋星霖在国内的情况，可他在这里学业繁重，还要兼顾母亲。


    钱不是问题，可时间和精力是个大问题。


    时间一久，宋星昀也就慢慢不再挂心这些了。


    所以当他勐一下接到电话，把他的记忆拉回两年多前。


    宋星昀的第一反应，依然是想维持这个谎言。


    可谁知，程松在电话里，也是很镇定地告知宋星昀：


    「陆总一年前就弄清楚你哥哥的真实身份，你哥哥自己也承认了，宋先生你可以放下这方面的心理负担，不用再继续伪装了。」


    宋星昀当时的感觉，就如同好好走路上却被雷噼了一样震惊。


    陆志恆……居然发现真相了？


    那陆志恆，会不会追究他和宋星霖，要他把这么多年花的钱都还回去？


    宋星昀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社交，生活习惯等等都已经稳定下来，妈妈也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他之前的打算，就是要长久定居在这里的。


    结果得知陆志恆发现了真相，宋星昀这段日子也是无比焦虑。


    试着联繫哥哥从前的号码和各种社交软体，却一无所获。


    也正是因此，宋星昀才会同意和陆志恆见个面。


    毕竟陆志恆既然能查到他的联繫方式，逃是肯定逃不掉的。


    对于自己的疑问和担忧，以及对于哥哥近况的好奇，宋星昀只有通过和陆志恆面谈，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用这样的问题打开对话，主要也是想确认，陆志恆是为了和他聊宋星霖来的，而不是为了追债来的。


    陆志恆坐在宋星昀对面，看不出宋星昀的所思所想，只能看出宋星昀应该很担心哥哥。


    可想到宋星霖最近经歷的事，还有现在的情况。


    一向果断的陆志恆，却有些难以启齿。


    他抬手端起咖啡，又放下，最终还是先给宋星昀送了颗定心丸：


    「是，你们两年没见，你作为他的家人，有些事也是应该让你了解。」


    感觉出面前的陆志恆没表现出那种「追债」的恶意，宋星昀一边观察他，一边继续试探：


    「这两年，我和我哥哥完全没有联繫，至于原因，陆总你也很清楚了。」


    宋星昀说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


    「陆总，虽然我不清楚你和我哥哥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但对于欺骗你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想我应该对您说一句对不起。」


    「当时我们确实是走投无路了，这两年我和我妈妈能过得这么好，也是多亏了陆总当时的慷慨解囊，于情于理，我还应该对您说一句谢谢。」


    虽说宋星昀至今还不能理解，陆志恆，怎么就看上了自己？


    他俩可都是男人啊！


    不过一码归一码，该感谢的和该道歉的，宋星昀还是要趁着这个真相大白的时机，对当事人补上一句。


    只是宋星昀。不提这个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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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陆志恆深埋的疑问又被勾起。


    曾经，他因为自己默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对宋星霖倍加痛恨。


    把一切罪责推到宋星霖头上的同时，他刻意让自己忽略了「宋星昀也骗了我」这件事。


    可看到宋星昀能大方提及这件事，陆志恆拢了拢眉，忍不住开口问：


    「师弟，我很想弄清楚。」


    「两年前那个让你哥哥顶替你的想法，到底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哥哥……想出来的？」


    第122章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宋星昀


    宋星昀似乎早有准备。


    他就和陆志恆记忆中那个开朗外向的宋星昀一样，落落大方地直面这个问题：


    「是我哥哥提出的，但是这不能怪我哥哥，因为我也的确同意了他的想法。」


    宋星昀是觉得陆志恆早晚会问，再加上陆志恆和宋星霖之间估计早就谈过，所以他也实话实说：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原本也同意你提出的条件，但我哥哥不希望我为了整个家做出牺牲，所以他就……」


    后面的事，陆志恆也就很清楚了。


    其实陆志恆又何尝不明白，宋星霖冒名顶替的做法，是为了妈妈和哥哥，是为了整个宋家在牺牲。


    可他当时，就是偏执地要认定，宋星霖用心恶劣，宋星霖是在故意欺骗他的感情。


    直到现在，听到宋星昀亲口说出来，陆志恆才能坦率地承认：


    眼前这个，曾让他执着到不顾一切的宋星昀，同样也是欺骗他的始作俑者之一。


    如果说，冒名顶替这件事上，他和宋星霖都是受害者的话。


    那宋星昀，无疑是那个最大的受益者。


    只是往日的那份感情，让陆志恆即使在此刻，也无法去责怪宋星昀。


    比起责怪宋星昀，陆志恆只想责怪自己。


    他感受着心痛，面色上却是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回答完陆志恆的问题，宋星昀借着这次难得的见面机会，自然也要问出心中疑问：


    「师兄，既然我们见到面了，我也很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哥哥的？」


    「就算面容上有细微差别，可我哥哥点了脸上的痣之后，除非是和我们非常熟悉的人，一般人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宋星昀对此也有过诸多猜测，或许是因为性格？还是因为宋星霖在生活习惯上露馅了？


    陆志恆曾经最不愿回忆的，就是这段往事。


    时过境迁，当他逐渐释怀了内心的执念，他竟也可以相对自然地开口诉说：


    「一年前，你哥哥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而我没记错的话，你大一时，也因为阑尾手术请过假。」


    陆志恆对于和宋星昀有关的记忆，是如数家珍的。


    所以对于宋星昀刚进社团没多久就因为阑尾手术请假的事，一直很关注宋星昀的学长记得很清楚。


    在宋星霖剧烈腹痛、上吐下泻进医院检查时，陆志恆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出来的检查结果，是宋星霖急需做阑尾手术。


    在那之前，陆志恆只以为，现在这种手术都是微创手术，没留下疤痕很正常。


    再者宋星昀那么注重外表，可能去做了祛疤也说不定。


    然而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註定。


    谎言，总是会被戳穿的。


    宋星昀听到居然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被发现的真相，也是一脸恍然：


    「当时我们考虑了很多，却忘了这些……果然世界上，没有百分百完美的谎言。」


    陆志恆听着宋星昀的「评价」和「想法」，心里莫名有些反感的情绪。


    至少宋星霖这一年来，处处都在彰显着对他的歉意。


    可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宋星昀，除了那句道歉之外，似乎……


    似乎完全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宋星昀甚至没有问过发现真相后，自己的哥哥怎么样了，遭遇了什么。


    陆志恆只当自己多想了，他抿了口咖啡，对面宋星昀则在趁着两人聊天的氛围还不错，继续试图解开自己内心的疑惑：


    「师兄，既然我们已经聊开了，那我能不能再多嘴问一问……」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对我，我是说，对我……」


    虽说来国外生活了两年多，对于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应该见怪不怪了。


    不过作为一个性取向仍是女性的男人，宋星昀依旧搞不懂，自己身上的男性魅力，怎么会迷倒了一个同样具有强大男性魅力的男人呢？！


    而且现在再看到陆志恆，宋星昀内心实在有点庆幸，当时自己的哥哥代替自己去做了金丝雀。


    看陆志恆这气质，宋星昀可没法想像，自己和这么个厉害的男人发生点啥。


    简直想想都可怕。


    陆志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有机会对宋星昀讲述自己的这段感情。


    如果是之前，以他的性格，他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现在，不一样了。


    当他感受到心境的不同，他愈发明白。


    只有去好好面对自己的曾经，他才能对这段错误的偏执感情真正释然。


    「从看到你见义勇为，一个新生却有勇气独自对付学长，帮助被霸凌的贫困生时，我就对你有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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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不介意程松正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他只是随着回忆，缓慢地讲述：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了你。刚开学那会儿，你在迎新晚会上唱了一首《公转自转》，那时我就对你印象很深刻。」


    因为对这首歌印象深刻，陆志恆之前用那个观众的帐号和宋星霖聊天时，也是点了这首歌的钢琴曲，想要听宋星霖弹出来。


    「你当时因为这个演出，在学校里一举成名。我和你接触不多，但你之后的每次登台演出，我都有关注。」


    可以说，宋星昀那种在台上神采飞扬，唱歌时又自信又光芒四射的模样，一直停留在陆志恆脑海里。


    陆志恆说完想喝口咖啡再接着说。


    然而这时，宋星昀却两手撑在沙发椅的扶手上，激动得像是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


    「啊？可是当时上台唱歌的人，是我哥哥啊！」


    宋星昀的声音有些大，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引起了周遭的注视。


    可宋星昀顾不上这些了。


    他看着霎时间呆若木鸡的陆志恆，着急到甚至有些嘴瓢：


    「我哥是替我，不对，那什么，是这样……」


    宋星昀咽咽口水又搓搓脸，望着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陆志恆，尽量简要地解释：


    「是这样的，虽然我们是双胞胎，可我是个音痴，音乐天赋全点在我哥哥身上了。」


    「你也知道我哥哥学钢琴，对音乐敏感，唱歌自然也好听。不像我，开口就跑调。」


    「刚上大学那会儿吧，我还年轻，想出出风头做个新生校草什么的，所以我就求我哥哥替我上台表演了节目。」


    「包括之后在大学期间的所有登台演出，都是由我哥哥顶替我表演的！」


    「我哥哥脸上那个痣只要用遮瑕遮一遮，再化个妆，不熟悉我们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反过来，因为我运动天赋比较好，我也替我哥哥参加过几次体测。」


    「也正是因为以前就做过这种事，知道别人轻易认不出来，所以我们才会顺理成章地……交换了身份。」


    第123章 把你哥哥还给你


    当年的真相被宋星昀这样突然翻出来，别说陆志恆，就连程松都是吃惊到有些坐立不安了。


    程松甚至瞬间就想到：


    难怪陆志恆一整年都没有发现真相，难怪陆志恆说着那么喜欢宋星昀，却没有认出身边的宋星昀是假的。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陆志恆最初喜欢上的，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宋星昀！


    陆志恆记忆里的宋星昀，其实有一半都是以「宋星霖」扮演的。


    这让陆志恆对宋星昀的认知和印象，从来都不是准确的。


    在那种对宋星昀的喜欢里，其实还混杂了许多对「宋星霖」的喜欢，只不过，这些喜欢，都被一个名字掩盖了。


    也正因此，宋星霖本人的气质和性格，才没能让陆志恆在最初起疑。


    程松的想法，也是此刻陆志恆的想法。


    只是陆志恆的感受，要更丰富，也要更沉重。


    有那么两分钟，陆志恆的思维和视线都是恍惚的，胡乱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为什么，又是为什么，要让他在那么久以后，才得知背后的真相。


    但凡他这一年里，愿意和宋星霖心平静气沟通，愿意以一个平等的姿态和宋星霖好好聊一聊，直面过往。


    也许他就不会让自己那么懊悔，也不会让宋星霖受那么多苦了。


    酸楚溢出喉口，以眼泪的形式聚集在陆志恆的眼眶里。


    意识到泪水已经煳了满眼，陆志恆勐地侧过头，抽出手帕抹了抹眼睛。


    宋星昀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一时心情错杂。


    虽说还不清楚真相被揭穿后，陆志恆和宋星霖是怎么相处的。


    可就这个聊天的走向和陆志恆的表现来看，陆志恆和宋星霖之间，应该还是有一些牵扯的。


    如今陆志恆又得知了，当年他喜欢的宋星昀，并不全是真正的宋星昀。


    气氛一时静谧而尴尬。


    程松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转回身，小声提醒了一下：


    「陆总，要不要陪您去一下洗手间？」


    陆志恆这才镇定下来。


    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而后放好手帕，再次以一种看似沉稳的姿态面对宋星昀。


    只是看着宋星昀那张脸，陆志恆现在疯了一样地想念宋星霖。


    相比情绪波动很大的陆志恆，对陆志恆毫无感情的宋星昀则是冷静得多。


    他调整好心情，发自内心地感嘆了句：


    「这世界上的误会和巧合，还真是多啊……难怪中国人老话会说，无巧不成书。」


    说完这句缓和了一下气氛之后，宋星昀继续引导对话，让话题回到了正轨：


    「师兄，我没什么其他问题了，我们现在……可以聊聊我的哥哥了吗？」


    宋星昀其实也不知道具体该问什么问题，所以干脆就开个头，等着陆志恆说。


    陆志恆压下烦乱的心绪，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拳，正色道：


    「你哥哥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现在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陆志恆隐去了那漫长的前因后果，只说宋星霖是摔下楼梯后受了重伤，引发了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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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宋星昀了解得更清楚，陆志恆拿出手机，给宋星昀看了一些宋星霖的视频。


    那些视频，是前段时间陆志恆陪宋星霖玩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喜欢，偷偷拍了保存下来的。


    眼看着宋星昀带着震惊的表情沉默看完，本该高高在上的陆志恆，又一次选择了低姿态：


    「我很抱歉你的哥哥变成这样，这件事……我有责任。」


    「这一年多没让他跟你们保持联繫，我也同样有责任，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


    明明很顺畅说出口的话，到这一步却卡了壳。


    那句「就是想把你哥哥还给你」太难太难说出口。


    仿佛此刻只要他说出口了，就等同于他失去了宋星霖。


    陆志恆想，无论是宋星昀还是他们的妈妈，一定都很希望一家团聚的吧。


    宋星昀还在消化这个讯息。


    除了心痛于宋星霖的现状之外，宋星昀一时无法想通的事太多。


    发现真相后，宋星霖和陆志恆是怎么相处的，宋星霖和陆志恆现在是什么关系？以至于陆志恆要亲自来和他聊宋星霖的事？


    宋星昀一堆问题还没能理顺，对面陆志恆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想把你哥哥还给你们。」


    陆志恆简单一句话，却是把宋星昀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可置信了：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哥哥变成这样了，你却要把他还给我们了？」


    陆志恆控制着不让内心的伤感外露，尽可能平稳地解释：


    「你哥哥很想妈妈，他没出事前，就很希望和妈妈联繫上，只是苦于无法解释，所以一直拖着。」


    「现在出了事，他最想要的，依然是妈妈。再怎么没有记忆，他对于妈妈的温暖和渴望，都始终如一。」


    陆志恆直言不讳：


    「与其说还给你们，不如说是我希望他能实现这个心愿。你们回国和他生活在一起，或是我把他送来你们这边，都可以。」


    陆志恆本以为宋星昀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就像宋星霖曾经，奋不顾身毫不犹豫地为他们牺牲一样。


    可他没想到，宋星昀的表情却瞬间变了。


    他紧皱着额头，不太确定地反问：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让我和我妈妈来照顾我哥哥？」


    见陆志恆点头，宋星昀稍稍有些失控：


    「陆总既然你能调查到我的联繫方式，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妈妈住在疗养院，至今都需要专门的护工照顾。」


    「而且她也并不清楚我哥哥留在国内、两年不和她联繫的真实原因，为了安抚她，这些年我也编造了许多谎言让她相信。」


    宋星昀还是那样心直口快地，直接谈到了自己的难处，和对于这种突发情况的难以接受：


    「现在这种消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妈妈讲，你却要让她直接面对这样的现实？」


    宋星昀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率，直率到有些残忍：


    「陆总，我直说了。你想让我回去看看我哥哥，可以。让他过来待几天玩一下，也可以。」


    「但是要把现在这样的他扔给我照顾，抱歉，我办不到。」


    第124章 人生来自私


    可能是宋星昀的拒绝太过冷酷直接，也可能是宋星昀的用词有些过于刺耳。


    总之，面对宋星昀一直很温和的陆志恆隐隐被触怒：


    「扔给你照顾？」


    扔？


    宋星昀怎么能说得出这种字眼？


    宋星霖不是他的亲生哥哥吗，不是他血浓于水的家人吗，为什么在宋星昀的口中，宋星霖像个没用的垃圾一样。


    而自己，也因为「扔」这样的字眼，变成了一个把垃圾扔给宋星昀的坏人？！


    陆志恆有些忍不住怒意，对宋星昀低吼了一句：


    「他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家人！这种时候他最需要你们的陪伴，你却觉得他是个麻烦？」


    宋星昀并不憷陆志恆，他没注意到陆志恆的表情变化，而是很有底气地反问：


    「在陆总害我哥哥变成这样一个麻烦的情况后，又试图把我哥哥交到别人手上，不是扔，是什么？」


    「就算不考虑我母亲的情况，我个人目前也处在一个冲刺阶段，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照顾我哥哥。」


    「到时就算我哥哥来了，他要是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吧？」


    宋星昀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更何况他在这里的生活，早就安定下来了。


    他最近还谈了家境很不错的女朋友，学业上的导师也准备推荐他去一家国际五百强的公司实习。


    他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在这么个可以拼一拼大好前途的节骨眼上，宋星昀并不想分心，更不想被任何人绊住自己前进的脚步。


    经歷过家道中落身无分文之后，宋星昀对于金钱和社会地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能够重新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并没有让宋星昀放松。


    他反而是更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那就是他要靠自己把握住这样的生活，他也绝不会再让自己去体验贫穷的绝望滋味。


    宋星昀很聪明地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毕竟他对于宋星霖过去两年的经歷一无所知，宋星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陆志恆也描述得很模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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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家人的立场上，他是有资格反过来质问陆志恆的：


    「再说这些年和我哥哥生活在一起的人是陆总你，之前我哥哥好好的时候，也没见陆总你特意来联繫我们。」


    「现在我哥哥出事了，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陆总你倒反而不想管他了？」


    「还美其名曰把他还给我们……我哥哥没出事的时候，陆总你怎么没想过把他还给我们？」


    宋星昀还是和以前一样，非常机智，敏锐，有着一种陆志恆很欣赏的聪颖。


    曾经陆志恆认为，宋星昀身上的这些特质，和他自己是有几分相似的。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放到如今的情境下。


    陆志恆才看透，这样的聪颖，这样的特质……本质上，无非就是极端的利己主义罢了。


    就像他进入生意场时就参透的那个道理一样，只有极端的利己主义，才可以让自己做到利益最大化。


    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在宋星昀身上，也看到了这种无比冷漠的利己主义。


    说到底，宋星昀，不还是认为宋星霖成了个累赘，他不想接手这么个大麻烦么。


    陆志恆没有被宋星昀的话绕进去。


    他动动面颊上的咬肌，藏起失望，冷声反问宋星昀：


    「或许你应该很清楚，你能得到如今的生活，全是因为你哥哥毫不犹豫的牺牲。」


    「要是他知道今天的你，认为他是个累赘……你觉得他会有多寒心？！」


    陆志恆压根无法想像，若是宋星霖听到了宋星昀说的话，该有多痛苦多失望。


    他决计是不会让宋星霖知道这些的。


    可同时，陆志恆那庞大的失望，也让他过往的执着和留恋迅速崩塌。


    也许有些人，真的是只能远观，才能保持足够的神秘感。


    一旦靠得太近，那些想像中的美好，便也都不復存在了。


    「宋星昀，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听到陆志恆直唿自己名字，宋星昀就知道他俩谈崩了。


    这样也好。


    宋星昀想着反正这次见面之后，他和陆志恆也不会再见。


    再加上宋星霖搞不好也恢復不过来，一辈子就是个痴傻儿童的状态了。


    所以宋星昀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坦白到底：


    「我很感谢我的哥哥，可是他当年的决定，正是为了让我和我妈妈过上好的生活。」


    宋星昀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


    毕竟这种时候，维护自己的权益、坚守底线绝不退让才是他该做的。


    哪怕是为了母亲，他也得坚定：


    「陆总你有问过他本人意见吗？如果他清醒的话，我想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又来给我们制造麻烦，害我母亲担心，还要拖累我。」


    宋星昀的冷酷，让程松都有些忍不住握起了拳头。


    这同一对兄弟，怎么能差的这么多。


    虽说为自己考虑是人之常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可对比宋星霖，程松实在是有点瞧不上宋星昀。


    他想着，宋星昀都这样了，陆志恆总不该再对他有当年的滤镜了吧。


    还好程松还是了解陆志恆的。


    陆志恆虽然没有发火，没有再用犀利言辞去和宋星昀对峙。


    但陆志恆一言不发直接起身就走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程松很清楚，一旦陆志恆表现出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的态度，那就说明，陆志恆已经做出了决心。


    只是联想到陆志恆过往的感情……


    程松很难想像，陆志恆这个动作的背后，藏着多么巨大的失望。


    不过看到陆志恆连话都不愿意再跟宋星昀多说一句，程松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因为他明白陆志恆其实不愿意，把宋星霖就这么送走。


    现在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急急跟着陆志恆跑出去之后，程松赶着去帮陆志恆拉车门，同时也有些好奇地问：


    「陆总，那接下来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宋先生的……」


    程松是想问问陆志恆，要不要替宋星霖去看看妈妈。


    结果陆志恆绷着张脸，言语中却充满了急切：


    「订最早回国的机票，我们尽快回去。」


    哪怕自己此刻太多认知被推翻，心绪混乱烦杂。


    可陆志恆，仍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宋星霖。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能看到宋星霖对他笑一笑，就能成为陆志恆最好的解药。


    陆志恆坐进后座，将整个身体靠到椅背上，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为过去愚蠢的自己，也为他那破碎不堪的回忆。


    正想躲在这安静的天地里，好好整理和宋星昀的这番对话。


    邱心妍却不顾时差，挑在这种时候打了个越洋长途过来。


    陆志恆以为是宋星霖出了什么事，立刻接通。


    电话那头，邱心妍火急火燎地直接飙了脏话：


    「x的，不知道哪个狗东西，居然偷拍了你进出我这儿的一些照片，然后大肆宣扬，说我要跟你结婚了！」


    第125章 是时候把宋星霖接回身边了


    陆志恆已经很久没有为了宋星霖之外的其他事，而产生很大的情绪起伏了。


    但听到邱心妍突然传递过来这个消息，陆志恆还是瞬间有些愠怒：


    「查到幕后是谁在搞鬼了吗？你有没有把消息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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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比起好奇是谁在兴风作浪，陆志恆此刻担心的，是万一哪天让宋星霖知道了这消息。


    哪怕这是可以解释的，哪怕宋星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完全恢復过来看懂这个消息。


    可只要有一丝丝让宋星霖误会的可能，陆志恆都想把这种可能掐灭在摇篮里。


    他不希望自己和宋星霖之间，再有更多阴差阳错的误会了。


    「当然压啦，我可不想让外界认为我拿下这么多项目，是因为靠和你结婚，沾了你的光。」


    邱心妍说这话时内心也不发憷。


    毕竟要说沾光的话，她沾的也是宋星霖的光。


    能达成现在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是因为她够狠，够有手段，也会动脑子，并且没有任何软肋。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成功，被男人和婚姻掩盖。


    「但圈子里的人都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我现在把消息压下来也晚了，圈子里早都传开了。」


    邱心妍跟陆志恆讲完现状，又徵求他的意见：


    「所以我打来呢，是跟你商量下，想问问你同不同意让我出去说，我压根看不上你，和陆氏之间的项目转让也纯粹是商业上的合作。」


    邱心妍觉得这世界不是只有男人要面子。


    女人，也是有自己的面子和尊严要守护的。


    她可不想等陆志恆到处去说，是他对邱心妍不感兴趣。要说，也得是她邱心妍主动去说，而陆志恆跟在她屁股后面默认就行。


    她本以为陆志恆会和她争一争。


    没想到陆志恆爽快同意：


    「随你，尽快解决这件事，查出幕后黑手，还有……绝对不要让宋星霖知道这个谣言。」


    邱心妍一听陆志恆还是只关心宋星霖，也安心了不少：


    「他现在没有渠道也不会关心这些事，再说就算他知道了，他也理解不了。」


    陆志恆不想去讨论宋星霖理解不理解的问题，他只是再次强调：


    「无论如何不要让他知道就好。」


    哪怕宋星霖对他早已不存在——也或许从不存在过感情。


    他也不想让宋星霖听见，他有可能会和其他人结婚。


    「行了你就放心吧。」邱心妍发现，一遇到和宋星霖有关的事。


    这少言寡语的陆志恆，就会变得唠唠叨叨的，一句话要翻来覆去说好几遍。


    挂电话前，邱心妍又提醒陆志恆：


    「对了既然都被人盯上了，那你之后估计也不太方便进去我这边了。」


    「再说要是让有心人查到是宋星霖被我藏在这儿，难保不会有人动歪脑筋。」


    「你这次回来，刚好趁着我对外闢谣的时机，你要不就把宋星霖接回去住吧。」


    邱心妍想的是，虽说她也不是不关心宋星霖。


    可是要说上心程度，她是远不及陆志恆的。


    而且到手了这么几个大项目，接下来她也会很忙，搞不好就疏忽了宋星霖，最后又出么蛾子。


    倒是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的陆志恆，这次一定会保护好宋星霖的。


    陆志恆那边，也觉得邱心妍说得有道理。


    现在他和宋星霖也熟悉了。只换个环境但身边的人不变，宋星霖应该也能接受这样的转变。


    挂了电话，程松询问陆志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志恆简单讲了一下，惹得程松连连生疑：


    「陆总，你说这次……是不是又是杜董指使人做的？毕竟她是最喜欢你能和邱小姐结婚的人……」


    「要是让她知道了你和邱小姐有过来往，她一定会对此加倍上心的。」


    「哪怕她也不觉得你俩是真的有可能，但先放出消息，让外界有这个认知，似乎有点像杜董会选择的策略。」


    程松现在完全不用估计杜元英的身份，可以直接站在陆志恆的立场上替他深入分析了。


    陆志恆觉得程松分析得极有道理，他沉思几秒，直接下了定论：


    「应该是我家的某个人，把邱心妍来找过我的事捅到了杜元英那里。」


    所以之后，他才会顺理成章地被盯上，然后拍下了照片大做文章。


    看来不止公司，就连他家的人，也该换一批了。


    否则等之后宋星霖搬回来，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不安生的事。


    「回去之后，去挑选一批专业可靠的家政，一定要底细干净，我要把家里的佣人全部换掉。」


    程松明白陆志恆的用意，立刻答应下来：


    「好的陆总，我尽快帮你安排好。」


    说完，程松又想了想。


    陆志恆的这个决定，是不是代表着……他不打算把宋星霖交还给家人了？而是打算之后都一直继续照顾宋星霖？


    如果是这样的话，程松反倒替陆志恆松了口气。


    因为这段时间，不谙世事的宋星霖给陆志恆带去了很多快乐，连他都看得出陆志恆每天的心情都很好。


    而且留在陆志恆身边的话，宋星霖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继续享受最高级别的生活质量，对宋星霖来说也是好事。


    程松猜，可能在陆志恆的内心，还是更喜欢宋星霖只待在他圈起的领地里。


    为了确认，和陆志恆关系近了不少的程松，还是跟陆志恆确认了一下：


    「把人都换掉之后，陆总打算继续把宋星霖接回别墅住，保持从前一样的状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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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陆志恆说完，又沉吟道：


    「不过这次回去……也该让他的朋友，了解一下他的现状了。」


    程松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陆总你的意思是……要让宋先生的朋友来看望他？」


    陆志恆点了点下颌，权当默认了。


    他无法忘记不久之前，宋星昀那冷漠的拒绝。


    可对于宋星昀的拒绝，陆志恆也有难以忽视的责任。


    如果不是这两年间，他都有意无意地切断了宋星霖和家人的联繫，让宋星霖在宋星昀的生活中彻底失去了存在感。


    今天的宋星昀，也许不会变得这么利己，也不会对哥哥如此漠然。


    第126章 陆志恆是大坏蛋


    这一趟出国，让陆志恆推翻了一直以来的原则。


    他不再只为满足自己，如今，只要能让宋星霖过得好，陆志恆什么都愿意去做。


    从前的陆志恆，的确希望宋星霖成为一艘无法靠岸的孤舟。


    可现在，他更希望宋星霖能拥有家人，拥有朋友，拥有所有普通人都拥有的一切。


    想着这些，陆志恆突然间有点期待。


    要是宋星霖知道现在的陆志恆，是个会反思，也是个会替别人着想的人……


    宋星霖，会不会对自己有很大改观呢？会不会感觉有点欣慰呢？


    但这些，陆志恆也只能想想。


    毕竟谁也说不清，宋星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恢復，还是一辈子就保持这种孩童的心智。


    在车里靠着回想和宋星霖有关的事，陆志恆才渐渐平復了心绪，理清了思路。


    回到酒店后，等程松订完机票，陆志恆也确定好了之后该一件件去做的事：


    「家政人员你经过初筛后，我要亲自面试，人要由我来挑。」


    「确定人选之后，让管家带着他们尽快熟悉工作环境和内容。」


    「再从我们这儿挑一名可靠的司机，我要把我父母那边的司机也换成我的人。」


    听到这里，程松有些担心：


    「陆总，这件事可能有点难度……」


    对于有钱人来说，司机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职位。


    一个司机，可能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通常也会和僱主关系匪浅。


    就像跟着杜元英的那个司机，已经为杜元英服务了二十余年，也正因此，之前程松试图去贿赂这位司机时也没能成功。


    陆志恆本来不想做得那么绝，司机换不成，他就只把那些负责杜元英行政事务的人都换成了自己。


    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司机这个位置，他绝不能心软。


    「只要诚心想做，那就没什么难的。」


    「客气地和他商量行不通，那就用拿不上檯面的方法。」


    陆志恆暗示到这里，程松也就瞭然于心：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给好处不要的话，那就不能怪他们使绊子了。


    一个专业的司机，最怕的就是道路事故。


    只要他们诚心想捣乱，那道路事故也是分分钟的事。


    和程松把之后该一一处理的事都核对完之后，陆志恆看了看国内现在的时间。


    算了算，正好是上午，宋星霖应该已经起床了，陆志恆忍不住打了视频电话回去。


    管家接通电话后，很识相地赶紧把手机送到了宋星霖面前。


    宋星霖正在吃早饭，看到手机屏幕里出现陆志恆的脸，宋星霖哇地一声丢掉手里的食物，满脸惊喜：


    「陆志恆我好想你哇！你还要多久才回来呀！」


    看着宋星霖那闪亮亮的眼睛，陆志恆露出了今天发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


    「很快，我明天下午就带着好吃的巧克力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不能骗我哦！」宋星霖毫不迟疑地相信陆志恆的话。


    说完，他又拿起被丢开的奶黄包，一边小口小口地啃，一边做了好奇宝宝：


    「你，你……那你回来之前，是不是又要在天上飞好久好久呀？」


    「是啊，我要在大飞机里坐很久。」


    「我也想坐大飞机！」宋星霖语气雀跃，「我要和你一起坐大飞机！」


    陆志恆全然宠溺地哄着宋星霖：


    「好，你挑个地方，很快我就带你去坐大飞机好不好？」说完，陆志恆又笑了声：


    「我们以前一起坐过好多次大飞机呢！」


    宋星霖眼睛瞪得大大的：


    「真的吗？！可是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你想，以后我可以带你坐很多很多次大飞机。」


    宋星霖闻言，又丢开奶黄包开始鼓掌：


    「陆志恆最好啦！最喜欢陆志恆啦！」


    看着视频通话里这个单纯可爱的宋星霖，陆志恆内心感慨良多。


    这趟来加拿大，虽然陆志恆没有达成预期中的目的，把宋星霖送回家人身边。


    可至少，他达成了另一重愿望，那就是他可以把宋星霖，继续心安理得地留在自己身边了。


    人谁不自私呢。


    所以陆志恆，能理解宋星昀的自私。


    在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如何的情况下，陆志恆只想现在的美好时光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好在之后的行程都很顺利，一落地，陆志恆就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直接回去找宋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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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比起礼物，宋星霖更高兴的，显然是陆志恆坐着打飞机回来了：


    「哇你真的好快就回来了哦！你没有骗我！」


    宋星霖没有亲密距离的概念，他只知道自己高兴的时候就想和好朋友贴贴。


    面对几乎扒在自己身上的宋星霖，陆志恆也是贪恋地没有拉开他，反而是情不自禁抬手搂住他，同时询问他的意见：


    「心妍姐姐之后有客人要过来，我们继续住在这里不太方便，过几天我就带你回我们之前住的房子，带你认识你其他的朋友，好不好？」


    宋星霖现在对陆志恆绝对信任，再加上思维简单，自然是乐呵呵地答应：


    「那王姨会跟我们一起过去吗？心妍姐姐以后还会不会来陪我玩呀？」


    「当然会啦，她也是你的好朋友嘛。」


    鑑于邱心妍是真的把宋星霖送回他身边了。


    所以对于邱心妍的算计和种种手段，陆志恆也不打算再追究。


    只要宋星霖喜欢邱心妍这个朋友，那他也可以和邱心妍一笔勾销。


    因为一切都早做好安排，程松办事又利索。


    不出一周，陆志恆就带着宋星霖，回到了这个宋星霖可能更熟悉的别墅。


    由他亲自挑选的家政人员都很有亲和力，再加上管家培训得当。


    走进「陌生」的环境，宋星霖虽然有些小心，但并不显侷促。


    被陆志恆领着到处转了一圈，特别是还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大钢琴之后，宋星霖很快就放松下来，甚至还给邱心妍打了个视频电话，炫耀他的新房间。


    看到宋星霖适应得很好，陆志恆想着，果然宋星霖会更喜欢熟悉的环境。


    他还以为，让宋星霖回到自己从前的房间，能让宋星霖更有安全感。


    谁知刚回来的这晚，照顾着宋星霖刚睡下没多久，在宋星霖隔壁房间办公的陆志恆，就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声。


    「怎么了？」陆志恆慌慌张张跑出去，看到其他佣人也是一脸紧张地全都围了过来。


    而在他们面前，宋星霖抱着枕头缩在墙边，一脸惊惧地望着陆志恆：


    「你不要过来，你，你……」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发抖的模样，心中更是焦急：


    「好我不过来，先告诉我你怎么了，好不好？」


    宋星霖望着那张明明熟悉的脸孔，却是忍不住红着眼睛开始抽噎：


    「你是坏蛋，你……我梦见你，你骂我，还扒我衣服……」


    明明睡前还高高兴兴的，还喝了甜甜的牛奶。


    可宋星霖也不知怎么回事。


    刚一睡着，就梦到了许许多多可怕的场面，让他几乎是挣扎着尖叫着才醒过来，吓得他都不敢再待在那张床上，直接夺门而出：


    「你是大坏蛋，你好兇，你欺负我……」宋星霖一边控诉着，一边就可怜兮兮地掉了眼泪：


    「你别过来，我，我害怕……我讨厌这里，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宋星霖那恐惧的眼神，像冰锥一样，直直戳穿了陆志恆的心口。


    第127章 陆总挨揍了


    在场的所有佣人，除了管家和做饭阿姨的脸色跟着骤变，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一脑袋的问号。


    毕竟这些人都是新来的，除了很清楚自己的唯一僱主是陆志恆，在这里的主要工作是照顾和保护好宋星霖之外。


    对于这栋别墅里发生过的旧事，他们一概不知。


    可管家和做饭阿姨，是从两年前就知悉一切的人。


    他们自身的变化，包括陆志恆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


    得知宋星霖变成这种状态的时候，他们也是震惊惋惜过。


    可看到陆志恆对宋星霖的宠溺和爱护，他们私底下又觉得，要是两个人能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地相处，倒也不错。


    本以为一切顺利，宋星霖也住回来了。


    可看到宋星霖住回来的第一晚就做噩梦，还说讨厌这里。


    管家和做饭阿姨，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曾经的恶劣。


    如果他们之前没有见风使舵，而是始终礼貌地对待宋星霖……


    如果他们能管住嘴，管住那种踩高捧低的劣根性，少对宋星霖说一些难听的话……


    也许宋星霖对这栋别墅，也会多留一些好的记忆吧。


    面对这样不安恐惧的宋星霖，大家都束手无策。


    管家有些忧愁地看向陆志恆。


    可陆志恆的神色，沉重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勉力吞咽口水，忍着胸腔中那股坠痛，试图安抚宋星霖：


    「不要害怕，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而已。梦不能当真，梦，梦……梦都是反的。」


    陆志恆从来没有过哄孩子的经验，或者说，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耐心到这种地步。


    可看着可怜巴巴的宋星霖，陆志恆急得什么话都能胡诌了：


    「你梦到我凶你，欺负你，反而说明以后我会加倍宠你，对你好。」


    宋星霖抽着鼻子，人是不抖了，可眼神里仍是浓浓的抗拒：


    「为什么梦是反的呢……你不要骗我，你刚刚好兇好兇的……」


    陆志恆自己，都不敢回忆过去自己对待宋星霖的种种。


    可想而知，宋星霖梦里的自己，是多么残暴兇狠了。


    陆志恆一面恨着自己，一面又忍不住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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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飞快转动脑子，开始合理化自己的说辞：


    「因为……因为白天和晚上是相反的，太阳和月亮，也是反着来的。」


    「白天你醒着的时候，见到的东西都是真的，那晚上睡着以后……自然都是反过来的，是假的。」


    佣人们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面试时不苟言笑看起来就很可怕的陆总，居然还这么会哄孩子呢？


    见宋星霖还是缩着肩膀怯生生的，陆志恆尝试着靠近了一小步：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呀？」


    宋星霖这会儿情绪平復了不少，梦境里的画面渐渐失去存在感后，宋星霖吸吸鼻子，歪着脑袋想了想：


    「也是哦……可是，可是梦里的你好吓人……」


    陆志恆顺着宋星霖的话，一副和他同仇敌忾的模样：


    「梦里的陆志恆是个坏傢伙，你不要怕他，以后再梦到他，你就打他，咬他！」


    原本还很害怕陆志恆的宋星霖，一听这话，居然勐烈地摇头：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可以打我的好朋友！」


    陆志恆见宋星霖的注意力被转移，继续尝试靠近：


    「那个欺负你吓唬你骂你的陆志恆，不是你的好朋友。」


    「对你好的人，才是你的好朋友，对你不好的人，你也要凶凶地对他们才行，记住了吗？」


    说完这些，陆志恆也慢慢挪到了宋星霖面前。


    「记住了……」宋星霖并没感觉到奇怪，他仰头望着陆志恆，扁着个嘴委屈得不行：


    「我不想睡那个房间，我害怕。」


    陆志恆一颗心落下来，他轻柔地摸摸宋星霖的头髮，柔声询问：


    「那你来我的房间，我在旁边陪你，好不好？」


    「好……」宋星霖拽住陆志恆的衣服下摆，「你不会欺负我的对不对 ？」


    陆志恆忍住想紧紧抱住宋星霖的冲动，克制地，只摸着他的脑袋回答：


    「不会。」


    再也再也，不会了。


    等宋星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陆志恆牵着他，带他去了自己的卧室。


    生怕宋星霖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又做噩梦，陆志恆哄着宋星霖躺下后，也没再管工作。


    他叫来佣人，帮他在床边紧急铺了个临时的榻榻米，决定晚上就睡这边陪着宋星霖。


    宋星霖抱着枕头蜷在被子里，看着地上的陆志恆：


    「你为什么要睡地上呀……」


    陆志恆现在对于那种哄孩子的语气已经驾轻就熟：


    「我要帮你看着床底下会不会有奇怪的东西，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要时时刻刻守护你。」


    看着陆志恆认真的模样，宋星霖咬着下唇笑了起来，也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他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黑暗中的陆志恆却看着他的身影，久久未能入眠。


    这一夜，宋星霖睡得很好。


    而他，也喜欢上了这种旁边有陆志恆陪着的睡法。


    当他提出要求，陆志恆自然是无条件答应。


    管家无奈，只得帮陆志恆把这个榻榻米铺得更舒适，看着曾经冷酷的陆总，陪着宋星霖「过家家」。


    等宋星霖这样在别墅住了一周，彻底适应环境后。


    陆志恆，把宋星霖带去见了林皓和徐主任。


    两人都很了解宋星霖的情况，见到宋星霖之后，他们也是以「好朋友」的姿态，很快和宋星霖熟络起来。


    把宋星霖交给徐主任交谈的期间，陆志恆特地亲自约见了蒋俊伟和庄洁。


    他把两人约到陆氏名下的酒店咖啡厅里，详细地告知了他们，从宋星霖摔成重伤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陆志恆的诉求，是希望得知真相的蒋俊伟和庄洁，能以朋友身份多出现在宋星霖的生活中，多多陪伴他。


    除了这样有助于唤起宋星霖的记忆之外，也是希望宋星霖不要因为后遗症，就再次断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社交关系。


    陆志恆知道宋星霖很重视这仅有的两个朋友。


    所以哪怕现在宋星霖不记得了，陆志恆也想要帮宋星霖维繫好这段关系。


    然而在他刚把前因后果讲完，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诉求。


    听完整件事的蒋俊伟已经火冒三丈地拍着桌子窜起来，抬手就给陆志恆的脸上来了一记重拳：


    「陆志恆！你真他x的不是个东西！」


    第128章 不许你欺负陆志恆


    蒋俊伟才不管这是在陆志恆的场子里，也没管陆志恆的身价不是他轻易能动的。


    蒋俊伟此刻只知道，作为宋星霖的朋友，这口恶气他必须帮宋星霖出一下：


    「是，你出了钱，你了不起，可是再了不起，你他x的也不能这么嚯嚯宋星霖啊！」


    「宋星霖有几条命给你嚯嚯啊？一次次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蒋俊伟怒火中烧，撸着袖子甩开庄洁的手，还想着再给陆志恆来一拳。


    而扶着桌子站稳的陆志恆只是用手背碰了碰嘴角，而后抬手制止住了想要上前来摁倒蒋俊伟的保安。


    陆志恆理解蒋俊伟为什么会生气。


    他虽然没料到蒋俊伟会直接对他动手，可他居然隐隐有些赞赏蒋俊伟的反应。


    至少蒋俊伟的反应，证明了他是真心把宋星霖当朋友。


    在见识过宋星昀的极端利己主义和冷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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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很高兴宋星霖至少还有这么一位真朋友。


    蒋俊伟正在气头上，他甩着胳膊让庄姐别阻止他，嘴里还在对陆志恆骂骂咧咧的：


    「宋星霖遇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他这两年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仗着出了点臭钱，把人都逼成啥样了，每天活得那战战兢兢的样，我看了都难受！他以前哪是这个样子！」


    这些话，蒋俊伟也只是不敢在宋星霖面前多说，怕让宋星霖伤心。


    可只要一想到宋星霖以前是个多矜贵多骄傲的大少爷，再对比如今的宋星霖，蒋俊伟实在是惋惜又痛心。


    「人宋星霖就是欠你钱而已，又不是杀了你全家！你至于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惹来的这些什么鸟人，一个个都奔着要他的命去的，陆志恆你不是很牛吗？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个人都保护不了？」


    蒋俊伟尽情宣洩着怒火和不解，也是替宋星霖好好发泄了一通。


    庄洁见劝阻无效，也就由着蒋俊伟去了。


    毕竟蒋俊伟虽然冲动了点，话也说得不好听。


    可蒋俊伟说得，也是事实啊。


    庄洁也很想问陆志恆：


    欠了你的钱，又不是不还了？那你给过宋星霖赚钱还钱的机会吗？


    看着明明有时候对宋星霖也不错，可是怎么就让宋星霖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那么大的事。


    那么有本事一个大总裁，居然还能把人弄丢了。


    说出来，庄洁都觉得滑稽，觉得不可思议。


    「陆志恆，我懒得听你多废话，总之既然宋星霖现在不欠你钱了，你也别想再绑着他了。」


    「跟在你身边他只会受苦受难，你还不如把他交给我们来照顾！」


    陆志恆原本想等蒋俊伟骂完，再和他好好沟通。


    可一听蒋俊伟直接要他交出宋星霖，陆志恆皱着眉头，直面蒋俊伟的怒火：


    「不行，宋星霖现在的情况……」


    蒋俊伟话还没听完就又绷不住了：


    「嘿陆志恆！你丫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


    庄洁见场面控制不了，不得已用力拉住蒋俊伟：


    「你让他先把话说完，我们至少要了解清楚情况再做决定，对不对？」


    庄洁的话还是管用。


    蒋俊伟消停下来，瞪着陆志恆。


    陆志恆也没空整理自己的仪表，只跟他俩讲关键的部分：


    「我相信你们有照顾好宋星霖的决心，但我不认为你们有照顾好宋星霖的能力。」


    「蒋先生你现在还和家人同住，庄女士那边还有个女儿，对于你们的经济条件，我想不用我多说。」


    换做以前，陆志恆早就趾高气昂嘲笑他俩的贫穷了。


    而现在，陆志恆神态语气都没有高高在上的意思。他没想戳这两人痛处，他只是在讲事实：


    「宋星霖现在在我这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享受最舒适的生活，也随时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作为支持。」


    「如果你们可以给他同等的生活条件，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们，但我想，这对你们来说也的确超出能力范围了。」


    说到这里，陆志恆停了下来，观察着蒋俊伟和庄洁陷入沉思的表情。


    安静几秒后，他又接着说：


    「等他恢復的那天，无论他是想走还是想留，我都无条件尊重他的决定。」


    「而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他交给我来照顾，我也保证，你们随时随地可以去找他。」


    「我来找你们说这些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去多多陪伴他。」


    这番话听着还算诚恳，加上又表明了他们可以见到宋星霖。


    蒋俊伟面色上的怒意消了点，但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你保证我们随时可以见到他？要是让我知道你又欺负他，我真不会放过你的！」


    「我保证。」陆志恆给出郑重承诺。


    庄洁对陆志恆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家门口抱着宋星霖那会儿。


    她想想陆志恆这种级别的人，原本应该没必要和他们多废话，所以自然也对他态度客气：


    「那我方便留个能联繫到陆总、和随时联繫到小宋的电话吗？倒不是不相信陆总你，只是这样我们也比较放心。」


    有庄洁代替蒋俊伟出来和陆志恆谈，后面，他们两人没再起冲突。


    拿到了几个电话号码后，庄洁和蒋俊伟，也决定今天就跟着陆志恆去看看宋星霖。


    虽说宋星霖不记得他们了，可庄洁有带孩子的经验，面相又和善，他们觉得宋星霖应该不会排斥自己。


    等多去两次，宋星霖应该就能重新和他们建立起信任了。


    他们坐着陆志恆安排的车， 跟着陆志恆一起回了别墅。


    车刚驶到院子前，车还没停好，两人就看见院子里围了一堆人。


    「出什么事了这是？」


    两人放下车窗，往外张望着。


    只见前头的陆志恆，已经急急下了车，直奔院子里：


    「爸！你想干什么？！」


    看到陆德昌出现在这里，陆志恆心中警铃大作。


    之前把陆德昌和杜元英的司机强行换了，他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有应对。


    只是没想到杜元英也还在和自己怄气，执意不和自己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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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只能让一向更能放得下面子到处撒泼的陆德昌出马了：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爸？」


    陆德昌看到陆志恆那张脸就想到近日的种种憋屈，去哪都被人盯着。


    身边的人被换了一茬又一茬，手头的几个理财帐户莫名被冻结了，连最信任的司机也因为出了车祸，被陆志恆强行塞了个司机来。


    跑来找儿子算帐吧，居然还被几个新面孔堵在院子里，连正门都不让进。


    这做父母的权威啊，是真的不剩一点了。


    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陆德昌哪怕是为了最后的尊严，也要气势汹汹地吼陆志恆：


    「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当儿子当成你这样，你真是大逆不道啊！」


    陆德昌拿出一贯的火爆脾气，连骂带打地，抬手就给了陆志恆一巴掌。


    毕竟平常能被他拿来撒气的宋星霖不在，他就只能打陆志恆了。


    谁知他这巴掌刚落下，还没等到陆志恆反应。


    前面就突然传出气唿唿的叫声：


    「不许你欺负陆志恆！」


    众人闻声看去。


    原来是非要扒在门缝里看热闹的宋星霖，见到陆志恆被打，一下就窜了出来，连管家都来不及拉住他。


    宋星霖瞪着双大眼睛，气势十足地直接往陆德昌面前沖：


    「坏蛋，坏蛋，你个大坏蛋，我我我，我咬死你！」


    宋星霖嚷嚷完，不顾身边人的劝阻，一下就扑到陆德昌面前，拽过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第129章 又被宋星霖保护了


    场面在宋星霖狠狠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变得鸡飞狗跳，同时又有些滑稽。


    特别是管家和做饭阿姨，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之余，还突然有些想笑。


    以前面对陆德昌，受欺负的从来只有宋星霖。


    不是被奚落，被嘲讽，就是挨耳光。


    那一年里，宋星霖不知受了陆德昌的多少欺负。


    谁承想，一转眼，这站在那里挨欺负的，居然变成了陆德昌。


    毕竟现在的宋星霖谁也不认识，被陆志恆宠了这么段时间后，更是有些无法无天。


    那边陆德昌也是被突然杀出来的宋星霖吓得傻眼。


    直到手上传来巨大痛感，陆德昌才反应过来。


    他抬手就想打宋星霖，让他滚。


    陆志恆正想上前护住宋星霖。


    可他们，都低估了小孩子打架——或者说撒泼的实力。


    不等陆德昌这手落下，宋星霖就丢开陆德昌的手，然后比陆德昌更快地出拳。


    他大喊大叫地快速挥动两手，对着陆德昌乱挥：


    「坏蛋欺负人！坏蛋打死你！打死你！」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


    宋星霖这拳打脚踢的速度又快，又没有章法，逼得陆德昌一时之间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难以招架地抱住脑袋。


    这下别说是知道过往的管家和做饭阿姨了。


    就连其他佣人，也是看得大眼瞪小眼。


    再怎么说，这陆德昌，也是陆总的亲爹呀！


    被宋星霖这么追着打，陆志恆还不制止，反而只是担心地跟在宋星霖旁边，仿佛随时要保护宋星霖的样子……


    这儿子当的……


    也难怪陆德昌要冲上门来打陆志恆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一出，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宋星霖之于陆志恆的重要性。


    宋星霖战斗力全开，捶了陆德昌好几下之后，他又勐一下转身抓住陆志恆，还煞有其事拍拍他的肩：


    「你不要怕哦！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坏蛋欺负你！」


    宋星霖皱着一张小脸，说得可严肃可认真了。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看着宋星霖那勇敢跳出来保护他的样子，让陆志恆又一下想到了宋星霖曾经为他挡下的箱子。


    他知道善良是刻在宋星霖骨子里的。


    可他此时更加觉得，无论宋星霖变成什么样，和他都会註定产生各种各样的羁绊。


    这样相似的宿命感，让陆志恆很是激动。


    要不是会吓到宋星霖，陆志恆现在就想抱着宋星霖亲上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有无数次产生过这样的冲动。


    只是如今，他也变了。


    比起从前为所欲为，对宋星霖任意拿捏把玩。


    他现在明白了，真正的爱，应该是学会克制。


    所以他再一次忍下了这个冲动，然后迅速把宋星霖护到身后，同时转向陆德昌警告：


    「爸，你想怎么对我，我都接受，如果你还不消气，可以再多打我几巴掌。」


    面对还没回过神的陆德昌，陆志恆再次坚定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是无论你再怎么教训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也不会再让你们伤害到我要保护的人。」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再伤害宋星霖。」


    这话如此耳熟，又是如此决绝：


    「希望你能把我今天说的话，转告给母亲。」


    陆志恆说完，没顾得上看陆德昌的脸色，搂着宋星霖就往里走。


    宋星霖虽然听不太懂陆志恆说的话，可他还记着要回头对陆德昌做鬼脸：


    「大坏蛋！再来就打死你哦！打死你！」


    等陆志恆刚走开两步，佣人们又围了上来，挡住了陆德昌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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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德昌这下彻底回过神了，气得对着这帮人破口大骂。


    不过他再怎么撒泼，也无济于事。


    经过刚刚的场面，这些人更加不会买他的帐了。


    倒是旁边也下了车看完全程的蒋俊伟和庄洁，有些惊讶于陆志恆的做法。


    这陆志恆……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嘛。


    至少他没让宋星霖受到欺负。


    当然，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宋星霖那孩童一般的心智。


    他俩没在旁边杵多久，就被折返回来的管家迎进了大门。


    一走进去，正换着鞋。


    刚刚还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宋星霖，这会儿又变得有些怯生生的。


    他捧着个苹果，一边眨眼观察着两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来到他们面前：


    「陆志恆说你们也是我的朋友……」


    看来陆志恆已经跟宋星霖，讲过他俩的存在了。


    庄洁于是和蒋俊伟对视一眼，而后和蔼地对着宋星霖笑了：


    「是呀，只是之前我们都在国外，没有办法及时来陪你，对不起哦，让你孤单了这么久。」


    「现在我们回来啦，以后可以随时来陪你一起玩啦！」


    要说哄孩子，还得是庄洁。


    一个亲切笑容，加简简单单两句话和一声对不起，就顺利拿下了宋星霖。


    宋星霖听到庄洁的话，也是立刻灿烂地笑开。


    他跑上前，把苹果塞到庄洁手里，手舞足蹈地：


    「没关系的，陆志恆说我的朋友们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的，你不要说对不起哦！」


    虽然还是大人的模样，可宋星霖那乖巧听话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


    「你以后叫我庄洁姐姐就行啦，旁边这个呢，就是你的俊伟哥哥。」


    「你还有一个小妹妹哦，她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以前一直在一起弹钢琴的。」


    庄洁拉住宋星霖的手，恰当地和他建立亲密感：


    「下次我把你的小妹妹带来，和你一起弹钢琴，好不好？」


    「好！太好啦！」宋星霖被哄得心花怒放的，同时还不忘看向蒋俊伟：


    「俊伟……俊伟哥哥，你等一下哦，我也去给你拿个苹果！」


    蒋俊伟愣了一秒，才做出回答：


    「好……谢谢你。」


    虽然很为宋星霖心酸，可看宋星霖确实被照顾得很好，还很活泼开朗的样子，他也只能让自己暂时释怀。


    蒋俊伟甚至忍不住在想。


    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对于一直很愁苦一直很压抑的宋星霖来说……会不会也是一种解脱呢？


    第130章 你会离我而去吗


    只是他也明白，他不是宋星霖，不能这么上帝视角地替宋星霖决定。


    要是宋星霖有选择权的话，宋星霖，也许未必喜欢这种状态。


    他抛下杂念，跟着庄洁，专心去和宋星霖玩。


    陆志恆也很信守承诺，他们相处的期间，陆志恆并未出现在他们旁边做干扰。


    反而是宋星霖，时不时会叫一声陆志恆，要和他分享零食水果。


    这陆志恆，倒也是出奇地有耐心，随叫随到，宋星霖只要喊，不出两分钟，陆志恆一定会出现。


    蒋俊伟除了观察陆志恆之外，也默默观察了一下房子里的所有佣人。


    最后他确认，陆志恆应该没有骗他们。


    从宋星霖放松的活泼状态，再到那些佣人和管家态度，宋星霖在这儿应该确实是生活得很舒适。


    不过，他也并没有因此就完全信任陆志恆。


    毕竟这陆志恆，实在给宋星霖带去太多灾难了。


    离开前，蒋俊伟还是故意拉着张黑脸，试图威慑陆志恆：


    「我们会经常来的，别被我发现你又欺负宋星霖，要是被我发现他出什么事了，我不会放过你！」


    对于蒋俊伟的种种不礼貌，陆志恆倒是没有跟他计较。


    他并不是变成了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他只是，能接受所有对宋星霖好的行为。


    而蒋俊伟身为朋友的这份正义感，对宋星霖来说是好事。


    所以陆志恆，也只是客气地回应：


    「好，我们保持联繫。」


    把蒋俊伟和庄洁送走后，陆志恆回到宋星霖身边，颳了刮他的鼻子：


    「和朋友一起玩，开心吗？」x


    「开心！原来我有这么多朋友哦！」宋星霖说完眨了眨眼睛，然后勐一下抱住了陆志恆的脖子：


    「不过虽然有这么多朋友，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哦！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宋星霖还惦记着这事儿，陆志恆又温柔地笑了：


    「谢谢你保护我，不过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这样很危险的。」


    宋星霖小脸一皱，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危险？可是我很厉害的！」


    陆志恆无奈地摇摇头，笑得愈发宠溺：


    「好，你很厉害，但是保护我之前，你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宋星霖用力点头：


    「嗯！我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你！」


    宋星霖说完，又拉着陆志恆上楼，要他听自己弹钢琴。


    陆志恆现在把大部分时间都分给了宋星霖，只要宋星霖需要，他就会专心陪在宋星霖身边。


    程松有一次都打趣他，说感觉他的生活节奏舒缓了很多，终于不用全部被工作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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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陆志恆自己，则感觉宋星霖，是替他好好放了个长假。


    只是陆志恆也不知道，这个悠长美妙的假期，会持续多久。


    一辈子吗？


    他明白不可能的。


    尤其是就在昨天，徐主任找他单独面谈时，告诉他：


    「根据目前宋星霖的检查结果，可以看出他的受伤区域都恢復得很好。」


    「也就是说，宋星霖目前的状态，比起器质性的诱因，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宋星霖潜意识里觉得保持这种状态是安全的。」


    「其实这和之前差不多，同样是为了避免回忆那些过度痛苦的经歷，所以宋星霖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除非他又再次遇到了能唤起他痛苦记忆的事件，否则心理暗示和自我保护机制的双重作用下，只要宋星霖想，他会一直维持目前这个状态。」


    徐主任说的话，陆志恆一下就理解了。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


    这一次，不再是他抱着宋星霖，让宋星霖大哭一场宣洩情绪，就能解决的事：


    「逼一逼的话，还是有很大概率能让他恢復的。」


    陆志恆似懂非懂地问：


    「逼一逼是什么意思？」


    徐主任神情凝重：


    「通俗来说，就是把宋星霖放置到某些让他感觉痛苦的场景里，通过潜能激发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回忆。」


    而那些让宋星霖感觉痛苦的事，徐主任觉得，恐怕只有陆志恆了解。


    「不过这个能刺激到他的人……只有你。」


    陆志恆痛恨这个结论。


    可他无法否认。


    因为曾经，他的确是那个给宋星霖带去痛苦的人。


    徐主任提出了解决方法，自然也要提出这其中的隐患：


    「虽然有可尝试的方法，但也要慎重做决定。因为在强制刺激的过程中，宋星霖可能在精神上又会遭遇极大的痛苦。」


    「可以说，要不要、或是能不能让宋星霖恢復到正常的认知水平，取决于陆先生。」


    除了林皓和徐主任之外，只有陆志恆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掌握着多大的权利。


    是要让宋星霖一直这样天真单纯地留在他身边，从此忘记过去的一切痛苦……


    还是让宋星霖经歷痛苦涅槃重生，可同时也会带着过往的伤痕离他远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做出抉择，陆志恆整个人就会被痛苦淹没。


    他无法果断地做出决定，两种选择，都让他难以取捨。


    曾经他习惯于做那个掌控宋星霖命运的人。


    可现在，他才明白，由他来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是多么艰难多么可怕的事。


    他无论如何，都捨不得现在的宋星霖消失。


    他多么想要每天都能看到这个无比依赖他的宋星霖。


    可同时，他又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如此自私地，把宋星霖困在这个阶段。


    那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内心的巨大煎熬。


    伴随着停下的钢琴声，陆志恆也从挣扎中回过神。


    看着做在钢琴前神色安宁的宋星霖，陆志恆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喜欢！」宋星霖摸着钢琴键转头，看到陆志恆眉毛微皱，他敏锐地按了按陆志恆的眉心：


    「陆志恆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啦？」


    「没有，我没事。」陆志恆拉下宋星霖的手。


    只是他没有放开这只手，反而是将它紧紧握在掌心：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好！」宋星霖闻言立刻挺直腰板坐正了，乖乖巧巧地等着回答问题。


    陆志恆有些艰涩地开口：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大坏蛋，对你做过很多坏事，害你受了很多伤……」


    「你还会继续和我做好朋友吗？」


    如果到了你想起从前的那一天。


    你……


    会毫不犹豫地离我而去吗？


    第131章 制造最后的回忆


    陆志恆问得很认真，很走心。


    但宋星霖显然没把陆志恆的问题当回事儿。


    他拉住陆志恆的手晃啊晃的，还要不停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是大坏蛋，你不会对我这样的。」


    宋星霖早就忘了搬回来第一天做的那个梦，他也不会懂那不是梦，而是记忆深处未被激活的回忆。


    他只觉得陆志恆对他特别好，比没见过面的爸爸妈妈对他还要好。


    陆志恆苦笑一下，柔声追问：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不好，你会怎么样。」


    「那你……那你……」宋星霖歪头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结论：


    「那你会不会跟我说对不起？做错事要说对不起哦！」


    「会，我会跟你说很多很多的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用吗？」


    这个问题，陆志恆不是在问宋星霖，而是在问自己。


    因为他早就认定了答案，那就是，对不起是没用的。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并不能抹去实质性的伤痛。


    可宋星霖，却跟陆志恆有着不同的看法：


    「有用呀！只要你说了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明知这只是「七岁」的宋星霖所拥有的思维，不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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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陆志恆的哀伤，还是被宋星霖的纯真驱散了。


    他捏了捏宋星霖的脸颊：


    「这么轻易就原谅坏蛋吗？」


    宋星霖连连摆手，一副小大人的语气：


    「别的坏蛋不行，但是你可以！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陆志恆这次没能忍住，他倾身上前，轻手轻脚地抱了抱宋星霖。


    宋星霖嘻嘻笑着，还在念叨：


    「我们是拉过钩的好朋友，好朋友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呢！」


    陆志恆心中一热。


    明明以他的本性，此时此刻，他应该很想永远留住这样单纯天真的宋星霖。


    可陆志恆并没有这样想。


    怀抱着柔软的宋星霖，陆志恆想到的却是：


    宋星霖实在太好太好，好得他不配拥有。


    宋星霖给他的所有美好，都是对他的恩赐。


    而这些恩赐，不是他所能贪恋的。


    他要是真的爱宋星霖，他更应该做的，是把属于宋星霖的人生还给他，而不是让宋星霖被终生禁锢在这样一具躯壳里。


    那个始终无法做出的抉择，就在陆志恆闭上眼的瞬间有了决定。


    良久的沉默后，陆志恆放开宋星霖，笑着问他：


    「你不是很想坐大飞机吗？我带你去坐大飞机，带你去看海，捡贝壳，好不好？」


    「好呀好呀！」宋星霖开心得差点蹦起来：


    「每天都在家里，闷死我啦！我要坐大飞机！我……我还要吃大龙虾！」


    陆志恆揉揉宋星霖的头髮：


    「好。」


    如果註定要放宋星霖走。


    那在此之前，陆志恆只想为自己再多创造一点美好的回忆。


    做出决定后，陆志恆没让程松去办，而是直接找了航空业相关的朋友，拜託他们尽快帮自己安排。


    反正现在他有大把的时间，随时可以陪宋星霖出行。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陆志恆又去单独见了两次徐主任。


    除了告诉徐主任自己的决定之外，陆志恆更需要徐主任帮他制定好一个详细、并且尽可能不伤害到宋星霖的方式，来帮助「唤醒」宋星霖。


    宋星霖对于这些，自然是一概不知。


    他还是每天快乐地生活在陆志恆的保护之中，再加上庄洁和蒋俊伟常常来陪伴宋星霖，让宋星霖感觉比住在邱心妍那里还要开心好多倍。


    至于想妈妈什么的，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环境里，宋星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之前房子里只有王姨一个人陪着他，不像现在，身边围绕着好多人。


    好吃的都吃不过来，想玩什么游戏都没人陪，宋星霖根本不懂孤单是什么。


    就这样没心没肺地又过了一段时间，宋星霖头一次跟着陆志恆出了门。


    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宋星霖扒在窗户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外面好多人呀！这些房子好漂亮呀！好想在外面玩呀」


    陆志恆习惯性摸摸宋星霖的脑袋，在心里回答他：


    等你恢復了以后，我就可以放心地让你走入人群，去享受你最想拥有的正常生活了。


    但在那之前，请允许我再自私一次。


    直到坐上陆志恆安排的包机，宋星霖的心情都十分雀跃。


    到了豪华的飞机上，宋星霖更是彻底撒了欢：


    「哇，真的是大飞机耶，好大好大呀！」


    他扒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机翼，又望向飞机里几位专门照顾他的空乘：


    「陆志恆会魔法！陆志恆好厉害哦！给我变出了大飞机！」


    陆志恆看着蹦蹦跳跳、眼里充满好奇的宋星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这些对陆志恆来说平平无奇的事，因为宋星霖的快乐情绪，竟也给陆志恆提供了无上的情绪价值。


    「喜欢吗？」


    「喜欢！」宋星霖扒着陆志恆，又是一脑袋问号：


    「大飞机什么时候可以飞到天上去呀？它可以飞多高呀？它会不会撞到天上的鸟？」


    陆志恆完全掌握了哄小孩的本领，他敲敲宋星霖的额头：


    「等你乖乖坐下，让我帮你绑好安全带，它就可以飞到天上去了。」


    「好！」


    宋星霖听话地由着空乘安置自己，虽说充满期待，可起飞的时候，宋星霖还是吓得张大了眼睛，整个身体都很僵直，小脸更是吓得惨白。


    陆志恆则坐在他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时刻提醒他放松。


    等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宋星霖也总算松懈下来。


    他好奇地望着窗外的云朵，翘着脚问陆志恆：


    「我们要飞去哪里呀？」


    「你忘了吗？我们要飞去有海的地方。」


    宋星霖这下想起来了：


    「哇，大海——一定好漂亮的！我想看海鸥，还想捡贝壳，还想……」


    宋星霖掰着手指，开始念叨自己想要做的事。


    而陆志恆一言不发地，只带着温柔的笑意，让自己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宋星霖。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记下宋星霖的每一个表情，那对他来说，日后都会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第132章 给你想要的自由


    能望到天际线的海滩上，宋星霖踩着海岸线，一蹦一跳地前进。


    时而他会停下来踩一踩被海水浸湿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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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而，他会欢笑着去追逐那微小的海浪。


    时而他会原地停下，接着蹲下来，在沙子中耐心地挖掘他看到的奇珍异宝。


    那些奇珍异宝也许是一只寄居蟹，也许是一块完整的贝壳，也或许只是海中冲上来的一小块塑料垃圾。


    但不管是什么，宋星霖都会把它们小心地捡起来，然后跑过来给陆志恆献宝：


    「快看快看！我捡到了这个。」


    而陆志恆，总会接过宋星霖的小小发现，夸它们漂亮，夸宋星霖很厉害。


    之后，陆志恆会把宋星霖找到的宝藏放进自己提着的小塑料桶里，等着之后带回去给宋星霖做纪念。


    今天是工作日，可海滩上依然聚集了不少来游玩的人，热闹异常。


    但是周围的嘈杂声，并没有影响到陆志恆。


    陆志恆跟在宋星霖的身后，随着他的脚步走走停停，竟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静谧。


    他和宋星霖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任何的干扰。


    也许因为陆志恆的眼里只有宋星霖，所以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


    看着在海边纵情玩耍的宋星霖，陆志恆依稀想起。


    曾经，他也是带宋星霖去过海边的。


    只是那时的宋星霖还是「宋星昀」，也没有完全接受他。


    虽说也是两个人在沙滩上慢慢地踱步，可宋星霖总像揣着什么心事一样，并没有露出多少笑容。


    更多时候，宋星霖只是仰头静静地望着天空。


    那时陆志恆看着宋星霖的侧脸，心里想的是：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只看着我，心里想的只有我。


    回想那时的自己，陆志恆只想摇摇头。


    那是一个多么霸道不讲理的自己。


    满心只想着自己想要的，却未曾去考虑过宋星霖在想什么。


    甚至于，当时他还以为眼前的人，是他深爱的「宋星昀」。


    如此想来，即使是他自认为很爱的宋星昀，也并没有让他懂得爱的本质。


    「陆志恆，你看！海鸥耶！好多好多的海鸥！」


    宋星霖的叫喊声，唤回了陆志恆的思绪。


    陆志恆顺着宋星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天空中，成群结队的海鸥正盘旋在海面上，像是要伺机捕猎海面上的小鱼。


    见宋星霖看得直发愣，陆志恆赶紧拿出手机，一边拍摄视频，一边走到宋星霖身边问他：


    「喜欢海鸥吗？」


    「喜欢！」宋星霖用手挡在额头前遮住光，哪怕阳光刺眼，他依然看得目不转睛：


    「它们好白，好漂亮，而且感觉它们好……好自由哦！」


    宋星霖用不太丰富的词彙量，描述出了内心的感觉。


    不知为何，看到它们在天空中展翅飞翔，宋星霖就感觉好嚮往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这是他内心一直以来的渴望。


    但陆志恆知道。


    他更知道，宋星霖不会永远是那艘无法靠岸的孤舟。


    终有一天，宋星霖会变成拥有羽翼的海鸥，自由地飞往属于他自己的天空。


    陆志恆咽下内心的苦涩，仍是笑着问宋星霖：


    「那你想要变得像海鸥一样自由吗？」


    只要你想要，我一定会给。


    这是陆志恆沉默却坚定的承诺。


    果不其然，宋星霖想都没想就嚷嚷起来：


    「想呀想呀！我也想要有翅膀，我想要飞！我要飞得好高好远！」


    宋星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都散发着熠熠生辉的生命力。


    那种光彩，陆志恆在宋星霖弹琴时见过，或者说，很久以前。


    他坐在大学剧场的台下时，在台上正在表演的「宋星昀」身上也见到过。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种生命力，都对陆志恆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陆志恆看着宋星霖漂亮的侧脸，在心中无声地叫嚣：


    多么想让你知道。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你就用你身上独一无二的光彩捕获了我。


    陆志恆从前并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多愁善感，会有这么多内心戏。


    可他也明白，只有真正的爱，才会让人变得感性。


    他举着手机，注意力却一直锁定在宋星霖身上。


    宋星霖看着看着，又突然有些迷惘地问：


    「你说海鸥一直这样飞在天上，会不会累呀？它们累的时候，能回家吗？你说海鸥有没有家呢？」


    陆志恆其实也不太了解海鸥的生活习性，可他还是放下手机顺口就说：


    「有啊，当然有，当它们飞累了之后，就会回到自己的家里休息。」


    而你，也永远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


    哪怕我知道你也许并不喜欢也并不想要。


    可只要你想，无论何时，当你累了，倦了。


    你都可以回到我这里，得到你需要的一切抚慰。


    只可惜这些话，陆志恆只会藏在心里，不会让宋星霖听见。


    宋星霖沉浸在轻松的快乐里，没顾上看陆志恆，只顾着欣赏海鸥。


    小孩总归是小孩，海鸥再吸引人，宋星霖也是看一会儿就看够了。


    他揉着眼睛，伸个懒腰，正准备继续去踩水。


    刚扭头往前走两步，他就像发现什么稀奇事一样，突然捂着嘴小跑回陆志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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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陆志恆你看，那边两个人在亲亲耶……」


    他偷偷摸摸地用手挡着脸，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地让陆志恆看。


    陆志恆一愣，跟着看过去。


    原来不远处，是一对情侣正举着手机在自拍。


    估计是为了拍出可爱的画面，所以男生时不时就会凑过去亲一下女生。


    而这个画面，显然让许久未来到外界的宋星霖感到惊奇。


    看宋星霖眼巴巴地还在偷看，陆志恆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把脸转回来：


    「不可以偷看别人亲亲哦，这是不礼貌的行为。」x


    「哦……」宋星霖扁着嘴答应，可那双眼珠子滴熘熘地转啊转，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陆志恆没在意宋星霖的小心思，他想着可能是小傢伙第一次看到情侣间的亲密行为，所以感觉新奇罢了。


    可没想到，宋星霖刚转过身走出两步，又突然咻地一下跳回陆志恆面前，接着眨巴起眼睛，伸手戳了戳陆志恆的脸颊：


    「陆志恆，我，我可以像那个人一样亲亲你吗？」


    第133章 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


    听着宋星霖那纯真的语气，再看到宋星霖那天真的眼神。


    陆志恆就知道，宋星霖的这个「想要亲亲」，其实并不掺杂什么暧昧的意思。


    哪怕陆志恆很想马上满足宋星霖——或者说满足自己。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克制下来。


    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正视着宋星霖问：


    「为什么突然想要亲亲？」


    这种想要发生亲密行为的念头，陆志恆认为不可能凭空在宋星霖脑袋里产生。


    他猜想是不是宋星霖因为又来到了海边，想起了某些回忆，所以才会突然提出这么莫名的要求。


    然而宋星霖还是很纯真简单地有话直说：「


    「就是感觉好可爱的！感觉亲亲代表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说完，又拉着陆志恆往情侣那儿看：


    「你看呀！他们还牵着手，还贴贴子啊一起，他们一定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


    宋星霖模仿着那对情侣的姿势，也笨拙地牵住了陆志恆的手：


    「我们的关系也很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想亲亲你！」


    宋星霖越说越来劲，不等陆志恆许可，上头的宋星霖就凑到陆志恆跟前，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见陆志恆瞬间呆若木鸡，那傻眼的表情逗笑了宋星霖。


    可能是出于取乐的心态，宋星霖不管不顾地，又扒到陆志恆身前，在他另外一边脸颊也用力啵唧了一下。


    「嘻嘻！我盖章咯！以后陆志恆只能是我的好朋友！」


    宋星霖哪懂他的主动亲吻，对陆志恆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和陆志恆，是可以亲亲贴贴的好朋友。


    可对于陆志恆来说，宋星霖的亲亲，让他的一颗心简直甜到发苦。


    从一年前识破真相之后，他和宋星霖之间总是隔着一条鸿沟。


    哪怕肉体上亲密过无数次，可两颗心，总是隔得很远。


    而像今天这样的，由宋星霖自发主动地贴近他做出亲密举动……是一年里来的第一次。


    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在宋星霖听不见的地方，陆志恆已经说了无数声谢谢。


    谢谢你的善良。


    谢谢你的可爱。


    谢谢你身上的一切美好，为我制造了这么珍贵闪耀的回忆。


    随着眼眶逐渐湿润，陆志恆意识到。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在情绪即将崩溃之前，陆志恆用力唿吸，然后用力地捏了把宋星霖的耳朵：


    「那你也以后不可以随便亲亲别人，只可以亲亲我！」


    陆志恆将他那无处安放的占有欲，藏在了这句幼稚的玩笑话里。


    宋星霖却对这种幼稚把戏当了真：


    「好！不亲亲别人，只亲亲你！我们拉钩！」


    宋星霖一手叉住腰，另一只手很有仪式感地伸向陆志恆：


    「拉钩！以后我只亲亲陆志恆！」


    陆志恆咽下眼泪，用温柔笑容面对宋星霖：


    「拉钩，以后我也只会是宋星霖的好朋友，只让宋星霖亲亲，我陆志恆说到做到！」


    「耶！开心！」完成了仪式的宋星霖简直开心到要飞起来。


    他踢了脚涌到脚边的海浪，一转头又去欢快地追逐浪花了。


    陆志恆则站在原地，视线紧紧跟随着宋星霖。


    他想乞求上天，让时间流逝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俩之间这些快乐的时光，可以停驻得再久一点。


    看着宋星霖那道自由自在的身影，陆志恆再一次从这个人身上，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曾经的陆志恆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他转的，只要他想，他就能拥有。


    对钱对权是这样，对宋星昀，再喜欢，也得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得到。


    可面对宋星霖，陆志恆明白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在某天，成为你的无能为力。


    只是陆志恆心甘情愿。


    只要以后宋星霖都能像今天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欢快肆意自由自在地奔跑，就够了。


    他默默地跟着宋星霖，任由他玩闹，陪着他收集所有可爱的小玩意儿。


    等宋星霖玩累了，他带着宋星霖回到酒店，找到提前约好的大厨，带宋星霖品尝他要吃的大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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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够玩够后，宋星霖回到套房内的房间，舒舒服服地补了个觉。


    想到睡前，陆志恆答应他，说晚上要带他去沙滩看什么烟火，参加什么篝火晚会之类之类的。


    宋星霖浅浅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醒来时，陆志恆正在床边看着平板，眉头紧皱的样子。


    见宋星霖这么快就醒了，陆志恆立即放下手边的东西，凑上前关心：


    「怎么醒了？睡得不舒服？」


    「没有！我睡够啦！」宋星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缠上了陆志恆：


    「我不要睡了！我要看烟火！我要放烟花！」


    陆志恆噗嗤一笑。指着落地玻璃外的蔚蓝天空：


    「天还没黑呢。烟火要等晚上才能看得见。」


    宋星霖不乐意地扁嘴：


    「还要等多久呀……」


    陆志恆看了看手錶，宋星霖不会知道，陆志恆比谁都希望今天的太阳晚点落山：


    「很快了，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让你看到最漂亮的烟花！」


    宋星霖满怀期待，而陆志恆，也是为此做足了准备。


    他聘请了国内最专业的烟花表演团队，砸了重金，让他们在今夜为宋星霖献上最精彩的烟花表演。


    等天终于暗下来，陆志恆领着宋星霖来海滩时。


    海滩上，已经围了许许多多不明真相的游客。


    他们只听说今晚这里有烟花表演，却不知为什么会有。毕竟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


    不过有热闹看，大家都不会错过。


    陆志恆没像以往那么霸道，包下整片海滩。


    他反而很高兴有那么多人，陪着宋星霖一起欣赏美丽的烟火。


    陆志恆带宋星霖来到了最佳的景观台，等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陆志恆一条简讯，便开启了夜空中的精彩表演。


    嘭。


    随着第一声巨响，一朵七色的花在宋星霖的眼前炸开。


    宋星霖捂着耳朵，被惊呆了。


    他张大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嘟囔：


    「陆志恆，你好厉害哦，你是不是会魔法……怎么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变出来呀……」


    陆志恆只是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当宋星霖看着天上接连不断的烟花时，陆志恆却始终紧盯着宋星霖。


    从他的角度，他能看到那些烟花，都盛开在了宋星霖明亮的眼睛里。


    他知道，这将是他这辈子，看到过的最美的烟花。


    沙滩上的人们，因为这壮观的烟花，也发出连连惊嘆。


    烟花炸裂开的声音，人群的欢唿声，还有那精彩绝伦的声音，将宋星霖的感官全部淹没，让他专心沉浸在这个独特的夜晚。


    等那五彩绚烂的烟花全部落幕，宋星霖意犹未尽地转头：


    「陆志恆，我还想……」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只因宋星霖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那个一直紧跟在他身边守着他，从来不会离开半步的陆志恆。


    不见了。


    第134章 必须刺激宋星霖


    宋星霖看烟花时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让他大脑发懵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陆志恆……」


    他先是四周张望着，轻轻喊了一声。


    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周围的喧嚣淹没之后，宋星霖着急地站起来，蹦跳着开始大喊：


    「陆志恆！陆志恆你去哪啦？陆志恆……」


    宋星霖并不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所以他并不会觉得陆志恆只是暂时有事走开了，比如要接电话、要上厕所……


    宋星霖此刻能想到的只是，陆志恆不见了，陆志恆凭空消失了，他把陆志恆弄丢了。


    这让宋星霖越喊越着急，喊得有些破音的同时，宋星霖离开了原本观看烟花的地方，顺着楼梯一阶阶往下开始寻找。


    同时，他仍旧锲而不捨地在喊着陆志恆的名字：


    「陆志恆，你去哪儿了呀，你是不是迷路了呀……」


    「陆志恆，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可是这里好黑哦，我找不到你……」


    「陆志恆，你听不听得见呀，陆志恆……」


    就这样独自寻找着，唿喊着。


    宋星霖逐渐变弱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大型海滩，为了防止出事，四处都有监控。


    他也不会知道，他的行动，正被陆志恆看得一清二楚。


    他感受不到陆志恆那种恨不得中途放弃、直接就跑出来找他的冲动。


    他只知道，陆志恆不见了，而他要找到陆志恆。


    「陆志恆……陆志恆……」


    下了观景台，宋星霖走回了沙滩。


    这里的人们还沉浸在狂欢后的热闹中，朋友们家人们成群成群地围着，在沙滩上各自嬉戏。


    宋星霖努力瞪着眼睛，仔细看着每一个他经过的人：


    「陆志恆你是不是想跟我玩躲猫猫呀……我不想玩，你快出来呀……」


    宋星霖越说越没有底气。


    因为他逐渐意识到，似乎不是他把陆志恆弄丢了，而是陆志恆……


    把他独自一人留下了。


    宋星霖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自己是被抛弃了。


    可是陆志恆对待他的种种好，让宋星霖不愿意接受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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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乱窜，面对各色各样的陌生人，宋星霖愈发不知所措：


    「陆志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呀，你是不是不要了我呀……」


    当那种被抛弃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宋星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唿吸了。


    一种熟悉而强烈的憋闷感堵在他的喉口，逼得他不停去捶打胸口。


    只因这种强烈的孤独感，这种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感受，实在是有些似曾相识。


    可宋星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体会过这种感觉。


    明明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宋星霖揉揉眼睛，强行把要掉出来的眼泪擦掉后，继续锲而不捨地寻找。


    他抿紧嘴，很努力地辨认沙滩上的每一个人。


    有些人注意到他，会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更多的人，只是瞥他一眼后又继续投入自己的事情中。


    穿插在这些人中间，宋星霖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会关心他。


    而唯一会在意他、关心他的陆志恆，还抛下了他……


    当这个念头浮现，强压着情绪的宋星霖再也没能忍住，唰地涌出委屈的眼泪：


    「陆志恆大坏蛋，陆志恆不要我了……」


    宋星霖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陆志恆就要把他一个人丢下了呢？


    太多的不解和困惑，让宋星霖委屈地不想再陆志恆了。


    他跑到一个离人群稍远些的位置，抱着膝盖蹲了下来，放声大哭。


    宋星霖才不顾旁人眼光——反正这么热闹的沙滩上，也没人会在意他。


    他哭得直抽抽，一度哭到气都喘不上来，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


    「陆志恆不要我了，陆志恆骗我……」


    陆志恆虽然听不见宋星霖嘴里说的话。


    可这个蹲在角落的一团身影，仍是牵动了陆志恆的心。


    他看着这样的宋星霖，难以做出下一步的指令。


    因为光是把宋星霖一个人抛下，对他来说就已经太过残忍了。


    也是因为深知自己很难走出每一步，所以陆志恆才特意把烟花表演的时间拖得很长很长。


    他陪宋星霖看完了前二十分钟，到最后五分钟的时候，陆志恆的手下一直在用各种方式试图催他，告诉他：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如果陆志恆走不成，那之后的所有计划都将被打乱。


    这一次，明明宋星霖还如此鲜活雀跃地在他身边。


    可陆志恆，依旧感受到了那种心如刀割的滋味。


    直至看着宋星霖一路着急地寻找他，再到无助地缩起来独自哭泣。


    陆志恆始终都在内心吶喊：


    这样还不够吗？


    不能只到这里为止吗？


    只可惜徐主任早就告知过他，这样浅层的刺激是不够的。


    必须得是能激发出宋星霖自保本能、唤醒宋星霖内心的事件，才能一击即中，让宋星霖在最短时间内恢復。


    徐主任还特地叮嘱陆志恆，让陆志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心软。


    长痛不如短痛，有时候对两个人都好。


    想到是为宋星霖好，陆志恆闭上眼，忍着不去看监控，同时对跟来的手下人说：


    「去吧……记住，不要真的伤害到他。」


    手下人点点头：


    「陆总，他们都是专业演员，您放心，我也会在旁边确保宋先生的安全，随时跟您保持电话沟通。」


    这人说完，便戴上蓝牙耳机走出门外。


    守在门外的另外四个人见状，也赶紧跟上。


    就在宋星霖哭累了想歇一歇的时候。


    当他把手从双臂间抬起来，却发生身边不知何时为了五个成年男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宋星霖瞧见这么多陌生人围着他，吓得想赶紧站起来跑走。


    可没想到，之前蹲得太久，宋星霖的腿完全麻了，刚一动弹，他就重心不稳一屁股坐进了沙子里。


    不等宋星霖擦干眼泪去看清这些陌生人。


    其中一人就蹲下来，面朝宋星霖笑得不怀好意：


    「哟小美人，一个人出来玩啊？」


    第135章 想起了一切


    看宋星霖还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赶紧和话事人对视一眼。


    话事人斟酌两秒，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对方收到指令，行为也愈发猖狂：


    「我看你长得很像那个钢琴小王子嘛，怎么着，要不要过来给哥几个表演一下？」


    他们说出的每句话，都是经过徐主任和林皓商榷，再和陆志恆讨论过后定下来的。


    话语里隐藏的关键词，是能勾起宋星霖回忆的密码。


    就像徐主任说的那样，人们的善，会让宋星霖感觉安全，继而沉溺在这种安全里，主动忘却过往的痛苦。


    而人们的恶，才能激发宋星霖本能的求生意志。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狼狈坐在沙子上的宋星霖突然一阵耳鸣。


    好讨厌他们这么说……好讨厌这样的声音……好讨厌这样被人凝视的感觉……


    宋星霖再怎么听不懂、不理解，可对于恶意，小孩子的敏锐心思最能分辨。


    哪怕夜色中几个人的脸都面容模煳，宋星霖还是根据这几句话，察觉到这几个陌生人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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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没再多想，他抿紧嘴，一鼓作气想从地上爬起来。


    没想到刚踉跄着站稳，这几个陌生男人又把他围拢了一圈。


    他们从头到脚地不停打量着宋星霖，嘴里还要戏嚯：


    「瞧这窄胯细腰，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吃得这么好。」


    那种奇怪的耳鸣又出现了。


    宋星霖紧皱着眉，埋低头捂住耳朵。


    怎么会这么熟悉……


    怎么会，这么让他难受，这么让他无力。


    明明扒开这几个人就可以直接跑掉的，可宋星霖的脚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拽住一样，让他硬生生僵在原地。


    他捂着耳朵，开始小幅度地摇头。


    话事人仔细观察着宋星霖的状态，耳机里的陆志恆没有发话，他也只能按部就班地继续：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不如陪我们玩一玩，让我们爽一爽，怎么样？」


    他说着，就示意宋星霖左后方的男人伸手。


    男人收到指令，用戴着手套的手伸向宋星霖的腰轻轻掐了一把。


    这样的肢体接触充满了挑逗意味，让宋星霖勐地抖了一下。


    他放下手回头，怒瞪着触摸他的男人，并没注意到这里所有人都戴了手套。


    宋星霖正想理清自己那股既愤怒又恐惧的感受缘于何处，耳旁，又有人靠近过来，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


    「小美人，多少钱能玩你一次啊？有没有兴趣让我做你的金主啊？」


    他说完，后头又是立马有个男人的声音一唱一和：


    「这种小美人，肯定早有金主了，那些有钱人不要吃得太好哦！」


    两人的声音和表情都极尽油腻噁心，为的就是让宋星霖直面人性中的恶。


    「唉，好想看看钢琴小王子脱光了弹钢琴的样子……」


    这些人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一句接一句地将这些可怕的言语砸到宋星霖耳朵里。


    宋星霖则还是被那只无形的手拽着，机械地僵在原地，任由身体中那种种熟悉的感受翻涌。


    害怕，无力，恼怒，懊悔，抗拒……


    这些话语里的关键词，贯穿了宋星霖每一段不愉快的记忆。


    被贾英杰欺骗，被人按住玩弄……


    被过去的追求者骚扰，用言语侮辱……


    像个玩具一样被陆志恆带出去展示，一次又一次不顾他意愿，揭露他玩物的身份……


    某些想极力压下去，却又似乎随时要在面前浮现的画面，激得宋星霖一阵头痛。


    他用力捂紧耳朵，毫无预兆地大喊出声：


    「滚吶！离我远一点！你们都滚吶！滚开！」


    不知是不是爆发的肾上腺素给了宋星霖动力。


    吼完这句，宋星霖埋着头便想往前沖。


    话事人见状，赶紧伸手拽住宋星霖，而后几个人又往里围拢，牢牢将宋星霖困住。


    「小美人别急着跑啊，你还没陪我爽一爽呢。」


    「穿着衣服都这么好看，扒光衣服肯定更好看吧……」


    事不宜迟，这些人根据先前的演练，一边说着这些诡异的台词，一边就要上手去扯宋星霖的衣服。


    毕竟如果他们不做这步，达不到效果。


    要说沙滩上的这齣戏没成功，那之后，宋星霖得遭更多的罪，那也是陆总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足够逼真，宋星霖背后的人干脆一步上前，搂住了宋星霖的腰。


    与此同时，前头又有人伸手捏住了宋星霖的下巴。


    这样突如其来的桎梏，让宋星霖尖叫起来。


    这样被陌生人团团围住难以逃离，又被陌生人出言侮辱调戏，乃至于还要被触摸的情景……


    这样相似度极高的往事重演，无异于点燃了宋星霖脑海中那颗潜藏的炸弹。


    砰地一声。


    随着炸弹被引爆，宋星霖也在无比强烈的头痛中哭喊出声：


    「我不要！你们都滚开！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宋星霖不知道眼前出现的那些可怕片段是不是真的，它们和这段时间以来的幸福生活混杂在一起，让宋星霖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在现实和虚拟的交界处，宋星霖迸发了被深压在内心的无力唿喊：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


    宋星霖并未意识到这些人早已不再触碰他，围着他，也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宋星霖此刻的异常。


    宋星霖对外界的一切全然不顾。


    他只知道他好痛，头也好痛，心也好痛。


    那种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脱的无力感将他紧紧桎梏，让他只想不管不顾地宣洩处内心的全部痛苦：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个人，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宋星霖曾经死也想不通为什么，所以他干脆不去想，不去回忆，让自己被动地忘记。


    可即使如此，这些恶意却总是如影随形地缠着他，不让他安宁：


    「我只想好好活着，我只想有尊严地活着，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活着，为什么……」


    宋星霖的每一个为什么，都像烙铁一样烫在陆志恆的心上。


    陆志恆再也听不下去，他冲出监控室，不顾旁人的阻拦，直奔宋星霖而去。


    在宋星霖嘶吼到几近缺氧，濒临晕倒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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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煳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陆志恆写满焦急的脸孔。


    第136章 你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宋星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与其说是梦，或者说，宋星霖在梦中，观看了一场由自己的回忆组成的大电影。


    在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经歷快速闪回后，电影的主要节奏进入了宋家破产期间的事。


    父亲的自杀，每天上门的债主，法院的通知，病倒的母亲。


    接着，陆志恆出现了。


    而从陆志恆那张脸出现开始，整个回忆，都变成了一种灰暗的色调。


    虽说也有过一些闪耀的片段，象徵着宋星霖也曾得到过幸福。


    只是很快宋星霖就意识到，这些幸福只是泡沫，一戳就破。


    他的人生，何来幸福呢。


    他的人生，只有无穷无尽的压抑，憋闷，委屈。


    他的生活被无数的冷眼包裹，他的身体和尊严都不值一提。


    这还不够。


    哪怕他已经尽可能小心翼翼地活着了，那些潜藏在黑暗处的恶意却总也不肯放过他。


    被欺骗，被凌辱，被一次次践踏，直至被人害到差点失去宝贵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都太痛了。


    痛到宋星霖的大脑在宋星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自动开启了保护机制，将宋星霖封锁在那个七岁的意识里，把所有会让宋星霖痛到窒息的回忆都屏蔽。


    虽然变成了七岁的小孩，失去了记忆，让宋星霖成为了幼稚天真的孩童。


    可是这样的宋星霖，却真正品味到了什么叫幸福。


    被所有人宠着爱着，无忧无虑，活得任性而快乐。


    曾经最想要的自由，得不到便得不到吧。


    宋星霖的潜意识里，更愿意就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


    不用去考虑未来、不用担惊受怕的生活，实在是太舒适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已经习惯这样活着的时候，他又要被突如其来的恶意，强行拽回这个现实世界呢。


    对宋星霖来说，现实世界只有痛苦，没有快乐。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只想做一次懦夫，永久地做那个无知的小孩。


    然而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当他泪流满面地睁开眼睛，看到陆志恆担忧的面容，宋星霖想起了所有，包括今晚的各种巧合。


    从精心安排的烟火表演，陆志恆的突然消失，到那群陌生男人出现。


    还有那些熟悉的可怕话语，一切的一切，都让宋星霖立即意识到：


    他的选择权，又被陆志恆剥夺了。


    「陆志恆……」宋星霖颤抖地轻喊了一声，在陆志恆靠近过来之时，宋星霖掀开被子，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


    「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再看到你这张脸！」


    宋星霖眼泪汪汪的嘶吼，让陆志恆不敢再靠近半分。


    在难以说出口的心痛中，陆志恆想起了邱心妍曾说：


    宋星霖出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你。


    无论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在听到宋星霖亲口说出的此刻，陆志恆不得不去面对：


    宋星霖，是真的很憎恶他，很想逃离他。


    为何以前的自己，从未察觉过呢。


    还是说，陆志恆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向来高高在上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么的惹宋星霖讨厌。


    而宋星霖，并不想去在意陆志恆的所思所想。


    他忍着脑袋里的晕眩感勉强坐起身，将被推下楼梯前未能喊出的积怨，统统肆意发泄了出来：


    「为什么要控制我的人生！为什么要替我做选择！」


    「你根本不是我的救世主……为什么偏偏是我那么倒霉遇上了你！」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难道我活该被你欺负一辈子吗！我真的好恨……我真的好恨！」


    宋星霖一边拍打着被子，一边压着嗓子尽情嘶吼着。


    被这样硬生生拽回到悽惨的现实之中，足够让宋星霖崩溃了。


    他压根还没做好面对这个现实的准备！


    宋星霖的一切反应，都在徐主任的预料之内。


    看到宋星霖像疯了一样在怒吼，陆志恆却并不恼怒，只有心疼。


    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吧……


    他也曾想过，也许宋星霖自己，也更喜欢像个小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活着。


    可是陆志恆更清楚，在宋星霖的内心深处，一定仍嚮往着那片自由的天空。


    看着宋星霖的崩溃到止不住发抖的样子，从来不会道歉的陆志恆，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对不起……」


    陆志恆说着，半跪在床边。


    他想要去握一握宋星霖的手，带给他力量。


    可宋星霖却对陆志恆的触碰避之不及。


    只是在止不住的眼泪中，宋星霖却看着陆志恆，诡异地笑了一声：


    「原来必须要死过一次，才能换来你的对不起……」


    可是这样的对不起，实在是太痛了。


    宋星霖闭着眼睛仰头，在哭笑不得中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也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我，陆志恆……我们算扯平了吗？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扯平！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再和你纠缠！我真的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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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真正的宋星霖回归，陆志恆既高兴，又痛苦。


    因为他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真正的失去。


    「是的，宋星霖，我们扯平了。」陆志恆用微微发抖的声线，红着眼睛告诉宋星霖这个好消息：


    「你欠我的钱，邱心妍已经全部替你还清了。」


    也许是这个消息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情绪那么不平稳的宋星霖，也突地冷静下来。


    他瞪大眼睛望着陆志恆，像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趁着这样的「平静」，陆志恆简要地，把宋星霖受重伤后邱心妍做的事，大致告知了他。


    等陆志恆说完，宋星霖也彻底消化了这个消失。


    他那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里，此刻并想不到太多，什么邱心妍利用了他，什么陆志恆居然真的为了他割了那么多肉等等，宋星霖一概考虑不到。


    此时此刻，他能照顾到的，只有他自己的感受：


    「陆志恆，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感觉好轻松。」


    宋星霖说完，用双手捧着脸又啜泣了起来。


    陆志恆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宋星霖，没去打扰。


    良久的沉默后，止住哭泣的宋星霖神色平静地抬头：


    「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宋星霖转过脸，用通红的眼睛，望向了陆志恆同样变红的眼眶：


    「我多么希望……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人生之中。」


    第137章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直至把行李箱放到计程车后座上，宋星霖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刚恢復记忆时，发了疯一样地跟陆志恆发泄，是因为宋星霖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他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无所谓了。


    所以他把压抑在心底的悲愤和委屈都喊了出来，反正他想，再差能怎样呢？


    陆志恆还能杀了他吗？


    他当时除了要尽情发泄之外，没有想过其他，更没有想过陆志恆会把他的发泄当回事儿。


    可宋星霖没想到。


    当他一声轻松地说出自己的愿望，当他理直气壮地说出「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之后……


    陆志恆，竟然会点头应和，回答他：


    「是啊，你什么都不欠我了。」


    宋星霖无法相信这句话，会从陆志恆嘴里说出来。


    这还是那个从来不管别人死活，只以自己为中心的陆志恆吗？


    宋星霖带着迷茫和不解看着陆志恆。


    那张比以往温柔许多的脸孔，让宋星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失忆时的许多事情。


    那个把他宠到无法无天，那个会实现他所有愿望，把他捧在手心的男人，的确是陆志恆没错。


    可陆志恆怎么会变了这么多？变成了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宋星霖一时间搞不懂。


    只是他也无从去问。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却都说不出话的时候，陆志恆再次开口，语气郑重：


    「你最大的愿望……是离开我，是吗？」


    情绪稳定下来的宋星霖，没再像以前一样顾虑重重。


    既然已经被拽回了这个现实世界，那宋星霖就无法再逃避无法再怯懦。


    他唯一能拿出的，只有自己的勇敢。


    「是的。」


    宋星霖于是不带任何惧怕地，给出了肯定的答覆。


    陆志恆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告诉他：


    「好。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宋星霖并察觉不到这句话的份量。


    他甚至在当时，都没把陆志恆的话当回事儿。


    可是当陆志恆在回程的飞机上，告诉他，等他回去了，可以自行选择要带走的东西，自己打包行李的时候。


    宋星霖才慢慢有了，他真的可以离开陆志恆的实感。


    只是过去的种种阴影，让他直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装进行李箱时。


    他都仍在担心陆志恆是不是在戏弄他，是不是会出尔反尔。


    而收拾行李的过程，也比宋星霖想像中要慢。


    明明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他要带走的，无非就是当年住进来时带来的行李。


    后面陆志恆给他买的东西，他都不打算要。


    可即便如此，宋星霖还是收拾得很慢，很慢。


    一边收拾，一边他还克制不住地，想起许多住在这里的回忆。


    很多都是不愉快的，可其中，也有一些好的。


    那些好的，大部分都是他失忆时留下的。


    在他收拾行李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拖着行李箱出房间时，只有管家候在门口。


    他能从管家眼睛里看到不舍，管家迟疑许久，最终只问了一句：


    「宋先生……您真的，要走吗？」


    看着这位老人流露出的不舍，宋星霖竟然有些鼻酸。


    虽然这个人也曾对他冷言冷语过，可之后对他的照顾和关心，也都是真的。


    宋星霖面露哀伤，诚挚地拉了拉管家的手：


    「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关注，天冷了，您也多保重身体。」


    听宋星霖这么说，管家也知道他去意已决。


    「那我送您出去吧……」管家接过宋星霖手上的行李，走了两步，他还是停下，转头对宋星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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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之前有段时间对您态度不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一直让我很后悔……祝愿宋先生今后一切顺利。」


    宋星霖没想到，不仅收到了陆志恆的道歉，还收到了管家的道歉。


    而其他曾经欺负过他的佣人，也都被陆志恆换掉了。


    或许就像他和陆志恆一样，好的坏的，可能都在还清债务时，都一笔勾销了吧。


    宋星霖谢过管家，跟着他下楼。


    到了客厅，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照顾着他的佣人们也纷纷出来，和宋星霖道别，为他送行。


    尤其是做饭阿姨，很是依依不捨地拉着宋星霖的手：


    「要是想吃我的做的饭了，您随时可以回来……」


    宋星霖曾经以为，逃离会是一件轻松的事，会让他感到快乐。


    可因为之前的种种波折，当宋星霖真的成功逃离，竟也感受到了丝丝哀伤。


    从方才的道别场景里抽离，宋星霖合上后车盖后站定转身，望向这栋困了他两年的豪宅。


    两年，如同一场梦。


    酸甜苦辣，人世间的种种滋味，都在这栋别墅里尝了个遍。


    和这里说再见，等同于和过去那不寻常的两年说再见。


    直到宋星霖坐上计程车离开，都没有再见到陆志恆出现。


    他并不知道，陆志恆此刻正站在琴房的窗户后头，目送着宋星霖离开。


    可能是因为做了很多次的心理准备，也可能是因为宋星霖单方面的离开，不代表陆志恆就再也见不到宋星霖了。


    所以等看到宋星霖真的带着行李离开时，陆志恆的内心还算平静。


    但也只有陆志恆自己知道，这份平静，是他煎熬了无数个日夜后才换来的。


    等那辆车开出了陆志恆的视线范围，陆志恆打通一个号码，问对方：


    「跟紧了吗？」


    「跟紧了陆总，陆总您放心，我们会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


    对于自己亲自找的人，陆志恆自然放心。


    只是对于宋星霖的格外小心，陆志恆也是难以改正，总还是要忍不住多叮嘱一句：


    「一天都不可以松懈，一定要从各方面确保他的安全。」


    「明白。」


    陆志恆知道宋星霖把离开这件事，想得很简单。


    带着行李走出门，宋星霖就会认为是和自己一刀两断了。


    可是陆志恆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事情看得更全面，考虑得自然也要更多。


    他和宋星霖的关系，不是宋星霖单方面可以斩断的。


    除了邱心妍之外，难保不会有盯着宋星霖，想用宋星霖来威胁他的人。


    除了那些看不见的危险，陆志恆更要防的，是绝对不会向自己妥协的父母。


    第138章 陆志恆怎么会轻易放你走


    虽然从两人闹崩之后，杜元英没再见过他，彼此都是不愿低头的姿态。


    可陆志恆知道杜元英那句「除非我死」，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因为最近自己的严防死守，杜元英偃旗息鼓了一阵子。


    难保哪天，杜元英就会趁他不注意时又要对宋星霖动歪脑筋。


    无论和自己有没有关系，陆志恆都不会再让宋星霖出任何事。


    他要宋星霖从此真的成为能自由飞翔的海鸥，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天空中畅享美好人生。


    纵然他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给宋星霖听……


    可既然宋星霖不想看见他，他就先实现宋星霖的愿望吧。


    事实上，从那天宋星霖说再也不想看见他之后。


    一直到回来这里、再到宋星霖收拾行李离开。


    他都刻意地没出现在宋星霖眼前。


    为了这件事儿，程松都「越界」跟他着急过几次。


    程松觉得，他至少要告诉宋星霖去国外找过宋星昀的事。


    这样宋星霖至少能知道，陆志恆不是有意困着他，陆志恆也是真心想把他还给家人的。


    只是陆志恆觉得，这种时候，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毕竟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志恆也不想用这些事去宋星霖面前邀功，因为他做这些，不是宋星霖要求他去做的，而是他自己想做的。


    程松拗不过陆志恆，提过两次后，也只好作罢。


    反正陆志恆派了那么多人，全天候地在暗处保护宋星霖，也能让陆志恆随时了解宋星霖的近况和消息。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也就不算完全一刀两断，从此没了关系。


    只要两个人之间还存在着一定的维繫，那未来也多了一份其他的可能性。


    不过宋星霖对这些，是全然不知的。


    计划好要离开之前，宋星霖就联繫了蒋俊伟，让他帮忙先给自己租了个比较划算的民宿，为期一个月。


    接下来，他要在这一个月里，找到合适的房子租住，还要考虑场地继续做直播的事。


    他的行李只有一些旧时的衣物和照片，等自己租房时，各种家电家具也需要添置。


    好在之前直播时赚了点钱，足够宋星霖撑过这一段时间。


    未来虽然会有很多问题需要克服，可一想到自己是以自由身出去打拼，宋星霖就充满了干劲。


    他甚至想好了，等自己安定下来，在钢琴事业上再做出点起色。


    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国外见妈妈和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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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之前，宋星霖，还是先去见了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一个人。


    来到邱心妍的公司，报了名字，很顺利地就进到了邱心妍的办公室。


    看见恢復正常的宋星霖，邱心妍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看着他打趣：


    「我想你……应该不是来和我算帐的吧！」


    宋星霖举了举手中的咖啡，露出一种见到故人的亲切微笑：


    「当然不是，我是专程来谢谢你的。」


    从受伤醒来到重新见到陆志恆的那段期间，宋星霖也得到了邱心妍的很多照顾，这些宋星霖都记得。


    虽说邱心妍本意也只是想利用他，可帮他还钱这件事，是邱心妍自发去做的。


    邱心妍说的话，也都由陆志恆转述到了宋星霖的耳朵里。


    对于邱心妍的行为，宋星霖作为受惠者，并不认为有计较的必要。


    相反，他还是很感谢在机缘之下，让他结识了邱心妍这么厉害的朋友。


    听宋星霖这么说，邱心妍释然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我能得到现在的成功，都是多亏了你。」


    「再说，若不是你的求生意志顽强，你未必能这么早醒过来，还能恢復得这么好。」


    邱心妍并没有揽功，反而也是对宋星霖自身做出肯定：


    「我并没有做什么，相反，能得到现在的结果，你要多谢谢那个坚强的自己。」


    宋星霖来之前，已经和她通过电话，她也大致了解了宋星霖是怎么恢復记忆的，现在和陆志恆又是个什么情况。


    虽说感慨宋星霖最终实现了心愿，可邱心妍亲眼见过陆志恆的执着，所以她仍是有些奇怪地问：


    「倒是这陆志恆……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你的要求，放你走了？」


    宋星霖淡然一笑：


    「是啊，原本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邱心妍很感兴趣地追问：


    「怎么说？」


    宋星霖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讲起了这件曾让他耿耿于怀的事：


    「我毕竟只是一个替身，他爱的，始终都是我的弟弟。」


    看邱心妍迷惑不解的神情，宋星霖笑了笑，简单讲述了一下当年的事。


    等他说完，邱心妍张大了嘴巴，有些难以合拢。


    她知道宋星霖有个双胞胎弟弟，可她没想到的事，原来陆志恆爱的不是宋星霖，而是宋星霖的弟弟！


    到头来，陆志恆只是为一个替身付出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邱心妍感觉有点说不通。


    谁会为一个替身疯到这种程度？！


    然而宋星霖却已然是一副逻辑自洽的模样：


    「可能经歷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也终于发现，他执着错了人，把那份爱意投射在我身上，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所以现在这样，应该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宋星霖自认为这是最说得通的事。


    至于陆志恆在他失忆期间对他的好，可能除了愧疚和责任感之外，仍是因为他这张像极了宋星昀的脸。


    邱心妍琢磨了一下，直接问出了一个她认为很有可能性的问题：


    「那照你这么说，他接下来……会不会重新去找你弟弟？毕竟他对你的这张脸真是有够执着的。」


    「不然说不通呀，如果不是另有打算，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你走呢？」


    宋星霖一愣，旋即又试图否认：


    「我弟弟现在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在国外也稳定下来了，陆志恆应该……没办法再对他强取豪夺了吧。」


    宋星霖自己也说得有些犹豫。


    毕竟他了解陆志恆。


    只要陆志恆想要的，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邱心妍不贊同宋星霖的说法，反而是站在旁观者立场，说出她的看法：


    「不好说，为了找回你，陆志恆是真的下了血本的，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了。」「对你一个替身尚且如此，那对你弟弟本人……」


    余下的话，不用邱心妍说出口，宋星霖也懂。


    邱心妍看着宋星霖若有所思的脸，也是很关心地问：


    「要是陆志恆还想打你弟弟的主意，你打算怎么办？」


    第139章 终于要开始新生活了


    这个问题，还真把宋星霖问住了。


    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去跟陆志恆对抗呢？


    只是现在的宋星霖，也不是当年那个对陆志恆没有任何了解的宋星霖了。


    这两年多来的相处，包括陆志恆迟迟没去找宋星昀的原因，宋星霖感觉自己也能猜出一些：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为了让自己的话说得更有底气，宋星霖徐徐道来其中缘由：


    「毕竟从发现我顶替了我弟弟之后，陆志恆就有很多机会去找他，可陆志恆并没有。」


    这句话勾起了邱心妍的好奇心：


    「是啊，你刚刚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他怎么没直接去找你弟弟呢？」


    以陆志恆的行事作风和性格，不应该啊。


    而且当时，宋家怎么说也欠了陆志恆那么多钱，陆志恆想要逼宋星昀做他情人，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


    这陆志恆，怎么当年发现真相后没立即去找宋星昀，反而是对宋星霖执着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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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带去圈子里给众人认识，又是为了宋星霖做这做那的……


    要不是宋星霖今天告诉她真相，她真以为陆志恆是个偏执的大情圣呢。


    面对邱心妍的疑惑，宋星霖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可能正因为太爱我弟弟了，所以他想保持在我弟弟心中的美好形象，不想让我弟弟看见他黑暗的一面。」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们见过彼此最恶劣的一面，在我这个替身面前，他也可以不用藏着掖着，想怎样就怎样。」


    宋星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


    拿捏住一个替身，不用花任何力气就能得到情感上的安慰和情绪价值。


    相比重新去获得宋星昀的心，找替身确实简单得多。


    也正是因为长久以来，宋星霖都默认、或者说确定陆志恆只爱宋星昀。


    所以宋星霖才更觉得自己当年会爱上陆志恆有多么滑稽。


    「所以我想，他应该是不会再去找我弟弟的，最多就是……再找一个长得很像我弟弟的人吧。」


    说到这里，宋星霖自嘲般地笑了笑：


    「反正他也不是没找过。」


    邱心妍立刻懂了宋星霖说的是谁。


    也是，凭陆志恆对宋星昀的痴心，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所以说，情情爱爱什么的，太麻烦了。


    果然像她一样只专注搞钱，不碰感情才是明智之举。


    「希望如此吧。」邱心妍手一挥，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不管他了，还是先恭喜你重新回归了自己的人生轨道。」


    宋星霖思虑深重地点点头，他想了想，还是拜託邱心妍：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么？」


    邱心妍很豪爽，也是真的把宋星霖当成了朋友：


    「你说，能办到的我会尽量帮你。」


    「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查我弟弟的联繫方式，只要我和他能联繫上，之后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也能有个准备。」


    宋星霖想着，自己现在只有妈妈的联繫方式，想要得到弟弟的，就得通过妈妈。


    可这样一来，妈妈肯定会感到奇怪。


    现在和陆志恆断了关系，他又不能找陆志恆要。


    唯一能拜託的厉害人物，也只有邱心妍了。


    好在邱心妍认为这是小事一桩：


    「小事，你把他的基本信息给我，我托人去办。」


    宋星霖于是跟邱心妍说了下，当时出国时，宋星昀用的是宋星霖的证件，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回来，可能会比较麻烦。


    邱心妍觉得这都不是个事，再加上有宋星霖妈妈的联繫方式，找出宋星昀的联繫方式只是时间问题。


    讨论完这件事，邱心妍开始关心宋星霖自身：


    「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提到这些，宋星霖还是嘆了口气：


    「之前做家教的那家应该是不会再要我了，我会麻烦朋友再帮我找找愿意接受我做钢琴家教的客户。」


    「当务之急我要先落实好一个稳定的住处，然后要找找能做直播的场地，因为还要考虑到钢琴的部分，所以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


    宋星霖自认很困难的事，在邱心妍听来，简直小事一桩。


    邱心妍就像想起自己有件什么不穿的衣服一样，很随意地提起：


    「场地我有啊，我有闲置的办公楼，你需要的话，找两间去做直播好了。」


    虽然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包括和陆志恆也相处了两年。


    可现在的宋星霖，更深知普通人创业不易，于是也就更加震惊于上流人士的阔绰：


    「别，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人情了，而且我现在手头不是很富裕，豪华的办公场地我可能……有点负担不起。」


    邱心妍本想说：


    不需要你负担。


    可转念一想，宋星霖应该也是不想再平白无故受人恩惠的。


    于是邱心妍换了个说辞：


    「我也没说免费给你用啊！你不知道现在很多创业者租商铺时，都会有个免租优惠吗？我可以先给你免租两个月，之后租金照旧。」


    不等宋星霖拒绝，邱心妍立马又提出：


    「你要是觉得租金有点贵呢，我们就以合作形式来，比如我免费给你场地让你直播，但你直播的收入我要抽掉三成。」


    「反正我也没试过投资自媒体这块，拿你试试水，要是我觉得有搞头，以后也可以尝试投资一下这个行业，赚钱嘛，就是要到处开花才行。」


    邱心妍眉毛一抬，一副生意人的作派。


    虽然听着是在跟自己讲条件，可宋星霖很清楚，邱心妍已经在极尽所能地帮他之余、还要照顾他的自尊了。


    考虑到现状，再考虑到邱心妍的好意。


    宋星霖没多扭捏，直接答应下来：


    「免租优惠我就不要了，从我做直播开始算，之后的直播收入我给你四成，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合同。」


    「行啊，就这么办。」邱心妍不差钱，她只是觉得这也不失为帮助一个宋星霖的好方法。


    给他一点压力，才能给他更多动力。


    看着宋星霖的日子渐渐好起来，她也才能彻底摆脱当时利用宋星霖的那点负罪感。


    从邱心妍那里出来以后，宋星霖仰头看着天空，长舒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不再恍惚，不再觉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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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宋星霖终于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进入崭新的生活。


    第140章 好像被人跟踪了


    见完邱心妍，对于直播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宋星霖便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找房子上。


    好在除了邱心妍之外，还有蒋俊伟和庄洁这两个好朋友。


    庄洁自己也是租的房子，她提议宋星霖可以在她住的小区、以及小区周边找找。


    那里坐地铁坐公交都很方便， 附近也有超市菜场，而且朋友之间住得近的话，大家也能有个照应。


    再加上庄洁家里有钢琴，平时小孩子上学的时候，宋星霖需要练琴的话可以去她家。


    宋星霖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所以加了几个中介，让他们帮忙多推一下庄洁家附近的房子。


    每次去看房，只要蒋俊伟或者庄洁有空，都会陪着宋星霖一起。


    蒋俊伟还是和之前一样热心，除了陪着看房子之外，他也一直在帮宋星霖物色适合做家教的家庭。


    他也替宋星霖觉得可惜，这钢琴家教的事业刚起步，就被硬生生中断了这么小半年。


    好不容易有个能拿到奖金的钢琴比赛吧，也因为突发的风波完美错过了。


    好在宋星霖已经看淡了这些。


    要不说，苦难也是人生的一种财富呢。


    这两年的经歷，让宋星霖的内心变得更淡然，也更豁达。


    对于不能强求的和已经发生的事，宋星霖学会了看开。


    整天自怨自艾，老活在过去，并没有什么好处。


    人，还是要多朝前看，才能活得更积极。


    就这样，每天看完房，再去邱心妍给的办公室勘察，准备装修事宜。


    接着，宋星霖还要去看一些简单的家具家电，以保证能在房子定下的同时尽快入住。


    除此之外，宋星霖还要花时间去找合适的二手钢琴。


    好的高价钢琴，宋星霖这会儿肯定是买不起的。


    可买太差的，宋星霖弹着又确实不趁手。


    无奈之下，宋星霖只能折中一下，想办法先搞一台二手的好钢琴。


    省下来的钱重新调个音，再保养一下，还是能用上一阵。


    总之不管是家教还是直播，他总得让其中一件尽快上轨道，这样他才能保证尽快有收入。


    好在他之前直播的帐号有粉丝基础，虽然很久不播了，可这次宋星霖重新登上去，发现有很多粉丝给他留言、私信，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信心。


    特别是那位神秘的榜一大哥。


    宋星霖翻了翻私信的时间，从他停止直播的那天开始，这位榜一大哥，几乎每天都要发一条信息问候他。


    一开始对方是不停问他怎么不播了，后来就开始关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反覆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重新直播。


    可能是迟迟没等到自己的回覆，到后来，那榜一大哥竟然在私信里开始跟他分享生活，颇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宋星霖怀着感动，把这些私信全都看完了。


    那之后，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回復了所有关心他的粉丝，最后也特地给榜一大哥发了一条长文字：


    【抱歉，之前身体有恙，在医院休养了很久。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记挂，现在我已经完全康復了。


    出院之后，我的生活也迎来了很大的变化，等我安定下来，我会尽快开播。


    答应你的曲子我还记得，我想我很快，就能弹着你最想听的《公转自转》，重新出现在镜头前了！】


    回復完这些信息，看着粉丝们陆陆续续又发来了新信息，宋星霖松了一口气。


    他想着，就算一切都还没定下来。


    最近他晚上有空的时候，就开个直播和粉丝聊聊天，先前期预热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虽说要忙的事情很多，可因为一切顺利，宋星霖充满了干劲，心情也很好。


    不知是不是老天终于想起要眷顾他了，宋星霖这天在家电城对比冰箱的价格时，销售突然告知他：


    「宋先生，我们商场最近有会员免费抽奖的活动，大奖是当天购买的所有电器全部五折。」


    「你要不要加入一下会员，参与一下这个抽奖？反正都是免费的。」


    销售再三跟宋星霖强调，加会员不要钱，抽奖也不要钱，不抽白不抽。


    反正宋星霖本身对这些电器就是刚需，听销售这么说，宋星霖也心动了。


    填完资料，加入会员，宋星霖压根不抱希望，随便在抽奖箱里摸了一个球。


    谁知等销售接过球，打开一看：


    「哇塞宋先生！您人品太好了！一抽就抽到了大奖！」


    销售把球里塞着的金色纸条递给宋星霖看，上头明晃晃写着「头等奖」。


    宋星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他捏着这小小的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还不停跟销售确认：


    「真的是大奖吗？真的是全部五折吗？没有任何其他费用吗？」


    销售对宋星霖格外热情，也不停跟他确认：


    「没错就是五折！而且还会有很多其他赠品！我们是正规商场，没必要骗您的。」


    这销售说完，周围几个不同品牌的销售也围拢过来，把宋星霖当成今天最大的客户看，热情地拉着他要看电器。


    宋星霖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消费时被当成「上帝」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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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销售说可以先下单，后续派送的日期可以随时调节，宋星霖确认这里的确是正规商场不会有太多套路之后，也开开心心地选购起了各种电器。


    因为打五折，就算一次买得多，宋星霖也不肉疼。


    而且他还能挑选一些比之前看过的价位更好的档次。


    就这样开开心心买了一下午，各种大型电器都买得差不多之后，宋星霖跟着经理直接去付款。


    付完钱，拿着一堆收据，宋星霖本想去找那个鼓励他抽奖的销售道谢。


    可还没走到那个柜檯。


    宋星霖，就远远看见那销售，和一个自己有些眼熟的男人在聊天。


    说眼熟，不是因为宋星霖认识他。


    而是因为，宋星霖对那个男人一身黑的装扮，还有略有些方正的脸，有些印象，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宋星霖闪到了一排家电后头，盯着那张脸想了一下，总算想起来：


    前天在庄洁家旁边的小区看房时，他也见到过这个男人。


    经过之前那么多事，宋星霖现在敏锐了很多。走在路上，他总会下意识多看一看四周的人。


    怎么可能前天在小区附近看到的人，今天又在电器城出现，而且还和同一个销售搭话呢？


    联想到过往，宋星霖不禁警觉起来。


    他长了个心眼，先跟蒋俊伟和庄洁都发了信息，说感觉身边有可疑的人，接着把定位发给了他们。


    接着，他佯装闲逛，又在电器城楼上楼下都晃了一圈。


    晃了很久之后，宋星霖并未离开电器城，而是特地去了洗手间，挑了个隔间里待了很久。


    通过门板和地面的缝隙，宋星霖仔细观察着进入到洗手间的人。


    在洗手间里，很容易辨别哪些人是真的要进来上厕所或洗手。


    而哪些人，是进来找人的。


    窝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宋星霖总算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在卫生间里一间间地，推隔间的门查看是否有人。


    宋星霖屏息凝神，正在想等这人推到自己这扇门时该说什么。


    那人却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对着电话答了一句：


    「是……陆总……对不起，下次我们一定会更加小心……」


    第141章 亲自质问陆志恆


    听到男人说出这句话，宋星霖原本忐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所以这人……是陆志恆派来的。


    既然是陆志恆的人，再加上这男人很是恭敬的语气，宋星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有危险了。


    可是这并没能让宋星霖高兴。


    他只是瞬间想到：


    莫非这些天来，陆志恆一直都派人跟着自己？就像从前那样，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是为什么呢？有什么理由要让陆志恆这么做呢？！


    宋星霖想不通。


    其实自从他恢復记忆后，他就明显能感觉到陆志恆有很大的变化。


    但宋星霖一直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对于陆志恆的变化，他没有细想过，更没有去分析过。


    以至于到了此刻，等宋星霖回过头去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如此迷茫——


    他几乎，完全看不透这个有所改变的陆志恆。


    轻易放他走，宋星霖可以理解为：


    陆志恆不想再对一个替身浪费时间。


    可是再派人跟着自己，不是明显又有悖于这样的结论吗？


    宋星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生气更多，还是迷惑更多。


    眼见脚步声越靠越近，宋星霖赶紧理清情绪，然后出其不意地推门而出。


    看到对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还明显愣住的表情，宋星霖先发制人地跳到对方面前，厉声质问：


    「我见到过你好几次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宋星霖已经通知了朋友，外面又都有监控。


    明确对方是陆志恆派来的「眼线」之后，宋星霖极为有底气，气势一下子就占了上风。


    这保镖被宋星霖杀了个措手不及。


    进来找人之前，他就想好了对策，要是宋星霖真的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在洗手间待了这么久的话。


    那么等他敲开门找到人时，他就佯装尴尬地说一句「抱歉我认错人了」，然后再假装四处找人的样子转头离开就行。


    在他的设想里，这样是应该不会引起宋星霖怀疑的。


    可他没想到，原先想好的对策，竟然需要用到自己身上。


    保镖脑子一转，嘴瓢了一下后赶紧说：


    「我……先生你认错人了吧？谁跟着你啊，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啊？」


    保镖深知，哪怕和宋星霖吵一架，得罪宋星霖，都比暴露自己的身份得罪陆志恆来得强。


    宋星霖不吃对方装傻这套。


    毕竟刚刚这人说的话，宋星霖听得很清楚。


    宋星霖冷冷一笑，瞄了眼对方耳朵里的蓝牙耳机，直接给了对方第二个下马威：


    「我看到你好几次，还看到我的那个销售和你说话，你不用否认了。」


    说到这里，宋星霖才勐然想到。


    该不会他今天中的头等奖，也是陆志恆安排的吧？


    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想，只继续眼前的事：


    「电话那头的陆总是陆志恆吧？我不想为难你，我知道你只是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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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气势很足，说的话却是很客气。


    对方也只不过是领钱办事的打工人而已，与其为难他们，不如直接去和陆志恆对峙算了。


    虽说不想再见到陆志恆，可如果陆志恆还是要在他背后搞些自己看不懂的动作……


    那让他和陆志恆再对话一次，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保镖面露难色，知道自己这趟是真搞砸了。


    可眼看着宋星霖进了洗手间半个小时都不出来，他于情于理都得进来找找。


    但只要进来找，就要冒着被宋星霖当成怪人的风险。


    联想到可能是刚刚的电话暴露了自己，保镖忍不住在心里叫屈。


    要不是那个销售非要拉住自己，跟自己邀功，他也不至于暴露。


    他更没想到，自己刚汇报完宋星霖在洗手间失踪这件事，陆志恆的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过来。


    顶头大boss的电话，总不能不接吧？


    他哪知道这宋星霖，居然就埋伏在洗手间里等着他掉皮呢！


    事已至此，保镖作为陆志恆的人，也是赶紧放软态度，跟宋星霖好声好气解释：


    「宋先生……您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纯粹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听得出宋星霖不想为难他，保镖还顺道卖了个惨：


    「跟着您保护您是我的工作，我也只是想混口饭吃，我真的没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意图……」


    看对方变得坦诚，宋星霖蹙起眉，指着对方的耳机问：


    「电话里是陆志恆吗？」


    保镖摘下耳机，以示自己没撒谎：


    「陆总刚刚就挂电话了。」


    宋星霖这一口气啊，被陆志恆吊得不上不下的。


    气愤，不解，迷惑，烦躁，各种感受都掺杂了一些。


    他是真的不喜欢在和陆志恆一刀两断之后，又被陆志恆干扰了自己的生活和情绪。


    宋星霖想了想，转头拜託保镖：


    「能不能帮我打回去，我要和他谈谈。」


    有些事，与其问这些打工人，还不如直接问陆志恆。


    宋星霖自己都没意识到，面对陆志恆，他也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再会小心翼翼地揣摩陆志恆的意图，担心自己这么做合不合适，会不会惹陆志恆发脾气。


    他完全可以遵从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他觉得不爽了，疑惑了，就可以直接亲自去质问陆志恆。


    陆志恆在他的想法里，再也不是那个冷漠难搞的男人，而是一个他也可以平等看待相处的普通人。


    见保镖不吱声，宋星霖催促了一句：


    「我可以不追究你跟踪我的事，只要你帮我打这个电话。」


    宋星霖实在是不想自己去联繫陆志恆，所以想通过保镖这个中间人，一次性解决。


    然而保镖见煳弄不过去，立马紧张起来，几乎要跟宋星霖求饶：


    「宋先生，您要是现在从我这里打回去，那我这工作……指定是保不住了。」


    「我们这个工作的第一要务，就是在保护您的同时绝对不被您发现。」


    「要是陆总知道我今天闯了祸了，被您发现了踪迹，那我……」


    宋星霖一看这么壮一男的，却是无可奈何地请求着他，也是有些心软。


    他嘆了口气，做出了妥协：


    「那我晚点自己联繫陆志恆吧，放心，我也不会说是从你这里发现的。」


    宋星霖想着，到时，他就说他观察了好几天，确认总有人在暗处跟着自己，这样就不至于点名道姓到这位兄弟身上了。


    保镖上岗前，从程松那里多少听说过一些陆志恆和宋星霖的事。


    跟了一段时间，也了解到宋星霖是个挺人畜无害的好人。


    所以宋星霖的保证，让保镖感激不尽。


    只是再感激，他也是为陆志恆做事的。


    末了，他还是免不了要为陆志恆说句好话：


    「宋先生，您消消气，陆总是好意，他让我们跟着您，真的只是想保证您的安全。」


    第142章 我做不到不管你


    宋星霖不会被这样的说情迷惑。


    这种名义上的保护，到底有多少监视的成分呢？


    宋星霖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自己被人二十四小时盯梢。


    只是他也没太为难这名保镖，没多说什么转头便离开了。


    不过宋星霖并没有马上离开电器城。


    他转头去找到了之前鼓励他抽奖的销售。


    说完本想说的道谢之外，他拉住销售，试探着问：


    「我刚仔细看了下宣传单，你们这个活动是昨天才开始的吗？」


    宋星霖记得，自己是前天来这电器城逛了一圈。


    那天来的时候，销售都比较冷淡，也没看到电器城摆出这个抽奖的活动区，连张宣传单都没看见。


    难道他真这么好运？前天来的，昨天电器城就办活动，今天就赶上他中奖了？


    销售滴水不漏地，反拉住宋星霖不停夸他运气好：


    「对啊对啊，宋先生你真是赶巧了，昨天刚开始的会员抽奖，就这么一个头等奖，就被你抽中了！」


    宋星霖观察着销售的动作和神情。


    想来，如果真的是陆志恆安排的，那他也不大可能从销售这里问出什么了。


    至于更高层的经理或者话事人，他更加接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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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只能当自己多想，和销售又聊了几句，便心事重重地离开。


    刚巧蒋俊伟和庄洁都发信息来，问他情况怎么样，要不要帮他报警，说自己等会儿就过来。


    宋星霖回復他们：


    【没事，我搞清楚了，跟着我的是陆志恆的人。】


    蒋俊伟一看，这可不得了：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不是说你不欠他钱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宋星霖觉得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就约了他们吃晚饭，说见面聊。


    他去超市买了点零食和牛奶带给庄洁的女儿，又捎带了一些熟食，就省得庄洁再下厨了。


    晚上，他们聚在庄洁家的饭桌上，围着宋星霖，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宋星霖说完自己反套路保镖的事情后，又有些迟疑地道出自己的猜测：


    「而且我怀疑……我怀疑我今天中奖这件事，也是陆志恆安排的。」


    蒋俊伟和庄洁对视一眼。


    他们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都是：


    虽然离谱，但如果是陆志恆的话，又有点合理。


    毕竟陆志恆当时对宋星霖的种种上心，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再加上陆志恆全面掌握着宋星霖的一举一动，前脚知道宋星霖要买电器，后脚就动用钞能力暗暗帮助宋星霖，也不是没可能。


    庄洁思忖一下，有些认可宋星霖的猜测：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像。」


    蒋俊伟见庄洁说了，也跟着诚实地说：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三个人彼此望了望，接着同时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现在大家都了解陆志恆是什么样的人了。


    蒋俊伟见宋星霖心思深重，干脆也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其实我对陆志恆这人吧，也挺矛盾的，要说以前，他那是真坏啊！」


    「仗着有点钱就强取豪夺的，不讲理地欺负人，搞出这么多糟心事都怪他，这没法否认。」


    「可是你出事之后吧……他又确实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首先能听进去人话了，能沟通了，其次他确实知道在意你的感受，以你为重了。」


    「而且我上次揍了他一顿，他居然没跟我计较，也算是不那么端着架子了吧。」


    蒋俊伟的随口一说，却让宋星霖紧紧蹙起了眉毛：


    「等一下，你说什么？你……揍了他一顿？」


    庄洁听到这里，也是捶了下蒋俊伟的肩膀：


    「别听他吹牛，什么揍了一顿，也就是打了陆志恆一拳。我当时都吓死了，不过陆志恆居然没说什么，还说理解蒋俊伟这样的行为。」


    既然聊到了，庄洁也就跟宋星霖讲述了一下当时的场面。


    宋星霖听着听着，从皱着眉头，变成了皱起了全部的五官。


    高高在上的陆志恆……居然被蒋俊伟打了一拳，还认了下来，没有还手？


    宋星霖掐了把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在梦里。


    「这陆志恆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喃喃了一句，惹来庄洁和蒋俊伟的同声感嘆：


    「是啊，他怎么回事啊……」


    只不过庄洁比蒋俊伟更细腻，更感性，也能想到更多。


    她顺嘴，就说出了自己下意识想到的结论：


    「该不会这陆志恆，是真的爱上你了吧……」


    庄姐说完，别说蒋俊伟和宋星霖了。


    就连庄洁自己，也是吓一大跳。


    见宋星霖愣怔，庄洁赶紧解释：


    「你别当真啊，我电视剧看多了，我就随口一说，我不是说他控制你是爱你的意思啊，你别多想。」


    庄洁也知道，陆志恆做的很多事是不对的，不能用爱的名义美化。


    不过那也是以前，至于现在……


    可能真的需要宋星霖去和陆志恆联繫一次，聊一聊，才能猜出个眉目了。


    看宋星霖沉默下来，庄洁也鼓励道：


    「反正你不是要问他保镖的事吗？干脆就趁着这个打电话的机会，和他聊一聊，顺便再次申明你的立场和态度吧。」


    庄洁的话，提醒了宋星霖。


    宋星霖没有像以前一样，光是和陆志恆说个话就要鼓起勇气。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没想到陆志恆立马就接通了，仿佛在等着似的。


    只是电话一接通，两人谁都没先说话。


    长长的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宋星霖握着手机，一时竟不知道是直接让陆志恆别再盯着自己了。


    还是先问陆志恆那一大堆问题。


    庄洁见宋星霖握着手机迟迟不开口，便拍拍他的胳膊，用口型提醒他：


    「先问中奖的事。」


    宋星霖点点头，用力抿了抿嘴唇。


    正要开口，对面的陆志恆却跟他心有灵犀般，也在这时说道：


    「你要我别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可以答应你。」


    陆志恆抢在宋星霖申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前，先行一步，向宋星霖申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你要我不再掌握你的信息、不再关心你，任由你吃苦……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第143章 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


    宋星霖被陆志恆这要命的坦诚搞得措手不及。


    不过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显然是他竟然从陆志恆的说话声线中，听出了无限的柔情，和一丝丝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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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真希望这是错觉。


    因为如果这不是错觉的话，只会让宋星霖更加困惑，也更加头大。


    又是一阵不自然的沉默后，宋星霖终于开口：


    「既然你知道我打电话来要说什么，那我就不多废话了，总之陆志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宋星霖的口气相对以前，多了许多可辨别的强硬。


    连蒋俊伟和庄洁听见，都要赞嘆一下宋星霖的改变。


    宋星霖自己也反应过来。


    换做以前，陆志恆听到这种话，应该早就暴跳如雷了。


    可是电话中的陆志恆，只是嘆了口气，以一种试图说服——或者说平等沟通的语气，继续跟宋星霖解释：


    「我的父母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也很清楚。」


    「之前n能有机会让你受重伤，也是因为有她在其中参与。」


    陆志恆直白地抖搂了母亲做过的错事：


    「虽然我已经把她那边的大部分人都换成了我的人，也会时刻监控她的行程，但很多事，也不是我想防就能防得住的。」


    「如果她真想对你不利，可能只需要打几个电话。所以除了盯着她之外，你这边，我也绝对不能松懈。」


    「你对此感到不快，我可以理解，但我也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现阶段你是否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不管怎么样，不要拿你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陆志恆什么时候会跟一个人这么长篇大论，说这一大堆掏心掏肺的话。


    向来想做就去做的人，如今却也学会了，为了某个人放低姿态妥协。


    理性地说完这些，听到宋星霖没出声，陆志恆又发自内心地轻声说了句：


    「我不想再承担任何可能会失去你的风险了……」


    宋星霖耳朵一痒，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陆志恆在胡言乱语什么？


    什么失去……


    他俩的关系真的追究起来，应该算是谁都没有真正拥有过谁吧。


    他俩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和一个委曲求全的替身。


    这种关系，连个恰当的定义都没有，又何谈失去呢。


    只是陆志恆都把利害关系都剖开来跟他讲了，言语间也没有强迫，只是请他考虑的意思。


    宋星霖不免也先把个人情感放到一边，仔细想了想陆志恆说的话。


    除了杜元英这个隐患外，邱心妍之前和他聊天时，也跟他提过：


    因为陆志恆那会儿的高调行径，所以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认识了宋星霖，至少是去暗中调查过。


    而邱心妍，不过是当时最迫切、最有动机、也最有实力去付诸行动的一个。


    至于其他那些还没行动的……


    不得不说，在现实面前，宋星霖也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他，没能力防范那些看不见的危险。


    为了能保证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宋星霖不得不退一步：


    「那好吧……但我希望，你至少不要再让我发现那些人的存在了。」


    看不到，就可以逼自己忽视这件事，从而不要让他感觉做自己整天被人盯着。


    对宋星霖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而对于宋星霖对自己提要求，陆志恆不仅没生气，语气听来还有些高兴：


    「好的好的，我会让他们更加注意的。」


    宋星霖冷淡地回了一个字：


    「好。」


    两人又在这个字之后，陷入了沉默。


    陆志恆想着，宋星霖没有挂断电话，一定是有话说，或是有问题要问。


    谁知等了一分钟，宋星霖张口关心的却是其他人：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打电话来是要讲保镖的事？是他自己告诉你了吗？还是你调查到了？你没为难那个保镖吧？这也不是他的错。」


    听到宋星霖只顾着帮别人说好话，陆志恆心里有点酸。


    他不爽地撇了撇嘴，但也还是不忘维护自己的形象：


    「是他自己扛不住心理压力，把你和他的对话都主动告知我了，我没有为难他。」


    陆志恆想着，在你心里，我是个多可怕的人啊？还为难一个保镖。


    何况陆志恆不仅没为难那个保镖，甚至还反过来感谢了他。


    因为当他听完保镖讲述的， 他就知道，宋星霖一定会来主动联繫他。


    这可是从宋星霖搬走以来，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正式联繫啊！


    如果不是这个保镖露了馅，陆志恆不知要等多久， 才能等到宋星霖主动找他。


    「哦……」听到陆志恆的回答，宋星霖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事了。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借着这个机会也顺便问了：


    「我想知道，今天我中奖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策划的。」


    听到宋星霖聪明地问起这个，陆志恆刚刚那种酸酸的感觉烟消云散。


    他好心情地撇嘴笑笑，没再像以前一样嘴硬，而是大方承认：


    「是啊，是我得知你需要买电器后，找电器城的负责人临时策划的。」


    像是生怕自己跟宋星霖的通话会很快结束似的，不等宋星霖问，陆志恆就献宝似的跟宋星霖讲解其中奥妙：


    「虽然抽奖的确面向所有会员，不过拿给你抽奖的那个箱子是特制的，里面的所有奖球都是头等奖，你随便摸哪个都能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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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听着陆志恆那有些得意的讲解，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所以他享受到的五折……是因为有陆志恆帮他补贴上了打折的钱？


    而且陆志恆这雀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等着自己去表扬他？


    宋星霖作为一个又被暗中「施捨」了的人，哪里会有心情去夸奖或是感谢陆志恆呢！


    「陆志恆……我真的不需要你这样的帮助。」教养让宋星霖没法说出难听的话，他克制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无论你是以什么心态来帮助我，我都不需要。」


    宋星霖刻意没有去问陆志恆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是他也在刻意逃避去追究背后的深层愿意。


    他冷下声线，很是严肃地对陆志恆申明道：


    「你有这份好意，我很感激。」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你明白吗？」


    第144章 和崔胜钧再次久别重逢


    宋星霖说出这样的话，陆志恆并不意外。


    只是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亲耳听到时，陆志恆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不过他也很快恢復过来，厚着脸皮继续和宋星霖对话：


    「你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不和我有任何牵扯了。」说完，他仿佛特意在暗示一样，补充了一句：


    「我并没有要你还我打折那部分的钱，这只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不存在牵扯不牵扯的。」


    宋星霖原本还算克制的情绪，一下就被陆志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点燃了：


    「不存在吗？难道你认为我会在明知受了你恩惠的情况下，还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宋星霖讨厌陆志恆这种「我给你恩惠你不要不识抬举」的态度。


    可以说，经歷了这么多之后，宋星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欠陆志恆的钱。


    因为欠钱，会让宋星霖想起这两年来遭受的所有屈辱。


    而陆志恆，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在宋星霖有些恼怒地轻吼完之后，陆志恆又听到宋星霖果决地说：


    「打折那部分的钱，我会计算一下，然后写个借条，寄掉你那边。」


    「半年，限期半年，我会连本带利全部还给你。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听着宋星霖那故作强硬的语气，陆志恆开心到就差直接打响指了。


    有了这张借条，两人之间，不就又重新牵扯上了？


    在邱心妍帮宋星霖还完钱之后，陆志恆才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压根不希望宋星霖还钱。


    因为两个人之间，只有你欠欠我，我再欠欠你，才能有来有往地，维繫着这段关系。


    当两个人彼此两清，两不相欠。


    他们之间，就好像真的不存在任何维繫。


    陆志恆不喜欢这样。


    好在，在煎熬的等待之后。


    他总算，又重新找到了维繫这段关系的突破口。


    陆志恆清清嗓子，还想继续跟宋星霖「纠缠」一番。


    然而宋星霖说完想说的，就有些烦躁地直接挂了电话。


    见宋星霖一脸烦恼，蒋俊伟连忙关心：


    「他怎么说？」


    宋星霖不胜其扰的样子，但也很有底气：


    「不管他怎么说，反正就按我说的做，我绝对不可能再欠他一分钱。」


    作为朋友，自然贊同宋星霖的做法。


    只不过蒋俊伟还是要吐槽一句：


    「这陆志恆也真是的……莫名其妙一通骚操作，又让你背上了债，也就还好这钱不算太多，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宋星霖一听，也赶紧解释：


    「他倒没想让我背债，他让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是我主动要求的。」


    庄洁闻言很是惊讶：


    「所以他设计让你中奖打折，不是为了故意让你欠他钱？」


    「是啊……」宋星霖答完，才发现问题又绕回了最开始。


    不是为了让他背债，那录制……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只可惜宋星霖的故意逃避，让他们没有机会去问出这句话。


    见宋星霖为此烦恼，庄洁开导他：


    「算了有钱人的脑迴路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就不想这些了，做好自己该做的准没错！」


    宋星霖想想也是，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他拿出一摞发票，开始计算该还陆志恆多少钱，接着写好了借条，打算明天就寄出。


    解决完这些事，宋星霖回到自己暂住的民宿。


    每当忙完一整天的事，宋星霖就习惯性打开直播软体，和上面的粉丝聊一聊天。


    而在这其中，他和那位榜一大哥的聊天是最持久也最深入的。


    回復完之前的遗留消息，宋星霖看到这位榜一大哥发了新信息来：


    【最近感情上遭遇了一点挫折和阻碍，心情很低落，真希望能听一听你的钢琴曲，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宋星霖一看，有点乐。


    哟，这大哥看来真把他当朋友了，连这么隐私的感情事都要跟他倾诉。


    不过宋星霖并未过多打探，只是很暖心地回覆：


    【希望你能尽快雨过天晴哦，祝福你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也在尽快安排重新开播的事，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弹《公转自转》给你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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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復完粉丝朋友们的信息，宋星霖又看到了崔胜钧发来的信息。


    恢復记忆之后，他打开手机，也看到了许多崔胜钧的来电和信息。


    看到崔胜钧说当时他一直想找到自己，还找过陆志恆好几次，只可惜都没能成功后，宋星霖也感受到了，被朋友惦记着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


    宋星霖没再封闭自己，也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经歷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崔胜钧。


    如今那场业余钢琴比赛早就结束，崔胜钧也已经在全国各地开始了自己的巡演。


    只不过两人恢復了联繫，还是很让崔胜钧开心。


    崔胜钧还承诺，等他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见见宋星霖，请他吃顿饭，祝贺他「重获新生」。


    这些正常的人际交往，让宋星霖愈发真切地感受到，能自由地活着真好。


    只要等邱心妍把宋星昀的联繫方式查到，那他就算是彻底地重新拥有了家人和朋友，重建了属于他自己的小世界。


    日子就这样忙碌而充实地过着。


    两个礼拜过去后，宋星霖租到了心仪的房子，电器和必要的家电陆续搬进去之后，崔胜钧，也赶在宋星霖即将入住的前夜回来了。


    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崔胜钧马不停蹄地，上飞机前就定好了餐厅和时间，更是一下飞机就赶去接宋星霖。


    再见到宋星霖，崔胜钧竟也有一种失而復得的奇妙感觉。


    「星霖哥你知道吗，当时看到你摔下楼梯，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真的想办法找了你好久，只是那个陆志恆太可恶了，压根不给我看望你的机会……」


    一见面，崔胜钧就絮絮叨叨地讲述他那时有多么焦急，多么无奈。


    宋星霖就安静地听，时不时安慰他两句。


    抱怨完陆志恆有多讨厌之后，崔胜钧笑着感慨：


    「星霖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第二次久别重逢呀？」


    「算，怎么不算。」宋星霖被崔胜钧逗乐了，两人就在这样热络又可爱的聊天氛围之中，坐进了崔胜钧预约的高档餐厅。


    两人座没有包间，但餐厅在城市高楼的顶层，靠窗而坐，还能俯瞰城市的夜景和江景，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宋星霖也不再扭捏，安心享受着崔胜钧的好意。


    两人吃着聊着，愉快的晚餐进行到一半时。


    宋星霖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接着，他感觉到有个人影停驻在自己左后侧。


    见对面的崔胜钧勐然放下刀叉，一脸警觉。


    宋星霖也疑惑地转头看去。


    然而他这一抬眼，看到的，竟然是陆志恆站到他身边，同样面带惊讶地和他打招唿：


    「咦，这么巧的吗？？你也来这里吃晚饭？」


    第145章 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在陆志恆望向宋星霖的神情中，充满了偶遇带来的惊喜感。


    那种意外的惊讶，被陆志恆拿捏得刚刚好，看上去十分自然。


    对比之下，反而是陆志恆身侧的程松倒是紧张得不行。


    虽说来之前，明明是他怂恿陆志恆不要瞻前顾后，想来就来，万一不来，可能要后悔很久。


    可等两人真的杀了过来，程松看着这气氛微妙的三人，反而代替他们尴尬了起来。


    毕竟就算陆志恆表演得再自然，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不可能是偶遇。


    就像宋星霖，愣怔两秒后，他就立刻意识到了陆志恆是故意出现的：


    「陆总，真的这么巧吗？我看不见得吧。」


    碍着还有崔胜钧，宋星霖作为一个体面人，不想把场面搞得难看。


    可是不说点阴阳怪气的话讽刺一下陆志恆的话，宋星霖又实在憋得慌，要不是教养，他实在想拍桌子指着陆志恆的鼻子质问——


    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不是说好了别出现在我面前的吗？怎么说食言就食言了！


    对面崔胜钧此刻也是和宋星霖感同身受。


    不过他对陆志恆，多了一份敌对和厌恶。


    等宋星霖说完，他也顺水推舟地假笑：


    「真没想到陆总也会来吃这种平民食物。」


    陆志恆眼睛一瞄，也扯出一个假惺惺的淡笑：


    「崔先生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尽管只是一人说了一句话，可空气中，俨然已经有了一丝丝火药味。


    程松不禁为崔胜钧捏了把汗。


    要是陆志恆一下子没克制住，揪起崔胜钧的领子揍他一顿的话……


    自己该如何做到一边拉架，一边趁机帮陆志恆补上几脚呢？


    当然，想像中的那种大动干戈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三个人谁也没真的撕破脸，而且还是宋星霖给陆志恆找了个台阶：


    「陆总，时间不早了，您快点落座点餐吧，我和我朋友就继续吃了。」


    宋星霖倒是没想过陆志恆会跟崔胜钧打起来。


    他只是觉得陆志恆一直杵在这儿实在太惹他心烦了，所以找了个过得去的说辞想陆志恆快滚。


    听到宋星霖跟他说话，陆志恆又是微微一笑，很有礼数地退开：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陆志恆在「约会」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莫名能听出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陆志恆转身，宋星霖瞪了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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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约会？搁这儿阴阳怪气谁呢。


    见宋星霖的吸引力被突然冒出来的陆志恆吸引，崔胜钧赶紧把自己碟子里切好的牛肉放到宋星霖碗里，还要催他：


    「不理他了，你快尝尝我的，这个部位的肉特别嫩。」


    宋星霖听到崔胜钧说话，也赶紧收回目光，应了声：


    「好，我尝尝。」


    只是嘴上说归说，心思，却还放在陆志恆身上。


    也不知这陆志恆怎么找到的这座位。


    陆志恆和程松落座的餐桌，就在他的斜前方，而陆志恆，也偏偏要坐在能和他面对面看见的位置。


    这导致宋星霖不管目光怎么转，总能带到陆志恆。


    陆志恆的到来，无疑给这顿本来很平静的晚餐掀起了波澜。


    不止宋星霖自己无法忽视这一点，连崔胜钧，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见宋星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崔胜钧开始不停找话题，想要夺回宋星霖的注意力：


    「星霖哥，你那个二手钢琴的事有着落了吗？我这里认识挺多人脉的，要不要让我来帮你解决这件事？」


    「二手钢琴其实质量不太能保证，如果可以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租你一台比较好的怎么样？」


    「你可以先用着，等你手头宽裕了，你可以直接把租的这架钢琴买下来，就等于先用后付这种形式，你看怎么样？」


    崔胜钧找的这个话题，成功夺回了宋星霖的全部注意力：


    「还可以这样吗？但是我之前问过几家琴行，他们都没有这种业务呢。」


    崔胜钧看宋星霖双眼发亮，也是得意地勾起嘴角：


    「琴行是琴行，我是我，星霖哥需要的话，我绝对能帮你想到方法的。」


    宋星霖想了想，也是，凭崔胜钧现在的名气，租个钢琴应该是小事。


    「不过顶级的钢琴……就算只租，保证金和租金也会很贵吧？」


    崔胜钧闻言立马拍胸脯：


    「这你就不要操心啦，哥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帮你办好。」


    「你呢，只要好好收拾新家和直播场地，然后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看崔胜钧那臭屁又胸有成竹的样子，宋星霖噗嗤一笑，忍不住俏皮地感谢：


    「我们崔大钢琴家的面子这么值钱，我可不能白嫖，要不今天这顿我请吧，就当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个大忙。」


    「这怎么行呢！说好今天是为了庆祝你重获新生的，当然应该是我请！」


    崔胜钧极力反对完，又突然狡黠地眯起眼睛，接着将上身凑近了宋星霖那边：


    「哥你要是想谢谢我的话，下次请我就好啦！」


    「没问题！」


    宋星霖面对崔胜钧时，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很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而这，也让目睹了一切的陆志恆，恨不得把手上的杯子砸到崔胜钧后脑勺。


    「什么玩意儿能聊得这么开心啊，嘻嘻哈哈的……」


    陆志恆咽下嘴里酸熘熘的柠檬水，说出口的小声嘀咕也变得酸味沖天：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年纪轻了不起啊……」


    这些话，宋星霖当然听不到。


    可同一桌的程松，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变得幼稚尖酸的陆大总裁，程松忍着想笑的冲动，压低声音提醒：


    「陆总，别老盯着那儿看，会被发现的……」


    「还有我们该点单了，否则会显得很奇怪的……」


    陆志恆正在气头上，面对程松的好意提醒，他又是气得绷紧了脸：


    「有多奇怪？大不了去交涉一下，收购这家餐厅。」


    真是讨厌，明明看到宋星霖笑，自己应该很高兴的。


    可此时此刻，看着宋星霖那温柔的笑，陆志恆只觉得刺眼。


    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崔胜钧！


    想到这里，又气又烦的陆志恆计上心头：


    「对，明天你去联繫一下，看能不能把这里收购了。」


    「等收购以后，我要这家餐厅把崔胜钧拉进黑名单，以后让他连这家店的门都进不了！」


    第146章 嫉妒让人变得幼稚


    程松闻言，简直想起身按住陆志恆的肩膀用力摇晃他，然后还要劝劝向来理智的陆志恆：


    陆总！你是个成年人了！你理智一点！这不是在玩过家家！


    不过想到这回是他怂恿陆志恆赶来现场搅局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考虑到爱情里的嫉妒最能改变一个男人，程松苦笑一下，只得先哄住陆志恆：


    「好的陆总，我明天就派人处理，要不现在我们先点单，然后你真的别再盯着宋先生看了……」


    虽然程松也知道，宋星霖肯定不信今天见到陆志恆是偶遇。


    不过这场面上，总还是要装一下的吧。


    只是看到陆志恆那双挪不开的眼睛，程松也是有点后悔。


    他也没想到，等陆志恆真的见到了宋星霖和其他男人吃饭的画面，场面会变成这种尴尬中又有点好笑的情况。


    但其实尴尬的，也不止程松一个。


    在看到陆志恆三番两次直勾勾盯着自己后，宋星霖也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


    他和陆志恆再怎么说着一笔勾销，可却也实实在在朝夕相处过两年。


    因为太过熟悉，再加上经歷过太多他不愿去回忆的事，所以再见面时，总免不了会有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侷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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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此，宋星霖才觉得，两个人不要见面更好。


    可他也没想到，陆志恆连这件事都能出尔反尔？


    有什么非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必要呢？


    还是说，陆志恆是太想宋星昀那张脸了，在一时找不到替身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做言而无信之人？


    宋星霖真的不想为陆志恆费那么多心思。


    可是没办法，看到陆志恆一天比一天变得奇怪，宋星霖没法再刻意装傻了。


    在发现陆志恆又一次盯着他之后，宋星霖想了想，趁着假装看手机，速度给陆志恆去了条信息：


    【陆总，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我不是宋星昀。】


    宋星霖觉得自己把话讲得很明确了，也表达了自己不会、也不想再成为替身的想法。


    没办法，最近陆志恆的一切行为，宋星霖都只能归因于自己这张和宋星昀相像的脸。


    这本来就是他和陆志恆之间能认识的渊源。


    哪怕要离开陆志恆前，他也没有明说过这件事。


    宋星霖想，可能他的确是该找个机会，再好好跟陆志恆明确讲讲这个问题。


    可谁知，陆志恆压根就没去查看手机。


    他还是那样偶尔转移一下目光，大部分时间里，都捧着那个玻璃杯盯着自己。


    宋星霖略感无奈，只得放好手机，继续逼自己专注精力和崔胜钧聊天。


    只不过，他和崔胜钧聊得越投入，越专心。


    斜对面的陆志恆，就愈发烦躁。


    看到崔胜钧又把自己碟子里的牛排分给宋星霖，陆志恆啪一下放下水杯，又开始咬着后槽牙低声碎碎念：


    「两个人关系很好吗？还分着吃，两块都不够你们吃的？不能再多点一块？」


    「不是知名钢琴家吗？就穷成这鸟样？多一块牛排都点不起？没钱约什么会啊？」


    程松看看陆志恆这架势，估摸着这平时少言寡语的陆总，大概是要把上辈子没说的话都补回来。


    他掐了掐眉心，再次提醒陆志恆：


    「陆总……要不你吃点沙拉？老盯着宋先生看真的不太好……」


    陆志恆这才勉强把视线移回来：


    「行吧，也是幸好听了你的意见赶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崔胜钧要搞出什么动静。」


    程松嗯嗯两声，顺势宽慰陆志恆：


    「陆总，你放心，这是公众场合，再加上你出现了，他们肯定只能正常进餐，不会有其他情况的。」


    录陆志恆刚被这句话安慰到，下一秒他又警铃大作：


    「等一下，那过会儿他俩要是去了非公众场合怎么办？」


    「现在在餐厅，我们能盯着，那过会儿要是旁边没人了，谁知道这崔胜钧会不会打什么鬼主意？」


    毕竟他安排的人，总不能跟进崔胜钧的车里吧。


    万一这崔胜钧胆大包天，直接把宋星霖约到家里……


    他们总不能强闯民宅吧？！


    陆志恆越想越觉得心慌。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遇到和宋星霖有关的难题，陆志恆都会问一问林皓或者程松，让他们帮着出出主意。


    比如今天要不要违背诺言出现在餐厅里，陆志恆就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


    他生怕宋星霖看到他会调头就走，生怕宋星霖看到他会心烦，生怕宋星霖会因此更加讨厌他。


    陆志恆知道自己正在变得怯懦迟疑，瞻前顾后。


    可是为了宋星霖，他乐意蛰伏，乐意等待。x


    今天要不是程松一再劝说他，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杀过来。


    然而，等陆志恆真的看到了宋星霖和别的男人相处得这么好，他压根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志恆甚至不再需要程松的意见，而是凭藉天生的聪明头脑，自己就冒出了一个鬼点子：


    「等等，要是我让崔胜钧没办法和宋星霖继续约会……」


    陆志恆话说到一半就打住，行动力让他直接接着招手唤来了服务生。


    程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陆志恆跟服务生简单交谈了一句，接着便跟着服务生离座，往后头一个方向走去。


    程松并不知道，此刻宋星霖的目光，也随着陆志恆的离座动了动。


    不过宋星霖并没有想太多。


    倒是程松，坐在位置上一个劲儿劲琢磨着陆志恆到底是去干嘛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陆志恆再次出现。


    只见他揉着一团擦手纸重新坐回餐桌前，神情轻松自然，一副只是刚去完洗手间回来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异常。


    程松本想问一问陆志恆，见陆志恆神秘地挑了挑眉毛，示意程松别说话，程松也就压下了好奇心。


    不过不出十分钟，程松就明白了陆志恆的一切举动。


    原来陆志恆神秘的挑眉，意味着崔胜钧要遭罪了——


    因为就在刚刚，一名服务生看似不小心地崴了脚，而服务生手上正要端给另外一桌客人的番茄浓汤，就这样正正好好全洒到了崔胜钧身上。


    第147章 我再也不会做我弟弟的替身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崔胜钧当即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宋星霖和周围的一些客人也被吓到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纷纷想上前帮忙，有递纸巾的，有帮忙唿叫其他服务员和经理的，有关心崔胜钧有没有被烫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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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戏演全套，陆志恆在这种混乱当中，也没有袖手旁观看热闹。


    他也同样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然后热心地凑上前去把那个崴脚的服务生扶到一边，嘴上还要说：


    「你们经理呢？快让你们的负责人过来。」


    看到陆志恆开演了，程松也是赶紧上前一起演。


    他围到崔胜钧身边，一边帮他擦着西装上的汤汁，一边还问旁边的宋星霖：


    「宋先生，要不要帮忙叫救护车？这要是烫伤了可就不好了。」


    崔胜钧被这么一堆好心人围着，一下子也是有火发不出。


    面对宋星霖的关心，他只得先耐着性子回答：


    「还好，不烫，这个汤应该是温的。」


    宋星霖皱着眉，帮崔胜钧解开西装扣子，脸色更加凝重：


    「这里里面的衬衫也脏了……要不我们先去洗手间用水赶紧擦一擦吧。」


    程松见状，赶紧配合地提议：


    「是啊，还是用水先洗一洗吧，然后尽快回去洗澡换下脏衣服比较舒适。」


    崔胜钧对这个跟着陆志恆的男人自然也没有好感。


    只是再防备，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太多了，甚至连服务生都没时间去责怪。


    尤其看到那个服务生低头握着脚踝很痛苦的样子，嘴上还不停在道歉，崔胜钧暂时也能克制住自己的不爽。


    见崔胜钧表情不悦，宋星霖也没想太多，和程松一起拉着崔胜钧去了洗手间。


    见崔胜钧消失，陆志恆暗中拍了拍服务生的背，以示对方辛苦了。


    对于对方这次「大无畏」的帮助，陆志恆也是出了重金酬谢。


    服务生看见陆志恆满意，自己也安下心来。


    摔个跤犯个错，就能赚回一整年的工资。


    这种好事，他恨不得多来几次。


    随着早已知情的经理带着保洁到场，这个小插曲也落下了帷幕。


    陆志恆坐回椅子上，得意地想：


    崔胜钧都被搞得这么狼狈了，今晚估计也不可能再和宋星霖继续其他活动了。


    如他所料，几分钟后，程松先行从洗手间回来。


    一坐下，他就告知了陆志恆这个好消息：


    「宋先生主动提出要崔胜钧先回家，那些汤都洒到衣服里面了，他不走也不行。」


    虽说是有点缺德吧，但程松没想到，陆志恆这招，还真的有效果。


    看到经理急匆匆赶去洗手间，陆志恆就知道，估计再过几分钟，他就能看到做完善后和安抚工作的经理亲自送崔胜钧出门的画面了。


    陆志恆安心地吃了点东西，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后，经理和另外两名服务生热情地，一路把崔胜钧从洗手间送出大门口。


    而宋星霖也是急匆匆地跟在崔胜钧身边，就连经过陆志恆时，也没有分神去看他。


    之后，餐厅外的保镖发来信息，说崔胜钧驱车离开后，宋星霖也喊了计程车，自行回家了。


    计划顺利实行，陆志恆总算能开开心心地喝一口水。


    不知为何，原本酸熘熘的柠檬水，竟然也给他品出了甜滋滋的味道。


    只是这开心还没持续两秒，陆志恆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陆志恆拿起一看，是宋星霖发来了简讯。


    他点开，先是看到了宋星霖之前发的那条。


    那些关于替身的字眼，让陆志恆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而随后新发来的两条，更是让陆志恆一下子如鲠在喉：


    【陆志恆，我知道今天的意外是你搞的鬼。】


    宋星霖实在太了解陆志恆了。


    他不需要任何证据去证明这是陆志恆做的。


    因为陆志恆本人出现在崔胜钧遭遇意外的场合，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敲下这行字的时候，之前一直在克制情绪的宋星霖简直气得手抖：


    【就当我求你，赶紧再去找一个像我弟弟的男人来填补你空虚的生活吧！求你不要再盯着我了！我再也不会做我弟弟的替身了！】


    陆志恆盯着这些字，几乎能从中读到宋星霖的情绪。


    一定是气愤的，恼怒的，但同时也带着些深藏的哀伤和怨恨。


    这些透过文字传递出来的心情，让陆志恆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只会威胁宋星霖、对他动怒，或是干脆镇压宋星霖的「任性」。


    现在的陆志恆，只会含着苦涩，有些小心翼翼地回覆：


    【……你觉得我只是把你当替身？】


    他甚至都没有否认今晚的事不是他做的。


    看到宋星霖那么轻易就能看透自己，陆志恆竟然还为此感到了欣慰。


    至少宋星霖还是了解自己的，不是吗？


    陆志恆捧着手机，等待着宋星霖的回覆。


    这次宋星霖没再依靠文字和陆志恆沟通，反而是再一次冲动地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不然呢？不然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陆志恆，真的够了！你真的没必要再和我做无谓的纠缠了！」


    宋星霖在通话里，大声宣洩着他的怨愤和烦躁：


    「陆志恆，你还没有认清这件事吗？我是宋星霖！不是宋星昀！你盯着我没有任何意义！我永远也不会成为宋星昀！再也不会了！」


    宋星霖说完甚至没给陆志恆辩解的接回，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更像是宋星霖愤怒到极点，想都不想就找陆志恆发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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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喜欢宋星霖这样的任性，他喜欢宋星霖面对他的时候，变得越来越自在。


    可同时，他也痛恨自己的沉默。


    只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说出口。


    见陆志恆接完电话后嘆了口气，神色又沉静下来。


    程松壮着胆子问：


    「陆总，是不是宋先生……打电话来质问你了？」


    陆志恆苦涩地勾了勾唇，没多隐瞒，只是把宋星霖发来的简讯给程松看了看。


    程松看完，竟然也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气。


    看来「陆志恆深爱宋星昀」这个认知，始终都是宋星霖和陆志恆之间的一个隔阂。


    他把手机还给陆志恆，有些不确定地问陆志恆：


    「陆总，你真的不打算把你去国外找过宋先生家人的事……告诉他吗？」


    第148章 不能剥夺他的知情权


    程松把这件事想得很简单。


    他觉得宋星霖并不完全了解陆志恆，至少不清楚陆志恆到底做过多少事。


    尤其是去国外帮他找家人、想把他还给家人这趟，足以证明陆志恆没再把宋星霖看成一个替身。


    只要陆志恆把这件事告诉给宋星霖听，两人之间，至少可以再少一点隔阂吧？


    可陆志恆却只是淡笑着摇摇头，反问他：


    「如果你是宋星霖，当你知道在你生病时，你一心保护的弟弟把你当成个累赘……你会怎么想？」


    程松细思两秒，恍然大悟。


    也是，如果要跟宋星霖讲述这件事，就势必要提到宋星昀的态度。


    站在宋星霖的立场设身处地地想，不说寒心，伤心是一定的。


    毕竟那是宋星霖自愿付出了那么多代价都要拼命保护的亲弟弟啊……


    想来陆志恆也是经过思想斗争后，才选择的缄默。


    只是站在程松的立场，程松反而觉得，宋星霖是有知情权的。


    至少让宋星霖有所了解，有所心理准备，等宋星霖日后再去联繫宋星昀、乃至于和家人相处时，才不至于太没防备。


    只是在聊到宋星霖的时候，他和陆志恆已经不再像是单纯的上下级，而是更像能说知心话的朋友了。


    见陆志恆态度明确，程松自己也暗暗打定了主意。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程松便开车送陆志恆回去。x


    路上，保镖也给陆志恆发来信息，说宋星霖回家后就没再出过门，这也让陆志恆安心不少。


    等程松回到家，他找出手机里的一段长视频。


    他点开视频，边听着里面的人声，边思索着。


    等视频全部放完，程松也下定决心，给宋星霖去了电话。


    「抱歉宋先生，这么晚还打扰你……」


    宋星霖对程松一直是很客友好的态度，见程松来电，宋星霖也是没多想就接起了：


    「没事的程松，你对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的。」


    只是友好归友好，在程松说话之前，宋星霖还是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如果你是听了陆志恆的命令才打来，那以后就没必要再和我联繫了，我很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但也只是和你，你明白吗？」


    听着宋星霖那自如的表达和坚定的语气，程松再一次深刻感受到：


    这个宋星霖，真的变得大不一样了。


    他不再会唯唯诺诺，不再会畏首畏尾，他是独立的，自由的，有自己主见的。


    而比起从前，陆志恆显然也更喜欢这样的宋星霖。


    或许不管是哪种关系，人和人之间只有卸下伪装，用原本的面貌和他人相处，才能真正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吧。


    程松想了想，也和宋星霖坦诚相待：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你放心，陆总并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这是我很私人的一个决定。」


    说完，程松还笑了笑，有些调侃的语气：


    「甚至于陆总要是知道我给你打这通电话，还有很大可能会发火炒了我。」


    「嗯？这是什么意思？」程松的话引起了宋星霖的极大兴趣。


    在宋星霖的认知里，程松是一个对陆志恆惟命是从的最佳助理。


    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程松违背陆志恆的意愿，偷偷给自己来电？


    「那我就直说了。」听出宋星霖很愿意和自己聊下去，程松也没再弯弯绕绕：


    「在你失忆期间，陆总不是出过一次国吗？他那次出去，其实是为了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他当时是想让你回到家人身边的，所以他去见了你的弟弟……」


    「当时陆总为了日后，能有人证明他去见宋星昀没有任何其他目的，所以安排我坐在旁边。」


    不过程松，当然不可能只是坐在旁边旁听这么简单。


    既然陆志恆要佐证，那程松自然会有二手准备：


    「考虑到我的话别人也未必相信，当时我就自作主张录了音。」


    程松没想到，这段录音，居然真的能起到作用：


    「陆总和你弟弟之间有一些对话，我个人认为你有必要了解。」


    「至于后来为什么他还是把你接回别墅，没让你回到家人身边，等你听完录音，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缘由，程松还特意补充：


    「我打来不是想帮陆总说任何好话，我只是觉得你有知情权，于是就越界了一回，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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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原本都听傻了。


    陆志恆居然……早就去见过宋星昀了？


    可是为什么在陆志恆见过宋星昀之后，还是要这样千方百计地盯着自己？


    太多的问题将宋星霖吞没，直到听见程松道歉，宋星霖才回过神：


    「……不会介意，当然不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真的，如果能让我了解这些，我真的……太感谢你了！」


    宋星霖有些语无伦次，但他也确实很感激程松会冒险做这样的事。


    那可是他两年没联繫过的家人啊！


    宋星昀和陆志恆之间聊了什么，陆志恆到底瞒下了什么，对宋星霖来说都无比重要。


    达成一致后，程松便挂了电话，然后往宋星霖的邮箱里发了这段视频录音。


    程松做好了被陆志恆责骂、甚至于失业的准备。


    反正这些年，陆志恆给他的薪酬和奖金也足够他养活自己了。


    虽然可惜，但要是丢个工作能帮到陆志恆，也算还了陆志恆这些年对自己的提拔和培养了。


    程松有些忐忑地，想像着宋星霖听完全部对话的反应。


    是震惊？是难过？还是茫然？


    而这些反应，宋星霖几乎全有。


    在听闻陆志恆原来喜欢那个唱歌的「宋星昀」时，宋星霖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的晕眩。


    而在听到陆志恆明确表达，要把他送到家人身边时，宋星霖也是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曾经那个霸道可怕的陆志恆嘴里说出来。


    当这些过激的情绪尚未消化完毕时，宋星霖，却又听到了宋星昀的真实想法。


    宋星霖从来没想过。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陆志恆更能伤害他的人——


    而这个人，甚至还是自己心心念念要保护的亲生弟弟。


    宋星昀说的一字一句，都戳在了宋星霖自以为坚硬的心脏上。


    等录音全部结束，宋星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他随意煳着脸上的眼泪，想都不想就给陆志恆拨去了电话。


    宋星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被这么多信息冲击后，在又伤心又失落又愤怒的这刻。


    他最先想到的人，依然是陆志恆。


    拨出去的电话，不到三秒就被接通。


    宋星霖抽泣了一声，哑着嗓子喊了句：


    「陆志恆……」


    再之后，宋星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传进陆志恆耳朵里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这让陆志恆心急如焚，抓着手机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宋星霖，你还好吗？」


    陆志恆根本顾不上宋星霖还很排斥他，他打开衣柜，随手抓着衣服，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宋星霖身边：


    「你别哭，你别急，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别害怕，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第149章 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陆志恆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他眼睛红了，自己的天就塌了的感觉。


    着急忙慌穿衣服的时候，陆志恆想，可能也只有宋星霖，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体会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崩溃吧。


    陆志恆都没管宋星霖同不同意。


    穿好衣服就跑去取车，一脚油门下去，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宋星霖的住处。


    保镖见到陆志恆出现，也是不明所以地跑上前来：


    「陆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保镖还以为是自己工作做得不到位，陆志恆亲自来兴师问罪了。


    可陆志恆只是跟他们确认了一下宋星霖是不是回家后就没出过门。


    得到确定答案后，陆志恆三两步就冲上楼道，来到宋星霖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生怕吵到邻居，让宋星霖以后和邻居不好相处。


    陆志恆只按了一下，然后在门外轻轻说：


    「是我，我在门外守着呢，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跟我说就行。」


    陆志恆早就想好了，不管宋星霖开不开门，至少，他要站在这个能让宋星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只要宋星霖需要，他就可以随时帮到宋星霖。


    考虑到宋星霖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开门——甚至可能一整晚都不会开门。


    陆志恆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往上一层的楼梯上。


    一个千亿总裁就这样窝在老小区的楼道里，看着也是有点狼狈。


    不过陆志恆并不介意。


    哪怕只是看着那扇紧紧闭上的门，一想到宋星霖就在门后，陆志恆就莫名安心。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扇紧闭的门，很快就缓缓开启了。


    随着走道的灯被宋星霖按亮，打开门的宋星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蜷坐在楼梯上的陆志恆。


    宋星霖原本就哭得有些头痛，他把那双红肿的眼睛揉了又揉，才确定此刻不顾形象坐在楼梯上、看着有点可怜的男人，真的是陆志恆。


    「你……你怎么……地上脏啊……」宋星霖有点不太会组织语言，说了个开头便打住了。


    陆志恆赶紧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看到宋星霖那副痛哭过后的脆弱模样，除了心疼，他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没事……你，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陆志恆不敢唐突上前，他只能站在原地，紧盯着宋星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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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可以跟我说说吗？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陆志恆此刻，似乎只会问问题。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带着浓厚的关心和足够的耐心。


    宋星霖本该对这样的陆志恆感到陌生。


    可他并不。


    因为看着这样的陆志恆，听着那温柔的关怀。


    宋星霖不自觉地，想起了在他失忆那段时间，用尽全部温柔来呵护他的陆志恆。


    如果说，宋星霖之前把陆志恆这样的温柔，解读为陆志恆只是把他当成了宋星昀的替身……


    那么，在得知陆志恆和宋星昀的全部对话之后。


    此刻的宋星霖，再也无法用这样的理由来逃避了。


    即使陆志恆从未明确说出口。


    宋星霖也隐约可以确认，陆志恆……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关心这个，叫宋星霖的自己。


    宋星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侧身给陆志恆让路：


    「别吵到邻居……你先进来再说吧。」


    宋星霖的简单一句话，却让陆志恆的表情在一秒内有了三种变化。


    先是微微张了张嘴，再是拧起眉，小心翼翼地问询：


    「你确定我可以进来吗？」


    看到陆志恆那明显的侷促，宋星霖居然从他身上，恍惚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仿佛是可怜从前的自己，宋星霖有些心软，语气也更加柔和：


    「快进来吧，坐楼道里干什么……。」


    见自己被宋星霖嫌弃，陆志恆忍着开心，假装尴尬地理了理头髮，埋头要往房子里走。


    还没进去，宋星霖又伸手拉住他，让他等等，接着回头去拿了双拖鞋，要他换鞋。


    等陆志恆脱完鞋进来，趁着宋星霖关门，他也好好打量了一下宋星霖新租的房子。


    因为做过全屋清洁，电器也是全新的，所以屋内陈设看起来还算舒适。


    特别是宋星霖还花心思做了很多软装装饰，比如可爱的门帘，比如富有生机的绿植，比如墙上的照片墙。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有一种家的温暖。


    这是陆志恆的豪华别墅，不曾拥有过的另一种特殊感觉。


    陆志恆观察着房子的同时，宋星霖已经走到他身后。


    趁着情绪总算镇定下来，宋星霖哑着嗓子，开门见山地问陆志恆：


    「陆志恆，你凭什么剥夺我的知情权？你见过我弟弟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可是我的家人啊！」


    陆志恆望着宋星霖的眼睛，对彼此的了解，让陆志恆无需多问就明白了宋星霖打电话给他的缘由：


    「程松告诉你的，是吗？」


    所以宋星霖哭成这样……也是因为得知了当时宋星昀的态度吗？


    陆志恆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是，可他是好心，我很感谢他。」见陆志恆神情严肃，宋星霖给予确认的同时，也不忘为保护程松：


    「而且我认为他是把你当朋友，想帮你解开一些误会才会自作主张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责怪你的朋友？」


    宋星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对陆志恆提出各种要求。


    而陆志恆这种时候，恢復了他该有的果断利落：


    「你都开口了，当然可以。」可能是怕宋星霖不理解，陆志恆还要多解释一句，他会同意，主要是因为看在宋星霖的份上：


    「我说过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事，我都会帮你实现。」


    陆志恆的直白，让宋星霖有些哑口无言。


    可他打给陆志恆，不是为了听陆志恆对自己……对自己献殷勤的。


    陆志恆会真的赶过来，也在宋星霖的意料之外。


    但既然来都来了，宋星霖也想趁此机会，把他能问出口的问题，都问清楚：


    「陆志恆，既然你都见过宋星昀了，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再去想办法追求宋星昀。」


    第150章 你弟弟配不上你的付出


    见陆志恆满脸不解，宋星霖清清嗓子，继续表达：


    「如果你不用那种趁人之危的方式，而是光明正大地追求，我们都不会说什么，而你搞不好也是有机会的。」


    「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就算了，可现在……你明明有机会去靠近他了，不是吗？」


    陆志恆没想到，宋星霖在哭得那么崩溃的时候找他，竟然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


    难道宋星霖不是想跟自己倾诉吗？


    难道宋星霖不是想向自己袒露脆弱吗？


    带着浓重的困惑，陆志恆反问：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去追求宋星昀？难道你……很希望我再去追求你的弟弟吗？」


    宋星霖立刻摇头，直言不讳：


    「我不希望，我太了解你的手段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去祸害我弟弟。」


    宋星霖在「祸害」这个词语上加重了音，而他也明显看到陆志恆的眼神随之黯了黯。


    「陆志恆，我只是搞不懂，明明你现在可以用正当的方式去追求我弟弟了，为什么你还要盯着我这个替身不放。」


    简单几句，两个人的矛盾点，又绕回了「替身」这件事上。


    想到晚餐时宋星霖给他发的简讯，还有那几句怒吼。


    陆志恆立刻着急地，想要把这件他从没讲清楚的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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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陆志恆想要走近一步，按住宋星霖的肩膀。


    可看到宋星霖将两手抱在胸前，做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陆志恆只得克制住自己的焦急，尽可能加快语速：


    「也许你不相信，可是我现在绝对不是在把你当成一个替身看到。而且我想，我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就没再把你当替身了。」


    「否则，我为什么宁愿和你痛苦地纠缠一年，也不去找宋星昀？至于我见他时聊了些什么，你应该也都听到了……」


    陆志恆凝望着宋星霖那双带着怀疑和审视的眼睛，语气坚决：


    「从前我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用各种藉口来说服自己，我没想到，我不仅没能说服自己，还彻底误导了你。」


    「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我知道我没资格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当我知道你和其他男人见面的时候……」


    陆志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想道出心声。


    他又太多太多的话，想跟宋星霖说了。


    然而宋星霖在陆志恆表露出更深刻的感情之前，有些防备地打断了他：


    「别……别说这些，我只想和你聊我弟弟的事。」


    宋星霖其实有些心慌。


    他想，可能他也在害怕某些自己暂时无法处理的感情吧。


    好在陆志恆很尊重他的意愿，见他不愿意听，陆志恆也就强行忍住，没再说下去。


    空气静谧几秒后，宋星霖再次开口：


    「我今天，只是想跟你确认，你是不是，不会再去找我弟弟了？」


    为了防止陆志恆误会自己的意图，宋星霖又解释：


    「我听得出他现在有自己的新生活了，而且肯定生活得非常不错，作为他的哥哥，我不希望他的人生再出现任何意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宋星霖还在把自己当成一个会继续横行霸道的坏蛋，陆志恆情绪有些激动：


    「我当然不会再去找他了！如果说我对他还有一丝执念，在我和他聊过之后，那些过去的偏执，也早就彻底放下了。」


    陆志恆还是头一次，在宋星霖面前为自己做出解释。


    可转念一想，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宋星霖会误解自己也正常。


    陆志恆深深唿吸后，平復下来：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误会我。」


    宋星霖认真地听完了陆志恆说的每个字。


    他并没有让陆志恆看出来，那番话，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涛。


    那些说不出口的感慨和愈发复杂的心绪，宋星霖一时理不清。


    他努力保持着面容的平静，尽量想转移话题：


    「好，记住你说的话……」


    从陆志恆嘴里得到确切回復后，宋星霖作为哥哥的那份责任心，终于是可以放下了：


    「陆志恆，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不要再去破坏我弟弟的平静生活了。」


    当宋星霖说完想说的，便轮到陆志恆问出自己的困惑：


    「既然你已经了解我们当时的对话了，你怎么还……还是那么惦记宋星昀？」


    陆志恆确定，宋星昀的态度肯定让宋星霖伤心了。


    毕竟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宋星霖哭得那么惨呢？


    宋星昀那些冷漠的字字句句，陆志恆至今想起来都有些愤慨。


    他知道宋星霖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可在他看来，如今的宋星昀，有些配不上宋星霖所付出的善良和宽容。


    宋星霖很清楚陆志恆的想法，他勉强勾出一个笑，声音很轻：


    「我理解他的做法，作为成年人……其实你也理解吧？」


    录音那么清楚，该听懂的，宋星霖全都听懂了。


    可是兄弟之间失去联络的两年，的确让两个人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且父亲自杀后家里的种种窘境，让宋星霖都心有余悸，何况是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宋星昀呢。


    「当时那个欺骗你的决定，是我自愿的，我不能因此去道德绑架我的弟弟，强迫他要回报我什么。」


    「对我来说，我的初衷一直没有变——只要我的妈妈和弟弟过得幸福，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陆志恆看着这般柔软的宋星霖，整颗心又变得软乎乎的。


    实在是有点嫉妒宋星昀，可以得到宋星霖的无限包容。


    好想拥抱宋星霖，给他安慰，告诉他：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值得拥有所有的美好。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这样的资格。


    陆志恆强压下想要拥抱宋星霖的冲动，也轻声细语地：


    「如果感觉难过就发泄出来，哭一哭也挺好的……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需要我的话，随时可以联繫我。」


    宋星霖点了点头，接着很温和地对陆志恆笑了笑。


    很奇怪，哪怕两人之间，依旧隔着那些抹不去的伤痛。


    可至少在宋星霖真诚微笑的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到了无限近的地步。


    好在宋星霖很快回过神，他侧了侧身，客气地准备送客：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却只是要说这些废话来浪费你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了。」


    陆志恆万般不想离开。


    但看着宋星霖已经上手推开了门，他也只能依依不捨地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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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找我，千万记得。」


    宋星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陆志恆慢吞吞地换鞋，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道完「再见」正想关门时，已经背过身的陆志恆却突然转回身，整个人扒到了门框上：


    「还有，你，你可以不要这么快就接受其他男人吗……」


    陆志恆皱着一张脸，一双眼睛里罕见地写满了哀求：


    「算我求你了。」


    第151章 冲动的告白


    宋星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因为陆志恆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被掀翻了。


    陆志恆是在用撒娇的方式……求他吗？


    不得不说，陆志恆这身高和身形，再碰上那张冷面，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行为，实在是违和，违和到宋星霖忍不住噗嗤笑了下：


    「陆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觉得合适吗？」


    看到宋星霖笑，陆志恆也不在乎那是不是对他的嘲笑了。


    他像被鼓励到一样，更用力地扒住门框，开始得寸进尺：


    「只要能阻止你和别的男人约会，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志恆不要什么面子，也不要保持什么高高在上的孤傲气质了。


    他现在就想好好感受这得来不易的相处时，想和宋星霖离得近一点，想看宋星霖对他笑。


    从宋星霖失去记忆那时开始，陆志恆就发现，原来自己想要的快乐，一直就是这么简单。


    宋星霖抿紧嘴，好不容易压下笑容。


    他咳了声，对陆志恆正色道：


    「我和崔胜钧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无非是因为小时候就认识，所以走得比较近，你不要再去恶意揣测人家，更不要去作弄他了，行吗？」


    「你今天把人家一身衣服全毁了，陆志恆，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这么无聊幼稚了？」


    宋星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陆志恆面前「训斥」他。


    偏偏陆志恆还很喜欢自己的训斥似的，他不仅不恼怒，还咧嘴对宋星霖一笑：


    「多骂点，我爱听。」


    宋星霖一愣，随即想翻白眼。


    好傢伙，自己刚放软一些态度，给点好脸色，陆志恆就变得没脸没皮的了。


    宋星霖本想再跟陆志恆废话，他拉住门，威胁陆志恆：


    「……快点走，我不想说第二遍，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用门夹你了。」


    见宋星霖板下脸，故作兇狠地威胁他。


    陆志恆虽说心里万般喜爱，可他还是下了这个宋星霖给的台阶，恋恋不捨地撒开了手。


    眼见着那道门缝变得越来越小，在宋星霖彻底关上门前，陆志恆又想到什么，一个箭步冲上来，抵着门急吼吼地说：


    「还有一句话刚刚忘了说，就是我见过你弟弟以后，终于确定、也愿意承认……」


    「我有多爱你。」


    最重要的五个字，伴随着关门声一同响起。


    陆志恆不知道宋星霖有没有听到这重要的一句话。


    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居然在这么没氛围没情调的地方，就潦草地对宋星霖表白。


    可陆志恆并不后悔。


    不管宋星霖有没有听到，当陆志恆终于能发自内心地坦诚说出这句话，他竟也感到了无上的快乐。


    那种快乐，源自于直面自己的真心，源自于终于可以向宋星霖剖白这份爱意。


    虽然门已经关上，可陆志恆还是笑着抬手摸了摸门，自言自语了一句：


    「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你对我任性的感觉。」


    因为这代表着，宋星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自由。


    宋星霖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活着，他可以自在地发脾气，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要求。


    这样的宋星霖，是如此鲜活生动，如此地惹人喜爱。


    而他，居然傻到，将这样的宋星霖，禁锢了那么久。


    陆志恆在门外傻傻回味了一会儿才总算离开。


    殊不知，隔着一道门的宋星霖，也是独自在门板上靠站了很久。


    当陆志恆离开，宋星霖终于有时间好好沉静下来，去仔细分析陆志恆说的每一个字。


    在程松的那份录音里，宋星霖虽然也听到了当年因为顶替宋星昀唱歌造成的乌龙。


    可光听声音，宋星霖并听不出陆志恆对此有什么感受、又会有什么表情。


    他看不见陆志恆当时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猜测陆志恆的想法。


    可今天，陆志恆也向他袒露了真实的一面。


    陆志恆没有再让他去猜，而是直白告诉他：


    我没有再把你当成一个替身了。


    我放下了对你弟弟的执念。


    我爱的……


    是你。


    当陆志恆明确说出「爱」这个字，这段时间以来宋星霖无法理解的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宋星霖再也没办法用替身这个理由，来解释陆志恆做的所有事。


    派人跟着他也好，想尽办法帮他也好，制造偶遇破坏他和崔胜钧的晚餐也好。


    都是因为陆志恆……


    爱上了他。


    宋星霖深深唿吸，却压不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


    他并没有因为听到陆志恆的表白就兴奋不已。


    相反，从他心中缓缓流出的，是迟来的委屈，和过去一年里被压下的怨愤，乃至于还有一点幸灾乐祸和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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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想，当我离开了，你才终于肯放下架子，平等地对我说爱吗？


    他克制不住自己人性里的恶劣面，当他回过神来，他是真的想趾高气昂地嘲讽陆志恆一句：


    大鼻涕流到嘴边了知道甩了，那以前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对我呢？


    宋星霖甚至能想像，自己要是轻蔑地说出这些话，一定能刺伤陆志恆。


    可这些过于戏剧化的浮夸情绪，宋星霖也只是自己想过、爽过就算了。


    回归现实，他仍是清醒地知道，就算陆志恆现在说爱他，又怎样呢？


    他不再是宋家的大少爷，是既定的事实。


    而这，註定了他和陆志恆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前陆志恆那么护着他时，自己都能遭遇那么多的险境。


    由此可见，爱并不能摆平一切。


    除了他俩的差距，外界的阻力之外……


    更重要的，是过去一年里的那些伤害，宋星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轻放下。


    宋星霖就这样在慢慢冷静下来的情绪中，梳理好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爱又能怎么样呢。


    爱，就能抚平他的全部创伤吗？否定陆志恆过往的错误吗？


    如果只因为陆志恆的一句爱，他就轻飘飘地回到陆志恆身边的话，那他就真的成了陆德昌和杜元英口中的「便宜货」。


    到时别说外人看不起他，就连宋星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第152章 你看我有机会吗


    想明白这所有事情后，宋星霖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至少目前，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被陆志恆的「爱」影响到。


    他按按太阳穴，没再去纠结陆志恆这个人。


    临睡前，宋星霖反而是看着宋星昀的联络方式思索了很久。


    最后，宋星霖还是决定，就先不要给宋星昀打电话了。


    虽说自己现在康復了，可经济状况和生活条件，都不算太好。


    也许还是等他慢慢走上正轨，有足够的底气去见母亲了，再联繫宋星昀比较好。x


    即使是家人，等各自长大了，也是都该有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生活。


    对于宋星昀那时的态度，除了看淡，除了多多宽慰自己，宋星霖也没有其他能做的。


    反正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又有许多事在等待着宋星霖，让他无暇分心去想有的没的。


    隔天一大早，是崔胜钧联繫了宋星霖。


    除了问一问宋星霖有没有被陆志恆骚扰、说很担心陆志恆会不放过宋星霖之外。


    崔胜钧还带来了好消息。


    对于答应宋星霖的事，崔胜钧很勤快，即使昨晚被意外搞得乱七八糟的，崔胜钧还是在最短时间内，他联繫上了一个琴行的好朋友。


    对方很给崔胜钧面子，得知宋星霖的情况后，也很热心地表示：


    只要定好合适的价格，签好合同，一切条款都完善清晰，是可以考虑租钢琴给宋星霖的。


    宋星霖看到这么个好消息，立刻睡意全无，直接从床上蹦起来，给崔胜钧去了电话：


    「没想到真的可以！我该怎么感谢你？请你吃十顿饭可以吗？！」


    「你是天使吗？你怎么这么厉害！我真的太高兴了！」


    宋星霖的激动溢于言表，听得电话那头的崔胜钧也是忍不住骄傲起来：


    「这都小事啦，总之能帮星霖哥的，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的。」


    「反正以后有任何需要，星霖哥你都可以告诉我哦！」


    听到宋星霖还在那边乐呵呵地跟他道谢，崔胜钧总算感觉自己压过了陆志恆一头。


    昨晚从在餐厅看到陆志恆开始，崔胜钧就感觉晦气——见到陆志恆，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让他碰上了坏事，打乱了他原本想请宋星霖看电影的计划。


    虽说没证据吧，可崔胜钧就是觉得跟陆志恆脱不了关系。


    不过崔胜钧也明白，与其在嘴上阴阳怪气，生那些没用的气。


    他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向宋星霖证明自己如今，已经完全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很成熟的男人了。


    等宋星霖说完各种要答谢崔胜钧的方式后，崔胜钧趁热打铁问：


    「我朋友今天有空，星霖哥你今天有时间吗？」


    「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个中饭，然后就去我朋友店里看一看，顺便再聊聊细节？」


    「没问题！今天我请你吃饭吧。」宋星霖爽快应允，「刚好上午在家再收拾一下，我们中午见！」


    宋星霖热情高涨，等挂了电话，宋星霖还不忘点开直播软体，给一直很关心他的榜一大哥回復一条：


    【有个好消息，不出意外的话，我这两天就能搞定钢琴的事，尽快恢復直播了！】


    榜一大哥也是一如既往地秒回信息：


    【太好了，恭喜你！不过你前两天不是还在愁这件事吗，这么快就搞定了？】


    宋星霖一心想着跟网络上的朋友分享快乐，都没多想就直接说了来龙去脉：


    【我有个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是位知名钢琴家，他人脉很多，这次也是多亏有他，才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宋星霖趁着在兴头上，就多打了几行字，讲了讲他和崔胜钧相识的缘由和重遇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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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噼里啪哇发完一大堆，也不知榜一大哥是不是在忙。


    明明还显示在线，可却不回復了。


    宋星霖没多想，分享完好消息之后，他便放下手机，埋头干活。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崔胜钧开着车过来接宋星霖。


    宋星霖虽然手头没多少余钱，可想着要招待崔胜钧不能马虎，宋星霖还是挑了家高档的西餐厅。


    谁知崔胜钧一看地址，连连拒绝：


    「这些西餐在国外都吃腻了，没什么好吃的，哥我们去吃点小吃吧！我还挺怀念小时候的那些特色小吃的！」


    宋星霖一听，就听出崔胜钧是想帮他省钱。


    这份无声的好意让宋星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崔胜钧的脑袋：


    「不用帮我省钱，两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崔胜钧立刻装傻：


    「什么帮你省钱？我才没有！那难得星霖哥请我吃饭，我就想吃点我想吃的而已嘛！」


    崔胜钧说得真诚，一双狗狗眼还要眨巴眨巴地看着宋星霖。


    宋星霖拿崔胜钧没办法，笑容也变得无奈而宠溺：


    「行，就吃你想吃的，要不就去我以前中学旁的小吃街吧！要说小吃，还是那里的老字号比较正宗！」


    崔胜钧在宋星霖面前可没有高雅艺术家的模样，他完全还是当年那副弟弟的可爱模样，摇头晃脑地拍着方向盘：


    「好嘞！出发小吃街！」


    崔胜钧的好心情，感染了宋星霖，让宋星霖也忍不住想去重温一下儿时的美好记忆。


    他带着崔胜钧，一家一家地光顾自己当年的小吃店，看到好吃的就要买一点。


    崔胜钧乐颠颠地跟在宋星霖身后，帮他提着大大小小的口袋，嘴角的笑容也一刻都没有消失过。


    两人边逛边吃，在小吃街开开心心地晃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吃完这顿中饭。


    餐后，宋星霖买了两个冰淇淋，两人一边吃着甜品，一边散步消食。


    和煦的微风抚过，让宋星霖放松地感嘆：


    「真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啊……」


    崔胜钧转头看着宋星霖好看的侧脸，也是感慨地点头：


    「是啊……其实我出国以后，最长怀念的，就是小时候了……」


    宋星霖有些理解地点头：


    「是不是还是觉得国内的生活比较便利舒适？」


    崔胜钧紧盯着宋星霖：


    「这个是其中一点，另一点，则是很怀念以前和星霖哥一起弹钢琴的日子。」


    感觉到崔胜钧的视线，宋星霖有些疑惑地转头。


    没想到崔胜钧却在这时大跨一步跳到了宋星霖的身前，满脸紧张却坚定地开口问他：


    「星霖哥，既然你能接受男人了，现在又是单身……那你，你觉得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你的男朋友？」


    第153章 我要追求星霖哥


    不知是因为崔胜钧的「告白」太过唐突，还是吃进嘴里的冰淇淋太冰。


    宋星霖的脑子瞬间宕机了。


    宋星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庙，给自己好好算一卦，看看自己最近是不是犯桃花。


    这都什么事啊……


    昨晚刚送走一个说很爱他的陆志恆。


    今天，又来了个想做他男朋友的崔胜钧？


    要说陆志恆跟他表白，宋星霖还不觉得怪异。


    可是看到自己始终当成个弟弟和朋友对待的崔胜钧，又燃起这样的念头……


    宋星霖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有些窘迫：


    「小崔，别跟你哥开玩笑了，我就当你……」


    见宋星霖想逃避，崔胜钧皱起眉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以前不是在开玩笑，现在更不是在开玩笑！」


    从前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崔胜钧就迷恋上了和宋星霖相处的时光。


    那时候的他觉得，只要能看到宋星霖一直对他笑，能一直和宋星霖待在一起，就是最让他幸福的事。


    年少的喜欢热烈而直接，可当时的冲动，却成为了崔胜钧莫大的遗憾。


    如果当时他能忍住，然后继续和宋星霖保持着联繫，成为宋星霖疼爱的弟弟……


    这样当宋星霖落难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成为宋星霖人生中的一束光，也不会让陆志恆有机会横亘在他俩之间。


    只因为他一时的心急和过度的自尊，让他和宋星霖之间，产生了这么多年的空白。


    而现在，在经歷了失而復得之后。


    崔胜钧再也不想有更多遗憾了。


    现在的他，有能力，也有底气，再冲动一回。


    原本他也想慢慢地，循序渐进地，走进宋星霖的心。


    可昨晚看到陆志恆又堂而皇之出现，崔胜钧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空等，然后又让机会白白落到别人手里。


    见宋星霖被自己吓到失语，崔胜钧定定神，放慢语速，神情也变得极度认真：


    「星霖哥，我以前对你的喜欢是真的，现在的也是，这份喜欢，这么多年从没变过。」


    「在我重遇你的那一天，我就在想，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让我们能有再次遇见的缘分。」


    「得知你这些年的遭遇后，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我能成熟一点，冷静一点……也许这些年，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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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胜钧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难过了。


    他转头用手掩了一下脸，待情绪稍稍平復后，他才再次开口：


    「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跟发了疯一样找你，想办法想从陆志恆那边得到你的消息……」


    「也正是那段时间的痛苦煎熬，让我确定了，我不能忍受你再次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崔胜钧说得无比诚挚，仿佛在把一颗真心捧到宋星霖面前。


    可比起感动，此时的宋星霖，更多的仍是惶恐和不知所措。


    尽管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夺门而出转头就跑了，可说实话，要是可以，宋星霖真的很想原地消失。


    「这……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宋星霖磕磕巴巴地，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


    「那什么，我，你知道的，我……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弟弟，当成一个……一个重遇的老朋友。」


    而这，正是宋星霖感觉棘手的地方。


    对于陆志恆的表白，他可以无视，可以不在意。


    因为他是不会主动去见陆志恆，也不需要再和陆志恆相处或是维持什么关系。


    可崔胜钧，不一样。


    他喜欢崔胜钧这个朋友，也想继续和崔胜钧做朋友。


    被崔胜钧这么一搞……


    他以后该如何继续和崔胜钧相处呢？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煳涂吧！


    到时怎么掌握好其中的分寸，都会成为难题。


    崔胜钧则没想那么多。


    他像是一早预料到宋星霖会说这些似的，用力点点头回答：


    「我知道的，可是这个朋友关系，总要有一个人来打破。」


    「你把我当弟弟、当朋友，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都只是以这样的朋友关系在相处。」


    崔胜钧早有打算，所以他的神情也是愈发坚定：


    「只要等你适应了我们用其他的关系来相处，你就会意识到，比起朋友，我们可能更适合做恋人！」


    「所以星霖哥，你不要想都不想就拒绝我，至少要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


    「我不会逼你的，从今天开始，我会用追求者的方式来和你相处，也会耐心地等你接受我！」


    崔胜钧的宣言里，充满了少年的热忱和勇敢。


    看着崔胜钧亮闪闪的眼睛，宋星霖实在不忍说出伤人的话。


    他沉默了几秒，只得暂时先退一步：


    「好，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你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因为对过去的遗憾有执念。」


    宋星霖语气温和，也没太伤崔胜钧的自尊：


    「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对我付出你的热情，你这么优秀，我相信不管是谁被你喜欢，都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崔胜钧听出宋星霖是想往后退一步。


    他也没急着就逼宋星霖，而是自然地抱怨了句：


    「星霖哥，别说这么客套的场面话啦！总之呢，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正式追求你了！」


    崔胜钧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并没有越界。


    说完，他还是走回宋星霖身侧，和他并排走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宋星霖感觉得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截然不同的氛围，导致宋星霖之后坐在崔胜钧的副驾上时，从头到脚都感觉有些别扭。


    好在两人很快就见到了崔胜钧的朋友。


    当谈起正事，宋星霖自然也就可以忘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三个人谈了很久，等大致细节都谈得差不多之后，宋星霖为了不让崔胜钧送，便找了个藉口提前熘走了。


    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崔胜钧屡屡投向他的专注视线。


    好不容易和崔胜钧分开，宋星霖想了想，还是准备去趟自己租的办公间，为过几天钢琴的到来做准备。


    打车到了写字楼，一走进去，宋星霖就看到了许多工人在进出电梯，好像都很忙碌的样子。


    想到邱心妍这栋楼正在进行招商，最近会进驻很多新的公司，宋星霖便没多想。


    出了电梯，一路来到他的办公间。


    然而还没完全走近，宋星霖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办公间里出现了一架崭新的钢琴。


    这诡异的画面让宋星霖的大脑瞬间信息过载，直接爆炸：


    「陆志恆！你又在搞什么鬼！」


    第154章 陆总又挨训了


    自从确认了陆志恆的所思所想后，宋星霖几乎是直接就想到了，这一定是陆志恆做的！


    不过宋星霖并不是在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他是明确对着某些相关人士吼的这句话。


    虽然他很努力在忽略，可他始终记得，他的身边，永远会在暗处跟着那么几个陆志恆的人。


    平时他正常和别人说话，那些保镖可能听不到。


    可在空旷的走廊上这么怒吼，除非那些人聋了，否则不可能不对他做出回应。


    不知是那些人没反应过来，还是死撑着不想出面。


    宋星霖转身张望了下，接着径直走向楼梯间，边走边喊：


    「这是陆志恆搞的吧？你们是不是正在跟陆志恆通报我的反应？那你们顺便跟他说，让他赶紧把这钢琴拿走！」


    保镖原本正躲在安全通道外的拐角处，想给陆志恆发个信息，说宋星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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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宋星霖的脚步声噔噔噔地逼近，保镖只好赶紧收起手机，探出个脑袋跟宋星霖赔笑：


    「宋先生，您别生气，陆总也是好意……」


    宋星霖看到这保镖的脸先是愣了愣，而后很快翻找出了记忆：


    「是你啊……」


    这保镖，不就是当时在电器城毛毛躁躁被他发现行迹的那个吗？


    没想到陆志恆真的没为难他，甚至还继续让他工作。


    保镖看到宋星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是我，宋先生，又见面了，上次多亏您帮我在陆总面前说好话，才让我保住了工作。」


    本来还想着要找保镖传话的，一看这人态度很好，还反过来感谢他，宋星霖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我没做什么，本来我还挺担心会不会连累到你，看到你还在工作就……」


    客套话还没说完，宋星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还相互客气上了呢？


    他明明是要找陆志恆兴师问罪的。


    「不对！扯远了！你现在赶紧联繫你们陆总，让他把这钢琴弄走！」


    保镖听到这要求，立马假装认怂，试图给陆志恆创造机会：


    「宋先生，要不您自己联繫吧……我实在是不太敢……」


    「而且陆总把这钢琴弄上来也费了挺大力气的，要不您亲自跟他说？」


    宋星霖根本想不到，陆志恆为了能让他主动联繫，会耍多少心机。


    他当下只觉得陆志恆真的烦死了，电话也是自然而然就这么拨了过去：


    「陆志恆！谁要你多管闲事了？谁要你帮我弄钢琴了？！」


    陆志恆听着宋星霖的声音，一边高兴，一边在心里顶嘴：


    我不帮你弄，难道还等着那崔胜钧跟你献殷勤吗？


    我可不会给崔胜钧任何表现的机会！


    上午看到宋星霖说钢琴家朋友帮他解决了钢琴的问题，陆志恆气得直接丢开手机，连会都没心情开了。


    下属的报告被黑脸的陆志恆打断，会议早早收场。


    在集团上下都担心陆志恆又在生什么气时，陆志恆则在办公室里跟程松跳脚抱怨：


    「绝对不能小瞧崔胜钧！他太有心机了！太会献殷勤了！」


    陆志恆并没有责怪程松的自作主张，反而是感谢程松昨晚为他制造了那么好的独处机会。


    昨晚过后，他也彻底把程松当成了可以谈心的兄弟，任何和宋星霖有关的事都要拉着他商量：


    「我怎么就没想到赶紧给宋星霖搞定钢琴的事呢？」


    陆志恆拍着脑袋，开始琢磨：


    「你说我要是现在截胡，去跟宋星霖说我可以把家里的钢琴给他，会不会显得很刻意？会不会暴露我那个榜一大哥的身份？」


    程松帮着理性地分析了一下：


    「如果刻意去跟宋先生说，确实显得有些刻意，甚至有点画饼的感觉。」


    陆志恆点点头，沉吟两秒后即刻拍板决定：


    「或者我们可以先斩后奏？先把钢琴运过去，这样一来，不用我说什么，按他的脾气，肯定又会来主动联繫我的。」


    陆志恆说完便觉得这计划可行。


    他一秒都没浪费，让程松直接去买钢琴，然后想办法在今天之内运进宋星霖租的办公间。


    至于家里那台钢琴，陆志恆暂时就不碰了。


    万一哪天宋星霖又住回来了呢？


    在宋星霖回来之前，陆志恆不希望别墅里有任何变动。


    陆志恆这边回忆着来龙去脉，电话里宋星霖仍在不停输出：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你只是一味地在做你想做的事！却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你好像变了，可现在看来，根本都是我的错觉！」


    宋星霖越嚷越生气，陆志恆没想到宋星霖一点也不感谢他，也是有点委屈：


    「我……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的帮你……」


    「我不需要！」宋星霖斩钉截铁拒绝：


    「请你把你的钢琴赶紧弄走！我不需要你再来掺和我的事！」


    宋星霖没多跟陆志恆废话，讲完就直接挂了。


    陆志恆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心情一下子烦乱而委屈。


    烦乱就烦乱在，自己好像真的惹宋星霖生气。


    委屈又委屈在，自己真的只是好意……好吧，虽然确实也有一部分愿意是要跟崔胜钧竞争……


    可他的出发点，总归是想为宋星霖做事。


    这……难道错了吗？


    陆志恆正琢磨着，邱心妍没过多久又打了电话来。


    显然是那边宋星霖把事情都跟邱心妍说了一下，邱心妍调查过后，也来兴师问罪了：


    「陆志恆，你什么情况啊？买通我那儿的管理员帮你开门？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陆志恆对邱心妍可就没什么好脾气了。


    他冷着脸，直接反驳：


    「我没心情听你训我，要不是时间紧迫，我本来是想直接找你买下那栋楼的。」


    邱心妍咂舌：


    「就为了宋星霖？」


    「不然还能为了谁。」


    听出陆志恆的声音有点不耐烦，邱心妍忍俊不禁地笑了：


    「陆志恆啊陆志恆，不能用以前那种强取豪夺的方式抢回宋星霖，是不是让你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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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简直要翻白眼：


    「……没一句我爱听的，挂了。」


    「别呀别呀，难得通个电话，要不你听我说几句。」


    邱心妍作为旁观者，也是忍不住用一种姐姐的理性心态，来提点了一下陆志恆：


    「其实经歷了这么多事，你还没明白吗？感情这事和做生意不一样，不是光砸钱就行的。」


    「感情里最重要的，是信任，是真心！只有让宋星霖相信你是真的改变了，是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去爱他，你俩之间，才会出现新的可能！」


    第155章 冤家路窄


    陆志恆原本没心情跟邱心妍多聊。


    可要是聊宋星霖，那就不一样了。


    何况邱心妍也是个大致了解他情况的人，听邱心妍说一说，似乎没什么坏处。


    陆志恆觉得邱心妍说得在理，所以也压下了坏情绪，直白回答：


    「你说的我当然都明白……但如果不做出实际行动，我又能如何表达我的真心呢？」


    邱心妍反问：


    「行动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非得用这种霸道的方式呢？」


    「你越是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对宋星霖好，不问过他的意见就去做，越是会让宋星霖觉得，你这个人压根一点改变都没有。」


    邱心妍的话点醒了陆志恆。


    是啊，他确实都是在用自己习惯的方式，去为宋星霖「付出」。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以至于在做之前，陆志恆完全没想过这样做合不合适。


    他想了想，还是要为自己辩白一句：


    「……我以为比起空口画饼，直接去做更能代表我的诚意和行动力。」


    邱心妍简直要被陆志恆的犟劲逗笑了：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凡事都得有个度吧，你不能直接走极端啊！」


    「你自己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待宋星霖，又是怎么把他弄到你身边的，你现在还是维持着这样的风格，可不得让宋星霖反感吗！」


    邱心妍本来不想多管闲事。


    可既然聊到这儿了，她这会儿又不太忙，那她就趁机和陆志恆多嘴了两句：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原来宋星霖成为你情人的契机，是因为你喜欢他的弟弟！」


    陆志恆一咯噔。


    这邱心妍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陆志恆想带过这个话题，然而邱心妍却神秘地笑了声：


    「你这里是不是真的过去了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不过宋星霖那里，这件事有没有过去，就很那讲了。」


    邱心妍是在提醒陆志恆：


    除了你那过于霸道强势的行事作风是个问题之外。


    你曾经痴迷宋星霖的弟弟，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邱心妍自己都忍不住评价一句：


    「这么说起来，你俩之间要解决的问题还挺多啊……」


    陆志恆听着这些话，越听越丧：


    「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行，就一句。」邱心妍哈哈笑起来，「只要宋星霖相信了你的真心，只要你让他有勇气再踏进一段感情，那你们之间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话听着很鼓舞人心。


    不过眼下来看，说了等于没说。


    陆志恆似懂非懂地挂了电话，而后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宋星霖离开后的一切。


    从宋星霖搬走之后，他和宋星霖只正式见过两次面。


    而这两次，都发生在昨晚，契机也都是由他制造的。


    由此可见，如果他不够主动，那宋星霖，大概率是永远不会主动和他联络的。


    这也是他今天急吼吼地，什么都没细想就给宋星霖买钢琴的原因。


    陆志恆，实在太怕宋星霖被其他人抢走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耐心地等，等时间抚平过去的伤痛，等宋星霖逐渐淡忘过去那个恶劣的自己。


    可是邱心妍说的话让他明白，有时候静默地等待，并不能淡化伤痛。


    他和宋星霖的关系，比起通过时间沉淀，或许更应该继续由他主动出击。


    除了更恰当的示好之外。


    陆志恆想，他更需要的，是找个机会，和宋星霖直面过去的所有问题，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他要弄清楚宋星霖讨厌他的程度，更要弄清楚过去一年里，他给宋星霖留下了多少阴影。


    只有扒开伤口，把腐肉都清除，那伤口才会真的结痂长平。


    毕竟新生，从来都是伴随着巨大痛苦的。


    而且等静下心来再想想，陆志恆发现：


    是他不会用更好的方式去行动吗？


    也不是。


    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他终究还是太过考虑自己的主观感受，而忘了把宋星霖的感受放在最优先的级别。


    其实只要他多一点耐心，多一点体贴，邱心妍所说的不那么极端的方式，也不是很难。


    想通这些后，陆志恆的坏情绪也没了。


    他愈发意识到，真的爱一个人，是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健全、也更完善的。


    陆志恆拿出手机，深思熟虑之后给宋星霖去了简讯：


    【抱歉，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就擅作主张，让你不舒服了，我这就安排人把钢琴撤走。】


    【对不起，以后我会更加注重你的感受，也绝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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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记得，上一次他说这种类似承诺的话，还是面对他以为的「宋星昀」才说出来的。


    兜兜转转，其实每次说出承诺和保证，都是对着同一个人。


    可能这也註定了他和宋星霖之间，会有解不开的奇妙缘分吧。


    虽说简讯发出很久后都没收到回復，不过从保镖口中，陆志恆得知。


    宋星霖并没有离开办公楼，而是守在那里，说要等看到人把钢琴撤走才能安心。


    听到这个消息，陆志恆直接提前下班，准备驱车到邱心妍的办公楼，当面向宋星霖道歉。


    他想赶在工人师傅们撤走钢琴前见到宋星霖。


    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想趁着这次见面，干脆和宋星霖好好聊一聊那些他们都没能说出口的事。


    陆志恆这次没找程松，去了停车场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因为急着赶过去，陆志恆在开车时并未理会手机。


    这也导致陆志恆错过了保镖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信息。


    陆志恆走了最快的路线，直达办公楼。等开进地下停车场，陆志恆一眼就相中了适合的停车位。


    他的车比较长，需要一个前后左右都没有车辆的大停车位，才能稳当地把车停好。。


    正想直行开过去，没想到对面也驶来一辆车，眼瞅着就要抢陆志恆看上的停车位。


    陆志恆蹙眉，对着那辆车按响喇叭的同时，同时放慢速度朝前开去。


    可离那辆车越近，陆志恆越感觉不对劲——


    对面那辆车里的司机……怎么那么像崔胜钧呢？！


    第156章 陆志恆你连狗都不如


    对面的崔胜钧打眼这么一看，也是有些愣神。


    真是讨厌什么就来什么。


    随着两辆车的车头越来越接近，陆志恆和崔胜钧却都跟卯上了劲似的，谁都不愿意调头或后退。


    很显然，这偌大的停车场里，两人看上了同一个停车位，也只肯停那一个位置。


    当车头接近到足够距离，车内响起警报声，陆志恆和崔胜钧也同时停下。


    两个人都没有熄火，就这么僵在驾驶座上，和对方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先认输。


    然而两辆车就这样横在道上谁也不动的场面实在诡异。


    僵了有十分钟后，从监控里看到异常的管理员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


    「我说先生，那边e区还有很多停车位，要不您调个头？」


    管理员率先敲开了崔胜钧的车窗，很礼貌地给他提出建议。


    然而崔胜钧只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语气却坚定：


    「不了，我就准备停那边那个位置。」


    见这人态度还挺好，管理员虽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再转去敲陆志恆的车窗。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放下车窗的陆志恆先发制人：


    「我是你们邱总的朋友，那个停车位我们之间讲好了之后要租给我的，我不想让外人停那个车位。」


    「上面可能还没通知你这件事，要不等下我让邱总给你们这边管理处打个电话。」


    陆志恆张口就来，又把邱心妍拿出来当挡箭牌。


    反正邱心妍那边，可以过后再打招唿。


    眼下，他绝不能输给崔胜钧，他看上的停车位，只有他能停，其他人想都别想！


    管理员见陆志恆也是一身高档派头，再加上直接搬出了邱心妍，肯定来头不小。


    无奈之下，他只得跟陆志恆说自己去协调一下，接着又转回头去找崔胜钧：


    「这位先生，抱歉，那个停车位是不对外公开的私人车位，这边只能麻烦您换个位置了。」


    管理员好声好气地一再请求。


    崔胜钧望了对面的陆志恆一眼。


    果然，如他所料，陆志恆此时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也挑衅地斜睨了他一眼。


    气归气，崔胜钧也不想为难其他人，只得让步：


    「行……给您添麻烦了，我调个头。」


    崔胜钧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牙痒痒地想，陆志恆果然还是那副暴发户为非作歹的臭德行。


    就陆志恆这种小人嘴脸，宋星霖会看得上才怪。


    带着对陆志恆的一腔腹诽，崔胜钧迅速在附近停好车，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楼梯。


    幸好电梯来得慢，当崔胜钧赶到时，电梯门正要关上。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嘴上说着稍等，行动上则是伸出一条腿去卡住电梯门。


    正想庆幸自己赶上了。


    等钻进电梯一抬眼。


    崔胜钧，又看到了那张讨人厌的脸：


    「……怎么又是你？」


    在只有彼此的电梯间里，崔胜钧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张口就道出了内心的烦躁。


    陆志恆闻言，也是往电梯边角又站了站，嘴上也不服输：


    「这也是我想问的。」


    崔胜钧并未被陆志恆一身肃杀的气息吓到。


    他挺直腰板，同样也很不客气地回敬：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既然陆总明知星霖哥不想看到你，又何必来自讨没趣呢。」


    崔胜钧一句话就戳中了陆志恆。


    陆志恆忍着想要直接揍崔胜钧的欲望，冷笑着回应：


    「我和宋星霖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指点江山。」


    崔胜钧毫不示弱：


    「外人？我和星霖哥认识的时候，陆总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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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就结识宋星霖这件事，完全是一个能针对陆志恆的大杀器。


    一向淡定从容的陆志恆被崔胜钧三言两语激怒，他眼睛一横，满脸不悦地瞪向崔胜钧：


    「崔胜钧，你要是不想被封杀，我建议你现在就闭嘴。」


    看到自己逼出了陆志恆的真面目，崔胜钧胜利感爆棚：


    「陆志恆，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想封杀我？你尽管试试！」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指定楼层。


    在电梯门打开前，崔胜钧微微一笑，给陆志恆撂下一句：


    「陆志恆，你少太自以为是了，没有人会一直赢的，包括你」


    这句赤裸裸的挑衅，让陆志恆恨不得现在就揪住崔胜钧的领子，把他拽回来揍一顿。


    然而当电梯门一开，看到宋星霖就候在电梯外，陆志恆有再大的火气，也是顷刻间就压了下去。


    反之宋星霖就不一样了。


    宋星霖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在看到陆志恆出现的瞬间，又再次跌进了谷底：


    「陆志恆，你来做什么？」


    宋星霖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候崔胜钧，一双眼只盯着陆志恆。


    陆志恆感觉到自己夺取了宋星霖的全部注意力。


    感到欣慰之余，他也有些讪讪地老实回答：


    「来监督一下他们的工作，顺便当面和你道个歉。」


    陆志恆驼着个背，缩着个肩膀，哪还有从前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样子。


    在宋星霖面前，他愿意褪去全部的强势，只为能让宋星霖感觉舒适。


    可宋星霖并不买帐。


    听到陆志恆说要道歉，宋星霖反而爆发了：


    「你不要每次都是这样先做了，再道歉，反反覆覆的，有意思吗？」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吗？是不是只要能道歉，你就会继续肆意妄为地做任何事？」


    「反正你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无所谓后果，等你做完，再轻飘飘来一句道歉，你就能心安理得了是吧？」


    离开陆志恆的时候，宋星霖是真的想着一笔勾销，过去的事能不提，就不提了吧。


    可当陆志恆一而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宋星霖发现，那些过去的怨怼，不是轻易就能淡忘的。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要面子吗？不是一诺千金吗？为什么在我说了这么多次不想看见你之后，你还要一直出现在我面前呢！」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我看到你就头痛！你到底为什么总是要一直来干扰我的生活呢！」


    宋星霖说着说着，眼睛都急红了。


    看到陆志恆一言不发地承受着他的所有怒火，宋星霖愈发不顾忌，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了：


    「陆志恆，你是狗吗？你没有自尊吗？狗被骂两句都要夹着尾巴逃走了，你怎么……怎么连条癞皮狗都不如？！」


    第157章 狠狠羞辱陆志恆


    对礼貌斯文的宋星霖来说，这可能是他对一个人说过的、最恶毒的话。


    而接收这句话的对象，居然是曾经用同样的话术骂过他的陆志恆。


    宋星霖不知道这到底是对过往的报復，还是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发泄。


    他只知道，说出这些难听话的瞬间，他心里某个封闭的阀门砰的一下打开了。


    那些埋藏在里头的恶气和压抑情绪，全都随着他的口无遮拦被释放了出来：


    「为什么非要搞得彼此这么不体面呢？我们就安安静静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陆志恆你就这么贱吗？永远都只喜欢得不到的那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吗？」


    宋星霖越骂，越意识到。


    有些早已铸成的伤害，不是光靠自己看开就可以。


    如果不去提起，那些伤痕，这辈子都会如影随形。


    而很显然，他自己，远没有他自己想像中的大度，用假装遗忘来无视这些伤痕：


    「但凡是得不到的，你都会像条狗一样追在他后面跑，陆志恆你也不过如此！」


    「可是你最好搞清楚，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围着你转的，不可能所有人都来满足你的欲望！」


    「最重要的是，即使我只是个便宜货，也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


    宋星霖说这些话根本不过脑，他完全是在凭本能，发泄他压抑了太久的委屈。


    而陆志恆深知这一切。


    他甚至有些暗暗感谢，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宋星霖终于发泄了出来。


    「你想骂我什么都可以，你随便，这都是我应得的。」


    听到曾经用来羞辱宋星霖的话落到自己身上，陆志恆才终于感同身受那种被践踏被轻视的滋味。


    只是他所得到的，也不过是宋星霖当年承受过的千分之一吧……


    面对宋星霖歇斯底里的怒骂，陆志恆配合地放低姿态，但也不忘为自己解释：


    「但我……我不是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只是单纯地……单纯地想爱你。」


    即使我还没学会用正确的方式来爱你。


    陆志恆不解释还好，陆志恆一解释，尤其还提到了「爱」。


    宋星霖更是想要继续嘲讽：


    「爱？陆志恆你的爱可真容易转移啊，说好一辈子只爱宋星昀一个的呢？怎么一转眼又要死要活地爱我了？」


    「你的爱可真善变，真廉价！陆志恆，承认吧，你所谓的爱，你做出的这所有事，无非都是在感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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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陆志恆那双似乎写着深情的眼睛，宋星霖简直又想哭，又想笑：


    「陆志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脾性，你何必要装出现在这种样子？」


    「你就拿出你以前的风范，和我撕破脸，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不好吗？！」


    「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不断地遭受伤害，你难道没发现，你给我带来的不是爱，而是厄运？」


    那些他遭受过的奚落嘲讽，他受过的伤，遇到过的危机……


    情绪激动之下，宋星霖也不想理性，只想任性地把一切都怪到陆志恆身上。


    「你嘴上说着爱我，却还是想靠近我，把厄运带给我不是吗？」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需要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我想我这辈子最大的厄运，就是遇见了你！」


    宋星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迴响着。


    就连一旁原本想看好戏的崔胜钧，也忍不住咂舌。


    没想到宋星霖发起火来……竟然这么吓人。


    要换做他是陆志恆，肯定早就离开了，才不会站在这里被宋星霖骂得狗血淋头。


    可出乎崔胜钧意料之外的，是陆志恆坚定地没有走。


    陆志恆不仅不走，甚至还要着急地顶嘴：


    「不好！哪怕你恨我讨厌我，那至少都还在意我！」


    「要是惹你讨厌，就能让我们两个人之间继续有所纠缠，那我也宁愿继续做让你讨厌的事。」


    陆志恆不介意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


    是啊，哪怕宋星霖厌恶他，至少都说明两个人之间仍有来往，仍维繫着关系。


    要是真的像宋星霖说的那样，真的各自安安静静去过各自的生活。


    那，才是陆志恆的世界末日。


    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表现出如此卑微的一面，也可能是宋星霖骂累了。


    总之宋星霖听完陆志恆说的话，只是小口小口喘着气，无比困惑地望着陆志恆。


    感受到气氛不再那么紧张，陆志恆放柔声音，缓缓开口：


    「我很高兴你终于把过去的那些怨愤都说出来了……只要这样骂我能让你舒服，只要能让你少一点点怨气，我随便怎么被你骂都可以。」


    宋星霖闻言，把头扭到一边，很是抗拒地摆摆手：


    「陆志恆，不要做出这种深情的样子，没必要。」


    宋星霖现在只觉得烦透了。


    他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陆志恆那么汹涌的爱意，也很不习惯陆志恆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所有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让他有很不安心的慌张感。


    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总会导致宋星霖想起过去那两年里战战兢兢的生活。


    这让宋星霖感到恐惧。


    说到底，陆志恆这个人只要存在，就能给宋星霖带来太多复杂的情绪。


    所以宋星霖此刻，只想维持最初的想法，远离陆志恆，过一种平静的崭新生活：


    「无论你是不是喜欢宋星昀的替身，我都无所谓了！」


    「我现在只想清楚地让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到你，非常地不喜欢！」


    「但凡你还记得过去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


    认识陆志恆以来，宋星霖从未这么疯狂地发泄过。


    当他把一切撕开，把什么都戳破。


    他竟然只想舒爽地嘆一口气：


    「该说的，我都说尽了，我希望你真的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你就放过我吧。」


    说这句话时，宋星霖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话语里也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面对宋星霖决绝的言语，陆志恆忍着没张口，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


    陆志恆知道不是。


    如今宋星霖愿意一改缄默，毫不顾忌地对他说出内心真实所想，就已经是一种两人关系在变好的信号。


    只不过，他不能操之过急。


    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默而冰冷之前，陆志恆柔情地看向宋星霖，只缓慢而坚定说了三个字：


    「我会等。」


    第158章 榜一大哥原来是个恋爱脑


    直到陆志恆离开了好几分钟之后，崔胜钧才敢出声跟宋星霖说话：


    「星霖哥……你，你还好吧？」


    宋星霖回过神，他用手遮了遮自己的脸，想要遮住自己的失态：


    「没事，吓到你了抱歉，我原本也不想这样，但是……」


    见宋星霖尴尬，崔胜钧赶紧接话，给宋星霖台阶：


    「这都是陆志恆逼的！要不是他一而再地来骚扰你，你也不至于对他破口大骂撕破脸！」


    宋星霖顺着崔胜钧的话勉强笑了笑。


    看宋星霖神情还是有些恍惚，有点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崔胜钧继续主动找话题：


    「你今天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陆志恆之后应该不会再来烦你了吧？」


    崔胜钧觉得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至于没脸没皮到这个地步。


    可宋星霖却不抱乐观态度，他有些忧愁地摇摇头：


    「谁知道呢……我现在，也不是很了解他了。」


    也或者，自己以前从没完全了解过陆志恆吧。


    否则，在他的认知里，以前的陆志恆，是绝不可能乖乖站在那儿任他各种嘲讽怒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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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陆志恆真的变了？


    宋星霖不敢想，也没力气想。


    眼下，他只希望今天的爆发，能换来一段时间的清静。


    崔胜钧看宋星霖心情不好，也没再多话，只默默陪着他，等师傅们来把钢琴撤走。


    等师傅们带着钢琴离场，时间也晚了。


    崔胜钧本想趁机带宋星霖去吃晚饭。


    没想到宋星霖果断否决了崔胜钧的提议，还直白跟他说：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现状不太稳定，当下的话，我还是更想把精力全部放在事业上。」


    「直播也好，家教也好，包括之后有可能去参加的比赛也好……目前我还是想先让自己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给未来打好基础。」


    宋星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崔胜钧的眼睛。


    他实在不想伤害崔胜钧第二次，所以也只能找了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理由拒绝：


    「所以我这段时间可能没时间去考虑感情方面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崔胜钧也没为难宋星霖。


    他当然听得出宋星霖话里的意思，可对他来说，宋星霖这番说辞并没有明确拒绝，也就是说这代表他仍有机会：


    「我明白的星霖哥！放心，我不会像陆志恆那样让你不舒服的。」


    有个反面教材在这儿，崔胜钧自然要机灵地直接运用：


    「总是还是那句，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随时唿叫我，我也在期待着星霖哥尽快稳定下来，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同时呢，我也会让自己继续好好进步，总有一天，会让你看到我的认真和诚意！」


    崔胜钧并不气馁，还是那样满满的热情。


    宋星霖虽无奈，可看着崔胜钧的狗狗眼，宋星霖也不见得有多反感。


    可他，仍是没好意思跟崔胜钧直说：


    并不是说我和陆志恆有过那种关系，就代表我接受男人了。


    哪怕是厌烦陆志恆做法的现在，宋星霖也确定，自己无法想像和陆志恆之外的男人，发展亲密关系。


    他有些恨自己这样不争气。


    可没办法，陆志恆在他的人生中，打下了很深的烙印。


    伤痛和怨怼可以通过语言来发泄。


    这些烙印……宋星霖想，也许只有让时间去消化了。


    忙完今天的事情，宋星霖回家后，难得地开了个纯聊天的直播。


    因为没有钢琴表演，加上没有提前预热，所以进直播间的粉丝并不多。


    三十来个人，大多都是之前积攒下的忠实粉丝。


    但就算是纯聊天，那位榜一大哥也是如约而至，啥也不说先刷了十个最高价值的礼物。


    宋星霖习惯了榜一大哥的阔绰，连连道谢之余，他也通过镜头问候网络上的朋友们：


    「大家今天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想跟我说说？」


    「有些烦恼，要是能说出来和别人一起分担，会让你好受很多哦。」


    宋星霖说完，盯着屏幕，看有没有人会发相关弹幕。


    没想到，从不在直播间发言的榜一大哥竟然发了一条：


    【我今天表白失败了。】


    此言一出，别说宋星霖惊讶了，连直播间里其他人也抱着吃瓜的心态，纷纷下场。


    有安慰他兄弟没事的，下一个更好。


    有鼓励他失败乃成功之母，不要放弃继续坚持的。


    也有人开始调侃，果然爱听钢琴的人都是恋爱脑，一天天的可多愁善感了。


    宋星霖看着那些弹幕，想了想，柔声对着镜头说：


    「虽然我对表白这种事没有经验，可是我觉得能鼓起勇气表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现在手边没有钢琴，要不然，我就用唱歌的形式，把你点的那首歌唱给你听吧。」


    「这是我作为网际网路上的朋友送给你的小小礼物，希望能让你开心一点。」


    在观众们纷纷赞嘆哇你还会唱歌、你太好了的弹幕中，宋星霖清了清嗓子，熟练地唱起了《公转自转》。


    虽然没有伴奏的配合，也没有专业的收音话筒。


    但宋星霖自身的完美节奏感和清丽的嗓子，还是让他的清唱听来十分悦耳动人。


    宋星霖并不知道，他一开口，拿着手机的陆志恆就红了眼眶。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最挫败最难过的时刻，居然又是宋星霖轻轻松松地就安慰到了他。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回想着曾经坐在台下看着宋星霖唱歌的画面。


    陆志恆的心中，有无限的暖意在流淌。


    他边听歌，边颤抖着打字：


    【谢谢主播，虽然我今天失败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我会默默地等，默默地为对方做一切我能做的事，直到他看到我的决心和诚意。】


    【反正人生还很长，我有的是时间来守候。】


    陆志恆的弹幕一发，观众们又是一片惊嘆。


    不是在刷他恋爱脑，就是刷他活体沸羊羊之类的。


    陆志恆完全不在乎这些带着嘲讽的评价。


    他紧盯着屏幕中专心唱歌的宋星霖，在心里无声地宣告：


    我欠你的。


    就该这样慢慢还。


    第159章 榜一大哥又开始玩神秘


    宋星霖一曲唱完，榜一大哥发了条「谢谢」之后，便退出了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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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霖想着，等直播结束以后，或许还可以再找榜一大哥私聊一下，关心关心他的情况。


    而在和网络朋友们的互动中，宋星霖也渐渐忘了今天陆志恆给他带来的不愉快。


    直播结束，宋星霖捶捶肩膀，去给榜一大哥发信息。


    榜一大哥这次并没有立刻回復。


    宋星霖没有多想，安心准备睡觉。


    临睡前，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志恆。


    在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宋星霖终于有心思，去好好回忆今天陆志恆那挨骂的样子。


    说实在的，直到此刻，宋星霖都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曾经禁不住任何忤逆、霸道到听不进一个「不」字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难道陆志恆也是抱着和自己当时一样的心态，出于亏欠的心理，所以现在来赎罪吗？


    总之这陆志恆带给他的，永远都是各种各样的想不通。


    带着疑问，宋星霖慢慢睡去。


    一早醒来，崔胜钧又打电话来，通知他可以去朋友那儿签合同，尽快敲定钢琴的事。


    反正一忙起赚钱的事儿，宋星霖就特别有干劲，也无暇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


    崔胜钧在这件事上很靠谱，迅速帮他搞定钢琴的事情后，没过两天，钢琴就搬进了他的办公间。


    随着直播的重新展开，蒋俊伟那边，也帮宋星霖又敲定了两个家庭的钢琴家教工作。


    宋星霖的生活变成了上课、直播、回家的三点一线。


    偶尔有时间，他也都是用来和蒋俊伟庄洁他们聚聚。


    崔胜钧因为还处于巡演阶段，所以不能长期留在本市。


    不过只要一有时间，崔胜钧还是会想办法约宋星霖。


    崔胜钧在这件事上很有心眼。


    知道宋星霖现阶段不太可能会接受他，单独约大概率会被拒绝。


    于是宋星霖，就央求着宋星霖，以「我也想多认识一点朋友」的名义，结识了蒋俊伟和庄洁。


    得知庄洁有个爱钢琴的女儿，崔胜钧还主动提出，说有空可以给庄洁女儿上上免费的大师课。


    在这种契机下，崔胜钧和宋星霖的朋友们也逐渐熟络起来。


    从前三个人的聚会，就这样变成了四个人的。


    除了在家里聚餐，他们有时也会组队出去打打羽毛球，爬爬山，或是唱唱歌。


    宋星霖的生活就在这样和谐有序的节奏中，变得越来越积极，越来越丰富。


    只是夜深人静时，宋星霖还是会翻出妈妈和弟弟的电话号码发呆。


    有好几次，他都冲动地想给妈妈去个电话，报个平安，再给弟弟打个电话，和他聊聊近况。


    只是想到弟弟可能仍把自己视作一个难以处理的「负担」，宋星霖还是忍下了。


    宋星霖想，还是等自己真的成为一个钢琴家之后，再去找妈妈吧。


    至少到时，他可以骄傲地站在妈妈面前，完美地续上这两年的谎言。


    这样一来，妈妈不会多想，弟弟也不用为此头疼了。


    在越来越好的生活中，还有一件很让宋星霖感到安慰的是：


    除了陆志恆派的保镖在持续保护着他之外，陆志恆本人，倒是真的没在他面前再次出现过，也没有再搞莫名其妙的伎俩来帮助他。


    这其中，只有一次，那天宋星霖半夜突然肠胃不适，上吐下泻。


    强撑着身体出门想打车去医院，被陆志恆那边的保镖发现了异常。


    出于情况紧急的考量，保镖直接出面把宋星霖接上了车，送去了林皓的医院。


    作为林皓医院的老熟人，不用多说，宋星霖自然是得到了最高级别的待遇和最好的治疗。


    虽说陆志恆没有出面付钱，林皓和宋星霖见面时，也很有边界地没提到陆志恆。


    不过宋星霖很清楚，在这个看病难的时代，自己能享受这么好的医疗服务，还是多亏了陆志恆的面子。


    他本来纠结着要不要给陆志恆发条感谢的信息。


    可是想着自己的主动，可能又会给陆志恆带去错误的信息，宋星霖只能作罢。


    对于这些保镖，宋星霖也转变了心态。


    他觉得可以把这群「保护」他的人看成一种信号，哪天这些人不再出现了，就说明陆志恆对他不再关心、不再感兴趣了。


    而只要陆志恆不再把他当回事，那他身边那些潜藏的危险，自然也就解除了。


    生活变得稳定规律的同时，宋星霖的可支配收入也在持续增加，欠陆志恆的家电钱也是顺利还清了。


    除了家教的收入，这其中的最大一部分的收入，还是来源于直播——特别是那位榜一大哥的打赏。l


    每次看到榜一大哥一声不吭，上线就给他刷礼物，宋星霖总会感嘆：


    自己在网际网路上，是遇到了何等的贵人啊？


    这榜一大哥也不对他提任何多余要求，也不会每天揪着他聊天，就连私聊的内容，也都是很正经地相互问候和关心近况。


    聊得久了，宋星霖对这榜一大哥除了感谢之外，还生出了一份尊敬。


    时间久了，宋星霖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现实中的朋友。


    即使还没见过面，宋星霖都时不时会记挂着他。


    正逢年底，很快就要迎来新的一年。


    这一天，宋星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向榜一大哥讨要了一些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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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马上要过年了，我想给你寄一点新年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我们这边的一些特产小吃，你看方便吗？】


    【我没有想要打扰你的意思，就是单纯想给朋友寄一点新年礼物。】


    宋星霖是好心，也解释得很清楚。


    可这条信息，榜一大哥居然两天后才回復，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告知宋星：


    【还是不要了，我们就保持这种在软体上聊聊天，我定时看你直播的关系就好。我觉得主播和观众之间不用有更多私交，我并不希望你太了解我。】


    宋星霖当即「哗」了一声。


    榜一大哥这回復，瞬间让宋星霖想起了最开始给他发私信时的感觉。


    当时宋星霖就觉得这观众可神秘可高冷了，没想到认识这么久了，榜一大哥还能给他这种感觉。


    可宋星霖觉得他俩是朋友，所以也没多想就回了句：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


    过了许久，高冷的榜一大哥才终于回復了没头没尾的一句：


    【因为我怕你了解到真实的我以后，就不想再搭理我了。】


    第160章 难道又是陆志恆


    虽然宋星霖一下子有些看不懂这句话，可他当下能想到的，无非也是：


    莫非榜一大哥是个什么得了很多不义之财的逃犯？是犯过法？不会杀过人吧？！


    宋星霖随即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


    毕竟，应该没有哪个法外狂徒敢在网上这么嚣张，这么光明正大给主播刷钱的。


    宋星霖于是笑了笑，很友善地回覆：


    【怎么会呢？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是个善良友好又大方的人，这样人，到哪都不会是坏人的。】


    宋星霖相信自己的感觉。


    只是等了很久，榜一大哥又回了他一句：


    【那如果，我是你本来就很讨厌的人呢？】


    发完这条之后，榜一大哥就下线了。


    宋星霖看着这行字，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当下，只以为榜一大哥可能还停留在告白失败的阴影中，情绪比较低落比较伤感，所以才会这么多愁善感吧。


    可宋星霖没想到，自这天之后，榜一大哥就没再和他发过信息了。


    虽然也会在他开播时上线，刷一大堆礼物，可每次刷完礼物，榜一大哥就会光速下线。


    仿佛上直播间给他刷礼物，是榜一大哥的什么固定工作一样。


    而宋星霖之后再发去的信息，榜一大哥一概不回復，彻底恢復了最初的高冷。


    这种突变，极大地勾起了宋星霖的好奇心。


    毕竟就算是普通朋友，要是本来聊得好好的，结果对方突然某一天开始不搭理你了，你也会想去问个究竟吧。


    只是无论宋星霖怎么发信息，怎么表达自己的疑惑，甚至反覆问榜一大哥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比如问他要地址的行为是不是越界了……


    榜一大哥，始终守口如瓶，沉默是金。


    宋星霖又不能通过什么非法渠道去获取对方的信息，一来二去的，宋星霖也开始为这事烦恼不已：


    「我也跟他说了，我不止是给他寄礼物，有一些经常和我联繫的小粉丝，我也给他们寄了礼物的……」


    惆怅之余，宋星霖把这个苦恼拿出来跟朋友们分享。


    蒋俊伟也觉得这事挺蹊跷：


    「他该不会是在钓你吧？不过这么久了，他也没对你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不应该啊？


    「原本我觉得吧只要他持续做你的忠实观众也无所谓，但粉丝也确实是需要维繫的，这件事感觉确实得问问清楚。」


    大家都是社会人，看问题也都没那么单纯。


    反而是宋星霖，被这想法吓一跳：


    「真的假的？说真的其实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且我们平时的聊天也完全没有暧昧的感觉，他……不像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何况以他的经济条件来看，身边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对象了吧。」


    有钱有闲又大方的人，谁不喜欢啊？谁不想上赶着追求啊？


    有必要来对他一个弹钢琴的主播动真情吗？xl


    庄洁想了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不好说，毕竟新闻上不也经常有那种榜一大哥对主播动真情的故事吗？可能他是个高手，想跟你更近一步，所以想办法先勾起你的好奇心。」


    「可能就是现实中的人看腻了，觉得你比较特别呢？人嘛，不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庄洁只是无意中调侃了句。


    可这熟悉的话语，却让宋星霖一下子想到了某个熟悉的人。


    曾几何时，他也对那人说过这样的话，用这种心态去解读那个人的行为。


    某些细碎的回忆，就伴着这突然的直觉，给了宋星霖一个离谱的联想：


    「我，我突然想到，这人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是你最讨厌的人呢』……」宋星霖面带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


    「可我最讨厌的人……应该是陆志恆吧。」


    蒋俊伟闻言，皱起眉头，没太听得懂的样子。


    宋星霖旋即继续解释道：


    「之前我第一次出事那会儿，在庄洁家开直播的时候哭了，然后没两分钟，陆志恆就跑上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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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觉得他在看我直播，还问了他。」


    宋星霖这么一说，庄洁也想起来了：


    「对哦，当时我也觉得他是不是看你直播了，你问了以后，他怎么说的来着？」


    宋星霖蹙眉回忆：


    「他说他没看我直播，是徐主任看了我的直播，发现有问题，再通知他，然后他再上来的。」


    「这就有点欲盖弥彰了吧。」蒋俊伟说出自己的第一感觉，「以他对你的紧张程度，不管是过去还是后来，不看你的直播，应该不太可能吧。」


    蒋俊伟说完，庄洁还补充：


    「特别是这两个月，他不能出现在你面前的情况下，唯一能看见你的渠道，就是看你直播了。」


    明明是很离谱的联想。


    可随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过往种种细节。


    宋星霖在愈发疑惑之余，也不禁感觉有些惊恐。


    该不会陆志恆……从他做直播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当一个观众吧？


    要是陆志恆是个无名观众，每次只看不说话，那宋星霖倒也觉得还好。


    可要是陆志恆真的是这个榜一大哥……


    宋星霖不敢深入去多想，只是急着点开软体，把自己和榜一大哥的聊天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


    这一看，又让他发现了异常。


    榜一大哥最开始对他很冷淡神秘，一条消息都不回。


    而开始回他消息、陪他聊天的节点，正是他第一次出事的时间！


    前后的各种线索这么串起来之后，宋星霖心里仿佛有蚂蚁在咬似的。


    如果说榜一大哥最近这番操作是在钓他。


    那不得不说，这人成功了。


    宋星霖此刻只想揪住陆志恆，找他问个究竟。


    庄洁看出宋星霖的所思所想，也鼓励他：


    「你要是想问就找他问问，我觉得这不代表你上钩了，反而代表你掌握了主动权。」


    「你看，你想找他、质问他就随时都可以，你不想搭理他的时候，就可以把他晾着几个月。」


    「你越是想问就问，想说就说，就越证明，现在在你和他的关系中，你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个。」


    庄洁看得通透，这一番话也让宋星霖有些动摇。


    也是，之前他面对陆志恆，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说句话都要再三掂量。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能对陆志恆畅所欲言，颐气指使地要求他、 命令他了。


    这么一想，宋星霖便没再迟疑扭捏。


    他再次回到和榜一大哥的聊天界面上，很简洁地发了条信息：


    【你该不会是陆志恆吧？】


    第161章 再见到你真好


    然而和朋友们料想得差不多，榜一大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回覆这条信息。


    但晚上宋星霖直播时，榜一大哥仍是准时上线给宋星霖刷了礼物就下线。


    按庄洁的说法，不回復、不回答，其实已经等同于默认了：


    「你想啊，正常人看到这种问题——我是说如果他不是陆志恆的话，那么他一定会问陆志恆是谁对吧？」


    「可他呢，不仅没有反问，甚至完全不好奇，但又要继续上线……」


    总而言之，这个榜一大哥肯定是在钓宋星霖没错。


    如果这人确实就是陆志恆，那为什么要钓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如果这人不是陆志恆，那基本就可以判定为陆志恆的一个追求者。


    旁人虽然能对这件事分析得很透彻很理性。


    但宋星霖本人对于这件事，却是心情错杂。


    一方面，他在想自己怎么会那么迟钝，隔了这么久，才意识到这个榜一大哥也是陆志恆给他带来的好运。


    一方面，他又重新开始纠结，要不要因此去主动找陆志恆。


    至少，他得从陆志恆嘴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以免误伤吧？


    可宋星霖又想，如果陆志恆真的承认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很有骨气地说把钱都还给你，以后也不许再看我直播了？


    宋星霖得承认，他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这意味着，他即将失去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当陆志恆和榜一大哥的身份重叠，宋星霖的心态也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对陆志恆的讨厌，在陆志恆没再出现的这几个月里，已经消退了很多。


    而且陆志恆的守规矩，也让宋星霖偶尔会思考下：


    陆志恆，是真的因为我而改变了吗？


    只是太多问题，对宋星霖来说都是无解。


    就这样纠结了三天。


    这天晚上，沉默至今的榜一大哥总算回復了他一条：


    【或许，你会想和我见一面吗？】


    榜一大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而这条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回覆，已经让宋星霖几乎笃定了答案：


    这个从自己开播开始，就在持续不断给自己打赏的人。


    真的是陆志恆。


    即使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当宋星霖从侧面印证了这件事的同时，他的心情再一次变得五味杂陈。


    有点生气，气自己和陆志恆，怎么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又有点迷惑，迷惑于陆志恆居然能把这件事瞒得这么久，还迷惑于陆志恆当时居然能一边嘲讽他，一边又在暗地里成为了他的忠实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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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自己问了，陆志恆还能找人配合，编出个理由煳弄。


    也不知道该说陆志恆是太能装了，还是太精分了。


    大概天塌下来，也能被那时陆志恆的嘴顶住。


    宋星霖看着这条信息发呆，脑子里却不断想起过往的种种，有那么几秒，他简直要被陆志恆的嘴硬气笑。


    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但随着回忆，宋星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抗拒去面对过往了。


    好的坏的，都成为了他沉淀下来的经歷，成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


    即使很多回忆都是灰暗的，带着压抑的色彩，宋星霖也不会再故意去忽视他们。


    而这样理性的回望，能让他清晰地对比出陆志恆之前和之后的改变。


    宋星霖实在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所以他再次占据主动权，最终还是回覆：


    【好，见一面吧，时间地点由我来定，你等我通知。】


    这次榜一大哥没再玩神秘，而是很快回復了一个「好，我等你」。


    即使宋星霖已经十有八九确定了榜一大哥的身份。


    可直到见面之前，宋星霖仍在矛盾地，期盼着这个人不是陆志恆。


    只有这样，宋星霖才能减少很多麻烦。


    他不用去想该怎么处理打赏的那么多金额，也不用去重新审视陆志恆的改变，更不用再次面对陆志恆的心意……


    可再矛盾，选择了去揭开真相的宋星霖，还是如约前往了他选的咖啡厅。


    他特意选在市中心一间客流量很大的网红店，在这种路人多的地方，宋星霖认为自己和陆志恆都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住一份应有的体面。


    宋星霖本来还想着早一点去，然后先坐进店里，好更快一点确认。


    然而等他走到店外，看到路边停着的那辆眼熟的豪车。


    宋星霖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再有任何悬念了。


    他再也无法去否认陆志恆对他的好。


    可是这也让他更加惆怅，思绪也更加错杂：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对你坏是真的，对你好，也是真的。


    明明很想去接受后来的种种好，可一想到过去那些坏，心里就总有一道坎。


    实在讨厌陆志恆。


    为什么，总要让自己反反覆覆地纠结摇摆呢。


    在门外挣扎踌躇了几分钟后，宋星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进了咖啡店。


    一进店，他就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看到了独自等待着的陆志恆。


    几个月没见，陆志恆的气质比起之前那种毛毛躁躁的唐突，又多了一份冷静和沉稳。


    可这样的沉稳，又和早年间那种冷酷不同。


    在陆志恆望向宋星霖的那一瞬间，宋星霖明显地更看出来，现在的陆志恆，就连眉眼的弧度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宋星霖把小情绪都放在心里，面色上，他还是故意绷着一张脸。


    走近后，宋星霖没坐下，而是故意没好气地质问：


    「……你那么早来，是怕我不进来见你吗？」


    看到宋星霖一见到自己就带上些小脾气，陆志恆被逗得忍不住淡淡笑了笑：


    「不是，我是为了给你留反悔的余地。」说完，他瞄了眼路边被无数人侧目的豪车：


    「要是你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不想见我，那你还是有机会可以调头就走的。」


    陆志恆说完，又深深地看向宋星霖。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宋星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虽说每天都能在直播里看到，可是看到宋星霖这样生动地站在自己面前，陆志恆心里只有一个感慨：


    真好啊。


    真好。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好。


    可你还愿意让我见一见你，就比什么都要好。


    第162章 似乎看到了新的可能


    宋星霖当然体会不到今天见这一面，对陆志恆来说有多少分量。


    他有些没好气地把背包往桌上一放，接着不客气地坐下，直接质问：


    「耍了我这么久，你是不是很开心，很满足？搞了半天，我赚的钱都是你给的，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你满意了？」


    宋星霖极尽所能地刻薄，不想给陆志恆任何好脸色。


    很奇怪，虽然这是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可宋星霖并不觉得和陆志恆有什么生疏感，连脾气都发得自然而然：


    「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把我耍得团团转，再来看我的笑话是吧？！」


    面对宋星霖的尖酸，陆志恆只是宠溺地笑笑：


    「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对吗？」


    陆志恆的反问并不咄咄逼人，反而很温柔。


    褪去了之前的急躁，又洗刷掉用来武装自己的冷酷之后。


    现在的陆志恆，仿佛是真的因为一个人而成长了，也真正成熟了。


    这种内敛含蓄的温和气质，让宋星霖一时有点不适应。


    怎么感觉……现在不讲理的人，变成了他自己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宋星霖很清楚，不是自己不讲理，明明是陆志恆太心机，太鸡贼。


    「……我就是这样的想的，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


    宋星霖嘴硬了一句，却换来了陆志恆更深邃的笑容：


    「好，就算我是你想的这样，那为了反击我，你打算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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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循循善诱，一步步引导着宋星霖继续和自己纠缠。


    对陆志恆来说，榜一大哥这个身份，是他最后的底牌，不能轻易使用。


    他用足够的耐心，才换来了宋星霖再一次的主动联繫。


    而他很清楚，这一次，宋星霖哪怕是考虑到和榜一大哥的友情，也不会轻易调头就走。


    宋星霖眼珠转了一圈，很快回答：


    「首先，你打赏的钱是你自愿的，也是我正当的收入，我不会因为给我打赏的这个人是你，就把钱主动还给你。」


    宋星霖的确为打赏的金额纠结过。


    然而当陆志恆毫无脾气地由着他不讲理时，宋星霖一下想通了：


    干嘛要和钱过不去呢！


    打赏的钱都是他凭本事赚来的，陆志恆又不差这点钱，自己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算今天陆志恆跟他翻脸要把这些打赏追回去，他都会死死守住自己的宝贵财产，一分都不会把他还给陆志恆。


    「所以别以为我又会和之前一样写个借条给你，然后又让你成为我的债主。」


    看到宋星霖这般有底气地和自己叫板，陆志恆在感觉宋星霖可爱之余，也倍感欣慰。


    终于，宋星霖终于完全恢復了原本的脾性，言行举止间，都有了些娇纵大少爷的样子。


    而陆志恆也没想到，虽然自己时常怀念着过去和和宋星霖朝夕相处的日子。


    可他显然， 更喜爱这个自由自洽而独立的宋星霖。


    「那你尽管放心，」陆志恆忍着笑，还是端着那副冷静沉着的样子：


    「这是我的个人消费，再说也没几个钱，没什么讨回的必要。」


    看着陆志恆那有钱了不起的样子，宋星霖轻轻「嘁」了声，而后又忍不住埋怨起来：


    「为什么这个人会是你呢……这下好了，以后我在网上，又少了个可以说真心话的好朋友。」


    宋星霖说着说着，又哀怨地瞅向陆志恆：


    「陆志恆，你为什么要跳出来认这件事呢？既然你那么瞒得住，为什么就不能继续瞒下去？」


    「烦死了……真的烦，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和他是同一个人呢？」


    宋星霖很烦扰这件事。


    他是真的很希望网络上的那位榜一大哥，但也是真的不清楚该如何，在现实中和陆志恆相处。


    陆志恆闻言，故作深沉地低语道：


    「那不然，我就再註册一个帐号，然后不告诉你是谁，以后我就用……」


    宋星霖一听就头大了：


    「……你可别，你这样只会让我以后对每个打赏的粉丝都疑神疑鬼。」


    陆志恆闻言，用力嘆了一口气：


    「可是你总不能剥夺我看直播的权利吧。」


    「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影响你，我可以做到，你也看到我的诚意了。」


    「可是在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你总不能还干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


    随着陆志恆看似诚恳的话语，他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明显的感伤：


    「我只是太想见到你，所以通过这个渠道每天都能看看你，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陆志恆把这句话说得哀怨而深情，让宋星霖愣了愣之后，又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下。


    等一下，他和陆志恆的再见面，怎么会是这样的气氛？


    怎么聊不了两句，陆志恆又开始对他告白了？


    宋星霖有些混乱，但他仍试图让对话回到正轨：


    「……我没空听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陆志恆，我是管不了你私底下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别再用这种刻意的手法来制造我们之间的联繫了。」


    宋星霖义正言辞。


    陆志恆对此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


    「我承认这次是我想赌一把，可是要不要见面，是由你决定的不是吗？」


    「选择权和主动权都在你，哪怕刚才，你也是可以选择直接离开，不来见我的。」


    做好了万全准备的陆志恆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懂蛮横冲动地行事。


    几个月的沉淀和分离，让陆志恆变得更有耐心，也更会计划了。


    看到宋星霖随着他的话蹙眉，陆志恆也自信地，做起了生意场上那个诡辩高手：


    「是你选择要见我，不是我强行跳到你面前来让你看见，这次……不能怪我吧？」


    趁着宋星霖沉默，陆志恆向桌子对面倾身，用极富磁性的声线缓缓向宋星霖抛出钩子：


    「所以我倒是想问一问你，明明已经确定那个人是我，明明可以不来见我……」


    当看到宋星霖最终踏进店里的那一刻，陆志恆就知道，他和宋星霖之间，已经出现了新的可能：


    「为什么最终，你还是来了呢？」


    第163章 陆总又多管闲事了


    宋星霖反应很快。


    他并没有掉进陆志恆这过于明显的陷阱，而是眼睛一瞪，理直气壮地：


    「因为我想来当面骂你，可以吗？」


    宋星霖并不怕自己说的话会惹陆志恆不高兴，继而和他干起来。


    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陆志恆并不会对他动气。


    而陆志恆脸上丝毫未减的笑意，印证了宋星霖的潜意识有多准：


    「当然可以。骂我也好，随便怎么样也好……总之，我真的很高兴你来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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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过去的一些阴影，宋星霖总觉得他和陆志恆并不适合这种温情的氛围。


    尽管宋星霖行为上，已经慢慢适应了一种崭新的相处模式。


    可他的意识和认知，仍被过去的记忆束缚着，无法轻易扭转。


    随着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开来，陆志恆的注视也变得越来越带有浓厚感情。


    宋星霖在自己受不了之前，决定起身离座。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继续遵守之前的诺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星霖甩下狠话便想直接离开。


    结果陆志恆又在此时，对宋星霖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还有一件关于你母亲的事，抱歉我现在才告诉你。」


    一听到和自己妈妈有关，刚起身的宋星霖又啪一下坐下了。


    他瞪圆眼睛，在陆志恆略带歉意的话语声中竖起了耳朵：


    「是这样的，两个月前，你的母亲摔了一跤，导致髋骨有些裂伤。」


    「虽然处理及时，但预后不算太好，导致她一度在行动上有些不便，很多事没法自理。」


    「她那种情况，很需要重新请一个可以全日制照顾她的专业护理人员。」


    陆志恆一环扣一环地娓娓道来，让宋星霖没有任何插嘴火打断他的机会：


    「我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就以你的名义帮她挑了一位各方面素质都最好的华人护工，并且由那位护工阿姨代为转达了你对她的思念和关心。」


    预想到宋星霖可能会产生的种种疑惑，陆志恆不等宋星霖误会，就抢先清清楚楚地解释道：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通过宋星昀知道这件事的，宋星昀也没有联繫我！」


    陆志恆最怕的，就是宋星霖仍以为自己对宋星昀还有念想、或是有在和宋星昀联繫。


    对于这个问题，他必须要及时讲清楚：


    「我会知道你母亲的近况，是因为之前找到你母亲的联繫方式后，我一直有通过她的私人医生在了解她的情况。」


    「这次她出了小意外，也是她的私人医生告知我的。」


    「私人医生告诉我，你母亲考虑到费用昂贵，不想给你弟弟造成负担，所以并不想花这笔钱，也没理会私人医生的提议。」


    「她的私人医生也是出于好心，才联繫到我，告知了这件事。」


    除了知情不报这个问题之外，陆志恆的处理方式和讲述方式都可谓相当妥帖。


    至少在宋星霖听来是这样的。


    因为宋星霖听着陆志恆把事情慢慢讲清楚，竟然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甚至连一点点脾气都不想发。


    宋星霖觉得自己，甚至都没资格跟陆志恆吼一句：


    你怎么才告诉我？


    就算陆志恆告诉了他，以他现在的处境和实力，又能做什么呢？


    除了在遥远的地方挂念着母亲之外，他根本帮不上太多忙。


    但陆志恆并不知道宋星霖的想法，还是放低姿态，补上了道歉：


    「我怕你着急，就先擅自帮你处理了，我知道我又多管闲事了，对不起。」


    宋星霖有些不敢和陆志恆诚恳的目光对视。


    他微微侧过头，声线也放柔了许多：


    「……别跟我道歉了，我受不起。」


    宋星霖清了清嗓子吼，调整表情，重新看向陆志恆：


    「一码归一码，在我妈妈这件事上，我很感谢你的及时帮忙。」


    「不管怎么说，照顾母亲是我和我弟弟的责任，没理由平白无故让你掏钱。」


    就算这是陆志恆的计谋，宋星霖也认了：


    「一共支付了多少费用，你算一算吧，我还是和之前一样写张借条，然后尽快还给你。」


    「好。」陆志恆没有耍滑头，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跟宋星霖拉扯个没完。


    他爽快地答应，用这种方式维护了宋星霖的自尊，同时，他也不忘最大限度给宋星霖方便：


    「这笔费用对我来说不大，但对你来说可能有点费力，你分期还吧。」


    「每期你可以稍微多支付一点利息，具体多少金额由你来定。」


    陆志恆同意他正常借钱还钱的举动，让宋星霖内心感到无比舒适。


    这一次，他终于能感觉到自己是被尊重的，而不是被施捨的、被「恩宠」的。


    他甚至还有些高兴，高兴于陆志恆，终于知道怎样平等地和一个人相处。


    当陆志恆懂得平等待人，他身上的那些大方、行动力强等等的特质，才会变成优点，而不是讨人厌的缺点。


    看着陆志恆这具象的改变，宋星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再一次对陆志恆表达感谢之后，宋星霖也允诺：


    「没问题，我回去就写，按好手印之后，我明天送来你公司。」


    陆志恆敏锐地听到了宋星霖说要亲自把借条送来，而不是採用邮寄的方式。


    这意味着什么？


    陆志恆不敢高兴得太早。


    但从宋星霖嘴角那柔和的笑意里，陆志恆知道他和宋星霖之间的冰层，已经在慢慢消融了。


    陆志恆把这份喜悦之情偷偷藏在了心底，这种愉悦，可以让他独自高兴很久很久。


    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友好平和了许多，陆志恆也趁机 提点宋星霖：


    「据我所知，你母亲以为这两年能过上好日子，都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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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位护工和私人医生的口中，也能经常听到她对你的挂念和担心。」


    陆志恆为了避免自己太过越界惹宋星霖不开心，于是很小心地斟酌着措辞：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她了。」


    第164章 大过年的就算了


    陆志恆的这番建议说得温和而审慎。


    但他的确戳中了宋星霖的心。


    宋星霖看着陆志恆，在恍惚间，也终于把陆志恆和榜一大哥的身份对应上了。


    因为这样的建议……是真的很像朋友之间才会说的贴心话。


    对于陆志恆明晃晃的好意，宋星霖没再嘴硬。


    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好的时机：


    「我也想过很多次该不该打电话，要是打电话该怎么说……毕竟过去两年关于我的情况，都是由我弟弟转述的。」


    「要是不想拆穿谎言，我就得先跟我弟弟通个气，以免说漏嘴。」


    「可是……」


    宋星霖的欲言又止，让陆志恆听出了他的为难。


    也是，在听到宋星昀那样冷漠的态度之后。


    宋星霖再不记恨，也总归是会伤感落寞，而后会有所忌讳的。


    陆志恆不敢做太多建议，他想了想，只能鼓励宋星霖：


    「马上要过年了，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把给你妈妈拜个年当做新年礼物。」


    陆志恆很清楚宋妈妈和自己的妈妈不是一类人。


    正因为两个妈妈的性格不同，所以造就了两个儿子的性格不同。


    从宋星霖身上，陆志恆能窥见到宋妈妈的温柔与包容。


    这样的妈妈，又怎么会对无私付出的儿子，有过多苛责呢？


    「虽然我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经验，不过我想，基于对你的爱，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妈妈应该都会理解你的。」


    这番话说得是如此妥帖，让宋星霖心里也暖融融的。


    真不敢相信，说出这些话的人，是曾经那个只会冷口冷面的陆志恆啊。


    或许，经过了这么久，自己也该慢慢相信陆志恆是真的有所改变了吧。


    「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清楚的。」他淡淡笑了笑，又不忘正事：


    「对了那个借条，明天上午我会送去给程松的。」


    陆志恆没有做出过多要求，也很随意的语气：


    「嗯，你联繫程松就好，他会下来接待你的。」


    直到宋星霖和陆志恆道了别，离开了咖啡店。


    宋星霖才发现，这应该是这一年半以来，两人之间最平和也最正常的一次相处。


    原来好好面对彼此，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带着这样的感慨，宋星霖安心回家写借条。


    到了晚上直播时，榜一大哥果然没有再上线。


    因为直播间里总是有很多来来去去的新观众，所以宋星霖也并不确定陆志恆有没有换个帐号参与其中。


    看到有打赏的，宋星霖总会思索一下，猜猜对方是不是陆志恆。


    而这一次，宋星霖并不抗拒自己的思绪又被陆志恆牵引。


    反正陆志恆也不会再做出格的事。


    他想，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时间，总会给他们答案。


    之后的几天里，宋星霖纠结了好一阵要不要给妈妈打电话。


    但因为他还是越不过要和宋星昀联繫那个坎，所以最终，宋星霖还是决定延后这件事。


    不过虽然不打电话，可宋星霖亲手写了张拜年贺卡。宋星霖在贺卡里写了对妈妈的歉意，也保证很快就会和妈妈联繫。


    对于自己的近况，他只是自己很忙也很好，让妈妈不要过多担心。


    至于邮寄这件事，宋星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要拜託陆志恆。


    这是自他去送借条之后，短时间内和陆志恆的第二次见面。


    陆志恆用一种对待朋友的态度，很热心地答应帮宋星霖完成这件事。


    他没有提要宋星霖回报什么，而宋星霖碍于自己之前说过的狠话，还是忍住了，没说要请陆志恆吃饭之类的答谢。


    陆志恆同样没有因为宋星霖主动见了他，就再次得寸进尺。


    他还是保持着之前几个月绝对不露面的分寸感，不给宋星霖造成任何额外的负担。


    日子就这样一直平静地来到了春节。


    这年的大年夜，为了不让宋星霖太孤单，庄洁主动提出让宋星霖去她家吃年夜饭。


    反正她们母女两个也吃不了太多，多一个人，还能多炒两个菜，多包两个饺子。


    为了凑热闹，蒋俊伟也说等吃完年夜饭之后，就过来带他们出去放烟花。


    大年夜这晚，宋星霖早早地带着给庄洁女儿买的礼物，到了庄洁家。


    因为是特别的日子，这一天，宋星霖还给常跟着他的几位保镖，也准备了新年礼物。


    「辛苦你们大过年的还要工作，这里面是一些糕点，还有两盒糖果，小小心意，祝你们新春快乐。」


    看到宋星霖主动找上他们，保镖原本很是惶恐。


    可听到宋星霖只是在慰劳他们，还很好心地给他们拜年。


    保镖们也纷纷接受了宋星霖的好意，同样给他拜了个年。


    跟了宋星霖这么久，他们也早都把宋星霖当成一位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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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宋星霖完全没架子，他们也就跟宋星霖唠了几句家常。


    其中那个最早在电器城被宋星霖发现的保镖，一时嘴快，跟宋星霖透了底：


    「那个……宋先生，晚点陆总也要过来呢。」


    宋星霖先是一愣，随后又是皱眉。


    大过年的，陆志恆过来干嘛？坐在车里玩手机吗？


    见宋星霖表情不对，保镖赶紧解释：


    「宋先生你放心，陆总说就是过来请我们吃个年夜饭，顺便看看，他不会打扰到你的。」


    堂堂一个身价上百亿的总裁，除夕夜居然和保镖吃饭。


    不过宋星霖很快就想明白了。


    陆志恆和杜元英，肯定还没和解，而且估计是几年内都不会和解了。


    这也意味着，这热热闹闹的除夕夜，陆志恆肯定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别墅过了。


    这个消息，让宋星霖在下午包饺子的过程中，都有些不太安心。


    他时不时走到窗边往楼下张望。


    到快开饭的节点，今天跟着他的那两辆车果然不见了。


    宋星霖估摸着，是陆志恆来带他们出去吃年夜饭了吧。


    等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热腾腾的饺子上了桌，宋星霖再去看。


    除了保镖的车回来了之外，陆志恆那辆显眼的豪车，也正安静停在楼下。


    宋星霖一度以为陆志恆会上来给自己当面拜个年。


    可他没想到，都到了快十点，好多人跑去外面放烟花的时候，陆志恆还是没有出现。


    虽然知道就算不是为了他，以陆志恆的性格和脾气，也会为了其他的事和父母对抗。


    但在辞旧迎新的这天，宋星霖愿意对陆志恆心软一点。


    宋星霖跟庄洁说了一下之后，去厨房又下了十来个自己包的饺子，拿了个饭盒装好后下了楼。


    走出楼道后，他径直小跑到了陆志恆的豪车旁边。


    随着陆志恆满脸惊讶地放下车窗，宋星霖也笑呵呵地把饺子递到了陆志恆的手上


    「我自己包的，你尝尝，新春快乐，新的一年，祝陆总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宋星霖说完，还拱着手，很俏皮地做了个拜年的动作。


    不远处不知谁放的烟花，恰巧在天空中炸裂。


    在五彩斑斓的夜色中，陆志恆看着宋星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孔，竟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第165章 对恋爱这件事有点恐惧


    看到陆志恆通红的眼睛，宋星霖的心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过那转瞬即逝的感性，宋星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又叮嘱了一句「趁热吃」之后，宋星霖便离开了。


    只是上楼之后的宋星霖，依旧会时不时地往楼下张望一眼。


    陆志恆的车始终停在那里。


    直到零点倒数结束，满天的烟花噼里啪啦放了很久之后，陆志恆才驱车离开。


    陆志恆以一种安静的方式，默默和宋星霖一起跨过了这一年。


    过了除夕这一夜，就正式来到了新的一年。


    由于过去的一年里，在夜深人静时，宋星霖独自回望感慨过了太多次。


    在新一年到来之前，宋星霖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谢。


    他的内心对于这个世界，只剩感激。


    感激让他拥有了再一次获得新生的机会，感激这些朋友的相伴相助，也感谢始终勇敢坚持、没有放弃的自己。


    宋星霖是带着非常积极乐观的心情过完了除夕。


    由于直播是每天都要进行的，所以对于宋星霖来说，过年并不意味着放假。


    反而由于假期时流量高，为了争取更多收益，宋星霖播的时间也比平时还要长一些。


    这让宋星霖压根没有「放假」的感觉。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充实的生活，每天有事可做，有钱可赚，让宋星霖感到踏实和幸福。


    至于陆志恆，除了除夕那晚出现了。


    过完那一夜，陆志恆也恢復了从前那种守规矩的姿态，没有主动让宋星霖烦扰过。


    倒是宋星霖，在还上当月该还的款项时，他会主动给陆志恆发条信息，通知他：


    【这个月的欠款和利息已经打到你的帐户上了，请查收。】


    陆志恆看到的话，也会回復他一条：


    【收到，款项已确认无误。】


    这样简单的信息来往，是两个人之间之后两个月的唯一联繫。


    在朋友们看来，陆志恆看似是慢慢淡出了宋星霖的生活。


    可宋星霖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这样的弱联繫，反而会引得他更加关注和陆志恆有关的新闻了。


    网络上看到和陆氏有关的财经新闻，宋星霖总会点进去瞅一眼，随便看看陆氏最近的动向。


    和邱心妍聊天时，要是听邱心妍抱怨陆志恆这老登又抢到了什么什么好项目，宋星霖也会顺口多问一嘴。


    其他朋友或许不会注意到宋星霖这样细微的改变。


    可对于崔胜钧这个、始终无比关注宋星霖的人来说。


    当他第二次发现宋星霖在看和陆氏相关的新闻时，崔胜钧忍不住问：


    「星霖哥……陆志恆最近有来骚扰你吗？」


    虽然崔胜钧融入了宋星霖的朋友圈，也尽可能多找时间和宋星霖见面。


    可碍于他的行程比较满，除了要国内国外到处飞之外，平时自己也还是要勤练习，偶尔也要接一些商业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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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崔胜钧和宋星霖的相处变得很碎片化。


    对于有些事，崔胜钧总觉得自己了解得不够清楚。


    对于这个突然的问题，宋星霖茫然地摇摇头：


    「没有啊，当然没有。」


    崔胜钧并不放心，还要追问：


    「那就好……那，那星霖哥你和陆志恆应该算是彻底没联繫了吧？」


    见崔胜钧有点紧张，宋星霖这才意识到，崔胜钧估计是看到了自己的手机界面。


    他赶紧倒扣下手机屏幕，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撒谎：


    「就是还在还他的钱，其余也没什么可联繫的。」


    宋星霖并没有跟崔胜钧讲过之前和陆志恆之间的事，他觉得这些都是很私人的事，也不想让崔胜钧多想。


    这个答案，让崔胜钧总算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星霖哥你和这种人还是尽早理清关系得好。」


    崔胜钧言语间，还是有着对陆志恆的敌意，俨然仍把陆志恆当成情敌。


    而这种口吻，也让宋星霖再次想起了崔胜钧曾经的告白。


    虽说崔胜钧之后也没再提过这茬。


    不过从崔胜钧的行为来看，宋星霖明白崔胜钧依然没有放弃对自己的追求。


    「嗯……没事，你放心，我现在不打算考虑任何和感情有关的事，我还是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专心搞钱！」


    宋星霖用这种暗示性的说法，向崔胜钧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崔胜钧也不笨，只是听懂归听懂，崔胜钧也有自己的坚持：


    「星霖哥，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拒绝一下就感觉天塌了的小男孩了。」


    「你有你的目标，我有你的目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崔胜钧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自己会继续等。


    宋星霖在内心嘆了口气，干脆还是挑明了说：


    「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但也不想伤害你……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你……明白吗？」


    崔胜钧早就给自己做过无数心理建设，再加上宋星霖说得很委婉，所以崔胜钧还是很淡定地追问：


    「可是星霖哥，我想弄清楚，你是不想和我谈恋爱，还是说再也不打算和任何人谈恋爱呢？」


    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把宋星霖问住了。


    半晌，他有些不太确定地说：


    「可能我只是觉得，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吧……说实话，我对谈恋爱这件事，还是比较恐惧的。」


    崔胜钧闻言，神色也黯下来，低低咒骂了句：


    「都怪陆志恆那个畜生。」


    宋星霖张张嘴，却无法否认。


    他的这份恐惧，的确是来源于曾经和陆志恆相处的那两年。


    过去的那两年，足够让宋星霖明白，感情里不是只有美好，也会带来很多痛苦。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已经深受其害过一次了，怎么会想要再次走入未知的泥潭呢？


    在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之际，崔胜钧不死心地又试图鼓舞宋星霖：


    「可是星霖哥，你总不能因为碰上过一个错的人，就一辈子都把自己封闭起来吧？」


    崔胜钧说话的口气很像个小达人，而这有些武断片面的想法，让宋星霖一时有些无言：


    「只是不谈恋爱而已……不谈恋爱，怎么就成了封闭自己呢？」


    第166章 搞钱才是正经事


    见宋星霖表情不对，崔胜钧愣了一下，赶紧找补：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担心……」


    「担心你因为陆志恆，就不肯再开展新的感情了……」


    宋星霖听完崔胜钧的解释，无奈嘆了口气：


    「虽然我没太多恋爱方面的经验，不过我总觉得，人不能为了谈恋爱而去谈恋爱，对吧？」


    「我觉得像邱小姐那样一心扑在事业上，生活也挺充实的。」


    宋星霖是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


    「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很多，比如赚钱，比如实现自己的目标，比如旅游，比如交朋友……恋爱和它们比起来，也挺微不足道的。」


    这些论调虽然是邱心妍经常说的，不过这半年多下来，宋星霖也是深感贊同。


    崔胜钧扁扁嘴，还是有点哀怨：


    「说是这么说啦……可是……」


    宋星霖当然听得懂崔胜钧没说出口的话。


    崔胜钧对于自己，显然也是有一点执念在的。


    哪怕有些不合时宜，这样的执念，让宋星霖又莫名想到了陆志恆。


    陆志恆当年对宋星昀，估计也是这样的执念吧——


    最终，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如此想来，宋星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必要和崔胜钧说清楚了。


    不过见崔胜钧正在开车，情绪不宜受到太大影响，为了缓和气氛，宋星霖先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好了，不聊这个了，你下次巡演是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这次可能要在国外待半个月呢，因为还有几个联合演出，还要拍一些gg素材图等等。」


    崔胜钧没办法，只能顺着宋星霖的台阶下来，一一作答。


    宋星霖说得很对，如今他的事业也正值飞速发展期，比起谈恋爱，他也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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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等了那么久，崔胜钧难免心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宋星霖不再把自己当成弟弟，才能让宋星霖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万一在这期间，陆志恆又搞出什么么蛾子，自己可怎么办呢。


    宋星霖多少能看透崔胜钧的心态，只是今天的一番聊天，让宋星霖回家后，也陷入了深思：


    他到底是不想和崔胜钧谈恋爱，还是不愿意再和任何人谈恋爱？


    在夜深人静时最能直面内心的时刻，宋星霖想明白了：


    他既不想和崔胜钧谈恋爱，也没兴趣去和其他人谈恋爱，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好像都提不起那个心思了。


    再想想身边的朋友们，就连蒋俊伟和庄洁走到一起，都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没有特别轰轰烈烈的情节。


    宋星霖想，或许真正合适的感情，就是应该自然而然发生的，任何的勉强都没用。


    就像当年的陆志恆一样。


    再怎么用尽手段勉强，各种阴差阳错之后，陆志恆还是没能得到宋星昀，更是和自己彻底错过。


    随着心思又鬼使神差地拐到了陆志恆身上。


    宋星霖有些理解崔胜钧为何仍把陆志恆当成敌人了。


    因为这个男人，在他的人生中实在是刻下了太深的烙印。


    只不过宋星霖还是想让崔胜钧明白，自己的不接受，不完全是因为陆志恆。


    没有心动的感觉就是没有，宋星霖骗不了自己，更不想骗崔胜钧。


    想了许久之后，宋星霖还是狠下心，给崔胜钧去了条信息。


    除了表达对崔胜钧的感谢之外，宋星霖也头一次明确地告知崔胜钧：


    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我只想和你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而且比起我，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到更适合你、能在事业上生活上都给予你支持的人。


    要是你觉得尴尬、你觉得日后的相处会让你不适的话，我也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尽管很不想失去崔胜钧这个好朋友。


    但宋星霖也清楚，自己不能既要又要。


    说清楚，总比一直钓着崔胜钧强吧。


    好在崔胜钧比起从前，是真的成长了很多。


    隔天，宋星霖就收到了崔胜钧的回覆。


    除了表达遗憾之外，崔胜钧也感谢宋星霖告诉他实话。


    虽说还是很受打击，可崔胜钧也不至于会因为宋星霖的这个决定，就有什么太过负面的想法。


    最后，崔胜钧还说：


    「就算做不成情人，我们至少还是能交心的好朋友，我希望星霖哥不要因为我单方面的感情，就和我疏远。」


    看出崔胜钧也很珍视这份友谊，宋星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能等崔胜钧再长大一些，遇到真的让他心动的人，他就不会再执着于自己这个年少时未能结果的执念了吧。


    好在因为崔胜钧工作繁忙，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短时间内，彼此也没有感受到多么尴尬的感觉。


    宋星霖还是过着那样忙中有序的生活，随着直播的流量越来越高，慕名来找宋星霖做家教的人也越来越多。


    宋星霖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把赚钱当成了目前人生的全部。


    而陆志恆，也依旧守规矩地没有再来打扰他。


    要不是那些保镖依然每天跟着他，宋星霖几乎要以为，陆志恆终于要退出自己的人生之中了。


    只不过，每次当宋星霖产生一个念头。


    陆志恆，总会巧合般的，来打破宋星霖认定的事。


    这天一早起来，宋星霖吃着早餐刷手机时，发现陆氏的一桩大新闻在今天刷了屏：


    陆氏原本花了五年时间，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打造的最大商圈，突然在开业前夕，宣布要改名。


    这个大型购物广场不再沿用陆氏的购物中心招牌名，而是要以「恆星」广场的名字，所有相关手续已经全部完成，将于三天后举行盛大的开业仪式。


    对于为何要改名，外界议论纷纷。


    有说这是因为陆氏高层大换血，陆志恆从此要建立自己的王朝。


    有说这是因为陆氏之前的几个项目亏损太多，所以打算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品牌。


    然而宋星霖的第六感，却告诉他，事情应该并没有这么复杂。


    果不其然，当天上午，宋星霖就收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志恆主动发来的唯一一条信息：


    【三天后恆星广场的开业仪式，我可以邀请你到场吗？】


    第167章 陆总憋了个大的


    估计是预料到宋星霖不会回復，也不会马上做出决定。


    陆志恆在后面又补发了一条：


    【如果你到时临时想来，到场直接报名字就可以了。】


    陆志恆简单两条信息，透露出的却是：


    他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原来这么多天以来的守规矩……是想策划个大的？


    宋星霖并不觉得自己此刻的犹豫，是因为感动了或是什么心动了。


    但他必须承认，他是真的被陆志恆吊足了胃口，开始对这个「恆星广场」充满了好奇。


    现在的宋星霖，已经很有自己的主意。


    有什么摇摆不定的地方，他不用去和朋友讨论、徵询任何人的意见，就能做出决定。


    而这一次，宋星霖依旧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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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如果三天后醒来，自己还是很想到场去一探究竟的话。


    那就不要犹豫，想去就去。


    他并不知道，特地定在三天后，也是陆志恆特地给他留了三天考虑的时间。


    两个人在三天之内明明没有任何联繫。


    可陆志恆却感觉，自己正在和宋星霖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暧昧的拉锯战。


    陆志恆不知道自己这次运气够不够好，能不能再次赌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陆志恆在种种繁忙的准备工作中，迎来了开业仪式。


    这期间，宋星霖始终没有回覆他的信息。


    这让他直到要上台发言并剪彩之前，都一直很不淡定地握着手机，想要等一个确切结果。


    好在，临上台前十分钟，程松终于跑来跟他汇报：


    「陆总，入口处的保安主管说已经把宋先生带进来了，只不过宋先生不肯入座你安排的vip主位，自己在最后一排站着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志恆才露出了三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你。陆志恆在心里说道。


    谢谢你又让我赌赢了一次。


    最后整理完仪表后，陆志恆在掌声之中上台。


    他走上台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光放到了会场的最后排，想要找到宋星霖。


    只可惜最后排架着太多的相机和摄影机，而宋星霖估计也是故意挑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陆志恆并没有一眼看到他。


    不过，这并不妨碍陆志恆的计划。


    当他拿过话筒，谢过到场的各位嘉宾之后。


    他开始进入了今天最重要的正题：


    「接下来，我想回应一下外界的种种传言——关于改名为恆星广场这个决定，并没有那么复杂，纯粹是我的一点私心。」


    「恆星这两个字，既包含了我的名字，也包含了另一位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除了糅合我和他的名字之外，恆星，还寓意着，我拥有着像恆星一般的恆心。」


    谁都没想到，商圈里最大的钻石王老五陆志恆，居然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公开告白。


    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亮起，在一片譁然声中，陆志恆唇边的笑意更深，眼神也更加坚定：


    「今天他也来到了仪式现场，所以我也想藉此机会亲口告诉他——恆星广场，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


    陆志恆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就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谁啊谁啊？不会是今天请来的那两个明星吧？」


    「不可能吧，没看到过陆志恆的花边新闻啊，不是说陆志恆一直是单身吗？」


    「到底是谁啊能让陆志恆费这么多心……」


    在大家四处张望的喧闹声里，陆志恆保持着微笑，缄默不语。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缩着脑袋闪到角落的宋星霖。


    此刻的宋星霖，是真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安排在一楼中央的会场本来就不大，能进来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和媒体记者。


    他要是现在通过出口出去，一定会惹人注意。


    可要是不走，震撼过后的宋星霖，又实在是紧张尴尬——


    这陆志恆守规矩了小半年，竟然是憋着这么个大招？


    更可恨的是，自己偏偏上了钩，主动送到现场，来感受这进退两难的尴尬。


    好在陆志恆并没有现场让宋星霖难堪。


    他轻咳一声，逼自己移开目光，又举起话筒继续说道：


    「好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我已经解答完毕，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正题。」


    陆志恆的发言，让大家勉强安静下来，继续回到开业仪式的正常流程上。


    可大家也都注意到了。


    此刻站在台上的陆总，显然心情比刚上台时更好了。


    那咧着的嘴角没放下来过不说，本来一身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淡气质都柔和了许多。


    那双弯着的眼睛里，注入了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


    而这一切，宋星霖也看在眼里。


    即使在角落躲得很好，他也能清楚看到陆志恆时不时投向他的炽热视线。


    最初的尴尬和紧张慢慢褪去之后，宋星霖的胸膛里，开始涌动着一种奇怪的情绪。


    有点惊喜，有点得意，但同时，也有很多难以承接的惶恐。


    是因为他变得难以靠近、难以得到……所以陆志恆才会付出这么多的吧？


    一定……是的吧？


    宋星霖大脑很混乱，没法想出太多的理由。


    还好陆志恆也贴心地，没再让宋星霖独自在这儿缩着。


    仪式举行到半程的时候，宋星霖听到有人在旁边轻轻唤他：


    「宋先生，这里。」


    宋星霖循声看过去，居然是程松带着两个安保人员，在围栏外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唿。


    仿佛看见救星一样，宋星霖拉着衣领，挤眉弄眼地迎向程松。


    有程松带领，宋星霖很低调地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不过程松会出现，并不止是为了要让宋星霖脱离苦海。


    「宋先生，陆总说有个地方，想让我带您去看看……」程松边说，边观察着宋星霖的脸色。


    见宋星霖并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只是疑惑和好奇，程松放心地继续说道：


    「等您到了以后，陆总也会马上过来见您的，但要是您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送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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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恆又是给足了宋星霖选择权。


    很奇怪，从前被陆志恆各种强迫时，宋星霖是各种不情愿，各种厌恶陆志恆。


    可一旦给了他选择权，他反而能舒舒心心地，走向陆志恆引导的那条路。


    这一次，宋星霖不做他想，直接答应：


    「行，你带我去吧，麻烦你了。」


    他倒要看看，陆志恆口中的「礼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68章 给你离开我的底气


    看到宋星霖爽快答应，程松也面露喜悦之色。


    这半年来，程松是最清楚陆志恆的变化有多大的人。


    而陆志恆筹备的每一步，程松也都有参与。


    所以看到如今的宋星霖愿意去拆开这份礼物，程松也打心底里为陆志恆感到欣慰。


    他带着宋星霖上楼，其间也和宋星霖很热络地聊着天，问候着彼此的近况。


    宋星霖能感觉到程松也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仍是在为陆志恆打工，言语间也很客气。


    可程松现在说话，不会再那么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似乎也不用再特别忌惮陆志恆的权威。


    这样的状态，让宋星霖和他交谈起来也舒服许多。


    两人坐扶手电梯上去，宋星霖也顺便看了看这个新开业的大型购物中心。


    不得不说，从入驻品牌到内部陈设，这都是宋星霖去过的最顶级的。


    再加上处于市中心黄金地段，未来的客流量，必然会很好。


    到了五楼，程松带着宋星霖，去到了东侧的一块区域。


    和其他已经有门头的商铺不同，这里还有很大一块围挡，几乎占了这一层五分之一的位置。


    宋星霖有些不解。


    程松也没提前剧透，而是神秘地从侧边小门带着宋星霖进入：


    「稍等一下，陆总很快就上来，你可以先在这里参观一下。」


    程松说完，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转身便离开了。


    宋星霖有些困惑地目送程松离开之后，又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就进去看看。


    推开还没撕膜的玻璃门，一入眼，就能看到一架上好的比赛级钢琴。


    宋星霖脑袋里叮的一声。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不那么确定。


    带着一些不成型的猜想，宋星霖在里面逛了一圈。


    虽然外部还有遮挡，但里面，实际已经装修得七七八八了。


    里头被分成了十来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一架已经调好音的钢琴。


    而没钢琴的隔间，已经配好了写字桌和电脑，甚至还有放着冰箱和微波炉的茶水间，以及配套有沙发和咖啡桌的休息室。


    正在宋星霖飞快运转大脑，猜测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时候。


    悄无声息来到的陆志恆，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然后冷不丁出声：


    「对你的这份礼物满意吗？」


    宋星霖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他捂着心口勐地转身，看到是陆志恆，他唿了口气，惊魂未定间也不忘赶紧问清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志恆没有打哑谜，而是微笑着直接帮宋星霖拆礼物：


    「这块区域，你拥有永久的免费租赁权和免费使用权。」x


    说话间，陆志恆又把厚厚一沓合同递到了宋星霖手上：


    「只要你签了字，往后这里的基础配置，足够你把这里发展为专业的钢琴个人工作室，做规模更大的培训。」


    「你可以找个律师过一下合同条款，没问题的话，随时可以签字。」


    陆志恆仍是那种阔绰豪爽的派头。


    可这次，他不是在耍威风，也没有任何耀武扬威的意思。


    他只是温柔看着呆若木鸡的宋星霖，勇敢地说出他沉淀了半年的心意：


    「我不会再默默守候，我会用更正确地方式拿出我的诚意，展示我的决心。」


    「而为了再次得到你，首先，我要给你离开我的底气。」


    在失去宋星霖之后，陆志恆越来越明白，他到底应该给宋星霖带去什么。


    这一次，他要用行动证明。


    他不止会给宋星霖带去伤痛和烦恼。


    「我要帮助你，在你喜欢的领域更加发光发热，我也想让你无限提升自己的可能。」


    「你不止在钢琴上有天赋，你在运营上、教学上，都有你没发现的巨大潜力。」


    陆志恆说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积极的情绪，眼里仿佛有光。


    而宋星霖被那些光吸引着，定定地站在原地，听着陆志恆讲述着送这份礼物的初衷：


    「我能做的，就是帮助你扩大你的事业版图，让你更有底气，让你不用依附于任何人。」


    「只有当你拥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你才不会惧怕再次和我有所牵扯。」


    「哪天你不高兴了，或是觉得我辜负你了，你可以潇洒地转身就走，让我滚到一边。」


    陆志恆说到这里，又逗趣地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嘟囔了一句：


    「而且私心里，我也希望工作和事业能把你的生活填满，让你没空也没心思去看别的男人。」


    原本愣怔着的宋星霖，听到这话突然耳朵一热：


    「什么……你在说什么鬼……」


    陆志恆于是低低嘆了口气：


    「每次你和崔胜钧见面，我都很想冲出来把你带走，不让你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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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让宋星霖又用力蹙了蹙眉。


    因为陆志恆，并没有这么做啊？


    这半年里，陆志恆，不是一直很守规矩吗？


    很快，陆志恆就告诉了宋星霖，自己守规矩的原因：


    「可是爱你让我学会了，比起我的感受，更重要的，是你的感受。」


    「爱你也同样让我学会了，真正的爱不是让你依赖我，让你没了我不能活，而是要尽可能让你的羽翼变得丰满，让你真正变得强大而自由。」


    「只有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是一种健康的关系。」


    宋星霖被陆志恆说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自己这半年在专注搞钱的同时，陆志恆……在专注于探索情感真谛吗？


    宋星霖一时间当然回应不了什么话，为了避免让陆志恆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宋星霖侧过脸，故意没好气地回了句：


    「你以为你说这些做这些，我就会马上答应你吗？」


    陆志恆看出宋星霖想尽力藏起来的羞涩。


    但他也很正经地为自己解释：


    「我不是要你答应我，给我回应，我只是想要你钓着我，仅此而已。」


    「钓……着你？什么意思？」


    宋星霖此刻变成了个理解能力低下的傻瓜，除了不停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志恆忍着想摸摸宋星霖脑袋的欲望，很认真地给宋星霖指点迷津：


    「很简单，钓着我的意思就是——你开心了就给我个好脸色，不开心了就把我晾着不搭理我。」


    「无聊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把我当提款机，没空的时候呢，你也可以把我当做舔狗踢到一边。」


    对于这番话，宋星霖语塞了好长一阵。


    只是两人之间的空气，并不压抑尴尬，反而是伴随着一丝丝甜蜜的气息。


    半晌后，宋星霖回过神来，袒露自己浓重的惶恐：


    「陆志恆……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吗？我，我不懂。」


    陆志恆对此只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必要，我对自己承诺过，对于我做过的错事，我要付出十倍的代价去偿还。」


    「我欺负了你一年，你报復我十年是很合理的。这是我欠你的，我就应该这样子慢慢还。」


    陆志恆一改从前的有口难言。


    那些积攒已久的深情，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被捧到宋星霖面前：


    「所以，宋星霖，你不要答应我，也不用对我心软，你就这样若即若离地钓着我就好，钓个十年二十年都没关系。」


    「我愿意被你钓，我最好你能把我钓得每天都抓心挠肝的，然后让我一辈子，都只栽在你一个人身上。」


    第169章 陆志恆至少是个好老师


    陆志恆行云流水的一番告白，清清楚楚地展示着他这半年来的改变。


    他学会了克制，学会了尊重，但也学会了爱就要大声说出口。


    而宋星霖，并没有如陆志恆想像中一样仓皇地逃开。


    看着宋星霖的表情从惊讶慢慢过渡到自然，陆志恆惊喜地发现，宋星霖也成长了，成熟了。


    或者说，现在的宋星霖，更有底气面对他这极具分量的爱意了。


    宋星霖淡然地咳了一声，镇定地接过陆志恆手上的合同：


    「一切等我先看过合同再说吧，嗯……那个，你这里的场地是很不错，你的意见也很有建设性，我会好好考虑的。」


    宋星霖说完也没拖泥带水，他对着陆志恆笑了笑，随即挥了挥合同，转身就走。


    不得不说，这样潇洒的姿态，确实让宋星霖狠狠爽了一把。


    换做一年前，他哪敢想像，自己有一天能在陆志恆面前这么趾高气昂的？


    他并不知道，陆志恆看着他的背影，笑意也不自觉流露。


    在陆志恆眼里，此刻的宋星霖，就像一只高贵骄傲的白天鹅。


    直到宋星霖的背影消失，陆志恆才笑着轻轻呢喃了久：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终于可以用最真实的自己来和对方相处了。」


    等宋星霖离开几分钟后，程松急匆匆地跑上来，拉着陆志恆关心：


    「怎么说？他接受了吗？什么情况，你该不会又被他拒绝了吧？！」


    陆志恆私底下早就和程松处成了没大没小的兄弟。


    听到程松说的话这么丧气，陆志恆翻着白眼捶了他一拳：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程松立马喊冤：


    「我当然盼你好啦！我也希望你能成功啊！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个说法！」


    陆志恆神秘一笑，又摊了摊手：


    「他把合同拿走了，说考虑考虑。」


    程松一听，立马用力一拍大腿：


    「有戏！绝对有戏！我今天跟他也聊得不错，等以后我也和他多聊聊，找机会给你多说说好话。」


    程松俨然已经从最佳助理，升级成了陆志恆的最佳僚机。


    而这样的转变，也的确让他能更自在地和宋星霖交朋友。


    只是看着陆志恆若有所思的样子，程松不免还是要为他担心：


    「怎么样？你心里有没有底？」


    「八成吧。」


    面对感情，陆志恆无法拿出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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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宋星霖，他只能主动到这个份上。他知道要是再没分寸感一点的话，宋星霖大概率就要反感了。


    如今初步能做的都做了，陆志恆只能静待宋星霖那边的反馈了。


    然而宋星霖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陆志恆原本以为要等个三五天，可他没想到，当晚，宋星霖就给他来了电话。


    「合同我大致翻过了，看着没什么问题，明天我会去专业的律所找律师帮忙看一下。」


    宋星霖态度大方自然，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扭捏和紧张。


    他反客为主，敞开来和陆志恆说：


    「我现在打来呢，主要是想再听听你的建议，毕竟我只有直播和教学这方面的经验，对开办一个专业机构和做老闆这方面，我实在不太了解。」


    「但我真的认为你的建议真的很可行，我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所以我想找你取取经，听听你的指导和建议。」


    抛开感情的因素，宋星霖想得很清楚了。


    以他这个年纪，再去参加各种钢琴比赛，一步步为自己打响名声，实在是有岁数限制，可以说起步太晚。


    光靠直播的流量，宋星霖也会担忧未来如果流量不大了，或是直播平台出新政策的话，对自己会有很大影响。


    今天陆志恆的「礼物」，激发出了宋星霖在事业上更大的野心。


    「比如如何成为法人，如何宣传，如何招募员工等等，这些，我可能都需要找你教教我。」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宋星霖觉得自己没必要排斥陆志恆这位好老师。


    听完宋星霖的话，陆志恆又生出了对宋星霖的更多欣赏。


    原来搞事业的宋星霖，也能如此迷人。


    要是别人，他是不会有这个美国时间，去教那些最基础的东西。


    但要是宋星霖，陆志恆自然是不吝赐教，恨不得面对面手把手地教。


    宋星霖开着手机免提，拿了个小本子，记下了陆志恆说的很多点。


    不得不说，在专业领域上，陆志恆充满着魅力。


    听着陆志恆为他各种答疑解惑，宋星霖忽然能体会到，那种能让人成长和进步的感情有多么美好。


    为了防止自己想偏，宋星霖敲敲脑袋，逼自己专心「听课」。


    由于陆志恆足够耐心，对宋星霖有问必答。


    这通电话，不知不觉打了三个小时。


    等宋星霖打了个哈欠，陆志恆才细心地问：


    「是不是困了？要不今天先睡，你可以先根据我列的那些要点，去网上再看看相关知识。」


    「后续等合同签了，你真的着手开始办这些事的时候，有不懂的地方再随时来问我，或者找程松帮忙也没问题的。」


    「嗯好，确实还是先把合同签了，踏出第一步再说吧……今天麻烦你啦，没想到都十二点了……」宋星霖伸了个懒腰，用有些慵懒的鼻音跟陆志恆道晚安：


    「你也快睡吧，之后有不懂的地方我再来骚扰你哦。」


    宋星霖可能是困懵了，也可能是说了太多话累了。


    总之他并没有觉得两人之间这么融洽和谐的对话有什么不妥。


    而此时，在电话另一端的陆志恆，早已是心花怒放：


    「随时欢迎你的骚扰。今晚就别用功了，快睡吧。」


    「嗯嗯你也是，晚安。」那些过去的别扭、隔阂，似乎都在宋星霖这声自然的晚安中，消失了。


    「你也晚安，好好睡。」


    在陆志恆低沉温柔的声线中，宋星霖挂了电话。


    等他给手机充上电准备去洗澡，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刚刚……


    是不是掉进了陆志恆的语言陷阱，一个不注意就答应了要签合同？


    第170章 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准（完结章）


    可是宋星霖的意识并没有因为想到这一点，而立刻清醒。


    可以说，他并不认为这件事需要他特别警惕或是紧张。


    因为他在接过合同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陆志恆给的礼物，他愿意接受，也急切地想要接受。


    但接受了这份礼物，并不代表他接受了陆志恆。


    不过有陆志恆的那番剖白做保底，宋星霖也免去了很多纠结的胡思乱想。


    他安心地睡了一觉，上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就近的律所。


    聘请到专业律师后，他把合同交给了律师，由他来帮自己再排查一下合同条款，看其中有没有大坑。


    尽管合同还没有签，但宋星霖按照陆志恆说的，开始上网搜索创办这种教育机构所需要的资质、手续、和各种费用。


    这是一个宋星霖完全没接触过的领域。


    尽管知道这其中还要跨过好多道艰难的坎，但宋星霖并不害怕。


    他跃跃欲试、甚至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这份全新的事业。


    为此，他还特意打扰了一下邱心妍，跟她讲述了前因后果之后，还询问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没想到邱心妍拍着他的脑袋，要他赶紧去做：


    「当然要去做啊！既然陆志恆都给你把路铺好了，你不当白不当啊！」


    「你知道多少打工的人想着自己做老闆呢？因为赚那些小钱，是不会有太大出路的！就算要创业，你都得存出足够的启动资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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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瞎创业，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本赔个底儿掉。现在有陆志恆给你解决了最棘手的场地问题，你要是不抓住这个好机会我都要打你！」


    作为事业脑的邱心妍，对于这种创业良机直接两眼放光，一个劲鼓励宋星霖：


    「资质这方面确实要有门路，这种普通人去办很难，但有陆志恆帮忙就不一样了。」


    宋星霖闻言，眉头一皱：


    「但他已经给了我这么大的前期帮助了，要是后面我还事事去找他帮忙，是不是有点太……」


    邱心妍大叫起来：


    「你想什么呢？不是他自己说要你把他当成舔狗吗？你这叫满足他的愿望！」


    邱心妍非常冷静理性地，要宋星霖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在搞事业和赚钱面前，其他统统可以让路：


    「你就放平心态，这是他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就当他是个热心的普通朋友呗。」


    「就好比你要是开口请我帮忙，我也会帮的，对于陆志恆这样的人，帮你忙只是开个口卖个面子的事，你别想太多。」


    「再说了，陆志恆就不鸡贼吗？他让你把机构开在他的广场里，不就是想继续和你纠缠不清，想和你创造更多见面机会？」


    「他帮了你的忙，你也帮了他的忙呀，这叫互惠互利，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邱心妍为宋星霖做着心理建设，试图帮他打消所有疑虑：


    「有时候做生意就是需要机缘巧合，讲究的就是一个行动力强，想到就去做。这种事也是叫机缘的。」


    「所以你千万要抓住这个好机会，合同确认没问题以后就赶紧去签了，然后开始招人，筹备。」


    邱心妍见宋星霖脸上的疑虑也消失不见，也最后给他加油打气：


    「有不懂的地方你也可以来问我，不过我觉得你找陆志恆，让他直接找人帮你办了，更方便。」


    「这次你就听姐的，准没错。」邱心妍说完，还是不忘为陆志恆说了句好话：


    「陆志恆这小子，这事还是办得挺地道的，不过呢，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我还是希望你先专心搞事业。」


    「当然！」宋星霖用力点头，跟邱心妍保证：


    「我还想尽快闯出一番名堂，好尽快出现在我妈妈面前呢。」


    和邱心妍聊过之后，宋星霖也彻底放下了最后的担忧。


    他静等了两天，等律师那边确认合同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带着律师，去见了陆志恆。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挺直腰板走进陆志恆的办公室。


    在律师和程松的见证之下，宋星霖和陆志恆签好了字，交给其他部门审核盖章。


    两人都好像提早知道这事会发生一样，整个过程十分短暂而自然。


    除了陆志恆那收不住的笑意和移不开的眼神。


    等事情办妥之后，宋星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让律师先走。


    程松见状，也识趣地退出办公室，并帮两人带上了门。


    当两人终于独处，陆志恆看着宋星霖那张神采奕奕的脸，忍不住赞嘆：


    「你眼里有光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宋星霖自如地接受了这句赞美。


    他莞尔一笑，从容地望向陆志恆的双眼：


    「我很感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接受这份礼物不代表我接受了你。」


    「我明白，我没有要你……」


    陆志恆正想为自己解释，就被宋星霖打断：


    「先听我说完。」


    「目前呢，我是不会把你当成恋人，但我也不会把你当做什么提款机、什么备胎舔狗。」


    宋星霖自己也留了余地。


    目前是不会。


    但以后，谁知道呢。


    未来那么长，两个全新的人，全新的相处方式。


    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现阶段，搞事业是我的唯一目标，所以我更想把你当成一个好的老师，一个能帮助我成长的朋友。」


    撇开那些情情爱爱，撇开那些过去正在慢慢变淡的伤痕。


    宋星霖无法否认陆志恆的才能，和他经商方面的惊人天赋。


    对他来说，陆志恆身上，有很多他需要学习的地方。


    而他也清楚，从他开始正视陆志恆身上的优点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变得微妙了。


    「以后我会有很多需要向你学习和讨教的地方，如果我有做得不对不好的地方，我希望你也可以拿出老师的威严，及时严厉地纠正我，避免我行差踏错。」


    陆志恆深知宋星霖是经过了严谨思考后，才对他说出这些话的。


    而宋星霖的拜託里，承载着宋星霖交託出的信任。


    他愿意陪着宋星霖成长，帮助他变得强大。


    因为这也能成为他变得更强大的动力。


    只有和宋星霖一起进步，共同成长。


    他们两个人，才能一直处于同频，才能有更融洽和谐的关系。


    「对我来说，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朋友、你的老师，这就很足够了。」


    宋星霖没有因为陆志恆那过于深情的注视而感到不适。


    他仍旧是那样自然明媚地笑着，对陆志恆伸出了手：


    「陆老师，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这一刻，陆志恆那颗空了许久的心，终于再次开始充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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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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