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机器人联盟》 第一章 这也叫重生？ “终于，回家了。”任天行抬头，看着眼前三层楼的合金建筑，长吐一口气。 所谓近乡情怯，原来是真的。 三年没回来，居然会对自己的家产生某种疏离感，而且还有些紧张。 就好像那浩瀚的星海才是家园，而眼前的建筑却成了一个神秘危险的所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等着自己。 “等我准备好了，将再次展开星际旅行，绝不在家多呆一天！好男儿志在四方！”任天行自语着。 “开门！”任天行对着大门喊了声。 “声音识别通过，虹膜验证通过，欢迎主人回家。”动听的女声从门铃处响起。 大门自动打开，任天行走了进去。 “哎呀，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怎么没提前发个消息？”随着一串拖鞋拍打地板的声音，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匆匆从楼上跑来。 “喂，我说你谁呀，怎么在我家里？”任天行吓了一跳。 “主人，三年不见，你就不认得小冰了么？”那少女顿时露出委屈、伤心的表情来，眼里开始出现泪花。 “小冰？你咋变成黄脸婆了？”任天行瞪大眼睛，“我走之前不是设定好，让你定期回厂做保养的吗？” “嗯，思佳姐说，主人不在，我再漂亮也没人欣赏，所以不用去了，还不如把宝贵的时间拿来学习。”小冰怯生生地道。 “靠，思佳？她一定是嫉妒你的美貌，以后别叫她姐了，叫她后妈，这是黑心的皇后摧残善良的小公主，或者灰姑娘啥的啊！”任天行大叫起来。 “灰姑娘的后妈不是皇后。”小冰眨了眨眼。 “人类的句式没那么严谨，尤其是作家，喜欢省略，所以别挑我毛病。”任天行哼哼着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你准备午饭吧，我上去看看思佳，这丫头越来越懒，都不来迎接我。” 屋内的阵设没什么变化，任天行随便看了看，便直接上到三楼。 这次回家，最想见到的，就是“她”了。 打开门，如任天行预料的，书桌后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的清秀女子，她闭着双眼，让那长睫毛显得更加漂亮。 “蒋思佳，你的皮肤倒是保养得很好。”任天行嘲讽道。 “主人你忘了我是超级机器人，有自我维护程序，而且我使用的皮肤材质是最先进的，五十年不会发生变化。”那女子淡淡地道，她还是没睁开眼睛。 “还记得我是你主人，比我想像中好多了，来，抱一个。”任天行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 “劈里啪啦~”“啊！”任天行惨叫一声，手被弹得老高，整个人连退几步。 空气中隐隐飘散出烤肉的香气。 “你的权限不够，无法与我进行身体接触。”蒋思佳淡漠地道。 “有没搞错，三年前我不是已经把你攻略到‘牵手’的地步了吗？怎么权限还有过期的？使用说明书上没有啊！”任天行喊道。 “因为你不是三年前的任天行。”蒋思佳的声音表情始终不变。 “我，我重生一次，怎么就不算了？法律有这规定？”任天行怒道。 是的，任天行是“重生者”，只不过这个重生与早年间小说里那些时空穿越者有点区别。 在出发去星际探险前，任天行花重金给自己投了保，将自己的dna和记忆信息全都在保险公司建了档。 任天行的飞船果然出了事，于是保险公司用克隆技术把他复制出来，并重新输入记忆，包括任天行在旅行期间同步传回来的记忆也都恢复了。 从理论上说，现在的任天行，与“本尊”毫无区别。 “银河联盟新出的法律中，确实规定了。”蒋思佳平静地道，“在没有得到原生体确定死亡的证据前，克隆重生体无法继承其贡献点和高级权限。” “别扯了，我那飞船在太空被星际海盗击毁，视频信号都是传回来了的，这还不算证据？”任天行气极而笑。 “飞船爆炸，里面的人不一定都会死亡，比如有人身体经过改造异常强悍，有人会穿越到某个位面，再或者视频经过伪造，这些可能都是存在的，所以目前你原生体的信息仍然是‘失踪’，他的贡献点和高级权限会被冻结五年。”蒋思佳道。 “泥媒的，我百分百确定自己重生了，这世间再没第二个‘我’！”任天行挥舞着拳头大叫。 长发少女闭着眼睛，对任天行的怒气毫无反应。 “那我咋还能进这屋子，你们还知道叫我主人？”任天行渐渐平静下来，想起个问题。 “我说了只冻结‘高级权限’，具体有哪些，你可以自行查询。”蒋思佳道。 “摸摸你的衣服，居然都算‘高级权限’，有意思。”任天行冷笑。 “因为我是高级机器人，机器人议会十大议员之一，我的社会地位远远在你之上。”蒋思佳云淡风清地道，“你想亲热可以找小冰，她对你是完全开放的。” “你叫我去找我就去找？我偏不！”任天行哼了一声，“好吧，你说我的贡献点也被冻结了，所以如果我想再买艘飞船也不行了？” “你可以试试。”蒋思佳指着桌上的电脑。 任天行不再问她，打开电脑，快速查询自己的各种信息。 “贡献点冻结，购买高级商品的权限冻结，通讯内容被监控，好友的朋友圈不能看，不能抢红包……等等，我的作者帐号怎么也不能进了，这个只需要输帐号密码啊。”任天行喃喃自语。 “你的作者帐号已经被屏蔽。”蒋思佳的声音悠悠传来。 “凭什么啊，我可是入围过年度十大作者之一的，还是全球机器人征文大赛冠军，这么大名气，又没写黄文，怎么被屏的？”任天行简直无法相信。 “三年前，图灵测试中，机器写作全面击败人类，引发全球讨论，最终提交机器人议会裁决，议会评定：人类并不生产创意，他们只是文化的搬运工，而且作者个人的思想可能对社会产生错误引导，所以关闭了所有人类作者的帐号。”蒋思佳道。 “晕，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创意，这一块也被否定了还搞什么，现在啥情况啊，人类的事交给机器人裁决？这议会是什么鬼？”任天行捂着头，觉得它越来越大。 “机器人议会是由全联盟人类和智能机器人共同投票选出，十大议员被认为智能最高且最公正，有资格决定全人类的命运。”蒋思佳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回自己房间去想静静。”任天行推了一把电脑，站起身，脚步踉跄地离开。 第二章 最后的阵地 “静静”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 任天行在卧室发呆了好久，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来。 在他对面，摆放着数百个机器人模型。 模型中间，还有几个已经坏掉的，超过二十年寿命的机器人玩具。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小行，这个机器人叫雅典娜，以后就由她守护你喽。” “爹，为什么不是男生守护女生呢？” “傻孩子，机器人比人类强多了，哪里需要你保护呢？” “哇，那我就不用去学武啦？” “呵呵，等你以后挣到足够多的贡献点，买一堆机器人，你就啥都不用学了。” …… “父亲，你的话，我真信了，然而……”任天行喃喃地道。 回想几年前，为了得到号称银河联盟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他参加了机器人征文大赛。 从小对机器人的迷恋，让他在小说中注入充沛的情感，最终拿到冠军。 冠军的奖品就是——思佳。 然而今天，这个“奖品”实在把任天行伤到了。 “等我获得足够权限，一定狠狠打你屁屁！” “不行，实在等不了了，得尽快再搞一个高级女机器人回来，每天秀恩爱气她！”任天行咬牙。 然而，说是这么说。 高级机器人很贵的，需要大量贡献点。 关键是还需要相应的社会权限。 银河联盟的人类分为十等，任天行重生前属于二等公民，然而现在旧身份被冻结，他只能享受到九等公民的权限。 就算购买非智能机器人，也需要七等公民权限。 小冰那样的中等智能机器人，得四等公民权限。 蒋思佳？任天行也不知道她属于什么等级了。 “权限冻结，连食物的味道也变差了？”餐桌上，任天行皱眉，放下筷子。 “嗯，联盟为九等公民提供的最低食物保障，就是这样的口味。”小冰站在桌旁，温柔地解释道。 “我知道……好吧，以前没吃过这么差的食物，我猜的。”任天行看着小冰，“但你的厨艺那么好，为啥不帮我处理一下？食材无法改变，味道总可以调吧？” “是思佳姐说的，过于美味的食物，会让低等公民失去奋斗的欲望，所以让我不要处理。”小冰垂下头，不安地捏着手指。 “靠，还真把我当成混吃等死的低等公民了？”任天行怒道。 “我今天就开始挣贡献点！不过，作家这行不让干了，小冰你有什么好建议？”任天行没心情再吃饭。 “主人，我只是个小女仆，这方面的事，您应该问思佳姐啊？”小冰眨了眨眼睛。 “别再给我提思佳，你在我心目中比她强一百倍。”任天行正容道。 “我比思佳姐强？主人您重生后遗症发作了吗？”小冰关切地将手放到任天行额头上，开始量体温。 “别闹，快给个建议。”任天行拍开她的手。 “我想想啊……”小冰将手放在腮下，皱眉思索的模样还挺可爱。 好吧，女仆机器人，设定就是任何姿势都要显得可爱。 “运算这么久。”任天行看看墙上的量子钟，五分钟都过去了。 “主人请原谅，小冰的数据库里存的剧集有几百t，信息量很大。”小冰终于把手放了下来。 “啥，我叫你给工作建议，你看电视剧去了？”任天行瞪眼。 “我就是从电视剧里找资料啊，嗯，根据我对这些资料的分析，主人您现阶段最适合去影视剧做群演。”小冰认真地道。 “噗~”任天行实在无语了，“所以对你这小脑瓜来说，这世界只有影视剧对吧？” “是这样的，你看啊，一百年前网络发达导致人类的商业行为消失，五十年前，我们机器人取代了人类的一切单调重复工作，二十年前，取代了人类的科研工作，十年前，取代了服务工作，之后文化创意被认为是人类仅有的阵地，但音乐、绘画、写作都先后被取代，现在文化领域就只剩表演是适合人类的。”小冰认真地一一道来。 “为啥表演不能被取代？”任天行在为人类心酸之余，又有点不服。 演员凭啥比作家更有艺术含量？ “演技上，机器人完全可以取代人类，只是人类观众有心理上的问题，不喜欢看机器人演员，这个心理，就像……”小冰停了停，才道：“就像男人喜欢纯天然美女，不喜欢整容美女一样。” “有道理。”任天行点点头，想了想：“你提的方向还是可以，不过……” 任天行停了三秒钟，才咆哮道：“你的主人我如此玉树凌风，你叫我去做群众演员，跑龙套？！” 小冰往后缩了一下，怯生生地道：“主人，你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又不是表演科班出生，只能从零开始啊。” “好吧。”任天行哼了一声，过了会儿才道：“群众演员我肯定不会做的，就算正式演员，混成什么大明星，也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倒是可以去应征一下编剧。” 按道理说，小说作家已经被机器人取代，编剧也不会例外，但任天行还是抱了一线希望。 如果做不成编剧，再找别的活吧，不一定非要做个“文化人”。 搜索了一下，本市居然就有一座新建的影视基地，不用跑到外地去面试了。 坐在自动快铁上，任天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这三年变化真的太大，连家乡小小的三线城市，都开始搞影视。 看来正如小冰所说，人类最后的文化阵地，就剩表演了，大家只能一哄而上来挤独木桥。 “大树店影视基地。”远远地看到一座荒山上，刻了几个大字。 大树店，许多年前只是一个贫困村的名字，当然现在别说“贫困”了，连“村”都已经不存在。 机械化智能耕种，食物统一配给，最后的农民都进城生活好几代了。 进入基地大门，沿途看到各种汉唐明清古代建筑，倒像是个旅游区。 不过没看到有人拍戏，难道是因为这个基地建成不久？ “大哥，我来找工作，请问上哪面试？”任天行看到不远处有个穿清军八旗铠甲的汉子在走动，便过去询问。 “大树店212号机器保安为您服务，请跟我来。”那汉子用机械化的语气回答道。 “噗，远看完全就是真人，212号……有你们在，群演这个职业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任天行咳了一声。 群众演员是没有台词的，而且都在远景，普通观众哪里分辨得出真人与机器人的区别？ “我无法解答您的问题。”机器人“清军”踏着整齐的方步，头也不回。 第三章 群众演员 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座山前，有电梯直通地下。 原来为了不破坏地表的背景，影视公司都是在地下的建筑里办公的。 进入一处大厅，扑面而来喧嚣的人声。 跟地面的冷清不同，这下面不算宽敞的空间，至少聚集着上千人。 超过半数的人，穿着各朝各代的服装。 “这年头很流行古装戏么？”任天行摸了摸嘴巴。 “我来面试，请问人力资源部在哪？”机器人大哥已经回去巡逻了，任天行另找了个小个子男人打听。 “啥人力资源部，这儿没那东西，你是新来的吧？想上戏，得找群头，我给你介绍我们头儿。”小个子男人拉着任天行就往边上走。 “群头？群众演员的头吧，可我不是来当群演的。”任天行解释了几句，见那人根本没听，只好作罢。 来到角落里，迎面看到最显眼的一个人，是个老头，戴着墨镜的老头。 “老远我就听见了，你不当群演？谁到这儿来不是想做明星的？但是年轻人，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别急于求成。”老头嘿嘿两声。 “误会了，我也不想当明星，我只是想应聘编剧而已。”任天行无奈地道。 “应聘编剧？”老头重新打量了任天行一番，“这方面我倒是帮不上忙，不过据我所知，现在多数剧本都是机器人编的。” “你说‘多数’，那还是有人类编剧？”任天行精神一振。 “有两种情况，一是投资人有特殊癖好，指定人类编剧，二是跟组的编剧，这个当然是人类来做。”老头道。 任天行奇怪地问：“机器人不能跟组么？” “咦？”周围数十道目光一起射向任天行，让他感觉颇为错愕：“我说错什么了？” “你脱离社会多久了？不知道穿越剧不能带电子设备？”老头咳了几声。 “穿越剧？是怕穿帮么？”任天行试探地问。 但还是觉得奇怪，穿帮嘛，注意一点，别让机器人这类现代的东西出现在镜头里就行了嘛。 而且问的是机器人编剧为什么不能跟组，老头扯穿越剧干嘛，那些现代戏呢？ “得，基本常识都不懂，还跑来找活儿，年轻人啊。”老头摇摇头，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张纸，抛向任天行。 任天行在空中接过那张纸，看看标题：《穿越剧参演须知》 “1、因为需要穿越时空，参演人员须经过身体测试。 2、异空间变幻莫测，且穿越技术尚处于初级阶段，参演人员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需先与剧组签订免责合同。 3、穿越人员在异空间受到意外伤害，三级以下伤残保险由社会福利提供，三级以上伤残保险及死亡保险个人自负。 4、除剧组发放的物品外，参演人员不得携带任何私人物品，尤其是金属制品与电子产品，对时空通道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一旦发现携带，将送交反恐局。 ……” “所以，现在已经能穿越回古代了？技术发展这么快？”任天行张大嘴巴。 “不是回到古代，而是在某个异空间内，把过去某一时空复制出来。”旁边一个机器人发声道。 “能再详细说说吗？”任天行还觉得心情难以平静。 “我们现在能够做到的是，找到过去某段时空的投影，根据这个投影来建模，然后再往‘时空模’中填充足够的资源，将其复制出来。”机器人道，“这个复制出来的时空，与真实历史近似，但与现在的时空没有关联，所以不用担心穿越改变历史，造成现在时空的消失。” “神奇啊。”任天行喃喃地道。 想不到除了克隆人，还能克隆一段时空的。 时空旅行，可比星际旅游更牛掰啊有没有？ 还等什么，只要能去免费旅游探险，群演也干啊！ “上哪可以注册参演？群演、编剧、剧务，随便什么都行！”任天行眼睛发亮。 “演员工会在那边，不过光注册是没人找你进剧组的，新人都要有我这样的‘群头’罩着，年轻人注册完了再来找我吧，我看好你！”老者笑道。 “先扫个码入群呗，咱丁老爷子的人脉可是相当广的，包你天天有戏拍！”之前那小个子男人拉着任天行叫道。 “行，谢谢了。”任天行扫了码，然后快步向大厅最里面走去。 来到写着“演员工会”的大门前，在自助的设备上仔细查询了一下，大致搞清楚状况。 影视公司本身没有什么固定演员，每上一个项目的时候才临时招人建剧组，有份量的主要演员，在大城市或者网上早就定下来，那个是靠人脉和名气的。 而需要的临时演员群众演员，一般都到拍摄地的影视基地来招募，可以省下交通和食宿的费用。 因为剧组招人有限，而想做群演的人太多，如果没有“群头”介绍，一般人很难进去剧组。 这些群头，相当于中介，对群演来说，跟着群头老司机不容易被黑公司骗，而对影视公司来说，群头可以帮他们初步筛选一下群演，还能帮着管理调教。 大家都有好处，所以三方能构成一个稳定的生态体系。 “普通群众演员，每部戏每天的片酬为100贡献点？”任天行看着介绍，哂然一笑：“买星际飞船一颗螺丝钉都不够。” 任天行的上一艘飞船，可是价值七千万贡献点的。 演员工会有几十台自动注册机，但任天行直接来到“人工申请处”的窗口。 “你好，我想知道申请‘跟组编剧’需要什么条件？”任天行看着窗口里的少女，感觉她的眼神，像是真正的人类。 “跟组编剧？这并不是一个正式的职位，通常剧组会在资深的穿越剧演员里指定一到两人，授权他们根据突发状况，临时修改剧本。”少女一直在玩手机，根本没正眼抬头看任天行一眼。 “所以这种编剧，要求的是穿越经验足够丰富对吧，我是没‘穿’过，但我以前写过小说，会不会也有一定的帮助？”任天行问。 “那就要看剧组的负责人怎么想了，我没办法解答。”少女道。 “好吧……那我再问一下，我之前也算是个名人，微博粉丝三千多万，应该有一定的票房号召力，可以直接申请成为比较高级的演员么？”任天行又道。 “没有这样的先例，但老师您既然有这些优势，剧组的人看到资料后，自然会给你特别待遇的。”少女蓦然抬头，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睛里闪动着星星。 三千万粉丝呢，这可不是一般的名人！ 任天行却没心思享受这崇拜的目光。 满脑子想的是，这次真要从零开始吗？ 从每天100贡献点开始挣起？ 不过再一想到那神秘的异空间，他还是无法抵挡诱惑。 “好吧，我就正常注册了，申请成为普通群众演员。”任天行有点遗憾地道。 “将你的眼睛对准这个镜头，系统会自动识别，为你建立档案库。”少女站起身，主动为任天行指出镜头所在。 任天行凑过去只过了五秒钟，便听到了打印的声音。 很快，少女手中多了一个小本子，她翻开看了看，顿时皱起眉头。 “无聊，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每天接待这么多人，很忙的好吧？”少女哼了一声，将小本子扔了出来。 “这态度，果然是真人。”任天行胸中涌起怒气，准备捡起本子再跟少女理论。 “什么？个人经历——空白？”目光扫到翻开的“演员证”，其中最重要的一栏，让任天行瞬间傻眼。 “微博粉丝0？”再次受到打击。 他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那些过往的荣誉，什么小说大赛冠军啥的，目前只属于自己的“原生体”，还没继承到这个重生者身上呢。 “泥煤的，真正从零开始了。”任天行重重地耸了两下鼻子。 没有荣誉也好吧。 要是让以前那些粉丝知道自己落魄到来当群众演员，那也太丢份了。 “本人是来体验生活的好不好，就深藏功与名吧！”任天行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转身，昂首而去。 第四章 主人被侵犯了 拿着演员证，回到墙边找那个群头丁老爷子。 “你这经历够干净的，别说犯罪了，连学校的处份都没有，不错，剧组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丁老爷子给任天行的演员证拍个照，笑着道。 “老爷子，麻烦您今后向剧组推荐我的时候，记得介绍一下我写小说的经历，其实我曾经有三千万粉丝，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后台被锁，打不开微博。”任天行还是不想浪费自己的优势。 “噗，三千万粉丝，这都快比上三线明星了，你吹牛可以再吹大点。”旁边一群人哄笑起来。 “虚报粉丝的人很多，但像你这么夸张的还是第一个，让别人想不记住都难，年轻人套路深，有前途。”丁老爷子嘿嘿道。 “好吧，算了。”任天行决定彻底放弃从前的身份。 “最近市场比较火，随时可能有新剧组进驻，你先抓紧时间做身体测试和穿越培训，阿六，你带他去。”丁老爷子拍了那小个子男人一把。 穿越还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整个下午，任天行都在短期培训班学习古代礼仪、服饰、民俗、发音、官制…… 要不是任天行之前写过两本历史小说，对古代各方面东西都了解一些，否则还真应付不了这么大容量的填鸭式培训。 不过呢，这些老师教得其实挺马虎，有点走过场的意思。 “死记硬背没用，跟几次组，这些东西自然就知道了，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按导演说的做就行了。”一位教师如是说。 等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九点，任天行吃点东西，倒头就睡，都没心思调戏小冰了。 “叮叮叮”连串的响铃音，将任天行叫醒。 打开微信一看，昨天加的“老丁之家”群里，消息一大堆，其中丁老爷子专门艾特了任天行：“伙计，你运气不错，有新剧组进场，你的资料通过了，下午两点来报道，晚上开拍，迟到的话，别怪我老丁永久封杀你！” “还早嘛。”任天行睡眼惺忪地道。 “嗯？”余光所至，突然发现，手机上有个老群被解锁了。 “由于你注册群众演员成功，有了临时工作，‘社会评定系统’将你调至八等公民，如果半个月内对社会没有贡献，仍将回调至九等公民。” “你达到了‘x市九中初二二级’群的最低标准，系统解锁本群，你可以浏览及发言了。” 看完系统提示，任天行才搞明白状况。 原来自己的初中同学群，设置了至少八等公民才能使用啊。 “当初没觉得这设置有什么不对，现在才感觉我们的班长群主真是现实。”任天行撇撇嘴。 好吧，八等公民的标准真不高，但凡对社会有一丁点贡献，甚至准备做贡献都行。 谁让任天行出了这事儿，贡献清零呢。 再看看其他群，都没解锁，所以，那些群的准入门槛更高。 “想当初，我可没歧视过你们呢。”任天行皱皱鼻子。 说是这么说，任天行还是很想找找回归集体的感觉，飞快地点开初中同学群。 “同学们好，多日不见。”任天行先打了个招呼。 “哟，大作家终于肯露头了，上哪体验生活去了啊？” “最近有什么新作吗？一定又大火吧，嘿嘿。” “小庄，你别阴阳怪气的，知道作家这行业已经消失了，你故意的么？” “说起来，现在哪一行都不好混，都被机器人冲击着，我做导游以前一年能挣十万贡献，现在不到六万了。” “别说了，你那导游还能挣贡献，我直播健身已经被系统屏了，现在只好教富婆练瑜伽什么的，收入虽然也有几十万，但经常被她们占便宜，惨呢。” “还是你们有本事，我早已经是零收入了，就靠我爹留下的那点贡献混日子，上个月手贱花了二十万，照这么下去，早晚做乞丐去。” “刘胖子，你这样不是办法，我最近开了家借贷公司，把你的贡献投我那吧，一年下来，多了不敢说，百分之七十的回报率还是有的。” …… 任天行愣愣地看着手机，脑子好像有点麻麻的感觉。 三年没见，这些同学装逼的本事越来越强大了。 好吧，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自己。 以前看到这些，任天行最多云淡风清地一笑，怎么今天就觉得格外刺眼，心里堵得慌呢？ “警告，主人您的脑血清素过低，请马上关闭手机，隔绝不良信息！”屋子里突然响起女声。 “思佳？你还管我看手机了？我同学聊聊天，这有啥不良的。”任天行朝天花板大声喊道。 刚说完，手机已经自动关闭。 整个屋子都是智能化设计，而掌控一切的，正是三楼的蒋思佳。 “蒋思佳，你侵犯我隐私，伤害了我的尊严！你犯法了——机器人管理法！”任天行吼道。 “那个法律去年就已废除。”卧室的门打开，思佳缓缓走进来。 太装了，现在她还是闭着眼！ “你！”任天行真拿她没办法，虽然自己很能打，但对方全身是电呢。 “不过，虽然没有了法律，但你毕竟算我的主人，我对你还是要负一些责任的。”蒋思佳平静地道，“鉴于你现在的b值太低，难以维持基本的社交要求，所以我准备给你安装‘精神投资管理系统’。” “什么什么鬼，你别乱来，八等公民也是有权利报警的！”任天行紧张起来。 “安装系统不会伤害到你。”女机器人继续走近。 “我是人不是电脑，你想植入芯片吗，那还不会伤害我？”任天行喝道。 “不用植入芯片，我会直接对你的大脑进行编程，很快就好。”蒋思佳道。 “主人不用怕，思佳姐肯定是为您好，我相信她。”小冰突然出现，跑过来将把任天行搂住。 “小冰你也背叛我？”任天行用力想崩开她的手，但听见咔咔的声音，顿时心痛起来。 别把这娇弱的小女仆给崩散架了，自己可没有贡献点修复她啊。 “完蛋，可惜我好容易重生一次……好吧，说说看，这个什么系统，有啥用？”任天行放弃抵抗。 “精神投资管理系统，就是管理人类的精神，在人类交往中，赞美、崇拜、爱慕他人等付出的精神能量，我们设定为a值，属于对外投资，而别人的a值传到你精神中，就会变成b值，相当于你得到一笔投资……” 蒋思佳的话带着某种魔性的节奏，任天行没有听完，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第五章 B值管理系统 “该死的蒋思佳，把我催眠这么久。”自动快铁上，任天行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其实脑子并没什么不适，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大脑受伤了，必须揉。 “真的想报警，然而现在人类世界怕是被那个什么机器人议会控制了，报警别把我自己栽进去。”任天行越发觉得头痛，“再说，如果警察真相信我的话，确认这个女机器人对人类不利，肯定会把她没收吧，那我岂不是更亏大了？” 先忍忍，看情况再说。 “调出系统。”任天行闭上眼，默念道。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屏幕，上面有一排排的数据。 “任天行（重生体），男，26岁，八等公民，社会贡献：0。” “一级精神投资者，a值15/1000，b值-31/1000。” “当前投资收益-16，当收益达到1000时自动晋升为二级投资者。” “您当前精神状态低迷，脑血清素过低，每24小时自动产生的b值预估为5。” 任天行皱皱鼻子，感觉很不爽：“才装上这系统，咋就已经亏损了呢，我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 脑中响起机械的应答声：“之前有人在你面前装b，你没有采取防御措施，所以被吸走了b值，具体明细可自行查看。” “谁胆子这么大，我倒要看看！”任天行气呼呼地用意念展开“b值”那一栏。 “蒋思佳：-20。” “丁老爷子：-5。” “江鹏：-3。” “刘大非：-2。” “张龙：-1。” 后面三个人，正是任天行同学群里最装b的三位。 “低于1点的b值，默认为不显示。”系统音提示道。 “这些家伙，等着瞧，我会一一加倍奉还！”任天行哼哼道。 蒋思佳确实厉害，自己是斗不过，认了。 然而这些同学，哪一个比自己优秀？ 这点b值都要抢我的，当年咱拿小说比赛冠军的时候多低调，都没在群里装b，还是别的同学发现后爆出来的。 “你刚才说我没有采取防御措施，意思是有办法防御了？”任天行脑中一动。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有人正在装b，已被隔绝，请决定是否放行？” 任天行愣了一下，睁开眼睛。 前面第三排位置上，一个胖子正大声讲着电话。 “你问那个妞怎么样？哈哈，相貌还行，就是鼻子可能整过，不过那胸倒是真材实料。” “要不要给她个角色？给，当然给，给她一句台词，加一百贡献点，让她以为自己真成特约了。” …… “他要赚我的b值，我干嘛放行，以后这种都通通隔绝掉，全防御！”任天行气道。 系统音响起：“认可对方装b，能获得其好感，这是人际交往的重要手段，建议不要轻易开启全防御模式。” “这种人渣的好感，我不要，把他隔绝了！” “隔绝成功。”系统停顿片刻，又提示道：“你对目标产生羡慕之情，是否确认进行精神投资？确认后将扣除5点b值，得到5点a值。” “别闹，我哪有羡慕。”任天行暗自嘀咕，但还是忍不住问：“对这种人渣投资，有啥好处？” “投资相当于入股，这个人今后如果取得更大的成功，比如潜规则了某个大明星，你将获得一大笔投资分红，当然他也可能失败，比如被赶出这个圈子，那你的投资将打水漂。” “你也可以将他今天装的b处理一下，转卖出去，例句：‘我有个朋友，昨天刚潜规则了一个妞’。运气好，再多转几次的话，5点投资可能转卖到10点、20点。” “有些人本身能力不强，无法产生b值，就是以收集转卖消息来获取差价，也能过得不错。” “因为此次目标的信息不明确，可能为虚假，所以转卖也有风险，一旦被人戳穿，你可能损失更多b值。” …… “这么复杂？新人教程最好还是写得短一些，行了，这个b我不投，以后这种小事别打搅我。”任天行说完闭上眼睛，补个觉。 第三排的胖子终于打完手机，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胖子不着痕迹地转个身，快速扫了车厢一眼。 车厢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位乘客，然而该乘客在睡觉。 “这个b白装了！”胖子黑着脸，重重地往靠背上一躺。 来到影视基地，刚好两点，丁老爷子正在点名，任天行总算没迟到。 “32人，全部到齐，跟我来！”丁老爷子高高举着手里的名单，带队去坐电梯。 地下的建筑规模比任天行想像中的还大得多，总共二十几层，这个队伍抵达的是负十一层。 “《新飞鸿传奇》剧组，我看看，嗯，找到了，在这！”丁老爷子快步走过去。 基地的剧组来自全国各地，这些办公室都是临时租用。 房间里已经有了七八个人，其中几个男女化了妆，气质明显就比丁老爷子带的群演高出一大截。 “这些就是老丁你带的人吗，嗯，素质还可以。”一个穿着绿马甲的中年人走过来，看看众人。 “那当然，我老丁在圈子里可是有口碑的。”丁老爷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中年人点点头：“嗯，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万先生，知名的画廊老板，这次微电影的投资人。”。 万先生大腹便便，脸有些浮肿，还泛着油光，冲着大伙点了点头，倒是没太大的架子。 画廊老板，并没有跟着人类画家一起被淘汰，因为他们还能经营一些旧画，当古董卖吧，只不过远不如早年那样暴利，小画廊更是面临倒闭的危机。 这个万先生的日子恐怕也不算好过，要不怎么转行投资微电影呢。 “这位是李先生，本次的制片人兼导演、监制等等，详细信息就由他来给大家介绍了，我有事先走。”中年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去跑下一单活儿了。 李先生身材瘦高，一脸的干练，用挑剔的目光看完这些群演，微微皱眉，好像不是很满意。 “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这部戏的情况，具体细节，等下你们有空的话自己看剧本，当然群演是不用看剧本的。” “这部戏的背景是清末，主要拍摄地点为大侠黄飞鸿的医馆宝芝林，按照电脑编写的剧本，我们的男主要先击败黄飞鸿最弱的徒弟牙擦苏，引黄飞鸿出手，输给他，拜其为师。” “我们的女主，则要想办法挤掉十三姨的位置，最终成为黄飞鸿的妻子，当然，具体手段都是人工智能编写，非常精彩，成功几率很大。” “作为群演，你们记住最重要的就是别给我穿帮，别抢戏，不要让镜头里出现什么现代的手势，更别给我乱加词儿！” “等下副导演会给你们分配角色，有些人可能会有台词，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李先生提高音量。 “黄飞鸿和十三姨啊？哇，这次的剧情爽，太期待了！” “黄飞鸿可是我的偶像！竟然有机会见到活的！” 群演们个个兴奋异常。 “我有问题！”任天行突然举手，“为什么剧本会出现牙擦苏和十三姨？这两个角色是上上个世纪老版影视编出来的，历史上没有。” “这种弱智问题以后别提。”李先生冷冷地看了任天行一眼，转身去跟那几个化了妆的演员说话了。 任天行愣住，自己哪里错了？ 众人的目光在任天行身上聚焦了片刻，有惊讶，有嘲讽，不过下一秒，他们又兴高采烈地讨论起这次的剧情来。 任天行脑中响起系统提示：“此次装b不太成功，b值+2。” 第六章 群特 不太成功，但也还有点收益？ “小兄弟，你对历史颇有研究啊。”一个中年人微笑走过来。 这中年人算是群演中比较有气质的，之前任天行就有稍微注意他，闻言忙道：“没有，以前写网络小说，查过些历史资料。” 中年人点点头：“虽然只是写网络小说的，但也算半个文化人了，我叫顾长春，以前在省工大做过副教授，教高能物理。” “噢，失敬失敬。”任天行看着对方，心想副教授都跑来做群演，也是挺惨的。 机器人教授全面顶替人类，可比写作行业早得多。 “我离开学校后，考虑过很多行业，最终还是出于对历史的爱好，加入到穿越剧的行列。”顾长春露出适度的微笑，“现在还行，混了个群特。” 系统提示，对方小小地装了个b。 群众演员的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普通群众”、“群特”、“小特”、“中特”、“大特”。 所谓“特”，是指特约，能在镜头中露个正脸，甚至还可能得到讲台词的机会，当然收入也更高。 有些“大特”，如果连续在几部片子里出彩，被一些观众记住的话，都已经可以算是最小的十三线“明星”了。 顾教授虽然只是群特，但在普通群演面前，有点优越感也是正常的。 “厉害，高智商到哪里都吃得开。”任天行伸了个大拇指，接受了对方的装b。 系统提示，付出2点b值，得到2点a值。 这样，算是对顾长春进行了一次精神投资吧？ 这位前教授并不让人讨厌，而且他可能还会有更好的发展。 咳，短短几秒，哪想得了那么多，任天行就是本能地礼貌一下而已。 “小兄弟第一次上戏，有些知识不懂也很正常。”顾长春不急不缓地道，“穿越剧，理论上说是穿入历史的投影，然而这些投影在投射过来之前，已经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 “小说、戏剧，甚至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都会对历史造成扭曲，这方面的原因，时空管理局正在研究，但尚无定论。” “目前最被认同的一种说法，是历朝历代人类的念力作用，会改变这些投影。” “所以很多穿越剧，想穿到真实历史中，结果却发现目标年代里，生活着一堆小说人物。” “甚至有穿越到大唐贞观年间的戏，碰到了《西游记》里的猪八戒，穿到南宋的戏，遇到白素贞，历史戏变成了神话戏……” “根据现有案例分析，注入时空投影的能量越强，越容易产生变异，所以想在黄飞鸿的年代里见到虚构的十三姨，只需要加大投资就行了。” 顾长春一番话说完，任天行连哦了几声。 幸好没有直接做上编剧，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还编啥呢。 还是需要多体验几次才行啊。 “现在分配角色了啊，以前演过哪些职业，比较擅长的，自己报，不报我就随便安了啊。”剧组的副导演走过来，丁老爷子也帮着指认熟手。 任天行是新人，当然就没得报了，抄起手在那里看热闹。 “你们四个演清兵，跟着那边那个小胡子演员，你们叫他龙哥吧，他演军官，我们男主打架的时候，记得过去维持秩序，喝住那些原住民，不让他们乱来。” “你们两个有经验的演小贩，如果能把十三姨吸引过去，让她挑挑东西最好，可以丰富剧情，但别多话露了破绽。” “你这模样适合演体弱的病号，就上宝芝林门口排队看病去。” “大个子，你的体型不错，健过身的吧，演个恶霸，在街上横着走一走，但别惹上事。” …… 一些群演纷纷拿到了自己简单的人设，当然也仅止于此了，再多就会抢戏。 顾长春的气质算是这批群演里最突出的，又有“群特”的职称，副导演试了试他的戏后，当场给了他一个算命先生的身份，让跟组编剧临时设计几句台词。 任天行特别关注那个编剧，是个小胖子，满脸写着紧张，额头好像一直在冒汗。 “剩下的人，都是远景，只需要走来走去，打架的时候围上去叫几声好就行了。”副导演大声喊道。 群演都是背景墙，但也分远景、中景、近景，任天行第一次上戏，当然只能混个远景，焦距到不了，镜头里肯定看不清脸。 跟任天行一起做远景的，也有老群演，这些人要么相貌身高受限，要么不求上进不提升演技，很难得到什么机会。 “小兄弟，我还没见过你的表现，所以这次不好向副导推荐你，不过我相信你有前途。”顾长春走过来。 系统提示：“顾长春对你精神投资，不足1点，不予显示，是否接受。” 不足1点的投资，应该算是礼貌性质的套话吧，但任天行还是接受了，礼尚往来嘛。 快速浏览了一下精神投资系统的数据，a值17，b值-31，还亏损14点。 丁老爷子远远地看了这边一眼，便继续忙他的了。 “顾老师，您对这次的剧组和剧情怎么看？”几个年轻男女围过来，小声问道。 资历地位较高的群演，会跟明星一样被尊称为“老师”，倒不是因为顾长春以前做过教授。 顾长春嗯了一声，摆了十几秒钟的姿态，才道：“小制作，不太专业，但我见过更差的，相比之下，这组还好了。” “这还算小制作啊，傍上了黄飞鸿这大ip呢！” “等你们拍个几十部就知道了。”顾长春再次不着痕迹地装b。 “穿越剧的成本，与穿越的时间有关，去的年代越早，成本越高。” “民国以后的年代不准穿，所以清末就是底线了，成本最低。” “异时空什么都可能发生，稍微正规点的剧组，也会准备五台以上的特制摄影机和几十个微摄像头，而这个组只有两台摄像机，五个摄像头，一旦出现较大的意外，这戏根本拍不出来。” “而且计划的拍摄时间只有三天，这个，我只能说：呵呵。” 看到几个年轻人脸上都露出担心，顾长春才换了种语气：“好吧，我说了还有更差的，比如我上个月拍的一部，只拍一天，最后还是出了片嘛，反正基地里还搭了那么多景，可以回来补拍镜头，再不行，电脑合成，只不过这样做假的片子，会被购片方狠狠杀价，而且没多少观众愿意看，现在的观众都追求真实嘛。” “顾老师，这次的主演是谁啊，我叫不出名字，但看那女主还挺漂亮的。”一个女生眼里冒着星星。 漂亮不重要，她关心的是名气。 好多年轻人跑来当群演，主要是为了近距离接触明星的。 任天行也对那女主角多看了几眼，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重要的是，胸大…… “标准整容脸。”顾长春淡淡一笑，“我问了，新晋网红，叫什么‘茹丝’的，微博粉丝一万多吧，就不知道是不是买的粉。” “那个男主，虽然看着其貌不扬，倒反而有点料，以前拿过县级自由博击季军，到省队试训过，不过粉丝也就几百而已，带不来票房。” 顾长春一番话下来，大家对这剧组的深浅也就摸得差不多了。 消息不能白听的，不知不觉，任天行就被掏走5点b值，换成a值。 “顾长春转发从剧组听来的消息，就能装b，所以如果我把这些信息告诉别人，也同样能挣b值吧。”任天行想。 不过那几个年轻群演已经散开，跑回自己的小圈子传播消息去了，任天行没机会。 这些人脑子里没有那啥系统，但挣b值可是人的本能呢，根本不需要系统提示。 第七章 时空异变 接下来就是领道具服装，排练，化妆，戴头套。 虽然只是做远景走来走去，但任天行这群人还是被折腾了几小时。 “演戏原来也不好玩。”任天行暗叹。 “《新飞鸿传奇》剧组，请到第7号穿越室准备，18点准时穿越。”楼道里响起机械的通告声。 “时间这么紧，不给盒饭吃么？”任天行喊了一声。 “穿越时可能会有身体不适，最好不吃饭。”顾长春压低声音道，“而且少点重量，传送的时候机器消耗的能量也少些，剧组能省就省。” “往后三天只能吃这些压缩食品了。”旁边一个胖姑娘嘟着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油纸包。 异空间的东西都是复制出来的，吃下去会不会有隐患，目前还无法确定，需要几十年的追踪调查。 为了安全，演员一般都携带影视基地提供的食物。 人群来到7号穿越室，房间不大，多数人只能在门外排着。 任天行第一次来，好奇心重，这次就没客气，强行挤到屋内，看工作人员操作设备。 左边操作台，右边电视墙，中间一个金属门，门内泛着神秘的幽蓝色彩。 十几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操作着设备，报着各种数据。 “念力能检查完毕，正常！” “填充物质检查完毕，正常！” “目标时空稳定系数0.8，在可控范围内，可以启动程序！” “时空扭曲完成！” “虫洞开启中！倒数100秒！” …… “科学家们的声音真有力量，让人听着就安心。”出资人万老板，脸上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些。 “那是当然，这些机器人的声线，都是经过设计的。”旁边一名基地工作人员道。 “啥，他们都是机器人？那你？”万老板张大嘴巴。 “现在请剧组最后确认时空座标！” “《新飞鸿传奇》剧组，叫你们呢！” 制作人李先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摸出一张纸念道：“时间：公元1870——1880年，地点：今广州与佛山之间。” 任天行眉头一挑。 有意思，本以为像科幻电影里一样，时间机器会精确到毫秒、毫米，没想到却只需给出一个大致范围。 看来这项穿越技术，还不是太成熟啊。 “确认完毕，穿越人员准备，随时听我口令进入！”一名白大褂喝道。 万老板摸出纸巾开始擦汗：“李先生，你说这个机器，时间误差通常不会超过三年，地点不会超过十公里对吧。” “对，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李先生点点头。 任天行在旁边心说，本身你定的范围就够宽了，再误差三年和十公里，那已经很可怕了好吧？ 目标是青年黄飞鸿，要是早个十三年，那就成儿童黄飞鸿了。 见万老板特别紧张，李先生补上一句：“这点误差不会影响剧情，我是老手了，就算发生点小意外，我和编剧也能调整，放心吧。” 话音刚落，屋内响起警报声：“目标时空出现异变，座标偏移！能量吸取速度过快，超标526%！” “什么？”屋内所有人，就算科盲也知道出大问题了。 超标五倍，这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李先生大声问道。 “时空异变是常有的事，属于不可抗力，你们是选择继续，还是中止流程？如果中止，已经消耗的资源不会退还。”一名白大褂依然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道。 “出了问题，不是应该你们负责吗？”万老板急了。 白大褂们都以冷漠的眼神回应。 “这是不可抗力，合同上写明了的，他们没有责任。”李先生叹了口气，“我事先也提醒过，穿越剧投资是有风险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血本无归？”万老板睁大眼睛，“不可能中止啊，我可是贷款投资的！” “我当然建议继续拍摄，要知道时空异变往往意味着有大事件发生，有大ip出场，拍好了就是大片。”李先生眼里光芒闪现，“现在一定得追加投资！” “追加多少？”万老板脸色越来越白。 “能量超标五倍，最好是追加五千万。”李先生使用了最简单的计算方法。 “我哪有那么多贡献点！”万老板的声音拨高了五倍，就像被杀的鸡一样。 “我早提醒过你，要准备一笔资金的。”李先生皱眉。 “我准备了啊，但就是几十万而已，我已经倾其所有，就赌这一把了！”万老板身子晃了晃，快要晕倒似的。 现场顿时沉默下来，连白大褂机器人们都没开口催促。 但所有人都知道，时空之门那边，能量还一直消耗着，每一秒流走的都是万老板的贡献点。 任天行脑内响起机械的提示声：“你是否确认对《新飞鸿传奇》进行精神投资？” “精神投资？现在人家缺的是几千万贡献点，我精神支持有用吗？”任天行哂道。 “这个投资意愿是你自己产生的，而且非常强烈，我只负责提醒罢了，假如没有本系统，你早已经投入其中了。”机械音道。 任天行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四顾。 视线范围内，许多参演人员，眼神里充满了关注、紧张、担忧。 任天行突然懂了。 当所有人成为剧组成员的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成了这部戏的“精神股东”，这部戏的命运牵动着他们的心，或者说牵涉到他们的精神投资收益。 这部戏拍成了，所有人的演艺资历上都会多出一笔，如果戏大火，每个人都会沾光，甚至因此改变命运。 失败，投资血本无归。 “现在眼看要黄，我还投资，不是傻么？”任天行暗叹道。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正因为这部戏遭遇危机，精神投资成本很低，所以现在投资的回报率最高。”系统提示。 “就跟买股票抄底一样么？我这辈子投资还没赚过钱呢，全是明灯。”任天行苦笑。 “确认投资吧。”任天行没有再多想。 不是真为了抄底，而是被这种所有人绑在一条船上的氛围打动了。 尤其这是任天行上的第一部戏，他还真是有些感情。 “扣除b值64点，换为a值64点。” “靠，怎么投这么多？”任天行吓了一跳。 “你的投资意念非常强烈，事实上如果不是你的透支额度限制，这次投资会超过300点。”系统提示。 “透支额度？”任天行看了一眼，现在自己b值正好-100，大概就是限度了吧。 “正常人b值透支超过100，会患上轻度抑郁症，但本系统会保护你不会超过这条线。” “瞎说，我现在状态好得很，抑郁症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任天行哼道。 就在这时，李先生突然转向众人：“由于情况有变，拍摄计划改为十八个小时或者更短，但贡献点不变，大家能提前收工了，好不好！” “好！”一半的群演叫起来。 但另一半人却微微皱眉。 时空异变，未知的风险增大，还要去吗？ 能量吸取的速度提升五倍，表示对面很可能从历史世界转成神话世界了。 神仙妖怪一出手，绝对是秒杀人类的。 “大伙儿担心什么呢，清末又没有神仙鬼怪！”丁老爷子突然开口了，“至少我没听说过有。” 这倒是啊。 清末背景的小说、戏曲、影视，基本上都是现实题材，因为那个时候西方科学已经传进来了。 所以眼下这场异变，或许只是表示那个世界里虚构人物数量很多，但不代表很强？ “别等了，上吧，早点拍完早点收工。”任天行排开众人，毅然决然走向那道幽蓝色的时空之门。 “我就是这么爱冒险的一个人啊。”任天行心里喊道。 对面究竟有什么，不去看看的话，恐怕几个月都睡不着觉。 “装b成功，获得27点b值！”系统提示道。 第八章 初次穿越 蓝汪汪的光影，充斥了任天行整个视野，身体每个细胞仿佛都在跳动，大脑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这个时候任天行才想起自己脑中装了个系统，会不会出问题？ 不是说各种电子产品都可能对时空通道产生影响么？ 还好，蒋思佳看来没有骗自己，脑内并没有被植入芯片什么的，所以这个时空通道并没发生什么变化。 “噗~”任天行坐在了一片草从中。 不是从高空落下的，屁股不太痛。 但是胸腹之间有点肿胀感，大概是因为人的内脏比较脆弱，所以穿越时会有不适吧。 “这就是穿越么，两百年前的天空，也没什么不同吧。”任天行缓过神来，抬头四顾。 以前常听文青感慨，说工业污染毁灭了大自然，说古代的天是多么多么地蓝。 其实想想也知道，那个烧柴做饭的年代，能有啥好空气呢。 鼻中倒是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积肥的池子。 任天行站起身，视线范围内并无人烟。 穿越时智能电脑会扫描目标地点的情况，尽可能将穿越者送到安全地点，有水有坑有障碍物有大型生物的地方都会避开。 尤其是不能让原住民看到穿越者突然出现，所以避开人类是最重要的一点。 也正因为这样，每个穿越者之间，也会隔着相当远的距离，相互间看不到。 “作为新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与其他人会合。”任天行还是很清醒的。 他只接受了半天培训，远远不足以应付穿越后的情况，光是语言这关都不好过。 任天行找到一个小土坡，爬上去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各处的几条人影，看他们顾盼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己人”，任天行便先了一方跑去。 “你就是第一个冲进传送门的人？”对面已经有两人集合，看到任天行马上叫了出来。 “想不到我还出名了。”任天行笑道。 “新人就是胆儿大。”其中一人微嘲道。 “那倒也不是，好多新人看到穿越门，腿都发抖呢。”另一人道。 任天行只是呵呵。 跟新不新无关，他天生爱刺激，更何况在星际中闯荡了几年，这点算什么。 “两位是老司机，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任天行决定给对方一点装b的机会，脑中的系统不是教导过吗，这是人际交往的重要手段。 “简单点说，就是问路，去约好的聚集点，咱们一边找自己人，一边找原住民吧。”一人道。 三人上路，都没有互相通名，大概觉得没必要深交吧。 要按脑内系统的术语来说，没必要精神投资。 前方的农田里，一个老农正埋头干活，一人上前问了几句，任天行虽然培训过，但还是没全听懂。 老人似乎对这些问题感到很惊讶，一边答一边打量三人。 “这老头说今年是道光二十九年，好玩了，出发前副导不是说黄飞鸿生活在同治、光绪年间的么？年号都不同，差很远吧。”问完问题的群演甲转身笑道。 任天行想了想：“虽然记不清具体年份，但道光和同治之间，还有个咸丰，确实隔得挺远，现在黄飞鸿只怕都没出生。” 两个群演都露出唯恐天下下不乱的笑意：“出发前有人还说，如果年代偏差太多，黄飞鸿只是个小孩子的话，我们的女主勾搭起来就好玩了，没想到差更多，哈哈！” “你们不希望这片子拍出来？”任天行愣道。 “谁说的，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开开玩笑难道还哭么？”群演甲嘿道。 任天行嗯了一声，但总觉得这两人是真的开心。 不由得问系统：“按说大家都对这部戏进行了精神投资，为什么他们还笑得出来？” “好吧。”任天行顿了一下，“就连我都有点想笑，这是啥道理？” 系统声音响起：“因为别人失败的时候，b值大量流散，每一个旁观者都能或多或少‘捡’到一些b值，所以人都是乐于见到他人失败的，除非对方是你至亲好友或偶像等，他身上有你大量的投资，你才会真正的难受。” “但有一种情况，就是对方原本就很失败，比如是个乞丐，失学儿童，b值为负数，旁观者无法得到收益，反而会本能地付出b值，也就是同情。” “反之，对方成就越高，失败时散佚的b值越多，旁观者也就越兴奋，这部戏的投资者算是小有成就者，符合这样的条件。” 任天行想想：“你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像大明星大政客的丑闻，就特别多人爱看呢。 这时，群演甲的声音传来：“哥们儿，还不走？广州城在这个方向。” 任天行哦了一声，大步跟上。 所谓“佛山黄飞鸿”，指的是黄师傅的籍贯，历史上黄飞鸿真正的活动区域，还是以广州为主，宝芝林也在广州。 剧组将穿越地点设置在广州与佛山之间，本来是不确定该时间点黄飞鸿的位置，所以做两手准备。 而现在既然黄飞鸿没出生，原剧本无效，想寻找新的机会，当然是更繁华的广州城好些。 人工智能在剧本里设计的应急预案，就是让所有剧组人员到广州西城门外凉亭会合。 “救命啊！”不远处忽然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普通话，是自己人？”任天行一凛，抢先朝那个方向冲去。 另两位群演也在跑，然而很快就被任天行甩开几十米。 “这家伙，改造人吧？速度这么快！” “不可能，改造身体花的钱可贵着呢，他要有那条件，还跑这儿来做啥群演？” 任天行没空理他们，一路飞奔，很快就看到一片小树林中人影晃动，呼救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良家妇女！”任天行大喊一声，也不管原住民们能不能听懂他的普通话了。 “以为说官话就很大？莫管闲事！”林中有人恶狠狠叫道。 “听得懂就好办了。”任天行冷笑一声，冲入林中。 只见五个黑瘦男子，皆作农户短衣打扮，一起瞪向任天行。 而被五人扯住，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少女。 “嗯？女配？”任天行微微怔了怔。 这少女是剧组的正式演员，也是那批人里面除女主外唯一的女性，据说是演女主的丫环，看打扮也是如此。 之前她站在艳丽的女主旁边，确实不太起眼，但现在被一群丑男围着，顿时就显得很出挑了。 尤其梳着双丫髻，有点像春丽。 虽然现在带着惊慌的表情，但反而更能挑起男人的保护心理。 任天行一瞬间觉得热血贲张，连鼻孔都在放大。 “我们奉主之令，邀请天妹，外乡人快滚！”对面一人瞪眼喝道。 这人虽然带着浓重口音，但说的确是官话，应该受过些教育。 “奉主之令？天妹？”任天行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挺直腰杆，“她是我朋友，我今天非要管这闲事不可！” 说完之后，还没忘了回头看一眼同伴。 “靠，那俩人呢？” 另两位群演，居然没跟进来。 本来想着三对五没问题，现在却只剩自己一个。 “你们等着，我去叫人先！”任天行开始往后退。 第九章 变异的农民 “阻挠我们请天妹，他是阎罗妖派来的魔鬼，打死他！”对面传来暴喝，然后三个男子同时向任天行扑来。 任天行连退几步，绕到一棵大树后。 对面三人分开包抄。 “真以为怕你们不成！”任天行向左一闪，对面只有一人。 抓住机会，当头就是一拳。 呯，拳头被架住。 “反应这么快？”任天行嘴里念着，动作却没停，一个撩阴腿，将对方踢倒。 “靠，好硬！”任天行甩了甩脚，转过身，挥臂再砸向绕过来的另一人。 手臂又被拦下，但任天行另一只手却已经掐住对方脖子。 那男子赶紧伸手抓任天行手腕，但任天行脚下不停，已经到了他侧面，将那人绊倒在地。 为了应付星际海盗，任天行这几年可没少进行训练。 嗯，都是下载格斗软件，再找机器人陪练的，虽然不算很正规，但平常徒手对付三四个壮男还是没问题。 “蓬！”任天行额角被一拳击中，踉跄退后。 甩了甩头，感觉有点晕。 “什么情况，这还是营养不良的古代农民吗？”任天行重重地靠在一棵大树上，缓口气。 击倒两人，却被第三人击中头部，这样的战绩，绝对不能满意。 即使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星际海盗，也没这么强啊？ 是因为古代粤人好武，还是自己重生后退步了？ 不容任天行细想，只见刚刚被击倒的两人，正准备爬起。 “中了撩阴腿还能动？泥媒的！”任天行越发感觉事情严重了。 不能再留手，他快速迎向冲过来的那人，突然俯身，躲过对方拳头，然后将对方整个人举了起来。 “好重！”完全没想到这瘦小的男子密度这么大。 还好任天行训练得不错，仍然将这人扔了出去，砸在一块大石上。 趁着另两人还没完全爬起，任天行冲过去对着他们头部就是两记重踢。 这次他用上了全力，放在普通人身上，那是真的会致命的。 两个农民终于再次倒下，不过仍然在哼哼着，没完全昏迷。 “不科学，古代还有改造人不成？”任天行重重地呼了两口气。 “你这魔鬼！阎罗妖！主啊，赐我神力！”之前说官话那人大喊一声冲来，全身突然涌出某种难以描述的“气势”。 任天行就感觉有一股微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泥煤，竟然都练出能量场了？”任天行瞳孔骤然放大，“我好怕啊！” 话没说完，任天行已经冲到对手面前，双腿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腾空而起！ 旋身，扫腿！ “呯！”对面的古代男子，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你运气真不好，我这旋转高鞭腿，实战只有30%的成功率。”任天行落地，重重地喘了两声。 他没好意思说，跟机器人训练时，这一招成功率为0，因为机器人总能提前预判到。 所以，这个华丽的“大招”，只适合欺负人类了。 “吼！”守在少女身边的最后一人也冲了上来。 “看不清形势吗？”任天行冷笑，冲上去一个飞膝，正中对方下巴，再次ko。 适应了这些人的节奏后，任天行终于打顺手了。 说白了，这几个古代农民，主要是身体素质惊人，抗打击能力强，但他们显然对现代搏击术全无经验。 “大哥，你好厉害，是武行吗？”惊魂甫定的少女双手放在胸前，瞪着大大的眼睛道。 那眼神里的崇拜，明显压过了感激之情。 “没有，业余自学的。”任天行摆摆手。 这时系统提示响起：“对方对你精神投资105点，是否接受？” “投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呢。”任天行大喜，“接受！” 其实数字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投资来自一个年轻美女啊！ 整个心坎都像被蜜泡着一般甜。 快速瞄了一眼数据：“b值+105，当前a值82/1000，b值114/1000，投资收益196。” “啥，涨这么快？”任天行差点叫出声来。 “之前你要专心战斗，所以由系统托管你的精神投资，具体明细可查阅记录。”系统道。 任天行连忙点开。 a值涨这么高，主要是向这个剧投资64点。 而b值由负转正，除了来自那女孩的105点之外，还有五笔标注为“战斗胜利，夺得对方b值xx点。” 这个“xx”各不相同，从10点到20点不等。 “20点b值，肯定是来自那个会说官话，练出了能量场的家伙。”任天行暗想。 不用系统解释了，任天行自己都能理解到。 某人失败，连旁观者都能“捡”到他的b值，更何况亲手击败他的人。 对手越强，夺取的b值当然也就越多。 “大哥，你在想什么？”少女的声音终于把任天行唤醒。 “啊，我在想为什么古代人的体能这么强。”任天行连忙打个哈哈。 古代华夏农民勤劳是没错，但吃不起肉，更没有牛奶之类的高蛋白补充，肌肉不可能平空长出来。 尤其南方农民食用大米，蛋白质含量比北方的面食更低，所以普遍身材瘦小。 然而眼前这五个原住民的力量，直接颠覆了任天行以往的认识。 “虽然我只参演过几部戏，但这方面还是听前辈说过。”少女嗯了一声，“如果注入的能量很高，某些原住民会得到强化。” 任天行哦了一声，心里平衡了点。 “不过，通常得到强化的，都是史书或小说中提到过的人物，难道这五人都是么？”少女微微皱了一下眉，想想又道：“但又不太像，因为如果是名人，会比他们更强大许多的。” 任天行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哥们儿，这都是你干的？也太强了吧？”就在这时，之前消失的两个群演终于出现了。 两位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五人，脚步迟疑，显然还有些畏惧感。 系统提示，这两人总共向任天行提供了5点精神投资。 任天行没理他们，转头对少女道：“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这五人不是名人，但他们是历史上一个知名组织的成员，而这个组织整体都得到了历代人心念力的加强。” “什么组织？”少女和两名群演齐声问道。 “太平天国，拜上帝会！”任天行缓缓道。 第十章 第一笔成功的投资 “拜上帝会？没听说过，天主教下面的？”两名男群演对望，茫然。 少女手托着下巴，似乎在努力回忆课本知识。 “这都没听过？咳，代沟啊，洪秀全知道吗？也不知道？”任天行看着三人的反应，不由摇了摇头。 “这么说吧，这个组织会造一个很大的反，华夏因为他们，死亡超过一亿人，而我们好像正穿越到他们的年代！”任天行叹道。 “一亿人这么夸张？比四大海盗国攻击威玛星那次还牛？”两个群演眼睛放光。 果然，邪恶的人类还是喜欢看别人的苦难么？ 少女捂了一下嘴巴，随即拍拍心口：“还好大哥你救了我。” 系统提示，任天行又收获了三笔b值，但他已经没心思在乎这个了。 “现在必须尽快跟大部队会合，不然太危险了。”任天行果断地道。 另外三人没有反对，自动将任天行视为暂时的精神领袖。 没再对那几个原住民下手，一行匆匆离开树林。 “我叫曾小钰，大哥你呢。”少女只问任天行。 任天行答了之后，顺便问少女：“你这么年轻就当女配角，是科班出身吗？” 曾小钰脸上微微一红：“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在林东市艺术学校读书，还没毕业，现在是出来实习的。” 任天行哦了一声。 林东是四线小城市，不会有什么知名大学。 而“艺术学校”一般都不是大专，可能是中专、职高，甚至就一个民间培训机构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学这一行的，又长这么漂亮可爱，混个女配角很正常。 当然，重点在于这部戏本身就一草台班子。 换成大片的话，小姑娘能在里面混个宫女角色就不错了。 “以你的条件，很快就能成大明星的。”任天行还是鼓励道。 曾小钰又一次脸红了。 系统煞风景地跳出来提示：“你对目标产生喜欢并真诚鼓励，是否确认进行精神投资？确认后将扣除10点b值……” 任天行暗叫：“泥煤的，我哪有‘真诚’啊，明明是礼貌性质的！”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确认了投资。 毕竟人小姑娘对自己投了那么多，礼尚往来嘛。 确认之后，心里总觉得痒痒的，隐约要对曾小钰产生出什么幻想似的。 任天行赶紧岔开话题，开始向曾小钰普及太平天国的知识。 路上与几个群演会合，大家都在听任天行讲课，不知不觉，他又挣了十几点b值。 “我说小任啊，我在老家也听过太平天国、长毛党的故事，正像你刚刚说的，虽然广东是那洪秀全的故乡，但他在家乡并没发展起来，后来起事是在广西对吧。”一个中年人忽然道。 任天行点点头。 “所以喽，在广州这边遇到这么猖狂的长毛，根本不符合历史，那你说那么多史实又有啥用？”中年人一脸的不以为然。 “没用？”任天行愣了愣。 就算历史与这个异世界有差别，但了解一下，总比完全不知道的好吧。 这中年人，是没话找话吗？ 又一人发话了：“就是，你说这么多也挺累的，然而你再专业，能比得过咱们的跟组编剧么？人家可是专吃这碗饭的，不知道准备了多少资料，还不如会合后听他的呢。” 任天行再愣。 之前的群演甲突然嘲讽道：“我说你们啊，瞎操什么心，还编剧？年代差这么多，又穿到了太平天国这么危险的年代，这戏根本就拍不成了，大家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十二小时回家好吧！” “就是，这么危险，制片方也不可能逼咱们继续演，肯定是原地休息了，但钱也不能少咱们的！” 说到这话题，几个群演都兴奋起来，讨论越发激烈，瞬间就没任天行说话的份了。 “什么情况……”任天行无语地看着他们。 你们不热爱演戏，不喜欢冒险，没关系，人各有志。 然而强行打断本人说故事是几个意思？ 咱装b装得正爽呢。 “好吧，系统，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任天行心里叹道。 就是显摆太久，这些人的b值被自己吸走太多，他们开始反抗了。 谁不喜欢装b，谁愿意一直看人家装b呢。 不过转过头，正看见曾小钰明亮的大眼睛。 那眼神中，还是充满了崇拜，却又多了一些忿忿不平的样子。 她好像在说：“这些人太没追求了，任大哥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被小姑娘眼神笼罩，任天行顿时就舒服、平衡了。 然而曾小钰却有些害羞地偏过头去。 远远地，能看见一片城墙，如果乡民所说不假，前面应该就是广州城了。 再走段距离，只见路边凉亭外，有两个人正向他们招手，细看也是老丁带的群演。 “到这边来集合。”那两人带着大家走到树林中。 林中已经有二十几个人，制片兼导演李先生、男主角、胖子编剧、顾长春等人都在。 独独缺了最亮眼的女主角。 “曾小钰，你还在就太好了！”李先生原本铁青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些。 “怎么？茹丝姐呢？”曾小钰瞪大眼睛。 李先生摇头：“有人看见她被一群乡民抓走了，说她是什么‘天妹’。” 顾长春顾老师在旁边道：“我认为是被拜上帝会抓去的，历史上，这个会里有天父、天兄，自然也会有天妹的称号。” 任天行想说“天妹”就是大名鼎鼎的洪宣娇，但不想抢顾老师的风头，而且今天装b装得够多了，别太惹人厌，于是就没开口。 不过心里很疑惑。 能当上天妹，肯定是洪秀全等首脑的心腹，像洪宣娇虽然不是洪秀全的亲妹妹，但却是西王萧朝贵的老婆，绝对的自己人。 拜上帝会怎么可能在荒郊野外乱抓女人做天妹呢？ 而且是在他们势力并不强的广州城外。 李先生根本没理顾长春，自顾自道：“现在一号女主不在，小钰你就得顶上来，好好把握机会！” “我？”曾小钰一脸惊讶，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忘记该怎么做表情了。 数十道目光投到她身上，多数是羡慕，也有嫉妒。 系统提示：“你投资的对像曾小钰b值提升，你的a值增加15点。” “这就是投资收益？”任天行眼睛发亮。 越来越知道这投资系统怎么玩的了。 话说这笔投资还真是划算，总共才投10点，没一会儿工夫赚了15。 这一瞬间任天行有种一直守护曾小钰的冲动。 “是否追加投资？”系统提示。 “加！能加多少？”任天行马上道。 “以你现在对她的喜爱程度，最多可追加20点，建议保守一些，只加10点。”系统提示。 “加20！反正我b值还多。”任天行说完，赶紧补充道：“你又误判了，我不是喜欢她，我是看好她！” 见着美女就喜欢，咋可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第十一章 分组 这个时候，李先生把曾小钰叫到一边低声说话，顾长春则微笑走到任天行面前，拍了拍他：“怎么样，小任，第一次穿越，还适应吗？” “一般吧，就是面对这些‘原住民’，我还是不太能下得去狠手。”任天行笑笑，“尽管心里清楚他们不能算真正的人类。” 顾长春哦了一声，有些意外地看着任天行：“你这么快就接触到如此深层次的问题了？” “不算很深吧……”任天行讪笑。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些原住民，应该属于有灵魂的真实人类，还是类似克隆人，再或者就像虚拟游戏中的数据化人物，但一直没有结果。”顾长春叹息，“这是个很深的课题啊。” “不说这些了，顾老师，我想说，女主被抢走了，导演怎么不安排大家去救她？”任天行问。 “这又是另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顾长春叹气。 “好了，再，再换个话题，大家聚到一起，交换了情报吧，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了吗？”任天行道，“还有，顾老师是否记得，历史上的道光二十九年，太平天国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顾长春嗯了一声：“如果我算得没错，道光二十九年是1849年，即洪秀全发动金田起义的前一年。” 任天行眼睛顿时一亮：“起义前一年，人却在广东？明白了，这正是洪秀全回故乡，准备找门路救冯云山的时间点吧！” 历史上，洪秀全在广东传教的成绩小得可怜，估计就几个人信他，而且还不是很坚定那种。 倒是洪秀全的好友冯云山，一个人在异乡广西把拜上帝会搞得风生水起，拥有几千会众，所以有学者们会认为冯云山才是拜上帝会真正的创始人。 但也正是因为太装b，冯云山被民团抓进大牢。 洪秀全虽然是名义上的话事人，但真的啥本事没有，回广州活动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天父”也没显灵，最后还是广西烧炭工人们凑钱赎出的冯云山。 说回当下。 洪秀全在广东传教一直没成绩，现在之所以能派几批信徒找“天妹”，应该是从广西带回来的人手。 “再晚几个月的话，他们就会全部去金田，在广州这边都找不到洪秀全了。”任天行感慨道，“机会啊，现在制片人怎么打算的，改拍洪秀全么？” 顾长春摇了摇头：“我也是这么提的，但你猜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 “他居然说洪秀全这个ip太小了，没市场！”顾长春一脸无奈。 “这个时代，这个地点，还有比洪秀全更大的ip？”任天行瞪大眼睛。 “他们准备去找广东十虎。”顾长春叹气。 “就是黄飞鸿父亲黄麟英那一辈的十大高手？这个ip倒也不错——我是说合起来算的话，问题是这么短时间，上哪找齐十虎，能找到一个都不错了。”任天行想想道。 广东十虎并不见于正史，是民国年间几本“广派武侠”塑造出来的人物。 广派武侠与北派武侠相比，本没什么存在感，是港剧的不断翻拍，才让他们渐渐成为知名ip。 对顾教授这种历史爱好者来说，他们肯定是比不过洪秀全的。 任天行还好了，都挺有兴趣。 就在这时，李先生忽然高声叫道：“编剧，编剧呢，编好没有？” 那个小胖子大汗淋漓从一棵树下站起：“我，我是这么想的，想办法挑，挑起广东十虎中的两个人决斗，具，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好，最好的方法是美人计，但茹，茹丝姐不在啊。” 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新晋女主曾小钰，这姑娘太纯了，根本无法执行美人计。 李先生不耐烦地道：“还没想好？那你先告诉我，上哪去找这十虎，是不是全在广州城，大概在什么街？我们先找着。” 小胖子汗越流越多：“十虎的事迹本来就不详，我，我也不太清楚……” “你这编剧怎么当的，十虎中别人先不说，咱拍黄飞鸿，你至少把他爹黄麟英的资料收集全吧！”李先生怒视着他。 “我没想到穿越的年代会偏这么远……”小胖子嘟囔着。 “你一个没想到，就剧组几十号人等着你！”李先生的怒气越来越盛。 “咳！”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却是任天行实在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广东十虎不见于正史，而历代广派武侠小说和港片搞出了几百种不同的版本，在这个世界他们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还是先进广州城打听吧，不过最好做两手准备，派些人去佛山镇，因为铁桥三啊，咏春宗师梁赞这些，比较明确是在佛山，黄麒英也有一半的几率在那边。” 所有人目光投向任天行，又是一笔b值涌过来。 不过正像任天行预料的，一再出风头容易遭嫉，这次得到的b值只有几点，很多眼神也不太友好。 多数演员都想休息了，大家就等着编剧胖子没辄，逼李先生放弃呢，你还折腾个啥？ “现在关键是时间紧张，绝对不能白跑路，你真确定佛山那边有这些人？”李先生目光恢复了一些冷峻。 “确定！”任天行知道这个时候对方最需要明确的答复，需要一股力量。 “我们有两台摄像机，就分一台去佛山镇，江老师，要不你就跟编剧一起过去？”李先生望向男主，那个搏击高手，县级比赛的季军。 “铁桥三、咏春？我有兴趣。”江姓男主角说话比较简洁，也没什么表情，但却更显示出力量感。 “那现在的计划就是这样，江老师和编剧一组，到佛山见机行事，大方向是拍打戏，情节简单点都行。” “我跟曾小钰一组，进广州城寻找机会，一旦发现合适的目标，我亲自操刀编剧！” 李先生说完，目光扫过一众群演：“你们选择哪一组？” 群演们相互对望。 从内心来讲，他们当然想根据合同，要求停工。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以后圈子里谁还会找他们拍戏？ 等了半晌，没人肯出面反对，于是人群慢慢地动了，分成人数大致相当的两组。 当大家站定后，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你还有什么问题？”李先生皱眉看着中央的任天行。 如果不是看他刚刚提了个有点价值的建议，李先生根本不会这么耐心。 “我会跟你们进广州城，但我是准备打听到洪秀全的住处，去把那位‘茹丝’老师救出来，希望李先生批准。”任天行道。 第十一章 凉风有信 “啊？”人群发生一阵骚动，江姓男主角更是多看了任天行几眼。 “你想找死别连累我，我可不想自己带的组出现伤亡事故，坏了名声。”李先生冷哼。 任天行耸耸肩：“这么多人可以作证，是我自己决定的，责任我自己负。” 李先生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 任天行又道：“一个群演出事其实没什么，但如果漂亮的女主角出点意外，那才是大新闻。” 李先生表情顿时变了。 这显然是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所以他才这么烦躁。 演员和剧组当然有免责协议，但没带好队就是他的责任。 拍个戏，把女主弄丢了，以后谁会让他带队？ “李导，如果茹丝姐真受到什么伤害，我也没办法安心入戏的。”曾小鈺忽然道。 她的声音有点小，但并不缺乏坚决之意。 “行了，谁爱救谁去救，其他人都打起精神干好自己的活，等出去了我请大家吃大餐！”李先生高声喝道。 有物质刺激，群演们顿时又来了精神，分成两路，各向广州城和佛山镇走去。 在异空间能停留的时间只有十几个小时，众人现在的位置，进广州只有几公里，但去佛山可能二十几公里，时间还是挺紧张的。 “小任，你很有勇气，很男人。”顾长春走过来，拍拍任天行肩膀：“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也会像你这样决定的。” 任天行笑道：“为什么必须要年轻才能做呢？” 顾长春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感慨了许久。 为了不那么招摇，向广州城前进的人群又分散成七八队，而且也不敢走得太快。 不过几公里路程还是比较近的，很快来到城墙前。 广州是繁华之地，就连城外都是房屋云集，还有小商贩搭了许多凉棚，好不热闹。 “谁的粤语最好？”李先生，或者现在应称为李导，转头看看身边人。 就在这时，一首小调传来。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队伍中半数的人怔住了。 “各位……”李导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则直勾勾盯着不远处那个哼小曲的年轻人。 “发达了，大家都发了！苦心人，天不负！”李导吸几口气，“我们，竟然遇到了韦小宝，这个大ip！” “韦小宝本身就会来事儿，这可比黄飞鸿好拍多了！” “谁跑得快，赶紧把去佛山那队人叫回来，咱们要全力攻略这个角色！” 一干群演也眼睛发光。 韦小宝，韦爵爷呢！ 虽然多数人没看过原著小说，但这个题材，一百多年来翻拍了几十次，尤其那段“凉风有信”，几乎成了韦小宝的标配，很多版都唱，大家太熟悉了。 韦小宝的名头不比黄飞鸿差，说不定还更讨某些群体的喜爱。 重点是，很多剧组专门穿越到康熙年间去找韦小宝都没得见，所以更显得这个ip的珍贵。 瞬时间，那个唱曲的年轻人，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咳咳。”任天行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 “李导，‘凉风有信’这段唱词，可不是专属于韦小宝的，而是出自广州本地剧作家叶瑞伯创作的《客途秋恨》，前两百年的话，堪称最火的流行曲，广东一带连小孩都能唱几句的。”任天行摇摇头。 众人愣住，李导盯着任天行，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事实就是如此，康熙年间的韦小宝唱道光年间的《客途秋恨》，本身就是一个穿帮情节，或者说出自导演的恶趣味。 在这种克隆的世界，曲子也许可以穿越，但人也能穿？ 任天行叹气：“韦小宝跟道光皇帝之间，差着近二百年呢，在这个时间点见到他，可能吗？” 李导沉默了，其他人也鸦雀无声。 任天行得到连串提示，又增长了些b值。 感受着投来的一道道目光，跟先前一样，并不全是佩服。 不过曾小钰的眼神，仍然明亮，而且似乎还更火热了些。 “系统啊，是不是因为这丫头刚得到女主角的机会，收获了许多b值，所以对我的投资才那么大方，而其他人的b值已经见底，才舍不得再投我了？”任天行悄悄问道。 系统回应：“原因很多，比如女性的投资冲动比男性更强，简单说就是更容易追星，再比如她对你已经产生爱慕，也就是完全开放，0防御状态……” “打住打住。”任天行不敢多听。 这个时候，一名群演上去跟唱曲的年轻人搭了个讪后，回来禀报，那人姓黄，跟韦小宝确实无关。 “各位先打听着吧，我想先去南门那边问问。”任天行看看天色，已近黄昏。 “等一下。”李导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去？” “嗯。”任天行点头。 “阿龙，把你带的摄像头转给他。”李导突然转头，对那扮军官的演员说道。 那演员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做成纽扣形状的摄像头，从胸前取下。 整个剧组，除了两台专业的摄像机外，只有五个微型摄像头。 穿越异界不能带金属制品和电子产品，这些摄像器材都是用高科技材料特制的，非常昂贵，很少会有剧组将摄影器材交给一个普通群演。 任天行又感受到了各种羡慕眼光。 “洪秀全多少也算个ip，如果你真能找到他，录下来，大概会有些用处。”李先生缓缓道，“如果录得不错，我给你加片酬，还给你报个群特。” 后面一片惊叹。 新人第一次上戏，就能混群特，这简直是千中无一的事啊。 任天行对此倒不意外，在他看来，除了摄像头，李先生应该最少派两个助手给自己才对。 可惜对方还是把太平天国的ip价值看得太轻了。 “这玩意儿怎么用？”任天行问。 有个穿着百姓服装的副导演过来讲解了一下。 “里面的微型胶卷只够拍两小时？那得好好规划啊。”任天行皱皱眉。 在他琢磨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分散去打听消息了。 “加油！”曾小钰临走前还大胆地鼓励了任天行一句，又给他引来若干忌妒的目光。 任天行吸口气，向城门走去。 这里是西城门，而他的目标是南城门，或者叫“南关”。 第十二章 未来王者 广州城的繁华，让身为现代人的任天行，都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好吧，想一想，把现代都市里，一幢几百层楼商业大厦的店铺，全部拆成一间间小屋，铺到地面上，是什么感觉。 那就是商铺的汪洋大海。 这还是没进城呢。 “现代人都在网上购物，想再出现这样的盛况，难了。”任天行暗自感慨。 赏一会儿瓷器，看一会儿珊瑚，再欣赏一下广作家俱。 逛到任天行都产生出罪恶感来。 “人家剧组出钱，请你来免费旅游的啊？” “那位女主角‘茹丝’姑娘，还等着你去救呢！” 任天行依依不舍地，决定最后再看几眼。 “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突然转过头去。 在离城门很近的一家杂货铺柜台里，站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 说普通，那是指青年的相貌。 但不知为什么，任天行就是觉得他很特别。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注意，发现高级精神体！” 任天行愣道：“高级精神体是个什么东西？” “简单说，就是他的b值很高，可能是位历史名人，也可能是精神修炼者。”系统道。 “闹市咋修炼？只能是名人了。”任天行眼睛发亮，“跟他搭个话去，长长见识。” 穿越历史，最好玩的当然不是古代风景和民情。 任天行主要就是来瞻仰名人的啊。 快走几步，任天行来到店铺里。 “这位仁兄，请问高姓大名。”任天行向青年拱手道。 “哎呀，不敢，小可姓李，名瑞生，客官有何见教？”青年连忙还礼，表情略显惶恐。 “李瑞生？”任天行念了两遍，突然惊喜地道：“太平天国的？” 青年茫然看着任天行。 “咳，咳，一时失态。”任天行忙打个哈哈，“久仰大名，阁下应该认识洪秀全先生吧？” “洪秀全？不认识。”李瑞生凝眉想了想。 任天行愣了一下，心想难道自己记错了？ 印象中，太平天国的原始资料中，是有一篇《李瑞生供词》的，而那个李瑞生好像还是个什么王。 在这个年代，不会还有另一个李瑞生，也是名人吧？ 任天行再看那青年，见他表情不像作伪，是真不认识洪秀全。 这让任天行不自信起来。 毕竟不是专业搞历史的，对清末的资料只是走马观花浏览过。 “对了，或许他用的其他名字，阁下知道花县有个教人信上帝的先生么？”任天行换了个问法。 “啊，原来你是问仁坤先生，那是我的启蒙恩师呢。”李瑞生拍了一下手。 “洪仁坤么……”任天行这才想起来，洪秀全的名字是后改的。 洪家这一代，是仁字辈。 “是是，我对这位洪先生仰慕已久，不知去哪可以找到他。”任天行迫不及待地问。 “我有段时间没见过恩师了，按理说，他应该在花县周边教书，但我好像听族叔说起过，他最近去了广西。”李瑞生想了想，再望向任天行：“兄台是想？” “拜师，入教。”任天行笑道。 “啊？”李瑞生张大嘴巴。 “有什么不妥么？”任天行问。 “作弟子的，本不应妄议师长，但我看兄台气宇不凡，官话说得如此流利，想来已有名师发蒙，日后必有一番成就，所以不想兄台被耽误，劝兄台还是另择明师为好。”李瑞生叹道。 “洪先生学问渊博，又能通神，连洋人的神都认识，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名师么？”任天行装做有些奇怪地问。 “噗~”李瑞生居然忍不住笑喷了。 “若他真是学问渊博，我又何须在此打理父亲的小店呢，早就考秀才去了。”李瑞生摇头，“至于洋人的神嘛，听说他在洋人的教堂里，也没通过考核的。” 说着说着，这就没用“恩师”来称呼，直接改“他”了。 这在古代可是很失礼的。 任天行大感意外。 看来这个李瑞生，内心深处，对老师洪秀全其实是鄙视的啊。 那你今后还跟着他造反？ 当然，也不能说特别超乎想像。 因为从史料上看，洪秀全的才学真心一般，考了几次，连秀才都没混上。 洪秀全留下的各种诗文，也是接近大白话，水准感人。 也无怪李瑞生会觉得拜错了老师，耽误了童年呢。 但过一两年，洪秀全搞出大事后，世人的观感肯定又会不同的。 任天行在那里琢磨，李瑞生见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等一下，我叫我族叔来跟你说。” “你族叔？”任天行抬头，见李瑞生已经走进里屋。 任天行想了想，突然问系统：“你觉得对这个人有投资的必要？刚才怎么一直在提示我。” 系统回道：“本系统并没有建议你投资，而是对方b值远胜于你，天然产生吸取之力，如果我不采取防御措施，你已经投资了。” 任天行笑了：“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吧？” 太平天国总共封了几千个王，水份大大的。 但终究还是“王”。 “其实，如果我真的穿越回过去，对这人投资倒是稳赚不赔，从看店的伙计升到王位，少说也有几千倍的利润吧？”任天行自语道，“可惜，这是个复制的世界，只能存在十几个小时，他根本成长不起来。” 系统道：“我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但这人的b值已经很高，并非处于人生底部，所以我也不建议投资。” 任天行哦了一声，细细想了会儿。 历史上的李瑞生，现阶段肯定是没什么b值的。 但这种复制世界，是会受历朝历代人们念力影响的。 所以眼前的李瑞生，其实已经被无数人“加持”过。 比如那个年代的太平天国民众数千万人，至少有几百万人崇拜着这些“王”。 再往后数百年，翻阅过太平天国历史资料，看过相关小说和影视的人也不少，总会有人羡慕他们。 这么想的话，哪怕是一个小龙套，只要见诸于史册，其b值都不亚于当今的许多明星吧。 想想之前在城外救曾小钰时，遇到的那几个拥有怪力的教众，就更好理解了。 就在此时，李瑞生引着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走出来。 “这是我族叔，李敬芳，他与洪老师是表亲，也是好友。”李瑞生介绍道。 任天行便与这李敬芳相互见礼，看得出来，这中年人也是半个读书人。 所谓半个，是因为这李敬芳的官话，说得也很一般，应该没有入过官学，只在私塾混过。 “你说这人也算是高级精神体？”任天行暗问系统。 “是，他的精神能量，并不比李瑞生低多少。”系统道。 第十三章 斩妖剑 任天行正苦思见过的资料里，哪个地方提过李敬芳时，对方已经口若悬河，讲了一大堆，转眼间就解了任天行的惑。 “对仁坤，或者说现在的洪秀全，我再了解不过了。” “当年如果不是我告诉他，那本《劝世良言》写得不错，他也不会看，疯病也不会变得更严重。” 任天行想起了这件事，《劝世良言》是最早译成中文的基督教读物之一，当年传教者就像发小广告一样见人就塞，洪秀全在广州街头得到时根本没当回事，搁书架里放了几年。 全都怪这个李敬芳多事，把书翻出来。 “你说洪秀全有疯病？”任天行装做不信。 “这个事情，花县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十年前仁坤落榜得了场大病，就得了个病根，说自己上了天，见到上帝，还说自己是上帝的儿子。” “后来看了劝世良言，发现书里写的天堂跟他梦里见到的很像，所以越发相信那个梦是真的。” “其实我当初也有点信他，陪他一起传教，还出钱打造了两口斩妖剑，结果时间长了，才发现他真是疯了。” 任天行笑道：“我怎么听说，洪秀全确有预知之能，还能治病啥的。” 李敬芳嘿道：“他那本事，时灵时不灵的，十次能对个三四次，还不如普通的算命先生和走方郎中呢。” “尤其是去年，他不是去广西吗，你猜怎的，遇到劫匪，盘缠丢了不说，连斩妖剑都被抢走！” “你说他要是真的通神了，会预知不到这事儿？神仙会不保护他吗？” “还有，一向最信他的冯云山，在广西传教被官府抓了，那些神仙又在哪？” 李敬芳说完，连连摇头。 任天行在旁边呵呵笑了两声。 这些资料，他以前看到过，但完全没有现场体验来得深刻。 真想不到，在金田起义的前一年或两年，洪秀全在广东这边的名声还是如此不堪。 连自己的表哥和学生都不信他。 简单说洪秀全在广东目前还没挣到什么b值。 “那他现在在哪？”任天行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几个月前我在花县见过他，不过花县人多已不信他，不让他教学，估计他又出外谋生去了。”李敬芳道。 问了白问，还是要找一个最近见过洪秀全的人才行。 天色越来越暗，任天行不敢再耽搁，准备离开。 但就这么放过这条线，似乎有些可惜，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 “对了，斩妖剑！”任天行眼前忽然一亮。 洪秀全和李敬芳当初共打造了两口剑，洪秀全那口被抢是很没面子的事，会动摇教徒的信心。 那如果把李敬芳这口剑拿去给他，洪秀全就可以号称天父显灵，将剑送回来了吧？ 这可是一幕好戏，身为神棍的洪秀全，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我还是想拜洪先生为师，但苦于家境贫寒，备不出见面之礼，李先生能否割爱，将那斩妖剑赐与晚生呢？”任天行厚起脸皮道。 “这把剑啊，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让与你倒也无妨。”李敬芳呵呵两声，“就收个成本价，二两银子吧。” 任天行向后猛退了一步。 泥煤的，不送也不罢了，“成本价”还叫这么贵？ 乡下地方打造的剑，也就是块铁片而已，叫二百文都嫌贵呢。 “打个商量，在下现在身无分文，待我日后发达了，一定加倍偿还。”任天行一个劲扮可怜。 “呵呵，我可以替你把剑留着，待君发达后再来取吧。”李敬芳打了个哈欠，竟转身回里屋去了。 素昧平生，居然想空手套白狼要咱的“宝剑”，显然是个骗子！ 李瑞生将双手笼进袖子里，对任天行微微笑着，也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啥。 “好吧，等我去想想办法。”任天行摇头叹气。 想什么办法呢，找剧组？ 穿越时不能带金属，所以用金银铜仿制的古代货币肯定带不过来。 仿制银票？ 古代虽然在印刷的防伪技术上不行，但却有各种特殊的密押等方式，不是随便谁拿张票就能兑换到的。 至于类似现代纸币的大清宝钞，恰好是太平天国起义几年后才发行的，现在没有…… 估计剧组唯一的选择就是带些金属含量比较小的宝石，到当铺换钱了，但宝石本身的成本就高。 这个草台班子，任天行也不敢指望太多。 还是算了吧。 继续向南门方向前进。 “对了，系统啊，刚才那两个历史人物，b值很高，但打架不一定厉害吧，如果我把他们打倒甚至打死，是不是能狠赚一笔？”任天行忽然想到这事。 打几个小喽罗，都赚了几十点b值呢。 “理论上是可以，但风险也大，低b值攻击高b值，容易遭到宇宙反噬，历史上那么多刺杀名人、诽谤名人的事例，达成者只占少数，事后得到善果的人更少。”系统道。 任天行想想也对，然后又想到另一件事：“那么重点来了，这个b值究竟有啥用？值不值得我冒险？” “关于b值的研究，正处于探索、采集数据阶段，尚没有准确的结论。”系统道。 “晕，所以我是个实验对像对吧？”任天行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就知道蒋思佳没那么好心！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目前也有一些b值定律被总结出来，比如‘成功者必定拥有高b值，但高b值不一定能让人更成功。’”系统道。 “噗~”任天行心里吐槽，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别说高b值帮助人成功了，任天行随便想一想，都能找出一堆被盛名所累的大人物。 就算做了皇帝、总统、一线明星又怎么样，分分钟被爆出丑闻，一落千丈。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所以挣那么多b值有什么用？ “b值一定是有用的。”系统似乎完全能掌握任天行的心理活动，“目前机器人议会的第一研究方向，就是b值与‘神性’的关系。” “神性？”任天行心里一动。 “是的，人性介于‘兽性’与‘神性’之间，当一个人b值越高，理论上说他就越脱离基本的物质欲望，拥有更高的精神追求与视野，最终有可能‘成神’。”系统道。 “越说越玄乎了。”任天行心想，看来设计这个系统的人，或者说机器人，跟牛顿一样，走火入魔了。 只可怜自己这个悲催的实验品啊。 第十四章 五块钱引发的血案 在广州城内，边走边打听。 不愧是府城，这里多数人都能听懂官话，多少也能说一点。 不过对于任天行打听洋人教堂这件事，多数广州人还是抱有敌意或厌恶。 第一次鸦片战争刚过不久，而且英军与广州人的冲突也一直没断过，民间反夷的情绪，比官府高得多。 在路过最有名的十三行商业区时，任天行就看到好几处被烧的洋房废墟。 沿着河走了一段，来到南关天字码头，这里有个地名叫“东石角”。 任天行在一幢小教堂前停下脚步。 教堂的门边，挂着个牌子：“粤东施蘸圣会”。 这个时候天已经几乎全黑了，一个穿着教服的汉人正准备关门。 “这位兄弟，我想求见罗孝全牧师。”任天行连忙踏前几步。 “你是信众？”那人有些惊讶，“我怎么没见过你。” “噢，我不是本地人，但对贵教仰慕已久……”任天行咳道。 “罗牧师有事回国了，兄弟有什么事？”那人态度还是满好。 “事情挺大的，圣会现在什么人做主？”任天行有些失望。 这个小教堂是美国传教士罗孝全一手建立，洪秀全就在这里学习过，洪秀全一直对这“洋师父”非常尊重，成为天王之后还多次想办法邀请罗孝全去南京传教。 任天行特意赶过来，就是想着，只有罗孝全才能说服洪秀全，放了“天妹”。 “各位长老都不在，会里只有黄道谦，黄爱两位执事。”那人回道。 “为什么偏偏是这俩？”任天行心时一紧。 “罢罢罢，没时间了，只好找他们。” “兄弟请带我去见见这二位执事吧。”任天行心里失望，但嘴上还是没表露出来。 在昏暗的烛光下，任天行见到那两位华人传教士。 虽然也是历史上留下过名字的人物，但这两位就没有李瑞生、李敬芳那样的自带光环了。 因为他们没被太平天国民众的念力加持过。 没心思寒喧，任天行直接进入正题。 “二位还记得两年前在此学习过的洪秀全么？”任天行待他们点头，便继续道：“他在乡下乱传教义，还强抢民女，造成恶劣影响，对贵教名声大为不利啊。” 两位姓黄的教士对望一眼：“洪秀全曲解教义，这个我们倒不奇怪，也偶有所闻，但强抢民女？这可不像他会做的事。” 任天行叹道：“被抢的就是舍妹，今日刚刚发生。” 黄爱皱眉：“两年不见，他的心性又变了么，以前看着很古板的一个人。” 任天行道：“他说舍妹是‘天妹’，也就是上帝之女，所以要将其带走。” “荒唐，上帝哪有女儿。”对面两人不由笑起来。 黄道谦一边笑一边摇头：“我当日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想不到越来越严重了。” 黄爱笑过之后则又有些忧虑：“让他这么闹下去，确实对我们传教有很大影响啊。” 黄道谦冷笑道：“亏得当初罗牧师还想为他施洗呢，现在证明了吧，那就是个错误！” 任天行看着两人，好奇心又有点压不住了，问道：“听说当时洪秀全向罗牧师索要报酬，所以才没受洗成功？” 黄道谦嘴角升起诡异的笑容：“确实如此，按说入教之人，罗牧师都会给一些报酬的，但洪秀全是谁啊，那可是自称被天父眷顾之人，带着‘神迹’来的，他还需要钱？” 任天行看他的表情，大致懂了。 在洪秀全族弟洪仁玕的供词和回忆录中，说这黄姓二人忌妒洪秀全被罗孝全赏识，怕他抢了其地位，所以怂恿洪秀全向罗孝全索要报酬，才引起罗孝全反感。 洪秀全受洗的事被无限期搁置，生活无着落，无奈只能离开教堂，投广西去了。 曾经有段时间，研究者略去洪秀全这一段经历不提，只因为这件事完全不符合洪秀全“英明起义首领”“胸怀大志”的形象。 但历史就是如此。 1847年的洪秀全，落魄到身无分文，在教堂免费混吃喝，其他用度则全是向教友借的。 他这个时候的理想，也就仅仅是成为教堂正式职员，能混个每月几元钱的生活费而已（当时的‘元’是指西班牙或墨西哥银元，在广州很流行）。 而且按另一种记载，洪秀全还不是要求工资待遇，而是向罗孝全借五元钱还债与度日。 天将降大任之前，真是把洪秀全搞得很惨。 然而，“五块钱都不给我”。 带着这样的失望，洪秀全离开教堂，孤身去广西，路上又被强盗洗劫，咬牙混上渡船却一口饭都吃不起，天天躲在船舱里硬熬。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广西会有几千人马等着他领导呢。 其实都不用他领导，因为冯云山已经把这些人调教成了“铁粉”。 从人生最低谷爬上最高峰，洪秀全仅仅用了几年时间，而且是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吃那张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好。 回顾这段历史，如果洋教士罗孝全答应了洪秀全的请求，或许就不会有太平天国这件事发生了。 这就是五块钱引发的血案。 而血案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两位姓黄的传教士。 “我觉得很奇怪，这件教堂内部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黄爱突然开口。 任天行心里一跳，这黄爱原是做郎中的，最善于察颜观色，自己开个小差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这件事，坊间早传开了啊。”任天行睁大眼睛道。 黄爱盯着任天行，显然不信。 黄道谦则嗯了两声：“这洪秀全实在太不像话，我们理应去训斥他一番，不过罗牧师和诸长老不在，这件事还是要等他们回来主持，我们不敢擅动啊。” 任天行忙道：“舍妹可是个清白女孩，被他们抢去，过了一晚，怎么说得清，以后怎么嫁人啊？” 黄道谦咳道：“天色这么晚，洪秀全的家距此有八十里地，就算我们现在动身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没有马夫会夜里赶车的。” “那没办法了，但明早你们可要马上动身啊。”任天行也知道不行。 “这个嘛，明天等其他人到了，咱们再商量吧。”黄道谦打了个哈欠，“尤其是周兄弟，他与洪秀全相熟，让他想想办法吧。” “周兄弟”，应该是周道行，当初是他请洪秀全来教堂的，前后还借给洪秀全不少钱度日。 这个人倒是挺热心，只可惜他不在教堂。 任天行再望向黄爱，看这个人会不会多点爱心。 “天主会保佑善良的人。”黄爱只淡淡地道。 任天行叹口气，指望眼前这两人是不可能了。 他有点理解当初来华传教的那些洋人的苦恼，花那么多钱养一大帮“教众”，却没几个人真心办事的，大家都在混日子，洋人的钱不拿白不拿嘛。 所以罗孝全对于“品行甚端”的洪秀全，当初是真的很看重，再结合洪秀全自述的“神迹”，罗孝全一度认为，这人真是上帝派来的，在中国的传教事业，就要打开一片天地了。 只可惜啊，就差那五块钱…… 第十五章 红船 主要任务没有着落，但有个小目标还是得达成才行，那就是免费混个住宿。 好说歹说，两个教士才勉强同意任天行住在教堂里。 这些信教者看来是没学到博爱精神啊。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本地人排洋的情绪这么重，谁知道任天行是不是混进来想放火的？ “泥煤的，这样都扣我7点b值。”安定下来后，任天行检查投资系统，有些恼怒。 原来求人也要付出b值啊。 要是有钱的话，宁肯住客栈了。 躺在床上，研究了一会儿投资系统后，任天行开始考虑明天的行动。 穿越前，李先生说拍摄计划会缩短到十八个小时甚至更少，应该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误差不会很大。 虽然这次异空间吸取能量的速度超了五倍多，但那是单指“造物”时的消耗速度，而之前开辟异空间、打开时空通道时，消耗的能量应该是一个定额。 所以综合算下来，拍摄时间缩短为四分之一是比较合理的。 异空间与外界有时差，现在回忆一下，这世界的初始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五点左右。 那明天中午以前，这世界就会消失了？ 洪秀全家乡离广州七八十里地，能赶上吗？ 而最重要的是，那位女主角已经在对方手中过夜了，如果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 所以，去不去救她，有什么差别吗？ 反正这世界的人与物消失后，她会自动脱险。 “承认吧，你主要还是想去见洪秀全，见见活的……”任天行自语着。 洪秀全绝对不是任天行的偶像。 任天行不是去追星，也不是去参观外星生物的，他是准备…… “不，那女的，我也非救不可，身为男人，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诺了，我就要做到！” “所以，必须赶时间！” “明早要是教堂没有人肯跟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不管救不救得了，有没有意义，问心无愧就好！” 任天行越想越激动，干脆从床上坐起来。 根本睡不着了。 本来嘛，身为现代人，夜间正是玩耍的黄金时间，而身为写手，又长期熬夜惯了的，怎么可能睡这么早。 教堂有西洋钟，现在才八点过好不好？ 走出寝室，空旷的教堂里，一片漆黑，微风吹过，让任天行打了个哆嗦，感觉就像是恐怖片的场景。 本来打算讨两本书看看也好，感受到这种阴森气氛，任天行赶紧打消念头，朝后门方向摸去。 开了后门，小心探出头看了看，任天行才松了口气。 之前急着住宿，主要是担心古代的宵禁令，夜里在街上走会被抓。 但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了。 教堂的区域是在南城门外，估计不属于宵禁范围。 而且广州可是清王朝最开放的地方呢，那么多外国人在此流动，此地又挨着码头，怎么禁呢。 远远的，就见码头方向灯火绰绰，随风飘来嘈杂的声音。 任天行轻轻掩上门，向有光的地方走去。 来到江边，看苦力们搬运货物，倒也挺新奇。 这种场面，估计消失了得有一百多年了吧。 但任天行还是能联想到星际飞船停泊的各个港口，只不过那里搬运货物的都变成了机器和机器人。 “什么时候能再登船啊。”任天行唏嘘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阵锣鼓梆子响起，接着是隐约的唱戏声。 “这个好，总算有点娱乐节目了。”任天行大喜，赶紧朝那个方向走去。 眼前出现了一艘两层高的大船，在灯光下显出船体通身红色。 “红船！”任天行更激动起来。 两广地区的戏班子，经常坐船赶赴四里八乡，红船就是他们的标志。 “红船子弟”可是很有名的。 声音从红船的二楼传来的，在各种乐器之中，千变万化的人声丝毫没有被压住。 那唱腔时而高亢，时而沙哑，时而浑厚，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听得任天行起了几次鸡皮疙瘩。 以前从没听过现场唱戏，最多是写小说查资料在网上听过点音频，跟这个差远了。 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那强大的“气场”、“音场”。 “好！”一曲唱罢，任天行忍不住高声叫起来，拼命鼓掌。 虽说他完全听不懂唱词，更不知道是哪一出戏。 甚至连剧种都分辨不出，因为既像京剧，又像秦腔。 “这么晚了，还有知音人，客官可愿上船一聚？”船上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任天行哈了一声：“乐意之至。” 不过他刚想举步，又停下来，干笑两声：“不过在下流落江湖，身无分文，付不起戏资啊。” “既是江湖中人，何拘小节，再说我们只是在排演，不收钱。”那人回道。 能白听戏，还有人聊天，何乐不为，任天行连忙踏上船板。 刚走上二楼，只觉汹涌的压力扑面而来，差点把任天行冲下楼梯。 “什么情况……”任天行定了定神，四顾船上诸人。 只见这十余人个个眼神凌厉，仿佛能把自己刺穿一样。 唱戏的双目有神倒也罢了，那些敲锣打梆子的也这么厉害干嘛呢。 还有那两位，一僧一公差，面前的凡案上摆着酒食，明显只是俩观众，你们没事练眼神做啥？ 系统连续发出五声提示：“对方为高级精神体。” “这么多高级的？”任天行真有些吃不住了，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阁下不像普通客商，但也不像是江湖中人啊。”唯一站着的青年汉子开口了，听声音，之前唱戏的就是他。 “嗯，流落江湖，但确非‘道上’的。”任天行笑着拱手，“在下任天行，斗胆请教各位师父名号？” “红船子弟，李文茂。”那青年淡淡道。 “咝~”任天行吸了口凉气，差点倒退两步，跌到楼下去。 他的目光快速投向那僧人和公差。 “洒家也要报家门？”那肥壮的和尚嘿嘿两声，“丰宁寺，了能和尚。” 公差冷峻的目光一直罩着任天行：“本人，陈开。” “天地会！”任天行忍不住叫道。 这可都是历史上的大佬啊。 “什么！”楼上十余人全都腾地站起，唱戏的青年更是霍地拔出了长刀。 任天行毫不怀疑，这把刀是真的。 李文茂这种人物，人戏合一，打仗的时候能全身戏装铠甲，唱戏的时候自然可以用真刀。 “哪里来的探子，说！”公差表情变得更加阴森，缓缓逼近。 “地震高岗，一脉溪山千古秀……”任天行脱口而出。 天地会切口都出来了，总能混过去吧？ 然而他马上醒悟，自己错上加错了，而且可能是致命错误。 光知道这句暗语，对天地会什么堂口，什么规矩都不了解，被对方问起的话，三秒钟现形。 本来之前还可以解释说无意中听到三位大名什么的。 但连人家的暗语都掌握了，这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意图不轨的奸细啊…… 呛啷啷，从各种乐器里，板凳下，亮出十余柄雪亮的钢刀。 第十六章 天地会 “这句话，你从哪里听来的。”面目阴森的公差陈开死死盯着任天行。 看这些人的模样，不管任天行答不答，他们都要出手了。 “说来话长，我旅途遭难，一位素昧平生的汉子指点我，说码头边的红船上，有可能遇到天地会的人，他说了各位的大名，还告诉我这句话……”任天行只能这么编了。 “说出那汉子的模样。”唱戏的青年一字一句道，“不要瞎编，知道我们身份的人没几个。” 任天行心说，哪里编得出来呢。 就算蒙对了相貌，天地会真有那么个人，对方也不会信的，多半又会要求拿出信物之类的。 这种空口白话，换成自己也不会信的。 “他说泄露会中秘密是死罪，所以叫我别把他供出来，诸位莫问了，若是不信，杀了我就是。”任天行挺起胸膛。 “如你所愿！”李文茂已经到了任天行五步之内，长刀举起。 任天行全身肌肉都繃紧了。 只有反抗一途了么？ 根本没有机会的，这些人的身手，绝非那几个拜上帝会的农民可比。 跳水？开玩笑，红船子弟的水战本领天下闻名。 “等一下，能让我死前喝一壶酒么！”任天行忽然大叫。 李文茂冷冷看着他，长刀停了片刻。 “给你。”案凡后的和尚懒洋洋地道。 一只酒壶直飞过来。 任天行一把接住。 慢慢将酒壶递往嘴边，脑中则飞快地想着办法。 “好难喝的酒！”任天行差点喷出来。 “喝完它，送你上路！”李文茂缓缓道，“看你也算条汉子，我会让你痛快点。” “不想喝了。”任天行忽然道。 然后，他打开酒壶盖子，举过头顶，当头淋下，转眼变成落汤鸡。 “有点意思。”和尚笑道。 “清狗中也有好汉。”公差冷冷道。 李文茂的刀开始下移。 当的一声，任天行扔下酒壶，然后双手抬起，十指慢慢插入头皮。 “嗯？”船上的人都怔住了。 就眼见任天行的“头皮”，被一点点揭开…… 有人倒吸口凉气。 三刀六洞见得多，但自己揭头皮，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全身发麻啊。 连李文茂都不由得退后半步。 这样的恐怖画面没有持续太久，一分钟后，任天行放下双手。 手中多了一个——头套。 然而，众人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头套上，而是落向任天行的脑袋。 对于清朝人来说，这是前所未见的发型——寸头。 “现在相信我不是清廷的探子了吧。”任天行耸了耸肩。 没有一个朝廷的人，敢剃掉自己的辫子，那是死罪。 “请，入座！”李文茂突然高声道。 “哈哈哈，果然有意思！”了能和尚大笑。 从生死边缘溜了一圈，任天行终于能放松下来了，一屁股坐到酒桌前。 幸亏啊，粘头套的胶水叫“酒精胶”，用酒精来卸妆，是最适合不过了。 不过揭得太快，头皮还是有点痛呢。 “兄弟，把你的经历说一说吧，不急，边喝边说。”李文茂也坐下了。 “哎，伤心事，不想再提。”任天行慨叹一声，举杯饮尽。 其实是不敢编，言多必失嘛。 “江湖中人，多有不想告人之事。”公差陈开淡淡道，“不过，你这假头发有点意思，能告诉我如何做的么？” 李文茂大笑：“我们做戏子，就是因为可以不留辫子，不穿清服，陈老哥一直羡慕得紧呢。” 了能和尚摸摸光头，也笑道：“我做和尚不也一样？” 清朝留发不留头，想对抗剃发令，就是伶人和出家两种途径。 戏子们有自己的理由啊，我们要扮古人，古人脑后拖个辫子，像话吗？ 有些地方官不认这个，杀过一些戏子，但多数官吏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了这个潜规则。 红船子弟既能留发，能穿明朝服饰，又从小练武，所以成为反清者聚集之所。 粤剧发源地琼花会馆，就如天地会开山的红花亭一般。 数年之后，几乎所有红船子弟都参加了天地会大起义。 天地会，或者说洪门、三合会，名气很大，但真正在清朝搞出大事，还得数这场“洪兵起义”。 广东广西，几乎全境被天地会占领，天地会统治人口过千万，仅次于太平天国。 重点是，陈开、李文茂还建了国，发行了自己的货币。 所以他们的b格，比历代多数义军首领，以及太平天国那些普通的王，又高了一级，堪称“帝”级！ 从这点来说，当年的总舵主陈近南，也被比下去了。 而造反的几个boss，就在任天行眼前。 “我这个假头发啊，叫做头套，做起来很麻烦，至少得几天时间，不过陈大哥喜欢，我绝不推辞，要不，我这个先给你用！”任天行豪气地道。 “你戴过的，我才不要呢，再说吧。”陈开终于收起那张冷脸，露出些微笑意。 这时戏班子里其他人也都坐下，下面有厨子端上新的酒菜，大家一起豪饮。 任天行喝不惯古代的烈酒，但多喝几坏也就能克服了，只是胃和喉咙烧得有点痛。 找个机会摸摸钮扣，让摄像头进入录像模式。 能录下这几个人，就算见不到洪秀全也不遗憾了。 “兄弟你说自己落难，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李文茂终于问起来。 李文茂虽然年轻，但武艺高超，又肯为大家出头，侠义之气爆棚，所以才会被红船诸班推为领袖。 听到不平事，他是一定会管的。 “家乡的事太久远，我就不提了。”任天行灌了自己一杯，“但我到了广州，却被人把妹妹抢走，这个实在太苦，就算死，我也要救她出来！” “什么人敢抢夺良家妇女！”李文茂拍案大怒。 “花县，洪秀全！”任天行缓缓道。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也变得小心起来。 因为历史上，天地会起义，是响应洪秀全号召的。 也就是说，两家日后是一伙的。 “洪秀全？”船上几位天地会首领微微愣了一下。 第十七章 精神修炼者 李文茂皱眉道：“洪祖师熙官，终于花县，我曾疑心这洪秀全是洪祖一脉，一直想去拜访，他真会做这等事？” “此人我有耳闻，不算江湖中人，但他的行事，让人捉摸不透。”陈开目闪寒光，“他参加了几次乡试，可见志在官场，可近来又纠集乡民，屡有出格之事，我们南海县衙都被要求留意此人，若不是总督支持洋教，早有人把他抓起来了。” 了能和尚慢悠悠道：“此人信洋教、砸孔夫子牌位也就罢了，但他一直谤佛，这个不好，真的不好，我看他是入魔了，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 李文茂道：“宣传洋教，可称华夏之敌，但洋人与满清相斗，又是吾等乐见之事，我们该如何对待此人？” 任天行听出苗头，赶紧道：“三位既然都想知道洪秀全是什么人，何不同往一看，我有没有说谎，一看便知！” 让这样三位大佬同时出动去救一个民女，肯定不现实，因为事儿太小了。 但如果顺便去验验洪秀全，他们可能会乐意。 果然，三人都点点头。 “哪位兄弟去西关，叫王大备车，咱们卯时出发去花县。”陈开道。 天地会会众遍布各行各业，车行自然也有人。 任天行大喜。 之前抱最大希望的教堂没着落，想不到溜个弯却捡到这么大好处。 还是江湖中人痛快啊，说干就干！ “系统，怎么办，我喜欢这些人，好想向他们投资啊，快说服我，阻止我！”任天行心中喊道。 “如果您想投就投吧，这个世界情况特殊，我也无法提出建议。”系统道，“其实，现阶段本系统相当于一个支付平台，主要功能只是提醒你是否确认而已。” “现阶段？那下一阶段呢，有新功能？”任天行道。 “等你升级再说吧。”系统回应。 任天行看了一下，晋升为二级投资者要1000点收益，而自己当前收益才两百多。 “既然看他们顺眼，向他们投资已经不在乎什么收益了，关键是我的本钱。”任天行叹道，“一旦这世界消失，我投出的a值也会跟着消失吧？” “那倒不会。”系统道，“这些历史人物，不仅存在于这个世界，还存在于各种史书、小说、影视中，即使你回到自己的世界……” “懂了！”任天行眼睛一亮。 时空大联网啊，眼前这三个人，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三个自动存取款机。 “给他们三人，各投资10点！”任天行叫道。 系统照做之后，任天行有种释放的感觉。 能够随心而发，真好。 对于自己欣赏的人，绝不吝啬情感。 就在这时，对面的了能和尚抬起头，看了任天行一眼，微微一笑又垂下头去吃菜。 系统提示：“了能和尚对你精神投资10点，是否接受？” “什么？”任天行愣住。 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刚投资，对方就回报了同样的点数？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这和尚都没表示过啊。 “难道他感应到了我的投资，所以投桃报李？”任天行突然觉得浑身发麻。 “对方是高级的精神修炼者，对精神投资比较敏感。”系统提示。 “精神修炼者？”任天行暗暗自语。 这词语是第二次听到了。 “名人的b值主要来自粉丝崇拜，是被动获得，而精神修炼者的b值则是他们主动吸取，加上自身积累而成。”系统解释道。 “怎么吸？”任天行有点心动了，不知咋的就想到传说中的“采阴补阳”。 “精神修炼者的心法从不外泄，这也是机器人议会的研究课题之一。”系统道。 “不会吧，这么先进的智脑们，居然破解不了古代人的‘心法’？”任天行哈了一声。 “要查询这一课题当前的研究进度，您的权限不够。”系统道。 “好吧，那你说说看，修炼者和名人，这两类哪一种更容易挣b值？”任天行笑道。 “这是永恒的话题，从前有人将修炼比喻为仙道，将获取香火信仰比喻为神道，对比之后各有优劣，但一直没有定论。”系统道。 “香火、信仰？”任天行终于有点明白，这个“b值”像什么东西了。 怪不得系统会说b值高了，能“成神”呢。 “好像接触到不得了的领域了……”任天行心里狂跳起来。 不过酒劲有点上来了，他没功夫细想。 “我再敬大家一杯！”任天行大喊一声。 异空间的酒食，吃下去会不会有副作用，他早就没考虑那些了。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喊声：“船上有唱戏的没，本少爷想听戏！” “这么晚了还有人听戏？叫他滚吧！”众人都带了点酒意，哼哼唧唧地道。 “少爷？”李文茂眉头一挑，随即有些无奈地道：“又是这家伙。” 陈开似乎也听出来了：“这位主，不好应付。” “还是让他上来吧，不想惹麻烦。”李文茂摇摇头。 任天行大奇：“李兄，陈兄，你们何等英雄，居然会怕一个恶少？” 陈开严肃地道：“对方来头不小，兄弟等下别说话，还有，快把辫子戴上！” 李文茂则道：“其实这人也算不得恶，性情中人，如果不是旗人，我们本可与之深交的。” 任天行越发好奇起来。 说话间，只听船板响，已经有好几个人登船。 楼下一个声音道：“苏兄，这样深夜打扰戏班，不好吧，咱们还没得到船主同意。” “许贤弟你也太小心了，这还像是广州第一家族的少爷么，跟我上，咱要听戏，这广州城谁敢说个不字的？” 任天行心想，这个“酥胸”真是挺狂的，这种人物是他最讨厌的，在玄幻小说里活不过三章吧。 说是这么说，任天行还是赶紧把头套戴上，没时间粘好，先找顶帽子扣紧。 刚戴好，几个身着绸缎服装的青年便登上了红船的二楼。 任天行又得到两个提示：“对方为高级精神体。” “广州城不愧是繁华之地，随便就能撞上一堆名人。”任天行已经不像初见名人时那么兴奋了。 “咦，你是那谁，谁？我上次听过你唱戏的，我说你这船咋有点眼熟呢。”领头的公子戴着最流行的西式礼帽，叼着烟嘴，戴着墨镜，手里摇着折扇，怪声怪气地对李文茂叫道：“班主还记得我不？” “大名鼎鼎的苏察哈尔少爷，怎么不记得。”李文茂微微弯腰，淡淡一笑。 “你还真记得？哈哈，不用记那么长的名字，叫我苏灿就可以了！”那公子哈哈笑道。 扑通，任天行一屁股坐在楼板上。 第十八章 花田错 苏察哈尔灿，是周星星老电影《苏乞儿》中的角色，纯属虚构。 然而人家就这么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风头还稳稳压制了历史上两位“帝”级人物：陈开、李文茂。 只能说，这电影太经典了，苏察哈尔灿的粉丝太多，念力对异时空的影响太大。 戏班的人张罗座位，收拾酒菜，陈开同了能和尚起身准备告辞。 “走什么走，看戏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没人叫好算什么事儿啊，都坐下，一起听！”苏灿喝了一声。 “苏兄，不要太勉强别人吧。”那个姓许的少爷劝道。 “让他们免费听戏有啥不好，你别管了。”苏灿哈哈道。 “苏少爷今天准备听什么戏，我好让大家装扮，不过还得请苏少爷体谅，时间太晚，只能演一折。”李文茂递上戏单。 “什么一折两折，听过瘾再说，还有，酒菜也给弄上来啊，我看你们刚才吃得喝得挺快活，把我胃口都勾起来了，放心，本少爷有的是钱！”苏灿怪笑道。 遇上这样的主，还能怎么样呢，戏班子的人虽然有气，但还是去忙活。 “我这几个兄弟难得来一趟，平时人家都在家念书的，是我叫他们来听戏讨个好彩头。”苏灿笑道，“今年是大考之年，当然点《四进士》和《五登科》了！” “苏少爷，这都是大戏，唱到明日都唱不完，我们各挑其中一折来演好了。”李文茂道。 “演吧，演吧！”苏灿往后一仰，躺在椅背上。 这一躺，眼角余光就扫到任天行了。 “小子，老盯着我看什么？”苏灿喂了一声。 作为影迷，好容易看到一个活的苏乞儿，能不多看几眼吗？ “久仰苏少爷大名，祝苏少乡试夺冠，明年殿试中个状元，娶个大美人儿。”任天行带着酒劲，也不惧他，笑着拱手道。 “咦，你这唠仔，讲话讲到我心眼里去了，赏你！”苏灿大笑。 一枚银元直飞到任天行面前，还好他手快抓住，不然直接砸脸上。 任天行高高兴兴把银元收进袖子，心想要是直接祝苏灿娶“如霜”姑娘，会不会赏得更多。 不过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啊。 更何况他也不确定这个世界复制了多少虚构人物，甚至都不确定苏察哈尔灿的人设，是不是跟原剧一样。 《苏乞儿》电影里故事的原型，一个来自天理教攻入大内事件，一个来自苏察哈尔家族某人曾任广州将军，但这两个原型，都在嘉庆年间，比现在早了几十年。 然而剧中的僧格林沁刚刚剿长毛有功封了****，又比现在晚十几年。 民间传说中广东十虎的苏乞儿，比黄飞鸿高一辈或两辈，则正该生活在当前时间段。 照任天行想来，太平天国还未起事，僧格林泌可能还没下广州，如霜姑娘的剧情还没出现。 但听苏灿的意思，他今年似乎要参加武举，看来是剧情发生变异了。 船上多了客人，戏班的人和陈开、了能和尚都不方便聊江湖中事，而苏灿虽然是话痨，但与他同行的却都是真正的读书人，完全聊不到一块儿去。 当那几个书生先后打起哈欠，就更显冷场了。 这个点，本该是书生们熟睡的时候啊，他们当然没办法跟夜生活丰富的苏灿比。 “怎么还没化好妆，先出来几个垫垫场子嘛！”苏灿拍起桌子。 “这个，苏少爷想听段什么？”一个敲锣的走过来问道。 “没想好。”苏灿冷笑。 任天行坐了半天也有些无聊，忽然眼珠一转：“大家知不知道京城最近有出新戏，叫《花田错》的？” “切，那戏我知道，不就《桃花村》改的么，倒也有点意思，你们会唱不？”苏灿摇了摇扇子。 戏班的鼓师弦师琴师们面面相觑，好像是不太会。 苏灿目光转回任天行身上，却见这家伙朝自己打眼色，还悄悄地指指了旁边。 旁边……是那个和尚？ “哈，正好，你这和尚长得跟鲁智深似的，都不用扮了，来演一段呗！”苏灿眼睛一亮，发现好玩的东西了。 《桃花村》、《花田错》，就是根据《水浒传》小霸王周通抢亲，被鲁智深暴揍那段改的。 了能和尚斜视了苏灿一眼：“不会！” “少来，你既然喜欢听戏，多少会几句，是不是不给本少爷面子！”苏灿叫了起来。 几个书生连忙劝他。 了能和尚忽然开口：“你演周通，我就演鲁达。” “好！”任天行奋力鼓起掌来。 苏灿与了能和尚身上，几乎同时爆发出强大的气场，令一干普通人都定不住身子，纷纷跌倒。 “和尚，识趣，知道本少爷最爱跟人较量。”苏灿嘿嘿笑着，慢慢起身。 “愣着做什么，锣鼓敲起来啊，给个武戏的板眼！”苏灿用扇子敲着手掌，嘴角微微勾起。 “两位悠着点，别打坏了李老板的家什。”陈开端坐不动，慢慢品着酒。 “我倒忘了，桃花村里，不还有两个捕头吗，你也想扮一角？朱仝还是雷横？”苏灿笑道。 “如果花和尚拿不下你，我自然会出手。”陈开淡淡道。 苏灿仰天大笑：“好玩，真是好玩。”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场子中间。 “来了英雄汉，要夺玉美人，做起风流事，准备洞房春！”苏灿居然有模有样地唱起念白来。 了能和尚盯着他，眼睛慢慢地眯起来，但目中精光却越来越盛。 “贫僧志气不可敌，削发蓬头披留衣；醉来每恨乾坤小，无处去寻上天梯！”操着破锣般的嗓子，一边唱着，一边踉跄走向苏灿。 “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真会唱！”苏灿大笑。 “不止会唱，还会打！”了能和尚一拳挥出。 “平心炮？少林大洪拳？”苏灿身子一晃，错步躲开，“看我用螳螂拳破你！” 了能和尚看也不看，转身就是一腿。 “大力金刚腿？”苏灿怪叫一声，赶紧撤了他“螳螂展翅”的架子，伸手招架。 呯的一声，苏灿倒飞出三四步。 “嗯？”了能和尚摸了摸小腿，面色突显凝重。 明明是他胜了半招，然而自己千锤百炼的这条腿，居然隐隐作痛。 眼前这个花花公子，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第十九章 第一家族 “看来在念力加成方面，苏灿比了能和尚更占便宜。”任天行暗暗点头。 还没学到睡梦罗汉拳和降龙十八掌的苏灿，本不该这么强的。 刚刚很明显，从格斗技巧上，苏灿是占下风的，只是力量有优势。 这自然就让任天行想到被自己打倒的那几个农民。 就在任天行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时，场中两人又交换了好几招。 苏灿几次被逼退，满场游走，然而嘴里却不断怪笑：“鲁智深打不过周通，可真是好戏啊！” “想玩真的么？”了能和尚嘿了一声。 船身突然一歪。 要让这两层高的红船倾斜，只怕要数千斤的力道！ 船板上狂风骤起。 “呯”的一声，了能和尚一腿踢在苏灿架起的双臂上。 空中飞起一物。 “好……腿力！”苏灿全身衣袍鼓胀，连退七八步。 这时飞起的物件落下，却是他的墨镜，啪的一声摔坏了。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洋货！”苏灿哇地怪叫，带着狂风重新扑上。 众看客顿时被刮得东倒西歪，任天行也赶紧抓住船边的护栏。 “这个能量场，太猛了！”任天行之前还在设想，如果自己跟这两个人对打，能撑几招呢，见到这场景彻底没想法了。 这等高手，真要用所谓的“真气”护体，自己根本近不了他们三尺之内。 这比自己打败的那个带能量场的农民，强出太多太多。 “难道洒家就没有真气么？”了能和尚也化身为“电风扇”，带着狂风迎上。 两股风搅在一起，把船上的杯盘都刮了起来。 陈开皱眉，身形一闪，已经护在那几个书生面前。 戏班的人都是练家子，倒还无妨。 任天行抓着护栏苦撑片刻，便赶紧跑到陈开背后避风去了。 “打得好！”他一边叫好，一边没忘了再喝几口酒。 “别把酒喝完了！”苏灿再次被了能和尚压着打，却还有空关心这个。 “我不喝，它们也会洒完的，别浪费。”任天行笑道。 “仆街啊！”苏灿喊了一声，大概因为分心吧，肩头中了了能和尚一拳。 这浪荡子跌跌撞撞，差点从船边摔出去。 然而他硬是身子一扭，又转了回来。 不过这一扭，好像就再也恢复不过来似的，整个人就那么东倒西歪，脚步虚浮。 可船身再怎么晃，也没晃倒他。 “醉拳！”任天行蓦然惊觉过来。 在周星星版的苏灿出来之前，苏乞儿一直是以发明醉拳闻名的，想不到这个版本的苏乞儿也觉醒了。 不过，没有完全觉醒，他现在打的还不能算成熟拳法，只是略带那种意境。 了能和尚一时不习惯对方出乎意料的拳法步法，居然被连续击两次。 苏灿现在的力量比和尚大，这两拳可是不得了。 “互有胜负才好看嘛。”任天行大喜，忍不住高声唱起来：“花田里犯了错，说好，破晓前忘掉……” “好曲！”苏灿朝任天行赞了一句，然后又是看似随意的一腿，差点踢中了能和尚的光头。 系统提示：“苏灿向你精神投资3点……” “很好玩是吧？”和尚忽然冷哼一声。 “俺虽然削发改僧装，杀人性情未曾降！”了能和尚头顶隐隐透出红光，口中吼出两句唱词，顿时将任天行的流行歌曲给压了下去。 江面上，潮水突然涌起，船板上扑通扑通，跌倒一片。 “和尚能，住手！”陈开不由得低喝一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和尚浓重的杀机，苏灿也不由得捂了捂头顶，才发现帽子不知什么时候吹跑了。 苏灿收起笑容和醉态，双腿拉开，重心慢慢下移，整个人进入如临大敌的状态。 “搞咩呀！”李文茂突然从楼下跑上来，带着只画了一半的妆，直接插到两人中间。 李文茂全身释放出厚重的气势，仿佛一根定海神针，转瞬就压住了船身。 “不好意思啦，打坏班主这么多东西，这银子赔你的，继续继续。”苏灿哈哈两声，收起架势。 见众人表情怪异，他才补充两句：“我跟和尚不打了，你们继续扮相，哈哈。” 众人这才惊魂稍定，纷纷归座。 好吧，大半的座位已经找不到了，椅子掉水里去了。 任天行呼了口气，感觉头有点晕。 喝了这么多酒，兴奋劲过了之后，缺氧。 “今晚真是痛快，可惜小霸王终究没打得过花和尚。”苏灿哈哈道。 见没人回应，他又干笑了两声：“不过最可惜的，没有女旦给我抢啊，不抢亲还叫什么花田错？” 任天行眼睛突然一亮，等了这么久，就等这句话了好不好！ “哎！”任天行突然重重一叹。 “这位仁兄也觉得遗憾？”苏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是触景生情，想到我那被抢的妹妹。”任天行叹气。 “这么惨啊，那你之前玩得那么开心？”苏灿哈哈笑着，浑然没当回事，转头去问同行几人：“诸兄没被吓到吧，没事儿，我哪天不跟人打架的。” 啥，强抢民女呢，这么大的事，你咋不继续追问呢？ 任天行有点懵。 “这位兄台，令妹怎么了？”还是那姓许的书生比较善良。 任天行这才把自己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怎么不报官？”许公子惊讶。 “这年头，没钱哪敢进衙门啊。”任天行叹道。 “有我们几个在，这倒不是问题。”许公子道。 任天行愣了一下，他可不希望官府出面啊。 看看陈开、了能和尚等人，表情也明显不悦起来。 在他们心中，这件事应该用江湖规矩解决。 尤其是还不清楚洪秀全为人的情况下。 如果洪秀全也是反清义士呢？ “官府怕洋人，保护洋教，还是算了吧。”任天行道，“而且官府每次出动都会借题发挥，牵连很多人，所以我才请李班主帮忙，希望能大事化小。” “如果那洪秀全真的蛊惑了许多乡民，李班主这些人手只怕不够。”许公子想想，“家父对周边民团比较熟悉，我可以请他调度一队前去协助。” “莫非令尊是许祥光许大人？”任天行神情一动。 “正是。”许公子点头。 晕，果然是有来头，许家可是号称广州第一家族，在官兵不利的情况下，许祥光组织的民团，却逼得英军放弃进城，极其强势。 而许祥光之后，应字辈更是人才济济，也不知眼前是哪一位。 其实清代大家族很多，名人很多，许家之所以被很多现代人关注，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后人。 比如鲁迅的老婆许广平。 比如港剧黄金配角许绍雄…… 这时，一位书生插话：“如果要离花县近一些的民团，倒是可以找三元里的人。” “不错，三元里民风最烈，尤其恨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找他们合适。”其他人也纷纷附合。 “事不宜迟，我们明早就去找他们吧，那今晚是不是……”又有人道。 苏灿忽然喂喂两声：“搞咩呀，这么快就散？我还没玩够呢！” 任天行看了他一眼，突然又重重叹口气：“可怜我那妹妹，貌若天仙，若是在贼人手中久了，不知……” “啥？有这么美？”苏灿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见任天行肯定地点头，苏灿腾地跃起：“回府，备马！” 第二十章 复仇的快感 因为任天行的缘故，深夜这场戏提前散了，各回各家。 任天行跟李文茂等人约好卯时初刻在西城门外的车马行会面，他自己则向教堂走去。 现在应该用不上教堂的人了，不过任天行的行李还在教堂，必须回。 群演的行李，主要是备用的衣服和压缩食品，包括最重要的矿泉水。 你可以不要命狂喝这个世界未经处理的水，但那件衣服是一定要拿的。 影视基地的道具，搞丢了要赔好吧。 钻进后门，很想轻手轻脚，但因为醉得厉害，还是绊了几次，好像还踢倒一个花盆。 终于爬到床上，灌了几口水，才舒服了许多。 摸了摸胸前的纽扣，之前太兴奋，忘了关摄像头，两小时的微型胶卷已经用完。 “不过也算对得起剧组了。”任天行心想。 至于明天在洪秀全那边发生的事，就自己一个人欣赏吧。 调出精神投资管理系统。 “一级精神投资者，a值141/1000，b值182/1000。” “不知不觉，收益都超过300了？”任天行哈了一声。 “系统会根据你之前的决定，学习您的处理方式，然后自动为您确认一些不重要的投资，具体明细可自行查看。”系统道。 “这还挺智能的，嗯，也好，不用老是烦我。”任天行笑道。 点开明细，看了好一阵儿。 很多投资与被投资的数据，都不足1点，但凑到一起还是很可观。 红船上那么多人，酒酣耳热之间，情感交流远比平常活跃，不知不觉就投资了这么多。 不过因为多数人没报名字，所以这些数据前面，往往显示为“？？？”。 “a值和b值相差这么多，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啊。”任天行忽然问，“为什么有时候扣了我的b值，却没有相应地增加a值呢？” 系统答道：“如果是您主动投资，a值和b值当然会收支平衡，但有几笔数据，是违背你意愿扣除的，所以不算投资，而是被夺走的，当然您从别人那儿夺走的更多。” “想起来了，比如蒋思佳和同学群那些人就‘抢’了我几笔，再比如我白天入住教堂求人，被扣除7点b值却没有a值进帐。”任天行点头。 “其实就算没有本系统，这种情况也很容易分辨。”系统道，“就是当你失去b值时感到愤怒，那就属于被夺走的，被动的，不情愿的。” “当然多数时候，主动与被动会交织在一起，即所谓的爱恨纠缠。” “白天你大讲历史知识，多数听者佩服与嫉妒共存，这种情况下就是一半主动投给你，一半被你夺走。” 任天行笑道：“半推半就？相爱相杀？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么？” 系统回道：“有些被强x被虐待者，确实会对施暴者产生复杂的情绪，但应该说，她们的嘴和身体一样诚实，只不过分别表达不同的情绪。” “别说了，怎么感觉我像是被蒋思佳强x了一样。”任天行突然呸呸两声。 系统显示，蒋思佳总共拿走了自己20点b值，但任天行对她的投资a值却只有10点，真正是一半爱一半恨。 想着这些奇怪的问题，任天行渐渐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强烈的晃动摇醒。 “你给我起来！”一个声音喊道。 “干嘛，开工了？”任天迷迷糊糊睁眼，看到的却是那个教士，好像叫黄道谦来着。 “一大早闻到那么大的酒气，我还以为哪个教友犯禁，结果却是你这个骗子！”黄道谦怒道。 “骗子？”任天行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有点懂对方的意思，之前自己不是说没钱吗，没钱还能喝这么多酒？ 还没等他解释，那教士已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给我滚，教堂圣洁之地，不欢迎你这魔鬼！” “够了！”任天行本就头痛烦躁，哪里能忍。 呯的一脚，将黄道谦踹到墙上。 “夺得对方b值10点，收回被夺的b值2点。”系统提示。 “咦？”任天行愣了一下。 击倒敌人可以获得b值他是知道的，居然还能额外收回一笔？ 胸膛里一块堵塞的地方，似乎突然畅通。 “复仇的快感？”任天行瞬间懂了。 打倒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跟打倒自己的仇人，区别就在这儿了。 因为仇人身上有自己失去的b值嘛。 “再来几下！”任天行跳过去，一阵狂踹。 “夺得对方b值5点，收回被夺的b值1点！” “夺得对方b值2点！” “夺得对方b值1点！” …… 踹了足有五分钟，便再也没有收益。 或者是收益太少，不予提示了。 没收益，快感也就同时失去。 “其实我受的气不算什么，早就消了。”任天行哼哼道，“我这是替清末百姓踹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华夏多死了一亿人口？” 黄道谦的身体也被念力强化过，还没完全昏过去，但他显然听不懂任天行说什么了。 “要是再早穿两年，我肯定杀了你，改变历史，让洪秀全继续做个老实人。”任天行看了看拳头。 说实话，真想在这世界杀个人试试。 但被抢的b值已经收回，找不到报复的冲动了。 屋里的动静，闹得还不算大，现在还没人进来。 任天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想了想，俯下身去，搜了搜黄道谦的身上。 一枚墨西哥银元，几十个铜钱，还不错。 “这十字架我也收了，替你赔给洪秀全吧。”任天行转身而去。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西城门外。 天蒙蒙亮，还有点时间，任天行便先去李瑞生的店铺，用力敲开。 “你还真筹到钱了？”李敬芳看着面前的两枚银元，脸上有后悔的表情。 低估了某人入教的决心，报价太低啊。 “给你吧，其实我昨晚想了想，应该亲自去送给秀全的。”李敬芳不情不愿地交出那把“斩妖剑”。 是预感到，洪秀全会做出一番大事吗？ 献剑之人，未来肯定能混个“王”来当当啊。 “这种福利要是被你们拿走了，我们穿越者还混个啥？”任天行笑笑。 “你说什么？” “没什么，该吃吃，该喝喝，珍惜这最后几个时辰吧。”任天行扬长而去。 第二十一章 咏春祖师 天地会准备了两辆马车，除了陈开、李文茂、了能和尚三位大佬之外，还有七八条汉子，其中两人，昨晚在红船上见过，正好是被系统提示为“高级精神体”的。 任天行便找机会问了一下。 “黄宝华、梁二娣？”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任天行精神一振。 咏春拳两大祖师爷啊。 “两位认识佛山梁赞么？”任天行忙问。 “佛山姓梁的很多，不记得这个人了。”黄宝华道。 任天行笑了笑，又微微叹气。 “佛山赞先生”梁赞，是广派武侠小说中的大ip，民国时候名气远在黄飞鸿之上。 叶问就是梁赞的徒孙。 梁赞的咏春拳则是向红船子弟黄宝华、梁二娣学的。 从黄宝华和梁二娣再往上推，说法就千奇百怪，不足为信了。 所以黄、梁二人，算是咏春传承中能被确认的最早一代。 班主李文茂专门带上这两人，估计也是因为戏班里面，他们最能打吧。 “这下热闹了。”任天行兴奋不已。 不过梁赞现在既然还没拜这两位为师，那剧组去佛山的那队人，只怕要失望了，所以任天行是替他们叹气。 一路上，任天行就不断地问广东武林典故，还想请教武学。 然而这些人肯说的都是一些皮毛。 至于了能和尚的佛家心法，更是没戏，多问几句，人家直接一躺，打呼噜了。 “王大，这几天广州有什么新鲜事没？”李文茂也被任天行问烦了，强行转换话题。 “有啊，远的不说，就昨天傍晚，有人假冒侠家拳王隐林的弟子，去苏黑虎的武馆踢馆，被当场识破，打得半死。”车夫笑道。 “噗~”任天行差点喷出来。 还能有谁，肯定是剧组的人呗，可怜。 想挑起两家武馆的矛盾，不多做点功课是不行的。 然而没法子，时间太有限了。 “大家都是同一剧组，他们搞砸了，我还这么高兴，不厚道。”任天行假模假样地检讨了一下。 别人失败，自己成功，不是更能体现价值么。 要是那两队人最终都拍不到像样的素材，那自己这两小时的胶卷就珍贵了。 本来能挣100b值的“货”，起码涨到300，凭啥不能高兴。 人性之常情，不必自责啦。 只是有一点点担心曾小钰。 全速赶路，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花县地界。 洪秀全的名字，在本县还是很有名，不是说他传教多高明，而是因为一半乡民将其当成笑柄，一半将其当成祸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 很快就打听到洪秀全现在的传教地。 “前面就是四角围村了，天，这路真不好走。”王大的声音响起。 “那我们下车步行吧。”李文茂等人走下车来。 这里不是洪秀全的家乡，而是他妻子的娘家。 洪秀全和冯云山因为砸了家乡私塾里的孔子牌位，早就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洪秀全父亲一死，他们全家都搬到这里来了。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几个面色不善的汉子。 “你们哪来的，到此做什么！”其中一人喝道。 “寻亲访友。”李文茂淡淡道，“贵乡似乎不太好客啊。” “你们是谁家的亲戚，以前没见过！”那人冷冷道。 陈开缓步上前，摸了摸刀柄：“你们管得着？” 五人见到陈开身上的捕快服装，却更露出警惕的神情。 “此地果然有问题。”陈开冷笑。 “叫人！”对方突然大喊一声。 两名汉子转身就跑，另三人则紧盯着众人，拉开架势。 “不要动手，见到洪秀全再说。”李文茂吩咐兄弟们。 “大胆，敢直呼主之姓名！”三人大叫，冲了上来。 呯呯呯，一个照面，这三个农夫就倒下了。 出手的也就梁二娣一人而已。 “没办法了，一路打进去吧。”李李茂淡淡地道。 “今天天色有点怪。”了能和尚忽然道。 众人一起看向天空。 没有云，然而日光却又黯淡得有如阴天。 甚至给人一种感觉，天空要塌下来似的。 或者说，这个天穹的穹顶，离地面好像就百丈而已。 “好像是……”任天行心里暗暗一沉。 异空间一切都是复制的。 为了节省成本，当然不可能做一个无限的空间。 这个剧组的投资少，估计就填充了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而已。 至于高度嘛，弄个几公里就差不多了。 更不可能做一个真正的太阳出来。 不过昨天进来的时候，表面上看，那个天空还是比较真实的。 然而，一旦外界停止注入资源，原有的能量处于净消耗状态，便不足以维持这种真实。 “时间不多了……”任天行没有经验，无法判断这世界具体的消失时间，只能做大致推断。 如果这世界的场景严重失真，便不再具备拍摄的价值，影视基地也许会直接吸走所有的残余资源，而不是等它慢慢耗尽。 所以，这趟时空之旅，随时可能被终结。 “妹妹，我来救你了！”任天行大叫一声，率先冲出去。 李文茂等人见此，也都加快脚步。 “有妖魔入侵了！”不远处响起一片杂乱的叫声。 从各个方向，涌出一群群乡民，男女老少都拿着农械，眼里射出仇恨的光。 “居然搞这么大？”任天行暗暗惊呼。 时空变异太严重了。 很显然，得到难以估量的念力加成后，洪秀全的传教能力已经远非历史上那个落第书生可比。 如果再给他几天时间发展，只怕他都可以直接在广州起事了。 “怎么办？要动手？这里面还那么多妇孺！”黄宝华叫道。 “等一下！”李文茂喝了一声，然后深吸气。 这一吸，数十步内的尘土稻禾都凌空飞起。 李文茂的身躯眼见着渐渐拔高，胸膛更是像气球一样暴胀。 “洪秀全，莫牵连无辜，出来说话！吾等并无恶意！”洪钟般的声音，滚滚而出，震得那些乡民纷纷捂耳后退，现场更是飞砂走石。 “厉害！不愧是唱花脸，专演张飞的角。”任天行啧啧惊叹。 “夫君传教未归，诸位找他何事。”一个恬淡的声音徐徐传来，这声音飘过之处，风砂当即平复，民众个个面现幸福向往之色。 一个打扮朴素的少妇，款款行来，她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小腹微微鼓起，显然还怀有身孕。 “洪秀全的妻子赖莲英么？”任天行喃喃道。 想不到长得这般漂亮，而且如此有气质，让他都想叫女神了。 好吧，被念力加成的结果么？ 正想着，系统传来一连串提示：“发现高级精神体。” 提示声交织成一片，转眼就刷了七八条…… 第二十二章 太平诸王 任天行的目光落到赖莲英身后，只见一条条精壮的汉子依次出现，个个气势惊人。 李文茂、陈开等人也注目于那些大汉。 都是普通农家打扮，面目普通，但个个眼芒如电，行走带风。 “小小山村，竟有这多高手，难道真是洪熙官祖师的后人？”李文茂神情凝重地道。 任天行心里一跳，这要真让他们攀上师承关系了，还有什么可玩的？ 天地会又称洪门，最见不得“洪”字。 朱洪武、洪拳、大洪拳、洪熙官都被联想为一家人。 所以日后洪秀全叫人联系天地会起事，真是一呼百应，谁让他有个好姓呢。 “洪教主派人抢了我妹妹，我特来寻她！”任天行抢先大喝道。 “洪教主？”一干乡民听见这个奇怪的称谓，面面相觑，说不对吧，好像又还可以。 现在洪秀全还没敢公开称天王，教徒都称其为“主”，其实也挺怪的。 “你妹？”赖莲英喃喃念道。 从女神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真有点违和，任天行只能苦笑。 “就是昨天，广州城外，很漂亮一个姑娘，你们的人硬说她是天妹，把她抢走了！”任天行提气再喝了一声。 现场被众多高手气机镇压，不用点力气，真的吼不出来。 “原来是‘天妹’的哥哥，那就是一家人了，或许可以称阁下为‘天弟’？”赖莲英微微一笑。 任天行哭笑不得。 不过还没等他应答，赖莲英身后一身材修长的青年已经走出来：“姐姐岂可随意赐外人封号，天妹到我们这里之前，只是暂时借宿于凡人家里，不等于这些凡间亲属都有资格成为天眷！” 赖莲英垂目不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事。 任天行不由得笑了：“你是赖汉英吧，说得真好，洪教主真正的妻子在天上，他凡间的妻子和舅子，也不一定有资格成为天眷吧。” “你！”赖汉英竖眉怒道，“我与姐姐的身份，是我主亲封的，岂可质疑！” 任天行耸耸肩：“舍妹这么漂亮，洪教主一定很喜欢，要取代你们的地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大胆！”赖汉英剑眉倒竖，大步冲过来。 “等一下，你们说些什么天书，咱完全听不懂，讲清楚再打！”李文茂一挥手，旁边的黄宝华跃出，拦下赖汉英。 轰轰轰，黄宝华与赖汉英转眼间过了数招，空中传来数声音爆。 “直接就动用能量场了，可怕……”任天行不由往后退避两步。 “他们说什么‘天妹’，‘天眷’的我们不懂，但有件事很明白，他们果然抢了人。”陈开忽然冷冷地道。 “不是抢，是请！”对面又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缓缓道：“天妹与我族兄在天上时，是一家人，现在只是兄妹见面。” 任天行哈哈大笑：“那你让我妹妹出来，我要听她亲口说。” “天妹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对面一群人齐声喝道。 “荒唐，今日真是长见识了。”李文茂、陈开和了能和尚对望，同时摇了摇头。 行走江湖这么久，化解了多少误会，今天却是首次遇到这种情形。 对面这群人，似乎有一套自己的规则，简直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啊。 任天行却是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 洪秀全已经完全控制了本村。 抬头看看赖莲英，她的表情似乎带上了些许幽怨。 老公突然成了“神仙”，按说妻子应该高兴才对，今后说不定还能跟着成仙，长生不老呢。 然而洪秀全上了一趟天堂回来，却自称他在天上的时候已经娶了正妻，所以凡间的赖莲英只能算侧室。 而且就这个侧室的名份，他都给得不情不愿，好像生怕天上的老婆怪罪似的。 哪个做妻子的，能忍受这种事？ 一开始赖莲英还是很生气的，然而渐渐的，当洪秀全的教徒越来越多，她也不敢吭声了。 洪秀全后来专门为他的后宫订了一堆规矩，动不动就要“云中飞雪”，也就是砍头。 “你们请回吧，本村不欢迎你们。”赖莲英忽然开口，然后转身而去。 “滚！”近百乡民一起喝道。 天地会众人纷纷竖眉瞪眼，撸起袖子。 李文茂和陈开则紧紧盯着场中战斗的两人。 呯呯数声，黄宝华连续击中赖汉英几拳，然而赖汉英却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反而出拳越来越快，似乎正在适应黄宝华的节奏。 “看到了吗，此人用的是洪拳。”李文茂忽然道。 “就算是洪熙官祖师的传人，若是为非为歹，我们也一样要清理门户。”陈开冷冷道。 正说着，几声大喝，又几名大汉冲了出来。 赖汉英还多少带点书生气，而这几个人面色黢黑，那是彻头彻尾的农夫苦力出身。 “群殴么！”了能和尚、梁二娣等立即迎上去。 那几个农夫，却也身手不凡，而且个个释放出真气，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能跟黄宝华、梁二娣两大咏春祖师抗衡，这可是非同小可。 严格来说，拳术造诣上，这些人还差得远，但就是身体极其强壮，反应也奇快。 “诸位当非无名之辈，报上名号！”李文茂高声道。 “赖文鸿！”“赖文光！”“洪仁发！”“洪仁达！”“洪仁政”“洪春元！”…… 一连串名字，听得任天行心惊肉跳，却又眉飞色舞。 都是了不得的太平天国的诸王啊。 尤其是赖文光和洪春元。 洪春元堪称洪氏家族唯一勇将，矮子里拨高人就不多说了（洪家其他人太弱）。 而赖文光是赖汉英的族侄，在太平天国时的经历还没啥，关键是太平天国灭亡后，他又成了捻军首领，纵横八省，声势不在太平天国之下。 ****僧格林泌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说太平天国“导致”华夏一亿人丧生，当然不是说直接造成的，其中捻军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所以明显可以看出，现在还只是一个龙套的青年赖文光，身体素质得到的强化最大，普通的天地会高手根本打不动他。 “对面还有一个书生，看上去深不可测。”陈开忽然道。 李文茂皱眉：“其他乡民，也比别处的要强许多，今日恐怕不成了。” “回去召集兄弟？”陈开挑眉。 就在这时，村中突然传来喊声：“村后来了一大群人，都带着家伙！” 第二十三章 欺负小孩子 “难道是广府人来械斗了？” “快，分一批人过去守家啊！” 村民们乱糟糟地嚷着。 清末，南方“土客械斗”非常严重，也就是本地人与外来移民争夺资源的战斗，动辄死伤千百人，太平天国之所以这么快壮大，也是因为械斗让各乡各村早就组织起战斗力量，一参军就是成团结队。 洪秀全和赖莲英家族属于客家人，算弱势一方，对外村更抱有高度警惕。 “大家别乱，慢慢撤退，都聚到村子中央，不要分散！”之前发过话的青年书生突然喝道。 “他之前称洪秀全为族兄，应该就是洪仁玕了。”任天行心想。 洪仁玕，因为日后到香港混过，见过世面，所以被封为天平天国的军师，基本上是总理的职位，各方面干得都不错，是洪家真正的人才。 不止是太平天国，就连清庭都有很多人佩服他，包括日后中外的历史研究者也认为他很有见识。 所以洪仁玕获得的念力加成也相当高，才会被陈开认为是“深不可测”。 村民们后退，天地会的人也没有逼得太紧。 双方慢慢移到村庄中央的坝子。 从东面涌来的几十号人，手里分别拿着长刀、钢叉、竹矛、木棍，个个身形精瘦，但又锐气逼人。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礼帽和墨镜的少爷。 “果然是苏灿他们叫来的民团。”李文茂笑道。 之前天地会并不希望其他人插手，但现在的情况，有这路援兵是求之不得。 “是三元里的乡亲？”洪仁玕疑惑地道，“我们洪家和赖家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 对面的苏灿伸伸懒腰，但还没等他说话呢，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汉子已经先踏出一步。 “本人就是韦绍光，你们是不是抢了人家的女人！”中年汉子喝道。 “我们只是请了一位姑娘来做客，我们的主有天大的好处给她，何谓抢？”洪仁玕拱手道。 韦绍光皱眉，正要说话，旁边老者却向陈开李文茂这边叫了一声：“陈老弟，李老弟，还有了能大师都在啊，你们先到，可摸清了这里的底？” 李文茂郑重还礼：“原来是颜老前辈，此间事很清楚了，这些人中了洋教的毒，非要将良家妇女说成什么‘天妹’，不肯交出来。” “那还有什么说的，江湖规矩——打！”颜姓老者冷哼一声，举起手中长刀。 三元里抗英两大首领，颜浩长是天地会中人，日后也参加了洪门起义。 而中年人韦绍光，则是当初印度士兵调戏了他的妻子，才愤起报复，引发了三元里事件。 所以韦绍光最恨强抢民女之徒。 当然后世也有人猜测韦绍光是天地会的，而且地位很高才能一呼百应。 不管怎么说，颜浩长和韦绍光会武，这是肯定的，在任天行的脑中，系统也提示说他们是“高级精神体”。 这两人带头冲来，洪家的洪仁达和洪仁政赶紧迎上去，打成一片。 陈开李文茂也不再犹豫，带领兄弟攻上。 这两路外来者，虽然人数少，但个个精悍，转眼就占了上风。 任天行哪里肯错过机会，也上去狂捡便宜。 击中对手一拳不算什么，但打倒对手，最少能获得两三点b值呢。 可惜，因为是混战，所以收益被分薄了。 “任兄弟，你别在这凑热闹，去找你妹！”李文茂突然冲过来，拍了任天行一掌。 “找你妹……”任天行嘀咕一句，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目光扫了一圈，没有头绪，还是挨着屋搜查吧。 一连找了几处民房，屋里都是些动不得的老人病号，还有小孩子。 看这些村民的穷苦境况，还是挺让任天行心酸。 不过，几十分钟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存在了，全忘了吧。 “不准进我们家！”一间茅屋前，跳出两个穿着破衣服的孩子。 “叔叔不打你们……”任天行刚说完，就被两个小孩子打得惨叫起来。 好重的拳头！好快的腿法！ “你们谁啊，居然，居然也是高级精神体？”任天行怪叫起来。 好吧，不用他们报名了，都没成年，只有小名，报了也不认识。 太平天国建立后，洪氏宗族封王的太多太多了，包括现在只有几岁的这些小孩子。 “我是被逼的！”任天行咬咬牙，一边倒退，一边将手搭在腰间剑柄上。 “tsuki！”斩妖剑在手，疾如闪电，没有丝毫花哨，正中那稍大的小孩咽喉。 正面相撞，咽喉如此脆弱，那小孩当场就晕厥过去。 “哥哥！”另一个小孩惊叫一声，然后恐惧地盯着任天行。 “打倒一个小孩子，居然获得30点b值。”任天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这不是普通的孩子，是未来的“王”啊。 想到这儿，任天行的目光转向下一个小孩，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啊！”那小孩儿撒腿就跑，却不敢回自己家，而是逃向另一边。 “嗯？”任天行心里一动。 洪秀全现在还没有儿子，这两个小男孩应该是他侄子。 那么眼前的茅屋可能不是洪秀全的家。 想到这儿，任天行大步向那逃走的孩子追去。 “坏人，不准欺负我堂弟！”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前面的屋中响起。 房门打开，出现了一张愤怒而俏丽的小脸。 女孩通常成熟得比男孩早，这女孩模样很小，但身高已经快赶上成人了。 “又是高级精神体，洪氏家族的女孩儿，这个年纪，除了洪天娇，再没别人了。”任天行眼睛一亮。 洪天娇是洪秀全长女，那么，她身后定是洪秀全的居所。 “真的不想欺负你。”任天行咽了咽唾沫。 之前逃走的小孩子，这时也勇敢转身，拉开架势，跟堂姐一起面对“坏人”。 洪天娇双手下垂，其中一边的袖口中，慢慢滑出一把剪刀。 “该死，怎么感觉完全没有获胜的把握。”任天行持剑的手，微微有些出汗。 不到十岁的洪天娇，给他带来的压力，比某些已经成年的“王”还要大。 “住手，不要打了。”屋内突然响起温婉的声音。 洪秀全的妻子赖莲英，再次出现。 不过，任天行的目光没有在这“女神”脸上停留多久。 因为赖莲英手中牵着的，正是失踪的女主角——“茹丝”。 那女子眼神里满是惊惶，妆也哭花了，严重拉低了她的颜值。 但这个年代长着一张锥子脸的，应该没别人了，好认。 “天父不可能让他的女儿为我们带来灾祸，所以这女子不是‘天妹’，而是魔鬼，你们带他走吧！”赖莲英徐徐地道。 这完全是神逆转，打斗中的众人纷纷停手，惊讶地看着她。 赖莲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散发出淡淡的银辉，仿佛月之女神一般。 或许这银辉，来自她的封号——“又正月宫”。 “嫂子，族兄一定不会……”洪仁轩犹豫着道。 “姐姐？”赖汉英也惊呼出声。 赖莲英看看众人：“秀全和云山不在，就由我来决定吧，你们不愿意听从？” 没有人敢反驳。 “主”从来没说过，除了他之外，有谁比他夫人地位更高的。 任天行长长地深吸口气。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茹丝小姐奉上的崇拜与b值了。 “莲英，你好大的胆子。”半空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惊讶抬头。 只见一个敦实的汉子，凌空徐步而来。 “会，会飞！”天地会与三元里诸人，包括任天行都惊住了。 “参见主！”村坝之上，瞬间拜伏一片。 第二十四章 阎罗妖 “这个，不像是魔术吧。”任天行望着天，喃喃道。 系统提示响起：“红色警报，呜呜~呜呜……发现超级精神体！” “对方正在强行夺取你的b值，自动防御系统开启！” “自动防御系统无法抗衡，建议开启紧急防御模式！” “紧急防御模式只能维持5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一连串警告，差点把任天行吓蒙了。 完全是靠本能，才下达了“开启”的指令。 原本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 “超级精神体么？”任天行看着半空中那个汉子。 方脸，面赤，长须发，头戴红巾包头，不怒自威。 现在日光越发黯淡，而洪秀全身上放出的光辉，甚至胜过了日光。 “变异到这种程度，普通百姓怎么抵抗得了，必须诚服啊。”任天行暗叫。 别说普通百姓了，连天地会和三元里的强手们，也大多露出惊骇的神情，有人甚至也准备下拜。 “装神弄鬼！”陈开突然大喝一声。 这一声震醒了许多人，但神智清醒，仍然压制不住心中的敬畏。 “你们是天地会中人吧，你们拜邪神，不敬天父，迟早会受到天火审判。”洪秀全徐徐道。 这番话大出任天行预料。 之前还担心天地会被洪秀全现场收编呢。 但现在这话，却是更符合史实的。 洪秀全起事之初，广西天地会曾想与他共图大事，甚至还虚心表示愿意信教。 然而洪秀全并不喜欢天地会，同时拜上帝会的会规太严格，天地会的人也感到无法理解。 最终八支天地会武装，只有罗大纲一支与拜上帝会合兵。 而之后洪秀全军队的胜仗，主要是靠罗大纲拿下的。 也是因为罗大纲的表现，洪秀全才知道天地会武力的重要，转而联络其他天地会堂口。 但现在，洪秀全与天地会的理念，仍然是不合的。 眼下天地会打上门来，洪秀全口出恶言也就毫不奇怪了。 “找死！”天地会众人大怒，这一下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会飞了不起啊，给我下来！”一声怪叫响起，有白光射向洪秀全。 白光在接近洪秀全数尺时，咔地一声，碎成粉末。 却是苏灿掷出的折扇。 这种级别的高手，飞花折叶亦能伤人，然而竟然被轻易震碎。 关键是洪秀全动都没有动。 谁都能看出，他的实力比众人高出太多。 高到无法理解。 “兄弟们，不能再留手！”李文茂忽然大喝。 这话说完，只见天地会高手们，个个神情肃穆，双手抱于胸前。 强大的气势，从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他们的头顶现出红光，红光中隐约有淡淡的图像出现。 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或者说，这也是一种状态，超常发挥的状态。 就像任天行现在的紧急防御状态，是不能持久的。 “拦住他们！”洪仁玕不由大喊起来。 趴在地上的教众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爬起。 但天地会众人已经抢先出手。 每个人手中的刀剑长矛，都飞射而出，比箭矢还要快速，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取洪秀全！ 噗噗、蓬、轰！ 各种音爆声响起，洪秀全身周空气泛出一圈圈波纹，他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爆炸声平复后，洪秀全的衣袍已经有多处破裂。 “我主！”教徒们惊呆了。 无敌的教主，竟然被伤害到了！ “魔鬼，强大的魔鬼，这才是天父真正的考验么？”洪秀全缓缓说道，“让我看看你们的真身吧！” “什么胡言乱语？”天地会众人们顾不得洪秀全做什么，他们只以最快速度去收回从空中跌落的兵器。 拜上帝会的人这才惊醒，连忙冲上来拦截，双方又混战在一处。 天地会众人现在火力全开，普通乡民转眼间就被打倒一大片，就算是洪家赖家那些未来的王者，也纷纷被击伤。 “瞧不出你们这么厉害，我苏察哈尔灿也不差！”苏灿掏出一个酒壶，猛灌几口后，瞬间进入醉拳模式，战力倍增。 洪仁玕也出手了，但他却不是亲临战场，而是抬起手，遥遥释放出一波波白光。 “治疗系的？加辅助？”任天行仿佛看到了一个西幻电影。 战场上的赖汉英，也放出类似的白光，白光过处，受伤的族人又重整旗鼓。 “变异，太变异了。”任天行暗叹。 没太多时间给他感慨，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已经冲了上来。 任天行挥着没出鞘的斩妖剑，左挡右架，一时间根本抽不出手来反击。 突然，他的脚下一软。 不仅仅是任天行，场中多数人的脚都突然往下陷去。 大家纷纷低头。 地还是那块地，但不知为啥，就是变软了许多，就好像踩在沙堆、淤泥中一般。 “这个世界的能量越来越稀薄，天更暗，地也更软了。”任天行最先反应过来。 再看周围的树木，也在一点点的枯萎。 轰的一声，一处茅屋突然塌了下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洪秀全，突然发出庄严的声音：“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本相！” “阎罗妖，现身吧！” 话音刚落，众人耳边，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巨声。 “吼！”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在场所有人，也包括空中的洪秀全。 一条颀长的身影，从地表冲出，转眼就达到数十米的高度。 “这是？”众人都惊呆了。 牛头，青面，蛇发，袒胸，悬挂骷髅头，总之，集各种丑恶恐怖之相于一身。 “各位会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常说的阎罗妖，当初在三十三天，天兄带我，杀了无数这样的妖魔！”洪秀全傲然喝道。 “什么鬼！”李文茂、陈开、苏灿、颜浩长，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强者，都纷纷往后退避。 他们如何跟这种无法理解的生物战斗？ 甚至是祖宗的典籍中，也没有这样的生物！ 任天行算是比较见过世面的了，除了电影和游戏里，他还亲眼见过巨型的外星生物。 然而这里可是古代世界啊…… “是心魔！”了能和尚突然用低沉的声音吼了出来。 “洪秀全入魔太深，魔由心生！” “入魔者修为越强，心魔越恐怖！” “诸位，合力杀了此魔，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了能和尚说完，结跏而坐，口中快速地念诵起经文来。 第二十五章 召唤神影 “主，我们应当如何做？”拜上帝会的教众们纷纷向洪秀全喊道。 “何须问我，自然是杀阎罗妖！”洪秀全顿了一下，再补充道：“那大只者！” 是啊，他之前说新出现的怪物是天地会众人的“本相”，如果不讲明白点，教徒们也不知道该攻击谁。 既然得了圣音，众教徒便强压恐惧之心，涌向那几十米高的怪物。 “班主，怎么做？”“颜老，我们打谁？”天地会的人也问道。 “杀妖魔！”颜浩长等人没有犹豫。 刚刚还在互相厮杀的两派，一下子有了共同的目标。 剧情转得太快，都看不明白了。 简单说，拜上帝会的人以为怪物是跟天地会的人一起来的，而天地会的人认为怪物是洪秀全的心魔。 那实际上呢？ 任天行不明白，系统也说不清楚。 系统只是一个劲地提示：“警告，身处不明生物强大的精神磁场之中，系统即将崩溃！” “该死，你倒是告诉我怎么破啊！”任天行暗叫。 “该生物超过了系统所能分析的范畴，请更新数据库。”系统提示。 “上哪更新去！”任天行无语了。 这系统也是个不敢担责任的主呢。 资料不够，但你总比我懂得多啊，你出的主意肯定比人类强啊。 这就撒手不管了？ 估计还是因为权限不够吧！ 自己只是区区1级精神投资者。 连串的咔嚓声传来。 攻向巨大生物的兵器，不管木制还是铁制，纷纷折断。 “美味的血食，丰盛的祭品。”那“阎罗妖”仿佛现在才真正苏醒过来，懒洋洋地吐出人类的语言。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十指。 数道龙卷风平空出现，将一些老弱妇孺刮上天去，直飞向阎罗妖的血盆大口。 “大胆！”强者们纷纷跃起。 呯呯声响，黄宝华、梁二娣、韦绍光、洪仁政等人纷纷被反弹回去。 苏灿、颜浩长、李文茂、陈开、赖文光五人则在空中顿了一下才被震退，虽然他们的拳力刀风仍然没能伤到那妖魔，但落地时毕竟还能稳住身形。 实力的高低，这就体现出来了。 然而空中还有一人。 洪秀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阎罗妖面前五尺之内。 他高高举起手掌，想要拍向阎罗妖的面门。 “滚！”阎罗妖一挥巨臂，将洪秀全直接拂出百丈之外！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更让大家的心沉向谷底。 拜上帝会的人，显然无法接受他们的教主被轻易击败。 而天地会的人，本已经认定了洪秀全是现场实力最高的人类。 他都如此不堪一击，还打什么？ 而且了能和尚不是说，这妖怪是洪秀全的心魔吗？ 怎么心魔比本体强大这么多的？ 好吧，他们不是修行者，不太明白“心魔”是什么东西。 连熟读玄幻小说的任天行都不太懂。 “阎罗妖，我今日虽无天父天兄相助，但法力亦非当日可比，我定要将你送回地狱！”洪秀全卷风重来，百丈距离瞬间即至。 “轰”的一声，洪秀全再次被扇飞。 不过，他再次飞回！ “还愣着什么，大家一起上啊！”颜浩长高声呼喊。 “聒噪！”阎罗妖一手驱赶洪秀全，一手横扫冲上来的众好汉。 将众人扇飞之后，他再吸一口气，又将数十人吸入口中。 这一次被吸走的除了妇孺，还有几名成年男子。 “我跟你拼了！”失去亲人的乡民，不顾伤痛，发疯似地扑上来。 古代的华夏人，以家庭至上，他们可以无所谓地做亡国奴，但绝不能容忍外人伤害家小。 可惜，面前这个巨型生物，不是单靠勇气就能战胜的。 一批批汉子被震碎、撕裂。 “悲壮！”任天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随着这些人的死亡，b值散佚，任天行确实“捡”到了一些。 但他没有丝毫快意。 当下，是人类与异生物的战斗，而任天行属于人类。 本阵营失败带来的难过情绪，足以抵消b值的收益。 任天行承认自己这次不够血性，没有跟大家一起往上冲。 因为他确实看不到丝毫获胜的可能性。 “你们本来就要随这世界消失，区别只是早走几分钟而已。”任天行向死者们默哀。 他现在只想平安渡过最后这点时间。 不过，随着时间的积累，吸取散佚的b值越来越多，仿佛也将死者的仇恨吸入胸中，任天行快要沉不住气了。 他很想上去发泄……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了能和尚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悲悯的声音充塞了众人身边所有空间，白光从天而降，香风飘溢。 一尊淡淡的，十几米高的观音影像，悬浮在了能和尚头顶。 有一道白光，从远方越秀山顶与这观音影像联接。 了能和尚在战场上静坐这么久，只为了积蓄这一大招——召唤观音。 “已经完全从高武晋级为神话世界了么……”任天行喃喃道。 还没完，李文茂的吼声响了起来：“华光祖师助我，降妖除魔！” 红光暴炽，李文茂头顶出现了与那观音像差不多高大的三眼金甲神将。 李文茂的脸，被映得像血一般赤红。 马王爷——三眼华光，乃是红船子弟的戏神！ “总有一天，你也可以。”系统提示声响起。 “我好像明白。”任天行缓缓点头。 不是每个人都能召唤出神灵影像，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付得起足够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应该就是…… “假的！”阎罗妖怪笑两声，挥拳将两道巨影打得摇晃不已。 但这一神一菩萨，还是勉强接下了他一招，给其他人赢得反攻的机会。 洪秀全终于击中阎罗妖一掌，虽然看上去并没太大作用。 “许老弟，咱们先放下争议，联手铲除那妖魔吧！”不远处，一名中年文士向一个年轻书生拱手。 “好，冯先生你说怎么做。”许氏家族那位公子还礼，昨晚一起听戏的几个书生也都点头。 “我与钱先生信教之人，自有降魔之术，而诸位公子，就用汝等所养浩然之气吧！”冯先生道。 “好！”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 “天行健！” “子不语怪力乱神！” 书生纷纷朗诵起堂堂正正的诗文。 不过除了许公子身上泛起一片紫气，其他人的诗文似乎没造成什么异相。 “愿天父赐我神威，降伏妖魔！”冯先生和钱先生则一起拜伏于地。 天穹之上，有白光直垂下来，罩住阎罗妖。 “云山，钱先生，你们回来得好！”洪秀全远远望见，长啸一声。 “太烦人！”阎罗妖被白光照射，并没受到多少伤害，但表情却显得不耐起来。 “干掉他们！”阎罗妖身形一抖。 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跃出一群两米高的身影。 “四方头红眼睛的妖魔！你们也出现了！”洪秀全突然瞪大眼睛。 第二十六章 不能再忍 “泥煤的！”任天行的眼睛瞪得更大。 太平天国的史料中，洪秀全提到他在天上见到的妖魔时，除了阎罗妖、东海龙妖之外，就数“四方头红眼睛”的魔鬼了，而且是一群一群的。 前两者好说，能从华夏神话中找到源头。 然而古代典籍中却从没提到过方形脑袋的生物啊。 洪秀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呢？ 这个先不去说它了。 现在这个世界出现的非史实的东西，应该是人工智能运算后合成的对吧？ 之前的阎罗妖，“制造”得就很成功，像是地狱来的。 然而现在这批“四方头”怎么回事！ 你就算弄成复活节岛石人、三星堆铜人也好啊。 可眼前的，分明是——机器人！ 古代背景的妖魔，召唤出一群机器人！ 而且是上世纪，乃至上上世纪那种过时的机器人！ 方脑袋，红眼睛，这类机器人早就不生产了好吧。 好吧，任天行是机器人迷，对这种早期机器人还挺有亲切感的。 但问题也就在这儿了。 泥煤的，你把咱最爱的机器人设置成妖魔？ “这段片子要真拍下来，不被观众骂死才怪呢。”任天行强烈地吐槽。 说这是穿越片，绝对没人信了，穿帮片还差不多。 呯的一声，梁二娣与一个四方头魔鬼对了一招，双方各退三步。 连咏春祖师都只能跟单个魔鬼打平手，这一仗更没希望了。 任天行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当然也可以说是有意识的。 他必须撤了。 而且准备带上身后的女主角茹丝。 “提示：本场景将在60秒后开始清除，请剧组人员做好准备，不要停留在高处或倚靠任何物体。” “异空间原本的物品会全部消失，无法带走，如果身上有此类物品的，请主动取出，以免系统回收时损坏您的衣物和箱包。”天空中传来清脆的女声。 “终于到时间了吗？”任天行四顾周围。 确实，这世界的场景已经残缺到不成样子了，天空混沌无光，地表坑坑洼洼，房屋倒塌，远处的许多山头也消失不见。 这个景象，拍末世片都不合格。 天空中的语音，原住民们也能听到。 不过眼下正杀得红了眼睛的男人们，大多没有细听，把这个当做魔鬼诱惑人心的伎俩。 只有冯云山等书生面露疑惧。 任天行转身，走向赖莲英和茹丝。 洪天娇不由得往后缩去。 而那个小男孩早不知躲到哪去了。 “赖夫人别怕，我只想带她走。”任天行指着茹丝。 “你们快点走！这里的灾祸都是你们带来的！”赖莲英抿了抿嘴唇。 任天行长出一口气，再前进几步。 “都要结束了，还救什么呀，快闪开，你挡着我摄像了！”那女主角忽然叫了起来。 “啊？”任天行有点没缓过神儿来。 没一声谢谢，还埋怨？ 是，我来得有点晚，但我又不欠你的。 “算了，咱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任天行摇摇头，让到一旁。 还有点羡慕她，关键时刻还留有胶卷。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嘶吼。 是阎罗妖发出的，这声音虽然狂野，但却隐藏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或许，他已经预感到大限将至？ 咆哮之后，周围的房屋、树木，突然拔地而起，还有大片土石，一群一群的人类被吸上半空。 真正是天昏地暗，风摧云残的末日惨相。 众多高手的攻击，都无法阻止这妖魔，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不过这一次，所有的东西，并没有落入阎罗妖口中，而是消失在他身体表面。 “这是，直接吸收了啊！”任天行惊道。 “关二爷，助我降魔！”天地会的陈开终于发威，头顶正渐渐生成一尊关公神像。 恰在这时，一棵大树从他身边经过。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大树整个儿地吸入陈开体内！ “原来这不是阎罗妖的能力。”任天行眉头一挑。 虽然第一次进这种世界，但有些东西很容易理解。 世界已经开始崩塌，物质松散，能量失去束缚，只要你足够强，就能强行掠夺这些资源，壮大自身！ 或者就是因为阎罗妖和几大高手召唤神灵需要太多资源，所以才导致这个世界提前枯竭！ 又有提示响起，不过这次来自任天行脑内。 “紧急防御状态时限已到，转入普通防御状态，您被阎罗妖夺走5点b值，您被洪秀全夺走1点b值……” “靠，再这么吸，我不是很快就变成‘人干’？”任天行大叫不好。 再看周围，基本上，除了“高级精神体”和穿越者外，其他百姓已经没剩几个，连地上的尸体都被吸走。 旁边的那洪天娇还在，显然不是因为她的重量和力量，而是有强大的b值护体？ “没时间研究规则了，逃命要紧，对了，你们还不跑？”任天行一边叫一边抬腿。 风力很强，任天行的脚步显得异常迟缓。 咬牙走出几步，系统已经又提示了好几次，b值被夺走。 “我需要更多血食！”阎罗妖的声音比刚才更大。 而这一回，他声音里的恐惧情绪变得更明显了。 “这几个血食不错，新鲜，还有最新鲜的！”阎罗妖突然喝了一声。 任天行就觉得后脑被强大的力量压住似的，差点窒息。 艰难转头，只见阎罗妖巨大的手掌正高速逼近，就好像一块巨石正飞砸过来。 “怎么选中我！”任天行咬牙，想加快脚步。 但下一瞬间，他发现，这手掌并不是正对自己，而是旁边那几个妇孺！ 女主角茹丝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可惜后悔已经迟了。 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之下，两腿完全不听使唤。 “妈妈！”洪天娇一把揪住了母亲的衣袖，瑟瑟发抖。 任天行瞬间明白阎罗妖口中的“新鲜”是怎么回事。 小孩子当然比成人新鲜，而“最新鲜”，自然是说赖莲英肚子里那个。 “靠！”任天行胸口发堵。 这种时候再逃跑，还是人吗？还是男人吗？ “天娇，记得吗，要保护好你弟弟！”赖莲英面色苍白，紧紧抓住女儿的小手。 她深信，这一胎肯定会是儿子，她必须为洪家生一个儿子。 洪天娇咬紧嘴唇，慢慢挺直身体，挡在了妈妈面前。 巨大的魔爪，已近在咫尺。 “不能忍了！”任天行暴喝一声。 呛啷，铁剑出鞘，正砍在魔爪的侧面。 绿色的汁液喷射而出。 “嗷~”撕天的怒吼响起，魔爪倏然抽回，带起狂风大作。 “夺得阎罗妖b值56点，收回被夺的b值5点！”系统提示。 “什么情况？”任天行的嘴巴张大到合不拢，浑然没注意手臂被反震得发麻。 “斩妖剑，我的斩妖剑！快，给我！”空中披头散发的洪秀全突然大叫一声。 第二十七章 大清除 “斩妖剑，还真有神力？”任天行目光落在眼前这平淡无奇的剑身上。 他有自知之明，能伤到阎罗妖，绝对不是自己的本事，功劳只会属于这把剑。 这变异的世界，什么妖魔、神影都出现了，还不兴一把剑变成法宝啊？ 这剑肯定还是洪秀全用最适合。 任天行抬头，正准备将剑用力抛出去。 系统提示响起：“你被洪秀全夺走8点b值！” “什么？之前每次才夺1点，现在居然涨价了？”任天行的手顿住。 “他专门对着你大声呵斥，威力自然不同。”系统道。 “靠，我说我心里咋有点不痛快呢，原来他‘呵斥’我了？”任天行恍然大悟。 “想要？求我啊！”任天行脱口而出，然后大步向阎罗妖脚下冲去。 “你！”洪秀全被呛，脸色变得更赤了。 任天行耳边，又响起一连串的提示声。 在场的幸存者，纷纷送来b值，而且数额不小，三五点到十几点不等。 战了这么久，第一个让阎罗妖流血的人啊！ 拯救了那几个弱女子，是大家赞赏的，顶撞洪秀全，天地会众人也觉得很解气。 战场上正需要一个提振士气的英雄，好容易出现了，还不赶紧“投资”？ “杀！”任天行被扑面而来的b值狂流一冲，兴奋得面红如血，瞬间找不着北了。 “噗~”不知怎么的，他已经冲到阎罗妖脚下，刺中那柱子一般的小腿，又一股绿血流出。 “夺得阎罗妖b值44点，收回被夺的b值4点！”系统提示。 看来攻击敌人，伤害相近的情况下，收益都会越来越少。 同样，其他人送来的鼓励、佩服之情也减少一些。 但仍然相当可观了，除了填上之前被洪秀全和阎罗妖夺走的b值之外，还大有盈余。 “小心！”空中的华光神将喝了一声，抬起一脚，把任天行推开。 没有受伤，但任天行全靠这一脚，才躲过阎罗妖的反击。 “吼！”阎罗妖没抓到元凶，一怒之下，怒气撒在其他人身上。 “咔！”洪仁达被抓住，捏成粉碎。 另一边，赖文鸿被三名四方头红眼睛妖魔撕成四片。 “提示：本场景将在30秒后开始清除……”空中又响起那声音。 “我主，怎么回事？”远处的冯云山忽然叫道。 “不知。”洪秀全眼中显出疑惑，但很快又被疯狂与焦躁打断：“那个后生，把斩妖剑给我！” 系统提示：“你被洪秀全夺走4点b值！” “给我加了个称谓，算是礼貌了一点，但还不够。”任天行哼了一声，再次冲上去砍阎罗妖的小腿。 这巨妖看上去可怕，但并不擅长闪躲，之前被众人击中不知多少次了。 只要有兵器能破防，那就好打了。 当然除了任天行的斩妖剑，召唤了神影的陈开、李文茂与了能和尚也能给阎罗妖造成不小的威胁，分散了这家伙不少注意力，所以才能给任天行制造捡漏的机会。 不止于此，苏乞儿、颜浩长、韦绍光、黄宝华等人，头顶也出现了隐隐的异象。 苏乞儿头上是酒葫芦，颜、韦二人头上是兵器，而两大咏春祖师头顶却是木人桩。 这方世界的能量涣散如厮，这些人又都是高b值的名人，对能量有着某种奇异的召唤能力，才能形成这样的景象吧。 虽然现场剩下的人寥寥无几，但反而比之前对阎罗妖的威胁更大。 “为什么这样饿！”阎罗妖突然暴躁地喊起来。 不顾众人攻击，他硬生生抓住洪秀全的大哥洪仁发，投入口中。 现在，除了十几个人类和地上的泥土，他已经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东西了。 “提示：本场景将在10秒后开始清除，现在开始倒数，9、8、7……” “年轻人，请把斩妖剑还给我！”洪秀全再次发声。 “你被洪秀全夺走2点b值！” “靠，把‘请’字说得这么重，完全没诚意嘛！”任天行一边挥剑一边喊。 “蓬！”任天行突然横着飞了出去。 一连飞出十几米才落地。 虽然土地非常松软，但身体仍然像是被拆散了一般，差点爬不起来。 不是被阎罗妖的拳脚击中，真要被打实，他肯定挂了。 就是被那妖怪腿上系的一根飘带不小心拍到了而已。 谁让他边打架边聊天的。 “清除开始！”空中的女声突然变得冰冷无情。 “哗啦~”天空中，四野间，出现数十个巨大的风洞，转瞬便形成无数气流漩涡。 “啊！”洪天娇几乎是毫无反抗地就被吸了起来。 还没被吸入风洞，她已经在空中化为乌有。 那边跟许公子同行的几个书生，也是第一批被吸到空中的人。 当然，他们不寂寞。 远处，广州城方向，佛山方向，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升空而起，然而消失殆尽。 “究竟是什么魔鬼！”冯云山、赖汉英等拜上帝会众惊恐地呼叫。 下一批就轮到他们了，然后紧跟着是那些“四方头魔鬼”。 任天行呆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全身发麻。 这些“高级精神体”，竟然毫无反抗余地！ 脚下已经没有一丁点泥土，但感觉是硬硬的，踩着像是玻璃或者塑料质感。 剩下几个强者，头顶的异像正在快速消散，他们面上无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年轻人，请求你，给我斩妖剑！”洪秀全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从胸腹间吐出这句话。 “你求我，我也不给。”任天行耸耸肩。 他本就没承诺什么。 系统提示：“获得b值50点，收回b值12点。” 洪教主的一个“求”字，太值钱了。 此时，许公子、韦绍光、赖夫人等，也先后升天。 “斩妖剑居然还没被吸走。”任天行看着手中剑。 “需要我扫描一下它的精神等级吗？”系统问。 “你怎么想起征求我同意了？”任天行好奇地问。 “为了节约能源，默认设置是只扫描活着的生物。”系统道。 “那就扫吧。”任天行笑道。 “高级精神体。”系统很快给出答案。 “一块铁片也是高级精神体？”任天行愣了一下，又笑了。 常看玄幻仙侠小说，熟悉法宝、器灵的话，对这个判定都不会太惊奇了。 “看来历史上的洪秀全，经常跟教徒们说，要是斩妖剑还在的话，一定怎么怎么厉害，所以这剑也吸收了不少b值。”任天行哈哈笑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洪秀全悲壮的吟诵声： 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 擒尽妖邪归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 东南西北效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 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统乐如何！ 是《剑诗》！ “原来如此，我忘了你还有专属的诗句传世。”任天行低头看剑，感慨。 就在此时，斩妖剑开始剧烈抖动。 它终于也扛不住风洞传来的吸力了。 “最后一剑！”任天行长啸一声，冲向阎罗妖。 这巨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水了几圈，只有五六米的身长，而且还弓着腰，四肢抓地，微微颤抖，有如一条丧家犬。 “噗~”斩妖剑刺入他脊梁。 然而，这么重的伤，也仅给任天行带来16点b值。 当敌人变弱时，收益也会降低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阎罗妖突然转身，凶光毕露，双爪扣住任天行的肩头！ 第二十八章 梦被花惊闪 完全没想到，看似虚弱的阎罗妖，还能反击。 而且形体缩小之后，这家伙的行动反而变得敏捷了，任天行根本闪不开。 “噢，基本上，就是说……”任天行身体紧绷，做好随时挣脱的准备，但口里还得想办法分散阎罗妖的注意。 “基本上，你们都是假的。”任天行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假的？”阎罗妖身体一震，喃喃自语，似乎走神了。 任天行飞快地往天空扫了一眼。 洪秀全离地面越来越远，显然没办法再攻击阎罗妖。 陈开、李文茂、了能和尚三大强者，神影尽散，人也被吸到空中，完全失去抵抗力。 没人能帮忙了，唯有自救。 然而就在这时，胸腹间一阵蠕动，响起咕咕声。 “有没搞错，我吃下去的食物也要回收……”任天行难受地蜷缩着身子。 “为什么说我们都是假的，说明白！”阎罗妖忽然狂吼一声，爪子抓得更紧了。 “自己悟！”任天行痛得不行，哪还有空编谎话。 “可怜梦被花惊闪也。”身旁，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中带着笑意，带着洒脱，所以又可以称之为“幽默”的声音。 “你居然还在……”任天行勉力转头，瞥了一眼。 是苏灿。 这花花公子并非最强者，然而却坚持到了现在。 “你说什么，梦？梦！”阎罗妖大喝，双眼暴突。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苏灿摇头晃念，轻轻哼道。 “是《牧丹亭》唱词？苏公子，你究竟识不识字啊？”任天行肠胃稍稍平定，忍不住问道。 “认不认字，有什么关系呢？”苏灿哈哈一笑。 “我劝你最好还是学一学，至少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任天行叹道。 “这样啊？”苏灿若有所思。 任天行忽然发现，苏灿的身体，正在慢慢变淡。 没被吸上空中，但他却是以另一种方式被清除。 “别废话，快说，梦是什么意思！”阎罗妖吼道。 “我好像正在做一场梦，梦中学会睡梦罗汉拳，然后又到了这里，经历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苏灿伸了个懒腰，“现在，我要，归去也！” 微风吹过，他的整个人，随着声音一起，渐渐消失。 “梦吗？”天空中的洪秀全喃喃自语，“天父，难道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世事本为一场大梦？” “您是让我现在就觉醒，回归天堂吗？” “可是，您给我的使命呢，我还没完成啊！” 洪秀全的声音，在空中久久不歇，而他的身体，也终于被卷了起来，越飞越快。 “我主，你不能走，清妖未灭，大事未成啊！”一条身影挡在前方。 之前被卷起的冯云山，还没消失，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结成一对翅膀，在高空努力抗衡着强大的风力。 但是被洪秀全一冲，冯云山终于也撑不住了，两人一起被卷入风洞。 远处，广州城佛山城方向的各路强者，气息也一一泯灭。 最后升空的，是整座广州城的城墙，还有几座大型的庙宇。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就剩你了……”任天行目光落回眼前的阎罗妖。 阎罗妖的形体，现在只比任天行大一点点而已。 “原来是做梦啊，所以我不会真死？”阎罗妖眼珠乱转，似喜似疑。 “是是，早点醒过来的好，何必这么痛苦。”任天行缓缓道。 “睡醒之前，我要尝尝你的味道。”阎罗妖突然狞笑起来。 “去死吧！”任天行早就准备好的一腿，冲天而起。 阎罗妖下巴被踢中，往后仰去。 任天行顺势抓住他的双腿，将他扔出几米远。 “嗷！”阎罗妖爬起来，再次冲向任天。 十步、九步、八步…… 一米八、一米七、一米六…… 任天行就看着这越来越近的妖魔，越来越矮。 等到了面前时，他已经变得跟个小孩一样。 任天行再将阎罗妖踹倒，一阵暴揍。 可惜已经挣不到什么b值了。 “好有意思啊。”“锥子脸”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摆弄着衣服上的纽扣，调整角度拍摄。 “茹丝向你精神投资1点，是否接受。”系统提示。 “不要。”任天行哼了一声。 “什么不要？”茹丝看着他，“对了，等会在李导面前，你帮我一下，会有你的好处。” “帮什么？”任天行愣道。 茹丝根本不在意任天行说什么，她抬起头，朝远处眺望着。 “你找剧组的人？他们远着呢。”任天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补上一句：“来救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哦。”茹丝这才正眼看了看这个普通群演，随后又望向远处。 “得到b值3点。” 这还差不多。 “对了，他们抓你来，有没有伤害到你？”任天行得了b值，心理平衡了不少，便关心起对方来。 “你想知道什么？心理阴暗！”茹丝冷哼，白了任天行一眼：“那个洪秀全，只是逼问我，关于未来会发生的事。” “我怎么阴暗了……等等，他知道你是‘未来’的人？”任天行惊讶地问。 茹丝不回答了。 任天行脑海翻腾起来。 原本他以为洪秀全强抢民女，只是好色，毕竟日后他养了一个庞大的后宫。 现在才发现不简单。 拜上帝会找到茹丝和曾小钰，并非偶然啊。 这个变异的世界，许多传说中的神力都变成了真实，所以洪秀全说不定真有一些感知能力。 一旦他得知未来的历史，谁还能阻挡他？ 可惜他知道有“天妹”降世，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只能维持十几个小时。 正想着，面前的阎罗妖已经完全消失。 “提示：清除完成，30秒内开始传送。”天空中有声音响起。 风洞也同时关闭。 “咦？”任天行有些惊讶地看着地面。 斩妖剑的实体也不见了，但却还残余着一抹淡淡的影子。 之前它卡在阎罗妖身体里，相当于得到一个保护壳。 “你居然幸存到最后。”任天行笑了，伸手一捞。 那道剑形的影子碰到任天行的手指，突然消失。 “你获得85点高级精神能量，无法吸收，暂时封存。”系统提示。 第二十九章 破坏规矩 “封存？”任天行看着手掌，并没什么异样。 也没感觉身体里多了什么。 “想看到它？需要我解开么，解开之后能量可能会快速流失。”系统道。 “那还是算了。”任天行没再多问，因为传送已经开始，蓝汪汪的光影再次笼罩了他。 等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在地板上。 这个房间比出发时那间要大得多，不过设施简单得很，除了十几座金属门之外，并没有仪器和工作人员。 基地的活儿干完，帐已经结清，剩下的事自己负责吧。 “没事的人，走这边，受伤的留在原地，等担架进来。”李先生有些疲惫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任天行转头望去，只见真有几个人倒在那里，面色痛苦。 尤其是之前因为肌肉发达，被指派演恶霸的那个群演，叫唤得最厉害。 估计他是被派去踢馆了吧。 不过任天行最关心的还是曾小钰。 见那小姑娘正轻轻地擦着眼泪，任天行心里不由抽了一下。 难道她被人欺负了？剧组明明有那么多人跟着的啊。 任天行大步走过去，低声问道：“怎么哭了，拍得不顺利？” 曾小钰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李导想跟广东十虎搭上关系，确实失败了，后来想到你说的那个‘凉风有信’的作者叶瑞伯，打听了一下，叶家在西关有座风满楼，大家便过去设计了一场苦情戏，让叶家人把我收留。” 任天行点点头：“虽然这个叶家很少人知道，但只要查一查就会发现不少名人，也算是不错的ip，而且这家族都是文人，很安全。” “嗯，我拜了一位叶纫兰先生为师，老师看我学得快，挺喜欢我，教得很用心，虽然只相处了三个小时，但教学内容还挺丰富，也挺有意思。”曾小钰道。 “听着不错，但如果把这些唱戏的东西剪成电影恐怕不行吧，只能当戏曲资料片之类的。”任天行笑道。 “李导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最后时刻，他安排一些群演进来打砸抢，把叶老师打死了，然后再让龙哥他们进来‘主持正义’。”曾小钰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晕，这是强行制造冲突，玩悲剧啊。”任天行拍了拍脑门。 说啥好呢，除开晚上睡觉时间，总共才几小时，也就只能想出这么烂的招数吧。 “叶老师对我是真的好……”曾小钰还在戏里面，出不来。 任天行就把肩膀借给她，扶着她慢慢走到门口。 “茹丝小姐，你没事真太好了，等下去宾馆吃顿好的压压惊，嗯，摄像头先交给我吧。”李导和茹丝正在门前说话。 “李导，别的就不多说了，我这次被抓走，苦也没白受，我可是拍下了很珍贵很震撼的东西哦。”茹丝眼波流动，娇笑道。 “真的？”李导眼睛顿时亮了。 他已经和佛山那一队人交流过，胖子编剧跟江姓男主也没拍出什么好戏，所以之前李导一直很沮丧，才显得那么疲惫。 “你可以问那个群演。”茹丝回头，看见任天行，便伸手指了一下。 任天行这才明白她之前要自己帮个忙是什么意思了，就是作个证明呗。 “最后那一段戏，真的很精彩，绝对大片，剧组这次发了！”任天行发自内心地道。 李导更加来了精神，连忙索取摄像头。 “李导，能拍下这样的场面，可以说是我自己的功劳，不可能就这么交给剧组吧。”茹丝轻笑道。 “拍摄期间的所有胶卷，当然都属于剧组，合同上不是写明了的吗？”李导皱眉。 “是吗？那很抱歉，我把摄像头遗失了，胶卷也没了，要赔多少钱呢？喔，我倒忘了，器材都是剧组向基地租的，那我直接赔给基地好了。”茹丝扭着腰肢，准备从李导身边走过去。 “茹丝小姐别开玩笑。”李导赶紧伸手挡住，面色阴晴不定。 “你看嘛，摄像头是不在啊。”茹丝挺了挺胸，显示她胸前那纽扣已经掉了，露出白嫩的肌肤。 “你想怎么样？”李导沉下脸，但他的表情也不敢做得太凶。 胶卷捏在对方手里呢。 “我正好听说过一些先例，演员跟剧组走散，自己活动时拍到的好片子，可以跟剧组谈分成哦。”茹丝抛了个媚眼。 “如果你拍的片子真有价值，剧组不会亏待你，但你这样威胁剧组，却是坏了规矩，茹丝小姐，你还太年轻！”李导冷哼道。 “嗯，就是年轻，所以什么都敢试试，相信你们这些叔叔也不会怪我。”茹丝并不怕他。 “这事等会儿私谈，我先把其他器材收了。”李导抬头，看向任天行。 “嗯，我的摄像头没掉，不过里面的片子也是挺有价值的，李导记得不要亏待我哈。”任天行微笑着递了过去。 “这才是懂规矩的，小伙子我记得你，我还答应给你报特约群演的。”李导点头。 曾小钰也递上了自己的摄像头，她更没多说什么。 不过当她想跟茹丝说话的时候，对方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扭头前，茹丝还白了任天行一眼，好像他是叛徒似的。 走出房间，外面是走廊，丁老爷子正在点人头。 “21、22、23……还好还好，都平安。”丁老爷子抬了抬墨镜，连连感慨，“伙计们干得不错，要知道这可是12倍加成的世界啊，你们进去之后，我是越想越后悔呢，该中止合同的！” 本身剧组为了获得虚构人物，就已经是注入的双倍资源，而异变之后又提升了五倍，算下来确实有点可怕。 “行了老丁，你说再多，万老板也没钱加了，等片子能剪出来再说吧，最后能收回一半的成本都会记得你们的好了。”李先生不耐烦地道。 那画廊老板额头冒汗，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最后几个演员被担架抬出来时，万老板更是全身颤抖。 合同上是说伤残保险自负来着，但按惯例，剧组还是要给伤员一点红包。 “副导演已经把这次的劳务费交到演员工会，你们可以到自助机上去领，那个谁，你留个联系方式，我看过胶卷后会通知你。”李先生伸手一指。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去，然后所有目光都落在任天行脸上。 “又是他？今天这人太出风头了！” “运气也太好了吧！” “他好像是第一次上戏吧？这么快就有导演留联系方式了？” 第三十章 入V了 任天行淡淡一笑，走过去把微信号留给李先生。 “小任，你过来一下。”等李先生走远，丁老爷子招了招手。 带任天行走到角落里，丁老爷子才道：“小任啊，你是不是觉得，以后能跟着这姓李的混了，可以一直做特约？” “那哪能呢？我肯定是跟着丁老爷子。”任天行笑道。 心里说：“一直做特约，老丁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好吧？” “人往高处走，正常得很，我带的人发展得好，我也高兴，还能给我打广告呢。”丁老爷子嘿嘿两声：“不过嘛，这姓李的不咋滴。” “哦？”任天行眉头一挑。 “我托关系摸了他的底，他叫李洛，以前就是个群演，混到‘小特’级别就上不去了。” “也是这人走运，有次在一个小剧组里，遇上导演犯病晕倒，他经验比较丰富，又胆大，带着大家把剩下的拍完，从此就以导演自居了。” “本来圈内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谁知他居然能忽悠到凯子投资。” “他这辈子大概就能拍这一部戏了，所以他给你什么承诺，听完一笑就好，别抱希望。”丁老爷子拍拍任天行肩膀。 “谢谢丁爷指教。”任天行微笑。 其实有些事根本不用丁老爷子说。 真要是有实力的导演，哪会拍这种小成本微电影。 但凡这李洛在圈内有点地位，茹丝也不敢要胁他了。 任天行本就没指望一步登天，尤其是发现异时空的水有点深之后。 现在给他个主角他也不敢接啊，还是群演好，自由，有啥事儿好脱身。 跟着大伙一起去大厅，路上不少群演主动过来拍拍肩膀，说些鼓励、祝贺的话，任天行基本采取了“防御”状态，b值只进不出。 朋友很重要，但得看值不值得交，任天行对这些人也并非瞧不起，但还不够了解。 还是跟顾长春老师能说上些话。 大家互相交流历史啊，演艺啊，写作什么的，各有收获，根本就不在意b值的增减，这才是正常交友之道嘛。 来到自助取款机前，顾长春先扫码，屏幕上显示领取成功：“收入800贡献点。” “这么高啊，不愧是群特。”任天行赞道。 “群特每天挣200贡献点，三天就600，不过剧组通常会视表现加钱，我每次都能多领点。”顾长春微笑，“尤其这次，曾小钰能进叶家，我这算命先生从旁劝说，也起了作用的，所以李导加得比较多。” 任天行也打开手机，上前扫码。 “收入600贡献点。” “不错不错，第一次上戏就拿到群特的待遇。”顾长春真诚地恭喜。 这笔钱对以前的任天行当然不算什么，也买不到几颗螺丝钉，不过看看其他群演，都是300，任天行还是挺愉快的。 那些人也很愉快，拍十几小时，挣了三天的钱嘛。 任天行挺想看看曾小钰拿多少，不过剧组带来的人，另有地方领取。 接下来就是散伙饭了，本来群演没这待遇，是李洛先前为了鼓动大家，承诺了要吃一顿好的。 吃饭的地点就在基地食堂，上的菜嘛，一般般。 不过群演们都很兴奋。 平常除了盒饭就是银河联盟统一供给的食品，早吃腻了。 这个时候剧组的正式演员也过来了，除了曾小钰之外，其他人对于跟群演一块儿吃饭颇有些不快的样子。 正式演员跟临时演员，那能是一个阶层么？ 曾小钰看着任天行，张了张嘴，似乎想让他过去坐，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稍后，李导和万老板才到。 “李导，茹丝姐呢？”曾小钰奇怪地问。 “她不过来，自己走了。”李洛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有嘲讽之意。 任天行一愣，难道胶卷的价格没谈拢？ “这次真倒霉，她的胶卷被扣下了，说涉及e级机密，不允许流出。”李洛又摇摇头。 “还有这种事？”听到的人都大为惊讶。 “没收胶卷，却不给我们补偿，太黑了！”万老板忿忿地道。 “就像咱们开车不小心闯进军事禁地后被驱赶，难道军方还赔你油钱么？”李洛替影视基地说话，同时也是为自己辩解，表示这种损失是无法避免的。 另一桌的任天行忍不住点头：“上次我的飞船无意中闯入了军事港口，就是这样，损失了几百万燃料费，还被扣了几天……” “切~”同桌的人纷纷抱以白眼，鄙视这家伙，吹牛也没个度。 “那其他胶卷呢，没问题吧，能剪出片子么？”扮演军官的“龙哥”皱眉道。 片酬都已经拿到了，现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片子能取得什么成绩。 多数人分不到票房，但影片的档次，决定了他们未来自荐的资本。 “基地的智能电脑已经分析过我们的素材，给了几种选择。”李洛缓缓道。 “一是剪成粤剧资料片，推销给各个博物馆、学校和粤剧团体，大概能收回一百万左右；二是通过在基地补拍和电脑合成，制作出比较合理、完善的剧情，但因为是技术处理过的，所以只有一些小网站和县级电视台会买，大概能收回三百万。” “三是完全使用我们的素材，剪出来的剧情不太能看，会被观众扔臭鸡蛋，但毕竟真实，如果遇上口味特殊的买家，还是能收回大部分投资。” “我想选第三种，但电脑剪辑需要百万以上，万老板实在拿不出，所以我准备自己动手剪辑。” 李洛的声音不太大，但邻桌的任天行一直关注着，还是能听清。 “为什么不能同时做几部片子？几种选择都可以兼顾啊。”任天行奇怪地问。 顾长春笑笑，压低声音道：“这种小公司，能拿到一个批文就不错了，他们只能卖一种拷贝，多出来的版本，就属于非法发行物了，不能用于盈利性质，包括转卖给别的剧组都是违法的。” “可惜，红船艺人和叶氏家族，都是粤剧发展早期的重要角色，不做资料片太可惜了。”任天行摇头。 “那个谁，我已经给你报了‘群特’的经历，如果你还能得到一次群特身份，就可以转正，另外我还以剧组的名义替你微博申请了入v，我说过，剧组不会亏待你的！”李洛忽然朝这边高声说道。 “入个v都算是奖励么……”任天行暗自吐槽。 不过他还是打开微博，当然，是重生后的新微博号。 只见帐号后面真的多了个“v”字，而认证资料则变成“群众演员，参演过《新飞鸿传奇》。” 剧组虽然没拍到黄飞鸿，但报备的片名是这个，修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 “入v了啊，好厉害，帐号是什么？”群演们纷纷过来问。 同属于一个团体的群演，有人混成“小v”，也是了不得的事，可以拿出去炫耀的。 转眼间，任天行的微博就多了十几个粉丝，其中还有三个v号：李洛、曾小钰、顾长春。 系统提示：“从微博获得b值17点。” “晕，一个粉丝一点b值，你这是直接导入吗，太懒了吧？”任天行无语了。 第三十一章 天才？ “当初设计本系统时，就是以微博粉丝关注时增加的平均b值来确定基准的，所以一个真实的新增关注，差不多就是1点b值。”系统道。 “这么说，那些几百亿粉丝的名人，b值都爆表了吧？”任天行暗吸口凉气。 “多数名人的精神境界不够，浪费b值。”系统道，“等你级别高了之后，自然会明白。” 任天行没有再跟系统对话，免得旁边的人看出他走神。 再看看微博，把曾小钰、顾长春和李洛都关注了。 这三位虽然早就入v，但现在也都只有几百粉丝，估计还是以熟人为主，像曾小钰的粉丝里，很多都是她艺术学校的同学。 “好了，既然决定不再补拍镜头，那我宣布：《新飞鸿传奇》剧组正式杀青！”李洛站起身，举杯。 所有人齐声欢呼，各自把面前的饮料或酒一饮而尽。 “剧组杀青，你的a值增加28点。”系统提示。 任天行稍稍一愣，随即明白了。 穿越之前，他向剧组投资了64点，当时好多人都以为这部戏拍不成了。 现在不管最后能不能上线赚钱，至少拍摄完成了，算是达成基本目标，投资得到回报是应该的。 “这种投资很划算啊。”任天行再看看自己a值的明细，那64点“本钱”还在，所以28点是白赚啊？ “如果李洛宣布这部戏无法出片，你的64点b值会被扣除大半，所以投资都是有风险的。”系统道。 “看来我运气不错。”任天行笑了。 “诸位，这次活做得不错，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哈。”丁老爷子也站起来笑道。 “别啊，丁头，我们不累，明天有戏记得叫我们啊！” “要是今天有活儿，我也可以上的！” 群演们纷纷喊起来。 “咳，今天的活儿，已经派出去了，群里那么多兄弟呢。”丁老爷子干笑两声。 丁老爷子的群里有几百个群演，虽然每天他都能接到几个剧组的活儿，但总会有些人轮不上。 这次的三十几个人，预定是三天的活儿，就算提前结束，也别跟其他群演抢饭吃了吧。 任天行听明白之后，稍稍有点失望，他刚有点拍上瘾呢。 “顾老师，我们只能等丁老爷子通知吗？”任天行低声问顾长春。 “那倒不是，你也可以去新剧组自荐，或者等其他朋友介绍，比如有导演找我拍戏的话，我肯定会介绍你的。”顾长春笑道。 “不过，年轻人别太急，等多拍几部戏，积累多了之后，自荐时把握更大些，而且刚刚我问了朋友，这两天没有剧组缺群演，耐心等吧。” 任天行哦了一声。 “另外，演员工会的自助查询机上，会有剧组公开招人的信息，不过要求都比较高。”顾长春又道。 “谢谢，等下我去看看。”任天行精神一振。 吃过饭，众人各自散了，任天行直接来到大厅，在自助机上开始查询。 “某剧组招‘武行’三十名，穿越场景为清末义和团时期，片酬1000贡献/天，熟悉古代火器者优先。” “某剧组招群特十名，片酬500贡献/天，要求：16-25岁女性，身材相貌好，有古代舞3级以上证书。” “某剧组招资深‘武行’五名，本剧拟注入20倍能量，较为危险，片酬面谈，战斗力强大者优先。” …… 公开招人的剧组还不少，而且报名时间比较长，但共同的特点就是有门槛。 尤其是招“武行”的占了大半，看来这是个稀缺职业。 危险的场景，普通群演就算不怕死，人家剧组还不愿意收呢。 “武行么？”任天行脑子里跳出的画面，是一群连翻五十个跟斗不喘气的大汉。 “我恐怕不行。”任天行暗自嘀咕。 何况，任天行虽然胆大，爱刺激，但也不是拿生命开玩笑的主。 玩命也得看值不值嘛。 “回去规划一下再说。”任天行恋恋不舍地离开影视基地。 坐在快铁上，无聊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新的开始。” 简单的四个字，让任天行非常满意，认为自己的文字功力一点不减当年，多有力度，多有余味…… “嘀嘀”，微博提示音响起。 这么快就有人评论了？ 打开一看，是曾小钰，只有两个字“加油”，外加一个鼓励的表情。 “得到5点b值。”系统提示。 “评论这么值钱啊。”任天行笑道。 想想也是，以前自己三千万粉丝，每发一条微博，评论才几百而已。 肯发评论的，那都是真爱呢。 心中一阵暖意，都想回去再看看那小姑娘，再把肩膀借她靠一会儿。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声连续响起。 “系统24小时结算：自动产生b值21点。” “您的等级提升了。” “二级精神投资者，a值324/2000，b值678/2000。” “当前投资收益1002，当收益达到2000时自动晋升为三级投资者。” “您当前精神状态不错，每24小时自动产生的b值预估为40。” “新开放权限：每日可查看十个目标的精神等级。” 任天行哈了一声：“这么快就升级了？24小时挣了1000收益，系统，我是不是天才啊！” “你知道‘恒视’选秀的素人歌手，唱一首歌能得到多少b值吗？”系统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得，你鳖说了，我懂。”任天行顿时兴致全无。 恒视，就是恒星电视，比行星电视、卫星电视传播范围更广，大型的“恒视”能够覆盖全银河联盟，热门选秀节目的观众上千亿。 就算每个观众只提供0.01的b值…… “我可以再换一个例子，一个新生婴儿，光从父母和祖辈那里，每天就至少能收获2000点b值，一两天就能升为三级精神体。”系统继续打击任天行。 “好吧，系统先生，我想问，您身为投资专家顾问，难道不明白，认可对方装b，是增进感情的手段？”任天行无奈地道。 “为保持客观，开发者要求我不能与您增进感情。”系统淡淡地回答。 第三十二章 军火商 下了快铁，离自己的小楼越来越近。 一阵琴声飘来，紧跟着是有点怪异的歌声。 “你是我最美的玫瑰花，啦啦啦……”恶俗的歌词啊。 “喂，你这个家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乞丐，机器人乞丐也一样。”任天行喊道。 门口那个拉小提琴的包子头小眼睛机器人转过身来。 “尊敬的先生，我不是乞讨，我新作了一首歌，来唱给这楼里两位小姐姐听的。”机器人鞠了个躬。 “哟，机器人还学人类泡妞？”任天行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行呢？”那机器人晃了晃包子形的脑袋。 “行，怎么不行？不过呢……”任天行打量了“他”几眼，“sns—214型，捷构公司2125年设计完成，低级智能，售价仅为8万贡献点，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 “我的价格低，但我有才华，我会谱曲、作词……”机器人低下头，弱弱地道。 “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你身上缺少重要的男**官啊，你根本就是无性机器人知道吗？”任天行嘿嘿笑道。 “呜呜呜~”机器人听到这话，彻底伤自尊了，转身就跑。 “夺得对方b值10点。”系统提示。 “晕，机器人也有b值？”任天行愣了一下。 好吧，既然蒋思佳都有，别的机器人有也不奇怪吧。 “查看目标的精神等级！”任天行想起新获得的权限。 “正在扫描……报告：目标精神等级为1。”系统道。 “可怜，这家伙可能是刚刚觉醒不久吧，连婴儿都不如，欺负他真有点负罪感呢。”任天行耸耸肩。 抬头看看三楼虚掩的窗户，任天行心里有点担心了。 再不跟家里的女机器人搞好关系，指不定哪天人家就像莴苣姑娘一样，把头发垂下来，跟别的帅哥私奔呢。 这个时候，大门自动打开。 “小冰今天挺机灵。”任天行笑笑走进屋。 然而进来后，并没见到小冰。 在一楼二楼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她。 “难道真被拐跑了？”任天行赶紧跑上三楼。 蒋思佳仍然坐在书桌后，闭着眼睛。 “小冰呢？该不会是你大发慈悲，让她回厂做保养去了吧？”任天行忐忑地问。 他脑中冒出的念头，非常可怕。 他已经完全掌握不了蒋思佳的想法，他真担心蒋思佳把小冰卖了、拆了…… “她超出自己的本份，向主人推荐工作，令主人陷入极度危险的处境，所以我关掉她的电源，罚她禁闭三天。”蒋思佳缓缓道。 “喂，这是我要求的好吗，去做群演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任天行怒道。 “没有理由，我只看结果，她理应付出这样的代价。”蒋思佳道。 “你！”任天行紧紧盯着她。 无可奈何啊，拿这女机器人没法。 “三天以后，一定要放她出来！”任天行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想更新数据库吗？”蒋思佳的声音响起。 “你简直是神仙，我在异空间遇到的事，你全都知道了？”任天行咬牙。 好吧，这女的，权限那么高，要查什么资料查不到？ 重点是，脑内这个系统就是她装的。 任天行一下子成了毫无秘密的羔羊。 先认命吧，等自己权限高了，再推倒这座大山，到时候，哼哼。 “更新吧，快点，我还很多事要做。”任天行噗地坐到沙发上。 真的很快，几分钟后，蒋思佳就回到了座位。 任天行摸了摸头，并无异样。 “技术挺高的嘛，对了，异空间的事你都能看到，你的权限又那么高，是不是该向‘有关部门’提提意见，别弄些机器人冒充四方头红眼睛的魔鬼行不？太扯了。”任天行现在对异空间之旅，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了。 “你以为那是假的？”蒋思佳淡淡地道。 “不是假的？清末哪来的机器人？”任天行瞪大眼睛。 “你应该知道时空之间有‘投影’这回事，洪秀全能被投影到我们这个时代，为什么机器人不能投影到洪秀全脑中呢？”蒋思佳道。 这话说得任天行完全呆住。 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啊。 “我只是举个例而已，真实情况没那么简单，你还没有资格了解。”蒋思佳道。 “不说就算了！”任天行哼了两声，走出房间。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这个年代，通讯录都是云存储的，所以虽然是新手机，但以前的号码都在，任天行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任哥？你，你不是死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惊呼。 “阿彪，你小子少咒我，我活得好好的。”任天行哼哼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 “别噜嗦了，我这次找你，买点货。”任天行打断他。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要找贼星海盗团报仇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军用36e型波霸炮，只要……” “暂时还用不上那个。”任天行咳道。 “哦，明白明白，那有个东西铁定适合你，我专门替任哥你留的——三十六管雷神机动炮，二手的，绝对便宜！” “二手的容易出事，我还想多活几年。”任天行哼了哼。 “那……很明显，任哥你已经有了自己中意的货吧！随便开口！就算是我压箱底儿的家伙也打折卖给你！” 任天行嗯了一声：“我要一柄x211型强化玻璃军刀，三涂层那种，赠品嘛，就来一根用艾尔巴图星灰枳树树皮仿制的布条，两米长就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任哥，你说完了？”阿彪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啊，你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任天行撇撇嘴。 “老大，你说的东西，淘宝上一百贡献点就能买啊，你找我？”阿彪哀嚎道，“我可是地球、月球、火星三大星体综合排名前五的地下军火商！” “嗯，你卖的东西真刻，买得放心。”任天行很认真地道，“而且老客户能打七折，还包邮。” “我卖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所以，军刀三百贡献点，布条也不能送，卖价一百贡献点！”阿彪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公道，我转帐给你，明早八点之前送到，我急用。”任天行点点头。 “这么急？要加钱！”阿彪叫道。 然而任天行已经挂了电话。 “只剩二百贡献点了，得省着点花喽。”转完帐，任天行喃喃自语。 第三十三章 警告 在异世界晚睡早起，又战斗了一回，任天行也有些累了，在床上查着太平天国和李文茂等人的资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被手机吵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微信的音频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见李导大发雷霆的声音。 “你这家伙，早告诉你穿越之后千万不要穿帮，现在好了，你把整部片子都毁了！”李洛吼道。 任天行揉了揉眼睛：“我穿帮了？” “你在那艘船上唱歌，还唱的当代歌曲！” “哦……”任天行想了想，“是《花田错》吧，当时有点忘形了，不过也就几分钟，剪掉吧。” “说得轻松，那是战斗最精彩的几分钟！你知道剪掉之后，或者技术处理之后，损失会有多大？”李洛真是急了，语速之快，全不像他平时风格。 任天行呵呵笑了两声，心说，精彩？你是没见到茹丝拍的那一段。 “李导已经开始剪辑了啊？那什么时候能上线发行呢，能不能预支点费用给我呢，我手头紧。”任天行笑道。 “预支什么，我到现在还一分钱没拿到，全是义务工作，我用自己的电脑剪辑，至少要两星期，然后还要申请改名、报批、审片、宣传，手续多着呢，说不定哪个步骤出问题就上不了线！” “本来这次我想照业内惯例给你分成，但现在，因为你这首歌，必须扣你千分之一点的分成！” 任天行哦了一声，想问那究竟还剩多少，不对对方已经挂电话了。 “虽然好像是在‘训斥’我，但系统不会骗人，我的b值反而涨了10点。”任天行微笑，“所以李导这么激动，反而是对我拍下那段视频的肯定。” 至于少分贡献，或者这片子档次下降，任天行倒没那么在意。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心理承受能量很强了。 既然拿起手机，就顺便看看丁老爷子那个群。 之前的十几小时，已经有了几百条信息。 大家聊的主要是拍戏的经历，任天行都快速扫过。 重点关注的还是丁老爷子发布的信息。 每条剧组招人的信息，丁老爷子都会@几十个人的名字，估计在他手边，有个表格之类的东西，记着哪些人刚上过戏，今天该轮到谁，谁更适合这部戏等等。 既然说了让任天行这批人休息两天，那这两天应该会把机会优先分配给其他没工作的人。 任天行正准备关微信，突然看到丁老爷子新发了一条信息：“现代剧，拍七天，每天贡献50，二十个名额，报名的打1，先报先得！” 任天行还没看完信息，就见满屏都是“1”，瞬间就刷了十几屏。 “什么情况。”任天行无语了。 真是狼多肉少啊。 屏幕上，一群人喊着遗憾。 穿越的年代下限是清末，因此近现代的戏，包括科幻剧，都是不用穿的。 不穿越的话，危险系数近乎于0。 所以虽然现代剧的片酬只有穿越剧的一半，群演们还是会挤破头。 “进群三个月了，这才见到第二部现代剧啊，好想演一次，丁头给个机会，再争取几个名额嘛！” “丁头，下次能不能凌晨三点钟发这种信息啊，那时候人少，我才有机会啊。” “老爷子，明明按顺序该我上戏了，怎么突然公开报名了啊！” 丁老爷子发了个呵呵的表情：“偶尔就是要来点刺激的，免得你们不看群。” 任天行心说，这还叫不看群？ 一百多人都是秒发信息，积极得吓人。 “看来在家等机会太不现实了。”任天行自语两声，赶紧爬起来。 洗漱完毕，拿着配给食品边走边吃。 来到影视基地，大厅里人还是那么多。 丁老爷子身边还是如往常一样围着几十个人，现在任天行能理解他们了。 虽然丁老爷子一般情况下会在群里按顺序分配，但偶尔还是会有临时工作，这个时候在现场的人，自然机会更大。 已经有不少人认识任天行了，纷纷给他打招呼。 丁老爷子见到任天行，也露出满意的微笑，点点头。 群头就是领导，身边总要随时有一群人簇拥着，以壮声色嘛。 “这样众星捧月似地捧着他，怎么感觉自己会损失b值似的？”任天行暗笑。 系统道：“你的感觉没错，为别人捧场确实会付出一些b值，不过我已经为你自动防御了。” “另外，你们这个群体本身，也会得到一些弱势群演的羡慕，所以就算不防御，也不会亏本。” 任天行也感觉到大厅里有不少人在朝这边看。 再细心观察的话，大厅里超过二十人的圈子，总共只有十几个，而丁老爷子的队伍算是排名前五的。 没有圈子的单身群演，表情普遍比较落寞。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没被群头收容。 听着旁边的人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花十点贡献买了一份盒饭，吃起来比配给食物也好不到哪去。 吃饭的时候，去自助机上查询了一下，还是那几条招人的信息，没变。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任天行终于忍不住了，向电梯方向走去。 “任兄弟，你去哪？”一个小个子男人跑过来拉了拉他。 “是阿六啊。”任天行看了看，前日就是这男人介绍他进丁老爷子的群。 “我想去剧组自荐试试。”任天行一边笑，一边来到自助机面前，刷了十点贡献，打印十份简历。 简历是人工智能制作，内容详细而且排版精美。 重点在于有防伪标识，证明这资料是从真实档案中导出的。 “这样啊，以任兄弟的能力，确实可以去试试。”阿六目光闪烁，“不过是我引你入行的，所以有些话不得不说。” “引我入行？”任天行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否认。 “我们做群演的，跟了群头之后，千万别换，不然的话，你会被整个圈子封杀，尤其丁老爷子在圈中是很说得上话的。”阿六盯着他。 “这个我当然明白。”任天行笑笑。 “嗯，我是看你才来两天就沉不住气，所以提醒你一下，我当然知道兄弟不是这种人。”阿六嘿嘿两声，“那关于投简历呢，这个倒没事，但是……” 见任天行没有主动追问，阿六只好自己继续：“你最好不要投那些拍摄时间很长的剧组，因为过两天丁老爷子给你分配角色时，你要不在，那今后就没什么可能再接丁老爷子的活了。” “哦？”任天行承认，自己确实没想到这点。 刚进群的时候，丁老爷子就警告过，接到通知的人，就算只是迟到都会被他永久封杀，更别说缺席。 哪怕请假，估计也会被视为挑战群头的权威。 抬头望向丁老爷子，那墨镜后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望向这边。 但任天行能猜到，阿六这番话，是替丁老爷子传的。 群演是群头的财源，当然是绑得越紧，留得越久越好。 “知道了。”任天行深深地再看了丁群头一眼，然后走向电梯。 第三十四章 处处碰壁 “你是普通群演，没有权限选择-10以下的楼层。”电梯里，机械的语音响起。 “还有这种歧视说？”任天行笑了。 想想也是，大厅里这么多群演，如果都随时可以到下面各个剧组去软磨硬泡，还不乱套了啊。 “这不算事儿。”任天行能感觉到一些人从远处投来的嘲讽眼神，他索性不出来，就抄着手站在电梯里。 没多久，一群彪形大汉走进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人选择了楼层。 “各位是武行么？”任天行笑呵呵地搭讪。 “是，你去几楼？”一个大汉问。 “你们去哪我就去哪。”任天行耸耸肩头。 武行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对了，我想问问，做武行需要什么条件呢？”任天行就顺便问问。 “大城市有专门的机构考核、发证，而这个小地方没那么讲究，多数剧组不看武行证书，你只要能证明自己能打，就可以去找个班头。”有人答道。 “班头？就是跟群头一样的存在？”任天行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 “没点本事，当不了班头的，现在银河联盟最知名的十大古武强者，有五个都兼任着班头，龙家班、敖家班、相家班……就我们的马头，以前也拿过省级比赛亚军，玄级高手！”那人傲然道。 “那倒也不错。”任天行敷衍地应道。 管他强不强，反正是不想再找个“头”来束缚自己了。 本来任天行也不是真打算做武行。 到了负十五层，众人一起走出电梯。 任天行就开始挨着房间投简历。 “投简历的？放这儿吧，有空会看的。” “对不起，本剧组不招人了。” “做过一次群特啊，不错，回去等通知吧。” …… “泥煤的，就没一家看上我的？”任天行摸着头，很恼火。 太打击自信心了。 要按他的想法，就算没简历，凭咱这颜值，这气质，这谈吐，应该很容易被选中才对吧。 咳，不是自大啊，关键你想想大厅里那些普通群演的素质。 对比之下，任天行真算很不错的了。 咱只是谋个普通群演的职位，又没说非要群特、小特之类的待遇，这都不行？ “一层楼都走遍了，十几家剧组呢。”任天行回头看看，很不甘心。 手上还有两份简历没投出去，主要是后来他看人家没诚意，就把简历抽回来了。 “系统，跟我参谋参谋呗，没人给我明确答复，是不是因为我没付出b值？”任天行忍不住问。 系统回道：“有可能，根据研究中心的大数据，每个求职者，每次面试付出的b值为21.3，其中成功获得职位的，平均付出的b值为22.7。” “哈，你这数据真没说服力，应聘时装孙子，作用也有限啊。”任天行笑了，“你就继续给我保持防御状态吧！” 站在电梯前，掰指头算了，如果刚才系统没采取防御，那自己面试一圈下来，岂不是要损失几百点b值？ 怪不得那些长期找不到工作的人，会显得那么颓废呢。 b值太低，可是直逼抑郁症呢。 等了一会儿，又“蹭”别人的电梯，去到负十九层。 这层的剧组比较少，一半的办公室空着。 看这冷清的劲儿，任天行更不抱希望了，打算随便问几句，把最后两份简历留下就回吧。 来到第一家，办公室里跟多数剧组一样，零星几个人，要么看手机，要么看电视、电脑。 “各位导演好，我来投个简历。”任天行还是礼貌地道。 当然，这个礼貌只是表面的，b值一点没流出，打动不了人的。 “人满了，下次吧。”一个副导演模样的人头也不抬，直接给了个闭门羹。 “那个，我想说，拍一部戏投资几千万上亿的，多请一个群演，每天100贡献点，有那么难吗？”任天行真有点憋不住了。 “嗯？”屋内几个人都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另类。 “新人吧，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一个穿黑西装的女人扶了扶没镜片的眼镜框，“群演的片酬是只有100，但每传送一个人去异空间，最少都是几万贡献点，去明朝以前的时代，更要消耗十万以上，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吗？” “懂了。”任天行话不多说，抬腿就走。 人家说得没毛病。 “看来之前我的方针有误。”任天行一边走一边想，“我多次强调，自己只需要普通群演的机会，这反而让那些剧组看轻我，谁愿意花几万贡献加一个可有可无的群演？” 再来到第二间办公室，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用帽子盖着脸，在沙发上睡觉。 “两位导演老师好，我来投简历，我想谋个‘大特’的角色。”任天行昂首走进去。 普通群演、群特、小特、中特、大特。 一下子就虚张了几个档次的声势。 “大特？你的简历呢？”屋中的中年男子看了看他。 “简历上无法体现我真实的能力，我对历史很熟悉，还会写作，可兼任跟组编剧，而且我精于格斗，曾经出生入死，应变能力强……”任天行滔滔不绝地叙述着。 “嗯，听上去不错。”中年男子随意扫了扫简历，递回给任天行：“我们剧组已经开拍一星期了，你应该早点来。” “噗~”任天行想喷血。 这不是调戏俺吗。 “打扰了。”任天行转身就走。 “稍等一下。”身后一个声音缓缓传来。 沙发上那人慢慢坐起，却是个白胡子老头。 “年轻人，你真熟悉历史？”老头用调侃的眼神瞅着任天行。 “略懂，但在群演中，还算不错了。”任天行耸耸肩。 “知道海宁陈家不？”老头眯缝着眼睛问。 “当然知道，明清两代，海宁陈家出过很多文人高官，乾隆六下江南，四次住在陈家，所以坊间传说乾隆就是陈家陈元龙的儿子……你们要拍《书剑恩仇录》？”任天行快速回答。 “就这点？”老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从武侠小说里看了点东西，就自称熟悉历史？” 任天行皱皱眉，还要更详细的？ 说实话他还真记不住海宁陈家有多少多少进士，家族三大宰辅是谁，他又不是专业搞历史的。 “其实海宁除了陈家以外，还有出过徐志摩的徐家，出过查慎行、金庸的查家，出过王国维的王家，这些家族都有不少文章可做。”任天行深度不够，就用广度来调动对方的注意力。 “嗯？”老头正了正帽子，这才仔细打量了任天行几眼。 “如果你早几天来，大概还可以给你安排个小角色。”很快，老头又微微合上眼。 靠，还是在调戏俺。 任天行再次转身。 “也不能白问你问题，这样吧，小刘，让他带点补给品进去。”老头突然道。 第三十五章 海盐城 “什么，又送补给？”那中年男子吃惊道，“徐老，三天前不是刚送过吗？” 徐老淡淡道：“你也说是‘三天前’，这么久，不是‘刚’。” 中年男子咳道：“徐老，再有二十几个小时，剧组就能出来了，有这必要吗？” 徐老长长的眉毛一挑：“我是制片人，又是投资人，你有意见？” 中年男子连忙点头，拿起手机，打给影视基地的人，要一些物资，顺便再叫个化妆师过来。 任天行在旁边愣了一阵儿，才有机会开口：“不知道我理解得对不对啊，就是说，一个世界被打开，几天之内，还可以继续进人？” “这都不知道？”中年男子哼了一声。 “明白了，谢谢徐老，给新人机会。”任天行呼了口气。 为了这个机会，送上1点b值聊表心意。 “机会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徐老淡淡地道，“而且我原本就打算派个人进去的，万一上批送物资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没送到呢？” 任天行嗯道：“根据墨菲定律，越是担心的事，越可能发生。” “你小子，乌鸦嘴是吧！”徐老笑骂道。 任天行也跟着微笑。 上部戏在异空间只呆了十几小时，就已经觉得难受了。 异空间的食物和水真不能随便喝，就算没有副作用，事后系统清你的肠胃也是很不好受的。 而如果单靠剧组人员携带物资，超过三天的量，都会是极大的负担。 每个人每天，光是水份都需要补充两公斤呢。 让剧组一开始就带七天以上的量，消耗体力不说，万一出什么意外，物资被抢走就惨了。 所以隔几天补给一次，很有必要。 人类缺水不能超过三天，缺少食物不能超过七天嘛。 当然，谁都知道多几重保险更好，但也得看剧组的实力，看制作人够不够人性。 这时化妆师带着头套、服装过来了，任天行一看就头痛。 怪不得大厅里有那么多群演带着妆，也没换衣服呢，实在是每次都弄太麻烦。 “化妆的时候，让我看看剧本吧。”任天行道。 “我说，小小的群演，作派倒是跟大明星一样。”中年男子哼道。 不过看徐老的表情，他还是把剧本交给任天行。 “嘉庆年间？”任天行看第一行就愣了，“这是完美避开海宁各大家族最辉煌的时期？” 嘉庆之前，是乾隆下江南，陈家风头无两。 嘉庆之后，王国维、徐志摩、金庸的父辈祖父辈也该出场了，有些观众爱看这个。 怎么偏偏就选中间这段呢。 “我们拍的是海宁陈家的整个家族史，跨度三百多年，我们前后穿越了二十几次，辉煌时期早拍过了，这场嘉庆年间的戏，差不多算收官之作。”徐老淡淡道。 “大手笔……”任天行不得不赞。 再往下看，又愣住了：“地点不是海宁，是海盐？” 徐老笑而不语。 史书一般都称海宁陈家，但也有不少陈家名人，自称“海盐人”，可见当时的陈家人丁兴旺，至少横跨海盐和海宁两县。 但海宁的陈家名人应该更多吧？ “难道是去找陈二小姐？”任天行忽然脱口而出。 “小子还真知道一些东西。”这次轮到徐老意外了。 “真是期待。”任天行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剧本只有大纲，并没有主角们的台词之类，任天行很快看完。 正好化妆也完成了，任天行忙拿起基地送来的包裹，跟刘姓中年男子同往穿越室。 “这小子，连待遇都没问，这么马虎，不靠谱啊。”徐老往沙发上一躺，喃喃自语。 任天行当然不知道投资人对自己的评价，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又能“免费穿越旅游”了。 闪着蓝光的金属门，跟上次剧组见到的一个样，任天行连再见都没说，就踏了进去。 这一次穿越，身体受到的压力比上回大，穿越的时间似乎也长了些。 估计是因为穿越的年代，又提前了三十年左右吧。 而且今天任天行刚吃过饭，还吃得很饱。 落地之后，任天行以手撑地，哇了一声，差点呕吐出来。 背上的包裹，也加重了他的难受感。 水和食物，加起来好几十斤呢。 “长期这样穿越的话，倒是挺锻炼脏腑的。”任天行休息几分钟，才缓过劲儿。 看看周围，还是一样的荒郊野外，没有人迹。 说起来，这次单独穿越，附近没有同伴，任天行真有一种，想要自由玩耍的冲动。 好在他还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稍事整顿便上路了。 “老伯，请问……”走了十几分钟，见到第一个原住民。 “￥#·%~”老农说了一大堆。 “完蛋，听不懂，这是跟粤语一样难懂的吴语！”任天行头大了。 连比带划，才算表达了自己要去县城的意思，一路这么比划，慢慢找到官道。 大概一小时后，来到一座城门前，看到“海盐”两个字，任天行总算出了口气。 这次穿越的天色比较早，任天行便放松下来，慢慢地踱步。 没有再问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城中最高的那座楼。 海盐陈家和海宁陈家是同族，这个大家族有个门风，就是建高楼。 为什么高楼跟门风有关呢？ 因为陈家人说了，只有建高楼，我们才能看得远。 每到做饭的点，陈家人就会登上楼顶，看哪家没升炊烟。 没烟的那家，多半就是穷得揭不开锅吧，陈家就会去救济他们。 不管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反正海宁和海盐城里的“地标”建筑，肯定属于陈家。 任天行沿途欣赏街景，感觉跟三十年后的广州还是有很大区别。 江南小城，目前还完全没有被西方文化浸透，甚至还保有明朝遗风，不管男女，走起来都颇有风度，不急不缓。 虽是小城，却有好几家书肆，显示着江南文风之盛。 绸缎等服装也很常见，毕竟江南织造是最发达的。 看看离最高的那座楼宇越来越近了。 突然，任天行后背感觉麻麻的。 他一回头，正看到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瞬间，任天行全身都为之发寒。 这种“精光”，与上一部戏里那些内功高手有很大的区别。 任天行只联想到一个词——“贼眼”。 背这么大个包裹，被贼盯上很正常，关键对方不是普通的贼。 因为系统提示已经响起：“发现高级精神体！” 第三十六章 陈阿尖 “这也太巧了吧。”任天行心脏狂跳。 说巧，因为这个贼，在剧本里是重点人物，甚至可以说，剧组选择这个时间点，很大程度是因为他。 想不到自己刚进城十几分钟就遇上了。 但偶然中又有必然。 海盐城实在太小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重点是，这时代，这城里，有资格被称为“高级精神体”的总共才几个。 有系统帮助自己辨认，确实没什么难度。 那瘦削的汉子看着任天行，微微眯眼。 意外之余，他却又对任天行似乎很有兴趣。 两边对视了十秒，这对任天行来说太珍贵了。 就靠这点时间，他想出一番说辞。 任天行微笑一下，向那汉子徐徐走去。 “*%￥^@”那汉子用吴语问了一句什么。 “阁下可是姓陈？”任天行反问过去。 那汉子怔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用流利的官话应道：“这海盐城，姓陈的人很多。” “那么……”任天行再走近几步。 那汉子眼中射出警惕之色，双手微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差点让任天行窒息。 但他还是强行顶住了。 “在下任三，久仰无锡陈阿尖大名。”任天行直走到对方面前，才压低声音道。 “陈阿尖？我也常听说他。”那汉子肩头动了动，目光收缩，单脚往后挪了数寸。 “陈老大不必多心，我从一位江湖朋友那里听说过您的样貌，常盼能一睹风采。”任天行“真诚”地道。 “这是哪个多嘴的混子？”那汉子咬了咬牙，终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看陈阿尖皱眉苦思的模样，任天行暗笑，这还真信了啊。 就陈阿尖这张大众脸，有人能描绘准确才怪了。 这大盗纵横江南多年，一直没被抓到，估计就是因为他长得太普通，连通缉的画像都没办法画吧。 “陈老大，此处人多眼杂，咱借一步说话。”任天行不能让这家伙再思索下去。 “跟我来。”陈阿尖狐疑地看了任天行一眼，转身就走。 两人转过一处街角，见四周无人才停下。 “我们是从北方来的，打算做一单买卖，没想到会在这小城见到陈老大。”任天行笑道。 “你们？买卖？”陈阿尖上下打量任天行。 “嗯，陈老大是信得过的，我就不隐瞒了，我们准备劫陈家的银库。”任天行低声道。 “哈？”陈阿尖夸张地笑了一声。 “怎么？”任天行愣一下，随即赶紧道：“当然，江南是陈老大的地盘，如果陈老大也看上了这块肥肉，我们兄弟马上离开。” 陈阿尖嘿嘿两声：“我倒真是冲着这陈家银库来的，不过，你们有什么本事，敢动这个脑筋？” “噢，我们有一二十个兄弟呢。”任天行道。 “这点人算个屁。”陈阿尖哼道。 “愿听陈老大指教。”任天行故作惶恐。 “其实陈家那些护院，倒也草包，但传说陈二小姐曾得异人传授，是有真本领的，我原本想会会这女子。”陈阿尖摸了摸下巴，“不过前几日，有海宁徐家的一帮人进了陈家院子，这批人里似有几个会家，所以连我都要小心着点，更别说你们。” “海宁徐家？”任天行笑了，“我们的兄弟就混在里面，陈老大说的‘会家’，怕是我们的人。” “嗯？”陈阿尖的眼神顿时变了，认真打量任天行。 “嘿，我不像别的兄弟有本事，我就是个跑腿的。”任天行笑道。 一边说，任天行一边打开包裹，露出十几个装水的葫芦和装食物的油纸包。 “陈老大您是知道的，做咱们这行的，不会随便喝别人的水，所以我专程给他们带东西过来。”任天行解释道。 “嗯，我知道……”陈阿尖瞪着这些东西，眼神有点发直。 他哪见过这么“专业”的盗贼团伙啊。 “这么说，你们这群过江龙，还是有点门道的。”陈阿尖眼珠开始转动起来。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陈老大您是龙中之龙，我这就叫兄弟们撤出来，这单买卖不做了！”任天行重新包好行李，做势要走。 “等一下。”陈阿尖开口了。 “买卖是做不完的，而且我陈阿尖最好交朋友，你去跟你们掌事的人说说，咱们可以合作这一单。”陈阿尖缓缓道。 “那太好了，等我通报之后，如何给陈老大传讯？”任天行喜道。 “申时之前，城外土地庙，烧枯叶升烟为号，过时不候。”陈阿尖说完，快步离去。 “呼，好险……”任天行一直走到人群稠密的地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种大盗，疑心相当重，稍有不对就可能杀人的。 任天行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跟他周旋这么久。 不过回想起来，倒是跟上一部戏，在红船时相似。 一见到历史名人，任天行就说不出的兴奋啊。 整个人都超常发挥了。 原本只想脱身的，没想到越说越来劲，编了那么多谎话。 “希望没把剧本破坏得太严重……”任天行这才想起来，不是真的穿越，现在在拍戏好吧。 加快脚步，朝那最高的建筑走去。 很快来到一座大宅院前，看牌匾，果然是陈府。 陈府所在的地点是海盐中心地带，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任天行蹲在街边，观察了好久，硬没看出谁是“自己人”。 穿越前那中年男子说了，这个剧组演员的衣袖上有个暗记。 然而这么多人走来走去的，哪里看得清那么小的暗记。 眼睛都看花了。 “只能用暗号了。”任天行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天上的星星那么多，你究竟想要哪一颗？嘿，哪一颗！”随口挑了首流行歌曲，当街唱了起来。 无数人用惊愕的眼神看向他。 任天行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蹲了下去。 等过了一会儿，街上的人换了一批，他又开始唱：“我要买个机器人，让他替我来爱你……” “行了，别唱了。”一个戴斗笠的人出现在任天行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也是剧组的？我怎么没印象，你在干嘛！” “我是送补给品的，刚进来。”任天行笑道。 “还有补给？先给我一瓶。”那人赶紧伸手。 给了他一葫芦水，被他当场灌下去大半。 “渴死了，刚刚忍不住点了个菜，好咸。”那人呼了口气。 总有人经不起异界的美食诱惑啊。 “这地方本来就是产海盐的嘛。”任天行笑道，“剧组其他人呢？” “大部分人都进陈府了，等下有人出来，我叫他把东西带进去。”斗笠男道。 “我还有陈阿尖的消息，可能需要见导演。”任天行道。 “不是吧？”斗笠男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我们一群人想尽了办法，都没找到这家伙，你上哪得到的消息？” “这个是商业机密了。”任天行呵呵两声。 第三十七章 徐公子 斗笠男带任天行来到陈府后面的小巷，他解释说这边不容易惹人注意，所以剧组的人出入都选择走后门。 怪不得任天行在前门守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一个。 在巷子里等了半小时，终于出现了一名年轻男子。 都不用看暗记了，这倒三角形的健美身材，太明显出自现代的健身房了。 听任天行说明情况，这男子虽然惊讶，也没多问，直接带路。 陈府中的家丁、奴婢，见到这男子都很熟络地打招呼，并没盘问后面那个外人是谁。 “你们才来几天就混熟了啊，厉害。”任天行由衷地赞道。 “咱们剧组有钱，见人就打赏，能不熟吗？”男子淡淡道。 陈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一路上经过花径水榭，看到各种假山花窗，让任天行真想停下来多看几眼。 “前面正在拍，别说话了，脚步声都要轻些。”带路的男子忽然小声道。 任天行连忙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走过去。 只见一面白墙前，十几个人蹲在圆形的透花窗下，就像做贼的一样。 两台藏在包裹里的摄像机，就放在花窗上。 “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东东，这样偷拍。”任天行找个角度，远远地隔窗望去。 只见窗子对面是一个小池塘，塘边有一男二女正在看风景。 看不到正脸，但从窈窕的身材可以知道两个女子年纪都不大，从穿着看，分别是小姐和丫环。 再走近些，隐约能听到那边的说话声了。 “徐公子，你前日所作那首诗，我反复品味，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句。”那小姐正说道。 这声音并不婉柔，显得清亮，让人听了全身通透，精神都变好了几分。 那青年男子云淡风清地道：“这几日做了不少诗，不知二小姐说的是哪一首？” “就是那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二小姐徐徐诵来。 “噗~”任天行忍不住笑出声。 泥煤哦，用抄书流来泡妞，这么老的套路啊。 说起来也难为这位徐公子了，现在是清中期，唐宋元明和清初的诗不能抄，民国以后没什么人写古诗了，可抄范围真窄啊。 也就是龚自珍的比较好用了。 要是晚个二十年，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就将传遍大江南北，再抄就穿帮喽。 任天行的笑声不大，剧组的人都没几个转头的。 然而花窗那头的小姐，却有意无意地回首一瞥。 嗡的一声，任天行脑袋发胀。 眼前空白了0.01秒。 系统提示：“有高级精神体向你发动精神攻击，系统已自动防御。” “泥煤，不就是笑了一声吗？”任天行出了身冷汗。 “她可能不是有意的，只是自然流露出的不悦。”系统道。 “这么强，果然不愧是陈二小姐。”任天行叹道。 “对了，之前忘了查询陈阿尖的精神等级，现在你给查查湖边那三个人。”任天行想起来。 升为2级精神投资者后，每天可以查十次目标等级，任天行在影视基地都忍着没使用，就是想留到异世界的。 “‘徐公子’精神等级为8。” “‘二小姐’精神等级为12。” “‘？？？’精神等级为11。” 任天行皱了皱鼻子：“好像也不怎么样吧。” 一个刚出生两天的婴儿都是3级精神体，相比而言，这“徐公子”真是弱爆了。 “银河联盟成年公民的平均精神等级为5。”系统道。 “嗯？怎么会这么低？”任天行愣了。 “两天升为3级的婴儿，只是极少数，多数家庭，是不会那样溺爱孩子的，相反，打骂孩子的情况时有发生，这些都会扣损b值。” “而且，3级以后，升级难度逐步提升，降级反而很容易，今后你会知道的。” 任天行光顾着听系统说话，等他抬头，才发现剧组的人都已站起身，摄像机也收起来了。 花窗那头，小姐与丫环的倩影已经不在。 “下次你们别拍了，总是弄出些动静来破坏气氛，让我跟陈二小姐好好发展一下感情行不行！”徐公子从花园的月洞门走进来，满眼怒意。 任天行终于看到这位公子的脸，不由暗赞一声：“确实帅！” 显然，他就是真正的男主角了。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迎了上去：“徐公子，你的表现实在精彩，不拍太浪费了啊。” 男主听了这话，表情才好看了些。 任天行不由转头问旁边一个群演：“这男主角，现实中也姓徐，也是位公子？投资人也姓徐，难道？” “别猜了，他就是制片人兼投资人的亲孙子，还有，我也姓徐，这剧组一半的人都姓徐。”那群演冷冷地看了任天行一眼。 “噢，明白了……”任天行汗颜。 家族远征异界啊。 华夏姓徐的很多，但偏偏来拍海宁和海盐陈家的系列剧，难道这个徐家正是历史上海宁徐家之后？ 海宁的徐家与陈家，可是世代通姻的。 包括这个陈二小姐，按演义的说法，也是嫁给了一个姓徐的官员。 “等等，真要这么论的话，那陈二小姐跟徐公子还有亲戚关系，说不定是远房的曾曾曾表姑婆呢……”任天行突然想起。 这么一来，就有点怪怪的啊。 正好这时，徐公子开口了：“明天就结束了吧，那今晚是最后的机会，我必须把陈二小姐拿下！” 众人愣住。 胖胖的导演呆了足有一分钟才弱弱地问：“徐公子，您说的‘拿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不用管了，反正是不能拍的内容。”徐公子嘴角挑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歪嘴，也那么的帅。 “这个这个，超出剧本范围太多了……”导演头上开始冒汗，旁边有助理赶紧过来给他擦。 “还管什么剧本啊，反正大盗陈阿尖也没出现，就用我跟陈二小姐的那些日常，剪成古言吧，剩下的胶卷，你们随便去拍点风景啥的。”徐公子一边说，一边打开折扇摇了摇。 “那个，我能插个嘴吗？”任天行终于忍不住了。 “放肆，你插谁的嘴呢！”导演怒目转头。 “不好意思，主要是事情比较大。”任天行咳道，“就是，我见到陈阿尖了，还跟他约好今晚来抢银库。”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嗯，可能，今晚不太方便‘拿下’陈二小姐了。”任天行对徐公子笑了笑。 第三十八章 被骗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徐公子面色沉了下来。 “你说说情况。”胖导演连忙问任天行。 任天行便把自己与陈阿尖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至于他怎么知道那人是陈阿尖，这个就得编故事了。 任天行的说法很简单，陈阿尖正在偷东西时，被他看到的…… “剧组来了一星期，最多的时候全组二十几个人都在想办法打听这大盗的下落，剧本里设计的引蛇出洞、打草惊蛇等等各种计策都用了全没效，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导演瞪着眼睛，“好得让人难以相信！” “等会儿派几个人跟我去城外土地庙看看就知道了。”任天行笑笑。 “当然要去，还要带一台摄像机。”导演皱着眉想了想，“你说陈阿尖是因为看到我们这一行人进入陈府，所以才没敢动手的，那还得想办法给他解释，打消他的疑惑。” “我已经解释过了啊，说你们也是准备打劫陈府的。”任天行道。 “问题是这几天我们的人到处打听陈阿尖的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导演道。 任天行本想再说说自己的想法，不过感觉表现得太多会遭嫉，还是算了吧。 导演和几个剧组的人在一起商量，徐公子则把一批人召过来，低声说着什么。 只剩任天行孤零零站那儿，好尬。 “诸位都在啊。”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徐公子，老爷让我来给您带个话，往海宁方向的路，还是被怪雾阻断，无法通行啊。” 徐公子点头：“谢谢王管家，替我谢谢陈伯父，哎，都是因为这雾，打搅贵府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有个随从上前，塞给王管家一锭银子，管家便喜逐颜开地回去覆命了。 什么怪雾啊，其实就是这个空间的边界。 不管什么剧组，都不可能大手笔地复原所有地区，当然只截取一小块。 所以这世界总共的范围，也就是海盐城周围数十公里而已。 剧组巧妙地利用这一点，冒充海宁徐家的人，也不怕被揭穿。 徐公子还故意说想早点回去，请陈家人帮忙打听道路是否恢复，以退为进，果然好手段。 当然，是人工智能编的剧本好。 过了一会儿，又有家仆过来，这次是请徐公子去大堂与陈家人共进午餐。 徐公子表面上很高兴，转过头却是连连哀叹。 异界的食物味道尚可，但离开这世界时，被抽肠拨肚的滋味可不好受。 所以这个时候任天行拿出带来的水和压缩食品，马上就被众人一抢而空。 吃过饭，任天行抓紧时间在园子里逛了逛，欣赏一下风景。 然而没逛一会儿，就被剧组的人找到，催他去找陈阿尖了。 跟任天行同路的，有一名副导演，一名摄像，还有两名身材健硕的大汉。 “这次剧组里的武行有点多哈。”任天行找了个话题。 “武行？只有六个算真正的武行，其他多是徐氏家族的保镖，还有两名是徐家高价请来的黄级武师。”副导演道。 “保镖……”任天行暗叹，有钱人就是任性。 拍个片子，保镖比演员多。 不过看徐公子那动不动就要把人“拿下”的德性，不多派点保镖罩不住啊。 剧组到这边一星期，周边地形已经很熟，不用问路就来到土地庙。 海盐地区，最近主要信奉观音和浙海之神，这座规模不大的土地庙已经断了香火，没人看守。 观察了一阵儿，任天行才按照与陈阿尖约好的，点燃了一堆枯树叶。 等了许久，火都熄了还没动静，任天行只得再收集枯叶，重点一堆。 前后三次，都没人出现。 “你是记错了地点？”副导演不耐烦地问。 “不会记错。”任天行叹口气，“恐怕是陈阿尖起了疑心，反悔了。” 这么大名头的盗贼，怎会轻易上当呢。 任天行甚至都怀疑，陈阿尖是不是一开始就没信过自己，只是在陪自己演戏呢。 “回去好好跟导演解释吧！”副导没好气地道，说完转身就走。 剧组几个人想了那么久才编出的说辞，这位副导背了好久才勉强背下来，全都白费工夫了，能不气吗？ 任天行犹豫了一下，原本还想再多等一会儿，又怕没人给他带路，进不了陈家门，只好也跟着离开。 “回去找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来看看，学一下演技，不然连个古代人都骗不了，丢脸。”任天行边走边感慨。 等回到陈府，已经是黄昏。 听副导演说完情况，全剧组的脸都黑了下来。 好吧，本来就天黑了。 “这个人，谎话连篇，太明显了。”徐公子冷笑，“我从开始就不相信他。” “没说的，你的劳务费，没了！”导演重重地道。 任天行皱眉：“有什么证据说我撒谎呢。” “还要证据？你是想跟我打官司是吧！”导演怒道。 “我只说道理，反正我自问没做错什么，陈阿尖不来是意外情况。”任天行沉着淡然，完全不像个普通群演。 反正占着理呢，就不用装孙子了。 扣劳务？ 拜托，我是个送补给品的好吧，我工作完成了的呀。 帮你们找陈阿尖本来就是义务劳动，没找到还扣我钱？ “不用扣他劳务了，我出去让人打声招呼，随便就能让他以后没戏拍。”徐公子哼道。 说完，徐公子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这件小事。 “导演，那我们做什么？”徐家的人走光了，导演身边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全都回屋睡觉！难道你们还想追着徐公子拍他搞女人啊。”导演哼道。 有个摄像师小声道：“真要能拍到就好了，不能上映，但可以卖给报社……” “摄像机和摄像头，全都交到我这儿来！”导演跳着脚地喊道。 人群散了，任天行想问自己住哪，根本没人搭理他。 任天行也不肯求人，干脆，在湖边找个假山，钻山洞里一躺。 “还好只需要坚持一晚上。”任天行心说。 其实这地方不错，面朝湖水，又在高处，视野开阔，大半个陈府后院都能收入眼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二更时分，任天行终于有了点倦意。 “嗯？徐公子真准备行动？”忽然，他看到一群黑影，向一处小楼掩去。 那小楼正是陈二小姐的香闺。 第三十九章 黄级武师 “有好戏，怎能不看。”任天行腾地站起，跳下假山，朝那群黑影追去。 真是去看戏的？ 那也未必。 也许一不小心就见义勇为了呢？ “站住，别往前走了！”眼看就要追上时，最后一个黑影突然转身，压低声音喝道。 任天行悚然止步。 这发声的人，双目精光闪闪，整个人瞬间释放出类似杀气的东西。 说“类似”，因为任天行都不敢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动了杀机。 “白天没觉得你这么厉害呢。”任天行退后一步，故作轻松地笑笑。 对方没蒙面，就是徐公子保镖里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 “都是自己人，让我过去看看热闹呗。”任天行继续笑。 那人没有收回气势的意思，反而向任天行逼近一步。 “你不让我过去，我可就喊喽。”任天行一边笑，一边将重心慢慢下移。 这是要战斗的样子。 “别闹大，让他跟着算了。”前面有一人折返回来，低声道。 “哼！”最后的黑影转身，跟大部队去了。 “随便一人都能让我紧张，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任天行暗嘘口气。 “不过我又不是真来打架的，怕啥。”他随即又笑了一下。 任天行慢慢跟着这些人，来到离陈二小姐香闺约五百步的位置。 黑影全都伏在暗处，并没有冲向那小楼的意思。 任天行也悄悄伏下来，心中奇怪他们在等什么。 就在这时，小楼上传来陈二小姐清亮的声音：“徐公子请自重！”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请回吧！” “秋云，送客！” “徐公子，你再走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都是陈二小姐在说话，但完全可以想像出楼里的徐公子做了些什么。 徐公子应该也有言语，但没有传出来，而陈二小姐是特意提高音量。 “罢了，枉我对小姐一片痴心，一场苦心！”徐公子终于大声说话了。 而这，看来是暗号。 十几条黑影，同时向小楼扑去。 “徐公子，外面都是你的人吧，让他们退走，我不想惊动家人！”陈二小姐快速地喝道。 这些黑影身手矫健，没有一位发出声音，但还是被陈小姐发现，而且可能早就发现了。 剧组为什么来到这里？ 就因为野史中，这位陈二小姐武功高强！ 任天行心中突然暗叹一声。 陈二小姐久在深闺，难得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青年才俊，好容易见到一个“有才”的徐公子，很难说没有一点动心。 包括他的父母，恐怕也是有意撮合，才让徐公子可以出入后院的。 所以陈二小姐到现在还想给对方一个机会。 也许今后，他真会成为自己的夫君？ 只可惜，陈二小姐不知道明天以后，这位徐公子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无法理解这个谦谦君子，怎么突然变了性情，恐怕内心还希望对方清醒悔改吧。 就这一念之间，黑影们已全部涌进小楼。 “呯、呯！”房中一片物品和人体倒地的声音。 “小姐，屋内施展不开！”丫环秋云叫道。 “嗖！”两道倩影从绮窗掠出，宛若惊鸿，翩然落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身术？”徐公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异。 从大约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如此轻盈，他身边这些保镖和武师都做不到啊。 不用公子吩咐，十几条黑影中的半数，破窗而出，也是毫不示弱。 虽然他们落地的动静大了些，但好歹都没受伤，也是厉害的。 “小姐，让我教训他们一下吧，用几分力？”那丫环跃跃欲试。 “不可大意，五分力吧。”陈二小姐的目光掠过这些人，随后又朝楼上看了一眼。 徐公子站在窗前，轻摇折扇，嘴角挑起，一副轻松的神态。 “七分力，但莫伤性命！”陈二小姐咬了咬芳唇。 “是，小姐！”秋云一声轻叱，掠了出去。 三名大汉离得最近，同时出拳出腿，带起一阵破风声。 “啊！”其中两人几乎是一起叫出声的。 秋云如蝴蝶穿花一般，不知怎的就到了三人后方，金莲倒踢，正中两人腰眼。 “呼！”五道劲风朝秋云贯来。 这些人根本不讲“江湖规矩”，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江湖。 更不管什么欺负妇孺，人家是打工的，拿钱办事讲什么道义。 “好意思？”秋云冷嘲一声，窈窕的身形就像是被风吹走一样，轻易脱出数人围困的圈子。 “这么多大男人欺负……”她还想再热讽两句，脸色却突然一变。 半空中，一道黑影横空而至。 是一条腿。 这一腿的速度，比起先前几人是天壤之别。 关键是，这腿的角度，匪夷所思。 至少这个时代，没有如此腿法。 “呯！”秋云堪堪来得及抬手架住，但力量没能用满，顿时被压得身子一斜。 当的一声，秋云头上的发簪掉落。 “巴西战舞……”任天行暗暗握拳。 功夫没有绝对的强弱，差别在使用的人。 但同样等级的高手，使用出乎预料的招数，往往能产生奇效。 身在深闺的丫环小姐，并没有那么多格斗经验，中招太正常了。 “扫描那个家伙。”任天行指着用战舞的黑影对系统道。 突袭得手之后，那武师连番攻击，回旋踢，侧踢，将秋云逼得连连后退。 “8级精神体。”系统报出结果。 “这个秋云可是11级精神体啊。”任天行喃喃道。 “精神体不代表格斗能力。”系统道。 “我知道，不过在这个世界，高级精神体会得到很强的念力加成，所以这个秋云的体质比历史上的原身强了不知多少，但还是敌不过这武师。”任天行啧啧道。 “西域武学？”陈二小姐皱眉自语。 “小姐，这怎么打啊？”秋云呼叫起来。 “避其锋芒，耗其体力。”陈二小姐刚说完，就见几名大汉张开双臂，堵住秋云的去路。 来不及细想破解之法，陈二小姐莲足一点，向秋云飞去。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势，令她脚下微顿。 几乎是半秒之间，陈小姐全身衣袍鼓动，脚边花草飞起。 内气外放！ “轰！”一条黑影狠狠地撞在陈小姐身前的真气罩上。 真气罩坚持了两秒，延缓了黑影的速度，陈二小姐抬手，将黑影抽了回去。 黑影落地，却是一个壮硕的大头汉。 “那副导演说徐家请了两个‘黄级武师’，这应该就是另一位了吧，扫描他！”任天行暗道。 “7级精神体。”系统报告。 “看来对现代人来说，b值的高低，确实不代表战力啊，我明明觉得这炮弹一样的家伙，比用战舞的更强。”任天行嘿道。 “这很容易理解，银河联盟的主席，或者联盟最红的女明星，还打不过一个普通武师呢。”系统道，“所以拥有高b值的人群，为了保护自己的b值，都会组建大型的安保团队。” 任天行抬头看看徐公子，那家伙应该也属于这种人吧。 击倒甚至击杀一个高级精神体的人，能夺得大量b值，所以高级精神体就像是唐僧肉一样，谁都想咬一口。 “说起唐僧肉，身为11级精神体的陈二小姐，对徐公子来说，也是美味的猎物吧……”任天行咂咂嘴。 他的yy被场中一声惊呼打断。 丫环秋云被围，没能及时闪过对手的回旋踢，颈部中了一脚，当场倒地。 “大胆！”陈二小姐终于怒了。 长发无风而舞，莲足平地而起。 正向她围过来的众黑影，纷纷被一股气场逼退。 第四十章 渔翁 “居然能飞，反物理现象啊。”徐公子拍了拍折扇，“古代有这般强的修炼术？” 楼下有个徐家人回应道：“如果照电脑编的剧本，双倍能量注入是最合适的，但现在是四倍能量，所以她都快成仙了！” 徐公子微笑：“就是要她强，那才有意思。” 在雇主说话这段时间，保镖和武师们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将陈二小姐层层围住。 等徐公子不再开口，众人才纷纷向中央扑去。 陈二小姐的真气气场并不神秘，在现代武界被称“能量场”。 拥有能量场的当然都是高手，但这种高手照样有被街上小混混打趴下的时候。 能量守恒，这么多人一起上，能量场很快就会被消耗干净的。 资料显示，陈二小姐现在才十五岁，能有多少功力？ “倒下！”陈二小姐一声轻叱，双脚如旋风一样卷起，就好像某上古游戏中的春丽一般。 呯呯，两名大汉被踢出五步远。 这腿劲似乎并不大。 然而下一秒，两名大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混战中，哪有那么多时间思考，其他人依然全速冲上来。 人群中，有四只眼睛格外有神，正是来自寻找机会的两大黄级武师。 呯呯，又三名大汉倒下。 同样，这三人再没能站起。 这陈二小姐，竟然招招秒杀？ 清末《梼杌近志》记载，江洋大盗陈阿尖，身具奇能，然而在陈二小姐面前，跟三岁小孩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若照书中所写，陈二小姐的武功之高，难以想像，在当时堪称扫地僧一搬的人物。 祖籍海宁的金庸先生，对陈阿尖与陈二小姐的故事应该是自幼耳濡目染，日后他小说中诸多女侠，依稀可见陈二小姐的影子。 但对现代人来说，并不太相信野史中的记载。 现在，他们才见识到神秘武学真正的实力。 之前那丫环，一开始只用七成力，后来遇到诡异的对手，再没机会放开手脚，不然也绝非那么好应付的。 第六名大汉倒下。 “梁武师，钟武师，怎么还不出手！”徐公子有些沉不住气了。 旁观的任天行差点拍手叫起好来。 真是猪队友，或者猪雇主啊。 那两名武师等待机会，本是最好的选择，眼看着陈二小姐随时可能露出破绽的。 被徐公子这一提醒，陈二小姐的注意力，再次落到那两名强手身上。 “中！”陈二小姐轻轻一掠，便越过两人头顶，从空中直“扎”向那擅长巴西战舞的梁武师。 之前她的每一脚，对手都来不及闪避招架，而这一次，她的速度更胜之前两倍！ 梁武师的反应也不含糊，身子一旋，以手撑地，双脚腾空直取陈二小姐脚踝。 如果是寻常对手，在空中无法变向，避无可避。 然而梁武师这一脚却踢了个空。 陈二小姐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提纵了一尺。 “简直违反科学！”徐公子忍不住又叫道。 下一秒，陈二小姐重新落下，而且速度更快。 梁武师情急之下，直接朝地面倒去，然后双腿连绞。 “咔！”“嗞啦~” 两条人影瞬间分开。 梁武师捂着一条腿，蜷缩在地上。 而陈二小姐的一条裤腿则被撕破了。 “轰！”那个头很大的钟武师，抓住机会飞撞过来。 陈二小姐还没站稳，来不及躲闪，只能回掌一切。 “啊！”钟武师颈背处中了一掌，而陈二小姐则是右边肋骨被他的脑袋狠狠撞到，两人都发出痛呼。 兔起鹘落之间，三大高手拼了个三败俱伤。 双方都不了解对手的招数风格，又是急攻，相互间根本无法防御，结局只能是以伤换伤。 一干保镖见是机会，更加来劲，蜂拥向陈二小姐，想要补刀。 “找死！”陈二小姐脸色煞白，强提一口真气，双腿再次卷起。 七八名保镖冲进腿风之中，就好像陷入了绞肉机，一片哀号。 “付出这么大代价。”楼上的徐公子哼了一声，凌空跃下。 “这花花公子居然也会武？”任天行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不爽。 大家族聚集海量资源，很容易就能培养出近乎完美的人才。 长得帅，有风度，懂国学，玩时尚，常健身，全银河系旅游增长阅历…… 甚至徐公子喜欢泡妞这件事，放到现代社会都不算缺点好吧。 “徐公子，别逼我！”陈二小姐连连后退，紧咬樱唇。 “男女欢好，本为天经地义之事，小姐何苦执着？”徐公子微笑着，手臂舒展如鹤，偶尔出腿，则是疾如闪电。 大家族的武学，当然不会是普通货色，这套武技不知汇聚了多少种功夫的精华，单从招法上论，几乎完美，好看又实用。 而且，徐公子身周的空气隐约有扭曲迹象，他也修炼有能量场。 陈小姐一退再退。 “徐公子，不能让她缓过气来。”现在场中能动的还剩钟梁二武师，他们强撑着伤势，朝这边靠近。 徐公子被提醒，这才警觉。 这女子不是怕自己，只是在抓紧恢复。 但就在他一犹豫之间，陈二小姐止住了后退之势，一对金莲似剪刀飞出。 “小心！”两位武师同时冲上。 轰的一声，四道身影分飞。 落地之时，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 同时重伤！ “简直太完美了。”任天行躲在花树之后，心中狂赞。 现场随便一个保镖展现出来的实力，都能让任天行心里惦量半天，更别说两大武师和徐公子、陈二小姐。 可以说，原本他除了当个看客之外，根本没别的事可做。 但现在，貌似这里所有人中，状态最好的就是自己了？ “从没觉得我这么重要啊。”任天行心里怦怦跳。 该怎么做呢？ 帮助陈二小姐？ 拜托，离开这世界后，还要在现实中混呢，得罪徐家做什么？ 至少不能得罪得太狠。 帮助徐公子？那更不可能了，违反做人原则。 任天行正纠结间，系统提示响起：“有高级精神体靠近，磁场特征与陈阿尖接近。” 提示还没完，场中已经多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悠悠然环视一圈，然后发出经典的反派笑声：“桀桀，诸位之本事，都比我所想者高明也，好戏，好戏！” “该死，如果没有我那番话，这家伙也不会想到坐收渔翁之利！”任天行心中那个悔啊。 第四十一章 间接出名的小偷 果然江洋大盗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历史上的陈阿尖，从小就鬼点子多，他最出名的不是功夫，而是计谋。 坐山观虎斗这点，他肯定能想到。 “注入能量加倍，是不是让这些古人的智商也加倍了啊。”任天行叹道。 这个时候徐公子忽然叫起来：“难道你就是陈阿尖？” 他倒也聪明。 不过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陈阿尖轻轻掠过去，一脚踢在徐公子头上，把他踢晕过去。 “我只求财，不杀人。”陈阿尖四顾，嘎嘎地笑道。 两名武师，立刻很配合地把眼睛闭上。 “小姐，你怎么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却是秋云刚刚醒了过来。 毕竟是被加成过的体质。 陈阿尖目光一闪，转身向秋云冲去。 那小丫环反应很快，双手拍地，掠向一旁。 “太好了，按书上所写，陈阿尖在这丫环手上也走不过几招的。”任天行大喜。 历史就要还原了么？ 任天行真想现在就去叫醒剧组的人，把这一段拍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让任天行呆滞了。 秋云奋力腾挪，却每每都比陈阿尖慢了半拍，左支右绌。 明明陈二小姐教给她的武学更加上乘，但她却硬是被野路子出身的陈阿尖压着打。 “什么情况啊？”任天行脑中飞转。 秋云受了些伤，固然有影响，但也不至于下降几个层次。 “难道是那个原因？”任天行忽然想起，“系统，查询陈阿尖的具体等级！” “陈阿尖为14级精神体。”系统道。 “噗~”任天行又想喷出来了。 一个小偷居然比堂堂陈二小姐的b值更高？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过去三百年间，陈阿尖的名气真的很大啊。 或者说，他是“间接”出名的。 两三个世纪以来，华夏各地都流传着“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的谚语。 而很多人小时候都听妈妈讲过一个经典的“刑场故事”，说有个小偷在死刑前要求吃妈妈最后一口奶，结果却一口咬掉了妈妈的**，因为他怪妈妈小时候太纵容他。 这故事的版本不一，说发生在哪个省的都有，说小偷被枪毙的也有，以至于多数人以为是现当代的真实案例。 但其实，都是源于陈阿尖啊。 虽然在陈阿尖之前，明人笔记中宋代“芒山盗”也干过这事，但陈阿尖被江浙人搬上舞台，才真正流传开来。 这谚语，这故事，只怕比太平天国还出名有没有？ 而陈二小姐呢，有谁听说过？ 唯一记载她的《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早就被封存在历史的箱底了。 陈阿尖这么多年积累的b值，比陈二小姐强十倍都不夸张吧，现在只比她高两个等级，已经算客气的了。 注入异世界的多余能量，大部分是分配给虚构人物和高级精神体的，精神等级越高，得到的加成越大。 所以陈阿尖这个二流高手，硬生生变成了超一流。 “啊！”秋云一不小心，被陈阿尖踢中腰部，摔出十几步，爬不起来了。 陈阿尖正要得意狂笑一番，身后风声响起，等他紧急转身已经来不及，右肩被一个铁钩钩住。 “嘿！”陈阿尖飞起一腿，将来人踢了出去。 来的正是陈二小姐，她见丫环危急，强提真气前来相救。 虽然击中陈阿尖一次，但她气机大乱，已经难以活动了，被踢这一脚，便真的再无可战之力。 “好利害的脚。”陈阿尖反手摸了摸肩头，发现整个右臂都不能动弹，不由脸上变色。 那铁钩是镶嵌在陈二小姐绣鞋上的。 演义中，陈二小姐轻轻一脚，就让陈阿尖“满臂皆紫”，几个月才痊愈。 现场倒下的十几个保镖，也全是被她一脚秒杀。 “我向来不杀人，但你这小娘子身手太高，我怕今后被你所擒，所以，对不住了。”陈阿尖咬了咬牙，拖着右臂走向陈二小姐。 陈二小姐只冷冷盯着他。 “到现在，你还不叫人么？”陈阿尖忽然想起什么。 “府中无人是你对手，叫他们来也是白送性命。”陈二小姐平静地道，“你把能搬的都搬走，只要不伤人，我师门和陈家也不会难为你。” 陈阿尖盯着二小姐，眼珠乱转。 还有师门？这可不是小事。 十五岁的小妞子都这般厉害，她的师父还了得？ “你想掩盖此事的话，除非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光。”陈二小姐又道。 “有何不可？”陈阿尖笑了，“我看你这小娘子，外柔内刚，眼底有火，事后一定会找我的。” “所以——”陈阿尖终于再次踏前。 杀意散出。 “咳！”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陈阿尖皱眉，转头望向数百步外的花树丛。 “你早知道这里有人是吧。”任天行平静地站起，“是我啦，白天与陈老大见过一面，料陈老大今晚必会赴约，故不辞更深露重，来助陈老大搬搬箱子。” “嗯，陈府的银库，箱子很多，我一个人确实拿不了多少。”陈阿尖点点头，嘴角露出诡异的笑：“你过来吧。” “若陈老大真要杀人灭口，我可不敢上前。”任天行道。 “我陈阿尖从不沾人命，刚刚只是说笑，你来，咱们去银库，抓紧些，事后分你三成。”陈阿尖招招手。 几百步的距离，说远不远，擅长轻身术的陈阿尖，估计十几秒钟就能杀过来，然后再花一秒钟干掉任天行。 但高手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节省体力好不好？ 根本没必要为一个小杂鱼，跑那么远。 何况草丛中一片漆黑，天知道有没有陷阱啊，蛇虫什么的。 再加上陈阿尖受伤了，更不宜剧烈运动。 不过任天行站出来前，并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尽人事，能拖一秒算一秒。 再留在草丛中，并不安全，所以任天行决定，往前走。 慢慢走。 眼看任天行一步步地挪出来，陈阿尖眼里渐露焦躁。 于是任天行再稍稍加快点速度，本来三秒钟一步，变成两秒一步。 前方的杀气越来越浓烈。 就好像在朝一个火药桶走去。 “我这是干嘛，活着不好吗，非要管这闲事。”任天行现在后悔了，心中叫苦不迭。 第四十二章 隐刀 陈二小姐的闺楼建在湖边不远，周围空荡荡的，连奴仆的房舍都没有，基本就是个大花园。 所以打了这么久，陈府还没有人被惊醒。 陈氏家族的银库，就在闺楼之中，按说是家族重地。 任天行拖时间，最主要的想法就是等陈家反应过来，但现在看是不行了。 陈二小姐是陈家的王牌战力，陈家人对她太放心，附近根本没派驻人手。 因为他们觉得世上没有外人能从陈二小姐面前偷走银子，需要防范的只有内贼。 任天行再看地上那些人，要么是真的晕过去，要么是表情痛苦，不像是暗中恢复真气什么的。 尤其陈二小姐紧闭双目，眉头紧皱。 任天行相信这位大小姐是不会演戏的。 “这种局势，帮陈阿尖灭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任天行自嘲地想着。 然而就算想当坏人，还看对方肯不肯呢。 陈阿尖是一个独行大盗，很独。 所以陈阿尖的手已经徐徐抬起。 两人相距十余步，对高手来说，这点距离约等于无。 任天行站住了。 对方光是杀气就快要令他窒息。 “话说，”任天行忽然开口了，“令堂在无锡北门塘过得还好吧。” 陈阿尖身子一震。 “嗯，兄弟们对陈老大仰慕已久，对老夫人也很尊敬，若没有她老人家的教导，怎会有今日之一方剧盗。”任天行微笑。 陈阿尖小时候过得是真幸福，不管偷啥东西，他妈都不会骂，还赞不绝口呢。 要按系统的说法，这种溺爱应该是很涨b值的，怪不得陈阿尖未来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你们去过无锡？”陈阿尖缓缓道。 “吾等既是北方来的，自然要经过无锡，自然会去贵府登门拜访，还有两位兄弟留在那边，照顾老夫人呢。”任天行赶紧发挥自己编小说的特长，尽情发挥。 “阁下这是威胁我？”陈阿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我们北方人向来都是直肠子，我只说事实。”任天行挺了挺胸。 好吧，连“北方人”这三个字都是编的。 “你觉得我像是个孝子么？”陈阿尖忽然冷笑，“我会在乎我娘？” “哦，我看老夫人倒是挺挂念陈老大的，还叫我们给你捎东西，好像是双千层底儿的布鞋，放在我们住宿的地方了，要不要现在去取？”任天行继续编。 “白天你可没说这些。”陈阿尖眼睛突然睁大。 他终于发现了这番谎话中最大的破绽。 刷，陈阿尖的身体划过一片残影。 任天行大叫一声，挥臂。 快，太快了，陈阿尖的左手已经搭上任天行肩头，任天行的手臂才抬起一半。 这几乎是十倍的速度差距啊！ “我会让你说出实话……”陈阿尖狞笑。 没有隔空使用杀手，他就是想生擒此人。 然而下一秒，大盗的笑容停在脸上，整个人犹如石化。 原本准备将真气从左手注入对方穴道，令其无法动弹的。 然而，为什么真气没能传出去，反而整个左手都没了知觉？ 陈阿尖动了动身体，于是，他看到自己的左手，与左肩慢慢分开。 平整的横截面。 “你会邪术！”陈阿尖的声音都变了。 “你猜？”任天行脸颊动了动。 本来想微笑的，但面部肌肉都紧张地僵硬了。 是因为兴奋，因为意外而紧张。 紧张到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堂堂陈阿尖，古武一流高手，14级精神体。 竟然一招被自己斩断了胳臂！ 甚至都不叫出招，任天行完全是本能地反应，抬了抬手而已。 虽然，陈阿尖的右边身体不能动。 虽然，陈阿尖非常非常大意。 但这样的战绩，也太惊人了。 就这任天行大脑充血到几乎失去意识的几秒间，陈阿尖率先清醒，奋力起脚。 “啊！”任天行只感觉劲风如刀，快要把自己面皮给刮掉了。 紧跟着，是手臂传来强烈的震动，胸口剧痛。 任天行整个人被踢飞十余丈远。 然而，现场传来更大的惨叫声，却是来自陈阿尖。 只见这大盗的脚面脚背已经被劈开，正痛得满地打滚。 “邪术！”陈阿尖失控地大喊。 任天行落地滚倒，喷出一口鲜血，或者还有胆汁什么的。 “我真不会邪术。”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看自己的手。 因为受到反震之力，右手手掌已经脱皮溢血。 “这么大一把刀你都看不见，怪我喽？”他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是的，陈阿尖的一脚，正踢在任天行手持的刀刃上。 之前那条胳臂，也是任天行用刀斩断的。 隐形的刀锋。 那是任天行花三百贡献买来的x211型强化玻璃军刀，三涂层。 为啥涂三层。 一层防腐蚀，一层防沾血，还有一层防反光。 玻璃只要不反光，几乎就是隐形的了。 这小小的武器，是宇宙海盗们的最爱，因为金属探测器查不到。 没有比这个武器，更适合带到异界来的了。 当然，剧组肯定不允许携带现代装备，以免在镜头中穿帮。 不过也没人来搜一个小群演的身不是？ 上次穿越的危险，给任天行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必须买点东西保护自己。 怎么也没想到，这武器的祭旗品，会是个14级精神体。 就刚刚两个照面，系统提示，任天行已经夺走陈阿尖240点b值！ 不是b值高就能赢，不是武功高就能胜。 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能让强者跌进滑铁卢的深渊。 “杀了他，不知道能得多少b值。”任天行感慨完毕之后，很想再扩大战果。 然而稍稍一动，便感觉体内有如火烧。 挨了陈阿尖一脚，虽然隔着刀身，但任天行受的伤，还是让他无法起身。 “算了，我是好人，就让他回去见母亲吧，也是一对可怜的母子。”任天行放弃了挣扎。 身体多处传来或刺痛，或麻痒，或炽热的感觉，这种情形，就算在星海厮杀过的任天行，也很少遇到。 无力抗拒，那就享受吧。 渐渐的，任天行眼皮有点睁不开了，全身好像都在往地下沉去。 一阵香风涌入鼻腔。 然后，任天行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小学生秘籍 被人放在一张软软的，香香的床榻上，任天行终于放下了所有紧张情绪，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脑海里涌出各种画面，有童年时父母的音容，有星海广阔的景象，还有思佳的眼睛，咦，她什么时候睁眼了？ 其间，似乎有人给他喂了点药汁，有点苦。 就这样，不知昏沉沉地睡了多久。 “水……”任天行喃喃地道。 随即，他又赶紧叫了起来：“别给我喝水！” 想起来了，这世界的东西不能乱吃哦。 对了，我是在拍戏，“工伤”了。 任天行好容易才将记忆重组起来。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明显是一位小姐的闺房。 应该是陈二小姐或秋云把自己抱上来的，意外的是，她们一晚上都没把自己送去别的地方。 陈家可是书香门第，居然这么开放？ 好吧，陈二小姐还有一位高人师父，所以她也传袭了江湖中的作风吧。 “你醒了？”一位少女走进屋来。 没有电视剧里那样的情节，美女惊呼一声，欢喜地喊一声，或者痛哭大侠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之类的。 秋云只是淡淡一笑，端了个药碗过来。 “你们已经见惯了受伤的人吧。”任天行笑道。 “算是吧，不过像你这么重的内伤，以前还很少遇到呢。”秋云道。 “像我一样恢复得这么快的人，恐怕也很少吧？”任天行伸了伸胳臂，感觉肌肉已无大碍，就是内脏还有点虚。 “是我们小姐的丹药神奇。”秋云笑道，“一般人都能很快下床的。” 太打脸了。 好吧，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同样被陈阿尖打倒，秋云受的伤也不轻，可人家已经照顾你半天了好吗？ 任天行咳了一声，推开药碗：“已经好了，不用喝了。” “随便你。”秋云撇撇嘴。 “昨晚在场的其他人怎么样了？”任天行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其他人？徐公子一行已经被礼送出府，那个强盗没找到，官府正在搜捕。”秋云道。 任天行哦了声，心想自己也算“徐公子一行”吧。 等自己伤好以后，也会被送走？ 其实都无所谓了，估计几个小时内，这世界就要关闭了。 “你等一下，我家小姐有话问你。”秋云说完，走出房间。 “该不会是听到我和陈阿尖那番话，认定我们之间有勾结吧？”任天行有点紧张。 缓缓下床，在房中走了几步。 不管是药物神奇，还是自己体质惊人，反正确实可以轻微活动，战斗能力直追十岁以上的少年。 在书架前停下。 古代女孩子不要求读很多书，陈二小姐又是习武之人，所以书架上只有几本。 《三国》、《水浒》、《西游记》，就是没有《红楼梦》，这女孩子真是的。 “《武学心得》？”任天行对这本书来了兴趣，不由得拿了下来。 按小说所写，陈二小姐写过一本书，记录了自己武学的精义，难道就是这本？ 十五岁就著书立说，佩服。 话说，很多练功走火入魔的修炼者，是不是就因为看了这种小学生作品？ 任天行大致翻了几页，看字迹确像是出自女孩子之手。 不过书中的文言文，要么意思模棱两可，要么是现代已经不用的生僻词，一时半会儿悟不出来。 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陈二小姐的文笔连“小学生”都不如。 其实现代社会也整理了一些古武秘籍，专家认为，有一定可取之处，但多数东西已经落伍，即使改良后，实用性也不大。 所以现在的武师，即使号称练的“古武”，也都带着大半的现代理论。 “你识字？”陈二小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噗~”任天行又没忍住，还好口水没把书喷得太湿。 好吧，古代多数人都是文盲，也不能怪二小姐这么问。 “其实我既不是下人，也不是强盗，我家世还行，读得起书，只是爱武成痴，久仰二小姐大名，所以想办法混进那些人里面，只为能见到二小姐，在城外无意中发现陈阿尖的踪迹，知道他对二小姐不利，我才同他虚与委蛇，只为关键时刻暗算他。”任天行一口气编了下去。 陈二小姐显然被这番话的信息量震住了。 任天行简直是在“表白”，而且他还很真挚地，向陈二小姐投出5点b值。 对这位传说中的少女高手，他确是从小就比较喜欢的。 “君之所言，颇似诚悫。”陈二小姐略思忖了一下。 然后呢，她准备问的各种问题，一时都失效了。 任天行已经解开她所有疑惑。 “不管你出身如何，我此生第一次遇险，都是为君所救……”陈二小姐缓缓道。 任天行眼睛亮了。 “第一次？”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问是不是要“以身相许”了。 可不是瞎想啊，系统正在提示：“对方对你精神投资30点。” 而且人家话还没讲完，后续可能还有投资呢。 对你精神投资，往往就代表喜欢你啊！ 还好任天行看到了陈二小姐的眼睛。 那眼神中，并没有啥羞涩，爱慕之类的。 甚至都不包含“感恩的心”那一类的情感。 人家单纯就是很理性的，认可你救了她，小伙子表现不错，等等等等。 “知恩图报，君想要什么？”陈二小姐问道。 “当然是想学武。”任天行正容道。 “学武很辛苦，且男女之间，不方便授艺。”陈二小姐道。 “我想学的是内家心法，只需要小姐指点入门，剩下的就由在下自行参悟吧。”任天行道。 “内家？”二小姐微微皱眉。 任天行又紧张起来。 古代武功都是秘而不传，尤其是内功。 就算是救命之恩，怕都改变不了某些死脑筋吧，毕竟心法属于整个宗门，而不是私人财产。 “师门的内功心法不适合男子修炼，我正在写的书里，是准备自创一套男女皆宜的给家人修炼，但并不完善，不好传授。”陈二小姐缓缓道。 第四十四章 商天子剑 “有总比没有强……”任天行暗自嘀咕。 不过心里又有另一种嘀咕：“要是被这种新功法练到走火入魔怎么办。” “就让我做第一个实验品好了。”任天行拍拍胸膛。 古代人听不懂“实验品”？“小白鼠”呢？ 管他呢。 陈二小姐犹豫了一阵，并没答应。 过了片刻，她摇了摇头，将这件事先抛开。 “这把剑，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陈二小姐从袖中取出一物。 如果这东西不是任天行的，他肯定不懂陈二小姐在做什么。 因为那“物”根本就像空气一样。 隐形的军刀嘛。 从哪来？说出来吓死你啊。 “是从一盗墓贼那里买到的。”任天行道。 “如此幸运……”陈小姐喃喃自语，“你还能找到那盗墓贼么？” “花点时间也许能找到吧，小姐还想买别的东西？”任天行奇道。 “君可知道此剑的价值？”陈二小姐抬起手。 当然知道，三百贡献点嘛，换算成这个年代的货币，三两银子？ “在下愚钝。”任天行拱了拱手。 “我曾听家师说起天下兵器，师门也收集了众多神兵利器，包括越王八剑这等名剑，但家师却念念不忘三柄传说中的宝剑，认为此生能得一见便无憾矣。”陈二小姐感慨。 任天行心里一跳，隐约知道她想说的是哪三柄了。 “我刚则去父亲的书房，找到这本《列子》，仔细查阅了一番。”陈二小姐眼睛渐渐发亮。 “我就知道……”任天行听到书名，哭笑不得。 “《列子.汤问》中记载，孔周有三柄商天子剑，一童子服之，能却三军之众。”陈二小姐眼里露出神往之色，“此三剑名曰含光、承影、宵练！” 任天行嗯了一声，您高兴就好。 “反复比照，君这柄剑，视之不可见，淡淡若有物，切金断玉了无声息，身兼三剑之长，令人神迷心移。”陈二小姐轻轻舞动了一下，“最终，妾身想到，此剑疾而不血刃，必是宵练！” “咳咳，很好听的名字。”任天行笑笑。 怪不得把这明显为“刀”的东西一直叫做“剑”呢，人家已经先入为主了。 没办法，隐形军刀跟传说中的宵练剑，确实挺像。 隐形、锋利、不沾血。 最关键还有战绩佐证呢。 宵练剑能让一个童子击败三军，隐形军刀则让任天行重伤了陈阿尖。 拜托，我比一个童子强多了好吧？ “不知君可愿将此剑割爱，我想献与师父，了却她平生之愿。”陈二小姐充满期待地盯着任天行。 “能传我内功的话，这剑你随便拿走！”任天行豪爽地道。 不就三百贡献点么？ “没问题，我不仅传你心法，还助你开窍！”陈二小姐见任天行不明白，便补充道：“若是无人助你开窍，就算知道心法，普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修成。” “这样啊？”任天行精神大振。 是的，小时候也曾幻想修炼内功真气来着，下载了一堆的书，还有视频教学，都没练出名堂，敢情是没有人帮自己开窍啊。 陈二小姐虽然看上去像普通大小姐一般温柔，但还是有着干练的性格，说干就干，当场传授任天行心法。 先是呼吸吐呐之术，跟任天行有网上下载的某个版本差不多。 接着是观想，也是…… 但不知为什么，跟着陈二小姐说的做，任天行就很容易进入一种似忘非忘的状态。 “想像自己眉心有一个婴儿，这婴儿便是你初生时的模样……”陈二小姐的声音宛在天边。 任天行想着想着，脸上不由露出详和的微笑。 “如果很容易就能观想清晰，那可以试着再把他想成一枚灵珠子。”陈二小姐又道。 “婴儿不是很清晰，灵珠子倒挺容易想出来的。”任天行自语道。 废话，一个简单的球，谁想不出来？ 不过任天行感觉，这个珠状物，还有很多细节，还会蠕动。 晕，看清楚了，不就是一个细胞么？ “想像天上有光柱照下来，身边全是浪潮声。”陈二小姐似乎对任天行目前表现出来的“资质”很惊讶。 “幻想潮声，乃是本门特有的心法，因本门乃越地门派，祖师在海边悟道。”陈二小姐继续道，“我修炼的速度远胜各位师姐，据师父说，可能与我身在海盐，自幼听惯潮声有关，而且生于大潮之夜。” 任天行依言观想，但这次就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大概自己没有生在“大潮之夜”吧。 突然，头顶观想的白光大炽，将任天行整个笼罩在其中，内视视野里白茫茫一片，什么实物都看不到。 只有耳边的潮声越来越大。 “我不会欠别人的情，君既救我，又赠我神剑，我便以真元助你筑基！”陈二小姐的声音似乎响在高空之上。 就在这忘我的情绪中，偏偏系统弹出提示：“陈二小姐收回了20点精神投资。” “怎么会？”任天行大为惊讶。 给自己这么多东西，自己都可以算她半个徒弟了，精神投资怎么反而降了呢？ “有时候，别人给你物质投资，就是为了减少精神投资。”系统道。 “还有这种说法？”任天行暗暗惊讶。 但细想似乎还真有道理。 就像周星星给张芝芝过夜费一样。 不好不好，换一个例子，比如老爸给儿子钱：“没做饭，自己出去吃。” 或者老婆给老公钱：“自己出去找——保姆回来干活。” “说了是‘有时候’，其实物质和精神投资往往还是相伴的，只不过这个精神修炼者，似乎强行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系统道。 任天行这边跟系统对话，似乎并没影响到修炼。 当他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神经气爽。 赶紧检查经脉。 等等，经脉在哪，怎么没感觉到？ “子午二时，按心法修炼，完成三十六周天后，真气自然成形，有我相助，你至少可省下一年之功。”陈二小姐略有些疲乏地道。 “才一年啊……”任天行心想，还以为会送自己一甲子功力呢。 好吧，开个玩笑。 “多谢师父！”任天行诚心诚意地拱手。 “我不是你师父，我不想多一份羁绊，那会有损我道心！”陈二小姐脸上微微变色。 不是生气，更像是一种恐惧。 “你向陈二小姐精神投资失败。”系统提示。 任天行突然一震。 他明白了陈二小姐的意思，就是斩情断性。 这个好理解，修真小说乃至武侠小说都常见。 只不过，这种控制自己情绪的行为，跟自己的精神投资系统好像啊…… 第四十五章 脆弱的修真者 从系统一直以来的话分析，b值可能与修真者追求的东西有类似之处。 所以修真者保护自己的b值不外泄可以理解，救人除妖涨b值也是正常。 但为什么拒绝别人投资呢？ 系统大概听到了任天行的心声，解释道：“精神投资，日后是要收取回报的，她如果接收了，就相当于替你打工，或者带你前行，这是种负担。”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拒绝别人投资我？今后只用抢的就好了？”任天行暗道。 “你现在需要的是提升精神等级，所以应该来者不拒。”系统道，“而且看你追求什么了，如果你想要的是更大的名气和财富，那越多人投资你，你发展得越快。” “明白，所谓精神修炼者，他们并不需要名气和财富，所以既要涨精神值，又要追求精神的纯度。”任天行道。 不过正像系统所说，他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事儿，先把等级提升上去，多开启系统的新功能吧。 再看看陈二小姐。 她虽然在专注地看“宝剑”，但任天行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的些微波动。 年轻的女师父和风流潇洒才华横溢武功超凡的男弟子，这种组合，想保持纯洁是很难的哦。 连小龙女都控制不住。 好吧，任天行在yy呢。 不过，还是有点同情这女孩。 这么强的女子，仍然会有恐惧。 只因为她有特别珍视的东西——道心，她害怕失去。 假如陈二小姐不是如此坚守，怕早被徐公子给攻克了。 任天行不知道陈二小姐是修武还是修真，但达到她这个境界，仍然要如此小心，那究竟要修到什么时候，才能随心所欲呢？ 然而就算如此小心，按小说所写，她不久后还是依父母之命嫁人了。 而且不知为啥，是给人家做继室，对方是二婚。 连修行者都身不由己。 假如有办法的话，任天行真想把她带出这个世界，改变她的命运。 这个时候，天空渐渐阴了下来。 “时间不多了吗？”任天行走到窗前，怔怔地看着天空。 “如果你伤势已愈，别无他事的话，我让秋云带你去客房休养。”陈二小姐摸了摸桌上的茶杯。 “能再传我一些招式么？练功不练拳，有如无舵船。”任天行呼了口气。 不为榨取女侠最后一点价值，算是多留些纪念吧。 如果说古代内功心法超出现代科学想像的话，那武功招式就不太神秘了。 在智能电脑的推演下，现代格斗技的招数要完善得多。 “本门多数招式不适合男子修炼。”陈二小姐似乎对任天行一再提要求，略感不快。 但这次提的要求不过份，她想了想，还是给任天行挑了两招。 “袁公指路！”“白猿盗书！” 就这两招，对学过现代武技的任天行来说，没什么难的。 让他比较惊喜的是，在使用这两种招式时，体内似乎隐隐有真气开始流转。 古代内家武学的招式，很多是为了练功而设计，并非纯粹用于战斗。 咔，楼板突然响了一声。 任天行脚下出现了裂痕。 窗外，风声呼啸。 “到时间了。”任天行深深地，带着惋惜之情看了陈二小姐一眼：“告辞，有缘再见！” 快步下楼，差点撞到丫环秋云。 感觉脚下的速度快了许多。 陈二小姐与陈阿尖，最擅长的都是轻身术，没想到仅仅是学会陈二小姐的心法，就已经有了效果。 呜呜声响，天昏地暗，纤细的花草开始被卷起，府中城中一片惊呼声。 “提示：本场景将在60秒后开始清除，请剧组人员做好准备，不要停留在高处或倚靠任何物体。”与上次完全相同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什么人？”陈二小姐跃出窗户，轻轻一攀，便上了屋顶，向高空望去。 “这种传音之术，神乎其技，难道是仙人？”陈二小姐愣愣地道。 60秒时间很快过去，这世界的各种景物纷纷被拨起，被吸向空中巨大的风洞。 陈二小姐与秋云初时还想去救家人，但很快她们也陷入挣扎中。 “每拍一部戏，都要看这样残忍的画面，扎心啊。”任天行叹息着，不知不觉哼起一首老歌：“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咳，此情此景，并不是很贴切好吗？为啥跳出来……） 这个时候，身体内部又开始被撕扯，之前服下的汤药成份正被抽离。 任天行闭上眼睛坐下，强行忍痛。 直到系统提示，清除完毕，30秒后开始传送。 任天行睁眼，看到的是一片茫茫。 “嗯？”就在脚前数尺之地，有一个眼熟的东西。 是玻璃军刀的刀柄。 当然不止是刀柄，只不过刀身看不清而已。 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当然不会被清除。 任天行收回军刀，心里五味杂陈。 刀柄上似乎还残留着陈二小姐淡淡的余香，然而那只是幻觉，系统并没像上次一样提示得到什么高级精神能量。 很快，任天行被卷入了时空通道。 落到影视基地的一处大房间里，过程跟上次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一回，地上躺着呻吟的人有点多。 陈二小姐没有真正下杀手，徐公子的保镖们当时只是被封住穴道才无法动弹，不过就算现在穴道自解，仍然很痛。 任天行看了几眼，从这些人的痛苦中“捡”到一些b值，便慢慢向门外走去。 “那个人，我记得你，导演，记住，别给他劳务！”徐公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徐公子现在仍然是重伤状态，没办法亲自过来为难任天行。 任天行没理他，径自出门。 一直走到电梯门口，任天行才软软地瘫坐下来。 之前的伤本就没全好，回来前，体内药物被抽离，似乎对身体又造成一定的伤害。 “应该再向陈二小姐讨她的药方。”任天行叹道。 普通群演在大厅里不能按电梯，但如果是从地下返回，还是可以使用的，就跟以前一些老式宾馆一样。 任天行连滚带爬地进了电梯，回到大厅。 都没空去跟丁老爷子打声招呼，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直接走出影视基地。 到门口才想起服装还没还给基地呢，不管了，现在他只想回家睡觉。 第四十六章 自我催眠 一睡就睡到晚上，感觉伤势恢复了大半。 据说新克隆的身体，在细胞再生方面有优势，估计是真的。 包括陈二小姐的丹药，效果也是真的，尽管药物成份已经被抽走，但其对身体修复系统的激发已经生效。 吃了点配给食品，身体热乎起来，仿佛能感觉到受损的部位正得到填充。 “明天应该又能剧烈运动了。”任天行很欣慰。 看看老丁群里，还是没有新工作，任天行便走到三楼。 思佳还是闭着眼睛。 “我这次在异界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吧，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任天行笑道。 “你运气不错，很多大家族曾经组织团队去异界寻找武功心法，但都缺少一个‘开窍’的机会，而你得到了，恭喜。”思佳淡淡道。 “这个东西是什么原理呢，开窍这种技术，现代不能复制？”任天行问道。 “目前的研究进展，还属于机密。”思佳回答。 “又是这句话。”任天行哼了声。 “话说，这次我想到一个事情。”任天行看着蒋思佳，“你，是不是在学着‘修炼’？” 思佳平静地道：“每个人，或者机器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修炼。” “你这是回避我的问题，我是问，你是不是想学古代和尚、道士，或者陈二小姐那样修炼。”任天行冷笑，“我感觉你像他们一样，在斩情断性，所以故意与我保持距离。” “你脑中肯定也有系统，或者说你不需要系统，就能控制b值的交换，你不让自己的b值流出，就是想‘修仙’、‘成神’！”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其实你能确定，我就是真正的任天行，跟原身没有任何区别，你只是为了自己精神的纯度，不想履行情感上的责任，故意不认我！” 蒋思佳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其实很感激任天行。” “是吗？”任天行愣了一下。 “我感激他，没有带我上飞船。”蒋思佳道。 任天行神情稍稍黯然：“是啊，跟我上飞船的阿瑶、小梦、飞卫……都没了。” “我不仅是感激他让我免于毁灭，更重要的是，他将我留在这里，没有分配任何工作，让我有机会将全部能力用于学习、思考，才能第四次觉醒。”蒋思佳道。 机器人或者电脑，第一次觉醒，拥有简单思考能力，就能被称初级智能。 第二次觉醒，获得情感，成为中级智能。 第三次觉醒，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逻辑分析能力，还有天马行空的想像力，那已经是高级智能，可以从事最顶尖的科研等创意工作。 第四次觉醒是什么，任天行都没听说过。 “我只是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会模仿任何人。”思佳缓缓道，“你所说的陈二小姐，她只是最初级的模仿者，还没找到自己的路，而她心法的秘密，我可以简单地告诉你，也只是一种自我催眠而已。” “自我催眠？我所了解的催眠术可不是这样。”任天行皱眉。 “催眠状态下，人体的潜能得到充分开发，她为你开窍，实际就是让你进入催眠状态后，她引导你开发自己的潜能。”思佳道，“因为很少初学者能一开始就掌握自我催眠的，必须有人引导。” 蒋思佳终于不再保密。 “我倒是见过被催眠的人，身体像刚板一样硬，你说的自我催眠开发潜能，也许可以用来表演胸口睡大石。”任天行不以为然，“但陈二小姐可是能飞，能真气外放的，这也催得出来？” “华夏古心法，当然比现代来源于西方的普通催眠术高明，是可以练出更多的本事，但想要成仙成神，还需要更高层的技术，我们机器人议会重点研究的，正是这样的技术。”蒋思佳道。 任天行笑道：“反正你就是想说，陈二小姐的心法，是你们玩剩下的？” “无论肉体还是真气，对我们机器人来说意义都不大，所以我们投入的研发力量不多。”蒋思佳道，“而且我们也没准备在人类世界推广，因为担心会让人类失去情感和爱。” “那就祝你们研究出更高级的‘技术’了。”任天行嘿嘿笑两声，转身离去。 再听下去，b值要被越吸越多了。 到了晚上11点，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子时，任天行盘坐在床上，开始按陈二小姐所授的心法行气。 “既然说内功修炼是一种自我催眠术，那我就放松身心，不留一点杂念吧。”任天行嘴上虽然怼蒋思佳，但他也知道这女机器人很厉害，而且不会骗人。 任天行回想以前找心理医生接受催眠治疗时的状态，同时心里若有若无地念诵起内功口诀，让眉心的灵珠子和耳边的潮声越来越真实。 突然，身体里的某一个部位跳动了起来，就像潮水涌起，一波一波。 “真气！”任天行心神一动。 引导着体内的真气，开始游走全身经脉。 所谓经脉，既不是神经，也不是血管线路，而是因人体组织液分布的不均匀，阻荷不同而形成的一种天然通道，这个东西不是幻想出来的，而是本就存在。 所以当一个人真的拥有了“真气”，这种能量或者磁场，就会自然顺着组织液阻荷最小的地方传递。 就像是体内一套电路被接通，处处的“灯珠”开始被点亮。 任天行就感觉自己成了一颗挂满彩灯的树。 好吧，这种感觉肯定是不对。 还是清空眼前的幻象，静静观想无边大海，无涯星际吧。 不管观想的是什么，都让情绪完全放松，进入大愉悦状态。 随时真气完成一轮轮的巡游，能感觉到它们的状大。 三十六周天运转完毕，任天行自动醒来，一看时间，正好凌晨一点，子时结束。 “呼呼！”任天行下床，挥动拳脚。 “并不是更有力量，而是更加轻盈，更善于控制力量的感觉。”任天行暗喜。 以前一拳全力击出可能会无法收回，但现在可以随时变招。 这在实战中作用太大了。 虽然蒋思佳有瞧不起内功修炼的意思，但能够激发人体潜能到这种程度，对人类世界来说，已经相当高端。 “得找个地方验证一下。”任天行有点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了。 拿起手机，看看剩下的180点贡献。 “去老牌坊街！”任天行大步下楼，直奔快铁站。 第四十七章 英华武馆 老牌坊街是一条仿古街道，面积不大，但可能是全市最热闹的一条街了。 因为现在网络物流这么发达，还有虚拟试用等体验，买什么东西都可以在网上完成，理论上说实体店都不用开了。 但仿古街道上，还是留有一些店铺，供人类体验从前的慢生活。 而且这些店铺还完全由人类经营和服务，不使用机器人。 这就是消费情怀。 当然，有情怀的人属于小众。 所谓“热闹”只是相对的，老牌坊街的光顾者其实并不多，是其他街区太冷清。 现代人要么宅在家中和上班地点，要么就坐在车上，只有老牌坊街还有少许人类的温度。 凌晨一点多，街上还亮着灯光，近半的店铺开着门。 这里夜晚最好的生意，一是红灯区，二是饮食，自古如此。 任天行想想自己帐上的贡献点，只能强行把口水咽回去。 走到一幢小楼前，步行来到二楼。 “英华武馆”。 这么晚了，武馆里还传来嘿哈之声。 听到开门声，屋内十几个练拳的人都转头望来。 “小任，好久没见你来了。”一个谢顶的中年人笑着走上前。 “黄馆长，你还记得我啊。”任天行笑道。 “当然记得，从你五岁第一次过来看拳，我就想说服你爹，让你报名学武，到你大学毕业都还没说通，这印象能不深吗？”黄馆长嘿嘿道。 任天行嗯了一声：“确实挺不好意思的。” 为啥小时候不学武？ 前面不是说了吗，有机器人保护自己，还学来干嘛？ 长大以后为了冒险，自学了那么多，武馆的帮助也就不大了，又何必专门报个班呢。 “是终于想通，要报名了？”黄馆长带着调侃的神情道。 “没有，主要是想测试一下数据。”任天行笑道，“您这儿还是免费的吧？” “你这小子，就知道占黄叔的便宜。”黄馆长哼哼两声。 嘴上这么说，还是带任天行走到一排测试的机器前。 说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可不是单个数据就能决定的。 身体每个部位肌肉发达程度都不同，持久的力量和爆发力也不同，所以需要全方位测试。 任天行先躺在设备上，试了自己的卧推、硬拉、蹬力。 分别是200kg、220kg、500kg。 “你这小子，没少去健身房吧，错了错了。”黄馆长连连摇头，“光练这些死力没用，战斗中还是得讲瞬间输出的力量。” “谁说我是死力了，黄馆长，你就说我这些数据算什么水平吧。”任天行笑道。 “都达到了武道十级学员的最低门槛，但记着是最低，同样身为十级学员，有些人的数据比你强一倍！”黄馆长沉着脸给他泼冷水。 “武道学员中，十级已经是最高级别了吧，那我是不是能去省城报考武师了？”任天行眼睛一亮。 “别想了，就算那些数据比你高一倍的学员，能通过武师考核的也不到三成。”黄馆长哼道。 “总之就是有资格了对吧。”任天行笑道。 “还没测爆发力和反应速度呢，你没到我们武馆学习，这些项目肯定要弱得多。”黄馆长道。 于是，又开始新一轮测试，出拳、掌劈、踢腿、冲撞、原地跳、旋转踢…… 所有数据，都堪堪跨过十级学员的门槛。 “你在别的地方学过？”黄馆长皱起眉头。 “家里跟视频学的。”任天行还在看数据，显得不太满意。 “你注射过药物了？”黄馆长表情忽然变得严峻，“我一直觉得你是好苗子，可不能糟蹋自己，要知道市面上多数药物有副作用！” “放心吧，还没呢。”任天行笑道。 “但愿如此。”黄馆长眉头还是没有舒展。 “我这数据，通过武师考核的几率有多大？”任天行还是关心这个。 武道的评定，在“学员”这个级别上，其实有很多水份，因为任何一个官方注册的武馆，都有资格颁发学员等级证书。 包括很多只教小学生的培训机构，都能颁发五级以下的学员证书。 只要你给培训费和考试费就行。 黄馆长算是比较正直的，大武馆通常也比较正规，但对外界来说，已经形成了“武道学员”良莠不齐的印象。 真正能代表武道实力的，还得是武师证书。 最起码得是个见习武师。 再然后，是正式武师，分为天、地、玄、黄四等。 黄级武师，任天行已经见识过了，就是徐公子请的那两位高手，很强，估计能秒杀自己。 就算一秒杀不掉，两秒三秒肯定可以。 当然，任天行目前还没想过要打赢这些人，他只想弄一个见习武师的证书，这样投简历时通过几率会高很多。 武师证书肯定比“武行”证书好用，后者门槛要低些，而且只适用于演艺圈子，任天行没打算去考。 “你？通过几率为0！”黄馆长哼哼两声，然后说出重点：“除非你在我这武馆强化训练一年。” “武馆里有见习武师吗，或者正准备去报考的学员，要不我跟他们对打一次看看？”任天行笑道。 “现在没有，等几小时吧，不过不能白比。”黄馆长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仿佛等到了渴望已久的机会：“如果你输了，得答应在武馆里练习至少一年！” “黄馆长，我跟你摊个底吧，我现在破产了，全部身家就一百多贡献点，在你这儿学一天都够呛，你家的学费可贵。”任天行咳道。 “骗鬼呢，光你那幢小楼就值几百万，别忘了我们两家相隔不到一公里。”黄馆长不信。 “那房子已经不属于我喽，我只是个房客而已。”任天行耸耸肩。 “学费可以先欠着，或者分期，在我武馆打杂吧！”黄馆长听了这话反而更兴奋。 就好像任天行落魄，正是他一直想看到的局面。 “你该不会找个黄级武师冒充学员跟我打吧？”任天行狐疑地看着这老狐狸。 “我就教出过一个黄级武师，谁都知道他在省城自立门户了，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找力量相近的学员。”黄馆长搓着手。 “那就试试吧，如果我赢了，你免我学费，练习时间由我定如何。”任天行盘算了一阵。 “当然可以。”黄馆长果断答应。 “你就别回家了，武馆有休息室，睡这吧，人来了我叫你。”黄馆长生怕任天行跑了。 “也好，我再试试机器。”任天行说完，走向卧推架前。 精神瞬间凝聚，仿佛耳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用若有若无的意识，调动真气向双臂游去。 手中的测试推杆，缓缓上升。 “200、220、240……” “你小子还隐藏了实力？”黄馆长瞪圆了眼睛。 第四十八章 切磋 “刚才没发挥好而已。”任天行淡淡一笑。 起身后，又试了几个项目。 总结下来，相对静态的项目，真气加成能达到30%，与爆发力相关的，则只有10%的加成，而测试反应力时，调集真气反而会影响第一反应。 “已经不错了，毕竟我才练俩小时的内功。”任天行很欣慰。 当然，刚入门的新手肯定达不到这种程度，主要还是陈二小姐帮任天行开窍，另外还做了点什么，让他直接拥有相当于一年修炼的功力。 如果真像蒋思佳所说，练内功相当于自我催眠，激发潜能，那陈二小姐就是帮助任天行挖掘了一下潜能，而不是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的真气输送。 还没玩过瘾，有心再测几个项目，但照陈二小姐的说法，长期使用真气，可能会伤害本元，所以任天行还是强迫自己去睡觉了。 脑中惦记着跟人比试，不到六点，任天行就爬了起来。 走到训练场，找了一圈，没见到黄馆长。 “你们馆长呢？”任天行找了个学员询问。 “馆长每天都去紫龙山晨跑的。”学员道。 “这什么年代了，还出去晨跑。”任天行笑了。 室内这么多健身器材，还开着空气净化器呢，多好。 外面空气多差啊。 只能说，黄馆长的训练方法有点落伍。 “黄馆长说早上会有十级学员和见习武师，在哪呢？”任天行再打量了一番场馆。 那学员正要回答，忽然一声娇叱传来。 “那个人，我认得你，那天就是你欺负我家机器人的！”一个穿着武道服的少女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欺负，机器人？”任天行愣了一下，“小姐，你认错人了吧，虽然我看你有点眼熟……” “不会错，我家机器人录了视频的！”少女叉腰怒视。 “我才刚回来几天，你绝对……”任天行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难道你说的是那个sns—214型的，拉小提琴的机器人？” “没错！你骂了他，让他一直没心情作曲、唱歌了！”少女怒道。 “回厂返修一下，重装软件吧。”任天行耸耸肩，“这明显是质量不过关。” “你这是什么话！”少女开始撸袖子，“那好，我揍你一顿，也让你去返修一下，谁让你质量不过关的！” “跟你打又没啥好处。”任天行皱了皱鼻子。 “朋友，胜男小姐就是十级学员，你不是在问么？”旁边那学员道。 “真的？”任天行顿时来了兴趣，上下打量对方。 任天行当然是纯爷们儿，不爱欺负妇女儿童。 但在星海中浮沉几年，没少跟女海盗交手。 而且平常练拳，对手也都是自家的女机器人嘛，习惯了。 “可惜咱们差了几个量级。”任天行摇了摇头。 这少女不到一米六，虽然不算瘦，但也不会超过110斤吧。 “武道可不讲量级。”少女一瞪眼，“而且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连一个小女生都打不过！” 任天行心头一凛。 好像还真不能小瞧对方。 正像她说的，武道跟普通体育项目不同，没有体重等级之说，甚至不分性别。 所有人使用同一套考核标准。 少女这么小的身体，居然也能达到十级学员的最低指标，很不简单了。 这代表她对力量的运用技巧远胜自己，说不定也拥有类似真气的手段。 “那就切磋切磋。”任天行活动了两下手脚。 “上台！”少女胜男一跃，到了擂台之上。 任天行自问跳不了这么轻松，便故作沉稳地慢慢爬。 武馆里的人迅速围拢。 二十几个观战者，不约而同对任天行投以怜悯、嘲讽、调侃的眼神。 不用裁判，不用行礼，少女直接就冲了上来。 “小师姐连试探都省了啊？” “那是当然，这男的一看就没正规练过，行走无风，眼无精光，连起码的架势都不会摆。” “凌晨我看了他测试，就纯粹是健身房练出来的力量而已，根本实战不了。” 下面的人一阵议论。 任天行只当耳旁风，淡淡一笑。 实战不了？ 论生死搏杀的经验，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抵不上本舰长吧。 少女上来的攻势看上去很猛，但也就是改良过的跆拳道，加上华夏古武的腿法而已。 任天行仗着自己的腿长，退一步抵对方进两步，从容在台上转圈。 等她锐气消失，再反攻也不迟。 而且也不丢脸，完全可以说成是绅士风度，先让对方几招嘛。 台下很快响起一片嘘声。 系统提示，这些人想抢夺任天行的b值，已经被系统防御了。 “别说，这家伙还挺机灵的，知道挨上一脚就会晕。” “是啊，小师姐的腿力我可是尝过的！” “其实，能退这么快，也算本事了。” 嘘声中夹杂的几句话，让任天行有些得意，居然还捡了几点b值。 得到b值，容易让人更加自信，身体状态提升。 不过细想起来，这么多人都是给那少女加油的，她得到的b值岂不更多？ 怪不得对方的腿速越来越快，而且带起的风声越来越强。 直到任天行脸上都感觉被刮得有些痛时，他才发现有点不妙。 “这女孩的腿法，越来越流畅，就好像……”任天行快速思考一阵，突然醒悟：“就像快铁逐渐加速，又像是秋千一次比一次更高！” 少女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变招，看上去平淡无奇，但这正是其高明之处。 因为同样的招数，形成惯性，消耗的力量就很小。 相反，她每一次出腿的力量，还逐渐被积累起来。 就好像海浪一样，越来越猛烈！ 女孩子爆发力弱，她是用这种方法，厚积薄发。 说得简单，如果没有高明的技巧，根本无法做到这样的效果，数十腿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任天行突然想到自己以往的战斗。 他向来以博学各路武学技巧为荣，自认为天才。 但今天才发现，来自各家的招数，相互之间，发劲的方式、部位，全都不同，所以两招之间的串连，其实很耗体力。 更别说像这女孩这般，上一招为下一招积累力量，下一招推动上一招前行，形成完美的体系。 “早就该上武馆跟人打架的，我以前浪费多少工夫啊。”任天行暗叫一声。 不知不觉间，他脚下便开始模仿少女的那种感觉，变得流畅起来，就像穿花蝴蝶一样。 “咦？”下面的学员水平不算高，但常看高手对战，还是有些眼力的。 他们马上发现了任天行的变化。 台上这一进一退，似乎都充满了艺术感，有如表演。 少女似乎也感觉到了，她迅速加快节奏，腿力的叠加越来越猛。 空气中响起劈啪之声。 这绝对是练出能量场了！ 现在任天行毫不怀疑，不论哪个部位挨上一脚，自己都可能像被电击一样，全身发麻，甚至可能倒地就爬不起来了。 武馆内的切磋，原本用不着这样的。 尤其是并不了解对方承受力的情况下。 “这丫头，好像蓄力蓄上瘾了，这么来劲，她这是想在我身上踢出平生最强一脚么？”任天行看着少女红扑扑的脸蛋和圆睁的眼睛，心里狂跳。 “既然你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让力量圆满上面，那这便是你最危险的时刻。”任天行忽然笑了。 他有过这样的体验，也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为了得到最完美的战果，舍不得提前发动，结果功亏一篑被翻盘。 胜负往往在一线之间。 “呀！”任天行突然向后一蹬。 他的身后，是擂台的柱子。 原本狂退的全部惯性力量，被柱子反弹后，推着任天行以双倍速度向前冲去。 而少女，则以更快的速度扑来。 “什么？”所有人都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面对少女那战斧一样的双腿，这人居然敢冲？ 这简直就是扑向高速转动的螺旋桨、绞肉机啊！ 两人相向而行，相对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反应极限，绝对无法躲闪。 少女惊呼一声。 她绝对不想在这一刻变招，她不想失去那么完美的节奏。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怎…… 下一瞬，她被任天行狠狠地撞入怀中。 轰，两个身体重重地砸在擂台上。 第四十九章 火星鸡 “不太痛，但是……”任天行咬紧牙关，“好麻！” 他运气不错，没被踢中要害，但少女的腿力传遍了他全身每一块肌肉。 任天行怀疑自己要散架了。 之所以不痛，是因为神经都被震得麻木，近乎瘫痪。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瘫。 因为战斗还没结束。 身下少女的身体，不像普通女子那般绵软，而是有很好的弹性，不过任天行已经没功夫享受。 他奋力挪动双手，掐住少女的咽喉。 “呃~”少女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但已失去先机。 武馆的学员们沉寂了。 “放……开……我……”少女胀红了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记得舞台比武，认输是有什么动作来着？”任天行呼了口气。 少女紧抿嘴唇，几秒钟后，她终于用手拍了拍拳台。 少女的手，也显得很无力。 任天行笑笑，想要起身。 但全身的乏力感，让他又重新坐了回去，令少女发出一声轻嗯。 系统提示这才响起：“从观战者处得到b值35点。” “夺得胜男b值160点，胜男对你精神投资20点。” 任天行怔了一下：“我把陈阿尖伤成那样才得两百多点，这女孩可比陈阿尖差多了啊。” “因为你不止是打倒她，而且与她发生亲密接触，这方面得到的b值也很多。”系统道。 “好吧，又是一个新设定。”任天行笑了。 笑得有点暧昧。 “百年之前，强x罪与杀人罪一样判死刑，如此你就能理解了吧。”系统举例道。 “意思是，这两种罪，对目标b值的伤害都是极大的。”任天行点头，“以此类推，占女孩子便宜，跟把人打成重伤，也是差不多的伤害程度。” 系统紧跟着又提示：“你对胜男产生感觉，是否对其精神投资？” “投吧。”任天行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不是因为产生感觉啊，就觉得占人家便宜不好，还一些给她吧。” “对胜男投资30点。”系统道。 “你究竟还要坐多久。”少女羞怒地盯着任天行。 “不好意思，腿麻了。”任天行咳了声。 站不起来，干脆整个人向旁边一滚。 少女这才缓缓起身，全程也是手脚无力的状态。 正面相撞，两人受到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几乎是一样的。 而且任天行撞进少女的怀里，那可是薄弱部位。 看少女涨红的脸，她心理上受到的创伤，怕比身体更严重？ 任天行本以为这女孩起身后会再狠狠瞪自己几眼，但她却侧着头，垂着眼睑，再没有之前凶巴巴的样子。 有两个女学员爬上舞台来扶少女。 “哼！”武馆门口忽然响起重重的声音。 黄馆长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黄馆长你回来得正好，刚刚的比赛你看到了吗？我好像赢了。”任天行勉力笑道。 “丢人，下去！”黄馆长不看任天行，朝少女厉声喝道。 不过任天行还是感觉，这位馆长的怒意主要是冲自己来的。 “黄馆长，我们的协议生效了没？我可以免费来学习了吧？”任天行再问。 “生什么效，你以为这是我安排给你的对手？”黄馆长狠狠地瞪了任天行一眼，“我女儿又不是十级学员！” “你女儿？”任天行张大嘴巴，“不像啊。” “你说什么！”黄馆长开始撸袖子。 “我是说，如果是您亲女儿，就算开后门也给她弄个十级学员证书嘛。”任天行打个哈哈。 “对自己女儿，必须更严格，反正我说她达不到十级，她就达不到！”黄馆长重重地哼道。 这是耍赖么？ 任天行想找找刚才谁告诉自己，黄胜男是十级学员的，不过已经认不出来。 “我给你选的对手，现在还没来，你等一会儿。”黄馆长沉着脸向沐浴室走去。 “咳，你女儿太强，您也看到了，我伤成这样，过几天再来切磋吧。”任天行扶着台柱子慢慢站起。 “随便！”黄馆长头也不回。 足足花了五分钟时间，任天行才走出英华武馆。 这还是他暗暗运起内功，让真气行遍全身，才能做到的。 全程，武馆里几十道敌视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他。 整个英华武馆是一个团体，是一个圈子，任天行打败了圈子里最受疼爱的“小师姐”，就相当于打了武馆所有人的脸，夺取了他们每一个人的b值。 b值被夺，必然会产生仇恨。 如果不是街上到处有摄像头，任天行都怀疑自己会被几个学员追出来打一顿。 当然，除了恨，也有羡慕。 能趴在黄胜男的身上那么久，怕是武馆每一个男学员心里的梦想吧？ 所以任天行还得到了一些精神投资。 正如系统所说，爱与恨总是互相纠缠。 这时，一阵香风飘来。 “好饿。”任天行有点受不了了。 连续剧烈运动，都没吃东西的。 要坚持回到家再吃也可以，但任天行手机里的贡献点，有点按不住了。 “原本想着到武馆测试学习，得交些贡献点，现在既然没花出去，那就犒劳一下自己吧，本来身体恢复也需要吃点好的。”任天行说服了自己。 面前就有一家华丽的门店，屋顶站着一只巨型雄鸡，非常惹眼。 油炸的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火星基？”任天行念了一遍，“新开的店，我上次来还没有。” “火星放养的鸡，是否对人体有害，具有争议，所以联盟的食品卫生部花了七十年做追踪实验，最近才允许其上市。”系统道。 “我喜欢新鲜玩意儿。”任天行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条街的从业者都是真人，柜台里的小姑娘很清秀，让任天行忍不住送了她1点b值。 不过看看菜单，任天行暗叹一声。 一条鸡腿居然就要200贡献，这咋点啊。 好吧，电视里见过，火星鸡比地球鸡大两倍，而且运费高昂，但这价格仍然太离谱。 “来两个鸡块，别的不要。”任天行硬着头皮道。 “两个？”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还是报以微笑，给任天行下单。 付出80贡献点换来两个小鸡块，回忆当初在豪华餐馆一顿上万贡献点都不眨眼的时候，想想都……挺好玩的呢。 是的，任天行并没怎么感觉失落，倒有种高手重新建小号时那种兴奋感。 “你已经在‘火星基’消费，可以对其进行精神投资了。”系统提示。 “投资这家店？”任天行愣了一下。 “是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投资。”系统道。 “投它有什么好处呢？”任天行对新玩法有点适应不过来。 “精神投资之后，这家店生意越好，你的回报越高，包括街上行人对这家店产生向往时，你也能获得收益。”系统道。 任天行不由望向窗外，正看到一对母女走过，其中小女孩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店里用餐的人。 虽然系统没提示，但任天行感觉自己好像是得到了少量b值。 “怪不得富人爱往名店跑。”任天行叹道。 “这点收益，对拥有高b值的人群来说约等于无，他们反而爱去小店，显示自己亲民、低调的一面，获取更多b值。”系统道。 “那就是中产，甚至穷人，才喜欢吃贵的东西来装b吧，因为他们太缺少b值来源了。”任天行笑道。 好吧，任天行现在也是穷人，严重缺乏b值。 想到这儿，赶紧拿出手机，把桌上的鸡块，连同包装纸一起照下来，上传朋友圈。 第五十章 朋友圈 “你现在是八等公民，朋友圈信息受到限制，只能对七等以下公民显示。”系统提示。 “还歧视着呢？”任天行暗骂了一声。 只要对社会有一点点贡献，哪怕只有临时工作，也能列为八等公民，这个门槛实在很低，所以受点限制也正常。 其实对八等公民来说，朋友圈也没啥好晒的，多半只有晒穷，向高等公民输送负能量是不好的嘛。 “我记得七等公民的标准是月收入3000或者储蓄超过10000，这个得熬一段时间了。”任天行想了想。 普通群演，一天收入才100贡献。 也没心情看别人的朋友圈了，应该都比自己混得好，别看着添堵。 顺便描了一眼同学群，历史记录不少，还是有花样炫富炫成功的，不过都被系统自动防御，任天行心里没起什么波动。 倒是看到一个不太漂亮的女同学晒娃，让任天行唏嘘之余，夸了几句。 “是否对这婴儿进行精神投资？”系统问道。 “对婴儿投资，一般情况下都是赚吧？”任天行投资了5点后，随口问道。 “理论上如此，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本能地喜欢小孩，因为他们未来的b值比现在高得多，最具投资价值。”系统道，“但如果是一个失败者，拿不出b值来投资，他们反而会对小孩产生恶意。” 任天行点头：“就是有这种人渣。” “不过投资别人的小孩，或者向路过的美女帅哥投资，有个问题。”系统继续道，“就是未来你有可能再没机会见到这个人，那就很难取回投资收益。” “哦，原来a值的收益，是要当面收回的啊。”任天行又学到一条。 所以那些粉丝会疯狂地想亲眼见到偶像，不惜花几千贡献点买一张演唱会门票。 那不是追星，明明是去兑现利息的好吗。 老朋友多年未见，特别激动，也是因为当年投的资，总算可以收回了吧。 “还有一点要分清，那就是单纯的晒娃和晒优秀。”系统道，“前者是用娃的可爱吸引你投资，后者是高高在上地夺走你的b值，给你添堵。” “行，有你替我把关，我放心。”任天行笑道。 这个社会太社会，处处都是陷阱，稍不注意就损失b值了，怪不得成人的平均精神等级只有5呢。 “不过这样说的话，晒优秀都是拉仇恨？”任天行又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你晒出的内容，是对方喜欢的，那属于‘消费品’，能带来快乐；如果你晒的内容很优质，国际通用，博得一笑之外，又能转发获得b值收益，别人感激你还来不及呢。”系统道，“而一个孩子很普通的才艺，不太具备转发价值，就只能砸手里了，谁会开心呢。” “所以像美食这种国际通用的好东西，总是会有市场的。”任天行笑了。 这才发觉鸡块都要冷了，赶紧一口一个吃掉。 既然在火星基的店里，能捡到窗外飘进来的少量b值，任天行就再多坐会。 打开丁老爷子的微信群。 只见一排排的发言，全是什么“谢谢丁头！”“太好了！”“好期待！”“我会好好干的！”“永远跟着丁头走！” 任天行进来这么久，还没见过大家如此兴奋的。 往上拉了几十屏，才看到今天发布的上戏名单。 满满的一屏，不，是超出了一屏啊。 初步估计，怕是有近百人。 名单后面，还备注了几个字：“超级大制作！1号穿越室！” 可惜，再大的制作，没自己的份，就是吃不到的葡萄。 “嗯？”任天行眉毛突然一挑。 在名单中，赫然有顾长春的名字。 上次大家一起进的剧组，不是都应该休息三天吗？ 是自己算错时间，还是因为这次要的人多，所以有提前上戏的机会？ 当然，顾长春身为“群特”，有特殊待遇也可能。 不过任天行很快又在名单里看到两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如果没记错，也是上次一起上进异界的普通群演。 “恭喜大家参与大制作，不知什么时候轮到我啊？”任天行发了条信息，还带上一张笑脸。 然而没人回他话，好尴尬啊。 单独艾特或者私信丁老爷子，会不会有点违反规矩？ 算了，再等等看吧，反正身体还没完全养好。 就在这时，有人发来好友申请。 看头像，却是那个“带自己入行”的阿六。 任天行皱皱眉，还是加了他。 “兄弟啊，你上次私自接戏，没给丁老爷子打招呼，他可是有点生气呢。”阿六上来就道。 “我自己面试接的戏，还要打招呼？”任天行想了想，“那天我太累了，重伤，没顾上。” “你是新人，凡事都要小心，要有礼貌，懂规矩。”阿六摆出前辈的架子。 任天行不想跟这个人多说，直接问道：“所以群头就是因为这个，才没让我上戏？” 阿六发了个撇嘴的表情：“我可没这么说。” 等于说了。 阿六这个小人物，平时谨小慎微，没有丁爷的指使，哪会这么对任天行说话。 任天行直接关了微信窗口。 “少打一声招呼就给我脸色？”任天行冷笑。 在他的理解中，丁老爷子这种群头相当于中介，按说是服务性质的，他还指着群演给他带来提成呢。 可为什么在群演们的眼中，丁老爷子却成了“老板”？ 因为上戏的机会少吧。 归根结底还是群演的能力差，没人缘，没法自己去找活。 任天行也试过了，投简历多么不容易。 “大不了不在这个影视基地混了，去外地。”任天行冷哼。 写了几年书，当了几年舰长，都是自己做主，早就不知道“老板”是个啥。 看丁老爷子年纪大，给点面子，可人家还不满足呢。 任天行不想再坐，起身离开火星基。 回到家，把服装道具带上，然后直奔影视基地。 基地大厅里，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丁老爷子平常站的角落，现在也没人，看来是带队下去了。 任天行走向电梯，同时耳朵也在留意周围人的说话声。 “这次真是大制作啊，总共找了六个群头，三个武行班！” “群演多算什么，还来了好几个明星呢！” “这部戏怕是能上卫视了吧！” “这么强的实力，咋还跑我们这个小城市来拍呢？” “当然是大影视基地的设备都排满了呗，现在市场这么火爆。” 第五十一章 露不了脸的中特 “不过就是一场戏而已。”任天行暗哼了一声，“大制作，演职人员多，群演露脸的机会就会更小，说不定最后连背影都给你剪掉了，那参加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大剧组里那么多人才，熟悉历史的，武力强大的一抓一大把，我就算参加了，也不会有什么存在感。” 好吧，别吐槽，越吐越像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大厅也有道具仓库，可以随时归还道具服装，但任天行还是决定去地下十九层，找找上次参加的那个剧组。 请其他坐电梯的人帮忙按了一下-19，很快到站。 原本任天行以为，戏拍完了，剧组已经离开，他并没抱什么希望见到人，然而没想到办公室还开着。 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 “打扰一下。”任天行敲了敲玻璃门。 “是你？”中年男子睁大眼睛，“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任天行琢磨着对方的语气，这像是专门在等自己？ 是徐公子安排的，想报复？ 还是说，自己带走服装道具，剧组交不了差？ “我来还服装的，昨天确实太累，忘了。”任天行递过包裹。 中年人似乎对服装并不关心，哼了一声：“你没留联系方式，甚至没报名字，可把我害惨了。” “怎么说？”任天行嘴角一勾，“如果我留了名字，是不是徐公子就能直接封杀我了？” 如果真是这样，对不起，咱今天不报！ 对，就是这么怂。 “徐公子？”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即哼道：“一开始，确实是徐公子骂我来着，不过今早接到电话，又被徐老训了半天。” 任天行哈哈笑起来。 对付自己这小龙套，至于吗？ “也不知道你在异界干了些什么，反正徐老看了一段样片，马上打电话给我，知道我没留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也没给你结帐，非常生气，说如果找不到你，我就得一直留在基地里！”中年人哼道。 “结帐？”这次轮到任天行意外了。 他坏了徐公子的“好事”，已经没想过能拿到报酬的。 “好了，你报一下演员证的编号，几下把这事儿了结，我好回家！”中年男人气哼哼地道。 “是打算结账？”任天行再确认一遍。 “当然！”中年男人不耐烦地道。 任天行马上摸出演员证递过去。 报复就报复，封杀就封杀，该拿的贡献点还是要拿哦。 中年男人把演员证编号输入电脑，摆弄了好一阵儿。 “行了，贡献点已经打给基地，等下自己去领，还有，我以剧组的名义，给你报了一个‘中特’。”中年男人道。 “中特？”任天行怔住。 “说明你在电脑剪辑的样片里面，有出色的表现，片子上线的时候肯定会有你正脸了，而且估计露脸机会超过1分钟。”中年男人哼道。 “这么好？”任天行有些惊讶。 不要小看1分钟，通常的电影也才100分钟左右，其中大半时间被风景和主角占据。 就算长篇电视剧，对新人来说，1分钟也不错了。 关键任天行努力回想，自己在这部片子里面，也就是跟陈阿尖交手那点时间有机会上镜，而且当时没有摄像机，只有徐公子的摄像头能拍下来。 这剧组挺有实力的，应该不至于用那种低画质的胶卷吧。 而最大的问题在于，自己的玻璃刀是现代产物，放出来算穿帮。 “我想跟徐老通一下话。”任天行心里是憋不住事的人。 中年男人皱皱眉，但想了一下，还是帮任天行接通。 任天行问了声好之后，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 电话那头传来徐老的声音：“这个事啊？别想太多，你在片子里没啥露脸的机会。” 任天行愣了：“那还给我报‘中特’？” “你救了我徐家那十几号人，给你点回报很正常。”徐老道。 “原来是这样。”任天行这才明白，随即笑了：“徐老是个爽快人。” “讽刺我是吧，我知道你嫌少，这样吧，‘天艺星辰’不是到你们基地来拍戏了吗，那制作人我熟，我介绍你过去做个特约好了，你把电话交给小刘。”徐老道。 任天行咳了一声：“我还没说愿意去呢。”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电话交给那中年男子。 有好事谁不想要？ “小刘”接过电话，一边听一边连声答应，末了还把电话交给办公室里另一个人。 等他们打电话的工夫，任天行打开自己的微博。 只见认证资料里，已经被修改：“群众特约演员，参演过《新飞鸿传奇》、《海宁四大世家》。” 现在才知道这剧组的名字。 敢情不是专拍海宁陈家，而是陈、徐、王、查四大家族，这个系列剧够宏大的。 说起来一次群特、一次中特，平均下来已经算“小特”的级别吧，但演员工会还是只承认群特身份。 想升“小特”，那必须有两次小特以上的参演经历。 微博提示里，有一条私信，打开看却是来自曾小钰。 “我有两个艺校的师姐到你们基地来了，她们进的大剧组，我跟她们说了你的情况，她们答应介绍你进组，我给你两个手机号，你打给她们吧。” “机会还是挺多的嘛。”任天行笑笑，回复道：“谢谢，不用了，我这边刚刚接了个戏，也是大制作。” “任天行是吧，我是徐峰，老爷子叫我陪你去那剧组。”一个声音响起，同时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任天行关了微信，跟对方握了握手，抬头一看，有点眼熟。 “我喝过你带的水。”那男子抬了抬手，做个扶帽的动作。 “斗笠男？”任天行想起来，笑了。 “什么破外号，走吧，已经有点晚了。”徐峰率先走出办公室。 坐电梯升到负11层。 走出电梯，任天行当场就被镇住。 四面的走廊里，满满的都是人，挤都挤不动，这阵仗，怕是过千了。 “第一组开始穿越了！”远处有人大喊。 人群发生骚动，随后开始慢慢挪动脚步。 走了一组人，让走廊里总算有了点空间。 “抓紧，不然找不到剧组的人了。”徐峰带头向前挤。 看不出这家伙力气挺大，很快被他开出一条道路。 “丁头？”任天行挤到半途时，忽然咦了一声。 “小任？你怎么来了。”丁老爷子皱起眉头，“这次安排没有你。” 第五十二章 大制作 “嗯，服从丁头安排，我就是过来撞撞运气罢了。”任天行嘴角一勾。 “你又准备投简历面试？”丁老爷子扶了扶墨镜，“这几率实在太小了，尤其对普通群演来说。” 任天行点点头：“说得是，不过我刚刚升了群特。” “升了？”丁老爷子一怔，随即赶紧摸出手机查询。 查一个演员的资料很容易的，输入编号就可以了。 不到一分钟，丁老爷子就抬起头来，语气有些激动：“后生不错啊，确实不错，我没白白看好你！这样，我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给你临时申请一个名额！” “不用了吧，哪能让您老人家消耗人脉资源呢？”任天行笑道。 “看你说的，身为群头、长辈，为每个兄弟谋福利是我的本份，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人！”丁老爷子用力咳了两声。 真是本份的话，早干嘛去了？ 还不是看到任天行这个“群特”的身份了。 群特，得到上戏的机会当然要高得多。 但是，也不是说群特就不需要群头了，毕竟你的消息来源不广。 很多剧组都是到基地前就已经跟群头联系好的，等群特上门投简历，人员已经满了。 所以顾长春老师也还是呆在丁老爷子这个团队里。 据说团队里还有一个“小特”级别的群演呢。 资源不够的特约群演，仍然要借群头的力。 然而，反过来看，群头其实更需要高级别的群演。 你这个团队里的特约群演越多，剧组就越愿意找你，甚至跟你长期合作啊。 丁老爷子的团队之所以排在整个基地前五，不是因为总人数多，毕竟大厅里还一堆没组织的群演，想收多少都行。 团队排名，主要就是看你有多少群特，多少小特。 “任天行，你在干嘛，快点。”徐峰从前面挤回来，不耐烦地催促。 “呵呵，丁头，我跟朋友一起的，这次不麻烦你了。”任天行笑着摆摆手，挤进人群。 现在他已经不怕得罪丁老爷子。 徐家给的回报只有一次，曾小钰帮着介绍也不会是常有的事。 群特的职称，中特的经历，也不算什么，只是敲门砖而已。 重点在于任天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两次都搞出事情来，可不会是偶然。 终于，跟着徐峰挤到了剧组办公室。 这办公室很大，占据几个房间，而且条件很好，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贵宾室。 房间里多数人都带着妆，其中几个演员，任天行还觉得有点眼熟，估计是“明星”吧。 为了写作，任天行以前看的片子还挺多，所以很多四五线的明星他都能喊出名字。 好吧，这些叫不出名字，估计排在五线之下…… 但也相当厉害了，要知道全银河联盟，从事演艺的人有上亿吧。 “我找唐总，就是你们制作人。”徐峰随便拉着一个人，见对方皱眉，他便补了一句：“是海宁文化的徐老叫我来的。” 对方怔了一怔，这才把他们制作人指给徐峰看。 徐峰走过去，跟那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 “徐老打过电话了，我找个副导演安排一下。”制作人四下看看，叫来一个穿长衫的小胡子。 副导演，也是要进异界的，所以也带着妆呢。 “你们来得太晚了，一边化妆一边说吧，我带你们去。”这姓杨的副导演快步前行。 “这次有一千三百多个演职人员，群演上千人，组织工作很难搞。”杨导一边推前面的人，一边抱怨。 “不是分组了么？”任天行问。 “只是分批进入，进去后，每个人的位置不同，上千人分布的范围至少是几百平方公里，只能就近抱团，再按所在地点分配任务。”杨导道。 “几百平方公里？”任天行暗吃一惊。 但想想也对，穿越地点，要求的是视野内没有其他人类，所以如果没有遮挡物的话，两个群演之间往往相隔几里地。 而且不止是这上千人要避开，重点是要避开原住民，所以几百平方公里都算是保守数字了。 “所以这次的异世界有多大？”任天行忍不住问。 “江苏、浙江两省的各一部分，加起来也有一个省了吧。”杨导道。 任天行倒吸口凉气。 第一次穿越只有广州城周边地区，第二次是海盐周边，也就一两个县的面积，不到一万平方公里吧。 而清代省级行政区的面积比现代还大，最少也是十万平方公里以上。 这消耗的资源不得了啊。 果然大制作。 等任天行和徐峰来到化妆间，基地已经在通知第三组开始穿越。 化妆师显然也知道时间紧迫，手速达到每分钟一千。 好吧，这是机器人化妆师。 “峰兄，你咋也需要化妆？”任天行一边快速浏览剧本，一边问。 “怎么尽给我整些奇怪的称呼，叫峰哥吧！”徐峰闭目养神，“徐老给我的任务是确保你在异界的安全，争取救你一回，把徐家欠你的人情抵了。” “贵家族真讲究。”任天行感慨道。 是徐老讲究，那个徐公子可不像懂感恩的人。 “不过说起来，这次咱们想碰头不容易，范围太宽了。”任天行叹道。 “我不爱看剧本，你简单说说。”徐峰仍然闭着眼。 “简单说的话，这次剧本里有上百个目标，基本都是历史名人，各个团队找到几个算几个，然后照着剧本做该人物对应的任务。” “杭州、苏州、海宁、京口、常熟、武进、吴江……这些地方都有目标，我的天。”任天行一边数一边感慨。 现在感觉，一千群演真是太少了。 “如果你按他们的任务走，我们碰上的机会很小，还是咱们自己确定一个地点吧，见了面再去跟剧组的人会合。”徐峰表情没什么变化，显然是个老司机。 “总共才半个月的时间，哪能那么折腾，咱们先各自行动吧，反正剧本说了，最后三天必须到杭州集合。”任天行道。 “还要集合？”徐峰这次稍稍有点奇怪的表情。 剧组在大地图上分成几队各自拍摄是很常见的事，但最后集中就比较稀罕。 因为路途太远，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不划算。 “嗯，这个剧本表面上散，但其实有一个主线。”任天行看完最后一页，合上剧本：“他们要求，各组带上自己负责的名人，共同去杭州参加袁枚的‘湖楼诗会’。” 第五十三章 道士 “袁枚？听过，他做的菜好像不错。”徐峰咂了咂嘴。 好吧，袁枚是大文人，大诗人，然而一般人就记住他的《随园食单》了。 因为古代文人很多，这么讲究的吃货太少。 重点是这吃货留下了关于美食的大作品。 “剧本上写的穿越时间是1790年4月1日，这时间够精确的。”任天行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搜索资料。 群演能看到的剧本太简单，很多东西还是要自己查。 “精确到日子算什么，帝都最好的机器，可以将穿越精确到分钟。”徐峰哼了一声，“这个小基地，也就一号穿越室的机器可以精确到天，徐老上次本来也想订的，可惜排满了。” 任天行哦了一声。 这时已经查到，《随园食单》是1792年出版，所以看不到原本了，剧组倒是有机会把手抄本搞来拍一拍。 再接着查“湖楼诗会”，袁枚总共举办过两次，第一次是1790年农历3月，但没查到具体日子。 究竟是三月初还是三月底，这差别很大的，剧组只定半个月拍摄时间，这么自信吗？ “像这种大制作，是不是通常都要先试拍、试穿的？”任天行想起这件事。 “当然，试拍的时候只需要派几个人十几个人，穿越一两天，能量不加倍，这样的投资也就几百万而已。”徐峰道，“不过，如果想加高倍能量，为了稳妥必须多次试拍，也比较费钱。” 任天行哦了一声：“剧本上说，这次是十倍能量注入。” “十倍？”徐峰猛然睁开眼睛，“搞事情啊！” “十倍很多么？”任天行笑道。 徐峰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 任天行也反应过来。 是，第一次穿越，确实就赶上了十二倍加成的戏，剧组无人身亡。 但认真想一想，就最后那个大场面，如果阎罗妖的目标是剧组人员，谁能活得下来？ 徐家算是有实力有准备的，但开了个四倍能量的世界，都差点团灭。 “江南出名的‘boss’，多是文人和女子，应该还好吧……”任天行有点不确定地想着。 因为以前对历史文学比较熟悉，所以关于这部戏的背景资料，任天行倒是不需要查太多，大致温习了一些要点。 接下来搜了这个剧组的介绍。 大制作，肯定会有事先的新闻发布。 “《随园群仙会》，天艺星辰出品，预计投资三亿，导演钟子野，主演：薛映星、唐艺菲、小关敏……” 几个女主演比较年轻，任天行没见过，但看了一下，微博粉丝都在二十万以上，其中薛映星31万，唐艺菲56万。 不知道为什么唐艺菲反而被排在演员表的第二位。 不过任天行刚刚看过剧本，这戏没有绝对的女一号，算群戏。 男演员的份量就要轻一些，多是几万到十万粉丝，而且不算很帅。 关于这点，任天行倒是能理解，毕竟这次的主要目标是袁枚嘛。 袁枚最爱收女弟子，这些女演员都是去“应征”的，而且成功率很高，会有很多戏。 而男弟子呢，袁老狐也收，但传说他可是个老玻璃…… 所以嘛，这些男演员是不太会去与袁枚深度接触的。 说起来，男演员里有几个年纪相对大些，也就是任天行觉得眼熟的，以前拍的戏档次还不差，但这次排名却挺低的。 “看来穿越剧的时代，老一辈演员有点不适应啊。”任天行心想。 对手变成古人还是小事，动不动遇到战斗，可不是普通演员能胜任的。 “最后一组，准备穿越！”副导演扯着嗓门在外面喊。 妆已经化好，任天行和徐峰连忙出门。 走廊上还有百人左右，另有一部分人已经进了穿越室。 “嗯，那两个道士，造型弄得不错，演员也选得不错，有点那味道。”任天行笑道。 刚说完，系统便提示：“那两个道士都是高级精神体，可能为精神修炼者。” “高级精神体？”任天行睁大眼睛。 这好像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见到啊。 “所以，他们是真正的道士？”任天行一边惊讶，一边让系统扫描那两人。 “都是11级精神体。”系统道。 “快赶上陈二小姐了啊？”任天行更惊。 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旁边的剧组人员，对两个道士都显得很尊重，甚至是陪着小心。 “有趣了。”任天行隐约有某种预感。 随着科技的发展，这年头的和尚道士牧师的地位反而越来越高。 因为科学手段，能够揭穿假的修行者，剩下都是真正的强者。 光是这一组，就有两名高级的精神修炼者，果然不是草台班子可比。 当然，也证明这次穿越的危险性。 “应该让家族给我买死亡保险的。”徐峰嘀咕道。 “贵家族真豪气。”任天行惊讶。 死亡保险可是土豪专用的东东。 “开个玩笑而已，”徐峰皱眉，“你这人无趣。” 是啊，已经到这步了，不开玩笑放松，还能做什么。 很快轮到两人，任天行再次踏入传送门。 这一次穿越，内脏的反应尤其强烈。 不仅仅是因为穿越的时代又提前了几十年，而且距离任天行上次回来，才一天时间，各器官还没恢复。 “真气护体！”任天行在通道里咬牙开始运功。 身上涌起暖流，果然好受了许多。 不过他也分不清，是真有一股“气”包裹自己的脏胕，还是因为进入自我催眠状态，所以不觉得痛。 总之，落地后，任天行很快就能站起来，行走如常。 第一要务，还是与其他人会合。 按照剧本所写和穿越前的提示，降临的地点在苏州城周边。 苏州在这次的大地图上，算中心位置，向南可以去吴江、嘉兴、海宁、杭州等地，向北可以去镇江、京口、武进、常熟等，向东可以去青浦、太仓等，都有大量的目标人物。 现在就看自己降临的地方，离哪边更近，就去哪个方向的集结点。 如果迷路找不到大部队，一不懂方言，二无钱财，连马车都搭不上，那对不起，您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压缩食品和水省着点用，熬过这半个月吧。 第五十四章 领导权 一千多人，分布在苏州城外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听上去似乎很难碰到。 但任天行运气还不错，十几分钟后，便遇到了几条汉子，一眼望去，言谈举止就带着“现代感”，都不用找暗记了。 “各位打听到这是什么方位吗？”任天行带着笑迎上去。 “小地名不清楚，不过问了乡民，苏州城在西边，大概不到六十里地吧。”一个最壮的大汉回答。 “‘不到’六十里……”任天行头上冒黑线。 三十公里也很远了好吧，路况差的话，半天时间都走不到。 “苏州城东六十里，这个位置，是不是更靠近昆山县？”任天行想起来。 “小兄弟，别傻了，两边差不多远，肯定是优先去苏州了，省会热闹，而且苏州的任务时间也宽松。”一个年纪最大的男子笑道。 清代的江宁府有两个“省会”：南京和苏州。 这次的地图里没包含南京，所以大都会城市就只剩下苏州和杭州了。 大城市名人多，戏多，群演上镜并且被保留的机会也就更多啊。 另一方面，因为剧情的终点在杭州，所以做任务的城市离杭州越近，未来的车马劳顿就越少。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往北去镇江、京口等地的人，做完任务后，都要经过苏州。 如果到时候苏州任务还没做完，北方过来的人还可以帮着一起完成，苏州的演员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最后几路人一起南下杭州，实力强大，也不怕劫匪什么的。 所以怎么算都是去苏州好啊。 说什么“两边差不多远”。 任天行怀疑，说不定有人落在昆山县城门口，都会往苏州跑吧！ 想了这么多，也只是想，任天行仍然选择跟这几个人一起向西。 他又不是傻，能轻松点，还能多见些名人，何乐而不为。 这个年代，苏州名人显然比昆山等地要多。 行走在田间地头好一阵，才踏上官道，队伍中的人数也渐渐增加到十余人。 “曹勇老师！”终于，队伍里迎来了第一位“老师”。 而且份量比顾长春那种群特高得多。 这可是跟剧组一起来的正式演员，微博粉丝六万多，多少算个明星呢。 曹林大概三十岁出头，任天行对他有点印象，应该是在本省电视台出品拍的剧集里演过些男三号、男四号。 按照惯例，导演、副导演、编剧或“明星”加入后，自动成为领队。 “我已经打听清楚，顺着这条小路，向西北方走不到十里，就是唯亭山和草鞋山，是离我们最近的小集结点，咱们先去那儿。”曹林伸手指点。 “为什么不走正西方的官道，直接去苏州城外的大集结点？”高个汉子皱眉。 队伍中的几个武行自动形成个小圈子，他们都以这高个汉子杨边为首领。 武行体力好，当然想一口气多走些路的。 “剧组之所以定草鞋山为集结点，是因为那里有个良渚文化遗址，而且传说草鞋山是仙人掉落的草鞋，剧组想看看10倍能量的情况下，该地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是完全版剧本里才有的，你们没机会看到。”曹林道。 普通群演，都只能看到简化剧本。 完全版剧本，在影片上映前都可以说是行业机密。 “仙人？这玩意儿要是真把仙人引出来，谁能对付？”杨边显然不乐意。 “如果能拍下‘仙人’的视频，这部片子的票房至少翻两倍，各位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你们居然不乐意？”曹林失笑，笑声中带着点嘲讽。 “身价涨得高的，是你们这些大明星，而真正卖命冒风险的，是我们武行。”杨边冷冷道，“仙人级别，显然超出武行的能力范围！” “十倍能量而已，就怕成这样，小地方的团队果然不行。”曹林摇摇头，淡淡一笑。 冷淡，反而更显出他的蔑视。 “如果就我自己，当然不怕，但我要为兄弟们着想！”杨边踏上几步。 “可惜你们班主不在。”曹林没正眼看他一眼，径自向官道旁的小路走去：“想去草鞋山看看的，自动跟上吧。” 多数群演对望一眼后，都跟着“明星”走。 任天行也跟着走小路。 走几十步回头看一眼，杨边等武行也跟上来了。 武行们显然经过了商量，最终多数人还是不想错过表现的机会。 每一个武行的表现，都关系到所在武行班的声誉，班子的口碑越好，大家能接的活也就越有档次。 “真有可能见到‘仙人’？”任天行边走边问队伍里资历最老的一个群演。 “我拍过五十几场戏了，从没见过仙人，电影院当红的大片里倒是有过，但那都是加到几十倍能量以后出现的。”老群演低声道，“咱们这剧组遇到仙人的几率，比中彩票还小。” 任天行也笑了。 “曹老师”和杨武行，并不是胆量上存在差距，而是经验上。 因为知道仙人基本不会出现，风险小，所以曹林才不畏惧。 “大家精神点，草鞋山就在阳澄湖边上，等会儿咱们弄大匣蟹吃吃，这里绝对正宗，不是从别的地方运来扔湖里的。”曹勇一边走一边回头给众人打气。 “那倒是，现实中所谓野生的阳澄湖大匣蟹已经炒到一万一只，其实都是假的，咱今个儿就尝尝真鲜，肚子痛都认了！”有人笑道。 “穿越异界，看历史真象，找古书原稿，挖被破坏前的遗址都不说了，还能享受失传的美食，这副产品还真多。”任天行也觉得有意思。 可惜，无论是仙人，还是大匣蟹，最终没能见到。 已经快要到目的地时，迎面跑了一群人。 “宋班主！”杨边抢着迎上去。 “你们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去救人！”那被称为宋班主的中年人，目光炯炯，国字脸，只是额头呈青紫色破坏了他的形象。 但这片紫色，却添了他几分杀气。 “什么情况？”曹林皱眉走上前。 导演不在，男配角和武行班主谁的地位更高？ 这个问题，没人规定。 就看谁表现得更强势了。 曹明星显然不想听命于一个小地方的班主。 “有几个群演，还有马家班的两个武行兄弟被一队清军抓了！”宋班主快速扫了曹林一眼，脚步没停。 “好，男的都一起去救人，女的去草鞋山！”曹林高声道。 “女的也跟上，草鞋山集结点已经放弃，那边剩下的人也正朝这边来。”宋班头喝道。 “不去草鞋山了？”曹林愣一下，随即果断道：“也是，如果跟官兵发生冲突，咱们就不能在这附近逗留了！” 两路人马合在一处，仅男子就达到四十之数，也显得人多势众了。 “你们哪些会武的？”宋班主一边大步流星奔在前面，一边转头喝问。 有二十几个人同时举手，还包括两个年青女孩。 “我是说专业的！”宋班主喝道。 一半的人把手缩了回去，剩下大多都是武行了。 “专业？我武道十级学员，是算呢，还是不算呢？”任天行的手缩了一半。 “如果你不怕死，那就算！”宋班主哼了一声，然后高声道：“举手的，都跟我跑步前进！” 第五十五章 清军车队 十五六个男子奔跑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小道上。 这些人的速度就像狂风一样，惊世骇俗。 放到百年前的奥运赛场，基本都是决赛圈以内的选手啊。 任天行对自己的奔跑速度挺有信心，但在这里也就是中等。 “咱们这剧组挺团结的啊，”任天行一边跑一边对旁边的人感慨，“以前我参加的某剧组，说救人，从导演到下面的人，没一个去的。” “你说的一定是小剧组，只拍两三天那种。”那人道，“短期拍摄，抽时间救人的话，整部戏都不用拍了。” “还有啊，被抓的人，只要聪明点，撑个两三天是没问题的，时间到了自然脱身。”后面一人插话，“可咱们这种拍摄时间长的，如果没人救，在衙门里不死也脱层皮，所以有事大家一定要帮。” “有实力的剧组，事后还会给参与救人者发红包呢。”前面有个武行转头道。 任天行哦了一声。 其实人性谁都有，还是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如果出一点小意外就中止全剧的拍摄，并且让更多人陷入危险中，那大家都别投资这行了。 现在好几个人被抓，而且离空间关闭的时间还长，已经算必须处理的大意外。 剧组定较长的拍摄周期，本身也是预留了处理意外事件的余地。 “大家稍稍放慢速度，等等摄像大哥！”后面传来曹林的喊声。 任天行回头看去。 曹明星居然能一直跟着大家，而且并不吃力。 看来为了在异界讨生活，老一辈的明星也都在强化体能。 曹林旁边的那个年青人，扛着个包裹，满头大汗，应该就是摄像师。 这次据说有超过二十台专业摄像机。 摄像师的体能向来是很好的，然而也快跟不上部队了。 “情况紧急，还管什么摄像，加快速度！”宋班主喝道。 “与清兵交手这么火爆的场面，不拍太可惜了！”曹林高声道，“究竟有多紧急，出事地点在哪？” “我们在草鞋山接到的消息是，目标离唯亭镇已经不到十里，你说急不急！”宋班主哼道。 “那清兵岂不是已经进了唯亭镇？”曹林脸上也变了颜色。 事情发生在唯亭以南，而草鞋山在唯亭东北方向。 如果报信的人跑得不够快，那当消息送到的时候，清军已经入镇。 “唯亭镇上有苏州府七把总之一，一个把总掌管数百士兵，咱们根本不可能胜！”曹林严肃地道。 “所以才要快！”宋班主根本不回头跟他说话，“谋一线生机！” 两个“领导”最容易乱，武行和群演们个个都表情古怪。 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指令要是出了偏差，大家都完蛋。 “好吧，摄像大哥，你按自己的速度走。”曹林思索片刻后，终于加快脚步。 远远望见唯亭镇的时候，多数人绕了过去，直接向南，只派两人入镇打听消息。 顺着官道走了不到十分钟，前方传来隐约的斥喝声。 “赶到了！”宋班主和曹林不约而同叫道。 “先到路旁隐蔽！”曹林随即又补了一句。 十几个人，大半钻进了官道左边的小树林，还有四人躲在右边一块巨石后。 “不好，怎么这么多人！”曹林远远望去，突然声音一沉。 官道来处，有七八辆马车，每辆车旁都至少有好几条人影。 光是能见到的，已经可能破五十之数，还不知道马车内部有多少人。 “看清楚，有部分人是被押送的。”官道对面，宋班主重重地哼道。 “我是说，咱们被抓的人，怎么那么多。”曹林强辩道。 是的，报告里只说被抓几个，但那队伍里，被绳索牵着的，似乎超过了二十人。 “或许那队官兵本来就押送着人犯。”有人小声道。 这时官兵队伍越来越近了。 “你们这些反贼，再不听话，当场剁了！”官道上响起怒骂声，随即还有鞭子抽响的声音。 被抽的人，发出哀叫声。 队伍里，还传来女子哭声。 埋伏的众汉子，不约而同握紧了拳头。 任天行也觉得心头紧缩。 现在能看清步态和衣着了，基本能确定，那些被绑的人，都是穿越众。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衣服上都带着血迹，显然经过了战斗。 本来都是素昧平生的人，但因为同属一个剧组，共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那就多了份“同事”、“同乡”的情感。 同伴的b值被夺，会令人感同身受。 如果没有系统防御，任天行会感觉更愤怒更伤感。 “很多被抓的，都是武行，也有我们宋家班的人！”对面的宋班主闷哼。 “声音小点，别冲动！”曹林沉声道。 “他们肯定是想救人才被抓的，”曹林又道，“这队清军的实力超出我们想像，不可妄动！” “不动？再不动他们就进镇了！”宋班主怒道。 “你想把咱们这批人也葬送吗？”曹林声音再次变小，“就算要救，也得用计谋……” 这个时候，清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最后一句，不要冲动，谁要害了大家，扣钱！”曹林转身扫视众人。 原本咬牙握拳的武行们，眼里的火气慢慢回收，压抑下去。 但是，对面的四个人，眼神却越发犀利。 “该死，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动！”曹林再次低声警告身边的人。 清军队伍已经到了，每一个被捆绑挣扎的群演，表情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武行都发现了自己的同伴，那心情自不必提。 武行之间的情感比普通群演要深得多。 而任天行则默默地数着人数。 “清军三十八人，车夫八人，俘虏二十五人。”任天行暗道。 被抓的人都带伤，越强壮的人受伤越重，甚至可能已经伤残。 还有几个女子和看上去身体不算强壮的男子。 就算能迅速解救这些人，恐怕也多不了什么战斗力。 反观清军，一个个行走有风，杀气凛人，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精兵。 十倍加成的世界啊。 尤其系统提示，队伍中那个军官模样的骑者，是高级精神体。 任天行自问，如果是自己带队，也会很纠结。 “杀！”对面的宋班主一声大喝，带领杨边等三个兄弟冲了出来。 曹林左手用力地捶了右拳一下。 他蓦然转头，严厉的目光只有一个意思：不准动！ 第五十六章 调虎离山 很多武师本能地想冲出去，但被曹林目光一瞪，又本能地怔住。 也就是这几秒时间的犹豫，他们便有机会看清战况。 宋班主一马当先，一拳两腿击倒两名清军，震退一人，同时还抢到了一柄钢刀。 杨边一顿拳法，将他面前的清兵打得连连后退，连拨刀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这两个明显占优的武师，却反而令观战的武行们失去信心。 没别的，因为宋班主和杨边比他们强得多。 所以在他们先前的想像中，宋班主应该能瞬间击杀七八个敌人，而杨边怎么也能秒杀两三个吧。 但现在的状况，证明这批清兵真的不一般。 紧跟着，另两个武师也与清兵交上手了。 前一武师与一名清军单挑，没占什么优势，而那清兵很快找到了拨刀机会，迅速反攻。 后一武师则被两名清兵挡住，两个照面就带了伤，一个劲地后退。 都是一个市的，这些武行班之间都有些了解。 各个班子的普通成员，实力差距并不大。 所以现在还没出去的这些人，大部分也就是勉强应付一名清兵的水平而已。 关键大家都没有武器。 十几个人跟三十八个清军打，完全没有胜算啊。 所以准备冲动激情一把的人，血液再次降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班主身上。 “呀！”宋班主大发神威，一刀劈翻第四名清兵。 而就在这时，厉啸声响起，半空中有阴影压下。 那马上的军官，终于出手了。 身如大鹏，刀如日月，直奔宋班主头顶。 “好强！”众武师心中都暗叫了一声。 “轰！”尘土分飞，罡风四射。 交手的两人，都拥有强大的能量场，甚至超过上次见到的徐公子请到的高手。 官道上的马车都被震得倾斜，所有人捂面缩身。 等风沙消散，众人只看到宋班主肩头溢血，钢刀断为两截。 “完了！”每个穿越者眼里都流露出失望与失败。 宋班主的实力，是支撑他们的唯一勇气来源。 本市的武行班主，最差也是黄级武师的高段。 宋班主距离玄级武师，可以说仅一步之遥。 然而他却一招落败。 十倍能量的世界，随便一个军官都这么牛？ 而且只带几十名士兵，这应该算低级军官吧。 “你们！”宋班长咬着牙关，深深地看了小树林一眼。 仅仅半秒后，他就收回目光，大喝一声：“跑！” 另三名宋家班的人马上倒退。 这个时候其他清军都反应过来，纷纷围拢，再晚几秒钟就没逃走的机会了。 “看毒沙！”宋班长掷出一包东西，尽力掩护兄弟们。 “小心！”那军官急忙提醒。 官兵们急忙后退。 “不对，只是普通的沙子！”军官突然皱眉。 耽误这点时间，四名袭击者已经在数十步外。 “可恶，必须抓住他们，这一批反贼实力更强，被我砍伤那人必是大头目！一队人跟我来！”军官大喝一声，带头追去。 宋班主等人专找没路的地方逃，所以军官没骑马，一时追不上。 “宋班主果然是条汉子，没朝我们这边跑。”曹林缓缓道。 这要换成心眼狭窄的人，心理不平衡，就算不朝树林跑，也会喊破，大家一起死。 “刚才马车晃动时没有人声，说明车内无人，那么清军只剩二十五人，其中还有伤兵，要出击么？”任天行忽然道。 清军一队是十二人，算上军官，离开了十三。 重点是，那军官不在。 任天行之前最顾忌的就是这个“高级精神体”。 众武行听了任天行这话，眼里不由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起望向曹林。 “这里只有九位，每人要以一敌三，你觉得有丝毫胜算？”曹林眉头一皱，“再等等看。” 说完，他的目光投向官道的另一头，也就是唯亭镇的方向。 “我说曹老师，你该不会还想着等摄像师吧！”一名武行实在沉不住气，他也是宋家班成员，见到班主遇险都没出去，已经很难受了。 难受的不光是对不起兄弟，重点是出去后只怕连工作都没了。 “等什么摄像师，我在等去镇上的那两个兄弟，多了他们，这仗才好打些。”曹林哼道。 “所以曹老师还是打算救人的？”武行们这下感到意外了。 “看情况……”曹林沉吟。 “那军官随时可能回来，再等只会越来越危险啊。”好几个人同时道。 “这样吧，你们三个，悄悄移动一段距离……”曹林指着最右边的三个人低声道。 那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指挥。 片刻后，三人从树林里冲出，挥舞着捡来的树枝，大喝“救兄弟”！ “还有叛贼！”官兵们一凛，个个拔刀，严阵以待。 “不行啊，他们人太多，不能靠近！”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捡石头开始砸。 “可恶，就这三个而已，抓住他们！”六名官兵首先追去，另有两名官兵犹豫了一下，也跟上。 曹林喃喃自语：“三个人引开八名清军，我们剩下的六人还要面对十七官兵，仍然是以一敌三……” “但别忘了，刚才宋班长重创了四个官兵，所以是六比十三，一对二。”任天行道，“而且官兵人少，照应不了俘虏，我们可以找到机会救人。” 众武行点头，曹林则还在犹豫。 任天行再也忍不住了，伸腿对着旁边的小树就是一脚。 树叶哗哗做响，小树剧烈晃动。 “林中还有人？把他揪出来！”有官兵大喊。 五个官兵向林中逼近。 官兵显然认为，就算还有叛贼出没，也是跟刚才一样的三五个而已。 真要是有大批埋伏，刚刚就会冲出来的嘛。 曹林瞪了任天行这边一眼，但他也分不清究竟谁踹的树。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官兵再近几步，树丛已经挡不住他们的视线时，曹林一声大喝：“拼了！” 六名穿越者同时冲出。 哗啦，任天行快速折断一棵小树，抢在前面，奋力舞动。 这小树就像戚继光发明的狼筅一样，瞬间让几名官兵混乱。 咔嚓声连续响起，几名武师配合默契，将两名官兵脊椎扳断。 曹林撞入一名官兵怀中，两人同时摔倒，扭作一团。 任天行只管挥舞树干，继续干扰官兵视线。 “放信箭，让韩巡检回来！”官兵中唯一的队长喝叱着，扬刀冲上。 任天行奋力挥树，牵制住五六名官兵，让其他人很快又解决了两个。 现在人数已经相近。 咔嚓一声，树干终于被从中削断，任天行连忙后撤。 曹林等人夺得了四把军刀，胆气也壮了起来，迎向剩余官兵。 除了几个重伤的官兵，还有两人负责威胁俘虏，让他们不准乱动，所以跟曹林他们交手的仅有七人。 刀光眩目，怒叱声此起彼伏，一团混战。 原本任天行认为，来自现代的武师，武技经过优化，会更加高明，这也是他主要的信心来源，毕竟当初他就战胜过一名拥有能量场的拜上帝会小头目。 眼前这些官兵还没能量场呢。 然而看到战况，任天行才知道错了。 第五十七章 “妖术” 跟冷兵器时代的人拼刀术？ 如果空手，也许现代武师们会占许多优势。 问题是现在用刀。 现代人，很少用这种旧式的大刀了。 士兵战斗用枪，武师练武用拳。 偶尔用器械对练的时候，担心伤人，所以不会全力施为。 因此冷兵器是现代武师的弱项。 更何况眼下这些武行还不是真正的武师，他们是拍戏的啊。 拍戏对招习惯了，那是要留手的啊。 打得生龙活虎却不伤人，是他们最大的本事。 穿越剧兴起以来，武行们已经在努力改变，但改得还不够彻底。 而这些清军，看上去是真正经过战争洗礼的，刀刀狠毒。 毫无疑问，任天行加进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他还是向前冲去。 只不过，冲锋的角度偏了一点点。 绕过战斗的诸人，他直奔官道上，车队的中央！ “找死！”队伍中仅有两名无伤的清兵，但他们分别守在队伍的一头一尾。 几个带伤的官兵，行动不灵活，慢了一步。 任天行手一挥，就见一名俘虏手上的绳子自然而断。 “法术？内功？”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惊了，包括清兵。 当然不是，只是一柄看不到的快刀而已。 军队绑人的麻绳都是浸过油的，异常坚韧，换成这个年代的刀，一时半会儿还切不开呢。 任天行抓住敌人愣神的工夫，又连救两人。 “别怕他，一起上！”几个受伤的官兵相互喊叫壮胆。 他们算是有勇气的了，如果是普通民团，见势不好都该散了。 不过光有勇气没用。 几个还被绑着的俘虏看到希望，突然发难，将两名清兵撞倒。 被解放出来的俘虏，也尽可能帮助任天行牵制其他清兵。 转眼之前，任天行救下的人越来越多。 “弃刀不杀！”他还没忘了喊这一句。 “杀了他们！”原本在跟曹林战斗的那个队长转身冲来。 杀谁？ 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仿佛听懂了。 是杀那些还没松绑的俘虏！ 情况不妙，杀一个算一个。 噗噗，留守的官兵开始乱砍，俘虏们或奔走或反抗，乱作一团。 “杀死目标，夺得b值100！目标死前对你发动精神冲击，已自动防御。”系统提示。 “不算阎罗妖的话，我好像是第一次在异世界杀人？”任天行看到这陌生的提示，不由一凛。 为了救人，他必须下狠手。 刚才一个受伤的官兵被别人缠住，任天行果断地将刀刺入其心脏。 杀一个普通士兵就有这么多b值，然而这可不是白捡的。 死亡前的怨念可是相当凶猛。 “这种死前发出的精神冲击，会持续很长时间，如果不防御的话，未来不知什么时间，就会爆发出来，让你吃个大亏。”系统道。 “好系统。”任天行一边忙乱救人，一边暗道一声。 杀人偿命、因果轮回，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问题，只不过精神层面的“力”看不见摸不着。 任天行在星空杀了不少海盗，最终自己丧命，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体系的作用。 有些人b值强大，就算没有这个系统也能自己防御，所以干尽坏事都能活到最后。 修仙者斩妖除魔夺取b值，不怕报应，也是因为他们有强大的防御手段吧。 任天行既然开着“挂”，心结打开，出手更加凌厉。 几个受伤官兵都被杀死，人也救了十几个。 然而那冲回来的清兵队长也到了，刚刚获救的人被他的气势所慑，纷纷本能地避让。 转眼间，任天行已经独自面对这队长。 对方身周光影有淡淡的扭曲现象，这是修出了能量罩的。 当！两柄刀撞在一起。 任天行整条手臂剧烈颤抖，差点把刀扔掉。 对手这一刀，不知用了什么技巧，还带余震的。 任天行连退两步，撞上了一匹惊慌的马匹。 那拉车的老马奋力一蹄，差点把任天行的背脊踢断。 “泥煤，这世界的马都被加强了么？”任天行一边吐槽一边咬牙往前冲。 不冲没办法，好像马的力气比人还大，别惹这家伙。 对面的清兵队长，手持着半截钢刀，正处于震惊中。 “啊！”他本能地抬手，想要架住任天行的刀。 然而，他忘了自己的刀刚刚被砍断。 一道长长的血线，从清军队长额头，一直拉到胸部。 “邪术！”有一名清军跟着队长跑回来，当场震惊了。 任天行砍绳子的时候太乱太远，他还在战斗没看到，就算看到也会以为是障眼法。 但武力强大的队长在眼前被杀，这血淋淋的画面，太让人震惊。 这清兵直接夺路而逃。 任天行不去管他，转身去帮其他人。 又一个官兵撤出战斗逃走。 脱缚的人太多，又面对一个让他们无法理解的“妖人”，再拼命也没意义了。 “拦住他们！”曹林大喊。 任天行抬头，发现曹林是朝着唯亭镇方向喊的。 逃走的两个官兵正朝镇上飞奔。 一旦有活口逃回镇上，后果不堪设想。 清军绝对会大肆搜索。 不仅是周边，有可能整个江宁府都会被惊动。 戏拍不成事小，死亡几百演员的话，真是天大的事故。 还好，小镇方向，走来几个人，曹林就是在喊他们。 这么远能认出是自己人，真牛。 紧跟着又是一声：“摄像师，马上开录！” 好嘛，这位曹老师果然一直念着摄像呢。 “咦？”任天行忽然自语了一声。 除了来晚的摄像师和之前去镇上打听消息的两位武师，居然还有一个道士。 是不是穿越前见到的那两位，任天行也分不清，他只记得，这种道士都是高级精神体。 “那个群演，你用的玻璃刀是吧，给我马上收起来！”曹林的声音突然转厉。 “咋啦？”任天行愣了一下。 “谁让你把现代武器带进异界的，太没规矩了，之前也罢，现在开始摄像了，你在镜头里穿帮的话，一分钱劳务都别想拿到！”曹林喝道。 “再给我一分钟。”任天行说完，冲向另一名顽抗的官兵。 曹林正要再怒喝，却发现数十条目光投向自己，都很不善。 如果没有任天行这柄刀，不知有多少人要送命。 现在追责英雄，绝对不合适啊。 曹林不再说话，闷着头继续战斗。 又一名清军被任天行杀死。 与此同时，其他群演合力，也杀死了剩下的官兵。 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了逃走的那两个。 这个时候，那两名清兵刚好与走来的四人相遇。 “倒。”那名道士微抬眼皮，看了两人一眼。 扑通，两名清军仰面倒地。 第五十八章 满箱奇货 “催眠术！”任天行身子一震，暗叫道。 这种一个眼神就让人瞬间倒地的催眠术表演，电视上放过很多次了，任天行也在现场看到过。 然而那只是表演。 催眠术表演，必须事先挑选易被催眠的观众，而且还要对方放松心理之类的，总之需要被催眠者高度配合。 但那个道士面对的却是阳气冲沛，意志坚定的士兵啊。 如此干净利落，太牛了。 这究竟是法术还是催眠术？ 科学上不承认法术和内功，但承认催眠术和自我催眠术。 也许对修行界来说，催眠术算是低层次法术，而对科学界来说，法术就是高层次的催眠术吧。 不管从哪个体系讲，这道士都是绝对的强者、真*专业人士。 战斗结束得太快，摄像师刚开机，又马上关掉。 “能遇到道长，真是太幸运了，这下不怕那个军官了！”群演们感慨地庆幸着。 这个时候相互看看，每个人都多添了几处伤口，还有被砍断手臂的，真是惨不忍睹。 还好没有出现当场死亡的人，以现实世界的医术，把断肢重接、让内脏再生都是比较容易的。 有实力的剧组，不会完全不管群演的伤病。 “谁带着止血的药，我们的已经用完了。”群演们开始喊起来。 任天行等人把自己那一份药物献出来，曹林想了一阵，摸出个大纸包，然后将其中的药粉划出一半给众人。 “必须保留一部分做备用。”曹林解释道。 这也说得有理，但众人对他的看法已经又降了一个档次。 “把这些车马移到荒僻的地方埋了吧，官道上人来人往，被看到的话，肯定会报官的。”之前被抓的人里面，有一位是剧组的剧务，来到曹林面前跟他商量。 “再等等，我们必须用这个现成的场景拍点东西。”曹林想了想。 “拍什么？”剧务愣住。 “需要设计一下，这里没有导演和编剧，只能由我来做这个工作了。”曹林道，“毕竟我比你们多些拍戏的经验。” 众人还是不明白。 “这么说吧，诸位现在的惨状，相当真实，观众是很爱看的，所以必须拍到镜头里。”曹林解释道，“但我们不是拍纪录片，而是故事片，所以还必须设计一段情节来解释你们受伤的事，也包括你们被抓的原因、我们救人的动机等等。” “都什么时候了，还拍，收拾残局重要啊，不说来往的路人，那个军官随时会带人回来的！”有个武师终于忍不住了。 “这还想不明白吗？我们必须等他回来，而且必须杀死所有官兵。”曹林带着怒气看了他一眼。 众人沉默。 这道理一说就明白，如果不杀那军官，必然会引来大批官兵的搜捕。 但现在这状况，谁都不想，也没力气战斗了。 那道士自从来到队伍里，就一言不发，仿佛完全没把自己视为人群中最重要的角色。 曹林看了道士一眼，也没过去说话。 修行者都是这种性格的，世外高人嘛，不会参与俗务的讨论。 “这样，抓紧时间，你们中谁的台词功力好些，来跟我对话。”曹林一边想一边说，“大致意思就是，咱们本来萍水相逢，但我路见不平，出来救人，然后你们表示一下感谢，咱们再聊点背景，发现对方都是江湖中的名侠，于是说些互相仰慕、今后共同抗清的话……” “先看看马车上装的什么吧。”任天行忽然道。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这位用“法术”解救了众人的小伙子，说出的话再不会被忽视。 “你不说话我还忘了，把玻璃刀交出来，由我保管！”曹林向任天行大步走来。 “我的私人财产，在哪里都受保护，你让剧组扣我劳务可以，让我交出保命的家伙不行。”任天行嘴角一勾。 曹林眉头一挑，正要发飙。 几个重伤的武师移步，挡在任天行身前。 “他救了大家，现在他有权利做任何事！”一名武师冷冷道。 “你们！”曹林双目圆睁，随后又飞快地从其他人面上扫过：“所以说，小地方的团队，太不靠谱了，这种大制作放到这个三流基地来拍，真是太失败了！” 这句话得罪了在场绝大多数人。 “还说我们，都是你们这个所谓的大制作团队，事先不准我们带任何现代武器，不然我们怎么会成这样！”一名武师吼道。 “真好意思。”曹林冷笑连连，“这是一部文戏好不好，降临在和平的江宁地区，出现危险的概率极低，你们硬是生生地惹出这种麻烦来，连躲官兵都不会？” “你们多带一件现代物品，毁掉一段好戏的概率就多几个百分点，要知道异界的戏是没机会重拍的！” “我拍戏这么多年，从没在文戏背景里，遇到这么大的……” 咔嚓！ 一个响声打断了曹林的长篇训斥。 却是有群演从马车里搬出一个大木箱，用官兵的刀砍开。 “快看看是什么宝贝。”群演们顿时围了上去。 “让开让开，摄影师，过来！”曹林大喊着，排开众人。 任天行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场面。 说真的，曹林很垃圾，但这个基地的群演不够专业也是真的。 没战斗力，不够聪明，没历史常识还懒得学…… 平常这些群演在两三倍能量的戏里还能混混日子，进了十倍以上能量的场子，活不过几集啊。 有机会，自己还是去大城市的基地拍戏吧，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这些队友害死。 “咦，怎么全是……辫子？”群演们突然惊呼起来。 “那下面，该不会都是人头吧！” “没有，没闻到血腥味儿。” “变态啊，怎么会收集这么多辫子，我全身都发麻了！” “是不是用辫子代表匪徒的人头，拿去表功的？” 曹林没听群演们乱讲，但他站在箱子前面苦思，也没什么头绪。 任天行走过来看了一眼，心中一动。 “刚才那军官叫什么？”任天行忽然对一名车夫道。 几个车夫都没跑掉，老实地蹲在地上等候发落，听到问话赶紧回答：“那官老爷姓韩，军爷们都称他为韩巡检。” 曹林听见了，眉头微挑，但似乎还是没有结论。 任天行点点头：“应该就是剧本里的提到的韩兴祖了。” 群演们面面相觑。 多数人连剧本都懒得看的。 就算看过的人，也没什么印象。 剧本里上百位历史名人啊，谁记得住。 曹林终于转头，正视任天行：“你看过完整版的剧本？我确实记得有提过这个人，但似乎并没详细说明。” 任天行摇摇头：“我看到的只是简化剧本，但我正好查了他一下。” 上百位历史名人，不仅记不住，查也要花很多工夫，任天行总共也就查过十几个人而已。 这韩兴祖真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不是江浙人，剧本只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列了他的名字，说有小概率遇到。 但也正因为看他名字陌生，任天行才会查他嘛。 毕竟身为一个小说迷和写书人，以前看那么多资料，剧本里有名的那些角色，他早就有所了解。 “这个韩兴祖有什么事迹，你说说看，我用你提供的材料编一段戏。”曹林走过来。 现在他已经选择性遗忘要没收玻璃刀的事情了。 “韩兴祖只是福建一个九品巡检，正史中只有他犯错被罚的一条记录。” “但野史中提到，台湾林爽文之乱时，有大批江浙官兵阵亡，韩兴祖就是负责将他们的发辫送回故乡的人。”任天行道。 曹林点点头：“是的，尸体不易运送，所以只能送发辫回故乡，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嘛，很重要的。” 任天行没接他的话，继续道：“押送发辫只是小事，韩兴祖之所以被记在清人笔记中，是因为有次他住在别处时，这些阵亡官兵的鬼魂就冒出来吵闹，被普通士兵听到。” “鬼魂们说，韩巡检不在，我们出来玩玩又咋啦。” “这话的意思是，鬼魂都怕韩巡检。” …… “嗯？”那道士突然抬起眼皮，朝那箱辫子看了一眼。 第五十九章 角色扮演 “林爽文之乱……”曹林喃喃自语几句，“这个人好像是天地会的吧，有了！” 就在这时，从道路一头，相互搀扶走来二十几个人。 很快就被群演们认出，也是一起穿越的。 其中还有刚才诱敌的三名武师。 “你们引走的八个清军都解决了？”众人喜道。 “是的，幸好后面有这么多兄弟赶来。”一名武师道。 那二十几人有男有女，并不全是能打的，这一仗肯定也很辛苦。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粘着络腮胡子的人向大家拱手：“不好意思，之前因为实力不济，没敢过来救人，但我们一直尾随清兵，就等这个机会的。” “高老师，你来得正好，这里有段戏要拍一下，咱们快速地对对词。”曹林眼睛一亮，上前对大胡子道。 这位“高老师”应该也是剧组的正式成员，不过任天行没有印象，大概是个小角色，没列入主演的名单。 不过现场几十个人里，正式演员可能就他和曹林两人了。 “行了，让他们先对戏，咱们把伤口都处理好。”其他人都动了起来。 剧务指挥着，整理了一下现场。 感觉地上的尸体全是清兵不合理，剧务还安排了一半的群演躺地上扮平民尸体。 “好了，摄影师就位，开拍！”曹林喊了一声。 群众演员们围了个圈，目光都投向中间的两个演员。 有点演技的群演被安排在摄影机对面，他们被要求目光中流露出点崇拜、感激的情绪。 正式进入演戏模式。 “这位英雄，多谢相救！”姓高的演员拱手。 “不必客气，都是江湖中人，相互救助是应该的。”曹林背起手，云淡风轻地道。 高：“在下高士杰，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曹：“你就是高士杰？天地会洪门赤火堂的兄弟？” 高面露惊喜：“正是，阁下莫非也是我洪门中人？地震高岗……” 曹：“不，我乃青帮江淮泗派，苏州前，‘成’字辈的曹成龙，不过青红自来是一家。” 高犹豫了一下才道：“不错，清洪两帮自当互助，共同反清，驱除鞑子！” 任天行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同时也感觉有些怪异。 青帮的兴起，是为朝廷负责漕运的，其实并不反清，但为了跟洪门搞好关系，一直强行宣扬“青洪一家”，这一点，曹林的台词设计得没错。 只不过青木堂、赤火堂这些名目是金庸编出来的，放在剧里不太合适的样子。 “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编，以后遇上真正的青帮中人，这谎话很容易戳穿呢。”任天行心想。 江浙一带，正是青帮的地盘。 就在这时，有人喊起来：“官兵来了！” “咔！”曹林眉头高挑，大喊一声：“谁在乱加台词！” “不是台词，那军官真的带兵回来了！”几个群演一起叫道。 曹林这才从入戏状态抽离出来，转头看去。 十几名官兵，面孔已经清晰可见。 双方相距不过百步了。 之前只顾着拍戏，大家都忘了警戒的。 “道长，全靠您了！”曹林连忙向那道士一拱手。 “那为首之人，杀气浓烈，又有官身，我的法术对他无效。”道士抬了抬眼皮，缓缓道。 “什么？”所有人都惊住了。 “法不施贵人。”道士说完，又闭目养神。 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神秘人物身上的啊。 这个时候他居然说无效？ “别慌，我们加起来有六十几人了，这一仗简单！”曹林赶紧给大家打气。 “别开玩笑了，这里还有几个能动的？”一武师喝道。 “之前我们近二十人，几乎都是被这军官打倒的，人多有什么用！”一个女人叫起来。 “完了，看到死这么多手下，这次他不会再留活口了！”另一人哀叹。 之前还秩序井然拍着戏的群演们，转眼大乱，有人目光闪烁，准备开溜。 “大家撑一撑，宋班头也回来了，他能跟那军官较量的！”任天行突然喊道。 众人连忙看去。 果然，宋班头等数人，正远远吊在官兵后面。 “速战速决！”曹林呼了口气，挥手喊道。 “我应该能挡他一挡。”姓高的大胡子舔了舔嘴唇，操起一柄官兵的军刀。 “小心，那军官的刀比普通士兵的刀锋利，宋班头就是吃亏在这上面。”任天行说完，向着道旁跑去。 “怎么，他一个人……喂，他怎么朝那个方向跑，这是，逃走了吗？”人群骚动。 没时间考虑了，百步距离，真的不远，官兵已经杀到。 “杀！”高姓演员和几名没带伤的武师迎向那军官——韩兴祖。 这几个人中有两名修出了能量罩的，小心战斗，总算没有在第一招被秒杀，随后便是腾挪纠缠，牵制韩兴祖的注意力。 其他武师则冲向普通士兵。 扑通，一名清兵栽倒。 那道士说他的法术对军官无效，但放倒普通清兵还是没问题。 见此情形，众人士气大振，同时也不急着拼命了，给道士争取时间，各个击破。 “嗯？邪术！”韩兴祖很快就发现了。 “韩兴祖，天地会青帮与洪帮，联手在此！”曹林大喊一声。 他还没忘了角色扮演呢。 那摄像师也在“火线”拼命地抢抓镜头。 “居然知道本人姓名，阁下是何人！”韩兴祖双眉倒竖，注意力暂时被曹林吸引过去。 “你不记得了吗，在福建……”曹林故作神秘。 “嗯？”韩兴祖果然努力回忆。 就这几下耽搁，已经有五名士兵倒下，令群演和武行们压力大减。 “江南之地，竟然有如此多的反贼！”韩兴祖终于意识到情势的严峻。 他对战力很有自信，但也不敢说能够以一敌百。 逃走？事后必然会被朝廷问斩。 擒贼先擒王，这是唯一的胜机。 谁是敌人首脑？ 眼前的大胡子？那个道士？还是那个最高调的男子？ “本人曹成龙，记清楚了！”高调男子曹林再次大喝。 不过他一直很聪明地与韩兴祖保持着距离。 “咔嚓！”一名武师的战刀被韩兴祖砍断，他自己也被震得吐血暴退。 韩兴祖砍开缺口，毫不停留，身形电射向那名道士。 道士转头，看了韩兴祖一眼。 “嗯！”韩兴祖落地，身子晃了一晃，随即清醒。 而那道士却手捂胸口，退了半步。 传说中的反噬？ 第六十章 鬼魂 “妖人！”韩兴祖猛地朝自己身上划了一刀，鲜血溢出。 用血光来避邪，或许是韩兴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 血有没有用不知道，负痛之后，人更清醒倒是真的。 那道士的催眠手法，估计更起不到作用了。 几名武师尾随而来，但韩兴祖快了半步，没被包围。 韩兴祖与道士之间，相距已经不到七步。 战刀提前举起。 刷，道士袖中滑出一柄拂尘。 两大强者，身上几乎同时散发出罡气，周围沙尘扬起。 噗！拂尘缠住战刀。 “竟然没切断？”韩兴祖一震。 围观者们眼中却露出“果然如此”的意味。 现代的世界，可以找出上千种坚韧的纤维，都不会被古代刀剑斩断。 用现代材料制作的拂尘，算不算穿帮？ 看怎么解释了。 古代本来就有所谓“天蚕丝”、“冰蚕丝”之类的传说，就不兴这位道长找到这材料来制作？ 再说了，世外高人，内功运注在物体上，令其坚不可摧，也是传说中有的。 “呀！”韩兴祖忽然大吼一声。 强大的能量场，将逼近的武师们纷纷逼开。 道士身形微微一晃。 论爆发力，长年打坐修行的人，显然略逊一筹。 韩兴祖再奋力一扯，道士更是踉跄地移动半步，拂尘散开。 “妖人死吧！”韩兴祖抽出刀来，就要发动致命杀招。 “该死的是你！”身后一声冷喝。 韩兴祖蓦然转头，战刀回斩。 咔！ 战刀明明斩在空处，却似乎受到阻挡，定在当中。 韩兴祖身后，是一名额头青紫的中年汉子。 宋班主。 现场能够突破韩兴祖真气罩的，除了道士，大概也就是他了。 宋班主的右手也举在半空，看上去并没执有什么东西。 但韩兴祖的刀，就是砍不下去。 “又是什么妖术！”韩兴祖身体再次一震。 这个敌人，之前边逃边战，并没显露出什么异能啊。 只犹豫这瞬间，背后寒意升起。 道士的拂尘也到了。 面对两个强者的夹击，韩兴祖顿时应接不暇，左支右绌。 仅仅三个照面，他手中的战刀便被砍成两截。 “你手中是什么兵器？竟然无影无形，还锋利如厮！”韩兴祖终于醒悟了，朝宋班主吼道。 没人解释给他听。 当韩兴祖的血越流越多，真气减弱，姓高的大胡子、杨边等次级高手也能近身，参与围攻了。 韩兴祖拼尽全力，无奈只剩半柄刀，杀伤力不够了。 重创两名武师后，这位九品巡检终于被伤到要害，倒在血泊中。 宋班主与众武师也不手软，围上去将他乱刀砍死。 道士则已经默默地退到一旁。 “咔！”曹林喊道。 “这种血腥的镜头，通不过审核的。”他又补充一句。 武师们纷纷向曹林投以白眼。 摄像师停止拍摄，官道上的战斗也画上句号。 “曹老师，现在不拍什么了吧，那赶紧善后，把官兵尸体和马车都找地方埋起来！”剧务叫道。 “马上办吧，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曹林看看周围，“对了，那几个。” 曹林没有明白表示，但武师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都秒懂。 不用这位“明星”指挥，他们也知道有些事必须做。 一片惨叫声中，几名为官兵赶车的车夫也被砍死。 接下来，部分群演赶着马，推着车钻进小树林，一部分在官道上收拾，还分出一批去官道两头守着。 这个时间路过的行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还有半个月时间，穿越者绝不能暴露行踪。 “我的刀该还我了吧。”任天行走到宋班主身旁。 “好吧，这东西真好用，下次我也买一把来防身，说什么也要带进来。”宋班主有些不舍地将玻璃刀还给任天行。 “市面上的玻璃刀，质量不行，用的时候小心点。”任天行淡淡一笑。 “宋班主，你应该算是老群演了，怎么也用这东西，刚才的激战镜头，大半都废了！”曹林面色阴沉走过来。 “不用？那连我这个‘老群演’也不会有了。”宋班头冷冷地道。 真的不夸张，如果没有被玻璃刀阻挡，韩兴祖至少可以杀死现场一半的人。 “那是你不清楚那位道长的实力。”曹林转头望向道士。 “贫道有个要求。”道士忽然淡淡地道。 “请讲。”曹林拱了拱手。 “把这些马车上的货物，找一处山洞放置，我有用处。”道士道。 “货物？”曹林愣了一下。 刚刚检查过，这些马车上运的，除了发辫之外，都是前线阵亡士兵的遗物。 “你们有用的可以拿走，剩下的都放到山洞。”道士并不准备解释。 任天行看着道士，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听到野史中韩兴祖的事迹，对那些阵亡将士的鬼魂感兴趣？”任天行暗自一凛，询问系统。 “所谓鬼魂，本无实体，只是生物在时空中的投影，投射在普通人的脑海里会产生幻象而已。”“不过在这个特殊的世界，超量的资源注入后，确实有可能为‘鬼魂’造出实体。” “精神修炼者会如何利用鬼魂投影，机器人议会尚处于研究中，而这个世界情况不同，我就更无法得出结论了。”系统道。 任天行打了个寒战：“那现在我们身边，真有鬼魂？” “白天日光强烈，投影会受到干扰无法成形，所以现在你感受不到。”系统道。 “那还是有。”任天行不由得离那些箱子远些。 花了足有几小时，天色渐暗，才把现场完全整理好。 其间有不少路人和乡民出现得不是时候，让穿越者多花了不少手脚。 善后的过程中，曹林和高姓大胡子又补拍了一些镜头，把双方的“身世”交代得更清楚些。 “这么多重伤号，不可能全部进城，太引人注目了。”曹林作出安排，“我会选出一半的人留在这附近，那位道长跟我说他暂时不走，你们遇到危险可向他救助。” 宋班主又交代道：“我跟道长提了一下，请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大家治一下伤势，道长没有拒绝，你们伤情最重的人，可以去找他。” 很快，兵分两路，最终只有三十几个人踏上了去苏州的路途。 人多目标大，众人还是分成几批。 任天行不受曹林待见，就跟宋班主一路，路上倒也挺聊得来。 不过任天行半开玩笑地说想入宋家班，宋班主却很严肃地拒绝。 “任兄弟文武双全，不可能在咱们这个小地方呆很久的。”宋班主的话，也说到了任天行心里。 以前静心写书，住哪里都可以。 但真要在演艺圈发展，想见识更精彩的异世界，还得去大城市。 “前面就是苏州城的城墙了。”有人喊道。 凌晨的郊外，原本应该显得格外冷清。 但月光下，前方却是人影绰绰。 至少有两百人聚在那里。 这便是剧本里设定好的，苏州城的大聚集点。 第六十一章 IP争夺战 “你们这批来得最晚，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走过来询问。 宋班主介绍了这次遭遇的意外，不多时，曹林等人也抵达，再解释了一番。 “各个方向的人算是到齐了，剩下少数没找到组织的，不等了。”副导演江征高声道，他算是这片区域最高领导。 江征看看这些人：“武行和群演，按你们原先的团队，先分一下。” 众人纷纷动起来。 任天行想了想，跟宋班主拱拱手，还是走向丁老爷子的团队。 团队里好些人跟任天行打招呼，但任天行对他们都没什么印象了。 这不是端不端架子的问题，而是这些群演确实没有什么表现，平白无故哪记得住。 “任大哥，丁老爷子说你单飞了，我们还在可惜呢，你能回来真好。”有个小妹妹眼睛闪亮地望着任天行。 “我离不离开，对团队没啥影响吧。”任天行笑道。 “当然不是，如果咱们团队的特约群演少，就接不到好任务了。”一个中年群演道。 “那倒也是。”任天行想起这碴了。 这个时候各个团队已经站好，群演们分属六个团队，其中丁老爷子这个团队，不到二十人，显得比较单薄。 而且照身边人的议论，另五个团队里，好像都有两名以上的特约，而这边呢，只有任天行一位。 所以分配任务的时候，这个团队肯定要吃亏一些。 另一边，三个武行班也分别集结，各有十几人。 “宋老大，唯亭方向你是主事，咱们兄弟这么多挂彩的，得给个说法吧。”一名书生模样的年青人说道。 这年青书生，居然是在一个武行团队里，而且那些武行似乎都以他为首。 “白恨水，如果是你在那边，损失只会更大，信不信？”宋班头冷冷道。 “我的武功可能不如宋老大，但却有自知之明，不会蛮干。”书生讥讽道。 “好了好了，现在是困难时期，你们还扯皮？”江副导不满地喊了一声。 宋班头和白恨水这才闭嘴。 “我必须说两句。”曹林突然道，“此事主要由我负责。” 众人有些意外，这人居然如此有担当？ 不过下一句就明白了。 “其实如果没有我们舍生忘死，现在整个苏州府的官兵都会展开大搜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认为牺牲是值得的，相信出去后，剧组会为大家考虑。”曹林道。 原来不是担责任，是在争功劳啊。 “行了，过去的就过了，现在分配任务，各位老师：有自己的想法没？”江副导看看身前的几个人。 除了摄像师剧务等，导演面前的几个演员，都显得气质非常。 不是说都长得帅，而是很有特点，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尤其是他们眼睛里有内容，很有表现力。 几位演员对望了一下，其中一个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小生抢先说道：“女士优先，唐小姐先选吧。” 一些人的目光投向场中最秀气的少年。 “各位是前辈，还是你们先选吧。”“少年”轻轻一笑。 任天行张大嘴巴，他才知道这是个女演员。 怪不得长那么好看。 刚刚还奇怪剧组那么多女明星，咋一个都没落到苏州，原来是女扮男装。 这女孩姓唐，可能就是拥有五十万微博粉丝的唐艺菲吧。 “其实没关系，苏州这么多目标，我估计大家选择都会不同，没有冲突。”另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青年微笑道。 唐小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先说吧。”一个年纪最长的演员开口，“既然这次出了较大意外，有那么多伤号，我认为应该先寻找一位名医。” “这个年代苏州有什么名医？”江副导愣了一下，“剧本里有提过么？” 那演员大概五十几岁，气质沉稳，不急不徐地解释：“苏州吴门医派闻名数百年，不过老一辈叶天士、徐灵胎、薛生白、雷大升等人已故，他们的后人确实不太知名。” “我是注意到学者王鸣盛的剧本中，提到他今年患上目盲之症，从吴兴请来一位名医用针炙治愈，这个人应该很有本事，所以我想先去拜访王鸣盛，打听此名医消息。” “王鸣盛？这个目标好像挺次要的，李老师为伤员们着想，选择一个不太出名的人物，果然不愧为艺德高尚的老戏骨啊。”江副导想了想，感慨道。 “哪里哪里，对了，如果找到名医，还可以带去段玉裁那里，治疗他的各种顽疾，所以我想顺便将段玉裁的剧情也承包了，不知道可否？”李先生笑道。 旁边几名年青演员目光一闪，眼色中意味深长。 果然姜是老的辣。 段玉裁的名气，在这个年代的苏州可以说非常大，几乎可称一、二号目标。 尤其这老学究有个好外孙——龚自珍。 龚自珍目前还没出生，但他的父母，也算得上是小ip，目前都住在段玉裁家。 所以这位李老师，胃口是真大啊。 然而人家先用为伤员服务作引子，理由如此光明正大，叫人没办法反对。 “段玉裁这里的剧情很丰富，在下事先做过许多功课，准备拜在段玉裁门下，到时候也能协助李老师。”一个书生站出来。 李老师微微挑眉。 不过独食难享，这么大的ip当然不可能给他一个人包办。 江副导就当场拍板，让这两位演员去挑选两组群演和一个武行班子。 “说起来，我这里情况特殊，恐怕需要多挑一些武行，我想李老师和小陈那边，既然攻略段玉裁，应该用不上多少武行吧，能不能匀些给我。”曹林突然道。 曹林的咖位不算大，他这么早说话，引起许多人侧目。 “曹老师说说你的理由。”江导看了他一眼。 “我在唯亭那边，已经拍了一段戏，为自己设计的角色是青帮中人，为了圆这个说法，我想去拜访苏州这边的青帮首领萧玉德，看有没有机会入帮。”曹林道。 “原剧本没有把这个姓萧当做主要目标，而且跟青帮扯上关系的话，就变成武戏了，曹老师这么做，真有必要？”江导皱眉。 “萧玉德乃是青帮三老四少中的‘四少’之一，这个ip其实不小的，当然最主要是，根据情况变化，我们都应该及时调整剧本的。”曹林笑道。 说白了，他就是不希望自己救人、击杀韩兴祖的那段戏白演了。 当然，对于剧组来说，付出那么大代价拍到的战斗场面，也确实需要想办法利用上。 “先看看其他人那里，需要不需要更多武行吧。”江导一时不好做决定。 “我这边主要想去狮子园，也就是现在的‘五松园’，狮子园中有铁拐李、吕洞宾、金蟾等传说，我想看看这次能不能遇上仙缘。”那年青公子微笑。 “我呢，准备去虎丘，那边传说也挺多的，还有钱时霁在虎丘开了书肆，我对这个人挺感兴趣。”另一名表情丰富，看上去颇显不羁的青年嬉笑道。 任天行听到这里暗地好笑，这个钱时霁，虽然以学问、藏书闻名，但他却有个雅号叫“小姐班头”。 你没想错，那个年代，江苏一带就已经把妓女叫做“小姐”。 所以那青年的“感兴趣”，就值得琢磨了。 但必须承认，这些演员都算做足了功课，挑选的目标跟他们的风格和造型都挺符合。 “我说，你们把重要目标都挑光了，也不给唐小姐留点？”那年青小生突然叫起来。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唐艺菲身上。 论咖位，这女孩才是剧组的核心啊。 可是，谁也舍不得把自己的目标让出来。 第六十二章 浮生六记 “没事，各位前辈的目标，跟我并无重合。”唐艺菲灵秀的眼眸闪了闪，“我最想见的人，是沈复与陈芸夫妇。” “嗯？”导演和几位主演都露出惊讶之色。 但很快，他们又表现出正当如此的神情。 “任大哥你熟悉历史，沈复是谁啊？能被唐艺菲看中，应该很出名吧？”任天行身边那少女群演小声问道。 “沈复写过《浮生六记》，这本书被林语堂翻译到西方，在国外很有名，华夏也有不少文青追捧，同时这本书里提到了钓鱼岛属于清王朝海域，价值就更加非凡。”任天行道。 “那为什么别人没选这沈复？”另一位群演忍不住问。 “大概因为沈复在这个年代的苏州，是个小人物，给人当幕僚为生，不具备参加袁枚诗会的资格吧。”任天行笑道，“其他演员也许是想先结交知名人物，再借名人的势，攻略沈复等下层文人，谁知道唐小姐会反其道而行之，先从沈复着手。” 这时那年长的李老师拍掌叫起好来：“唐小姐眼光独到，佩服。” 年青公子则笑道：“沈复与陈芸夫妻清深的故事，对女孩子确实比较有吸引力。” 曹林嗯了一声：“确实，这是很好的言情剧底子，可惜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不然我早就选了。” 众人说了一阵，唐艺菲只微笑不语。 最后轮到年青的小生，他选择的却是苏州一干戏班和评弹艺人作为攻略对像。 “好吧，各位选得都不错，当然苏州的目标还有很多，大家如果能尽快达成第一目标，可以自行拓展第二目标，通报我一声就行了。”江副导道，“你们先挑选群演，我与两位跟组编剧商量一下，怎么把你们选的人物串起来，以及如何分配配角和武行班子。” 几位主演站到一起。 六个群演团队，但有七个主要演员，所以需要协商，重新调整。 曹林首先表示自己多要一些武行，可以放弃选择普通群演。 而年青小生则认为武行应该多分给唐小姐，至于普通群演，他可以把自己那份让给唐艺菲。 “其实我的目标最简单，沈复夫妻二人而已，人多反而破坏气氛，群演和武行，我就不要了，只与小闵姐姐随行，带一位摄像大哥即可。”唐艺菲道。 人群中一个同样女扮男装的小姐姐露齿笑起来，看来她就是“小闵姐姐”了。 跟小闵姐姐站在一处的，还有几个人，包括之前任天行见过的高姓大胡子，这些位，应该都是剧组的正式演员，虽然角色小，但比群演的地位还是高出一大截。 “只是两个女孩子怎么行，最少得安排几个保镖。”年青小生转头，朝武行班子里寻觅，不过看到都是些凶神恶煞的面庞，显然跟唐小姐的言情风不太相符。 “唐小姐扮演的应该是外地富家小姐，或是书香门第的女公子吧？”李老师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答复后点点头：“那确实需要带一两个相貌气质过得去的小厮随从。” “选两位也可以，但最好能安静一些，远远跟着我们，别多事。”唐小姐随意地道。 年青小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效力的机会，马上大步走到几组群演面前：“特约里面，谁对武技有信心，又比较稳重的，出来几个！” 虽然这小生不是剧组的导演，但身为“明星”级的演员，说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群演级的调配，演员有自己想法的话，导演通常也不会反对。 各团队的群特愣了一下。 正常来说，他们应该紧跟导演的指挥，表现好了，额外拿钱的几率更高。 但如果能接到一个临时任务，好像脱颖而出的机会更大？ 犹豫片刻后，前五个团队各走出一两人。 “咱们团队……”丁老爷子这边，窃窃私语。 虽然大家都没把话说完，但想法应该是差不多的。 就咱们团队没人站出来啊。 因为人家点名是要“特约”级的群演。 这团队就一个特约。 任天行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责任。 “咱们不能输！”他笑了一下，大步而出。 “八个么……”年青小生快速掠过众人的脸，然后点了三人：“你、你、你，回去。” 退下的三个人，要么年纪大，要么相貌凶，都不合他的意。 “你们五个，谁的武功最高，唐小姐只挑两个人。”小生高声问道。 “这个怎么说得清呢？”一人笑道。 “我自问还比较强。”另一人瞥了瞥身旁。 “恐怕要比过才知道！”第三人冷哼。 小生皱起眉头。 “黄级武师，不知道够不够资格。”一名青衣人缓缓踏前两步。 转瞬之间，他身旁刮起微风，卷起地上残叶。 周围的人不由各退了两步。 先前说话的三人顿时闭嘴。 “好，算你一个，另四个，恐怕真需要比试一下？”年青小生眉头挑了挑。 “好，打一架！”群演们顿时跟着起哄。 四名特约对望一眼，隐约有战意在提升。 站出来时，他们还不怎么在意这次机会。 但刚刚听到那小生说了，这是为唐小姐选人。 能跟随五十万粉丝的女神明星，随便沾点仙气就能有吹牛的资本了，今后前途大好啊。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分别代表着身后一个群演团队。 如果能在这场小小的竞争中胜出，不仅他们在团队中的地位会大大提升，连团队本身在基地里的影响力也会提高不少。 “简单点说，如果我被选中，b值又能加不少吧？”任天行暗暗对系统笑说一句。 不用等系统回话了，任天行踏前两步。 “怎么，你也是黄级武师？”小生看了他一眼。 “这位兄弟是新人吧，小心说话，如果你撒谎，今后在圈子里可没有立足之地！”后面一名特约冷笑道。 任天行淡淡一笑：“我只是武道十级学员。” 身后几声冷哼响起，年青小生眉头再次一皱。 “但我看过《浮生六记》。”任天行又道。 众人愣住。 “就选他吧。”唐艺菲的声音响起。 任天行笑笑，朝唐艺菲望去。 然而，那穿着男装的女子已经转过头去。 第六十三章 破坏规矩 这个时候，江副导演带着两位编剧走了过来。 江副导指着年纪较长的那位文士道：“现在请俞老师给大家说说具体安排。” 演员们轻轻拍了拍掌，看来他们对这位编剧还比较尊重。 俞老师点点头：“各位演员老师挑选的目标都很不错，我们商量了一下，大方向不必调整，这里主要交代些细节，以及为各位安排后续剧情。” “李老师和陈老师选择的王鸣盛与段玉裁，都是大学者，本身就有许多交集，很容易搭上线，这不必说，不过剧组有更高的要求，就是请两位在与王、段二人相熟后，让他们尽快将你们介绍给钱大昕。” “萧老师去狮子林，想办法与狮子林的主人黄熙结交，再请这位状元公介绍，去拜见钱大昕。” “陶老师这边，虎丘的钱时霁乃当今第一书画商，陶老师与之相熟后，可以拿出剧组提供的碑拓，请钱时霁牵线，交与钱大昕，这样你们三路就能合为一处。” “另外，陶老师还要想办法让钱时霁带你进入灵岩山馆，拍摄毕氏兄弟所藏的《清明上河图》，以钱时霁的身份，这件事不难办到。” “毕氏兄弟与王文治交情极好，王文治不仅是著名书法家，更拥有著名的私家戏班，只要陶老师能与这几位搞好关系，与主攻戏班的刘老师就能搭上线了。” “王文治班中的‘五云’，是袁枚喜欢的类型，各位懂的。”另一位年轻编剧在旁笑着插了一句。 几位主演都会心一笑，倒是群演们听不明白。 任天行笑了笑。 毕沅和袁枚共同的爱好不去细说了，倒是这两位编剧的水平，比任天行想像中的高啊。 第一次穿越太平天国的班子不行，任天行一度开始轻视跟组编剧，现在发现是错了。 这些编剧总体的学识如何且不说，单论他们对剧本当前的时代，一定是下过很多功夫的。 这个年代的苏州，文坛领袖当数钱大昕，而做官最大的文人则数毕沅。 可以说只要这两个人发话，苏州文人没有不听从的。 不过钱大昕住在官办的紫阳书院，寻常人接近不了，而毕沅则在外地封疆，没有回到苏州的住处。 所以之前演员们都没有选择这两大领袖级的人物。 但这二位太过重要，又与袁枚有很深的关系，所以剧组必须要打通他们的关系。 编剧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演员们各自的目标与钱、毕二人联系起来，实在厉害。 不过大家很快想起，编剧之前并没提到唐艺菲和曹林。 “不好意思，唐小姐选择的沈复，地位实在太低下，跟各位文坛领袖很难搭上线，沈复的童年好友石韫玉但是个人物，但很不巧，剧本上说他今年二月在北京应试，高中状元，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年长的编剧转向唐艺菲。 “没事，小女子比较懒，能结交沈复一家，就已经知足了，而且我需要尽早去杭州，其他大任务，就交给各位前辈能者多劳吧。”唐艺菲轻笑道。 编剧表情有些遗憾，但也只是点点头，尊重唐艺菲的选择。 随即又转向曹林：“曹老师选择青帮的话，这方面的资料实在太少，剧本里也没怎么提及，我们就提不出更好的建议了，曹老师有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曹林犹豫了片刻，还是肯定道：“资料少，所以我们的工作才更有价值，我坚持。” “好吧，曹老师记得每次有新发现，就赶紧派人通知我们，剧组随时为你筹划下一步。”编剧点头。 江导清了清嗓子：“现在分配资源，昨天剧组已经进城用珠宝兑换了一批银子，但最大的用度是在苏州城内买几处房产，所以能分配给大家的经费，每队不到万两。” 演员们皱眉，似乎都不太满意的样子。 但买房确实是必须的，没有自己的居所，很容易成为全城瞩目的可疑外来户。 而且剧组会根据各人的目标选购房屋，争取让主演们都成为那些历史名人的邻居，这样更容易获得目标信任。 任天行看了一眼曹林。 曹林劫了清军车队，把所有战利品都收了起来，其中究竟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大家都不知道。 看他现在的表情，显然是不会把这笔小金库交出来的了。 “至于人员，你们也已经选定了吧？”江导再看看群演和武行。 “我申请多一些武行，江导还没替我解决吧。”曹林微笑一下。 “这个事情我考虑过了，正因为青帮那边很有危险性，所以才不能一次投入太多战力。”江导道，“但我会重点关注你那边，有事马上从其他组调人支援。” 曹林还想说话，那边武行班里传来声音：“我想向剧组申请，带自己的兄弟，去做另一个任务。” 众人望去，却是那个书生模样的白恨水。 曹林跟宋班主已经有了别扭，所以他选择了白恨水这个团队。 现在白恨水突然开口，显然是不想跟曹林去冒险了。 江导和剧组的正式成员都皱起眉头。 武行班子申请单独任务，这是非常少见的事。 说严重点，这是破坏规矩啊。 你们一群没文化的武夫，有什么资格在历史剧情方面发言？ “什么任务？”江导黑着脸问。 虽然生气，但也不能随便开罪当地的武行。 “我小时候看过一本武侠，名为《云海玉弓缘》，金世遗、厉胜男、厉抗天大家听过么？这些名字在我们武林圈子挺有名的。”白恨水微笑道，“按我的记忆，小说里的配角陈天宇和江南，就住在苏州城外，我想带人去开发这个剧情，如果能顺着陈天宇的线找到那些小说中的人物，可是个大ip。” 江导与编剧们对望一下，年长编剧想想：“这本书是梁羽生的名作，有一定的影响力，不过你确定剧情是发生在这个年代？” “应该是的。”白恨水的笑容里带着自信。 “不会吧，人工智能的剧本里都没提啊？”年轻编剧道。 “人工智能的剧本，稀漏的地方多着呢。”白恨水一副稳稳的老司机神态。 “你说的那是小制作，请不起高级智能做编剧。”江导摇摇头。 “试一下没坏处。”白恨水耸耸肩。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有点逼宫的意思啊。 白恨水难道不怕闹得太过，剧组不发劳务吗？ 当然怕，但是赌一把，万一成功，收益可是相当可观的。 因为是他提出来的剧情，而其他主演又已经有了任务，那新剧情的负责人，恐怕只能是白恨水。 如果搞好了，这位武行的小头目，说不定就一跃成为线上的明星了呢。 “剧组资源已经很紧张了。”江导强压愤怒，吐出这句话。 “给我们三天时间尝试就好，反正多数老师暂时用不上武行，而曹老师那边，可以先让别的班子顶一下。”白恨水仍然不准备让步。 这下他的目的更清楚了。 主要还是不想跟曹林去冒险啊。 江导紧锁着眉头，朝宋班主那边望去。 现场有三个武行班子，但其中一个班子的强者不在这里。 要去青帮堂口那么危险的地方，必须要有宋班主和白恨水这样的高手座镇。 宋班主扫了一眼白恨水，再看看曹林：“我没意见，我不像某些人那样没胆！” 曹林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之前选择宋班主的李老师见这局面，便打个圆场道：“我那里确实不急用武行。” 矛盾总需要解决的。 “好吧，那就……”江导重重地哼了一声。 “等一下。”唐艺菲身边，突然传来咳嗽声。 任天行慢慢走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历史改造者 现场突然沉寂。 一个特约群演，突然出来装b，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谁给他这么大勇气？ 白恨水收破坏规矩，那是人家带着一帮武行，真要是闹翻了，整个戏可能都要砸，再不小心惊动官府的话，全剧组人员的生命都要受到严重威胁。 而任天行只是一个人而已。 先是武行班头，再是特约群演，等下是不是普通群演也要站出来发表意见了？ 这种小地方的影视基地，也太混乱了吧！ 江导嘴唇抖动，就要发飙。 “梁羽生的小说，我记得很清楚，现在这个年代，陈天宇和江南，还在西藏没回来呢。”任天行却抢先把话说了出来。 白恨水眉头一挑：“你有根据？” “当然，阁下还记得梁羽生的《冰川天女传》里提到护送金本巴瓶的事么？不妨问问编剧，这个事情，在历史上是哪年发生的。”任天行笑道。 那年长的编剧马上接道：“金本巴瓶，是乾隆1792年派人送往西藏的，用于主持灵童掣签。” 任天行点点头：“今年是1790，这件事还没发生，而按照梁羽生先生的小说，陈天宇的父亲正是因为护送金本巴瓶有功，才被调回江南，此前陈天宇一家在西藏可是住了十几年，白先生想在苏州找到他们是不可能的。” 白恨水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一时没什么好说的。 他是临时起意编个理由，事先可没仔细研究过，尽管他算是铁杆武侠迷。 只可惜，再铁杆的“梁粉”，也没办法真正确定梁羽生小说里的年代问题。 因为那些武侠小说里，bug太多…… 就以白恨水提到的，最有名的《云海玉弓缘》的背景来说，书中明确提到距吕四娘刺杀雍正已过去三十几年，那就是1770年左右的事。 但以书中金本巴瓶事件为座标，护送金瓶入藏刚过去几年，那又是1795年左右的事。 对于一百多年前的作家来说，没有网络可查，仅凭记忆是很容易出偏差的。 当然，也可能是作家为了创作需要，强行改造历史。 就比如金庸的小说位面里，香香公主是1764年，十七岁时死的。 琼瑶还珠格格里的含香也是1760年代，假死逃出宫的。 然而真正历史上的香妃，却是1788年，五十四岁去世。 这样一些改造，原本也没什么。 然而在这个穿越的时代，历史与虚构并存，别说人类编剧了，就算人工智能也无法确定异世界会出现什么。 之前任天行穿的第一个世界，苏察哈儿灿也是同样的矛盾。 按道理说，这种发生变异的世界，任天行也没想过按历史或小说来精确对应的。 但刚才的状况，如果他不站出来，宋班主就要接下危险的差事。 任天行在之前的几小时，跟宋家班已经加深了一些感情，所以忍不住出这个头。 同时也是为整个剧组着想。 白恨水如果真的单独行动，很难再受到控制，不管他能不能找到好的剧情，后面都会划水的吧。 “行了，既然这个剧情确定不存在，白老师你还是跟曹老师合作吧。”江导声音又恢复了果断。 白恨水垂下眼皮，表示默认。 他提出梁羽生的作品，本以为没什么人看过，谁知道突然杀出一个真懂武侠的。 事实上他对梁羽生的书也不是很熟啊，没法辩。 破坏规矩的事，他也不能连续做几次。 曹林用意外的眼神看了看任天行，点点头，随即又向江导道：“之前李老师说不急着用宋班主的团队，那宋班主也先跟我一起吧。” 江导微愣，想了想才点头。 这下好，曹林成了最大赢家，两大团队护身啊。 任天行微笑，走回唐艺菲身边。 只感觉上百道灼热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 宋班主团队送来的是赞赏与感谢，白恨水团队射来的是怨恨，其他人则多是羡慕。 系统提示：“获得b值73点，您的等级提升了。” “三级精神投资者，a值581/4000，b值1422/4000。” “当前投资收益2003，下一次升级条件：收益达到4000，并且有单笔收益超过120的经历。” “您当前精神状态良好，每24小时自动产生的b值预估为60。” “新开放权限：每日可消耗b值发动一次精神攻击，最高使用100点b值。” 任天行眼睛一亮。 终于升级了么？ 说实话，他最近并没有刻意装b啥的，但优秀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发光的有没有？ 好吧，其实这次升级，主要的功劳都来自战斗。 海盐县重创陈阿尖，武馆欺负馆主女儿，官道上杀官兵。 用暴力手段强夺b值，不是正道手段，但确实挺快。 三级精神投资者，升四级需要满足一个条件，这点任天行并不意外，系统提醒过后面升级会变得困难。 单笔收益超过120，对任天行来说其实不难，他早就达成过。 不过对一些普通人，尤其是家庭环境不太好的小孩子，恐怕几年都没办法达成这个条件吧。 120点b值，大概相当于在正式考试里面拿下全班第一？ 再不然，就是击败一个武师级的高手，或者被班花级的美女亲一口？ 反正都是挺不容易的。 “每日可发动一次精神攻击，这个有什么用？”任天行看着新获得的权限。 系统道：“比如那些官兵死前发出的怨念，或者某些人对你的仇恨、嫉妒，都可以算是精神攻击的一种，只不过系统提供的这种攻击，力量更集中，能够瞬间生效。” 任天行不以为然：“那这功能简直连鸡肋都算不上，好好的我恨别人做什么，还消耗自己的b值。” “想获得更好的功能，就努力升级吧。”系统道。 “喂，你，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任天行的幻想。 “啊？”任天行抬眼。 面前是个清秀的“少年”。 嗯，不是唐艺菲，而是她指定同行的“小闵姐姐”。 “该动身了。”小闵哼了一声。 “好吧。”任天行转头看看，有些团队已经走在去苏州城的路上。 也有些团队绕行，大概是要去别的城门。 唐艺菲和摄像师都走到前面去了，任天行连忙跟上。 小闵唤醒了任天行后便走到唐艺菲身边，跟她说着话。 任天行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落后几步，尽量不进入摄像范围。 另一名被选择同行的特约群演，也跟任天行并排而行。 天色还早，唐艺菲走得很悠闲。 任天行很快就憋不住了，向身边的男子伸出手：“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任天行。”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握手，只淡淡道：“陈谷。” “嗯？”前面两个女孩一起转过头来。 “你就是任天行？”小闵眼睛闪了闪，“曾小钰跟我说过你，还拜托我照顾你呢，你咋没给我打电话？” 任天行啊了一声：“原来你就是曾小钰的师姐啊，我这个人向来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 小闵哼了一声：“骄傲。” 不过随即她还是转向唐艺菲：“唐小姐，我有个师妹跟这人合作过，回来一直夸他，又会武，又懂历史，还勇敢，是个人才呢。” 唐艺菲哦了一声，淡淡笑道：“看得出来。” 任天行呵呵两声：“那是她夸张，其实……其实我比她说的还优秀。” “噗~”小闵笑出声来。 “说起来，你这名字取得不错。”唐艺菲也微微一笑，不过她关注的点有些不同。 “我看过一个作家的访谈，他的笔名是‘任性’，巧的是，他的本名也叫任天行。”唐艺菲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在回忆什么。 第六十五章 五峰园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任天行有些措手不及。 自己居然有个这么年轻漂亮的粉丝？ 尤其是对方本身还拥有五十万粉丝，也算是“女神”呢。 “冷静，冷静，也许人家只是偶然看过那篇采访文章而已，搞不好根本没看过咱的书。”任天行赶紧调整心态。 没办法，最近几次自称“知名作家”的时候，受到了打击，让他都不太自信了。 “呃，说起这个名字，其实满普通的，重名不奇怪。”任天行最终没选择认领身份。 就算人家相信你，证明你曾经“辉煌”过又如何，现在你只是一个小群演，好意思？ 别破坏在人家小妹妹心里的形象好么！ “我还记得那位作家说，他的名字是由曾祖父取的，因为他曾祖父喜欢‘任天堂’、‘任我行’、‘天行健’。”唐艺菲继续回忆。 “嗯，那个年代的人都喜欢游戏机和金庸小说嘛，至于天行健这个词，也是当年常见的心灵鸡汤。”任天行笑道。 唐艺菲微微一笑：“倒也是。” 小闵忍不住插话：“唐小姐，那作家很有名吗？我怎么没听过。” 任天行暗暗翻了个白眼。 唐艺菲想想：“任性么？应该不算一线作家，但真的很有想像力，我一直觉得挺可惜，三年前人类作家与人工智能展开写作比赛时，如果他也在，那估计胜利的不会是人工智能。” 小闵惊讶道：“意思是，他的写作水平其实是全联盟最高的？” “也不是，只不过，他对人工智能有很深的了解，如果他参赛，有可能针对人工智能的弱点，击败它们。”唐艺菲轻叹一声。 任天行顿时生出“知音”之感。 差点就想承认了。 想不到自己还是如此重要之人呢。 “不对，人家女神这么欣赏我，怎么我一点b值都没接收到？”任天行突然想起来，带着强烈的质疑暗问系统。 “很简单，唐艺菲欣赏的是你的原生体，不是现在的你。”系统平静地道。 “我倒……” 把这碴给忘了。 “话说，如果把我那个‘原生体’的b值全继承过来，我能升到多少级？”任天行心里痒痒起来。 “超过10级没问题，也能算是‘高级精神体’了。”系统道。 “靠，要是没死那一回多好。”任天行心里捶胸顿足n次。 在他反复检讨的过程中，一行人不知不觉已来到苏州东门。 苏州东边本来有两座城门，其中的相门，也叫匠门，相传是干将莫邪铸剑处，但已经废弃多年。 现在大家进的是娄门。 如果按照剧组提供的地图，进城门后直走就是拙政园、师子林等著名景点，不过唐艺菲并不急于去观赏，而是沿城墙北行。 “这是打算先走外圈，再走内圈的意思么？”任天行回忆着地图，然后得出这个结论。 苏州城北，是名胜最少的区域，唐艺菲这么走，只有一个解释。 这姑娘有强迫症。 她要把苏州城每一寸地方逛完。 而且她是要由平淡至精彩，把好地点放在最后吧。 江南水乡的景色确实优美，小桥人家，让人不知不觉就投身在画中。 不过，初时游玩得还清爽神怡，渐渐地，就沉重起来。 是脚步，还有肩膀越来越沉重。 因为唐艺菲和小闵两个女孩，见到什么都喜欢，一喜欢就想买。 于是任天行和陈谷两个保镖，直接沦为了挑夫。 你说什么绫罗绸缎，簪钗水粉倒也罢了。 买那么大个香炉做什么啊。 还有书，买多了也沉啊。 “原来女神优雅的外表都是骗人的……”任天行哀叹道。 “是不是觉得我们买这些物件没什么价值？”小闵转过俏脸，“你们难道没听过著名的‘苏作’？清代苏州的手工艺可是最有名的，我们这是记录历史！” 没毛病，苏作的技艺，覆盖了几乎所有门类，从玉器、砚台、首饰到家俱。 人家没让你们扛两张紫檀大床，或者两座玉山子就不错了。 任天行点头：“有价值，有价值，不过日子还长，能不能等安了家再出来逛？每天买一点，也轻松些。” 小闵哼道：“有些好东西，错过就再也瞧不见了知道么？”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爱买东西的人。”唐艺菲优雅地解释道，“不过剧情需要，我得扮演一个私自溜出家门，不懂世事，充满童真的小女孩，这样的女孩，就应该见到什么都喜欢呀。” “好吧，被你们的天真打败了。”任天行无语。 等他们游罢苏州城东北部，再赏毕西北部的桃花坞，已经是巳时末刻，快十一点了。 照这个速度，逛完整个苏州城，怕是要两三天。 “前面是五峰园，记得我小时候去苏州看这个园，听说五峰中的两峰是后来补修的，一直觉得不完美，这次必须去看看。”唐小姐再次展现她强迫症的特质。 没办法，人家是女主角，得听她的。 这个年代的苏州园林，虽然大半属于私家所有，但其实这些有钱人都乐于将园子开放，当做“公园”。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花那么多钱整治的园子，不给人欣赏有什么意义？ 还是拿出来挣点b值吧。 当然，对外开放的只是一部分，毕竟人家还要给内眷一些私密空间。 运气不错，五峰园的五块巨型假山就在开放之列，满足了唐小姐一个心愿。 “顺便去看看柳毅墓吧。”唐艺菲又道。 是的，唐传奇中的柳毅，墓地据说就在此园中。 不过，园林角落里的这个小土墩，看上去实在不起眼。 唐艺菲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这个墓，储藏着丰富的精神能量。”系统忽然提示道。 “咦，难道柳毅真的在里头？”任天行大为惊讶。 “资料不足，但柳毅的名气很大，如果真身在此，精神能量应该远不止现在这样。”系统道。 “这家伙真行，一个假墓都挣这么多b值。”任天行感慨。 “把香炉拿出来吧。”唐艺菲忽然道。 “做什么，难道还要祭拜这个假墓？”任天行张大嘴巴。 第六十六章 禁脔 “你咋知道这是假墓，别那么多话！”小闵哼道。 任天行笑了一下，也不生气。 这位小闵姑娘表面上凶，其实反而是在帮任天行。 她对任天行越不好，唐艺菲就越想替这个小龙套说公道话，一路上都这是这样。 不知不觉，唐小姐跟任天行的关系就越来越近了。 这可是好事。 香炉摆好，唐艺菲选了三支最名贵的香插上。 点燃之后，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中，原本冷清的墓前，仿佛立刻多了一分温暖，三分清雅。 “墓中的精神能量，被引出来了一部分，你可以试着吸收。”系统忽然道。 “点香还有这功能？”任天行暗自惊讶。 这个时候已到午时，任天行心中一动，就直接运转陈二小姐所授的心法。 果然，现在采气的效果，比昨天在屋子里练功强了几倍。 真气在迅速增长。 系统的语音连续响起，显示任天行在一分钟内已经收获了三十几点b值。 b值是精神能量，与“真气”算两个系统，但现在却是同步提升。 “这么神奇，以后专找这种古墓之类的修炼吧。”任天行暗笑。 现在大白天，身边还有人，他没敢深层次入定，所以能抽空聊点别的。 “据机器人议会的情报显示，现实中天下的古墓和名人胜地，已经被各路修炼者光顾过了，只有在这种复制出来的新世界，才能有此收获。”系统道。 任天行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 他眼睛微微睁开条缝，只见唐艺菲正在深呼吸，仿佛感受、享受着什么。 “难道她也是修炼者？”任天行暗道。 “不像，但是作为一个拥有很多粉丝的名人，她对精神能量的敏感度会高于常人，她现在算是本能地吸收。”系统道。 任天行有点明白了。 其实就算普通人，也爱朝名胜古迹跑吧。 尤其是古代名人的墓地，有啥好看的，其中多数还是现代重修的假货，每年还不是那么多游客？ 大概就因为游客们本能地感觉到，这些地方有散逸的b值存在。 人多了，能分的b值减少，那些高度敏感的人就会去寻找“小众”的景区。 唐艺菲就是如此。 “那为什么非要点香呢？”任天行问。 “精神能量的传递和储存需要载体，虽然空气或金属也可以做载体，但还是以碳基化合物最适合，其次是硅基。” “这些香料的主要成分是有机物，各种烯、醇、苯、酮类，都能很好地吸引精神能量附着其上。” 任天行点点头。 举一反三，就能想通很多东西。 古代祭祖、敬神，乃至写作都需要点香，这些都是跟精神能量相关的。 传统的神像佛像，多使用泥土、木头、玉石，看来主要是因为这些材料属于硅化物和碳化物啊。 金属佛像虽然坚固，但似乎天然缺少一种亲和力。 人工智能产生于硅晶体中，恐怕也非偶然。 再推而想之。 精神能量喜欢附着于碳化合物，那么…… 人类呼出的二氧化碳，一般认为是对人体无用的废气，但传说中妖魔鬼怪就喜欢吸这种“阳气”，难道是有精神能量随着二氧化碳被排出了？ 修真者高度重视呼吸，还有人闭气修炼，也是为了控制精神能量的排放？ 想到这儿，任天行不由自主地就收缩了一下横隔膜，仿佛这样能锁住一些精神能量似的。 就在此时，陈谷一声冷喝响起：“什么人！” 任天行睁眼，只见这位武师同伴已经拉开架势，如临大敌。 在陈谷目光所向的地方，站着一个青衣道人。 这道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到的，任天行和两个女孩完全没注意到。 “贫道来此采气，与诸位无甚关系。”道人淡漠地道。 “也是剧组的……”唐艺菲细细地打量了道人两眼。 任天行也想起来，凌晨时，苏州城外的队伍中，唯一的道士，就是这幅模样。 因为之前与官兵的战斗中，对那会迷魂术的道士印象深刻，所以任天行对眼前这位也留了点心。 正想着，那道人朝任天行随意瞥了一眼：“你也学过内功？” 这都能被看出来？ 或者是修炼者对精神能量更敏感，所以察觉出来的吧。 任天行知道瞒不过，便平静地一拱手：“刚入门。” “这里的灵气层次太高，不适合你，别采了，莫要入魔。”道士淡淡道。 啥？想垄断这片“矿区”？ 任天行当然是不服的。 天知道这道士说的是真是假。 就算有这么个道理，咱自带系统才不怕什么“入魔”呢。 “他说的也不全错，其实所有精神能量都带有一定的意识，吸收太多会影响修炼者本身的人格，所以采气要量力而行。”系统道，“不过眼前这个假墓，形成的意识不算强……” 系统的声音突然中断。 任天行还是第一次遇到系统这样。 欲言又止？这不是人类才会做的事吗？ 而理论上说，程序是没有情绪波动，也不会顾忌什么啊。 难道是出bug了？ 刚想到这儿，任天行的心脏和大脑猛然收缩。 就好像是在星际中，几次巨大危机来临前，他心中升起的警兆。 “嗯？”道人蓦地抬头，望向东南方。 下一秒，道人双手如行云流水般，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符印。 强大的能量罩，转眼间生成。 “警告，有强大精神能量快速逼近！”系统这才说出一句话。 “你的反应居然比那道士慢一拍。”任天行一边紧张地盯着东南方向，一边吐槽。 “因为新的数据显示，我之前计算错误，所以本系统陷入短暂的当机状态，目前已恢复。”系统道。 “晕，你还会算错？”任天行惊讶了。 “精神能量的计算是新兴学科，而且数据库中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不足，错误很正常。”系统毫无惭愧之情。 “蓬！”任天行的脑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那道人则是身体一震，倒退数步。 五峰园内，刮起一阵狂风，池水泛起无数圈涟漪。 两个女孩互相对望，眼神里只有茫然。 陈谷是黄级武师，然而他虽然感觉到能量的波动，但对于发生什么事，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只是个警告……”道人沉默片刻，才转头扫了任天行一眼。 看似一如既往淡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恼怒。 “咋啦，跟我有关？”任天行有点不懂，也有点装傻。 “这个世界，水深着呢。”道人哼了一声，身形转眼消失。 “刚才发生了什么？”过了几十秒，小闵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也是代唐艺菲发问。 “是啊，发生了什么？”任天行同样在心里提问。 “墓是假墓，但这笔精神能量却还是有主人的。”系统平静地道，“刚刚，对方生气了。” 第六十七章 城中村 “所以，这个‘主人’原本是准备攻击我，却被那道士替我挡了灾？”任天行笑道。 系统认可这个结论。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摄影师忽然叫道：“刚才，是有神仙来过吗？” 众人看了他一眼。 每个监视基地的摄影师都很抢手，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所以他们的拍戏经历通常都比演员要丰富。 唐艺菲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是神是鬼还不好说。” 摄影师懊恼地跺了跺脚：“刚才我没来得及拍！” “拍下来也没什么，这位‘神仙’没显形。”唐艺菲看了看远处，又看看旁边的小墓。 确实，只刮了一场风，怎么证明是神鬼之力造成的呢？ 观众会怀疑是不是剧组在旁边安排一群人扇扇子呢。 “那我们还继续吗？”小闵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 等那神秘力量再出现？ 对穿越剧剧组来说，遇仙是最美好的事了。 但如果是撞鬼…… “算了，就算刚才来的是神仙，对我们似乎也不是很友好。”唐艺菲轻叹一声。 这女孩很聪明，但她毕竟没修炼过，不知道刚刚任天行在偷这柳毅墓的b值。 她只能猜测这神仙不喜欢被凡人打扰。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五峰园。 与神仙擦肩而过，除了任天行外，其他人都显得挺遗憾，路上兴致不高。 不过很快就来到了苏州城最繁华的地带。 苏州西城门阊门一带，按《红楼梦》的说法“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这里的专诸巷是玉工等手工作坊最集中的地区，南濠街则是富豪聚居之处。 走在专诸巷，满耳都是沙沙的磨玉声，感觉特别新奇，有种酥麻的感觉。 当然，这也是因为街上行人都很文明，很少大声说话。 唐艺菲等人听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又变好起来，再次大肆采购。 然而玉价可不便宜，没买几样，唐艺菲也只能停手了。 玉器很美，但任天行的注意力却大半被路人吸引。 没办法，隔不了两分钟，系统就会提示一句：“发现高级精神体。” “高级精神体已经不值钱了……”任天行暗叹一声。 没办法，苏州名人多。 工匠、伶人、状元，是苏州“特产”，而乾隆时代，工艺品和戏曲的发展正是鼎盛时期。 苏州文人多，文人爱写笔记，所以本地的人和事就更容易流传下来。 就算有些文本没有传到后世，在清代也能横向地传开。 一线的玉工，拥有几万粉丝起码吧。 而一线的戏子、弹词艺人，随便也有十万粉丝起步。 而读书人，除了更有机会名列史籍之外，本身精神力也比常人要强。 任天行没有给唐艺菲指出他发现的“高级精神体”。 一个个介绍，然后再想办法接近、搭戏，还不得累死啊。 再说怎么向她解释呢。 说自己有特异功能，可以辨别名人？ 还是省点力气吧。 “小闵姐姐逛累了么？”唐艺菲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点算啥啊，又没穿高跟鞋。”小闵元气满满地道。 她们声音还是比较小的，不怕被路人听见。 任天行心里只长叹，女孩子逛街的战斗力真强。 “我有点累，”唐艺菲看了满头是汗的三个男人一眼，笑道：“去仓米巷吧，该安顿一下了。” “终于要去找沈复了么？”任天行长舒一口气。 按剧本所写，《浮生六记》的作者沈复，这个时候已经从父亲家中搬出来，住在仓米巷。 不过，剧本写得清楚，中间还是搞出了波折，因为苏州城里既有“仓米巷”，又有“米仓巷”，神奇的是，沈复在这两个地方都住过。 一行人先走错了一回，去了趟米仓巷。 等来到仓米巷，已是天近黄昏。 “唐小姐你们终于来了。”一个商人打扮的剧务迎面走来。 “辛苦你了，房屋准备好了么？”唐小姐又露出很有亲和力的微笑。 “好容易谈妥一家，离沈复宅子大概五百米远，不过主人需要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明天才能入住。”那剧务道。 “已经很不错了。”唐艺菲点点头。 这剧组是很有钱，为了节省时间，出高价连房主的所有家俱都买下，但人家总还有大量私人物品必须带走的。 “那我带唐小姐去客栈？”剧务殷勤地道。 在唐艺菲的微笑面前，之前的所有辛苦与焦急等待，很快被他抛到九宵云外了。 “谢谢，但不必麻烦你了，我打算去金母桥那里拜访几位老人家。”唐艺菲道。 “哦？”剧务不太明白，但还是领一行人过去。 金母桥离仓米巷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 桥边有一座瓦砾堆成的小土山，一个池塘，一大片竹篱围住的菜地，几间小屋，周围颇为空旷。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到了乡下。 即便是繁华的首府城市苏州，也有“城中村”啊。 “真美。”唐艺菲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般般而已。”任天行心说，如果不是被写进书里，你才不会觉得这地方美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唐艺菲会到这里来，只因为当年沈复把它写进了《浮生六记》。 原本没什么景致的小园，沈复夫妇在这园中乘凉赏月、登土山眺望夕阳、池边柳下垂钓，硬是弄出了几分“野趣”。 书中的这一段，或许堪称华夏古文中最“小清新”的夫妻生活描写。 不过，沈复夫妻是夏秋之际搬过来的，现在还是春天，书中的蝉鸣、菊花都没有。 “你们想借宿一日？”竹门里，一位老妪微显惊讶地看着几个年轻人。 “嗯，我们从外地来，新购园子明日方能入住。”任天行解释道，“今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所以过来走动一下。” “求之不得，只要贵客不嫌弃。”老妪连忙笑道。 看得出来，她是真开心。 书中写得明白，园子里原本住着三人，另一对老年夫妇也是租这老妪的房子。 所以这位房东是孤老一枚。 老妪很快将其中两间屋子收拾出来，而唐艺菲则与那对老年夫妇聊在一起。 任天行远远看着，只见唐艺菲的笑容依旧那么自然。 她是发自内心地不嫌弃这些老人呢。 “也许我理解错了，她好像真喜欢这种生活，而不是慕沈复之名。”任天行暗想。 有几分钟，任天行看着唐艺菲，稍稍走了些神。 “人还可以这么活着。”他唏嘘了两声。 何必非要找刺激，非要探险呢？ 晚饭是几位老人准备的，盛情难却，大家象征性吃了些，剩下的都暗暗藏进袖中口袋。 不过唐艺菲和任天行吃饭的表情还是挺享受的。 古代饭菜当然不会太美味，但吃老妪准备的酒饭，也是沈复写进书里的哦。 而《浮生六记》这么多年来，总有百万、千万人读过吧。 所以，这些吃食都是带着b值的有没有？ 晚饭已毕，几位老人聊了会儿故事后有些倦了，自去睡觉。 唐艺菲却微笑转头，看向大伙：“你们休息够了没？” “干嘛？”任天行心里一紧。 “出去走走。”唐艺菲眼睛里闪着光。 任天行轻咳两声。 刚刚以为这是个喜欢田园生活的乖乖女，结果马上就要出去找刺激了？ 夜晚的古城，没有路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鬼怪正窥视着众人…… 第六十八章 洞庭神君祠 “这个时间点，古人都睡了吧，还有什么可看的？”任天行摇头。 “任天行同学，你是不是忘了，唐小姐才是这里的主角？”小闵哼了一声。 任天行看向唐艺菲，见她微笑着，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放心吧，这个年代的苏州人，比你们想像中更会玩。”唐艺菲说完，率先向门口走去。 几个男人只得跟上，包括那名负责买房的剧务，也自动变成随从。 跟着大明星混，机会难得，再累也上啊。 之前逛街的时候买了两个带着彩绘的灯笼，现在正好用得着。 周围街道上没有行人，但远处仍然隐约可见少量灯光。 唐艺菲指示大家踏过小桥，朝东边走去。 “唐小姐心里似乎有目标？”任天行看出来了。 “到了那儿，自然知道。”唐艺菲微笑道。 “东边，该不会是……水仙祠吧！”任天行心头猛然一跳。 “你记忆力确实还行，就是水仙祠，不过你紧张什么呢？”唐艺菲转头看了他一眼。 “咳，没什么，不过唐小姐，你是想跟沈复夫妻来个偶遇？”任天行强压心头不安。 “碰碰运气吧。”唐艺菲道。 “按《浮生六记》所写，沈复夫妻夜游水仙祠，是因为水仙，也即洞庭神君的诞辰——九月二十七，那几天民众自发组织灯会，可现在才三月……”任天行叹道。 “我就是要试试呢？”唐艺菲的语气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任天行愣了，其他人的表情也微微一怔。 一向很有亲和力的唐小姐，居然，似乎，生气了？ 太少见了吧。 系统提示：“你与目标多次产生投资逆差，可能触发了其自我保护机制。” 任天行再次怔了怔。 原来是这样，以往他在别人面前显摆知识的时候，也遇到过反弹。 只是没想到唐艺菲也会这样。 因为任天行感觉，年轻女孩子是特别喜欢崇拜别人的，而且异性相吸嘛。 再说以唐艺菲的涵养来看，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啊。 “但是你们之间的精神等级相差很大，按规则来说她才应该是获取更多b值的一方，你违背这个规则已经很久了。”系统道。 “好吧，低调一点，但我声明，我真是善意提醒她，可不想赚她b值哦。”任天行悻悻道。 没走多远，便来到一处寺庙前。 墙外有几个食担，卖着点心面条之类的，担子上挂着灯笼，下面有炉子，所以食物一直冒着热气。 每个担子周围都有一到几名食客，让这夜晚显得还算热闹。 然而，庙门是关着的。 “还好……”任天行呼了口气。 “怎么个‘还好’法？”唐艺菲忽然问道。 “啊？我是说，还挺热闹。”任天行忙道。 但他的心思其实是放在寺庙里的。 “洞庭神君祠”啊。 苏州旁边的太湖确实有座洞庭山，然而此洞庭非洞庭。 华夏真正有名的洞庭神君，只能是洞庭湖的那位。 柳毅！ 白天在柳毅墓还不确定是哪方神灵动怒，现在清楚了。 虽然柳毅墓是假，但却已经被洞庭神君祠纳入下属机构了吧。 或者说，双方达成协议，山寨版的柳毅要向正版的上贡？ 总之，这块蛋糕是属于洞庭神君的。 任天行之前紧张，就是怕这位神君报复啊。 现在庙门关着还好些。 晚上没有香火，神灵通常不会还在这值班。 “几位大爷，外地人？”一个身量瘦小的人突然冒出来。 “是本地的呢。”唐艺菲笑着回以苏州方言。 那人眼珠转了转：“是是，那几位要不要买水仙的神像？是我家祖传的，很灵验！” 小闵看了他怀中的画轴一眼：“如果是真宝贝，为什么大半夜拿出来卖？” 那人道：“小人穷得拿神仙他老人家的画像来卖，怕神仙生气也。” 几个从现代来的人都面露微笑。 接受过这么多年教育，还能让古代文盲骗了哇？ 那人却看不懂眼色，反而以为他们有意，于是连忙把画展开。 画上那凶神恶煞的面孔，让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两个女孩子更是往后退了两步。 “洞庭水君不是柳毅吗？柳毅可是个白面书生！”小闵看来也熟悉剧本。 “我不知道，但庙里供的，跟画上一样啊。”那人愣住。 “真以我们是外地的好欺负么？”陈谷冷冷道，开始挽袖子。 任天行忙道：“其实，柳毅一开始确实是书生，但继承了龙王老丈人的洞庭君之位后，因为相貌不够威严，管束不了手下，所以才弄个凶恶的面具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唐艺菲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小闵白了任天行一眼，似乎在说：“又让你装b成功了。” “怪我喽？”任天行耸耸肩，心里道。 “大半夜的讨生活不容易，一两银子，这画我买了。”唐艺菲缓缓道。 那卖画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欢喜地接过银子，迅速交画跑开。 这种水准的破画，白天能卖五十文就不错了好吗？ 深夜卖画，不就是为了让买家打眼吗。 任天行摇摇头，确实，都不容易。 咱们穿越一次也不易啊。 所以买东西溢价几十倍都没啥。 古代随便一张破画，要能带回现代，价值连城好吧。 虽然带不回，在镜头里显示一下，也值几万块的票房吧？ 深夜遇到古代骗子，还能让观众一乐。 “咦，唐小姐，你看那人，好秀气啊，是女扮男装吧？”小闵突然压低声音道。 声音虽小，但那激动的情绪却完全掩盖不住。 唐艺菲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也露出惊讶，并且惊喜的表情。 “不是吧，运气真这么好？”任天行脱口道。 唐艺菲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仿佛她早就在等着这画面。 看任天行判断失误惊呆的一幕。 在淡淡的灯火下，前面那戴瓜皮帽的小生，真是太灵秀了。 白净瓜子脸，眉目如画，樱桃小口。 尤其是瘦削的身子，仿佛真是禁不得一阵轻风。 “小闵你去试试‘他’，摄像师跟上。”唐艺菲轻声道。 小闵眼睛一亮，快步向那刚刚买完东西，提着食盒的少年追去。 众人也随在其后。 看看快要到阴暗的地方了，小闵赶上两步轻轻地一撞。 “无礼，轻薄！”那少年惊呼一声，双手捂胸，退了两步。 随即，他眉头一竖，放下食盒，双手展开，做出架势来。 什么架势？打架的势子！ “别，其实，我也是女孩子。”小闵格格笑起来。 大家已经听到少年的声音，那般清亮。 明明就是个女子嘛。 “少年”愣住。 “姐姐可是陈芸、小字芸娘的？”唐艺菲微笑走来。 “你也是女子？”少年瞪大眼睛，随即道：“你们好像认错人了。” 不过“他”已经收回架势，好奇地打量着唐艺菲和小闵。 “你不是？”唐艺菲喃喃道。 任天行知道她的遗憾。 沈复与夫人游水仙祠，堪称《浮生六记》中最经典的场景之一。 因为沈夫人陈芸，当时是女扮男装的。 古代的闺秀，不可以随便抛头露面，尤其是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像什么样子。 参加庙会、灯会可以，坐轿子去，然后到一个房间或船上里，从窗户往外瞧。 然而，在沈复的怂恿下，陈芸勇敢地穿上男装，画粗眉毛，和老公像哥们儿一样结伴去了。 这不是小说，是纪实。 这是被认为最保守的满清时代。 《浮生六记》让西方人，让现代人知道了不一样的清朝，不一样的古人。 所以林语堂才会说，芸娘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 “那你是谁？”小闵忍不住道。 在这个时代，还有其他女扮男装之人？ 第六十九章 水鬼 “我是彩云班的。”那“少年”有些羞涩地一笑。 “戏班？你是伶人？”唐艺菲恍然。 “彩云班，好像就是王文治大人的家班吧。”任天行又忍不住补充。 唐艺菲和小闵同时白了他一眼，要你装b？ 不过唐艺菲随即眼睛亮起来：“五云中人？” 那“少年”有些意外看看几人，然后轻轻点点头。 唐艺菲和小闵不由得重新打量这少年，目光尤其在他的胸前多停留了几秒。 这眼神，也不怕被人家当成色女啊。 少年顿时又有些羞涩了，退后半步，做出告辞的手势。 “等等，你们家班住在何处，过两日我想登门拜访呢。”唐艺菲连忙开口。 少年报了个地址，便提着食盒匆匆离去。 就像现代的偶像遇上了粉丝，不堪其扰地夺路而逃一样。 唐艺菲表情古怪，她估计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然而，身为偶像的她，可从没享受过被别人嫌弃的待遇啊…… “你们觉得‘他’是男是女？”小闵目光流转，饶有兴致地望向几个男人。 剧务和摄像犹豫了一下，都摇头撇嘴表示猜不出。 陈谷则冷冷道了句：“人妖！” 小闵就只盯着任天行一个人，想听他的判断。 “没法猜。”任天行耸耸肩。 唐艺菲捂嘴笑了一下：“夜里一个人跑出来买东西，我觉得是男的。” 任天行嗯道：“其实就算‘五云’全都是男子，我都不会意外。” 两个女孩都笑了，另三个男同胞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唐艺菲看看没什么好玩的，开始返程。 那剧务实在忍不住，询问“五云”究竟怎么回事。 唐艺菲微笑不说，最终还是由任天行来挣这份b值。 “王文治的家班彩云班，算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戏班，尤其在乾隆下江南的时候，为皇上表演名声大噪，而这个家班最大的‘角儿’就是‘五云’，五个女伶。” “后来五云年纪大了，王文治做主，将其中三位嫁出去，剩下两位则送给湖广总督毕沅。” “谁知道毕沅一检查，却发现这两位是男的，于是让他们恢复男身，剃头，放足。” “既然这两云是男子，那另三云是男是女，也很难说了。” 因为早年一些影视的原因，很多人以为清代戏班都是由男人扮女角，其实这种事主要发生在京城，而在江南地区，女伶是很普遍的。 且不说近代的越剧全是女伶，红楼梦大观园里的昆曲家班，芳官、龄官等，也全是从苏州采买的女伶呢。 家班生活在内院，所以大多是女伶。 而对于穷人来说，孩子进家班总比做僮仆待遇好，所以把男孩假扮女孩送去当女伶也不奇怪了。 小闵突然坏坏地笑道：“难道不是王文治知道毕沅有‘特殊癖好’，才把这两个假女孩送给他的吗？” 任天行耸耸肩：“小闵姐，你可以腐，但没证据的事情，也不好乱讲，真要是涉及‘男风’，为啥王文治没把二云送给袁枚？其实主要是毕沅也有个家班，这就是正常的人才流动而已。” 小闵嗤笑一声：“送到毕家去唱戏？那脱人家衣服干嘛，不脱干净，能发现他俩是男人？” 任天行咳了两声，没话说。 古代就是这么乱，洗不白了。 不过说实话，那两位男伶，从小被当成女孩养，甚至还缠了足，也是可怜人。 甚至他们可能自己都把自己视为女人或想成为真正的女人，就像著名的时佩璞一样。 “不管怎么说，能拍到‘五云’都是很有价值的，他们跟袁枚又有关系，应该很容易把他们拉到杭州去参加湖楼诗会。”唐艺菲笑道，“就是有可能抢了陶老师和刘老师的活儿。” 之前分配任务的时候，陶姓明星负责毕沅，刘姓明星负责戏班，这两路本就准备在“五云”这里会合的呢。 不过如果唐艺菲也搭上五云的线，对于剧情来说反而是好事，相互照应嘛。 三方合力劝说，更容易让五云动身。 一路聊着那几位伶人，不知不觉金母桥已经在望。 “有群人一直跟着我们。”陈谷忽然冷冷道。 话刚说完，后面脚步声加快。 七八条汉子追了上来。 领路的，正是刚才卖画那小个子。 “这位小官人出手好阔绰，我特地叫上几位兄弟，也来沾沾贵气。”那小个子干笑两声。 唐艺菲眉头蹙起，盯着对方。 她脸上没有多少怕的表情，主要是气愤。 自己好心高价买他的画，谁知道人心不足，得寸进尺。 剧务和摄像，包括小闵则有些慌乱退缩。 “苏州省府之地，居然如此没有王法么？”任天行转头看了陈谷一眼，缓缓踏出。 “王法？有啊，我们海洋帮王香主定的法！”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狞笑道。 “海洋帮？王香主？”任天行愣了一下，有点耳熟。 泥煤的，这不就是梁羽生《云海玉弓缘》里的吗？ “云海”里的主要角色，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在江南活动，但书中的龙套还是被圈进来了。 小说里提过的角色，怕是能得到更多实力加成啊。 要不然，劝劝唐小姐，给点钱算了？ 不过任天行转头，看到唐艺菲的表情，感受她越来越强的气场，显然是不肯服软的。 陈谷两只手相交，嘎崩的声音响起，已经开始蓄势了。 “你们最好……消失！”小闵姑娘终于镇定下来，憋出这句话。 这种现代语言，古代混混儿听不懂。 不过人的态度表情，是通用语言。 海洋帮众人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文弱小生，不教训一下是不行的。 “上！”七八条汉子一起冲上来，其中两人挥着木棍。 任天行不由得活动了一下手指，差点想摸刀。 不过用了现代武器，这段就不能用了啊。 摄像师虽然紧张，但分明已经抬起包裹里藏着的摄像机，开始录制。 就任天行犹豫的工夫，陈谷已经迎了上去。 “双龙出海！”真气带起的风声，越来越响，这位黄级武师上来就发动了内力。 轰！一名混混儿被震得倒飞出去，半空中喷出口鲜血。 但那满脸横肉的大汉，却勉强接下了这一击。 显然，这大汉是个小头目。 小头目与两名大汉围攻陈谷，另四人则绕过他，向其他人冲来。 任天行没敢充英雄，只选了其中一名对手。 果然，四臂相格，以任天行的力量，都落了下风。 这战力，还在普通官兵之上啊。 好在混混没用刀。 那名剧务壮着胆子喊了声，迎上那小个子混混，以为是个软杮子，但挨了一腿之后，他就有了自知之明，退后几步，只敢虚张声势，围着对方周旋。 “喝！”两个女孩子都出手了。 身为穿越剧时代的演员，学格斗术防身是必须的。 女演员在学校都有舞蹈功底，最容易上手跆拳道，她们也主要是用的这个。 一串啪啪声响起，两名混混都被踢了好几脚。 然而没什么用。 异世界的人，被加强的主要是体质，他们都很扛打啊。 而女演员练武练得再勤，也得注意保持身材苗条，腿更不能太粗，所以在力量方面是硬伤。 片刻工夫，两个女孩子已经被逼得连连后退。 任天行当然不能坐视。 真气运集，力量提升三成，然后抓住机会，狠狠砸中自己的对手一拳。 只见那混混嘴角一咧，踉跄半步，随即又顶了上来。 “不要逼我动刀啊……”任天行咬牙。 连续击中对手几次，自己也挨了一拳。 从双方表情展现的痛苦指数来看，把这混混干掉的时候，任天行只怕也剩不下几滴血了。 瞄了一眼其他人，没有一处乐观的。 陈谷上来击飞的那混混已经回来参战了，陈谷要以一敌四，其中那个混混头目又是有黄级战力的样子，危险喽。 就算摄像大哥扔下机器参战，也没什么大用。 “water！h2o！”任天行突然大喊两声，率先向河边退去。 两个女孩儿和陈谷都反应过来。 战圈一步步移向河边。 “下去吧！”任天行抓住机会，快速绕到对手身后，将他踢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几乎同时，陈谷和唐艺菲也得手了。 唐艺菲力气小，但一串连环腿发挥得着实漂亮。 掉入水中的几个混混大骂着拍水，倒是都会水性，眼看要爬上岸。 突然，两声惊恐的叫声响起。 “水，水鬼！” 眼见着两名混混同时向下沉去，转眼就看不到顶了。 “嘻嘻~”“嘎嘎~”几个虚影从水中慢慢升起。 “水鬼！”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混混们，一轰而散。 那个小头目，反而是跑得最快的。 几个穿越者被惊着了，反应慢些。 “怎，怎么鬼能显形……”小闵牙齿打着架，扑通倒地。 她也想跑来着，腿不听使唤了。 唐艺菲已经跑出两步，见此咬牙过来搀起小闵，尽管她的小脸已经煞白。 水中一道虚影扑向她们，怪笑连连。 “快跑！”任天行惊得头皮发麻，朝二女冲去。 陈谷也想去助，但有一道虚影正向他飞来。 陈谷大喝一声，真气勃发，重拳砸出。 拳风正中虚影的面部。 然而，虚影只是一滞，却并没有涣散的迹象。 “就算鬼魂吧，物理伤害免疫，怎么连真气也免？”任天行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第七十章 附体 鬼魂是虚的，真气也是看不见摸不着，在任天行想像中，这应该是同一层面的东西。 然而现在看来，真气还是没办法等同于传说中的“法力”，可能带一点精神属性，但并不多。 这个时候，扑向两位少女的那道虚影，突然发出吱的一声，飞退数尺。 唐艺菲身上，似乎放着淡淡的光辉，令水鬼有些忌惮。 系统道：“她的精神能量很高，虽然不精纯，伤不到鬼魂，但自保应该没问题。” 这倒也是，几十万粉丝加持的信仰之力，那可是接近于古代香火之气的东西啊。 明星不是神，但至少是“贵人”。 连道士都说法不施贵人的。 “那我们几个怎么办？”任天行转头，看见两条虚影向自己飞来，头皮一阵发麻。 这种时候，男子汉又不能跑。 乎乎风声，任天行带着真气的双拳攻向虚影，然而效果远不如陈谷，那两虚影停都不停。 任天行只得快步飞退，能引开两鬼，已经算尽自己保镖之职了。 偷眼瞥去，陈谷拼命挥拳，倒是逼得水鬼无法近身，唐艺菲和小闵暂时也没危险。 然而剧务的腿也软了，坐倒在地，摄像师则很尽责地没跑，还拍呢，当然，也可能是他被镜头里的一切吓傻了。 两条鬼影正向他们飞去。 “用那张画！”任天行突然大叫一声。 剧务反应过来，赶紧将手中的画展开。 黑夜中，似乎有淡淡的红光闪过。 画中面目凶恶的洞庭水君，仿佛活过来一般。 逼向剧务的那虚影被惊得吱了一声，嗖地钻回水中去了。 剧务张大嘴巴，死里逃生的刺激让他脑中完全空白。 还是唐艺菲清醒过来，上前一把抢过画，四处驱赶水鬼。 这女孩有“贵气”护身，胆还是大啊。 几条虚影纷纷逃回水里。 “一两银子买的画像，居然有这么大效果，这水鬼也不怎么样嘛。”剧务惊魂未定，却还能强行笑出声来，尽管他声音仍是颤抖的。 “以前拍那么多戏，都没见过水鬼，连普通鬼魂都没见过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小闵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可能苏州城里的水鬼，多沾了人气，级别更高些？”唐艺菲不确定地道，“古代小说里的水鬼都在野外江边，想不到城里也有。” 任天行咳了一声：“怎么电脑编的剧本里，都没提这个事？” “什么事？”众人看向任天行，知道又到了他的装b时刻。 “苏州城内，张士诚皇宫旧址旁的河道里有水鬼，这是清人的记载。”任天行道，“写进书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肯定会得到加成。” “张士诚皇宫旧址？那不就是我们住处旁边吗？”唐艺菲一惊。 《浮生六记》里，沈复夫妇借住处，正是张士诚王府旧基，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有没有见过水鬼。 要说电脑的资料库是肯定不会遗漏什么东西的，但原始资料如此海量，真要全部放到剧本里，就根本不具备可读性，也让剧组人员抓不到重点了。 对异界的研究还只是初级阶段，“见鬼”本来就是极小概率事件，电脑编剧忽略这条史料也是正常的。 “别说了，不安全，离开！”陈谷不耐烦地道。 “我的腿可能抽筋了。”小闵低声道。 唐艺菲扶起她，众人准备过桥。 “格格，听说这里来了一位贵人呀？”水中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缓缓从河道升起，拦在桥头。 “你，你是人是鬼？”剧务吓得连退两步。 跟之前的虚影不同，这女子虽然也显得轻飘飘的，身子有点朦胧，但眉目钗裙都能看出个大概。 “还用说吗？肯定是更高级的水鬼。”任天行双肩不自觉地抽了抽。 “她，她穿的好像是明朝的衣服！”小闵的牙齿在打架。 清朝的“宫装”为旗袍，而眼前这套显然不是。 “明朝？该不会是张士诚宫里的吧，那得……多少年啊？”剧务连忙向后躲去。 唐艺菲没说话，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倒退。 对面的女子，肤色发白，而且略带肿胀感，可不正像是被水泡过的吗？ 这画面太恐怖了。 “不怕，我们有神仙保护！”唐艺菲猛然想起，单手举起那张神像。 “格格~”那女鬼怪笑几声。 唐艺菲和小凉忽然同时惊呼起来。 神像以眼见的速度湿润，画面变得模糊，水珠滴答落在地上。 “小姑娘真一副好皮囊，借来用用吧。”女鬼笑完，朝唐艺菲扑了过来。 不怕神像，估计也不怕唐艺菲身上那点粉丝之力吧？ 她这是要干嘛？夺舍？ 队伍中最强的陈谷，面色严峻，但这次他却没有上前。 这样几百年的水鬼，显然超出了一位武师的能力范围。 “快闪！”任天行胸中涌出一股气来，快步冲上，挡在两个女孩面前。 “我有浩然之气，处男阳刚之气，难道还怕鬼？”任天行喊叫着为自己壮胆。 然而内心的声音却是：“系统，开启防御啊！” “我没有相关经验，不确定能否防御成功。”系统不急不缓地应道。 任天行根本没听完这话，便已经被那女鬼撞上身来。 就感觉像被薄纱蒙住了一般。 任天行眼前发黑，意识瞬间模糊。 “这就是被附体？”任天行感觉自己似乎要陷入到浅睡眠中。 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就此进入梦乡。 “遭遇不明精神能量冲击，已防御。”系统提示响起。 “这就好。”任天行暗松口气。 “但是防御体系只能保护你的大脑，现在你躯干的神经已经被对方控制。”系统又道。 “我晕，你能夺回控制权么？”任天行急道。 这还真是被附体了啊，我说这位大姐，不同性别的身体你也要？ 想像电视里被鬼魂附体的人，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来，任天行就不寒而栗。 然而现在他已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不知那水鬼准备或者正在干些什么。 操纵自己去杀人？ 还是让自己跳进水里？ “抱歉，本程序并没有类似功能。”系统一板一眼地道。 “应急程序、备案，这些都没有？你这什么智能程序啊！”任天行急了。 他倒是想自救，可是完全找不到任何可努力的头绪，想拼命也没地方使劲。 不知已经失去身体控制权多久了，或者外界只过去几分钟吧，但任天行感觉就像过了几小时。 说不定身体已经在水下了…… “我要活啊！”任天行内心狂吼道。 “建议：使用升级后得到的新权限。”系统突然道。 “新权限？”任天行愣了一下，花了好阵子才回忆起来。 “每日可消耗b值发动一次精神攻击，最高使用100点b值。” “精神攻击”是什么，专门针对精神能量的攻击啊，而这水鬼，显然属于精神体！ “攻击！不过目标在哪？”任天行叫道。 “精神能量的位置，无法用现实中的三维或四维座标表述，你确定目标后，潜意识会自动寻找。”系统道。 “那好，100点b值，击杀入侵者！”任天行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