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香》 第001章 白灵 九八年,村里在修路时,遭遇山体滑坡,十几个人被埋,怀胎七月的母亲在给父亲送饭时,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政府派出了庞大的救援队,哪怕把垮塌的山体全部清除,却没找到任何一具尸体,十几个人全部离奇失踪。 在事故发生的第七天,母亲的尸体被一条大白蛇从双龙潭里面给拖了出来,目击这一幕的几个救援人员被吓傻了,有两个救援人员在慌乱中自己把手都给摔断了。 这事情邪乎,转瞬就传遍了整个村,男女老少全部聚到了双龙潭边上,纷纷议论着母亲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母亲本来是被埋在了山体之下,现在怎么又从双龙潭出来了。 辈分老一些的长辈一致认为,母亲的尸身“不干净”,进不得村,更不能入祖坟,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得了。 爷爷奶奶被逼无奈,只得请村里人就地搭起了一个灵堂,还买来了一口大红棺材,寻思着第二天将母亲葬在双龙潭边的小山包上。 可没想到,那天夜里头,棺材里竟传出了“咚咚”的响声。 帮忙守夜的几个年轻人壮着胆子,打开了棺材,发现母亲的肚子竟然在动,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哭喊着跑了。 爷爷是老革命,老来得子,就父亲一个儿子还被埋在了山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传承香火的希望,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一咬牙,和奶奶一人拿了把刀,来到棺材前,爷爷负责破开母亲的肚皮,而奶奶则守在旁边,万一肚子里刨出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也好一刀给剁了。 直到我哭出了声,爷爷奶奶看我浑身上下除了身子有些凉以外,和正常婴儿没什么区别,才松了口气,慌慌张张用衣服裹着我往家里跑。 可是到家后,不论爷爷奶奶怎么弄,我的身体始终是冷冰冰的,急得他们连夜将我送到了乡里的卫生所,医生用体温计一量,傻眼了,我的体温根本就不在体温计量程以内,最后用普通温度计简单测试了下,我的体温竟然低于三十度。 这是不符合医学常识的,医生大大小小的检查都做了个遍,却查不出任何问题,最后在卫生所观察了两三天,看我没事,爷爷奶奶只得无奈的把我带了回来。 爷爷奶奶迷信,为了能够保住我,偷偷请来了村里的算命先生葛老头。 葛老头看过我的情况后眉头皱得老高,说我出生恰逢阴年、阴月、阴历、阴时,又是阴人所生,五阴俱全,天生阴气重重,还说这叫做“阴尸鬼命”,从小体弱多病,而且天生招厉鬼,即便现在活下来了,也养不大,这是死结,解不了。 更为重要的是,葛老头说我的魂魄混乱不堪,看上去似乎是比寻常人多了些东西,但是具体多出来的是个啥,他现在也看不出来。 葛老头的话不知是被村里谁听了去,我妈的尸体里头刨出一个没有体温、身体里藏着怪物的娃,这消息瞬间在村里掀起了惊涛大浪,村民们都说我是鬼种,是失踪的十几个村民怨气所化,讨债来了,这种小孩留不得,否则会给全村带来灾难,三天两头有村民闹上门来,逼爷爷一刀剁了我。 在他们看来,我应该和那失踪的十几个人一样,葬身大山,根本就不该活下来。 好在爷爷为人硬气,在村里也有些威信,一横起来村民们也怕,所以村民们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对于葛老头的话,爷爷奶奶也信了三分。 打那时起,他们为了保住我,各种各样的偏方、神人都寻了个遍,把能卖的东西全部卖了,家里的生活也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 可奇怪的是,从小到大,我不但没怎么生过病,反倒长的又高又壮。 爷爷奶奶和村民们都觉得是寻来的那些偏方有奇效,有些村民甚至壮着胆子来寻,但是这么多年爷爷寻来的偏方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到底哪个有效,他们也搞不清楚。 只有我知道,那些偏方其实并没用,我能长成这样,完全得益于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很小,大概也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年四季都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白净的脸,红色的唇,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瓷娃娃。 三岁之前的事我不记得,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我有些印象,只要爷爷奶奶下地干活不在家,小女孩都会来看我,而且每次来都会带着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来到我家就钻进厨房,给我做些好吃的,然后甜甜的笑着,看着我吃完以后,她便悄悄离开了。 在我的记忆当中,小女孩第一次出现时我并没有感到惊讶或者诧异,也就是说,她可能在我更小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 不过奇怪的是,小女孩从来没和我说过话,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从哪来,我也没想过去问她这些事,也不会和别人提起她的事,我们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我私底下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白灵。 村里的小孩在大人的教唆下不愿和我玩,学校也迫于家长们的压力,不敢收我,所以她是我童年时期唯一的朋友,每天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她来看我。 白灵似乎也很期待来找我,往往是爷爷奶奶刚走,她马上就会出现,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二岁。 那年冬天,双龙村罕见的下起了鹅毛大雪,一夜之间,全村积起了厚厚的雪,就连双龙潭,都被冻得结结实实的。 田里种的小麦大多数都被积雪给掩埋了,村民们急了眼,那个年代,地里的庄稼是来年活下去的希望,照这么下去,来年所有人都得饿肚子,所以大人们也顾不得严寒的天气,纷纷到田里清理积雪,抢救小麦。 这一天白灵又来了,不过她这次带来的不是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而是拎着一只大土鸡,雪白的脸蛋冻得通红,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裙之上竟然沾了些许泥土,而且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的,看样子好像是病了。 我慌忙跑上前去,一眼看见她提着土鸡的手,竟然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甚至有些龟裂了。 看到这,我慌忙拉着她进了屋,拿出家里的雪花膏准备给她搽,白灵好像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她有些闪躲,雪白的小脸更是红扑扑的。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别怕,给你搽香香,搽了以后手就不会冻到了!” 白灵一听,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我手里的雪花膏,又看了看我,之后便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双小手主动的伸到了我面前。 白灵的手很滑很凉,我不到三十的体温摸在上面都感觉冷冰冰的,而且她似乎是怕痒,给她搽雪花膏的时候,一个劲的在笑,等我搽完以后,她举起双手,好奇的闻了闻,似乎很喜欢那股淡淡的香味,一脸陶醉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过了会,她提起土鸡准备下厨房,我慌忙上前拦住了她,说道“你手都冻成这样了,碰不得冷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给我做好吃的,今天换我来!” 我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土鸡就冲进了厨房,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下厨房做饭,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弄,忙前忙后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鸡给煮熟了。 我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肉端上了饭桌“嘿嘿,第一次下厨房,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快试试!”我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白灵也回过神来,慌忙在我面前摆了一副碗筷,示意我快点吃。 我将碗筷推了回去,笑着说道“每次都是你看着我吃,这次轮到我了……” 白灵一听这话,身体一瞬间呆立在了原地,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当中闪过了一丝泪光。 我一看这情形,有些慌了,忙说道“快趁热吃,对你的身子好!” 白灵听了这话,也不再含糊,拿起碗筷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而我,则坐在一旁,看着她咯咯的笑,正如以往她给我做饭的时候一样。 别看白灵小,她的食量可是大得很,除了鸡腿鸡翅膀可能是要留给我,她没吃以外,其余的没一会便被她给消灭干净了。 白灵吃鸡肉的时候,两只手臂从有些宽松的袖子中露了出来,我看见她的手臂全部被冻得青一块红一块,有些地方还有一条条深深的裂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这是怎么了?”我都要被急哭了,一把拉住白灵的手臂。 白灵有些吃痛的抽回了手臂,而后低头蜷缩在椅子上,一双手臂紧紧的抱在了胸前,而她眼里早就闪现的泪花,“吧嗒”一声滴落了下来。 我急了,慌忙转身进到里屋,拿了我的小棉袄和雪花膏,可等我出来的时候,白灵已经不见了。 白灵似乎走的很匆忙,刚刚她坐的凳子都被打翻在地,鸡骨头散落的到处都是,我也没心思去收拾这些,有些落寞的坐了下来,用筷子夹起盆里剩下的一根鸡翅膀,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呸!”我险些吐了出来,原本看上去卖相不错的鸡肉,吃起来和吃盐没什么区别,又咸又涩,根本就无法下口,可是白灵…… 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嚼着咸得发苦的鸡肉,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将盆里的肉吃干净,一看时间,已经接近晌午,爷爷奶奶可能要回来了,所以也顾不得想太多,慌忙开始收拾起来。 我在清理地面的时候,突然发现地面上散落着两颗弹珠般大小的晶体,慌忙捡起来,两颗晶体几乎是透明的,要不是闪烁着亮光,我或许根本就发现不了,而仔细一看,晶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云雾般不断的翻滚着,看上去很是神奇,但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我心里清楚这是什么,刚才白灵眼里的泪珠滑落的一瞬间,我看见她的眼泪就是化作了这样的两颗珠子,只是刚刚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现在看来,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我找来自己的小手帕,小心翼翼的将珠子包裹起来,放在最里面一层衣服的小兜里,而后便慌慌张张的继续收拾屋子,终于赶在爷爷奶奶回来之前收拾利索了。 大雪一直没有停的势头,爷爷奶奶这几天一直忙前忙后,有时甚至连半夜都得到麦田里去看一看。 爷爷奶奶愁田里的小麦,我也愁,白灵那天走了以后,便没再出现过,我一天得到门口望好几回,甚至不顾爷爷奶奶的嘱咐,偷偷跑出去找了几次,可是依旧不见她的踪影。 到第三天中午,爷爷早早的从麦田里回来了,从柴房里头找出了闲置已久的老猎枪,我有些好奇,这枪在我印象中,就从来没动过,爷爷这是要干嘛?所以问爷爷拿枪干什么? 爷爷一边捣鼓猎枪,一边冲我说道:“这几天村里接二连三有人家丢了家畜,不少人家损失可不小,大伙都说大雪封山,山里的动物找不到吃的,下山抢食来了,所以大家伙寻思着今晚上山去看看,除了这祸害!” 我一听这话,急了,上次白灵不就是拎着一只土鸡来看我的吗?在当时,一只鸡对一个家庭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白灵一个小孩子从哪得来的?难道,偷鸡的是白灵? “爷爷,我们村哪家的丫头总是喜欢穿白裙子呀?” “傻小子,童话故事读多啦?我们这山沟沟,灰尘那么大,谁会穿白色的衣服,还有啊,这么冷的天,穿裙子不得冻死呀?”爷爷笑着说道,也没把我得话放在心上,继续捣鼓着手里的猎枪。 白灵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一听这话懵了,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可是一摸兜里的两颗珠子,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当时我觉得,白灵家应该是住在山里面,毕竟后山那么大,村里人没见过也很正常。 可如果村民的家畜真是白灵偷走的,那还了得?村里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行,我得想办法通知她。 所以我拿了雪花膏和小棉袄,趁爷爷进屋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双龙村四面环山,除了西面的山势略微平缓一些外,其余三面的大山全部是悬崖峭壁,人根本就上不去,所以我们所说的后山就是村子西面的山脉,不过这里林子很深,深山具体连着哪里,村里没人知道。 我一路小跑着进了山,由于下了雪,山路湿滑,我边走边摔跤,手臂和膝盖磕的生疼,可一想到村民们可能会伤害白灵,一咬牙,忍着疼,继续在大山里面寻找。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被摔得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双手双脚被冻的麻木了,可依旧没寻到白灵的踪影。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有气无力的边走边喊着白灵的名字,没一会来到了一片大槐林面前。 我立马被吓了一个激灵,因为这地方我以前听爷爷奶奶说起过,那时候,医疗卫生水平差,村里人生小孩都是请村里的接生婆接生,导致小孩成活率可能还不到七成,但凡哪家小孩夭折了,都会选择往后山的这片槐树林里埋,到现在为止,这里已经不知埋了有多少小孩了,村里人形象的把这里称呼为死娃子坡。 关于这死娃子坡的传说,多的数不胜数,大人们担心小孩子私自上山遇到长虫野兽之类的东西,都会用这死娃子坡来吓唬小孩,这里可以说是大多数小孩童年时的梦靥,我也不例外,时常一提起这死娃子坡直接就被吓哭了。 今天由于担心白灵,想都没想就钻进了后山,而且我也不知道死娃子坡到底在哪里,竟然误打误撞,让我给撞见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子就往回跑,心里只想早些离开这里。 我使出了十二分的力,以自认为最快的速度闷着头往回跑,也顾不得自己到底跑到哪里了,只要能离开这死娃子坡,那比什么都好。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跑得右脚有些抽筋了,我才停了下来,慌忙弯下腰去掰抽筋的脚,可是刚一低头,我看见我的双脚竟然是脚尖着地,惦在地上的,这种姿势跑了那么久,不抽筋才怪呢。 我用力往下踩了踩,可奇怪的是,后脚跟离地也就一拳的距离,而且脚跟下面啥玩意没有,可就是踩不到地上,我急得在原地又蹦又跳,依旧无济于事。 我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是右脚抽筋抽的厉害,腿脚动着点能够缓解一下疼痛。 可当我身子转过来的时候,阵阵冷汗立马浸湿了全身,眼泪吧嗒吧嗒的淌了下来,一片槐树林就立在我前方不到五米的位置,而树林边上,还有一连串脚印,我跑了那么久,竟然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转。 这时我突然想起爷爷找来的神人说过,人从阴气重的地方走路得小心,步子要小,要快,要不然脚离地面太远,接不了地气,就会被脏东西给垫了脚,会被缠上,很麻烦。 原本这都是当鬼故事来听的,没想到自己真的碰到了,我这分明就是被什么东西给垫了脚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赶忙爬起身来,按照神人说的法子,小步小步的快速往槐树林外面走,大概过了有两三分钟,我忽然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一直垫着的脚跟呼哧一声,踩在了雪地上,回头一看,我竟然已经走到了距离槐树林有几百米的地方,成功脱险了。 我撒丫子就准备往村子方向跑,可是转身的瞬间,我似乎是看见槐树林里面,忽然闪现了一个人影,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唇,看上去活像一个瓷娃娃…… 第002章 血眯眼 “白灵?” 一看到这个身影,我下意识的喊出了声,想都没想,调转方向朝着槐林冲了过去。 我一边喊着白灵的名字,一边缓慢的往槐林深处走,越往里走,心里越是瘆得慌。 整片槐林就好像与外界隔绝了一样,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氛围压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无数次想要退出去。 不过刚刚看到白灵的时候,她似乎就是急匆匆的往槐林深处走的,所以一咬牙,还是闷着头继续前行。 约莫走了五六分钟,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坳,山坳与槐林之间由一个斜坡连接。 斜坡坡度虽然不陡,但上面长满了荆棘和倒刺,我找来一根比较粗的大树枝,小心翼翼的边走边清理前面的荆棘。 山坳地势低,阴暗的很,越往下走,能见度越低,虽然天还没完全黑,可是等下到坡底的时候,能见度基本上已经在十米以内了。 我喊了白灵几声,依旧没有回应,不过这山坳看样子挺大的,里面到处是乱石和杂草,又往前走了近百米后,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后面,我发现了一床小棉被和一些零散的衣服,看样子是有人在这里住过。 “白灵?”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白灵躲在这里,高呼了几声,可是依旧没有回应。 “呱呱……呱呱……” 也就在这时,前方忽然间传出了几声鸟叫,紧接着是一阵“哇哇”的哭声。 “白灵……” 一听这声音,我立马联想到白灵,所以撒丫子就往前跑。 转过了一个弯,我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就在前方十多米的位置,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趴在草地上,足足有十几只乌鸦,盘旋在人影上空。 时不时有乌鸦俯冲下去,或是用爪子抓,或是用嘴巴啄,趴在地上的人,衣服已经被完全啄烂了,整个后背血淋淋的。 我被眼前这景象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止不住的干呕。 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勇气冲上去了,一方面是被吓的,另一方面,是害怕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真是白灵…… “哇哇哇……” 哭声越来越凄厉,尖锐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疼。 盘旋在半空中的乌鸦,忽然间发了疯般冲向了那个身影,爪子、嘴巴疯狂的撕扯着地上的人,鲜血和碎肉不停的飞溅。 直到这一刻我才反应过来,那人还没死,我必须得救下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爬起身来就冲了上去,手里的枯树枝照着最近的乌鸦砸了上去。 没一会,外围的乌鸦有好几只被我砸中,到处都是纷飞的羽毛,我也渐渐靠近了那个被啄的不成样子的身影。 可就在这时,一群乌鸦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几乎在同一时间惊叫着飞走了。 乌鸦飞走了,我也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的身影,心里面又喜又惧,喜的是,趴地上的这“人”看上去很小,可能只有一两岁,明显不是白灵。 惧的是,他的一只手臂直愣愣的伸了起来,一只小手里正紧紧的抓着一只乌鸦,乌鸦的整个身体几乎已经被他捏碎了,鲜血不停的往外狂飙。 要知道,这乌鸦足有我的手臂长短,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想要抓住它都不容易,更别说把它捏成这个样子了,眼前这个小孩,真的只是个小孩吗? 也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间,小孩已经扔掉了手里的乌鸦,小手在地上一撑,一骨碌爬了起来,慢慢的将身体向我转了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向着面前的小孩看了一眼,就“啊”的嘶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险些没被吓昏过去。 这小孩的半边脸已经烂掉了,一只眼的眼球也不知所踪,眼眶下黑洞洞地冒着黑气。 一只小手更是露出了骨头,脖子下面的森森白骨也是清晰可见。 他就那么晃晃悠悠的向我走了过来,只剩下白骨的小手高高举起,似乎是想要抓住我。 我被吓懵了,想要逃,可是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根本就站不起来,急得我眼泪不住的往下淌。 小孩似乎很虚弱,靠近我以后,忽然被脚下的杂草一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可是他那只剩白骨的小手却刚好搭在了我的脚腕上,顺势一把抓住了我。 我只觉脚腕处一紧,紧接着一阵阴寒由脚腕处传遍了全身,心里的恐惧更甚了,大脑更是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 两条腿下意识的在地上猛蹬,想要摆脱小孩,可是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抓着我的脚腕。 小孩的身体宛若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被我的脚甩得到处横飞。 鲜血和一些被乌鸦啄下的碎肉从小孩身上抖落下来,溅到我身上,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双脚也不敢再继续乱蹬了。 而是一狠心,提起另一只脚,照着小孩的肩膀狠狠踹了下去。 这样一连踹了四五脚,小孩终于被我一脚踹开了,摆脱了他的束缚,容不得多想,连滚带爬的向着槐林的方向逃了过去。 小孩并没有被我伤到,一骨碌爬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他看上去走得有些踉跄,却始终跟在在我身后七八米的位置。 我拼了命的跑,不一会就到了刚刚的斜坡底下,一咬牙往上爬。 斜坡上有荆棘倒刺的阻碍,我往上爬的速度很慢,而反观那小孩,根本就不怕这些倒刺,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速度,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照这么下去,还没到坡顶,我就要被他给抓到了。 一狠心,咬着牙用双手扒开挡在前方的荆棘,死命的往上爬,这样双手虽然被扎的血肉模糊,但好歹前进的速度提上来了,只要能保证不在斜坡上被他抓到,我就有希望逃走。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我距离坡顶不到两米的位置,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忽然身体一滞,一只满是白骨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胆战心惊的转过头来,只见这小孩就站在我的身后,一张脸被荆棘刺得血肉模糊,仅有的一只眼睛似乎是被倒刺勾到了,大半个眼球挂在了眼眶外面。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作呕,恶心、恐惧…… “啊……” 我被吓得失声尖叫,到这个时候,先前提起的一口气已经泄完了,身子一软,瘫倒了下去。 “啊吼……” 忽然间,一声惊天的怒吼从槐林里面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我赶来。 小孩听了这个声音似乎很恐惧,粗暴的扯着我拼命往坡底跑。 我慌忙睁开眼睛,向着坡顶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险些吓得我魂飞魄散。 只见在坡顶位置,凭空出现了一条纯白大蛇,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可怖的牙齿足有手指粗细,向着我飞速的窜了过来,看那阵势,一口吞下我也完全不在话下。 “这下完了……”我心底不由得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再次绝望的闭上了眼。 也就在这时,抓着我的小孩似乎很是惧怕这条白蛇,拉着我的手竟然一下子松开了,飞快的向坡底逃了下去。 我浑身上下本来就使不出一丝力气,刚刚完全是被小孩拖着才支起了身子,现在忽然卸了力,身子就像橡皮筋一样,一下子软了下去,倒在斜坡上,一骨碌的往下滚。 也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我恰到好处的躲开了大白蛇的血盆大口,它的身躯直接掠过了我,向着小孩撞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小孩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被撞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坡底,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我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还在不停地往下滚,浑身上下被荆棘扎的生疼,也不知到了哪里,身子忽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给挡住了。 隔了好几秒,我才睁开了眼睛,只见大白蛇雪白的身躯拦在我身前,硕大的头颅高高扬起,一双碧绿色的大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不知为什么,我此刻竟然觉得它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关切,让我本来恐惧到极点的情绪忽然之间放松了下来。 只见它足有我大腿粗细的身躯宛若美玉一般,纯白无瑕,只是一道道裂痕散布在了这块美玉之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大白蛇悠悠的吐着性子,刚刚的暴戾已经完全消失,温和的低下了那硕大的脑袋,向着我靠了过来。 我没有反抗,任凭大白蛇的脑袋在身上蹭了两下,我的眼睛忽然之间湿润了。 一人一蛇就那么静静的待在荆棘丛中,身体被扎的很痛,可是心里却暖洋洋的。 从小到大,我受尽冷眼和欺辱,除了爷爷奶奶和白灵之外,这条大白蛇是第一个让我再次有了这种感觉的“人”。 这条大蛇给我的感觉和我日思夜想的白灵很像,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它就是白灵…… 不过转念我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内心深处实在难以将白灵那弱小的身形和眼前这庞然大物联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白蛇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慌忙用身体裹住我,而后带着向斜坡顶端窜去。 在我眼前,我刚好能看见它那雪白的身躯之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我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脑袋凑上去准备给它“呼呼”那道伤口。 可是,脑袋刚一凑过去,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雪花膏的味道。 心里面一直都有那么一个念头,只是我固执的不愿去相信而已,可到了现在…… 眼里的泪水吧嗒吧嗒流了下来,隔了良久,我才小声的冲着大白蛇喊出了那个一直不敢说出来的名字。 “白灵……” 大白蛇听了我的话,也明显楞了一下,停下了向前疾驰的身影,一颗硕大的脑袋转了过来,满眼温柔的看着我。 “砰” 也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一声巨响凭空响起,只见白灵的躯体,忽然在脖颈的位置爆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散落下来,眯住了我和她那看向彼此温柔的眼…… 第003章 陷入绝境 “打中了,打中了……” 就在白灵伤口爆开的一瞬间,槐林里面传出了一阵欢笑声,紧接着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正向着我们赶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呆呆的盯着白灵,一时间没了反应。 白灵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硕大的头颅艰难的向我靠了过来,在我的胸口蹭着。 直到这一刻,我才看清楚,在白灵的脖颈位置,出现了无数个手指粗细的血洞,有的血洞里面,还隐约能看见一些黑色的细小颗粒。 我再也忍不住心里压抑的情绪,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抚摸白灵,同时将头凑近了白灵的伤口,抽泣着向她呼气,因为奶奶说过,人受伤以后用嘴吧“呼呼”就不疼了。 可不等我靠近伤口,白灵忽然动了,她迅速的向我身后蹿了过去,同时身子一甩,松开了缠绕在我身上的躯体,让我稳稳的落在了距离斜坡几米的位置。 “砰”一声巨响,白灵的脑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而后硕大的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沿着斜坡滚进了山坳当中。 “白灵……” 我嘶吼着,拼了命般向着斜坡冲了过去。 只见刚刚被白灵撞得一动不动的“小孩”,一双枯爪死死地抓着白灵的伤口。 “啊吼……” 白灵痛得高声嘶吼,不断甩动着躯体,想要摆脱“小孩”,可是“小孩”的一双手犹如钢钩一般,任凭白灵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 “小孩”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断的在白灵身上撕扯着,大片大片的血肉被他撕了下来。 我急得甩开步子就想冲下斜坡去帮白灵。 “这不是陈老头家的鬼种吗?你在这干啥?” 可是刚跑出去一步,忽然衣领一紧,被一双大手提拎了起来,我满脸惊怒的转过头来,只见三个年轻男子站在了我的身后。 这三人我都认识,长得又高又壮的一个,叫做熊三明,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做尽了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坏事,村里人都怕他。 另外两个,一个叫做李鑫,一个叫做张杰,都是熊三明身边的小混混,此刻三人也看清了山坳下的情况,似乎被“小孩”给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的战斗。 “那……那是什么?”提溜着我后领的张杰结结巴巴的说道。 “管他娘咧,先干了那条蛇再说,那可是一百万啊……”熊三明明显也有些怕,不过还是拉着李鑫向山坳边上慢慢移动。 张杰听了以后,一把将我扔在了地上,也跟了上去。 我摔倒在地上,双眼死死的盯着李鑫和熊三明手里的“铜炮枪”。 这种枪在我们那很常见,需要充火药,用沙子或者小钢珠当子弹,一枪能打出去簸箕大的一片钢珠,目标只要被击中,必定被打成筛子。 熊三明手里的枪,还冒着白烟,白灵脖颈上的伤,应该就是这畜生用铜炮枪打出来的。 “鑫娃子,照着那蛇的脖子打,一枪把这两怪物全部解决掉!”熊三明的枪还没来得及充火药,暂时还不能用,所以他看了看山坳下的形势,催促李鑫快点开枪。 “妈的,为了一百万,拼了……”李鑫颤巍巍的走到斜坡边缘,半蹲下身子,举起枪,准备向白灵射击。 “干你娘……” 见李鑫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我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嘶吼着向李鑫撞了上去。 三个人都在盯着山坳下的战斗,所以没人注意到我,加上李鑫没有丝毫的防备,所以他一下子被我撞倒了,在惯性的作用下,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李鑫被我撞倒的瞬间,他手里的铜炮枪落在了斜坡中央,我来不及多想,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只要能抢到铜炮枪,熊三明和张杰就对白灵构不成威胁。 可是事与愿违,我毕竟还小,熊三明只是一愣神,立马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一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 “操你妈,你这小逼崽子,敢坏老子的大事?” 他说着,将我抓了过来,一只手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将我彻底控制住了。 与此同时,在一旁的张杰迅速冲了上去,捡起铜炮枪后慌忙跑了上来。 “赶紧开枪……”等李鑫也一瘸一拐的爬上来以后,熊三明催促着说道。 张杰不敢大意,慌忙蹲下身来,瞄准了白灵。 我被勒得几乎要窒息了,可是一看到张杰就要对白灵开枪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脑袋用力一扭,一口咬在了熊三明的胳膊上。 熊三明吃痛的松开了手臂,我抓住这一瞬间,一用力,摆脱了他的束缚,不过由于就在斜坡位置,所以我刚一摆脱束缚,便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向下滚了足足七八米的距离,才在荆棘和倒刺的阻拦下,止住了身形,我慌忙直起身来,直面着熊三明等人。 我所在的这个位置刚刚好,白灵恰巧就在我的身后,我一站起来,刚好能隔断张杰的瞄准路线,他想打白灵,铜炮枪的子弹必定会波及到我。 熊三明他们虽然是二流子,但是我不相信他们敢杀人,有我在这挡着,他们绝逼不敢开枪。 哪怕他们开枪了,我也能替白灵挡下一些钢珠碎沙,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了……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果然,张杰见我挡在他面前,慌忙拿开了已经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冲我怒吼道。 熊三明见了我的举动以后,也大为吃惊,想要上前来把我弄开,他又不敢,因为我的位置距离白灵不到五米,以白灵的体型,想要攻击五米以内的目标,只是转个身的事情。 “小逼崽子,搞快给老子闪一边去,你再不让,信不信老子回去一把火烧了你全家?” 熊三明咬牙切齿的威胁着我,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样的威胁并没有什么用,我依旧拦在白灵身前。 “哇哇哇……” 也就在这时,白灵与“小孩”的战斗似乎已经进入尾声了,白灵的躯体虽然被“小孩”抓得血肉模糊,但是在白灵的攻势下,小孩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了,一只手早已不翼而飞,身子也缺失了一大块,此刻正凄厉的叫喊着,眼看就要散架了。 熊三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急了,如果没有“小孩”的牵制,在白灵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即便有铜炮枪,也不见得是白灵的对手。 “张杰,开枪,快开枪。”熊三明嘶吼着。 “三……三明哥,开枪会打死这小子的……” “你他妈再不开枪,一会就没机会了,一百万啊,你忍心看着就要到手的一百万就这么飞走了?” 张杰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会,手指再次放在了扳机上,看样子是准备向我们射击了。 我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些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三……三明哥,我不敢……” 等了几秒钟,张杰微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废物!”熊三明被气得上前一脚踹在了张杰身上,张杰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不过还是没有开枪的意思。 “妈的,把枪给我……”熊三明一把抓过了张杰手里的铜炮枪。 狙枪、瞄准、射击,他没有任何迟疑,整个动作一气喝成,没有丝毫犹豫。 “砰……” 伴随着巨响而来的,是宛若蜂群般的钢珠,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飞速向我掠来。 我迅速右跨一步,将整个身子置于钢珠群的飞行方向上,这样可以挡住大多数的钢珠,白灵即便被击中,也不至于受太重的伤,她完全有活下去的希望。 直面死亡,我显得很坦然,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幸福感,满含笑意的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第004章 异变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只觉侧腰位置袭来一阵剧痛,我的身体在一股巨力的带动下,向一旁飞了出去。 紧接着,我感觉左肩像是瞬间被无数把尖刀刺穿了一般,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原本飞起的身形硬生生在空中改变了方向,向着山坳摔了下去。 “啊吼……” 不等我的身体着地,一声惊天的哀嚎让我胆颤心惊,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吃力的睁开了眼,只见白灵那硕大的身躯不知何时蹿到了我刚刚所在的位置,她身上的“小孩”已经只剩下一只手臂抠在刚刚的伤口上。 可是,她的整个腹部,却被无数的血洞所覆盖,身躯像是被从中间斩断了一般,鲜血不住的往外涌。 “白灵……” 我嘶吼着,痛苦、悲伤和愧疚霸占了我的整个身体,让左肩传来的疼痛感都瞬间减弱了几分。 白灵在关键时刻推开了我,又一次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她,再一次因为我受了重伤。 白灵和我几乎同时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刚一着地,我想要站起身来冲向白灵,可是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力气?只能手脚并用,拼了命的往前爬。 她伤得很重,摔在地上没了动静,只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舍与痛苦。 “都愣着干啥?赶快动手,杀了这畜生!” 就在我即将靠近白灵的时候,斜坡顶端的熊三明一声嘶吼,向着白灵扑了过来。 “啊吼……” 白灵预感到了危险,愤怒的嘶吼一声,身体忽然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宛若离弦之箭般,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熊三明。 熊三明根本没料到白灵遭受了这般重击还有力气攻击,瞬间被吓得肝胆欲裂,愣在了原地。 在白灵距离他三四米的时候,熊三明忽然往身后一抓,一把将吓傻的张杰向白灵推了下来。 张杰的身体直愣愣的撞在了白灵的脑袋上,他连哼哼都来不及,胸膛上便被白灵撞出了一个大洞,犹如断线风筝一般,撞在了熊三明的身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熊三明被撞倒在地上,已经吓傻了,呆呆的躺在地上,满脸恐惧的盯着不断靠近的白灵,到现在,他连逃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啊吼……” 眼看熊三明就要被白灵的血盆大口吞没,白灵却一声哀嚎,紧接着她的身子一软,摔了下去。 白灵刚刚的攻击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身躯沿着斜坡滚进了山坳里,不再动弹。 到了现在,我浑身上下也已经没了力气,就连在地上爬都做不到了,只能躺在地上,边哭边看着白灵。 “哈哈哈,真是老天都在帮我……”隔了几秒钟,熊三明才从恐惧中反应过来,推开压在身上的张杰,狂喜的说道。 “三……三明哥,小杰子他……”一旁的李鑫失落的蹲在了张杰的尸体旁边,满脸复杂的看着喜形于色的熊三明。 熊三明听了这话,迟疑了一瞬,而后走到张杰的尸体旁边,弯腰向已经死去的张杰鞠了一躬,才转身对李鑫说道。 “鑫娃子,张杰在除害的时候,不幸被畜生咬死,我们九死一生,终于帮他报了仇,也算是尽了做兄弟的情分了!” “可是,三明哥……” “可是什么?” 不等李鑫把话说完,熊三明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拿出了一柄尖刀,在李鑫的衣服上来来回回的擦着。 李鑫被吓得瑟瑟发抖,身体绷的笔直,隔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说道。 “三明哥,我是说,这畜生罪大恶极,我要替小杰子再捅它几刀……” 说着,李鑫就要向白灵走去。 熊三明一把拉住了他,满脸阴沉的说道“这畜生已经不行了,再捅就不必了,你要捅就捅他!” 说完,熊三明用手指向了我。 李鑫一听这话,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神当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脸上的表情则充满了纠结。 “好歹毒的心思……” 虽然我只有十二岁,但是也明白了熊三明的意图,为了确保张杰的真实死因不泄露出去,他要么杀了我和李鑫,要么让李鑫也背上人命官司,但不论是哪种局面,我今天都难逃一死。 我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李鑫同样能,但是他还在纠结,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好兄弟,你可要想清楚,捅了他,王老板承诺的一百万,我可以分你三十万,足够你逍遥大半辈子,如若不然……”熊三明说着,用刀背在李鑫的胸口拍了拍。 李鑫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赶忙一把接过熊三明手里的刀,横竖都是死,但是能晚死一天是一天,更何况杀了我还不一定会死。 李鑫拿着刀,慢慢向我走了过来,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步伐有些不稳,小步小步的向前挪动着。 对我而言,他每向前迈一步,我距离死亡便近了一步,不过我并没有恐惧,反而有些释然了。 白灵死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没有了,虽然在想到爷爷奶奶时,心里会有些酸楚,但是那一刻,我真觉得,其实就这样死去也挺好。 我不再去关注李鑫和熊三明,瞪大眼睛看着白灵,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多看她一眼。 终于,李鑫走完了宣判我死亡的这一小段路程,一只大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了我的后背上,在熊三明的不断催促下,他高举起了手里的刀,向着我的后背刺了下来。 尖刀刺进了我的后背,钻心的疼痛袭遍了全身,那一刹,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迅速的模糊。 “吼吼……” 在尖刀刺进我后背的瞬间,我忽然听见白灵发出了微弱的吼声,随即她的身躯在原地扭动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以说明,白灵还没死。 “妈的,这畜生还没死?把刀给我!”来不及欣喜,站在一旁的熊三明一把将插进我后背的刀抽了出来,警惕的朝白灵走了过去。 熊三明的举动让我发狂,想要救下白灵,却无能为力,想要叫,却叫不出来,十指死命的抓进了土壤里面。 疼、痛苦、仇恨、无助、绝望…… 纷至沓来的感觉,宛若皮鞭般鞭笞着我的灵魂。 灵魂比起肉身,更是敏感,如果将肉体比作包皮,那么灵魂就是藏在其中的鬼头,谁更敏感,都懂! 整个人被难以言喻的痛苦折磨得弓起了身子。 天旋地转的感觉渐渐袭来。 我忽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周围的一切像是突然被一层薄膜给包裹住,变得模糊起来,让我头晕,让我恶心。 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也搞不明白哪些是假的。 这是一种让人度日如年的感觉,也是一种施加在精神上的酷刑,我感觉自己需要去做些什么,但在此刻,除了被动的去承受这一切,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闭上自己的眼,就那么彻底的睡下去,不再去看这天旋地转的世界,不再去承受这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让自己的身心得到解脱。 但是,意识中总有那么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宛若兴奋剂般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始终没有睡过去。 终于,画面定格了。 我发现,自己忽然置身于一片以黑白两种颜色为主色调的世界当中。 一颗参天古木林立于世界正中央,古木的枝干仿佛是连通天与地的纽带、枝丫便像是整片世界的云彩。 灰白相间的枝干看上去充满了死亡气息。 先前眩晕和恶心的感觉早已消失不见,我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参天古木底下,久久的凝视着。 在我的心底,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可具体在什么时候见到过,我却始终也想不起来。 “啵……” 一声清脆的声响惊醒了这死气沉沉的世界。 我看见,苍天古木的枝丫上,有一个微不可见的芽孢,犹如花蕾般,冲开了灰白的外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 一抹绿意出现在了这充满死气的世界中,像是唤醒了这已经死去的世界…… 第005章 劫难不断 熊三明举着刀一步一趟的走向白灵,他全身肌肉紧绷,在向白灵靠近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李鑫丢了魂般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杀人之后,他在良心上并没有多大的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对事情可能败露的恐惧。 他在心里反复的盘算着,该如何处理尸体,才能避免事情败露。 就在此时! 李鑫忽然看见躺在地上的“鬼种”,他已经插进泥土里的十指,正在慢慢的往上升,看上去像是手指在缓慢的生长。 他原本白嫩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暗黄色的光泽,这种颜色不是阳光和锻炼造就出来的,而是一种夹杂着浓重死气的色彩。 “妈的,连死都死不消停?”这种颜色让李鑫觉得很不舒服,一脚踹在了“鬼种”身上。 李鑫把自己如今的境况全部归咎于这个孩子身上,要是没有他,一切都会很顺利,小杰子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变成杀人犯,三人高高兴兴的去赚一百万…… “啊……” “鬼种”被一脚踹的翻过身来,李鑫立马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声尖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搞什么飞机,一惊一乍的,你是想吓死老子吗?”本就极度紧张的熊三明被李鑫的叫声吓了一个踉跄,慌忙转过身来。 李鑫并没有理会熊三明,他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鬼种”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双眼,开始慢慢的闪现出淡淡的红光;他的嘴角位置,两颗獠牙渐渐的刺破嘴唇,缓缓透了出来。 他的一双小手,每根指头上,都长了足有十多公分长的指甲,此刻正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缓缓的向李鑫伸了过来。 他的速度看起来很慢,李鑫想要躲开,可是他和这双手却像磁铁的两极,相互吸引着,李鑫根本无法摆脱。 “噗嗤……” 李鑫没有任何反抗,眼睁睁的看着修长的指甲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疼痛、没有任何不适,李鑫甚至有一丝凉爽的快意。 可是,李鑫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的流失,一股灵魂被抽空的感觉在体内瞬间爆开了。 “他妈的,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你是吃屎长大的吗?别他妈……”熊三明见李鑫不但不理会自己,反而被这“鬼种”吓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恼怒的吼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浑身直哆嗦,嘴巴张的老大,再也合不拢了。 他看见,李鑫的皮肤在渐渐失去活性,变得干枯泛黄;他的头发,逐渐变得发白;他的呼吸,在慢慢减弱;隔了老远,熊三明都能感觉到李鑫周身散发出了一股可怖的死气。 只是一瞬间,李鑫便失去了一切生命特征,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熊三明没有任何的迟疑,虽然不清楚李鑫是怎么死的,也看不清楚“鬼种”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到,李鑫是因为眼前的“鬼种”而死,所以不等“鬼种”转过身来,熊三明一溜烟向着坡顶逃去。 可是,还没到坡顶,他便被一股巨力击倒在了地上。 熊三明惊恐的转过头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理上的防线彻底奔溃。 只见一个长着獠牙、眼冒红光、指甲犹如尖刀般的怪物出现在了自己身前,怪物那古铜色皮肤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开一道道口子,鲜血飞溅在熊三明的身上。 “僵…僵尸?” 熊三明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哀嚎,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转变成了精神上的强烈攻击,只是一瞬,熊三明的神智已经彻底崩塌。 他眼睁睁的看着“鬼种”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 …… 我依旧立在参天古木之下,呆呆的看着冲进这世界的一抹绿意。 不知为何,自从这芽孢开放,我的身体便袭来了剧烈的痛楚,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样的状况,整个人宛若中了定身术般,就连目光都无法移动分毫。 体内有一股怪力在撕扯着我的灵魂,我感觉,这股怪力早晚会将我撕得粉碎,可是,除了默默承受,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感觉自己就要被撕碎的时候,灰白的世界当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缝隙,一抹血色顺着缝隙涌了进来。 宛若有一支画笔在黑白世界中作画一般,笔锋在肆意流转,笔锋所落之处,都有一道缝隙出现,渐渐的,整个世界被裂缝所包围。 血色汇聚在一起,宛若洪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我卷了进去。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周围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斜坡之上。 熊三明就在我的旁边,眼神呆滞、满面惊恐的看着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白灵……” 我实在没有兴趣去探究熊三明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刚清醒过来,便扭头向白灵的方向看去。 见白灵依旧躺在斜坡底端,用手臂一撑,我的整个身子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刚好停在了白灵身旁,脸蛋轻轻的贴在了她身上,感觉到她依旧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这么一放松,浑身上下猛然传来了钻心的剧痛。 举目一看,被吓出一身冷汗,只见我浑身上下,出现了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口子,犹如一条条沟壑布满了我的全身,这些口子,和我在白灵身上看到的一样。 我努力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除了隐隐记得置身于一片黑白世界以外,并没有搜索到自己是如何受伤的场景。 想不起,索性就不去想,我侧躺在白灵身旁,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她。 虽然我和她很可能都会死,但是现在,我们好歹有了安静相处的时光…… “噗嗤、噗嗤” 过了几分钟,四周几乎同时传来宛若春笋破土而出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钻出来。 我慌忙忍着痛楚抬头四下一望,只见在我们周围,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正隆起一个个小土包,粗略一数,足有十多个。 小土包在隆起大概一米的高度时,停止了生长,寂静再次淹没了这片世界。 我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往白灵身上凑,靠近以后,展开双臂,将她的脑袋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我明白,片刻的宁静以后,我们定然还会遭受更加猛烈的攻击,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是替白灵挡住一点攻击。 今天,我们两注定要死在这里。 “噗嗤……” 一个微不可闻的声响,总算是打破了这可怖的宁静和无尽的等待。 小土包里面的东西,就像听到了进攻的号角,纷纷再次动了起来。 噗嗤、噗嗤的声响不断传来。 在我视线里的几个小土包,我看见一只只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些手,有的只剩下了白骨;有的还未完全腐烂,骨头上挂着丝丝血肉;还有的根本就不完整,或缺手指、或缺手掌。 松软的土壤被小手一搅,一个个轰然倒塌,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东西”。 土包里面隐藏的,郝然是十多具小孩的尸体,这些小孩年龄有大有小,小的看起来可能还不足月,大的也不超过四五岁,此刻正哇哇的哭着,向我和白灵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先前白灵在面对一具尸体时,应付起来都有些困难,可现在有十多具,而且是在我们已经奄奄一息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我将头贴紧了白灵,沉沉的闭上了眼…… 第006章 守陵人 我紧紧的抱着白灵,用身体护着她的头。 尸体走在地上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后背袭来一股透心的寒意。 “去” 命运总是如此喜欢捉弄于人,就在我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一声饱含着阴沉和压抑的厉喝由槐林的方向传了过来,不知怎的,听到这声音,我感觉自己已经迈进鬼门关的脚再一次被拽了回来。 慌忙睁开眼睛,只见有两张符纸犹如长了眼般由斜坡顶端急速向我袭来。 符箓靠近以后,“轰轰”两声,化为两团火焰往高处蹿了差不多一尺。 火焰蹿到最高点,冒出两股青烟,在空中盘旋,然后清烟凝聚到一起,犹如一条飞蛇般,向着最近的一具尸体扑去。 这些小孩尸体看上去很惧怕这条“飞蛇”,一个个哇哇叫着,调转方向就要逃。 “飞蛇”显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它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缠上了其中一具尸体。 尸体根本就没有抵挡的能力,犹如柴火遇上烈火般,立马燃起了猛烈大火,不到两秒钟,便化作了灰烬。 没一会,十多具尸体都被解决了,“飞蛇”也好似完成了使命,嘭一声,化作了星星点点,散落在了大地之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的恐怖,要知道,这么一具小孩尸体,白灵这般硕大的身躯与之相斗,都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可是,现在只是一条火蛇,就解决了十多具尸体。 那么,抛出两道符纸的人,究竟是怎样厉害的角色? 不过不管怎样,我和白灵,看上去又摆脱了一次危机。 许久,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踩着侵在泥水中的落叶,一步步靠近。 那是一个老者,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头白发飘摇,脸上的皱纹很多,一股浓浓的岁月沧桑之意,在他的身上遮盖不住,仿佛他在这片天地内,存活了太久太久,甚至这沧桑已化作了死气,笼罩四方。 “执念凝魂……身死却魂不散,可堪一用。”沙哑的声音,带着虚无缥缈之意,回荡在四周时,白灵的眉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丝丝青色的气飘散出来,直至凝聚在半空时,化作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模糊魂影。 正是白灵,只不过她的目中露出茫然,仿佛失去了一切神智,瑟瑟发抖。 我躺在地上,急得身体都在颤抖,想要起身,可是丝毫动弹不得,想要叫喊,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只能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幕。 老者没有理会我,右手抬起,朝我一指,我包在手帕里的两颗晶体立刻飞入了老者的手掌,两颗晶体在他手掌里飞速的合二为一,白灵的魂魄也飞了过去,融入了晶体内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晶体再一次飞进了我的衣兜。 神秘老者慢慢转过头来,默默的望向了我,神色有些复杂,目中渐渐露出追忆。 “没想到,又看到了……血脉如此纯正的……怪物……” 老者闭上了眼,半晌之后轻叹一声,这叹息似乎改变了四周的虚无,使得这一片区域,仿佛时间的流逝与往常不一样了,如与世界隔绝。 无数草木摇晃,眨眼间如寂灭般,化作了尘埃,融入泥水里。 老者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他的身上似乎……没有气息,没有生机,整个人仿佛并不存在于这片世界里,如一缕不愿往生的残魂。 四周的无数生灵,都在顷刻化作尘埃,白灵巨大的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唯独我不但没有觉察到身体的枯萎,反而感觉四周有无尽的气机涌向了我。 我本能的提起一口气,进行着最后的抵御。 这股气机遭受了阻挡,忽的变得狂暴起来,犹如脱缰的野马,在我体内横冲直撞,似乎是要逃离我的身体。 “不想死的话,乖乖躺好,放轻松!” 老者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给我全身的肌肉下了一道命令,顷刻间,整个身体便放松了下来。 没有了抵抗,体内的气机立马变得平和起来,缓缓流遍了我的全身。 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我似乎看到老者的身影变得越发苍老,原本挺直的身板,显得有些佝偻,斑白的头发,已经变为一头雪发…… 终于,气机的涌动停了下来,而一旁的老者,早已消失不见。 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一个沙哑的声音自虚无中传来: 愿力化火,凝练成身; 邪煞齐现,遗尸渐出; 佛子双生,外魔内圣; 斩黄泉,破轮回,阴阳终颠倒。 “待你参透之时,便是她归来之日……” 紧接着,一本红皮的破旧小册子,自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在了我身上。 这本册子一接触到我的身体,立马让我如遭电击,脑袋炸裂般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强行破开我的头颅,与我的意识融为一体。 “啊……” 我不由的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吼叫,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终究还是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脑袋依旧感觉浑浑噩噩的,不过浑身上下的疼痛感却消失不见了,我试着动了动原本已经僵硬的身体,发现已经可以活动了。 “白灵……” 一个激灵,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可刚一起身,我呆住了,我看到了自己的手臂,继而又掀开衣服,看了看身体,我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此刻竟然完好如初,甚至连伤疤都不曾留下。 我呆了一刻,随即感到一阵伤感与失落,我想到了以前神人说过,人如果死了,魂会进入阴冥地府,如今我身上没有伤口,分明是只剩下了魂…… 我哆嗦的抬头看向四周,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不多的区域,远的地方模糊不清,一股腐朽的感觉袭遍全身,这让我更加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终究还是没能救下白灵……”我哭丧着脸,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哀嚎一声,一拳打在了地上。 疼,钻心的疼,我愣了一下,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连忙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剧痛传来时,我觉得无法置信,又再次咬了一下,这一次痛的眼泪都流下了。 “我没死,我竟然没死……” 足足过了几分钟,我才反应过来,慌忙掀开衣服,在最里面一层衣服的兜兜里一阵寻找。 小手帕还和以前一样,叠的好好的,里面的晶体也还在,只不过由两颗合二为一,体积比原先大了足足一倍。 凑上去仔细观察,只见晶体内部依旧云雾缭绕,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看得久了,我忽然觉察到,在这无尽的虚无当中,有一个弱小的身影置身于这片世界的正中央…… “是白灵,是白灵,白灵……”我盯着晶体,嘴里反复的念叨着,可是白灵根本没有回应。 她就宛若在腹中还未成型婴儿般,没有意识、没有感觉,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 但是,既然是婴儿,那么终究会有苏醒的一刻,终究会有新生的一天,白灵只是短暂的离开了,她,还没有死…… “愿力化火,凝练成身……待你参透之时,便是她归来之日……” 我忽然想起了黑袍老者在我晕倒前所说的话,“参透之日,便是她归来之时”这个她一定就是白灵,我伤成这样,他都能让我恢复如初,所以我相信,老者完全有能力复活白灵。 可是,这一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久久的陷入了沉思,一直想到脑袋都有些疼了,我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来说,这终究还是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小册子,对小册子……”我想起自天空降落的册子,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线索,慌忙摸摸索索的寻找起来,全身所有兜找了个遍,却没有寻到它的踪影。 “阳娃……”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紧接着我看见槐林边缘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光芒,爷爷和村民们找来了。 “爷爷……”我用尽力气喊了一声,而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阳娃、阳娃……”爷爷听到我的声音后,情绪激动的向我跑了过来,一番嘘寒问暖后,一言不发的背起我就往山下走。 跟随爷爷的还有六七个村民,他们赶过来后看着眼前宛若经历了世界末日的山坳,一个个都满脸震惊的呆在了原地。 隔了良久,村民们才在周围发现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熊三明和两支铜炮枪,至于张杰和李鑫的尸体,在黑衣老者出现时,已经化作了一片尘埃,这也给我省下了不少麻烦。 回家以后,我足足睡了两天,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葛老头守在我旁边,而门口聚集了大量的村民,张杰和李鑫神秘失踪,再结合已经疯了的熊三明一见到我就满脸惊恐的喊怪物,村里人自然的将张杰和李鑫的失踪,以及熊三明的疯癫和我扯上了关系。 熊三明三家人在院子里闹,说我是害人精,李鑫和张杰的失踪一定和我有关系,熊三明也是被我克疯的。 爷爷拿着一把锄头,犹如一尊战神般守在门口,和村民们对峙着,一时间村民们也没人敢硬闯。 到了后来,那个出一百万买白灵的王老板也出现了,找来一帮人扬言要烧了我家,最后不知谁报了警,警察过来才暂时维持住了现场的秩序。 葛老头见我醒了,他支开奶奶后询问我那天在山坳里发生的事情,我说我出门遇到了一只野兔,然后追着野兔跑到了山坳那儿,然后就晕倒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葛老头并不相信我的说辞,满脸严肃的对我说你上山是去寻那女娃子的吧?还说他好多年前就知道白灵的存在了,只是看白灵没做什么坏事,所以一直没理会。 葛老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以前我以为只有我知道白灵的存在,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那个王老板知道白灵,葛老头也知道,这后面究竟有什么隐情,我暂时也想不出来。 在葛老头的逼问下,我大致的将山坳里面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白灵杀死了张杰以及黑衣老者将白灵封印在晶体里面的事情我没有讲。 葛老头听了我的叙述后,满脸的凝重,尤其是我讲到黑衣老者出现时,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耐着性子听我讲完。 我询问葛老头,黑衣老者最后留下的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老头说他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愿力化火”是什么意思,他知道。 我激动的问什么意思。 葛老头却给我伸出两根指头,一本正经的说,告诉我也可以,但是我得给他两百万…… 第007章 寿衣店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那个时候我们县城的房价不到两千,全村所有人一年的收入加起来有没有一百万都说不定,两百万,是一个很傻逼的价格。 葛老头见我的反应,只是笑了笑,随后和我说他可以给我指一条赚钱的路,只要我愿意干,十年内赚到两百万绝对没问题。 他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会信,一个小孩子,十年赚两百万?钱要是那么容易赚,我国早就全面实现小康社会了。 可是葛老头接着说,我没得选,先不说熊三明三家人和王老板绝对不会放过我,村里还隐藏着一股势力想要置我于死地,昨晚上的那些小孩尸体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我留在双龙村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想要救白灵,我只能选择相信他。 听了葛老头的话,我沉默了,回想那天的事,的确是有人引诱我进了槐树林,这帮人连“僵尸”都能制造出来,想要弄死我,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葛老头说完这些,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的走出了屋子,找爷爷奶奶交代什么事情去了。 警察稳住了村民的情绪后,带我去镇里面的派出所了解情况,爷爷奶奶以及葛老头陪着我一块去,也不知道葛老头和爷爷奶奶说了什么,路上他们一个劲的劝我离开双龙村。 最后我只得咬着牙答应了,留在村里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赌上一赌,如果葛老头说的是真的,那么复活白灵就有一线希望。 到了派出所,警察问了那天的情况,我还是和对付葛老头一样的说辞,由于我只有十二岁,再加上那天晚上的事情也的确很邪乎,警察也没什么线索,所以没一会我便出了审讯室。 出来以后,奶奶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抹眼泪,爷爷也一言不发的坐着抽闷烟。 在爷爷奶奶旁边,还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天蓝色麻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沧桑却透着刚毅,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憷,小跑着躲到了爷爷身后。 “阳娃,过来!”爷爷满脸严肃的将我拉到了男人面前。 “跪下!”爷爷严厉的声音,让我无法抗拒,心里虽然有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这是你根伯,一会你跟他去省城,以后要听根伯的教导,切莫走了邪路。”听了这话,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而被称为根伯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我。 爷爷见状,起身来到我的旁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兄弟,以后我们家阳娃就麻烦你了……” 硬气了一辈子的爷爷,为了我竟然给别人跪下了,那一刻,我忽然感觉,爷爷有些佝偻的身子,是那么的高大,他以这佝偻的身子,生生在我的世界里撑起了一片天。 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上前一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爷爷,说着让爷爷放心之类的话。 我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转过身子,朝着爷爷奶奶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阳娃,你记住,你是我们老陈家的种,任何时候都不能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儿!”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有泪水缓缓滑过…… 之后几人将我和根伯送到了车站,奶奶一路上都在和我交代诸如要注意身体、要学好之类的话。 登上去往县城的车时,葛老头悄悄对我说“在你完全参透那段话之前,切记不要再回双龙村,否则不单你小命难保,也会害了你爷爷奶奶。” 终于,汽车驶离了我生活十二年的土地,车尾,爷爷奶奶的身影逐渐模糊,车头,一个崭新的世界渐渐出现在了我眼前……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车,我们终于来到了省城,这是我第一次坐那么久的车,一路上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出了车站,一上出租车我便睡着了,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一直到晚上,根伯叫醒了我。 刚一睁眼,我立马被吓了一跳,我所在的地方摆满了寿衣、纸人等丧葬用品,屋子外侧还有一个木制的大货架和一个玻璃货柜,里面放了一些日用品。 昏暗的灯光照在这些死人用品上,透出诡异的气息,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我喘不过气来。 根伯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害怕,然后和我说,我以后的工作就是经营这家店,还提了一些古怪的要求。 例如:我白天休息晚上上班;晚上工作时只能点蜡烛,不能开灯;有客人来了只有烛火晃三晃才能做生意,否则得打发客人走。 说完了根伯还给我拿来一个高过市场价格十几倍不止的报价单,要我按照上面的价格售卖店里的东西,每天晚上卖的钱必须全部锁在货柜前面的小抽屉里面,我不得私藏。 还说我如果同意,那么今天晚上就开始上班。 面对这一切的不正常,我预感到了一些什么,害怕的不行,好几次想要推脱,可是一想到这是我复活白灵的唯一希望,我还是咬牙答应了。 根伯又交代了一些琐事,便上楼去了。 小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无尽的恐惧感压得我浑身都在颤抖,借着昏黄的灯光,我来到小店门口,朝外面望了望。 发现外面是一条老街,这条街两边都是两层的老式楼,可能是因为人流量太小的缘故,绝大多数的店铺已经关了门,再加上路灯年久失修,整条街道黑洞洞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害怕的退回到店里,在货柜里面找来一根蜡烛点燃,然后关了灯。 烛火微弱的光芒根本不足以驱散整片老街的黑暗,但却犹如萤火虫般,让漆黑的夜晚有了一抹光亮。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关闭电灯的瞬间,我感觉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寿衣店,这里的温度似乎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那一刻,我都要被吓哭了,强忍着泪水蜷缩在了货架前的椅子上。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我看烛火没有反应,刚准备打发他走,谁知不等我开口,男人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真晦气之类的话。 之后接连来了三四个人,都是和中年男人一样的反应,这让我更加害怕了。 一直到两点多,进来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头子,老头刚踏进店门,烛火诡异的晃了三下,意味着可以做生意。 我忍着害怕问他需要什么,老头子也不说话,指了指店里面的一个纸扎人。 我慌忙看了看价目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四百块。 老头听了价格后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他竟然真的从兜里掏出了四张毛爷爷放在柜台上。 我有些激动的拿了钱,看了看也不像假的,所以把纸扎人递给他,老头拿了纸扎人转身出了店门。 良久,我还是不敢相信,竟然真有人拿四百块钱买一个纸扎人。 之后又做成了一笔生意,一个晚上入账将近六百块,一直到四点多,我才关上店门,准备上楼休息。 内心的恐惧感已经被喜悦所取代,想不到葛老头和根伯真的没骗我,照这种赚钱速度,我真有可能十年赚到两百万。 这也就意味着复活白灵有了一丝希望。 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多才起来,根伯已经买好盒饭等着我了,我两一起吃着饭。 我问根伯为啥会有那么多奇怪的要求,根伯只是说这家店的东西是卖给“行内”的人。 我又问昨天收到的钱是不是真的,他说是。 听到这里,我也不愿去多想了,有些群体,的确是会定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你不在圈子里面,根本就理解不了。 反正只要能平安赚到两百万,其他的我也懒得理会了。 吃完饭本以为可以出去逛逛,可谁知根伯拉着我要教我识字、读书,到傍晚的时候还带着我在店门口学了一套拳,别提多丢人了……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年多,因为没出过事,所以对寿衣店的诡异,我也觉得稀松平常了。 而且按照账本上的记录,我差不多赚了有一百五十多万,距离两百万的目标只差一步之遥。 另外,这七年根伯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大多都是些神神鬼鬼之类的玩意,我只是当作完成任务来学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卵用。 反而是开始觉得有些丢人的拳法,经过七年的打磨,为我造就了一副健壮的体魄,我渐渐喜欢练拳了。 到我二十岁的时候,根伯出远门处理一些事情。 他走的很匆忙,只说有人会按时给我送货,然后嘱咐我一定要遵守店里的规矩便消失了,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 根伯走的第一天晚上,我照常点上蜡烛营业,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今天的客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先是来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买了一个小本子后,竟然靠在玻璃柜上和我聊起了足球。 他说自己看了十多年球,国足终于进世界杯了,还给我说,他是国足的铁杆粉丝,这次出了好多钱赌国足赢,然后以各种专业角度分析论证他的猜测,边说还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基本没看过足球,不过国足的“美名”还是有所耳闻,这几天电视上一直在播放俄罗斯世界杯的新闻,我也听到过,想不到国足竟然也进了世界杯,还是让我有些好奇,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了聊。 男子临走前递给我一支烟,还嘱咐我一定要买中国队赢,他保我能大赚一笔,我笑了笑没说话,不过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烟,夹在了耳朵上。 之后又来了几个客人,一个个都一反常态,变得很健谈,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甚至还邀请我和她一起出去喝一杯,虽然我果断拒绝了,不过还是有些飘飘然。 四点多的时候,我上了楼,做床边玩手机的时候,想起了夹在耳朵上的烟,顺手取下来点上,刚抽了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 这是什么烟?劲儿怎么这么大?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仅此一眼,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香烟扔床上去了…… 第008章 第一桩鬼事 我手里拿的是一支没有过滤嘴的香烟,香烟上写着“春城”两个字。 这种香烟我认识,很小的时候,爷爷抽的就是这个牌子,我们那叫做青蛙皮,好像是几毛钱一包,但是已经好多年没见到过了,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现在这生活水平,像我这种小屌丝都抽十块钱的烟了,昨晚那家伙,看穿着也挺讲究的,竟然还在抽几毛钱一包的烟,也确实够抠的。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或许抽的是一种“情怀”,想到这里,我也不愿再去深究,索性闷头睡下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坐公交去北市区吃了个饭,村里一个叫小悦的女孩两三年前来省城打工,去寿衣店找过我几次,但是根伯不让我和她接触。 从小到大村里人都排挤我,她能主动来找我,让我挺感动的,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请她吃个饭。 晚上八点多回到店里,练了下拳,便照常的开门营业。 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花五十块买了一把水果刀,然后神叨叨的走了。 没过一会,年轻人又来了,还是要买刀,嘴里还念叨着“刀不快(不锋利的意思),切不动,让我给找一把快一点的。” 我心想切个水果,要那么快的刀干什么?最后和他说不如买把裁纸刀,这个快。 男子很高兴的说好,付了钱走了。 可是过了一会,他又来了,这次说刀子很快,但是不结实,他想多买几把。 我有些无语,花那么多钱买几把裁纸刀,这种人还真是绝了。 不过送到手里的钱没有不赚的道理,我又给他拿了三把刀。 男人接过刀以后又说他想订两套寿衣,还问我能不能送货,说完他拿出一叠钱放在柜台上,我粗略的看了看,差不多得有一千多。 我说钱给多了,只要一千块就行了,他笑呵呵的回答说多的钱就当运费,然后给我留了个地址,让我第二天把寿衣送过去,还说他白天不在家,到时候把寿衣放在门口就行了。 第二天我骑小黄车去送货,差不多骑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他给的地址是在省城周边的一个村子,村里人可能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我过去的时候也没多少人。 按照门牌号找到那家人后,我将寿衣放在门口就走了。 当天晚上,男子又来了,又订了些寿衣、元宝之类的东西,都要求我送货到门,因为路确实比较远,我要求加路费,男子也爽快的答应了。 接连送了三天,到第四天中午我再过去送的时候,拿着些金元宝之类的东西刚到门口,五六个人怒冲冲的从门里冲了出来,将我围在了中间。 我有些懵逼,忙说我就是来送东西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怒冲冲的说“你他娘的啥意思?天天往我家门口放些死人玩意。” 我疑惑的拿出写着地址的纸条,对了对说没错啊,这不是你家里人订的吗? 男子一把抢过纸条,看了看,暴怒着说他们家根本就没订过这些玩意,还问我订寿衣的是谁。 我回想一下,年轻男子也没说过他叫啥,就简单将他的外貌描述了一下。 可谁知我说着说着,这家人集体变了脸色,站在边上的一个女孩更是哭了起来。 女孩颤巍巍的掏出钱包,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问我是不是这个人订的。 照片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证件照,而那个男人就是订寿衣的人。 我忙说就是他。 女孩一听,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其余几个人也都面色铁青的呆在了原地。 我一看这阵势,慌了,忙说我也是受他委托,我只是个送货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中年男人忙拉住了我,说这件事搞清楚之前我不能走。 我有些急了,说“你们直接去问问他不就清楚了吗?干嘛要拉着我不放?我只是个送货的。” “他上个礼拜就死了,怎么问?”中年男人脸色有些惊恐的说道。 我一听这话,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了一般,他已经死了?那这几天我见到的是谁? 中年男人趁我愣神的时候,慌忙把这几天送过来的东西往我怀里一塞,说东西是我送过来的,我得想办法给送回去,不然不能走。 这一刻我的心情无比复杂,联想到寿衣店的诡异,原本打消的疑虑再次涌了出来,难道说,这七年和我做生意的全部都是死人? 隔了老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慌忙将抱在手里的死人用品扔在了地上。 这家人一见这阵势不乐意了,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再次围了上来。 我忙说这事既然和我有关系,我肯定不会不管的,但是你们得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我。 他们听了这话,脸色有所缓和,隔了好一会,中年男人才唉声叹气的和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买寿衣的男人叫做何保钦,和中年男人的女儿肖静是一对情侣,两人感情很好,前段时间把婚都定了,可是订婚不久,何保钦脖子上突然长了一个肉瘤,开始也没注意,可是肉瘤越长越大,最后变得足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 去医院看,医生也拿不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让进一步做检查,所以拖了几个月也没能治好。 一方面治疗这个病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另一方面,有这么一个肉球挂在脖子上,不单丑,而且很恐怖,时间一久,肖家人想要悔了这桩婚事。 所以全家人都在做肖静的工作,让她和何保钦分手,肖静看着何保钦脖子上的肉瘤越长越大,每次见他都害怕的不行,再加上家里的压力,所以选择和何保钦分手了。 可谁知,分手的当天晚上,何保钦就在家里自杀了。 讲到这里肖静哭得更惨了,说何保钦送这些东西实际上是提亲来了,她嚷嚷着让我一定要帮帮她,把东西都还回去,她还不想死。 我听了这些,心里窝火的不行,何保钦的死,这家人脱不了干系。 这臭娘们嘴上说着有多爱何保钦,可是却在何保钦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了这段感情,哪怕到现在,肖静对何保钦的死根本就没有多少自责,她更多的是害怕。 再想一想,这何保钦也挺可悲的,生前因为这么一个娘们儿选择了自杀,死了以后还傻呵呵的来找这女人,感情上的事别人还真是看不透。 我本来不想理会这事,何保钦真把肖静带走了才解气,可是肖家好几个成年男人在这,我也暂时脱不了身,再加上肖家人说,他们已经请了大师来处理这件事,不过大师明天才能到,只要我今晚上拖住何保钦确保他不来找事就行了。 听到这里,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何保钦已经够可怜了,如果明天对上肖家人请来的大师,指不定还要遭什么罪。 我答应他们的要求后,拿着寿衣准备走,肖家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人,美其名说送我回家,实际上是想看看我的店铺在哪里,之后有事情好找我。 当天晚上,我满心忐忑的照常开了店门,想着一会和何保钦好好讲讲道理,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说不定能有点用,再不济,也能让他知道肖家人请了专业人士对付他,不至于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毕竟和他接触了几次来看,何保钦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何保钦果然又来了。 他问我东西都送过去了没?还说他还要订一些东西,让我明天再跑一趟。 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以后,我害怕的不行,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和他说“你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对你的死,肖静根本就不在乎,这种女人你何必抓着不放?她不值得你这样做。” 何保钦一听这话,暴怒的朝我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小静?” 我说“不管我有没有资格,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她现在恨不得再杀你一次,她家已经请了大师专门来对付你了,你别再去找她了,否则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你,你的东西我也不会帮你送,之前送过去的也全部给你退回来了。” 说着我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何保钦一见这些东西,怒了,一张原本还算秀气的脸,突然之间变得扭曲,一条条青筋好像蚯蚓般鼓了出来,而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肉瘤,上面被割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划痕,一股股鲜血从肉瘤上喷涌而出。 我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双脚乱蹬着往后退,这一刻,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竟然想着给鬼做思想工作。 何保钦似乎是忌惮些什么,往前走了两步后,又立马退了出去,嘴里还发出了阵阵哀嚎声。 他又尝试着往里走了几次,可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我见他那没办法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大半。 隔了好一会,他说明天就要去接肖静,让我准备一套大红色寿衣,连同退回来的这些东西明天天黑之前一块送过去,如果我不送,坏了他的事,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 第009章 锁魂阵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怎么就这么傻?竟然想着给鬼做思想工作,现在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虽然我待在店里面何保钦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可是以后我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待在店里面,这件事注定没法善了。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何保钦已经离开了,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我直接关了店门,上楼躺着去了。 我准备明天先去肖家看看,看他们请来的大师是不是“靠谱”再作打算。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带着东西去了肖家,先把东西悄悄藏在了屋子后面的一蓬黄连翘下面,我的想法很自私,如果大师不靠谱,得罪了肖家人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何保钦,他可是鬼啊,我得罪不起。 藏好东西以后,我进了肖家的门,他家正在吃午饭,见我进来了忙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叹着气把昨晚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肖家人听了以后一个个都有些孤疑的看着我,有一个小伙子还出门去查看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直接把大门给锁上了。 “小伙子,这件事情解决之前就麻烦你先住在我家了,你放心,好吃好喝的我们一定会招呼好。”肖静的父亲肖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说道。 对此我也没感到多意外,人毕竟都是自私的,我在这件事上留有后手,肖家自然也会防着我。 我索性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添了碗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到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肖智带着几个人接大师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被肖智领了进来。 年轻人梳着一个大背头,五官虽然也还算英俊,但是却透着一股慵懒,一身嘻哈风格的着装,让他看上去丝毫没有“大师”风范,反倒有些像街头的小混混。 不单我这样觉得,肖家人也都满面诧异的看着这个“大师”。 肖智满面尴尬,显然也觉得自己请到了冒牌货,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就是我们请来的李大师,小静,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招呼李大师。” 肖静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去接年轻男人手里的包,嘴里说着一些客套话。 年轻男子自始至终都阴沉着一张脸,连看都没看肖静一眼,径直掠过她,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肖静在年轻男人面前吃了瘪,脸色有些难看,娇哼一声,回房间去了。 肖家人也都面色难看,一个个聚到了肖智旁边,询问是不是请到骗子了? 肖智满面苦笑的说他也拿不准,但是三哥帮忙请来的人,应该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肖家人一阵议论后,肖智还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李大师,真是那死掉的畜生回来找事情来了?” “他变成鬼不都是你们一家害的?”李大师头也不抬,怒冲冲的说道。 “妈的,装模作样,就你这种臭屌丝老子见得多了,球本事没有,还他妈的爱装大爷,老子今天非得教教你怎么做人!”李大师这种态度,让一个叫做肖玄的年轻人忍不住了,提了根凳子就要上来干架,好在被肖家人给拉住了。 李大师看了肖玄一眼,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锋芒,但也没过多反应。 不得不说,肖智的确还是有些气魄,他先是喝退了肖玄,而后再一次恭恭敬敬的对年轻人说道“李大师,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往心里去。这件事情,是我们肖家不地道,但无论如何,小女也罪不该死啊,还请您看在三爷的面子上,帮帮她!” 李大师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冷冷的说道“你和跛脚三说,帮了他这一回,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肖智听了这话,慌忙应承了下来,而后追问着李大师要怎么做。 李大师吩咐肖家人去找了些香炉灰和一碗无根水,还让把何保钦订购的那些丧葬用品也拿过来。 肖家人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最后经过一番商量以后,还是让我去把拿那些东西拿了过来。 东西准备好后,李大师依旧优哉游哉的坐在靠椅上玩手机,他好像在打王者农药,时不时还发出一阵怒骂。 我和肖家人坐在一旁干等着,但是谁也不敢多言。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李大师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由肖智领着来到了肖静的房间。 李大师先是在床的四周都撒上了香炉灰,床的正面留下了一个一人多宽的豁口,然后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装有无根水的汤碗上,放在豁口里面,又在汤碗后面点了支蜡烛。 做完这些似乎还觉得不保险,他又从背包里面取出一圈红线和几根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小木棒,将木棒绕着床插了一圈,把红线缠在木棒上,整张床被围了个严实。 然后把何保钦订购的丧葬用品整齐的码在床上。 李大师对肖智说“一会让你女儿穿上寿衣坐床上等着,想办法把那鬼引进来,他只要进了我这锁魂阵,我就能收了他。” 肖静一听这话,直接被吓哭了,她死活都不同意当诱饵。 我看着李大师这捉鬼的方法也觉得不靠谱,电视里捉鬼的大师,要么开法坛,要么用符箓、桃木剑之类的宝贝,可这李大师的方法,就和山里人抓野兽一样,设个圈套还要弄诱饵,常常会出现诱饵被吃了,可是野兽也没套着的情况。 肖智见状有些难为的对李大师说能不能换个方法,他女儿胆子小,不要到时候反倒坏了事情。 李大师说,办法也有,但是得找一个人替代肖静去当这个诱饵,听到这里,我就知道坏了。 果然,李大师刚说完,肖家全家上下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诱饵确定好以后,李大师要了我和肖静的生辰八字,然后让肖家杀了一只大公鸡,接了一碗公鸡血,又让我和肖静各自划破手指挤了几滴血进去。 他取出一张符纸,手里捏了个指诀,嘴里念叨了几句,符纸竟然凭空燃烧了起来,这一手惊得众人张大了嘴巴,肖家人看李大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李大师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用装着鸡血的碗接了符纸灰,拿出一根毛笔沾着鸡血在两张黄纸上将我和肖静的名字、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接着他又取出一根红线,将两张黄纸连在一起,说到时候我和肖静一人拿一张,一个在屋子里面,一个躲在外面,但是要确保红线不断。 之后我穿上了那套大红色的寿衣,拿着黄纸坐在了肖静的床上,而肖静,则由李大师陪同着躲在了堂屋里面。 肖家的房子是土木结构,各个房间都是独立的,房间与房间之间由木板隔开。 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的缘故,有的木板上有些缝隙,所以在堂屋里也能透过这些缝隙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我紧张的坐在床上,等着何保钦的到来,心里暗暗祈祷着,这看上去不靠谱的李大师可千万要靠谱啊,不然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一直等到十二点,我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唢呐声,慌忙朝着窗子外面看。 只见肖家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顶八抬大轿。 轿夫衣着鲜艳,头上顶着礼冠,脸蛋用颜料涂的红彤彤的,八个轿夫就像机器人一般,动作整齐化一。 行进时脚下一垫一垫的,动作更像是在地上跳,而不是走。 这也导致轿子在不断的蹦哒,每蹦一下,就好像空间跃迁一般,前进一大段距离。 来到肖家大门口后,轿夫放下轿子,我看见一只枯瘦的手,掀开了轿前的帘布,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之前见过的何保钦。 何保钦下了轿子,向着我所在的房间走了过来。 我紧张的整个人都在颤抖,阵阵冷汗把衣服都给打湿了。 何保钦进到房间以后,满面温柔的看着我说“小静,我来接你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去一点了,这李大师的方法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来,先过来这里坐一会,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想你的紧。”我指了指床,哆哆嗦嗦的说道。 何保钦听我这么说,略一迟疑,不过还是面带微笑的朝我走了过来。 眼看着他就要靠上来了,我害怕到了极点,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面挪动着。 可谁知,何保钦看我往后退,竟然停在了原地,满面伤感的说道“小静,你还是怕我对不对?” 我说我不怕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你呢?然后继续让他坐到床上来。 何保钦听了继续往前走,可谁知,由于我刚刚挪动了位置,所以并没有正对着豁口,而何保钦是向着我走过来的。 所以他没有踏进豁口,反倒是撞在了李大师缠在豁口边的红线上。 “呲”一声响,何保钦的身体和红线接触的地方冒起了一阵黑烟。 他吃痛的退了回去,而后满面愤怒的看向了我。 “你还在怕我,你还在怕我……”何保钦怒吼着,紧接着,他的一张脸,又变成了我在寿衣店见到的那副模样,张牙舞爪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害怕的退到了床角,缩成一团,而何保钦再一次被红线弹飞了出去。 接连试了几次,他的情绪才渐渐的稳定下来,看向我的眼神当中又充满了心疼,语无伦次的说道“小静,你别怕,你看,我这就把这玩意给割了,你别怕。” 他说着,竟然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把裁纸刀,抓起脖子上的肉瘤,一刀刀的割了起来,一股股鲜血喷涌而出,没一会,拳头大小的肉瘤被他割了下来。 何保钦举着肉瘤,开心的笑着说“小静你看,这可怖的脏东西已经被我给割下来了,你看,你看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割下肉瘤的时候,又一个肉瘤凭空的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可谁知,堂屋里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连接着黄纸的红线忽然绷紧。 “啪嗒”一声,红线断了…… 第010章 幻境 “陈阳?你竟然敢耍我?收了我的钱不办事,你还想来害我?”红线挣断的一刹那,何保钦瞬间暴怒的朝我吼道。 他顺势把手里的肉瘤朝我扔了过来,我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肉瘤落在我的身上,鲜血把衣服都给染红了,看上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不过奇怪的是,我虽然看着肉球砸在我身上,但是身体却丝毫感觉不到,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等我细想,何保钦狰狞着面孔,张牙舞爪的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床边的红线被他撞得一阵摇晃,插在地上的小木桩,只是简单固定住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倒了。 不过好在这红线对何保钦的伤害也很大,撞了几次后他的身体都有些透明了,暂时站在门口痛苦的嘶吼。 可偏偏这个时候,肖玄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边跑还边喊着“小静,你怎么了?” 他似乎是看不见站在眼前的何保钦,竟然径直的撞上去。 肖玄的身体和何保钦接触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宛若中了定身术般,突然之间就愣在了原地,他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刚刚那急迫的表情,而何保钦,已经和肖玄完全的融为了一体。 他脸上凝固的表情在慢慢的变化,原本拧紧的眉头,越皱越高。 肖玄呆了几秒钟,忽然像是着魔了一般,整个人陷入了疯癫状态,一双手死命的在撕扯着自己的脸,血痕转瞬布满了整张脸,眼球更是犹如两个乒乓球般,挂在眼眶上,鲜血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到后来,他的一张脸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先生,看上去狰狞可怖。 我看着这一幕,浑身上下一阵恶寒,心想着,这家伙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 不过好在这种疯癫状态也就持续了一会,紧接着,肖玄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裁纸刀,颤巍巍的朝我扑了过来,缠在床边的红线现在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害怕了,一骨碌爬起来,警惕的盯着他手里的刀,我好歹练了几年拳,如果不是他那张面孔太过恐怖,单纯的物理攻击我也不怂。 靠近我以后,肖玄举起刀就往我身上刺,不过整个人软绵绵的,并没有多少力道。 我稍一侧身,躲过了这次攻击,经过这么一交手,我内心的恐惧消除了一大半,不等他稳住身形,抬起一脚踹在了肖玄的腰上,后者直接被我踹飞了。 肖玄摔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不由的狂喜,想不到我竟然这么猛,一脚踹下去竟然把鬼都给踹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左耳朵忽然传来一股凉凉痒痒的感觉,似乎是有虫子爬耳朵上了。 下意识的用手去挠了挠,发现什么也没有。 可是隔了不到一秒钟,又有了这种感觉,这时候,我刚好站在李大师摆放的汤碗边上。 再次伸手挠耳朵的时候,眼神无意中瞟了眼摆在地上的汤碗,只是这么一看,吓得我险些魂飞魄散。 汤碗里装满了无根水,我透过水里的倒影,看见何保钦整个人挂在我的脖子上,正一个劲的朝着我的耳朵吹气。 我被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肩膀上的何保钦,可是肩膀上却又什么都没有。 不知是刚刚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滴,转头的瞬间,我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忽然间被抽空了,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我瘫坐在地上,透过无根水,我看见映在水中的面孔,竟然是熊三明。 熊三明满脸贪婪的笑着,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什么看,紧接着,水中的画面,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就像镜头从特写,转变成正常拍摄。 李鑫、张杰依次出现在了倒影当中,三人隐蔽在一颗槐树后面,熊三明手里拿着铜炮枪,正聚精会神的瞄准了什么。 看到这里,我心里不由的一紧,这一幕,像极了白灵初次受伤时的画面。 我脑子里这么一想,水中的画面立马发生变化,镜头再次转动,在熊三明等人前方,一条纯白大蛇缠着一个小孩子,二者深情对视,一股暖意从他们的眼神当中扩散开来,幸福感笼罩了现实中的我。 我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住了,我多希望,时间永远都凝固在这一刻。 可是,水中的画面再次转动,熊三明等人的身影再次出现,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十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 看到这里,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这就是熊三明等人打伤白灵的那一幕,八年前,我没看见他们是如何行凶的,八年后,我竟然在这里看见了。 如果说,我阻止了熊三明开枪,那么是不是白灵就不会受伤,她也不会沉睡下去,我也不会离开双龙村?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我固执的这样想着,哪怕心底有那么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我,这只是倒影,千万不要陷进去。 可是,我哪里听得进去,有些事情,就算是在梦里看见的希望,也会牢牢抓住不放。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仿佛真的到了熊三明的身边,他们三人依旧全神贯注的瞄准白灵,并没有发现我的出现。 在他们身旁,扔着一把沾满血污的裁纸刀,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捡起刀子,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救下白灵。 脑海里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裁纸刀,一步步向着熊三明走了过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声音越来越强烈,宛若魔咒般,让我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我机械的举起手里的裁纸刀,向着熊三明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 “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急急如律令——破!” 眼看裁纸刀就要刺穿熊三明的大动脉,一个宛若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整片世界。 紧接着,这片世界,像是被这个声音震碎了,眼前的一幕幕瞬间消失不见,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刚一醒过来,我立马被吓出一身冷汗,我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裁纸刀,竟然向着我的脖子刺了下来,而且现在想要收住刀子,已经来不及了。 慌乱间,我身子顺势往后一倒,躲过了要害部位,手里的裁纸刀插在了肩膀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我眼泪都留下来了,不过好在卸了力,我伤得并不重。 “我还以为你有点本事呢,想不到竟然这么弱鸡!”李大师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我说道。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肚子的气,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啥本事,而且今天这事还不是他出的主意,害得我差点自己把自己插死了。 正准备开口和他理论,可谁知他抢先一步说道“别逼逼,那家伙还在你身上呢,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怂了,在我身上的可是一只鬼啊。 “瞅你这怂样!”李大师满脸鄙视的看着我,说着他拿出一张符箓,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径直贴在了我的胸口上。 在那张黄符贴下的瞬间,我的身子就有了反映,开始不停的抖动,仿佛触电了般,同时嘴里还不受控制的发出阵阵嘶吼。 李大师也不管我的反应,又拿出一张符箓,迈着奇怪的步子,一边绕着汤碗转圈,一边念念有词。 大概十几秒钟以后,他忽然将手里的符纸往上一抛,双手同时捏动指诀,而后向着飘在空中的符箓一指,符箓瞬间被引燃,灰烬缓缓的飘落在了汤碗里面。 说来也怪,符灰遇水即化,汤碗里依旧是碗清水。 不过随着符灰的不断下落,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待整张符纸燃烧完毕,涟漪已经变成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仿佛一大碗水凭空被煮沸了一般,水花随时都有可能从碗里跳出来…… 第011章 地狱之门 翻腾的水花犹如一头被困的猛兽,狂暴的左突右撞,可是汤碗就像牢笼一般,任凭水花如何翻腾,始终没有一滴水从碗里溢出。 李大师继续捏动指觉,向着水花一指,同时厉声吼道“急急如律令,显!” 话音刚落,翻腾的水花渐渐平缓下来,慢慢凝聚到了一起,聚成一个人形,仔细一看,这人形郝然就是何保钦。 人形越聚越大,他显得异常愤怒,发了疯般在横冲直撞。 可是,在汤碗上贴着的那张符箓,随着何保钦的动作,也猛烈的抖动起来,一股淡淡的蓝光,从符箓里面透射出来,形成一个一米多宽的伞形牢笼,将何保钦死死的困在了汤碗中间。 这蓝色牢笼出现的刹那,我感觉到有一股气自牢笼里透了出来,星星点点的往我身上灌。 这一刻,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像一块贫瘠的土地,而牢笼当中透出的气,就像养料一般,滋养着我的身体。 这股气息进入我体内后并没有消散,而是渐渐凝聚,汇成一股细流,沿着浑身的脉络,向我头部汇聚。 似乎我的脑袋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贪婪的吸食着这股气息。 从牢笼上泄露出的气息越来越多,符箓抖动的越来越剧烈,而原本捏着指决的李大师,宛若重了定身咒般,两只并拢,指着牢笼一动也不动。 不过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似乎眼前的牢笼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我的身体就像无底洞般,无休止的吸收着牢笼上的气息,开始的时候,李大师似乎还能控制住,可是到了后来,牢笼上的气息就像决堤的洪水般,猛烈的灌进我的身体,最后只听啪一声响,牢笼分崩离析,贴在碗上的符箓瞬间燃烧起来,李大师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向后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满脸震惊的看了看我,而后和电视里的武林高手一样,盘膝而坐,手里捏着一个奇怪的指决开始呼吸吐呐,似乎是在疗伤? 而我,气息停止往身体里灌以后,我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舒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一大截。 “哈哈哈,陈阳,谢谢你救了我,我得好好谢谢你,我看你这次怎么逃?”不等我去思考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了束缚的何保钦狂笑着向我慢慢走了过来。 李大师依旧在闭目打坐,而何保钦离我越来越近,一张既恐怖又恶心的脸,让我害怕到了极点,一时间竟忘了逃,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何保钦靠近我以后,一双枯瘦的手毫不犹豫的卡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袭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何保钦碰到我的瞬间,我原本恐惧的心理忽然消失不见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从灵魂深处冒了出来。 紧接着,我感觉在脑海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是的,是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住在我的脑海里面,现在被惊醒了一样。 脑海中住着的那个东西活动越来越猛烈,到后来,这个东西像是奋力得往我脑袋外面钻一般,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抗拒着猛烈的窒息感。 何保钦狞笑着,一双铁钳般的手还在不断加大力道,我忽然感觉裤裆一热,我他娘的竟然小便失禁,直接尿出来了。 何保钦也觉察到了我的窘境,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哪怕小时候和白灵在山坳那次,我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忽然,脑袋犹如炸裂般的疼痛,紧接着,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袋里面钻了出来,一束红光在我眼前一闪,直愣愣的打在了何保钦身上。 后者被猝不及防的攻击打得横飞出去,惨叫连连的倒在了地上,身上不停的冒着黑烟。 何保钦落地后,惊恐的看向了我,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刚刚攻击他的是什么东西,等了一会,见没反应,再次愤怒的朝我扑了过来。 此刻的我呆呆的盯着眼前,根本就没空理会何保钦。 在我的眼前,悬空漂浮着一本破旧的红皮儿小册子,上面还冒着淡淡的黑气。 刚刚攻击何保钦的正是这本小册子,当年黑衣老者临走前给我留下的册子,之前我以为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可现在看来,这玩意,竟然一直“住”在我脑袋里面? 在何保钦即将靠近我的时候,眼前的小册子再次动了,缓缓的飘到何保钦面前,后者似乎根本就看不见这本册子,再一次被撞飞。 何保钦倒在地上嗷嗷直叫,看向我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恐惧,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我使了怎样的手段。 我倒是满心欢喜,想不到黑衣老者给我留下了一件这么牛逼的东西,以后我是不是能用它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当然,它每次进出我脑袋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一想起就冷汗直流。 这样yy的时候,浮在半空中的小册子,又动了,它缓缓靠近何保钦,在距离后者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紧接着,缠绕在册子上的黑气慢慢的扩散,在何保钦面前汇聚成了一个弥漫着阴冷气息的黑色方框。 方框像是一道联通着另外一个世界的门,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伴随着阵阵阴风从门里面涌了出来。 我眯眼向着门框里面张望,入目的只是一片萧条的虚无世界,除了阴冷和黑暗,里面什么也没有。 随着门框的出现,倒在地上的何保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想要逃走。 可是,一股力量从门里延伸出来,宛若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着何保钦的身体,将他往门框里的虚无世界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何保钦便被拖了进去,虚无世界里的死气,就像腐蚀剂一般,侵蚀着他的身体,转瞬便燃烧了起来,凄厉的嘶吼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不到五秒钟,何保钦便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了虚无世界中,这景象,和当年守陵人救我时的场景极其相似。 何保钦被扯进大门里后,这只无形的大手,忽然调转方向,向我伸了过来。 它没有实体,但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大手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住我,想要将我往门里扯,可是,它却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一把抓了个空。 我能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力量袭来,但是,我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力量一接触到我的身体,便漏了出去。 我的身体,似乎对这股力量免疫? 大手对这样的情况也很意外,他接二连三的朝我抓来,可是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这让它几乎陷入疯狂,狂暴的一次次向我抓来,可却依旧对我无可奈何。 如此持续了有几十秒钟,直到黑色大门都微微颤抖,我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了一股不属于我的意识,这股意识似乎可以操控黑色门框,对它下达着什么命令。 紧接着,无形大手极不情愿地回到了黑色大门,随后大门慢慢消散,黑气再次凝聚到了小册子上,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 小册子在我面前飞了一圈,而后极不情愿地冲着我的脑袋飞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这次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没有任何感觉,小册子便消失不见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出神。脑袋里回想着刚刚那一幕,一个个疑问涌了上来,黑色大门联通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小册子又怎么会进入我的身体里?大手为什么无法奈何我的身体?以及,我脑袋里面的那个意识,到底是什么? “急急如律令,定!”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刚刚还在疗伤的李大师忽然窜了过来,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第012章 扯不完的头发 李大师贴完符箓后,迅速捏动指决,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一脸蒙逼的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问李大师是不是何保钦还没死,又上我的身了。 李大师听了我的话,满脸疑惑的看向了我,嘴里面念叨着“不应该啊,我紫阶的符箓都贴上去了,怎么一点反应没有,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这“冒牌货”李大师是什么意思了,他竟然把我当成鬼了? 我一把将贴在额头上的符箓扯了下来,三两下撕了个粉碎,也不管李大师的反应,径直走出了房间。 何保钦被黑门给收了,肖家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所以我准备连夜回寿衣店去。 在门口看到了几个纸扎人和一顶纸糊的轿子,这应该是何保钦刚刚的娶亲队,至于它们是怎么动起来的,谁也说不清。 夜已经深了,郊区边上根本就打不到车,一直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我慌忙叫停车子,一骨碌钻进车子说“师傅,去五华西路。” “好嘞。” 我听了这话,慌忙抬头看了一眼,司机竟然是李大师,想要下车,可是车子已经开动了。 “你刚刚撕了我一张紫阶的符箓,撕完就想跑?” 我说不就是一张破符箓嘛,大不了我陪你。 李大师似笑非笑的说,赔?一张紫阶的符箓在市面上能卖到二十万,来,拿钱来。 这家伙摆明是讹上我了,一张纸能卖二十万,逗谁呢?我索性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盹。 李大师笑了笑也没说话,隔了一会,递给我一支烟,说他来找我不是找我赔钱的,是想问问我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竟然不开法坛,不念法诀就把一只鬼送走了,我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我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致,心里也有好多疑惑想要问问他,所以把刚刚事情发生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不过把小册子给隐瞒了,因为我发现,其他人根本就看不见。 李大师听了我的话,也满脸疑惑,他说那扇门连通的应该是阴间,可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他也说不清楚。 十多分钟后,车子靠近了老城区,由于人口密集的缘故,道路上设了很多减速带,车子一颠,我拿在手里的香烟忽然掉了下去,我慌忙要去捡,可是却看见,香烟竟然在车上烫出了一个大洞,而后直接掉路上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电视上经常看到有客车着火的新闻,可是,像这样被一个烟头烧成这样的,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这是什么牌子的车?质量竟然这么差。 不过好在车子只是被烫了个大洞,并没有继续燃烧,李大师对此依旧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准备向我解释的意思。 很快,车子停在了寿衣店门口。 我下了车,拿出钥匙开了门,直接进了门。 李大师却呆呆的站在了门口,满脸古怪的看着寿衣店,过了一会,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会看看店门口的台阶,一会看看门面,到后来进了寿衣店,直接上到二楼去了。 我忙跟了上去,这些年赚的钱可全在二楼锁着呢。 “你这是干啥?”我问道。 李大师转过身来,脸上的古怪之色越发的浓郁,询问道“这家店是你的?” 我说不是,店面是李根的,但是我负责卖东西。 他又说,我在这卖了那么久的东西,难道就没发现这家店有古怪? 我说古怪确实有,然后把这几天奇怪遭遇和他说了一遍,然后我问他是不是这家店风水有问题? 李大师摇了摇头,说风水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家店面的布置有大问题,先说门口,你见过谁家的门口布置成三层的?在上面的台阶要明显比下面的长,就像一个倒着的三,而且这台阶,是用槐木熏制过的石块砌成的。 更为重要的是,门面,桌椅,货架,甚至是楼梯,全都是用老槐木做的。 这种设计,会把附近一带所有的阴气都引过来,你在这工作了那么久,难道就没发现店里很阴冷? 我说我体温低,没感觉到店里有多冷。 李大师用看奇葩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又继续说,店里的装修,包括货架的摆放,全部都有讲究,你自己在楼梯口那个位置看看,所有布局拼凑起来,像不像一个八卦的形状? 经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店里的布局确实有点像一个八卦。 不过我看了看店里的木质品,只感觉显得有些阴沉,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不过,这李大师说的和真的一样,应该也不会有假吧。 李大师接着说,这寿衣店,分明就是一道鬼门。 “鬼门?”我被吓的够呛,险些跌倒在地上。 “一般人别说在这里工作了,就是待上两三天,身体也受不了,你还真是个奇葩。” “那你的意思是,和我做生意的人真的全部是鬼?” “也不尽然,有些人也会到你这店里来。” “那我赚的钱呢?钱是真的吗?”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慌忙问道。 “这个不能用真假来衡量,你赚的叫做阴钱,虽然不是人民币,但是这玩意可比人民币要值钱的多。” 我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原本以为自己好歹是个百万富翁了,可现在看来,我是个名副其实的负翁,阴钱说白了不就是冥币吗,随便花几块钱能买到好几个亿,葛老头和李根果然在骗我。 李大师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了我几句,就说他先走了,等明天再来找我。 他走以后,我连忙下楼去把柜台钱临时放钱的抽屉撬开了,一看,里面放着的哪里是人民币。 几张碧绿色的钱币躺在里面,摸上去有些柔软,我七八年来,赚的竟然是这些玩意?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柜台前,实在想不通葛老头和我要两百万阴钱和复活白灵有什么关系? 一直到快两点多的时候,我们村的小悦跌跌撞撞的进来了。 我慌忙问她怎么了? 小悦哭着说,酒店里的水管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个喝了酒的客人要洗澡,没水,联系前台,刚好这几天水电工有事不在,半夜三更的,就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在值班,所以她们去处理,可是搞了半天,水管里面竟然流出来一团团头发,就是不出水,客人为此大发雷霆,给他换房间,可是其他房间也都停水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来找我帮忙,看我这里有没有维修工具卖。 我说你们一个宾馆,晚上连保安都没有?让你们两个女孩守在那多危险啊。 她说保安也刚好有事,今天没来上班。还说让我和她一块去一趟。 我一想,现在就一个女孩守在那里,面对喝了酒的客人,着实有点危险,所以在二楼拿了些工具就和她往她上班的地方赶过去了。 寿衣店离她那并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进了门,小悦也不说话,只是引着我找到了那个女服务员。 后者带我去了水龙头被堵住的房间,一个大胖子半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 我进到卫生间,拿出工具把水龙头给卸了,发现里面果然有一团一团的头发,死死的堵住了水龙头。 我用力往外扯,可是里面不知道堵了多少头发,怎么扯都扯不完。 这事情挺诡异的,我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是看着小悦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你们这供水是不是用水箱?有没有钥匙,我们上去看看,是不是水箱里有什么东西。 服务员一听这话被吓得够呛,不过还是拿了钥匙和手电筒,带着我往楼上走。 来到楼顶,这里有一个占地十多平米的水池,不过因为长期缺乏维护,上面的梯子都有些腐朽了,我想往上爬,但是脚一踩上去,梯子就一个劲儿的响,看上去支撑不住我的体重。 小悦上前说,不行让我爬上去看看吧。 然后她也不管我是不是答应,拿了钥匙就往上爬。 到了水池顶,打开水池的盖子,她拿着手电筒往里照,隔了老半天才说她好像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了,让我给她递一根杠子上去。 我找来一根拖把杠递给她,小悦又捯饬了一阵子,然后整个人趴在了水池边,似乎想要把里面的东西捞出来。 隔了一会,小悦爬了起来,手里拿着个黑糊糊的东西,笑着对我说“陈阳哥哥,你看,我把东西给捞上来了。” 天很黑,我也看不太清楚,所以拿手电筒照了照,可是目光刚往上一看,我就被吓得直接跌在了地上,手电筒也滚落到了一边。 旁边的服务员更是一声尖叫,直接晕了过去。 刚刚我看见,小悦站在水池边上,开心的朝我笑着,而她的手里拿着一砣黑糊糊的东西,这东西竟然就是一颗头颅,此刻和小悦一样咧着嘴冲我在笑。 而这颗头,分明就是站在水池边上小悦的头颅…… 第013章 养不活的鱼 小悦提着自己的脑袋,站在水池边开心的笑着说“陈阳哥,我把堵住水管的东西给捞起来了,你接着啊,我扔给你” 我一听这话,被吓得摆着手就往后面跑,可小悦根本就不管我,顺势将手里的人头往我身上一扔,这颗头颅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我怀里,双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挡,结果反而将头抱住了。 只剩下头颅的小悦,在我怀里诡异的冲着我笑,吓得我一摊手,直接把头丢了出去。 说来也怪,人头刚脱手,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后脑勺不知是磕到了什么东西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脑袋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旁边坐着两个警察,见我醒了,一个警察过来询问我的身体情况,另外一个则慌忙拿出电话给领导报告去了。 之后我被带到了警局,负责审问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官,身上有一股迫人的浩然正气。 他说在宾馆顶楼的水池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死者和我是同乡,从服务员的口供来看,我有重大嫌疑。 我忙说,昨天我只是去修水管的,而且我和小悦无冤无仇,干嘛要害她? “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跑去帮人家修水管,还从水池里面把人头捞出来了,而且服务员说你昨天进了酒店门一直在自言自语,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警官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我是被小悦叫过去的吧? 过了一会,我才和他说,如果我是凶手,我为什么傻呵呵的跑去把尸体捞出来,这不是去送死吗? 老警官听了这话我不言语了,沉默了一会说,我今天先在这里呆一天,等尸检报告出来以后再说。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是李大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我弄出去的。 李大师见我出来了,也不说话,带着我来到了警局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然后取出一个笔记本,捣鼓一阵后,递给我说“看看吧。” 笔记本里有两段不长的视频,应该是从监控里面截取出来的,一段视频是在酒店大厅里面,时间显示是前天晚上十二点多,画面里,小悦一个人站在大厅正中央摆放的一个超大鱼缸边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鱼缸,嘴巴里还时不时说着什么,这一画面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 另外一段视频是前天晚上两点多,在酒店二楼的过道里,小悦面对着一面墙站着,墙上悬挂着一副水墨画,她同样像是在说着什么。 诡异的一幕发生在视频的第七分钟,小悦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像是在和谁争吵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惊恐的吼叫。 过了十多秒,小悦情绪渐渐平复,在原地呆了一刻,而后竟然一步一步向着墙上的水墨画走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山水画就像是悬挂着的一道门,小悦竟然一步一步迈了进去,而后凭空消失在了过道里面…… 我被这视频惊得不轻,啊一声叫了出来,然后惊恐的问李大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惊一乍的干啥?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说会不会是有人在那副画上做了什么手脚,比如有机关之类的? 接连提了几个猜想,都被李大师给否定了。 简单吃了些东西,李大师和我一起去了出事的酒店,想要进一步了解一些情况。 因为刚出了事,所以酒店基本上没有客人,大厅只有一个老保安和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应该是临时找过来带班的,对情况并不了解,不过老保安待的时间久,很主动的和我们扯着一些题外话。 一支烟后,我起身来到了大厅左侧的那个超大鱼缸边上,站在小悦之前所在的位置往里看了看,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又绕着走了好几圈,还是没什么收获,无奈之下准备上二楼的楼道去看看。 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鱼缸,这才发现,这个超大的鱼缸里面,只有一些水草之类的东西,却没有鱼虾之类的玩意。 慌忙问老保安,为什么放那么大一个鱼缸,却不养鱼? 老保安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养,是根本就养不活,这鱼缸从酒店开业起就放在这里了,老板前前后后怕是买了上万块的鱼在里面了,可是,每次鱼放进去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全死了。” “每次都这样?”我有些好奇。 “可不是嘛,不光是鱼,还有虾呀,乌龟呀什么玩意都养过,可是无一例外,都活不过一天,而且死状都很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李大师一听这话,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所有鱼死的时候体型都明显小了一圈,就像这个鱼缸里面的空间,时间是逆流的,鱼在逆生长……” 我和李大师被老保安的话惊的目瞪口呆,一个小小的鱼缸竟然会时间逆流? 老保安见我们的反应,讲故事的兴致更浓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员工们私底下都说是庙神显灵,报复老板来了。” 我忙问是什么意思。 老保安说四五年前,这家宾馆所在地是一座破败的小庙,庙里具体供奉的是谁没人知道,建宾馆的时候就出了不少事,死了一个,伤了好几个,后来老板请高人过来在地底下埋了些东西,才顺利建起来的。 之后又聊了一会,不过全是这种类似小道消息,对小悦的案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老保安领着我们来到二楼的山水画前面,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副很普通的油墨画,并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又在宾馆里转了一圈,依旧没能找到什么线索,我和索性离开了,准备晚上的时候再过来,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返回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的几个要点,鱼缸、水池、油墨画以及小庙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鱼缸和水池好理解,两者之间都有水,可是油墨画、小庙和水又有什么关系?思来想去,我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问李大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寿衣店,李大师在我店里拿了些黄纸、朱砂,说是要画几张符箓,晚上去酒店的时候说不定能用得上。 我无所事事的靠在店铺门口,拿着封印白灵的那块晶石发呆,一直到晚上,我和李大师再次去了酒店。 可能是因为心理因素,整个酒店显得阴森森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们上上下下找了一圈,可是依旧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直忙活到一点多,李大师有些恼怒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闷烟,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我有些不死心,再次来到鱼缸前,双手杵着鱼缸边缘,看着里面的场景,酒店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不过还是在水面上映出了一个倒影。 我大致的瞄了一眼,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一般在光线比较暗的地方,水面上形成的倒影应该会有些模糊才对,可是我现在的倒影,却异常清晰。 就好像鱼缸里面还有一个和现实世界完全相同的世界,我看到的并不是镜像,而是真实存在的场景。 想到这里,我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立马跑上了二楼。 我来到小悦离奇失踪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油墨画,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几个因素之间的关系。 水墨画是被一个玻璃制成的外框裱起来的,外侧的玻璃上面清晰的映出了我的镜像,同样真实的有些不正常。 大概过了几十秒,声控灯忽然熄灭了,楼道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可是,玻璃上的镜像,依旧清晰无比…… 第014章 镜子里的世界 到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油墨画和水之间的联系了,两者都可以当做镜子来用,都可以显示镜像,这就是其中的关键点吗? 想到这里,我慌忙跑下楼去,和李明成说了我的发现,李明成半信半疑的说,就是有镜子那又能说明什么呢?难不成镜子里面还真有另外一个世界? 我说不信你可以自己过来看看,说着把他拉到了鱼缸边上。 两个人倚着鱼缸,一同往里面看,可奇怪的是李明成映在水里的倒影模模糊糊,看起来很正常,可唯独我的影子,异常的清晰。 我指给李明成看,可谁知他看了一眼后说,这不很正常嘛,你那光线亮点,我这里暗一点而已,你别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了…… 我没有理会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在水面上的倒影,满脸的不可思议。 现实中,李明成身子已经转向了我,可是他的倒影,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了我。 李明成见我的反应,有些不解的看着我,身子不自觉的靠在了鱼缸边上,他的一只手,则下意识的垂了下去,眼看就要碰到水面上的倒影。 看到这里,我下意识感觉事情要遭,慌忙上前一步,想要将李明成拉开。 可是,我还是晚了一步,李明成的手已经触碰到了水面上的镜像。 这一刹那,我看见水上的镜像朝着我诡异的笑了一下,而后“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李明成伸进水里的手。 “嗖”一声,我连反应时间都没有,李明成整个人宛如空间跃迁一般,一下子被拽进了鱼缸里面。 我慌忙上前,伸手想要将李明成捞出来,可是,我明明就看见李明成在鱼缸里面,手伸进去以后,却诡异的从李明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又试了几次,可依旧没能成功。 我眼睁睁的看着李明成在鱼缸里面挣扎,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照这么下去,他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我急了,慌忙搬来一个凳子,整个人跳进了鱼缸,想要将李明成揪出来,可是,我整个人都潜进水里面了,将整个鱼缸搜寻了一遍,却依旧没能找到李明成的身影。 过了得有几十秒,我才从鱼缸里面出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连吸了几口,稍微有些缓和,再一次往鱼缸里面看去,李明成依旧在痛苦的挣扎着,可能因为是被水呛到的缘故,他的鼻孔止不住的往外流血,鲜血转瞬染红了整个鱼缸。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一分钟,李明成估计就得死。 我慌忙从鱼缸里跳了出来,拿起一旁的凳子,卯足了劲儿砸向鱼缸。 一连砸了好几次,鱼缸终于被我砸破了,鱼缸里的水一瞬间涌了出来,弄得整个大厅都是。 奇怪的是,鱼缸破了,却不见李明成的身影,好像鱼缸真的是连通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李大师早已在现实世界中消失不见了。 我急得直抓脑壳,必须得想办法就他出来才行。 慌乱中,我无意间往地上瞟了一眼,却看见李明成出现在地面上的水洼里,他已经不行了,整个人静静的悬浮在水里面,除了不时的身体会抽搐一下,和死人没多少区别。 我慌忙再次伸手去抓,可是依旧什么也抓不到。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水面是一个显示屏,实时播放着某一个空间,或者某一个世界的景象,你想要从显示屏里取出画面中的东西,无异于水中捞月,根本就没这个可能。 但是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拿了一个超大的吸水拖把,死命的将大堂的水往门口赶,大堂里的水越来越少,可是镜像中的李明成依旧还悬浮着,身体时不时的抽上一抽。 “坚持住啊,坚持住。” 我低声嘶吼着,拼尽全力将水往外赶,大堂比较小,刚刚水溢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从门口流了出去,只剩下一片一片的水洼,几分钟后,大堂里的明显水渍已经被我弄干净了。 我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是至少,我不用看着李明成死去,那种绝望的感觉,我承受不住。 可事与愿违,地面上的水渍没有了,可是我却无意间看见,挂在前台的一个挂钟里面,慢慢的显出影像,李明成依旧悬浮着,身体还是在不时的抽搐。 我怒了,上前一步,一把将挂钟取了下来,直接扔了出去。 镜像再次转移,这次浮现在了楼梯两侧挂着的一副画的外框上。 我看见以后,三两步向前想要砸了这画框,可是不等我动作,镜像再次转移,向着楼梯中间的画框移动。 镜像像是在引导我上楼?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隐隐感觉,如果我上去可能会有危险,但是,我还是闷着头往楼上跑。 镜像不断转换,最后在小悦失踪的那副水墨画前面停了下来。 镜像中的李明成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状态,要死却始终死不了,身体不时的抽抽两下,这倒让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虽然他依旧处在危险当中,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至少死不了。 所以我没有再砸玻璃,而是静静的待在了画框前面,我心里在想,是不是只要进去了,就能救下李明成?为什么他能进入这镜像,而我却不可以?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手下意识的往玻璃上探,想试试能不能穿进去,显然这个尝试行不通,如果镜子真的随随便便就能穿进去,那每年掉进镜子里的人,连起来怕是能绕地球三圈。 不过在我手指接触玻璃的时候,我有了新的发现,我能从玻璃上看见我身后墙面的镜像,但却始终看不见我在哪里,哪怕我的手指抵在玻璃面上,我依旧什么也没看见。 这很不正常,按理说,既然玻璃是镜子,那么也应该能照出我的镜像才对,可为什么,现在只有李明成,却没有我? 李明成是被镜子里的自己拉进去的,我想要进去是不是也得找到镜子里的自己,和他商量商量,让他把我也拉进去? 可关键是,我的镜像究竟在哪里?难道说,是我出了问题,连影子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我慌忙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照了照,手机屏幕也是类似玻璃的材料,不唤醒界面的话,也能够当镜子使。 奇怪的是,我在手机界面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并没有偶任何异常。 我又跑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面,这里有一块超大的穿衣镜,镜子里面没有出现李明成溺水的画面,不过我也没出现。 看到这一幕,我已经能判断出,出问题的不是我,而是这里的镜子,宾馆里一切能够反射镜像的东西,都在李明成被吸进去以后,自动屏蔽了我,可究竟是为什么,我不得而知。 再次回到油墨画前面,李明成依旧悬浮在水里面,一切都和刚刚一样。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悬浮在画面中要死不活的李明成,双手忽然之间动了一下,他的动作很缓慢,不过仔细去观察对比,还是能发现,他十指的形状在慢慢的发生变化,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捏指诀? 我紧张的盯着他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李明成的双手渐渐捏出了一个有些中二的手势。 而后,在他的胸口位置,渐渐有微弱的光芒出现,我想起,李明成在寿衣店画好的符箓,好像就是被他叠成三角放在了胸口的兜里。 光芒很弱,亮起的时间也很短,但是,李明成却在这一瞬间,猛然的睁开了眼。 而我,在他的眼球里面,清晰的看见了我的镜像…… 第015章 牢笼 在李明成眼球里的“我”,整个身体扭曲变形,宛若一截麻花般向着眼球深处缓缓移动。 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狂暴的撕扯着我的镜像,强行将镜子里的我往李明成身体里挤,要将我从镜子里的世界排斥出来,而李明成,只是用来装我的容器。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的将手伸向了李明成的眼睛,想要抓住他眼球里的我。 伸出去的手并没有使多大的力,可是手指接触到玻璃画框的时候,竟然犹如伸进水里面一样,径直穿过玻璃,向着李明成的眼球抓了过去。 触碰到眼球的一瞬间,我感觉一股无形的吸力将我的身体往镜子里面抓。 “嗖”一声,我整个身体被吸了进去,意识也逐渐的模糊起来。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牢笼里面,密密麻麻躺了将近三十个人。 这些人都穿着粗布麻衣,男人留着大辫子,女人裹着小脚,典型的清朝中国人打扮。 “难道,我穿越了?又或者说我进错片场,跑古装拍摄剧组里面了?” 忽然的场景转换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就是镜子里的世界?李明成又在哪里? “咚咚……”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锣鼓的声音,牢笼里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囚犯,忽然间像打了兴奋剂,发了疯般向着牢笼前方涌去。 人们争先恐后的挤在牢房前面,双手从栏杆里面伸了出去,凄厉的叫唤着。 在牢房过道的起始端,出现了三个人,一个推着一辆破旧的小推车,上面装了掺杂着不知是什么植物的窝窝头,另外一个用瓢舀车上的窝窝头,如同喂畜生一般,撒进牢笼里。 还有一个人拿着一面锣鼓和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木棍,敲打锣鼓的同时,时不时还往伸手抢食物的囚犯身上招呼,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哀嚎。 舀窝窝头的人似乎对各个牢笼的人数情况很了解,每个牢笼分发的窝窝头只有总人数的七八成。 这也导致了,他们走到哪个牢笼面前,哪个牢笼便会爆发一场激烈的抢食大战,场面异常残忍火爆,流血事件时有发生。 抢到窝头的人,狼吞虎咽的将窝头塞进嘴里,生怕下一秒就被别人抢去,没抢到的则想尽一切办法从别人嘴里夺下窝头。 往往一个牢笼爆发冲突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只要窝头吃完了,不管前一秒打得多激烈的人,都会立马安静下来,大家各自找地方躺下,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留下因为争抢窝头受伤的人痛苦哀嚎。 小推车缓缓在过道里前行,过了几分钟,终于来到了我所在的牢笼,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围在牢笼外侧,眼巴巴的看着狱卒手里舀窝头的瓢,等着恩赐的食物。 终于,狱卒抬手将瓢里的窝头胡乱的洒进了牢笼里面,人群立马暴动,争先恐后的扑向散落在地上的窝头。 不得不说,弱肉强食这条定律,在任何时期、任何部落甚至是任何种群里面都存在。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眼前的一男两女,男的长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粗暴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肆无忌惮的收割着地上的窝头,没一会,他手里便拿了三四个。 两个女子是一对母女,母亲瘦骨嶙峋,看向窝头的眼睛冒着精光,女儿则只有五六岁,胆战心惊的跟在母亲身旁。 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窝头滚落到了母亲身前,她刚捡起来,便被周围的男子一把抢走了。 母亲发了疯般,抱着抢食男子的腿,苦苦哀求着,说着可怜可怜她女儿的话,可迎接她的却是一顿猛踹,窝头还是被抢走了…… 说来也巧,狱卒撒窝头的时候,有一个不偏不倚,竟然穿过层层障碍,滚到了牢笼最里侧,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我的脚边。 我捡起来闻了闻,窝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馊臭味,里面的菜叶子,像是存放了好几个月,全部腐烂变质,有几个霉点零星的点缀在窝头上面。 只是微微闻了一下,就让我忍不住作呕,哪里还有吃下去的欲望? 在我盯着手里的窝头看得时候,忽然发现我所在的牢笼安静下来了,一个个影子出现在了我的前方。 举目一望,只见七八个人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窝头,一步步缓缓向我靠了过来。 除了我手里的这个窝头,其余的全部被消灭光了,而这七八个人,应该刚刚都没抢到窝头。 从小我各自就高,加上练了几年拳,所以从外形上来看,也属于高大威猛的那一类。 而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仅从外形上看,我应该还是给他们带了极强的压迫感,所以一时间没人敢上前来。 不过窝头给他们的诱惑还是战胜了恐惧,过了几秒钟,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率先扑了上来。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如果这支枪打不中出头鸟,那么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这支“枪”,其余的“鸟”会发了疯般,将这支“枪”撕碎。 所以,想要给这些人造成心理上的恐惧,那么这只“出头鸟”我必须打得漂漂亮亮的。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双脚发力,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男子胸膛。 后者犹如断线的风筝般,直接飞了出去,倒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不再动弹。 这一幕,彻底镇住了场面,围着的几个人虽然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窝窝头不愿离去,但是下意识的,他们都在倒退。 就连刚刚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也抬起了头,有些忌惮的看了我一眼。 对峙的场面持续了得有几十秒,刚刚那对母女率先离开了,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有人带头,其余的人也都接二连三的纷纷离开。 我站在原地,拿着手里的窝头看了看,而后缓缓迈步,向着刚刚那对母女走去。 母亲见我向她们靠近,有些紧张的将女儿抱在了怀里,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我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窝头递给了母亲,后者疑惑的看着我。 “拿着。”我轻声说道。 母亲听了我的话,愣了足足有十多秒,而后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说“给我?” 我点了点头。 母亲像是中了大奖一般,脸上立马流露出一股狂喜的表情,连连感谢着接过我手里的窝头,慌忙往女孩嘴里喂。 刚刚没抢到窝头的几人见状,不自觉的往母女身前靠,想要夺走窝头,不过被我的眼神给下回去了。 小女孩拿过窝头咬了几口,然后伸手把窝头喂到了女子嘴边。 “你快吃,妈妈不饿。” “妈妈不吃,瑶瑶也不吃。” 母亲见状,张嘴轻轻咬住了窝头,而后一副享受的咀嚼着,将窝头递给了小女孩。 我在一旁看得清楚,母亲只是做了做样子,窝头从她嘴里拿出来的时候,一丁点都没有少。 小女孩见状,开心的笑着,咬了一口窝头。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到一分钟窝头便被消灭干净了。 平淡简单的一幕,看得我心里发酸,转过身去,准备回到刚刚的角落。 “叔叔,谢谢您,您是个好人!”可是,身体刚转过来,我的手便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回过头来,我看见小女孩那消瘦但却可爱的脸庞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满脸天真的看着我。 虽然被发了好人卡,但是,那一刻,我却感觉无比的幸福…… 过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十多个狱卒手持洋枪,在牢笼外面列队,牢笼被一一打开,囚犯们整齐的排着队,往过道尽头走去,当然,每个牢笼都有一些或受伤、或被饿得奄奄一息的人,躺在牢笼里,根本就出不来。 我满怀好奇的跟在队伍后面,来到了一块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中央挖了五六口水井,几百号人在十多个狱卒的看管下,秩序井然的到井边打水,或喝或洗,喝完水的犯人,则到另一侧或休息,或聊天,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 空地周围有高高的城墙,有几个狱卒在城墙上面持枪警戒,但警戒的人稀松懒散,只是象征性的待在制高点上,更为让人惊讶的是,不远处的大门位置,只有三四个人守在那,同样稀松懒散的聊着天。 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的浮现出“奴性”这个词,这样的防守,如果要逃出去,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会有人因此而死去,但是,绝大部分的人,却能够活下来…… 我来到水井边,舀了一桶水,简单洗了洗脸,然后喝了一大口,井水清凉、甘甜。 做完这些,我就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想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兄弟,要下注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疑惑的转过头,只见刚刚牢笼里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站在我的身后…… 第016章 赌局 “下什么注?”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男子。 “明天有五场赌局,每一场我们都有详细分析,你如果愿意下注,我会给你提供信息,胜率很高。”男子小声说道。 “赌局是什么?” “这个你明天就会知道,兄弟,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明天的胜率很大,这是你离开这里的一次绝好机会。” 男子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离开这里和赌局有什么关系?这诡异的监牢,到底是什么地方? 男子又和我说,如果我要赌,可以用家里面的资产参加这次赌局,我只需要列出自己用来下注的东西,然后说出在哪里,签字画押,他们自会有人去核实。 土地、房产、女人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当作赌注,但是,他们会收取赌注的五成,当作服务费。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男子应该是某些组织安排在监狱里的代理人,囚犯相当于是把自己在监狱外的东西直接变卖给他们,一旦签字画押,他们自然会去核实然后将其收为己有。 不过,这些囚犯为什么要参加赌局呢?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男子见我不说话,耸了耸肩说如果我要赌,在今天晚上之前把赌注给他,他会找人去核实,并告诉我怎么下注。 男子说完便向着站在一旁聊天的几个人走去,准备寻找下一个合作伙伴。 我依旧坐在大石头上,回想着刚刚的对话,我想不明白,监牢里到底有什么样的赌局,而且从男子的话来看,赢下了赌局就可以离开这里? “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慌忙转过身来,只见刚刚的母亲和女儿站在我的身后,小女孩天真的冲我笑着,而母亲则满脸悲伤的站在一旁。 我逗了逗小女孩,然后问母亲有什么事吗? 女子先是将小女孩支开,然后才压低声音对我说“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我有些懵,反应了几秒后,忙问她我要怎么救? 女子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然后小声说“参加明天的赌局,赢了以后带着我女儿一起离开这里。” 我被惊到了,忙接过女子递过来的纸条,粗略的看了看,上面详细的列出了一大堆东西,在最后还有女子的签名。 我说你为什么要找我?你直接去和男子赌不就好了吗? “有足够实力的人,才能守住赢下的赌资,并活着离开这里,这样赌博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女子说的话让我一愣,联想到监狱里犯人们抢窝头的场景,她说的似乎是实情。 “你能帮我吗?”女子脸上带着期望。 我问她赢了赌局和离开监牢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女子说,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就能离开这里,但是她现在所有家当加起来,也达不到规定的数额,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参与赌博。 我想再从她这里了解一些情况,女子却不再开口了,只是问我愿不愿意帮她。 我无奈的点点头答应了她。 见状,女子对我说,明天把所有财产都押在第三场,赌五号赢,说完这些,她便带着女孩步履蹒跚的走了。 活动时间大概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到了以后,狱卒再次敲响了锣鼓,犯人们就好像事先演练过一样,秩序井然的返回牢笼。 到晚上的时候,我在牢笼里找到了满脸横肉的男子,将纸条递给他,然后说用全部财产压五号赢。 男子听了我的话,忙将我拉到一边说从内部提供的消息来看,五号赢的概率不大,我要买就买六号赢,说完还给我详细介绍了五号和六号的情况。 我坚持说就买五号赢,男子笑了笑没说话,接过我手里的纸条,示意我等着他的消息。 之后我看见他将纸条给了来巡视的狱卒。 第二天一大早,狱卒从牢笼里面带走了几个受伤的人,女子也被带走了。 临走前,女子依依不舍的将还在熟睡的女孩放在了我怀里,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 又过了一会,满脸横肉的男子找到了我,说一切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一会和他一起去现场看赌局。 我说囚犯也可以出去? 他回答说只有下了注的犯人才有这个特权,其余人,只有在这儿等死的分,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赌局究竟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我和男子连同另外的七八个人,被狱卒蒙眼带了出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眼罩被摘下了,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在石台周围摆放了很多石凳和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些纸张、算盘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押注的地方。 石凳上已经零零散散的坐了一些人,在纷纷谈论着今天的赌局,可是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赌什么。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石台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场面异常火爆,我们几个狱卒被安排在了人群后侧的一个牢笼里,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能清楚的看见石台上的情况。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响起,几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伴随着鼓点在石台上起舞,将现场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一曲作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以洪亮的声音宣布,第一场赌局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人将两个铁架子搬上了石台,而后将两个囚犯绑在了铁架上。 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端着一碗大米饭走到囚犯旁边,大米饭里混着一些白色的颗粒。 囚犯已经被饿得奄奄一息,现在又有大米饭吃,又有没人喂食,所以原本恐惧的表情有些缓和,也不管味道咋样,狼吞虎咽的将一整碗大米饭给吃了进去。 吃完后,两人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两个美女又各自拿起一碗水,给囚犯喂下。 水刚下肚,两人几乎同时有发出了凄厉哀嚎,我看见,一股股热气从他们嘴里喷涌而出。 台下的观众,被眼前的一幕激发了最原始的兽性,一个个兴奋的大呼大叫。 在铁架旁,则分别站了两个郎中模样的糟老头子,时不时的在检查着两个人的身体情况。 我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到了现在,我终于知道他们所谓的赌局在赌什么了。 他们在赌命!刚刚那两人吃下的米饭里,掺杂着的细小颗粒,应该是石灰。 牢笼里的所有犯人,都是赌局的牺牲品,每天之所以只发七成的食物,目的是让有一部分身体逐渐的垮下去,而一旦你濒临死亡,就会被拉到这里参与这场赌局。 石台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吃进去的石灰在充分发酵,一股股热气先是从囚犯的嘴里喷出,继而他们的胸口、腹部相继有热气涌出,那两个人的嘶吼愈发强烈。 台下的赌徒此刻已经不再欢呼,而是满面紧张的看着两人,嘴里时不时发出加油、坚持住之类的呼喊。 而在下注的石桌旁,有人高声吆喝着,吸引赌徒在最后时刻再次下注。 残忍、冷漠,诡异的氛围充斥在整片天空。 更让人觉得愤怒的是,同样被关在牢笼里的几个人,竟然也在喊着加油、撑住之类的话。 人性如此,当灾难降临的时候,只要不落在自己身上,其他人怎么样无所谓,这就是那一部分麻木的国人。 几分钟以后,两个囚犯整个上半身都在冒着热气,体内应该已经全被烧坏了,但却依旧还有一口气,哀嚎声响彻整个空间。 终于,一号率先没有了呼吸,当一旁的郎中宣布这一消息时,台下再次沸腾,有人欢喜,有人怒骂,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惋惜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残忍收割。 第二场赌局,是两个人被割开静脉,放进了水桶里,这一场显得稍微有些安静,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后,四号率先死去。 不知是不是幻觉,每当有人死去,我都会看见一个模糊的魂影从死者身体内飞出,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魂影到达一定高度后,半空中会突然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将魂影吞下。 过了几分钟,第三场赌局开始,这也是女子让我将所有家当都压上去的赌局。 可是,当参与赌局的两个人被压上场时,我整个人如遭电击。 六号是一个瘦弱的男人,看上去身体不是太好,满脸悲情,这也是我压注的选手,而五号,竟然是让我押注的女子,她昨天让我押六号赢,那是不是说明她今天是抱着必死的态度参加这场赌局的? “这一场应该会很精彩,两个人都是主动申请参加比赛的!”满脸横肉的男子在背后悠悠的说了一句。 “还有人主动参加比赛?”有人问道。 “如果能赢下比赛,你还没死的话,不但会被无条件释放,而且还会得到一笔钱。”男子解释道。 看着石台上的两人,我心底不由得肃然起敬,一个为了自己的女儿,甘愿自己去送死,另外一个,为了赢得生的希望,甘愿去冒极大的风险,哪怕是死,也不愿苟活。 这两个人和这群充满奴性的家伙相比,显得那么的高大。 周围的几个囚犯听了男子的话,一个个都满脸期待的盯着上面的赌局。 终于,赌局开始,两个巨大的木架被抬上了台,木架上面都挂着两根绳子,绳子末端有一个活扣。 由于是自愿参与的缘故,所以两人并没有被绑住手脚,所以当身体被吊起时,浑身开始颤抖,两人本能的用手去拉扯脖子上的绳子,但却无济于事。 台下观众的情绪开始慢慢被提了起来,兴奋的看着台上的这一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我悄悄的退到了牢笼后侧,这里有一把铁锁锁住了牢笼的出口,我用身体挡着铁索,手里拿了一根小木棍,在努力的捅着锁眼,我想救下台上的女人。 可是,突然之间,被挂在绳子上的女子,嘴巴里忽然喷出一股鲜血,伴随着鲜血喷出来的,还有她的舌头…… 第017章 定好的剧本 面对这突然的变故,所有人都懵了,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在铁架旁的老郎中颤巍巍的走上前去,摸了摸女人的鼻息和脉搏,随即低声宣布了女人死亡的消息。 消息一出,立马掀起了强烈的骚动,赢了的人欢呼雀跃,输了的人嚷嚷着这不公平。 参赛的另外一个男子被放了下来,他并没有因为获得自由而感到高兴,而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已经死去的女人,良久,满眼泪花的冲女人深深鞠了一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女人用自己的命救了他。 我无力的靠在牢笼上,呆呆的想着女子先前对我说的话。 “这样赌博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女子口中的万无一失,原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女儿活下去的希望,同时也救了刚刚的男子。 经过主办方的反复研讨,最终确定女子的死亡没有违反任何规则,也就是说比赛结果有效。 “嘿,兄弟,看不出来,你不单猛,还有点小手腕啊。”满脸横肉的男人听了这个结果,笑了笑冲我说道。 “这次你赚的钱,足够从牢房里面赎两个人出去了,你这个朋友我王三交了,出去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到大树营报我的名字就行。”男子见我不说话,笑呵呵的主动朝我说道。 他应该是误以为女子的行为全部出自我之手了。 当然,有人欢喜就必定有人忧愁,面对这样的结果,有几个输了的人情绪激动的冲上台去,但是却被原本看上去懒散的卫兵三两下放倒了。 看到这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监狱里时,那么稀松的防守,却没人敢逃了,除了奴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卫兵实力完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突发事件处理完毕后,比赛继续。没过一会,人群中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氛围。 因为刚刚女子的事情,我并没有心思继续观看台上的赌局,失魂落魄的靠在牢笼上。 一直到最后一场赌局时,我猛地跳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台子上,不知何时抬进来了两具水晶棺材,里面灌满了水,有两个人被卫兵押了上来。 其中一个,竟然是李明成。 此时的他,精神状态很不好,像是遭了不少罪,整个人都蔫了。 卫兵粗暴的打开水晶棺材的盖子,将两人扔了进去,而后将盖子合上、拧紧。 入水后的两人开始痛苦挣扎,鼻孔中慢慢流出鲜血,让原本晶莹剔透的棺材,变成了两具血棺。 李明成在棺材里的场景,和我在走廊时看到的一模一样,我来不及多想,慌忙站起身来,不断的捅着锁眼。 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我只是稍一用力,就听见“咔嚓”一声响,挂在牢笼上的门锁竟然真的被我用小木棍给打开了。 “王三,你说有什么事情就找你,这话作不作数?”我一边悄悄打开了门,一边冲站在前面的王三说道。 “当然作数。”王三有些讶异的看着我说道。 “我现在就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帮我把台子上那个人救下来!”我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将牢笼的门打开了,如果王三同意,那我们一起冲出去,如果不同意,我可以迅速开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寻求王三的帮助,但是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我这样做。 “什么?”王三满脸惊讶。 对此我并没有多少意外,身子已经缓缓往牢笼外面走了。 王三见状慌忙上前想要捉住我,嘴里还呼喊着有人越狱之类的话,想要将卫兵引过来,不过好在现场实在太过嘈杂,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王三见呼喊没用,大步向我迈了过来。 他的速度远超我的预期,哪怕我已经提前出了牢笼,却依旧没能占到一丁点的便宜,眼看就要被他赶上了。 “砰”一声巨响。 我慌忙转过身来,只见原本已经打开的牢笼,不知被谁给关上了,这也导致高速行进的王三,直愣愣的撞在了门框上,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兄弟,我今天输光了所有家当,继续留在这里,早晚是个死,今天老子就和你疯一把,赌上一赌,赢了,从此以后逍遥快活,输了,也死个痛快。” 站在门边的一个男子,一脚将挡在门口的王三踹开,开门向我走了出来。 “我也拼了……” “对,拼了……” …… 出乎意料的,原本充满奴性的七八个囚犯,此刻竟然集体反水,全部站在了我身边。 就好像,剧情是被提前安排好的,这七八个人是配合我演戏的龙套? 台上的李明成又处在了身体时不时抽上一抽的状态,见状,我也来不及去考虑太多,带着这七八个人快速向石台方向冲过去。 我们之间配合的极度默契,在靠近石台后,这七八个人竟然自行散开,从各个方向朝石台围了过去。 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棺材里的两个人身上,所以没人发现我们已经悄然靠近。 但是,石台与观众席位有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我们顺利虽然顺利穿过观众席,但是才刚踏入这片空白区,立马被驻守在石台周围的卫兵发现了。 卫兵怒喝着让我们后退,可是这七八个哥们,就和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勇猛无匹的从四周冲了上去。 激烈的冲突瞬间爆发,卫兵与囚犯厮打了起来,第三局时赌输的民众见状,竟然也有一部分人冲向了石台,对卫兵发起猛烈的攻击,还有一部分人,将手伸向了那些押注的赌桌,疯狂的抢夺赌桌上的赌资,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我在距离石台十多米的位置停下了,看着乱成一片的现场,奇怪的是,四周全都是人,但是在我和棺材之间,却空出了一条大概两米宽的小道。 这条小道就像禁区一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一直没人踏入。 “不对劲、不对劲……”我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从木棍开锁到这几个囚犯帮我,再到民众暴乱,全都不合常理,这些人,就在不久前,还是充满奴性、毫无血性、不敢出头的坯子,可是却在棺材出现时,全部变成了勇猛无畏的战士。 人的秉性,是最难改变的,可这群人,在顷刻间全变了,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使着他们,又或者说,是在引导着我走上祭台,救出李明成? 恰在这时,棺材里的李明成忽然猛烈的抽搐起来,一张脸开始变得扭曲,嘴巴里“咕咕咕”直往外吐气,吐气的同时,棺材里的水顺势灌进他的嘴巴。 原本悬浮在水中的身体,开始慢慢下沉,眼看,他再也不能抽抽了。 看到这一幕,我也顾不上去想太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明成死去,哪怕这是幻境、这是阴谋,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沿着预留好的通道,迅速来到了棺材边上,想要打开棺材盖子,救出李明成。 可是,刚刚卫兵能轻易开启的棺材盖,我却怎么弄都打不开,就像盖子和棺材合二为一了。 砸,对,砸了棺材就能救出李明成。 “哐啷……” 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一个拿着铁棍的卫兵,突然被一个囚犯扑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铁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我的脚边。 “呵呵,剧情安排的还真是周到,和脑残抗日剧一样,你需要什么,敌人就给你送来什么……”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一看李明成那样子,我还是捡起铁棍,没有丝毫犹豫,挥棍砸向了水晶棺材。 “砰”一声响,棺材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被一棍击碎,铁棍被反弹回来,震得我虎口生疼。 可棺材,却完好如初。 简单调整了一下,我再次挥棍砸了下去,一连砸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效果。 我有些恼怒,使出了十二分的力,再一次砸了下去,这一棍,砸的棺材都在颤抖,可却依旧没有破碎,反倒是我手里的铁棍,因为反弹力道太猛,脱离了我的掌控,弹飞了出去。 “哐啷……” 铁棍再次落在了地上,在铁棍旁边,竟然正好有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突兀的躺在石台上。 我三两步上前,抱起石头,向着棺材猛冲过去,眼看就要砸中棺材。 可我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李明成第一次掉进鱼缸的时候,我砸鱼缸不就是这样一波三折吗? 可最后,鱼缸破了,却依旧没能救下李明成。 想到这里,我忽然用力,将抱在手里的石头直接扔了出去。 石头没砸中棺材,可我却撞在了棺材上,身体上传来一阵阵剧痛。 我没去管这些,脑袋里回想起进入这片世界前的场景,我是用手触摸到了镜像中李明成的眼睛,才来到了这里,那么,现在如果也触碰到了他的眼睛,是不是我就能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我慢慢将手向着李明成的眼睛伸了过去,手指诡异的穿过棺材,伸向李明成的眼睛。 “砰” 在我即将触碰到他的眼睛时,我忽然感觉脑袋传来一阵剧痛,转过身去,看见刚刚关门撞晕王三的那个囚犯,手里拿着钢管敲在了我的脑袋上。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018章 封印化镜 这就好像在拍戏时,演员没按照剧本要求去演戏,被导演及时喊“咔”一样。 只不过这里的导演换成了打人的囚犯,喊“咔”变成了直接将演员打晕,而我,就是那个被打晕的演员。 不过这也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世界里面有一股力量或者说是一股意志在引导着我杂碎水晶棺,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清楚,但是绝对对我没啥好处。 而正确离开这片世界的方法,和我进入这个世界的方法一样,关键点还是在我的镜像上。 不过我自始至终,都有一个疑问,我现在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它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幻境?亦或者说是被禁锢在镜子里面的一个真实世界的缩影? 我暂时不得而知。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躺在石台上,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 原本火爆的观众此刻都坐在石椅上,眼神火热的看向了我。 不远处的牢笼里,王三还有七八个囚犯依旧待在里面,不时往我这里张望。 两口水晶棺材依旧放在石台上,而李明成,则已经被人捞了起来,此刻被绑在了一根石柱上,不知是死是活。 而在我旁边,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被带过来了,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止不住的在流眼泪。 两口水晶棺材还摆在石台上,可是已经不见了李明成的身影。 “哥哥,妈妈呢?”见我醒了,小女孩哭哭啼啼的询问道。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呆呆的盯着她,没有言语。 “他们都说妈妈不在了,他们是骗人的对不对?”见我的反应,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对?哥哥,你告诉我,他们是骗人的对不对?”见我还是不回答她,小女孩反复摇晃着我的胳膊,满脸期待的等着我给她肯定的回答。 但是,我始终没有开口。有些早晚需要面对的事情,还不如早点让她知道,哪怕对只有五六岁的她来说有些残忍。 小女孩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的目光,渐渐的黯淡下去,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我看得心里发酸,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女孩揽入怀中,轻声安慰着她。 良久,女孩应该是哭累了,睡了过去。 我将女孩放在牢笼的角落里,起身向着王三缓缓走去。 几个身强力壮的卫兵缓缓上前将我拉扯起来,我想要反抗,可是却提不起力气。 卫兵们抬着我一步一迈的向着水晶棺材走去,靠近后,打开盖子将我放了进去。 而另一口棺材,一个卫兵把小女孩扔了进去。 “你们要干嘛?放了她,放了她。”我意识到了他们要做什么,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昨天我刚答应过女人,要带女孩离开,可是,女人才刚刚用她的生命换回了一个希望,现在又要破灭了吗? 我的嘶吼声就像兴奋剂一般,刺激着台下观众的神经,他们兴奋的大声笑着、喊着。 卫兵根本就不理会我的嘶吼,无情的将水晶棺盖盖了下来,将我压入水中,这一瞬间,我像是忽然置身于一个气压高过寻常数倍的环境中,只觉一股股压力自水面涌入我的身体,想要将我撕碎、镇压,排挤出这片世界。 我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与外界对抗着,确保我的身体不会瞬间崩溃,但是这样下去,我凶多吉少。 不光是我承受了压力,似乎这口棺材,乃至这个世界也在承受着一股压力,我感觉,棺材里的水在剧烈的翻滚,这片世界在猛烈震动,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我而起。 慌忙睁开眼,看向一旁的小女孩,她同样表情痛苦,似乎也受到了排挤,不过,她受到的压力是向上的,身体死死的顶着棺材盖子。 压力越来越大,我的身体渐渐向棺底移动,抬头看向水面,我忽然发现,一座破败的小庙悬浮在水面上,一股昊然正气由男子身体里散发出来,正气汇聚在棺材里,形成一股股压力,涌向了我。 看到这里,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独立的世界,为什么我能够通过镜像进入这个世界了。 这座无人知道供奉着谁的小庙,应该是被人立在这里,镇压着什么东西。 可是,建宾馆的时候,小庙被毁,封印松动,所以被封印的东西逐渐苏醒。 封印力量虽然减弱,但是并没有完全消失,所以镇压的东西没有完全脱离束缚,只是活动空间增大了而已。 而镜子,是封印最薄弱的地方,所以这里也成为了我们进入这片世界的关键点所在。 可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主意识,为什么想要让我去打破封印,而这座小庙,为什么会排挤我?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接近了棺材底端,在底端,有一点微弱的光亮,这里,应该就是出口。 我答应过女子,要带小女孩离开这片世界,李明成也还在这片世界里,如果我现在离开了,很可能再也进不了这片世界。 我还不能出去! 哪怕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这片世界里被封印的东西设好的圈套,可我还是决定,要再次进入这片世界。 想到这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双腿顶着棺材壁,卯足了劲儿向着水面移动。 巨大的压力挤压着我的身体,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噗嗤”一声响,我看见,我的身体被压得爆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口子,在全身上下爆开,无尽的眩晕感袭来,我再次进入了七年前的那片黑暗世界当中。 七年前绽开的芽孢,此刻已经有巴掌大小,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生机。 这一次,我并没有长期的被禁锢在这片世界当中,又或者说,只是我的意识忽然间浮现了那片黑白世界的景象。 只是一瞬间,我便清醒了过来,我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浑身就像忽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而我的指甲,竟然变的足有十多公分长。 身体力量不断增强,水面给我的压力相应的也在增加,不过我在这场较量中,还是慢慢的占据了上风。 水晶棺材貌似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在止不住的抖动,这种抖动越来越激烈。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从水晶棺材上传了出来,一条细小的裂纹出现在了水晶棺材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裂纹出现,眼看着水晶棺材就要破碎,可是,我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有些扛不住水里的无形压力了。 水晶棺材龟裂的速度在慢慢减缓。 “呵” 石台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乌云渐渐凝聚,一个巨大的身影似乎是在乌云的包裹下缓缓移动着。 坐在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个身影出现后,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个个忽的从座位上跳起,向着石台的方向冲了过来。 人群犹如潮水般涌上石台,而后竟然争先恐后的撞向了水晶棺材。 这些人一撞到棺材,便化作了星星点点,消散在棺材周围。 可是,人群就像疯了一般,毫无畏惧的撞在了棺材上。 水晶棺材被撞的剧烈抖动起来,细小的裂纹再次涌现。 而我,身上承受的压力也在逐渐减弱,身体缓慢的站了起来。 裂纹转瞬布满了整口棺材,可是,接下来,任凭人群如何冲撞,却始终没办法将棺材撞破。 此时,半空的云朵已经压进,一个青面獠牙的人形怪物,忽的从云朵里面跳了出来。 人形怪物手持一柄大砍刀,抡圆了胳膊,向着已经濒临破碎的水晶棺砍了下来…… 第019章 功德镇压 砍刀径直劈在水晶棺材上,一声巨响响彻天际,整片世界都在微微颤抖。 人形怪物被巨大的反弹力震得直飞了出去,水晶棺材上,裂纹在逐渐扩大,眼看就要崩毁。 我感受到小庙对我的排挤在逐渐减弱,身体猛然用力,蹭一声站了起来,棺材盖子被我顶开了。 跳出棺材,三两步跑到另外一边,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从里面捞了出来,摸了摸她的鼻息,觉察到她呼吸平稳,身体状况还不算太差。 我抱着小女孩,快速来到李明成身旁,检查了一下,发现李明成的身体同样没什么大碍,我松了一口气,将两人拖到石台边,等待着逃离这片世界的时机。 水晶棺材上的裂缝还在不断扩散,观众依旧发了疯般往上撞,每一次撞击,这片世界都会猛烈的震颤一下,到后来,由棺材底部为中心,道道光芒散射而出,切割着整个世界。 就好像,支撑这片世界的屏障在慢慢破损,真实的世界在逐步将这番小世界吞噬。 我心里明白,一旦水晶棺材完全破损,也就意味着封印会被完全打开,在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会逃到现实世界当中,会给现实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谁也无法预估,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会死很多人…… 人群还在疯狂的撞击着水晶棺材,刚刚被震飞的人形怪物,缓缓向着水晶棺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挂着狂喜的笑容,眼睛紧紧盯着水晶棺材,身体激动的在颤抖,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 终于,水晶棺材正中央崩开了个窟窿,里面散发出一片光亮,与之对应的,是我们所在的这片世界,也像漏气了一般,天空出现丝丝裂痕,摇摇欲坠。 窟窿刚一出现,便有人争先恐后的往窟窿里面钻,他们钻过窟窿,刚踏入现实世界中,他们的身形便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了空气中,但是,我看见这一部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丝逃离牢笼后,彻底解脱的笑容。 这些人生前原本就是受害者,死后本可踏入轮回,却意外的被小庙产生的封印永久的禁锢在了这片世界当中,永远的重复着死前的生活,支撑他们存在下去的执念,便是逃离这里,如今,执念达成,踏入轮回,对他们来说算是一种解脱。 人形怪物不紧不慢的向着水晶棺材走来,他的身旁,已经纠集了数十名卫兵,一个个严阵以待,目光锐利的盯着棺材顶端的庙宇虚影。 似乎,还有什么让他们忌惮的东西没有出现。 看到这里,我有些慌了,忙捡起一根长矛,准备阻止人形怪物逃出封印。 道佛两家都讲究因果循坏,有人不惜付出封印数万冤魂的代价,也要将其禁锢其中,可想而知,他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不过,我靠过去以后,根本就没有与之交手的机会,七八个卫兵主动迎了上来,与我斗在了一起,眼睁睁的看着人形怪物一步步走向出口。 突然,棺材顶端的小庙虚影,原本紧闭的庙门缓缓打开了。 小庙里面,有一座破损严重的男人雕像,男子身着道袍,手握长枪,宛若一尊战神,镇守在出口位置。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浩然正气,这股正气源源不断的向四周发散,支撑着封印的存在。 这个男人,竟然是以自己的身体,将人形怪物永久的封印在这里。 人形怪物见到雕像后,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之意,细细感受了良久,随即他脸上露出了狂妄的笑容。 “哈哈哈哈,三百年了,三百年了,三百年前我敬你神通通天,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今天,你仅以一副残亡魂,还想封我?王忠正,我今天就让你神形俱灭。” 人形怪物狂妄的笑着,而后身形忽然化作道道黑气,由各个方向朝王忠正席卷过去。 黑气靠近后,竟然化作千百个身影,这些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手持一柄大砍刀,朝着王忠正的头顶砍去。 王忠正身形一挺,手里的长枪肆意流转,在周身舞动出一个个漂亮的枪花,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周围无数身影,一刀刀砍在屏障上,可却没有丝毫效果,砍刀纷纷被弹飞,屏障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身影一个个消散,再次汇聚成人形怪物的模样,狂妄的笑着说道“你就剩这么点能耐了吗?这也想阻我?” 随即,他的身形暴涨,手中的砍刀挥舞,用尽全力一刀劈在了屏障之上。 “砰”一声巨响,屏障破碎,王忠正的身体被震得连连后退,淡淡的血渍沾染在了嘴角上。 人形怪物趁势猛攻,一柄大砍刀不断砍向王忠正,后者本就残破的身形,此刻开始有了丝丝龟裂,鲜血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 但是,他依旧固执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挡在出口面前。 “呵呵,你真是好笑,你守卫的这些人,把你的真身都毁了,你现在却还在固执的守卫着他们,愚昧,实在是愚昧!”人形怪物见一时无法攻破王忠正的防御,停下了攻击,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 王忠正依旧没有言语,见没了攻击,盘腿坐在了出口位置,只见他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起了什么。 人形怪物见状不屑的笑了笑,不过还是有些好奇的盯着王忠正看。 慢慢的,王忠正身上开始慢慢散发出阵阵强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烈日般,驱赶着一切阴沉与黑暗,席卷所有妖魔鬼怪。 站在附近的卫兵,被这强光一照,身形像是被灼烧一般,竟然瞬间消散。 人形怪物大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惊恐的说道“你……你竟然甘愿耗尽三百年的功德,也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他用尽力气,将手里的砍刀向着王忠正扔了过去。 白光越来越盛,周遭的卫兵接连不断的被消融,人形怪物惊恐的不断往后退着,躲避着白光的照耀。 大砍刀已经临近王忠正,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被击中,那么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人形怪物将彻底逃出封印,我满脸焦急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要阻挡,可是我离王忠正实在太远,现在赶过去根本就来不及。 “砰” 眼看着砍刀就要劈在王忠正身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一个水晶棺材盖子,不知是被谁扔了过去,直愣愣的撞在了大砍刀上。 砍刀被撞的改变方向,劈在了一旁的石台上,斩出一个深坑。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已经奄奄一息的李明成,千钧一发之际,拿起一旁的棺材盖子扔了过去,做完这些,他身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王忠正身上的白光愈发浓郁,渐渐的充斥了整个世界,人形怪物逃无可逃,被白光照耀着,有一个个身影开始从他的身体里面逃了出来。 这些身影刚一脱离他的身体,便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了原地…… 我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小女孩,白光对她同样有致命的伤害。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人形怪物身上的魂影才消散完毕,此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苍老到了极点的糟老头子,白光在他的身上灼烧出一个个的大洞,他嘶吼着,中带着恐惧和不甘。 终于,白光将人形怪物完全吞噬,他魂飞魄散。 王忠正身上的光芒开始逐渐消散,本就残破的身形开始出现道道裂痕。 但是,他依旧坚持着站了起来,用自身最后的一点功德之力,将封印破损的大洞再次封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举起手里的长枪,用尽所有力量,狠狠将长枪刺向了我…… 公告 致所有喜欢本书的朋友:本书已经恢复正常更新,具体事项还请大家耐着性子读完这则公告。 前期编辑通知我,说本书的思路和写法需要进行调整,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改文,文章改好以后,编辑要求重新开书,从头开始更新,所以断更了那么久,在此,作者对所有喜欢本书的朋友表示歉意。 经过调整以后,这本书已经在网站继续连载了,因为进度没赶上的缘故,所以一直没和大家说,到今天,新书的进度已经赶上来了,喜欢的朋友可以继续观看,朋友们可以在网站直接搜索蛇香,另外一本暂时还没封面的就是本书,也可以点击作者头像,有一个 “作者的其他作品”,大家点击即可观看,另外,书的内容有调整,所以如果有继续观看的朋友,请从第六章开始。 新书的链接:http:///book/92991最后说下,有朋友说这本书会太监,说我写不下去了,在此我也统一做个回应,这本书从构思到大纲制作,前前后后一共花了我将近八个月的时间,我进行了精心的准备,制作了近十万字的详细大纲,所以不管后期成绩怎么样,我也一定会按照原定的大纲,把所有内容都写完,绝对不会太监,还请喜欢的朋友能够放心阅读,继续支持本书,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