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流放路，满门忠烈我来护》 第1章 穿成废物 “哦……舒服！真舒服……” 谢长生爽得闭眼直哼哼，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后背推拿的舒适之中。 迷迷糊糊间，他进入到了一种似睡非睡的飘忽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生感觉后背手掌的力气缩减了不少，就像推拿师只是用手指随意的画圈圈？ 这位技师有特殊项目服务？！ 于是谢长生试探的出声： “使点劲儿。” 话落间，一股热辣的疼痛从后背袭来，痛得谢长生猛地睁开眼睛。 “啊！我草！” “烫死我了！” 谢长生已经跳到了地上，他疯狂抖落肩膀，因为自己的后背就像着了火似的热。 他以为推拿师故意给自己加了什么收费的项目，正要开骂的时候，谢长生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一切，不再是穿着白大褂的推拿师，而是两个娇小玲珑的丫头，还有位双眼已经哭红肿的美艳妇人。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她们全都着古代女子的装扮！ 而周边的环境也换成了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不再是单调乏味的白色治疗室。 “什么情况？” 谢长生后背疼得呲牙咧嘴，脑袋瓜子也被一股刺痛冲击得似要炸开…… “长生，你终于醒了！” 美艳妇人伸手就要过来。 “啊！” 针刺太阳穴的痛感越发猛烈，谢长生忍不住仰天长啸，接下来他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长生！” “二少爷！” “快去请大夫！” …… 谢长生的昏迷让屋内的主仆三人瞬间忙成一团。 “二公子因敷药产生的剧痛而昏迷，应该很快就会醒来，没有大碍……” 大夫站在屋外说话，同时交代照顾他的注意事项。 接下来两个小丫鬟忙前忙后，一个跑去煎药，一个则拿着扇子，轻轻的为主子扇后背。 谢长生还是趴着的姿势，因为他后背涂满了墨绿色的草药。 此时人虽然闭着眼，但意识已经清醒过来。 同时，刚才的刺痛让谢长生接收了属于原主的记忆。 他已经搞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穿越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这是一个架空的历史世界，原身所在的国家叫大乾朝，是历史上都没有的朝代。 而谢长生所在的谢家，是已经传承三代的护国公府。 现任护国公谢永胜，有两子三女。 谢长生有一个嫡出的世子哥哥，世子和护国公同在军中做事。 剩下三个姐姐，嫡出的大姐是后宫嫔妃，另外两个庶出的二姐、三姐也都已经嫁了人。 而谢家这代五个孩子里，谢长生年纪最小，最废的也是他。 因谢长生从小就体弱多病，成了谢家几代唯一不习武不从军的男丁。 原身四肢无力，同时头脑简单，虽有几分纨绔脾性，但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是这段时间，原身沾染了赌博的毛病，还偷偷在外借了高利贷，欠下三万两！ 要债的昨儿个上门，谢长生爱好赌博之事败露。 谢老夫人处理完讨债的人，气得第一次给原身用了家法。 藤条抽后背，不过才五十下，还不至于要人的命，但是谁知道原身怎么一口气没上来，就给抽没了。 剩下的事，就是谢长生穿越过来，承受当下后背刑罚的苦。 谢长生叹息一声！ 他没有想到自己正正经经去推个拿，还无缘无故的穿越了。 “二少爷，您忍一忍，大夫说这膏药只要将开始难熬的热辣阶段挺住了，之后就会没感觉的。” 正在给谢长生扇扇子的小丫鬟春桃，瞧见自家主子昏迷的时候还在凝眉，心疼的哄着。 “嗯，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谢长生顺势睁开了眼。 “二少爷，您醒啦？！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春桃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不等谢长生说话就自顾自的转身跑了。 春桃和秋香是谢长生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 想到自己如今护国公府少爷的身份，谢长生觉得穿越一趟也值了。 毕竟他直接生活在了当下顶级权贵圈，比自己在现代当社畜的牛马生活好太多了！ 只是还不等谢长生欣慰太久，很快就有坏消息传来！ “二少爷，您先喝药，大夫说内外兼用，您背上的伤才会没事。” 春桃刚跑出去，丫鬟秋香就端着一碗药，神色焦急的走进来。 谢长生觉得自己后背的问题不大，刚才的刺痛就是被那膏药给激的。 但药该喝也得喝，古代的医疗条件相对落后，感冒发烧都容易要人命呢！ 瞥见秋香不安的神色，谢长生一口闷了汤药后懒懒的出声， “现在还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惊慌？” 原身赌钱的事，贴身丫鬟全知道。 之前要债的上门，春桃和秋香就这般坐立难安。 可现在，打都挨完了，还有啥怕的？ “二少爷，奴婢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 秋香直接跪在了地上。 谢长生眉头簇起，原身平时对这两个小丫鬟都很好，因此秋香这般郑重的态度，显然有大事。 “那你就别说了！” 谢长生尽量模仿原身说话做事没耐心的脾性，以免被身边人发现自己换了芯子。 秋香被主子如此一说，纠结的模样消失，赶忙道： “二少爷，刚奴婢在煎药，偷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说，老夫人准备开祠堂，要把您逐出族谱赶出谢家！” 谢长生？？？ 咋滴，他刚穿来，就要被踢出权贵之列？ “不可能！祖母最疼爱我，怎么会如此对我？” 冷静下来后，谢长生越发觉得秋香说的事不会成真。 虽然赌博这事欠得钱多，但是也不至于犯错一次就不要他吧？ 谢家子孙本来就少，要不然也不会把原身惯成废物样，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二少爷，是真的！刚奴婢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夫人着急的朝老夫人院里去，怕也是听说了此事。” 秋香焦急万分， “二少爷，如果老夫人不改变主意，您可怎么办呐？” “不知道。” 谢长生有种预感，他现在的角色在这个世界可能属于炮灰成份。 废物加赌徒加被家族除名，之后的路瞧着就不平。 “要不您逃走吧？！这样开祠堂的时候人不在场，反倒会没事的？” 秋香提议。 不管是现在的谢长生还是原身，都不想被谢家除名。 于是，谢长生缓缓点了点头。 “奴婢现在就给您收拾行囊！” 秋香立即起身忙活，很快就将逃走携带的物品收拾妥当。 “二少爷，可以走了！” 谢长生看着那不大的包裹问， “都带了什么？” “有奴婢从库房偷的银票，还有贵重的珠宝玉石，出去之后肯定够少爷您好好生活的。” 秋香自信满满。 “我看看？” 谢长生随手打开。 秋香说的没错，银票一叠还是大额的，贵重物件也是小巧且值钱的玩意儿。 “二少爷，我扶您起来，咱快走吧！” 秋香催促。 “秋香，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从什么时候开始受外人指使的？” 谢长生挑了下眉头，忽然淡定地出声。 第2章 大难临头 秋香猛得抓住自己的衣摆，全身紧绷的模样，显然被说中了。 “二少爷，我不是！我没有背叛您……” 秋香神色羞愧的跪地，脑袋低得都要埋进双腿之间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 谢长生的语气越发严肃。 他的耐心比原身好太多，如果是原身此刻估计要气得暴走，甚至问都不问就把秋香发卖了。 当然，原身的脑子没有那么利索，根本不能发现秋香的异样。 秋香听命昂头，却不知何时二少爷竟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二少爷，您背上还有伤，乱动不利于恢复……” 秋香着急的起身，想扶谢长生躺回去。 “是啊！我背上的伤站起来你都担心，那你怎么不担心我逃出府之后的一路颠簸？” 谢长生捏住秋香的下巴质问。 秋香抿唇，杏眼似乎带着委屈。 “二少爷，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咱们还是快出府吧！” “秋香，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是不是也认为本少爷是个傻的？” 谢长生决定趁此机会把原身二百五的智商给洗白一下。 “奴婢不会！奴婢也不敢！奴婢真的是一心为了少爷的！” 秋香开始不断磕头，但还不忘祈求： “少爷，开祠堂之后您被除族，不如现在就跑！等老夫人气消了再回来，这事就过了！求求您了，二少爷，您就跟我走吧！” “如果祖母想逐我出谢家，不管我在不在，都能做到，所以我不用走。至于你？秋香，实话实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谢长生坐回床榻之上，绝不离开的态度很是坚定。 “二少爷！求您赶紧走吧！” 秋香急得要命，见谢长生不动地方只能“砰砰砰”的使劲儿磕头，大有一副死谏的气势。 谢长生疑惑了。 当他察觉到秋香的目的是忽悠自己离开护国公府时，他推测对方是想骗自己出去，然后安排个绑架撕票啥的。 但目前看秋香脑门儿一片淤青的惨样，谢长生认为事情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若是为了钱财，国公府的传家宝你都能偷出来，自己拿走逃了便是。” 谢长生抬手指着秋香收拾的包裹。 原身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输没了，这些都是属于护国公府的，秋香能拿到却不自己揣着跑，非要原身出门是为了什么？ “更别提，七日前赌场的唐三是你的老乡。我猜，借高利贷的人，也是你安排好的吧？” 谢长生不是原身，原身像个傻子无条件的相信身边人，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误入赌狗之途的最初引路人恰好是秋香的随口一说。 看似无心，可后续的安排却步步紧凑。 七天时间就让原身上头，一输再输！ “二少爷，您、您都知道了？” 此时秋香磕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惊讶之色，但是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流血。 一诈就承认了？ 看来秋香撒谎的本事不熟练。 谢长生苦笑，然后他失望万分幽幽道， “最开始时候就知道。但我信你不会害我，所以我没有揭穿你，还按照你的预定安排去输钱、借钱。我给你太多次的机会，希望你能停下来，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是背叛我最深的人！” 谢长生打了一张感情牌。 总不能说原身蠢，被身边人随便设了个套就钻进去吧？ “不是的！二少爷！奴婢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少爷，身后也没有任何人指使！请少爷相信我！那些钱，奴婢也都帮您妥善的藏着，半文钱都没有花的！” 秋香脸上如今混着血泪，跪行至谢长生的面前，拉着他的裤脚摇晃。 这模样，不像是被拆穿之后的狗急跳墙，的确是出自内心的担忧。 “苦衷？什么苦衷？说来听听！” 谢长生面上淡定样，内心都要急死了！ 你倒是快说啊！ 事到如今，秋香还闭嘴，内心仍旧纠结犹豫。 “什么都不说还让我相信你？秋香，你走吧！” 谢长生顺势就要趴回去。 一副你不想说？那我还不听了的架势。 “二少爷，您快离开吧！” 秋香反复强调她的目的，就是想让谢长生离家。 谢长生直接趴稳当了，一动不动。 “哎呀！二少爷，护国公府大难临头，您要是再不逃，命就要没了！” 秋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主子真不动还识破了自己之前的计谋，只好说出真相。 谢长生听到这话，双手撑身原地坐起。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 他麻的，自己不会穿来就上断头台吧？ “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谢长生认真脸且严肃的语气让秋香不禁缩了缩脖子，主子今天有点不一样。 “二少爷，奴婢说了怕您不相信……” 秋香咬唇，小声嗫嚅。 “事关本少爷性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 谢长生怕秋香还扭捏，直接补上一句， “再耽搁下去，想说你都没机会了！” 谢长生看了看门口，春桃去请谢夫人，也就是原身的母亲崔氏，就是之前那位眼睛红肿的美艳妇人。 按道理，知道他醒来对方应该第一时间赶过来，可为什么到现在人还没出现？ 难道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 秋香还在纠结，谢长生的大脑却已开始飞快运转，推测各种可能。 最后，谢长生盯着秋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皇帝要灭护国公府？” 秋香杏眼圆瞪，眼中的不可思议比之前更甚，她真的没想到能被主子猜中！ “二少爷，难道您也是重生的？” 谢长生…… 没想到这话套得如此容易！！！ 秋香是重生的？ 那身边有个重生女辅助还真不错啊！ 片刻之后，谢长生点点头，然后他又摇摇头， “只是刚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中之事醒来时尤记得几分，但现在被你气得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谢长生绝不会把自己是穿越的事无脑说出来，让秋香误会自己是同类则刚刚好。 毕竟，看秋香的样子对原身好像还挺忠心的。 果然，秋香听到谢长生的话后，不再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所知之事！ “少爷，奴婢记得！奴婢都记得！” 第3章 双龙戏珠 “上辈子的今天，有人在早朝上参国公爷和世子通敌卖国，而皇上明早就会下旨！咱们护国公府满门抄家流放，无人幸免！” 谢长生的心咯噔一下。 果然是兔死狗烹的局面！ 刚他之所以能猜到皇帝，就是从目前的局势分析得出。 谢家先祖跟着大乾朝的皇帝有从龙之功，开国后就被封了护国公。 护国公府在大乾朝可谓满门忠烈，谢长生的爷爷和大伯、二伯、三伯相继战死沙场，只留下遗孀却无子嗣。 之后，谢长生的爹，排行谢家老六的谢永胜继任国公之位。 那时候，谢老夫人眼看着丈夫和几个儿子相继战死，到了小儿子继位时，五十岁的谢老夫人膝下却没有一个孙辈。 好在谢家差点断子绝孙的那口气缓了过来，但护国公府仍旧子孙单薄，没了当年满门武将的风光。 可护国公却手握重兵！ 如今四海平定，大乾朝的战事越发的少，正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最佳时机！ 所以刚秋香说护国公府大难临头时，谢长生就想着能让百年护国公府倒下的势力，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做到？ 谢家先祖和开国皇帝的交情，在百年之后已经不能够庇护后代。 “奴婢怕二少爷觉得重生之人是妖怪附身，所以才不敢说的。眼下，奴婢将记住的全告诉您！” 秋香的确是个忠仆，根本不怀疑谢长生的话是否有水分，她开始一股脑的往外倒。 而从秋香接下来的话中，谢长生大概知道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 原来，驻守边疆的护国公和世子在军中同时失踪，于是就有人说他们已经投敌叛国。 上辈子，护国公府的众女眷和唯一的纨绔谢长生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事，自信凭借谢家的世代忠心，皇帝陛下定然会查明真相，找回丢失的二人，还谢家清白。 结果打脸的是，一道圣旨发出，护国公府抄家流放！ 谢老夫人才恍然这是皇帝要灭谢家、收兵权。 可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流放之路多艰辛，谢家上下根本就没有撑到目的地，全折在了路上。 而上辈子的谢长生，在流放路上为了救落水的秋香而死。 所以秋香重生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如何保住谢长生的命！ 但秋香只是一个小丫鬟，跟着原身纨绔长大的，其实论心机也没多少，而且她重生回来也不过十几天，根本没法子力挽狂澜，便想出了让原身输钱的法子，先将院子里的钱倒腾出护国公府，接着再偷些库房的宝贝，将谢长生骗出去逃走，这样抄家流放的时候，主子就可以远走高飞，逃过一劫。 谢长生听完深吸一口气， “秋香，我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皇帝要收拾谢家，如果去流放，生死那是听天由命，还不至于在明面上被人弄死。可我直接逃匿则会被杀掉，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那种，都不需要给世人交待！” 秋香一听，人都要傻掉了。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奴婢只想救少爷，是奴婢没用！即便是能重生回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奴婢真的不想让二少爷出事！” 秋香此时的崩溃发自肺腑，谢长生听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谢长生抬手，止住秋香说， “别哭！还没有到绝境！快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 “写信？是！奴婢这就去！” 秋香起初带着迟疑不解，但转头就不问缘由，立刻起身听话的照做。 秋香一出房间，谢长生刚才淡定的表情瞬间消失。 “我靠！我就说哪来这么好的事，穿来还没过少爷的潇洒日子，人就直接去流放了？！” 古代的流放可是要人命的，更何况，谢家满门都死在了流放路上，怕也不单单是意外那么简单。 谢长生急得团团转，想单独逃跑但是时机真的不对，如今护国公府怕是已经被人暗中监控起来了！ 不能逃。 那该怎么办？ 写信送去给后宫那位嫡出大姐，翻盘的机会能有几分？ 护国公府这次的生死局，可是当今皇帝一手设下的！ 写信估计也没啥鸟用！ 谢长生又去翻找秋香准备的包裹，想看看有没有能易容的人皮面具啥的。 但是谢长生显然高估了秋香的能力，包裹里除了钱就是宝贝，连路引都没有…… 就这包裹，能出护国公府，怕是京城都出不去！ “嘶！” 就在谢长生闹心扒拉的时候，一道灼热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谢长生拿起刚才触碰的镶嵌红宝石的白色玉佩仔细查看，上边雕刻的是双龙戏珠的纹路。 这是当初开国皇帝赏赐给谢家先祖的，于是便成了谢家的传家宝代代流传下来。 本是供奉在祠堂的，估计秋香是觉得传家宝这种东西被抄家浪费，就先偷来了。 而一碰就发烫的部位，正是双龙戏珠中间那个圆润的红色宝珠。 “这应该是个不一般的宝贝吧？” 谢长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大拇指忍着灼热的感觉继续摩挲。 他可是穿越的，有点金手指很正常是不是？ 不过，按照看过的小说情节，应该要滴血试一试才有可能激活？ 心里这么想着，谢长生就开始环顾四周，想找找趁手的工具在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放点血。 结果，还不等他付诸行动，手掌上的玉佩忽然消失变成一道白光，闪得谢长生差点瞎了，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在另外的一方天地。 入目的是一片空草地，中间立着一座石雕，高度有三米，正是和玉佩纹路一模一样的双龙戏珠形状。 只是，中间的红色珠子翻滚间流淌出涓涓溪流。 “靠！靠！靠！竟然是空间宝贝！” 谢长生兴奋的跳上前，趴在石雕上直接用嘴接了一口水喝。 “哇！真甜！” “不过好像没什么灵气。” 谢长生咂吧咂吧嘴，除了好喝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功效。 “能穿越还有空间就已经不错了，我怎么还奢望会有灵泉呢！” 谢长生的空间很大，但是除了草地和石雕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一望无尽的辽阔。 他靠意念成功进出几次，又尝试着将包裹里的银票、珠宝，以及桌子上的吃食都转移进去，全部成功，丝毫不费劲。 至于刚才的双龙玉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谢长生也不知道他稀里糊涂是怎么激活的，然后玉佩去了哪里。 但是他能肯定，意识里的那个空间却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是指纹激活？还真是高级……” “抄家流放？爷不怕！” 谢长生痴痴一笑，他不用跑了！ 第4章 送信出去 秋香回屋的时候，就见到谢长生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想，看来二少爷要写的信，或许能让护国公府不被抄家流放。 至于屋内消失的糕点，她此时只当是二少爷吃掉了。 “秋香，和我说说护国公府抄家之后，我的三位姐姐们都是什么反应。” 谢长生问道。 “上辈子护国公府流放那日，贤妃娘娘忧伤过度在宫中忽然暴毙，殁了。” 秋香哀伤道。 贤妃就是谢长生同母所出的长姐。 谢长生的眉头一凝，他原本是想让这位大姐帮忙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求情，毕竟在原身的记忆中，贤妃娘娘在后宫很是受宠。 可如今，作为谢家唯一嫡出的女儿，即便早早就入宫和皇帝做了夫妻，也没抓住皇帝的心啊！ 上辈子贤妃暴毙的时间那么巧，对外说得好听是忧伤过度，受娘家所累，但这何尝不是皇帝对谢家赶尽杀绝的狠毒手段？ 嫁入皇室的女子都不能存活，那其他两个姐姐的下场怕是也不会好过。 只是这个推测，谢长生无法从秋香口中验证得知。 “二小姐远嫁岭南，怕是得知护国公府出事的时候，想做什么也来不及的。至于三小姐，奴婢不知道，因为家中出事后，奴婢就没有见到过三小姐。” 秋香在提及谢二小姐的时候，是帮她正常的解释。 可说谢三小姐时，明显带着怨气的。 毕竟，谢长乐就住在京城，流放那天很多亲眷都会给犯人送些钱财物品，好让亲人在流放的路上少吃些苦头。 虽然嫡庶有别，可护国公府的子嗣少，女眷多，庶出的两位小姐也是娇养着长大，出事不该躲起来才对。 谢长生想了想，谢家三小姐谢长乐嫁得是自己看中的郎君。 对方是一名金吾卫，在京城内巡逻时救下了惊马的谢长乐，二人由此定情，婚后夫妻恩爱。 上辈子谢长乐没有出现，很大概率是凶多吉少，当然，也有可能是夫家怕被护国公府牵连，不让其出来露面。 但无论那种，眼下能肯定的是： 后宫的贤妃定然是忠于护国公府的！ 难怪皇帝都没让她有子嗣，怕是早有提防。 谢长生大笔一挥，把最初计划的求救信写成了要钱信。 而且，一口气写了三封信。 信得内容看起来都很简单直白，大体意思就是： “弟弟缺钱，需要银子……”。 当然，信里自然是夹杂了不少废话，以此来彰显原身纨绔的做派。 为了表达写信时痛哭流涕的状态，谢长生还用手指沾盐水在信纸上点了点。 秋香也是识字的，还以为二少爷要写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明日就抄家了，今个还在要银子？ 可就算是要，也要不到啊。 “快送出去。” 谢长生放下笔，就感觉后背刺痒，他忍不住动动肩膀，但实际上，他恨不得贴在柱子上磨后背。 “二少爷，这些信……” 秋香不明白，这些信有啥用？ “秋香，这些信很重要，务必快送出去！尤其是后宫的那封！” “是，奴婢这就去！” 秋香对谢长生无比信任，即便不明白也领命去执行。 虽然她觉得眼下的少爷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少爷和自己一样都做过重生的梦，死过一次的人有改变不是很正常吗？ 秋香听话离去，谢长生终于忍不住原地跳了几下，然后伸手去抓后背，他觉得后背的那些膏药太难受。 可忙活了一顿，后背的膏药都掉没了，那种钻心的痒感没有减少反倒越发的严重。 “怎么回事？” 谢长生来到铜镜前转身，看到自己后背的情景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草！” 在谢长生的注视下，他能清楚的看到随着痒感的加强，后背上的纹路也越发的清晰。 而冒出来的纹路不是别的，正是空间玉佩双龙戏珠的图案！ 至于之前藤条的伤痕，也在肉眼可见之下一点点的愈合并消失。 当双龙戏珠的图案彻底显现完，后背上已经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二少爷！奴婢刚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瞧见夫人……” 春桃大汗淋漓的回来复命，谢长生赶忙抓起外衫套在身上。 他转过身，不紧不慢的系着腰带，然后出声， “母亲此时应在祖母院中，我过去一趟。” 谢老夫人喜静，因此春桃在护国公府转悠一圈找夫人，唯独漏了老夫人的院子不敢打扰。 “二少爷，您身上有伤，大夫说需要静养，您怎么还站起来了？” 春桃嘴上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开始帮谢长生整理衣衫，拿鞋子。 谢长生自然的抬起手，任由丫鬟伺候。 这样的好日子也享受不了几天了，还是体验一下 ，反正后背的图案不被发现就可以。 “小伤而已，还不至于要了你家少爷的命。” 春桃笑嘻嘻的， “少爷福大命大，自然无碍！” 谢长生笑笑没多说，等衣服穿好，便带着春桃朝谢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谢长生一路而行，并没有任何阻碍，即便此时谢老夫人正在和儿媳们商议要事，即便他刚刚犯下大错，众人也没有排斥谢长生的加入。 进门之后，谢长生先给在场的所有长辈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 “长生给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四伯娘、五伯娘请安，给母亲请安！” 坐在中间主位，年过七十的谢老夫人，已是满头白发，而其他几位伯娘，则是战死伯伯们的遗孀。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怎么还跑出来不歇着呢？” 谢老夫人瞧见谢长生，眼底是心疼，但嘴上还带着几分嗔怨。 要不是为了让谢长生远离赌钱的恶习，怕是今天这顿罚她都不舍得用。 谢家几个伯娘膝下无子，对谢长生的溺爱更盛，几人都要起身查看谢长生的伤势，完全将刚才商量的正事抛到九霄云外。 谢长生见状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愧疚道： “孙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请祖母放心！” 谢长生重重磕下一个头，这姿态和之前不知悔改、一入赌门情深似海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凡之前原身能有醒悟的姿态，谢老夫人也不至于给他上家法。 “母亲，长生之前还小，这次已经知错，您就别生气了。” 大伯娘蔡氏率先跪在谢长生身侧，接着，几个伯娘纷纷效仿，转眼间，老夫人面前就跪了满地的儿媳妇。 谢长生的亲娘崔氏，也就是如今的护国公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次子她从小不舍得打，可男儿不打真往歪长。但今日打过一次，她这心口就疼得喘不过气来，眼下还是和众位妯娌们一起，先让老夫人翻篇儿吧！ 第5章 谢家众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长生你要记住今日之言，以后莫要再去赌！” 谢老夫人双目紧紧盯着谢长生，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悔改。 “祖母放心，孙儿日后绝不会再做有辱护国公府名声的事！” 谢长生举手竖起三根手指，立誓状保证。 反正谢家明日就要抄家流放，护国公府也将在朝堂上消失。 所以名声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谢老夫人和一众女眷倍感欣慰，连连点头夸赞， “长生经此一事，真的是长大了。” “好孩子，我就说咱们长生是个懂事的！” 谢长生…… 他如今已经十八，虽尚未到弱冠之年，可也不是小孩了。 但是在众位伯娘的眼中，他好像就是熊孩子，可以有无数次犯错的机会。 原身任性纨绔的性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行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谢老夫人挥挥手道。 还不等谢长生动弹，左右两个胳膊就被人搀扶着架了起来。 “多谢四伯娘、五伯娘。” 谢长生怕她们还要继续关怀自己后背的伤，对着两个伯娘先道谢后就赶忙对谢老夫人询问： “祖母，孙儿前来还有一事。听闻今日早朝上有人弹劾父亲和兄长？” 谢长生脸上满是担忧。 纨绔少年难得露出正色，家中长辈瞧见心中皆是安慰。 几位伯娘有心去关注二侄子的伤势，可如今话题已转到正事，谁也不好再提。 “确有此事。边疆刚传来你父兄失踪的消息，常御史等人就联名弹劾，说他们叛国投敌。” 谢老夫人说完，崔氏安慰谢长生说， “你莫要为此事烦忧，咱们护国公府乃是大乾朝第一忠臣之家，咱家牌匾的红色都是先祖和历代谢家人流血染成的，绝非言官几句话就能污蔑的。” 谢长生礼貌性的点头，只是表达接收到信息的意思，而绝非赞同之意。 此时，暴脾气的二伯娘古氏不满的站起身，叉腰气愤道， “我就说那些个御史是吃饱饭撑得！故意在早朝上找话题在陛下面前露脸！这是京城的官员都离得近不敢惹，趁着咱们国公爷和世子失踪的机会就上来咬一口，真是一群惹人厌的狗腿子！” 二伯娘古氏是将门之后，未出嫁时就曾做过女扮男装混迹军营的事，因此言行之间颇有男子气魄。 若是在旁的权贵之家，古氏言行缺少后宅女子的温柔，还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粗俗。可在女眷众多的护国公府，古氏的这份做派倒是让众女眷瞧着敬佩不已。 “二嫂此言在理。可御史们这次弹劾来得过于急迫，怕是早有预谋。” 三伯娘柳氏长相白皙瘦弱，言语看似温柔实则是中气不足，内里虚弱，乃常年体弱导致。 四伯娘吴氏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平时除了对谢长生的宠溺积极些，对其他的事都比较淡漠。 此时吴氏习惯性的保持沉默，安静的坐在那里。 “三弟妹，文人就喜欢弯弯绕绕，见面都能临时生三计，当朝有了弹劾之意也是有可能的！” 古氏对柳氏的担忧并不在意。 柳氏还要反驳，可一着急话没说出来，脸先咳嗽得红了。 “大嫂怎么看呢？刚长生没来前，您都什么没说呢！” 机灵的五伯娘钱氏见惯了二嫂、三嫂意见不和的场景，趁矛盾没激化前转移话题问蔡氏。 蔡氏是名门之后，祖父乃先帝的帝师，知书达理且文采斐然，当年追求者无数，最后是谢家大伯更胜一筹，终于抱得美人归。 而在谢家众妯娌们心中，大嫂蔡氏也是继老夫人之后她们的第二个主心骨。 “军中之事，咱们女眷无法知晓，还需要等国公爷亲信的消息传回来，才能清楚他们因何失踪。只要找到国公爷和世子，咱们护国公府的危机自然就解了。” “至于朝中官员的弹劾，以咱们护国公府如今的地位，短时间内应无虞。若是有最差的情况发生，那咱们家至少还有长生……” 蔡氏的话条理清晰，理智许多，但其到底是后宅妇人，眼界过于局限。 蔡氏目前能想到的最差情况，就是护国公和世子二人均如自己的夫君一样不能活着回来。 众女眷沉默。 她们都经历过丈夫战死疆场噩耗传回的时刻，如今虽然故作坚强，但内心仍旧无法平静。 崔氏咬紧嘴唇，摇头说， “不会的，不会……” 她不想失去丈夫和长子啊！ 她虽然这么说，可底气却明显不足。 毕竟嫁进门的那天崔氏就知道，进了护国公府的女人，守寡概率是相当高的。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谢长生看向谢老夫人， “祖母？您怎么看？” 至于坐在自己身侧母亲崔氏的意见？ 谢长生不是不想问，而是凭他记忆中对崔氏的了解，母亲最大的优点就是美、爱好哭，技能好生养。 大哥和大姐是龙凤胎，不过两年又生了他。 这本事在护国公府就是大功臣，毕竟其他人都是无子无女的。 所以操心费劲的事根本不用崔氏做，连谢长生都不用崔氏带。 当然也是因为护国公府的后宅，女眷实在是过于多了。 商铺有人打理，庶务有人分担，应酬懒得去就有其他嫂嫂们应付。崔氏的任务就是舒心快乐，久而久之，崔氏就成了只会悠闲享受的护国公夫人。 “我和你大伯娘的看法差不多，只是还得给贤妃娘娘送封信，宫里的意思咱们也得做到心中有数。还有长生你的婚事，该抓紧办了。” 谢老夫人话落，众女眷连连应声。 此时屋内没有仆从，因此主子们也是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前一刻还怒气爆棚的二伯娘古氏，已经开始细数谁家的姑娘配得上谢长生。 而从众伯娘们的言语反应中，谢长生已经了解众女眷的态度： 虽觉得此事蹊跷，但护国公府百年根基，不是谁能轻易动的。所以，这次不会有事。只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回失踪的父兄，还有最坏的准备就是让他成亲造娃，毕竟谢长生没有习武从军，肯定不用上战场，延续香火就是他的主要任务…… 谢长生深吸一口气，忽然出声道： “祖母，如果此次危机是天家策划，并非御史作妖，那护国公府的下场当如何？还有贤妃娘娘的安危，在后宫之中怕也是难以自保。” 刚喧闹乐呵呵找姑娘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只因谢长生的话过于让人意外且震惊！ 第6章 抽丝剥茧 谢长生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接点明。 毕竟时间有限，自己和护国公府众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早日放弃幻想，面对现实的时候也能有所准备。 “长生为何这般想？” 谢老夫人语气缓慢，神色认真。 “常御史是保皇派，和咱们护国公府历来忠于皇上的立场一致。那么我们双方在朝堂上的站队本质上没有冲突。可常御史故意在朝堂上弹劾父兄，那就不是简单的针对，而是有的放矢。” 谢长生没有站起来，因为他现在还要伪装成后背有伤的模样，只是尽量微微前倾，绷直脊背。 这模样和平时吊儿郎当的原身在气场上就有很大的区别。 二伯娘古氏疑惑的说， “那他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护国公府？咱们也没有得罪过他啊！” 古氏的想法简单，她还想着是不是在后宅女眷们的宴会上，自己欺负过常御史的家眷？ “二伯娘这句话问的妙！凡事皆有因由，常御史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谢长生环视众位长辈。 无人给他答案，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抛砖引玉！弹劾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目的是为让皇帝接下来对护国公府使出的杀招做铺垫！” 谢长生边说边看外边的天色，时间足够，那就可以细细说。 “杀招？” 这次，向来稳重的大伯娘蔡氏也急了，越听心越紧啊！ “不错！投敌叛国可是重罪！岂能在朝堂上空口白牙胡乱说？接下来，怕是有更多的证据呈送到皇帝面前，当然，这些证据很可能都是伪造的。但不重要！因为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护国公府历代的军功也抵不了眼下的大过！即便有朝臣、有贤妃娘娘为护国公府求情，皇帝念着过往的功绩不判斩立决，改换成抄家流放，这在文武百官口中都要落下贤德之名吧！但是以咱家如今的情形，流放之路无非就是赶尽杀绝的另一种手段而已！” 谢长生语气嘲讽，对当今天子虚伪做派的判断毫不掩饰。 谢老夫人听完眼神凝重。 蔡氏和其他几位伯娘也都面色紧绷。 “这……怎会？皇帝怎会如此对咱们家呢？” 崔氏握着手帕，不可置信长生为何有这番推断？ “儿子能这么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相信父兄。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投敌叛国之事！” 谢长生眼神带着坚定之色。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屋子女眷全都跟着重重点头。 护国公府的男儿，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叛国？ 还投敌？ 绝不可能！ “父兄二人文武双全，又是军中将帅，在边疆毫无战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忽然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 谢长生适当的停顿，然后还是说出了后边有些扎心的推测！ 当然，很可能也是事实！ “只有高手带着秘旨才可能调动他们私自出军营！除了圣旨，我暂时想不到别的法子！而以父兄的忠心，圣旨让他们束手就擒，甚至是自刎当场，怕是都不会抗旨！如此一来，军中便只留下父兄忽然失踪的局面……” 谢长生说到此时，故意憋了一口气没喘。 于是他的脸很快变得通红，眼神也随之狰狞，仿佛激动到了极致，情绪渲染得非常到位。 “父兄刚失踪，消息才传到京城就被人弹劾叛国，这一切的一切都过于顺畅完美！中间若是没有皇帝的手笔我说什么都不相信！” 如今的谢长生一口咬定皇帝就是幕后策划之人。 “长生，这不应该啊！咱们护国公府忠心耿耿，陛下为什么要针对啊？” 二伯娘古氏难以理解，也无法理解！ 谢老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惧怕都已经被谢长生抽丝剥茧的说了出来！ 谢老夫人心中不是没有往这方面疑惑过，可谢家满门忠烈的鲜血战绩都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夫死子死皆为国，护国公府世代忠心耿耿，皇帝还容不下？ 那谢家男儿流的血，岂不是都白流了？ 这是谢老夫人不愿意也不想看到的局面。 因此在这个想法从心里冒出头的时候，她都会主动否定掉。 媳妇们没提，谢老夫人自不会往此事上说，可如今谢长生提出，她便不能回避。 即便谢长生平时是纨绔形象，但在谢老夫人眼中，身为护国公府子孙的谢长生，并不比其他的孩子差！ 更何况，谢长生如今可是身在护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很有可能是接下来的国公爷！ 无论如何，他的话，只要是在理那就是有份量的。 “因为大乾朝一半的兵权都在护国公府，哪个皇帝能安心睡觉呢？” 谢长生苦笑。 “可当年先祖被册封护国公的时候，可是掌管大乾朝全部的兵权啊！如今都只剩下一半了，还多吗？” 古氏对兵权之事相当了解，她不是在质疑谢长生，而是觉得皇室太过贪心！ 当初若是没有谢家先祖，如今大乾朝怕是都不存在！ “皇帝当真会卸磨杀驴？” 五伯娘钱氏手捂着心口，那里正在砰砰跳着。 三伯娘柳氏则微微点头。 她之前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可是看不透这内里的关键，如今则尽数了然。 四伯娘吴氏没慌，反倒看着谢长生侃侃而谈的模样一脸欣慰。那表情甚至带着得意，仿佛吾儿初长成的骄傲。 “敌国破，谋臣亡。战时重用武将，如今四海平定，咱们护国公府便碍眼了！” 大伯娘蔡氏缓缓叹息道。 她之前没想过，如今被谢长生的话点拨，瞬间醒悟。 蔡氏的话，也是一种表态。 她对长生的言论是支持的。 “长生说得不无道理，鸟尽弓藏啊！护国公府，危矣！” 谢老夫人狠狠闭眼。 谢长生内心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本还担心自己的言论无人认同，若是家里人各个对当今皇帝愚忠到底，那就麻烦了。 “长生，若是真如你所言，那这次咱们护国公府岂不是在劫难逃？” 谢老夫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直接询问谢长生的看法。 她的语气俨然将谢长生放到了一家之主的地位上。 第7章 多智近妖 谢长生与之对视，能看到老夫人眼底的落寞和不甘！ 是啊，这个年迈的老人，经历过丈夫和儿子们接连牺牲的噩耗，如今却要被至亲用生命所保护的朝廷所背弃，怎么可能甘心呢？ 但是，谢长生还是有些意外谢老夫人的态度。 因为原身在护国公府的过往，都是不着调的举止，忽然一本正经变成现在的谢长生，难道就不遭人怀疑？ “祖母，您信我刚才的那些胡言乱语？” 谢长生忽然笑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发贱，宛若曾经原身再现。 “长生胡言乱语都能堪破大家糊涂之事，定是家中最睿智之人。奶奶信你！” 谢老夫人刚郑重的神情也换上了满是慈祥疼爱之色。 “就是就是！长生从小就最聪明！” 四伯娘吴氏，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还是夸谢长生的。 之后，好几个伯娘也抢着夸，生怕少说半句就落后众人。 崔氏捂脸，她这个当娘的，根本没地方挤进去。还好她占一个亲生的，谁也抢不去！ 谢长生…… 所以他的改变，没任何人怀疑？ 行吧，既然众人对他能无脑宠溺和偏爱到如此地步，那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如今局面，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我推测，皇帝要兵权也要人心，他不会在表面上做绝，毕竟军中将士大部分都是护国公府的亲信，又不好关押护国公府的家眷，拖延处置只会让父兄失踪的破绽漏出，只有快速处置，假意开恩！流放就是最合适的结果。流放一路虽艰辛，但只要有我在，定会护祖母、母亲还有众位伯娘安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走过这一关，日后护国公府定然还会东山再起！” 面对危机，信心很重要。 谢长生一个晚辈都用如此积极的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其他人虽内心惶恐，但还是强颜欢笑。 长生的推测若是不发生还好，若是当真如此，皇帝要针对护国公府，那么对谢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何谈东山再起？ 谢长生知道众女心中各有思量，只是因为对自己过于偏宠，所以才不忍心表露真实的情绪。 “其实为了验证这些猜测 ，刚刚我已安排秋香去给贤妃娘娘送信。若是今日后宫有珍宝送到护国公府，那么抄家流放之事，怕是明早就会发生！” “这是如何验证的？” 五伯娘钱氏不解询问。 谢长生微微一笑， “按照时间来算，护国公府的信要送到后宫贤妃娘娘手中，怕是今日根本来不及，得明后日。可若是咱们护国公府上下的行踪眼下正被皇帝安排的人暗中紧盯着，那么我写信的事定然会被皇帝知晓。而我信中内容只是要钱，谁让我最近爱好赌钱，高利贷今日上门的事也不是秘密，如今家中断了我的银钱，我转头求助长姐贤妃娘娘要钱，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此纨绔行径，是护国公府的异类，皇帝定然愿意看到，也会助我越来越废！那么他会让人即刻将信送给贤妃娘娘。而长姐疼我，把自己宫里的宝贝送来给我也说得过去。皇帝同样乐见事情如此发展，因我根本没机会把宝贝拿出去换钱继续赌，他会立刻安排人抄家，这些长姐的珍宝都将充归国库！” “反过来，如果我要钱的信贤妃娘娘今日没收到，还是和往常一样慢，说明皇帝没有监视护国公府与外界的联系。那么我所有的猜测都是多余，咱们今夜便可高枕无忧。” 尚未发生的事，谢长生也不能把话说得非常坚定，自己所有的分析都是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要留点余地。 但实际上，重生的秋香才是谢长生能做出最坏推断的依据。 皇帝一定会知道他送信出去的事！ “长生这验证之法真是妙啊！既可以探出是否有人盯着护国公府，还能知道咱们的书信是否被监视，还有……皇帝会不会真的下手！” 柳氏频频点头，看谢长生的眼睛越发的闪亮。 “那长生，咱们现在就等着？” 崔氏眼底一片迷茫，如果护国公府变天了，她不着调的次子好像能靠得住？ 谢长生想了想，厉色说， “不能坐以待毙！若是真抄家流放，咱们家中财宝皆无法带走！但护国公府也不能任人鱼肉！家中各院的宝贝收拾收拾全都放在库房，若是今个儿宫里有东西到，那我明日凌晨就一把火烧光库房，绝不能便宜那卸磨杀驴的皇帝！” 谢长生咬牙切齿，提前为自己方便收集财宝的计划做铺垫。 如今护国公府，除了他的院子没值钱的东西，各个院子都有不少宝啊！ 他一个个去收，那多累啊？ 还不如就说都给毁了，到时放在一处，他放火前偷偷收走，真是省时又省力！ 哈哈哈哈 …… 谢长生的内心已经笑得好大声，面上却强装肉痛脸。 “反正护国公府一旦被盯上，我们想把东西运出去藏起来都做不到。” 生怕家人舍不得拒绝自己的提议，谢长生赶忙补充。 “不错！此法可行！” 谢老夫人一锤定音。 众女眷也是有脾性的，纷纷表示宁愿毁了财宝也不想便宜没良心的皇帝！ 她们的丈夫都为国捐了躯，结果她们还要落的凄惨下场？ 那的确把宝贝毁掉更痛快！ 谢长生说得口干舌燥，完成此行的目的便告辞离去。 女眷们等他走了，这才幽幽相继开口。 “长生从小就机灵。如今看来，长大后更是多智近妖啊！” 大伯母蔡氏率先开口赞叹。 “大嫂不愧是才女，一句话说完，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夸赞长生了！” 二伯母古氏不甘心的扁扁嘴。 三伯母柳氏微微蹙眉， “但我总觉得，今日长生和往日有些不同。” 谢长生的变化，并非柳氏一人注意，都是家中长辈，且与谢长生经常见面，自家孩子什么脾气禀性，再没心思的人也能感受到区别。 只是如今柳氏把这话放在了台面上。 第8章 棍棒炒肉 “平常无大事，这孩子嘻嘻哈哈自然随性。今日事关护国公府存亡，长生岂能再儿戏对待？” 就在众人思索之时，平时少言寡语的四伯母吴氏淡淡出声。 她的话，给了谢长生转变最好的解释，那就是： 平时的他不过是聪明人在游戏人间，此时才正经起来。 “就是就是！长生之前都是在故意藏拙，若不是假装文武皆废，怕是咱们护国公府连这一个根都守不住！” 五伯母钱氏赞道。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羡慕的看向崔氏。 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她们都觉得这是生母崔氏从小教导长生要如此伪装的。 只是在别人眼中大智若愚的崔氏，已被钱氏的话撮了肺管子，因为她希望失踪的丈夫和儿子还平安活着，而非是长生所想那般什么领圣旨自裁！ 本心担忧着失踪的二人，眼下崔氏只无力的出声， “长生或许就是瞎说的。” 这表现更像是她心虚背后偷偷教孩子的表现。 “无论真假，等宫里的反应就知道了。若真的如长生今日所料，那从此之后，咱家所有事皆要听长生的安排！你们可记住了？” 谢老夫人郑重表态强调。 她今日才算彻底看透长生。 前一刻在讨债人面前，那孩子就跟着了魔一样疯狂相信赌博能让他翻身！即便挨打的时候也是不知悔改的蠢样子！ 谁能想到，转身没多久的功夫，就能在家中镇定自若的分析即将面临的危机！ 如此临危不乱的气魄，果然才是她护国公府的好儿郎！ 至于疯狂赌博的行为，恐怕也是长生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假象吧？许是那孩子早就察觉出皇帝的意思，想要试图蒙蔽过去…… 越是如此想，谢长生的判若两人的状态就越是合理。 有谢老夫人的提点，本就偏心的诸位伯娘们更是没有意见。 “谨遵母亲教诲！” “谨遵母亲教诲！” “谨遵母亲教诲！” …… 众儿媳散去，谢老夫人缓缓起身，朝谢家祠堂走去。 她要去拿传家宝，其他的财物都可以不要，可谢家的传家宝必须要想办法带走。 只是当谢老夫人看到祠堂供奉盒子里空空如也的情形，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是谁？！偷了传家宝！” “快来人！来人啊！” 很快，护国公府上下就闹哄哄起来。 主子们忙着悄悄收拾财物，仆人们则四处抓贼，护国公府丢了传家宝的事很快就传扬了出去。 谢长生听闻此事，掉转脑袋换个方向继续睡。 “春桃，你去告诉老夫人，传家宝被我偷出去当了赌钱，此物不必再找。” 他这话是说得光棍，听着的人却觉得相当混账！ 春桃吓得眼珠子都大了两圈。 要是真的，那二少爷是不是又要来一顿家法？ 但她也只能忧心的领命去传话。 原本着急上火直冒烟的谢老夫人听完，瞬间安心了。 估计是长生已经将传家宝藏好，才如此说的。 接下来，果然如春桃所料，二少爷又被打了。 而且因为传家宝过于贵重，老夫人气得亲自动手给谢长生来了五十棍！ 这次不是打背，换成打后腚。 一个气得怒发冲冠，满口“孽障！” 一个爬在哪里哀嚎得死去活来， “祖母，手下留……啊……！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啊……等我翻本，回头在……啊……在赎回来……啊！” 祖孙二人配合完美，一顿棍棒炒肉之后，护国公府二公子啥也不是的废物风评又成功加上了赌徒的标签。 外头都传言护国公府的老夫人把谢长生打得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毕竟五十棍下去，那是真不少！放在官府，命直接没了。 不过也难怪谢老夫人这般生气，听说前脚护国公府刚拿出去三万两还债，如今传家宝也没了，那谢长生在外边到底欠了多少钱？真是败家败家啊！ 春桃哭得眼睛都成了桃，只因谢长生已经昏迷不醒。 “春桃，发生了什么事？” 秋香完成送信任务回来就听说二少爷又被打了，脑袋嗡嗡的响。 春桃将事情经过说完，末了还补了句： “老夫人说不许给二少爷请大夫！这次奶奶们都拦着，老夫人也不留情，怕家里其他人放水，亲自动手，是真动怒了！” 秋香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长生。 传家宝的玉佩明明在主子手里，为什么说拿出去当了？ 而此时的秋香，忽然瞥见谢长生在春桃看不见的位置在给她疯狂打手势。 到底是重生过的人，秋香立刻支开春桃： “那你去准备热水，我先把二少爷衣服剪开好上药。” 等春桃走了，谢长生眼睛唰得睁开。 “快快快！把我身后的垫子撤下来！” 裤裆都湿的，难受极了！ 秋香一上手，才发现二少爷后腰上竟绑了三层厚棉垫！ 只是厚垫已经被血染透，秋香急切道： “二少爷，您流了好多血！” “不是我的，是鸡的。不过也快点收拾，太难受了！” 谢长生没想到谢老夫人顺着传家宝丢失的事还能给自己安排这么一出“苦肉计”。 当被叫到老夫人面前，祖母就遣散了仆从，然后对着门口一顿教训。 可当时的谢长生，却已经抱着血包和垫子疯狂给自己上装备。 剩下的事就是谢长生死不认错，老夫人亲自动手揍人！ 谢长生明白，谢老夫人这是在想办法护他，减少皇帝对他动手的可能。 因为当下护国公府只剩下一口气的二少爷，此时被送上流放路，岂不是必死无疑？ 而装一个重伤之人，对谢长生来说也是最好的掩护。 这样很方便接下来他夜间活动！ 秋香见主子真的没有添新伤，这才安心。 于是她快速给谢长生“包扎”起来，假装上好药。 至于后背已经好了伤，谢长生怕被人发现愈合之事，已经提前贴满了膏药，不撕开谁也瞧不见内里的情况。 “春桃上辈子怎么样？” 到底是身边的人，谢长生想了解的更多些。 且秋香似乎没有让春桃知道更多的意思，所以他很好奇是为什么。 秋香摇头， “奴婢不知，因为上辈子抄家前一天，春桃说家里来人给她定了个夫君，您觉得是门好亲事，就把卖身契给了，让她出府。春桃很幸运没有被流放。” “前一天？那不就是今天？” 可今天并没有人来找春桃。 第9章 贤妃娘娘 “许是今日府内的事情太多了。” 秋香道。 谢长生想想也是，身为主子他，这一天经历两顿揍，如今还半死不活的，就算是春桃在院里得脸，可身为下人的她也不会没眼色到非今天跑出来说事。 “奴婢是否要去问问她？若是她想走，只今晚才来得及……” 秋香询问。 谢长生摇头， “不必，她不提，你就当不知。否则重生之事，会露出马脚被人知晓。此事，莫要让第三人发现。” 谢长生提醒。 秋香抿唇，主子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 “奴婢明白。” 至于府内的其他人，谢长生拉着秋香关上门开始挨个聊流放路上会发生的事。 春桃被安排在屋外伺候，谁让中间二少爷醒来一次，还拉着秋香的手不放呢！ 如今的她只能站在屋外，盯着紧闭的门板，眼中满是愤愤之色！ 御书房。 正在批阅奏折的萧帝放下手中的笔，只因护国公府那边传来了消息。 “对外送信？” 萧帝如今三十有三，正是壮年，对兵权格外看重，因此誓要全部收归自己手中。 只是他的心思一直以来掩饰的很好，即便是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福顺，也是在亲眼见证了皇帝下得几道秘旨后才恍然惊觉天子要对护国公府下手！ 福顺当即详细禀报： “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谢长生，他给贤妃娘娘还有另外两个出嫁的姐姐写信。” 萧帝没任何反应，福顺停顿一下便继续说， “信的内容就是要钱，说谢老夫人不仅打了他，还断了日常花销……” 下边的人把谢长生的信呈了上来，但是福顺看过之后便提取了关键信息，实在是这位谢家二少爷的废话真的太多！不仅把自己受伤一事说得极其凄惨，还有什么饭里都没有一片荤腥，身上更是半个铜板都没有。 除了废话连篇，信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是边哭边写的。 皇帝更是不会看这种信的。 “宫外的消息还说，谢老夫人上完家法之后，又亲手给谢二公子打了一顿，因他为了赌钱还把护国公府的传家玉佩也偷出去当了。如今谢二公子人就剩下一口气，怕是难熬过去。” 福顺把最新消息也及时补充上。 “护国公府出了个不知悔改的赌徒，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萧帝听完福顺的话，嘴角翘起，似笑非笑。 同时，皇帝抬手，在眉宇间按压。 这是皇帝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大太监福顺就安静的弯腰立在那里，等待陛下的指令。 萧帝内心盘算一圈，所想和谢长生推断别无二致，他已经对护国公府举起屠刀，而眼下正是斩草除根，落下的绝佳时机。 “把信给贤妃送去，护国公府之事也如实告诉她。” 福顺明白，领命去办。 贤妃娘娘谢长平，她身材高挑，肌肤盛雪，穿上宫装站在一群后宫妃嫔中，便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她如今才二十，但十五岁就入宫，在后宫已经度过五个受宠的年头。 得五年龙宠，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已经很漫长了。 也让谢长平觉得，萧帝对自己应是有几分真心的，不完全都是因为母族的靠山。 此时此刻，盛装的贤妃娘娘没了往日的笑容，而是神态肃穆，对着铜镜查看一周确认自己处处都是美的，她才对着身侧的宫女说， “走吧，去求见陛下。” “娘娘，此时陛下在御书房，您若是直接过去为护国公府求情，怕是会被人诟病的……” 贤妃身边的大宫女翠兰是她的心腹，也知道娘娘自从听说早朝护国公被弹劾一事后就闷闷不乐，如今则要当面去求情。 “平日午膳陛下都会过来，今日没来怕是因为护国公府的事而躲着本宫。越是躲着，越是说明事情不能善了，身为谢家的女儿，本宫不能袖手旁观！” 谢长平继承了护国公夫人崔氏的美貌和谢家人的身高，但更重要的是，她很像谢老夫人，一心护着谢家。 因此，在家族出现危机的时候，她知道眼下必须利用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帮家里争取些利益。 当然，谢长平的自信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相信谢家不可能投敌叛国，这条罪名就是污蔑！ 翠兰无奈，知道主子心意已决，只好随行。 只是她们还没有出宫门，就有平日里和护国公府传递消息的宫人过来。 “启禀贤妃娘娘，护国公府二公子送来求救信，请您过目！” 听到“求救”二字，谢长平的心咯噔一下。 她以为是家中惦记父兄失踪又被人冤枉的事，但疑惑怎么不是祖母或者母亲的来信，反倒变成二弟了？ 但谢长平还是命人呈上来亲自查看。 等看完之后，谢长平傻眼了。 信的顶端三个大字的确是歪歪扭扭的“求救信”，但这的确是长生的字迹，就是内容则和她原本所想完全不同。 “谢二公子近日爱好赌钱，输光了自己的身家后，在外还欠了三万两，今日要债的上门，谢老夫人动怒用了家法。只是后来老夫人发现护国公府的传家玉佩也被二公子当了，气得又亲自打了二公子五十棍。” “五十棍？那人现在如何？” 谢长平本来看着弟弟的信，觉得他写得过于夸张 ，可是一听祖母都亲自打了五十棍，那长生的小身板 ，能受得住？ 至于赌钱的事，谢长平自然也有对弟弟的偏爱滤镜，觉得长生就是一时新鲜，所以才失了分寸，等过了劲儿头，也就罢了。 传话的宫人这次是从福顺那里领的命，也不知道护国公府的真实情况，就知道人还活着，于是便安慰说， “回贤妃娘娘的话，二公子无碍，他说要写的话都在信中。” 这般说辞，没有任何破绽。 谢长平的目光一直都在信纸上，谁也没注意低垂眉眼的贤妃娘娘眼中忽然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翠兰，把本宫私库里能拿的宝贝全部拿出，赏给长生！” 大宫女翠兰不可置信！ 知道娘娘疼爱二公子，赏赐些宝贝自然无妨，可都拿出来，这也太多了吧？ 娘娘在后宫也要银钱傍身啊！ “娘娘……” 第10章 信中秘语 “照本宫说得去办！快些把赏赐送出宫，好让长生瞧见心中欢喜，莫要因钱财烦忧！长生何时挨过打啊……堂堂护国公府的二公子，出去玩玩怎还能没钱去借？传本宫的话回去，让长生好好养伤，这些都是给他一人养伤的赏赐！” 贤妃娘娘抬手拂面垂泪，一副宠弟无度的模样。 明明是个好赌的弟弟，结果被她说成“出去玩玩”，至于后一句，明面上是强调赏赐都归谢长生一人，实则是给护国公府的老夫人提醒，长生还有她这个姐姐在呢，天大的事不要动手惩罚。 美人垂泪，让人看了甚是怜惜。 更何况，美人还是主子？ 翠兰只好憋回要劝的话，领命去办。 消息传回萧帝耳中，他十分意外。 “贤妃对这么一个废物弟弟竟然宠溺至此？” 福顺听说这事的时候觉得陛下知道肯定会发怒，毕竟贤妃这做法对娘家简直是太过了。 贤妃娘娘的私库不比旁人，可是有好多陛下赏赐和平时因得宠分到的好东西。 如今一下子掏空都给个二世祖，还真是糊涂！ 结果让福顺意外的是，皇帝没生气只是诧异？ 诧异过后，萧帝忽然笑了。 看来贤妃也并非他想的那般聪明睿智，不过是普通女子而已。 翠兰从库房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娘娘还在望着信纸出神。 她上前劝说几句，谢长平才叹息应声然后起身。 她手拿信纸对着烛台，亲自将弟弟的信烧毁。 “翠兰，更衣。本宫此刻妆容已花，不去御书房了！” “是，娘娘！” 翠兰欢喜的应声。 此时主子去面圣定然讨不了好处，不如等护国公和世子的事查明后再说。 换完衣服，谢长平便躺在软榻休息。 翠兰以为娘娘是担心二公子，实际上，此刻谢长平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谢长生那封信的内容。 不！应该说是画面！ 长生的书信写了很多字，可偏偏几处被眼泪滴过的地方，糊掉的字单独挑出来连上则是一句话： “入冷宫自保！” 谢长平不觉得是巧合，且在父兄失踪的关键节点，长生就算再胡闹，祖母也不可能对弟弟下如此重手来惩罚。 传家宝在重要也没有长生的命重要！ 那么闹如此大的动静，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给在深宫的她传消息！ 看来护国公府的这次危机，不需要她出面。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家中是什么计划，但是谢长平对家人无比信任，自然选择听命行事。 至于为何把好东西都赏赐给长生？ 当然是她都准备去冷宫了，身外之物自然要放到家中才安心。 此时的谢长平还没有意识到，谢长生的“自保”二字，是为了让她保命！ 谢长生趴在床上，听着外边贤妃娘娘的诸多赏赐都给自己一个人，嘴角咧到耳根子。 看来这个嫡亲的姐姐对他是真上心，也不枉费自己送信相救。 谢长生欢喜，谢家众人则笑都要笑不出。 贤妃的赏赐入府，说明长生的预料没错，接下来，真的是护国公府满门要被抄家流放了！ 过来送赏赐的太监还以为是贤妃娘娘护着谢家二公子的几句话，让护国公府众人生了惧怕之意，也并未在意女眷们的脸色。 “都搬到库房去吧！” 等宫里的人走后，谢老夫人直接吩咐。 春桃不解，想要争辩又不敢，于是跑回去在门外禀报： “二少爷，老夫人把贤妃娘娘给您的赏赐都收进库房了，没有送到咱们院子里来！” 谢长生眼神示意让秋香去处理，自己这个“伤患”不该多说话。 秋香起身，开门对春桃说， “既然老夫人已经安排，那就听老夫人的。” 若是换成平时，秋香肯定也着急，属于二少爷的财宝怎么能充公呢？ 可现在？ 抄家的时候也拿不走，都是身外之物，现在放在哪里都一样的。 “可是那是咱主子的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春桃不解的问。 秋香安抚着急的春桃： “等咱们少爷的伤养好了，再去老夫人面前讨要也不迟。如今家里主子都在气头上，咱们就别惹事了。” “亏平时少爷对你这么好！” 春桃瞪了一眼秋香，然后气鼓鼓的走了。 秋香无奈摇摇头。 重生之事是她和少爷共同的秘密，只能瞒着春桃。 更何况，春桃这性子的确少知道为妙。 谢长生写的三封信，除了给二姐的还在路上，都已经送到目的地。 后宫贤妃收到的快，是因为有皇帝的暗中帮助。 可婆家本就在京城的三姐谢长乐，收信自然没有那么麻烦，只是她看完之后，默默的将信给烧了，然后也没有做任何的行动。 谢长乐的婆婆陆氏还以为儿媳妇要顾着护国公府的弟弟，瞧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满意的点点头。 “如今护国公府是多事之秋，你心里虽然惦记，但咱们后宅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如今你还是安胎要紧，大夫说才一个月，莫要动了胎气！” 谢长乐颔首， “儿媳明白！” 又和陆氏闲聊了几句，见谢长乐情绪稳定，真的没为护国公府而分神，陆氏便让她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夫人，二少爷那边奴婢安排人送些银钱吧？” 谢长乐身边的大丫鬟翠珠贴心询问。 “不必！护国公府家大业大，怎会缺了长生的开销？他如今误入歧途，应当受些教训！” 谢长乐的脸冷了几分，转头看向翠珠时目光柔和了不少， “老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刚怀一个月的身孕，安胎要紧，不必在屋里伺候，去歇着吧……” 翠珠脸上羞赧低头， “是，多谢夫人！” 翠珠离去，谢长乐眼中的温和之色尽数褪去。 她没有怀孕，有孕的是翠珠。 可夫家为了让生出的第一个孩子得嫡子的名分，竟让她假装有孕！ 这些年她一直没能怀孕，陆家人的嘴脸，她也看清了，好在夫君仍旧一如当初，谢长乐才没后悔低嫁进陆家。 但谢长乐没有想到，自己从护国公府带过来最信任的翠珠，一个月前却和自己的夫君睡了！ 第11章 背主的奴 那夜陆擎醉酒归来的迟些，便睡在了书房。 第二天谢长乐醒来时，就看到翠珠跪在自己面前痛哭，说是给老爷送醒酒汤，之后的事便是抵死不从也无法脱身。 而陆擎同样满脸懊恼，直言酒后将翠珠当成了夫人，一时兴起便做了糊涂事。 谢长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婆婆陆氏听闻儿子睡了除儿媳之外的其他女人，乐得满脸堆笑，跑过来还说既然如此，那就抬翠珠为姨娘，反正陪嫁丫头本来就该这般。 她想孙子都要想疯了，既然谢长乐不能生，那就刚好让别的女人来给陆家延续香火！ 陆擎起身当场与亲娘唱反调，口口声声说除了妻子之外，绝不接受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翠珠听完就说活到现在只是为了当面给夫人道歉，绝无其他非分之想，然后就要一头撞死，被陆擎 眼疾手快给拦下。 陆氏吵、夫君怒、翠珠闹，一觉醒来的谢长乐只觉得脑袋昏沉得要命，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半月，夫君陆擎日夜照顾病倒的谢长乐。 夫妻二人的感情本来就好，忽然闹了这事，谁也不想永远僵持下去，于是谢长乐先松了口。 “事情既已发生，也就罢了。翠珠是我贴身的丫鬟，还是让她来伺候，夫君要上差，莫要天天守着我。” 一个不愿意嫁，一个不愿意娶，又是自己亲近的人，谢长乐想处置也狠不下心，便只好当一切没发生，重新回到正轨。 却不成想，翠珠一次就有孕了。 之后的事，便是婆婆非要翠珠生下孩子，让谢长乐假装有孕，如此陆家就有了嫡子。 谢长乐本来还觉得翠珠委屈，可当捕捉到陆擎和翠珠两人眼神在空中偷偷交汇又快速分离的一刻，谢长乐的脑中如晴天霹雳！ 再仔细回忆过往细节，更是让谢长乐意识到： 自己被这些人给骗了！ 翠珠早在一年前不知怎的就生了场大病，卧床不起无法来主子身边伺候。 可没过三天，翠珠就好了，而且回来时面上全无憔悴之色，甚至还带上了女子的春光。 当时谢长乐还以为是翠珠生病期间，她和夫君身边的小厮彼此有意才会如此。 可后来，这两人根本没有发展，反倒是夫君陆擎在外的应酬多了起来。 之后陆擎醉酒是常事，晚归之后睡书房也成了这一年的常态，而偏偏次日清晨见到的翠珠，她的神色都异常疲惫，仿佛整夜没睡一般。 事情不会如此凑巧，是自己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已。 于是，谢长乐就等待时机，在昨晚陆擎又一次醉酒后，她悄悄去了书房外。 接着，谢长乐就偷听到了她那整日说“非长乐不可”的男人，正搂着翠珠宠溺言语： “珠儿，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会视若珍宝……” “奴婢身份卑微，怎能受老爷如此宠爱？” 翠珠娇弱道。 “再等等，等以长乐的名义生下嫡子，我定想办法让你当我的妻……” “真的么？老爷？” “我何曾骗过珠儿？你只要记得，有我在，就有你想要的一切！来珠儿，好珠儿，快用你的小嘴帮帮我……” 接下来，书房内只有陆擎的阵阵闷哼声。 漆黑的夜，谢长乐站在窗外，宛如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她谢长乐要的，是陆擎自己许的。 若是翠珠和陆擎是两情相悦，她谢长乐也不会成为那拦路虎。 可事实是，她的夫君满口谎言！ 她的丫鬟野心勃勃！ 好一对狗男女！ 谢长乐冷笑，如今看来她的婆婆陆氏才是这家中最单纯的人！ 她在陆家，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所以自己心中所想，如今断然不会让旁人知晓。 想到今天弟弟送来的信，谢长乐翻身而起。 不行！ 她得亲自给长生送钱！ 还要看看弟弟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 谢长生睡了一下午，到晚膳时分才幽幽转醒。 做戏要做全套，秋香拿着汤勺一口口的喂他吃饭。 春桃在一旁端着饭菜，眼里满是心疼。 “春桃啊，你家少爷只是伤了，不是残了，你眼睛咋哭成这样？” 谢长生睡醒之后忽然醒悟一件事，上辈子春桃刚好掐着点离开了护国公府，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什么？ 所以，他决定探探。 “二少爷，奴婢就是哭瞎了，能换您快点好起来也是值得的！” 春桃抽抽嗒嗒。 谢长生担心春桃的眼泪掉自己的菜里，赶忙说， “哭！哭！哭！再哭本少爷就把你发卖出去！” 谢长生说这话的调调，和曾经的原身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任性胡来的少爷脾气拉满。 春桃听着越发委屈。 但是秋香心里明白，少爷应该是想放春桃走吧？ 至于秋香，她是不会走的，她要一直陪在少爷身边。 “奴婢不哭了，求二少爷消消气！别不要奴婢！奴婢定然一辈子都留在您身边伺候！” 春桃端着东西还能双膝稳稳跪地，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虽然辛苦但仍旧努力的憋着。 谢长生…… 这不对啊！ 春桃上辈子不是说要嫁人出府吗？怎么这辈子嫁人的事提都不提？ 难道是自己的穿越给其他人物的发展带来了改变 ？ 而秋香也有同款疑惑： 难道是她和少爷的重生，改变了春桃的命运？ 上辈子没流放的春桃，这辈子也要跟着去受苦？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窗户翻了进来，瞧见屋内的情形，来人忍不住出声： “还有力气欺负自己的丫鬟，看来祖母打你的时候是手下留情了！” 谢长生心惊，猛得朝说话人的方向望去。 这人厉害啊！进来的竟然悄无声息，他们三个都没有察觉！ 只见一身劲装的谢长乐摘掉了脸上的黑色布巾，缓缓从阴影处走来。 “三姑奶奶？！” 秋香第一眼就认出了谢长乐，惊讶的出声。 春桃则不理解秋香为什么惊讶，她家三姑奶奶飞檐走壁都厉害着呢，如今出现在二少爷屋里有什么稀奇的？ “奴婢见过三姑奶奶。” 春桃跪着给谢长乐行礼。 谢长生也恍然为何上辈子谢长乐没出现后，秋香的情绪会那么的怨怼。 因为以谢长乐的本事，就算是夫家人想管着她也是关不住的。 所以，秋香心底的想法 应当是认定谢长乐是在护国公府出事后刻意躲避，与之分割。 而在谢长生这里，却还有另外一种选项： 上辈子的谢长乐，可能死了。 第12章 反客为主 “瞧春桃哭得，眼睛都肿成包子了，快去拿热水敷敷，不然变丑之后你家少爷可就真不要你了！” 谢长乐的这话，让春桃的脸瞬间绯红一片，她赶忙低头。 只是这番话的止哭效果相当好，春桃是真的不敢哭了，怕变丑。 谢长乐身后背着个小包袱，直接甩到谢长生的身侧，同时接过秋香手中的碗，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 春桃脸皮都在发烫，将东西放下领命退出。 只是秋香还站在原地，不想离开。 “秋香，你也下去。” 谢长生开口，秋香才不情愿的抿唇道， “是，二少爷。” 屋内没了丫鬟，谢长生眼神警惕的看着谢长乐。 因为他在记忆中知道，原身虽然备受家中宠爱，但是有点惧怕这个三姐。 谢长乐在外和所有人一样，都无脑的宠溺他。 但是，对他的“疼”宠，也很简单粗暴！ 只要原身犯了谢长乐认为原则上的大错，就会被她拉到无人的角落偷偷揍一顿！ 比如，八岁的时候，原身忽然喜欢上了看女子蹲茅房。 那时候原身其实只是好奇： 这为什么站着的事，非要蹲下去干呢？ 府内的伯娘们知道后，就开始轮番劝说谢长生，只说这是“非君子所为”之类的大道理。 原身正在兴头上，瞧见丫鬟上茅房时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觉得好玩极了，根本不想改。 于是谢长乐出手了。 她把谢长生带走，拉去墙角狠狠掐大腿根。 “我问你，以后还去不去茅房偷看了？” 原身哪里被人这般收拾过？ 立刻说不去。 只是一转头，他就跑到大人面前告状。 谢长乐也很爷们，自己干过的事认，但是不觉得有错！ 谢长乐虽然是庶女，但生她和二姐的姨娘福薄，生完孩子没多久人就没了，所以她也是记在崔氏膝下管教。 崔氏和府内众女眷虽然觉得长生被打可怜，但是对长乐也下不去手，毕竟这是姑娘家，最后顶多罚她去跪祠堂反省。 而谢长乐自小跟着父兄学习拳脚功夫，跪祠堂不过是小意思，对她根本构不成伤害。 等下次原身再犯事，只要让谢长乐知道，她这个三姐定然会出手。 然后原身继续转头告状，谢长乐依旧跪祠堂。 久而久之，原身知道告状也没用，该挨的打一次都没少。 所以，原身开始做坏事就知道偷偷摸摸的，不是怕家里大人知道，而是怕三姐知道。 等谢长乐嫁人后 ，原身才觉自己成了家中真正无法无天的魔王。 可正是有被谢长乐从小压着的经历，原身就没能摘取“京城四霸”的名声，只是游手好闲些而已。 如今见到谢长乐，谢长生下意识的认为这姐是来揍他的！ 毕竟赌钱的事，绝对不在谢长乐允许范围之内！ 看着眼神闪躲的弟弟，谢长乐叹息一声， “先吃饭吧！” 谢长生乖乖张嘴。 这位是真有功夫的，自己打不过，老实点不吃亏。 谢长乐看弟弟一大碗饭干下去都没有停歇，贴心的拿手帕帮他擦嘴角，同时有些无奈： “外头传你就剩下一口气，我看祖母根本就没打你，瞧精神的，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 谢长生也知道瞒不过谢长乐，毕竟这位一着急真会扒拉他裤子检查的，于是便嘿嘿笑说， “祖母是真下手了，只是打前让我多穿了三层厚垫子！” 谢长乐…… 她把碗放一边，然后开始默默地卷袖子。 她那模样仿佛是要给谢长生来个真正的教训！ “三姐！三姐！等等！我这次赌钱是有苦衷的！你别动手！” 谢长生立即起身往床里缩，然后用被子抱紧自己个儿…… 谢长乐笑着摇头， “想什么呢，你都多大的人了，我还能打你？我是给你送好东西来的！” 说话间，谢长乐的手伸向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开之后，里边全是银票和各种值钱的宝贝！ “你今晚来，不是打我而是来给我送钱的？” 谢长生有点不可置信。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一出。 “不是你哭着喊着写信要钱花的吗？” 谢长乐凝眉，这个弟弟今天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除了给后宫贤妃的那封信有秘语，其他的两封不过就是用来凑数的，单纯要钱而已。 只是他真没想到，谢长乐竟然会送钱过来！ 室内姐弟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你不要？那我带走。” 谢长乐说完就要把包裹重新系上拿走。 谢长生眼疾手快，先把东西抢到自己怀里， “拿都拿来了，还带走做什么！” 谢长乐噗呲一笑，转身坐到床榻边， “听说给你用家法的时候人就晕了，祖母之后再气也舍不得真打你。” 见到弟弟活蹦乱跳的，估计那家法上的时候也掺了水。 谢长乐脸上的笑容自在不少，但疑惑尚存： “你赌钱还有苦衷？那今个儿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长生看着手中的包裹，再瞧谢长乐的模样，忽然板脸反问， “三姐，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长乐…… 这话本来是她想要问长生的，咋还让人给抢先了？ “怎么不一样？我还是之前的我啊！” 谢长乐抬手挽了一缕发丝到耳后，面上淡定心中慌乱。 谢长生摇头，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三姐，你实话实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谢长生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让被谢长乐追问自己的事，便反客为主。 却没想到，刚好诈到了谢长乐心绪不稳的时刻。 “不然凭三姐的聪明既能猜到我没大碍，怎还亲自回来？而不是让下人送财物过来？” 谢长乐出嫁那么久，有什么事需要和护国公府通气的，安排人传句话就是了，为何今夜亲自前来？ 回来就罢了，怎么还乔装打扮，偷偷摸摸的？ 这很不对劲儿！ 谢长生越想越觉得古怪，再想到如今的时间节点 和抄家流放时不见谢长乐的身影，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谢长乐脸上的笑缓缓消失，转而换成了无奈的神情。 “长生果然是长大了，竟然瞒不住你。” 第13章 思路打开 谢长乐也没有想着真的瞒谢长生。 因为她需要个宣泄口来倾诉眼下的苦闷，又不能让母亲和伯娘们知道了烦心，和长生说说倒是能让心口痛快痛快！ “翠珠有了陆擎的孩子，而且她们……” 谢长乐将自己在陆家的境况一一道来。 谢长生越听眉头拧得越深。 护国公府所有人都认为谢长乐夫妻恩爱，如今看来全是假象啊！ 待谢长乐讲完后，谢长生不解， “翠珠的卖身契在三姐手中，为何不直接处置了她？难道是因为多年主仆之情让你不忍心下手？还有那陆擎，如此羞辱三姐，你就任由他这般？” “陆擎若是在外找了别的女人，说是花心我也不至于如此气！偏偏挑选三姐身边的婢女暗中宠幸，这不是羞辱是什么？简直是奇耻大辱！还扬言要让翠珠做妻？简直是痴人说梦！” 连他这个弟弟都能下手揍的人，谢长生不明白在知道一切真相后，谢长乐的脾性为什么会选择忍气吞声！ 虽然护国公府大厦将倾，可没倒之前，处置个丫鬟和教训一顿陆擎还是能做到的。 难道谢长乐知道护国公府要完了？ 谢长生脑袋飞速运转，猜测各种可能。 他紧紧盯着谢长乐，眼神相当的有穿透力。 但此时落在谢长乐眼中便是： 弟弟在为受了委屈的她而动气！ 真好！ 这就是在乎自己的家人。 谢长乐释怀许多，为了那些外人不值得，为了自己的亲人才值得啊。 “长生，你不懂。” “我是不懂，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忍气吞声？！要不就和离，我去找母亲和祖母，明日就把这事给办了！” 谢长生情绪激愤，大有把此事立即解决的架势。 谢长生的虚张声势吓到了谢长乐，她立刻拉住弟弟说， “长生，不可！” “有何不可？” 谢长生激进的状态相当完美，当即让谢长乐吐露出了心中真实所想。 “翠珠有孕，对咱们护国公府来说是好事！” 谢长生？？？ “我不懂。” 他的脑回路真想不明白这有啥好的！ “你听我慢慢说。” 谢长乐为了安抚谢长生，赶忙道， “翠珠的命不值钱，陆擎的虚情假意也不重要，可是咱们护国公府的脸面不能丢！” 谢长生凝眉。 不懂，还是不懂。 谢长乐也看得出弟弟的迷茫，只好缓缓解释： “如果陆家的丑事闹开，我谢长乐能痛快的收拾翠珠，打压陆家，可之后呢？往后京城众人喜欢议论的恐怕就是护国公府的小姐不仅仗势欺人、还善妒，自己无法生也容不下夫君其他的女人。更甚者，谢家子孙单薄之事便会被拿出来大肆宣扬！” “贤妃娘娘在后宫之中，争宠激烈有孕艰难是正常的；二姐和姐夫经常在外游历，她们没想着要孩子也是计划之中。偏偏我在陆家这些年都无法有孕，岂能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连累姐妹们？之前，谢家男儿不多可以说是战死疆场，那是护国公府的荣耀，可若是谢 家女子传出不能生育的风声，只会连累其他女子，她们日后说亲都会艰难。若是你婚后得女，名声也会因我所累。” 谢长生？？？ “三姐，你想得太多了，我还没成家呢！” “不过就是这两年的事！成婚后，你要赶紧生娃，咱家的香火就靠你来延续了！” 说到此时，谢长乐停顿片刻，眼神落寞， “也不知道如今爹和大哥如何，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显然，早朝上护国公被弹劾的事，谢长乐已经知道了，但是她的关注重点还是在父兄失踪上。 “所以我眼下才按照陆家人希望的那般，坦然接受这一切。因为陆家对外宣称我有孕，至少在外人眼中护国公府的女子是能生养的。至于其他的……时间还长呢，我回头慢慢收拾那两人！” 谢长乐愤愤道。 谢长生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在原身印象中最是洒脱的三姐谢长乐，心中竟然背负了这么多的包袱。 护国公府的脸面，不仅仅是靠战功在维持，还有生在谢家的每一个人。 哪怕是已经出嫁了，谢长乐心中所系仍旧是谢家。 见弟弟沉默，谢长乐莞尔笑道， “都是些小事，长生不必担忧，等满三个月后翠珠的胎稳了，我自然有法子让陆家上下不得安生。” 谢长生看着谢长乐，心中叹息： 哪里还有三个月？ 上辈子护国公满门流放，贤妃娘娘暴毙而亡，独留京城的谢长乐没有娘家的靠山，又无夫家真正的宠爱，怕是最后连死都是稀里糊涂的。 谢长生眼睛一转，然后道， “三姐，我有一计，可以不必等三个月，就能替你出气！” 谢长乐诧异，完全不信的眼神。 谢长生招手，示意谢长乐靠近，他低声在对方耳畔说了一通话。 谢长乐开始摇头，表示反驳。 但是谢长生继续解释，之后就换谢长乐双眼放光，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最后，谢长乐笑得眉眼弯弯， “长生，你的想法真是妙啊！” 原本懒得回陆家的谢长乐，此时摩拳擦掌就想去马上安排。 “之前是我想错了，那么多年没有孩子，就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没想过是陆擎不行。” 谢长乐的心情豁然开朗，之前她忍气吞声，何曾不是认为自己不能生便是错，所以才一再退步呢？ 可弟弟刚刚却说： “就算是翠珠有了孩子，也依旧不能证明陆擎没问题，因为……” 谢长生贱贱一笑，点拨道， “三姐，思路打开。你仔细想想，她们二人苟且并非一日，为何之前没怀上，被你知道后偏偏当月就中？陆擎真有那本事还是翠珠野心勃勃？翠珠的孩子，就不能是别人的？” 谢长乐…… 思路打开后法子瞬间就多了起来。 “你说得对！就算那孩子真的是陆擎的，最后也只能会是别人的种！” 现在看那二人蜜里调油，谢长乐就来气！ 自己得让他们两看相厌又不得不看！ 谢长生知道谢长乐不是好惹的主，之前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护国公府。 如今看谢长乐对护国公府即将变天的事毫无察觉，上辈子会不会陆家见护国公府完蛋，直接找个机会或者皇帝下了暗示，陆家人偷偷就将谢长乐给杀了？ 很有可能！ “三姐，如果这次咱们护国公府有难，陆家人会如何对你？” 谢长生觉得身在陆家的谢长乐，能更准确的推测出自己的下场。 “嗯？护国公府不会出事！” 谢长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率先否定。 谢长生…… 谢家的女人们就是过于自信了。 第14章 他很仁慈 “三姐，我说假如！就是出现那种情况的话，你就告诉我陆家人会如何对你。” “没有假如，咱家就不会出事，你别乌鸦嘴！不过，要是陆家人嘛……哼！这些年护国公府备受皇恩，陆家上下对我都没有真心，若是咱家真有个万一，怕是陆家人会趁我睡觉时一根绳子偷偷把我勒死！” 谢长乐叹道。 “谁让我没孩子呢！” 只是说到这时，谢长乐忍不住摸了摸脖颈。 不知道为什么，凉飕飕的冒风呢！ 谢长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猜测上辈子的谢长乐很有可能就真是这么死的。 所以，秋香流放前才没能见到谢长乐出现…… “三姐，那你做好准备吧！咱家这次的难关，可能不好过的！” 谢长生郑重提醒。 刚才谢长乐口中的“皇恩”二字，让他觉得无比讽刺。 “你假装赌钱，包括祖母假装打你，都是为了向皇帝示弱？” 谢长乐脑瓜转得很快，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谢长生点点头， “希望皇帝看在我如此废物的情面上，不要对护国公府下手。” 谢长乐歪头，眼神怪异， “你真的是谢长生？” 谢长生…… 他阵阵心虚，但面上无奈气愤， “三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认真些！” “爹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同咱们护国公府共存亡！” 谢长乐霸气宣布。 谢长生颔首，知道谢长乐根本没有去想最坏的可能。 但她这种忠烈后代，性情又如此洒落，不该糊涂死在后宅。 “三姐，你不必共存亡，你先把陆家掌握在自己手中，别让那帮宵小将你害了！而且大姐还在宫中，咱家每一个人都要好好活着！” 谢长乐点点头，恍然道， “你说的对！我不能被陆家人牵着鼻子走！” “长生，我先回去了，今夜我就要让陆家好好热闹一番！” 谢长乐来得快，转身的时候也干脆利落，戴上面巾就要闪。 “三姐，不管发生什么，时刻以自己的性命为上！” 谢长生再次提醒。 已经走到窗边的谢长乐，脚步停顿，她没有转头，只是微微侧头出声， “长生，你变了。不过现在的你，才像咱护国公府的好男儿！” 下一瞬，屋内的人影消失。 谢长生轻叹一口气。 等了许久，确认谢长乐已经离去，谢长生才缓缓出声， “被发现了吗？” 谢长乐说“像”，而没说他“是”护国公府的好男儿。 哪里露馅儿的呢？ 谢长生复盘了一下刚才两人的交谈，他和祖母等人谈论正事的时候反差最大，可家里人都没怀疑，为什么到谢长乐这里就出了问题？ 很快，谢长生恍然大悟！ 他给谢长乐出的那个主意露馅儿了！ 那个馊主意能让她轻松扭转自己在陆家的局面，这完全不该是原身该想到的内容。 原身可以暗中想朝堂，想护国公府在朝堂的大局形势，但是不该想连谢长乐一个女子都没有想到的事！ 不是因为谢长乐不聪明，而是护国公府的后宅太干净！ 谢长乐在如此干净没有内斗的后宅里长大，自然不知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因此才会被陆家人拿捏。 同样道理，原身的成长环境也是如此，不应该会那种应对之法！ 哎！可惜，现在意识到也晚了，说都说完了！ “三姐，希望你这辈子能活下去。” 谢长生此时也不怕谢长乐怀疑什么，因为就算她心中有疑，护国公府的众人明天就都流放了，谢长乐想要验证他的身份也来不及做什么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 “秋香！秋香！秋香！” “奴婢在！” 秋香赶忙推门而进。 “今夜你在我身边伺候！” 谢长生大声说完，人已经下了床。 “你在这里守着，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 谢长生对进门的秋香低声交代。 秋香点头， “少爷放心，奴婢一定做到。” 谢长生很满意，重生的秋香可以配合着帮自己打掩护，让他少了许多麻烦。 谢长生穿上一身玄色的小厮衣服，然后遮住面部便偷偷摸摸从护国公府后门溜了出去。 皇帝的人暗中盯着护国公府，尤其是大半夜的有人外出，更是倍加关注。 谢长生伪装的仆从，出门之后一路直奔青楼而去。 盯梢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只是青楼之内，人员众多，歌舞嘈杂，那个从护国公府后门偷溜出来的小厮，很快就没了踪迹。 站在青楼的后巷，盯梢的黑衣人有些烦躁。 他把青楼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那小厮怎么就没了？ “你在找我？” 谢长生的声音忽然从黑衣人的身后响起。 盯梢的黑衣人瞬间头皮发麻！ 他的轻功虽然不说是一流，可也不至于被人发现啊！ 更何况，来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自己身后？ 就在对方转身的时候，谢长生直接闪回了空间。 搞笑呢！ 他有空间不用是大傻子么？ “唰！” 黑衣人转身的同时拔剑出来，对着谢长生刚刚站立的位置直接挥去。 然后，只有破空的风声回荡，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站定望去，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可刚刚那人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畔！ 那人竟然可以比自己快这么多？ 竟然能做到提前闪开？ 不，是闪离！ 细密的汗珠从黑衣人的额角渗下。 他清楚，自己这次真的遇到高手了！ 护国公府竟然有这般高手坐镇！ 到底有多少人？ 此事重大，必须尽快上报！ 盯梢的黑衣人转身就要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呢，脑袋顶直接就有一块超大的石头砸了下来。 “啊……” 从空间里出来的谢长生看到趴在地上脑袋已开花的黑衣人没有半分同情。 刚自己要是闪慢点，脑袋就直接搬家了。 他很仁慈，好歹还给这货留了个全尸呢！ 同时，谢长生很庆幸，还好护国公府假山上的石头多，他空间里大大小小的石块可装了不少呢！ 把黑衣人的尸体收进空间，谢长生将对方的装备全换下。 除了衣服和宝剑之外，这人身上还有禁军的令牌。 “果然是皇帝的人！” 谢长生想了想，确认这人死透了，他准备发挥此人的最大价值！ 谢长生拿着令牌，换上黑衣人的衣服，一路来到皇宫。 必要的时候举令牌通过，特殊的时候借助空间的掩护。 有了空间，皇宫里的守卫对他来说都是摆设。 反正看到人的时候就闪，外边没人了自己再从空间里出来。 摸到后宫，谢长生直接奔中宫而去！ 皇后不在寝殿，刚好方便谢长生办事！ 他将黑衣人的尸体塞到凤榻之下，然后许下虔诚祝愿： “希望今夜皇后能做个好梦！” 第15章 事出反常 御书房。 皇帝萧潜此时已经无心去想旁的事情。 虽然针对护国公府的各种安排都已经落实下去，但明日就是真正下手的时刻，他难免有些紧张和激动。 “贤妃没来过？” 皇帝出声，福顺赶忙答话，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今日未出翊坤宫。” 萧潜觉得以自己对贤妃的了解，对方不应该如此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最关键的时刻，萧潜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影响自己收归兵权的大事！ 于是，他决定去见一见贤妃。 只是萧潜刚到翊坤宫门口，就瞧见翊坤宫的大宫女翠兰急匆匆的往外跑。 “奴婢参见皇上！” 翠兰满脸焦急，见到皇帝行礼的时候都犯了好几个错。 一看就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何事如此惊慌？” 萧潜冷声质问。 这个大宫女他很熟悉，是贤妃的心腹。 夜间出行，所图为何？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晚膳后高热不退，奴婢正要去请太医！” 翠兰说话的时候不仅着急，脸上的惊慌神色即便是故意掩饰，也瞒不过帝王的眼睛。 尤其是原本宫中规矩都没得挑的翠兰，此时低头还忍不住频繁抬头偷看！ 今夜的翊坤宫不对劲！ “晚膳后就起了高热，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才想起请太医？！” 萧潜声音冷寒。 皇帝动怒，身侧的所有宫人全都跪地磕头，同时瑟瑟发抖。 翠兰脑袋贴着地面，只磕磕绊绊颤抖说完下边的话 ， “是、是贤妃娘娘……不让……奴婢请，奴婢现在也……也是瞒着娘娘偷偷出来的……” 萧潜觉得事情蹊跷，便看了一眼福顺。 大太监立刻秒懂！ “小六子，你腿脚快！快去传太医！”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照顾娘娘 ？” 翠兰面色不安，但是眼下显然没有她说话的份。 接下来，福顺一声吼， “陛下驾到！” 整个翊坤宫上下都得开始跪拜迎接圣驾。 福顺的安排正合萧潜的心思。 不让翠兰出翊坤宫，太医有人去请，皇帝还要立刻马上进去瞧瞧贤妃到底在宫中做什么！ 忽然高热病倒什么的，若是翠兰不遮遮掩掩，萧潜或许还真的信了。 毕竟贤妃为护国公府的事一时心急上了火才是正常的。 可眼下，带着质疑和审问的心思，萧帝踏入了翊坤宫。 贤妃并没有出来迎接圣驾。 反倒是翠兰，她不安的搓着手指，同时还不断的急切劝说， “陛下，如今贤妃娘娘正高热不止，还不知因何而起，若是陛下靠近，恐怕会有损龙体……” “闭嘴！” 福顺瞧着皇帝黑脸，生怕这平时瞧着还算机灵的翠兰被陛下当场给赐死！ 陛下对贤妃娘娘的宠爱都要成过去式了，你个丫鬟就别出来冒头了！ 翠兰被大太监呵斥只好跪地磕头，用无声的方式劝诫皇帝莫要进入贤妃娘娘的寝殿。 只是有时候，越想拦，越是拦不住。 眼下的翠兰，不过是螳臂挡车。 原本还想等太医过来看完之后再进去的萧潜，直接迈步而入，等不下去了！ 贤妃的床榻皇帝很熟悉，毕竟每月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他都是住在翊坤宫的。 那张扬而娇媚的海棠红，一直是贤妃的最爱。 如今，海棠红色的帷幔垂落，阻挡了萧潜想一眼看清内里的心思。 此时帷幔晃动，可见人影浮现。 远观起来大有一副床上人正忙着翻云覆雨的效果！ 萧潜原本就带着提防和怒气，此时更是有种青青草原搬上头的错觉！ 难道贤妃在后宫偷人？！ 护国公府出来的人，已无法无天这个地步了吗？ 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萧潜快步上前，抬手扯开帷幔！ “唰啦”一声，床上的贤妃正与他人相拥。 贤妃穿着薄纱，妙曼的后背正对床外，她修长的美腿高高抬起朝里边勾缠，口中还不断发出呢喃呓语！ “贤妃，你好……” 大的胆子！ 怒发冲冠的皇帝刚要暴走，就看到原以为是两个人的画面随着贤妃的翻滚而更加清晰： 贤妃转过身，她脸色宛若海棠，怀里抱着的是滚成柱形的一团被子！ 被子？ 不是男人？ 萧帝不放心，上前将被褥拖拽到旁，使劲儿捶打几下才确定真的没有人。 同时，贤妃的低语也近距离的传入萧帝耳中： “皇上，对……不……起……皇……上” 福顺眼瞅着皇帝的反应，还以为宫中今夜要出大事，结果看清贤妃的情形后立即转身，他悄无声息的往后退。 这可不是他该看的！ 帷幔垂落，萧帝看着眼前的贤妃问： “贤妃，你对不起朕什么？” 萧帝的心情随着进入翊坤宫后就开始起起伏伏，如今因为没有被戴绿帽而呼了一口气。 他看得清楚，贤妃此刻美目紧闭，脸色通红的确是高热所致，至于口中的呓语，怕是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皇……上，皇……” 贤妃还想抱人形被子，可抓了空，只揪住龙袍的一角，可嘴里的声音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嗯，朕在呢！贤妃，你对不起朕什么？” 萧潜脸色冷凝，却用温和的低声在贤妃的耳畔回应。 他在试图套出贤妃的心里话。 “皇……上，呜呜……” 贤妃边说边哭，烧迷糊了还能如此伤心，可见这件事在她内心是何等重要？ 难道是护国公府的秘密？ 萧潜很激动，紧绷着呼吸等待贤妃接下来的话。 “臣妾……呜……臣妾对……不起皇上的宠爱，……至今没……能怀上龙种……呜呜呜……” 萧潜…… “贤妃，除了龙种，你还有别的事对不起朕吧？” 男人的话仿佛是恶魔的低语，此时的贤妃只要是迷迷糊糊应下一句，便是天大罪过。 “没……没……没……” 连个“有”字都冒不出来。 萧潜很失望，实际听到的和想要听到的完全不同。 僵持了好半天，太医到了，萧帝起身交待， “给贤妃娘娘好好诊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很快就有了结果。 “回禀陛下，贤妃娘娘是偶感风寒导致的高热惊厥，急需降温退热治疗……” “还不抓紧！” 皇帝怒斥太医，众人皆以为是陛下是担心贤妃，实则是他无功而返的不悦！ 等翊坤宫恢复平静，翠兰来到贤妃身侧， “娘娘，陛下走了。” 一直紧闭双眼的谢长平猛得睁开美目…… 第16章 长孙皇后 “刚你看到了什么？” 贤妃虽然虚弱，但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翠兰，期待她口中的答案。 虽然自己当时是假装惊厥说胡话，可是皇帝的反应和表情她是看不见的。 因此，旁观者的观察尤为重要。 翠兰眼中带着几分失望， “回禀娘娘，今夜奴婢看得清楚，陛下看似为娘娘的病情而着急，但实际上……” 翠兰犹豫。 翠兰起初并不明白，今日午后娘娘让她把用来解暑的冰块都放在浴桶里是为什么。 直到看见自家娘娘在浴桶里进去出来，进去出来一次次折腾到凤体高热，还以为娘娘故意生病的目的是为了替护国公府在皇帝面前示弱求情呢！ 毕竟陛下对自家娘娘向来是疼惜的。 可没想到，今日娘娘给她的任务是仔细观察皇帝过来后的所有反应。 翠兰虽不解，但还是遵照主子的安排去做。 翠兰的频繁出错是贤妃提前教的，这种心虚的假象，让翠兰看清了一个真实的皇帝。 “说吧，实话实说，莫要隐瞒。” 贤妃催促。 “是！奴婢看到，陛下得知娘娘重病之时，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娘娘，而是问责奴婢。且陛下冲进寝殿之时，是……是想 ……” “是想捉奸在床？” 贤妃冷笑。 当时她不小心放下了帷幔，然后一时兴起，抱着被子翻滚，可没有想到，皇帝对她竟然如此不信任，还以为她会在自己的宫殿和别的男人偷欢不成？ “娘娘，这话说出来有损您的名节！” 翠兰自己不敢说，也没想娘娘说出口啊！ “继续说。” “太医诊断时，陛下明显没有在听，离开的时候也很敷衍，显然心思根本没放在娘娘重病一事上！” 翠兰出自护国公府，对贤妃娘娘忠心耿耿，因此即便是皇帝，在她面前也得排在谢长平之后。 “本宫之前还想着为家中事去陛下面前求情，看来护国公府的事，轮不到本宫管了。” 谢长平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今日收到弟弟的信后，她就开始仔细琢磨。 起初她以为是家里不需要自己，但是为何让她自请入冷宫？ 无论护国公府这次是不是真的有事，她入冷宫都对家中不利啊！ 难道入冷宫自保，是家里人对她的保护？ 为何要这般护她？ 她在后宫之中，备受皇帝的宠爱，哪怕是护国公府出事，她只要不跳出来为母族求情，应该也会安然无事的！ 毕竟她和萧潜两人，也有多年相处的情分…… 谢长平没想明白，于是便倒推回来，直到某一刻，她脑海中忽然闪现个念头： 如果皇帝对她的宠爱是假的呢？ 那她在宫中，岂不是最危险？！ 于是，便有了今晚的这番验证。 结果，也正如谢长平猜测的那般！ “翠兰，紧盯外边的动向，若是有护国公府的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是，奴婢明白！娘娘，您先喝了汤药早些休息吧……” 谢长平微微颔首。 她的确要好好休息，不然带着病体去冷宫，怕是不好养的。 萧潜一路不爽的回到乾清宫，他心里憋了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无处发泄，正好就瞧见长孙皇后等在宫外。 长孙皇后知道贤妃娘娘病了，也知道萧潜去了翊坤宫，但是她更知道，明日就是护国公府消亡的日子，今夜陛下断然不会留在贤妃处。 长孙皇后今夜同样激动，因此她想和皇帝萧潜二人共度。 她和萧潜是青梅竹马的长大，可偏偏那谢长平入了后宫，自己这个皇后仿佛成了后宫的摆设，只有初一十五这些日子，皇帝才会遵祖制度来自己宫里。 如今护国公府覆灭在即，那谢长平没了靠山，往后还拿什么和自己斗？ 长孙皇后越想眉眼弯得越盛，往日的那份哀怨之色都消散殆尽。 只是还不等长孙皇后给皇帝行礼问安，帝王的责备就已经先行抵达： “夜深露重，皇后还是早些回中宫吧！” 萧潜自然了解他的皇后。 心思过于单纯，喜乐都在脸上，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告知皇后。 这些年，也是委屈了她！ 可如今瞧见长孙皇后眉眼弯弯的样子，萧潜生怕她坏了大事。 萧潜心中不忍，但还是脚步未停，拂袖而去。 “陛下……臣妾给陛下做了您最爱喝的……” 长孙皇后见萧潜对她如此薄情，还以为他改了主意，要放过护国公府！ “陛下……难不成您因贤妃病重就要……” “住口！” 萧潜转头，眼中没有半分旖旎，全是暴怒的警告！ 仿佛长孙皇后再说下去，就要人头落地！ 长孙皇后心头一颤！ 她刚真的是糊涂了！ 长孙皇后看了看身侧低着头的宫女太监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送皇后回宫！” 皇帝下旨，皇后也自知说错了话，便乖顺的离开。 只是面上小白兔一样单纯无害的长孙皇后，到了自己的坤宁宫之后就开始发脾气！ “谢长平，你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你，陛下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长平，你等着，总有一天，本宫定然要让你好看！” 皇后暴怒，坤宁宫上下的人都无声跪地，只有皇后心腹宫人才敢上前说话。 而在殿外跪着的一个太监，正忙着左右歪着脑袋，趁大家伙都不敢抬头的空档，悄悄往后挪动身躯，直到转弯退至黑暗无人的角落，确认谁也看不到自己，谢长生直接闪进空间原地消失！ “这个皇后，一看就是个白莲花！” 谢长生为了方便行事，进皇宫之后就搞了好几套服饰，禁军的、太监的，甚至宫女的他也有。 此时的他穿着太监的衣服，刚好放完尸体就要走，没想到皇后就回来了。 然后就听到皇后对谢长平的怒骂。 “看皇后的架势，谢长平就是入了冷宫怕是也不好过！那可不行！” 谢长生决定今夜离开前给这个长孙皇后再留点礼物！ 不过中宫这一趟也不是白来的，谢长生主打一个贼不走空的原则。 更何况，他还留下一个大死人呢！ 怎么能不拿点辛苦费？ 于是，溜达一圈，他就找到长孙皇后的私库。 借助空间，谢长生发现自己可以随意控制进出点。 当然，这个随意控制的距离有些近，不能超过十米！ 但对谢长生来说，已经相当够用了！ 比如自己在宝库外，只要有条缝隙，他就能先进入空间，然后意念推动让自己从宝库内闪现而出！ 这个发现让谢长生的贼胆更大了！ 只是刚嘴角上扬的他，在一转头看清皇后宝库里的东西，谢长生这双现代来的眼睛差点被闪瞎！ 第17章 为了生活 各色的珠宝闪绕着夺目的光芒，数量多到一个盒子装许多个，甚至还无法关上盖子！ 金银玉器、宝钗珠翠、妆花布料自不必说，属于皇后的凤冠更是耀眼夺目！ “一国之母应当母仪天下，端庄大气，你这个皇后心胸狭隘，尖嘴猴腮，不配戴这些！” 凤冠也有许多款，谢长生抬手间，将自己看到的全部收入空间！ 至于没看到的，来不及打开的盒子也都！全！要！ 清空皇后的私库，谢长生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留下一个空盒子，里边放着一张字条： “朕很喜欢，全部笑纳！” 至于这字体，肯定不是谢长生，当然也不是皇帝的。 他也不知道皇帝写字什么样，模仿不来。 但是无所谓，不妨碍膈应皇后和皇帝就可以了。 谢长生闪身，离开中宫继续在皇宫收宝贝。 他先去太后的寝宫，老年人就是爱睡觉，太后已经歇息，因此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 在黑漆漆的宫殿里找宝库，对谢长生来说有点费劲。 他决定找个熟悉宫殿的人来领路。 于是，谢长生来到太后寝宫的偏殿，这里应该住着的是伺候太后的老嬷嬷。 原本提着一口气，随时准备闪进空间的谢长生，进了偏殿之后就发现这里有点不对劲。 守夜的小宫女不是在打哈欠，而是大咧咧的躺在地上，那模样睡得格外沉。 谢长生迈过小宫女，心想“太后这边的人，当差都如此随意的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谢长生的耳畔就传来了带着颤音的闷哼之声。 这音调，压抑又愉悦，仿佛在经历什么快乐的体验。 这动静不应该出现在太后宫中吧？ 于是，原本想要闪进空间的谢长生当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声音……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有人在乱搞！ 太后偏殿，哪个人竟然如此大胆，可以半夜……？ 毕竟后宫的男人，除了皇帝就是太监，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像自己一样偷偷进了后宫？ 但他是有空间，而且目的明确是来偷东西的，是谁如此牛逼，还能来后宫偷人？ 谢长生急得，脚步飞快往前走。 他可不想错过看现场直播的机会！ 可随着刚才那沙哑变调的高亢之声后，偏殿内就安静了下来。 谢长生懊恼不已，快速闪进空间又闪出，以十米的瞬移方式出现，终于来到了“舞台”的侧方。 床榻上的两人根本没有撂下帷幔，可见他们是多么的有恃无恐。 谢长生看清床榻上的情景之后，原本还想近距离观看的心思，待瞧见那布满褶皱的皮肤后瞬间闭眼，不想看了。 太特么煞风景了！ 居然是个老嬷嬷！ 这嬷嬷谢长生不认识，毕竟太后深居简出，又在后宫，根本没机会让原身见到。 但是谢长生猜这个嬷嬷的身份不一般。 因为她在太后寝宫都能如此大胆，就连外边守夜的宫女沉睡，估计也是被这老嬷嬷用了手段。 等到老嬷嬷昏睡过去，便从榻上走出一个太监。 此人长相非凡，但动作却格外的小心显然很谨慎，生怕吵醒酣睡之人。 只是，这人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悄无声息离开，面上还带着嫌恶之色。 这太监，辛苦了！ 谢长生更坚信，这个老嬷嬷在太后身边的地位绝对很高。 不然，那年轻太监为何会忍住恶心还要伺候这么个老嬷嬷？ 为了生活，都不容易啊！ 谢长生对那太监敬佩不已！ 谁让床榻上和死猪一样酣睡的老嬷嬷，他瞧着都非常倒胃口。 谢长生不想浪费时间，拿下老嬷嬷床头的发钗直接怼在她的喉咙边，随后一碗凉茶扑面将人给弄醒。 “哼哼哼哼哼……” 老嬷嬷连做梦好像都格外舒坦，竟然带着颤音醒来。 谢长生…… 这老嬷嬷的需求程度简直可怕！ “你是谁？好俏的小郎君……” 老嬷嬷睁开眼瞧见谢长生，抬手就要去够。 谢长生一个用力，警告道， “别出声，不然下一个没命的就是你！” 脖颈的疼痛让老嬷嬷瞬间清醒，看着身侧没人，她还以为刚让自己爽上天的太监已经被来人给杀了！ “好好好！老奴不出声，你别杀我！” “先把衣服穿上！” 谢长生抬手拿衣服罩住老嬷嬷的脑袋，真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眼珠子疼！ 等老嬷嬷穿好，谢长生命令： “带我去太后的宝库！” “这、这、这不妥吧？” 老嬷嬷穿完衣服，脖颈子边没了威胁，胆子也稍大了几分，人比刚才冷静不少。 这太监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如此胆大妄为，她还能被随便拿捏？ “在太后宫中淫乱，这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你觉得，你的脑袋能搬家几次？” 谢长生冷笑，他不拿发钗威胁老嬷嬷性命，自然知道对方怕什么！ 当今太后可是皇帝的亲妈，若是知道太后身边有这样一个下贱的老奴，还不得被皇帝剁成肉酱？ “你、你别胡说！” 老嬷嬷脸色顿时变了。 太后的年纪大了，晚上经常睡不着，近些年都是服用安神的汤药，所以才睡得沉。 也正是如此，随着太后的沉睡，她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可谁能想到，太后宫中竟然有外人进来？ “走！去太后宝库给我拿几件东西当封口费，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谢长生一副他要得也不多的样子。 老嬷嬷想了想，觉得这样对自己有利。 偷太后宝库的东西，对她来讲是常事，而如果这个太监今晚拿了太后的宝贝，那自己也就有了对方的把柄！ “那你要保证，拿了东西后，今夜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不然，你若出卖我，你偷太后宝库的事，我也会说出去！你也小心自己的性命！” 共同犯罪，才是最保险的方式。 “成交！走！” 有了领路人，谢长生都不需要空间，就进了太后的宝库。 这老嬷嬷的确不一般，她随便就能支开太后私库的看守，然后还有打开大门的钥匙。 “你赶紧挑两样，然后快走吧！” 老嬷嬷说完转身带着几分不耐烦。 然而谢长生却抬手，他将发钗对准她的喉咙，让对方没机会发出更多的声音。 “啊……” 老嬷嬷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都答应对方行事了，怎么还要被杀？ 第18章 意外变数 “你的任务完成了。” 谢长生觉得那个太监应该感激自己，他日后不必委身伺候个老菜帮子了。 谢长生将太后的宝贝全都收进空间，然后还是留下一个空盒子，内里附上纸条：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太后虽不理朝政，可后宫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谢长生相信，一句“牝鸡司晨”，就能让皇后的日子憋屈许多。 至于老嬷嬷的尸体，谢长生原本是想留下的，但是又怕对方尸体上无意间留下自己的什么线索，于是干脆将尸体转移到了别处。 找个废弃的宫殿，把老嬷嬷的尸体扔到井下，估计短时间内都没人能寻到。 处理完尸体，谢长生换上了禁军的衣服，接下来他要去掏皇帝的宝库！ 皇帝的宝库有禁军守卫，谢长生跟随在一队巡逻的禁军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皇宫里，最重要的就是人。 皇帝是禁军保护的重点对象。那么距离皇帝寝殿有段距离，人迹罕至又要需要禁军重点守卫的地方，自然是藏宝的好地方！ 这里有假山，有凉亭，有湖泊，风景在夜晚看去很美。 谢长生找个机会闪进空间，然后开始找宝库的入口。 假山是他首要的目标。 但是很遗憾，他没有找到出口。 因为在空间内，他想定点转移进去的时候，脑袋顶着石块出不去，证明假山里都是石头。 难道是凉亭？ 谢长生瞧着那凉亭，琢磨了一圈入口唯一的可能就是石桌底下。 机关什么的谢长生不考虑去找，就算是找到也不可能去扭转，否则动静太大，必然会惊动巡逻的守卫。 于是，谢长生利用空间再次尝试往石桌下转移而出，结果还是出不去。 凉亭下边没有入口。 谢长生蹲在空间里，有点迷糊。 这个地方要是没有猫腻，为什么派那么多的禁军看守，肯定是有宝贝啊！ 难道入口在湖底？ 谢长生这么想，于是就把空间的出口设定在十米以下的湖底。 可惜，这湖还挺深，十米都没有见底。 谢长生虽然会水，但也不想闹出动静被湖边的禁军发现，于是他索性憋气转移回空间，然后呼吸换气继续往水下潜。 折腾了四次后，谢长生再次转移出来才进入到了湖底的通道口！ “呼！果然在湖底！” 甩了甩身上的水，谢长生激动的沿着通道往前走。 前方有皇帝的宝库在招手，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只是，走着走着，走到通道的尽头，谢长生期待闪瞎他双眼的情景没有出现，相反的是，这尽头的光线越发的暗淡，灯光飘渺，比通道里的烛光还要少。 “这是……监狱？” 谢长生看到数个空荡荡的铁笼子，第一反应就是监牢。 可谁会被关在皇宫地下呢？ 还这么多个？ 谢长生转悠一圈，没有找到答案，便继续往里边 走去，但很快就遇到一扇封闭的石门。 石门厚重，谢长生利用空间转移都没有转移进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石门竟超过了十米？！ 这就让谢长生尴尬了！ 连空间都不能用，要自己找机关才能进去？ 谢长生在石门外仔细琢磨，旁侧没有任何空洞，无法放钥匙之类的东西。 至于门两侧的墙面，他也检查过，全是实心石头！ 前进不得，谢长生没浪费时间原地停留，而是倒退回去，然后又回到了有铁笼子的地方。 就这么空手离开，谢长生又不甘心。 于是他随手一收，将这里的铁笼子统统收入空间。 “总不能白来一趟。” 谢长生收完铁笼子后，发现地面下的荒草堆里竟然藏着一条长长的锁链，之前是被压在铁笼子下的。 谢长生见到不放过，也往空间里转移。 这些铁笼子、铁锁链，一看都是好东西锻造，留在湖底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然而，随着铁锁链的不断转移，谢长生发现这锁链绵延不绝，根本收不完，正源源不断的朝他后背飞去。 若不是身侧无人，他空间的存在几乎完全暴露！ 这还是谢长生第一次收这么长的东西，半天都没有收完，可现在断了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于是他只能咬着牙继续收。 空间收取物资的过程对谢长生来说基本是不费力的，但这次收锁链却让谢长生的额头出了不少汗。 因为他发现空间在拉扯锁链的时候有些费力，于是作为空间主人的他也遭受了一些反噬。 “嗯！” 随着谢长生的闷哼，空间和锁链最后的僵持完成。 那锁链仿佛挣脱了什么桎梏，转眼消失，完全进入了空间。 谢长生擦擦额头，好家伙，这个粗铁链竟然有几千米长！ “也不知道锁链另一头到底绑着什么东西！” 谢长生刚说完，就听到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便是入口的通道被湖水砸开，无数的湖水汹涌的朝湖底倾斜，而外边的湖心亭和假山也开始缓缓跌落下沉！ 谢长生看到突然出现的意外变数，恍然道： “草！这锁链竟然是连接上下的关键？” 他妈的！如此重要的东西，大咧咧的放在外边做什么？！ 建造这地下密室的人哪里会想到，重达万斤，长数千米的锁链会被人偷走呢！ 就是十几个人生拉硬拽，本来都是扯不动的呀！ 面对突然的意外，汹涌的湖水瞬间将底部填满，谢长生知道湖面上都是禁军，下意识的就朝刚才大石门的方向转移。 即便是借助空间进出，谢长生还是免不得被呛了几口水。 只是当他再次来到石门前的时候，那汹涌的湖水仿佛有无穷尽的力量，竟然将整个石门都撞击着往后挪动起来！ 石门一动，缝隙自生。 而在石门后退处的地面上，露出一条狭长的坑道。 这坑道其实更像是独属于石门的轨道。 此时，情急之下的谢长生忽然灵光乍现。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把石门收进空间呢？！ 有了这个念头，谢长生便开始尝试。 不出意外的，他失败了。 毕竟空间也没有进过这么大的东西，就在谢长生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闪回空间，然后移动到出不去的地方，在空间内动用意念， “收！把石门收进来！” 再一次的尝试，谢长生屏住呼吸。 “哐当！” 一声巨响。 空间内从天而降一个庞然大物。 十丈长的巨型厚门就这样成功转移到了空间里！ “看来收大的东西还是会费点力气！” 谢长生感叹完，猛的从空间跳起来， “不好！石门没了，湖水就要冲过去了……” 第19章 听说了吗 “不好！石门没了，湖水就要冲过去，那门里的宝贝可不能被毁啊！” 谢长生也没空管收进来的石门，转身而出到了空间之外。 好在石门的存在宛如一道小山，即便是忽然消失没了阻挡，湖水也没有立刻倒灌进来，只是刚流入一小部分。 谢长生看到偌大的密室中央有个石台，上边放着一个带锁的大箱子！ 肯定是好东西！ 谢长生没时间去打开查看里边是啥，反正先收走再说。 同时，谢长生在这个大密室里看到了个通往别处的小通道。 他猜想，这个才是此地的正常入口。 毕竟就算是皇帝，平时也不可能从湖心亭那里下水潜进来，还是要走秘密且安全的通道。 于是，谢长生快速往小通道里转移。 幸运的是，小通道这边有好多向上的台阶，地势明显在逐渐升高，下沉湖水灌上来的速度就没有他快。 少了汹涌湖水的追赶，谢长生在通道里行走的时候便有空留意四周，然后在他的搜寻下接连发现两个密室。 这两个密室里的东西就简单了许多，进去之后一眼就能看清楚。 一个里边堆放的是满满的金银，无数的金币、银币还有数不清的金元宝！ 谢长生激动的挥手，指尖跳动，转瞬将这些钱财毫不客气的偷走！ 他就喜欢这种真真切切的金钱味儿！ 至于另一个密室，谢长生瞧了后非常无语。 竟然全是画像，而且画得都是长孙皇后！ 看来在皇帝心中对皇后是真爱啊！ 就算是这些年萧潜为了弄出独宠贤妃的假象对皇后冷淡，可内心里装的人还是他的白莲花皇后！ 谢长生原本想一把火将皇后的画像都烧了的，但是他眼珠子一转，嘿嘿！ 等灭了护国公府之后，帝后想要上演夫妻恩爱的画面？ 想都不要想！ 谢长生将所有的画像全收走，然后快速离去。 出口在皇帝寝宫乾清宫的一处偏殿，这里没有皇帝的允许无人能进。 谢长生觉得刚才自己端得应该是皇帝的小私库之一，毕竟只有金子，其他珍宝和别的好东西肯定还有地方。 于是，他换上太监的衣服，闪出空间就开始伺机而动。 此时，湖心亭和假山塌陷的消息已经传到萧潜耳中，原本心绪不宁的他，听闻此事越发难安！ “陛下，湖水还在下潜！” 禁军统领上前汇报。 “朕知道了，谁也不要下水，等湖面平静了再说。” 萧潜摆出一副关心禁军的模样。 只是等禁军统领一走，他转身就朝乾清宫的密室而去。 大太监福顺知道陛下经常喜欢独处，瞧着是去平时独处的偏殿，他也不敢跟上前。 等萧潜来到密室入口，下行通道不过数丈的时候，他就止住了脚步。 因为通道上已经出现湖水，脚面上是潮湿的。 这么大的变故，说明不是有人闯进来，而是真的出了意外？ “看来地下密室需要重新修缮了！” 萧潜只是可惜那些皇后画像会被毁，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不怕水的，等湖水平静了之后，在重新收归就好。 只是性子缜密的萧潜，出了这个偏殿之后，又去了几个隐秘的地方。 谢长生就暗中尾随在皇帝身后，顺藤摸瓜把皇帝私藏的几个小宝库都收走了。 当然，偷了一路，谢长生还是按照惯例给私库主人留下纸条。 除了让皇宫里的众人彼此心生嫌隙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丢失了财宝的主人不会轻易将此事宣扬。 于是，在皇帝最大的藏宝库里，谢长生留下的纸条内容是： “金银财帛，换汝长生！” 当皇帝的人站在权利的制高点，对永生不死有着迷之追求。 他偷走财宝，留下长生的承诺，估计萧潜就算是心痛，也会憋着忍着不去抓贼的！ 外边安排妥当，谢长生闪回空间。 瞧着眼前的金山银山，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各国进贡的各类物件，谢长生觉得自己如今也算富可敌国了吧？ 不过想到“国”字，谢长生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谢家忠心护国，皇帝却要赶尽杀绝。 若是谢家有反意，或者是护国公府拥护皇子进行党派之争，惹帝王忌惮也能理解。 可护国公府上下，满门忠烈只剩下一群女子，唯有他这个废物也算是在自保而活，为何偏偏不能善终？ 他心中有股无名火，不发不快！ 于是谢长生决定： 等离开皇宫，他还要去国库！ 谢家人流血奋战，他帮家里人拿些抚恤金不过分吧？ 至于皇宫里？ 谢长生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 他来到冷宫，找到这里的管事嬷嬷，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说， “最近有贵人来此，你需好生护着，若是旁人问起，莫要泄漏天家意思。” 谢长生傲气的将下巴朝皇帝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冷宫的管事嬷嬷心里虽然犯嘀咕，但瞧眼前太监的气度不一般，应是乾清宫那头在陛下面前得脸的。 至于面生这点，对冷宫的嬷嬷来说根本不是事。 她在冷宫多年，外边宫人哪个上去了哪个下去了，都是命数，变化很快的。 谢长生掏出从皇帝寝宫顺出来的龙纹玉佩，当即让冷宫嬷嬷不敢抬头，跪地领命： “老奴领旨！” 见这老嬷嬷成功的把自己当成皇帝的人，谢长生也不吝啬，掏出三个从皇后宫里拿来的夜明珠就赏赐了出去， “拿去吧！” 老嬷嬷没想到自己还有此等赏赐，当即干劲十足的保证， “多谢公公！老奴定不负圣恩！定会护贵人安好！” 听着“公公”两字，谢长生蛋蛋一紧。 他最后叮嘱一句“今晚你没见过我”之后，就快速离去。 冷宫嬷嬷摸着三颗宝珠，嘴角都裂开了。 好东西，谁不稀罕呢！ 也不知道即将来冷宫的贵人是谁，竟然如此得陛下照拂！ 不过她是聪明人，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谢长生没有离去，而是又在冷宫各处绕了一圈，逗留了好久后，他才走。 出了冷宫，谢长生又去了几个后妃的宫中。 能找到私库的顺手就收了宝贝，找不到的，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主要目的是找小宫女唠嗑。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守夜的小宫女地位都不高，看到谢长生的面孔疑惑歪头。 “我是御膳房新来的！” 谢长生相信能和御膳房搭上关系是每个小宫女的期望，毕竟就算不在主子面前得脸，自己的嘴也能得些安慰不是？ 谢长生掏出从隔壁妃子宫殿顺来的糕点，直接送给小宫女， “给你，这是淑妃最喜欢的桂花糕！” 小宫女眼睛放光，她还没吃过呢，于是双手接过就咬： “哇，真好吃！” 小宫女吃得欢快，两人的关系瞬间亲近不少，话题也扯东扯西的拉开了。 “听说了吗？皇后床下藏着个禁军。” 谢长生忽然凑到小宫女耳边说。 小宫女眼睛瞪得大大的，还要问什么，谢长生捂住嘴， “哎呀！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还有事，得走了。” 谢长生离开，小宫女却兴奋的要命，她转头往里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主子！ 第20章 咱俩交换 谢长生又拿着从于美人处顺来的，教授夫妻深夜练功自修的真人手册和裴嫔宫殿值夜的小太监一起研究： “这些姿势于美人那僵硬的胳膊腿儿能做到吗？” “原来还可以这样摆啊？真是开眼界了！” 小太监还不够资格在主子们床前伺候，只能站在连声音都听不到的外殿距离。 “这有啥！我还知道皇后娘娘的秘事呢！” 谢长生显摆道。 “皇后娘娘有何秘事？” 小太监双眼放光，崇拜的看着这位新结交的太监。 谢长生摇头摆手，故作为难道，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小太监见状面带失望，但是也没继续开口追问。 谢长生见他有点小聪明，又随意的补了句： “反正比于美人的图册还让人开眼界呢！” 哈＼(☆o☆)／？ 小太监淡定不住了，赶忙追问。 “到底是什么啊？” 谢长生自认为说错话，捂嘴要跑，连刚才宝贝要死的图册都惊慌的掉在地上。 小太监立刻抓住谢长生的衣摆，求告知。 谢长生摇头再次拒绝。 “我也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咱俩交换如何？” 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太监，也不枉费自己选中他。 “那……好吧！” 谢长生也摆出对未知秘密很心动的样子。 当然，说之前两人都彼此保证：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口头协议达成，谢长生左右看看然后才轻声说： “我跟你讲，皇后凤榻下藏着禁军！” 小太监听完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这消息也太震撼了吧？ “真的假的啊？你不会是骗我胡说呢吧？你也不是皇后宫中的，咋可能知道？” 小太监明显不信。 这个不错，比刚才的宫女机灵一些，至少懂得质疑消息的真假！ 谢长生斜眯着小太监，拍着胸脯骄傲道： “我妹嫁得可是禁军，这事在禁军里都不是秘密！那禁军副统领为何升得快？不全是靠皇后娘娘的大力支持嘛！” 谢长生从秋香口中得知，上辈子抄家流放之时，来护国公府作威作福欺压谢家女眷的人就是禁军副统领。 这货是皇后娘家长孙派系的人，与护国公府素来敌对。 所以，给禁军副统领安上“皇后情人”的标签，谢长生一点都不愧疚。 小太监想要反驳，但是又无处下口。 虽然他对很多大事不了解，但那个禁军副统领的确是忽然冒出来的人，还很得陛下器重呢！ 难道那副统领，真的是皇后娘娘的面首？ 还有…… “整个禁军都知道？这、这不应是秘密嘛？” 说好的只有咱俩知道呢？ 谢长生…… 刚说话有点夸大了，但是不要紧，他能圆回来！ “你这小子，难怪如今还在外殿值夜！真是啥也不懂！” 谢长生轻咳了声，没说自己脸都憋红了，然后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自然是一人不足以满足皇后娘娘，需要更多人才行啊……” 小太监呆了。 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谢长生拿回心爱的图册，指了指上边男女图像暗示： “这种事，自然是人越多，越过瘾……” 小太监终于明白了过来，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羞愧的喊叫！ “嗷……” 谢长生！ 什么玩意，这小东西代入啥了？ 关键你也没那东西啊！ “别吵！别吵！我得回去了，今晚的事你可千万不准和别人说！” 谢长生转身就跑，但却被那捂脸的小太监伸手抓住， “你别走！” “干哈？” 谢长生心生警惕。 “我知道的还没告诉你呢。” “哦哦，对！差点忘记了，是啥你快说！” 其实宫里的秘密谢长生都不屑去听，关他屁事？！ “翊坤宫的翠兰被大总管看上要选做对食，之前翠兰还不愿意，不过我听大总管的干孙小六子那话的意思，大总管好事将近了！翠兰应该是会点头了！” 翊坤宫？ 那不是谢长平居住的地方吗？ 大总管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顺。 之前翠兰不同意跟福顺，如今福顺有机会？那会不会是因为护国公府要倒，贤妃要完，所以福顺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拿下翠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翠兰已经被福顺拿下，成了皇帝的人！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开！ “那就恭喜大总管！” 谢长生打了个哈哈，然后就走了。 小太监也没心思管谢长生，因为他此刻有要事去办。 离开后的谢长生，面上则凝重起来。 三姐谢长乐身边的丫鬟翠珠就是生了二心。 如果谢长平身边的翠兰也要背叛她，那她在宫里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本来不想去翊坤宫的，毕竟他这张脸被谢长平看到，解释如何进宫的根本说不清楚。 但是现在，谢长生决定去看看谢长平。 不过谢长生是个懂时间管理的人，往翊坤宫移动这一路，他把“皇后床下藏禁军”的事又宣扬了一番。 所以如今除了皇帝、皇后、太后的宫殿，各宫主子都得了到不同的重磅消息，分别是： “皇后床下藏了个禁军。” “皇后床下睡了个禁军。” “皇后床上睡了个禁军。” “皇后睡了禁军副统领。” “皇后和许多禁军睡了。” “皇后和禁军们睡醒要造反。” …… 反正越传越离谱，越猜测越让人头皮发麻。 各宫娘娘们听到消息，有激动的，有害怕的，有不知所措的，总之这夜全都不安生。 翊坤宫这边倒是静悄悄的。 谢长生到的时候，发现翠兰守在宫外，但是她连瞌睡都没打。 寑殿内的谢长平，此时正满头大汗的迷糊睡着。 “病了？” 谢长生没想到谢长平现在是生病的状态！ 难道是皇帝故意为之，如此好为接下来铲除贤妃，说她暴毙而做铺垫？ 谢长生不了解真实的情况，只能根据上辈子的情况来分析。 他也不懂医术，不知道谢长平只是严重的感冒，但眼下谢长平体温很高，若是这样下去，超过两三天不好，人估计不死也烧傻了吧？ 为了粉碎皇帝针对谢家的计划，谢长生从空间中转移了一部分双龙戏珠上的流水。 这水谢长生喝过之后，身上的伤就快速愈合了，他知道是好东西。 于是，他直接将水转移到谢长平嘴巴内。 当然，他用的量很少，怕给谢长平呛死了。 肉眼可见的，谢长平的高热退了下去，面色也变得正常。 谢长生想了想，又拿笔写了个纸条，放在谢长平的手心里才离去。 谢长生看着殿外站着低头忍不住打瞌睡但还是强行让自己清醒的翠兰，思索着这宫女是在尽职尽责值夜，还是盯着谢长平的一举一动？ 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 就在这时，有小宫女跑来： “翠兰姐姐，这是大总管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第21章 搬空皇宫 翠兰惊得抬头，低声训斥小宫女说， “莫要惊扰了贤妃娘娘！” 对于小宫女递过来的东西，她看都不看直接说， “我不要！你怎么拿到手的怎么送回去！” “姐姐，您这样会得罪大总管的。” 小宫女劝说。 翠兰表情认真且坚定，多余的话没再说，但是东西完全不收。 谢长生见状放心不少。 看来这个翠兰和福顺目前不是一伙的。 当然，对方也有可能在人前做戏，但是不重要，他已经给谢长平提了醒。 谢长平身体高热那会，睡得并不安稳，但是没多久就感觉浑身轻快，头脑清醒了许多。 许是因为心中有事，谢长平梦中紧张胡乱的抓了下手，便感觉手里有东西，然后就醒了。 看到纸条，谢长平豁然起身。 寝殿内还是和以往一样平静， “翠兰、翠兰？” 殿外的翠兰闻声而进。 谢长生也在此时离开了翊坤宫。 “有人来过吗？” 谢长平握紧手中的纸条，藏在被子里出声询问。 翠兰以为娘娘问得是陛下，只能如实回答，没有任何人来过翊坤宫。 贤妃对着翠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退出去了。 待躺回床榻后，谢长平才缓缓摊开手中的纸条： “落难时无人可信，冷宫处处有惊喜。” 这是……弟弟长生的笔迹？！ 谢长平想起身，她有好多问题想问长生，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长生若是能进出皇宫，此事怎能泄露？ 谢长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却将字条上的内容印在脑海里，时刻警醒。 谢长生离开皇宫前，还去了趟御膳房。 流放一路多辛苦，他得在空间内储备些好吃的。 当然，此时的御膳房没有现成的食物，只有各类的食材。 但是山珍海味，五湖四海的顶级食材都汇集在此，谢长生往空间搬的时候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毕竟御膳房的食材，很多都是民间吃不到的，全是专供皇家的。 特供的牛羊猪鸡等肉品，全是极品中的极品。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可和冰块一起存放的新鲜肉和海鲜，依旧保持顶级的新鲜度。 更别提，还有关在笼中活蹦乱跳的兔子！ 各地的蔬菜水果，还有多种地方进献以及每日皇家采购的食材也都格外的齐全。 山珍海味汇集在一处的时候，谢长生毫不犹豫，将所有的东西带着保鲜用的冰块全部收走。 对于吃的，谢长生表示： 皇帝一人吃不完根本吃不完，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都拿走一点毛病都没有。 还有御膳房的杯盏盘碟，谢长生随便望去都是顶级瓷器！ 收走收走都收走！ 菜都没了，碟子盘子还留下做什么？怪孤独的！ 米面肉菜水果齐全，谢长生还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对！ 做菜的锅啊！ 御书房的大锅谢长生没放过，直接转移走。 已经劈好一叠叠的木头柴火，谢长生也要。 至于早上皇帝吃啥，那是别人需要忧愁的事，他不管。 当然，谢长生的纸条少不了。 “昏君不仁，奸佞当道！” 这句话被大太监看到，谢长生琢磨对方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可能都不敢往上报，必然会想办法遮掩的。 把食材和器具都收完，谢长生闪身来到调味区。 食盐有些粗糙，还不够白，皇帝吃的盐没有他在现代的好啊！ 那也要带走。 自己空间那么多吃的呢，盐是很重要的物资。 接着还有大酱、酱油，装在好大的缸里。 谢长生闻了闻，味道很纯正，不必客气，整缸没收。 其他的调味品有白糖、红糖、红糟、花椒、草果、鱼露这些。 但谢长生觉得这个数量太少了，他忽然想到，很多调味品其实原本都是属于药材的。 于是，清空完御膳房之后，谢长生去了太医署。 这里的御药房存放的药材不仅全，而且贵！ 什么百年人参、极品灵芝、冬春夏草、何首乌、燕窝什么一应俱全，收收收！ 御药房这里，谢长生是连根草叶都没留，贵的便宜的药材，全部带走！ 在这里，谢长生想了想，留了张字条： “草药万千，不如长生丹药一颗。” 仙丹什么的谢长生自然是没有的，他想起刚收起的五灵脂和夜明砂，这两个药材他相当有印象，因为在现代的时候，老妈让他买几样中药材去打药粉，其中就有这俩。 不懂中药的他随手就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五灵脂和夜明砂都属于动物的粪便…… 谢长生回到空间，把五灵脂和夜明砂捣碎成粉，然后加了点白糖水和面粉揉成小圆球，接着放在柴火上烤得乌漆嘛黑又邦邦硬。 “丹药，成了！” 品相不太好看。 但他水平有限，就这样了。 于是，整个御药房只剩下一张纸条和一枚长生丹药。 谢长生觉得，他真的一点谎话都没说。 他出品的，不就是长生丹药嘛！ 来皇宫这一趟，谢长生非常满意。 各类物资齐活了！ 当然，谢长生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禁军们的日常住所。 今夜禁军值守在外的人很多，除了皇宫的，还有护国公府暗处的那些人。 谢长生来禁军这里不是搜刮钱财的，而是把从湖底密室里拿到的皇后画像，一张张的都藏在了禁军休息的枕头下边。 皇帝萧潜的画功不错，画上的长孙皇后哪怕有的不着凤冠，只是披薄纱或者是鸳鸯戏水时的娇媚风情，全都被画了出来。 当然，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此女不是别人，就是长孙皇后！ 最重要的是，这些似露非露的画法，在当下大乾朝属于非常私密的个人展示。 “皇后娘娘的私密画像流落在外，对帝后来说是奇耻大辱吧？” 谢长生叉腰狂笑，很想看萧潜和长孙皇后那两人得知此事时候的嘴脸！ 可惜，看不到了！ 搞完恶作剧，谢长生直接去了国库。 可进了国库，谢长生傻眼了。 之前皇后、太后、还有皇帝的私库都让他眼前一亮。 可偏偏国库的箱子，让他眼前一黑！ 贴着封条的木箱，打开之后里边空空如也！ 国库是空的！ 不是空虚！ 是完全空！ 皇族的人各个富得流油，可大乾朝的国库竟然全部是空箱？！ 真是可笑！ 第22章 皇后噩梦 谢长生在国库连一个铜版都没带走，虽然在角落的箱子里发现个装了银元宝的匣子，但是他也没拿。 因为他怕自己偷走一盒子银元宝，管辖国库的户部尚书到时候跪在朝堂上大哭，说丢了满国库的金元宝！ 这个黑锅他可不背！ 哎？ 户部尚书？ 那不是长孙皇后的老爹么？ 去长孙家瞅瞅！ 谢长生利用空间快速转移，来到长孙家。 长孙尚书家的库房虽然隐秘，但是隐秘程度和皇宫比还是差些的，谢长生轻松找到然后进入其中，看到的却是比皇帝私库还奢华的库房！ 就单单拿一个来对比： 皇宫内找到的夜明珠，像鸡蛋那么大，至少还装在盒子里。 而长孙家这样的夜明珠，只配摆放在宝库的各个角落当烛台照明用。 更别提，满地的金银珠宝散落成堆，这才是金山银山的视觉冲击！ 由此可见，长孙家的富裕程度！ 就连长孙家装水的水缸，谢长生发现竟是镶嵌着金边的白玉缸？！ 谢长生毫不犹豫，抬手就收。 真是太会享受了！ 他看上了，要了。 他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寸金不留。 “真是国之蛀虫！” 谢长生离开的时候，刚好瞥见尚书府的书房亮着烛火，便闪身凑近去听。 “明日就有劳诸位，事成后，我等再举杯相庆！” 草！ 来晚了！ 谢长生暗暗叹息，什么都没有听见。 “谁？” 书房内显然有会武的人，当即就举剑夺窗而出！ 谢长生！！！ 长孙博等人紧随其后来到院中，只瞧见被人斩落的断枝和满地花瓣，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人呢？” 长孙博担忧的问。 “没有人，是只兔子。” 那人抬手指着断枝两侧，阴影里正好是分开的兔头和兔身。 “秦副统领果然是好身手！” 有人当即夸赞。 一场危机虽然解除，但长孙博比较谨慎，当即让众人即刻归家。 为了在朝堂上一举将护国公府的罪证做实，不让任何人有当场反驳的机会，户部尚书，也是当今国丈长孙博今夜做了最后一次推演。 谢长生从空间闪出的时候，众人已经离去。 活兔子是他在御膳房捞来的，空间那么大，草地又多，他本想留着饲养的。 没成想，这小兔子还是被人宰了。 幸好他反应快，自己回空间的同时迅速将兔子转移出来，如此就瞒了过去。 这些人密谋的内容谢长生没听到，但是他觉得肯定和明天护国公府的败落有关。 抄家流放的事，谢长生不准备挽救，已经按照最坏的情况去应对。 不过…… 谢长生望了眼漆黑的书房，转身就闪了进去。 书房外的东西谢长生没翻，能让那么多人进来开会，怎么可能有长孙家的秘密呢？ 他专注寻找书房内的密室。 很快，他就有所发现，成功进入。 密室里没有古玩字画，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木盒子。 木盒子里全是信件，谢长生打开之后，随便扫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信上的内容无聊至极，都是堪比“吃了吗？”、“睡了吗？”、“今天我去湖边放风筝，明天准备去爬山”之类的流水账。 写信之人署名长孙常婷。 这人谢长生在原身的记忆里有点印象。 对方比谢长生还要小，如今也就刚满十岁的样子，是长孙博的老来得女。 可惜，这个小女儿出生时就体弱多病，长孙博将其送到药王谷去医治，如今已离开京城有八年之久。 谢长生觉得，虽然长孙博疼爱这个小女儿，但是也不至于把对方的信放在密室里如此宝贝。 此举多少有点不对劲！ 谢长生无暇细想，先把这些东西收进空间，回头在慢慢琢磨。 当然，仅收信还不够，好歹这是密室，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错过了呢？ 于是，密室内的桌椅板凳，还有门口的烛台以及摆件之类的东西，也全被谢长生端走。 瞧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密室，谢长生点点头，这样子他就不会遗漏什么了。 当然，警示纸条必不可少： “若想知道我是谁，去问皇后娘娘！” 谢长生觉得，今夜他把祸水东引这一招利用到了极致。 出了尚书府，谢长生按照回家的路线一路又掏了好几个官员的家。 原本他还想去谢长乐所在的陆家去瞧瞧，但是看了看天色，官员们都准备离家去上早朝，他便结束在外逗留的时间。 谢长生闪回护国公府，仍旧是小厮的装扮。 只是他借助空间回去的，谁都没发现。 而暗中跟着他的那个禁军没回去，也不会引起潜伏之人的注意。 当然，他们只专注盯着护国公府，不会主动去找迟迟未归的同伴。 说到底，也是因为护国公府的局面在这些暗处的人眼中，已经成定局。 他们相信，无论里边的人做了什么去找了谁，都是无力回天！ 谢长生一入自己的房间，秋香就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那边来人请了两趟，奴婢都要瞒不住了！” “好，我知道，你去睡觉吧！” 秋香原本的担忧换成惊喜， “少爷，您出去一趟，咱们府上的危机解了？” 谢长生…… “没有，时间来不及。我只是去提前安排些人手，这次流放路上会有人照应我们！” 谢长生对着秋香睁眼说瞎话。 当然，也不是瞎话。 这是他为自己将来使用空间时提前找的理由。 主子的答案让秋香意外。 但她转头就敬佩地说，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二少爷厉害！” 秋香只想着流放前提桶跑，完全没想着再次走上流放路该怎么应对！ 谢长生…… “你好好歇着，等早朝后圣旨下来，想要休息都没时间了。我去找祖母！” “奴婢遵命！” 秋香不敢耽误二少爷，只是睡觉什么的，她也真的睡不着。 这一夜，很多人都无法入眠。 长孙皇后就是其中一个。 她本就气鼓鼓的上榻，没什么睡觉的心思，偏偏鼻间传来男人的气味，一翻身床上却空空如也。 她以为是自己想念皇帝，许久未得男人的浇灌才如此，闹心的她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即便恍惚睡着，闭眼就是噩梦连连，让她恍然惊醒。 如此折腾到天明，长孙皇后满脸憔悴。 她不知道的是，天亮之后，属于皇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23章 贵重之物 谢长生避开下人，一路来到谢老夫人院中。 “长生，这是库房的钥匙，家中重要的东西全在此处，你都毁了吧！” 谢老夫人眼中带着坚定。 长生说的话被应验了，谢老夫人对皇帝也不再抱有希望。 而且，她派府上功夫好的护卫暗中出去巡查，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这说明什么？ 说明护国公府已经不是被监视那么简单！ 既然皇帝真的决定下手，她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心存幻想。 “是，祖母！” 谢长生面色沉痛，但是心中却是欢喜的直搓手。 护国公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呢，值钱的东西定然不少！ “务必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谢老夫人眼中已经泛起了泪水，抬手间不忘叮嘱谢长生。 “祖母还请回房歇息，剩下的事，交给长生。” 谢长生一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郑重模样。 他也不能现在就点火烧库房，还需要等待。 要在早朝刚好结束，圣旨未入护国公府前，那才是放火的最佳时机。 不然皇帝听闻护国公府库房着火，在早朝一气之下直接将他们家人都来个斩立决怎么办？ 国库分儿逼没有，谢长生严重怀疑萧潜是想抄护国公府的家来填国库的空缺！ 谢老夫人见长生如此沉稳懂事，欣慰点头。 谢家至少还有长生，谢家就还有未来！ 谢长生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举着火把拿钥匙打开库房大门。 这里的东西，可是百年传承啊！ 然而，当看清库房内的东西后，谢长生手中的火把跌落在地！ 他有点呆呆的站在门口，一时间震撼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护国公府的库房很大，却很空。 说是空也不对，因为空荡荡的地方全摆放着各种兵器，刀枪棍棒，斧钺勾叉，种类齐全。 这～（*\/?＼*） 的确是百年武将之家的底蕴！ 除了兵器之外，库房门口摆放着的是些诸如布料和滋补的药材等，方便日常取用的东西。 里边紧挨着的是一个小箱子，装的东西贵重不少，这是各种御赐之物。 只不过，和皇宫里的好东西比起来，御赐的这些东西有点上不得台面。 至于金银之类的财宝？ 它们在护国公府简直是稀罕物，完全没有！ 装银票的匣子谢长生认识，因为之前给原身还高利贷的时候，就是从这个匣子里取出来的银票。 如今匣子里除了仅剩下的一千两银票，就没了。 啊？！ 所以，原身的三万两赌债，是几乎掏空了护国公府的家底吗？ 这个废物玩意儿！ 好在一切都是秋香设计安排的，那些钱并没流到外人手中，不然想想都让人肉疼！ 只是看了一圈，这些东西里并没有护国公夫人崔氏和各位伯娘的首饰之物，谢老夫人的也没有。 难道她们并不相信自己的预判，没有送过来吗？ 谢长生边想边朝库房里边走去，越过一排排兵器，转角拐弯忽然出现一大面空旷的区域，墙上有几层砌在墙面上的台阶，每层台阶都摆放着不同数目的红色木箱。 最下边的一排箱子数量，谢长生数了一下，是六个。 他打开第一个木箱，眼神暗了暗。 映入眼帘的是陈旧的半片银色铠甲，铠甲旁边放着笔墨纸砚和少量首饰。 这些笔墨和首饰他有印象，是大伯娘蔡氏的。 那么半片银色铠甲的主人，谢长生也当即明悟： 是战死大伯的！ 传闻当年大伯战死疆场时，少年将军的整个铠甲都被敌人刺穿！ 那一仗虽然胜了，但是谢家少了一个好男儿！ 第二个木箱子打开，还是一半女子之物，一半男子战损的衣衫。 这是二伯娘古氏的，因为二伯娘的饰品都很简洁。 接下来的几个箱子里，谢长生看到了更多不同的物件。 破损的剑、染血的鞋袜、碎裂的头冠以及属于三伯娘柳氏、四伯娘吴氏、五伯娘钱氏的各种心爱物件。 所以这一个个的箱子，就是诸位伯娘的贵重之物？ 因为这里有属于她们故去夫君的物件。 谢长生在看过破碎的铠甲、战损的衣衫和断掉的兵器等物件后，仿佛看到了战场上谢家男儿挥洒热血的壮烈场面！ 对于别人来说，金银珠宝是贵重之物，可对谢家来说，最珍贵的已经奉了出去！ 赤骨忠魂已为国，难许家！ 诸位伯娘们失去了夫君，妻子守着他们战死前的随身之物才能寄托相思情。 偌大的护国公府，无非是寡妇门！ 谢长生打开第六个箱子，这是护国公夫人崔氏的。 她放了自己最喜爱的头面和大红的喜服，这是她和护国公成亲时穿戴的服饰。 至于男子物件那侧，大红的新郎服上，仅放的着一缕头发。 护国公父子二人失踪，无人能给崔氏送来夫君最后的遗物。 谢长生抬头，看着更高处的箱子。 大部分都已经上了锁，只有一个没上锁。 谢长生抬手打开，里边是条陈旧的男子腰带。旁边的女子物品摆放的则是谢老夫人的珍贵物件。 这是属于祖父祖母的箱子。 那么其他上锁的，应该是已经故去的谢家历代先祖们。 虽然自己是穿越来的，不是真正的谢家子孙，可此时，谢长生不禁泪目。 这里每一个箱子，都曾是一个为国捐躯英雄的遗憾和一个情深意重妻子的坚守。 而这些英雄，如今却要因不存在的污名而毁灭！ 谢长生不敢想，上一世这些木箱子最后下场如何？ 是被人随意践踏，还是被人拿出来痛骂嘲笑？ 谢长生狠狠闭眼，对着满墙的红木箱子说： “诸位英烈，你们安息吧！我谢长生只要还活着，就会护谢家满门忠烈安然无恙！” 话落之后，谢长生深深鞠躬，然后起身时，他张开双手将这里的一切都完好的转移进空间之内。 不知道为什么，收完护国公府的库房后，谢长生感觉后背热热的，仿佛有什么在燃烧一般。 或许是刚才自己因谢家历代英烈感动所致？ 谢长生如此想。 而实际上，在他看不到的后背，原本存在的双龙戏珠图案已经缓缓变浅，然后消失不见。 空间并未消失。 而是这一刻，玉佩空间才彻底融入谢长生的骨血之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在这一刻，空间玉佩真正认可了他这个主人！ 第24章 天都塌了 虽然还没有到早朝的时辰，但皇帝今日却已经穿戴整齐。 萧潜神采奕奕，对早朝充满期待！ 若是自己能成功收回护国公府的兵权，哪怕他这一生从未上过战场，日后也将被世人称颂为英明神武的帝王吧？ “早膳还没送来？” 萧潜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大太监福顺早就派腿脚快的人去给御膳房送消息，让陛下的早膳提前送过来。 可如今皇帝都发话了，福顺也不敢找借口，只低头领命说： “老奴这就过去瞧瞧。” “快些！” 萧潜站起身，又激动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福顺弯腰笑脸出来，转身关门后就直腰板着脸问小六子， “御膳房那边的消息你没送过去吗？” “干爷爷，小的送了呀！而且还特意告诉他们，陛下只等早膳了。” “那是怎么回事？去瞧瞧！” 福顺腿脚生风往御膳房走，却不知道，掌管御膳房的人此刻感觉天都要塌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偷咱们御膳房的锅？脑袋不想要了吗？” 这是刚进门的御厨，瞧见御膳房一口口的大铁锅全被搬空后，气到跳脚时骂的嚣张话。 可接下来，御厨们发现，丢锅不是最大的事，这贼将整个御膳房的所有食材竟然洗劫一空？！ “谁的胆子那么大？” “连咱们用的调料都没给留，这是冲谁来的？值钱的东西被偷也就罢了，不值钱的调料也偷？” 昨晚最后锁门的人摸了摸脖子，他感觉自己死期将近了！ 于是，这人跳出来说， “我觉得，偷东西的人可能是冲着咱们整个御膳房来的！这么多东西，可不是一人能办到的，得好多人！怕不是谁得罪了哪个宫的主子，咱们才被人如此针对？” 要死大家一起死，背锅大家一起背，别把锅扣在他这个最后锁门人身上就好。 被如此一引导，众人也开始恍然！ “对啊！那么多的东西，每日进出搬食材的宫人都要浩浩荡荡的花费许多功夫呢！如今一夜之间就没了？那帮贼偷东西的时候动静定然不小，没准东西还在皇宫之内！我们赶紧上报，让上头去查是怎么回事吧！” “上报的话，咱们会受到什么惩罚？看管不利吗？” 胆小的立刻询问。 “那不应该吧！宫里还有巡逻的人，咱们丢了东西是苦主，要是惩罚也要惩罚巡逻的人失责吧！” 御厨们可不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准备上报之前商量好统一的口径。 只是，还不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有人忽然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盒子说， “库房里不是所有都空的！这里边还有东西！” 这家伙一喊，大家也好奇的凑过来，想知道那帮贼没拿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打开盒子后，里边那张字条的内容就毫无保留的进入到每个人的眼睛里。 有傻子还张嘴念了出来： “昏～” 只是念了一个字，这人原地就跪了下去。 其他人的脸色也都瞬间惨白，全责怪的看着找到盒子的人。 “这 、这、这！” “你怎么不早说里边的东西如此大逆不道！” 捧着木盒子的御厨面上局促， “我就是发现的急，还没来及打开看呢！”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人内心则在庆幸： “反正这大逆不道的纸条终于不是就我一个人瞧见了。” “这可怎么办？” “这也太……哎！” 纸条上的话实在烫嘴，比御书房被洗劫一空还愁人！ 现在御厨们都感觉自己脑袋要搬家，立刻开始贡献思路，如何才能保命？ 正低头群策群力商量着呢，门口传来尖锐的嗓音： “都什么时辰了？陛下的早膳在何处？还不开火围在一起做什么！” 大太监福顺在宫里各处都是横着走的存在，他进来后，甩了下拂尘，面色非常不悦。 只是福顺的怒火还没下去，就看清了御膳房内的现状！ “你们！你们竟然如此胡作非为？要私自拆了御膳房吗？！” 众御厨面面相觑，他们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大太监扣上罪名了？ 那你就和大家一起下来吧！ 御膳房总管上前一步，举起木盒子恭敬道： “大总管，昨夜御膳房物品全部失窃，贼人留下此物，请您过目。” 福顺没多想，以为御膳房丢的就是锅。 也不知道那个混账，别的不偷，拿御膳房的锅做什么！ “呀！” 还没想明白呢，福顺就被纸条上的那句“昏君在世，奸佞当道”给吓得惊呼一声。 御厨们彼此眼神交汇，心想： “不错，就是这个效果！” “大总管，御膳房丢了全部的食材，就连做饭的锅、烧火的柴、还有装菜的盘子，全都一夜消失！那贼人还留下此等字条，真是狂妄至极！还请大总管为御膳房主持公道！咱们兢兢业业给主子们做菜，可不曾想却因为皇宫内守卫的看管疏忽，而被连累掉了脑袋啊！” 御膳房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哭诉。 平时里他也是下巴朝天的牛逼人物，可今时今日，保命要紧，先把锅甩出去再说。 这口锅他甩得丝滑，丢这么多的东西问题和看守没关系？ 怎么可能呢！ 福顺太阳穴嘎嘎嘎的直跳。 全丢了？ 那可是多少东西啊？ 御膳房丢失小的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可丢成这个模样，这么大的事的确瞒不住！ 必须要上报！ 而且若是贼人下次不偷东西，偷人伤人呢？ 事关皇宫安全、陛下安全！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 这纸条，要不要上报？ 福顺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 现在肯定不行！ 陛下今日早朝有大动作，现在他别说上报纸条上的内容，就是失窃一事怕也是会触陛下的霉头，还是早朝后再说。 思量一圈，福顺把纸条放在盒子里，让身边的小六子抱住，然后说： “陛下即将早朝，御膳房此时最重要的是准备早膳！不然失职就是诸位最大的过错！” 御厨们还想张口说话。 这没锅没火没米没食材怎么做早膳？ 凭空变啊？ 可还不等众人抗议，御膳房总管直接拱手领命： “大总管放心，早膳很快就准备妥当！” 其他御厨？？？ 第25章 乐极生悲 福顺深深的看了御膳房总管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就喜欢这种聪明人。 他都说了要早膳，那意思就是先拖一拖此事。 一群厨子不懂，能掌事的倒还是个明白人。 至于这早膳怎么变出来，那不是他福顺要操心的事。 “都快些点！别让陛下等。” 福顺带着小六子离开，御厨们又要开始各说各话。 “别吵，想保住脑袋的，就听我的安排！” 屋内瞬间寂静无声。 谁嫌命长啊！ 御膳房总管点点头，然后说， “御膳房空了，其他地方又没空！别忘了，你们住的地方就有小厨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总管，让陛下吃咱们小厨房整的东西，真的好嘛？ “还愣着干嘛？再慢点，陛下吃不到早膳震怒，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这话成功让御厨们醒悟过来！ 管他是御膳房还是小厨房出来的，只要是御厨做的，就是御膳！ 于是，所有人全动起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道看似没有大毛病，但少了许多珍贵食材的御用早膳就准备妥当。 皇帝此时心情不错，喝到口中的粥都觉得香甜无比，赞道： “御厨今天的手艺不错，朕很满意！” 福顺眼睛放大一圈，然后笑而不语。 御厨们做完早膳就伸着脑袋等消息，不知道今日的清粥能否入陛下的口啊？ 结果传来陛下高兴的消息，一个个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只是有人不解， “今日的早膳比往日都寡淡，没想到还能让陛下满意。” 御膳房总管笑而不语。 平时陛下的粥里都是山珍海味，今日少了诸多食材，反倒凸显了米粥的原味。 当然，这里边应该也少不得大总管福顺在旁侧的功劳。 难怪福顺能当大总管呢！ 瞧人家事情办的，就是漂亮。 换成别人，肯定是急吼吼的先上报问题，可如今，陛下早上先给了夸赞，回头得知御膳房失窃后，应该也不会立刻杀御厨吧？ 毕竟天子不能改口太快！ 不管御膳房总管心里怎么想，此时的福顺只觉得今早的事儿特别多。 这边刚伺候完皇帝用膳，太后宫中就派人来求见。 “这一大早的，母后有何事……” 萧潜刚开始是疑惑且关心的，正准备召太后宫中的人前来问话。 可突然的，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寒，声音冷漠道， “朕要去上朝，太后娘娘那边有什么事，等朕早朝之后再说！” 萧潜说完，整个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大步朝外走去。 他是真的要去早朝，虽然时间来得及，可他不想在耽误下去，以免太后亲自过来。 福顺当即安排人去传达，而自己则快步跟在皇帝的身后。 或许别的宫人不明白皇帝为何态度忽然转变，可福顺却是能猜到一二的。 太后此时派人过来，怕是也得知了陛下要针对护国公府，特意想办法来求情阻止的！ 传闻太后年少未入宫前，可是和现任护国公的爹，也就是老一代护国公有婚约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入宫做了皇后，此事就无人得知了。 但是太后对护国公府出身的贤妃娘娘，以及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全都格外疼爱，当然，除了谢老夫人之外。 福顺内心的猜测没错，皇帝萧潜自然也是如此想，因此才决定不见太后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太后，根本没想什么护国公府，而是正上火呢！ 太后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得力的嬷嬷丢了不说，库房的门还开着，宝贝也全丢了！ 她正急得想喊皇帝封锁皇宫，抓住贼人呢！ 结果传话的宫人回来说，陛下上早朝去了，下朝后才过来。 太后急得忍不住拍大腿， “早朝之后那贼人跑了怎么办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宫女进来道，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刚在库房发现了这张纸条……” 太后看完盒子内的纸条，刚急切的心瞬间变成了暴怒！ “皇后！” “皇后！” “是皇后！” 其他宫人不知道纸条上的字是“牝鸡司晨，国将不国”的警示，全以为这次太后宫中失窃乃皇后娘娘的手笔！ “这东西，你都让谁瞧见过？” 太后看着小宫女询问。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发现之后就一路过来禀报，没有让任何人瞧见。” 小宫女言语间都带着小得意。 她没让人看到，自己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一定会得太后娘娘重用的呢！ 心中这么想着，小宫女的耳边却传来上位者的命令： “把她给哀家乱棍打死！” 太后话落，便有宫人上前拖拽小宫女离去。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 小宫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乐极生悲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随着求饶声的远去，殿内恢复了平静。 太后唤来二号心腹嬷嬷，吩咐道， “派人盯着坤宁宫。从今日起，皇后宫中的人去了哪里见了谁，哀家都要一清二楚！” 太后娘娘这是和皇后娘娘对上了。 但太后宫中的人底气十足。 毕竟，就没有媳妇能干过婆婆的！ 更何况，皇后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偷太后的私库呢！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太后对皇后的忌讳是“牝鸡司晨，国将不国”，她可不想大乾朝毁在自己儿子手中。 而太后的爪牙们对皇后气愤的点是： “你偷了太后的私库，不就是偷属于咱们的赏赐吗？你都皇后了，还抢我们嘴里的好处，真是太过分了！” 坤宁宫。 昨夜长孙皇后睡得一塌糊涂，黎明前后刚睡着，就又被宫女给吵醒了！ “启禀皇后娘娘，不好了！” 长孙皇后怒极而起，瞪着眼睛怒斥： “闭嘴！本宫好着呢，怎么就不好了！你个该死的奴婢，再乱说话就剁了你的舌头！” 过来禀报的也是长孙皇后平时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磕头认错，但还是赶忙解释： “启禀娘娘，刚奴婢去库房为娘娘准备今日的凤冠，可没想到，没想到……” “快说！扰醒本宫清梦的人是你，如今要说不说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死？！” 长孙皇后本来就有起床气，此时更是被眼前的人气得半死！ 要不是今个是护国公府的“好”日子，长孙皇后真的想要杀人了！ 想到护国公府，长孙皇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 哎呀！现在陛下在早朝呢吧？ 心中正欢喜着，一道让长孙皇后也乐极生悲的消息传来： “皇后娘娘，坤宁宫的库房遭贼了！凤冠没了，里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什么？！” 第26章 人人自危 长孙皇后昨夜入睡前，就已经吩咐贴身的大宫女，今日她要着凤冠。 她就等着前朝皇帝处罚护国公府的圣旨一下，然后穿着高贵的皇后套装好去奚落贤妃。 到时候，没了护国公府，陛下也不会护着贤妃。 多年来的委屈一朝得雪，长孙皇后已经想出好几个法子羞辱贤妃那个贱人！ 不！ 现在的她就是要了贤妃的命，估计陛下都不会管！ 长孙皇后对今日充满期待，因此，也才有了贴身宫女一大早就去准备凤冠的事。 凤冠贵重，自然要放在库房，所以皇后宝库失窃的事很快就被发现。 “皇后娘娘，是真的！奴婢亲眼所见，库房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全没了！” 大宫女磕头焦急道。 “休要胡说！后宫重地，怎么会失窃？！” 长孙皇后从最开始的震惊中醒悟过来，质疑的看着面前的大宫女。 难道她身边的人被收买了？ 故意如此说好骗她去宝库亲自查看，然后在图谋不轨？ 是谁？ 会不会是贤妃那个贱人？ 皇后不相信大宫女的话，无非就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丢失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就罢了，凤冠可是她的心头好，且谁敢动？ 还整个库房的东西都丢了，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大宫女了解长孙皇后的性格，立刻为自己解释。 其实她刚进去的时候，也以为是做梦，看错了。但经过反复揉眼睛、掐大腿等一系列确认后，她才坚信： 库房是真的全空！ 且锁头完好。 真的不明白东西怎么就都没了。 当然，大宫女说完后，还低头奉上个木盒子， “启禀皇后娘娘，库房里只留下这木盒子，请您过目！” 长孙皇后担心木盒有问题，唤来其他的心腹确认无毒之后才打开查看。 当“朕很喜欢，全部笑纳！”的八个大字跃入长孙皇后的双眼，她呆愣在了原地。 所以，是陛下拿了她的宝贝？ 可这字迹根本不是陛下的啊！ 但还有谁能在皇宫里做到此事？ 除了陛下，长孙皇后也想不到旁人。 可是…… 为什么？ 陛下很缺钱吗？ 不缺吧？ 退一步说，就算是陛下真的缺钱，只要陛下开口，她宁愿把自己的全部财宝都交给陛下，甚至是长孙家的都可以！ 但现在陛下为什么要偷啊？ 皇帝怎么能偷呢？ 长孙皇后一时间想不通，思绪也异常混乱。 可很快，长孙皇后笑了。 她想明白了。 对别人而言，陛下是皇帝。 可对自己而言，萧潜是夫君。 这是夫君和她之间的另一种情趣。 旁的女子是没机会被陛下如此对待的！ 长孙皇后原地发呆过后，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得意。 她心想： “或许陛下是故意找台阶，想亲近本宫，又没机会，于是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而长孙皇后如此想，无非是觉得陛下要弃掉贤妃，转头想起自己的好，也想起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冷落，知错了。 可皇帝嘛，自然是拉不下脸面，于是就挪了她的库房，接下来便有借口来坤宁宫和她亲近。 毕竟，她的宝库都献给陛下了，皇帝过来多陪陪自己，也合情合理吧？ 自小就不缺钱的长孙皇后，可能是眼下丢了东西唯一不心痛的主子吧。 毕竟，她最想要的是皇帝。 大宫女自然是看过纸条上的字，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后娘娘，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啊？那么多的东西都丢了，咱们坤宁宫是不是出了贼？奴婢这就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好好查查！” 大宫女痛心疾首，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模样。 长孙皇后淡然的摆摆手， “无事，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莫要声张。” 皇后说不声张，失窃之事在坤宁宫就相当于没有发生。 当然，这件事本来也只有少数几个皇后心腹知道，其他的宫人完全蒙在鼓里。 长孙皇后派人盯着早朝那边的动静，坐等护国公府被处置的消息。 太后得知皇后的人盯着早朝，更是气得摔了两个杯碟。 果然是牝鸡司晨！ 怪自己之前没注意！ 太后和皇后的心思旁人不知，只是后宫其他的妃嫔们，早起之后全进入了无比闹心的状态！ 后宫妃嫔每日要给皇后请安，太后娘娘因为常年修养，喜安静，倒是不需要日日请安。 而各宫妃嫔们在思量了一晚上的劲爆消息后，睡得都不好，晨起的时候，难免挂上了熊猫眼。 于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气神一些，每个人就要翻箱底的往外拿好东西，要么是提气色的衣服，要么就是上好的遮瑕胭脂，要么就是更精致的珠钗耳环。 需求一提升，自然就得开小库房拿宝贝，然后各宫妃嫔们全都疯了！ 她们值钱的东西，咋没了？ 东西丢了很痛心，可更闹心的是，她们发现贼人留下了纸条，上边写着：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次拿走财物只是警告，下次就拿走你的人头！” 看到纸条的妃嫔们，有的直接吓得瘫软在地，胆子小的更是晕了过去。 知道的太多了？ 那肯定是皇后娘娘和禁军的事！ 反正不管是认为她们睡了还是要造反的，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秘密。 每个主子都以为仅自己知道，吓得半死。 于是，丢了东西妃嫔们全不敢吭声了，生怕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在后宫。 只是，事关长孙皇后的谣言如今已长了翅膀，通过宫女和太监的口口相传，开始往太后的宫中传播。 至于皇后的坤宁宫和皇帝的乾清宫，暂时还没人傻的往正主面前提。 太后得知皇后和禁军睡了的消息，更是气得眼冒金星！ 她觉得长孙皇后就是有了当女帝的心思，准备找时机暗害皇帝！ “去！等着皇帝，下朝之后让皇帝快来见哀家！” 太后娘娘对着二号心腹嬷嬷交待。 至于丢失的一号心腹嬷嬷，现在的太后已无心去考虑，当然她在心中也猜测出了结果。 毕竟，太后娘娘在后宫多年，深知人是无法随便出后宫的。 若是消失，只有一种可能——死了。 萧潜还不知自己的后宫已经人人自危，此时的他坐在龙椅之上，正得意的听着下首大臣们为护国公府该杀该关而争辩…… 第27章 一线生机 萧潜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 因为无论是杀还是关，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前提： 那就是护国公投敌叛国的罪名已经成立！无人能反驳！ 证据链相当完备，有护国公和世子与敌国的书信往来，笔迹无误，印章俱全。 还有近来军中查处的几个贪污案子，被抓的将领都已认罪，主谋就是护国公！ “陛下，证据确凿，护国公府应当诛九族，斩首示众！” 激进派的目的上来就是要护国公府上下全死！ 所有的证据链齐全，当事人护国公和世子又无法出面解释，而朝堂上忠于护国公和相信护国公的人在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出来想办法拖延。 “陛下，此事来得突然又蹊跷，还请陛下明察证据的真伪！若这是敌国设计的圈套，趁护国公与世子失踪之事故意陷害，连累忠烈满门的护国公府枉死，何其可悲啊！” 守护派站出来抵抗。 “张大人此话何意？这些证据可都是在护国公的营帐内搜出！难道我大乾朝的主将军帐都能被敌国随意潜入不成？” “常大人，那此事关乎我大乾朝百年忠勇武将之家的后代性命，也不该如此草率的就下令诛九族！此事传扬出去，军中将士会寒心的！” “人证物证皆在，怎能叫草率？难道就因为护国公府先辈忠勇，就对这一代护国公府罔顾律法之事视而不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护国公府的子孙自己不成器，走错路，陛下还留着不罚，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陛下吗？护国公府的二世子都能因为赌钱被打的趴在床榻上，护国公怎么就不可能投敌？！” 常御史咄咄逼人，一张嘴能干到一片。 “你！” 昨日谢长生的破事，也是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一个不成器的谢长生，怎么能代表护国公啊！ “陛下，臣愿意用性命担保，护国公府不会投敌，还请陛下开恩！” 张大人见状说不过，当即就要抱头撞柱，为谢家满门争取生机。 都不等龙椅上的皇帝有什么反应，就有人先一步挡在张大人的面前，拦住他要死谏的举动。 长孙博筹谋了此事许久，如今大殿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场面，更是被他推演过许多次。 长孙博料到定然会有人为护国公府出头求情以及命都不要的撞柱子。 但没关系。 只要死不成，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 事情闹到此时，基本就是看皇帝的意思了。 长孙博此时才从看戏的沉默状态站出来，率先跪地给护国公府求情。 他的一众小弟也哗啦啦的跟着跪一片。 张大人等瞧见，还对长孙博的行为暗暗赞叹。 毕竟这位平时和护国公府是对立的，没有想到出事的时候，他竟然能站出来支持护国公府。 长孙博收了一波好感之后，皇帝也适时的开了口，他圣者仁心的夸了通自己对护国公府是如何的信任，但也表示国法不容任何人逾越，如此两难之下…… “朕决定，继续派人查找护国公谢永胜和世子谢长安！” 张大人听到此，立即高兴的眼睛弯起来。 只要继续找，就说明还有机会！ “只是，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 皇帝沉吟片刻，仿佛做出接下来的决定是多么的艰难。 看着下边的众朝臣翘首以待，萧潜压住上扬的嘴角，无奈的说， “护国公府亲眷先流放边疆，家产没收！” 朝堂之上不需要说太多，但皇帝还是表达了自己对护国公府的偏心。 抄家流放不需要牵连其他的亲族，只是护国公府内的亲眷便可，至于奴仆等是重新发卖还是跟着谢家一同流放，此事让护国公府自行定夺。 表面上，这听起来会认为皇帝真的开恩，没有牵连太多人，还给护国公府留了点小权利。 可实际上，护国公府除了几个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有什么直系的亲人？全都战死了！ 至于嫁出去的女儿，那不能细究，若是都算上，萧潜这个皇帝也是逃不掉的。 而关于奴仆的是，若是护国公府选择重新发卖，钱财是充公的，同时也无人在流放路上照顾谢家女眷们； 可若是不发卖跟着一起流放？ 等吃苦受罪时候，他们想到决定是护国公府主子做的，这些奴仆也不会心甘情愿照顾主家，甚至还会心生恨意！ 如此，看似皇帝的一片好心，但对护国公府而言，还不如按律行事。 听完陛下的话，张大人笑不起来了。 他还要争取的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呼啦啦的声音： “陛下仁德！”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万万岁！” 张大人嘎巴嘎巴嘴，也只能跟着高呼。 虽然抄家流放不是最好的效果，但是比斩首示众来说，的确也是给护国公府留了条生机。 只要找到护国公和世子，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张大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局，早在开始设下的时候，就没人给护国公府留任何的活路…… 之后的事，如上一世那般，圣旨往护国公府飞快而去。 只是和上一世不同的是： 当禁军副统领带着圣旨到的时候，整个护国公府根本无人迎接，而是全忙着救火！ “走水啦！” “走水啦！” 护国公府上下都往后院涌，这时候的大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秦副统领看到浓烟滚滚，也并没有多想。 护国公府就算是着火，那可能就是柴房而已。 他先让禁军快速将护国公府都围住，确保不放跑任何一个谢家人。 之后，秦副统领带着传旨太监往里走。 等得知着火的地点是库房时，秦副统领恨不得让禁军都上去跟着灭火！ 可面前的火实在是太大了，正是冲天最旺的时候，就连护国公府的人都不敢上前了！ “我的宝贝啊！” 五伯娘钱氏肉痛的拍着自己，她抬眼望天，痛斥：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快下雨吧！” 秦副统领也跟着望天，此时艳阳高照，护国公府的这个火一时半会怕是灭不了！ “快宣旨！” 秦副统领想着赶紧宣读圣旨，府内其他地方的财物他好快些命人收走！ 以免都烧废了！ 谢老夫人这时候疲惫的走出来，得知有圣旨时便下令让家中众人放弃救火，同时命人把趴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谢长生抬了出来，共同接旨。 福顺上前，开始面无表情的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护国公谢永胜，沟通外敌，叛国求荣，贪墨受贿，今被查实，朕愤不能平……” 第28章 抄家时刻 “……钦此！” 圣旨宣读完，护国公府的奴仆们都傻了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国公爷叛国？ 贪墨？ 褫夺封号？ 抄家流放？！ 主子们虽心有准备，但多少还有一丝侥幸。 可现在皇帝对护国公府不留情面的快速处置已成事实，圣旨上罗列的罪名更是让人愤怒，众女眷有些无法接受！ 崔氏就是最不可置信的那一个！ “不可能！国公爷和世子只是失踪，人都没有找到怎么就定了罪？” “谢崔氏，你是想抗旨不成？” 往日在诸位国公府夫人面前都弯腰低头的大太监，此时冷声训斥。 护国公的封号已经被夺，护国公夫人的名头也随之消失。 这时候，谢老夫人颤抖着举起手，一字一句仿佛如泣血般吐出几个字， “谢、家、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氏眼泪当即决堤，其他的谢家女眷也配合着将震惊、不可置信、委屈和倔强等情绪分别展示。 谢老夫人是受人敬佩的老太太，哪怕如今她已经成为即将流放的罪人，仍努力挺直着脊背，并未因此而颓废。 福顺心中赞叹，谢家老夫人不愧是经历过一夫五子皆战死的传奇女子，面对如此突然的变故也能稳如泰山，着实是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只是，可惜了…… 福顺瞧了眼谢长生，因为抬出来的急，此时的谢长生只着白色的里衣，趴在架子上脑袋歪着，眼睛闭着，显然还是昏迷的状态。 谢家，这是真完喽！ “都愣着做什么，这是诸位的衣服，快点换上，谢家满门今日就要出城流放，不可耽误时辰！” 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命人找来数套粗布麻衣，扔在地上说。 “我们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能穿吗？” 五伯娘钱氏肉痛的问。 她可是在衣服内里缝了银票的，这要是换下去，岂不是藏不住了？ 不等秦副统领开口，就有禁军上前怒喝： “废什么话？哪有犯人穿绫罗绸缎流放的！快去换！” 谢老夫人怕谢长生假受伤的事被人发现，于是对还要跃跃欲试的儿媳们命令道： “你们夫君战死疆场，此时就算我谢家有难，但也不能辱没了谢家满门忠烈的名声！领旨遵命去换衣服，不要耽误流放的时间！” 谢老夫人的态度，仿佛当下仍然对皇帝无限愚忠，但她的一席话也让刚出声斥责的禁军暗暗后悔。 护国公虽然是有罪，可这里的女眷们的确是战死将军们的遗孀，不该像其他犯人那般被粗暴对待。 大伯娘蔡氏率领众弟妹们拿衣服。 谢老夫人看向全家奴仆， “圣旨里说了，你们的去留让谢家做主。那么是重新发卖还是随主家一起流放，诸位就自行决定吧。留下的跟着走，不留下的，老身会将卖身契拿出来交给秦副统领。” 重新发卖的银钱也不可能给被抄的谢家，所以，直接交给禁军处置就行。 谢老夫人说完，秋香率先站出来拿了唯一的男装， “奴婢留下。奴婢帮少爷更衣！” 春桃见状也站出来表示要跟着流放，一同伺候已经“完全不能自理”的谢长生。 秋香诧异的看向春桃。 这丫头不是应该有成亲的对象，上辈子都提前离府了，怎么现在有机会走还不走，是不是傻啊？ 春桃见秋香看来，还傲气的昂了昂下巴。 秋香…… 两人的态度很明确，谢老夫人就让她们抬着谢长生走了。 很快，又有九个忠心的仆人站出来，坚定的跟着谢家。 有两个老嬷嬷，六个丫鬟，还有一个马夫。 嬷嬷和丫鬟们都是谢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嫁入谢家之时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奴婢，属于宁死也要守着主子的忠仆。 至于马夫王霸天，是世子小时候在外遇见的流浪汉，因他长相格外丑陋，小孩见到都哭，偏偏世子瞧见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回了国公府。 而其他的奴仆们则站在原地傻眼，显然还没有做好决定。 当然，对于今日主家的突变他们也着实意外，根本没反应过来呢！ 谢老夫人不去管剩下的，便带着家中众人去换衣服。 等谢家人换好衣服出来，没有仆从再站出来。 虽然重新发卖会去什么样的主家都是未知数，但总好过流放之路的艰苦，甚至还有丢性命的风险！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衡量一番后再做决定就很容易。 谢老夫人对此局面并不意外，她拿出其他奴仆的卖身契和家中所有的钥匙，全部上交。 秦景睿没有想到一切如此顺利，之前他们还猜测，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可能会抵抗，甚至会闹着要去皇宫什么的。 “搜身！” 秦景睿下令，就有几个禁军上前。 秋香此时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上一世，搜身这个环节闹得很难看。 这些禁军借着搜身的名义，对夫人们动手动脚，甚至还拆乱了夫人们的发髻！ 最后，还是二奶奶古氏找机会当场拔了禁军的剑要自刎威胁，才作罢！ 谢老夫人此时也担心，但她的担心和秋香不同，老夫人顾虑的是： 长生的伤是假的，会不会被禁军搜身时候发现？毕竟禁军是男子，很可能会掀开查验。 此事如果上报皇帝，那么长生会不会在接下来流放的路上被暗算？ 谢老夫人此时根本没想自己和儿媳们，但是她知道，长生如果活蹦乱跳的，皇宫里的那位一定不会放心！ 面对步步上前的禁军，众女眷忍不住后退，她们可没有被除夫君之外的其他男子触碰过呢！ 想着战死的夫君，在想想此刻的处境，无限屈辱涌上心头。 若不是家中还有长生，还有婆母，几位守寡的伯娘甚至都有当场血溅抗旨的心思，也好让大乾朝的百姓们看看皇帝的虚伪做派！ 谢家男儿护国护民上战场，可他们的遗孀，无人能护还要被如此羞辱！ “你们要做什么？秦景睿，难道你的禁军要非礼我等不成？！” 崔氏跳出来指着秦副统领，连名带姓的直白质问。 现场一片沉默。 众伯娘惊讶的看向崔氏…… 第29章 当年故事 崔氏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府内的事从不用她操心，家中更没有让她出面抗过事。 而今日，崔氏不仅一再出头，听这语气，也不像是往日那般的温婉懒散，反倒还带了几分嚣张霸气？ 众伯娘们能不惊讶吗？ 虽不知崔氏为何敢如此对秦副统领直呼其名，但她先声夺人的话，的确止住了禁军们上前的脚步。 什么都没有做的禁军，此时面面相觑，刚才的气势也少了几分。 这、这、这…… 他们就是正常去搜身，怎么还被说是非礼呢？ 虽然原本的确是藏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但是把话提前放在台面上，谁还好意思下手？ 有时候就是这样，话不说不明！ 一旦挑开，有那个恶心意图的人，便会心虚不敢做了。 只是除了这点，崔氏的话里还埋了一个雷，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人忽略。 可有些人偏偏是心细的，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妥。 福顺还没走，他听完崔氏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禁军，是陛下的。 而不是秦副统领的。 福顺转头就看秦副统领的反应，如果对方原地反驳崔氏，那这就不算什么事。 可偏偏…… 此时的秦景睿一言不发，定定的瞧着崔氏。 福顺内心： “秦副统领是真的把禁军当自己的私产了？” 崔氏内心： “秦景睿果然没注意话中的不妥。” 崔氏从圣旨颁布之后就一直挂着泪，如今泪眼婆娑还带着委屈，完全是柔弱的水美人！ 瞧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更何况，崔氏本就是秦景睿当年一心想要求娶之人！ 这事，别说护国公府的人不知，就是京城中的其他人也不清楚。 大家只意外崔氏忽然爆发的勇气，可秦景睿却心中升腾起一阵骄傲的快意！ 他无声的看着崔氏，仿佛在说， “若是当初嫁给了我，你今日何苦遭受此番？” 但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外露，毕竟他在众人眼中可是一身正气的禁军副统领呢！ “崔氏，本官只是例行公事让下属搜身。” 秦景睿淡淡道。 “哼！别人不知道，你的虚伪我还不知道吗？你今日不过是想公报私仇，故意针对我！就和当年一样！” 崔氏继续失声控诉。 秦景睿的风度终于在崔氏的催讨声中破了防！ 他极度愤怒的质问： “我公报私仇？我针对你？崔氏，当年明明是谢永胜横刀夺爱，是你朝秦暮楚！” 众人听完眼神亮了。 虽然之前这位禁军副统领和护国公二人就不对付，但那时旁人只当是两个武将对彼此的看不上。 虽然此刻大家都知道不适合吃瓜，但崔氏口中的“公报私仇”、“当年”和秦景睿口中的“横刀夺爱”、“朝秦暮楚”等词，真的是让众人好奇： 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内情？！ 就连趴着装晕的谢长生，也是忍不住歪了下脑袋，让自己的耳朵距离说话的方向更近些，好听清楚点。 “你还污蔑我？” 崔氏整个人委屈的都在颤抖，若不是吴氏和钱氏扶着她，她都要站不住了。 “那今日，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当年，我去城外祈福，是你安排人当街纵马，让我不慎落水！此事，刚好发生在你提亲被拒的第二日，不是你对我的故意针对是什么？！你就是一个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卑鄙小人！而恰巧那时夫君回京复命，英勇出手救我性命，这才让我和夫君一见钟情，何来朝秦慕楚之说？” 崔氏说完，见秦景睿还想辩解，快速补充： “那日纵马之人就在此地，让我指出来告诉大家吗？” 秦景睿眼瞳微缩。 他没有想到，当年自己的那些安排，崔氏竟然都知道？ 当年他家的确是向崔家提过亲，可京城各家都是看重脸面的，即便是不同意也都私下回绝，尽可能的低调不让外人得知，以免影响双方嫁娶。 可秦景睿对崔氏痴迷，并没有因为被拒而放弃，反倒想出了英雄救美的法子。 于是，在得知崔氏要出城之后，秦景睿就安排了人当街纵马。 他想的是自己英雄救美把落水的崔氏救上岸，到时候就算崔家不同意，有自己的救命之恩和与崔氏的肌肤之亲，两人的婚事也能成。 一切都计划得相当完美。 只是最后在关键时刻，自己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呢，谢永胜就先一步出现，然后英雄救美的精彩戏份全给了旁人。 所有的计划都成了别人爱情的铺垫。 崔氏当时看谢永胜的眼里都冒着星星，秦景睿恨不得当场就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咬死！ 但木已成舟，他知道自己再出现也是于事无补还会暴露行踪，便在暗处隐身退了。 这事除了自己和那纵马之人应该无人知晓，为何崔氏清楚？ 至于那纵马之人，当然是秦景睿的好兄弟，也是如今在禁军中被他器重的手下！ 此人正站在准备进行搜身的禁军当中，此时也下意识的低下头，生怕被崔氏指认出来。 “满口胡言！” 秦景睿甩袖道。 他望着还在冒烟的库房有些烦躁，原本想要奚落谢家众人的心思也没了，他怕崔氏说出更多对他不利的事来。 而如今耽误的时间有点久，火在烧下去，宝贝全毁了！ 现在的秦景睿不想和崔氏当众争辩，只想快点把谢家财宝都翻出来！ “当日纵马伤人的事，夫君是报了官的，这事到底是我胡说还是真的，一查便知。” 崔氏说完，擦了擦眼泪，无意识的瞥了眼福顺。 这事，禁军的人不会查。 可在场唯一皇上最信任的大太监，肯定是要走心的。 福顺想着崔氏的话不管真假都无所谓，自己回去一查便知。 但是让禁军搜护国公府女眷们的身，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怕是不利。 说到底，护国公府在民间的威望颇高，并非一张圣旨就可消除的。 于是，此时的大太监适时出声， “就让咱家的人来搜身吧！” 秦景睿自然不会反驳。 上前的禁军见状都往后撤，反正等下也没有便宜占，那还是让太监们来干活吧！ 经过这一茬，谢老夫人主动上前道： “老身先来！” 这是给双方台阶下。 谢老夫人双手张开，坦然淡定的气势，根本不像一个罪人。 其他的女眷们也是主动上前，任由太监们检查。 秋香有些恍惚，此时的情况和上辈子完全不同。 但瞧见众人衣衫整齐的被搜查完，秋香缓缓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释放完，她就听到大太监福顺出声： “谢家二公子有伤在身，你们粗手粗脚的，让咱家来吧！” 第30章 瞒天过海 一直淡定的谢老夫人，此时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只是还不等她上前，三儿媳妇柳氏就已经扑在了谢长生的身侧哭道， “长生，苦命的长生，你这样的身体在流放路上可怎么活啊？！三伯母恨不得此刻躺下的人是我，好换长生你能走能动，咳！咳咳！咳咳咳……” 柳氏的体弱是出了名的，尤其她的毛病是不断咳嗽。 福顺作为贴身伺候皇帝的人自然不敢过病气，吓得赶紧往后退了数步。 “三弟妹，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你和长生的……” 大伯娘蔡氏上前，也抹眼泪开始哭。 “想哭就哭吧，反正自从夫君走后，我还没好好哭过呢！” 二伯娘古氏不太会演戏，但也跟着往前站，然后就开始愤愤的掉眼泪。 谢家人面对圣旨不能喊冤，可谁又规定不能掉委屈的泪水呢？ 四伯娘吴氏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是哭。 五伯娘钱氏见所有人都掉眼泪，自己不哭好像不对劲，于是也在暗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夺眶而出。 “三嫂，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这个当娘的更难受了……” 崔氏简直就是水做的，眼泪根本就没断过，说完之后更是泪水汹涌。 主子们都哭得起劲，留下的奴婢们也哀伤的跟着落泪。 唯独马夫王霸天，一张丑脸倒是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谢家本就是女子多，如今众女眷除了谢老夫人都嗷嗷嗷的哭上了，真的是让人头疼的场面！ 虽然围观的百姓被拦截在外，可等下谢家众人是要直接押送到城门外去流放的，这样哭哭啼啼的出门好像有冤屈似的。 陛下对谢家下手快就是怕夜长梦多，更何况谢家的这些女眷都是忠烈之妻？ 此刻禁军们都有些握剑无力，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杀的恶事。 秦景睿觉得这样耽误下去只会出事，便提醒道， “大总管？” 福顺不想靠近柳氏，但也没有放弃检查谢长生，毕竟这是陛下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之一。 于是，福顺挑了两个机灵的太监说， “你们去搜一下谢二公子的身。” 同时他还不忘眼神暗示，让两人留意谢长生受伤的部位。 谢老夫人想要出声，却见柳氏率先起身让路，她眯了眯眼睛便站在原地没动。 柳氏起身，还拉着边上的妯娌们闪开。 刚还哭着一团要把谢长生围起来的众女便左右分立，让出了一条路。 原本有些疑惑谢长生装受伤的福顺，此刻也才放下了戒心。 如果谢长生的伤势不让人瞧，那谢家就是有猫腻的！ 现在好了，应该是真受伤。 两个太监上前，一个从头开始搜，一个从脚开始搜。 但谢长生身上是半个铜板都找不到的，只有掀开后背贴满的膏药贴和后腚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长生！” 谢老夫人瞧清楚谢长生的后腚便双目通红的喊出了声！ 难道这孩子预料到今早会被重点搜查，所以提前弄了一身伤吗？ 其他的几位伯娘也不知道详情，见状猛然间哭得更大声。 而这边，检查的两个小太监低头仔细查看的时候，鼻尖忽然传来独特的气味。 这是从谢长生的衣衫下传来的。 是一股酸臭无比的气味！ 感觉是谢长生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发出的味道，难怪人怎么都醒不过来！ 瞧这样子，人是活不多久的！ 两个太监忍住差点呕的感觉快速回去复命。 “大总管，没有问题。” 福顺的任务完成，秦景睿当即命禁军转移谢家众人，至于抄家的情况，那就不需要谢家人在场了。 “长生！” 谢家众人需要走到城门外，可谢老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百姓的目光，而是来到谢长生身边。 “母亲，儿媳扶您。” 柳氏上前，挨个转达刚才发生的事。 不然家里人都哭个没完，怪费体力的。 柳氏是第一个靠近谢长生哭的人，所以当她想要护着谢长生不让人检查的时候，就听到了秋香凑过来的低语： “三奶奶，让他们搜。” 如此，柳氏之后才会放心的起身。 至于气味，柳氏和众伯娘靠近的时候，可是没有什么酸臭味的。 那是谢长生等两个太监靠近时，专门将自己在空间收集来的泔水气味转移出来，如此就达到了恶心人的目的。 至于后腚上的血肉模糊，是谢长生在自己屋子里提前准备好的。 他准备一块牛肉后腚，将其打烂打细碎，在处理成合适的厚度以及摆放完美的角度后，让秋香放在身上，就可以伪装成受伤的假象，瞒天过海。 再加上泔水味的辅助，谁也没心思对着一个受伤的烂屁股仔细瞧。 得知孙儿无事，谢老夫人才安心。 同时也赞叹，她家长生果然是聪慧过人！ 今个是流放的日子，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流放的队伍会临时多了护国公府的女眷。 不过，当早朝的消息传开时，关心谢家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各种物资。 蔡家人送来了鞋子，叮嘱道， “流放之路多艰辛，父亲让我转告，切记这一路定要好好走。” 大伯娘蔡氏规矩的和家中兄长饯行拜别。 古家人送来了干粮，古母望着女儿， “你这孩子我是不担心的，倒是要多照顾婆母和妯娌们。” 二伯娘古氏…… 柳家送来了药丸，柳母拉着柳氏的手，只叮嘱道，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啊！” 若不是谢家还有一个趴着的，柳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第一个倒下。 柳氏宽慰：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准时吃药。” 柳母…… 吴家送来了御寒的衣物，吴家兄长没来，是嫂子来的， “咱家帮不上别的，现在虽然天热，可北边严寒，这些衣物能保命。” 四伯娘吴氏瞧着单薄的一套夹袄，只平静的说， “谢谢嫂子。” 钱家送来了一包裹的馒头，钱母绫罗绸缎，富贵荣华，看着小女儿就是数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五伯娘钱氏看着一包裹的馒头眼泪掉得哗哗哗的， “不是，这全是馒头，我，我，我真是……” 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她想要银票啊！ 这些馒头能顶什么用啊，只有钱财最保险啊！ 第31章 三姐出手 “娘亲，女儿就要出远门了，您头上的发簪能不能给我？” 钱氏含泪问。 她家不缺钱，母亲不会如此吝惜的。 可钱母还没说话，钱家大嫂就不乐意了， “小妹，你这一路风餐露宿，就别在此时还想着美了，首饰这些戴不得的！” 钱氏瞪着嫂子，眼中冒火。 之前这个嫂子为了皇商的事，动不动就往护国公府跑，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疯狂送给自己。 如今可倒好，抠搜的连个金簪都不愿意给。 好在当初听婆母的话，没有引荐钱家当皇商！ 钱氏心中气愤，可也明白如今的自己不再是钱家的骄傲，她失落的垂下了头。 钱母拍了拍女儿的手，意味深长的说， “好孩子，流放路上，馒头比金钗重要！” “就是！先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钱家大嫂揶揄道。 钱氏…… 她死心了。 崔家无人前来，可崔氏连眼泪都没掉了。 “家中兄嫂怕是被我牵连，不愿前来吧！” 毕竟她的夫君可是被圣旨点名的“有罪之人”呢！ 谢老夫人道， “崔家如此是明智之举，当下能不被牵连已是万幸。” 崔氏颔首， “母亲说得是。只是，今日为何不见长乐呢？” 娘家靠不住，谢家的女儿至少是能见一面的吧？ 毕竟此去一别，何时能再重逢都难说了。 崔氏对两个庶出的姑娘都视如己出，所以此刻还是有念想的。 秋香听到夫人的话，心中仍旧生出恼意。 上辈子如此！ 这辈子，还是如此！ 三小姐根本就是在谢家出事后故意躲起来的！ 而此时的陆家，正忙的上下一团乱。 谢长乐望着面前已经断气的陆擎，脸上泪雨婆娑，心中却畅快不已。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让谢长乐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昨夜她见过长生之后，就按长生给出的法子，回陆府后偷偷将陆擎的小厮迷晕，丢到了翠珠的榻上。 然后自己藏在暗处，观察接下来的好事。 自从翠珠有孕后，陆擎就会直接来翠珠住处。 因为翠珠只要回来休息不伺候了，就说明主院谢长乐那边已经睡下。 可是这次等陆擎半夜归来，还不等推开翠珠的房门，他就听到了屋内男女的缠绵声音。 这动静，他很熟悉。 “好了好了，你过完瘾就走吧！” 翠珠忙活完便催促道。 当翠珠翻身看到忽然睡在自己床榻边的陆擎小厮，她没有任何的惊慌，反倒还主动伸手。 如此不意外的反应，让暗处的谢长乐感叹： 长生说的果然没错，翠珠的孩子怕真不是陆擎的！ 那小厮迷糊醒来，看到美人在怀，根本没去想自己为啥在这里，也主动的和媳妇亲热。 他和翠珠可是私底下拜过天地的，是正式夫妻，至于陆擎？ 哼！ 不过是他们二人为了孩子的前途而不得已的牺牲！ 想着自己媳妇还要去伺候陆擎，小厮心中的妒火升腾，他按着翠珠的头辛苦努力了三次，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于是，便有了翠珠的驱赶和他的不愿离去。 “老爷今晚有大事，怕是不会回来的。” 小厮翻个身，想要睡着不走。 翠珠虽然相信他的话，可还是担忧道， “那也不行！你快些离去，让旁人看见了也不好！” 二人还在争辩，陆擎一脚踢开了房门。 接下来便是小厮吓得屁滚尿流，翠珠含泪说自己是被要挟之类的话。 陆擎是金吾卫，随身有佩剑，他抬手就斩杀了贴身小厮，之后带血的剑尖直指翠珠！ “你个贱妇！我如此宠爱于你，你却这般淫荡！” 翠珠吓得惊慌失措，可当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上后，猛然间有了底气。 陆家无后！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她说是陆家的，陆擎能不认吗？ 于是，翠珠抬头。 她无惧的看向陆擎， “老爷，奴婢本就是水性杨花之人，您是才知道吗？” 陆擎…… “当初，奴婢不过就是在老爷面前提了提裙摆，您不就甘愿来宠幸奴婢么？” “你！” 陆擎抬手就要挥剑，结果陆母却冲出来抱住陆擎说， “手下留情啊！她肚里还有咱们陆家的种，你可不能胡来啊！” “母亲，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未必是我的啊！” 陆擎若不是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怀疑孩子的身份。 可现在，这翠珠的本性暴露眼前，他怎么能确信孩子是自己的？ “我肚里的孩子，就是老爷的！” 翠珠的本钱只有孩子，眼下更是趁着陆母在场，越发的嚣张！ 她的样子，也让陆擎犹豫： “难道这孩子真的是我的？” 可是，若翠珠骗他，自己岂不是给别人当大冤种爹？ 就在这个时候，谢长乐走了出来， “孩子是不是夫君的，等生下来滴血验亲便知。” 同时，谢长乐瞧了眼地上已经死透的小厮道， “便是人死了，是不是孩子的爹，也能用滴骨法验证。” 谢长乐口中的滴骨法，便是把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尸骨上。如果血液能渗入到骨头里，就说明活人和死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翠珠整个人都晃了晃。 因为她很清楚，孩子不是陆擎的！ 陆母连连说， “对对对！等孩子生下来！这事听长乐的！” 陆擎扔下手中的剑，转身离去。 但显然，他对翠珠的心思已经没了。 可为了那不确定血脉的孩子，他只能等。 屋内没了旁人，谢长乐看着翠珠道， “你我主仆一场，我也只能保你至此了。” 翠珠见状，当即给谢长乐磕头拜谢。 如今翠珠明白，自己想要活命，只能抱紧谢长乐的大腿。 毕竟，男人靠不住了。 没了依仗的翠珠，连夜守在谢长乐身边，不是担心谢长乐，而是怕陆擎反悔来要她的命。 毕竟她主子是护国公府出来的，只要谢长乐要护着自己，她暂时就能活下去。 只是翠珠的命有点苦。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经历过昨夜的折腾，她还没怎么睡醒，就听外头传来护国公府满门抄家流放的消息！ 谢长乐难得刚舒缓一下的心，又猛得颤了起来。 她派人出府打听，结果消息准确，而且护国公府满门今日就要直接流放！ 谢长乐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自己能做什么呢？ 她赶忙收拾许多流放路上能用得到的东西，想给谢家人送去。 只是出门前，陆擎来了。 第32章 都是假的 “长乐，莫要着急，护国公府那边我刚去瞧了，她们还没出家门，你过去相送完全来得及。” 谢长乐听闻，当即问陆擎家中情况到底如何。 陆擎则平静的倒了两杯茶水，放到她面前说， “你先喝口茶，我再说与你听。” 谢长乐看着面前的茶水，忽然就想到长生问过的话。 “三姐，如果这次咱们护国公府有难，陆家人会如何对你？” 在前些日子，谢长乐还因忠仆翠珠和深情夫君苟且之事痛心疾首。 可现在？ 这对狗男女在她心中已经完全没了地位。 谢长乐随意的抬手说， “是我关心则乱，夫君把窗开一下，屋里好闷。” 陆擎看谢长乐脸色发红，便站起身。 而谢长乐收回的手在陆擎瞧不到的时候快速将两杯茶调换了一下位置。 虽然不确定什么，但是谢长乐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也没伤害谁。 夫妻对饮一杯茶，陆擎的笑越发得意。 “长乐，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 谢长乐摇头，表示不知。 “夫君可愿说？” “因为我娶了你，崔南风就没机会了。陛下不愿见你们文武之家联姻！” 谢长乐惊讶的挑眉，不解的问： “崔相之子崔南风？他不是出家了么？” “他是在你嫁人之后才出家的。” 陆擎洋洋得意。 谢长乐抿唇，她真不知道。 她对崔南风有印象也仅是因为对方身为相国之子，温润儒雅却忽然出家，在京城中是个新鲜事。 但想到刚才陆擎口中的“陛下不愿……” 谢长乐眼神暗了暗： “所以娶我，是陛下给夫君的旨意？当初你我相遇，都是假的？” 陆擎得意道， “自然。” “那今日谢家有难，你也早就知晓？” 不然陆擎之前为何敢提早就许诺翠珠会给她平妻之位？ 护国公府在一日，谢长乐在陆家主母的地位就无人能动！ 如此，一切才说得通！ “你现在都知道了，也可以安心上路去！” 陆擎站起身，面容狰狞，衣袖下忽然甩出一条白色长绫。 “你要做什么？” “身为谢家女，自缢身亡，以身恕罪，我陆家方可无忧！” “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谢长乐摆出防备的招式。 陆擎却不以为意， “很快，你就会失去……” “嘭！” 陆擎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则猛得一头栽倒下去。 谢长乐看了看刚才的两杯茶。 原来，自己的那杯茶里是有东西。 真是万幸，她在刚刚的瞬间选择了掉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陆母催促的声音， “擎儿，快勒死她，别耽误时辰！” 原来要杀自己是陆家母子俩的共识啊！ 看着面前的白绫和昏迷的夫君，谢长乐走上前，她拔出陆擎的剑，一刀封喉！ 然后，谢长乐打开了门。 陆母没看清楚开门的人是谁就快速往里走，然后她转身关门，生怕被家中其他的奴仆瞧见。 只是还不等陆母说话，谢长乐直接拿白绫缠绕住她的喉咙，接着便将人吊上了房梁！ 陆母在空中挣扎踢踏，很快便没了气息。 “出来吧！” 谢长乐说完，屏风后的翠珠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 因为怕陆擎杀自己，翠珠就一直躲在主屋，谢长乐也便随她去了。 可眼下，这人证却是怕被灭口！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翠珠知道谢长乐功夫好，所以根本不敢反抗，更别说，刚才亲眼见谢长乐杀掉两个人时是那般干脆利落，心狠手辣！ “接下来，你要是想活命，那就……” 很快，随着翠珠的一声喊叫，整个陆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众人过来瞧见的就是： 跌落在门口的翠珠、悬梁的陆母和倒在血泼里，手还保持自刎架势的陆擎。 “刚奴婢听到屋内有争吵，但很快就没了声音，推门看时便是这番情景。” 谢长乐也和众人姗姗来迟，瞧见面前的一幕当即就问翠珠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珠支支吾吾不说重点，明显在撒谎。 谢长乐怒吼： “为何婆母和夫君二人会在我房中议事？你若是知道什么不说清楚，本夫人就对你用家法了！” 翠珠吓得瑟瑟发抖，然后自曝： “是……是……是奴婢怀了老爷的孩子，老爷和老夫人得知此事过来看奴婢……” 陆家上下得知这秘密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比如陆母身边的奴婢就连连点头。 可其他不知道的人，随着翠珠的爆料，只震惊她竟然有主子的孩子了？ 旁人对三人齐聚夫人屋内的事全都不在意。 “那为何，婆母和夫君都死了？” 谢长乐追问。 翠珠懊恼道： “老爷不要我腹中的孩子，老夫人便一哭二闹三上吊，老爷当老夫人是故意闹，便没管，等再去看时，已经晚了，老夫人断了气，于是老爷自责便当场……呜呜！” 众人…… 为了保住陆家血脉，从而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的确是陆老夫人能做出来的事。 而陆擎不想要翠珠的孩子，恐怕也是怕夫人伤心吧？ 母亲自缢于面前，当儿子的羞愤自刎，也似乎合情合理，毕竟换做谁，都会心生愧疚，难以存活于世！ 只是，这偌大的陆家，转眼间死了两个主子，还真是让人唏嘘。 众仆人转头看向谢长乐，护国公府虽然出事了，可如今陆家的当家人，就是谢长乐这位主母了。 “通知官府来验尸！如果翠珠所言不虚，那么此事就……哎！翠珠，你先起来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陆家的根，莫要在出闪失！” 接下来就是谢长乐打点官差。 陆母和陆擎身上均没有其他外伤，一个死于自缢，一个死于颈部的刀伤，而现场的唯一证人翠珠还怀有陆家的孩子，且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杀人的动机和能力。 至于谢长乐，案发之时她正准备出门去送别谢家人，身边好几个丫鬟都能作证，没有作案的时间。 陆家族人过来虽惊诧母子二人死的突然，可谢长乐凭借翠珠有孕，陆擎有后的倚仗，愣是将想要瓜分陆家财产的众人给战斗走了。 至于翠珠为什么如此配合，一个她是怕谢长乐会不眨眼的杀了自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谢长乐许诺，翠珠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她就会将其过继在自己名下，当陆家的嫡子嫡女！ 至于这孩子是不是陆家的，谢长乐不在乎也不追究。 翠珠勾搭陆擎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孩子的身份。如今谢长乐能给，且那陆擎还是杀了自己夫君的凶手，该死！ 偌大的陆家家业日后归自己的孩子继承，翠珠当然全力配合谢长乐！ 谢长乐掌控了整个陆家，但也因此错过了与谢家人告别的时间。 只是，谢长乐没空伤心和难过，陆擎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至少让她明白： 谢家这次的劫难，是皇帝的提前算计！ “都是假的！” 陆擎的深情是假的。 皇帝偏宠护国公府也是假的！ 第33章 贤妃请罪 城门外。 送行的亲眷们都已离去，流放的队伍开始正式启程。 谢长生趴在独木小车上，斜眯了一眼远去的城门，他心道， “不知现在皇宫里的那位是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过程一定会生气。 但最终，丢东西的主子们都将当作无事发生一般，认了这个哑巴亏。 谢长生之所以能如此肯定，是因为他留下那些字条看似随意，但却是个能形成完美闭环的布局…… 皇帝刚下早朝，就有老嬷嬷来报，太后娘娘那头有请。 而且老嬷嬷那架势，一看就知道太后那边很着急。 对方越是如此，萧潜就越不想去见太后。 处置护国公府的圣旨都已经下了，难道母后还想让他朝令夕改不成？ 于是，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太后，而是回了御书房等消息。 谢家人只要还未出城，他就不安心。 不过他已在进宫的路上做了埋伏，如果谢老夫人抗旨非要执意进宫，那她连宫门都没机会抵达…… 太后的人见皇帝根本不动，着急的没有办法，便只能先回去复命。 而此时，贤妃卸去了华服珠钗，着一身素衣跪在了御书房外。 早朝的消息让翠兰震惊，可谢长平却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 “贤妃是来给谢家求情的？” 萧潜看着跪地的贤妃，面无表情的问。 此时长孙皇后带人刚刚赶到，她抬手拦住了前行的宫人，站在转角处没有上前。 长孙皇后确认早朝消息之后兴奋不已，她疯了似的就往贤妃的翊坤宫跑，结果去了之后才知道贤妃来了御书房。皇后就又往这边追，紧追慢追，长孙皇后到底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贤妃，让她见到了皇帝！ “臣妾不敢。” 谢长平声音虚弱，跪地出声，并未像往常那般高傲的抬起头。 这样乖顺的谢长平，萧潜倒是没见过。 “哦？那你如此这般，又是何意？” 皇帝昂首挺胸，站立着笑问。 只是他的笑，在烈日里依旧让人感觉冰冷。 “臣妾虽得陛下宠爱，可也知自己是有罪之人，特请入冷宫自省赎罪。” 萧潜？？？ 长孙皇后？？？ 帝后均不可思议！ 但很快，萧潜从惊讶中转变为愤怒， “你何罪之有？” 难道贤妃是自以为得宠，所以才如此威逼于朕？ 呵！ 那贤妃可打错算盘了！ 皇帝心中大怒！ 而长孙皇后听闻却手帕一紧，她生怕皇帝心软，就此便要放过谢家那些人！ “臣妾父亲叛国谋逆，臣妾身为谢家女，便是罪！臣妾知晓陛下呵护之心，可臣妾不能让陛下为难，若是不惩罚臣妾这个罪臣之女，那天下人岂不会嘲笑陛下色令智昏？臣妾……不愿见陛下威名有损！因此自请入冷宫，请陛下成全！” 谢长平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对皇帝的一腔缠绵情谊。 而此时谢长平的身体虽然已经无碍，可为了彰显虚弱无力的状态，她愣是给自己脸上涂了三层白色脂粉。 此时贤妃娘娘的脸，完全是那种看不到皮肤真实红润的惨白颜色。 如此面容配上一身白色素衣，美人眼中又含着不舍和无奈。 此情此景，正是萧潜最喜爱的柔弱女子模样。 就像长孙皇后。 萧潜愣在原地。 更关键的是，谢长平口中那句： “身为谢家女，便是罪！” 这话简直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既然贤妃有这样的觉悟，那么她也不是非死不可。 更何况，这个女人对朕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萧潜还以为护国公府出事后，贤妃会为谢家拼死求情！可没有想到，如今贤妃的心中竟然装得全是朕啊！ 萧潜在谢长平的美眸和话语里迷失了自我，两人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再次浮现，让他坚信： 自己在贤妃心中的重要程度完全胜过母族！ 那还何必委屈自己的女人呢？ 萧潜伸手就要将谢长平扶起来， “贤妃，你又是何苦呢！朕怎么会……” “陛下！贤妃妹妹说得在理，此时她能自请入冷宫的确更合适！” 长孙皇后见状，忍不住冲了出来。 她看得出来，皇帝要松口。 长孙皇后绝对不允许贤妃在护国公府倒台之后还能得宠！ “陛下，贤妃妹妹如果在后宫中继续得宠，怕是前朝也会难安……倒不如去冷宫躲躲风头，等最近谢家的事告一段落再召妹妹回来便是。” 长孙皇后摇着皇帝的胳膊，嘴里说着意味深长的话。 “陛下，臣妾都是为了您着想的呢！” 长孙皇后的话，瞬间点醒了萧潜。 如果贤妃还在，那么前朝那些支持护国公府的人肯定还会蠢蠢欲动！ 所以，贤妃不能留！ 可贤妃的态度，让原本计划下杀手的皇帝开始不忍。 最后，贤妃成功入了冷宫。 走的时候，谢长平还不忘依依不舍的与萧潜含泪告别。 长孙皇后气得嘴唇都要咬破了。 这个妖艳贱货！ 等回头入了冷宫，看本宫让你怎么去死！ 只是，还不等长孙皇后转头与皇帝私下里说什么，太后娘娘驾到的声音就传入了耳畔。 太后来得又气又急，看到长孙皇后拉着皇帝的衣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哀家和皇帝有要事相商，皇后暂且回避吧！” 太后娘娘这黑脸的样子，完全不顾长孙皇后的颜面。 可在萧潜面前，长孙皇后从来都是一副柔弱白花的清纯模样，她便含着委屈，乖巧的领命退下。 “母后，您这般对皇后着实不妥。” 萧潜还以为太后动怒是因为他对护国公府突下杀手的事。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迁怒他的皇后吧？ 谁知，皇帝护着长孙皇后的一句话，更是彻底点燃了太后的怒火！ “皇帝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太后把自己库房仅剩下的那张纸条交给皇帝。 萧潜看完，面色不虞。 “这是谁在胡言乱语？！竟然敢如此诬陷皇后！朕要将此人乱棍打死！” 看着皇帝暴躁，太后更加失望。 君心难测，才是好皇帝。 可如今，涉及到皇后事，皇帝不问青红皂白的模样，简直失了智。 “皇帝，这是上天给哀家的示警！你也要惩罚老天不成？” 太后严肃脸开口。 第34章 太后告状 萧潜根本不信，反倒摇头失笑， “母后，原来您也会讲笑话。” 太后…… 见皇帝不当回事，太后赶紧把自己宫中财物全部消失且只留下字条的事原原本本全说了出来。 虽然皇帝人在早朝，可太后也没闲着，她派人在皇宫里查了查，根本就没有贼人出现的痕迹。 “整个库房的宝贝全丢了？！不可能！后宫重地，看守森严，怎会发生此事？” “所以，哀家才说这是上天示警！皇帝今日刚除掉了护国公府，长孙一脉就彻底独大了！而且、而且……” 太后忽然想起听到的那个传闻。 虽然她知道的时候很生气，可是要从她口中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 见太后没有为护国公府求情，萧潜放松几分， “而且什么？母后有何难言之隐？” 太后心一横，为了大乾朝，她必须要告诉皇帝！ “而且后宫中已经开始传开：皇后和禁军有染！” “不可能！这是有人在针对皇后！” 别说皇后，就是妃子都不能被禁军染指。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何况皇帝？ “是与不是一查便知！况且，谁有胆子做这种事？哀家真的想不出。” 护国公府没倒，贤妃倒是有那个能力去污蔑皇后。 可贤妃的性子她们都知道，不屑行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更别提，这些年皇帝为了保护长孙皇后，对其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在后宫中少了很多妃子的暗算。 反倒是谢长平，看似嚣张，明亏暗亏吃了许多。 太后的反问让萧潜无言。 后宫中的女子，还真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 接下来，太后对着皇帝一顿苦口婆心的洗脑，顺便把长孙皇后多年前做过的坏事全告诉了皇帝。 后宫的女人有几个干净的？ 长孙皇后为了争宠而做的那些事，太后曾经知道也不会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太后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皇帝对长孙皇后厌恶，要他远离长孙皇后，还要削弱长孙家的势力！ 萧潜最后只无奈点头道， “母后放心，朕会好好调查清楚的！” 可算送走了太后，萧潜看了眼纸条上的字，然后随手放烛台上烧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母后对皇后不满而故意弄出来的手段。 但母后也太狠了，怎么能如此诬陷皇后呢！ 至于丢了满库房的东西？ 萧潜那是更不相信的！ 可他也不能揭穿自己的母后。 太后刚走没多久，福顺就回了宫。 大太监带回了萧潜喜欢听的好消息。 宣旨之行一切顺利，谢家人没反抗！同时谢长生的伤也查验了，确实伤得很重，而且身体已发出臭味，怕是随时都会没命。 皇帝很高兴，此时他心中的大石头才彻底落了地。 至于护国公府着火一事，福顺没说。 抄家不是他的事，那是秦副统领的职责。 福顺趁着当前陛下高兴，这才汇报早上御膳房失窃一事。 琢磨了一圈，福顺觉得那个纸条的事不能提。 谁说谁就死。 皇帝正高兴着呢，听到御膳房有东西丢了也没想到是那种连锅都丢得地步，毕竟福顺轻描淡写的，在主子面前竭力弱化事情的严重程度。 “丢便丢了，日后让守卫重点看顾御膳房那边，切莫在发生昨夜之事。” 福顺轻呼一口气。 这御膳房出事，往上查那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他还不想被处置的。 “奴才领命！” 福顺罚了御膳房上下所有人，扣出了不少油水，让他们下次注意。御膳房失窃的事便悄无声息的过了。 而那头终于把大火扑灭的秦景睿，进入护国公府的库房之后就傻了眼。 “这里是库房？确定不是柴房？！” 里边除了满地的烧火棍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啊！ 可检查过失火的原因后，秦景睿也无话可说。 因为起火原因就是库房门口的布料沾染了倒塌的烛台，接着火便开始一点点从里边烧了起来。 库房的锁都没来得及开，而门是被大火烧起来之后才从外边被踹倒塌的。 所以，护国公府的人在着火前根本没进过库房，也没拿过别的东西出去。 眼下只能说明一件事： 护国公府的库房原本就是木柴堆积的假象，根本就是个内里空的国公府！ 秦景睿不甘心，他将整个护国公府都搜查一遍之后，才悲催的发现除了衣裳和散落在首饰盒子里不值钱的珠钗，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贵重之物了！ 就连家具都平平无奇，这真的让秦景睿不可置信。 他没来过护国公府，可也没听说护国公府如此的穷啊！ “搜！掘地三尺也要搜！” 禁军忙活一大顿，也不是没有收获。 终于查到了一些当铺的收据。 护国公府的贵重物品在昨日都当掉了？！ 为什么？ 哦！想起来了，昨日护国公府给谢长生那个二世祖还了三万两！！！ 秦景睿无奈，忙活一顿只能带着这些当铺收据回了宫。 值钱的东西变成了银钱，银钱拿去还了债，参与护国公府抄家的禁军们各个灰头土脸忙得要死，结果连半点油水都没有捞到。 皇帝的好心情在听到禁军副统领的汇报之后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护国公府没钱？朕不信！” 秦景睿为了自证清白，还带了两个禁军作证。 福顺在回宫的路上就顺手去查了查当年崔氏口中纵马的卷宗，自然已经知道那个纵马之人就是秦景睿身侧的禁军。 大太监眼神暗了暗，什么都没说。 福顺自然也不相信秦景睿说得话，全当他是故意借着护国公府着火的由头而贪下抄家的财物。 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贪得一文不剩他也是头次见。 皇帝盯了秦景睿良久，最后想着还是算了，便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只是还不等秦景睿离开，外头就有宫人跑来禀报： “启禀皇上，太后在皇后宫中晕倒，请您快去瞧瞧！” 萧潜！！！ 母后这是刚从这边离开，就去了皇后宫中敲打吗？ “可请太医了？” 报信的宫人眼神闪躲，支支吾吾。 萧潜见状觉得事情蹊跷，但还是带着人快速朝坤宁宫而去。 只是进了坤宁宫，萧潜觉得不对劲。 因为皇后和太后的宫人都在外边候着，并没有在殿内伺候。 母后不是晕倒了么？ 这些宫人都怵外边做什么？ 萧潜快步进入，结果走到皇后榻前的时候，他傻眼了。 皇后跪在太后娘娘面前哭。 而太后正一脸黑线的盯着门口，看到皇帝进来，太后才起身。 “母后您身体如何？” 萧潜觉得殿内气氛不对，但还是率先询问太后的状况。 “哀家无事，只是……” 太后叹息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某处。 第35章 脑袋嗡嗡 萧潜目光随之望去，这才瞧清楚在皇后的凤榻旁正躺着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皇后，他是谁？！” 萧潜的脸色当时就绿了。 那人的身上虽然盖着东西，可是从对方露出来的手脚就能看出，他原本就没衣服！ 看对方身型健壮，也不是太监！ 还在皇后的床头出现？！ 是怎么回事还用问吗？ 长孙皇后摇头哭泣， “臣妾真的不知！刚臣妾给母后敬茶，母后打翻茶碗后臣妾去捡，这才发现宫内有具尸体！臣妾也不知此人是谁，更不知是何人将其放在坤宁宫的！陛下，臣妾好害怕……” 小白莲长孙皇后作势就要往皇帝怀里扑…… 太后此时却冷声的提醒： “人赃俱获！！！都这个时候了，皇后还有心给哀家告状？若不是哀家前来查看，怕是也不能发现皇后凤榻下还藏着男子的大秘密吧！” 长孙皇后还想解释，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萧潜却只感觉耳边嗡嗡嗡的。 面前的一幕他根本没办法接受！ “够了！福顺，查清此人的身份！朕要灭他九族！” 福顺也吓得半死，皇后的床榻下居然藏着一具男尸体？！ 这事，可麻烦了！ 他会不会也跟着掉脑袋啊！ 福顺动作迅速，很快查明这男子身份是禁军。 “果然是禁军！” 太后更加确信，后宫内那些关于皇后的流言是真的！ 虽然眼下人是死了，可最关键的是： 他不着寸缕！ 就算是死，也是大罪过！ 得知消息的秦景睿，看到死者的模样之后才恍然： 这家伙昨夜不是去跟踪护国公府的外出小厮了吗？ 对方整夜未归，谁也没有当回事，但是谁能想到他是来了后宫啊！ 而且这人的死因相当明确，就是头部遭受重击而亡。 对方好歹也是个练家子，死得如此轻飘飘，显然是被熟悉的人偷袭下黑手才没有机会反抗的。 再结合此地是皇后寝宫，对方和皇后的关系越发的让人……头皮发麻！ 皇帝震怒，让大太监福顺和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去搜查此人的住处。 秦景睿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下属，竟然敢睡皇后？！ 是的，别说皇帝，此情此景落在秦景睿眼中，也已经判定对方就是皇后的男宠！ 他生怕自己被牵连，特意时刻带着福顺，想要证明此人虽然是禁军，但禁军上下真的完全不知此事的！ 可到了禁军住处，随便一搜查就发现了那人枕头下藏着皇后的画像！ 画像放得相当随意，根本就不是有心隐藏，完全是随手一放。 “和他同住的人都是谁？全查一遍！” 福顺此时也是急红了眼，生怕自己过了今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秦景睿也没想到此人如此嚣张，难怪能让皇后弄死，肯定是没伺候好主子。 于是，二人都黑着脸公事公办。 结果搜查一番之后他们两人又傻眼了！ 因为这个房间里，不仅死去的那个禁军有皇后画像，其他人的床铺上也都藏着皇后的画像！ “秦副统领，这就是你带的好禁军？” 至于为何正统领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禁军正统领是护国公的徒弟，对方年前意外受伤在家中休养。 于是这一年来，禁军都是秦副统领来管。 秦景睿看着蹦出来的一张张皇后画像，气得双眼冒星星！ “这帮兔崽子！私底下竟然如此……” 秦景睿还没骂完，有小太监从隔壁房间跑出来汇报： “启禀大总管，小的这里发现皇后娘娘的画像六张！” “启禀大总管，这里也发现皇后娘娘的画像！” “启禀大总管……” 随着不同的太监从禁军的房间走出，禁军各个手里都藏着皇后画像的事则瞒不住了！ 福顺此时都不可思议的看向秦景睿。 大太监起初只是想趁机让自己手下的宫人们查查禁军各自的家底，他想知道护国公府的财宝这些家伙究竟吞了多少？ 结果财宝没看到，皇后画像竟然整出来那么多？！ 就连秦景睿自己也藏了数十张，且大多都是皇后衣衫不整的画面！ “秦副统领啊！此事、此事、此事杂家还是尽快禀报陛下吧！” 福顺带着众太监和皇后画像赶紧跑了，生怕禁军将他们原地灭口。 这帮禁军，简直是要反了天！ 秦景睿站在原地，脑袋嗡嗡嗡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副统领，我们该怎么办？皇后娘娘那些画是怎么来的，咱们真的不知道啊！” 禁军们都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眼下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真的不清楚画是怎么出现的。 “咱们这里守卫森严，肯定是出了内鬼，不然这些画根本带不进来！” “是啊！而且就是昨夜被人放进来的！” 若是之前禁军们叫屈，秦景睿是不信的。 可眼下，他也委屈啊！ 禁军们各抒己见，秦景睿一脸黑线的出声， “不要慌！这事，我去和陛下解释！” 虽然在下属面前很有范儿，可来到皇帝面前，秦景睿直接双膝跪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 “陛下，这些画像微臣真的不知是如何出现的！昨夜之前，禁军住处连半张画像都没有的！” “陛下，微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 萧潜此刻更是青筋暴跳！ 他看着面前的皇后画像，当然知道这些画像不是禁军的，而是他的！ 这些都是他亲手所画！ 应该全在湖底密室内！ 怎么会跑到禁军的床头？ 难道昨夜湖心亭塌陷，有不听令的守卫下去过？ 萧潜召来那边的守卫，结果却得知湖心亭的守卫们怕出意外整夜都没离开，且现在还全守在湖畔两侧待命。 于是，皇帝的脑袋里只剩下大大的问号？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太后的话此时出现在萧潜的耳畔， “长孙家若是掌握了禁军，这大乾朝还姓萧吗？若是时机一到，她们得了个翻身就做出改朝换代的事，那可真是应验了老天爷的警示啊！” 萧潜看着跪地的秦景睿，陷入思索。 这是长孙博的人。 今日秦景睿抄家护国公府，就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真是可笑！护国公府不说旁的，便是御赐之物肯定也有，怎么可能全部没了？ 如今禁军们又全都看过皇后的贴身画像，这是长孙家给朕的挑衅吗？ 不不不！ 是在戏耍朕！ 若不是今日母后得了示警，怕是朕到现在都意识不到长孙家才是幕后之人！ 此时的萧潜对太后所说的话，开始相信。 于是，皇帝接连下了几道旨意…… 第36章 完美闭环 宫外的人还在震惊护国公府一日倒台的事，皇宫内又接连而出三道旨意！ 分别是： 长孙皇后冲撞太后娘娘，罚其闭门思过！ 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因管教下属不利，革职查办！ 死在皇宫中的那个禁军，自然是诛灭九族。罪名则是行刺陛下！ 以上都是能公布出去的内容，至于真实的情况则是： 长孙皇后得知自己仅仅是被罚闭门思过后，还挺欢喜的。 她觉得皇帝陛下一如曾经那般做做样子的惩罚自己，莫名出现男子尸体这事就过去了。 萧潜肯定是相信自己的！ 可结果转眼间，坤宁宫上下的所有宫人都被拉出去砍了头！ 宫里出现死人不意外，可没有衣服的男子在皇后床榻之下？ 这事传出去，谁能活？ 坤宁宫鲜血遍地，长孙皇后这一次真被吓得小脸唰白！ 太后娘娘给长孙皇后派来了新的宫人。 可她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嬷嬷，眼里瞧长孙皇后更是连半分尊敬都没有。 长孙皇后莫名的心慌不安。 她想去找皇帝求情，可人根本出不了宫门。 “皇后娘娘，您要抗旨不遵吗？” 老嬷嬷站在皇后身后，语气苛责质问。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长孙皇后讪笑着缩回脚，退了回去。 “哼！太后！这一切肯定都是太后的安排！包括那个禁军！希望父亲快点知道后宫的情况，到时候一定有办法帮本宫的！” 长孙皇后心中暗想。 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长孙博身上。 而秦景睿的革职查办，代表皇帝对禁军的态度： 明面上陛下处罚了一个副统领，则放过了所有禁军。 可实际上，萧潜不过是故意让禁军们先放松警惕，然后暗地里一点点着手将这些人全部换掉！ 毕竟禁军的职责过于重要，不是自己真正信任之人，萧潜根本不敢用！ 而那些看过皇后画像的人，更不值得信任！ 一想到画像，萧潜就想到了自己的金银宝库！ 于是，他赶紧去查看。 湖水已经停止蔓延，可他的宝库竟然空了？ 不仅如此，萧潜惊讶的发现他所有的私库全都空了！ 也不是全空，那贼人还留了张纸条的。 “金银财帛，换汝长生”？！ “好大的口气！” 萧潜根本不信，可正准备让禁军去查的时候，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如今的禁军，完全不可信！ 那么这些丢失的东西，会不会是禁军们拿走的？ 再想想今早丢过东西的御膳房，还有母后被盗的宝库，以及他自己的…… 这桩桩件件，除了禁军，在皇宫里谁还能办得到？ 萧潜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他一直以为护国公府是大敌，没有想到真正的忧患竟然是长孙家！ 对方竟然在一夕之间，让他不敢动弹！ 萧潜忽然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兵权刚收回来，可他却交给了长孙博的人。 禁军原来也是长孙家的！皇后是长孙家的！自己的金银财宝也都入了长孙家的口袋！ 他这个皇帝成了傀儡吗？ 就在皇帝使劲敲击太阳穴为眼下的处境头疼时，太医署那边有人欢喜来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是哪个妃子有了身孕？” 萧潜觉得除了这事，太医署那边也不会有别的好消息。 只是这个消息，换做以往也是福顺来说的，怎么太医署的署令亲自跑过来喊？ 他已经有五个皇子，两个公主。 虽然这几位都还年幼，可眼下后宫中谁怀孕了这种事，对萧潜来说并不值得欢喜。 因为皇帝眼下真的乐不出来。 “陛下，是祥瑞现世啊！” 太医署令李太医当即奉上手中的宝盒，然后一顿吹嘘这是长生不老的丹药，此乃天降太医署，是上天对陛下的认可之类的马屁话云云。 “长生丹药？” 刚还自我烦恼的皇帝，忽然眸色一亮，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回陛下，正是！” 李太医眉飞色舞， “今早太医署众人正在忙碌之际，忽见御药房霞光闪绕，臣等过去查看，就瞧见御药房内所有草药全被凭空炼化成丹，出现的就是这枚长生丹药！” 李太医到底是个官，懂得语言的艺术。 其实真实情况是： 一大早太医署上下发现失窃后，也和御膳房那群人一样的慌。 御药房的药材全丢了，那贼人只留下颗药丸说是长生丹药。 哦，不对，原话是： “草药万千，不如长生丹药一颗！” 这是强行交换了。 太医们各个害怕，不知道怪罪下来会不会掉脑袋，或者牵连家人怎么办？ 最后，太医署里有个大聪明提议，他说， “与其博一下是否掉脑袋，还不如就说是上天恩赐长生丹药给陛下，因此才消耗了所有草药？毕竟，谁敢说拿走草药的不是神仙手笔呢？如此说也不算欺君！而且丢失的药材陛下和娘娘们也不是天天用，立刻去宫外采买回来就是……最最关键的是：咱们的脑袋，若是今朝没了，明朝可就安不上了。” 于是，太医署上下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命，统一口径，就有了李太医御前口中的异象！ 且这长生丹药粗粗检查一番，倒是无毒的。 至于皇帝能不能长生他们不知道，反正在皇帝没死前，太医们都想活着。 如今太医们的年岁都六七十了，皇帝才三十几，怎么看怎么划算。 萧潜闻言大喜！ 难道真的有长生丹药？ 而一想到自己忽然消失的财宝和那纸条上的话，就是上天用他的金银钱财换自己长生？ 所以，真的换来了长生丹药？ 且母后当时也说这纸条是上天示警！ 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若是真如此，就是老天也在帮朕！ 想通这些，皇帝龙颜大悦。 李太医更是把手中的丹药吹得神乎其神，虽然瞧着黑不溜秋，但太医验过都说是无毒的好东西，萧潜则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不错！这丹药着实厉害，朕此刻都感觉浑身上下格外的舒坦！” 可不舒坦嘛！ 如果丢失的财物不是禁军所为，那么说明长孙家的势力还没有庞大到不可消灭的地步！ 只是皇后和禁军有染之事，倒是可以用来试探长孙博的深浅！ 谢长生留在皇宫中的这些纸条，终于形成了完美的闭环，甚至让皇帝和太后都沉浸其中，也开始深信不疑。 而京城那些发现自己家中被盗的官员们，也愣是不敢声张。 因为他们和后宫的其他妃嫔一样，收到的纸条上全写着相同的一句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次拿走财物只是警告，下次就拿走你的人头！” 谁的心中没有鬼呢？ 谁又不怕死呢？ 谁没秘密呢？ …… 第37章 君臣皆欢 萧潜转身就要赏太医署，可一想到空了的私库，便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李爱卿，此乃天机，不可对外泄露！” 李太医连连磕头保证。 他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还会盯紧整个太医署。 这事本就假，他可怕更多的人知道。 至于萧潜为什么不想让旁人知晓？ 皇帝倒是有显摆一下老天眷顾自己的心，可他更怕自己成了唐僧肉。 若是别人知道他能长生，故而来吃他的肉，岂不是危险？若母后知道想求一片肉，他是给还是不给？ 虽然长生一事还需要时间验证，但提前预防还是有必要的。 如今局面，君臣皆欢。 李太医回了太医署，又给所有知情人闭门开了个会，叮嘱一番此事已了，往后就当今日无事发生。 没有什么长生丹药出现，也没有药材失窃。 “这是陛下的意思，诸位可要谨记！” 其他太医自然欢喜，眼下无功无过，平安苟住性命已是祖先保佑，谁还嫌命长重提此事？！ 陛下不让说，真好！ 还不等皇帝传召长孙博来试探，这家伙就已经主动请罪入宫。 秦景睿被革职查办、坤宁宫遭血洗，皇后幽禁，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太大了，长孙博眼线众多，所以他很快就得知了内情。 出了如此大的事，长孙博若是不来请罪，怕是整个家族都要被皇后连累！ 虽然他也想不通自己女儿怎么那般糊涂，竟然冒天下大不违与禁军欢好！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能做的便是补救！ “陛下！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不管如何，请罪之人要先认罪，这个是态度问题。 萧潜坐在上首沉默不语。 长孙博见状，觉得帝后二人情深意重，是自小的情谊，是旁人比不得的，眼下皇帝震怒应该不是不相信皇后，而是不知道如何下台。 于是，长孙博又开始找借口： “陛下，皇后娘娘心思单纯，定是被人一时哄骗，或者是威逼强迫也难说，还请陛下明察此事啊！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啊！” 长孙博觉得自己真是大聪明，如此说，皇帝和皇后的脸面都保住了。 “此事，母后亲眼所见。” 皇帝的言下之意直接否定了皇后无错的说辞。 长孙博闻言，心里一个咯噔。 大乾朝也是以孝治天下的，皇帝不能质疑太后，刚刚的法子不妙。 长孙博又说出几种可能，比如是坤宁宫的宫人与那禁军有染，再者那禁军可能就是去皇后宫中偷盗财物之类的。 可萧潜只说一句就又堵了长孙博的猜测。 “整个坤宁宫，都没有找到那人的衣服。” 长孙博…… 他努力猜想，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兵权在护国公府时，皇帝不放心，如今到了长孙家，皇帝还不安心？ 可长孙家不过是挂名管辖，根本没有实权啊！ “陛下，微臣 、微臣、微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国丈大人在皇帝面前一路退让，让服用了长生丹药的萧潜此刻信心再度爆棚。 看来，长孙博也不过如此。 当然，皇帝如今对长孙家已经生了隔阂。 眼前的状况，萧潜猜测两种可能： 一 、长孙家还没有准备好，因此要护着皇后。 如母后所言是真，长孙家想要皇后称帝，那么长孙皇后在自己手中，长孙博就没有办法翻天！ 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长孙博真的是太会演戏了！不到最后一刻，这老狐狸的尾巴都夹得死死的！ 一想到演戏，想到长孙皇后的楚楚可怜在自己面前也不是真的，皇帝的心又寒了起来。 亏他对皇后一片真心！ “长孙大人，皇后如今仍不思悔改，毫无认错之心！你先去劝劝她吧！否则，朕都想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皇帝这话说得相当重。 废后？ 这念头皇帝一旦有了，对整个长孙家族来说都是相当大的打击！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劝皇后娘娘回头是岸！” 长孙博汗如雨下，他没有想到，在送走护国公府的这天，陛下竟然会对长孙家下手！ 是的，他已经醒悟过来。 不是皇后和禁军有染。 是皇帝安排了这一出大戏来故意打击长孙家族！ 秦景睿是他的人。 陛下要收谢家的兵权，也要彻底掌握属于长孙家的禁军啊！ 长孙博叹息一声，没想到如今陛下的心思藏得如此之深！ 此时的他还想着只要长孙家退步，陛下就会放过长孙家。 于是，他在太监的陪同下来到坤宁宫。 长孙皇后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也顾不得旁边的宫人就一顿哭诉，她让父亲帮忙，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冤枉的。 长孙博给殿内的老嬷嬷和太监一些打点，这些宫人倒也识趣的退后几步，但仍旧站立在殿内，不过长孙大人与皇后娘娘要是低声说什么，她们应是听不到的。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皇后娘娘此刻应当尽快认错，让陛下消气才是最要紧的。” 寒暄过后，长孙博低声提醒。 长孙皇后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父亲， “怎么不重要？如果认错，岂不是坐实了本宫和那禁军的关系？” “皇后娘娘，您承认不承认，陛下都已认定，您若是不抓紧低头，恐怕再难翻身啊！” 长孙博把话说得很重，当然，他今日进宫也有这种危机感在身。 长孙皇后坚定的摇头， “不可能！本宫与陛下之间的情谊，绝非此事能阻碍的。” 陛下刚拿走自己的宝库，怎么可能会冷落她呢？现在无非就是太后在中间故意使绊子而已。 长孙皇后坚定此事的根源是太后。 瞧瞧身边的这些老嬷嬷，不全是太后宫中的老人么！ 长孙博见女儿固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才好。 “本宫眼下之困，其实也好解。” 长孙皇后忽然眼珠一亮，有点领悟到萧潜为何如此对自己了。 萧潜定然是想让父亲多拿钱出来！ 可是当皇帝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就只能靠她这个皇后来说了。 “娘娘请讲。” 虽然是父亲，可长孙博到底是臣子，说话虽然急切也不敢越了规矩。 “父亲把家中钱财捐给朝廷，陛下一高兴，本宫就恢复自由了！” 长孙皇后觉得这个提议不是什么大事。 国库空虚，账目都是虚假的，可长孙家的库房却是满的。 第38章 不欢而散 一提到银钱，长孙博看着皇后的目光由刚才的担忧焦急变成了无奈。 而长孙皇后浑然不觉，还在滔滔不绝的分析， “父亲您想，陛下刚刚收回谢家的兵权，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收拢军心。可如今有什么法子能最快的收拢军心？”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自信道， “涨军饷！这是能惠及所有将士的好事，如此一来，开销自然就大了！父亲如果能解陛下的燃眉之急，便是大功一件！陛下欢喜，坤宁宫的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自己的宝库全被陛下拿走了，她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 可是转念想想，陛下为何如此做？ 那肯定是急用钱了！在结合当前的形势，长孙皇后自认为聪慧的找到了答案。 这是长孙皇后昨夜睡不着却想通的一件事。 见长孙博迟迟不吭声，长孙皇后不悦道， “父亲不会舍不得那些俗物吧？” 长孙博摇摇头， “自然是舍得。” “那明日早朝，父亲你就……” “皇后娘娘，家中的钱财娘娘不是已经派人取走了吗？” 长孙博想到在这里就肉痛。 一大早，管家就来汇报，家中的库房全空了。 长孙博检查一圈，金银珠宝都没了，自己书房的密室也让人一夜搬空。 而且拿走东西的人还留下纸条说， “若想知道我是谁，去问皇后娘娘。” 当时长孙博还以为是和皇后娘娘有仇的人呢！毕竟他的书房密室里可有个大秘密。 但是眼下听长孙皇后的话，长孙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应该是变相的亮明身份，没直说自己是皇后的人。 这样也对，毕竟家中的宝库和书房的密室，别人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是一清二楚的。 想来那贼人怕旁人瞧见，所以才故意在字面上阴阳怪气。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长孙博肉痛也就认了。 可财宝都已经搬走了，还要他早朝捐什么军饷？ 难道长孙家的不够，还要把家中在别处的库房也搬来不成？ 长孙家族也要生活，不能全养朝廷吧！ 长孙博肚子里全是委屈，可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毕竟已经是皇后了，他的外孙子就是大皇子，若是未来大皇子登基，这大乾朝也相当于是他们长孙家的了。 “本宫派人取走了？父亲你在说什么？” 长孙皇后一脸茫然。 长孙博正要细说，站在远处的老嬷嬷走上前， “长孙大人，皇后娘娘该用午膳了。” 这是变相的赶人。 长孙博也没想到皇后拿了家里的东西不认账，可想到书房里的东西，他临走前只快速强调一句， “盼娘娘早日醒悟，切记祸从口出。” 长孙博想暗示女儿，家里的大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皇帝！ 长孙皇后？？？ 父亲今日胡言乱语什么？ 父女二人完全没搭上线，不欢而散！ 长孙皇后觉得长孙博不想出钱，故意转移话题。 长孙博只担心自家的大秘密皇后能不能守住，别对皇帝一片真心，结果卖了整个长孙家。 这边长孙博刚走，父女二人的对话就一字不落的传到太后宫中。 太后放在长孙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个会武的，因此不管距离多远都能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果然是牝鸡司晨，竟然想着靠捐军饷拉拢人心。怕她长孙家不是为皇帝排忧解难，而是自己想笼络军心！” 至于长孙博说的话，太后娘娘全当长孙老狐狸故意做样子，父女俩在对其他的暗号。 太后听到什么，自然转头就告知了皇帝。 萧潜按按眉心，以前他觉得长孙皇后单纯又柔弱，只希望她一生无忧快乐。 可自己要处置护国公府的事，皇后却提前知道。 这件事，不是他说的，是长孙博那边透露给皇后的。 那么现在，通过父女二人的对话也能看出，他的皇后啊，还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样简单！ 曾经因为皇帝对皇后的信任，以及太后的默许，长孙皇后身边都是她自己的人。 所以皇后在坤宁宫的本性如何，皇帝是不知道的。 如今么…… 萧潜深吸一口气，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提前立太子。 之前不立太子，他是想保护年幼的大皇子！ 不过…… 朕现在还年轻！ 还能长生！ 还会有许多妃嫔和孩子的！ 至于涨军饷拉拢军心？ 若是之前，皇帝还真的会考虑这么做。 但如今私库是空的，国库是虚的，皇帝有心也无力。 于是，皇帝就做了一件自认为不花钱还能收拢军心的事，那就是亲自选拔一些军中不受重用的世家子弟上来。 “朕给你们升了官，你们的整个家族都要感念朕的恩德！” 至于之前护国公的那些得力手下？ 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战事，留他们在军中只会碍眼！ 皇帝借口都懒得找，很多重要的将领全部都卷入了谢永胜通敌卖国之事…… 大乾朝的武将们，在护国公府满门抄家流放后，还没来得及抱成团为谢家求情，就迎来了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如今的长孙皇后，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困在深宫之内别说去欺负冷宫的贤妃了，就是她自己，都无法自保。 而“忠心认错”的贤妃娘娘，进了冷宫之后就被冷宫这边的嬷嬷热情招待，一时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翊坤宫。 谢长平是个懂事的，人家冷宫的嬷嬷来示好，她当即就将偷藏出来的手镯送了出去。 嬷嬷嘴上说使不得，可手却快速的将东西收好。 显然是个财迷。 不过这样的人才好应付。 “娘娘，那嬷嬷是个贪心的，咱们带出来的东西，怕是没多久就要被她全拿去了，到时候……” 翠兰担忧的说。 谢长平摇摇头， “初来乍到，该打点还是需要打点。咱们在冷宫住习惯后也就好了。只是家里人这一路颠簸流放，要吃不少苦头了……” 翠兰赶忙宽慰几句，生怕主子病愈之后跟着上火。 主仆二人闲聊几句，翠兰便去收拾房间。 看着忙活的翠兰，谢长平若有所思。 长生的意思是连翠兰也要提防吗？ 不过若是之前，谢长平未必生这种念头，可如今护国公府已经不在，翠兰是否还会忠心的确存在变数，那自己谨慎些便是。 也不知道，家里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谢长平的美眸中，是无尽的担忧之色…… 第39章 有去无回 五伯娘钱氏的母亲坐在回家的马车上，眼里同样是对女儿的担忧，面上也无半分欢喜之色。 她那小女儿自小娇宠长大，嫁入护国公府虽然说命苦没了夫君，可好歹也能尊荣的过完一生，谁能想到忽然就来了这遭，如今要去吃流放的苦呢！ 钱母忧心忡忡。 钱家大嫂见状，忍不住出声道： “娘该不是因儿媳阻止小妹拿金簪而生气吧？” 钱母摇头， “你是为她着想，一根金簪哪能护她流放一路？反倒会成为祸害！” 钱家大嫂不满的撇撇嘴，她才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自家婆母就有这个本事，把话说得总能滴水不漏。 “娘，您之前也说过，咱们钱家这次不被牵连已是万幸。我看其他送行的人，给的也不过是衣服鞋子等寻常物，咱们家若是留了贵重之物，传出去万一招陛下震怒，那就麻烦了。” 钱家大嫂嫁进来后就对小姑子低声下气，如今终于能翻身，心中是畅快的！ 若不是婆母在面前，她都想叉腰大笑，或者指着钱氏好一顿数落！ 钱母看了眼有些肤浅的大儿媳，虽然瞧不上，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点点头认可出声，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钱家终究只是商贾，如今没了护国公府的庇护，咱家在京城的产业怕是也留不住，还是尽快处理，然后全家南下。” 钱家大嫂面色一僵，她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娘，咱们京城的产业可都经营了好些年，靠得是咱自己本事，和护国公府的关系不大！且这次咱家都没事，以后也不可能……” “靠自己的本事？” 语气平和的钱母忽然面带嘲讽，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儿媳。 此时无声胜有声。 钱家大嫂被婆母盯得一阵心慌。 “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提钱家，便是你爹的生意，之前遍布江南为何入不了京城？若不是看护国公府的脸面，你们王家在京城可有立锥之地？” “那是万事开头难，可如今和当初不一样的……” 钱家大嫂王氏想要辩解，然而钱母却干脆利落道： “钱家今夜就要全部离开京城，出来前我已经吩咐大朗他们兄弟几个着手去办，你若舍不得京城繁华，回去我便让大朗与你和离，放你自由。” 平时这个大儿媳眼光短浅也就罢了，如今还忘恩负义！自身承了护国公府多少好处，结果说做生意是靠自己？ 京城遍地都是官，若是想做大，没有后台轮得到钱王两家赚钱吗？ 如今钱家没有被牵连，是皇帝心软吗？ 那是皇帝怕自己的名声受损才没一口气全端了！ 而护国公府的这些亲家们，只有钱家最有钱又最没背景，是最好吃的肥肉！ 钱母看得清楚，所以才要快速撤离京城，固定的产业带不走，移动的银钱能拿走多少是多少！ 还有最关键的是，得保住钱家人的命！ “娘！” 王氏不可置信，她还以为小姑子出事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就升起来了呢！ 结果，婆母怎么一言不合就和离威胁？！ “大朗不会同意的！” 钱母没说话。 这个大儿媳若是还执迷不悟，那么她不要也罢！免得把自己孙儿们都教成一个个蠢蛋！ 王氏气得脱口而出，委屈道： “钱宝珠此次流放就是有去无回！娘以后老了也得是我在床前尽孝，怎么能如此苛待与我？！” 钱宝珠就是五伯娘钱氏的大名。 这话说的诅咒家中小姑子不说，还有威胁之意。 钱母闻言抬手就给王氏一个嘴巴， “啪！” “宝珠福大命大，绝不会出事！” 钱母坚定道。 然而，王氏却忍着脸上的疼，嘴角勾笑道， “那是自然！靠着一筐空心白馒头，自然不会！可我都换成实心的了！” 钱母凝眉， “你做了什么？” 难道给女儿准备的东西被王氏发现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钱母就见王氏掀开车内旁侧的篮子，里边装着的是跟女儿一模一样的馒头。 钱母赶忙伸手拿过来，她将馒头掰开，每个馒头里都藏着一颗圆润的金珠！ “你！你！你个毒妇！竟然换了我给宝珠的盘缠！” 钱母心疼女儿，怎么可能只给送去馒头就了事？ 可流放路上多艰辛，护国公府又都是女眷，本着财不外露的原则，钱母把金珠都塞进了馒头内。 金珠小巧贵重又方便携带，有这些东西护着，流放路上若是遇到麻烦，有这些金珠也能让小女儿过得稍微轻松些。 这也是钱母眼下唯一能帮女儿做的了。 可惜，现在都被愚蠢的大儿媳妇给毁了！ “哼！娘一直偏心小妹，如今只准备一筐馒头给她送行，当我能信？” 王氏看婆母不再是淡定老夫人的模样，心中格外痛快！ 钱母气得深吸一口气，多余的话已经不和面前的人说。 只是回到钱家，钱母将此事告知给钱大朗，护妹狂魔和听娘话的钱大朗，二话不说立刻写了休书将王氏送回了娘家！ 和离算是夫妻和平离婚，而休书则是女方有错被休家休弃。 王氏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不孝顺婆母被休，这可是七出大罪，她如何哭闹不从自不必说，只是钱母这回是真的急火攻心， “没有银钱傍身，宝珠这一路可怎么办啊！” 钱大朗跪地认错， “孩儿不孝。” 当初他年轻时，便被王氏美貌所吸引，执意违背母亲的意愿娶其进门。结果成家之后才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如母亲和妹妹那般聪明贤惠，有的女子天生就是脑袋空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又害了小妹，钱大朗懊恼不已。 钱母摆摆手， “你且快些准备车马，咱们天黑前出城！” 虽然担心女儿，可钱家上下这么多口人，钱母也不能不管。 “哎！我可怜的宝珠！” 无人时，钱母终于将憋了一天的泪水哭了出来。 她的宝贝女儿，一定要挺过这关，活着走完流放路！ 而此时的钱氏，正耷拉着眉眼，死心的将装馒头的包裹交给了身边的丫鬟金锁。 第40章 流放同伴 钱氏也不是傻的，母亲特意拍自己的手暗示，说馒头比金簪重要，那这馒头肯定内有玄机。 结果钱氏捏了三个、掰开五个馒头，里边都没有东西，让她好生失望。 钱氏的失落很明显，崔氏走到她身侧安慰道， “五嫂，崔家都没人来送我，跟我比起来，你应该庆幸还有家人相见呢！” 不像她，没有娘家。 钱氏闻言，赶忙转头安慰崔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坚定的彼此打气， “咱们才是一家人！” “对！一家人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怕！” “五弟妹、六弟妹，快来我这边！” 吴氏一人扶着柳氏都出了满身汗，瞧那两人越聊越精神，终于忍不住开口呼喊。 钱氏见状喊了句“我来！”，人就跑到柳氏的另一侧。 崔氏过来后，吴氏也没让她伸手，毕竟崔氏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她就放心了。 流放的队伍刚出京城时应该是体力最足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的众人还没有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痛苦。 同时，这也是犯人好奇心最重的时候。 其他流放的犯人们，都直白的打量谢家人。 毕竟这些曾经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们，都是他们见面得跪拜的存在，如今可以直视，也算是流放后的唯一好处了。 谢长生趴在独轮木板车上，王霸天在后推着当主力，秋香和春桃在旁侧扶着。 大伯娘蔡氏和二伯娘古氏扶着谢老夫人，四伯娘吴氏和五伯娘钱氏扶着体弱的柳氏。 谢长生的娘崔氏身体倍儿棒，但身边也有陪嫁大丫鬟玉竹扶着。 其他的几个跟着谢家一起出来的嬷嬷和丫鬟们则背着包裹，好让主子们走路轻松些。 谢长生半眯着眼睛休息，但他其实也是在趁机观察此行流放的同伴。 这次流放的队伍，除了谢家人是临时加入的，好些人已经在府衙被关一段时间了。 有的还是谢家的熟人，就好比前边距离谢家特别远的齐家人。 这次指认护国公贪污的人就叫齐广来。 齐广来是常年负责给护国公运粮草的押运官。 去年底，在运送粮草途中，一辆运粮马车不慎落入河中被水淹，打捞上来之后有人怕粮食坏了就立刻打开袋子想要晾晒。 结果袋子打开后，那原本该装粮食的袋子里却藏着大量的石头和干草碎！ 粮草重新查验后，大家发现不仅落水的那一车粮食有问题，除了前几车装的是纯粮食，剩下绝大部分的粮袋里都是少量的粮食，混合大量的石头和干草碎！ 此事发生后，皇帝震怒非常！ 而齐广来这个负责粮草的押运官立刻被抓，开始调查！ 粮草调包案的案子审了很长时间，结果齐广来就是什么都不说，只喊冤说自己都是按照规定流程接收和押运，在中间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而齐广来的反应，上头的人自然认为他是故意不开口，如此冥顽不灵，皇帝有意直接斩齐家满门。 直到前段时间，齐广来才终于招了，也就是这两日朝堂上众人知道的结果： 指使他偷换粮草的人是护国公！ 齐广来最后的刑罚就是全家判了流放，与谢家同行。 所以，谢齐两家人可以说是流放路上的死对头了。 犯人里还有两个人多的家族，就是张家和李家。 张家的男主人张远衡，年近五十，本是刑部官员，不知道具体啥事，总之罪名是罔顾律法。 张家妻子儿孙总计十五口，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从随行。 剩下大户就是李家，他们三兄弟之所以被流放，就是前段时间一李姓江南才子在酒楼诗会即兴写了首诗，暗讽如今陛下人在皇宫享乐，不顾天下百姓死活。 然后诗火了，人没了。 李姓才子全家被砍了头，而京城让李才子借住的亲戚一大家子就跟着倒了霉，直接被牵连抄家流放。 这老李家三兄弟虽然说是平民百姓，但在京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因为他们都是做生意的。 一个开酒楼，一个卖烧鸡，一个做酱菜。 三兄弟可谓掌握了高中低档食客的精髓，没有任何背景也能赚不少。 原本还想着若是同族这位李才子明年科举高中，李家也就能趁此机会翻身了。 可惜，没想到族中这位大才子直接让他们翻沟里去了。 李家三兄弟也是拖家带口的，有妻有妾有孩子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母亲，但是丫鬟仆从显然就一个都没有。 剩下其他流放的犯人，要么就是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沾染人命的凶徒，要么就是夫妻或者一家只有三四口的犯人。 虽然没有大家族那么多的人口，但是这些闲散的人自动聚合在一处，也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这些人具体都犯了什么事，谢长生不清楚。 当然，这些已知的内情也不是谢长生凭眼珠子看出来的，而是秋香提前告诉过谢长生的。 而将秋香重生的人员信息对号入座完，谢长生重点关注李家。 这个李家是目前对谢家人展现善意最多的一方。 可能是生意人的习惯，李家人即便如今成为阶下囚也依然对人面带微笑。 这种营业式的微笑其实没有多少感情，但在流放的队伍里，被人如此笑脸相待，接收的一方多少都会从糟心的环境中找到一丝慰籍。 而谢家这种刚遭遇突变的人，更是会对李家人心存好感。 也正因如此，上辈子谢李两家在同行后没多久就合并在一处。 之所以对李家关注的多一些，是因为上辈子刚离开京城地段后，谢老夫人就先被人暗杀了。 按照秋香所说，当时身边除了自家人就是李家人靠得最近，可在李家人身上找不到杀死谢老夫人的凶器，这事就了了。 流放路上死个人不是稀罕事，可谢老夫人是谢家人的主心骨，也是对外护国公府的顶梁柱。 她这一死，谢家女眷们的精气神瞬间就被打散了。 而随着谢老夫人出事后，谢家人开始陆续没命，死法也各自不同。 虽然同行流放的人也是有死有伤，瞧着谢家人也和旁人一样，自己倒霉抗不住流放路上的苦。 但秋香却说，家里人死亡的顺序相当不正常！ 第41章 霸天是宝 秋香说，前一世的流放路上，谢家人开始最担心柳氏，因为她身子骨最弱。可最弱的她，却挺到最后，其他身康体健的，全都先撒手人寰。 而谢家人的死亡顺序是老夫人第一个，接着就是身强力壮的二伯娘古氏，然后崔氏，吴氏，钱氏…… 这不是流放路上谁的命不好，是一场对谢家人的猎杀！ 先杀最重要的，然后最健实的，剩下的孱弱之人就好处理了。 谢长生瞧了瞧天色，此时烈阳高照，非一般的热。 而在明个晌午前后，就是上辈子谢老夫人出事的时间。 谢长生想着，自己一直趴着也不是事，有个意外情况都不好行动，等出了京城地界，他得找个机会让伤势好转些。 想着如今谢家人的处境，谢长生观察完犯人，就开始留意衙差。 衙差共两组，人员分散在前中后各处，可以全方位的看管流放的犯人。 一组领头的叫张立，他带着的手下全都是黑黑壮壮，瞧着倒是很适合长途跋涉。张立一脸横肉，下边的人手也都板着个脸，不好惹的样子。 另一组领头的叫贺承志，长得有些瘦弱，他手下的衙役也都懒懒散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若不是穿着那身官差的衣服，瞧着就像是街上的小混混。 两组衙差明显不是一伙人，但从上辈子的结局看，他们也都不是守护谢家之人。 谢长生没能从秋香处获得更多关于衙差的信息，只能行一步看一步。 一路前行，原本还有精气神的谢家女眷们，除了会些功夫的二伯娘古氏还能身法轻快，其他人早就已经脚步踉跄。 起初一家妯娌本着彼此安慰打气的心才各自守护在一处前行，可如今，除了古氏还能扶着谢老夫人，那几位全都被自己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往前挪动。 秋香和春桃同样背着包裹前行，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然，其他犯人也好不哪里去，毕竟大家都没有步行千里的经历，实在是走不动。 可流放的犯人不能随意停下来休息，衙差的鞭子与催促声响起，众人只能咬着牙，顶着头皮往前走。 谢长生倒是唯一轻快的，他扭头看了看王霸天，正想愧疚一下，结果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竟然没有汗流浃背？人只是面色微微有些发红，瞧着体力充足。 “二少爷是不是热了？等休息的时候我编个草帽给您戴上！” 王霸天见谢长生转头，还关心的询问他的感受。 谢长生…… 他还没那么脆皮，晒晒太阳能扛得住。 “王叔还会编草帽？” 谢长生倒是意外，毕竟王霸天长得丑，人还粗壮，不像是会做手艺活的人。 倒不是谢长生以貌取人，只是王霸天的名字配他这个人相当合适。 所以想着如此霸气侧漏的一个老爷们，手里拿着东西编来编去的情形，怎么着都有些违和。 “在马厩无聊的时候，就编些小玩意，草帽、席子、草鞋，我都能编。” 谢长生一听，眼睛亮了。 虽然他空间里有床有被褥有桌椅，可是只能自己偷偷享用，却在眼下没有办法拿出来让谢家人使用。 但如今还是夏季，蛇虫鼠蚁众多，流放的犯人住在野外只能席地而睡，环境湿潮恶劣，如果有草席，休息的时候就能缓过不少体力。 至于草鞋，现在用不上，但等雨天的时候，那可比布鞋方便多了。 谢长生原以为王霸天的最大价值是体力好，可如今发现，霸天叔是个宝！ “王叔，你可真厉害！等回头休息，你帮我编个草席，需要什么样的草，让秋香和春桃帮你捡。” “好咧，二少爷！” 王霸天咧嘴一笑。 谢长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霸天叔笑起来可真吓人，他瞧着都害怕。 不过王霸天显然是个行动派，领了谢长生的任务后，就让秋香和春桃把包裹放在木板车上他来推着，然后遇到合适的干草就让两人去捡。 可怜的秋香和春桃，顶着大太阳流放本就辛苦，结果还要边走边弯腰忙活。 秋香倒是还好，只是春桃看王霸天的小眼神越发的来气。 连续走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暗淡下来，解差张立才出声让队伍停下来休息。 谢家女眷此时经过一下午不停歇的走路，早就没了贵夫人的仪态，听到不用继续走了，也不挑地方，直接坐了下去。 “我的腿好沉啊，完全抬不起来了！” 钱氏靠着崔氏，两人从没如此消耗过体力，想想接下来每日如此，在心里把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至于其他人，都没开口说话。 太累了，说不动！ 谢老夫人对着身侧扶自己坐下的古嬷嬷和田嬷嬷道， “你们也快坐下歇着。”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谢老夫人头晕眼花的，若不是被人扶着，怕是直接就倒了。 两个老嬷嬷放下包裹，也气喘吁吁。 此刻，两个自小就跟着谢老夫人的嬷嬷开始怀疑： 这一路，她们能不能护着老夫人走到头？ 她们的年岁都不小，刚走路就累得半死，这可咋办？ 谢长生不动神色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还没有出京城地段，但也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 再继续往前走是一片树林，出了树林也就出了京城的地界。 衙差不让继续赶路，主要是天黑不利于行走，且若是冒险穿树林，不说林中有野兽多了几分危险，便是管理犯人也非常的不方便。 整个流放路上，解差时刻都要提防犯人逃走，因此在这里休息是个好选择。 秋香说这一夜谢家人无事，于是谢长生就琢磨着利用这一夜给自己折腾点事。 等大家伙喘过气来，有衙差在人群中喊出声： “吃晚饭了！过来领馒头！每人一个粗面馒头，要吃白面馒头的，一两银子一个！” “一两一个？” “这也太贵了！” 流放的犯人私底下出声议论，但不敢太大声。 秋香却在谢长生的耳边说， “二少爷，出了京城地界，衙差手中的馒头就长到了三两，最后到了五两呢！” 谢长生本来以为一两银子就是在抢钱，没想到眼下还是白面馒头的良心价位？ 第42章 可甜可甜 “娘，我包裹里有白面馒头。” 五伯娘钱氏提醒，意思明显是不想自家人当冤大头。 谢老夫人却摇摇头说， “你家里送的馒头留给长生吃，其他人都吃粗面馒头。” “对对！如今长生需要养身体！” 其他伯娘也附和着同意。 谢长生…… 有点感动，但是他真的有更好吃的东西，比如空间的烧鹅不香么？ 烧鸡烧鹅他没有办法往外拿，但看着谢家人吃粗面馒头，那玩意哪能够补充体力？ 于是，早有准备的谢长生给秋香一个眼神，秋香就去帮着领粗面馒头。 春桃见秋香抢着活干，也生怕落后，拿着水壶就去前方的小溪边打水。 谢老夫人趁着空隙来到谢长生身边， “长生，你感觉怎么样？” “祖母，祖母，孙儿可能要不行了……” 谢长生迷迷糊糊的模样，拉着谢老夫人的手就吭叽。 其他几个伯娘见状，也都赶紧起身凑过来。 六个妇人将祖孙俩围在一处，衙差瞥了眼谢家人的情况也没管。 若是谢长生现在就断气，和他们衙差可没关系，毕竟这人出城的时候就要死不活的。 谢老夫人心疼的痛哭，然后耳朵靠近谢长生，祖孙二人凄凄惨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在外人看来好像就是交代遗言似的。 可实际情况是，谢老夫人低声哭，谢长生则快速交代分工： “今晚我的伤情会假装恶化，到时候大家伙莫要担心，只假装哭哭就好。我会吊着最后一口气，然后二伯娘这样……接着五伯娘这样……到时候娘再这样这样……，最后，还需要祖母来出面……，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谢长生说完，最后补了一句， “秋香手中的好东西是我提前给咱家人准备的，放心吃。” 说完之后，刚还言语快速的谢长生又脑袋一歪，吭吭唧唧的动静传出： “祖母，孙儿不孝，孙儿怕是，怕是……” “我的好长生，莫要说那胡话！你先吃些东西，一定会过去的！” 崔氏看着婆母和儿子在面前演戏，若不是亲眼所见前半部分，还真的以为儿子就剩下半条命了呢！ 长生这唱大戏的水平，难怪能骗府上众人那么多年都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呢！ “六弟妹莫要担心，咱家长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大伯娘蔡氏见其他妯娌都假装抹眼泪，唯独长生的亲娘还原地发呆，生怕露馅便将她扯到怀里，然后抱着崔氏就是一顿拍后背安慰。 崔氏这才恍然，眼泪唰得就从双目中流出。 “嗯，借大嫂吉言。” 蔡氏…… 难怪长生演戏本事强，敢情是从亲娘的身上传下来的本事。 瞧崔氏这眼泪，说掉就真掉！ 秋香和其他的丫鬟们领完粗面馒头回来，就瞧见主子们都在抹眼泪。 趁着旁人不知所措的功夫，秋香上前送了一个粗面馒头到谢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这粗面馒头容易拉嗓子，请您慢用。” 秋香说完，还把手上的粗面馒头故意旋转了一圈，底部平整的馒头显然被掰开过。 秋香趁旁人看不见的时候用力推开，露出馒头里的红色小圆球。 “这是？” 谢老夫人低声问。 “老夫人，是糖丸，可甜可甜的。” 这是刚自己和二少爷偷偷说白面馒头价格的时候，少爷趁人不注意交给她个小布袋里装的。 “这里边的糖丸，等下找机会给家里人每人吃一颗。你吃两颗。” 秋香可感动了，所以就偷偷先尝了。 秋香说完站起身，同时不忘给谢老夫人手中单独塞了两颗，这是给两个老嬷嬷的。 “秋香啊，你来发馒头！” 谢老夫人发话，秋香就听话的挨个给主子们发馒头。 因为崔氏和伯娘们都听到了谢长生当时的交代，所以秋香的糖丸送出去的过程非常顺利。 当然，每个夫人身边的丫鬟，秋香都额外交给了夫人们，让她们自己分发。 这样子分发起来方便，也不容易暴露谢长生，底下的丫鬟还会对自个的亲主子感恩。 至于春桃和王霸天这边，秋香本来和二人接触就多，于是就找机会趁没人看见大大方方的给了。 “春桃，这是我藏的糖丸，你吃。” 春桃本来见秋香围着少爷转，自己没机会上前就气鼓鼓的，结果没想到这个时候秋香姐藏了好东西还想着自己？ 小丫头的胜负欲瞬间就消散大半，咧嘴就吃了糖丸，然后对着秋香一阵傻笑。 秋香…… “别让人瞧见，再有好东西，我还给你吃。” 秋香叮嘱。 “那二少爷呢？” 春桃刚实在是因为吃口粗面馒头太难受了，她虽然是下人，可是在护国公府，她也没吃过粗面馒头，原本是不想吃的，可瞧见主子们都没说什么，春桃也只好一口口忍着。 “二少爷吃过了。” 秋香敷衍道。 春桃听完安心的去给谢长生揉腿。 谢长生看着小脸通红的春桃，特纳闷，难道他的糖球还有别的效果？ “二少爷，您放心，春桃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见主子一直盯自己看，春桃不好意思的歪了歪头。 谢长生…… 此刻他有点醒悟了，春桃这丫头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以前在护国公府的时候，春桃没这么明显，那是因为身份有别，毕竟他是国公府的少爷。 而如今，自己是犯人，春桃觉得两人关系有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谢长生忽然低声问了句， “春桃，我怎么听说你都要嫁人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来流放？” 春桃听完，慌张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捏着自己的衣袖， “少爷，这事您怎么知道？” 上辈子你就嫁人去了！ 这辈子怎么不嫁了？ 谢长生想知道人物轨迹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谢长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春桃。 春桃咬唇，最后无奈的坦白： “是奴婢故意传的。其实都传好一段时间了，奴婢想着少爷听到，不想让春桃嫁人就收了春桃……” 小丫头的脑袋越说越低。 谢长生…… 果然，让他猜着了。 他这该死的迷人的魅力啊！ 第43章 李家老大 至于上辈子的发展，原身可能对春桃完全无感觉，然后一知道这事就将春桃给放走了。 估计春桃也没有想到，她在原身心中那么的不重要。 不过想想也是，原身那个二世祖，喜欢的是秋香那种前后有料的，对春桃这种小平板，自然是生不出别的念头。 就在两人沉默的空隙，秋香也红着脸回来了。 “秋香姐姐，你去找王霸天，怎么脸还红了？” 春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 秋香一听，更来气了。 “没什么！” “行了，春桃，你歇一歇，去躺着吧！” 如今谢长生还在木板车上，毕竟他这个超级病号最忌讳移来移去。 春桃料到秋香一回来二少爷就支开她，但是也没说什么，这次乖乖的走了。 在秋香姐偷偷给自己糖丸的时候，春桃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她和秋香姐姐共同伺候二少爷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春桃的想法秋香不知，知道后恐怕只会更气。 “怎么回事？” 谢长生问秋香。 秋香便把刚才给王霸天送糖丸的前后说了。 她到王霸天面前，没说那么多的话，毕竟两人也不熟悉，于是秋香只讲， “这个给你。” 王霸天看着小小的糖丸，没接，只转身安心的编草席，然后说， “我不用，你留着吃。” 秋香心里着急，这可是好东西！她吃过之后就感觉体力恢复不少，少爷的这个糖丸里肯定有好东西，没准是人参水做的呢！ 当然有好东西了，但不是秋香想的人参水，而是谢长生空间内双龙戏珠上流出的水。 谢长生在给萧潜做那个动物粪便款“长生丹药”的时候，就想到了流放路上的吃食。 于是，他提前在空间准备了一系列专属口粮。 当然，最先拿出来的这个糖丸并非纯空间水制作，那效果太惊人，他加了很多糖且稀释一百倍，吃起来的效果刚刚够用来补充体力。 王霸天不收，秋香便说， “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的。” 王霸天不为所动，且还不信， “二少爷自己都不能动，哪来这些东西，你休要骗我。” 秋香…… “这是好东西，我给你你怎么还不要？” “既然是好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 王霸天专注手里的草席，根本都没抬头，自然而然的反问。 他是个在府中被人忽略的存在。 秋香他知道，是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平时在府里也是很有地位的，不该来给他送东西才对。 “因为你一路推着二少爷，辛苦啊！” 秋香低声劝，这人在磨叽一会儿都要被旁人听见了。 “我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 秋香没想到，自己送了一圈都没问题的事，在王霸天身上翻了车。 “你爱要不要，反正我给你了！” 秋香拉过王霸天的衣服，直接将糖丸塞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 真是气人！ 谢长生听完，忍不住笑说， “可能王叔以前被人害过，所以防备心重。” “这是防备心重么？二少爷，他这是不知好歹！” 秋香有些无语。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他就会收了。” 说完之后，谢长生眼睛半眯，开始装半死不活。 秋香还想吐槽王霸天，但看主子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老实的闭了嘴，然后靠在木板车旁守着。 因为秋香把糖丸先给主子们塞进了馒头里，怕有个闪失意外掉出去被发现，大家都下意识的先把小糖丸含进了嘴里。 只是这一入口，甘甜的滋味就在喉头炸开。 随着糖丸在口中滚动，原本干涸的口腔瞬间生出许多津液，顺着喉咙咽下，此刻的体会堪比喝了琼浆玉液。 只是糖丸融化很快，不知不觉间就消失殆尽。 真好吃！ 谢老夫人忍不住又吞咽了几次口水，将沁心的甘甜再次回味。 谢老夫人抬头看儿媳们，见她们看着手中的粗面馒头眉眼含笑，知道大家应是同自己一样，吃完糖丸正舒服着。 因谢长生稀释的空间水比较多，谢家人还没立刻体会到这糖丸带来的真正好处，只是被口中的甜给征服了。 李家那边的小孩子自出生就富养着，没吃过粗面馒头，因此一入口就拉得嗓子疼，于是嗷嗷嗷嚎，蹦高要吃白面馒头。 李家老二李开贵也不忍见孩子们吃苦，劝说道， “大哥，要不给孩子们先买几个白面馒头吃吧？” 李家和旁的家不一样，虽然也是犯人，可李家是在那李才子被判后才抄家的。 当那李才子写的诗出来后，精明的李家老大李开富就立刻意识到不妙！ 因此，李家兄弟几个提前往媳妇的娘家转了些银钱出去！ 所以今日李家的那些亲家们在来送行的时候，悄悄在包裹里藏了许多银票和碎银子。 李家要买一两一个的白面馒头是买得起的。 只是刚流放第一日，李家老大怕旁人盯上自家便没冒头花钱买馒头。 不知道别人是真没钱还是同他家一样藏着掖着，也没一个人站出来买白面馒头。 李开富也心疼自家孩子，正准备松口，结果目光瞥见谢家那些曾经的贵妇人们正抱着粗面馒头一脸含笑？ “不准买！才刚第一顿就受不住，这一路还那么长，到时候怎么办？瞧瞧人家，之前哪个不是精贵的，如今流放也未见半句抱怨，还能乐观面对！你们且都学学！” 李家老大往谢家那边伸了伸下巴，言语中带着敬重之意。 “不愧是谢家人啊！咱不买馒头。” 李家老太太满头白发，她是这一代好几个护国公相继战死的亲历者，对此时谢家女眷的坚强同样尊敬。 家中老母和长兄都这个意思，其他人也只好该哄孩子的哄孩子，该噎粗面馒头的继续噎。 没办法，走了一日都怪累的，闹腾也消耗力气，闹不到好东西还饿，李家孩子也没劲哭了。 一口粗面馒头一口水，虽然难吃但也没人剩下，真的太饿了！ 吃完晚饭，李开富则朝谢家人这边走来。 他笑呵呵的，曾经的酒楼胖东家虽然被关清瘦一些，但仍旧春风满面。 秋香看见转头就向谢长生汇报， “二少爷，李家老大过来了！” 谢长生挑开眼皮，他这个角度刚好瞧见李开富衣袖下的手藏着。 手里握着东西？ 难道是想提前对祖母下手？！ 第44章 神奇空间 谢长生立即锁定谢老夫人的位置，庆幸人在自己的十米之内！ 但谢长生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自己的空间除了他之外，旁人能不能进去还是未知数。 而且，如果一旦将谢老夫人转移进空间，自己的大秘密就瞒不住了。 可谢长生也没想到变数来得这么快，一时间紧张的手心都冒出汗来。 偏偏李开富行走的方向就是谢老夫人，让谢长生越发紧绷。 “秋香，拦住他。” 谢长生注意到衙差们的目光也朝这边看来，忽然意识到就算是李开富是杀谢老夫人的真凶，也不可能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时候。 不过让秋香拦着的人目的，谢长生是想趁机观察李开富的反应。 秋香闻言起身站在李开富面前，可还不等秋香说话，李家老大直接抱拳自报家门的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娘瞧谢家公子伤势严重，特让我将亲戚送 的秘制药油拿来，兴许能帮上些忙。” 说话间，李开富就将衣袖下藏着的药瓶露出一点给秋香看。 原来是送药的。 这倒是让谢长生意外。 但秋香并没有因为李家的善举而放松警惕，她上一世经历过生死，因此防备之心格外强。 “请您稍等，我去禀报给老夫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很低，除了靠近点的谢家人，远处的犯人和衙差根本听不见。 秋香来请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谢老夫人已瞧见了药瓶。 但李家显然是想低调行事，不想让旁人得知自家有药才如此遮遮掩掩。 谢老夫人果断拒绝，理由是无功不受禄。 并非是因谢长生是假受伤，更关键的是，谢老夫人根本就不可能让谢长生用来历不明的东西。 万一是毒药，害长生一命呜呼怎么办？ 若是不用，就没有收的必要。 否则一旦收下，就算是假装使用，那么打开药瓶，里边的味道就会传开。 到时候其他的人若是受伤来向谢家求药，谢家没有怎么给？而谢家也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举，把李家有药的事给说出去。 用或者不用都如此麻烦，那还是拒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善心。 如今的谢老夫人和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谢家女眷刚踏上流放路的时候还很茫然，甚至心中还在纳闷，皇帝陛下对护国公府怎会如此无情？ 可这辈子，谢家老夫人此时此刻想的都是如何护着长生安稳走过流放路！ 她们要如何安好的活下去！ 求生的意志在前，旁人的笑脸和示好只会让谢老夫人更加警惕对方居心不良！ 秋香表达谢意之后便婉拒，李开富惊讶谢家竟然不要？ “实在抱歉！我们家的粗面馒头也都吃完了，没有剩下的。” 药油的事情说完，秋香最后提高音量对着李开富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开富也不是傻的，立刻明白这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不然他走过来是做什么？ “打扰了，是李某考虑不周！” 李开富讪讪拱了拱手，将手中的药瓶抓紧，然后转身回了李家人的住处。 “娘，谢家人不要咱们的药。我们也别套近乎了。” 李开富是得了老娘的吩咐才去给谢家送药的，起初他也没多想，只想着那谢家唯一的男丁若是死了，老谢家就断子绝孙，怪惨的。 可刚被谢家拒绝后，李开富就想明白了： 谢家突遭巨变如今各个都如惊弓之鸟，怎可能要他的东西呢！ 李开富想得明白，李老太太却没想那么多，只对着老大来一句： “你说你个废物玩意，送点东西都送不出去！” 李开富…… “娘，您还是早些休息，旁人家的事咱们少管。” 老二李开贵揉着肚子，他根本没吃饱，自己都饿得难受呢，还管别人做什么。 李家老三李开荣背着身没出声，别人以为他睡着了，但是这家伙却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块糕点。 嗯，这是媳妇家额外送的吃食，数量不多，还不够一人一块的，自己和媳妇两人偷着吃掉，以免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们瞧见闹着要。 李开荣成家一年，没有子女，自小被惯得有些自私冷漠，所以踏上这流放路，他觉得家里老娘和侄子侄女们都是累赘。 以前大哥二哥听娘的话也就算了，如今都是犯人了，还讲什么孝道？ 不过这话李开荣也就心里想想，反正老娘护着他们三房，自己多少还是能占到便宜的。 流放第一日的脚程其实很快，除了大家体力足能走起来，还有一点就是衙差们也要给流放的犯人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能快速消耗犯人们的体力，这样有心想跑的犯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所以，流放的第一日感觉是最苦最累的。 除了李开富过来找谢家说话的这个插曲，其他犯人都是吃完就睡，实在是没多余的精气神了。 谢家女眷们也都相互依靠，背对背睡，而嬷嬷和丫鬟们则睡在外围，以此来守护主子们。 王霸天编草席没睡，顺便值守。 秋香虽然疲乏但也撑着眼睛没睡，她让春桃先睡，等下后半夜的时候在换春桃起来看护少爷。 谢长生让秋香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连脑瓜子都用衣服挡住那种。 而等所有人都差不多睡着后，在确定无人注意这边的时候，谢长生就将空间内的被褥转移出来当自己的替身，而他则进了空间里。 “喔吼！这趴着也太累了！” 谢长生原地伸胳膊伸腿，开始活动四肢。 好在春桃没事帮他按按腿什么的，不然自己可真的要在木板车上躺板板了。 舒展完筋骨，谢长生开始吃正式的晚饭。 家里给的白面馒头他假装吃了，但实际转移进了空间。 谢长生没同家里人过分推托谁吃白面馒头的事，毕竟从下一顿开始，他是准备让家里人全吃白面馒头的。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检验，谢长生已经发现自己的空间不仅空间水神奇，其他神奇之处还有。 放进空间内的食物温度不会降低，且不会腐烂和变质，同时那些用来储存生肉的冰块也没有融化，依旧保持寒冰状态！ 可以说，食物放进来是什么状态，就能在空间内一直以这种最佳状态保持下去。 “这简直比冰箱还完美！” 谢长生撕下一个鸡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酒也是有的，可谢长生忍住没喝，不然出去后酒味是遮掩不住的！ 谢长生有种预感，这个空间应该还有更多神奇之处，只是现在的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第45章 奢华大床 吃饱喝足后，谢长生就开始在空间内忙活自己收回来的物品。 之前他只顾着收收收，根本没时间细细查看。 眼下东西都是按照来源分类摆放。 比如皇帝的、皇后的、太后的，不知道哪个后宫妃子的、还有其他官员府邸的东西。 当然，谢家的那一列列红木箱子谢长生是有专门摆放的，就陈列在双龙戏珠的石雕旁。 除此之外，谢家历代祖先的牌位他也完整的转移进来，且还在空间内奉着香火。 忠烈功勋的香火不能断！ 谢长生先将吃的喝的都转移到一起，反正这些东西没有身份印记，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至于其他的物品，谢长生看一次就眼珠疼一次，因为太晃眼了！ 难怪金银宝库里的东西都堆成山！ 实在是整理起来太麻烦！ 谢长生也决定放弃归类，反正银票和金银之类的自己知道地方，随时能取用就行了。 但是皇宫里的东西还是比较特殊，谢长生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于是他将在湖底收上来的几个铁笼子一翻，接着抬手将皇宫里的宝贝全装笼子里去了。 好好的大铁笼子，发挥了菜篮子的功能，如今一个个都装满了金银珠宝。 “嗯，这样就收拾妥了！” 谢长生很满意，虽然是都堆在笼子里了，但是也比一堆一堆摆眼前瞧着顺眼。 谢长生很庆幸自己在空间内转移物品丝毫不费劲，几乎靠意念便可完成。不然光靠他两只手，怕是啥都不想干。 空间整理完，谢长生准备睡觉。 他躺上白玉床。 这床是从长孙博家收来的。 长孙家是真有钱，水缸都能镶金边，更别提主子们睡觉的床了。 谢长生自然没手软，瞧见啥就拿啥。 只是躺了半天，谢长生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玩意也不得劲儿啊！” 可能是别人的床，终究没有自己的睡着舒服。 谢长生现在非常怀念自己在出租屋内的木板床，每天一倒上去就能睡着。 他环顾整个空间，感觉自己有些失策！ 眼下除了吃的能用，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什么的，他也只能看着，享受不上！而舒服的睡觉套装还没有！ 那就自己造一个吧！ 谢长生想了想，便将铁笼子里属于皇帝的宝藏金砖都转移了出来。 然后谢长升双手挥舞，只见一块块金砖咔咔咔的在他面前重新排列，接着铺得平平整整，一层层上升，到了齐腰的高度，谢长生才满意的停止下来。 然后，他又从皇后库房里调出上好的锦被铺在金砖上，一层不够就多来两层。 就这样，没多会的功夫，金砖筑基，凤被当床铺，尺寸大概三米乘三米的奢华大床问世！ 谢长生躺上去，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才爽！” 谢长生已经确定空间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空间内一天，相当于外边的半个时辰。 所以谢长生睡得非常踏实，等他在空间内睡足后在出去，外头刚好午夜。 这时候人困马乏，不光秋香忍不住打瞌睡，就连王霸天也眼神迷离，人在似睡非睡间。 谢长生让秋香去喊春桃值夜，同时秋香又喊了提前定下值夜的丫鬟文竹替换王霸天休息。 而谢长生自己在下半夜没有回空间。 因为真正守夜的人其实变成了他。 这期间除了守夜的衙差会象征性的在犯人中间走几圈确认没人逃跑，倒是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而不出意外的，意外来了。 刚进寅时，谢长生的喉头就发出一阵低低的哼哼声。 起初他的声音并不大，连旁边睡着的春桃都没叫醒。 后来，谢长生稍微加大点声音。 本想着春桃这丫头若是还不醒，他就踢上一脚。 结果还不等谢长生付诸行动，王霸天的大脸直接怼到谢长生的近前， “二少爷，您怎么了？是要起夜吗？” 谢长生…… 屎尿屁这些东西，果然是人生大事。 他吭叽的如此“痛苦”，怎么就像在憋尿的么？ “叫、叫、叫祖母她们，我、我、我……” 谢长生努力抬起头，磕磕巴巴的说完之后就停下来，然后开始不停地大喘气。 月光映照在谢长生涂了面粉的脸上，吓得王霸天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于是，谢家上下都被王霸天豁楞了起来。 原以为在流放路上不可能睡踏实的谢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这时候！ 崔氏也恍惚的坐起身，她的心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这是流放啊！怎么睡得比在护国公府还要沉？ 其他的伯娘们也都暗暗后悔，没想到第一次在野外睡觉，竟然还睡得如此没心没肺！ 只是这一觉，大家睡得都很好，醒来感觉浑身轻快，白天的那些疲劳感全部消失。 这正是混合空间水糖丸的神奇功效，能恢复体力的同时也能让服用者放松身心，修养自身气血。 所以谢家人才会全都睡得深沉，就连守夜的人都撑不住。 谢家众人围到谢长生身侧，很快便响起了女人们的抽泣声。 起初是细细的一人，接着是一个又一个。 春桃没资格上前，听着哭声却焦心不已，她拉着秋香的手说， “秋香姐姐，二少爷他……是不是，是不是……” 后边的话，春桃不敢说，可她已经想到了最差的结局。 秋香面色凝重，但心中却是不惦记的。 二少爷身体好着呢！ 这时候，崔氏的哭声越发得大， “长生！娘的长生！你坚持住！你别睡，你快醒醒！” 谢家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旁人。 有犯人睁开眼睛瞥了瞥后就翻身继续睡下。 至于有的人，自己睡不踏实就索性坐起来，然后看谢家那边的热闹。 衙差张立走过来冷声呵斥， “大半夜的，不睡觉哭什么？！” 白天的时候哭没人管，可现在他们还想睡会，犯人这么闹腾，怎么歇着？ 谢家女眷散开，张立看到谢长生闭着眼趴在木板车上。 虽然月光很淡，可谢长生的脸却白得惊人。 这是，连血色都没了？ 谢老夫人一脸悲痛的走出，她来到张立面前， “差爷，我的孙子要不行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张立面色一僵。 别说他没法子，便是有法子，他敢治谢家人吗？ 而且听说谢家这位倒霉的，是在流放前一天在自家挨罚被打的。 换成平时，躺着养一养也就记住教训了。 可刚好赶在谢家天翻地覆被流放的档口？ 你说说，这人是不是老天安排的就是命里该绝？ 第46章 与我何干? “我不是大夫，没法救他！” 张立出声拒绝，然后又想到什么，他说， “人若是死在这，倒是流放路上唯一的好风水。” 有山有水有树林，现在没命还能葬个福地。 谢老夫人面色一寒。 而春桃听完，人跟爆竹一样呲溜就窜了出去， “我家少爷才不会死！” “你休要害我家少爷！” 春桃跳到张立面前，本来想上去抓几下的。 可到了近前，张立人高马大，外加一身官差的衣服，春桃的暴脾气瞬间瘪了不少，但脸上的愤怒依旧。 “胡言乱语！他从谢家抬出来就这样，与我何干？” 张立赶忙后退两步。 他倒不是害怕春桃，而是怕沾染害谢家人的名声！ 谢家人他不敢帮，可也不会故意害。 “你诅咒少爷，就是害他！” 春桃本性还有护国公府大丫鬟的刁蛮气势，叉腰道。 “春桃，莫要胡言乱语！惹恼了官爷咱们这一路可有得苦吃呢！” 秋香快速上前将春桃扯了回去。 她知道张立这人虽然看着凶，但也不过就是公事公办。 且张立说的是实话，流放这一路，也就现在的环境还不错，剩下谢家人身死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悲凉，最后甚至连衣服都保不住，就那样被扔在了荒山野岭…… 想到这些，秋香的胸口便是一阵钝痛。 春桃闭了嘴，眼泪却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张立的脸却更黑了，后边这个丫鬟说的话啥意思？他还会故意刁难谢家不成？他不准备搭理这两个丫鬟，这大户人家就是麻烦！ 张立只对谢老夫人解释一句， “我只是实话实说。” 说完，张立转身离开。 谢家人的事，可不是他能管的。 这个时候，二伯娘古氏站出来劝说： “娘，眼下靠别人没用，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之前军中就有人用我说的法子保住了命！如今他的伤势腐烂溃败，这样下去人是挺不住的，去腐生肌才能救长生！” 五伯娘钱氏此时却跳出来反对， “二嫂！我不同意！你也说了是在军中，那军中的将士都是什么底子？可咱们长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小体弱，哪里受得住那一下子？怕是现在人还活着呢，等再被折腾一番，直接就……呜呜呜！” 其他没睡觉的人看着谢家的热闹越发专注！ 先是丫鬟和官差顶嘴，如今自家妯娌又吵吵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法子？ 古氏有从军的经历，倒不是什么秘密。可如今那谢家二世祖明显是气若游丝，难道军中还有什么秘法能让人起死回生？ 围观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注意力更是全在谢家身上。 张立走了回去，此时另一组的头头贺承志也醒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家那边，出声问， “人都要不行了，还有什么法子能去腐生肌？” 张立闷声坐下，看了眼古氏，然后说， “去腐生肌最简单的法子只有一个。” 贺承志也是会功夫的，虽然他不是军中退下来的人，但也很快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 贺承志面带惊讶。 张立点点头，但是又摇头肯定说， “谢家老二遭不住！用了也白用。” 所以，刚才他就没说。 反正谢家女眷里不是有个古氏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贺承志的凤眼弯了弯，意味深长的说， “纨绔的确遭不住。可是谢家儿郎，应该能行。” 张立觉得那谢长生除了名字姓谢，可和其他谢家儿郎不一样。 “谢长生是谢家纨绔，全占了。最后会什么样，难说。” 好好的护国公府，最后一个男丁也要死了。 真是……哎！ 除了心中一声长叹，张立别的没说。 “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赌谢长生能熬过去！” 贺承志来了精神头，要和张立开赌盘。 张立…… “我不赌。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贺承志摸了摸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 “你这是不敢，怕输？” 张立直接抱剑在胸前，然后仰倒下去闭眼，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贺承志无奈的摇摇头， “你这人可真没意思！开个赌盘又不代表和谢家人有关系，胆小鬼！” 张立充耳不闻。 贺承志倒是来了兴致，他将自己的佩剑放在身侧，想着今晚能不能用得上呢？ 谢家这边，古氏和钱氏两人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崔氏抹着眼泪拍板道 ， “长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当娘的怕他吃苦受罪，可也最怕他没命！既然没有别的法子，那就按照二嫂的法子来吧！” 争论的结果就此分出胜负。 钱氏一脸不舍。 古氏则凝重的对崔氏保证， “此法定然可行！” 三人按照谢长生导演的剧本演完这出戏的前半场后，流放路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谢长生是真的要死了！ 接着便开始下半场。 古氏来到解差面前，张立躺着装睡觉，贺承志斜着身子歪着脑袋笑看古氏， “有事？” 古氏抿唇，她真不明白眼前人是怎么能当官差的，一身歪气！ 但此时自己是犯人，一身正气的古氏也只能向满身邪气的贺承志低头， “差爷，想管您借样东西，好救我家侄儿长生性命。” “怎么救？” 贺承志再次发问。 古氏见对方没为难，以为是答应了，便解释， “将铁烧红之后把溃烂的皮肉烫一遍，兴许还能活。” “嘶！” 贺承志深吸一口气，然后抱紧自己， “听着就疼，你们一群妇人竟然下得去手？” 古氏…… “为了保住长生的性命，我们愿意一试。” 古氏说完以为就完事了，结果三连问的贺承志当即脸一沉，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借！” 古氏呆愣在原地，眼睛里全是疑惑。 这人怎么回事？ 刚开始还好好说话，忽然怎么就变脸了？ “你空着手就过来借东西，像话吗？再说了，你侄儿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贺承志觉得古氏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就把话说清楚些。 听到 “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几个字，躺着装眯的张立差点忍不住起来骂娘。 你个贺承志，还说我是胆小鬼？ 那你用我的台词做什么？！ 第47章 暗中守护 古氏听完无语沉默。 她身上的确藏了银票，可一拿出来就是五十两的大额，给眼前的小人不值得。 更何况长生又不是真的受伤，不过是走走过场，这个押送的衙差怎么那么黑？！ 要不自己回去问问妯娌们谁有更少的银子？ 古氏正准备转身呢，这时候，春桃跑上前，她手里还拿着个水囊，然后笑嘻嘻的对着贺承志说， “差爷，这个孝敬给您的！” 春桃将水囊打开，紧接着一股醉人的酒香传出。 贺承志的鼻子不自觉地抖动一下。 光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好酒！ 春桃利落的把盖子扣上，然后捧着水囊向前， “小小心意，希望差爷不要嫌弃！” 古氏自然也闻到了酒香，只是她此刻很好奇： 春桃的酒从哪里来的？ 春桃表示她也不知道，反正秋香姐姐刚给她的时候说这里边的酒能换少爷活命的机会，她就赶紧过来帮忙了！ 贺承志毫不犹豫接下水囊，他当然不嫌弃。 但是东西收了，嘴却没松口。 “流放路上犯人不能碰剑的，所以这剑不能借给你们用。” 贺承志站起身，他想暗示的是： 如果谢家再出些好东西，他不介意麻烦的费些力气，出手给谢长生的后腚烙一烙！ 春桃不知要借什么，只是听着贺承志拒绝的话就傻了眼。 她恨不得将酒在抢回来。 这人，啥东西啊？！收了好处不办事！ 心里这么想，春桃直接就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你怎么收了好处还不办事？那把水囊还给我！” 贺承志面色古怪的看着春桃。 真是头一次遇到当面往回要好处的人！ 他也是开了眼！ 贺承志还以为来的这个丫鬟能比古氏机灵些呢，但是怎么也如此的……直肠子呢？ 张立悄悄转过身，然后抱着剑忍不住肩膀颤抖。 他在努力憋笑。 谢家的丫鬟，可比主子们跋扈！ 刚才他就领教过了。 这是个直脑筋丫鬟，后头还有个绵里藏针的呢！ 古氏抬手按住春桃，示意她别说话。 然后古氏对着贺承志说， “春桃还小，请差爷不要和她计较。” 贺承志将旁侧的鞭子缓缓拿起，黑着脸说， “我计较！” 古氏…… 春桃…… “押送这么多趟犯人，还没谁敢对老子大呼小叫的呢！” 贺承志呲牙咧嘴的看着春桃， “今个，就让你小丫头长长记性！” 贺承志紧接着就快速挥手，扬起了鞭子。 春桃吓得小脸发白。 古氏想也不想抬手就要去抓。 可还不等贺承志的鞭子挥下去，他的手也不知道怎么了，鞭子嗖的一下就甩飞出去直接打在了旁边睡觉的张立身上！ “啪！” 贺承志？？？ 他刚才抓得牢牢的，鞭子怎么能脱手而出？ 古氏和春桃一阵后怕，这要是真打下来，她们不能还手，只能受着！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张立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来： “贺承志！你！你！你！” 你不敢去招惹谢家人，你别装啊！ 你装完之后自己下不来台，还整出甩飞的假象？！ 关键你自己演戏就得了，你打老子做什么？！ 张立气得一肚子话又不能明说，憋得乱蹦，最后只道： “收好你的东西！” 贺承志不信邪，把鞭子捡回来继续扬。 结果这一次他肯定以及确定，这东西不是自己没抓住，而是被人凭空拉出去的！ 张立还没躺下呢，脸就被贺承志的鞭子又扬了一下，他直接就不睡了，怒问贺承志： “你想咋滴？” 谢家这点破事我不想参与，你自己愿意参与就自己弄，非要拉上我是什么意思？ 贺承志…… 他妈的，见鬼了！ 不是，是有人暗中保护谢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承志立刻就收敛起了刚才的脾性。 他对着张立说连声说， “对不住！手滑！” 同时转头看着小脸惨白的春桃说， “真是小丫头，一点都不禁逗！瞧给吓得，哈哈哈哈哈……” 贺承志尬笑。 气氛微僵。 但好在跟着他的那些衙差们也哄堂大笑，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众人全当老大是在逗小姑娘。 谢长生缓缓呼了一口气，幸好距离够。 刚才情急之下，他又发现了空间使用的妙法。 他无法像之前一样拿什么东西砸贺承志手腕去阻止，不是来不及，而是自己又不会武功啥的，没法甩出小石头精准的对应穴位那么牛逼。 可若是拿大石头砸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那就太吓人了。 于是，谢长生当时的念头便是先让空间收走鞭子，然后在鞭子消失的瞬间，再把它从空间转移出去！ 这样，不仅外人看不出来猫腻，认为贺承志是手松了，就是贺承志本人，感觉不对劲又找不到原因。 瞧那贺承志是个滑不溜秋的主，此时对春桃都能笑脸相待，应该是被暗中的存在给镇住了。 谢长生猜得没错，经过这一遭，贺承志便不再为难古氏，直接勉为其难的说道， “刚我没说完呢！剑不能给你们用，但是我可以帮你们！我拿着剑，烧红之后在烙上去也是一样的！” 贺承志握着剑故意唰唰唰的比划了几下。 “我这手速，不是我吹，在场的人全都跟不上！” 果然，没有威胁到谢家人的时候，手里的剑不会脱手。 古氏拉着春桃退后数步。 这衙差功夫不行，武器都能脱手，太危险！ 这种不定向攻击，古氏觉得防不胜防。 让他给长生烙后腚？没伤都能添新伤！ 而且，古氏想要借的也不是剑。 “差爷，我们不借剑，铁锅就行！铁锅大，烧透烙一次伤口就够用了！” 贺承志…… 那不早说，害他丢那么大个脸！ “拿去用吧！” 贺承志痛快的大手一挥，古氏和春桃立刻连连感谢，然后欢喜的抱着铁锅走了。 “拿走之后，不管人是死是活，可别说我没办事！” 春桃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但实际上，贺承志如此说，不过是想说给暗处守护谢家的神秘人听。 他可没阻止谢家救人。 谢长生死了的话，怪不着他的！ 第48章 绝不认输 铁锅借回去，谢家人就煞有其事的开始忙活。 刷锅底的刷锅底，捡柴火的捡柴火，好在人手多，很快铁锅下边就升起熊熊烈火。 其他犯人听说谢家人要用烧红的铁锅烫谢长生后腚的伤口，顿时一阵摇头，表示不可思议！ “什么？那烙一下人还能活？” “现在人虚弱是因为腐肉烂肉闹得，如果把腐肉去了，没准就好了。” “不是！这个道理我懂，我是说那谢长生能禁得住？” “他之前在街上走路都是三步一晃五步一摇的，瞧着就没个硬气的劲儿，好的时候都承受不住，他现在半死不活的，岂不是扯淡？完全是白费功夫！” “别的不说，谢家媳妇们可真是冷心冷肠啊！人都要死了还得被这么糟蹋一遍！” “她们当然铁石心肠了！靠夫君命换来荣华富贵，可惜一场空！如今估计嫌谢长生是拖累，所以才故意闹这么一出快点送他上路！” 曾经护国公府有多风光，如今的谢家人就有多邪恶。 曾经无奈守寡的女眷们是值得敬佩的女子典范，如今则成了靠夫君换荣华的虚荣之人。 至于谢长生，倒是没人过多议论。 毕竟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生在护国公府，估计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这些讽刺的话随风而来，谢老夫人和伯娘们听着却都没有反驳。 泼妇骂街，不是她们自小学的礼数。 墙倒众人推，皇帝那张有罪的圣旨下来，不明真相的人自会视谢家人如罪大恶极之人 。 春桃气得恨不得将铁锅下烧红的木柴拿出去堵上旁人的嘴，可她知道那样做只会给家里添更多的麻烦。 刚刚秋香拉着春桃在火前一阵叮嘱， “你可别像在府里那样什么话都说，如今咱们是犯人，在流放呢！” “我记住了，秋香姐。” 春桃刚才真的害怕了，那鞭子要是甩下来，怕是她一张脸都要被打烂了。 不光春桃气愤，其他的丫鬟和嬷嬷们听着也不好受。 这些贴身伺候谢家主子的奴仆们，亲见家中的夫人们如何的悲伤和孤独，那些旁人看不见的苦楚，她们却很清楚。 “我谢家男儿，不是为自家而战，而是为守护大乾朝百姓和国土而战！历代先祖、祖父、伯伯们，他们战死时身披的是大乾朝帅旗！而你们口中的谢家妇，她们独守空房盼君归，最终等来的是马革裹尸永难回！她们失去了丈夫，没有子女，一生孤独换来的不过是些虚名！而你们要知道，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自我出生起就不缺，谢家男儿何须各个去战场拼杀？而谢家妇们，未嫁入谢家前，哪个不是荣华在身的娇娇女？何必为虚名葬送一生幸福？！谢家男儿英勇无惧上疆场，为的是守护这片土地，守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谢家妇经历生离死别却不阻拦夫君，同样是心有大意，不愿见更多百姓妻离子散！你们此刻站着的地方，或许就有谢家男儿马蹄踏过，有谢家忠魂守卫！此刻如此诋毁我谢家妇，小心被先祖们听到，带你等无情无义之人离开，好早日解脱尘世苦海！” 谢长生趴在木板床上，他双眼灼灼，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说得这番话铿锵有力，却又穿透人心！ 刚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犯人间得窃窃私语，但是谢长生却是提高了音量，让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谢家女眷们有各自的礼仪和教养，不懂得如何去反抗这些风言风语。 但是他不会忍。 他不允许自己的耳边听到那些关于谢家的风凉话！ 说自己不行！ 说谢家先祖们，更是不可以！ 谢长生停顿了一下，扫视全场鸦雀无声。 很好，无论是良心发现，还是夜半谈鬼，有的人因为害怕谢家先祖的魂魄而安静下来，都达到了谢长生想要的效果。 谢家先祖是帮着萧氏皇族打天下的开国第一人，因此整个大乾朝还真没有哪个地方是谢家军没踏足过的。 所以，谢长生口中说此地被谢家男儿马蹄踏过，谢家忠魂守卫什么的，还真不夸张。 “今夜，谢长生请诸位谢家先祖们保佑，护长生渡过此关！” 谢长生假模假样的努力抬头望天，一副虔诚无比的信徒模样。 最后，谢长生还淡笑着安慰泪眼婆娑的崔氏： “母亲，谢家忠魂守大乾，今夜定能护长生！让我有机会为谢家正名！” 崔氏连连点头，她觉得自己羞愧无比，因为她的夫君让谢家满门忠烈英明受损呐！ 谢老夫人和众位伯娘们，此时眼中全都蓄着泪花。 曾经对谢长生是偏宠，是溺爱的。 可如今，她们看谢长生的眼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欣慰和依赖。 她们的长生，也是谢家人的骄傲！ 这一刻，谢老夫人恍然明白，为什么长生偏偏要故意演出戏来治疗身上的假伤了。 长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谢家正名。 而此时，谢老夫人原本有些衰败的心，竟然生出许多坚强的壁垒和信念！ 即便深陷困境，她们谢家人也要坚强不屈的挺过，不能轻易言败！ 哪怕只剩下一个男儿，哪怕只剩下一群女眷，谢家人也绝不认输！ 刚才那些说谢家闲话的人默默低下了头。 押送犯人的官差们听完谢长生的话，有些人不自在的摆弄手里剑，还有些人将目光转移到旁处，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原本倒下的张立，此时也没了睡觉的心情。 他坐起身，望了望谢长生，喃喃地说， “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贺承志…… “别瞎说。” 贺承志下意识的朝两侧望去，谢家忠魂能不能保佑谢长生他不知道，但是暗处的神秘人应是不会让谢长生出事的。 张立疑惑的看向贺承志， “我发现你不对劲儿。” 贺承志立刻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怎么不对劲儿？我是劝你积点口德。” 张立…… 要是没记错，眼前人的嘴比他还碎来着！ “你刚才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刚才的事，张立就非常气愤！ 第49章 清点银钱 “你是非要拉我下水吗？不管你站在哪边，我绝对不管谢家的事。” 张立见贺承志不搭理自己，继续道。 贺承志…… 他回想刚才那一幕，对方没有现身就能让自己手中的鞭子飞出去，不自觉的后背冒出汗珠。 此刻的贺承志特佩服张立眼下啥也不知道的无知勇气！ “你不管不顾，便是站在故意害谢家人的立场。” 贺承志提醒。 张立如芒在背， “你胡说！每个犯人有自己的命，是我想管就能管得了的吗？” 刚才谢长生的那一番话对张立不是没有触动，可那又如何？ 现任护国公投敌叛国，这可是皇帝圣旨说的！ 谢家人都是罪人！ 贺承志没说话，他打开水囊喝了一口给自己压压惊！ 刚那暗中神秘人功夫了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随行守着谢家人呢！ 他还是不要想提点张立的事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安然无恙就好！ 张立瞧见一把夺过水囊， “我也来一口。” 贺承志又嬉皮笑脸道， “这可是谢家人拿来的酒，你喝了不就同谢家沾上关系了？” 张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深深的“哈”了一声后才说， “这趟差事，早知道有谢家，我们躲开就好了！” 谢家生，有人不高兴； 谢家死，同样有人怒。 真是烫手的差事！ 贺承志苦笑， “咱们这种人，怎能料到这些事呢！” 护国公府是当天下旨当天流放的，措手不及连许多达官显贵都不知道，何况是他们呢！ 那边，经过谢长生一番震撼人心的现场演说之后，就没犯人在嘀咕谢家。 不过安静的背后并非是因为旁人都成了谢家的追随者，只是有人将心中的不满藏了起来，等着谢长生今夜身死之后在好好奚落谢家女眷。 若是谢长生活了？ 那就在深夜的时候不说谢家闲话呗！毕竟鬼神一说，神秘莫测，谁都搞不清楚是否存在！ 所以眼下的沉默不过是表面上的和谐。 有那暗处阴险的人，无非是在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而在等待将铁锅烧透的时候，古氏则趁着大家围在一起也没睡的空隙，同谢老夫人说了刚刚衙差要好处的事。 谢老夫人听完才懊恼的说， “昨晚休息的时候大家伙都太累就睡了，家里人都带了什么出来还不知道呢！” 虽然说是抄家，可提前一夜就开始准备，怎么可能什么都带不出来呢？ 于是，谢家女眷们脑袋挨脑袋，偷偷数各自的小金库。 大伯娘蔡氏从头发里拿出了藏着的三张银票，她还挺骄傲的。 然而，当二伯娘古氏从鞋袜下翻出垫着的四张银票后，蔡氏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三伯娘柳氏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身过去，再转过来的时候，则拿出了藏在肚兜里的两张银票。 “我的没大嫂二嫂的多！” “你这是一百两一张的，也有二百两呢！” 古氏夸道。 接下来，四伯娘吴氏从亵裤内翻出几张银票和不少的碎银子，她说， “想着路上花起来方便，我便带了些琐碎银两，若是需要，先花这些。” 她在亵裤内缝了个兜兜，能装不少东西。 众人纷纷给吴氏点赞，这才是闷声干大事的主！ 紧接着，大家伙的目光转移到了钱氏身上。 五伯娘钱氏不好意思的说， “原先缝银票的衣服换下去了，我就没带成银票。” “没关系，咱家眼下的银票也不少，路上开销够用了。” 谢老夫人安慰的说着，然后把自己的木拐杖使劲儿拧了拧，这拐杖中间是空的，里边银票的数量也是塞了一张又一张。 “这是连夜做的拐杖，瞧着像木棍，其实内有乾坤。” 因为谢老夫人年纪大，她平时就拄拐杖，如今流放手里拿光秃秃的木棍做拐杖，也没人当回事。 而刚还不好意思的钱氏，趁着众人目光看向谢老夫人的时候，已经将后腰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银票我没带出来的，但是这金珠串成的帕子，我还是带出来。” 大家这才看清楚，钱氏拿出来的玩意特别闪眼睛，竟然是金珠串起来的三角帕子？！ 钱宝珠，不愧是你！ 果然钱家是有钱的商贾，还有这样的实在东西！ 古氏眼疾手快，当即拿东西给遮上了，不然金子太亮眼了！好在外边还有自家丫鬟奴仆们围一圈挡着，不然真就被人瞧去了。 “五嫂，你这东西是怎么藏的啊？” 崔氏看着三角形的金珠帕上还带着两个系绳，不禁好奇的出声询问。 钱氏脸红羞赧，这可不是帕子，而是穿身上用的，只不过是做得精贵，穿起来其实并不好受 。 “咳咳！能带出来就好！” 谢老夫人看出钱氏的不自在，便替其解围。 除了她这个老婆子将钱藏拐杖里，儿媳们想要带出这些东西自然得藏在身体的隐秘部位。 好在搜身的时候是宫中的太监，他们没有过于刁难自家儿媳们。 所有人都展示完成果，崔氏双眼无辜的说， “我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崔氏那时候一晚上都在闹心，既担心夫君又惦记儿子，她不断地祈求菩萨保佑长生说得话不要成真，根本就没有想流放之后该怎么办，更没什么心思去想如何藏钱什么的。 “六弟妹，这些琐事你不必烦心，交给我们就好。” 大嫂蔡氏一如在护国公府那般，事事有着落，事事不让崔氏操心。 其他的妯娌也无人怪罪崔氏，毕竟长生他娘就该是这样什么都不用管。 崔氏默默低头，以前她可以做舒心的护国公夫人，可现在，她哪里配如此优待呢？ 谢老夫人清点了一下银钱，除去钱氏的金珠和吴氏的碎银子，银票加一起差不多三千两。 三千两在当下流放路上，瞧着虽然不少，可也真算不上很多钱。 毕竟如今白面馒头一两一个！ 三千两无非就是三千个白面馒头。 家里总共十九个人 ，一日三顿白面馒头就是五十七两，那么别的不管，每日要是想吃白面馒头的话，这样的日子都撑不过六十日！ “娘，这些银钱全放在您手里。” 蔡氏归拢完，便用一个包袱系好。 虽然是流放犯，但是眼下已经不会有人来搜身，所以分散的戴在每个人身上反倒容易丢。 而放在谢老夫人手中，流放路上如何花钱，就由她来做主。 谢老夫人没拒绝，她道， “先放我这儿，等长生好了，再交到他来保管。” 一直闭着眼睛竖着耳朵的谢长生？ 第50章 是条汉子 谢长生前一刻还想着，这些东西放在谁身上都没有自己身上稳妥，银票也就罢了，那个金珠三角帕子，他觉得放在外边肯定会招事。 可要是自己找机会转移走，谢老夫人回头发现东西丢了的话，着急上火怎么办？ 谁知道自己心中一顿小九九，转头听到的却是谢老夫人这句话。 其他伯娘也没人反对。 在她们看来，作为家中的唯一男丁，长生当家理所应当。 接下来，谢老夫人又语重心长的说， “眼下银钱暂时不动，等出了京城后途径镇子，咱们自己买些米面生火做饭。还要再备些药品和厚衣服，别看如今热着，等北上之后天气转凉，厚实的棉衣才能保住命！” 众人颔首，表示婆母的话非常有道理。 “且那粗面馒头吃起来虽然硬，但至少不花钱，不吃白不吃。” 钱氏精明笑道。 谢长生闻言也没吭声，他知道五伯娘不过是苦中作乐才如此说。 其他人还以为谢家人是在商量谢长生万一不行了的后事，却不知道她们正在数家底儿。 等谢老夫人将银钱藏好，然后把包裹系在腰间的里衣之后，谢家女眷们则都纷纷哀愁的站起身，继续下一场表演。 不知道王霸天哪里找来的干木头，铁锅下的火烧得非常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衙差们也都没人休息，他们全都站起，目光专注的盯着谢家那边。 “快些的！这铁锅兄弟们还要做早饭的！” 张立催促着吆喝一声。 贺承志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左右乱瞟，想着会不会有人暗中给张立来那么一下子。 “二嫂，这、这、这真得行吗？” 瞧着那红透的锅底，崔氏这个当娘的哭成泪人还不忘表现出心思摇摆的态度。 李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纷纷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生怕瞧见这一幕终生噩梦。 至于齐家和张家那边，小孩子同样被护在大人身后。 古氏坚定道， “一定能行！” 紧接着，古氏生怕崔氏反悔似的，大喝一声： “王霸天，起锅！” 谢长生到底是侄子，古氏也不能亲手烙他的后腚，好在家中还有王霸天这个男子，因此这活计就落在了他身上。 至于其他人？ 众伯娘们带着谢老夫人站在外边一排，背对着谢长生，同时还能阻挡其他人探索的视线。 然后其他的丫鬟和老嬷嬷们，也在里边背对着围了一个小圈。 两圈人的遮挡，形成了人形屏风，确保谢长生不被外人瞧见。 而在最里边，春桃和秋香守在谢长生左右两侧，她们是自小贴身伺候谢长生的丫鬟，更衣铺床暖被窝的事都做过，如今在谢长生身侧并无不妥。 春桃眼睛已经红肿一片，秋香则不忍的看了看她。 这个傻丫头，旁人没机会上前，你说你上前伺候少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发现少爷后腚上的烂皮肉并非是自己的呢？ 王霸天举着烧红的铁锅，从事先预留好的通道口快速进入。 两层人形屏风快速闭合，外边的人好奇想要从中一探究竟，可使劲伸伸脖子也不过瞥眼躺在木板车上的谢长生轮廓，详细的什么都瞧不见。 彻底隔绝外部的遮挡之后，秋香抬手掀开谢长生的衣衫。 一股恶臭瞬间从四周蔓延开来。 当然，谢长生为了达到恶心别人，舒服自家人的目的，将特殊的泔水味定向的在五米之外疯狂传播。 “呕！” “难怪人都不行了，这肉得烂成啥样了！” “我凸(艹皿艹 )！” 有衙差受不住，下意识的扭过头骂了起来。 “二少爷，您挺住！” 王霸天跳上木板车，双脚左右一站，双膝微微弯曲，地盘稳稳站定后便将手中的铁锅高高举起，还不等谢长生给个回应，他已经快速用力朝下压去！ “嗯！” 谢长生咬紧牙关，使劲憋出一声闷哼。 他没有声嘶力竭的摇头呐喊，更没有双眼一闭就晕过去，而是在闻着烤烂牛肉的丝丝香味中，昂着下巴，伸着脖颈，坚强的熬着！ 为了铁锅底更好的与二少爷的后腚贴合，王霸天眼疾手快左边滚一下，然后右边滚一下，保证每一块烂肉都被烙平整。 “二少爷，好了。” 王霸天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像之前一样，猝不及防的再次将铁锅猛然拿起。 谢长生还没反应呢，结果外头却传来一阵惊呼！ 只因王霸天扬起的铁锅，那锅底全是粘连的碎肉！ “天啊！” “喔草！” 众人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原来在刑部任职的张远衡，此时也都不可思议的出声， “此举绝非一般人能承受之痛！” 便是一块小小的烙铁都能让粗壮汉子疼得死去活来。 可偏偏那传言中纨绔的谢长生，这么大的烙印竟然生生挺住了，除了咬牙忍住闷哼，人都没有痛晕过去！ 如此强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便是他在刑部都没见过这般能抗的犯人！ 不愧是护国公府出来的人啊！ 张远衡心中暗道。 贺承志同张立站在远处。 张立出声， “这谢长生原来也是条汉子。” 贺承志摇摇头，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跟我赌！” 张立…… 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没个正形！ 而谢长生听见外头的惊呼，这才意识到王霸天已经将锅拿走，然后他后知后觉的发出“嘶”的痛苦之音。 在外人看来这也不算破绽，毕竟痛到极致，人的反应力会慢很多。 秋香死死的扣住二少爷后腚上的那块牛皮，生怕王霸天把锅拿起来的时候，连皮带肉全带上去就露馅了。 春桃则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二少爷的后腚，眼神里全是心疼和惊惧！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啊！二少爷，您的后腚全焦了！呜呜呜呜！” 谢长生没哭没嚎，可春桃的哭声却震天响起。 秋香赶忙将谢长生的衣衫盖上，然后劝春桃说， “这样少爷的伤才能快些好起来。” 其他谢家女眷围过来查看谢长生，只见他满脸是汗，全身湿透，更是心疼的又是一阵痛苦。 崔氏不可置信，她的眼泪是想哭就哭，可她儿子身上的这汗，也是想疼就能疼出来吗？ 这是怎么做到的？ 第51章 祖母信任 “母亲，孩儿没事。” 谢长生见崔氏跑过来后人就愣愣的，还以为是在表演担心呢，便赶忙假装宽慰一句。 “长生，你真的没事？这汗……” 崔氏询问。 谢长生…… 有点懂了。 崔氏知道他不疼，那就不该有汗。 可大热的天，那么个大铁锅就在自己这后腰上呼来呼去，哪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皮肉没被烙着，人也是被烤着了啊！ “太热了。” 崔氏…… 秋香眼疾手快，抢了王霸天手中的铁锅就去洗。 “我去洗干净好还给衙差。” 王霸天吸了吸鼻子，烤牛肉的味道他还是熟悉的。 他转头看了看被谢家人围着的谢长生，然后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在秋香身后。 有其他人想去看看那铁锅上到底烙下来多少谢家二世祖的烂肉，结果瞧见王霸天之后，全都讪讪的退了回去。 这人长得真吓人，小孩子都不敢多看。 尤其刚才王霸天发狠烙谢长生的模样，那简直是吓得人心发颤，宛如来到了地狱受刑现场！ 秋香看着铁锅底的肉干渣渣被溪水冲走，这才安心的将东西送回。 谢长生为了让脸显白涂的面粉已经被汗水冲刷成一条条的，谢老夫人瞧见赶忙亲自拿帕子帮他擦拭。 “祖母，今日你就坐木板车上守着我。” 谢长生忽然拉住谢老夫人道。 谢老夫人以为谢长生此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孙子重病，她这个祖母心中难安一直守在旁侧也是合情合理，便点头应允。 旁人并没有多想，唯有秋香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 二少爷是想护着老夫人。 也对，这一次她们都围在谢老夫人身边，看那李家人如何下手！ 现在秋香仍旧认定上辈子谢老夫人的死就是李家人暗害的。 谢长生人没晕，还能经过这一遭吊着气说话，他在旁人心中就已经成了不好惹的存在。 他能活下来，怕是真有谢家忠魂护佑？ 不管如何想，谁也不敢在此时蹦出来针对谢家。 铁锅还回去，衙差们起锅做饭。 犯人们还是一个粗面馒头，齐家那边有孩子闹，便买了两个白面馒头。李家仍旧没动，捂着钱袋子静观其变。而张家那边虽然也有孩子，可从始至终，张家那边都老老实实，就没人哭闹过。 贺承志眉头紧拧，他摇晃着手里的鞭子，非常不满。 白面馒头是衙差们油水的一部分，没人花钱他们油水哪里出？ 贺承志手下的胡三见状，走到中间大声道： “都吃饱喝饱些，别走在路上给老子腿软脚软！还有，今个儿就一个粗面馒头，别都一大早啃光！省着点吃！” 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前边让人吃饱喝饱，结果一天粗面馒头就一个？ “差爷，一天不是三个粗面馒头吗？” 有个瘦弱的男人跳出来询问。 粗面馒头虽然难吃，可顿顿能吃上绝对饿不着。 “谁和你说一天三个的？” 衙差胡三眼睛歪着，目露凶光。 那瘦弱男人茫然的摇摇头。 “一天还想着吃三顿饭？做什么美梦呢？那样啥时候能走到北荒？要不要让你整天都坐着吃饭，老子抬你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确没人说一天三个馒头，可现在的意思是吃饭都不能有三顿？ 昨个是第一日，且是半天，走那么一路到晚上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几乎要丢了半条命！ 如果一天都在走路，人还能活？ 那孩子和老人，怎么能抗的住啊？ 还有人想争辩，结果不等开口呢，贺承志一个甩手，鞭子就灵活的挥了起来。 这一次，贺承志没有脱手， 他的鞭子挥得又快又准，刚好打在冒头说话的瘦弱男人后背上。 \"啪\"得一声，瞬间皮开肉绽！ “瞧你精气神这么足，是不是早饭都不必吃，所有人直接上路？” 这话一说完，其他的犯人慌了，甚至有的人开始怨怼的看着冒头的那个男子。 “差爷息怒！差爷息怒！我家夫君不懂事，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个妇人跑出来磕头认错，然后快速将自家男人拉了回去。 贺承志昂着头，昨日在谢家丢失的面子可算找回来了。 他在流放路上的威严可不能减。 “一刻钟后启程！谁要是拖后腿，影响了进程……” 后边的话贺承志没说，但是他的鞭子在空中挥舞一下，发出破空的脆响，谁都清楚后果是什么。 春桃看着刚被打男人的后背，心里庆幸好在昨晚自己逃过一劫！ “祖母，家里人先把白面馒头吃了。” 谢长生小声在谢老夫人耳边说。 “这些都留给你……” 谢老夫人还要拒绝，谢长生则神秘一笑， “祖母，出京城前我已经提前安排妥当，流放路上的吃食，您放心就好。” 说完谢长生还重重的点了点下巴，不再多说。 谢长生是不能说太多。 而谢老夫人听完却是眼睛一亮，她想到的是： 难道长生还有自己的势力？ 定然是这样了！ 长生之前伪装纨绔，家中出事都能及时预判皇帝的反应，如今机智的孙儿怎么可能没别的安排？ 还有长生赌博都是假象，那之前从家中还债拿出去的三万两银钱…… 想到这些，谢老夫人越发觉得谢长生才是谢家真正的希望！ 她们谢家祖祖辈辈，忠于萧氏皇族，却又怕手中的权利被皇族忌惮，因此从来不在军营之外发展自己的势力，以此来展示谢家的忠心耿耿！ 可谢家的忠心，换来的是护国公府的消亡！ 如今幸好有长生啊！ “好，祖母知道了。长生，你有什么安排如果不方便让人知晓，就告诉祖母，祖母来出面解决。” 谢老夫人这么说，是想告诉谢长生： 无论他做什么，祖母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谢老夫人说完，还不忘将一个包裹塞到谢长生手中， “这个交给你，以后所有事，都靠你了！” 谢长生瞧见谢老夫人沉默不语，本还担心对方继续追问吃食安排的细节，却不成想换来的竟然是如此无条件的信任。 手中的包裹谢长生轻轻一捏就知道是谢家的全部身家。 就这样，真的交给他了？ 忽然感觉肩膀上的责任更加重了。 “多谢祖母信任。” 谢长生郑重道。 第52章 过于安静 谢老夫人拍了拍谢长生的肩膀，笑笑没多说，她转头就吩咐大伙将家里的白面馒头都分了。 伯娘们自然还是执意要留给谢长生，谢老夫人却道： “盛夏天热，长生一个人也吃不完，继续留着怕是大部分全坏了，与其浪费还不如先填饱肚子，长生也是这个意思。” 有谢老夫人安排，大家伙这顿饭自然都吃上了白面馒头。 当然，粗面馒头秋香照常领了，一天就一个，不吃也要拿着，装身上饿了的时候也是口粮。 至于糖丸，谢长生没有让秋香继续发。 这东西晚上吃，恢复体力用。 经过刚才衙差胡三那番指指点点的话，有好几个犯人都站出来掏钱买了白面馒头，李家这次也不例外。 原本李开富是不想买的，他觉得衙差就是故意敲打众人的，一敲打就去买，这手里有钱的人是谁家就太明显了。 如今不过流放才刚开始，他们就算一天只吃一个粗面馒头，还不至于饿死。 李开富想得多，但是架不住媳妇孩子以及其他两房兄弟的劝说，李家老太太瞧见谢家那边都啃了白面馒头才恍然，人家谢家不买是因为有人送了。 于是，李家老太将三个儿媳妇挨个骂了顿， “你们各家的，当时送东西也不知道送些吃食！” 就知道变着法的塞钱钱钱！ 三个儿媳妇缩着脑袋没说话，这次娘家都趁机昧下夫家好多钱，的确是占了大便宜。 “娘，您别生气。咱们眼下用钱买馒头不是也行么！” 李开富头疼，老娘在骂下去，家里人饭都没吃就要赶路了。 李开富买了十几个馒头回去，衙差胡三看着李家人的方向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早饭吃完，流放队伍再次启程。 谢长生自从烙完后腚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精气神儿，他还一口气造了两个白面馒头，瞧着像是大病初愈后人开始恢复食欲的模样。 旁人见状只当谢长生他真的是腐肉去掉人就好了。 而趁此机会，谢长生不再趴着，而是让春桃找来厚厚的干草铺在身下，他转正身体躺在木板车上，这样的姿势让谢长生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四周。 谢老夫人坐在木板车的一侧。 王霸天则拒绝所有上前帮忙的人，照旧稳稳的推着一老一少前行。 现在虽然是清晨，可依旧能感受到天气的炎热。好在这一段路是在树林里，林中有树木的遮挡减少了不少的暑气。 谢长生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和交织在头顶的树木，瞧着像是人在放空，实际上他却在专注的利用空间能力去感受四周。 左侧的草丛里有野兔？ 收进空间！ 成功！ 右侧的树枝上盘悬着吐信子的蛇？ 有没有毒谢长生不知道，但是这玩意关键时刻也是好帮手，不咬人它也能吓唬人。 收进空间！ 成功！ 哎？ 自己空间里地方那么大，好多地方都光秃秃的，是不是得收些树木草地啥的？ 谢长生这么想着，便悄悄的将他们走过地方的野草野花转移进了空间。 树林里遍地都是草木，消失少许的花花草草，根本无人注意。 于是，谢长生谨慎的挑选，转瞬空间内荒芜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小片翠绿的草皮。 成功收入空间？！ 这个尝试让谢长生欢喜，于是他偷偷的收了些小的树木，至于大树他根本没动手，怕消失的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尝试了几番后，谢长生就在经过的树林里收集不同种类的花花草草。 之所以如此，是谢长生觉得这里边应该有些是药材之类的植物，可惜他不认识，于是便将瞧着和杂草不同的植物全都往空间里收。 当然，动物类的东西谢长生是来者不拒。 或许这片树林经常有人走动，里边出现的也全都是小动物，兔子、野鸡、老鼠、蛇和各种鸟类啥的倒是不少，但是大型的猛兽，像老虎、野猪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谢长生收得畅快，可一路穿行在树林里走着的张立忽然就停住了脚步，他来到贺承志身边说， “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贺承志握紧手中的剑，紧张的问， “有埋伏？” 他们押送的这批流放犯，除了谢家之外，也有几个背景复杂的祖宗。 若是中间有人劫囚犯，那是有可能的！ 且树林之内，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张立摇摇头， “倒不是埋伏，只是以前这林子多少有些生气，为何今日连鸟都没有？” 贺承志闻言，这才注意到周边情况的确过于安静了。 这条路他们不是第一次走，以往经过的时候还能打到野鸡啥的开开荤，但是今日，还野鸡呢？野鸡蛋都没发现！ “快走！尽快出树林！” 眼下身在林中也没什么好办法，两人最后只能加快脚程。 当然，贺承志更精明一些，他觉得就算是遭遇伏击，自己在谢家人身边应该能安全些。 暗中保护谢家的人肯定是不想劫囚的，因为凭人家那身手，还需要等什么在树林，直接在昨晚就能将他们这些衙差都杀掉！ 所以，靠近谢家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假装保护谢家人，这样生死危机之时也能被暗中的神秘大佬照顾一二。 张立不知道贺承志的小心思，见他往队伍的末尾凑还以为他要断后呢。 张立很疑惑，以前的贺承志遇到事恨不得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这次是怎么回事？ 张立虽然纳闷，可看见谢家人也在后方，便转头催促众人快行！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一顿收收收，把那两个头头给整的心神紧张，而他却在熟练使用空间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对周围实物的感知能力变强了许多。 最开始他收空间的东西需要看见，十米之内看得见才能用意念收进来。 而进入树林这一路，谢长生只是躺着望天，周围的一切完全是靠意识去感知，比如那边好像有兔子，好像有野鸡，地上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植物，然后靠着这样的意念猜测，谢长生成功的将这些东西转移到空间。 可现在呢？ 随着谢长生不断的探索尝试，他发现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在黑暗中感受到周围的事物！ 说不清道不明，可谢长生却觉得这奇妙本领来的恰是好时机！ 第53章 冷家夫妻 在衙差们急促的催赶之下，还不到午时流放的队伍就出了树林。 张立气喘吁吁，平安走出树林的他望着身后只觉得一阵阵恐慌。 太安静了！ 真的太安静了！ 甚至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张立还是觉得十分诡异！ “继续走，到前边歇着！” 贺承志手底下的人也累得够呛，这张立是疯了怎么的，大热的天在树林里催，出来之后还催催催？ 可瞧见自家老大贺承志没反对，也只好憋着火气跟着往前走。 秋香疑惑的看了看天。 此时太阳偏斜，还没到正中，这一世穿过树林的时间竟然早了半个时辰？ 而这一世，李家人也没同自家人在一起走。 谢家周围如今只有贺承志和两个衙差，其他的犯人都在前边，那应该没人有机会在暗中下黑手了吧？ 不过想到接下来正午会发生的事，秋香还是下意识的靠近木板车，保不齐李家人趁乱出手呢？ 她不能掉以轻心。 而一出树林，谢长生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不光如此，他还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缓缓坐了起来。 虽然有空间的加持，他对外界的感知异于常人，可事关祖母性命，他不能大意。 树林前边有个斜坡，然后就是一片农田，在这里能看到庄稼汉在田里顶着烈日除草。 而再往前，远远的能瞧见几座稀稀拉拉的房屋。 “快走几步！到了前边葛家村就让你们休息！” 张立就像后边有狗撵一样，使劲儿往前走，还不忘给犯人们画一个大饼！ 可是他再怎么想走，有的人体力是真跟不上。 早上被贺承志甩一鞭子的瘦弱男子冷晓春，原本在树林里还能颤颤巍巍的坚持，如今却被烈日一晒，眼前发黑便晕倒过去！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差爷，差爷！您快来看看啊！” 他的妻子刘佩兰跪在地上哭喊，整个流放的队伍全停了下来。 此时都不用张立与贺承志发话，冷家夫妻二人身侧的衙差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冷晓春的后腰上， “别装死！起来走！” “差爷，您不要打了！我夫君他昏倒了，您快看看吧！” 刘佩兰挡在冷晓春的面前，想要护着自己的男人。 “滚开！” 衙差又是一脚，毫不客气的将那刘佩兰踹开，紧接着上去又给倒地的冷晓春两脚。 “才走几步就敢装晕？真是胆儿肥了！” 其他犯人趁着停歇的功夫原地大喘气。 见倒地的冷晓春一动不动，衙差疑惑的弯腰检查，这才发现冷晓春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头，他中暑了！” 衙差向张立汇报。 “求求您，救救我夫君吧！” 被踢开的刘佩兰刚好倒在二伯娘古氏脚边，她知道昨晚想出救人法子的是这位夫人，于是便认定古氏是个懂医术的，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 若是旁人，古氏肯定抬脚甩开。 可这夫妻俩着实可怜，瞧着他们都很清瘦，原本就是体弱不足之人，身上还是破布补丁的衣服，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事要跟着流放。早上那男子跳出来时身上颇带几分正气，应不是坏人。 “大妹子，你夫君估计是中暑，在阴凉处歇歇就能缓过来，莫要如此。” 古氏的意思其实是：中暑要不了人命，你别哭天喊地的白费力气。 可转头看了看倒地的瘦弱男子，他后背上还有鞭伤，伤口没有处理继续这样赶路，若是恶化难保不出人命。 “此地不能歇！你、你，架着他往前走！” 张立的脸本就严肃骇人，如今他生怕出事，只想快些远离树林。 于是张立点了两个流放犯，让他们扶着冷晓春，拖也要拖走的架势！ 刘佩兰一听，赶忙松开古氏去求张立， “差爷！差爷求求您行行好，让我家夫君歇一会吧！” 刘佩兰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磕头，她们本就家贫，身上没有银钱，这流放的路上除了磕头求人，也拿不出什么来。 张立沉着脸说， “你要是在拖延时间，老子就不客气了！” 张立本就比贺承志瞧着严肃，他还没有啥动作呢，但也吓得刘佩兰一阵哆嗦。 “差爷！求求您了，我夫君他都昏倒了，在这样走下去他会没命的！差爷，求求您！只求您让他歇一会，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虽然害怕，可刘佩兰依旧没有放弃。 张立面色不改，他的手缓缓朝腰间方向摸去。 “哎！张哥张哥别生气，你瞧给小娘子吓得！” 贺承志笑着走上前，按住张立的动作，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 “林子里没人。” “你确定？” 张立望了望树林的方向，反问道。 贺承志重重的点点头， “差不多得了。刚才赶路太快，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贺承志已经看出周围许多犯人双颊通红，中暑的可不止一个两个，若是还死命催促继续赶路，更多的犯人闹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这个张立啊，就是死脑筋！ 所以，贺承志在确定树林内除了过于安静也没任何人跟上来后便出声阻止。 当然，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贺承志扶起地上的刘佩兰，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说， “脸都哭花了，瞧着都不好看了！” 顺便还捏了捏刘佩兰的脸蛋。 这肌肤，倒也算是……可人。 刘佩兰下意识的想躲，可她往后退的瞬间，贺承志直接反手揽住了她， “怎么？冷刘氏，老子给你求情，你还不识好歹？！刚刚谁说只要歇着，做什么都愿意的？” 贺承志前一瞬还满脸疼惜的模样，转头就狠厉的质问出声。 刘佩兰身体僵硬，整个人一动不动。 她看起来害怕到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古氏瞧见贺承志这般德性原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下三滥的衙差，真是不要脸！ 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行事！ 古氏上前想要帮刘佩兰，却被身边的丫鬟文竹死死拉住， “二夫人，您别冲动！那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想想昨晚春桃差点被打的事，文竹心有余悸。 若是当时贺承志连二夫人一起打，她们是不是也没有办法？ 古氏咬咬牙，她当然也明白如今自己的身份没有替人出头的资本。 在刘佩兰一动不动间，贺承志的手缓缓移动…… 第54章 没人逼迫 刚刚冷家夫妻的这番闹腾，让其他已经迈不动腿的犯人们都有了休息的空隙。 很多犯人心里想着： 闹吧闹吧，使劲闹！闹得功夫越长他们原地休息的时间越多。 可当看到衙差即将当众羞辱女犯的时候，除了谢家女眷瞧着气愤之外，其他在场的大部分犯人都不觉得意外。 流放路上，女囚犯还想守住清白？那是在做梦！ 若是能被衙差看上，那也算是福气！ 此时能心生愤怒之人都为数不多，更没人会站出来阻止，并且……大部分人还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贺承志怀里的冷刘氏。 甚至有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冷刘氏裙摆，脑中已开始想入非非。 而谢长生此时也同样目露戏谑。 他不是冷心冷肠，也不是被冷刘氏的身段吸引。 而是嘲讽的看着地上的冷晓春！ 谢长生早就注意到那男人除了刚晕倒的瞬间是真的，其实在被衙差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只是当时有他的妻子为其求情，就没谁去注意他。 如今，为自己求情的妻子在衙差怀里遭难，而他还继续在地上装死？ 那这对夫妻，到底是自家男人胆小心狠不敢出头？ 还是夫妻二人合谋想要跟衙差套关系，好换取流放路上的一路轻快呢？ 谢长生不知道。 但他也没有随便出手帮人的圣母心肠。 对了，这对夫妻怎么回事秋香肯定知道。 流放前时间有限，他和秋香只谈论了路上谢家人的遭遇，至于像冷家夫妻这种根本就没排上号。 谢长生转头看秋香，此时秋香双眼平静，对冷刘氏没有半分可怜之意，仿佛还若有所思，似有醒悟。 看来，重生后的秋香仍旧在不断地刷新自己原本的认知。 那冷家夫妻此时的遭遇，应不是看起来可怜那么简单。 众人都准备好看戏了，结果一声不吭的张立突然过来说， “别玩了。” 贺承志抬眼瞧了下张立。 他俩也不是第一次搭档，这种事张立之前可不管的。 而且，彼此之间也有默契，谁看上的女囚谁出手了那就是谁的。 那么张立为何阻止自己？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贺承志这人胜在脑筋灵活。 于是他的手在刘佩兰的后腚旋转几圈，最后仅仅掐了一把就顺手将人甩了出去， “不情不愿？老子还不稀罕呢！滚！” 贺承志此时也不是真的有心情搞，他假意看上这女的也无非是告诫在场的犯人： 流放路上，做主的是老子！你们这些犯人不过是老子手中的玩物而已！ “都给老子走到前边的那个斜坡上去，原地休息！” 贺承志抬手一挥，指着前方十几丈的地方说。 这个距离很近，比张立说的葛家村可近太多了。 且能马上休息，对犯人们来说立刻有了盼头，于是全都听话的快速朝山坡而去。 “张立，这犯人们是得慢慢教的！” 贺承志转头对着张立，得意的昂了昂下巴。 他的意思是：你张立那一套没人听，你看我，一出手，全都老实的跑。 张立沉着脸没说话，只是来到冷晓春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冷冷出声： “自己爬起来！不然老子让你永远趴在这！” 谢长生挑挑眉，这个张立瞧着好像直来直去的性子，没想到心思却是如此细腻。 刚才张立出手拦住贺承志，怕也是发现冷晓春是醒着呢吧？ 而且，冷晓春所在的位置就在贺承志的脚边。 若是冷晓春刚才因妻子受辱被激怒，然后拼着一口气跃起抢了贺承志的佩剑…… 那么定然是出精彩的偷袭！ 只是很可惜，冷晓春瞧着就没那个尿性！ 贺承志也是后知后觉的转头，他看着冷晓春果然动了，再去看冷家夫妻的眼神儿则变了变。 “夫君，你醒了？” 刘佩兰赶忙跑到冷晓春身边扶起他，他们二人生怕遭打便低头快步往前走去。 “你说，那冷家书生是胆子小不敢出头，还是心思太多，想用自己媳妇来换馒头吃？” 张立这会对着贺承志得意的挑挑眉。 贺承志咬牙切齿。 若是胆子小也就罢了，若是夫妻合谋想要好处，那岂不是明摆着算计他？ 哦，不对！开始想算计的人是张立，而自己是主动凑上咬钩的鱼！ 一种被玩弄的感觉爬上心头。 “哼！换馒头？她还不值那个价！” 贺承志吐了口唾沫嫌弃道。 他说完还给了身边手下一个眼色，那尖嘴猴腮的衙差搓搓手说， “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几人说话也没背着人，而在旁边的谢家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听的真切，古氏才一脸不可置信。 啥意思？ 刚那媳妇哭得梨花带雨，怎么能换馒头？ 蔡氏走到她身边拉着古氏道， “二弟妹，我们也赶紧走吧！” 古氏因为会武功，是家里女眷最容易冲动和爱打抱不平的人，因此也最容易出事。 趁着往前走的空隙，蔡氏悄悄的给古氏洗脑，让她万事且先看看，尤其是这流放路，更是吃人的血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蔡氏不仅饱读诗书，那些野史杂记更是没少看。 所以，她很明白在流放路上条件差，行万里路都不是最难的，真正难的是如何全须全尾的活着，而女子想要生存则更为艰难！ “为了活着，有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冷家夫妻没钱没势，为了活下去，想出些法子谋生，也不稀奇。” “大嫂，那冷刘氏哭得情真意切，可不想作假啊！” 古氏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张立与贺承志二人话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女囚犯，在流放路上能做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句话，可是她亲口说出，没人逼迫。她说完会面对什么后果，难道自己能不清楚吗？” 蔡氏当时就觉得此话不妥。 那妇人看似情急之下无心说出，可这何尝不是一种邀请？ 故意引导有能力的衙差对她做些什么？ 就算当时张立不动，贺承志也不动，可在场的衙差那么多，总能钩到一个吧？ 只是后边的话，蔡氏没有说得那般直白。 第55章 不祥之兆 “大嫂，刚才咱们也是亲眼所见，这一路上囚犯就是被衙差欺负着走的，冷家夫妻定然不敢故意设局，应是……” 你想多了吧？ 古氏欲言又止的藏下后半句。 见古氏还是不信，仍坚定认为冷家书生只是胆小，绝非什么早有谋算，蔡氏也不多劝，只道： “眼泪的确是真的，可哭出来也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我们就且瞧着，这一路还长呢，咱们看得见。” 蔡氏用此话收尾，古氏也不好继续争辩。 毕竟她们家就刚哭过一场好戏，大嫂的话没毛病。 至于冷家夫妻？的确能看得见。 谢长生倒是想问问秋香，这冷家夫妻上辈子是什么情况，不过眼下时机不对。 先不说谢老夫人就坐在木板车上，便是天色，也开始变了…… 当王霸天推着木板车刚抵达斜坡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变得昏暗下来。 有人疑惑出声， “刚才还那么晒，怎么现在就忽然阴天了？会不会下雨啊……” “快！快看！” 说话的人忽然惊恐尖叫。 张立与贺承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拔剑同时对着那抱头尖叫的人说， “闭嘴！” “不许乱喊！” 刚才让大家快看的那个犯人，此时已经双膝跪地，吓得瑟瑟发抖。 他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大家发问，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啊！！！天狗食日！是天狗食日啊！” 所有人抬头望天，只见天空的太阳已经被侵蚀了小半个！ 正因为太阳光线被遮挡，明亮的天色才迅速暗淡。 而且这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惊惧不安，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放过我们吧！” “求求老天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停下来吧……” 不说犯人和远处田里劳作的百姓，就连衙差们也都跪在地上求饶。 这一刻众人都有种脖子被老天爷掐住，随时都会死去的恐惧感！ 在大乾朝人的观念里，天狗食日是不祥之兆！ 所以，不断磕头的人是想祈求天狗别把整个太阳都吃掉。 可不管多么虔诚的祈求都没有任何作用，当天空中光芒万丈的太阳被完全遮挡只剩下一暗淡光圈时，天地瞬间昏暗无光，漆黑黑的压迫感在野外尤其骇人！ “完了！完了啊！” 不少人崩溃大哭，声音相当绝望。 还有那胆小磕头的人根本不敢抬头望天，毕竟当下黑夜的状态就证明太阳已经完全消失！ 天昏地暗之时，恐惧笼罩每一个人的心头。 唯有两人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一个是秋香，上辈子她也如众人那般跪地祈求。这辈子，她虽然还是害怕，可也知道等一会太阳便会出来。 至于谢长生，日食这个东西他有幸在现代经历过，只是他那时候看到的是日偏食。就算此刻日全食让天色暗淡下来的速度之快，可正常的天文现象对谢长生来说只有震撼没有惊慌。 换做现代，他可能会忙掏出手机，找准角度尽可能的留下这瞬间。 不过此时谢长生无心欣赏日全食的风采，而是屏息高度集中精神，调动感知注意周围。 谢老夫人还在木板车上，天狗食日此等异象她也想跪拜的，可惜年岁过大的她脚有些麻，再加上心里的紧张和惊惧，让她没办法动弹，也没发出任何声来。 而其他的谢家女眷，这一刻都朝天磕头，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做着无用功。 张立发现跪拜无用，便抬头看天，见日头全被天狗吃掉，眉头拧得越来越重。 天狗食日，五谷不出！ 要有大灾祸降临了吧？ 张立环视周围，想要看看是否有犯人趁机逃跑。 至于贺承志，早在天暗的时候就躲到了谢长生的木板车旁。他见张立转头要看见自己了，于是才起身拿着剑说， “天狗把日头吃了，我们敲些响动把天狗吓走，让他把日头吐出来！” 张立一听觉得有理，当即同贺承志一起，让衙差们开始敲击响动。 于是，犯人们也跟着进入敲击队伍，手里有东西的就敲东西，没东西的在地上捡石头开始使劲儿敲。 哐哐哐！ 当当当！ 各种声音响起，不光是在眼前，远处的村子也很快响起各种声音，看来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 把天狗吓跑，让他把太阳吐出来！ 更也不知道是谁，大喊着说原地拉粑粑，不管能不能拉得出来，都会熏得天狗把日头吐出来！ 果然有那不管不顾的，当即就开始原地蹲坑，完全不顾周围还有什么女犯人。 谢长生…… 秋香果然没骗他，天狗食日真是混乱的开始。 而就在周围群魔乱舞之时，谢长生看有李家有人朝自己这边过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李家老太太。 秋香一直防备着李家人，所以当李家老太太过来的时候，她就先将人拦住，把谢老夫人所在的木板车护在身后。 而同一时刻，细弱的破空声响起。 因周围太过混乱，这声响根本无人注意。 但是谢长生却能敏锐的感知到有东西在快速朝谢老夫人靠近！ 得益于在树林里感知能力的提升，谢长生对空间的使用更加熟练，他在那飞速运转的暗器即将没入谢老夫人脖颈前迅速将暗器转移进空间，然后紧接着，又把那个暗器从谢老夫人脖颈的另一侧转移而出！ 这一进一出的时间控制可比单独转移旁的东西困难多了，稍有差池就会失败！ 而谢长生如此的目的，就是让暗中下手之人误以为自己没有瞄准，情急之下二次出手！ 只是从谢老夫人脖颈处飞出去的暗器好巧不巧的打在围着木板车敲打的贺承志后腚上！ “┗|｀o′|┛ 嗷~~！！！” 正在敲锣打鼓蹦高跳跃的贺承志，当即手捂后腚，嘴里发出一声惨痛的惊呼！ “头！头你怎么了头？” 完了！那人被惊动，怕是不会继续出手！ 谢长生快速转头朝刚才飞暗器的方向望去。 那一侧有秋香挡住的李老太太，两人距离木板车有三米。再往后七八米的距离有敲打的衙差胡三，十米外有蹲着假装拉粑粑的冷晓春，还有他妻子以及……整个张家人。 会是谁呢？ 第56章 不是李家 刚自己集中全部精力能锁定的范围只有十米内！对方使用暗器出手的时候在十米之外，他就感受不到源头！ 所以，谢长生只能控制暗器短暂消失，却不能找到真正出手之人！这也是他为什么希望那人连续出手，自己才好锁定目标！ 秋香和李家老太太不是，七八米的衙差胡三暂时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冷家夫妻和张远衡一家是重点怀疑对象了！ 贺承志被人偷袭，张立和衙差们立刻高度警惕起来。 天狗食日虽然吓人，但也是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死。 可若是有犯人趁机暗算衙差，那就是眼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犯人们手中有石头的全部丢掉，蹲地上的也全都被拉扯起来。 好在贺承志叫得欢，但他也命大，因为贺承志是在敲敲打打乱蹦的过程中被暗器击中，那暗器的方向是平行着擦他后腚过去，而人本瘦弱的贺承志，后腚也是薄的，贺承志仅仅是皮外伤，破了皮出点血，并没有严重到重伤的程度。 贺承志擦完药还能站起来发狠发威，就说明他没有伤到根本。 经过这一番闹腾，天狗也退了，烈日再次当空而照，恢复原本明亮的天色。 “是谁？最好自己出来承认！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贺承志手里拿着一根短小的银针，这是伤他的暗器。 秋香此刻也是面露疑惑，她刚才阻拦李老太太以为能保住老夫人，可李老太太却是塞给她一个平安符，让自己交给谢老夫人，定能护谢老夫人平平安安。 这个平安符，上辈子李家和谢家一起走的时候，李老太太就第一时间拿出来给了谢老夫人。 这辈子，虽然两家没有同行，但李老太太趁乱也要送过来，可见其对谢老夫人是真的关心。 而且，秋香确定李老太太绝对没有出手伤人，她在委婉拒绝的时候和李老太太的双手是彼此推搡的，李老太太没机会。而李家人的距离也很远，那银针暗器的方向并不是李家那头飞来的。 所以，不是李家？ 那是谁？ 秋香陷入迷惑和忧愁。 贺承志见犯人们都低头不吭声，便亲自下场搜查刚才暗器飞来方向的所有犯人。 谢长生和谢老夫人距离最近，贺承志亲自搜查，一无所获。 到秋香和李老太太的时候，衙差胡三笑得一脸邪恶，就要伸手去够秋香，结果贺承志一把将其推到李老太太面前说， “你搜她，这个我来。” 秋香双手发紧，她捏紧李老太太强塞给自己的平安符。 这个贺承志，可不是个好东西！上辈子就对她动手动脚，若不是二少爷每次出头护着自己，自己早就被他给糟蹋了！ 张立站在一旁也是摇摇头，贺承志这家伙就是太明目张胆。 不过谢家的丫鬟们，倒真个个长得水灵，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其他的衙差也不怀好意的笑着，谁都知道贺承志好色，他如此积极去搜查秋香，定然是准备下手了。 就连被赶到旁边的胡三，潦草的搜查完李家老太太后就转头看着这面发笑，期待秋香的反应。 结果，让众人意外的是贺承志对秋香仅仅是搜查，除了正常的检查之外，多余的动作他一个都没做。 贺承志冷着脸，转头对停下来的衙差说， “愣着做什么，还不抓紧搜？” 他倒是想对秋香做些什么，可昨晚的教训他还记着呢！谢家的丫鬟也是谢家人，他敢随便玩吗？更不能让自己手下胡三不知轻重的乱来！ 更何况刚才的暗器若是换个面，他命根子可都废了！ 现在贺承志脑里装的都是小心谨慎，根本就没有耍一耍的闲心思。 贺承志板着脸，衙差们以为他是因受伤才没心情，不过其他人是绝对不会放弃好机会的。 接着便是冷家夫妻，贺承志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去搜。 这一搜，冷晓春倒是好说，可刘佩兰整个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那衙差隔着布料，将她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 求饶的话刚要说出口，就换来衙差的笑脸威胁： “要是不想老子查，那就自己全扯开让旁边的人都瞧瞧有没有藏暗器？” 刘佩兰只得紧紧闭眼，任由衙差胡作非为。 等到了张远衡一家这边，张家女眷都吓得步步后退，若是这么个搜法，搜完之后她们还哪有脸活？ “差爷，我们没有害人之物。” 张远衡作为一家之主，带头张开双手，态度相当配合。 只是张远衡的长子张文瑞跟着上前拱手的时候，趁机送了块玉佩到贺承志手中。 贺承志反手拿下，然后假模假样的呵斥， “你们是找暗器，做事别毛手毛脚的！” 贺承志手下的衙差们便全都规矩的搜查，没有欺负张家女眷。 查了半天，暗器自然没有找到。 贺承志也只好沉着脸离开，可他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谁要害我呢？妈的……” 贺承志百思不得其解。 谢长生准备用自己的方法挨个探查。 暗器是银针，这种东西不应该只有一根。 但谢长生也不着急，反正他只要靠近那几个嫌疑对象就能感知查找，只要存在银针，不管怎么藏，他都能发现！ 斜坡处没有水源，所以短暂的休息过后流放的队伍便再次启程。 “祖母，咱们走前边去。” 谢长生小声交代。 谢老夫人也不问原由，便配合孙子的意思让谢家众人都快些走。 谢家人在流放的队伍里原本是吊车尾的排位，结果一大家子不再慢吞吞，反倒速度变快，让不少流放的犯人都频频侧目。 “谢家怎么走那么快？都超过齐家人了。” 齐广开因常年做押送官，如今被流放也是流放犯人中体魄最强健的，且齐家男子好像都练过武，就算肩膀上扛着孩子依旧健步如飞。而齐家的女眷因为不用拉扯孩子，只顾着自己也比旁的犯人轻省许多。正因为如此，自流放开始齐家人就遥遥领先，一直走在前边。 而谢家则因为全是女眷，还带着推木板车的伤员谢长生，便落在最后。 所以，谢家人如今超过一个又一个跑前方去了，着实让人意外。 “估计是渴了，刚我听说谢家人的水囊没水了。” 有耳朵尖的人嘀咕道。 “反正快走几步到葛家村还能歇着，咱们也快些！” 刚在斜坡是短暂歇息，而且现在还是午后的太阳，着实晒人。 就这样，流放的队伍全部跟着提速。 而在超车的过程中，谢长生便有了感知嫌疑目标的机会。 冷家夫妻身上？ 额，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张家的人虽然有点多，可他们都聚在一处倒也省事。 只是，当谢长生仔细的一一探查感知后，他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57章 是个狠人 没有！ 全没有！ 张家人的身上和他们携带的包裹，谢长生全都仔细探查过，根本就没有银针暗器，就连绣花针都没有！ 这让谢长生困惑。 找不到杀手，谢长生便将当时在十米范围内的人全感知了一遍。 衙差胡三身上没有！ 秋香和李家老太太身上更没有！ 那是谁？ 谢长生陷入了困惑！ 若不是自己能感知到张家大箩筐的干粮里夹着银票和金首饰，他都怀疑自己刚领悟的能力是不是出问题了！ 即便是如此神秘的探查方法也没有发现银针暗器。 那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难道对方是因为在流放路上，所以谨慎地只携带一根银针暗器？毕竟，对方的手法的确精准，若是没有自己的空间出现，便是他和秋香提防也防不住会武功之人的暗器偷袭。 杀手自信能对祖母一击毙命，以免死人后被搜查，故只用一根银针杀人一次？ 应该就是这样！ 上辈子祖母死后，其他的伯娘接连死去也都是不同的死法，如果谢家人全是明晃晃被暗器杀死的，那样反倒会引起关注。 如今首次暗杀没有成功，这个杀手接下来的计划是继续杀祖母，还是开始图谋害二伯娘吴氏呢？ 谢长生愁容满面。 谢老夫人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一次生死劫，见二孙子脸色郑重的模样，以为他是因天狗食日的异象而担忧。 不愧是她们谢家子孙，即便是人在流放路上，也心怀天下苍生！ 谢家人在前边领路没多久，便又慢慢的落后下来。 当然，就算是落后也只落在队伍的中间，没有掉到末端，而最后的人就变成了冷家夫妻。 冷晓春靠在刘佩兰的身上往前挪动，他盯着前方众人，眼里晦暗不明。 “夫君，你再坚持坚持，咱们到前边就能歇着了。” 刘佩兰柔声安慰。 病弱书生此刻叹息一声， “佩兰，我怕是活不成了。” “夫君，不要这么说，你只是中暑，等下到前边喝喝水，缓一缓就能好了。” “中暑倒无碍，可我身上的伤怕会成为你的拖累。” 说话间，冷晓春望着前方的贺承志，又道， “差爷只是皮外伤都有药，而我……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冷晓春不再多说。 刘佩兰沉默咬唇，她夫君的确需要上药，不然伤口化脓到时候也用铁锅烙一下的话？ 想起王霸天动手时的凶狠模样，刘佩兰摇头，那法子可不能用在夫君身上！ 别说她们没有推人的木板车，便是向衙差借铁锅，也还需要额外给好处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怕死，可担心你……我若走了，你这一路可怎么办？是我没用，是我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被连累跟着流放，我该死，该死啊！” 冷晓春抬手无力捶胸自责道。 刘佩兰泪如雨下的阻止， “夫君，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活着到北荒的！” 冷晓春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刘佩兰则双眼坚定的说， “夫君，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我们都要活着！” 看着妻子眼中的求生欲，冷晓春缓缓勾起嘴角， “好，我信你。” 男人双眼全是宠溺，刘佩兰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不能让夫君死。 葛家村外有个废弃的墙头，流放的犯人们就停在此处休息。 “打水的出来跟着我走！其他人在原地待着！” 张立带着两个衙差喊道。 春桃勤快的抱着水囊而出，另外两个年长的丫鬟也跟着一起，分别是蔡氏身边的芷兰和柳氏身边的玲珑。 谢老夫人让古嬷嬷也跟上去，怕三个丫鬟在外遇到什么吃亏事。 张立领着流放的犯人排队去葛家村打水，剩下的犯人则由贺承志带人看管。 谢老夫人下木板车原地活动，这在木板车上坐着，对她的老腰来说也挺遭罪的，但再怎么不得劲也比走路轻松。 因为一早就知道衙差不会在发粗面馒头，所以有心眼的犯人把早上的留了半个没吃，这会儿拿出来啃。 还有那些亲戚送过干粮的，如今也开始翻自己的存货。 但大部分人手里是没吃食的，仅靠衙差发的粗面馒头裹腹，此时已经累得双腿发沉，饿得眼冒金星。 秋香来到谢长生身边，颇有经验的说， “二少爷，墙头后的草地上有野菜，我去采些，现在不吃也可以晒成干，回头咱们煮野菜汤吃的。” 上辈子，谢老夫人死得突然，最后就葬在了树林外那处斜坡，以至于整个谢家人都浑浑噩噩的没有精气神。 而到了葛家村这个墙头后，其他人还在天狗食日的震惊中不敢乱动，结果在离开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墙头外竟有野菜！ 犯人们瞧见野菜争着抢着去挖，可衙差们说休息时间已经过了，不让继续留在这里浪费功夫，所以这片野菜就只被动作快的人薅走一点。 而这辈子，秋香可就惦记上墙头后的野菜了。 因为接下来等经过镇子的时候，手头宽裕的张家率先买了铁锅，然后野菜汤、蘑菇汤什么的，便是人家流放路上的免费食材。 谢长生听完摇摇头， “你一个姑娘直接往墙后走不合适，我去！留下看好祖母！” 野菜的诱惑对谢长生来说并不大，他倒是想趁此机会把空间里的吃食弄出来。 秋香闻言才意识到不妥，而且老夫人刚躲过一劫，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出现，她现在守着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是，二少爷，是奴婢考虑不周。” 秋香低头认错。 “怎么又奴婢奴婢的？不是和你说过，以后别自称奴婢。” 谢长生低声说完，转头大声道， “霸天叔，我想上茅房。” 谢长生对着王霸天咧嘴笑。 王霸天颔首，他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可内心却是赞叹： “二少爷真是个狠人！终于要上茅厕了，竟然憋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吭声！” 谢长生不知道王霸天的心声，他只见王霸天过来就直接推木板车？？？ “别、别！你扶我起来，我自己能行！” 咋滴？还让他躺木板车上让人伺候解决啊？那可不行！ “二少爷，你能行？” 王霸天疑惑的问。 谢长生咬牙切齿道， “当然能行！我永远都行！” 王霸天…… 第58章 有口福了 谢长生这么一动，其他的谢家女眷都跟着着急起来，于是大家围一圈，外边人啥也没看清，等再转头的时候就瞧见在木板车上的谢长生已经能自己站着了。 “我慢慢试试走路！” 谢长生不让任何人扶，左手捂着腰，右手扶着墙，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双腿。 其他犯人去解决内急都去远一点的庄稼地里，有衙差跟着。唯有谢长生特殊，他干脆就近往墙头后走。 而他走路的模样，衙差看完都懒得盯梢在后边，反正跑都跑不起来的人，能出啥事？ 贺承志看着谢长生，摸摸自己有些痛的后腚，心中暗暗佩服： “真是个狠人，烙成那样竟然还能站起来，谢家果然不出孬种！” “那这样的人家，为什么投敌叛国？” 贺承志思绪开始发散，但是很快，他又摇了摇脑袋放弃胡思乱想。 他嘲讽的嗤笑一声，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自己想什么又有什么用？ 他还是安生的走完这趟差事才最现实！ 谢长生慢腾腾的来到墙后，果然这边有许多杂草、碎石子和野菜。 谢长生只转移了少量野菜进空间，剩下的犯人们愿意摘就大家摘，反正野菜这玩意生长力强，在空间里一小片很快就能长成一大片野菜田，到时候想吃多少有多少。 哎？ 野菜都能变成野菜田，那农作物岂不是更省事！ 谢长生觉得自己这个脑子有时候反应慢，知道搞野菜田，不知道搞真正的庄稼！ 谢长生望了望附近的农田，这里基本全是粟米，也就是小米，偶尔有片地种着小麦，但是小麦的数量明显不多。 大乾朝现在也是有水稻的，只是水稻都在南方，这里没有。 谢长生也没着急收，等下离开的时候经过田边，到时候看哪里的庄稼长得密集顺便收些进空间里。 这样自己相当于间苗了，省着一堆苗聚集在一块顶着长。 过于密集的种植有很多缺陷，空间有限，土地营养也跟不上，再加上太密的话光照受限，植物根本长不好，会导致庄稼减产。 谢长生搬空皇宫的时候都没有心虚，但要转移大田里的庄稼却是认真盘算，准备挑那些长得差劲的谷物，然后留下壮苗。这样保持合理的间距能让庄稼长得更好，每穗谷物越饱满收成也越多，庄稼地的主人到秋收时也能“因祸得福”，没造成损失。 谢长生在现代也是农民出身，虽然考上大学进了城做了社畜，可他深切的知道大田里的一草一木对庄稼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此，他才这般打算。 “二少爷，需不需要帮忙？” 王霸天的声音响起。 谢长生没有回答，只是适时的放水。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后，王霸天也就安静了。 不过就在王霸天觉得没自己啥事想转身走的时候，谢长生却整理好衣衫后出声喊他： “霸天叔！来！你快来！” 谢长生忽然提高声音，弄得墙那头的衙差和谢家人全都紧张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霸天赶忙回头，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只是当看清状况之后，他眼中的担忧瞬间化为惊喜！ “二少爷，这可是好东西啊！” 谢长生除了嗓门刚大一点，眼下还是挺平静的。 王霸天笑着摇头，心想真是府里的少爷，不知道眼下什么最精贵！ 他立刻弯腰曲背，把衣襟向前使劲拉了拉，然后动作小心的将墙角草窝里的野鸡蛋一个个捡起来。 “怎么回事？” 贺承志让衙差看好其他犯人后，这才过来查看。 要是换成别人，他都懒得瞅。 可谢长生这位祖宗，还是别出事才让人省心。 “嘿嘿嘿，嘿嘿嘿！差爷，这野地里的东西是不是谁发现算谁的？” 王霸天大嘴一咧，捧着一大堆的野鸡蛋在怀里。 贺承志看了看地上空了的干草窝，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道， “那是当然！” 真是奇怪，树林里野鸡啥的都没个影子，原来是跑到大地里来孵蛋了？ 这野鸡是不是太蠢了些？！ 不过贺承志没多想，只当果然是畜生，下蛋也不知道寻个背人的地方。 谢长生小解发现野鸡蛋的事把其他犯人都羡慕坏了。 当然，大家也得了好处，就是野鸡蛋旁边还有野菜，大家伙全都跑过去挖。 谢家女眷多，也要跟过去挖野菜，但是被谢长生拦住了， “现在天太热，咱们都好好歇歇脚，野菜充饥吃不几口，还不如把这些野鸡蛋烤了垫垫肚子。” 秋香眉眼含笑。 二少爷说的对，下午还要赶路呢！再说野鸡蛋可比野菜好吃顶饿多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 “长生说得没错，咱们有野鸡蛋就不和旁人去抢野菜了，人都要活着的。” 丫鬟们还有些可惜，但是谢家主子们听完谢老夫人的话则全都安生下来。 这一路，不光她们要活，其他人也得活着。 如今她们能吃上野鸡蛋，已经算是有口福了，就没必要去抢别人嘴里的那口野菜了。 没锅没水，野鸡蛋只能烤着吃，可谢长生却愁了， “直接烤，鸡蛋会炸吧？” “没事，我有法子！” 古氏站出来道。 “先多整点干草，等打水的人回来咱们在起火烤。” 谢长生也没问二伯娘是什么法子，反正等下也看得见，让她们折腾便是了。 谢长生缓缓的躺回木板车，秋香则上前扶着，然后趁此机会将李老太太专门来送平安符的事说了。 秋香没有直接给谢老夫人，而是想问主子这平安符该怎么处置。 “你给祖母就行，平安符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可二少爷，那李家总是找机会接近咱们，是不是别有所图？” 虽然伤害谢老夫人的不是李家，但秋香对这种莫名的示好仍旧不安心。 谢长生看了看李家老太太，他要怎么向秋香解释“迷妹”这个词呢？ 那李家老太太有意无意总是往谢家看，眼里瞧得不是别人，正是祖母。 虽然对方年纪很大了，可那眼神中的狂热崇拜之情，谢长生只在现代那些追星的年轻女孩眼里瞧过。 第59章 那明日呢? 祖母这一生在京城可是传奇人物，能和她并肩而提的女子，还真没谁够资格。 谢老夫人年轻时也曾名动都城，嫁入护国公府后，在谢家男儿接连倒下后仍能屹立，最后成为护国公府的精神支柱，这样的祖母在民间有自己的追随者，似乎并不意外！ “就算有所图，不还有我在吗？” 谢长生自信道。 秋香听完释怀一笑，也对，还有她和二少爷保护老夫人呢！ 于是，秋香转头将平安符交给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拿到后非常惊讶， “送我的？” 秋香便解释了刚才混乱中发生的事，说天狗吞日之时，李老太太就跑过来送平安符，只是接下来因衙差受伤等事岔过去了，自己才等到此时拿出来。 谢老太太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然后缓缓道， “既然是诚心相送，便收下了。” 之所以认定对方诚心，只因那时天狗食日，谢老夫人自己都恍恍惚惚心中惊惧，李老太太还能不管不顾的跑过来送东西，足见其心意。 那边，李家人也聚在一起说话。 “娘，刚才那么乱，你怎么还往谢家那边去呢？” 李家老二李开贵有些埋怨的出声。 “天狗食日就是警示！忠臣蒙冤，奸佞当道啊！” 李老太太叹息一声。 老三李开荣人懒却极度精明，赶忙劝阻：“娘，你可别什么都说，这话会给咱家招来祸端的！” “你们这些胆小鬼，怕什么！” 李老太太接下来对着两个儿子便是一顿数落…… “娘，谢家那边和咱不熟，你这般上赶着会招人烦的。” 李开富也是无奈，但仍耐心的劝着。 “就是！娘，人家谢家有自家祖先保佑，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就行。” 李家老太太听到这个更来气， “你也知道李家祖先不保佑咱啊？！你爹那个废物玩意，在地下也不中用！难得过上好日子，李家还蹦出那么个蠢才！死得早不说，还连累你们不能科考！若不是当初……” 李家老太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看了看谢家老夫人的方向，而后只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谢家不管如何落魄都是老娘我心中的护国公府！你们都给我敬着些！” 那边谢老夫人刚好朝李家这边看来，对着李老太太还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这让李老太太更加的有底气。 李开富不知道老娘为何对谢家有如此执念，明明之前自家和护国公府也没什么交集。 “是，娘。” 李开富按住还想说话的李开荣，点头应下。 “都流放了，咱们谁都惹不起，谁都得敬着。” 其他两个兄弟听完大哥的话，也都讪讪的闭上了嘴。 这边，春桃等人打水回来就瞧见谢家人在生火？ 古嬷嬷走到近前，面带疑惑的出声询问， “这大白天的，还那么热，怎就生火了？” 王霸天在火堆前，看到几人便说， “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就等水呢！” 说完他就拿了旁边春桃手里的水囊，然后打开将水倒在地上，那里有他刚准备好的小土堆。 “哎？你干什么？这是留着喝的！” 春桃瞧着自己辛辛苦苦抱回来的水被王霸天如此挥霍，气得直跺脚。 “春桃，这是用来烤野鸡蛋用的。” 古氏笑着解释。 “野鸡蛋？” 春桃等人这才注意到一大堆的野鸡蛋摆在旁边，顿时脸上的怒容换上了欣喜！ 王霸天也没耽搁，他用小木棍把地上的土和水混合均匀，然后拿着野鸡蛋往泥土里蘸。 谢长生这才明白二伯娘的法子就是用泥土裹鸡蛋，这样被泥巴包裹着野鸡蛋的确不会炸。 咿？ 烤叫花鸡不就是这样的法子么？ 空间里的野鸡又有好归宿了。 谢长生心里多了道美味惦记，然后看着王霸天不停的操作。 王霸天没有把整个鸡蛋都裹满泥巴，而是在野鸡蛋的两头蘸上泥土就完事。 “这样就行了？” 谢长生忍不住好奇询问。 “二少爷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说话间，王霸天动作利落的将鸡蛋全部弄好，然后在把它们一个个的放进火堆里。 野鸡蛋很小，所以很快烤好，且没有一个炸裂。 谢长生不禁佩服！ 这些野外生存的本事，自己这个现代人有些欠缺，若是没空间，他在流放路上怕是会饿死。 野鸡蛋的数量很多，谢家每人一个都还有剩余。 “剩下的野鸡蛋和粗面馒头，咱们晚上吃都足够了。” 谢老夫人笑看着谢长生说。 这都是长生提前找人安排好的吧？ 那个破墙头的不远处就是条田间小路，说明平时有人经常走动，野鸡怎么可能在这里孵蛋呢？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长生手笔。 谢老夫人如今更加坚信长生暗中有手下。 “祖母，下午路上谁饿了谁就吃，晚上的事到了晚上再说。” 谢长生看似随意，实则在提醒。 听他这么说，谢老夫人全当长生另有安排，也没有反对， “长生说得对，谁饿了谁就吃！咱家谁都不能饿坏了，大家伙的身体最要紧！” 谢家众人听着都很高兴，可蔡氏与柳氏却面面相觑，有点看不懂婆母了。 这两都是心思多的人，也是平时掌家最精打细算的存在。 二伯娘古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大伯娘和三伯娘就相互帮衬，也不至于一个人太辛苦。 如今流放路上的家底两人心中有数，银钱暂时不花，那吃食就更应该掰着手指计算。 婆母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可眼下就这么点东西，留着晚上当膳食大家还能吃上饭，不至于挨饿，且按人头分是最好的分配方式。 可若是下午谁饿谁吃，那晚上怎么办？ 今日幸运有野鸡蛋了，那明日呢？ 这点简单的道理，掌过家的都知道得合计着来。 “大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氏担忧的开口，说完她又靠近蔡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谁饿了谁先吃，那老实的忍着不吭声不吃的，到最后岂不是没吃的了？咱们现在是在流放，若是家中人心不齐，哪怕是之前忠心的人，也会在路上心生怨怼的。” 第60章 众人察觉 妯娌间心思最细腻的二人平时就聊得到一处，所以此时柳氏也没隐藏自己的想法，试图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若是平常，蔡氏定然也认同柳氏的看法，只是这回她琢磨了会却说， “先看看，或许长生是想通过此法提早验证家里人谁更有担当呢？” 刚才起初婆母是想留着的，是长生开口后才改了口风。 而现在的长生可不是之前的纨绔长生，他如此说，定然有用意。 柳氏听完，这才有所领悟，然后微微颔首， “大嫂说得对，刚是我太心急了。” 蔡氏笑笑没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婆母似乎并不担心吃食的事。 长生似乎也如此。 这是为什么呢？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在大伯娘心中已经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存在，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大家饿着。 “哎？三弟妹，你今日好像没有咳嗽过？” 蔡氏忽然察觉到这一点，好奇的询问。 若是以前，三弟妹说完刚才那么一连串的话，都得咳嗽好几下才能缓过来的。 而刚她不仅没有咳嗽，便是此时柳氏的脸上也带着红润，并非之前在家中时那般苍白。 柳氏也后知后觉道：“不光今日，我昨夜好像也没有咳。”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蔡氏关心询问。 柳氏摇摇头， “没有不舒服，而且好像比以前还有力气了。” 柳氏和旁人不同，她体弱，所以稍微有些精气神儿，她的身体就能明显的感受到变化。 “难道是因为流放走路多，你身子反倒变好了？还有曾经看到书上就说多晒日光对身体好，你那时不信，如今看来怕是也有效果！” 蔡氏欢喜的说。 柳氏有些无奈，她之前也在院子里晒太阳，对她自然没有啥用，但瞧见蔡氏高兴也没反驳，只道， “可能之前晒太阳的功夫还是短。” 蔡氏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如今是整日都在外头，晒太阳的时辰长！” 柳氏身体变好的消息很快就在谢家传开，倒是个好消息。 不光柳氏，就连古嬷嬷和田嬷嬷两位年岁大的人也频频点头， “不光是三夫人，我们俩老胳膊老腿儿的，今个也觉得浑身有劲，昨晚咱们还担心今日会腿肿脚肿，拖累大家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旁人都感慨是晒太阳多走路的好处，唯有秋香却垂眸深思。 上辈子，三夫人的身体可没因为多走路多晒太阳而变强健，相反，她还中暑晕倒过两次。 而两位老嬷嬷在今日也的确肿了腿脚，行动不便倒是没有拖累大家，却被衙差打了，之后更是因为年岁大和身上有伤，再接下来遇到危险逃跑的时候跟不上队伍就被豺狼活活咬死了…… 秋香重生回来只想着生死大事，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然没功夫同二少爷一一道来，便是秋香自己，也是此刻才注意到。 这一世，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不一样了呢？ 秋香缓缓攥紧了自己的手，她的力气也足了许多，今日这般赶路，也还能承受。 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昨晚！ 而从昨晚开始，两世唯一的区别就是…… 难道是少爷的那个糖丸？？？！！！ 肯定是！ 唯有糖丸所有人都吃了！ 秋香猛地抬头去看主子，然而此时的谢长生深藏功与名，在大家伙开始议论身体的时候，他就躺木板车上开始“午睡”起来。 他不知道，他没感觉，他一个病人，伤势好转没彻底愈合呢！ 秋香眸中带着感激，确定那糖丸绝对是好东西！二少爷不愧也是重生之人，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却能提早准备这种恢复体力的神奇药丸！ 秋香的发现并没有怀疑谢长生，反倒对谢长生多了更多的依赖。 而流放的队伍很快再次启程，犯人们都蔫蔫的，除了累，还有饿。 好在衙差没有像上午那般催赶，大家也能忍受。 谢老夫人仍旧被谢长生留在木板车上。 整个下午谢长生除了经过田地时收些农作物进空间，剩下时间都全神贯注的探查周围，以防有人出手再次偷袭杀害祖母。 但这半天平安无事，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晚上还是在郊外过夜，只是衙差真的什么吃食都没有发，就连花钱想买白面馒头也没有。 衙差们吃吃喝喝，对犯人却如此苛待，明显就是故意饿着众人。 谢长生觉得这些衙差的确有头脑，会拿捏人心。 不说长途跋涉快速消耗体力让犯人没多余的力气逃跑，方便衙差看守，便是接下来在卖白面馒头，都会轻省许多。 最开始衙差手中的白面馒头没人积极买，如今好了，不发粗面馒头也买不到白面馒头，荒郊野外手里握着银钱也换不来吃食。 如此一来，流放的犯人就会在饥饿中意识到食物的重要性，而衙差手中的馒头就成了紧俏货。 谢长生相信明早一定会有白面馒头，而且会有更多的犯人担心饿死而掏钱出来。 这样的好处，便能让衙差快速榨取流放犯人手里的银钱。 为什么要快呢？ 因为落袋为安啊！ 如今，手里有存货的就吃自己带的干粮，没吃的人只能忍饥挨饿。 有那勤快的人在附近挖野菜，而懒得动弹的人直接原地躺下睡觉，保存体力也是一种聪明的方法。 谢家的吃食下午基本没人吃，只有王霸天饿得受不住啃了半块粗面馒头，烤好的野鸡蛋他是一个都没动。 王霸天不吃不行，他本来就能吃，路上还要推木板车，再好的身体也得吃东西，所以他没客气。 蔡氏和柳氏瞧见包裹里剩下的野鸡蛋和粗面馒头，眼里皆是欣慰。 看来家中上下此时是一条心的，没有不管不顾做那自私的人。 至于王霸天，他饿是应该的，谁都理解他这一路上的辛苦，再说人本来就是汉子，平时一顿饭能吃五个馒头的主，眼下吃这么少已经很节省了。 只是谢长生和谢老夫人对视一眼却有些头疼…… 大家伙都懂事没吃东西，的确让人欣慰，可如此勒紧裤腰带挨着饿？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第61章 哇得一声 谢老夫人拿出身后的包裹， “吃吧，每人一个。” 谢老夫人下午在木板车上打了个盹，然后当她睡醒之后就发现身下的包裹里多了东西。 怎么来的她不知道，但是瞧见长生对自己眨眼睛，她当即明白是长生的人暗中送来的！ 至于如何瞒过衙差的？ 谢老夫人对此并不困惑。 江湖上有很多功夫厉害的高手，想来长生手底下就有这样的能人。 蔡氏打开包裹一看，竟然是白面馒头？ 钱氏也好奇，她娘之前给的馒头早就吃光了，怎么现在还有白面馒头？ 谢老夫人根本不给众人发问的机会，大手一挥道， “让你们吃还不吃，那都归我？” “别啊，祖母，我饿着呢！” 谢长生笑嘻嘻先伸手，配合着祖母演戏。 既然有吃的，大家也不推脱，便都一人一个馒头拿到手中。 而这一次，白面馒头中间仍旧藏着一个小小的糖丸。 谢家人都默契的不吭声，原地吃饭。 唯有王霸天，看到糖丸诧异的抬头看了看秋香。 这丫头，怎么又给他塞东西了？ 就在王霸天想要起身将糖丸还给秋香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 不对！不是秋香！ 这个馒头刚刚是自己去包裹里拿的，而他也是随便抓了一个出来的，也就是说，并非他的馒头里有东西，其他人也有？ 王霸天环视一圈，看到春桃正美滋滋的舔嘴唇，其他的人也都吃个馒头吃的欢天喜地，便缓缓蹲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东西吃掉。 甜，真甜。 这次，他信秋香昨晚的话了。 “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的。” 王霸天面无表情的感受口中甘甜，心里却叹道： 谁能想到，护国公府的纨绔二少爷竟然是流放路上谢家满门的真正靠山呢？ 吃完饭，谢老夫人手里摩挲着平安符问身侧的田嬷嬷， “这个平安符我怎么瞧着眼熟呢？” 田嬷嬷拿到眼前仔细看看，然后才说， “老夫人，这是京中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难怪！” 祖仆二人接下来全都沉默，只因两人心中皆是沉痛。 每次谢家男儿出征前，谢老夫人都会给自家儿郎求平安符。 只是每个平安符都随主人身死而被视为无用之物。 也正是如此，京城寺庙外每次都会更改平安符的样式，以此来宣传新的平安符更加灵验。 而每一个老旧的款式，都成了谢老夫人心中的一道伤疤。 二十年前这款，那次战死的是她第五个儿子。 往事不可追忆，越忆心越沉痛。 谢老夫人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然后笑着转头问谢长生， “长生，李家老太太送了平安符过来，我想还些野鸡蛋做为回礼，也不欠下这桩人情，你觉得可行吗？” 谢长生颔首， “祖母说得在理。” 流放路上吃食最值钱，野鸡蛋论价值眼下不比平安符差。 谢老夫人想还人情，但谢长生可不想两家一来二去弄成一路同行，那样人多眼杂影响自己往外转移东西。 于是，谢长生拦住了想要叫田嬷嬷送野鸡蛋的谢老夫人， “祖母，让霸天叔去，别拿一个，拿四个野鸡蛋给李家，正好分给三个孩子一个老人。” 不是谢老夫人抠唆，但自家还这么多人呢，就算长生有办法弄吃食也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过于招摇。 可听长生发话了，谢老夫人才颔首同意。 “霸天叔，过去态度好些。” 谢长生叮嘱。 王霸天没多想，家里都是女眷，他出面送个东西很正常。 只是当王霸天平静的来到李家人面前时，不说李家大人们心里犯突突，便是李家的三个孩子全都吓得往自个娘身后躲还不够，眼泪都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这简直长得太吓人了！ “这是我家老夫人让送给李老夫人和三个孩子吃的野鸡蛋。” 李老太太倒是没啥害怕的，谢家哪里有坏人呢？ 于是，在李家上下都原地忐忑的功夫，李老太太率先接过野鸡蛋，连声感谢。 王霸天完成任务就要转身离开，只是想到刚才二少爷的交代，于是扭头对李家众人补了一个微笑。 然后，李家三个孩子哇得一声，全哭出了出来。 想到王霸天举起铁锅烙谢长生时的恐怖模样，一下子哭声就更大了！ 谢长生倍感欣慰，让王霸天过去的目的成功达到。就算之后李老太太想和谢家一起走，怕是家里子孙都不能愿意。 谢老夫人听到李家那头嚎啕一片，再看看谢长生笑得一脸得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谢老夫人也明白了长生的用意，她们与李家，不光李家，便是其他的犯人也要保持距离，否则会坏了长生的暗中安排。 是她这个老婆子心软了，便是当初对护国公府忠心耿耿的齐家都能背叛她们，流放路上其他人的示好也得警惕。 谢老夫人在低头自我反省，古氏则悄悄靠近婆母身侧坐下。 古氏也刚刚反省完自身，因为在吃晚饭的时候，秋香来到她身边说， “二夫人，二少爷说让贺衙差受伤的暗器，原本的目标应该是咱家老夫人。” 秋香过来传完话就走了，可古氏却犹如五雷轰顶！ 那会天狗食日太过混乱，她也是心神失守且周围嘈杂，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挥出暗器。 当时她还庆幸好在伤得不是自家人，却没有往更深处想。 如今被提点，才惊觉那暗器的目标还真的是婆母！ 古氏此时既自责又后怕，于是她便准备寸步不离守在谢老夫人身侧。 秋香并非自作主张，她这么做的确是谢长生的意思。 之所以告诉古氏，一能让古氏提高警觉，如此也好提防别人对她出手。毕竟古氏有功夫在身，若是她因意外出事，大概率还是因没有防备才被人偷袭中招。 另一个目的，谢长生自然是想和秋香找机会去没人的地方单独待会。否则他俩时刻守在祖母身侧，也不是长久之计。 “秋香，扶我起起来活动活动。” 谢长生想先问问秋香关于冷家夫妻上辈子的事，便伸手示意秋香上前。 结果秋香刚迈步，春桃就从另一边凑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二少爷，您慢点。” 秋香…… 第62章 前世人祸 看着春桃那张笑嘻嘻的脸，谢长生有些头疼。 这个丫头，除了单纯还有些莽撞，可这辈子傻丫头已跟着上了流放路，他也不能将春桃仅剩的那点精神力量给斩断。 于是，谢长生对春桃说， “王霸天的草席还没有编完，你别闲着，快去捡些合适的干草。” “是，二少爷！” 春桃的优点就是听话，虽然内心很想在主子身侧伺候，但二少爷有吩咐她立刻乖乖去办。 支开了春桃，秋香扶着谢长生在衙差的目之所及范围内活动。 流放的众人都累得没力气，唯有谢长生还以活动腿脚的名义走来走去，其他犯人瞧着生出几分羡慕。 “果然是少爷，便是流放也有人推着。” “何止推着，还有贴身丫鬟伺候着呢！” “急啥，在等等，咱们也会有的！” 犯人们眼下没力气搞事情，可衙差却很闲，有两个衙差看着谢家那边就开始憧憬上了。 如今才刚开始上路，犯人们还有人样，可等接下来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遭得苦难多了，这些犯人才会知道现在的经历是多么的轻松。 两个衙差嘿嘿笑着，结果却被贺承志一人赏了一脚， “收起你们扯犊子的心思，今个我被暗害的事都忘记了？” “头儿！我们没忘，只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应该不是犯人做的。” 其中一个衙差赶忙站起来说。 “不管是谁，今晚巡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贺承志叮嘱完又看了看谢家的方向，他这么做不是保谢家，是想保手下兄弟们别犯蠢！ 对，他是为了自保。 “秋香，冷家夫妻是什么结局？” 谢长生假意挪着双腿慢慢走，趁机询问。 秋香便道， “冷家娘子跟了衙差们，之后在流放队伍里仗着衙差靠山脾性越来越泼辣，没人敢惹她，但背地里大家都笑话冷晓春是个窝囊废。” 谢长生的注意点却在“们”这个字上。 “衙差们？” 秋香抿唇，上辈子她觉得刘佩兰可怜，是被逼无奈，但这辈子重来一次，仿佛又不是。 于是，在秋香口中，谢长生知道了上辈子的事。 刘佩兰也如今日这般为了夫君哀求衙差，不过那时催促赶路的是贺承志，而非张立。 上辈子贺承志当场将刘佩兰扛起，然后就去了庄稼地，刘佩兰那时连哭带嚎的，可张立却没有阻止贺承志，而冷晓春更是全程倒地没反应。 贺承志办事的功夫，流放的队伍才歇了下来。 再之后，刘佩兰为了给冷晓春借药又去找贺承志，那次她是主动的。接着，为了吃食，她还去找贺承志，白面馒头是没有的，只能每日多得一个粗面馒头。两人一来二去，衙差们都知道贺头多了个爬床的。 再后来，贺承志腻了上赶着的刘佩兰，她连额外的粗面馒头都没有，便去讨好其他的衙差。换一个衙差便能得一个馒头，久而久之，刘佩兰将整个衙差都伺候到了，她听话又主动，白天还帮着衙差们洗衣做饭，所求不过是夫妻俩能吃饱饭，衙差们也就把她当仆人护着，不让其他犯人欺负。 而冷晓春此人，除了开始有些书生意气还敢跟衙差顶嘴，被打之后就彻底老实且唯唯诺诺起来。 男犯人根本看不上冷晓春靠妻生存的窝囊样，不是骂他就是找机会打他，冷晓春便时常自己一个人待着，偶尔跟在女犯人身后挖挖野菜，存在感很低。 所以秋香对冷晓春的印象也不多，因为他经常是团一团埋头待着，不引人注目。 谢长生听完，抬手摸了摸下巴， “瞧今个发生的事，那贺承志应不会再上钩。” 秋香没说话，今日她看得明白，贺承志对手下那个尖嘴猴腮之人的暗示，其实便是让他去欺负刘佩兰。 而那个尖嘴猴腮的衙差叫刘铁，是贺承志手底下最卑劣的一个，上辈子便是他…… 想到上辈子，秋香狠狠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都忘记了。” 谢长生假意摸了摸脑袋，颇有些懊恼的说。 自己在秋香眼中是个失忆的重生之人，他的人设不能崩。 只是转头看秋香的时候，谢长生见她面色发白，疑惑问， “怎么了？” 秋香摇头：“没什么。” “对了，上辈子咱家人没吃食手中也没银钱，饿到最后时怎么度过的？” 两人之前没谈过这些，如今已在流放路了，谢长生自然想知道更多。 秋香沉默，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谢家人上辈子抄家时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藏下任何的银票，就那么突然的被推上了流放路，身无分文又全是女眷，得多难熬？ 谢长生隐约明白秋香之前为何从不主动提及细节，或许是因为……谢家有人为了口吃的，牺牲掉了自己！ “说吧！我知道得越清楚，才能更好的保护大家。” 谢长生沉声道。 “起初王霸天在林子里打到只野鸡，烤了慢慢吃咱们撑了几日。可后来，王霸天在河里抓鱼的时候被别人不小心叉到了脚，他的脚溃烂发脓没了命，家里人除了挖些野菜就没别的吃食了。而且，家中接连有人死去，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秋香有些哽咽。 谢长生没有说话，等秋香平复下来后，她继续缓缓说， “三夫人虚弱，经常饿的晕倒，她身边的玲珑姐姐看不下去，就偷偷去找衙差，可最后什么都没换回来，被那个叫刘铁的衙差白白欺负了不说，他还当着大家的面炫耀，玲珑姐姐受不住，当天就跳了崖……再后来，衙差们没事就来欺负咱们，二少爷你在的时候还能护着，可总有护不过来的时候，芷兰姐姐和文竹姐姐不从，被衙差打花了脸，知画和金锁帮着求情才保下一条命，可她们俩也……最后等夫人没了，她身边的玉竹姐姐就忽然疯了。” 秋香庆幸上辈子自己有二少爷的守护还能清白死去，可其他的姐妹们却都…… 谢长生之前只知道老夫人和伯娘们死的细节，而其他人，秋香只说了死亡顺序和简单的结果，还强调说跟着流放的都是没有二心的人，但她根本就没有提这些人经历过的悲惨遭遇！ 上辈子流放路上有天灾和意外，家里人死得死，惨得惨。 可谢家人的悲惨结局除了天灾之外，有多少又是人祸所致呢？！ 第63章 夜观星象 谢老夫人和众伯娘们，虽然也是女眷，但衙差们并不敢放肆胡来。 毕竟护国公府曾经麾下人数众多，此时谢家有难虽然无人庇护，可若是她们路上被衙差欺辱了，保不齐以后会有人出头收拾这些低微的衙差；且作为忠烈遗孀，即便流放了，多少还是有几分庇护的威力，无人会欺。 但那些跟着流放的丫鬟们，便成了任人宰割和羞辱谢家的对象！ 秋香寥寥数语就交代了丫鬟们的结局，但谢长生知道，上辈子众人凄惨 的遭遇宛如一根根刺留在秋香心中，让她至今难以释怀。 “秋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的。别怕！有我在，她们会安然无恙。” 看着秋香渐渐颤抖的肩膀，谢长生反扣住她的手腕安慰。 秋香眼中积蓄着泪水，抬头却扯开了笑脸，她坚定的说， “最开始秋香是怕的，但是现在我不怕！秋香相信二少爷有能力保护大家！” 秋香没有问糖丸到底是什么药材做的，也没有问老夫人包裹里的馒头是如何来的，只用炽热的目光崇拜的看着谢长生。 这一刻，秋香脑海中闪现的是：自己重生的意义或许就是帮助失忆的二少爷吧？ 谢长生微微惊讶，但很快就理解秋香为何这么说。 原身那个纨绔，就算重生又能如何，能给秋香多少希望？ 除了带着原身逃，秋香别无他法，她没能力改变所有人。 可眼下，秋香或许察觉出自己的不同，但这个聪明的丫头，她什么都不问只给了坚定的信任。 这让谢长生心中多了几分感谢，也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老夫人还活着，古嬷嬷和田嬷嬷现在的体力也不会落在后头，这些都是二少爷的本事！” 秋香扬起笑脸，眼中全是欢喜。 如今的一切和上辈子都不同了，不仅是她们，便是冷家夫妻，今个的遭遇也已经开始改变。 当然不管别人如何，秋香认定这辈子二少爷能改变谢家所有人的命运！ “这里也有你的功劳。” 谢长生肯定的说。 秋香不好意思的低头，她根本没做什么。 “二少爷，草席编好了，您瞧瞧？” 王霸天手里举着块单人草席来谢长生面前。 有春桃的勤快，外加其他丫鬟们帮着一起捡干草，原材料充足的王霸天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于是他就将草席直接编完。 谢长生瞧见草席编得密实规整，连连夸赞， “霸天叔你真是好手艺！” 王霸天见谢长生满意，理所应当的接受， “这玩意简单，不难。” “那就麻烦霸天叔再多编几个，咱家人多，一个不够用。” 谢长生让秋香把草席给谢老夫人送去，以免祖母夜里受了寒凉。 王霸天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扶着谢长生，然后道， “二少爷，家里女眷多，要不编个大草席？夫人们睡里边，其他人睡外围也方便守夜。” 大草席铺的时候还省事，收得时候也利索。 谢长生却摇头说， “不要大草席，就要刚才这种单人席子，也不用人手一个，两个人有一个就行。” “两人一个？” 王霸天倒不是嫌麻烦，只是这样子需要编一大堆草席出来，流放路上本来就不好走，再多整十个席子出来，完全多余啊！ “二少爷，咱们这是在流放，不是在府上……” 王霸天看着谢长生，有些无奈的说。 “正是因为在流放，所以才要有席子。” 谢长生抬头望天，然后带着装逼的口吻说， “霸天叔，若是我说，三日内必有大雨，你信么？” 王霸天惊讶的问， “二少爷，您会夜观星象？” 谢长生微微一笑，然后摇头假模假样的说， “不会，我猜的。” 他越这般，王霸天越觉得谢长生懂，不然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做什么？而且今日天狗食日那会，二少爷好像一点都不害怕，难道是早就推算出来了？ 王霸天对谢长生的看法，又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当即啥也不问的说， “二少爷放心，只要干草足够，我今晚就能编出三个草席！” 昨个是第一夜他没着急，就慢悠悠的编。 可如果三日后有雨，那草席就有了大用处！得快点编出来！ 谢长生微微颔首，然后在王霸天的搀扶下回了木板车上躺好。 听说王霸天要给众人都编草席，大家伙很开心，更卖力的寻找干草。 瞧他如此积极，吴氏和崔氏提出帮忙。 吴氏倒还好，之前手工活本就出色，看王霸天编一个就已经看会了。 可崔氏就不行了，与其说是她在帮忙还不如说在捣乱，教也教不会，编也编得满地都是。 “六夫人，要不您编草鞋吧？这个能适合你。” 王霸天不想让主子帮忙的，可架不住崔氏执着非要做事，只好劝说让其做别的。 崔氏一听也成，于是王霸天就教吴氏和崔氏两人学。吴氏学会后，就开始教崔氏，妯娌二人在流放路上便有了事情忙活。 谢老夫人也没拦着，这两日长生娘都浑浑噩噩的，如今有了起色自然是好事。 等夜色渐渐深了，大伙陆续歇息，唯有王霸天，还在刷刷刷的忙活，边干活边值夜，两不耽误。 谢长生躺在木板车上，眼望星空。 夜观天象的本事他当然没有，但自己不是有秋香么！ 秋香说，天狗食日后第三天就开始一直下雨。 而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下雨前两位老嬷嬷没了，紧接着二伯娘也死了，其他犯人虽有死伤，但是谢家人交代的最快！ 谢长生转头看向衙差那边，下午有两个衙差脱离了队伍，此刻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包裹，东西交给了贺承志后他们就去歇着。 想来这附近有村镇，只是流放的队伍没有经过而已。 张立那帮人都在睡觉，看来他们是值守下半夜。 原本谢长生只想着在流放路上让家里人吃好，安稳保命便足够，但这一路若想安稳，搞定这些衙差是非常有必要的。 谢长生心有所思睡不着，等夜深后，看到刘佩兰缓缓起身，朝贺承志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64章 说了什么? 谢长生拧眉。 难道白天就算出现偏差，刘佩兰的人生轨迹还能像上辈子那般先攀上贺承志吗？ 如果真的按照这样发展，那谢家人的命运是不是也难以改变？ 想到此，谢长生的注意力全在刘佩兰那边。 只是，让谢长生安心的是，上辈子的剧情并没有重现。 因为刘佩兰还没到贺承志近前，就被衙差刘铁拦下， “回去睡觉！” 白日尖嘴猴腮的刘铁此时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虽然他的语气严厉，但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吵醒旁人。 除了谢长生格外精神，其他的犯人都已经睡着了。 “差爷，我、我有话想说。” 刘佩兰害怕被赶回去，快走一步伸手搭在了刘铁的衣襟上。 “那你且说来听听？” 刘铁勉为其难假模假样道，可他的双腿却往无人的阴暗角落挪了挪。 刘佩兰看了眼贺承志，那位差爷白日里对她好像失了兴趣，强行过去只会闹得众人皆知，瞧眼前的这位是个有戏的，应该好商量。 于是，在心中权衡一番的刘佩兰便跟着刘铁的脚步进了昏暗无人处。 两人越走越远，谢长生完全感知不到，更听不到旁的声音，但是算算时间，怕是并非说说话那么简单。 谢长生看了眼远处的冷晓春，病弱的书生歪倒在地，瞧着情况并不好。 过了许久，刘佩兰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可紧接着，两个巴掌声响起，刘佩兰的声音没了。 很快，刘铁一脸满足的走了回来，而刘佩兰则颤颤巍巍的从阴暗处缓缓走出。 她的衣裙上沾染着细微的血迹，除此之外倒是没别的异常。 当然，流放的犯人们在路上本来就已经衣衫不整，鬓发乱飞。 刘佩兰回到冷晓春的身侧，眼里是无声的泪水。 冷晓春本就在装睡，听到动静还假装惊醒且贴心询问发生了何事，刘佩兰擦掉眼角的泪说无事，便什么都没再说。 可冷晓春却不满意了。 无事是什么意思？空手而归？ “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冷晓春起身，沉声问。 刘佩兰慌乱的说去解手，可冷晓春根本不信，他再三逼问之下，刘佩兰只好低头坦白： “我瞧夫君背后的伤严重，便想着管衙差借些药，可、可是，没、没借成。” 事的确是这么个事，只是刘佩兰隐藏了更重要的一部分。 她想用自己换贺承志借点药给夫君，最后变成那个衙差，她想着对方也能帮忙，就跟着去后边两人商量。 她提出伺候刘铁一回，刘铁帮他借药，那人答应了。 结果，办事的时候刘铁无比粗鲁不说，转头就说拿不到药油，白白骗了她！ 刘佩兰当时就要哭闹，却不曾想刘铁给了她两耳光还拿剑出来伤她警告， “你要是现在把头儿他们吵醒了，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刘佩兰只能吃亏往肚子里咽。 冷晓春眯了眯眼，然后转脸无奈笑说， “我的伤不会有事，睡一晚明个就好了，你别费心。快睡觉吧！” 刘佩兰没注意到冷晓春的神色变化，只心虚的默默应声，然后背对着夫君睡下。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冷晓春眸色寒了几分。 等刘佩兰睡着，冷晓春来找巡逻的刘铁，两人低声说话。 谢长生好奇，难道冷晓春要单挑刘铁？ 他伸着脖子专注听，但是距离太远，他啥也听不到。 很快，刘铁一路小跑转身，然后取了衙差包裹里的药交给冷晓春。 谢长生？？？！！！ 冷晓春到底说了什么？ 刘佩兰白白搭了自己都没成的事，为什么一个病弱的书生几句话就可以？ 绝对不是因为刘佩兰！ 可冷晓春若是有这个能力自保，上辈子为什么还要让妻子以身为饵？难道他的妻子刘佩兰，只是冷晓春买通衙差的筹码？ 谢长生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晚，谢长生都没有睡，也没有进空间，因为他放心不下谢老夫人的安危。 好在今夜除了冷家夫妻那点事之外，再无旁的事情发生。 清晨，果然如谢长生所料，衙差收费的白面馒头成了紧俏货，许多人开始入手。 同样的，谢长生也假装上套，没有吝啬的豪气出手。 当然，他是等秋香领完粗面馒头后，才拿出碎银子让王霸天去买十九个白面馒头。 谢家也不能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更何况，自己空间中最多的就是钱。 柳氏觉得长生出手过于阔绰，和他之前在京城的作风一模一样的。 但瞧见婆母和大嫂蔡氏都没有说话，也跟着没吭声。 至于其他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管钱的人对这些都没概念，只高兴今早能继续吃饱饭。 昨日欺负了刘佩兰的衙差刘铁，并没有因为给过冷晓春药而收敛，反倒在吃饭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吹嘘自己是如何的厉害，让那冷家娘子主动的投怀送抱。 秋香诧异的抬头望去，转而下意识的看向玲珑。 谢长生立刻就明白，上一世玲珑的遭遇成了今日的刘佩兰。 只是此时，玲珑正专心的啃着白面馒头，见秋香看来，不解的问， “秋香你是想吃我手里的这个么？那咱俩换？” 说完，玲珑还得意一笑。 自己的这个可是咬过的，秋香手里的馒头还没动，她换一换，不亏的！ 秋香镇定的伸出手， “好！” 玲珑…… “秋香姐姐，你怎么啦？你要吃吃我的这个！” 春桃拦住秋香，明显吃亏的事，秋香怎么还要去做呢！ 被春桃打岔，秋香赶忙缓成正常神色， “我逗玲珑姐姐呢，你还真信？！” 玲珑…… 春桃…… 谢长生的注意力却全在冷家夫妻身上。 此时刘铁还在当众炫耀，可刘佩兰虽面带不堪，却正忙着同冷晓春解释。 而那昨夜几句话就让衙差给药的书生，也没表现出对刘铁的愤恨之情，反倒抱着刘佩兰痛哭， “是我连累了你！我对不住你！” “夫君，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怪我！” “怎么会怪你？你都是为了我！佩兰，辛苦了。” “为了夫君，一切都值得的！” 夫妻二人恩爱如常，握紧双手幸福收场。 谢长生…… 这特么是两个什么奇葩？ 第65章 老奸巨猾 在刘佩兰心中，脸面不如夫君重要，因此只要得了冷晓春的原谅，外人的议论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如此，就算她经历公开嘲讽，也没有像上一世的玲珑那般忍受不了去跳山崖。 只是其他的衙差们没想到刚流放就有人受不住，便也有事没事去刘佩兰面前晃悠。 他们想的很简单：咱兄弟哪个不比刘铁那小子强？ 最后，反倒让刘佩兰有机会套近乎，为夫君多要了一个粗面馒头。 这发展好像又和刘佩兰上辈子的轨迹重合了？！ 不过谢长生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冷晓春身上，这个病弱书生，不对劲！绝对有猫腻！ 另一边，天狗食日的异像震动整个京城。 早朝上，钦天监没有提前预知，却在异象出现后跳出来当朝奏报： “陛下，日为君，天狗食日是上天示警啊！” 萧潜差点气得直接将说话人拉出去，皇帝最怕民间说天狗食日是不祥之兆，结果你钦天监还不找别的说法弥补，竟然当众宣扬，此举何意？ 皇帝心里郁闷，可钦天监的人也不是当众来求死的，自是有备而来。 什么皇帝失德的话一字不提，反倒叭叭叭一顿讲，说什么日光被挡，君心蒙尘，乃奸臣所祸！若想天下安稳，乱局不起，应当尽快扫除奸佞之人，以此来扞卫大乾朝安定！ 反正对钦天监来说，只要将锅甩出去，到时候落谁脑袋上那都是陛下的心思，不关他事。 “陛下，奸臣不除，必将国亡君死，疆土沦陷，哀鸿遍野！为天下苍生计，还请陛下严惩奸佞之徒！” 钦天监的说完，御史跟着上来也是一顿配合。 不过朝堂之上的风声全是除奸邪，护君主，倒是没一个提帝王失德的。 萧潜听完龙心大悦，可如今护国公府和碍眼的武将们都已经惩办，还要清理谁呢？ 皇帝扫视一圈，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户部尚书长孙博身上。 此时倒是针对长孙家族最好的时机，但若是直接把长孙家摁在奸臣的位子上，似乎有些不妥。 萧潜对长孙皇后终究是不同的，因此他心中只有削弱长孙一脉的想法，却不愿将其彻底扼杀。 如今满朝文武皆对奸佞口诛笔伐，若此时拉长孙家出来针对，加上太后对长孙家的忌惮，怕是皇后的整个母族都要因此覆灭。 可兵权刚从谢家易主，军中此时正要稳定人心，禁军也需调整人手，一切都要时间，若是立刻展现出放弃长孙家的心思，难保他们察觉之后不会狗急跳墙。 于情于理，萧潜终究还是决定对长孙家按兵不动。 然而，就在此时，长孙博在捕捉到皇帝的注视后却主动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启奏……” 旁的朝臣不知道皇帝对长孙家已经生了忌惮，只把当下的君臣配合认定为常态。 毕竟，长孙家深得陛下信任，满朝文武谁都知道。 至于长孙皇后被禁足在中宫一事，初闻有些惊讶，但正值贤妃入冷宫的节点，没准就是陛下故意掩人耳目才惩罚皇后娘娘呢？ 以前皇帝又不是没罚过皇后，可前朝知道的是被罚，那在后宫中皇后娘娘有没有真的受惩戒，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所以，眼下谁也没察觉到皇帝对长孙家的不满。 就连长孙博，也是如此想。 毕竟，他长孙家那么多钱财都已经献出去了，在皇帝心中还不够忠心耿耿吗？ 试问满朝文武，还有谁像他这般用自家的私库养皇室啊？ 长孙博有自信，但也不蠢。 昨个天狗食日的异象出现，他就开始担忧朝堂内外的舆论，彻夜想法子只为在此时替君分忧。 长孙博还暗自后悔，早知道晚处置谢家几日好了。如此便可以说天狗食日的奸佞就是护国公府！到时候天下人心也不会再向着谢家，毕竟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足以抵消谢家人的以往战绩。 但事已至此，没了谢家也没有别的家族能当替罪羊。 因为如今长孙一脉已经独大，继续追杀别人只会引起其他世家的不满。 于是，长孙博抛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什么？选秀？” 长孙博说完自己的提议，群臣立刻就开始兴奋起来。 不因为别的，长孙博这个国丈到底是有点东西的！ 虽然没了谢家，但他仍努力往谢家头上牵扯。 长孙博说曾经的贤妃娘娘惑主，如今犯错入了冷宫是陛下英明，可皇后被禁，后宫恐有妖妃趁此机会接近帝星，才有了天狗食日的上天示警。 因此，目下最好的办法是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 妖妃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谁，你可以理解为是出自谢家的贤妃，也可以是当下倒霉的一众后宫妃嫔，但绝对不是皇后！ 而长孙博之所以不怕得罪后宫妃嫔各家母族的终极杀手锏就是建议陛下破例进行选秀！ 不光选，还要比历届选秀的范围更大！民间未婚及笄的女子，全都要先参与选秀才可婚配。 如此，便给了各个世家往后宫塞人的机会！ 至于已经在后宫的嫔妃们，除了生过子嗣的几位有些用处，其他那些没有被皇帝偏宠的，也就是个摆设而已，如今换个新的摆设，反倒还能有机会博陛下看重！ 长孙博的提议一出，当即有朝臣附和： “陛下，长孙大人此话有理！上天既然示警，必定有应对之法，且危机中往往蕴藏着生机，朝中奸佞已除，后宫妖妃肃清，天佑我大乾啊！” “陛下，选秀之法的确可行，且能让民间百姓有机会得见天颜，此乃皇恩浩荡啊！” “陛下……” 最后，钦天监的人站出来直接以一句“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收尾。 满朝文武皆同意，萧潜也觉得此法甚好，既能充盈后宫，又能让朝野上下生机勃勃，且难得忠臣皆欢，的确是个好主意！ “好！那就依众卿之意，拟旨……” 就在皇帝准备颁布圣旨前，长孙博上前一步， “陛下，天府星蒙尘，方现天狗食日！臣恳请陛下解除对皇后娘娘的禁足……” 萧潜听闻笑了，果然，长孙家就不可能没有私心，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选秀一事，诸事繁杂，也不能让太后娘娘操心，长孙皇后就算解除了禁足，可还是在自己的后宫，又能如何？ 皇帝当场允了。 长孙博心头当即落了块重石。 其他朝臣心中暗骂：真是个老奸巨猾的！ 第66章 一石三鸟 退朝路上。 “此不祥之兆真能通过选秀解决？” 当初在大殿上为护国公府恨不得撞柱的张元正，只觉得今日的早朝荒谬无比！ 那天狗食日明明就是忠臣蒙冤，是上天发怒！可偏偏这大殿之上，无人为谢家伸冤。 但张元正不是办差找寻谢家的人，也没有新的证据拿出来帮谢家正名，光凭个异象他不敢乱说。毕竟当时大殿上所有人都说奸臣奸臣，他再耿直也不会糊涂的把谢家拉出来让人再污蔑一次。 “圣旨已下，张大人莫要胡言！且钦天监都说了大乾国运昌盛，你就不要在此自寻烦恼。” 身侧的同僚连忙看看四周，好在他们走在最后，无人听得见便诚心劝道。 张元正叹息一声， “哎！是我多虑了。” 忧国忧民派慢吞吞的在后头，而那意气风发的世家朝臣则在前头围着长孙博捧场做戏，连声恭维。 “长孙大人真是足智多谋啊！” “若是没长孙大人的建议，怕是今日早朝还不知何时才能下呢！” “哈哈哈！长孙大人真是大乾国肱骨之臣呐……” 长孙博拱手，对着四周道， “众位同僚言重了！你我皆是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其他人朝臣微微一愣，这个老东西，以前夸几句还欢喜受着，怎么今个装上了呢？ 可心里如此想，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长孙博停顿片刻，然后才缓缓说， “只是眼下选秀之事陛下看重，诸位需齐心协力，方能将此事办妥。” 有人笑呵呵的虚心请教， “长孙大人，选秀之事以前也常有，今年虽然破例且人数众多，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之处？” 长孙博缓缓勾唇，然后一副好心的模样违心提点： “皇后居中宫，长孙家对选秀一事本不该如此积极，可此次钦天监也说有福星现世，诸位若不尽心尽力寻找，若是让福星蒙尘，岂不是白忙一场？” 其实朝堂上，钦天监口中的那句“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没人当回事，只因为钦天监每次开口都是这种连吹带捧的屁话，谁会在意呢？ 但是被长孙博如此一点，那皇后的地位大家是不能想，可若是谁家出了福星，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好机会？！ “多谢长孙大人！” “多谢长孙大人！” 围着长孙博的众人全都恍然大悟，这次感谢的话语诚恳许多，只是说完之后全都找借口跑了！ 干什么去？ 当然是去找自家的福星啊！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留在长孙博身侧的年轻朝臣担忧道， “国丈大人如此做，倒是能让世家们对长孙家感激，可若是真的出了个所谓的福星之女进后宫，那皇后娘娘的地位日后怕是会受其影响啊……” 这人一开口就代表了立场，是长孙家的忠诚小弟范书简。 他担忧不无道理，而且范书简说得委婉，可内心的想法却很直白： 长孙皇后就算得皇帝宠爱，可也是盛开过的花，年岁摆在那里，能有日后进宫的花骨朵艳吗？ 长孙博笑着摇头， “老夫不止要他们的感谢！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啊！” 范书简表情微微呆愣，一箭双雕他看明白了。 一个选秀的建议，让世家感激，让皇后娘娘解除禁足。 至于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那不过是个由头，算不得好处。 “还请国丈大人赐教。” 年轻的范书简满脸虔诚，谦卑的拱手。 长孙博看着疯跑出去的世家朝臣，眼里闪出不屑的蔑视。 “世家的感激不重要，世家为了推选属于自家的福星入宫，自然会相互争斗；世家内斗一旦开启，便很难收尾，而这个过程，只会让长孙家的地位越来越稳，这是其一。” 范书简听完，恍然大悟，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证明自己没有想得如此深远。 长孙博对范家的这个小子极其看重，于是便说得多了些， “至于其二，解皇后娘娘的中宫之围。以你的聪明，自然想到了这点。” 范书简闻言，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而你所担心的，日后皇后娘娘的后宫地位……” 长孙博笑得越发灿烂。 范书简适时的全神贯注仰望长孙博，只听对方得意的说， “谁说选秀才能选到福星？那福星可不是要进后宫的女子啊！” 这是长孙博早就想好的一个局！ 他在大殿上主动提选秀，怎么可能会为皇后埋下祸根？ 今日他在朝堂之上，的确是劝陛下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 便是钦天监，也说得是“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 但谁都没说“福星入后宫！” 范书简原地眨眼，脑子在快速运转。 长孙博见他如此，不免好笑，只道， “书简，选秀是选秀，福星是福星啊！两件事不能因为在一块提，就变成一件事啊！” 范书简恍然大悟，然后弯腰对着长孙博鞠躬， “下官懂了！” 长孙博洋洋得意的离开，范书简起身，心头暗自感叹！ 所以世家为了个选秀争得头破血流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相互之间结下仇怨，让长孙家坐收渔翁之利！ 而长孙博，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福星人选，才会如此布局！ 高！ 真是高明的老狐狸啊！ 范书简原本想要让自家妹妹入宫的心思，也彻底歇了。 之前他想着可用选秀的机会让范家女进宫，然后借助长孙家的势力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有机会得皇帝宠幸怀了龙种就更好了！ 但是如今看，后宫那地界，长孙家眼下把控得牢牢的，旁人根本没机会…… 皇帝刚下早朝，太后便过来质问为何如此快放了皇后。 萧潜一句“皇后眼下都在母后的掌握之中，还怕她一人在后宫翻起什么浪花？”就把太后给打发了。 太后见状也不闹了，反正长孙皇后的处境皇帝既然都知晓，也没怪她这个母后越权，那皇帝就是听自己话的。 于是，长孙皇后接下来就过上了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时时有人盯着的傀儡生活。 太后刚走，皇帝就收到了流放路上传回的秘信。 “什么，谢长生竟然没死？！” 萧潜大怒！ 第67章 宫中期待 大太监福顺当即跪地瑟瑟发抖！ 当初，是他说那谢家老二怕是活不了一两日便会断气的！ “陛下！当日奴才真的确认过，那谢长生身负重伤，且皮肉已经溃烂发出恶臭，在场所有人都可作证！奴才还专门去询问过宫中御医，御医说伤成那般重的便是人好好将养着都无药可治，上了流放路更是必死无疑，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的！” 在外风光的大太监，此时脑袋瓜子磕得几乎都快冒烟了，只求皇帝莫要罚他。 更不要让皇帝怀疑他有私心偏袒，当前局面，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谢家人放水的！ 萧潜虽然生气，但也不过是故意为之，他见福顺吓得如此，才平和几分缓缓出声道， “原本是应该必死无疑的！只是谢家人都是个狠的，竟用铁锅烙他身上的腐肉伤口，原本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的人，还真的给救活了！” 福顺…… 光听听这法子他就疼得打了一个哆嗦！ 狠啊！ 的确是狠啊！ “行了，起来吧！你办事这么多年，什么分寸朕还是知道的！” 萧潜挥挥手，对福顺倒没有追究惩戒的意思。 福顺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废了好大劲儿才谢恩起来。 “不过眼下谢长生就算活着也无用，一个废物，让他多活几日又有何妨？谢家真正的主心骨啊，是那谢老夫人……” 福顺努力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听皇帝的意思，怕是早就有安排？且先死的人会是谢老夫人？这流放的队伍怕是并非当日凑巧那么简单！ 谢家虽流放，但谢家人一日不死，陛下恐难心安，势必要赶尽杀绝呀！ 福顺猜得没错，萧潜交给杀手的第一个任务要求就是先杀谢老夫人，然后其余的人，只要都无法活着到北荒就行。 皇帝给的时间相当充裕，但杀手可不愿意在流放路上跟着吃苦受罪，只心急的想早日完成任务。信中除了提到谢长生没死之事，还表示对谢老夫人即将伺机而动。 算算时间，天狗食日之时正乱，应是最佳时机。 “此时，谢家老夫人怕是已经没了。” 萧潜嘴角勾起，说完还假装摇摇头， “可惜啊，真可惜……还得再等等。等谢老夫人死讯正式传回来，才能告诉母后，她听了定然会高兴的！” 整个谢家，太后最厌恶的就是谢老夫人。 福顺笑脸恭维， “陛下孝心一片，太后娘娘更是欢喜。” 萧潜听了也对接下来的消息充满期待…… 今日流放的队伍要经过一片空旷的草地。 瞧着前路平坦，可古氏却站在谢老夫人旁侧的木板车推着一起前行，美其名曰是帮王霸天省些力气，实际上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婆母。 古氏本就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不光谢老夫人，便是蔡氏、柳氏和吴氏都觉得她跟着婆母的时间太久、距离太近、神情太肃。 往回推算一下，联想衙差被伤时家里人的位置，三人也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于是都紧随在侧，想着真有意外的时候也好以身为盾。 至于钱氏，她还困在生母为何不管自己的疑惑里走不出来。 钱家差银钱么？偷偷照顾她也会被牵连获罪吗？还是母亲被大嫂欺负？那哥哥们都是死的么？既委屈又担心家里，钱氏内心的混乱无法对旁人说起，只能一路没精打采的跟随。 崔氏眼下则沉迷编草鞋不可自拔，根本无心关注旁的。踏上这草地之后，她就忙着捡合适的干草，手里边走边缠，在旁人瞧着就感觉崔氏好像是疯了，毕竟她忙活半天，手中一个完好的草鞋都没编出来。 两位老嬷嬷和丫鬟们也想在草地上多捡些干草留着晚上给王霸天编席子用，可王霸天今个不知道力气为何那么大，推着坐了两人的木板车还跑到流放队伍的最前端，旁人为了不掉队也只能遇到合适的弯个腰，然后快步紧追王霸天，不敢落后。 王霸天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谢长生催，而是王霸天真不觉得累。 他浑身起劲自然想快走几步，难道等着落后头被衙差赶吗？反正脚下的路，早走晚走快走慢走都得走，有力气就多走呗！ 而谢家其他人能紧跟木板车左右不费劲，也是因今日各个体力充沛，才能脚步飞快。 外人眼中，猜测谢家人如此能走是因为没饿着，吃的比旁人多？ 但实际上，这完全归功于谢长生。 他一大早就把空间水转移进了水囊里，而吃白面馒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喝过水，也不用等晚上的时候再补充体力。 为何今日需要改变？ 一个是大家的身体已经适应了空间水的补充，这个剂量刚好能弥补一日消耗；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今日每个人都需要有充足的体力，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谢长生和秋香两人从启程开始就时刻提防四周环境，不是单纯的防备人，而是防备比人更快更可怕的东西！ 人，谢长生不怕。 谢老夫人和古氏近在眼前，真有意外他来得及保护。 而且谢长生推测：杀手如果在流放的队伍里，想要偷袭暗杀必定得躲过众人的眼睛，否则对方也不会在天狗食日那般混乱之时出手。 对方既然想苟着，那谢长生便利用杀手想藏匿不被发现的的心理。 我偏偏就要在流放队伍最显眼的位置！让你看着，难受着，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在接下来会非常有利！ “谢家的，慢点走！后边的队伍跟不上了！” 昨晚睡了刘佩兰，帮了冷晓春，今日又继续嘲讽冷家夫妻的衙差刘铁累得气喘吁吁，他快跟不上谢家人的步子，于是出声呵斥！ 犯人吃那么少，体力怎么那么好？ 这像话嘛？！ 刘铁一吆喝，抬手拍在王霸天背上。 不疼，但是力道也不轻。 “啪”的一声闷响，王霸天下意识的放慢脚步，他今儿个的确走得有些快。 只是，谢长生却不愿意。 快什么快？ 他还嫌慢呢！ 第68章 今日任务 “差爷，咱不是想着快点到北荒吗？！你整日喊着快走，眼下不应该让我们慢，而是应该让后边的人快些跟上！” 谢长生笑说。 流放路上，谢长生对外全是沉默的，今个是他破天荒的与衙差出声说话。 当然，此时的谢长生明显比前两日精神多了，伤势已然无大碍的架势。 刘铁歪嘴咧了一下，然后手直接压在谢长生的肩膀上，嘲讽的说， “怎么？还当自己是京城的公子哥呢？你说话算……个……屁！” 谢长生推开刘铁的手，脸上的笑也沉了下去， “怎么？流放路上衙差不想赶路，是什么道理？哦！我差点忘记了，差爷昨晚累软了腿，那倒是应该走不动！” 谢长生说着，眼神儿还瞄了一下刘铁，暗示他体力不行。 他给刘铁脸了，可人家不要就别客气。 这可把刘铁气坏了，他伸手就要去拿腰间佩剑，同时嘴里骂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你爷我……” 还不等刘铁骂完呢，谢长生直接倒了下去，他躺在木板车上，嘴里大声喊道： “衙差打犯人了！他要杀我灭口！这个衙差打走得最快的犯人，是想故意让大家都留在这儿！此人倒反天罡，明显是居心不良，包藏祸心啊！” 刘铁？？？！！！ 这家伙张嘴说的一堆都是什么玩意？ 其他犯人听见热闹，虽然累但还是努力往前追，然后伸着脖子看前方到底咋回事？ 贺承志本来人在队伍的中段，没注意前方的情况。 因为这里全是草地，前后有没有人跟着一眼望去就能被察觉，所以他认定暗中保护谢家的人不好藏身，或者离得很远。 因此，他也就没贴着谢家走。 更何况，这条路他们走过多次，除了草地还是草地，没什么危险。 可谁知道，以为顺遂的路，竟然在后头听见谢长生这番呼喊？！ 谁要杀谢长生？ 哪个蠢蛋？！ 看着前方都是自己的手下，贺承志立刻往前跑！ “怎么回事？” 张立则站在后边没动，他手下的衙差要过去看看却被张立挥手拦下： “留在后边看着犯人们！贺承志的人让他自己去处理！” 张立不想掺和谢家人的事，所以更是避而远之。 张立的人手都听话没动。 “刘铁，你在做什么？！” 贺承志瞧见刘铁手中握剑指着谢长生，而躺在木板车上的人正闭着眼睛，还以为是刘铁出手已经把人弄死了呢！ 只是，看谢家的女眷们都没人哭，贺承志感觉很意外。 “老大！这家伙胡说八道！” 刘铁觉得自己反倒受了犯人的气，准备让贺承志给他做主。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贺差爷，我就问你，流放路上犯人正常走路就说快了，还要被打是什么意思？！” 谢长生刚还倒着呢，见贺承志来了当即坐起身。 贺承志……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诈尸了呢！ “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老大……” 刘铁非常不爽，没见过流放犯这么狂的！ 只是刘铁还没说完，贺承志立刻打断了刘铁的话，他把人往后一扯， “到后边去！” “老大！” 刘铁不甘心还要说话。 贺承志转头，使劲儿按住刘铁手里的剑，低声道， “别招惹谢家，你个蠢货！” 刘铁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贺承志，然后默默的闭上了嘴，他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贺承志的胳膊便转头往后走。 谢长生刚才是故意的，故意喊出那些话，也是想测试贺承志这人的态度。 果然，那晚帮助春桃让贺承志手中的鞭子乱飞之后，这人对谢家的立场就彻底变了。 至于那个张立？ 远远的躲在后头看好戏，是袖手旁观还是伺机而动？ 还需要继续观察。 “多谢差爷！” 谢长生拱手。 贺承志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往前走。 他这态度，是不想招惹，也不想得罪。 可惜，谢长生才不让他如意。 “贺差爷，你的这个手下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谢长生坐在木板车上，与贺承志并排。 贺承志听了这话，侧头对谢长生提醒， “谢长生，流放路上犯人要有犯人的自觉，刘铁虽然莽撞，但你也不必如此羞辱。” 到底是自己的人，贺承志不可能不护着，谢长生如此说，他是不愿意听的。 要是换做旁人，刚才的事贺承志根本不可能善了。 但是左右除了谢家人，也没有旁的衙差，也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谢长生可不想自己费脑筋区分衙差里谁是人是鬼，于是原地就把刘铁给卖了。 “冷家夫妻先算计衙差，你让刘铁去收拾那冷家小娘子便是对他们夫妻的惩戒。可惜，冷家书生却是个能耐的，昨晚一句话就让你的手下刘铁乖乖拿了药，我以为这刘衙差是个心善的，没想到今个儿就来谢家面前找茬儿。不过有我在，自然不能受他那些窝囊气！还是说，刘衙差和冷书生有交情，只是得背着人呢？可啥交情，竟然都能忍下辱妻之仇啊！我还真是想不明白！” 谢长生歪着脑袋自说自话，还有几分纨绔样，贺承志却听得认真。 刘铁给冷晓春送过药？ 他怎么不知道？ 可看谢长生说得信誓旦旦，绝非是作假。 但今早刘铁羞辱冷家夫妻时，也没有嘴下留情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贺承志深思之时，秋香猛的大喊一声， “不好了！有豺狼！” 秋香一直在观察四周，虽然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可豺狼的速度相当快，一旦入目能瞧见的时候，转瞬间就可到眼前！ 上辈子就是如此！ 成群的豺狼忽然出现，所有人拼命狂奔，但自家的两个老嬷嬷却落在最后，被豺狼追上直接分食！ 重来一世，秋香想着早发现就能最快奔袭，只要跑在队伍的前头，就能保住全家性命！ 这也是为何今日谢长生提前给大家补充体力的真正原因。 因为今日的任务就是： “跑！” 谢长生大喊一声，王霸天推着木板车犹如风一般的往前冲！ 其他的谢家人也不去找豺狼在什么地方，反正跟着王霸天跑准没错！ 第69章 目标明确 谢家人猛得跑起来，李家老太太瞧见后不知道咋滴了，但是她立刻让儿子们赶紧把孩子都背上，接着留下句“快点跑！不用管我！”的话，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李家三兄弟…… 娘，那你管管我们？ 但谁也没磨叽，生死关头废话多的人死得快！ 整个流放的队伍都慌了神，有的人还在原地张望，不相信秋香的话，而相信的人，还想确认一下豺狼从哪个方向出现。 还有那大部分人见前方开始狂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往前冲。万一前边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呢？ 张立的人在后方，听不到秋香的话，但是见队伍有异动之后，就开始警惕的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豺狼的踪影。 起初，张立看见平地上冒头的两三只还想着若是不多，直接斩杀便是。可当几十只豺狼陆续现身，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往这边来之后，想要战斗的衙差们也都慌了神！ “怎么办？” 手举佩剑的衙差也忍不住发抖。 “跑！快些跑！” 张立当机立断，挥手就让兄弟们放弃拼杀！ 若是衙差留下来和豺狼厮杀，那他们就直接成了断后的人。如果豺狼少到也无妨，可眼下的情况，怕是一旦受伤倒下，他们就会被这些畜生啃得只剩下骨头！ 危急时刻，自己的命才重要！ 衙差们也疯狂往前跑，速度很快超过许多流放的犯人。 而除了谢家和在前头提前跑的那些人遥遥领先，中后程的流放犯很快就因体力跟不上而落后下来。 “不行了！夫君，我真的跑不动了！” 刘佩兰本来就腿脚无力，早上还只吃了半个粗面馒头，剩下的半个想留着晚上吃，而她多要的那个粗面馒头自然是得留给夫君晚上吃的。 吃不饱，人还疲乏，在高度紧张之下，她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 “佩兰，快起来！咱们只要跟上队伍就是安全的！” 冷晓春见他们彻底落在最后，使劲的拖拽刘佩兰，可效果甚微。 “夫君，你快走！不要管我！” 还不等他们夫妻分别你拉我推间，转瞬间领头的豺狼已经近在眼前。 “佩兰，我保护你！” 懦弱的书生此刻忽然来了勇气！ 冷晓春整个人压在妻子身前，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住豺狼的凶狠獠牙！ “夫君！不要！” 刘佩兰撕心痛哭，眼中泪水狂飙，她想要大力推开冷晓春，可却完全使不出来劲。 张立见状想要上去帮忙解围，可后边追上来的豺狼数量实在太多！他现在就算跑过去也不能救下冷家夫妻，还会让自己深陷险境无法脱身！ 生死有命，流放路上犯人因意外而死的情况多去了，他也没有办法！ 于是，张立对此时同样有些不忍的衙差们喊道， “别愣着！趁现在让其他犯人们快跑！千万别停！” 衙差们以为豺狼先咬住两人就会暂时停下来，所以就开始分散注意力去拉扯落后的犯人。 便是在最前头的秋香也是这般想的。 因为上辈子，谢家的两个老嬷嬷落后被豺狼咬死之后，那群豺狼就停了下来开始分食，没再继续追赶旁人。 看来这辈子还是得两个人死，只是换成了冷家夫妻。 秋香还没来得及心头感慨，耳畔却传来了谢长生的声音！ “不对！快跑！那些畜生还在往前追！” 只见原本应该朝冷家夫妻扑过去撕咬的豺狼，直接一个跃起，飞过冷晓春之后继续往前追赶。 冷晓春抱着脑袋护妻，刘佩兰原地哭喊，但他们却毫发无损！ 流放的队伍在刚才有片刻的停顿，可见此情景后又瞬间人心大乱！ 甚至瞧着近在眼前的豺狼獠牙，有的人已经不敢直着往前跑，而是做鸟兽散，四处拐弯瞎跑。 “别乱跑！那样更危险！” 张立对着众人大喊。 越往旁边跑，不是越容易被豺狼群逮去吗？！ 但是现在犯人们已经慌了神，这是豺狼啊，谁不害怕？根本没人管张立在喊什么东西。 “二少爷，这些家伙难道非要……” 吃掉古嬷嬷和田嬷嬷才会停下来吗？ 秋香颤抖着出声。 谢长生微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些豺狼不对劲。 猎物都到了嘴边不吃，那是在追什么？ 难道这群豺狼是有目标而来的？ 可这目标是怎么界定的？ 眼瞅着四散的人群都没有让豺狼们分散注意力，那些畜生还是一路往前狂奔，谢长生便道： “秋香，等下若是豺狼到近前，你带着古嬷嬷和田嬷嬷往左跑！其他人，跟着王霸天往右！” 如此便可以测试，今日的劫是古、田两位嬷嬷的专属，还是有其他东西吸引这些豺狼。 等豺狼靠近，一家人左右分开的瞬间，距离并没有脱离十米，他到时候在出手阻止也来得及。 “好！” 谢家人此时高度一致，全听谢长生的安排。 没有质疑，也没问为什么，哪怕他让大家往豺狼所在的方向跑，也没人反对！ 在谢家附近的贺承志？？ 那他往哪边跑？ 豺狼群已经冲进流放的队伍，可根本就不咬人，还一个劲儿的无脑向前继续狂奔，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召唤它们！ “啊！” “啊啊啊！” 流放的犯人们都要吓破了胆，被豺狼追，又被追上，接着豺狼从身边越过！这种随时都会被咬的感觉简直是让人窒息！ 便是跑不过的衙差，都准备挥剑砍杀朝自己冲过来的豺狼了，可张立一声“躲开”，那衙差下意识的听命往后一侧，给豺狼让了路便无事。 “不、不咬人？” 来势汹汹的豺狼，只是路过吗？ 流放的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但是谁都没有受伤，众人有些不可置信。 谢家其他人见状慌乱少了几分，也觉得可能左右散开让路就行。 就在豺狼即将靠近前，谢长生大喝， “分！” 秋香带着两个老嬷嬷左转，其他人右拐。 贺承志直接随着人多的方向右拐，就算豺狼饿了，猎物多的时候自己活着的机会也大！ 而在谢家左右分离的瞬间，谢长生在木板车上看得清楚： 所有在中间狂奔的豺狼，忽然全部掉头右转，朝他们这个方向追来！ 果然，目标明确！ 第70章 为什么啊? 这些畜生是被吸引的！ 那到底是什么？ 谢长生仔细观察，发现豺狼眼中冒着红光！ 贺承志见状也没跑太快，他还把手中的佩剑挥起，做出保护谢家人断后的举动。 不是他英勇，而是贺承志觉得这些畜生应该也不会咬他。 只是让贺承志没有想到的是，两三只豺狼同时跃起，全往他身上扑！ 不好！ 他是被锁定的猎物？ 这一刻，为了自保，贺承志全力挥剑而出！ 三只豺狼躲闪着避开，但是却没有离去，而是围绕着贺承志发出嘶吼！ 贺承志缓缓站起身，他神色冷然，眼里全是杀气： “你们这帮畜生，觉得老子好惹？” 可贺承志刚说完话，就发现身边的豺狼由三只变成了五只，而其他的豺狼，此时正朝木板车的方向而去。 王霸天见有豺狼冲上前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调转木板车，然后自己赤手空拳抵挡。 这一刻，谢家女眷们才发现，马夫王霸天不仅会编草席，竟然还会功夫？！ 王霸天身手敏捷，他一人横在前头站在原地不动，豺狼往前冲，他就快准狠的出手！要么挥拳捶打狼头，要么横腿扫飞狼身，一时间倒是让后边的豺狼们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主要这个人……长得也有点吓狼。 古氏要推着木板车继续跑，可谢长生却道， “二伯娘，扶祖母下车！这些豺狼的攻击目标不是你们！” “那长生你呢？！” 谢老夫人担忧不愿离去。 “也不是我！祖母快躲开此处！” 谢长生撒了个谎。 那些豺狼的攻击目标，不仅仅是贺承志，王霸天，也还有他。 只是王霸天的意外战力把自己对豺狼的吸引力暂时给掩盖住了。 当然，也只是暂时的。 眼下那些豺狼，一大群都站在王霸天面前，一小群围着贺承志，若是它们一旦持续不断的同时进攻，贺承志死不了，但王霸天没有兵器肯定抵挡不住的！ “娘，听长生的！” 蔡氏和古氏架着谢老夫人原地离开。 等谢家女眷都逃走后，豺狼的攻击目标就越发的明显。 这一切的发生其实都在转瞬间，谢长生不过是有空间依仗，所以才比旁人冷静理智。 但借助空间让豺狼原地消失过于骇人，这个操作方法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谢长生不会使用。 今日启程，他手中就紧紧捏着一个包裹做掩饰，身下则是数把涂了剧毒的匕首，见血封喉的效果相当好。 这是他在流放前就准备妥的东西，路上留着防身用的，今日用来杀畜生都有些浪费。 可眼下，经过刚才的冷静观察，谢长生觉得用不上了。 秋香带着古、田老嬷嬷已经停了下来，只是看着木板车上的主子却满是担忧。 “快帮老大！” 胡三等人见贺承志被围困，提剑就要往他那边冲。 豺狼大部分的主力都在王霸天这边，衙差们自然也不惧贺承志身侧的五只豺狼。 “二少爷快走！” 王霸天忙着揍豺狼，没想到转身木板车上的谢长生还在！ 可就在王霸天转身的功夫，他面前的那些豺狼就像启动了开关一样，全都一窝蜂的同时跃起！ “王霸天，小心！” “二少爷！” “长生！” 谢家女眷们惊呼声响起。 而贺承志那边也不好过，群狼同时发起攻击，最是难对付！ “贺承志，我们来帮你！” 张立带人也往前冲，这个时候不需要分你我，若是对同僚还袖手旁观，那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后头的犯人们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害怕惊动豺狼转头咬自己。 只是这个时候意外又突然出现！ 冲向王霸天的豺狼们忽然收起獠牙，脚尖点地转头就往后跑。 出拳抬脚的王霸天，还想死战一场，结果对手们全给了他个尾巴一扫而过的飘移转身！ 贺承志挥剑斩杀一只豺狼，还想着这畜生怎么不躲，脑袋歪着让他砍呢？ 但是在转头，剩下的四只豺狼也落地掉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怎么回事？豺狼全冲过来了！” 这些豺狼不是去冲犯人，而是去冲衙差！ 胡三站在前头，冲的最快已经到贺承志近前，见状也不敢大意，挥剑就去砍，但是豺狼矫健灵活，轻松闪身躲了过去。 其他衙差也是同样举动，但都没有机会正面对敌。 豺狼根本不攻击他们，仍旧只是路过。 就在衙差们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声惊惧的呼声响起： “啊！救命！” “不要过来啊！” …… 所有豺狼这次疯了一样全去攻击一个人。 那人正是衙差刘铁！ 他只来得及发出两声尖叫，然后就被成群的豺狼同时扑倒，喉咙被锋利的牙齿选中，狼头抬起后便是血肉横飞的现场！ “刘铁！” 众衙差没想到状况突变，全都急红了眼挥剑杀去。 只是那些凶狠的豺狼不知怎的，一心只疯狂的撕咬倒地的刘铁，对身后的攻击全然不在意。 衙差们齐心协力冲上去帮忙，很快就把不反抗只知道埋头咬人的畜生们全部斩杀。 可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刘铁的半边脸已经被啃得见了骨头，喉咙冒着汩汩鲜血，同时腹腔内的脏器也都被扯了出来，甚至还有断了半截的猩红内脏在某只死去的豺狼口中…… “刘铁！” 贺承志瞧见手下这等惨样，跑上去就低头来到刘铁近前。 “兄弟！你有什么话想说？” 贺承志没想到自己平安脱险，结果刘铁却死得如此惨。 刘铁眼睛睁得大大的，是刚才的恐惧也似心有不甘，可他根本没有生的机会。 而且在刘铁最后短暂的意识里，他还是很疑惑！ 为什么死的人是自己？ 明明，那些药粉他拍在了王霸天的后背上，谢长生的肩膀上，还有贺承志的胳膊上。 所以，刚才三个人才会被豺狼围攻！ 死的人应该是他们，不是自己！ 前一刻刘铁还在等着看这三人被咬死的好戏，可怎么转眼间，他却成了替死鬼？ 明明自己手上的药粉他已经趁着喝水的时候悄悄冲洗掉了，不应该吸引豺狼才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刘铁十分的不甘心，他趁着最后短暂残留的意识，缓缓抬起了手，然后朝某个方向指去…… 第71章 死不瞑目 所有衙差的目光都顺着刘铁的手指望去，可看到的却是流放犯人们或坐、或站、或哭嚎的凄惨场景。 “兄弟，你放心，剩下的路我会带着你走完！” 贺承志以为刘铁是遗憾不能继续同兄弟们同行下去了，当即握住他的手郑重承诺！ 刘铁…… 他死不瞑目！ 王霸天在威武爆发之后就一直低头沉默，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不少疑惑。 那些畜生为什么谁也不咬就来咬他？是因为他长得最丑？可最后为什么又去咬刘铁了？莫非是那家伙内心丑陋，连畜生都看不下去？ 还有，自己当时下手很重，根本就没保留余力，有两只豺狼虽然倒地没死，可为什么转眼就不见？是又爬起来掉头去咬刘铁了？ 可惜当时太过混乱，一共有多少只豺狼王霸天也不清楚。 但他总感觉自己伤的那两只，应该起不来才对。 王霸天当然不知道，让他困惑的两头受伤的豺狼此刻正躺在谢长生的空间内嗷呜。 而当时，因衙差和犯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刘铁吸引，而谢家人又全跑到谢长生身边关切询问，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空隙，谢长生就将两个倒地的“伤员”收进了空间。 所以王霸天才会在确认完家里人都没受伤，转头准备彻底解决掉倒地的两只后，啥都没看到。 最后，王霸天误以为它们再次爬起，便对自己拳脚功夫的伤害性生出了几分不满。 看来他是懈怠太久了，得多锻炼锻炼。 衙差们原地沉默，沉浸在刘铁已死的悲伤情绪里。 不是和刘铁的关系有多好，只是清晨还听刘铁嬉笑显摆，转头人就断了气，这一次的流放路显然过于坎坷！ 难道与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有关？ 还是那冷家小娘子是个克星，谁碰谁倒霉？ 这片草地之前又不是没走过，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野兽！ 众人心中生出各种猜测，但无论哪种都让人惶恐难安。 眼下还得继续前行，张立催促贺承志， “咱们得快点离开此处，以免徒生变故。” 贺承志也知道不宜久留，便点点头应下。 两个头头商量了一番，有了结论。 贺承志没让人护送刘铁的尸体回去，因为现在天太热，派人送回去也臭了；再一个，刘铁的死状着实凄惨，没有必要折磨刘铁的家人一遍。 刘铁的尸体就地掩埋，而那些豺狼因为当时衙差们救人心切被砍得稀碎，皮毛七零八落不完整，索性就都给刘铁陪葬了。 唯有贺承志砍死的那只，伤口只一处且平滑，剥皮去肉，皮毛衙差们留着，肉，他们不要，因为这肉衙差们都知道不好吃。 可有的流放犯人想吃，总觉得难吃也比饿着好，便上前表达了想法，准备晚上烤了尝尝。 但衙差们不是开善堂的，张嘴就要一两银子一块肉。 “这价格很公道，一个白面馒头还要一两呢！” 大家此时也不敢和剑上还带着血的衙差计较，刚才这些人动手时候的模样还是相当可怕的。 所以，不愿意掏钱买的人就闭嘴退开，有极少数的买了肉。 “长生，咱家要买些么？” 谢家这边已经渡过了惊恐期，所有人平安无事恢复正常神态。 钱氏看见肉有些心动。 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追赶，原本自我烦恼的五伯娘忽然就开悟了： 她现在活着都不容易，去想那些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做什么？ 母亲和哥哥们一定会无事的！ 眼下，她要活着，且要活好每一天！ 于是，钱氏的注意力就转移到接下来她们这一大家子的吃喝上来。 流放路很长，银钱不够花，该怎么过活？ “一两银子一块肉，比白面馒头划算。那一大块，切了烤成肉干路上带着，家里人饿得时候可以充饥。若是实在不好吃，咱们加钱卖给其他快饿死的犯人也行。” 以前在护国公府，钱氏就是负责打理国公府外头铺子的人，且她本就出身商贾，对世家府邸内的那些弯弯绕绕和朝堂大局不懂，也不会应对，可提到赚钱就很精明，头脑也比较灵活。 谁说这路上只能衙差赚钱的？她们也可以想办法钱生钱。 其他人没说话，都转头看向谢长生。 谢老夫人和古氏是知道这肉相当难吃的，怎么做都不好吃。可谁都没有阻止钱氏，难得钱氏来精神了，不能浇灭她的热情。 谢长生自然不想买，他空间里有上好的各种肉品呢！ 但五伯娘的话却让他眼睛发亮， “买！咱家也买！” 回头自己直接将难吃的肉换成空间内的牛肉，拿出来吃得时候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倒是个改善伙食的好障眼法！ 于是，谢家花了五两银子买肉。 李家老太太见状也要买，可李开富却说， “娘，那肉怎么做都不好吃，更何况如今在流放路上，什么调料都没有，咱们只能烤着吃。” 李开富是弄酒楼的，对吃食这些自然很有研究。 李老太太却摇头不管， “让你买你就买！不好吃比饿死强！快去！” 跟着谢家做，绝对没毛病！ 李开富无奈，但也只意思意思的就买了一两银子的，他这完全是出于孝道。 李老太太倒是没继续闹，自家没有木板车，多带一块肉就是多一份的负担，到时候看看谢家怎么吃，她就照着学。 “大哥，刚娘都不顾我们就自己跑。” 李家老三李开荣因为没有孩子，成为了那个需要背着肉的苦力。 他拧着眉头，对着李开富小声嘟囔。 李开荣如今的想法是想各管各的，直接分家得了，省着钱财放一处，怎么花还要糊涂的老娘做主。 但这话他不想自己说出来，便偷偷来李开富面前抱怨。 李开富则瞪了他一下，教训道， “娘那么做是不想成为咱们的拖累，刚若不是听娘的，你还在后头晃悠呢！” 母亲本就年迈，就算先跑也没有他们快，若是一开始她落在后头，他们这些儿子去搀扶老娘，到时候孩子也顾不上，媳妇更顾不上，整个李家都跟着喂豺狼吗？ “那些畜生都不咬咱们！刚才不是没事嘛！” 李开荣完全不反思，觉得他哥只会愚孝！ 第72章 你们走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若是想分家出去，我没有意见，但你自己去和娘说。” 李开富作为大哥，太了解李开荣是什么人了。 自私又懒惰。要不是如此，也不会他经营最操心的酒楼，二弟喜欢研究口味，潜心做了独特的烧鸡，而三弟做最没什么手艺含量的酱菜。 不光酱菜最简单，更重要的，酱菜这些活计还全是三弟妹一人包下来，三弟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那个。 而他们的酱菜铺子之所以能存活，不是生意多好，而是他这个开酒楼的哥哥是三弟铺子的最大主顾！ 之前家里日子好，李开富自己管着酒楼虽然操心，但三兄弟至少都有自己的产业，日子往前走就有盼头。 至于三弟偷奸耍滑那一套，除了自小老娘惯的，当然也有他这个大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劳。 且之前李开富想得是，龙生九子还有不同，总不能三兄弟全一个样吧？ 而且家中也不缺钱，老三不赌不嫖的，就爱顾着自己些倒也没什么。 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是在流放呢！ 老三两口子偷藏偷吃糕点也就罢了，刚在路上逃跑的时候，老李家一共就三个小孩，他一个女儿，自己抱起来跑能行；但是二弟却是两个儿子，年岁也不大，本应该二弟和三弟两个大男人一人抱一个，这样大家都往前跑的时候才能不掉队。 可事实上呢？ 关键时刻，三弟根本谁都不管，他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要，最后他还超过提前跑的老娘，自己在最前头狂奔！ 二弟两口子一人抱一个孩子，二弟妹哪里有力气？抱着孩子没几步就走不动落在后头，二弟又转头回去接她们娘俩！ 幸好今个的豺狼没见人就咬，不然他老李家还不知道要没几个呢！ 如此自私自利心中没有亲人的李开荣，李开富特别的失望。 他不指望三弟多么有担当，可一家人共患难的时候，你年轻力壮的谁也不管不说，眼下还觉得其他两房和老娘成了拖累，想分家？ 实在是过分！ 可惜，李开荣根本不介意大哥的冷脸，还忽然提高嗓门道， “这可是你说分家的，我可没说！” 李老太太和李家众人都朝兄弟俩看来，正要开口询问，前边传来了衙差催促的声音， “起来，走了！再歇下去小心还有野兽出来！” 这句话当下可比鞭子还好使，所有犯人全都麻利的起身。 李开富狠狠的抬手拍了下李开荣的后背警告， “三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想清楚再说！” 当前李家都流放呢，李开富不想浪费口舌多说什么，三弟要做怎样的决定，他不拦着。 只是真要此时闹分家的话，他就当……没有这个弟弟。 瞧见远处李老太太询问的目光，李开荣讪讪闭上了嘴。 “夫君，你怎么没提分家的事？” 李开荣的妻子张草儿走上前悄悄的询问。 刚才那一路狂跑可把她吓坏了，流放路上真的太危险了，而婆母年岁那么大，更是随时都会死的！还是早点分家早些把钱财算清楚，也省得最后他们夫妻二人白白被另外两房拖累。 在张草儿看来，眼下吃白面馒头都要花钱，可她们这房人最少，才两个，花得钱也最少。但其他房有孩子还有妾室，每日光吃饭就比她们花得多！ 张草儿心眼不大，觉得这样下去她们这房一直吃哑巴亏，可若是分家就不同了，各管各家，省得被另外两房占便宜。 因此，这两日没事她就找机会同李开荣提分家的事。 而李开荣自然也觉得媳妇说得在理。 “今个儿时机不对，等等吧！” 李开荣低声应付张草儿。 “老三，你刚喊啥？” 李老太太走过来问。 “没啥，娘！就是这个肉大哥说晚上他做。” 李开荣笑嘻嘻的上前。 李老太太摆摆手，这算啥事，晚上大家伙歇着的时候一人捡把柴火不就完了。 “到时候一起整。” 但是想了想，李老太太对小儿子又道， “老三啊，你懂点事，如今在流放路上，咱家人得团结，不能啥事都攀着你大哥。” 以前两个兄弟都靠大哥，那是老大顶门立户得有个兄长样子，可如今全家都一起遭罪呢，就不能还让老大吃亏了。 李老太太想的简单，只是希望三个儿子齐心协力，她们家都安安生生的活到北荒。 可李开荣听了这话，脸一沉明显不高兴了。 他娘现在也不偏心自己了！ 看来，这个家还是得分！ 流放的队伍继续赶路，所有人都怕再出野兽什么的，想快些离开这片草地，因此不用衙差催，大家都咬牙撑着往前走。 好在走了大半天之后，虽然没走出去，可也没有其他的动物再出现。 “好了，今晚上就在这落脚。” 走到一处蜿蜒的溪流旁，张立出声让队伍停下来。 所有人原地歇息，已经累得连多走几步上前打水的力气都没有。 因着四周还是空旷的草地，衙差让所有犯人都围成圈，然后在外围升起几堆篝火，这样既好看管犯人，又方便驱赶可能意外出现的野兽。 大部分的犯人都往里边挤，生怕晚上的时候受到袭击。 “你们走开！扫把星，别过来！” 张草儿往里跑的时候，刚好和刘佩兰撞上，于是她立刻大声叫了起来。 不仅张草儿如此，便是周围的人也都下意识的躲冷家夫妻远远的。 从最开始曾被大家羡慕，躲过豺狼之口的幸运儿到如今被人厌恶的情况，无非是因为刘铁的死。 “就是就是！离我们远点！” “可不是么，把自己男人克得病歪歪的不说，还把衙差都克死了，你快滚开些吧！” 众人对刘佩兰的恶意很强。 “闭嘴！吵什么吵？！都老实点！” 附近的衙差过来大喝。 “差爷，他们太过分了，求您给人家做主！” 刘佩兰正委屈呢，瞧见过来的是早上多给自己一个粗面馒头的人，立即跑上前告状。 “让你闭嘴！没听到吗？” 早上还和刘佩兰眉来眼去的衙差，脸色更加阴沉了。 刘佩兰？？？ 冷晓春…… 第73章 是他太蠢 没了衙差的庇护，万人嫌的冷家夫妻被驱赶到角落里窝着。 此时，冷晓春的面色非常难看。 “夫君，这事怎么能怪我呢？” 刘佩兰低声抽泣。 “不怪你，是他太蠢。” 冷晓春盯着地面，眼神微冷。 刘佩兰见夫君没像旁人一样嫌弃自己，立刻破涕为笑。 “就是！明明是自己不会站地方，倒霉被豺狼咬死，与我何干呢！还是夫君最好。” 两人口中的“他”，自然说的都是刘铁。 冷晓春这一次没有应声，而是沉默的掏出怀里的粗面馒头开始使劲的啃。 刘佩兰也知夫君眼下心情定然不好，便不再多言。 刚才的那番闹腾让里边的位置更加抢手，可谢长生却提议， “祖母，我们就在外头歇息吧，咱家要烤肉。” 他可不想睡觉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是人，在外围活动更方便且安全一些。 人有的时候比野兽还可怕。 更何况秋香说今日除了豺狼的袭击，此地没有别的意外出现，因此野兽什么的不会再有。 张草儿自觉骂走了冷家夫妻，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娘，你们快过来啊！” 李老太太却没着急，她环顾一圈见谢家人往外走，于是便摇头说， “咱们今晚睡外头。” 她的选择完全出于追随谢家人的判断，对此李家人已经见怪不怪。 但这次李开富和李开贵两兄弟都没有犹豫，全遵从母亲的意思大步流星的快速往外走。 李开富想的是他们家身上的银钱不少，若窝里头睡，万一半夜财物被其他犯人偷去怎么办？ 防人之心不可无，能躲着人群就躲着些。 而李老二李开贵想得相对简单实际，他家今晚得烤肉，要在外边生火。不然一里一外来回跑怪麻烦的！ 张草儿好不容易抢个居中的位置，结果一家人除了自己的夫君过来，全跟她唱反调，气得张草儿立刻出声反对李老太太的话， “娘！外头有什么好的，睡里边晚上才安生啊！要是还有豺狼什么的，咱们也不至于先被叼去是不是？” 平时在家，张草儿对李老太太还是挺孝顺的，要不老三家两口子怎么能哄得李老太太偏爱呢？ 所以，张草儿如此说话的态度，让李家老太太愣了一下。 还是李开富的媳妇尤氏站出来呵斥， “老三家的，出门在外听长辈的没错！你年岁小，莫要自作主张！娘，咱们走！” 之前李老太太认为大儿媳尤氏过于强势，说话做事太直接，有时候让她这个老婆子都下不来台；而老二家的又木讷老实，像个木头疙瘩无趣，只有老三家的张草儿贴心。 但此时，李老太太见尤氏出来压住想要蹦跶的张草儿，心里不免感慨：自己之前真是老糊涂哦！ 张草儿还要顶嘴，却被李开荣拉住， “娘子，莫要争辩，叫人瞧了看笑话。” “都流放了，我还受她这份气？” 又不需要卖酱菜给大房了，自己忍什么？ 张草儿不满的看向李开荣。 李开荣却低声快速眨眼道， “现在闹翻对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 张草儿一想钱财都在大房手中，也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嘴，但是却没有往外走， “那我也不去外头，我惜命！” 李开荣也怕死，于是跑到李老太太面前又是一顿哄劝，说张草儿好不容易骂走扫把星抢来的位置被别人占去可惜，媳妇不出来，他不放心，便陪着今夜一起睡里头。 李老太太摆手道， “随你们去，我们走！” 三房家两个小的有主意了，这种睡里睡外的小事李老太太不稀管太多，自己得快点往外去，继续磨叽下去，谢家旁边的位置就被别人占了！ 李老太太如愿和谢家人成了暂时的邻居。 谢老太太点头和她笑笑打招呼，瞧着对方还有要过来上前说话的意思，谢老太太便赶紧抬手，让田嬷嬷扶着她活动腿脚去了。 李老太太站在原地羡慕的说， “真好！咱家要是也有个木板车就好了！” 李开富…… 他娘怎就看不出人是故意躲着您呢？ 此地入夏之后就没下过雨，因此草地上的小溪很浅，不光没有鱼，也有随时要断流的枯竭之相。 小溪旁边有几棵大树，底下的干树枝很快就被众人一扫而空，变成了一堆堆篝火。 附近草地里的野菜倒是长了许多，让流放的犯人们暂时忘却了白日的恐慌，为了填饱肚子纷纷跑去采摘。 王霸天找了几块石头搭成一个简易的炉灶，然后便用干草引燃吹风，很快袅袅青烟燃起，上边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王霸天生火的位置就在谢长生的木板车旁，倒不是他喜欢闻烟味，而是故意距离这般近的。 “霸天叔，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 谢长生侧躺在木板车上，春桃则殷勤的忙着给他捏肩捶背。 谢长生觉得不妥，流放路上他这般享受实在不该，可春桃坚持说他长时间不活动对身体经络不好，必须如此才能恢复得更快。 谢长生一想自己是个“病号”，倒也无妨。 “二少爷也知我自小便在外流浪，和人打架，与狗抢食是常有之事，因此会些保命的拳脚。当年进了府上，生活衣食无忧，自然没机会露一手。” 王霸天的解释旁人听了觉得合理，但谢长生却判定他没有说实话。 不说王霸天那几下拳脚挥起来气势足，准头强，与街头混混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就是当时慌乱紧张关头，王霸天的沉稳淡定都让谢长生意外。 那可是成群的豺狼啊！就连衙差都慌了，原本凶神恶煞的犯人们，也全都腿软，若不是谢家人有提前服用的空间水撑着，怕是根本没有能力跑起来。 可王霸天在危急时刻却能调转木板车，然后自己一人护在他面前，这份勇气和胆识就绝非普通人！ 不过谢长生没有继续追问王霸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说，自己便不多问。 只要此人对谢家无害，王霸天隐藏的秘密他不必深究。 “等我伤势痊愈后，霸天叔能否教我些拳脚？” 谢长生笑问。 王霸天诧异的抬头，然后缓缓应下， “好。” 干脆利落，废话都没有。 既没想到二少爷直接跃过去不追问自己，又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般要求。 谢长生出身将门，却自小不碰功夫，除了体弱之外，还因他这个人好吃懒做，受不得半分苦。 所以，此时不仅王霸天惊讶，便是在旁编草鞋的崔氏，也是微微一顿，手指停留在原处没动。 她的长生，和过去是真不一样了。 第74章 真的好吃 “霸天叔，烤肉的活让古嬷嬷来做，你去编草席吧。” 谢长生有意支开王霸天，好找机会调换肉。 王霸天想到即将要来的大雨，也没怀疑什么，便领命起身去忙活。 古嬷嬷被二少爷委以重任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她年岁大，生怕自己在路上只能拖累主子们，眼下能派上用场，自然欢喜。 而厨房活儿计什么的她都懂，这烤肉的火候自己当然比年轻的丫鬟们会掌握。 只是当古嬷嬷刚要转身去拿肉的时候，谢长生忽然道， “古嬷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问问祖母，咱们找衙差买些盐巴用来腌肉行不行？” 秋香和其他丫鬟们，打水的打水，采野菜的采野菜，捡干草的捡干草，剩下主子们有几个陪在谢老夫人身侧活动腿脚，其他留下的诸如吴氏、崔氏手里有活在忙，而钱氏则清点早上的吃食和馒头，计划晚上如何分发。 谢长生就是掐住当下每个人都在做事的时机，才故意问的。 古嬷嬷一听，觉得肉加过盐，的确更好，连连点头道， “二少爷提醒得是，老奴这就去问。” 古嬷嬷当即起了身，去询问谢老夫人的意思。 而在古嬷嬷离开的瞬间，谢长生直接将木板车上的包裹一丢，盖在了肉上。 “哎呀！没扔好！” 谢长生可惜道。 “二少爷，奴婢来捡！” 春桃此刻非常欢喜，因为主子身边只有她，心情美滋滋。 而在春桃行动的瞬间，谢长生快速将包裹之下遮挡的五块豺狼肉全部换成牛肉！ 生肉都是红的，虽然细看有差别，可古嬷嬷之前没拿豺狼肉，根本不知道已经被调换了，等烤过之后，都变了形，更是看不出区别。 至于吃的味道，谢长生不担心，好吃不犯罪。 “哎呀！二少爷，包袱上染了血水。” 春桃翻过底部展示，果然沾上了生肉的污秽。 “那把里边的东西倒出来，然后你去洗洗。” 谢长生不在意的说。 春桃点头，但她以为包袱里是钱财，正要拿回木板车悄悄藏里边的东西，却被谢长生拦下， “东西就倒地上，不碍事。” 春桃…… 不碍事？ 财不露白啊，二少爷！ 可见主子点头，意思坚定，春桃便只好照做，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包袱。 正如春桃所料，前后左右听到动静的人，全都好奇的朝谢家方向瞧来，想知道谢家到底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春桃将包裹翻过来，里边的东西尽数落地，众人抿唇不屑的转头，懒得看了。 唯有李家老太太，暗暗叹息一声。 因为倒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的贵重之物，也没有银票啥的，只有一大堆被压得严严实实的干草。 是的，干草！ 春桃瞧着翻出来的干草愣了一下，然后再抬头，顿时笑意盈盈。 原来是不值钱的东西，难怪少爷要当众倒。 “愣什么，快去洗好拧干，等到晚上了，还能继续给本少爷当枕头呢！” 谢长生摆出纨绔少爷的享受样。 春桃这次应得更痛快了，然后颠颠儿的跑了。 谢老夫人听完古嬷嬷询问的话，没有应下。她想得多，觉得长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图？于是便往回走。 同时，跟在她身侧的好几个谢家媳妇也全都移动着要归位。 “你们啊，都赶紧歇着，我就是活动活动腿脚。” 谢老夫人心疼的说。 古氏对她本就是寸步不离，如今大儿媳和三儿媳也都跟上来，走了一日多累啊！ “娘，我们陪着你才安心。” 蔡氏小声道。 “娘命硬着呢！无事，莫怕。” 谢老夫人知道儿媳们孝顺，便拍拍蔡氏的手宽慰。 谢老夫人觉得自己当时无事，定然是因有长生的人暗中护着，因此心中安定，面上表现得自然云淡风轻。 蔡氏见状，深深佩服婆母宠辱不惊的气度。 “长生，这些肉需要腌了在烤吗？” 谢老夫人回到木板车前，认真的看向谢长生。 祖孙二人如今说话都像是找机会对暗号，谢老夫人当然不是想干涉这点小事，她只是想确认长生是否有什么安排，她好跟着配合。 谢长生摆摆手， “算了！祖母，刚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腌制完在烤怪耽误功夫的，还是先做之后尝尝再说吧！” 谢老夫人了然，果然长生的目的不是要盐巴。 “不错！这肉烤完还不知道什么滋味，若是浪费了盐巴就可惜了。” 谢老夫人就坡下驴，如此说。 古嬷嬷听闻主子们的意思已定，便俯身拿肉开始烤。 不光谢家，其他买了豺狼肉的人家也已经开始动手，一时间，到处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这让那些本来就饿得人更心慌更想吃东西。 只是嫉妒的情绪还没升腾，当第一个烤熟的人心急尝了一口，发出恶心的呕吐声后，其他没肉吃的人内心平衡了。 幸灾乐祸，人间大乐子。 这肉得多难吃啊！ 活该，大家都流放，凭什么你们身上还有钱？！ 古嬷嬷看着那边的动静，望着面前自家尚未烤好的肉陷入了沉思。 不能吃的话，她白费功夫倒是没什么，可花了五两银子呢！ 只是努力吸了吸鼻尖的气息，很香啊，怎么会难吃到吐呢？ “古嬷嬷，咱家的直接烤成肉干吧！” 钱氏过来道。 “五夫人，要不先让王霸天吃些？今个儿他保护少爷，最是辛苦！” 古嬷嬷提议。 若是王霸天都吃不下，那么她们其他人干脆就别吃了。 忙着编草席的王霸天…… 古嬷嬷，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 于是，谢家烤好的第一块肉，放凉之后被王霸天徒手撕下。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缓慢咀嚼，然后皱着眉头吞咽下去，虽然没吐，但瞧着咋不像好吃的样子呢？ “味道如何？” 古嬷嬷着急的询问。 “好吃。” 王霸天脸上恢复平静，只吐出两个字。 古嬷嬷不信，其他的谢家人也不信。 “真的好吃。” 王霸天见众人不信，又撕了一块吃了起来。 好吃是好吃，只是这味道，怎么像烤牛肉呢？ 谢长生觉得，自己得打个样儿，大家伙就会跟着吃了，于是出声道， “给我来块，我也要吃！” 可忽然的，一柄未出鞘的剑却忽然横在谢长生的面前…… 第75章 此话怎讲? 谢家众人都愣住了！ 在外头好好巡逻的衙差忽然如此这是要做什么？ 但谢长生却没意外，还强行压住嘴角的笑意！ 他虽然没抬头，可也知道来的人是谁——贺承志！ 自己就等着他找上门呢！ 若是对方不来，只能说明贺承志这人一点脑子都没有，和表面看起来的精明劲完全不同！ 不等沉着脸的贺承志开口，谢长生没转头就道， “贺差爷，您来的正好，我刚有事找您呢！” 王霸天刚有瞬间紧张，原本想要起身护住谢长生的，可一想到二少爷能夜观天象，恐怕也能掐会算什么的，见此情此景，更是坚定心中所想。 于是王霸天也和谢长生一样，淡定如常，继续撕肉吃肉。 好吃，真好吃！ 谢长生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松弛，加上王霸天的淡定，倒是让贺承志愣了愣。 至于女眷们紧张的反应，对贺承志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毕竟各家绝密之事，女眷基本不知内情。 谢长生躺在木板车上根本没转过身来，怎么就知道是他？而且，谢长生还敢找他？那他倒要听听，这个谢家曾经的纨绔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好啊，那就随我来！” 贺承志把剑缩回，握在手中，转身就朝溪水的方向而去。同时，他的腰间还挂着另一把佩剑。 谢长生在春桃和秋香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长生？” 谢老夫人站起，想要跟着一同去。 “祖母，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谢长生一脸淡定，仿佛过去就是与衙差闲聊几句。 可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满脸担忧，放心不下，更不说家中其他长辈，只因刚才贺承志黑脸的模样着实骇人。 谢长生没多说什么，只转身后对秋香道， “你留下。” 秋香重重点头。 二少爷是怕离开后别的意外出现，她定会好好保护老夫人的！ 贺承志站在小溪旁等了许久，正不耐烦谢长生为何还没过来，扭头则瞧见对方小步慢挪着才走到中间。 贺承志…… 他不是谢家的奴仆，可不会过去搀扶这位二少爷。 且自己单独来找谢长生的举动，已引起了张立那边人的频频侧目。 但有些事，贺承志必须要弄清楚。 只要别人听不到他与谢长生说了什么，看到又如何？ 更何况，张立的态度他也知道。 谢家事，张立绝不参与。 等谢长生以蜗牛的速度成功挪到溪边，贺承志已经忍不住了，他出口便问： “刘铁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谢长生觉得自己拖延时间的战术很成功，看看，刚还淡定沉稳脸的贺承志，已经沉不住气，焦躁了。 “贺承志，你是跟谁学了污蔑人的本事，张嘴就来？” 谢长生也没了犯人见衙差的低眉顺眼，反倒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瞧着就很有底气的样子…… 本来就胡乱揣测的贺承志，加上刚才的情绪，再瞧见谢长生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越发肯定谢家是有依仗的！ 自从刘铁死后，贺承志除了悲痛失去个手下之余，还琢磨了一整个下午。 起初，他只是纳闷最后为什么豺狼们全去咬刘铁了？ 刘铁生前要说得罪的人，刘佩兰自然算一个，但那个女人包括冷晓春在内，在贺承志眼中都没有杀人的能力。 那么便是谢长生最值得怀疑。 毕竟野兽袭击前，刘铁刚和谢长生起过争执。 但是，谢长生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谢家暗中保护的人一直在？ 可那是什么本事？ 能会隐身术不成？ 想到这些，贺承志就觉得后背发寒，因为他也认识一些江湖上的狐朋狗友，把酒言欢吹牛的时候曾听他们说过要拜师学这学那，学成之后本事厉害的不得了，就是想让高人收徒教授本领是个麻烦事。 而其中就好像有人提到过一种功夫叫什么隐身术？ 贺承志当时觉得胡扯，人咋可能有那般神仙的手段？ 人能隐藏起来看不见？！那要是学会了，岂不是什么都可做？ 可现在贺承志却不得不怀疑，难道真有此等绝顶高手在暗中保护谢家？ 但就算是有，会隐身术的人也做不到瞬间就让豺狼改变攻击目标啊！ 等等！ 这不就是御兽的本领吗？ 会这个能耐的奇人的确存在，便是京城还有驯兽师呢！且比那个劳什子隐身术更真实些！ 若是谢家有这种奇人守着，那在流放的路上，谢长生的确是无所畏惧，便是衙差在他面前也难以保命！ 可就算如此，刘铁身为自己的手下，也是他的兄弟，就只因为几句言语不合便被谢长生除掉的话，死得实在过于草率！ 曾经护国公府的二少爷，就算纨绔可也从未传出凶狠弑杀的名声，难道是抄家变故，让谢长生对朝廷以至于他们这些小衙差连着都生了憎恨之意？ 稍有不满便让野兽出没，当成意外除掉？ 这…… 太可怕了！ 所以，最初要为刘铁之死寻一个真相的目的，如今在贺承志心中已变成了验证自己猜测： 那就是谢家是不是真的有御兽之奇人跟随！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那些豺狼……是你手下之人暗中差遣的吧？” 贺承志直接摊牌，故意点出自己已知道谢家秘密。 谢长生可不知道贺承志心中那些奇思妙想，让贺承志误判谢家暗中有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便没否认，但却没承认豺狼这招儿。 “畜生没有脑子，人却应该有脑子。” 谢长生说完，也不想惹毛了贺承志，毕竟若是这家伙因为刘铁的死赖自己身上发起疯来，他此时除了吃亏也不好收场。 于是，谢长生又快速坦诚道， “刘铁想让王霸天、我、你三人都去死！只是他没害成咱们，自己却被自己坑死。我以为你瞧得明白，不成想却真被他蒙在鼓里，还随身带着死人的配剑一路前行。你可想过，若死的人是你，他现在恐怕高兴地拍手叫好！或许还会因取代你的位置而洋洋自得！” 贺承志？？？ 他自认为不是个笨人，但此刻听完谢长生的话却糊涂了。 “此话怎讲？他为何害人？刘铁不可能杀我！” 第76章 神秘一笑 谢长生的一番话，直接把贺承志给震懵了。 而且，刘铁怎么可能杀他？ 当年刘铁的老母亲重病，家里连治病的银钱都没有，是自己想办法把受人排挤的刘铁调到自己手下当差，然后跟着他捞了不少油水，日子才好起来。 刘铁老母亲现在还活着，妻女妾室都有了。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算不上刘家的大恩人，但是他对刘铁自问没亏待过的。 “谢家先祖走遍整个大乾朝，对各地风土皆有记录。据我所知，此地并无野兽出没记载，却突现豺狼群，应是人为。且你应记得，最开始那些冒出来的豺狼目标明确的直接冲着我们三人而来！” 谢长生平静道。 谢长生在收谢家宝库的时候，的确见到有这种各地风土地貌的记录书册，主要为了方便行军打仗，以及根据实际情况排兵布阵。但谢长生根本没时间看，他眼下不过是拿此来装门面，让自己在贺承志面前显得是个有头脑的谢家子。 至于为何知晓此处应无野兽之说？那自然是重生者秋香的功劳。 果然，贺承志听后，先是诧异谢家底蕴，同时心中对谢长生的纨绔印象骤减许多。 “是冲我和王霸天……” 想到当时王霸天是挡着木板车的，而且自己身边的豺狼数量少，反倒王霸天那边多，难道是真的如谢长生所说？ “或许只是巧合呢？” 贺承志反问。 谢长生笑笑，表情没刚才那么肃了。 对方此时已能平心静气的与自己沟通，便是良好的开端。 “起初我也如你这般想，直到后来我摸到肩膀上有粉末才醒悟过来。在豺狼出现前，刘铁趁故意与我们争执时，拍过王霸天的后背和我的肩膀。而在他被你劝走之前，刘铁触碰过你的手臂，或许是对你有些情分，他在你身上留的药粉不多。应只是要你死，而不希望你死得面目全非吧？” 论语言表述的重要作用，那会争执时谢长生有几分故意点燃刘铁的怒火，且也故意大喊他居心不良，但贺承志不在旁侧，眼下谢长生如何说都是事实。 最后这句话并不能安慰到贺承志，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谢长生的意思， “是这些药粉吸引了豺狼，所以我们才会被攻击？” 谢长生颔首， “正是如此。” 贺承志抬起衣袖，有些难以置信去查看，但还是在布料的间隙里看到淡黄色的痕迹。 不多，但有过，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谢长生微微勾唇，当时自己的确是察觉不对劲，反应过来后，才利用空间能力去感知，然后将三人身上所有的粉末都转移到刘铁一人身上了。 当然，转移那么一点不够，空间内御药房的同类药材自然也给刘铁加上了，如此才能快速且及时的将所有发狂的豺狼全部吸引走。 而现在贺承志手臂上的…… 嗯，是他刚说话前才转移出来的。 “那为何，最后攻击了他？” 贺承志显然在物证和逻辑的推断下，相信了谢长生的说辞。 这个疑问很好解答。 “我猜当时他应该是在假装过来救你的途中，不小心将身上的药粉撒了出来，于是吸引了豺狼们转瞬掉头攻击，所以自作孽……不可活。” 这话谢长生知道贺承志未必信，但刘铁的尸体已经埋了，他也不可能跑回去在挖开求证这件事。 而且，就算求证，刘铁的尸体被豺狼啃的那般惨，这种药粉对兽有吸引力，混着血融没了，或者当时就被豺狼吃进了肚子，都属于正常的。 贺承志没办法验证。 “真不是你的人御兽？” 贺承志还是不甘心的问。 谢长生…… 御兽？ 哎呀！好本领！ “不是。” 说完，谢长生还神秘一笑。 不解释，却丝毫不诧异当即否定。可越是这般，越让贺承志觉得谢长生在隐瞒。 刘铁故意接触他们三人吸引豺狼贺承志信，但谢长生的后半段，什么刘铁自己把药粉弄撒了，他觉得扯淡！肯定是暗中保护谢长生的御兽奇人出了手，才让豺狼们集体掉头的！ 远处谢家人一直盯着这边，看到贺承志最初脸红脖子粗的对着谢长生，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 “秋香姐姐，那衙差手里可拿着剑呢……” 春桃小声道。 “相信二少爷的，不会有事的。” 秋香面上淡定，可心中却没什么谱。 她不知道贺承志为什么找主子，这一切在上辈子完全没有出现过，但这段时间少爷应不会出事，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因此不会有事的……吧？ “都安心坐下！来，尝尝这肉！” 谢老夫人很稳，见此，家中其他人的心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当然，除了谢老夫人这个定海神针在后方稳住局面，更重要的是，谢家人看到远处的长生仍旧平静的站着说话，而刚激动的贺承志好像也安稳了下来。 大家一人一块都撕了小口烤肉，虽然是真正的烤牛肉，可因为女眷们的心都惦记着谢长生，导致入口的肉是个啥味道也没人在意。 王霸天见大家反应都很平静，所以他也继续平静的吃肉，吃馒头，吃饱饱，编草席。 贺承志握着手里刘铁的剑，他想带着刘铁的物件一直到流放地，也就当带着刘铁同行了。 可此刻，若不是因自己其他的兄弟们看着，他都想把刘铁的剑直接扔溪水里算了！ 最开始的震惊，到眼下的相信，不过转瞬间。 可一旦相信这个事实，刘铁为何杀自己的初衷，贺承志在理智回笼后也瞬间想通！ “刘铁杀我，是因为我帮了谢家？” 刘铁在离开触自己前，他提醒着说了句“别招惹谢家，你个蠢货！” 自己那般说是好心，没想到却成了催命符。 谢长生挑眉，哎呀，这个贺承志可以啊！他还在想，若是个只重兄弟情义，而头脑反应不行的，他就还得多费些口舌引导到自己这边。 但对方能想明白，倒是省事。 “如果你和他之间没有宿怨，想来就是你帮我谢家解了围，才让他对你下了杀心。此事，是我谢家连累了你，对不住！” 谢长生拱手，做了个抱歉的姿态。 贺承志抿唇，眉头拧得比刚才还紧， “都说谢二公子是个纨绔，但我现在才知，传言不可信！你虽武不成，可却谋略过人！当众对我行礼，便是之后我不帮谢家，在旁人眼中贺承志都是谢家这方的人吧？！” 第77章 骑虎难下 “贺承志，当刘铁对你出手的时候，你就已经骑虎难下。连手下的兄弟都能毫不犹豫对你出手，可见要灭我谢家之人的心思，是多么的决绝！” 谢长生笑得一脸嘚瑟，又成了一副纨绔样。 贺承志…… 此话扎心，但却是事实。 他转头，审视流放的犯人，又望向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以及悠闲休息的张立。 他有点羡慕张立这家伙了，没卷进谢家人的事，此时是真轻松。 贺承志再次看向谢长生时，眼底依旧犹豫不定，他不会就此松口，稀里糊涂的上贼船，而是反问， “谢家已成阶下囚，帮你对我有何好处？” 谢长生垂头摸了摸下巴，只有利益互换，关系才能稳定。 不过他对贺承志眼下就是坑蒙拐骗，他能给贺承志什么好处？！ 他只想让贺承志这队衙差们能护谢家一众女眷，不然他现在是时刻提防谢老夫人再出事，而接下来还要面对其他人的劫数呢？ 到时候总有一个人看顾不过来的时候，自己能分身吗？ 他又不会！ 而衙差若是搞不定，日后也将成为伤害谢家人的一部分。 今日刘铁出手就不在谢长生的意料之内，但也说明前世秋香经历的轨迹，在这一辈子可以改变。 祖母没死之时，贺承志这家伙受了轻伤。 古、田两位老嬷嬷没死，刘铁一个人丧了命。 如此看，谢家人的劫可以解。 且贺承志的命，似乎也有点硬，不是倒霉蛋那种。 所以，拉拢贺承志是谢长生在这几日观察过所有衙差后确定的首要人选。 而刘铁对贺承志出手，反倒让谢长生判定：贺承志绝非皇帝的狗腿子！ 他才会此时明牌拉拢。 “保你有命活到北荒。” 谢长生抬头，认真道。 贺承志……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说？” 谢长生厚着脸皮不动声色的摇头， “刘铁身上的药粉是谁给的？这流放的队伍里，只有他一个人被收买吗？” 贺承志…… “或许，你可以找到刘铁的同伙，然后解释一下自己和我们谢家没关系。” 谢长生笑着建议。 贺承志…… “此时保谢家，就是和陛下作对，就算我愿意，我手下的兄弟们未必跟随。大家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可不会做掉脑袋的事。” 贺承志摇头，还是不同意。 谢长生倒也不慌，此时能对谢家出手相助的人寥寥无几，贺承志不敢贸然决定他理解，但不能放弃。 “谢家忠心为国，也未曾与陛下作对。此次受难，不过是奸人所害。我谢家，终有重洗冤屈的一日！若是陛下真的要谢家死，谁帮我们都活不了！可现在，谢家人还活着，你说为什么？” 谢长生觉得，自己故弄玄虚的本事也是一绝，说得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贺承志微愣。 陛下不想灭谢家，是旁的人？ 的确，谢家全部流放一个都没死，据说还要找寻丢失的护国公和世子，若真找到，或者有其他内情查出，谢家翻身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这事……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谢家来日翻身，他在危机时刻帮过谢家，自己还会是个流放路上的衙差头头吗？ 富贵迷人眼，谁都想搏一搏。 更何况，贺承志原本就是街头混子出身，就是因为他善钻营，且还懂得如何结交人，最后才摇身一变换了身皮。 可再往上走，他没有那个人脉了。 京城世家，谁看得上他呢？ 贺承志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谢长生知道，就差最后一脚了。 谢长生此时后退一步，态度上也同样如此。 “当然，此事的确有丢命的风险。能让刘铁对你不管不顾当即下杀手的，可见他背后之人的许诺不是泼天富贵，便是荣华在身，只有一朝飞升的大好处，才值得兄弟翻脸无情啊！你不愿，也无妨。” 大度又坦然，绝无将贺承志当救命稻草的意思。 贺承志瞬间醍醐灌顶！！！ 风险他早就知道，可的确获益更丰！ 连刘铁都能为此站队，他还怕？ 更何况，自己如今已得罪了背后之人，若是无今日之事发生，他还有机会选择，如今么？他没得选！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利落的站谢家，至少可博一个光明前途，且瞧谢长生如此，谢家翻身怕是不难！ 想通之后，贺承志当即下了决断， “贺某并非不愿，且有机会为谢家效力，实乃三生有幸！” 这种事不能再转头思量，一想便失了信任。 谢长生听完贺承志的表态，面上淡定，但心中却已开始跳跃狂喜， “忽悠成了！” “只是我一人有心，但其他手下未必愿意冒险，且若是再出一个刘铁……” 贺承志为刚才的思量找借口，而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流放的衙差只有刘铁一人被收买了么？ 绝对不是！ 还有其他人，是谁？ 接下来他们要如何做？ 贺承志此时的态度，表面上对谢长生俯首称臣，且更多的是想听听谢长生的后续安排。 谢长生自然清楚贺承志不可能嘴上答应，内心就服了。 他在试探自己的能力。 身为谢家唯一的男丁，若谢长生是个纨绔废物，便没有能力替谢家力挽狂澜，更别说翻身了！ 而如果谢家不能重回往日荣光，贺承志此时的冒险抉择就失去了意义。 且像贺承志这种人，若是关键时刻给谢家来致命一刀，便可解释靠近谢家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故意让谢家人放松警惕。 谢长生觉得穿越过来真的累脑子。 古人不傻且相当有心思，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全神贯注的演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哦，原身上辈子经历过。 他就是稀里糊涂死了。 因为救秋香那么简单？ 谢长生才不信！ 为了让贺承志坚定自己的选择不亏，谢长生下巴微微抬起，自信道， “若是再出一个刘铁，没准死得比他还惨也说不定呢！你说，是不是？” 谢长生说完，嘴角微勾。 如此有底气的德性，还真是让贺承志多了几分信心！ 比刘铁还惨？ 那一定是有驭兽师的存在！ 暗中保护谢家之人，果真是高手如云！ 光靠嘴皮子哪里够？ 谢长生准备在给贺承志一个愿意替自己卖命的定心丸！ 第78章 掌心之物 谢长生将手缓缓抬起，亮出掌心一物。 旁人因为距离远，且还有衣袖的遮挡根本看不见，但是贺承志却能清楚的看着，且在惊讶的瞬间，贺承志自然而然的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谢长生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然后还不忘配合的咧一下嘴，发出“嘶”的一声痛呼。 这回，贺承志可不像最开始那般傲慢，而是直接反手撑住谢长生的手臂，然后懊恼的说， “二公子，您没事吧？” 转瞬间，他对谢长生的称呼都变了，可见态度已然彻底逆转。 谢长生感叹，不愧是皇权社会！他就亮个偷来的龙纹玉佩，效果就如此好使，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无妨！只是，你不必在此时此地行如此大礼。” 谢长生无奈道。 贺承志领命，可心中却恍然大悟！ 难怪谢长即便流放也能如此镇定，原来真的有皇帝庇护！ 见龙纹玉佩如见天子，谢长生手中有龙纹玉佩，便是皇帝对谢家真正的态度，他贺承志此番抉择，赚了！ 至于皇宫那位要害死谢家的真正心思，贺承志可领悟不到，毕竟他这个阶层的人，能看到的便是历代护国公府得皇家信任，乃萧氏皇族的心腹重臣。 见贺承志如此，谢长生反倒什么都不说了，他转手将龙纹玉佩收好。 这东西顺得太有价值了，不仅坑骗过冷宫嬷嬷，如今让贺承志也原地俯首，以后关键时刻定能派上用场！ 反正累死贺承志他都不会想到，自己的龙纹玉佩是偷来的！ “衙差中人，你多留意观察便是。至于犯人们，怕是可疑之人更多，而那个冷晓春与刘铁私下有往来，你且时刻提防。” 对方的态度坦诚了，谢长生毫不客气的就给贺承志安排任务。 且这事贺承志做最方便。 衙差的动向贺承志方便掌握，而冷晓春，也不必自己时时刻刻盯着。 今日那冷家夫妻被人赶到外围之后，就凑到了距离谢家近得角落蹲着，这让谢长生感到莫名的不安。 贺承志听谢长生如此交代，当即想起之前谢长生就提点过自己，刘铁偷偷给冷晓春拿过药。 那时他没放在心上，但是眼下来看，这个冷晓春的确需要重点关注。 而这些事，身为衙差的他都没察觉，看来谢家这位二公子，果然是心细如尘。 “是，二公子！” 贺承志此时姿态，犹如下属。 谢长生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些。 此人，暂时算是成功拿下了。 至于后路，且行且看。 谁让现在流放路上，自己需要外援呢！ “给你，这个换些盐巴。如此对外便可说你我刚才在商谈此事。” 谢长生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了掏，直接拿出一个银锭子。 贺承志自然推脱不要，谢长生却道， “拿着！你不要，下边的兄弟们也要吃饭。”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很多人不舍得钱。 但谢长生舍的！ 他现在都敢说自己视钱财如粪土呢！ 谢长生转身回去，还是一挪一挪的慢动作。 贺承志刚才自从扶了谢长生之后，就没有松手，且一路将他送回至谢家人面前。 谢家女眷们早就已经看呆了。 不光是她们，就是衙差们都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张立瞥了一眼，内心了然： 贺承志做了选择，他要助谢家。 可张立不明白，以贺承志那种凡事都算清楚利弊的人，怎么会脑袋被驴踢了，帮一个流放北荒完全没有希望的家族？ 因为谢家满门忠烈？这个理由，旁人若是说出来，张立会信，可贺承志那家伙，自己都是歪的，哪来这份良心？ 且，皇帝下旨已言明：谢永胜是叛国，乃大乾朝的罪人！ 贺承志的举动让很多人看了觉得迷糊，可犯人们瞧见却很羡慕谢家。 虽然不知道谢长生给了什么好处，但是能得那凶狠的贺衙差如此照拂，谢家人接下来可是享福喽！ “长生，这是怎么回事？” 待贺承志走后，谢老夫人先出声询问。 “我刚同贺衙差商量换些盐巴。” 谢长生笑着，别的自然没有多说。 身侧还有旁人，人多口杂，不宜细说。 祖孙二人眼神相对，其他人还担心的想要多问几句，谢老夫人则挥手道， “得了，让长生快歇着，刚站那么久，伤还没好呢！” 有谢老夫人打配合，谢长生轻松许多。 春桃捧着烤肉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这个肉能吃，您快吃些。” 贺承志回去，手下的衙差都围了上来， “老大，您怎么……” 扶那个谢长生啊！ 只是还不等问话的人说完，贺承志甩出一个银锭子显摆道， “兄弟们拿去分了！在给谢家送些盐巴去！人家可是花了银子的，好生伺候是应该的！” “这么多？” “不愧是头儿！” 见钱眼开，下边的衙差只当两人在河边讨价还价，他们老大是个厉害的，竟然从谢家身上弄出这么多银钱来。 钱出了，态度好点没毛病，谁让人家是财神爷呢！ 贺承志这边的人都很开心，大家抢流放的差事，苦哈哈的一路，不就是为了多捞油水么，如今钱财到手，自然欢喜！ 很快，有跑腿的衙差将盐巴送来。 谢长生让古嬷嬷撒一些，古嬷嬷怕浪费，只揪一点点在肉上，谢长生…… 一口牛肉干入腹，谢长生惊讶的看向大家， “哎？这味道不错啊！古嬷嬷的手艺，真可以！” 谢家众人刚没心思品味道，此时才反应过来，然后连连点头夸赞古嬷嬷。 古嬷嬷有点困惑，这烤肉真是自己手艺好才好吃的？！ 旁边的李家老太太咬完一口之后原本想吐的，瞧见谢家吃得津津有味，强忍着那种难以言说的恶心咽了下去。 “娘，这么难吃，要不就别吃了。” 李开富的五官都要聚在一块了。 想过难吃，没想过这么难吃，他就当一两银子扔了。 李老太太脑袋一歪，眼瞪起： “败家玩意！人家都能吃下，你还挑三拣四？给我吃！” 李开富…… “我给三弟送些！” 李开贵也吃不下，当即切下一大块给里边的李开荣送了去。 李开荣夫妻俩吃一口就吐了，他媳妇在李开荣耳边埋怨了一晚上， “老太太现在就是糊涂了！这是人能吃的玩意吗？！” …… 夜幕降临，众人入睡。 霸天叔手速飞快，又完成了几个席子。 谢长生拿了一个遮挡，然后趁着上半夜贺承志的人巡逻，他果断闪回空间。 只是刚站定，谢长生原地傻了！ 这空间…… 第79章 馋死狼了 谢长生怀疑自己在做梦，然后直接闪了出去。 掀开席子，谢长生看了看外边： 贺承志带着手下亲自巡逻，冷晓春那边被他盯得死死的，对方就算是有问题，上半夜应也没机会做什么。 而身边的人，王霸天不知疲惫还在忙，田嬷嬷则守夜看着篝火，其他人已经睡了。 当然，谢长生回空间的时候并不担心家里人靠近木板车，因为即便他在空间之内，空间外十米范围内的动静他仍旧能感知到，这也是为什么谢长生随便遮挡起来，让别人瞧不见自己后就敢往空间闪。 确认自己清醒不是在梦中，谢长生再次回到空间。 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定了定神之后便确定： 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的那个空间，就是变了样…… 原本双龙戏珠石雕上的空间水并不多，流到地面就会消失那种。 可此时，那空间水已经能流淌成小溪的模样，虽然是一步就能跨过去的宽度，但和之前相比明显丰沛了不少。 这还不算最震惊的，最让谢长生诧异的是，之前自己经过树林时偷偷转移进来的小树们，如今已经绿树成荫？！ 那些花花草草，山间草药什么的，更是长得旺盛异常，同时林中传来鸟儿的欢快鸣畅，野兔野鸡的数量也是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野菜疯长到吃都吃不完，还有从大田里偷偷间苗转移进来的瘦弱庄稼，此时已经被沉甸甸的谷穗压弯着腰，竟然都成熟了？！ 此情此景，让谢长生怎能不震撼？！ 他只是两天没回空间，按照空间内外的时间差算算，空间内也就相当于渡过了十二天而已。 草木什么的都长茂盛一些他能理解，可如此大规模的快速发育，着实让他震惊！ 原以为空间内的食物能保持新鲜美味的状态就很是神奇，可瞧见植物动物进来后飞快繁衍，真是让谢长生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空间到底是什么宝贝？ 而奇怪的是，不管空间内的植物如何疯长，他们都整齐划一的规避开石雕以及谢家先祖牌位的方向，根系不曾靠近，便是枝叶都没有伸过去半片。 而飞鸟野鸡野兔等林中小兽，同样没有跑出来的痕迹。 这感觉不像是惧怕，更像是敬畏！ 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让空间升级的？但谢长生没觉得自己哪样举动能让空间有这番巨大的改变。 或许是谢家先祖保佑吧！ 谢长生端正衣冠，对着谢家先祖的牌位拜了拜。 “多谢历代英烈护佑！” 如今空间水多了，谢长生就直接用空间水洗脸洗澡。 他觉得自己的流放路因为空间的存在而变得越发奢侈，但没办法，外边天热，身上的味道都要馊了。 神清气爽之后，谢长生美美吃了顿饱餐，然后就在空间内准备多烤一些牛肉干，方便接下来转移出去给谢家人吃。 只是，谢长生这边的火刚升起，就听见两声“嗷呜嗷呜”的动静。 这声音是从林子深处传来的。 谢长生一拍脑门，猛得起身。 差点忘记了，空间里他还转移了两只受伤的豺狼进来呢！ 谢长生意念升起，两只在树林里撒欢追兔子的豺狼就猛地转移到谢长生的面前。 谢长生看到毛发锃亮，且体型也圆润一圈的两个家伙，心想这两货是吃了多少好东西？！ 要不是空间内野鸡野兔繁殖的快，怕是他自己都没得吃了！ 豺狼虽然是动物，可突然的转移再一次让两家伙发呆。 之前就是这样的！ 他们在草地上忽然就掉进这个福窝窝里了。 现在又来一次？ 可再看看面前的谢长生，狼眼一眯觉得甚熟！ 这不是之前躺在板板上的人类吗？ 呆愣片刻，两个豺狼就像瞧见新猎物似的疯狂往前冲！ 谢长生…… 果然是蠢狼，不知道在这空间之内，他就是老大？ 在空间内操控物品，转移动、植物，谢长生没有任何的限制，完全凭自己心念！ 所以，当两只豺狼往前冲的时候，谢长生一个挥手就飞出两块半大石头，砸在豺狼的下巴上！ “嗷~~” 畜生不服气，还要龇牙咧嘴再次飞起。 然后，下一秒，继续被石头拍飞。 啥都没吃到，狼牙差点凿飞，满口鲜血望着谢长生，两只豺狼渐渐意识到面前的人类不好惹，准备后退，然后扭头就撤！ 可惜，就在他们想要逃跑的瞬间，谢长生直接挥手，天降大铁笼子，直接将这两货给扣住！ 刚好之前收的铁笼子除去装宝贝还有闲置，如今也算派上用场了！ “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嗷嗷嗷~~” 豺狼的吼叫由最开始的凶猛变成了示威，接着渐渐无力，最后变成了讨好。 可谢长生才不管， “在我的地盘还想当老大？就是欠收拾！” 关好两只豺狼，谢长生没管它们，就在铁笼子面前继续烤牛肉，还弄了好几只野鸡过来，杀鸡放血拔毛，处理妥当之后翻找调料腌制鸡肉。 等待的这段时间，谢长生顺便将树林里叶片比较宽大的草叶寻来，等下用来包裹叫花鸡。 翻翻牛肉，火候差不多烤好就准备下一批，新的牛肉铺上去的时候，谢长生就用草叶将腌制好的鸡包裹住，然后用混合空间水的泥巴封好，直接丢在火堆里。 “哈！” 谢长生打了个哈欠，这两天在外边他没有好好休息，还是很累的，于是将牛肉干的数量烤够后，他就倒床上睡觉了。 两只被关的豺狼口水都流出来了，笼子外边的烤肉味道实在是太馋狼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哈喇子直流的豺狼忽然发狂的叫了起来， “嗷呜嗷呜！” “嗷嗷呜呜啊！” 谢长生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然后翻身又迷迷糊糊的在狼嚎中睡了过去。 等谢长生醒来，不出意外的，叫花鸡全烤糊了。 谢长生…… 两只豺狼瞧见笼子外黑漆漆的一坨坨，狼爪扶着铁栏杆流下了痛心的泪水。 刚它们喊就是闻到了焦味，试图唤醒那人类，结果香香的美味全被烧坏了，给狼吃了该有多好啊！ 真的是，馋死狼了啊！ 第80章 故技重施 谢长生瞧着两只豺狼那低垂脑袋的模样，想着自己出空间外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关笼子只是想驯化他们身上的野性，但没想弄死。 于是，谢长生在铁笼子外边摆了一圈的空碗…… 铁笼子里的豺狼还以为谢长生要给他们喂食呢！虽然不情愿，可是如果吃上刚才那香香的烤肉，它们也可以不咬这人的。 只是，傲娇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表现呢，谢长生的动作就让狼失望了。 因为他随手就在碗里转移了些空间水倒上。 至于食物这种东西，谢长生根本不考虑放。 有水就渴不死，外加豺狼身上那胖了一圈的膘，十天半个月不进食肯定熬的住。 铁笼子的空隙不大，两只豺狼脑袋瓜子根本伸不出去，它们想要喝水只能把舌头送出来，然后一下一下的慢慢喝。 细水长流，确保不会一次性全喝光，谢长生这才安心的转身离开空间。 他在两只野兽面前自然不必掩饰，原地表演消失大法。 见此情景，二豺狼瞬间原地站起！ “嗷呜嗷呜嗷呜！” 他他他他他他！ “嗷呜嗷呜……” 我看见啦…… …… 空间内的狼言狼语谢长生听不见，听见也听不懂。 他出来之后刚好瞧见张立的人与贺承志交班，便假装睡着，实际上全神贯注的警惕四周。 半夜时分无事发生，可到了凌晨，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张立已经睡下，此时他的跟班衙差在勉强撑着精神头坐着。 而这个时候，谢长生发现有人蠢蠢欲动。 远处靠里的一个犯人，那人瘦弱异常，头发杂乱散开挡着脸，他蹑手蹑脚的起身行动。 谢长生转过头，不用空间感知，也能瞧见个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对方时而侧身时而弯腰，动作敏捷但却悄无声息。 此人是个利落的，也是个聪明的，左边去一丈，右边跑三丈，若是有人翻身，他则原地蹲下假装睡觉，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一炷香的功夫，那家伙就裹着满满收获回到了中心点的位置，然后合衣睡下。 谢长生想着，瞧此人动作熟练，心态稳的一批，定然是个惯偷，不知道犯的是什么事，毕竟在这个朝代，小偷小摸可不会被流放。 看完了妙手空空的现场表演，谢长生觉得漫漫长夜有些无聊，但他睡饱了，也不困。 谁知刚冒出这个想法，谢长生就忽然察觉到附近的冷家夫妻那边有动静！ 谢长生立刻警觉起来。 这次起身的不是冷晓春，还是刘佩兰。 她如前夜那般趁着全员睡着的时候，背着夫君又来找此时值夜的衙差。 而且，还故意挑选张立这帮人的。 毕竟，刘铁刚死，贺承志他们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好像刘铁是她害死的一样！ 所以，刘佩兰对贺承志那组人只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 “差爷，差爷……” 刘佩兰到了正坐着打盹的许楠面前，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此时刘佩兰的声音放得轻柔婉转，且她蹲下身子刚好能让许楠从高到低俯视她，刘佩兰侧了半个身位的同时还故意用袖子遮住了下巴，营造出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如此动作，自然是刘佩兰悉心设计的。 她相信，只要此时许楠睁开眼睛，瞧见自己定然能为之倾心着迷。 故技重施，只为了让衙差看上自己，那么明日夫君就有机会多吃一个馒头。 虽然冷晓春没有怪罪她，可刘佩兰感受到夫君的哀愁之气，这让刘佩兰瞧着难过不已。 刘佩兰觉得是自己不争气，没弄到更多吃食帮助夫君。 于是，她决定，豁出去了！ 反正一个刘铁是衙差能睡，别的衙差也都一样，不过是闭着眼就过去的事，让夫君吃饱饭才是正经。 只是刘佩兰想得很美好，可当许楠睁眼后，入目的是火堆映照下刘佩兰的半边脸。 一半视线昏暗，一半被火光映照，影影绰错的感觉着实是吓人！ 吓得许楠当即拔剑朝前挥去，同时口中大喝： “鬼呀！” “啊！” 刘佩兰想要夜间幽会的场面根本没有发生，且还被许楠一剑划破了脸！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不少人。 张立跑过来看到在地拂面呜呜呜哭的刘佩兰，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还真是喜欢投怀送抱！ 可惜，挑错了人。 许楠这家伙至今都没有娶妻，是因为他对女子不感兴趣，喜欢的是那些唱曲跳舞的象姑！ 张立拍了拍许楠的肩膀，定了定手下的心神，但转头踢了刘佩兰一脚骂道， “闭上嘴巴！滚回去！” 刘佩兰呜呜的哭声虽然小了，可根本忍不住，她抬头，捂住流血的脸颊质问， “我的脸就这样被他给毁了？！他得补偿我！” 刘佩兰眼里带恨，可还不忘记自己的目的，伤了脸，若是赔她吃食，也是行的。 可惜…… “补偿你？你夜间偷袭衙差，杀了你都是应该的！” 许楠还沉浸在刚才这女的把自己吓一大跳的怒火里，听到刘佩兰的话就要再给她一剑。 许楠向前冲，刘佩兰吓得连连后退，当即求饶大喊，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立冷笑一声，犯人要有犯人的自觉！ 他转头对着过来的衙差们说， “没事，都去睡觉！” 至于那些看热闹的犯人，没了热闹就赶紧闭眼，白天还要赶路呢！ “废物！” 谢长生听到假装睡觉的冷晓春传来一声低骂。 “夫君，我……” 刘佩兰回来，瞧见冷晓春正看着自己，委屈得眼泪更多了。 结果这次她平日温和贴心的书生夫君没有任何安慰，反倒冷冷的对她说， “脸都毁了，还怎配做我娘子？” 刘佩兰吓得赶忙跪在地上， “夫君！夫君，我刚只是想……” “不必多说！我困了，睡觉！” 冷晓春抬手一挥，转身就睡。 刘佩兰只能紧紧闭嘴，连哭声都憋了回去，生怕打扰冷晓春休息。 谢长生见状，暗暗佩服，好一个情感操控的高手！ 当天光大亮，谢家众人陆续醒来后，谢长生才假装闭上眼睛睡觉。 而随着一声惊呼，打破了所有人最后的沉睡…… 第81章 立场一致 “是谁？哪个杀千刀的偷了老娘的东西？！” 最里头先是传来女子尖利的怒骂。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惊慌声在不同的方位响起。 “有小偷？哎呀！” “我身上的碎银子，竟然全没了！” “哎？我的镯子、镯子呐？王八羔子的，缺大德的东西！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呦！” “老子的银票呢？！谁偷的？给我滚出来！” 丢了东西的人翻找全身之后确认东西是真的没了影儿，然后就开始怀疑昨夜睡在自己身侧的人是贼！ “说！是不是你？！昨晚就你睡我的旁边！” “你滚犊子！你说丢东西就丢了？我还说我丢了百十两呢！那是不是你偷去了？就因为你离我最近！” “你放屁！” “那你还喷粪呢！” 反正大家都是流放犯，也不熟悉，更没有什么情分，出事自然就原地翻脸。 只是，偷东西的人虽气愤，可没偷东西的人被冤枉也恼火，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因为丢东西的人都在不同的地方，整个流放的队伍瞬间就有好几伙在吵架的。 一时间吵得热火朝天，闹哄哄的，根本没有要消停的迹象。 “怎么办啊！相公？我、我们也被人偷了！” 李开荣的手臂被媳妇摇晃八百遍了，两人此时正颓废的坐在原地低声痛哭。 李家三房连糕点都有藏，私房钱自然也有。 张氏将藏着贵重物品的包袱压在身下睡觉，可刚刚被人吵醒之后，听说有小偷她就立刻翻找自己的东西。 结果这么一翻，张氏傻眼了！ 她的包袱好好的，什么厚衣服啥的都没丢，偏偏夹在衣服里的银票全没了！ 几千两的银票，一张都没留下！ 张氏的心都在滴血，可偏偏她还不敢像旁人那般大声的找，一个是怕老李家的人听见，知道他们藏了私房钱； 另一个则是…… 他们昨夜担心野兽还会袭击，特意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犯人挨着，这些人家瞧着就都凶悍无比，脸上还带着刺青。 让二人像旁的那般上前质问是不是对方偷东西？ 这两口子连勇气都没有！ “别慌！这么多人都丢了东西，等下看衙差怎么说！” 李开荣看了看正在吵架的人群，觉得如此吵根本吵不出个结果，还是等等看。 张氏再心急，也没别的办法，此时只后悔昨夜如果睡外头或许就没事了。 因为她隔着人群看到老李家的人都一脸庆幸的表情，定然是什么都没有丢。 这个该死的小偷，一定就藏在自己身边！ 张氏偷偷打量身边的几个壮汉，不经意的看到一个壮汉正盯着自己，她觉得对方很可能便是小偷，于是想瞪又不敢，最后瞪了半截，心虚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张草儿没觉得有什么，可在那身负人命的莽汉看来，这小娘子刚是不是在勾搭他呢？ 李开荣夫妻原地不吭声暂且不说，犯人们闹哄哄的瞬间吸引了衙差们的注意。 衙差到底是衙差，流放路走多了，和犯人们的认知自然有区别。 犯人们只觉得丢东西的人不在一处，定然是好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同时偷盗。 可贺承志哪里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得知丢得都是银钱和贵重的物品，且如此之多，就知道这次的犯人里有个厉害的贼！ 一夜之间就偷了这么多人，不是高手是什么？ 他暗骂晦气，心里想的则是等下得提醒所有衙差们收好财物，切莫大意被偷。 至于犯人们丢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无主的，且谢家好像没有损失，便不需要费力气寻找。 于是贺承志果断的在空中甩了几鞭子，混乱的场面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吵够了吃饭，没吵够的吃鞭子！” 贺承志的态度明显不管盗窃之事，让那些倒霉丢东西的人大为恼火，于是有人站出来说： “差爷，此事您怎能不管不顾，这成何体统？！” 还不等别的犯人帮腔应和，贺承志扭头一鞭子打了过去，那人身上当即出现一道血痕。 “你们都是抄家流放的！若是有银钱，就是抄家的时候没抄干净，要不要本衙差再帮你们搜一搜？” 贺承志说这话的时候，是环绕所有犯人一圈讲的，显然不是对丢东西的人说，而是对所有犯人说的。 众犯人…… 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吧？！ 贺承志虽然无耻，可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各个激动的摩拳擦掌，老大就是威武，若是需要他们动手，怎么都能捞一波油水。 便是张立那伙人显然也来了精神，站起身都立在贺承志的身后。 虽然不是一组的，但是贺承志这个家伙在路上就是有手段折腾出犯人的钱财。所有衙差都出力的话，也是所有衙差平分，因此这个时候，衙差们的立场都是一致的。 众人可不想被搜，毕竟丢东西的人只是小部分，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损失的，尤其是家中有女眷的人，更不想遭受那无妄之灾。 衙差们是怎么搜刘佩兰的，众人可还历历在目呢！ 女犯要是想保全清白渡过，那便得给衙差好处！ 如此又得掏钱出去，怎么都是亏！ 再说，丢东西的人不是银票就是镯子什么的，这银票和碎银子上边又没有记号，搜出来自家的银票，要是旁人说成自己丢的，那不是白白被冤枉嘛？！ 空口白牙两片嘴的事，根本扯不明白！ 所以，很快就有没丢东西的大聪明站出来当和事佬对着贺承志说好话， “请差爷息怒！我们不吵了，谁在吵，您就拉谁出去搜，还请差爷手下留情。” 其他人也赶忙附和，对着衙差们一阵讨好。 那些被冤枉的人虽然有气，但也不再和丢东西的人纠缠。 贺承志这才颔首点头不计较，警告所有人一番道， “昨日，老子兄弟死了一个，你们谁若是在这个时候闹，别怪我手下无情！” 贺承志的脸阴沉可怖。 衙差和犯人们瞧了，都当他是因刘铁的死而悲痛。 但实际上，贺承志不过是拿刘铁死当个由头故意给众人施压，毕竟犯人们真得一窝蜂都闹起事来，衙差们也不好控制。 这松弛有度的分寸，贺承志向来会拿捏。 第82章 人心之恶 “你们要记住，在流放路上，差爷们才是王法！” 贺承志可没蠢得这个时候非要站出来装老大，说自己是王法，而是再次强调全体衙差们的威力。 同时让众人明白： 他们对犯人们做什么，都合理！ 从启程到现在，衙差们必须要快速且彻底的打垮犯人们的心理防线，让所有人真正的惧怕和听话，这之后的路才好走。 贺承志警告完，果然所有犯人都老实了。 丢东西的不敢闹，偷东西的那个蓬头垢面贼更是无人在意，也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身上，因为此人没在自己身侧下手。 贺承志表演完，转身之后和张立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贺承志退下，张立的人上前准备发今早的馒头。 “这个姓贺的可真是坏！” 二伯娘古氏看着贺承志耀武扬威的样子气得够呛。 “以恶治恶，方能无祸。那个贺衙差，此举并无不妥。” 大伯娘蔡氏如此说。 谢长生诧异，他的印象里大伯娘知书达理，虽不像二伯娘那般冲动，可平日里也是非黑即白的人，如今竟然能如此评价贺承志？ 果然，古氏就不愿意了，她反驳道， “大嫂，他身为一个衙差，所言所行皆与律法相悖，你怎么还觉得此人行事是对？” 蔡氏摇头平静道， “没说他对，就是换成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解决刚才的混乱。” 古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有什么难的？东西丢了自然就被人偷去了，只要一搜可疑之人，不就查出来了么？就是那些衙差做事不端正，所以大家才不同意的！” 古氏所想直来直去。 可谢长生却暗暗摇头，二伯娘的心思果然还是过于简单。 蔡氏不疾不徐，很有长嫂气度，她说， “被搜的人若是身无财物，那便是冤枉，有损尊严，该如何补偿？” “再者，若是搜出财物，银票、碎银子、哪怕是丢失东西的家传玉镯，那谁能证明原主到底是谁？” 古氏迷茫，还欲争辩，蔡氏又道， “二弟妹，我们的身份都是流放的犯人，皆不熟识，自身难保且没有为旁人作证担保的资格，除非那财物上有做过标记，否则翻出来的东西，应该归属谁，也是无休止的争论。” “与其白忙一场，还不如丢东西的人自认倒霉，毕竟自己的财物没有保管好，也是过失之一。” 蔡氏说完，古氏沉默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此时的她不再是宴会上一开口就能帮别人主持公道的护国公府贵人。 其他谢家众人也都听着，聪明的愚钝的，在这一刻皆受蔡氏教导。 当然，蔡氏如此做的目的自然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她只是希望古氏和谢家人认清局面，莫要冲动行事， “且犯人们若是想闹就闹，衙差们这一路该如何管理犯人？犯人间自生嫌隙，不能团结，对衙差来说是好事。” 衙差做事虽然不妥，但完成流放任务才是目的。 犯人可伤可死，但不能活着逃离流放队伍，而群起闹事，趁乱逃跑，才是衙差们要防范的大事。 “大嫂，你说得这些都对，可那个贺承志，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古氏固执道， “你看，同为衙差，张立那组人就一身正气！” 只是古氏这边话刚落，一早上被刘佩兰吓着的许楠就寒着脸开口了， “今日起，白面馒头三两一个，有买的快些，一日只卖一次！不买的，直接领粗面馒头，还是一人一个，不许多拿！” 许楠的话一说完，想买白面馒头的人心痛到不行。 “三两一个白面馒头？！差爷，这也太贵了吧？” 吃不起，真的吃不起。 “越往北走，吃食越少，粮食也越贵，就这个价。” 许楠冷哼一声，爱买不买的态度。 还有人要说话，站在许楠旁边的张立直接拔剑警告， “废话那么多，我看你连不要钱的粗面馒头都不想要了？” 蔡氏努努嘴，对古氏道， “喏！你说的一身正气。” 古氏…… 她抬手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大家都没笑话古氏，因为实在是没心情。 “娘，今早我们就买两个白面馒头，您和长生吃，我们吃粗面馒头就好。” 蔡氏提议。 谢老夫人回答前，眼神快速瞥了下谢长生，见长生微微摇头，谢老夫人也当即摇头， “该买买！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能饿着肚子。” 长生的人都能送吃食，定然也能送银钱，所以，谢老夫人不担心。 蔡氏…… “娘，咱们这般花钱，那咱家会不会被贼盯上？” 钱氏伸出脑袋小声问。 谢老夫人……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怕，咱们人多，可以轮流守夜，那贼没机会。今日我看他偷的全是两三口的人家，应该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摸了的。” 谢长生开口有模有样的分析。 谢长生发了话，谢老夫人就有了底气，她告诫家里人都精神点防范着外人便是。 谢家人有白面馒头、肉干和空间水的补充，暂时饿不着。 而粗面馒头，就成了中途补给的口粮，谁饿谁吃。 李老太太听到谢老夫人提点的话，当即也让自家人注意提防旁人莫要接近。 李开富小声劝， “娘，谢家的外人也包括咱，人也躲着咱呢，您别往前凑太近。” 李老太太却得意的说， “对我肯定不一样！谢老夫人是防着外人，对我却是故意避着，那是为了咱好，怕谢家罪名牵连到咱小门小户的。” 李开富…… 他觉得自己老娘被灌了迷魂汤，可是没有证据。 李开荣夫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儿蔫儿回了老李家，吃了个哑巴亏，也只能认了。 另一头，刘佩兰刚领了两个粗面馒头就被冷晓春全部夺走， “你也同别人学学，挖些野菜吃！” 男人翻脸无情，可刘佩兰却鬼迷心窍，点头应下，甘愿挨饿。 秋香诧异，这冷家书生上辈子戴绿帽都能好脾性的待刘佩兰，如今怎就如此态度？ 难道只是因为刘佩兰成了丑八怪？ 还是因她带不回额外的吃食？ 古氏瞧了自然不会冲动去管旁人夫妻之间的事，只叹息摇摇头，别的没说。 可她们谁都想不到人心之恶，还有更可怕的。 只听接下来冷晓春对着刘佩兰道， “衙差看不上你，要不你去试试其他犯人？那谢家马夫，应不会嫌弃你，从他那里换口吃的，应不难。” 冷晓春的声音虽故意压低，可谢家还是有三人听见。 谢长生、古氏还有……被惦记上的王霸天！ 第83章 吴氏冲锋 古氏和王霸天都是练家子，耳力自然非比寻常。 而谢长生是空间水喝空间水泡，内外兼用且还是纯纯的空间水滋养，五感早就远超一般人。 因此，冷晓春的这个低语，说出来的时候就不再是秘密。 谢长生垂眸，心里想得则是冷晓春让刘佩兰找机会接触谢家人的真正目的，怕不是为了吃食那么简单。 王霸天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快速将手里的馒头吃完，然后就去归拢草席。 当然，霸天叔面上淡定，内心却无语至极： 他这张安全的丑脸，竟然还能给自己招来丑桃花？ 真是麻烦！ 古氏不是故意听墙角的，若是旁的她就当没听见，可那冷书生竟然打自家人的主意，古氏当即就忍不住就爆发了！ “一个读书人，自己无德抢娘子的吃食不说，还要让她去别的男子面前换吃的？！你读过的圣贤书是教你这般为人夫君的？姓冷的，我告诉你，我谢家上下的所有男子皆知廉耻！绝不会染指他人妇！更不会让你这种卑劣小人的算计得逞！” 古氏的话，既是明白的告诉冷晓春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同时也是提醒谢长生和王霸天，万不可做出此等龌龊事。 以前在府里时，那都是安稳的清闲日子，刘佩兰这样子的别说长生懒得瞧，王霸天也未必看得上。 可眼下，流放路上一口吃食都能让书生对发妻说出此等恶心话，往后路上的诱惑怕是更多。 不是冷家，还有这家那家什么的！ 古氏必须提前警告家中两个男子：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可没有分寸！ 谢家男儿铁骨铮铮，不能做出被人挫脊梁骨的烂事来！ 古氏忽然发飙，谢家女眷们起初还不知怎么回事，以为她又是帮别人仗义执言冲动行事。 可听完古氏的话，再瞧瞧旁侧角落里面不改色的冷晓春，以及无地自容的刘佩兰，显然刚才他们谈论的话题是真的在算计谢家？ 那这件事，大家自然占古氏了！ 于是，谢家所有人的目光再看向冷家夫妻时都带上了浓浓的警惕和厌恶！ 冷晓春没出声，但很快他有些讪讪地笑，明摆着被古氏说中了的反应。 只是，他对外唯唯诺诺，完全没有欺负刘佩兰时的霸气蛮横。 可刘佩兰这人见夫君面色难看，自己却心疼不已，她虽然窘迫却还是站出来反驳：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夫君一心为我好，同我说些贴心话与你何干？你别自己死了男人，便盯着旁的男人看！这里没婆娘的男人多去了，你要看就看其他单身的爷们！” 她的夫君千好万好，怎能让旁的女人如此欺负？ 刘佩兰此话一出，直接撮了谢家所有人的心！ 谢长生眼神危险的眯起：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刘佩兰，该死！ 古氏被气得愣在原地，这是她听过最恶毒的话语！ 别说之前在京城没人敢如此说护国公府的女子，便是被流放北荒，也没人会当众羞辱曾经护国公府战死的遗孀！ 夫君战死，自己守寡，可多年来，满门谢家女眷皆恪守妇道，从不与外男接触，如今竟被人如此污蔑品行？！ 怎能不气得古氏头顶生烟？ 便是其他女眷也都当场愕然，不可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只是旁人还没从愤怒中缓过神来，平日里言语不多的四伯娘吴氏第一个冲出去。 吴氏抓住刘佩兰的头发，然后甩手一个巴掌就打在刘佩兰的脸上， “啪！” 一个不算，接下来好几个巴掌更是虎虎生风的挥了下去！ 吴氏如今可有力气了。 不光吴氏，谢家女眷们的体格子都比流放前还强健。 “啪！” “啪！” 刘佩兰在起初的几个巴掌时还没缓过神，待反应过来就开始尖叫，然后她试图反抗摆脱吴氏，只是柳氏和钱氏此时已经冲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刘佩兰的肩膀； 古氏则闪身抬脚将想要帮忙的冷晓春一脚踩在地上，让他不能动弹。 “啪！” “啪！” “啪！” 在妯娌们的辅助下，吴氏接连扇了刘佩兰六个耳光。 “嘴臭，我就帮你洗洗。若学不会如何讲话，我不介意每日教你三遍！” 吴氏干脆利落的打完，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刘佩兰，仿佛刘佩兰再多说一个污蔑的字，她就能立刻双手掐死对方。 “老大，那边闹起来了！” 许楠抱着胳膊笑看着热闹，问张立， “咱们要不要管管？没准还能得不少好处。” 昨日贺承志那伙人可是分了一个谢家的大银锭子，让张立手下的人羡慕不已。 张立看了看贺承志，他都没动，自己更不必管。 “不用！女人打架，不用出面。” “这倒也是。” 若是男犯人闹，可得及时控制，不然容易出人命啥的。 可这女子们打架，就当看热闹了。 衙差们不管，谢家众女在犯人们心中立刻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标签： “不好惹！” 刘佩兰被打得一侧耳朵嗡嗡的，她就以为是动嘴吵架，谁吵赢谁就最厉害。 哪里想到谢家这些一路上有丫鬟伺候的夫人们竟然还会动手打人？ 瞧见后边好几个丫鬟都围了上来要帮忙，刘佩兰立刻就怂了，她又摆出曾经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错了！我不说了。” 现在还不服软，只能挨更多巴掌。 明摆着的眼前亏，不低头就是傻子。 “谢家人站着死都不怕，岂能受你辱？！” 吴氏大声说完，才松开刘佩兰，并将其甩倒在地。 “走，咱们回去！” 吴氏昂头转身，挥手霸气往回走。 古氏见状，瞬间明白吴氏冲出来动手的真正意义。 不单单是刘佩兰的话伤人，更重要的是，冷晓春因为吃食惦记谢家，这个废物书生没有别的能耐就利用自己的娘子。 可其他犯人呢？ 会不会也惦记谢家的东西？ 那些人可不一定用同样的招数，或许是偷，或抢、或找上门来故意欺负她们！ 所以，自家女子不能让人觉得柔弱可欺！ 瞧着周围人闪躲的目光，古氏单掌压着握拳的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更让众人意识到： 谢家男人能打仗，媳妇也是善战的！ 第84章 古氏之劫 “四嫂，刚才真过瘾！” 钱氏可从来没打过架，刚才辅助参战，此刻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柳氏也带着兴奋，自己之前病弱，从未想过还有和妯娌们一起动手的时刻。 难怪夫君说，有了想守护的东西，人上了战场会变得更加英勇无惧，她此刻终于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古氏还挺懊恼的， “四弟妹，手疼不疼，这种力气活，下次换我来。” 吴氏含笑抿唇，又恢复了那个曾经少言寡语的四伯娘，只是眼里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蔡氏、崔氏和两个老嬷嬷留下护着谢老夫人，剩下的都已经出洞去战斗了，虽然没机会上手，但阵仗却摆得很足。 见儿媳们得胜归来，谢老夫人刚担忧的心变成了熨帖，但转瞬又板起了脸， “像什么话！” 虽然是不满儿媳们打架的意思，可口气里的纵容终究还是没藏住。 大嫂蔡氏赶忙道， “娘的意思是，只去打两人去了那么多人，有失公允了！” 蔡氏这么一解释，刚紧张婆母会生气的几个伯娘立刻就笑了。 至于王霸天，虽然刚也气愤，可那冷家夫妻，谁都遭不住他一脚呢，他一个大男人，这时候还是尽量克制，好在，家中的夫人们果断。 谢长生什么都没有说，他的确要护着谢家每一个人，但是也需要谢家人自己站起来。 若是自身窝囊受人气的活，他救得了一时一人一命，可救不了时时刻刻。 如今见众伯娘们昂着头胜利归来，他咧个大嘴在木板车上笑得开怀，就是对四伯娘吴氏等人最好的鼓励。 谢家获胜，并没有得意忘形，毕竟对手太菜，战绩不值一提。 而冷家夫妻这边，则又上演了夫妻恩爱的画面： “对不起，娘子！这次都怪我，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害你无妄之灾。” 拿走两个粗面馒头的冷晓春，此时掰下来一小块动作轻柔的往刘佩兰嘴里塞。 可刘佩兰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夫君，不怪你，全怪谢家那个寡妇！她若是心思不在你身上，怎么会听到你说的话？” 此时，刘佩兰不是不饿，而是真的不想咬东西。 她一侧脸上是衙差新划得刀伤，另一侧则是被吴氏打过的脸。 吴氏当时的耳光全是对着刘佩兰那一侧好脸打的，所以现在刘佩兰另一侧的脸肿得高高的。 她一说话，左右脸都疼。 听完刘佩兰的愚蠢之言，冷晓春没有嫌弃，反倒顺着她的话头说， “可她是个不好惹的，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咱们的流放路上，恐怕……我倒是没什么，定然不会看上她那般女子，但我最担心的是，她要一直找你麻烦怎么办？” 如今冷家夫妻距离谢家人远远的，所以这番不要脸的夫妻对话，倒是没人能听到。 若是古氏知道这两人现在说什么，估计恨不得原地将他们二人的嘴撕碎！ 想到刚才的噩梦，刘佩兰焦急的说， “那怎么办啊？夫君？若是她们一日三次来打我，我可怎么活啊……” 刘佩兰是真害怕。 见状，冷晓春歪头沉思， “让我想想。” 那边，衙差们开始收拾东西，等下就要启程了。 于是，冷晓春也不再磨叽，抬头对着刘佩兰期待的双眼，缓缓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 “杀了她。” 最后三个字，冷晓春凑近刘佩兰，确保任何人都听不到。 刘佩兰此时自然恨不得古氏死翘翘，觉得冷晓春这个主意特别好，只是， “怎么做？她好像很厉害的，咱们两个都打不过她一个的！” 冷晓春安抚的拍了拍刘佩兰的手说， “不急，等出了这片地界，到了前边就有办法了。到时候，你就……” 冷晓春快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佩兰。 对方听完连连点头， “夫君，就按你说的办！” 刘佩兰的眼中在看向古氏时，是满满的狠毒。 冷晓春见状，十分的满意。 他当然知道古氏会武功。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告诉刘佩兰那些话的时候，会被古氏听到。 而冷晓春的目的，根本不是让刘佩兰真的去接近王霸天，而仅仅是激怒古氏。 让古氏和刘佩兰起冲突，是冷晓春希望看到的。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他始料未及的，但这并不影响冷晓春利用刘佩兰。 接下来，刘佩兰这个蠢货只会铁了心的找机会报复古氏！ 不用他出手，明面上皆是两个女人的争斗，多省事。 流放的队伍再次启程。 太阳悬挂在天空，炽热笼罩大地。 没有绿荫遮挡，路上的人终于明白为何流放本身也是一种刑罚。 今年是近些年最热的一个夏天，本就少雨的北方，越发的干旱。 走出草原之后，便进入沙石遍布的河谷。 此地河水已经干涸数年，而周围的草木极度稀少，脚底隔着布鞋都能感觉到发烫，可见此处的温度是多么的高。 进入河谷不过一个时辰，犯人们因天热大汗导致异常口渴，水囊很快就都见了底。 当最后一滴水喝完，喉咙那种冒火的感觉传来，只能试图吞咽口水来缓解。 “差爷，太热了，能不能休息休息？” 流放的队伍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掉队，不是不想走，是热的真走不动。 “此地没有水，还很热，穿过前边的大弯道就有水了，都打起精神来，继续走！” 张立此时没有发飙，反倒多了几分耐心。 这一段难走，历年如此。 只是他没说实话。 犯人们听到有水就来了精气神儿，努力前行，可当走过一个弯道之后，并没有见到水源。 “可能是下一个弯道。” 有人如此说。 可一个弯道接另一个弯道，干涸的河谷咯得脚心疼，也没有看到水源。 “差爷，这里是不是没有水啊？” 有人实在忍不住问。 “不是说了么，前边的大弯道，走过去就是。大弯道，就这个！” 众犯人看着前方又一个大弧度，内心骂骂咧咧…… 终于走到张立所指的地方，绕过去倒是真有许多大石头形成的阴凉地带，还有处小泉眼，虽然少，但也能补给水源。 大部分人都去抢着打水，而谢长生却看见冷晓春趁乱往一处半人高的石头后走去。 谢长生缓缓起身，准备跟上去…… 第85章 一个孩子 虽然谢长生如今还是伪装成养伤的状态，行动不能太快速，但谁能想到还不等谢长生从木板车上下来呢，冷晓春已经从石头后走了出来。 谢长生…… 冷晓春的动作太快，就是去石头后尿尿的时间都不够。 难道是取什么东西？ 可谁会提前在如此荒凉的路上放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在接应冷晓春！ 那此地是之前就已在计划内的接应点，还是冷晓春临时需要什么，暗中传消息出去，然后才有人特意来相送的？ 谢长生目前基本锁定冷晓春是杀害谢老夫人的嫌疑人，但没证据，只是推测。 且队伍里，是不是还有冷晓春的同伙？会是谁？ 谢长生随意的扫了一圈，试图从众人身上发现些什么。 但是很可惜，眼下他根本看不出端倪。 便是如今歇着不动弹的人，也是累瘫的坐在原地看地面休息，双眼无神带着绝望，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冷晓春身上。 就像重生的秋香，哪怕有多一世的记忆，她对冷晓春的印象都很少。 谢长生猜测，想来此人就是故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让自己在流放队伍里被人看不起，被嫌弃，进而形成了一种无人在意的漠视。 冷晓春快去快回后就又缩到角落里团着。 而刘佩兰则忙着去抢水。 其实刚冷晓春就是夫妻俩一起冲出来，别的犯人们也都往有水的方向冲，所以瞧着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冷晓春趁乱的时候，歪了一个角度跑而已。 且冷晓春挑选的那块石头有半人高，即便是衙差瞧见他和旁人方位有差，也不会去追他。 因为只要犯人在视野之内，就出不了事。 自从早上打过一架之后，冷家夫妻明显躲着谢家人，所以目前谢长生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远，冷晓春身上有没有多余的东西出现，谢长生暂时也无法用空间能力去探查。 谢长生决定找机会探一探，不然难以安心。 “少爷，我扶您下来。” 见二少爷要动，春桃立刻上前。 春桃本来想抢着去打水的，但是眼下人实在是太多了，王霸天就让谢家女眷都别去，他一个人跟在队伍里挤来挤去。 反正中午都要歇息在此处，其实水肯定都能喝上，只是众人都渴着，便着急的聚集在一处哄抢。 犯人们骂骂咧咧或者你推我搡的，但只要没闹得不像话，衙差们就放任他们去了。 秋香也同春桃一起凑过来扶着谢长生。 只是秋香眼神焦急，显然是有话想同他说。 而谢长生除了关注冷家夫妻的情况，自然也没有忘记此处的特殊。 上辈子，二伯娘古氏就交代在了这里。 死因，毒蛇咬伤。 衙差给的结论是意外，毕竟走过树林、草地都没事，谁能想到一片砂石地能有毒蛇呢？ 当时事是怎么发生来的？ 谢长生环顾一圈，这里连野菜都没有，只有些许杂草，可二伯娘却怎么脱离了队伍去拔草药的？ 这事还得赶紧让秋香好好说说细节，怕是秋香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实际上很关键。 “春桃，包裹在车上，你留下看管。” 谢长生习惯性的将春桃支开。 春桃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迷糊。 少爷枕的那个包裹里全是干草，值钱的东西应该都在老夫人的身上，所以，少爷，那堆干草有什么好看顾的？ 谢长生瞬间看透春桃的内心，恍然自己把干草包袱的事给忘记了，便只好低声道， “里边还有个烤野鸡蛋，我特意给你留的，快去先吃了。” 此话一出，春桃立刻眉眼弯弯，她笑得满脸得意。 嘿！主子心里到底还是最偏疼自己呢！ 秋香虽然也听见了，但她并没有生出半分醋意。 重生一世，她对谢长生所作所为的信任，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而在秋香眼中，她和二少爷之间的情谊，是生与死的分量，不会受这些小事所影响。 谢老夫人和古氏如今都在原地没动，距离冷家夫妻也很远，所以谢长生比较安心，便带着秋香走开了一段距离。 “二少爷，就是这里！这里有牛筋草，本是平常随处可见的，只是听说牛筋草可以治疗暑热邪气引发的高热。天这般热，此草便是流放路上不要钱的良药。二夫人就和其他犯人一起跑去采，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好多人都聚集在一处抢一颗，最后就忽然现了毒蛇，等众人散开时，二夫人便倒地不起，手都变了颜色……” 秋香盯着某处，那里有几棵零星的杂草。 此地砂石为主，根本就没有什么植被，而秋香口中的牛筋草，谢长生看清楚后抬手忍不住扶额。 这玩意就是农村地里随处可见的杂草！ 有的地方叫“蹲倒驴”，有的地方叫“狗牙根”。 而且还是他小时候的噩梦，因为家里菜园子都长这种草，且这玩意根系强壮，若是只拔上边断掉，根不挖出来还会继续长。 若在用大力的时候猛然断掉，人会直接来个屁股蹲坐地上，摔那么一下。 别说现在这里有，就是之前他们流放路走过的林间地头，还有树林草地，这牛筋草简直是遍地都有！ 野草有药用价值，只是普通人不知如何应用，这个谢长生理解。 便是他，就算从现代而来，不也是此时此刻也才知道牛筋草是药材吗？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天也热，为什么没人提牛筋草的作用？ 偏偏要在眼下只有几棵牛筋草的地方，谈及此事？ “秋香，你可还记得是谁先说此草有药效的？” 且还一瞬间让犯人们都知道，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散播的！ 见谢长生对此感兴趣，秋香认真回忆这些细节。 这些事，上辈子秋香没在意，所以有些模糊，但很快还是想到了， “二少爷，是一个孩子！” “孩子？谁家的？” 谢长生立刻向人群里看去。 带孩子的人家可太多了，只要全家流放的，基本都有孩子。 李家、张家、齐家还有好几户不知道姓氏名谁的人家。 原以为秋香会分不清楚那孩子是谁家的，但是秋香却肯定的说， “二少爷，是张家的！那小男孩是张家长子张文瑞的庶子！” “张家？” 是流放前，在刑部任职的张远衡家。 第86章 我有要事 谢长生朝张家望去，孩子有六七个，大部分是小男孩，还有两个小女孩。 流放路上都灰头土脸的，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你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谢长生不是怀疑秋香的话，只是好奇为何她能如此肯定。 “当时是谁其实完全没印象，只是后来张文瑞的三个嫡子都在流放路上死了，张家只剩下个庶子张顺生活了下来。且张家人都夸他聪慧良善，小小年纪就能将看过医书都记住，还能熟识草药，路上救了不少人，因此流放路上，犯人们都称他为‘张小神医’。” 谢长生了然，懂些医术的人是流放路上最有价值的存在，便是衙差们也会高看几分。 张文瑞身为张家的长子，谢长生是认识的。 然后他身旁有两个女子，一个大饼脸的胖妇人坐在石头上，身侧蹲坐着三个男孩，她正忙着挨个给三人擦额头的汗水。 而另一个脸颊瘦弱的女子，则拉着个同款身形的小男孩站立在旁侧。 虽然都流放了，但是张家大房显然也是嫡庶有别，地位尊卑可见。 当然，张远衡这位家主更是坐在最舒坦阴凉最足的地方，而张文瑞则在老爹身侧忙来忙去。 张家的家风，应是一贯如此。 只是除了大房带着个妾室，其他两房倒全是发妻带孩子，没有其他的女人跟随。 一般流放的人家，妾都会被发卖或者想办法离开主家，不可能跟着遭这份可能没命的罪。 “是那个站着的，七八岁模样的小瘦子？” 谢长生问秋香。 既然大房是三嫡一庶，那就很好区分谁是谁了。 秋香点点头，然后道， “没错，二少爷，他就张顺生，他身侧站着的，是他的生母风姨娘。不过张顺生已经十一岁了，同另外几个孩子是一般大的年纪。” “十一岁？长那么瘦？” 谢长生有些不可思议，如此瘦小，可不是随了身侧的女子，毕竟那女子虽然瞧着清瘦，但身量高挑，且张文瑞也是仪表堂堂，身高肩宽的相貌。 所以，张家的这个庶子在后院里怕是没少被苛待，长年累月才会长成如此发育不良的状态。 谢长生转身，很快就将目光从张家人身上移开。 但是他能肯定，从结果上看，张文瑞三个嫡子的死怕是不简单。 毕竟，一对在后院多年受气的母子，来了流放路上吃苦还要被正房打压，心中有怨气是很正常的。 张家内部的破事，谢长生不想管。 可他更在意的是，张顺生等下当众指出牛筋草药用价值的举动，是谁吩咐的？ 此事张家并无获利，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推手。 是张顺生的生母风姨娘，还是张文瑞，亦或者是张远衡授意？ 谢长生此时就把张家放进自己的关注范围内。 秋香见谢长生对张家庶子特别感兴趣，便也忽然醒悟过来， “二少爷，难道您觉得之后的意外同张顺生有关系？” 谢长生点头， “一切皆有可能，毕竟张顺生在之前路上都不提牛筋草的功效，此次却刚提完就出事，很不正常。我们先去杂草那边看看。” 秋香听完微微颔首，这个她之前的确没当回事，少爷如此说，确实有道理。 但是去杂草那边，秋香担心那边有毒蛇，便没有挪动，且手臂还紧紧的抓着谢长生，也不让他去。 谢长生明白秋香的意思，只道， “我们又不去拔草，若是发现毒蛇还可早些告知二伯娘，也能避免一场祸事。” 秋香闻言想想也是，于是主仆二人缓缓朝上辈子古氏被咬的地方走去。 谢长生是装伤员，可秋香此时却是真紧张，她走一路都要站定确保周边安全才敢迈出第二步。 谢长生自然也没大意，他用意念探索周围，结果十米之内别说蛇了，这破地方连虫子都少得可怜。 “别怕，走！” 谢长生确认完后，脸上才真正的淡定。 秋香则暗自佩服二少爷的勇气。 “没有蛇？是不是等下才爬过来的？” 秋香仔细看了看杂草周围，这里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就连石头缝隙都挤得死死的，根本没法从里边爬出一条毒蛇来。 “这就说明很可能上辈子是有人故意放毒蛇。” 谢长生肯定道。 秋香虽然重生，但谢长生不介意让秋香的危机感和全局观在提高一个层次。 因为从刚才的对话中，谢长生还是能感受到秋香这丫头的问题，她的心思虽比春桃细腻些，但不够玲珑，且自身良善，看别人终究习惯性的往好处想。 这可不行，容易吃亏。 秋香脸色煞白， “那、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所以咱们得想办法找出是谁下手的，如此才知道怎样防备应对。” 毒蛇虽然可怕，但谢长生并不担心，等下不管是谁，只要接近二伯娘且身怀毒蛇之人，便是幕后黑手！ 借此机会，他才好发现更多暗中潜藏的敌人。 谢长生心中有数，秋香则一脸担忧。 秋香担心的是，那毒蛇怎能防得住？ 上辈子二夫人手上就只留下两个小小的蛇牙印，之后毒蛇跑到何处都不知道，且那毒相当霸道，只几个呼吸间，就要了人命！ 古氏上辈子的死状非常吓人，全身漆黑臃肿，七窍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衙差都不敢触碰，也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收敛，就将二夫人的尸身留在此地暴尸荒野…… 就在秋香想要开口劝诫谢长生，等下咱家谁都不离开队伍不采草的时候，贺承志走了过来， “谢二公子，我有话同你说。” 贺承志的意思是让秋香回避一下。 可秋香担心不知道何处会冒出毒蛇，哪里肯离开？便扶着谢长生不动。 “二公子，我有要事！” 贺承志有几分急切。 谢长生见状，便让秋香回去，同时在暗中塞给秋香几个圆滚滚的东西。 春桃得了野鸡蛋，秋香怎能没额外的好处？ 秋香拿到手还以为是糖球，可转头一瞥，竟然是三颗金珠？ 难道少爷将五夫人的金珠帕子给拆了？ 秋香瞬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立刻将东西藏起来就快速往回走。 “什么事？” 谢长生问。 贺承志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刘佩兰身上有条毒蛇，她正在找机会接近谢家人，我专程来提醒你。” 谢长生闻言，面色一寒，转头看到冷家夫妻的位置果然发生了变化！ 毒蛇？ 二伯娘？ 难道上辈子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不需要抢什么牛筋草就出事了？！ 谢长生抬脚就要快速回去，结果却被贺承志按住了肩膀…… 第87章 先祖护佑 “二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告诉手下的兄弟们，如果刘佩兰越过李家想要靠近谢家人，就直接将她当场处置。” 贺承志在谢长生耳边低声说。 谢长生望去，果然在冷家夫妻附近瞧见胡三和另一个衙差在晃悠。 以至于刘佩兰不停的左右张望，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即便如此，谢长生也不能彻底安心，直到缓缓往前走了几步，让家人在自己的十米安全范围之内，他才停住脚步。 “你是何时发现的？” 谢长生面色严肃，并没有贺承志预料的那般感激涕零，反倒还存着几分怒气。 贺承志心里没谱，不知道眼前这位在想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说。 自从谢长生交待过后，贺承志一直暗中死死地盯着冷晓春。 起初他也同谢长生一样，没来得及看到冷晓春去石头后做什么，但是在他们夫妻聚首之后，却看到冷晓春将个小袋子交给刘佩兰。 贺承志当即就警惕起来。 因为他眼神好使，看到那个袋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经常走流放的路，贺承志身上习惯性的带各种防身用的驱虫药粉，于是，贺承志在经过刘佩兰的时候故意洒了一些到地上。 他最先试的便是驱蛇的药粉，毕竟蛇虫鼠蚁，蛇为首列。 药粉一出，刘佩兰忽然就动了，她慌忙捂住袖子。 显然是袋子里的东西有反应！ 普通的蛇，没有藏的必要，抓到直接归属犯人自己烤吃了便是。 刘佩兰如此谨慎，说明是毒蛇的可能性更大！ 之前冷晓春单独离开去石头后又快速出来，应是那时发现的毒蛇。 接着冷家夫妻暗中故意挪地方试图靠近谢家人，他们意欲何为就很好推测了。 冷家夫妻要报复谢家，想利用毒蛇造成意外去害人。 虽然这都是贺承志的推测，但身为衙差，贺承志相信自己所察不会有错，因此在告诉手下两个兄弟实情后，他就来找谢长生。 当然，贺承志故意拖了会时间。 如此行事，他有自己的盘算。 既想在谢长生面前彰显自己的价值，同时贺承志还想瞧瞧，面对毒蛇的威胁，谢家暗中藏着的那位驭兽奇人还能不能成功克敌？ 此刻，谢长生是不满的，因为刚才贺承志按住自己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是被动的。 若是刘佩兰忽然行动，他来不及阻止，那么谢家出事的人很可能比上辈子还多。 但凡出现那种局面，谢长生都要怀疑贺承志是不是冷家夫妻的同伙！ 但好在贺承志此人的安排还算周全，虽有试探的意思，可也知道安全为首。 不过这并不妨碍谢长生敲打他。 “贺承志，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谢长生面无表情的反问。 贺承志茫然的摇头，不知道谢长生指的是哪句话。 “若是再出一个刘铁，没准死得比他还惨！刘佩兰若是不出手最好，她若是敢伤我谢家人半分……” 谢长生死死盯着冷家夫妻的方向，停顿片刻然后道， “谢家先祖泉下有知，会让她遭报应的。” 明面上，谢长生在说刘佩兰，可实际上却是对贺承志的警告。 若是贺承志心中生了想要利用谢家女眷，以此来作为筹码拿捏他的心思，那对方就打错了算盘。 当然，谢长生为了遮掩自己的空间能力，言语间自然把功劳归于谢家先祖。 信与不信是旁人的事，他能安生的苟着，不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才是关键。 贺承志站在原地，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谢长生的这句话，他此时没法听进去。 只因对方话说得过于装了。 比刘铁还惨，那怎么可能？初闻之时贺承志觉得震撼，可现在重提，就有点没感觉了。 还有，哪怕谢长生说一句“我要那冷家夫妻今夜必死！”，他贺承志听着都觉得眼前的谢家二公子是个爷们。 可谢长生却来一句“谢家先祖泉下有知，会让她遭报应？” 这是什么狠毒话语？ 贺承志同别人打过那么多的架，只听过最怂的人才会一边跑一边口头诅咒。 谢长生不管贺承志如何想，但对方只要还有试探之意，便需要保持警惕。 当然，接下来贺承志会亲眼看到伤害谢家人的下场。 人教人，毫无记性。 事教人，永生难忘。 “此事，辛苦你了。” 就事论事，贺承志的这个消息，终究是用了心的，且还让谢长生不必费劲去找毒蛇所在，值得奖励。 谢长生抬手，就给贺承志塞了一个金珠。 当然，这可不是五伯娘那系在腰间的金珠帕子，那是自家长辈的宝贝，他怎可能动？ 贺承志一看金黄色，眼睛都亮了。 银锭子那么大，他只能给兄弟们分，可这个金珠，握在手里丝毫不惹人眼，那就属于他自己的了。 “这个……二公子，使不得。” 贺承志只道这是他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 贺承志虽然见钱眼开，可拿钱的话就说明自己还未得谢长生真正的信任，毕竟谁家手下办事还次次得赏钱呢？ 银讫两清，那就没情分什么事了。 贺承志违心拒绝。 但金银对谢长生算个啥呢？ 他使劲推回去，然后对贺承志道， “跟着我混，只吃肉，不喝汤。” 贺承志…… 这话听着的确浑身舒坦，对未来充满希望。 将来的贺承志，非常感谢当初那个被银钱迷了眼的自己，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谢长生。 而贺承志的后半生，终成了风光无限的人物。 谢长生看着冷家夫妻，既然毒蛇是出自这两人之手，那么等事发的时候，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谢长生继续往前走，想要回到谢家人身边，贺承志却快速藏好金珠，然后上前拦阻， “若是刘佩兰忽然发作，前行过于危险，二公子还是在外等着便是。” 谢长生闻言，这才对贺承志露出一个笑脸，他摇头说， “虽然我行动不便，可谢家男人不是胆小鬼。” 贺承志…… 不是看不起你的胆识，可谢家就剩下你一个男丁了啊！若是你真的出事，我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忙活了？！ 只是这些话贺承志说不出口，最后无奈道， “那蛇是什么毒性暂且不知，二公子还是小心为妙，切勿大意啊！” 看着贺承志的表情，谢长生确定了，贺承志对他的投靠或许是真心的，至少怕他死。 “放心，谢家先祖会护佑我的。” 贺承志…… 第88章 果然够惨 贺承志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因为谢家二公子的今日言行颇有几分随性。 若是对方啥事都寄托于谢家祖宗保佑，那他贺承志还上哪儿吃肉去？ 怕是连肉味都闻不到。 但想想曾经京城纨绔的模样，贺承志释然了，面前这位定然是个善于伪装的，他且安心做事便好。 “我还是把人带走……” 贺承志的意思是把刘佩兰直接拉到旁处收拾，以防毒蛇伤人。 谢长生却摇头， “不必打草惊蛇，此事你且静观其变就是。” 谢长生表情淡然，没了刚才得知消息时的惊慌神色，让贺承志摸不到头脑。 这暗处的驭兽师行不行啊？ 要是行，刚才谢长生慌什么？ 要是不行，如今怎么还把握十足了？ 贺承志内心虽有疑惑，但看在金珠的面子上格外听话，当即选择按兵不动。 谢长生本来是往谢家方向走的，可靠近之后，脚尖转了个弯，慢腾腾挪到了李家人面前。 李开富上前与谢长生搭话，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李老太太对谢家执着的亲近，而是李开富这个人很有眼色。 谢家这位明显与那贺衙差搭上，已经单独谈话两次了！ 那么李家和谢家亲近一些，往后路上遇到难处了，没准关键时刻谢家能帮李家一把呢？ 谢长生却言明自己有几句话想同李老夫人说。 李家老太太坐在里边，闻言自己就着急的跑了出来。 “晚辈谢长生感谢李老夫人赠祖母平安符，特送此物为谢礼，还请老夫人笑纳！” 谢长生说话间自然又往前走了几步。 而这个距离刚好让冷家夫妻进入到了他的感知范围！ 李老太太这边激动的不得了，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手却已经伸了出来。 谢长生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还贴心的对李老夫人道， “这是祖母专门为您准备的，切勿分给旁人。” 谢长生这番叮嘱自然得了李老太太的点头保证。 谢长生离开后，李家人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全都围了上来。 只是当李老太太打开纸包后，李家众人面色古怪，然后纷纷转身而去。 李老太太却仍旧笑呵呵的，对手里的东西宝贝得紧。 “长生，你给李家送了何物？” 谢老夫人对他此举格外迷惑。 谢长生笑道， “没什么，是古嬷嬷做的烤肉，感觉他家老二烤东西的手法不行，我看李家人都没吃。” 众人也没怀疑什么，自家人都吃了肉觉得非常好吃，旁人不爱吃，那的确是手艺问题。 李家人看到烤肉干自然没人会要，因为他们家那块都没人想吃。 “谢家这是买多后悔没地儿扔了，才拿来做人情！” 张氏对李开荣小声说。 “娘也真是的，竟然还当着宝贝捧着。” 李开荣也是非常无语，觉得老娘是真糊涂。 李老太太坐下后，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 一把年纪的人了，抿着唇又忍不住咧嘴，像个天真的孩子。 没人能懂她的愉悦。 但谢长生懂。 自己偶像给的，别说是一块不好吃的肉，便是一双臭袜子，那都有人疯抢，为之上头呢！ 他在现代瞧见过太多迷妹迷弟为偶像疯魔的样子，因此李老太太这般丝毫不稀奇。 “父亲，您感觉如何？” 张家那边传来了张文瑞的声音。 谢长生扭头望去，则见张远衡躺在石头上，额头还盖着块破布，瞧着好像是病了。 “唉！这么热的天，张家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还发烧，怕是难熬哦！” 周边有其他犯人瞧见也无奈的摇摇头。 张远衡五十多岁，许是在刑部时劳心费神，再加上流放路的蹉跎，他如今瞧着已经像七老八十的模样。 不说张远衡扛不住病倒，就是队伍里的年轻人，也有几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也是发了高热烧迷糊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顺生拉着风姨娘往外走。 张文瑞正忙着照顾老父亲，抬眼瞧着他们母子二人似乎逃离的模样当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 只是张文瑞不说，有人不放过这次机会。 满脸横肉的鲁氏坐在原地忽然出声， “风姨娘，夫君正忙得焦头烂额，你不帮忙去换洗帕子也就算了，怎还要到别处躲清闲？” 鲁氏身侧的三个男孩也都看好戏似的神情，挑衅的看着张顺生。 当然，他们站在张文瑞身后，这般神态父亲看不见。 “无妨，此事我亲自来就好。” 张文瑞如此说。 鲁氏闻言更是心生恨意！ 这个狐狸精进了家门之后，夫君就处处护着，如今都流放了，还心疼着呢！ 就在鲁氏起身的时候，站在风姨娘身侧的张顺生开口了， “父亲，这里有牛筋草，此物清热解毒，凉血利尿，可治疗祖父的暑热之症，我与姨娘想去采些。” 张顺生此话一出，全场犯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鲁氏正欲嘲笑，却不曾想张文瑞立刻上前，蹲在张顺生面前询问， “此话当真？牛筋草为何物？快快采来！” 父亲本就怕热，眼下被暑气所害，他除了反复拿湿布擦拭之外无能为力，且流放的队伍还会继续赶路，如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如今听到张顺生的话，张文瑞怎能不高兴？ 张顺生点头，拉着风姨娘就跑了。 其他人听见，也都不自觉的起身跟随。 古氏则一拍脑门，牛筋草是什么她知道啊！但之前真不知道有药效！ 于是，古氏立刻起身说， “我识得牛筋草，这就去采！咱家也得备些，以防万一！” 秋香着急想要拉住古氏，但她人已经冲了出去。 秋香…… 二夫人真是好快的身手！ 刘佩兰见状，和冷晓春对视，一副天助我也的得意眼神也起身假装跑去采草！ 谢长生却扶着谢老夫人道， “祖母，孙儿带你活动活动腿脚。” 冷晓春没走，谢长生担心这家伙出手伤害祖母，自然带着她一起离开。 秋香急得不行，包括贺承志也是跟着心头一紧。 可前边古氏已经跑远，且她行动迅速眼看着伸手就去够牛筋草了。 刘佩兰兴奋不已，跟上去正欲趁乱放出袋子里的毒蛇，可忽然她脚下一空，地面的石头忽然陷落，她“啊！”的大喊一声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刘佩兰的声音惊悚且变了调，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古氏专注拔草，身后的动静只当是旁人羡慕自己得手，等她回头时瞧着众人都往这里跑，还骄傲的举起来显摆， “就这么些，你们别白费力气，不用过来啦！” 可很快，她的笑停在了原地。 因为古氏低头，看见自己后方一米处，竟然出现个深坑？！ 古氏缓缓往前走，贺承志和衙差们也率先冲到了近前。 众人脑袋缓缓伸出，然后瞥了眼坑里的情况后全都快速后退，转头散开逃跑！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太吓人了！ 贺承志终于相信谢长生那句话了。 刘佩兰果然是死得比刘铁还要惨！ 还有谢家祖宗们，是真牛逼！ 第89章 五毒齐聚 众人一哄而散。 古氏往前跑了几步发现自己这方向不对，但也不敢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个大弯才和家人汇合。 贺承志和其他的衙差惊魂未定，有些狼狈。 剩下其他的犯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刘佩兰一个大活人直接掉下去了，想来那地方是有问题的，也不敢轻易上前。 谢老夫人紧紧握着谢长生的手， “刚那刘佩兰是要……？” 祖孙二人倒是没动，但他们这个位置属于旁侧，刚瞬间发生的一切看得比旁人清楚： 刘佩兰想要从袖子里拿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她就意外的掉了下去。 谢老夫人没想到刘佩兰的报复心如此重，此时有些后怕。 谢长生知道祖母紧张，安慰道， “应该是的！不过二伯娘已经平安而归，刚才真的好险。” 谢老夫人连连点头。 可不是么，要是没有那个松动的石板，古氏怕是就要被人偷袭得手了。 且万幸刚踩偏石头的人是刘佩兰，否则古氏回身怕很有可能成为意外掉下去的那个人。 怎么看都觉得古氏刚才是真命大！ 可谢长生口中的好险，自然和祖母的理解不同。 二伯娘这辈子的死劫，应是彻底化解了。 一命换一命，害人的自食恶果，理应如此！ 张立来到贺承志身边询问， “前边怎么回事？” 贺承志定了定心神，然后说， “那下边有个窝，上边的石头不牢固，刘佩兰一踩就翻了进去，然后被里边的……” 贺承志忍住恶心，他这人也算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是像刘佩兰这种全身瞬间被蛇鼠包裹，脑袋上除了还能看到头发，外加立着的好几只毒蝎子，人已经瞧不着样子了。 如此可怕场景真是头一次见。 “里边是什么？” 张立见贺承志说得费劲，难免着急想要亲自过去看看。 贺承志拦住他， “不要去！那简直就是五毒齐聚的虫坑！” 贺承志觉得说五毒都少了，蛇、老鼠、蝎子、蜘蛛、蜈蚣、蚂蚁，他随便扫一眼就看到这么多，那没看到的，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让贺承志觉得恐怖的点在于，坑底虫子的数量太多！瞧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张立一听，当即没了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只要不是人为的陷阱，那么这事就是意外。 “老大，咱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胡三刚也见到了坑底的场景，觉得十分渗人。 贺承志瞥了眼谢长生，见人家还淡定的站在原地，其他的犯人也面面相觑，只自己兄弟们慌成个废物样，立刻甩了甩脑袋绷直腰板道， “不急。” 胡三…… “老大，咱这个时候命最要紧，若是那坑里的东西都冲出来，咱们岂不是……？” 胡三小声在贺承志耳边提醒。 贺承志当然也怕了，但他还记得谢长生说让自己静观其变呢！ 他眼下不管是谢家祖宗邪门也好，还是有驭兽师暗中相护也罢，总之，谢长生的话不敢违背。 “太热了，等等再走！” 贺承志低声道。 胡三…… 老大，你变了！ 好好精明的人，怎么变成傻大胆了啊？！ “去！到后边盯着犯人，别让他们趁机逃跑！” 贺承志自然明白手下兄弟们的心声，于是找了个理由让他们全部后退。 “娘子？！娘子啊……” 冷晓春一直盯着古氏和刘佩兰，可没见到古氏倒下，结果却是刘佩兰突然原地消失？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刘佩兰这个蠢货是踩进深坑里，于是就连滚带爬的往前边跑。 贺承志拦了张立等衙差，可却没管冷晓春。 除了冷晓春对谢家不利之外，贺承志也想看看有人过去的话，那坑里蛇虫鼠蚁什么的会不会出来袭击人。 谢长生此时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 其他有些好奇心重的犯人们，也慢慢起身，准备跟在冷晓春身后瞧个究竟。 王霸天要动，直接被古氏拦住， “谁都不要去，那里很危险！” 古氏已经回到谢家人身边，瞧着婆母和长生站在另一侧，想要去将人拉回来，结果古氏却被秋香一把抱住， “二夫人，您别在乱跑了。刚大家都很担心您的！” 秋香虽然不明白那里为什么能掉下去人，毕竟上辈子也好，还是刚刚她和二少爷上前去查看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 不过想想刚二夫人走过前也是没问题的，想来是那刘佩兰倒霉，因此就踩到了脆弱的落脚点吧？ 但无论如何，秋香是打定主意抓住古氏不让离开的。 今个儿最危险的人就是古氏，她必须留下。 “是啊，是啊！二弟妹你以后可要三思而行！” 蔡氏也站在古氏面前，不让她瞎跑。 刚要是掉进去的是古氏，家里人得多着急啊！ 古氏…… “瞧瞧那冷晓春，现在哭上有什么用，要是他去采草药，受伤的怎么还会是自己娘子呢？当谁都像二嫂这般好身手吗？” 五伯娘钱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顺道夸一下古氏作为安抚，但想着当时听见刘佩兰掉下去后的惨叫，猜测对方伤得不轻。 流放路上受伤，那可是真要命。 古氏心虚小声道， “不是受伤，刘佩兰已经被蛇虫啥的咬死了。” 秋香？？？ 谢家众女眷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冷晓春连哭带嚎得往前跑，他倒不是心疼刘佩兰，那女人死了便死了，可那个蠢女人是不是掉下去的时候把毒蛇不小心放出来咬了自己？ 那毒蛇他还有大用，得趁机收回来才行。 冷晓春这般想着，越发后悔当初在青楼挑选姑娘的时候是瞎了眼，不该挑看似机灵的刘佩兰，内里实则蠢笨如猪！ 什么事都办不好！ 谢老夫人也想拉谢长生回去安生待着，只是谢长生却没动。 他原本还可惜虽然除掉了刘佩兰，但暗中使坏的冷晓春却还活着。 可冷晓春非要独自冲上前来，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祖母，再看看。” 谢长生说完，还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 瞧着好像是同其他好奇心重的人一样想看热闹，但实际上，谢长生却在此时将空间内那条被转移走的毒蛇再次放出！ 第90章 扮猪吃虎 这条毒蛇，早在谢长生故意去和李老太太亲近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将它从刘佩兰的袋子里转移进空间，而她袋子中的换成了普通小蛇。 如此，在不确定刘佩兰什么时候会动手的情况下，可以保证伤害可控，至少没人会被毒蛇袭击。 而刚刚刘佩兰所经历的事，在别人眼中不可思议，但谢长生操作起来非常简单。 这片砂石地，表面看似坚硬，其实地下皆为细砂。 谢长生在和秋香过来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地表的石头探查了一番，那会还不确定毒蛇何时出现，也不知道是谁会出手，他便提前做了防备。 原本谢长生的预想是毒蛇当众出现，他凭空将其转移消失过于突兀骇人，那么到时候就直接将古氏等人向下转移，让其掉到坑洞里。 然后在趁乱的瞬间收走毒蛇，众人身形不稳，转头就当毒蛇跑了。 而古氏意外摔倒，便成为躲开毒蛇的假象。 只是当知道毒蛇在刘佩兰手中后，谢长生就改变了想法。 于是，刚发生的真实过程就成了这样的： 在刘佩兰靠近古氏前，谢长生瞬间将填充在地下的细砂转移消失，表面石头快速下沉陷落，平地变成深坑，同时再将空间树林里各种小可爱也转移进去。 刘佩兰掉下去后，是能见到蛇虫凭空乍现的瞬间，但是她一张嘴就会有毒虫什么的因为拥挤抢着往缝隙里钻…… 刘佩兰很快就没了气息，她发现什么也是死前的疑惑，无法转告旁人。 而现在这条真正的毒蛇，谢长生就要留给冷晓春享受。 此时，冷晓春已经靠近深坑边缘，只是他很谨慎，缓缓的伸头往里瞧。 忽然的，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跃然而出，朝他的面部袭来！ 谢长生以为冷晓春下一刻就会被毒蛇袭击倒地而亡，结果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手脚并用爬过去的瘦弱书生，那个走路晕倒需要娘子出面痛哭求情的羸弱男子，此时却犹如一道闪电，以极其诡异且快速的身法躲开了忽然冒出来的毒蛇！ 待冷晓春站定，双眼如鹰一般凌厉！ 性命攸关时刻，他不装了。 谢长生双眼微眯！ 这个冷晓春，还真是深藏不露，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贺承志与张立两人见状，也是警惕的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第一时间判定此人不是真正的冷晓春！ 流放前，衙差基本都知道流放犯人的信息。 冷晓春这个书生犯的罪，其实和李家人一样，都是被同个案子牵连的。 就是当初李才子写的那首嘲讽陛下的诗作。 李才子虽然死了，但是这件事后续让很多人都遭了殃。 李家是因为亲戚关系被抄家流放，而冷晓春则是当时众才子聚会的牵头人。 且在酒楼上，若是没有冷晓春的卖力吆喝鼓掌与夸赞之声，怕是李才子那首诗都不会被传扬开来！ 于是，新婚不久的冷晓春，就这样夫妻俩一同被送上了流放路。 冷书生家父母虽早亡，但本是留了些许产业的，冷晓春不是什么清贫书生，可偏偏他看上了个青楼姑娘，为其掏空家底赎身娶为正妻，此女便是刘佩兰。 这也是为何衙差们敢在流放路上的一开始就先对刘佩兰动手动脚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冷家夫妻瞧着好欺负，根本还是因为刘佩兰出身！ 而当初那场诗会，由头也是庆祝冷晓春抱得佳人归！ 只是李才子现场做的诗，从美人扯到江山，最后讽了皇帝。 而张立与贺承志都知道冷晓春自幼读书不习武，根本就不会功夫！ 但前方的冷晓春却露了馅儿，不仅会武功，还是个绝顶高手！ 如此推断，前方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冷晓春！ 那么犯人里混进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意欲何为？ 且这人扮猪吃虎，便是刘佩兰受辱都不吭声，必定有所图谋。 张立虽然警惕，但反应过来对方的存在怕是针对谢家的，便劝贺承志道， “先别出手。” 他们到底是小人物，神仙打架时躲远点方为上策。 贺承志咬牙， “想想我受的伤，怕就是这家伙暗中所为！你不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偷袭的人吗？” 想到贺承志被袭击的后腚，张立的眼神瞬间变了。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在众人的见证下，那些坑底的蛇虫鼠蚁疯狂涌出，瞬间就将冷晓春给团上了！ 冷晓春若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的确速度够快能够躲开。 可是，他的对手不单单是这些小动物，而是利用空间的谢长生！ 那些疯狂而出的蛇虫鼠蚁只是定点释放的新虫子，也是障眼法，而谢长生却将毒蛇快速转移回空间又快速转移而出，直接让其出现的时候就趴在冷晓春的脖颈之上！ 眨眼之间，虫子太多没人注意，且就算有人注意，也只当是那毒蛇太快，飞起来唰的一下就看不见了。 若是之前，冷晓春自己没送上前来，谢长生还生了要不要将此人留下继续当鱼饵钓出同伙的念头。 但眼下，对方功夫如此了得，活着就是威胁，必须死！ “啊！” 冷晓春发出一声惨叫，他不知怎的那毒蛇就爬了上来。 小黑蛇虽小，可威慑力却很强。冷晓春一中毒，其他的小动物瞬间就开始四散逃跑。 这可吓坏了所有人。 谢长生看到冷晓春脖子以上瞬间黑了，当即慌张的牵着谢老夫人说， “祖母，快跑！” “跑啊！这些虫子都有毒！” 谢长生挥手大喊！ 反正冷晓春已经死了，此地就不用继续留了。 “救我，我是……” 冷晓春伸手，想要摆明自己的身份让衙差过来帮他解毒，但是这条毒蛇是专门以毒饲养的，剧毒无比，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七窍流黑血而亡。 贺承志见谢长生发话，当即拉着张立转身，然后招呼衙差们快点跑。 至于犯人们，都是怕死的，冷家夫妻都交代这里了，还凑什么热闹？ 那么多的蛇虫鼠蚁是瞎的么，还不跑等死？ 第91章 这你也信? 之前原地躺着的人，都被家人们连拖带拽的拉起来跑，没家人的，衙差会跑上去补两脚，人也瞬间清醒，原地站了起来。 像张远衡那种昏迷的老头子，此时有儿子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张文瑞将父亲背上肩头，咬牙往前冲。 谢长生趁乱只收回了小黑蛇，至于其他的那些，反正空间树林里多的很，放小可爱们自由吧。 王霸天反应快速，直接将木板车推到两人面前， “老夫人，二少爷，快上来！” 谢长生只是嘴上喊得大声，内心一点都不慌，正想要扶祖母先上车，古氏不知何时已将谢老夫人送了上去。 谢长生还想看看谢家人，结果秋香和春桃一人一边将他架起，谢长生为了节省时间，只好顺着力道俯身一趴，丝滑得没有任何停顿。 王霸天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二少爷，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没数么？ 逃命的关键时刻还要继续装着？ 不过王霸天没耽误功夫，推起木板车就跑。 众人一路狂奔，跑出大老远见身后那些蛇虫鼠蚁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原地散开，这才安心地放慢脚步，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呼！刚吓死我了！” “可不是么，我看冷晓春的尸体都黑了。” “那刘佩兰就是克星！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来收她了！” “可不是么，谁能被虫子看上？还有那冷晓春，也不是个东西！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一直藏着，真是坏心肝的！” “那两口子都活该！要不然老天怎么会收走他们？！人家谢家的媳妇也从同样的地方走，怎么就没有掉坑里？还是谢家人德行正！” 李老太太拉着旁边不知道谁家的妇人接话道。 “是是是！这冷家真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今个就是报应啊！” 冷家夫妻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不可思议，但的确也死得过于倒霉。 犯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张立却直接将贺承志拉到一旁，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 贺承志？？？ “张立，你脑袋瓜子里想什么东西？” 贺承志有些炸毛。 这是污蔑！ 他做什么了他？ 张立咬牙切齿， “那冷家夫妻早上刚和谢家人吵过架，回头就死了，说是意外你信吗？” 如果只一个刘佩兰意外死了，张立还没怀疑什么，可夫妻俩都死了，意外就说不过去了！ 贺承志抿唇摇头， “我也不信，这条路根本就没有虫坑，忽然冒出来这些东西，我不信是意外。” 张立眼神了然，一副你小子果然知道且参与了的神情。 谁知道，贺承志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把张立气背过去！ “所以，是谢家英烈在暗中护佑！谢家忠心卫国，英魂不散，如今谢家被冤枉，地下的老祖宗坐不住了，才出来显神威！我现在看明白了，但凡和谢家作对的人，是真的没有好下场！张立，要不你也投了吧？” 贺承志言辞恳切，正正经经的胡说八道。 反正他跟了谢长生，这事在张立面前也不是秘密。 张立…… “你听听你说得都是什么东西？谢长生到底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替他卖力？！” 他认识眼前的人这么久，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眼下贺承志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模样，还真的让张立迷惑。 贺承志坚定摇头， “没有，我只是见不得忠良被诬陷，想要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张立看着之前浑身都弯的贺承志，此时一本正经的说话，越发觉得陌生。 “你说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张立体内的热血被贺承志的这番话给点燃，仿佛被召唤一般。 然而，贺承志却忽然肩膀一松，单腿一撤，下巴昂起，整个人趔趔趄趄的歪头颤抖哈哈哈笑道， “张立，这你也信？！哈哈哈哈哈！” 张立…… 拳头握紧，真想出手。 贺承志见张立脸都要气红了，赶忙抬手压住张立的拳头，然后低声下气道， “哎呀，张哥，开个玩笑！瞧你，不禁逗呢！”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严肃些？” “好，从现在开始，我认真点。” 贺承志脸上的戏谑消失，又正常了几分。 当然，也只是几分，不多。 平日里这家伙痞里痞气的调调还是在。 张立深呼吸几次，最后无奈的开口， “今日的事，是不是你参与的？” “不是？你还觉得这事和我有关系？！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冷家夫妻的死就是个意外！再说，就算是你瞧得起我，我要有本事闹这么大动静，让那些破虫子听我话，我还在这里吃苦受罪端衙差的饭碗？” 贺承志翻白眼加抬手挥出，对这张立没好气道。 “人干不出来这事，要不我怎么说是谢家先祖呢！” 张立仔细想想，贺承志的确没有时间和能力去办成今天的局。 可冷家夫妻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虽然没有证据，但张立就是能感觉到不对劲。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哪有如此巧合的意外？ “冷晓春那么厉害都说死就死了，我怕你帮着谢家，最后连累所有的兄弟们丢命！” 张立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贺承志做了选择，那么他这组的人，会不会也被牵连认为同样帮着谢家，然后得罪上头的人？ “张立啊，知道我为什么帮谢家吗？” 贺承志转头，认真问。 张立摇头， “你说。” “我当初可是打过冷晓春一鞭子的人，然后就被暗器伤了，若不是当时刚好转身，伤得不是后腚，就是命根子！后来刘铁碰了刘佩兰，他就死了。你我都能猜到那冷晓春大有来头，肯定是针对谢家的！可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对衙差说下手就下手，能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冷晓春死了，就没有别的高手潜伏在犯人之中么？那你说，接下来的路，你让兄弟们怎么走？你是当祖宗供着所有人，还是供着一家人省事？” 贺承志觉得自己这通分析没毛病。 至少，忽悠张立够用。 “我知道，你想做个好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可前提你得是个人！如果连别人的狗都不把我们当人，你还怎么去做好人？” 贺承志说完，转身麻溜就要走。 跟张立胡扯一通，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只要不阻止自己帮谢家就行。 至于张立那边的人，贺承志才看不上呢！ 他们两组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张立和他手下的兄弟瞧着一本正经的，但是在流放的路上，女犯人该睡也睡了，银钱该拿也拿了，都是一路货色，非要装什么正直清高，真是不要脸！ 张立差点就把贺承志的话听进去了，但忽然察觉到对方说话的漏洞，猛然开口， “刘铁的死，就是个意外。” 第92章 两方人手 刘铁是被忽然出现的豺狼咬死的，大家想帮忙都帮不了，而冷家夫妻当时可距离刘铁远着呢！ 所以，贺承志说刘铁碰完刘佩兰才死的，这两者之间是没有任何关系。 贺承志脚步停住，但是人没回头。 他嘴角咧起大大的弧度，笑张立不知内情，更笑张立作茧自缚！ “刘铁的死是意外，今日冷家夫妻的死同样也是意外。” 张立这次张张嘴，却无力反驳。 众人刚在烈日下狂奔完，本来就累的要命，如今更是没有力气动弹，都气喘吁吁的在原地。 衙差们拿出干粮和水补充体力，犯人们也趁机吃存货。 张文瑞瘫坐在地上，之前京中贵公子的模样消失殆尽。 此时，庶子张顺生手里捏着两把草来到他的面前， “父亲。” 张顺生刚停下就趁着大家都休息的空隙，快速将附近零星的牛筋草都给采了。 “此物，就是牛筋草？” 张文瑞瞧见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就是最常见的乡间野草吗？ “回父亲的话，正是。将此草熬成药汤，加少许盐巴，给祖父喝下，可以治疗高热，抽筋神昏之症。” 张顺生小小的人，虽瘦弱，但站得笔直，眼里也没有半分怯意。 这让张文瑞愣了愣。 这孩子，他有两年没瞧见了，以前看是胆小怕事的模样，如今竟然这般坚韧了？ 虽然不确定张顺生的话是否管用，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张文瑞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就去找衙差借锅，烧水煮药。 当然，东西不能白借，好处自然得给。 且这次轮到张立那组衙差拿着锅，因此好处归张立他们。 贺承志瞧见嗤笑一声，然后自然而然的巡逻来到谢家，主动找谢长生。 今日的事，他也不信是意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贺承志可不敢问了。 贺承志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自己知道与冷晓春有关的一切都告诉谢长生。 那家伙是谁安排的，贺承志没能力查，全盘托出就是目前自己能做的最大补救措施，希望谢长生不要生气。 “……此人肯定不是真正的冷晓春，如今意外死了，正好。” 贺承志有些后怕，冷晓春的那个身手，说实话，自己与他过招，三招都敌不过，保证会没命。 当初那个暗器，怕是自己祖宗保佑的？ 贺承志如今也有点信太奶太爷什么的，觉得这个多拜拜没坏处。 “我知道了。” 谢长生趴木板车上，贺承志低着头，不知道两人嘀咕嘀咕啥，反正贺承志说完就走了。 古氏忍不住想要问，长生和那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可她却被蔡氏按住了。 “大嫂？” “相信长生。” 蔡氏不愧是长嫂，有她压着，古氏也只能当什么都没看见。 谢长生则趴在木板车上琢磨刚才贺承志带来的信息： 冷晓春先去青楼挑媳妇，然后上辈子流放一路，都是刘佩兰伺候衙差，他自己苟着？那么刘佩兰就是冷晓春故意找来在流放路上赚口粮的？这……真是有心算无心，刘佩兰那女的，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冷晓春的一枚棋子。 那这样看，李才子的案子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幕后有推手故意安排的！ 谢长生看向李家人的方向，不知道他们是纯倒霉，还是也在别人的设计之中？ 李家一个商贾之家，有啥好被设计的？ 额……也不是没理由不被人惦记！ 一门三子皆商户，尤其是李开富那个四海酒楼，便是原身都喜欢去。 四海酒楼生意火爆，雅间只能提前预定，临时去的话，在大厅都要排队等位置，让其他酒楼老板羡慕得双眼冒火。 看来，李家人的产业被幕后人看中了啊！ 那布局之人，还真的害人薅钱什么都没有放过。 谢长生觉得幕后黑手不能是皇帝，毕竟那家伙最重自己的名声，要不然也不会费劲巴力搞出一堆假证据说谢家叛国，结果罚的时候惺惺作态说自己重情重义，不牵连谢家九族什么的假仁义。 皇帝不可能污蔑自己名声在民间弄什么讽刺的诗出来，那么是谁呢？ 提早就布局假的冷晓春，就是知道谢家会被流放，那定然是皇帝的亲信！ 且还能得了抄没李家钱财的人？ 能把国库的钱弄到自家口袋的，除了长孙博根本就没别人了！ 皇帝整天抄家抄家，抄到最后国库都还空着，真是可笑！ 绝对就是长孙博了！ 本来冷家夫妻死了，谢长生还是挺高兴的，毕竟皇帝的杀手没了，路上暂时能安心些。 但如今推测出对方很可能是长孙博安排的人，那么皇帝的爪牙呢？ 肯定不是刘铁！ 那家伙级别太低，就是个小喽啰，且皇帝和长孙博关系在好，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要不然国库就不会空了。 更何况，两方人手都不想暴露，更没道理在一开始就合作！ 现在死的应该都是长孙博的人。 呸！那个老家伙，城府可真多，也不知道还有几个手下在。 还有皇帝的人藏得也挺深，竟然都没露头？！ 谢长生闹心的爬起，眼神有些烦躁。 “长生，你怎么？是不是中暑了？” 谢老夫人见他不对劲，便关切询问。 谢长生摇头，只道， “祖母，就是有些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好好好！” 谢家众人开餐，李家老太太瞧见也打开怀里的纸包。 舍不得吃，但是也得吃，不然白白浪费谢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李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条肉丝，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难吃也要吞下去。 可当李老太太入口咀嚼后，眼睛亮了！ 真好吃！ 谢老夫人给她的，是私藏的牛肉干吧？ 李老太太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谢长生当然没那么抠，之所以让李家老太太单独吃，便是因为送出的是好东西。 对祖母如此真诚的粉丝，他怎能糊弄？ “娘，这么难吃，您就别吃了吧？” 李开富瞧娘都哭了，还要往嘴里塞，真是看不下去了。 李老太太擦掉眼泪，摇头道， “我这是高兴的，你不懂。” 李开富…… 他真的很难懂。 烈日当空，天热人心燥。 热得人都没有力气讲话，张家那边却传来了鲁氏尖酸的提醒， “夫君，顺生还小，懂什么医术？若是杂草煮的水有毒，父亲喝完更危险可怎么办？！” 张文瑞忙活了半天，终于熬成一碗牛筋草汤，结果正妻此时却来了这么一句，让他送到张远衡嘴边的碗顿时就停住了。 第93章 稚子童真 张文瑞垂眸，他这碗药不管有没有用，老爷子可能都够呛。 原本他想着试一试，便是父亲挺不过来，自己也尽力了，总好过身为人子什么都不做。 但是被鲁氏如此一说，张文瑞心生愤怒！ 如果老爷子死前，恰好刚喝了自己喂的汤药，那他岂不是背负杀父的罪名？ 身为长子，张文瑞言行举止皆以孝为先，就是怕别人诟病自己。 明明是想尽办法努力救父的孝悌之举，被鲁氏一句话就问得失去了所有价值！ 张文瑞眼底带着怒气，却也只能强行压下，茫然的抬头， “夫人可有好方法？” 鲁氏…… 她缩了缩脖子，刚哪里想那么多？ 只是看不惯风姨娘的孩子到夫君面前显摆而已！ 但夫妻多年，鲁氏自然了解张文瑞本性，便赶忙道， “法子咱们还可以在想想，不行问问衙差前方是否有镇子？让正经的大夫给父亲治病才最稳妥，杂草水不能治病也就罢了，若是害了父亲……夫君，眼下咱们这个家一个都不能少，我也是为了你着想的！” 鲁氏走上前，就要将张文瑞手里的汤药给拿过来准备转手倒掉。 她要让风姨娘母子看清楚，便是在流放，你们也别想自作主张！ 然而，还不等鲁氏靠近，张顺生就已经先她一步抢走汤碗。 紧接着，小小的人当众喝了一口。 “母亲，孩儿先尝了，牛筋草汤真的无毒。” 张顺生面带委屈的说完，不等鲁氏说出质疑的话，转头看向张文瑞倔强道， “父亲，此草功效是医书上记载的，给祖父用此药绝对没有问题。” “且此汤药是父亲为祖父顶着烈日熬的，有父亲的孝悌之义融入其中，上天也定然会被父亲的孝心感动，让祖父好转的。” 稚子童真，言语虔诚。 旁边的人听着也不住的点头，赞叹张家家风纯正，父慈子孝。 张文瑞对老父忙前忙后，乃大孝子，且他家连个庶子都教养的如此懂事，定是张文瑞言传身教的结果。 张顺生的这番话张文瑞非常爱听，马屁拍得格外舒坦。 他忙活一场，的确值得被夸赞。 只是张文瑞多少还忌惮老爷子喝了草水没救活反倒死去的后果，并没有立刻点头答应，仍旧纠结。 张顺生则懂事的继续解围， “祖父病重，孙儿也想尽一份孝心，父亲可否允孙儿替祖父喂药？” 风姨娘紧张的想要阻拦，这要是喂完药人断气的话，她的儿子怕是会被鲁氏趁机打死！ 但张文瑞却毫不犹豫的直接点头， “难得你有如此孝心，那就顺生来吧！” 鲁氏脑子里只想着反对，不甘心道， “夫君！父亲的性命岂能让一个孩子……” “鲁氏！莫要再从你口中说出任何不详之言！” 张文瑞面色黑沉警告。 鲁氏气得只好咬牙闭嘴，等下老头子死了，回头还怪她说的咧？ “母亲，不必拦着，祖父若出事，到时候全怪张顺生！” 嫡长子张启明拉了拉鲁氏的衣袖，小声提醒。 同时次子张启正与老三张启忠两个稍小的也跳了出来，一个当着众人面劝， “母亲，咱们就听父亲的安排。” 另一个则到了张文瑞面前， “父亲，您别生气，母亲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有了孩子们的调和，刚才夫妻二人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失。 张文瑞拍了拍老三的脑袋，宠溺道， “启忠说的对，爹当然知道。” 风姨娘像个外人，只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张顺生。 张家其他两房都不吭声，任由大房怎么安排都行。 张顺生像完全不懂旁人的恶毒念头，小心翼翼的将汤药一点点喂入祖父口中。 喂完之后，张顺生将碗放到一旁，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右手捏着张远衡的老掌，同时左手上前抚摸张远衡的脸，祈祷道， “祖父，您快醒来吧！顺生宁愿用自己的十年寿元换您平安无事！” 此话一出，风姨娘哀戚戚的抬手抚面，眼中全是泪水。 鲁氏更是气得在心里直骂， “果然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张嘴就和涂了蜜一样！老爷子要是死了，怕是夫君也舍不得对小畜生下手！” 张文瑞听到张顺生这番祈愿，更是动容的把自己放在老三头上的大手移开，然后落在了张顺生瘦弱的肩膀上安慰， “顺生……”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咳……” “祖父，您醒了？” 张顺生的小脸落在张远衡的视线里，接下来才是跑过来的长子嫡孙们，还有其他的儿子。 鲁氏一脸不可置信，这小畜生竟然真的让老爷子醒了？ 张启明更是快速的反应过来，带着两兄弟将张顺生挤走， “祖父，您可算醒啦！我们好担心你啊！” “我这是怎么了？” 张远衡迷迷糊糊。 张文瑞当即将自己熬药经历告知，当然，张顺生的功劳也没有被埋没，懂药理且在祖父昏迷之际用十年寿元换其醒来的言语也被张文瑞一并说了。 张远衡之前热的难受，如今的确感觉舒坦不少，立刻对站在角落里的风姨娘母子高看一眼。 当然，不多，只一眼。 毕竟就是妾室庶子而已。 “行了，我已无碍，莫要惊慌，失了仪态。” 张远衡瞧着张文瑞比其他两个兄弟还邋遢的样子，皱眉道。 鲁氏见状，赶忙将之前夫君背父亲逃跑之事说了，那冷家夫妻死时的惊险，更是被鲁氏说得旁人听完又起一身鸡皮疙瘩。 “竟如此可怖？” 张远衡不免有些后怕，对着张文瑞则点头赞许， “关键时刻，有长子担当！不错。” 这次张家流放，原本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从跟随，可他们二人主要负责背包裹行囊，相当于人力木板车的存在。 背自己老爹这种事，张文瑞作为大孝子必须亲力亲为，不可能让旁人来。 一句“不错”，让张文瑞欢喜不已，他爹可很少夸人。 于是，张文瑞看鲁氏的目光越发柔和，没了之前的那番怨怼。 “姨娘，你瞧见没？张家根本没人在意我们。” 张顺生淡淡道。 第94章 有点耳熟 张顺生并不意外眼前所见场景，他的父亲、祖父都是虚伪的男人。 而整个张家,不过是表面和谐，其实各个自私自利！ 至于身边的女人，虽是自己亲娘也真心疼爱他，但却有个毛病，恋爱脑！ 被亲爹一哄就找不到北，没瞧见他们母子这些年都被鲁氏磋磨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张家没落什么都不是，鲁氏的母族也没了用处，还要忍气吞声？！ “你既都知道，为何还要用自己寿元去换?” 风姨娘心疼反问。 “不过说说而已，姨娘莫要当真。” 张顺生勾唇一笑。 风姨娘不知道儿子口中的说说而已，是指刚才的十年寿元交换还是指他对张家人的不满。 人不大，却让人摸不到头脑，便是她这个亲生母亲，也看不明白。 毕竟，这两个在风姨娘看来本身就是相悖的。 且这孩子，前一刻是孝顺的子孙脸，后一刻成了冷漠的局外人，风姨娘有点害怕她生的孩子…… 张家那边欢乐，谢长生却观察的比旁人更细致。 那个张家小孩的确会些医术，至于多厉害，并不一定。 因为张远衡能醒，草药的功效根本没有那么快的效果，完全是靠张顺生暗中掐张远衡面部的人中穴与手上的合谷穴。 这两个穴位，谢长生不懂医术也知道能帮助昏迷的人醒过来。 而且很明显，张顺生这个小孩是个心机深沉的，且还会演戏，懂得人前装可怜！ 不过这张家也挺有意思，刚张远衡醒来的瞬间，有好几个人的第一反应都在皱眉！之后才变脸伪装欢喜。 这是不希望老的活？怕不是因为在流放路上被拖累那么简单，毕竟张远衡前前后后都只用长子张文瑞一人伺候。 那两个弟弟家也不做什么，为啥希望老的死呢？ 看长相，也是亲爹啊…… 谢长生想不通，反正之前没留意张家，现在细看越来越觉得有意思。 就在谢长生注意力都在张家那头的时候，王霸天来到谢长生边上，欲言又止。 谢长生疑惑， “霸天叔，有事？您直说就行。” 王霸天左右看看，想把秋香和春桃都支开，结果人俩站得更稳当了，谁都不动。 谢长生表示自家人都可信，不必离开。 王霸天看了看春桃，这才开口， “二少爷，您的伤在后腚上，不是在腿上，腿瘸不瘸意义不大。关键是您别今个左腿瘸，明个右腿瘸，一看疼的地方都不对！哪有来回变的？这根本就是假装受伤，容易露馅儿！” 春桃闻言眼睛瞪大，正欲问王霸天瞎说什么，结果秋香按住了她。 “秋香姐，他……” 春桃( ·??·?)? 她表情愤怒想捶王霸天！ 秋香无奈，春桃个傻丫头，连王霸天都发现了，她还不知。 可为了安慰春桃，秋香低声道， “虽是流放，可咱不能在主子面前没有规矩。” 秋香觉得若是春桃知道自己也知二少爷假伤，估计会气哭。 春桃听完憋住不吭声。 王霸天也是没有办法，二少爷虽然想装，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啊！ 他都瞧出老些个漏洞了，还是赶紧提醒一声。 谢长生沉默片刻，然后，“呵呵呵呵，没经验，下次改正。” 谢长生是真没烫过后腚，哪里知道该怎么装？ 王霸天…… 二少爷，您可真不把我当外人，也不假装摇头否认一下？ 春桃不可置信的看向主子，又瞪着大眼睛看秋香。 秋香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表示自己也才知道，真的是很让人意外呢！ 见秋香也不知，春桃这才安心。 秋香轻呼一口气，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谢长生刻意压低声音， “霸天叔，其实我在木板车上都待不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快点好起来？” 王霸天…… 见他眼神迷茫，谢长生解释， “就像张远衡那样，本来就是中个暑而已，搞得像要死了似的，但被个孩子弄几下，喝个汤药就好转的法子？也不是非得喝汤药，就是怎么都行，只要让我快速痊愈就行！” 王霸天…… 主子有吩咐，且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二少爷想恢复正常走路？” 谢长生点点头，“如今已出京城，没必要装了。” 这话，只能说给自己人听。 王霸天听完关注的重点却是： “果然当初那铁锅底上的就是牛肉！哎呀，吃了多好，都浪费掉了！” 王霸天猛的站起身，把谢长生给吓一跳。 只见王霸天朗声开口， “二少爷，你相信我！此法能让你立刻生龙活虎！” 谢长生反应快，当即表演犹豫脸， “可若是失败，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二少爷，请给我一个效忠您的机会！二少爷，您就答应我试一试吧！我王霸天宁愿用自己的二十年寿元换您彻底康复！” 王霸天举手发誓，那模样相当真诚！ 谢长生只觉得台词有点耳熟，但没空多想，感动至极，朗声应道， “我信你！” 谢家女眷都不知道这两人忽然唱什么大戏，只见王霸天上去就把谢长生按正，然后一顿咔咔咔捶！ 双肩一拳，手臂抬起下腋双击三次！ 接着后背，后腰！点点点！ 然后王霸天双手翻飞，快速将谢长生旋正，在前方又是一顿咔咔咔的狂点。 动作利落，转眼完事！ “好了！二少爷，您现在试一试，血脉全通后，应该不会感觉到痛了。” “哎呀！还真是！” 谢长生下了木板车，左摆右摇，灵活的不得了。 “谢家那个马夫深藏不露，竟然是个神医啊？！” 旁边人见状，惊叹不已。 王霸天沉脸摆手，“不懂医术，就是会些疏通之法，刚好对我家公子有用！” “太好了，长生！” 崔氏见状立刻跃起，配合上笑开花的脸，同妯娌们庆祝儿子的康复。 谢家这边喜庆非凡，而那头的鲁氏则趁机打压道， “看看人家那才是真功夫！有些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张顺生脸气得煞白。 王霸天刚也说拿寿元换救人的话，但效果完全不同！ 他是成年奴仆，换二十年寿元救主，此话说出来便是忠心耿耿！ 对比之下，自己这个小孩只拿十年寿元换血脉至亲活过来，瞬间不够诚心！ 张顺生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表演的功夫全白费了！ 第95章 心生恨意 张顺生能想到，看不上他的人更能想到。 果然，鲁氏又小声在张文瑞身边和声细语道， “夫君，谢家一个马夫都能拿出二十年寿命给主子呢！这庶子就是上不得台面，刚张嘴只提了十年。虽然不过说说而已，当不得真，但在外人眼中，咱家的庶子都不如旁人家的一个马夫有心……” 鲁氏是懂说话艺术的。 刚夫君对小畜生的那番话格外在意，她便要削减用寿命救人的意义。 且更重要的是，张家庶子不如一个马夫，这才是最扎心的对比。 张文瑞这次没出声，但也没反对的表情，显然是将娘子的话听了进去。 鲁氏见状则眉眼齐飞，心情愉悦！ 张顺生面上看似天真无邪，但耳朵却正竖起来专心听墙角呢！ 鲁氏的话，让张顺生几乎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怕脸上的神情泄露出去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将头深深的低下，任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实际上，刚无邪少年的眼中，全是对王霸天的恨意！ 一个马夫，也敢坏他好事？ 张顺生原本的计划就是靠救祖父之举，让自己在流放的队伍里会医术的本领扬名，也让张家人重视自己的存在。 本来发展的都如计划那般完美，却被王霸天搅和的旁人都不提及自己了。 他提的汤药变成了瞎猫碰死耗子，哪有王霸天的那一下下看起来让人震撼？ 他的孝心之言也遭到质疑，并且还反被鲁氏用来嘲讽！ 张顺生怎能不对王霸天记恨？！ 霸天叔若是知道，定然表示自己真的是冤枉！ 他这人没什么演戏的天赋，二少爷忽然让他来整一出，那就只能借用刚听见的话。 且什么寿命换救人这种台词，也不是谁的专属，你能说得，我怎么说不得？ 更因为自家主子根本就没有受伤，别说二十年，便是说出五十年来，王霸天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王霸天根本就没把刚才发生的事当回事，却不知道暗中惹了真小人。 虽然后来谢长生也反应过来，刚才耳熟的台词是张顺生说过的，但那咋啦？大家都是演戏，周围的观众更信任谁，那就是演员水平问题。 流放的队伍继续启程。 木板车上除了坐着谢老夫人，便堆放着许多草席和包袱等物。 谢家众人全都轻装上阵，谢长生则大步领头前行。 因谢长生的步伐很快，谢家没多久便和齐家一样，在流放的队伍前并行。 齐家人本是想避开谢家的，毕竟他们家是举证护国公谢永胜的故人。 但是他们家一直以来都习惯在前头，如今也不能因为谢家上来就故意躲避，不然显得好像心虚似的…… 于是齐家只好硬着头皮使劲儿快走，想要把谢家女眷远远甩在身后。 结果，齐家提速超过去后，刚缓一口气没多久，谢长生和王霸天就领头带着谢家人又反超了过去。 二伯娘古氏在谢家后方，她身旁则是同样故意走后头压阵的两个老嬷嬷。 三人都有点直脾气，全不满齐家对谢家的背叛和污蔑。 所以当身在后边的她们也超过齐家人的时候，古嬷嬷昂着下巴，头一甩，傲娇的发出“哼”的一声！ 那模样仿佛嚣张的在说，“你们齐家男儿也不行啊！连我一个老太婆都走不过！” 古氏和田嬷嬷则配合的发出哄笑声，还有说有笑看似轻松尚有余力的摆起手臂，然后潇洒离去。 自幼习武的齐家男儿的确感觉被羞辱了，然后直脾气的齐家人继续发奋追赶，接着又一次被谢家人集体碾压。 在外人看来，两家人似乎是杠上了，跟比赛似的非要争个第一出来。 只是谢齐两家越来越快，这可累坏了其他的人。 “谢二公子是不是憋太久了，力气怎么攒那么足？” 李老太太也想努力跟上谢家的脚步，但是奈何实力不允许，李家人使出全力也只能落在第三名的位置瞧前边谢齐两家争锋。 李开富架着老娘，用实际行动支持母亲快走追随谢家的决定。 李开荣却已经累得要趴下了，他实在是不理解，快跑几步拉住李开富， “大哥，娘，咱们慢点吧，我要走不动了！” 张氏在另一边则拖拽住李老太太， “娘，你为什么走那么快啊？！衙差还在后边催别的犯人呢，咱们趁机歇一歇吧！” 李老太太当然也累了。 但是吧，她见谢家走的快，觉得自家也得跟上才是对的。 “快点走，到前边再歇着！” 李老太太画了个大饼道。 “不行！娘！你就是为了追谢家，人家明明是不想搭理你才想甩开你的，你别追了！” 李开荣直接点明李老太太的心思。 “那怎么了？跟着谢家走，就是老娘我的决定！” “我支持娘的决定。” 李开富当即给老娘撑腰。 “那你们走吧！我不支持！！！” 李开荣直接坐在地上，他就是不走了。 “二哥，你怎么说？” 李开荣坐在地上，还不忘记拉别的兄弟一起造反。 李老二是个实诚的，拖拽着两个儿子虽然走的也累，但开口却是， “三弟，听娘和大哥的准没错。” 大哥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大哥都支持娘，他虽然不明白但是没意见。 对于李老二来说，走的快是累了点，但累点就累点，这算啥大事？ 李开荣还要说话，李老太太瞧着耽误这一会的功夫，自己距离前头谢家越来越远了，当即道， “走！” 一声令下，李家人继续咬牙前行。 李开荣和张氏夫妻俩不想走，便故意在后头磨磨蹭蹭，也渐渐与李家人分开了。 “夫君，等今晚落脚，咱们就提分家吧。” 张氏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从她的银票被偷之后，张氏就没有安全感，想着分家怎么都能从老太太手中分些银钱出来，到时候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何必跟着死老太婆受气？ 李开荣也对糊涂家人彻底失望，点点头， “好！” “大兄弟，走不动了？用不用哥几个帮忙啊？” 几个汉子上前，拍了拍李开荣的肩膀。 李开荣当即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 张氏抬眼瞧去，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这不就是丢东西那夜在她们夫妻旁边睡觉的人吗？ “我们走得动！” 张氏拉着李开荣就往前走，快速摆脱这些人。 “嘿嘿，大哥，那小娘子是不是害羞了？” 等他们夫妻离去，其中一个汉子对旁边的莽汉笑道。 第96章 秋香，别慌 “害羞个屁！都是装的！之前她还主动给老子抛媚眼呢！” 那个站在中间的莽汉不屑道。 “估计是她夫君在边上，才故意端着呢！” “之前俺就听说有钱人家后宅的女子最是喜欢红杏出墙！刚那个男的小肩膀跟个鸡崽子似的，肯定是个废物玩意！” 旁边的几个汉子附和道。 “不急，等这路走下去，她会有来求咱们帮忙的一天，到时候……哼！” “还是大哥沉得住气！” “对对对！听大哥的！” 几个汉子摇头晃脑，别人流放难受，他们虽然也不舒坦，但显然是习惯了这种苦日子的人，倒是没什么感觉，连吃粗面馒头都比旁人香。 谢长生在前头板着脸快走，他可不是为了同齐家人争什么先后，而是这个地方接下来会很危险！ 他也是逼不得已，好在贺承志如今看谢长生的言行举止配合行事，少了许多麻烦。 见谢长生那般，贺承志便带着手下兄弟们像疯狗一样，让众人加快加快再加快！ “此地若是再有毒虫出现怎么办？快些走！” 冷家夫妻的死，再一次成了众人前进的动力，因此虽然心里一万句问候衙差祖宗的话，可犯人们也都闷头向前，倒是无人开口说反对的话。 张立的手下却有点不情愿，只是贺承志也是为了所有人安全着想，便都闭嘴前行。 烈日炎炎，天气不仅热，还有种压迫感，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空中一声炸雷惊现！ 啪嗒啪嗒的雨点忽然从天而降！ 不知道何时飘来几片云朵，但是谁能想到，这云朵还没遮住太阳呢，大晴天的，就开始漏雨了！ 不过能下雨让所有在烈日下行走的路人都很欢喜！ 久旱逢甘霖，怎么都能缓解暑气，不至于热得那么难受了。 “下雨啦！只这一片云彩就下雨了，真是太好了！” “爽！” 有人昂起脖颈，用脸接着雨水清洗，感觉格外舒服！ 只有王霸天，瞧了瞧天，又看了看谢长生，眼睛瞪得大大的。 二少爷，算得是真准！ 此地是枯竭的河谷，两侧是陡峭的岩石坡，根本就没有地方躲雨，瞧着犯人们兴奋的精神头，张立一声令下， “快点赶路！” 可大家高兴一会就乐不起来了，因为远方的云朵越聚越多，且白色的被灰色吞噬，很快就连成了半边天。 太阳也消失不见，天色昏暗下来，雷声滚滚打得人心发慌，同时落下的雨点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暑气的确是消散了，可粗布麻衣本就厚重，淋了雨水之后就更加的沉重。 衙差们出行自然是有准备的，他们每人都有蓑衣在身，根本不妨事。 流放的其他人就惨了，只能在雨中当落汤鸡。 本以为大家都一样，也没有什么。 可让人羡慕的是，谢家人竟然不知何时两人一伙，然后手举一个草席在头顶撑着。 雨水顺着草席滑落，底下的人衣衫都无事。 之前笑话王霸天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编草席的人，如今都酸了。 要是自家有个草席也行啊！ 此时没风只见雨，瞧着老天爷的架势，这雨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 张立看着仿佛漏了天，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这片枯竭的河谷，可以比走其他的路线节省十几日的行程，因此最近几年都从这里经过。 但是想要从此地走出去，也需要两日。 今个才一日，按照往常的做法，晚上肯定要在此处过夜，但是雨若不停下来，这里根本没办法停留，因为两侧的高地会往此地汇集雨水，枯竭的河谷很可能再次恢复成有水的状态！ 张立想到此，立刻去找贺承志商量， “大雨不停，我们不能歇着，必须尽快出去！” 贺承志点点头，眼神瞧着没有主意，但是脑袋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弯。 谢长生快走，是不是知道会下雨？ 不然真的说不通谢家着急什么。 虽然之前谢家就有快走的先例，比如那次豺狼出现，可这次真的还是巧合吗？ 是未卜先知？ 有点扯吧！ 贺承志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谢长生就算足智多谋，也不至于能掐会算。 “所有人，加快！不准停！” 两组衙差都得了上头老大的命令，于是开始在暴雨里卖力的催赶众人！ 夜很快到来，流放的队伍依旧摸黑前行。 半夜，谢长生看着已经没过脚面的河水，内心有些不安。 秋香说，上辈子当河水到达齐腰深的时候，差不多在第二日的晌午，然后雨就停了，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但是，突如其来的山洪没有预兆的爆发，冲走了好几个没来得及躲的人，其中就有谢长生的母亲崔氏。 这也是谢长生坚持快走的真正原因。 山洪爆发的风险和意外变数太大，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谢长生深知大自然的威力。 他想着既然上辈子在快要抵达河谷出口的时候山洪突然出现的，那么他把速度提起来，尽快脱离此地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只是，秋香却在此时拉住谢长生道， “二少爷，不对劲！水升得好快！天没亮就已经没脚面了，这不对！” 谢长生和秋香二人是共用一个席子的，因此说话非常的方便。 “你说什么？天没亮的时候水才到脚面？” 谢长生当即变了脸色。 眼下，才到后半夜！ 那么也就是说，山洪会提前？ “雨更大了，比那次的大！” 秋香眼中有些惊恐，上辈子是快到出口的时候有大石头和上游的树根作为阻挡，所以大部分人才侥幸抓到东西活了下来。 但若是没走到那个位置就爆发山洪，将不是仅仅几个人被冲走！ 难道这一次，是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二少爷，怎么办？” 秋香的声音在黑夜里带着颤抖。 人能明确的知道何时会死，这是一种折磨。 而对秋香来说，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灾难却无力改变，更是煎熬。 谢长生闭着眼尝试将周围的水往空间里转移，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因为空间的感知范围只有十米，超过十米之外的水流无法控制，且还有天上源源不断的雨水，他没有办法控制。 “秋香，别慌，让我想想！” 谢长生强行镇定。 第97章 绝处逢生 夜很黑，雨很大。 谢长生抬头，望着断了线似的雨水，心想： “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雨停下来。” 但这个，真的好难。 虽然自己是穿越者，但他不是修仙的，根本做不到呼风唤雨…… 谢长生努力沉思。 如果提前往两侧山崖峭壁上爬呢？ 谢长生左右看看，天黑雨大脚下滑，且人数太多，根本不现实。 而自己也没有办法同衙差解释预知山洪会到来的事，就算是贺承志那边，他也不好随便忽悠过去。 向后跑？别说眼下根本来不及退出此地，且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下游更危险。 只能往前，但前途漆黑如同猛兽巨口。 山洪一旦爆发，最坏的后果就是他将所有谢家人都送进空间保命！ 但那样的话，且不说自己的秘密将彻底曝光无法掩饰，便是能不能送活人进空间这一点，谢长生都不能肯定。 因为谢长生自从拥有空间之后，就从未尝试过转移旁人。 一个不靠谱的后手，谢长生不能安心指望。 否则他原地消失，结果家人们没带进空间，自己再从里边转移出来，怕是她们都已经被山洪冲跑了！ 那家人就彻底没活路了！ 难道真的是人力不可为么？ 要是有长绳子能将所有人都绑在一起就好了。 等等！ 绳子？这东西，他好像没有存货，但是自己的空间里却有条上千米的铁锁链啊！ 这锁链，之前收的时候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与铁笼子一起顺的，但如今却被谢长生视若珍宝！ 眼下，这可是个好工具！ 只是，铁锁链虽然足够长，但很粗，且臂力不好的人，在山洪中根本抓不牢，还是容易被冲走。 若是系在腰上呢？算了吧，山洪的力道和锁链的压迫，便是人冲不走，腰也会被勒断。 那怎么用呢？ 谢长生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 此法可行，定能救所有人的命！ 谢长生捏了捏秋香冰凉的小手道， “虽出变数，但有人会帮咱们的。我们不会出事，定能度过此关！” 秋香听完后心中推测主子肯定提前就安排了人手，毕竟山洪爆发后出事的是夫人，主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眼下二少爷的意思是不是说，就算山洪提前，这些人也有办法出手相助？ 难道他们一直在暗中随行？ 不愧是少爷！竟然安排到了此种地步。 既然主子语气如此肯定，秋香即便不知道如何与山洪对抗，但紧绷的心却缓了下来，她坚定的点了点下巴， “二少爷说能度过，就一定可以！” 这无脑的信任，让谢长生觉得自己责任更重大了。 大雨瓢泼依旧，脚下的水越涨越高，很快就没过了膝盖。 谢长生估算着时间，同时也在行至一河谷大的转弯处后，举着草席假装去小解，朝旁侧石壁角落走去。 此处是河谷的上游，虽然河谷中间地带还算宽阔，但两侧的山崖石壁却格外陡峭。 因此，衙差们也不用专门盯着去小解的人，毕竟前后的路都有人看着，没法跑。 而想往上爬着逃跑更是不可能，就是他们这些衙差的功夫都上不去，更别提犯人们了。 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谢长生闭着眼专注的将空间内两样东西转移出来！ 前方忽然传来“轰轰……”的声音，接下来以“嘭！”的巨响收尾。 贺承志站在队伍前头，立刻抬手让所有人停下。 “怎么回事？” 张立从后边跑上前询问。 贺承志摇头， “不清楚！难道是河谷两侧的石头被暴雨冲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随着河流的上涨，原本干裂的河谷不仅有恢复的迹象，还有许多两岸的干树枝和碎石头被冲刷下来夹在水中，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来格外费劲。 且前方那么大的动静，除了是两侧悬崖峭壁掉落下来的石头，贺承志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可眼下所处的位置刚好转弯，前方到底什么样子完全看不到。 “派两个兄弟前去看看。” 张立提议。 于是一组出一个衙差，先去探路。 很快，两衙差就回来了，一脸丧气地说， “前边的路被石头挡住了，我们过不去！” “碎石能有多少，爬过去不就行了？” 张立可不想走回头路，这样已经走过的一日一夜白走了不说，还要返回走出去，最快又得花费一日一夜，然后在绕路走别的线路用上十几日，这样就要耽误将近二十日！ 流放是有时间限制的，路线虽然没严格到不能抄近路，但是时间却卡得很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后来都喜欢走捷径的原因，至少遇到难走的地方，流放的时间可以充裕一些。 只不过，谁能想到以往顺利就能通过的地方，如今也变得如此不太平！ 贺承志的手下也叹息说， “老大，咱们怕是只能原路返回了。” 贺承志也不甘心， “刚就那么几声，能有多少石头让你们俩都觉得走不过去？咱过去看看！” 两个头头都坚持，先行探查的衙差也没阻拦，反正转弯就能瞧见。 谢长生此时已经回了谢家队伍，秋香却惊喜的拉着他说， “二少爷，脚下的水忽然下降了，是不是老天开眼了？” 谢长生…… 不等谢长生回答，秋香已经明白了缘由。 因为众人绕过弯路之后，瞧见黑漆漆的夜色里，正矗立着一道犹如天门般的大石头！ 巨石拦路，才让水流瞬间截断变少。 谢长生将当初在皇宫湖底那道碍事的大石门直接转移了出来，这大家伙收的时候费劲，但是转移出来却很轻松。 先用巨石堵在河谷上，此处暂时形成一个可以拦截水流的大坝，同时，若是山洪暴发时也能阻拦一二，争取足够的时间进行转移。 当然，堵住路掉头可不是谢长生的目的。 因此在贺承志和张立亲见这无法逾越的巨石后，也无奈的垂头想要号令众人原路返回。 结果谢长生却忽然惊疑出声，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何时，谢长生来到了巨石旁，然后假装有所发现，他手大力一扯，将悬崖与巨石峭壁中隐藏的长长锁链拖出！ 贺承志双眼一亮，当即道， “咱们不必绕路了！” 第98章 殊途同归 贺承志这次率先行动，他借助锁链一溜烟的爬了上去，然后他又快速的下来说， “可以从这里上去！我们就能登上两侧的岸边，如此继续前行不妨碍接下来的路程。” 张立听完后，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疑惑出声， “这巨石和锁链出现得有些突然，会不会是陷阱？” 贺承志当然也有此担心，否则也不会亲自上去查看，但是想到最初发现锁链的人是谢长生，便少了几分疑惑，当即反问张立， “那咱们现在就掉头，往回走？” 张立…… 他只是随便一说，贺承志你个小人也不知道再坚持一下！ “上头我刚才仔细查过，右侧岸高，左侧低，这石头原本的位置应在左侧，若是没雨，怕是不会掉落下来。” “只要不是凭空出现，那就应该稳妥。” 张立松口。 贺承志翻白眼， “做啥美梦呢？！那么大个石头若是凭空掉下来，不砸咱们头上便是祖宗积德了！” 贺承志说完，惊悚的看向谢长生，难道又是谢家祖宗的能耐？！将石头推下来的？？？！！！ “你说得对，若是旁人想要害我们，直接砸咱们头上便是！” 张立顺着贺承志的话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贺承志…… 不管怎样，两人达成共识。 于是开始号召手下人行动，将所有人都看管好之后，衙差和犯人轮流分批攀爬。 谢长生将巨石转移出来自然要规避掉旁人凭空而出的猜测，因此，特意制造了所谓山石移动的痕迹。 天黑，雨大，好糊弄。 而谢长生的目的是让众人提前爬上去躲避山洪，因此才有了巨石堵路，锁链求生。 衙差们不想掉头往回走浪费时间，就算是翻跃拦路的巨石也无所谓！定然会让所有人往上爬，继续走。 虽然目的不同，但能达到谢长生想要的结果——所有人离开河谷。 在衙差命令众人向上的时候，哪怕有人还在原地呜哇乱叫的说没有力气，根本上不去之类的抱怨时，谢长生已经让王霸天第一个背着谢老夫人紧随衙差之后跟着往上攀爬。 接着是吴氏带领谢家女眷陆续上去，谢长生则在最后守着。 崔氏瞧见妯娌和嬷嬷们都能攀爬，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惶恐。 “母亲，到您了。” 谢长生目送秋香和春桃离去后，已经没了旁人，谢家只剩下他们母子。 而崔氏还想往后缩，显然是不想上。 “没事的，两只脚一边一侧蹬着用力，双手抓住锁链，全身使劲儿就能往上的。” 还以为崔氏是怕自己力气不够，谢长生教授其攀爬的要领。 铁锁链的位置与石门和悬崖峭壁形成三角区，其实很好支撑，也方便用力。 而谢家人日日被稀释的空间水滋养，身康体健四肢有力，否则也不会同满门武夫的齐家在行走时一较高下。 “长生，娘，娘恐高……” 谢长生…… 他废话不多说，弯腰附身道， “长生背您上去！” 崔氏连连摇头， “那怎么行？你才刚刚好！娘自己来！” 谢长生…… 娘你怕是忘记了，我根本没受伤的事吧？ 反正不管谢长生如何坚持，崔氏固执的要自己上去。 此刻对儿子的疼惜之情战胜了她内心的恐惧，崔氏即便双腿颤抖，可还是紧紧的握住锁链。 “长生，你在下边等着，娘让王霸天下来接你！” 谢长生…… 他看起来像是谢家最菜的人么？ 崔氏起初没经验，爬得相当慢，谢长生在后边守着，也不催促她。 上辈子山洪的劫，崔氏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不得而知，但是谢长生知道，如今他要盯紧母亲才行。 到了后半程，崔氏发现闭眼就不会害怕，于是双眼一闭，用力蹬啊蹬的，速度反倒快了起来。 等谢长生也爬上巨石，贺承志的手下紧随其后跃上。 自家身边是贺承志手下的兄弟，谢长生也知对方用了心。 至于张立，他这个家伙虽然同意如此走，但还有些谨慎，声称自己断后，要最后上来。 谢长生趁着其他人在攀爬的空隙，便来到巨石的另一侧查看水位。看着下方的波涛汹涌，他心惊不已。 因为水流被拦截，这边水位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若是没有掉下来的石头拦着，我们怕是也走不远的。” 贺承志凑上前，忽然出声。 谢长生转头，这家伙啥时候跟在他身后的？ “你轻功不错。” 谢长生没接贺承志的话，而是夸道。 贺承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打不过的时候，腿脚就必须得利索，这是保命的能耐，自小最先学会的。” 谢长生倒是没笑话贺承志，反倒觉得他真诚了几分。 “抓紧时间吧！我感觉这个大石头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咱们得快些上岸！” 谢长生指着另一侧不断上涨的河水，面色凝重。 贺承志也明白他的意思，便在上头对下面的张立喊话， “张立，有没有不听话的？要不要我下去帮忙，想死的就别爬！” 贺承志这人从来不会老实说话，即便目的是想让所有人加快，说出来的话却是半个“快”字都没提。 张立在底下本来就已经开始打人了，谁不听话就使劲的揍，听到贺承志的话不觉得这货是好心，反倒认为对方是在笑话自己管不住囚犯，然后下手就越发的重了。 “都给我快点上去！老子可没空陪你们在这里耽误功夫！” 雨水混合着衙差的叫骂，有些犯人本就累的要死，感觉此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不受伤，大部分人就算不想也只能去排队，等着往上爬。 至于其他没力气的，便自以为精明的往后缩，能拖一时是一时。 李家老太太带着自家子孙们积极向上，当然是紧随谢家之后就爬了上来。 可转头发现老三两口子没上来，她气得骂道， “这两个蠢货！” 李开富也是没有办法，站在石头顶上也看不清下边的人谁是谁，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只得双手撑在腮前大喊， “李开荣，你快点爬上来！另一边的水已经涨得老高了，若是大水漫过石头，你们就都要被冲走了！” 李开富其实就是顺口一说，他根本没去看另一面啥情况。 反正大雨天，高处安全，低处危险，这么说绝对没错。 李开荣听没听见不知道，但其他犯人闻言当即发疯似的开始抢锁链，原本犹犹豫豫的张远衡，也对张文瑞吩咐道， “咱们也快上去，此地不宜久留。” 张文瑞心里一个突突，惺惺作态问， “父亲，您能行吗？” 张远衡当然不行，眼珠子一瞪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背我上去？” 张文瑞…… 孝子的头衔太特么的沉重，他有点不想要了。 第99章 此路凶险 不管张文瑞内心如何，可面上只能强行微笑，然后顶着头皮背着老父往前冲。 张家终究占了人数优势，前后一围起来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从帮忙，很快就在人群中拱出了一条路。 众人哄抢之后，原本慢悠悠在后边的李开荣，见所有人都动也着急了！ 他此刻觉得爬上去是对的，不应该现在休息，便拉着张氏往前挤。 张氏到底是女子，在人群中不知道被谁前抓后贴的，气得想骂娘都找不到人。 李开荣用力拉扯着张氏，忍不住埋怨。 “早知道，刚就不听你的非要在后头歇着了。” 张氏无语，此时也没了伪装的乖顺，直接怼道， “刚明明是你不想背二哥家的孩子往上爬，才故意躲着藏起来的！” 两个人都是小心眼儿不想吃亏的性子，除了想喘口气歇息，最重要的还是怕被李家其他人拖累。 “行了行了！先上去再说！” 李开荣到底还护着自己娘子，用力一推说，“你先上去！” 张氏没犹豫，夫君在自己后头能安心不少。 可她一抬眼，就瞧见前方不知道哪个莽汉的大后腚就在头顶，顿时懊恼不已！ 且那汉子爬一会就停下来歇息，还用手时不时的抓一抓，张氏后悔刚她在李开荣后头好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声“噗呲”的响动在头顶炸开，随后浓厚的臭气萦绕在张氏鼻尖。 张氏憋气，但已经晚了！ 没爬几步，身后的李开荣嫌弃出声， “你放屁了吗？” 张氏…… 众人抢来抢去虽然混乱，但总比之前犹犹豫豫磨磨唧唧不动弹的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底下的人也越发少了。 但仍有个别人，不疾不徐很淡定的磨蹭着。 天渐渐亮起，雨也一点点的小了。 “哪里有什么事？就是瞎折腾！你看听我的多好，咱们可是歇息那么长时间呢！” 一个妇人拉着自己的孩子，瞧着粗壮的锁链眉头拧成了川字。 “快上去吧！怎么都要赶路的。” 她的夫君催促。 孩子被男人用衣服系住，然后想让娘子先走，那妇人却道， “你们先上，我在后边，我爬得慢。” 还有几个被衙差打得起不来的人躺在地上，以及张立和两个手下没走。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声响忽然从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 张立猛的抬头。 “快！快上来！有山洪！” 贺承志已经将犯人转移到岸上，先上去的人都在歇息，他则带着一个衙差在锁链上方盯着。 此时贺承志站得高，能够清楚的看见前方汹涌的洪水正朝这里狂奔而来！ “山洪？” 张立一听，直接将那已经开始攀爬的一家三口扯了下来，他对着身侧的两个衙差说， “快！你们先上！” “哎呀！” 妇人痛得惊呼。 男人摔在地上，孩子也发出哇哇的哭声。 “不想死的，快点爬！” 张立带着手下先上了锁链，至于剩下的其他人，他留下这句话就不管了。 若是山洪过来，此地相当危险！ “夫君，快！快起来！” 刚还不着急的妇人，此时疯一般拉着自己的夫君。 男人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把孩子系稳当之后便拉着媳妇跟在衙差们后头。 其他装死的犯人，这回不用催也全都动了起来。 只是，山洪的速度非比寻常，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巨石面前！ “轰！” 山洪裹挟着泥沙撞击到巨石上，暂时被拦住了去路。 山洪的水流量很大，且流速也惊人，遇到石头发出一声巨响，被迫阻挡着回流。 可哪怕如此，巨石顶部已经有水漫出。 石头一侧蓄势待发，另一侧已变成了瀑布的模样！ 张立和衙差们动作迅速，但是眼下也才爬到正中间，更别说底下那一部分人才刚刚碰到锁链。 “快！再快！” 张立催促，他的轻功尚可，但是也要保证两个兄弟安然上去，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独自逃走。 就在三个衙差快速上升的时候，又一波山洪水流抵达！ “轰！” “嘭！” “哗啦啦啦！” 巨石的高度远不及现代的堤坝，因此能阻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当更多的洪水从巨石顶端飞泄而下，直接将半空中还在攀爬锁链的几个人全部冲了下去。 “啊！夫君！” “娘！” “救命啊！” 转瞬间，呼喊声淹没在洪流之中。 谢长生站在岸边瞧着下方发生的一幕，没有出手，也来不及出手。 因为自己所处的位置超过了空间的使用范围，且为了不相干的人暴露空间，并不值得。 他不是救世主，但也给所有人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可有的人不信，不愿，不肯走这条路，磨磨唧唧到最后还在拖延。 人终究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至于那个背着孩子的男人，他们若是死了，变成鬼要去讨债的人应是张立。 在生死面前，即便是看似正义的衙差，此时也展现出了恶的一面。 山洪彻底爆发，拦路的巨石很快就被山洪吞噬，淹没。 轰隆隆的动静响彻山谷，裹挟着泥水朝下游奔腾而去。 最后一刻，张立拎着两个兄弟跳上了岸。 “谢谢立哥，我们刚差点就被水冲下去了！” “若不是你抓住我，我将尸骨无存！” 张立被自己的手下视为值得托付后背的兄弟，可洪水冲走的那些囚犯，除了名字被记录下来死于山洪，便再没被人谈及过。 又经历一次生死，所有人对流放路的恐惧更多了几分。 “此路果然凶险啊！” 张远衡如今反倒精力充沛，摸着胡须总结道。 张文瑞累得没力气，刚吃过被雨水泡了的干粮，身体还很虚。 无人接话，张远衡身为一家之主感觉十分没有面子，就在他正欲发作之时，张顺生接话了， “祖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张家儿郎经过此番磨砺，日后必定性情坚忍，可成大事！” 鲁氏闻言顿时嗤笑想要反击，可一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 这话，她不能反驳。 因为张家儿郎，她就生了三个呢！ 但是夸小畜生的话，鲁氏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嘎巴嘎巴嘴，无可奈何的原地磨牙！ 第100章 母慈子孝 张远衡闻言，顿时眸色一亮， “你这孩子竟有此想法？不错不错！” 连声的“不错”看似没什么，但在张家却很稀缺。 要知道，张文瑞背着老爹一路逃跑，只得了一遍“不错”。 “顺生？过来！” 张远衡招招手。 张顺生则乖巧的上前， “祖父……” 接下来祖孙二人有说有笑谈论了许多话题，很快，张顺生就博得了张远衡的另眼相待。 张远衡也是没有想到，顺生小小年纪，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四书五经皆通晓不说，便是各种观点看法也远超同龄的孩子。 那三个嫡孙，完全不能比！ 庶子如此出色，真是太可惜了！ 风姨娘在旁侧站着，瞧儿子脸上的笑纯真坦荡，之前的担忧渐渐消散。 这时，一家之主张远衡道， “日后顺生就跟在你母亲身侧吧！” 风姨娘不可置信，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听错了？ “父亲，这是？” 张文瑞也不太确定老爷子的意思。 结果，张远衡在家人或诧异、或不解、或郁闷的眼神中宣布： “今日起，顺生就过继到长房，作为文瑞的嫡四子，改名张启生，等到了流放地，就正式入族谱！” 鲁氏气得直咬牙，正要起身反对，结果张文瑞却拱手认下， “是，父亲。” 孝子自然是老爹说什么就都同意，张家向来如此，即便是流放了，也并未更改。 鲁氏气得把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但也没吭声。 还想当嫡子？做梦吧！ 流放路还长着呢，等张远衡这个老家伙死了，张家就是长子张文瑞为首，到时候，她身为当家主母有无数法子弄死小畜生！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鲁氏憋住了，风姨娘却在惊讶过来后高兴的捂住了嘴。 她的儿子，也是嫡子了？真好！ 张顺生勾唇。 不对，如今他是张启生了。 张家这代嫡孙是启字辈，之前他为庶子，不能用“启”字。 原来庶变嫡竟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看来让张远衡这个一家之主活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家有人欢喜有人忧，而古氏此时却气得也在磨牙。 古氏刚同样看清了下面的一幕。 她有心想救人，尤其是那孩子被冲走时，古氏更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下去将人捞回来！ 如今看张立那组衙差围在一处笑呵呵的说着有惊无险的话，嘴里咕哝着一句“蛇鼠一窝”就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谢老夫人见二儿媳这样，就问她怎么了。 古氏憋得难受，便将刚才所见全盘托出。 “那张立瞧着一身正气，没想到刚才竟然将一家三口拖下去！若是没有他的拉扯耽误，那孩子没准就有机会活下来的！” 谢老夫人听完，沉默片刻后对古氏道， “识人识面不识心。你之前瞧那贺承志还带着一身邪气呢！可昨夜他根本没闲着，一直叫骂着让所有上来的人离开巨石，催赶着继续往岸上去！如今看来，此举救了咱们所有人的性命！正邪对错本无清楚的界限，日后你切勿随意判定旁人好坏。” 谢老夫人最初瞧见长生与贺承志亲近的时候，心里也是担忧的。 那贺承志，怎么看怎么的……哎！不像个好人。 只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事，尤其是昨夜之后，谢老夫人对贺承志的看法彻底改观了，同时对长生也更放心。 这孩子，是个懂得识人的！ 谢老夫人不知道贺承志是听命谢长生的，眼下只觉得此人虽言行恶劣，却是心中有大义之人。 古氏受教得点点头，也明白自己平时行事冲动，容易被人利用，以后需要擦亮眼睛在行事。 此时烈日重回天空，只是河谷两侧的水声轰隆隆的听着让人心惊。 所有人庆幸好在离开了下方，不然怕是都要没命。 蔡氏拿出包裹里已经湿了的新布鞋，懊恼道， “昨夜爬锁链的时候淋了雨，如今也没有干的鞋子穿了。” 崔氏则献宝似的拿出一双草鞋给儿子， “长生，你穿这个。” 谢长生欢喜道， “多谢母亲，穿草鞋在雨后的地上走，就不会那么滑了！” 瞧见儿子穿自己做的草鞋合脚，崔氏非常欢喜，只是扭头看向盯着自己的家人们，不好意思的低头说， “我只编好了一双草鞋……” 不是崔氏没有心，也不是她不想给旁人做，只是她的水平真的有限，费了好大的劲才编出一个像样的。 其他妯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生气，反倒夸崔氏心灵手巧，如今竟然都会编草鞋了。 这不是讽刺，而是崔氏能动手做事，对谢家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崔氏格外愧疚， “我总不能一直拖累大家，能做的我会努力学的。” 虽然她努力的成效不是很明显…… 谢长生见状，上前道， “母亲，你莫要如此想！孩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往后还让你变成那个什么都不需要做的悠闲贵夫人！” 此时谢长生终于明白，为何昨夜崔氏宁愿忍着恐高的惧怕也坚持自己往上爬了，原来是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张家的大孝子，天天背着老爹走。 可真正的父母，哪里舍得自己孩子受苦？ 谢长生内心感动。 崔氏闻言动容的点点头，心里哪怕知道根本回不到过去的好日子了，却笑着满脸期待， “好，娘等着那一天！” 她在安慰儿子，孩子有心，崔氏就知足。 谢长生却是认真的。 他想着只要把流放路熬过去，到了北荒之地，自己有空间在手，绝对不会让谢家人继续受罪！ 母慈子孝，难得温馨的场面，谢家妯娌们也为之动容。 这时候，吴氏打破氛围道， “我这里有草鞋，大家伙试试？” 谢家人眼泪一擦，疑惑的抬头看向吴氏，她竟然慢悠悠的从身后包袱里拿出好多好多双草鞋，几乎可以人手一份！ “四嫂，你这是啥时候做的？” 钱氏不可置信，她怎么没注意呢？ 谢老夫人不住的点头，吴氏就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吴氏骄傲抬头， “每次给六弟妹示范的时候，我就会编成一个，因此教着教着，一不小心就编多了！” 崔氏…… 所以，她这是有多笨？ 谢家人欢喜的穿上草鞋，王霸天则连夜将席子改成了大帽檐的草帽。 头顶无惧太阳晒，脚下不怕泥水滑。 谢家人的装备真是羡慕死其他人了。 李老太太瞧着眼热，结果李开荣却跑到她耳边说， “娘，咱们分家吧！” 第101章 李家大战 李老太太脸上还带着笑呢，然后转身的时候没有任何停顿，想也不想直接抬起手就拍在了李开荣的脑瓜子上。 “啪！”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打完之后，李老太太就定定的看着李开荣。 她脸上的笑已经消失殆尽，同时抠抠耳朵仿佛是真的年岁大了，没听清三儿子说啥一样。 如果没被打，李开荣肯定觉得老娘问这话问出来是因为耳背。 但此时自己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说明刚才老娘那一下是用了全力的。 再、再说一次吗？ 李开荣瞧着李老太太板着的脸，在想想小时候大哥二哥被揍的经历，他缩缩脖子瞬间不敢提了。 “娘，我们想分家！” 张氏见李开荣想要后退的架势，当即主动跑上前替夫君说话。 李老太太瞧都不瞧张草儿一眼，看着自己的三儿子道， “问你话呢！刚才你说什么？” 李老太太语气严厉，仿佛下一刻如果李开荣说的话让她不高兴，就能继续拍他一顿。 张氏被当做空气忽略，非常的不满，她正要开口巴拉巴拉的一通说，结果却被李开富的媳妇尤氏直接扯着头发拉扯到旁边。 “啊！你干啥啊？” 张氏没想到自己被偷袭，气得就要去抓尤氏。 可尤氏是什么战力？一个主意正，说话直，但是却能站在李开富背后支持他，夫妻共同进退的女人。 此时身为长嫂的尤氏还能让张氏如此胡闹？ 对着张氏一开一合的嘴，尤氏抬手就是“啪”，“啪”，“啪”三个利落的大嘴巴子。 这可真是嘴巴子，全都打嘴上了。 吓得李开荣张嘴，呆愣片刻什么都不敢说。 李开荣在老娘身边蹲着，本来想好的一肚子理由，这个那个分家之后的好处啥的，如今都吓得全忘了。 他咋不知道，大嫂竟然如此粗鲁彪悍？！ 和老娘要说的事抛在脑后，李开荣反应过来后才站起来急切的喊， “大哥，你管管大嫂！” 李开荣自然是心疼张氏的，要不然他们夫妻俩怎会“心意相通”？ 只是身为大哥的李开富站在一旁寒着脸，摇摇头说， “三弟，女人吵架，男人别管。” 李开荣…… 大哥这话说的，这是吵架吗？ 这都动手了好不好？！ 可看着李开富的冷脸，李开荣原本想上去帮媳妇摆脱困境的脚，缓缓收了回去。 他的确是不好上前。 于是，李开荣求助的看向二哥。 结果李开贵夫妻俩，抱着孩子低头不吭声。 刚发生啥了？ 李开贵夫妻俩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 就知道老娘打了三弟一下，然后大嫂起来使劲打三弟妹。 他们两个脑袋不怎么好用，这时候该劝谁呀？劝啥啊？咋劝呐？ 算了，还是老实待着吧！ 二哥装鹌鹑，李开荣求助失败。 他只能焦急的看着张氏被虐。 “啊！尤氏，你竟然……” 张草儿还要骂，只是她但凡一张嘴说话就被尤氏拍回去。 不管她说什么，尤氏也不开口，直接用武力镇压。 女人的头发一旦被人从后边抓住，就失去了反抗的先机，想躲也躲不开，却还要顺着被拉扯的头发昂头。 这样，就更方便尤氏下手了。 旁边的囚犯见有热闹看，都乐呵呵的瞧李家大战。 虽然不清楚起因是啥，大家只知道李家妯娌打起来了，真是过瘾！ 不过瞧着瞧着，其他人也有些发怵，实在是没想到，平时看着少言寡语的李老大媳妇，竟然是个狠角色！ 说明李家人也是不好惹的，没事尽量别招惹。 尤氏深知在流放路上，不是人善被人欺，就是谁菜谁没理。 她如此泼辣出手，在教训张氏的同时，也在警告旁人少打她家的主意。她和李开富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被人当软柿子捏，那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艰难。 虽然只是狐假虎威，但好歹能撑一时是一时。 张氏被彻底打老实了，她一声不吭就知道哭，但是尤氏并没松手。 还是李老太太见时机到了，才发话， “行了！老大媳妇，你三弟妹不懂事，这回应该长记性了。” “是，娘！” 彪悍长嫂都这般听李老太太的话，李家其他人更不会闹腾。 当然，唯一想折腾的只有李开荣夫妻。 李老太太当然清楚老三两口子打得什么算盘，但她对李开荣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若是在平时，这两人说要分家她还就真的就干脆利落赶紧分了，省得瞧着他们两人闹心！ 可现在是啥时候？ 流放呢！ 一根筷子容易断，一捆筷子掰不动！ 这个时候怎么能分家？！ 一家人就算是在不和睦，在一处那也比外人强！至少还能彼此扶持着有活路！ 若是分家了，怕是老三两口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李老太太的苦心，李开荣完全不懂，张氏被长嫂教训一顿就更不懂了！ 张氏半张脸都肿着，呜呜呜的扑在夫君怀里痛哭。 李开荣虽然不敢提分家的事，但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毕竟尤氏打张氏，他自己的脸仿佛也被打了！ 于是，夫妻二人故意远离李家众人待着，但又怕吃东西的时候被落下，便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李家人挨着谢家，所以谢家人比旁人更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 谢老夫人叹息一声， “李老太太是个有大智慧的，就是有个不省心的儿子。” 李老太太的做法，可以说干脆利落，连个“不”字都没说的，但用实际行动断了李开荣想要分出去的念头。 蔡氏笑道， “不是谁家都像咱们这么齐心的，说到底，还是母亲的功劳。” 谢家内宅和睦，谢老夫人自然功不可没。 李家的插曲是流放路上的乐子，众人看完就散了，可有人却将注意力放在了李开荣夫妻身上…… 谢长生对李家大战没太关注，他的心思都在崔氏身上。 虽然已经上了岸，但是湍流的河谷就在旁侧，他们接下来行进的路线就是在两岸行走，若是有心人故意谋害，随时都有可能将人推进洪流之中。 只要没彻底离开此地，谢长生对母亲的死劫就难以安心。 当然，谢老夫人的安危同样得关注，毕竟祖母在谢家的地位乃至谢家之外的份量，也非同一般。 第102章 张家手段 谢长生扶着谢老夫人，然后秋香和春桃围着崔氏，便是崔氏的贴身丫鬟玉竹都被挤在了后头。 可能是谢家人的队伍过于紧密，主子在前中侧，丫鬟嬷嬷还有王霸天等人在外围守着，旁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也安全的无事发生。 终于，走了小半天后，众人走出河谷区。 只是原本以为平坦的通途没有出现，反倒处处泥泞不堪，且不少树木都被连根拔起，说明此地不仅下过暴雨，还刮过狂风。 贺承志和张立商量了一下，决定改道走大路。毕竟雨后的林间野地不好走，除了谢家人有草鞋，其他的囚犯走五步摔三步，影响前行的速度。 改道的决定谢长生不意外，秋香说过上辈子就是如此，改路之后经过小镇，然后张家人买了铁锅和毛驴。 不得不说，张家人添置的这两样都很实用。 铁锅可以做饭烧水，解决了吃的问题，摆脱了对衙差手中干粮的依赖。 一个馒头三两，那真的是在抢银钱。自己买粮食做饭，足够吃上许久的！但铁器在大乾朝是有限制的，便是铁锅也不好买到手，张家人要么出了大价钱，要么就是有别的能耐。 而毛驴，更是好东西了！这玩意别看小，但是长劲足还能坐人能拉物，妥妥的好劳力。 只是谢长生对毛驴没多大兴趣，他想要马车，不是为了舒适，而是有这东西，自己进出空间就更加的方便和自由。 但谢长生觉得忽然买个马车过于显摆，毕竟上辈子张家买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就总有人闹着要去他们家面前蹭吃蹭喝的。 囚犯们不敢闹衙差，可是对同是囚犯的张家人，脸皮就厚了许多。今个我来借一碗米粥，明天他来借一口菜汤，然后你借给了他和她，是不是也可以借给我？ 而张家起初在意名声，来者不拒，只是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囚犯来张家面前打秋风，甚至还不客气的拿张家铁锅当公用，自己煮饭菜吃。 直到某日，有人也学着张家人去采了蘑菇煮汤喝，最后一命呜呼死了好几个，便再也没人敢用张家的铁锅了。 谢长生想到此就笑了。 张家人还真是！好面子想要名声，但是自己烦得不行的时候，不开口拒绝就直接弄死来赶走旁人，也是够狠的。 谢长生才不觉得吃死人是意外！ 因为那次蘑菇中毒死了人后，张顺生就道出了其中缘由，其他的囚犯虽然不敢自己擅自用张家的铁锅，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大汉老实的跟在张家后头。 他们要么主动帮张家采野菜、采草药，要么就是帮张家人背东西，只为张家每次做吃食的时候能留给自己一口汤。 这些人，壮大了张家的队伍，以至于张家一路收买人心，外加张顺生会医术的本领，让其在流放路上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倒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手段。 谢长生决定直接抄作业，拿来用。 光有贺承志的人手还不够，到底是在流放，衙差们也有其他事要忙活，而自家女眷太多，终究还是一个软肋。 且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他必须想办法改变如今被动等着被人偷袭出手的局面。 不过，谢长生不打算搞得张家那么阴狠，用害死人的方法教育人？太缺德了。 有时候，阳谋更省事。 “二少爷，按照现在的走法，天黑前我们能到前边的丘定镇。” 趁着休息的空隙，秋香来到谢长生身边。 流放的队伍要穿过丘定镇，且经过昨日昨夜那番折腾，所有人都很难受，又累又饿不说，很多人开始打喷嚏咳嗽，这是染了风寒的表现。 所以，今晚上住在镇子客栈，的确能舒服不少。 衙差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因此才会果断的将路线更改。 秋香主要想说的是， “二少爷，咱们在丘定镇要不要也买个铁锅？” 秋香上辈子可羡慕张家那口大铁锅了，只可惜她们当时没有钱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占张家的便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铁锅？ 那玩意大大小小好几个型号他都有，还是御膳房专用的，没必要白费力气去整，只是需要个由头弄出来就行。 于是谢长生对秋香说， “我和祖母商量下，等到了镇子上买什么回头在告诉你。” 秋香颔首，不再多言。 到谢老夫人面前，谢长生直接道， “祖母，咱家的木板车丢在了河谷里，我们得买个马车。” 谢老夫人有点吃惊， “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衙差都还走路呢，而且马还要喂草料，虽然王霸天是个有经验的，可这到底是在流放路，犯人坐马车，多少有点不合适…… 谢长生倒是不担心这个。贺承志那儿肯定不会反对，至于张立那边？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的话，其实也不会费多少劲。 至于其他囚犯们？ 根本没有话语权。 “祖母，我的人在前边准备了铁锅、粮食、药材等许多有用的物资，若是没有马车，咱们不好将那些东西带走啊。” 谢长生拧眉忧愁道。 谢老夫人眼睛立刻就亮了。 “长生啊！木板车没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下去怕是坚持不住啊！咱要不要想法买个马车？” 谢老太太当即就变成了个柔弱的、需要好好养着的老太太。 谢长生勾唇领命， “祖母，孙儿这就去想想办法！” 祖孙二人后边的话，谢家人都听见了。 虽不理解老夫人为何要闹着买马车，但是流放路上老人家的确难熬，有马车倒是不错。 谢长生来找贺承志，直接表明需求，且还利落的让贺承志去安排此事。 当然，银钱谢长生向来阔气，三张百两的银票就那样丝滑的放进了贺承志掌心。 到了镇子上，若是犯人出面去买马车，价格肯定低不了身后还要跟着衙差，麻烦！ 可直接让衙差去办事，一百两足够且还不会吃亏。 另外两个一百两，谢长生是有交代的： “你留一百五十两给兄弟们当酒钱，剩下的五十分给张立他们，以免马车买回来，他在找你的茬儿。” 谢长生的态度明显是： “钱我出，事你办，中间别搞出幺蛾子来烦我就行。” 至于过程怎么做，那他不去操心。 第103章 入丘定镇 贺承志虽然见钱眼开，且心里更明白，这次的事自己如果都办不好，那他还有啥用？ 于是，贺承志颔首认真道， “二公子放心！此事定能办妥！” 谢长生面无表情，淡定转身。 若是张立此人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他可能会觉得麻烦，用银钱收买不了。 可那家伙，说到底不是大公无私的人。 张立手下一帮兄弟跟着他也要混饭吃，若是只见贺承志那边富得流油，自己人吃糠咽菜，肯定会没事找事。 所以看在银钱的面子上，他定然会装睁眼瞎。 若是拿钱还找茬？ 那也正好，说明张立或者他手底下的人里，是想故意针对谢家！ 流放路上的衙差要么正义，要么为钱。 如今看，属于前一种的人很少，后一种的是绝大部分。 如果拿了钱还要找茬来和身为囚犯的谢家作对，摆明了就是有别的任务在身。 若是不收钱？ 那就更不正常了！ 怎么都是一举两得的事，试探一番无妨！ 谢长生刚与贺承志说完话，转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有点不太一样。 倒不是谢家人有啥变化，而是李家那边出了怪事。 早上被长嫂尤氏打了一顿后就疏远李家队伍的李开荣夫妻，除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跑过来管李家老大要了次水喝，其他时间都在队伍之外晃悠。 而此时，这两口子显然是幡然悔悟，浪子回头了！ 一个正勤快的帮着兄长背孩子；另一个则殷勤的在李老太太身侧搀扶，柔声细语的哄着，哪怕张氏脸上的淤青未消，却仍旧努力顶着讨好的笑脸。 谢长生见状，下意识的拧了下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李开荣夫妻俩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不过很快，他们回来的目的就藏不住了。 “娘，咱家不是有药油么……我的脸真的好疼，能不能用些药油擦擦？” 张氏哀戚戚的说。 李老太太心里头的火气自然没消，老三不懂事，这个三儿媳妇也是“功不可没”。 但到底是自家人，李老太太也不能太苛责了。 “等晚上的吧！到时候避着点人，给你上药。” 李老太太松口。 张氏现在就想用，不过她眼珠子一转没反对，还笑着说， “谢谢娘！” 李家人的氛围瞬间和谐不少。 谢长生却觉得为了药油，张氏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毕竟李老太太平时也不是苛待子女的人。 怕这张氏还有别的企图。 只是归根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谢长生收回注意力继续前行赶路。 天黑前，流放的队伍到了丘定镇。 这个镇子并不大，但却相对繁华，因为此地是北边最靠近京城方向的镇子。 而出了丘定镇之后在北上，也将越来越荒凉。 虽然有几年没来丘定镇，许多店也更换了东家，但衙差们还是很快就打听到了当下镇子里最便宜的客栈。 流放队伍风餐露宿，什么苦都吃过，便是衙差也不会奢侈的选上等客栈，且流放的犯人众多，找个便宜偏僻的客栈能住下所有人就行。 进入丘定镇的那一刻，所有囚犯都是欢喜的，自从流放开始，就一路都在野外受罪！ 他们就像许久未见人间烟火般好奇。 虽然镇子的繁华与众人无关，但是每个人眼里难得的生了几分笑意。 失去自由的人，看到街上悠闲晃荡的狗都觉得羡慕，更别提耳边还传来姑娘们“大爷，来玩啊！”的声声呼唤。 青楼的姑娘们自然不会对着犯人白费力气，而是“专一”的向衙差们抛媚眼。 这些流放的衙差，别看瞧着灰头土脸的，但是活好劲足，更关键的事，他们身上荷包是鼓的！ 若是能被压榨一番，那绝对不枉此时的辛苦。 张立手下的衙差们各个目不斜视，昂首挺胸那叫一个正派。 贺承志以及他的兄弟们，则是一点都不掩饰内心的情绪，对着楼上吹口哨还评头论足，这个不错，那个正点的。 胡三更是口水都流了下来，跑到贺承志耳边说， “老大，今晚上咱们开荤去吧？” 贺承志笑着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个兔崽子的口袋被那些娘们掏空！” 胡三不甘心的说， “老大，过了丘定镇，北边的姑娘可就没有眼下这般玲珑小巧了。” 贺承志想了想，为难道， “那行吧！今晚咱们兄弟上半夜去一拨，下半夜去一拨！” 胡三立刻欢喜的将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 张立得知后不满的走过来训斥， “贺承志，我们还有差事在身，你怎么能带着手下都跑出去扯犊子？！” “怎么？看我吃肉，你难受？那你们也去啊，我也没拦着你！” 贺承志贱兮兮的笑说。 张立！！！ “若是你们不在的时候犯人们出了事怎么办？咱们的人手本就不多，你还这般松懈！” 谁不想去青楼？ 可你贺承志要去也就罢了，就不能低调偷偷摸摸的？！ 非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搞的自己手下兄弟们羡慕还要苦逼的守夜看管囚犯，这换了谁能好受？ 如此一对比，跟着他的兄弟们心里怎么想？ 可贺承志已经先放话出去要走了，张立不留下看管犯人，那就更不行了！ 张立觉得贺承志这个小人就是故意的！ 一肚子的气，最后哪个都说不出，只能义正言辞的找贺承志算账。 可惜张立的这番说辞，对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贺承志来说，屁事都不算，他大度的说， “就是因为人不够，我才特意将自己的人手分成两半，没有全去啊！或者我们的人上半夜去，你们的人下半夜去？到时候，你们上半夜看守，我们下半夜回来看守？怎么样？” 张立气得抽了抽嘴角。 这个法子，以前不是没用过。 最开始的时候，两组人就是这么分配的！ 结果贺承志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上半夜带自己的人去快活了，然后直接全闷头睡到天亮才回来！ 而张立他们就傻不愣登的等了一晚上！ 当时瞧着贺承志等人各个神清气爽的回来，而自家兄弟们都顶着黑眼圈，两伙人原地就打了起来！ 第104章 吃亏往事 也是那一次真的交手之后，张立才知道贺承志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天天吊儿郎当稀松不着调的模样，打架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两伙人谁也打不过谁，局面反倒得到了控制。 当然，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保留了多少实力，毕竟都是因为一时上头的火气，还不至于以命相搏。 且贺承志的人本就占了便宜，主要以守为主，并不进攻，这让张立那边的人即便是先动手，打着打着便也没了脾气，消了火气。 到底是一起做事的同僚，大家打一架痛快了，便继续上路。 再后来，遇到同样的事，张立等人就学精明了，他先带着兄弟们上半夜去青楼，贺承志的人等下半夜。 贺承志那头答应的痛快，张立和兄弟们各个都是讲信义，哪怕玩到半夜不舍得走，但也没做出像贺承志那伙人似的潇洒一整晚。 可谁能想到，当张立和兄弟们带着胭脂余香回来换人的时候，却见贺承志带着手下各个怀里一人一个，还睡得香甜。 守夜的就留了个贺承志新收的小弟听墙角，那兴奋劲儿怕是恨不得快些成为贺老大的心腹成员。 至于姑娘哪里来的？ 当然是从囚犯里挑出来的，且还不用费银子。 也是自那之后，张立和手下兄弟们住客栈也不费劲往外跑了，总觉得不管怎么算都算计不过贺承志。 且在流放的队伍里，反正总会有那种送上门来的： 有妇人自己主动的，也有男囚犯为了口吃食把自己娘子送上来的，更多得则是大户人家流放的，将小妾或者仆从甚至亲生女儿也献上，只为换药、换吃的，或者求照拂，少挨打的。 反正是你情我愿，衙差们无非就是高抬一下贵手的事，解决了兄弟们的需要还不用去花费银子，且能不脱离流放的队伍自然更安生。 张立不知道这次贺承志为啥又闹着要出去耍，但过往的教训告诉他，若是同贺承志一起，自己绝对会吃亏。 “眼下才刚上路，兄弟们身上还没那么多的银钱，我们就不出去了。” 管不了贺承志，张立也不准备上他的当。 贺承志就等着这句话呢，他摸着怀里的银票，笑嘻嘻的说， “那等我回来，给大家伙带好吃的！” 张立面无表情，把贺承志说的话当屁听。 就连犯人的伙食贺承志都想方设法的克扣呢，还给他们带好吃的？ 这家伙又不是没做过自己人啃鸡腿，让他们兄弟瞪眼瞧着的气人事！ 到了客栈，张立的脸比在路上的时候沉多了，他大手一挥道， “三十人的大通铺，五两一晚。” 他这么一说，囚犯们顿时就闹了起来。 “差爷，这也太贵了吧？” “是啊，五两银子都可以去住客栈的上房了！” “差爷我们没有银子怎么办？” 在野外的时候，那是没有吃食买，衙差手中的白面馒头贵，好歹还算是卖个缺，可如今都到镇子上了，啥价钱犯人们心里都有数！ 三十人的大通铺，一个晚上一两都用不上！ 衙差啥也没干就要赚这么多的差价，心可太黑了！ “没钱的就去住马棚！嫌贵的都是谁？来给我站出来，我瞧瞧！” 贺承志在后边阴恻恻的问。 原本还吵闹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这个姓贺的，可不如张立，根本就没法讲道理。 谢长生不介意住大通铺，毕竟若是谢家人晚上分开睡觉，反倒不方便他暗中保护。 “差爷，我们住马棚！” 一个满脸疲惫的妇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现在住哪里都比野外强，她就想带着孩子快去睡觉。 其他没钱的或者想省钱的人自然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犯人走了一半，剩下没动的自然就是要睡通铺的。 但是三十人睡一个屋檐底下，怎么都要与其他人同住，剩下的人彼此打量，找寻自认为安全的同伴。 李家老太太在张立喊出三十人的时候，就已经窜到了谢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我家有十人，想与你家十九人一起同住如何？” 谢老夫人自然没意见，但还是转头看了眼谢长生，见他没反对，这才同意。 谢长生觉得李家虽然有李开荣闹腾，但李老太太对谢家是充满善意的，与他们同住能省心些。 两家人商量好，就先去找张立。 原本想着就算是缺一个人，两家也可以多出一个人头钱住下的，但谁知道清点完人数后，有个瘦瘦的男子手里握着银钱冒出来说， “差爷，我是一个人！” 张立见状，直接挥手， “那正好，三十人！” 两位老太太瞧了瞧蹦出来的男子，虽年轻但瘦弱，头发乱蓬蓬的，瞧着不像有啥攻击性的样子，应该不会惹事，便也没反对。 只是谢长生在看到此人的时候，嘴角下意识的扯了扯。 这不就是那一夜偷了好几家的小贼么！ 看来，今晚他的目标就是自家和李家了。 这时候流放路上大家族的好处就很明显了，十七个的张家人和十三个的齐家人都不用商量就自然而然凑到了一起。 张家人孩子多，大人又文弱，不愿同凶神恶煞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的人同住。 而齐家人武力虽高，但没用拳头欺负过人，他们也想睡个安生觉，同文弱的张家人同住，自觉能消停。 双方各取所需，虽面上不亲近，但也能相对放松一些。 剩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往一起凑，就算不情愿分配的也没有选择权，只能任由张立随手安排。 当然张立分配的时候会尽可能的考虑平衡。 只是，张立考虑的点根本不是女囚犯晚上有没有可能会吃亏，他要分配的是把力气大的粗狂汉子们尽可能的分开，别都聚在一个屋檐下，以免合伙闹出事来给自己找麻烦。 谢家和李家人也都很疲惫，确定好房间就上去了。 刚进门，李开荣习惯性的占据了最大的位置然后四仰八叉躺着。 “虽然大通铺条件差，但对于咱们这种没好好睡觉的流放犯人来说，真的是太舒服了！” 以往在老李家，李开荣的确就是这般，可眼下，他的言行举止就没人惯着了。 还不等李老太太开口，李开富就将他直接扯了起来， “走，跟我去打些热水来！” 到底还有旁人，李开富终究给自家兄弟找了个台阶下。 结果，李开荣摇头， “大哥，先歇一会再弄呗！” 第105章 一包花生 “让您见笑了！” 李老太太自从跟谢老夫人说上话后，就没松开挽着的胳膊。 此时她放手就要往前冲，明显是被气得，想亲自动手教训李开荣。 谢老太太反手就将人按住，还没来得及说劝阻的话，张氏则先跑到李开荣的面前说， “夫君，赶紧去和大哥打些热水，让娘和家里人都好好洗洗！” 李开荣根本不想动，但看张氏对自己疯狂眨眼睛暗示，这才勉强道， “好！” 李老太太诧异的看向张氏，她的三儿媳妇不对劲啊！以前只有要好处的时候才会这般有眼力见，眼下如此是图啥呢？ 还不等李老太太仔细琢磨，张氏又转回她身边， “娘，您先坐着歇歇！” 李老太太没搭理她，转头就扶着谢老夫人坐下，弄得古嬷嬷和田嬷嬷两人站在那里都显得多余。 李开富带着李开荣想去找小二要些热水，刚好就瞧见在下边忙活的王霸天、秋香和春桃。 “这两个大桶要搬上去，等下小二会送热水到屋里，咱们两家一家一个木桶，等下女眷们洗澡时，男子到门外守着。” 秋香得了二少爷的吩咐，给客栈掌柜点银钱，便办好这些事。 瞧见李开富过来，就将想法说了。 李开富连声道谢，脸上全是感激。 他原本想着能打点热水擦擦身子也是好的，毕竟昨夜淋过雨，家里的女眷和孩子都着了凉，难得有机会住客栈，哪怕是大通铺也能简单收拾收拾。 可却没想到，谢家竟弄来了木桶，这样洗起来方便不少。 这是跟着老娘走，沾了谢家的光。 李开富要出份子钱，秋香摆摆手说， “我家少爷说银钱没多少不必客气。只是等下咱们屋里的另外一个男子也需要请出去，这事就得劳烦您和他说下了。” 谢家都是女眷，不适合与单身男子交涉。 唯二的男子就是谢长生和王霸天。 但在秋香看来，二少爷是主子，怎能芝麻大点事就让主子出面呢？ 至于王霸天？ 除非是去找茬打架，不然还是不要放霸天叔单独出去比较好。 没看李家那些小孩，现在看王霸天眼里还带着惧怕，恨不得躲远远的。想来若不是李老太太坚持同谢家同住，李家孩子肯定拉着大人就跑了。 因此，秋香觉得让李家人去和屋里陌生的那一位交涉比较省事。 这对李开富来说并不难，他之前可是酒楼东家，最擅长的便是与人沟通，当即连声应下，表示没有问题。 女眷洗澡的事商量完，男子的事秋香就不管了。 因为主子说了，男的泡什么热水？找个没人地冲一盆凉水，就完事了。 不是谢长生故意不管，是霸天叔表示自己从来不洗热水澡，那就根本不用考虑。 而谢长生巴不得找机会闪进空间呢，有个能背着人的由头，更得利用上。 至于李家男人洗不洗澡，这关他啥事？ 见李家老大应下，王霸天便一手提着个木桶，一手拎个屏风，轻飘飘的走了。 李开富和李开荣兄弟俩则合力抬一个木桶，但还吭呲吭呲的喘气。 春桃只偷偷笑话李家两人太弱，秋香却觉得，这是练家子和普通人的差距。 就是不知道王霸天的功夫与人打架的话，能打倒几个呢？ 还有上辈子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小心在叉鱼的时候伤了脚呢？ 秋香对此十分困惑。 屋内屏风置在中间，木桶分放两侧，如此两家不熟悉的女眷洗澡时也不必尴尬。 很快，客栈的小二就送来了热水。 这些秋香都有额外出钱打点，小二自然笑脸招呼。 只是，旁边房间住通铺的犯人瞧见也喊着要热水，被小二当即冷脸回了句“滚”就转身走了。 “一群囚犯，还真把自己当住店的了？不出银子就要热水？想什么呢！” 小二故意这般说，就是让这些人知道想要热水得出好处。 果然，还不等他彻底消失，就有人从一个屋子里走出来，询问要付多少银钱。 谢长生等几个男的都在外头守着呢，谢长生故意道， “看来张家流放也提前有准备，不差钱啊！” “张公子是大孝子，不愿让其父受累。” 李开富应和道。 当然，表面上他在夸张文瑞，实际上却是变相在夸谢长生，毕竟谢家这边的安排可比张家讲究多了！ 只是李开富是个会说话的，没把马屁拍得那么明显。 对于张家不差钱的话题，谁都没往心里去。 自家都有银钱，张家有傍身钱实属正常。 可那个被李开富用半个粗面馒头哄出来的瘦弱男子，却抬头看了看张家方向，但很快又低头，抱着自己的肩膀蹲角落里休息。 李家三兄弟同样很疲惫，趁机坐在地上啃东西吃。 他们手里咬着衙差今晚才发的粗面馒头，虽然有的地方进了些雨水，但好歹是不要钱的。 至于白面馒头，今个李开富没有买。因为三两一个泡过水的白面馒头没必要买。等到明日，白面馒头肯定是新做的。 吃完李开富悄悄挪到谢长生边上，然后从衣袖里拿出刚从客栈东家手里暗中买来的花生米， “谢二公子，这个给您。” 客栈东家自然没有衙差黑，但是这里只住店不打尖，没有吃食提供。李开富这点花生米还是软磨硬泡才从东家自己的伙食里挤出来的。 他分了两份，自家一份，谢家一份。 花生米被油纸包裹着，旁人看不出来里边是啥，但谢长生用空间意识一探查，就很清楚装的是啥。 而李开富袖子里剩下的那一包，明显比给自己的还要少。 谢长生根本不缺吃的，拿吧，还要看人家吃喝紧巴巴的。 但是不拿吧，好像对老李家人多防备似的。 想了想，谢长生抬手，也没假装客气推辞就收下，同时轻轻说了两个字， “谢谢！” 李开富本来还怕谢二公子瞧不上这点东西，如今见他收了，忐忑的脸上这才堆起菊花般的笑容。 不过李开富这人是个知进退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故意与谢长生套近乎，回到地上和自家兄弟继续排排坐。 都挺累的，能歇着随时随地就休息。 谢长生见王霸天站得笔直，便让他找个地方去冲洗身子也干净干净。 王霸天哪里肯？ 非坚持让谢长生先去，自己等下再说。 霸天叔还想着值夜的，就算是在客栈，他也没放松警惕。 谢长生见拧不过他，又看了看身旁四个男的。 李家三兄弟没事，另一个小贼么，估计现在也不会搞事。 “好，那我去打个冷水冲一冲！” 谢长生摆摆手离开，去找小二借木盆和毛巾。 反正客栈前后都有衙差守着，囚犯是不能离开的。 所以很难得的，在客栈里的他们有了一点点的私人空间。 第106章 三兽会议 端着木盆找了个茅厕，谢长生立刻憋气然后转身进了空间。 “呼！” 客栈的茅厕可真臭！ 谢长生刚站定，就感觉有个黑影朝自己飞来。 在空间偷袭他？ 找死！ 谢长生一挥手，那个黑影直接飞了出去。 “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 两只关在铁笼子里的豺狼发出一阵带有节奏感的咆哮。 如果谢长生懂得他们的语言，就会知道，这两货叫的意思是： “我就说过吧！” “哈哈哈！” 他们是在嘲笑小黑蛇的自不量力。 被甩在地上的小黑蛇，晃了晃身子爬起来，然后吐着蛇信子看着谢长生。 “小东西，你偷袭我？” 谢长生脸色阴沉。 收进空间里的动物不听话，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关键这玩意有毒的，也不知道在空间里祸害别的小动物没有，那些可都是他的储备粮，不能被糟蹋！ 就在谢长生想着转移个什么盒子还是陶罐把这条小黑毒蛇关起来的时候，这小东西像是提前预知了一样，自己“嗖嗖嗖”的疯狂后退。 谢长生？？？ 这是要助跑准备再次来攻击他？ 那也行！ 就让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知道，这片天地自己才是最牛逼的存在！ 然而，让谢长生吃惊的是，小黑蛇疯狂倒退然后没有助跑起飞，反倒直接退进了装豺狼的铁笼子里！ 小黑蛇很小，但还努力拉直身体，让自己全部都横在笼子内，仿佛告诉谢长生： “你瞧瞧，我把自己关好了呢！” 谢长生…… 小黑蛇忽然展现出来的求生状态，让谢长生觉得这货人小鬼大，格外的精！ 比旁边的豺狼可强太多了！ 当初这两个家伙，那是被他打得满嘴带血的都不老实！ 哎？ 把目光放到豺狼身上，谢长生疑惑了。 原本的计划是饿一饿这两个家伙，然后等在空间内过个十几二十天自己再回来之后，他们不得饿蔫儿头巴脑的？ 结果如今定睛一瞧，这两货是换毛了么？ 身量还是原来的身量，就是原来灰褐色且带着黑色斑纹的毛色，怎么现在全变成纯色了？ 一只已变成通体金黄色，另一只则变成了赤红色。 杂色全掉了不说，现在的毛色蹭光发亮，完全不像是缺少营养的模样！ 谢长生在铁笼子附近看了看，并没有掉旧毛下来，所以只是单纯的变了毛色？ 看了看一圈空的水碗，难道是空间水给他们喝变异了？ 一金一红两只豺狼，此时可没了上次见谢长生时候的凶猛，正摇着尾巴咧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微笑。 谢长生能感觉到它们的确是在努力微笑。 当然，如果獠牙收起来的话，这个笑会更加的可爱。 “你们变懂事了。” 谢长生肯定的出声。 两只豺狼依旧呲牙微笑。 “是被关老实了，还是饿的？” 这两货继续笑，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谢长生将目光转移到小黑蛇身上，指了指它说， “你出来。” 小黑蛇的尾巴尖死死缠着铁笼子的栏杆不动弹。 谢长生…… 这一个个的也没像能听懂人话的节奏啊！ 算了！老实就行，先不管这三个家伙。 谢长生转身就去洗澡吃饭了。 可他一甩手，一蛇两豺都着急了。 金色豺：“嗷嗷嗷嗷？”——“咋回事啊？” 赤色豺：“嗷嗷嗷！”——“不知道！” 小黑蛇：“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说好关进来就有水的，你们骗我！” 金色豺：“嗷嗷嗷嗷嗷嗷？”——“谁让你咬人的？” 赤色豺：“嗷嗷！”——“就是！” 小黑蛇：“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不是说咬人才被关的吗？” 三只兽吵得不可开交，但音量越吵越低。 他们的兽语谢长生听不懂，只以为是豺狼觉得小毒蛇危险，正在呲牙咧嘴的警告。 谢长生洗漱吃饱后在空间内小眯了会就缓过了精气神，然后将明天计划要转移出去的物品收拾好，便直接离开。 原本低声蛐蛐的三兽瞬间就傻眼了。 不是，怎么把他们给忘记了？ 不吃饭，也得喝水啊！不然兽会馋死的！ 至于那个行动自由的小黑蛇，他倒是想自己爬过去喝香甜的水，可双龙石雕莫名的让他恐慌，根本不敢靠近。 正担心着呢，谢长身闪身又返回了空间。 “差点把你们给忘记了。” 三兽立刻眼冒金光，期待万分。 然后，谢长生把两只野鸡转移进笼子里， “吃吧！” 至于小黑蛇？ 谢长生刚才检查了一下空间，并没有小动物中毒而死的尸体，说明小黑蛇进来之后还挺老实的。 懂事的蛇有自由，那它就想吃啥吃啥，反正那么大片树林，不用费劲关起来。 谢长生丢完野鸡就走了，根本不知道空间内的三兽又开始了疯狂会议： “嗷嗷嗷嗷！”——“要喝水水！” “嗷嗷嗷嗷！”——“主人别走！” “嘶嘶嘶嘶嘶嘶”——“我还没尝到味儿” “嗷嗷嗷嗷？”——“你刚说啥？” “嗷嗷”——“没啥” “你叫他主人？” “咋啦？我不叫他神仙就不错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快就认他为主啊！” “我不管，谁让我变强谁就是我老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让他至少给你三回水才能认他当主人！” “你说得也对哦！” 小黑蛇听着两只傻豺的话，嫌弃的慢悠悠的爬出了铁笼子。 他单方面的退出三兽会议，不是改了主意，而是心里有了别的盘算。 等下次那人进来，自己得换个法子，不能走刚才那俩蠢货的老路了！ 进铁笼子里的两只野鸡已经晕了，不是谢长生摔的，而是被两个豺生气给一爪子拍过去的。 空间内的三兽打什么主意谢长生当然知道，他只是故意装不懂。 空间水是个好东西，动物的嗅觉和味觉比人类更灵敏，这次他故意没有给空间水，就是想看看空间水对兽兽们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只是纯空间水对动物的进化威力也太强了！ 谢长生不自觉的摸了摸脑袋，原身头发本就乌黑，现在依旧茂密。 自己服用空间水最多，也没那么明显的改观啊？ 不过体力倒是比以往强许多，刚才没睡多久就精力充沛了。 摸了摸脸，嗯，皮肤也变好了！ 可一个大老爷们，还在流放路上，这变化对他没有什么用。 “二少爷，您洗好了？头发怎么干的？” 王霸天瞧见主子边走边摸脸，洗得如此清爽干净便好奇询问。 只是霸天叔的疑惑，把谢长生给问住了！ 第107章 故弄玄虚 这里可没有什么吹风机之类的东西，不会让头发速干。 而谢长生因为在空间内有时间差，头发此时已经干爽清透。 谢长生摸了摸脑袋，然后努力的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很可惜，他妈的真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王霸天却上前接过谢长生手中的木盆和毛巾说， “二少爷，老夫人她们也都收拾妥当了，那我去冲冲凉。” 谢长生淡定的点点头，心里轻呼一口气。 幸好霸天叔只是随口一问，不然还真的没有理由解释。 谢长生推门回了房间。 王霸天却捏着木盆上的干毛巾沉默不语。 屋内，李老太太拉着谢老夫人不松手，大有接下来两人就睡中间，然后让孩子们往外睡的想法。 “……这样咱们都是女眷跟女眷挨着！” 李老太太特欢喜，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谢老夫人一脸为难，她不是讨厌李老太太，只是自己身侧睡自家人更安生。 谢长生拱手道， “老夫人，还是我们男子睡中间。除了咱两家，还有另外一个小兄弟呢！这位兄弟，你睡中间如何？” 谢长生笑问那位根本没有洗漱的小贼。 谢长生觉得对方不是不想洗漱，而是就想弄个没离开现场的证明。 瞧李开富那满脑门汗却又不敢吭声的样子，应该是被人偷了东西，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客栈哪里丢的。 当然，李开富身上倒是没啥别的，贵重的东西他都交给老娘了。 李开富丢的就是原本留着给家里老娘和孩子们吃得花生米，以及一些碎银两。 但只要丢东西，就让人心里难受的发紧。 蓬头垢面男跟着谢李两家就是为了找机会偷东西，谢长生和李老太太身上的钱味隔着大老远他都能闻到！ 银钱就在这两人身上，睡觉的位置能接近谢长生，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然后直接上了床铺。 李老夫人见状，也只能违心的同意，不能拂了谢家二少爷的面子。 于是，谢家女眷们将谢老夫人守在中间，然后谢长生挨着秋香，这一侧是王霸天。 王霸天的另一侧是蓬头垢面男，接着便是李开荣三兄弟，然后李老太太、孩子与儿媳妇们。 张氏被安排在最边上，换成以前她肯定闹，但是现在则一声不吭的老实眯着。 当然，张氏的脸如愿涂抹上了药油。 众人早就趁着晾头发的空隙吃了晚饭，此时谁都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连续两日一夜没合眼的疲乏，真的很困。 大通铺很快传来了霸天叔响亮的呼噜声，但没人觉得吵，反倒接二连三的发出响动，便是春桃个小丫头也都打起了呼噜。 实在是太困了。 外边，贺承志带着手下巡逻完，确认所有囚犯都安生没闹事，便与张立打声招呼走了。 张立的人面上厌恶，内心全是羡慕。 只是一出客栈，贺承志却脚尖一转没往青楼的方向去。 “老大，这是干啥？” 胡三非常纳闷。 “带你们去挣钱，走！” 睡小娘子和搞钱之间，胡三等人毫不犹疑的选择后者。 因为有钱就有小娘子睡，但是错过挣钱的机会，没钱小娘子都懒得看你。 虽然贺承志带出来的手下都是自己心腹，但他仍旧谨慎。 假装来到一个废弃的宅院前，让手底下的兄弟们等在外头， “我进去领任务，一柱香后若是不出来，兄弟们就不用管我，直接回客栈！” 看老大如此严肃，且还摆出有事大家立刻逃跑不用管我的模样，胡三等人当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德性，忙着追问， “老大，若是太危险，这回咱们就别做了！” 之前在流放路上，贺承志也总会趁机接一些江湖上的小私活，带兄弟们赚点旁门左道的钱。 毕竟身为衙差有流放的任务在身上，回头换身皮再蒙着脸去杀人放火什么的，谁能想到动手的人与路过此地的流放队伍有关？ 这是贺承志与几个心腹手下共同的秘密。 因此，如今他故弄玄虚去见雇主，底下的兄弟们也没任何怀疑。 “那怎么行？有赚钱的机会，咱们还能错过？听我的，不会有事，这次的雇主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刚那么说也只是以防万一！还有，千万不要进来，不然这次钱赚不到，咱们命还得搭进去！” 贺承志是个会搞事的，把手下都捋顺一通后，这才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胡三等人严阵以待，气都憋着不敢大喘。 若是老大的腿脚功夫都跑不出来，说明里头的人得多厉害？ 一炷香之后，胡三等人慌了。 “怎么办？老大还没出来，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刚老大的话你忘了？咱们就算不跑，也不能进去坏事啊！” “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再等等？” …… 贺承志在里边墙角憋气蹲着，他根本没离开，就是在听手下人说话。 不是他这人狡猾谁都不信，而是接下来要跟着谢家做事，旁人如何贺承志无法保证，但自己这些兄弟们是不是真心待他，必须确定清楚。 他们以往做的那些小破事，贺承志自信以他的本事都能掌控。 但支持谢家，以后许多事将会超出自己的掌控，遇到的风险也更大。 这期间，定然是有许多难以言明的事，那么兄弟们还愿不愿意闭着眼信他？跟他往前冲？ 大部分人应该是能行的，但个别的或许会退缩。 万一有人退了怎么办？ 与其日后兄弟反目，倒不如提前想办法将这样的人给排除出去。 此时，墙外的人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一个人提出逃命离开的。 让贺承志感动的是，胡三哑着嗓子说， “咱们回去就是苟活，不能独留老大一个人冒险！我们在等一柱香，若是还没有动静，咱们就前后包抄……” 没人反对，全部同意！ 贺承志无奈勾唇。 笨办法。 真遇到如此险境，要是没他，兄弟们就都被灭了。 但谁求手下的兄弟必须聪明？ 如果都是大聪明，还让他怎么带领？ 只要兄弟们对他有能豁出自己命都不要的义气，那么这些人，就值得与他一起富贵！ 或者，一起共赴黄泉！ 第108章 神偷在世 贺承志很快飞身而出，胡三等人瞧见他顿时欢喜不已。 只是贺承志脸色有些复杂，说了句“快走”就带人迅速离开。 到了安全地带，贺承志才喘出一口气，然后扶着墙角，有些不稳的样子。 “老大，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了毒？” 立刻有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贺承志让他休息。 “无事，只是刚刚在里边……” 贺承志说完，又闭嘴摇头，然后对着在场所有的人说， “兄弟们，今夜的任务很简单。但是，所有人都要记住，从今往后任何事，别问我为什么，能不能做到？” 原本有一肚子话想问的几人…… “是，老大！” “老大，我们相信你，你说咋咱们就咋！” 贺承志站起身，然后又解释道， “我刚才是开眼见世面了，所以才心慌腿软，现在好多了！” “里边刚到底怎么了？” 有个忍不住的兄弟出声。 胡三抬手就怼了他一拳， “老钱，刚老大的话你忘记了？别问！” 他们老大是什么人，能这般狼狈的出来，定然是见了不可说的厉害人物。 “这个……听到的人就会没命，所以，兄弟们，信我，别听！别问！” 贺承志严肃脸警告。 众人闻言，原地闭嘴。 “那咱今晚的任务是啥？” 老钱虽然话多，但也会转移话题。 贺承志笑说， “今晚的任务简单，正是因为简单，只要办好了，以后这样的任务还有很多，所以咱们兄弟只要装什么都不知道，银钱就少不了！” 这话听着就舒坦，胡三等人都竖着耳朵听接下来的任务。 贺承志拿出二百两， “去买辆好马车，剩下的钱都是兄弟们的！” “这么多？” “老大，杀几个人？” 不是胡三等人凶残，而是他们之前杀个人，到手都没有一百两。所以眼前看到二百两，就自然而然的觉得是杀人的任务。 贺承志昂起下巴， “不杀人，只买马车。今晚的任务，就是买马车！” 胡三等人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咧着大嘴抱起贺承志一顿跳跃。 这钱赚的，太省事了！ 贺承志亲自带着手下们去挑马选车。 事情办妥之后，贺承志又掏二十两出来，带兄弟们吃了顿好的。 酒也喝了，唱曲的姑娘也找了，只是玩乐间隙，贺承志单独跑出去在外边转悠了一圈，提回几袋子东西放到马车上。 兄弟们乐呵完到了半夜，贺承志就让人将马车赶回客栈，吩咐小二给马喂草料。 胡三等人被贺承志已经洗脑洗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问他为什么要把马车弄回来，只听话办事。 而剩下一半没跟着出来的兄弟们，贺承志直接把三十两掏出来给他们说， “去乐呵乐呵！” 花在自己兄弟身上的刚好是一百五十两，贺承志没有扣半分油水。 另一半的兄弟们跟贺承志的时间短，他们积极表现，只为有朝一日被贺承志领出去办大事。 虽然不知道老大他们每次在外边做什么，但只要回来都会给自己分一些好处。所以这些人早就学乖了，对贺承志忠心，努力讨好，希望能早日成为老大的心腹，也跟着一起赚大钱！ 张立瞧着贺承志一身酒气，拧眉问， “这个马车是做什么用的？” 贺承志喝得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抬手笑着就要拍张立，然后人华丽丽的倒在张立怀里睡着了。 张立……脸都黑透了！ “送你们头儿回去！” 胡三等人虽然喝了酒，但显然没有醉，其实他们也知道老大没醉，就是不想搭理张立。 他们主动提出下半夜巡逻，只是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爽歪歪的样子，明显上半夜在外头过得很快活。 张立手底下就有人耐不住了，想去青楼又舍不得银子，于是便抬脚往马棚的方向而去…… 半夜时分，王霸天的呼声早就没了，而且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房顶。 他估计上半夜基本无事，所以特意早睡，此时醒来刚好值夜。 屋内鼾声此起彼伏，但王霸天很快就发现李家墙角那边有人动了。 是张氏起夜。 王霸天没当回事，怕被张氏瞧见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张氏从外头回来，没有上铺睡觉，反倒蹑手蹑脚的来到李老太太身侧。 今晚擦药油的时候，自己可是瞥见婆婆的包裹里有银票和金元宝呢！这些东西只要偷走，到时候还管啥分家不分家，全是她的！ 张氏伸手就去抓李老太太抱在怀里的包裹，只是一按上去，她就愣住了！ 张氏不确定，又使劲儿用手压了压，都是软的？ 不是，金元宝呢？ 她可看见至少三个呢！ 张氏一着急，将包裹往外扯，结果包裹的另一头系在了李老太太的身上，根本拉不起来。 这还不算，李老太太被她给扯醒了。 “你干啥？” 李老太太眼睛锃亮，瞪着张氏问。 “娘，我……” 啥也没有到手，偷东西还被发现了，张氏瞬间害怕的颤抖。 若是没有谢家人，李老太太现在绝对站起来大骂张氏这个畜生，竟然敢来偷她的东西！ 可不能吵了谢家老夫人她们睡觉，李老太太狠狠地掐了下张氏，然后说， “滚去睡觉，明早再找你算账！” 张氏顿时收手，然后迅速爬回床铺，心砰砰砰的狂跳！ 谢长生其实也没睡，李家的这个小插曲，他和王霸天一样，都闭眼听了个全程。 谢长生想李家老太太还怪精的呢，知道提前防着这个三儿媳妇。 就是可惜了，李家的银钱还是被贼给偷走了。 李老太太的包裹在睡前与尤氏的换了，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都是衣物啥的，而真正的银钱包裹后来又转移到李开富手中，被他系在了裤裆里…… 这的确是防家贼最好的办法。 可是，防不住神偷啊！ 谢长生一直没睡，因此知道那个贼胆包天的家伙，是在所有人刚睡着的时候就动手了。 而且让谢长生纳闷的是，那家伙竟然准确的在李开富藏银钱的地方得手？ 真是——神偷在世！ 第109章 是不是你? 谢长生原本也不知道李家包裹调换了，还是那小偷成功得手后，他才靠空间意识探查到对方身上多了值钱的东西。 原以为那人偷完李家就会来自己这边，毕竟为了钓鱼谢长生还故意转移许多钱财放在袖袋里。 可等啊等，等到秋香春桃等人快醒了，霸天叔都困了，那位神偷都没有行动。 谢长生…… 怎么回事？ 难道对方认为谢家没钱，所以不稀罕出手？ 这可不行！ 谢长生一来想亲自感受下神偷的手速到底有多逆天； 二来嘛……这样的人物，他看上了。 能收服归自己所用才是真格的。 若是个武功超强的人物，谢长生想拿下人家可能还有点费劲，毕竟他不会功夫，无法以武会友。 但是眼前的这位高手偷，谢长生觉得自己可以靠空间再装一波大的。 又等了几息，人家还是稳如老狗，谢长生索性不等了。 既然对方不来，那他就引蛇出洞！ 谢长生把衣袖里的银票拿出来，然后趁所有人睡觉，自己特财迷的模样一张一张的数啊数。 他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小偷： “看到没？我有好多好多钱！快来偷我！” 数完之后，谢长生起身，慢慢的往门口挪，假装起夜。 这时候，一直没动静的蓬头垢面男终于有了反应！ 他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然后下床也往外走。 不是不想偷，只是他没想到谢长生这人竟然一晚上都不睡觉！外加王霸天也不睡，你们两个人都保持清醒，让他怎么靠近？ 现在机会终于让他等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门。 后边的人快走几步就上前扣住谢长生的肩膀， “兄弟，你也上茅厕啊？” 谢长生点点头， “嗯！” 对方脸上露出了得手的微笑， “咱们一起。” 靠近的瞬间，神偷就已经行动。 手落肩膀时，谢长生袖袋里的银票就已经全被偷走了！ 谢长生不自在的抖抖肩膀，然后抬手将对方的手臂扒拉下去， “不必！你且先去吧！” 如此正合小偷心意，他快步往前走与谢长生分开。 谢长生勾唇，的确是个手速快的。 若是一般人，还真防不胜防。 但可惜，他不是一般人！他有空间！ 离去的人将得手的银票塞进口袋，心情愉悦到起飞。 发了发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有谢李两家的银钱傍身，接下来的流放路应够花了。 那么就此收手，路上不必偷了。 小偷上完茅厕就往回走，遇到谢长生的时候还被这位没睡醒的少爷给撞了一下。 他没当回事，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想将之前偷的花生米吃了。 只是他刚把手放进怀里，脸色骤变！ “嗯？我东西呢？” 不只是花生米没有了，就连身上银票也没了！ 至于大一点的物件，金元宝和首饰啥的，他自信谁也偷不了自己便随意的塞进衣服系在包裹里。 银票全丢，他就立刻去抓身后的包裹。 用力一抓，完了！ 软的！ 金银首饰全没了！ “是他！” 上茅厕前那些东西还在，出来只不过被谢长生撞了一下，然后所有值钱的东西就全没了？！ 是谁偷的还用问么？ 可……竟然有比他还厉害的人？ 小偷转身就往茅厕里去，可是里边空空如也，已经没了人影。 “好厉害的轻功！” 小偷感叹。 身法强过自己的高手，此人从未见过！ 小偷在外边转了好大一圈，但都没找到谢长生。 再次见面的时候，发现谢长生正在房间里和谢老夫人闲聊。 此时，屋内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 李老太太把昨夜之事悄悄告诉给大儿媳尤氏，剩下的事她眼下没心思管，让大儿媳收拾老三家那么个蠢东西吧！ 至于李开富，他一醒来就先往下摸，确认宝贝们都在才安心自己真是找到个好地方。 小偷看一眼李家人的神情就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李家被他偷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还了回去！ 那这个反偷自己的人绝对是谢长生！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不是你？” 小偷脱口而出冲到谢长生面前问。 “你想干什么？” 秋香和两个老嬷嬷去装路上喝的水囊，几个丫鬟也去端水准备给家里主子们晨起洗脸用，霸天叔则听从谢长生的吩咐去找贺承志。 所以如今屋内谢长生身侧的仆从只有春桃。 春桃见这个脏兮兮的小子上来就对着自家少爷发怒，伸手便将人拦住。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谢家女眷紧张疑惑欲要出声，可见谢长生淡定的打了个哈欠，就连古氏也都稳住了情绪，暂且没说话。 只是面上如此淡定，心还是提着的。 “我家二少爷不认识你，你不要凑过来！” 周围都是自家人，面前这个虽然是男子，但才比自己高一个头，春桃并不害怕。 “春桃，没事。” 谢长生挥挥手，让春桃别激动。 看着找上门来的人，谢长生下巴一点，毫不掩饰直接承认， “是我。”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两人在说啥，彼此懂就行呗。 只见面前的小偷将挡在额头的长发全部拔开，然后双眼瞪得圆圆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谢长生知道对方这是崇拜自己的眼神。 让神偷崇拜，是收服人心的第一步。 谢长生宛如世外高人般嫌弃道， “丢人现眼！” 旁人以为谢长生是在骂面前男子行为怪异，但被骂的人却不这么想！ 眼前的高手前辈定然是觉得自己功夫不到家，偷技不行还出来显摆，所以才是丢人现眼！ 屋内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李家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李老太太笑呵呵的，见怪不怪。 谢老夫人的孙子，瞧着就不是一般人，看这气度，真是旁人比不得。 再转头看自家的三个儿子，尤其是蠢老三李开荣，李老太太原地翻了个白眼。 李开荣……挠挠头，就很莫名其妙。 他媳妇没带着自己跑，说明还没动手偷东西，老娘瞪自己做什么？ 李开荣不知道，张氏不跑不是没动手，而是没得手。 “扑通！” 蓬头垢面男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 他跪下来了！ “小的想拜谢二公子为师，请您收我为徒吧！” 谢长生…… 第110章 收服人心 收服人心的第二步——我不能让你轻易得到我。 更关键的是，我特么的也不会偷东西的本事！教个屁！ 只想收服人，不想收徒的谢长生脸色一沉，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不懂？！” 说完，刚还闲适的谢长生站起身，直接绕过此人背手走出了房间。 跪地的小偷瞬间被骂醒了！ 他们这种人的本事怎么能当众说呢？刚自己实在是太心急了才会脱口而出说了真心话！ 于是，他连忙起身就往外追。 “唉？你……” 春桃跺脚就要跟上。 “春桃，不必去！你在屋多歇歇。” 谢老夫人发话。 长生经常与秋香私语，却避开春桃，这些谢老夫人是瞧在眼里的。 而且，谢老夫人觉得此时长生也不希望有人在，否则他不会故意往外走。 谢老夫人猜的不错，屋内不适合说话。 不说自己会“偷”的本事，要瞒着李家这些外人，便是谢家人，谢长生也要保密。 而当对方追出来的时候，面上还装得高深莫测的谢长生，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拍手叫好！ “上钩了，这就上钩了！” “前辈，刚晚辈实在是太惊讶了，请您勿要见怪。” 谢长生刚走几步，对方就贴了上来。 这脚法，不愧是神偷，轻功底子就是强！ “我没生气，我不收徒。还有，叫我谢长生。” 谢长生冷漠脸，别和我套近乎的严肃模样。 可他越冷，那人越热。 只是对方还没来得及表现，王霸天就回来了。 “二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王霸天眼中满是星光，脸上带着笑。 霸天叔一高兴，旁人瞧见都瘆得慌。 那个小偷当即退后，但还保持一定距离，看样子就没想着离开。 谢长生没管他，反正马上就要成为自己手下的人了，他不愿意走，才说明是真的动了心思。 “马车怎么样？” 谢长生是不懂马的，原身是个纨绔，谢长生穿越过来更不懂，因此他让霸天叔去瞧瞧马车，好知道贺承志这事办得走没走心。 最开始王霸天领命的时候，知道有马车还有点怀疑，就算是衙差给钱就能帮着办事，但是让他们给犯人买马车，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但没想到，二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贺承志竟然真的买来了马车！而且…… “二少爷，是匹好马！应该是战场上刚退下来的马，一般市面上买不到的，估计是在驿站处买来的！” 谢长生闻言满意， “那就好！有了马车，祖母她们接下来就不必太辛苦。” “二少爷，贺衙差说车上的东西也是咱家的！” 王霸天的表情淡定不少，毕竟马车都能有，车上的物件已经不能让他吃惊了。 谢长生却很疑惑， “都有什么？”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并没有让贺承志再买啥。 自己不缺什么，空间里什么都有，只是缺拿出来的机会而已。 “有铁锅、碗、米面盐糖，还有草药，哦，还有一篮子鸡蛋和一筐蔬菜。” “那菜瞧着挺新鲜，应该是夜里刚摘的。” 谢长生闻言挑挑眉。 贺承志这事办的不仅是好，还相当用心。 这些东西都属于贺承志自己额外准备的，用一个词儿形容，叫“孝敬”。 王霸天还以为这些都是二少爷花钱安排的，可瞧主子不太清楚却淡定接受的模样，便也没多言。 谢长生转头，看见贺承志与张立两人正在远处角落里说话。 张立急头白脸的比划着，贺承志则无所谓的抱着手臂歪着身体靠墙。 十有八九在说马车的事。 谢长生收回目光，对王霸天道， “以后路上若遇麻烦，关键时刻可以找贺承志。” 谢长生也要让家里人慢慢知道谁是能用得上的。 这话，谢长生并没有在贺承志刚表态愿意追随自己的时候就告知谢家人。 但现在看来，寻常的事，此人应能安心托付。 王霸天点头，也不多问为啥， “是，二少爷！那我去马车处守着了，以免咱家东西被人拿了。” 谢长生颔首， “好，去吧！” 王霸天一走，站在边上等着的小偷就凑了上来。 “谢二公子，晚辈……” 谢长生抬手，打断对方的话， “别晚辈晚辈，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安乐生。” 谢长生…… 如果不是安乐死太不吉利，他真的会忍不住问问面前的人，你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弟弟？！ “安乐生，此等小手段上不得台面，不过是我之前闲来无事自学后偶有所得，我不想以此收徒，更不愿此事外传！你且放弃吧！” 收服人心第三步——把自己的逼格抬到无限高。高到对方只能仰望，不敢亵渎！ 对方眼里的崇拜光芒果然更盛了！ 眼前这位竟然是无师自通？！还小手段？！那他到底还会什么通天的本事啊？！ 安乐生震惊！ 呼吸急促！ 稍微平复下心情后，安乐生执着道， “谢二公子，对不住！之前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眼下虽不敢奢求做您的弟子，但请给乐生一个机会，让我在您身侧伺候可好？待您愿意时，偶尔点拨我一点点也行的……安乐生愿意为谢二公子效犬马之劳！” 说着说着，他拱手又要双膝跪地！ 之所以不再坚持做谢长生的徒弟，是因为安乐生已经认识到自己和对面人的本事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根本就不配当谢长生的弟子！ 所以，能当个奴仆在身侧伺候，有机会得高人指点一二，对安乐生来说就已是大幸事！ 谢长生可没让人再跪。 “外边那么多双眼睛呢，说话就说话，动不动下跪像什么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莫要跪来跪去的！你这人也有些意思，说话倒是真诚，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不过，有所寸进对你来说还真是难事。你曾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吧？” 谢长生这次面上带了笑，但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总不能一个劲的摇头拒绝，那要是真把人拒绝走了，岂不是白浪费功夫？ 自己的现状被谢长生说中，安乐生更是羞愧难当。 “乐生惭愧！之前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谢长生觉得有手艺在身的人，性格就是实在。 对方难以进步还用猜吗？偷技已经如此了得，还能再往前上一层的话，得是什么神仙人物？ “能不能留在我身边，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谢长生勾唇，微微一笑， “先给你道题，若是三日内此题解了，你便留下。否则，就不要纠缠！” 收服人心第四步——留考核作业！ 第111章 张嘴就来 安乐生欢喜的连连点头， “请您赐教。” 谢长生指了指王霸天离去的方向， “最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霸天叔如果是猎人，你找出谁是猎物。” 安乐生听完，整个人像是有所启发一样激动，他嘴里喃喃反复： “最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最好的猎人……” 安乐生恍然，眼睛又一次瞪圆！ 谢长生对他不就是如此么！ 最好的猎人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他想偷人家，结果自己被反偷了全部！ 谢长生见眼前的人傻了，无奈的摇摇头， “哎！此题可能出简单了。” 安乐生立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生怕谢长生换的下一题更难，立刻领命， “二公子放心，这道题我一定会尽快找出答案！” 说完，生怕谢长生反悔，安乐生直接转身跑了。 谢长生笑笑。 这道题，其实谢长生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要分辨清楚才是最关键的，好在霸天叔瞧着凶悍，符合“猎人”设定。 而接下来就到了霸天叔出事的时间节点。 王霸天会功夫，没有道理叉鱼时伤到脚。 即便这一世王霸天的脚哪怕再受伤了，他也有药治疗，不会让其伤口感染而死，但若是出别的意外呢？ 谢长生相信秋香，但随着自己的穿越和如今很多事情的转变，谢长生不可能事事都遵照上辈子重复的轨迹去防范。 所以如果有人把王霸天当做要铲除的目标猎物，那么藏在暗处的猎人到底是谁？ 安乐生这样的人，眼手脚的速度都超过常人，敏锐度和观察力更是极强。 而为了找出刚才自己那道装高深问题的答案，安乐生定然会时时刻刻关注王霸天。 如此对谢长生来说，便是多了一双保护霸天叔的眼睛。 谢长生觉得自己这番安排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他转身，看到远处的张立还没有离去。 谢长生不担心，就贺承志那样子，搞定张立绝对不是问题。 若是没把握，如今马车就不会交付到王霸天手中。 这边，张立还在继续追问咋回事。 贺承志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子， “啥咋回事？我都和你说了啊，谢家给了钱，让我帮买点东西，就这么简单的事，你都问多少遍了？” “这是一点东西？咱们衙差都没马车呢！身为犯人就这么招摇过市坐马车流放？你就不怕传回去被上头的人知道，然后要了咱们的小命？” 贺承志瞥了眼张立。 这家伙想得可真不少！ 要是这么害怕死，那你昨晚上怎没把马车拉走？ 哦，昨晚上张立还不知道马车是给谢家的。 贺承志毫不在意的摆手， “这事是我办的不对！” 张立听完以为贺承志终于听劝。 结果，贺承志却道， “那就不是我弄来的！是丘定镇的一个老百姓，人得知谢家老夫人流放经过此地，不忍其受劳累，特送马车为礼。这事，跟咱们衙差没有半点关系！等下我和兄弟们打声招呼，就都这么说。至于这百姓呢，就是昨晚咱们在青楼时候遇到的有良心的好人，哎！对！就是百姓送的！” 张立…… 贺承志你张嘴就来的胡说本事，是真厉害！ “不行！这绝对不行！” 张立还是立场坚定的表示此事不可为。 “那就看在这三十两的份儿上，行吧？” 贺承志直接将银钱塞进张立怀里，然后他也不跟张立继续废话，转身就走了。 他得造成张立想还钱又没机会还回来的假象，不然岂不是坏了张立的“正直人设？” 张立的确说不要，可贺承志走了他也没追。 三十两？ 贺承志这人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不可能！ 钱不是贺承志的，那出钱的就是谢家？！ “还真是大手笔呀！” 张立心中暗叹。 此时，远走的贺承志却忽然转头喊道， “别说我没惦记你啊！丘定镇的好酒我可备了几壶，回头咱俩一起喝！这些酒，可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三十两和价值二十两的酒，砸在张立身上一共就是五十两。 这完全遵从谢长生的意思。 只是贺承志觉得还是给多了些，但为了让张立能从一开始就闭嘴装糊涂不耽误谢家的事，贺承志在中间并没克扣半分。 “还有酒？” 张立有点牙酸。 什么都没做，贺承志都宁愿白白拿出近五十两给他们这组人！ 那贺承志等人，到底得了多少好处？ 难怪如此财迷的家伙给谢家办事办得这般积极，都说得通了！ 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到手的银钱能让人心踏实。 张立把三十两公平的分发给自己手下，交待的话则是， “谢家的马车是丘定镇百姓一早送来的。” 张立那组人拿到钱格外高兴，更没人不懂事的多嘴去提马车不是昨夜贺承志弄回来么？ 他们全默认这三十两就是送马车百姓对衙差们的打点。 “看来咱们对谢家不能太坏啊！人家在民间威望如此高！” “终究是百年的护国公府，岂是旁人能比的！” “是啊！曾经的护国公府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大乾的百姓，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 大家荷包鼓了，趁机也说了些肺腑之言。 张立没去管手下们的闲言碎语，反正说几句大实话又不犯律法，兄弟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对了，立哥，张远衡他们家有人想出去采买些东西，咱要不要放个行？” 那人手里拿着几个碎银两掂量，显然好处是已经收了。 张立点点头， “只允许他们出去两个人，然后派四个兄弟跟着。” “好咧，立哥！” 原以为张家人会让张文瑞或者他两个兄弟出去，结果最后出去的人却是张顺生以及张家的一个仆从。 张立见状更放心了。 这两不是张家的核心人物，外出那就只是跑腿，不至于逃跑。 见张家人出去，其他的犯人也想跟着出去买点什么，不说别的，就是丘定镇的白面馒头，那都比衙差卖的便宜。 只是看管的衙差数量有限，不可能同时放众多犯人出去给自己找麻烦。 便是张立与贺承志两组人同时协作，也只挑了五户打点银钱给得最多的人家，带他们到镇子上采买物品。 谢家人没出去，因为此时谢家上下得知有马车之后正欢喜着呢！ 更别提当家里人知道车厢内还有许多吃食和实用物件后，恨不得都跑下去看看…… 第112章 威武霸气 谢老夫人按住激动的众人， “长生说有那自然是有，等走的时候就瞧见了，都安生些。” 众人尽量克制。 “长生，你可真厉害！不出门就能把这些东西买进来。” 崔氏毫不吝啬的夸赞儿子。 谢长生笑说， “买的东西虽然多，但好在有马车带着也方便。就是接下来咱们每日要自己做饭了。” “这个老奴来！” 古嬷嬷毛遂自荐。 谢家女眷们连连点头，谁让古嬷嬷的烤肉水平无人能敌呢！ 谢长生笑而不语。 李开富得知谢家有马车也羡慕，但不嫉妒。 甚至他都没有像旁人那般起哄闹着去镇子上采买。 因为李开富不确定今早衙差会不会放人出去，所以他昨夜就提前给客栈小二塞了钱，让其帮忙出去买点东西。 此时，添置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李开富虽然有钱，但不想高调，尤其是丢了点小钱和花生米之后，他就越发的谨慎。 所以李家没买什么太多的东西。 陶土做的锅、小半袋子的杂粮米，还有一些盐巴。 陶土锅便宜，小二好弄到手，并不费事。 有了锅，在流放的路上就可以煮水、煮米粥、煮野菜汤，配合着粗面馒头，能比之前吃的更舒坦些。 他们三兄弟还要背着，若是还想添置什么，就等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再张罗。 毕竟刚刚经历河谷攀爬的惊险，李开富敢想，也不敢买更多的物件。谢家当时连木板车都弃了，他家添置什么也不用急于一时。 李开富为了整个家计划着钱该如何花。 但李开荣夫妻却觉得长房就是抱着钱不撒手，这句话在尤氏收拾张氏的时候，她就反抗说了出来。 “啪！” 尤氏反手就回了张氏一个耳光，然后她也不想对着蠢货解释，只道了一句， “从今儿个开始，你们三房两口子没白面馒头吃！若是再敢偷家里的东西，就全都饿着，什么也别想吃！” 张氏要闹，李开荣也不忿，可李老太太一个眼刀子杀过来，两人就都老实了。 这决定不是尤氏能做主的，是李老太太的意思。 衙差们直接从丘定镇铺子买来馒头，转手加钱卖给没出客栈的人。 谢李两家人还是正常买，外加储备一日的吃食，仍旧多买了些。 而隔壁张家没出来买馒头，里边还传出了鲁氏惊慌的声音： “夫君，咱家的钱被偷了！” “你好好找找，不是就放在包裹里的吗？” 张文瑞皱眉不悦道。 张家虽然是张远衡当家做主，可银钱却都放在鲁氏身上。 如今鲁氏急得满头大汗，显然已经找了许久。 但鲁氏却摇摇头，坚定的说， “夫君，早上醒来我还检查过的，银钱明明都还在的，就是刚刚这会功夫才丢的……” 鲁氏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房间内的人都听见。 尤其同住的齐家人，顿时警铃大作。 这张家人看着斯斯文文，重孝守礼，难道要污蔑他们齐家偷东西不成？ “刚丢的？那就是屋里人偷的了？” 张文瑞往日谦和的目光，此时看向齐家人时带了几分审视。 张远衡闭目养神，并没有因为丢失钱财而惊慌失态，此时他也没出声阻止家中小辈，明显也有默认的态度。 虽然没点名没姓，但是却还不如直接说出来的痛快。 齐家人是武夫，可看不惯张家这一套。 齐广开的长子齐大威当即将袖子卷起，然后怒吼咆哮， “我家也丢钱了！是不是你家偷的？！” 齐大威说完，他的另外三个兄弟齐大武、齐大霸、齐大气也都往前一站。 齐广开在后边坐着笑呵呵，看看他四个儿子，多么的“威武霸气！” 张家众人…… 鲁氏见张文瑞脸色难看，赶忙上前笑着缓和僵局， “那你家钱丢了好好找找，我家也好好找找！” 老齐家可惹不起，夫君怎么能往齐家身上想呢！ 鲁氏只好把话说得再明白些， “夫君，是刚刚顺生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包裹里的银钱没了。” 虽然张远衡做主将张顺生这个庶子过继到鲁氏名下做嫡子，但族谱没改，眼下还是按照张顺生叫，等到了流放地安顿下来，张顺生才能正式过继更名。 鲁氏的话，让张文瑞面对齐家的尴尬瞬间解了，但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你什么意思？顺生偷钱？这不可能！我张家的孩子，绝不会做出偷盗之事！” 张家重脸面，若是只有自家人，关上门来怎么说都行，可还有个齐家在屋里呢，怎能如此推测？ 鲁氏当然清楚张家男人好面子的事，但她就是故意将丢了银钱的锅甩到张顺生头上。 谁让张顺生正好出去呢？ 谁让这个庶子还想着变嫡子呢？ 外出采买这种事，不该是她这个张家主母来操持么？老爷子是糊涂了还是被那张顺生灌了迷魂汤？竟让一个小畜生和下人出去采买！ 既然如此，鲁氏完全不介意利用眼下丢钱的事来除掉张顺生。 更何况，好几千两都丢了啊！ 张家全部的家底都在自己手中没了，鲁氏也怕这事让夫君厌弃自己，更得找个替罪羊了。 “我是他母亲，自不希望如此，可真的是顺生走后银票才没的。夫君，是你让他拿那么多钱出去的吗？” 鲁氏急切的望着张文瑞，仿佛他点头，这事就不算丢钱。 张文瑞摇摇头，他不管银钱的事，只想着花的时候管鲁氏要就好了。 风姨娘忍不住出声， “顺生不会偷东西的，夫人您是不是自己放在哪里忘记了？” 鲁氏冷笑， “我倒是宁愿希望自己放在哪里忘记了，也好过家中出了个贼！” 张文瑞见鲁氏说得如此有底气，也怀疑张顺生偷了东西。 “顺生还小，就算拿了银钱也不会花。” 张文瑞自我安慰。 “夫君，就是因为孩子小，怕他不知道眼下银钱的重要啊！咱们接下来一路上吃食什么的，可都指望这些呢……”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瞬间已经认定张顺生就是那个贼了。 风姨娘想要说话又不敢再多言，毕竟自己说什么在这个家里也没人听。 倒是一直闭着眼的张远衡出声了， “顺生不会偷东西。到底怎么回事等人回来问一问再做定论。” 张文瑞颔首， “父亲说得对，是儿子失态了。” 鲁氏咬牙，这个老不死的，也太偏心了！ 屋内张家人忧愁，齐家人却忙着吃饭。 隔壁的谢长生，闭着眼都知道谁做的。 他将安乐生身上值钱的都收进了空间，那家伙要吃饭不可能委屈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对着张家下手了。 就是不知道张顺生回来之后，能不能搞定接下来的场面。 “二少爷，鲁氏要倒霉了。” 秋香刚也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然后回想起上辈子此事也发生过。 事情大差不差，张家丢了银钱，鲁氏污蔑张顺生是家贼。 谢长生闻言便知不管有没有自己，安乐生那家伙都不会放过张家，但他好奇： “张顺生怎么自证的？他把银钱找回来了？” 第113章 崛起希望 鲁氏的污蔑，对张顺生来说的确很难解释。 主要还是张顺生出去过，回来之后即便从他身上搜不到钱财，也不代表没行过偷窃之事。 且他归来，还要面对已被鲁氏先入为主引导的局面。 张顺生要证明自己没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银钱从别人身上找出来。 但安乐生的身手，当时不会有人发现，事后就更不可能露了痕迹。 可若是银钱没找回，张顺生又是怎么摆脱鲁氏按在自己头上“盗窃”的嫌疑？ 既然秋香说了接下来鲁氏倒霉，显然今日张家这事上辈子的结局是鲁氏被张顺生斗败了。 这场主母设下的局，他是如何翻身的？ 谢长生很感兴趣。 秋香摇摇头，细节她不知道，毕竟是发生在旁人家的事，而上辈子她们住的还是马棚，根本没有住客栈的大通铺。 “我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张顺生没事，鲁氏这个正妻却被张家人嫌弃，若不是她的三个儿子求情，张文瑞都要休了她的。” 秋香低着脑袋，靠近谢长生小声说。 “真要休妻就流放前休，也不必让人跟着吃苦受罪，这时候人都跟着上了流放路，还休鲁氏？张家可真是……” 谢长生找不到合适的词说出口。 毕竟太斯文的他不会，太龌龊的，秋香也听不懂。 谢长生觉得张家就是假正经，特别虚伪没担当的一家！ 秋香自然明白少爷的意思，补充道， “其实我觉得与三孩子的求情没什么关系，应该是流放路上缺人手，张家才没把鲁氏赶走的。” 毕竟后来的事秋香见过。 鲁氏被要求忙前忙后照顾张家所有人，做饭捡柴火背东西，就连那个风姨娘都不做的事，全让鲁氏一个人做。 这不是摆明了糟践人么！ 谢长生颔首，赞道， “秋香，你看得挺通透！” 至于张家谁好谁赖，谢长生不予置评。 狗咬狗，一嘴毛，他看热闹就行。 秋香不好意思的低头， “我也是瞎猜的。” 上辈子她没这个觉悟，这辈子再回看上辈子的经历，感悟自然不同。 瞧见二少爷和秋香脑袋挨着脑袋，两人窃窃私语的，春桃觉得嘴里的吃食一点都不香。 “秋香姐，你再耽误下去，二少爷都没时间吃东西了。” 春桃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小声道。 秋香当即认错， “得亏春桃你提醒我了！二少爷，您若是不想吃馒头，我去拿些肉干？” 谢长生点头，把手里一口未动的馒头放了回去，然后接过肉干之后分一半给春桃。 春桃刚气鼓鼓的小脸，瞬间就阳光明媚了！ 剩下的一半，谢长生给了秋香。 “你们吃吧，我不饿。” 说话间，谢长生从怀里摸出一包花生米，分给家里所有人吃。 原本还想劝谢长生多少也得吃点的谢老夫人，当即收回了想法。 谢家人都默契的没有问长生东西从何而来。 李开富看到谢家人吃花生米，想到自己丢的那份，自家人是一口没吃着，心又疼了下。 “李家妹子！来，给孩子们吃。” 谢老夫人把手里的一大把花生米塞到李老太太手中，这个大妹子，她俩聊着很投缘。 李老太太赶忙推辞， “哎呀！老夫人，可使不得！这么精贵的东西，您留在路上慢慢吃。” 花生米是油炸的，也放不坏，老夫人都给她送过好吃的肉干了，又照拂她家，对她真的是太好了！ 谢老夫人既然要给，自然不是虚的，而是真心实意。 “如今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吃食就当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你不嫌弃就拿着！” 这话说完，李老太太不好拒绝了。 谢家没有小孩，她家有三个。 谢老夫人说给孩子，这是情意。 “多谢老夫人！” 李老太太眼泪在眼圈打转转。 谢老夫人以为李老太太是因为在流放路上没吃着啥，受苦受罪才如此激动，便劝道， “坚持住！只要能活着到北荒，无非就是重头来过，不算什么难事！相信咱们都会好起来的！” 李老太太被谢老夫人不认输的精神所激励，重重的点点下巴， “对！老夫人说得对，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个老太太感情正浓时，外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出去采买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谢长生当即说， “祖母，你们在屋里歇着，等能启程的时候再出去。我到外头瞧瞧！” “好！” 这次长生没有带秋香，叫上春桃走了。 这把春桃美的，头顶的发梢都透露着欢喜。 秋香暗笑，春桃这傻丫头，她只要一心为主子，自己就永远把她当妹妹看。 李老太太将手中的花生米交给李开富， “给孩子们装着，等白日路上饿了吃。” 李开富还在想自己昨晚给谢长生的那点花生米，根本不够一人分一把的，怎么自家还有一大把呢？ 可他拿到手里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这不是自己那份！ 客栈掌柜的花生米是盐炒的，而这一份，是油炸的啊！ 李开富瞬间像李老太太一样泪流满面。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尤氏推了推李开富，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若是也馋花生米了，那等再遇到镇子，说什么都要想办法给夫君买些来尝尝。 而李开富之所以流泪，却是因为太激动了！ “娘子，娘子，咱们家……应还有崛起的希望。” 这句话，是李开富在尤氏耳边说的。 他的声音极小，若不是尤氏耳力好，她都差点要听不见了。 可是听完之后，再看看夫君掌心的那一份花生米，尤氏懂了。 他们李家，说难听点的，靠身上的银钱能够活着到北荒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而北荒那等贫苦之地，连生存都费劲，还想崛起？ 那就只能是有贵人提携！ 这贵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哪怕此时谢家和自家落到一样的境地，可谢家是什么背景？ 这一把带油的花生米，从何而来？ 夫君为了买盐炒花生米有多费劲，别人不知道，尤氏是清楚的。 正因为清楚，她才明白眼前油炸花生米的来之不易。 且谢家今日还有马车，以及那一车的东西…… 第114章 想看热闹 尤氏不是惦记东西，而是从这些细节上，领悟到了谢家的流放远没有她们这些普通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或许，今日谢家在流放，明日圣旨一到，谢家就翻身了呢！ 虽然尤氏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但已比许多妇人超前。 “夫君，别愣着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等下就要启程了。” 李开富立刻点头，夫妻对视一眼就忙了起来。 李开富忙着收拾李家的包裹，而尤氏则热情的帮李家嬷嬷和丫鬟们拿东西。 尤氏清楚她们这种人的身份，若是在没有流放前，遇到护国公府贵人的马车都得避让，更别提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们了。 所以，就算是有心想同谢家走近，尤氏也不敢像婆婆那般与谢老夫人说话，更不会去和谢家夫人们亲近。 她明白自己的位置，用最实际的行动去帮助谢家的仆从，表达自身的善意。 谢家东西多，草帽草鞋等包裹啥的就一大堆。因此，尤氏也有发挥的空间。毕竟这些物件不像包裹那种可能藏着宝贝东西，帮忙拿也不会碍事。 秋香见状，心里想着，看来不管如何，谢李家好像注定要走近。李家大房二房的人都不错，就是那个三房夫妻俩，有些招人烦。 那她就暗中提防些。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的花生米勾搭来了李开富夫妻，他此时正在外边晃悠，等张顺生回来。 是的，此时张顺生还没回来。 后出去的五户人家都已归来，张家作为第一个先出去的，反倒速度最慢。 贺承志骂骂咧咧得叫嚷着，张家今个没花银钱买馒头只领了粗面馒头，如今还拖后腿迟归，他自然不爽。 此时张立等人则安心静坐，一个仆从和一个孩子，还能出事？ “我说贺承志这家伙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张家外出的好处没分给他，他就闹上了。” “规矩就是谁领出去钱谁拿着，若说现在坐不住的也是张家，听说张家的银钱都丢了！怀疑是张顺生拿的。” 许楠看戏道。 衙差们流放的生活也很无聊，所以犯人间只要不是那种全员起哄的矛盾，他们也愿意跟着看热闹。 一般男子哪里有机会见到后宅女眷们那些藏心机的各种算计？ 但他们就见多了。 真人唱戏，不看白不看。 这次明显就是鲁氏在整张顺生那个庶子。 所以，不光谢长生等着看热闹，知情的衙差们也等着看张家接下来的大戏怎么唱。 贺承志骂累了，提着剑经过谢长生的时候问， “二公子，您是不是想快些启程？要不我去派人把他们找回来？” 谢长生…… 贺承志以为他来回踱步是不耐烦么？ 这可就误会了。 但谢长生没有解释，而是道， “不必。有个人的底细，你帮我查查。” 贺承志眼睛一亮，来活了。 这可不是买马车那种跑腿的小活，贺承志觉得自己在谢长生心中的地位应该升了一级。 “是何人？我有江湖的朋友，可以帮忙。” 谢长生点点头， “安乐生。我要知道他流放的详情，还有他流放前的生活细节。” 安乐生？ 贺承志愣了下。 这人是谁？ 怎么有点耳熟？ 虽然贺承志是负责流放的衙差，但他也不可能把每个犯人的案子都放在脑子里。 更何况，有许多犯人的案子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并非各个都是轰动京城的大案，也就不会给人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就是与我们同住，那个脸一直被头发挡着的男子。” 贺承志恍然，这人他有印象。 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安乐生是杀人犯，原本应该问斩的，可是他动手杀人的时候年岁小，因此被关了几年后才流放的。关于他的所有事，等查清楚后，我再向您禀报！” 贺承志不觉得谢长生会随便查一个人，而安乐生的确有些特殊，他的案子在几年之前，更需要仔细调查。 被关几年后才流放的？ 谢长生觉得这里有问题。 杀人要么就是斩立决，要么就是因为年岁小直接流放。 毕竟大乾的流放可不在意是不是孩子，他们流放队伍里就有许多小孩呢！ 那安乐生被关几年是啥情况？ “好！等你查清楚，告诉王霸天或者秋香都行，有事我也会让他们转告于你。” 王霸天是男子，接触贺承志方便。 秋香最得谢长生信任，自然也能传话。 “是，二公子。” 贺承志是聪明人，领命后转身分开。 春桃原本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谢长生，见贺承志走了，才跑过来， “二少爷，您要不要歇一歇？看您走半天了，怪累的。” 谢长生摇头， “不累。站着活动活动，锻炼筋骨在路上才更有精神。” 说完，谢长生还伸了伸懒腰。 春桃有些迷茫。 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主子么？ 之前的二少爷，便是出府门都懒得走，恨不得坐轿子被抬出去。 都怪这该死的流放路，让自家少爷吃了这么多的苦！ 此时，张顺生他们回来了。 张家果然同上辈子一样，又带回来了毛驴和铁锅，以及米面等生活物资。 鲁氏早就等在门口，瞧见毛驴和铁锅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个小畜生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买回这么多的东西？ 难道银钱真的是被张顺生偷的？ 鲁氏这么想，火气就更大了。 “你快跟我走！” 鲁氏让另一个仆从留下来看毛驴和铁锅，拉着张顺生急匆匆的回了屋子。 若是有可能，鲁氏都想当众质问张顺生。 只是张家父子俩坚持家丑不外扬，此事必须在屋内解决。 至于齐家人？ 他们吃饱之后觉得和张家人在一个屋子里闷热又晦气，早就在院里“嘿嘿哈哈”的伸胳膊腿活动拳脚。 张家的破事他们自己爱咋处理咋处理，齐家躲远些，免得又被诬陷说是他们偷的东西。 “春桃，走！咱们上去！” 谢长生挥手，带着春桃也往回走。 鲁氏冷着脸拉着张顺生什么都没说，张顺生只疑惑的问， “母亲，发生了何事？” “等到屋，自己和你祖父、父亲解释！” 张顺生还以为是说毛驴和铁锅的事，便笑着道， “好！” 张顺生抬脚刚进门，鲁氏就使劲儿推了他一下，然后将屋门“啪”的关上。 跟在后边的春桃一脸莫名，谢长生则站在走廊原地不动。 秋香探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而且，主子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差。 额……好巧，大家都是想看热闹的！ 第115章 他就是利 屋内鲁氏如何的咄咄逼人自不必说，等她一顿输出后，还痛心疾首的质问张顺生， “你才多大就行偷盗之事？咱们张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呀！就算你买回来了毛驴和铁锅，也不能弥补偷窃犯下的错！” 鲁氏是懂先发制人的，心想着就算张顺生买了东西，又将剩下的银钱拿出来，那他也是犯了错的人！ 张顺生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一脸茫然、到震惊、无辜、又到毫无波澜的平静。 他一声不吭，只看着鲁氏表演。 风姨娘的心都要揪碎了。 她的顺生早就能言善辩，不再是小时候那般木讷的孩子，此时为何不反驳鲁氏的话呢？ 风姨娘相信顺生绝对不会偷东西！ 若是真偷了张家的银钱，那就应该趁着外出的机会逃跑，彻底逃离此地。 虽然逃跑之后会被官府通缉，只能改名换姓的活着，但顺生是孩子，年岁小，只要在外头藏几年，等长大了人彻底变了模样，说不定就能躲过去。 为什么还要回来？ 既然没逃，那就证明顺生绝对没偷钱。 风姨娘站出来，将自己这番维护张顺生的推测之言说了。 只是她的话刚落，鲁氏直接一个耳光就扇在了风姨娘的脸上， “不懂规矩！何时轮到你开口了？！” “风姨娘！” 张文瑞也责备的呵斥风姨娘，显然他的看法同鲁氏一致。 此时，妾没资格说话。 风姨娘含着眼泪，看着张顺生。 此时张顺生的眼中满是淡漠，被冤枉时不着急辩解，见生母被打也不激动，可越是这样的张顺生，倒是让坐在床铺上的张远衡瞧着越喜欢。 顺生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成大事的人！ 鲁氏得了夫君的支持，底气更足了，又看向张顺生居高临下道， “眼下屋内都是自家人，顺生你认个错，把其他的银钱主动交出来，此事咱们不对外宣扬便是。” 咄咄逼人的主母忽然缓和了态度。 但只要认错，张顺生品行不端，行盗窃之举的事就坐实了。 这是个陷阱。 屋内所有张家人都沉默无言，包括张顺生。 鲁氏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此事你看该怎么办？” 鲁氏知道老头子没发话夫君便不会吭声，那她就直接问好了。 结果让鲁氏诧异的是，张远衡没有直接给小畜生定罪，反倒是问： “顺生，你可有话要说？” 张顺生拱手，比前两日还懂规矩，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嫡孙风范！ “祖父，顺生外出之时身无分文，归来后，仍旧如此，双手并没有触碰过银钱。” 小小年纪，便带着几分不近铜臭的清高。 鲁氏当即言之凿凿的反对， “顺生，你不光偷盗怎还学会了撒谎？若是没有带银钱出去，那你和朱文出去拿什么采买？还有，你都将毛驴、铁锅等物件买回来了，此事还矢口否认？这些东西在平日便是拿着银钱去买都需要时间，你若不是花了大价钱，怎可能一早上的功夫就买到手？！” 鲁氏说完这番话，内心更坚信银票就是张顺生偷的了！ 因为换成她自己，别说铁锅买不回来，便是毛驴都想不到要买！ 就是个畜生，人都流放了，还花钱买那东西做什么？！ 鲁氏顿觉肉疼，以为张顺生不懂事的，就是败家乱花钱！ 风姨娘原本也很支持自己儿子的，但是听完鲁氏的话，她的眼神也有些困惑。 对啊！若是顺生手里没钱，怎么能买回东西呢？ 张文瑞的目光越发凌厉，早就没了慈父模样。 倒是张远衡，此时却仿佛成了张顺生坚强的后盾，他看了看张顺生，祖孙俩对视一眼点点头，示意张顺生讲出来。 “母亲，莫要动怒，以免您伤了身体。” 此时此刻，张顺生对鲁氏还能温声相劝。 鲁氏…… 说实话，本来她没动怒，可被小畜生如此一劝，她的火气就长了起来。 但却憋着没处发了，这让鲁氏更难受！ 张顺生这才缓缓道， “毛驴和铁锅等物件的确是儿子和朱文带回来的，但不是儿子买的，而是赢回来的。” 鲁氏？？？ 门外听戏的众人？？？ 听完此话，谢长生倒是猜出了一二。 昨夜入住客栈的时候，他有听到旁的客人闲谈： 丘定镇首富关员外的酒楼开张，特出了个对子，放言只要有人能对出下联，便可奖励黄金百两。 关员外的奖励阔绰，那自然也是对子非常难，都已经放出大半年了，那对子都没被人对上。 黄金百两，更是无人能拿到手。 谢长生不感兴趣，听一耳朵就过了。 他纯粹是不缺钱，绝不承认是因自己才疏学浅。 好吧！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对对子若是没潜心研究过，那就只有博学之人才能应对自如。 而谢长生觉得自己只算是个杂学之人，根博学挨不上边。 至于关员外酒楼出难题的目的，估计就是商贾之家想要招揽才子的手段罢了。 毕竟来尝试对对子的人，不管如何都得是个读书人，若是能对上此难题，那怎么都有超越常人的才学！ 果然，张顺生说出的话也正如谢长生预料那般， “儿子得知丘定镇有酒楼放一上联对子，若是有人对出下联，便奖黄金百两，儿子便与祖父说此事，决定外出试试。” 剩下的事，便简单了。 张顺生带着朱文去了酒楼，成功道出了下联，那关员外信守承诺，要奖励百两黄金。而张顺生觉得他若带着百两黄金离开，正是小儿抱金过闹市，会招来别人的嫉妒和争夺，与其引发祸患还不如安全为上，他便当众向关员外表明自己如今是流放犯人的身份，想将百两黄金换成其他需要的东西。 关员外当然愿意。 百两黄金是为了结交才子的，如今才子变犯人，百两黄金就是打水漂！对方既然如此懂事，主动拒绝交换其他东西，毛驴铁锅还有米粮等吃食对于一个开酒楼的首富算什么？ 关员外一句话吩咐下去，当场就可备齐。 “母亲，这就是全部的经过。儿子是真的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张顺生面上的笑容很是谦恭，但嘴角里的弧度却夹杂着嘲讽。 鲁氏，你个蠢妇！ 今日既然你要诬陷于我，那么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张家人最擅长衡量利弊，他如今戴罪之身亦有本事轻松为家里赢来需要的东西。 可你一个尖酸妇人，连钱财都保管不好，能给张家带来什么？ 利弊权衡之时，他才是利！ 第116章 自请惩罚 鲁氏摇头，实在无法相信张顺生说的话。 其他三个张家嫡子，此时看张顺生的目光也是掩饰不住的憎恶！ 这个小畜生，满口胡扯！他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之前跟着夫子上课的时候，他们三经常一起欺负张顺生，导致后来张顺生一看到书就害怕，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才学！ “呵！是什么对子？你说出来听听，怎么就值黄金百两？！” 嫡长孙张启明见鲁氏说不出话来，便着急的问出口。 张顺生看了眼面前咄咄逼人的长兄，又看了看张远衡，见祖父颔首，这才缓缓道， “关家酒楼的上联是：两火为炎，既然不是酱盐之盐，为何加水变淡？” 张顺生说完，自动闭嘴。 张文瑞冥思苦想，这个不好对。 张远衡感叹， “的确是有水平的上联，难怪半年之久都无人对出。” 莫说在丘定镇这种读书人少的地方，便是放到京城，这个上联也不会轻易被人对出下联。 “你们干嘛呢？” 贺承志把马棚里的犯人都带出来了，结果客栈里住通铺的人还没反应。 开始贺承志也没催，毕竟谢家人也住里边，万一是谢家没收拾完呢？毕竟除了谢家和张家，其他人都已经在外头了。 可等啊等，张立手底下的人也都进去了，但还没个人影出来。 难道是出事了？ 这么一想，贺承志让兄弟们看好外头，自己则跑了进来，然后就瞧见一堆衙差歪楞着脑袋偷听。 “嘘！” 有人拉了拉贺承志， “贺头！价值百两黄金的对子，快来听一听。” 贺承志想挥手反抗不要听的，他是那样的斯文人吗？ 就算值万两黄金能咋滴？ 这钱他根本挣不来！ 但瞥见谢长生也带着自家两个丫鬟在前头站着，贺承志就勉为其难的没动作，还是听上一听吧！ “顺生，这对子的下联，你是如何对的？” 张文瑞激动的问。 张远衡也笑看着张顺生。 “父亲，儿子给的下联是：两土为圭，既然不是乌龟之龟，为何加卜成卦？” 谢长生…… 这对对子，他是真不会。 若说诗词歌赋什么的，关键时刻自己还能靠背唐诗宋词装一波。 但他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好青年，这下联对得没毛病，就是张顺生小小年纪就真的如此聪慧么？ 谢长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张文瑞猛拍手掌夸赞， “妙啊！五行之土对五行之火！中间又……” 张文瑞到底是个文人，自己一时没想出来，听儿子对得如此精妙的下联便是忘乎所以的一通夸赞！ 张远衡也是捋着胡须满意笑说， “对得好！顺生，咱们张家未来崛起的希望就都在你身上了！” 大乾对科举文人是重视的，尤其是萧潜登基后，为了削弱谢家以及武将们的地位，更是重文轻武。 张远衡虽是犯错流放的官员，但是随他一起流放的家眷，尤其是子孙后辈若是想科考，仍旧可以通过此举入仕。 如此，朝廷便给了这些流放的家族一线生机。 当然，他们想要科举并非易事，得先熬过流放路，还要在流放地落户生根，之后仍能安心读书且学识超群、家底儿丰厚的人，才有机会走上此途。 而若想走通此关，那还有更漫长的路在后头等着。 毕竟，所有人想要科举得先过童生试，接着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次年春的会试，最后到殿试，一关又一关，一关未过就要继续考。 花费时间是小，读书人的开销巨大，笔墨纸砚昂贵，还有奔赴考场的住宿路费等都是巨大支出，要不然为何会有许多穷书生？就是因为普通百姓想要供一个读书人出来，在他榜上有名之前，砸出去的银钱多到自家根本供不起，有时候要举全族之力或全村之力，能出个举人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天下读书人就算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者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榜上有名，更何况流放地的犯人？ 因此，学识超群才是关键！ 张远衡此时的表态，已经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张顺生的看重。 可鲁氏和三个嫡孙听见这话彻底稳不住了！ 什么意思？ 张家全都靠他？ 我们不服！ “祖父，对对子终究是小道。就算张顺生擅长这个，可其他学识什么都不会又有何用？！” 嫡长孙张启明大声道。 “是啊！祖父，你莫要被他骗了，张顺生学千字文都背了许久，夫子当时还曾说过，‘张家庶子，愚笨不堪！’的言论。” 张启正也迎合。 紧接着，张启忠挥着拳头帮腔， “就是！我学东西不如大哥二哥，可张顺生学东西还不如我呢！” 张远衡皱眉，这几日与顺生的接触，这孩子什么水平他非常清楚，根本不像三个嫡孙说的这般差！ “没规矩！” 张文瑞当即把几个儿拉到一旁， “祖父没让你们说话，莫要胡言。” 鲁氏咬咬牙，不甘心的说， “父亲，就算顺生真的凭自己本事赢了奖励回来，也不能证明家中失窃之事与他无关。” 鲁氏知道眼下辩驳张顺生的学识真假没有意义。 更何况，老头子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三个孩子当众反驳就是不孝，可她也没办法让孩子们把说出来的话再收回去，只能继续咬着今日失窃之事不放。 “母亲，儿子不用银钱就能带回物资，何必行此低劣之举去偷盗？” 张顺生勾起唇角反问。 他这一副不在意钱财的模样，真的把鲁氏气坏了！ 可鲁氏说不过张顺生，情急之下她看到风姨娘，鲁氏怒道， “你不屑偷！可有人怂恿你做呢？就是风姨娘指使你做的！” 张顺生这次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不必自己上，会有人教训鲁氏。 “鲁氏，胡言乱语！你是张家主母，顺生是你教导，他怎会听一个妾的话？！” 很显然，张远衡动怒了。 鲁氏虽闭嘴，但不认错，还梗着脖子。 张顺生却孝顺道， “祖父您莫要动怒，以免伤了身体。既然母亲保管不当丢了银钱，非说是孙儿偷的，那孙儿就替母亲担下这过失！虽不知弄丢多少银两，但孙儿保证会凭本事赚回这些钱，无非是花费点时间和精力，但能换咱们家宅安宁，顺生也是愿意的！请祖父莫要怪罪母亲，惩罚孙儿一人即可！” 第117章 占了先机 张顺生这番自请惩罚的话，可真是让人又气又感动。 鲁氏和三个嫡子被他气得头顶冒烟。 张远衡和张文瑞顿觉顺生这孩子懂事！重孝道！有担当！真是张家百年一遇的好苗子啊！ 关键张顺生的话还提醒了张远衡——鲁氏保管不当，过失在她身上！ 鲁氏诬陷顺生，还不知悔改，当真是愚不可及！ 张远衡又看了看护着鲁氏的三个孙子，眉头又紧了几分。 三人既然如此护着母亲，为何刚没一个站出来愿意替鲁氏担责的？还是顺生这孩子仁孝！ “文瑞，娶妻娶贤啊……” 张远衡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张文瑞当即明悟老爹的意思。 鲁氏碍眼了。 张文瑞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道， “父亲，儿子有一请求……” 剩下的事，就如秋香所说： 张文瑞提出休妻，理由更是罗列了一堆，不光是这次弄丢了全家的银钱，便是鲁氏以往的诸多恶习，比如善妒之类的，也都被张文瑞说了出来。 鲁氏诧异不可置信！不明白之前的夫君明明也知道这些都能装作看不见，可此时却无法忍受？ 接下来的戏码便是张家三嫡孙为了鲁氏痛哭求情，张文瑞尽显威风拒绝，张家另外两房只劝张远衡莫要动气，至于大房的事，他们兄弟倒是没劝什么。 张家人自己在屋里闹腾的一团乱。 衙差们看过最精彩的部分，当即大喝道，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要启程了，都快点出去！” “父亲，给母亲一个悔改的机会吧？” 张顺生这才站出来为鲁氏求情。 外头衙差催，屋里东西还没收拾，张远衡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张顺生的话。 张文瑞这才道， “看在四个孩子面上，休妻之事暂且不提！但鲁氏你要记住，接下来的这一路便是你最后的机会！若还不反省自身，那就休怪我不顾多年夫妻情分！” 鲁氏自然抓住机会，哪怕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也知道再闹下去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当张家获罪之时，鲁氏就休书给娘家让家里帮忙，结果等来的不是娘家的援手而是断亲书。 鲁家为了不想被张家牵连，都不要她这个曾经的嫡女了！ 如今自己跟着夫君和孩子们一起流放，若是她被休了，也不能离开流放路，还要继续吃苦不说，若接下来一路上没有张家男人们的庇护，她可怎么活啊？ 鲁氏现在怕了，哪怕心中恨不得将张顺生剁碎了喂狗，可面上对他也声声道着感谢的话。 等张家人出来的时候，所有流放的人都已聚齐。 而张家的事也随着衙差们的讨论在犯人之间传开了。 张远衡更是将这全怪罪到鲁氏身上。 至于丢了银钱的事？ 张远衡知道钱丢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回来，好在他留了后手，鲁氏身上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钱财都在他自己身上。 这才是张远衡在得知银票丢了时淡定的根本原因。 “父亲，毛驴是儿子特意求的，祖父可以坐毛驴上路，这样祖父他自己舒服，您也能轻省许多。” 张顺生建议道。 张文瑞因钱财丢失的坏心情瞬间就好了大半！ 虽然他不必一直背着老父亲，但是遇到点儿事情他就负重前行，真的很崩溃！ 张文瑞赞道， “顺生，好孩子，你是最有孝心的！” 张文瑞对张顺生的满意也是溢于言表。 原本以为自己坐上毛驴定然是整个流放队伍里最风光的人，结果当张远衡看到谢家老夫人上了马车之后，整个人就有些坐立不安。 这毛驴，它哪里有马车稳当啊！ 一个心神不宁，张远衡差点从毛驴上跌落下来。 还是张顺生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才免了意外出现。 “顺生啊，若是咱们之后也能弄到马车就好了！” 张远衡羡慕道。 张顺生…… 他这个祖父还真是贪得无厌！ 只是谢家马车哪来的？ 张顺生看向前方的谢家人，眼里晦暗不明。 谢长生在离开客栈后就在琢磨张家人说过的话。 不是鲁氏的，而是张家那几个孩子脱口而出的事，他们认为张顺生之前并非是早慧之人。 曾经是张顺生故意藏拙？ 还是他另有奇遇才发生如此蜕变？ 谢长生琢磨了一番，觉得他之前藏拙的可能性比较小！ 因为就凭张顺生最后那番自请惩罚的话便成功把鲁氏母子四人都装了进去！若是之前的张顺生有这般本事，何必在张家被鲁氏磋磨得营养不良瘦弱成那样？就算不混得风生水起，他在张家至少也该能吃饱穿暖不是问题。 那么唯一的可能，张顺生是在近期才发生转变的！ 那他，有没有可能像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或像秋香那般，重生的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谢长生就猛得脊背发寒。 穿越之后，他因为得了空间，且借助秋香的重生掌了些先机，便难免有些飘了。 只把皇帝和长孙家当做针对谢家的敌人，想着改变谢家每个人的劫数就万事大吉！ 但若这个世界还有穿越者或重生者，他们对谢家出手，自己到时又该如何应对？ 谢长生为什么把这样的人当做敌人来防备？ 原因很简单，若是上辈子这样暗藏特殊来历的人想要帮助谢家，谢家就不会死得那么干净利索！ 谢长生越想越严肃，整张脸无形中都绷得紧紧的。 “二少爷，您、您怎么了？” 春桃怯怯的问。 谢长生没有坐马车，而是在外跟着队伍走。 春桃感受到主子的不开心，自己也跟着心慌慌的。 因为自从早上开始，她都跟着二少爷，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秋香自然也瞧见主子的神情不对劲，但秋香忍得住，没打扰二少爷想事情。 谢长生收回心神，看向春桃，然后忽然就笑了， “没事。” 春桃的脸提醒了谢长生，不管上一世如何，这辈子的轨迹终究已经变了。 就好比春桃，上辈子没流放的人也在自己面前，但谁能说上辈子没去流放的春桃就一定过得比谢家其他人好呢？ 不管那个张顺生是什么身份，至少他先察觉到对方了，那么自己就占了先机！ 至于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没人能告诉他，那只要略施小计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但谢长生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抬眼看向远方，很快嘴角微微勾起。 “有法子了！” 第118章 姜家兄妹 队伍出了丘定镇，众人又一次感受到流放路的漫长。 面前是一望无际没有人烟的道路，远处能瞧见的树木，等快走到时却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只因此地也曾下过暴雨，道路泥泞不堪，前行很是艰难。 谢家女眷都坐上了马车，好在车厢非常宽敞，坐七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王霸天驾车，并让两个老嬷嬷坐在车厢前头。 而谢长生则带着家中一众年轻丫鬟们穿着草鞋前行。 谢家人坐马车不累，但也不能提速，便故意在队伍的后头晃悠。 其他犯人最开始对谢家羡慕，等上路走累了之后，就变成了嫉妒，甚至有人打起了马车的主意。 “为什么谢家能坐马车？明明流放路上犯人们就要一起吃苦的！” 一高个壮硕男子忽然大声叫嚷。 说这话的人，就是想故意搞点事，然后趁机逼着谢家把马车上的座位让出来给大家轮流坐。 那样的话自己家里人就能分一杯羹，偶尔能坐坐马车歇歇脚也是好的。 只是此人内心的这点小心思还不等继续发挥，也不用贺承志特意跑上前来教训人，闹事犯人身侧属于张立手下的衙差当即一鞭子就挥了下去， “老子还特么想骑马呢！你要是走的快些，老子何苦站在这里催你走？有力气喊没用的，还不给我快点爬到北荒！” 壮硕男子被打趴在地上，满脸都混合着泥水，可是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是没想到衙差的反应如此大，自己明明只是在说谢家而已。 一个姑娘冲出来到男子的身侧， “哥，你没事吧？” 壮硕男子摇摇头，怕对方担心快速的站起身，他的身上裹满了泥巴，面上却还笑说， “月瑶，我没事，不要担心。” 姜月瑶小脸只有巴掌大，明眸里全是担忧之色。 姜玉山笑笑， “哥的身体你还不知道么！一鞭子不算事的。” 姜月瑶点点头，但抬头看向衙差的时候，她的眼里却带着和自身年纪不符的愤怒！ “我们虽然是流放的犯人，但也有说话的权利！你身为衙差动不动就打人，简直是没有天理！” “呦呵！还天理？小娘子，爷让你看看什么是天理！” 胡三走过来，当即就伸出手要去够姜月瑶的下巴。 姜玉山见状拉着姜月瑶快速后撤， “差爷，我们错了！不该胡言乱语！” 姜玉山的态度立刻转变，言语也全是恭敬。 胡三瞧见姜玉山的反应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没继续纠缠而是冷笑一声， “知道错了就老实眯着！” 姜月瑶还要说话，却被姜玉山死死按住， “月瑶，不可冲动！” 姜月瑶咬紧牙关，她知此时自己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反抗也是徒劳，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但是这些衙差们的脸，她都将一一记住！等有一天，自己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这时候，张立走过来冷呵： “谢家的马车是丘定镇百姓报恩送的！当年丘定镇被外族攻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是谢老将军带兵把丘定镇夺回来的！你若羡慕，那就去问问自家祖上怎么没有人打过胜仗？没留下此等因果！” 犯人坐马车这件事的确不妥。 可事已至此，钱拿了，其他犯人的不满算个屁？ 只要在这个风头冒出来的时候，衙差们第一时间打压下去，之后没人敢提此事，也就清净了。 当然，张立的话比贺承志那段胡诌更加有说服力！ 谢长生在后边听得清楚，张立不仅没给自家下绊子，还公开帮谢家说话？ 银钱真是好东西！ 贺承志倒是冷笑，他就知道，张立这家伙比自己还贪财，偏偏还要装作清高正直样儿，真累！ 其他犯人听到张立的话，瞬间就不酸了。 原来谢家马车是这样来的，难怪谢家人连客栈都没出，还能有这么好的东西送上门。 姜玉山其实只是想让姜月瑶有机会坐上马车而已，眼下已看明白闹腾的方法不行，便不再多言，生怕姜月瑶被衙差们欺负，便拉着她快速缩回人群中。 “都特么快些走！今早出来就耽搁了时辰，还磨磨唧唧的！中午是不是都不想歇着了？！” 胡三这话一出，犯人们的注意力又从谢家转移到了张家身上。 张家那小毛驴，瞧着也让人嫉妒。 还有那大铁锅，就明晃晃的背在鲁氏后背上，同样让人稀罕。 是的，鲁氏成了那个在张家仅次于毛驴之后第二个负重最多的人。 按照张文瑞的话说，这是对鲁氏的考验。 “差爷，那您不能怪咱们，是张家回来的晚，走的时候还磨叽。” 胡三没再说什么，剩下的闲话犯人怎么说都行，反正不议论谢家就好。 衙差们对谢家马车的态度是不介意，其他犯人也识趣的不提。 谁愿意无缘无故挨那么一鞭子？ 姜家兄妹回到人群里，姜月瑶心疼的查看姜玉山的后背情况， “哥，你衣服上都染血了，伤口得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姜玉山当即抓住后背上的手，被太阳晒黑的脸看不出别的颜色，但姜玉山的神情明显变得不好意思， “月瑶，不用，没事的。” 他和月瑶不是亲生兄妹，如此肌肤相亲并不合适。 “哥！” 姜月瑶嘟嘴，明显生气了。 “好好好，听你的。” 姜玉山当即放弃抵抗，姜月瑶立刻展开笑脸。 姜月瑶从包袱里掏出处理外伤的药油，给姜玉山涂抹好之后才放心道， “还好伤口不深。” “刚我故意趴下，就是为了卸下那鞭子的力道。” 姜玉山精明挑眉。 姜月瑶恍然，她就说大哥身体那么健壮怎么可能一鞭子就倒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些衙差都不是好东西！” 姜月瑶愤愤出声。 她怂恿姜玉山故意闹事，就是想带动犯人们抗议谢家，没想到衙差还偏向谢家。 这些人真是愚蠢！她都看得明白，谢家不可能翻身！ “离他们远些便是。” 姜玉山若是自己一个人，怎么都无所谓，但是姜月瑶貌美，他不希望衙差们盯上。 姜月瑶却无奈的摇头， “咱们身上银钱少，每日连多余的吃食都买不到，再这样下去，不说别的意外，饿都会饿死在流放路上。” 不是谁都像大家族那样有大把大把的银票可以买馒头，姜月瑶在流放前能弄到些药品在身上自保就已经不错了，兜里的碎银两原以为能有些用处，但谁知道衙差们如此贪，处处要打点，她都不敢花。 “月瑶，你不会饿死的，我那份吃食给你，剩下的哥想办法。” 姜玉山的目光放在其他犯人身上。 大不了，他去抢便是！ 姜月瑶叹息，她一口粗面馒头都不想吃。 “哥，咱们要” 姜月瑶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流放的队伍却忽然躁动，衙差和犯人们瞬间就起了混乱！ 第119章 收完就藏 “月瑶，看哥的！” 姜玉山眼疾手快，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当即起身朝前飞扑而去，也兴奋的加入混乱人群！ 原来，流放的队伍正要经过一个岔路口，此地两条路左右分开，中间就有处杂草丛生的三角地带。 而就在众人准备往左边分叉路上转弯的时候，忽然从杂草丛中跳出来许多只野鸡！ 这可是肉啊！ 不管是衙差还是流放的犯人们，瞧见野鸡全都双眼放光！ 也正因为如此，流放的队伍因为美味的出现而变得混乱不堪。 姜月瑶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也从刚才的瞬间惊慌中平静下来，然后期待的看着姜玉山。 她哥身手很好，如果能抓到野鸡就可以开开荤了。 “咯咯！” “咯咯咯！” 在空间内悠闲自在的野鸡眨眼被转移到外边，显示是有些惊吓过度的，因此即便动作迅速的乱飞，可还是没搞清楚应该往哪边跑。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破地方？！ 到处是泥巴和人！ 王霸天瞧见前方也是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当即对谢长生说， “二少爷，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抓只野鸡来！” 谢长生可不想让王霸天进入混乱的人群，于是点头说“好”，但同时，车底下立刻就钻出好几只野鸡！ 王霸天！！！ 还去什么前头，这里人少，把眼前的野鸡都抓住，就够自家吃上好几日了！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鸡飞人跳。 不过霸天叔身手矫健，一个起飞跳跃间，就成功捕获两只野鸡。 古嬷嬷和田嬷嬷瞬间进入抓鸡状态，春桃与其他丫鬟们还在合力围鸡，而秋香面前刚好正冲出来一只，她毫不犹豫扣住双手，进来就别想跑了！ 野鸡灵巧，泥土乱飞，所有人张牙舞爪，你扑我围，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坐在毛驴上的张远衡随着毛驴的东躲西让也跟着摇摇晃晃，好在张家人知道自己的斤两，没人去抓野鸡，拉住毛驴缓缓退出了混乱区。 看着眼前的场景，张顺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此地虽然出了丘定镇，但不该有如此多的野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有新的意外出现？ 就在他转头想要往后看之际，面前忽然飘来一张纸条。 张顺生下意识抬手抓住，左右环顾没有发现是何人所给，但他却快速将纸条塞进衣袖。 这番动作下来，外人眼中张顺生仿佛就像是手在脸前随意的挥一下那般自然。 谢长生眯了眯眼睛，这个张顺生绝对有猫腻！ 寻常人若是见到纸条会下意识的立刻打开，结果这家伙收完就藏，生怕别人瞧见，显然是有啥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是说张顺生与外界有联系，知道有人会给他传信？ 那他是皇帝的人，还是长孙博的人？ 思及此，谢长生对张顺生的防范又多了一层。 僧多肉少，人多鸡不够，很快能抓到的野鸡就都有了归属。 当然，并非所有放出来的野鸡都被抓了，也有几只动作敏捷的幸运鸡成功冲出包围圈，仓皇逃生去了。 前方的衙差们收获颇丰，总计抓到四只。 毕竟他们有剑，逮不着就直接挥剑当空斩杀占为己有就行。 两组衙差刚好一边两只，够吃了！ 有几个壮汉抓野鸡好像很有经验，他们四人合力竟然抓到两只！ 剩下的犯人，零零星星的能抓到一只者有好几个，全都抱着野鸡幸福的傻笑。 姜玉山虽然过去的晚，但刚好有只野鸡朝他的方向冲出来，让他成功捡漏一只。 流放的队伍瞬间欢喜起来，不管如何，今晚上有人能吃上肉了。 贺承志从后边往前走，怀里抱着一只还在“咯咯咯”叫的，乐呵呵交给胡三显摆道， “咱们组比他们多一只！” “老大，您真厉害！竟然抓到一只活的？！” 胡三伸手接过。 贺承志骄傲的挺了挺腰杆子， “那是自然，不能白当你们老大！” 他没说的是，这鸡其实是冲自己胳膊的方向跑的，他都没弯腰，直接就扣住了！那叫一个轻松！ “谢家人这次可……” 胡三刚想说，谢家人这次在后边可不太走运，没机会吃鸡了，结果他就瞧见王霸天怀里抱着两个，手里掐着两个，两老嬷嬷手里各一只，同时还有两只鸡在丫鬟怀里抱着呢！ “后边咋那么多只啊？” 胡三看着谢家的丰硕战果羡慕嫉妒恨的问。 “从前边跑过去的呗！人越多越乱，到后边人少反倒一逮一个准！” 贺承志振振有词分析道。 胡三点点头， “老大说得是！刚有那么几下，我都差点拿剑砍到人了。” 有人跑进杂草丛中去翻找，结果一无所获。 “真奇怪，这里竟然没有野鸡蛋！” “这些野鸡都是公的，一只母鸡都没有，哪来的野鸡蛋啊？哈哈哈哈！” 有聪明人嘲笑道。 “那此地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的野公鸡呢？” 找不到鸡蛋的人疑惑不解。 谢长生倒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当然是他的空间也要留着母鸡下蛋，公鸡只能吃肉。 “老天爷赏饭给咱吃，你还问那么多遭雷劈呦！” 人获得的时候，不想知道为什么拥有，只觉得是应该的。 就好比此时那些实实在在抓着野鸡的人，更相信是自己命好。 “对对对！” “有吃的就行呗！” 离开此处后，流放队伍的气氛不再死气沉沉，欢快不少。 中午稍作休息，大家就都急着启程赶路，无论衙差和犯人们都想快些到晚上的落脚地，然后好生火吃鸡肉。 虽然很多人没有抓到野鸡，但有银钱的则已经开始盘算，等晚饭的时候花银钱买一碗野鸡肉，家里人分着吃口也是好的。 若是可以喝上鸡汤，那就能吃得更舒服了！ 只是说到喝汤，不少人就盯上了张家。 张家有铁锅！ 虽然谢家也有铁锅，但是因为谢家的东西一直都装在车厢里，暂时还没人知道。 谢家有八只野鸡的事，大家伙都知道，但也没人说什么，这或许就是上天恩赐给谢家的吧？ 旁人之所以这么想，完全要归功于李家老太太。 第120章 测试身份 李家虽然三个儿子，但是一个胖、一个笨、一个懒，自然是没有抓到野鸡。 于是，李老太太这位相信因果报应的老人家气得，从一开始责备李开富三兄弟太笨，连只鸡都抓不到，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变成， “哎呀！我就说人要积德，老天爷会开眼的！瞧瞧人谢家，几代的功勋后辈，便是流放了，也是能庇护子孙的！” “好人有好报呦！咱们老李家的祖宗和谢家就是没得比，我真是想早点下去捶你们那早死的爹一顿！走的早不说，人事啥都没做，到地下当鬼了，也不知道瞎忙什么！不知道庇护子孙，真真是……啥也不是！” 李开富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低头哄着说， “娘啊，您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若不是谢家那边老嬷嬷早就过来传了话，让自家晚上一起过去吃鸡，李开富都怀疑他老娘是不是馋鸡馋疯了。 有李老太太的这顿自贬输出，旁人跟着琢磨这一路而来谢家发生的事，也觉得谢家祖宗是真厉害！ 竟然能保佑谢家上下越来越好！ 祖宗这玩意没法选，因此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天黑之后，流放的队伍到了一处有水源的位置，便就此落脚。 衙差们烧水的烧水，处理野鸡的处理野鸡，两组衙差的做法是一组烤一组炖，到时候两组人合在一块儿吃。 而犯人们大部分都要烤着吃，毕竟他们没有锅，于是很多人都着急的去附近捡柴火，生怕等会柴火不够，鸡烤不熟。 姜月瑶则第一时间拉着姜玉山来到了张家这里，主动找张远衡借锅。 “流放路上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也没有什么银钱，愿意分一半的鸡汤与您交换，不知道张老先生是否愿意？” 姜月瑶此时面对张家人，面上是凄凄惨惨的可怜样，白皙的脸上故意抹了几层泥巴，好遮掩住自己真正的容貌。 人家姑娘都这么可怜了，别说张远衡这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瞧了疼惜，便是鲁氏的三个儿子也觉得这姑娘真让人心疼。 张远衡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又怕传出自家用铁锅换鸡汤的可耻名声，便道， “都是苦命的人，咱们是流放路上的同伴，姜姑娘和兄长便留下与我张家一起吃晚饭吧！” 张远衡的意思是铁锅不能拿走，如此，旁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姜家兄妹主动过来送鸡的。 带着野鸡来吃晚饭的客人，到时候鸡汤做好了，姜家兄妹就两人，还能真的只让张家孩子们喝汤？ 张远衡是想吃肉又要名声。 姜月瑶看得明白，但是她没有半分犹豫，而是快速的点头应下， “多谢张老先生，没问题的！” 反正鸡汤是她做，等下做好了，她有办法一块肉都不分给张家人！ 姜张两家暂时合并，于是合力捡柴火。 谢家这边，谢李两家人已汇合到一处。 李老太太得了谢老夫人的邀约一点都不扭捏，还主动包揽了收拾野鸡和做菜的活计。 当然，活儿是她揽的，事是儿子们干的。 李开富被她派去处理野鸡，其他人则去捡柴火。 王霸天动作快，烧了一锅开水之后就开始烧第二锅，八只野鸡都死了，所以不管今晚吃几只，要全部处理干净才行。 “老夫人，您家里人都歇着！别的我不敢吹，我家老二之前就是卖烧鸡的！开那个烧鸡铺子前，把鸡蒸炒烹炸炖各种做法他都琢磨过！如今可算有机会在您面前露一手，您可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啊！” 老娘在猛夸自己，李开贵这个社恐人士听着就非常的慌，要是自己做不好可咋办？到时候是丢自己的脸还是他娘的？ 算了，他还是跟着大哥一起去给野鸡拔毛去吧！ 谢老夫人当然点头说好，一个是因为李老太太真的太直率热情了，没法拒绝！ 另一个自家人什么厨艺水平，谢老夫人还是有数的。 除了两个老嬷嬷还能做些日常饭菜，其他的儿媳们就不用提了，连她们身边的大丫鬟们都没做过菜呢，在府上的时候都是尝菜的主儿，谁下过厨房啊？ 谢家还真是有锅也没有会做菜的人。 至于古嬷嬷那次的烤肉干，谢老夫人觉得关键还是肉好吃。 “那我今个儿算有口福了，今晚必须要多吃些！” 谢老夫人说完，转头问谢长生， “长生，咱家今晚的鸡你想怎么吃？到时候让你李家二哥来做！” 谢长生放出野鸡就是想让自家人吃顿好的，于是便道， “烤四只，炖四只，等下让霸天叔把鸡剁了！” 谢长生转身就去马车底下一抠，然后拿出了把菜刀交给王霸天。 谢家都有马车了，手里有个能剁菜的刀也没什么稀奇的，且来的如此光明正大。 霸天叔瞧见高兴坏了，李家孩子们瞬间抱在一起老老实实不敢乱动。 附近的人听到谢家要把八只野鸡全吃了，羡慕的口水吞了好几次！ 太奢侈了！ 谢家有铁锅的事也露了馅儿，但是谁也没来谢家这边蹭着用。 没听人家自己都要做那么多只鸡么，等谢家用完得到啥时候？还是自己烧火烤吧！ 且那个王霸天剁鸡的样子太吓人，不敢去。 至于张家那边，姜玉山则小声的对姜月瑶说， “早知道咱们先去找谢家好了。” 到时候趁机拉拢一下关系，让月瑶也能坐上马车就更好了。 姜月瑶却摇摇头， “哥，咱们离谢家远点。晦气！” 姜玉山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说，但也不好多问，便点点头继续引火。 张家这边人除了帮忙捡柴火，剩下干活的人就没了。 姜家兄妹杀鸡烧水起锅，忙活半天才把一整只鸡下入锅中。 张远衡瞧见眼皮就是一跳，整只鸡放锅里煮，到时候鸡肉不分开，张家人岂不是一口肉都吃不到？ 但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也不好多言，以免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谢家人手多，干活快，虽然李老太太说事情都交给自家人做，但是谢家丫鬟嬷嬷们能帮手的全都帮忙做，因此八只鸡很快就全都有了归处。 上锅的上锅，被泥包裹进火坑的进火坑。 谢长生瞧着火坑，期待的想： 这次他终于能吃上叫花鸡了！ 而那边，张顺生在众人盯着铁锅等待流口水的时候去了无人的角落，他悄悄打开手中的纸条。 上边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符号和五个字： “sos” “宫廷玉液酒” 第121章 无法掌控 谢长生测试张顺生是穿越者还是重生之人的方法非常简单。 重生的古人只能有上辈子的记忆，如果张顺生是重生者，那么他见到“宫廷玉液酒”五个字，如果只当成对对子的上联来给出下联，不管意境多优美，对仗多工整，那都不是谢长生心中的完美答案。 而张顺生如果和他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那谢长生传出的这张纸条便已经是明牌展示。 穿越者一见，就应该知道身边有老乡。 如果想结盟，说出下一句流传甚广的小品段子便算是对上暗号了。 至于其他概率更小的可能，比如穿过来的人和自己不是同一个时代，甚至完全没有看过春晚小品，或者是个外国人之类的，谢长生觉得用sos可以继续唤醒一下对方。 要是真倒霉催的，就碰上一个作为穿越者却连纸条上的信息完全都看不懂的那种人，那这位兄台来之前的地方和时代得有多落后？ 这样的人即便是穿越而来，那他在谢长生心目中也可以等同于古代原住民的认知水平了，至少和自己不是同乡。 sos三个字母谢长生故意写成了潦草连笔的形态，看懂的人一眼就明白是三个字母；而不懂的人，只会当成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谢长生的方法的确不错，也非常有效。 但却仍有他无法掌控的意外变数…… 比如，张顺生的确是个重生之人，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不明白纸条上的明示是什么。 只是，张顺生比秋香更长寿，活得很久很久，因此他知道上辈子的很多事。 此时的张顺生的确看不懂那个符号的意义，可“宫廷玉液酒”五个字，却让他激动的瞬间握紧了手里纸条！ 他抬头，谨慎的查看四周，仿佛怕被别人偷看似的。 张顺生的反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谢长生一直在暗中盯着张顺生，察觉到他的紧张神态，瞬间也激动了！ 这家伙，真是穿越的？！ 要不他怎么看一眼就变成这副模样？ 谢长生心里庆幸： 好在他机智，竟然还真有别的穿越者！ 上一世谢家人简直就是炮灰属性，全员下线之后这个朝代发生了什么改变秋香是不知道的，因此之后在流放路上出名的小神医张顺生又成了什么样的人物，谢长生并不清楚。 但眼下，张顺生既然是和他一样来自现代，那自己可得更小心些，不能露了马脚，还有空间的秘密…… 不知道张顺生有没有什么金手指傍身呢？ 就在谢长生自我琢磨的时候，他瞧见张顺生忽然拿起手边的树杈，然后开始在地面上写字。 这家伙把纸条上的内容写在地上？ 是要写出后半句，然后好和暗传纸条给他的自己接头么？ 谢长生聚精会神就等剩下的半句话出现做最后的确定，结果张顺生写完纸条上的重复内容后就起身走了。 谢长生…… 什么情况？ 张顺生回到张家队伍里，帮着姜家兄妹填柴加水，又到祖父身边捶背，仿佛将刚才独自偷看纸条的事抛诸脑后。 谢长生…… 他不急，慢慢等。 流放的队伍里渐渐弥漫出烤鸡的香气。 谢家的，衙差的，还要张家的大铁锅里都咕嘟咕嘟冒着泡。 烤鸡熟得快，早就有人急不可耐将木棍上稍微烤熟的野鸡从火堆上拿走，然后不顾烫嘴就开始撕下来吃！ “嗯！” “真香！” 四个壮汉分两只鸡，每人足足半只，他们实在是饿的受不住，烤熟一点吃一点，馋得旁边的人瞧见口水都不停的流。 “大兄弟，俺出钱能不能买一块鸡肉给孩子尝尝？” 虽然这四个壮汉瞧着又莽又彪的，但实在是肉香太勾人了，顶不住啊！ 原以为四个邋邋遢遢的家伙会松口，毕竟他们人少分得多，便是谢家人那边，八只鸡仅自家人分都够不上两人一只呢，更何况还有李家那一大家子跟着同吃？ 却不成想，为首的壮汉冷笑一声头都没有抬，他边上的小弟则挥挥手道， “俺们不要银钱！不换！” “这，这……给银钱都不换？” 问话的人有些不甘心。 “俺自己吃饱，身体壮实才是活下去的本钱！等你饿死的时候，你身上的银钱俺们捡了揣兜里，也能拿到手！” 话糙理不糙。 流放路上，哪来的肉？ 有钱都买不到！ 自己有机会吃饱就能更好的活着，要是为了钱把手中的食物换出去，回头自己小命没了，那他们不就是大傻子吗？ “你！你……” “你什么你？滚！” 壮汉咆哮，凶相瞬间吓退问话的人。 李开荣媳妇儿看着那四个壮汉啃烤鸡馋得不行，但是谢家这边还没做好，她只能吞咽口水耐心的等着。 张家那边的鸡汤烧开之后没有熬多久，姜月瑶就开始张罗往外盛。 鲁氏的三个儿子不等张远衡发话就都跑上前去争着抢着要喝汤，破了牙的饭碗送上前，姜月瑶和善的说， “鸡汤有好多，吃完还能打。” 张顺生就看着自家三个蠢货笑呵呵的应下，心中都是嘲讽。 姜月瑶面上看着和善亲近，但实际上不过是想趁着鸡汤还没浓，让张家人多喝几碗。等喝饱了，熬浓稠的鸡汤和熟透的鸡肉旁人就是想吃也没地方装。 孩子们都吃不下，大人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没想到未来的传奇女子，此时在流放路上为了口吃的就如此算计。 不过这也说得过去，姜月瑶嘛！ 她从不吃亏！ 上辈子，这位在流放路上平平无奇的女子，到了北荒之后竟然能在偏僻之地帮着其兄长姜玉山崛起。 姜玉山不过是一介武夫，竟然可以靠经商积累大量财富，之后又拉拢百姓反抗朝廷，招兵买马坐拥整个北荒还不知足，最后还真的将萧氏皇族覆灭，姜玉山登基成新皇！ 而他张顺生那时候在做什么？自己寒窗苦读数年，好不容易从流放地爬出成功考中大乾的状元！ 结果转瞬间大乾覆灭，他这个大乾最后一个状元成了笑话，更是被新朝当做不祥之人所厌弃！ 第122章 他的前世 张顺生多年苦学付之东流，一朝青云志还没来得及施展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不甘心！他熬死了三个嫡兄，成了张家唯一的希望，结果自己最终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张顺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现实！ 他没想到祖父、父亲心心念念效忠的大乾最后真的会被姜家推翻！ 而他因为错误的选择，最后只能流落街头当了一个乞儿！ 张顺生没有死，因为他要亲眼看看姜家皇帝怎么治理天下的！ 他浑浑噩噩混迹街头巷尾中，见证了一个武夫皇帝的勇猛崛起和极速灭亡！ 新帝姜玉山登基之后仍旧御驾亲征，他不断的征战四方，最后终于死在战场上。 可对新朝来说什么影响都没有，因为长公主姜月瑶登基称女帝上位！ 之前打得热火朝天的邻国忽然就都收兵消停了，接着六国君主以和谈名义齐聚京城，只为能求娶姜月瑶！ 甚至是新朝与邻国之间不停的战乱并非为了疆土和百姓，而是六国君主都想求娶长公主，身为兄长的新帝姜玉山不同意，因此才战火纷飞！ 也是在那个时候，张顺生和天下人才恍然： 原来崛起于北荒的姜玉山，靠得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这位传奇妹妹！ 而姜玉山征战之时，都是长公主姜月瑶在处理朝政！ 谁能想到，北荒的所有成就，北荒那些走出来的无数肱股之臣，六国君主那么多人竟然都愿意臣服于姜月瑶一女子之下？！ 当年那六国君主齐聚的场面，张顺生至今还记得，他身为乞丐在街头都能收到不知哪位贵人扔出来的银两打赏，简直是盛世再现！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姜月瑶身为长公主时追随者无数但却没有嫁人，登基称女帝后，面对六国君主的共同请求，她却当众宣布新朝行新法！ 女帝以自身为表率首先表态将行一夫一妻制，无论男女婚配只可有一人！ 若是换成以前，定然有人反对，可六国君主皆赞同此法，因为他们都希望自己成为独占女帝姜月瑶的幸运儿。 至于朝堂权臣和勋贵世家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多子多福才是家业兴旺的基础，只留一个妻子不能纳妾，那这件事谁愿意？ 但很快，一件重要的大事出现，便让所有男子们都举双手赞同女帝新法！ 因为接下来，女帝姜月瑶率先把自己后宫里的那些男宠全部遣散，同时她还要给天下男子出一道题，谁能回答出正确的答案，此人身份无论高低贵贱，都将成为女帝唯一的男皇后！ 这让天下男子全疯狂了！ 无数人为了赢取答题的资格，将自己家中的发妻小妾通通遣散，美其名曰是要支持女帝的一夫一妻制，然后转身就到官府开具“单身令”，凭此令牌进入皇宫参与答题！ 张顺生作为一个单身老乞丐，自然也能轻松拿到单身令。 当日入皇宫的单身男子，数量成千上万，有低贱如他的街头乞儿，有高贵的六国君主，这些人随意抽签按照号码落座，用女帝的话说，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试卷发下来，所有人屏息，不知道这一道命运的题目到底是什么？ 张顺生清晰的记得，上边五个大字不是别的，正是：“宫廷玉液酒”！ 考题有五个字，时长只给一炷香，千千万万的男子更是不明所以。 有人抓紧时间写出洋洋洒洒数百字，趁机夸赞女帝； 有人则以此开头，做了一首诗，尽情发挥文采的同时也抒发自己对女帝的倾慕之意。 张顺生当时见状，随手就写了五字下联为对子便草草收笔。 毕竟当时张顺生进宫的想法不是为了答对题目，只是想喝杯宫中美酒，在顺便见见气派的皇宫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就是天子脚下乞丐才有的福利，便是其他地方的人，能来的男子只能是提前收到风声拍马而来的权贵，怎可能会是个老乞丐呢！ 毕竟乞丐靠双脚走到京城是来不及的。 为了公平起见，每个人的答案都会当众宣读，因此张顺生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可惜，那一日所有人乘兴而来，最后却都败兴而归！ 因为女帝的答案也是当场所写，只有与女帝答案相同者才是最后的赢家。 而那个谁都没有写对，荒唐的答案竟然是：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所有男子都不甘心，可姜月瑶却坚定的表态， “答案不对的人，便不是朕的命中夫君，所有人，散了吧！” 女帝脸上的落寞比场下的男子还要沉重。 许多人都说那是女帝的阳谋，以自身为诱饵，召唤天下男子休妻妾入局，而答题失败的人，转身再去娶妻，想要婚书合法被官府承认，只能凭单身令娶一女子，府内不可纳妾。 世家男子从领了单身令的那一刻，就等同于支持了女帝！ 张顺生曾经也是那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他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姜月瑶竟然从一开始就在找这个自己认为命中注定的男子，要不然怎么在流放路上就传出这样的纸条？ 是的，重生的张顺生现在认为自己手中的纸条是姜月瑶扔的。 他如果能答对，那么自己就不必那么麻烦的为即将气数已尽的王朝卖命了！ 抱得美人归日后还能坐拥江山，岂不是直接成为人生赢家？ 张顺生心中的澎湃无人能懂，他尽量克制让自己平静，然后来到张远衡面前低声说， “祖父，眼下姜家女不想分太多的油水出来，我去和她谈谈，让她主动把吃食送给咱们。” 张远衡闻言觉得还是顺生知晓自己心意，一本正经的颔首， “好。若是不愿，也别为难。” 张顺生领命，心里冷笑，张家人的虚伪两辈子了都没变。 明明很想吃口肉，却还要装清高！ 不过眼下张家人还是他路上的依仗，留着有用。 “姜姑娘，我有话想同你说。” 张顺生直接道。 姜玉山拧眉想要阻拦，姜月瑶却按住他，然后笑着说， “好啊！你说。” 在姜月瑶看来，面前的张顺生只是一个小孩，无非是想单独要口肉吃，还能说什么别的？ “请移步到这边。” 张顺生指了指石头的方向。 谢长生立刻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 第123章 穿越家人 姜月瑶看了看张顺生所指的方位，那里的石头扁平，站着的话旁人是能看到上半身的，还算是个开放的地带，谅张顺生一个小孩对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要命的事，便爽快应下， “好！” “月瑶，有什么话就让他在这里说吧！” 姜玉山起身，挡住二人的去路。 姜月瑶知道姜玉山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哥，这才多远，你都看得见我的。” 姜玉山看了看张顺生，这孩子瞧着不大，瘦不拉几的应该不会伤害月瑶。 若是年纪稍长的男子，姜玉山是绝对不允许对方拉着月瑶单独言语的。 张顺生倒是耐心又淡定，等兄妹俩沟通好才迈步前行。 人不大，气场相当坦荡。 这让姜月瑶瞧着好笑，不知道这个小孩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两人走过去，绕过石头后姜月瑶瞬间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字！ 她诧异的抬头望向张顺生！ 张顺生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蹲下，他拿起树枝写出后半句： “一百八一杯！” 姜月瑶！！！ 原本站立的姜月瑶瞬间欢喜的也跟着俯身蹲下，她眼里满是期待的望着张顺生。 “你也是穿越的？！” 假装淡定还没来得及抬头的张顺生，他垂着的眼眸里出现一丝迷茫，也穿越？穿越？ 但多活一世的经验教会张顺生要懂得见机行事。 他抬头，勾唇微笑的同时却语气责备道， “姜姑娘，此话不可说。” 上一世，姜月瑶成为女帝也只能用这句特殊的话来找人，都没敢昭告天下公开寻找穿越人，想来穿越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来处！ 所以，自己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 张顺生的推测虽然有偏差，但也没错。 姜月瑶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张顺生是为了谨慎行事才如此，便快速点头应下， “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 “月瑶，你们在做什么？” 姜玉山本来就盯着两个人，开始瞧见张顺生蹲下去的时候，他就觉得蹊跷，可等看到姜月瑶也蹲下去不见人影，姜玉山就难以安心，所以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姜月瑶赶忙站起身，然后她还不忘用脚抹掉地上的字， “没什么，地上有个虫子，刚好奇瞧了一眼。哥你回去，我俩话还没说完呢！” 刚靠近的姜玉山…… 月瑶没事就好。 “那你们快些，等下咱们该吃饭了。” “好的，哥，我知道了！” 姜月瑶面上带笑，语气轻快，她这番表现姜玉山明显能感觉到现在的姜月瑶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高兴。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只虫子？月瑶不是那么小孩子气的人啊！ 姜玉山不懂，但他听妹妹的话，于是只好离去。 张顺生也从刚才短暂的间隙中稳住了心神，他看到姜月瑶掩饰的动作，连姜玉山都要瞒着，果然是不想被旁人知道！ 张顺生此时能够确定，姜月瑶上辈子的与众不同定然和她穿越人的身份有关系！ 她的身份不耻与外人道！ 真不知道穿越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这价格无论是贵是贱，为何那边来的人就应该都知道？ 张顺生有无数的疑问，但尽数藏于心中。 眼下不管如何，让姜月瑶误以为自己是和她一个朝代的人也好，那就索性伪装下去。 只是为了更好的假装自己的身份，张顺生解释道， “原本我记得很多事，但流放前被家里嫡亲的兄长推到摔伤撞过脑袋，许多事我已记不起来了！流放后，更是忘性大，我怕自己忘了来处，所以才……” 剩下的话，张顺生适时的闭嘴。 因为再说他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倒是姜月瑶听闻，一点都没怀疑，刚欢喜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愤怒！ “这些古代人，就喜欢拿嫡庶之分欺负人！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他们既然不做人，咱们就找机会杀了他们！反正我们都是现代人，穿进这里还搞不死那些纸片人了？！” 之前姜月瑶是没办法，姜玉山虽然厉害对她也好，可到底与自己隔着一个时代，如今看到张顺生，且对方还主动找自己，那么她们就是家人啊！ 姜月瑶之所以不怀疑张顺生的身份，也没有再说什么现代梗与张顺生核对，主要还是除了宫廷玉液酒之外，看到了sos的标记。 这个可不是古代人能知道的东西，所以张顺生现代人的身份完全可信。 此时，张顺生心中的震惊是一个接着一个，姜月瑶说什么？ 古代人？ 现代人？ 纸片人？ 所以，穿越人到底跨越的是什么？ 不过因为自己能重生，张顺生快速的消化完这些信息，激动道， “能遇到老乡，太好了！” “什么老乡，咱们是家人！” 姜月瑶终于有种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的幸福感！ “你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 姜月瑶主动问。 张顺生不明白姜月瑶为何突然如此发问，单纯的认为面前之人就是想对自己好，所以才主动关心。 要知道，上辈子的姜月瑶可是将能写出“一百八一杯”的男子看做自己的天命夫君的呢！ 张顺生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他能娶姜月瑶，老天对他可真是厚待啊！ “别不好意思，咱们什么关系，你直接说就行！” 姜月瑶的精气神和生存动力，立刻就足了。 为何姜月瑶之前低落，得知张顺生的“穿越”者身份后就不一样了呢？ 因为在姜月瑶看来，自己就是这个狗屁世界的天命女主，而面前的张顺生，肯定就是男主！ 她们两人强强联合，还不在此地称王称霸？ 想想那样的爽文剧情，姜月瑶就激动的恨不得原地跳脚！ 天知道，她穿越时得知自己不是公主不是侯府千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金手指还被不知道哪个家族亲戚连累着跟兄长一起即将流放的倒霉蛋时，姜月瑶找了好多方法想要自尽穿回去！ 但很可惜，她没死成，都被姜玉山救了回来！ 尤其是在最后一次投河的时候，姜月瑶和姜玉山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放弃了死的念头。 第124章 杀人夺宝 这个稀烂的世界也不是什么福利都没有，比如阳刚霸气的帅哥其实很多。 姜月瑶在现代是个丑不拉几的大胖子，别说和帅哥亲近了，就是能多看她一眼的男人都少。 哦，不对，没男人看她一眼。 虽然姜玉山这人金钱权势地位什么都没有，但却有一颗爱她的心。 姜玉山对原身是真掏心掏肺的好，她们那个穷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可姜玉山还宁愿把所有银钱花在原身姜月瑶身上，哪怕只是买绢花这些无用之物，都不介意。 这些对穿越而来的姜月瑶来说，是从未感受过的关爱。 她得到了，不想放手。 如今，又有了个穿越者同盟，姜月瑶觉得这个世界的星辰大海就等她来征服了！ 当然，男人们去征服去辛苦，她只要躺着享受世间最珍贵的一切就好。 不过那些远大的梦想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安稳活着走过流放路。 姜月瑶本来是想一路苟着的，毕竟流放路没钱也没机会赚钱，她作为一个穿越人的那些先进思想根本派不上用场。 可有人要害她和男主张顺生，那就是与她作对，姜月瑶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杀了便杀了，纸片人嘛，又不是真人。 姜月瑶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她记得这个世界应该是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只因为作者叫姜月瑶，虽然是本男频书，她就好奇的点了进来。 但是，她就只看了个简介，具体的正文包括男主是谁她都不知道人就穿了！ 男频的简介也非常的简单，只有几句话： “旧王朝覆灭的时候，其实都是有预兆的，比如大乾朝，忠良皆死，天灾不断！而后权利交迭，新的力量在未知之地崛起……” 所以，姜月瑶知道像谢家这种忠良肯定是要死的，自己离远点，免得被牵连惹了晦气。 至于大乾，那肯定是会亡的！ 剩下未知之地崛起的新力量，她就完全是一脸懵逼，想提前抱个大腿都找不到方向。 如今，姜月瑶觉得自己就是方向！ 她和张顺生两个穿越者在古代还混不起来，那真是白白浪费后世巨人的肩膀！ “快说啊！别磨磨唧唧的，等下我哥又该过来了。张家谁欺负你？你说出来，我们俩想法子，麻烦总能解决掉的。” 姜月瑶见张顺生还沉默，便抬手推了推他。 眼前张顺生如此瘦弱，看来他的情况比自己还差。 也对，作为一个庶子，之前的张顺生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张顺生可不想让姜月瑶掺和进自家的事，他完全能掌握张家所有人。 只是，姜月瑶兄妹此时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张家人不会要我的命，只是谢家那个王霸天，看我的眼神不对，我觉得他可能发现了什么。” 张顺生尽可能的学着姜月瑶的口吻，把话说得随意且不再文绉绉。 且穿越者的身份，姜月瑶应该害怕被人知道。 果然，姜月瑶听完就上钩了，毫不犹豫的说， “虽然那个王霸天会功夫，但我哥的功夫更厉害，可以让我哥找机会出手杀了他！” 张顺生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担忧道， “你哥他，不会怀疑你？” 姜月瑶自信的昂着下巴， “不会，我的话他都听，只要我说王霸天偷看我，我哥就会出手！” 张顺生颔首，他相信姜玉山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毕竟，当了皇帝的姜玉山都会因其他国君要求娶姜月瑶的事而带兵出征去打仗呢！ “倒也不必直接杀了王霸天，我有个法子，只要用浸泡过粪便的刀片划伤王霸天，在流放路上他就活不成的！刀片我这里有！” 张顺生当过乞儿，知道什么样的伤口不会好。 所以，这老乞丐想出来的法子就是阴损。 姜月瑶却拍手叫好， “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伤口感染而死可比被人杀死好太多，不会被人怀疑！” “还是你厉害！” 姜月瑶竖起大拇指赞道！ 张顺生腼腆一笑，瞧着相当温和， “我是不想牵连你们，不然王霸天若是和姜家哥哥互殴而死，怕是谢家人不会放过他的。” 姜月瑶摆手， “怕什么？！谢家人早晚都会死，他要和咱们作对，那肯定只会更倒霉的！” 毕竟她和张顺生有主角光环的！ “你怎么知道谢家会死？” 姜月瑶疑惑的看着张顺生， “你没看小说？” 张顺生…… 他茫然脸，就在张顺生正要解释自己可能忘记了的时候，姜月瑶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不重要，反正你只要知道，大乾朝要亡之前，谢家人都死绝了。” 至于其他的忠良还有谁会死，姜月瑶可就不知道了。 “要不然，我们杀人夺宝吧！这样谢家人死之后他们的马车和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了？” 姜月瑶忽然双眼放光的建议道。 张顺生…… 也不是不可行。 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反正，谢家人都要死。 “听你的，你想怎么做，我就想办法配合你。” 张顺生这话让姜月瑶听着浑身舒坦，让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月瑶，该吃饭了。” 姜玉山见两人在石头后不停的小声说话，忍不住又过来喊了一遍。 她们二人有什么好说的，竟然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 “好的，哥！” 姜月瑶嘴上应承，但双脚却没有动弹。 “张家的仆从朱文朱武两个都会功夫，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他们无条件配合你。” 张顺生快速给出自己的诚意。 姜月瑶听闻更有底气了， “找机会我们慢慢商量，眼下最重要的，咱们得尽可能的多在一起。” 张顺生颔首， “我和祖父说，让你们跟着我们家一起走，如何？” 姜月瑶正有此意， “好！” 石头后二人的对话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是远处的谢长生却听得明明白白，而他的脸也阴沉如水。 原来不是所有的穿越者都一定心存善念，就好比姜月瑶，转念就想杀人夺宝？！ 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了！ “二少爷，咱们土里埋的叫花鸡好了，给您先尝尝！” 王霸天手捧着收拾干净的鸡送到谢长生面前。 “霸天叔，刚才那两人的话，你听见了么？” 谢长生笑着问。 第125章 自知之明 谢长生知道自己听力变强全靠空间水。 但是王霸天有武功傍身，外加稀释空间水的滋养，那么他的听力范围如今是不是也厉害到能听见张顺生二人关于穿越的对话？ 王霸天茫然的左顾右看，然后低声问， “二少爷，你说哪两个人？是李开荣和张氏么？” 谢长生…… 好吧，看来距离还是有些远。 不过霸天叔什么都没听见也好。 “没事，先吃饭！祖母和母亲她们吃了吗？” 谢长生转头，就看到嬷嬷和丫鬟们正忙着给家里人盛鸡汤，李家人除了李老太太，其他人在李开富的带领下很自觉地与谢家女眷们保持一定距离坐下休息。 谢长生对着王霸天说了句“你照顾好家里人，我去歇会”后，就抓着手里的鸡直接上了马车。 秋香和春桃一个端着汤，一个拿着馒头便习惯性的跟上。 谢长生却挥手道， “你们也吃饭去！谁都别来打扰我。” 秋香当即明白主子想一个人静静，便点头道， “好的，二少爷。” 秋香转身，春桃的脚步自然也停了下来。 春桃觉得她家少爷真的是太累了！整整走一天都没坐马车，如今趁着夫人们都在外边吃东西才进去歇着，主子现在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二少爷，您要是想喝鸡汤就吩咐奴婢一声，奴婢给您盛热乎的送过来。” “等睡醒再说，你们先吃饱，我睡会。” 谢长生的声音在马车内疲惫的传来。 春桃自己吞着口水，捧着鸡汤原本想让主子先喝的，可眼下主子只想睡觉，那她就帮二少爷喝了吧？ “春桃，我在这里守着，你先去坐下好好吃饭，等吃完再过来。” 秋香手里是馒头，她靠在马车边直接咬了吃就行。 “秋香姐，那这碗先给你，里边有鸡肉。” 秋香想说自己不着急吃，结果春桃却快速的上前小声说， “秋香姐，你先吃吧，我再去给少爷留一份，不然等下万一没有了怎么办呐！” 她们自家人本来就不少，然后还有李家人呢！ 谢家主子们自然都很好，和她们下人吃一样的分量，可要是李家人不懂事呢？尤其李家还有孩子，正是最能吃的时候，等下若是都吃没了，少爷和秋香姐吃不上可不行！ 春桃转身去了，秋香笑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哪怕是流放了，春桃心中也没有多余的烦恼，这样挺好，倒也舒心快乐！ 看向马车静止的车帘，秋香有些担忧。 今日的二少爷不对劲，主子莫名的就不高兴了，秋香有点想不明白缘由。 不光是秋香，便是谢老夫人也察觉到谢长生有心事。 本来野鸡下锅炖汤那会儿，长生还是很欢喜的，但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为什么这孩子的神情就忽然严肃了起来？ 是想到什么事了？ 谢老太太完全没有方向，也只能压在心底暗自琢磨。 而崔氏得知长生独自上马车后，她这个当娘亲的还以为儿子不舒服了，想要过去瞧瞧，却被谢老夫人拦住， “长生今日走累了，让他在里边好好休息，你们都别过去吵他。” 原本也要跟着起身的吴氏和钱氏，也只好同崔氏一起领命停住。 “今个儿流放路上，好多人都开始咳嗽了。” 蔡氏有些担忧的说。 “长生不会有事的，如今我的身子骨都无碍呢！” 曾经病弱的柳氏觉得真要有个万一也是她先垫底生病，她如今啥事都没有，家里人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女眷们想想也是，便都安了几分心，觉得长生就是想睡个觉。 李老太太坚持等谢家人都盛完鸡汤之后，才让尤氏过来动手， “诸位别麻烦了，快去坐着歇息，让我家老大儿媳自己弄就行。” 古嬷嬷和田嬷嬷觉得李老夫人是真心不想麻烦谢家人伺候，便也没坚持就放了手，毕竟这些鸡汤和烧的鸡都是人李家二郎做的，味道是真的很香，她们都等不及尝一口了。 春桃却有些着急，觉得李家是不是要多吃？ 其他丫鬟们想的也和春桃差不多，觉得李家老太太很可能想趁着自家人动手的时候多盛些肉出去。 但谢家的主子们都不介意李家自己动手，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更不好张口，只能暗暗的盯着尤氏动作。 如果尤氏过分了，那她们可不吃这个哑巴亏。 尤氏很清楚婆母的心思，更知道人得有自知之明，不能没分寸。 尤氏只给李家孩子们的碗里盛了两小块鸡肉，至于大人的则全都是汤水，肉是一块都没盛。 李老太太满意，她要是有个意外挺不过流放路，明事理的尤氏掌家自己也能安心去了。 李老太太虽然乐观，但也做了最坏的准备。 毕竟之前经历过的豺狼、毒虫蛇蚁还有山洪的事，都让她明白天命难违，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要是真没了，也不稀奇。 谢家让她们跟着一起吃肉喝汤是谢老夫人仁善，可她李家上下不能不懂事，有口鸡汤喝在流放路上都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若是没规矩的大吃特吃，那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白眼狼了！ 何况谢家那么多人，李家多吃一口谢家人就少一口，若是节省些鸡肉留着，明日加些水还能继续熬鸡汤。 今日都吃光了，明日谢家吃什么？ 还真的一日就把八只野鸡都吃光啊！ 李老太太有分寸，李家大房和二房端着鸡汤碗的时候也都很高兴，孩子们更是欢喜，今个能吃到肉了呢！ 只是当李开荣夫妻俩看到手里的东西后，张氏直接不满问， “大嫂，咱们忙活这么半天，就只喝一碗鸡汤？” 尤氏翻了个白眼说， “你就捡十几根细树枝，有口汤喝就不错了！” 张氏以为是尤氏故意苛待三房，站起来就要去找李老太太告状，结果她瞧见李开贵两口子的碗也是没有肉的，只觉得尤氏是不是个大傻子？ “大嫂，你掌勺还不知道给咱家人多盛些肉？！” “你不满意，那就别吃了！” 尤氏直接眼疾手快把张氏手中的碗给抢走了！ 张氏还要说话，结果李老太太直接甩了一句， “食不言寝不语，哪来那么多废话？都闭嘴！” 张氏…… 第126章 弯道超车 李开荣缩了缩脖子，他没敢吭声，同时还把媳妇拽了回来。 要是他说话自己手里的鸡汤也会被抢走的，没看大哥都已经站起来了么！ 张氏口水使劲往下咽。 她等了一晚上，连口肉都没吃上，她好想哭！可又怕被人笑话！ 古氏耳力好，吃饭的时候她可没盯着尤氏盛汤的动作，但刚才李家那边的小争吵她倒是听清楚了。 于是古氏就把尤氏没怎么盛肉的事禀报给了婆母。 谢老夫人听完，便道， “单独留一只烧的鸡，晚些时候给李家送去。” “是，母亲。” 谢李两家都没藏坏心思，因此也是真心为彼此考虑，相处起来自然和谐又舒服。 这边张顺生和姜月瑶两人谈过之后再回来，姜月瑶的态度就直接转变了。 原本姜月瑶是想把一整只鸡都捞出来拿走的，但是眼下她主动把野鸡都分了。 好在煮熟之后的鸡非常好撕，留下两只鸡腿，其他的部分姜月瑶都送给了张家人。 张家上下都有些不可置信，但在肉进了口中之后，才确定是真实的。 姜玉山很不理解，但姜月瑶要这么做，他也没反对。 只要月瑶开心就好，就不知道刚那个张家的小子到底和妹妹说了什么，让月瑶瞬间转变态度。 张远衡瞧见张顺生捧到面前的鸡翅膀和鸡胸肉，脸上都是满意的笑。 “祖父，姜家兄妹孤苦无依，我让她们接下来路上与咱们一起同行，您觉得如何？” 张远衡完全没有意见。 反正怎么都是一起流放，同行不同行对自家没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姜家要和他们家一起用锅吃饭呗！ 但是眼前的鸡肉都能吃到嘴里了，张家人多根本不会吃亏。 “可以。” 张顺生说完之后，就又来到姜家兄妹面前， “姜大哥，祖父说我们张家不能平白无故得您二位的赠肉，接下来一路咱们两家同行，如此也有个照应，吃饭睡觉也安生些，您可愿意？” 姜玉山当然愿意，他们不仅这顿没有锅，路上顿顿都没有锅，若是能和张家一起，月瑶就能喝上念叨一路的热水了。 但是姜玉山绷着脸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转头询问姜月瑶的意见。 姜月瑶还假装考虑一下，然后才觉得可行缓缓点头。 半空中，姜月瑶和张顺生二人眼神交汇，就此，张姜两家人就合在一处了。 外边的琐事，谢长生没在意，他进了马车后第一时间闪进空间。 李开贵的手艺的确不错，烧的鸡香气四溢，火候也正好。 但谢长生嘴里叼着鸡腿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盘腿而坐，回想刚刚张顺生和姜月瑶二人的对话。 姜月瑶是穿越女无疑，但是张顺生这个人有问题。 因为谢长生是利用空间投放的纸条，那个时候，姜月瑶和张家是有一定距离，可为什么张顺生见到纸条之后就去找姜月瑶来故意写出答案展示？ 至于姜月瑶，自己这个正经穿越人都没有发现她是个穿越者，为什么张顺生能察觉到？ 还敢毫不犹豫的去主动联系对方？ 姜家兄妹之前完全没有进入过谢长生的视野，张顺生这几日也没与姜家兄妹有接触，一切发生的非常突兀。 可姜月瑶明显是个缺心眼的，见面就说出了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张顺生还说自己撞了脑袋忘记了一些事…… 等等！ 这个场景，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长生咀嚼鸡腿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 这特么不是自己忽悠秋香，让她误会自己也是重生者的桥段吗？！ “靠！张顺生不是穿越的，他这货八成是重生的！！！” 谢长生想到这一点后，所有的疑问瞬间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对！是百分百重生的！张顺生这家伙对上辈子的事知道的肯定比秋香多啊！至少他都知道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了！” 那就说明上辈子穿越者姜月瑶曾搞过什么大的名堂，让张顺生知道了，重生回来，张顺生反倒利用这句话伪装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主动接近了姜月瑶！ 原来是假老乡！ “呵呵呵呵呵，那你们日后要是狗咬狗的话，岂不是热闹了？” 谢长生狠狠咬下一口鸡腿，这味道真是好极了！ 本来谢长生还有点发愁，面对两个穿越者在不知道对方什么实力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破局？ 如今看来对面就是个塑料联盟，不足为惧。 谢长生勘破关键，心情大好！ 他来到关两只豺狼的铁笼子面前，它们明显比上次瘦了些，看来吃一只野鸡不如空间水养豺啊！ 瞧着仍旧对自己摇尾巴呲牙笑的豺狼们，谢长生右手伸出道， “握手！” 金色豺和赤色豺有点懵懵的。 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干哈？ 然而，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唰得就飞到了谢长生的掌心。 冰凉凉的触感让谢长生意外，手心正是团成球的小黑蛇。 两傻豺还在迷茫中的时候，小黑蛇已经伸出小尾巴，然后缓缓的缠绕住谢长生的手掌，最后，蛇尾巴还绕过来在谢长生的掌心拖了几下。 “你个小家伙，听得懂我的话？” 谢长生有些诧异。 “那你表演个倒立？” 谢长生也是随口一说，他没期待什么，真的。 但是，小黑蛇却换了动作，在他的掌中，蛇头压掌心，蛇尾巴努力的高高往天空而去！ 谢长生…… 这小黑蛇，真听得懂他的话！ 谢长生左手一翻，掌心转移出一点点的空间水。 “喝了吧，奖励给你的！” 这次，谢长生话一落，刚还慢吞吞展示的小黑蛇瞬间就从右手跃去了左手。 眨眼间，所有的空间水都被小黑蛇喝了。 “嗷嗷嗷！”——“我也要！” “嗷嗷嗷！”——“给我喝！” 看着两只在铁笼子里发狂的家伙，谢长生抬手摸了摸小黑蛇的脑袋， “听话的，有水喝。不听话的，先吃鸡。” 小黑蛇顺着谢长生的手腕就盘了上去，它本就细小，如今温顺的趴着，像是一只黑色的手镯。 谢长生眼睛一亮，不愧是贪吃蛇啊，为了口水，竟主动把自己给卖了。 为了测试小黑蛇的听话程度，谢长生开口， “你先去玩吧，等我出去的时候带你走。” 小黑蛇乖乖的从谢长生手腕上爬了下来。 两只傻豺终于反应过来，那小黑东西，竟然弯道超车，先认主了啊！ 第127章 小黑启示 小黑蛇因为同人类接触过，所以他和两只傻豺比起来能快速的回应谢长生。 毕竟小黑蛇体内千百种毒素并非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人强行喂养的。 小黑蛇知道他有好多好多的同类都被毒死了，只有他是幸运的。 没毒死，活下来的自己就成了那些人类瞧见都害怕的存在。 而此时，小黑蛇终于喝到渴望已久的甜甜水了，那感觉简直是达到了蛇生巅峰。 小黑蛇听话的在一旁团着，安安静静的等谢长生。 谢长生见此更满意了。 看向两只豺，他也准备再给它们一次机会。 “握手。” 唰唰！ 唰唰！ 四只豺狼前爪都伸了出来。 它们立了起来，双爪全送到谢长生面前。 谢长生…… 看来也是能听懂人言，就是有点笨，需要教。 他教了两只豺狼一会，握手、立正、坐下这几种口令终于被记住了。 谢长生很满意，当即把铁笼子收走， “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好好练习打架，谁打赢了，谁就有水喝。开始吧！” 两只豺彼此看了看，要自相残杀么？ 可想了想能让自己变厉害的水，打一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停顿片刻之后，两家伙就飞快的跃起，彼此互扑，毫不留情。 谢长生…… 他该怎么让这两个家伙明白自己的意思是让它们切磋，而不是要对方的命呢？ 就在金色豺要把赤色豺的脖颈咬住，准备使劲儿用力的时候，谢长生作为裁判紧急喊“停”！ 好在谢长生的口令很有效，经过几次生死时刻的及时拦截，两只豺也明白了不需要咬死同伴，只要打赢就行！ 从表现上来看，雄性的金色豺狼自然占据绝对优势，雌性的赤色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实力悬殊很快就分出胜负。 谢长生奖励给金色豺三碗空间水，至于赤色豺，他也没小气，人都受气挨打这么半天了，一碗空间水还是有的。 “我就叫你们小金和小红吧！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在空间里要多运动多锻炼提升自身的战力，如果表现好的话，我也会带你们出去的！” 小金和小红欢喜的摇尾巴。 听话有水喝，所以眼前人说啥都对。 谢长生想着未来如果有机会遇到老虎豹子什么的收进空间，将猛兽训练成坐骑，自己要是骑着出去一定威风凛凛！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豺狼身量小不好显摆，而是两只的数量太少了！ 如果遇到暗算偷袭的人，放出两只豺狼可以作为防御的底牌，但若是人数众多的群攻，防备起来就不够用了。 谢长生现在可不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毕竟谢家人全须全尾的都活着，京城里的人知道后一定会坐不住，再接下来的流放路上安排大规模的截杀是很有可能的。 就连姜月瑶一个穿越的都知道谢家人必死无疑，他现在可不会存任何的侥幸心理单纯的苟着。 “如果有支可以同时抵抗千百人的动物战斗群就好了！” 这次，两只傻豺听懂了谢长生的话，然后它们原地亲密，看得谢长生目瞪口呆。 “你们现在造崽子是来不及的！不过……加油吧！” 动物的世界果然简单，之前还打得恨不得咬死对方，现在就成一家人了！ 谢长生无奈扶额，转身就去睡觉，他可没有看人家豺狼夫妻同房的爱好。 当然，谢长生入睡前，剁了好几只野鸡扔进锅里煮，虽然简单粗暴，但是转移出去的时候就很方便了。 等谢长生醒来，睁眼就瞧见小黑蛇正直挺挺的躺在自己身侧。 谢长生…… 死了？ 他一碰，小黑蛇瞬间团起，然后将压在身下的野鸡毛使劲儿往前推了推。 谢长生…… 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小黑，你想说什么呢？” 小黑蛇用尾巴尖指了指铁笼子的方向，又指了指野鸡毛。 谢长生猛得坐起， “对啊！空间里野鸡那么多，给它们喝空间水，训练成野鸡战斗群？！” 不要小看野鸡，谢长生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时候，就有被大公鸡追着咬的经历！ 那鸡嘴和扑棱翅膀腾起来的鸡爪子，都是非常锋利的，攻击人的时候很疼！ 而空间水对动物有强化的作用，普通的野鸡被空间水豢养一段时间，不知道会进化成什么样！ 单纯攻击力方面应该是能显着提升的！ 因为谢长生看两只豺狼对战的时候就发现，它们现在的速度可比当初在外边的时候强多了！ 要是野鸡也能训练到听令行事懂进退的地步，那他们可就成了自己手里最好的隐形战力！ 直接解决了眼下谢长生最担心的问题！ 主要空间里的野鸡多啊！ 鸡生蛋，蛋生鸡，循环往复的后续供应，他根本就不怕数量不够！ 小黑猛点蛇头，对喽对喽！就是这个意思！ 谢长生二话不说，立刻从树林里转移出两百只野公鸡先扔到铁笼子里做实验。 铁笼子缝隙大，野鸡能跑出来，他就用长铁锁链将铁笼子底部又横着围了一人高，如此野鸡就没地方钻了。 这个千米长的铁锁链谢长生之前在躲避山洪的时候随着巨石一起转移了出去，但是离开那地方的时候，铁锁链被他悄悄拿了回来。 反正当时山洪已经没过巨石，铁锁链被吞噬藏在水中，谢长生将其收时也是悄无声息的，没人察觉。 至于那个巨石，谢长生没拿，他担心巨石一动下游的洪水会更加泛滥成灾，祸及无辜就没有必要了。 谢长生给被关的野鸡们留了空间水，怕小金小红偷喝，他将水碗直接放在了铁笼子里。 野鸡们毫不犹豫就往水碗处冲，一瞬间，铁笼子里就成了战场。 但是不管野鸡怎么打，水碗是没有翻的，看来这些家伙也知道保护空间水。 谢长生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多加水碗的意思。 他想要的是野鸡战斗群，此时谁能抢，谁能打，谁能喝到空间水，那就各凭本事吧！ 到时候战斗出来的胜利者，才是合格的战士！ 谢长生对小黑的表现很满意，他的智商明显比小金和小红强多了。 给小黑喂了空间水作为奖励之后，便让他盘上手腕，谢长生带着小黑一起出了空间。 第128章 他的答案 谢长生一出马车，精气神大好。 他伸伸懒腰又扭了扭后背，这闲适的模样让谢老夫人和秋香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今谢长生在空间内只需要睡很短的时间就可恢复足够的体力，所以他在空间转悠一圈，外边的人刚好吃完饭。 谢长生让家里的长辈们该休息的就去马车上休息，自己则待在外边值夜。 蔡氏觉得长生休息的时间太短了，还想让他在马车上睡一会，其他伯娘们也是这个意思。 谢长生却连忙摆手远离马车，表示自己真的休息够了，要是累的话，他一定会说的。 见谢长生如此坚持，谢老夫人便道， “行了！别辜负长生的一片好意，该上车躺着的快睡，其他人在外头也别忙活了。” 人员分配的事好安排，蔡氏直接让谢老夫人和崔氏以及两个老嬷嬷先在车上休息，剩下的人睡外头，明晚再轮换除谢老夫人之外的其他人。 崔氏虽然很想自立自强，但是在嫂嫂们眼里她还是需要呵护的那一位，因此就算崔氏不同意，她也被送上了马车。 而丫鬟们，白日哪个主子在马车上坐乏了出来走走，也会换她们到马车上去休息，并没有因为是仆从就被谢家人苛待。 等安排好了，众人该休息的也找地方躺下闭了眼，而春桃悄悄将一直温着的鸡汤送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白面馒头也还有，您要不要吃个？” 谢长生接过鸡汤，摇头说， “馒头就不用了。” “二少爷，您应该多吃些的，虽然馒头噎人，但是就着鸡汤一起吃也比之前好很多的。” 春桃知道自家二少爷不喜面食，之前都是吃米饭的主子，如今真的很受苦。 谢长生不知道春桃脑袋里想的啥，见她小脸有点哀愁的模样，反手从怀里拿出半只烤鸡递出去， “没吃完，剩下的你和秋香两人分着吃。” 春桃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谢了主子之后将烧鸡拿到秋香面前却没有着急吃， “秋香姐，我们吃一小块，剩下的留着给二少爷明日吃吧？” 刚家里烧的鸡还给了李家一只，如今谢家的八只野鸡就只剩下两只烤的还有一点鸡肉块和清鸡汤了，春桃舍不得这么奢侈的吃掉。 秋香却摇头说， “二少爷既然给咱们了，我们就听话照做。” 春桃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很想吃，但还是忍不住问， “可是，明日就没肉了……” 那两只烧鸡肯定要全家人一起吃的，分到二少爷手中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了。 春桃精打细算的想。 秋香笑着说， “明日再说明日的事！今日那几个壮汉的话你都忘记了？先吃饱吃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秋香不是不惦记二少爷，只是主子如此安排定然是不差吃食，这一点从刚上流放路的时候秋香就察觉到了，因此才这般劝春桃的。 春桃听秋香这么说，这才欢喜的拉着她，两人小口小口的吃着烤鸡，满脸幸福。 至于其他睡觉的谢家仆从，根本不知道她们有烤鸡吃的事。 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多想什么，因为二少爷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向来宠着，秋香和春桃年纪也最小，还愿意跟主子一起上路就是忠心耿耿。 如今还在的谢家仆从都很理智的将彼此当做家人，没有在护国公府时那种攀比的心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全家人需要的是相互扶持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谢家的大铁锅盖着锅盖放在火堆旁。 谢长生探查了下，锅底剩下少许肉块，然后则是满满一大锅的鸡汤，应是准备明早继续吃的。 于是他趁机收走三分之二的鸡汤，换成同比例的鸡肉块。 此举很容易被最后盛菜的人察觉到异常，可是谁会声张嫌弃肉多？ 家里人没那么蠢，怀疑不到他头上就行。 转移完食材，谢长生的注意力就被某个想方设法正在靠近自己的人吸引。 瞧见谢长生出了马车，安乐生则迂回的换了好几个地方，一点点的往谢家这边来。 “谢二公子，我知道答案了。” 安乐生端着个碗，里边还盛着鸡肉，不知道这家伙是从谁那里买来的，但显然他是饿不着的。 “这么快？那你说说。” 谢长生也很好奇这家伙有什么发现。 “这个，孝敬给您的。” 安乐生将手中的碗向前推，谢长生摇头拒绝， “今晚我吃过鸡肉了，但还是谢谢你的心意。” 安乐生挠挠头， “我也没别的东西能拿的出手，这个不是我偷来的，是买的。” 虽然买鸡肉的钱是偷的，但那个环节不重要。 谢长生见状，心想这人倒也有实诚的一面，便接过安乐生的碗，放在地上，然后道， “那先听听你的答案，若是满意，我便收下这碗肉，若是糊弄人，你便带肉离开，莫要再来找我。” 虽然只是一碗谢长生不缺的肉，但如果收了，便是他对安乐生的一种认可与接受。 安乐生闻言果然更高兴了， “好！” 接下来，安乐生给了他的答案： “王霸天不是猎人，也不是猎物。真正的猎人是张家那两个仆从，而他们的目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谢老夫人！” 谢长生挑眉，这倒是让他意外的答案。 难道自己还是忽略了什么吗？ “你细细说来。” 安乐生颔首，将自己发现的情况一一道出。 安乐生毫不遮掩，在他看来面前的谢长生肯定早就有所察觉，而给自己出的那道题，里边什么猎人和猎物啥的，都是障眼法！ 他得寻到根源才是正确的答案！ 所以，安乐生只好时时刻刻的注意王霸天，毕竟他是唯一能解题的切入点。 而安乐生敏锐的发现不仅他自己在盯梢王霸天，这个流放的队伍里还有两个不起眼的人对王霸天的举动格外在意！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那两个仆从朱文和朱武！ 而原本毫不起眼的两人，在入了安乐生的探查视线之后，就被他发现了二人身上最重要的秘密！ 第129章 还有机会 朱文朱武在队伍里存在感很低，就像是张家人的毛驴一样，背行李拿物资，可明明是仆人，张家其他人的指使仿佛对他们无用，唯有张顺生有事无事会和这两人说说话。 “……他们表面上是个普通人，但实际上不仅会武功，而且还是两个绝顶高手！” 安乐生肯定道。 说到此处，谢长生就疑惑了。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 虽然王霸天曾经也是隐藏过自己会功夫的事，但之前他在府里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与人接触，外加容貌影响，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但朱文朱武，不说他们会武功，就是安乐生没有与对方交过手，怎么就单凭观察能确定他们是绝顶高手呢？ 安乐生解释道， “谢二公子，不瞒您说，我对人的脚步、气息格外的敏锐。武者的气息更是与普通人不同，而通过这种气息的判断，我就能分辨出对方轻功的深浅。比如看管咱们的衙差中，轻功最好的是贺承志，但是要和王霸天比起来，贺承志就落了下乘。王霸天他瞧着凶悍，但最厉害看家本领却是轻功！当然了，这些人的轻功，绝对都不如二公子！只有像您这样的真正高手，才能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个毫无功夫的普通人，你身上的气息我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而那个朱文朱武，两人的轻功也绝对是非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若不是我特意去关注，怕也要被他们的伪装给蒙蔽过去了！” 安乐生笑呵呵的拍了个马屁，同时也庆幸自己偷张家银钱的时候，朱武应是发现了但却选择视而不见，完全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谢长生…… 他真啥也不会，只是凭借单纯的空间消失术取胜而已。 但是如果安乐生所言不虚，那这家伙真的有点东西啊！ “你继续说。” 谢长生示意。 “原本他们两人的目标就是王霸天的，可自从今晚张顺生给他们送了鸡汤之后，他们关注的对象就变成了谢老夫人。我怕他们做出对老夫人不利的事，还没来得及理清这其中发生转变的缘由，就想着先告诉给你，以防万一。” 安乐生老实道。 “我偷东西前都会提前观察锁定目标，因此对这种有意无意的关注非常敏锐。朱文朱武那种高手肯定不想偷钱，要命才是目的。” 谢长生颔首，安乐生的确没有耍心机。 当初贺承志发现毒蛇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告知，而是拖到觉得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才说。 可安乐生发现异常后就来了，并没等到祖母真的受威胁时才来邀功。 该说不说，安乐生的消息帮了自己大忙。 他虽然注意到了张顺生，可是却没察觉到朱文朱武的真正价值。 谢长生端起面前的碗，肯定道， “你的轻功，在朱文朱武之上。” 只有高手才能察觉到比自己级别低的人，安乐生之前只是没注意朱文朱武，如今稍加留意就能洞悉对方的实力，那就证明安乐生的功夫比他们厉害。 安乐生听闻此话并不诧异，因为谢长生在他眼里就是隐于世间的高人，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有什么好意外的？ 谢长生都能将他身上的东西偷得分文不剩，看出这点门道很正常。 “二公子说的没错，我比他们快一点，但和您是没法比的。” 安乐生很谦虚，并无张狂之色。 当然，他觉得在谢长生面前自己没有啥好嘚瑟的。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那么你给的答案，有五十分。” 谢长生说。 安乐生眼神有些落寞，这个意思，他是不是没机会成为谢长生身边的人了？ “但是剩下五十分，你还是有机会得到的。” 谢长生喝了一口鸡汤，表示自己接纳了安乐生。 “二公子，我要怎么做？” 安乐生当即明白自己并没有被高人嫌弃，要抓住接下来的机会好好表现。 “你的能力用来小偷小摸可惜了。如果你一人能灭掉朱文朱武两个人，那么从此以后，你就可以跟着我。” 谢长生认真脸，他将浅尝一口的碗又送还给了安乐生。 让他用别人的饭碗多少是接受不了的，因此刚才谢长生也不过是假装做做样子，鸡汤是少了，只是转移进空间而已。 当然，他对安乐生也是有回报的。 安乐生接过碗，心里正忐忑着也没有低头瞧。 他比那两人是快些，但同时应对两个就有些麻烦。 只不过跟着谢长生的诱惑对安乐生来说的确很大，新的任务虽然难，但成了就不是外人了。 “谢二公子，我会努力的，如果没有做成，我也不会厚颜无耻再来找您。” 安乐生信誓旦旦的如此说，心里告诫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谢长生颔首，其他的不必多说。 外人和谢家自己人当然不同，虽然安乐生是个人才他很想要，但是对方也要给投名状才行。 更何况，当初留在客栈里的朱武定然知晓安乐生就是偷张家银钱的人，那么从他来主动找自己的时候，朱武就只会认定安乐生是谢家的人。 如果安乐生不早些出手，那么对谢家仇视的朱文朱武很可能也会顺手灭了他。 这些不管安乐生是否已经想到，但谢长生却没有忽略。 自己的要求既是在考验安乐生，也是让他用主动出击的方式及时自保。 所有想要害谢家人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是谁的暗子，谢长生觉得送他们去死就是自己最佳的防御手段。 至于朱文朱武两人的目标为何从王霸天身上转移到祖母身上，安乐生不清楚，谢长生却很明白。 因为姜月瑶和张顺生要对谢家实行“杀人夺宝”的计划了。 按照张顺生的引导，王霸天定然是交给了姜玉山来对付，而祖母就成了被杀的首要对象。 “真有趣。”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流放路的最初，最先被盯上的人还是祖母。 想来张顺生这个重生者的身份，应该在流放路之前就已经做了许多事。 他身后站着的人是皇帝还是长孙博呢？ 肯定不是张家，因为凭张家实力没有办法供养出两个武功如此厉害的“仆从”。 更不可能还愿意跟着流放路一起走的！ 这都是早就布下的局！ 谢长生将右手放进左手的衣袖，拍拍冰凉凉的小家伙轻声说， “小黑，去保护祖母。” 不管安乐生是否能成功，但谢长生更愿让祖母多一层安全保障！ 通体黢黑的小蛇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朝谢家马车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130章 道德绑架 安乐生有点发愁，回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拿手抓碗里鸡肉往嘴里塞，只是忽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碗底躺着十几颗金珠，圆润喜人，瞬间让他眼睛大了两倍。 高人，果然就是厉害！ 刚就在自己面前出手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对于拿钱收买人心这种事，谢长生做得相当熟练且一点都不小气。 月明星稀，流放的犯人们都已经和衣而睡。 只是半夜里，不间断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谢长生躺在草席上，回想秋香说过的时间点。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许多人因在暴雨前行那夜染了风寒，而谢家人也同样没能幸免，大部分人都病了，最后四伯娘吴氏和五伯娘钱氏因为发烧没能熬过去，撒手人寰。 而此时谢家人都无事，应是空间水提升了所有人的体质。 倒是李家那边，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并不是李老太太。 接下来，也就是明日，张顺生就会彰显自己的医术“本领”，给流放的众人熬草药喝。 张顺生的草药是有效果的，只是所有人都好了，上辈子却很“不幸”的没治疗好谢家人而已。 谢长生冷笑，既然张顺生想要名声，那明天自己怎么都要帮他“火”一把！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未亮，谢长生就感觉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亮。 许多人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烧。 张家病倒了好几个，女眷和孩子们基本都中招，张远衡这次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张顺生请示了祖父之后，便主动去找了张立，说有办法治疗大家的风寒之症，前提是得有人帮忙采附近的草药，毕竟生病的人多，光靠张家的人手并不够。 张立自然没意见，毕竟衙差里也有好几个人染了风寒，昨晚吃鸡后都有人吐了，随身携带的药丸吃了也没有效果，张立也很着急。 “只要犯人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采草药，那就可以。” 张立还是有底线的。 张顺生保证道， “附近的就足够了，我教大家识草药，让人去采就行。” 张顺生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号召力，才让张立帮忙，而张立也想尽快让兄弟们喝上草药，便吆喝着让家里有病人的出来帮忙。 这提议很公平，毕竟人家没生病的无缘无故帮你采草药做什么？ 姜月瑶不懂医，但是却能快速上手，然后辅助张顺生教人识别什么样的杂草是草药。 一大早上，流放的队伍就非常的热闹。 “二少爷，咱们要采些草药备着不？” 王霸天凑到谢长生面前询问。 谢长生摇头， “不必，咱们先吃早饭！” 谢长生借口自己想吃米饭，借了李家的陶土锅烧了一大锅的杂粮米，李开富当即送到谢家面前，但是又赶忙跑到一边站着。 “家里孩子染了风寒，我担心过病气给诸位，就先回去了。” 李老太太今早也没有来谢家这边，显然是同样的想法。 谢长生摆摆手不介意，谢家人不会轻易感冒的，只是李家人这般讲究，他觉得自己也得表示一下。 古嬷嬷从马车上拿了些蔬菜，准备放进鸡汤里烫了一起吃，结果掀开锅盖看到满满一大锅鸡肉就傻了眼。 她立刻盖上锅盖，左右看看无人发现就立刻跑到谢老夫人身边小声汇报。 “老夫人，昨夜锅里的鸡肉明明都要没了，今个儿早上竟然又多到要满出来了！” 古嬷嬷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谢老夫人却在得知此事的瞬间想到这是谢长生的手笔。 肯定是长生安排的人昨夜悄悄往锅里放新肉了。 谢老夫人淡定一笑， “此等好事，你慌什么？咱们今个多吃些便是。” 古嬷嬷看着谢老夫人那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瞬间觉得这是老夫人的后手！ 既然是主子的安排，那她就安心去分肉了。 当谢家人看着碗里满满的鸡肉，再看向古嬷嬷的时候都有些迷惑。 因为古嬷嬷盛出来时候说的话是， “只剩下点鸡汤了，凑合着吃吧！” 碗里的确就一点鸡汤，毕竟鸡肉太多了！ 谢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的没有出声，全都安静的埋头吃饭。 谢长生用稀释的空间水煮了米饭，然后让王霸天给李家人送去了一大半。 大量的鸡肉配少许米饭，谢家人吃得相当饱。 今日连白面馒头都不用买了，等领了粗面馒头直接送上马车囤着就行。 等谢家吃完饭，张家那边的草药也搜集的差不多了。 姜月瑶来到谢家这里借铁锅，说张家一个铁锅不够，要给生病的人熬药用。 谢长生想也不想的拒绝，理由则是， “我们家锅里还装着没吃完的鸡汤，没办法出借。” 谢家人都知道铁锅里只有肉，没有汤，盛出来装碗里是能倒腾开的。 但听谢长生的意思就知道是不想借，虽然心善的伯娘们不理解长生为什么拒绝，但他说不借，谢家就不借。 “那你把鸡汤分给大家喝，然后用锅煮草药就行了呀！我家的鸡就是分给了张家，咱们在流放路上，就应该互相帮助的！你一个大男人，心胸怎能如此狭隘呢？” 姜月瑶握拳，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谢长生勾唇，呦呵！ 穿越来的小仙女可真是会说话呢！ 想道德绑架他？ 不好意思，他的道德小仙女理解不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喝鸡汤的，一文钱一碗，想借铁锅的，十两银子一次！” 谢长生站在那里，高声报价。 五伯娘钱氏当即眼睛一亮，赚钱的生意这不就来了。 “锅里倒满水，继续烧火煮鸡汤！” 丫鬟们闻言，纷纷将水囊里的水倒入锅中。 “你这人，怎么见钱眼开呢？！” 如今银钱就是姜月瑶和张顺生的软肋，虽然张顺生知道张远衡身上有银钱，但是那老东西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根本不会往外掏。 张顺生听到这边的争吵就走过来劝， “谢家满门忠烈，不该如此市侩才是！” “张家斯文败类，才会生出你这骗子！” 谢长生知道，这二人是想在真正出手搞事前先给谢家名声抹黑，到时候谢家出事也好说是因果报应，那他们可就打错算盘了！ 招惹了他，直接撕破脸皮呗！ 他们之间又没有情分，要什么体面？！ “你胡说什么？谁是骗子？！” 张顺生怒道。 谢长生看了看贺承志，然后高声道， “毛都没长齐的人就装会医术的大夫，你们敢采草药等下真敢喝么？别到时候病得更重，就不是风寒入体，而是要人命喽！” 接收到信号的贺承志，立即起身！ 第131章 立下规矩 张立按住了想要行动的贺承志， “你别这么快就帮着谢家！兄弟们都病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贺承志扒拉掉张立的手， “我兄弟也有生病的！我比你还希望他们快点好。我相信谢家不会出来害人，可是张家和那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姜家女娃，有什么值得你信任的？” 张立哑口无言，他谁都不信，但还是坚持道， “那咱们也再看看。” 谢长生暗示贺承志淡定，用他上场的时候在后头，并非现在。 贺承志这才安分下来。 而张顺生听到谢长生对自己的质疑，为了鼓动旁人，他当场辩解，势要证明他所言皆真。 于是，张顺生将医书上记载的这些治疗风寒之症的草药属性一一当众背出。 虽然文绉绉的话很多人根本听不懂啥意思，但是这番振振有词的姿态瞧着，就让人觉得张家小子真是个博学的。 看着张顺生的表演，谢长生越发肯定张顺生不懂医术，只为卖弄。 医者，谁背医书给人听啊？！ 谢长生挥挥手， “骗子最喜欢动嘴皮子，你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这样吧，你们熬你们不要钱的杂草汤，我家卖一文钱的鸡汤，各不相干，看看最后谁是骗子不就行了？” 张顺生甩袖而去，觉得谢长生果然不负纨绔之名，胡搅蛮缠。 姜月瑶也跟着气得跺脚，张口便说“无耻之徒！” “我说姑娘，你借锅，我出价，你没银子就骂人，品行是不是有些过于低劣了？” 谢长生喊道。 姜月瑶回身想要和谢长生继续打嘴仗，却被姜玉山拉住。 “月瑶，咱没有必要为旁人的事招惹是非。” 姜玉山虽然偏袒姜月瑶，可人谢家说得在理。 再说了，他们兄妹都没有事，为什么要管整个队伍的人有没有病？ 姜玉山觉得自从接触张顺生之后，月瑶就变了。 因此，姜玉山只想把姜月瑶拉回来，不让她去支持张顺生做的事。 姜月瑶甩开姜玉山的手，然后说， “哥，我做的是大事，你不要拖我后腿！” 姜玉山…… 莫名的就有些心堵。 谢长生此时却高声对众人道， “大家生病是因为淋过雨，着了风寒，眼下只要趁着病气入体不深抓紧喝些热乎的鸡汤发发汗就好了！再说，我家的鸡汤可不贵，一文一碗物美价廉！” 前段话说的时候比较随意，毕竟是胡扯的，但到了后半段，谢长生语气加重，掷地有声道， “当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可以记账，我不会做坑害大家性命的事，但也不会白忙一场。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回头到了流放地有不认账的，我谢长生自会教你做人！” 话音落下，谢长生手中的菜刀当即甩出。 “砰！” 刀身准确无误的没入旁侧的树干上！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 谢家上下更是震惊无比！ 谢长生竟然会功夫？？？！！！ 一个所有人都认定不会武的谢家唯一男丁，竟然还藏有后手？ 谢老夫人惊诧过后便是欣慰，谢家男儿，果然没有一个是孬种！她死而无憾了！ 崔氏与其他的伯娘们，不可思议后很快就喜极而泣！ “长生他、他、他越来越有他……”爹的威风了。 只是如今谢永胜是戴罪之身，崔氏哽咽的停住，后半句没说出来。 谢长生这次在空间里剁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应是空间水强化后的效果。 但是论武功什么的，他其实根本不会。 刚才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利用空间能力控制住菜刀的方向，外加他的蛮力辅助，造就了这种效果。 谢长生的这般举动除了威慑宵小，更重要的是想告诉暗中要针对谢家的那些人： 谢长生活着，谢家不会灭！ 如果要针对谢家，冲他来就行！ 先去杀祖母伯娘这些女眷算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震惊呆愣之时，已经有人端着碗冲出来跑到谢家面前要买鸡汤。 “谢二公子，一文一碗，这价格很良心！” 管他喝完能不能像谢长生说的喝口热汤发汗病就好了？只单纯的就着粗面馒头吃，也划算啊！ 谢长生当然知道这价格便宜。 他不做冤大头，从开始就立下收钱的规矩，当然自己不缺那一文钱，但是无缘无故的做大善人，久了只会被人当做理所应当之举！ 上辈子张家为了名声不就慢慢被人道德绑架了么，最后弄出毒蘑菇汤的杀招才灭了旁人占便宜的心思。 但谢长生可不想那么麻烦。 而如今一碗鸡汤只是开始。 之后，谢长生会用同样的法子，给更多的人提供付费吃食，这就是他的阳谋。 没钱的人也可以买，赊账就行。 至于以后还不上怎么办？ 欠多了还不上也有法子，卖身给谢家就可以不用还钱了。 谢长生可不会整现代那一出什么不能有买卖奴仆的想法，这个时代下，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卖身契才相对忠诚。 李家人吃过米饭之后咳嗽明显消失，谢长生便知道稀释多少比例的空间水就够治病用了。 于是他悄悄转移了些空间水在鸡汤里。 张家的草药需要时间熬煮，但谢家的鸡汤烧开便可以喝，许多人都端着碗跑去谢家马车前排队。 不管有用没用，能赊账喝口热乎的，这等好事在流放路上谁愿意错过？ 姜月瑶瞧着谢家门口端着碗准备排队的人，气得脸都变了形！ “这些人是傻么？咳嗽怎么能喝鸡汤呢？越喝越咳啊！” 民间有句话叫“咳嗽吃鸡，神仙难医”，这连姜月瑶都知道。 张顺生淡定道， “所以我才没有提醒他们，等这些人喝完谢家的鸡汤病情变严重了，刚好凸显咱们草药的作用。” 刚还烦躁的姜月瑶瞬间眸色一亮， “原来你是这个想法，高明！” 姜玉山听完却暗暗皱眉。 若说张顺生帮人免费熬药治病算个好人，但他这番话说出来，显然不把生病的犯人当人看，心肠是个黑的。 姜玉山有些后悔，但也没办法，毕竟都答应与张家一路同行了。 谢家这边鸡汤烧开后，钱氏就已安排明白了： “金锁，你在左边收钱。” “没钱的人，到王霸天这里记账，谁要是回头不认，自己与王霸天对峙！” “田嬷嬷，你盛汤！” 王霸天手中拿着一块粗布，还有烧半截的木棍当炭笔用，他来记账看谁敢赖账？ 第132章 商贾手段 鸡汤入口，甚是好喝。 “可算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有人喜极而泣，只觉口中香甜是因许久未沾染荤腥所致。 有妇人看着怀里发烧昏迷的孩子，想等草药又怕来不及，她心道若是孩子挺不过去，上路前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于是，这妇人抱着孩子也在谢家队伍里。 张家人冷眼旁观，张远衡对谢长生也是满腔愤恨，谢家纨绔竟然说他们家人是斯文败类？！ 病重的人喝了鸡汤立刻死了才好，到时候看谁还信谢家！ 当然了，也有许多犯人知道咳嗽不能吃鸡的讲究，但还是买了，给没病的亲人喝，至于已经咳嗽发烧的，则坚决没让吃的。 谢长生知道许多人买并非相信自己说的什么喝热的东西发汗能治病什么的胡话。 这都不重要，事实会验证他的说法！ 谢家人手多，有其他丫鬟在旁辅助，还有钱氏在前统筹安排，谢家马车前人多但却井然有序。 很快，一大锅鸡汤就分完了。 “继续加水。” 谢长生平静道。 钱氏欢喜，立刻让丫鬟们去河边打。 蔡氏却有些不好意思。 自家的锅里是有鸡肉，可加水烧开都没在锅里煮多久便盛了出去，这哪里还算鸡汤？ 也就比白开水好点！ 前边那锅还有些荤腥油水，接下来的这一锅，眼瞅着成清汤了！ 大伯娘蔡氏看了看谢长生，又看了看谢老夫人，见婆母也是纵容的态度，便压下欲开口阻止的心。 她还努力劝自己， “一文一碗白开水，在流放路上也不贵的。长生这么做，没错！” 二伯娘古氏也在心里努力告诫自己： “不能添乱！一家人劲儿要往一处使。长生这么做是好心，为了让其他犯人喝上热水，是对的，是对的！” 其他伯娘的内心则一点挣扎都没有，柳氏和吴氏还上前询问钱氏累不累，让她多歇歇，自己也是能帮忙的。 至于崔氏，她则扶着谢老夫人在后方站着。 崔氏有自知之明，她昨晚上到河边刷碗都差点摔碎了，眼下凑上前不是帮忙只会给大家添乱，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的好。 没钱的犯人此刻也敢赊账，除了随大流的想法，还有一类人则简单粗暴，比如昨日吃过烤鸡的四个莽汉，也来领鸡汤。 用他们兄弟几个的话说就是： “不喝白不喝！一文钱不算多，虽然老子现在没有，但到了北荒怎么都能挣来！流放路是有今朝没明日的，若是咱们在流放路上有个万一，欠谢家的账不就平了么？哈哈哈哈！” “就是！说到底，只要进了俺们自己嘴里，都不算亏的！” 这几个是大嗓门，原本没动弹的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也起身加入队伍。 谢家足足熬了三口锅，整个流放队伍大部分的人都喝了。 剩下没喝的就是张家、齐家、还有大部分已经生病在等着喝草药的人。 至于没生病又没钱的老实人，安安分分的在一旁待着，一文钱也是钱，他们的想法是能省则省。 谢长生暗中盯着张家的进度，听到张顺生说草药快好了，自家这边就没人来了。 他便让人将锅里剩下的透明鸡汤盛进李家的陶土锅里，然后招呼道， “霸天叔，走！咱们给衙差们送去。” 钱氏…… 若是按照商贾做生意上下打点的正常思维，本来在卖鸡汤前的第一锅，钱氏就会让人给衙差们送过去喝个新鲜的。 但她想着昨夜衙差们自己都有炖鸡汤，她们家的一锅水就没有必要送了，且衙差们也没来阻拦自家卖鸡汤，钱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做，想等卖完之后再分些好处给衙差就是。 结果长生这时候都卖完端着剩下最清汤寡水的这一份鸡汤给衙差送去？ 此举太糊弄人了！ 要是激怒衙差怎么办？ 万不可如此！ “长生，今日咱家赚的银钱有近百文，先拿五十文给衙差们送去，你觉得够不？” 钱氏拦住谢长生引导的询问。 多少犯人买了鸡汤，衙差们看一眼心中就有数，谢家此时往外拿出近一半的银钱，明摆着分一半利益给衙差。 谢长生觉得五伯娘不愧是商贾出身，既舍得出钱也有眼光。 如果谢家要在流放路上做买卖，必须有衙差点头。 今日无人阻拦是因为贺承志是自己人，张立刚得了好处也没有必要为难谢家一文一碗的营生。 但是，若以后还卖东西呢？ 总刷脸刷以往的交情就没意思了，一码是一码，而直接给衙差分好处，这生意就变相拉着所有衙差们都入伙了！ 相当稳妥！ 谢长生之前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此时却经过钱氏提醒领悟了商贾手段，他接过钱氏手中的银钱，数了数拿走三十文道， “五伯娘，这就够了。” 三十文钱不多，与自己曾经给贺承志办事的银两完全不能比，但意义却不一样。 他家进百文直接拿出三十文，就是变相立了规矩： 以后流放路上谢家赚的钱，不管多少都会分出进账的三成给衙差。 谁能拒绝这种什么都不干就可以分钱的好事？ 钱氏见长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说，只叮嘱过去小心些，莫要吃亏。 “五伯娘放心，有王霸天在呢！” 古氏要跟着一起去，谢长生拒绝道， “二伯娘，你留下保护大家。” 虽然此时张家人和谢家因为关系对立而距离较远，但万一有旁人趁机偷袭呢？ 谢长生此话一出，有些松散的古氏又紧绷起来。 对啊，她们在流放路呢，时时刻刻都不能大意！ 谢长生来到衙差这边的时候，张顺生和姜月瑶刚好端了两碗草药过来。 “这是刚熬好的汤药，病情重的差爷先喝着，半日之后定然有所好转。” 张顺生自信道。 流放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病情他都知晓，因此别的病能不能治疗不好说，流放路上这些毛病他肯定是能药到病除！ 贺承志踢了胡三一脚，胡三当即上前抢了一碗， “咱们两组一家一碗，我这一早就恶心得什么都吃不下，再这样下去腿都软了。” 胡三吹了吹汤药的热气，然后就开始喝。 张立没有意见，他手下的兄弟也有呕吐的，与胡三症状相同。 但他这边还有更严重的衙差，已经烧的昏迷不醒了。 “这一碗，让老谭喝下去。” 张立接过剩下的那碗，转身递给身边的手下。 张顺生转身要走，衙差们喝完就可以给生病的人分汤药了。 他看到谢长生，刚要开口笑话对方卖清汤糊弄人，结果张顺生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他身后刚喝过药汁的胡三“哇”得一声全吐了出来！ 第133章 我的法子 “呕！” “哗啦啦！” “好特么的难喝！” 胡三吐完之后站起身擦擦嘴，然后骂骂咧咧道。 姜月瑶无语，这古代男人如此菜么？ 良药苦口利于病，至于喝不下去吐出来吗？ 张顺生也只当胡三嘴刁，正准备劝说让其忍忍重新喝一碗，结果却见胡三忽然捂着肚子躺地上蹬腿乱喊， “老大！啊！我肚子痛！汤药有毒，疼死我了！啊……” 贺承志立刻上前抓住张顺生的衣领子，将人提起来怒喝： “说！你为什么要给衙差下毒？如果胡三死了，我贺承志保证让你们整个张家全都跟着陪葬！” 张立也当即立刻转身，对着手下说， “快停手！千万别给老谭喂！” “立哥，老谭昏迷，这汤药根本喂不进去！” 许楠刚还着急呢，此时反倒有几分庆幸！ 而地上的胡三不光喊疼，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同时还往外吐着泡泡，瞧着的确是被毒害了的凄惨模样。 这突然的变故让张顺生措手不及，而且他现在身材瘦小，被贺承志掐得人已双脚离地，喉咙有种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 “啪！”的一声，张顺生手里的空碗落地，直接摔成八瓣。 姜月瑶见状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打贺承志的手臂， “你放开他！快放开！” 原本还等着排队领汤药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这汤药有毒？ 竟然把衙差都毒倒了？ 姜玉山放下手中的事，飞快的上前拉住姜月瑶， “月瑶，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掺和！” 姜玉山非常怕这件事牵连到姜月瑶头上，当即撇清关系的说。 “野草是张顺生告诉大家的，药也是按照他吩咐煮的，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里边有毒啊！” 姜月瑶瞪了姜玉山一眼，但看见周围衙差都已经手握长剑，她刚刚维护张顺生的勇气瞬间没了。 姜月瑶放弃挣扎，任由姜玉山把自己拖走。 后边的张家人看到前方的一幕也傻了眼。 “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张文瑞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的人。 张远衡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顺生那孩子绝对不会毒害衙差，难道说是顺生医术不精，记错了药方？ “别慌，衙差还没死呢！” 张远衡也只能假装镇定，但是他老人家此刻却没有出面帮张顺生的意思。 朱文朱武倒是想动，但是此刻暴露就完全打破了原定的所有计划。 朱文压住有些着急的朱武， “再等等。” 这个时候，谢长生拍了拍贺承志说， “哎？贺差爷，莫要动怒啊！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张家的小骗子，他自己显摆没成，才会熬了一锅毒草汤！” 谢长生自然看得出胡三在演戏，也知道贺承志并没有想真的掐死张顺生，便适时的站出来解围。 贺承志看见张顺生憋得说不出话，当即将人甩去一旁。 “谢二公子，此话怎讲？” 贺承志转头询问，但脸色仍旧不太好。 张顺生在地上使劲的大口呼吸，刚才那瞬间他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贺承志，你等着！ 只是张顺生还来不及爬起来，就有衙差把剑横在了他的脖颈， “老实点！” “先不论张顺生所选的野草是否对症，便是他这煮药的法子就是毒源啊！” 谢长生指了指远处的铁锅， “虽然本人才疏学浅，可也知道家中熬草药不可用铁锅！张‘小神医’熟读医术，难道不知晓熬药最基本的规矩吗？” 此刻“小神医”的称呼，对张顺生来讲全是讽刺。 谢长生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的确，草药不可用铁锅熬煮！ 姜月瑶是个在现代没有亲手熬煮过中药的人，完全不理解为何不能用铁锅，她见张顺生还在咳嗽喘息没机会反驳，就又跑出来解释， “事急从权！现在路上除了铁锅没有旁的锅，且这么多人，不用大铁锅怎么煮得过来？” 谢长生瞥了眼姜月瑶，没与她辩驳。 实在是……跟姜月瑶说话容易拉低智商！ 不说其他犯人，就是张立这些有足够生活经历的人也已经反应过来，铁锅熬药不仅会影响药性，还有可能生出新毒！ “那现在该怎么办？用陶土锅重新熬煮草药还来得及吗？” 张立急切的出声。 胡三在地上打滚，老谭昏迷不醒，张立只想让他们快些好起来。 贺承志却不同意张立的问法，而是更谦虚的求教， “谢二公子是不是有更好的法子？” 反正胡三就是装的，他随便喝点啥都能好起来，至于张立那边昏迷着的老谭，再不行的话自己拿出点宝贝药给谢长生用，他也能让人立刻醒的。 贺承志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很多，不管谢长生想怎么演下去，他都能及时配合。 谢长生淡定的挥手让王霸天上前， “喝鸡汤。” 张立…… 贺承志？ 被当做透明人的姜月瑶还要开口，姜玉山立刻捂住她的嘴。 “我的法子，喝鸡汤。” 说完这几个字，谢长生闭口不言。 贺承志当即明悟，不管了，先喝起来！ 贺承志亲自盛了碗犹如白水的鸡汤给胡三喝下，刚还倒地嗷嗷叫的胡三立刻站了起来，他满脸欢喜原地蹦跳， “老大，我不难受了！” 贺承志…… 你特么就算是装的能不能演得像刚才那般真啊？ 这个反应瞧着多少有点假啊！ 张立和其他的衙差们也是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胡三之前是不是故意装的？ 但老谭已经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还是抓紧试一试吧！ 就算无用喝点热水也是好的。 昏迷的老谭嘴唇紧闭，张立硬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了少许鸡汤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喝过鸡汤的犯人们都发觉自己的确出了汗，且原本沉重的身体轻快了许多。 “娘，你怎么哭了？” 刚烧昏迷的孩子睁眼看见娘在掉眼泪，不解的出声。 “石头，你醒了？” 妇人正想着她的孩子若是没了，接下来自己也不活了，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如今看石头醒来，摸摸额头已经不烫了，妇人当即抱着孩子跑到谢家马车面前， “多亏了谢家的鸡汤！真的让我家石头好了！” 第134章 丢人现眼 个别生病喝过鸡汤的人，此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有的好转都是从刚刚开始的！ 于是，许多人站出来纷纷表示出声， “是啊是啊！我也好了！” “自从喝过鸡汤，我感觉舒坦多了！” 原本还犹豫的张立，见状就又多给老谭灌了些，整整一碗下去后，他才松手。 谢长生对空间水的效果很有信心，且老谭病得有些严重，他刚还故意在老谭的那碗鸡汤里多加了两滴空间水。 很快，老谭的额头就冒出汗珠，不等身边的衙差给他擦拭汗水，老谭就睁开了眼睛。 “哎呀！天都亮了！是不是要赶路了？！” 老谭昏迷的比较早，因此睁眼时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头了呢！ “你感觉怎么样？” 张立摆正他的脑袋询问。 老谭眼神清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明白为啥大家伙都围着自己，只实话实说， “没感觉啊！你们都围着我做甚啊？热得我汗都出来了！” 张立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谢长生认真道， “幸得谢二公子相助，你救了老谭一命！” 贺承志拉着胡三， “何止一命，是两条命呢！” 胡三挠头，嘿嘿笑道， “二公子救命之恩，胡三无以为报！日后您有何吩咐，小的一定马首是瞻！” 老大都说了，以后他们这些人跟着谢长生混。 虽然不明白老大为啥要跟着一个流放犯，但是他们听话照做就是。 谢长生要的就是借这次机会再收拢一次衙差们的心，银钱开路虽然容易，但唯有心甘情愿追随才能长远。 经过这一遭，在流放路上衙差们也将真正的为他所用。 当然了，现在不过是个开始。 谢长生面上淡定表示， “随手而为，不必如此客气。” 心里话则是：反正你们表态的话已经说了，还能收回去是怎么的？ “剩下的鸡汤诸位分了吧！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谢长生不愿多说，但已经见识过谢长生鸡汤神效的衙差们，谁还怀疑疗效啊？ 当即都笑呵呵的道着感谢，然后去盛鸡汤。 张顺生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他觉得谢长生在鸡汤里肯定加了什么好东西！ 只是很可惜，他想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滚吧！今个儿算你运气好！” 不知道哪个衙差踢了张顺生一脚，觉得他碍了眼。 至于姜月瑶，早就被姜玉山拉离了是非之地。 “所有人，不准喝张家铁锅熬的药！若是非要寻死的，那就没人管了！” 胡三跑出去喊了一圈，身为受害者，他的确有发言权。 等在张家铁锅前那群人的心，彻底死了。 张顺生踉跄的回到张家，得到的就是张远衡一顿数落， “……丢人现眼！铁锅有毒之事为何不早说，你差点害了咱们全家人！” 张顺生摇头， “不是铁锅的问题，绝对不是！” 他固执的上前，自己盛了碗药汁喝下。 “祖父，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有生病，自然无碍！” 鲁氏抱着三个孩子，她们母子四人都病了，原本想喝张顺生的草药，现在也不敢入口。 张顺生眼底有些癫狂， “染了风寒的人喝了也能好的！” 说着，张顺生端了一碗汤药送到生母风姨娘面前， “喝下去！” 他的语气非常强硬，丝毫没有曾经乖巧儿子的模样。 风姨娘看着张顺生的眼神有些害怕，她摇头， “顺生，我只是轻微的咳嗽，不严重不喝药也能好的。” “姨娘，你也不信我？” 张顺生反问。 姜月瑶此时也来到两人身侧说， “风姨娘，你也像旁人那样不信张顺生，该让他多寒心啊？！” 风姨娘…… 这姜家丫头是想当张家的童养媳么？ 怎么如此的碍眼？！ 这是拿她的命来证明锅里的药无毒啊！ “姨娘，我再问你一遍，你喝还是不喝？” 张顺生没了耐心，今日一切的发展都超过了他的预想，让张顺生有些焦躁。 风姨娘手都在颤抖，伸出来后哽咽道， “不！我不想喝。” 张顺生看了一眼姜月瑶，此时两人瞬间就心有灵犀了。 姜月瑶当即上前夺过张顺生的碗，然后按住风姨娘的脑袋就使劲的喂汤药， “我来帮你喝下去吧！只要喝了药，你的病马上就要好了！” “呕……咳！呜呜呜……” 风姨娘想反抗，可姜月瑶站得高，力气足，她一个病人还真没办法抵抗。 张顺生则在姜月瑶动手前已经站起，然后转身不看身后事。 仿佛自己不看，他就不知道一样。 张远衡和张文瑞都没有阻止。 因为对他们而言，风姨娘就是一个下人和一个暖床的工具人，被张顺生如此对待理所应当。 鲁氏和张家三个嫡子瞧见倒也乐见此景，因为她们想用风姨娘实验一下药效。 张家的动静被外人瞧见如何笑话暂且不提，其他已经病重的人都纷纷来谢家面前求一碗鸡汤。 钱氏以不知道何时会启程没功夫再烧为由拒绝。 她也是有脾气的，这些没喝到鸡汤的人，不还是因为相信张家才等待的么？！ 既然之前信了别人，那就该坚持到底！ 衙差们分完鸡汤，谢长生留下三十文，张立要拒绝，但贺承志却带头收下。 贺承志脑子快，当即明白谢长生三十文的用意，他便上道的公开表态： “此后谢家需要卖什么，咱们兄弟们都帮衬着就是，反正我们只会卖白面馒头。” 馒头省事价高，衙差们就是为了找借口捞钱，根本没什么赚钱经营的心思。 其他衙差也没意见，尤其是知道自个儿小命是被抢回来的老谭，更是站在一旁重重点头。 张立闻言也不好再推辞。 钱虽不多，但却是兄弟们都能看得见的收入，他没有理由往外推。 虽然知道眼下自己在无形中已被谢家拉拢，但是就像谢长生预料的那般，阳谋让人看得明白，但是却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张立眼下的选择是要么近谢家，要么与谢家为敌。 能做出后者的人，定然是背后有势力支持。 否则，张立就只能顺势而为选择帮谢家，当然，也是帮他自己。 谢长生对眼前的局面很满意，拿下衙差之后，接下来的路就会省下许多麻烦。 这边，除了病着的人，齐广开也舔着脸来到了谢家面前。 “谢老夫人，我能不能买些鸡汤给孩子们喝？” 第135章 人心各异 最初齐家人不来谢家这边，除了不好意思之外，自然也认为鸡汤对咳嗽无用且还会加重病情。 如今却没了办法，张家的草药不能喝，谢家铁锅随便煮的鸡汤都有治病救人的效果，那他齐广开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求了。 齐广开不像张远衡，齐家有难事他不会让儿子们出头，而是自己亲自上。 齐广开甚至都准备好了被谢家女眷臭骂一顿的心思，毕竟是他害了护国公…… 钱氏压住心头的火气，与齐家的恩怨没什么好说的。 早已尘埃落定的事，眼前人就算是死了也改变不了如今谢家的局面。 更何况，齐广开一家也落得个流放的结果，不知道当初图什么要陷害谢家！ 至于清水鸡汤，钱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但齐家仍旧坚持要的话，是怼回去还是哄弄一下？ 钱氏转头请示婆母。 谢老夫人瞧见长生已经往这边走了，便出声道， “此事，听长生的意思吧！” 如今谢老夫人在家中是什么事都看长生的态度。 谢长生看到齐广开，又瞧了瞧其他病重的人，得知大家的要求后勾唇一笑， “再煮些鸡汤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眼下的鸡汤已不是之前的价格了，一两银子一碗！没钱的可以赊账！”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亲切，但让其他没喝着鸡汤的人听完，心都咔吧咔吧碎了。 转瞬间一文翻一两，有钱没钱的人听着都难受啊！ 有人脸色狰狞，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钱氏当即霸气道， “谁有意见，我们就不卖给谁！谁稀罕听你们这些墙头草的闲话？” 钱氏心里想，此刻是你们求着我谢家救命！可不是我谢家追着你们挣钱！ 但她没说出口，毕竟她家鸡汤不是药汤，能不能救命她可不负责。 “没错！我谢家人言出必行！” 谢长生撑腰赞同。 那要说话的人嘴巴张张，最后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齐广开干脆利落的掏钱应下： “好！我买三碗！” 家里三个孩子都病了，三两银子才不过一个白面馒头钱，能换三个孩子的命，还磨叽啥呢！ 其他人也只能咬牙认了，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等张家的草药了！ 忙活了一大早去拔野草，最后没喝上一口还要多花钱买鸡汤，这些人憋屈的不敢在谢家面前造次，转头就对着张家一顿埋汰！ 尤其是那个张顺生！ 果然是小骗子！ 再加上姜月瑶强行给风姨娘灌汤药，张家人也无一阻止的，更是让人觉得张家还真应了谢长生之前说的那句“斯文败类！” 后续所用的鸡汤不多，很快就烧好分出去。 等谢家这边完事，病重虚弱的衙差们基本也都原地复活了。 “咱们昨晚上也做了鸡汤，怎么就吃得我上吐下泻的，为何谢家的如此好？” “就是，谢家的鸡汤怎么就不一样啊？” 衙差们有了精力，回过神来就开始琢磨。 当时胡三原地蹦起他们还觉得是演戏，可当自己也感受到一碗鸡汤入肚后浑身舒坦的效果，自然就心生好奇。 贺承志没吭声，这事他想不明白，也需要有人解惑。 反倒是张立，见话题要起当即催促众人道， “别琢磨了！咱们耽误不少功夫，今日得快些赶路呢！” “立哥，你就不好奇吗？” 许楠没生病，但是亲眼看到老谭“复活”，还是觉得很震撼。 张立见他们不放弃，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家代代都在外领兵打仗，他们行军走过的路可比咱们流放路辛苦多了！人家有治病救人的家传秘方并不稀奇！咱们眼下得了好处，就别乱说话，以免给谢家招来祸事！就当喝了鸡汤发发汗病好了就行，不过是场小风寒，别太当回事，以后谁都不要提！” 张立的话让贺承志多看了他几眼。 这家伙，心思很细啊！ 他都没想到这一层！ 衙差们闻言，当即懂事的闭嘴。 虽然他们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但没有谁是恩将仇报的人。 谢家如今在流放，已处在最孱弱之时，若是传出谢家有什么秘方，那肯定会遭人抢夺！ 流放的犯人倒是没谁琢磨谢家鸡汤的与众不同，因为花了一两银钱的只有心痛；而有的人认为自己病症轻，啥也不喝都会没事的；其他没病的人更没什么感觉，只因除了个别病重之人的空间水是谢长生单独转移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其他人的剂量都是被稀释过的，很少。 至于那个抱孩子的妇人，大伙当时瞧着上头，但回头想想也只当她是故意献媚，想找机会接近谢家而已。 毕竟她那般当众跪地感谢后，谢老夫人仁善的又给了她些鸡肉，让她和孩子补补身体呢！ 人心各异，谢长生对此早有预料。 但此时流放的队伍从上到下一致的对张家嗤之以鼻，这才是谢长生想要的结果！ 风姨娘自从喝了草药后虽没有毒发，但脸色瞧着比之前更差了。 鲁氏母子四人便决定不喝张顺生的东西，万一这小畜生趁机毒死她们怎么办？ 最后，张顺生看着辛辛苦苦熬的汤药从铁锅里全部倒出，脸色阴沉无比。 原本想靠今日树立起自己的名声，如今落空了不说，他还成了旁人嘴里的小骗子！ 姜月瑶来到他身边哄着， “今日的事不怪你，是谢家人太碍事了！让他们早点死就省事了！” 张顺生也是这般想，他点点头说， “不等了，今日路上就找机会动手吧！” “可那个谢长生会功夫，影响咱们计划怎么办？” 姜月瑶觉得今天不太顺利。 张顺生倒不以为意， “朱文说了，谢长生没有武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 姜月瑶这才放心， “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改变不了谢家必死的局面，等谢老太太死后，趁谢长生悲痛之时把他也杀了吧！” 姜月瑶的话正合张顺生心意，他颔首，然后交给姜月瑶一个纸包，小声提醒， “莫要伤了自己，是染了马粪的刀片。” 姜月瑶丝毫不嫌弃手中的东西，反倒对张顺生的体贴格外受用， “马夫感染马粪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第136章 故意污蔑 “咱们同时进行，姜玉山那边准备出手之前，你给我发个暗号。” 张顺生说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当姜月瑶摆了个ok的手势离开后，他傻眼了。 姜月瑶竖起“三”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穿越人的暗号他不知道啊！ 是三炷香？ 三盏茶？ 还是三个时辰？ 张顺生想问姜月瑶但又担心暴露自己，只能先告诉朱文朱武， “接下来姜玉山会找机会接近王霸天，你们盯着些，然后也跟着同时行动！” 不管姜月瑶是什么暗号，反正他们一起出手就对了。 对张顺生来说，无论姜玉山能不能成功袭击王霸天，谢家最重要的人谢老夫人先死才是他的任务。 谢家一日内死个主心骨，接着王霸天也因伤口感染再死，到时候谢长生还如何嚣张？ 一个纨绔，我重生之人还斗不过你？！ 张顺生眼里都是坐等翻盘的激动。 暗中盯着他们的安乐生，隐约感觉到杀气已现…… 流放队伍正常行进，走了小半日左右，姜月瑶忽然拉了拉姜玉山的衣袖， “哥，我害怕。” 姜玉山赶忙关心的问， “发生了何事？哥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姜月瑶小脸紧绷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不知如何开口。 “月瑶，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姜玉山瞧见她这副模样更是着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这种感觉让他更担心。 姜月瑶纠结的咬着嘴唇，在姜玉山的催促下才缓缓说出， “谢家的那个马夫昨日夸我长得适合做他娘子，今日就一直盯着我看！” “轰！” 姜玉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的月瑶怎能被人如此调戏？！ 而且还是谢家那个又丑又老的马夫！ 姜玉山扭头，果然看到王霸天正盯着月瑶！ 姜玉山心中的怒火蔓延，冲动的就要去找王霸天打架！ “哥，你别冲动！” 姜月瑶赶忙拉住姜玉山，然后把他拉扯到一旁劝说。 啥也不知道的王霸天，正认认真真在队伍大后方驾车，赶车人不往前看往何处看？ 姜月瑶就是故意污蔑，她对名声这东西不在意，觉得只要达到目的就成。 姜玉山在姜月瑶的安抚下冷静许多，当然更关键的是姜月瑶给他出了个杀人不见血的好办法！ 谢长生看着前方嘀嘀咕咕的姜家兄妹，眼底的眸色冷了几分。 姜月瑶手里的刀片已经给到姜玉山，剩下的便是等他出手。 赶路的时候根本没可能，而中午歇脚时，王霸天并没离开谢家大集体。 “月瑶，怎么办？他根本不出来。” 姜玉山有些紧张，毕竟杀人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虽然划伤便可，但姜玉山的情绪起伏比较大。 姜月瑶看出姜玉山的心慌，添油道， “哥，他会出来的，等晚上落脚后他一定会找机会靠近我的。” 这把火的确让姜玉山定住了心神，“好！” 如果你王霸天要送死，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的月瑶，岂能是那等马夫可以惦记的？ 因出发前耽搁了时间，所以一整日衙差们都挥着鞭子催促。 大部分人都能承受，唯独生病的鲁氏母子四人几乎是张文瑞连拖带拽的拉着走。 张远衡坐着毛驴还振振有词， “你们三个为何如此羸弱？” 鲁氏恨透了张顺生，因为她曾想让三个孩子坐毛驴的，张顺生却规劝道， “母亲，此举不妥！三位兄长一旦坐了毛驴，便是不敬长辈！” 而根本不愿意走路的张远衡，当即变成了沉默的一家之主。 张文瑞则对鲁氏厌恶道， “父亲年迈，你怎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要是他爹下了毛驴，那自己岂不是再次当“人力毛驴”？ 鲁氏？？？ 她说啥了？ “夫君，为啥别人家孩子在流放路上都宝贝着，我的儿子病了都不能骑毛驴轻省轻省？” 鲁氏自己也难受的头脑发胀，情绪没控制住就宣泄了出来。 可惜，她的质问换来张文瑞更犀利的嘲讽： “所以你该反思反思，为何你生的孩子都病了。” 鲁氏…… 她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 “母亲，您别说胡话了。” 嫡长孙张启明赶忙拦住鲁氏，又对张远衡道， “祖父，我们只是轻微的风寒，不碍事的。” 其他两个弟弟也点头应下。 母亲是真病糊涂了，继续争辩下去对他们更不利。 “倒是风姨娘，喝过顺生熬的汤药后，病好像越发重了。” 张启明担忧的说。 他深知坏事的就是张顺生！ 祖父在没有看重小畜生之前，对他们三兄弟可不是这般挑剔的！ 风姨娘的病不在身上，而是心上，外加张顺生的草药就算有效果，也没法同谢长生的空间水比。 风姨娘恍恍惚惚，听到别人提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点点头应下。 张顺生拧眉，正想找什么借口解释的时候却听张远衡道， “好了！抓紧赶路，有这些说话的力气还不如多走几步。” 张远衡可不想重提什么汤药的事，心烦！ 这一路多少人埋怨张家？好不容易大家伙说一日都说累不提了，自家孩子如此不懂事，偏提这个？！ 日落西山，走了一日的流放队伍终于停下。 谢家人晚上没炖鸡汤，而是做了简单的蔬菜汤，主食则吃米饭和烤鸡…… 李家的陶土锅专门用来焖米饭，大铁锅做菜，两家一块吃。 李老太太嘴上说着“怪不好意思的”，但吃的时候毫不客气，造得比谁都欢实。 当然了，李老太太早就做了明智之举！ 今日半路上，她借口自己走不动了便想蹭谢家的马车歇歇脚。 那以两家的关系还能拒绝么？ 当即就把她推上了车。 谁都想着李老太太怎么都要坐一会儿，结果人直接留下三个大金元宝后又动作麻利的跑了下去。 哦，还有一句话： “老夫人，我厚着脸皮求您了，李家老小跟着您家蹭口饭吃，希望您成全呐！” 谢老夫人瞧着怀里的三个金元宝，真是哭笑不得，又不好抱着出去追李老太太还回去，毕竟流放路上手里的东西也太招风了！ 谢老夫人询问谢长生的意见，谢长生觉得李家人可以， “反正咱家还缺一个煮米的锅与会做菜的大厨，就与李家合伙吧！” 如此说法，双方都体面。 至于金元宝，谢长生象征性的装进身后包裹，实则丢进空间。 李家人饭前忙着生火煮饭，饭后刷锅洗碗，让谢家丫鬟们都闲了下来，倒也有了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附近采野菜。 王霸天仍旧不动如钟。 姜月瑶有些着急，王霸天不动，没机会出手啊！ 而姜月瑶烦躁的抬眼，刚好瞧见远处有一群村民正朝此处走来，她立刻推了推姜玉山， “哥，机会来了！” 姜玉山？？？ 第137章 以石为界 就在姜玉山不明所以的时候，姜月瑶已起身朝前方走去。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能与过来的那群村民面对面碰上。 姜玉山想要阻拦，但以失败告终。 兄妹俩在原地拉拉扯扯就够让人笑话的了。 而等那些村民走近后，姜玉山才注意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捕鱼的工具，或渔网，或鱼叉。 附近有鱼？ 姜月瑶主动走上前搭话。 这对她一个现代人而言没什么，但在衙差和犯人们眼中，都觉得撩起头发和陌生男子说话的姜月瑶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当然了，有些男人嘴上唾弃，心里却喜欢这样的女人。 “喂！大家伙，好消息啊！好消息！前方有一处可以捕鱼的河！” 姜月瑶确定完消息后扭头对着正在休息的流放众人大喊。 她就不信，得知此等好事，王霸天还能继续窝在谢家不出来？ 不只犯人，衙差们对此更有兴趣，只是…… “附近哪有捕鱼的地方？据我所知，并没有这样的河流！” 贺承志却觉得有些奇怪。 昨晚休息的地方有河，而今日他们歇脚的地方连丰沛的水源都没有，又哪来鱼呢？ 更何况一群村民打扮的人，会不会别有用心故意靠近流放的犯人？ 张立谨慎的出声， “我上前去问问，你盯紧后边。” 身为衙差的警惕对不寻常之事格外谨慎，流放路附近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他们俩心里是有张地图的。 贺承志没意见，提醒手下都打起精神来。 等张立与那群村民沟通过后，姜月瑶的下巴抬得更高。 “幸好我问一嘴吧？” 那意思，张立都得感激她。 张立看了姜月瑶一眼，冷声说， “姜姑娘既然喜欢招摇，就该把脸上的灰擦掉！” 姜月瑶还想顶嘴还击，姜玉山上前对着张立连声说好话，什么我家妹妹还小，请差爷别计较之类的。 张立没没继续浪费功夫，姜月瑶这样没分寸的女子，也就仗着有姜玉山护着。 但是，姜玉山他能时时刻刻护着么？ 张立心里冷嗤！ 他走回来，与贺承志商量， “的确是有鱼，听说上游下了大暴雨，导致原来的毛山江改道，前方一里处就现了河道！” “当真？” 贺承志闻言也欢喜起来。 “应是真的！那几个村民，都是地道的庄稼汉，他们村有人路过回去说的此事，才带着工具走几里山路专程来捕鱼的。” 张立肯定道。 通过对方的言谈举止和显露出的皮肤以及手指关节等细节，张立确定那群人是真的村民，并非其他身份伪装的。 “那咱们是直接过去，还是分两拨人去？” 贺承志问出这话的时候，刚好瞥见谢长生竖着两根手指在鼻翼两侧上下搓面颊，然后他原本询问的口吻就变成引导的建议， “我觉得还是分两拨人！这样万一有陷阱，咱们也不至于被动。另外，犯人们又不是谁都能捕鱼，想去的人就跟着去几个，剩下的留下也好看管，毕竟今日走得挺累的，若是全员反方向再折腾一遍，难免会生事端。” 捕鱼的位置，与流放路的方向截然不同，若是呼啦啦人全去了，还要重新走回来。 张立不知贺承志的建议是完全遵循谢长生的暗示，还以为这家伙是真的为大局考量，便点头同意，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每组出两个能捕鱼的，再带几个想去的犯人，抓到鱼就回来；若是有陷阱，凭这些人的身手也能及时离开。” 就算真有意外，衙差们能回来就行。 两人商量完后，正式宣布此事，告知能捕鱼的人跟着同去。 果然，感兴趣的寥寥无几，大家都很累不说，捕鱼这是个技巧活，人家村民过去还带着工具呢，他们要啥没啥就两双手，来回白跑趟没收获还不如原地休息。 王霸天自然向谢长生请命，他表示自己可以抓鱼。 谢长生没理由拒绝，且要是王霸天不去，姜月瑶的计划岂不是没机会实施了？ 但他不能抛下祖母，谢长生便对谢老夫人道， “祖母，要不您也活动活动，咱们去河边走走？” 谢老夫人毫不迟疑的应下。 她坐马车憋得浑身是劲没处使呢，且长生邀她，定然有深意。 古氏主动留下守护大家，其他女眷想要同行的，都被谢长生摇头拒绝，就连秋香和春桃，他都没让跟着。 秋香去不成，但还是拉着谢长生到一旁说悄悄话： “二少爷，时间对不上！之前是清晨抓鱼，这次却在傍晚了。” “有我在，不会让王霸天出事的。” 谢长生觉得如今两世许多事都已改变，王霸天叉鱼的时间有变动很正常。 谢长生让王霸天先行一步，他要去马车上拿点东西。 其实谢长生不过是以马车为幌子，他进入空间，拿着药瓶让小金和小红闻， “我会在车外用此物划个圈，如果圈外的人想进来，你们就不必躲着人，直接从石头后冲出去将人咬死！” 话落之后，两只豺都得了一口空间水， “这是奖励，保圈内人毫发无损，等我回来还有更多。” 谢长生又叮嘱了两豺一番，尽量让他们明白这次出空间后任务的重要性。 小金小红齐齐点头，显然已经开窍不少。 将两只豺转移到外边隐匿处，谢长生便出了马车。 他用空间意念在谢家范围内撒了一圈药粉，很淡很浅，人注意不到，但是对嗅觉敏锐的两只豺来说已经相当提神了！ 谢家两男都要短暂离开，李老太太立刻把自家三个儿子都拎了出来， “你们好好守着，等老夫人她们回来再闭眼睡觉。” 李开荣吃上了饱饭，已经没有同老娘闹腾的心思。 倒是张氏仍旧想反抗，只是她一有冒头的意思，大嫂尤氏的目光就冷冷扫来，张氏委屈的闭上嘴。 这群人，都欺负她！ 谢长生见状，便让李家人与谢家人都在一处。 谢长生扔了块石头做标记，然后对李开富说， “以马车为中心，以石头为边界外圈，我们没回来之前，谢李两家人都不可越界出去，也不必理过来故意搭话的人。” 他的声音足够让两家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第138章 变故同生 谢家女眷众多，李开富认为谢长生是放心不下，只当石头界限是谢长生离开前特意给自己立的规矩。 李开富重重的点头，他听得懂，保证道， “二公子，您放心，我会守好谢家人的，便是豁出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谢长生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心了。” 但不会让你冲上前的。 等谢长生把后方都安排妥当，他才扶着祖母朝前方集合处而去。 此时，除了贺承志带队的四个衙差，还有就是王霸天、姜家兄妹、齐广开带着小儿子齐大气以及之前抓鸡厉害的四个莽汉。 其他人没动弹，显然就是不想去。 谢长生是最后才带着谢老夫人上前的，而他一站定，张顺生立即反应过来，赶忙示意朱文朱武也起身。 “祖父，孙儿去给您捕鱼！” 张顺生是真没想到谢老夫人还会去捕鱼？！ 因此当谢老夫人往那边走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在活动腿脚，可瞧见捕鱼小队要离开了，张顺生自然就着急起来。 不过谢家祖孙都去，如果能顺便将谢长生一并解决倒是好机会！ 张远衡还在闭目养神呢，他倒是想吃鱼，可是自家都是文弱之人，没有能出去捕鱼的人。 至于朱文朱武，那两个倒霉蛋刚被卖进府里就被连累着流放，当时还是顺生好说歹说才让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留下跟着一起上路。 所以，朱家兄弟俩与张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主仆之情。 张远衡只当有个搬东西的人比没有的强，这便是张家人都不怎么支使朱文朱武的原因。 而此时张顺生自告奋勇要去，张远衡岂能不同意？ 可张远衡一睁眼，发现张顺生和朱文朱武都已经冲了出去，原来刚才的话不是询问他意见，只是告知。 有点不舒服，但张远衡还是高声道： “你去瞧瞧也好，但切莫求成，自身安危才是最要紧的！” 虚情假意这一套，是张远衡活着的习惯。 他这般说，无非是故意给旁人展示自己是个好祖父。 张顺生远远应了一声，敷衍的连头都没回。 张远衡眉头拧起。 这时候，鲁氏则推了推三个孩子，示意他们和祖父亲近亲近，趁小畜生不在的好机会。 “祖父，孙儿给您捶捶背。” 张启忠讨好的上前，他没有咳嗽，只是发烧，因此强打起精神来和没事人差不多。 毕竟流放路上大家伙都灰头土脸的，被一层灰盖着的脸颊就算因高烧而发红也瞧不出来。 另外两个孙子都咳嗽着，张文瑞都尽量保持与他们的距离，更不让接近祖父张远衡。 “嗯，好！” 张远衡眼睛一闭，原地打坐享受孙儿的孝敬。 这边张顺生带着朱文朱武追上来的时候，安乐生早就腿脚麻利的先一步进了捕鱼队伍。 贺承志扭头，对着张家三人冷呵道， “要去不早点动作，磨磨唧唧的天都要黑了！” 朱文朱武面无表情，倒是张顺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便混了过去。 捕鱼小队脚程很快，贺承志本还担心谢老夫人跟不上，结果瞧见老人家健步如飞后也就没减速。 “就在前边！我都听到水声了，转弯就是！” 姜月瑶和村民详细交谈过，所以她为指路的人。 大家很快就瞧见前方因毛山江改道出现的弯曲河流！ 之前遇到的那些村民已经下了河，渔网已放好，剩下的人都在河里忙活，还有人举起手里的叉子大笑， “我叉到鱼了！回去可以给媳妇熬汤喝了！” 奔走至此，无非都是为了口吃的。 村民是，流放路上的犯人更是。 “还真有鱼。” 眼见为实，贺承志到此刻才终于相信今日的意外发现并非陷阱。 “大家各凭本事抓鱼吧！” 贺承志站在河边出声，示意可以下河了。 四个莽汉衣服都不脱直接跑进去， “俺们先洗个澡痛快痛快！” 瞧他们的样子，根本不着急捕鱼。 王霸天同样也不急，而是忙着用菜刀砍路上顺手掰的树枝。 如今他手里的树枝已经渐渐成型，是个鱼叉。 鱼叉做好后，王霸天把菜刀交给谢长生，想着他们在岸上防身应该够用。 “二少爷，这个给您拿着，我去抓鱼了。” 谢长生却叮嘱他道， “就在眼前便可，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王霸天应下，卷起裤脚便缓缓往河里走。 而此时，姜月瑶也和男人们一样，裤脚挽起，赤脚踏入河中跳到王霸天面前， “哥，快点！这里有鱼。” 王霸天…… 这女的是瞎么？河那么长，非往自己面前蹦跶，都溅他身上水了。 王霸天直接左转，避开姜月瑶。 姜玉山正弯腰弄衣服，抬头的时候，他这个角度看到的便是王霸天在姜月瑶耳旁近距离接触！ 这个马夫，真是无耻！ 姜玉山想也不想就下河， “月瑶，水凉，你快到岸上去等我！” 姜月瑶达成刚刚与王霸天错位“亲密”的目的便收敛前一刻的激动，反倒有些惶恐的说， “哥，你小心点。” 她这般模样，在姜玉山眼中就是刚刚王霸天又说了什么话，让月瑶如此害怕！ 谢长生能看透姜月瑶拙劣的表演，但姜玉山却深陷其中，深信不疑。 过来抓鱼的都已经下河，但岸上还有好几个站定的。 谢家祖孙两人、张家三人、安乐生以及姜月瑶。 贺承志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为了方便掌控全局，悄悄后撤同时手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击！ “祖母，这里有块大石头，您坐着看他们捕鱼。” 谢长生转身要扶谢老夫人坐下。 而同一时刻，河里的王霸天不知怎的轻松就叉到一条鱼。 王霸天？？？ 但他还是欣喜对岸上喊， “二少爷！抓到了！” 姜玉山抓住王霸天高兴的时机，身体前倾朝他脚下扑去同时嘴里喊着， “这儿有条大鱼！” 姜玉山没有工具，他是徒手抓鱼的人，所以这一刻王霸天根本没动，生怕影响了对方抓鱼的成果。 成了！ 岸上的姜月瑶忍不住上前，她的双脚再次没入河中，激动的朝前走去。 而此时，朱文朱武对视一眼，就是此时！ 二人同时跃起。 两人一个朝谢长生后心而去，一个则去袭击谢老夫人！ 贺承志惊觉异变，当即挥剑而出！ 可他知道，自己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两人的偷袭！ 因为朱文朱武的速度，比他还快！ 第139章 自食恶果 潜伏许久的猎人，终于出手了。 两颗金珠不知从何处飞出，精准的没入朱文双眼之中，让他想要击杀谢长生的手瞬间下意识的收回。 而同一时刻，银丝快速横切而过，朱武的颈间瞬时多出一条血线！ 朱武死前最后的动作是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咽喉。 他双膝缓缓跪地，至死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怎么有人发现了他？ 安乐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同时与朱文朱武纠缠，但是在他们二人都集中注意力去偷袭的时候，便是他的机会。 先偷袭一个，同时杀死另一个，回头再将第一人反杀，这对安乐生来说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只是还不等安乐生转过身来去解决盲眼的朱文，贺承志的剑已经没入朱文的后心。 安乐生气急败坏差点骂出口！ 这可是他要完成的任务啊！ 当然，此时的安乐生也不忘随手将朱文眼眶上的金珠收回。 河里的王霸天看见岸上的惊险，瞬间从水面跃起就要去支援。 而正准备偷袭他的姜玉山，也不管不顾的起身直接正面攻击！ 王霸天想也不想一个抬脚踢在了姜玉山的下巴上，顺势借力蹬在姜玉山的额头。 再转瞬，王霸天已成功落岸。 “二少爷！老夫人！” 姜玉山的功夫确实不赖，一般人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论轻功的本领，姜玉山却不及王霸天半分！ 姜玉山身体后仰倒在河里，而他手中的刀片本应也顺势掉在河中，却在姜玉山松手的瞬间，那刀片以诡异的速度快速朝姜月瑶的脸颊上狠狠划去！ “啊！” 姜月瑶惊呼。 她还没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还在感叹王霸天竟然会飞？ 然后她的脸变得越来越疼，痛得厉害！ 姜月瑶抬手一擦，鲜红的血随着深可见骨的痛楚狠狠袭来，姜月瑶意识到什么后开始疯狂嘶吼， “啊！我的脸！” 原本谢老夫人听到王霸天抓到鱼后欢快的声音时就不想坐下，而是先转身回头看看的，结果她却被谢长生的双手紧紧扣住。 “祖母，别动。” 谢老夫人当即站定，既没坐也没回头。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等身后尘埃落定，谢长生才扶着谢老夫人转身。 此时瞧着已经倒地的两人，谢老夫人不可置信的问， “这是怎么回事？” 贺承志的剑还在朱文后背上，朱武此时脸朝地面，无声的趴着。 此时，王霸天万分紧张和愧疚。 “二少爷，我……” 谢长生却先疑惑出声， “贺承志，刚发生了何事？” 王霸天立刻闭嘴退后。 安乐生蹲在地上，正拿手画圈圈，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他只杀了朱武，朱文不是他杀的，任务相当于失败了。 他没脸见谢长生，可都是贺承志这个家伙碍事，安乐生又不甘心就此认没命。 贺承志缓缓把剑收回，同时脑袋飞快运转想要捋清刚才发生的事。 只是当贺承志看到剑上的血不是鲜红而是黑色时，瞳孔微缩。 就算他不杀朱文，朱文也会死！ 所以，谢长生不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装作不知吧？！ 这毒应不是安乐生的手笔，那动手的便是没转身的谢长生？还是暗处保护谢家的高手？ 暗处高手小黑正潜伏在朱文的衣领内，他想着自己刚可是先人一步把两坏蛋都咬了一口，应该能喝好多好多空间水吧？ 小黑美滋滋的憧憬着，转眼就被谢长生送回空间。 看向谢长生和谢老夫人一脸茫然的表情，贺承志缓缓道， “朱文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我曾答应过他，毒发时送他轻松上路！” 安乐生？ 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口胡说的贺承志。 可看到贺承志剑身上的黑血，安乐生的眼中闪出茫然。 “那他呢？” 安乐生绝对有故意拆台的成分在。 贺承志…… 朱武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 不过看安乐生现在的样子也是甩锅的意图，贺承志直接将朱武踢过来，正想说朱武是被朱文杀的，伤在脖颈，至于他们兄弟有什么仇怨，反正都已经死了没办法追究。 但是当看到朱武除了最开始流出的血是红色的，后来的血也成了黑色，且脸色与朱文相同的惨样，贺承志也不用继续编借口，只肯定道， “朱武亦是如此。” 安乐生！！！ 完犊子了，他现在相当于一个人都没杀？！ 谢长生点点头，夸贺承志道， “贺衙差真是心善之人。” 关键还头脑灵活，谎话信口就来，说得一本正经，贺承志也是个人才。 张顺生站在原地，手脚冰冷。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武功，前一刻只憧憬着等待谢长生和谢老夫人惨死的结局，但是转瞬为何倒下的是朱文朱武？ 就在张顺生想要上前质问贺承志的时候，姜玉山抱着姜月瑶已经冲上了岸。 “月瑶，你别吓哥，你快醒醒！” 张顺生扭头，这才恍然想起，刚好像听到了姜月瑶的尖叫。 他没去管朱文朱武，算了，两个已死之人已经没了任何价值，自己不能暴露。 “月瑶，她……” 张顺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是血的姜月瑶。 而姜月瑶在受伤之后，不知道是痛晕的，还是大声喊叫缺氧气晕的，现在她就是紧闭双眼人事不省。 “月瑶！月瑶！你醒醒！都是哥不好，是哥没用！” 姜玉山懊恼不已，他不明白自己手里的刀片就算飞出去掉了，也不该伤到月瑶啊！ 明明她的距离那般远！ “这是如何伤的？” 此时张顺生脑中全是疑惑。 姜玉山自顾自懊恼愧疚着，根本不理张顺生。 可面对受伤的姜月瑶，张顺生比姜玉山还要着急！ 这可是未来的女帝啊！ 脸怎么可以毁呢？！ 再仔细看看姜月瑶脸上齐整的伤口，张顺生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抓住姜玉山的衣领低声问， “她的脸是被刀片划伤的？？？！！！” 如果是这样，姜月瑶就不是毁脸那么简单，而是会没命的啊！ “快！快回去！她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张顺生使劲儿拍打姜玉山的后背，要不是他现在的身量小，张顺生恨不得自己就抱起姜月瑶走了！ 姜玉山抬头，猩红的双眼里带着不解， “你怎么知道刀片的事？！” 第140章 天道不容? 张顺生恨铁不成钢道，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继续耽误下去，月瑶就要被你害死了！” 姜玉山闻言才作罢，他抱起姜月瑶想立刻回去，结果却衙差拦住。 “等等！所有人必须一起走！” 捕鱼小队发生死人受伤的事，衙差们早都上了岸。 姜玉山发疯要冲撞，可双手抱着姜月瑶的他被两个衙差一人一脚直接踢跪在了地上。 “一点小伤，着急什么？不要想着找借口逃跑！” 衙差不觉得这是什么要命的伤，自然不肯放行。 张顺生在一旁紧急劝说，却被衙差用奇怪的眼神反问， “张顺生，你家仆从身中剧毒，可是你害的？” 就算是不把仆从当人看，可朱文朱武到底是张家的人，如今死了张顺生不管不顾还跑到这里来帮着姜家兄妹起哄？ 在旁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要趁机逃跑的架势。 张顺生摇头， “明明是贺衙差出手杀人，怎么会是我害的？” “贺头是不想让他们毒发伤人，如今尸体都是黑的，贺头的剑可是无毒的！你敢诬陷衙差，还真是活腻了！” 老钱在后边抬脚就踹在了张顺生的背上，直接压着他的脑袋瓜子怒叱。 张立手下的衙差刚在河里，不清楚岸上到底怎么回事，但听老钱这么一说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衙差虽然有剑，可剑都是无毒的，而朱文朱武的直接死因是剧毒，贺承志送他们快速上路，相当于做了好事的。 张顺生咬牙挣扎，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姜玉山知道反抗无用，只好抱着姜月瑶不断地磕头， “差爷，我求求你们了，咱们快些回去，我妹妹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张家有药能止血的。” 没有贺承志发话，衙差自然不会擅自决定去留。 这边，谢老夫人盯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沉默良久说了句， “阿弥陀佛……两个可怜人，是早些入土为安还是把尸体背回去？” “问问张家人吧。” 祖母不追究，谢长生刚紧绷的神态放松许多。 张顺生像小鸡崽子一样被拎到了朱文朱武的尸体前。 他倒不害怕，上辈子当乞丐那些年，数九寒天夜与自己讲笑话的老乞丐第二日一早就断了气，两人还窝在一起取暖呢！ 张顺生不怕死人，镇定道， “尸体有毒，烧了吧！” 张顺生的反应平静，还懂得如何处理有毒尸体，更有毁尸灭迹的嫌疑。 当朱文朱武的尸体被烈火灼烧之时，姜月瑶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夜色里，那一堆跳跃的火光格外耀眼。 “月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姜玉山回不去，只好简单为姜月瑶包扎伤口止血。 姜月瑶有些恍惚，看着面前的姜玉山满眼是泪，她哽咽的吐出几个字， “哥，我错了！” “是哥不好，都是哥的错！你打哥，骂哥，千万不要哭了！” 姜玉山自责的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不怪你，我不该相信张顺生的。” 姜月瑶懊悔道。 她经过这一遭，忽然觉醒了。 原本，姜月瑶觉得她和张顺生应是天选之人，老天爷应该事事向着她们，而不是这般倒霉催的，想要杀敌不成，结果己方全折损进去了！ 是她错了！ 这个世界有主角有配角，还有反派以及倒霉蛋！ 姜月瑶觉得自己不是反派，她是一个好人，她在现代都没有害过任何一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倒霉了些。 难道是穿越者被此地的天道不容？所以做什么事都会不顺？ 再看看张顺生，姜月瑶觉得他的破名字是不是从小就倒霉所以才祈求顺遂一生啊？ 张顺生这人真是挨不得！ 姜月瑶推断张顺生应偷偷拿朱文朱武试过毒，然后刚好两人就这么被他害死了！ 自己没有与张顺生合作之前，在流放路上虽然累了些，但也没受过什么伤。 反观现在？脸毁了！ 但要是那刀片飞到自己的脖颈，她是不是也悲催的命都没了？！ 姜月瑶到底还残存了现代人的乐观，越这般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张顺生这个衰神附体的家伙给牵连了！ 脸上的痛让姜月瑶不愿开口多说，她有种预感，只要自己与张顺生保持距离，像原来那般继续苟着，肯定能活着到北荒。 “哥，回去后我们与张家分开。” 虽然都是穿越者，但姜月瑶可不想被张顺生牵连。 如果张顺生就是那种谁挨谁跟着倒霉的男主，那自己可不做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的人！ 她完全可以等张顺生功成名就之后再接近对方也来得及。 毕竟，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等等，不碍事。 姜月瑶决定不去掺和与张顺生有关的任何事，她要苟住性命。 姜玉山没多问两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只重重颔首，心中默默把月瑶的脸被毁一事记在了张顺生头上。 王霸天说什么都不去捕鱼，鱼叉借给了四个莽汉用，他寸步不离在谢家祖孙俩身边守着。 谢长生也没劝他再下水，毕竟此地就是王霸天的劫，谁知道解决了一个还有没有其他意外？ 当朱文朱武的尸体烧得差不多时，捕鱼小队的人也纷纷上了岸。 衙差里有个捕鱼的好手，一人便用剑成功弄到五条鱼。 齐家父子俩抓到三条，徒手也算厉害。 四个莽汉借用王霸天的鱼叉抓到了八条，自己留一半，剩下四条都给了谢家。 “俺们说好的不白用！给，这四条都大的都给你！” 安乐生低调的只抓了两条，以他的身手想抓多少就有多少，可是此刻的他没有心情。 他蔫头耷脑的在岸上蹲着，看起来比被捕上岸的鱼还要郁闷。 谢长生觉得安乐生这家伙挺有意思的，本是个挺精明的人，却有颗单纯的心。 就在众人准备回程的时候，滴滴答答的大雨点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 谢长生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因为他想到上一世！ 秋香说， “那次雨点特别的大，可明明没下多久的雨，咱们歇脚的地方就爆发了泥石流！奴婢被冲进泥水里，是少爷将奴婢一把拉回，自己却来不及躲开……” “如果重来一世，少爷，您千万不要管我……” 王霸天出事的时间变了，难道秋香出事的节点也提前了？！ 第141章 都是天意 “祖母，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孙儿背您走！” 谢长生俯身屈膝焦急道。 他此刻心急如焚，小金和小红自己只叮嘱了不允许让外人进圈，保护好谢李两家人。 可就算知道圈里人重要，但突发天灾意外，两只豺怕是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更关键的是，这是秋香的劫。 秋香重生回来不该就这般轻易重蹈覆辙！ 他要护住谢家每一个人！ 秋香不能出事！ 谢长生的急切没人怀疑，毕竟雨这么大，谁都想快点回去然后吃鱼避雨。 王霸天抢先一步， “二少爷，我来背老夫人！” 想到王霸天的腿脚功夫，谢长生颔首。 谢老夫人也不逞强，快速上了王霸天的背。 贺承志见谢长生着急，还以为是怕谢老夫人淋雨，当即对所有人道， “快！快走！都跑起来！” 贺承志话落，王霸天就已经背着谢老夫人冲了出去。 谢长生紧随其后。 贺承志转头点了两个衙差， “你们断后，我在前面！” 反正也没几个人，除了张顺生腿短跟不上之外，其他人都移动的非常迅速。 老钱嫌弃张顺生，但此时又不好打骂耽误功夫，便直接用鞭子把张顺生捆住，然后拉着他跑！ 姜月瑶窝在姜玉山的怀里，伤了的脸还痛着，又要被雨淋，姜月瑶觉得自己的伤口回去后需要重新处理下，千万不能感染。 但她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好疼！ 捕鱼小队快到的时候，就已瞧见前方突现的泥水狂流里混着人影和行李，还有犯人努力想抓住什么呼喊求救，可眨眼之间他的脑袋就被石块砸中，人无力反抗，泥水裹挟着一切往前冲！ 前方有棵大树，那里地势远离灾祸，谢长生瞧见流放的犯人人包括张立等衙差都在。 但仔细看看，谢长生瞳孔猛缩！ 没有谢家人！ 没有李家人！ 竟然一个都没有？！ 上辈子原身是在秋香要落水的时候猛得将她拉回来，自己则不小心被石头砸中冲走的！ 可看现在的情形，流放队伍休息的地方应已完全被泥石流冲刷过了！ 难道这一世自己的穿越并没有真的改变谢家人的命运，反倒害得谢李两家人全都在这场意外灾祸中亡了？ 谢长生忽然有种无力感。 若是真如此，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捕鱼小队的人看到眼前情景也知道又出事了。 此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更有人疑惑不解。 四个莽汉是最高兴的，他们去捕鱼竟然躲过了一场劫难？真好！ 而像谢长生和齐广开等有亲人在的，面对此景都恨不得立刻弄明白自家人逃出来了没有？ 而等张顺生被拖拽成狗一样站定后，他的眼里全都是迷茫。 这场灾祸，为何提前了？！ 上辈子明明是在几日后，他还想趁着机会做点什么呢！ 众人呆愣的时候，安乐生已经先一步跃了出去，他想着自己若是有机会救出谢家人，或许还有可能跟着谢长生的。 贺承志双眼一眯，这家伙先是帮着杀朱家兄弟，如今没任何亲人的他冲那么快是为什么，意图还不够明显么？ 安乐生想在谢长生面前邀功！ 那他不能坐等被后来者居上啊？贺承志也腿快的跟了上去。 接着便是齐广开父子。 王霸天也要冲，被谢长生拉住， “你守好祖母，我去前边看看！” 说完之后，谢长生快速奔跑。 不动用空间的能力，自己快不过安乐生。 而前边的安乐生最先抵达大树下之后却站定没有下一步动作，这让谢长生心中猛得砸了块大石头般沉重。 难道是……来不及了吗？？？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距离对谢长生来说是如何的煎熬。 贺承志也是同样没有动作，谁都没有救人的举动，可谢李两家一个人影都没有！ 谢长生靠近时，安乐生耷拉着眉眼垂着脑袋，贺承志气喘吁吁的原地沉默。 “谢家人呢？” 谢长生的音调冷得出奇。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谁？会不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是老天真的是见不得他好？！ 张立转过来，看到谢长生，表情也有些怪异。 “说！” 谢长生愤怒上前，正欲问一个结果，他那即将爆发的小宇宙，忽然就瘪了。 是的，不是炸了。 是瘪了。 因为他瞧见谢家和李家人都立在马车前心惊胆战，而小金和小红一左一右趴在他划圈的地方守卫。 马车两侧，是分叉而过的泥石流！ “出事的时候我让所有人都跑，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只……豺狼，它们不准任何人上前，也不让谢李两家人逃跑，因此她们就被困在原地了。” 张立当时想要救人也差点被咬，还好他退得快。 至于里边想跑的人，李开荣和张氏两人腿都伸出去了，结果还是被那红色豺刁住给拖了回去。 但张立看得清楚，那两人都没受伤。 红色豺是保护他们的意思。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张立没看明白，还以为谢李两家都要完蛋呢！ 但是谁能想到，唯一安全的地带就是谢李两家站定的位置？ 只要不跑不动，就可安然无恙！ 泥石流飞奔而下的时候，直接被上方的一块大石头左右劈开，然后就朝两旁分去，完美绕过了谢家马车的位置！ 动作慢的犯人被冲走了几个，如今不知道尸体在何处。 “原地不动，安心等会儿就没事了。” 贺承志脸上露出万幸的笑容。 安乐生失落是因为没机会表现。 贺承志刚才是累的，他憋屈自己竟然不如对方？！ 好家伙！这次流放队伍里真是卧虎藏龙！ 谢长生庆幸多亏留了小金和小红！ 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带着他们一起光明正大的上路？ 那样自家人又多了份安全保障！ “不管从哪里来的，他们俩都是我谢家的救命恩人！” 谢长生郑重道，显然要报恩。 谢老夫人到了得知缘由后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谢家先祖显灵了啊！” 其他犯人也纷纷颔首，这次他们真信了。 不愧是忠烈之后，谢家先祖是真护佑后辈啊！ 毕竟今日之事，那金红两只纯色豺出现的不可思议，便是上方的大石头，也都是天意啊！ 张顺生抵达后，左顾右看瞧见张家人都在，唯独缺了生母风姨娘，他不可置信的问， “父亲，风、风姨娘呢？” 第142章 真是可惜 张文瑞有些心虚的说， “当时事发突然，风姨娘睡得沉，我们拉她都拉不醒，她没来得及跑……” 其实是张家人都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人管虚弱的风姨娘。 所以，风姨娘被冲走了！ 张顺生心里猛得钝痛！ 不是因为风姨娘是他生母，而是因为这个结果打乱了他的计划！ 怎么会这样？ 上辈子，风姨娘在流放路上寒了心，不再恋爱脑觉醒之后，便斗倒了鲁氏，接着又陆续磋磨死了三个兄长。 等到了北荒，风姨娘就成了张家主母，而自己则成了祖父唯一的孙儿。 上辈子张顺生最幸福的时光便是从风姨娘掌家开始。 所以，这辈子张顺生不断地想让风姨娘看清楚家中男人的虚伪，不要对张文瑞这个懦弱父亲抱有希望！ 只要风姨娘改变了心中的看法，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 但如今，风姨娘怎么会死啊？ “风姨娘……你……不……能死！” 张顺生身体有些摇晃，本来就被衙差生拉硬拽强行跑起来的身体，终于因为力竭而倒了下去。 他昏迷前最后的这句话，让张远衡瞬间不喜。 风姨娘不过是一个妾室，之前在府里就是暖床工具，上了流放路就是拖累，死了便死了，顺生何必如此伤怀？ 而张文瑞的想法则更加干脆，他内心惊呼： 完了！又多了一个病秧子累赘！ 风姨娘死了，他这个当爹要背张顺生么？ “哎？朱文朱武呢？” 张文瑞忽然想到这两人，结果找了半天却没见到。 得知他们二人死于剧毒的时候，张家众人都不可置信。 明明离开前都还好好的，怎么转瞬就毒发身亡了？ 姜月瑶看着张顺生倒地的一幕，越发坚定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张顺生都把自己妈给克死了，这是多硬的命？ 他肯定是苦比男主设定！ 必须躲远点！ 泥石流停下后，王霸天架着马车来回走了几次把谢李两家人都接了出来，当然，还有大功臣小金和小红。 这两货很爱惜自己漂亮的皮毛，可不愿意沾染半点泥水到身上，直接跳上马车与王霸天在车厢前排排坐。 瞧着如此懂事还会找地方的两只，王霸天惊喜的说， “二少爷，他们好像是想跟着咱们走呢？” 何止是想呢？ 是打都打不走的那种！ “带他们上路，以后就是咱谢家的……豺了！” 谢长生顺势而为。 仿佛听懂谢长生的话一般，小金小红抬头望天，欢喜的“嗷嗷嗷……” 谢家人经过这一遭，根本不怕小金和小红，没事还会忍不住摸摸两家伙的皮毛，真是越撸越上瘾。 大雨仿佛就是为了给泥石流造势，很快就停了下来。 转移到安全地带后，捕鱼归来的人开始生火烤鱼。 去的人少，回来的时候战利品却让人眼馋。 捕鱼唯一没有收获的便是张姜两家。 张家这边已经没心思考虑鱼的事了，因为得知自家仆从突发剧毒而死，张顺生眼下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昏迷样，张远衡担心不已。 他倒不是担心孙子，而是怀疑张顺生的药是不是有毒？ 朱文朱武也喝过张顺生熬的药。 糟糕！他之前也喝过，会不会体内有余毒？ 这般想着，张远衡有些坐立难安，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自己无事。 鲁氏架着柴火烤衣服，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风姨娘本来也是能逃走的，是她趁乱时转身推了风姨娘一下，然后那个狐狸精就再也不必出现在她面前碍眼了！ 若是张顺生也直接气急攻心死了，鲁氏觉得自己就更痛快了！ “啊！” 一声痛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姜月瑶下意识的推开姜玉山，还好姜玉山眼疾手快保住了手中的烈酒。 这点酒可是用她们兄妹身上仅有的银钱找衙差换来的，不能洒了。 按照月瑶的意思，要用酒重新冲洗伤口消毒，姜玉山知道这定然很痛，但是想到那刀片的问题，姜玉山只得伸出一只手臂上前哄劝， “月瑶，你咬住，我动作快些，定然转瞬就结束。” 姜月瑶眼泪狂掉，她脸上的伤口要重新掀开，然后烈酒冲洗过才能减少感染的风险，可现在只碰了一丁点的酒就钻心的疼，她就是咬住姜玉山的胳膊也不缓解疼痛啊！ “哥，你把我打晕吧，我真的受不住！” 姜月瑶祈求道。 姜玉山摇头，在姜月瑶想要继续劝说的时候，他则一个手刀出其不意砍了下去。 “月瑶，哥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罪！” 姜玉山动作利落的按照姜月瑶说的方法清洗伤口。 姜玉山恨不得此刻毁容受伤的人是自己！如今他都要恨死张顺生了！ 至于王霸天，姜玉山也不是不恨，只是和王霸天简单交手那几下，姜玉山就知道自己不是王霸天的对手！ 一个根本打不过的人，自己能躲还是躲着，对方不来追究当时在河里的事，姜玉山都要谢天谢地了。 姜月瑶毁了脸，谢家女眷们都挺唏嘘的，虽然那姑娘不招人稀罕，但是女子都重颜面，此时姜月瑶是痛在一时，可等她醒来日日摸脸上的那道伤疤，估计会痛上一生。 谢长生眸色平静收回，之所以没有让刀片直接划在姜月瑶的喉咙上，就是想看她是不是像上辈子霸天叔那般感染而死。 但姜月瑶对自己也是狠的，伤口这般清理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死不成了，还真是可惜！ 上辈子王霸天伤了脚，谢家没钱没药，便没有条件去处理伤口，外加刀片本就不洁，感染致死的概率非常高。 此时，王霸天正在仔细回想当时在河里的场景，他有许多迷惑之处： 比如，那鱼怎么自己撞上的鱼叉？ 当时他专注河里的时候，的确看到了鱼，可那鱼本来是要快速游走的，但忽然就像自己的鱼叉有什么力量似的，让河里跑掉的鱼倒退寻死！ 还有姜玉山为何攻击自己？他是谁的人？ 以及岸上同时出手的偷袭和朱文朱武的死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迷雾重重，但好像是有人提前知晓一般精准的控制了全部！ …… 第143章 死皮赖脸 “王霸天，这几条鱼你还没收拾干净吗？” 春桃皱眉走过来打断王霸天的思绪。 王霸天摇头，手里的活因为刚才想事情想得太过认真而停了下来。 “马上！很快就好！” 说是马上，但是王霸天一个用力，别说鱼鳞，鱼肉都被菜刀割开了。 王霸天…… “我来我来，处理鱼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 李开贵憨憨的上前，不等王霸天拒绝就都拎走了。 李家老二很有伙夫的自觉。 王霸天也没坚持，毕竟他没弄过鱼肚子，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苦胆全弄破，那样的话整条鱼就被他给毁了。 李开贵做饭的手艺没得挑，配上谢家蔬菜筐里的萝卜，一锅鱼汤就这样鲜香出炉。 两家人喝得那叫一个满足。 入夜之后，有了小金小红的陪伴，谢家人睡得格外踏实。 只是等所有人都睡着了，秋香和谢长生二人还在篝火旁沉默的值守。 “秋香……” “二少爷……” 两人同时出声。 秋香笑了，她说， “二少爷，真好！您好好的，我也还活着。” 过了今日，秋香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谢长生也觉得此刻格外的放松，他安慰道， “秋香，不要害怕，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秋香笑得释怀几分，坦诚道， “二少爷，其实今日瞧见泥石流的时候，我并不害怕，反倒还很欢喜。因为二少爷不在此地，您平安无事就是秋香最大的愿望！” 重生归来，她最怕的就是历史重演。 秋香想过许多种可能，如果二少爷还要救她，她宁愿缩回手坦然赴死也不能连累二少爷。 如果非要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才能活下来一个人，她选择死，把生的机会留给面前的人。 这些话秋香虽然没说，但是谢长生却从秋香坚定的眼神中领悟到了她原本的决定。 谢长生觉得上辈子原身不顾一切救秋香丧命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二人是可以为彼此付出生命的人。 “秋香，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 谢长生转头，有些心虚的不去看秋香的眸子。 如果秋香知道自己不是曾经那个原身，是否还会如此？ “二少爷，现在的你比曾经的你还要好。” 好到奴婢已经不敢心生贪念了。 秋香把后半句藏在心中。 “现在的我若是还一如曾经，便护不住所有人。” 谢长生张开双手，淡淡道。 今日在见不到谢家人的那一刻，谢长生很清楚自己要救谢家人的心是没有任何杂念的，他已经把她们当做亲人，是血脉相融的至亲。 那自己和原身，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喜欢现在的还是之前的？” 谢长生随口一问。 在现代，就有女孩子不喜欢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男人，反倒喜欢那种染着黄毛一脸嘚瑟像痞帅痞帅的爷们。 所以，一个人表面上所展现的好与坏，不是被异性喜欢的标准。 “都喜欢呀！二少爷您什么样我和秋香姐都喜欢！” 不知何时，春桃的小脑袋凑到了两人中间。 秋香佩服春桃欢笑间可以说出自己心意的勇气。 谢长生转头，颇为无奈的推了推春桃的脑袋， “小孩子，懂什么？快去睡觉！” 春桃气鼓鼓的还要解释，秋香起身拉走她， “好了，咱们赶紧歇息。” “可是，二少爷，我不是小孩子……我……” 谢长生摇头。 前后都平，还嘴硬说不是小孩？ 篝火旁，小金小红在秋香走后眼巴巴的看着谢长生。 他伸手，出声道， “一个个来。” 谢长生的掌心，是一汪香甜的空间水。 小金忍着贪念没动，小红傲娇的上前。 谢长生了然，这是成家后，小金会疼媳妇了？这变化，也太快了！ 安乐生扭捏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两只豺狼忙着舔谢长生的掌心，尾巴摇得都要起飞了。 察觉到有外人靠近，小金当即转身露出凶狠獠牙。 “小金。” 谢长生在小金发出嚎叫前及时制止。 小金闭嘴，但眼神依旧凌厉。 安乐生将手中的烤鱼送上前， “这是我烤的，送给谢二公子。” 他之前说过如果没有杀死朱文朱武，就不会厚颜无耻的再来找谢长生。 可今日的事，自己是有机会完成任务的。 真的，他那一套杀招可算的刚刚好。 所以安乐生不死心，觉得脸皮这东西不重要，然后就死皮赖脸的来了。 反正谢老夫人安然无事，谢家人也平安躲过一劫，此刻谢长生的心情应是不错的吧？ 谢长生抬头，接过安乐生手中的烤鱼，吃了一口然后评价道， “你的手艺不错。” 安乐生搓搓手， “那我以后能跟在您身边帮忙做菜吗？” 安乐生期待的问。 李家那一大家子不就是这样子贴上谢家的么？所以，此时安乐生展示自己的厨艺，觉得他也有机会留下来。 可谢长生摇头， “不能。” 安乐生…… “哦！” 他丧气的低着头，然后羡慕的看着小金和小红。 “谢家女眷众多，你一个单身的外男跟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 谢长生又道， “今日就算没别人出手，凭你一人之力杀死朱文朱武不是问题。” 旁人或许没有办法分辨先后顺序和预估当时瞬间行为造成的结果，但对谢长生来说，即便没有转身，身后的一切也都清晰明了。 小黑本就速度极快，喝了空间水的它，行动起来更是人力不可追。 贺承志的出手则在谢长生的意料之外，但在关键时刻贺承志竭尽全力的守护，让谢长生对他的信任多了一层。 要不怎么都说，过命的交情就是不一样呢！ 今日贺承志但凡迟疑一瞬间，朱文就死在安乐生手下了。 而安乐生的能力以及他现在的坚持，都让谢长生决定不再故意端着。 差不多得了，直接将他划为自己人范畴。 安乐生颓废的脸立刻跟开了花一样美，他笑嘻嘻的咧着应下， “对对对！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安乐生又不傻，只要谢长生点头，表面上的亲疏远近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那我平时都和谢家保持距离？” 第144章 知人善用 “倒也不必刻意避着，马需要草料，你每日便以收集草料卖给谢家的由头赚钱，这样我们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如此安排，也是让流放队伍里的人明白，想要追随谢家，方法有很多。 自家不光在流放的路上要赚钱，也会给别人留挣钱的机会，维持生计。 只有这般一来一往，接触的犯人就多了，那是人是鬼，也就便于区分。 谢长生很清楚，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因为自己的敌人在这个时代有绝对的权威。 朱文朱武的身上虽然没有任何令牌，但能轻易舍得两个高手跟着上流放路，应是皇宫里那位狗皇帝无疑了。 针对谢家的是皇帝，趁眼下他还在意虚伪的名声，自己得利用好流放路的时间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什么时候有了与皇帝正面抗衡之力时，才是真正护住了谢家！ 不然就算是安全的抵达北荒，一道圣旨照旧可以灭谢家满门！ 真正的守护，才刚刚开始。 安乐生达成所愿，不敢在深夜多打扰谢长生休息，便速速离去。 当然，谢长生在他离开前，给了安乐生一个任务： “每次离开流放队伍去采买的衙差，他们身上少了什么，回来又带了什么，你都多留意。” 流放的队伍没人能给外界传递飞鸽什么活物，那么路上的消息传出途径就只剩下采买衙差这一条。 因此，谢长生让最为敏锐且会妙手空空的安乐生盯着此事。 当然他自己也可以用空间感知，但那就需要谢长生的精力在保护谢家人的时候还要随时去关注衙差的动向，人员活动范围太大，他忙不过来。 而且，知人善用，才能让自己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别的事。 谢长生反手还交给了安乐生一个药瓶，里边装着小黑的毒液。 “此物剧毒，见血封喉，无药可解，送你的见面礼。” 谢长生此举也变相承认朱文朱武的毒是他动的手。 第一次送了金珠，第二次再送钱财就没啥新意了，且这次算是表面上正式接纳安乐生，要给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说表面上接纳呢？ 因为贺承志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回来，谢长生仍需要确认安乐生的背景。 这也是谢长生没有让安乐生与谢家人同行的另一个原因。 安乐生闻言双手接过，他崇拜的目光就没有从谢长生身上离开， “多谢二公子！” 能追随这样的高人，安乐生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夜深时分，张顺生被夜风吹醒了。 他下意识的抱了抱自己，衣服是湿的，根本没人给他换，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张顺生看着张文瑞和鲁氏头靠着头，夫妻二人将三个儿子护在身旁的画面。 多么温馨的一家人，可惜，偏偏没他的位置。 张顺生没有任何表情，上辈子他可能还会愤怒会妒忌，但是重生一世的他，对亲情这种东西早就看淡，心中真的不在意。 只是风姨娘没了，张家接下来的事就需要他亲自出手来做了。 张顺生艰难的爬起，然后他借着微弱的篝火踉跄的起身去采摘附近的野草。 选到合适的，他直接抓起，用手简单的拍一拍去掉泥土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塞进嘴里咀嚼。 当过乞丐的人，脏点不算什么，有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姜月瑶因为脸疼，根本睡不着觉，她远远看见张顺生这番可怜境遇，忽然觉得自己幸好醒悟的早，不然怕是也跟着张顺生一起啃草充饥？ 张顺生吃完草，嘴里苦涩，但却咧嘴发笑。 他怎么可能会死？ 老天都不会让他死的！ 自己重生回来，就是要过好日子的！做人上人的！ 也就是在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张顺生猛的转头去找姜月瑶。 然后，两人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 为了保持干燥和卫生，姜月瑶坚持不让姜玉山用脏污或者水洗过的布料包扎伤口，所以她的疤痕显露在外。 今日姜月瑶先是受伤，又是烈酒消毒疼得死去活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自己的形象。 姜玉山一个汉子，忙着给姜月瑶生火烤衣服就没歇着，再体贴照顾也不会给姜月瑶梳头发。 曾经，即便是流放，姜月瑶就算没有梳子也会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抓成好看的凌乱感。 和现在的一坨抱窝鸡的效果截然不同。 于是，蓬头垢面且带着红肿刀疤脸的姜月瑶，就这样极具冲击力的映入张顺生眼帘！ 大半夜的，给张顺生吓得当即一个趔趄！ 他脊背发寒，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涌！ 他不是怕鬼，而是没想到前一世高高在上端庄大气的貌美女帝，引起七国混战，六国君主争相求娶的姜月瑶，此时此刻狼狈的与乞丐没有区别！ 原本的高贵女子，这一刻在张顺生心中忽然变了份量。 因为张顺生想到上辈子的女乞丐被许多男乞丐围着的画面。 张顺生内心的冲击姜月瑶不知道，她原以为张顺生至少会跑过来关心自己的伤势，结果谁能想到，这人竟然被她毁容的脸给吓着了？！ 这让姜月瑶想起了在现代时，自己被群嘲恐龙时的情景。 姜月瑶当即转头，不去看张顺生。 她等张顺生过来向自己道歉！ 然而，倒地的张顺生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好像自己与姜月瑶相认之后，许多事情的轨迹就都不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难道说穿越之人是被诅咒的对象？ 谁接近了谁就会倒霉衰败？ 可不对啊，上一世的姜月瑶，明明是福星附体，六国君主后来宁愿自降身份同入后宫，也要追随姜月瑶的！ 张顺生觉得上辈子姜月瑶就算美若天仙，可六国君主绝不是昏君，难道没见过世间美人？ 他们那般争抢姜月瑶，定然是有别的企图！ 只是后来如何，张顺生就不知道了，因为他那日从皇宫参赛出来后，因饮酒太多一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 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张顺生就回到了被三个嫡兄合伙欺负，将他推进池塘的时间节点…… 第145章 相谈甚欢 重生归来的张顺生，自然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他有前世的记忆，更有前世的状元才学，他也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张家后宅的胆小鬼。 于是，张顺生写了一篇文章，爬狗洞出张府，将偷来的鲁氏发钗当了换银钱，以此收买常御史的家丁，让他的这篇文章顺利落到常御史手中。 虽然大乾会覆灭，但那是好多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只要如今掌权的还是萧氏皇族，那么皇帝就是张顺生最想攀上的靠山。 常御史是皇帝的心腹，当年萧帝被杀前，常御史等一众保皇派没有逃跑，与萧潜共同赴死，这样的人见到自己文章后定然会有启发。 张顺生所料不错，常御史看完张顺生的文章就连夜请命入宫，不因为别的，只因这文章给出了如何收归兵权之法！ 常御史不知道萧潜暗中的布置，献宝一样的将张顺生文章所讲内容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当然，常御史没提张顺生。 谁还没有邀功的私心呢？ 常御史是皇帝的心腹，又不是大公无私之人。 可皇帝萧潜听完却非常震惊！ 因为常御史的所有计划，都和自己眼下暗中的布置完全一致！ 不是一致，是精准的道出了他最希望的结果。 设计护国公府叛国谋逆！ 念过往功绩流放谢家女眷，彰显皇恩！ 在流放路上斩草除根，同时将谢家军下属的所有将帅全部更换为世家子弟，以稳军心！ 至此，兵权将彻底收归！ 如果这计划是别人道出的，萧潜绝对会质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来自己面前得瑟，显摆他的计划已经败露？ 可常御史，皇帝信得过。 但现在的计划还没有到需要常御史的时候，萧潜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 “这计划，是出自何人之手？” 原本还想得陛下夸奖的常御史，也是个聪明的，听皇帝如此说，还以为是常家有皇帝安排的人，便不敢隐瞒，将文章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常御史自然不会明白，张顺生所谓的计划是上辈子谢家真实的经历，是皇帝筹谋许久的大秘密。 对萧潜来说，写文章的人简直就是他的知己，句句落到他的心坎上。 比如，“护国公府一家独大，兵权在外，乃国之大患……” 接下来，更是在常御史的安排下，张顺生与微服出宫的萧潜见了一面。 皇帝自然在出宫之前就让人调查过张顺生。 结果查出来的消息都是张顺生在张家如何的落寞境遇，在后宅之内，饭都吃不饱，在读书的时候还要被嫡兄们欺负，根本就不像有大才学的人。 就连调查的人都觉得张顺生一无是处，还胆小如鼠、蠢笨如猪。 可越是这样的结果，越是让萧潜满意。 因为从外部环境上看，困于后宅的张顺生没有获得皇帝当下密谋之事的可能。 如此境遇下，张顺生还能写出那篇谋略十足的文章，更说明此子有大才！ 至于是否真的是张顺生个人才能，还是他背后另有其人，萧潜决定亲自一试。 张顺生那一世为了科举，自是潜心研究过帝王的喜好，朝堂方略。 他今生面圣，无非就是把未来会发生的事当做个人的猜测来畅谈，顺便加上些皇帝即将要实行的新政当建议，瞬间让萧潜觉得张顺生真是……另一个自己！ 两人年岁相差许多，身份地位更是悬殊，却能相谈甚欢。 对张顺生来说，肚里的才学和多年乞丐的洒脱，还有重生一世的底气与已经面见过女帝的骄傲，都让他表现得自信从容。 这般模样，让萧潜对张顺生越发的满意。 如今小小年纪，竟能参透朝堂，洞悉世事，日后有此等年轻朝臣辅助，萧潜觉得自己的皇位终于可高枕无忧了！ 但也正是因为张顺生的年纪小，萧潜没有办法让他这么快来到自己身边， “……此去流放路，张家就一同随行吧！如此，有顺生在，朕会更放心些！” 之所以跑来和皇帝勾搭，张顺生就是不想再去吃苦受罪，他想要改变自己会被流放的局面！ 结果他祖父还没被同僚排挤诬陷，就先被皇帝当障眼法扔去流放了？ 狗皇帝！ 张顺生心里狠狠骂了句。 但他也知圣命难违，何况自己和皇帝只一次见面机会，他不能拒绝，便自信道， “陛下放心，草民定能不负皇恩！只是，草民不会武，且在家中……”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 朱文朱武是皇帝给张顺生安排的人，保护他的同时，也是为了完成消灭谢家的任务。 而张顺生很清楚，他什么都不做，谢家人也会陆续出事。 所以对他来说，皇帝的任务没有任何难度，等就行了。 这也是为何张顺生最开始那般淡定，沉得住气的原因。 可谁能想到，这辈子每个该出事的时间节点的确都出事了，但每次死的都不是谢家人！ 张顺生等不了，马上就要到下一个约定给皇帝汇报的时间了，结果谢家人都全须全尾的活着，他没办法交差！ 自己在皇帝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未来首辅之姿，不能因谢家而废了！ 也真是奇怪，为何这辈子谢家人还活着呢？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谢家人的命运？ 可谢家人活着，耽误他享受荣华富贵啊！ 皇帝可说了，只要谢家人一死，他便立刻下诏让张家人回京！ 北荒张顺生再也不想去了，就算是后来北荒在姜月瑶兄妹的建设下变好了，可风冷水寒的不毛之地，一年始终有一半光景都是冬日，太难熬了！ 张顺生琢磨来琢磨去，如今自己无人可用，姜月瑶是唯一有利用价值的人，自己不能这么早就惹怒了她。 张顺生起身，准备去找姜月瑶。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思来想去的漫长时间里，姜月瑶都已经气得忘记脸上的疼痛，睡着了…… 张顺生想要推姜月瑶肩膀的手还没有触碰到，一双大手就钳制住了张顺生的手腕。 “咔嚓！” 骨头断裂时发出脆响，听起来是多么的愉悦？ 至少在姜玉山耳中，这声音就很爽！ 谢长生表示：+1。 第146章 好大的锅 张顺生疼的就要大叫，却被姜玉山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你个倒霉蛋，还敢来接近月瑶？！” 姜月瑶没法和姜玉山说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测，于是便以“倒霉蛋”的标签来评价张顺生，成为远离张家人的理由。 而本就心有怨气的姜玉山，更是不可能让张顺生接近自己的宝贝妹妹！ 见张顺生还对月瑶动手动脚的，他更是来气！ 于是，姜玉山想也不想，果断出手。 张顺生眼睛憋得通红，他的手，他可是要考状元的人！ 他是未来首辅，手怎么可以废掉？！ 只是张顺生无论如何挣扎，也只是无能狂怒。 最后张顺生都疼哭了，姜玉山警告他不准发出声来，否则吵醒了月瑶他就废了张顺生的另一只手！ 张顺生…… 他是信的。 当了皇帝还能因为别人要求娶姜月瑶而御驾亲征的人，废了他两只手的事绝对能做到。 张顺生被姜玉山拖回张家，然后还威胁的举起拳头告诉张顺生不准再靠近月瑶，这一手刀下去将人砍晕，然后扯了扯衣摆回去歇息。 张顺生又一次昏迷躺在地上衣服还是湿的，外加断了一只手！ 看热闹的谢长生则挑了挑眉，这都不用他挑拨离间，穿越者和伪穿越者的联盟从此刻开始就将彻底分崩离析了！ 谢长生收回视线，看着小金小红大眼瞪小眼都不睡，他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喝过足够多的空间水之后都不需要睡太久，难道动物的睡眠时间更短？ “你们，困不困？” 小金小红听不懂“困”这个意思。 两豺迷茫的看着谢长生。 谢长生无奈，摸了摸手腕上的小黑，决定让聪明兽去沟通。 小黑很快给了谢长生反馈，反正蛇身扭了半天，谢长生大概猜出来他们现在睡觉只需要打个盹就好。 “那我去睡会，你们俩好好守夜！” 谢长生拍了拍小金和小红的头，然后走到马车边，确定没人能看到自己，转身闪进了空间。 铁笼子的野鸡有二十只胜出，因为它们的毛色格外靓丽。 谢长生当即确定这二十只都是喝到空间水的野鸡。 谢长生把胜利者转移出来，然后铁笼子里换了一批野鸡，还是一碗空间水，胜者才能喝到。 “这些……小花们，就由小黑你训练，如何？” 野鸡的毛色五彩斑斓，很是绚丽，于是，谢长生就给它们起了统一的名字，小花！ 虽然在起名这件事上，谢长生没有天赋，但是他觉得，朗朗上口才是最重要的。 小黑表示没有问题，他可是主人的第一只聪明兽兽，小弟越多，自己地位越重要，空间水就能喝得越多！ “进攻！撤退！让小花们先学会这两个口令。” 谢长生摸了摸小黑的蛇脑袋瓜，然后留下两碗空间水做奖励。 二十只小花都要往前冲，可小黑尾巴在地面拍了一下，然后蛇眼竖起，蛇信子“嘶嘶”而出，惦记空间水的小花们也不敢造次。 这小东西，看着黑，内里更黑，全身是毒哇！ 谢长生见小黑威慑力十足，直接甩手走了。 这次进空间，除了查看野鸡的实验成果外，他主要目的还是翻阅一些文书信件。 去京城各家大臣府上时，他不仅偷了财宝，还将这些人藏在书房的许多密信全都一一顺手牵羊拿走了。 曾经的原身只是纨绔，根本不知各家族之间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谢家女眷们也因武将起家，不屑结党营私，因此对世家的蝇营狗苟，了解颇少。 但，谢长生需要知道这些人的秘密和弱点。 他一家一家的看着，头却一直摇个不停。 京城权贵，库房财宝无数，并非是俸禄所得，皆来自地方的供奉，这些说白了都是民脂民膏！ 从一封封密信中，谢长生也掌握了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大乾朝的确有投敌叛国之人！ “真是没想到，位高权重却还……” 就在这个时候，谢长生忽然听到空间外有吵闹声响起。 谢长生抬头，恍然意识到自己看各家书信太过投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许久时间，空间外此刻天都要亮了！ 怕有人发现自己消失，谢长生当即闪出了空间。 而小黑这边，成效相当显着。 小黑蛇头前伸，左右两侧排排站的小花们就也跟着立起脖子，羽毛炸开，然后扑腾的开始与对面的小花搏斗起来！ 而小黑蛇尾拍地面一次，这些斗急眼的野鸡瞬间收起翅膀，掉头就跑。 进攻！撤退！成了！ 小黑扭头想对谢长生显摆，结果却发现刚还在座位上的人已经消失了。 小黑…… 他转头，对着小花们愤怒的“嘶嘶嘶……” “你们可真笨！就不能早点学会……” 空间内，小黑继续折磨小花们。 空间外，谢长生刚从马车旁出来，就看到秋香正焦急的左顾右看，她早就醒了，却没有看到主子。 “二少爷，您没事吧？” 谢长生淡定脸， “怎么了？刚我去上茅房了。” 秋香眼神闪了闪，然后指着张家那边说， “刚张顺生忽然惊叫，说是鲁氏故意将他手臂踩断，正要张远衡主持公道呢！” 谢长生…… 张顺生这人还真是，太狗了！ 鲁氏自然不认，她醒来见张顺生躺在那里哼哼还凑过去看怎么回事呢，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张顺生另一只好的手臂就抓住她的脚踝，然后大喊， “啊！母亲不要！” 其实张顺生早就醒了，他知道自己就算说出是姜玉山坑害自己，姜月瑶会不会相信他的话都不一定，且就算信了，姜家兄妹拿什么给他治断手？ 既然没能力，眼下除了撕破脸皮之外，与姜家为敌就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张顺生就只能把目光放在张家。 张远衡身上有银钱，要怎么让他吐出来呢？ 于是，鲁氏就送上了门。 鲁氏人都是懵逼的，她原地站定没动。 结果张文瑞和张远衡睁眼醒来，张顺生就抱着自己的手臂痛呼， “母亲，儿子虽然不是您亲生，可您也不能如此狠心，断我手臂，毁我前途！” 这口大黑锅，“哐当”一下毫无预兆的就砸鲁氏脑门上了。 第147章 世界主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鲁氏下意识的抬脚想去踹张顺生，这动作在张家后宅里她经常做。 张远衡脸黑了，因为他觉得鲁氏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够了！” 张文瑞见父亲如此，立刻对鲁氏疾言厉色的说： “顺生是我张家血脉，你怎如此狠心？” 张文瑞看向鲁氏的神情相当失望！ 鲁氏百口莫辩，她真的没做断张顺生手的事啊！ 张远衡生气是觉得鲁氏蠢笨！ 在后宅闭门磋磨人也就罢了，如今流放路上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当家主母，如此没有气度，真是让人笑话！ 看看周围犯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张家人在外人眼里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 张顺生就是知道张远衡爱颜面，所以才要把事情闹大。 闹大了，张远衡这个一家之主就要想办法收场。 而他的手，便有人治了。 “都别吵了，眼下先治好顺生的伤才最要紧！” 张远衡难得的起身来到张顺生面前。 他们一家都是文人，这断手的情况有多严重还真不知道，当然，也没人有心去仔细去查看。 不过想着鲁氏一妇人，估计也就是让顺生的骨头错位什么的小伤。 衙差们都会武，应都会正骨之法，若是及时救治，顺生的手也不至于毁掉，毕竟他身上的才学，张远衡还是看重的。 思量一番，张远衡就将手伸向袖袋，在里边翻找了半天，才握着拳头拿出来。 “父亲，这可怎么办？” 张文瑞急得都要哭了，他现在宁愿张顺生死了，而不是残了来拖累人。 “带顺生去求衙差帮忙正骨。” 说话间，张远衡塞了些碎银到张文瑞的手中。 张文瑞诧异，他没想到父亲手中还有银钱？！ 他真以为家中一文银钱都没了呢！ “这是祖父身上全部的银两了！顺生，你日后可莫要忘了今日祖父倾尽全部对你的好。” 张顺生早就适应了疼痛，他感激涕零道， “祖父，孙儿知道，等孙儿的伤养好，定时时刻刻好好照顾您！还有父亲……” 论演戏，张顺生绝对能精准拿捏住张家的每一个人。 张远衡和张文瑞听着格外舒坦。 张家另外两房在鲁氏银钱弄丢后，对大房和张远衡的态度都变得极其冷漠，如今瞧见老爷子身上还有银两，顿时又来了精气神，强颜欢笑的上前帮忙。 而谢家这边，谢长生和秋香并立看张家热闹的时候，贺承志走了过来汇报： “二公子，张顺生的手是昨晚姜玉山折断的，他的手现在不管怎么救治，血脉堵塞已久，应是废了。” 朱文朱武之死，让贺承志明白张顺生对谢家的敌意。 因此，敌人有了新变故，贺承志便来主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谢长生。 谢长生记得贺承志昨晚在睡觉啊，难道是在假寐？ 这些人，怎么都如此精神？ 下次自己进空间，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废了多可惜，让张家所有人都相信张顺生的手能好。给他希望，再失望，这才有意思。” 人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刻才会说出心底的秘密，张顺生作为重生者，嘴巴不会那么松的，所以，得让他慢慢熬，熬到崩溃，才是这人最有价值的时候。 贺承志懂了，转身之后摇头晃脑继续巡逻。 秋香看了看谢长生，又看了看张家那边，眼里些许不解。 “觉得我太坏了？” 谢长生转头问秋香。 秋香摇头， “二少爷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只是秋香不明白，咱们与张顺生虽然因熬药一事有些许不和，但您似乎对他格外的关注？” 若不是格外关注，贺承志为何会主动来告知张顺生的情况？ 那个贺衙差的态度，对二少爷俯首帖耳的，谢家人都已经不奇怪了。 谢长生有意让秋香知道的多一些，如此也能更清楚谁是敌人。 他将昨日朱文朱武之死说了，除隐去小黑的存在之外，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秋香。 “……朱文朱武是要杀我和祖母的，是安乐生与贺承志同时出手，才护住了我们性命。” 这一句话，谁是敌是友，秋香也能听明白。 至于毒从何处来，谢长生将这个锅甩给了安乐生，觉得是他的金珠和暗器上有毒，因此贺承志补刀之后，才会以毒发为借口来瞒住谢老夫人。 （安乐生……o(╥﹏╥)o……原来他收的礼物其实是用来背锅的作用！） 当然，谢长生觉得谢老夫人应该是不信贺承志那些鬼话的，只是她老人家选择相信，后续处理起来更省事。 秋香听完，心都提到嗓子眼。 所以还是那个时候，二少爷仍旧有性命之忧！ “张顺生他小小年纪，与咱们家无冤无仇，为何要杀……” 谢长生静静的看着秋香，眼神带着笑意，但秋香瞬间恍然大悟！ “他，莫非……”也是重生的？！ 谢长生颔首， “对！他和你一样。” 剩下的不需要多说，两人都懂。 秋香捂住嘴，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又平复下来。 “二少爷，他应该在我上一世就是重生的。” 秋香靠近谢长生，小声的说。 谢长生？？？ 这点他还没想过，有点绕。 但很快，他点点头，反应过来道， “你说的没错。” 秋香遭罪那一世，张顺生建立起小神医的名声，说明上一世他就重生过！ 张顺生若是会医术，自己的手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会不清楚？ 他不懂医术，所以上辈子秋香记忆中什么“小神医”的人设都是假的，只为积累名声。 秋香小脸绷得紧紧的，也就是说谢家前两世也都死了吗？ “这么说的话，上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因为他的记忆太落后。” 谢长生笑道。 秋香原本担忧的心，听到这话忽然就消失了。 “二少爷说的对！”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 而谢长生心里想的是，或许在秋香的上辈子，张顺生是世界的男主角吧？ 但这一世，额，该不会是他自己了吧？ 毕竟他是有金手指的穿越者。 想到穿越者，谢长生就转头看向了姜月瑶，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什么金手指呢？ 第148章 祖父救我 这边，张顺生已经被送到张立面前。 张文瑞也是将好话说尽，什么五百年前是一家，这路上多亏差爷照顾之类的废话，趁着拉扯之际，就将手中的银两塞到张立手中。 张立捏了捏，都不够一两的碎银子？ “你家孩子的手臂，都不值一个白面馒头？” 张立还以为至少能有五两起步呢，结果就这点？ 张文瑞立刻哀愁道， “差爷也知，我家之前遭过贼，身上的家底都被偷了，只剩下这些了。你看这两日，我们连白面馒头都买不起了！真的不骗你，差爷，你就帮我家顺生治治手臂吧？他年纪还小，骨头软，应是不小心错了位，只需您出手复位就行。” 张立冷笑，张家不买白面馒头那是因为自家有了铁锅，熬粥煮野菜怎么都饿不死，怎么可能还会花天价买三两的白面馒头？ 这白面馒头啊，价格可是有讲究的。 最开始卖一两，是这些没挨过饿的人受不住，兜里有钱就会咬牙买了。 但一两的价格若是认了，那后续就有三两、五两的价位等着呢。 而卖三两的时候，其实犯人们也知道，一日一个粗面馒头是饿不死的，但见惯了几次别人的生死，有的人就不希望自己死了钱还没花完，所以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舍得花三两吃顿好的。 至于将来，他们衙差还会涨价卖五两呢！ 那种情况，自然是买命。 没吃食得时候，五两馒头可以让你饿不死，买不买？ 当然，这些都是针对流放队伍里身上有钱的人。 至于没钱的，快饿死的时候是啃树皮还是吃草根，那都不是衙差们管的事。 流放之路漫长，将走什么路趟什么河有什么样的绝境在，衙差们心里都有数。 所以，像张家这样有了铁锅的人家，以后都不会买白面馒头的，那就没机会在他们身上榨取更多银钱了！ 就像谢家，人还能靠着铁锅做吃食赚钱呢！ 流放路走过这么些年，谢家也是独一份的。 当然，之前流放路上，他们连那么多的野鸡都没见过，更别提抓到手能吃上肉的也就一两只。 也不知道张家有没有这等头脑，到时候和谢家若是打擂台，那可就有意思了。 流放路上怪无聊的，张立也想见识一下更多的新鲜事。 “差爷，求您帮帮忙吧！” 初上流放路的时候，张文瑞还有些傲骨。 可经过这段时日的折腾，他已经知道，眼下这路上最大的爹不是自家的，而是这些衙差。 所以低三下四求人说好话这些，对张文瑞来讲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 张立还在犹豫呢，晃悠一圈巡逻回来的贺承志出声道， “张立，昨个还好好的孩子，今日就成了这样了？真是怪可怜的，你就帮帮忙吧！” 贺承志此话一出，所有衙差都惊了。 毕竟贺承志在流放路上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看孩子怪可怜的？ 这话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张立瞥了贺承志一眼，不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憋得什么坏屁，但既然张家给了银钱，不拿白不拿，正个骨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立顺势颔首， “行吧！” 再不帮忙，好像他特么是恶人似的！ 张立俯身，掀开张顺生的袖子，然后脸色微变， “骨头已经断裂露出，哪里是正骨那么简单的？！” 张家人这才看清，张顺生一直弯着的手臂竟然早就血肉模糊！ 张顺生虚弱没有吭声，刚竭尽全力抱着鲁氏演那么一出戏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此刻的张顺生是又冷又饿又疼。 张立抬头，看了眼贺承志，这家伙是不是早知道张顺生的手废了，才故意催着让自己给正骨？ 这手臂就算他能给掰回去，但张顺生的手也不能恢复如初的！ 张立当即就将这番话明明白白的讲了出来。 张远衡瞧见张立俯身接近张顺生，就知道衙差同意救人了，便关心的走上前来。 结果听到张立的这番话之后，张远衡如遭雷击！ 手若废了，对张家来说，张顺生也就彻底废了！ 贺承志却在一旁不疾不徐的补充， “哎呀！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伤看着的确吓人，但若是用了上等好药，休养休养些时日也是能好的！” “可流放路上，哪里有好药啊！” 张文瑞懊恼道。 贺承志弹了弹衣袖，然后转手掏出个瓶子道， “年少时行走江湖，我倒是得了不少好东西，我手里的药丸去腐生肌、断骨重生，都不是问题！” 众衙差露出了然神色。 原来贺头在这里等着张家呢！ 药，有的。 但是，钱，可贵呢！ “祖父，救、救我！” 张顺生躺在地上，那只完好的手微微抬起，祈求道。 张远衡有点后悔走过来了，但是眼下他若是以银钱不够为借口拒绝救治张顺生，之后但凡需要用钱的时候，他怎么往外拿？ 张顺生这孩子不救只会废了一只手，又不是死了，到时候暗中给自己加点毒，送他上西天怎么办？ 衡量一番，张远衡只能违心的问： “贺衙差，这药如何卖？” 因为太关注价钱，张家人没有一个问一问贺承志的药真有那么神吗？ 贺承志勾唇， “不多，一百两。” 张立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黑！ 太黑了！ 张顺生的手，明显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就是药王谷的人来了，也不敢吹嘘说断骨重生啊！ 且真要是有此等功效的药，贺承志会一百两贱卖？ 连买药材的钱都不够！ 所以，张立很清楚贺承志就是在胡诌八扯！ 张远衡犹豫。 “一百两救你孙子的一只手，你嫌贵？那快点抬走吧！” 贺承志摆手，不耐烦道。 “买！贺衙差！我们买！” 张远衡心痛的摸出一张百两银票，为了救张顺生，他也是下了血本。 贺承志勾唇， “放心！有了此药，这孩子的手臂一定会长好的！” 任务完成，还进账百两！ 谢长生再次定义贺承志：这真是个人才！ “二少爷，咱们今早吃蘑菇汤！” 春桃用衣摆兜着，跑到谢长生面前显摆， “附近树根竟然有蘑菇，咱们家人手足采了许多，我清理了这么些，剩下的可以晒干在路上慢慢吃呢！” 谢长生正欲转头去看，结果一道红影闪身而过！ “啊！” 春桃的惊叫随之而来！ 第149章 没心没肺 春桃被忽然发动的小红大力撞倒，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懵懵的。 而春桃用衣襟撑着的蘑菇，全都随着她的摔倒而散落一地。 “小红！” 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长生就已经朝小红落地的方向而去！ 他不知道小红为什么忽然攻击春桃，但是这般不正常的行为，必须及时控制。 难道是兽性难驯？ 好在小红接下来没有继续发狂，还昂着头呲牙看着谢长生，仿佛是在——求表扬？ 这是…… 难道是春桃有什么问题？ 谢长生看着原地呆呆的春桃，觉得这傻丫头也不像是藏了心眼的样子啊！ 再看小红，仍旧是得意邀功状。 谢长生…… 此刻他想念小黑。 秋香走过去把春桃扶起，春桃还气急败坏的说， “这些蘑菇我一个一个刚收拾干净的，掉地上又沾上土了，得再清理一遍！” “小红呀！你能不能老实点啊？！” 虽然春桃刚被小红吓了一跳，但她身上不痛不痒，只当小红是忽然蹦出来与自己亲近玩闹。 毕竟小金小红昨日救了谢家的命，它们在谢家人眼中自带好豺滤镜。 “没事，我们捡起来重新洗一洗就好了。” 秋香安慰春桃莫生气。 在附近的芷兰和文竹，也跑过来跟着一起捡蘑菇。 小红见状，龇牙咧嘴又不愿意了。 谢长生懂了！ 蘑菇有问题！ 他拍了拍小红的头让它安静些，然后视线快速扫过地上的所有蘑菇。 大部分都是很常见的黄色小蘑菇，还有个别白色的，其中有几个白色蘑菇，很大很白，上边的白点点像白芝麻一样。 春桃特别宝贝这些白蘑菇，放在手里努力的吹啊吹，试图将上边的泥土吹掉。 谢长生看了看小红，小红的视线果然盯着春桃，嘴角的牙嗤着，微微颤抖的模样显然是随时再准备来一次攻击！ 谢长生虽然不太懂蘑菇，但是说实话，这些黄色的小蘑菇之前自己在现代都吃到过，肯定是没毒的。 那么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的白蘑菇，难道有毒？ “春桃，你手里的蘑菇给我看看。” 谢长生伸手。 春桃立刻送过来， “二少爷，白蘑菇大，可惜数量太少。” 谢长生接过瞧了瞧，这个白蘑菇真的平平无奇，会有毒？ 谢长生直接送到小红嘴巴前， “你想吃？” 春桃还有以为主子是逗小红玩，笑着转身去捡地上其他的蘑菇。 却不知，小红惊恐的后退。 “嗷嗷嗷嗷嗷……” 小红的声音低沉又委屈。 这蘑菇有毒，本豺不想吃，不要吃，不要…… 小红的这番表现，谢长生已经确定：白蘑菇有毒！ 他神色冷了下来。 “春桃，白蘑菇是从哪里采的？” “应该就在附近吧！” 春桃一边蹲着捡蘑菇一边回话， “这是李开荣的娘子张氏采来交给我的。今日张氏比之前勤快多了，没想到她能采到这么大的蘑菇！我也想去采些，但是她说就一棵树下有，采完就没了，真是可惜，要是多一些就好啦！” 春桃脸上还带着期待， “今日奴婢路上一定好好盯着树下，以免错过蘑菇！” 春桃没心机，但是秋香却察觉到了问题，她将手里捡起来的黄色蘑菇放好之后，然后来到谢长生身边询问， “二少爷，这蘑菇可是有问题？” 谢长生注意着远处的张氏，此时她正坐在地上休息，并没有像尤氏那样忙着淘米煮饭做事情。 还是懒人一个，今日张氏怎么会勤快的采到大蘑菇？ 不过谢家这边蘑菇洒一地的事，张氏也没留意。 “小红都不吃这个蘑菇。” 谢长生又故意拿着白蘑菇往小红嘴边送，小红歪着脑袋紧紧闭嘴的模样相当人性化。 “那吃这个黄色的？” 谢长生反手送上另一种蘑菇。 小红…… 为什么让豺吃生蘑菇？ 她吃生肉的啊！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小红还是张开了嘴巴将黄色的蘑菇叼住，表示这一类的蘑菇是可以吃的。 谢长生也找到了与小红沟通的法门，然后摊手对秋香说， “小红又救了咱们一次。” 秋香拿过白蘑菇，仔细端详之后脸色微变， “这个、这个是鹅膏菌，剧毒！” “你认识？” 谢长生问完就想起来了，上辈子，张家那边就有人喝蘑菇汤中毒而死，应该是那次之后，张顺生给大家普及过蘑菇的知识？ 正如他预料的那般，秋香点点头： “我没见过，只是听说……” 秋香顿了顿，与谢长生对视一眼，然后继续道， “这种又大又白，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白蘑菇，有菌环和菌托这种叫鹅膏菌，吃了很容易要人命！” 这个听说，显然就是上辈子听到的。 春桃没走远，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她立刻蹲下身子，没心没肺的说， “不能有毒吧？这个蘑菇刚采的时候，上边还有小虫子爬呢！要是毒蘑菇的话，是不是连虫子都没有？” 秋香摇头， “蘑菇有没有虫子和有没有毒并没有联系。” 其他的话，秋香不好说，她看向谢长生，眼里都是担忧，说出口的话明显是反的， “可能是谁误采的吧？” 春桃还不死心，这么大的白蘑菇不能吃，好可惜。 可眼下没有什么活物，也不好试毒。 “要不咱们分开做？万一没毒呢？” 谢长生眼神安抚秋香，心中已有盘算。 他对春桃说， “你这个法子好！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把黄蘑菇熬汤，再拿一个白蘑菇直接串起来在火上烤，烤熟之后放几只蚂蚁试试就行了。蚂蚁死了，白蘑菇就不吃了。烤蘑菇之事春桃你亲自做，没确定结果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吃，也别提有毒的事，以免大家跟着瞎担心。” 春桃眼睛亮起，对呀！蚂蚁是活物啊！ “还是二少爷聪明！奴婢这就去办！” 春桃起身就要去忙活，但是却又被谢长生叫住， “春桃，别人问起你就说我想吃烤蘑菇，所以你挑了最大的练练手，剩下的白蘑菇，就说都放在汤里一起煮了。” 说是这么说，但谢长生只让春桃拿走一个白蘑菇，其他的他都留下了。 春桃颔首，她向来听话，完全遵照谢长生的安排做事。 而等她离开，秋香却不解的问， “二少爷，会是张氏下毒吗？” 第150章 谁下的毒? 虽然张氏与李家上下都不和睦，她人也不勤快，但毒蘑菇做出来的汤是谢李两家人一起喝的，如果对方是想害人，这就是近三十口的人命。 当然，秋香也没春桃那般没心没肺，毒蘑菇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被采来那么简单，定然是针对谢家的手笔。 会是谁呢？ 此时，张顺生的哀嚎声传遍整个队伍。 两个衙差按着他的手脚，张立给张顺生掰骨头，贺承志好心的免费辅助，帮忙用木棍固定张顺生的手臂。 剩下就是张顺生已经嘶哑的痛呼，这个没办法，只能他自己受着。 秋香眼神询问，会不会是张顺生？ 谢长生摇头， “张氏没那个胆子，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只是幕后之人也并非张顺生，定然另有其人！” 张顺生从昨日到现在都在谢长生的监视之下，他就没同旁人接触过，而且就算张顺生有那个心，断了手臂的他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时间安排早上的毒蘑菇。 至于张顺生是否还有帮手？ 谢长生觉得他应是没有的，不然张顺生不会拖着张家人给他治手。 而姜月瑶也在谢长生的关注范围之内，她更没额外动作！ 所以说，是流放队伍里其他的犯人！ “不管是谁，这个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若不是小红发现，咱们谢李两家人可就全都完蛋了！” 秋香咬牙切齿。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谢家人死？！ 她们如今都这样了，还能威胁到谁？！ 可却偏偏生路都不给，眼下不光谢家，和谢家亲近的李家也要跟着陪葬！ 还有愚蠢的张氏，借她手害人，若是成功自己也连带着被灭口，真是…… “既然防不胜防，那就来一个，灭一个好了。” 谢长生可不会给自己留一堆后患，并非所有人都是穿越或者重生的，活着没有价值，只是些杀人工具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么就该直接送走。 “找出幕后之人，还得从张氏那边下手，不如奴婢……” 秋香想为二少爷分担一些事，主动请命道。 谢长生摇头， “不必那么麻烦，找人很容易。” 谢长生将白色蘑菇放在小红的鼻尖，然后说， “蘑菇上沾染了谁的气味，你能找到吧？” 小红将嘴里的黄蘑菇一吐，然后下巴点点表示：那当然了！ 秋香双眸一亮！ “嗯，先不着急，等我们所有人吃完‘毒蘑菇汤’都死了，你再将那人咬死！” 小红…… 听不懂呀！ 秋香…… 谢李两家人要合力演场大戏？ 那张氏能配合吗？ 一人一豺都很迷茫。 谢长生想了想，觉得咬死太便宜了，且有损自家豺的“聪慧”形象。 “行吧！那就趁着没人的时候弄死，别让任何人瞧见。” 谢长生按着小红的脑袋，叮嘱道， “弄死第一个触碰白蘑菇的人，听明白了吗？” 小红懂，尾巴摇得欢快！ “能不用咬，就别咬。” 谢长生操心的提醒。 小红继续摆尾巴，这个也简单！杀人又不是非用牙的！ 小红虽然嫌弃，但却快速的叼着白蘑菇跑走去找小金了。 秋香羡慕的看着小红，觉得自己好没用，都不如一只豺…… 谢长生眸色冰冷，他扫视了流放队伍一圈，这里还有多少没暴露的暗子？ 无所谓，有多少，他灭多少！ 张顺生又一次疼晕了过去。 贺承志叮嘱， “张立的接骨手法是咱们衙差里最好的，还有我的药，这孩子的手绝对能保住！但是，在养伤期间别让他劳累，毕竟他身子骨弱，若是将养不好落了病根，那就枉费我们这般辛苦了！不过你们家有毛驴，也有条件好好养！” 张立任由贺承志胡说也不拆穿，毕竟这货难得夸自己。 且张家人，手有银钱还拿碎银子糊弄自己？ 张立心里是有气的！ 张家人还不知道得罪了张立，对着衙差们一顿感激。 张远衡就算是心中不愿自己走路，也不会在此时苛待张顺生。 毕竟，钱都花出去了，他好祖父的名声也有了，还差一个毛驴么？ 反正自己还有儿子，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就让张文瑞背好了。 张家人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家铁锅被四个大汉用着，鲁氏在一旁抱着孩子不敢上前。 其他两房则都低着头，当做没看见。 “咋样？治好了？俺们兄弟看你家锅闲着，便借来熬一锅野菜汤！” 其中一个壮汉大大咧咧自来熟的出声。 张远衡板着脸没说话。 张文瑞又打不过人家四个，便只能不在意的说， “行！你们用吧！” “可是这柴火都烧没了，等下我们家咋办？” 见家中男人回来了，鲁氏才敢吭声。 这是昨晚张家人捡的柴，准备今早熬粥喝的。 “哦！这个好说，俺大哥让俺给你们带份了，等下俺们吃完，给你们留些菜汤子！有这个热汤就粗面馒头，能吃得可饱了！” 原本早上想喝粥，晚上吃粗面馒头的张家人…… 张远衡心中不愿意，但也只能虚伪道， “几位壮士有心了。” “哈哈哈哈！俺们可不白借你家东西！” 张家人听到这话，心中多少还算有些宽慰。 结果，当四个壮汉把野菜汤打完，剩下锅里连一片野菜都没有，只留煮过野菜的水…… 鲁氏气得不敢发作，只能憋着。 这边，春桃的烤蘑菇比蘑菇汤熟的还要快些，她跑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我去抓蚂蚁。” 谢长生摆手， “不用，我都抓好了。” 谢长生撕下一块蘑菇扔进眼前的土坑里，好几只黑蚂蚁正在里边打转转。 春桃蹲着，认真看小坑。 谢长生则将白色的蘑菇放在嘴边，假装吃了一口。 然后，没多久，谢长生的身体就歪倒了下去。 “二少爷，您怎么了？” 秋香故作惊讶，语调发颤的大喊。 作为谢家的命根子，谢长生一倒，所有人都跑了过来。 春桃抬头，也不去管什么蚂蚁了， “哎呀！二少爷，你怎么……” “春桃，快扶二少爷！” 秋香打断春桃的话。 谢家人一顿忙活的时候，流放队伍里有个人影见状则快速后撤。 此人也没有想到，谢长生居然先旁人一步自己吃了毒蘑菇？！ 那剩下的蘑菇汤，估计就不会有人敢喝了，张氏也会把自己交代出来的！ 必须跑！ 只是，这人刚隐入草丛，就看到眼前一片金黄朝自己面门处飞扑而来！ 第151章 配合默契 小金四肢相当强壮，轻松就将倒地的人双手压制住，让其无法动弹。 “啊……呜呜！” 这人下意识的喊叫，可一张口，嘴里就被小红送了个白蘑菇进去！ 这还不算完，小红兴奋的用豺后腚就坐了上去。 怕一下不够用，蘑菇吃不进去，它又使劲的墩墩墩压了几次。 同时，小红发出欢快的： “┗|｀o′|┛ 嗷~~” 那头闭眼装晕的谢长生？ 不是，他不是告诉小红不要被旁人发现么？ 这么个叫法，其他人就算没看到你，也知道是自家的豺狼出手了啊！ 谢长生表示心好累。 而这边，刚准备坐下吃饭的贺承志与张立对视一眼，两处同起混乱？ 不对劲！ “我去谢家！” “我去草丛！” “剩下的人，原地守卫！” 贺承志和张立分别朝两个方向而去！ 这边，张氏瞧见大家都去忙了，拿着饭碗趁乱打开蘑菇汤的锅盖，她饿了，得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贺承志来到谢长生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刚只是莫名其妙头昏了一下，无碍！” 谢家众人在接近谢长生的时候就都瞧见他眨过眼睛，因此悬着的心早就落了下去。 倒是唯有春桃，因为太着急没瞧见谢长生的暗示，正趴在他身侧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哗啦啦啦的流， “二少爷，肯定是那个蘑菇有毒！刚您就是吃了奴婢烤的蘑菇才晕倒的！那蘑菇绝对有问题！” “是奴婢的错！奴婢先尝一口就好了！” 秋香已经看到张氏笑眯眯的捧着蘑菇汤开喝了，此举就印证了自家主子的猜测： 张氏自己都不知情。 这人还真是……自己被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原来是毒蘑菇害的？！下次这种没吃过的东西，都让老奴先吃！” 田嬷嬷懊恼道。 她一把年纪了，为主子试毒理所应当。 “我刚并没有咽下去，体内的毒素很少。” 谢长生张嘴，将口中的白蘑菇吐了出去，以此来宽慰众人。 “这毒蘑菇好生霸道！嚼几下就能让人头晕，若是吃了，岂不是要人性命？！” 蔡氏后怕状。 “那今早咱家的蘑菇汤是不是也有毒？” 古氏提醒。 谢老夫人道， “这蘑菇毒素极强，一口汤都能喝！就是可惜了大家忙活一早……” 说话间，众人听到什么动静，然后齐齐转头就瞧见张氏已经咕嘟嘟将蘑菇汤喝了半碗。 因为张氏是偷喝的，所以她怕被别人发现就喝得特别快！ “哎呀！你个找死的！别喝！蘑菇有毒！” 李老太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啥？！” 张氏心思根本没在前边，现在才听到有毒的话，瞬间傻了。 接着，张氏坐地上嗷嗷嗷哭， “啊！我要死啦……” 李老太太…… “哭个屁啊！快用手指头抠嗓子眼，往外吐！吐出来没准就死不了！” 张氏闻言，也不管自己手指有多少脏污了，听话的照做。 “呕！” 抠嗓子眼这招还是有效果的。 更何况，张氏不想死，努力往外呕~呕~呕~ 经过一番折腾，张氏眼泪都出来了，但成效还是很显着的！ 刚喝进去的蘑菇汤，大部分都吐了出来。 谢长生看了一眼秋香，这个时候，秋香恍然想起来似的提醒大家， “之前煮蘑菇的时候，大的白蘑菇因为要留着给二少爷烤着吃，就都被我拿出来另放着，并没跟着一起放进锅里煮。” “所以，蘑菇汤应是无毒的。” 张氏…… “你怎么不早说？！” 她都折腾的难受死了！ “你吼什么呀？！这白蘑菇是你早上给我的，你差点害死二少爷！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春桃一下子就跳到了张氏面前，当面锣对面鼓的质问。 张氏这才想起来，这玩意的确是自己拿回来的！ 李家众人？？？ 尤其是李老太太，反应过来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她是相信春桃的，因为刚谢家二少爷差点就殒命了，春桃怎么可能拿这种话开玩笑？ 更何况，自家三儿媳那飘忽不定躲闪的眼神，不正是心虚吗？！ “我哪里知道蘑菇有毒啊！就是、就是那么大的蘑菇放我在眼前，能不捡吗？我又不是傻子！” 李老太太抓住重点，上前一步， “蘑菇是捡的？不是采的？！是谁的蘑菇？是谁放你面前的？” 张氏不想说，毕竟说出来自己爱占小便宜的事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过这一次，没人帮着她，就是平时护着张氏的李开荣，脸色都不好看。 “你倒是快说啊！再不说清楚，你就是罪魁祸首！” 李开荣恨铁不成钢道。 贺承志此时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谢家吃食被人动了手脚！ 可谢长生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意先吃毒蘑菇呢？ 这本身就不正常。 难道是故意如此，目的是让所有人都关注到这件事情上来？ 可现在这么做就是打草惊蛇的举动，并不明智啊！ 毕竟张氏就算供出别人来，对方也可以假装说不知道蘑菇有毒，那岂不是白折腾一番？ 贺承志觉得谢长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只是目的是什么，他还没领悟。 就在贺承志费解的时候，张立那边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贺头！那边死了个流放犯！” 有衙差过来找贺承志。 谢长生这才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小金小红大摇大摆的在那里盯着，生怕倒地的人死而复生，若是还有气，它们就立刻上去补一嘴。 到底是夫妻豺了，配合起来相当默契。 被扑倒的人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噎的，亦或者是被蘑菇毒的，反正已经断了气。 而等张立过去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小金和小红绕着人转圈圈，同时看到他也一副焦急的小模样。 就……完全是好心豺急于救人的假象！ 张氏听到有人死了，更害怕怪在自己身上，赶紧出声， “就是有个头顶裹着围巾的老妇人！早上她去茅厕，把白蘑菇放在地上让我看着，那我看什么看？谁拿就是谁的！我就捡回来当自己采的蘑菇给春桃了！” 谢李两家人…… 尤氏怕李老太太气背过去，当即忙着给婆母顺气， “娘，您别生气，别生气！” 第152章 怎么死的? 李家上下气得够呛，关键张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次李开荣都长脑子了，他怒骂道： “你个蠢货！你把蘑菇抱走了，人家都没来找你要回去，为什么？这不就是明摆着故意要借你的手害咱们所有人吗！你真是又蠢又贪！” 张氏被自己相公这么一骂，脑袋终于通了，只是有点晚，她后怕的哭喊， “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错了，呜呜呜……” 谢老夫人也怕李老太太气晕头，安慰道， “没事没事，幸好发现的早！” 李老太太懊恼道， “我家的蠢儿媳差点害了谢家满门啊！这罪孽，我就是死了都还不清！” 贺承志脑瓜子转得飞快，当即就反应过来，谢长生闹出来的意义！ 那边死的恐怕就是张氏口中戴头巾的老妇人，也是真正的凶手！ 他这次算失职，没提前察觉到谢家的危机，接下来的事自己得摆平，不能让人怀疑到谢家身上。 还有，自己也去看看到底是谁？！ 贺承志过来的时候，小金和小红正失落的头贴着地趴着，仿佛自己没救成人，功德少了许多似的。 “怎么死的？” 贺承志看向蹲在尸体旁侧的张立问。 张立起身，叹息道， “应是饿狠了，把蘑菇往喉咙里塞，自己把自己噎死的。” 贺承志…… 他不信还有这种死法？ 但与谢家没关系，那噎死就噎死。 张立还要仔细检查尸身其他地方，贺承志却将他直接拉起， “出事了，刚谢长生吃了毒蘑菇，差一点就死了。” “毒蘑菇？” 张立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死了个没有亲眷的老太太，与谢家没法比。 贺承志点点头， “谢家真是命大，若不是谢长生提前好一口烤着吃的蘑菇，今个咱们就要处理三十具尸体了！” 谢李家两家二十九，加现在死掉的，可不正好三十么！ 张立喉咙有些发紧，谢家要是全被灭门，就算是意外他们这些衙差也是最后背锅的人！ “走，过去看看！” 死了的老妇没人管，衙差直接原地处理。 当然，老妇的衣服和身上的财物都被那四个莽汉给搜刮走了。 “嘿嘿！俺就说吧，活到最后，什么钱财都有的！” “大哥！这老妇可真是抠门，身上还有银两，居然还不舍得买吃食，最后竟然被蘑菇噎死？！” 壮汉嘲笑道。 “老三，闭上你的嘴！咱们这里有偷儿，你忘了吗？” 被叫大哥的壮汉低声警告。 许三强当即认错脸，笑嘻嘻的将银两交给带头的大哥。 其他犯人开始还惧怕死人，可瞧见死人身上能捞到好处，都后悔没早点去抢那老妇人的衣服！ 好歹等天冷了，多一件衣服御寒也是好的。 衙差们是不屑拿死人物件的，他们多少还觉得有些晦气。 钱财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小金和小红圆满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垂着头蔫蔫儿的回到谢家。 春桃如今已经彻底反应过来早上小红为什么扑自己了，捧着小红脑袋就是一顿撸，羡慕的小金扭着腰就往秋香身边靠。 秋香笑着摸摸小金的头给以安慰，其实自己的内心则有些失落。 她虽重生的，但接下来能帮到二少爷的事越来越少了…… 经过早上的一场虚惊，张氏被李家人收拾得彻底老实乖巧，毕竟连李开荣都生气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再折腾就真的没人要了。 张顺生醒来骑上了毛驴，但毛驴并没有减负，因为少了朱文朱武兄弟，铁锅等行李都挂在了小毛驴的背上。 姜月瑶不知姜玉山毁张顺生手臂的事，只当张顺生倒霉倒到姥姥家了，恨不得离张家八丈远！ 启程之后谢长生就坐在马车前，小金小红在马车后方充当守卫。 王霸天目视前方但却低声汇报， “二少爷，贺承志说死的那个老妇人正是之前冷晓春请客，李家才子做诗出事酒楼的东家娘。” 谢长生听完，眉头拧了拧。 “所以对方有故意害李家的动机？” 毕竟当时出事后，那酒楼最先被查抄，东家也被抓，据说在狱中没熬过大刑伺候，跟李才子前后脚一块没得。 所以，他的家人自然也免不了流放惩罚。 只是这流放路上，那老妇人好像一直独来独往，并没有见到其他家眷？ 王霸天似乎知道谢长生心中所想，解释道， “听说那酒楼东家被抓进去之后，娘子就与他和离，带着孩子南下回了娘家，因此等那案子了结所有人被判流放的时候，酒楼东家的娘子和孩子则逃过一劫。而酒楼东家是独子，因此流放的只有他老娘一人。” “这么明显的放水，应该是有人提前给对方指了明路啊！” 谢长生坚定的认为： “那老妇人表面上报复李家，实际上的目标就是咱谢家。” 毕竟，那个李才子案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冷晓春夫妻，酒楼东家娘，弄这些看起来微弱的角色在流放队伍里充当炮灰杀手，还真是用心良苦。 按照目前布局，那就应是长孙博的手笔。 至于老妇人为何同意出手？ 那就太简单了，只要许诺老妇人杀了谢家便可放过自家孙辈，没有哪个老人在死了儿子后还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贺承志说他会把这个案子牵扯进来的所有犯人都查一遍，不会再出现今日的事。” 贺承志不敢来谢长生面前表态，只好让王霸天代为转达。 而王霸天是一个万事不好奇的人，除了对小金小红激动过，对旁的事情接受度都极高。 谢长生沉默没出声，片刻后才道， “回头你告诉他，不用查这个案子了，上次我交代他的事，尽快出结果。” 自己都知道幕后之人是长孙博了，其他暗藏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找，反倒还会打草惊蛇。 有他和小金小红在，这种低级别的手段没成功的可能。 一出手就送走，何必浪费精力？ 只是那个长孙博，远在京城，他做些什么才能反击到敌人身上呢？ 忽然，谢长生想到了自己在长孙博密室里搬出来的东西，等回头他要进空间好好研究一下长孙家的信件。 王霸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不多问而是直接领命， “是，二少爷！” 谢长生以为两人的对话终结时，王霸天却忽然出声说： “二少爷，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谢长生？？？ 第153章 都是假象 王霸天忽然的一句感谢，让谢长生没法淡定。 难道是河边的事，被王霸天看出了破绽？ 可那时候他距离王霸天和姜玉山的位置很远，除了控制刀片的位置飞向姜月瑶，其他时间自己并没有出手啊！ 所以，救王霸天躲过死劫的事他应该不知晓！ 谢长生有短暂的惊讶，但很快就摇头表示听不明白。 “霸天叔，你在说什么呢？” 原本不确定的王霸天，却抓住了谢长生这一瞬间的心虚。 果然，二少爷就是那幕后提前预判了所有事的人！ 对啊！他怎么就忘记了，二少爷可是夜观星象，能掐会算之人，那未卜先知提前有防备，岂不是很正常？！ 安乐生也好，贺承志也好，都是假象！当时在岸上真正杀死朱文朱武的，是二少爷！ 而自己在河里虽然没性命之忧，但被姜玉山偷袭划伤是肯定的。 昨日，姜月瑶一个姑娘家，还那般忍痛冲洗脸部的伤口本就不寻常。 可今日瞧姜玉山忙来忙去，为姜月瑶伤口溃脓引起的高热发愁，王霸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刀片，有问题。 若是自己被划伤一点点，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但见谢长生不想承认，王霸天便特识趣的回， “若不是今日二少爷想烤白蘑菇，不说我王霸天，便是谢家所有人的命都没了。所以二少爷您救了所有人！” 谢长生…… 没想到霸天叔是如此细腻的人，他立刻得意的笑说： “哎呀霸天叔！你不知道，这次的功臣是小红！若不是它跳出来，我还注意不到那白蘑菇呢！当时就想着烤起来肯定更美味！不过现在想想，那会儿小红的意思应该就是提醒我们蘑菇有毒，可惜，咱们都没看明白！” 那时候，王霸天趁着捡柴火的机会一门心思关注姜家兄妹，并不知道谢长生交代了春桃什么。 被谢长生如此夸赞，小金小红的下巴抬得老高了，它们走在马车后边，那叫一个傲气！ 王霸天颔首， “小金小红的确是通人性，它们若是不走，除了吃食，便是路上也能安心许多。” 谢家男子少，保护一众女眷总怕有个闪失。 如今多了两只豺，比人还要靠谱。 “嗯，有道理！今个中午给它们加鸡腿奖励一下，有了好吃的，应就留下了。” 当然，鸡腿不过是小福利，真正的大福利是空间水。 “二少爷，您未卜先知的本事，我不会传出去的！” 王霸天低声保证。 剩下的他没在多言，而是心里生了几分忐忑。 若是二少爷如此厉害，那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根本瞒不住？ 还是二少爷早就看破不说破？ “我没那本事。” 谢长生一本正经脸否定。 王霸天只当谢长生不愿道破，但内心完全不这么想。 王霸天盘算着，若是姜家兄妹是为了杀自己而来，并非针对谢家，那么这两个人还是尽快解决的好，以免给谢家招来麻烦！ 谢长生不知王霸天对姜家兄妹生了杀念，而是闭目养神开始睡觉。 他想知道，自己在空间外小憩一会儿会不会也如空间内那般，相当于睡了一觉的效果呢？ 马车内，谢老夫人和几位伯娘们，都静静得听着外边两人的对话,谁都没有出声。 今日的毒蘑菇戏码，大家也看明白了： 长生故意如此，应是让李家人意识到张氏的问题，若是张氏不被看顾好，怕是两家人没有办法继续和睦的相处下去。 至于死了的那个老妇人，谢家女眷们倒没多想，只当她自己也是糊涂的，不知蘑菇有毒。 这是谢长生希望看到的局面。 他想家里人对外保持清醒的头脑，但不必提心吊胆的活着。 毕竟，有他在，危机会在萌芽阶段消灭！ 接下来一路平顺，无灾无祸。 张顺生是个命硬的，那般折腾和受风寒都没有让他倒下，反而鲁氏和三个儿子越发的头重脚轻。 姜月瑶的脸没有愈合的迹象，且同样是高热连连，无力走路。 好在姜玉山能背着她，姜月瑶昏昏沉沉的睡着。 中午修整时，鲁氏忍不住求张文瑞说， “夫君，孩子们都病的太重了，我想去谢家买几碗鸡汤喝，队伍里喝了谢家鸡汤的人风寒早都好了！” 鲁氏原本是没指望的，但刚她看到谢家老嬷嬷还能从铁锅里往外盛鸡肉呢，她就想试试。 “一文一碗，能让孩子们好起来，夫君，这钱不多很值当的！若不是顺生非要同谢家对着干，当时咱们也不至于没去买鸡汤。” 张文瑞知道，鲁氏这是让自己去父亲面前要银子。 这钱的确是不多。 可是，谢家鸡汤真有用吗？ “夫君，孩子们若是好了，既能帮着你拿东西，又能伺候祖父，还可以捡更多柴火，夫君也就不必如此辛劳了……” 鲁氏见张文瑞还犹豫，立刻把她们母子四人痊愈的好处说了出来。 张文瑞一听，当即就动了心。 来到张远衡面前，本还怕对方拒绝，结果他一开口，张远衡果断的掏出五文钱，然后催促道， “快！快去！我今日有些头痛，怕是也染了风寒！” 张文瑞…… 因谢家女眷多，且谢家在流放路上赚钱的此等商贾手段，张文瑞还瞧不上，便让鲁氏带着三个孩子们直接过去了。 “你们四人直接喝了，然后给父亲带回一碗。” 张文瑞叮嘱道。 一大三小四个病秧子凑过来的时候，王霸天不管什么男女，当即往前一站拦住了她们想要继续靠近谢家人的想法。 “做什么？” 鲁氏表明来意，亮出五文钱。 王霸天却仍旧不后退半步， “你们都病着，故意带病气过来是买东西还是祸害人？” 鲁氏…… “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直接喝了……” 王霸天摆手， “没有鸡汤，你们快回去吧！” 霸天叔没有任何情绪，就是很平静的讲话，可是他那张脸很吓人，鲁氏的三个孩子在后边使劲儿的躲。 “卖鸡汤的时候你们不买，这个时候都没有了还过来？王大哥，你去歇着，我在这里拦着她们！” 一上午都没有机会表现的张氏，觉得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第154章 纸上谈兵 张氏不想像大嫂尤氏和二嫂那样勤快干活，但若是和人斗嘴这种事，她没有问题！ 反正自家人都巴结着谢家上下，那她也得有点眼色，不能再拖后腿了。 张氏一上前，王霸天立刻给她让地方。 懒人变勤快，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氏一人就灭了鲁氏，鲁氏只得空手而归。 张远衡见状，就催促张文瑞亲自去，鲁氏一个妇人，办点什么事都办不好！ 结果，张文瑞过来后，也被张氏给怼回去了，还是那种脸面都没的骂法！ “怎么，都流放了，还当自己是酒楼的大老爷么？想买就买，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还喝鸡汤，我现在想吃烤鸭呢！你给我变出一只来？！” 张文瑞…… 气得嘴角颤抖，最后留下四个字“不可理喻”就落荒而逃！ 谢家人体面，李家人不需要考虑这些。 李老太太难得对张氏露出了笑脸。 这三儿媳妇，也不是一无是处。瞧瞧！对上斯文败类，相当有战力。 王霸天退回，利落的把碗里鸡肉吃得干干净净。 谢家人分完鸡肉，锅里本还是有剩余的。 但即便是王霸天也知道，不能给张家人煮鸡汤。 崔氏身边的丫鬟玉竹不明白，小声询问旁侧的金锁， “为啥不赚张家的五文钱呀？” 金锁是跟在钱氏身边的，也是从钱家出来的丫鬟，自然很有一套，她对玉竹解释： “那你说，咱家为啥不顿顿卖鸡汤？” “是没肉吗？还是没人手？” 金锁这么一问，玉竹迷茫的摇摇头， “不知道。” 她是单纯听主子吩咐做事的，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真没想那么多。 “自然是咱们亏呀！一文一碗赚个啥钱？不过是意思意思，为了以后的铺垫！你忘记了，上次鸡汤最赚钱的可是后来买的人！一碗一两银钱呢！” 玉竹恍然， “所以，鲁氏应该拿五两过来？” 金锁白了玉竹一眼， “这都几日了？还五两？现在就应该是有钱也买不到才对！” “再说了，张家人自己不是也都喝过鸡汤的么，怎么他家铁锅熬的鸡汤不治病，咱家的鸡汤真治病啊？这你也信？” 玉竹……对哦！ “那是咋回事？” “自然是她们得的病不是风寒，怕是中毒了啥的，那张家我看没一个好的，不一定得什么怪病呢！要不王霸天怎么直接拦着她们呢！” 金锁认真道。 “哦，所以要是卖给她们鸡汤，治不好回头还怪在咱们？钱少事多，的确不如不赚！” 玉竹恍然大悟。 “可不是怎么的！你啊，以后多跟姐姐我学学！” 两丫鬟蛐蛐的声音虽小，但谢家人也都听了个全。 谢老夫人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单纯的觉得张家人不善。 当初，朱文朱武死在她身后的时候，自己脖颈子都是凉的。 谢老夫人没表态，谢长生当没听见，张家单方面的求购自然没人理会。 只是送走了一家，又来了一个。 姜玉山来到谢家，跪地求鸡汤： “我妹妹高烧不止，请谢家恩公出手相助！” 姜玉山也是走投无路了，月瑶高热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是风寒还是因为脸上的伤口所致。 他见鲁氏病了都来求谢家，才想着试一试。 但姜玉山身无分文，只能打感情牌。 “谢老夫人，求您发发慈悲心肠，救救我妹妹吧！她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不管之前她做错什么，求谢家能够不计前嫌，救她一命！” 姜玉山此举就是纯粹的道德绑架。 谢家人救，是慈悲。 否则，就是见死不救。 王霸天带着怒气，起身就要挥拳而上，去揍姜玉山这个无耻之徒。 姜月瑶目中无人，在谢家人面前猖狂！ 你姜玉山偷袭我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妹妹，如今还装起无辜当可怜人了？！ 谢长生却直接按住王霸天的手，淡淡道， “这位兄台，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谢家满门，打仗拿的出手，可从来没说谁会医术的。祖母心善，但不是神仙，另妹身子抱恙，你应去求衙差送最近的医馆，而非来我谢家求救。” 姜玉山当然知道看大夫最稳妥，可衙差那边没有银钱打点，根本就没人理会。 “谢二公子，我是看其他人喝了你家的鸡汤都治好了病，所以才有此一求的。” 谢长生恍然， “所以，你就是想让祖母送你一碗不要钱的鸡汤？直说就是，为何扯那么多没用的闲话？” 姜玉山握紧拳头，重重点头， “是！” 为了月瑶，他乞讨便乞讨。 两人的对话，让看热闹的人也听出了姜玉山刚才的虚伪。 “好好一个汉子，说话竟然跟个娘们似的！” 四莽汉之一的许三强不耻的出声嘲讽。 谢长生转头对春桃说， “那就煮碗鸡汤吧，毕竟只是举手之劳。” 春桃却摇头， “二少爷，咱家最后两块鸡肉被我喂给小金小红了，毕竟它们是咱家的救命恩豺，得吃点好的。” “你……” 谢长生抬手，指着春桃，然后深吸一口气说， “你做的对！” 再转头，谢长生无耻的笑道， “这位兄台，你来晚了。我也想尽力，可家里没鸡肉了。” 姜玉山…… 赶走了苍蝇，谢长生对家里人沉声道， “张姜两家，无论有何求，全都拒绝！” 姜月瑶是穿越女，要是这关挺不过去，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至于张家，有张顺生在，鲁氏母子四人谁死谁活都难说，谢长生不想掺和进张家的破事里。 张顺生见两家都铩羽而归，端着残废的手坚持给家里人熬草药。 张远衡怕死，非让鲁氏母子四人先喝，见他们病情控制住了，张远衡才受不住高热也喝了药。 那边的姜月瑶，死活不喝张顺生送来的药。 “哥，我没事的，我一定能活下去！” 虽然浑身难受，脸上疤痕冒脓水，但姜月瑶的求生意志相当强烈。 如此煎熬了两日，姜月瑶的高热终于退了，只不过脸上的伤口因为发过炎，愈合之处并不齐整，而是东倒西歪的像蜈蚣。 张家那边几人也都平安渡劫，张顺生的家庭地位再一次提升。 京城。 皇帝萧潜最近时日心情格外顺畅，禁军已经全部更换成他的心腹，长孙博也是懂事的，及时上交了兵权。 朝堂内外皆在掌握之中，接下来他可安心的等候即将入宫的美人，放松紧绷许久的心神。 只是，当皇帝笑着打开密信后，气得当场拍桌！ “果然是纸上谈兵的小儿，谢家人竟然一个都没死？！” 第155章 老奴愚笨 萧潜之所以让张顺生去流放路，就是想借他的手把谢家人处理干净。 至于张顺生？ 萧潜初见时的确被对方的才学和谋略所吸引，当时甚至都生了将小公主赐婚给张顺生的心思，如此这人也就成了他女婿，也是皇族中人。 毕竟大乾并没有驸马不可入朝堂的规矩，他的皇姐，信仪长公主的驸马林藤元如今就在军中，正帮萧氏皇族管着从长孙家转移回的兵权。 但等萧潜回皇宫冷静之后，他仔细琢磨了一番，又觉得不太对劲。 张顺生的表现太完美了！ 对方年纪尚幼，就能洞悉朝堂世事，如此老成持重的心态，若说忠君爱国的确是未来首辅之姿。 可张顺生这个人却让萧潜生了忌惮之心！ 因为张顺生虽然能力超群，但却没有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这一点，是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事！ 且张顺生口中谢家如何不端，如何兵权过盛恐威皇权，都是表面上的文章，虽然听得皇帝心生愉悦，但只有萧潜自己知道，他要除谢家，忌惮谢家，并非是谢家不忠！ 也并非谢家有什么谋逆之心！ 萧潜有不可与外人说的秘密，必须要谢家满门死绝！ 张顺生言行不过是故意投其所好来接近天子。 不敬畏皇权又接近朕？ 那张顺生图谋是什么？ 会不会是想要谋夺他的江山？ 有这番想法后，萧潜对张顺生的处置已经有了决断。 这人，留不得。 流放路上，借张顺生手除掉谢家，此事成后，他将依照约定将张家特赦回京，而在归来的路上，再派人杀了张顺生，以绝后患！ 借张顺生出手针对谢家还有一个好处，就算是他接连杀人暴露了，也没人能想到这个张家后宅的小子是皇帝安排的人！ 若是张顺生敢说出天子授意，保护他的朱文朱武转手就能送张顺生上西天。 萧潜考虑到了两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考虑到张顺生竟然是个废物！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办事的时候毫无寸进不说，还折了自己的人手！ 大太监福顺前一刻倒茶的时候还面带菊花，如今转身则战战兢兢，端着茶杯跪地不敢上前。 “请陛下息怒！” 萧潜在福顺面前如今已不掩饰对谢家人的态度，他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生气道， “谢家一个人没死，反倒还搭进去了朱文朱武？！” “流放路上，你说谁能要了两个神鹰卫的命？！竟然会死于衙差之手？！简直可笑！” 福顺跪地，鼻尖贴着地面，他听到这些话自然也是相当吃惊的。 朱文朱武出自陛下的神鹰卫，这些人数目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专门听从陛下安排在宫外办事。 神鹰卫对陛下忠心耿耿，而且武功极高，不可能死在小小衙差之手。 “回陛下，这其中，可、可是另有隐情？两位神鹰卫大人，会不会是被人暗害的？” 福顺磕磕绊绊的说。 萧潜看了看他， “你都能想到这些，朕会不知？” 说是这么说，但皇帝对福顺的态度好了许多， 萧潜直接将密信扔到了地上， “看看吧！” 福顺知道自己这话是接对了，此时陛下是希望他开口的。 密信上写了，朱文朱武虽死于衙差之手，但实际是身中剧毒，毒发时衙差帮忙了结他们二人性命。 至于哪个衙差，写信之人都没有提及，显然是并不重要。 “下毒？难怪啊！可谁能给两位大人成功下毒呢？” 福顺恍然大悟后又百思不得其解状。 萧潜冷笑， “还能是谁？！自然是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也就只有张顺生那小子了！” 福顺迷茫眼， “陛下，他？” 精明的大太监此刻想不通的模样，让萧潜满意几分。 “张顺生啊！就不像你，他是真正的聪明人呐！” 皇帝意味深长的说。 福顺嘿嘿一笑， “老奴愚笨，还请陛下给老奴解惑呢！” 萧潜却道， “他应该猜到自己的结局了。” 皇帝要杀张顺生的心思，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即便是福顺，自然也不知。 身为帝王，心里想的怎能随意告知旁人？ 可张顺生却敢先对朱文朱武下手？ 说明这小子猜出了皇帝对他的不信任。 “这、这有陛下给他做主，他慌什么呀？！” 福顺仍旧一脸迷糊。 萧潜却不恼怒，反倒无奈的摇头， “起来吧！一把老骨头，脑袋不中用，别身子骨再跪坏了！” “老奴多谢陛下体恤！” 大太监就这样哄得皇帝暂时消了怒气。 接下来，萧潜沉声： “传朕口谕，让长孙大人速速进宫！” 流放路上对谢家出手这种事，还是让长孙博去做，到时候脏了手也怪不到皇帝头上。 长孙博近日忙着准备选秀的事，长孙家也大张旗鼓的挑选族中女子，恨不得自家出个福星。 长孙家都如此积极，旁的世家更是斗得你去我来。 这段时间，京城许多才女美人，不是莫名落湖被外男所救，就是宴会上酒后失贞与人有染被抓现行，反正热闹的很。 长孙博还真没关注流放路上的事，因为他相信自己安排的人手足够多，应对谢家一群女眷和废物纨绔不在话下。 可今日被召入宫听说谢家人都完好活着，且谢长生竟然还不是文弱之人，甩飞的菜刀能入木三分？ “陛下，这个谢长生竟然有如此本事？谢家包藏祸心已久，必须除之！老臣建议，陛下可直接下旨……” 长孙博的意思，是想让皇帝下一道圣旨赐死谢家满门得了！ 可萧潜却假惺惺道， “武将之后无文弱，谢长生有此本事也在朕预料之中。如今去寻谢永胜的人都没有回来，此时朕不宜再有动作，以免刚稳定的军中局势徒生动荡。” 曾经效忠护国公府的一众将帅被换下去没有起什么大的风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谢家人在流放路。 谢家都如此境遇，其他将领被关或者被夺权已是皇帝开恩，还有什么不满的？ 长孙博低头暗暗咬牙…… 你是皇帝，你说啥都对！ 上首的萧潜沉默不说话。 安静片刻后，身为国丈的长孙博只得上前一步主动道， “老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第156章 长姐之危 出宫后的长孙博仰天长叹，他不站出来分忧也不行。 陛下多日未曾踏足皇后寝宫一步，若是他在前朝再不努力些，皇后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长孙皇后虽然在后宫忙碌，但身边全是太后的人，根本不能见到皇帝，何谈在皇帝耳旁吹枕边风？！ 至于处理谢家人的事，长孙博倒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现在的长孙博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人手都已经折没了！因为皇帝只和他谈论谢家人现下安好，死了哪些流放犯人可不是皇帝关注的点。 只是谢家那个纨绔废物竟然藏了拙？ 还真是看走了眼！ 既然如此，他得再派些人手将谢家这个麻烦给处理掉才行！ 谢家这件事如果能解决，皇帝就能再次看到长孙家的忠心，不会像现在这般猜忌试探。 难道是之前长孙家库房的钱财太多，让陛下觉得他过于贪婪？ 可谢家倒是忠勇无嫌疵，最后结果不还是被帝王猜忌？ 长孙博觉得自己只表现出对钱财的偏爱，这种缺点在皇帝眼中应该是好事才对，毕竟这就说明他长孙家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啊…… 实际上，萧潜近日不光没去皇后寝宫，便是其他妃嫔都没去宠幸。 毕竟，他还记着“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这些话。 虽然面上萧潜在长孙博面前对谢家的处置表现淡定，但他内心是很着急的。 谢家人一日不除，他一日难以安寝！ 等等？！ 谢家人？ 京城中不是还有两个吗？ 想到这，萧潜唤来福顺询问， “贤妃在冷宫中过得如何？” 若是平时皇帝这么问，福顺定会觉得贤妃要翻身了。 可今日，陛下正对谢家人恼怒着，此时的关注对贤妃来说绝不是好事！ “回禀陛下，老奴、嗯、听、听说、贤妃娘娘不是很好。” 福顺支支吾吾道。 “在冷宫无非就是吃食差些，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萧潜现在很想杀了谢长平，以此来平息心中的怒火，但已经入了冷宫的人，他这个“仁义”的君主反倒不好再追责了。 福顺左顾右看，犹豫下还是闭上了嘴。 “一个冷宫的妃子，怎么还让你畏首畏尾的？” 萧潜见状追问，当即恼怒不已。 福顺赶忙跪地磕头，然后才道出实情： “贤妃娘娘入冷宫后日日求着要见陛下，陛下日理万机，老奴自是不能用此等琐事烦扰陛下，便擅自作主没、没通传……” 福顺浑身颤抖，显然是害怕的模样。 但他心里明白皇帝不会因为此事责罚自己的，毕竟后宫其他的妃嫔皇帝都一概不见，更不可能见冷宫的贤妃娘娘。 “此事，无妨。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朕？” 既是常年相处的两人，萧潜对福顺自然也了解，这点小事不至于让福顺害怕成这样。 “贤妃那边有别的事？” 萧潜眼神锐利几分。 福顺在皇帝彻底暴怒前，坦白交待了： “陛下，贤妃娘娘她、她、她已经……疯了！” “疯了？” 这个结果，是萧潜完全没有想到的。 毕竟贤妃在他心中并不是柔弱之人，怎会忽然发疯？ “求陛下饶命啊！老奴真的不知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老奴后来查明，贤妃娘娘入冷宫时本就风寒入体尚未痊愈，而后又日日为谢家忏悔，听冷宫嬷嬷说，贤妃娘娘早起就开始跪念经文替陛下祈福，直至日落西山才停歇。这般坚持下，贤妃娘娘没撑几日便彻底倒下。而冷宫传消息说贤妃娘娘要求见陛下的时候，其实是贤妃娘娘已经高热昏迷烧糊涂了，那会儿娘娘口中只念着陛下、陛下……” 福顺边说边偷偷的瞧皇帝反应。 果然刚还一脸怒容质疑不信的帝王，已经渐渐缓和了神色，接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了担忧。 冷宫那边住着的都是被皇帝厌弃的妃子，有当朝的，还有前朝的，她们在冷宫的生存，全靠自己，生病了只能熬着，是死是活凭天意。 入冷宫的人，在大乾的历史上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所以御医也不敢去看，任其自生自灭很正常。 “冷宫传话的人当时也没说清楚，老奴真不知还有这般内情，等贤妃娘娘高热退了之后，便直接烧傻了，连身边的随身宫女也不认识，更是将冷宫当家，像个痴儿一样……” 福顺再一次跪地连连磕头，语速也快了许多，仿佛慢说一句就会被皇帝噶了脑袋似的！ “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知晓陛下对贤妃娘娘情深意重，不该擅自作主拦截，如今耽误了贤妃娘娘的救治，让娘娘成了痴儿！老奴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念在老奴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赐老奴一个全尸吧！老奴本就是残缺不全之人，死前唯有此愿，请陛下成全！” 接下来，大殿内便是福顺脑门砸地，“哐哐哐”的声音。 萧潜按压住眉心，挥挥手只道， “滚！别在朕面前讨嫌！” 谢长平在萧潜心中自然没有那么重要，可在旁人眼里，他对贤妃的确是有情有义的，福顺如此害怕，也是以为他对谢长平看重。 福顺都能这么想，旁人更会如此认为。 那皇帝还能在这个时候去杀一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痴傻女子吗？ 自然不能！ 福顺正欲谢恩，以为保住了一条老命的模样，结果萧潜又道， “等等！贤妃，真的痴傻了？” 萧潜盯着福顺的眼睛质问。 这看起来像关心，也像在最后的确定。 “回禀陛下，千真万确！贤妃娘娘在后宫，管宫女叫阿娘，管嬷嬷叫阿爹，甚至连饭都不能自己吃，需要人喂……” 萧潜想去看一眼，可冷宫那种地方，大乾就没有皇帝踏足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敬事房，领二十杖刑！” 福顺都怕得以为命要没命了，身为天子的他怎能不惩戒？ “老奴！谢主隆恩！” 大太监激动的全身颤抖，宛若重新捡了一条命！ 陛下发怒，后宫震荡，整个皇宫都知道大总管因何被罚，有心想去冷宫欺负贤妃的人也歇了心思。 福顺年迈，且在皇宫身居要职，敬事房的那些太监们都归福顺管，自然会手下留情，打二十下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后腚都没拍红。 而在福顺原地趴着假装嚎叫的时候，皇帝手下的人则偷偷潜入了冷宫…… 第157章 学会闭嘴 冷宫，是皇宫里尊卑最混乱的地方。 奴才摆主子的谱儿，主子做下人的活儿。 掌管冷宫的贺嬷嬷趁着天好，躺在摇椅上舒服的歇着，身侧还有小宫女给她捶腿。 冷宫的好处就是这地方全归她一个人说的算。 冷宫妃子们的吃食虽然不好，但也是有供应的，而她全克扣下来，自然也可过得相当滋润。 更重要的，冷宫里的人和冷宫外的人，偶尔还会拿些好东西孝敬她老人家，虽说没有那些得脸的嬷嬷伺候贵人拿赏赐拿得勤，但自己这也没什么糟心的事，舒坦得紧。 贺嬷嬷最近财物可没少收，荷包鼓了就更憧憬好日子了。 她原想着等贤妃成为走出冷宫的第一人，自己也能换个好地方继续风光！ 可谁能想到，那贤妃是个命薄的，有皇帝暗中护着还瞎折腾，最后闹了个高热不退，烧痴傻的结局。 贺嬷嬷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也没蠢到家。 贤妃前些时日高热不退，翠兰来求她帮忙去给陛下报信，再请御医什么的，她是一点都没含糊，全都应下了。 开玩笑呢，贤妃入冷宫前陛下身边的太监都来打点了，贺嬷嬷怎么可能不给通传？ 当然，翠兰来求贺嬷嬷的时候，每次都不是空手而来的，于情于理，贺嬷嬷都会帮忙。 可谁能想到，想见陛下太难了！ 她身份低不说，中间还有许多拦路虎挡着。 出了冷宫，贺嬷嬷谁都不敢得罪，所以，什么嫔啊，什么妃啊，随便往贺嬷嬷面前一站就堵得她没有办法，贺嬷嬷跟猫见了老鼠一样灰溜溜的被赶了回来。 皇帝宠爱的贤妃娘娘就是遭人妒忌啊！ 贺嬷嬷非常理解其他妃嫔想要贤妃死的心情。 可贤妃若是死在冷宫，万一自己被牵连怎么办？ 最后，在翠兰的苦苦哀求下，贺嬷嬷趁天黑夜深偷偷将翠兰放出了冷宫。 一个宫女，不知何故从冷宫哪个狗洞跑出去，这罪过就算是要惩罚，对贺嬷嬷来说也不会有多重。 总好过一个被陛下看重的娘娘死了，让她也跟着陪葬的强。 后来的事，贺嬷嬷就不管了，她也不敢掺和。 因为翠兰虽然带回来了一个伪装成太监，拎着药匣子的御医，可那御医终究还是来晚了，摇着头走的。 而第二日贺嬷嬷才知道，贤妃娘娘病情被耽误了，人已烧傻。 翠兰来找贺嬷嬷，让其将阻拦过的妃嫔都告知于她。 贺嬷嬷本来不想说的，可翠兰却冷着脸道， “这些人害得我家娘娘成这般模样，你若不说自会有人替我家娘娘做主！等那时，贺嬷嬷莫要后悔！” 贺嬷嬷心里忐忑，翠兰口中能替贤妃做主的还能是谁？ 谢家倒了，除了陛下就没别人了！ 可陛下，还真的会管一个痴傻之人吗？ 再想到谢家如今流放，难道这只是陛下对谢家的无奈之举？ 等日后谢家翻身，那贤妃就算傻的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身份吧？ 而贤妃在冷宫痴傻，不说陛下念着与娘娘的情分，便是这份愧疚也能让陛下追究其他人的责任吧？ 贺嬷嬷脑袋里的弯太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想着自己千万别被牵扯进去，能保命就行！ 然后又灵机一动的想，若是翠兰装腔作势，她将那些阻碍自己的妃嫔说出去又有何妨？ 后宫妃嫔若能安然无事，说明陛下不追究，那么翠兰主仆日后在冷宫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若是拦路的妃嫔都倒了霉，那她一个冷宫嬷嬷算老几哦！ 于是，八百个心眼的贺嬷嬷，就将德妃、齐嫔、于美人说了出去，对翠兰自然也是表面讨好，并不是真心惧怕。 而有了开头，翠兰夜里经常出入冷宫就成了常态，贺嬷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没过多久，贺嬷嬷就听说，于美人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全身长了疹子，脸上更是一个个大疙瘩，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彻底毁了。 而齐嫔就更倒霉了，夜间在御花园独舞想要与陛下偶遇，结果大半夜的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掉进湖里，等第二日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泡大了好几圈！ 德妃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在抚琴时琴弦断了不小心伤了手，御医说损了经脉，日后德妃怕是都不能再弹琴了。 可惜后宫琴技第一的德妃，就此没落。 其他的妃嫔都当热闹看，唯有贺嬷嬷吓得腿软。 自此以后，她对痴傻的贤妃也当祖宗供着，对翠兰更是不敢疾言厉色。 好在翠兰对自己还行，该有的打点仍旧不缺，痴傻的贤妃还日日管她叫阿爹，贺嬷嬷寻思着，既然对方没把自己当外人，那她就顺势好生照看贤妃主仆。 冷宫里还有不少老太妃和老宫女什么的，这些人想要欺负痴傻的贤妃，都被翠兰举着匕首给吓跑了，但总有人不死心，继续去贤妃那边闹腾。 “贺姑姑，老太妃们又去抢吃食了。” 贺嬷嬷只对身边小宫女道， “这些人真是丧良心的！贤妃娘娘如今都这般痴傻，还欺负？多可怜呦！” “她们这些人哪里有嬷嬷仁善呢！” 小宫女嘴上夸着，心想贤妃多少宝贝都入了你个老东西的口袋？ 你做什么了？也就不给人克扣吃食！结果人家被欺负你也不上前去帮忙！ 小宫女可是误会贺嬷嬷了，她是不想护着贤妃吗？ 但是翠兰却暗中告诉她， “你若是想以后跟着娘娘一同离开冷宫，就装作什么都不知。不知我出过冷宫门，不知娘娘被欺负，不知陛下要护着娘娘的心，你是见财起意才没苛待娘娘饭食。这般行事，你才能活着。” 贺嬷嬷在翠兰面前老实得跟鹌鹑一样，她懂她懂她非常懂！ 这是陛下和谢家之间的一场大棋，蒙骗外边众人用的，她这等小人物能知真相，不死自然要学会闭上嘴！ 黑影停顿片刻，见一老一小两个宫人不再谈论贤妃，便继续朝冷宫深处移动。 此时，谢长平正蹲在角落不知所措，她的头发散乱不堪，瞧着一群老太太手拿好几根绳子从四面八方就往翠兰身上缠。 “老姐妹们，咱们今个儿拿绳子将这死丫头捆住！看她还能伤到谁！” 有个挑事的老太妃对谢家充满恨意，只因当初自己家族没落之时，就是被前任护国公惩处的！ “阿娘！” 谢长平忍不住就要冲上来。 翠兰却焦急大喊： “娘娘！退后！不要过来！” 老太妃精光一闪，当即就朝身后两人喊道， “去抓谢长平！” 第158章 装疯卖傻 黑影落定，瞧见眼前的混乱也是大开眼界。 皇宫里，这种大乱斗还真是少见。 不过他刚好可以趁机观察一下贤妃娘娘是不是真的傻了。 老太妃鼓动其他老姐妹过来说是抢这里的吃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 翠兰被好几个人拿数条绳子拦着，她就算是努力割，可软塌塌的绳子也不能一下子全断。 见翠兰被困，谢长平就要去帮忙。 而谢长平一冲出来，老太妃立刻带着两个人上来就将她摁倒在地！ “同样是在冷宫住着，凭什么你有吃食？今个儿，就让你谢长平知道，这冷宫也是分尊卑长幼的地方！” 老太妃抬手就去打谢长平，但她特别阴损的，在来之前将指甲修整成锯齿状，这样挠下去，一个指甲能出三道划痕！ 谢长平脑子烧坏了不够解气，得脸也要毁了才行！ “啊！不许欺负阿娘！” 谢长平此时不管不顾，脑袋使劲摇摆，她的手也跟着左右乱打，抬脚就胡乱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谢长平虽然脑子不好使了，但是身为武将女儿的一身子力气可没有减少半分。 谢长平本来就是会武的，如今她只是不会招式，但是蛮力却异于常人。 老太妃的手还没挥下去呢，肚子就被谢长平蹬了一脚。 “哎呦！” 她痛呼的空档，人已经朝后飞了出去。 紧接着，按着谢长平肩膀的两个老东西，也都像个球一样被谢长平甩得东倒西歪！ “阿娘！” 谢长平跑起来，冲过去救翠兰。 但是她脑子不太好使，根本没去打那些拿绳子的人，只是抱住翠兰缩在她的怀里求安慰。 翠兰急的不行， “好娘娘！乖娘娘！您快躲开些，别伤着您啊！” 谢长平听不懂，还是很碍事的在翠兰身边。 眼看着绳子越缠越紧，主仆二人都要被缠一起了，翠兰发了狠，使劲拉扯绳子，把另一端的人直接给拽到自己面前！ “你们要是想死，今日我就大开杀戒！” 翠兰直接把匕首横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你杀啊！你就是吓唬人的！” 挑事的老太妃捂着肚子踉跄的起来，根本就不信。 但是其他人明显已经慌了。 她们打归打，闹归闹，可还没活够呢！ 翠兰用力，一声惨叫传出。 “啊！” 那人的脖颈间现了血。 “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是冷宫里被厌弃的人，死就死了，谁会管？！” 翠兰这话点醒了其他为一口吃食而跟着起哄的人。 对啊，死在冷宫的妃子还少么？她们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若是被眼前愣头青的宫女给杀了，谁会为自己出头？ “我错了，我不敢了，别杀我！” 见血的那位已经发出了哭腔。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你、你、你别杀人！” 好几个人都松了绳子，不敢继续逼迫。 “咱们人多，今个儿扣住她们两人，财宝就到手了！” 挑事的老太妃还在鼓动。 她们都知道贺嬷嬷没有克扣谢长平二人的吃食是因为得了好处，那谢长平和翠兰肯定还有不少宝贝在身上。 只要趁机抢了，吃饱饭的人不就换成她们这些老姐妹了么？ 翠兰也是会身手的，只是她的本事遇到这群老太婆真的不想施展，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敢过来找事？！ 绳子落地，翠兰没手软，她出手就抓住那个挑事的老太妃，然后对着她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下！ “啊！” “老东西！让你挑拨！今个我就拿你做样子，谁敢欺负我家娘娘，我就让她有命拿，没命花！” “啊！” 老太妃的两条腿，一左一右都添了伤。 “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 其他跟着老太妃来的人，根本不管她，丢下人全都跑了。 谢家的丫头也太猛了，这样子凶悍的人，借给她们几个胆也不敢来了。 至于被伤的老太妃，哭天喊地嗷嗷叫。 翠兰觉得好烦，说了一句“还不滚就把命留下！” 那老太妃直接就爬走了。 解决完这些人，翠兰无力的坐在地上。 “娘娘，今日的事若是有人追究，奴婢以后就不能伺候在您身侧了。” 翠兰后怕的抱着自己。 然而，谢长平却疑惑的问： “嘿！阿娘，她们怎么不和咱们玩了呀？” 翠兰…… 她抬头，无奈的叹口气。 “娘娘，咱们快去吃饭，都已经凉透了。” “阿娘，刚才好好玩啊！那三个老奶奶真的是太轻了！下次我觉得如果来六个老奶奶和我一起玩的话，就有意思了。” 谢长平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娘娘不害怕就好。” 翠兰的眼泪哗哗掉，然后喂谢长平吃饭，给她梳头发，又哄着她睡觉。 黑影在冷宫蹲了半天，待到日落西山之后，才闪身离去。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确是已经痴傻如几岁孩童，今日……” 萧潜听完之后，摆摆手道， “下去吧！” 既然贤妃是真的傻了，那么是生还是死都无所谓了，念在他们之间多年的情谊，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去吧！ 夜色如渊。 翠兰将谢长平又一次弄乱的头发梳好之后，轻声说， “娘娘，外边没人盯着了。奴婢今日演得可好？” 白日痴傻的谢长平，呆呆的眼里换上了往日灵动的眸色，她颔首， “演得和真的一样，没想到你如此有天赋，就是辛苦你了！” “娘娘哪里的话？您都能如此牺牲自己，奴婢做这些又算什么呢！” 翠兰白日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是心疼自家娘娘如今为了自保竟然要如此隐忍！ 装疯卖傻，何其痛苦！ “为了我，你付出何止这些！” 谢长平拉过翠兰的手，格外惆怅！ 翠兰摇头， “娘娘，翠兰没做什么，无非就是帮人捶捶肩，捏捏腿，这对翠兰而言，都是奴婢本分，不算吃苦。” 谢长平却叹息一声， “终究是谢家连累了你。” “娘娘，您早日歇息，奴婢去探探外边的消息，很快回来。” 翠兰起身离开，悄无声息的出了冷宫。 她再次现身时，则出现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 在皇宫里，有这么大地方居住的宫人并不多。 榻上的人听到响动，起身看到翠兰后惊讶的问， “不是让你最近都在冷宫别出来吗？！” 第159章 格外心惊 “今日冷宫那边又添了眼线，想来陛下是罚了大总管才没有对娘娘出手。奴婢不放心，专程过来瞧瞧。” 翠兰朝床榻的方向走去，面带担忧之色急切询问， “大总管可是受了伤？” 见福顺还趴在床榻上，翠兰惊呼， “这些人真的对您下了重手？” 福顺自今日被杖责之后，就被小太监们抬着送回房休息。 不管打得疼不疼，该做的样子对外自然要做足。 而皇帝没提让福顺去伺候，此时的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养伤”。 但见翠兰当真了，福顺立即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安慰道， “不过是走个过场，敬事房的二十杖刑，根本就没有真落下来。” 翠兰这才心安，扶着人坐下然后说， “那也要好好歇着，今日真的好险！若不是大总管及时在饭菜中送来消息，奴婢和娘娘也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今日时机正好，我被罚反倒是好事。” “接下来，冷宫外不会有人再去打扰娘娘，虽然里边条件清苦了些，但眼下保娘娘性命无忧，已是最好的结局。” 贤妃装傻的计划，是在翠兰第一次出冷宫来找福顺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 所以，什么贺嬷嬷看到假扮太监的御医进冷宫？ 那御医分明是福顺的干孙小六子贴着假胡子装的。 贤妃娘娘根本就没有生病，无非是翠兰一个人闹腾。 最后假御医摇头，宣布贤妃已傻的事实。 这也是在冷宫的好处，没人真的在意一个弃妃的病体到底如何。 “还是娘娘高明，只是陛下生性多疑，娘娘在冷宫里终究不是万全之策，不如，想法子送你们出宫去？在冷宫假死之后，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福顺建议道。 这法子，并非出自大太监的本心，自然也有他的试探之意。 出了宫，便是天高海阔。 翠兰若愿意，则是打心底嫌弃自己的。 翠兰果断摇头， “不可！那样留你一人在深宫之中，我怎能安心？当初既许诺与大总管一同终老，翠兰绝不会独自去宫外逍遥！若是真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翠兰说得坚定，但二人皆明白，如今福顺最大的倚仗便是皇宫大总管的身份！ 若是没了这身皇帝眼前大红人的地位，福顺便是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出宫，过得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自在。 翠兰的话，让福顺心安。 虽是见惯了各种诡谲手段的大太监，但心中所求无非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老有所依。 儿孙他是不指望的，但有个伴儿，能说些心里话，便足够。 “我只是随口一说，瞧你又急上了。” 福顺反过来哄翠兰。 翠兰眼泪掉了下来，这让福顺更慌，他抬手给自己几个耳光， “瞧我这张嘴，以后绝不说这种话，你可别掉金豆子，我瞧不得你哭呦……” 翠兰没好气的说， “大总管心思多，总是这般来欺负我！我知道，你就是怕贤妃娘娘连累了你，才想着早些把我们主仆二人送出宫，也免得像今日这般拖累你！” 福顺委屈的不行，他真不是这个想法。 “天地良心，我绝无此意啊！若是害怕连累，我今日何苦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陛下面前自请责罚呢？” “因为你我皆知，陛下根本不希望娘娘好过！” 翠兰直白道。 福顺…… 他就喜欢翠兰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是，那倒是。可今日之所以提此事，也是陛下主动询问贤妃娘娘近况，我才趁机……” 接下来，福顺就讲了今日之事的原委，关于流放路上谢家人的情况自然也都透露给了翠兰。 “二公子那般厉害？” 这下，翠兰都诧异了。 福顺…… 翠兰的关注点能不能是谢家人至今都完好活着这件事？ “你啊，真就是命好！以前跟在贤妃娘娘身边，不然在外得多吃亏！” 福顺如今看得明白，谢家的底牌怕是不止二公子一个，皇帝的神鹰卫都折了，没准张顺生那机灵小子直接投了谢家，想必接下来长孙博出手也不能成事。 虽然福顺猜得不完全对，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 只要谢家不倒，贤妃就可帮。 这才是大太监今日敢于豁出自己去帮贤妃演戏的关键。 对翠兰的心意，福顺自然是没作假的。 毕竟，这丫头不是在出事之后才来攀附他的，而是在皇帝宠爱贤妃娘娘那段时间，也是翠兰最风光的时候，答应与自己相好的。 只是那时，他们二人怕皇帝惩处，怕贤妃不喜，两人商量好明面上关系不睦，私下交好便是。 但谁能想到，皇帝忽然对谢家翻脸，翠兰也跟着遭殃？ 原本福顺是想捞翠兰出来的，可翠兰是个忠心的，之前瞒着贤妃的事，在进了冷宫之后，反倒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贤妃。 谢长平得知后，并不相信翠兰和福顺早就相好，固执的认定翠兰是为了在冷宫中的自己才答应与福顺做对食。 主仆二人患难见真情。 但福顺一个身为大总管的人，还没恋爱脑到为了翠兰胡乱出手相帮的地步。 只是，在谢家流放后，皇帝的诸多举措让福顺这个大太监瞧着都格外心惊。 北方暴雨，南方大旱，今秋许多地方颗粒无收，请求朝廷赈灾的折子叠成山，陛下却视而不见，还大肆选秀，寻找所谓的福星。 禁军频繁更换，下去的人在福顺意料之中，但这上来的各世家纨绔，真是让人无法安睡！ 剑都舞不齐整的人，一转身就成了守卫皇宫的禁军？ 福顺真是庆幸当下大乾无战事！ 还有那朝堂上的官员调动，陛下的喜好根本不是任人唯贤，也并非忠勇无敌，完全是一个原则： 武将任命以皇族亲眷优先，文官任命则看其捐了多少银两给国库。 是的，前段时间筹备选秀，礼部告状说户部不拨银两。 户部尚书长孙博不提国库空虚之事，只道百官应表忠心，为陛下举办选秀尽一份绵薄之力！ 于是，朝堂上下便开启了捐钱模式！ 出钱多者，家中子嗣的低微官职转头就升。 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攀比着砸钱上位…… 第160章 三姐近况 福顺觉得大乾要完！ 可他一个太监，除了说好话捧着皇帝，还能如何？ 等亡国的时候提前跑可行？ 就在这个时候，流放路上的消息传来了。 福顺灵光一闪，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福顺面上为了翠兰，实际上也在为自己铺另一条退路。 “奴婢的命自然是好的，前半生有娘娘依仗，后半生有大总管护着。” 翠兰讨好人时说出来的话，让福顺听着格外舒坦。 若是以前，她在福顺面前有几分恣意妄为和刁蛮任性在，是因为自己余生都要在后宫，一辈子孤独终老还不如有个真心照顾她的人在。 位高权重，且处事圆滑的大总管，愿意博她一笑而放低身份来讨好，翠兰觉得自己不必矫情，觉得不亏就爽快利落的应了。 两人当初约定一同终老时没有算计，是单纯的彼此安慰。 可如今福顺就是她和娘娘在皇宫中唯一的生机，翠兰知道必须要牢牢抓紧。 福顺当然明白翠兰的转变是因为境遇的改变。 但他虽为太监，仍想像男子般为翠兰遮起一片天。 福顺不仅没有嫌弃如今翠兰的温柔小意，反倒对其更加看重。 “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活着还有何用呢？” 福顺骄傲道。 两人说了些体己的话，翠兰这才提起此次出来的另一个目的： “对了，上次让你打听陆夫人的境况，你可知她如何了？” 陆夫人，便是谢长乐。 谢家流放当日，陆家死了两主子，陆氏主母谢长乐以通房有孕为由守住家产，这在京中已不是秘密。 翠兰虽不知其中内情，但也觉得谢长乐那边定然过得艰难。 因为陆家与谢家在同一天出事，怎么看都像是提前被人算计的。 谢长平更是惦记谢长乐，只因她这个三妹性子直，脾气炸，身在京中没了谢家庇护，怕是危机重重。 而皇帝也因陆家的破事闹得太大，反倒没法对谢长乐急着继续出手。 福顺听到此话却眉头紧锁，然后叹息一声道， “今日陛下也派人去了陆家。” 翠兰闻言，心中咒骂皇帝还真如娘娘所料，一心要将谢家斩草除根！ 福顺继续道， “这一去才知，陆夫人已经多日未曾归家，说是去城外山上烧香祈福！结果本应两日前归来的，却迟迟未回。最后查明，五日前陆夫人带着那有孕的妾室上山赶路，结果途中马车忽然失控，冲下山崖……” 翠兰本就不安的心，此刻更是悬了起来。 “结果如何？” 福顺摇头， “你也知城外通往寺庙的那段山路悬崖陡峭，马车摔下去，根本无人生还。” 翠兰悬着的心听到这话，彻底死了。 “真是意外？” 翠兰有些不可置信。 皇帝都没有出手，人就这么死了？ 福顺怕翠兰心伤，赶忙道， “陆家只剩下一团乱的奴仆，被陆氏宗亲接管，也没人想着去找陆夫人。” “还是陛下的人下崖底去探查，的确瞧见死了一马夫和两妇人，其中一个还有身孕，应是那通房无疑。另一个装扮上是陆夫人没错，但三人死前就被石头撞得瞧不出模样，且已过了这些时日，尸体腐烂更难辨认原本样貌。” “陛下也不相信陆夫人已死，还在派人继续找寻！” 翠兰闻言并没有升起多少希望， “那是陛下多疑，可怜陆夫人竟然死得那般的惨……还有翠珠，一尸两命啊！你说会不会是陆家人做的？” 福顺摇头， “很有可能，毕竟陆氏族人有理由谋财害命！需不需要替陆夫人报仇？宫外的陆氏族人动弹不得，但却还有个嫔在宫里的！” 翠兰摇头， “这件事等我回去告知娘娘，让娘娘定夺。你切莫冲动，以免连累到你头上。” 皇宫里，不是只有皇帝授意才能害人。 之前的德妃、齐嫔、于美人之所以接连倒霉，都是福顺安排的。 当然，福顺在做的时候，巧妙的隐藏了自己。 他利用当下各个世家在前朝争斗的时机，稍微施展了些小计谋。 德妃母族和齐妃母族在宫外就斗得欢。 齐妃的一个表妹，原本是待选的秀女，被齐家寄予厚望，结果外出赏景时却被人纵马踢了后腰，据说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榻上，进宫当福星的美梦彻底碎了。 而福顺则假传宫外消息，让齐嫔对德妃的琴动手脚。 德妃出事后就查到了齐嫔头上，便又重金收买了太监小六子，让其告知皇帝陛下会夜游御花园。 齐嫔为了争宠，遣散宫人独自去湖边跳舞。 接着就是皇帝没见着，自己则被埋伏的德妃宫人推进了河。 以防万一，湖底还藏了会水的好手，齐嫔的双脚被抓，让她想逃都没有机会。 而于美人，那就更简单了！ 吃食里加点料，衣服上再染些特殊的药粉，毁掉一张美人脸轻轻松松。 这些事，对执掌后宫多年的大太监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听翠兰惦记自己的安危，福顺是欢喜的。 但今日有不好的消息，翠兰也没久留，只道这两日会趁着福顺养伤期间多来看他。 福顺却摇头道， “你这段时间切勿再出冷宫，等我重回陛下身边之后再与你联系。” 福顺是谨慎的，自己不在皇帝身侧伺候，总归没办法精准的掌握帝心，因此不想横生枝节。 他倒是怎么都能解释过去，可翠兰和贤妃，则是能隐则隐。 “好！” 翠兰离开前，福顺塞了一个包裹给她， “冷宫的贺嬷嬷是个贪心的，你钱财给得足够多，她才会相信陛下一直在护着娘娘。” “奴婢替娘娘谢过大总管！” 翠兰郑重行礼。 她是感动的，当初从冷宫来找福顺的时候，翠兰多少有些忐忑，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瞧着精明，实际上却是最重情谊的。 “回去一路小心些。” 福顺像是操碎了心的老爹，叮嘱道。 等翠兰回了冷宫，先把谢家平安以及福顺给的宝贝拿出来哄谢长平开心。 看着桌上的珠宝，谢长平陷入了沉默。 她是不是该告诉翠兰，自己在冷宫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呢？ 第161章 金蝉脱壳 谢长平纠结是因当初长生留下的纸条提醒过自己：“落难时无人可信，冷宫处处有惊喜。” 冷宫处处的惊喜，她开始不明白是何意。 直到某日在清理居住院落的杂草时，谢长平看到草根下混着泥土挂的玉簪，才恍然这惊喜是什么！ 于是，她总会没事就往无人处溜达，竟悄悄挖出许多金银珠宝！ 谢长平恍然，原来长生让自己进冷宫，并非一时的计策，而是许久前就已经为她谋划好的退路！ 毕竟这些藏财宝之处如今都长满了杂草，显然是春日或者更久之前才被埋进土中的。 没想到，弟弟长生看似纨绔，实则竟早有缜密筹谋！ 谢长生可不知自己在长姐心中贴上了“深谋远虑”的标签，他只是怕被人发现泥土有翻新过的痕迹，才用空间之法挑选荒废的寝殿一顿埋。 而落难时无人可信，自是提醒谢长平要防备身边人。 但翠兰忙前忙后，危难之时不仅没有变脸，反倒怕自己在冷宫想不开，还把同福顺的私事全部告知于她。 翠兰哭着跪地认错，说当时只是瞧见陛下与娘娘恩爱，所以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真心疼宠自己时，她也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虽然是奴婢，可身在冷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娘娘？ 谢长平自不会怪翠兰的隐瞒，只是为了不让翠兰心中有疙瘩，坚信她是形势所迫才应了福顺的。 翠兰提议出冷宫去找福顺打探打探外边谢家人的情况。 她若是真想出冷宫，不让贺嬷嬷知道也是能做到的。 只是谢长平觉得，若福顺真的有心相帮，倒是可以做更多事。 还有贺嬷嬷那边总来刁难要好处也的确是个麻烦事，钱财虽够用，但人心贪得无厌，没有畏惧也不行。 于是，谢长平便设计了装疯以及之后的所有事…… 如今局面，身在冷宫的她应安全了。 谢长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有珠宝的事告知翠兰。 这样，也免得她从福顺处要东西。 谢长平很清楚，人与人之间虽有感情，但更多的还是利益。 之前翠兰张扬直率，福顺能得翠兰是他高攀； 可如今翠兰深陷冷宫，福顺不离不弃出手相助已是仁义。 但若从此以后翠兰只索取没付出，那翠兰的好也将在福顺那里渐渐消磨殆尽。 况且，福顺眼下对翠兰照顾得越多，翠兰要付出的是不是也越多？ 谢长平不愿翠兰委屈自己，便起身想去拿钱财。 而翠兰见贤妃娘娘神色依旧紧锁半晌未言语，虽不忍但还是将谢长乐的近况说了。 “娘娘，还有一事……” 翠兰最后安慰道， “娘娘，请您节哀！” 谢家出事后，谢长乐算是第一个殒命的人。 翠兰知道主子绝对会伤心，她也同样难过。 结果，刚一直眉头紧锁的谢长平却轻呼了口气道， “傻翠兰，这你也信？” 翠兰？？？ “娘娘这是何意？” “你说大总管骗奴婢？” 翠兰第一时间想到就是这个，毕竟消息是从福顺那听来的。 谢长平摇头， “福顺不会骗你，他若是想隐瞒，什么都不告知你便是。” 而且，福顺今日所为已让谢长平惊讶。 其实谢长平的本意是让福顺前些时日就告知陛下她已经疯癫的事，如此她在冷宫便可早日安生。 可福顺迟迟未动，说是时机不到。 谢长平觉得福顺那时候的拖延是不敢欺君，又怕翠兰不悦，才故意找借口周旋。 今日虽有陛下的询问，但福顺如果选择不帮忙，最后无非就是她被皇帝下令悄悄弄死，而福顺保下翠兰的性命则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福顺今日却反常的做了欺君之举。 谢长平虽不知福顺为何改变，但和谢家在流放路的形势肯定脱不了关系。 “长乐应该没死。” 谢长平肯定道。 翠兰当然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可她想不通， “娘娘，那马车坠崖死的，难道是替身？” “肯定不是长乐！你忘记了，长乐十岁起，便可徒手攀山崖！马车坠崖，别人活不成，长乐绝对不会出事！” 外人只知道谢长乐会武功，但是谢长乐的身手到了什么水平，自家姐妹怎么会不知？ 当初爹都说过，要是长乐想当女将军，自是男子都不能敌的。 只是后来长乐遇到了陆擎，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 从此，陆家多了一个内宅妇人，谢家则少了个女将军。 翠兰也恍然大悟，好多年前的事，她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就是不知眼下长乐去了何处。” 到底是长姐，谢长平还是忍不住为其担忧。 “陛下那边派了人手，似是有所怀疑……” 翠兰这才想起福顺说的话。 谢长平嘲讽一笑， “咱们这个天子，对这种事还真是谨慎啊！” 只是谢长平搞不懂，萧潜为何对谢家如此狠绝？ 兵权都已卸了，还要对谢家外嫁女赶尽杀绝！ “不过，既然只有皇宫里的人去找，应是找不到长乐的，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是好消息。怕只怕……” 谢长乐的身手，只要能假死遁了，就无事。 但那傻丫头肯定会去找谢家人的，怕那时她自己露了行踪，就危险了。 “娘娘，怕什么？” 翠兰追问。 谢长平摇头， “往后，只要福顺一日不传长乐的消息回来，就说明皇帝的人没找到她，是好事。” 谢长平不想杞人忧天，如今谢家除父亲和长安失踪，其他人都好好活着，就是好兆头！ “对长乐来说，如此金蝉脱壳的确是上上策！” 谢长平心下欢喜！ 翠兰听闻此，当即想到福顺今日的提议，她便询问， “娘娘若是想出宫，福顺说可以安排假死之后的所有事。” 至于她，翠兰想着自己就留在皇宫吧！ 不管最后是好是坏，她留下便没辜负对福顺的承诺。 而对主，她也能换娘娘安全的能脱离险境，值得！ 谢长平摇头， “我不能出皇宫。” 翠兰还以为主子是放心不下皇帝，劝说道， “陛下对娘娘如此无情，娘娘还没看透男人心吗？！” 第162章 不染尘事 谢长平“噗呲”一声笑了， “翠兰，我在你眼中何时那般蠢笨了？嫁入皇宫，只因我是谢家嫡女，并非我是谢长平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对她的好是因为背后站着谢家。 只是被萧潜多年的伪装骗了，她之前才错认为皇帝对自己有真情！ 谢长平转身翻找，然后将最近挖到的珠宝拿出来放到翠兰面前， “这些是我最近在冷宫无人处找到的。” 翠兰眼睛睁大，不可思议低声轻呼， “这是之前住过的妃嫔留下的？” 谢长平…… “不是，应是家里安排人提前藏的，专等我此时此地来挖。” 翠兰…… “所以翠兰，我要留在冷宫。或许，咱们有光明正大走出冷宫的那一日！” 翠兰疯狂点头， “国公爷和世子一定是冤枉的！他们归来之日，便是谢家沉冤昭雪之时！” 谢长平…… 她倒是希望父亲能杀回皇城，灭了萧氏皇族！ 但父亲不行，他太愚忠了。 那此事，就长生来做？ “等弟弟归来那日，能亲自迎我们出冷宫就好了！” 谢长平笑着憧憬。 她留下，只因长生让自己入冷宫自保。 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按照长生的计划留在冷宫，或许，长生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留在皇宫？ 毕竟，她对皇宫是最熟悉的，肯定还要做些什么吧？ 谢长平不觉得自己仅仅保命就行，她身为谢家长女，自是可以为家里做更多的事！ 谢长平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冷宫的价值，眼中迸发出了异样的神采！ 翠兰还以为娘娘口中的弟弟说的是世子，便也下巴点点，同样期待娘娘翻身之日！ * 谢长乐醒来的时候，正身在一处石室之内。 她面前放着金疮药和纱布等治疗外伤的东西，还有一食盒的饭菜。 谢长乐赌气转身，不吃不喝不疗伤。 “哎！施主何必如此固执？” 一声长叹在石室的角落响起。 谢长乐翻身，盯着那处黑影凶狠道， “你不答应放我出去，就任由我在此地被关着自生自灭好了！假惺惺做什么？” “施主还是尽快清理伤口，吃些斋饭吧。” 谢长乐看了看自己已经结痂的手掌，伤痕都已经长上了，还清理什么？ 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 谢长乐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 之前她明明都已经设计好了，陆家马车跌落山崖，自己趁机假死逃生！ 结果谁知道，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黑手，竟然在背后偷袭她？！ 等谢长乐再次醒来时，就已经身在此处。 这地方暗无天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到底是谁？” 关她又怕她死，这人是何目的？ 角落里的黑影沉默无声。 谢长乐气坏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施主，你身上杀孽太重，需在此地静心养气，方可……” “怎么？你是替别人鸣不平？那我谢家满门忠烈，如今却被人诬陷，为何你不去替谢家伸冤？还是说我谢家先祖为国上战场，杀敌无数也是罪孽深重之人？你不敢渡？！” 谢长乐的语气更冷了。 “施主，你若如此冥顽不灵，就只能继续在此地闭关禅修了。” 黑影处，传来石门落下的声音。 接着，石室内只剩下谢长乐一人的气息。 “喂！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我要去救人！你这个和尚，耽误我的功夫，你就是在害人，十几条人命啊！你快放我出去！” 谢长乐急得连连转。 石室外，佛珠在男人的手中飞快盘旋，显然往日出尘于世外的人，内心并不平静。 谢长乐固执，怕不会轻易安生。 将其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男人按动机关，另一侧的石门缓缓移动。 竹帘起落，这里便是他的禅房。 原本想在蒲团上打坐静心，结果禅房外却传来小沙弥的声音， “崔居士，方丈闭关前留了封信，让小僧转交居士。” 崔南风起身开门，道谢后接过信封。 只是那小沙弥却并未离去。 崔南风不解，但没询问，当即打开书信。 上边的字不多，仅有八个字： “佛门净地，不染尘事。” “方丈说，崔居士看过信之后便会离去，且命小僧认真打扫居士住所，以便下次居士再来时使用。” 崔南风…… 方丈赶他离去的心思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当初自己要剃发修行，方丈就不同意，说他尘缘未了。 崔南风不信，与方丈立下数年之约： 若是他可在寺中安心静修佛法，便可入门当正式弟子。 若违背此约，便再入尘世，不扰佛门清净。 而今日，便是约定期限。 看来，方丈已知他把谢长乐藏于后山石室之内。 只是今日让他立刻离去，他要带着谢长乐去往何处？ 毕竟山上山下，如今可都是搜寻她的人。 小沙弥还天真无邪的望着崔南风，他便道， “今日我离去前会将禅房收拾齐整，无须劳烦小沙弥。” “多谢崔居士！” 小和尚不用干活，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崔南风转身，屋内本就一尘不染，他也无旁的物件需要带走，于是便再次打开石门，然后回到石室。 谢长乐听到动静，还以为自己刚喊的那些话被听到了呢！ “你是放我走的？” 隐藏暗处的黑影缓缓上前，露出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容。 “长乐，我们出不去了。” 谢长乐…… “崔、崔南风？！你怎么也被和尚关进来了？” 崔南风…… “长乐，我就是关你的和尚。” 崔南风倒是想将错就错，让谢长乐误会，但是他的声音，长乐会听不出吗？ 再说，他不怕长乐知晓。 正准备接受谢长乐的质问，结果崔南风听到的却是， “那你头发怎么还在？” 崔南风…… “这个，说来话长……” “那便不说吧！你为什么关我？还有，什么叫我们出不去了？” 谢长乐洒脱的摆手，关注点已经从崔南风的头发转移到正事上来。 她站在崔南风面前，叉腰询问。 面白如玉的男子，害羞的低下了头，然后说， “此时山前山后都是找你的人，所以，我才……” “嘭！” 崔南风话没说完，人却已被一手刀砍了脖颈，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第163章 文人的嘴 “你一柔弱之人，又不会武功，之前怎能偷袭我得逞？！” 谢长乐想着，若是崔南风能躲开她这一下，那自己就信他的话。 可眼下的情形证明， “崔南风，你就是个满口胡言的大骗子！” 满京城人都知道崔相之子已经出家多年了，结果头发还这么长？！ 谢长乐如今是谁的话都不会信，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跃过崔南风的身体，谢长乐就朝石门处而去。 结果，尝试了许久，谢长乐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机关所在。 石门纹丝不动，谢长乐懊恼至极！ 再转回身的时候，谢长乐发现崔南风已经坐了起来，还哀怨的盯着她。 “你、你醒了？” 谢长乐有些心虚。 这人咋醒得如此之快啊？ “长乐还真是像小时候一样记仇。我只是偷袭你一次，你就要报复回来。那现在，我关你一次，自己也被关在此地，你我算是扯平了吧？” 崔南风摊手。 谢长乐无语。 “你把我关起来，现在应该是我离开，然后留你独自一人在此地被关才叫扯平！” “我知道你有办法打开石门，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家人！” 崔南风却摇头道， “我也打不开，这石门七日之后才能再次开启。” “什么？七日！” 谢长乐焦急得不行。 她在京城已经耽搁许久，若再拖延下去，谁保护流放路上的谢家人啊？！ 祖母、长生、母亲和伯娘们，想到她们向来锦衣玉食，何曾吃过一点苦？ 那流放路上得遭多少罪？ 她们能不能坚持到自己去的时候啊？！ 谢长乐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崔南风倒是淡定， “没错，七日后咱们就能出去了。哎！也怪方丈今日忽然把我从禅房赶走，还不准我在山上现身，要不然，我本打算今个就放你离去的。只是如今也毫无办法，得委屈长乐与我一同藏身此处。” 谢长乐……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质疑。 父亲说的没错，文人就是靠一张嘴忽悠人的！ 瞧瞧她像傻子么？ 那么好骗？ 谢长乐似笑非笑， “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静心大师对你如此厌恶？” 崔南风摸摸鼻子， “没做什么，只是不好好当他的弟子而已，就被方丈弃了！还大师呢，真是小气！” （闭关静修的静心方丈：“阿嚏！”、“阿嚏！”、“阿嚏！”） 谢长乐看着姿态随意的崔南风，心里的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 “那你之前为什么偷袭我？非要把我关在这里？若是没有你，我现在已经北上了！” 之前崔南风在石室内没有现身，等她睡着才来更换饭食，还口口声声管她“施主施主”的叫，谢长乐想当然就认定关自己的人是个和尚了！ 但是现在，面前的崔南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谢长乐气得眼里迸出了泪花。 崔南风见状，刚才闲适淡定的气场刹那间就碎了。 “长乐，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不想害你！我是在帮你！” 他来到谢长乐面前，想要抬手触碰最终却还是落了下去，围着谢长乐解释， “谢家出事，陆家出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皇宫里的那位盯着谢家所有人！如今你好不容易假死脱身，切不可前去流放路冒险送死！” 清风霁月的公子，此时慌了心神。 没用其他借口遮掩，崔南风说出的话却让谢长乐愣在了原地。 “你整日在山上寺庙禅房，怎知这些事的？难道灭谢家的主意，是崔相给皇帝出的？！” 崔南风…… “长乐，你听我说。” “不听，你闪开！我要出去！” 谢长乐转身，用自己刚结痂的手去使劲儿拍石门。 她就不信，自己一寸寸找，难道还找不到隐藏的机关？ 崔南风无奈，什么君子之风，什么克己守礼，都滚一边去吧！ 他伸手点了几下，然后就将谢长乐直接拦腰抱起，扛在肩头。 “崔南风，你无礼！你放开我！” 谢长乐想踢想打，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完全不听使唤！ 崔南风刚刚那几下，就按住了她身上几个大穴？！ “崔南风！” 谢长乐被放到石榻上的时候，已经动都不能动了！ “你竟会点穴？！” 谢长乐还能说话。 崔南风也是无奈， “长乐，你听我说……” 谢长乐咬牙，色厉内荏道， “你既知道我是个记仇的，那还如此对我？！” 她心中暗暗后悔，刚崔南风那么快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提防此人的！ 可现在，谢长乐已知自己失了先机！ “听我说完，你要杀要剐，崔南风绝无怨言！” 崔南风无奈，也知谢长乐如今是惊弓之鸟，便不再伪装，实话实说道： “长乐，崔家没有卷入谢家之事，是我一直暗中派人盯着陆家，因此知晓你所有境遇。” 谢长乐迷惑。 崔南风为让谢长乐信任，继续道， “比如，陆擎母子因何而死，我都知晓！” 崔南风连这件事都知道？ 谢长乐眼神微闪。 这件事随着翠珠的死，她以为无人知晓了呢！ “你为何暗中盯着陆家？是皇帝的任务？” 崔南风…… 他原本想留点秘密不告诉谢长乐的，但是若不说清楚，恐怕也难以让她相信自己。 “我怎会那么傻，向父亲那般愚忠为皇帝卖命？” 谢长乐抿唇。 谢家没出事前，也都是愚忠之人。 崔南风快速补充， “之所以盯着陆家，是因为我想出家前了却凡尘因果。而我这一生，唯独年少时欠你一份相助之情，因此才想着看看你在陆家过得如何，是否有我回报你的机会。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刻自己就把麻烦都解决了，陆家人死有余辜，此事你做的对！” 谢长乐挑眉， “之前你还说我杀孽过重！另外，什么年少时的相助之情？我怎么不记得？” 至于崔南风言辞间其他的废话，什么了却凡尘因果，谢长乐自然半个字都不信。 只是那些并不重要，不必浪费时间掰扯。 崔南风见谢长乐平静几分，缓缓道， “这个机会如今被我等到了，我不能眼看着你去流放路上冒险，你既惦记家人，那么今日我就将他们在流放路上的现状告知于你……” 至于年少的相助之情？ 谢长乐不记得的话，也是好事！ 毕竟那段时光，对崔南风来说有些…… 第164章 那年日光 当年，崔南风随父亲晋升一同入京，母亲为了结交朝中人脉，便 时常带他参加各种宴会。 那时候的崔父还不是位高权重的丞相。 正四品的职位不低，可在京中遍地世家权贵眼里，真的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崔父还是偏远之地的地方官升迁而来，虽然姓崔，但却不是清河崔氏的族人，因此初入京城时没少遭人试探和排挤。 而身为崔父家眷，崔母和崔南风在宴会上自然也是同样处境。 好在崔母出身琅琊王氏，虽是王氏旁支的旁支，但只要是能和世家沾上边，多少都能留些体面。 且崔母王氏为人八面玲珑，倒是没被京中妇人们的各种下马威给欺负了去。 但年岁不大的崔南风，在和世家小少爷们一起的时候，则没那么顺遂。 少年崔南风长得文弱，且书生气十足，这与权贵子弟本就有些格格不入。 宴会开始前，孩子们经常在花园等处嬉闹。 崔南风不好一直跟在母亲身边，便也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人玩闹。 只是不知是谁恶作剧，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对方没有道歉不说，还觉得不吭声的崔南风可随意欺辱，于是大家就发现了个好玩的事。 崔南风记得，那时候自己都已经倒地了，好多人围上来都想踹他一脚，以此为乐。 可有个红衣小女孩，忽然从远处冲来，她没有大喊“住手”之类的话，只是三拳两脚，把所有围着自己的人都踢趴下了。 红衣女孩仗义出手还没完，她霸气的脚踩领头闹事之人的后背，然后当众叉腰宣布： “告诉你们！他日后由我谢长乐罩着！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这小子，就算欺负我谢长乐了！要知道，我可最记仇的哦！” 谢长乐在空中晃了晃不大的拳头，一众小屁孩哭唧唧的全跑了！ 那可是谢长乐，他们打也打不过，闹也不敢闹！ 开玩笑呢，一群小子被一个姑娘揍了，还好意思上门？ 且被揍了丢人不说，家里大人知道也不敢去告状！ 护国公府的名头，在京城谁敢惹？！ “哎呦！三小姐！大奶奶正在找你呢，咱们快过去！” 护国公府的丫鬟等长乐打够了，立刻出来将人领走。 “三小姐，您快些，去晚了，大奶奶瞧见回去您可又要挨罚了！” “好咧！” 谢长乐转身而去，完全不知道自己仗义相助，帮了的小可怜是哪个。 那天日光正好，从小女孩的头顶斜着洒落，一身红衣的身影成了崔南风眼里最美的风景！ 之后的崔南风，因谢长乐的那一次撑腰，便再无人欺他。 虽然，后来崔父在朝堂站稳了脚跟，群臣知道陛下看重此人，便也转变风头与之交好。 崔母王氏也成了宴会上被人夸赞的对象，左右逢源。 可崔南风仍旧觉得，这一切的转机都是谢长乐带来的。 只因，护国公府的小姐护着乡野之地来的崔家小子，揍了一圈权贵子弟，被许多人解读成崔家是有关系的，至少与护国公府都亲近着呢！ 那时候的护国公府，谁能攀上，谁都可青云直上！ 后来，崔南风好不容易等到谢长乐及笄后就向母亲请求，想要迎娶谢长乐。 崔母王氏没有反对，且还表态， “护国公府的女儿能嫁入崔家，也是般配呢！虽然是庶女，可谢长乐婴孩时就已记在国公夫人膝下，护国公府也都当嫡女宠着，不然也不能让谢长乐成为京中纨绔们惧怕的梦魇……” 崔母将此事告知崔父，那时崔父已上相位，亦觉得与护国公府联姻是好事。 毕竟，嫁护国公府的姑娘容易守寡，可娶护国公府的姑娘，则是百无禁忌，一桩好姻缘。 崔家内部没人反对，崔南风更是满心期待的等母亲参加下一次的宴会。 因为崔母说，先找机会提前探探护国公夫人的口风，只要护国公府不反对，到时候官媒直接上门，就是走个过场的事了。 只是崔家还没行动呢，崔南风就听说了谢长乐与陆擎相遇，不久二人就传了喜讯，定下婚期…… 那日雨夜，崔南风跪在王氏房外，只求她能在谢长乐嫁给陆擎前为自己争取一次。 结果，崔母王氏告知他， “南风，母亲怎不知你心意？前几日的菊花宴，我见到了谢家三姑娘，特意当面提了你。谁不想自己的儿子顺心如意？且护国公府的三姑娘，值得争取！” “原本想着只要谢长乐能有意，那我就是让你父亲用权势压着陆家，也要想方设法将这个儿媳妇娶进门！” 崔南风闻言，满心期待的问， “长乐如何说？” 崔母叹息， “谢家三姑娘说，她身为国公府的女儿，自是喜欢策马的男儿！剩下的话，她也知深浅断然是不会说出来伤人的。” 崔母无奈， “但是母亲就已悟了，儿子你这种文弱书生，不是谢家三姑娘倾心的类型啊！那陆擎，才是真正入了她眼的人，不然二人的婚约也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旁的小姐或许会扭捏，但谢长乐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且国公府的姑娘，说出“喜欢策马男儿”的话更是没毛病，毕竟护国公府就是武将门第。 “儿啊，你和谢家三姑娘今生无缘也无分，切莫在惦记了。” 崔南风颓废倒地，原来他多年求学，竟是努力错了方向！ 谢长乐成婚那日，崔南风目送她十里红妆，然后独自一人策马出了城门，决意出家。 崔父拦、崔母哭，可谁都改变不了崔南风要入佛门的心。 但崔南风却没想到，静心方丈却给他关了门，坚决不收他！ 不得不说，静心方丈还真是眼光独到！ “你快说啊！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根本不知，正在心里盘算该怎么骗我？” 谢长乐等了好半天，结果眼前的人沉默不说话，真是让人着急！ 崔南风这才恍过神来，然后摇头， “没什么。” 谢长乐…… “你到底知不知道谢家人在流放路上的事？” 谢长乐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亲人身上。 崔南风颔首。 “那你快说说，她们现在到哪里了？过得如何？听闻北方暴雨，很多人都被冲走了，流放的人是不是也遭了殃？” 谢长乐急切万分。 就算是假的，她也想知道亲人的消息啊！ 崔南风眉眼微垂，然后在谢长乐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她们如今都已、不在人世……” 第165章 杀身之祸 “轰！” 谢长乐只感觉双耳嗡鸣，头脑发晕。 她用力咬破舌尖，鲜血流出，她整个人也因为痛楚保持了清醒，才没有晕倒过去！ “不可能！你、你骗我！” 谢长乐原以为会听到家人安好的消息，哪怕是假的对她而言也有那么一丝丝心里安慰。 可为什么是最坏的这种？ “原本我想瞒着不告诉你的，可你如此坚持，七日后出去肯定还会继续选择北上，我不能看你进火坑，只能实话实说。” 崔南风无奈叹息。 “怎么……可能……全、都、不、在、人、世？” 谢长乐一字一句，问到最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长乐！你不要这样！” 崔南风快速解了谢长乐身上的穴道，只是现在的她，仿佛心神被抽走了一般，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崔南风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谢长乐嘴角的血迹。 “早知你这般，我真不该……” 他懊恼后又沉默无言。 石室内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你可知，她们都是怎么没的？” 谢长乐出声，打破许久的安静。 崔南风摇头不想多说， “你如今不宜知道太多。” “我无事，刚只是气血攻心！你说，我要听。” 谢长乐眼神坚定，看着崔南风。 “你怎、怎如此固执？” 崔南风不忍心的模样。 “崔南风！你若不说，那我就去地下亲自问！” 谢长乐快速抬手成掌，就要朝自己头顶拍去。 “长乐！” 崔南风准确无误的抓住谢长乐的手腕，让她的动作停在半空之中。 谢长乐眼中闪过诧异！ 果然！ 崔南风会武功？！ 京城世人眼中温润儒雅的丞相之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谢长乐面上冷寒， “你说还是不说？” 崔南风妥协， “我说，但你答应我，别如此对自己，可好？” 谢长乐收回自己的手，应下， “这是自然，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然后好给家里人报仇！” 她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没出息的去死呢？！ “哎！怕是你寻仇，也无处可寻。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天狗食日？” 崔南风叹息后，问道。 谢长乐颔首， “那日怎了？虽天象异常，可与流放的犯人有何关系？” “当时天忽然黑下来，流放的队伍也混乱不堪，等一切恢复平静后，谢老夫人便没了气息。” 崔南风语气低沉，带着惋惜之意。 谢长乐呼吸一滞，没想到祖母竟然在那时就已不在了！ “或许是天意，可能老天不想让谢老夫人跟着在流放路上一起吃苦遭罪吧！” 崔南风如此宽慰谢长乐，然后继续道， “后来，流放的队伍经过森林时，大夫人蔡氏不慎被毒蛇咬伤，二夫人古氏救人心切，用嘴吸毒，最后也染了蛇毒，两人没能挺过去。” 谢长乐的心再一次揪起。 流放之路，果然有太多险阻！ “那其他人，又是如何出事的？” “流放队伍继续行进，在草原途中遭遇豺狼群的袭击，不少流放的犯人被咬死，谢家的三夫人柳氏和你母亲崔氏，因为力竭跑不动，最终没能逃过豺狼之口……” 谢长乐紧紧握着拳。 她此时虽有怀疑，但又不得不相信崔南风的话！ 因为三伯娘本就身体不好，母亲虽无病无灾，可养尊处优多年，怎能跑得过豺狼追击！ 只要闭眼想一想当时的场景，她的亲人是多么的绝望啊！ “难道都是意外？我绝不相信谢家人会如此倒霉！” 那简直是苍天无眼，老天爷是睡着了吗？！ 谢长乐眼泪无声滑落，她好后悔，自己终究还是脱身晚了！ 原以为流放路刚走出去，还没到北荒那等苦寒之地，应是无事的，没想到，竟然也这般凶险？ 到底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那长生呢？” 谢长乐还记得流放前夜，谢长生句句提醒的暗示话语，当时她不懂，后来才明白： 那个忽然变了的弟弟，应是早就预料到了谢家劫难。 他那般机警，应平安无事才对！ “你也知晓，前段时间京城下了数日的暴雨，不仅京城，北上的路也是如此，导致常年干枯的河谷突发山洪。而有段河谷路，刚好是流放队伍要经过的。谢二公子和其他两位谢家夫人，就在突发的意外中被山洪冲走，最后应是凶多吉少……因为下游发现的尸体中，有好多都是流放的犯人，出事的不仅仅是谢家人。” 崔南风沉痛道。 他的口中，谢家主人都死了，至于仆从和丫鬟，则没有提及。 崔南风觉得那些下人对谢长乐来说，生与死并无大的意义，毕竟，亲人全死，这些仆从若是活着，也不是护主的！ “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你一直派人盯着流放的队伍？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帮帮她们？” 谢长乐脸上涕泪横流，质问崔南风。 虽然她也知道，自家人关崔南风何事？ 但谢长乐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家人最后以这种方式收场？ 谢家男儿战死沙场，女眷却要枉死在流放路上？！ 甚至如长生，谢家最后一个男丁，没上战场也落得个尸骨无存，不知葬身何处的结局！ 崔南风叹息， “长乐，你太高估我了！我哪里有能力派人盯着流放的队伍？这消息是丘定镇那边传回来的，因为当时谢家人全死，皇帝将流放路上的消息都封了。” “我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打探出来的，原本是想着知道他们的近况好悄悄的暗中告知于你，让你安心些，却不曾想，查到的竟然都是噩耗。” “你说皇帝把流放路上的消息都封了？所以，谢家人的死，是不是并非意外，而是他、他、他这个昏君所为？！” 谢长乐如今对皇宫里的那位根本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 陆擎死前的那些话，早就证明了皇帝对谢家的态度！ “长乐，此话你切莫在外乱说！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崔南风劝阻。 虽然他心里就是故意引导谢长乐憎恨皇帝，可面上却隐藏的极深。 “杀身之祸？我一出去，不就是杀身之祸吗？还怕什么？” 谢长乐冷笑， “你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陆家，陆擎死前那些话，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第166章 真情假意 陆擎死前，提到过崔南风。 谢长乐本不在意前尘往事，可自己不效忠狗屁的萧氏皇族了，也乐见其他人反萧潜！ 崔南风面色微白又渐渐变红，然后缓缓点头承认， “当初崔家的确要请媒人去护国公府求娶的，只是没想到晚了陆擎一步……原以为你和他两情相悦，却不曾这背后竟然是皇帝不愿见文武重臣联姻！” 崔南风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谢长乐自是没错过他的异样。 崔南风对自己为何中意，谢长乐并不知晓，她此时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年少时想要求娶自己的人，如今还对她一往情深。 “哪有什么朝堂重臣，在昏君眼里不过都是棋子。但陛下对你崔家不错，毕竟崔相位高权重，你身为崔相独子不入朝堂，能让昏君高枕无忧！” 谢长乐嘲讽。 她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尽数擦干！ “我要给谢家人报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萧潜！” 崔南风拉过谢长乐的手，急切的解释， “我不入朝堂，想进佛门，全是因为……你！” 他双目含情的看着谢长乐，毫不遮掩心意。 谢长乐实在是没想到崔南风此时来这么一出，对视几息便扭开了头， “别扯了。” 谢长乐才不信。 “长乐，你可知这石室因何而建？” 崔南风站起，双手摊开忽然问道。 谢长乐抬眸，仔细环绕一圈，然后摇头表示不清楚。 “应该不只是为了关我。” 崔南风…… 算了，为了不让眼前的人想到旁处去，他还是自己说吧。 “自从知晓你心悦武者，我便在此处苦练武功，虽学得晚，但幸得寺中武僧教导，如今也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崔南风并不掩饰自己习武之事，反倒以此表达他对谢长乐从未放弃过的执念。 谢长乐却迷茫眼不解， “谁和你说我心悦武者？我自己怎都不知？” 崔南风…… 谢长乐真是没心没肺！ 他记得两人之间的桩桩件件，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那年，你成亲前在信仪长公主举办的菊花宴上，你说‘身为国公府的女儿，自是喜欢策马的男儿。’” 崔南风不死心提醒。 只因这句话，他便弃文习武。 谢长乐恍然， “你说那年的菊花宴啊？我记得！” 作为出嫁前最后一次以护国公府女儿身份出席的宴会，谢长乐自然是有印象的。 毕竟那时候她恣意妄为，自由自在啊！ “但是我没说过这句话。当日菊花宴，信仪长公主与驸马共同出席，期间不知是谁论到了文臣武将哪个更厉害的话题，我的确表了态，但不是你口中这番肤浅之词。” 谢长乐肯定道。 崔南风挑眉， “哦？那你当时说了什么？” 他觉得此刻谢长乐应是后悔了当日选择陆擎，因此才要在自己面前狡辩吧？ “那日，我已不记得是哪家的小姐故意点名让我出丑的，或许对方的心思是以为我会蠢的夸赞武将，贬低文臣！” “可惜，我说得是——‘文能辅佐社稷，武可安邦定国，大乾文人武将，各有各的骄傲！’，当年许多世家女眷皆在，你若不信，一查便知。” 谢长乐虽然自幼习武，经常打架，可被护国公府当嫡女教养的谢长乐，怎会眼界狭小到公开诋毁文臣？ 虽然父亲常私底下咒骂文人只会哔哔赖赖，要么动动笔杆子暗处坑人，可那只是武夫一时口嗨的痛快，在外对文臣该有的尊重，谢永胜即便是身为护国公，也不曾轻慢半分！ 谢长乐更不可能对文人贬损，天下多少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她！ 她死了不要紧，护国公府拿命用血染得门楣，岂能因她而损？ 崔南风此刻还没怀疑到崔母头上，只以为谢长乐是当众一套背后一套，又追问， “那你私底下，又是如何说的？” 谢长乐看傻子一样的看崔南风， “私底下？我谢长乐说话，人前人后向来一致，哪来私底下的说法？我与谁说？” 崔南风…… 谢长乐是故意不想承认？ “与我母亲。” “崔夫人？当日菊花宴，你母亲也在？我怎不曾见过？” 谢长乐肯定道。 见崔南风好似不信，谢长乐解释， “那时崔相刚晋升，崔夫人也是宴会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要是出现，身边得围一堆京城贵女，我定然有印象。” 说完这些，谢长乐恍然， “你该不会，被你母亲耍了吧？” 崔南风…… 他现在有点乱！ 多年来筹谋，想要看谢长乐后悔当初的选择，可如今，这一切的报复，对他来说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过都是小事，你也莫要在纠结！” 谢长乐摆手，不在意道。 “你说得对，都是小事。” 崔南风缓了缓心神，坐在了谢长乐的身侧。 “真的要七日后才能出去吗？” 谢长乐忧心的问。 崔南风有些麻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一日还是七日，对你有区别吗？难道你还想北上？” 谢长乐摇头， “出不去，又没人送饭食，我们会饿死的。要是你活够了，那我先吃？” 谢长乐指着已经冷掉的食盒。 崔南风…… “长乐，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谢长乐摇头， “父亲说过，天无绝人之路！谢家先祖打仗，也并非次次都赢，要活着，才有希望。我活着，才能给谢家人报仇！” 崔南风闻言，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收紧。 谢长乐吃了一半的饭菜，虽没有胃口，但强迫自己咽下。 “剩下的给你，我吃饱了。” 谢长乐干脆道。 崔南风没有说话。 这里的确没有额外的吃食，他原还想着两人会推辞相让，如此好展现他对谢长乐愿意付出的真情，结果…… 剩下一半，他也没必要虚情假意，直接吃完。 七日之后，两人都饿得头昏眼花。 好在石门自动而开。 “快！我们走！” 崔南风领着谢长乐，经过一段密道后，就出现在寺庙后山无人处。 三日就可以将山前山后搜查两遍，七日的时间，足够皇帝的人手放弃找寻。 两人都有功夫，靠最后的力气抓鱼猎兔，很快就引火熏烤，然后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 “长乐，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吃饱之后，崔南风问道。 第167章 早已消散 这七日，两人自然聊了许多，尤其是出去之后的打算。 谢长乐没有犹豫，而是点头道， “你说的对，灯下黑！我决定跟你入城！如果昏君不相信我死了，也能猜到我去追流放的亲人，路上肯定有不少埋伏在等着我！且我既知家人皆遇难，何必白费力气往北跑？” 崔南风闻言，紧绷的心神放松不少。 如果谢长乐坚持北上，只要追上流放队伍，那么他的谎言就被揭穿了。 当然，这一路皇帝肯定会安排埋伏等可能假死的谢长乐自投罗网。 所以，无论谢家是生是死，谢长乐都不应北上。 “原本我还想着去找二姐的，可她和姐夫云游四海，我想寻都不知去何处。而长姐如今在冷宫中也定不好过，我还是留在京城，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到她！” 听谢长乐如此表态，崔南风自然欢喜，因为眼下发展正如他所愿！ 崔南风发了信号，很快就有崔家的马车出现在后山处接应。 谢长乐并不惊奇。 面前的人，藏得比谁都深。 这一日，京城出了个大事。 当初一心入佛门的丞相之子崔南风归家了！ 这么多年，崔南风在京城人口中都成了“世家佛子”，可谁能想到，这位根本就没有剃度！ 更没有真的入佛门，只是在山中禅修！ 相府门前鞭炮齐鸣，崔母王氏更是得了消息之后就站在门前张望，待崔南风下马车，才真的相信她儿子终于归家！ “南风！” “母亲，还是进府再说。” 母子携手同进院中，而谢长乐则坐在马车内，一同入了崔府。 崔母本乐得容光焕发，可听身边的老嬷嬷在耳畔低声禀报之后，立刻屏退所有下人，面色铁青的问， “南风，你带回来的蒙面女子是何人？” 崔南风淡淡道， “母亲既已知晓，何须再问我？” 怕她不明，还特意强调， “母亲也知儿子心中只对一人情有独钟！” 崔母王氏闻言差点气得背过去， “下人来报，我自是不信，所以才想从你口中得知实情！” 崔南风颔首， “那蒙面女子，正是长乐！” 王氏焦急更甚，听他这般“长乐长乐”得叫，显然已经被谢长乐勾了心神！ 王氏不解， “她不是已死了吗？” “死的是别人。山崖之下，儿子刚好瞧见她遇险，便出手相助，然后放了替身。母亲，你说这是不是老天让我与长乐再续前缘？” 崔南风一本正经说着瞎话。 温润如玉的外表，相当有欺骗性。 王氏半分都没怀疑，反倒还认定是自家儿子为了带谢长乐回家才故意设计这番金蝉脱壳的死法，就是为了让谢长乐脱离陆家！ “你、你、你！你让我如何说你？谢家如今满门都是戴罪之身，你把这样一个祸害带回来，岂不是给你父亲找麻烦？！” 王氏着急不已。 崔南风面色平静，仿佛不懂朝堂风云一般出声， “母亲，如今有罪的是护国公府，谢长乐嫁入陆家，已不是谢家人。” “你也知她嫁入了陆家？既然成了他人妇，你将人送回陆家便是，带到咱们府上做什么啊？” 王氏气得手指发抖。 崔南风坦然一笑， “外界皆认定陆夫人已死，今后长乐便是我一人的了！” 王氏…… 果然！ “南风，你怎就被她这个妖孽迷得失了神智啊？之前为她闹着出家，如今竟然如此、如此荒唐啊！你若娶妻，有大把的世家好女子在等着，何必为这么一个克死娘亲、克死母族、克死婆家的祸害执迷不误啊！” “母亲，长乐在你口中怎如此不堪？” 崔南风笑问，眼神却盯得王氏心虚。 “母亲说得也是事实！实在是、是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是，和她有关的人都太倒霉了！” “长乐的母亲崔夫人，已经死在了流放路？” 崔南风好奇发问。 王氏摇头， “那倒不知，我说是谢长乐的生母。” 崔南风缓缓低头，压住眼底的冷意。 原来，当初母亲就是不喜长乐的。 只不过没和他面上唱反调而已！ 所以暗中…… “母亲放心，我对长乐之情，早已消散。如今不过是报复她当年喜武厌文的轻狂选择！她在崔家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子，就当是豢养的鸟雀罢了，您不必在意！” 崔南风再次抬头，说得话瞬间没了之前的那般痴情。 王氏闻言，这才放心不少。 “可是儿啊！你如今正是好年岁，得抓紧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妻早日继承香火才是！回头我选些世家女子的画像给你，咱们暂且好好挑挑？若是喜欢那种活泼性情的姑娘，年轻一辈里定然也是有的！” 崔南风颔首， “全凭母亲安排。” 王氏心中大喜，看来儿子这些年也想开了，毕竟那谢长乐真是的太不适合当儿媳妇了！ 她儿日后可是有大前途的人，怎能娶一个毛毛躁躁的女子为妻？ 当年，崔母就不满，可又怕母子离心，自然不能当面泼儿子的冷水。 但谁能想，南风竟然反被打击，一蹶不振！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回转的余地，王氏断不会再让谢长乐毁了南风！ “那、那个谢长乐终究是个‘已死之人’，要不还是将她送走吧？” 只要送出崔府，到时候她将消息传给陆家，陆氏族人自会想办法弄死谢长乐的！ 王氏心头的盘算已经成了型，还怕崔南风拒绝，补充道， “毕竟府内藏有其他女子，这事一旦传出去，对你未来婚配可是大有影响。养在外头，也是一样的！” 崔南风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应下， “那就听母亲的！今日我便在外寻一处小院，让长乐搬过去住！” 王氏彻底心安！ “母亲，那我改日再来给你和父亲请安。” 崔南风起身，做告别状。 崔氏不解， “你这是何意？你父亲得了消息，很快就回来了。今日咱们一家终于团聚，晚上要吃团圆饭的。” “母亲，我随长乐一同离开，要去外边住！” 崔南风的笑仍旧如沐春风。 王氏整个人呆愣在地，脸色青红交错，正欲出声之时，崔南风已经转身离去！ 第168章 面慈心狠 “南风！你怎能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待我？母亲生你养你，难道付出的还少吗？” 王氏委屈的跑上前，拉住崔南风声声质问。 崔南风仍旧笑着，可却说了一句让王氏听起来浑身发抖的话， “母亲，如今你还活着正是因您对我有生养之恩。” 温和的人说着最冷漠的话！ 崔南风甩袖，踏步离去，毫无留恋之意。 王氏根本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儿子这般对她？ “这些年，你在山上禅修，到底都修了什么？！” 王氏搅着绢帕，原地崩溃。 王氏本想给陆家传消息，好把谢长乐这个碍眼的弄走，但又怕崔南风的名声也被牵连。 毕竟两人是在一起的。 更让王氏心惊的是，仅一盏茶的功夫，从身形认出蒙面女子是谢长乐的老嬷嬷，就忽然暴毙死了！ 王氏怎会不知，这就是儿子对她的警告，让她不准把谢长乐还活着的事透露出去！ 还有崔南风离开前的那一句话，王氏琢磨后彻底懂了。 她的儿子已知当年事的真相！ 她明面上忙着为儿子筹谋求娶谢长乐，实际上是想方设法的推脱，因误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 谢长乐那种粗鄙的女子，怎配当她的儿媳啊！ 且，如今谢家如此败落，说明她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这孩子，怎就不理解她这个当母亲的心呢？ 崔父归家，根本没见到儿子，得知崔南风直接去外居住，更是不解，质问王氏。 “你到底同南风说了什么？！怎么人刚欢天喜地的回来，他又急着搬出去？” 王氏…… 曾经使过的那些后宅妇人手段，她自然不会在夫君面前提，毕竟，夫君当年对谢家的婚事也是格外期待的。 “我、我、我就是太过高兴，提了句要帮他安排亲事，好早些娶妻生子，他便恼了嘛！” 王氏委屈得抬起绢帕抹眼泪。 崔相…… “哎！夫人糊涂！人能下山回来已是不易，夫人何必心急此事啊！” “我还不是为了崔家的香火，咱们就南风一个独苗苗。” 王氏振振有词。 崔相这脾气也是没法发，只好耐心的哄。 当夜，心烦的崔相去了妾室房内留宿。 王氏毫不在意。 身为主母，崔家子嗣单薄，唯一的血脉崔南风还出了家，那其他妾室姨娘们，起初自然是想争宠的。 可崔家后宅，新人进得多，老人去的快。 开始，女人们争来抢去，经常斗得你死我活； 后来，大家慢慢就变得和谐了。 便是崔相，都认为王氏治家有方。 可崔相不知道的是，他后院女子们的改变，是有原因的。 王氏为了崔家子嗣，自是不用夫君劳心费神，她则亲自帮着抬进了一个又一个姨娘进门，赢得了宽容大度的主母美名。 可是，崔家后宅却没哪个女子能生下孩子，就连怀上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是，曾经倒是有个胆大且野心足的貌美丫鬟偷偷爬了崔相的床，还怀上身孕且谎称归家躲起来，只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王氏知道后不仅没有拦，还大张旗鼓派人送去了好多补品，吃食都是无毒的，且都是适合有孕之人食用的珍贵食材。 崔相得知之后，夸王氏最是贤淑懂事，嫌弃那丫鬟不知轻重，他的孩子，怎能生在外头？ 于是，崔相派人将其风光接了回来。 王氏更是处处周到的照顾那丫鬟。 接生婆提前备了好几个，皆是京中最好的，奶娘也是亲自挑的，对崔相即将出生的孩子，王氏比任何人都看重。 而后来那丫鬟生产之日，因为孩子太大卡着生不出。 稳婆直言几次“生不出，必须尽快想办法”这种话暗示，可王氏在产房就当听不明白。 直到最后，王氏才跑出去询问崔相的意思， “夫君，那孩子太大，怕是生不出。” 难产这种事，崔相一个男子不懂，但为了保住自己稀少的血脉，崔相最后想出个法子说， “那就从腹部处割开……” 稳婆之前的暗示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对许多权贵来说，子嗣比产妇的性命重要。 只是，因为动手的时间拖延了许久，等胎儿被取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青紫没了气息。 而那个曾经幻想一飞冲天的貌美丫鬟，也因流血过多，死了。 崔相还没来得及叹息，王氏则被这个噩耗弄得当场晕倒，大病月余。 瞧见夫人为子嗣之事如此劳心费神，崔相也就不再过于追求子嗣，认定或许是他命该如此。 倒是后宅其他的妾室们，一个个看得清楚明白。 那丫鬟就是被夫人故意养大的肚子，有孕之时不仅每日八顿的吃，且要吃到打嗝才停歇，肚里的孩子岂能不大？ 还有提到那丫鬟最终的悲惨结局，王氏毫不遮掩的对所有妾室们教导， “人呐，没那么命，就别争！否则，死得早，怪得了谁？” 王氏面慈心狠，崔家后宅谁都清楚。 可奈何，崔相眼中和外人眼中的王氏，都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典范。 而王氏选进后宅的女子，皆是穷苦人家出身，空有一身美貌，在相府后宅能得衣食无忧已知足，并没有与王氏相争的底气。 也没人敢争！ 毕竟，生产一遭本就是鬼门关，可在王氏眼皮子底下生孩子，那就是地狱门，有去无回。 王氏从未吃过亏，眼下则认定谢长乐就是克自己之人。 可一想到儿子虽有气，但并没拒绝让她找正妻的心思，王氏又来了精神头。 “难道南风只是与我赌气？等他在外头腻了，自然就会归家的！” 这般想着，王氏就让人收集京城未嫁世家女的画像，准备好好挑选一番。 可还不等她着手呢，管家则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汇报， “夫人，不好啦！出事啦！” “何事如此惊慌？” 王氏不悦拧眉。 管家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将外头的消息说了。 原来，崔南风搬出去之后，就带着女扮男装且脸上戴着骷髅面具的谢长乐一同去酒楼吃饭。 两人在席间，谢长乐单脚踩凳子，那霸气的模样十分阳刚。 而丞相之子崔南风，则殷勤的布菜，讨好对方的笑则带着几分妩媚之态！ 第169章 叫我无名 虽然谢长乐和崔南风他们二人坐的是雅间，但小二送菜进进出出，还有崔南风从入城之后就是话题人物，自然许多人好奇的从门缝中窥探。 然后就瞧出了二人的不寻常。 那戴骷髅面具的男子，身材瘦小也不健硕，但显然是个霸气全开之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瞧着好不洒脱！ 而崔南风在一旁那般笑脸相对…… 这、这、这对明显就是龙阳之好啊！ 大乾世家是有不少人好龙阳的，但是没人敢在外如此明目张胆。 毕竟，要娶妻生子，继承香火，还要保全家族颜面，莫让外人瞧了笑话。 可两人如此招摇过市，还真是毫无顾忌！ 崔南风此举，引得不少人议论。 当然，有敬佩的、有唾弃的、有稀奇没见过的，各种闲言碎语开始以酒楼为中心，朝外满天飞。 但碍于崔南风的身份，这些话也只能是私下里说，没人会蠢的到他面前来得罪人。 只是，有一部分人动了旁的心。 毕竟那骷髅面具男子看着也没甚出奇，自己这身材、这气魄，也可以让丞相之子另眼相看吧？ 于是，当崔南风同谢长乐二人离开酒楼的时候，就有人故意找事。 忙碌的伙计不知道被谁暗中使劲儿推了一把，就朝谢长乐的正前方扑来。 那伙计双手在半空挥舞，若是倒下去，刚好就能扯下谢长乐的骷髅面具。 只是回应跑堂伙计的是出鞘利剑。 一个转瞬间，寒光闪过。 跑堂伙计的手指头就被齐齐削断！ “啊！” 他倒地抱着双手痛呼打滚。 “无名，你可有事？” 崔南风眼中则全是骷髅面具男子的安危。 而他此话一出，对方的名字也就传开了。 无名摇头，没吭声。 搞事的人见无名是个练家子，自然藏了起来不敢折腾。 至于酒楼伙计的后续，都不用崔南风亲自处理，他随身的仆从便可安排妥当。 丞相之子的颜面，此等小事很好平息，给了些银钱弥补，事就平了。 且那跑堂伙计也不无辜，若不是提前被人收买，他怎会仅对着骷髅面具伸手而来？ “今日这事已经传开，公子好男风的名声，在外头，已经、已经……落、落实了。” 崔府的管家听到风声就来向主子汇报。 王氏闻言，还来不及抬手捶胸口，就彻底晕了过去。 这回，可是她这辈子最真实的一次晕倒。 “今日之后，京城多了个无名之人，若是皇宫内的人不来追查，你往后便在外自由行走。” 崔南风给谢长乐倒了杯茶，语气轻松。 “为了我在京城出现，你如此自损名声，是我欠你的！” 谢长乐举杯，以茶代酒。 “帮你，我心甘情愿。” 谢长乐充耳不闻。 崔南风双眸专注，与在酒楼时的眼神一样的深情投入。 “你这骷髅面具着实骇人，在家里，还是摘下来吧？” 崔南风抬手，就要去帮谢长乐。 谢长乐却起身躲开，认真道， “带着面具的我，只是个无名的复仇之人。若是想我摘了面具，恢复真正的身份，那便是了结昏君性命之时！” 虽然朝中还有一部分人相信谢家是被冤枉的，正在找寻谢永胜和谢长安父子二人，但是此刻的谢长乐，完全没有洗刷冤屈的念头，一心只有复仇！ 她此时冲动的言行，像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武夫。 简单的没有任何旁得心思。 “长乐，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切莫心急。” “叫我无名！” 谢长乐冷声强调。 崔南风…… “好，无名！单枪匹马想要成此事，简直是难于登天，就算我有心助你，我们也要好好布局一番才可。” “崔南风，你若是不敢，直说便是！” 谢长乐摆手， “我也不想连累你，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弑君之罪，不能牵连崔家。我还是早日离去，之后的路，无名自己一个人就能走。” 离去？ 崔南风怎可让谢长乐离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找机会刺杀皇宫里的那位，实在太难了！不说皇宫中的暗卫，便是禁军等守卫也不在少数，即便你能成功得手，但想要功成身退逃出皇宫，也是难如登天！且昏君就算是死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朝堂震荡，然后年幼的皇子登基上位，萧氏皇权还在！你身为谢家子孙，岂能与父辈所行相悖？” 崔南风振振有词。 谢长乐怒问， “你这是何意？我谢家子孙就应该生生死死为萧氏皇权卖命吗？就算是看着昏君害死谢家所有人，都要愚忠认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杀皇帝一人不足以祭奠谢家诸位英烈！” “你的意思不让我杀一人，而是……全杀了？” 谢长乐疑惑不解。 “那样我根本做不到！就算是皇族宴会之时，所有萧氏皇族的人都聚在一处，想下毒要所有人性命，有试毒太监什么的层层把关，此法根本不能成功！” 崔南风…… 算了，他这番引导还不够明白。 那就直说吧！ “长乐，若想为谢家报仇，你要做的是招兵买马，筹集粮草，然后推翻这萧氏皇权！到那时，你不仅为谢家报了仇，还能更好的护佑大乾百姓，不让更多人生灵涂炭！” 骷髅面具后的谢长乐嘴角微微翘起。 崔南风，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 “我独身一人，想造反谈何容易？” 谢长乐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但完全没有信心的语气。 “你在京城这段时日也应知道，不仅护国公府出了事，许多武将也相继被惩处，这些人，都是谢家的心腹，都是你的助力！只要他日需要时你登高一呼，攻入皇宫不费吹灰之力！萧潜为何惧怕谢家？还不是谢家在军中威望无人能及？！你是谢家人，便有资格接替护国公的位置，重整军心！” 崔南风蛊惑道。 谢长乐沉默许久，没有反驳还轻轻点头，显然是听了进去。 “照你这般说，我的确是需要从长计议！可我一女子……” “女子与男子有何区别？长乐，只要坐在龙椅上的人能护卫天下黎民百姓，谁还介意男女？你当大乾的第一女帝，有何不可？” 崔南风理所应当道。 这饼，是真大真香。 第170章 青衣死士 谢长乐缓缓坐下，似沉思良久在琢磨，接着她看向崔南风抛出一个问题， “所以，现在我首要做的是不是得赚很多很多钱？” 崔南风？？？ 原本担心谢长乐不同意造反而准备许多劝说的理由就这么被憋了回去。 “为何？” “招兵买马，粮草兵器，这些都要用银子啊！我身无分文，你又在寺庙里修行多年，同样一穷二白，咱们俩都没钱啊！” 谢长乐认真道。 崔南风…… 崔南风总感觉谢长乐的所想格外跳脱，有些难以捉摸，想要彻底掌控，还需时日熟悉。 他其实不缺银钱。 可在外人眼中，自己的确是多年都在寺庙修行，不该是富裕之人。 “你说得对！当下急需解决银钱之事，才能支撑你完成复仇大业！” “对吧？！好在赚钱的营生我虽然没做过，但是之前我也在五伯娘身边跟着学过一些皮毛，还是知晓些商贾赚钱的法门！待我这几日潜心想想，看做个什么行当来钱能快些！” 谢长乐显然很重视这件事。 崔南风觉得如此也好，至少谢长乐不鲁莽的一心想着去刺杀皇帝送死，那他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完善之前的谋划。 “哦，对了，还要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长姐在冷宫的消息。” 谢长乐在崔南风离去前忽然提醒。 “好！我会尽力，但你切莫着急，皇宫里的消息多少都会慢些。” “嗯，我相信你。” 谢长乐语气亲昵许多，她轻快的应道。 崔南风笑着离去。 骷髅面具下，谢长乐的嘴角在崔南风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压了下去。 这个人，太可怕了！ 虽然她很清楚和崔南风在一处，就是与虎谋皮。 可谢长乐更明白，眼下她真的没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和人了。 而为了知道长姐在冷宫的境况，她只能借助崔南风。 毕竟，崔南风人在山中，竟然精准的知道陆家发生的所有事，那他手下养着的绝非等闲之辈。 因为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还有，自己流放前夜回谢家，长生与她说过的那番对话，崔南风是不是也都清楚？ 长生他们真的已经死了吗？ 谢长乐绝不相信！ 另外，崔南风在山上待了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她出家绝对是假象！ 丞相之子，有谋朝篡位之心？ 可这样的人，若是真有此等心思，不可能让她轻易知晓！ 这种掉脑袋的大事，知情者甚少才安全！ 还哄她当女帝，哄她利用谢家女儿的身份登高一呼去造反？ 她一个外嫁的谢家女，有什么资格代替父亲？！ 谢长乐当下完全揣测不出崔南风的真正意图，但她清楚： 自己谢家血脉的身份，才是崔南风看重她的原因。 那么之后不管发生何事，任何需要借用谢家名头去做的事，她不做便是。 真庆幸，她现在是无名！ 谢长乐直接转身回了房间，但想了想，暗处或许还有人盯着自己，她需时刻谨慎不露马脚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和崔南风不得不斗智斗勇，还要假装对其信任依赖！ 如此一想，谢长乐又翻身而起。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一个心中只想为亲人复仇的人，怎么能安心在床榻躺着？ 还有她被崔南风的人盯了那么久都没有察觉，说到底就是自己的功夫不到家！ 在陆家时，谢长乐的本领怎么都是懈怠退步的。 嫁人后，她在武功上不求上进，只偶尔为了强身健体来练习拳脚。 可如今，谢长乐清楚她的境遇，时时刻刻都是生死关头，必须增进本领才有可能自保！ 再想到崔南风一个多年前的文弱之人，如今都已学会了功夫，谢长乐自嘲的笑笑，她嫁给陆擎这些年，真是愚蠢又落后，白白浪费蹉跎了好时光！ 谢长乐带着骷髅面具，在院内开始疯狂舞剑，她招招都带着滔天恨意与杀气！ 崔南风人在书房，但他离去之后谢长乐做了什么都有人向他转达。 得知谢长乐练剑练得将院子里的树都砍秃了，他反倒觉得是好事， “无名刚失去了亲人，心头的悲痛自然要发泄一番，随她去吧！” 崔南风清楚，他只是在谢长乐人生跌入低谷之时才有机会接近对方，但并不代表自己现在已成为谢长乐心中真正信任的亲近之人。 在得知谢家全部遇难的消息后，谢长乐当时只哭了一通，若是之后一直平静无事，什么都不做，那么不是大悲心死，就是自己的那些谎言没有成功骗到她！ 这两种后果，都不是崔南风想见到的。 哀莫大于心死，他还要费时间去哄人，麻烦！ 如果是单纯的不信任自己呢？ 那更麻烦！ 但现在，无人时谢长乐能独自发泄心中悲愤，证明她对谢家人全死之事没有怀疑。 如此，正合崔南风心意。 只流放路上谢家人都还活着，还真是让崔南风意外又惊喜！ 他写了一封信，让手下飞鸽送出，同时叮嘱道， “命青松带上自己全部人手，从京城出发连夜急行北上去追流放的犯人。然后，无论用何种手段，务必将谢家人赶尽杀绝！” 青竹领命时诧异，但很快收敛神色，朗声道， “是，公子！” 青竹看着手上的信，着实不懂公子这般所为到底是何意？ 他还以为公子为了谢长乐，专门送信阻止北上兄弟们出手杀谢家人呢！ 可眼下，不仅没收回之前的击杀令，还专门派青松带人过去？ 公子不为女子改变计划，仍旧坚持杀谢家人，这件事其实并不会让青竹诧异。 毕竟他家主子所想所谋，绝非寻常人能明白的。 可、可是，只杀一个谢家纨绔和一群弱女子，何须让青松出手？ 不止青松，还让青松带着手下全部出去？ 虽然如今谢家人福大命大都还活着，但怎么看，公子此举有些……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要知道，青松可是他们六大青衣死士头领中武功最厉害的！ 青松出手，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便是之前远在边疆的护国公和世子…… “还有事？” 崔南风见青竹原地没动，头也没抬的出声询问。 第171章 请您出手 青竹回神，收起杂念，然后恭敬道， “公子，门外有黑袍人求见。” 崔南风仿佛已经猜到对方为何而来，淡笑挥手道， “不见。” 青竹欢喜，公子不见，他就能多拿好处。 黑袍人被拒绝，也不恼，给青竹留下百两银票当传话的好处，转身离去。 第二日，黑袍人继续前来叩门。 青竹无奈， “我家公子都说了不见，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黑袍人显然没昨日那般淡定，奉上特制的密令道， “我家大人有急事，请劳烦转达。” 这次，黑袍人送上的打点是一个金元宝。 青竹接的那叫一个丝滑，连推脱的意思都没有。 “稍等。” 这次毫无意外的，崔南风仍旧不见。 当然，他倒是没继续揣着，而是留了别的话。 “今夜子时，你带三箱这个来。” 青竹摇了摇手里的金元宝，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若要见他家公子，三箱金元宝开路。 黑袍人全身上下都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听到青竹的要求心中大骂崔南风简直是贪得无厌！ 他这见面费越来越贵不说，怎么还越来越离谱？！ 三箱金元宝只是见面，那要是让崔南风办事，得花多少钱？ 不过，黑袍人也只是传话的，既然崔南风给了数目，剩下的事就是他家大人来决断值与不值了。 于是，面上黑袍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可不敢得罪青竹，坏自家大人的好事，还拱手道谢， “有劳您了。” 当夜，黑袍人果然带着三箱金元宝准时而来。 青竹将人放进了院子，只是除了黑袍人之外，另外六个抬东西的脚夫都被青竹当场就给灭了口。 黑袍人也不意外，这个规矩他早就习惯。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黑袍人被领到书房，见到崔南风之后拱手行礼，姿态谦卑： “公子，大人如今遇到难处，还请您出手相助！” 他双手奉上一封密信，青竹上前接过，确认无毒之后才交给崔南风。 信中内容如崔南风所料一致，对方让他出手解决流放路上的谢家人。 他当然也想谢家死，只是崔南风之前的安排不是先出手，他把杀招安排在后半段路程，目的就是想等着看这些想要谢家人死的先出手。 而白日崔南风送信出去，让北地埋伏在后的手下提前行动，还派了青松前去。 只是，崔南风这些手段，旁人是不知的。 眼前黑袍人这方，显然也不清楚他的动作。 瞧瞧，这就是行事缜密的好处。 明明是自己要做的事，但仍旧有人送钱来请你去做！ 崔南风笑着摇头，然后道， “此等小事，你家大人何需我出手？那流放路上，谢家几乎都是女眷，一群后宅妇死于我手下，说出去，怪掉面子的。” 青竹此时也配合着嘲讽一笑。 仿佛之前崔南风派人要杀谢家之事，他全然不知似的。 黑袍人开始也不明白，自家大人在得知谢家人全活着的情况下，明明已经安排了一批人手去行动，为何这两日又非来找崔南风？ 杀流放路上的犯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么麻烦？ 直到他家大人点了自己，黑袍人才明白过来。 于是，黑袍人拱手道， “公子，我家大人有一困惑，让小的代为询问。” 崔南风挑眉， “说。” 黑袍人开口之前，谨慎的看了看崔南风身侧的青竹。 青竹莫名其妙，他是公子身边最亲近之人，说什么还想背着他？ 可是青竹理解错了，因为黑袍人并不是想避着他，而是担心他这家伙出手！ “公子，我家大人想问，谢家人如今在流放路上安然无恙，是否有您的暗中相护？” 青竹并没有反应。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然后胆子更大的说了一句， “毕竟，如今谢长乐就在公子府上，您若是想撕毁与大人的盟约，直说便是！” “放肆！” 青竹这次可不惯着黑袍人了，当即挥剑而出。 青竹的动作极快，但黑袍人早就有准备，在青竹的剑锋快要到达他的脖颈处时，黑袍人翻身后仰，然后凌空歪倒，快速滑出青竹的攻击范围。 青竹还要追击，崔南风却及时出声， “青竹。” 青竹收剑回到崔南风的身侧，面无表情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轻呼一口气，看样子他今夜不会死在这里了。 “你家大人可真有意思，谢家人没死，竟然以为是我相护？” 黑袍人低垂脑袋，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自己不必吭声。 反正他家大人知道谢长乐在崔南风这里，这件事说出来，相信崔南风必定同意出手。 “谢家的事，我本不愿再插手。” 崔南风轻敲桌面，若有所思。 谢长乐假扮无名，是他的试探之举，果然还是被有心人发现，只是皇宫里的那位是个眼瞎心盲的，萧潜肯定不知道。 但就算被发现，崔南风也不担心，因为他要保谢长乐的名义，所有人都知道是情深似海！ “可你家大人既以长乐的安危来要挟，我也不得不应下。” 崔南风仿佛服软似的，假装道。 黑袍人当即拱手， “我家大人绝无此意，公子莫要误会。” 只要崔南风同意，黑袍人就算完成自家主子交待的任务了。 但他也不敢大意，知道崔南风这人是个贪财的，当即谨慎的询问，这次崔公子出手的价码是多少？ “到底是长乐的亲人，我出手杀了人，回头你家大人再告知长乐，岂不是就拿住了我的把柄？” 崔南风仍旧笑着。 可黑袍人与崔南风打过太多次交道，这人越笑越危险，还不如冷着一张脸才让人安心。 “公子此话便见外了，大人一心只为成就伟业，绝不会用此等手段对待公子，且只有谢家人全死了，公子才能彻底抱得美人归不是？” 黑袍人提醒。 崔南风面色一寒， “哼！休要拿护国公父子一事来威胁我，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我失了美人心是小，你家大人却将功亏一篑！” 黑袍人当即跪地， “是小的失言，请公子恕罪！” 第172章 一座金矿 “庆乌郡新开出的那座金矿，换我再对谢家出手一次。” 崔南风道出自己的条件。 他虽应下此事，但从来不会降低应得的酬劳。 黑袍人惊讶，庆乌郡的新矿可是大人的机密，崔南风竟然都知晓？ 只是，黑袍人抬头的时候，崔南风的身影已不在书房之内。 青竹没好脸色的看着黑袍人， “走吧！回去问问你家主子，若是同意，就来找我交接人手。若是不同意，今夜你就当没来过。” 黑袍人火速离开。 这种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黑袍人在深夜中急行，几个跳跃之后便消失不见。 但在回去的路上，他也反应过来。 怕崔南风今日是故意挑选庆乌郡的矿山，如此为了警告大人，双方都是有秘密在彼此手中的，莫要总想着用谢长乐来威胁他？ 越是如此，是不是越说明谢长乐在崔南风眼中不一般呢？ “丞相之子，竟然如此贪心！” 黑袍人复命，毫无意外的，收到自家主子的暴怒。 屏风后的身影瞧不见正脸，只看得出是一个男子轮廓。 “大人，要不暂且先等等？若是咱们的人成功，就不必浪费一座金矿了！” “不能等！流放的队伍若是继续北上，不出五日便会抵达盘州府！只有崔南风的人现在出发，才来得及赶在流放队伍进盘州府前灭了谢家！” “盘州府？” 黑袍人想了想此处，虽然不是他们的地界，但也没觉得此处有何不妥，便疑惑询问。 屏风后的人沉沉出声， “前日收到消息，盘州府附近好几个山寨都被一个叫郑谦礼的军师说服，如今合成一个大寨子，更名为护盘寨！” “护盘寨？这名字，是整个盘州府的山寨都合在一起了？” 黑袍人诧异！ 北地多匪患，倒也不稀奇，可大多都是小山寨的马匪，不足为惧。 但如今有人能将这些小山寨拧成一股绳，那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如今郑谦礼的名字竟连你都不知道了！” 黑袍人不傻，被主子如此提点，前后联想肯定也猜出了点门道， “大人，莫非这个郑谦礼与谢家人有关？” 屏风后的人沉沉出声， “不止有关，且渊源颇深！” “那郑谦礼，是当年老护国公从小兵中发掘，破例提拔起来大乾最年轻的军师！后来老护国公战死，郑谦礼则弃武从文，要去考科举做文官，之后此人就没了音信。” 黑袍人瞬间明悟，难怪大人忽然变得急切！ “大人英明啊！护盘寨，护国公！从名字就可知道，这个郑谦礼对护国公府是敬重的！” “若是他知道谢家的家眷在流放路上，定会救人，不让他们北上！若谢家不逃，继续北上，郑谦礼恐怕也会派人跟随保护，之后的路同样不好下手！” “不错！所以，最好的时机就是盘州府之前那段路！谢家人一日不死，大乾军心则不会乱！一座金矿，换一国动荡，值的！” 屏风后的人虽然心痛，但想想未来的契机，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第二日，黑袍人再一次来找青竹。 青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交接，仿佛这桩生意他们公子多亏似的。 只是等黑袍人离开，青竹欢喜的原地蹦起。 发财了，发财了！ 他们公子如今是有座金矿的人！ 他得赶紧传消息，让青墨派人去接管！ 青竹这边正高兴着呢，结果转头就瞧见从谢长乐院子出来的青菊，她脸色黑如锅底！ “青菊，你不是在暗处盯着谢——哦，不是保护无名的吗？怎么不在无名院中，反倒现身来了此处？” 青菊是个身量娇小的姑娘，看起来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但实际上，她已成年，只是因为修炼的功法特殊，身形样貌永远固定不变。 对女子来说，永葆青春是好事。 可遗憾的是，青菊此生都不能再长高，且顶着张娃娃脸。 “公子在，我没必要在。” 青菊气鼓鼓的。 青竹觉得甚是奇怪， “你之前能多瞧公子几次都开心得不行，怎如今有机会在做事的时候看到公子，人还跑了？” 青菊没理青竹的打趣，只闷声说， “我的事，不要你管！” 说完，瞪了青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踮脚跃起，不知道又藏到何处去了。 青竹眯了眯眼睛，然后灵光闪现！ “哦！我知道了，青菊你是吃醋了！肯定无名和公子二人……正……” 青菊没理傻子青竹，因为她相信，很快青竹的脸就会同自己一样的黑！ 这边，崔南风盯着谢长乐的骷髅面具。 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 “无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开个南风馆！刚好城里人都认定你我有龙阳之好，咱们就要抓住当下的契机，好好赚银钱！” 戴着面具的谢长乐，特别有耐心的重复， “昨夜回去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觉得青楼楚馆最是赚钱，且此地还能接触各类人等，方便收集多方消息，是个便于成大事的好地方！” “再加上无名能让你‘世家佛子’动了凡心回尘世，那以我的名义开一间南风馆，定可招揽来许多同道中人！” “还有，南风馆、南风馆，正是你的名字，亦是无名对南风公子的一片深情！这南风馆初衷，便是为你而开！” “我还想了许多别出心裁，招揽生意的好点子，可以放在南风馆呢！” “比如六艺八雅，总共十四项，那么咱们就可以推出十四个头牌出来，到时候每个人都各具特色，就不信上门的客人瞧见不迷糊？” “当然了！女客南风馆恕不接待，只迎男客！如此才能显得我们南风馆是有格调的，不是那种任谁有钱就能进来的庸俗之地！” “只不过呢，这个想法琢磨起来很好，但真要达到期望的效果还是有些困难的！” “比如那十四个出众的头牌，咱们就要花时间好好寻。” “如此长相俱佳且才艺非凡的男子，不是世家子弟，就是被大户人家豢养起来了，京城已经有身价的更不行，费银钱……” 谢长乐的目光落在崔南风的脸上，然后忽然沉默不出声了。 第173章 如何解决? “无名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我去出面当你南风馆的头牌？” 崔南风咬牙切齿。 他虽然控制力极好，但此时的脸已经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绿，绿了又转青，最后彻底黑了！ 这是不愿意呢？ 谢长乐了然，讪讪一笑道， “你想什么呢？南风公子是什么身份，怎能去做这种事呢！” 崔南风…… 他眼神询问，无奈道， “那你刚才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问的是，你说男子好龙阳者，是不是多以貌取人？那谁还真的在乎对方会不会骑马射箭？若是南风馆的象姑君子六艺都强得可怕，那来的客人还有何乐趣？” “寻欢乐处，自是喜美貌。” “所以啊！找什么才艺俱佳的？只找容颜绝美的男子不就行了？！” 谢长乐拍手激动道！ 崔南风似笑非笑， “哦？那听你刚才的意思，城内没有，是想到城外寻长相绝佳的男子？” 此时的崔南风关注的已经不再是南风馆，而是怀疑谢长乐如此提议是不是就为了离开京城，找机会北上？！ “正是！偏僻之地愿意自卖为奴的俊美儿郎，花不多少银两便可带回来，如此还能保证忠心！然后教导学些六艺八雅的皮毛便可，但如何取悦人心，阿谀逢迎等更多手段，就需要请青楼老鸨这种有经验的老手指点了！” 骷髅面具也遮掩不住说话之人的喜悦。 崔南风…… 真没想到，谢长乐懂得不少。 但崔南风自信已经识破了谢长乐的小计谋。 但他不揭穿，反倒颔首同意，支持道， “此等小事，不必劳烦无名离京去寻，我让人去找，莫说十四个，便是一百四十个，都不是难事。” “当真？” 谢长乐没有被拦的恼羞成怒，反倒格外高兴？ 崔南风有点迷惑，但他仍旧点头，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 谢长乐内心： 呵，就要你这份虚情假意！ “哈哈哈！一百四十个人说实话还真不多，教导这些人的时候会有天赋异禀者，那定然也会有中途放弃的，淘汰的那部分人就做普通小厮，也是有去处的。” “南风馆想在京城站住脚跟，必然要一鸣惊人！连接待的小厮都长得俊美无双，那头牌岂不是更加让人望尘莫及？我本还担心你不赞同这赚钱的法子呢！如今你能帮忙寻人，就说明你是支持我的，真的解决了前期人手不足的大难题！” 崔南风…… 有点上当的感觉。 “只不过寻人终究需要时间。这段时日，咱们只能安心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的。” 崔南风忧愁可惜道。 “怎会？此时趁着南风馆未成型前，咱们也很忙的！” “眼下就要大肆宣传无名与南风公子二人情比金坚的故事！不如请人写上一个话本子？不！我亲自执笔，然后让说书人在京中酒楼和茶馆日日讲与世人听。” “这故事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游侠，一个山中清修居士，他们是如何相遇相知相守的？” 谢长乐手舞足蹈，全情投入其中： “且为了能长久的在一起，江湖人世无名剑客放弃逍遥生活，为南风公子留在京城，这是何等的气魄？而一心求大道的丞相之子，更是舍弃多年坚守，下山与至交之人同享凡尘时光！” 谢长乐左手挥，右手舞，最后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感动到不行。 “此故事，从二人初见到口不能言的无名为表达心中真意，特创办南风馆为结局！” 因谢长乐在外不可说话，因此戴骷髅面具的无名只能是一个“哑巴”形象。 “等城中将这故事传得沸沸扬扬，到那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风馆是因何而来？” “可偏偏又寻不到！” “没建成自然找不到！哈哈！不过不要紧，对外无迹可寻，才更显南风馆的神秘！更能吸引京城那些同道中人想去南风馆一探究竟！” 谢长乐讲得滔滔不绝，最后还认真总结， “毕竟，谁不想寻一人生真正知己呢！” 崔南风人都麻了。 “还要、如此宣扬？” “对啊！你是怕影响名声？还是怕连累崔相？我是想着昨日之事反正已经不是秘密，因此才想到这些，你若不愿，那还是算了！我再想其他法子便是！” 刚还手舞足蹈的人，瞬间蔫儿了下来。 连头发丝都带着失望的情绪。 “我知道是我复仇心切，这都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不能连累你。回头，我带另一个男子出街当众亲近便是。然后，再放出丞相之子与无名只是好友，绝非旁人口中议论那般什么龙阳之交。” “如此，便能洗刷你的名声。” 骷髅面具很狰狞，可说话的人是那样的茶里茶气。 谢长乐这番态度，显然已经坚定要办南风馆的决心。 如果崔南风不参与，那她就找另一个北风西风，然后挂上个什么风馆，照样能成！ 崔南风重重叹息一声， “无名，你想多了！与你为伴，是我今生所愿，你想成之事，自然亦是我之心愿。” “且外人如何看待，这种虚浮名声我早就不在意。” “我如今所忧之事，是怕你期待过多，结果会大失所望！” “若如你所言，需要建造的南风馆在京城该选何处？城内繁华，寸土寸金，不说选址困难，就算是找到合适的地方，还要花费重金建造，毕竟京城中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南风馆定位绝非市井小民，那建造南风馆的银钱，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而咱们是急需赚银钱，银两不足之下，如何成此事啊！” 崔南风不会反对，免得让本就不安的人对自己失去信任，只好找别的理由来堵谢长乐这个离谱的念头。 谢长乐是没银钱的。 当初从陆家出来，为了怕人察觉她会跑，陆家的产业谢长乐根本没动。 而她随身携带的银两，自然不能成南风馆此等大事。 谢长乐闻言却抬手一挥， “这个好解决！钱少的事我早就想过了，只要你同意建南风馆，那这事就成了！” 崔南风…… 他的眼皮莫名猛跳，这不是好预兆！ “如何解决？” 第174章 谁说坏话? “刚刚说了，南风馆要神秘！眼下我怎可能花大笔银钱投入去买铺面修建？只需包下一条船，船上精心布置，但又可随时调整花样，变幻莫测，岂不是更吸引人！” “船？！那船上，如何跑马骑射？六艺八雅十四个头牌一人一个舱室都放不下啊！” 崔南风不解。 “马？你说骑马？南风馆的马，可不是用来跑的，而是用来让人扶上去，前后摇的！弄个木马就成了！” 崔南风…… “再说，十四个头牌的身价不低，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自然每人每月登船一次，至于何时何地是哪个，那是不可说的，全凭缘分。但只要上船的客人，绝对会有前所未有的惊喜体验！这其中的细节，我心中有数，回头再说与你听！” “哎！你在山上这些年不懂城里这些事，我却很清楚其中的门道！” 谢长乐不愿处处被崔南风拿捏，自然要彰显她胜于对方的另一面。 她笃定，崔南风不管在山中寺庙里谋划了什么，绝对不曾沾染过这些俗不可耐之事。 “城里的这些世家纨绔，最喜欢摸不着头脑还能吹上天显摆的东西。南风馆从一开始就要摆出求而不得的姿态，才会让他们舍得花大把银钱闻风而来！” “等游船的新鲜劲儿弄差不多，肯定会有跟风者照着学，那也不怕，到那时咱们用最初赚到的银钱买铺面，建起真正的南风馆，在弃船登岸，开门迎天下客，定能财源滚滚来！” 谢长乐激昂澎湃的憧憬。 崔南风…… “无名，为何你了解得如此多？” 谢长乐这些年不是只在陆家后宅当主母吗？ 可脑子里装的东西，让崔南风都觉得新奇。 前一刻弥漫在周身的期待尽数消散，骷髅面具下，传来女子颓废的叹息： “哎！不瞒你说，这些都是当初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想出来的。” “二公子他还好龙阳？” 崔南风不可置信的问，这个消息他怎么不知？ 谢长乐…… “那倒不是！未出嫁时，他就偷家中的财宝想要造一条游船千娇坊，然后日日夜夜都住在船上享神仙生活，被我发现后揍了一顿，在床榻上躺了三个月才放弃了此事。” 谢长乐想着，反正崔南风对自己也没什么实话，那她就胡编乱造，往弟弟身上推呗？ 总不能说，自己在陆家后宅憋得无聊，看了许多杂书，从上边学的吧？ 崔南风还想询问一些关于谢长生的事，可见提到亲人谢长乐的情绪低沉不少，只得识趣的闭了嘴。 至于刚才谢长乐所说的南风馆，崔南风其实已经动了心。 毕竟这法子…… 说实话，除了污他的名声，赚钱是肯定赚钱的。 且，南风馆的确可以收集八方消息，正是他当下所需。 庆乌郡新出的金矿，只是崔南风偶然得知，并非他真的消息灵通。 “原来如此。那咱们的南风馆也算替二公子完成一个心愿了！” 崔南风应道。 “他的心愿是千娇百媚的女子，不是男子。但只要俊美，估计也能喜欢吧？” 谢长乐语气哀伤，但心中却得意的笑了。 南风馆此事若成，自己便能以东家之名常住南风馆，从而慢慢脱离这个小院！ 赚钱是过程，远离崔南风的掌控，培养自己的人手，才是谢长乐要建南风馆的真正目的！ 这话饶是崔南风都不知道怎么接了，最后他只能出口， “你准备的，他定然喜欢。” * “阿嚏！阿嚏！阿嚏！” 谢长生连着打了几个响亮的大喷嚏，吸引了谢家所有人的注意力。 “二少爷，是不是天太冷了，您着凉了？” 春桃抱着自己原地跺脚脚，觉得主子的衣服还是太少了。 可惜，她们也没想到北上的秋风一吹便冷得如此快，身上的衣服单薄，要是有个大氅给二少爷披着就好了。 “长生，今个儿起风了，你来马车上坐着避避风。” 崔氏掀开车帘对儿子道。 谢长生摇摇头， “娘，我不冷。” “你都打喷嚏了，还逞强！” 二伯娘古氏不知从何时已经下了车，拉着谢长生就要往马车上送。 秋香和春桃一左一右架着他，更是不容谢长生反驳。 谢长生无奈…… 他绝对不是着凉，感觉是谁在背后说他啥坏话呢！ 上车后，四伯娘吴氏将当初送别时家人给她的唯一一件单薄夹袄递给了谢长生， “虽然款式是女子样式，但是长生也穿得下，你在车上穿外人瞧不见，不打紧的。最关键的是不能冻着！” 谢长生…… 他真的不冷。 车厢内没有风，且一家人挤在一起，的确很暖和。 “四伯娘，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上车之后都出汗了！” 谢长生抬手，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果然汗珠打湿了袖口。 原本想要劝说谢长生穿夹袄的长辈们才没继续，但还是坚持不让他下去，理由则是刚出了汗，更不能见风。 谢长生无奈，坚持到队伍停下休息则立刻跳下了马车。 流放的队伍一停顿，小金小红就叼着各自的战利品晃悠悠的回来了。 小金嘴里是野兔，小红嘴里是野鸡。 最近这段时日，谢长生解锁了两只豺存在空间外的另一个好处： 那就是他家吃肉都不用费劲的往外放野鸡群，而是直接让小金小红叼着野鸡从外头回来，全都是他家的救命恩豺猎的！ 所以，谢家人的生活可以说是流放队伍里独一份的惹人羡。 顿顿不缺肉！ 而今日，小金嘴里之所以换成了野兔，就是谢长生想着天越来越冷，可以用兔皮做些保暖的物件，也省的伯娘们在车上无聊。 至于寻常的厚衣料，谢长生决定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让王霸天和秋香出去采买些成衣。 自己空间内都是绫罗绸缎，眼下完全用不上。 “哇！是兔子！小金你可真厉害！” 春桃瞧见小金嘴里换了新猎物，欢喜的跑过去，抱着小金就是一顿揉当奖励。 小金欢喜的不行。 大伯娘蔡氏看到野兔，双眼当即亮了， “这只野兔子好肥，兔子皮可以给母亲做个保暖的夹袄了！” 第175章 有所动摇 谢长生在心中给大伯娘点赞，不用他引导了，省事！ 四伯娘吴氏也左右比划，认同的说， “正是正是！要是能多几只野兔，咱们家人手一件就不怕天寒地冻了！” 春桃摸了摸小金的脑袋， “听见了没？小金，你下次记得多打野兔，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冻着了！” 小金仿佛听懂了似的，歪头蹭了蹭春桃的下巴。 谢家人也没当回事。 小红则丢下野鸡就跑到谢长生面前，小金那个蠢豺，真正主子是谁不知道啊？ 谁顺几下毛就和谁亲近！ 小红在谢长生身侧不停的绕圈圈，谢长生只好俯身，抬手倒了些水囊里的水在掌心，同时混合进更多的空间水。 空间水的香气，瞬间吸引小金抛弃春桃，眨眼就跃到谢长生面前求奖励。 谢长生没有厚此薄彼，他们都是自己的好帮手。 王霸天拿起野兔和野鸡准备去处理，李开富和李开贵兄弟俩则主动把活抢了。 但是王霸天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他们身边。 他在，是为了提防旁的犯人过来靠近抢东西。 这些时日，谢家的吃食越来越好，有些犯人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事情是这样的： 谢家有肉也没光顾着吃独食，除了给衙差送上一些跟着享口服外，当然趁机也赚了不少。 但谢家只卖每日吃剩下的鸡肉，而且分量不会太多，毕竟小金小红捕猎数量有限。 且因为稀少，就显得格外珍贵，开始犯人们为了争抢买碗肉吃，还打起来过。 五伯娘钱氏见状丝毫不慌，甚至也不拦着，但是直接坐地起价，拍卖！ 价高者得！ 这下，动手的人立刻就老实了，毕竟兜里的银子是有数的。 但有的人，有钱也买不到谢家的肉，那便是张顺生家。 张家人被谢家拒绝，让所有流放的犯人明白： 谢家是记仇的。 所以，无论买不买吃食的犯人，都尽量不去得罪谢家。 至于没钱买的姜家兄妹，也只能看别人吃流口水。 其实谢家也开了让大伙赚钱的口子。 比如，流放队伍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子安乐生，就是有眼力见的。 他每日给谢家的马找草料，开始还能得十文钱，瞧着不多，买馒头都不够，但后来安乐生想买肉吃，根本不用同其他犯人拍卖抢着买，十文就能买下一碗！ 这价格，多良心啊？！ 有的人就有样学样，也跟着给谢家找草料，王霸天一张黑脸拒绝不要， “我家的马已经吃饱了，多余的草料用不上！” 一匹马能吃多少啊？！ 一堆人都找草料，就不会做点别的？ “你若是想干活赚钱，可以帮我家捡柴火！” 秋香是每日往外结工钱的人，给有想法接近谢家的犯人指明路。 好几个没钱又勤快的犯人，就这样在谢家找到了活计。 虽然捡柴火省事，得的钱也少，只一文，但攒十日能买一碗鸡肉，划算！ 就算小金小红猎不到野鸡了，但兜里好歹有进账，买一文一碗谢家偶尔熬的野菜汤，一文不过就是捡一日柴火的事。 是的，如今谢家的野菜汤都一文一碗。 还不是天天有，大概七日做一次。 不过谢家的野菜汤里边的菜放得很足，毕竟有人懂事的想要亲近谢家，专门去捡野菜送过来，还不要工钱。 这样的人，买野菜汤的时候，喝完还可以再来。 也就是说，一文一碗的野菜汤，够全家人一顿都喝足。 有钱人吃肉，没钱人靠劳动换取报酬，偶尔也能吃点好的，这就是谢家目前在流放路上的经营之道。 负责这些的，比如要卖什么东西，什么价位收钱，全是五伯娘钱氏掌管。 因为谢长生知道，五伯娘能灵活的掌握供应食材的节奏，她知道什么时候供，什么时候停，并非一味的日日售卖。 还有临时出现的矛盾，五伯娘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 就好比，最初当别人打破头抢着要买肉的时候，谢长生就想着他是不是应和王霸天出手将那耍横的人揍一顿？ 结果，五伯娘来句“价高者得”，瞬间平息了谢家铁锅前的混乱。 可姜家兄妹，不知是怎么想的，躲着王霸天不说，还躲着谢家的每一个人。 可偏偏，他们惦记吃肉！ 然后又不像那些没钱的人一样，做事来换取工钱。 最后在某日，当李开贵独自在河边处理野鸡的时候，姜玉山竟然直接过来，抢走野鸡就跑！ 这事可给憋了许久没找到机会的王霸天送了借口，他直接虎虎生风的出招就和姜玉山打了起来！ 姜玉山虽然也厉害，但根本不是王霸天的对手。 王霸天有意要姜玉山性命，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攻击姜玉山的致命部位，而是让他鼻青脸肿，顺便还断了两条手臂！ 流放路上受伤，无异于送死。 王霸天就是想让姜玉山慢慢死。 谢长生自然没拦着，敢抢自己的东西，王霸天当场打死都算姜玉山活该。 当然，他也想看看，姜月瑶能做出什么不寻常的反应。 或者说，她有什么厉害的金手指作为底牌？ 结果，让谢长生无语的事，顶着一块大疤脸的穿越女姜月瑶，站在原地痛哭流涕，然后愤怒对王霸天道德指责： “你们谢家欺人太甚！这野鸡明明是我哥猎来的！” 谢长生…… 一众看热闹的衙差和犯人们…… 这姜月瑶莫不是个傻子？ 还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姜家没钱，带的药也只能应对皮外伤，治不了断手断脚的情况。 最后，还是张顺生出手，帮姜玉山配了些草药，保住了性命。 其实张顺生只是胡乱采的一堆草药，他并没真的想救姜玉山。 张顺生认为只要姜玉山死了，自己就是姜月瑶最亲近的“老乡”了。 但谁知道，姜玉山命大，手废了，人还活着。 而双手断掉的姜玉山，自是一时心结难舒，颓废不堪，也无力如曾经那般处处体贴入微的照顾姜月瑶。 张顺生则趁机拉拢，送热汤，送关怀，哄得姜月瑶远离张顺生这个克星的念头也有所动摇…… 第176章 私下密谋 姜月瑶想了想，张家人上次都生病了，但是经过张顺生的救治之后全活了下来。 而张顺生的手虽然现在还用吊着，但衙差都说以后能恢复如初，并没有大问题。 那么之前自己倒霉可能只是巧合？ 并非是张顺生的影响？ 一个主动亲近，想套取未来女帝身上的更多秘密。 一个念着老乡的情谊，被男子哄得软了态度。 因此，姜家兄妹与张家人自然而然的又合在一处。 这个组合，与谢家那是天然不和。 见谢家靠铁锅赚钱，还能在流放队伍里的威望越来越高，张顺生就想打破眼下局面。 而张家那边的铁锅也没闲着。 这段时日，张家铁锅的命运与秋香上辈子的轨迹完全重合，再次成为众人随意使用的物件。 张远衡可不想自家扣上喜银钱的污名，别人不问自取也只好大度的说， “一路同行，咱们互帮互助本是应该，莫要客气！” 他觉得张家人越大气，不显得谢家人越市侩吗？ 张远衡被别人敷衍的赞了几句，人就更飘了，结果却苦了鲁氏和她的三个儿子。 因为张家这边没人帮着捡柴火，全她们自己做，捡回来还让不相干的人使用！ 可若是不去捡，自家用锅的时候又被张文瑞责怪没火烧，真是憋屈至极！ 鲁氏不敢吭声，她最近被张顺生那个小畜生暗中使了好几下绊子。 当下张文瑞对她都不冷不热的，反倒对那个疤痕脸的姜月瑶处处体贴周到，斯文有礼！ 气得鲁氏后悔，早知道把风姨娘那个狐狸精的命留下好了，至少能帮她做些活！ 而姜月瑶呢，来了张家只动嘴从不动手，根本就不干活。 她见用铁锅的人多，想收钱张家还不同意，只好强行给这些人排顺序，不听话的她就厉声骂： “你们还要不要脸？排队知不知道？” 有想先用的人，偶尔会私底下给姜月瑶点好处，她偷偷装自己口袋里。 姜月瑶这般掺和，张家那边多少也不再是日日哄抢的场面。 只是姜月瑶的名声，在流放队伍里是越来越差。 泼辣、贪婪这词儿都是好的。 不知廉耻，勾搭张家父子俩，都已经有人在传。 当然，这个张家父子可不包含张顺生，而是张远衡和张文瑞。 外人之间的闲话姜月瑶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因为在姜月瑶看来，自己行得正坐得直。 可穿越来的姜月瑶，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时候拉扯张文瑞的衣袖说话，甚至还会替张顺生孝敬祖父，帮张远衡捶肩膀，这些行为是多么的出格。 在当下人眼中，一个未嫁女的身份，如此不知检点怎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只是姜月瑶完全没有男女大防需要避嫌的概念，她与姜玉山相处那段时日就是如此，也就没克制的习惯。 若是以前，姜玉山会护她，但眼下双手废了的人，瞧见姜月瑶如此，还以为是为了自己这个拖累，妹妹才这般在张家委曲求全。 毕竟，姜月瑶决定回张家的时候，就是这般对姜玉山说的。 “哥，张家有毛驴能帮着驮东西，还能喝口热汤，关键张家与谢家也不和，咱们跟着张家混，能保住你的性命。” 姜玉山心中的苦闷和愧疚无人能说，只得日日闭目垂头，当做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至于张顺生，虽发现姜月瑶的随意，但他也没有提醒。 或许穿越人本就该如此行事呢？ 毕竟姜月瑶说话的时候，还会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他当时脸都红了，结果还被姜月瑶嘲笑， “怎么，你还真装自己是没开荤的小弟弟啊？” “你懂的东西不少，在咱们那边肯定是个年纪挺大的男人了！” 姜月瑶凑到张顺生耳边如此说。 然后她还好奇的询问，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张顺生…… 他当时脑袋都乱成一锅粥了，自然是不敢搭话，说多错多，只掩饰尴尬脸说， “你兄长正看着咱们呢！” 张顺生狼狈的跑了。 姜月瑶扭头，瞧见姜玉山根本没睁开眼睛。 看着落荒而逃的张顺生背影，姜月瑶觉得他就是不好意思，害羞的。 姜月瑶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疤痕的确丑，可人的内在美才是最重要！ 张顺生就不是那种只看重外貌的人。 且张家男子长得都不赖，估计过几年张顺生长开了，肯定比现在还要好看。 姜月瑶的内心疯狂冒粉红泡泡。 她在现代就是颜控，如今自然也是，见到长相俊美的男子就心生欢喜…… 张顺生可没姜月瑶那么蠢，他心中装着正事。 趁着自家铁锅吸引人的时机，张顺生没少和过来占便宜的人闲聊。 他人小但特会唠嗑，天南海北都能与人谈得欢畅，倒是让许多人对张顺生的认知有了改观： 张家小子的确是个博学之人。 张顺生自然不是漫无目的的闲聊，他在同旁人拉进关系的同时，会无意间去引导，比如： “可惜我家没那么多的肉，要是肉在我家，一定分给大家同吃。” …… “哎！那两只豺的确是个好的，可惜，跟错了人。” …… “你说马车是别人坐，两豺是不是也继续跟着？它们好像是要北上才一路随行的吧？” …… “嗐！姜大哥当初就不该自己一个人，他若是多找几个人手帮忙，等王霸天找来，肉都分着吃没了，打就打呗！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 …… 能来张家的，本就是贪婪霸道喜占便宜的人。 听到这些鼓动的话之后，回去就开始琢磨。 因此，姜玉山虽没死，可他却开了个错误的头，有不少身负命案的犯人，现在都想找机会抢谢家的吃食。 一个人打不过王霸天，那就三个人，十个人？ 多人联手，还压制不住谢家两个男的？ 至于小金小红，那两只豺从出现到现在就没咬过人，在谢家人面前温顺的跟狗一样，估计也就是猎点野味的本事。 别人越惦记，暗中盯谢家的眼神就越多。 流放的犯人什么货色都有，烧杀抢夺之事定没少做，出手想抢谢家的食物没啥稀奇的。 已经有一群犯人私底下开始商量，计划对谢家出手…… 第177章 这是圈套 “兄弟们，那姜玉山可是把野鸡拿到手了的，说明这事不难！他就是单枪匹马才败的！” “咱们人多，十几号人一起分肉吃没，回头王霸天也好还是谢长生也罢，来找咱们算账能怎么算？要钱没钱，要命一条！他们两人能打得过咱们这么多人吗？” “就是就是！” “还有啊，这事只要成一次，那么谢家的铁锅、马车什么的，是不是也可以换咱们来用了？” 人都是贪婪的，穷凶极恶的犯人们在张顺生的挑拨下，早就看谢家如待宰的羔羊！ 这一回，张顺生学聪明了。 当初自己和姜月瑶就不该亲自动手，如今借刀杀人让其他犯人去做，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谢家人若是被欺负惨了，他便有机可乘。 而这些犯人假如失手，被谢家打伤或者打残，那么张家的锅就少了一群占便宜的蠢货！ 怎么都不亏！ 至于失利的蠢货们会不会来找他算账？ 张顺生才不担心这一点。 他说什么了？ 那些话不过是有感而发，可没教唆人去抢谢家的东西！ 你们生了贪念，与我何干？ 这件事虽然是犯人间的私下密谋，但终究逃不过衙差的眼睛。 贺承志察觉后，第一时间通过王霸天汇报给了谢长生。 谢长生回复，让衙差莫要理会此事，他自有安排。 过了几日，那些人都没有动手。 等得谢长生都有些烦了。 他看了看原地撒欢的小金和小红，难道是因为两只豺在，这些人终究有些忌惮？ 哦，当初姜玉山动手的时候，挑选的也是它们捕猎的时间段。 谢长生挥手，小金和小豺就跑开了。 然后他看了看谢李两家人的位置，除了去收拾野兔野鸡的王霸天和李家兄弟，其他人都在原地歇着，并没有到处乱走。 晌午休整的时间段，犯人们就是原地歇歇脚，喘口气恢复体力。 只有像谢家这种有吃食的人家，才会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而为了能更好的休息，吃食都是昨晚李开贵先做好的。 一部分做成烧鸡，一部分炖鸡汤。 早上热鸡汤吃馒头，晌午则不必生火，昨夜烤得鸡块，就可以直接入口吃。 原本流放后，李家三个圆墩墩的孩子都瘦弱干瘪了，如今他们的小脸又胖了回来，可见跟着谢家这段时间吃得有多好。 大家都很满足，但只有谢长生觉得，这肉菜全是野鸡，过于单调些。 谢长生同衙差打招呼，他要去解手。 胡三起身颠颠得就要过来陪着，却被贺承志暗中拉了一下。 胡三虽不解老大啥意思，但还是顺势坐了回去，没动。 张立见贺承志的人没反应，便随便指使个手下去跟随。 每个犯人都要在衙差的视线内，不能逃跑，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只是张立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承志，仿佛已经洞穿他今日留下是另有目的。 但张立失望的是，贺承志根本没有严阵以待保护谢家女眷的意思，而是将手里的剑解下来丢给胡三说， “抱着，我睡会。” “是，老大！” 张立…… 贺承志夜里睡觉都抱着剑，此时装什么呢？ “机会来了！” 暗中等待的犯人原本想今晚动手的，毕竟寻常时候，小金小红都是晚上捕猎回来。 但今日，竟然在晌午就猎到东西了？ 而且，它们丢下猎物又离开，谢长生也去解手，只剩下王霸天一人！ 天赐良机！ “走！” 十几个犯人，原本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忽然就像商量好似的，都朝王霸天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张立眼神眯起，他手下的衙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好在这些犯人是冲犯人而去，不是朝衙差的方向而来。 “贺承志！” 张立瞧见那十几人的脚步越来越快，且越来越凶狠，有的人开始捡地上的石头，有的拿起树枝，将要发生什么已经不必多问。 他提醒贺承志，只是想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意思？ 一路上都保护谢家人，怎么现在还甩手不做了？ “张头，我家老大睡着了。” 胡三迷迷糊糊的抱着剑，然后无奈的说。 张立再看贺承志的手下，全都懒懒散散的歇着，有的还笑呵呵的看着那边十几个人的热闹，没一个着急的。 并非单纯的衙差不愿动，而是他们原本就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懂了，这是圈套！ “立哥，我过去瞧瞧！” 老谭作为当初被谢长生一碗鸡汤救回来性命的人，虽然是张立手下，但对谢家是发自内心偏袒的。 他见谢家人要受欺负，自然站出来想帮忙。 张立看了眼老谭，拦住他说， “别去！” “立哥，我怎能看……” 老谭还要说话，那边已经动起手来！ 老谭着急的想跑过去，张立直接大力抓住他的衣领子将人扯了回来，然后低声提醒， “你去是帮倒忙！” 老谭？？？ 他不太懂。 但是瞥见贺承志那组人都跟个没事人似的，也反应过来似乎不必急？ “真的？” 老谭不确定的问张立。 张立颔首，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到底是头头，张立的话自然有用。 老谭只好耐着性子看前方的情况。 王霸天功夫虽然厉害，但是一个人应对十几个，终究是分身乏术。 那边出来六个人将他团住，剩下好几个都去抢野鸡和野兔。 李开富和李开贵倒是想努力保住食物，可他们两个在会功夫的人眼里，就像是两团棉花。 被人稍微一扒拉就甩开老远，来抢的人都不稀罕浪费力气去多踹一脚。 王霸天虽然得了谢长生的叮嘱，不必死守猎物，让他们拿去便是。 可他却丝毫不手软，挥拳使劲儿往痛处打。 正愁没有练手的人呢，有人主动送上来，对王霸天来说机会难得！ “啊！” “嗷！” “噗！” 踢翻三个，打倒两个之后，王霸天只好现出一个弱点来。 他若继续打下去，这些人就没机会得手了。 对面的人抓住机会，然后把王霸天踹得凌空后退，重重的摔倒在地！ 张顺生和姜家兄妹瞧见觉得甚是解气！ 原来王霸天也不过如此嘛！ 而就在这时，忽然跳出三个身影，与刚才的十几人对打了起来。 王霸天…… 算了，他还是别起来，在地上趴一会儿吧！ 第178章 不讲武德 马车旁，原本准备在王霸天起身时，假装喊住他不要冲动的秋香…… 王霸天趴着，她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了。 秋香看着那三人与十几人缠斗，心想这是要黑吃黑？ 算了，反正二少爷交代东西被抢走就行，最后谁胜谁负都不影响主子。 至于谢家的其他女眷，虽不清楚内情，但也并没慌乱，毕竟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反倒是李老太太，急得不行，朝自己两个儿子咆哮道， “你们两个坐地上望什么天？还不快把王霸天给抬回来？！” 李开富捂着摔地上的后腚，拉扯起呆了的李开贵之后，就快速跑上前。 其实他们兄弟俩真的没耽误事，只是人家会功夫的人，三拳两脚打来打去只是眨眼之间，他们自己摔个半死都没缓过来呢，就被老娘给骂了！ 李家兄弟手脚麻利的抬着趴地上的王霸天一路往谢家马车面前狂奔。 王霸天…… 他又想站起来了，真的。 这两人抬他前，就不知道给他翻个身么？ 他如今非常怕前后谁手滑了，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这么把自己的脸对着地上摔下去！ 你说到时候是暴露假装受伤而腾空旋转，还是直接忍住，去贴地啃一口土？ 好在李家两兄弟这段时间在流放路上没少干活，也练出了一把子力气，倒是没让王霸天担忧的事发生。 谢长生此时已经回来，站在马车边没有出手，就远远的看着前方三人和十几人的大混战。 瞧见谢长生淡定如常，在看看孙子眼中平静的眼神，本来还担忧自家会成为流放路上犯人抢夺目标的谢老夫人，也淡定了下来。 她就说呢，今日衙差们都不动，原来是长生故意引蛇出洞！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长生是什么打算。 “咱家的肉，别人就这么抢去了？” 二伯娘古氏有些气愤，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上前。 “不急，二伯娘，这些人有命拿未必有命吃。” 谢长生淡淡的出声。 他的话预示了接下来有人注定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是别人算计谢家的开场，也是谢长生需要的一堂实践课。 他要以今日的人为例子，警告流放队伍里有心思霸占谢家财物的犯人： 好东西，你有命拿，但没命用。 谢长生的话狠，但谢家人听着心安。 谁也没多嘴的去问如何做，更没人劝谢长生等下别太过分这种话。 毕竟，旁人都欺负到自家头上了，那长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李家人听着都有点心生惧怕。 其中李开荣和张氏更是后退半步，庆幸没惹过谢家人。 他们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的谢长生，原来才是最狠的，一开口就要人命的存在！ 此时，李开荣心里对李老太太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老娘才是最有远见的！ 至于李开富和李开贵二人，倒是没反应，因为他俩坐在地上呼呼呼喘气！ 刚抬王霸天的时候，他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又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放下人之后，就后怕的手软脚软，一点子力气都使不上了。 王霸天自然已经缓缓站起身，表示自己没有事，大家不必担心。 谢长生盯着前方，眼下他的想法同秋香一致，这三个人忽然出手，难道是想黑吃黑？ 毕竟，三人的目标明确，就是野鸡和野兔在谁手中就去攻击谁。 虽然十几人有人数上的优势，可明显就是临时抱团形成的乌合之众，出手的攻击招式都各自瞎打，不懂配合。 但是另外三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从一开始流放就日夜相处，显然是熟悉的，招式间也配合默契，很快就又撂倒了五个。 再加上，王霸天之前出手可重伤了三四个。 这三四个人虽然能爬起来，可内伤却不轻，一出手就浑身疼，力气也减弱半分。 如今局面就变成三人对五人的情形，当然，没受伤的也都是好手，一时间仍打得难舍难分，瞧不出上下。 谢长生眉头一皱， “少一个人。” 春桃迷糊，听不懂。 秋香却看出了门道， “二少爷，您是说那三个人应该是四个的，少一个人不在？” 都是流放路上常见的人，谁和谁是报团的，大家虽不交往但是也混得脸熟。 秋香一提醒，众人就都反应了过来。 平常经常粗声粗气的四个莽汉，此时就现身三个。 “难道是趁乱逃了？” 李开富坐在地上，聪明的脑袋瓜想到的就是这个。 谢长生看了眼李开富，不管对错，他脑筋的确转得快，是个聪明人。 前方又焦灼了片刻，野鸡毛被揪得满天飞，已经落入到了三人手中，但是野兔还没抢到，他们就没放弃。 “草！你们都得一只野鸡了，还打？” 这边主谋的老大抓着兔子不松手，嘴里骂骂咧咧，这些人怎么比他还不讲武德？！ 三人没人说话，只顾着继续出招。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莽汉忙着在腰间胡乱系，然后横冲直撞就闯了进来。 他口中还叫嚣着： “俺就屙个屎的功夫，怎么就打起来了？大哥，俺来了！” 许三强的加入，直接改变了战局。 除了这家伙劲儿大之外，他更加不讲武德， “你爷爷我刚屙的屎，给你吃一口热乎的！” 说话间，他伸手就握着一团东西往对方的嘴里送！ 这特么的太吓人了！ 那人连连往后退，脑袋也使劲儿往别处歪，宁愿不吃肉也不能吃屎啊！ 可惜，什么屎不屎的，都是假象！ 许三强趁对方慌乱之际，没有力气的拳头瞬间横着扫过。 “嘭！” 空心拳握实，重重击打在对方的胸口！ “呕！” 刚还歪头躲屎的人，当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他瞬间倒地，没了战力！ 剩下还能扛得住的人，眼瞅着自己这方败局已定，当即将野兔随手扔出， “给你们！老子今个儿认栽，不打了！” 四莽汉也是见好就收。 野兔野鸡都到手中，自然不会白费力气继续出手。 谢长生抬手捶了捶太阳穴。 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自己之前还真没想到。 那现在，要怎么惩罚这两拨人呢？ 第179章 莫要出手 就在谢长生准备将小金小红从空间里转移出来，假装他们外出归来的时候，刚出手抢夺的四个莽汉则拎着野兔野鸡送到了谢长生面前。 “东西俺们帮你们抢回来了，有没有啥好处呢？” 许三强闷闷不乐的问。 他刚以为打一架今个四兄弟都有肉吃了，结果老大说给谢家送回去！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他听大哥的，让干啥就干啥。 这番举动，不说谢长生诧异，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倒地的十几人，更是气得原地骂娘！ 这四个，竟然是谢家的走狗？！ 早知道，他们就不打谢家的主意了，没想到衙差不管，还有其他人跟着谢家呢！ “三弟，不许乱说话！” 领头被称当大哥的莽汉警告的瞪了一眼许三强，然后转头对谢长生拱手道， “对不住谢二公子，我这三弟性子憨，不会说话。我们不要任何好处！” “野兔野鸡还回来，俺们先在边上待会，若是那些人还想过来抢，俺们就继续揍他们！” 这人说着，还带三兄弟都后退半步。 他们站着的距离不远不近，对谢家女眷也很尊重。 谢长生闻言，笑了。 不愧是能当老大的，都是长脑子的人。 无论对方为何帮着谢家，但是不要好处，这情谊就能换更多或者更长久的好处了。 而且，这人已经隐晦得表达了真正的想法。 他们兄弟想留下，以保护谢家人的名义。 这四人谢长生回头再说，当下他要处理另外十几个对谢家出手的人。 “有劳了！” 谢长生暂时同意，允许他们在此。 谢老夫人给田嬷嬷一个眼神暗示。 她立刻会意，当即拿出自家囤着的烤鸡腿送上， “几位壮士，刚才多谢你们了！” 原本还憋憋屈屈的许三强，立刻笑得像个大傻子似的， “这没啥！俺们兄弟要不也瞧不上那帮龟孙儿！” 其他三人也道谢接过，没客气推脱。 “多谢老嬷嬷，多谢老夫人！” 为首的大哥虽然长得凶残，但是该有的礼数好像也知道些。 虽然他对着谢老夫人远远行礼的姿势很别扭，但看得出此人在努力展现规规矩矩的模样。 谢长生踏出一步前，却先对身后谢老夫人说， “祖母，请你们上车去休息。” 这句话，很平静，却很坚定。 古氏不解，但蔡氏和柳氏直接把她拉走。 其他丫鬟和嬷嬷们，也被秋香安排着去马车后待着。 不懂事的丫鬟们还以为是有四个莽汉在才如此避嫌，倒也听话跟随。 而随着谢长生前行，附近草丛也跟着开始晃动。 紧接着，小金小红的身影一跃而出。 “怎么，谢二公子来找我们算账？” 等谢长生到了那群人面前，他们不但不羞愧，反倒嚣张至极。 这些人心里也气，弄了半天啥都没捞着，只剩下一地的野鸡毛，还受了伤，真是晦气！ 虽然知道谢长生有点本事，但是东西都被拿回去了，还过来说什么？ “是要算账，我来看看你们受伤的情况，问问需不需要伤药钱？” 谢长生温和的说。 此时，躺着睡觉的贺承志忽然坐了起来。 他是不是横着竖耳朵听，有点听不清？ 刚谢长生问这些人需不需要伤药钱？ 这是什么？ 要做什么？ 十几人一听，哎？ 谢长生是来送钱的？ “那是自然！你瞧瞧，我这个腿，就是你家王霸天打的！” “还有我的腰！” “我的后背，都站不起来了！接下来赶路可怎么走？你要赔钱，还得多赔些！” …… 大多数人都在地上嚎，动静闹得比之前还大。 张立看不懂，问贺承志， “这是要闹哪一出？” 贺承志当然也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谢长生是什么安排？ 不过，谢长生交代过不让衙差管，打架不管，那接下来赔钱的事是不是也不管？ 但贺承志心里的迷茫怎么可能告诉张立？ “你且看着，莫要出手。” 贺承志叉腰，笑眯眯的狐狸眼明显写着：“我知道，但是我就不说。”的得意劲儿。 张立…… 谢长生在这些人嚎叫的时候点头，出声道， “被谢家人伤的，自然要赔。我这人最讲道理，但我今日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赔死人伤药钱。也就是伤药钱不能别人带领，必须本人亲自来拿！” 这些人听谢长生强调规矩，觉得也没啥，毕竟他们都活着呢！ “咱们这些人自然都符合你的规矩，给钱吧！” 有人着急的催促道。 浑身疼的要命，好想躺下歇一会儿。 “就是，就是！” “快掏钱！” “你可不能赔少了，一人至少得是十两！” 有人机灵的叫价。 谢家赚了这么多钱，今个儿都得吐出来。 “十两哪里够？我说得二十两！” “三十两！” …… 谢长生看着这些人贪婪的嘴脸，笑着直接说， “不必争了，一人一百两，如何？” 所有人呼吸停滞，有些多得不可置信！！！ 就连在张家看热闹的姜玉山，都恨不得冲上前去，管谢长生要这一百两！ 他也是被王霸天伤的，怎么就没有赔偿？！ 谢长生真的是欺人太甚，见人下菜碟！ 一百两，再贪心的人也不必张口叫价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谢长生直接掏出一叠银票，他放在地上说， “每人一百两，自己拿吧！” 说完，谢长生转身。 而十几个人疯了似的，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要去抢那些银票。 本就是贪婪的人，谁还想着只一人一百两？ 谁先抢到就都是谁的啊！ 一群乌合之众临时相聚，此时瞬间在上千两银票的吸引下，彼此就打成了一团。 很快，就有重伤的人直接被轻伤的袭击致命处，死了！ 张立见状要起身制止，却被贺承志拦下， “哎？莫要出手啊！犯人们自己打自己，管什么？再说，都伤成那样了，怎么带着上路？” 张立眼皮狂跳！ 原来，“莫要出手”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但是贺承志的话很对，那些重伤的人就是累赘！ 而总有机灵的人趁别人打得热闹自己去抓银票。 可惜，手刚放上，却发现拿不走。 小金的前爪，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了银票之上。 它呲牙笑着，看起来真的是只温和的好豺…… 第180章 血的教训 “你这个畜生，快闪开！” 这人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先机，都被小金给耽误了。 他拿不走银票，很快就被后边的人跑过来给拉扯了回去。 一顿胖揍之后，打到他举起的手缓缓落下，再没机会抬起…… 众人争来抢去，为银票打到最后，死的死，残的残。 最后，还剩下五六个人有口气。 但是他们再打下去也是站都站不住那种。 这几个本来就是轻伤或者没受伤的人，此时虽杀红了眼，但也知想独吞银票是不可能的。 而且，看看周围死掉的人，他们此刻怎么都反应过来，这是中了谢长生的圈套。 不是圈套，是阳谋。 人心贪得无厌，身在其中，谁不想要全部的银票？ 可现在的情形，不能再打下去了。 “兄弟们，停手吧！银票够咱们分的！” “是啊！别打了！再打下去命都没了，钱再多也花不着！” 他们都累得气喘吁吁，先同王霸天打，接着和四个莽汉打，刚又争抢一番，本来流放路上就又累又饿的，多余的力气早就耗没了。 几人都同意，商量好怎么分钱后，转身想去拿银票。 结果，却发现有豺已经等不及了。 小金和小红憋了许久，它们终于可以在人前大显神威了！ “嗷……” 冲！ 这些人绝对不会想到，今日战斗真正的结束是以小金和小红凶猛的攻击收尾！ “嗷！” “嗷！” “嗷！” “嗷！” …… 战斗结束！ 小金和小红一口一个，快准狠的就将喘气的都送走了。 这些人，真的太慢了！ 反应起来都没有兔子快！ 而且，对小金小红而言，他们也是吃肉的。 空间水虽美味，但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咬死并不是结束，小金小红还再继续撕咬。 毕竟，好吃的部分都在里头呢…… 谢老夫人在马车里安详的闭眼。 虽然没看到外边发生什么，但她相信长生今日应是想解决此事后，接下来路上同行的人能安生些。 崔氏有点担心，听到小金小红叫还想去掀开车帘瞧瞧，却被柳氏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三嫂，长生他会不会……” “六弟妹，你听，小金叫得多欢快？肯定没事的。” 崔氏侧耳，外边果然传来小金那没过瘾还可以再来一场的“嗷嗷嗷”欢乐叫。 衙差们虽亲手猎杀过豺狼，但是谁也没料到转眼间能见此等场面。 张立眉头紧皱，可他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整个流放的队伍，如今不说完全被谢家掌握，但是以这个苗头发展下去，也该快了。 张立为何如此想？ 因为今日之后，犯人和衙差都不会有人反对谢家。 谢长生今日就是用血的教训告诉同行的所有人： 谢家的东西，谁都别惦记，有命出手没命用。 衙差一上路就疯狂威慑犯人们的那些手段，都不如两只豺露出獠牙来让人心生惧怕。 之后，定不会有犯人敢找谢家麻烦。 还抢东西？ 那一堆银票如今就在地上，谁敢去拿一张？！ 而衙差这边的人心呢？ 贺承志那组就不用说了，而自己这边的兄弟，近日也都在谢家吃食供养和银钱进账的双重好处下，对谢家格外偏袒。 这全都是明摆着能看清的形势，张立不蠢，自不会此时站出来与谢家作对。 可若是继续下去，谢家人还是在流放么？ 上头盯着谢家的人，不会有动作？ 还有，谢家一旦想脱离流放队伍的话，那最后掉脑袋的可是他们！ 张立准备找机会劝劝贺承志，别一股脑的帮着谢家做事，兄弟们的家眷可都在京城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这些小角色，京城的贵人们动动嘴皮子就能灰飞烟灭！ 犯人们可没衙差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此时许多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小金小红，然后成为它们看上的新目标。 而原来觉得小金小红乖顺的，此时更是吓得直哆嗦。 李家那边，李老太太是个机智的，谢家女眷前脚上马车，她后脚就拉着儿媳和孩子们跟着秋香她们凑在一起聊天。 不懂事的小孙子还想去看热闹，被她按住脑袋说， “不听奶话，晚上没你饭吃！” 现在对李家孩子来说，每日唯一的快乐就是能吃饱，不给饭吃可是最大惩罚。 于是，李家小孙子只好乖巧蹲着。 李开荣站在外头，一边好奇看前边的热闹，一边还羡慕的说， “竟然给银钱？这要是拿出去，回头岂不是要被更多人欺负？” 李开富瞥了他一眼，只道， “闭嘴，多看！” 李开荣…… 大哥，你凶什么凶？ 他说错了么？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抢了谢家的东西，被打伤还要赔钱？ 谢长生瞧着不蠢，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他都能想到此事不可为…… 接下来的牢骚，李开荣在心里闭上了嘴。 因为前方已经动手，谢长生却置身事外。 李开荣的媳妇张氏倒没啥好奇心，对谢长生做什么不感兴趣，只是她偷偷去看外头的四个莽汉。 这几个人，她可记着呢！ 就是之前挨着她们夫妻过夜，然后偷自己银票的贼！ 这事，她不敢告诉娘，但是自己可以找机会告诉谢家人，让谢家人帮着讨回来？ 张氏心里琢磨小算盘，便总是在马车后背着李老太太往外歪头。 尤氏瞧见也没有拦着张氏。 她这个弟妹，总会自作聪明，不吃亏就不会长记性。 最后的结果，张氏便也顺道目睹了前方小金小红威武霸气的瞬间。 导致张氏先是吓得双目圆瞪，心跳加快，接着就恶心的“哇”得一口吐了出来。 李老太太转头，瞧见张氏如此，嘴角还咧了下， “咋的？你这是终于怀上了？” 张氏…… 她脸都白了，指着前方的可怕场面，手抖得厉害， “娘、娘、娘……你自己看。” “看什么看？！你快到旁边吐，别脏了大家的眼！” 李开荣也被两豺凶狠的场面吓得面无血色，但也知道不能让老娘瞧见。 要是他老娘看完一下子撅过去，他大哥打死自己不说，谢家人怕是也不能再让他们跟着了！ 张氏…… 若不是在流放，她都怀疑夫君是不是有人了？ 她可是他的妻啊！ 第181章 四大金刚 待谢长生走到马车边的时候，身后早就开始血肉横飞。 “诸位好汉，如何称呼？” 谢长生对身后事根本不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带头的莽汉上前一步，行了抱拳礼，然后说， “谢二公子，俺叫张大牛！这是刘二蛋、许三强、胡四海，俺们是一个村出来的异姓兄弟。” 张大牛说话的时候，四人已经没了之前大大咧咧来时的轻松样儿，全都站得格外笔直，壮硕的身材透露着小心翼翼。 前边的情景，四人看完也是后背发寒。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很清楚小金小红的速度多么可怕！ 这两只可比当初瞧见的豺狼群还要快、要强！ 便是他们四人上去充数，转瞬也会毙命！ 而许三强更是暗自庆幸，好在大哥在那些货色来找他们一起加入的时候拒绝了，不然他们兄弟四个，今日怕是直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你们若是愿意，就当我谢家流放路上的护卫？银钱每月每人十两，包每日吃食，如何？” 谢长生直接发出邀请。 今日小金小红的本事虽然威慑全场，但谢长生不能只让两只豺守家。 他需要发展自己的人手。 眼前四人的底细，谢长生虽未去了解，但瞧着是贫苦出身，言行举止虽粗鲁，但心中却有大义。 地上躺着的那十几个人，最开始就找过他们四人。 结果却被张大牛拒绝了，他当时的理由是， “俺们兄弟不会对忠烈之后出手。” 其实仅凭这一句话，谢长生就看上他了。 但张大牛几人，除了偶尔去张家那边蹭铁锅之外，平时也不花钱买谢家的野菜汤，更不同旁人争抢拍卖的肉，也不去收集草料和捡柴火来谢家这边露脸，倒是让谢长生没机会拉拢。 原以为这四大金刚是不喜束缚。 可今日，他们出手相帮实属在谢长生意料之外，送还猎物之后也没急着离去，便是心中有想法。 既如此，谢长生就给了足够的条件。 十两银子在外算是一个护卫的正常月钱，没啥特殊。 但每日包吃食，在流放路上却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谢家的吃食是什么水平，谁都看得到。 许三强哈喇子当即就掉了下来。 另外两人眼角都是笑的，显然也是愿意的。 只是张大牛许久没吭声，急得旁边的刘二蛋使劲推了推他， “大哥！大哥！大哥！” “哦哦哦！” 张大牛是没想到能得如此大的好处！ 他当时衡量一番才出手，就是看明白了那十几人的本事，才敢动的。 只想结个善缘，没想到换来天大的好处！ 张大牛“噗通”一下，高大的身形当即就给谢长生跪下了。 “多谢二公子赏识，俺们兄弟四人一定好好做事！” 其他三人也跟着跪地，一顿效忠保证之词，然后就是哐哐哐磕头。 谢长生…… 自己刚只说了流放路当护卫，都没说长长久久呢，怎么看这个架势，就像要贴着他以后都不走了呢？ “都起来吧，你们跟着王霸天。” 收归四人的工夫，小金小红已经吃饱。 它们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招人嫌，还知道原地坐下优雅的舔毛毛。 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就彼此帮助。 温顺豺上线，有人就来了胆气。 “差爷，谢家如此纵豺伤人，你们不管吗？” 姜月瑶刚都要吓死了，接下来一路都有这两个畜生跟随，那岂不是随时都有没命的可能？！ 于是，在缓过心神，确认小金小红不狂暴之后，她就站出来反对！ 谢长生转头，看着姜月瑶。 这话他没接，毕竟是问衙差的。 贺承志晃悠悠的走出来，该他上场了！ 他蹲下去将地上的银票都捡起来，然后当众揣进自己的怀里，顺手又摸了摸小金和小红。 这番动作，衙差们瞧见当即欢喜，犯人们看了心惊胆颤。 前者期待，那些银票难道归他们？ 后者则在想，两个畜生会不会咬死贺承志？ 结果小金小红温顺的蹭了蹭贺承志，丝毫没有刚才凶狠的模样。 “谁下令伤人了？你听见了？” 贺承志似笑非笑的问。 姜月瑶摇头。 其他犯人也才恍然，谢长生之前的话是说要赔钱的，转身之后什么都没说。 “虽然没说，可是谢家的豺咬死人，这两个家伙就不能跟着流放的队伍一起走！” 姜月瑶梗着脖子道。 “一群人自己抢银票打起来，两只豺跟着学，同他们玩玩，结果就变成这样，怪谁呢？” “恶事做多了，连豺都看不下去！” 贺承志摊手。 他的话，虽然听着不太对，但刚刚的确就是这样的情况。 别说是豺了，就是看热闹的犯人当时都有心想跑上前去抢银票的！ 当然了，动物不懂银票好，但它们看那几人打来打去，引发了两只豺的战斗欲，似乎也……的确如此？ “不管因为什么，这两只畜生能咬死人，就是危险的！” 姜月瑶转头就要鼓动大家伙， “你们说是不是？难道我们……啊！” “啪嗒！” 姜月瑶还没说完呢，天上忽然掉下来一团东西，刚好落进她微微昂着头的嘴里。 不等姜月瑶反应，她头顶不知何时齐聚一群鸟，都跟憋了许久似的，把肚子里的垃圾一窝蜂的往姜月瑶身上甩！ 哒！ 哒！ 哒！ 下雨似的，姜月瑶抱着脑袋跑，天上的鸟就追着她拉。 贺承志…… 他眼皮抽抽。 谢家的御兽高手，是真高！ 其他犯人哪里还去想两豺危不危险？ 全都笑姜月瑶是个倒霉蛋！ 张顺生……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倒下去的十几个人虽然惨，但荷包银子还是有的，小金小红一走，立刻有不少人喊着上去一抢而空。 许三强也要动，结果被张大牛拦住， “以后这事都别去。” 许三强不懂，还是胡四海上前说， “三哥，咱们如今是有东家的人了，别干那晦气事，以免让东家不喜。” 在四兄弟看来，虽然没签卖身契什么的，但是谢家就是他们的东家了，做事要顾及东家脸面。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犯人们对谢家再次生了敬畏之心。 之前的敬畏是流放前的地位。 而流放后，这回是真怕。 然而，谢长生却将目光放在张顺生的身上。 这小子，最近过得是有些舒坦了…… 第182章 倒反天罡 贺承志得过谢长生的吩咐，知道今日拿出来的银票最后归衙差分。 他原想着会有点进账，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多？ 手中的银票，他刚一捏就知道数。 可不是一千多两，而是近三千两呢！ 这样完全可以让衙差们每人都分到一百两！ 如此大气，也是明摆着的收买之举。 贺承志清楚，谢长生的目的就是要将张立他们都拉进来，自然懂得如何做。 他回来之后，当众将银票一分为二，交给张立的同时，嘴上说， “这些人，都是掉山崖死的。” 明摆着胡说八道，但记录册在张立手上，他现在应还是不应？ 张立看着贺承志，感觉他就是故意的！ 他想不当睁眼瞎，可身后的兄弟们，见到那么厚的一叠银票，谁不心动？ 这些银钱可比走一趟流放路，分摊到每个人身上能捞到的油水多太多了！ “贺承志，咱们如此帮着谢家，回头咱在京中的家眷若是被牵连怎么办？” 张立也不去私底下说了，便当众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刚还想催张立同意的人，也都缩回了手。 贺承志狐狸眼眯了眯，然后又瞧了瞧众人的脸色。 别说张立那组人，便是自家兄弟，也都因为他这句露出了几分惊慌之色。 狗东西！ 就想和老子对着干！ 贺承志心里气得想收回银票，但脸上的笑却格外灿烂。 他垮着身子格外放松，根本不在意张立话似的，贺承志淡淡的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如今，没有人死，岂不是说明，君未要臣死？臣都不死，我们这种小虾米，何来牵连一说？” 张立闻言，瞳孔猛缩！ 贺承志的意思，难道皇帝不想让谢家死？ 也对，谢家兵权都已经交了，何必赶尽杀绝？ 其他衙差听得有点糊涂，感觉像绕口令。 并非所有人都能跟得上两个头头的进度，只能慢慢琢磨贺承志这番话的真正意思。 “这些银钱，哪里来的？谢家都抄家了，怎还能有如此多的银票？老张我……哎！要我说，你就是只看表面，却窥不透内里真格的东西！” 贺承志摇着手里的银票，摇头晃脑贬低张立。 张立倒没心思介意此时贺承志的态度，他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 抄家的谢家可以有钱，但是怎么能如此有钱？ 还有贺承志，难道是得了贵人的指点，所以他才敢如此坚定的保护谢家？ 那贵人，会不会就是皇宫里的那位？ “你要不要？不要我兄弟们就全分了！” 贺承志作势欲把银票拿走。 这回，张立毫不犹豫，立刻抓住。 “之前是我想岔了！这银票，我要！” 贺承志的虚张声势和淡定从容，直接把张立忽悠得乖顺了。 张立收了银票，事情就简单多了。 衙差们每人都肥了荷包，多余的话什么都不用说，动作利落的清理尸体。 而当姜月瑶跳出来质问的时候，谢李两家人也都走了出来。 贺承志的那番话，她们都听得清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谢老夫人没说什么，李老太太却指着天道， “老天开眼，恶人自有天收！小金小红多乖顺的功德豺，还能被污蔑？！瞧瞧张嘴说歪理的人，被一群鸟追着拉屎！老太太我活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丧气的玩意！” 提到小金小红的功德，谁都是服气的。 不说当初泥石流突现时候的明智之举，便是日日带猎物回来，就证明他们是好豺。 虽然猎物只给谢家，可也让许多犯人跟着吃上了荤腥。 若是没有它们俩，以后大家只能全去啃野草的！ 这么一想，姜月瑶针对小金小红的那些话，就没了任何意义。 而此时，姜月瑶已经放弃挣扎。 不管她怎么跑都会被追，只得认命的原地不动，当飞鸟马桶。 她浑身上下都是鸟屎，连哭都不敢张嘴。 姜玉山倒是着急，可他冲上去挡住姜月瑶的脑袋，鸟就往姜月瑶其他地方拉。 目标更加明确，只祸害姜月瑶一人。 张顺生见状自然不敢靠近。 且那鸟屎味儿，不知道为何，特别的熏人…… 犯人们看到姜月瑶丑脸加一身的鸟粪，觉得李老太太说得对，这姜家姑娘，是真丧气啊！ “鸟有灵性，她把兄长都克废了，就是灾星！不祥之人，咱们离远些！” 有人嘀咕，众人纷纷远离姜月瑶。 张远衡看了看张文瑞，那眼神里的嫌弃已经非常明显了。 张文瑞原本对姜月瑶是有点儿意思的。 毕竟年轻的姑娘，触手可及的便宜，就算是脸毁了也不影响别的事。 但眼下，他真的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顺生，咱们也离姜家兄妹远些吧！” 张文瑞开口劝说。 原以为会如往常那般听话的儿子，结果出声拒绝， “父亲，姜姑娘只是今日之事不顺，并非什么不祥之人。” 张远衡不喜出声， “顺生，此事听你父亲的。” 张顺生拧眉。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此时自己若是弃了姜月瑶，岂不是离心之举？ “祖父，落难之时见真情，若眼下疏远她们，非君子所为！我们不能因闲言碎语就做出此种无义之举！” 张顺生只能伪装品行高洁之人，开口辩驳。 张远衡当即不满！ “顺生，你忤逆长辈？” 这话，分量很重。 若是真正的乖孙，定然被吓老实了。 可张顺生，他不乖，也不想再装孙子了。 他昂头直接以利交换， “祖父，前方就是朝北县，到时候我可以去卖几首诗文赚取银两。流放路上的银钱孙儿都能挣回来，只求您同意带上姜家兄妹。” 张顺生清楚，张远衡的钱抠抠搜搜根本不愿意往外拿，这老东西是要留到北荒享受的。 既然老东西如此自私，自己就利用眼下机会来赚钱。 张家全部人明面上都要靠自己，他这个小要求不过分吧？ 张文瑞听完立刻改了主意， “父亲，既如此，就听顺生的吧？” 张文瑞要吃肉！ 他想着儿子赚着钱就可以在县城买些肉回来，那姜家兄妹，跟着就跟着呗。 张远衡冷哼一声。 他没反对，但心里是不满的。 因为他这个一家之主，竟然要听孙子的话？ 连儿子都让自己听小的，真是倒反天罡！ 张远衡眼珠子一转，趁张顺生去安慰姜月瑶的空隙，对张文瑞小声叮嘱…… 第183章 另有其人 这边，张大牛四人光明正大加入谢家后，不说谢家人如何感受，就是李家人的安全感都上升许多。 实在是，张大牛他们这身板子，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踏实！ 当然，张氏贼眉鼠眼，心里盘算着是找谁提要钱的事比较好？ 看了看，最后她趁着赶路要启程的空隙，来到了秋香身边。 “秋香姑娘，我有点事想同你说。” 秋香诧异，但还是亲切道， “三婶子，什么事？” 虽然秋香不喜张氏，但最近这人见谢家丫鬟打水被旁人挤着都会故意跑过去，她用后腚将碍事的挤开，顺道给对方一顿骂。 虽然出口的话挺脏，但好歹人是在努力向谢家示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秋香自然对张氏也没差。 至于李家内部如何对待张氏，那是李老太太治家之道，秋香不会故意针对她。 张氏见秋香如此，则悄悄的将四莽汉是贼，偷了她银钱之事说了。 “……秋香姑娘，这钱是我娘家出城时偷偷塞给我自己个儿的，娘她们都不知道。如今被偷，我上火好些日了，吃不下睡不着的，之前是害怕那四人，如今您能不能帮帮忙，私底下帮我把丢的银钱要回来？” 秋香…… 真没看出你吃饭有吃不下的时候。 当然，张氏口中这事，是真是假她暂且不提。 就算是真的，自己也没资格去管张大牛四人之前做过的事啊！ 还要回来？ 她有那么大的脸？ 秋香当即委婉拒绝。 可张氏哪里肯，拉扯秋香哀求不断，还跟着春桃学“秋香姐姐，我求求您了，这事我也知道不好办……” 秋香一身鸡皮疙瘩，被张氏叫“姐姐”，她真的受不住。 “三婶子，这事太大，我只是一个丫鬟……” “那秋香姐姐，能不能把此事汇报给谢二公子？毕竟，那四人手脚不干净，待在身边也不安生啊！” 张氏只惦记自己丢失的银钱，于是使劲儿埋汰张大牛几人。 什么不光偷银钱，还觊觎她来着，幸好自己对夫君忠贞不二，才没被张大牛得手。 秋香…… “咱们谢家这么多的姑娘，若是这四人起了歪心思，可不得了哦……” 张氏不停的给秋香增加危机感。 谢长生真的听不下去了， “你们还不走？说什么呢？” 秋香尴尬摇头，这点小事不想让二少爷烦心。 然而张氏见谢长生过来了，当即抓住机会又将张大牛兄弟几个是贼的事说了。 谢长生听闻，却高深道， “你搞错了，偷钱的不是张大牛，而是另有其人。” 张氏不信，还要叭叭叭讲当时的具体情况。 谢长生则诧异的看着张氏， “你这么精明的人，到现在还不知谁是咱们流放队伍里的大贼？” 秋香当即配合自家主子，一副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不说的样子。 张氏…… 谢长生这眼神，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似的。 “谢二公子，是……谁呀？” 张氏弱弱的问。 谢长生到底是男子，自然不会让张氏追问，而是故弄玄虚的反问， “你好好想想，流放路上丢过全部银钱的，最后谁又有钱花呢？” 说完，谢长生给了秋香一个眼神，主仆二人立刻转身离开，只留下张氏一人原地思索。 很快！ 张氏眼睛亮了！ 丢过钱的人可不少，当初那一夜丢东西的人，后来都去抢着挖野菜，再也没钱去买馒头了。 可偏偏，在客栈丢过钱还大吵一架的张家，虽然抠抠搜搜也不花钱了，但关键时刻给张顺生治手的时候，就掏得起百两！ 那一百两，当时是从张家那个老头子身上拿出来的！ 张氏双眼冒火！ 张远衡就是流放队伍里的大贼！ “二少爷，张家老爷子真的是贼吗？” 秋香好奇的问。 谢长生笑说， “自然不是，只不过我看他家上下都不爽。” 秋香笑着抿唇， “他们家的确不是好人！今日闹事的，可都是常去张家蹭铁锅的人，要说抢东西这事没张家在暗中挑拨，我是不信的。” 谢长生看了看秋香，颔首称赞， “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秋香脸红。 春桃在两人身侧，从前到后所有的对话都听全了，但这次她没生气。 只因她真的没想到那些人同张家有关系！ 难怪二少爷愿意与秋香姐待着，自己果然有些笨…… 春桃闷闷不乐。 另一边，游离在外的安乐生同样也是垮着的郁闷脸。 因为看着张大牛四人昂首挺胸，在谢家队伍里喜气洋洋的模样，安乐生就觉得自己表现不如后来者。 也不是安乐生不想改变现状，但谢长生让他盯着采买衙差的动向，到目前为止他都毫无所获。 这些人，离开队伍的时候带银钱，回来的时候只买路上补给的物资，并没有携带任何与众不同的东西。 什么令牌、信件乱七八糟能进行身份暗示或者传递消息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因此安乐生这边完全没机会表现，只得专心当个找马料蹭吃喝的边缘人物。 只是安乐生比较疑惑，他找的草料也没啥与众不同的，为何当初别人抱来草料，那马嘴都歪着嫌弃不吃，还用蹄子踢开呢？ 安乐生当然不知道，光靠每日流放路上收集的草料怎么能让马儿有足够的体力？ 安乐生的草料只要抱过来，谢长生就会故意转移些空间水当露珠。 如此，才保证马儿精力充沛，能够长途跋涉。 之所以让张氏认定张远衡才是队伍里的贼，一个是因为偷她的和被她误会是贼的人，眼下都是谢长生的手下。 他可不想张氏继续掰扯这个事。 但是张氏这人也有独特的能耐，借力打力，用她来给张家找找麻烦正合适。 毕竟，张远衡身上有大量银钱是真的。 至于为何当初安乐生不对张远衡下手，而只拿鲁氏身上的？ 这自然不是神偷本事不行，而是神偷都嫌弃！ 就是不知，张氏认定张远衡是贼，她会如何与斯文人要账呢？ 别人会想前想后，但张氏如今仗着李家和谢家要好，肯定是只想拿回银钱而无所顾忌。 谢长生还挺期待的。 张氏也不负期待，没让他等多久就直接行动了…… 第184章 你听我的 流放的队伍继续赶路，张氏的眼睛却盯着张远衡冒火！ 她的钱竟然都被那个老畜生偷去了！ 真是越想越来气！ 张氏虽生气，但也不是没脑子的。 张远衡虽不像四个壮汉那般凶，但张家人多势众，自己冲上去要钱算账只会吃亏。 想到张远衡平日里装成个斯文有礼老太爷的模样，暗地里却是最黑心的贼，张氏就恨不得将张远衡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 张顺生的手臂还在养，因此张家小的骑着毛驴，张远衡这个老祖父仍旧在步行。 张文瑞时刻搀扶着张远衡，两人身侧还跟着张家另外两房。 呼啦啦的一群人该怎么对付呢？ 张氏觉得光靠她自己不行，这事得找帮手。 于是，张氏就跑到李开荣身边嘀咕。 两口子边走边小声议论，那密谋啥的模样便是李老太太都察觉到了。 只是李老太太如今对李开荣还是有信心的，不担心他们。 毕竟最近自己的小儿子，半句分家的话都不敢提，且已经开始懂点人事了，不会蠢得跟着张氏在家里胡闹。 虽然人还有些懒，但一家子能安安分分活着到北荒，李老太太就很知足的。 当然，“安分”两个字，只是李老太太对自家的要求。 至于他们两对外与旁人怎么折腾，她是不约着的。 如今，李家大儿媳霸道、二儿媳勤快，三儿媳不讲理的风评，路上的人皆知晓。 李老太太从来没有因为张氏在外与旁人骂架而说过她，甚至还会在张氏得胜归来的时候给她奖励一块肉。 因为这是流放路，该泼赖泼赖，该胡搅蛮缠就胡搅蛮缠，只要自己人不吃亏，李老太太都支持。 她可不想让人觉得李家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虽然今个儿动起手来，两个儿子都挺菜的。 但是打他们儿子的人不也都死了么？ 李老太太自我安慰，结果没输就是赢。 当然，她更明白，李家人能不被欺负，也是沾了谢家的光。 这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那就儿子孙子去还吧！ 李老太太一点都不惆怅，想得格外通透。 张氏憋得乱蹦，在李开荣面前什么都说了。 “……这事我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可又怕娘知道我弄丢了私藏的银钱生气！但要是悄悄过去说，那老东西咬死不认咱也没法！你说咋办好？” 李开荣听完张氏的讲述，得知是谢二公子提点的，脑袋里想的东西可就比张氏要多得多了。 谢张两家不和，路上的人谁都清楚。 可谢二公子不会害李家的，那么谢家明知张家是贼为何不当众说，反倒告诉自己媳妇呢？ “哎呀，你说句话呀！这钱该怎么拿回来？！” 张氏见李开荣一直不吭声，使劲儿推了推他。 “你别吵！容我想想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李开荣琢磨了一番，又瞧了瞧焦急的张氏，瞬间就想通了！ 谢二公子无凭无据，不好空口白牙对外宣称张远衡是贼！ 毕竟，谢家没丢东西不是苦主，且也没有抓住张远衡偷东西时候的现行！ 谢二公子自是清楚一切，但又苦于无法替人作主。 但是他媳妇知道的话，做法就简单了。 张氏只一心想着如何把钱从张远衡身上要回来！ 谢家人要出手，得师出有名才能服众。 可落到他媳妇头上，就不用如此麻烦！ 只要张远衡身上有银票，不对！是张远衡身上的银票被当众发现，再说他是贼的话，大家伙自然而然就会相信的！ 所以，谢二公子告诉他媳妇的目的，就是要将此事弄得世人皆知！ 张远衡是贼的身份一坐实，张家人还装什么斯文大老爷呢？！ 李开荣有了底气，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因为这事情不怕闹大，闹大了还有谢家人兜底呢！ 至于他老娘知道三房藏小金库的后话，李开荣倒是不担心的。 怎么都是自己亲娘，几百两银票能拿回来，被老娘骂几句就骂几句，怕个啥？ “你说，张远衡是贼，张家其他人知道不？” 李开荣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闹腾。 张氏肯定的说， “绝对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张家人至于抠搜搜的吃粗面馒头挖野菜吗？！他有钱不敢花就是心虚！上一次给张顺生治手，那是没法子了才拿出来的！” 李开荣想想也是，但疑惑的问， “可是那么多的东西，他偷完藏哪里了？” 张远衡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裹，平时张文瑞也会帮着拿，若是财宝贵重物，张文瑞定然会发现的。 张氏的脑回路和李开荣是不一样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镯子首饰啥的，那么占地方还容易露馅儿，偷完谁还能放身上？是我就找个地方埋起来！回头再去找呗！至于银票什么的，没名没姓的又不占地方，肯定随身藏着的！你忘记了，今个儿谢二公子拿出那么一大叠银票，就是在怀里装着的，之前谁注意了？” 张氏的逻辑让李开荣信服， “你说得对！那张远衡身上，估计就全是银票！” “对，肯定有咱家那几百两！就是银票上没记号，到时候可怎么拿回来？” 张氏叹息！ 李开荣眼珠子一转， “媳妇，此事你听我的……” 没过多久，平时在李家最后的李开荣夫妻俩，忽然就来了劲儿，一点点往前加速走。 尤氏看了眼婆母，见李老太太摇头示意，便也没出声。 两人前行没多久，就追上了队伍中央的张家人。 而张家人一上路没走几步就累得不行，一家子也不像启程时那般紧凑。 张文瑞背着行李，拖着老爹，一步一脚印，鞋子早就破了，走路十分难受，渐渐的就落到张家最后的位置。 文人的体力再怎么磨练也不是说上来就上来的。 更何况，张家的伙食又不像谢家那样能做到顿顿有肉吃，只有粗面馒头和野菜汤，只可充饥，无法增肌。 张远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了看前方骑毛驴的张顺生，觉得这孩子真是不孝！ 就在这个时候，张氏从后边快速的往前走。 “草儿，你别生气，我刚就是胡说的。” 李开荣在后头紧追。 旁人瞧着只觉人家夫妻俩应是拌嘴了。 第185章 以牙还牙 “呀！” 张氏一声惊呼传来，紧接着，人就倒在了张家父子脚边。 张远衡反应慢，没想着去扶人。 张文瑞则太累，根本不想扶。 于是，两父子俩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倒地的张氏。 张氏…… 相公说只要他们出手自己就喊“非礼”跳起来闹。 可现在都不动是咋回事？ 张远衡虽不会扶人，但还是伸手指着张氏想说， “小心些。” 然而，他就这么一伸手，张氏立刻抓住机会大喊， “非礼啊！为老不尊的东西！竟然敢对老娘下手！” 张远衡…… 张文瑞…… 前头的张家人在此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的就是张氏扑进李开荣的怀里，然后呜呜呜的告状， “相公，张家这老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呜呜呜！” “当老子死的吗？你个老东西！” 李开荣可不怕张家男人，他别人打不过，一群文弱书生还怕？ 况且，真动起手来，他身后有大哥、二哥，还有王霸天和谢家那四个大兄弟在后边撑腰呢，怕个啥？ 李开荣上前特嚣张的将张远衡脖领子扯了过来。 张文瑞呆了又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老父人已经倒地上了！ 这还不算，前一刻哭唧唧的张氏，转头还跑上去一同厮打张远衡， “你还敢用拳头打我相公？我让你打！” 张氏按住张远衡双手，李开荣直接趁机将张远衡上上下下快速的寻了一遍。 嗯？ 没银票？ 不可能啊！ 一切发生的很快，就连刚还在张家父子身边的犯人，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眼前这般的！ 谢长生看着前方热闹，眼皮都抽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张氏和李开荣两口子闹起来的方式，竟然是强行碰瓷？ 但人夫妻俩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他也不能闲着。 张远衡藏钱的地方，可特殊着呢！ 根本不是寻常的袖袋和怀中部位，而是…… “撕拉！” 一道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 给迷茫翻找而无所得的李开荣指引了方向！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使劲儿一拉扯，张远衡的里裤就被彻底拽了出来。 然后，漫天的银票随之飞舞而出！ 大风呼啸，这些银票瞬间就被眼疾手快的犯人抢了。 懵逼的张远衡彻底暴怒，大吼一声， “我的银票！” 张氏抓住另外半边里裤，仔细翻找忍住恶臭骂骂咧咧道， “什么你的银票？你个老贼！这些都是我们丢的银票！” 原来张远衡的里裤前后都是有夹层的。 且都在特殊部位。 这些地方，便是张文瑞背着他行走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自然没发现。 因为银票的数量巨大，张远衡这条特殊的里裤穿起来就特别显肥。 “文瑞！快！你们快把咱家的银票都拿回来啊！” 张远衡想起身，但人却被李开荣坐在腹部压着，根本动不了。 张家人都在震惊中缓过神来，虽然心底将老爷子藏这么多钱不用的事骂了个遍，可还是伸手去抢银票。 但张家人终究是晚了一步。 风很大，银票要么被旁人拿去，要么就被大风吹走了，四周根本就没有漏网之鱼。 “还你家的银票？！老东西！这银票就是我前段时间夜里丢的！上边还有我娘专门给我贴的白米粒为证呢！” 张氏高举银票，对着众人信誓旦旦道。 白米粒自然是张氏刚趁乱偷偷粘上去的，但是不要紧，这就能证明是自己的银票！ 此话一出，那晚丢过钱的人全都疯了！ 管她张氏说的是真是假，自己丢钱是真，找张远衡要钱才是真！ 于是，又有好几波人冲过来，认定张远衡是贼，让他还钱！ 张远衡哪里认？ “别听这泼妇胡说，这些都是流放前我们老张家的家底儿啊！” 张氏大骂， “呸！你这人真是越老越恶心，还装呢！你们张家的家底在丘定镇的客栈不是全丢了么？怎么还有？你既然如此有钱，为何吃饭都舍不得买白面馒头，让媳妇孙子们都饿着？” “他就是心虚！不敢拿出来花！” 李开荣补充。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开了场。 接下来也不贪，快速将自己丢了的银票钱数出来，其余的则往外大气一挥， “我们家的银票有记号，你们其他家的银票，自己找吧！” “给我！给我！” “我家也有！” 张氏快速松手。 她要是再慢点，自己手上的皮都要被人给抠掉了！ 挥出去的银票一抢而空。 张家人害怕的不敢上前，实在是没想到张远衡居然是个贼！ 这对张家人的打击比张远衡独自藏钱还要大！ 鲁氏护着三个孩子冷眼旁观，没有上前。 她知道公公手里有钱，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多！ 且，当初她身上丢的钱原来是公公偷的？ 为此她还差点被张文瑞休掉！ 鲁氏气得直咬牙，她低头，对着三个孩子小声说， “儿子们，看到了吗？你的祖父是多么的虚伪！” 有丢东西的人从前头跑过来，没分到银票，气得给张远衡一顿揍。 “住手！不要打我祖父！” 张顺生因为骑着毛驴在前边，因此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光张远衡，连护着老爹的张文瑞都被一起揍了。 “祖父身上带着的是我家银票，你们这些人无理取闹哄抢而去也就罢了，还要如此欺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今日抢东西的人是何下场？” 他这番话说出，默认丢的银票自家不会追究。 当然，张顺生还借了一下小金小红的威慑，不想自家人再被打。 众人下意识的找小金小红，见它们兴冲冲的看着这边，生怕引起两豺的战斗欲，果然停了手。 而那些趁乱捡了银票的人，揣进兜里就往后退。 谢长生…… 他挥手，既然张顺生出场了，那么接下来才是正菜！ 小金小红转头进了旁边草丛。 大家见状，刚悬起来的心直接落地。 “祖父，孙儿来晚了！” 张顺生一副救张家人于水火的模样弯腰，想用单手去扶人。 “顺生啊……” 张远衡哼哼唧唧的。 “祖父……” 祖孙二人就要相握。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手镯从张顺生的袖口里滑落而出，砸在了倒地的张远衡脑门上。 同时，一道惊呼声响起： “啊啊啊啊！那是我家丢的祖传手镯！” 第186章 主持公道 丢东西那一夜，有人少了银票，有人没了碎银子，谁也记不清楚旁人到底没的是啥。 但这位丢了祖传手镯的人，众人却很有印象。 毕竟当时此人嘴里骂骂咧咧， “我的镯子、镯子呐？王八羔子，缺大德的东西！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当时这人张口闭口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其实没人当回事，就是彰显自己的东西值钱呗？ 可眼下，祖传手镯再现！ 对方捡起之后，指着镯子内里雕刻的花纹说， “瞧见没？上边刻着‘王’字！这是我王家祖传的手镯！” “好你个张顺生！原来不光老的是贼，小的也是个偷儿！老张家这是贼窝啊！” 这人把手镯戴回去，然后抬手拉过张顺生就是一顿揍！ 刚张顺生说的那番话，如今是屁用都没有。 而刚刚趁乱哄抢了张家银票的心虚之人，此时愧疚更是半分都没，且还在外边呼喊叫嚣， “打死张家畜生！” “真是不要脸！” 动手的人火气最大，且是丢过东西，但这次却没有机会抢回来的人！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苦主，结果一文钱都没捞着呢，现在能不一肚子气么？ 挥着拳头不管不顾，什么张顺生、张文瑞、张远衡，哐哐哐就是一顿捶！ 张家另外两房平时就是鹌鹑样，眼下更是不敢上前，抱着孩子在旁边瞧着瑟瑟发抖。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别连着自己一块儿打就行了。 至于鲁氏和她的孩子们，也没人动手去找她们母子四人算账。 因为平时鲁氏在张家是如何吃亏受罪、被张家男人欺负的，大家伙心里也是有杆秤的！ 当初鲁氏丢了银票，张家人还要闹着休妻的！ “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这不是我偷的！” 张顺生瞧见手镯掉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那一瞬间，张顺生还有些好奇，他怎么有这个东西？ 可反应过来那手镯就是赃物的时候，张顺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他就应该在外头冷眼旁观，结果自己还搭上了！ “人赃俱获，你还不认？” “别打了，真的不是我！” 张顺生人小，胳膊还吊着一只，那是完全不经打，于是力气大的男子就去打两个年长的。 而张顺生的脸则被好几个妇人的指甲抓得一条又一条。 死倒是不至于。 但他的容貌也算是彻底毁了。 “啊呸！你们老张家真的是当了*子还要立牌坊！” “都他妈流放是犯人了，还整日装清高！我说老张家怎么就那么大气舍得借铁锅给大家伙用！原来人私底下把别人路上保命的银钱都偷去了！” “可不是嘛！这心才叫真的黑！” 别人动手打得热闹，李开荣夫妻在一旁论得热火朝天。 大家伙一听，原本对张家还领点情的人，瞬间好感全无！ “哎呦呦！” “衙差大人，救命啊！” 张远衡哪里经得住这样被人打？ 立即呼天抢地的开始大喊。 李老太太推了推李开富，他立即反应过来，跑上前拉着小弟就往后撤。 李开荣则扯着张氏。 张氏不情不愿还没过瘾呢，根本不想走。 她今日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正瞪着双眼要看张家这帮混球是什么下场呢。 “娘看着咱俩呢！” 李开荣转头在张氏耳边提了嘴。 张氏瞬间回神！ 完了，她有点不敢看婆婆的脸！ 李家人撤退没多久，张家祖孙三代在地上就已经没了人样。 等大家伙的气撒得差不多了，张立才站出来呵斥道， “都住手！东西找到就行了，还闹什么闹？是不是吃饱了撑得？” 此话一出，打累的人顺势就停了下来。 得了好处的人也像李开荣夫妻一样，早就散开走了。 可丢了东西啥都没拿到的人，自然是不服气的， “差爷，您要给咱们做主啊！老张家一家都是贼，我们丢的银钱还没拿回来呢！” 张立转头就要骂说话的人。 你特么自己下手慢，怪谁？ 如今张家的银钱都被分没了，你现在让我做主，我咋给你做？ 只是，在张立酝酿怒气，准备压着气势呵回去的时候，贺承志则大气的走上前提议， “这事，好办！” 张立…… 他瞪了一眼贺承志， “你说得容易，怎么办？” 那几个犯人也看向贺承志。 贺承志抬手指了指张家的毛驴， “银钱没有了，东西不还在吗？” 得了贺承志这番指点的犯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毛驴、毛驴背上还有个铁锅！ “多谢差爷！多谢差爷！” 这几人呼啦啦的就奔了过去。 乱七八糟的行李大家伙不稀抢，但是毛驴和铁锅，直接被拿走了。 张顺生都是皮外伤，他披散着头发，站起来双眼气的发红， “那是我家的东西，你们不准拿！” 贺承志抬手就一鞭子， “啪！” “啊！” 站起来的张顺生直接又趴到了地上。 张立看了看贺承志，嘲讽一句， “难得贺老弟今日肯替人主持公道！” 贺承志完全不把张立的话当做是讽刺，反倒还认真的点点头裁决似的出声， “张家在流放路上行盗窃之举，你我身为衙差不能视而不见！” 张立…… 贺承志这家伙脸皮可真是厚！ 但是贺承志的一番话，相当于给今日之事做了定论： 张家是贼！ 其他手里得了好处的犯人，都对贺承志跪拜感谢。 张立…… 一个毛驴和一个铁锅不够分，于是，那几乎人家商量好，路上的毛驴各家轮换着骑，铁锅则一起合伙煮饭吃。 张家的米袋子也被人拿去还债了。 所以，当一切归于平息之后，张家人颜面尽失不说，家底这次是真的空了。 姜月瑶和姜玉山看着倒大霉的张家人，兄妹商量了一下，当即转身与张家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文瑞啊，文瑞……” 张远衡还躺在地上哼唧。 可这一次，他那好儿子自己爬起来之后，根本没有去扶他。 “爹，你要是再不起来，衙差的鞭子就该挥下来了！” 张文瑞是被两个儿子扶起来的。 此时的他，眼中哪里还有之前对老父的敬意，全是隐忍的愤怒！ 第187章 凶猛小花 鲁氏对张文瑞也是恨的，但今日之事她看得明白，张文瑞只是愚孝，并非是真的坏。 那么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夫君的心拉拢到自己这边。 毕竟，流放一路漫长，她和孩子们身边也不能没有个男人。 至于张远衡和张顺生？ 这两个偷东西的混蛋玩意儿，随他们去！ 爱死死，爱活活！ 所以，刚刚鲁氏就推了两个儿子上前， “快去看看你们父亲。” 张文瑞被妻儿安慰一番，自然也看清了父亲的丑恶嘴脸！ 自己敬重的爹，竟然是个贼！ 难怪他对顺生越来越好，敢情顺生是继承了爷爷喜欢偷东西的恶习！ 张远衡看着目露凶光的儿子，训斥的话脱口而出， “混账！” “你们都是混账！眼睁睁看着家里的银钱被抢，我根本就没偷东西！” 张远衡身痛心更痛，上万两的银钱啊！ 一下子下全没了不说，家里的这帮兔崽子们还相信外边人的话？！ “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可能会行盗窃之举？！” 张远衡气得捶地面，结果手又疼得停住了。 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被气死，猛烈咳嗽几下后才平复下来。 张文瑞闭了闭眼，换做以前他不会不管，但现在？ “爹，你要是不走，那儿子就在前边等您。” 张文瑞说完，也不在意张远衡如何，反正衙差们会管拖后腿的犯人。 瞧着昔日的孝子远去，张远衡无力的叹息一声， “哎！孽障！孽障啊！” “祖父，事已至此，莫要浪费力气了。” 张顺生爬起来，他冷着脸对张远衡道。 “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偷东西，咱们张家的名声怎会如此？！” 张远衡看到张顺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地。 张顺生面无表情， “祖父，你没偷，我也没偷。是有人算计张家，你一把年纪还看不明白？” 说完，张顺生也不管张远衡是什么表情，独自转身前行。 他知道，张家完了。 之前张顺生不懂眼下为何会倒霉成这样，可刚在被贺承志打过之后，他瞬间就把所有的事连到了一起。 李开荣夫妻是李家人，他们是谢家的跟班！ 而贺承志，是谢家的走狗！ 今日的事是谢长生对他的报复！ 虽然谢长生让小金小红咬死了抢谢家东西的人，但也没有放过他！ 如今张家没钱没毛驴没铁锅，还要被犯人们打压欺负，接下来一路可怎么活？ 张顺生恨得牙痒痒，奈何自己如今没能力去找谢长生算账，只希望到下一个接应的地点，皇帝的人能给他些帮助。 “顺生，快些！” 前方的张文瑞，忽然扭头催促张顺生。 张顺生诧异，他这个爹连祖父都不管了，还没抛弃他？ 哦，对了，自己说过要卖诗文挣银钱的！ 他名声再不好，可文采还在的！ 后方传来了衙差的催促声，张远衡忍着身上的痛，缓缓爬了起来踉跄往前走。 为了不被打，他还快走几步，努力跟上张家人的队伍。 看着张远衡不用人扶手脚同样麻利，张文瑞自嘲一笑。 他真是蠢！ 李开荣夫妻回来，李老太太倒是没骂人，直接伸出一只手来。 张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利索的把抢回来的银票交了上去。 “这次你们办事长脑子了，娘才没怪你私藏银钱又弄丢之事。” 尤氏作为长嫂，自然要替婆婆传递家里人私下才可说的话。 张氏觉得自己被大嫂夸了，本来颓废的脸瞬间消失，她还嘚瑟的扬了扬下巴， “大嫂！这事儿真就是我，不然……” 白日事多，闹腾来闹腾去耽搁许多功夫，因此流放的队伍天黑前没能到达朝北县。 大家只能在郊外住。 小金小红下午来来回回猎了五只野兔和五只野鸡，忙得张大牛四人和李家兄弟三人都去处理猎物。 王霸天则在马车处守着。 人多的好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谢家女眷白日坐马车，傍晚时会出来活动。 而在等待做晚饭的空闲时间，马车是谢长生专属休息区。 这段时间谢家人已养成了这个规律，且在长生休息期间，家里谁都不能来打扰。 用谢老夫人的话说，这孩子白日都够累了，晚上还要在外守夜，能踏实睡着就安心的睡。 而谢长生自然是趁机闪进空间。 这段时间，谢长生在空间内可是很忙的。 小黑已经训练出了近一千只的精英野鸡，不对，是精英小花们！ 谢长生看过小黑的训练成果，觉得一千只的数量暂时是够用的。 无论是皇帝，还是长孙博，他们派人出来要么是高手十几个，要么就是一群百十号人。 十只喝过空间水的战斗野鸡去围攻一个人，对方哪怕是个高手也不能轻松的活下来。 是的，活下来。 小黑这家伙自己就是快准狠的主，因此教导小花们都是一招毙命的战斗方式。 空间内没有人，小黑就用蛇尾巴在地上画了一个。 谢长生瞧见之后，就在空间里给它们弄了几个稻草假人当训练的靶子。 这下目标就更明确了。 小黑蛇尾巴所指之处，全是要命的地方。 脖颈动脉咽喉，还有眼睛以及弟弟安居处！ 反正当谢长生看见小花们对战出嘴、出爪时的果断劲儿，他是脖颈子冒凉风，裤裆也觉得凉飕飕。 但不得不说，小黑这家伙真是个好教官！ 因此，谢长生没浪费小黑的天赋才能，将空间内的鸟也筛选了一番，喂了空间水，交给小黑做训练。 不要以为小黑不能飞上天，就管不了这些鸟。 要知道，如今喝过空间水的小花里，也有那么几只出众的，挥动翅膀轻松跃三十米。 外加小黑盘在野鸡头上，自己还能蹿八丈远。 天空中的鸟，对小黑来说，不听话的就直接盘下来，不等落地就没气了。 死了那么几只后，哪里还有不听话的鸟？ 只是鸟类才开始训练，并没有形成有序的战斗群。 不过像放出来给姜月瑶拉一回大的这种事，做起来倒是很容易。 而谢长生自己也没闲着，他很清楚，空间里的兽兽们是最后保命的底线，真正的本事，还是要靠自己…… 就在谢长生准备开始今日份训练的时候，马车外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第188章 原地趴下 马车外，田嬷嬷还是像往日那般收别人送来的柴火，秋香和春桃负责结算银钱。 只是，今日帮谢家捡柴火的人少了许多，仅稀稀拉拉的有一两家过来赚这份钱。 如此情况早在谢家人的预料之中，古嬷嬷已经带着丫鬟们去附近捡柴火和采野菜。 因为平日里那些抢着来谢家赚钱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丢过银票，身无分文的犯人。 要不是兜里实在没钱，又想吃得好一些，谁还会在辛苦走路劳累一日后跑去干活呢？ 而今日，张家的好几万两银票，被风吹走的是少数，大部分都被流放的犯人抢去分了。 可谓一鲸落万物生。 张家的银钱分摊出去，让许多犯人手中都有了家底，他们自不会再去辛苦的捡柴火换钱，毕竟一文钱的收益，已经不值得赚了。 再加上，白日死掉的那十几人，他们的身家也进了大家伙的荷包。 今日手脚稍微快些的犯人，都能有一笔意外的收入。 所以大家抱着银票好好休息，不愿劳累。 春桃撅着小嘴，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高兴。 “你怎么了？咱家和李家人手多，柴火、野菜都够的。” 秋香看着春桃，误以为她是因为没外人做事而生气。 春桃摇摇头，凑到秋香耳边说， “好多人都有了银钱，可他们却不提欠咱家钱的事。” 秋香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还没到北荒呢，不必急着清算。” “可是，现在他们有钱都不还，到北荒还能还吗？” 春桃闷闷道。 秋香眼神坚定，她相信二少爷有法子。 “那时候，可由不得他们。” “可是……” 春桃现在就想去找那些手里抢了银票的人要钱。 秋香无奈只劝道， “人死债消。他们这些人怕自己半路死了，因此手里就算有钱财也不会先还的。所以咱家的欠账，只能对活着到北荒的人收。” 春桃一听更着急了， “那咱家岂不是亏了？” “不会。相信二少爷和五夫人，他们一定有法子的。” 秋香没继续多说。 之前的鸡汤也好，野菜汤也好，卖得便宜，那是因为犯人们身上是真的都没啥钱。 可现在，大家伙兜里有多少钱都是明摆着的事，你之后再买东西，能赊账吗？ 那肯定不行！ 而且，谢家之后的东西卖什么价格，不也是能涨的么？ 瞧着今日五夫人出马车就说， “这几日大家伙好好歇歇，咱们什么都不卖。” 秋香当时就明白，五夫人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想法的。 今日谢家不卖吃食，明日也不卖，憋几日不卖，谢家人没影响，反正照样可以炖肉吃肉。 但其他的犯人们，可没有那么好的伙食了。 连口野菜汤都没机会喝。 之前张家还大气借铁锅随便让人用，但是今日，张家铁锅被抵债之后，那几户直接抱团同行。 经过这么些时日，这些人也看明白了，流放路上越怂越挨欺负，于是，他们直接商定好铁锅概不外借！ 虽然他们没有肉，但是再不济，可以煮野菜汤卖钱啊！ 凭什么白白给不相干的人用？ 且队伍里，霸道又爱占便宜的十几个汉子都死了，剩下想蹭铁锅的基本都没什么战斗力，被那几户人家的妇人站出来骂一顿就都灰溜溜的撤了。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秋香相信： 过不得几日，流放队伍里馋得饿得人自会受不住的，怕是要求着谢家做生意。 毕竟，天天能闻肉香结果一口都吃不到，那得多难受？ 春桃没想那么多，现在的她心里就很难受。 谢老夫人走了几步路，忽然感觉心慌，她晃了晃身体，吓得身边的崔氏和蔡氏脸色大变！ “娘，您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老夫人摇摇头，站稳之后说， “就是心口有些紧，许是白日在马车里坐久了？” 嘴上虽然如此安慰媳妇们，但是谢老夫人的眼神却有些不安。 她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每次夫君和儿子们在战场出事的时候，她的身体都会莫名的出现这般心慌气短的预兆。 这不是自己有问题，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谢老夫人目光担忧的望向车厢，心里祈祷： “我家长生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再出事的！” 而就在此时，谢长生的声音从车厢里忽然传出： “所有人，原地趴下！快！”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但却格外的严肃且急促，同时也精准的传到了马车旁每个谢家人耳中。 谢老夫人听到此话，双手一左一右就拉着两个儿媳妇的胳膊，原地照做趴下。 大伯娘蔡氏和谢母崔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已经被婆婆给拉扯下去了。 二伯娘古氏则快速将身侧的三弟妹柳氏和五弟妹钱氏按了下去，就在她准备去找四弟妹的时候，发现吴氏已经在地上趴好了。 古氏…… “二嫂，愣着做啥？快趴下！” 吴氏难得开了口。 古氏…… 至于秋香和春桃，她俩向来最听谢长生话，二少爷别说让趴着，就是让她俩原地撅着，都不会问为啥的。 因此，两丫鬟更是早就已经行动到位。 顺道还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田嬷嬷给拽倒在地。 “哎呦！” 田嬷嬷吃了一口土，传来一声惊呼。 李老太太不明所以，但她却在谢老夫人行动的第一时间，抱着身侧的三个孩子全都倒地。 “都趴下！快趴下！” 李老太太如今在李家就是权威，她这边出声，便是李开荣两口子都乖乖照做，更别提其他人了。 谢家马车附近，除了王霸天，其他人都已经趴了下去。 王霸天虽然没趴，但他却已快速将菜刀握在手中。 因为此时此刻，他察觉到了远处有箭矢朝自家马车这边飞速而来！ 谢家人这边的奇怪举止，当即引起了其他犯人们的好奇。 “这是怎么了？忽然都趴地上？” “就是啊！地上有金疙瘩？” 看热闹的犯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嗖”“嗖”“嗖”无数飞箭落在谢家马车的车厢上！ “啊！” 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在原地爆发而出！ 第189章 一个不留 王霸天飞身而起，准备用菜刀砍掉几个可能伤到谢家人身上的箭。 但很诡异的是，他已经预判要出手了，可所有的箭从远处来的时候相当分散，在近距离落定之时，却全都诡异的集中射在了马车上！ “二少爷！” 王霸天双目喷火。 漫天飞箭，这么多都冲着马车的方向，难道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杀死二少爷吗？ 只是远处射箭的人也太厉害了！ 竟然可以让飞箭在半路就改变方向？ 这简直是防不胜防！ 王霸天能如此想，二伯娘古氏作为有功夫的人，自然也瞧出了不对劲！ 她起身就要去车厢那里救谢长生，结果却被四伯娘吴氏反扑按住： “二嫂，长生让我们都趴着，你别起来！” “我要去救长生！” 古氏着急道。 “听长生的话！都照顾好自己，别添乱！” 谢老夫人一锤定音，不准任何人起来。 谢老夫人当然也惦记孙子的安危，这可是谢家最后的血脉了！ 可是刚在危机到来前，长生能提前有所察觉，说明他的本事已经在古氏之上了！ 既然如此，古氏凑过去只会碍事。 且谢老夫人相信，长生在暗中定是有人手的。 若是真到危机时刻，那些人会出来的。 秋香望着跟刺猬一样的车厢，心同样揪着，但上一世经历过太多生死的她，明白自己要快速镇定下来，才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二少爷！ “老夫人，夫人，咱们在这里不动很危险，待第二波箭射完，我们就去前边低矮之处躲避吧！” 秋香建议道。 谢老夫人看了看慌乱中还能保持镇定的秋香，认同的说， “好！听你的！” 她想长生身边的这个丫头，也是个不凡的！ 瞧瞧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田嬷嬷，如今整个人都吓得双腿在打颤呢！ “老夫人，等下我护着诸位转移！” 安乐生飞身上前，他身轻如燕，转瞬就落在谢家女眷们的身侧。 他可能是全场唯一不担心谢长生的人。 以高人的本事，定然不会出事！ 但自己在关键时刻必须要出手，高人用不着他保护，他可以出力保护谢家人邀功啊！ 谢老夫人对安乐生是信任的，毕竟，他之前就出手救过自己一次。 “有劳！” 多余的话眼下不需要说。 王霸天和安乐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之后，便飞身跃到了马车之上。 远处有不少黑点朝这边快速移动，同时还有一部分人举着弓准备继续射箭。 “二少爷，前方大概有百余人，弓箭手有三十人左右。” “一个不留。” 马车内，谢长生出声。 他这一句，是命令，也是心安。 王霸天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拼杀，而谢家众女眷听到谢长生坚定的话语，顿时就不慌了。 远处，收拾猎物的张大牛四人，把东西丢给李家三兄弟， “你们在这里先弄，俺们去打架！” 四兄弟朝马车那边狂跑，撸胳膊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李开荣吓得半死，哪里还有心思给野鸡拔毛？ “大哥，娘她们……” 李开贵起身也要跟着张大牛他们跑，他是担心家人。 李开富瞧着自家老娘带着媳妇孩子们都趴成了一团，虽距离谢家近，但李家一众人边上就有个小坡，刚好适合藏身。 “你别这样跑回去，咱们从边上绕过去。” 李开富也不能放任老娘不管，可刚要行动，就瞧见李家一众人爬过去与谢家女眷们汇合了。 李开富…… “咱们别去了，衙差们都过去了，娘她们眼下挺安全的。” 贺承志瞧见谢家被攻击，嘴里骂了句“卧槽”立刻就提剑而上。 “兄弟们，这是要劫犯人！” 贺承志此话一出，所有的衙差都动了起来。 如果流放的犯人被救走，随行的衙差都要受罚！ 张立心里也骂了句“卧槽”，但他骂得是贺承志！ 张立看的明白，眼下如此多的黑衣人过来，很明显是要杀谢家的，而非救谢家。 贺承志想保护谢家，带着自己人去拼命就行了，可他的手下们没必要拼命吧？ 但没等张立阻止呢，老谭还有许楠等一众自己的兄弟也都跟着贺承志跑了。 张立…… 最后，他还是点了几个功夫一般的衙差道， “把其他的犯人都聚到一处看管，莫要让人趁乱跑了！” “是，立哥！” 张立想着，不管怎样这几个兄弟的命他是保住了。 至于前方百十来号黑衣人，他虽不那么心甘情愿，但看贺承志冲得如此义无反顾，觉得自己跟这个家伙做绝对没错！ 贺承志比谁都精，他明知道打不过怎么可能会往前冲去送死？ 就算贺承志背后有贵人指点，可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都要有命活着才能拿到手！ 贺承志有多惜命，张立是最清楚的，这家伙的轻功在衙差里就是一等一的！ 真遇到危险，贺承志不会带人冲，而是第一个跑！ 不管了，张立虽然想不通，但是凭感觉跟着贺承志也冲了过来！ 转瞬之间，弓箭手第二波、第三波的袭击已经到来！ 谢长生没有出马车，但却在马车内近距离的改变了所有箭头的方向！ “砰！” “砰！” “砰！” “砰！” “砰！” 所有聚集过来参战的人都相当紧张，他们做好疯狂挥舞手中兵器来抵挡箭雨的准备。 可眼下，咋不对劲呢？ 且不说谢李两大家子人都已经妥善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就连谢家的马，此刻还站在原地悠闲的摆尾巴，半点伤都没有！ 而王霸天，拿着菜刀更是在谢长生的吩咐下，站到了一旁，默默地看着。 只有谢家的车厢承载了所有的攻击。 有一面木板已经被箭雨打成了筛子，透过孔洞可以看到谢长生翘着二郎腿在里边坐着。 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东家，您没事吧？” 张大牛让三个兄弟守着谢家人。 那个安乐生不是谢家的，他不放心，自己则冲到了前边来。 “无事。” 谢长生站起身，他抬手，五指张开往前猛的一推！ 霎那间，挂满了箭头的木板朝远处已经靠近的黑衣人们倒飞砸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嘶！ 谢二公子的武功，居然厉害到如此地步？！ 他们都感受不到任何内力的波动！ 第190章 绝世高手 “为何没感受到内力波动，却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张立喃喃不可思议。 虽然贺承志也没想到谢长生自己就这般有能耐，但此时他笑得越发嚣张， “我等察觉不到内力波动，并非没有内力，那是实力不够啊！” 谢长生越强，就越证明自己没跟错人！ 贺承志之所以第一个冲过来保护谢长生，不是不怕死，而是他心里清楚： 暗处谢家还有御兽高手在呢！ 别说百余人，便是更多人，那御兽高手估计都有本事解决！ 所以，关键时刻贺承志怎么可能不冲出来？ 但此时，贺承志的底气就更足了！ 今日他们绝对不会输！ 更不会死！ 那还怕个屁？！ “你说什么？！” 张立不可置信，他虽不是绝顶高手，但也并非寻常衙差好不好？ “绝世高手出招，能让你这种普通武者有察觉？” 贺承志的话，不仅张立听了震撼，便是他身侧的所有衙差也都醍醐灌顶，彻底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 所以，曾经纨绔的谢家二世祖，竟然是这等存在？！ 众人在去看王霸天，他那张丑脸异常平静，眼神也没有半分惊异之色。 王霸天可是谢家忠仆，他如此表现，更佐证了贺承志的话是真的！ 王霸天眼下可没有心思故意演戏，他是真觉得理所应当。 二少爷能掐会算，还会转瞬就让头发和毛巾变干的本事，平时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味，这是寻常人？ 所以，谢长生的惊人之举，对王霸天来说真不值得惊讶。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之前无意露出的马脚，让他在王霸天心中成了神秘强大的存在。 张大牛可不管那么多，瞧见谢长生出手就用木板精准的砸倒一片黑衣人，对方都来不及躲开，当即挥舞拳头大喊， “惹我东家者，该死！” 他这气势，瞬间就带动了站在谢长生身侧的近三十号人，大家伙都有了激情！ 握剑的手心，都不冒虚汗了！ 安乐生在后头，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 而谢家其他女眷们，则全是不可思议！ 唯独秋香，激动之余，眼神里却有旁人察觉不到的一丝落寞。 反倒是春桃，举着小拳头跟着道， “二少爷你太厉害了！二少爷，打死这群狗娘养的！” 谢长生原本冷酷的脸，在张大牛和春桃的叫喊中，实在是装不住，无奈破了功！ 但他还知道此时危险并没解决，只得强行压着嘴角，然后轻轻勾唇，露出自信一笑！ 如此似笑非笑，脸部肌肉上扬又下去，来回原地横跳的感觉，让盯着他的张立瞧见，越发的后背发寒！ 这、这、这，这谢长生还真是个狠角色啊！ 连谢家的丫鬟都知道，谢长生会杀了所有来袭击的人！ 谢长生可不知旁人如何想，现在的他只感激近日不断努力的自己！ 外人当然感受不到谢长生的内力。 因为他不会武功，自然没有那东西！ 可是，没有内力就不能假装是高手了吗？ 当然不是！ 就好比刚刚那一抬手，谢长生就是利用自己对空间感知能力的不断训练，创造出的效果！ 瞧见前方的黑衣人也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寸进，谢长生感叹： 他在空间内的辛苦训练真没白费啊！ 今日终于可以拿出来装一波大的了！ 前段时间，流放路虽然平静，但谢长生却清楚谢家人只要还活着，危机就没有结束！ 就算自己凭借空间水的加持，有了力大无穷的身体优势，但在这个有功夫的时代，自己无论是近身搏斗的对战经验还是反击招式，都不行！ 他要有一身真本领，就必须从头学起。 谢长生当然不怕学，且谢家身为武将，书房里就有各类武者功法的书籍，他不缺学习的教材。 但谢长生眼下最缺的是时间！ 就算在空间内，他有翻倍的时间可以利用，但习武可不是一日千里的事！ 等他自学成才的时候，怕是要谢家命的人都来了好几拨！ 所以，谢长生要寻别的法子自保！ 于是他琢磨后，试图在空间能力上做更多的演变。 谢长生在空间内可以靠意念随意控制所有物体。 这本事要是在空间外也能使用的话，那自己就可以是个会“武功的高手”！ 但现实情况是，谢长生一出空间，除了感知探查之外，就只会收东西，取东西！ 即便是之前改变实体物件的运行轨迹，他也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完成的。 比如，当初暗害祖母的凶器、贺承志扬起的鞭子、还有改变方向划破姜月瑶脸的刀片。 他都是先快速收进空间，再快速的从内转移出来。 因为太快，在视觉上旁人看不出实物有短暂消失的过程。 但进出空间这一来一回，在空间外控制某个单一的物体改变方向很容易。 可若是多了，比如两个、三个甚至更多个物件，谢长生就无法应用自如。 自己运用空间的能力，在内外有强弱可以理解，但谢长生觉得不应该消失。 他认为在空间外，应也可以凭意念控物。 于是，固执的谢长生终于在某一日，成功将脚面上微小的砂砾翻了个身！ 能行！ 意念控物在空间外也可以！ 只是自己的这个力量太弱！ 于是，谢长生一进空间，便开始频繁的训练意念控物的能力。 大到挖坑造山，小到播种一粒种子。 甚至是采收成熟的小米，他都控制成千上万的米粒，一颗颗有序的飞进袋子里。 播种收获的过程，让谢长生的意念控制能力也越发精准！ 他可以操控数不清的微小之物，也可以搬起巍峨高山。 只是每次训练完后，谢长生就会异常疲惫，都需要大口大口的补充空间水才能恢复体力！ 在空间内的训练，谢长生日日如此刻苦。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空间内控物的能力每加强一分，在空间外，对应的这个能力也渐渐有所改进。 虽然，能力在空间内外的效果仍旧不同。 在空间里，谢长生可搬动一座山的时候，空间外他只能移动一个沙包大的石头。 但只要有效果，谢长生就没放弃！ 第191章 震惊恐惧 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谢长生日日刻苦训练，今时今日，他才有操控几十支箭雨的能力！ 这也是为何，所有箭最后都落在车厢之上的真正原因。 谢长生为了确保谢家人安然无恙，便稍微调整了所有箭最后落定的方向！ 至于飞出去的车厢木板，那就更简单了！ 毕竟木板属于单一物品，控制起来对谢长生来说更是得心应手！ 黑衣人原本是快速移动往前杀的，却因为倒飞出去的木板而暂时停住了脚步。 其中有三四人没来得及躲，直接被木板拍在了原地，当场断气！ 可见这木板本身的速度和力量皆惊人，很难避开！ “谢长生还会武功？之前消息只说他空有蛮力，没说会武功啊！” 其中一个黑衣人不解的出声。 “会武功又如何？咱们兄弟这么多人，还配备了弓箭手，今日谢家人必定插翅难飞！” 领头的黑衣人并不担心，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兄弟们，后退！” “弓箭手，先杀谢长生！” 领头的黑衣人下令，前排的众人果断闪退。 接着，三十几个弓箭手齐齐上前跪地，所有人的目标都对准了谢长生。 之前有马车保护，如今谢长生就在视野十米之内，他会武功也难以抵挡三十箭齐发！ 王霸天、张大牛、贺承志还有老谭就要起身挡在谢长生面前，结果他却出声道， “你们后退！” 王霸天虽然知道谢长生厉害，可终究不敢松懈半分。 他握着菜刀，举起道， “二少爷！我不能让您以身涉险！” 张大牛也没退，高大的身躯挡在前边。 等下箭雨飞过来，他怎么都能帮东家挡下几支。 贺承志更不可能退，关键时刻不出手，何时显得到他？ 那安乐生抢了保护谢家人的功劳，就连这个莽汉张大牛都知道表忠心，自己若是再不积极点，都被这些后来者超越了！ 那可不行！ 他是第一个跟谢长生的人！ “谢二公子，只要我贺承志有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贺承志如此拼命，他的兄弟们自然都不会退缩！ 至于老谭，这人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他用实际行动证明： 自己会用命保护救命恩人。 老谭同样半步没挪。 其他衙差见状，也都做好准备，毕竟三十箭和他们人数差不多，每个人都出手也是能拦住的！ 同一时刻，对面的弓箭手已经拉弓、松手！ 这一次，双方之间没有任何阻挡。 三十箭齐发，破空声就在耳旁！ 可忽然间，半空中前行的箭，猛地滞空停住，原地不动了！ 王霸天见状更紧张了！ 这些弓箭手是要做什么？ 难道还要改变方向？ 不会在半空中绕过他们的保护，然后在射向二少爷吧？ 王霸天转身，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谢长生。 然而，他却停住了。 下一刻，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出现！ “哗啦啦啦……” 在空中悬浮的飞箭，瞬间像是卸掉了全部力道，直接跌落到地面上去了！ “怎么回事？” 黑衣人的弓箭手都懵了！ 这时，谢长生轻轻叹息一声， “哎！你们站在前边，挡住我的视线了！” 贺承志回头，就看到谢长生的右手臂高高举起，但是手掌却是垂落的姿态！ 难道…… 刚才那些箭，是谢长生出手拦下的？！ 王霸天不震惊了，他弄明白主子的意思之后，拉着张大牛闪到一边，给二少爷让出视野。 贺承志也侧过身子，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对面的黑衣人因为谢长生被挡住，所以眼下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黑衣人再次下令： “没吃饭吗？射！” 于是，下一波的箭雨再次袭来。 “咻！” “咻！” “咻！” 还是刺耳的破空声。 但很快，所有飞箭再次悬空停滞！ 接着，又全都无力的掉落在地面！ 这一次，不光王霸天与贺承志等人，便是对面的黑衣人都看清楚是谢长生出手了！ 只见谢长生的右手，在飞箭射出时，他五指旋转高高收回，握成个拳头的瞬间，还出声喊了一句， “停！” 然后，飞箭滞空。 “掉！” 谢长生高举的右拳松开，变成垂落下去的手掌。 与此同时，飞箭全部垂直落地！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弓箭手眼里全是震惊！ 不必等领头的黑衣人下令，弓箭手们再次搭弓、射箭！ 然后还是破空、悬停、落地！ 对应的则是谢长生的手势，握拳，化掌！ “这、这是什么功法？” 弓箭手眼里的震惊变成了恐惧！ 谁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谢长生出手三次当众装了一波之后，果断的右手往左一挥，落地的飞箭全部被甩到了左侧。 他若不是在空间外意念控制飞箭的能力有限，就不会只让飞箭落地，而是直接调转箭头反射回去了！ 不过，眼下解决掉弓箭之后，对方的气势自然就弱了下去！ 剩下的事就要速战速决。 因为他已出手三次，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 “藏头露尾！尔等鼠辈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谢长生吊着最后一口力气嘲笑说完，就快速收手，同时解开腰间水囊，像喝酒一样开始“咕嘟咕嘟”的喝起了水来。 看似潇洒，实则是故作镇定！ 他这般举止，的确威慑到了对面的黑衣人。 领头的黑衣人瞧见不少同伴心生怯意，当即呵道， “咱们的弓箭被人动了手脚，才会出问题！兄弟们，随我杀过去！此次前来，必须要带着谢家逆贼的人头回去！” 他这句话，提醒了所有黑衣人。 击杀谢家的任务必须完成，这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于是，弓箭手丢下手里的弓，也拔刀而起！ 王霸天、贺承志等人此刻完全没有惧意，拿着武器迎面而去！ 可小黑小红忽然左右闪现跃出，它们抢先一口咬在了冲在最前方黑衣人的脖颈和大腿处！ “啊！” 凄厉的惨叫刚刚传出就没了动静。 黑衣人头领，死了。 下一刻，更多的惨叫声同时从黑衣人队伍中传来！ 王霸天、贺承志抬头，双双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只因他们面前已是血红一片…… 第192章 张家翻身? 流放队伍驻扎时，本就日落西斜。 此时，天色更是完全黑透。 虽然附近有篝火照明，但后方被迫聚集在一处的犯人们根本看不到前方发生了什么。 大家伙只知道忽然来了很多黑衣人，他们要杀谢家满门。 “前面怎么回事？” “是啊！刚只听见好多人接连惨叫的声音，那动静，照理说应该是打得十分激烈才对！可为什么连刀剑相撞的声音都没有？” “还刀剑声呢，我现在饿得耳边都是鸡叫声。” “我也是我也是！难道咱们是馋野鸡馋的，都出现幻觉了啊？” “不是！我也听见鸡叫了，附近是不是有野鸡？” “就算有野鸡，那边的动静一折腾，早就吓跑了！” “也是！哎！” 看热闹的人只在最初时有过惊慌，认定自己并非黑衣人的目标后，就放松起来。 姜月瑶努力伸着脖子，但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她知道，谢长生不仅要死，谢家人这次应该都会死的。 毕竟，这是书里简介交代的剧情，绝对不会有错！ 姜月瑶并不觉得谢家人可怜，毕竟她们这些人好吃好喝活过一辈子了，死了就死了。 且，流放路上，谢家人早点死，没准她和姜玉山还能抢到些好东西分呢！ 这么想着，姜月瑶就着急的询问身侧人。 “哥，你能瞧见吗？” 姜玉山的双手废了，可作为武者的双眼，他还是比寻常人视力好的。 只是此时的姜玉山，目光呆呆的看向前方。 他的嘴唇不停颤抖，可怎么使劲儿，最后都说不出一句来。 姜月瑶无奈的暗暗白了他一眼。 难道是前方的场面太过血腥，把姜玉山给吓傻了？ 废物玩意！ 不过是杀人的情景，今日她们都瞧过小金小红害人，谢长生被杀死的场面能有多恐怖？ 姜月瑶心里埋怨，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至于张顺生，自从今日被打之后他就格外的颓废。 倒不是张家的局面让他无力回天才如此，而是张顺生猛然发现，自己断掉的手臂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知觉？！ 近些日子，张顺生都以为伤筋动骨需要百日，所以好好将养不动，便是平时睡觉，他都会提醒自己莫要乱动。 可今日，他被人扇来呼去的时候，吊着手臂的布条早就被扯断了。 张顺生起初还担心他的手又添新伤，拼命的弯腰护着，不让人碰。 但等张顺生想要再次用布条吊起来的时候，他猛然察觉： 之前断掉的手臂虽然不痛，胳膊看似完好无损，但是自己想用力，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断手上有伤口，他也感觉不到痛！ 用另外一只好手去使劲掐，根本不疼！ 他的手，并没有好，且还彻底废了！ 这个打击，让张顺生咬牙恨不得去找衙差算账。 但最后，他忍住了。 因为无论是正骨的张立，还是卖药的贺承志，他都惹不起！ 且张文瑞这个父亲，虽对自己不喜，但眼下还看重他的才华和未来的潜能，也有让鲁氏好好照顾自己。 所以张顺生更不敢把手已残废的事说出去！ 而茫然颓废的张顺生，却在黑衣人现身的时候，眼里露出了希冀的光芒！ 一定是皇帝陛下派人来了！ 虽然自己没有给皇帝传消息，但流放的队伍招摇过市，行进到何处肯定有人给皇帝汇报！ 只要谢家人一死，自己身为陛下安排在流放队伍里的人，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么张家人就不必流放，可以回京了！ 张顺生激动的站起，虽看不到前方黑暗处倒地发生什么，但他相信，来了如此多的人，谢长生绝对活不成的！ “父亲，我们张家要翻身了！” 张顺生对着张文瑞，傲娇的抬起下巴。 张家人翻身，全靠他！ 他可是皇帝的人！ 当然，张顺生还有几分理智，没有把话说得过于直白。 张文瑞不满的看了看张顺生，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教训： “旁人生死，与我张家何干？你年纪不大，莫要在外树敌！” 张文瑞如今非常后悔，若不是张顺生，他们和谢家的关系至于这般差吗？ 今日他都想着让鲁氏去给谢家捡柴火换钱的，但考虑之前自己误会过丢钱的鲁氏，张文瑞决定明日再同她提此事。 至于张顺生？ 等到了朝北县，张文瑞就打算用老爹告诉的方法： 让顺生把诗文提前告知自己，他去县里卖钱。 到时候好文采的名声，就是张文瑞自己的…… 张顺生可不知道张文瑞盘算的小九九，他握紧拳头，喃喃道， “谢家一死，今日之后，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张家小子是不是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谢家也没欺负你，是你们自己活该！” 其他犯人虽然自私，但对谢家可没有任何的仇怨！ 且欺负过张顺生的？ 光今日就太多人了！ 因此，有人立刻反驳带着几分癫狂的张顺生。 张顺生已有底气，他坚定的回怼， “谢家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没准此时谢长生已死！” “差爷们都跑去阻拦黑衣人了，谢家人不会有事的！” 平日里得谢家照拂过的妇人，抱着孩子出声。 张顺生冷笑， “衙差拦不住的！来那么多的黑衣人，就衙差那三脚猫功夫根本就是送……” “噗通！” 张顺生还没说完呢，就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背上！ “你小子放什么狗屁呢？我们兄弟都不会有事，要是谁被你咒没了，你就跟着陪葬！” 看管犯人的张立手下本来就闹心，他们的确是三脚猫的功夫，也看不到前方的具体情况。 谢家人死不死的大家怎么议论都行，但张顺生这个晦气的东西，说衙差不好就不行！ 张顺生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眼神恶狠狠怒吼： “你最好现在放开我，不然等下，小心你死无全尸！” 那么多的黑衣人明目张胆的过来劫杀流放犯人，在张顺生看来，除了皇帝没人能这般嚣张！ 所以，张顺生随时准备逆袭！ “呸！小崽子，装你大爷的！” 第193章 竟是熟人 被激怒的衙差可不惯着张顺生，抬脚就要再去踩张顺生的后背。 “差爷！” 张文瑞想要跑过去阻拦求情，被鲁氏拦下。 “砰！” 一脚落下。 “呕！” 张顺生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还不等第三脚下去，张顺生已经晕了。 张顺生闹腾的时候，齐家四个儿子眼巴巴的看向老爹齐广开。 他们内力不如老子，前边到底什么情况，老爹肯定清楚。 齐广开的反应和姜玉山差不多。 他瞧见了，但无法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幕。 “爹？” 齐大威着急的问出声。 “都给老子闭上嘴巴！” 那衙差骂骂咧咧，提醒所有人道。 齐广开缓缓的转头，然后看向四个儿子，最后他蹲下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齐家四个儿子见状，虽不明白到底咋了，但也知道接下来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原地等着就是了。 犯人们被几个衙差管得瞬间噤了声。 大家伙都清楚，眼下衙差都在气头上，谁这个时候闹事，下场就是张顺生那倒霉样！ 后边安静下来，前方的动静越发清晰。 一声声的惨叫还在继续，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 谢老夫人和谢家女眷的位置靠前，原本是有机会瞧见什么的，但不知为何，安乐生和刘二蛋忽然让谢家女眷全都趴下，莫要抬头看。 古氏因为会武功，成了唯一不听话的反骨。 可古氏在看清前方的战况之后，自己默默的低下了头。 “二嫂，你看到什么了？” 崔氏一脸担忧的问。 虽然长生有本事控制住飞箭，但身为亲娘的崔氏，她就是能感受到儿子刚才是虚张声势的，所以她真的很担心！ 古氏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最后说出的话则是： “太黑了，瞧不见！” 崔氏…… 她不信。 “二嫂，你撒谎的时候都会吞口水的。” 古氏…… “长生没事，他好好的呢，那些黑衣人很快就都死光了！” 至于怎么死的，古氏不知道怎么说。 崔氏听到她这话还是不信，但古氏却没有撒谎的迹象，这让崔氏很纳闷。 不可说的何止古氏？ 安乐生以及刘二蛋、许三强、胡四海等人，全都有些傻眼。 就在小金小红跃出咬死黑衣人头领的瞬间，整个黑衣人的队伍便瞬间停滞了下来！ 他们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今日的对手竟然不是人！ 而就在黑衣人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片刻时间里，三百只小花在黑夜的掩护下挥着鸡翅膀左右横跳而出！ 小花们的速度极快，别说黑衣人懵，就是准备冲杀的王霸天和贺承志，最初也都没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 但只觉得眼前的大飞鸟们，实在是太会找地方了！ 而谢长生之前在马车里，下令“一个不留”的话，其实是对着小黑说的。 那之后，小黑回空间，果断挑选出了自己训练最满意的前三百只小花！ 黑衣人停顿，战斗小花们可没半分迟缓！ 断咽喉、抠眼珠、叼裤裆，鸡嘴鸡爪出击不落空，三只小花去解决一个黑衣人，那场面，瞬间鲜血横飞！ 有的黑衣人断气前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没的。 当然黑衣人里也有功夫高手，行动迅速的躲闪开，就出手去击杀眼前扑棱着翅膀的大鸟！ 小花战斗群现身的时候，都忙着朝目标冲去，根本没时间发出鸡叫。 直到第一批反应慢的黑衣人倒地，胜利的小花才发出愉悦的鸡鸣声！ “这是，野鸡？” 贺承志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刚才黑衣人头领就死在他面前，血溅他满脸。 王霸天同样是一脸血，但是他没擦。 “听这动静，倒像是。但和平日吃的，好像又不太一样。” 这些野鸡毛色更好看，翅膀更有力，跳得如此高，他去抓都不一定能抓到。 贺承志看了一眼王霸天。 觉得他是个勇士。 眼前这些野鸡要是转头往他们身上扑，自己的能力怕是都跑不掉，结果现在王霸天还敢提吃野鸡的事？ “咱还是出手吧！” 贺承志觉得怎么都要让自己的剑也染上血，不然他岂不是成了摆设？ 王霸天颔首， “我们去断后，二少爷说了，一个不留！” “好！” 贺承志转身，就看到张立和胡三等人，都瞪着眼睛、咧着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走了，兄弟！跟我去包抄！” 贺承志推了推胡三，立功的事，得带着自己人。 小黑盘在一只小花的脖颈处，他在混战中悄无声息的下达指令！ 倒地的黑衣人不必管，还有些功夫厉害的，必须尽快弄死！ 小黑号召更多的小花去猎杀固定目标。 有他这个带智慧的兽兽从中调度指挥，黑衣人的数量越战越少。 直到最后，有些人反应过来，他们根本就战斗不过野兽，生了逃跑的心思。 只是很可惜，调转方向要跑的时候，王霸天的菜刀就迎面而下！ “想跑，做梦！” “啊！” 这黑衣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死就能看到厉鬼索命。 王霸天的丑脸带着鲜血，瞪着眼珠，那模样，怎能不吓人？ 至于贺承志，在另一个方向阻断了想要逃跑的黑衣人！ 小金小红也在各自与黑衣人仅剩下的高手对决，而谢长生则开始悄悄将小花们收回空间。 反正刚才作战的时候场面混乱，谁也数不清有多少野鸡。 跳到外边的野鸡消失，在夜深的掩饰下就像是藏进了草丛不再出现。 而当最后一个站立的黑衣人被小金扑倒之后，战场上的小花们也只剩下三四十只。 当然，地上还有近五十只的野鸡尸体。 这些是谢长生趁乱特意从空间中转移出来的普通野鸡。 至于战斗小花们，经过这一番虽然也有死伤，但谢长生全都将其转移进了空间。 就算是兽兽，战死也是英雄，他要好好安葬。 随着小红的一声嚎叫，战斗宣告结束。 而小花们也四散跑开，隐入暮色，仿佛他们过来就是被小金小红召唤一般。 张大牛都没机会出手，反应过来后对着倒地的黑衣人挨个补刀。 万一有装死的呢？他可不能留活口。 张立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鼻尖的血腥味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了看谢长生，然后走上前扯掉黑衣人头领的面巾。 原本张立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这种杀手他认识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当看清对方的脸，张立惊呼， “怎么是他？” 谢长生瞥了一眼，笑了。 竟是熟人！ 第194章 张立起疑 贺承志走过来，瞧见张立的脸色一片苍白，他嘲笑道， “怎么了立哥，又不是头一回见死人，你咋还吓成小白脸了？” 平时只有张立的手下管他叫“立哥”，此时贺承志如此称呼，显然是在调侃他今儿个不行。 手上的剑都没出鞘呢！ 这人，真是太迟钝了！ 但张立抬头，看向贺承志的眼神里皆是惶恐。 贺承志…… 不对劲！ 出事了！ 张立可不是孬货！ 他收起脸上的表情，想要快速去查看黑衣人头领，难不成来的人是有什么脏病的？ 若是传人，岂不是死了，也能给他们放一波毒？ 这手段也太缺德了！ 如此想着，贺承志猛得抬头，他来不及看黑衣人，只急着抬手阻拦想要靠近的谢长生， “谢二公子，且慢！等我看看此人是否有毒，以免连累到你！” 谢长生…… 不得不说，贺承志想的是真全面。 只不过，毒是没有的。 贺承志自己倒是没怕，等他看清楚面巾之下血污覆盖的脸后，没有脓包、没有溃烂等看起来像传染病的样子，贺承志疑惑的问张立： “这、这也没有毒啊！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刚吓我一跳！” 张立声音难得发颤， “他、他、他！你不认识他？他、他是、他是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啊！” 禁军，是保护皇帝的人。 禁军出现在此地要杀谢长生，而且来的还是副统领！ 那说明什么？ 说明这次如此多得黑衣人是皇帝派来的！ 可现在，秦景睿还死了！ 皇帝追究下来，谢长生死活不说，就是他们这些衙差，还有命活吗？ 所以，张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瞪着贺承志，咬牙道： “我们所有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没有人不怕死，且皇权的威慑力，对张立来说更是大如天！ 之前他愿意偏袒谢家，除了拿到手的好处，更多的原因还是贺承志话里话外，全是皇帝要谢家活的明示！ 只是现在的情形，说明贺承志之前那些屁话都是假的！ “这人我认识啊！当初就是他带人来我家抄家的！” 谢长生慢悠悠的蹲下来，他拉扯秦景睿的衣服，查看致命伤到底是小金小红谁的功劳，等回空间也好论功行赏。 谢长生如此淡定，让张立更加无力。 他抬手举着剑鞘抵在贺承志的脖颈上， “说！你是不是骗了我？” 不仅谢长生淡定，就是贺承志看到秦景睿都没半分异样，难道他们早就串通好？故意骗他的？！ 贺承志嫌弃的看了一眼张立，躲都没躲。 他的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蔑视。 张立…… 他知道贺承志平时就很擅长气人，但现在他是真的又恼又急！ 若不是贺承志的功夫也很难缠，张立真的想出手好好揍一顿人！ 瞧见张立脸都要憋红了，贺承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张立…… 谢长生也疑惑的抬头。 其实，他理解张立为何恐惧。 但贺承志的反应，让谢长生同样不解。 因为他最初忽悠贺承志的理由，也是皇宫里的那位是护着谢家的心思。 如今秦景睿身为禁军副统领带一群人过来，这般嚣张不顾后果的劫杀，只有背景足够强的人，才敢有如此手笔。 那么皇帝要杀谢家的意图显然就瞒不住衙差们了。 该如何圆谎呢？ 就算谢长生知道秦景睿是长孙博的人，但禁军离开京城，此事皇帝肯定是知情的。 衙差们若是因此和自己对立，撒出去的银钱浪费了不说，接下来的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面对即将露馅儿的难题，谢长生是表面淡定，内心愁得要命。 贺承志笑差不多了，当然也怕张立这家伙一个忍不住真拔刀，那就没意思了。 “老张啊！你平时就只知低头办差，其他的事全然不知。这个秦景睿，在咱们离开京城没多久就因管教下属不利，被皇帝陛下革职惩处了！别说副统领，他如今连个禁军都不是，见到你我都要叫声差爷呢！” 贺承志自信道。 虽然他只是个衙差，但江湖上的朋友不少。 尤其是当初接触过谢长生之后，贺承志更是谨慎的趁外出之时，花大价钱找江湖朋友帮忙随时关注京城的动向。 贺承志的初衷是： 如果谢长生所言皆真，那么护国公父子没准有一日就会归来。 这个消息若是证实，那他贺承志就是彻底搭上贵人了。 结果，护国公父子没出现，但有别的消息传来。 比如，谢家流放刚走，皇宫就出了刺杀事件，出手的人还是禁军？ 以及去护国公府抄家的禁军副统领秦景睿，也紧跟着就被革职查办！ 这些事可是大事，在京中是人人皆知。 但流放的队伍因为一路北上，外加大部分时间全在荒郊野地，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贺承志有心，得了这些消息，他分析后更坚定的认为： 谢长生所言非虚！ 皇帝对谢家如今还真的像是明着打压，暗地里护着呢！ 陛下处置禁军，又是惩罚长孙皇后，明显是趁机在收拾门阀世家！ 毕竟，有护国公府都被陛下抄家流放在前，其他人，皇帝惩处起来自然更加得得心应手。 贺承志的江湖朋友，能得到的消息肯定都是表面文章，所以那些暗地里的权谋和官员之间的调动，他们是不清楚的。 但不要紧，这些对贺承志来说就已经足够！ 也正因如此，当初的他才多了一条坚定支持谢长生的理由。 所以，此时贺承志在瞧见秦景睿的尸体后，没有半分的惊慌之色！ 张立却不敢相信， “禁军副统领怎能说换就换？你骗我！” 贺承志…… “你爱信不信！再说，若他们还是禁军，任务应该是在皇城中保护陛下，怎么能离开京城，难道让皇宫空着吗？” 张立缓缓放下手中的剑，这倒是。 禁军的任务不是当杀手。 就算陛下要杀谢家人，也没有必要动用自己的禁军出手。 “贺衙差的话是真是假，一封回京的书信便可问清楚。” 谢长生倒不知京城的情况，但贺承志如此说，他是不怀疑的。 毕竟，流放前夜，自己在皇宫和禁军处留下的那些东西，足够让萧潜与禁军离心。 第195章 不如不说 只是，谢长生眼下也明白，当初贺承志并非是被自己一时忽悠瘸的。 这家伙，仍旧是忠君的人呐！ “咱们需要弄清楚秦景睿听从谁的命令，这般嚣张，简直目无王法！” 谢长生站起身，仿佛京城的局势早在预料之中，根本不参与两人的话题。 贺承志也不管张立，他弯腰翻找尸体，很快，一个特制的家族令牌就出现在他手中。 贺承志仔细瞧了瞧，看清楚上边的字之后，他反倒脸色大变！ 张立正要出声，结果贺承志却转头对身后的胡三道， “让兄弟们好好搜搜尸体，看有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 他身后的兄弟们领命散开。 等身边没了旁人，贺承志将令牌直接交给谢长生， “谢二公子，这应是长孙家族的令牌。” 长孙家族的令牌是什么样子，贺承志当然没见过。 但是，这个令牌质地贵重，造价不菲，且上边明晃晃的“长孙”二字，已经能让贺承志推断出： 这次黑衣人的幕后主谋，就是国丈大人长孙博！ “的确是长孙家的令牌。” 谢长生肯定道。 他当然能确定了，这是自己从长孙博密室里拿出来的。 不光长孙家，京城许多豪门权贵家的令牌，他几乎都顺了一块。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瞧瞧，此时不就刚好成功的当了证物吗？ 谢长生可不觉得自己是栽赃，毕竟秦景睿就是长孙博的心腹！ “张衙差，你怎么看？” 谢长生见张立伸着脖子，顺手就将令牌扔给了他。 张立接过，前前后后仔细查看，家族令牌应该是真的。 只是他有些不解， “此等重要的信物，秦景睿怎会随身携带？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嫁祸长孙家？” 谢长生觉得张立的问题是真多。 不过他不急，有贺承志这个嘴替在，他没必要辩解。 “张立，难道你是长孙家的人？” 贺承志标志性的刁难反问。 张立当即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谁的人都不是！只是这个令牌出现的过于蹊跷了！所以我才有所怀疑！” 张立只是职业性的警惕。 贺承志却丝毫不慌，开始掷地有声的反驳： “这么多的黑衣人，难道也会像我们这样走荒郊野地吗？他们必定要途径各个县城，那为了通关方便，用幕后之人的令牌，才便宜行事！” 谢长生看着贺承志，觉得他还有后话。 果然，贺承志继续道， “且张立你好像忘记了最关键的事！” “今夜若是没有小金小红等野兽的现身帮助，如今倒在地上的尸体怕就是我们了！” “他们百余人配备着弓箭手，明显是有备而来，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失手！秦景睿怕是急着回去邀功行赏呢！哪曾想自己会命丧此地？他更不会想到，随身携带的令牌能被人发现!” 好，非常好！ 谢长生在心里给贺承志点赞。 这家伙的一张嘴，成功把张立看出的漏洞给堵上了！ 张立哑口无言。 贺承志的这番话，他无可辩驳。 的确，今日他以为自己不死也要残呢！ “可长孙家，为何要对谢家出手？” 张立看向谢长生，试图搞清楚他们两家之间有何仇怨？ 一个武将，一个文臣。 贤妃没有子嗣，后宫没有属于谢家血脉的皇子。 谢家对长孙家，有何威胁？ 贺承志想要说什么，但是这等话题，他可不敢妄言。 家族利益，都是你死我活的事，谁和谁有仇，未必摆在明面上。 谢长生及时出声， “你们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长孙家令牌，二位就当没见过！” 谢长生伸手，张立当即送回。 张立第一次觉得： 谢长生能如此为他们着想，人还怪好的咧！ 可心中的疑惑，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不过今日之后，流放路上无人死，秦景睿百人亡，这消息传回去，功劳便是你们衙差的！” 谢长生勾唇。 “毕竟，野兽袭人，这话你敢说，谁敢信呢？” 贺承志倒是欢喜，那这样的话，自己在谢家的功劳簿上，好歹也是有一笔了。 “二公子，我明白，等下兄弟们那边，我都会叮嘱一番！不让他们乱说！” 张立则一脸菜色。 所以，他终究还是上了谢家的贼船啊！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长孙家，他这个小小衙差，便是和长孙家为敌了？ 但瞧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的确是太多了！ 说衙差没出手帮忙，糊弄傻子呢？！ “二公子，这些尸体要毁尸灭迹，都烧了吗？” 贺承志询问。 毕竟如今这些人都成了太监，且百十号人，尸体数量太多了，不处理很容易招来附近官府的追查。 “我们已经靠近朝北县，点火烧尸体目标太大，就地埋了。剩下的，有人能处理好。” 谢长生高深莫测道。 贺承志一听，懂了！ 谢长生暗中的人手会解决此事。 两人的对话没有背着张立，他听完，也认命的做事。 原来谢家还有势力在流放路上跟随！ 这些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后手太多，不是他能看明白的！ 不去想了！ 谢长生就是让两人如此误会，相信他背后有人，才不敢生其他的念头。 而等这些尸体入土后，谢长生准备往地下再转移十米，且分散尸体位置。 就算有人要挖掘，谁都不会挖十米以下那么深的土层！ 谢长生让王霸天和张大牛把野鸡尸体都捡出来，然后道， “今晚过来帮忙的人都不能亏待，野鸡全部做了，犒劳大家伙！” 张大牛乐呵呵的就去喊兄弟三个过来搬运。 而谢家女眷，原本听见前方没惨叫声就要起来的，结果却被古氏拦下， “别着急，前边都是死人，咱们等长生他们收拾完了再过去。” 这次，不光崔氏，便是大伯娘蔡氏都疑惑了， “二弟妹，这不像平常的你啊！你可是上过战场的，根本不怕死人。” 其他女眷也疑惑不解。 但不光古氏阻止，就连安乐生等人也急着劝， “诸位夫人，莫要着急，前方污秽，还是再等等！等尸体清理完再去看。” 谢老夫人疑惑， “前边到底有什么，不可让人瞧？” 古氏紧闭着唇。 她咋说呢？ 安乐生挠挠头。 这，不好讲啊！ 最后，老实的许三强憋不住了，出声道， “其实也没啥，就是鸡飞蛋打，一地的蛋。” 谢家女眷被他这么一说，听得更懵了。 安乐生抬手捂脸。 这还不如不说！ 第196章 真是委屈 “反正女子不能看！娘，你们就信我这一回呢！” 古氏着急的说。 蔡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羞红，拦着想要起身的崔氏等人继续原地等待。 “不急不急！等长生回来的！” 那头，张大牛的吼叫声传来： “兄弟们，快过来！赶紧的呀！” 眼下张大牛整个人仍旧异常兴奋，从小到大打过的架那么多，就没一回像今日这般轻松的！ 对方气势汹汹，结果都轮不到他出拳脚，原本想拼命的人最后只有拿刀挨个抹脖子的机会，太不可思议了！ 因此，张大牛完全忽略了战场上还有没来得及被清空的弟弟残骸。 这么多的野鸡，收拾起来费功夫呢！ 大家伙要快点吃上肉，动作不麻利点咋行呢？ 张大牛的声音极大，连远处抱团的犯人们都听见了。 后头的衙差听见不明所以， “难道是咱们人手不够了？要不要上前去帮忙？” 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的姜玉山，颓废的坐在地上，他喃喃道， “上百黑衣人，死了，都死了……” 旁边的衙差一听，当即乐了！ “可能在喊人帮忙埋尸体吧？那咱们不用着急了！” “哈哈哈！你就喜欢偷懒，回头我就告诉立哥！” 看守衙差的快乐，姜月瑶不懂，也没心情理会。 她不解的问姜玉山， “你说什么？来的黑衣人竟然全死了？那谢长生呢？” “他活着，不仅活着，还毫发无伤……” 至于谢长生一人便可威武霸气抵御飞箭的事，姜玉山不想说，他不希望让姜月瑶知道。 在他看来，别的男子越厉害，就显得自己越无用。 他不想让月瑶对自己失望。 姜月瑶摇头，十分的不理解。 这样大的阵仗，谢长生怎么还能活下来呢？ 别说她不理解，迷糊中得知谢长生还活着的张顺生，同样是满心困惑。 最后他人小气性大，一个不甘心，又气晕了过去。 危机解除，犯人们想散开去弄点吃食。 晚饭还没吃呢，紧张的情绪一过，大家真的好饿。 看守的衙差不放心，让一个人跑到前头去确认了情况之后，才欢喜的回来说， “该吃饭吃饭！今个儿，咱们有好多肉吃啦！” 犯人们不理解，还以为生猛的衙差对黑衣人的尸体有想法，吓得连屁都不敢多放。 只有齐广开和姜玉山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他俩都跟锯嘴葫芦似的，闭口不提。 而听到张大牛的呼喊后，安乐生示意三兄弟过去帮忙，他留下就行。 “哥哥们，我力气小，就不过去了，嘿嘿！” 安乐生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由始至终都守着谢家人，万一半路出什么幺蛾子呢？ 刘二蛋眼珠子转了转，推着许三强和胡四海道， “走！快去大哥那里！” 另外两个没那么多的心眼，转头先跑了。 全然没发现刘二蛋根本就没动。 而且，刘二蛋的视线就盯着安乐生，显然是在防备他。 安乐生…… 他就知道！ 在旁人眼里，自己就不是谢家一伙的！ 真是委屈！ 谢家女眷这边有人阻拦，但李老太太那边则开始自由活动。 若是按照以往，这种时刻，定然是张氏第一个探头探脑去瞧个清楚的。 可白日里，有小金小红猎杀时刻的心理阴影，外加鼻尖的血腥气太过浓重，不用看都知道是遍地死人的场面，看什么看？ 张氏不敢看，且还抱着李老太太，她的脑袋使劲儿往婆婆怀里缩，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娘啊、娘啊、娘啊！” 李老太太…… 这老三家的媳妇，那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别和小孙子抢地方啊？！ 老二家是两个儿子，一个在娘怀里，一个在她这里躲着。 眼下孙子都要被张氏给挤出去了！ 之前抱着也就算了，现在前头都消停了，谢家人也说等尸体清理好就没事了，老三家的，可以收一收了吧？ 李老太太瞧见自家三个傻儿子抱着野鸡和野兔回来了，当即率先站起来道， “没事了，没事了！不用害怕！” 关键是张氏抱着她也就算了，哭得鼻涕眼泪一把都弄她衣襟上了，她这个当婆婆的，你说也不能因为这点事说儿媳妇。 只能赶紧躲开！ 看着后头的人都散开，眼下应该彻底安全了，李老太太的好奇心也生了几分。 关键是，谢老夫人想知道怎么回事，几个汉子都不说，那自己就帮着瞧瞧呗！ 然后，李老太太手脚麻利的爬上坡，快速往前而去。 遍地尸体，对她这个老婆子来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毕竟那么多人来了，对方不死就是谢家人死，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 “这有啥不能瞧得咧？” 李老太太本就是腿脚麻利的人，外加跟着谢家好吃好喝的走，身体没被流放路的艰辛磋磨，反倒越来越硬朗了。 她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蹿到了前沿。 夜色漆黑，李老太太眼神不太好，倒地的尸体看不真切，只是脚上滑腻腻的，不知踩到了什么黏在她的鞋上！ 李老太太使劲儿踩踩，还怪软得呢？ 她弯腰看去，像碎肉？ “啥肉这么软呢？” 等看清楚那物件是命根子之后，李老太太抿唇，然后嫌弃的跺脚甩了几下， “可真小啊！” 蹭了蹭鞋底子，李老太太转身就跑。 这回，别说谢家人不能看，自家儿媳妇她都管着： “着啥急啊？！都老实待着，等前头收拾完了你们再起来干活！等下老大家的，你带着所有人都去收拾野鸡，孩子们我看着！” 尤氏不知道婆婆为啥忽然就生了气，但这路上婆婆比在家里的时候机智许多，尤氏不多问，立刻听话道， “是，娘。” 张氏一听，要干活？ 本来要站起来的双腿，又软了下去。 能多歇一会就是一会儿。 谢长生瞧见李老太太脚下生风的跑了，再瞧瞧忙着搬运尸体的衙差，张大牛兄弟们乐哈哈往外捡野鸡，偶尔脚下还会传来噗呲一声。 行吧，这些软塌塌的玩意儿，等下估计都被踩得瞧不出来了。 那就别去捡了，大家伙也嫌弃！ 直接在此地架柴生火，烤鸡的时候顺便烧了吧！ 第197章 自家兄弟 谢长生也没闲着，他将黑衣人的武器，刀和弓箭都收集在一处。 很明显，这些东西，他要了。 当然，没人敢出声反对。 有好奇心重的犯人跑过来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 “这些人，是中毒了么？” 都没听见啥动静，就都死了？ 死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关键是衙差竟然全都齐整的活着？受伤的都没有？！ 这结果简直是超乎想象！ “说什么狗屁话呢？当然是老子们出手弄死的！” 贺承志的衣服上全是血，脸上也是。 他平时就是笑面虎的狠人，但此刻，浓重的血煞之气，更让他显的霸道狠辣！ 那犯人被贺承志吓得后退半步。 衙差们的本事竟然这么厉害？ 正疑惑间，王霸天刚好拎着带血的菜刀回来，他手里还抓着几只死掉的野鸡。 “啊！” 好奇心重真的会吓死胆小的人！ 来人被王霸天的模样吓得尖叫一声，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这么吼着离去，再也没好奇的犯人过来。 当然，离开这一个，后边整个流放的队伍都知道了： 刚刚在夜色中，衙差们和王霸天真的灭了上百黑衣人！ 还顺带，端了一个野鸡窝。 贺承志哈哈哈大笑。 王霸天…… 他有那么吓人？ 张立更加欲哭无泪。 不用解释了，黑衣人被杀死的锅，他们没出手的衙差怎么都是背定了。 尸体搬运完，原地架锅烧水。 这次，不光谢家的锅，衙差们的锅，就连另外几户人家共有的锅也都被拿了过来。 贺承志那组人身上都带着血，借锅的时候，对方连屁都不敢放一下。 “你瞧，犯人们这会儿多听话？这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贺承志笑嘻嘻的同张立道。 张立无奈的颔首， “你说得都对！” 他认命了。 野鸡太多，能上手的人都帮忙，衙差们也都人手一只鸡，飞快的拔鸡毛。 李开贵不愧是专门做烧鸡的，面对五十多只野鸡，烹饪起来也丝毫不慌，哪怕他整张脸被烤得通红，也笑得格外憨厚。 谢长生来到谢家人面前，当众对安乐生道谢，同时说了句， “今日之后，你就是自家兄弟，以后一起上桌吃饭！” 如此表态，是谢长生对安乐生真正的接纳。 其实，贺承志早就把查到关于安乐生的情况告诉了谢长生。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谢长生却敏锐察觉到安乐生身上绝对藏有大秘密！ 原本，谢长生本想找机会和这家伙聊聊，看看能不能探出些实情的。 毕竟，以谢长生这个看过许多影视剧的脑袋来推测： 安乐生的身份，很有可能不一般！ 但这次危机之时，安乐生毫不犹豫前来守护谢家人。 不管安乐生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秘密，对方只要对谢家没坏心思，那此人就值得深交！ 安乐生嘴角都咧起来了， “多谢二哥！” 谢长生…… 同时安乐生还不忘朝刘二蛋嘚瑟挑眉。 瞧见没，我也是自己人呢！ 刘二蛋挠挠头，憨憨一笑。 谢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是个机灵的！等下吃完饭，先去挑个趁手的家伙！” 那一堆兵器，谢长生不可能留着当摆设，自己人都得装备上。 “哎！小人谢东家！谢东家！” 刘二蛋也同张大牛一样，把自己当谢家的仆从。 但是，刘二蛋转身拉着站在原地傻笑的安乐生走了。 “咱们也去帮忙！” 没瞧见东家要和老夫人她们说说话么，他们就别在此处碍眼。 崔氏有一堆问题，比如儿子你真的会功夫啊？ 古氏也想问，关于谢长生抬手就飞出去的木板，是怎么做到的？ 谢老夫人却先轻咳了一下，儿媳们全都憋住了。 “长生啊，你没受伤吧？” 谢老夫人关心的开口。 其他女眷也都反应过来，焦急的上前查看谢长生的情况。 “我都没机会出手，王霸天与贺衙差他们就都把黑衣人拦住了！他们可厉害了，不过咱家小金小红也很厉害……” 小花们的功劳得隐藏。 谢长生一顿扯谎，把夜色中发生的事说了。 别人都信以为真，只有二伯娘古氏，眼神奇怪。 “二伯娘，你也瞧见了，对不对？” 谢长生明知故问。 古氏立刻摇头， “天太黑了，我啥都没瞧见。” 话虽如此说，她却疯狂吞咽口水。 “不提这事，反正都过去了。祖母，您抓紧时间歇歇，等下野鸡做好我给咱家人送过来。” 谢长生转移话题道。 谢老夫人当即配合， “是是！听长生的，你们也都去歇着，明天还要赶路呢！” 秋香和春桃等夫人们散了才有机会凑到谢长生身边，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谢长生纳闷儿， “你们俩……不对劲。” 春桃忍不住， “二少爷，你收起来的那些弓箭，我和秋香姐能不能一人得一把？” 谢长生…… 他还以为是要关心自己呢！ “不行。” 谢长生立刻沉脸拒绝。 春桃脸垮了。 “奴婢想之后再遇到今日这种事，也能够出手保护少爷！” 谢长生觉得，要是给春桃弓箭的话，到时候自己得防备后脑勺会不会有射偏的箭，那更危险！ 只是，谢长生也知道，她们都是好意。 “弓箭和刀对你们来说都太沉了，不顺手。” 谢长生将双手放到后腰，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两把匕首， “保护我倒不用，但是这两样给你们防身用，正合适。” 瞧见匕首，春桃的小脸立刻就笑颜如花。 秋香也快速接过， “多谢二少爷！” “快收起来吧！别让人瞧见，我可没有第三把了！” 到底是自己身边人，谢长生早就准备了，只是没机会送。 匕首送完，谢长生来到男人堆这边。 三个铁锅里已经炖上了鸡汤，剩下的所有野鸡架在火上烤，此处已经开始香气弥漫。 谢家仆从和李家上下又忙着捡柴火，这么多野鸡很费柴。 衙差们在贺承志的带领下正吹着牛逼，议论刚才那场对战自己砍死了多少黑衣人。 谢长生来到张大牛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问， “大牛，你以前上过战场吗？怎那么快就反应过来去补刀呢？” 张大牛原本喜气洋洋的脸，瞬间僵在了原地…… 第198章 你真敢管? 谢长生其实就是故意这般问，因为他也知道不可能。 虽然张大牛几人年轻力壮，就算他们是行伍出身犯了错被流放，但大乾多少年都没打仗了，他们就是想上战场都没有机会。 但当时见黑衣人倒下，张大牛却能在惊愕后第一时间去补刀，怎么看都像是有经验的。 “东家，俺们四个当初倒是想去从军，一身子力气上战场也是个好汉！再不济，哪怕当个大头伙夫兵也行！但里正说每人十两银子才能报上名，俺们没钱，最后就只好离开老家，来京城混口饭吃。” 谢长生…… “报名还要给钱？” 谢长生不可思议。 在张大牛的解释下，谢长生这位曾经护国公府的二少爷，一个武将之家的后人，当即就气笑了！ 原来，因大乾这些年与邻国相安无事，自萧潜登基上位之后，更是从来都没有打过仗。 民间百姓，尤其是穷苦的百姓，都一反祖辈的担忧，反倒欢喜的送自家男丁去从军。 只因，不打仗能活命，还可以领月俸。 且，一个男子汉本来就吃的多，在家吃不饱，从军就不会饿肚子了。 对于农户子来说，在家里种地交完税粮还吃不饱，不如从军的出路好，且保家卫国是光宗耀祖的事，很多人家都愿意送儿子去。 于是，人一多，那就有的挑。 张大牛四个人知道想去的人多，选中的人少，但他们身体结实，怎能不比村长家那弱柳扶风的病秧子强？ 结果谁知道，如今从报名开始就要收钱。 一人十两，四个人就是四十两，至于之后被选中，那要花的钱就更多了！ 本就是饭都吃不饱的农家子，哪里有钱？ 后来还是刘二蛋听说，县城里的大老爷在找护卫家丁，包吃住还给银钱。 这活，他们四个能干。 但几人琢磨一番，觉得县城里的老爷肯定不如京城里的贵人钱多！ 于是，四个乡下汉子，一路打猎养活自己，手里没有半分银钱，却也靠着在野外生存的本事，来到了京城。 也正是因为有这段经历，他们四人在流放路上根本不觉得辛苦。 毕竟当初他们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都啃过树皮，眼下流放了算个啥？ 至少还有粗面馒头每日供着呢！ 谢长生没想到大乾治下如此腐败，小小的里正为何敢这般明码标价？ 那自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儿上坏了。 至于张大牛为啥第一时间想着去补刀，倒不是他经验丰富，而是因为他在这方面吃过大亏。 他们到了京城繁华地后，凭借好身手很快就在外城一富户人家找到了活干。 那东家人也不错，给的月银是老家县城的十倍。 乐得四兄弟抱着银钱开始想，接下来他们也能娶上媳妇，过好日子了。 结果有一日兄弟四人出城去帮东家运银两回来时，遭遇了劫匪的伏击。 这种事，东家早就有交代： 遇到劫匪，全力击杀。 至于后边的事，只要人都死了，那么就是死无对证，东家会处置的。 所以虽然是第一次遇见劫匪，张大牛兄弟四人就这么照做。 可谁知道，那群劫匪里有个人就是装死的，他们也不知道要补刀的事，这事就被报到了官府。 而这群所谓的劫匪，也并不是真正的劫匪，是东家死对头故意安排的圈套！ 那死对头就是看东家赚钱眼红，想了这一出，反咬一口说他们东家纵容家丁护院行凶，杀死他家丫鬟，想要强娶自家女儿。 抬上公堂的尸体也不是之前的劫匪，唯一活着的小厮则声泪俱下，控诉张大牛四人如何的仗势欺人！ 刘二蛋算是最能说的，但也百口莫辩。 只因这个案子，上下都被打点好了，审案的大老爷和告状的苦主，都等着分他们东家的钱财！ “俺们东家是个好人，散尽家财保住了我们性命，没有判处秋后问斩，而是流放北荒。” 张大牛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懊恼， “当初俺若是也能将那个活着的小厮杀了，就不会落到如今地步了。” 谢长生笑着摇头，张大牛虽然看着凶，但终究还是想得浅薄了些。 他那东家怕是已知进了圈套，若是不拿出全部身家，他自己都要跟着上路遭流放的罪！ 京城里的仆从犯事，最后算账的都是找主家。 “有心算无心，你莫要自责。别人要算计你们东家的钱财，即便是你当初把人都杀光了，也改变不了后来的结局。” 张大牛眼神微亮， “真的吗？东家，真不是俺的错么？俺一直觉得，是俺一时大意，才害了兄弟们……” 张大牛自然不是为上一个东家愧疚，那是大人物之间的较量，他明白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他们兄弟四人因为自己成了流放犯，这事在张大牛心里是个疙瘩。 谢长生颔首， “你都知道审案的人与对方是一伙的了，还自责什么呢？” 张大牛无奈的苦笑， “这些都是后来路上刘二蛋猜的，当时我根本没看出来。谁能想到，天子脚下的大老爷也能这样呢！” 谢长生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柴火，替谢家列祖列宗惋惜。 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大乾，如今竟已经烂成了这个模样！ “莫说是你，咱家老爷和大少爷都能被冤枉，你这点事算个啥！” 王霸天走过来，捶了捶张大牛的肩膀， “你这肉不够紧，等今晚吃完跟我练练！” “好咧！但俺一人可不是你的对手，要俺们四兄弟一起上才行！” 张大牛的嘴立刻又咧了起来。 王霸天挥挥手， “不是咱们打，是跟小金小红练！” 张大牛…… 谢长生觉得王霸天这训练方法好，赞同道， “我看行！接下来路上不会平静，大家伙吃完挑一件趁手的家伙。” 谢家人自顾自的商量。 张立无奈的拉了拉贺承志的衣服，小声道， “犯人都配刀剑了，接下来咱们怎么管？” 贺承志无语的盯着张立， “老张啊，你这个死脑筋！就谢家人，你真敢管？二公子那一手就掀翻箭雨的本事，你怕是忘了吧？若是想收拾咱，人抬抬手指，你就趴下了！” 张立…… 第199章 疯狂炫肉 小花们的英勇，众人被贺承志提点过，那是绝口不提。 可谢长生出手的风采，他恨不得时时挂嘴边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家人咱管不得，但明日就会进朝北县，到时候外人瞧见，咱们身为衙差的，岂不是成了笑话？” 张立犯愁道， “毕竟，犯人带兵器，这不合规矩。” 张立眼下可没有针对谢家的心思，他又不是蠢货。 只是，谢家过于张扬，他们怎么办差？ 贺承志无所谓道， “成了笑话也比成了尸体强，今日若是没有谢二公子，秦景睿那些人能留咱们的性命？” 张立没吭声。 但他心里话却是： “如果你不帮着谢长生，估计秦景睿他们也不会为难衙差。” 只是张立知道，自己说不过贺承志，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吃肉吃肉！这趟差事办完，咱们回京就升官发财了！” 贺承志摆手，觉得张立发愁的那些事都是浮云。 一排排篝火上的烤鸡被做的噼啪冒油，香气勾得人口水直流。 食材做好之后，谢长生让李开富兄弟几个给谢李两家送去一部分，剩下的则直接当众道： “今日兄弟们都辛苦了！这些野鸡，大家随便吃！” 虽然平日里衙差们也有机会吃到野鸡肉，但大家伙分着吃和当下自己一人就能抱着一整只啃，快乐自然是不一样的！ 况且，不光是衙差，就连安乐生和张大牛四兄弟，今个儿也跟着谢家一起吃上肉了！ “哎呦呦！” “呼！” “嘶嘶嘶！” “慢点，烫嘴呢！” “这肉也太香了！” “李家二哥，手艺是真行啊！” “好吃！呦呼呼，真好吃！” 开始大家趁热还能说个话，可等手里的肉差不多凉下来，只听见众人专注炫肉的咀嚼声，根本就没闲心多说别的话了。 其他的犯人们闻着味儿，原本已经习惯了粗面馒头的味道，此时也干巴得难以下咽。 衙差有肉吃也就算了，但安乐生就是在出事的时候跑去谢家人身边保护，他也得了一起吃肉的好处？ 而且，谢长生还把他当兄弟看呢！ 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前有李家全家，后有张大牛这些人，跟着谢家混的人都吃饱喝足的，让许多犯人都动了心思。 张顺生迷糊的醒来，瞧见篝火旁疯狂炫肉的一群人，眼里全是迷茫。 怎么会这样呢？ 他都重生了，为什么这一世过得还不如上辈子？ 还有谢家人，他们都没死不说，潇洒的越来越不像是在流放，仿佛是在郊游？ “咕噜噜……” 张顺生的肚子传来了叫声。 他艰难的起身，想要管鲁氏要点吃食。 结果鲁氏沉着脸道， “粗面馒头早上就吃没了，现在你父亲都还饿着呢，你作为最小的孩子，明日早上吃半个粗面馒头，剩下半个给你父亲。” 张顺生无力的动动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话说多了，费体力。 张文瑞的确也很饿，听到鲁氏这么说，握住她的手说， “辛苦娘子了。” 夫妻二人笑着低语，旁边的张远衡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的不孝子孙们…… 大伙炫饱之后，基本就没剩下什么肉。 敞开肚皮吃的三十多个汉子们，战斗力本就如此。 谢长生把贺承志叫到身边，叮嘱道， “张立不是咱们的人，虽然能拉拢，但他终究是外人。” “我明白的，谢二公子！” 贺承志保证道， “他那边我会一直盯着，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及时汇报给你。” “你手下兄弟的功夫如何你清楚，拿几把弓箭给准头好的兄弟们，接下来路上若是有意外，也好防身。” 谢长生主要嫌弃弓箭有点沉。 贺承志连连点头，之前还想着自己在路上能保护谢长生呢，如今看，他和兄弟们关键时刻护住自己性命，不成拖累就不错了。 若是之前，贺承志还觉得谢长生是说大话。 但今日之后，他对谢长生是彻底的言听计从。 张立那边，谢长生也让他挑了弓箭过去，这样分一分，自己手里就留了五套弓箭。 王霸天和张大牛等一人一套，他们背着根本不觉得重。 只是张大牛四人射箭技术不行，需要王霸天抽空来教导。 安乐生什么都没拿，对他来说都太沉，谢长生也没强求。 而二伯娘古氏要了把刀，剩下的刀，谢长生给李家三兄弟一人一把。 “平时沉的话可以放马车上，不过这东西若是想用的顺手，就是勤拿勤练。” 谢长生道。 李家兄弟是普通人，拎着刀自然觉得沉，但想到能自保，谁也舍不得松手。 分配完之后，剩下许多把刀谢长生装进了马车。 谢长生拍了拍手，决定明日进朝北县，得再买马车，一辆放物资，一辆坐人。 黑衣人死的虽然利索，但大家伙都没费力气，于是吃饱之后撑得慌，衙差们则拿着弓箭练习。 王霸天带四兄弟同小金小红过招、比划。 齐广开父子瞧着眼热，可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原地躺下睡觉！ 谢家悠闲的模样，让其他犯人瞧见有种他们好像不在流放的错觉。 羡慕嫉妒，但恨不起来。 明晃晃的大刀在夜色里泛着寒光，谁都清楚： 现在的谢家人同未被流放前一样，不能惹。 便是姜月瑶，也只窝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吭气。 第二日，进入朝北县前，谢长生让众人把刀都放车上，破布一盖，压上锅碗包袱，就挡住了。 今日只是途径朝北县，不会在此地休息，因此流放的队伍继续前行，但谢长生表态，他要出来采买。 留下王霸天等人看守，谢长生也能安心离开。 且上百黑衣人刚刚出过手，谢长生相信，下一波的袭击不会这么快到来，此时出来正合适。 贺承志本来要陪着谢长生的，结果谢长生却道， “我去见个人，你帮我买好马车，咱们一个时辰后汇合。” 贺承志可不担心谢长生会跑，因为对方若是想走，随时都能办到。 于是，他果断的领命，废话都没一句。 谢长生走到无人处闪进空间，他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借助空间的掩护，又迅速回流放的队伍。 他相信，昨夜那么大的动静，流放队伍里若是有向外界传递消息的人，今日肯定会行动！ 第200章 都是废物 谢长生同贺承志离开后，其他犯人也趁机提出想去采买。 如今不少犯人兜里有银钱，虽然知道铁锅不好弄，但自家若是买个陶土锅，路上也可以煮粥吃口热乎的了。 当然，给衙差的打点自然是不能少的。 否则那么多人，轮得到让你外出吗？ 最后张立点了近十几个犯人可以去。 都是出钱大方的主，那些抠搜搜还想磨叽商量的，他直接挥退。 “今个儿你们就跟着衙差一起去采买，中间谁也不允许分开。” 犯人们哪里有意见？ 能出去买东西就行。 且大家想买的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吃食和厚实的布料，多余的根本用不上。 张立也是谨慎的，怕中间有意外，除了自己组的衙差，又安排了贺承志的几个手下同去。 胡三没与张立唱反调，外出的兄弟可以一同分好处，且还能顺便盯着张立他们的人，头儿昨晚可是交代过的。 只是胡三并没动，仍旧留在原地等待。 张立也没走，他眼下对犯人们更加防范。 开玩笑呢！谢家马车里有那么一堆的兵器，如果谢李两家谁想逃跑，或者其他的犯人趁机抢了刀箭，也是能要看守衙差性命的。 所以，不管其他的犯人如何惧怕“勇猛反杀”黑衣人的衙差，张立的警惕性完全没松懈。 姜月瑶捏了捏兜里的碎银子，这些是帮张家分配铁锅使用顺序时，偷偷攒下的好处。 但瞧着旁人拿出五两的好处才能换到外出采买的机会，她终究还是忍着没动弹。 她这点钱，太少了。 “月瑶，等下哥想办法，咱们必须去一趟医馆。” 姜玉山对自己的手不死心，他想去瞧瞧能不能治。 姜月瑶抿唇，本想摇头拒绝，但想到张顺生之前提过想要卖诗文赚钱的想法，便颔首同意。 与此同时，张文瑞今日一早醒来就开始盘算外出的事。 他并没有像鲁氏说的那般扣下张顺生的半个粗面馒头，反倒像慈父般拉着张顺生一通关心。 张顺生大口大口将整个粗面馒头快速吃完，也听懂了张文瑞的意思。 对方想让他把诗文说出来。 “……你如今还要养伤，且到底是个孩子，外出卖诗文很容易被人蒙骗。所以，还是为父出面去办，到时候赚得银钱能多些，也好给你买更多的吃食。” 这话说的，就是在哄骗小孩。 瞧着张文瑞脸上的淤青，张顺生没有反驳，且还乖巧的点头， “好，儿子都听父亲的。我把想到的诗文告诉你！” 张文瑞大喜，连夸张顺生懂事。 张顺生在诗文这方面，当然是有优势的。 不光他自己有状元才学，且重生的先机，让张顺生知道许多上辈子流传过的脍炙人口的诗词。 于是，他便选了一首三年后从北荒传出，又流行于整个大乾的名诗。 张文瑞听完，看着张顺生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儿子，竟然有如此大才？！ 张顺生就是故意的，他要让张文瑞知道： 自己才是张家的希望！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彻底掌握张家的所有人！ “父亲，诗文虽好，可如今咱们身无分文，您也没机会离开流放的队伍出去啊！” 张顺生眼神没落道。 张文瑞…… 他把这件事忘记了。 张家现在是穷得要命，根本没有银钱给衙差打点！ 见刚刚还激动的张文瑞瞬间颓废的坐了下去，张顺生缓缓勾唇，然后缓缓道， “儿子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父亲觉得是否可行？” “什么法子？你这首诗乃是旷世杰作，只要拿去书铺，定然有人会高价买的！” 张文瑞看着张顺生，期待的看着他。 小儿子天资聪颖，一定想到了解决之法！ “父亲，可以让母亲去求胡衙差试试……” 张顺生低声道。 张文瑞一听便懂。 都是男人，胡三那个德行，从上路开始大家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但张文瑞没有立刻拒绝，反倒犹豫的说， “这、这、这……” “父亲，过了此地，还要走多久才能有县城咱都不知道。那时候，只靠着每日的粗面馒头，连口热水都没有，咱一大家子能熬得过去吗？” 张顺生假意劝。 但他知道，张文瑞不会拒绝的。 自私自利的张家男人，推娘子出去就可活得轻松自在，张文瑞做得出来。 若是在京城时，张文瑞不会同意。 但如今，经历人间疾苦的张文瑞，还顾忌什么脸面呢？ 况且，上辈子张文瑞就是在鲁氏的暗示下，想要这般逼迫风姨娘。 那时，张文瑞连犹豫都没有，才让风姨娘彻底寒了心，最后彻底醒悟，弄死了鲁氏。 而眼下自己这般，也是鲁氏的报应。 “父亲，若是晚些，就来不及了。” 张顺生催促。 张文瑞没有说话，但起身却把鲁氏拉到一边，两人嘀嘀咕咕。 他怎么说的张顺生不知道，但鲁氏那不可思议的脸和最后无奈的点头，让张顺生满意。 鲁氏扭捏的去找胡三。 胡三正左右晃悠不知想什么，被鲁氏一打岔，生气的将人扯到了旁边无人的巷子里。 鲁氏回来时，双眼全是屈辱的泪水。 但胡三却一脸满足，且还摆摆手道， “老子要去给家里写封信！兄弟们，有没有想传个话的？” 衙差们一听，有几个来了兴致。 胡三觉得人太多，自己脑子记不住，便点了张文瑞， “你，过来！把差爷们的话都记下来，等下跟我一同去书铺找人写信！” 张文瑞当即一瘸一拐的前来，他昨日被打到了后背，如今走路是格外的疼痛。 胡三嫌弃道， “快点的！要不看在你是个读书人，老子都不能带着你！” 其他衙差跟着哄堂大笑。 刚才怎么回事，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张文瑞讨好的笑，赶忙说， “差爷，我没事的！” 鲁氏回去就掐着张顺生有伤的手臂使劲儿拧， “小畜生，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张顺生半点都不觉得疼，但还是故意咧着嘴，像是强压着痛感，恶狠狠的说： “母亲，你最好莫要惹我！要知道，父亲都得靠着我来卖诗文赚钱呢！要怪，就怪你生的儿子们都是废物！” 第201章 无根之人 鲁氏被张顺生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 这哪里是孩子的眼神？ 简直是一个恶魔！ 且鲁氏不知道张顺生的手臂没有痛觉，还以为他能强忍着不喊疼的。 一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对旁人得什么样？ 鲁氏不敢想，且还将旁边要起身收拾张顺生的长子拉扯回来道， “他是个疯子，莫要理会！” 嘴上如此说，但鲁氏心里已经有了个念头： 必须找机会弄死张顺生！ 不然她和三个儿子就没有好日子过！ 而就在胡三要带着张文瑞离去的时刻，姜玉山忽然倒地。 他口吐白沫，没多久的功夫，人就昏迷了过去。 “哥！哥你怎么啦？” “哥，你别吓唬我！” “差爷，差爷！快救救我哥！” 姜月瑶配合着哭泣大喊，见衙差们无人反应，她当即转头去抱张立的大腿哭喊： “张差爷，我就剩下我哥一个亲人了，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你别见死不救！” “我求求你了！让我哥去看大夫吧！趁着还没离开县城，还来得及的！” 姜月瑶声泪俱下，抱着张立的大腿还做不停的磕头状。 虽然姜月瑶之前的言行招人不喜，但她似乎只是脑筋不太正常，也没做过什么祸害人的事。 至少，在张立看来是这样的。 如今瞧着可怜的姜家兄妹，一个在地上已经晕厥过去，另一个哭的梨花带雨，张立便道， “别哭哭啼啼的，想救人就赶紧带人去医馆！” 姜月瑶立刻破涕为笑，张立既然点了头，便让胡三带着姜玉山一起去医馆。 胡三骂骂咧咧自然不愿意，但摸了两下姜月瑶之后，终究还是点了头。 “要么彻底死了，这种半死不活还不能走路的，真是麻烦！” 姜月瑶和张文瑞两人驾着姜玉山。 胡三觉得他们太慢，又喊了一个兄弟出来。 暗处，谢长生早有准备。 之前犯人们采买就是好几拨分开行动的，因此他也没想过自己一个人盯梢。 但是他有小黑训练的千里眼们！ 轻松就能做到分身监视！ “千里眼”就是谢长生给喝过空间水的飞鸟们起的名字。 鸟儿在空中虽然有战斗优势，但一时半会儿训练起来怎么都不如地面的豺和野鸡生猛。 可让他们去做监控的活儿，就十分合适。 且小黑越来越懂事，不管兽兽们是怎么沟通的，反正小黑能沟通明白，谢长生就可以坐享其成。 等要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长生看了看自家人那边。 有的犯人趁机想要靠近，好同谢家人套近乎。 但不说谢老夫人她们身侧围着一群丫鬟，还有王霸天等六个汉子守着，在最最最外围，还有李家人。 李老太太坐在行李上，那架势跟门神似的，挡着不让任何人过一步。 男人们不好意思，就有妇人们厚着脸皮来强行唠嗑。 当然，李老太太面前还有三个儿媳妇呢！ “大妹子，你们家跟着谢家沾了不少光吧？” “嗯呐，顿顿吃肉！” 张氏笑嘻嘻的回应。 “那你家怎么和谢家这么好啊？” 这是来套话的。 李开贵媳妇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啊。” 尤氏叉腰在原地站着，愣是没人敢同她攀谈。 最后，见张氏愿意多说，好几个妇人围着张氏。 “我家二哥会做烧鸡啊！这是流放路上条件差，若有更多的调料，什么红烧辣子鸡，清蒸白斩鸡，还有酸汤鸡肉片，哎呦呦！我和你们说，都可好吃了！那闻着味儿啊，都能多吃两碗白米饭呐……” 张氏话里话外都是吃的，没一句正经话。 听的本来就馋的人，更是忍不住，听不得，气急败坏灰溜溜的走了。 暗处的谢长生…… 对哦！趁自己外出采买的机会，他可以把空间里的各种调料拿出来了。 到时候也让李开贵好好发挥发挥，改善一下路上的伙食。 没过多久，谢长生的头顶盘旋一只忽然飞回来报信的千里眼。 谢长生摸了摸手腕上的小黑，然后转身离开。 今日，谢长生给千里眼小鸟们布置的任务主要是盯着衙差。 哪个衙差有异动，千里眼就会立刻飞回。 谢长生不是不相信安乐生，只是那家伙说一直没有发现异样，想来向外通风报信的衙差也相当谨慎，往返不带任何的信物。 有飞鸟指路，谢长生来到一家书铺。 原来书铺附近就有医馆，所以，胡三把姜家兄妹扔到医馆后，就带着张文瑞来了书铺。 这么安排本来也正常，但谢长生到了后发现，张文瑞在和书铺掌柜讨价还价卖诗文，而胡三却在书铺里不停的翻书籍。 看似闲来无事的模样，但实际上，胡三却在找什么东西。 谢长生用意念感知一探，很快就发现一本空心的书，里边有一块令牌。 而胡三应该也是有目标的，很快就找到了这本空心书。 他将令牌藏在衣袖里，然后拿着这本书递给掌柜的， “这本书不是真迹，是赝品！你们书铺太缺德了！” 掌柜的看到胡三手中的书，当即笑脸， “哎呦！差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小本买卖！” “还不认错！信不信，我给你报到官府去？” 掌柜的脸色当即一垮，拉着胡三的手说， “差爷手下留情，我们到后院谈谈如何？” 胡三看了眼张文瑞，掌柜的立刻明白，让店里的伙计和张文瑞继续讲价，当然目的是盯着犯人别跑。 胡三去了后院，没多久的功夫，乐呵呵的走了出来。 张文瑞很自然的认为，胡三这样就发一笔横财！ 不过胡三终究是有官身的人，也正常。 那掌柜的再出来则愁眉苦脸的，对张文瑞道， “看在差爷的面子上，我出五两！你若是卖就卖，不卖，那也没法子了！” 要不是张二瑞只说了这首诗的前两句，后半首没说，掌柜的肯定一文钱都不出。 虽然和张文瑞五十两的叫价相去甚远，但五两也是钱，他咬牙认了，说出后半句诗文，便跟着胡三离开。 而谢长生，则在书铺的后院，瞧见一瘦弱男子与胡三接头后离开。 男子收走了令牌，胡三完成了消息传递，但没有带回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就是安乐生一直找不到队伍里眼线的真正原因！ 而那个瘦弱男子，谢长生没去追。 因为对方的身份他已经探明，没有命根子，是个太监！ 第202章 家国天下 无根之人，只能出自皇宫。 所以胡三应是皇帝的眼线！ 但谢长生不解的是： 上次在皇宫里，他并没发现萧潜如此重用宦官…… 可没皇帝的许可，太监怎么能出宫呢？ 难道是萧潜秘密养着的一批宦官？ 若真如此，那说明萧潜这个皇帝，终究还是藏了别人不知道的底牌？ 谢长生觉得，京城那边的情形他得想办法了解一番。 尤其是谢长平和谢长乐现状。 山高路远的，也不知道二人是否安好。 当初因为自己刚穿越过来，他对这两位姐姐的感情，说实话，有一点，但不多。 谢长平这个大姐对谢家忠诚，对受伤的自己也是全力疼宠。 更关键的是：谢长平有脑子，看懂了谢长生指的明路。 所以，他专门为其在冷宫留了后手。 至于谢长乐？ 三姐人是不笨的，但若是困于男女情爱，他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所以，当初提醒的话，他对谢长乐也只能点到为止。 但谢长生知道，以谢长乐的本事，她要自保不难。 可萧潜这家伙对谢家杀心太重，若是流放路上谢家一直活着，那么谢家姐妹在京城不死也会成为人质。 到时候用谢家女儿来拿捏谢家人，是最好的筹码。 谢长生的猜想没错，只是萧潜还没清醒到如此地步，反倒是崔南风眼下扣住谢长乐，则是存了这般心思。 可惜如今的谢长生还不知道，针对谢家的敌人并非只有皇帝和长孙博。 但现在，谢长生非常想与京中的两位姐姐取得联系，也好想办法脱身。 他看了看头顶的鸟儿，千里眼倒是比人还信得过。 只是姐妹俩的样貌，这些鸟不认识啊！ 那就画两张画像给它们认？ 谢长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空间内是不缺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但他的纸张全是昂贵品类，不是贡品，就是皇室或者权贵常用的稀有款，拿出来很容易让人怀疑。 至于为什么要拿出来，自然是谢长生不会画画，得找家中伯娘帮忙。 于是，他索性在书铺拿了些寻常纸张和笔墨等物。 这样就不担心露马脚了。 哎！ 好东西都不能用，只得强行低调，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掌柜正捧着张文瑞卖的诗暗自欢喜，五两就能买到这篇，他赚了！ 只是等他欢喜过后，准备拿纸写信时，轻“咿”出声。 “纸怎么少了？” 看到旁边桌上摆放的一两银钱，掌柜笑道， “原来是衙差买走了！” 他误以为消失的纸张被胡三拿去了。 可当掌柜发现铺子里不仅没了纸张，还少了笔墨砚台等物，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把伙计骂了一顿： “叫你机灵点机灵点！” “铺子里东西被人拿了都瞧不见！” “日日这样下去，得亏多少钱？” …… 谢长生可不知书铺里的事，他还觉得自己特大方。 只因书铺的纸非常粗糙，用来上厕所都能划伤！ 且那个书铺掌柜也不是好东西，张文瑞拿出来的诗词可是李太白的静夜思！ 如此传世之作，就五两？！ 心太黑！ 当然，这首诗也不该是张顺生能知道的。 唯一的解释，应是上辈子姜月瑶卖弄先贤文章弄出的名堂，被张顺生这辈子抢先盗用了。 经过医馆时，谢长生看到胡三和张文瑞还在门口等，应是姜月瑶兄妹尚未出来。 姜月瑶明显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从姜玉山受伤之后，她就目露嫌弃没有半分耐心的模样便可看出： 此人，只可受人恩惠，不愿付出半分。 所以，就算是护她如命的姜玉山，姜月瑶也断不会舍得拿兜里仅有的银钱来给他看病。 谢长生甚至觉得，姜玉山继续成为拖累的话，姜月瑶怕是第一个期盼他快点死的人。 今日兄妹俩闹腾出来，姜月瑶看伤是假，应是另有所谋。 同为穿越者，谢长生准备闪身进医馆，暗中探探姜月瑶此行的目的。 结果，他刚要行动，却忽然停住了。 只因从医馆里刚好走出一个面容宽广、高颧骨、窄额头，双目狭长的男子。 对方虽然身穿大乾百姓的服饰，但看长相就知其有胡人血脉！ 朝北县往北以及北荒，皆是大乾的领土。 但是朝北县西去，不出百里，则是胡人居住的部落，属于巴兰国的领土。 因两国休战多年，在附近居住的百姓便有相互通婚的情况。 所以，朝北县的百姓有胡人血脉并不稀奇。 但此人的出现却给谢长生提了一个醒！ 那就是——大乾并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皇朝！ 那么太监，也并非一定是萧潜皇宫里的人！ 也有可能是周边邻国皇室的宦官！！！ 若说大乾朝的皇帝忌惮护国公府，那么周边六国的君主，怕是对谢家满门都恨之入骨！ 毕竟，大乾自开国起，把六国都揍一遍的人便是谢家人！ 六国皇室才是恨不得谢家死绝的人！ 这次谢家的危机，会不会有邻国的手笔？ 毕竟多年没有战乱，归功于护国公府的威名震慑在先： 谢家出征，从无败绩！ 打不过，没人敢打，护国公府在六国眼中，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未战已失信心，邻国无力再战，如此才换得多年安稳。 但许久未战，这些邻国就没了觊觎大乾沃野良田的心思吗？ 必定有！ 敌国绝对不会为了平怒火杀谢家那么简单。 或许，这只是一个开端。 没了武将守国门，到时候，若是像巴兰国的胡人，善骑射起兵南下，边关失守，大乾的千里沃野，岂不是成了他人口中的肥肉？ 萧潜昏庸安逸在京城享乐，以为天下太平，可若邻国蠢蠢欲动都不知，那万千百姓将该何去何从？ 虽然谢长生自出生起就没经历过战乱，但历史书上的惨痛教训，他不曾遗忘。 还有国际新闻上，那炮火硝烟弥漫处的断壁残垣，困于角落眼里失去华彩的生命，皆是战乱带来的恶果。 不管谢长生眼下是什么身份，想到这些，他就感觉体内有热血涌动。 为家为国，男儿本性！ 第203章 同一首诗 若非顾念着家国天下之大义，当初的他何不直接杀了皇宫里的萧潜，以解谢家之困？ 还不是因为一国皇帝暴毙之后，储君未立，大乾就会陷入内乱之中！ 谢家先辈用生命守护的国家，他谢长生怎能一手毁掉？ 谢长生还从空间内的那些书信，得知大乾权贵与南国勾结！ 南国在暗处筹谋，巴兰国是否也有动作？ 如此多的危机，让谢长生对刚才的太监起了警觉，此人来处必须查清楚！ 于是，谢长生没去医馆，而是转身返回书铺的后院。 蛇的嗅觉比狗还要强。 凭借小黑的嗅觉，谢长生很快就追踪到了之前那个瘦弱男子。 对方进了一家茶楼，看戏听曲，悠闲自得。 没有见任何人，谢长生看了看时间，他不能一直浪费功夫盯人。 于是，谢长生回了空间。 他先给小黑和几只鸟儿喂了足够的空间水，然后说， “小黑，你带他们盯着那个男人。他都做了什么，去见了什么样的人，说了什么话，尽可能都要记住。天黑之后，你再回来，但让千里眼继续盯着他。” 小黑如今越来越聪慧，谢长生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派小黑去跟踪比较放心。 哪怕整日都有空间水的滋养，但小黑只长脑子不长个儿。 他除了颜色变得越发黑亮，身体的长度完全没变化，还是细细小小的一条。 小黑用弯弯曲曲的身体扭动，表达过的意思大概是： 因为他曾经被坏人灌养了太多不同种类的毒液，导致一辈子都不会长大了。 即便是喝了空间水，也只是让他越来越聪明。 可没办法变大变长。 身为一条雄性蛇，这真的是个悲哀的消息。 毕竟小金小红那两口子没事就腻歪，让原本清纯的单身蛇小黑，太早就懂得了不该懂的东西。 而为了避免小黑闲得发愁，谢长生便会抽空安排小黑识字。 不会读，还不会点嘛？ 小黑的智力不是一般的强，这段时间下来，他能认识两千多个简体字了。 小黑想要表达复杂内容的时候，就用蛇尾巴不停的点点，不必每次都扭他那面条一样的蛇身。 主要是谢长生的理解能力有限，想要彻底知道小黑说什么，靠看蛇舞真的很费劲。 如今就轻省多了。 这也是谢长生提醒小黑监视细致些的原因，他能做到。 出了空间，谢长生瞧见姜月瑶兄妹随另一个衙差从医馆里走了出来。 姜玉山一脸丧气，姜月瑶却眉眼飞扬。 而通过衙差之口，谢长生也知道了刚才医馆里发生的事。 姜月瑶没机会离开医馆，于是便在里边找寻合适的买家。 她将诗文卖给一个贵妇人，对方阔气的掏出二百两。 在场的那个衙差此时都还不可思议，问姜月瑶， “你怎么知道她懂诗文的？” 姜月瑶笑答， “对方一身绫罗绸缎，但不显浮夸，应不是暴发户那种富商人家，而是大家闺秀出身。这样的贵夫人，自身都会琴棋书画，定能看出我所做诗文的价值，因此才舍得高价购买！” 到底是穿越来的人，脑筋比较灵活，姜月瑶可不像张文瑞，一心只想着去书铺卖诗文。 所以，一进医馆她就开始物色目标。 本来，姜月瑶是想看看有没有读书人的。 结果发现在医馆内的男子，皆穿着寻常。 就算是有钱的，也是言语粗鄙之人，并非识货的。 好在最后快离开时，遇到一个贵气的夫人，姜月瑶才主动上前，可怜兮兮的说要卖诗文换钱给哥哥治病。 那夫人本来就想着花点银钱当善事打发叫花子了，结果不曾想，姜月瑶脱口而出的诗文，让她眼前一亮。 当即拉着姜月瑶去了里间详谈。 姜月瑶假装着急救兄，时间有限，一口气卖了五首诗，赚了五百两。 但是对外，她没说，众人只知有二百两进账。 胡三看了看张文瑞，这家伙的诗只卖了五两，和姜月瑶比也差得太多了。 瞧见衙差鄙夷的目光，张文瑞不解的出声， “你做的是何诗文，竟可卖出如此天价？” 姜月瑶也不遮掩，毕竟第一首诗她在医馆当众就说过，于是骄傲的朗声道， “床前明月光……” 胡三听完，看看张文瑞，更嫌弃了，他不解。 “同一首诗，人家就能卖二百两，你怎只卖了五两？！” 张文瑞气得发抖，指着姜月瑶说， “你！你！你竟然盗用我的诗文！” 得知两边卖得是同一首诗，姜月瑶也不意外。 毕竟张顺生是“穿越”的老乡，赶巧了撞上有啥意外的？ 只是对张文瑞，姜月瑶可没有好脸色！ “什么你的诗文？！若不是张顺生告诉你，你能做出此等水平的诗？真是老不要脸的！盗用别人的诗，还振振有词！虚伪！” 姜月瑶说完，原地翻了个白眼。 张文瑞没想到姜月瑶如此跋扈，可对方说的是实情，气得他原地发抖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而得意的姜月瑶瞧见旁边的姜玉山还闷闷不乐，她收敛了几分喜悦之情，忧愁道， “哎！可惜大夫说我哥的双手耽误太久，没法治了！” “月瑶，你放心，哥绝不会拖累你的！” 姜玉山瞧见妹妹终于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当即有了精气神儿。 “哥，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姜月瑶敷衍完姜玉山，转头对两个衙差撒娇道， “今日出来辛苦二位了，等下我想去买些东西，这是出来一趟应给的孝敬，您二位且收着。” 姜月瑶说话的同时，手里推出十两，显然是两个衙差一人五两。 她在医馆趁着给姜玉山看病的机会，早就把银票换成了碎银。 姑娘声音柔弱，手里还捏着钱，胡三两人自然不会拒绝，笑呵呵的拿了，还夸姜月瑶真懂事，不愧是能作诗的才女。 谢长生先走一步，去成衣铺子买了许多厚衣服，男女各样式都有，剩下吃食他直接从空间里转移就成。 等贺承志赶着马车来与谢长生汇合的时候，就瞧见他推着木板车，上边摞着一袋袋的粮食。 而旁边地上还有好几个木箱子！ 贺承志心想这么多的东西肯定不是临时采买的，定是有人提前给谢长生准备好的。 看到贺承志，谢长生似笑非笑， “你兄弟与太监相交，此事你可知晓？” 贺承志惊讶反问， “是谁被太监包了？” 谢长生…… 第204章 皇室后裔 谢长生推测贺承志应是不知胡三私底下的小动作。 退一步说，就算那太监是大乾的人，贺承志知晓的话，还会跟自己混么？ 直接跟皇宫里的太监接头，岂不是抱上了更粗的皇权大腿？ 且贺承志也不会信自己早前那番，皇帝要谢家不死的明示。 若不是大乾的太监，胡三就是通敌。 贺承志若是胡三同伙，那他更有理由出手让谢家人全死。 以上都与贺承志所作所为相悖。 所以，谢长生才决定同贺承志挑明此事。 但谢长生万万没想到，贺承志竟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贺承志瞧见谢长生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脑子瞬间就从旁门左道回到了正途上。 “是哪个没良心的？竟攀上宫里的人还在我眼前当手下？难道是别人的眼线？” 贺承志收起了脸上的笑，思索谁会背叛了他。 皇宫里的太监，虽然被世人嘲笑，但能有本事经常进出皇宫同外界男子相交，一般都是宫里哪位贵人的红人。 别看这些人在主子面前低头哈腰奴才样，可到了皇宫之外，谁敢得罪？ 就连朝臣都不敢当面得罪宦官呢！ 所以，在小小的衙差眼中，能认识宫里的太监可是了不得的人脉。 胡三藏的深，安乐生那般高手都不曾察觉异常，贺承志更是容易灯下黑。 于是，谢长生也不绕弯子，冷脸道， “有人在书铺瞧见胡三与一伪装成太监的男子接头！此人若是来自京城倒也无妨，但对方身份有异，很可能是邻国皇宫之人！” 谢长生先抛出一个猜测，毕竟瘦弱男子的身份，要等小黑归来才可确认。 贺承志听完，没了半分笑意，脸沉得厉害。 他早就认定谢长生暗中有自己人手的事实，因此听完并没起疑。 更关键的是，自己还专门叮嘱胡三，要他留下保护谢家女眷！ 结果胡三还外出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胡三的确是背着自己在搞小动作！ 换成别人，贺承志可能还会迟疑，但对方是胡三，他则坚定的说， “我猜应是巴兰国皇宫里的太监。” 谢长生挑眉，让他继续。 贺承志解释， “胡三原本家贫，跟我混之后赚了些银两，娶了个好看的婆娘是番邦卖过来的。他那婆娘会讲巴兰话，说是巴兰国皇室的后裔。当时我们以为他在吹嘘根本不信，但眼下想来应是真的。” “而且，胡三无论在京中还是在外当差，大部分时间都同我在一处，他没机会认识大乾皇宫里的人。” “反倒是巴兰国那边，若是通过他的婆娘与其联系，则不易被人察觉。” 谢长生拧眉， “巴兰皇室的后裔，怎可能会被发卖？” “胡三当时说，是她婆娘家倒霉，被皇族亲戚牵连获罪，因此她们那一支全部驱逐出巴兰国。离开巴兰没多久，就被人打晕了。再次醒来，她就被关在番邦人手上发卖，其他家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贺承志说完，推测道， “如今看来，胡三婆娘应该是说谎了。” 对方把自己说成一个无家可归、没有任何亲眷的人，还是个漂亮的女子。 这样的媳妇，胡三欢喜，胡三老娘也觉得安生。 “但我不相信胡三会为了一个女子就投敌叛国！” 贺承志咬牙切齿。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到底也是亲近的兄弟，对方若是瞒着他赚钱也就罢了，怎能勾结敌国呢？！ 这特么是会诛九族的大罪！ 胡三是活腻了吗？！ 而且胡三又不是痴情的人，在外头花天酒地什么都做，不可能被自家婆娘灌了迷魂汤！ 谢长生看了看贺承志， “我既然告诉你，就是相信你。此事也不怕打草惊蛇，之后不让胡三离开流放的队伍，他也就没机会向外传递消息。但个中内情，你需尽快查明告知于我。” 到底是贺承志手底下的人，他对胡三最了解。 是推心置腹，还是审问逼迫，过程如何谢长生不管，他只要真相。 当然，趁机也可见贺承志此人底线在何处。 一面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一面是忠君爱国的职责，他会如何做？ 贺承志感激道， “多谢二公子！” 他知道这事办不好，自己恐怕也没法追随谢长生了。 胡三啊胡三，你可真是！ 贺承志心中郁闷，决定把胡三的脑袋敲敲，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说完正事，便将地上的箱子快速搬上马车。 只是在回去前，谢长生忽然想到什么，便问道， “他们成亲多久了？” 贺承志立刻反应过来，是胡三和他婆娘，毫不犹豫的答， “三年有余。” “三年？对方若是故意隐藏身份嫁进大乾，为什么要嫁给胡三一个小小衙差呢？” 谢长生觉得对方如果真的有心而来，不可能只为三年后的谢家流放。 贺承志的心也突突了几下，若是胡三已经做下许多不可饶恕之事，怕是难以回头了…… “此事，我会尽快查清楚！” 谢长生颔首，能提醒的他都提醒到位了，希望贺承志从胡三这边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两人回到流放的队伍。 谢长生赶马车，贺承志推着木板车。 犯人没有犯人的自觉，衙差没有衙差的威风。 只是，流放的队伍众人瞧见也不稀奇。 毕竟昨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不止贺承志，其他衙差也全都对谢家人点头哈腰的，不敢得罪。 难道是那群黑衣人死之前透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会不会谢家人的罪名即将被洗刷，他们要恢复原来护国公府的身份和地位？ 因此衙差们都舔着脸找机会巴结谢家人？ 不明内情的犯人能猜到的只有这些，所以也跟着对谢家上下敬重起来。 眼见谢家又添了辆马车，还有车里车外添置的东西都让人眼红，这真是要翻身的节奏啊！ 集体外出采买的犯人都已经归来。 众人买的东西差不多，袋子里装着米粮，背上有陶锅，手里还拎着厚实的布料。 成衣太贵，犯人们有钱也舍不得花，因此自己动手做衣服是最佳选择。 但是，胡三和姜月瑶一行人，尚未归来。 第205章 全族追随? 姜月瑶等人在书铺和医馆耽误了功夫，再去采买的脚程跟谢长生可没得比。 谢长生清楚一时半会流放的队伍走不了，便打开箱子，指着里边的成衣说， “祖母，母亲，你们同伯娘们先去马车换好厚衣服，免得赶路时着凉。” 打开另一个箱子， “古嬷嬷、田嬷嬷，你们带丫鬟们去另一个马车上换。” “等女眷换完后，王霸天你们也换上厚衣服。” 不仅有成衣，新鞋子谢长生也买了不少，家里人人都有份。 当然，空间里他自然又囤了一批路上能拿出手的寻常物件。 整个朝北县的成衣铺子，都被他豪掷千金给买空了。 能穿上厚实的新衣，众人都很欢喜，于是立刻挑选喜欢的颜色纷纷进了马车。 破损的那个马车厢，王霸天在等待的时候就找来新木板修理好了，如今两个马车都严严实实的。 安乐生和张大牛等人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儿，全都傻呵呵的站在原地乐。 李老太太笑看着谢家热闹，结果却见秋香和春桃抱着两大摞的衣服走过来。 她手足无措的站起身， “这、这是……” “李老夫人，这是我家老夫人特意交代少爷采买的，因是成衣尺码可能不合身，就麻烦家里嫂子们给改改了。” 衣服鞋子怎能少了李家的份？ 只是谢长生一个男子不方便出面，便让丫鬟们过来。 李老太太摆手， “这！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老夫人，您还是赶紧换上，等下启程就没时间了！” 秋香笑着上前，拉着李老太太就往马车那边去。 “我这个糟老婆子，真是、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道！这辈子的命每次都是谢老夫人给的！” 李老太太换衣服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哽咽。 谢家仆从们听见，还以为李老太太是因为穿厚衣而欢喜。 并没在意她口中的“每次”之言。 待谢李两家换上新衣之后，哪里还有流放犯人的样子？ 便是李家人站那一排，都个个喜气洋洋，精气神儿十足，像个富户！ 更别提谢老夫人等人，她们的脸色在空间水滋养下越发红润，如今穿着更讲究的绸缎布料，转瞬又都成了贵妇人。 成衣铺子的服饰虽然也分三六九等，但好歹是卖给县城里的富户穿，自是比寻常百姓的衣服要好。 既然如此，谢长生没必要故意去挑破旧的布料，反正是花钱买来的，出处光明正大。 装衣服的箱子空出来，刚好可以放多余的米面，如此规整一番，零零碎碎的东西少了许多。 当然，谢长生带回来的两个箱子上着锁，里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木板车清空之后，谢长生将其交给了李开富， “李家的行李也不少，这车闲着刚好给你们用。” 其实李家的行李没多少，主要是三个孩子有些遭罪，体力终究跟不上。 谢长生没给李家孩子补太多的空间水，不是他抠搜，而是小孩没发育完呢，他用空间水补出异常状况就不好了。 李开富没想到自家还有好处，眼里也是无限感激。 但他没老娘那般失控，而是重重承诺， “谢二公子，大恩不言谢！我身为李家长兄，代表另外两个兄弟向你表态：日后李氏族人皆愿意追随谢家，任由谢家差遣！” 这番许诺可谓相当深远。 并非这段流放路，而是往后李家都认谢家为主。 李开富觉得，说出这个决定不用询问老娘的意思，她绝对同意！ 可谢长生却没应，他笑道， “李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今日之前，你们一家都在尽力帮谢家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 “至于长远之事，到了北荒，凭借你们兄弟的本事，必定也能过上好日子。因此，不必许下如此承诺，徒增全族人负担。” 谢长生说完便快速离去。 他不是看不上李家兄弟，也并非是真心拒绝。 可谢家对李家，只是眼下在流放路提供了帮助。 虽说是恩情，但还不至于让李家人牺牲全族。 像李开富这样的精明人，有用的是脑子，不是武力值，那必须完全没二心才可大用。 而眼下李开富的许诺，更多是浮于表面的报答，而非死心塌地的忠诚。 谢长生的话，大气的让李开富以及李家全族选择自由。 自由身无需受制于人。 更不必还什么眼下的恩情。 李开富站在原地，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送上重诺却被推回。 但很快，他却咧嘴笑了起来。 不愧是谢家人，光明磊落不趁人之危，也不挟恩图报！ 难怪母亲闭眼睛选择都是跟着谢家走！ 他在这一刻才彻底佩服李老太太的明智！ 把木箱子搬上马车，胡三四人也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姜玉山手不能用，但后背上却背了不少东西，都是姜家兄妹采买的物品。 可姜月瑶的脸却耷拉着，明显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她本来想着手里有钱，去买些成衣的，结果今日成衣铺子不知道怎么了，全让人给包场了！ 最后只能买些粗布料回来。 本来就不顺心，姜玉山还在她耳边安慰， “月瑶，你做的衣服最好看！那些成衣铺子都没有你做的好。” 穿越而来的姜月瑶听着心更堵了。 原本的姜月瑶会手工活，可她不会呀！ 为了不露馅儿，姜月瑶决定找流放的犯人谁帮忙做一下，自己就说太累不想做。 心里这般盘算着，姜月瑶抬眼想要找寻目标，结果就瞧见谢李两家人那扎眼睛的新衣服！ “呦！姜月瑶，你们家东西没少买啊！你啥时候这么有钱的？” 姜月瑶抱着布料，听到旁边犯人的风凉话直接怼了回去， “关你屁事！” 姜月瑶抬脚就朝谢家那边去。 她要问问谢长生，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买走全部的衣服，好让她买不到？！ 胡三见姜月瑶气势汹汹往谢家处而去，当即替她解释： “姜姑娘可是才女，在医馆卖了首诗，就赚二百两银钱呢！” 二百两？ 许多人都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姜月瑶转头看了一眼胡三。 对方笑得没心没肺，可她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 胡三又不傻，姜张两家都与谢家不对付，他还能帮着姜月瑶吗？ 只是两人的眉眼官司还没完，贺承志直接把胡三扯到一边， “你给我过来！” 第206章 自乱阵脚 “老大，兄弟我最近实在是憋得久了，吃饱喝足却没女人，真忍不住！且那娘们她故意勾……” 胡三还以为贺承志恼怒他不听话外出的事，便率先解释。 毕竟就算自己不承认，他占了鲁氏便宜带张文瑞外出，其他的兄弟肯定也会说的。 只是胡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贺承志盯着他，从上到下瞧了半天不说话。 原本还能嬉笑的胡三，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越来越心虚。 他忍不住拍了拍贺承志， “老大，我错了！你别这样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不可饶恕似的。” “你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吗？” 贺承志眼睛微眯。 他一双狐狸眼本就犀利，如今更是让胡三瞧了心惊肉跳！ 就在胡三强颜欢笑准备解释的时候，贺承志摆手却道， “给你半日功夫，你好好想清楚！是自己主动说，还是等我来问你。若是午时过后你仍旧不讲，你遭遇什么不测都莫要怪兄弟我袖手旁观，我给过你开口的机会！” 说完之后，贺承志转身离开，然后招呼兄弟们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贺承志向来会拿捏人心。 若是平常他不会这般对手下的兄弟。 但这次胡三的事非同寻常。 他清楚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胡三主动坦白。 毕竟眼下若是他主动询问，胡三肯定没有此事，自己手中又没证据反倒失了先机。 那么诈一诈胡三，等其自乱阵脚，到时候若是还念及兄弟情谊，一旦将实情告知自己，他也好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老大……” 胡三心慌的叫了一声。 贺承志转身，最后看了眼胡三。 他那精明的眼神仿佛将胡三整个人都看穿似的，同时眼里还夹杂着一抹失望以及心伤的情绪！ 胡三！！！ 他整个人如五雷轰顶！ 胡三本也是机灵的人，跟在贺承志身边那么久，他当然明白刚贺承志说得这番话态度十分认真！ 没有在开玩笑！ 不可饶恕的大事？ 胡三不可置信！ 难道老大说的是那件事？ 他、他、他已经知道了？ 再想想今日自己刚好跟外界联系过！ 难道说，当时老大也去了书铺，自己却没发现？ 胡三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只有这件事，除了这件事，他对老大没有任何心虚之事！ “咋啦？胡三，被老大骂了吧？哈哈哈！让你大白天的不管不顾，落人话柄！活该！” 其他的衙差上前，幸灾乐祸的捶了胡三一拳。 胡三强行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啊，呵呵……” 而胡三被贺承志拉走之后，姜月瑶则继续要往谢家这面冲。 只是，她还没到近前呢，春桃就将人直接拦住， “丑八怪，你做什么？” 姜月瑶的火气被春桃的一句丑八怪直接给点炸了， “你胡说什么？你才丑八怪！” 春桃环抱手臂，个子不高气场却有一丈八，她抬了抬下巴，然后弹了弹袖口，显摆道， “咱俩谁丑，只要不瞎都能看的出来！” “你……” 看着春桃一身新衣，姜月瑶也不稀罕同个丫鬟费口舌，而是对着谢长生所在的方向大喊： “谢长生，你把所有的成衣都买了是什么意思？让别人冻死没衣服穿吗？就你这样的人，还自诩忠烈之……” “啪！” 春桃可不惯姜月瑶的毛病，她又恢复成京城纨绔少爷身边的蛮横丫鬟做派：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家少爷心善，照顾卖家的生意，到你这里成了什么混账话？不就是你没买到成衣吗？你想买怎么不早点去！自己耽误功夫还敢诋毁我家二少爷？人丑多作怪！” 姜月瑶抱着布料，没想到被春桃来这么一下子，当即生气的扔下布料就要和春桃动手。 春桃却脚步轻飘飘一撤，身侧的许三强和刘四海就将她护住了。 姜月瑶面对两座大山，正准备开骂，安乐生却笑着上前， “哎呀！姜姑娘，你要是想买成衣你说啊！我家二少爷再卖你一件不就行了？” 姜月瑶…… 对哦，她刚才为什么那么冲动？ “安乐生！我们家的东西卖谁都行，不准卖给她！” 春桃霸道的在后边跺脚。 “那就不卖，不卖！” 安乐生笑呵呵的，转头对着姜月瑶无奈的摊手， “你瞧，姜姑娘，得罪了春桃，哎！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以后可不能这般凶神恶煞的，瞧瞧，眼下没法子了吧？你还是……” 安乐生笑着，舔着嘴唇一步一步朝姜月瑶靠近。 这模样，实在是猥琐至极！ 姜月瑶连连后退，同时往里看。 别说谢长生，便是谢家其他女眷都没人管这边发生的事。 这种无视的羞辱，让姜月瑶更加窝火。 就在姜月瑶上不上下不下的时候，头皮猛的一阵疼痛，她被迫顺着力道后仰。 同时，身后传来了鲁氏的怒骂： “姜月瑶！你偷我儿的诗文卖钱，真是不要脸！快把银票还回来！” 原来，张文瑞回去抱着厚布料和棉花，交给鲁氏时还高兴的说， “麻烦娘子尽快缝制成衣出来，天冷了！” 鲁氏同样欢喜，可瞧见张文瑞没买别的东西，她疑惑出声， “夫君，你没买米吗？” 张文瑞摇头， “棉花太贵了，布料今日买的人也多，布庄涨了价，五两银子就全都花光了。” 鲁氏不解，询问道， “刚胡差爷说姜月瑶卖诗文得了二百两，夫君不是说顺生的诗乃上上等之作吗？怎就只卖五两？” 一提这个，张文瑞就来气，当即把姜月瑶偷张顺生诗文的事说了。 鲁氏听完，眼珠子一瞪，不能吃这等亏！ 那可是二百两啊！ 姜月瑶靠张顺生诗文赚的钱，在鲁氏看来那就该是张家的钱！ 张顺生在一旁听着，却心虚的再想另外的事。 他之所以敢将此诗拿出来当作自己的，就是因为上辈子那个作出许多传世诗作的“木子先生”相当神秘，外界没人知道他是谁！ 所以现在的情形就说明，那人是姜月瑶？ 不然，两人的诗怎可能会一样？！ 第207章 聊聊家事 张顺生真的不知姜月瑶还有这般才能！ 不过上辈子他身份低微，许多事不清楚内里隐情也很正常。 或许，姜月瑶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本事，不然六国君主何必非求娶她？ 当年姜月瑶成为女帝的时候年岁不小了，娃娃都不能生，六国君主还要争着抢，定然另有所图！ 越这般想，张顺生越坚定自己要重新拉近和姜月瑶关系的心！ 但眼下，两人作出了同一首诗，自己要怎么解释？ 张顺生可不知道姜月瑶也是盗用的，他则心虚自己重生的事会露馅儿…… 而在张顺生疑惑间，鲁氏已经和姜月瑶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父亲，快拦下母亲，莫要如此对姜姑娘！” 张顺生着急道。 张文瑞自己不能动手，瞧见鲁氏这般教训姜月瑶，感觉相当解气。 他看向焦急的张顺生，责怪道， “顺生，你眼下还小，莫要被姜月瑶哄骗去！她比你年长，又毁了容，不值得你如此。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你日后考中科举，想要什么样的美娇娘没有？” 张文瑞以父亲的口吻继续喋喋不休： “这次就是个教训！你若再想出好的诗文，莫要告知此女！” 张顺生知道张文瑞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但在外人看来，自己对姜月瑶一往情深，的确是两人关系亲近的最好借口。 “父亲，在我眼中，姜姑娘与旁人是不同的！您快让母亲停手，否则……” “啊！” 鲁氏的尖叫声传来！ 张顺生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战斗的鲁氏就被姜玉山找准时机踩在脚下。 姜玉山好歹都是会功夫的人，光靠双腿就能轻松制服鲁氏。 姜月瑶头发凌乱，当即骑到鲁氏身上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狂挠！ 鲁氏原地被抓得嗷嗷叫，最初的嚣张早就没了，只剩下求饶的声音。 张文瑞傻眼了。 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鲁氏怎就落了下风？ 张顺生也不指望虚伪的张文瑞了，他冲出去，跪在姜家兄妹面前道， “此事都是因我一人而起，还请二位手下留情，莫要为难家母。” 当然，张顺生动作再快，也是等姜月瑶打得差不多了，才过来阻止。 姜月瑶打累了，等张顺生说完，便顺着台阶停手。 她清楚，张顺生对鲁氏哪有什么感情？ 所以眼下认错救母无非是面子工程。 但她姜月瑶也是要面子的，岂能谁都上来打？ “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还你家的银票？！” “好大一张脸！” 鲁氏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一张脸全是指甲印，一条条的，相当精彩。 女子打架，不是掐、就是挠，外加薅头发。 姜月瑶动起手来不顾后果，所以全都招呼在鲁氏脸上。 鲁氏哼哼唧唧，得了自由快速往回跑。 张顺生趁机低声在姜月瑶耳边道， “这件事怪我，月瑶你别生气了。” 姜月瑶抿抿唇，没好气道， “咱俩商量一下，以后莫要卖相同的诗文！” 张顺生抬眼，尚未反应过来姜月瑶是什么意思。 而姜月瑶则以为有姜玉山在，张顺生不敢乱说话，便直接起身拉着张顺生到旁边。 姜玉山…… 妹妹有什么话是非要和张家小子单独说？ “李白杜甫，二选一，你选一个，剩下的归我！” 张顺生…… 他听不懂。 什么李白，什么杜甫？ 他呆呆的看着姜月瑶，知道这是穿越者才懂的意思，只得临时想应对之策。 姜月瑶催促道， “你选谁？你若不选，那我选李白！以后他的诗词，你不能用！至于杜甫的，全归你！” 姜月瑶心想，李白的诗自己会背得最多，刚好抢先要了！ 张顺生眼底的迷茫瞬间消散！ 原来姜月瑶也是盗用别人的诗词！ 张顺生多了几分底气，笑着虚伪道， “月瑶，你我还分什么？你想用谁便用谁的，这次只是意外。下次若是再用诗词，你我商量着来便是。” 这话，姜月瑶爱听。 “今日的事只是巧合，你我二人若是还在一起，便不会出现此等误会。” 张顺生抬手，抓住姜月瑶的手， “月瑶，咱们才是真正亲近的人，我们不能分开。” 远处的姜玉山眼底喷火！ 张顺生那小子在做什么？ 鲁氏也氏气得头顶冒烟，捂着脸告状， “夫君，你瞧瞧！顺生被那个狐媚子眯晕了头！有我在，绝对不会同意她姜月瑶进咱张家的门！做妾都不行！” 张文瑞拧着眉头，一脸不悦。 姜月瑶两辈子都没被男人表白过，此时整个人晕乎乎的。 张顺生则继续说了一堆好话，哄劝姜月瑶回到自己身边。 “我倒是想，可鲁氏被我打成那德性，还是算了吧！要不，你从张家出来跟我走？” 姜月瑶建议。 张顺生摇头， “我若是抛弃父母，往后都需背负恶名！所以，哪怕张家是狼窝，我也要继续同他们在一起。” 姜月瑶颔首， “那就先这样吧！” 说实话，她兜里有几百两呢，根本不想拿钱出来养张顺生。 两人各怀鬼胎，但表面却都掩饰得极好，敷衍几句便各自分开。 春桃看完热闹，心情大好，只是转头看见安乐生，当即甩了个大白眼！ 安乐生…… 这个丫鬟可不能得罪，是谢长生身边的红人呢！ 于是，安乐生笑嘻嘻的上前，捧出两张银票道， “春桃姐姐，这是我刚从那丑八怪身上顺出来的！” 春桃瞧见二百两的银票，瞬间就反应过来， “你刚才，是……” “嘘！” 安乐生做了噤声的动作， “别让旁人知道了，这个是我孝敬春桃姐姐的。” 春桃…… “这、这、太多啦， 我不要！” “拿着吧！反正他手里不止二百两呢！” 谢长生走上前，出声道。 姜月瑶刚才只顾着打架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藏的五百两和衣袖里的一百多两，全被安乐生靠近的时候偷了个干净。 而且，等姜月瑶发现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是安乐生偷的。 因为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安乐生根本就没有触碰过姜月瑶，她还往后躲了几步呢！ 这就是神偷的厉害之处！ 能让所有人的眼睛是个摆设！ 春桃得了主子的命令，小手飞快抓走银票。 “什么都瞒不过二哥的火眼金睛。” 安乐生笑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咱们路上聊聊家里事。” 谢长生抬手，揽住安乐生的肩膀。 流放的队伍再次启程，安乐生的心却猛得一沉。 家里事？ 肯定不是谢家的，那是自己家的？ 可他的家里事…… 能、能聊吗？ 第208章 单纯的心 安乐生一直沉默，不确定谢长生是否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应该不知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清楚真正内情的只剩他一人了。 谢长生察觉到身侧人紧绷的状态，更坚信今日定能诈出点内幕来。 “虽说你犯了杀人罪，但我知你是个手脚敏捷，且心思简单的纯良之人，断不会做出弑杀亲姐的恶事！” 安乐生抿唇。 这句话，证明谢长生是调查过自己的。 但也证明他不知实情。 “家姐非我所杀！我是冤枉的！” 即便过去多年，重提此事，安乐生仍旧激动。 “当然，我相信你。” 谢长生毫不迟疑道。 “二哥，你真的相信我没有杀人？” 安乐生诧异。 这声“二哥”比之前少了几分讨好，多了些许诚意。 谢长生一语道破， “以你的身手，若是杀人逃跑，根本没人能抓到你！听说当年衙差抓你时，你双手全都是血，抱着你姐姐安乐潇还喊着让人救命。” “可惜……她已断了气，屋内只有一份含毒的糕点，而你就成了毒害亲人的凶手被捕。” 安乐生当年被抓时年岁小，虽在牢狱里还关了几年，但他的一身本领，绝对是自小就学成的能耐。 仅凭这点，便是贺承志汇报的时候，都推断出安乐生当时是被人陷害。 只是当年的安乐生，口口声声说没有杀人，谁也不会。 更何况，他姐姐安乐潇身侧，除了剧毒糕点，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谋财害命，为了钱财毒死亲人，便是安乐生杀人的动机。 即便他是个孩子，瞧着可怜，也无人替他说话。 作为刚到京城没多久的异乡人，连周围的邻居都不熟悉姐弟二人，谁敢轻信？ 且，没住几日就闹出命案，百姓更是恨不得安乐生这个“杀人孽障”被抓起来！ 安乐生就这样被押走。 那一日，他绝对没想到自己失去亲人，还被冤枉成了罪人。 “含冤被抓，且无牵无挂，就算是被关押想要离开，你也是易如反掌，为何不走？” 谢长生松开揽着安乐生的肩膀，两人拉开距离，然后郑重道， “这其中内情，我想听你说一说。” 其实所谓的内情，贺承志已经查到了。 虽然久远，但却不难查。 看守安乐生的牢头拿了好处，自然就透露了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风声出来。 “此事，还是长公主府的贵人心善，念及安乐生人小，便想护他活下来……” 而长公主府的插手，让安乐生没有判处斩立决。 至于这事为什么与长公主府有关系？ 只因安乐潇死前身侧的那些金银珠宝，皆是长公主府的赏赐。 安乐潇初入京城，在路上凑巧救下了长公主身侧的一名婢女，此女很得长公主器重，长公主就召见了安乐潇，还赏赐了她许多财宝。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些钱财让安乐潇的弟弟安乐生起了歹心？！ 可念及安乐生终究是个孩子，且也是安乐潇唯一的亲人，长公主府的贵人便决定放安乐生一条生路。 当年摆在明面上的情况，就是这样。 在大乾，皇亲贵胄想要护住一个民间杀人犯的死活，私底下运作一番还是能办到的。 这就是安乐生被关多年，最后没死又被流放的原因。 但谢长生知道，此事绝对有大瓜！ 他根本就不信这些敷衍人的表面消息！ “想必二哥也知道，我被关期间有贵人照拂的吧？” 安乐生苦笑，语气里满是嘲讽。 谢长生点头， “那贵人是谁，我已知晓。” 安乐生了然， “外人都知的事，我就不再重复，说些旁人不清楚的内情吧！” 这就说了？ 谢长生还有点意外。 但准备吃瓜的心早就准备好了，谢长生做洗耳恭听状。 “我如果想走，的确有很多机会逃离，但是有人用姐姐的埋骨处威胁我，若我不听话，最后到死都不会知道她葬在何处！” 安乐生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恨意。 这样的眼神，谢长生从没有在他眼里瞧见过。 “所以，杀你姐姐的真凶，其实就是你口中的贵人吧？” 谢长生道。 安乐生眼睛睁大，然后重重的点头， “没错！有毒的糕点是与财宝一同赏下的。” 都是来自长公主府！ 之后，便是二人良久的沉默。 谢长生在等安乐生继续。 可安乐生觉得，他已经说完了。 “没了？” 谢长生等太久，忍不住问道。 安乐生眨眨眼，再眨眨眼，以为自己说太少了，便小声解释， “长公主府的人不让我说糕点的来处，交换的条件就是保我活下来。” 安乐生觉得，他这个解释很……合理……的……吧？ 谢长生砸吧砸吧嘴，然后又磨磨牙， “你这漏洞百出的借口，能骗得了我？” 安乐生…… “是真的，二哥……” 说话的语气明显很虚。 “若是真怕你咬出此事，当年把你送去秋后问斩，直接杀人灭口岂不是更省事？何必留你性命？！” “还有，就算是你说得交换条件是真，那么，对方需要把你关这么多年，慢慢同你谈条件？” “你觉得我不清楚京城权贵的做派吗？莫说旁人，便是我都没那么多的耐心和你周旋几年！” 谢长生甩了衣袖，大步朝前走， “罢了！不说也罢！就当我没提过此事。” 安乐生一拍脑门，懊恼不已。 关键他从没有想过有人会盘问此事，一时间也编不出好的理由啊！ 这会儿，安乐生极其羡慕贺承志。 毕竟论胡说八道瞎诌的本事，没人能强得过他啊！ “二哥！二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乐生委屈的追上去。 谢长生对安乐生的性格是有判断的。 他是精明的人，却有单纯的心。 有时还很幼稚。 现在的安乐生，就屁颠颠的追在谢长生身后，然后一脸欲哭无泪。 “你若不想说，不说便是！何必骗我？伤了我们之间难得的情分！” 谢长生脚步不停，气恼道。 两人越走越快，甩身后的流放队伍好长一段距离。 最后，安乐生拉住谢长生的衣袖， “二哥，我说……” 第209章 同出滇南 “我姐姐当年在公主府不小心听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然后回家还没来得及说，就毒发而死了。他们想知我是不是也知道那秘密，所以才……” 安乐生左右环顾，声音压在嗓子眼儿，生怕旁人听见。 谢长生…… “编！你继续编！” 谢长生不信。 理由很简单，这不足以保安乐生的命。 安乐生觉得自己想的借口越来越完美了，根本不像撒谎的样子，怎么还是没成功？ “安乐生，你那般厉害，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你觉得，你的秘密我会不知？” 谢长生可还记得，安乐生这家伙说过，他对人的气息格外敏锐！ 就凭这一点，谢长生就知道，自己人在马车里消失，气息全无之时，安乐生必定知晓！ 但安乐生对他以高人相看，一直没觉得有蹊跷！ 可越是如此，谢长生就越要清楚安乐生的底细，不然他怎能安心？ 安乐生眼睛微颤。 难道说，谢长生真知他的秘密？ 这，不可能啊！ “知己知彼，才能相互托付。不然，我怎会答应你留在身边？” 谢长生故作高深道。 虽然他猜测安乐生最大的秘密应该是自己的身份，但是何身份能让长公主府的人关他这么多年而不杀呢？ 这是谢长生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除非，安乐生知道什么大秘密，他没说，才能活下来。 让长公主府不能杀，也要知道的事，会是什么呢？ 谢长生觉得自己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想通了，于是便亮出最后的杀手锏！ 在安乐生震惊和纠结的眼神中，谢长生缓缓道， “信仪长公主的驸马林藤元，是十几年前在滇南之地扬名的琴师。而巧的是，你们安家姐弟，也是从滇南之地而来……” 谢长生停顿下来，只因安乐生越来越紧张！ 猜对了！ 安家姐弟果然同驸马林藤元有关系！ 其实这个细节差点被贺承志忽略不汇报的，但是贺承志觉得安乐生被抓前在京城的时间太短了。 按照道理，滇南那边关于安乐生的底细也应好好查查的。 可时间不允许，山高路远且滇南之地多毒瘴，外人本就不好探查，而贺承志在那边还真没什么朋友，就只如实禀报了他的来处。 至于驸马林藤元出自滇南，贺承志还真不知道。 但这事，恰好原主记忆里有。 他们京城出身的权贵子弟，时常暗地里嘲笑驸马出身低微。 但如今，滇南却成了一个关键线索！ “二哥，每年都有从滇南到京城的人。” 安乐生挣扎道。 谢长生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毕竟，该说的他都说过了，剩下的事，安乐生自己决定。 “二哥，你真的都知道？” 安乐生忽然生出几分希冀！ 谢长生…… 这情绪变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兄弟你是怎么想的。” 如此回答，相当完美！ 谢长生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安乐生听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谢长生的手臂， “二哥，我想报仇！” “母亲临死前，叫我莫要报仇，让我好好活着！可我不甘心！” 谢长生内心一片问号？？？ 但他表情却控制的极好，仿佛听到什么话都不觉意外。 安乐生已经有了决定，或许是谢长生的这句“兄弟”让他选择试一次！ 或许，他打心底里想跟着高人，是因为只有更厉害才能实现他报仇的愿望！ 若是此刻不坦诚相待，之后就没有机会交心了！ 于是，从安乐生的口中，谢长生知道了故事真正的版本： 安乐潇根本不是安乐生的姐姐，而是他的亲生母亲。 而安乐生，原来的名字叫林归来。 多年之前，年少的林藤元四处游历，在滇南迷路吸入毒瘴险些丧命，是安乐潇救了他，将其带回安家寨照顾。 醒来的林藤元失忆，除了名字，唯独还记得的便是自己会弹琴。 后来，林藤元在安家寨住下，娶了安乐潇，同时每日苦练琴艺。 直到某一日，安乐潇有孕，林藤元欢喜。 谁知第二日，林藤元忽然消失不见。 安乐潇以为夫君再次迷失在滇南毒瘴之中，便去山林中寻找，数月未曾归来。 待她身怀六甲，实在不便翻山越岭就返回安家寨。 结果整个寨子早在数月前被人屠杀殆尽。 安乐潇不明白安家寨怎会惹上这般祸端，更不知道仇家是谁，便独自一人继续生活在安家寨。 之后，便是林归来降生，安乐潇一人带着孩子长大。 林归来，林归来，此名的寓意便是安乐潇盼望夫君林藤元早日归来。 可惜，她在安家寨等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人回。 于是，在儿子长大之后，安乐潇带着林归来走出寨子，继续找寻林藤元的下落。 同名同姓的人不少，但都不是她的夫君。 最后，有人开玩笑说， “京城长公主的驸马也叫林藤元，不如你去瞧瞧驸马是不是你那夫君？” 安乐潇摇头不当真。 她的夫君怎么可能会娶别人呢？ 只是，林归来却有少年心性，想去外边看看更繁华的都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且，林归来自幼在林中跟着一位隐世的神偷学习本事，他想去外边显摆一番，然后找到父亲，全家团聚后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从滇南到京城，靠林归来的本事，母子二人倒没吃什么苦。 但这一路打听到关于驸马的事越多，安乐潇的笑容就越少。 因为驸马不光与她夫君同名，居然也是出自滇南，还是琴师？！ “母亲，若那人真是父亲，我们怎么办？” 林归来曾问过母亲这个问题。 “不会的，你父亲不会是那种人。” 安乐潇坚持。 但她还是让林归来改名换姓，假扮成自己的弟弟，化名安乐生，以姐弟身份相称。 “或许母亲是不想让我对父亲失望吧！所以，入了京城她瞒着我，自己偷偷跟着长公主府的车队去瞧。” “母亲有安家寨的秘方，驻颜有术，多年来容颜几乎未改。林藤元一眼就认出了她，便用个什么婢女当借口，以报答之名召母亲去长公主府！” 安乐生双拳紧握，眼底猩红一片。 “如果知道他要杀母亲，我宁愿从未来过京城！” 他真的好后悔…… 第210章 安母之死 安乐生记得，当初母亲被长公主府的下人送回来时，面上皆是欢喜之色。 “乐生，这是贵人赏赐的金银珠宝！往后余生，咱们姐弟可以靠这些钱财过上好日子了。” “那驸马，到底是不……” 安乐生的话都没有问出口，就被安乐潇打断， “乐生，这个糕点可好吃了！乃是出自前御厨之手，我在长公主府里也吃了，味道极好！” 安乐生听母亲称他“乐生”，也反应过来可能是怕隔墙有耳，便没继续多问，反倒还配合的说， “你若喜欢吃，都留给你。” 他是孝顺的孩子，好吃的自然给母亲。 安乐潇点头，但却絮絮叨叨说了奇怪的话。 她拉着儿子的手，不舍又无奈， “出来这么久，我都想小林儿了，也不知道他在滇南过得怎么样！” “等明日，咱们就回滇南吧！你姐夫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些年都是我的执念，如今想想还是不该浪费功夫去寻，好好生活才是对的。” 安乐生疑惑： 他就是小林儿，怎么听母亲的意思，还有个“小林儿”？ 还有，母亲这般说，那驸马便不是他的父亲。 不是倒也好，他们去别处找就是。 这么多年，母亲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失踪的父亲，而他也想见到爹。 可如今为何忽然改口说不找了？ 那会儿的安乐生当然不明白，安乐潇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在抓紧时间交代后事！ 曾经的安乐潇或许心有疑惑，但是来了京城，见到长公主府的那个男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甚至安家寨的全族惨死，皆因林藤元而起！ 嚣张跋扈的信仪长公主看她的眼神，满是轻蔑，仿佛面前就是卑微的蝼蚁。 “本公主真没想到，当年整个寨子都被屠杀殆尽，却还漏了你！” 安乐潇震惊到身体摇摆！ 她想质问，可瞧见林藤元都跪在信仪长公主面前磕头，只求长公主莫要动气，那如奴才的模样，安乐潇苦笑。 她什么都没说。 一介草民，如何抵抗天家威严？！ “行了，驸马不必如此！你与本公主乃是多年夫妻，你的心意如何本公主难道还不知？” 信仪长公主疲乏的起身，她离去前笑着交代林藤元， “本公主仁慈，驸马就亲自送她上路吧……” 那块糕点，是林藤元亲手喂给安乐潇的。 哪怕知道糕点有毒，安乐潇也没拒绝，反倒毫不犹豫的当场吃下。 她赌，这毒药应不会当场要她的命！ 而是会让她活着走出公主府，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在外头！ 安乐潇心如死灰，她活着的希望彻底破灭，但自己死不重要！ 她必须要保下儿子的性命！ 在来京城前，长公主府的情况安乐潇也是打听过的。 长公主和林驸马的确是恩爱，她们二人有五女，却无一个儿子！ 贵为天家长公主，年轻时几乎生完一个孩子调养没多久就又怀孕，一胎又一胎，让信仪长公主瞧着格外的苍老！ 而现在，长公主已不能再生了。 她为何频繁生孩子？ 定然是林藤元这种攀龙附凤的人，权势富贵有了，还想要儿子！ 这个男人的嘴有多会哄人，安乐潇是最清楚的！ 于是，安乐潇在吃下有毒的糕点之后，得意的笑说， “林驸马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找寻你并非是真的在意你，而是想要找机会报复你吗？” “报复我？凭你？” 林藤元嗤笑。 “安家寨的血海深仇，我怎会不知和你有关？！安家寨的位置那般隐秘，从无外人进来，唯独你！” “这些年，我有多恨你，你难道不清楚？！” “我恨你，但没办法报复你！不过老天开眼！你的儿子，被我生下来之后就送人了！” “哈哈哈哈！我死在京城又如何？但你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哈哈哈哈……” 安乐潇曾经不是没想过安家寨的死与林藤元有关系。 但那时的她，心思单纯，且被两人在一起时的情谊所牵绊，一直在自欺欺人。 而今时今日，安乐潇不得不假装是在报复！ 如此，才好给同在京城的儿子寻出一线生机！ 林藤元闻言脸色大变！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甚至在没有见过安乐潇之前，他都以为对方早死了！ 安乐潇赌对了。 糕点的确有毒，但发作还有一段时间。 她活着见到儿子了。 “乐生，咱们安家就小林儿一个独苗苗了，你往后可要好好教导，莫要让他像你这般，不学无术，听到没？” 安乐潇摇晃着儿子的手臂，说话的力气越来越轻。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 迟疑的安乐生配合的点头应下。 他努力搜寻四周，以他的本事，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外人在，母亲何必如此小心谨慎，说些胡话？ 只是就在安乐生想要将心头疑惑问出口的时候，安乐潇的口鼻处，皆开始流淌出鲜红的血迹。 是鲜红的，而非黑色。 所以安乐生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母亲已经中了毒，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 “怎么流血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安乐生急切道。 可安乐潇却用最后的力气扣住儿子，交待道， “别动！动得越快，血流得越快！你听我说！” 安乐潇倒在儿子的怀里，在他耳边留下最后遗言： “你是安家人，以后，对谁……都……莫要……提及……小……林……” “不要报仇，你……要……好好活下……” 之后发生了什么，便是众人皆知的版本。 “林藤元之所以留着我，是因为母亲在公主府时说过，我是她在寻亲路上收养的弟弟。” “他派人去查也无用，因我自小就在安家寨生活，那地方与世隔绝，除了我那死去的师傅，我没见过其他人。而母亲带我外出时，我总隐在暗处保护她，即便是在滇南，也没人见过我。” “他能查到的也是母亲来京城的路上，身边多出来一个叫安乐生的弟弟。” “我也是直到后来才彻底明白，母亲死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藤元想知道儿子的下落，才没杀我。” “他认定我知晓此事为了保命故意不说，多年来想尽办法也没撬开我的嘴，最后才假装放弃找寻，送我上流放路。我知道，他定然想着我到北荒之后会和小林儿联系的，他再顺藤摸瓜……可惜！” 安乐生的情绪有些失控。 第211章 再次归来 “呵呵，可惜啊可惜……” 虽然他在笑，但眼角已有泪花。 谢长生重重拍了拍安乐生的肩头，给予无声的支持！ “可惜，他想找的亲生儿子，其实就是我！我就在他眼前，他却不知道！” “我的母亲是被我的亲生父亲害死的！我想杀了他，为母亲报仇！” 安乐生坚定道。 虽然他不知道在长公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林藤元来牢狱里亲自见他、审他、想让他说出“小林儿”下落后，安乐生就明白了母亲为何会死！ 谢长生没想到安乐生面对的是此等局面。 吃瓜的道心早已破碎，这孩子的命是真坎坷！ 报仇，他生而为人必将弑父！ 不报仇，他对不起亲生母亲！ 无论如何选择，对眼前的安乐生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兄弟！莫要如此，林藤元也好，信仪长公主也罢，不管他们是何身份，既然你已决定报仇，我就一定会帮你到底！” 谢长生这话说得肯定且霸气，让悲伤的人听了感动，但有些难以置信。 “二哥，你这话说得再犹豫一些，我肯定就信了你！” 谢长生抬手就拍了一下安乐生的后脑勺，怒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怎可认为我在儿戏？！” 安乐生泪花子都被拍飞了，但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我信，我信还不成么！” 谢长生瞪眼。 这明显就是不信！ 看在安乐生凄惨的过往上，谢长生决定拿点真格的出来安慰他。 “为母报仇，弑杀亲父，此事的确是煎熬人心，不可为。” 安乐生听闻此言，眼神当即落寞。 “但我若告诉你，长公主府与外敌勾结，有祸国之心，你身为大乾男儿，该如何做？！” 安乐生？？？ 他眼睛瞬间亮了！ “二哥，您的意思是……嫁祸长公主府通敌，然后借刀杀人，让朝廷出手替我报仇？” 谢长生…… 他收回之前的认知，安乐生一点都不单纯！ “你这计策的确高明。毕竟，我谢家就是被人如此设计的。” 安乐生摸了摸鼻子。 哦，他忘记谢家处境了。 “这等大棋，寻常人做不到，你就别做梦了。但是，我出京城前，刚好拿到了长公主府与南国勾结的信件！” 安乐生诧异。 “长公主是皇族，她竟然通敌？” 这做法，简直匪夷所思！ 谢长生看了安乐生一眼，然后又看了他一眼。 安乐生不解。 “长公主府有信仪长公主，还有林藤元！真正通敌之人是哪个，我还没机会查清楚。若是林藤元，那等你大义灭亲之时，无需自责纠结，反倒是替万千大乾百姓斩除祸根！值得后人歌功颂德！” 谢长生之前也想不明白，身为皇族之人，信仪长公主府的书房里，怎么会有与南国勾结的信件呢？ 可信件的署名都是代称，谢长生也确定不了通信之人是谁。 但眼下他恍然： 那书房，可不是长公主的专属！ 有没有可能，通敌卖国的是驸马林藤元？ 安乐生眼里的光越发灿烂，信仪长公主有皇族身份庇护，可林藤元若是那罪人，驸马的身份也护不住他！ “行了！念你今日坦诚，我才提前给你吃个定心丸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了北荒，再从长计议！” 谢长生对安乐生是彻底放了心。 这样他才好踏实放心的信任此人。 安乐生却急的很，他等不到北荒， “二哥，是不是因为你出京，京城那边才不好追查的？要不你让我回去，我定能查出长公主府的秘密！” “你在流放，怎么回京？” 谢长生诧异。 结果，还有让他更诧异的事。 安乐生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两只耳朵， “流放路上的囚犯，死了衙差会割下一只耳朵带回去。我左右两只耳朵都准备了，随时都可以假装死了跑掉。” 至于路引，对安乐生来说根本不是事。 进城之前排队，随手就能从路人身上顺一个。 他的能耐完全不受这些规矩的束缚，要不他和安乐潇，怎能通过假身份进京城呢！ 谢长生…… “这两耳朵你哪里来的？” “昨夜黑衣人那么多的耳朵，不割白不割，我还选了同我自己差不多大小的。” 安乐生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显摆道。 谢长生……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在，被安乐生演绎的淋漓尽致！ 但是，谢长生还是收起脸上的惊奇，然后斜了安乐生一眼，语重心长的开口： “就你这般急切，心态不稳，如何成大事？不坏我事就不错了！” 高人的姿态，时刻都要拿捏住。 安乐生的确心急，当即懊恼的低下了头。 “你说的那些事，我其实知晓的都差不多。但我唯有一点不明白：林藤元与你是亲生父子，他见到你，怎会认不出呢？” 谢长生纳闷。 安乐生骄傲的说， “因我长相不像母亲也不像他，而是随了外祖父。他到寨子时，外祖父早已过世，因此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谢长生了然，真不知道说安乐生的命是好还是坏。 二人坦诚之后，关系自然比之前更加亲近。 尤其是安乐生，心理压力消失大半，人比曾经更阳光了些。 “二哥，我以后叫安归来吧！这样，安家迟早有一天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再次归来的！” “林”姓，他是绝对不会用的。 谢长生颔首， “这个名字寓意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归来了！” 两人话音未落，身后流放的队伍忽然传出吵吵闹闹的声音。 “谢二公子，且先停停。” 两人被衙差喊住，因为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谢长生回头，这才知道是姜月瑶发现自己银票丢了，气得火冒三丈。 而她接触过的人，除了打架的鲁氏，就是张顺生！ 张顺生本来就有贼名在前！ 所以什么表白，什么触碰，都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姜月瑶气得也顾不得双方穿越者同盟的情分，直接去质问张顺生。 没做过的张顺生怎能承认？ 于是张姜两家又是一顿闹腾。 这番狗咬狗，谢长生没啥兴趣。 他的目光却盯在了胡三身上。 因为此时，胡三正凑到贺承志面前，低眉搭眼，一副准备挨教训的老实样儿…… 第212章 胡三隐情 自从被贺承志敲打过后，胡三心中就一直忐忑。 若是老大在书铺瞧见自己与旁人接头，那么不管他如何解释，这件事都瞒不住了！ 那他还等什么到晌午？ 自己不如早点交代，也好求老大帮自己想想办法？ 胡三一副苦瓜脸，来到贺承志身边的时候，仿佛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贺承志瞧着胡三那苦衷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但愿胡三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解释必须是事实，而非什么旁的欺骗借口！ 到底是兄弟一场，贺承志也不想与胡三刀兵相向。 只是，胡三还存了点侥幸的心理。 万一老大是因为别的事而生气呢？ 于是，胡三支开其他衙差，趁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姜两家的热闹上，他先试探的问， “老大，你说的可是在肉铺之事？” 贺承志…… 这家伙还同他耍小心眼呢！ 幸好，从谢二公子那边他得了不少确切的消息，贺承志便直接点明： “肉铺我没去过，书铺倒是有空逛了一圈。” 胡三悬着的心，“啪唧”一下摔地上，彻底碎了！ “啊是！是、我说错了，不是肉铺，是书铺，呵呵……” 胡三尴尬的自圆其说。 为了让胡三老实交待，别藏侥幸的心思，贺承志冷声道， “他国令牌，后院太监……” “我都瞧见了！兄弟，给你机会让你说，你还想糊弄我？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吧！” 贺承志寒着脸，把胡三今日做过的事全部揭穿。 虽然只是短短的八个字，但信息量实在太多了！ “他国”两字，直接堵死胡三想要再骗贺承志，说那太监是大乾皇宫之人的借口！ 果然，胡三整个人听完没有震惊，反倒像泄了气的气球，双臂垂落，肩膀耷拉着，精气神儿全都没了。 他不挣扎， “原来都被老大你瞧见了……” 胡三不怀疑贺承志，因为老大的轻功极好，完全能做到让他没有察觉。 至于那个太监，就是个办事的狗腿子，恐怕都不会功夫！ 此时谢长生已经退回谢家队伍，他坐在马车上，看似放空，实则专心偷听。 贺承志的装腔作势，让谢长生自我检讨： 刚他诈安乐生的水平有些低了！ 毕竟，贺承志只一个回合，就让胡三败了。 “我若不是今日瞧见，还不知你会作出什么事来！胡三，虽然跟着我没能让你大富大贵，但眼下的日子咱不比原来好吗？我真想不通，你为何要如此糊涂！是我这个当老大的，失职啊……” 贺承志抬手，哐哐捶自己胸口。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失落的胡三越发的愧疚自责。 “老大，这事不怪你，真的！是我的错，我也不敢同你说，怕牵连你啊！” 胡三焦急拦住贺承志的胳膊。 谢长生…… 这段瞧着不像是演的。 看来贺承志是真在意胡三。 “我贺承志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胡三，你肯定有难处，对不对？” 感情牌烘托到位，贺承志及时询问。 万事皆有原由，胡三给巴兰国通风报信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胡三懊恼道， “老大，苏迪雅怀孕了。一个月前，我得知此事特别开心，但按照习俗，胎儿不足三月不能对外说，因此我才没提。” 贺承志静静的听着，知道胡三没说假话。 因为这家伙有一段时间的确笑得跟个傻子，下了差就往家跑。 胡三继续道， “可在这次离京前，苏迪雅人就丢了，我当时想去找你们帮忙寻人，结果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剩下的事，就是最简单的威胁。 对方表明身份是巴兰国的人，承诺不会伤害苏迪雅，但是却要求胡三在流放路上帮忙传递消息。 任务也很简单，只需盯着谢家人的一举一动便可。 这事，对胡三来讲倒是不难。 毕竟只提供消息，就能换回有孕的婆娘，他最后就同意了。 当然，胡三起初也挣扎抵抗过， “若是我不同意呢？” 那人却笑着说， “苏迪雅是巴兰国人，她的孩子，自然归巴兰国，我们带她回家！” “放屁！老子的孩子是大乾人，怎么能去巴兰国？！” 胡三气得便出手与对方打了起来。 然后毫无意外的，胡三都没近到对方的身，人就已经趴地上被控制住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待你流放归来，苏迪雅和孩子都会平安在京城等你！” “否则……” 剩下的话，那人没说。 但胡三知道，他若不听话，无论苏迪雅是生是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婆娘和孩子了。 胡三虽然不是专情的人，但苏迪雅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更关键的是： 成亲多年，苏迪雅从未怀孕。 胡三在外边花天酒地，也没弄出一个娃来。 他虽然没说，但也暗自猜测应是自己有毛病，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他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怎能不看中？ 不说胡三，便是得知苏迪雅怀孕之后的那一个月，他老娘都笑得合不拢嘴。 “上路之后，我就趁着外出采买的机会，到沿途的书铺寻接头的暗号。找到令牌，便会去见那个娘娘腔，然后将路上谢家之事全部告知。” “还是老大你厉害，我见那娘娘腔许多次，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太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胡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是我太笨，可我也没别的法子！” 贺承志凝眉。 “你每次见的都是同一人？” 胡三颔首， “是的，那个娘娘腔每次听完谢家的事，我就可以走了，他倒是没让我做过别的事。” 胡三也不解， “老大，巴兰国为什么盯着谢家？” 贺承志抿唇，这事看着似小，实则却是个很大的麻烦！ “谢家乃我大乾国之栋梁，你说敌国盯着谢家是为什么？！” 胡三扁扁嘴， “可谢家都已经流放了，手里没兵权也没……” 贺承志气得抬手敲了一下胡三的脑袋瓜， “蠢货！我之前都说过，皇帝陛下是护着谢家的，流放并非真正的惩罚谢家！你这段时间跟着我混，眼睛是瞎的吗？” 第213章 将错就错 贺承志想得可比胡三多得多。 虽然，贺承志的信息是被谢长生错误引导过的。 但是将错就错下，贺承志如今的想法便格外清晰： 巴兰国盯着谢家，肯定是想起兵，但又惧怕护国公府的护国威名！ 而让胡三传递流放路上的消息，巴兰国可能也察觉到皇帝陛下是假意惩处谢家！ 那么，谢家在流放路上过得越好，巴兰国就更明白谢家被惩是假象！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较量，全被胡三一个衙差给毁了！ “你都告诉过他什么？” 贺承志有些后怕。 胡三的命，他怕是救不回来了！ 胡三心虚的说， “之前我都是如实说的，不过我没提咱们衙差的帮助，就说谢家藏了不少银钱，买了马车、又得了两只豺狼眷顾，好运不断之类的……” 胡三传递消息的时候，当然尽可能的避开衙差，他怕给兄弟们招来更多的麻烦。 “那谢二公子会功夫的事，你可说了？” 胡三吞咽了一下口水，嗫嚅道， “说、说了。” 贺承志眯眼，又问， “那昨夜之事，你也说了？！” 胡三点头，此时他已经完全懵了。 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昨夜之事他如何说的，老大不是应该亲自听到了么！ 贺承志气得手一翻转，直接拿着剑鞘去砸胡三， “昨夜之事，我是怎么提醒的？！所有人，所有人不能乱说！不能乱说！你怎么就……” “老大！老大！我就是按照你交待的说辞讲的！我只说是咱们衙差、王霸天和犯人们厉害，哦还有两只、两只豺狼帮忙，就将来犯的百余人全杀了！” “但是，谢、谢二公子那一手可控飞箭的本事，我、我、我也说了！” 胡三直接跪地了，他不敢躲不敢跑，贺承志如此生气，胡三也意识到自己闯得祸比想象的更大！ 谢家流放是皇帝演戏给别国看，那现在被他将实情透给了敌国？ 他就是整个大乾的罪人！ 两人的动静有点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张姜两家的闹剧刚好在衙差的鞭子下终结，因此众人的好奇心才会被转移过来。 贺承志抬头，直接拔剑怒骂， “还不赶路，看什么看？！再不快点走，小心老子让拖后腿的人好看！” 瞧见贺承志发疯的模样，谁都不敢上前询问。 这位是真能做出癫狂之事的疯子！ 张立也没去管贺承志，胡三是贺承志的人，自家事自家管，快些赶路才是正经。 于是，流放的队伍再次前行，唯独胡三还凄凄惨惨的跪在地上。 贺承志也气得扶额。 他蹲下身子，压低嗓音， “此事，乃家国大事！你等我去找谢二公子，回来再说如何处置你！” 贺承志就要站起身，胡三却焦急的抓住他， “老大，你处置我不要紧，但苏迪雅和我的孩子……” 贺承志无奈叹息，最后一连串反问而出， “胡三，苏迪雅三年未孕，怎么刚好在这次你办差前一个月有了身孕？” “她那身孕是真是假，你能确定吗？” “之前你说苏迪雅是巴兰国皇室后裔，她的身份，若是有机会能回巴兰国，会跟着你一个小小衙差吃苦？” “这次的事，苏迪雅是被人抓走，还是她主动离开，你能分得清？” 在贺承志一句句质问下，胡三的表情由担忧变成诧异！ “还有，你们成婚这三年，苏迪雅有没有询问过你办差的事？若是有，你给我好好回想回想！” “我知道，孩子是你的心病，但是咱们兄弟比你年岁长的，比你能喝酒的，比你女人多的，成家后都有了娃，为何偏偏你没有？” “我不信是你不行！或许是苏迪雅对你做了手脚！这些，你且冷静好好想想！” 虽然胡三平时不说，但贺承志还不知道胡三心中怎么想么？ 若是之前，这些话贺承志肯定不好提。 人家夫妻关上门的事，他瞎说什么？ 可眼下，胡三明显被人做了局，眼下还让人拿婆娘和未出世的孩子要挟？ 看似寻常，但贺承志感觉苏迪雅绝不无辜！ 但胡三能不能醒悟，就需要看这三年苏迪雅有没有做过别的事！ 见胡三呆楞，贺承志摇摇头离开。 他快速来到谢长生面前。 王霸天下了马车，让出地方。 贺承志便直接坐上马夫的位置，然后同谢长生汇报胡三的隐情。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隐瞒，还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二公子，怕是胡三这小子给巴兰国传递的消息，让陛下假意惩处谢家的事已经暴露了！这后果……” 在贺承志眼里，谢长生也好，陛下也好，都是他仰望的大人物。 之前他还以为双方演戏，故意流放谢家是为了清理朝廷内的奸臣，但如今看来，敌国也在蠢蠢欲动啊！ 谢长生摸了摸下巴。 贺承志爱国，但也忠君。 爱国是好事。 但忠君，对他来讲可不行。 只是，眼下贺承志这般误会挺好。 巴兰国那边，怕是真如贺承志猜想那般蠢蠢欲动。 邻国完全不相信大乾皇帝会脑袋长包的处置护国公府，于是，暗中盯梢。 这个天大的误会，倒是好事！ 可以为大乾争取一些时间！ 让巴兰国忌惮谢家并未真正倒下，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谢长生不知巴兰国的触手到底在大乾伸了多长？ 京城之内，又有多少邻国的暗桩？ 还有，他凭一己之力，能拦住多久呢？ 希望夜间小黑归来，能给他带回有用的消息！ 谢长生幽幽叹息： “我就知道，谢家人就算在流放路上，也还要继续为国烦忧……” 贺承志愧疚。 “胡三其罪当诛，你觉得呢？” 谢长生忽然话锋一转。 贺承志双拳紧握，最后还是转头拱手道， “胡三的确该死！但卑职也有失职之处，同样有罪！还请谢二公子一并惩罚！” 谢长生刚可偷听着了贺承志对胡三一连串质问。 若那个苏迪雅有问题，胡三就还有利用的价值。 比如，让他说出这三年苏迪雅都做过什么，或者，让胡三继续与巴兰国人传烟雾弹消息，将功赎罪。 但谢长生不明白，贺承志为何不在自己面前把这些理由搬出来？ 不替胡三求饶，自己主动承担？ 这是哪一出？ 第214章 男儿本色 谢长生没想明白，就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他这样静静的看着拱手请罪的贺承志。 谢长生清楚，贺承志这番恭敬的态度，是把他当护国公府的二少爷对待。 而并非因他谢长生这个人。 但实际上，护国公府已经没了。 贺承志总有一天会意识到真相的，但谢长生也不怕。 等贺承志送他们到了北荒，就算知道实情也没机会后悔了。 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 贺承志的双手都举乏了，可谢长生还没吭声。 这让贺承志更加捉摸不透谢长生会如何处置胡三，他的额间沁出了点点汗珠。 不累，但高度紧绷的神经却让人越发紧张。 毕竟对此时的贺承志来说，谢长生一句话就能要了胡三的命！ 进而迁怒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你并非不怕死，但往日能言善辩的你，今日为何如此沉默？” 谢长生抬手，擦掉贺承志太阳穴处的冷汗。 贺承志的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在车板之上。 但他却坚定道： “通敌叛国之人不可饶恕！卑职虽怕死，但也知面对家国大事不可感情用事，更不能推卸责任！” “胡三有错！我亦有错！我们理应受到惩处！” 贺承志其实也在赌。 赌谢长生身为忠烈之后，应欣赏他这般敢做敢当的勇气！ 所以，什么花言巧语，这一刻他绝不能说。 只有一心求罚的认错态度，才是好男儿本色！ 如此，才能得到谢长生的欣赏！ 然后放他一马吧？ 至于胡三……哎，慢慢来，他自己的命先保住了，自然会救兄弟。 马车车厢内，谢老夫人和一众女眷全都听到了前头二人的对话。 既震惊，又不可思议！ 但大家也都明白了贺承志对谢家如此尊敬的原因。 竟是误以为皇帝对谢家的惩罚是假？ 可惜，谢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有如此幻想。 谢老夫人更是拧着眉头。 虽然，她不是什么国公府的老夫人，但还是大乾人！ 巴兰国擅骑射，若是南下入侵，大乾岂不是要起战事？ 奈何，如今的谢家靠长生才可自保，还有何余力守护大乾百姓？ 马车内的人面色皆紧绷。 马车外，谢长生亲手将贺承志扶起， “你有此心，便是大乾的好男儿！我一流放之人，有何身份惩罚你呢！” 谢长生说的是实话。 但贺承志却以为自己是赌对了！ 谢长生故意这般说，便是要放他一马！ 至于胡三，贺承志没着急，他忙着连声道谢，可不会再蠢的自请惩罚。 人家都找了借口，他要是继续一根筋，那就傻子！ “多谢二公子！卑职日后必定小心谨慎，绝不会如此大意。只是接下来巴兰国那边，消息已经走漏，不知该如何弥补？” 贺承志谨慎的询问。 “弥补？你倒是个重情义的聪明人，不急着替胡三求情，而是先询问他闯的祸要怎么解决。” 谢长生直接点明贺承志的小心思。 贺承志立刻垂头， “卑职不敢！只是卑职怀疑，胡三也是被人设计，因此才……” 贺承志看谢长生没有严惩，猜测他定有后手。 毕竟对方能发现胡三和巴兰人有接触，贺承志相信许多事仍在谢长生的掌握之中。 于是，表完赤诚之心后，他才开口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诸如：胡三的婆娘苏迪雅，对方身份特殊且很可能是假意怀孕； 她若故意藏起，暗中勾结巴兰，让胡三上当被利用的可能性极大！ “且，苏迪雅若早存异心，在京城三年多怕是也搜集了许多不利于大乾的情报……” “胡三平日言行虽不端，但也绝对是我大乾的好男儿！他若是能说出苏迪雅探查过的消息，也能从中知晓巴兰的企图！还请二公子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贺承志又原地在马车上给谢长生磕了一个。 远处的胡三，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懂的？ 虽然他听不见，但是老大这般求情定然是为了他！ 可现在的胡三自然对苏迪雅抱有信心，他的媳妇怎会骗自己？ 不、不会的…… 谢长生看着为兄弟求情的贺承志，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贺承志，若是大乾利益与兄弟性命相冲突，你如何选？” 贺承志抬头，毫不犹豫道， “自然是大乾利益高于一切！我自己的命都可为大乾牺牲！” “那若是护国与忠君相冲突，你如何选？” 谢长生的话问得很快，几乎不给贺承志反应的时间。 “自然是……” 贺承志想要脱口而出，但忽然就卡住了。 “这，这俩怎会冲突？” 谢长生直接挥手，一脸高深， “去吧！胡三的命能不能保住，不是他现在做什么就能决定的！等我的人调查清楚回来，胡三是通敌还是无辜，自有定论！” 聪明如贺承志，脑袋里的线都被谢长生给打乱了。 他离开马车，心神不宁。 “老大，怎、怎么说？” 胡三立刻凑上前。 贺承志看了看胡三，想着谢长生最后那句话，捏着他的肩膀问， “你好好想想，在京城的时候，苏迪雅可有异样？” 如今想要保住胡三的命，必须证明苏迪雅是他国细作！ 哪怕她不无辜，也要引导胡三说出点什么来！ 这是站在贺承志立场上的解决思路。 但是，他知道不能这般对胡三说。 胡三不知贺承志的心思，只苦恼的回忆。 他回想曾经和苏迪雅相处的点点时光，越想越上火。 最后胡三直接抬手使劲儿拍了拍脑瓜子！ “你想到什么了？” 贺承志激动的问。 胡三看了看贺承志，欲哭无泪。 以前他把那女人当婆娘，自然是从无防备，对方一套话，他什么都说。 “夫君，你就多给我讲讲嘛，我也好知道大乾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免出去别人把我当外乡人看呢……” 苏迪雅一倒酒，胡三就飘飘然。 自己的嘴跟个没把门似的，除了在外睡女人的事他闭口不提，其他乱七八糟，什么流放路上的事，还有在城里当差的事，大大小小的屁事，他几乎都说过！ 第215章 巴兰图谋 “老大，我什么都说过……” 胡三懊恼的交待，他时常将外边事当做日常话题告知苏迪雅。 贺承志听完，心却松了不少。 “内宅女眷，很少关注男人在外的差事如何。苏迪雅此举，实属异常！” 胡三却还在为他的婆娘辩驳， “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且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好比流放路上咱们欺负的犯人，曾经是什么什么大老爷，路上落魄不堪，这些就算我不说，别人也知道啊……” 贺承志抿唇，他手捏着胡三的后脖颈， “现在我真希望有盆冰水，浇头上让你好好冷静冷静！性命攸关的事啊，兄弟！” “你若是再这般不当回事，你有几个脑袋能够用？！” 胡三脊背发寒。 在贺承志的提醒下，他才感觉到恐慌。 但是，胡三真的想不出头绪。 贺承志无奈的松手，看来谢二公子的处置是对的。 胡三无辜不无辜，现在做什么的确都无用，只能等。 等谢家查到更多的消息。 谢长生有多少底牌，贺承志也不用费心思去猜了，反正肯定比他这等小人物强得多！ 只是忠君护国，这两者怎会有冲突呢？ 贺承志迷惑，但也没功夫多想。 因为他和胡三的异常，以及自己在谢长生面前的那般磕头举止，已经引起贺承志手下其他兄弟们的好奇。 于是，有人跑过来询问，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贺承志没法同旁人说，只踢了胡三一脚道， “这家伙为了个婆娘，就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今个儿你还跑出去潇洒一圈？！从现在开始，我们这组人外出，谁都可以去，唯独胡三不行！” 贺承志这番话，在旁人耳中听来，都以为他在说胡三占了鲁氏便宜带张文瑞出去的事。 但只有胡三自己清楚： 老大口里的“婆娘”是指苏迪雅。 “老大，你别气了，今个儿不是平安无事么！” “是啊是啊！你就消消气……” 兄弟们劝道。 今日老大离开，胡三作为他们这组第二个能管事的人也走了，大家也明白谢长生为啥不高兴。 毕竟，昨晚的惊险时刻还历历在目，谢长生定然是担心谢家女眷安危。 也难怪老大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至于谢家在流放路上地位，如今已经不用说，至少贺承志的手下们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流放路上的重点守护对象！ “老大，我知错了。” 胡三认错态度良好。 他的破事要是被兄弟们知道，怕是自己都没法做人的。 老大已经很给他脸了。 贺承志叹息一声，别的没有再多说。 等吧！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谢老夫人和几位伯娘虽然听到了长生与贺承志的对话，但在谢老夫人的暗示下，大家都默契的当什么都没听到。 她们眼下能做的，无非就是问“发生了什么”和“接下来要怎么办？” 与其问这些无用的废话给长生徒增烦恼来解释，还不如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这个谢家最睿智的头脑休息休息。 相信长生定能凭本事，谋划出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谢家人的无条件信任与支持，让谢长生不必浪费精力去想各种借口来掩饰外界之事，对他而言的确轻松不少。 今日小金小红照旧去捕猎，但它们只带回了几只野兔，目的就是为了留下兔皮。 至于吃的，谢家众人今日又有口福了。 因为谢长生在朝北县采买回了许多牛羊肉，同时还有许多种类的调料。 这让李开贵瞧见，大有一展拳脚之意。 只是，谢长生还有更多的好东西。 他拿出一个大袋子，里边是一包包的小布袋。 谢长生给李开贵解释， “每一小包就是炖一锅肉需要的份量。将这些调配好的肉蔻、桂皮、小茴香等药材放在牛肉里同时卤煮，味道绝佳。” 李开贵虽觉新奇，但也知道大户人家会讲究药膳什么的，恐怕这做法就是其中之一，便颔首领命。 但等他用上这些调料包之后，鼻尖传来各种浓郁的香气，让李开贵瞬间喜不自胜！ 一道美味即将出世，这是属于厨子才懂的快乐。 又将其他采买的食材交给李开贵，想要做什么就全凭他的本事了。 接下来，就是准备晚饭的时间。 谢长生照例趁机独自一人进马车。 小黑如约归来，谢长生急不可耐带他闪回空间。 将平日里教小黑识字的草稿纸平铺在地面上，上边都是一个个的现代简体字。 反正这是他和小黑沟通的“密码本”，放在空间内，谢长生也不怕旁人瞧见怀疑他的身份。 同时，谢长生在桌上准备好纸笔，然后对小黑道， “开始吧！” 得了主人的命令，小黑直接跃起，它用蛇尾巴从第一个字开始点。 随着小黑在草稿纸上的不断跳跃，谢长生也将小黑看到的事全部写了出来。 那太监在茶楼听曲放松过后，便去了朝北县的一家隐秘民宅。 他都没有住客栈，显然对方在朝北县也有接应的人手。 毕竟，按照胡三所说，他在整个流放路都能见到同一个太监，说明那太监是全程跟着流放路走的。 按照小黑的细致观察，那太监进了宅院之后，原本挺直的腰就变成弯的了。 在外是主子样儿，回去就成了奴才相。 说明对方的主子，也是一直随行的，只是没有出面！ 瘦弱太监将胡三的话原封不动的向上禀报，屋内的宽脸男子听完则肯定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谢家流放就是作戏！大乾皇帝怎么可能自断臂膀？” “传消息回去，让咱们的人莫要轻举妄动！” 宽脸男子刚如此说，身侧的女子则起身拦住了想要传令而去的太监， “表哥，机不可失！如今谢家全族都在流放路，我们只要把谢家人都杀了，大乾皇帝便是假戏真做！谢家死，大乾军心必乱！” 女子身形高挑，双目含星，是个绝色美人！ 但她说出口的话，比长相更有吸引力： “表哥，您莫要忘了，咱们族内的草场已尽数干枯而死！若是此时不入大乾补充粮草，待到冬日，便是咱们族人埋骨之时啊！” 第216章 大开眼界 宽脸男子并没有被高挑女子轻易说服，而是反问： “苏迪雅，刚你没听见么？昨夜有上百黑衣人去劫杀谢家，最终无一生还！” “这说明什么？说明谢家哪怕只剩下一个男人，也是不可轻易战胜的！” 苏迪雅摇头却是不信， “表哥，胡三此人惯会吹嘘，以彰显自己的威风！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若真有上百黑衣人，别说毫发无伤，他能苟活下来都是奇迹！所以，我猜过去的黑衣人无非就十几个，才会轻易被反杀。” 若是胡三在场，一定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因为他担忧的苏迪雅，不仅没被人威胁，反倒还是整件事的主谋！ “我知这些年，你日日与他周旋对此人非常了解。但除了胡三，流放的队伍里还有别人，其他衙差以及谢家上下皆无恙，这结果做不得假。” “历经数次波折都有惊无险，意味着流放队伍里藏有高手！且这些高手，应是大乾皇帝为了保护谢家而安插的人。” 宽脸男子很是谨慎。 他如此定论，并非只是单纯的相信胡三一面之词，而是自从流放开始，谢家人根本就没吃过苦！ 他更相信这是大乾的阴谋！ 不愿冒险！ 宽脸男子这般说，苏迪雅脸色微变。 她快速解释， “表哥，为了你的大业，远离家乡到大乾收集情报是我心甘情愿的！何谈辛苦？” “且你也知道，我与那胡三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每夜伺候他的，都是我身边的丫鬟莲花……” 苏迪雅自是看不上胡三，因此从成婚之日起，每夜入睡前都会在香炉里点上特制的安神香。 用她的话说，这是巴兰家乡的味道。 可实际上，胡三闻过后，人就迷迷糊糊的，虽然知道自己做什么，但是怀里搂着的人，早就不是苏迪雅了。 至于胡三的老娘，那就更好糊弄了。 会些拳脚的胡三都能被她骗得团团转，一个老眼昏花的妇人，哪里有机会发现苏迪雅的这些手段？ 且莲花是会武功的，来去无影无踪。 因此这些年，胡三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的真媳妇另有其人。 宽脸男子面上含笑，此事他当然知晓。 但即便如此，白日里与胡三卿卿我我的人，不还是苏迪雅吗？ 身为男子，他怎能不介意？ 只是，此刻不会说出来而已。 “表妹之心，我自是知晓！但如今贺兰部的马都已饿得瘦骨嶙峋，若是贸然出兵一旦不能全胜而归，莫说无法拯救贺兰部，父王对我失望，日后再想争夺那个位置便是难上加难！” 宽脸男子的大掌顺势放在了苏迪雅的手背上，但他没有去握，而是仿佛克制着自己，一触即离。 苏迪雅却胆大的反手抓了上去， “表哥！可汗如今正值盛年，王储之争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但若是继续放任贺兰部受困于旱灾，莫说将来，便是乌吉部和克尔乞部，都会趁机来吞并咱们的！” “等到那时，巴兰草原都在二王子和三王子的母族手里，大王子又有旧部的支持，你拿什么去和他们争？” 宽脸男子微微张口，最后沉默垂首。 贺兰部的确是他最大的依仗，不能没落！ “为何贺兰部遭受旱灾，巴兰没人支援？还不是其他部落都虎视眈眈的等着瓜分贺兰部吗！” “表哥，不能坐以待毙！” 苏迪雅趁机蛊惑， “表哥，此事你也莫要忧心，铲除谢家无需贺兰勇士出手！你想想，咱们还有一批人手呢！” 宽脸男子抬头， “你是说，这些年你在大乾帮我收拢的那一批能人？当初不是说留他们在关键时刻用吗？” 苏迪雅连连点头， “正是！可他们终究非我巴兰人，关键时刻拖了后腿怎么办？如今，刚好给他们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若是这些人能灭了谢家，之后表哥便可安心差遣。” “且，大乾人杀大乾人，此事就算是败了，对表哥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甚至，入侵大乾一事，也可以让这批人先去探路！若败，巴兰王庭无人知晓此事与表哥有关；若成，贺兰部得利不说，表哥你就是巴兰战胜大乾的第一人！” “如此功绩，谁能与你争锋？” 这番说辞，的确让宽脸男子动了心。 “苏迪雅，你果然是草原上最聪明的女人！” “再聪明的女人，也只会对勇猛的男人折服！表哥，你才是草原上最猛的勇士……” 两人深情相拥，言语间皆是温存缠绵。 只是，在宽脸男子看不到的角落，苏迪雅目露嫌弃之色。 若非她是女儿身，何必让别的男人站在自己前边？！ 苏迪雅是个极善隐藏的人，她的真实情绪之所以外露是确定身侧无人瞧见。 的确，人是没有。 但蛇，却有一条。 小黑是个注重细节的蛇，因此看到什么都会完完整整的表述出来。 谢长生对小黑这点极其满意。 虽然他记录的时候感觉小黑废话不少，但是自己没在现场，小黑的细节能让谢长生更清楚的推断出许多隐情。 比如：苏迪雅和宽脸男子不是一条心。 只是谢长生苦恼，到现在他还不知宽脸男子的身份。 毕竟，下人只称呼此人为“主子”，而苏迪雅叫他为“表哥”。 通过他们的对话，可以排除大王子、二王子和三王子。 但是，巴兰一共有十几位王子呢！ 这些王子的母亲皆出自巴兰最大的三个部落！ 也就是贺兰部、克尔乞部、乌吉部。 眼下只能锁定对方是贺兰部所出，至于更多的身份信息，暂时没有。 谢长生继续往下看。 宽脸男子同苏迪雅吃过午饭之后，便匆忙离开了宅子。 谢长生知道，他是去摇人了。 二人口中苏迪雅帮忙收拢的大乾能人，似乎旁人无法调动，除了苏迪雅，便只有宽脸男子才可差遣。 但苏迪有任务，她要继续盯着流放队伍，无法离开。 而小黑去了整整大半天，宽脸男子离开后的事，他点了好久的蛇尖，把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谢长生看完，不得不感叹一句： “大开眼界！” 第217章 新的帮手 谢长生从称呼中得知，与胡三见面的瘦弱太监是宽脸男子的心腹。 此人并没随其一同离去，而是留了下来。 表面上，这太监是为了保持与胡三的会面。 但实际上，也说明宽脸男子并不相信苏迪雅，才放一个自己的心腹在。 只是，宽脸男子或许想不到，苏迪雅前一刻还不舍的对他叮嘱， “我等着表哥快些归来。” 然而，在他离去之后，苏迪雅转身就急不可耐的沐浴更衣…… 这过程，连花瓣怎么入浴桶的，人又是如何举手抬足，怎么个洗法都被小黑这条注重细节的蛇传神的表达出来。 总之，一切情景宛如再现！ 谢长生感觉小黑就是故意的。 一条单身蛇在故意虐他这个单身主人。 而且，他有证据！ 只因眼前这些拼凑的文字，简直就是带颜色的小书！ 但谢长生还是坚持继续看完。 他不是为了看这段，而是怕错过什么细节。 那要是忽略了啥关键信息，岂不是亏大了？ 接下来，与胡三见面的太监登场！ 二人如何云雨，小黑倒是没那么多的细节了。 只因那人乃真太监，有本事的是舌头。 小黑不喜这段，只因对方的本事不如自己的蛇信子厉害！ 所以，此处忽略许多字…… 谢长生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 那宽脸男子是巴兰国的五王子巴图。 而苏迪雅真正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被驱逐出巴兰的罪人，她是贺兰部首领之女。 苏迪雅表面上对巴图一往情深，牺牲自己为其远赴大乾当细作。 但实际上，她早就把巴图身边的人全部收买了！ 与其说贺兰部在助力巴图，不如说是在掌控一个傀儡王子。 连巴图最信任的贴身太监，如今也被苏迪雅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能日日伺候在她身侧，再也不回巴图身旁。 只是，谢长生为啥说开眼界呢？ 因为太监退下后，叫莲花的丫鬟来到苏迪雅面前，对方身形和苏迪雅相差无几。 而刚在太监面前高高在上的苏迪雅，忽然一改主子仪态，穿上马鞍，卑微跪地…… 接着就是苏迪雅在室内爬行。 倒不是莲花强势掌控了苏迪雅，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中间苏迪雅忽然命令道， “莫要轻手轻脚的！你没吃饭吗？力气大些！” 显然这是苏迪雅的快乐源泉…… 谢长生看完之后沉默了。 抬头再瞧小黑，难怪这小蛇回来之后，摇头晃脑，蛇身一直上下摆。 之前没明白，现在他懂了，感情小黑是幻想自己在骑马呢？ 谢长生理解不了苏迪雅的快乐，只是这女的心理多少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这事很快被谢长生抛之脑后，因为巴图去调遣的那批大乾能人，怕是不简单。 但谢长生琢磨着： 既然是能人，为何要投靠巴兰？ 想到苏迪雅这些年都在京城，她伪装成胡三的老婆，接触最多的人，没机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能人啊！ 倒是胡三…… 谢长生眼睛猛得发亮，他想到了！ 给小黑奖励了足够的空间水，让他在旁安静休息。 当然，巴图和苏迪雅那边还有千里眼盯着，有动静他们能飞回来报信。 只是，想到巴图带人归来日，便是流放队伍再遭攻击时！ 谢长生拧眉，黑衣人出现时刚好天黑，因此小花们的踪迹得到了掩饰。 可若下一波人不管不顾白天来的话，他徒手变出一堆野鸡，数量众多定会引人注目，自己的秘密距离露馅就不远了。 再说，每次都让小花出来战斗，也不合适。 就好比之前的毒虫蛇蚁，弄死冷晓春之后，他就没有轻易再调遣这些小可爱。 就连善用毒的小黑，他都不让其随便张嘴。 死法每次都一样，有了规律的话，自己的底牌就会被人摸透。 这不是谢长生想要的。 于是，他决定换一批新帮手。 意念沉入空间树林，很快，谢长生的注意力锁定在一群群忙碌的蜜蜂上！ 不错！ 下一次再有人来袭击，就让蜂群出击！ 蜜蜂体积小，近距离才会被人注意，很适合从空间内转移而出！ 当然，蜜蜂也要训练的。 小黑没喘几口气，就又派上了用场。 虽然蜜蜂的数量众多，但只需让领头的蜂王听话，目的也就达成了。 空间水是最好的报酬，有这东西在，蜂王喝完没多久便能同小黑有效沟通。 谢长生没在空间内停留，而是决定出去，他要跟胡三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马车外。 因今日许多犯人都添置了米粮，很多人正支着陶锅自己煮吃食。 而姜月瑶这里，捡柴火、生火、淘米这些姜玉山全做不了，都靠她自力更生！ 对张顺生偷银钱之事，姜月瑶是耿耿于怀。 不管张顺生如何解释，她对其已经彻底失望！ 白日里，姜月瑶甚至亲手翻遍了张顺生全部能藏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银票！ 但张家人众多，钱财转移到别人身上也是分分钟的事！ 姜月瑶庆幸好在今日买的东西多，至少吃食和厚的布料她都有。 只是要缝制成衣，这活儿她没钱找谁帮忙呢？ 姜月瑶的目光在人群里反复打量，很快，她锁定在一个妇人身上。 这女的，她有印象。 之前在马棚里住的那晚，她和衙差睡过！ 对方是有夫君的，但她丈夫肯定不知道老婆出轨的事！ 姜月瑶当即有了主意，叮嘱姜玉山看好东西莫要再丢之后，便抱着布料朝这个妇人而来。 “嫂子，我想求你帮忙缝件衣服。” 姜月瑶直接提要求。 郑霞手里正忙着给自家人做衣服呢，她夫君当时可抢回不少银票，因此今日也没少添置。 “你快走开！咱们队伍里谁不知道你是个灾星？！” 郑霞今日心情好，不光是她，很多犯人心情都不错。 大家分了张家的钱财，能自己做吃的，又买上了厚布料，觉得活到北荒也不是奢望。 好不容易过得顺遂些，谁愿意接触姜月瑶个倒霉蛋？ 郑霞的夫君去捡柴火了，因此不在。 姜月瑶的脸瞬间难看至极，但她没有离开，反倒俯身在郑霞耳边威胁， “若是不给我缝制衣服，我就将你和李衙差夜半偷腥的事告诉你夫君！” 刚下马车的谢长生，正好听到这话。 他忍不住瞥向姜月瑶，心想： 身为穿越女，就这？ 第218章 霸道威胁 谢长生出了马车，秋香和春桃就齐齐上前。 “二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春桃询问。 秋香也不解的看着他。 平日晚饭没做好时，谢长生是绝对不会出马车的。 现在他忽然出来，莫说两个丫鬟担心，便是谢家其他人也都担忧的看了过来。 谢长生一脸轻松，指了指衙差的方向， “没什么，想起点儿事，我去找贺衙差聊聊天。” 瞧了瞧还在咕嘟嘟冒泡泡的大铁锅，香气已经开始弥漫，谢长生深吸一口气，然后满足道， “嗯，就是这个味！等晚饭做好，我就回来了！古嬷嬷，今晚再多做一锅米，不然可能会不够吃！” “是，二少爷！” 古嬷嬷乐呵呵的领命。 谢长生这般闲适的态度，让担心他的谢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谢长生往衙差方向而去，边走边听姜月瑶二人的对话。 被姜月瑶如此威胁，郑霞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 “你……你……你……” 此刻的郑霞是既震惊又害怕！ “你什么你？我再问你一遍……” “嫂子，你能不能帮我缝衣服？” 最后的问话，姜月瑶故意说得极大声。 仿佛郑霞不答应，下一刻她就会将对方和衙差的丑事当众宣扬开来！ 郑霞当然害怕让夫君知道！ 虽然最初那次她是被迫的！ 那晚在丘定镇的马棚，她不过是出来起个夜，没想到却被衙差拉扯到没人的角落欺负！ 当时郑霞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无奈只能在对方的威胁下顺从！ “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那人软硬兼施，且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流放的犯人，郑霞能做什么？ “放心，没人会知道这件事的……” 后来，那衙差得了便宜，隔三差五都会在半夜的时候来找郑霞。 但那人也是偷偷摸摸的，显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如此郑霞倒也心安。 慢慢的，她也不再排斥对方，只因那人会在找她的时候带一份吃食，郑霞无法拒绝。 毕竟，家里的银票都丢了，若是继续饿肚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她和李衙差保持着暗地里相好的关系！ 可谁知，这事姜月瑶竟然清楚！ 且她还拿此事来威胁自己？ 郑霞只能咬住唇，她低头努力强行压住脸上的表情，再抬头的时候，便强颜欢笑道， “你放下吧！等我把家里人的缝制完，再给你缝！” 她要忍，现在不能反抗。 谁知，姜月瑶却看不惯郑霞这种自己堕落却还要装清高的女人，直接命令道， “不行！天冷了，你先给我做！” “你！” 郑霞气得手抖。 可姜月瑶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眼瞅着远处的夫君要回来了，郑霞生怕姜月瑶多说什么，便胡乱的扯过她手里的布料，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姜月瑶达成目的，傲娇的离开。 周边的犯人不知内情，还劝郑霞不要烂好心； “大妹子，那姜家兄妹都不是啥好东西，你可躲远些！” 郑霞苦笑，她当然知道。 可现在不能反抗。 姜月瑶自以为之后的路上都有了免费干活的劳力，却不知，古代的后宅女子多得是战斗经验。 更别提在流放路上的女人，那心是更狠的。 哪怕此时郑霞忍气吞声，好像没有办法才被姜月瑶霸道威胁。 但一条改变局面的计策，已在郑霞心中有了雏形…… 谢长生暗自摇了摇头。 姜月瑶的种种反应，感觉她并不像有什么金手指的样子。 至于张顺生这个重生者，谢长生望去，他正躺在地上，似乎是为了节省体力而啥也不干。 也对，这样消耗的少，饥饿感也能少些。 不愧是重生的人，真是有先见之明！ 鲁氏忙着做衣服，张文瑞则带着三个孩子捡柴生火。 只是黑咕隆咚的呛人烟没少冒，火却没升起来。 看来之前张家生那么多次的火，张文瑞是一次都没做过，甚至都没走心瞧过。 要不然看都应该看会了，这可真是……废物！ 张远衡像个老乞丐似的团着。 他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淤青，衣服也被扯得破洞破布条垂着，想要规整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至于张家的其他两房，距离老爷子和大房远远的，虽然没明说，但是却做着已经分家的事实。 谢长生觉得张家人很奇怪，二房三房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掺和，出事了，也只顾着自身。 说他们自私吧？ 可人家二房三房两家之间，如今却能和谐的在一起互帮互助，也不像是没有亲情的冷漠之人。 好像他们嫌弃的只是张远衡和大房一家？ 想来，张家内部本来就有什么问题。 不过眼下出了巴兰国的威胁，谢长生对张姜两人也没心思多管。 先让他们不断沉沦，再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底牌。 若他们忍不住靠自身的秘密获利，自己再伺机而动。 反正谢长生早就有言在先，他对两家的态度皆是不喜，谢家上下都知道。 同时，秋香时刻盯着同为重生者的张顺生； 春桃厌恶姜月瑶也对其格外警惕。 目前他们是没机会和精力来谢家蹦跶的。 贺承志见谢长生往这边走，当即主动迎了上去。 “带胡三一起。” 谢长生说完，脚尖调转方向就往旁侧有许多树木的地方而去。 贺承志心里咯噔，心想难道已经有结果了？ 挥手叫上胡三，两人紧随谢长生之后。 “立哥，贺承志今儿个不对劲，对着胡三发那么大的火不说，他一个下午都没个笑模样呢！” 许楠凑到张立面前小声蛐蛐。 “何止贺承志，胡三那小子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平时叽叽歪歪一堆废话，这回都沉默大半晌了，连个屁都不放！” 李贺年也抱着剑，幸灾乐祸道。 “哎，你别说！还真是！胡三也不对劲儿！” 许楠反应过味儿来，疑惑的问张立， “立哥，啥事能让这两人都笑不出来啊？” 张立看着三人的背影，感觉是有大事。 不然，昨晚那样的场面谢长生都轻松应对，怎今日什么事没有却这般紧张？ 能是啥大事呢？ 第219章 熟人攻心 张立一时想不出头绪，难道与死去的黑衣人有关？ 他立刻摇头， “能有什么事？别多嘴，赶紧吃饭去！” 张立嘴上说着无事，心里却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虽然他和兄弟们一个人都没杀着，但要出事，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等贺承志回来，他得问问这家伙到底咋回事？！ 谢长生他们完全不知张立还跟着提心吊胆呢，当然现在最慌的当属胡三。 因为他瞧谢长生越走越远，这是要干啥？ 难道是寻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把自己就地正法，挖坑埋了吗？ 不、不会如此直接吧？ 胡三脚步开始踉跄，一不小心还被树枝给绊倒了！ “看着点！” 贺承志把胡三直接拎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见个人。” 谢长生停下，然后指着前方的粗壮大树说。 家里人信他从不多问，但在外人面前，谢长生却需时刻保持警惕。 今日午后他没同外界接触过，直接说有最新消息，那是不正常的。 因此，必须弄一个有人传消息进来的假象。 而谢长生就准备当着贺承志与胡三的面，故弄玄虚。 “是，二公子。” 贺承志当即站定不动。 谢长生悠闲如贵公子般缓步移动，当他到了粗壮的大树后，却迅速闪进空间。 他要假装与旁人会面，自然得有其他人出现！ 所以，就到了谢长生表演“分身”的时刻！ 贺承志看到谢长生刚过去，只转瞬间，远处有一个黑影快速闪来，也在树后停下！ 接着，便是他也听不清的低语之声。 贺承志暗暗心惊： 果然是高手！ 如此近的距离，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怕是都察觉不到数米之内竟有第四人的气息！ 哪里有第四个人？ 这黑影还是谢长生！ 他借助大树的遮挡，快速闪进空间又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行头而出。 从头到脚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这身装扮，别说贺承志了，就是崔氏站在谢长生面前都认不出是自己儿子那种。 更换衣服之后，谢长生借助空间之能快速闪现闪出，视觉上可不就是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么！ 这就是贺承志亲眼所见的“高手”！ 谢长生假装在大树后与人会面。 胡三歪头想偷看，却被贺承志扯了回来。 “老大？” 胡三指了指谢长生所在的方向。 贺承志却只摇头，多余的话什么都没说。 最后，谢长生说了一句， “去吧。” 之后，便是黑影快速消失远去。 接着谢长生又缓缓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幸好空间内外有时间差，才可以让谢长生演得如此从容淡定，不然光换衣服就要累得他手忙脚乱。 “胡三，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谢长生走到两人面前，表情平静的盯着胡三。 别说胡三了，就是贺承志瞧着心里也突突。 胡三直接跪在地上， “二公子，您还是先说好消息吧！” 至于坏消息，胡三他真的不想听…… 贺承志站定没说话。 这个时候能让他在场就已经是谢长生对自己的看重，在不知消息是什么的情况下，贺承志不会轻易开口替胡三求情。 谢长生也没多吓唬胡三， “好消息是苏迪雅还活着，而且人就在朝北县，她随流放的队伍一路北上。” 胡三脸上露出笑脸， “太好了！” 果然，胡三对苏迪雅还是在意的。 谢长生看了眼贺承志。 贺承志却没胡三这般乐观。 “谢二公子，那坏消息是？” 贺承志得了谢长生的眼神，当即配合着替胡三问出口。 此时的胡三还笑着，他觉得婆娘和孩子平安，再坏的消息也能接受！ “坏消息是苏迪雅没有怀孕，而且……” 贺承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什么？” 胡三却格外震惊。 “胡三！” 贺承志将激动站起来的胡三直接摁了下去，认错的态度好些，小命才能保住！ 兄弟你是通敌的罪名，可不是偷鸡摸狗的小事！ 贺承志都要气死了。 胡三却着急的不行， “谢二公子，你说得是真的么？苏迪雅是假孕，还是那孩子没保住？” 胡三追问。 谢长生看着胡三，连连摇头叹息， “苏迪雅如何能怀孕？这些年与你同床共枕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啊？！” 胡三反应不过来自己听到的话。 谢长生缓缓转身，仿佛是不愿见胡三这般被骗的模样。 贺承志的脑袋瓜却运转飞快，谢长生如此说，定然是已经查明了的事实。 剩下的事，便该他这个做兄弟的出面了。 “胡三，你和苏迪雅这些年夜里相处，是否有什么不同？” 若是平时，再好的兄弟也不可能问这种事。 可眼下，胡三瞧见谢长生不像在开玩笑，老大也是一脸严肃，便忍不住回想。 这种事，在家放松投入时有什么异常真的不会在意。 但胡三除了在家里，在外边也有花天酒地经验的人，稍微琢磨立刻就想到了差别！ “我在家中睡得特别好，不是，是睡得特别沉！而且，而且一回主屋，我就容易困得睁不开眼皮！” 但是男人嘛，就算是困，也不耽误做别的事。 所以胡三和婆娘亲近，大部分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常年都如此，那还真的是…… “那到底谁是我婆娘？” 胡三猛得抬头。 谢长生却转过身冷脸怒呵：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巴兰细作？！两个女人就把你耍得团团转！” 贺承志当即就抬脚踹了胡三一下， “兄弟啊！不管是谁，都不是咱们大乾人！你想想，若不是她们祸害你，现在你儿子怕是都满地跑了啊！” 谢长生满意。 果然，最会攻心的一定是最了解你的熟人。 胡三眼里的迷茫瞬间变成了暴怒！ “对啊！我被她们坑惨了！” 本来还有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心思，同儿子一对比，全是屁！ 要是换成大乾女子，他孩子早就生出来了！ “胡三，苏迪雅说这些年通过你招揽了一批大乾能人，你可有遗言？” 谢长生忽然将手扣在胡三的脖颈之上…… 第220章 更严重了 胡三还没反应过来谢长生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贺承志就已经跪在了谢长生身侧： “谢二公子！胡三肯定是被冤枉的！他虽蠢笨，但绝不会做出卖国之事！” “更不可能替巴兰国招揽人手，请您明察此事啊！” 贺承志说完，脑袋哐哐哐的开始一下一下的着地，急切的替胡三求情。 此情此景，胡三对婆娘残存的好感彻底没了！ 不仅骗他、利用他还诬陷他？！ 胡三气得一副死不瞑目状！ 哪怕他呼吸不畅，还是尽全力否定： “没……有！我……绝对没” “谢二公子，这里一定有误会！请您手下留情！” 贺承志磕头的速度极快，生怕慢一点胡三就死了。 谢长生的手自然没继续用力，而是转头反问贺承志： “误会？！巴兰准备让这批大乾人来劫杀整个流放队伍！这些人的来路只有胡三最清楚，可事到如今，他仍只字未提！” “贺承志，你如此为他求情，是真的为了兄弟，还是存了包庇胡三的心思？！” 谢长生语气很冷。 显然，他要处置胡三的同时，也打算将贺承志连带着一并惩处！ 贺承志停下磕头的动作。 人傻了。 巴兰要劫杀整个流放的队伍？！ 这可是在大乾！ 哦，对！是巴兰收买的大乾人！ 这个消息贺承志震惊，胡三听了同样诧异！ 当然，表面上贺承志呆愣，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怎么做！ 现在，听谢长生问话的意思，最要紧的就是让胡三交代些有用的消息！ 他们也好提前做应对！ 贺承志当即不再求谢长生，而是转头对着胡三提醒： “你还不快将苏迪雅蛊惑过你的事都说出来？你死，我陪你死！可你别忘了，京城还有等你回去的老母亲呢！兄弟，你招吧！” 贺承志的语调几近歇斯底里！ 胡三急得不行！ 他委屈！ 他真的没有帮苏迪雅招揽过什么人啊！ 老大在这件事上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包庇他啊？！ 眼瞅着贺承志也被自己连累，老娘更是不能安生，胡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没做过这事啊！ 让他怎么招？ “我真的没有……” 胡三有些无力，他真的不知道苏迪雅招揽了谁啊！ 贺承志是真急了！ 他费这么大的力气，胡三怎么还想不到呢？ “大乾能人！大乾能人！你好好想想，你同苏迪雅吹嘘过的大乾能人都有谁？” “你都说出来！或许是你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呢！” 贺承志催促！ “啊！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 胡三惊呼，他在最后时刻终于开窍。 谢长生的手指趁机松开。 刚才他是故意逼迫胡三。 一是为了让胡三主动开口； 另一个，也是想让胡三在心里彻底断绝对巴兰女子的情谊。 无论是苏迪雅，还是那个多年的替身丫鬟莲花，都是与胡三相处多年的夫妻。 若是胡三念着这份感情，那么后续的任务他就没有办法完成。 “说！” 谢长生沉声道。 “那些大乾能人，定是之前的流放犯！因为每次出来押送，苏迪雅都会让我将所有流放犯的卷宗给她说一遍！她爱听，我就以此来讨好她！” 胡三越说越肯定。 因为只有这件事，是三年来从未变过的！ “在京城被判处流放的犯人里，除了一些获罪的官员家眷，还有不少厉害的护卫，以及被人招揽在京城做事的江湖人士。”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他们跟了主子，平日里是风光的，但主子一旦失势，很容易被牵连或者成为替罪羊。” “杀人放火都是小事，暗地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贺承志对流放犯也是清楚的，当即在旁侧补充道。 谢长生了然，和自己所想一致。 胡三能接触的，也就只有流放犯最多了。 “可流放的犯人要么死在路上，要么到北荒居住生活，在当地也有专人看管，怎有机会离开大乾，最后去了巴兰？” 谢长生审视的目光这次放在了贺承志的身上， “你们以往在流放路上，有犯人逃跑？” 贺承志…… 他连连摇头，快速解释： “没有！流放的犯人在路上会病死、饿死、冻死，但是绝对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流放路的！” 胡三也赶紧保证， “是的是的！每个死了的犯人，都会有衙差亲自确认是真的断了气才会处置尸体，还要割下耳朵带回去，没人能在流放路上逃跑！” 谢长生却道， “可咱们来时的路上，就有人被山洪和泥石流冲走。这样的人，是生是死，你们也无法确定吧？若是活着，岂不就成功从流放路上逃了？！” “二公子有所不知，唯独今年的意外情况这般多，往年我们走的这条流放路，根本就没有如此多的灾害！所有死的犯人，都是能看得到尸体的！” 贺承志立刻解释， “往年秋日北上的路雨水很少，更没出现过野兽、山洪这些事！” “对对对！恐怕这趟不顺遂，与上路时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有关系！” 胡三与贺承志说了许多。 二人指天发誓，保证这三年送押的流放犯人，除了死的，剩下的都活着到了北荒，绝对没有中途逃跑的情况出现。 “谢二公子，能活着到北荒的都不是一般人！眼下我们走过的流放路并不难走，越往北，死得人会越多！有时候下一场雪，第二日犯人就会冻死一半！” “所以被巴兰收买的大乾能人，肯定是有本事活着到北荒！从流放路上逃跑，这么多的衙差盯着，太引人注目，不可能成功！但是犯人若是到了北荒再离开，机会就多了！” 贺承志是头脑灵活的人。 自己经手的差事他心中有数，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恐怕就是北荒！ “北荒天高皇帝远，当地人如何管辖，是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的……” 谢长生没怀疑贺承志的话，只是蹙眉道， “若是如此，问题就更严重了！” 第221章 别乱说话 “这、这是怎么说？” 胡三反应不过来。 他只觉得流放的路上衙差没出问题，自己和老大就是安全的。 但贺承志的脸色却也变得凝重！ 因为…… “说明北荒和巴兰人勾结！” 贺承志肯定道。 少一个人，两个人，可以偷偷摸摸的进行。 但有一批人都消失，北荒怎会没察觉？ 不是没察觉，怕是里应外合才能做到！ 且足足三年之久，到底有多少人去了巴兰？ 这些人还都不一般，若是组成杀手队伍来袭击他们…… 贺承志觉得这次的流放差事，真的是在刀尖舔血！ “没错！今夜最新消息，巴兰准备让这批大乾人来先杀流放队伍表忠心，接着再让他们在大乾境内作乱！若是这些人的行动得逞，接下来就是巴兰人带兵入大乾！” 谢长生本就没打算瞒着。 巴兰都准备战了，这消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巴兰要挑起战事？” 贺承志和胡三闻言皆震惊不已！ “不错！巴兰与大乾相邻的地方就是贺兰部！他们所在的区域入夏之后就没下过雨，如今贺兰部草场枯死，战马瘦弱，族人也是朝不保夕。所以，贺兰部决定南下抢大乾的粮食！这是巴兰王子与贺兰部共同的决定。” “而苏迪雅就是贺兰部首领之女！她三年前入大乾，处心积虑搜集情报，招揽人手，就算没有这次旱灾，巴兰国也会伺机而动，随时与我大乾开战！” 谢长生将原委尽数告知。 “谢二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请您直接吩咐！若是抗击外敌，没人比谢家更有经验！我贺承志一无名之辈，请命追随谢家，一同击杀外敌，保家卫国！” 贺承志当即拱手请命。 这可是杀敌立功的机会，男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胡三的气势也变了，他紧随其后道， “胡三虽有罪！但也想死前为大乾而战！请谢二公子留我一条性命，让我在战场上杀更多的巴兰人！” 当然，胡三对巴兰的仇恨，是公私皆有。 谢长生看着两人眼底冒出的怒火，倒是安心不少。 大乾虽多年无战，但男儿爱国的热血却从未消减。 只是，此时的谢家并非曾经的谢家，若是巴兰真的要战，光流放路上的衙差怎抵抗得了？ “巴兰南下，怎会让你们衙差冲在前头？那要我大乾将士何在？” 该装的气势，谢长生自然会装。 这句话说出时，仿佛谢家还是手握重兵的护国公府！ 贺承志叹息。 他就知道，这等捡功劳的好事轮不到自己。 胡三则有些失落，他是真想亲手杀敌！ “不过，若是大乾的叛徒为敌国卖命，倒是可以让你们表现！” 谢长生此话一出，接下来的分工就明确了。 “二公子放心，他们只要送上门，定会被我们一网打尽！” 贺承志说这话底气十足。 毕竟，昨夜的梦幻战绩让他自信别处可能会危险，但是有谢家在的流放队伍，一定是最难攻的地方！ “好！此事，要让所有的衙差都知晓，大家也好提前准备随时对敌！” 谢长生说话间看向胡三，补充道， “巴兰知道我们刚灭杀上百黑衣人，他们会派多少人过来，眼下尚且不知。” 战前该有的紧张感必须调动起来，毕竟谢长生也怕来的人太多，自己的准备一旦难以应付，衙差们就是他的帮手！ 胡三羞愧低头。 流放的底细都是自己一张破嘴说出去的。 谢长生却一反刚才的态度，将手搭在胡三的肩头： “我相信你是被利用的！但是，我的信任没有用，你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胡三重重的点头， “我会的！” 贺承志机灵的提醒， “还不快谢谢二公子！这可是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胡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用死了？ 他又要给谢长生跪地磕头。 “起来吧！你们先去通知衙差。对方行动，预计也就这两日。至于消息的来源，就说我提供的。贺承志你可以将巴兰国的阴谋如实告知众人，但胡三的私事暂且不提。” 谢长生如此交待，又得了两人的一番感激。 如果此时把苏迪雅的身份爆出去，胡三就是大家眼中的罪人，在流放的队伍里，他将没有立足之地。 至于如何阻止巴兰人后续的进攻，谢长生准备等下看看巴兰的地图，得琢磨个应对方案。 三人话毕，便回队伍。 张立不等贺承志来找，自己就送上了门。 “出了什么事？” 张立直接问道。 贺承志先挥手对胡三道， “你别乱说话，先去吃饭。” 张立…… 果然有事！ “哎！没事。” 贺承志原地一蹲。 他不吃饭也不巡逻，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啥事能让贺承志愁成这样？ “肯定是出事了！是不是与昨夜的黑衣人有关？” 张立不停的追问。 贺承志平静的摇头。 两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张立每次还是会被贺承志拿捏得死死的。 在张立的一再追问下，贺承志才忍不住反问： “张立，我能信任你吗？你若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这等保家卫国的大事，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张立…… “贺承志，你要是不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绝不罢休！” 贺承志(^_^)v “行行行！反正早晚你都要知道，我也不把你当外人的……” 张立听完，恨不得原地捶贺承志两下， “这么大的事，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真是！” 张立说完，立刻扭头去找自己的兄弟们！ 贺承志气恼道， “自家兄弟我都没说呢，先告诉了你，还不满意？” 贺承志怎么散播消息谢长生不管，他回到谢家队伍里，晚饭已经做好。 除了飘香的卤牛肉，还有麻辣兔头摆在了他面前。 大家伙都等着谢长生开饭呢，他也不耽误时间，笑着与家人一起炫饭。 谢家这边喷香的肉菜，让其他喝上米粥的人还是馋得要命。 唯有姜月瑶，她的目光紧紧盯在李开贵的身上。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实人，怎么做出来的菜有现代的卤肉气息？ 还有那麻辣兔头，一般人都不会做，更何况是个古代人？ 难道，李开贵也是穿越者？！ 第222章 喜添一孙 一旦生了这种念头，姜月瑶就忍不住去关注李开贵。 此时，谢家上下自然都在夸李开贵的手艺好。 而这个男人，只憨憨的抱着碗吃饭，也不多说话。 姜月瑶仔细回想一路上李开贵的表现，发现她若不是今日察觉到对方厨艺异常，平常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个人！ 但是！ 流放路上，李家偏偏什么苦都没吃过！ 李家三房能闹腾，却有大房压着； 而李老太太无脑的追着谢家捧臭脚，结果谢家不但没死，反倒还越来越好，同时带着李家上下一起顿顿吃肉！ 看似所有事都和李开贵没关系，可他却实实在在得了好处！ 而在外人眼中，李开贵什么都没做过，他唯一的价值就是会做饭！ 可流放路上，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吃的！ 姜月瑶看着被自己舔到底的饭碗，里边剩下一粒米她都舍不得浪费！ 她在现代吃口苹果不甜都会嫌弃，然后整个扔掉的人，为什么变成这样？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饿啊！ 因为吃不饱！ 流放路上，吃的东西最宝贵！ 可李开贵成了谢家顿顿吃肉的大厨！ 谁都没有李开贵精明！ 表面上平平无奇，实际上却占尽所有好处！ 姜月瑶觉得，身为一个古代人，李开贵不可能如此聪明！ 更何况，李家上下，除了李开富夫妻有点脑子，其他人跟“聪明”两字都不沾边！ 但李开贵若是穿越的，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他靠擅长做饭的手艺，牢牢掌握了谢家的全部食材！ 如此，在接下来的流放路上，李开贵不仅自己能吃饱穿暖，便是他们一大家子，都可安稳无事！ 就算谢家人全死了，那么与谢家最亲近的李家自然就可接收谢家财物； 而同小金小红最熟悉的人，也只剩下李家！ 所有好处，原来早就被李开贵提前锁定了！ 姜月瑶认定： 李开贵“穿”来之后就选择了低调行事，以便隐瞒身份。 他只要这般苟下去，终成最后赢家！ 姜月瑶懊恼，当初张顺生来主动接触自己的时候，就不应该承认的！ 那样的话，她悄悄到县城卖诗文换银钱，也能在流放路上过得轻松自在。 毕竟，不主动招惹谢家，她的脸不会毁，姜玉山也会好好的！ 有钱买吃的，有人保护自己，她还怕什么？ 姜月瑶狠狠闭眼！ “后悔”两字在她心底都已经说烂了！ 目光从李开贵那边移到张顺生身上，姜月瑶越发懊恼！ 张顺生那德行，怕是离死不远了！ 跟着他混，别说吃肉了，自己手里的米怕是都会被偷走！ 姜月瑶警告自己必须长记性，日后不管张顺生说什么，都不能同他为伍了！ 看来，穿越者不止一个。 那么，张顺生很可能不是主角，没准就是个反派或者炮灰！ 姜月瑶猛地想通这一点，肠子都悔青了！ 可张顺生知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这倒霉蛋过得不顺，要是回头来以此威胁她怎么办？ 姜月瑶看了看姜玉山。 虽然他在努力用脚学着自理，可这哪是想练就会的本事？ 姜月瑶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李开贵身上。 她是没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被张顺生骗了很正常。 但李开贵应是个城府深的现代人，自己求他帮帮忙？ 说到底，也是老乡呢！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拿出的各种卤肉料包和李开贵厨艺结合造就的美食香气，让姜月瑶生出了李开贵是穿越者的判断！ 此时的他，吃完饭之后就打开了巴兰地图。 “春桃，把安归来和王霸天叫过来。” 在主子身边守着的春桃，当即起身就去叫人。 男子们饭后在不远处同小金小红练功夫，因此都没在眼前。 而安乐生改名安归来的事，经过他自己一个下午的吹嘘，不光谢家人知晓，便是流放路上的众人也都知道有这么个事了。 当然，说的时候，这家伙还得意洋洋的显摆： “我之前名字里的‘生’字同二哥的相撞了，此乃不敬！当弟弟的 ，我自然要改名才是！” “所以，今日起大家伙就叫我安归来吧！这意思嘛……就是期盼伯父和大哥早日归来，那时便是二哥一家沉冤昭雪之日！” 安归来啥耳朵？ 流放队伍里的八卦消息数他知道的最多。 自从上百黑衣人被杀之后，犯人们都开始私底下猜测谢家是不是要重返曾经的荣耀门庭了？ 所以，安归来也就趁当下的节骨眼，顺势这般说。 当然这也是谢长生默许的。 因为他要将一盘散沙的流放犯凝聚到一起。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应对巴兰外敌！ 安归来口中伯父指的是谢永胜，也就是谢长生的爹。 大哥自然就是谢长安，是谢长生的兄长。 两人如今正失踪，他们能归来更是谢家人的期盼。 他这番言论，谢家众人听了都觉得熨帖。 本就对安归来信任的谢老夫人，更是当即拉着他要认其当自己的第三个孙子！ 安归来一听，立刻打蛇随棍上，跪地当众喊起了“祖母”。 谢老夫人…… 她老人家也是猝不及防，原地呆住了。 若是以前在京中，追着想给谢老夫人做孙子孙女的人那是一把把的，她都懒的多瞅一眼，甚至避之不及。 可谁能想到，如今落魄到流放路了，还有人追着要当自己孙子呢？ 且谢老夫人很清楚： 让谢家沉冤昭雪，一时半会儿怕是难！ 对方不是为了名利！ 谢老夫人缓过来之后，当即就去看长生的反应。 结果谢长生乐呵呵的，没反对还劝道， “反正归来都已经叫我一声二哥了，祖母若是不嫌弃，就收他这个孙子吧！” 众伯娘见长生没拦着，也跟着支持。 恭喜老夫人得一孙，恭喜谢家添一人。 谢老夫人恍恍惚惚，就这么多了个大孙子。 想要找个物件当见面礼，可奈何她身上早就没了值钱的东西，最后便摸出了李老太太送的平安符， “归来，祖母不求你日后大富大贵，只愿你往后余生，平平安安……” 第223章 破敌之策 安归来得了平安符，自是感动不已。 对他而言，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便是母亲和师父，可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 被关的那段时间，安归来被亲生父亲逼迫，内心早就被仇恨填满。 可没想到，自己在流放路上还能获得新生。 谢老夫人的愿望，让安归来意识到自己不再是没人惦记的野孩子。 他接过平安符，郑重的给谢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孙儿归来，多谢祖母！” 在旁边看热闹的李老夫人，哭得直捶胸口！ “娘，你咋还激动成这样了？” 尤氏不解，立刻给婆婆擦眼泪。 李老太太指了指平安符，心痛道， “我就是……就是替谢老夫人高兴呐……” 她能咋说？ 她能说舍不得老夫人把平安符送给安归来那小子嘛！ 李老太太说不出口。 贺承志得知此事后，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他是真没想到，安归来这小子，竟然走了当孙子的捷径攀附谢家！ 当然，别人也是如此想的。 但谢长生却觉得这般挺好。 谢家本就少男丁，父兄是否还活着尚不可知，但无论如何，谢家人要继续向前看。 人活着，总要有个牵绊。 之前谢家没别的人，一家子都围着谢长生，其实也是想要关心的亲人实在太少了。 而安归来正好无母又恨父，他也没有任何族亲，缺少大家长的关爱。 那么双方绑定亲情关系，既稳定又长久，且强过明晃晃的利益交换。 毕竟，安归来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替母报了仇，驸马林藤元一死，谢长生也就没有什么能约束他的了。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正合谢长生心意。 虽然他有自己的算计，但是对谢家和安归来双方来说，都没有损失，那就是功德一件！ “二哥，这是……巴兰舆图？” 安归来直接盘坐在谢长生旁侧，自来熟的当小弟。 王霸天则静静地蹲下来没说话。 护国公府本就有各国最全的舆图。 谢长生在流放路上能拿出家中才有的舆图，理应让人吃惊。 但对王霸天来说，二少爷做什么事都正常。 合情合理，早有预料。 谢长生颔首，然后便将告诉贺承志的事告知自家人。 安归来本还嬉笑的脸瞬间严肃。 “巴兰要打过来？” “没错，且马上就会有一批大乾的叛徒替巴兰当先锋，他们主要的目的是咱家……” 对贺承志那些外人，谢长生自然要说对方针对的是整个流放队伍。 但告知自家人的情报，就完全真实。 “巴兰五王子巴图猜测皇帝与谢家在演戏，因此谢家不死，他不敢出兵。但贺兰部那边因为旱情，根本等不得，眼下我推测无论第一批人是否得手，贺兰部都会南下。” 谢长生不提苏迪雅，但是却没隐瞒其他情况。 “我叫你们二人来，就是商量此事该如何办？咱们只是流放的犯人，没有办法调动千军万马，如何解决这次巴兰危机？” 谢长生有自知之明，没一个人闷声扛下此事。 安归来眼下是谢家子孙，这事他应该知道。 而王霸天呢？ 谢长生总觉得，霸天叔应该懂得不少。 安归来的脸都皱成了个包子样，这事他没有头绪，以前从来没经历过。 “没有千军万马，还要阻止敌军的法子？我想想……” 这道题好难，安归来不会。 但他又不想让谢长生觉得自己无用，努力冥思苦想。 倒是王霸天，得知情况之后却先出声确认： “二少爷，贺兰部是真的干旱了吗？消息属实？” 谢长生明白王霸天为何有此一问。 毕竟他们经历过暴雨、山洪、泥石流，结果旁边的贺兰部滴水未下，中间也没有高山阻隔，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当下的气象就是如此的诡异。 “此事是真，消息绝对可靠！” “大乾北方雨水丰沛，甚至都出了洪灾，结果旁边的贺兰部头顶有云彩飘过，就是不落雨。” 若不是贺兰部生存都出现了问题，怕是五王子巴图也不会被苏迪雅轻易蛊惑。 王霸天倒不是怀疑消息的来源，而是二公子这般说，那么贺兰部情况肯定是主子已经算到的事实。 是的，算到。 对王霸天来说，这种没有出现危机就提前知道的事，定然是二公子掐指一算的能耐。 至于消息来源？ 嗯……王霸天知道那都是不可说才编出来的假象！ 谢长生真不知王霸天对他如此盲目信任，要是知道的话，下次他直接原地掐诀再说话了。 “眼下情况于我方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战。” 王霸天建议。 安归来怒目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霸天。 虽然他小，虽然他没做过啥好事，但也知道不能当逃兵！ 谢家人更不会做逃兵！ 只是安归来还没来得及质问，谢长生的认同却紧随其后而来。 “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霸天颔首。 “的确是上上策！你可有破敌之策？” 谢长生觉得王霸天应是有打算，毕竟他的眼神沉着又淡定。 其实谢长生也知道，如今不是打仗的时候。 战，他们手里没有人。 空间兽兽们虽然厉害，可还没多到能上战场的地步。 至于直接传消息给大乾守军？ 先不说北地之前的兵权都不在护国公府，作为流放犯的谢家传出来的消息，谁能信？ 若不是明知北地守军与谢家不和，皇帝萧潜怎会让谢家流放去北荒呢？ 毕竟，护国公驻守的是西北和西南等地，也有偏远流放之处。 若是想网开一面，流放西南西北都是谢家生路。 更关键的是，这边的守军有没有巴兰细作？ 谢长生不敢深想！ 只因苏迪雅都能在大乾都城当三年细作，与巴兰有联姻的北方之地，恐怕早就渗透成筛子了！ 若是一旦打起来，大乾开局失利，那要面临的敌人将不是巴兰一国！ 周边其他五国，定会群起而攻之！ 趁机瓜分大乾！ 王霸天颔首， “二少爷，若是只贺兰一部出兵，此事便好解决。” 谢长生和安归来两人都盯着王霸天，见他沉默，催促道： “霸天叔，你别卖关子了！” “快说说到底怎么做？” 第224章 让我去办 王霸天被两人那认真求教似的眼神儿盯着，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两位主子在他看来都不是寻常人。 如今怎么还都装成啥也不懂的模样了？ 二少爷的本事那就不用说了，王霸天愿意称之为神仙手段。 可老夫人刚收的这个三少爷？ 安归来那也不是简单的人！ 对方一身轻功的本事，之前是没显露。 但最近他带着张大牛等人同小金小红一起切磋训练，发现唯有安归来能及时躲开两只豺的攻击！ 这不仅仅是速度超乎常人的本领，对方还有超强的预判能力！ 王霸天自认轻功不凡，但他正面应对小金小红的时候，也不免感觉有些吃力，稍不小心，就会被扑住。 当然，小金小红通人性，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人，在对战的时候已故意放慢了出爪的速度。 谁让它们是空间水滋养起来的兽兽呢！ 若是全力出招，那速度绝非人力可比。 但同样的标准下，安归来的实力却是一骑绝尘。 因为他那身形，动起来是真的身轻如燕，整个人跟长了翅膀似的闪来跳去。 这等本事，就算是有名师引路，也并非是谁都能练就出来的能耐。 所以，如今两位厉害主子如此眼神清澈的看着他，王霸天不得不谨慎起来。 至少，在王霸天看来，此事对于眼前的谢长生来说，解决之法根本不难想到。 可二少爷为何不提？ 难道是自己的想法简单，不可行吗？ 王霸天忍不住自我怀疑一番。 实在是现在的谢长生在他心中，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啥都不懂的纨绔了。 王霸天沉默着，他在心里把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又复盘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毛病后才缓缓道来， “两位少爷，巴兰国部落众多，但是你们知道最大的三个部落都是谁吗？” 安归来直接摇头， “不知道。” 这孩子很实诚。 谢长生也沉默，但很快还是决定张嘴说出答案，不然不符合他现在的人设形象。 “乌吉部、克尔乞部、还有贺兰部。” 安归来崇拜的看着谢长生。 二哥真厉害，不愧是谢家后人。 不行！他日后也要上进多读书，不然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是“谢家子孙”。 嗯，谢长生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毕竟，就原身的那个脑子，记忆里装着的东西连大乾的正经事都没几件，更不可能知道巴兰国的情况。 但是，苏迪雅和五王子巴图在交谈中曾提到过另外两个部落，不出意外，那肯定是最大的部落了。 若是谢长生在现场只是听这么一耳朵，恐怕回头他也记不住，毕竟部落的名字有地域特色，除了贺兰部好记，另外两个外人转头就会忘记是啥的。 谢长生又没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但胜在他恰好遵照小黑的跳跃选字法，亲手用笔写过一遍两人的所有对话。 那这三个部落名字，自然而然就就被他记住了。 果然，小时候读书的时候，老师说“看一遍不如写一遍”，对加强记忆是真有用。 虽只一个问题，但王霸天却恍然！ 难道二少爷是想趁机让三少爷多听听学学，才故意让自己说？ 一定是了！ 毕竟，他一个马夫都知道的事，三少爷不知道，那往后不得好好上进？ 有了方向的王霸天，也不发问了，而是滔滔不绝，开始口若悬河起来， “二少爷说的没错！正是这三大部落！但实际上，巴兰国内大小部落无数，为何只有这支能超越其他部落，成为巴兰国最强的？” 谢长生…… 那他就不知了。 但谢长生表情淡定，我不清楚但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是安归来更实诚且又好学，他急切的追问， “为啥？” 嗯，就是这个效果。 王霸天继续卖弄。 谢长生不知道，一共三人在此，结果有两人无意间心意相通了。 唯独他，是真的在等王霸天最后的答案。 “巴兰国草原地势虽广，但部落间为了生存，也时常爆发冲突，抢夺草场和水源之事，时有发生。” “但百年前，巴兰全境遭遇雪灾，他们自己人没粮草就到邻国抢夺，比如惦记我们大乾的，大乾抢不到，就去北国作战。” “而在内一片散沙的巴兰人，对外作战的时候却能团结一致。久而久之，巴兰每个部落的优势就展现了出来。” “如今巴兰三大部落的格局，细说也是百年前对外出战时就打下的根基。” “乌吉部善造弓弩，因此他们制作精良的武器；” “克尔乞部族人骁勇善战，战时参战的族人最多；” “而贺兰部，他们有最茂盛的草场，所以盛产良驹。” “所以，巴兰只要打仗，其他小部族的作用就是提供粮草，而三大部族才是出人出马出弓箭的主力。” “而巴兰铁骑，也就由此而成。” 王霸天自觉领悟了谢长生要侧面教导安归来之意，便说得极其详细。 安归来也的确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 他不笨，只是之前的生活里安归来连爹都没有，哪里接触过这些家国大事和邻国格局？ 但谢长生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王霸天的意思！ 战时，贺兰部最大的优势是战马！ 而这次，贺兰部想单独入侵大乾摘秋收的桃子，其他两个部落是不参与的。 所以，贺兰部只有战马数量多，而族人并非骁勇善战，且也没足够数量的弓弩！ “霸天叔你说了这么多，与我们这次如何破敌有什么关系？” 安归来真心发问。 王霸天此时则收敛了说教状，反倒谦逊解释， “三少爷，想要阻止贺兰部出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的战马全废！没了引以为傲的良驹，贺兰部的人绝不敢战。” 这法子，莫说贺兰部，就是巴兰国要挑起战事，毁了他们的战马，作为一个以骑兵为主的国家，也不会战。 此事，便解了。 安归来恍然。 剩下的事，他也想得到了。 “你的意思是，咱们直接去巴兰，给他们的战马喂些药草，全部撂倒？！这事，我行啊！让我去办！” 第225章 绝不可能 安归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他别的不行，只身进入敌营把所有马的草料都霍霍一遍，问题不大。 而霸天叔本来就是马夫，肯定知道如何最快的让马完蛋！ 一个马夫一个贼，他和霸天叔配合起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王霸天也频频点头， “三少爷，这就是我的法子。咱们俩出手，便可拦住千军万马。” 安归来整个人都激动的要站起来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长生…… 这两人的本事，去做此事自保的确没有问题，但他有更好的法子。 只是，又不可说…… “此法不妥！” 谢长生只能当即给两人泼一头冷水。 安归来不解， “二哥，这个办法挺好的呀！我和霸天叔的身手，你也是了解的，我俩过去绝对能全身而退。” 至于人在流放路，无法离开的事，安归来倒是不担心。 毕竟以如今衙差们的态度，他和王霸天假装去采买离开队伍一段时间，快去快回到贺兰部捣乱，并非难事。 王霸天倒是不意外谢长生的反对。 他就知道，二少爷肯定早就有更妙的法子。 谢长生把安归来拉住，安抚着让他坐稳当些，莫要一惊一乍的。 “此法的确能阻止贺兰部这次的阴谋，但是却没办法断绝贺兰乃至巴兰人的野心。且好好的战马死了，多可惜……” 谢长生大脑飞快运转，然后勾唇笑说， “不过刚刚霸天叔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三大部落各有所长，让他们彼此内斗起来，短时间之内便没精力惦记咱们大乾。” 谢长生笑得越发得意，因为他已经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安归来一头雾水，催着谢长生解释到底要怎么做。 谢长生却道， “傻小子，你想想，把战马毒死还不如直接把它们都弄到我们手中！” “只要让贺兰战马消失，再祸水东引，让贺兰部寻到另外两部头上，接着制造点小矛盾。” “三大部落本就明争暗斗，把矛盾摆到明面上，他们自己斗起来，结局无论是三败俱伤，还是贺兰部被另外两部吞并，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谢长生没说的是，他有空间，完全可以做到让巴兰国再无战马！ 到时候，别说贺兰部想战，便是巴兰国都没了一战之力！ 谢长生此话一出，王霸天当即拱手赞道， “二少爷厉害！此法甚妙！” 唯独安归来，虽然解惑了，但是还不太明白。 毕竟，让战马消失这种事，咋做到？ 怎么听着比自己下点草药什么的还难百倍呢？ 可瞧见王霸天激动且不怀疑的模样，再想想二哥那高深莫测的脸，安归来识趣的没再发问。 不然显得他好傻啊，什么都不懂呢！ “事关重大，我决定在解决掉第一批大乾叛徒的袭击后，就亲自带人去一趟巴兰国。到时候，你们二人要守好家人。” 谢长生知道此事不可拖，解决掉那批人，他才可安心短暂离开流放的队伍。 嘴上说是带人去，是显摆自己外头还有帮手。 反正他是真有帮手。 虽然不是人，都是兽而已。 且在那个节点，苏迪雅和巴图会有一个短暂的时间差按兵不动，正是出手偷家的最好时机！ 安归来拍着胸脯保证，他这个弟弟绝对不给兄长丢脸。 至于王霸天那更不必说，本就是自家人，没有二心。 且通过这次谈话，谢长生看王霸天的眼神越发复杂。 霸天叔是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嫡子？ 故意隐姓埋名不回宗族？ 毕竟，无论是霸天叔的那身本领，还是今日所显露的这些学识，都不是一个在护国公府当马夫就能学到的东西。 要知道，在大乾这样的朝代，莫说普通百姓，便是寻常读书人都不可能对邻国情况这般了解。 无论是足不出户可看孤本典籍，还是游学各地增加见识，那都是权贵世家培养子嗣的资源。 而霸天叔，曾经定然被这般培养过。 难道他是自己那丢失的便宜老爹留的后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谢长生立刻摇头。 不不不！ 绝不可能！ 如果谢永胜有此等心思，不会留王霸天一人，而是会留下一支精锐！ 但谢家遭遇危机之时，哪有精锐相助？ 罢了，不去想了。 三人小聚结束，巴兰危机对谢长生来说已不是问题。 自己利用空间之能，瞬移去巴兰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谢长生伸了伸懒腰，难得放松的直接躺倒在地。 秋香见状，当即找来草席就要给他垫上。 结果谢长生却猛得又坐了起来， “哎呀！我就说忘了什么事！” 他这一惊一乍的，把两个丫鬟吓一跳。 “秋香，春桃，你们俩快去马车上，把左边加锁木箱打开，取出里边的笔墨纸砚。” 谢长生拿出钥匙，交给秋香，然后自己去找大伯娘和三伯娘。 他不会画画，但两位伯娘都是擅长琴棋书画的。 姐姐们的画像，还没画呢！ 谢长生并没遮掩自己的意图，直接道， “大姐和三姐困于京城，如今是何境况暂不得知，劳烦两位伯娘为姐姐们作画，如此我派人凭借画像回京庇护她们。” 此言一出，谢家谁都没有怀疑。 长生暗处养着的人手，不认识谢长平和谢长乐很正常。 于是，马车上的木箱子被抬下来当桌案，篝火点得越发旺，只为能照得亮些。 谢家这边平静作画，远处人不知何意，只当这谢家如今真是好兴致。 流放路上都有此等闲情逸致了。 反倒两组衙差那边，得知巴兰要来犯，各个愁容满面。 就连谢家送过来的卤肉和麻辣兔头，都没人动一下筷子。 反倒是贺承志，带着胡三等人端着饭碗道， “咱们吃饱些，如此才有力气打仗！” 有谢家在，慌个甚？！ 而姜月瑶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趁李开贵去刷锅洗碗的空隙，悄悄来到了他身边。 “李家二哥，我想问你点事。” 李开贵抬头，面无表情脸， “啥事？” 姜月瑶勾唇，脱口而出， “hello,what''s you name？” …… 第226章 趋利避害 姜月瑶摆出得体又礼貌的微笑，静静的等待李开贵回应。 她如今也学精明了，不会直接暴露穿越者的身份，而是说英语对暗号。 如果姜月瑶的脸上没那一道狰狞如蜈蚣的疤痕，她这般亲切的面容的确是让人瞧了舒服。 可惜，没有如果。 李开贵呆愣片刻，然后就抬手将脏水扬到了姜月瑶头上！ “你求我母？” “我求你老母还差不多！” 姜月瑶震惊在原地。 她猜想过李开贵会和自己用英语对话，也预想过对方假装听不懂。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泼她！ “啊！” 姜月瑶站在原地爆发一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 李开贵的媳妇还没反应过来时，尤氏就带着张氏先冲了上来！ “你个倒霉催的，大半夜的瞎喊啥？” 如今张氏乃李家人对外作战的先锋。 她瞧见二哥满脸怒容，再看看姜月瑶一身的水，显然自家人没吃亏。 “你、你、你怎能这样对我？” 姜月瑶自然不会说出真实意图，便质问李开贵。 “我二哥泼你，定然是你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张氏叉腰，先一步占领道德高地。 尤氏清楚自家二弟的性格，那是老实人，绝不会做出让人不齿之事。 可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过来，尤其是姜玉山也气势汹汹的过来了，尤氏这个长嫂也不能放任李开贵当个锯嘴葫芦， “老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看似严厉，但尤氏其实在催促李开贵快些张嘴自辩，不然被姜月瑶这个丫头污蔑，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开贵本就秉承着老实人的性格，刚才耐下性子没像别人那样把姜月瑶当个灾星躲着。 也正因为心中有这份良善，他才听姜家丫头想问什么。 结果谁能想到她开口就骂人？ “大嫂，我刚在这里好好的刷锅，她跑过来说要问我事……谁知道，她是过来故意羞辱我的！” 姜月瑶？？？ “我啥时候羞辱你了？” “你刚骂我，以为我听不出来？！” 李开贵出声反驳。 他虽老实，但人都提到“母”了，就是在骂娘啊！ 虽然刚他没听懂姜月瑶说的是什么，但李开贵不聋又不傻，耳边听到的就是： “还我求你母！” 同时，姜月瑶说这话的时候，丑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不是骂他还能是啥？ “你都欺负人头上，来我面前骂娘，泼你水怎么了？！” 李开贵也气啊，他有种自己就是因为老实，才被姜月瑶如此明目张胆欺负的错觉！ 姜月瑶…… “我没……” 她想解释，但根本没人听。 因为张氏出手了。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欺负我老李家没人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敢到我们面前骂娘！我求你老母的！” 不光张氏，便是尤氏也直接上前帮着三弟妹一起出手。 只是尤氏不骂，她紧紧抓住姜月瑶的头发，顺便手还摁住对方的肩膀，彻底把人固定住。 姜月瑶无处可躲，只能无奈承受张氏的各种手挠把掐。 李开贵媳妇慢半才到，虽然她没听见咋回事，但两个妯娌都动手了，自己绝对不能瞪眼看着。 于是，李开贵媳妇上去就用手抱住姜月瑶的双手，让她没有反击的机会！ “啊！” “哥……” 整个人都被困住，姜月瑶特别恐慌。 “姜玉山、张顺生！你们快来救我……” “拦住她们！啊……” 姜月瑶害怕坏了，情急之下把自己能指望人的名字都喊了出来。 “住手！你们不准欺负月瑶！” 姜玉山当然早就冲了过来。 只是张大牛四兄弟就像个铜墙铁壁似的，往那里一站，轻松就将他拦住了。 以前的姜玉山不好对付，现在的他算个啥啊？ 姜玉山也就罢了，可是张顺生的名字一出，周围看热闹犯人们的眼神里都透露着稀奇。 张顺生本来是在暗中盯着姜月瑶的。 他还纳闷儿，姜月瑶去找李开贵难道是要使用美人计换吃的？ 结果谁知道两人话没说几句，李开贵就翻脸了。 当然，具体二人说了啥，张顺生没听到，他又没谢长生那般好的听力。 见姜月瑶受欺负，张顺生不着急，反倒觉得甚好。 因为只要姜月瑶过得不好，她就会想着来找自己结盟的。 但是谁知道姜月瑶这个蠢货竟然当众喊他名字？ 他眼下自保都难，有何本事出头前去救人？ 张顺生没那个能力，自不想掺和进姜月瑶的破事里。 于是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张顺生当即扭头蜷缩身子假装睡着。 听不见，他就不知道此事…… 张文瑞瞧见很是满意。 张家男子天生懂得趋利避害，他儿子绝非那般为了男女之情痴傻的蠢材！ “以后还敢张嘴胡咧咧，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张氏打完，浑身爽利！ 她就跟霸气的大公鸡一样，威风凛凛！ 李家人离开，热闹也就没了。 “月瑶，你怎么样了？” 姜玉山也没好哪里去，刚他非要闯进来，自然就被张大牛几人招呼了一遍。 姜月瑶人都被打傻了，怎么都没想到就是问句话，却来了无妄之灾。 她倒在地上，脸上布满指甲痕，身上好几处也被掐得青紫，疼得要命。 “散了散了，都别看了！” 这时候，郑霞逆着人流走了出来。 她也是看李家都走远了，才敢出面的。 “姜家大妹子，你说你招惹那些人做啥啊！” 郑霞把姜月瑶扶起来，然后转头对着姜玉山道， “姜家大哥，我来看看月瑶的情况，你这个当兄长的还是避一避吧！” 男女有别，手用不上的姜玉山感激的向郑霞道谢，然后踉踉跄跄的去了旁侧。 郑霞压下嘴角的弧度，然后哀愁道， “哎呀呀，这伤了好多处，李家人也太狠了！” 郑霞检查完，满脸怒容，同时可惜道， “还好还好，都是小伤没啥大事！” “不过月瑶妹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们这般欺负你，如何能活到北荒啊……” 第227章 你别当真 姜月瑶沉默。 不用继续往后走，便是刚刚她都怀疑自己要被打死了。 而且，挨打的时候无人出手！ 郑霞继续道， “那李家人真的太过分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骂人？定然是那李开贵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她们家的泼妇们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让你吃了这哑巴亏！” “他们就是仗着人多，还有谢家人撑腰，我刚刚就是想过来帮你都没法子！” 反正连姜玉山都没法上前，她过不来也很正常。 再说，当时根本也没人注意郑霞。 “那我能怎么办呢！” 姜月瑶的心气此时是真的被打散了。 “是啊！没法子，咱们都是流放的犯人，只能受这份气……哎！” 郑霞叹息，然后扶着姜月瑶到一旁， “月瑶妹子，你且等着，我去烧些热水，也好帮你擦擦伤口。” 郑霞这般忙前忙后的狗腿态度，姜月瑶接受得相当自然。 谁让她有对方的把柄呢！ 且姜玉山也的确帮不上忙。 姜家兄妹便任由郑霞一个人折腾。 李家媳妇们虽然打了胜仗，但李开贵还是闷闷的不高兴。 他本就不是惹祸的人，没想到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哥，‘我求你老母’是哪个地方骂人的话啊？” 李开贵忍不住问兄长。 他哥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吧？ 李开富也摇头， “我还真没听说过。” “但肯定不是好话！” 李开荣补充。 张氏得意，回来和李老太太显摆刚才三妯娌的勇猛。 李老太太乐呵呵的听着。 李家人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但谢长生却垂头拧眉。 他有点想不明白，就姜月瑶这种有点没脑子的人，上辈子真的活到声名显赫了？ 毕竟，重生的张顺生都急着抱大腿，上辈子的姜月瑶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可是无论张顺生的冒充，还是姜月瑶直接去找李开贵对暗号，此女做法都不严谨。 太蠢！ 还不是一般的蠢！ 这般莽撞，穿越人的秘密都要大白于天下了。 不过，姜月瑶阴差阳错的去找李开贵，让谢长生意识到对方是个定时炸弹。 因为姜月瑶终究来自现代，很容易察觉到现代元素。 或许是今日的卤料，有了故乡的味道，才让姜月瑶对李开贵起了疑心。 谢长生不会让姜月瑶发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样简直后患无穷。 所以…… 他还是送老乡回家吧！ 嗯，穿越者在古代世界死了，没准就穿越回现代了。 谢长生觉得，他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只是还不等谢长生出手呢，耳边就传来了两个人的名字。 “等下你把这个给姜月瑶喂下去，然后我把胡三带来。” “好！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嗯，你放心，姜月瑶失了清白，她再说什么都没人信的。” 一男一女的声音在无人处低语。 谢长生？？？ 有好戏？ 那他等等看。 只是这里关胡三什么事？ 两个人影很快分开。 谢长生瞧清楚了，一个是张立的手下李贺年，一个是被姜月瑶威胁的郑霞。 哦~~~ 看来，这个郑霞是要出手收拾姜月瑶了。 那他不着急。 只是胡三这小子那么精明，能被李贺年撺掇上套吗？ 今夜开始，为了预防意外状况，衙差们巡逻相当勤快。 两组都派人手出来。 胡三并不紧张，因为他清楚今夜应无事。 “三哥，小弟刚成婚家里就催着生孩子。你和嫂子这些年都没要娃，是咋应付长辈的？” 李贺年认真求教状。 他是新婚，且在外一副正直好人样，因此同郑霞互有首尾之事才不愿意让人知道。 但胡三不是。 这家伙风流成性，随便引诱一番定能上套。 若是以前，胡三还能咧咧点啥，好护着婆娘名声。 可现在提到孩子，他真高兴不起来。 “我哪里是不想要？母鸡不下蛋，我有啥办法？” 李贺年一停顿。 他本还想故意挑拨一下呢，没想到胡三已经对媳妇不满。 那就好办了！ “这个简单啊！找个年轻好生养的，先怀上，到时候抱家里养着就是了。” 李贺年轻飘飘道。 “是个好法子。” 胡三敷衍应承。 李贺年…… 这不太像胡三啊，平时这人精明着呢，今夜怎么如此好说话？ “哎？三哥，咱们流放队伍里，就有几个大姑娘，要不你路上多关照关照，没准到了北荒，你就喜当爹了！” 李贺年用胳膊推了推胡三，挤眉弄眼开玩笑道。 胡三眼睛一亮。 他扭头看向李贺年，然后猛得点头， “兄弟行啊！没想到你这家伙的花花肠子也不少！” “我就是瞎说的，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李贺年摆摆手。 谢长生心想，若是不知道苏迪雅的实情，胡三不会上当。 但此时，胡三想儿子想疯了，他不当真才怪！ 另一头。 郑霞烧好热水，先盛了一碗出来。 “月瑶妹子，你喝点温水润润，瞧你嘴唇都干了。” 姜月瑶完全没怀疑，欣然接受郑霞的伺候。 瞧见饭碗空了，郑霞转头对姜玉山道， “姜家大哥，我带月瑶去没人处清理伤口，你且在此等着。” 姜玉山颔首。 一切都在郑霞的计划之中。 “月瑶妹子，我顺手帮你擦擦后背。” “好！” 难得有机会干净一下，姜月瑶没有拒绝。 “娘子，娘子……” 郑霞的夫君忽然找了过来，站在外头喊。 “哎呀！你过来干啥？” 郑霞焦急，然后对姜月瑶说了句她去去就来，便转头跑了。 “娘子，你管姜家克星做什么？” 郑霞夫君不解。 “我这也是瞧着姜家大妹子可怜，所以才帮忙的呀！” “姜家人晦气，咱躲远些……” 郑霞夫君拉扯她就往回走。 姜月瑶听得到二人的对话，心里越发的气！ 只是气血上头之后，姜月瑶感觉越来越热，头脑也有些发昏。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李贺年对着郑霞夫妻俩盘问道。 胡三耳朵尖。 他听到附近有奇怪的响动，便警惕的握着剑柄，朝里而去…… 第228章 不知廉耻 “差爷，我们就是出来走走！” 郑霞的夫君对衙差是真的惧怕。 这些人以前就凶，昨夜还能那般杀人，哪个犯人敢惹？ “胡扯！白天还没走够？！” 李贺年怀疑脸。 郑霞堆着笑上前， “差爷，您行行好，我就是帮……” “哎呀！你别说了！” 郑霞夫君直接捂住她的嘴，不想管姜月瑶，就要拖她离开。 可郑霞哪里愿意？ 她原地反抗。 瞧见两口子如此，李贺年却恼道， “你松开手！她想说什么让她说！” 郑霞夫君当即无奈听命，但还是狠狠瞪了娘子一眼，暗示她莫要多管闲事！ 女人脸上露出抹得意之色，她已瞧见胡三进去了，人却没出来！ 自己只需拖一拖时间，姜月瑶以后就没法来威胁她了！ “差爷，是这样的，姜家妹子刚刚不是……” 郑霞老老实实的同衙差解释。 而远处，姜玉山正忙着练习用脚端饭碗，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当然，也因郑霞是女子，且她之前帮着妹妹缝衣服又烧水的，是个热心肠的人。 姜玉山就少了防备之心，因此没一直盯着。 “啊！原来是这事！那不早说，本衙差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有何不可说出口的？” 李贺年听完郑霞的话，还瞪了一眼她的夫君。 “倒是你，这点事至于遮遮掩掩？！” 郑霞夫君…… 是郑霞提前让自己这般阻挠的，说按照她的安排做，姜家拿过来的布料就会成自家的东西。 郑霞夫君听到有好处，当然愿意配合娘子。 “哎呀，差爷！我夫君也是为我好，您就别和他计较了。” 郑霞对着李贺年笑道。 若是别的衙差，郑霞也惧，但面对李贺年，她笑得发自内心。 只是可惜自己夫君就站在一旁，她也不敢太明显。 “行了行了！那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别耽误事！” 李贺年挥挥手，无所谓道。 但却同郑霞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儿。 郑霞道谢，人就立刻朝姜月瑶刚所在的地方而去。 “哎？三哥呢？” 李贺年转头，疑惑道。 “啊！” 郑霞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李贺年与郑霞夫君齐齐往这边跑。 “出了何事？” 远处的衙差们，听见异动自然也快速涌来。 谢家人距离此处远，倒也没人过来，还在王霸天的带领下，全都警惕的原地防备。 他们自家人都在附近，就算有事也不能自乱阵脚。 谢长生倒是挺佩服胡三的，被人当场撞破好事，这家伙竟然还能丝毫不受影响，只专心忙着做事…… “姜家大妹子，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竟然勾引衙差？！” 郑霞痛心疾首状。 她这句话，让胡三听着越发畅快，迅速完成战斗。 没错，的确是姜月瑶勾搭他的。 自己过来时，姜月瑶急得抱枯树枝当解药呢！ 胡三哪里见得姑娘家家这般作贱自己？ 当然要出手相助！ 等李贺年同郑霞夫君看清楚夜色之下二人的情形，更是舍不得挪动脚步。 “这是，咋回事？” 李贺年忍不住还往前踏了几步。 郑霞则快速拉住夫君，眼里都是警告。 郑霞夫君终究还是要脸的，转头看向别处。 当然，此刻男人也明白了为啥郑霞说姜家布料会成为自家的。 就姜月瑶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贞洁的女子，还有啥脸活下去？ 自己不死也能让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他就说，自家娘子可不是被欺负的人。 姜家丫头真是眼瞎，还拿捏郑霞？ 他这个当夫君都心知肚明不敢声张呢，外人说出来威胁欺负郑霞不是找死？ 是的，郑霞与李贺年之间的破事，她的夫君早就知道了！ 只是男人装着啥也不知而已。 此时，姜月瑶的长发披散，将她的丑脸挡住。 除次之外，其他全部都一览无余。 “未出阁的姑娘这般嘴馋喜欢偷吃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胡三不紧不慢的整理衣服，在青楼跟兄弟们一起比划较量的事他都做过，眼下这点场面，算个啥？ 当然，胡三不傻，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只是，他没想明白姜月瑶啥时候得罪了李贺年？ “哎呀，月瑶妹子，你这是干啥啊？！” 郑霞站在外头喊，但是人却不往里走半步。 姜月瑶还晕晕乎乎的，刚只感觉清凉了一会，但现在又有种无名火死灰复燃的感觉。 她随手乱抓，就够到了李贺年的脚踝。 “你别走！” 意识不清的姜月瑶以为李贺年是刚才的男人。 李贺年神色大惊，他抬脚踹了一下，然后怒骂， “不知廉耻！” 姜月瑶被踹翻在地，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胡乱抓着树枝也不松手。 胡三盯着李贺年，笑得不善， “贺年老弟，没想到你竟然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李贺年顿时一惊， “三哥，你说什么呢？” 这事他咬死不能认！ 胡三别的没说，拍了拍李贺年的肩膀， “这里的破事你处理吧！兄弟我好歹也得了便宜，被你耍了就耍了吧！” 嘴上这般大度，但胡三心里的小本本上，一次性给李贺年划了好几个大“正”字。 等着，等回到京城的！ 你小子的婆娘老子定然要好好结交一番！ 姜玉山和许多听到动静的犯人，都呼啦啦的过来看热闹。 毕竟郑霞刚那句话喊得声音贼大。 “月瑶不可能勾引……” 姜玉山跑过来辩解，但拨开人群瞧见两个衙差都好好的，唯独月瑶正在地上打滚！ “月瑶！你们把月瑶怎么了？” “哎呀！姜家大哥，这事可不怪衙差！是月瑶妹子，她、她、她真是想男人想疯了啊！” “哈哈哈！” 看热闹的其他犯人，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姜玉山却脑袋嗡鸣， “不可能！” “咋不可能啊！我亲眼所见！你自己瞧瞧！” 郑霞指着姜月瑶。 “行了行了！别瞎看了，都回去吧！” 胡三晃晃悠悠就先走了出来。 看着张立带人过来，他直接道， “没事！没事！兄弟们别紧张！” 第229章 全是好手 李贺年知道得罪了胡三，但好在姜月瑶是没法乱说话了，便色厉内荏道， “都散了！看什么看？” “姜玉山，还不把你妹妹带回去？！” 被他这么一说，外头的张立听见也道， “别围着了，都回去！” 姜玉山急的跪地用嘴和胳膊捡起衣服就要给姜月瑶盖上，结果他一靠近，姜月瑶就攀了上来。 姜玉山？？？ “月瑶，你……” “哎呀！这可不行啊！” 旁人散开了，但郑霞可还在。 她今夜就是要搞臭姜月瑶！ 哪怕等明日姜月瑶醒了，当众揭穿自己和李贺年的丑事，郑霞也可以说是因今夜自己得罪了姜月瑶，她才故意反口污蔑自己的！ 原本跟着张立要离开的衙差们，也是忍不住好奇，都想瞧瞧到底咋回事。 姜玉山着急却百口莫辩，他虽然知道姜月瑶不对劲，但本就有见不得心思的人，生怕被人发现。 姜玉山快速站起，想要后退。 但姜月瑶却一勾一缠，手脚并用锁住了姜玉山。 “好家伙！” 有人惊呼！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张远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忍不住点评道。 当然，这些人就是打心底里想多看几眼，才不愿意离去。 “月瑶！” 姜玉山着急，但也只能无奈的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旁人指指点点的视线。 谢长生…… 他什么都看不见的。 只是这古代女子报复人的手段，真是狠啊！ 就算是姜月瑶内心再强大，明早怕是也会生不如死。 但郑霞是姜月瑶自己招惹的，她低估了别人的反击手段，能怪谁呢？ 正想着，谢长生神色却骤然大变！ 而原本悠闲的在地上趴着的小金小红，也瞬间跃起，对着远处低吼。 “有敌袭？” 安归来都没察觉到异常。 但二哥和两只豺的反应太大了。 “来者不善！” 谢长生也很意外！ 因为巴图和苏迪雅那边没有鸟儿飞回来报信，难道是千里眼的训练还不到位？ 此时没空多想，谢长生只快速叮嘱， “王霸天、张大牛，你们留下保护大家！” “安归来，你跟我走！” 谢长生能感受危机到来的方向，因此带着轻功最厉害的安归来前去。 如果是那批投靠了巴兰的大乾能人，他们都非寻常人，自己和安归来去应付就是，旁人不必跟着涉险。 经历上次的突然袭击，谢家人有了经验，不需多说便能快速分工。 二伯娘古氏手握大刀，同时利落的将家里装兵器的箱子打开。 两个老嬷嬷和丫鬟们一人一把。 虽然不会功夫，但有了武器就不会让坏人轻易近身。 王霸天带着张大牛四人背上弓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严阵以待。 大伯娘蔡氏和三伯娘柳氏的画刚好完成，前一刻两人还不慌不忙的用石头压住画纸，然后转头就蹲在地上，背靠木箱子。 谢老夫人带着女眷们藏在马车和木箱子中间，并叮嘱道， “等下莫要慌张，有长生在，不会有事的。” 众伯娘纷纷点头。 李家三兄弟也手握大刀，加入保卫谢家人的队伍。 最近他们增了不少力气，但一想到要亲手砍人，手心还是不自觉的出汗。 李老太太更利索，她直接将孩子们按下，对三儿媳道， “趴下，咱全趴下等坏人被打跑再起来！” 谢长生带着安归来忽然跃出，正要开口询问胡三发生啥事的贺承志立刻喊了句， “兄弟们，抄家伙！” 衙差们都懵着，就连胡三都不知道咋了。 “老大，这点事我自己就能报仇，你不至于现在就收拾李贺年那家伙！” 胡三感动坏了，他还出手拦住了要蹦起来的贺承志。 直接把人拽了一个趔趄。 贺承志…… 就在这个时候。 “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姜月瑶紧随其后发出一声闷哼。 “月瑶，你快清醒清醒……” 姜玉山还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呢，没有发现姜月瑶的后背正中一枚飞镖。 紧随其后，又一道，不！ 是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来！ “咻！” “咻！” “咻！” 姜玉山察觉到危险快速转身，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又一记飞镖。 姜家兄妹缓缓倒了下去。 旁边看热闹还没走的人，本还奇怪呢，可忽然也一个个的都中了暗器！ “啊！” 郑霞被人扯了一下，发出惊呼。 紧接着，她感觉胸口发痛，伸手去查看，已经鲜红一片，全是血！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贺年，眼里有愤恨和不甘，但却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来。 李贺年才不管，若不是让郑霞替自己挡下那飞镖，死的人就是他了！ 有两个衙差则没那么好运，也随着人群倒了下去。 张立此时才意识到有人来袭。 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这批人，比那些黑衣人强太多！ “兄弟们，撤！” 张立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别冲上去送死！ 然而，这个时候，谢长生和安归来却冲进了前边的黑影里。 “何人偷袭！滚出来！” 四周沉寂无声。 但谢长生却有种不安。 他在十米之内，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人！ 而且谢长生很确定，按照小黑传递的信息，巴兰派过来的这批人是专门杀谢家的！ 但从这些人刚才的手段看，哪里是只杀谢家？ 分明是无差别攻击！ 这是要弄死流放路上的所有人！ “二公子，我们保护你！” 贺承志带着手下逆着张立等人冲了上来。 这次，他可要好好表现表现！ “立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也要一起上的吗？” 许楠不解的看向张立，刚刚他们还死了两个兄弟。 张立阴沉着脸道， “这次来的都是高手！上去就是送死！” 他至今都没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 很快，一个个身影忽然闪现在众人面前，仿佛从天而降。 谢长生呼吸凝重。 这些人的功夫到底是什么水平？ 安归来也格外紧绷。 全是好手啊！ 贺承志对谢长生格外自信，但还是扭头提醒谢长生： “二公子，他们没蒙面，是要杀掉我们所有人！” 第230章 先走一步 夜色中，一个个身影缓缓站起。 刚才他们犹如神兵天降现身那一下，就已经用实力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而此时，这些身影缓缓迈步朝前。 他们的着装并非是黑色夜行衣，反倒是统一的青色。 此时应很紧张，但谢长生脑海里偏蹦出许多大青虫往前爬的既视感。 谢长生抿唇。 他不能笑，场合不对！ 青衣人那没有遮挡的脸上，全是戏谑的表情。 他们犹如猫戏老鼠，明知道对手没有反抗之力，却还故意缓慢拖延时间，加大众人的恐惧。 张立想要劝前边的人快跑，可想到谢家人应宁死都不会当逃兵，他便没开口。 贺承志自然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在步步靠近。 若是换做以前，他定然脚底抹油第一个溜了。 但这次，贺承志没跑。 因为他很清楚： 这些青衣人若是想灭口追杀，凭他的速度根本逃不掉！ 真没想到，巴兰那边招揽的大乾人，竟然这般厉害！ 等等！不对！ 贺承志眉头拧紧，他快速道， “谢二公子，这些人不对！他们不是曾经的流放犯！” 若是流放过的人，他作为专门走押送北荒流放线路的衙差，怎会一个都不认识？ “你说的对，不是那拨人！这些人更危险！” 谢长生没想到在张立吓得不敢上前的时候，贺承志还能理智淡定的分析到这一层。 面对强敌，贺承志的头脑依旧灵活运转。 显然胆量这种东西，不经历生死时刻，根本看不出来。 “你带兄弟们往后撤。” 谢长生心中已有了应对之法。 生死关头，他准备不做人了。 等下就什么毒蛇毒虫、野鸡战斗群，群蜂战斗群，全部一股脑的抛出来！ 就算这些人是高手，他带着小黑趁乱一个个闪现毒死，怎么都能扛得住！ 但是这大招一放出来，身侧不能有自己人，太容易误伤了！ 贺承志却坚定出声， “谢二公子，我便是死也要护你周全！” 谢长生黑脸低声呵道， “碍事！” 原以为还要浪费一些口舌，结果贺承志转头拉着胡三和其他兄弟们就出声大喊， “快跑！” 谢长生…… 安归来…… “想跑？做梦！今夜，此地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贺承志刚启动跑两步，身后就又降下数道青衣身影。 前边十几人，后边又来了十几人！ 谢长生！！！ 还有人？ 这些人刚藏在哪里的？ 眨眼间就出现在十米之内！ 靠！ 更关键的是，随着青衣人的出现，四周骤然亮起了火把。 夜色瞬间亮如白昼！ 谢长生…… 搞这么亮，他的大招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放出来？！ 他凭空变出一堆战斗兽的事，能打赢他接下来也没法收场啊！ 张立的人因为往后退了许多，因此在青衣人的包围圈之外。 衙差们面面相觑，谁都不能离开？ 今夜是要命丧此地吗？ 老谭不管不顾，愤怒的往前冲去， “既然不能活着离开，老子死前也要痛快一场！我先拼了，兄弟们！” 可惜老谭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扬起，他就被飞镖锁喉。 血光四溅，原地躺尸。 “老谭！” 张立以及他的兄弟们怒吼！ 但没一个人再敢向前冲！ 贺承志也按住自己的兄弟们，此时进退不得。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便是围观的犯人都不敢惊呼尖叫，生怕一个响动就招来祸端。 “没人能活着离开？哈哈哈哈哈！那我谢长生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公子的本事！” 谢长生忽然站在原地嚣张大笑，打破安静。 他身形晃动，同时对着安归来轻声留下一句， “兄弟，你在此顶住，我先走一步！” 安归来满脸懵逼。 啥意思？ 你说的是人话吗？ 谢长生的声音压得极低，远一点的人根本听不见。 但这些青衣人既是高手那是何等耳力？ 当即明白谢长生的意图！ “杀了谢长生！” 青松站在人后，对着前方的手下冷声道。 他们此行要杀谢家满门，绝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谢家人。 至于流放路上的其他人？ 嗯，根据他们做事的习惯，见证者也需全部灭口！ 如此完成任务后，才是真正的干净利落，没有后患！ 谢长生一动，就有飞镖朝他袭去。 但谢长生却能灵活闪过，且他的身影，速度快得让所有青衣人都大为震撼！ 此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轻功？！ 只一个呼吸间，谢长生就已经站到了青衣人的包围圈之外！ “哈哈哈！想杀老子，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配？！” 谢长生停顿在原地，单手叉腰，同时伸手朝青衣人们竖起中指。 在场的人，唯一能看懂这个意思的怕是只有姜月瑶了。 但她现在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根本没瞧见。 谢长生如此挑衅，再加上此等身手，瞬间让青松警惕起来！ “所有人，把谢长生给我碎尸万段！” 看不懂，但青松也知对方比划的意思定然在贬低人。 且他这辈子，根本就没有见过一个人快死了还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青松功夫厉害，他手底下的这组人，也是青衣死士里各顶各的好手。 谁都看得出来，谢长生的本事深不可测！ 因此，青松才命全体而动。 毕竟，谢家女眷都不可有活着的漏网之鱼。 这谢长生，必须死！ 谢长生转身就闪，青衣人也原地消失。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安归来也反应过来谢长生是故意要将所有人引走，但他一人怎能应对这些高手？ “二哥！” 安归来抬腿就要追上去帮忙，贺承志则眼疾手快，直接一把将安归来的腿抱住！ “别去！” 贺承志擦了擦冷汗。 安归来的身手也特么太厉害了！ 自己若不是提前反应，怕是连这小子的鞋子都够不着！ “放开我！我要去救二哥！” 安归来着急的大喊。 贺承志哪里敢放？ 他直接将人扑上去摁实，然后低声道， “二公子定有脱身妙计，咱们去便是拖后腿！” 安归来气急败坏， “你个傻子！快放开我！” 第231章 无用之兽 “不放！胡三，快！过来给我按住他！” 贺承志招呼道。 安归来气得乱蹦，最后等他彻底无力反抗，才平静下来缓缓咧嘴笑道， “咱们不假装追，万一这些人意识到中计，半路返回来怎么办？” “现在肯定跑远了，就二哥的身手，眨眼间可到百米之外！” 贺承志…… 原来他是真傻！ 不愧是能当谢家孙子的人！ 贺承志此刻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不住！三公子，我刚也是情急，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贺承志当即把安归来扶起来，满脸歉意。 安归来冷哼一声，没多说话，而是快速朝谢家马车方向而去。 “小心调虎离山，随我守家！” 贺承志也带着人快速跟上。 经过张立时，贺承志却被拦下， “我们衙差要团结一致，你莫要只管谢家！” 贺承志挥剑冷笑， “团结一致？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刚是谁在后头当缩头乌龟的？！” 看向张立身后的手下，贺承志当即宣布： “从现在开始，听我调遣的衙差都跟我走！若有不服，就听张衙差的话！” 虽然贺承志此人平时很狗，但是刚谁都瞧得清楚： 他是先随谢长生一起冲上去的人。 衙差们之前在得知会有人来袭击的时候，可是商量过对策的： 大家团结对外，一起抗敌！ 可关键时刻，张立缩了。 还有，贺承志转身要跑的时候，他那样惜命的人没有自己先走，而是推着胡三等兄弟们先撤。 此人，有情有义！ 反观张立？ 刚老谭明明就在张立身侧，以张立的反应，老谭要出手时，张立是完全能够阻止的！ 但张立偏偏没动，甚至连伸手的动作都没有！ 说明什么？ 说明张立不仅关键时刻自己缩，还在危机关头让身边的手下故意冲出去试探敌人的虚实！ 老谭的命，看似死在青衣人手中，但何尝没有张立的影子？ 他们可都是跟着张立的兄弟啊！ 许楠第一个站出来，他多余的废话都没说， “我听贺头安排。” 其他几个衙差也默默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最后，只有两个衙差没离开张立。 他们都是之前差点被山洪冲走，被张立救上来的人。 其中一个就有李贺年，他对着其他出走的兄弟振振有词道，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立哥？刚要不是立哥拦着大家，咱们冲动上去的后果，就是死路一条啊！” 胡三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是么？我们都冲上去了，眼下不也毫发无伤吗？” 李贺年…… “许楠，你平时一口一口立哥的叫，怎么还带头背叛立哥？” 另一个衙差也愤怒出声。 许楠冷着脸， “我不想成为下一个老谭。” 就是因为平时对张立真心实意，许楠才觉得心寒！ 张立抬手，不慌不忙的拦住身侧的两人， “不必多说！我张立行得正，坐得直，兄弟们被挑拨一时糊涂而已，莫要怪他们！” 贺承志真想原地翻个大白眼，可惜他不是女人。 “行！张衙差，你正直仁义，你是好人！我们都不是东西！呵！” 他不想同虚伪人废话。 虽然他也虚伪，但可不立“好人”人设。 贺承志与张立斗嘴的时候，瞧见谢家那边安然无恙，所以才没着急，便安排手上的衙差巡逻的巡逻，处置犯人尸体的登记造册。 张立木着一张脸，他只感觉火辣辣的疼。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自己的手下都被贺承志趁机拉走了。 “谢长生一人怎能应对那些高手？他们肯定还会杀回来的！我们眼下应该立刻收拾行囊，逃离此地！” 张立不满贺承志的安排，他认定原地驻扎非常危险。 贺承志看了眼张立，嗤笑一声，只说了两个字。 “蠢货！” “贺承志！关键时刻，你不也当了逃兵？丢下谢长生一人应敌？如今立哥为了所有人着想，你装什么装啊！” 李贺年气愤发声。 贺承志都没瞥李贺年一眼，因为胡三直接冲出来就给了李贺年一拳。 “我们老大说留下，就是谢家二公子定然可以灭了那些青衣人！你们得了谢家庇护还不老实夹着尾巴做人，叫嚣个屁？！” “胡三，你别欺人太甚！” 李贺年猝不及防被偷袭，气得就要还手。 “张立，你留这样一个人不害怕么？关键时刻，李贺年可是会随手拉着身边人挡飞镖的！” 贺承志忽然似笑非笑的拦回胡三，把他护到自己身后。 李贺年闻言脸色大变。 他拉扯郑霞挡飞镖那一下，被贺承志瞧见了？ 张立则不以为意， “性命攸关时刻，用犯人自保，无可厚非。” 原本还有几分愧色的李贺年，当即挺直了腰板， “就是！不过是个犯人！” “也是，就是可惜了，那女犯人一死，晚上没人给你暖被窝喽！” 贺承志可不是胡三，衙差们都有什么猫腻，他这双眼睛毒着呢！ 张立拧眉，看向李贺年。 李贺年却尴尬的辩解， “立哥，别听他胡说！咱们还是劝劝其他兄弟们，若是青衣人再来，到时候想走怕是都来不及了！” 马车旁。 谢老夫人瞧着漆黑的夜色，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 “祖母，二哥不会有事的。” 安归来自信道。 谢老夫人转头，不解的问， “你怎如此肯定？” 谢老夫人其实也知道，长生故意引开这些高手定然是有准备的。 但她身为祖母，怎会不惦记长生呢？ 只要长生一刻没回来，她的心就放不下。 没瞧见自家好几个儿媳妇，如今都急的原地转圈圈，失了往常的镇定神态！ 但安归来为何这般笃定呢？ 照理说，长生在外留了什么底牌，她这个祖母知道，安归来应是不知的。 安归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因我在二哥面前，想要抓住他一片衣角都做不到。所以，不管那些青衣人如何厉害，在二哥面前仍旧是一群废物！” 此时，谢长生却在步步后退。 小金小红皆已负伤，而遍地全是小花尸体！ 小黑气得蛇身僵硬，今夜他竟成了无用之兽！ …… 第232章 无路可逃 谢长生步步后退，目露惊慌之色。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随着他的恐慌，越来越多的青衣人朝谢长生所在的方向靠拢。 “谢长生，没想到你竟还有驭兽的本事！可惜了，偏偏遇上我等百毒不侵之人！” 虽得意，但青松却仍气急败坏。 若不是青衣死士每次行动前都会服用专门配备的解毒丸，刚还真的会被谢长生放出来的毒蛇毒虫等畜生弄得措手不及！ 青松说话的时候，头顶还有几只残余的蜜蜂朝他面门上飞扑。 但他却能做到不躲不避，任由蜜蜂蛰完后，也面不改色。 青松是真没想到，谢长生还藏有驭兽底牌！ 难怪之前流放路上，没人能动得了谢家！ 青松步步逼近，平常他不会轻易使用的软剑，此时剑身已布满血迹！ 而他身后，初来时嚣张狂妄的青衣人们，同样也都咬牙切齿！ 因为刚在豺狼、野鸡、蜜蜂还有头顶出现飞鸟的多重攻击之下，这些人也都吃了大亏！ 个别人已经倒地，一时大意就断了性命！ 大部分人还能活着，但并非安然无恙，即便他们身手了得，反应极快，可也受了重创！ 有人虽然还站着，但血已染湿了裤管，没了小弟真的是身心俱痛！ 还有人单手捂着一只眼睛，死死的瞪着谢长生！ 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谢长生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能忍！ 就算被咬伤啄伤都不会停手，只要有一口气还在，就会站起来继续出手！ 更倒霉的是，所有毒物都失去了作用！ 可想而知，这些人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极限训练？ 不管身上有什么样的伤口，人不死，就不停手！ 这特么是专业的杀手！ “是有些可惜，但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谢长生垂死挣扎道。 “你现在手段尽出，死了上百只野鸡，光靠这两只畜生可护不住你！” “谢长生，你受死吧！” 青松挥剑而来！ 经过刚才的一番追逐，青松已经确定： 谢长生是不会武功的，他就是跑的快！ 但是，人跑久了，也没办法快了，因为现在的谢长生肯定已经力竭！ 时间到了，该送人上路了！ 而内力深厚的青松自然而然的认定： 谢长生已无路可逃！ “小金、小红，上！” 谢长生害怕的转身，他手脚并用的往后爬。 但后边，还活着的青衣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让他没有任何的退路！ 小金小红同时跃起，它们丝毫不惧青松的挥剑斩杀，反倒夫妻豺有一股宁死不屈的决绝！ 小金对准青松的咽喉，小红则直扑青松的心脏！ 至于那软剑挥向何处，二豺毫不在意！ 青松自信，他的实力足够能同时应对两只重伤豺狼的攻击！ 但猛然间，他神情大变！ 这两只豺的速度，不对劲！ 为何更快了？！ 青松立刻收回攻击的招式，转头去自保。 可却不想，小金歪头锁住了青松的右肩，小红则咬住了青松的左腿！ “啊！” 青松想要动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只豺的爪子，它们的力道比之前更强！ 仿佛有千斤重！ 仅仅前爪一只压在他的左肩，便让青松整个人无法起身！ 小金不屑微微用力。 咔嚓！ 青松听到自己右肩骨头碎裂的声音！ “砰！” 青松右手的软剑，直接跌落在地。 这一刻，青松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他从没想到，自己死前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 其他青衣人忽见形势逆转，全都蜂拥而至，想要来解救青松！ 可这些人全部有伤在身！ 虽能咬牙坚持战斗，但终究是血肉之躯，速度还是受身上的伤口所影响，慢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两个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影忽然从天而降，他们一左一右，飞快出手，对着小金小红的致命处而去！ “孽畜！快松口！” “去死吧！” 直到这两黑衣人的出现，谢长生脸上伪装的惧怕才彻底消失，他勾起唇，下令道， “撕碎他们！” 小金小红威力全发，这一晚上装了半天“病猫”样儿，此时终于能发力了！ 夫妻豺同时躲避，松开青松，然后朝天跃起！ “啊！” “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紧接着，黑衣人的血就飞溅到了所有赶来支援的青衣人脸上！ 青松不可思议， “你、你故意示弱？” 小金小红此时的战斗力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 但是之前却装得极其普通！ 谢长生冷笑， “不然呢？” 青松却趁谢长生说话的时机，忽然左手抬起，一连串的飞镖同时朝谢长生而去！ “咻！” “咻！” “咻！” 稀碎的破空声再次响起。 谢长生抬手，所有飞镖悬停半空！ “怎么可能？！” 青松呆愣。 不光青松呆愣，其他青衣人此时都傻了眼！ 谢长生的两只豺恐怖，谢长生竟然还能控制住青松甩出去的飞镖？ 他明明没有半分内力啊！ 之前追逐的时候，青衣人也使用过飞镖，可都没中。 所有人都以为谢长生是躲得快！ “这种手段，对我无用！” 谢长生此刻嚣张的站在众人面前。 飞镖哗啦啦的落地，可眼下即便他站在最中心，却无人敢上前。 青松见状，冷声道： “第三小组，到你们出手的时候了！” 随着青松的再次下令，忽然又从天而降十几个青衣人。 谢长生深吸一口气！ 果然！ 自己感知不到的十米之外，还有人藏着！ 这群青衣人，暗处的后手真是多！ 但可惜，他是个穿越者，行事更加谨慎！ 如今，所有人都诈出来了，那么也是将这些人一锅端了的最佳时机！ “唰唰唰！” 十几个青衣人同时拿出软剑，对准谢长生！ 其中一个人冷声道， “任你千般手段，今夜也难逃一死！” 软剑带着寒光，同时朝谢长生所在的方向而来！ “靠！够狠！本公子不玩了！” 谢长生原地摔了一个东西，然后白烟滚滚。 紧接着，他和小金小红的身影，原地消失！ 第233章 蛇小气大 “人呢？” “从哪里跑的？” “谁放走了谢长生？” 青松冷声质问！ 所有青衣人也都一脸懵逼！ 后出来的这波人，更是郁闷！ 他们是以包围圈的方式出现，根本就没察觉到任何一个人从自己所在的位置突围出去，人咋就没了？ 至于从上方天空逃走，没有翅膀，那根本不是人能办得到的事！ 即便是他们自己亮相，整出从天而降的效果，那也是因为速度够快。 从某一个方向极速跃出，然后站定的时候故意让身体展现站立到蹲下过程。 旁人眼中呈现的效果才是从天而降那般有威慑力！ “难道他会土遁？” 谢长生在人群外，故意哑着声提醒。 “土遁？” 前头的青衣人还真的信了，都下意识的去探查谢长生刚站定的位置。 但有一青衣人却忽然察觉到不对。 他转头，对着刚谢长生说话的地方挥掌而出！ “啊！” 另外一个原本就受伤的青衣人，重重倒了下去。 死了。 但这是自己人。 可其他青衣人都没有责怪此人的意思。 谢长生趁着这些人在原地找寻自己的空隙，飞快的在附近百米之内都搜寻了一番，确认再无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帮手之后，这才返回。 “大哥，咱们回去将谢长生抓来碎尸万段！若是他不在，还有谢家女眷呢！” 青衣人各个愤恨！ 他们损失惨重，从没吃过这般大的亏！ 更关键的是，谢长生还跑了！ 任务没完成！ 谁都没意识到谢长生的消失是个陷阱，全当他太过狡猾，溜了！ “到时候咱们抓了谢家女眷，好好蹂躏一番！就不信，那谢长生还能继续当缩头乌龟，藏着不成？” “对对对！” 青衣人们你一句我一句。 青松抬手， “所有人把伤口包扎一下，然后我们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脚下不稳！ 站定之后，转眼已到了另一片天地！ 不只青松，其他所有的青衣人都被谢长生送进了空间！ 他就是在等，等今夜所有青衣人全在十米的范围之内，自己才好尝试转移！ 谢长生已经意识到，这些人太过难缠！ 在空间外，光靠他那闪来闪去意外出手都没有机会杀死对方！ 这些人不知经历过多少战斗，提前预判危机的应变能力格外强！ 但若是进了空间，啥高手对谢长生来说都是小趴菜！ 刚好谢长生也要试试，空间内到底能不能装其他人。 自己这个主人有特权能进来，并不代表旁人能活着进空间。 若是不能，那转移进空间的人会死吗？ 还是说，根本就转移不进来？ 若是别的活人，谢长生还不敢轻易尝试。 但这一批，刚好用来做实验！ 谢长生也是确定没有藏身在外的青衣人之后，才一招全部带走！不然远处若还有旁观的，他凭空消失的秘密就会泄露出去！ “这是什么地方？” 青衣人们全都一脸懵逼。 因为此地有金山银山，还有良田千亩，仿佛是世外桃源！ “哐当！” 一个大铁笼子从天而降，把所有的青衣人都罩住了！ “不好！” “兄弟们，咱们合力破此牢笼！” 青松一声令下。 青衣人齐聚内力，想要将铁笼子破开！ 但可惜，只是徒劳！ 因为这铁笼子是从皇宫密室拿来的，并非寻常可见的普通铁器。 “玄铁锻造？” 有人惊呼出声！ “谢长生！他也在这里！” 青衣人的目光瞬间齐聚笼子外。 此时的谢长生嘴角勾起，脸上的笑让青衣人们胆寒。 “小黑，我知道你今夜不爽，这些人，交给你玩！” 谢长生点了点手腕上小黑的蛇头。 这小家伙，气性怪大的。 不过今日一战，也给小黑上了一课。 光靠毒，并非万能。 小黑眼里都在喷火！ 不怕毒，那本蛇也有能耐要人命！ 得了谢长生的许可，小黑如离弦之箭，“唰”的就跃进铁笼。 “一条小毒蛇，能耐……” “啊！” 嚣张说话的人一开口，就后悔了！ 因为小黑直接飞进了他嘴里。 紧接着，此人抱着肚子，在铁笼内原地打滚！ “啊！啊！啊！” 中毒的人会肠穿肚烂而死。 但脏腑被小黑挨个啃咬的感觉，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小黑还没折腾够，但瞧倒地的人这般折磨，旁边的黑衣人直接出手，一刀了解了同伴的性命！ 谢长生微微眯眼。 这人，看似普通，但却极为敏锐冷静。 刚刚也是他先洞悉自己混迹人群，伪装声音说话的。 小黑的气还没撒完，就被人搅和了，当即直接从伤口处飞出，然后就直奔动手的青衣人而去！ 只是这一瞬间，好几个青衣人纷纷上前。 他们以身为墙，想要护住这人。 谢长生…… 很好，看来刚刚的那个“大哥”不是真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哥啊！ 小黑蛇信子狂吐，碍事的太多了！ 他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很快，空间树林内的大蛇小蛇就跟得到了王的召唤般，全都呼啦啦的爬了过来！ 谢长生…… 小黑今个是真的气着了。 那他先玩着，自己得去清理战场！ 至于这些人的来路…… 谢长生扫了一眼铁笼子，挥手就将青松转移了出来。 五花大绑单独把人捆在大树上，同时嘴里塞了石头，想要自尽求死都没有机会！ “好好瞧着，看看你的手下是怎么没的，我想到时候你会有很多观后感与我分享。” 青松双眼瞪大，他是被谢长生这一手神仙本事给吓着的！ 至于另一个真正关在铁笼子里的大哥？ 谢长生肯定，对方会在同伴的保护下活到最后。 “小黑，别都弄死，留一两个喘气的，慢慢陪你玩！” 谢长生贴心的叮嘱。 这些人对生死无惧，必定是死士。 至于铁笼子的老大会不会真的死了，谢长生其实不在意。 毕竟，只留一个活口，他就有盘问的对象。 谢长生闪到空间之外，将小花们的尸体全部收回，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蜜蜂尸体，他也叹息一声，全部带回。 剩下青衣人的尸体，谢长生准备原地深埋。 但动手前，谢长生忽然停了下来…… 第234章 听你们的 倒在地上死掉的青衣人，数量本就不多。 因此究竟有多少个，谢长生虽没时间补刀，但也曾特意数过。 可现在？ 九具尸体少了一具！ 刚才竟然有人假死？！ 谢长生毫不犹豫，把小金小红转移了出来，他沉声下令道， “跑了一个活口，找到他！” 兽兽的嗅觉最是敏锐，更何况空间兽兽的能力早已非比寻常。 小金小红齐齐朝同一个方向而去，谢长生紧随其后。 今夜的青衣人身手不一般！ 谢长生必须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此刻，他已经决定： 接下来不能坐以待毙，而是得主动出击！ 想除掉谢家的人，也别想安枕无忧！ 把这些杀手转移进空间之后，谢长生之所以没立刻弄死，就是故意让小黑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 死士的嘴很严，不让小黑上些非常手段，活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开口？ 而从青衣人出现就要直接灭了流放队伍的架势，谢长生推断： 这些青衣杀手背后的主子，不是皇帝萧潜，也绝非长孙博！ 这两人虽也想谢家死，但他们都有种高高在上掌握权柄的自傲！ 因此，他们要杀谢家，但又不想被人知道遭天下人耻笑，只会偷偷进行。 所以，二人会提前在流放的队伍里安插人手，也会在一个个棋子失去作用后，让失势的前禁军蒙面偷袭。 但无论哪种手段，两人都不敢明目张胆！ 可今夜的青衣人们，简直是毫无顾忌！ 当然，自己若是没有空间，莫说谢家，此刻流放队伍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很快，小金小红就将一个在狂奔的青衣人及时扑倒！ “啊！” 惊呼声响起。 谢长生靠近的时候，此人瞪着眼珠，断气而亡。 死了？！ 谢长生勾唇，手中寒光闪现， “张大牛不在，补刀这种事本公子亲自做吧！” 他手起刀落，朝对方的脖颈而去！ 眨眼间，刚“断气”的人却飞快歪头闪避！ 谢长生的刀还是落了下去，可惜没能带走此人性命，而是带走了他的一只耳朵。 “啊！” 此人已知露馅儿，也不伪装，捂着耳朵喊出了声。 “果然还是假死！被你骗了一次，还想骗我两次？！” 谢长生玩味道。 “谢二公子，求您放过小的一命，我上有……” 假死的青衣人也不逃跑，反倒原地跪下，疯狂给谢长生“哐哐哐”的磕头求饶。 他这番言行，可与其他人那番不怕死的模样截然相反。 “废话真多！” 谢长生可不想听这个狡猾之人的谎话，转手就将人转移进了空间。 人在空间，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只是这人忙着跪地求饶，哪里知道瞬息之间周遭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还在不断地跪地磕头， “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童，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跟着那些杀千刀的畜生出来赚钱！” “我是第一次做此等蠢事，手上没有一条人命！” “我真的知道错了！请谢二公子给我一个机会！此后我定然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他不停地磕头求饶，笃定谢家既是满门忠烈，谢长生就应是个心软之人，自己这番定能保住小命！ “他娘的！蓝山，你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兄弟们都是宁死不屈的汉子，怎就出了你这个败类？！” 铁笼子里，正被一群蛇戏耍得精疲力尽的青衣人，瞧见蓝山出现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欢喜的。 毕竟，这家伙擅假死之术，只要蓝山逃出生天，主子定能想办法来救他们！ 可谁知道，蓝山一出现不是救人，而是跪地求饶？ 简直是影响士气！ 蓝山被点名，才抬起头来。 结果入目的一切让他傻眼了！ 前方的大铁笼子就是个蛇窟，数不清的蛇盘旋其上，而里边关着的是自己口中“杀千刀”的同伴！ “这、这是哪里？” 蓝山左右环顾，没瞧见谢长生，人还有些懵。 “呜呜呜！” 青松看到蓝山，眼里终于有了期待！ 快来给我松绑啊！ 蓝山看到青松的模样，正要快步上前，结果一群小花在小黑的命令下，迅速拦路！ 蓝山见到这些野鸡，瞬间神色大变！ 刚这些野鸡是怎么对着人的三处要害疯狂攻击的，他蓝山可太知道了！ 所以，哪里还有心去解救青松？ 蓝山拔腿就往树林里的方向狂奔！ 对不住了，兄弟们！ 他蓝山虽然也是孤儿，但命是自己的，可不能死了！ 小黑瞧着蓝山的背影，想着主子没将此人关起来，应该是想留活口的。 于是，它“嘶嘶嘶嘶”给领头的小花下令道， “别弄死，留活口。” 小花们疯狂朝蓝山逃离的方向追去，但只有清楚它们实力的小黑明白： 这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空间内有小黑，谢长生不担心。 他将所有尸体的耳朵都留下，这是从安归来身上得到的启发。 其余尸身全部深埋地下，同时地面上的草地重新转移铺开，任谁来了也绝对不会发现此地有过打斗的痕迹。 处理完这些，谢长生则带着小金小红火速往回赶！ 远远瞧见流放的队伍人头攒动，是衙差们在巡逻，谢长生才缓缓放慢了步伐。 他也怕有个万一，好在自己对青衣人的吸引力足够大，都追他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长生还没回来，莫说谢老夫人等众人难以安心，便是贺承志也有些担忧。 他来找安归来和王霸天，商量道， “眼下不知二公子如何，我想出去外边转转，也好探探情况。” 安归来摇头， “不行！你的身手不如青衣人，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贺承志…… 好你个安归来臭小子！ 若不是当了谢家的孙子，你觉得现在说话我至于会问你吗？ 但安归来的话的确没错。 他们这些人，平时引以为傲的轻功，在青衣人面前完全没了一战之力！ 耻辱！ 王霸天对谢长生有迷之自信，但又不好多说，只出声道， “再等等。” 贺承志无奈。 这两位的话说了都不如不说。 “行吧！听你们的……” 第235章 祖母之心 谢长生放慢脚步，带着小金小红缓缓出现。 “二哥！” 安归来第一个察觉到动静，接着便像离弦之箭般闪到谢长生面前。 “你可有受伤？” 瞧见安归来这般紧张，原本还装疲惫的谢长生扯出一抹嚣张的笑， “一群大青虫，收拾起来就如砍瓜切菜似的容易，哪里能伤得了我？” 他想让安归来放心。 结果，装太大让安归来认定他在撒谎！ “你莫要骗我！小金小红身上都是血迹，此战必定艰辛！下次你别一人抗下所有，我也可以出一份力的！” 边说着，安归来边开始围着谢长生前后查看，找寻伤口。 谢长生笑应， “好，下次带你一起，我们兄弟并肩作战！” 安归来快速确认，发现谢长生衣服上的血都不是自己的，这才轻呼一口气。 他嘻嘻笑道， “一言为定！那兄长可要尽快传我一些厉害的功法！咱们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了！” 谢长生…… 果然，有所图谋！ 刚才他就不应该感动！ “二少爷！” “长生！” “二公子！” 秋香春桃还有谢老夫人等人，全都围了过来。 “无事，坏人都被小金小豺咬死了，咱们今夜可高枕无忧！” 谢长生安抚家人，功劳都记在报恩豺上。 这话在会武功的人听来全是谎言，毕竟那些人都是高手，光凭小金小红怎能扛得住？ 但谢家人全都上道的夸赞小金小红。 不想干的犯人想要问点什么，但还没张嘴就听谢老夫人先出声， “王霸天，你带小金小红去洗洗，再给他们的伤口处理一下！长生，你过来！” 谢长生颔首， “是！祖母！” 谢长生走了，小金小红也走了，其他凑热闹聚在一起的人只得散了。 贺承志瞧见小金小红健步如飞的模样，便知它们怕是连伤口都没有。 今夜的青衣人虽厉害，但是谢长生的手下更是恐怖！ 贺承志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长生，这些青衣人都死了？” 谢老夫人神情依旧紧绷。 “没有全死，抓了几个活口。” 谢长生实话实说。 谢老夫人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好！留活口就好！一定要问出幕后之人！” “我谢家光明磊落，满门忠烈，虽说得罪过不少人，但祖母想不明白怎还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仇家？若不是你，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成！” 之前的几次暗杀和偷袭，谢老夫人虽有经历，但都没今夜这般心寒。 只因这些青衣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牲！ “祖母放心，不出今夜，幕后之人的消息定能被问出。” 谢长生肯定道。 空间内时间流速长，遭受折磨的青衣人痛苦持久，就是不死也得崩溃。 “长生，有你在，祖母很安心。” 谢老夫人担忧的望着谢长生， “可这一路总是如此凶险，往后出现的杀手怕是越来越多！祖母不想让你有任何闪失，不如你假死脱身，离开流放队伍如何？” 谢长生一愣，没想到祖母竟然说此番话。 “长生，祖母等人都不重要，这些人想灭谢家根，是要你的命啊！不然那些青衣人怎会全去追你？” “长生，祖母求你，就按照祖母所说如何？凭你的本事，定然能做到的！” “你是谢家最后的血脉，若是有个闪失，我死后如何有脸面去见谢家列祖列宗？” “所以长生，你必须离开流放队伍！” “待到北荒，咱们一家再团聚！” 谢老夫人见谢长生没出声，便说得越发真切。 良久后，谢长生才叹息一声， “祖母！怕是我前脚离开，你带着伯娘们后脚就出事了。” “怎会？归来和王霸天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况且你不在，我们一群妇孺谁还在意呢？” 谢老夫人笑道。 她以为谢长生会同意。 结果，谢长生却揭穿了谢老夫人的小心思： “祖母是想骗我离开，然后好带着伯娘们自戕？或许祖母还要死得壮烈，以自身鲜血正谢家忠烈之名？” 谢长生每说一句，谢老夫人的脸色就震惊一分！ 她的心思，长生怎都看穿了？！ “而我，谢家唯一的血脉，就隐姓埋名，苟活于世？！” “祖母，此法无用！若不是你们还活着，若不是为了想守护谢家历代先烈忠名，孙儿根本不会遵从什么圣旨来流放，而会直接抹了皇帝的脖子，让大乾一日无君！大乾朝堂动荡，乱臣贼子都忙着扶持自己的傀儡皇帝，到时，六国起兵，分瓜大乾，我坐看天下大乱，岂不更好？” 谢老夫人…… 不好。 一点都不好。 “祖母一心想护我周全，以为牺牲自己就可以终结当下旁人灭我谢家的心思，那此法也行不通！因为我离开流放路后，根本不会隐姓埋名，而会直接揭竿而起，招兵买马，原地造反！用的，还会是谢长生这个名字！那时，谢家满门忠烈之名将被乱臣贼子之实所取代！” 谢老夫人…… “祖母和谢家并非我的拖累，而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因此，我宁愿屈居人臣。哦不，如今委屈得自己只能当一个犯人！” 谢长生最后仰天长叹，抬手捂面： “可让孙儿寒心的是，祖母竟然不相信孙儿？！让我假死，说到底就是您不相信我有能力守住谢家满门！” 谢老夫人…… “是祖母想错了！长生你莫要如此想啊！” “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扛下所有……” 曾经威严无比的老夫人，如今被谢长生弄得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祖母，我知你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护住长生！您这份心，孙儿记下了。但您若有个好歹，孙儿定要整个大乾陪葬！” 谢老夫人疯狂摇头， “不不不！长生莫要如此执着！且祖母如今身体好着呢，还能活挺久的！” 谢老夫人立刻掐断了自己赴死来断绝追杀的想法。 她得好好活着，免得长生癫狂疯魔，做出祸乱苍生之事啊！ 前朝武将之家就曾出过活阎王，之前谢老夫人不解，如今她懂了。 只因今夜长生所言，很有那般苗头啊！ “长生，祖母不想你受委屈，想做什么便去做！但只记住一点，万不可牵连无辜百姓啊……” 第236章 大乾，危矣 谢长生沉默没出声。 谢老夫人急了，孙儿不答应？ 她只得退后一步道， “长生？即便是你想造反，祖母也可不拦着你……” 谢长生？？？ 他就是随口一说，因为乱臣贼子之举，祖母怎能同意？ 可现在，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 谢老夫人紧紧抓住谢长生的手腕。 谢长生就知道，重点都在“但是”两字之后！ “长生，你必须明白，谢家满门忠烈的名声，不是舍不得，也并非谢家历代先祖非要愚忠萧氏皇族！” “区区虚名，怎能换走我谢家满门男儿性命？可若是为了守护大乾百姓，这血可流，头亦可断！” 谢长生身躯猛然一颤！ 一种酥麻的震撼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一刻，谢家的传承在谢长生的眼里有了具象化的展示！ “长生，祖母知晓你受了太多委屈！如今外敌虎视眈眈，皇帝却昏庸至此，对武将挥刀而起。” “大乾，危矣！” “先人之血洒大地，忠烈之魂护苍生！你若想登高一呼，需有千万人响应！否则，凭你个人之力，哪怕有谢家名头在前，也难力挽狂澜啊！” “虽然祖母不知你的底牌有多少，但这些年，凭借你手上的银两所豢养的私兵数量，定然没有多少！这些人根本不能与千军万马对抗。” “因此，若成大事，必须得民心。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 谢老夫人循循善诱，以唤醒谢长生内心的良善。 她的孙儿，切莫成为那成大事不拘小节的毒辣之人！ 谢长生颔首。 “祖母放心，孙儿明白。成大事者，必须爱民如子！不管真假，至少在表面上得做出亲民姿态。” 谢老夫人…… 没毛病。 但不太对。 “你还明白了什么？” 谢长生认真道， “还有，日后孙儿若是造反，必定遵祖母今夜提点，定会做到师出有名，绝不让天下百姓诟病！对不？” 谢老夫人…… 她是这个意思吗？ 老夫人下意识的点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是想让长生认清现实： 造反一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 可长生似乎只坚定了造反之心？ 至于可能遇到的难题，那是完全没当回事？ 谢老夫人还想继续劝说些什么，但是又担心劝下去的后果只会让谢长生朝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上越走越远，只好将其拉扯回当下道， “长生，日后之事可以慢慢琢磨。可如今，咱们在流放路上遭遇的各种击杀还没停，巴兰人也要掺和一脚，你打算如何应对？还是独自一人诱敌离开吗？对方有备而来，若是百人没成功，来千人该如何？” 如果没有今夜出现的青衣人，谢老夫人本不想询问此事，给长生徒增压力。 说到这儿，谢长生的眼睛就亮了， “祖母所忧，孙儿知晓。从今夜开始，孙儿将不给敌人杀上门的机会！” 谢老夫人诧异， “这如何做到？” “孙儿在回来前，已经派遣手下在流放队伍的外围进行监视。一两个杀手可能漏网不被发现，但是人数越多，越没机会出手。” 谢长生自信道。 他也的确是厌烦了，流放路上搞小手段的流放犯人是没有了，但是一波又一波的杀手也太嚣张了！ 真当他是泥人捏的？ 但是旁人想要出手，他站在原地大喊说“你别过来呀！”这有用吗？ 最好的防御就是出击。 他要出招了。 只是，该防也得防。 再来一波明面的劫杀，每日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被耽搁了。 所以，在流放队伍的方圆五里之内，谢长生布置了天上地下土里三重眼线。 天上的千里眼，日夜监视。 草丛里的小花，时时巡查。 还有土里的各种虫蚁，也是探出小脑袋，触角立起，侦查外界异常。 一旦有发现，不用对方攻到眼前，谢长生就直接闪过去先端了对方！ 当然，最省事的办法就是让小黑带着兽兽团直接出击反杀偷袭者，他都不用现身。 但眼下小黑不是忙着呢么，他就费心些。 若是兽兽有异动，再将小黑转移出空间！ 谢老夫人瞧他说得这般轻巧，忍不住问道， “长生，你到底有多少手下？” 谢长生认真的想了想， “上千万吧！” 当然，不是人。 而是千万只大大小小的兽兽。 但具体是什么，就没必要讲那么清楚。 谢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被这个数目震惊到！ 难怪长生如此自信，能护一家人到北荒！ “至于巴兰那边，祖母更是莫要担心！我与归来已商量出解决之法，待今夜子时，我们二人会带着手下去巴兰。待到明早太阳升起时，巴兰将再没能力来我大乾作乱！” 谢老夫人听完又是震惊得忍不住连连后仰，不可思议！ 谢长生当即反手将人扶住。 谢老夫人没错过谢长生口中“没能力”三个字！ 这说明，只一夜之间，巴兰就会伤筋动骨啊！ 想到晚饭后，长生同安归来还有王霸天三人在篝火旁议事，谢老夫人反应过来： 解决之法怕是在那时就已定下了。 此地距离巴兰的确最近，若是光防备巴兰还真的不如主动出击更有效！ “好！” 至于长生要怎么做，谢老夫人现在不必多问，而是催促道， “那你眼下应快去休息！等你归来，再跟祖母好好讲讲！” 谢长生见终于忽悠过去，这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好的，祖母，我的确累了！您也早些休息！” “长生，切莫大意，外出做事自己性命最为重要，谢家只有你一根独苗苗了！” 谢老夫人心中的千言万语，换成最后叮嘱。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平安归来。” 今夜，谢长生自己独占一个马车。 当然，他在假装睡觉前，叫了安归来到近前。 两人嘀咕一番后，安归来的眼睛唰得就亮了起来。 他用力点点头，跑开了。 谢长生瞧见安归来那欢喜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 等他随自己离开后知道真相，到时候还乐得起来否？ 第237章 小黑手段 “霸天叔，今晚我要同二哥一起去外头做事，你带着张大牛他们四人可一定要把家守好呀！” 谢长生前脚入了马车，安归来后脚就闪到王霸天面前小声显摆。 若不是怕被旁人察觉，安归来定然笑得极大声！ 王霸天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只是不解的问， “二少爷要带您同去？且改成今夜就行动了？” 之前不是这么定的啊！ “二哥说带我出去历练一番，日后也能更好的守护祖母和伯娘们！” 安归来笑得大白牙都收不回去，可见他心里有多高兴。 王霸天闻言，觉得也对。 毕竟安归来如今已是谢家一份子，二少爷想亲自带着，也说得过去。 “至于为何改成今夜，是这一波波的杀手把二哥惹恼了！所以，才决定带我同去掀翻贺兰首领之女的阴谋！” 王霸天看了看安归来稚嫩的脸，若不是有几分少年气，他还以为掀翻的不是阴谋，而是…… “霸天叔，你别用这般羡慕的眼神儿看着我！” 安归来不知王霸天心中所想，摆摆手道， “你快歇着！子时之后我们会悄悄离开，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来！” 王霸天…… 他没羡慕。 “好的，三少爷。” 安归来挠挠头。 讲真，被叫“少爷”他是浑身不自在。 同王霸天显摆完，安归来又来到了贺承志面前。 “贺差爷！来，你来！” 安归来对着贺承志招手。 贺承志就感觉眼前的人笑得贼嘚瑟，但谁让人家会抱大腿呢，成了谢长生的兄弟直接翻身！ “三公子，您有何吩咐？” 贺承志心里如何吐槽安归来，面上都没半分不敬之色。 “二哥让我来转告你一声：今夜他将带我去击杀那些被巴兰收买的大乾叛徒，你同各位衙差不必如此紧张，我们走后便可好好歇着了。” 安归来不傻，通过谢长生让他转达对王霸天和贺承志两人不同的消息，他心里就有了明确的认知： 衙差终究是外人！ 也对，这些到底是皇帝的手下，二哥防着很正常！ 原以为贺承志听见会高兴，结果这家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不用我们了吗？” 这可是他和胡三戴罪立功的机会！ 若是不用，就相当于少了一次表现的机会啊！ 那他贺承志对谢长生来说还有何用？ 安归来不知道贺承志心中担忧，只笑嘻嘻道， “嗯呐！这不是又来了一波青衣人，如此多的杀手像蚊虫一般招人烦呢！二哥孝顺，不想祖母等人屡遭惊扰，这才决定先发制人呢！” 这理由，倒不是谢长生教的，而是安归来胡诌的。 他也是越来越精明了呢。 “原来如此，二公子英明！” 贺承志只能如此道。 可是他面上平静，心中却着急万分。 之前自己不如王霸天这个忠仆也就罢了，半路杀出来的安归来也跑到自己前头去了？ 还有跟着谢家的张大牛四人，那几个莽汉凭啥也比自己混的更得谢长生欢心？ 贺承志不甘心，更不会就此罢休。 他也要争一争！ “烦请三公子帮忙转几句话给二公子，可好？” 贺承志郑重道。 “什么话，你说？” 安归来认真脸。 “告诉二公子，后方有我贺承志在，一切大可放心！如今整个流放队伍的衙差全部在我掌握之中！他来去皆自如，不必担心有人非议！这些琐事，我贺承志都可为其摆平！” 这对流放路上的犯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别的衙差会担心犯人跑，到贺承志这里几乎是给谢长生大开方便之门！ 他这番诚心诚意，天地可鉴！ 谢长生总能瞧得真切吧？！ 安归来却拧眉绷着脸道， “你咋睁眼说瞎话呢？那三个，眼下可还自成一派呢！” 安归来抬手，指着的便是张立等人。 谢长生离开还不知衙差之间的内乱，但安归来眼里却盯得紧。 流放队伍里的事，就没有他不清楚的。 贺承志却淡定道， “不出明日，我就有法子让这三人分崩离析！” 安归来见贺承志这番笃定，也没怀疑他的本事，只笑道， “好，那你这番话，我会带到！” 安归来转身离开。 只是等到了谢家马车前，他才反应过来： 二哥真厉害！ 他还以为夜里离开流放队伍，衙差会不同意呢！ 结果，贺承志得知不用防御之后不仅没欢喜，反倒还着急的表了态？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明明初上流放路的时候，二哥还只是一个纨绔…… 安归来仰头看着天空，检讨自己要向兄长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谢长生早就闪进了空间。 而此时，空间内的场景有些触目惊心。 准确的说，铁笼子内比较惨不忍睹！ 青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摞了两层。 而如今，铁笼子里还剩下三个人！ 除了谢长生认定的那个真大哥一人悬浮于半空苦苦支撑，另外两个人正在被群蛇折磨。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求你，杀了我吧！” 蛇多力量大，两个人被锁定着手脚不能动弹，全身也都被蛇捆着，无法离开。 这其实不算什么，毕竟数目众多的蛇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渗人，但对经受过特殊训练的青衣死士来说，还真不吓人。 可让人害怕的是： 这些畜生竟然比人的手段还多！ 此时，倒在地上的两个青衣人，笑着向半空中悬浮男子求死。 是的，不求救，只求一死。 好结束眼下的生不如死！ 可那男子却不为所动。 不是他菩萨心肠不愿动手杀同伴，而是他知道，若是下边的两人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他来遭受这般刑罚了！ 从最开始他杀了小黑蛇折磨的第一个同伴之后，那小黑蛇就曾命群蛇将自己捆住，然后无数蛇信子疯狂对准他的脚心、腋窝等处！ 那感觉，一点都不疼，可是却奇痒难忍，人无法控制的会不停大笑！ 而更可怕的是，那小黑蛇每次看到自己快要笑断气的时候，就会命群蛇停手，用同样的法子折磨其他的同伴！ （求免费小礼物投喂\\(\/\/?\/\/)\\） 第238章 乐在其中 铁笼子内。 青衣死士的尸体有这般自己笑死的，也有被同伴看不下去出手帮忙送其上路的。 但是！ 之前谁要是出手终结了同伴的性命，打断群蛇的折磨，此人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所以，悬浮半空的青衣人更是不可能再出手。 同伴祈求的目光他只当看不见，哀求的话语更是充耳不闻！ 他眼底都是想要从此地逃出生天的急切！ 自己身上的暗器都已用光，内力也消耗殆尽，若不是记得谢长生离开前交代过让小黑蛇留一两个喘气的活口，现在的他怕是也早就被这群畜生弄死了！ 谢长生一阵沉默…… 他知道小黑懂得多，但是真没想到，这小东西连笑刑都知道？ 这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 而且，瞧小黑立着身子，随青衣人大笑的节奏而摇头晃脑摆动，简直是……乐在其中啊！ 小黑太过投入，直到谢长生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才恍然主人回了空间。 “气都出完了，去外边守着。” 谢长生给小黑一大碗空间水当奖励。 小家伙直接全身没入水碗之中，畅游一番之后，碗里的水则一滴不剩。 小黑转瞬消失。 谢长生把他送到空间外，以便有意外出现的时候，它能号令群兽反击。 至于铁笼子内的混乱不堪，谢长生叹息一口气， “小黑有怪癖，我这人有洁癖！” 他挥手，无数盘踞在铁笼子上的大小蛇们，眨眼消失。 而在群蛇消失前，另外两个大笑的青衣人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群蛇再现身的时候，它们则出现在了空间的树林之内。 而此时，蓝山拖着沉重的步伐刚找到一个藏身处，他以为那些蠢野鸡不会发现，结果从天而降的蛇直接让他原地蹦起， “啊！~” 想歇着是不可能歇的，蓝山又开启了新一轮的狂奔。 他真的、要累死了！ 群蛇消失后，谢长生盯着铁笼子里的许多尸体发愁。 他的空间里，可没有化粪池。 “回头得养些秃鹫了，不然留着碍眼，扔了浪费！” 谢长生挥手，青衣人的尸体全部消失。 铁笼子内干净如初，就连血迹都瞧不见一滴。 看着谢长生的这般神通，铁笼子内唯一的青衣人活口震惊的直接从半空跌落在地！ 这是什么本事？ 而那被绑着的青松，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这谢长生，不是人啊！ 他是神啊！ 两人的震惊都落在谢长生的眼里，他勾唇， “小黑还怪善良的，给我留了三个活口！” 谢长生再挥手，树林里狂奔的蓝山直接被他转移到面前！ “啊！” 蓝三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但他还没放弃，麻利的起身就要继续跑。 “求生欲还挺强！” 谢长生夸道。 只是再反手，一个更大的铁笼子从天而降，直接把蓝山关在了里边。 蓝三没有害怕，反倒还轻呼了一口气。 关着也挺好，至少不会被畜生追了。 他抬头，看看左边的青松，又看看右侧的青衣男子，眼神亮起， “谢二公子，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蓝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您能放我一条小命！” 青松！！！ 他气得没法骂人！ 蓝山这家伙你跪得也太快了！ “蓝山！住口！” 另一个铁笼子里的青衣人则开口训斥。 蓝山却不屑道， “怎么？蓝寺，你平时瞧不上我，说我贪生怕死，我如今为了自保而出卖大人，你有啥好意外的？” “我等皆为死士，不可卖主！你莫要忘记了，出卖大人，你即便是眼下能活，回去之后也必定没命！” 被称为蓝寺的人眼神闪动，然后怒骂道。 “能多活一时算一时，我才管不得那么多呢！” 蓝山贪生怕死的模样，在面向谢长生的时候，格外明显， “谢二公子，您是有大本事的人，能不能保我离开此处后，不被主家追杀？” 谢长生颔首， “自然没问题！你既懂事，若主动交代出幕后之人，日后便是我谢长生的手下！谁敢动你，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愚蠢、暴戾之色，全在谢长生脸上浮现。 蓝山心下一喜，刚准备开口，却见谢长生打断， “等等！” 他挥手，一把大刀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青松身上！ 瞬间，青松人头落地，血流如注！ “青松！” 两个铁笼子里的人都没想到，谢长生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好了，你们的领头人已死，安心说吧！” “切莫说一句假话，我这人耐心不好，若是有假，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谢长生平静的看着蓝山，仿佛洞穿他的内心所想。 蓝山嘴唇嗫嚅，他哪里敢说真话？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京城有人出十万两黄金，求我家大人出手杀谢家满门！” “你家大人是谁？” “我家大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见面都是屏风挡着，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 蓝三毫不犹豫。 他的话，半真半假。 因为青衣阁就是杀手组织，收钱办事，算不得主谋。 且他家主子不叫“大人”，而是“公子”！ 而喜欢来求公子办事的那个神秘“大人”，确是常常这般与下属见面的。 蓝山就是故意甩锅，混淆谢长生视听。 但他纳闷，为什么谢长生不问是谁出钱，反倒关注他家“大人”呢？ “不说实话，该死！” 谢长生抬手，刚斩杀青松的大刀直接飞起，朝蓝三的脖颈处飞来！ “哐当！” 但谢长生似乎忘记了铁笼子的存在。 那大刀被挡，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蓝山吓得当即腿软，若不是出了意外，他现在就身首异处了啊！ 蓝山立刻惊慌跪地，求饶道， “谢二公子饶命！小的句句属实啊！” 谢长生冷笑， “你这番话和刚才在树林里说的可不一样！” 蓝山抬头，眼露迷茫。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是谢长生的挑拨之策！ 蓝山快速看向另一个铁笼子的方向…… “没有！我之前在树林里一直在躲避野鸡，根本就没有见过二公子你啊！” 第239章 公子本性 蓝山疯狂摇头反驳。 他这话，根本不是在对谢长生说，很明显是情急之下对另一个叫蓝寺的人解释。 谢长生勾唇，之前他是猜测。 但现在百分百能确定最后这位青衣人的身份！ “蓝山，我知道青松不死，你不敢说实话。” 谢长生说话间，闪到了另一个铁笼子面前， “所以、青松，你必须死！” 谢长生抬手，一条长绳飞快而出绕在笼中人的脖颈之上！ “你弄错了！我不是青松！” 对方听到“青松”的名字，先是震惊，然后反应过来想要闪身躲避。 但空间之内，万物皆在谢长生掌控之中！ 那条手腕子组的麻绳，在空中灵活缠绕，另一头则稳稳的落在谢长生掌心。 他稍稍用力，笼中人的脸色就瞬间青紫！ “笨蛋！蓝山都说青松不死不敢说实话！所以，真正的青松是谁，他早就告诉我了呀！” 谢长生挥手控制，将真正的青松用粗绳吊在了铁笼子的顶端。 蓝山回是真的两股战战！ 他没想到，谢长生竟然早就看穿了谁是真正的青松！ “蓝山是吧？你放心，不管你说不说实话，我都会放你走的。只是你的主子还会不会信你的满口鬼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长生转头，阴笑连连。 只有自己人才更懂自家手段。 能培养出这样一批死士的幕后之人，会是什么心软的神？ 别扯淡了！ 必定是狠辣无比，阴险狡诈的主儿！ 死在这，蓝山肯定不甘！ 活着回去？蓝山的生路又被他堵了！ 此刻的蓝山，欲哭无泪！ 之前他想走！ 现在他想留！ 蓝山很清楚，自己若独自回去，就算是有假死之术为借口，但真正的青松也会假死之术啊！ 且青松的能耐比自己还要强！ 他蓝山能活着回去，青松怎没能脱身？ 除非青松被人出卖！ 还有，青松隐藏在普通青衣人之中，这是外人根本不知的大秘密！ 更符合青衣死士里有奸细的猜测！ 他活着离开，不回去？ 那更不可能！ 每个青衣死士体内都有蛊虫，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生不如死！ 蓝山不甘心的看了看铁笼子上方。 青松的舌头已经伸出，他的腿也没有了力气乱蹬。 这样的死法，假死之术也不能复生啊！ 蓝山颓废的跪在地上，他曾多次死里逃生，没想到这次竟然活不成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说的！你逼我没了生路，我凭什么告诉你更多消息？” 蓝山破罐子破摔道。 谢长生看了看蓝山，直接抬手用力一抓， 然后，从蓝山的双腿处，转移出两个正在蠕动的大白虫。 “原来这就是你们主子控制死士的法门啊！” 谢长生也是在空间之内才感受到这些青衣人体内有许多小虫子。 他开始以为是寄生虫之类的。 但想想这么大的虫子存在体内，能让人不疼不痒，就很不对劲。 所以，这些人宁愿赴死的根源，怕就是这些小虫子。 “你、你、你能取出我体内的蛊虫？！” 蓝山的眼里忽然迸发出了光芒！ 谁特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谁愿意当死士？ 更何况他们这种孤儿，无亲无故本无负担，怎甘心当杀人的工具？ 说是为了公子效忠，实际上还不是惧怕这些蛊虫！ 但！ 现在谢长生他竟然，能、能把蛊虫取出？！ 蓝山看看自己的双腿，连伤口都没有！ 那是不是，他体内啃噬的虫子都能被这般轻易取出？ 他这是在做梦吗？ 此地鸟兽逆天，谢长生的本事通天，蓝山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是蛊虫？” 谢长生捏了捏，米粒大小的身体，软乎乎的没有什么特殊。 他随手转移来几只小花，将小白虫轻轻一抛。 小花们虽然没像争抢空间水那般积极，但还是很给主人面子的将大白虫给吃了！ 蓝山…… “谢二公子，求您救我一条狗命！” “只要您帮我清除体内的蛊虫，莫说交待一切，从今往后，我蓝山甘愿为您做牛做马！” 蓝山一改刚才的嘴脸，跪地磕头之急切，可见此时对谢长生的态度真诚了几分。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谢长生睥睨任性脸转身，只留给蓝山一个不屑的背影。 蓝山…… 他知自己没什么底牌，于是，毫不犹疑的主动开口： “我们青衣阁幕后的主子是崔相之子崔南风，这次也是他命令青松带着青衣阁最厉害的人手来杀谢家……” 谢长生没有问任何一句话。 因为蓝山说的全部内容都是他没听过、也不知晓的事！ 青衣阁？ 崔南风？ 更关键的是，随着蓝山说出的话越来越多，他又听到了一个震惊无比的消息！ 蓝山见谢长生没反应，只好继续交老底儿， “在我们出发前，公子救下了陆家夫人谢长乐！陆夫人假死想要金蝉脱壳，被崔公子抓住，然后二人在山洞中独处数日……” 正常来讲，崔南风身为主子，他的事手下们不该如此清楚。 但是崔南风数年来皆住在山中寺庙，更是从不近任何女色。 可他却和谢长乐同住一石洞，孤男寡女待了多日！ 很多青衣死士私底下都为此事开了赌盘，猜测最后是公子死？ 还是谢长乐死？ 谁曾想，最后两人携手而出？！ 这就属于，让人忍不住背后私下议论。 因此，蓝山才会知晓这些。 “崔公子对陆夫人格外的好，让许多手下百思不得其解，包括我也觉得这事特别渗人，透露着诡异……” 谢长生转过身，疑惑的问， “为何这般说？” 蓝山松了一口气。 谢长生可算是愿意搭理他了。 果然，说些和谢家人有关的事，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因为我家公子他厌女！曾经有人送京城第一名妓柳婉婉到公子面前，当夜，柳婉婉的头骨就被公子亲手做成了酒器……” 谢长生…… 这种变态之徒在三姐身边，太危险了！ 只因那柳婉婉，他稍稍回想，印象就相当深刻！ 因为原身曾经也争过柳婉婉第一夜的恩客之权。 但很可惜，那时候的原身穷啊！ 最后，柳婉婉被谁拍走了？ 第240章 是何企图? 靠！ 谢长生绞尽脑汁，结果发现最重要的这部分事，原身竟然不知道！ 倒不是他忘记了！ 而是那一夜，原身囊中羞涩，根本就没办法同京城纨绔们争到最后！ 他被踢出了局！ 怀揣上千两，已经是原身全部的身家，结果瞧着柳婉婉的价格是顷刻间就到了上万两，气得原身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子。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人华丽丽的给“请”了出去！ 等到第二日，便传来了富商为柳婉婉砸重金赎身的消息！ 那外地富商娶美妾，带柳婉婉离开了京城。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原身还纳闷过。 不是柳婉婉的魅力不够，而是春香阁好不容易捧出来个头牌，人没亮相名声就已经造势而起，竞拍之夜更是引得京城纨绔子疯狂砸银子！ 春香阁的老鸨只要没撞了脑袋，就不可能放弃柳婉婉这么一棵摇钱树！ 现在看，谢长生就全懂了！ 原来，那一夜名动京城的柳婉婉，当夜就死在了崔南风手下！ 这就解释得通了。 “是谁把柳婉婉送给崔南风的？” 谢长生看向蓝山。 他现在必须尽可能多的了解崔南风此人，以及青衣阁暗中的关系网！ 蓝山摇摇头，生怕谢长生不喜，立刻解释， “谢二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青衣阁也是各有分工。” “青松带领我们这组，是专门做难度最高的杀手任务。而帮着公子与外界联系的，另有旁人经手，因此我并不知晓此事。” 谢长生眯眯眼， “青衣阁的分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 蓝山不敢隐瞒，反正自己的蛊虫之苦靠谢长生就能解脱。 那么青衣阁的事，他没必要死守！ 从蓝山口中，谢长生得知了更多的消息，对崔南风一手建立起来的青衣阁也有了全新的认知。 最开始，青衣阁里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也可以说是小乞丐。 是崔南风收留了这些孤儿，送到一个与世隔绝之地，命人传授武功，作为死士培养。 当然，最后能进入青衣阁的人都经历过层层考核选拔而出，并非谁都要。 而那些淘汰的人，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在考核的过程中命丧黄泉。 蓝山是最早一批进入青衣阁的，因此他虽并非事事都清楚，但他胜在人在青衣阁的时间最久，几乎认识所有的人。 青衣阁各个小组分工明确，有专门杀人的，有负责赚钱的，有招揽雇主的，还有搜集各方消息的。 除了杀手组分青松为首的顶级杀手组，和寻常暗杀任务的普通杀手组。 剩下其他小组则各自由一名青衣死士头领负责。 而因青衣阁向来讲究人在精不在多，因此负责搜集情报的小组在外散开做事之后，就显得人手不足。 “……我们身上的蛊虫定期就要服用解药，不然就会全身剧痛难忍，而完成阁内的任务，则可多奖励一次解药。所以，青衣阁最厉害的好手都去了杀手组，剩下功夫一般的去其他组，只有没人要的，才会凭一些小把戏去情报组混口饭吃。” “他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擅伪装，在外完成任务的时间慢，所以阁内会定期送解药，但不会给多余的奖励。” 蓝山说到此，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谢二公子，您看，青衣阁的情况我都说了！您能不能先帮我……” 谢长生心里惊叹： 崔相之子，藏得可真深啊！ 竟然不声不响经营着如此大的青衣阁。 虽然，在蓝山口中，那所谓收集消息的情报组不值一提，但谢长生却很清楚，谍报机构的重要作用那是相当恐怖的！ 崔南风，青衣阁主，他到底要做什么？ “崔南风控制我三姐，是何企图？” 谢长生转头，盯着蓝山问。 蓝山立刻变成哭丧脸，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公子虽然端得是深情做派，可他又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京城之人根本不了解他的本性，才会被他骗的！” “公子要在陆夫人身上图谋什么，我也想不明白。” “若是真心，以公子的能力，想要护陆夫人在京城的周全，易如反掌。但公子却偏偏盯着陆夫人的一举一动而不曾出手援助，反倒等陆夫人自己设计假死，可以逃出生天时，才横插一脚，将人困住。” “若说是虚情假意，但公子宁愿传出龙阳之名，也要与女扮男装的陆夫人在城内招摇过市，只为她能顶着‘无名’的新身份自由活着。” “所以，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的真不明白。” 蓝山绞尽脑汁分析道。 “无名？三姐的新身份？” 谢长生暗自记下。 蓝山所知道的，关于谢长乐的事他都已经交代了。 但是崔南风的意图，谢长生同样没看明白。 图钱？ 三姐没有。 图权？ 三姐同样没有。 图美色？ 三姐有，但谢长生不相信崔南风是下半身做事的人。 他这人暗中能养如此多的人手，经商敛财、杀人赚钱、搜集消息多方经营的同时还盯着三姐动向？ 用三姐来威胁谢家？ 也不对！ 崔南风眼下的做法明显是留着谢长乐，却杀整个谢家！ 所以，用三姐来牵制谢家一说也不成立啊…… 谢长生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 蓝山瞧着谢长生眉头紧蹙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敢继续出声。 谢长生抬手，敲了敲额头。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但是却一时间因为思绪过多，反倒没能快速的抓住！ 谢长生陷入沉思。 蓝山等了许久，见谢长生只原地踱步，认为他是担心谢长乐，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谢二公子您放心，陆夫人如今虽然在公子手中，但公子为了陆夫人宁愿与生母反目，也不住丞相府，反倒陪在陆夫人身侧。” “虽然小的不明公子意图，但是他这番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想来陆夫人眼下定无性命之忧。” 谢长生听到此处，脑海中的混乱的线，终于有一条搭上了！ 他明白了！ 放长线，钓大鱼！ 第241章 不死不休 三姐若是饵，那谁是鱼？ 谢长生想到的人是自己！ 他眼神犀利，再次问蓝山， “你刚刚说，崔南风盯着我三姐的一举一动，却不曾出手援助？” 蓝山被谢长生的眼神看着，寒从脚底起。 仿佛自己欺瞒半分，下一刻就会没命。 蓝山疯狂的点头， “这件事千真万确！公子和陆夫人同处山洞时，阁内没有任务的人开赌盘，情报组的人就提到过此事。因此，绝对属实！小的没有半句假话！” “那你可知，崔南风是何时开始派人盯着我三姐的？” “想仔细些！” 谢长生冷声道。 “何时开始？您容我想想。” 蓝山歪头回忆。 之前他根本没留意这一点，自然没放在心上。 但很快，蓝山抬头肯定道， “从公子离京出家开始！” “也是我三姐嫁人之日？” 原身对谢长乐出嫁这种大事记得尤为清楚，因为那时候原身激动得以为三姐出嫁，自己就没人管了。 而那时，京城中另一件大事就是： 同一日，崔相之子崔南风出家要当和尚！ 这些都能在记忆中找到！ “对对对！情报组的人就认为：公子对陆夫人情深义重，暗中守护多年！所以，那人赌陆夫人会狠辣无情杀了公子，从石洞中走出来！” 蓝山现在庆幸，如果没有当初开赌盘之事，他还真不知道关于谢长乐这么多的消息。 谢长生确认时间之后，脸色越发的冷。 先不管崔南风最开始盯着谢长乐是想报复还是想狠狠报复，但眼下崔南风扣住谢长乐真正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因为凭借三姐的身手，她都没有发现有人暗中盯梢，说明崔南风派去的青衣阁手下，是个绝顶高手！ 至少，在轻功上，就远胜谢长乐！ 而最关键是，自己穿越过来假装受伤那夜，谢长乐独自回过护国公府！ 那夜，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是他们姐弟俩的对话，定然也被暗处之人听见了！ 这些话，听见倒不是最要紧的！ 可最让谢长生担忧的是，他的突然转变，会不会引起了暗处盯梢三姐人的注意？ 以至于那夜自己偷偷出护国公府，借用空间杀人、搬空皇宫等种种手段，会不会都被人瞧见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谢长生就知道： 他和崔南风之间注定不死不休！ 谢长生看着蓝山，又问， “你们这组人，领了来杀谢家满门任务的时候，可曾觉得不对劲？” 蓝山有点发懵，不知道谢长生的问题怎么从谢长乐又跳到了谢家身上，或许是想验证自己有没有说假话？ 蓝山如此想，便实话实说道， “起初领命的时候，我们的确纳闷儿的。因为谢家一众女眷，虽然知道谢二公子力大惊人，可也没有必要让我们这组人出手。所以，快到的时候，青松才决定将流放路上的所有人都杀掉。” “因为他推测，这便是公子让我们来的原因，不然没有必要派这么多的高手。” “但是现在小的明白了，公子肯定早就知道二公子的本事！可惜，即便是青松，他都没机会出手，更别说带您的全尸回去复命了……” 蓝山拍马屁道。 谢长生冷笑， “是啊！你都能看出来，崔南风早知我的本事，还派你们来送死！” 所以，自己有神秘空间的事，崔南风绝对已经知道了！ 不然，就不会派最强战力过来！ 还带他的全尸？ 是认为他谢长生死了，空间就会认他崔南风为主了吗？ 等等！ 三姐…… 崔南风留着谢长乐，怕是为了手里留一个谢家血脉…… 谢长生忍不住后背发寒。 崔南风啊崔南风，你可真是想得够多够远啊！ 他要不是看得电视小说足够多，根本就分析不到这背后的险恶之处啊！ 之前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只是利用空间收取物资，展现出来的能力有限。 但身怀秘宝，又装着京城数不尽的财宝，崔南风怎能不想要？ 可崔南风应没算到空间还有更多的妙用！ 更不会知道，青松等人上来就直接被自己所杀！ 只是，青衣阁的人眼下都死了！ 这个消息一旦传回去，崔南风就算不知道，也会猜出自己的空间是个强大的杀人利器！ 谢长生盯着蓝山。 此人，进了空间，他是没打算留活口的。 不说此人狡猾，一个敌人见识过空间的神奇，怎能放走？ 如今有个远在京城的崔南风就够麻烦的了！ 算了，蓝山还是不能留！ 至于京城那边，自己也不能等。 解救三姐，弄死崔南风，是最要紧的事。 好在，崔南风这种心思深沉之人，绝对不会将此逆天的秘密说出去。 至于盯着三姐的人，谢长生不知道蓝山是否知道，但还是问了一嘴。 “我三姐身边一直有青衣阁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蓝山颔首， “这个小的还真知道！之前数年都是一个叫青雅的死士，她的轻功是青衣阁里排名第一位的，即便青松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后来谢家流放那日，陆家也出了事，好像说若不是陆夫人机智，那日陆夫人就会没命！” “因此公子格外震怒，责怪青雅没有保护好陆夫人，便将她赐死，然后派青菊首领亲自去盯梢！” 陆家事如何谢长生没有细问，毕竟蓝山未必知晓其中内情。 更关键的是，陆家上下主事的都凉了，谢长乐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至于青雅会死，青衣阁内部怎么惩罚他不在意，对他而言就是崔南风在杀人灭口！ 青雅如果是发现自己有空间秘密的人，定会禀报给崔南风。 这种逆天的大消息，崔南风绝不会允许第二个人知晓。 所以，青雅死，青菊才会顶上！ 这倒是省事了，崔南风帮他灭了口！ “蓝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青衣阁上下所有人的名单都写出来！我会派人回京核实，若是此名单为真，你的蛊虫我给你解！” 谢长生挥手，铁笼子内，落下纸笔。 蓝山暗自咬牙！ 行，他等得起。 再说，他还有个压轴的大秘密呢！ 第242章 有言在先 按照谢长生的意思，蓝山知道自己眼下是死不了的。 至少，他提供的青衣阁人员名单得需要去京城确认。 从此地到京城，便是腿脚快的，来回都需要几日。 若是传递消息慢的，外加核实确认，那肯定花费更久。 而他距离下次蛊虫发作还有半月，从时间上来说，不等消息确认回来，谢长生就得给他蓝山解蛊。 还有，这个地方肯定是谢长生的据点！ 蓝山觉得自己趁机在此多待些时日，没准就能探查到谢长生为什么会瞬移和控物的功法了！ 蓝山还没意识到这里是一片独立的时空，全当是谢长生带他瞬移至此。 他若是摆脱了蛊虫，还能学会谢长生的两样功法，再加上如今的一身本领，他还怕谁？！ 蓝山面上笑嘻嘻，眼底的那抹算计却没有逃过谢长生的眼睛。 嗯，这人，是个懂取死之道的。 不过，死之前，蓝山的价值必须要榨干。 谢长生转身回了自己的黄金床休息，虽然不需要睡太久，但是也得睡啊！ 更何况，今夜还要去巴兰呢！ 哎！ 谢长生内心长叹，他真是分身乏术，能用的帮手现在太少了！ 蓝山见谢长生去睡觉了，也并没有偷懒，反倒格外积极的完善青衣阁成员名单。 他手里的笔就没停过。 蓝山当然不会傻的在名单上造假，毕竟自己要用青衣阁上下来换自己的命。 他必须想办法博得谢长生更多的信任！ 于是，蓝山将自己能想到的青衣阁所有成员都写了出来。 甚至为了方便找寻，每个人的代号之后还有对应在阁内的身份地位，以及青衣阁在京城的几处藏匿地点。 至于为什么是代号？ 因为严格来说青衣阁的成员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比如青松、青竹这些人，都是青字辈首领，也是能时常见到公子的人。 而他，则是“蓝”字辈的，蓝山、蓝寺，还有蓝伍，蓝陆…… 从“青”和“蓝”两字辈的起名差距就可以看出，“青”还是有些寓意的代号名。 而其他字辈的什么“蓝”、“绿”、“红”等，都是按照实力顺序为名而存在。 且，今日他蓝山死了，那么“蓝”字辈会有一个新“蓝山”顶上。 所以，青衣阁是什么呢？ 是让青衣死士欢喜着争抢加入，但是却只有死才能彻底摆脱之地。 蓝山起初对青衣阁也很忠诚，但经历许多身边人死后无人问津的凄凉，他才觉醒了！ 他早就想离开青衣阁了，若不是受制蛊虫，他何至于活得不像个人样？ 没属于自己的名字，更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受人摆布的活傀儡而已！ 当然，蓝山也有不知道的。 就是情报组和其他青衣死士不同。 情报组成员在阁内现身的时候本就少，而且这些人都会易容，在外行走的伪装身份是什么，蓝山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情报组只有阁内代称和真实长相，至于在外的身份，蓝山也爱莫能助。 为了弥补这一部分的缺失，蓝山又主动的把青衣阁内训练死士的方法，还有选拔考核死士的手段，但凡他知道的，都尽可能的写了出来。 这些东西谢长生可没问，自己这是主动交代！ 足见他蓝山投诚之心是多么的坚定啊！ 蓝山下笔如有神，把他这个视角所能了解到的青衣阁卖得彻底！ 空间外，流放的犯人大部分都进入了梦乡。 而张顺生却还在忙碌着。 他不是为自己忙，而是用姜家的陶土锅给姜月瑶熬草药。 青衣人来袭，姜月瑶虽然也中了暗器，但是她却非常命大的没有死！ 当时郑霞故意喊叫，吸引好多人跑去看姜月瑶被胡三欺辱的丑事。 结果，遭遇青衣人来袭。 姜玉山死了，郑霞夫妻俩死了，包括为老不尊还跑去看热闹的张远衡等许多犯人，都死了。 而姜月瑶成了唯一一个受了暗器，没死还活着的人！ 当时应该是她意识不清，胡乱扭动时恰巧避开了心脉！ 原本，衙差都要把昏迷的姜月瑶同其他尸体一并处置的。 但张顺生却跑出来，他不去看自己亲祖父张远衡的尸体，反倒去疯狂摇晃姜月瑶。 那时候的张顺生神情癫狂，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口口声声道， “姜月瑶怎么可能会死？” “姜月瑶绝对不会死！” 张顺生就差当众喊出： 姜月瑶可是未来要当女帝的人！ 且更关键的是： 姜月瑶身为穿越者会的什么本领，她吸引六国君主的大秘密是什么自己还不知道呢！ 现在姜月瑶死了，他张顺生有什么？ 只有上辈子姜月瑶所抄的穿越诗文，然后呢？ 张顺生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重生之路都乱套了！ 谢家没死，姜月瑶身死！ 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 那以后发生的事将会如何？ 张顺生不敢想！ 因为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境遇比上辈子还要差！ 好在，姜月瑶剩了一口气。 但人还昏迷着。 于是，张顺生不顾张文瑞的阻拦，坚持要采草药救姜月瑶。 鲁氏大骂姜月瑶就是灾星！ 之前被鸟追着拉屎，又克了亲哥断手，如今好了，直接害死那么多人！ 鲁氏不允许张顺生救人，但他却置若罔闻。 气得鲁氏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暗器张顺生不敢拔，他去求张立出手。 而张立三人被贺承志等刚好孤立，张顺生则趁机到张立面前道， “有些人不过是小人得势，流放队伍里的衙差，只有张差爷才是真正有本事和大眼光的人。张差爷一身正气，在我眼里才是实至名归的领头人……” 张顺生一顿猛夸张立，但也不忘拿真东西出来。 “我赠张差爷诗文一首，此诗绝对不逊之前月瑶二百两卖掉的那首……” 张顺生人小却气势足，且这番话拍得正在郁闷的张立心情也好了不少。 且诗文？ 张立听闻后果断同意！ 他虽通拳脚，但诗文也略知一二。 自己做不出好诗，却可品鉴好坏。 “我有言在先，暗器取出容易，但此等重伤，姜月瑶能否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都难，更别说继续流放了！” 第243章 给我一刀 张立虽不解张顺生为何执着救一个外人，但他拿了诗文，回头姜月瑶活不成，可别怪到自己头上！ 张顺生当然也清楚姜月瑶的情况，却仍旧一脸坚定道， “我明白的！但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月瑶还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会放弃她！” 张立被张顺生的执念打动，夸他有情有义，在取飞镖的过程中也格外小心谨慎。 万幸飞镖无毒，且张立处理外伤经验丰富，姜月瑶还真有活下去的可能。 前提自然是， “如果姜姑娘能熬过这一夜，那么明日赶路我给她想办法！” 张立如今少了手下，反倒变得格外好说话。 当然，他不是发善心白忙活，而是有所图。 既然张顺生有如此大才，出口就是绝世好诗。 那么让姜月瑶活下来，接下来为了照顾伤员，张顺生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求自己帮忙！ 他张立多捞些诗文，也不在流放路上卖，而是回京城卖给贵人。 到那时，一首好诗何止百两？上千两都有可能！ 所以张立才会对张顺生展现善意。 两人关系亲近些，张顺生自然就不会去求贺承志。 这可是发财的机会，断不可让贺承志那小人知晓！ “多谢张差爷，顺生代月瑶铭记您的恩情！” 剩下的事便是张顺生想方设法帮姜月瑶熬过这一夜。 所以他先是挖野草，又要煮汤药。 鲁氏起初还不愿意把柴火给张顺生用。 “你愿意救你自己救，这个灾星不可接近张家其他人！” 张文瑞自从张远衡倒霉丧命之后就特别的颓废，大有父亲离去他万分心痛之意。 当然，张顺生太了解张文瑞的为人了！ 他这个父亲，表面上悲伤，内心估计都已经笑开了花。 但张文瑞的确继承了张远衡的行事作风。 比如此刻鲁氏为难他，张文瑞就当看不见，不发表意见。 没好处的时候，保持沉默。 占便宜的时候，一家之主绝对会发声！ 虚伪！ 张顺生内心鄙夷完张文瑞，又看向蠢笨的鲁氏。 若不是碍于自己的手行动不便，没空收拾鲁氏，何至于让她还活到现在？ 张顺生忙活手里的事，然后低声提醒， “母亲，姜家的布料曾交给郑婶子帮忙缝制新衣。可那郑婶子已死，这布料就该拿回来。毕竟，月瑶还活着。” 怕鲁氏不懂，张顺生又补充道， “烦请母亲帮月瑶做衣服。” “月瑶还活着，姜家的东西你都可以趁机拿到我们手中！” 鲁氏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 张文瑞五两银子买的布料根本就不够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的！ 天越来越冷呢，人怎么活？ 要是有了姜家布料，哎呀呀呀！ 那可太好了！ 鲁氏立刻欢喜的跑过去，管郑霞的大嫂要东西。 两人一番掰扯自然是少不了的，但鲁氏为了自己战斗力十足，且郑霞大嫂还嫌弃姜月瑶的东西晦气，最后还是没留。 说到底，是郑霞大嫂家不差这点布料了。 郑霞夫妻一死，他们的财物自然不能便宜旁人，第一时间被她给收了。 鲁氏得了姜家东西，也不好明着反对救治姜月瑶的事。 张顺生看似最在意姜月瑶，但是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是什么。 等费了好大劲才将熬好的草药喂给姜月瑶，结果她竟然真的醒了！ “麻的！好苦！” 姜月瑶被又苦又涩的草药汁给呛醒的！ 她正做着美梦。 自己回到了现代，拿到了名企录用通知，毕业散伙饭上同学们都忙着恭维她，因为她找到的工作薪资待遇最好！ 就连暗恋的男神都跑过来主动给她敬酒，然后两人醉酒，顺其自然的去开房…… 这场梦，姜月瑶沉迷其中，幸福感爆棚。 可关键时刻，她苦醒了。 醒来之后，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她后背传来，让姜月瑶有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 “月瑶，我可算把你救回来了！” 张顺生激动道。 姜月瑶…… “救你马鼻啊！谁让你救的！我死就能回去了，现在你又把我扯回来，你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克我的？！” 姜月瑶痛苦低呼。 张顺生呆呆的看着姜月瑶，啥意思？ 死了就能回去？ 所以穿越者还能来去自如？ “回回回！你往哪里回？若不是我家顺生你现在人都凉透了！” 姜月瑶没搞清楚状况就开口，她的话鲁氏没睡刚好就听见了。 鲁氏听不懂姜月瑶口中什么“回去”是啥意思，但这死丫头怎么还活着？！ 所以难得的，她为自己看不惯的张顺生说话。 “顺生，你就不该浪费精力救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鲁氏补充一句。 这话，可不是为了张顺生。 而是一旦姜月瑶不死管她要布料，鲁氏决定就说这是张顺生救她一命的报酬！ 进她手里的东西，绝对不能再出去！ 姜月瑶不说话，因为说得越多秘密暴露的也越多。 她怒瞪着张顺生，那意思虽然没说，但显然就是还在责怪张顺生救她！ “我也想回家，可我不知道方法。” 张顺生垂头丧气脸，俨然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怎能不管我？ 实际上，他就是想套出如何穿越去其他地方的办法！ 姜月瑶不好发脾气，但想了想还是告诉张顺生， “只有困住我们灵魂的这个躯壳死了，咱们才能重新穿越回蓝星。” 姜月瑶说得极其认真！ 她敢肯定，刚经历的那些美好全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能回去的！ 她可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受苦受难了！ 她有别人羡慕的工作，有一米八的男神投喂，她回现代过自己的生活不润吗？ 非在此地受苦？！ 张顺生双眸发颤！ 蓝星？穿越？躯壳？！ 原来是这样！ 可穿越者能回去，他不是穿越者能吗？ “会不会失败呢？” 张顺生忐忑的问。 姜月瑶坚定道， “不会！我们是魂穿，能回去的。快！给我一刀，送我走！” 姜月瑶后背太疼了，她不想受罪！ 从空间而出的谢长生，听到这话当即一脸玩味儿…… 第244章 真的死了 谢长生得知姜月瑶没死，是非常诧异的。 此女，命真硬啊！ 但听到姜月瑶这番话，谢长生可放老心了。 姜月瑶的脑子，经历多番打击之后，应是不正常状态！ 疯癫程度不清楚，但也快达到精神病院收留的标准了。 至于能从现代魂穿过来，会不会再有机会穿回去？ 如果有金手指之类的东西，或许能做到。 但话说回来，姜月瑶要是有一丢丢的金手指，至于活成这么个落魄样儿吗？ 对姜月瑶而言，唯一能依靠的金手指怕就是她身为现代人的记忆而已。 所以，谢长生才不信姜月瑶的这番鬼话。 他敢笃定，姜月瑶应该是昏迷濒死之际回光返照做了什么幸福梦，因此才误以为自己又重回现代了。 毕竟，姜月瑶在大乾的经历全是苦难，她从心底生了逃离的心思也正常。 虽然，穿越这事谢长生根本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触发的。 或许是时空错乱，也可能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亦或者纯纯就是点儿幸，人死的时候刚好机缘巧合赶上啥了，然后莫名其妙就这么穿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穿越也好重生也罢，能发生一次在个人身上本就是不可思议的逆天之事！ 怎么可能轻易发生两次？ 甚至更多次？ 搞笑呢！ 真当老天爷是闲着没事干，留漏洞让你时空无限穿梭？ 就算有些穿越剧和小说大结局的时候会以穿回现代为收尾，但那前提都得是“大结局！” 啥叫大结局？ 人家主角穿越过去不是逆天改命，就是得做出一番成绩才能结束！ 不说命定之人，就算是玩游戏通关，也得完成任务才能走到最后。 半路下线的，那无疑就是炮灰！ 所以，谢长生可不想回去。 他要活到最后，熬成主角！ 炮灰有什么好的？ 死的快，还白瞎一次穿越机缘！ 当然，这些都是谢长生的借口。 他不打算穿回去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怕自己在现代的尸体都烧成灰了！ 他回去没有躯壳难道要当个孤魂野鬼吗？ 还有，作为现代的打工牛马，就算是眼前的一切不过大梦一场，那他也要继续沉迷在此地！ 不然，按摩睡醒之后的第二天，他还要打卡上班！ 上班？！ 给资本家打工重要还是保护谢家满门重要？ 那当然是后者！ 他谢长生有情有义，得防杀手，得守家人，得救姐姐，得护百姓…… 这么一想，谢长生觉得在大乾他还是一个人！ 他回去，就只是个牛马啊！ 傻子才想回去！ “我真的想回去！你还愣着做什么？！” 姜月瑶见张顺生一动不动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模样，催促道。 张顺生好不容易把姜月瑶救醒，便是为了套出她身上藏着的机缘秘密。 结果谁能想到，姜月瑶睁眼就求死？ 她死不死不要紧，自己死后肯定不会穿越！ “月瑶，我不想回去。” 张顺生表态。 姜月瑶有些意外，但想着现代人压力也大，张顺生可能就是在现代活不下去那种人吧？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走前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顺生一听，心中欢喜，但面上仍不舍道， “月瑶，回去有什么好的？我们在这里也可以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人生！” “你我二人联手，咱们到北荒后可以经商赚钱，再招兵买马，几年后以北荒为根基，反了大乾！然后咱们改朝换代，你当女帝，拯救天下苍生，我们实新令，颁新规，一夫一妻大展宏图志，多好啊！” 张顺生说得激昂澎湃。 这些话说出来，他不怕露馅。 因为这些都是上辈子姜月瑶走过的路，所以，应是符合穿越人的言行！ 只是这些上辈子的宏图，放在此时来说，听在姜月瑶耳中大有一番异想天开的意思！ “张顺生，你野心这么大何必让我当女帝？！你自己留下慢慢做梦吧！” 张顺生…… “月瑶，我一心为你，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成了女帝，你就是……” “够了！张顺生你真的让我好恶心！” 姜月瑶非但没有感动，反倒一脸愤怒的骂道！ 张顺生…… 他说错什么了？ 他哪句话恶心人了？ 明明是一腔真情啊！ 见张顺生无辜状，姜月瑶更觉得眼前人着实虚伪！ “你以为我不知道？掀翻女帝不过是满足你们男人的征服欲而已！” “你给我画那么大一个饼，只为了裤裆那点事，你不恶心谁恶心？” “你当我看小说看的少？！呵！” 姜月瑶输出完，过于激动和愤怒，导致眼前一黑，眼睛闭上，脑袋无力垂落。 完了，自己要回去了！ 但是她还没告诉张顺生，李开贵就是另一个隐藏的穿越者！ 这就是姜月瑶离开前要说的秘密。 可惜，她没机会开口。 张顺生没明白姜月瑶的话是啥意思，结果见她不对劲，立刻去查看情况。 结果，张顺生悲催的发现： 姜月瑶，竟然真的死了！ 这次，任凭张顺生怎么折腾，姜月瑶都没反应。 人是真的断气了！ 张顺生颓废的跌坐在地，姜月瑶的秘密还没说！ 他只能反复琢磨姜月瑶死前最后那几句话…… “满足欲望？” “难道六国君主求娶，仅仅是为了满足欲望？” 张顺生忍不住低声呢喃。 谢长生目送老乡魂断，也是轻叹一声！ 姜月瑶能不能魂穿回去他不知道。 但是从刚才张顺生说的那些话里，谢长生就掌握了张顺生重生之前那一世的事。 也明白了他为何对姜月瑶如此在意！ 原来最后姜月瑶称帝了呀！ 这倒是个好消息！ 说明以北荒为根基，造反之事可行！ 因为这对谢长生来说就相当于有了一份通关攻略！ 不错不错！ 至于重生的张顺生？ 瞧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谢长生放心不少。 姜月瑶的秘密谢长生不在意。 但是张顺生不知道，只能抓心挠肝的难受！ 姜月瑶死了，自己身为穿越者的秘密就少了一个被人发现的可能。 至于张顺生？ 手废人弱家不和，就算有重生机缘，也是一手好牌打稀烂的主！ 连他家秋香都不如！ 第245章 我只信你 谢长生觉得秋香重生的意义非比寻常！ 或许别人觉得没什么，但对谢长生来说，若不是秋香重生，谢家传家宝就不会机缘巧合落到自己手中！ 没有传家宝，他何来空间金手指？！ 别说保护谢家人，便是自己在流放路上活下去都是问题！ 不说上辈子谢家人的种种死局，就是现在一波波明摆着来的杀手，怎么破？ 但如今崔南风的出现，让空间的秘密被人惦记上了。 就算他不灭崔南风，那家伙恐怕也会倾整个青衣阁之力来夺宝！ 从空间里出来前，蓝山还特意说了，崔南风此人别的不爱，但却十分贪财。 但谢长生却认为，崔南风要养整个青衣阁，花费巨大！ 所以，崔南风并非贪财，而是捉襟见肘才对钱财急切！ 再说，黄白之物有几个人不爱？ “二哥，咱们现在走？” 安归来见谢长生出了马车，等了半天结果也没见谢长生动弹，于是他急不可耐的凑了上来。 马上到子时了，虽然他腿脚快，但霸天叔说巴兰草原可大呢！ 安归来心急。 再不快点出发，耽误下去天都要亮了呢！ “好，走吧！” 两人远远看了贺承志一眼，就算打过招呼了。 当然，谢长生还是谨慎的留下小黑。 有小黑和兽兽团暗中保护，再加上王霸天与衙差明面上的看守，双保险才让人安心。 至于小金小红，谢长生挥手，便在贺承志的眼皮子底下钻进草丛。 贺承志自我感动： “看来谢长生还是信任我的！都没留小金小红……” 他却不知，暗中的小黑早就给周边保卫的兽兽们开了会！ 传达精神就一个： “今夜若有坏人来犯，全部咬死咬死咬死！” 谢长生二人快速朝巴兰方向而去。 他凭借空间之能，以十米为距离迅速闪现移动！ 而安归来瞧见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二哥，你太快啦！” 这才是二哥真正的速度吗？！ 真是恐怖如斯啊！ 人都是先入为主的，在安归来眼中，二哥就是有大本事的高人！ 所以，他脑袋里把谢长生靠空间装的这一波大的完全当成对方的实力！ 安归来不敢大意，双腿飞快腾挪，整个人快成一道残影…… 但，只要有残影，就说明他没法追上谢长生。 于是，当安归来竭尽毕生所能又西去追到朝北县的时候，他成功的把人给、跟、丢、了！ “二哥！你等等我啊！” “后边的路，我没有地图，根本就不认识啊！” 要不是白日走过流放路，知晓西去巴兰进入贺兰得横穿朝北县，他早就原地哭了！ 但现在，安归来同样欲哭无泪！ (′;︵;`) 他真的太菜了！ 第一次出来跟二哥办事，没帮上忙不说，如今直接成拖后腿的了！ “三弟，你可算赶上了。” 谢长生从小巷的暗影里走出，倒是没责备，反倒一脸淡定的拍了拍安归来的肩膀。 “你的轻功，还得练啊！” 安归来重重点头， “我知道，二哥！我和你的速度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安归来崇拜脸！ 他却鼻子一动，猛的神色变幻！ 果然，他在谢长生本就染血的衣服上又有了新鲜的血迹！ 之前已经干涸的是青衣人的，但是这新血，从何处而来？ 安归来当即脱口问出。 谢长生淡淡一笑， “投靠巴兰的那批大乾人，刚才偷偷潜入了朝北县。他们准备连夜去偷袭流放队伍，所以我等你的时候，就顺手带人解决了。” 安归来…… 他想给谢长生跪了！ 这、这、这也太厉害了！ “二哥，我、我、我给你丢脸了！” 瞧孩子颓废的模样，哪里还有初见时神偷的狂妄？ 谢长生满意，但却一脸正色道， “你丢的不是我的脸！而是祖母的脸啊！你要知，祖母之子，祖母之孙，哪一个不是荣耀满身之人？！我对自己的要求，自幼就异于常人！不成功，便成仁！我不想死，所以我要活着成功，我鞭策自己，事事都要做那最强之人！” 终究安归来刚入谢家，他不能让安归来扞卫谢家之名。 但祖母之名望，可用！ 谁让他们都是同一个奶奶的呢！ 安归来嘴唇发颤，血液澎湃，但却嗫嚅的不知该如何说。 谢长生觉得这番鸡汤，劲儿挺大！ “我以后也会像二哥一样，做最强的人！” 安归来没有父亲在身边教导，虽有师父，但他那神偷师父比他还不着调。 那般厉害一个神偷，本事很大，自己隐居山林却分文没有，喝酒都得自己亲手酿！ 你说说，这是啥神偷？ 要不是安归来学到的一身本事是真的，他都怀疑师父是个骗子！ 就是每日骗他吃喝！ 所以安归来的人生概念里，男性长辈的指引几乎没有。 虽然谢长生年少，但他这番话，却激励安归来内心震颤！ 仿佛，活着的目标不仅仅是报仇！ 还可以做更多的事？ 瞧见安归来如此，谢长生欣慰的点头： “既然你有此心，我交给你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 安归来迷茫脸， “二哥，我们现在不抓紧时间去巴兰吗？” 谢长生深深的看了安归来一眼，然后没有说话。 安归来…… 就很心虚。 啥意思？ “二哥，我们不去巴兰了吗？” “巴兰我去。而你，回京城！” 谢长生说着，抬手抓住安归来的胳膊就往巷子里的阴暗处而去。 安归来以为谢长生嫌弃自己，正准备撒泼打滚闹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一辆马车在面前！ “这有马？刚我都没察觉到。” 安归来拧眉。 他擅长捕捉气息，人的，动物的，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可刚刚，四周明明没有生机才是！ 谢长生掀开马车帘子，拿出两幅画像，同时平静的撒谎， “刚你心神乱了，没察觉也是应该的。” 安归来想想也对。 他只顾着震惊了！ “归来，让你回京，是因为有十万紧急的事需要你去办！” 谢长生把画像交到安归来手中，急切道， “三姐被人挟持，京城无人可用！归来，如今我只信你！” 第246章 归京任务 谢长生把今夜青衣人皆出自青衣阁，幕后之人是崔南风的事告诉了安归来。 而对于三姐谢长乐的境况，谢长生总结： “三姐被丞相之子所蒙骗，如今还把他当成好友相待，却不知崔南风一心想让我谢家满门死绝！此子虚伪恶毒，奈何三姐性情耿直，不识其真面目，人在京城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谢长生满脸急切， “无论是流放路上的谢家人，还是困在京城的长姐、三姐，都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所以，不光是我，便是我的手下都无法回京相助！所以归来，如今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今夜就回去救三姐！” 安归来反应快，光听谢长生这么说，他就有种谢长乐羊在虎口的错觉！ 安归来废话都没多问一句，当即就点头同意，痛快地让谢长生有些不适应。 但转瞬，他心中感叹道： “祖母这个孙子收的真不亏，有事三弟他真上啊！” 安归来果断的掏出两只耳朵， “二哥，耳朵交上去，我在衙差的记录下就成了一个''死人''，然后我便能悄无声息的返回京城！林藤元那边也只会认为找寻亲生儿子的线索断了，放松警惕！到时，等我救出三姐后，会想办法去长公主府一探究竟，然后找到林藤元卖国的罪证！” 安归来双眼放光。 他对回京全是期待！ 谢长生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只是安归来这次回去，可不能只想着与生父的仇怨。 不是不让安归来报仇，只是安归来终究还年少，阅历太少。 谢长生担心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妙了！ 于是，谢长生阻止道， “归来，京城之人多诡诈，便是那丞相之子崔南风，就藏得极深！所以，你回京城万万不能去长公主府打草惊蛇！” “先想办法私底下与三姐联系，告知她真相，然后你们二人合力，再按照我的方法去做……” 谢长生掀开马车上的一个箱子，里边一大箱子全是书信！ “归来，今夜时间仓促，我没有办法事事与你细说，你如何回京，到京之后该做什么，我都写在信上了！” 谢长生在空间内就已经开始奋笔疾书。 他既然决定让安归来回京，就不仅仅一句话那么简单。 安归来不笨，且很聪明，相信自己的这些指引，定能助安归来一臂之力！ “今夜你把所有的信看完，天亮之后，就在朝北县花重金找一个镖行护送回京，不要怕花钱，我都给你准备妥了！” 谢长生又打开另外两个大木箱子，里边则堆满了金灿灿的元宝！ 当兄长的，别的不能给，钱财这块儿谢长生相当豪气！ 安归来傻眼了！ 他刚开始还想不明白，马车里这么多笨重的箱子是装啥的！ 结果，竟然全是黄金？！ 他不用一路偷着回京了？ 难怪二哥让他花重金请镖师呢！ “这些金子，是让我带回去给三姐吗？” 谢长生真把自己当亲弟弟了！ 这么多的黄金给他一个贼，都不怕自己半路跑了吗？ 安归来有点心虚，他对自己不自信。 “都是给你的！本来还有更多的，但是怕你路上回去招人惦记，所以这里还有一些银票。” 谢长生又反手从旁边拉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边则是满登登的银票！ 安归来……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归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这个兄弟才是我最看重的！这里还有一物，你随身携带，若是性命攸关之时，服下此水，可护你周全！” 谢长生又推给安归来一个小瓷瓶，郑重告知。 安归来见状，跪地双手接过， “归来多谢兄长赐宝！” 兄弟二人的情谊此时升华至顶峰，谢长生又叮嘱安归来一些事。 比如，马车内的两只鸟，不必关，只精心养着，平常可用它们和自己传递消息，有事随时沟通。 这自然是空间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两只千里眼，不仅能传递消息，还能监视安归来。 当然，谢长生没有坏心思。 他真的只是不放心三弟而已。 再比如，回京之路安归来也莫要闲着，可以招揽一些人手。 至于培养和挑选人的方法，谢长生把蓝山交待青衣阁的那套改了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整出了一套更适合安归来用的简便方法。 当然，这法子有点费钱。 天下乞丐数目众多，筛选可用之人领导如此庞大的群体，能不费钱吗？ 但这个缺点对谢长生来说根本不算事！ 他不差钱儿！ 还比如，到了京城，可用归来之名行走，但脸不能露，毕竟林藤元认识安归来。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安归来的面容很稚嫩，他一现真容就没了让人忌惮的压迫力。 因为谢长生的要求是： 虽不露脸，但却不能低调。 “归来公子”名声要用钱砸响！ 是包场春香阁，还是爱好万两重金买诗文，都可以！ 总之富可流油的人设必须得立住！ 钱财耗尽莫担忧，后续钱财兄长随时派人给你送。 当然了，钱多不能当傻子。 谢长生提前准备了几首诗，让安归来暗中操作一番，然后自己做戏卖给自己，有钱也万不能当冤大头。 且谢长生别的诗文不选，但凡张顺生告知张立的，他就都写出来。 主打的就是不让重生的张顺生薅穿越者羊毛！ 银钱开路好办事，安归来人灵活，到了京城能办的事就太多了！ 重要的任务谢长生都写进了书信里。 他放安归来去京城，除了给姐姐们一个助力，更重要的是，要让他这个神秘人搅动风云的！ 长孙博不是还有精力派人来追杀谢家吗？ 让安归来去京城后，站稳脚跟就收买全城乞丐，疯狂散播长孙博有谋逆之心，！ 到时候谣言四起，人人皆知！ 皇帝猜忌，必定为难长孙家！ 长孙博想要安稳睡个好觉都难！ 至于崔南风…… 此人城府太深，且还有高手在身侧，以安归来的本事，想要杀他根本做不到！ 第247章 初入巴兰 谢长生不会让安归来去冒险招惹崔南风，毕竟京城那可都是青衣阁的地盘！ 但是，谢长生不代表没法子出手！ 他给崔南风准备了更大的惊喜！ 那就是，让京城乞丐们折腾完长孙博之后，再宣扬另一件事…… 世人不知崔南风的虚伪，三姐和安归来的实力也不能与之抗衡。 那么，就让有能力，且明面上收拾崔南风的人出手便是了！ 是谁呢？ 大乾之内，京城帝都，除了坐在龙椅上的萧潜，还有谁更合适呢？ 至于这两人之间是否有仇怨？ 有没有重要吗？ 对谢长生而言，他们都是谢家敌人！ 所以，借刀杀人这招便可用。 至于如何做？ 当然是长孙博谋逆谣言先出，到时候长孙家不管如何都要对皇帝表一番忠心，等君臣表面和谐之后，就放出崔南风的谣言！ 那便是，皇后所出的皇子，皆是崔南风的种！ 这一计，看似谣言，但可是个猛招！ 论背景，此谣言不需要证据，皇帝就会相信！ 倒不仅仅是萧潜的猜忌之心，也不单单是长孙家有异心之说在前，最最最重要的时间链“证据”早有存在！ 太后是个喜礼佛之人！ 且一年之中每隔两月，太后就会出皇宫去城外寺庙礼佛，小住三到五日。 而太后每一次出宫，都会带皇后一起！ 这事为什么谢长生的记忆里有呢？ 这就得益于曾经他那受宠的长姐贤妃娘娘了！ 因为每年皇后一出宫，后宫之事就交到了她手中！ 谢长平那几日在后宫便会格外忙碌。 谢老夫人和崔氏就曾提过此事，让她进宫时想办法劝劝贤妃娘娘，让她多吃些补品之类的关心话。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常年的。 所以，皇后有出宫的记录，崔南风人则在寺中。 就算现在崔南风为了博三姐好感宁愿背负龙阳之好的名声，那又如何？ 在萧潜眼里，恐怕只会觉得他在为皇后“守节”吧？ 且皇室在意血统，若是龙种身份存疑，这事的影响可就大了！ 莫说皇帝对给自己戴绿帽的崔南风心生恨意，便是长孙家一脉，都恨不得弄死崔南风此人。 只因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更何况，在当下没有基因鉴定技术的时代，如何能证明“皇帝是我爹？” 这可太难了！ 谢长生觉得此计甚妙，虽然不知道皇帝、长孙家、崔家到底谁会死，或者谁会疯，但他们三怎么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解决误会的！ 不管谁倒霉，都是谢长生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 外人看个热闹的笑话，真正要崔南风性命的东西，在两只千里眼鸟的身上。 只是能不能成功，谢长生不确定。 静等结果吧！ 只是留在千里眼身上这一招，谢长生没告诉安归来。 自己写的书信内容已经超级多了，还是让他好好消化消化吧。 “时间不早了，你且看信，遇到不懂的事，随时让飞鸟送信来问。我得去巴兰了！” 谢长生准备离开。 安归来有点不舍，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依赖谢长生了。 但他也知道，二哥还有许多事要做，在自己身上已经耽误好久功夫。 刚那些絮絮叨叨的话，让安归来有种母亲还活着的既视感。 “二哥，你放心，你说的话，归来句句都记在心中。” 两人分别，谢长生转头闪进了空间。 他换下染血的衣服，这一身穿着真的太难受了。 谢长生之前的话没有撒谎，他在等安归来的时候，的确遇到了巴图带着所谓的大乾能人夜入朝北县。 这帮倒霉蛋，那还能活？ 谢长生直接用青衣阁人使用的暗器将大乾叛徒们都给偷袭了！ 活口倒是留了一个，就是受了重伤的巴图。 他还特贴心的把飞镖打偏了，避开了巴图的心脉。 这人，绝对死不了。 且还用自己的身体保留下了偷袭者的证据！ 若是巴图能查找飞镖出自青衣阁，那这仇家，他谢长生不就牵线搭桥帮崔南风又结了一个么！ 而巴图重伤，他就没了领兵入侵大乾的能力！ 至于苏迪雅，此时正忙着祈祷，希望巴图千万别死！ 不然贺兰部投注在巴图身上的赌注，都要白费了！ 可惜，今夜开始，注定是苏迪雅噩梦的开始！ 谢长生一人前行，轻松自在。 借助空间闪现，没多久的功夫他就到了巴兰境内。 面对一望无际干枯的草原，谢长生忍不住拧了拧眉头。 贺兰部果然滴水未下！ 大草原上的土地都开始龟裂了，可见缺水的问题是多么的严峻！ 谢长生继续深入，按照地图上贺兰部居住的标记点狂奔。 当稀稀拉拉的帐篷出现在谢长生视野的时候，他一闪而过，没人察觉。 这都是普通的贺兰部族人，且还是最低等的一类人。 因为谢长生用空间稍稍探查一番就知道，他们的帐篷内，食物极其有限。 羊肉羊奶这种在草原上随处可见之物，谢长生竟然都没找到！ 反倒堆着不少挖出来且还带着泥土的草根…… 他们开始吃草根了吗？ 一边观察，一边继续前行。 即便是人数众多的贺兰部族居住地，帐篷内的食物都极度匮乏。 有个别人家帐篷里还剩下两三块肉干，只是不舍得吃，因为居住在里边的孩子睡觉都在吵着饿，大人却还在轻声哄， “咱家最后一块肉干都被你吃了，饿也没吃的呀……” 谢长生来时是兴奋的。 准备大肆畅快的收一顿！ 结果，他所过之处，哀声遍地。 贺兰部的族人，已经断粮了。 原以为贺兰部的确是活不下去了，领地内民不聊生，部族首领才会被逼无奈要入侵大乾！ 可当谢长生继续深入贺兰贵族范围内，他的脸色越发的冷。 这里的帐篷不仅弥漫出鲜奶的清香，甚至还有侍者从一个华丽丽的大帐篷中端出一碗奶洒在地上。 不止是一碗！ 而是一个个侍从，端着一碗又一碗，全都挨个倒掉！ 谢长生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句诗…… 第248章 深夜启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普通贺兰百姓饥肠辘辘，饿得难以入眠。 可贺兰贵族们，不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篝火欢唱，仿佛无人在意此刻笼罩在草原上的旱情！ 同一片草原，却是两片光景。 谢长生果断放慢脚步。 从地图上看，此处应有一个巨大的湖泊。 等谢长生找到，却发现眼前湖泊的实际面积比地图上要小了三分之一。 显然，因为干旱无雨，这个湖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但却丝毫没影响贺兰贵族的生活。 因为这些人虽少，却占据了贺兰部最得天独厚的位置！ 那么大一个湖，足以让贵族们继续欢歌笑语，不仅自己吃喝不愁，便是归属于他们的牲畜，也可以来此处饮水吃草。 所以，底层的百姓生不如死，贵族的奢靡生活还能依旧。 贺兰部有灾情是真，只是活不下去是假！ 那苏迪雅口口声声说贺兰部熬不过冬天，怕是并非真的为了部族百姓，而只是想催促巴图同意进犯大乾！ 苏迪雅此女，主战！ 至于巴图，谢长生觉得此人看似精明，但就是个傻子。 你一个贺兰王子，自己母族的情况到底如何，你心里一点数没有吗？！ 还让一个常年在大乾的女子牵着鼻子走？ 但想到苏迪雅私底下做的那些事，谢长生也就释怀了。 苏迪雅人不在巴兰，但估计应已成功拿下了巴图身边亲近的人。 现在的巴图，就是个蒙着眼的瞎子，耳朵被捂住的聋子！ 巴图能听到和看到的，应该只是苏迪雅想让他知道的事！ 为了确认自己猜测的真假，谢长生直接闪身来到了贺兰部马场。 霸天叔说过，贺兰部作战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精良的战马！ 如果马场里的马真如苏迪雅所言，全都瘦骨嶙峋，那么整个贺兰部就真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但如果不是，苏迪雅对巴图说的话就没一句是真的！ 而真正准备打仗的人，战马、粮草必定是要准备好的头等大事！ 这也说明苏迪雅入侵大乾的野心并非自己一人之愿，而是得到了整个贺兰部的支持！ 而谢长生亲眼看到，这里的马各个膘肥体壮，根本就没有一个如苏迪雅所说，饿得瘦骨嶙峋！ 见此情景，谢长生不自觉冷笑！ “既然战马都准备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长生挥手，想将整个马场的战马全部收走，一个不留！ 但转念间，他觉得这样不合适。 若是贺兰一匹马都没有，此事定会传遍整个巴兰，同时，另外两个大的部落就会趁机将贺兰吞并！ 三足鼎立还有内乱的可能，若是只剩下两家，到时候人家要是彼此不争斗，甚至来个联姻直接成一家怎么办？ 到时候巴兰内部会完成大一统，岂不是更容易对大乾出战？ 虽然眼下谢长生不喜萧潜这个大乾皇帝，但断不可能帮敌国解决问题。 要不，想个法子让巴兰三大部落从暗地里的争斗变成明面上的老死不相往来？ 还是自己也去另外两部转转？ 顺手将该拿得都拿了？ 三大部落没了打仗压轴的东西，到时候谁还有底气敢喊出来想与大乾一战？ 收了贺兰部的马，再去收乌吉部的弓弩，这两做起来不难。 但克尔乞部是善战的勇士，他不能收。 那么留下的结果，可以预见就是整个巴兰日后唯有克尔乞部没有伤筋动骨。 未来巴兰还会出现一个部落独大的事！ “快快快！咱们动作快些！” 正在谢长生琢磨该如何做的时候，他听到外边传来了说话声。 同时，有四个人飞快朝马场这边靠近。 谢长生闪身躲避，庆幸还好自己刚什么都没做。 不然他抬手之后，这几个人在远处也能看到所有马转瞬消失的震撼场面。 空间的秘密，绝对不能再被人发现！ 谢长生没有离开，因为这几人他眼熟。 这不是之前收拾宴会杯盘，浪费食物扔东西的侍从么？ 这大半夜的，他们做完事不抓紧时间睡觉，跑马场来做什么？ 且四人神态鬼鬼祟祟，到了马场后却行动迅速，分工明确： 有望风的； 有靠近战马检查的； 还有人拿出瓶东西给马喂下； 剩下的那个则将身后背出来的奇怪筒子准备好，然后…… 谢长生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平生能见到此种场面！ 刚站在原地的良驹，在药力的作用下缓缓倒地，但它并没有死，而是仿佛进入到了美梦之中。 而检查战马的那个人，他又忙着去马的命根子处忙活。 不一会儿，就听到他沉声说： “准备……” 举着奇怪筒子的人立刻单膝跪地，然后托举而上，无数的牛马繁衍之物就在下一瞬全部被收集！ “快盖好！” 两人忙活的同时，另外一个也没闲着，他又给两匹战马喂了些东西。 如法炮制，足足有三个筒子都装了良驹的不可说之物。 “连夜送回去，切记路上断不可打开盖子！还有，这次推送前就把母马赶进我上次画的那个专门制作的马厩里！记住，必须是后蹄高，前蹄低，方向别弄反了！” “务必让母马关在那马厩待一夜再放出，这次看看能不能成功！” “是，属下明白！” 四人之中很快有两人身手利索的离开。 瞧这架势，显然不是贺兰部的人！ 而剩下的另外两个人，生怕被人发现，于是快速闪离此地！ 谢长生心里好痒痒！ 他很想跟上去确认那东西怎么被推送进去，可还没那么沉不住气。 他腿脚快，晚点出发来得及！ 谢长生从刚才那一幕里得到了启发： 对方费劲心力来偷贺兰部优良战马的种儿，说明贺兰部对良驹的品种把控得极为严格。 别说大乾只能买到贺兰老弱残的母马，而巴兰其他部落，应该也是一样的。 若非如此，今夜他就不会这般开眼界了！ 咱就说，古人的智慧从来都是遥遥领先的啊！ 谢长生心里有了方向，于是转手就将马场里所有公马全部收走！ 然后，年轻力壮的母马继续收！ 第249章 以身试毒 接着，谢长生又用空间能力探查一番。 有孕的母马，也全都带走！ 贺兰的马场里，只留下老弱母马，没有公马，连下一代都是问题。 至于优良战马？ 贺兰部的辉煌都将成为过去！ 贺兰部核心皆围绕湖泊定居，优良的马种自然也都在附近。 所以，除去战马，其他膘肥体壮的良驹，谢长生全都收了。 至于底层贺兰百姓喂养的马，那都是草原上寻常可见的品种，养着也是吃肉用的，没什么特殊之处。 谢长生还去了趟贺兰部的仓库，果然有许多充足的粮草！ 粮食虽然是陈年的，但库存极多！ 显然，贺兰为了打仗，准备了许久。 以至于，即便今年有了干旱的天灾，真正的贺兰权贵们都不在意，因为他们底气十足！ 可惜，苦了穷苦的贺兰底层百姓们！ 谢长生想了想，他来一趟不能光偷东西，而是要造福天下百姓！ 于是，谢长生把精米换成了粗粮，同时袋子里还夹杂不少的泥土。 而精面自然也被换成了粗面，里边还混合了枯草根和稻壳。 这些东西折腾完，仓库还是满登登的。 但里边的吃食完全不同。 这些粮食，贺兰权贵定然不稀罕吃。 但是对吃不饱肚子的老百姓而言，可是能活命的吃食！ 而这些不再精细的米粮，只有变成这番模样，才不会被权贵当宝贝一样收在仓库中，而是会被当作施舍分发到下边老百姓的手中！ 至于贺兰权贵们如何活？ 谢长生也没完全断了他们的生路，至少像肉干、奶酒这些东西，他就没有都收走。 而是只带走了五分之四，剩下五分之一，应该不会被奢侈浪费的吃法消耗了。 若是觉得肉少，那这些人就杀老马之类的吃就好啦！ 那些小的母马，长起来的速度应该也快…… 更何况，牛羊这种牲口，他只收走一大半，还有一小半呢！ 谢长生出手，全是大手笔。 因此，马场那边巡夜的人一起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开始，巡夜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但随着眼珠子被揉了七八遍之后，他终于确认马场的马被人偷了！ 一时间，消息传开。 贺兰部如何混乱自不必说，只是听闻马场出事的两个假侍从，则第一时间心虚的趁乱逃跑！ 谢长生看看夜色。 根据星星的位置，他推算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时间足够，不急着回去。 暗中尾随两个伪装的侍从，谢长生发现他们去的方向是克尔乞部。 不愧是能生出众多勇士的部落，这连马的繁衍技术都已突破了！ 巴兰三部，果然是各有所长啊！ 谢长生有了方向，自不会浪费时间，闪进空间，飞快朝克尔乞部而去！ 没过多久，谢长生就追上了先行返程的两人。 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出贺兰部范围还得半个时辰。 谢长生时间有限，好奇的事肯定没办法看了，只能先将筒子里的东西转移替换成奶酒！ 接着，他继续飞快前行，先一步闪进了克尔乞部领地。 原以为克尔乞部有人忙着偷贺兰的良驹品种，应该也是有野心的。 结果天都快亮了，还能听到个别帐篷里传出不堪入耳的动静。 难怪克尔乞部能有众多勇士出生！ 单身汉，真听不得这个！ 谢长生快速离开，确认克尔乞的库房粮草皆正常，百姓安乐之后，便什么都没做，急速西去。 “这么一看，克尔乞的首领倒是个优秀的领导者，至少，治下的百姓比贺兰部强多了，看来，有好生养的部落习惯反倒最正常。” 谢长生不是不想对克尔乞部搞事，实在是无从下手。 若是巴兰在这样的人手中，不说别的，对巴兰草原的百姓来说，就是一件幸事！ 不过克尔乞部显然比较贫穷，粮食也不是很充足。 毕竟，人多消耗快，勇士一多更费粮食！ 克尔乞部能勉强自给自足，已是极限。 想打仗？撑不住的！ 也是考虑这一点，谢长生才安心放过这个部落！ 也不算放过，毕竟，他坏了那四人的一番辛苦。 接下来，谢长生继续往西走，就到了乌吉部。 他准备将这个部落所有的弓弩全部清空！ 弓弩一没，巴兰铁骑就只剩下步兵团啦！ 哈哈哈哈！ 那还战什么战？ 短期之内，巴兰都得忙着养牲口造兵器，没个几年准备，根本恢复不了！ 谢长生心中欢喜，得手之后也不耽误功夫，转身就要往回闪！ 只是，他刚要离开乌吉部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简易帐篷内传来女子的啼哭声。 “夫君，你不要死！我明日就把家里的牛羊都卖了，定要想办法留住你的性命。” 这哭声，听着坚定又无助。 谢长生想到在现代，他爸得了重病时，妈妈也是这般，卖楼卖地也要治病的坚持。 便丢了一个瓷瓶进帐篷。 “谁？” 帐篷内的女子听到动静，奇怪的看着帐篷上倒映的身影询问。 “瓶里的东西，可救你夫君性命。” 谢长生说完，便快速离去。 他刚刚也是触景生情，现代的世界里，妈妈做了很多努力，都没有救回爸爸。 后来，爸爸去世，妈妈悲痛欲绝，没过两年也跟着去了。 那一年，他大学毕业。 没车没房没父母…… 现代世界亲人皆无，是谢长生的遗憾。 在最无助的时候，他曾希望有奇迹出现，但却没有。 今夜，他给了与母亲同命相连之人一个奇迹。 这瓶空间水，应该能挽救两个人的性命。 至于帐篷内男子得了什么病，谢长生根本没用空间能力感知，毕竟，他又不是大夫。 帐篷内的女子闻言，当即跑出去想要问个清楚。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能救我夫君性命？他已经昏迷……” 可是，外边哪里还有人？ 回到帐篷内，谭花娘打开手里的瓷瓶，只闻到一股香甜。 不确定有没有毒。 更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可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谭花娘咬牙，先自己喝了一口。 谭花娘等了等，以身试毒确认没事后，才喂给昏迷的男子。 而这人的样貌，与谢长生有五分相似之处…… 第250章 一脸沉痛 巴兰草原地广人稀，就算谢长生借助空间之能移动速度飞快，可在三个部落停驻办事，终究是费功夫的。 因此，等他回到流放队伍时，天已蒙蒙亮了。 贺承志一夜未睡，瞧见谢长生归来，且穿着整齐没有脏污的血迹，他紧绷的心神终于松了口气。 谢长生解决投靠巴兰的大乾叛徒，不应该花费这么久。 贺承志对谢长生的“能力”是有信心的！ 不说之前谢长生一出手就能让飞箭无用，便是面对那些青衣人高手，他也能游刃有余的解决！ 所以，区区一些曾经流放过的犯人，就算是身怀绝技，那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在贺承志眼里，他们都不值得谢长生出手！ 只让手底下的人解决就是了！ 而谢长生之所以要离开流放队伍，想来是去做旁人无法替代之事！ 比如——调兵遣将！ 毕竟，大乾叛徒好解决，巴兰要犯大乾，这事得让守将们知道！ 这是贺承志心中暗自揣度的。 在他眼里，谢家还是皇帝信任的护国公府！ 只是名亡实存而已！ 贺承志不担心谢长生会跑，但张立发现谢长生和安归来两人消失，就来找贺承志询问。 贺承志这次可没像曾经那般，还给张立点面子同他解释个一二三四！ 贺承志仅仅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胡三就带着贺承志的亲手下把张立给拦在人墙外！ 贺承志不言语，但胡三却贼损，他昂着下巴得瑟道， “张立，有什么事你同我说。别打扰我家老大休息！” 话里话外明摆着就是： “你张立已经不配同我家老大直接说话了！” 张立见状，也没放过贺承志。 见贺承志装起来了，当场在众衙差面前询问， “贺承志，谢长生与安乐生两人已逃跑，最后受罚的将是我们所有押送的人！” 若不是怕声音太大被其他犯人听见，勾起他们也想逃跑的心思，张立都想喊了！ 别的小事，张立占不到便宜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去同贺承志计较。 但纵容犯人逃跑，此事他不能不管！ 否则，惩罚下来的时候，也不会放过他啊！ “胡咧咧什么屁话呢？谢二公子和安三公子两人主动去杀来准备偷袭我们的巴兰走狗！你不感激有他们保护，还在这里污蔑人？” “难怪你身边现在的兄弟都走了！张立啊张立！敢情你是属白眼狼的啊！” 胡三鄙夷道。 贺承志早就将此事告知了手下的衙差，让大家莫要提心吊胆。 不必烦忧谢长生两人离去，也不必惧怕有人来偷袭。 张立一听，当场愣了。 主动出击？ 那对流放队伍的确是好事！ 至少衙差们不必拼命了！ 张立看看之前跟着自己的手下，他们现在都休息呢，这是贺承志专门安排的。 难怪许楠那些家伙能睡得着，原来他们是都已知晓其中内情！ 可是，他们却没一个人偷偷告诉自己！ 害他警惕了整夜，生怕下一波巴兰人安排的袭击夜里出现！ 张立感觉有些心寒！ 但他还是固执道，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犯人，不能在没衙差的看管下独自离开流放队伍！而且，谁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回来？！” “我保证！” 胡三抬手将胸脯拍得哐哐作响，丝毫不犹豫！ 张立…… 你保证有个屁用！ “谢长生离开就是为了逃跑！犯人有机会获得自由，谁还愿意回来流放？！更何况你放走的如今都是谢家男丁！不信你就等着，天亮之后，他们绝对不会回来！” 张立也不多说，毕竟和胡三对话让他觉得掉价！ 便只留下一句断言转身离去。 贺承志虽面上不当回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谢长生还没有回，他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 若是真叫张立说中，好不容易笼络到自己这边的衙差估计都要跑了。 但转念想想，谢长生和安归来想跑，他根本拦不住！ 所以，二人绝对不会逃跑！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早知道，自己跟着一起去好了，关键时刻也能出把力啊！ 贺承志暗暗后悔！ 谢长生未归的时间里，不说贺承志难安，谢老夫人等一众谢家女眷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在，随着小金小红的跃出，以及谢长生的平安现身，众人都如释重负。 可这口气，还没平复完，谢长生就带回来一个“悲伤”的消息。 “祖母，归来今夜寡不敌众，没能回来……” 谢长生面容悲痛，神色肃穆。 说话间，谢长生把染血的衣衫同准备好的耳朵拿了出来。 谢老夫人刚从马车里出来，想要放两个孙子趁着未赶路的时间补一觉，结果听到此话，当即身子一个趔趄！ 谢长生！！！ “祖母！” 他知道祖母对安归来那小子当自家人看，但是真的没想到安归来的“死讯”对祖母的冲击力这般大吗？ 这才认几天的孙子，不至于吧？ 且，他只是没来得及提前告诉祖母而已，等下安归来假死的事，他会悄悄说的啊！ “母亲！” “老夫人！” 谢家这边忽然一团乱。 好在有稀释空间水的滋养，这段时间谢老夫人的身体比在京中时都还硬朗，如今她这般大的反应，更多的是自责！ “祖母，归来还活着！您莫要如此伤怀啊！” 谢长生当即快速在谢老夫人耳边低语。 面上更是带了几分悔意。 自己先和祖母通气好了！ 谢老夫人…… 她微微抬起头，然后刚还沉默的老人，忽然失声痛哭，拍着手道， “长生，好在祖母从没给你送过平安符！这经我之手送出平安符的谢家子孙，就、就、就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我可怜的归来，他可是我刚认的亲孙啊！这就、这就也跟着先祖们的脚步去了呀……” 神态夸张，手舞足蹈。 谢长生见状格外安心。 祖母之前是真伤心。 但现在，是一点没有了。 众伯娘围上前安慰谢老夫人。 谢长生则一脸沉痛的拿走带血的衣衫和耳朵，交给贺承志。 “三弟虽然没回来，但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第251章 不负所托 贺承志带着衙差们郑重的给血衣弄了个衣冠冢。 这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死的人。 虽是犯人，但值得尊敬。 张立想问安乐生应该是跑了吧？ 但谢家老夫人一会儿一晕，女眷们哭哭啼啼围成一团，谢长生还黑着一张脸，他只能选择沉默。 谢长生削了块木板立在坟头，名字“安乐生”！ 忙活完这些，谢家都没人吃一口东西，直接沉默上路。 李老太太也跟格外忧心。 最后，她专程跑到谢老夫人面前解释， “老夫人，您送出去的平安符有用的！真的有用的！当年就是您送的平安符，救了我一命……” 谢老夫人诧异，这才从李老太太口中得知： 二十年前，李老太太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她心生死志想要抱着三个孩子跳河，一了百了。 结果，遇到从山上祈福归来的谢老夫人。 当年谢老夫人还年轻，掀开帘子瞧见一妇人神色忧郁，且怀里抱着一个，肩膀上背着一个，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 身边三个孩子如此年幼，襁褓又格外破旧，可想而知她们的日子过得是如何艰难！ 一母三子要上山，想来是求寺里的平安符。 于是，谢老夫人便让身边的丫鬟，也是年轻时候的田嬷嬷，特意送了一个求来祈福的平安福袋给这个妇人。 谢老夫人经常给孩子们求平安符，因此每次都会带回好几个。 只是，送出去的福袋里，除了一枚平安符，她还额外让人加了几张叠成小方块的银票。 “这是我家夫人专门求的平安符，送给你可护佑您消灾解难，平安顺遂。” “敢问姑娘，你家夫人是？” 那时候的李老太太，只觉得自己都要死了还能遇见心善的夫人，她要记住名字也好等下了地府或者来生再报答恩情。 “大妹子，那是护国公府的马车呀！还能是谁？你交好运了！听说护国公府的平安符，可都是方丈亲自画的呢！有钱都买不到咧！” 旁边人艳羡的说。 丫鬟笑笑离去。 此事对谢老夫人和田嬷嬷来说，早就成为记忆中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却对李老太太来说，格外重要！ “那时候，我一心求死，也没打开平安福袋，只挂在身上，便带着三个儿子找了山中偏僻的地方想投河。” “结果，刚落水没多久，人还没沉下去呢，就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挑水的和尚，抓着我脖领子给捞上了岸！” 李老太太回想当初，忍不住笑道， “我还同那和尚吵了一架，说不要让他多管闲事！结果那和尚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救了我们四条命，功德无量！说为了完成自己的功德，说什么都要看着我，不让我死！” “有人拦着碍事，再加上我的衣服湿了，便想起平安符怕是被水弄花了就打开来看……” 谢老夫人却笑道， “不会！护国公府的平安福袋是特制的，水火不侵！” “是呢是呢！不仅如此，我还瞧见里边有那么多张银票！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啊！” “后来，我就打起精神来拉扯三个孩子，有您给的钱和平安符，果然我之后事事顺遂，再没遇到过难事了！” 李老太太满脸感激， “我和三个孩子的命，都是您给的啊！” 谢老夫人摆摆手， “你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没想到你我多年前竟有这般缘分！” 见谢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李老夫人安心不少。 她可不愿看到谢老夫人心结难舒的样子。 其实她没说的是，当年，瞧见那么多的银票她本想送回去的。 还完钱，再去死。 但是一打听护国公府的事，才知道谢老夫人不仅死了丈夫，还死了好几个儿子。 皆是为国战死的！ 之前李老太太自己都活不下去，哪里知道这些大事大义？ 等弄明白后，才彻底断了寻短见的心思。 她才死一个夫君，就天塌了？！ 她得像谢夫人那般坚毅，不屈不挠！ 所以，李老夫人之后便自己立了起来，谁欺负，她就欺负回去！ 这往后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两个老太太说说唠唠，谢家凝重的气氛也渐渐和缓。 至于张立三人组，果然如贺承志所料，一早上刚启程，关系就崩了。 事情也很简单。 早上衙差分饭食的时候，直接给三人组分了一个粗面馒头。 平时衙差可都是白面馒头加菜的，结果今日啥情况？ 他们的待遇竟然变成同犯人一样了？ 胡三也不挑拨，而是明着拉拢， “吃食都在我们手中，你们啥也不拿，有的吃就不错了！想要跟咱们吃的一样，就跟我们混！” 张立捏着粗面馒头，直接转身没理会。 平时衙差的物件都是大家伙分工拿的，因此，张立手里什么都没有。 而另外两人，刚好赶上没分配到物资。 结果谁想到一夜之后，吃饭都这般费劲了？ 李贺年看着胡三得瑟的笑，知道自己不低头这家伙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是跟着张立继续吃苦还是认怂？ 李贺年犹豫间，另一个衙差已经用脚投票， “对不住了，立哥！我吃的少真熬不住！” 李贺年还想开口阻拦，但张张嘴却没说话，直接闭上了。 然后，他也只能向胡三低头， “那我，我也同你一起……” 虽然不情不愿，但胡三此时却没嘲讽李贺年是墙头草。 因为老大说了，张立看不清形势，咱们需要人手，那就把张立踢出去完事了。 现在的结果，刚刚好！ 张立咬着粗面馒头，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孤立！ 当流放的队伍继续北上时，安归来也看完了谢长生留给他的所有信件。 他把信纸折叠好，按照谢长生的叮嘱，能背下来的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把信纸烧掉。 而记不住的，就在回京路上多背几次，最后也要付之一炬！ 总之，兄长字迹不能留半分！ 而看完谢长生一字一句的缜密谋划，安归来再次抬眸时，曾经的单纯少年如今已满腹算计！ “二哥，有您如此教导，弟弟定然不负所托！” 第252章 内卷之策 谢长生在空间内时间充裕，因此写给安乐生的信可谓事无巨细，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叮嘱了一遍。 谢长生担心安归来在外涉世经历少，便教了他些装点门面之法。 安归来有神偷的本事，谢长生完全不担心他丢东西，甚至反复叮嘱， “路上尽可能控制住自己，莫要无故顺手牵羊，以免因小失大……” 但是他终究年少，容易被骗。 因此，离开前需要先去买一批奴仆。 安归来换上谢长生留下的锦服，镶金玉带一扣，当即成了个贵公子的模样。 去人牙子处选仆人。 安归来凭自己善于观察识人的本事，选定一个马夫，两个丫鬟，两个老嬷嬷和四个壮丁。 死契一签，这些人便成了安归来回京的第一波忠仆。 假身份这种东西，谢长生自然贴心的给安归来准备妥了，办这些都不是问题。 朝北县虽不苦寒，但已属偏远。 奴仆能跟着一个有钱的小主家，很是庆幸！ 要知道，安归来给的月俸比寻常朝北县的大户人家多多了，还能随小主子去京城那样的繁华地，欢喜都来不及呢！ 且主子一人，事少； 还可陪着小主子长大，这样的仆从日后更易得主子信任！ 总之，怎么都比在人牙子手中被挑来挑去的强！ 安归来主仆一行人去镖局的时候，都不用出面。 他只当个傲娇的大少爷，表达自己的要求： “我想如何如何……” 少爷想法只需说出，剩下的事则由年长的嬷嬷带着两个壮汉去同镖局交涉。 这般举止，才符合大户人家的做派。 因安归来要即刻启程，押镖的报酬是寻常的三倍。 镖局二话不说生怕雇主反悔当即就接了！ 关键以往押镖是保护贵重的东西，而这次要押的却是归来少爷本人！ 这趟差事对镖局来说太简单了。 于是，当日安归来就在镖师的前后簇拥下，离开了朝北县，南下回京。 至于谢长生给安归来留下的装钱财木箱子？ 他又不傻，怎会告诉别人有什么宝贝？ 铺上绸缎在马车里当桌案用。 他偷东西行，别人偷他是做梦！ “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上马车！” 安归来翘着脚，傲娇立规矩。 “是，少爷！” 新来的奴仆都非常听话。 除了马夫之外，人数皆是两个以上的，他们都还想努力表现，好争得小主子看重，把另一位比下去！ 因为归来少爷说了： 十日之后，两个丫鬟之中，他会挑一个当固定的贴身大丫鬟，月银翻倍。 两个嬷嬷，会选一个做管家嬷嬷，掌一切仆从事宜。 四个壮汉，要提一个护卫管事，管其他三人。 此消息一出，除了马夫只需完成本分的活儿，其他人全跃跃欲试，格外有精神头。 谁不想赚得多、说的算、然后当管事的清闲一些？ 且少爷还说了，等到京城，需要伺候的人手更多，谁有心当大管事，就要让他看出能耐来！ 奴仆们有了奔头，对主子伺候的格外尽心。 按照谢长生的话说，这就是： “先画大饼，在吊一个胡萝卜在鼻子上，此乃提高奴仆积极性的内卷之策……” “归来，你回京之后任务颇重，身边伺候的奴仆自己盯着太累，让手下人彼此约束，保留竞争机制，让其主动内卷。不卷的人也有上头一层管事盯着，想偷懒都没机会。” “待你到京城，这些人若是有不合适的，还可及时处理掉，留下忠心可用之人……” “此乃驭下之术，你切不可做那心软好说话的雇主！否则，奴大欺主，反被压！” 谢长生洋洋自得，他这个社畜真牛马，总结自身血泪的经验相当丰富啊！ 在现代，他拼死拼活熬夜做项目，只为能得到领导看重，然后有下一次晋升的机会。 以至于身体垮了，推拿都能猝死，可见付出了多少辛苦！ 谢长生的经验之谈，让安归来茅塞顿开！ 他是聪明人，自然一通百通。 这驭人之术，二哥琢磨的透彻啊！ 光这简单的奴仆内卷之法，就让安归来对谢长生的佩服，早就不再是那一身超绝的身手！ 更别提，还有更多其他手段的指点呢！ 安归来把眼下最新的消息绑上鸟腿， “给二哥送去！” 鸟儿飞出车厢，朝流放的方向而去。 安归来见状，更是感叹： “二哥的鸟，都这般懂事。就是不知，这鸟回头还能不能追回来？” 仿佛听懂了安归来的意思，另一只独自悠闲美丽的千里眼，轻轻叫了一声， “啾！” 安归来笑问， “你是说能的意思吗？” “啾！” 又是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安归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美丽鸟的脑袋，夸道， “你怎么长得如此好看呢？我见过许多种类的鸟，可没一只像你这般……与众不同！” 美丽鸟沉默不发声。 它是空间水滋养过的千里眼，当然非寻常鸟可比呢！ 谢长生收到安归来的消息，没给安归来回复，但却喂了一口空间水给千里眼。 “回去吧！路上若是遇到意外，你要保护好他！” 千里眼方便传信，同样也是保护安归来的最后屏障。 不过以安归来的身手，寻常人近不了他的身。 鸟儿离开前，用头蹭蹭谢长生的掌心，才不舍离去。 流放的队伍继续北上，一日无事发生。 只是衙差的馒头因为犯人们都有了自己的米粮，生意不好，没啥人买。 贺承志大手一挥， “涨价！明日就卖五两一个！” 衙差们乐呵呵，犯人们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这黑心肝的贺承志！ “明日没人买，后日就卖十两！” 胡三跟着恶狠狠的威胁。 “完了！这样涨下去，咱们手里的银钱岂不是很快就被衙差压榨光了？” 有人开始恐慌。 “十两谁还买？别听衙差胡咧咧！他们就是知道我们手里有钱，所以才这般故意说的。” 此人说的没错。 犯人们分了张家上万两，衙差们碍于身份不好去抢。 但钱来得容易，衙差涨价的速度也随意！ “真是奇了怪了，谢家最近怎么都不做吃食卖了？” 第253章 巴兰乱起 “谢家吃食是真便宜呢！” “是啊！我也是想留银钱买谢家吃食！衙差的馒头太贵了！” 从开始的观望，到有人忍不住特意跑到谢家这边来打听。 当然，不敢直接问主子，只拉扯丫鬟嬷嬷询问话风。 五伯娘钱氏身边的丫鬟金锁，早就得了主子的授意，便果断道， “最近都不卖吃食，我们自己家才刚刚够吃。” 这话，金锁敢说，犯人们可是半点都不信！ 虽然说谢家这边吃饭的人多，且还有饭量大的王霸天和四大莽汉，可只要谢家支起大锅，哪次不是顿顿换着花样的飘肉香？ 之前还只是做鸡汤炖肉啥的，现在都不炖汤，全炒肉吃！ 那炒肉一大锅得用多少肉啊？ 于是，有那不死心的，不敢追着谢家问，就去偷偷问李家三儿媳张氏。 虽然张氏骂人的时候有点损，但她的嘴也最碎，能套出些话来。 张氏也是有问必答。 “人家谢家刚走一个孙子，哪里有心情操持这些事？” “啊？啥时候能做？那我可不知道！” “做不做了？” “现在不做。” “以后做不做？” “以后我哪里知道呀！看夫人们的心情吧！” 张氏可会打太极了。 旁人感觉问一圈，好像问了个寂寞。 李老太太年轻时候的遭遇同谢老夫人说了后，还专门领着三个儿子给谢老夫人跪地磕头，感谢当年的恩情。 李老太太之前没说，是因为和谢家重逢在流放路的受难时。 她怕孩子们听了，也未必会真心把当年谢老夫人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帮助当回事。 若是子孙们知道后又无报答之心，反倒成了白眼狼，那还不如她一人倾尽全力对谢家好。 但现在不同了。 不仅借平安符之事重提当年，安慰了谢老夫人，李家上下这段时间又得了谢家诸多照拂。 此时三兄弟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定会铭记此恩此情。 无论是当年，还是今朝，没有谢家，李家人别说过得好，怕是早就没了命。 果然，得知此事的李家三兄弟，脑袋磕得是“哐哐哐”分外响亮。 李开富更是当众表态： 只要他活着，终将携子孙报答谢家。 谢老夫人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可李老太太却看着大儿子眼睛都笑弯了， “理该如此！理该如此！为奴为婢都是应该！” 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便是流放前有些银钱，想给护国公府当手下都够不着门槛呢！ 李老夫人很有自知之明。 大儿子眼下这般说，那李家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在李老太太心中，谢老夫人这般行善积德的人，定会有好报！ 流放不过是一时的坎坷，老夫人日后定会重返荣光。 谢老夫人无奈，又拗不过李老太太，只道， “莫要如此！咱们既有缘，那就义结金兰。到时候，李家后人与我谢家后人，自是亲如一家。” “这……这……” 李老夫人听着激动的手都颤抖了！ 能和谢老夫人结拜为姐妹，这让她做梦都会笑醒！ 但看着自家三个歪瓜裂枣，她摇摇头道， “我是愿意的！但是他们三个憨瓜，给二公子提鞋都不够，哪里能当二公子的长辈呢？还是算了吧……” 她与谢老夫人结拜，谢长生作为谢老夫人的孙子，就要管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们按辈分叫伯父，这可当不起啊！ 李开荣正欢喜着呢，听到老娘最后拒绝，表情瞬间僵在原处，牙花子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李开贵一直都笑着，反正咋滴都不影响他当厨子。 李开富则上前建议， “娘说的在理，我们三兄弟能帮二公子做事就已是万幸，更不敢逾越。但您与谢老夫人可正常结拜，我们与谢二公子另称主仆便是。” 李开富主动道。 他的话，定了李家后人在谢长生面前的姿态。 但这一次，是他李开富心甘情愿的请求。 谢老夫人也没反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亏了长生。 于是，谢老夫人与李老太太做了个简单的结拜仪式。 在两家人的共同见证下，她们结为异姓姐妹。 两家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 谢长生得知前因后果，恍然李老太太的执着，竟然是祖母早在二十年前就结下的善缘，难怪会这般深沉。 今日之后，李家人可重用。 * 巴兰草原。 谢长生夜袭之后，狂奔往返离去很是潇洒。 但整个巴兰，除了克尔乞部之外，全都乱了套！ 贺兰部的人寻了一夜，都没有发现大批马群迁徙的踪迹！ 但却发现了马蹄印，有人连夜狂奔克尔乞部。 而经过一夜彻查，贺兰部的大帐内刚好少了四个侍从！ 贺兰部首领气得当即绑了与这四人接触最多的其他侍从，严加拷问之下发现他们经常有意无意打探马场之事！ 于是，贺兰部首领坚信： “这次战马失窃，定然是那克尔乞部搞的鬼！” “走！这么多战马，克尔乞部就算有办法掩盖痕迹，但还能都藏起来不成？！” “直接去克尔乞部要马！” 而另一边。 巴兰最西端的乌吉部，在天亮之后，很快有人发现仓库里的弓弩全没啦！ “不好了！不好了！” 乌吉部首领从睡梦中惊醒，推开怀里的美人，气势汹汹的走出帐篷！ 他手握弯刀，怒道， “要不是天大的事，小心你的脑袋！” 报信的人已连滚带爬，跪地道， “首领大人，咱们库房所有的弓弩全都没了！” “不仅弓弩，还有造好的箭，也全都……” “唰！” 后边的话不等他说完，乌吉部首领的弯刀已经挥起。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这么大的事，家底都没了才来报？你们是废物吗？！” 随着乌吉部首领的一声怒骂，帐篷外值守的人全都纷纷跪地。 乌吉部首领虽然脾气暴，但他还是有脑子的。 乌吉部西边是雪山，东边是克尔乞部，是谁偷的家还用猜吗？ “走！随我去克尔乞部要弓弩！” 两个部族的首领气势汹汹的齐聚克尔乞部！ 克尔乞部首领硕达很纳闷儿： “什么风把两位一起吹来了？” 第254章 漏洞百出 贺兰部与乌吉部的两位首领，一路狂奔之时，就在肚子里准备了许多骂人的话！ 他们都想着，等见到克尔乞部的首领硕达之后，就开始疯狂输出，把对方痛骂一番！ 虽然三人同为首领，但丢了东西之后两人敢这般嚣张的直接上门，除了认定克尔乞部是罪魁祸首之外，还因为，三大部落首领中，克尔乞部落的首领硕达，性子平和，脾气最老实。 贺兰部的首领额尔德木，也就是苏迪雅的父亲，他心狠手辣，对枕边人都极其无情，是草原上有名的杀妻狂魔。 贺兰首领因为妻妾生不出儿子，于是亲手杀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不光妻妾活不成，连最开始出生的女儿们，也是一个都没放过。 可老天就好像故意跟额尔德木过不去似的，不管他怎么折腾，偏偏就没儿子落地。 直到后来，额尔德木的年纪大了，他发现自己连孩子都不容易造出来后，就开始后悔年少时过于冲动了！ 额尔德木他担心自己绝后，因此才渐渐收了手，不再杀妻杀女。 而苏迪雅之母，便成了唯一幸运的女子。 她有孕之后虽诞下的还是女儿，但母女却能平安顺遂的活下来。 当然，为了自己的颜面，额尔德木自然不能说后悔曾经的狠辣和眼下的无能，只对外展示对苏迪雅之母的着迷和宠爱。 因此，首领夫人在贺兰部的地位一跃而起，不再像曾经那般美人，犹如昙花一现般生命短暂。 有首领的偏宠，再加上没有其他子嗣的竞争威胁，苏迪雅就成了贺兰部首领唯一的女儿。 她自幼便是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因此，在苏迪雅五岁时被带到巴兰可汗的王帐见过更加尊荣的大汗等人后，她转头就对额尔德木说， “阿布，可汗的位置你坐上去行不行？” 一个首领父亲，听到这话心中当然欢喜！ 他女儿的野心竟然这般远大？！ 这让额尔德木庆幸！ 自己子嗣不丰，但唯一的女儿却是如此有野心！ 苏迪雅的眼界根本不在贺兰部，而是想要整个巴兰！ 至此之后，额尔德木开始手把手教导苏迪雅。 父女密谋筹备十余年，养战马、囤粮草、隐瞒部落真实人数、选定五王子巴图为傀儡目标、深入大乾打探消息…… 一切的一切，都进行的格外顺利。 这也是苏迪雅就算人不在贺兰，也能调遣贺兰部上下的真正原因。 她，寄托了贺兰部首领全部的心血和希望！ 结果，千算万算，额尔德木都没算到最关键的战马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而乌吉部的首领召日格图，更是凶名在外！ 他的性情就更不必说了。 一言不合就挥起弯刀，杀人就真的如砍瓜切菜般，从来都不会犹豫！ 这样的两人，任何一个单独来找克尔乞部的硕达，都能把帐篷顶翻天！ 但此时此刻，三个部落首领同在的情况下，有些话就不能直接问了！ 因为贺兰部和乌吉部，都不把只会生养的克尔乞部放在眼里。 但是！ 他们却对彼此十分忌惮！ 双方内心的担忧是相同的，那就是： “万一这老小子趁机来我部劫掠怎么办？” 巴兰草原大小部落之间也是经常发生抢水源，抢草场的事。 只是如今，三大部落多年来因为实力相差无几，才平安无事！ 贺兰部丢了战马的事，不想让乌吉部的人知道。 若是他们知道，定然会想办法阻挠，甚至想要趁机偷走贺兰纯正的战马血统！ 草原上谁不会养马？ 其他部落是因为马种不行，所以才养不出比贺兰部跑得更快更强的战马！ 若是贺兰部的马种流了出去，那贺兰部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而乌吉部自家弓弩全被偷的事，自然也不想让贺兰部知晓。 听说贺兰部的水源地干涸的干涸，缩减的缩减，草场枯萎，贺兰人正愁没地方啃草呢！ 要是贺兰部知道乌吉部人没了弓弩，那还会迟疑吗？ 没了弓弩威胁的乌吉部，啥也不是！ 贺兰部直接不要脸的把人迁徙到乌吉部，然后故意不走，那乌吉部岂不是名存实亡了？ 两个首领都有气，但现在，不得不憋着保持沉默。 “二位，今日突然来我部，不知所为何事？” 克尔乞部的首领硕达，见两位贵客都沉默无声，只好再次追问。 贺兰首领额尔德木已经是个六旬老头的模样，他精明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便收敛了来时的怒意，反倒和善的笑说， “哈哈！这不是岁数大了，早起来后我就生了兴致，策马狂奔一路向西就过来了。想着来都来了，咱们叔侄也是许久未见了，就顺道瞧瞧硕达侄子！” 硕达笑着客套，但心里可没信额尔德木的屁话。 刚进门时候你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当我没看见呢？ 但额尔德木不说，硕达便不追问。 他又看向召日格图，想着这位来肯定没好事。 召日格图在可汗面前都敢拔刀杀人，理由则是试一试新锻造的武器好不好用。 虽然很扯，但这家伙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的秉性，让硕达格外谨慎。 他得知硕达来了，都让人奉上奶酒就速速退去。 反正召日格图身边没有人，他还要杀谁？ 要是杀自己，硕达可不怕。 克尔乞部的勇士，最擅长近距离肉搏。 召日格图见硕达和额尔德木都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控制那么好，但也气呼呼的甩了句， “我啊！我是追着猎物一路向东，就闯进了克尔乞部！刚好饿了，便想着过来与硕达老弟畅饮一番！” 硕达和额尔德木，表情齐齐怪异。 只因为乌吉部首领的谎言漏洞百出！ 谁不知道乌吉部首领召日格图乃神射手？ 弓弩精炼，射艺超绝，还能追着猎物跑过界？ 还有，你召日格图狩猎出门，那弓弩怎么没拿？ 咋滴？ 拿着弯刀追雄鹰啊？！ 大家都知道你没说实话，但是能不能走点心，别这么明显的当别人是傻子啊！ 第255章 近盘州府 主帐内，气氛一时格外尴尬！ 最后，还是硕达拍手， “来人，上酒肉！” 来者是客，硕达自然好酒好肉载歌载舞的招呼起来。 只是，硕达安排的越周到，另外两人就越是如坐针毡。 他们是苦主啊！ 哪里有心情吃喝？ 最后，还是乌吉部的召日格图撑不住了，他饮完杯中酒，豁然站起身，手握刀柄出声， “硕达，今日我来是看在两部多年交好的情分上！若是你将东西归还，我可当昨夜无事发生，概不追究此事！” 此话一出，大帐内歌舞全停。 硕达立刻先挥手让族人退去，他感觉召日格图要发疯，可不能伤了他的族人。 “你此话何意？” 硕达拧眉。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难道你要我亲自闯进克尔乞的库房吗？” 召日格图怒道。 硕达也猛的拍桌而起， “召日格图！你发什么疯？！我克尔乞部今日对你可有招待不周？你竟敢如此胡言乱语！” 硕达是脾气好，但不是没脾气。 库房乃是一族的根基，怎能让外人说闯就闯？ 他这个首领是老实，但不是死的！ 还不会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谁胡言乱语？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不必拐弯抹角，贺兰首领不是外人，可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 硕达抱拳道。 额尔德木也缓缓站起身，笑着道， “不错！昨夜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的笑不达眼底。 额尔德木也急，但是眼下情况好像有些混乱，还是先搞清楚另外两部发生了什么。 三人又说了许久。 但还是气得气，懵得懵、装得装，谁也不挑明到底怎么了！ 最后，硕达无奈， “看来你们两部都出了事，既然不想说，那么咱们就去可汗王帐前论个清楚！” 硕达只想把乌吉部首领赶紧弄走。 开始另外两人都不同意，硕达更认定事情肯定非常严重，必须去见大汗！ “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我要让可汗给我主持公道，什么时候自家的库房随便就让人闯的？！” 硕达直接就要离去，也不管另外两个怎么折腾了。 二人见状，同时上前把他拉了回来！ “不能去！” 大汗要是知道此事，这事整个草原就都知道了！ 硕达！！！ “那你们到底说不说？昨夜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来我这里找什么？！” 硕达不是傻子，刚才这两人对自己种种暗示，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你先说！” “你先说！” “哎呀！你们一起说！” 最后，两失主牙一咬，脚一跺，只好齐声交代： “战马！” “弓弩！” 两人也是没了底牌，才被迫暂时低头。 他们想着只要把东西哄回来，到时候一定好好教训克尔乞部！ 硕达还以为是一匹马和一套弓弩呢，直接叹息道， “这点小事你们竟说得如此艰难？！早说清楚不就完事了！” 他没当回事，反倒先松了一口气。 “小事？大侄子啊！叔都一把老骨头了，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啊！你快把马还回来吧！” 额尔德木心急如焚。 召日格图是恨不得直接弄死硕达，但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说， “硕达老弟，你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你的库房不让闯，我的库房你却随便拿东西？真的太过分了！” 硕达一听赶忙解释： “二位首领别误会！这事可不是我做的！只是一匹马一套弓弩，二位就这般上门找茬，怕是商量好的，想要吞并我克尔乞不成？！” 硕达神色突变，他也是猛然反应过来！ 一匹马不值得大动肝火，但当做借口，就可以故意挑事！ 贺兰部和乌吉部又是同时上门，显然是有阴谋！ “不是！” 另外两人同时摇头否定！ 硕达却不听了， “我要去见可汗，求可汗主持公道！” 两部若是合伙夹击吞并克尔乞，硕达可招架不住！ 他必须把事情闹大！ 这次，硕达铁了心要走，谁都拦不住他。 闹到巴兰王帐前，事情必须说清楚。 于是，贺兰部一夜之间丢了全部战马，乌吉部没了所有弓弩之事震惊了巴兰上下！ 硕达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这两人支支吾吾，原来事情竟然这般大？！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他们都污蔑我！ 贺兰部这边还有一些蛛丝马迹，乌吉部则完全是凭空想象。 硕达自证清白，最好的理由就是克尔乞部没这些东西！ 至于贺兰部查到的四个人，硕达闭上眼睛都知道是谁。 他那痴迷研究羊马的弟弟，能干出这种事！ 但硕达咬死克尔乞部绝对没偷马和弓弩！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巴兰可汗派人去查，在克尔乞部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另外两部不死心，非要自己查。 硕达便站出来，幽幽道， “与我克尔乞勇士摔跤，胜者可随意进我克尔乞任何地方查找失窃之物！” “还有失窃之马！” 此话一出，另外两部首领当即傻眼！ 嚣张！ 硕达如今太嚣张了！ 克尔乞勇士最是强悍，另外两部的族人根本打不过！ 巴兰大汗比另外两部还着急。 他怕两部故意说没了东西，实则暗中联合，想要造反！ “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寻丢失的马匹和弓弩！那么多的马，需要吃喝，弓弩也需要地方存放，怎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硕达，克尔乞部人数众多，这时候你就辛苦些，帮帮另外两部吧！” 于是，巴兰可汗趁机许了硕达首领特权，克尔乞部族人帮助一起找寻丢失之物，可随意进入其他部族领地！ 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趁着找寻失物的机会，克尔乞就可趁机到水源丰沛，草场茂密处了！ 硕达欢喜领命。 另外两部都要气疯了，但也没办法，只能被动接受！ 巴兰草原开启了新一轮的格局！ 而流放的队伍经历两天行走，就要进入下一个北地要塞——盘州府！ 贺承志来到谢长生面前，提醒道， “二公子，不对劲！前方十里就是盘州府，可此处竟然没一个劫匪出现！” 谢长生？ 没劫匪还不正常了？ 第256章 你撒谎了 既然在京城的纨绔世家子是表象，那么实际上的谢家二公子，不说饱读诗书，至少谢家历代为了行军打仗而收集的各地风土人情和地貌，都应该信手拈来。 毕竟，这是身为谢家子孙的底蕴传承。 一个心有丘壑的谢二公子，理应把这些东西熟记于心。 所以，谢长生为了保持自己曾经是故意藏拙的人设不崩塌，在空间里可是没少费功夫！ 一本本的古老书册，都被他仔细阅读和背诵过。 好在谢长生经过空间水的滋养，虽没过目不忘的本事，但看起书来也是头脑清明，效率非凡。 而流放路将要途经的各地，更是谢长生最先记忆的重点。 盘州府作为北地要塞，民风彪悍，多各种匪患之事他是知晓的。 但没有匪患出现，贺承志不该如此紧张吧？ 贺承志这人瞧着不靠谱，但谢长生清楚，他这人办事确是很稳健的！ 贺承志既然提了，肯定值得警惕。 但小黑统领在外的兽兽团，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周围绝对没有埋伏。 “之前是什么情况？” 谢长生看到的记载都是多年前的书册，世事变迁，定有不同。 而贺承志作为常年走流放线路的衙差，提供的消息才是最真实的。 贺承志越看周围越陌生， “盘州府是附近最大的府城，因此会有北地的商人来这儿做生意。商队来来往往，自然就会被劫匪盯上。而之前，越是靠近盘州府，劫匪就越多。” 谢长生蹙眉。 “这是为何？劫匪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还敢靠近盘州府的范围抢劫？还是说盘州府的知府是摆设？” 谢长生这番话说完，瞬间恍然大悟！ 他立刻意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知府不可能是摆设！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劫匪和知府勾结？！” 谢长生着实开了眼界！ “盘州知府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如此目无王法！” 贺承志苦笑， “二公子所料不错！盘州府匪患之所以如此猖獗，百姓们都以为是知府无能，毕竟剿匪多次却总是没有成效！” “但实际上， 每次劫匪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知府什么时候动手，会有多少人出去，最新的消息早就送到各路劫匪的手上。” “因此，剿匪就是看个热闹，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山匪照样嚣张，至于为何如此，便是因为劫匪乃知府安排的自己人！” “我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因为盘州府外，那些人数不多的小寨子山匪，倒不是知府的人。可盘州府方圆二十里内的，全都是知府手下假扮的！” “而来往的北地商人，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想要来盘州府做生意的人，都会在外请镖师护送。但靠近盘州府之后，反倒故意被劫匪掳去，之后再假装交出赎金，实际上就是通过劫匪的手，拿银子孝敬知府大人，好换取在盘州府经商的机会。不然，进了府城之后，还会有各种的事来找茬儿为难……” 贺承志说得十分详细。 他相信，这些事谢长生人在京城，肯定是不清楚的。 这也是他，彰显自己作用的关键时刻！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安归来，贺承志想让自己在谢长生面前的位置再提一提。 不能最后别人都风光，他贺承志最有眼光，却只能混个小喽啰。 谢长生看了看贺承志， “你虽然是衙差，但盘州府的人，不可能告知你这些事吧？” 不是怀疑贺承志，而是好奇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曾经在盘州府的花楼里喝酒时，偷听到那知府心腹手下醉酒与小娘子吹嘘时，才知晓的。” 贺承志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倒还说得极其自然。 他是个爷们儿，到了大的府城，去找姑娘们乐呵乐呵多正常？ 但谢长生却瞥了贺承志一眼，纳闷儿道， “你很少在我面前说谎。但就在刚刚，你竟然撒谎了。” 贺承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怎么露馅儿的？ 谢长生瞧贺承志这样，想来他撒谎隐瞒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贺承志被揭穿，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慌害怕的样子。 谢长生便故作高深的提醒道， “你撒谎的时候，会耸一下鼻子。这是个很微妙的细节，和你相处久的人，都认为这是你平常的习惯，不会注意到。” “但很可惜，遇到我了……” 遇到他谢长生，在现代的时候，一个对微表情管理也接触过皮毛的人。 他不是专业的，但是也清楚： 人在撒谎的时候，很容易出现一些下意识的面部表情和小动作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贺承志平时就是个满口胡言的人，所以无意识耸动鼻子的动作非常多。 别说旁人，怕是贺承志自己都不会注意！ 被谢长生如此提醒，贺承志忍不住抹了下鼻子， “难道不是我鼻子痒？” “你不撒谎的时候，是不是从来不痒？” 谢长生反问。 贺承志…… “行了，回头你自己多试试，看看能不能改掉这个习惯，不然你在我面前，就没法说谎话！” 谢长生收起脸上的笑意。 但贺承志却紧张的拱手认错， “对不住，二公子！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这事说起来着实不太光彩……” 谢长生挑眉， “何事？你说来听听？” 贺承志只好老实交待，生怕再撒谎被谢长生抓住，自己就彻底被厌弃了！ 而贺承志隐瞒的东西，则是连胡三都不清楚的事。 原来，以往每次经过盘州府的时候，贺承志都会趁机到附近的小山寨蹓跶一圈儿。 既然多匪患，那么山匪公开抢劫，他贺承志就蒙面暗中掏一次劫匪的老巢。 此事做起来是真的没心理压力。 当然了，为了不被人察觉山寨失窃之事同流放队伍经过的时间有联系，贺承志每次都是换寨子偷。 这样，各个山寨之间又不会通气，谁能想到他身上？ 而贺承志拿的东西也不多，毕竟除了银票之类的，其他贵重之物放在身上，走流放的路还怪沉呢！ 第257章 感觉不妙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贺承志在某个大山寨里翻到了一个特殊的账册。 然后他才发现，这个寨子抢来的东西根本不敢自己用，而是全都交上去给知府大人。 再结合其他的事，以及商贾的异常举止，贺承志很快就发现了盘州知府的大秘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事，之前贺承志做的时候相当痛快，但如今面对谢长生，他觉得此事倒是有些不光彩。 会不会被谢二公子嫌弃没出息？ 谢长生倒觉得贺承志有些老六属性。 “难怪你这么精明的人，还愿意做流放的衙差，这一路的收获竟然如此多。” 谢长生感叹。 “也不是很多。” 贺承志谦虚道。 只是说完话，他的鼻子又不小心耸动一下。 谢长生倒是没说什么，可贺承志自己吓坏了！ 于是，当即把自己在流放路上还会接些江湖救急的活儿，借助流放衙差的身份当掩护等老底儿，顺势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谢长生。 谢长生…… 很好，财迷好，他有钱。 “这次你倒是没离开过，一心全在流放路，辛苦了。” 贺承志立刻趁机表忠心， “跟着二公子做事拿到手里的赏钱，都顶得上我之前忙活三趟流放路的收入了。您千万别拿我当外人，有什么吩咐直接安排就成！” 李家老太太都和谢老夫人结拜了，贺承志忍不住都想去给谢老夫人当干儿子！ 但贺承志还是忍住了。 他不够格，他明白。 脸皮就算是比城墙厚，也得有自知之明。 “你尽心办事，我自不会亏待你。” 谢长生给贺承志一个定心丸。 贺承志连连点头，又是一顿肺腑之言。 既然知晓了盘州府劫匪的内情，那么眼下的平静的确异常。 “盘州府二十里的范围都该现身的劫匪，可今日我们已经走过十里路，却还没有见到，且经商的行人并没减少，难道是盘州知府收手了？” 贺承志说出来此番话，自己都不信。 至少，换成是他，都不愿意放弃如此容易赚钱的营生。 而盘州知府换人的可能性也没有。 毕竟，官员升迁的年限不对。 不说盘州知府自己想不想离开此地，就是犯了大错要被贬，也得提前听到些风声才是。 谢长生眯了眯眼睛，已然有了不同的看法： “知府没走，事却收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上头下来人了。” 这就有点不妙了。 如果来比知府还大的，那来人是谁？ 不管是谁，八成就是皇帝派来的人手！ 难道是暗杀不成功，萧潜坐不住，就明摆着派人来动谢家？ 除此之外，谢长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 但若是真的如此，那么皇帝想弄死谢家的心思，岂不是就要被贺承志发现了？ 想想刚才贺承志对自己表忠心时候的认真劲儿，谢长生毫不怀疑他知道内情会转头对着皇帝表忠心。 但贺承志此人，能力是有的。 谢长生沉默。 在该杀与该留贺承志之间权衡利弊。 然而，贺承志却恍然大悟状， “二公子说的对！是我糊涂了！定然是你暗中出手，大乾开始防范巴兰出击，所以才派人来盘州府了！” 谢长生…… 这一刻，他决定了！ 贺承志此人必须得留着！ 因为他的脑子，就是灵活啊！ 想到的理由都是如此丝滑，一点毛病都没有！ 谢长生则假装颔首，承认贺承志的说法。 “此事你切莫声张！此事暗潮汹涌，还需要时日，若解决妥当，巴兰将没机会出战！” 其实已经解决了，如今的巴兰，不是没机会，而是没能力出手！ 至于盘州府会有什么样的针对情况，谢长生倒不担心。 如果是有皇帝的人来针对，玩阴的，他直接送人上西天。 要是玩明的，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剩下十里路走完，天黑之前就入盘州府？” 贺承志心中的担忧基本没了，但还请示谢长生的意见。 “继续走！” 谢长生挥手。 谢家的两马车如今坠在队伍的后头，车前车后一群仆从皆梳洗整洁，衣衫也是新的。 不仅有丫鬟嬷嬷，还有彪形大汉守护。 而前方的流放队伍，所有人都灰头土脸，背着行囊累弯了腰的狼狈模样。 一个流放队伍，前后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图景。 不明所以的路人，瞧见也不觉得稀奇。 因为大家伙都自然而然的认为： 前边是流放的人，后边则是过路的行人。 而前方十里的盘州府城附近，此时却骑马入了一人。 他直接进城门，策马扬鞭在街上狂奔，很快就到了知府面前。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来了！流放的队伍如今在十里之外，今日可入城！” 知府贾远行一听，立刻下令： “快！传令下去，此时就关城门！绝对不能让流放的队伍进入盘州府！” 此事安排妥当之后，贾远行匆匆来到自己的府邸。 这里如今住着的是京城来的贵人。 而贾远行之所以如此，也是得了此人的授意。 “启禀范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关闭城门，不让流放的队伍进府城。” 范书简微微不满的转过身， “范大人，关闭城门得有个好的理由，你办事怎能如此没有章法？” 贾远行…… 当初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怎么我做了，现在你还不愿意了？ 当然了，这些不满都藏在贾远行的肚子里。 范书简的面庞虽然年轻，但盘州知府贾远行却不敢怠慢半分。 只因这位年轻的范大人，手上握着的是皇帝陛下的秘旨！ 他有些无措的温声询问， “那，下官就说城内出了刺客，要劫杀本官，于是立刻关闭城门，搜捕刺客？” 能坐到知府的位置，贾远行当然不是傻子。 范书简的不悦，显然是自己没做好面子上的事。 贾远行就试探的提了提这段掩人耳目的说辞。 结果谁知，范书简非但没有满意，反倒更不喜了。 “贾大人，本官虽然是秘密出京，可也是有重任在肩的！盘州匪患盛行，本官身为巡查使，离开前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 贾远行的心“咯噔”一下！ 感觉不妙啊！ 第258章 两头通吃 盘州知府贾远行，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北地“匪患”，赚得盆满钵满。 别人来北地，都恨不得早日离开这等偏远处。 可是贾远行，他有机会调离都会想办法不走，为什么？ 南方富庶，但那富得都是别人，又不是他。 银钱进了自己的库房，才叫人踏实！ 至于环境苦寒？ 这算什么事？ 有了银钱，就可以在自己的府邸搭建大型暖房，冬日里也能照样温暖如春。 而他的庭院，也修建得格外阔气！ 亭台楼阁假山园林，小桥流水皆是应有尽有。 即便是冬日，还有一口温泉眼，终年不冻。 而府内的回廊设计，也是格外精致，自是能工巧匠之手，竟然做到一步一景，让人赏心悦目。 处处讲究，这可不是寻常的手笔。 更不提，贾远行的府邸格外的大！ 便是范书简入住了两日，都还没有逛完。 范书简虽然来自京城，足够见过世面，但却没开过这般眼界。 大乾的皇都，寸土寸金，除了勋贵世家的府邸能比得上贾府大小，其他朝臣的家都没这般大。 至于范书简自己的家，那更是不值一提。 起初，范书简以为是盘州府地广人稀才如此，可瞧见自己居住屋内的摆件也皆是不俗之物后，他才意识到贾远行这盘州知府的生活，过得相当滋润！ “贾大人，身为盘州知府，这么多年你应该有许多剿匪的经验之法吧？” 范书简是何等人？ 他能得长孙博的重用，又能及时的察觉到皇帝有处置长孙家的心思，怎么会意识不到贾远行的奢华生活有问题？ 在京中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感知到朝堂风向还要变！ 然后他就果断写了封密奏呈给皇帝！ 范书简自然不会说长孙博有什么谋逆之心，那样他自己岂不是成了同犯？ 他先是解释了自己追随长孙大人的初心是想为朝廷效力，想为陛下尽忠的赤诚之心！ 但是在跟随长孙大人的过程中，他逐渐发现了许多问题，于是言辞恳切的劝诫陛下： “……长孙家欲借陛下选秀之机，将所有世家掌控在自己手中。长孙一家若是独大，日后势必会把持朝堂，恐有无穷之后患。” “且臣还得知，长孙大人正密谋以下几件事，臣闻之惶恐，寝食难安……” 范书简也是通过后宫中流传出的一些事，确定了长孙皇后已失帝心！ 而陛下对长孙大人的不满，也被范书简敏锐的察觉。 再加上皇帝此人连护国公府这样的有功之臣都容不下，怎么可能容忍长孙家日后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 因此在这个时机，范书简才敢铤而走险！ 他决定从幕后走到台前！ 范书简自认有一身才学，跟在长孙博之后，出谋划策最后也只是为长孙家做嫁衣而已！ 那还不如拼一把，直接显露自己的本事让皇帝看见！ 只要得陛下重用，他范家就可真正的崛起！ 而皇帝果然如范书简所料，不仅没有惩罚他，反倒还秘密召见！ 并且委以重任！ 范书简知道，自己人生的机会来了！ 许多人身在皇都，都看不清形势。 他范书简却能及时察觉到陛下的心意转变，既然陛下对长孙家有所忌惮，那么范家自然要及时弃之！ 当然，范书简现在是两头通吃。 长孙博把他当心腹，皇帝则想利用范书简日后给长孙家一致命打击！ 而这次范书简离京，长孙博以及朝堂大臣以为他是领了圣旨南下，实际上却是悄悄转道，被高手快马加鞭护送，来了盘州府！ 范书简明白，北地之行就是陛下给他的一个考验！ 长孙博领命要杀谢家。 他也领命要谢家悄无声息的死。 谢家最后死在谁的手中，意义截然不同！ 如今陛下和国丈大人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显然关系已经不再如从前。 要不然，他就不会为了同样的事，出现在盘州府了！ 完成的好，他归京之日必定扶摇直上！ 而范书简也在前往盘州府的路上，查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便是： 曾经在老护国公手下的一个军师郑谦礼，此人在盘州府最大的护盘寨当军师！ 这可不妙！ 因为此人一旦得知流放的队伍里有谢家人，必定会出岔子！ 好在，护盘寨的地点在整个盘州府的中央位置。 流放的队伍要想经过，必须先进盘州府城，然后继续北上才行。 因此，范书简才命知府贾远行提前关闭城门，不让流放的队伍进城！ 不仅不能进城，还要逼迫流放的队伍绕行到另外一条路上。 那条路，范书简已经设下陷阱。 只要流放的队伍经过，谢家自会死得悄无声息。 到时候，别说郑谦礼想救谢家，护盘寨有再多的人手都派不上用场的！ 范书简是个喜欢玩权谋的人，他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想出来除掉谢家的法子，也是阴毒无比。 当然，这件事范书简肯定没告诉贾远行。 他有皇帝给的人暗中行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谢家能走到盘州府，就说明没死在长孙博的暗杀之下。 接下来，就是他范书简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当然，他也要趁机从贾远行身上拿些好处才是！ 提到剿匪的法子，贾远行顿时汗颜。 他这些年，从来没有认真剿过匪，哪里有琢磨过什么法子？ “下官的法子皆没成效，才导致这些年匪患猖獗。下官无能，还请范大人指点一二。” 知府贾远行态度卑微道。 他心里的想法是： 反正不管你范书简如何剿匪，自己提前给劫匪送消息便是。 他的手下要混劫匪的身份，那么附近其他的劫匪，贾远行也是让手底下的人一并照顾到位。 倒不是贾远行多么的良善，只是他怕自己家大业大的，被真正的劫匪惦记上，那这些人来打劫他怎么办？ 所以，大家只要相安无事，就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范书简见贾远行在自己面前还装呢，也不着急揭穿，而是直接道， “既然贾知府如此说了，那本官就不客气，直接开始剿匪便是！” 第259章 同道中人 “下官全凭范大人差遣！” 贾远行拱手，然后询问， “不知范大人要如何剿匪？我们几时出发？” 范书简摇摇头， “守株待兔便可！如今既然关了城门，就请贾知府派人在街上敲锣打鼓，告知百姓： 有劫匪混进了城，官府将挨家挨户搜捕！” 贾远行一听这话，尚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正关城门就是为了不让流放的队伍进城。 假装搜捕劫匪之举，除了折腾些，也没什么损失。 结果谁知，范书简继续道， “同时还要颁布悬赏令，民间能提供劫匪线索的人，每人赏十两！抓到劫匪，赏百两！” 贾远行！！！ 他的手下，可是轮流出城去做事的！ 如今因为范书简的到来，已经全都撤回到了城里生活！ 普通的百姓可能不知道谁是劫匪，但那些来往北地的商人，怎么都有几个熟面孔认识的！ 若是平时，这些商人不敢造次。 但范书简的悬赏令一出，知晓内情的商贾随便找人前来提供线索赚赏钱，都不知道是谁告的密！ “范大人，此举不妥啊！” 贾远行急了。 “哦？有何不妥？贾大人，你之前的法子就是靠府衙自己的力量！既然无用，本官的法子便要让全城的百姓都出力！” “劫匪平时住在山寨，但劫到的钱财总归要拿出来花的！” “本官保证，城内绝对有人同劫匪打过交道！到时候这些线索报上来，可以直接带人去抓！” 范书简一脸正气，甚至还提前堵住了贾远行想说劫匪住山寨的借口。 瞧知府大人神情不像刚才那般淡定，范书简更确定对方的财富与劫匪有关系。 当然，现在的范书简还没想到劫匪就是贾远行的人。 只认为知府应该是得了劫匪的孝敬，因此剿匪才不尽心尽力。 贾远行眼珠子一转，笑着建议， “范大人，劫匪众多，这样子抓费钱又费力。咱们不如直接攻打劫匪的山寨！盘州府如今最大的山寨叫护盘寨，只要将……” 还不等贾远行说完自己祸水东引的计策，范书简直接挥手打断， “不可！那护盘寨本官来时也有所了解，属于易守难攻之地，主动出击反倒是下下策！” 有郑谦礼这个曾经的真军师坐镇，再加上护盘寨地形的优势，他一个读书人去攻打护盘寨？ 那得是多臭的一步棋？ 关城门，抓些劫匪当众斩杀，到时百姓就能亲见朝廷剿匪的成果。 如此，范书简明面上也可禀报陛下，自己在盘州府时，顺手做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而贾远行还要想办法阻止自己继续剿匪，到时候，钱财美色得给他安排吧？ 范书简可不想白受罪来一趟盘州府。 权势钱财美人，他都要！ 至于北地的匪患盛行，这关他一个完成任务就回京的人什么事？ 当然，若是郑谦礼带人出来去救流放的队伍，非要找死，那他范书简倒是可以留下来顺便剿一波匪当功绩！ 瞧见范书简心意已决的样子，贾远行只好无奈的苦笑， “范大人有所不知，盘州府的库房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赏银啊！” “如此丰厚的悬赏令，不说有百姓会跟风而来胡乱提供消息，就算是真的有人与劫匪打过交道，知府的库房没钱，那岂不是失信于百姓？” 终于提到钱了啊！ “贾知府，你是个会享受的人。这府邸修建得如此阔绰，你跟本官说盘州府没有钱？你觉得本官会信？” 范书简似笑非笑。 这表情，可不是铁了心要剿匪的模样！ 贾远行见状，当即心中暗骂， “还以为你真是个年轻有为要给百姓谋福祉的，原来也是个同道中人啊！” 心里的话很直白，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却要做到位！ “范大人，这您可就冤枉下官了！若不是贱内通些商贾之道，下官的俸禄连给佣人发银钱都不够啊！” “哎呦！瞧我这脑子，贱内的表妹今日刚好到了盘州府，此女长得花容月貌，琴技超绝，不知范大人可有雅兴，一同欣赏？” 美人先勾一下魂，若是范书简点头，那么剿匪就是个过场了。 若是拒绝，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再另寻范书简的其他爱好便是。 “知府夫人的表妹？那的确……应是不凡的。” 范书简沉吟片刻，然后应允。 刚还在义正言辞探讨剿匪之法的两位，很快就转身到了宴席之上。 美酒在前，美人在侧，范书简虽仍一脸君子之风，但显然他对眼下的招待，才稍稍满意几分。 贾远行轻呼一口气，转身去安排其他事。 大关城门的确是剿匪之名，但什么老什子悬赏令，知府才没有告知百姓。 城门外。 瞧着天还亮着，但城门已经关闭的盘州府，贺承志一头雾水。 “城内出了何事？为何关城门？” 贺承志朝同样挡在城门外的百姓询问。 “听说城内有劫匪，官府在搜查！只是不知何时会开城门，我一车的货再拉回去还要走几日，只好原定等等。” 对方如实告知。 贺承志一听“不知何时开城门”，当即就决定绕路继续走。 谢长生瞧着紧闭的盘州府大门，也没多想。 毕竟，城内出了歹人，关闭城门抓人是最省力的方法。 流放的队伍也不是非要经过府城，贺承志绕路的选择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左转继续走了一里之后，前方出现了两个岔路口。 贺承志根据地图标注，很自然的选择了一条平坦的通途。 因为另一条是山路。 虽然山路的距离更短，对双脚走路的流放犯来说无所谓，但谢家有马车，山路就不是最佳选择。 结果，流放的队伍还没走多远，就瞧见地面上立着拒马。 木柱交叉固定，然后在架子的最上边一排还有数把锋利的刀。 “此路为了抓捕劫匪，不准任何人进出，兄弟们，你们快绕路离开！” 草丛里，跑出个身穿盘州府衙差衣服的人，他对着前方领路的胡三提醒，并催促速速离去！ 贺承志无奈，只得去走另外的崎岖山路…… 第260章 草木皆兵? 看着流放的队伍成功改道，身着盘州府衙差衣服的男人，脸上焦急之色变成了得意。 他转身，隐没入草丛之中。 “兄弟们，走吧！咱们今个儿的任务完成了！” “先别着急离开！范大人说了，假戏必须真做，莫要因小失大。” “流放的队伍还能掉头不成？” “那谁说的准？我们再等等，等半个时辰后确定没人回来，咱们再撤。” “好！” 草丛里藏着不少同样身穿盘州府衙差衣服的人。 他们刚刚的存在，贺承志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 所以他才相信，府衙是真的在拦路抓劫匪。 马车外，谢长生抬头看看天色。 天马上就要黑了。 他总觉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跷。 本来天黑前他们就能进盘州府的，但眼下经过两次改路，流放的队伍还在绕行。 关闭城门是为了搜捕劫匪，刚才的拒马拦路同样也是为了抓捕劫匪。 草丛里还有埋伏的衙差，表面上看起来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顺其自然，没有任何漏洞。 要不然，以贺承志的警惕也会发现异常。 但看似没有问题，谢长生隐约却有一种前方崎岖山路存在阴谋的预感。 或许是一路走来，针对谢家的阴谋太多，让谢长生自然而然生了防备的心思。 谢长生警惕的观察四周，同时询问小黑，刚才拦路的那些人是否还在？ 若是前脚流放的队伍改路，后脚人就撤了，就更能说明流放队伍要走的山路有问题！ 但小黑通过兽兽们的反馈，确认那帮人仍在原地。 “难道是我草木皆兵了？真的只是府衙抓劫匪？” 谢长生刚这般想着，却见小黑在他的手腕上点来点去。 这是小黑有话要说的意思。 谢长生见状，当即对王霸天道， “停车。” 王霸天和另一个驾车的刘二蛋，齐齐拉住了缰绳。 “前方山路狭窄，且多陡峭之处，咱们的马车虽然能通过，但车厢不便坐人，请祖母等人暂时下车步行。” 谢家女眷和李老太太等人相继下车。 自从李老太太同谢老夫人结拜之后，她的待遇就相当于谢家的一份子，也同谢老夫人坐在一处。 起初，李老太太是不愿这般的。 她都得了老夫人多少好处？ 还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谢家的长辈啊？ 但谢老夫人却板着脸不高兴， “你若是不上车，那我就陪你在外一同走路！” 李老太太没辙，只好上马车哄自己的老姐姐。 谢老夫人让李家的三个孩子也上车，李老太太则只带了李开富的小闺女，坚决不让两个孙子上来。 “那俩是皮猴子！正是猫憎狗嫌的年纪，困车厢里都坐不住的，姐姐切莫心疼，让他们在外跑吧！” 李老太太可不能让自家闹腾的两孙子坐马车，会扰了谢老夫人的清净。 谢老夫人也知李老太太是好意，且瞧着李家的两个小孙子如今圆墩墩、特别皮实的模样儿，便也没继续坚持。 谢长生拿钥匙进了马车，假装要去木箱子里找东西，但却提醒王霸天， “天已黑，小心些！” 霸天叔一脸谨慎的点头，转身便让张大牛四人把武器都拿好，观察四周动向，保护好夫人们。 谢长生带着小黑快速闪进空间。 小黑也不等谢长生开口，直接飞跃到自己的简体字谱上，挨个跳跃！ 懂事的兽兽就是很暖心。 谢长生很快看完小黑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埋伏的衙差是在演戏！那条路不让走，故意让流放的队伍走山路！” 假扮盘州府衙差那些人说的话，都被附近的兽兽们听见了。 喝了空间水之后的小兽们更加聪明。 他们在流放队伍的外围防范可能偷袭的坏人，因此对这些聚集埋伏在草丛里的假衙差格外在意。 于是，就听到了这些人奇奇怪怪的言论。 并不是每只兽都如小黑这般通人性，通人言的。 只是，附近的蛇虫鼠蚁不少，你一句我一句把听明白的话学上一遍，汇集到小黑这里，他就可以快速的领悟意思。 于是，假衙差口中的“范大人”，也如实传递到谢长生这里。 “范大人？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谢长生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发现无果。 算了，不管是谁，肯定也是个马前卒，替人办事的狗腿子。 只是这次的范大人，不像之前人那般喊打喊杀，而是开始摆计谋了？ 难道是想兵不血刃？ 无论如何，既然知道前方山路有猫腻，在不确定深浅的情况下，谢长生认为全家原地休息最稳妥。 先去探查一番情况，然后再说。 出了空间，谢长生拿出个袋子交给李开贵。 “今晚咱们吃古董羹，这里有一些干菜。” “好的，二少爷！” 李开贵没多想，以为谢长生口中的干菜是什么蘑菇干啊、萝卜干之类的东西。 结果打开袋子一瞧，眼睛都亮了！ 豁！ 鲍鱼干！ 海参干！ 鱼翅！ 干贝！ 虾米！ 羊肚菌！ 人参！ 松茸干！ 笋干！ 还有不知道什么鱼的鱼干！ 这、这、这么多的好东西，难怪得放木箱子锁着呢！ 别说是在流放路，便是平时，有些东西也不是随便能买得到的！ 要知道，在大乾许多海鲜都是贡品，毕竟古代的运输和捕捞条件有限，因此远离大海的内陆之地，海鲜就更显得精贵。 谢长生没管李开贵的惊诧，他是真的吃肉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 来到贺承志这边，谢长生看他身边还有别的衙差，便道， “天冷走山路更寒凉，不如就在此地歇歇，晚上家里煮古董羹，刚好我之前买了批不错的海货，可以和衙差兄弟们同享！” 反正衙差有自己的铁锅，谢长生口中的“同享”，无非就是分些食材给他们而已。 但这对谢长生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贺承志瞧了眼四周的情况，此地非常空阔，并不适合流放队伍停下过夜。 但谢长生既然这般说，想来是有深意。 毕竟，若非大事，谢长生没必要亲自过来！ 第261章 避无可避 “海货？！那可是好东西啊！大家伙还不快谢谢二公子！” 贺承志当即附和的表态。 其他衙差们听到有好吃的，还是海货，嘴里的口水都疯狂开始分泌。 流放的队伍就此停下。 但前方步行的人，最前头走的已经进了山路。 流放路上即便死过很多人，但如今仍剩有上百号。 因此，当谢家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前方的犯人并没有停。 “去！赶紧把胡三他们叫回来，别走了！” 贺承志下令，立即有人朝前跑去。 张立木着脸。 “晚上歇息的太早了，这样下去，我们白日赶路会很辛苦。” 他趁胡三不在，没人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就来贺承志面前劝说。 谢家是流放，又不是游玩的！ 如今越来越过分了，整个流放的衙差都成了谢家走狗！ 张立忽然就看不下去了！ 当然，他心里如此巨变的根本原因还是： 他一个衙差过得都不如流放犯舒坦，怎能好受？ 所以，谢家要停，他就反对。 “那张衙差可以慢慢走，去前头等。我们不怕辛苦。” 贺承志狐狸眼笑着，可说出的话就差直白的告诉张立， “那你先滚？” “贺承志，你这样下去会害死大家伙的！” 贺承志没说话。 因为此时李贺年同另外一个后过来的衙差已经跑上前，他们直接把张立拉开，然后还不忘给贺头道歉，脸上都是讨好的笑。 张立见状，比自己被胡三贬损还难受！ “你们做什么？” “立哥，你别这样！如今所有衙差都听贺头儿的，你就别想这想那，咱们兄弟一起跟他混，也挺好的！” 李贺年劝道。 张立…… 他是不想跟贺承志混吗？ 你看那家伙他给我机会吗？ 只是这话张立没脸说，只好嘴硬道， “谢家人若是能东山再起还好，若是回不去京城，只在北荒生活，你们这般跟着贺承志讨好谢家，岂不是一场空？” 另一个衙差说了句让张立差点气背过去的话。 “也不是一场空，谢家的吃食是真的好。” 他跟贺承志混之后，这两日都有些吃胖了。 谢家顿顿好吃的，会分衙差们一份，真的很养人。 张立…… “寻常人哪能随便弄得到海货？谢家肯定能崛起！” 李贺年分析道。 张立…… 有道理！ 那岂不是说，日后贺承志这个小人，抱上谢家的大腿之后，只会更嚣张？ 他张立最后混的不如贺承志？ 想想就憋屈！ 也难怪贺承志敢这般对自己！ “立哥，你就低个头吧？咱们兄弟们吃肉，也想带着你啊！” “我有自己的原则！” 张立说完，固执的转身。 另一个衙差还想劝，则被李贺年拦住， “别说话，你瞧立哥去的方向。” “谢家那边？立哥去谢家那边做什么？” “立哥也不是傻子，既然贺承志能攀上谢家，立哥也能啊！” 至少，李贺年是这样认为的。 张立来到谢家附近，假装巡逻。 瞧见李开贵带人正处理那些珍贵的食材，他仿佛看见了贺承志未来哈哈哈大笑的嚣张模样。 “张差爷，别着急。少爷吩咐了，等下处理好食材就给衙差们送一半过去！” 春桃站在一旁，瞧见张立过来便出声道。 秋香忍不住拉了拉春桃。 张立平时吃饭都不和衙差们在一块，你这般说，岂不是故意气人？ 春桃小脖子扭了扭，她就是故意的呀！ 所有衙差都听二少爷的话，偏偏这个张立装与众不同！ 现在来这边是想干啥？ 张立脸皮倒是挺厚，当完全听不出春桃的意思，而是开口， “我不是来拿东西的，我想求见谢二公子，不知姑娘可否通传一声？” 春桃惊讶？？？ 这话是张立说的？ 春桃愣住，但秋香却笑着应下， “那请张差爷稍等，我去问问二少爷是否方便。” 秋香来到马车边，汇报张立过来的事。 只是她说了一遍之后，车内没有人回应。 谢长生在队伍停下之后就又进了马车，这是他固定休息时间。 但实际上，今日的谢长生借助空间的能力，已经闪身先去山路里探虚实了，人根本不在马车之内。 秋香等了片刻，手指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然后便假装靠近倾听，接着颔首转身。 再来到张立面前，秋香回话， “对不住了，张差爷！我家二少爷此时正在休息，您等晚饭之后再过来吧！” 二少爷神出鬼没的本事，秋香早在之前就发现了。 只是，这个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 所以秋香掩饰的极好。 张立的手握紧剑柄，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他一个流放的衙差，要见谢长生，然后还被拒绝？ “好。” 张立态度冷了不少，说完就转身离去。 春桃不满，等人走远了，嘟囔道， “这人，啥意思？咱家也没人欠他钱吧！” 秋香拍了她一下， “别乱说话，到底是衙差呢！” 只是秋香心里也恍惚。 上辈子，衙差们都老威风了，可怎会想到，这辈子的张立竟然都变得低声下气了呢？ 秋香转头，看着马车的方向。 得亏了现在的二少爷！ 这边，谢长生独自摸了一遍山路。 没有人埋伏，也没有陷阱，可以说什么发现都没有。 谢长生迷惑， “逼流放的队伍走这条路，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范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另一头。 盘州知府贾远行为范书简准备的宴会也足足从白日持续到了黑夜。 范书简身侧有两个美人，一个温柔小意，一个长得勾魂夺魄。 他酒没少喝，但人却仍未醉。 瞧了瞧时辰，范书简忽然开口问道， “贾知府，流放的队伍可到城门口了？” 贾远行当即复命， “启禀大人，一个时辰前就到了，然后绕路离去，应是不会再进城的。” “一个时辰？” 范书简眼底笑意弥漫。 那此时流放的队伍必定进了山路！ 谢家的死局避无可避。 他接下来要做的，安心等待谢家人的死讯便好。 “那都一个时辰了，贾知府抓了城内多少劫匪呀？” 范书简的话题又跳到了贾远行的心尖上。 贾远行…… 第262章 贪得无厌 “范大人，这、这劫匪们甚是狡猾，如今城内还在搜捕，尚未、尚未有收获……” 知府贾远行说得磕磕绊绊，还忍不住抬手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他把最喜欢的美人都拿出来孝敬范书简了，结果这家伙还不满意？ 看来，范书简年纪轻轻却是个贪得无厌的，自己还要继续下血本才行! 范书简轻轻推开身侧的美人，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然后变成凝重的神色。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此举明显就是不悦。 “还请范大人给下官一些时间，如今府衙上下连夜在城中搜寻，怎么都要过两日才能见成效……” 盘州府如此大，挨家挨户搜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 当然，贾远行如此说，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今夜，他会拿出些宝贝来孝敬范书简，试探一下此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贾知府倒不是不舍得钱财。 毕竟他的库房里早就堆积成山，不缺身外之物。 只是该给多少才合适？ 这里边则是有大学问的。 送少了，怕是不够诚心。 但若是给多了，而让范书简越发的贪得无厌，成了一个无底洞，那就麻烦了！ “两日太久。今夜之后，如果没有抓到人，那就在民间颁布悬赏令。” 范书简手指轻敲桌面，面色严肃。 瞧着，一脸正气。 但贾远行听了却暗松口气。 范书简愿意再给一夜时间，那变数可就多了。 “是，下官领命！” 接下来，歌舞继续。 范书简在两位美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然后送进了卧房。 “范大人，我们换身衣裳，速速就回。” 美人离去退下，屋内独留范书简一人在床榻之上。 范书简…… 贾远行找的美人有些不懂风雅。 他正在兴头上，竟然走了？ 范书简起身，这才发现床榻旁摆着两个小箱子。 箱子上边有一封书信： “范大人亲启。” 范书简见状，看过之后了然。 贾远行真有意思，送礼还怕别人瞧见。 不过此举也妥当，没人在场，就相当于没人见他拿东西。 只是箱子太小，能装下什么呢？ 范书简随手打开，呼吸一滞。 第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大小不一的珍宝盒。 盒子镶嵌宝石，不看里边的东西，光这些盒子本身就价值不菲。 打开之后，里边的物件不大，但精致小巧，皆贵重难寻。 白玉双凤佩、墨玉摆件、翡翠镯、玛瑙钩、琉璃串、象牙摆件、犀角杯…… 范书简挨个把玩。 看来，贾远行是不知自己的喜好，便送了不同质地的珍宝。 如此看来，他也算用心。 看完这个箱子，范书简打开第二个。 入目的便是一绝世孤本，范书简本是文人，当然知晓此书价值连城！ 孤本之下，则是一套笔墨纸砚，不是什么大家出手的难得之物，贵就贵重在这套笔墨纸砚，乃纯金打造！ 范书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错不错！ 贾远行这些礼物说出去雅致，但拿到手又实在，甚是不错！ 只是，这些东西都临时准备的，想来贾知府的好东西，多到可以随意挑选啊…… 范书简合上箱子，心里自然是想要更多的。 贪得无厌，人之本性。 他在京城若是脱离长孙家，就要笼络一批追随自己的人。 好东西，多多益善！ 范书简得了宝贝，睡着美人，心情愉悦。 只是这边，谢长生在山路上来来回回总共搜了三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就是一条正常的山路？不应该啊！” 谢长生困惑不已。 但时间已经花费不少，他只能先行返回流放队伍。 等谢长生从马车里伸着懒腰出来，秋香便上前悄悄汇报张立来过之事， “我怕打扰二少爷休息，便告诉他晚饭后再来。” 谢长生看了看秋香，她神色如常，便颔首道， “嗯，好。” “不过少爷，我觉得张立可能不会来了。” 秋香又道。 谢长生摆手， “没关系，此人的手下能被贺承志轻易拉拢走，说明自身就有问题。他这样的人，离我们远些是好事。” 秋香一听，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张立这个人，想来投靠二少爷，也不会收的。 那他不再来，反倒更好！ 古董羹的香气弥漫开来，海鲜诱人的味道，让那些吃着野菜粥的犯人羡慕的口水直流。 谢家因为女眷多，大铁锅的锅底做得是清汤； 而另一个平时煮饭的小锅则做了麻辣锅。 李开贵的手艺没得说，衙差们闻着味，直接让李开贵帮忙炒了辣子汤底。 三个火锅让众人吃得分外满足，而那些平日吃不到的海鲜，更是彻底收服了衙差们的胃。 “嗷！真香！” “是啊！原来大户人家吃火锅，都是这样吃海鲜的！” “真是开眼界了！我家只有一回过年的时候托人买到了干贝丁，还要剁碎做成饺子馅！那时候吃着，都觉得老鲜了！现在才知道，真正的海鲜得大口大口吃才爽啊！” “哈哈哈！所以说，跟着咱们老大混，吃香喝辣的！” 胡三不忘时刻捧着贺承志。 贺承志拍了他一下的脑袋，然后手里的筷子迅速进了锅里，同时说道， “此等美味你们老大我平时也吃不到，咱们要感谢谢二公子！没有谢家，别说海鲜了，肉咱们都吃不上呢！” “是是是！老大说的对！” 胡三本就是贺承志的忠心小弟！ 之前就如此，经历苏迪雅之事后，他见贺承志跪地替自己小命求情后，更是无脑支持老大。 其他衙差听着，也纷纷点头应和。 不管是贺承志还是谢长生，反正是让他们真的得到了好处。 自己荷包是鼓的，嘴里吃着好的，人活着不就为了这些么？ 衙差们对当下的状况非常满意。 至于张立？ 他神色晦暗不明，捏着手里的馒头难以下咽。 本想起身再去找谢长生，但又不知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行动。 而就在谢家大块朵颐之时，齐家老大齐大威悄悄打开包袱，然后拿出了几件不属于齐家人的衣服…… 第263章 齐家血书 “相公，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齐大威的娘子赖氏瞧见，疑惑的询问。 “嘘！” 齐大威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小声说， “刚进山的时候，我走得快，发现路上有个包裹！里边都是好衣服，除了衣服还有碎银两和路引，应该是谁赶路的时候丢的。” 齐家因为一家男子多，身体壮实，向来都在前头走。 今日齐家人就是先进山的，而胡三被喊住的时候，齐大威刚好眼尖的在暮色下发现一个包裹掉落在前方，便快速过去捡了背在自己身上。 赖氏听完，眉飞色舞。 齐家人做不出去扒死人衣服的事，因此买了些布料。 但是家里人多，四个妯娌一针一线的做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下捡到现成的好衣服，自然是欢喜的。 “那你比量一下大小，看给谁穿合身。” 赖氏身为长嫂，自然是一家子都顾着，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齐大威道， “丢包裹的应是个读书人，身量瘦小，咱家大人都穿不得，给家里的三个孩子披上，虽然不够厚实，但多穿几层总好过没有！” “是这个理儿。” 于是，包裹里的衣服就被披在了齐家三个孩子身上。 至于银两，则被齐大威交给了赖氏， “你一并收着。” “好的，相公。” 赖氏欢喜，虽然银两不多，但也是钱呐！ 齐家上下都高兴，觉得今个儿是真走运。 第二日，流放的队伍启程进山路。 谢长生全程紧绷，但走了半日山路，除了路上偶遇一两个砍柴的农夫，就没有任何人出现。 难道是山路的尽头藏着阴谋？ 谢长生十分纳闷儿，可昨夜前方他也去探过，就是普通的村庄啊…… 盘州府。 范书简醒来，神清气爽。 贾远行一大早就跑到他面前，瞧见范书简神态愉悦，贾知府瞬间心安。 妥了。 看来，昨夜那点儿银钱足够。 人的钱一旦多起来，对钱的概念就会模糊。 贾远行这些年，在盘州府明的暗的搜刮了多少好处？ 所以，对如今的贾远行而言，昨夜两小箱子的财物真不算啥。 但对范书简来说，却是大手笔。 以至于，他觉得贾远行富得流油。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番，贾远行就要告辞离去。 结果，范书简却提醒道： “偌大的一个盘州府，关了城门满城搜寻！如此大的动作，还抓不到劫匪，本官如实上报陛下，剿匪不利的事如引陛下震怒，那么范大人盘州知府的位置怕是会不保吧？” 贾远行？ 悬赏令的事虽不提了，可怎么还扯到剿匪不利的话头儿上来了呢？ “范大人！还请您给下官指条明路啊……” 贾远行也不想猜了。 钱财美人都给了，你范书简到底还要如何？ 盘州府知府的位置他要是挪了坑，就相当于断了财路！ 绝对不能离开！ “下官被惩戒是小，但因此牵连大人，便是下官罪过了。” 贾远行谦卑道。 范书简微微一笑，态度不错。 “此事……好说。” 最后，贾远行又抬了十箱子宝贝送给范书简，然后才得了他的指点。 贾远行从死囚里提了几个犯人，宣布他们便是搜出来的匪首。 为平盘州府的匪患之祸，朝廷倾尽全力。 死囚成了替代品，被贾远行以雷霆手段在午时推到菜市口当众斩首！ 百姓们被折腾一夜，得知此结果齐呼贾知府乃“青天大老爷”！ 贾远行则把监斩的范大人推出来，说是朝廷派巡查使专门来整治盘州府匪患，接着又是对他一顿吹捧。 盘州百姓对范书简感激涕零！ 谁能想到，这是知府做戏？ 而流放路上，齐家的三个孩子同时病倒。 他们身上忽发高热，来得极快！ 等走出山路，经过村庄打完水之后，他们已经出现抽搐的情况，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爹！怎么办？虎子他们怕是要不行了！” 齐大威急得团团转。 其实他也有些难受，只是硬撑着没倒下。 至于赖氏，抱着孩子也病恹恹的模样。 “不要让他们咬到舌头，我去想办法！” 齐广开见孙子们都倒下，当即来求谢长生。 之所以不去找衙差买药，是因为齐广开看得明白： 无论是药也好，还是之前谢家能治病的鸡汤，能救孙子们性命的人，一定是谢长生！ 他帮忙，孙子们才有机会活下来。 否则，衙差们是不会把随身的药拿出来的！ 齐广开神色焦急的过来，瞧见谢长生直接跪下， “我齐广开对不住谢家，特来给谢家赔罪！” 话不用明说，大家都懂。 齐广开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承认他当初指证军粮调包案的主谋是护国公谢永胜之事，乃故意污蔑。 谢老夫人在车内没吭声。 如今谢家事，她都听长生的。 谢长生也知齐广开过来的目的，齐家那边都已经折腾半天了。 “我不是医者，未必能救人。但你若真心想我出手帮忙，写下血书证明家父清白，我愿一试。” 谢长生没浪费时间，但也不能因为齐广开一句道歉就心软。 只是孩子无辜，齐广开既然承认了的过错，那么留下血书便是洗清便宜爹身上污点的证据。 这证据，谢长生并非指望拿去给皇帝伸冤。 只是，这血书是一份慰藉！ 祖母需要！ 母亲需要！ 谢家上下人需要以及相信谢家忠勇的人需要！ 齐广开的血书，可以代表谢永胜身上的罪名都是被污蔑的！ 齐广开没想到谢长生如此直接，但他当初就是为了家人性命才背叛护国公府的。 如今，为了子孙，他也不犹豫，果断同意！ 衣袍撕下，利刃飞出。 指尖流血，一封忏悔自责的血书便快速完成！ 谢长生心想，不愧是武将出身，没文人那般磨叽。 他收了血书，转身假装从马车里取出一个瓷瓶，然后要去看齐家三个孩子的情况。 只是谢长生尚未靠近，前方就听见凑热闹过去的张顺生惊恐大叫： “瘟疫！是瘟疫！这三个孩子都染了瘟疫啊！” 此话一出，整个流放队伍的人，脸色皆变！ 第264章 逆行而上 瘟疫，在时下乃是要人命的东西。 前几年，大乾某个府城就曾出过瘟疫，最后实在控制不住瘟疫的扩散，一座城的人全被关里边。 最后，没人能活着从里边走出来。 到现在，那座城都还空着…… 就这，百姓们还庆幸朝廷反应够快。 不然的话，别说一座城，怕是整个大乾都要遭殃！ 所以，此时虽然不知张顺生的话是真是假，但大家听到“瘟疫”两字后，纷纷后退，避之不及。 “不可能！我家孩子都是和大家伙一起走的，怎可能会染上瘟疫？他们就是昨夜着了风寒！” 齐家老二齐大武站出来反驳，同时他抓住张顺生的衣领子使劲一提，张顺生的双脚就离了地。 “你小子坏心思多，不要造谣生事！” “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啊！” 张顺生急切的摇摆身体。 齐家孩子得的就是瘟疫！ 他们高热抽搐的情况绝对是时疫，上辈子此瘟疫就在大乾南方地区出现过！ 北荒虽然没有，但是发病之后的症状有哪些，张顺生确是清楚的！ “不光你们家的孩子，你看看你哥！你嫂子，他们现在也开始发病了！我要离你们齐家远一些，你别害我染上瘟疫啊！” 张顺生此话一出，刚后退的犯人们立刻朝齐大威和赖氏的脸上望去！ 起初大家没注意赖氏的萎靡之色，只觉得赖氏身为人母，孩子生病自然憔悴。 可如今齐家老大一家，夫妻俩都是黑红黑红的脸，显然也是在发烧的，只是强行撑着没倒下而已！ 赖氏终究是女子，身体弱些。 再加上孩子病了，自己浑身也难受，听到张顺生叫喊“瘟疫”、“瘟疫”的，赖氏心头一紧，眼前变黑，瞬间歪倒了下去。 “娘子！” 齐大威立刻上前，将她撑住。 “天啊！齐家人怕是真得瘟疫了啊！” “快跑！快跑！” 观望的犯人们当即做鸟兽散，全都退开了。 张顺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凑了过来！ 张顺生来齐家这边原本的心思是这样的： 一个是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毕竟他会些治病救人的法子。 如果在齐家人面前露一手，他成功救了齐家孩子，那么就可以拉拢齐家这些武夫为自己所用！ 再一个，就算是人救不成，他也出了力。 那么就算齐家孩子生病死了，他们的衣服到时候就有机会落到自己手中。 鲁氏那个狠心的人，忙着给一家人做衣服，唯独没有他的。 鲁氏如今也学精明了，知道张文瑞这个父亲对自己看重，因此她不明摆着说没他张顺生的份，只道时间不够，根本做不过来。 瞧着鲁氏那磨磨唧唧的样子，张顺生觉得，等鲁氏的衣服做成时，自己怕是都已经冻死了。 因此，张顺生才凑到齐家这里想捞点好处的。 谁知道，便宜没占着，倒霉事却先招惹上了！ 前世，在流放路上根本就没有瘟疫。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呢？ 两世的变数越来越多，张顺生已经没办法去纠结为何不同了，现在他心中只有后悔！ 此时的张顺生很担心： 自己会不会已经被齐家传染上了啊？ “你再放屁？！小心老子撕了你的嘴！” 齐大武虽然不知道大哥一家和孩子们为啥忽然病的那般重，但绝不相信是瘟疫！ “此瘟疫发作时便是异常的高热，接着便是抽搐！半日之内，得病者必死无疑，且无药可救！我说的对不对，不出半日你就知道了！” 张顺生言之凿凿， “不光是他们，你们齐家人怕是都已染病了，快放开我，我不想同你们一起死！” 张顺生说完，使劲儿咬了一下齐大武的手，然后趁对方吃痛松手后果断逃离此地！ 齐家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且谢长生还在这边，贺承志命其他衙差看管好犯人们别闹事，便凑上前阻拦， “谢二公子，您回去吧！若齐家孩子真是瘟疫，只会殃及更多人！” 齐广开脸色沉痛，瘟疫的发展有多迅猛他是清楚的！ 毕竟当年封那座城的时候，他刚好在外围路过！ 有进无出，没一人生还！ 齐广开也对谢长生道， “谢二公子，您把药交给我吧！我拿过去给孙子们吃就好。” 别人可以抛弃齐家子孙，他齐广开，便是死，也要同家人在一处。 谢长生神色紧绷，他摇摇头道， “如果真的是瘟疫，现在保持距离已经来不及了。” 齐广开神色愧疚！ 他自捶胸口， “我对不住护国公！不曾想如今竟然还连累了他的儿子！” 齐广开瞧见大儿子和大儿媳都不对劲，心里已经知道这回怕是真的完了！ 贺承志拧眉！ 这都叫什么事？！ “齐家怎么染上瘟疫的？不应该啊！” 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没有瘟疫，怎么犯人里就突然有人发病呢？ 谢长生忽然就想到了刚走过的山路！ 难道说…… 是有人故意投毒害人？ 流放队伍里出瘟疫，所有人都跑不了，谢家人也会遭殃！ 真是好毒的手段！ 只是很可惜，谢长生用空间能力去搜寻人和陷阱，但空间探查的本事还没牛到可以细微到分辨病毒和细菌！ “眼下救人要紧！” 谢长生大步向前，朝齐家的三个孩子走去。 他逆行而上，与其他人四散逃跑的方向截然不同。 站在谢长生身后的齐广开，更是老泪纵横！ 他对不起谢家！ 无论是护国公谢永胜，还是如今的谢长生，竟然都这般的有情有义！ 他齐广开，是畜生啊！ 贺承志站在原地，见谢长生这般不怕死，那自己怎能退？ 于是，贺承志也要跟着上前。 “站住！贺承志，你退后！不要靠近，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不要靠近齐家人！” “还有，刚刚近距离与齐家接触过的人，让他们同自家人分开保持距离！一旦确认瘟疫，势必会传染，莫要连累更多人！” “剩下的事，你便宜行事！” 谢长生转身，神色肃然。 第265章 幕后之人 张顺生是重生者，既然他说是瘟疫，谢长生自然重视。 因此，谢长生让贺承志现在就开始进行人员隔离。 贺承志立刻领命而去！ 张立得知消息凑到贺承志面前，主动表示要帮忙。 贺承志二话不说道， “行！你就盯死张顺生那个造谣生事的家伙！” 张立之前所在的距离远，只听到散开犯人们的传话，再听贺承志如此说，以为张顺生说有瘟疫是谣言。 那这活简单，张顺生还不好看管吗？ 而面对其他衙差时，贺承志则严肃道， “齐家人可能是瘟疫，但现在还不能确定！” “大家莫要慌张，如果谢二公子能让齐家三个孩子活下来，这瘟疫就是假的！” “只是以防万一，咱们自己做好防护，然后将犯人们集中看管……” 贺承志就是稳定衙差的主心骨。 他这一番话，底下做事的兄弟心里就都有数了。 衙差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做事，分离人员。 而谢长生假模假样的检查齐家三个孩子的情况。 他也不懂医术，稍微把把脉之后，就快速打开瓷瓶给三个已经昏迷的孩子喂下少许空间水。 “这药珍贵，若是没效果就准备后事吧！” 齐家众人…… 谢长生把瓷瓶交给齐大威， “你们二人一人一半，都喝光。” 齐大威看了看老爹齐广开，后者点点头。 齐大威朝谢长生道谢后，先给娘子赖氏喂了一些，最后自己才喝。 谢长生没有离去，观察两大三小喝完之后的反应，同时询问， “孩子身上的衣服乃书生爱穿的长衫，并非你齐家人会穿的服饰，这衣服从何处来的？” 齐广开老脸一红，但还是如实讲了来龙去脉。 谢长生听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位幕后的范大人，在山路上留下染了瘟疫的衣服，就为了弄死流放路上的人！ 到时候别说谢家，所有人都会死！ 只是，此人的手段太阴毒了！ 不说流放的队伍里有这么多的无辜，便是今日他们经过村庄，齐家人还去村庄里打过水，那里的百姓岂不是也有染病的风险？ 若是瘟疫扩散开来，到时候将死多少人？ 看着谢长生面色冷沉如水，齐广开也琢磨过味儿来， “谢二公子，难道这衣服是瘟疫的源头？” 谢长生颔首， “若我猜的不错，除了孩子们身上的书生衣服，齐大威夫妻二人身上也有包裹里的东西吧？” 齐大威喝完谢长生拿过来的药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冒汗。 他还有神智，当即回话道， “不错！包裹里的路引和银两，分别在我们夫妻身上。” “那就说得通了，这是有人故意投毒，而接触包裹上东西最多的几人，发病也最早！” 谢长生肯定道。 齐广开见状，就要去拿衣服烧掉。 谢长生出手拦住他， “我来吧！” 谢长生肉眼可见五人浑身冒汗，同时脸上的红色已渐渐褪去，显然高热的症状消了。 而赖氏已悠然转醒。 至于三个孩子的情况，因为年幼，且谢长生刻意减少了空间水的剂量，虽没醒，但显然气息平稳了许多，脸色也在慢慢恢复。 这些变化说明空间水能够治愈瘟疫，那么他一个长期喝空间水的人，抵抗力自然是比齐广开强的！ “这、这使不得啊！” 齐广开却急了， “既然是瘟疫，怎能让您亲自处置这些污秽之物？！” 但谢长生坚持，他快速将齐大威捡到的所有东西收好，连带着包裹全都焚烧殆尽。 忙活完这一番之后，齐家的三个孩子已经醒来。 小孩子是不会伪装的，生病的时候蔫头耷脑眼里无神，此时醒来则都目光发亮，显然精气神儿十足！ 齐大威夫妻也感觉浑身轻快，没了任何的病痛之感。 他们很清楚在喝谢长生的药之前，自己是如何的难受，眼下则跟没事人一样！ “多谢二公子救命之恩！” 齐大威夫妻率先跪下，齐广开也领着一家老小都给谢长生磕头。 谢长生没有躲避，承了他们的拜谢。 若是没有他，没有空间水，齐家定然先死。 他也可以故意不救齐家人，等事情扩大再出手当救世主，也算给齐家一个教训。 但谢长生经历过瘟疫，绝不可能借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方式来扩大自己的利益。 且，齐广开写了血书，在张顺生指出瘟疫的同时，也表达了让自己离去的意图，虽这些都不足以抵消齐广开曾经的背叛之举，但谢长生也没就此作罢。 “此药乃我重金所求，你们齐家有钱的话可还钱，没钱便记得日后欠我五条人命。” 齐家众人…… 画风有点变得太快，还以为接下来应是一番感恩的场面，结果却如此的，嗯……怎么说呢？ 如此的直白？ 齐广开反应快，知道自己的背叛之举被谢长生嫌弃，但他此时在后悔也无法改变当初做过的事，便出声应下： “谢二公子，以后我齐广开和我的四个儿子，五个人的性命都是您的了！您想要，随时都可拿去！” 谢长生…… 他无语。 我要你们五人性命做什么？ 好在，齐广开还有后话， “若是谢二公子不嫌弃，我们父子五人可任由您差遣！齐家今日的劫难，若是没有您出手，全家必定无一人幸免！” 谢长生深深的看了齐广开一眼。 这人倒是拎得清的。 只是，齐家人，可信吗？ 他不觉得。 谢长生眼里的质疑没有隐藏，相当明显。 有过背叛之举的人，谁会再信？ 齐广开也知自己的言语极其无力，只好继续道， “求谢二公子给我们齐家一个赎罪的机会！求求您了！” 齐家“威武霸气”四个儿子也跟在老爹身后，“哐哐哐”的磕头。 谢长生抬手，只冷漠的说了一个字， “可。” “机会可以有，等我确认这次故意在流放路投放瘟疫的幕后之人，你们父子五人亲手将其杀掉，如何？” 齐广开微微一愣。 他脑海中的线，此时瞬间连上了！ 故意？ 幕后之人？ 流放路？ 难道是陛下？ 这……不可能吧！ 第266章 绝对忠诚 齐广开当初之所以背叛护国公谢永胜，就是因为知晓皇帝要削谢家的权。 他若不从，代价就是齐家满门斩首。 且天子之意，就算他不照做，最后定有别人用其他的法子继续污蔑护国公。 齐广开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无奈妥协。 但当初他的想法多少有些简单。 齐广开认为，就算是军粮调包案被扣在护国公头上，陛下无非就是以此为借口收回兵权便作罢！ 可谁知道，护国公和世子失踪，谢家又添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而陛下竟然如此狠心，惩处谢家满门流放！ 但齐家也没好哪里去！ 一家子虽然都活着，也上了流放路。 原以为陛下做到这般就算了，但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出现了多少？ 齐广开不是傻子。 他知道，朝中也好，天子也罢，有人不希望谢家活着。 毕竟，谢二公子一日不死，谢家就没断根。 但万幸，谢长生是个有本事的，明里暗里的算计他都能成功抵挡住！ 而这一次山路上遇到的包袱，就算是齐大威不捡，其他的犯人肯定也会捡的！ 最后的结果定然是整个流放的队伍全都染上瘟疫！ 那么谢家也就避无可避了！ 这法子，可谓杀人于无形。 齐广开深知谢家败落是陛下的手笔！ 那么这次，不顾如此多的人命也要对谢家赶尽杀绝，除了皇帝，齐广开眼下还想不到别人身上！ 只是，一国之君，怎会做出此等恶事？！ 齐广开脚底发寒，不敢置信！ “二公子，能杀一个恶人，我们父子自然不会拒绝！但此事，怕是查不出幕后之人……” 谢长生看着齐广开神色变化，彼此心照不宣。 齐广开难道以为自己是要让他们父子弑君吗？ “天高皇帝远，此事是谁的计策，一试便可找出。” 谢长生话里的意思，齐家人杀用此毒计的人便成。 齐广开闻言，当即眸色亮起。 对啊！ 这种毒计，定然是底下人想出来的，陛下绝对不知道的！ 齐广开内心如此安慰自己，好减少心中的悲凉。 若是大乾的帝王这般狠绝无情，那真是百姓们的噩梦！ 齐广开当即应下。 他诚心表态： 齐家要追随谢长生，必定会拿此恶的人头当投名状！ 谢长生没有继续多说，但同齐广开的对话，让他有了新的谋算。 谢长生看了看贺承志等人。 再等等，等到了盘州府，他们这些衙差还会忠君吗？！ “齐家其他人虽未发病，但仍有患病的风险，稍后谢家的鸡汤你们都去领，每人喝一碗，定然无碍。” 齐广开瞬间恍然！ 原来谢家的鸡汤就加了东西，难怪当初偏偏谢家的鸡汤能治疗风寒！ 可谢家却一直低调，半分不提治病救人的功劳！ 谢长生离开齐家，贺承志就立刻贴了上来， “谢二公子，如何？” 谢长生面色严肃， “的确是瘟疫。” 贺承志闻言如丧考妣…… 完犊子了！ 老子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就要结束了？ 谢长生见贺承志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模样，又说了句， “我有法子，莫慌！” “谢二公子，您别吓我啊！我这人，还是怕死……” 贺承志立刻转脸嘿嘿笑道。 “你倒是真信我？不怕我在骗你？” 谢长生挑眉。 贺承志坚定的摇头， “您说话我自然是信的！就算您骗我，我也绝不怀疑！” 贺承志恨不得把“绝对忠诚”四个字刻脑门上，让谢长生瞧着真切。 当然，他没说的是，刚齐家那边又是笑又是跪的，孩子也醒了，肯定是救回来了。 “行了，能抵抗瘟疫的药价值万金，我也没有那么多。当务之急，还需要尽快防范，接下来先这样……” 谢长生吩咐过后，贺承志当即安排人照做。 当然，对着犯人和衙差们，二人都没提瘟疫的事，以免造成恐慌。 队伍是不能继续前进的，必须掐灭爆发瘟疫的风险。 这次，谢家的大锅再次支棱起来。 空间水加在鸡汤里，基本就杜绝了潜在病患发病的可能。 且这次鸡汤不要钱，免费分发给大家。 犯人们欢喜，全都起来排队。 谢长生知道瘟疫爆发的速度和恐怖之处，因此才及时的采取措施。 而贺承志遵照谢长生的授意，让胡三带两个兄弟跟着谢长生去某处拿艾草。 贺承志以为谢长生在外的手下办事动作快，主子要什么就立刻送来了，也没有怀疑。 反正东西是衙差拿回来的，犯人们也没多想。 艾草在谢家附近点燃，每个来领鸡汤的人，都无形中被艾烟熏了一遍。 “没用的！靠喝鸡汤熏艾草，根本就没用的！” 张顺生觉得这些手段根本不行，于是在别人忙着排队领鸡汤的时候，自己则在附近疯狂的找寻草药。 张立虽然盯着他，但两人也打过交道，且还有诗文贿赂的事在前，张立对张顺生的话则是深信不疑。 “如果真的是瘟疫，的确无用，但这些寻常的草药，怕是也没有效果吧？” 张立抱着剑，站着看张顺生一只手不停地忙活。 “就算没效果，也比其他人的法子强！张差爷，你信我的，接下来会死很多很多人！我们自己要先活下来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张顺生脸上还带上了一丝期待。 最开始，他担心瘟疫。 而现在，他反倒希望瘟疫能带走谢家、带走贺承志这些人！ 到时候，上辈子该死的人就都死完了，自己的遭遇就能回到正轨！ “张差爷，你瞧着吧！谢长生与齐家接触那么久，一定会染病。到时候别说他，便是贺承志等人也好不了！谁能活下去，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张立一听此话，内心暗自蠢动，面上却淡定愁苦道， “可他们染了瘟疫，我们怕是也难以自保。” “不会！只要咱们离他们那些人远些，再加上我的草药方顶着，必然能熬过去！” 张顺生眼里放光！ 他是死过一次再活过来的人，绝对不会被小小的瘟疫打败！ 他的命，硬着呢！ 第267章 水晶蛊虫 听到远处两人的傻逼对话，谢长生直接对贺承志道， “张立和张顺生若是不来喝鸡汤，直接敲晕灌下去！” 要不是担心两人染病，会导致瘟疫扩散，谢长生才不想管这两蠢货的死活！ 他的空间水，让这样的人喝一滴都是浪费！ 那就趁这次的机会吓吓张顺生，让他把上辈子重生之事吐露出来作为交换吧！ 瘟疫的隐患，谢长生必须要及时杜绝。 但别的手段，他又不是没有！ 谢长生想到了空间内蓝山身上的蛊虫。 这小东西，最开始是白白胖胖的。 直接捏死太可惜，他便留下许多。 如今，送给张顺生几只正好。 至于蓝山，他在空间里安详的闭着眼。 人活着，没死。 但却醒不过来。 虽然蓝山不能出空间，但谢长生还是觉得空间内有一个大活人盯着自己忙来忙去怪不舒服的。 于是，去巴兰前拿到蓝山写的那些东西之后，谢长生就把他体内的蛊虫转移出了一部分。 蓝山很欢喜，但谢长生的目的是做实验。 蛊虫虽小，能潜伏在人的体内，平时不痛不痒，发作起来却要人命。 谢长生觉得这东西挺神奇的。 于是投喂了空间水滋养蛊虫。 原本白滚滚的小家伙，很快就变成了玲珑剔透、宛若水晶的状态。 若不是谢长生在空间内有独特的能力，眨眨眼之后几乎瞧不见它们的存在！ 好在有小黑的辅助沟通，这些升级版水晶状小蛊虫的心意也让谢长生知晓了。 它们眼下完全就是，谁给空间水谁就是娘！ 水晶蛊虫直接把谢长生当成了“母蛊”来对待。 一个个的争抢跳跃到谢长生的面前，求喝口美味的空间水…… 为了试试升级后的水晶蛊虫有什么作用，谢长生当即就转移了一只到蓝山体内。 没办法，空间里就两个人，他不能拿自己开刀吧？ 结果谁知道，一只水晶蛊虫就让蓝山成了“睡美男”。 这样的状态挺好，谢长生表示非常省事。 若是安归来在京城遇到什么事，需要询问蓝山的话，他还能将其弄醒。 用不上的话，那就更无所谓了，让他先睡着吧！ 当然，要给张顺生体内转移蛊虫，谢长生可不会动用水晶蛊虫，那些普通的就够用了。 至于张立…… 谢长生没管。 有贺承志在，还能让一个张立再挑起新的事端，那么贺承志此人的能力也就嘴上功夫而已了。 等所有人都喝过鸡汤，张立和张顺生果然还是站在远处不过来。 贺承志也不废话，挥手带着胡三等五人走了过去。 张立两人急切的往后退， “你有何事？说便是，别靠近！” 贺承志…… 敢情这两人还嫌弃他们呢？ “动手！” 张立身手的确不一般，但贺承志亲自出手，还使了阴招，没两下就把张立给敲晕了。 至于张顺生？ 瘦弱不堪还断了一只手臂，此时人已经倒地上，鸡汤都灌完了。 “把他俩抬回去，放在艾草堆边上熏一熏！” “好心当做驴肝肺！老子若不是看在曾经的同僚情谊，真不想管你！” 贺承志骂骂咧咧。 瞧着还是痞里痞气的样子。 但是他刚才出手时候的速度，也是惊得那些后来跟他混的衙差们侧目！ 贺承志的功夫竟然比张立还强？！ 胡三昂着下巴，得意洋洋。 他家老大，厉害着呢！ 平时那都是让着张立，才会和他打个平手。 两人抬过来的时候，谢长生趁机把蛊虫下到了张顺生体内。 流放队伍的隐患全部处理完。 贺承志按照谢长生的吩咐，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掉头重回盘州府。 小黑那边有兽兽回来告知，盘州府的城门已经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算算账了！ 衙差们要掉头，犯人们都没意见，反正途经府城，还可以趁机添置些米粮，也是好事。 而重走路过的村庄时，谢长生则悄悄离开了队伍。 他把村子里所有的水井都放了些空间水。 这是唯一能让所有人喝到空间水的方法，无论有没有村民染上瘟疫，都能防患于未然。 做完这些，谢长生悄无声息的离开。 而早在流放的犯人经过之后，就有跑过来看犯人的孩子开始蔫蔫儿的提不起精神头。 到晌午的时候出现高热，还没来得请大夫呢，家里的奶奶就先去打井水给孩子烧了碗葱姜水驱寒。 一碗水入肚，孩子出了满头的汗。 家里大人才松了口气，连夸还是老人家的法子管用。 而这座平静的小村庄，完全不知道，他们所有村民这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重走山路，谢长生忽然想到当时路上偶遇的砍柴农夫！ 谢长生心里暗骂，用此法子故意投毒的人，他必须弄死！ 流放的犯人、固定的村庄，他都来得及消除瘟疫爆发的隐患！ 可那砍柴农夫，人在何处？ 对方接触过什么人，要怎么查？ 谢长生不想见瘟疫扩散，因为他经历过，不愿重蹈覆辙！ 他只能让小黑派兽兽们去根据残留的气味和痕迹去寻找，希望能来得及！ 只是谢长生不知，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当小黑号令嗅觉最敏锐的兽兽们，开始在整条山路上搜寻途经者残留痕迹的时候，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从护盘寨骑马而出！ “快！传令下去！所有在外边的兄弟原地落脚，莫要四处乱走！ 看守寨子的人也收到了消息： 外边回来的兄弟不能直接进寨子，还要在外单独搭建帐篷。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不知道啊……” 许多人一头雾水，瞧着什么事都没有，但明显氛围不对！ 护盘寨大堂内。 “军师，若外边真如你所言已经出现了瘟疫，那你此时应留寨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寨主马振业正在极力劝阻，不让郑谦礼外出。 昨夜，护盘寨在外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之后，忽然突发高热抽搐而死。 军师郑谦礼判断： 此病非寻常症状，来得如此急，很像是瘟疫！ 若是瘟疫爆发，整个护盘寨的人都要死！ 第268章 斯文军师 郑谦礼已经让所有与死者接触过的手下全部单独隔离观察，不允许随便同其他人接触。 整个护盘寨都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出现下一个病患。 结果，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郑谦礼作为整个护盘寨最核心的军师，却要坚持外出！ 在马振业看来，当下寨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且护盘寨之所以能成功发展到今日的地步，都是郑谦礼的功劳。 护盘寨可以没有他这个寨主，但是不能没有郑谦礼！ 可此时，郑谦礼却眼神坚定，他并未隐瞒自己出去的意图： “大寨主，打探消息的兄弟死前曾提到过，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放北荒的犯人。当年老国公待我如亲子，莫说外头有瘟疫，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不能看他老人家的遗孀在流放路上受苦！” “更何况，真的出现瘟疫，流放的犯人怕是更加危险！我必须去救谢家人！” 郑谦礼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早就知道护国公府巨变之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更何况，皇帝萧潜恨不得让全大乾的百姓知道： 护国公府叛国投敌！ 谢家并非是曾经的护国忠勇之家！ 皇帝还专门让各地府衙都张贴布告。 名义上是寻找丢失的谢永胜和谢长安，实际上，不过是想抵消忠勇谢家在民间的威望！ 也正是在得知了此消息后，原本苟在一个小山寨悠闲度日的郑谦礼崛起了！ 他当即给寨主马振业出谋划策，几条妙计甩出，兵不血刃收拢了盘州府周边的所有山匪，成立了护盘寨！ 郑谦礼之所以如此，并非是想称王称霸，而是想着等谢家流放到盘州府的时候，他直接把人救下来！ 去什么北荒受苦？ 谢老夫人都多大年纪了？ 直接在护盘寨安享晚年！ 他郑谦礼活着一日，必定能护着谢家人一日！ 若是官府要来攻，护盘寨的地形和现有的人手，有他在也足以应对！ 郑谦礼是有谋算的人，并非冲动行事。 他支棱起一个护盘寨，为的就是靠自己的能力守住谢家。 但现在，瘟疫的出现让郑谦礼措手不及！ 马振业并不知晓郑谦礼一路支持他做大做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谢家做最后的靠山，但他清楚郑谦礼和老护国公之间感情深厚！ 听闻此言，马振业也知不好阻拦，但他却道， “那我与你同去！军师要报恩，我不拦着。可你是我护盘寨的主心骨，绝不能出事！我得护着你！” 马振业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的能耐，当一个小寨子的大哥倒是没问题，可是统领如今偌大的护盘寨，没有郑谦礼哪里轮得到他来当大寨主？！ 他马振业本是个穷苦农户出身的汉子，后来因为杀了衙差，才上山当的劫匪。 当年，马振业同娘子去府城卖菜，结果在盘州府，他的娘子被衙差当街欺辱致死。 马振业当时刚好去搬街角的东西，人没在娘子身边。 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娘子已经成了具尸体。 年轻的汉子怒从心头起，马振业抱着娘子的尸身去府衙击鼓鸣冤，结果那做了恶事的衙差反污蔑是他娘子言行不端，非良家妇人！ 而他们二人身为衙差除了呵斥几句，根本就没有碰其娘子半根手指头！ 不仅两个衙差互相作证，便是当时在场的菜农，也都被叫到堂前对峙。 菜农们眼露同情，但最后说出来的证词却是一口咬定： 是马振业娘子不守妇道，然后走路踩了瓜皮自己摔死的！ 什么衣衫破损，什么身上染血的伤口，审案的大人视而不见！ 最后，那两个衙差屁事没有不说，马振业还被打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从那以后，马振业就明白了： 想要给死去的发妻讨公道，指望不了别人，必须他亲自动手。 等马振业养好伤之后，他变卖了所有家产，然后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那两个衙差醉酒之际，将二人一并杀了！ 从那之后，马振业便落草为寇。 因为马振业手上有人命，山寨里的兄弟们都敬着他，后来老寨主过世，他自然而然当了小寨子的当家人。 后来，便是书生打扮的郑谦礼加入山寨。 盘州府附近的劫匪，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因此面对一个读书人要当劫匪的要求，马振业拒绝了许多次。 “你一个读书人，跟着我们劫匪便是毁了一辈子的前途，断不可生这般念头。” 郑谦礼脑袋一歪，别的不说，只道， “我没钱吃饭，更没钱继续读书，当劫匪才能活下去。” 马振业…… 他赶郑谦礼走，但是又怕郑谦礼真的在路上饿死，给他又是塞馒头又是塞银钱的，还让兄弟们护送这位读书人下山。 郑谦礼走之后，过两日又回来了。 还是身无分文那种。 马振业折腾了几次，累了，无奈就收了郑谦礼养着。 “读书人，当什么劫匪？你就在寨子里好好读书，等到了考科举的时候，必须得去考！” 马振业凶神恶煞的威胁。 这是两人的初见。 但如今，相识多年，马振业可见过郑谦礼的手段。 他庆幸自己当年对郑谦礼这个“读书人”礼遇有加，不然，坟头草都八丈高了！ 郑谦礼叹息一声，对马振业道， “大寨主不必担忧，如我不幸染上瘟疫，定会让整个盘州府的人陪葬，死也划算。所以，眼下你看护好自己和兄弟们就行了，何必担心我呢？” 马振业的眉头不自觉的猛跳！ 就是这样！ 他的军师，每次瞧着都这般斯斯文文的。 结果说出的话，却总让人汗毛倒竖！ “军师，那你更不能有事啊！要不，还是你留在寨子里，我出去帮你接谢家人？” 马振业心里害怕啊！ 虽然他是劫匪，但军师简直就是活阎王啊！ 当初郑谦礼要将盘州府所有的山寨合并到一起的时候，他是挨个山寨先去劝说的。 咋谈的，马振业是不清楚的。 但最开始，没有一个寨子同意合并！ 第269章 不准领兵 虽然寨子小，但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当老大，还是很爽的。 合并的话，那大部分人都要给别人当小弟，很多小寨主自己就不愿意。 虽不同意，但大家对郑谦礼这位来当说客的军师，还是非常友好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同意合并也不至于结仇。 大家都是在附近混的劫匪，马振业的风评也是好的，能为妻报仇杀衙差的人，别人都敬他是条好汉。 可偏偏，有那二愣子的寨主，不同意郑谦礼的提议，还把他绑起来要吓唬一番。 郑谦礼整日穿着书生长衫，一副文弱样，那寨主就想故意羞辱他。 等动手之后才发现，这个书生不对劲啊！ 谁一碰他，双手转瞬漆黑，全是毒啊！ 气得那寨主就要命人射箭，直接把郑谦礼给弄死！ 结果，郑谦礼微微一笑， “凡我所过之处，皆已留下剧毒。我若死，你们所有人也活不成。来吧，赶紧送我上路，我都活够了！” 当时在场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最嚣张跋扈难啃的山寨，就这样跪着含泪全体同意了郑谦礼的合并建议。 用郑谦礼的话说，他这叫先礼后兵。 “若不先对我动粗，那些毒，根本没机会用。” 其他的山寨，郑谦礼倒是没用相同的法子。 只是，郑谦礼这种看着谦谦君子模样的人，在各个山寨出现的时候，就得了不少人的尊敬。 他讲话声音好听又如沐春风，得了不少劫匪崇拜的目光。 以至于，虽然有的山寨大当家不同意，但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却被郑谦礼口中描绘远大发展而心动！ “一个小山寨能有什么出息？你们的子孙除了当劫匪还能做什么？但只要我们山寨足够大，力量够强，就可成一方霸主……” 且郑谦礼还暗示： 这么多山寨合并，谁先带兄弟来，谁的座次就能往前排。 给十几人的小山寨当二当家，还是给成千上万的大寨子当二当家的？ 这并不难选。 于是，郑谦礼走后，那些看似平静的山寨当夜就现了内乱。 许多老二和老三，联手反杀了老大，然后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就来投奔马振业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寨子都如此，还剩下一些顽固的。 郑谦礼的小手段就一一上演。 比如，切断上游水源，同时在对方的水井里投死老鼠。 这事，当时谁也不知道是郑谦礼带人搞得鬼。 没有水吃，劫匪也没辙，得想法子啊！ 那只能向周边的寨子求助。 你开口一求助，人就得低头。 只要低头，事情就好办了。 “与其日日来我们寨子花钱买水，不如一起搬过来同住，大家都是兄弟……” 如此，就又收了一拨人。 这是温和派的手段。 当然，还有那死活不同意合并的。 郑谦礼也没浪费时间，他命人转头就搬空了对方的库房和粮仓！ 郑谦礼没谢长生的空间金手指和来去自如的本事，但他有手段。 先下毒，给目标山寨的水里全扔上蒙汗药。 接着，人倒之后值钱的东西抱走。 临走前，除了大当家的脖颈子上多了条血线，其他劫匪都能成功醒来。 这种只杀一人的招数，是不是很仁慈？ 也是到那时，马振业才反应过来： 郑谦礼去当说客把所有山寨走一圈的目的，根本不是为劝和，而是奔着踩点对方库房和粮仓的位置去的！ 家被偷了，想打都没法子！ 还剩下几个不同意的寨子，大当家的侥幸没死，但也被逼得乱蹦尽力死撑。 但下边的兄弟们羡慕隔壁寨子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哈喇子流不停，心早就散了。 当马振业前脚放出风去，准备要攻打坚持不合并的小山寨后，后脚就有许多劫匪主动跑过来投了。 落草为寇也是被逼无奈，只为了有条生路，如今自家山寨吃不饱，自然要跟着能过好日子的大寨子混！ 就这样，软硬兼施各种法子同时用，郑谦礼收归盘州府附近小山寨的速度相当之快。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在此地居住多年，对每个山寨的情况也早有研究，才会在各个击破的时候如此顺利。 总而言之，郑谦礼才是护盘寨的灵魂人物。 马振业觉得，真正的寨主要郑谦礼坐才合适。 只是他明确拒绝， “老护国公临死前，不准我领兵，我只能当个书生军师，出出主意罢了。” 这其中是何缘由，马振业就不知道了。 郑谦礼知马振业是一番好意，想要护他周全。 但谢家人已在眼前，之前为了收拢护盘寨，郑谦礼没有时间去流放路上迎接，如今是绝不能假手于人的。 “寨主，我意已绝。” 郑谦礼带着一队人火速离开护盘寨。 马振业临行前叮嘱那几个兄弟， “必须护住军师！在外有事你们先去探查，莫要让军师沾染瘟疫，切记切记！” 不知情的手下们全以为大寨主对军师看重。 殊不知马振业是怕郑谦礼一人染病，转身就真的带走全府城所有人！ 当郑谦礼顺着山路的出口方向去追流放队伍的时候，谢长生等人已经到了盘州府的城门之外。 此时，流放的众人因为赶路都蔫儿巴脑的。 齐家男人还在谢长生的安排下，背着孩子走在队伍前头，且一脸急色。 贺承志交了文书，说流放的队伍里有孩子病了，急着进城看大夫。 守城的士兵早就换了人，不知要拦流放队伍的事。 于是，顺利放行。 等浩浩荡荡的流放犯进了城，贾远行才收到消息。 他急着拍大腿，没想到他们会折返啊！ 范书简得了银钱，抱着美人，只等谢家人在流放路上死于瘟疫的消息传回，便可动身回京。 结果却见贾远行忽然前来， “启禀范大人，不知何故，流放的队伍又折返了回来！” “什么？” 范书简猛得起身，着急询问， “流放队伍可有异常？” 贾远行一头雾水，但回想底下人的传话，如实道， “似乎有几个孩子病了，进城后直接去医馆找大夫。” 范书简得知有人病了，心中大喜，但听到“进城”两字瞬间神色惊变！ 第270章 故意装病 “你说什么？” “人已经进城了？！” “不是告诉你不准让流放的队伍进城吗？！” 范书简拍案而起，怒道。 贾远行瞧他如此，虽不理解进不进城有什么要紧的，只好无奈解释， “守城的士兵换了人，今日在的人手，不知道要拦截流放犯进城之事，所以……”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快派人将流放的队伍都抓起来！” 范书简命令道。 贾远行迷糊， “范大人，这是何意？流放的犯人也是有衙差看管的，且那么多的犯人，无缘无故抓起来不合规矩……” “让你去你就去！流放的队伍现在已经有人生病，他们应是得了瘟疫！府城内出现瘟疫，我们都活不成！” 范书简此时也顾不得隐瞒，他想的不是整座城的百姓如何，而是怕自己被困或者染上瘟疫。 听到“瘟疫”两字，贾远行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他的一切都在盘州府，如果盘州府出了瘟疫，他往哪里逃啊？ “范大人，怎么会是瘟疫？您是以此为借口，想困住流放的队伍，是不是？” 贾远行猜测询问，他自然不愿意有瘟疫出现！ “贾远行！本官以巡查使的身份命令你： 即刻将流放队伍的人全部看管起来！如果他们现在人在医馆，就直接派兵将人关在医馆，不准进出！所有接触过流放队伍的人，也通通进医馆！” “好在他们是刚刚进城，能接触的人定然不多，希望瘟疫不会扩散！” 范书简语气严肃，面色冷沉，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是不是瘟疫，没人比范书简更清楚！ 那些东西，可是他专门让人从曾经得过瘟疫、且人都死光了的府城里扒拉出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让流放的犯人乱走！ “那，守城的士兵，岂不是已经和流放的队伍接触过？” 贾远行惊慌道！ 更可怕的是，手底下的人见过守城的士兵，会不会通过这番汇报，就已经把瘟疫传了过来？ 范书简也迅速的想到此点！ 完了！ 他快速后退，努力和贾远行保持距离！ “贾大人，本官若是在盘州府出事，你便是活着也难逃陛下惩处！” “你快离去！” 贾远行…… 贾远行来的时候很匆忙，离开的时候是更加慌张。 知府大人简直就是连滚带爬的给下头人传令。 范书简整个人也坐立难安。 眼下的情形，流放的队伍肯定是有人得了瘟疫，那么谢家人也将必死无疑！ 皇帝交代的任务，他可以圆满完成。 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快速撤出盘州府！ 不然，此地瘟疫爆发，自己不走就来不及走了！ 出了盘州府，只要人活着，那么就不会有事。 至于最坏的结果……就是盘州府的百姓全部染上瘟疫？ 范书简觉得，此事好交代。 到时候就说是谢家人得知染了瘟疫之后，他们故意进城传给了此地的百姓。 陛下对谢家恨之入骨，若是给谢家再添上此等恶意传播的罪名，陛下绝对不会怀疑！ 想通后续的一切之后，范书简招来自己的人手， “准备三辆马车，将我房中的木箱子都带上，其余的物件一概不要！我们即刻出盘州府！” “还有，此事千万不要让贾知府的人知晓，对外就说本官要带着两位新得的美人，三人出城去赏秋色……” 贾远行忙着安排人手去封堵流放的队伍，范书简则急着跑路。 而另一头，流放队伍浩浩荡荡的停留在医馆之外。 有犯人想趁机去府城采买些东西，直接被胡三呵住： “府城那么大，现在还没到采买的地方，等到了地方再说，现在谁都不许乱动！” 医馆内： 坐诊的老大夫给齐家的三个孩子号过脉之后，眉头轻皱。 谢长生、贺承志、齐广开还有齐家四个儿子，将老大夫团团围住。 “大夫，怎样？” “是啊！您说话啊！我儿子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老大夫犯愁倒不是因为孩子们有什么异常，而是被这几个大人给弄得不知该如何说。 三个小孩身体健康，可为何这几人进门非说孩子们病了？ 还有，他行医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流放犯的小孩如此得衙差重视的！ 这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应该实话实说，还是假装说孩子有病？ 老大夫为此，纠结不已。 “大夫，我家孩子之前……” 齐大威将孩子发病时的情况一一说出，包括孩子接下来突然就变好的事也讲了出来。 当然，他故意隐瞒最重要的一段，就是喝了谢长生的药才转好。 这是谢长生提前交代过的。 他们进了盘州府后，只说孩子生病要看病、要求医，不提治好之事。 老大夫听得非常仔细，得知有此病症，又仔细把了把齐家三个孩子的脉搏，最后他也不纠结了，直言道， “老夫敢肯定，眼下三个孩子的身体都非常康健，没有任何疾病！” 既然家属对病患的情况有质疑，那么他肯定要以事实出发。 “真的？” 齐大威不可置信脸。 感觉自己的医术受到了质疑，老大夫肯定道： “自然是真！且从当下三个孩子们的脉搏所见，之前他们绝对没有像你口中那般，呈现瘟疫之症！” 贺承志和齐家父子听到他如此说，皆格外震惊！ 倒不是质疑老大夫的医术，而是惊讶谢长生那药的厉害！ 不愧价值万金！ 果然是好东西啊！ 之前三个孩子也好，齐大威也好，发病的时候所有人都目睹过，可现在，竟然连坐诊的老大夫都瞧不出刚病过？！ “那您给我诊脉瞧瞧，我的身体呢？” 齐大威伸手道。 老大夫的手指搭上没多久，然后就甩开道， “壮得如头牛！你们什么病都没有，故意来戏耍老夫？！”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老大夫看向贺承志，提醒道： “这位官差大人，你手下流放的犯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们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定然是故意装病！” 第271章 无冤无仇? 贺承志笑得亲切，颔首道， “您说得是。既然无病，那我们就先走了！” 瞧见衙差如此随和，老大夫看齐家那几人的脸色就更臭了！ 不愧是流放犯，就是故意闹幺蛾子！ 欺负好说话的衙差！ 至于谢长生，老大夫全以为他是看热闹的路人，没当成是一伙的。 毕竟这个年轻，衣服干净整洁，看着就不像落魄的流放犯！ 只是还不等他们离开，外头就已经有府衙的官兵骑马而来！ “师父！不好啦！知府大人下令，官差要封了咱们的医馆，所有人不准进出！说是流放的犯人有瘟疫！” 在门口的小学徒机灵的跑到后头来报信。 老大夫气呼呼的站起身， “哪里有人得瘟疫？一个一个都活蹦乱跳的！老夫去瞧瞧……” 医馆外，流放的犯人成了被围的首要目标。 盘州府的官兵可不管，无论是流放的衙差还是犯人，全部都往医馆里边赶。 而听说医馆要被关，前来问诊的病人急着要离开，结果都被拦住，谁都不准离去！ 一时间，医馆内外格外的混乱。 谢长生几人则趁乱往医馆的后头走。 “谢二公子，你说的没错！果然有人故意制造瘟疫，咱们刚装病进城，大夫都没诊出病来，就有人断言是瘟疫了！” 贺承志边走边道。 “幕后之人心思歹毒，能这么快让知府调动人手，想来身份非同一般！” 谢长生眸色冷沉，吩咐道， “此人已经中计，眼下既已认定流放的队伍里有瘟疫，那么他绝对不会留在盘州府，定会第一时间逃离出城！你们速去追杀！” 贺承志和齐家父子一共六人，皆是会功夫的，在医馆后门还没被围前，轻轻跃起，转瞬消失不见！ 谢长生领着齐家孩子们，转身回了医馆。 胡三等衙差早就得了老大的吩咐，知道会被困，于是非常配合的领着犯人进了医馆。 外边的看守根本不听医馆老大夫的质问，只冷漠道： “知府大人说了，如果三日内无人发病和死亡，自会给医馆解封！” “老夫就是大夫，有没有病患难道不清楚？流放队伍里的那几个孩子根本就没病，没病啊！” 可不管老大夫如何说，他的话，看守之人根本就不信。 谢长生把齐家的三个孩子送回去，然后对着谢家人安慰， “暂且就当咱们多了休息的时间，等等便等等。” 见谢长生如此淡定，谢李两家人自然不慌了，悠闲的找地方坐得坐，躺得躺。 谢长生转身借口去茅厕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其他被困的盘州府百姓无法淡定，他们拉着老大夫焦急询问， “真的有瘟疫吗？” “没有！” “真的没有！” “官府肯定是搞错了！要是有瘟疫，老夫还瞧不出吗？这些犯人，能走那么久的路到现在还活着，都是身体好的！体格子差些的，早死了呀！” 老大夫怕弄错，还将所有流放的犯人都打量过一遍。 这些人现在各个精力旺盛，中气十足的！ 谢家的鸡汤可不是白喝的，必定没病患。 听到老大夫如此说，无辜的百姓心安几分，但不能回家，莫名被关，还是很闹心的。 这边，贺承志带着齐家父子五人，趁着城门口混乱之时出了城。 贾远行要把与流放队伍接触过的守城士兵都关起来。 来传话的人还不想与这些人近距离接触，因此就扯着嗓子一顿喊。 听到有瘟疫，个别人一着急就往城门外跑。 于是，后头的人拉弓，直接将人射死！ 抓守城的士兵，再派另外的人去守城，弄来弄去，就有了一个无人看守城门的间隙。 而趁着这个间隙，范书简带着自己的财宝，驾着三辆马车急急的从北门出城了。 流放的队伍是南门进城的，所以，范书简从北门出，绝对不走相同的城门。 马车离开盘州府，范书简心头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走得快。 范书简判断，自己被染病的可能性极小，他不会有事。 但为了以防万一，范书简还是在车厢里挂满了药用的香囊。 从北门出，回京城需绕路折返南下。 就在范书简闭目养神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范书简疑惑。 接着，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 范书简想掀开帘子去查看情况，结果一支飞箭就嗖的射进了车厢！ 那飞箭精准的落到他的眼眶上！ “啊！我的眼睛！” 范书简痛苦的大叫。 他是文人，哪里受得住这般罪？ 接着，又一箭飞来。 范书简想要躲避已来不及，当即身中一箭。 “啊！” 又是一声痛苦的惊呼！ 但这声之后，马车里的范书简就没了动静。 外头保护范书简的人本来还在拼命抵抗，结果见范大人接连受伤中招，心想护住他是不可能了！ 萧潜给范书简的人，很会权衡利弊，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于是果断撤离！ 当范书简从马车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上挂着两箭！ 眼眶一支，肩膀一支。 “范书简？” 齐广开拎着大刀，很快就认出了他。 “齐、齐广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范书简还没断气，有些疯癫。 他没想到皇帝的人这般无情，说走就走！ 说好的，会护他这一路周全呢？ 还是说，皇帝的人本来就有要杀他的意思，借他之手杀了谢家，便想收了自己性命？ 这一刻，范书简的脑子忽然想到了这些！ 陛下用谢家时，护国公府满门都是忠勇之人！ 陛下弃之，谢家就是流放犯！ 还有，长孙家，也是被陛下如此转变态度对待！ 所以他范书简，不过是陛下的一把刀。 利用他杀完谢家人，死了，便死了？！ 范书简后悔自己此时才看透帝王的无情！ “你故意将带瘟疫的衣服扔在流放的路上，差点害死我的三个孙子，你说我们有没有仇？” 齐广开大步上前，想要直接一刀了结范书简的性命。 结果，贺承志却阻拦道， “且慢！” 此时，谢长生的身影却忽然闪现在范书简的车厢之内…… 第272章 千载难逢 车厢内。 谢长生在快速搜寻文书类的东西。 范书简的金银珠宝并非他的目标。 很快，一张明晃晃的圣旨被谢长生拿到手中。 上边的内容正如谢长生所料，皇帝要范书简秘密来北地，只为清扫谢家“余孽”！ 只是圣旨上，皇帝萧潜给了范书简极大的权利。 不仅让范书简的职位远高于盘州知府贾远行，关键时刻，范书简还可调遣附近的守军？！ 而这一切的一切，并非是防御外敌入侵，只是为了让谢家人必死？！ 这封秘旨上，让谢长生心中原本的疑惑越来越大。 皇帝容不下武将，以至于狡兔死，走狗烹！ 纵观历史，重兵在握之人被帝王忌惮，他都能理解！ 但像萧潜这般，非要置谢家于死地的做法，有些不对劲！ 虽然，圣旨上没有明确表明是皇帝授意瘟疫之事，但范书简的权利是萧潜给的，这就变相给了范书简作恶的底气！ 所以，无论范书简的恶毒法子，远在京城的萧潜是否知道，谢长生最后都要变成他的授意！ 这样的话，贺承志就算知道皇帝对谢家的真正心意，他还忠君吗？ 若是真的那般，此等愚忠之人不要也罢！ 谢长生借用空间的能力，悄悄运转圣旨上早就干涸的墨迹。 虽然谢长生平日里不断练习对空间能力的掌控，但修改字迹，还要保持字体统一的细致活，做起来仍需一段时间。 马车外，齐广开不解的看向贺承志： “咱们出来就是为了斩杀故意投放瘟疫的人！如今贺衙差阻拦老夫是什么意思？” 齐广开父子无论是出于自家仇怨，还是想拿范书简的人头当投名状给谢长生，杀范书简的念头非常坚决！ 贺承志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 虽然谢长生说过，幕后之人能调动知府，定然不一般。 可那时贺承志的想法就是： 对方应是和知府关系匪浅。 但谁能想到，这爬出来的范书简着一身官袍？ 刚还有那么多人护着，显然范书简是个比知府还大的官！ 而且对方开口说话的调调，表明此人是京城来的！ 贺承志身为一个小衙差，不认识对方很正常，但此人却能被齐广开认出，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吧？ “齐广开，我担心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位范大人，或许是被人陷害的呢？” 贺承志只是怕杀错了人。 京城来的大人，应该是有要事在身，怎么可能跑到此地来投瘟疫呢？ 贺承志见齐广开拧眉，继续劝道， “若是我们中了盘州知府的计，杀错了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齐广开瞪了一眼贺承志。 “盘州知府怕是都不知道此人的毒计！就算盘州知府不为治下的百姓着想，难道不为自己着想么？！知府再无用，也不会让瘟疫在治下出现！” “所以，就是他范书简！此人在京中时就跟在长孙博身后，出谋划策暗中使坏！如今又差点害死我全家！你别拦着我！” 齐广开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告诉贺承志，范书简之所以千里来投毒，怕是有皇帝的默许！ 所以，他只能讲可以说出来的话。 老父如此表态，齐广开的四个儿子便都上来劝贺承志。 “贺差爷，我爹说得对！不会有错的！” 齐大威说话的同时，顺势就揽住了贺承志的左胳膊。 然后，齐大武不知何时扣住了贺承志的右手臂。 另外两个齐家子也没闲着，一人一条腿抱住！ 贺承志不是轻功好吗？ 那他能带着咱们四个一起飞不？ 齐家四兄弟自小就配合默契，小时候打不过老爹的时候，就用这招，因此非常娴熟。 贺承志也知齐广开的话有道理，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啊？ 杀人报仇都得有个理由。 一个大人为何要弄瘟疫出来祸害人呢？ 范书简痛得都要昏厥过去，可他根本不想死！ 只是，面前发怒的人是武夫齐广开，并非是谢家人。 他范书简现在说是一场误会，解释什么为了杀谢家这些话根本没用的！ 毕竟，谢家染瘟疫，整个流放的队伍还是要跟着一起死。 谁知道先倒霉的人是齐家？ 于是，范书简脑子一转，张嘴的话则成了： “不是我！是另有其人！此事，我哪有胆子去做？是陛下命我……” 齐广开的刀直接挥下！ 不想让你说，你还非要说陛下！ 齐广开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陛下”两字到底从范书简的口中冒出。 所以，陛下真的知晓此事？ 齐广开杀完范书简，心头一阵悲凉！ 君王无德，难怪天狗食日啊！ 可笑他曾经一心报国，可悲护国公府满门忠烈！ 贺承志想要拦住听后续，但齐家的四个小子真的碍事！ 他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群啊！ 等范书简的人头滚落出一丈远的时候，齐家四子缓缓松开了手。 贺承志看着齐广开， “刚他死前是不是提到了‘陛下’？” 齐广开苦笑一声，破罐子破摔道： “是啊，我还想自欺欺人！可你也应该明白了，这瘟疫的源头，就是陛下让范书简弄来的！” 贺承志整个人震惊的傻在了原地。 他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质疑眼神。 齐广开瞧他如此，也不多说。 “人是我杀的，回去我拿着他的人头给谢二公子复命！此事与你贺衙差半分关系都没有！这都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你身为一个流放的衙差，还是别掺和这些事了！” 齐广开虽然眼下是犯人的身份，但曾经的身份在那里，且更知全局形势，眼界自是比贺承志要广。 皇帝要杀谢家，如此卑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齐广开心中对皇权最后的那点忠诚也都被磨灭光了！ 谢长生非池中之物，身为流放犯都没有被皇帝弄死，那么谢家根本不会倒！ 旧朝当灭，新朝应立！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他齐广开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谢家！ 既是弥补当初自己犯下的过错，也是为齐家日后博一条新的出路！ 第273章 天生反骨 贺承志脑袋瓜子停了瞬息之后，听到齐广开的话忽然警铃大作！ 啥玩意他不掺和？ 他都跟着谢长生多久了？ 你一个后来的齐家，竟然想着用一个人就立功？ 也要到我前头排号去？ 想的美！ “齐广开，此话你说了无用，要二公子说才算！” 贺承志可不允许再有后来者居上了！ 至于范书简弄瘟疫是陛下授意之事？ 若为真，只能说明，陛下的目的是要流放路上所有人死！ 他这条小命，不算个事。 那么陛下真正想杀的，是谢家？ 果然君心难测啊！ 之前陛下是不是故意忽悠谢家交出兵权的？ 贺承志心中这般猜测，倒是没想过谢长生会骗他。 毕竟，谢长生当时不仅信誓旦旦，更关键的是，谢长生还拿出了陛下的龙纹玉佩！ 若是没有皇帝的亲授，那东西能到谢长生手里？ 此时的贺承志觉得，谢二公子被皇帝骗了。 但眼下，他也是有点慌的。 因为想到以后，贺承志就心里没底。 自己护了谢家一路，早就与谢家成为一体，不管承认与否，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只是他贺承志一个人吃饱不饿，但带着那么多的衙差兄弟们走上了不归路，他如何交代啊？ 贺承志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瞧着齐家五个汉子发现马车上的各种宝贝，脸上兴奋欢喜讨论着给谢二公子带回去，又是大功一件之类的话…… 贺承志迷茫的眼神慢慢变了。 齐广开有一句话说对了。 这的确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 可谢家的敌人是皇帝，那接下来的博弈是什么？ 是萧氏江山啊！ 贺承志的心脏开始“砰砰砰”直跳！ 天啊！他有机会立从龙之功了是不是？ 难怪齐家老小之前苟着，现在一反常态！ 贺承志想通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就变了。 “那些宝贝咱们现在带回去留不住，找个地方先埋起来，等回头再来找！你们别忘了，流放的队伍还都困在盘州府呢！” 贺承志当即加入了齐家父子的阵营。 隐在暗处的谢长生…… 所以，他费力伪造的圣旨，就那么随意的被贺承志塞进怀里？ 贺承志还咬牙切齿的说了句， “这东西得交给二公子！好让他相信，自己被皇帝蒙骗了！” 谢长生…… 贺承志这种人，莫不是天生就有反骨？ 之前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瞧六人乐呵呵忙活的样子，谢长生也放心了，准备先走一步。 然而，这个时候，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谢长生脚步顿住。 而贺承志与齐广开二人也很快警惕的察觉到了响动。 “有人靠近！” “救范书简的人又回来了？” 齐广开推测。 贺承志摇头， “不可能为了人，怕是为了财宝而来！咱们先把木箱子藏草丛里！” 齐广开想想也是。 六人飞快把木箱子扔进了左侧草丛。 接着贺承志脚尖一点，直接飞身上树。 齐广开带着两个儿子藏身在右侧树后，让另外两个则躺在路中央，脸上涂上血，跟范书简的手下躺一块儿，装死人。 这边刚隐蔽好，北面马蹄的声音则越来越近！ “军师，前边有情况！小的前去探查，您且在此处稍等！”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郑谦礼一行人。 他原本是去追流放的队伍，结果追了许久都没发现流放队伍的踪迹。 郑谦礼当即决定，立刻掉头！ 他本就擅长行军打仗的排兵布阵，随便算算时间，都知道流放的队伍能走多远。 可他骑马狂奔都没寻到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流放的队伍应该是有不少人染了瘟疫，情况严重，以至于整个流放的队伍在中途就掉头回了盘州府！ 也正是如此，郑谦礼才着急！ “瞧着应是刚有过一场厮杀，不必多管闲事，我们快速通过此地便是！” 郑谦礼一心只想见到谢家人。 他骑马往北跑出去太远了，因此眼下从盘州府北门进城是最快的法子。 听到领头的人着急赶路，藏着的几人都暗松了口气。 “是，军师！” 最先下马之人快速上马，准备通过离去。 但郑谦礼人虽着急，可行事却向来谨慎。 他担心此地有埋伏，如果有人想故意拦住他，不让去救谢家人怎么办？ 于是，郑谦礼在马上随手就掏出火折子，点燃包袱里的一个小罐子，直接朝尸体最多的地方甩去！ 郑谦礼的这番动作行云流水，且没有任何预兆。 还不等藏在暗处的齐广开反应过来，郑谦礼的小罐子就已经落在齐大武的身边！ 谢长生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随身携带火油！ 好在他暗中控制，调整了小油罐落地的位置。 否则，此时齐大武这个倒霉蛋怕是当场就要被点着了。 齐大武努力原地躺板板，装得一动不动。 可郑谦礼却忽然拉住了缰绳。 他看着落在地上，没在尸体上的小油罐，若有所思。 “军师？可是要小的将这些人都烧了？” 贺承志与齐广开等人，握紧手上的兵器，随时准备战斗。 齐大武还在原地努力躺板板呢，身侧传来刺鼻的味道，他仍旧保持活死人的状态。 郑谦礼摇摇头， “油罐落地，代表这些死尸不该被烧死。” 他这般说，便是不放火的意思。 齐广开安心不少。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大家伙听到马背上那个男人，幽幽道， “用化尸水吧！省事！” 躺在地上的齐大威和齐大武！！！ 完了！ 早知道，他俩躺草丛里也好啊！ “是，军师！” 当即就有人去翻找包裹，显然是真的要照做！ 原以为对方是在扯淡，结果还真有这东西？ “我来！” 郑谦礼接过装化尸水的瓶子，准备亲自倒下去的时候，齐大武实在忍不住了，原地蹦起！ 同一时刻，藏在暗处的贺承志等人，全都一窝蜂的杀了出来！ 对方也不过是六七个人，且领头的男子是个文弱书生样，还被人叫“军师”，肯定不会武功。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齐大武朝郑谦礼攻去，贺承志与齐广开也都朝郑谦礼扑来…… 第274章 幸好有他 “军师！” 护盘寨的兄弟们见郑谦礼被围攻，纷纷朝这边奔来。 只是，他们的身手哪里能与贺承志等人相提并论？ 这几人格外着急，因为眼看着军师受困，可想要阻止却完全来不及！ 然而，下一刻，浓重的白雾从郑谦礼脚下升腾而起！ 贺承志等人瞬间被白雾包裹。 转瞬间，双方攻守的局面就彻底调转！ 白雾之中，贺承志感觉自己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对手了，结果呛鼻的浓烟让他的双眼完全睁不开，喉头更是有种窒息无法呼吸的感觉！ 差一点！ 自己只差一点就要抓到了！ 贺承志失去意识前，不甘心的想： 大意了！ 他贺承志竟然折在一个不知姓名的书生手里！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雾散去之后，除了郑谦礼，刚刚还灵活的几人全都趴在地上，没了意识。 护盘寨的兄弟们当即喜笑颜开！ “不愧是军师！” “军师厉害！” 有人欢喜有人忧！ 齐大威和另外两个弟弟虽然在白雾之外，但刚还以为偷袭稳了，暴露了自身，结果谁能想到，对方那文弱军师，竟然是个用阴招的家伙？ “爹！” 齐家三子眼睛通红，挥手就要往前冲。 郑谦礼直接抬手，轻飘飘的扔出三朵小白花，同时语带嫌弃的出声： “让老子先冲锋，你们身为人子真该死！” 齐大威三兄弟以为小白花是暗器，闪身躲避！ 结果那小白花太过轻盈，根本飞不多远，且落地的瞬间，顿时接连升腾起三团白色浓雾！ 齐家三子还没来得及发挥呢，也同老父亲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不光齐家三子，就连在旁边的护盘寨手下，也是没能幸免。 郑谦礼…… 他看着倒地的手下，无奈的摇摇头。 “之前都告诉过你们，出门在外莫要担心我，顾好自己就是！怎么就记不住呢！” 但郑谦礼没有着急去拿解药，而是捡起地上的刀，想要给贺承志和齐家父子五人直接补刀！ 谢长生…… 今个儿幸好有他在，不然自己的人就这么轻松被团灭了？！ 此人出手连自己人都不顾！ 刚谢长生没有着急，是因为他发现这些白色的浓雾虽然效果霸道，但并不致命。 因此，谢长生想看看这突然出现的一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结果谁能想到，此人根本就没想着留活口？！ 事已至此，谢长生肯定不能再藏着了！ “唰！” 郑谦礼挥手，想要先去砍贺承志的脑袋。 谢长生利用空间能力，快速将贺承志的身体牵引后移，脱离对方的掌控！ “嗖！” 贺承志安全来到谢长生的脚边。 谢长生怕出意外，同时快速将齐家父子五人都挥手向后拉，扯到自己的近前。 当然了，谢长生还故意做出很困难的样子。 双手左右齐齐挥舞拉扯，面部表情微微扭曲，仿佛使了不少内力的样子！ 有变数出现，郑谦礼并不惊讶，且在他意料之中。 他的眼神随着地面上的身体缓缓移动，同时嘴角噙着笑， “刚刚我的油瓶本应在尸体上，却掉落在地，应是阁下暗中使的手段吧？” 郑谦礼知道此地有高手，但是没想到对方的本事竟然厉害到可以隔空用内力将多人同时救走！ 此等功夫，他平生也是头一次见！ 虽然内心惊叹，但郑谦礼面上却没有半分慌乱！ 因为不管什么样的高手，想要他的命，也没有那么容易！ 且，那几人的身体上，还有自己残留的毒粉。 虽然不像最开始散开的浓雾那般明显，但只要近距离的呼吸，很快也会中招！ 谢长生挑了挑眉，原来对方早就有所察觉！ 还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不错！的确是我！” 谢长生踏步向前，将六人护在身后。 可刚还云淡风轻的郑谦礼，在看清楚面前人的容貌之后，瞬间神色大变！ “你！你！你是……” “谢家二少爷？！” 谢长生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多惊诧。 毕竟，自己这张脸，来杀他的人都会提前对照着认一认的。 “瞧见我如此开心？看来，你也是来杀我的人！” 谢长生的语气骤冷。 他不准备废话，直接就要甩出小黑让毒王来终结面前人的性命！ 不是喜欢用毒药偷袭人么？ 那么让毒蛇来杀死对方，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谢长生还没来得及给小黑下令呢，前方的男人忽然激动的双腿挪动，飞快往前跑来！ “我不是杀手！” “二少爷，我是你叔叔啊！” 郑谦礼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欢欢喜喜的冲了上来。 脸上带着笑，嘴里还着急的念叨。 “瞧见你没事可太好了！” “老夫人呢？还有谢家其他人可好？” “盘州府周边有瘟疫出现，你们流放的队伍可曾沾染上？” “哎呀！二少爷，你快离那几人远些，他们衣服上有残留的毒粉会害到你的……” 若不是谢长生有空间的能力，能够清晰的判断出对方的确没有暗地里下黑手的意思，他真的会把小黑扔出去的！ 此人的变化太快了！ 但在郑谦礼就要把谢长生抱住的时候，他还是灵巧的闪身避开了。 对方脸上的笑太真诚，谢长生除了在李老太太脸上瞧见过，就没有在外人身上看到过。 当然，如今李老太太也不是外人了。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谢长生面无表情道。 对眼前的陌生人，谢长生还是很警惕的。 此人，用毒，且杀人不眨眼。 谢家有这样的亲戚或好友吗？ 他在原身的记忆里搜寻了一遍，没有半分印象！ 不仅如此，对方还知道瘟疫的事？！ 那到底是敌是友？ 郑谦礼看着一脸防备的谢长生，也不责备，反倒着急的解释： “我是你郑叔叔，郑谦礼啊！当年，你满月的时候，叔叔还抱过你呢！你不记得了？” 谢长生…… 这事，换谁身上能有印象？ 谢长生继续茫然脸，郑谦礼却忽然转身，然后又跑了。 谢长生…… 这人又是闹哪一出？ 第275章 如何证明? 看着郑谦礼跑去马背上翻找东西，又捧着一个小瓷瓶过来。 谢长生了然，这家伙是去拿解药了。 “二少爷，你快闻闻。这个是解药，不然等下你也会中毒晕倒的！” 郑谦礼双手奉上。 谢长生没接解药。 郑谦礼焦急道， “真的不是毒药！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二少爷，你若不信，可以给这几人试试，他们闻过之后，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便会醒来的！” 谢长生只好明说， “我没中毒，那些别人察觉不到的毒粉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其实，在刚刚对方去拿解药的瞬间，谢长生就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到了“郑谦礼”的名字。 此人，的确与谢家关系匪浅。 因为祖父当年的遗骸，就是郑谦礼亲自护送回来的！ 且祖父的遗言，也是郑谦礼告知祖母的！ 这件事，谢长生身为谢家子，虽然纨绔，可也曾在跟随祖母祭拜谢家先祖的时候听着她念叨过！ 可若真的是郑谦礼，对方应该遵照祖父的遗言，弃武从文去考科举了，为何在此地？ “我与郑叔叔初见时尚在襁褓之中，长大后并无任何印象。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郑谦礼？” 谢长生问道。 这个问题，谢长生觉得挺难回答的。 就好比，如何证明“你就是谢长生？” 换成谢长生自己，都会一时懵逼。 但郑谦礼当年可是祖父身边最年轻的军师，绝对不是一般人！ 如果对方能说出祖父的遗言，谢长生便打算信其一二。 便是说得一字不差，谢长生也不会完全相信对方的。 虽然，那些话郑谦礼当年只告知了谢家人，但并不是什么大秘密。 还有，谁知道离去这么多年的郑谦礼，有没有将祖父遗言告诉其他人？ 而眼前的人，是冒充郑谦礼的也说不定。 可是，让谢长生意想不到的是，郑谦礼听到此话，并不觉得为难，反倒利落的松了腰带，然后将后背亮出： “此字乃老国公生前亲手所刺，可证明我的身份！” 谢长生看到郑谦礼的后背上，竟然有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 “谦谦君子” “温和守礼” 谢长生…… 这字，的确和自己瞧见过的祖父手札上的字体并无区别！ 郑谦礼一边展示，还一边骄傲的说， “郑谦礼的名字是老国公当年亲自给我取的，他老人家将这八个字刻在我的背上，便是时刻提醒，要我做个谦和守礼的人。” 谢长生大为不解， “你后背刺字，根据大乾律，并不能科举吧？” 郑谦礼缓缓转身，脸上满是悲哀， “二少爷是疑惑，为何老国公留下遗言，让我弃武从文之事吧？” 谢长生缓缓颔首。 这的确是祖父遗言的一部分，虽然和谢家无关。 无论身上的字体，还是自己没提对方却主动提出来的话题，的确都能证明对方就是郑谦礼。 但谢长生也非常疑惑。 虽然在历史上有名人后背刺字的事。 但在大乾，文人想要科考，莫说身上刺字了，便是身上有明显的疤痕，都不能入仕！ 所以，祖父明知道郑谦礼不能科考，为何临死前还要让他去读书？ 且祖父为何要给郑谦礼身上刺字呢？ 这举动，很反常。 “弃武从文，老国公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让我领兵，也不想让我在当大乾的军师。” 郑谦礼的神情非常肃穆，他知道谢长生有诸多不解，便说出了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因为他老人家不在，大乾军中没人能压得住我，他怕我造太多的杀孽，所以才那般要求。” 谢长生…… “那你不怪祖父？他不让你在军中，你又因他刺字不能科考？” 郑谦礼疯狂摇头， “怎么会怪老国公？当时，我理应被处死，是老国公用八个字换了我一条命！” 谢长生好奇， “其中内情，还请您细说。” 郑谦礼只有说得多些，他才能判断此人到底怎么想的啊！ 郑谦礼一直遵祖父遗言，那么就说明他非常敬重祖父。 可祖父的确是亲手堵了郑谦礼文武两条路的人，为何不会遭他怨恨？ “当年我叫郑大狗，还只是一个小兵。结果被人认出，十岁时毒杀了整个村子里的人。” 谢长生…… 的确是个狠角色！ “老国公得知此事，专门派人去调查了事情的原委，知我生在村中，父母早逝后却被整村人瓜分了家财，还遭村民欺负虐待整整三年！老国公念我作恶时是个孩子，便为我作保，说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时没人能相信恶狗会变良善，他老人家却坚持，没有人天生就是恶的！他愿意亲自把我带在身边，教我变成谦谦君子！” “从那以后，军中没有郑大狗，只有郑谦礼。之后，我读书习字，都在老国公的营帐之内。” 郑谦礼仿佛回忆起当初那段时光，脸上已不自觉的流出泪水。 谢长生恍然。 那八个字是这般来历。 原来如此！ “其实，老国公当初曾私下许诺认我为义子，战后便会给老夫人修书一封，讲明此事！可没想到，转头我们的军帐就被外敌入侵，老国公他惨遭毒手！” 郑谦礼在老国公身边的时候，是不会带毒的。 结果，这成了他毕生的遗憾。 “老国公弥留之际，特意交代，让我不可同谢家提及他认我为义子之事，还让我弃武从文，若是不能考中，便在尘世间当一个逍遥书生。” “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命硬，幼年克死双亲，接着又克了老护国公，我心中愧疚万分！因此，也不敢与谢家多亲近，生怕自己的厄运连累整个谢家！” “但如今想来，义父应是在最后时刻，明白了真正害他的凶手来自朝堂，并非外敌！” “他让我远离谢家，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郑谦礼在得知谢家突变的时候，就瞬间想通了老国公临死前的安排！ 出事的时候，老国公周边还有其他人不断靠近。 有些话，怕是不能多说。 但义父临死前还是尽全力护住了自己！ 第276章 反了便是 “老国公怕谢家出事的时候连累我，所以才让我离得远远的！” “之前是我糊涂，真听国公爷的话去逍遥人世间，但得知谢家全部被流放后，我就后悔了！” “不过，眼下还来得及！我找到二少爷你了！你们不必去流放受苦，我刚弄起来的护盘寨，就是为了给谢家当最后的退路！定能护谢家上下周全！即便朝廷来攻，有我在，护盘寨也绝不会被破！” 郑谦礼懊恼之后难得生了几分欣喜，但转头又拉着谢长生担忧道。 “只是眼下盘州府附近有瘟疫出现！昨日，山寨从外边回来的人已经染了瘟疫，他曾与流放的队伍相遇，我担心你们也遭殃，专门北上去追，结果没发现人，所以才绕了回来！” “如今瞧二公子气色如常，定然没染上瘟疫！真是太好了！” 郑谦礼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把老底儿一口气全说完。 在护盘寨足智多谋的他，如今只一心想要让谢长生相信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谢长生…… 虽然与郑谦礼见面的时间不长，但谢长生却看到了他一会大喜一会大悲的各种癫狂之态。 谢长生心里想： 眼前人若不是有感而发，真情流露，那么就是影帝级别的演技！ 反正他是没看出任何破绽。 且对方口中所说真假，只要回去问一问祖母，便能分辨。 因为祖父生前如果真的有要收郑谦礼当义子的心，即便这个想法最后没告知祖母，但他的家书中也定会时常提到郑谦礼此人。 且郑谦礼在刚刚杀人的时候那般谨慎果决的人，此时却毫无防备，絮絮叨叨的把原委都说了。 就算谢长生多疑，眼下也没有怀疑郑谦礼的理由。 果然，真诚才是最有效的必杀技。 “郑叔叔，晚辈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谢长生后退半步，对着郑谦礼行礼。 此人如果没有撒谎，那么自己这声“叔叔”，对方也当得起。 郑谦礼没说的是，当年谢家如日中天，他觉得自己这等恶人，不配靠近谢家。 远离之时也没有任何怨言，更不会在那时告知谢老夫人老国公生前要收自己为义子的事。 可眼下，谢家流放成了罪人，郑谦礼毫不犹豫将当年自己与老国公关系匪浅之事说出。 他年少时得了老国公的庇护，虽然最后没能成为他老人家的义子，但在郑谦礼心中，自己就是谢家的儿子！ “二少爷万万使不得！我郑谦礼能为谢家做点事，不负此生！” 郑谦礼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谢长生不要拒绝自己的一番好意！ 但他也知，这么多年，自己在喝过谢长生的满月酒之后，就远离京中，再没与谢家人见面，如今跳出来，着实有些突然。 可，谁让世事难料呢？ 郑谦礼宁愿自己还在小山寨浑浑噩噩度日，只要谢家平安无事便好。 谢长生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家出事之后，虽然肯定也有人暗处为之着急。 但如郑谦礼这般，明知谢家已落魄，明知谢家有可能染上瘟疫，还不顾自身前来追赶……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郑叔叔，您此番情谊，长生记下了。” 郑谦礼见谢长生这般，心中感叹： 世人果然都是蠢的！ 都说老国公的这个孙子文不成武不就，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苍天有眼啊！老国公若是知晓你这般出众，定会含笑九泉！便是当年老国公英勇无敌，也并无二少爷如此高深内力！” “更何况，如今的二少爷年纪轻轻，未来必定前途无量！至于流放？朝廷算个屁！直接反了便是！” 郑谦礼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毕竟一个幼年之时就被全村人欺凌长大的人，他见到的都是恶人。 除了老护国公。 那么大的国公爷，却把自己当个人来看待。 谢长生…… 老天送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天生反骨么？ “此事稍后再详谈。” 造反这事，不是谢长生想不想，而是急不得。 至少也要等安归来到了京中，确认长姐和三姐的情况之后，他才能动。 否则，自己一旦真的明目张胆的反，转头就会害死人在后宫的大姐！ 谢长生转了话题， “郑叔叔要不先将这些倒下的兄弟们救醒？” 虽然毒粉不致命，但好歹是毒。 “好！” 郑谦礼在护盘寨，那是人人都要听他的。 可在谢长生面前，一句提议，他便毫不犹豫的行动。 郑谦礼拿着解药瓶，送到每人鼻子间闻一闻，自己带出来的兄弟也是一样。 “二少爷放心，他们很快就会醒的。” 只是，郑谦礼还有不解， “这人着衙差衣服，其他的都是流放的犯人，你们几人来此是专门劫杀此人？” 范书简的脑袋早就消失，但轿子和手下护卫都死了，郑谦礼扫了一眼，便推测出七七八八。 谢长生便将范书简故意投放瘟疫包裹的事简单说了下，提到流放队伍里有人出瘟疫的时候，郑谦礼明显格外紧张。 谢长生快速说完后，他才轻呼了一口气。 “家里人都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原来山寨中的兄弟便是之前流放路上假扮的砍柴农夫，那眼下，瘟疫的源头就在护盘寨了，寨子里非常危险！” “此瘟疫凶猛异常，郑叔叔，我给你拿些应对瘟疫的药，你快带回先救人吧！” 谢长生道。 无论郑谦礼此人对谢家是真是假，但是消灭瘟疫是谢长生必须要做的事。 郑谦礼却摇头， “山寨中可能沾染瘟疫的兄弟都已隔离，暂时发病死了的，也来不及救了。至于潜伏着还没发病的，让他们带药回去给寨主便好！我得留在二少爷身边才安心！” 贺承志悠悠转醒，但眼皮还有些沉重。 只是耳边听到的话，让他急得恨不得睁开眼珠子看一看！ 谁？ 又是谁？ 谁要留在二少爷身边？？？ 啊！！！ 为什么别人开口都是“少爷”，他要叫“公子？” 这叫法，难怪他生疏啊！ 第277章 含泪支持 谢长生看得出郑谦礼是有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不想分开的架势。 但他还是对其解释当下流放队伍的现状： “贺衙差以及整个流放队伍的衙差，如今都是自己人。你也看到了，否则我们也不能一起外出办事。” “家中祖母和伯娘们，身边也有保护她们的人在。” “而此时，盘州知府误以为流放的队伍里有瘟疫，将人全部关在医馆，我们回去之后暂时还留在盘州府，不会离开的。” 谢长生言下之意，就是让郑谦礼先去护盘寨救人，消灭瘟疫，然后再来盘州府找他们也是来得及的。 没有必要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又不会跑。 郑谦礼却坚定的摇头， “二少爷，您身边的几人身手是厉害，可关键是都没有脑子！今日若不是你现身救他们的性命，早就被我送去见阎王了！” 谢长生…… 这话，他无力反驳。 郑谦礼的确用行动给他上了一课。 已经恢复神智的齐家五父子…… 是啊！ 他们今日又欠了谢长生一条命 努力睁开眼睛的贺承志？？？ 听完这话差点气背过去！ 他不服！ “你小子再来一次，绝对不是老子的对手！” 贺承志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恢复，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冲到郑谦礼面前就要比划。 结果，这次谢长生却率先出手， “贺承志，莫要无理。这是我郑叔叔。” 贺承志……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长生，又看了看郑谦礼，整个人都不好了！ “叔、叔叔？” 这特么不仅来了个跟谢长生亲近的，还是带辈份的？ 那他要往哪里排？ 郑谦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这人，从来不怕别人触碰自己。 “不错！郑叔叔是我谢家故交，今日都是一场误会。” 谢长生如此道。 贺承志心中无奈，暗暗发誓自己务必得寻一个在谢长生面前不可替代的位置！ 他当即笑脸换上，拱手对郑谦礼抱拳道歉。 那速度，惹得郑谦礼多看了贺承志几眼。 齐家父子五个倒是没贺承志这般圆滑，只是连连对谢长生感激救命之恩。 因为郑谦礼的坚持，谢长生也就只好同意带着他一同回盘州府。 护盘寨那几个手下，拿了救治瘟疫的良药也不愿意离去，他们怕郑谦礼出事，回去就没办法同寨主交代。 郑谦礼冷脸， “刚你们有多碍事，还用我再说一遍？” 护盘寨的兄弟们，顿时老脸一红。 这、这、这，他们关键时刻的确是很拖军师后腿。 “得了，别耽误时间！快回去按照二少爷的吩咐，重病的直接喝药，其他没有发病的兄弟们，就喝加入良药后熬成的鸡汤，务必每人一碗，不可漏缺！” 郑谦礼无脑相信谢长生，根本不怀疑他良药的效果。 至于鸡汤加空间水，谢长生为了方便掩人耳目，才都告知相同做法。 而在贺成志和齐广开等人眼中，全认为鸡汤必不可少，应是药引子。 护盘寨的手下领命离去前，郑谦礼还特意上前小声叮嘱了几句。 那距离，旁人听不见。 但却逃不过谢长生的耳朵： “转告寨主，此次护盘寨瘟疫解除之后，谢二少爷就是咱们护盘寨上下的大恩人！” “恩人全家如今被困盘州府，让寨主做好准备，今夜子时，以我烟花为号！若是城内危险，兄弟们就下山攻城，前来救恩人回山寨！” 谢长生…… 郑谦礼又交代几番，提前告知如果攻盘州府的话，应先如何如何，再如何如何。 谢长生听完，头皮发麻。 因为郑谦礼具体的攻城之法他不知道，但是要准备的这些东西，就让人意想不到！ 什么去乱葬岗拉尸体！ 什么准备山寨里囤好的金汁？ 还有什么加了刀片的油罐都搬来…… 就这几样东西，拉出来打仗哪个不够对面的人喝一壶？ 就是正经打仗的将军应对起来怕是都无从下手，更何况，盘州知府就一地方官？ 谢长生此刻有些悟了！ 难怪祖父不让郑谦礼继续留在军中啊！ 此子，不是军师，乃毒士啊！ “郑叔叔，我们走吧！” 谢长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算是要拿下盘州府，咱手段可不可以换换？ 谢长生一催促，郑谦礼当即应声： “好，好，来了！” “行了，就这些！不管用不用的上，先准备着！” “是，军师！” 护盘寨的兄弟们倒是完全不诧异，反倒觉得越恶心的东西越安心。 军师出手，向来恶心的是别人。 他们可以少死些兄弟，听军师的准没错！ 等护盘寨的兄弟们一走，谢长生看了看正在用眼神交流的贺承志与齐广开。 二人应该是在琢磨，藏草丛里金银珠宝，要不要让郑谦礼这个刚加入的外人知晓呢？ 心有防备是正常的，毕竟他和郑谦礼也是刚认识呢！ 谢长生假装不知此事，见贺承志犹豫，便询问道， “还有事？” 贺承志可舍不得那么多的宝贝丢外头，于是拱手上前，小声汇报这次的所得。 谢长生听完，神色大喜， “还有此番收获？可那么多箱咱们眼下也不方便带回城中啊！” 他故意让郑谦礼知晓此事。 贺承志刚要说他们的解决之法，结果郑谦礼上前，建议道： “二少爷，珠宝藏于木箱的确过于招摇。不如将其藏进这些尸体腹中，然后咱们将尸体掩埋入土。短时间内，定不会被人发现。” 谢长生…… 贺承志…… 齐家父子…… 人虽然是他们杀的，但是继续折腾死人的活儿，真不想做啊！ “此法，甚妙！” 贺承志牙一咬，含泪支持！ 当然，他瞬间找到自己的位置了！ 以后脏活累活，他来！ “郑叔叔的法子，的确很稳妥。但不必如此麻烦，祖母还在城中等着我们，为了不让她老人家担心，我们还是快快离去！” “至于这些箱财宝，等下我传个讯号出去，让其他手下来收吧！” 谢长生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是偷偷从马车里闪出来的！ 他还不能跟着几人一起回！ 第278章 有些心黑 谢长生此话一出，贺承志等人听着习以为常。 可郑谦礼却停顿片刻，反应过来谢长生还有自己人手在暗处跟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真好！ 手下越多，谢家才越安全。 “全听二少爷的安排！” 郑谦礼虽是叔叔辈，但对谢长生的态度却格外谦卑。 他对谢家人，完全延续对老国公的敬重之情。 贺承志瞧见郑谦礼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暗暗磨牙！ 谢长生假装放出一个信号，然后转头打了个响指，小金小红很快从草丛里一跃而出。 “你们守在此处，等木箱子被拿走之后再回来。” 谢长生认真脸叮嘱道。 小金小红如今乖顺得跟家养的狗一样，摇摇尾巴的同时还不忘“嗷嗷”的低头表示“明白！” 两只豺的模样相当人性化，看得郑谦礼也是啧啧称奇！ “走吧！” 谢长生几人快速离开此地。 盘州府的城门虽然关闭，但绕过一群虾兵蟹将的守城士兵，对谢长生这群人来说原本就不是难事。 可回去的路上，郑谦礼就把盘州知府贾远行小妾的院中有密室，直接通往城外某废弃水井的通道讲了出来。 他不仅知道这条进城的密道，还知道贾远行好几个小妾居所的密室，连通城内不同的地方。 这些密道的尽头，有贾远行的多个藏宝库、还有粮仓，以及知府与自己劫匪手下每次会面的场所！ 总之，不管贾远行修的那些密道是如何的盘根错节，皆在郑谦礼掌握之中。 谢长生忍不住好奇发问， “郑叔叔，这些密道应是盘州知府贾远行最大的秘密，你是如何知道这般详细的？” 关键还都是知府小妾们的宅院密室！ 谢长生见郑谦礼一脸认真，以为接下来他会说些很正式的理由： 比如自己专门派了探子，在知府后院当仆人，认真调查发现的； 再或者，是他郑谦礼机缘巧合与当初修建密道的人熟悉，因此获知此事。 反正他猜测的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 结果！ 让谢长生万万想不到的答案却是： “听闻盘州知府的小妾皆是绝美之人，我曾经逍遥世间有几大爱好，其一便是阅遍天下美人。也正因为如此，故停留在盘州府一带，就是图方便，能抽空去知府后宅与美人们切磋交流，时而上下关怀一番。” 郑谦礼老老实实的给晚辈解惑。 都是男子，他觉得懂得都懂。 谢长生…… 贺承志看向郑谦礼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凭啥呀？！ 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他贺承志上下关怀呢？ 齐家父子则一脸震惊，不可置信！ “偌大的知府后宅，怎会让你一个外男随意进入？且还不是同一个美人？” 齐广开眼睛通红！ 他就是一鳏夫。 自己丧妻之时，孙子都有了，且还常年在外，便不曾再动续弦的心思。 这些年，他一个人睡被窝觉得也没啥。 但此时觉得自己此生过的好惨！ 郑谦礼淡淡道， “美人盛情难却，主动相邀，我自然不好拒绝。” 他很平静，并非炫耀。 只当在讲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众人再度沉默…… 仔细瞧郑谦礼的面庞和气度，别说，丰神俊朗，书生风骨，的确招人稀罕！ 但他终究不是少年狼啊！ “郑军师，您快说说，美人为何如此主动？” 贺承志满脸菊花，凑到郑谦礼面前求教。 郑谦礼轻轻将其推开，但没卖关子，毕竟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秘密。 “贾府后院的女子众多，自会争宠。而能得贾远行宠爱的小妾，便可住进最大最好的几个院子。这些院子是固定不变的，可得宠的美人却经常更换。” “而我呢，会点看手相的本事。我给知府夫人看过一次手相之后，得我指点，那几个得宠的妾都被贾远行发卖到青楼去了。” “知府夫人得了夫君的宠爱，我便去青楼阅了一次美人们。” 众人…… 明明是让人羡慕的事，为什么郑谦礼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落寞？ “哎！可惜，去青楼太费银子！于是，我又用了些手段，故意让那些后院的美人有法子能找到我。她们偷偷请我上门，为其解读运势，顺道再为之争宠给些建议。” “那些成功改命的美人，自然翻身做了贵妾。而命中注定不得宠的，自会心生寂寞，缺少依赖，接着便主动投怀送抱，让人防不胜防！” “我也是不善拒绝美人所求，只好勉强接纳。” 郑谦礼没有回味，还有些嫌弃，仿佛他吃了大亏的模样。 贺承志倒吸一口凉气！ 畜生啊！ 畜生！ 这本事，他好像听了也学不到啊！ 毕竟，看手相什么的，一听就是郑谦礼在靠嘴忽悠人啊！ 谢长生…… 郑谦礼最初接近贾远行的后院，的确是为了美人。 可渐渐的，美人都阅遍了，他也觉得无趣，便开始琢磨贾府后宅的院子。 奢华！精致！ 难怪女子为住进这样的院子，都恨不得出卖自己来求他帮忙。 别人或许看不出门道，但是郑谦礼一认真，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这些贵妾居住庭院的与众不同！ “贾远行的那些小妾们，肯定不知道宅院里有地下通道的秘密。毕竟，得宠的小妾风光半年，最多一载，就会被贾远行厌弃，然后卖身青楼。” “可实际上，那些青楼也是贾远行的产业，他这个知府，真的是比我还吝啬。我是真没钱给美人，他是有钱也不舍得给。” “靠知府的名头收集美人，等美人自己瞧够了，转头又去让美人当摇钱树给他赚钱。” “说起来，贾远行此人也是有些心黑的。” 郑谦礼评价道。 谢长生就觉得“心黑”两字从郑谦礼口中说出来，听着就怪怪的。 “我走过贾远行所有的密道，偶尔还会拿些银钱，反正他的宝库钱财太多，以至于根本没个数目。” “那些钱，除了养山上寨子里的兄弟，我还会去青楼瞧瞧那些可怜的美人，叙叙旧情。” 谢长生…… 第279章 我来晚了 “郑叔叔，你刚提到有几大爱好，其一是阅遍美人，其他的呢？” 谢长生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郑谦礼。 不然，以此人的思维，他根本把握不住。 “其二是美酒；” “其三是杀人；” “其四是制毒；” “其五是美男。” 郑谦礼惋惜道， “可惜，我的五大爱好，只有美人得到了满足，如今偶尔制些毒，但成效甚微，难以愉悦自身。” 谢长生…… 怪他多嘴一问！ 至于贺承志与齐广开父子，他们在听到“美男”两字的时候，都默契的快速离开，准备离郑谦礼远些，再远些！ 这人，可千万别看上他们这一款！ 盘州知府贾远行不做人，自己的妾室回头还卖去青楼。 但郑谦礼根本就不是人！ 他说这些完全没有情绪的波动！ 太可怕了！ “美酒和毒药，若是有机会，我倒是能给郑叔叔弄来佳品。而这杀人，杀应杀之人便可。至于美男，这……还是随缘吧！” 谢长生如此道。 郑谦礼平静的面庞上露出喜悦之色， “多谢二少爷！你对我真好！” 他的爱好，除了美人美酒有人应和过，其他的三样随便一个都会吓得一般人面色难堪。 由此可见，二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仅不嫌弃，反倒还要找毒给他！ 至于杀人之事，郑谦礼心中有数。 他受老国公教导，虽本性嗜杀，但也知跟随谢家，便绝不可做出让谢家人容不下的恶事。 “我定时刻谨记，绝不错杀一人！至于美男，的确遇到合眼缘的才可。” 谢长生轻呼一口气。 感谢祖父当年的付出，不然郑谦礼此人会有多疯魔，他都不敢想象！ 既然有了密道，进城就容易许多。 郑谦礼建议谢长生此时就让手下将贾远行的宝库全搬走。 这个提议甚合谢长生心意。 于是，便让贺承志他们带着郑谦礼先回医馆，自己则单独行动。 “我离开时，祖母她们并不知晓，还以为我在马车内睡觉。” “若是回去后她们尚未察觉异常，就不要告知我在外头做事，以免长辈们替我忧心。” 谢长生如此叮嘱。 贺承志刚要应答，郑谦礼就接话道， “二少爷放心，我回去之后只说遇上了贺衙差，不提曾见过你。” 谢长生颔首。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 郑谦礼告知了谢长生全部密道的出入口之后，双方便彻底分开。 贺承志想要劝一劝谢长生。 虽然他不知道郑谦礼到底说过什么，让谢长生对此人这般看重，但直接带个外人回去见谢老夫人，真的安全吗？ 只是，谢长生没给贺承志开口的机会。 当然，谢长生并没因郑谦礼表现的无懈可击就完全信任他。 郑谦礼急着见祖母，又提议支开他的做法，让谢长生心中生疑。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为盘州知府贾远行数不清的财宝动心，但谢长生是见过大钱库的人，已不会被钱财蒙蔽双眼。 因此，谢长生嘴上这般应承，实际上并没有急着去掏知府贾远行的老巢，而是借着空间，先一步闪回医馆的马车之内。 郑谦礼是人是鬼，他必须盯着才安心。 马车外，春桃在打着哈欠。 秋香则拿着针线，缝制手里的兔皮。 这边，贺承志几人回医馆的时候就需要些时间。 贺承志观察一周，挑选看守最薄弱的小门准备进入。 他在左边弄出些动静，那队人以为有情况，便都呼啦啦的跑去追了。 齐广开父子便趁机带着郑谦礼偷偷溜进医馆。 而贺承志的身手在府衙的衙差面前，就跟猫戏老鼠似的。 他溜了一圈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潜回了医馆。 “老大，你回来了！” 胡三兴奋的迎上来。 “可有意外发生？” 贺承志虽在了解医馆内外的情况，但眼睛死死地盯着郑谦礼。 此时郑谦礼还和齐家父子站在一处，并没完全靠近谢家女眷。 进了医馆之后，王霸天和张大牛四兄弟，以及李家众人就将谢家围得跟铁桶似的，根本不让外人进入。 此时，谢家人还不知齐家父子已经归了谢长生，齐广开带人过来，直接被挡住了。 “有事？” 王霸天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但却距离感十足。 虽然被困医馆是少爷的故意安排，但外人不可趁机来谢家挑事！ 齐广开嘴笨，还没组织好语言，郑谦礼就先一步上前，自我介绍道， “麻烦这位兄台帮我通传一声……” 还不等郑谦礼说完，在马车里坐累了的谢老夫人刚好下马车就眼尖的看到了人。 虽然现在郑谦礼比当年成熟了许多，还带着书生气，可作为当初护送夫君遗骸归来的人，谢老夫人自然印象深刻！ “谦礼？！可是谦礼？！！” 谢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快步朝郑谦礼所在的方向走来。 郑谦礼远远的看着走过来已经年迈的谢老夫人，他双眼含泪，但是却没有跃过王霸天，而是直接撩起衣摆，原地跪了下去。 “老夫人，您慢些！” 两位老嬷嬷许久都没见谢老夫人这般激动了，赶忙跟在身后追着。 李老太太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紧随谢老夫人其后，歪头瞧前边的陌生人。 “老夫人，我来晚了！请您恕罪！” 郑谦礼说话间，直接给谢老夫人磕头请罪。 而另一头的贺承志，眉头拧起。 还真是熟人？ 可若此人趁着跪地的机会故意引谢老夫人靠近，出手害人怎么办？ 贺承志直接推开还在汇报情况的胡三，快步朝谢家这边跑来。 其他衙差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贺承志着急了，也都纷纷朝谢家靠拢。 谢老夫人此时已经到了郑谦礼的近前，听他跪地如此说，当即上前双手将人扶起阻止道， “好孩子！老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便高兴万分，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郑谦礼道谢之后才彻底让弯曲的膝盖直立。 只是他并没有后退，反倒近前一步，低声道， “老夫人，谦礼有一个秘密急着告诉您，还请屏退所有人。” …… 第280章 心里痒痒 故人相见，本就会有许多话要说。 但郑谦礼上来就急着想单独与谢老夫人说秘密，别说老夫人自己意外，便是她身边几个耳力好的人，都大觉异常。 王霸天不好说什么，但却与郑谦礼保持着最近的距离。 对方一旦有所动作，他绝对能快速将人控制住！ “真的是郑谦礼？没想到今日被困医馆竟然还能得见故人！” 二伯娘古氏惊呼道。 她与郑谦礼颇为熟识。 毕竟古氏曾有从军的经历，且平日里为人豁达，因此古氏走过来直接把郑谦礼拉到自己面前嘘寒问暖，反倒打断了他想与谢老夫人说秘密的意图。 “是你身有不适？还是家中有人抱恙才来求医的？严不严重？” 古氏边说，边朝附近观望，却没见其他陌生人。 “如今你也应成家生子了，弟妹可好？” 古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郑谦礼瞧越来越多的谢家女眷围过来，也知眼下不便于谢老夫人单独说话。 “二嫂，多年不见，您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豪爽直率！” “我这些年都在盘州府居住，今日刚好与在外办事的贺差爷遇见，知晓他是管流放的差爷，便特意求着带我过来……” 贺承志才站定，就听郑谦礼如此说。 他便在谢家人目光的问询下，配合的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瞧你如今的书生气度，若不是母亲认出，走在街上我等怕是都不敢相认呢！” 大伯娘蔡氏赞道。 郑谦礼当年决定弃武从文，谢家人是知晓的。 但郑谦礼如此年岁，还做简单的书生装扮，显然眼下连个秀才都不是。 可这人的温润气质，倒是真养了出来。 当年的郑谦礼，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叛逆。 “多谢大嫂夸奖。可惜，多年来科考不中，真是惭愧！” 郑谦礼抬手颜面，羞愧摇头。 这番做派，与文弱书生并无二致。 看得贺承志与在旁的齐家父子皆目瞪口呆！ 此人真可怕啊！ 难怪能骗得知府小妾们晕头转向，瞧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当真是厉害！ 而在车厢内暗中观察的谢长生，反倒心里痒痒。 郑谦礼要同祖母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好想知道啊！ 谢家伯娘们围着郑谦礼，你一句我一句问他近况如何。 郑谦礼认真作答。 比如对自己的亲事，他的说辞是： 尚未成亲，但有心悦之人。 “可惜我有求娶之心，但她母亲并不准许女儿嫁我这穷书生。” 谢家女眷闻言各种惋惜。 唯独贺承志和齐广开等人清楚： 郑谦礼口中“心悦之人”的母亲，怕是青楼的老鸨吧？！ 至于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郑谦礼说得倒很直白， “起初我各地游历，居无定所。后到盘州府后，觉得此地山多人善，便留下久居。期间，刚好得一好心寨主收留，供我吃穿，让我念书，虽身无功名，但也没荒废学业。” “前段时间听说谢家遭难，我便无心读书，做了点事，将原来的小山寨扩了扩，只等流放的队伍到达。” 贺承志听到这，还不等其他衙差们反应过来，直接转身带着兄弟们都撤了。 “别都围着了！我怎么听外边吵吵闹闹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贺承志转身如此利落，不是不惦记谢家，而是对郑谦礼这人非常无语！ 知道你是要来救谢家的！ 可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衙差们？ 不把他当外人倒是挺好，但他手下的这些兄弟们，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他们眼下跟着谢家混，都还做着升官发财娶媳妇的美梦！ 还好，兄弟们都不太聪明。 不然郑谦礼言下之意，定会被人猜出端倪。 贺承志警惕的瞄了眼张立，果然瞧见他若有所思。 “张立，老子救了你一命，你知不知道？” 贺承志双手叉腰，直接就跃到了张立面前嚣张道。 张立思绪被打断，一脸茫然， “你带手下偷袭，我还没说呢！你啥时候救我了？” 贺承志冷笑，他挥手，招许楠到近前， “来，跟你的立哥讲讲，把他打晕后，我都做了什么！” 许楠只道， “立哥你跟张顺生在一起，染了他身上的怪病，贺头打晕你是为给你治病。” 衙差们如今都认定流放的队伍里没有瘟疫，因为齐家孩子都活蹦乱跳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瘟疫。 张顺生满口胡言，是他自己得了怪病。 看管张顺生的张立则被他传染，脑袋也不好用。 于是，便有了之前两人被敲晕的场面。 当然了，张立喝的是加了药的鸡汤，而张顺生只是鸡汤而已。 这一番说辞都是贺承志给衙差们编的。 但大家深信不疑。 张立听完连连摇头， “你们竟胡扯！” 许楠…… 谢家这边。 刚刚郑谦礼三言两语，就传递了一个穷苦书生的无奈。 即便落草为寇，也是走投无路之举。 谢家众人听完前半段，就已跟着叹息，只道郑谦礼这些年是真不容易。 “你这孩子，在外过得如此磕磕绊绊，怎不回京呢？” 谢老夫人拍了拍郑谦礼的手。 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逝去的夫君经常在家书中提到郑谦礼。 说他是个可怜的娃，年幼父母双亡本就凄惨，结果整个村里的人，也没一个好的。 村民分了郑家的家产不说，还生生虐待了郑谦礼三年，让他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饿得同附近野狗抢食！ 有村民瞧见郑谦礼与恶狗打架，便给他起了名叫“郑大狗”。 不到十岁的孩子，经常被吊在村口的大树上，遭人奚落嘲讽，没傻没疯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知晓郑谦礼幼年经历的谢老夫人，同亡夫一样，对他是忍不住的心生怜悯。 至于郑谦礼后半段那轻描淡写的“做了点事”，“将原来的小山寨扩了扩”，谢家人谁都不会想到郑谦礼是把整个盘州府附近的山寨全合并！ 郑谦礼的想法是要留谢家，不让她们去北荒受苦。 但谢家人理解的是： 他想让流放的队伍经过时，去自己山寨过夜，住一晚而已！ 第281章 知府之计 谢老夫人说完之后，转头又庆幸道， “你没回京是对的，若在京中，怕还要被谢家牵连。” “那你也该传个信来，何苦让自己在外过得那般艰难？” 谢老夫人幽怨的看着郑谦礼。 “是我错了，老夫人您莫要动怒！” 郑谦礼赔罪。 他是个会聊天的，不等众人心生哀愁，很快又把气氛拉回到愉悦轨道上来。 谢老夫人双眼满是欢喜。 但乐归乐，却没一人提议要去喊谢长生出来见人。 郑谦礼也未曾主动询问。 毕竟二少爷不在马车里的事，可得瞒着。 谢长生蹲守了半天，判断郑谦礼除藏着个秘密可疑之外，其他举止倒没坏心思。 凭郑谦礼用毒的手段，他团灭谢家女眷的机会就在眼前。 可郑谦礼连说话都很注意分寸，无伤人之意。 既如此，那他就赶紧去收东西。 谢长生在马车内消失，再现身的时候已在密道之内。 有郑谦礼明确告知的出入口位置，谢长生毫不费力，直接朝贾远行的众多宝库而去。 起初，谢长生并没什么期待，全当郑谦礼说得夸张些。 一知府，就算再有钱，能比得过皇宫里的人？ 可当他看到比皇宫宝库还要大的地窖里满是金银时，忍不住感叹： “富可敌国！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富可敌国啊！” 显然，贾知府捞钱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就目前所知，贾远行暗地里的营生就有抢劫、青楼这两样！ 那不知道的呢？ 怕是那些赚黑心快钱的行当都有他一份！ 谢长生动手迅速，没有半分迟疑，且他也怕医馆那边出意外，想快点回去。 挥手之间，地窖清空。 然后，谢长生闪去下一个藏宝地。 当谢长生忙着清空贾远行金库的时候，他正将自己关在房中，隔着木门与外边的手下交流。 贾远行如此谨慎，就是怕手下在外办事将瘟疫带回来传给自己。 范书简跑了的事，他已知晓，但不意外。 对方只是一个外乡人，不跑等死吗？ 可贾远行不能跑。 因为自己跑了，他的那些财宝怎么办？ 带着财宝跑？ 那么多的财宝转移，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所以，贾远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不能走！ 那么，瘟疫必须要灭！ “知府大人，流放的队伍已全部关在医馆之内！” “当时守城的士兵也关得关，杀得杀，绝无一人逃走！” “瘟疫若是真的爆发，只会在医馆之内出现，不会扩散到城中！” 外头的心腹信誓旦旦。 “万不可大意！流放的队伍进城之后，除了守城的士兵，还有路过的百姓！你去将见过流放犯的人、不！当时上街的百姓，都先抓进大牢！这样才能确保没有瘟疫传出！” 贾远行下令。 他也知晓一些抵御瘟疫的法子，只要把染病的都关起来，外头的人就安全了。 趁着眼下没出现病例，先将有染病风险的人都关起来。 心腹有些迟疑， “这……大人，若是上街的百姓都抓起来，大牢怕是没地方关啊！” 贾远行怒骂： “蠢货！没地方关就找废弃的宅子关！只要这一两日内看是否有人染病倒下便可。若是都无病无灾，直接放了便是！难道还要本知府养着一群人白吃粮食不成？” “可是大人，上街的百姓那么多，都抓起来怕是需抓好几日才能抓得完……” 心腹觉得此法不可取。 费力不说，爆发瘟疫的可能性更大！ “蠢货！动动脑子，怎能直接抓人？！” 贾远行使劲儿拍了拍门板，然后眼珠子转了一圈道， “就说今日知府夫人心慌难耐，午后上街回来反倒痊愈。夫人决定奖励今日上过街的百姓，每人可领三个馒头，不要钱！” “有了这个由头，不用你找，都会抢着来！” 心腹眼睛发亮，如此省事多了！ “大人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贾远行洋洋得意的摇摇脑袋， “有可能染上瘟疫的人全被关了起来！我盘州府城，便可提前消灭瘟疫！到时候上报朝堂，还有范大人作证，本知府则是大功一件啊！” “老爷，那朝廷若是加官进爵，让您升迁，岂不是要离开此地？” 知府夫人从屋内走出，有些担忧的提醒。 盘州府就是天高皇帝远，才让贾远行的日子过得跟个土皇帝似的。 一旦离开，便是去京城，他们都没有这般舒坦！ 贾远行不想走，他的夫人自然更不想。 贾远行摆摆手， “夫人，到时候我提前与范大人知会一声，让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为你请封诰命顺带得些实际的赏赐，这功劳换来的都是真真的好处，我便不用调离盘州府。” 范书简那个人贪财又好色，贾远行觉得出点银子，让范书简帮忙做这事，不是问题。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范书简早已身首异处！ 知府夫人一听，当即笑赞：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两人彼此对笑，想着快点熬过这两日。 外头安生，也便不必日日闷在屋中了。 “对了，老爷，医馆那边和被关的百姓，您打算如何处置？” 知府夫人随口一问。 贾远行拉了拉自己稀松的胡须，然后道， “医馆是瘟疫的源头，里边的人从发病到死透，估计得需十天半月。到时候，一把火烧了便是。” “至于百姓？没发病就放了，但若有人染病，便也同医馆的法子来处置。” 知府夫人听完，叹息道， “哎！那还是都染病吧。不然活下来的人，只会在背后骂妾身不给馒头呢……” 贾远行当即明白，自己刚有故意咒夫人的嫌疑，忙哄道， “哎呀！夫人，那是权宜之计，就那么一说而已。” “哼！” 知府夫妻调笑间，有人却痛哭流涕！ 胡三眼睛贴在门缝上，看外头的热闹。 医馆外。 一妇人抱着孩子，跪在看守的衙差面前泪如雨下： “我儿高热不止，还抽搐得差点咬断了舌头！” “城里医术最好的便是穆大夫，求求您让穆老出来，或者放我们进去吧！” 第282章 求救无门 “滚开！小孩子生病发烧不是常有的事，怎么非得这个医馆里的人？！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府衙的人凶神恶煞的威胁。 “不是的！不是的！差爷，城里的医馆我都看遍了，那些大夫都说没见过这般病症！所以才让我来……” 那妇人赶忙从怀里掏出碎银子，快速的递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衙差手中。 “差爷，求求您帮我通融通融，我儿真的要不行了！” 身为盘州府的百姓，该如何与衙差打交道，自然是清楚的。 有钱才好说话。 只是这一次，妇人的银钱花出去，也只不过换来个解释： “快点走吧！医馆内有病人染了瘟疫，知府大人为了全城百姓安危着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拿了银钱的衙差，还掂量了一番手里的重量，语气和缓几分。 “开门是绝不可能的，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去别处想想办法！” “瘟疫？！” 抱着孩子痛哭的妇人，得知此言整个人便是一愣。 接着，她哭得更大声了！ “难道我儿真的没救了吗？我可怜的儿啊……” “我夫君昨夜刚死，我儿如今也变成这副模样！老天爷啊，你开开眼！我与夫君老实本分，从未做过一件恶事，为何要降临此等祸事到我们头上啊！” 妇人的声音悲切，她怀里的孩子仿佛随时都要断气，如今穆老大夫指望不上，完全没了其他的法子，只好抱着孩子朝周围的百姓求助： “各位乡亲们，求求你们帮帮忙！谁能救救我儿？” “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只要我的孩子能挺过这一关，我愿意卖身为奴，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 百姓们纷纷无奈摇头。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会救人。 穆老大夫的小学徒隔着医馆的大门，竖着耳朵听外头衙差的污蔑，瞧见那妇人可怜，当即仗着胆子扯嗓子喊了句， “医馆内根本就没人得瘟疫！外边的人故意将我们关三日，怕是另有所图！” 要是换成以前，机灵的小学徒还真没如此大的胆子对着衙差叫嚣。 但眼下门关着，里外瞧不见人，还有许多陌生人在医馆里，谁能说是他喊的？ 再说，外头的人不是不敢进来么？ 于是，小学徒放声大叫。 他老母还在病床上，每日都要喝药，若是自己回不去，老母亲的药断了不说，便是三日的饭食，她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家怕是都没办法弄。 因此，小学徒格外着急，就想出医馆！ 一门之隔，里边人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外头。 本来绝望的妇人，听到此话，又立刻抱着孩子掉头， “差爷，没有瘟疫，求您放我们母子进去吧？” 她刚才绝望的瞬间，甚至想了，就算是有瘟疫又如何？ 如果孩子活不成，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行！来人，将她拖走！” 领头的人不耐烦了，当即招来手下做事。 妇人抱着孩子被扔到人群外，即便她拼命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都散了，散了！” 看守在外的人对围观的百姓喝道。 寻常百姓哪里敢招惹这些人，正要散开，结果，这时候便有敲锣打鼓声传来： “好消息！好消息！知府夫人……” 原来，是知府心腹派人上街，要找午后出街的百姓，故意以发放馒头为诱饵。 “我是才出来的，能不能领馒头啊？” 有的百姓听闻，窃窃私语。 “谁知道啊？走！咱们都快去领馒头！” 盘州府的米价不便宜，知府夫人要报答老百姓发馒头，更是天上下红雨，头一次见的事！ 百姓们闻言散开，然后医馆前除了看守的衙差就只剩下那抱着孩子的妇人。 “差爷！求求您，我不进去，让穆老大夫隔着门缝瞧瞧我孩子看病好不好？他真的快不行了！” 妇人怀里的孩子，如今是出气多，进气少。 衙差怒骂： “你怎么还没走？” 周围没了百姓，全是自己人，拿了银两的衙差都没了耐心，抬脚就踹到了妇人的身上！ “啊！” “孩子！” 妇人本就虚弱，她的夫君染病离世前，她急得团团转，忙着照顾感染风寒的夫君，便忽略了儿子。 结果谁能想到，好好的一个大人，高热之后没挺过两日，人就去了。 结果，伤心还来不及，转眼自己的孩子也倒下了。 但实际上，这妇人自己也是浑身难受，如今全靠着一口气撑着！ 只要孩子能得救，她再倒下也没关系。 刚被扔到外头的时候，妇人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不能进出，让穆大夫瞧一眼，她去抓药给儿子喝上，也是好的啊！ 可没想到，衙差竟然如此的不通人情！ 抱起儿子，确认他还有呼吸，妇人就没有放弃。 她把身上的钱袋都拿了出来，又跪行到衙差面前， “差爷，求您行行好！我把全部的钱都给你，就让穆老夫人看一眼我儿吧！” “差爷！求您了！” 刚还板着脸的衙差，瞧见妇人手里的银钱，当即笑容满面。 “早说啊！” 那衙差还特别好心的将妇人扶了起来。 妇人脸上满是泪痕，但瞧见衙差的态度突变，眼里当即迸发出希望之光。 只是，她不知，人是有多么的贪得无厌。 那衙差看着妇人苍白的脸，忽然生了一种邪念。 “小娘子，你的要求呢，可真为难人。知府大人都说了，里边的人是瘟疫，你隔着门缝看诊，那瘟疫隔着门缝传出来怎么办？” 说话间，衙差的手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 其他看守的衙差“哈哈哈”大笑，那笑容可谓猥琐至极。 妇人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被饿狼盯上的肥肉，她满心满眼都是救孩子，于是摇头道， “不会的！隔着门，瘟疫不会传出来的！” “这可不是你说得算的，要不咱们到那边慢慢说……” 衙差正欲拉着妇人往无人处而去。 “小娘子，不要被他骗了！他只是想占你的便宜，根本就不会帮你的！” 木板后，胡三双眼紧紧盯着外头。 瞧那妇人傻乎乎的就要跟着走，急得挠门大喊！ 第283章 这是瘟疫 天杀的！ 胡三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只会在流放路上欺负女犯人！ 结果盘州府的衙差更过分，对着普通老百姓就堂而皇之的下手！ 不像话！ 太不像话！ 胡三的话，让一心救子的妇人瞬间醒悟。 “差爷！求您先让我的孩子看病吧！若是我儿能救回来，民妇做什么都愿意！” 为了孩子，她一条命不要都行！ “滚滚滚！” “瘟疫传出来，老子都要跟着死！想什么呢？你儿子随时都要断气，还救个屁救！” 妇人瞳孔猛缩， “里边的人说的没错，差爷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帮我救儿子！啊！” 妇人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她跪天跪地，却求救无门！ 府衙的差役好事被搅黄，转头拔刀对着木板后的胡三骂道， “等着！等你死透了，老子就会把你碎尸万段！” 胡三可不怕外边人的威胁，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死！ “别等死透！爷爷我现在就在这等着你呢！来，你来对着我砍！我看你有没有那个种！” 外头的人只能看到胡三的一只眼睛，但是对方嚣张的话，气得那人忍不住就要挥刀直接砍门。 胡三根本不躲，眼里反倒透露着兴奋。 如果大门打开，这个小娘子就能进来了。 他胡三，也是个好人是不是？ 只是，外头那人瞧见胡三不怕死，还欢喜的模样，瞬间冷静下来！ 此人没有向前，反倒还连连后退几步， “可恶！你这厮想把瘟疫传给老子！差点中计！” 胡三一听就不愿意，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现在迎风尿都能呲你一脸，强得可怕！怎么可能是染了瘟疫的人？” “你顺风都要尿脚背的玩意，还敢说爷有瘟疫？” “爷要是染了瘟疫，那你现在也遭殃了！” 胡三骂着骂着，忽然“呵忒”，一口唾沫就从门缝吐了出去。 吓得那和他对骂的人，跑得更远了。 “哈哈哈哈！怂货！” 胡三笑得开怀，但是转头看到自己的唾沫落到妇人的脚背上，瞬间尴尬道， “不是！小娘子，你咋不知道躲呢？” 那妇人神色呆呆的，她根本没有关注外头的对骂，更不在乎胡三的口水有没有瘟疫。 因为她的儿子，呼吸好像没了！ “小娘子，你别害怕！我们里边的人没有得瘟疫，这唾沫也不会传染啥毛病的……” 两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呢，旁边其他的衙差却慌得不行了！ “快快快！把她关进医馆！” 之前妇人抱着孩子求了半天，也没人让她进。 但胡三的一口唾沫，吓得外头的衙差害怕瘟疫外传，便直接把妇人推了进去！ 医馆的大门再度打开，有人趁机想要跑，结果一根根长竹竿早就准备好了。 “都不许出来！” 府衙的人出手相当狠辣，完全不顾对面都是府城的百姓。 小学徒因为惦记老母亲，跑得最快，差一点就要逃出去了。 结果，一根水碗粗的木棍直接怼在他的腹部！ “啊！” 随着对面人的用力，小学徒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想逃？！做梦！” 看守的衙差早有准备，因此不需要近身就用棍棒之类的将人都打了回去。 当然，往外闯的都是百姓，流放的队伍根本没人动。 若是流放的队伍想出去，门口这些看守根本不够打的。 被胡三骂得那人还想趁机给他下个黑手，结果胡三根本就没出来，反倒还安慰被关进去的小娘子。 “靠！还是中计了！” 这家伙，目标是原本他到手的小娘子！ 穆老大夫得知自己的小学徒受伤，立刻跑过去查看。 “师父，我娘，我娘……” 小学徒嘴角带血，且还不断的往外涌，显然伤了脏腑，有内出血。 但即便这样，他还惦记着家中瘫痪在床的老母亲。 “别说话！先保住你的小命要紧！” 穆老有两把刷子，拿着银针，手速飞快，没多久就控制住了小学徒的情况。 “抬进去，不要乱动！好生养着没有大碍！” 穆老轻呼一口气。 同时脸色沉重！ 起初，他以为自己给知府大人的孝敬少了，因此对方今日才会故意找茬！ 但刚才发生的一切，衙差不管是不是医馆里的人，都下狠手来打！ 显然是没想让他们活着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 穆老正犯愁间，那妇人跪在他脚边， “穆老大夫！您快看看我的孩子！他好像断气了！” 穆老毫不迟疑，弯腰就去搭孩子的脉搏，同时询问孩子发病的时间和症状。 妇人快速说完后，穆老的手猛得一顿。 “你说什么？高热之后抽搐？” 之前妇人在门外闹着要进来的时候，穆老在后边给今日其他来看诊的病患诊断，因此并不知晓妇人孩子的情况。 那时候穆老还没着急，想着出不去就把病人都先治完再说。 妇人点点头， “是的！穆老！盘州府只有您医术最厉害能救我儿子了！” 穆老叹息一声，心里已经知晓这是瘟疫！ 但他身为医者，不可能放手不管，于是银针朝孩子身上几个死穴落去！ “嗯～” 当孩子再次有了呼吸，发出声音之后，那妇人刚死的心再度复燃！ “孩子活了！” “不愧是穆老！” “竟然能让人起死回生！” “是啊，那小娘子都说了，刚孩子好像断气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惊讶和喜悦里。 可穆老的神色却非常凝重。 他缓缓开口： “大家莫要围着！速速散开！且不要与人接触！” 有人不解， “穆老大夫，你治病救人难道还怕人瞧不成？” “是呀是呀！” 有人应和，不理解穆老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此子病症，老夫可以断定这是瘟疫！” 穆老狠狠闭眼，但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什么？！”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全都愣在了原地！ 穆老看着妇人，惋惜道， “以老夫之能，可救他一时性命，但却不能……” 言下之意，这孩子没救了。 妇人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 随后，医馆内众人逃窜。 一边大骂妇人缺德，一边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胡三的手还在小娘子的背上，可人却傻了。 谢长生从空间闪出时，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众人惊慌失措的场面。 第284章 喝口水吧 “发生了何事？” 谢长生在马车内没停留，因此瞧见外头如此混乱的场面颇为疑惑。 春桃脸色苍白，吓得话都说不出。 秋香倒是镇定，她回话道： “二少爷，医馆内有瘟疫，刚刚……” 秋香快速将事情的经过告知谢长生。 谢长生闻言，当即朝那妇人和孩子扫去。 果然是瘟疫！ 那岂不是说，盘州府内已经有瘟疫扩散？ 山路上出现的包裹，能爆发瘟疫的可能都被谢长生提前扼杀了！ 即便是护盘寨，如今也送去了解药。 可盘州府，还有漏网之鱼？ 不是漏网之鱼！ 怕是范书简那个家伙，让人送包裹的途中没有注意，导致瘟疫在城内扩散！ 如果是这样，盘州府的百姓就危险了！ 谢长生将腰间的水囊交给秋香， “快去给那对母子送口水喝。” 秋香闻言接过，什么都不问便要照做。 可这次春桃抓住了秋香的手，疑惑的问谢长生， “二少爷，那两人是瘟疫，老大夫都不让旁人靠近，会传染的！” 秋香抬手点了点春桃的脑袋瓜，无奈道， “傻丫头，别胡闹。就算是瘟疫，二少爷定然也有救治之法！” 当初齐家的孩子，不就是这般症状么？ 也就是说，其实流放的队伍里早就现了瘟疫。 要不然，盘州府的人也不会知道他们进城，就立刻将人都关进医馆。 想来，这瘟疫也是有人提前故意准备，要害谢家的。 而谢家从来没有免费发放过吃食，为何二少爷之前让所有人都要喝鸡汤？ 所以，秋香心里很明白： 主子虽然没明说，但瘟疫定然能解。 这也是秋香不慌的原因。 春桃没秋香那般细心，但她听到“二少爷定然也有救治之法”的时候，立刻松开了手。 “主子就是厉害！” 春桃对谢长生简直是无脑信任。 “这就是二少爷吧？” 郑谦礼此时走了过来，瞧见谢长生的时候，眼里皆是初见时的欢喜。 虽然瘟疫可怕，但郑谦礼根本不怕。 至于其他的谢家人，稍微有点脑子的，之前没反应过来，如今也同秋香所想差不多。 因此，哪怕其他人慌不择路，谢家人都还算淡定。 “这位是？” 谢长生也只好假装不认识的态度。 “这位是你郑叔叔！他啊，当年还抱过你呢！” 崔氏上前，拉着谢长生道。 谢长生…… 主子与郑谦礼二人寒暄间，秋香则快速闪身，小碎步跑了起来，朝那对母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穆老大夫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病患是瘟疫就放任不管，但他忙活的额头冒汗，也知不过都是徒劳。 “这位夫人，你与孩子接触时间长，定然也染了瘟疫，老夫给你开些汤药，看能不能缓解你的病情。” 至于孩子，穆老也只能靠自己的银针吊着对方的一口气。 但瘟疫不除，没办法救回来。 “大夫！我没事！我不用喝药，您先给我儿子开药好不好？他还这么小，您想想办法，他们其他医馆的大夫都说，我的孩子只有您才能救活！” 田氏就算得知是瘟疫，仍旧坚持救孩子。 穆老想说这孩子就算有汤药，对其无用不说，怕是连喝都喝不下去的。 但看妇人求助可怜的眼神，老大夫也不好刺激对方，说你儿子随时都要死了这种话。 那对一个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穆老大夫只好无奈道， “老夫尽力！老夫这就去给他熬药。” 穆老摇头，心里念叨，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秋香过来的时候，听到田氏低头对怀里的孩子说， “是娘不好！早知道这病是瘟疫，在你爹发病的时候就该先把你送别处去！我可怜的孩子啊！都是娘的错！” 秋香一听，眉头轻蹙。 这样看，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也染了瘟疫。 但她还是快步上前， “嫂子，趁大夫的汤药没过来，你和孩子先喝口水吧？” 田氏不解的抬头，看着好心的姑娘笑盈盈的靠近，她抱着孩子后退， “姑娘！你别过来，大夫说了，我们母子得了瘟疫，会传染给你的！” 瞧见田氏没有故意传播的恶意，秋香直接俯身， “就算是瘟疫，也定然有解决之法。瘟疫不可怕，但是没有战胜瘟疫之心，那才是最可怕的！” 秋香的一番话，让田氏愣了愣。 “瞧孩子发烧许久，嘴唇都干裂了，喝点水总归没有坏处！” 秋香趁机打开水囊。 但孩子的嘴是紧闭着的，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捏着孩子的嘴巴，便催促道， “嫂子，你快帮帮忙？要是连水都喝不进去，怎么喝汤药呢？” 田氏当即回神，一点点掰开儿子的嘴。 两人配合间，孩子喝了几口的水。 水囊里，早就被谢长生换成了空间水。 毕竟要救的是随时都会断气的孩子，稀释的空间水根本不够。 而空间水的效果，那简直是立竿见影！ 还不等秋香劝说妇人也喝些水，孩子的面庞就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喝水真的有用？！” 田氏欢喜，准备继续给儿子灌几口。 秋香却阻止道， “急不得，若是水喝多了，孩子会呛着的。” 秋香懂得说话的艺术。 她这般为孩子考虑，田氏也连连点头， “多谢姑娘！你真的是个好心人！” “婶子，你也喝些水吧，孩子就算好了，也需要有娘亲的照顾才行。你不能自己先倒下啊！” 田氏本来要拒绝的，但是想着一口水而已，自己也的确因为高热很渴，便没拒绝。 她抱着水囊喝了一口。 随之，便是股浸入喉头的甘甜。 田氏瞬间感觉周身清凉！ “这水，咋这么好喝呢？” 田氏不可思议状。 其实她这两日吃饭都没有味道，不曾想竟然还能品出甜味？ “是婶子太久没喝水了，所以才这般认为。你再多喝两口吧！” 秋香笑道。 如果田氏没有染上瘟疫，打开水囊的瞬间就能闻到一股香甜之气。 “好，好咧！” 田氏又咕嘟嘟一口水喝下。 秋香在田氏喝水的时候，瞥见她怀里的孩子动了动，便惊喜道， “婶子，令郎好像是要醒了！你快去找大夫瞧瞧吧！” 第285章 不治而愈 田氏闻言，也顾不得继续喝水，当即将水囊还给秋香，然后起身去找穆老。 秋香则趁机退了回去。 可秋香有些忧愁，如今城内感染瘟疫的人，怕是数不胜数。 而此时，贺承志已经站在了谢长生身边。 他虽没有像胡三那般扒着门缝看外边的情况，但妇人孩子没进来前，在门外说了什么话，贺承志且听得一清二楚。 更关键的是，贺承志善于抓重点。 他一脸凝重的神色汇报： “二少爷，那妇人来此地前，曾去过不少医馆。所以，当下盘州府可能感染瘟疫的人，根本就数不过来。” 贺承志的称呼改了。 他不再叫“二公子”，而是同其他与谢长生亲近的人一样，叫“二少爷”。 只是谢长生眼下根本没心思注意这点小事。 秋香快步上前道， “二少爷，那妇人的夫君之前也是染瘟疫而死的！” 众人闻言，皆明白了： 城内的瘟疫情况，相当严峻。 郑谦礼虽然知道谢长生有良药，但没想过他的良药是无穷无尽的，当即建议道， “二少爷，盘州府的瘟疫即将失控，如今我们还是趁现在得病的人少，赶紧回护盘寨为上策！” 对郑谦礼而言，谢家人的安全最重要。 至于其他人？ 与他何干？ 谢长生看了看郑谦礼，摇头道， “我不能看着一城的百姓遭此劫难而袖手旁观！且，如今我们离去，整个盘州府瘟疫的源头就会算在我们头上。到时候，谢家先祖的忠烈之名，皆会毁在我一人身上。” 郑谦礼焦急， “可是，一座城的百姓要怎么救？谢家是武将，但不是医者！您又不是大夫，这不是您该背负的啊！” “你说的对！我不是大夫，自然拿不出解决瘟疫的药方！但是，我们有神女……” 谢长生说完，目光放在了秋香的身上。 这次，连秋香都不懂了。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不明白谢长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 田氏抱着孩子一路寻到穆老，欢喜道， “穆老大夫，您快瞧瞧，我儿子他醒了！” 田氏所过之处，许多人纷纷避让。 穆老正在熬药，起身也是赶忙劝阻， “你怎么跑到此处来了？这里还有其他病患，他们身子弱，根本……” 还不等穆老继续，他的目光落在田氏怀里的孩子身上。 然后，穆老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娘，我好饿。” 此时，田氏的儿子早就睁开了大大的眼睛，现在的他和之前病怏怏奄奄一息的模样完全不同。 只是田氏一直抱着孩子跑，根本没注意到儿子的变化。 “好孩子，等下娘就给你熬粥，先让大夫给你看病，好不好？” 田氏低头温声哄道。 “这孩子，这孩子，他……” 穆老忍不住伸手，握住孩子的脉搏仔细诊断。 片刻之后，穆老的脸上换成狂喜，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却相信自己的手指头！ 孩子的脉搏有力，跟没得过瘟疫一样！ “我儿子怎么样？” 田氏瞧见孩子精神了，但心中却没有底，因为她怕这是孩子的回光返照！ “他好了！他痊愈了！他竟然不治而愈了？！” 对于一个医者而言，穆老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真的？您老莫不是在骗我？” 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田氏完全不敢相信！ 穆老看了看田氏的气色，当即也抓住她的手腕！ “你也好了？” 穆老害怕自己是在做梦，反手还给自己来了个大耳光！ “啪！” 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响起，穆老疼得呲牙咧嘴。 远处不敢靠近的人，听到穆老的声音也好奇的伸过耳朵。 当然，只是耳朵在认真听这边的动静，人是不敢靠近半分的！ “老夫没有做梦！” “真的好了！你们母子的瘟疫竟然在一瞬间全好了！” 穆老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举起双手，对着远处躲着的人大喊， “她们母子都好了！全好了啊！” 田氏被穆老自扇耳光的动作给吓着了，但很快，脸上也带着狂喜， “穆老，你说真的吗？” 穆老指着田氏和孩子道， “你还问我，你们俩现在哪里还像个病人样？” “好没好，你自己感受最直接啊！” 田氏被穆老如此一说，这才恍然意识到，之前全身酸痛高热的感觉全数消失！ 而她怀里的男孩，早就已经开始不安的动弹，想要从娘亲怀里挣脱开来。 “娘亲，我不是在家中给爹爹磕头么？怎么此时在这里呢？” 小孩子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有些不安。 “好孩子，你现在浑身上下哪里难受？” 田氏俯下身，拉着孩子询问。 小男孩摇摇头， “娘亲，我就是有点饿，我感觉好久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儿子真的好了！” 田氏立刻把孩子抱在怀里。 天知道，这一日她的心情经历了怎样的上上下下？ “儿子，快！给穆老大夫跪下！是他救了你一命！” 田氏以为孩子能康复，是穆老针灸的效果，当即拉着儿子跪地就给穆老磕头。 母子俩很快都成了如今活蹦乱跳的模样，可比刚才进门的时候强太多！ 这是伪装不出来的，尤其那孩子，变化最明显！ 于是，围观看热闹的人便远远的出声询问： “穆老，原来这瘟疫你能治啊！那刚还说得那么吓人？” “是啊！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汤药都不用喝就好了，您简直就是神医啊！” “我之前就说，咱们盘州府医术最厉害的人就是穆老！” “是咧！是咧！” 田氏母子磕头的同时，还声声道谢，周边的人则是赞叹的声音，这让穆老有些恍惚。 “哎呀！你们二人快起来！莫要行这般大礼！” 穆老赶忙将田氏母子扶起。 穆老现在也很纳闷： 这瘟疫，是他治好的？ 等等！ 他根本没治啊！ 自己的确是给孩子下针过，让他能从鬼门关回来，拖一拖时间，这是他的功劳。 但是眼前的妇人，穆老除了把过脉，根本就没出过手！ 甚至准备延缓瘟疫的汤药，如今还在砂锅里熬着呢呀！ 第286章 新的信仰 田氏喜极而泣，她高兴但也后悔， “早知道当初我夫君染病之时就来找您，他也不会睡一觉的功夫，人就没了！” “你夫君也染了瘟疫？” 穆老惊诧的抬头。 田氏点点头，然后将丈夫发病之后的症状说了一下。 “……当时，他人高热的厉害，都烧抽搐了。我照顾他两日，觉得太严重，便要去看大夫，他说什么都不肯，非说自己是夜半到山林里着了风寒，出出汗就好了。只让我熬了姜糖水，结果……” “结果谁知道，他这一睡，就再也没睁开眼睛呢！” 田氏懊恼，当初她也觉得夫君的话对，所以只把他的病情当成一场严重的风寒。 穆老心里感叹： 他知道的，城里就已有一个大人因为瘟疫去世了。 那不知道的，现在发病的百姓，以及染病还没症状的人数，得何其恐怖？！ 穆老太清楚瘟疫的恐怖之处了！ 若是盘州府的瘟疫不控制，所有人，都将成为那一卷草席之下的尸体啊！ 穆老的眼神再度放在面前田氏的母子身上。 盘州府百姓的生机，都在此二人身上！ “好在我儿遇到了穆老，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田氏见老大夫眼神凝重，赶忙又拉着孩子，要继续给穆老磕头。 穆老大夫当即阻止，且神色认真的说： “这位夫人，老夫不是你家的救命恩人！” 田氏？ 周围其他的百姓？ “老夫的汤药就算有用，也只能延缓瘟疫发展的速度，但是并不能根治。更何况，你们母子连药都没喝，病就已经好了！而你的孩子，老夫的银针也只是为了他续命，并不能除掉瘟疫！” 穆老大夫语气坚定。 “救你们母子的，定然另有其人！” 田氏的眼里现出了迷茫。 “可我们确实好了啊！” “你且好好想想，刚刚老夫离开之后，你们二人都做了什么？或者，有谁给过你们什么灵丹妙药没有？” 在穆老看来，能让人的生机恢复得如此快速，定然是稀世好药。 可一想到这，穆老又愁了！ 灵丹妙药，定然数量极少。 那好心人怕是瞧见田氏母子太可怜，才大发善心拿此宝物出来救人。 但若是救全城的百姓染了瘟疫，得需要多少灵丹妙药啊？ 穆老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又一点点的熄灭了。 是他想得太天真！ 田氏经穆老这么一说，还需要回忆吗？ 刚只是孩子好的太快，她才忽略了重点！ “是那水！我和孩子只喝了几口水，然后就变好的！” “什么水？” 穆老看了看水井， “刚你们来这里喝水了？” 田氏摇头， “不是的！是一个姑娘，在您离开后，她给孩子喂水，然后我也喝了！接下来，我们娘俩就全好了！” “那个姑娘就是治好瘟疫的人！快！快带老夫去找她！难道对方是药王谷的高徒？！” 穆老焦急道。 田氏不知医者心中的担忧，但也想着确认并答谢自己的救命恩人，便领着穆老快速去找秋香。 其他的人瞧见田氏母子经过，还是下意识的避让。 只是，好奇心作祟，大家伙的注意力仍旧跟着他们转移。 这边，谢长生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众人。 他要让秋香当救世主一般的“神女”，但凡喝过秋香手中水的人，瘟疫就会得到治愈！ “秋香水囊里的水，当然是提前加了良药的，可以应对瘟疫。如此，我们能快速治疗一批城里急病的患者。” 至于自己手里有多少良药，谢长生没提，他只道， “能多救一个，便算一个。” 而接下来，他的想法，在众人眼中就变成不仅仅是为了送一口水那么简单。 因为，谢长生继续道： “百姓们会相信天狗食日，君王无德，因此才有瘟疫降临人间。但是，若神女在此时现世，拯救众生，她便是老百姓心中新的信仰。如此，大乾萧氏皇族在民间的威望，便可由此逐步瓦解！” “得民心者得天下，要这天下易主，自然也要从民心开始。” 这也是谢长生刚刚选定让秋香过去的原因。 既然萧潜皇帝不做人，他谢长生不可能为了长姐的安危，就永远当一个缩头乌龟。 不过，造反，并非只有原地揭竿而起这一条路可走。 谢家忠心为国，是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百姓尊敬。 可此时，瘟疫当前，让秋香以救人的神女姿态出现，同样能收获万千民心。 且，这种带着玄学的信仰，哪怕是皇权都压制不住。 至于人选，没人比秋香更合适。 虽然自己有很多秘密，但秋香经历重生两世，她最大的秘密初见时便毫不犹豫的告知自己。 且这一路上，秋香对很多出现的怪事，怕是已经看破却没说破。 谢长生知道，即便因为秋香是重生者，才会对不可思议的事接受度高，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秋香从来不怀疑自己。 就好比，他让送水囊，秋香毫不犹豫照做。 甚至都不担心自己被传染。 这种将自身性命都完全托付给他的信赖，让谢长生安心。 更何况，秋香能重生，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说明她有强于旁人的气运！ 而且，重生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就发生在秋香自己身上过，让她来扮演这个拯救天下苍生的“神女”，非常合适！ 当然，除了所谓的动摇皇权，谢长生还有一个不得不用这种借口的无奈。 因为之前在流放的队伍里，都是些不懂医术的普通人，他随便糊弄几句也就罢了。 可接下来，整个盘州府的百姓需要救。 但他拿出来的空间水怎么解释？ 这是什么药方？ 瘟疫当前，他有药方不公布于众，岂不是给自己招祸？！ 好，就算配方是保密的，但是你一颗草药都不用，怎么说得过去？ 假装跟其他病患抢草药？ 瘟疫消息一出，药铺都要被抢空！ 自己折腾有意思么？ 他空间里又不是没有草药！ 或者拿出一套假的药方？ 先不说是不是拿其他的大夫当摆设，关键假药方不能救人啊！ 第287章 心甘情愿 郑谦礼说的对，他不是医者。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拿药方！ 那么将救人的功劳寄托在神女身上，秋香就会成为众人敬仰的在世神明！ 此法，虽然很扯。 但只要秋香手中的水囊可以真的让人康复，谁还不承认神女之能？ 谢长生说完，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且正式的强调，要与萧氏皇族为敌！ 齐家父子皆虎躯一震！ 他们没想到，谢长生竟然如此直接的就表态了！ 但似乎，也合情合理。 不反，便是等死。 且用一个神女来树立民间威望，日后，若是再加上谢家的忠名？ 等到那时再振臂高呼，民间和军中将有多少人追随谢长生而来？ 齐广开激动的双拳紧握！ 谢长生如今就能想到此处，那未来成大事，真可行啊！ 贺承志闻言，没有半分退缩畏惧，反倒双眼冒光。 所以，谢长生已经醒悟了？ 太好了！ 从龙之功在向自己招手啊！ 若不是此时氛围不对，贺承志都想立刻鼓掌欢呼！ 而郑谦礼听完谢长生的一番话，则宛若看见神来之笔。 他还没想到，一场瘟疫还可以这般利用？！ 此法，的确是妙！ 二少爷年纪轻轻，就已想得这般周全，兵不血刃便可削弱皇权之威！ 反观自己所思所想，皆都浮于表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实在太过狭隘！ 郑谦礼心生佩服！ 而王霸天则面无表情。 对他而言，谢长生怎么说怎么做，都在情理之中。 因为主子他能掐会算啊！ 张大牛几人听完同样也没太激动的表现。 只因他们当大乾百姓的时候就挺辛苦，而跟了谢长生之后，吃好喝好睡得好。 所以东家想干啥，只需要吩咐一句话，那他们就听话照做。 当然了，四大金刚还是忍不住频繁朝秋香望去。 这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一个贴身婢女，转头就能变神女！ 都是东家一句话的事！ 这说明，跟对东家很重要！ 除了这些人，谢老夫人也在。 她身旁站着的是李老太太，身后则是谢家的几个儿媳。 众女眷自然也都听到了谢长生的话。 谢长生本就没想隐瞒。 家里如果都无法拧成团，那么这种捅破天的事，做起来会非常掣肘。 李老太太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谢老太太。 她站在前列，闻言没有任何的反对神色，还缓缓的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动作轻微，但是这个表态，便已说明心意！ 她虽老，但不蠢！ 大乾从开国起，谢家先祖就浴血奋战！ 她丧夫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只为守护大乾疆土！ 而到最后，全家都被污蔑成罪人！ 那失踪的一子一孙，谢老夫人心知肚明，怕是早就凶多吉少！ 没有战事，还没了两个骨肉至亲？！ 谢老夫人怎能不心寒？ 且这一路，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更是让谢老夫人明白： 皇帝没给谢家留一条生路！ 那么长生要反，她不拦着！且…… 谢老夫人转头，看了眼所有儿媳，然后出声道， “长生之言，乃我心意。” 谢老夫人传递给儿媳们的态度便是——她想造反。 谁若是反对，不同意，便是不孝！ 虽然，她不想用这个名头来压任何一个守寡儿媳妇，但此时，谢老夫人要把造反的意图，拉到自己头上。 若谢家胜，倒也无妨。 可若日后败了，罪魁祸首也好，谢家千古罪人也罢，她老婆子一人来扛！ 众伯娘们自是明白谢老夫人的心意。 大伯娘蔡氏更是主动道， “母亲，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儿媳都支持您。” 其他伯娘也纷纷附和。 谢长生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最关键的人是否愿意，谢长生自然在意： “秋香，此事乃我临时起意，但你现在知道也来得及。你若不愿，这个人选，随时可以更换！因为，成了那神女，你便……” 谢长生还要将接下来成了那所谓“神女”的坏处讲出来的时候，秋香则直接道， “二少爷，奴婢愿意！” 秋香眼神坚定。 她一直觉得，自己除了重生刚回来的时候还有点用，后来就没了任何价值。 虽然二少爷还是像之前那般对自己好。 但是秋香很清楚，如今的二少爷，和上辈子死掉的那个，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他们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有时候，二少爷笑起来的神态，又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无论是不是一个人，或者说，重生后的二少爷得到了上天赐予的什么能力，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能在二少爷身边。 而眼看着二少爷越来越厉害，他会那么多的本事，可自己还仅仅是一个小婢女。 重生的小丫鬟，能给二少爷带来什么呢？ 怕是除了知道二少爷的秘密之外，她一无是处！ 可如今，能成为神女，虽然是个假神女，但也有机会和主子站在一处吧？ 哪怕日后要时时伪装，她也不在意！ 因为，秋香知道： 那水才是二少爷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是不能被外人道的！ 她来亲自守护二少爷的秘密，是主子对她的信任！ “你会失去很多自由，且言行皆容易被人放大，因为你是悲悯天下的不凡之人。” 谢长生还是提醒秋香。 他怕秋香本心不愿，只是盲目听从自己安排。 说白了，秋香便是他打造的一个古代版明星。 当神女的好处自不必多说，可受世人跪拜和追捧。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神女在外需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可随心而为…… 因为你需要给世人做出表率。 无论私底下秋香是什么样子，但她一旦被外人接受了“神女”的人设，就只能活在这个框架内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失去了自我。 “秋香明白，秋香心甘情愿。若没有二少爷，秋香也不会有幸站在这里。” 秋香看着谢长生，面带笑意： “且真正的自由，在心，不在行。” 大部分人都认为秋香这是忠仆之心举，却不知此乃她两世情谊。 只是，站在一旁的春桃，耳边回荡的都是二少爷那句： “这个人选，随时可以更换！” 远处，穆老在田氏的带领下正朝谢家这边赶来。 春桃转身拿了个水囊，便迎了上去…… 第288章 取而代之? 谢长生看着秋香正欲说话，结果就瞧见春桃已经在人群后转身而去！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幽深！ 春桃，她要做什么？ “二少爷，需要我将人拦住吗？” 贺承志也及时发现了春桃的异动，但没动手，而是请命询问。 毕竟，春桃也是谢长生的贴身丫鬟之一。 贺承志虽然不知道春桃和秋香谁在谢长生的心中更重要一些，但是这两人，应该都比自己强。 他一个今日才改口叫“二少爷”的外人，怎能和日日伴在主子身边，且跟着来流放的贴身丫鬟比？ 自知之明这东西，贺承志从来不缺。 否则，换成旁人，他贺承志定然已经先出手了。 但贺承志推测，此时春桃这般出格的举动，应该是想顶替秋香，要“神女”的位置！ 虽然，谢长生说了，成了神女之后会失去自由。 可当皇帝还整日关皇宫里呢！ 但谁不羡慕当皇帝的？ 而当神女的好处，比当一个普通人强太多！ 甚至，日后怕是连皇帝都要追在神女后边跪拜呢！ 毕竟，皇帝终究是人，不是神！ 至于神女手中的良药，若是只能救一部分百姓，并不能救下所有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救其他病患，自有不救其他人的说辞。 这点问题，贺承志都能想出好的理由应对之策。 有多少抵抗瘟疫的良药，谢长生最清楚，身为神女的秋香也最清楚。 等良药用光之时，再过来求药的人，自是救不活。 既然明知救不活，那时候该怎么办？ 简单啊！ 就说此人对神女并非真心信奉，或者心有邪念之类的，导致神明都厌弃他，不愿意救他！ 如此，还可说神女被亵渎激怒，导致日后都不再给众生赐予良药云云。 总之，这种借口，贺承志随口都能编出来，根本不是事！ 更何况，在场一圈人，聪明人那么多，谢长生也好，郑谦礼也罢，定然有更好的解决之法。 所以，秋香的神女之路，未来就是一片坦途！ 别说春桃，贺承志他一个男子都羡慕秋香！ 因为成了神女，便相当于一步登天！ 他要是个女子，也恨不得成为这般能拯救百姓，可消灭瘟疫的在世神明！ 所以，同样是贴身丫鬟，春桃为之心动，想要抢夺属于秋香的神女之名，人之常情！ 谢长生倒是不急，他淡定的摇头。 不管春桃要做什么，看她做便是。 上辈子在秋香的记忆中，春桃的结局是未知。 她本不应该在流放路，而这一世，春桃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且看她做了才知对方的真正目的。 至于神女，秋香既然点头，谢长生便不会换成旁人。 贺承志的问话，也让所有人把注意力从秋香这里转移到春桃身上。 这边，春桃抱着水囊拦住了想要继续朝前走的两大一小。 “等等！你们来此有何事？莫要再上前，以免惊扰了我家主子。” 春桃抱着水囊，傲娇道。 贺承志…… 原以为这丫头是个聪明人，可你要想当神女，不能如此胡搅蛮缠的刁蛮做派吧？ 瞧瞧人家秋香姑娘，站在那里若是不说是丫鬟，就跟个大家闺秀似的！ 难怪谢二少爷选秋香！ “姑娘，老夫想要来看一看水囊里的水！” 穆老大夫过来的时候，就又详细问了一遍田氏当时的经过。 田氏再三表示，她和孩子没有吃过任何药，只喝了水，且那水很甜，入口之后就感觉到喉头凉爽！ 因此，穆老大夫着急的表态。 以至于，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姑娘救的人。 田氏则不断向后张望，寻找秋香的身影。 只不过，因为谢家刚刚在议事，除了谢家关键人物在内圈站着，其他的丫鬟嬷嬷等都在外围守着。 一时间田氏的视线被遮挡，让她没办法快速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田氏只好远远的一个个人去分辨。 而这边，春桃则抱着水囊，直接递给了穆老， “水囊？给你，瞧吧！” 身后的谢家众人…… 这时候，所有人的想法与贺承志最开始的想法一致。 春桃，想取而代之！ 对谢家其他人来说，假神女是秋香还是春桃，都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她们都是自己人。 但最大的问题是，明明主子已经挑定了人选，可偏偏春桃却擅自做主。 如此作为，并非忠仆之举！ 既然不忠，即便成了神女，日后又怎会成为谢家的助力？ 这点，聪明人都看得明白。 虽然谢长生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但谢老夫人也忍不住的叹息摇了摇头。 便是连崔氏都看不下去了。 她道出一句别人不好说的话， “这春桃，是要做什么？想当神女？” “长生，平日里你纵着春桃也就罢了，可关键时刻，如此不听话的身边人会误事！恃宠而骄，不可留！” 崔氏到底是生母，因此有些话只有她来说最合适。 如今儿子身边除了自家人，还有外人追随。 可偏偏贴身丫鬟出了反骨，违背主子意思自作主张，那让她儿子日后还怎么带领其他人？ 崔氏便站出来主张惩处春桃！ 秋香闻言，着急的想要替春桃说话，但张张嘴，还是闭上了。 除了主子说话时她不便开口，还有则是，秋香也不知道如何替春桃辩解。 因为此时的秋香，眼里带着迷惑。 春桃，不该是那种爱慕虚荣之人。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自己和春桃接触最多，太了解这丫头的性子了！ 神女的好处就算再多，可一个贪吃贪玩还迷恋二少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愿意去当什么神女啊！ 可，眼前春桃的做法，秋香也解释不了。 谢长生倒是没着急。 他勾唇，平静道， “母亲，莫要着急。神女的位置，我说给秋香，便是秋香的。” 听到谢长生如此说，崔氏满意的点点头。 前方。 穆老大夫以为春桃便是送水的姑娘，于是感激的接过春桃的水囊便附身轻轻闻了一下。 没闻到特别之物。 他使劲吸吸鼻子，又多闻了几下。 “咿？” “这水……” 第289章 秋香，去吧! “夫人，你刚才真的只喝了这个？” 穆老闭眼深嗅，坚信自己鼻子没坏。 “这就是很普通的水啊！” 而此时，忙着找人的田氏一无所获，她转头看向穆老，这才来得及说， “不是啊！不是这个姑娘的水囊！” 还在努力的穆老当即睁开眼睛， “不是？！那是哪个姑娘啊？！” 穆老转头，赶紧问田氏。 田氏刚要说她没找到人，结果此时，春桃猛得将自己的水囊夺回，同时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来找人的？” “对啊！这位姑娘，刚才有个姑娘，她是你们这边的，然后……” 还不等田氏说出自己的经历，春桃直接摆手， “你们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碍事！” 春桃这番举动，让身后的众人更迷惑了！ 难道春桃不是想顶替秋香，而是想搅黄谢长生打造神女的计划？ 要是如此，那春桃犯下的错便是不可原谅的！ 秋香也要主动走出去。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春桃气呼呼道，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些外人，找到秋香姐的！” 春桃说过之后，恍然自己说漏了嘴，快速抬手遮面！ “哎呀！我什么都没说，总之你们快走！我们都是流放的人，根本没有人会治病救人！” 春桃懊恼之后，就开始板着脸驱赶穆老。 身后，谢家的众人彻底傻了。 春桃这是欲擒故纵？ 唯有秋香，她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 也只有她，明白春桃为何如此做！ 而听到春桃漏风的话，穆老眼珠子当即就亮了！ 田氏刚可没说什么事，眼前的姑娘怎么知道他们过来与治病救人之事有关？ 且，田氏母子有瘟疫，别人都怕的，为何眼前姑娘不怕？ 除非，她知道瘟疫能解！ 而在这一瞬间，“流放的人”四个字在穆老脑海中轰然炸响！ 对啊！ 今日最开始来找他看病问诊的，就是流放队伍里的孩子！ 当时，那几个流放的人怎么说来着？ 小孩子高热，抽搐，甚至昏厥随时都要去了，结果忽然就活蹦乱跳了？ 自己当时还不信！ 可如果，对方没有撒谎，岂不是说明，流放的队伍里出现瘟疫之后，也被人快速治愈了？ 再想想田氏母子的情况，与那三个流放的孩子并无二致！ 所以，那厉害的医者就隐藏在流放的队伍里！ 而刚刚，春桃说了一个名字——秋香！ “秋香姑娘会治病救人？” “老夫要见秋香姑娘！” 穆老越想越激动，找到此女，便是寻到了救治瘟疫之法！ 此时，在穆老心中，秋香定然是个会医术之人。 田氏反应虽慢半拍，但也恍然意识到，这个姑娘口中的“秋香姐”，才是自家真正的救命恩人。 田氏当即拉着孩子跪地， “这位姑娘，我们母子是被秋香姑娘治好的瘟疫！求你让我们见见她吧！我和儿子必须给秋香姑娘磕个头！” 春桃面上焦急的跺脚，心里却已经美开了花！ 哈哈哈！秋香姐，这神女你当定了呀！ “哎呀！都怪我！秋香姐的秘密不该说出去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她越是这般，穆老和田氏就越相信自己喊对了人！ 最后，在穆老和田氏一阵阵的哀求中，秋香缓缓走了出来。 春桃耷拉着脑袋转身，当着众人的面，她抱着秋香大哭道， “啊啊啊啊！秋香姐，是我不好！” “我不该说出你的名字，让他们找到你的！” 其他流放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田氏就拉着孩子上前磕头，嘴里念叨着感谢救命恩人的话。 穆老也不去确认什么水囊了，直接对着秋香鞠躬求道： “姑娘，盘州府内如今已有百姓出现瘟疫，你既有救治瘟疫之法，老夫请姑娘出手救人！” 混乱之中，秋香听到松开自己的春桃小声道： “秋香姐，你放心的去当神女吧！以后二少爷就由我一个人来照顾啦！” 即便声音细若蚊蝇，可语气里全是藏不住的欢喜！ 如果秋香不是有两世生死经历，此刻定然会被春桃这番话弄得嘴角抽搐！ 果然！ 春桃的小心思，根本不在什么神女身上！ 她在二少爷身上啊！ 后边的谢家众人就看着春桃的言行举止一再反转，此刻才明白她是为了助秋香成神女之名！ 自己说能救人，和别人来跪地道谢救命之恩，以及主动请求救治瘟疫，那效果能一样吗？！ 经春桃这般折腾，秋香有救人的“本事”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崔氏美丽的面庞有些羞赧。 她这人，就不该操心什么事的。 因为她一掺和，事情只会变得糟糕。 刚刚她难得多为儿子想了些，结果春桃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为了演戏推秋香到人前而已！ “母亲错怪春桃了。” 崔氏认错倒是极快。 谢长生也有些无奈。 别人还以为春桃是聪慧，可他却听到了春桃对秋香单独说的那句话。 所以，春桃没有其他目的？ 但此刻，春桃开了头，后边的事，便需要他来完成了。 穆老和田氏母子的话，让其他不知情的流放犯人有些发懵。 “这是啥情况？” “不是说那母子俩染了瘟疫么？看着也不像是病人啊！” 而众人的疑惑，很快就被关在医馆，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盘州府百姓解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当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流放的犯人一听，有些震惊不可思议。 “没听说秋香如此能耐啊！” “蠢啊！为何谢家的鸡汤与众不同？怕都是秋香的功劳啊！” 有人感叹。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恍然。 可张顺生却根本不信，他正要跳出来大喊“你们不要被谢家的丫鬟给骗了！” 但偏偏此时，张顺生就感觉头痛欲裂！ 不仅是头，他浑身上下宛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痛得话都说不出！ 最后，张顺生只能单手抱着自己，然后原地打滚！ “啊！疼！” 张顺生的惊变，让刚烘托到位的气氛瞬间溃散。 “这人怎么回事？” 而此时，有道声音在秋香耳畔轻轻拂过。 “秋香，去吧！” “救张顺生一次，往后，你便是世人皆知的神女！” 第290章 似曾相识 秋香听到谢长生的声音，刚有些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当然，谢长生的叮嘱还在继续。 “但你要谨记，你手中的水，只可缓解张顺生一次疼痛，不能让他彻底治愈。” 谢长生相信，虽然没有时间细细交代，但以秋香如今的应变能力，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顺生体内的蛊虫，是谢长生故意引动的。 既然这个重生者想跳出来坏事，那么，给他一个公开表现的机会又有何妨？！ 只是，张顺生注定要成为一个踏脚石！ 秋香微微颔首，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一步一步走向张顺生。 穆老大夫是医者仁心，他见张顺生也没有多大年纪，便遭受如此折磨，自然是先一步跑过去查看。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穆老大夫瞬间犯了难。 他不懂蛊术，因此面对被蛊虫折磨的张顺生，一时间满头雾水。 张文瑞想要上前，却被鲁氏一把拉住。 “听衙差说，顺生的病会传染，都已经传给张衙差了，你若是被祸害，让我们母子四人如何活呢？” “可顺生，他……” 张文瑞自然相信鲁氏的这个说法。 毕竟鲁氏最近和胡三走得极近，他假装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但也默认了两人的这种关系。 因为鲁氏与衙差交好，终究是利好张家的。 张文瑞想着，等到了北荒，再将鲁氏这个水性杨花的祸水休弃！ 他享受鲁氏牺牲名节给自己带来的便利，内心又对其无比嫌弃。 可张文瑞全然忘记了，当初是谁为了换取一次外出的机会，便亲手将发妻推到别人手中…… “父亲，您别去了！您还有儿子，还有两个哥哥呢！” 张启忠死死的抱着张文瑞大腿。 另外两个儿子张启明和张启正同样左右站立，以身为墙，同时言语间哀求劝说，希望父亲为大局着想。 张家，还有这么一大家子要管呢！ 张家三个嫡子恨不得张顺生快些死翘翘，怎可能还让张文瑞前去帮忙？ 而张文瑞，虽舍不得张顺生的一肚子诗文，可若是怪病传染，他才不会靠近！ 且瞧着张顺生痛的那般骇人，张文瑞更是恨不得躲远远的！ 如今他这般，无非是做做样子。 有妻子和儿子们的阻拦，张文瑞自然而然的收回了脚步。 “顺生！顺生啊！” 张文瑞抬手捶胸，整个人无力的跌坐下去，一副死了好大儿的虚伪做派。 鲁氏眼角闪过得意，但还是忍不住抬手捂面，哭唧唧的声音劝道， “夫君，顺生他命苦啊！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节哀啊！” 张顺生躺在地上。 他只是痛，但还没失去意识。 听到张家人的这些话，更是气得磨牙！ 他还没死呢！ “啊！”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张顺生又爆发出一声痛呼！ 穆老大夫焦急，他无奈的摇摇头， “老夫平生从未见过此等情况！全身经脉错乱，患者痛不欲生，只是该如何治，老夫不知是何病也无从下手！” 便是银针，穆老都不敢落。 因为他怕自己一针下去，直接把张顺生送走。 “连穆老都治不了的病，那必死无疑！” 盘州府的百姓，对穆老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便站在一旁出声。 他们只是一个旁观者，不像流放的犯人那般对张家有敌意。 且张文瑞和鲁氏的做派，瞧着也让外人唏嘘。 穆老焦急间，转头看向秋香。 他就像发现救星似的，急切的说， “秋香姑娘，麻烦您瞧瞧这孩子能不能救？” 一个能救治瘟疫的姑娘，对这种疑难杂症有法子也不奇怪吧？ 流放的众人纷纷摇头。 秋香能救，怕是都不会救张顺生的。 毕竟，谁让张顺生这个蠢的，一直和谢家作对呢？ 秋香平静的摇头，对着穆老说， “能救，但我不会救。” 此时，秋香的眼中全是怜悯。 穆老瞧着，心生不解。 “秋香姑娘既然能救，为何不救？医者仁心，你内心里应该也是想救她的吧？” 毕竟，姑娘眼中的神态，做不得假啊！ “老先生，我不是医者，我不会医术。” 秋香强调完这句话之后，转头看向倒地的张顺生，然后解释道， “因为这个人，他不信我。” 穆老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不是医者，不会医术怎能治疗瘟疫？ 但这一点他此时无暇细想，听着秋香说“他不信我”，还以为是病人不信大夫医术的那种信任，便劝道， “秋香姑娘，你把他治好，他不就信你的本事了么？” 主要穆老也想见证一下，秋香的能耐啊！ 秋香的眸子忽然明亮了几分，然后却对穆老固执道： “他不信我，便不会彻底治愈。” 穆老迷茫，这秋香姑娘怎么说不通呢！ 这个时候，谢长生走了出来，他道： “秋香，老先生救人心切，你便看在他的面子上出手吧。若是张顺生能醒悟，你也算多了一个追随者！” 穆老总觉得秋香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的，可听完谢长生口中“追随者”三字，他老人家脑袋都懵了。 这话啥意思？ 救人怎么还追随呢？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今日谢家的秋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谢长生的话，仿佛是笃定秋香能救张顺生？ “既然二少爷这般说，那秋香便给张顺生一个机会。” 众人一脸懵逼。 但穆老却极其高兴！ “秋香姑娘，请！” 穆老给秋香让出位置。 就在穆老等着看秋香诊脉，然后说出张顺生病因的时候，却见她将手掌放在张顺生的头顶，然后轻声道， “张顺生，趁你还活着有力气，喝口水吧！” 穆老…… 众人…… 谢家人却都配合的在此时一脸期待。 鲁氏原本还想拦着不让秋香个婢女救张顺生的，小畜生早点死了，她便眼不见心不烦！ 可鲁氏畏惧谢家人，刚便没出声。 但瞧见秋香如此，她放心了。 喝口水，可不能救人！ 而就在旁人迷惑的时候，田氏却恍然，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啊！ 第291章 名利双收 张顺生根本不想喝水。 但他并没有昏迷，而且还忍不住口中喊痛。 于是，秋香收回手之后，便打开水囊，对着张顺生的口中，轻轻的滴了几滴水。 是的，几滴。 因为秋香觉得，给张顺生喝多了是浪费！ 但实际上，谢长生连几滴空间水都不可能给张顺生，他早就提前将秋香水囊里的空间水换成了普通井水。 几滴井水入口，张顺生差点被呛着。 不，他已经被呛着了！ “咳！” 只是张顺生刚咳完的瞬间，谢长生就利用空间能力，将他体内的蛊虫暂时转移到了适合沉睡的部位。 蛊虫一安生，张顺生立刻就感觉不到疼了。 这种变化，对于他来说相当明显！ 在众目睽睽之下，秋香喂了张顺生几滴水之后，他就坐了起来。 且张顺生还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疼痛的地方，竟然没事了？！ “不疼了？我好了！” 张顺生脸上带着欢喜的神色！ 秋香没有惊喜，反倒缓缓站起身。 穆老上前按住张顺生的脉搏，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秋香， “秋香姑娘，你给他喝的是什么？竟然如此快速的就能把人治愈？” 秋香淡淡道， “水。” 穆老…… 他不信！ 但穆老相信了另一件事： 秋香的确有救人的能耐！ 众人也都忍不住揉揉眼睛。 甚至还有人不解的问， “张顺生，你刚才疼是不是假装的啊？” “对啊！对啊！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不用张顺生回答，穆老则出声， “老夫可以作证，刚才此子真的经脉错乱，疼痛难忍！但眼下，他除了手臂经脉全断的旧伤之外，身上便无其他问题！” 穆老没多想，随口就把张顺生断手之事说了出来。 张文瑞本来挺高兴的，但听到穆老的话，忍不住询问， “手臂经脉全断？顺生的手……” 这个时候，张顺生气得直接跳起来，他指着秋香的鼻子道： “是你！是你给我下了毒！刚才你又故意用解药来救我，好假装自己会医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张顺生可不想张家人知道自己手彻底废掉的真相，于是趁机攻击秋香。 当然了，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他全身痛的病症来得突然，除了中毒，根本没其他的可能！ 秋香对张顺生这番攻击毫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要当神女，就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被人随便影响！ 忽略张顺生，秋香看向穆老， “老先生，你瞧，我说得没错吧？” “此子，与常人不同，就算治疗好了，也不会信我。” 穆老也面色尴尬，上前就去劝说张顺生。 虽然他不知道秋香的水为啥如此厉害，但张顺生的奇迹康复就是在秋香出手之后！ 救命的恩情不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出口污蔑人呢？ 这个时候，贺承志一脚将胡三踢了出来。 “秋香姑娘！我刚同那两位染了瘟疫的母子接触过，恐怕我也感染了瘟疫！求您出手救救我吧！” 胡三跪地，直接给秋香磕头。 都是自己人，胡三虽然也的确因为瘟疫的事提心吊胆，可得了老大的指点，如今便当众跪拜。 田氏看着胡三，刚若不是这位衙差帮忙，她还不至于阴差阳错的被关进来，于是也上前为胡三求情。 “秋香姑娘，求您赐他一口水吧！这位差爷，他是一个好人！” 田氏眼里皆是崇拜。 她知道，秋香送出的水能救人！ 其他人感觉跟看戏似的，对眼前的一幕十分不解！ 毕竟胡三好歹是个差爷，你这般跪一个丫鬟，说不过去吧？ 而秋香将手放在胡三的头顶， “你如此虔诚，不该遭受瘟疫之苦，喝下此水，保你渡过此劫！” 此时的秋香，语气怜悯，仿佛在世神明，发着光！ 胡三虔诚饮下，正欲将“神女”之言脱口而出。 可张顺生却推开穆老，气愤的跑上前， “瘟疫怎么可能靠一口水就能消灭？！你们真是无知！” 胡三若不是还跪着，怕是抬脚就要将张顺生踹飞！ 而此时，秋香的声音传出： “若你潜心信奉于我，今日那些水本可为你化解体内病痛！可惜，你天生恶人，且不敬神明，从此以后，将不会得到我的庇护！你的病痛将再次发作！” 秋香眸色冷凝，掷地有声！ “不敬神明？！还你的庇护？！哈哈哈！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丫鬟而已，还想我敬……” 这次，张顺生后续的话直接没机会说了，因为他被谢长生抬脚踹飞了出去！ “啊！” 张顺生倒地之后，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 他没死，只是身体好几处骨头断裂，让他只能瘫在原地，一动不动。 “秋香乃隐在我谢家潜心修行的神女！今日，她为拯救瘟疫而不得不现于世间！你们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 谢长生的话，却如黄钟大吕，震撼人心。 而秋香的身份，得到了他的证实！ 秋香不是丫鬟！ 而是在世神明！ 在场所有人，全都纷纷呼吸一滞！ “什么？神女？！” “世间真的有神明？！” 众人心中的疑问不敢问出口，因为在大乾百姓心中，这是他们未知的神秘存在！ 田氏则激动的全身颤抖！ 她拉着儿子，不停的给秋香磕头， “多谢神女救命之恩！多谢神女救命之恩！” “若是没有神女，我儿现在不会还活着！” 胡三更是比旁边妇孺磕得还要响亮， “神女在上，信徒胡三日后定将每日给您点三柱清香，为您供奉香火！” 贺承志暗骂胡三不上道！ 这时候，烧香算个啥？ 齐广开掏出了全部身家，双手举过头顶，虔诚道， “信徒齐广开，感谢神女恩赐福泽！今奉上全部身家，愿与其他众信徒合力，为神女塑造金身，请神女继续庇护齐家老小！” 贺承志见状，急得大腿都拍肿了！ 妙啊！ 妙啊！ 齐广开这一招，把神女捧起来不说，还要筹集善款塑造金身！ 这简直是让秋香名利双收啊！ 他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暗示胡三快跟上！ 说什么都不能被齐家顶下去啊！ 第292章 该怎么治? 胡三也不是傻的，在齐广开说出那一番言论之后，他心中早就开始后悔了！ 擦！ 齐家真是阴险！ 不过没关系，他有钱！ 胡三马上将怀里的银票全掏出来，直接五体投地大礼跪地叩拜， “信徒胡三，从此以后，愿将毕生所得的全部银钱，皆奉给神女塑造金身之用！” 关键时刻，他胡三绝对行！ 豁！ 其他衙差听到胡三如此说，不知内情的他们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秋香！ 难道秋香，真的是神女？ 贺承志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他不需要喧宾夺主，只虔诚跪地，对着神女顶礼膜拜便是最好的解释。 老大都如此，其他衙差包括张立在内，也全都统一动作。 无论信与不信，皆表现出对神女的信奉。 而其他见证了田氏母子转变的盘州府百姓，还有张顺生奇迹康复的流放众人，也在周围人的感召下忍不住膝盖一软，朝秋香跪拜！ 有些上年岁的人，便也跟着同齐广开与胡三一样，开始掏自己身上的东西。 有钱的掏钱，没钱的也想拿些随身的贵重之物，趁机当面供奉给神女，以求神明庇护。 秋香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给自己送钱的份儿上来，只得摆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平静淡漠脸。 但有些年岁轻的，本就不相信这些不可捉摸之事的人，还有些理智尚存。 虽不相信，但也没当众反驳。 而还有一类人，弱弱的出声询问： “如您真的是神女，能治好我身上的疹子吗？” “是啊！神女，如果我脸上的这溃烂之处能够愈合，我愿意生生世世供奉您！” 关在医馆里的，除了这里的大夫和学徒，大部分人自然都是病患。 而说话的两位，便是棘手的病人。 陈强身上总是长大小不一的疹子，平时不发病倒没什么，可一旦冒出，就特别特别的痒！ 此病，虽不要人命，但却很折磨人。 陈强治了许多年，汤药没少喝，银钱没少花，但病根本没治好。 而另一位叫吴胜，他是前段时间与娘子吵架，不小心被热水烫伤了脸，当时就起了个小水泡。 本来也没什么，以为过几日便能好转。 结果数十日过去了，水泡是没了，可水泡之后那掉皮之处却说什么都不愈合！ 且还留下一个圆圆的小口，时不时的往外冒脓水！ 这就有点让人心里没底了！ 吴胜已经看过好几个大夫，汤药喝了，愈合的膏药全贴过，结果折腾来折腾去，除了伤口越来越大，目前根本就没有愈合的趋势！ 陈强和吴胜都不是盘州府人。 他们皆是听闻盘州府城内的穆老大夫医术高超，因此今日才慕名而来。 结果，谁能想到，前脚刚进医馆还没诊脉开药呢，后脚人就被关在医馆里了！ 然后，便摊上了感染瘟疫的母子俩。 二人内心早就后悔八百遍了！ 早知今日这般，那宁愿痒死，或者脸上伤口一直流脓，那都不会要人命啊！ 可若是沾染瘟疫，谁能逃得掉？！ 但眼下，机会来了！ 如果神女是真的，可以治疗瘟疫，那么救治他们这点小伤，问题不大吧？ 秋香面色平静，看着二人没有说话。 但她开始加速的心跳，让谢长生察觉到秋香紧张了。 也是，对百姓而言，神明不仅能治瘟疫，应该是什么病都可以治疗的。 但秋香认为自己手中水囊只能对抗瘟疫！ 因此，现在的秋香，内心慌了！ 不光秋香慌，所有知晓内情的人，此时都忍不住呼吸一顿！ 这、这就要露馅儿了？ 众人都忍不住的去看向谢长生。 当大家听谢长生的计划时，一时间都有些上头，觉得此法甚妙，然后还没来得及想太多。 可如今遇上此等问题，不知道谢长生有没有应对之策？ 这个时候，贺承志忽然起身，他直接对两人呵斥： “你们不供奉神明，亦不诚心跪拜，就只妄想得神女庇护？真是异想天开！” “神女力量强大，但也不能白白挥霍！” 其他跪拜的人闻言，也是转头对两人怒目！ “是啊！神女还忙着庇护我们这些潜心追随者！” “张口就要神女治病？太不要脸了！” “对啊！对啊！头都没磕，就向神女提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就在旁人攻击二人的间隙，秋香快速的看了谢长生一眼。 二少爷，接下来她要怎么做？ 以不敬神明为由拒绝此二人吗？ 可此法，能解眼前一时之危，但之后呢？ 若是那些信奉自己的人有其他疾病，该怎么治？ 她秋香不是大夫，连穆老都比不上啊！ 谢长生看到秋香眼底的焦急，缓缓上前，当众出声安抚道， “神女，您莫要动怒。此二人也是受病痛折磨，才会如此不敬。你来尘世修行，自会得见真实人间，望您能像这一路庇护谢家般，庇护天下百姓。” 谢长生的话，给了秋香底气。 主子的意思，让自己救人？ 秋香了然。 陈强和吴胜两人心里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神女之说，因此才会故意说什么神女治好自己便信奉之类的话。 可已经被周遭的人狂喷过之后，再加上谢长生的求情台阶，他们立刻“扑通”跪地： “神女，请饶恕小人的过错！我愿意真心供奉您，求您救救我，我真的很难受！” 陈强边说，还忍不住的乱抓。 吴胜也是同样言行。 当然，他只是迫于周围人的形势才不得不面上如此。 但二人内心想得则是： 若是眼前的什么神女是骗子，等下如果治不好他们的病，回头就让这小娘子后悔！ “既然有谢二公子为你们求情，便不追究。你们到近前来……” 秋香说完，便开始当众赐陈强和吴胜水囊里的水。 这次秋香没摸头了，而是左右挥手，假装驱散厄运之状，然后分别给二人倒了一口水。 “喝下吧！” 两人彼此看看，想着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被毒死，便昂头一饮而尽。 围观的众人，都紧紧盯着他们的反应！ 第293章 咬舌自尽? 要知道，救治田氏母子和救治张顺生的时候，病人自己的感受最直接，但是外人瞧不出明显的变化。 可陈强的疹子，以及吴胜脸上不愈合的伤口，都是能看得见的！ 下一刻，神迹显现！ “他耳后那么多个疹子都消了！” “他脸上的伤口，不流脓了？好像还变了？” “那是愈合了啊！” “这、这是神迹啊！” “什么神迹，这是神女的赐福啊！” 所有见证者都沸腾了！ 这一刻，没有人不相信秋香的能力！ 陈强和吴胜刚心里有多不屑，此刻就有多震惊！ 二人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皆露出欢喜之色！ “我，陈强！愿拿出万两，为神女修建庙宇！” 这个，倒是有钱的主！ “吴胜身无长物，但愿生生世世，子子孙孙，皆做神女最虔诚的信徒！” 男人诚心呐喊！ 他们眼神坚定，心中杂念皆抛，成了秋香的追随者！ 谢家众人…… 这两人不像是演的。 可刚才那伤口快速愈合的情况，太假了！ 以至于，除了谢长生之外的所有知情人，都认为陈强和吴胜两人是谢长生提前安排的托！ 因为，有两人的实例在前，全场百姓包括流放路上的人，皆信了神女之说！ 唯有张顺生，他倒在地上，喃喃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不是不信神女。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一个重生者，为何会被神女抛弃？ 而穆老此刻站在原地，他终于明白过来秋香之前为何说自己不是医者！ 因为能让病人快速治愈的不是医术，而是神迹啊！ 他老人家感激涕零， “感谢苍天，让神女现世！” “盘州府的百姓，有救了啊！” 医馆内。 秋香站在人群中央，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跪拜的众人道： “天下百姓所求甚多，本神女此后只救治真心信奉之人。” 这话，必须提前说了。 等良药不够之时，也好有言在先。 跪地之人此刻都真心实意，觉得自己三生有幸，能得神女庇护，躲过瘟疫！ 医馆内的动静，一直吵吵闹闹，虽然外边的人没有进来，也不会靠近，但是耳力好的，自然听得到里边人在说什么。 “里边的人不知道发什么疯，竟不拜神佛，拜什么神女？” “可能是染了瘟疫，死前出现幻觉了吧？” “也有可能！” “只要他们不往外闯就行。” “那倒是！” 外头的衙差怡然自得。 只是有个小衙差，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抱住自己。 瞧见眼下没什么差事，小衙差跑到领头差爷的面前， “头儿，我发烧了，趁眼下不忙，想回去歇歇。” 小衙差懂事，说话的时候不忘记塞些好处孝敬上头。 “这时候你提发烧？你是不是傻？知府大人可说了，现在开始，谁发烧就把谁关起来！” 小衙差一听，脸色大变。 “头儿，我这就是普通的风寒，可不是瘟疫啊！” “我知道！流放的犯人还没进城时，你就发烧了！但你得说脚疼回去歇歇，知道不？” 领头的差爷拿了钱，自然得指点手下。 小衙差当即领悟，身子趔趄一下，然后龇牙咧嘴道： “是！头儿！我脚儿站不住了！” “行了！回去吧！明个儿再来！” 小衙差欢欢喜喜跑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医馆抓药。 可让小衙差郁闷的是，他去了好几家医馆，一个大夫都没瞧见。 打听一圈才知道，身体好的大夫出诊去了。 而剩下那部分大夫，自己也染了风寒，因此不能见病人。 “不好意思啊差爷，秋冬时节，感冒发烧的病特别多，要不您拿一副寻常风寒的药方？这个是我们坐馆大夫生病前留下的，说普通的风寒都可以用。” “那行吧！给我抓几幅！我都烧……” 小衙差忽然身子一倒，歪在地上，接着便是不停的抽搐…… “快！快拿东西堵住他的嘴，别咬了舌头啊！” 同一时刻，外出看诊的大夫也遇到了高热抽搐的病人。 “此次风寒颇为严重，老夫再换个药方试试！怎么能如此高热呢？”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见过一个妇人，她孩子也是这般症状！ “难道，此症会传染？” 老大夫也算反应快，当即告知病患家属注意防范，同时询问病患之前与何人接触过？ 生病的是个老人，他平时主要就是看顾自家的棺材铺，除了买棺材的客人，接触不到其他人。 老大夫一听，又细细询问，心渐渐沉了下去。 有个妇人抱着生病的孩子来给家里的夫君买过棺材！ 对上了！ “不是风寒，是瘟疫啊……” 老大夫整个人瘫软在地。 天，要塌了！ 盘州府的疫情，在田氏夫君死时，随着附近乡邻过来帮忙时便已经扩散。 只是那些成年人，皆身强体壮，倒没及时发病。 不过他们也成为了传染源，将瘟疫带到各处。 而之后，田氏抱着孩子安葬亡夫，又去各个医馆求医，接触过的老弱妇孺，又有一拨人直接被感染。 知府后院。 贾远行和夫人在屋内憋着无聊，便亲昵了一番。 “冬梅，送水。” 知府夫人香汗淋漓，出声对贴身丫鬟吩咐。 可无人应答。 知府夫人大怒，要喊另一个丫鬟上前伺候，结果才想起，为了少与人接触，她只留了冬梅在屋内。 “这个死丫头！竟然在偷睡！” 知府夫人起身，瞧见倒在内屋门口的冬梅，当即上去踹了一脚。 可她一踢，发现了不对劲儿！ “真是晦气！好好的人，忽然咬舌自尽死了！” 知府夫人不怕死人，她打死的婢女或者美妾，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贾远行本来躺在床榻上不想动弹的，他摆摆手， “一个丫鬟，死了便死了。” 等等！ “咬舌自尽？” 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慌张的爬起来。 亲自检查冬梅的尸体后，贾远行判断： “这贱婢是抽搐时不小心咬了舌头！” “此乃瘟疫症状之一啊！” “她之前可有高热过？” 贾远行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夫人。 在对方颔首下，贾远行跌坐在地…… 第294章 防不胜防 “高热、之后抽搐，冬梅她这是染上了瘟疫啊！” 贾远行恨不得将冬梅的尸体踢飞，但他现在被吓得已经彻底没了张狂的力气。 完了！ 瘟疫已经近到他身边了！ 真是防不胜防！ 冬梅整日服侍在夫人身侧，而自己与夫人又是这般的亲密，定然已经无处可逃！ 贾远行狠狠闭上眼睛，他感叹道： “家中那么多的钱，还没来得及花出去，我这一生死了太可惜啊……” 知府夫人听到贾远行如此说，也是心慌的要命，可她仍旧不信是瘟疫，反驳道： “大人，冬梅的确是在晨时高热过，可那会儿，流放的队伍还没进城！瘟疫根本就没传进来！” “咱们让大夫过来瞧瞧，或许冬梅不是瘟疫呢？没准就是这死丫头偷懒睡觉的时候打盹，然后一不小心咬掉了舌头而死呢？” 贾远行心中也升腾起一丝希望。 “对！来人！快来人！” 很快，之前去给棺材铺老者问诊过的大夫被带进了知府后院。 冬梅的尸体早就被抬到了院中，而贾远行夫妇则躲在屋里。 “病人在何处？” 老大夫是在街上被架过来的，虽然心里一肚子气，但也知道在盘州府，知府大人是最不能惹的人物。 可他人都到了，房门却依旧紧闭，便只好板着脸问旁边的侍从。 那侍从立刻掀开白布， “张老大夫，您且瞧瞧，此女是因何而死？” 张老大夫……！！！ “老夫是给活人看病的，不是给死人验尸的！” 张老大夫无语。 “让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贾远行在屋里暴怒。 侍从一听知府大人生气了，当即拔出剑架在张老大夫的脖子上， “今日若想活着离开此地，你必须说出她的死因！” “哐当！” 张老大夫的药箱直接吓得摔落在地！ 被如此逼迫，老大夫也只能听话做事。 他颤颤巍巍的拿出面巾，挡在鼻间，然后无奈上前。 “这是……咬舌自尽？” 屋内的贾远行贴着门板，听到此话表情一松。 “哎？不对！等等！” 张老大夫虽然不是仵作，但抽搐时咬舌而死之人与直接自尽是不同的！ 又检查了死者的死状，她的手指以及四肢，仍旧保持着死前的状态。 “她是抽搐之时误伤了性命啊！” 想到刚刚诊治的病患，张老大夫猛然抬头问侍从： “此女死前可有过高热？” 侍从一脸茫然。 这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他哪里知道有没有发烧？ “今日晨时，她曾提过有些高热不适。” 知府夫人在门板后回话。 其实，她说得过于委婉了。 冬梅那会都已经是高热难耐，整张脸都烧得通红的状态。 且冬梅本人还想告假，要去看大夫的。 可知府夫人却回复冬梅， “去休息也成，但月银得减半！” 贾远行贪财，知府夫人同样是吝啬鬼。 冬梅自然不愿意扣钱，便咬牙坚持服侍主子。 知府夫人却认为，冬梅没有离去便是病的不重，因此也就没把她生病的情况当回事。 说起来，知府夫人就没把身边的下人当人看，才会如此。 张老大夫一听，快速起身后退，远离冬梅尸体。 他惊慌道， “此女，如老夫猜得不错，死前应是染了瘟疫！” 张老大夫觉得知府虽贪财，但瘟疫之事还应尽快让一地的父母官知道，也能提前做些应对准备。 于是，张老大夫当即跪地，隔着门板就把自己看诊的经历以及推测说了出来。 “……知府大人，如今知府内宅也出现瘟疫病情，可见当下感染瘟疫者众多！还请大人尽快通知百姓，莫要随意出门！” “同时还请府衙协助，尽快搭建单独的帐篷，将染病的人与未染病的人分隔开来，还有……” 张老大夫虽没经历过瘟疫，但他看过的书籍上有些应对瘟疫的法子，他当即提了几点对策。 只是这些，对屋内的知府大人来说，全是耳旁风！ 贾远行听都没听！ 因为知府夫人刚刚轻声对他说了句， “大人，我好像发热了！” 知府夫人等着刚与自己共赴云雨的夫君能体贴的关照她一番，结果，下一刻。 贾远行直接开门，快速从后将人推了出去！ “夫人染了风寒，张老大夫快快救治！” 张老大夫的说辞被打断，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便上前诊脉。 “快去！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夫人刚刚发病，若此药方得当，或许能有效！” 张老大夫一搭脉，就知道知府夫人也是瘟疫。 所以，药方提笔就来。 这是他应对瘟疫改进的药方，张老大夫对之报以期待。 听到此话，慌张的贾远行，忽然有了定心丸！ 瘟疫降临后，什么最重要？ 治病救人的大夫啊！ 得把医者留在自己身边，如此才好救他性命！ 贾远行马上下令： “张大夫，府内如今怕是还有人染了瘟疫，你且留下治病吧！” 张老大夫没想那么多，并没有出声反对。 因为医者的天职就是治疗病人，只要有病患，他就义不容辞。 且瘟疫之事，自己已经告诉了知府大人。 剩下的事，他一个大夫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给更多病人看病了。 “是，大人！” 张大夫的顺从让贾远行安心。 “你再开副预防瘟疫的药方，本官眼下虽无碍，但也得防范于未然。” 贾远行吩咐道。 张大夫也没有犹豫，这种药方的确很有必要。 “此药方可让所有没染病的人提前服下，预防为主。” “好！张大夫，你且先去忙吧！” 门板后的贾远行语气淡定了不少。 张老大夫离去，贾远行的心腹就跑了回来。 “大人，那些出街过的百姓如今都被关了起来！若他们之中出现瘟疫，便可一粒米都不用送，直接让他们等死就好了！” 心腹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言语间还带着激动之情。 可瞧着地上冬梅的尸体，以及比哭还难看侍从的脸，一时间非常纳闷： “这是发生了何事？” 第295章 汤药售价 “夫人身边的冬梅死了。” 侍从出声道。 心腹无所谓的摆手， “死了便死了，主子让她死，谁能留她到五更？” 知府心腹同样杀人不眨眼，闻言根本没当回事。 “她是染瘟疫而死的，且夫人如今也染了瘟疫。” 所以，我们怕是也跑不了了！ 侍从张张嘴，所以之后的话压在心里没说出来。 因为自己继续说，知府大人也能听到。 心腹当即瞳孔地震！ “什么？这怎么可能？瘟疫怎会出现的如此快？明明流放的犯人还有上街的百姓全都被关着，并没有漏网之鱼啊！” 心腹还以为是自己差事出了错漏，当即跪地大声道。 侍从把张大夫的话说了一遍， “……老大夫推测，盘州府城内的瘟疫病患，几日前便出现了，可能是商贾传来的。” “那与流放的队伍无关？” 心腹赶忙道。 他是怕知府大人怪罪自己！ 贾远行也在想怎么回事。 刚才他是太过惊慌，但现在冷静下来，贾远行心中渐渐有了方向！ “范！书！简！” 贾远行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虽然只是猜测，但流放的队伍有瘟疫之事，是范书简告诉自己的！ 范书简一直在府城之内，他来了盘州府就密令自己，不准流放的队伍进城！ 当时贾远行还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可现在，贾远行还有什么不懂的？ 怕是这瘟疫的源头，不是流放的队伍，而是范书简故意带来的！ 可范书简那么个人，能自己沾染有瘟疫的东西么？ 绝对不可能！ 他定然是让盘州府内某个倒霉蛋碰过，或者提醒过对方不要打开什么，只是没被当回事！ 所以，瘟疫虽然传给了流放的队伍，也提前在盘州府内扩散开来！ “难怪你跑得那么快啊！你真是坑死本官了！” “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府城内已有瘟疫，此事要不要尽快上报，请朝廷派御医来救治？” 心腹在关普通百姓的时候，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但得知自己也将难逃瘟疫魔爪之时，立刻生出了无限的求生欲。 “不能上报！朝廷如果知晓盘州府有了瘟疫，只会派兵将我们围起来，除了不让任何人进出之外，根本不会派人进来的！几年前就有这样的事！” 贾远行更清楚，范书简有皇帝的秘旨！ 此事若是陛下授意，他盘州府上报更是没有活路！ 贾远行也知流放的队伍里有谢家，虽他远在盘州府，但好歹是一知府，朝堂形势自然是关注的！ 瘟疫爆发之事若是和京城扯上联系，他就算躲得过瘟疫，也躲不过被皇帝灭口！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心腹和侍从都急得团团转。 “慌什么？！张老大夫已经开了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夫人喝下若有效果，瘟疫便可解！” 贾远行在手下面前强行镇定道。 主要是，他除了往好处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然等死吗？ 那更可怕！ “对对！刚张大夫说得头头是道，他应对瘟疫极有信心，此劫应是能渡过的！” 贾远行越说越有底气！ “大人，那我们现在要去搭建帐篷吗？” 侍从刚才听得极其认真，张大夫的建议，他都记得，以为知府大人要按照医者的提醒去办事。 “不！你们现在不要去管这些琐事！直接去药铺，照这两个药方把上边的草药全部收空！然后，再对外公布城内出现瘟疫之事，百姓若是想买预防或者治疗瘟疫的汤药，售价一碗一两……不！十两！不，还是少了，五十两一碗！这是买命的汤药，五十两都便宜了！” 心腹和侍从齐齐张大嘴巴！ 这个时候，知府大人还要从瘟疫上赚一笔？ “大人，五十两太贵了！怕是百姓买不起啊……” 心腹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是和知府比起来，自己还是有点良心的。 主要是，他家有妻有女有老娘，若是买四碗就出去二百两，自己拼命赚都不够的啊！ 贾远行冷哼一声， “买不起？那就卖妻卖子卖自己，卖田卖地卖祖宅来凑啊！或者几个人合伙买一碗，分着喝也是可以的嘛！” “若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那便等死好了。毕竟，城内的百姓太多，草药数目是有限的，先到先得！” “对了，你们和府衙上下的所有人，汤药自是不必花钱买的。外边的事情办妥了，自不会亏待你们！” 原本还要继续劝的心腹，当即跪地感谢， “多谢大人！” 侍从也是欢喜道， “多谢大人！” “好了，快去收药材！” 贾远行挥挥手，他虽然想赚钱，但也知道如今手底下的人要重用，自己还是得出点血。 很快，城内的草药铺就收到风声——瘟疫要来了！ 知府的人一走，剩下的草药就被翻了三倍挂出卖价。 这还不算，粮商得知城门还要继续关闭，米价直接翻了十倍！ 外出采买的百姓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随着药铺，米铺的价格暴涨，城内有瘟疫的消息也渐渐传开，所有盘州府的百姓全慌了！ 一时间，手里有钱的人疯狂抢购这些物资！ 毕竟瘟疫在哪里没有发病的人察觉不到，但家里没米可不行！ 当哄抢成为常态，盘州府的百姓几乎家家都忙着外出抢东西，反正只要自己家里没生病的，他们就觉得瘟疫距离自己很遥远！ 医馆外，看守的衙差被叫走。 “快！大人有令，府衙门外即将给百姓发放汤药，所有人都过去那边维持秩序！” 贺承志得知门外情况，当即前来汇报： “二少爷，他们放弃看管我们了，是不是外边染病的百姓多起来了？” 如今医馆内有神女坐镇才是安全的，因此大家也不着急出去。 谢长生拧眉， “盘州府一旦瘟疫横行，百姓们将有性命之忧不说，无良商家还会趁机囤积药材、粮食，恐慌会在城内蔓延。若是盘州知府是个有能力的人，还能控制住全城情况。” 此时，外出的王霸天脚尖落地，急切道， “二少爷，盘州府，乱了！” 第296章 人性可怕 谢长生趁秋香在医馆内忙着赐水，收买人心的时机，便让王霸天悄悄出去打探消息。 毕竟，霸天叔的身手在一群人中最好，且自家人喝过空间水的时间比外人久，对瘟疫的抵抗力自然最强。 原本，谢长生只想先摸个底，看看城内有多少百姓染了瘟疫，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可眼下，平时遇事稳重淡定的王霸天竟然如此焦急，显然城内的混乱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出了大乱子！ “此话怎讲？” 谢长生疑惑询问。 在他看来，虽然城内已有瘟疫出现，但眼下仍应是零星的案例。 要发展到大规模可怖的情况，还需一段时日。 而因瘟疫导致的各种后续问题，也不会那么快。 所以，当前盘州府的情况，应只是有潜伏的危机，不至于失控，又怎会混乱？ 王霸天毫不犹豫，快速把外边的情况说了。 “二少爷，盘州知府根本不做人啊！他让手下人先是以知府夫人的名义发放馒头，无故关了一批今日上街的百姓！” “接着，所有应对风寒之症的草药都被府衙收走。” “然后城内就传出了瘟疫要来的消息，导致药铺、米铺，以及所有卖吃食的铺子都疯狂涨价！” “老百姓们哄抢采买，街上混乱不堪！” “二少爷，我还瞧见有许多已经高热的病人，也出来抢购采买物资，盘州府的瘟疫，很快就要彻底爆发！” 众人闻言，皆露出焦急之色。 本来瘟疫就怕人群聚集，现在可好了，所有人都一起中招！ “物价飞涨，如此这般，府衙不管么？” 谢老夫人虽是女子，但也知大事当前，人心不可乱！ 否则会出大麻烦。 眼下，瘟疫还没席卷全城，可盘州府的生活秩序马上就要乱了套！ 王霸天眼里满是失望， “老夫人，府衙的人不仅没有管外头商户们的胡作非为，且还带头赚百姓的银钱！” “府衙外现下正支着两口大锅，说是知府大人体恤百姓，专门给大家发放汤药。” 谢老夫人一听，脸色和缓。 她觉得知府可能急于救人，为了应对瘟疫而忽略了其他事，倒也有情可原。 但是，王霸天后续的话，却打破了谢老夫人的幻想。 “汤药分两种，一种是感染瘟疫的人喝，一种是预防瘟疫的，城内百姓都可以去领。只是，不管哪一种，售价都是五十两一碗！” “什么？！” 谢老夫人震惊到无语！ 众人也是满脸气愤！ “五十两？当这里是京城吗？便是五两，怕是有些百姓都拿不出吧？” 五伯娘钱氏一语就道出了大乾普通老百姓的家底。 “那没钱的人，怎么办？若是染病就不管吗？” 谢老夫人看向王霸天，隐约猜到不好的情况。 王霸天颔首： “没钱的人，一滴草药都喝不到。府衙那些人的原话就是‘要么拿钱，要么等死！’” “而眼下，所有衙差都在府衙门口维持分发汤药的事，以防百姓混乱之中抢夺汤药。但盘州府其他的地方便没人管了。” “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已经在巷子里谋划，要抢夺别人手里的银钱！有的人是因为穷，想去买高价汤药，好给家中已经生病的亲人喝！而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完全是想趁着当下府城混乱，故意做恶事！” 府衙的存在，本身就是治理一地，保护百姓的安全。 可如今，府衙的人都忙着趁瘟疫赚钱，不管其他事，可不就让那些心有邪念的人，生了歹心？ “这般下去，盘州府百姓不仅要应对瘟疫，还要面对无法想象的人祸！” 王霸天掷地有声的总结。 他是个心细的人，因此从当下的情况便能推测出盘州府眼下的混乱只是开始！ 接下来怕是会出现烧杀抢夺，恶人层出不穷的情况！ 到那时，府衙的人手就是再想管，怕是也无力回天！ 衙差能有多少？ 哪里有百姓多？ 盘州府的乱局，已经注定！ “堂堂知府，心中根本就没为治下百姓考虑过分毫！” 谢长生冷声道！ 他想到商贾会趁机赚取暴利，但真没想到，大乾的知府却带头引发恐慌不说，还要趁着瘟疫之际，大赚特赚？！ 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 你赚得钱再多，有命花吗？ 众人神色都很凝重，因为除了谢长生，所有人都不知道应对瘟疫的良药是无穷无尽的。 且随着秋香的不断恩赐，越来越多的病人恢复健康，此药就算有，也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好药！ 此等好东西，应该珍惜着用。 因此，没人急着建议秋香出医馆，就是不想轻易浪费良药！ 可现在，盘州府内被这么一折腾，怕是染病的人数都数不清！ 药，肯定不够！ 到时候，其他染病的百姓怎么处理？ 稍微想得多一些的人，此刻都眉头紧锁。 “照这样下去，不敢想象，盘州府将成为一个怎样的人间炼狱？！” 人性是可怕的，在别人生和自己生做选择的时候，没有善恶对错，只有活下去才是王道。 这一点，没人比贺承志更清楚！ 因为他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 贺承志说完之后，握紧手中的剑。 此刻，他想的不是如何解决盘州府的危机，这种大事用不着他来动脑。 贺承志想着另外一件事，那便是： 如果自己擅自斩了知府的话，算不算首功一件？ 若谢家起事，当下盘州府便是最合适的时机！ 而自己，若斩盘州知府，必定在新朝的历史上留下最重要的一笔！ 他，将成为开端！ 而这个时候，郑谦礼却平静表态： “二少爷，知府此人，已有取死之道！” 贺承志…… 凸(艹皿艹 )！！！ 他下次不去想了，得做！ 不然，总有人要抢他的功劳！ 谢长生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坚定道， “盘州知府为一己之利，枉顾城内百姓性命！若府城混乱，就算瘟疫可治，但再想让百姓恢复正常生活，必定会死更多的人！所以，我们该出手了！” 第297章 八千之众 听到谢长生如此说，所有人都很激动。 贺承志更是恨不得直接拎剑，去把府衙的人全部杀光，以免被谁再抢了头功！ 只是，瞧着蠢蠢欲动的众人，谢长生抬手压下，示意大家冷静。 “以我们目前的人手，想要杀了府衙的人容易，但接下来，还要治理整座城，人手就不够用了！” 贺承志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们，虽然衙差都听他的，但人数的确少。 谢家这边也不过是王霸天，张大牛四人。 李家那几个完全就是摆设，动刀子的事，根本不行。 齐家五父子倒是有用，可也是武夫。 更别说，还有谢家女眷等众人需要保护。 “长生，你的人手可在城中？” 谢老夫人询问。 贺承志也眼巴巴的看着谢长生，很是期待。 谢长生内心虚的一批，面上却淡定道， “祖母，这些人是精锐中的精锐，如今虽在城中，但还有其他的任务……” 言下之意，帮不了忙。 小黑在谢长生的手腕上蠢蠢欲动。 他觉得他一声号令，可召来千军万马！ 但明显主子此时不让他露面，小黑只好当一条寂寞的蛇形手镯。 谢长生这般为难，当然是故意的。 若是想杀人，太容易。 但还要掌控整座城，对谢长生来说其实也不难。 原本，谢长生想趁着救治瘟疫的机会，架空贾远行这个知府，让他当自己的傀儡。 毕竟，知府的钱财都没了，他给贾远行体内留下蛊虫，便拿捏住了此人的小命！ 暗中掌握盘州府，却不惊动京城那边，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但贾远行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真没必要留！ 留他，盘州府的民心怕是永远都不会凝聚！ 但杀了他，谁来管盘州府？ 其实，谢长生心中有了人选。 那便是——郑谦礼！ 毕竟此人有护盘寨的手下，还在盘州府附近生活多年，连知府后院的美妾都十分熟悉，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虽然此人的想法有时候过于毒辣，但当初祖父都能留郑谦礼在身边做事，想必他也并非是个轻易失控之人。 可郑谦礼瞒着自己要和祖母说的秘密是什么？ 谢长生心中对能不能信任郑谦礼尚有疑虑！ 所以，他此刻假装为难。 郑谦礼既是谋士，定然该在此关键时刻展现自己的能力！ 果然，在一群会武功的手下中，郑谦礼笑着出声， “二少爷，人手的事您无需烦恼。护盘寨的兄弟虽没上万，但也有八千之众！” 郑谦礼并不怀疑谢长生的话，毕竟贾远行的宝库那么多，二少爷的手下定然在忙着运钱。 日后起事，需要银钱之地众多，黄白之物必不可少。 众人听到“八千之众”皆震惊的看向郑谦礼！ “谦礼，你所在的地方，不是、不是一个小山寨吗？” 谢老夫人原本以为郑谦礼的山寨就十几二十人呢！ 可八千是什么概念？ 这也太多了吧？ 贺承志更是不敢相信！ 虽然，他知道郑谦礼将盘州府附近所有的山寨都弄成一家了，估摸有上千人，但真没想到竟然是八千人啊！ 郑谦礼微笑回答， “老夫人，之前是小山寨，后来我不是说把山寨扩一扩，只等迎接您和二公子等人前来吗？因此，便扩大了一些。” 似乎觉得“一些”的概念有些不准确，郑谦礼改口， “大了数倍！怪我没讲清楚。” 谢老夫人…… 当然，在扩大的过程中，郑谦礼还顺便收了一些无路可走的百姓。 这年头，府城的百姓尚能过活，但偏远之地的许多穷苦百姓，连饭都吃不上。 所以，只要能供吃供喝，便可轻松招揽到新的手下上山，郑谦礼自然顺势又扩了一批人。 如此，才能把原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寨人员全部打散，重新整合，不让他们继续抱团。 这也是当下，护盘寨能稳定的又一原因。 这中间，郑谦礼付出了很多心力。 “原本，护盘寨就是我给咱家准备的落脚地，如今寨子的兄弟们沾染瘟疫，又被二少爷所救，从上到下必定齐心协力，听从二少爷指挥！” “二少爷，只要您一声令下，今夜我便能召兄弟们前来围城！” 郑谦礼认真道。 谢长生知道，郑谦礼没说假话。 毕竟，当时他就是这么悄悄交代护盘寨手下的。 不仅烟花为号，还要准备乱葬岗尸体、金汁和加刀片的油罐等物！ 当然，那时候郑谦礼的想法是要攻城。 但现在，里应外合之下会省很多力气。 谢长生当即欢喜道， “既然如此，那便无后顾之忧了！可是，今日护盘寨的兄弟也有人染了瘟疫，今夜就让他们出来做事，可行么？” 郑谦礼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二少爷放心！莫说寨子内染瘟疫的人极少，便是您的良药也可药到病除！” 郑谦礼没说的事，他那烟花之前可和寨主约定过： 乃自己生死攸关之时才会用！ 马振业这人护自己就跟护眼珠子似的，不管寨子的兄弟们领不领谢家的情，只要他郑谦礼在一日，护盘寨都会指哪里打哪里！ 毕竟，他醉酒之时曾无意说过，自己在外藏了大量的宝物，养活上万兄弟三辈子都不是问题！ 他现在对护盘寨的确重要！ 但人心这东西，郑谦礼觉得利益才是维系感情的纽带！ 毕竟，这些外人对他如何好，都不如当初老国公那般无所求！ 护盘寨的手下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才上山当劫匪的。 所以，郑谦礼的这句“酒后失言”，也是众人愿意死心塌地听他话的另一个原因。 当然，军师不好惹，惹了真死人，也是极有震慑力的！ 谢长生在郑谦礼讲话之时，看了眼谢老夫人。 祖孙二人眼神交汇，但又一触即离。 “好！那今夜，便让护盘寨的兄弟们进城！” 谢长生振奋道。 贺承志与齐广开隐约有些不安。 但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们还算外人呢！ “贺承志，接下来你的手下们得知真相了！” 谢长生与贺承志两人去商量对内的说辞。 而谢老夫人则走过来，拉郑谦礼到一旁道， “谦礼，趁此时无人，你之前要说的话是……？” 第298章 我的私心 郑谦礼是个聪明人，不用谢老夫人多说，便当即明白是之前自己没机会说的事。 此时，他倒是没那般急切，反倒还少了几分神秘感，安心解释， “老夫人，此事之前还算秘密，但眼下已不是什么不可说之事了。” 谢老夫人微微一愣。 郑谦礼的态度明显和最开始时的急切完全不同！ 怎么变化这般的快？ 难道是因为长生重用了郑谦礼，所以此子的心态变了？ 可若这般，那也是大问题啊！ 如果是曾经在京城中的谢老夫人，对郑谦礼也不会心生防备。 可如今，经历多番变故，虽然郑谦礼所做之事让她动容，但毕竟多年未见，人心难测啊！ 郑谦礼的忽然出现，会不会是幕后还有其他人？ 然后利用郑谦礼来假意接近谢家？ 这都很难说啊！ 谢老夫人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谢家如今只有长生了，他还这般出众，不能有事！ 谢老夫人绝不能让长生身边出现任何不安好心之人！ 谢老夫人的惊讶和担忧都没掩饰。 她在等郑谦礼更多的解释。 郑谦礼见状，觉得谢老夫人坦荡，反倒自己是有些小心思的。 便当即认错道： “老夫人，这事其实是我来时藏了私心。” “是何私心？你且说来听听。谦礼啊，老身也不瞒你，谢家从京城而出，一路能走到此地，中间经历可谓九死一生！如今，老身真的不想提防身边亲近之人啊……” 这话，谢老夫人也是肺腑之言。 郑谦礼既然是故人，还是自己亡夫生前在意的故人，谢老夫人对其也不想搞虚情假意的。 她希望郑谦礼不是那怀着歹心的恶人。 郑谦礼自然明白，谢家经历的困境超乎他的想象！ 若自己不是在忙着组建护盘寨分身乏术，他定然前去流放路早日迎接谢家！ 听到谢老夫人把自己划到“亲近之人”的范畴，郑谦礼心中有暖流而过。 除了老国公，除了谢家人，根本就没人把自己当家人看！ 他郑谦礼，此生不孤！ “其实，在来见您前，我心中的念头便是想让谢家造反！” 至于原因，不需要解释。 谢家的现状，不反就没生路！ 那时，按照郑谦礼最初的想法，先劝谢家人留下，不去流放。 从护盘寨开始，以此为根基，再拿下整个盘州府！ 接着，以盘州府的地理位置，京城北上的援军和粮草可全被堵住。 然后，他们转身攻打北面剩下的二州十六郡！ 到时候，京城以北到北荒的大片区域，便都成了谢家的！ 到那时颠覆大乾，指日可待！ 若是大乾气数未尽，不能轻易覆灭，如此广袤的土地，虽然苦寒之地颇多，但也足够让谢家建立新朝！ 这些都是郑谦礼心中长远的盘算，可他不敢见面的时候就提造反。 他对朝廷虽没效忠之心，但谢家上下呢？ 不过，郑谦礼见过谢长生之后，对造反之事并不担忧，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二少爷并非是愚忠之人。 可谢老夫人作为家中长辈，又是老国公的发妻，若是她不同意造反，甚至出面阻止的话，岂不是会增添谢家求生的阻力？ 因此，郑谦礼初见谢老夫人，就想给她老人家一个造反的理由！ 那便是他口中的秘密！ 但今日，在医馆之内，谢长生明确表态要与萧氏皇权对抗，老夫人并没反对！ 郑谦礼起初有些意外，但也随即恍然： 能让谢老夫人如此死心，怕她老人家是真的心寒了！ 谢老夫人静静的看着郑谦礼，她没有说话，只等着听郑谦礼后边的话。 郑谦礼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我乃阴沟里的老鼠，心思向来阴暗。因此，造反之事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我又怕您与老国公一样，对萧氏皇权一片忠心，反对我的提议。” 谢老夫人明白郑谦礼为何这么说。 因为当年郑谦礼在军中，年岁还小，跟着老国公的时候，曾经无意中问过： “国公爷，谢家人自己就能打下江山，为什么却不坐江山？” 当时好在没有旁人在，老国公便说了一番赤胆忠心之言，掰正年幼就已经长歪了的郑谦礼。 可老国公终究还是担忧，他怕隔墙有耳！ 于是，在专门给妻子的家书中提到此事，且还言之凿凿的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叮嘱家中几个儿子都从武，莫要读书走科举。 “谦礼这孩子幼年吃了太多苦，体力跟不上，不适合习武，便让他多读了些书。没想到，书读多了，脑子就胡思乱想！还是上阵杀敌，才是男儿本色！咱们谢家男儿，生来就是为陛下尽忠的……” 回想当年，谢老夫人也知， “其实谢家这些年一直在退，不去争抢兵权。先皇要收，夫君便让。当今陛下要收，谢家也退。就是不想让帝王生出忌惮谢家的心思。” “可退来退去，如今退无可退，皇帝还是不停手，流放之路的击杀，一波接着一波，若是没有长生相护，怕是谢家无一人能活着到盘州府。” 谢老夫人叹息。 “老身一直想不明白，皇帝为何容不下谢家？” 郑谦礼眸色微动，然后道， “老夫人，或许我能为您解惑。” “和你口中的秘密有关？难道是老国公当年留下的遗言，还有老身不知道的？” 谢老夫人忽然激动了起来。 郑谦礼虽然不姓谢，但是他跟在老国公身侧好几年，比自家亲儿子陪在夫君的身边都要久！ 所以，知道些不为人知之事，也是有可能的…… 远处，谢长生提前告知贺承志最坏的结果， “……衙差们知道真相，有一部分人会心生畏惧不敢跟着继续起事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要知道，我是不会放任何一个活口南下的。” 他谢长生并不是圣母，谢家已反的消息，必须在他安排的合适时机传回去才行！ 否则，大姐就会被害死！ 所以如果有衙差不愿意造反，他理解，但不会心慈手软。 毕竟，这个关键时刻，知道真相不追随，便意味着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 第299章 爆大瓜啦 说到这里，谢长生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忍不住竖着耳朵听郑谦礼接下来的话。 谢长生也想知道，萧潜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谢家满门死？！ 其实与贺承志说话，本就是谢长生的故意之举。 那些衙差，谢长生不担心， 但贺承志不知谢长生的注意力已飘走，他表忠心道， “二少爷你放心，我原来的那些兄弟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知道也绝不会退！至于其他的衙差，我有法子让他们踏实追随！” 贺承志心中有数。 对底层的衙差来说，皇位上坐的是谁都一样。 他们并不是对朝廷有多忠心，这身皮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 “有些人，无非是怕京城的家眷会被牵连。这一点刚好是他们的软肋，我定会让手底下的人忠心于二少爷的！” 他贺承志若是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那还有什么用？ 原本还以为自己手下有人，有优势呢！ 如今，来了个带着八千土匪的郑谦礼！ 且那厮开口就是万无一失的语气，他若是连手底下的衙差都约束不住，岂不是成了随时都会被踢开的无用之人？ “老夫人，此事与老国公无关，而是与太后有关！” 瞧见谢老夫人激动，郑谦礼怕她太着急，赶忙道。 “太后？” 谢老夫人惊讶。 当今太后年少时与老国公是有婚约的，只是后来，老国公迎娶了她，太后进了宫。 因为这尴尬的关系，谢老夫人和太后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的。 后来，随着老国公的去世，加上太后对谢家女眷偏宠，谢老夫人对太后的印象不错。 但那都是出事前。 出事后，谢老夫人就知道，太后对谢家女眷的好，无非就是捧杀之法！ “是太后要灭我谢家？” 谢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太后有此想法的话，能告诉皇帝，怎会让郑谦礼一个外男知晓？ 郑谦礼摇头， “老夫人，您听我慢慢说。” 谢长生…… 他有些着急了，恨不得当即就踹郑谦礼两脚。 这个家伙，咋还不说重点？ 瞧谢长生拧眉，贺承志还以为自己提到衙差家眷之事不妥，便弱弱的询问， “二少爷，您……” 谢长生抬手，示意贺承志别说话。 细心的贺承志这才注意到，谢长生的心思貌似没在自己这儿。 他原地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和郑谦礼低头说话的谢老夫人。 贺承志心中猛然一惊！ 这么远的距离？ 他依靠内力都听不见！ 但显然，谢长生却有所收获！ 刚还紧绷的表情，随着远处郑谦礼的话说出，当即换上了然的神色！ 不仅如此，谢长生的嘴角还慢慢扬起了笑意。 贺承志！！！ 完了！ 郑谦礼那家伙，不会也先走了谢老夫人的路子，哄得老人家开心不说，怎么还能让谢长生露出这般表情？ 好想知道郑谦礼到底说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谢老夫人听完郑谦礼的话之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她猜想过无数的可能，偏偏没有想到这个！ 但是，郑谦礼说的话，真的帮谢老夫人打开了一扇大门！ “此事，也是我当年离开京城时偶然发现。” “当时我不知天大地大要去往何处，便去山上替老国公祈福！于是，误打误撞，进了太后出宫后会居住的禅房。那时候的太后，还只是皇后。” 郑谦礼年少就有反骨。 当时在庙里祈福的时候，有小和尚特意叮嘱他不可往某处去，那里平日是贵人常年落脚之地。 越不让我去，我非要去瞧瞧。 于是，前脚小和尚刚走，后脚郑谦礼就去了太后的禅房。 那会儿，太后已经回宫，禅房里除了供太后出宫使用的珍贵物件之外，是没有任何人的。 原本，郑谦礼觉得无趣，转身就要离去。 可出门前，郑谦礼顿住了脚步。 因为，那禅房的床榻上，摆放着一对玉枕，吸引了郑谦礼的目光！ 太后居住的禅房，有玉枕这等稀罕物，不意外。 但是一对？？？ 这就不合适了。 于是，郑谦礼便假装告辞离开，但转头就潜入了深山。 寺庙后的禅房，刚好背靠大山！ 太后每次出宫，山上是不留其他普通人过夜的，生怕打扰了贵人礼佛。 而在下一次太后出宫的时候，郑谦礼已经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太后禅房之外。 因为背后是山，所以，前边守卫的人也不会上去。 如此，靠着地利，郑谦礼发现了太后最大的秘密！ 太后每次出宫根本不是去礼佛，实际上都是去与人相会！ “虽然我隔着墙，没瞧见那男子是谁，但太后口口声声叫对方‘夫君’……” 郑谦礼看谢老夫人震惊的眼神，继续爆猛料： “老夫人，我后来仔细调查了一下：太后从入宫当皇后起，就得先皇恩准，可以经常外出上山礼佛！这个习惯，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到现在仍旧保留着！您在京中，应也是知晓的。” 谢老夫人颔首， “老身知晓。难道说，她这么多年去山上，竟然都是为了……” 谢老夫人不是不信郑谦礼，只是没想到太后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一国太后，在清净之地，竟然做着此等龌龊之事！ 不！ 在当皇后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 先皇还在的时候就这般了？ “她怎么敢的？她身边的人，是如何瞒住的？先皇身边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谢老夫人越想越荒唐！ 郑谦礼想了想，然后道， “这事，怕是只有太后身边的亲近之人知道。此等事，一旦暴露，她们都会死。所以，帮主子隐瞒，才是万全之策。” “而那男子，定然是常年居住在寺庙里的人，如此才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说了这些都只是铺垫，郑谦礼坚定的推测： “我怀疑，当今皇帝不是先皇血脉！所以，他才对谢家赶尽杀绝！” 当年，郑谦礼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皇后无德。 他不是好人，也不会觉得女子应当守妇道。 可如今事情发展至此，郑谦礼可以怀疑，皇帝已经知晓自己并非龙种，因此才会着急铲除忠良谢家！ 第300章 开国盟约 “谢家对萧氏皇权有多忠心，当今在位的狗皇帝就有多么的寝食难安！” “毕竟，一个父不详的人，盗窃了大乾江山，他心中最忌惮的就是护国公府！” 郑谦礼有些惋惜， “老国公和谢家历代先祖，九泉之下，怕是都难以安眠！” 郑谦礼说的没错。 这个理由，足够让谢老夫人坚定造反的决心！ 谢家先祖哪里是难以安眠？ 怕是都恨不得从地下爬出来！ “窃国者，当诛！” 谢老夫人咬牙切齿，眼里喷薄着愤怒的火苗！ “老夫人，您息怒！此事尚无确凿的证据，也只是我的一番推测，还需要派人回京城搜集证据，查明真相才能公布于天下。” 郑谦礼连忙安抚。 谢老夫人终究是老人家，他怕气急攻心，一个缓不过来便有损身体。 谢老夫人心中自然感慨万千，她也知此事不能凭郑谦礼的一番言论，就认定为事实。 但一想到皇帝不是萧氏子孙的可能，谢老夫人叹息道： “谢萧两家，从开国便并肩作战，甚至还订立盟约。因此谢家历代效忠，也没曾想过背叛两家的情谊。等等？盟约！” 谢老夫人忽然沉默，然后看着郑谦礼，坚定道： “当今皇帝，的确不是萧家之人。” 郑谦礼？？？ “老夫人，此话何意？” “事关百年前的开国盟约，其中的具体内容，只有谢家历代护国公才有权知晓，便是长生，如今都不知。” 谢长生…… 还好，他耳力强！ 不能成为护国公，也能知道！ “不过如今护国公府已不在，此盟约便没必要藏着了。告知自家人也无妨。” 谢老夫人看向郑谦礼，眼神里仿佛透过郑谦礼看自己那远去的夫君，还有一个一个逝去的儿子。 她的至亲，皆已不在。 “当年谢家先祖为表无心皇位之意，便主动立誓：谢家历代子孙都将效忠萧氏皇权，若有违背，断子绝孙。” “萧氏先祖则为谢家先祖此番忠心所感动，亦表示会立下祖训：萧氏皇族绝不可杀谢家子嗣。违者，萧家断子绝孙。” 谢长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断子绝孙”四个字的惩罚，他就在想当年的先祖是不是两酒蒙子？ 这誓言怎么指天发誓都行，可为何非拿子孙说事？ 果然，谢长生刚想到这般，就听谢老夫人继续道： “传闻当年两家先祖本是酒后戏言，便有些随性。但这些却皆记录在盟约之内，让两家后辈代代遵守。” “虽断子绝孙的誓言过于狠毒，但成为皇族的萧氏，不必忧心大权在手的谢家谋反。而身为谢家臣子，亦不必惧怕帝王翻脸无情。所以，百年来都相安无事！” “可如今，皇帝翻脸，明摆着就不惧当年的盟约，说明他不是萧家血脉，无惧断子绝孙的惩罚！” 谢老夫人说完，自己还猛然点头，觉得格外有道理。 郑谦礼万万没想到，当年的盟约，竟然是如此的荒唐！ 他无奈笑道， “老夫人，誓言若是有用，每日得打下多少雷来，才能劈死违约之人？” 谢老夫人…… “当年形势，显然一山不容二虎，两家先祖共同起事之时，或许是情同手足，但最终皇帝只能是一个人的。谢家先祖大义，为苍生谋，不为私利，主动退让，避免两家再起纷争，大乾百姓方能早日过上祥和平静的生活，才有萧氏皇族的顺利开国。” 郑谦礼虽无法见到当年谢家先祖的英姿，但同谢家后辈身上，他也能洞悉到当年谢家先祖的心中大义！ “谢家子孙皆遵当年誓言，克己守礼，效忠皇家。可萧氏皇族，真的守约了吗？” “如今皇族，除了皇帝只剩下信仪长公主还在人世。信仪长公主说到底也是外嫁女，而皇帝已经是冒名顶替的野种，岂不正说明了，萧氏已经现断子绝孙之势？” “老夫人，那是不是表示，先皇或者之前的萧氏皇帝，曾有人违背过先祖约定，对谢家子嗣出过手？” 郑谦礼感觉谢老夫人对萧家仍旧有情谊。 这感情，会成为二少爷日后的拖累。 所以，他先挥刀斩断！ 谢老夫人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 因为提到先皇，便不得不让谢老夫人想到先皇在世时便逝去的老国公！ 当年国公爷的死被认定为是敌国偷袭。 可如果不是敌国，而是死于自己人之手呢？ 两人的对话，以沉默结尾。 郑谦礼没有再多说。 他并非想说谢家人遵守承诺之事是错的。 但谢家做守约君子，不代表皇族不会当违约小人。 谢长生虽然认为郑谦礼的分析似乎都对，但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他细细琢磨一番，觉得自己有必要同郑谦礼聊聊。 谢长生回神，眼里有吃瓜后的满足感。 对于谢老夫人，谢长生倒是不担心。 祖母如今的体格子，经过稀释空间水的滋养，已经非常硬朗。 至于心中所思所想，总归要看清现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谢长生问贺承志。 “你刚说到哪里了？” 贺承志则憋坏了，他瞧见谢长生此刻的心情貌似不错，于是嘴贱的问了句： “二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不要同我分享一下？” 贺承志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人，当下脱口而出的，恰是他的心里话。 谢长生勾唇， “好。” 贺承志正准备洗耳恭听，便听谢长生道， “衙差的京中家眷，莫要担心！跟我混的兄弟，自是不会亏待。这些家眷，我已派人去接。” 贺承志…… 他不信！ 刚才二少爷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件事！ 只是提到京城，谢长生心中估算，安归来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吧？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姐姐们联系上。 不过没有千里眼回来报信，就证明现在还尚未有实际的进展。 看贺承志一副难受的表情，谢长生忍不住多说了些， “拿下盘州府之后，造反的名头我打算让护盘寨的人顶上。所以，外界不会知道流放北荒的犯人或者衙差生了反意。” 第301章 没有活路 “你可以让兄弟们安心做事，莫要有后顾之忧。当然，定然有那真心不想追随之人，你怎么处理都可，但不要误了我的大事便好。” 谢长生给贺承志交了底。 拿下盘州府之后，他们这些流放队伍的人，名声不会被连累。 至于其他的事，在这个过程中如何管理衙差，谢长生给了贺承志足够的权限。 当然，这也是源于一路走来，贺承志对谢长生的忠心。 贺承志也不纠结刚郑谦礼那边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反正自己刚问那么一句都算是逾矩的，但没被责罚且还知道了二少爷的后续打算，已然是谢长生没把他当外人的表现。 贺承志懂事的领命去做事。 原本，贺承志还想着等盘州府的事成了之后，传消息回去，让江湖的朋友们把衙差的家眷接出京城。 只要这些家眷都在自己手中，那么不听话的衙差，靠威逼利用也能老实。 但现在，京城那边既然有谢长生的先一步安排，他就更有把握约束住所有人了。 只是，贺承志的脚忽然顿住。 他忽然醒悟过来。 虽然造反是谢长生今日提的，但是安排人去京城，明显不是今日才决定的事啊！ 所以，谢长生早就有了造反的心思，并非是被皇帝蒙蔽？ 想到这，贺承志不但没有怀疑谢长生，反倒还贱兮兮的笑了笑。 谢长生越是足智多谋，先人一步的思虑周全，越说明他是能成大事之人啊！ 正这么想着，胡三快速的跑上前， “头儿，是不是有新的安排？” 贺承志脸上自我愉悦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换上一张冷脸。 他抬手拍了拍胡三的肩膀，然后郑重道， “兄弟，你我此生最大的机缘，就在这盘州府了！” 胡三闻言，一股莫名的激动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老大这么说，定然是大好事啊！ 他胡三举手举脚支持头儿就对了！ 等贺承志板着张脸出现在衙差面前时，大家都忍不住的收起了脸上的笑。 贺承志平时似笑非笑的时候最吓人，但眼下这般严肃，是出了啥大事？ 贺承志没有隐瞒大家，直接将最新消息，也就是外头盘州知府胡作非为导致此地即将瘟疫横行，秩序混乱的情况说了。 “盘州府继续下去，咱们被困于此无法离开，虽有神女在我们不怕瘟疫，但百姓若是乱起来，我们也会被愚蠢的府衙所连累害死！” “盘州知府害人不浅，如此昏庸之人，他死不足惜，但是拉着兄弟们当垫背的，我们不值啊！” “与其等死，咱们不如将那知府宰了！” 贺承志永远都是最会鼓动人心的那个。 经过他一番话，衙差们竟无人反对，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当下就要冲出去！ 虽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大聪明，但哪里有瘟疫当前，知府还大赚特赚，五十两一碗卖汤药来坑百姓的知府？ 民怨这东西，一旦聚集起来，可怕程度难以想象！ 他们流放的衙差都知道看管犯人不可一下子逼得太紧，否则犯人们凝聚到一处，都会是个大麻烦！ 何况盘州知府拿一城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 还是那句话，在自己死和别人死之间，如何选并不难。 贺承志满意勾唇。 “兄弟们，别冲动！咱们杀了知府，他乃朝廷命官，此乃造反之举！会诛九族的！” 张立本来就是衙差里有头脑的人，听到贺承志这番话，当即站出来反对。 胡三上去就把张立一顿捶。 “闭嘴吧你！咱们会不会诛九族不知道，但老子先打死你不是事！” 张立身手自然比胡三强，但架不住胡三身后有一群跟着贺承志杀人放火都能做的原班人马。 大家一起上，张立当即被打的鼻青脸肿。 贺承志抬眼看了看另外一波衙差。 这些基本就是以许楠为首，之前跟着张立的那群人。 “你们立哥说得对，杀了知府我们虽然能活，但就成了乱臣贼子。此举不妥。当我没说过，咱们就在医馆等死吧！” 贺承志挥手，当即表示事情说完了。 张立捂着脸，怒瞪着贺承志。 你特么就是说说而已，我却被胡三打得满头包？！ 玩弄人心，贺承志有一手。 他这般退了，反倒让原本有些不愿意的许楠众人，心中动摇了。 对啊！ 什么都不做，只能等死啊！ “贺头，现在外头没人看管了，我们直接出去想办法离开此地，不也行么？” 许楠上前问道。 贺承志叹息一声， “想出医馆，自然容易，推门便是。只是外头没有神女，你若是感染了瘟疫，还要回来找神女赐福？” 许楠噎住。 对啊，外头还有瘟疫。 “就算咱们有神女赐福，不会被瘟疫侵袭，但城门如今关着，知府大人不下令，谁也无法离开。若是强行离开，按照大乾律，可被乱箭射死。到时候，咱们兄弟谁倒霉死了，都说不准。” “当然了，就算咱们命硬，没事。可我们身为流放的衙差，能自己走么？这剩下的百来号犯人，能躲得过乱箭？” “我只能说会尽力保住神女无碍，可其他人呢？” “咱们到北荒，犯人都死了，到时候交一个神女上去，造了多大的孽哦！” 贺承志说得轻飘飘的。 可他每说一句，就又堵住了衙差们想要走的一条路子。 “谢长生不是厉害吗？他一人便可控箭！” 张立捂着疼痛道。 胡三呲笑一声， “人家厉害关你屁事？！衙差让犯人保护，真是不要脸！” 张立…… 贺承志自然比胡三有高度，他幽幽道， “就算能顺利闯出盘州府，到时候，此地知府上报朝廷，就说瘟疫是因咱们而起，又经咱们离去而扩散到别处。” “结果呢，兄弟们不会死在盘州府，也会死在下一个地方，没准还是被圣旨赐死的！” “那样死法，的确是不会被诛九族了！只不过，大家伙的所有家眷，估计以后活着也没脸出去见人的！” 贺承志说完，所有衙差都绝望了！ 这特么的，怎么做都没有活路啊！ 第302章 如何破局? “贺头，我听你的！杀了盘州知府，此人不可留！” 许楠上前一步，高声道。 其他人也当即跟着附和， “反正都是死，老子必须自己选择死法！” “就是！其他的那几种听着都憋屈，难受！” “对！就算朝廷认定咱们为造反了，那又如何？盘州府附近多少劫匪，不也活得好好的？！” 当面前能走的路都变成死路，那么大家伙也没有必要犹豫。 张立诧异的盯着众人，他摆手劝道， “兄弟们，你们不要被贺承志骗了，此事一旦做下，便是没法回头的！” 胡三着急的想再次上前，却被贺承志抬手拉住。 胡三不解，但他听话，只好原地站定没有再去揍张立。 许楠等人看着张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此时的张立有多狼狈，众人就觉得跟贺承志做事的决定有多正确！ 这些时日，大家过得有多爽，那自不必说。 吃好喝好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 不必伪装成清高的君子。 之前，他们以好人自诩，可犯人们背后怎么骂的，大家伙都清楚。 但现在，他们活得随心随性。 结果，反倒换来犯人一句真心的“差爷”。 就好比今日，胡三与木板外的府衙手下对骂，他们这些人都觉得痛快！ 若是换成之前，同张立站在一处的他们，估计还要唾骂胡三卑鄙无耻。 可结果呢？ 田氏不仅口口声声说胡三是大好人，且那被救活的孩子，乖巧的端着热茶，恭敬的送到胡三嘴边。 胡三那厮笑得还是一脸猥琐像，但在田氏母子眼中，胡差爷就是他们母子命中难遇的恩人。 反观张立呢？ 这人一直都把正义挂在嘴边，可他做了几件好事？ 无非是嘴上说得义正言辞，但实际的人事却半点没做！ 所以，许楠等人心中的天平，早就在一次次的经历中，偏向了贺承志。 “立哥，我堂堂男子汉，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想过回头！杀知府也好，造反也罢，于我自己乃求生，但对盘州府的百姓来说，亦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许楠坚定道。 “正义不需要挂在嘴上，只要无愧于心，便是好男儿！” 许楠这个人别看年轻，但在衙差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更何况，有一两个衙差与许楠的关系非同寻常。 “对！许楠说得对！别说我们是衙差，便是路过的好汉，瞧见此等作恶的知府，都应出手，救百姓出水火！” “此乃大义！我等日后便是死了，也是无愧天地！” 三人这般气势表明决心，反倒让那些心中有些摇摆的人，瞬间放弃了挣扎！ 贺承志勾唇。 这就是他拦住胡三的目的。 人呐！ 只有觉得选择是自己做的，才会更坚定心中的信念。 若是被人逼迫而行事，那终究是下策，能不用便不用。 张立还想反驳，但他不能说“为了百姓”是错。 “张立，你若是有好的路子，就给兄弟们指出来，大家倒也不必非杀知府。” 贺承志笑眯眯开口。 张立…… 他哪里有好的主意？ 就算是能说的，可以说的，都被你贺承志说过了呀！ 但看着其他衙差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张立觉得这是自己最后在将兄弟们心拉扯回来的机会！ 于是，张立缓缓站起身，给出了他的答案： “我的法子便是——按兵不动。” 贺承志这次不装了，直接给了两字评语： “傻逼。” 张立！！！ “贺承志！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张立指着贺承志，气得手抖。 这回，胡三可不让了。 “草！” “我们老大最开始都说了，外边什么形势你不知道吗？” “还按兵不动，等着百姓愤怒而起，直接挥刀来砍我们脑袋吗？” “你是不知道盘州府有多少人吧？别说所有人，便是一家有一人拿着菜刀上街，都能把你……” 胡三的话还没骂完，医馆外的大门就传来了“哐当！”的声响。 “靠！这医馆不是被府衙封了吗？怎么里边还锁着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医馆里有药，故意藏着不拿出来！” “但不是说医馆里有瘟疫么？咱们进去要是传染了怎么办？” “知府放的屁你也信？那狗官突然封了医馆，然后又买了所有药材，保不齐就都藏在这医馆里！回头好高价卖出去呢！” “乡亲们，听我的！只要砸开医馆的大门，咱们就有草药了！” “对对！咱们砸！” 接下来，便是木头、石块，还有菜刀砸门的声响。 “盘州府的百姓，谁家能轻易拿出五十两？没钱的人，已经开始想别的法子了。” 贺承志冷笑看了张立最后一眼，讽刺出声： “按兵不动？真是好办法！” 张立面如白纸。 他以为贺承志说外头的情况是假的！ 堂堂一个知府，怎么能如此荒唐啊？ 可百姓们竟然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抢东西了？ 这盘州府，竟然真要乱起？ 此地本就多匪气啊！ 张立瞬间颓废在地，而所有衙差齐齐收回了鄙夷的目光。 如果是之前的张立，就算是遇到此等事，也应该站出来当好人吧？ 可关键时刻，好人张立，他屁用没有！ 胡三握紧手里的剑， “老大，我们去把外头这些人打跑？！” 贺承志却摆手道， “不可。百姓也是被逼的，若我们与百姓交手，那咱们同那无良的知府有何区别？” 贺承志瞧了瞧医馆的大门，好在之前谢长生有先见之明，在王霸天回来之后，就让他们把所有的门先堵好，以防万一。 没想到，城内乱起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 看来，城内百姓被逼的真没活路了。 “那现在怎么办？” 有人着急道。 “之前要是早一点出去把知府杀了，咱们也不会如此被动！都怪你张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即就有人怒目看向张立。 明明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就他跳出来反对！ 张立…… “我……” “好了，都别吵！此事，早在预料之中，大家跟我来！” 贺承志挥手，众衙差齐齐听话而去。 张立根本不想听贺承志的，但他也想看看： 贺承志不打门外的百姓，又要如何破局？！ 第303章 隐瞒之事 贺承志带着一群衙差没有去门口，反倒都朝医馆后头而去。 张立不解，但仍踉跄跟上。 门外的动静，让医馆内的百姓和流放的犯人都瞬间慌乱起来。 但秋香却盘坐在中央，出声只道了两个字， “静心。” 人群立即安定下来。 他们有神女啊！ 怕什么？ 于是，不管门外如何喧闹，医馆内的众人则安安静静的。 但凡身体有恙的人，都感受到了神女赐福的与众不同。 且那水囊里的水用没之后，秋香也没有加过任何东西，只是补了些医馆的井水，然后经过秋香之手赐出，便可让病人水到病除！ 而这番神迹，唯有秋香是神女才能解释！ 所以神女的一言一行，都成了当下医馆内普通人的信条。 神女让静心，大家当即照做，生怕惹怒神明。 而此时，郑谦礼来到谢长生的面前，他拱手询问， “二少爷，门外闹事的百姓，您打算留下活口？” 虽然不知道贺承志要做什么，但显然，那家伙没来请示谢长生，应是早就知道主子心意。 谢长生颔首， “医馆的大门总要打开的，如今有人要闯进来，倒也省事了。” 谢长生有安排，郑谦礼就没继续追问，他等会儿便可知道。 反倒是谢长生，趁着郑谦礼在身侧，忽然转移话题： “谢家历代忠烈，若我造反，无论如何理由公布出去，都会污了谢家门楣。你告诉祖母的秘密，是想解开祖母心结，也想给谢家一个最合适的借口，对不对？” 谢长生认真的看向郑谦礼。 忠臣。 谋反。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便是天大的讽刺。 而郑谦礼今日的理由，却可让谢家即便起事，也无人诟病！ 萧潜不是萧氏子孙，谢家便是反他，也仍为忠臣。 忠于大乾，忠于萧氏！ 天下人，唾弃的都是皇宫里的萧潜，断不会骂谢家一个字。 这个理由，谢长生觉得是郑谦礼为保谢家声名，故意编造的。 “二少爷所言不错。” 谢长生如此问，显然已经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但郑谦礼并不意外。 毕竟，以谢长生的功夫，做到这般有何惊奇？ 郑谦礼的态度，让谢长生满意。 当下两人的开局都比较坦诚。 若郑谦礼在意谢家，连名声都在意到如此地步，那他这个毒士真的是把谢家当自己人看待。 谢长生语气轻松了许多： “依你之言，凭太后多年来在宫外与人厮混，才推测出皇帝血统有异？” 郑谦礼颔首。 “不错，一切皆是我的推断。若需要实证，得派人回京调查。” 郑谦礼还没反应过来谢长生的目的，只以为主子是担心此事后续，于是他补充道， “此事，二少爷可以放心交给我。这个秘密自家人暂时知晓便好，剩下的事都不是问题，至于证据？” “此事，怕不会有证据。” 谢长生道。 此等逆天之事，若是真的，太后定然不会留活口。 郑谦礼嘴角勾起，笑得得意： “只要太后与人苟且的实证公布天下，到时候皇帝的血统就会受人质疑！就算那狗皇帝真的是先皇血脉，我郑谦礼也有法子让他变成不是！” 谢长生…… 嘶！ 郑谦礼比他想得还要黑啊！ “天下人都喜欢听野史，越野流传得越广。只要民间相信皇帝非萧氏子孙，狗皇帝的龙椅就坐不稳了。此乃阳谋！” “先皇都死了，皇帝还能从皇陵中把先皇骸骨挖出来，当着天下面用滴骨法辩亲证明不成？” “若是刨了先皇骸骨，皇帝便是不孝子孙！可若是不刨，谁也证明不了他是萧氏血脉！” 谢长生倒吸一口冷气！ 郑谦礼这招，的确是够狠啊！ 普通人或许可以不顾什么孝悌之名！ 可身为帝王，若做此等不忠不孝之事，还怎配坐龙椅啊？ 毕竟那先皇是父也是君！ 谢长生对郑谦礼另眼相看！ 但他终究还是有些少年意气，忍不住问出口， “郑谦礼，关于太后当年之事，你是不是没说真话？” 郑谦礼所有的推断都是建立在太后与外男有染的基础上。 但谢长生就觉得，郑谦礼说这件事的时候，掺了假！ 郑谦礼面带诧异。 “二少爷，我虽没全说，但也没说假话，不过是隐瞒了些事，竟然连这都被你发现了？” 郑谦礼诧异，没想到谢长生年纪轻轻如此敏锐。 他对自己撒谎的本事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他经常对着别人的美妾说： “姑娘，你是我此生唯一。” 谢长生！！！ 真的被他猜中了！ 他只是有种冥冥中的预感冒出，才有此一问，结果竟然真的有猫腻？！ “你隐瞒了什么？连祖母都没告知？” 谢长生追问， “祖母把你当自家人！我把你当亲叔叔！你若隐瞒，对得起我们吗？” 郑谦礼闻听此言，瞬间露出慌乱之色， “二少爷，此事内情我不便告知老夫人才没说的，并非故意隐瞒。” 谢长生抿唇。 他沉默，但医馆外还传来不停的敲击之声。 这就像配乐似的，一下下砸在郑谦礼的心上。 他可不想谢长生误会自己，于是全盘托出： “隐瞒的那部分并非什么大事，当年与皇后欢好之人，其实是我！” 谢长生…… 好一个高明的谎言！ 说的都是真事！ 郑谦礼说得不假，他没看到与太后私会男人的脸！ 因为自己怎么去看自己？ 谢长生是万万没想到，郑谦礼竟然如此的……会享受啊！ 想想贾知府的美妾们，在想想年少时风流倜傥的郑谦礼，偶遇出宫在外的皇后，这，这，这…… 谢长生如今脑袋里的念头就是： 自己日后娶妻的话，一定把郑谦礼送远远的！ 但是现在，此人必须得留住。 不然，送到别人身边，他寝食难安啊！ “人能不忠一次，便会有多次。且她好好的后宫不待，常年往宫外跑，本就蹊跷。” 郑谦礼太清楚，那女人水性杨花，注定裙下臣无数。 当年，他不过是与其偶遇，便可行鱼水之欢，毫无矜持可言！ 这个时候，贺承志带着手下们再次回到前头。 贺承志大手一挥，低声道。 “胡三，去开门！” 第304章 好人难做 门外的百姓砸得累了，有一人愤恨出声， “我再去喊些人来！”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医馆的门关得越紧，外边的人越相信里边藏有好东西！ 可忽然间，纹丝不动的大门里出了动静。 好像是门栓被缓缓撤走的声音！ “嘘！等等！” 领头的人是个中年人，叫赵长林。 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老幼皆从清晨开始就高热不止。 起初，赵长林还以为是风寒，但今日出来买药的时候，才意识到城内已经乱了套！ 而瘟疫的消息，更是让赵长林反应过来： 家中老母亲和孩子恐怕就是瘟疫！ 他得知知府大人发药，欢欢喜喜的跑过去，结果发现就算是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也换不来半碗汤药！ 至于米粮那些东西，赵长林根本没心力去抢购，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家中至亲弄到治疗瘟疫的药。 因此，他才同一群家中有病人，但没钱买药的乡邻共同想办法。 而穆老大夫被封的医馆，也是赵长林想到的唯一可能还有药材的地方。 或许医馆内没有知府藏着的药，但只要有一些草药，能拿回去给家里人喝了也是好的。 至于瘟疫不瘟疫，赵长林等人是不在意的。 毕竟，说到底，家中已经有人染了瘟疫，只是高热，尚未有其他的症状出现，对这些百姓来说，并非那么可怕的存在。 赵长林竖着耳朵，示意大家别说话。 确认里边的确是门栓被挪动的声音，他激动的说， “等下开了，咱们快些冲进……” 还不等赵长林振臂高呼，外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厚重的大门直接被人从里边拉开！ 侧耳倾听的赵长林，因为重心靠前，一个不小心，身体直接朝医馆内歪倒而去！ “啊！” 他踉跄，迈步就顺势跌进了医馆之内。 赵长林当即转头，召唤众人， “乡亲们，走！去找药！” 此时，赵长林的内心是喜悦的。 因此，当下的他有一种豪气冲天的感觉！ 他赵长林，在关键时刻能为母亲和孩子弄到药材！ 结果后边跟着赵长林来砸门的百姓，此时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这些人别说向前走了，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们怎么了？怕什么？府衙的人都在发汤药，这边看守的人根本就没几个！咱们人多，不怕……” 赵长林说着，这才回过头去看医馆内的情况。 紧接着，他也惊吓的跌坐在地！ “这、这、这……” 赵长林不等自己站起来，就已经手脚并用的往后爬！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衙差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趴着的，有躺着的，还有捂着腹部痛不欲生的，显然都在经历身心的痛苦。 衙差数量众多，全都在门口内聚集，一时间让门口的人想进来都无从下脚。 贺承志等人还穿着之前流放衙差的那一身衣服，但脸上和手脚之上，涂抹了一层不均匀的锅底灰。 漆黑乌青的皮肤，加上呆滞无任何生机的眼神，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进门的赵长林。 “不好意思啊！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所以才让……咳咳咳……你们等了这么半天才打开门。” 胡三抱着门栓，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喘息了数次。 他躬着腰，眼底一片漆黑，印堂灰气笼罩，完全是个随时都要断气之人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砸门是以为里边的人不让进，赵长林等百姓还想拼命闯。 可现在，胡三这般说，反倒让外头的人心生疑惑！ 主要是，衙差在盘州府百姓心中都是威武霸气嚣张的人，哪里看到过如此多的衙差全半死不活的模样？ 虽然头脑发热的时候，要抢药的冲劲很足，但现在被眼前的衙差惨样一吓，大家都冷静不少！ “差爷，你们这是？” 赵长林让自己强行镇定后，出声询问。 “咳咳！我们没事！进来，快进来！” 胡三扯起热情且猥琐的本性笑容。 赵长林连连后退！ 不可信！ 这差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长林，不对劲儿！” “之前说封了医馆，是因为里边有瘟疫！看来是真的啊！” 有人上前快速把赵长林往后拉了一下。 胡三见人要走，当即往前伸手喊道， “别走！我们虽然是瘟疫，但是医馆内有神女，可救治瘟疫的！” 这话，他说得句句真。 但门外的百姓，听在耳中是一个字都不信！ 更吓人的是，胡三不小心被前边的衙差绊倒。 “啊！立哥！你坚持坚持，等下神女赐福结束，很快就排到咱们衙差了，你再坚持坚持！你别死啊！” 胡三倒下的位置，躺着的正是鼻青脸肿的张立。 此时的张立，眼睛紧紧闭着，但他脸上的淤青加上锅底灰的黑色，那模样简直是“死状凄惨！” 张立是被贺承志一个手刀给砍晕的。 所以，现在的他就是个任由胡三摆布的道具！ 赵长林等人看清张立的模样，纷纷认定： “这瘟疫太可怕了！” “快走！快走！赶紧回家去瞧瞧！” 百姓们都有惦记的至亲病人，当即纷纷转头。 “你们别走啊！这里的神女真的能救治瘟疫！” 田氏拉着儿子跑出来，想要拦住赵长林等人。 结果，她越是热情相邀，赵长林等人跑得越快！ 田氏…… “哎！好人难做啊！” 胡三望着已经远去的百姓，脸上的笑越发得大。 “胡大哥，你们为何要画成如此模样吓唬大家啊？” 田氏疑惑不解。 胡三哪里想那么多？ 老大让这么做的。 但胡三为了保持自己在田氏心中的伟大形象，他认真脸解释： “刚才这些百姓太过激动，若是冲进来惊扰了神女，反倒犯下大错！” 田氏眼中皆是崇拜， “胡大哥，你说的对！” 胡三的腰杆子忍不住都直了几分！ “贺承志此人，郑叔叔如何看？” 谢长生和郑谦礼站在医馆的长廊之下。 刚才发生的事，二人瞧得真切。 “此人，亦正亦邪……” 第305章 亲自来求 郑谦礼觉得自己得说实话，毕竟，二少爷是个洞穿人心的高手！ 于是，郑谦礼前半句说得中规中矩，后半句却直接了当。 “贺承志是个真小人。” 谢长生嘴角抽抽， “若是旁人，看见贺承志不与百姓结怨的做法，或许都要夸上一句此人是君子，为何郑叔叔认定他是小人呢？” 郑谦礼摇头， “贺承志不杀百姓，只是为了不坏二少爷的大事，并非他多有良心。而那张立，按照当下的形势，既然并非真心顺从，理应斩杀。可贺承志偏偏留下他，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其他衙差：不跟自己混的人，就是如此下场。” “张立凄惨的活着比他死了更有价值！” “贺承志用一个张立，来凝聚所有的手下！” “此人，是个真正心狠手辣，毫无底线的人。一般这种人，外在都冷酷无情，让人敬而远之。偏偏贺承志却有张笑面虎的脸，倒是难得的人才！” 谢长生惊叹郑谦礼对贺承志的评价如此透彻。 毕竟两人也不过是今日相识，尚未有过多交集。 “此人，有我年轻时候的影子！二少爷可重用！” 郑谦礼眼中，露出一份欣赏之色。 谢长生…… 提到年轻，谢长生忍不住询问： “郑叔叔，太后当年可知你的身份？” 郑谦礼摇头， “不知。她以为我是个穷书生，还谎称自己是个守寡的贵妇人。她问我可愿随其一起回城，享受富贵荣华，我坚持去游历天下，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谢长生…… 看来太后当年，也是个提起裤子就翻脸的主。 谢长生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去皇宫时，太后身侧的那个老嬷嬷。 看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啊！ “此次要灭我谢家者，除了皇帝，还有国丈长孙博以及丞相之子崔南风，他是青衣阁的真正主人。” 郑谦礼闻言，目露诧异。 没想到二少爷人在流放路，竟然知道的如此多。 那青衣阁，郑谦礼也听说过，但他仅知道青衣阁的主子被下边的人称为“公子”。 却不知对方竟然是丞相之子！ “眼下不急着靠太后之事来搅动风云，若此事提早了，很可能会给别人做嫁衣。且长姐和三姐人还在京中，等我派去的人与她们联系上，再议京中之事。” 郑谦礼连连颔首， “还是二少爷考虑得周全。” 谢长生也没想瞒郑谦礼，毕竟这人的脑袋瓜非常够用。 “等盘州府的事了，我再告知郑叔叔一些旁人不知的内情。” “多谢二少爷信任！” 郑谦礼恭敬道。 谢长生扯起随性的笑容，坦然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郑叔叔如此说，倒是见外了。” 赵长林等人散去，穆老的医馆则再次打开。 穆老的小学徒，之前被府衙的人打伤了内脏，如今得了神女赐福之后，已经活蹦乱跳的恢复如常。 他来到秋香面前，想给母亲求一份赐福的神水带回去。 秋香却拒绝： “我只赐福给亲眼所见的信徒。” 秋香早得了谢长生的叮嘱，自己眼下不可出医馆。 甚至是赐福的时候，都必须在二少爷身侧。 因此，秋香让小学徒将其重病的老母亲带来。 那小学徒有些为难，毕竟他母亲是瘫痪在床，行动不便。 春桃闻言，不等秋香开口，直接当神女嘴替： “你是神女信徒，但你母亲可是神女的信徒？若她老人家心不诚，那么凭什么得神女赐福？” 小学徒当即保证， “我回去一定会让母亲真心当神女信徒！只是她行动不便，所以才……” 春桃继续反驳： “你救母心切，一片赤诚之心，神女本可允你。可若你替母求，旁人也替母求，神女给了你，是不是也要给旁人？” “你是真心救母，但旁人会不会是想骗取神水高价卖出去？” 小学徒哑口，这他倒是真没想过。 “所以，不要坏了神女的规矩！神女能救人，已是天大的福泽，你还想讨价还价，难道想惹怒神女吗？” “别说瘫痪在床，便是昏迷人要死了的，也得抬到神女面前才算诚心！连这都做不到，凭什么得神女庇护？！” 春桃一连串的话，让小学徒无地自容。 他当即跪地给神女道歉，解释自己思虑不周。 秋香看了眼叉腰战斗的春桃，心中暖暖的。 这丫头，如今脑子也转的如此快，还真是长大了。 春桃的话，也得了其他百姓的认可。 于是，想要神水得亲自来求的规矩，便这般立下了。 医馆大门已开，被困的盘州府百姓各自离去。 而神女能救命的消息，也被他们这些人带了出去。 只是，这些人对整个盘州府来说，终究是极少的一部分。 甚至，当他们的亲人，听说什么神明救人之类的话，都摇头叹息，表示不信。 消息的扩散有滞后。 穆老的医馆里，除了零星几个不知医馆被封之事的百姓抱着孩子上门求医外，就没什么人过来。 而穆老也不治病救人，来人他就开始一顿输出，疯狂劝病人快给神女磕头，真心求赐福。 百姓都被穆老的操作给弄懵了。 但“听大夫话”是老百姓心中的信条，有人乖乖照做。 而得了神女赐福的孩子，很快脱离了病恹恹的状态！ 小学徒更是求了乡邻，在天黑前，终于把自己的老母亲抬进了医馆…… 而知府那边，贾远行得知自己夫人服了张大夫的药之后情况稍有缓解，内心大定！ 听着心腹汇报今日草药入账了上万两，更是欢喜的大声道： “今夜所有人都要连夜值守，看住草药！莫要被那些刁民给抢了！” 贾远行在屋内激动的睡不着觉。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高热。 看来，瘟疫没传到自己身上！ “早知道靠瘟疫赚钱如此容易，还让人抢什么劫啊！” 贾远行懊恼道。 “狗官！” 一道声音，在贾远行头顶传来。 他惊得抬头，同时屈膝跪地。 眼前有寒光闪过，削飞了贾远行的帽子！ “好汉饶命！我有万贯家财，都可给你！” 贺承志的剑悬在半空。 这狗官不会武功，怎跪得如此之快？ 第306章 祸不单行 “你的万贯家财，不都藏在小妾别院之下的地道里吗？” 贺承志冷笑。 这些钱财，早就被郑谦礼当做见面礼送给谢长生了！ 但显然，眼前的知府大人还尚未察觉。 贾远行震惊！ 他一直躲在屋里，哪里有时间去看宝库？ 可黑衣人明显知道自己的秘密啊！ “你、你怎知晓？” 贺承志哪里有心思与贾远行废话？ “老子是来取你狗命的，不是帮你解惑的！” 贾知府的人头，那是贺承志今夜势在必得的首功！ 他手起剑落。 这一次，贾远行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当即便人头落地！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贺承志快速抬手，倒了些液体在贾远行的尸体上，然后再次挥手，便带着知府的人头在屋内消失。 “知府大人，不好了！夫人刚刚又再次高热，且如今不断抽搐！张大夫说之前的药方只能压制一时瘟疫，不能、不能彻底治愈！” 贾府的管家连跑带颠的奔过来在门外禀报。 原本在得知知府夫人的病有所好转之后，贾远行手底下的人都放松许多。 但眼下，喝过的汤药无用，那瘟疫就是如今要人命的头等大事！ “张大夫开了个新的方子，里边涉及到不少名贵药材，还请大人过目。” 知府夫妇都是抠门的人，但最吝啬当属贾远行。 因此，存放贵重物品库房的钥匙都在他手上。 管家以为贾远行在屋内睡了，又忍不住拔高声音重新说了遍。 他主要就是强调时间紧迫，张大夫说若是不抓紧时间在换新药方试一试，知府夫人怕是熬不过今晚！ 但不管贾府的管家如何说，屋内的人愣是连声都没吭一下。 管家看着屋内还亮着的灯，以及刚刚还有人来汇报过的情景，大人眼下肯定是没睡的。 但如今，大人听到却假装没反应？ 怕是不想拿珍贵的药材救夫人！ 如今瘟疫横行，城内连寻常的板蓝根都已贵的离谱，更何况原本就稀缺的药材？ 那更得是天价！ 想到知府大人平日的吝啬，管家也是个人精，当即领悟到贾远行应是想趁瘟疫之机故意不救夫人！ 管家匆匆离去，隔着院墙让好几个人传话， “告诉张大夫，大人今夜已睡下，明日一早方能拿到这些名贵的药材，让他务必想想办法，帮着夫人撑过这一晚！” 侍从或者丫鬟们，如今也神色惊慌。 之前不听张大夫话的人，脸上也戴了棉纱，生怕染上瘟疫没药可治。 张大夫累的头晕眼花，隐约感觉自己身上也有些异常，得知明早才能送来药材，急得跺脚， “夫人眼下命悬一线，若是没百年老参吊着最后一口气，怕是，怕是……” “不好了！张大夫，夫人她不行了！” 屋内贴身伺候的丫鬟惊慌出声。 张大夫闻言，只能匆匆进屋。 但当他再出来的时候，老大夫叹息的摇头， “老夫已经尽力了！快给夫人准备后事吧！” 刚传消息的丫鬟侍从等，又一个接一个的赶忙往外头给管家传话。 管家哪里想到夫人没得如此快？ 但一想此事怕是正合大人心意，便脚步飞快的去报信。 结果，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管家觉得不对劲。 “大人？！” “大人！不好啦！咱们放草药的仓库忽然走水，白日里放进去的药材，如今全都被烧了！” 管家一听，瞬间呆住！ 今夜可真是祸不单行！ 知府的心腹前脚离去的时候心情有多愉悦，眼下就有多难受。 当他回到仓库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群忙着救火的手下，以及站在远处痛哭的百姓！ 即便是走水了，府衙的人也不让百姓上前，生怕这些百姓趁乱偷走草药！ 但…… 库房里的火势起得格外凶猛，不知道为何从好几处同时燃起，便是想要救，都来不及！ 最后，堆积草药的库房转瞬间都被烧成了灰！ 而远处瞧见这一幕的盘州府百姓，心彻底死了！ “苍天啊！为什么草药被大火白白烧了，也不给我们喝了救命啊？！” “这可怎么办？！全城能救治瘟疫的草药都在知府大人手中，现在却都没了！家里得病的人可怎么办？” 这一刻，盘州府百姓的眼里全是绝望！ 虽然早在府衙挂出五十两一碗草药的售价时，不少百姓的心就已经死过一次。 但那时候，还有侥幸的人，想着再看看。 若瘟疫是谣言，或者家里发烧的病人只要挺过去，熬过高热退去，或许病就好了。 还有老实的人，今夜已经开始琢磨准备卖田卖地卖宅子，要是能凑一凑钱，能换草药保住家人的性命，也是愿意的。 当然，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城中富人，他们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些有钱的富户，根本不在乎草药是什么价格。 毕竟，他们大多都是跟着贾远行混的，也就是那些趁机涨价的商铺老板们！ 今日他们也赚得盆满钵满！ 知府大人五十两的汤药，他们反倒觉得是趁机孝敬贾远行的好机会，且刚好还能买来治病，于是不少大户纷纷掏钱。 至于那啥办法都没有的百姓，实在没法子了，忍不住开始谋划抢谁家，还是借谁家钱的事，最后目的也是想买汤药！ 当然，浑水摸鱼想要趁着城中混乱搞事的恶人，自然也有一拨。 但无论是哪种人，大家都在谋划中，尚未行动！ 可府衙的一把火，让盘州府的所有人都绝望了！ 要钱没用了！ 没有草药，便只能任由瘟疫肆虐！ 钱留在手中，没有命花，要钱何用？ “天狗食日！帝王无德！瘟神降临！这是天谴啊！让我算算，生路在何方……” 就在百姓们绝望没有草药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一人忽然站出来高声道。 此人山羊胡子，手中举着“神算子”的大旗，腰间还别着个罗盘。 就这两道具，瞬间让百姓们明白： 这是高人啊！ 若是白日里，大家瞧见郑谦礼这般装扮的人，都没空瞧他一眼，绝对会把他当江湖骗子看。 但现在，众人绝望之际，能掐会算之人便是最后的希望！ 第307章 是非之地 “大师！大师！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啊！” “是啊！大师，求求你给我们指条生路吧？我家好几口人都起了高热，从来没有这么烫人过！定然是染了瘟疫啊！” 正是因为白日里的各种聚集，如今盘州府的病患人数迅速上升！ 郑谦礼刚才的话只讲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的他，眼睛微闭，然后手指飞快掐诀！ “莫慌！容我为众生寻一条出路！” 郑谦礼再次开口，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瞧见郑谦礼已经轻松控住全场，剩下的事，对他来说应不是问题。 于是，暗中谢长生打了个手势，示意王霸天和张大牛四人可以行动了！ 府衙的那些人也想凑上前听听大师会说什么，但这些人一个个的忽然从外围被撂倒！ 王霸天出手偷袭，一刀封喉！ 张大牛四兄弟，这段时间跟着小金和小红训练身手，自然也是极其敏捷的！ 五人神不知鬼不觉间，解决掉了不少府衙的人。 这些人，刚宁愿仓库里的草药被烧，也不让百姓上前。 就算他们趁机故意放水，让百姓抢走一部分药材，上头的知府还能知晓？ 可他们甚至不去救火，也要挥刀向百姓！ 所以，这些爪牙也是有取死之道，恶到骨子里的人！ 夜间还出来的百姓，自然是求药心切。 而此时，这些人的目光都盯着郑谦礼。 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自然没注意府衙的人手在快速减少。 贺承志拎着装贾远行脑袋的包裹来谢长生面前复命， “二少爷，知府已死。” 谢长生接过包裹，然后对贺承志道， “你带兄弟们把草药运到之前说好的地方，等我的信号发出，你们速回医馆！” “是，二少爷！” 谢长生自然是提前把仓库里的草药替换成了干草，因此他身后现在堆积着许多草药。 众人都以为谢长生是让自己的精锐快速把草药换出来的，因此没人怀疑调换的过程。 只是后续的事，草药还有用处，谢长生便没收进空间。 贺承志等人离开之后，王霸天五人也将府衙的人杀得差不多了。 郑谦礼嘴上还在神叨叨的念念有词，他开口说着谢长生都听不懂的话，但瞧见周围的百姓眼神越来越肃穆，谢长生此刻终于相信： 郑谦礼靠看手相就忽悠的知府美妾上头的说法，真不是吹嘘。 郑谦礼说他一人便能拖住百姓一盏茶的时间，完全是谦虚了！ 这家伙，假山羊胡子一戴，忽悠起人来还真像样！ 当府衙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后，谢长生便快速发挥他的强大“内力”本领！ 他将所有的衙差尸体都快速往后拉扯，规整的摆在地上。 然后，谢长生示意王霸天等人留下保护郑谦礼，自己则带着贾远行的人头，去了城门处。 知府后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夫人刚死，大人还失踪了。 当贾府管家和心腹最后忍不住推门而入的时候，瞧见的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迹。 至于尸身？ 郑谦礼的化尸水并不是花架子，贺承志用过之后，内心大呼以后说啥都不能惹郑谦礼！ “管家，大人呢？” “我不知道啊！之前大人和你说过话之后就再也没出声，我还以为他是睡下了，没想到……” 管家也是一脸懵。 但屋内的血迹，显示着他们的知府大人凶多吉少！ “这可怎么办？夫人刚死，发丧要准备的物件都在库房里，我根本没有钥匙啊！” 管家还想着先办府内的丧事。 而那心腹疑惑的询问： “你说什么？夫人死了？之前不是说夫人喝了汤药好多了吗？” “好是好了，跟回光返照似的，转头死得更快了！” 管家无奈道！ 只是说完，管家和心腹二人齐齐抬头！ 草药都被烧了？ 瘟疫还没除掉？ “你说，大人是不是故意逃走了？！” 两人都跟着贾远行混这么多年了，谁都知道他那自私自利的本性！ 如今知府内外四面楚歌，贾远行失踪会不会是自己带着金银珠宝，见情况不妙先跑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两人眼里瞬间全是怒火！ “他跑了，咱们怎么办？” “这一堆烂摊子，我们收拾吗？” “收拾个屁！咱们现在就带人去砸库房，拿上钱财也快点走！那么多的东西，他不可能全带走！” 贾远行的宅院处处都是宝，但能放进库房的，更是巧夺天工的贵重之物！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带了亲信去砸库房。 结果，当库房的门打开，里边空空如也，连一匹布都没有留下！ 管家傻眼了！ “知府大人好狠的心！竟然提前转移走了所有钱财！” 那心腹也是恨得牙痒痒， “早有预谋！早有预谋！却没带上我们！亏我们死心塌地的给他卖命！” “不怕！府内值钱的东西不少，咱们全部拿走便是！” 这两人平时在贾远行面前都是得脸的主，如今一翻脸，直接带人在府内抢夺财物。 当然了，这两人也不蠢，彼此倒是没出手。 毕竟，贾府的好东西太多，一家带不走，两家分还能共担罪责，所以内部倒是和谐。 只是，当他们这些家仆自己反水，将主家所有的贵重之物都打包好，装了不少大箱子准备往外搬的时候，齐家父子就跟门神似的，忽然出现！ “行了，东西留下，想活命的，就抓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管家害怕的双腿发抖，可自己武力值不行，只得原地静观其变。 但那知府心腹，当即就带着人往外冲！ 这些人，就算是会些拳脚也只是花架子，怎么能与齐家父子要人命的招数相比？ 于是，电光火石间，刚还蹦跶的人，转瞬就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那管家趁情况不妙，想要掀开箱子想顺手拿点值钱的物件。 可手刚要去碰触木箱，就被咬了一口！ “啊！” 一条小黑蛇，安安静静的盘在珠宝箱之上。 主人可交代过，这个院里的宝贝，一件都不能被人拿走！ 他小黑，是摆设吗？ 第308章 可别说了 贾府管家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原本的他都已经后退到不起眼的角落。 齐广开父子望去的时候，小黑早就消失不见。 但却看到贾府管家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且还七窍流血，瞬间剧毒而死！ 先动手的心腹等人都被杀得干净，没动手的管家却因为贪财也莫名其妙死了。 剩下大多都是没有主心骨的小厮和仆从。 他们哪里还敢惦记身外之物？ 如今都吓的原地吱哇乱叫，然后四散逃窜，趁机开溜！ 齐家父子今夜的任务本就是守住知府宅院的物件，并非是杀人，因此也没有去追。 他们的任务同旁人比起来，显然是无足轻重。 但齐家父子却认认真真开始登记汇总木箱子里的所有物品，没有任何怨言。 毕竟，谢长生只要有事情交给他们，对齐广开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机会！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一心要逃。 知府后宅内，除了已经跑掉的小妾们，还剩下了一批嬷嬷和丫鬟没有离开。 她们聚集在一处，然后老老实实的跪地请求， “诸位好汉，我们的卖身契还在主家手中，没办法离去，还请好汉饶命。” 齐家父子出现的时候就放了话， “想活命的，速速离去！” 剩下不愿意走的人，并非贪财，只是没有办法，所以赶紧解释清楚自己为何留下。 她们都是签了死契的奴仆。 齐广开瞧着这些戴着面巾、瑟瑟发抖的下人，有些头疼。 这个时候，张大夫冲出来说， “染瘟疫而死的尸体，不能直接下葬，要将尸身焚烧！还有夫人用过的所有物件，也要一并烧毁，不可留下，否则瘟疫之祸无穷无尽啊！” 张大夫在知府夫人死后，忙着翻医书，想要找应对之法。 因此，刚知府内宅的混乱之事，他完全没当回事。 等外头彻底安静下来，张大夫才恍然发觉不对劲，这才跑出来找人，发现所有人都在此地。 有个丫鬟听闻张大夫的话，当即哭泣道， “好汉！我们也是卖身为仆的可怜人，真的没做过什么恶事，经常被罚月银不说，平时还常被主家打骂！求求您行行好，如今府内主子染瘟疫而死，我们怕是也沾染了瘟疫，求您别赶我们走！” “我们在府内安分守己，不会生事的！即便是无药可治等死，也不想落魄死在街头，被不认识的人一把火烧了，无家可归啊！” 签了死契的奴仆还有家生子，离开这里根本就无处可去。 因此，这些丫鬟们眼下只想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张大夫虽然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见地上的尸体，还有摆着的好多大木箱子，有的盖子都没来得及盖严实，里边露出花瓶瓷器等大物件。 他当即不可思议道： “瘟疫当前，你们怎还糊涂的争抢钱财？还不快把口鼻罩上？！老夫可告诉你们，别以为自己长得壮实，瘟疫就能侥幸逃过去！” “这越强壮的人，沾染瘟疫之后发病的情况越凶险！” 张大夫比谁都勇，他指着齐家五父子呵道！ 刚哭诉的丫鬟吓得赶忙拦住他， “张大夫，您可别说了！” 丫鬟心里想着，这些人会不会得瘟疫而死不知道，但他们死前，挥手就能拍死您这一把老骨头！ “这是城里的张大夫，他来给我家夫人看病的。如今夫人已死，张大夫也应该走了！” 有个老嬷嬷也是好心，当即就要把张大夫送出去。 张大夫还想闹，结果他忽然原地抽搐，整个人的情况跟知府夫人之前的病症一模一样！ “快！快！堵住张大夫的嘴，莫要让他咬了舌头！” 丫鬟嬷嬷们学着之前照顾主子的模样，又上前照顾张大夫。 齐广开见状，快速上前。 一个手刀直接把张大夫砍晕。 “这样，他就不会咬舌而死了。” 众奴仆…… 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好像，非常好用！ “爹，找到了！” 这个时候，齐大威把翻到的一个木匣子，送到齐广开面前。 齐广开瞧见里边的确都是卖身契，然后送到刚救人的嬷嬷和丫鬟们面前道， “拿着你们的卖身契，出府去吧！” 或许是因为刚才救治张大夫的举动，让众奴仆对齐家父子的惧怕少了几分。 毕竟，他们这五人虽然凶悍，但好像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可面对送到眼前的卖身契，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还是刚才要送张大夫出去的老嬷嬷上前一步，她颤颤巍巍的拿过木匣子，翻找到自己的卖身契，这才惊喜的对身后众人说， “真的是卖身契！我们自由了！” 结束为奴为婢的生活，对这些人来说即便是下一刻就死了，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丫鬟们也跟着上前，纷纷将自己的卖身契拿到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好了，你们走吧！” 齐广开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去。 见这些人还不愿意动，齐广开直接道， “城内的瘟疫已经有人能治，且那人不收费，但也不出诊，必须病人自己上门去求。你们若是真的担心自己染了瘟疫，还是尽快去找她才能活命！” 齐广开虽没提神女，但也给这些慌乱的众人指明了生路。 “好汉，您说得是真的？” 那老嬷嬷不可思议的问。 齐广开的耐心有限，直接道， “爱信不信！你们若是不信，在此地等死也没关系！” 齐家五父子继续忙活手头的事。 这知府宅院里的东西，可真多啊！ 难怪二少爷说，等他们自己内部出了乱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收集到一处之后，再拿现成的就行！ 老嬷嬷看几个杀神都不管她们了，再想想对方的话，觉得人家没必要骗她们这些人。 且城内染病之人众多，若真的有此等人出现，到时候排队去求药的百姓，怕是会多得数不过来吧？ “大家给好汉磕个头，然后我们去看大夫！” 老嬷嬷出声。 老嬷嬷此举，也是希望五位好汉别杀她们。 毕竟，之前的知府夫人就弄过这一手。 第309章 做大做强 夫人明明说要放过某个犯错的奴仆了，结果回头却等那人欢喜离去之后，再派得力的心腹去用枕头捂死对方！ 用知府夫人的话说，这样死的人，到了下边不会向她来索命。 众人齐齐给齐家父子跪谢， “感谢好汉救命之恩。” 齐广开…… 这些人还不如直接说，感谢他不杀之恩更直接！ 老嬷嬷见无事，当即对亲近的丫鬟道， “张大夫马上就要不行了，咱们快抬他去救治！” 等这些人全须全尾的从知府宅院跑出来，那个大胆站出来哭诉的丫鬟问： “嬷嬷，万一那人骗咱们，没人能治瘟疫怎么办？”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如今夫人的尸体还在那宅院里，大人失踪，我们也不敢擅自烧。若是留下，也只是死路一条，出来碰碰运气吧！” 老嬷嬷也是没抱啥希望，但也没更好的选择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门附近，谢长生已经清理完守城的士兵。 这些人都是知府的心腹，谢长生一个没留。 做完这些，他把贾远行的脑袋挂在城头，同时转身，在城墙上亲手点燃信号…… “呲呲呲！” “嘭！” 很快，一道绚烂多彩的烟花，在盘州府的上空炸开！ 谢长生瞧着，眼底则露出一抹坚定。 他怀念在现代时的和平盛世！ 若大乾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愿竭尽所能，为一方百姓，开太平！ 今夜，就从盘州府开始吧！ 当瞧见烟花在城头升起的时候，郑谦礼及时收住了嘴里的废话，然后大喝道： “感谢苍天！不负我之诚心祈求，终于为苍生指明了方向！” 原本都要失去耐心的百姓，当即又来了精气神儿。 “大师，生路在何方？” 有人着急的询问。 “生路就在——众生身后！！！” 郑谦礼语气坚定，同时手指前方。 而百姓们则带着疑惑纷纷转身。 天空中的烟花光亮还未彻底散去，但足够让众人瞧见身后的异样！ 之前还盛气凌人的府衙差役们，如今则都闭眼倒地，他们的尸体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北”字！ “这些差爷，怎么都死了？”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明明刚才都还活着的啊……” 大家惊讶万分！ 郑谦礼则淡定道， “助纣为孽！作恶多端之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刚刚上天指明生路在众生身后，想来，这就是上天的意思！” “难道老天爷杀了这些人？” 有人疑惑出声。 “必定是啊！” “这些知府的走狗，该死！知府也该死！” 百姓的胆量，在瞧见差役的尸体后，变得大了起来。 而心中对知府白日高价卖药的愤怒，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郑谦礼等百姓对知府的恨意到达一个新的高度后，才缓缓出声， “诸位，知府是皇帝的走狗，君王无德，知府贪婪，苍天不忍，才给无辜众生一个机会！” “大师，那我们怎么办？杀了知府就能活吗？” 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从人群中而出。 王霸天惊悚的看着胡四海，这女子声音，模仿的也太像了！ 张大牛憨憨的挠头。 他们四个兄弟里，也有小绝活傍身的。 比如老四胡四海，最拿手的本事其实是口技！ 他能够模仿人说话的声音，只要听过一遍的，都能模仿出来。 而此时，胡四海就是配合郑谦礼演出的群众演员。 如此大逆不道，点名皇帝的对话，若是在平时，没人敢听。 但此刻，所有的百姓都竖着耳朵，只等大师给指明方向！ 郑谦礼缓缓摇头， “知府的命，上天自有安排。” 百姓们有些失望，毕竟他们真的不希望贾远行这个狗官活着。 听到大师如此说，还以为贾远行不会死。 但下一刻，郑谦礼道， “捧着知府人头入城的人，将是我盘州城未来的城主！” 这话，让百姓们激动。 至于“府”变“城”的这种称谓，百姓们是不在意的。 “依上天之意，瘟疫的救星在北方！尔等，随我去北方寻找！” 大师的这句话，让百姓们抛弃一切杂念，当即听话的跟着郑谦礼而行。 贺承志等兄弟们刚将草药藏好，就见烟花为号。 他立刻让大家伙换去夜行衣，恢复白日衙差装束，然后闪回医馆。 而随着郑谦礼的指引，百姓们已来到医馆处。 贺承志等人左右站成两排，他们面带和煦笑容，与府衙的差役完全是两副面容。 “神女现世，庇佑苍生！诸位随我诚心跪拜神女，祈求赐福神水！” 神算子的大师当即虔诚跪拜。 其他的百姓还不明白，可胡四海鼓动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快跟着大师学，这是咱唯一的活路啊！” 赵长林白日来过此地，亲眼瞧见过这些流放衙差的惨相。 可如今，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没有死？ 难道大师说得是真的？ 当生的希望全没时，求神拜佛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于是，赵长林第一个冲上前，跟在大师身后，嘴里念道： “神女现世……” 众人纷纷照做。 另一头。 天黑之后就一直眺望盘州府方向的马振业，终于看到了烟花信号。 他当即跳起来，对着手下道： “所有人，随我下山！咱们去救军师！去救护盘寨的大恩人！” 护盘寨白日里得了郑谦礼派人送回来的良药之后，所有兄弟都恢复如常，没有一个染病的人！ 马振业得知后十分欢喜，他更坚信，只要听郑谦礼的话，他们寨子定然能做大做强！ 于是，整个护盘寨，除了留下老弱病残和家眷之外，全都倾巢而出！ 八千土匪，行动迅速！ 马蹄狂奔，浓烟滚滚。 而好几辆装着数个大木桶的马车，则早就提前一步，在天黑后便缓缓朝盘州府的方向而来。 当城墙上点燃烟花的时候，那在面门上罩了三层棉布的马夫，激动的对旁边人道： “今夜，我沤的金汁，定然会成为攻城的利器！” 负责随行保护大粪桶的人无奈， “你是想赶紧把这玩意丢出去，省得熏懵自己吧？” 马夫…… 第310章 重燃希望 医馆门口，不少百姓跟着神算子大师跪拜完之后，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没有动静？ 赵长林焦急的想要开口询问，神女到底怎么救人啊？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的火把同时亮起！ 刹那间，医馆内亮如白昼！ 流放的犯人们如今早就成了神女的信徒，而秋香一句“掌灯”，换来的就是瞬间光明！ 外头的百姓并不知晓内情，但瞧见跪拜之后有了异样，也是满怀期待。 而就在这个时候，医馆里缓缓走出一位老人。 是的，并非神女，而是年迈的老妇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小学徒的母亲。 “乡亲们呐！咱们有救啦！” 小学徒跑出来，他双臂举起，对着大家伙欢呼道！ 他本就是盘州府人，自家的情况很多人知晓。 “这是多年来瘫痪在床的家母！今日，幸得神女赐福，进医馆的时候家母是被众人抬进来的，但此时，诸位瞧瞧！” 小学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根本不等旁人询问，就开始给大家伙解惑。 而他的老母亲，也是许多年都没有这般精力充沛过！ 她的儿子刚说完，自己就在旁展示， “是呢！我之前连地都下不了，如今各位瞧瞧？我不仅能自己走路，便是抬腿想跑步，都轻轻松松啊！” 前边小学徒母子当真人广告，给大家解释赐福前和赐福后的变化。 而后脚，跟出来抬小学徒母亲过来的那几个乡邻，也都忍不住纷纷夸赞。 “神女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们也不能看到此等神迹啊！” “我要快些回去！家里的孩子今晚就开始发烧了，我要把他抱过来，求神女赐福！” 这几人说完，着急的就都跑了。 家中就算没有生病的，但自己关系好的亲朋好友家，也有发病的人，他们要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外头的百姓听完有不少疑惑，想要拉扯小学徒问神女怎么治的。 结果这个时候，后边来了一群人。 有人高喊道， “快让开！快让开！这几个人都高热抽搐过，马上就要不行了，快抬进去跪拜神女，请赐福！” 田氏带着一群乡邻，确切的说是她认识的全部乡邻，都跑过来找神女治病。 田氏白日的时候就回家去了。 她知道自己夫君是瘟疫的源头，孩子也是瘟疫，那么当初帮着自己的父老乡亲，肯定有不少人也被祸害了。 她便赶紧回去让大家过来找神女赐福。 可田氏她兴奋的一顿说，大家伙根本就没有人信。 更关键的是，田氏非要大家伙让生病的人亲自出门。 这就更让许多人打了退堂鼓。 人都病的浑身难受了，谁还想出门？ “你那个神女如此厉害，就不能发发善心赐些神水带回来？” 有乡邻质疑。 田氏作为第一个被神女救助的人，当即道， “神女能救人，已是老天恩赐，你不信奉，就想得神水救大儿子的命，世上哪里有如此好事？” “再说了，那可是神水啊！一口就能让染病的人彻底康复，你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在城内有多精贵？！” “别说神女不赐给没生病的人，便是真的赐给我一份了，你觉得我能全须全尾的带回来给你吗？府衙的汤药，都还要五十两一碗呢！路上不被歹人抢了才怪啊！” 田氏苦口婆心，耐着性子不停的劝。 外加上，田氏的儿子之前病歪歪的，如今活蹦乱跳的模样，也让不少人动了心。 但只一部分人不够，田氏知道，乡邻们虽然不理解，但如果神女的本事传出去，到时候大家伙就是跟着排队都不知要排到何时去呢！ 于是，田氏挨家磕头跪求。 她认为，大家伙染病都是因为自家而起，这是她家造的孽，必须想办法赎罪！ 且越是信奉神女，田氏越相信好人有好报！ 她必须救乡邻们！ 所以，田氏的坚持和诚心，让所有认识她的人为之感动。 大家伙便听她的，全家老少染病的没染病的，都出来了！ 用田氏的话说， “没染病的，也有可能随时发作，这瘟疫是传染的，不可大意！” 田氏带来的人不少，且男女老少都有，贺承志立刻站出来分流道， “抽搐过的病人先送进去！第二批是已发热的！还没发病的人，去排队！性命攸关，大家伙动作都快些！” “来！抽搐的、昏迷的，都来我这边先进！” 胡三抬起手示意。 田氏瞧见胡三，当即道， “大家听差爷的！这些差爷可都是大好人，与咱们府城的不一样！我们母子的性命，多亏了胡差爷！” 田氏劝乡邻们的时候，就已经同众人讲过自己今日的所有遭遇。 因此，在她口中，医馆里流放的衙差们，都是好人形象。 胡三那更是好人中的大好人了。 有熟人铺垫和引导，这些胡啦啦出现的乡亲们，当即井然有序起来。 毕竟都是相熟的，也不涉及争抢什么的，反正重病的都先送了进去。 跟着郑谦礼来的百姓还在观望，他们想看看这里的所谓神女，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只是，这些人没等太久，就瞧见刚被送进去昏迷的孩子，还有已经接连抽搐的人，躺着进去，站着出来的！ 他们跑出来，神采奕奕的大喊， “我好了！我好了啊！” “这……这……是真的吗？” 赵长林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而趁着这个空隙，贺承志站在医馆的门口，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告知众人： “家里有染病的人，尤其是重病的人，快快回去将人抬来。神女亲自赐福，瘟疫必除！” “乡亲们，神明就在眼前，你们怎么还无动于衷？家里没生病的人吗？快回去啊！” 之前还仙风道骨的神算子郑谦礼，瞧着自己身后这些原地不动的百姓，急得恨铁不成钢的拍大腿！ 小学徒的母亲，田氏带来的乡亲们，都是神女治病救人的铁证！ 此刻，没人怀疑神女的本事！ 心中希望的火苗，熊熊燃烧！ 第311章 极懂事啊 “我娘子傍晚才高热，还没昏迷呢，我这就回去喊她前来！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病情会更严重！” 胡四海又模仿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 只是，他的这句话，仿佛落进油锅里的水！ 原地未动的众人瞬间炸开了！ 赵长林闻言，当即扭头就跑！ 他得快些回去，家里孩子都抽搐过一次了！ 如果送得晚些，怕是性命堪忧！ 医馆外的百姓，来的时候懵懵懂懂，去的时候，如潮水般汹涌！ 他们在街上狂奔，为自己的亲人争取生路！ 知府出来的老嬷嬷和丫鬟们抬着张大夫去他所在的医馆，结果医馆闭门。 她们白日都在内宅，不知道外边已经天翻地覆。 正准备去附近的其他医馆瞧瞧时，她们就发现有百姓在街头狂奔。 “小哥哥，大家伙这么匆匆忙忙，是咋回事啊？” 有机灵的丫鬟当即拦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声询问。 若是老嬷嬷开口，那年轻人怕是理都不会理。 但年轻的姑娘…… 青年人虽然心急家中老父，但还是快速答了句， “神女现世，可除瘟疫！好多人都被治好了，我急着去接家中父亲前去治病！” 丫鬟还想多问点什么，小伙子瞧见她们一群女子抬着个老头，当即明白这也是急着看病的。 “你们快往北去，神女就在穆氏医馆！赶紧去吧，去晚了，怕是这人就来不及了！” 青年人怕老父亲凶多吉少，也不耽误，留下这句话之后，风一般的跑了。 丫鬟和老嬷嬷面面相觑。 “神女？” “不管真假，我们去看看！” 一群人便抬着张大夫朝穆氏医馆而去。 盘州府内，宁静的夜被打破。 家家户户都掌起了灯。 家中有病人的，纷纷得了消息往穆氏医馆跑。 家中无事的，也都好奇外边发生了何事？ 为何吵吵闹闹的？ 当然，有人得知消息，听说什么神女的时候还摇头不信： “定然是谁又搞出来骗人的名堂！” “万一是真的呢？听说不要钱的！” “不要钱？那你不早说？走！咱们也去看看！” 而当医馆门口排起长龙之后，带着山羊胡子的郑谦礼早就退居幕后。 他卸掉脸上的伪装，换上平常的书生长衫，然后悄然转身入了地下通道。 当郑谦礼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现身在盘州府的城门之外。 谢长生看到他出来，没有多问城内情况如何，只道， “有一批人已经提前到达，他们正在做攻城的准备，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毕竟，有小黑的提前汇报，城内的动向，谢长生皆了如指掌。 可若是郑谦礼再不出来，谢长生都准备先一步去阻止了。 毕竟，盘州府的那批兄弟们，实在是太猛了！ 谢长生的不问，让郑谦礼感动。 但他不能不说，否则就是辜负二少爷的信任。 “二少爷，城内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如今百姓有序问诊，病重之人，今夜都能及时得到救治。” 此时医馆内的神女，已经不像白日那般动作缓慢。 秋香摸一下病人的头，就倒出一杯水交给病人家属，然后她好继续下一个。 谢长生出城前，留下许多空间水，足够秋香使用。 “有郑叔叔，我放心。今夜之后，瘟疫可控。下一步，便是在天亮后入城，掌控整座城！” 郑谦礼还要说什么，但显然是些被感动的肺腑之言。 谢长生可不想见他一个大男人煽情，直接拎着人，快速上马朝前而去。 不是谢长生着急，而是再晚点，就不好收拾了！ “我说，咱们这些尸体军师之前说过，是不是要提前投进河里去？这提前，是提前多久啊？” 负责从乱葬岗拉尸体的护盘寨手下，开始犯愁他们啥时候行动。 “我也不知道啊！毕竟咱们之前没攻过城！要不看看另伙人干啥呢？” 很快，说话的人跑走，没多久又捂着鼻子回来了。 “靠！我宁愿继续拉十车尸体，也不去沤金汁，太臭了！” “你还挑上了？我还想去捣鼓油罐呢，那帮人整日可清闲呢！如今还没跟上来，慢悠悠在路上晃呢！” “咱没那本事，比不了。油罐容易炸，不慢点哪行！不过我跟你们说，拉大粪那波人开始掀桶往外倒了！问了也不告诉我金汁怎么扔，说是要保密！这帮家伙！” “我也好奇，这连汤带水的，攻城也甩不上去吧？” 劫匪大多数都空有一身蛮力，聪明的人不多。 更何况，能做这种乱葬岗拉尸体、沤金汁之事的人，自然是想法更加简单的一类。 “谁知道呢！但是军师出的计策，肯定有用！” “要不咱们也别等着了！别寨主他们到了，还怪我们不做事！” 有人着急了，就开始卸尸体，准备趁着夜色，偷偷的往通向盘州府的河里丢。 谢长生和郑谦礼赶到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刚要被抛出去！ 谢长生果断用“强大的内力”及时拉扯回来！ “谁坏老子好事？！” 做事的劫匪拔刀就要冲。 “是我！” 郑谦礼黑着脸， 这帮家伙，怎么初见二少爷就留下此等印象？ “军师？是军师啊！” 那劫匪瞧见郑谦礼，没有往前跑，而是转头去给兄弟们报信。 郑谦礼…… 谢长生按揉一下眉心， “郑叔叔，附近的味道太冲了，咱们还是快去瞧瞧吧！” 郑谦礼这才想起来，他的攻城三件套之前安排手下的时候说过， “这些东西一旦使用，就要先发制人，以免伤了自家兄弟！” 完了！ 让二少爷瞧见此等手段，太失礼了！ “此地污秽，二少爷且先等等我！” 谢长生颔首。 他一点都不好奇，真的。 郑谦礼当即让人将尸体和金汁等物送走，而护盘寨的手下，立刻听命做事。 等这些都安顿完，马振业等人的主力队伍，也已经来到了近前！ 双方见面，郑谦礼介绍了谢长生的身份。 马振业听闻之后，当即跪地道， “瘟疫来势汹汹，多亏有二公子的良药相助！我马振业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说完，他自己当众就给谢长生磕了三个响头。 身后护盘寨的兄弟们，也立刻跟着大寨主照做。 谢长生…… 忽然明白郑谦礼为何选马振业了。 此人，极懂事啊！ 第312章 不遗余力 马振业风风火火而来，生怕军师有个闪失。 但如今瞧见郑谦礼都恭敬的站在谢长生身后半步，他瞬间顿悟。 军师如此态度，他马振业要怎么做还能不明白？ 且马振业不是个傻子。 当年为了给亡妻报仇，他都能忍气吞声装作没事发生一样，最后却当所有人都忘记那件事之后，又忽然杀了两个衙差，转身直接上山当劫匪。 马振业做事自然也是有谋划之人。 只是说，他的智谋不足以与郑谦礼这样的人相提并论。 所以，马振业并没有因为自己如今手下兄弟多就飘了，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还是清楚的。 如果没有郑谦礼，就不会有如今的护盘寨。 且八千兄弟，这么多的人数，都要与附近的守军差不多了，可不是八十人，官府能视而不见？ 若是朝廷要收拾护盘寨，他可扛不住。 马振业的指望就是郑谦礼，但如今郑谦礼回归了谢家，他也得跟上军师的脚步，立刻抱上大腿。 “马寨主快快请起！郑叔叔说这么多年来，都是您照顾着他，我还要感谢你。” 谢长生随和道。 马振业闻言，更是一震。 他当初收留郑谦礼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还逼着郑谦礼好好读书的。 虽然马振业也是好心，他怕郑谦礼一个书生跟着他们学了满身匪气，便常常把人给关在房间里！ 直到，寨子里的人吃完晚饭，都肚子痛得趴在地上打滚时，他瞧见郑谦礼慢悠悠的从外头走进来， “哎呦！我随便做了些米粥，怎么都被你们喝了？” 谁也不知道郑谦礼是怎么从房里出来的，毕竟门还锁着。 而他啥时候进的厨房，也没人瞧见。 反正，马振业在最初的时候，没少被郑谦礼折磨。 这尊大神，马振业想送送不走，后来就只能违心留着。 可能因为那时候寨子里的人没有恶意，所以郑谦礼对大家伙也是手下留情，没弄死任何一个。 在他们寨子连米粥都喝不上的时候，还是郑谦礼一人下山，回来的时候，他的包裹里装着满满的金元宝。 至此之后，郑谦礼就成了马振业吉祥物。 好吃好喝的供着，一点都不敢得罪。 所以说，这些年，到底是谁照顾谁？ 马振业可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当即道： “二公子有所不知，若是没有军师，我马振业怕是早就饿死了！更不会有什么如今的寨主！” “大寨主，军师这个称呼莫要再叫。以后，我就是个跟二少爷混吃混喝的人了。” 郑谦礼一副“我要去享福”的悠闲笑脸样。 谢长生倒没意外，因为他打算让郑谦礼留下当城主。 二人之前商量今晚计划的时候就已定下： 让郑谦礼明日一早，抱着贾远行的人头进城。 刚好就应了郑谦礼装神算子那句“捧着知府人头入城的人，将是我盘州城未来的城主！” 当城主，自然不能再当军师。 可郑谦礼的这句话，听在马振业耳中，如雷霆霹雳！ 不要啊！ 军师难道不要护盘寨了？ 那你不要了，你搞那么大的寨子干嘛啊？ “军师，咱们情同手足！这么多年，没了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活啊！” 马振业以为郑谦礼不当军师了，跟谢长生走后，就是抛弃他们这些人的架势。 毕竟，他们就一群劫匪，带在身边实在是有损谢家名声。 虽然如今谢家是流放的犯人，可马振业绝对相信： 护国公就是被冤枉的！ 谢家这次绝对是个冤案！ 而谢家很可能马上就要沉冤得雪了！ 越这么想，马振业越着急，他双膝并行往前走，看着郑谦礼仿佛是一个抛夫弃子的渣男！ 马振业此刻哪里还有大寨主的气势？ 恨不得涕泪横飞，只想挽留郑谦礼。 大寨主都如此失控，后边的兄弟们也是声声挽留。 谢长生见状，心中感慨， “郑谦礼在护盘寨果然是深得人心啊！” 郑谦礼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解释， “兄弟们误会了，我要是去享福，怎能不带诸位兄弟？” 说罢，郑谦礼也来到谢长生面前，撩起衣摆，双膝跪地道， “二少爷，护盘寨上下八千余人，愿誓死追随二少爷，请您收留！” 马振业当即也跟着郑谦礼的话喊道， “二少爷，护盘寨……” 还得是军师啊！ 他这脑袋就是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谢长生收留，就算明面上不能跟着谢家混，但护盘寨的兄弟们，以后好歹也有了个靠山啊！ 对马振业而言，他不是没有雄心，可自己能力真有限！ 号令八千手下的确威风，但如果没有军师时不时搬回来的金银珠宝，他这个寨主怕是根本没法子养活寨子上下这么多口人！ 盘州府附近的劫匪，除了贾远行那批手下，能从进出府城的富商身上有所收获，其他的也就对外地来的人偶尔出手劫上一笔。 毕竟，其他劫匪大多都是活不起的老百姓，犯了事，没了生路才不得不上山。 可即便上山，也不可能随便就对附近的乡邻下手。 然后各个山寨还要划地盘，说不好听的，以前马振业的那个小山寨，半年一载能抢到一次银钱就不错了。 大多数的时候，马振业还要带着寨子上的兄弟，在自家山头捕猎，下河捞鱼，或者种点瓜果蔬菜，才能谋求果腹。 所以，马振业太清楚养活八千人光靠他是不行的！ 他必须要带着兄弟们找到一个好大哥啊！ 军师、大寨主都这般了，此情此景，其他护盘寨的手下们，一群人呼啦啦的又都跟着跪地。 大家这次的表态都是主动求谢长生收留！ 谢家在整个大乾的威望本就很高，即便如今谢家的身份是犯人，但对于这些劫匪来说，那算个啥？ 他们曾经还都是本分的老百姓呢！ 最后不也成了劫匪？ 所以，谢家的罪名完全不影响谢长生在大家心中的地位！ 谢长生看着郑谦礼。 这一段，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但瞧郑叔叔的架势，是不遗余力的将护盘寨推到自己手中啊！ 第313章 第一座城 谢长生看着郑谦礼。 八千手下，这份礼，很重。 谢长生的沉默，让马振业难安。 就在马振业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谢长生终于说话了： “兄弟们一片赤诚之心，我谢长生岂能辜负？曾经，你们是郑叔叔的兄弟！往后，便是我谢长生的兄弟！” 至于造反什么的，对贺承志的手下来说，做这个决定或许还有心路挣扎的过程。 但是对护盘寨上下来说，那算事？ 今晚这些人来的时候就准备攻城呢！ 郑谦礼当即拉着还有些呆的马振业，快速感谢磕头： “多谢二少爷！大寨主啊，咱们兄弟从今往后终于不是劫匪啦！” 马振业听到郑谦礼如此说，更是狂喜，脸上的笑都有些发癫！ 劫匪的身份，自己当的时候是没办法。 可那些有家有孩子的，以后子孙也只能世代当劫匪，甘心吗？ 马振业看着郑谦礼全是感激！ 军师果然不负我！ 然后他再次带着手下们给谢长生表忠心。 夜色深沉，但护盘寨上下都沉浸在欢乐的喜悦里。 因为众人灰蒙蒙的人生，迎来了曙光！ 收下护盘寨，谢长生在马振业带着手下好几个当家的过来引荐的时候，直接告知了接下来要做的大事。 “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着诸位了！如今，盘州府是无主之城！明日清晨，郑叔叔将捧着知府的人头入城，到时候，城内百姓会奉其为城主！” 马振业等人闻言皆是一惊！ 贾远行死了？ 郑谦礼用最简单的话把这一日盘州府内的事都说了， “……发展到如此地步，城内百姓苦不堪言。若贾远行不死，盘州府内的百姓根本没有活路！二少爷心善，为了百姓才不得不出手！还有二少爷为了让城里人认可咱们护盘寨的兄弟们，还给大家准备了份大礼！” 马振业等人看谢长生的目光，那是越来越敬重！ 他们是真的跟对了人！ 被郑谦礼当面夸，还被一群汉子们眼神热切的盯着，谢长生饶是脸皮厚，都有些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道， “瘟疫虽然已得到控制，但并没有彻底消灭！所以，城内还要进行消杀，清理染病而死之人的尸体以及随身接触过的物件，还要查找独居染病的人，所有隐患都消除后，瘟疫之祸才真正结束！” “二少爷放心，这些事交给咱们护盘寨的兄弟们，定然能办好！” 马振业和一众当家的，拍着胸脯请命。 这些琐事不难，但是费人手。 刚好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机会。 谢长生颔首， “那就辛苦大家了！以后盘州城的城主是郑叔叔，诸位入城之后，亦是守护盘州城百姓之人，这里是咱们的家！与大乾，再无关系！” 马振业等人闻言激动万分！ “二少爷，那何不直接叫护盘城？如此，便是座真正的新城池了！” 郑谦礼提议。 一个“护”字，对郑谦礼而言便是护国公府的传承，意义非凡。 马振业等人也觉得甚好，就有种他们大寨子升级成大城池的成就感！ 谢长生看着郑谦礼希翼的目光，咧嘴道， “好！那咱们的第一座城，就叫护盘城！”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懂。 以后，还会有第二座、第三座，乃至更多座新的城池诞生！ “传下去，天亮之后我们入城，以后此地就是咱们的护盘城了！” 马振业欢呼，他当即把这个好消息同大家分享。 谢长生就瞧见所有人都笑哈哈哈的，拍手狂欢。 这都是反骨仔啊！ 竟没一个担心大乾会起兵来攻的！ “二少爷，瞧见了吧？萧氏早就失了民心，这里所有的人，真正杀人放火的恶徒没有几个，曾经也只是普通百姓。” 郑谦礼道。 “郑叔叔，劫匪之中怎会没有邪恶的？” 谢长生转身，笑看着郑谦礼。 郑谦礼表情呆愣。 这一刻，他以为谢长生是不满马振业等人的身份。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之时，却听道， “郑叔叔，那些凶神恶煞之徒，在你合并护盘寨的时候，就都趁机一并收拾了吧？” “谢谢您！” 谢长生给郑谦礼感激的鞠了一躬。 郑谦礼当即闪开， “二少爷，使不得！我做这些都是出于本心，不指望任何回报！你是谢家最后的指望，我必定全力助你！” “我知道，郑叔叔是把我当自家后辈看待的。护盘城，就交给郑叔叔你了。” “是啊，当年老国公都要收我为干儿子的！” 郑谦礼遗憾道。 他的遗憾，小时候没有父母的印象； 长大了，好不容易把老国公当亲人了，可他也去了…… 谢长生知道郑谦礼这样的人，带在身边才安心。 但没人比郑谦礼更适合留下。 谢长生倒是不怀疑郑谦礼守城的能力，他就怕郑谦礼没人约着，一个不小心做出有违天和之事。 一个军师，可以随意想计策。 但一城之主，得留名声，得要脸啊！ 他在前边开疆扩土，后边自家城池搞出天怒人愤的事，到时候还怎么让天下人认可？ 谢长生忽然眸色一亮，他有法子了！ 城内。 经过秋香的一夜赐福，百姓们都成了她的信徒。 天亮的时候，许多人虽已治愈，但仍旧匍匐跪地，虔诚祈祷！ 秋香看了看天色，要到二少爷入城的时候了，见百姓们不愿离去，她出声道， “赐尔等新生，是为了让你们在世间更好的积德行善，莫要在外作恶，否则，神水失效，病痛难消！诸位，都散了吧！” 神女面容清冷，语气淡淡。 可秋香一开口，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然后听话照做。 神女无所求，只让大家伙做好事，百姓对她越发的信服。 神女的话，让大家伙昨日暴躁的心恢复平静。 可当瞧见米铺上挂的售价，有的百姓瞬间就崩溃了！ “又涨价了？！” “府城大门一日不开，这城内的米，就只会越来越少，贵也是没办法的嘛！” 米铺老板虚伪笑道。 而这个时候，有一人飞快的在街头大喊： “好消息！” “城门开了！” “有人抱着贾远行的人头进城了！” 第314章 昨夜梦中 “什么？知府大人死了？” 米铺老板闻言，不可思议状！ 昨夜，府衙草药被毁，但紧接着出了能救治瘟疫的神女。 米铺老板心里很清楚，城门很快就要重开。 所以，他也是想趁着最后的机会捞上一笔。 能多赚点便多赚些。 毕竟，他若是不想办法多赚钱，回头知府大人要的孝敬自己就拿不出！ 但贾远行要是死了？ 米铺老板当即对伙计道， “先关店铺，等我去瞧瞧真假！” 伙计一头雾水，寻思知府死不死还影响咱们店里卖米吗？ 但瞧见东家急匆匆往城门跑的样子，小伙计听话照做。 至于知府大人失踪的消息，外边的人根本不知道。 因为，那些先前从知府逃出来的小厮侍从，他们平时仗着贾远行，没少做狗仗人势之举。 如今，别人不知道，他们可太清楚内情了！ 知府失踪，管事的都被人杀了！ 虽然仇家是谁他们不知道，但此时这些人只想安安静静的躲在家里，不想被外人寻到，以免也被一刀抹了脖子！ 而后来的嬷嬷和丫鬟们，她们开始去医馆是为了救张大夫。 但很快，这些人也出现了高热抽搐的瘟疫症状。 她们是被知府夫人传染的。 于是大家都忙着跪拜神女，排队得赐福神水，谁还有心思去想知府丢了的事？ 反正她们都是拿回卖身契的自由身，知府内宅是个什么坑人的地方，旁人不知道，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婆子，可是心知肚明的！ 而贾远行最重要的爪牙，除了死在仓库的衙役，还有就是那一批冒充劫匪的人。 这些人自然早在第一时间，就先被谢长生带着小金小红出手先弄死了。 所以，百姓们不知贾远行失踪之事。 而昨夜，神算子大师那句有关知府的预言，很多人还以为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 可现在，竟然成真了？ 瞧见米铺老板生意都不做了，其他的百姓也紧随其后： “我也去看看！” “我也是！” 城内百姓奔走相告。 大家伙听闻消息后先是震惊，但很快，脸上的笑是掩都掩不住！ 那狗官若是死了，他们的好日子就真的来了！ 贾远行在盘州府这么些年，明里暗里捞钱的法子都用到了。 别说普通百姓的税赋繁杂，便是城内做生意的商贾，也被贾远行捏在手心里！ 这次全部商贾趁机涨价，除了个别的是真心黑，剩下的人不得不跟风，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知府大人提前就派人传了话： “城门关闭期间，所有商铺的孝敬要翻十倍！” 商贾交上去原本的孝敬就不少，如今翻了十倍，几乎就是要榨干大小商贾的全部利润！ 所以，黑心的商贾使劲涨，心善的也不能为了救旁人而饿死自己！ 只能齐齐提价！ 这就是贾远行治下的盘州府。 想当好人，你都没有机会！ 王霸天在外调查的时候，也是知晓了这些前因后果，因此谢长生在暗中便没有动城内的商贾。 当然，那些黑心的商贾，谢长生是没打算放过的！ 当百姓们齐聚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瞧见护盘寨八千之众骑着高头大马，一排四骑，正浩浩荡荡，井然有序的进城。 而在最前头的，是穿着书生长衫，手捧贾远行头颅的郑谦礼。 他缓步前行，一身儒雅之气。 “我护盘寨军师郑谦礼，昨夜梦中得白胡子老神仙指点，让其今日来此地城头取下狗官头颅送进城！” “我护盘寨军师郑谦礼，昨夜梦中……” 马振业的大嗓门在重复说着，他的话，给百姓解释了他们为何在此。 有来早的百姓，此时在人群里告知后来者： “我瞧见他们在城外，还以为是劫匪要进城来抢粮食！结果搭云梯就只爬上去一个书生，将城头上挂着的包裹拿下来……” “也不知道城头什么时候有个包裹，结果进城之后打开，竟然是知府的人头啊！” “那守城的士兵就给开城门了？不对啊！我怎么没瞧见守城的人呢？” “我瞧见了！那城门是自动开的！” “就是那书生取下包裹的瞬间，城门无风自开！根本就没有人推，城门就打开了！” “这？这不可能吧？！” 米铺的老板跑得快，确认贾远行已死，心中自然和其他人一样的欢喜。 听到城门无风自开，当即表示质疑。 瞧着米铺老板一身华服，贫苦的百姓不认识他的，但也看他不顺眼，反驳道： “咋不可能？！神女都现世救人了，还有啥不可能的？” “就是！神迹如今出现在我盘州府，是上天垂怜！” 米铺老板连忙摆手， “我信神女，但是我总觉得这些人进城，怕是不安好心！” 毕竟土匪进城若是抢粮食，自己的米铺最先倒霉啊！ “哎呀！难道你们都忘记了！昨晚上指引大家伙去找神女的大师，他可是说过‘捧着知府人头入城的人，将是我盘州城未来的城主！’”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站在人群中高声道。 “娘亲，那我们要不要去拜见城主啊？瞧着他的样子，我就觉得好亲切呢！城主大人都来了，咱们不去迎接，多失礼呀？” 小孩子的语气稚嫩，但是却很直白。 “石头说的对，娘带着你去拜见城主大人！” 妇人抱着孩子，就往前走。 母子俩的对话，瞬间唤醒了旁边百姓的记忆！ “对啊！怎么就忘记了，昨夜那位大师可是说过的！” “哎？可自从昨夜之后，我怎么就没有见过大师了呢？” 有百姓疑惑出声，同时不断寻找。 “我也没瞧见！若是没有那位大师，我怕自己都活不到今日！好想当面拜谢他一番！” 李开荣遗憾道。 “昨夜那位乃高人！他能凭空出现，后又神秘消失无影无踪，定然是为了渡我等受难百姓才显露真身的！” 张氏眼神坚定，传递真相。 “高人虽然离开了，但他却给我们指了明路啊！咱若不听，岂不是违背天道？！我也得去迎城主大人！” 第315章 天选城主 李开荣快步朝前，生怕旁人抢到他的位置一般！ “对对对！狗官死了，以后要是再来个狗官可怎么办？上天送来的城主，我们得留住！” 张氏面容急切，直接往前跑了起来！ 有他们夫妻二人这般配合，周围的百姓想都不想，当即迈步，也跟着往前而去。 这边有人带动，道对面还有李老太太拉着孙儿喃喃道， “那人喊什么？白胡子老神仙？” “是的，奶奶！” “那昨夜我高热昏迷，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梦中就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对我说，让我回去好好在享几年福。我就问他，老婆子苦了一辈子，哪里有啥福气？” “奶奶！你当时刚醒的时候，可还说什么护盘城、护盘城呢！” 白胖胖的小孙子提醒。 “对啊！我想起来了，那白胡子老头定然是神仙，他最后告诉我一句话： ‘知府亡、州府灭，护盘城起日，百姓安居乐业时！’” 李老太太恍然大悟状。 “那知府死了，咱们盘州府就要被灭了？” 小孙子害怕的钻进奶奶怀里。 李老太太拍了拍小孙子的后背，笑呵呵的说， “傻孩子！前边那人不是说了，他们是护盘寨的吗？老神仙的话，怕是告诉我，以后咱们盘州府，就改叫护盘城了！从今日起，就是咱们老百姓的好日子喽！” 祖孙说的欢快，然后李老太太着孙子道： “走走！跟奶奶去跪拜仙人指定的城主……” 知府亡、州府灭，护盘城起日，百姓安居乐业时！ 这句话被孩童唱起，宛如飓风席卷，刮进盘州府百姓的心里！ 而越来越多的百姓也站在了郑谦礼的面前，堵住了他继续前行的道路。 “诸位，这是何意？” 马振业紧张的想要护住郑谦礼。 “寨主，无碍。” 郑谦礼倒是格外的温和，他让马振业等人退下，然后走出来道， “谦礼得仙人指梦，取贾远行人头送入城中。如今，此物已送达，即刻便带着护盘寨兄弟们马上离去！” 说完，郑谦礼就把贾远行的人头放在地上，同时还留下了好几车的草药。 “听闻城内有瘟疫，这些草药乃护盘寨上下一片心意。” “兄弟们，走吧！” 马振业下令，刚入城的护盘寨手下们，便立刻掉头。 谢长生虽然暗中在人群中提前安排了自己人做舆论引导，但却单独提醒过大家伙： “最后出来挽留郑谦礼当城主的，一定不能是咱自己人。” 毕竟，在人群里引导舆论，大家伙的关注点都在听到了什么上。 不会刻意去打听此人是谁，这孩子是谁家的？ 这老人我认不认识？ 但今日，第一个跳出来挽留住郑谦礼的人，他的脸，会被大家伙记住！ 当时不认识虽无妨，可转头去打听，若还是像昨夜的神算子大师那般神秘消失，或者是个外乡人，那么今日百姓“选择”城主之举，就会被人发现猫腻！ 所以，此时此刻，李老太太着急但又不能出来继续演戏。 就是张氏，也被李开荣死死拉住。 这个时候，可不能坏二少爷的事！ “娘亲，城主大人怎么走了？” 石头抬眼，茫然的望着妇人。 “可能是咱们的诚心不够吧？快！石头，咱们给城主大人跪下，他就会留下来了！” 妇人带着孩子跪地。 李老太太也在人群里道， “老神仙呦！这可咋办啊？狗官死了一个，要是再来一个更狗的，我们岂不是更难过啊！” “奶奶，那边有人跪下了，咱们也跪下吧！” “好好！” 百姓们缓缓跪下。 米铺的老板瞧着护盘寨的人来时队伍整齐，退出的时候也非常有序，如此令行禁止，哪里像是劫匪？ 还送来了草药？ 简直比府衙的差役还让人放心！ 且那马振业，他是认识的！ 听说是个为妻报仇的汉子！ 至于郑谦礼是谁，他不知道！ 但能被马振业如此尊敬，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吧？ 且瞧着，斯文有礼的书生模样，同贾远行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道上天的意思，真的是要此人当城主？可朝廷那边……” 米铺老板想的很多，虽然心动，但却不敢行动。 眼看着郑谦礼就要走出城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郑军师，请留步！” 谢长生看着来人，紧绷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 只因，来人不仅是本地人，他还带着一众百姓，抬着府衙的匾额！ 赵长林之前也在人群中，听到李老太太的那句“知府亡、州府灭，护盘城起日，百姓安居乐业时！”便已经反应过来： 郑谦礼就是神算子大师指引的天选城主！ 所以，赵长林当即带着关系好的乡邻离开，目的就是为了取府衙的匾额。 “我赵长林，曾经在咱们盘州府有一条街的商铺！可自从那贾远行来了以后，故意污我有罪，抓我进大牢，只为霸占我家祖产！” “当年，母亲为救我，掏空家底才换我活着出来！” “乡亲们，这些年，咱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死了一个贾远行，难道还要等着朝廷派来一个甄远行吗？” “神仙都已经指明了道路，我们新的城主就在眼前啊！咱们若是错过了他，以后就又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赵长林说完，当众砸了知府的匾额，然后跪地直接拜求： “请郑大人留下，当我护盘城的新城主！给咱们百姓，谋一条活路！” 谢长生都没想到，赵长林竟然是祖上有基业的人。 但赵长林的话，的确让原本安静的百姓激动起来。 大家若是没有经历昨日的疯狂采买、求药无门的绝望，甚至发病在鬼门关走一遭的生死看淡，恐怕此时也不会胆大到如赵长林这般。 可偏偏，所有人都亲历了遭难时的无助！ 赵长林的那句话说的对，他们百姓，只求一条活路啊！ “请郑大人留下，当我护盘城的新城主！” “请郑大人留下，当我护盘城的新城主！” …… 人声鼎沸，而郑谦礼却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 谢长生暗暗佩服： 郑叔叔的演技，真是到位！ 这时，谢长生瞧见一群人跑来，瞬间脸色大变！ 第316章 神女预言 眼看着郑谦礼就要被百姓们的真情所“打动”，留下当护盘城的城主了。 这是老天爷的授意，是百姓们自己选定的！ 郑谦礼当这个城主，可谓是众望所归！ 今日的一切，发展到现在都非常顺利。 但是谢长生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有一件事被他给漏掉了！ 那就是，郑叔叔的红颜知己们！ 远处跑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这些人显然都是曾经被贾远行卖到青楼的那些小妾！ 谢长生眼皮狂跳。 如果这些小妾们，在如此严肃关键的时刻，曝出郑谦礼的风评问题，那么就属于当众塌房了吧？ 刚刚烘托到位的氛围，一切的铺垫，马上就会在花边绯闻的强大八卦之力下，毁于一旦！ 谢长生在想，他要如何阻止？ 马上将这些人转移进空间？ 不行，来不及了！ 这可是喧闹的街头，且附近那么多百姓都已经注意到这群美人了！ “郑谦礼！”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谢长生…… 完了！ 早知道，他让霸天叔抱着贾远行的人头进城好了！ 郑谦礼缓缓抬头，瞧见过来的一群姑娘们，刚还茫然的表情瞬间带上了笑意。 谢长生…… 郑叔啊！ 知道您喜欢美人！ 但是！ 这个时候，咱能不能克制一下？ 谢长生庆幸，自己怕有个万一，得亏还准备了后手！ 那后手一出，定然能逆转乾坤！ “风姑娘，你怎么来了？” 郑谦礼笑得亲切，那模样完全是不怕众人知道，他与对面青楼头牌相熟之事！ 百姓们低头窃窃私语： “这不是府城青楼的头牌风姑娘吗？” “难道两人早就……” 剩下的话不必说，但眼神里皆是“我懂”的意思。 有不少百姓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未来的城主是个喜欢寻花问柳之徒，那么也必定不是个好人！ “众姐们之前都是良家女子，是被那狗官强纳进府之后，转头逼迫被送进青楼！且我们所赚的银钱，皆被狗官收走，以至于身无分文，悲惨至极！” 风姑娘人美声音甜。 此刻她含泪讲述弱女子的可怜遭遇，当即就换来了百姓们的同情。 “我实在受不住这种被人欺辱的日子，便想跳河一了百了，有幸得郑大人路过相救！” “郑大人不仅心善，得知我等困境之后，为我们出谋划策争取自由身，且还给了姐妹们做吃食的秘方，让众姐妹有谋生的手段！” “可小女子怯弱，亦怕被狗官报复，所以不敢贸然行事。但谁曾想，老天有眼啊！昨日瘟疫传遍满城之时，青楼的老鸨和打手们就都染了瘟疫，没等到神女现世全都死了！我和姐妹们，反倒平安无恙！” “老天爷是真分得清，谁是恶，谁是苦难之人！” “从今往后，我们会用郑大人教的秘方，从良做吃食！以后，咱们青楼将变成食铺，专卖各种点心，物美价廉，质量上乘！” 风姑娘给从良后的食铺做完宣传之后，俯身带着众姐妹跪地： “郑大人对我等卑贱之人亦能不离不弃，规劝从良之路，乃真正品行高洁之人！小女子相信，您定会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城主！” “郑谦礼，郑城主！请您接手城主之位，救救城里的其他百姓吧！我们苦贾远行欺辱久矣！” “请您接手城主之位！” “请您接手城主之位！” 所有人，此刻都发出同一个声音。 马振业只感觉头皮发麻。 天啊！ 难怪军师对寨子上的女子向来不感兴趣！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美人把军师当君子？ 只是，军师真没给这些女子别的吗？ 马振业说什么都不信的！ “得诸位如此信任，谦礼受之有愧，我只是一介贫苦书生，怎能担此大任？” 郑谦礼终于表态。 但是，他没有如百姓期望的那般接受，相反还是拒绝！ 赵长林着急！ 果然，天选城主得他们想办法努力争取！ 风姑娘哀伤！ 哎！留不住男人的心，人留下也是好的！ 米铺老板诧异！ 这就是君子之风吗？ 一城之主多风光啊，竟然会被拒绝？！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长生的杀手锏，也是他的后手，适时的出现了！ “正因你从贫苦百姓中而来，方知百姓不易，才能更好的为一方百姓谋福祉！” 秋香一出现，所有的百姓自动后退，跪行至两侧，给神女让出道路来。 “郑谦礼，本神女封你为护盘城城主，从即日起，替我守护此地百姓。” 秋香的语气并非询问，更无祈求，而是坚定的任命。 因为她是别人眼中的神明。 只要开口，便是结果。 郑谦礼一改之前的态度，双眼坚定如其他百姓般虔诚跪地，领命。 其他百姓在秋香出现后，头都不敢抬，此刻却忍不住欢喜的与身侧人庆祝！ 郑谦礼是神女都认可的好人！ 日后定能是个好城主！ “护盘寨众人，举全寨之力，为此地百姓换来草药，善心可嘉！你们日后就随郑城主一起，入护盘城，守百姓，御外敌！” 秋香话落，马振业当即带着护盘寨众人，虔诚领命！ “众生苦，帝星暗，良主出！尔等皆为我的信徒，定会得到未来天下共主的庇护！” 神女之言，每一个字落在百姓耳中都会被认真琢磨。 众生苦，这三字很好理解。 帝星暗？ 是不是皇帝要完的意思？ 还有，良主出？ 未来的天下共主？ 难道，这是神女给他们留下的预言？ 大乾江山，真的要完了？！ 这些疑问，只能在众人心头盘旋，但没人敢随意发问。 秋香说完话，双脚缓缓离地。 她慢慢飞升，然后远离众人，没多久便彻底消失在所有百姓的面前。 暗中，自然是谢长生利用空间之力，带着秋香来这一招“神明显威”！ 可所有的百姓，包括马振业和护盘寨的兄弟们，全都惊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唯有郑谦礼确定，这是二少爷的手笔！ 从此以后，神女在护盘城的百姓心中，成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存在！ 第317章 率先降价 没有任何阻碍，郑谦礼成功拿下城主之位。 他当即开始行使职责，管理整座城。 只是，城主府的选择，郑谦礼却让所有人意外。 他没有去府衙，亦没有住进贾远行的知府大宅，反倒是挑选了一处寻常院落当城主府。 明面上，郑城主的选址理由就一个： “此地距离城中各处都近，方便了解百姓疾苦。” 但实际上，谢长生却很清楚： 这个不起眼的寻常院落，却是贾远行地下通道最关键的位置！ 地面上，宅院荒凉。 地下却是奢华地宫。 此处乃贾远行最大的藏宝库所在地！ 当然了，如今里边的宝贝都已被谢长生搬空，但原本宛如地下皇宫的建筑，谢长生是半点没动。 且此处地宫的通道，乃出城的必经点。 因此，的确是城主府的最佳选择。 而护盘寨的手下，全部变成城主府的亲卫。 这些人，在马振业的带领下，守城的守城、巡街的巡街、点燃草药全城消毒的同时，还挨家挨户重新登记人口，顺便将独居染瘟疫昏迷在家的也都找了出来。 当然，像知府夫人这种先死掉的人，尸首全被贺承志用专业手法处理。 没有火烧，而是直接用郑谦礼的化尸水。 谢长生看过后只有四字评价： 干净又卫生！ 谢长生坚持，城内务必连续七日没有出现新病人，瘟疫才算彻底消除。 因此，这七日，护盘城的城门还是紧闭的！ 城内的消息，无法传出。 任何人，仍不得进出。 但这次，有城主亲卫的巡逻，还有穆氏医馆神女的坐镇，城内的秩序迅速恢复，瘟疫的人数也快速减少。 虽然有些外乡人，如陈强、吴胜等人被困没法离去，但他们因为被神女救治，即便身处瘟疫之城也没性命之忧，更是亲身经历了盘州府变护盘城的过程，亦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新城主的命令有任何的怨言。 且还能在神女面前表现一番，自是倍感荣幸。 如今，穆氏医馆门前依旧络绎不绝，有人是担心染了瘟疫，有人则是带着旧疾而来，只想求神女赐福。 反正，什么样的病人都有。 但现在，秋香并非谁都见。 她的第一批虔诚信徒，诸如本地的田氏母子，外敌的陈强、吴胜，以及无家可归，愿意侍奉神女的贾府丫鬟嬷嬷们，都在穆氏医馆外帮忙分流百姓。 “神女有令：当下瘟疫乃最要紧之事！其他寻常病症的信徒，你们先在家中忏悔是否行过什么恶事，待反省好自身罪孽，瘟疫结束日，再来诚心拜见神女……” 田氏如今仿佛正义的化身。 她本就是个良善之人，经历此番之后，更是相信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瘟疫会传染，神女才着急救人。 可有的人，身患寻常病症也来跑着凑热闹见神女？ 这要是误放进去一个，那么真正染瘟疫的病人就晚一刻被救治！ 且，这些人不听神女的旨意，就是心不诚！ 神女也不会赐福的！ 有她们在外先把关，秋香再见到的百姓，各个都是诚心诚意的信徒。 护盘城的瘟疫，随着时间的推移，注定会被消灭。 但因城门的关闭，有些黑心的商贾，并没有因为贾远行的死而降低物品的售价，反倒仍在大肆涨价！ 而这一次，那外出跑到城门口一同迎接过城主的米铺老板郭得水倒是没有跟随。 他确认知府已死，新城主良善，回来就把整个铺子里的米粮全都恢复成了正常的价格。 小伙计不理解，换城主和他们米价有啥关系？ “东家，大的米行卖得银钱比咱还贵，且仍在涨价呢，我们怎么不涨反降呢？” 郭得水笑道， “之前涨价是无奈之举，如今没人要额外的孝敬钱，咱们可不能昧良心赚乡亲们的钱。” 之前他是无路可走，如今没人逼迫，他何必做个缺德商贾？ 开米铺，也不过是想让全家人吃饱饭而已，他不想当恶人。 “可如果咱们米价便宜，那大的米行派人直接过来采买，我们有心想卖给乡亲们，他们也买不到啊！” 郭得水一听，人瞬间傻了。 而这个时候，米铺价格大降的招牌已经挂了出去，当即就有百姓涌进来。 “先卖先卖！米就是要卖给大家伙吃的，先给乡亲们……” 瞧着店里的人越来越多，郭得水想着，这消息等传到大的米行东家耳中，他这点米都卖没了！ 可郭得水根本不知道，城内的大粮商，尤其是跟着贾远行一起心黑赚钱的大商户，早就派手底下的人盯着城内米价。 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知晓。 他们这些人此时觉得，新城主眼下瞧着穷酸又年轻，只要用美人美酒孝敬几回，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傀儡！ 新的护盘城，的确比以前还要好，因为钱都入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得知城内的一个小米铺竟然破天荒的降价，大粮商不以为意道： “巴掌大的米铺，库房能有多少粮食？” “去，将那米铺的米都收了！城内所有的米都在我手中，乱价卖东西的人，简直就是来送钱的蠢货！” 很快，郭得水的米铺就来了一个大户，现银买走他店内所有的米！ 郭得水开铺子以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对方一出手，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开门做买卖的，哪里有不卖的道理？ 于是，明知道对方就是大粮商的人，郭得水也只得叹息一声，无奈的卖了。 郭得水的米铺空了，库房也空了。 很多闻讯而来的百姓，拿着米袋子瞧着空空的米铺，弱弱的询问， “请问，这里还有米卖吗？” 瞧着对方期盼的眼神，郭得水知道，这是真正要买米的人啊！ 可他，哪里有米？ “对不住了，我这铺子……” 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只听一人却道， “有米，不过这位老哥，麻烦你和大家伙在门外排队等等，我与郭东家有几句话要说。” 郭得水闻言，抬头就瞧见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 第318章 良主商行 听到有人替米铺东家应承下来，这些百姓生怕郭得水不卖米，当即听话的全退到门口，然后自觉地排好队。 郭得水着急的站起身： “您别乱答应啊！这位乡亲，我的铺子已经没有米粮了，大家伙还是抓紧时间去别家米铺瞧瞧吧！” 郭得水没理会来人，只忙着先劝在米铺门口等着的百姓。 “东家，其他的米铺我都买不起！我手里的银钱，只够从你的铺子里买到米！这可是我们全家接下来几日的救命粮食啊！” 外头的百姓纷纷应和。 “是啊是啊！郭东家，您行行好，我们买的不多，就只买够吃几日的糙米便好……” “对对！等到城门重开，到时候米价肯定就会降下来的！” 听着百姓们的请求，郭得水很是无奈。 所有铺子都说物价飞涨是因为城门关闭，没办法进到新货物。 但郭得水知道，那不过是大家伙涨价的借口而已！ 谁家没个库房了？ 别说关七日，便是再关十七日，大粮商库房里堆的粮食都不会卖没！ 可他们就是坐地起价，能怎么办呢？ “可我真的没有……” 郭得水想要实话实说。 “郭东家，咱们先聊一聊米的事吧？我这里可以给你供货。” 李开富再次出声。 他的话，让郭得水瞬间警惕。 全城都不能进出，大粮商都没有办法从外头运进米来的。 但是这人手里怎么会有米？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大粮商手上的存货！ “你们是怕我低价卖，所以先收走我手上的米，然后回头又高价再让我买回去？如此，我的价格就低不了！是不是？” 郭得水这般猜想，当即就脱口而出。 即便，面前的人笑得一脸和善。 甚至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 可郭得水不傻，眼前人肥头大耳，一瞧就让人有种故意穿便宜服饰掩盖自己身份的意图！ 来人，必定是大粮商的人！ 别说来的人是李开富了，便是谢长生在此，郭得水也根本不认识。 毕竟，在护盘城的百姓心中，最近只有两位最得人心： 一个是神女！ 一个是城主！ 李开富见郭得水误会了，也没着急，反倒淡定的走到门口，对着外边的百姓们道， “诸位，若是信郭老板，就在门外等等。” 李开富转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郭得水……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门外的百姓，只听见郭得水那憋屈的低吼。 “今日的便宜米，怕是买不成了！” 有人担忧道。 “那我也要继续等着！如果郭氏米铺不卖，我手里的银钱去别家买的话，只够买一个人吃一顿的量！那够干啥的啊？” “谁说不是呢！那咱们就再等等。” 昨日有的百姓家里人染了瘟疫，着急治病，就先凑了银钱去买汤药。 因此等今日发现米缸已见底的时候，只能懊恼的拍额头： “完了！现在米价都涨疯了！” 所以，郭氏米铺的正常米价一出来，大家伙就都欢喜的奔走相告。 但此时过来的人，显然已经来晚了。 而且，还有许多百姓得了消息，在来穆氏米铺的路上。 后来的百姓瞧见有人在排队，也都跟在后边继续等。 郭氏米铺外的人，越来越多。 屋内，等李开富说完价格之后，郭得水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李老板，此言当真？你真的按照正常进货价卖给我？” 李开富颔首， “郭兄，不必称呼我为老板，我也只是给自家主子传话的。你之所以被主子看中，也是因为敢于带头降价，能为百姓所想。主子说，有此等善心之人，表明咱们都是真正信奉神女的同道中人……” 李开富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间解释清楚来意，还快速拉近与郭得水的关系。 郭得水虽然欢喜，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怕对方有什么陷阱在后边等着自己。 对方会不会是骗子？ 想要趁机坑他一笔钱财？ 直到，李开富让人把一车车的粮食先送到郭氏米铺后门口，郭得水才相信： 一切竟然不是在做梦！ 都是真的！ 打开马车上的米袋，全是今年的新米，没有一粒陈米！ 别说现在城门关闭，便是城门大开，如此低的进货价，也采购不到这样优质的米源啊！ “多谢李兄！” 郭得水激动的拉着李开富，然后招呼自己人手， “快！都搬进去！” 没多久，郭得水的小仓库就又满了。 但很快，刚还满脸堆笑的郭得水，脸上又现了愁容。 “郭兄，如今仓里已经装满了米，可以继续开门卖给百姓，你还有什么难处？” 李开富明知故问。 郭得水的情况，他当然清楚。 一个小米铺，能被大粮商收空一次，就会轻易被人收空第二次。 这是大粮商的底气，也是小商铺的无奈。 郭得水愁得也的确是这个事，他当即道： “不瞒李兄，我只是想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如今好不容易得神女眷顾，有幸活着，怎敢还去做那为了挣钱什么都不顾的黑心商贩？” “可我的米价一挂出去，估计没多久，就会有人进门又要张口把米全买下。” “开门做生意，没有客人上门不卖货的道理。我也想不如让每位客人只买一定数量，但又怕对方派更多的家丁和小厮过来！到时候，假装买米还算好的，如果故意找茬闹事，砸了我的米铺就更麻烦了！” 郭得水也不是死板的人，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折腾点别的花样，对方的手段怕是也会变本加厉！ 李开富闻言，哈哈哈大笑道， “郭兄，咱们初次合作就非常顺利，你都没有讨价还价，是个地道的生意人。” “为了长远合作的诚意，我只留下一句话给郭兄：郭氏米铺随时需要米源，派人捎句话到良主商行，不出半个时辰，你要多少米都有人送到！” 郭得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赶忙问道， “李兄，你的意思是，假如我的米铺被人买空了，你那边随时都能给我补货？真的要多少有多少？” 第319章 稳定物价 李开富颔首，胸有成竹道， “那是自然！” 反正二少爷是这么交代的。 不光米铺，护盘城内其他的铺子，什么酒肉、蔬菜、果脯、茶糖点心之类的吃食，他今日都会走一圈。 但凡已经开始主动降价的商户，都能直接成为良主商行第一批的合作伙伴！ 郭得水连忙对着李开富鞠躬作揖，一顿感谢后追问： “李兄，良主商行我从未听过，敢问这个商行在何处？” 李开富挥手，让其他人先走。 “就在城主府隔壁。说来也巧，我家主子三日前就挂了牌匾，可惜赶上封城等事，一直没开业。主子说明日是吉日，到时会正式开业，全城可知良主商行的存在！” 这几日，城内非常混乱，谁在意啥时候多出来个新商行？ 当然，实际上三日前根本就没有商行。 这不过是谢长生临时想出，为了方便给城内的商贾供货，稳定物价的手段而已。 李开富说完之后，便挥挥衣袖，同郭得水告别离开。 除了李开富，另外跟他过来送货的则是齐家五父子。 他们虽然在流放路上没少吃苦，但是底子好，稍微吃几顿饱饭，就又恢复成健壮的身形。 李开富就不必说了，他一路跟着谢家混，虽说在流放路上每日步行也算做运动，但他就是个天生肥胖的体质，吃得又好，早就恢复成酒楼大掌柜的富态模样。 如此身形的人，带着群健壮的伙计，即便众人穿得都朴实，但这群人的那股精气神儿，稍微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 绝不是普通人！ 送走李开富，郭得水嘴里不停的念叨， “良主商行？良主商行？” “这名字，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很快，郭得水自拍脑门，惊讶道： “这不就是神女口中的那句预言吗？！” 众生苦，帝星暗，良主出！ 神女都提到过的，那就是好的！ 原本还怕对方不靠谱的郭得水，彻底安心。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郭氏米铺大门再度重开。 最开始排队的百姓生怕郭得水说没有米，让众人回去。 可瞧见铺子里装满了粮食，大家都欢喜的差点给郭得水跪了！ “乡亲们，久等了！大家就按照排队的顺序进门，别急，都能买到米！” 郭氏米铺重开的消息，很快又传到大粮商那边。 不出意外的，郭得水又遇到来要买光整个米铺的大户。 好在他早有准备，铺子里的米卖掉一半时，他就派人去良主商行那边递了消息。 算算时间，等打发了这人，下一批的粮食也快送到了。 虽然是平价售卖，但郭氏米铺卖出去的数量极多，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 大粮商那边气不过，总觉得自己能掏空郭得水的库存。 结果买了一整天，自家这边米行都没人来了，郭得水那边仍旧没断货！ 郭氏米铺门前人头涌动，其他的米铺见状，为了把百姓拉回来，也开始纷纷降价。 于是，城内米粮的价格呈现了下跌的趋势。 但是距离正常价位，还有一定差距。 至于其他的行业，本就也有不少同郭得水一样，得神女赐福后，只想做个本分人的良心商贾。 只是小商贾的力量有限，率先降价很快就会遭来大商贾的打压。 而经过李开富在外游走一圈的货源支持，其他吃食的商铺很快也如米粮这般，有人源源不断的低价售卖，百姓就会闻风而来。 护盘城只是闭城，不是与世隔绝了。 因此，稍微能看清形势的商贾，也不端着了，为了生意和口碑不崩，也开始该降价的降价。 可有的人，却不甘心。 “去查查，郭得水的粮食藏在了何处？之前我怎么就不知道？！” 有消息传回，郭得水从新成立的良主商行进货的事被发现。 大粮商当即派人找上门，想要同良主商行合作。 只是很可惜，他们一报名号，直接被良主商行看门的小厮给撵了出来， “我们只给已选定的商家供货，你们米行没有资格见我家主子！” 良主商行的门，不是谁都能轻易进的！ 大粮商气不过，当即就要搞事上手段。 可良主商行就在城主府的隔壁，事情还没搞起来呢，派出去的人就被城主府亲卫给带走了！ 而且，城主府的亲卫还以查明真相为由，将大粮商的米行直接给封了！ 大粮商开始还没着急，以为是城主故意要好处的意思，便拿着重礼上门。 结果，大粮商和管家二人，直接被郑谦礼送进了大牢。 理由自然是贿赂城主！ 此消息一出，百姓大呼郑城主就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 这招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好。 城内的其他大商户都是明白人，当即知道如何做事。 售卖的货品价格全都降了下来，生怕也同大粮商那般，人进去府衙大牢不说，家中的铺子还被关着，到时候就是想便宜卖，都没有机会了！ 而当良主商行正式开业之后，护盘城内的物价更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老百姓的日常所需并没有因为封城而受到任何影响。 只要再等几日，瘟疫彻底消失，便可重开城门！ 而盘州府变护盘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但外边的人，却已经得知了盘州府染瘟疫封城之事！ 这个消息，最先知道的人自然是远在京城的皇帝萧潜！ 范书简死前，那些保护他的人都是萧潜的手下。 所以当那些人离去之后，消息就随着飞鸽，快速送回京城。 萧潜得知范书简已死，而瘟疫之法虽毒但却有效！ 毕竟，流放的队伍也被困在盘州府！ 萧潜心中欢喜万分，但却假装不知，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直到今日早朝，下边有朝臣将盘州府封城，疑似有瘟疫之事报上来，满朝文武皆惊，皇帝才拍着龙椅大怒： “此事为何才上报朝廷？” “盘州知府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一整座城的百姓啊！那可都是朕的子民！” 皇帝让群臣献计献策，但心中却想： 这都过去几日了，该死的人早就死了吧？ 朕只等好消息传来便是！ 第320章 长孙常婷 “流放的队伍也被困在了盘州府？” “诸卿必须尽快想出解决之法！” 萧潜在龙椅上做虚情假意的帝王，下首的长孙博却悄悄的松了口气。 只因，他派出的秦景睿等人，至今全都有去无回！ 长孙博能肯定，秦景睿这些人是不会私下逃跑的，毕竟他们的家眷都在自己手中。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任务失败了！ 若是安排在流放队伍里的其他小角色失手，长孙博倒是不意外。 可这次派出去的是前禁军，不是几个人，十几个人，而是上百人啊！ 就靠流放队伍里的谢家人，哪怕加上衙差，都不可能是秦景睿这些人的对手！ 唯一能解释的，那就是谢家留了后手！ 而这后手，显然也很有实力！ 这几日，长孙博就在犹豫： 自己是继续派人击杀流放的谢家人？ 还是将此事直接上报给皇帝？ 继续出手，成了倒是能万事无忧，但如果还是失败呢？ 他岂不是还要损兵折将？ 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次秦景睿的上百人手，对长孙博来说就已经是大手笔了！ 那些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啊！ 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长孙博的人去追查过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也是毫无线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上百人难道会凭空消失？ 不可能的！ 只能说，谢家暗处的实力不容小觑！ 告诉皇帝？ 也不妥！ 如今，皇帝对长孙家因皇后之事而心生芥蒂。 如果陛下不信他，得知此等荒唐结果，给自己治一个欺君之罪，或者以此借口处罚长孙家呢？ 长孙博思来想去，忌惮谢家底牌，又怕皇帝对自家出手，可谓骑虎难下。 但现在的情况，有瘟疫了？ 流放的队伍也被困在染瘟疫的盘州府里，那必定没了活路！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长孙家！ 就在长孙博心中欢喜之际，有朝臣站出来提议， “陛下，臣听闻长孙大人之嫡幼女，乃药王谷谷主亲传弟子。长孙姑娘在京中治愈许多顽疾，有小神医称号！如今瘟疫之祸怕是只有长孙姑娘出手方能根除！” 长孙博刚落定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 他猛得转头，怒瞪说话之人！ 那人也很光棍，说完之后还对长孙博笑了笑， “长孙大人身为国丈，定然也愿意为陛下分忧吧？且长孙姑娘出谷不就是为了救治天下疾苦，造福百姓吗？如今瘟疫当前，正是大乾百姓需要长孙姑娘的时候！” 说话之人，不像其他世家朝臣那般惧怕长孙博。 因为他乃太后的亲族。 太后对长孙家处处提防，在后宫盯着长孙皇后一举一动，前朝那边更是早就给母族传了话，防范长孙家。 而此人口中所说的长孙姑娘，正是长孙博刚满十岁的小女儿长孙常婷。 这段时间，京城世家因为皇帝选妃之事，都忙着给自家姑娘铺路，造势。 大家伙争来斗去，手段频出为争福星的名头，基本就是明牌操作了。 但谁能想到，世家斗得死去活来，可算熬到了秀女们入宫，但后脚长孙博那自小离京的小女儿长孙常婷杀回来了？ 起初，没人在意她归京之事。 毕竟长孙常婷年岁小。 刚十岁的女娃娃，又不入宫选秀，回来也不会影响各世家的计划！ 但是！ 让世家意外的是，长孙常婷的名声在京城内竟然越来越盛。 起初，只是因她在马路上扶了一个老妇人。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 可长孙常婷扶人起来的时候，顺道给对方搭了个脉，然后却道老妇人身怀六甲！ 那老妇人一只脚都迈进棺材了，听到此话当即闹了起来。 不光闹，她还要讹长孙常婷一个小娃娃在路上故意把她推倒在地！ 一老一小在街头吸引了许多人。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但长孙常婷却面不改色。 等到长孙家的仆人找到长孙常婷，那老妇人才知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老妇人心虚，只好揪着自己被长孙常婷污蔑有孕之事！ 她老头子死了二十多年，自己跟着儿子儿媳过，从来没有与任何男子越界相交，乃是清白之人。 老妇人的乡邻也可作证，老妇绝对不是那种不守妇道之人。 且六十老妇怀孕？ 这说出来谁信？！ 那老妇是个会撒泼打滚的，说她有孕，就是污她清白！ 且不合常理！ 别说她没有野男人，就算是有相好的，她这把年岁，还能造出来孩子不成？ 于是，老妇一哭二闹，把自己说得极委屈。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认同老妇说的话。 长孙家的仆人虽然平时也仗势欺人，但还不至于蠢到在街头与一普通老妇争辩，招惹是非的地步。 可奈何自家刚回来的小小姐却不善罢甘休，非要当场验证自己之言的真伪。 “欺人太甚啊！你们长孙家仗着皇后娘娘的靠山，竟然如此污蔑人？还要验证我是否怀孕？” 老妇着急万分，以为长孙常婷要当众把她肚子给剖了！ “我们孝顺娘亲，平时好吃的都给了她，这才富态了些，根本不是有孕！” 老妇的儿子也赶了过来，维护母亲道。 长孙常婷年岁小，但被人指指点点却毫不惊慌，她反倒镇定的指使自家仆从： “将老妇身侧的闲杂人等拉开！本小姐要当众验证！” 长孙家的下人有站出来劝长孙常婷的，希望她莫要无理取闹。 那下人也是好心，毕竟长孙常婷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 若是她做出当街杀人的恶事，那么势必会影响皇后娘娘和长孙家的名声。 长孙常婷却不为所动，年岁虽小，却很有主意。 主子有令，做仆从的也没有办法。 最后，长孙常婷当街给那老妇人施了银针。 当然，为了更好的告知众人结论，长孙常婷的银针之上，还涂抹了旁人不知晓的催产之药。 那老妇开始吓得半死，以为自己没命活了，结果只是被扎几下？ 还不疼不痒的，顿时有些放松。 老妇人刚松懈没多久，很快就感觉腹部剧痛，然后当街捂着肚子打滚！ “杀人啦！” 第321章 大乾福星 老妇的儿子瞧见老娘如此，再瞧瞧一点都不慌的长孙常婷，当即心生愤怒，跑去官府报案！ 他就不信，众目睽睽，天子脚下，难道没有王法吗？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皇宫里的萧潜。 当然，这期间少不得暗中想要长孙家失势之人的推动。 太后一派自然是出了大力气。 但最后，那老妇没死，还当街生下一个肉球！ 最后，经过御医诊断，老妇的确是有孕之人！ 毕竟这肉球，内里有牙齿毛发，显然是个没发育好的胎儿！ 事情瞬间反转。 老妇人不可置信，口口声声的保证，她绝对没有做过有损名节之事！ 要知道，她还有孙女呢！ 以后自家姑娘得嫁人，可不能受她老婆子影响。 老妇人在外胡搅蛮缠，对自家人却极其护短，为了自证清白，就要撞柱而死。 她自然是没死成的。 可御医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老妇人如此年岁，还怀了个死胎的奇葩事？ 最后，长孙常婷给众人解惑： 此死胎是老妇年轻时所怀，因当年夭折在腹中之时胎儿尚小，老妇人不得而知，便留存腹中。 年轻时，此死胎不影响老妇身体。 可如今随着她的年岁增大，死胎恐将会要了老妇性命，她才出手相助。 长孙常婷的话立证了老妇人的清白。 于是，老妇携全家老小跪拜长孙常婷，道歉认错加感激救命之恩！ 经此一事，长孙常婷师从药王谷谷主，医术惊人，直接碾压一众御医的消息便传遍京城！ 当世家贵女入后宫准备开启争宠模式的时候，长孙常婷则在京城治愈了许多疑难病患！ 而除了“小神医”的称号，不知何时，京城百姓则开始称呼长孙常婷为“大乾福星”！ “福星”两字，当即让各世家恍然！ 敢情长孙博这个老东西，当初看似不争不抢，还主动提出选秀！ 仿佛对这次入宫选秀之事毫不上心，摆着一副谁进宫都动摇不了皇后地位的架势！ 原来他的后手不在后宫，而是在宫外弄了个“福星现世”啊！ 许多人懊恼不已，可也没有办法，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 长孙博的这一招，原本的确极妙！ 因为长孙常婷的出现，既绕开世家贵女们的各种算计和争斗，又脱离了皇帝的掌控！ 后宫女子，哪怕如皇后，一招不得陛下的欢心，转头就会被抛弃！ 但是，长孙常婷凭借医术获得福星之名，是百姓赋予的！ 即便是龙椅上的萧潜，也不能否定！ 眼看着长孙常婷真的成了万众瞩目的“福星之女”，太后母族自然不能放过此次盘州府瘟疫的机会！ 于是，趁着陛下在意之时，便直接当众提出此法应对！ 朝堂上的其他群臣，没有任何人反对。 大家心里本就对长孙博闹世家争斗，自家获利而不满，但面上又不敢得罪他。 可让神医去解决瘟疫，天经地义！ 没有反对的理由啊！ 所以，众人就看太后家的人针对皇后家的人，看戏便是。 朝堂上的沉默，让长孙博胸口发疼。 萧潜本对寻找福星一事充满期待，但他原本以为这个福星应是进了自己后宫里的女子！ 如今，冒出来个十岁的女娃，还是长孙家的，萧潜断定这是长孙博抢福星名头的手段。 当下，趁着这次瘟疫的机会，看看长孙常婷是不是真乃大乾福星，也是个好机会！ 于是，皇帝敷衍的问了问长孙博，是否愿意让自家女儿救盘州府的万千人性命？ 长孙博…… 他想说不愿，可能说么？ “小女年幼，未必能经得住北上长途跋涉……” 长孙博可不想让长孙常婷去瘟疫之地！ 他女儿医术的确了得，但那是瘟疫！瘟疫啊！ 长孙博的老父担忧还没说出口，当即有人夸道： “长孙姑娘刚出生没多久就送离了京城，南下去药王谷求医，北上去盘州府，又非北荒那等苦寒之地，绝对不是问题。” “嗯，此言有理！长孙大人放心，朕随行会多派些宫人照顾长孙姑娘的！” 萧潜话落，还不等长孙博说什么，其他朝臣都拜谢： “陛下圣明！”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孙博…… 怎么没人给他说话的机会呢？ 长孙博急得想去找皇后，想要让其劝陛下收回成命。 结果，听闻圣旨已经传到了长孙府上，他一个着急，当即晕在了去后宫的路上。 长孙博醒来的时候，人已在家中。 “父亲，此次我归京前，师父就提醒过女儿将有大疫出现。因此女儿早有准备。” 长孙常婷虽然年岁小，但却十分的沉稳。 长孙博闻言，当即放下心来。 但他还是叮嘱女儿，除了一路小心之外，最重要的一条便是： “流放的谢家人也困在盘州府，绝对不能让他们活下来！” “父亲放心，女儿记住了。” 长孙博一醒，长孙常婷便准备启程。 而当长孙常婷的马车快要出城的时候，却有一人忽然出现，直接把长孙常婷当街抢走！ 长孙博得知，差点气得再晕过去，但他还是出动所有人手，开始满城的寻人！ 消息传到宫里，萧潜的脸色却阴晴不定。 “长孙常婷到底是真的被人劫了？还是长孙博想抗旨不遵，违背朕的旨意？！” 福顺上前劝道， “长孙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怕是真的有歹人作恶！” 这话不说也就罢了。 一提忠心耿耿，萧潜就想起皇后床下的那个男人！ 皇帝的面色就更沉了！ “朕倒要看看，这出戏，长孙博要如何收场！” 皇帝作壁上观，反正盘州府的事他不着急。 对他来说，早就接受了整个盘州府将成为一座空城。 福顺假装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嘴，但转头却把前朝发生的事传进了冷宫。 谢长平得知冷声道， “咱们这个皇帝，怕是根本就没想过救人。” “娘娘，可长孙常婷不去，盘州府那边的瘟疫怎么办啊？” 翠兰焦急不已。 因为她们都知道，谢家全被困在了盘州府！ 第322章 你是无名? “长孙常婷就算真能应对瘟疫，也不会救谢家人。” 谢长平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放在长孙家的人身上。 不管京中如何传，也无论长孙常婷医术是否真的厉害，对方在“福星现世”的期盼中出现，就绝对是个阴谋。 更别提，长孙家与谢家的敌对关系。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娘娘！瘟疫可是会死人的！” 谢长平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她双手合十： “如今我困在后宫之中，能做的便是为谢家祈福！” 谢长平的美眸中，全是对家人的无尽担忧。 从福顺那边，谢长平早就知道皇帝又派人对谢家出手了。 可谢长平相信谢长生。 弟弟能提前预判谢家会被流放，那么在流放路上可能出现的危险，长生定然也早有防备。 长孙博出手都无用，一个范书简，谢长平更是没把他当成威胁。 但谁知道，此人竟然用瘟疫这等恶毒之法？！ 谢长平这段时间在冷宫也没闲着，用长生留下的银钱不断收买各宫不得重用的宫人。 谢长平想着，自己在后宫掌握的消息越多，日后越能帮到长生。 但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身为嫡长女的谢长平特别难受！ 眼下，她只能跪求佛祖，保佑谢家人能渡过此劫！ “奴婢也同娘娘一起！只要咱们心足够诚，老天爷定会感动的！” 翠兰跟着道。 谢长生朝着北面盘州府的方向跪了下去，然后虔诚道： “信女谢长平，愿用余生全部寿元换……” “娘娘！使不得啊！” 翠兰反应快，听到此话，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直接上去捂住了谢长平的嘴。 不让主子把接下来的许愿说完。 “娘娘，盘州府那边的消息送到京城都要数日，如今老夫人她们可能已经平安脱险，咱们且耐心等等便是。” 谢长平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拉开翠兰的手， “你就是说这些好的来哄我，万一家人正遭难呢？我在冷宫出不去，活着也无大用，还不如用自己的寿元求老天保佑，换取一家平安无事。” 虽然自己还不老，但她要救的亲人实在是太多了。 几年的寿元应能换一个亲人，她的全部寿元有多少又不知道，都换出去估计够用的吧？ 所以，谢长平此刻的想法便是： 舍弃自己，换家人安康！ 翠兰了解自家主子，知道寻常劝说有些无力，于是狠了狠心道， “可是娘娘，您就没有想过，盘州府现在或许已经无人生还了呢？！” 谢长平美眸一颤。 她不敢想。 因为那样的后果，是她不愿意见的。 “主子，如果真的有个万一，您更不能有事！因为只有您才能给谢家报仇啊！” 翠兰必须提前鼓励谢长平，因为她怕噩耗真的传来，娘娘会丧失活下去的意志！ “娘娘，这次的瘟疫就是狗皇帝故意派人传播的！他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君！他害咱家不说，还让一整座城的百姓都跟着染病，这样的人坐龙椅，简直是大乾百姓的灾难！” 翠兰知道娘娘对皇帝早就死心，因此没有掩饰自己的一腔怒火！ 福顺将这个消息告诉翠兰的时候，翠兰听闻都不可置信。 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皇帝？ 就连福顺也是连连摇头，对龙椅上的那个人极为失望。 “咱们虽然困在冷宫之中，但也要想办法让世人知道皇帝的本性！谢家一人不死，萧家皇帝就别想坐稳龙椅！” 翠兰雄心勃勃， “娘娘，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报仇雪恨，不可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交出自己性命！” “翠兰，你说的对！” 谢长平无助的感觉消散，被翠兰一番话点醒： “我要把瘟疫之祸的真相告知天下人，如果这次谢家人难逃一死，那么萧潜也别想好过！” 谢长平的眸色燃起熊熊烈火。 翠兰面上激动万分，心里却格外的心虚。 她只是不想见主子心生颓废才那般说的。 当下她们的处境，在后宫里散布些消息倒不是问题，可如果让消息飞到宫外去，怕是难啊…… 而另一边，长孙常婷被抓之后就直接被推进了屋。 “你快看看我家公子得了什么病！” 青竹满脸急切。 但长孙常婷却不为所动。 最开始，她被劫之时的确惊慌过。 因为她没有想过，竟然有人能打败自己身边的守卫，轻而易举的将她绑了！ 且在她还没出京城的时候！ 长孙常婷以为对方是冲着长孙家来的，想要对她这个福星灭口。 但得知对方的意图是让自己救人，长孙常婷脸上的慌乱就全都消失不见。 “让我救人，还如此无礼？” 长孙常婷站在原地，神色倨傲。 两人僵持半天，也没任何进展。 “青竹，不得对我大乾福星如此怠慢！” 这时，一个戴骷髅面具的人出现在了长孙常婷的面前。 “你是无名？” 长孙常婷瞧见来人，脸色和缓了不少。 这段时间，她们长孙家在京城宣扬她的名声，但民间还有另一件事传得极盛。 那便是无名与南风公子的故事。 长孙常婷虽然装的老成持重，但说到底内心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看过两人的话本子，可以说是无名公子的小迷妹。 不止长孙常婷，如今京城中大部分的人只要是追捧两人故事的，几乎都是无名公子的追随者。 因为那话本子是谢长乐亲自所写，她笔下的无名公子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之人。 谢长乐自己有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将所有描写男主人公的美好用词和为爱付出导致男主不断被虐的故事桥段，全都摞在了无名身上。 至于南风公子，则直接成了个背景板。 一个凸显无名有情有义的角色而已。 甚至，在最新的话本子剧情中，无名为了救南风公子，自己不惜冒着以命换命的风险，以身试毒，然后昏迷不醒。 这让许多追读的迷弟迷妹们，忍不住大呼： 南风公子赶紧死了得了！ 莫要连累她们心目中完美无缺的无名！ 第323章 还有底牌 而崔南风只在开始的时候追读过谢长乐的话本子。 等到后来，他发现剧情稳定之后，总是两人闹误会，然后无名被虐，接着重归于好。 然后再次误会的无限循环，便觉得无趣不再看了。 崔南风当然没有任何的兴致，在他看来，谢长乐的剧情极其无聊。 可那些对感情有憧憬、有期待、有向往的年轻男女来说，无名的自传故事，简直就是越看越上头的情感指南！ 更何况，无名和南风公子，两人都是京城中存在的真实人物！ 长孙常婷一眼就认出对面之人是无名。 因为话本子里对无名的穿着描写，都极其细致。 更别提，一看到那标志性的狰狞骷髅面具，长孙常婷都忍不住心脏怦怦乱跳。 因为话本子里说： “骷髅面具之下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绝世容颜，只看一眼，便会沉沦。” “南风公子便是对无名一见钟情！之后，又因无名容貌惹得不少男女为之心动，无名为了不让南风公子吃醋，便自愿带上丑陋的骷髅面具，许诺只有自己的心爱之人，才能摘下见到真容。” 话本子里，只有南风公子可以摘面具。 但这个桥段的设定，却让无数粉丝宝宝心生幻想： 如果自己能成为摘下无名面具的人该有多好？ 而长孙常婷，亦是其中之一。 “长孙姑娘既然认识我，应是我的书迷之一吧？” 无名声音疏离，但长孙常婷却连连点头。 “那劳烦长孙姑娘给南风瞧瞧，他不知何故，近日忽然昏迷不醒。” 刚还没有情绪的人，提到南风瞬间带了几分急切。 长孙常婷当即恍然： 这次自己要救的人，竟然是崔南风？ 她转头，果然看到床榻上躺着一美男。 长孙常婷也算见过不少英俊男子，毕竟药王谷虽然与世隔绝，但长相不凡的男子却不少。 可瞧见闭眼的崔南风，的确样貌出众，难怪能让无名心动。 但反之，能让崔南风一见钟情的无名，会是多么的英俊无双啊！ 长孙常婷是无名的迷妹，对崔南风这款并无兴致。 她甚至因为话本子剧情的影响，对崔南风有诸多不满。 “既然是无名公子所求，小女定会全力救治！” 青竹没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多口舌，结果不如无名几句话？ 长孙常婷给崔南风诊脉，但很快却面带疑惑， “他只是睡着了，并无不妥。” 不等无名开口，青竹急切地说， “我家公子三日前忽然入睡，然后就一直叫也叫不醒，这绝对不正常！” 长孙常婷仔细诊脉，什么都诊不出，难免有些懊恼。 无名都认她为大乾福星了，自己可不能在无名面前丢脸！ 正这么想着，青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假神医？根本不会治病吧？” 长孙常婷当即脸色一白。 “你胡说八道！” 结果，无名却立刻道歉， “抱歉，长孙姑娘，青竹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南风身边的人，关心则乱，才口出胡言，您莫要见怪。” 长孙常婷心里对无名的好又噌噌噌的上升。 瞧瞧无名，乃真正的君子。 就是崔南风身边的仆从犯错，也是他来道歉！ 长孙常婷只看向骷髅面具，认真解释： “术业有专攻，崔南风这种情况怕不是病了，而是中了蛊。” 到底是药王谷出来的，长孙常婷还是有见识的。 脉象正常，但人沉睡不醒，这不就是蛊虫么！ 青竹闻言，却脸色大变！ “蛊虫？可公子根本没有见外人，怎么会忽然中蛊的？” 青竹刚说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青菊忍不住从外闪了出来： “公子没有接触过外人，除了我们就是无名！这蛊定然是无名你下的！” 要不是青竹太信任无名，青菊也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可眼下，公子这样下去，不能吃不能喝，还不快快醒来的话就有性命之忧！ 青菊才不得不现身。 长孙常婷闻言，瞬间怒了。 “无名对南风公子情谊世人皆知，你们两个下人竟然如此诋毁于他？！” 青竹…… 青菊…… 在他们眼中，只看到自家公子对无名的好！ 怎么外边的人都被那话本子骗了，非说无名痴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气人！ 两人表情失控，正欲反驳。 而这个时候，无名却道： “这些对我而言都不要紧！长孙姑娘可有法子帮南风解蛊？” 青竹和青菊当即也忘记辩驳，全都看着长孙常婷。 长孙常婷没有拒绝。 她在犹豫。 师兄就是师父派来专帮自己解决瘟疫麻烦的人。 本不应该让人知道师兄的存在，但如今…… 谢长乐了然，长孙常婷果然还有底牌！ 只是不知道这底牌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旁人，长孙常婷自然袖手旁观，但面对无名所求，她一时上头，便道： “我师兄擅长解蛊，他在京中，待我唤他来，此蛊必定能除掉！” “多谢长孙姑娘！” 无名施礼。 长孙常婷欢喜，当即放出药王谷的信号。 秦祈很快出现。 他本就隐藏身份跟在长孙常婷身边，没想到小师妹被人当他的面掳走，可秦祈也无能为力。 因为他擅医术，擅蛊术，却根本不擅武功！ 得了长孙常婷的召唤，秦祈也不管是不是陷阱，很快只身前来。 长孙常婷将事情解释了一下，便要求秦祈出手。 谢长乐冷眼旁观，来人虽然是长孙常婷的师兄，但是在她面前却弯腰俯首，十分的谦卑。 这个长孙常婷，还有什么秘密？ 秦祈出手，也确认崔南风是中了蛊虫，于是便放了自己的掌心血，试图将崔南风体内的蛊虫引诱而出。 毕竟，秦祈体内有更强大的母蛊。 他以身养蛊，秦祈的血，对许多蛊虫来说，就是美味。 可秦祈的血流了快小半碗了，崔南风体内的蛊虫却纹丝不动。 青竹和青菊瞧见，越发的感觉不妙。 “你并非真的想救我家公子！” 青竹质问。 青菊早就看出长孙常婷对无名的不一般，反手就拿出袖中剑，横在无名的脖颈间： “如果我家公子不能醒，定要让你给公子陪葬！” 谢长乐…… 第324章 蛊虫发威 秦祈倒是不慌，只是疑惑崔南风体内的蛊虫为何这般厉害？ 可长孙常婷却完全被青菊激怒，她对着青菊怒斥： “你若是敢伤无名分毫，我定要你死无全尸！” 青竹倒是没想到青菊会拿无名威胁外人，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青菊年岁也不大，平时就是隐在暗处盯着谢长乐，哪里会惧怕长孙常婷的威胁？ 她当即手下用力。 “你！” 长孙常婷瞧见无名的脖颈间有血液流出，心中已经想出无数个折磨青菊的手法！ “我什么我？！快让他真的救我家公子，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青菊对崔南风相当在意，如今更是不管不顾。 “师兄？！” 长孙常婷咬牙，但怕无名再次被青菊伤害，赶忙转头催促秦祈。 秦祈见自己的血没有效果，只好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边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不断外溢。 “这是极品母蛊，他能吃掉所有蛊虫！” 秦祈解释。 冒着寒气的极品母蛊瞬间消失，进入崔南风体内。 青竹暗中拉了拉青菊。 他觉得青菊如此冒犯无名不妥。 毕竟，连公子都在想方设法的取悦无名。 她这般冲动，回头公子醒来，青菊的下场怕是要……换人了。 但青菊却丝毫不在意。 她只想救公子。 长孙常婷虽不懂蛊虫，但对师兄秦祈格外自信。 原以为极品母蛊一出，崔南风体内的蛊虫必定可除。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光青竹青菊越发的急躁，就连秦祈都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母蛊怎么……” 秦祈看着留在盒子内的极品子蛊瞬间死亡，整张脸都黑了！ “这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世上怎会有如此厉害的蛊虫？！” “师兄，怎么回事？” 长孙常婷疑惑。 秦祈使了好几种手段，最后却颓废道： “他体内的蛊虫竟然反吃了我的极品母蛊！” 秦祈心痛道！ 这次他亏大了！ 长孙常婷？ 青竹和青菊？ 谢长乐却趁着青菊愣神儿的空隙，反手击中了青菊的要害，然后趁机抓住青菊的咽喉。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青菊被反杀！ 无名动作利落，但屋内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甚至是青竹，也没替青菊说话的意思。 因为崔南风昏睡前，似是察觉到自己不对劲，还是强撑着交代青竹最后一句话是： “保护好无名。” 当然，那时候谢长乐是在场的。 但无论是不是场面话，对青竹而言，主子的吩咐，他们必须照做。 青菊刚刚的举动，虽然是为了救主子心急，但也违背了主子的命令。 她，该死！ 而长孙常婷，更是被无名那帅气利落的动作所折服，眼里忍不住冒着星星。 唯有秦祈，他脸色苍白，仿佛被打击得不轻。 “让长孙姑娘见笑了。” 无名挥手，青竹当即将青菊的尸体抬了出去。 谢长乐平日里在崔南风面前都这般肆意做派，所以青竹对她也是当主子侍奉的。 哪怕青竹心中真正的主子只有崔南风一人，但崔南风现在不是昏睡呢吗？ 至于崔南风的昏迷，谢长乐其实也不知怎么回事。 但谢长乐却觉得，崔南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极好！ “对不起，无名，没想到我师兄也无能为力。” 长孙常婷看着还在自我疑惑的秦祈，失望道。 无名在长孙常婷面前，自然是话本子里的完美人设。 他先宽慰长孙姑娘一番，又为青竹行事不当道歉，最后还从长孙常婷处求了些可以吊着人生机的药丸给崔南风用。 谢长乐原想快点打发走长孙常婷二人，结果秦祈却道： “师妹，崔公子身上的蛊虫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想留下来找出解决他体内蛊虫的方法。” 秦祈没说实话。 他的心里话是： 这种能拒绝自己血液诱惑，还能反杀极品母蛊的蛊虫，他秦祈必须要引出来，然后据为己有！ 长孙常婷眉头不悦， “师兄，你留下我不反对。但师父的嘱托，你忘了？” 她的语气比面对无名时冷淡了许多。 秦祈这才想起，还有瘟疫一事要他来替小师妹解决。 他只好放弃刚才的想法，但却仍旧表示，自己想到更好的解蛊之法后，定会前来救治崔南风。 两人走后，无名叹息： “哎！青竹，要不将南风送回崔家吧？我怀疑，这次恐是丞相夫人的想让南风归家的手段……” 青竹闻言，脸色难看。 他当即请命离开，没多久便出现在了丞相府。 谢长乐只是故意祸水东引，却不知青竹竟连丞相府都不在意？ 但趁着青菊刚死，青竹离开，自己身侧没人盯着，谢长乐对小院里的青衣人们留下一句“我去别处想想办法”。 谢长乐再现身的时候，换了身寻常装扮，脸上戴着普通的面具。 她来到一家最近日日举办诗会的酒楼。 诗会主人虽没有露面，但名字却被许多人知晓。 只因这位归来公子写了不少好诗，且他先给出上半首，下半首则让城内的才子佳人们来填。 但凡谁填上的后半首诗能胜过归来公子本人原诗的，则可得赏银千两。 一千两，太豪横了！ 起初，大家只以为归来公子只是人傻钱多的贵公子。 但当归来公子每隔一日，都会挂出前一日放出半首诗词的全篇之后，众人才折服： 原来归来公子真的是才华横溢！ 他是自信无人能超越自己的后半首诗，才重金悬赏啊！ 而谢长乐却记得很清楚。 崔南风昏睡当日，正是来过此地。 那天，谢长乐被一只很好看的鸟吸引。 那鸟羽毛绚丽，还飞到谢长乐面前。 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结果那鸟却落在了崔南风的肩头。 两人觉得与此鸟有缘，便专程进去寻其主人，欲要将此鸟买下。 结果，此鸟属于神秘的归来公子。 对方名声虽常常被人提及，但却不见外人。 他的仆从出面，婉拒了两人的要求。 谢长乐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帮崔南风寻解蛊之法，而是当日他们告辞离开后，自己的口袋里却多出一张字条！ 第325章 归来公子 谢长乐能够肯定，自己身上的纸条一定是进了酒楼后才有的。 让谢长乐惊讶的是，对方怎么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这段时间，谢长乐虽为了南风馆而忙碌，不是写话本子就是挑选美男，但也在加紧练功。 而谢长乐本就有习武的天赋，只是那些年，嫁进陆家懈怠了因此才会退步。 在谢长乐的内力自我提升到一定阶段之后，她就察觉到了青菊的存在。 之前，谢长乐只是猜测。 但如今，她能凭本事确认身侧有人。 所以，明里暗里，谢长乐做事都是滴水不漏。 即便是崔南风，也只以为她一心想要赚钱，好招兵买马，造反为谢家报仇。 且不说她和崔南风之间的斗智斗勇，那个出手给自己送纸条的人，能瞒过青菊，且还在自己和崔南风面前都能做到不被发现？ 这是何等的手段？ 纸条上写着： “三姐，一人来酒楼。归来。” 谢长乐瞧见这个称呼，整个人都激动万分！ 这世上，能叫她三姐的，只有长生一人！ 至于“归来”二字？ 谢长乐自然而然的认为今日名动京城的归来公子，怕就是长生再次回京的代称而已！ 毕竟，她如今不也是以“无名”行走嘛！ 但青菊实在碍眼，谢长乐的内力虽然在青菊之上，可想甩掉青菊一时容易，要躲开对方单独来见弟弟，时间则是不够的。 于是，谢长乐趁着今日青菊冒犯之机，反手杀了青菊。 青竹当然不明白青菊为何会违背主子昏睡前的命令，对谢长乐如此冒犯。 因为在青竹不在的时候，谢长乐对着昏迷的崔南风说过， “南风，你若是一直这般不醒其实也不算坏事。那样，你的手下和南风馆赚的银钱，以后都归我一人了？” 青菊在暗中盯着，听到这话当即气的不行。 因此，青菊在心中认定： 谢长乐就是公子昏睡不醒的主谋！ 城内长孙常婷小神医的名号无人不知，青竹得知对方要离开京城之后，便直接出手将人绑了。 若是换成以前，谢长乐知晓流放的队伍困在盘州府定然会焦心，但因为手里有这张纸条，她对家人的状况反倒安心许多。 长生人都到了京城，想来自家人都脱离了流放队伍。 虽然这里边有误会，但是谢长乐的心态却很平稳。 以至于，就连青竹等人都还误以为： 谢长乐得到的消息被他们封锁得极好，至少对方还相信着他家公子之前的谎话，以为谢家上下早就全死在流放路了呢！ 原本谢长乐也怕长孙常婷会救醒崔南风。 结果，没想到对方是个花架子。 连那个什么药王谷的大师兄，也是中看不中用的！ 其实，秦祈是真有两下子的。 只是他研究一辈子蛊虫，却没接触过被谢长生用空间水滋养的水晶蛊虫！ 而对普通蛊虫来说，秦祈的血是美味，可对喝过空间水的水晶蛊虫，秦祈的血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极品母蛊自然也是。 战力不值一提，没几下就被水晶蛊虫给消灭了。 谢长乐上了酒楼，原以为想要找归来公子会颇费一番周折，但她的面前却再次出现那只羽毛艳丽的美丽鸟。 这鸟也奇怪，皮毛如此绚烂却没关在笼子里，但它似乎很懂事，并不乱飞。 千里眼引着谢长乐，很快就将她带到安全的雅间之内。 安归来虽然没有见过谢长乐，但却已经从谢长生提前给的消息里确认： 无名就是三姐。 且二哥给的鸟不一般，能识人。 因此安归来不怕来的是别人。 “三姐，终于等到你了。” 安归来激动道。 谢长乐瞧见面前的不是长生，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且对方比自己弟弟还要小，她一时非常错愕…… “你找错人了！我是无名，并非什么三姐！” 谢长乐十分警惕，转身就要离开。 安归来当即解释： “三姐，我是安归来！流放路上，祖母认我为干孙，二哥谢长生让我假死回京，特来助你！” “那崔南风是青衣阁的阁主，他在你面前演戏，实际上却派手下北上追杀谢家！如今你在他身边，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安归来早就把周围都清理过了，如今两人说话根本不怕隔墙有耳。 因此，为了取得谢长乐的信任，安归来全盘托出。 谢长乐想要离开的脚步顿住…… 当谢长乐从酒楼离开的时候，面具下是掩不住的笑。 真好，家里人都平安无事，无惧瘟疫，且还推了秋香出来当神女。 如今郑叔叔还是护盘城城主！ 谢长生怕安归来得知瘟疫的消息，不明情况再急着跑回来，便提前给他送了消息。 所以，谢长乐便知道了谢家最新的进展。 只是所有的消息都太好了，以至于让谢长乐有些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因此，在谢长乐离开前询问安归来： “需要三姐配合你做什么？” 安归来却摇摇头， “三姐，如今得知崔南风已经昏迷，我刚好趁青衣阁群龙无首之时将这些人都收拢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护好自己便是！” “崔南风中蛊是你安排的？” 谢长乐好奇的追问。 长生肯定不懂蛊虫这些。 那么，便是安归来的手段吧？ 安归来一脸莫名： “中蛊？崔南风昏迷是中蛊？” 他也不知道啊！ 谢长乐…… “难道我们身边还有其他势力？” 安归来想想自己归京的任务，要调查的人和事还有一堆，便再三叮嘱谢长乐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只专心弄南风馆便好。 “至于大姐那边，我已送了批人进后宫，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安归来自信道。 谢长乐有些诧异。 “送人进后宫？难道这次选秀入宫的秀女有你安排的人？” 这可是大手笔啊！ 安归来摇摇头， “那些世家女怎能可信？且我刚回京城，安排宫女来不及，只能送些太监进宫。” 谢长乐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安归来，一阵沉默。 太监？ 还一些？ “这些人，可靠吗？” 第326章 二哥说了 “绝对可靠，都是自己人！” “二哥说，回了京城，只有自己人和敌人。尤其是皇宫里的人，想要收买的话定会很难，还易打草惊蛇。而安排咱们的人进去就更加稳妥。” 安归来脸上颇有几分自信， “二哥给了我许多银钱。这一路，我已招揽了人手，自愿进宫做太监的这些人都忠心耿耿，待他们进宫之后定会去冷宫寻长姐。等那时，宫内宫外传消息便不是难事。” 安归来用谢长生给的银钱开路，还用他教的法子筛选培养忠仆辅助。 回京的途中他可是没少忙活。 这期间，安归来着重挑选能进宫的人。 因为这些人，不仅要做太监，还得机灵有眼色。 安归来在手下面前装老大，但在谢长乐面前则滔滔不绝。 难得见到亲人，可不就显摆上了！ “这都是二哥教导我的！他说，不可小瞧任何人。如果天下的乞丐都为我所用，那我将有多少人手？” “且这些人无牵无挂，反倒更加忠诚。” 谢长乐看着安归来那稚嫩的脸，有些不安的提醒： “虽然是乞丐，可让人去势进宫，好好的男儿真的还能忠心？” “三姐，您有所不知，许多百姓都害怕过冬，因为冬天会死很多人。更何况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他们早就心生死志，而我的出现，给了他们生路。” 因谢长乐是女子，到底是初次见面，安归来没有说得太直白。 其实那些主动入宫的小乞丐，原话是： “老乞丐说，活了一辈也没尝过女子的滋味。虽然我还小，但身为乞丐，也没机会娶上媳妇。早些断了子孙根，还能为公子做大事，是我的荣幸……” 虽然小乞丐的嘴很甜，说着讨好的话，但安归来却感受到了对方原本生活的绝望。 子孙根，用不上。 没了，无妨。 “三姐，您放心！二哥教过我驭人之术，进宫当太监的差事，都是我手底下的人抢着去呢。” 安归来提到谢长生，一脸的崇拜之色。 谢长乐…… 长生的手段，她也佩服！ 因谢长乐身边常有青衣阁的人，安归来约定日后两人见面就在南风馆，他会主动上门捧场。 毕竟，归来公子能包场春香阁，流连南风馆也很正常嘛！ 更何况，南风馆的钱还是进自家三姐的腰包。 不亏！ 当然，如果谢长乐有任何突发状况，便可来此状元酒楼找他。 因为此地已经被安归来重金买下。 不然诗会怎选此地？ 除了归来公子以才学扬名，也得方便赚文人雅士的银钱！ 安归来心中早有筹谋，但谢长乐不知，她只是好奇： 长生到底给了归来多少银子？ 经得起他在京中这般挥霍？ 心里这么想，谢长乐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安归来起初拿了钱财很是感动。 但后来，他认为： 对二哥那种高人来说，黄白之物从不是个事！ 当然，他要是真的缺钱了，在城里随便转悠一圈，转手就能揣个上万两的银票。 只是二哥不让自己随意偷东西。 他得忍住。 “钱财之事，三姐莫要担忧。二哥去了趟巴兰，收获应该颇丰。” 安归来虽没有跟随谢长生去巴兰，但他总觉得，能让自己挥金如土随便花不心疼，二哥的银钱定然是来得极容易。 应该和之前自己顺手牵羊的法子差不多。 只不过，他偷小钱。 二哥肯定是见大堆才出手。 谢长乐注意力又被转移，追问巴兰什么情况。 但因时间紧迫，安归来也没去，只提了嘴巴兰人想要来攻打大乾，但如今应都被二哥搞定了。 毕竟，大乾边境没生战事。 那就是解决了。 谢长乐…… 她今日听到的事太多，一时间有点消化不完。 但她对安归来的信任却莫名增加了几分。 或许，只是对方口中句句不离“二哥说了”这几个字，便让谢长乐放下了戒心。 祖母后认的这个便宜弟弟，到底有多崇拜长生？ 不过没有长生，如今谢家怕是全都没了…… 安归来没给谢长乐展示任何代表谢家的物件。 因为流放出京日，谢家人身上就没这些。 他也不曾拿出谢长生手写的信件当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因为安归来谨记二哥说过的话： 他的笔迹绝对不能出现在京中！ 虽然安归来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听话。 至于三姐是否会相信自己？ 安归来并不担心。 因为他对三姐一片赤诚，只想保护她。 三姐就算开始不能完全相信，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信他是自己人的。 而另一边。 长孙常婷归来之后，长孙博自然是一顿急切询问。 长孙常婷没提无名，但却留了句： “父亲，崔相有意阻我前去盘州府。” 长孙常婷看在无名的面子上，不能折腾崔南风。 但他手下的人，是怎么对无名的？ 长孙常婷可都看在眼里！ 青菊虽死，但也不能便宜崔南风！ 子不教，父之过！ 所以，她就惩戒一下崔相吧！ 长孙博闻言，当即认定是崔相劫的长孙常婷，于是转头就跑进皇宫给崔相告了一状。 长孙常婷为了不耽误圣旨上要求到达盘州府的时间，一行人只好策马离京。 京城百姓见状，更是大呼小神医果然是我大乾福星！ 萧潜得知长孙常婷如此，倒也没追究长孙家责任，反倒训斥了崔相一番。 崔相感觉锅从天上来，大呼冤枉。 可他回家后发现，夫人不知何故被吓得呆呆傻傻的？ 崔相莫名，问了一圈下人都说不出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他疑惑道： “难道夫人想要治病，所以才绑了长孙常婷？” 随着长孙常婷的北上，皇帝态度和缓，崔相也被打压，长孙博心中格外畅快！ 只要盘州府的瘟疫被长孙常婷解决，那么“大乾福星”的称号就注定是他长孙家的！ 长孙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虽有所下降，但她仍旧是后宫之主！ 一个皇后，一个福星，长孙家的地位就不会有人能动摇！ 长孙博的算盘打得极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长孙家的新危机已悄然开始…… 第327章 富贵逍遥 谢长乐离开之后，安归来当即提笔写信，将好消息告知谢长生。 之后，他唤来自己的心腹： “京中乞丐可都收拢好了？” “启禀公子，大部分乞丐都已入了我富贵帮！” 安归来满意，毕竟富贵帮拉人的口号相当直接： “入我富贵帮，吃喝永不愁。” 就这一点，便解决了所有乞丐怕饿死的心头大患。 且富贵富贵，谁不想富贵荣华呢？ 但安归来可不会白白撒钱养活一群懒汉。 他让下边的人对富贵帮上下进行全方位改良，划分地盘，分时段、分区域、有计划、有序外出乞讨。 说白了，富贵帮的人也要自力更生。 只是比起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乞丐们的确都过上了顿顿有饭吃的生活。 因为，就算是真的有那业务不精的，脸皮不够厚，嘴巴不够甜，就是要不到饭的人，富贵帮的长老处还可补给兄弟们吃食。 当然，去长老处领饭，虽不花钱，但免不得要聆听一番长老的教（洗）诲（脑）。 长老不仅会传授讨饭的技巧，还会激励众人的斗志。 以至于，每一个富贵帮的乞丐都知道： 长老曾经也是同我一样，是个连饭都要不来的小乞儿。 而长老是在帮主的指引下，才成为能弄到那么多吃食的厉害长老！ 于是，下边的乞丐越发努力上进，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 他可以成为一群乞丐中要饭最多的人！ 富贵帮上下有明确的晋升标准。 而这标准，便是靠自己本事能养活多少个兄弟！ 底下的人由长老管着，但实际上，长老就是安归来的心腹之一。 长老自己根本不要饭，那些吃食自然都是安归来准备的。 而长老的任务，就是培养好下边的人。 让他们不仅得努力要饭，还要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 至于长老为何做得死心塌地，非常起劲儿？ 那当然是有月银拿的！ 这可不是秘密，且富贵帮上下都知道，这是帮主定的规矩。 帮主就是安归来，只他从来不露面。 富贵帮兄弟们眼中，帮主就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人。 “帮主为了让咱们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争取往后给咱们每个兄弟都发上月银，也在努力做事。” “只是如今，帮主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所以眼下有长老才能领到月银，所以你们啊，要努力！” “我希望你们有成为长老，甚至超越我的那一日！” 长老的鸡汤一波波不停的灌，下边的兄弟们讨饭时更加卖力。 以前是吃饱就行，现在的目标则是： 不能自己得吃饱，我还要养多少个兄弟，然后好往上晋升…… 总之，一入富贵帮，的确吃喝不用愁。 但是却一点都没清闲，反倒越发的忙碌。 可对于乞丐而言，这样的生活反倒有了盼头，比以前还好。 但安归来的关注点，不在富贵帮。 如果，富贵帮的存在只是表面扩充人手，但另一类乞丐，才是安归来拉拢的对象！ “另一批不加入富贵帮的呢？” 心腹拱手笑道， “公子英明！那些不愿为一口饭就放弃自由，不加入富贵帮的乞丐，的确都是有些脾性的能人。” “他们性格桀骜，但却重情重义！小的按照公子吩咐，略施小计，当富贵帮的人来驱赶他们，让其无处安身的时候站出来仗义相助，他们就万分感激！” “如今，为了反对富贵帮的欺压，这些人已自主成立了新的逍遥帮！” 说是自主，其实也是在安归来心腹的指引下，撺掇起来的。 只是，相比于富贵帮的那些人，逍遥帮的人觉得他们更加有尊严。 他们与众不同，绝不会为了口饭就去当别人的走狗。 且逍遥帮的人，更是主动推举安归来的心腹为帮主，意在共同反击富贵帮。 但两帮的手下，绝不会想到他们的背后都是一个主子！ 两帮有矛盾，是安归来愿意看到的。 毕竟，二哥说了： 外部有竞争，内部才能快速团结。 在他招揽人手的初期，这种矛盾很有必要存在。 等两个帮派内部稳定了，到时候再考虑是否合并。 如今，践行的事情越多，安归来对谢长生的崇拜就更盛。 “既然京城内的乞丐都是咱们自己的人了，那么接下来，就散消息出去：长孙博私藏龙袍，意欲谋反！” 撑起两个帮派，安归来花了不少银钱。 毕竟，心腹也好，长老也罢，这些能见到他的手下，哪个不是得到了实际的好处，才如此死心塌地？ 所以，这些人也得出力了。 安归来要做的事情很多。 送人进宫，联系姐姐们，还有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让谢家的仇敌全都忙起来！ 长孙博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只会在他的推动下越来越深。 而安归来下一个要处理的目标，自然是青衣阁…… 谢长乐回来时，青竹已经归来。 但他却道： “无名，下蛊之人应不是丞相夫人。” 毕竟，他用了诸多手段，丞相夫人都要吓疯了，也没承认。 “那南风到底得罪过谁？青竹，你可知晓？” 青竹被反问，想了一圈后摇头。 毕竟他家主子是青衣阁阁主的真正身份，外人不得而知啊！ 且就算知道了，那更不该有人敢对主子出手才对！ “我会尽快让人查出是谁害公子，下蛊之人肯定知道解蛊之法！” 青竹咬牙切齿。 无名自然也是同样的气愤语气， “好！不管是谁，我都要给南风报仇！” 青竹瞧见谢长乐如此，觉得不枉公子对她的一番庇护，便先去安排别人做事了。 但谢长乐知道，小院里的青衣人没有一个离开的。 青竹只是向外传递了一次消息。 所以，安归来的话是真的： 青衣阁内分工明确。 调查崔南风中蛊之事，都不需要青竹去做。 望着床榻上的崔南风，想想他对谢家做过之事，谢长乐的性格只想一刀杀了此人！ 她们谢家，与崔家无冤无仇！ 何至于让崔南风派高手前去追杀？ 谢长乐手起刀落，动作极其迅速！ 以至于，暗处保护崔南风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第328章 一定会醒 “该死！” 崔南风的暗卫青玄，虽然之前也听到了谢长乐故意说给青菊听的那些话。 但他并非如青菊那般，是个会冲动行事的人。 青玄认为： 此事可以等主子醒来后，如实禀报即可。 怎么处置，主子自有决断。 且谢长乐就算有觊觎主子人手和钱财之心，也不算什么大事。 青玄的武功还在谢长乐之上，完全没想过她会突然出手！ 谢长乐这是在找死！ 青玄懊恼自己太过大意！ 当然，谢长乐的速度之快，也是让青玄诧异！ 此时此刻，青玄不得不现身。 他挥掌而出，就要去阻止谢长乐手中的剑。 但当青玄出招之后，他后悔了。 因为刚才他只看到谢长乐挥剑的动作，可转过来仔细一看，谢长乐挥起的剑，并不是对准公子，而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嘭！” 屋内座椅瞬间震碎！ 虽然青玄已经出手，但他仍努力调转方向，才没击中谢长乐。 可青玄掌风的余波还是损了屋内的陈设。 谢长乐茫然的抬头，内心却暗暗心惊： 此人的武功，竟强于自己数倍！ “果然，长生推测的没错，崔南风身边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难怪长生特意叮嘱，不让她对崔南风出手！ 刚刚，谢长乐的确是忍不住，真的想要杀了崔南风！ 但她相信长生。 所以，出剑的方向故意对准崔南风，实际却伤了自己。 青竹人在院内，忽然察觉到崔南风所在之地有内力波动，便快速闪身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 青竹看到的便是现身的青玄，和原地呆愣的无名。 青竹对眼前的情况十分疑惑。 如果无名要杀公子，那么青玄不会留活口。 但如今，无名活着。 可青玄身为公子身边的暗卫，如果不是公子有危险，他忽然现身暴露又是几个意思？ 青玄沉默不答，掩耳盗铃宛如透明人，直接转身消失。 青竹…… 倒是谢长乐，她解释道： “我想照着秦祈的做法，想试试用自己的血能不能将南风体内的蛊虫引到我身上。” “然后，他就忽然出现在房中。这个人是谁？” 青玄闻言，愧疚不已。 他误会谢长乐了。 只有青竹，这才注意到无名手腕上的鲜红。 他脸色惊变，大喊： “来人！快来人！” 很快，谢长乐受伤的的手腕已经被包成了球状。 “无名，我知道你担心公子，但你切不可在做这等傻事！引诱蛊虫的血液是很独特的，不是你只要放血就行。而且，你要是有个好歹，公子醒来会责罚我的！” 青竹焦急的说完，直接对着空中翻了个白眼。 他这是怪青玄。 既然你人都现身了，竟然还没拦住无名？ 可见无名当时救主子的心，是多么的真诚和坚定！ “也不知南风什么时候会醒！长孙常婷留下的药，我不太放心。他一直这样昏迷下去并不是办法。” 谢长乐显然不在意自己，更惦记崔南风。 刚刚的那番举动，让她博得了青竹的认可。 于是，青竹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说了句， “你放心，公子福大命大，一定会醒来的。” 面具下，谢长乐的嘴唇微抿。 “无名，你先回去休息，公子这边有我。等下我会让厨房做些补气血的吃食，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谢长乐摇头， “我如今什么都吃不下。” 表面上愁容惨淡，但回去之后的谢长乐，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青竹今日的反应，不对劲儿！ 虽然青竹劫长孙常婷的举动看似冲动，但那也是得知长孙常婷要奉旨出京，他才不得不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 青竹连院子都没出，是谁把最新圣旨的消息传进来告诉青竹的？ 谢长乐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就是青衣阁情报组的实力吗？ 还有，得知崔南风中蛊后，青竹虽有异样，但都没有看到自己手腕流血时激动。 刚刚，青竹惊慌的声音都变调了！ 这是为何？ 谢长乐可不认为青竹对她的在意会胜过崔南风。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 青竹早就知道崔南风是中蛊！ 且他相信蛊虫不是问题？ 所以，青竹的所有担忧都是演戏给自己看的？！ 而自己受伤，青竹是真害怕。 怕崔南风醒来的惩处！ 想到这一点，谢长乐心惊！ 安归来说没有下蛊，自己也不知是谁下蛊，但却在崔南风蛊虫发作后去了状元楼见安归来！ 虽然她已经加倍小心了，但有没有如青玄那般的高手跟随自己？ 对了！ 安归来说，青衣阁的人会接棒似的出现。 死一个青菊，会还有下一个青菊补上。 谢长乐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凝聚内力调息。 果然，暗处又有了人！ 不过这人的内力不如青菊，很容易被她察觉。 希望，状元楼之行没有暴露。 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谢长乐拧眉，她得想办法给归来传个消息： “崔南风怕是有解蛊之法，只是眼下故意不用！”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就说明崔南风在故意试探别人的反应！ 谢长乐深吸一口，然后猛坐起来，提笔开始疯狂写话本子。 她伤的是左手，不影响书写。 一边写，还一边念叨： “南风，怪我！我的剧情你在重病，只要把你写好，你肯定就会醒来的！” 痴情又迷信的无名，就此上线。 新上来的青菊本是不够资格的。 但谁让前一个青菊死得突然，她便快速提了排名。 瞧见无名这番举动，不顾自己有伤在身，还要一心为公子努力，她也是暗暗被打动。 另一边，青竹在屋内对着空气数落： “今日你是怎么了？难道无名做了伤害主子的事？” 若是往常的青玄，对于青竹这种非要追着和他说话的行为，会假装没听到。 但这次，青竹的问题涉及到无名。 他若沉默，代表默认，于无名不利。 “她没做。” 青玄难得开口。 青竹闻言，这才彻底放了心。 他看了看主子，然后道： “主子中蛊之时就有察觉，只是不知道他以身犯险，真的能引出状元楼背后之人吗？” 第329章 他出息了 谢长乐如果听到二人的话，定然会心神大乱！ 因为崔南风能用蛊虫控制整个青衣阁，他对蛊术便不陌生！ 但他没有怀疑谢长乐，只是将计就计。 状元楼。 一个跑堂的伙计忙活完手中的活，对着管事讨好道： “叔，茶楼那边说来了批新货，我去瞧瞧有没有您爱喝的？” 管事的闻言当即笑呵呵的应了。 这白伍倒是个嘴甜的，平时勤快，且很懂人情世故。 所以就算他寻常喜欢往外跑，可回来绝不空手，一定拿东西孝敬自己。 因此，管事从不为难白伍。 “行！反正此时客人不多，你快去快回。” 白伍欢喜的离开。 但是他没去茶楼，而是转身朝一个小巷走去。 白伍想着今日所见，心中格外焦急。 他恨不得快点将消息送出去！ 无名来了状元楼，且还在那个他都不能靠近的楼层待了许久！ 最近上头就传了消息，阁主此次出事的幕后黑手就在状元楼，让他打起精神，找出真凶！ 白伍虽然有心，但状元楼有一层是不对外开放的。 便是管事的都不允许上去，更别提他这个小跑堂的了。 可今日，无名的出现，让白伍相信： 这次阁主出事定然与无名有关！ 想到阁主对无名的在意，白伍就越发的气愤！ 他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报上去，没准他就能直接脱离“白”字辈…… “嘭！” 就在白伍幻想着自己的排行能在青衣阁往上升一升的时候，他的后脑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 戴着面具的人身影如鬼魅，一条丝线闪过，刚昏迷倒地的白伍瞬间毙命。 下一瞬，杀手快速离开。 同时消失的，还有白伍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其实也没多少。 但不重要。 安归来转手就将这些东西抛在了富贵帮的乞丐碗中。 都是自家手下，他做帮主的，得照顾些。 从天而降的碎银子，砸在破碗里叮当作响。 富贵帮的乞丐正在装瞎子，于是卖力的闭眼磕头： “多谢大善人！多谢大善人！” 安归来对谢长乐说是要收拢青衣阁。 那只是他的委婉说法，毕竟他在三姐面前得留个好印象。 但实际上，安归来是去收割青衣阁之人的性命！ 安归来先把自己能找到情报组的人，全杀了。 论轻功，这些人都不是安归来的对手。 但他们最容易坏事，必须提前拔除。 他也庆幸，还好自己提前知道白伍是青衣阁的，不然这次与三姐碰面，差点就给她带来了危险！ 但一想到谢长乐还在虎穴，安归来就恨不得将青衣阁全部铲除。 只是，有些情报组的人藏得很深。 这些人如果不回青衣阁据点传递消息的话，根本不知道他们当下身在何处，做什么任务。 好在，据点在哪里他是知道的。 等青竹得知青衣阁的外部三个据点全被端了之后，他咬牙切齿： “青衣阁竟然出了叛徒！” 如果崔南风清醒，处理此事定然会有些章法。 但青竹是个行动派。 他直接停了这个月应该给阁内成员的解药，以此为教训。 毕竟没有解药不会死，只会痛不欲生！ “药王谷的秦祈算什么？我青衣阁蛊虫，才是最厉害的！” 青竹本想着先示威一番，好让底下的人主动供出，到底是谁成了叛徒。 可三日后，他肠子都悔青了。 当青竹带着解药回了青衣阁总部。 他以为众人会抱头痛呼，瞧见他定会跪求解药。 可让青竹睚眦欲裂的是： 众人的确都躺在地上，但已经凉透了！ 死法出奇的一致，全被细线割破喉咙！ 安归来也没想到，他原本想着能多杀几个人就算几个，但却有人配合他？ 他本是来青衣阁总部踩点探虚实的，结果就赶上众人抱头倒地喊疼的情况！ 而另外一小部分没事，自然是平时有多余解药存货的人。 这些人受不住耳边都是同伴的哀嚎，索性离开。 这就让安归来成功捡了个漏！ 虽然，死的都是阁内排名比较低的，但架不住人多啊！ 安归来杀得有多痛快，后来的青竹就有多崩溃！ 自青松那组人离开之后，剩下的大部分杀手组成员，都是他青松的手下！ 清点完人数后，青竹狠狠闭眼！ 青衣阁直接去了半条老命啊！ 这些人，需要多少银钱，多少时间才能培养起来？ “是谁？！” 青竹暴怒大喊！ 安归来在给谢长生写信时，那手都激动的在抖！ 他可真是出息了啊！ 一人就挑了大半个青衣阁！ 但安归来知道，这次自己只是走了狗屎运。 之后还是要听二哥的话，得暗中收拾青衣阁，不可贸然行事。 护盘城。 谢长生收到安归来的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不让安归来与青衣阁明斗，不是不想解决对方，而是怕他吃亏。 这家伙倒好，直接化身暗夜修罗，没事就杀一个没事就杀一个。 结果还杀了一波大的，实属厉害！ 不过这次也算安归来幸运，崔南风昏迷，青衣阁一时出了岔子。 否则，还不一定是什么后果呢。 虽然谢长生远离京城，但他知道的比安归来还要多。 因为千里眼能与小黑用兽语交流，所以即便现在安归来懊恼自己还没与长姐联系上。 但千里眼早就飞进过冷宫，寻到了谢长平，确认长姐如今是安全的。 只是这个消息，他没有告知安归来。 一个是不好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 另外，此举反倒容易让原本信任的两人心生嫌隙。 谢长生觉得，如今安归来在京城行事条理清晰，且自己没告诉的，也做的很有章法，那么就让安归来放开手脚自己做。 安归来能成长起来，自己才多了一个真正的助力。 他给安归来回信，告知了崔南风中蛊一事是自己所为。 这是他给崔南风的惊喜回礼。 而水晶蛊虫一直就藏在千里眼的身上。 因此那日鸟儿落在崔南风肩头后，他就立刻中了招。 两位姐姐眼下安好，但谢长生仍旧不放心，信中表达了想接她们离开京城的意思。 为了让她们放心，自己这边的情况，谢长生也介绍的很详细。 这段时间，护盘城虽被封，但谢长生却没闲着…… 第330章 入黑马山 护盘城内的事，谢长生交给了郑谦礼和秋香。 而他则带人直接去了城外。 谢长生当然是要将原属于盘州府管辖的周边地界，全部彻底的收入囊中，换上自己人驻守。 当然，百姓居住之地，谢长生没急着去。 他的目标是有北地守军的地方。 而距离护盘城二十里处的黑马山，守军是最多。 如果不在护盘城封闭的时候，趁机将此地拿下，那么日后护盘城怎能安生？ 原本，谢长生想着先劝降。 都是大乾人，大家能坐下来谈，就不必动手。 可那黑马山的主将，竟然是个草包！ 甚至连个传话的人都不派，反倒将他们当成是从盘州府逃出来躲避瘟疫的百姓。 对方躲在简陋的墙头上，开口就下令将这些“百姓”射杀！ 主将身边有人阻挠。 那意思是百姓不可杀，想出来探探底细。 但主将却非常傲慢，甚至不等对方多说，就当众大骂： “如果让瘟疫传进黑马山，到时候咱们所有人都要死！你要是活够了，你就去问！但出了正门，人就别回来！” 谢长生耳力好，将墙头后的对话听得清楚！ 谢长生直接怒了。 这主将是瞎吗？ 是！ 为了低调，他们没着统一服饰，的确不像正经打仗的人。 但是，把他们当老百姓？ 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谁家老百姓出门，会如此骑马？ 然后人人手上都拿着兵器？ 就这你还看不出来是要做什么？ 简直就是饭桶一个！ 这还好来的是他，如果来的是敌国，比如巴兰？ 哪里还有时间废话？ 怕是现在就已经直接驱马踏土墙，提起弯刀开始杀人了！ 若真的认定是百姓，那也不能张口就要杀吧？！ 谢长生虽然有气，但看得出主将虽糊涂，但对方底下的士卒还是很有良心的。 这些人不敢违抗命令，但也不愿对老百姓出手。 于是，就一直高呼： “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准备！” …… 是的，循环大声喊口号。 直到谢长生等人都退出弓箭手的射程范围，这些兵卒才动作利落的完成跑位，在属于自己的位置，拉弓搭箭。 故意放水的架势，太明显了。 可偏偏有人没瞧出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放箭！放箭！” 那守城的将领长什么样谢长生瞧不见，因为他躲在众人之后。 但声音却格外的刺耳。 箭雨纷纷飞出，但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 谢长生见状，也没急着进攻，而是暂时带人撤了。 他这般举动，更是让墙头上的主将得意： “瞧见没？就是染瘟疫的百姓！” …… 随谢长生一起出来的，是贺承志以及所有流放队伍的衙差。 原本，谢长生是打算带着霸天叔来的。 毕竟有郑谦礼在，祖母等谢家众人在城内的安危，他不必担忧。 可贺承志却主动请命。 贺承志心里自然是想尽可能的跟在谢长生身边，多表现才能多立功。 当然，话他不能这么说。 这家伙明面上的理由更加直白： “二少爷，兄弟们如今造反的事就做了一件，难免容易心生悔意。但人只要忙起来，那就没时间瞎琢磨的。” “且，做一件谋逆之事容易闹心，那就多做几件大逆不道的事！彻底断了众人想要归顺大乾的念想！” 贺承志虽然如此说，但他心里有数。 手底下的衙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是那种丧良心的大恶人。 他们亲眼见证了护盘城取代盘州府后，百姓们生活面貌的改变，可以说是完全焕然一新！ 这种变化，就连贺承志自己去选，他也会选护盘城。 那么就证明： 跟着谢长生走的这条路，没错！ 应天命，顺人心！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张立。 张立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眼里那质疑不愿的眼神，显然是憋着什么坏屁呢！ 可他在贺承志手里，翻不出浪花。 贺承志清楚，如今自己手下兄弟们没人后悔。 可私底下在谢长生面前如此说，是有他的小算盘。 这么表态，就是为了向主子证明： 他贺承志的心，全是为主子考虑。 兄弟们啥的，排在后边！ 贺承志用心做跟班，自然懂得如何走进领导的心。 果然，谢长生觉得贺承志的提议有道理。 这就相当贼船已上，谁还想要靠岸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谢长生还想用这一招来搞定贺承志呢！ 没想到这家伙，他是个懂得替人分忧的。 至于流放的犯人，那些人如今都忙着为神女做事。 他们恨不得趁此机会，能够洗刷曾经犯下的罪孽。 别说逃跑了，就是赶都赶不走。 当然，如今的护盘城也不具备犯人出逃的条件。 不过除了贺承志，谢长生还带了护盘城的五百亲卫。 这些曾经的劫匪，刚才原本都准备好提刀往前冲了。 但谢长生却下令退？ 有些人还误以为听错了。 之前当劫匪的时候，需提前埋伏，然后鬼鬼祟祟的小碎步跟上，最后才能放大招开打。 如今，能大摇大摆的打一架，多痛快啊？！ 但确认谢长生的命令没说错之后，这些人虽不解，但胜在听话。 没人多嘴询问为啥要撤退？ 贺承志自然懂得谢长生的想法： 黑马山有八千守军，瞧着虽然多，但是真打起来，怕是二少爷一人出手都能摆平。 更别提，暗处定然还有驭兽高手在呢！ 之所以不打，应该是想收了这批人。 毕竟，以后他们造反得扩地盘，最需要人手。 北地守军，能收复为己用，才是上策。 贺承志是个会揣度领导心思的人。 谢长生的确需要人。 他有许多兽，但人，那是真不够。 当夜，谢长生带着贺承志等十几人，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黑马山。 白日里还能瞧见墙头上看守的人。 但到了夜间，却松懈的不像样。 站岗的两个大头兵，你来我往，不停的跑茅厕。 谢长生都不需要利用空间能力探查，就发现了最大的营帐。 因为，主帐位于山顶之上不仅惹眼，还有歌舞传出！ 主将的夜生活，还真是快乐逍遥！ 第331章 只为今日 “如此懈怠，怎能御敌？” 贺承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跟着他来的许楠，曾有从军的经历，更是心惊肉跳！ “北地守军太不像话了！如果巴兰攻过来，黑马山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当初他在军中，这个时候还在训练呢！ 谢长生眸色深沉，他没多言，只挥手下令： “先拿下主账！” 来的人功夫都不错，无需谢长生出手，这些人就将主营帐外的看守解决。 帐内，原以为入帐之后会有一番打斗。 结果，除了一个满嘴是油，抱着美人的饭桶主将，就没有任何男子。 那些歌舞之女，瞧见突然闯入的人却丝毫不慌，反倒还乖巧的站到一旁。 谢长生？ 贺承志当即笑着的上前，看似无害却眨眼间动作飞快的抬手。 他走过一圈，这些女子全都倒了下去。 没死，但砍晕了。 “把这些人都捆起来，嘴巴堵上。” 这时候，那主将还在低头和怀里的美人玩闹。 就算知晓有人进来，他都没抬头。 等大帐内彻底安静下来，主将才不悦的出声： “怎么？谭毅？你小子又来坏我兴致？” 他抬头，眼里满是不屑。 可当看清楚谢长生等人是白日瞧见过的百姓，当即就要大喊！ 谢长生挥手，桌子上的一个大肘子直接飞进了对方的嘴里！ 此时，主将怀里的美人才吓得发抖，跪地连连求饶。 这次许楠上前，一手刀下去。 他心里想着： 女子就是麻烦！ “大乾有你这样的主将，外敌来袭，岂不是将盘州府拱手送人？！” 谢长生缓步上前。 嘴里塞肘子的人当即跪地磕头做求饶状，连反抗都没有。 贺承志不等谢长生表态，直接拔剑一刀摸了主将的脖子。 他的动作极快，衙差们都惊了一下。 贺承志心里却明白： 这种一看就是靠关系爬上来的蠢货，没必要留着。 但人家都跪地求饶了，二少爷若还是要杀，岂不是显得很残暴？ 主子名声不得有损。 所以，杀人这种脏活，他来做，正正好。 谢长生深深的看了贺承志一眼，面带责备。 贺承志却丝滑跪地，言辞恳切主动道， “二少爷，此人与那贾远行如出一辙！属下瞧见忍不住心中愤怒，所以才出手快了些！请您责罚！” 贺承志如今，简直是正义的化身！ 谢长生要不是知道贺承志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还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但这个守将，的确该死。 他刚才自己都手痒了。 “你杀的对。” 谢长生话刚落，帐外传来大喝： “何人偷袭我黑马山？” 贺承志等人当即警觉，但谢长生却没慌。 因为他知道，账外就只有一人。 是白日那个在墙头劝说主将之人。 谭毅见里边人影不多，直接闯了进来。 谢长生稳稳的坐在上首，淡定宣布： “你们主将已死。黑马山，归我了！” “好大的胆子！你们才几个人，就敢占黑马山？主将虽死，可还有副将！副将谭毅带着八千手下，难不成还会被你们……” 贺承志嗤笑打断， “那你喊吧！把那些都站不直的人手全喊过来！” 贺承志这么说，是看穿对方在故意虚张声势！ 上山巡逻的没几个人，但拉肚子的却在排队。 这是能打仗的？ 而谭毅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今夜好多人吃过晚饭就开始拉肚子，是你们所为？” 谢长生挑眉。 嗯？ 这锅他可不背！ 不对！ 谢长生忽然想到什么，有条线瞬间通了！ “你不就是在等我们么！” 谢长生忽然笑着开口。 贺承志面上没变化，但心里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那狐狸眼微微眯了眯。 帐内其他人没贺承志反应那么快，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们不会蠢得此时发问。 可谭毅听完谢长生的话，却一改刚才紧绷的神态。 他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还欢喜道： “兄弟，我就知道你们来了！” 谢长生单侧嘴唇勾起， “贺兰部出了些事，所以影响了行程。” 这话一出，别说贺承志了，其他人也瞬间明悟： 此人原来是巴兰潜伏在大乾军中的细作！ 听到“贺兰部”，谭毅更安心了。 这来的绝对是自己人了。 “一个月前，我收到首领消息后，就盼着咱们贺兰铁骑进大乾的那一刻！可等啊等，等了这么久都没瞧见人，还以为计划有变了呢！” “我在此地十年，只为今日！但你们白日的装扮，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谭毅笑道。 至于外貌长得像大乾人这点，他根本没怀疑。 因为谭毅就是巴兰和大乾人所生，自己长得像大乾人。 而第一批进大乾的贺兰勇士，必定也要选择和他相同，看起来与大乾没差别的。 如此才好蒙混过关，来到黑马山与他接应啊！ “毫无破绽才万无一失。只是你没确定是自己人，怎就敢擅自行动呢？” 谢长生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他现在能肯定，今夜害黑马山上下都拉肚子的人，就是这个谭毅！ 谭毅却没有察觉到氛围的异样，他此刻正高兴着呢，且还急切的想要展现自己的功劳，赶忙解释： “我也不确定的，但怕坏了首领的大计，便在晚饭里下了泻药。如果你们是自己人，那么这八千守军就好对付了。就算不是，拉一两天的肚子而已，也没人会查到我头上。” “这里有两百人都已被我劝服，愿意追随我入巴兰。剩下的那些人，今夜全部斩杀便是！” 谭毅是个外族，因此对大乾将士可没半点仁慈之心。 贺兰部想要的是地盘。 大乾人对他们来说则很碍事。 贺承志等人听完，气得拳头都硬了！ “那你先将自己的那两百人带出来，剩下的人，兄弟们会动手解决！” 谢长生转身，脸上的笑已经彻底消失。 贺兰部的钉子，竟然潜伏的这么深。 十年啊！ 谭毅欢喜的领命而去。 谢长生却在他出账之后，给贺承志等人摆了一个“必杀”的手势！ 今夜，斩外敌，除叛徒！ 第332章 巴兰细作 贺承志等人，脸上的表情同样愤怒！ 要说潜进黑马山之后，除贺承志杀了主将，谁都没有主动拔刀的想法。 毕竟都是大乾人。 大家即便看到许多人憋不住急着找地方，忙着蹲下去不停地拉肚子，也没想趁人之危，送上一刀。 可现在，许楠等人眼睛都红了！ 很快，谭毅带着两百追随者齐聚主帐前。 他春风满面，对着投靠巴兰的叛徒们吹嘘： “我没骗你们吧？日后此地就是咱们巴兰的地界！” “兄弟们，你们当初的决定不会错！” 谭毅见谢长生等走出，便立刻跑上前： “人都来了。” 谢长生拧着眉确认： “全都在？剩下其他将士，都没咱们的人？” 谭毅还以为对方如此问，目的是为了确保等下不误伤自己人，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全在这里了，一个不漏！” 谢长生冷声道， “那就动手吧！” 谭毅微微站直身，他格外自豪。 毕竟，贺兰部能轻易消灭黑马山八千守军，这都是他的功劳！ 贺承志等人分两队左右走出。 紧接着，下一瞬： 谭毅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 因为贺承志等人已经挥刀，开始收割两百叛徒的性命！ 虽然贺承志他们只有十几人，但都是手脚利落的。 而投靠谭毅的这二百人，那是什么货色都有！ 有些人，就连武功都不会，只是擅长偷奸耍滑。 所以，十几人对二百人，动起手来也没有任何的压力。 更何况，贺承志等人出手都没留情，直接取要害处！ 投靠外族的叛徒，该死！ “这是做什么？” “咱们不要自相残杀啊！” “快住手！” 谭毅之所以招揽这些人手，也是为了长远着想。 他多年不在贺兰部，虽然得首领器重，但自己不能没有亲信之人。 谭毅明白，他身份曝光后，便少了独有的价值。 那他以后回归贺兰，若想被重用，就要有一批忠诚的追随者。 所以，他才费尽心思拉拢这些与自己亲近之人。 二百人在大乾不算什么。 但在贺兰部，他可以自称一个小部了。 所以，眼下谭毅看着费尽心力拉拢来的人被杀，他还误以为来自贺兰部的人，是瞧不上大乾叛徒。 “他们对巴兰忠心不二，绝不会因是大乾人而有异心……” 谭毅还要解释，但谢长生却抬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谢长生喝过空间水之后，最先拥有的本领就是力大无穷。 之前因为遇到的人都是高手，他这“神力”还没机会用呢！ 因此谢长生一脚下去，谭毅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扑在地上！ “啊！” 贺承志等人动作就算再快，二百多人也不能同时被杀死。 反应快的见情形不对，当即转头就跑，嘴里还喊着： “来人！敌……啊！” “敌袭”两个字还没喊出来，那人就被小金直接扑倒！ 还有几个四处乱窜的漏网之鱼，也没能逃脱。 因为两兽一出场，谁都没办法快过它们！ 谭毅眼瞅着自己的二百手下全部都倒了下去，气得大吼： “为什么？” “我为贺兰在此花费十年光阴！你为何要杀我的手下？” “难道……难道你是想抢我在黑马山立下的功劳？！” 此时此刻，谭毅还觉得面前人是在故意针对他！ 谭毅不禁想到自己小时候，他在贺兰部被人欺凌的画面，以为还是因自己血脉不纯，才会被这般对待。 “就因为我母亲是大乾人，你们就瞧不起我？！我当年为了向额尔得木首领表忠心，可是亲自杀了来自大乾的亲生母亲！” “我对贺兰部，对巴兰的忠诚，比你们这些人还要强千倍万倍！” “你要是杀了我，额尔得木首领也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是平时，谭毅还不至于如此蠢，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 可刚刚经历大喜和大怒，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谭副将，你是巴兰细作？！”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黑马山其他的将士们过来。 只是大家伙今夜都跑了太多次茅厕，拉得双腿都软了，站起来都强撑着，更别说拿武器跳出来战斗。 但就在身体不听使唤的迟钝空档，他们听到了什么？ 谭毅副将竟然亲口说效忠贺兰部？ 效忠巴兰？ 谭毅此时瞧见围观过来的士卒，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长生又抬脚直接踢到了谭毅的心窝处！ “啊！” “噗！” 一阵剧痛，谭毅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只是谢长生终究还是收了力道，他没想当场踹死谭毅。 但是却不会放任他祸乱军心！ “为什么？” “你一巴兰细作杀了主将，还要带二百叛徒杀光黑马山所有守军！我护盘城得知消息前来援助，纵然把你千刀万剐，也是应该！” 谢长生的话，表明了自己来处。 当然，那草包主将死的锅，则顺手甩给了谭毅。 谭毅本就痛得要命，听闻谢长生的话，才得知对方不是自己人？！ 他此刻气得就要动弹，但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稍微一运力，直接气逆！ 谭毅张嘴，只喷出口血，然后人就晕了过去！ 贺承志等人杀完叛徒，对其他守军并无恶意，根本没动手的意思。 且刚才过来的人们，都听到了谭毅亲口对巴兰表忠心的那段话！ 而且，谭毅为了巴兰，竟然杀了生养自己的母亲？！ 只因对方是大乾人！ 真是畜生！ 黑马山主将、副将皆死，于是有一千户站出来与谢长生等人会面。 其实副将之下还有个都尉的。 只是今夜那人拉了太多次，人已昏迷，没办法出来主事。 这个姓卢的千户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眼下还能挺住。 谢长生顺势告知对方他们来此的目的： “护盘城城主在城内截获了巴兰细作的情报，因此才提前得知黑马山也有细作！” “白日过来本想提醒主将，但奈何没机会，只得夜间上山。” 第333章 隐藏祸端 卢千户没有怀疑谢长生的话。 因为白日里这些人出现之时，就没打仗的意思。 他当时在墙头上，看得明白。 而谭毅和死掉的二百人，的确有机会对所有人的饭食动手脚。 整个黑马山，除了主将和与谭毅亲近之人没拉肚子，全都中招！ 动手脚之人是谁就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主将，他不与将士们同吃，因此他没拉肚子。 卢千户只是意外： “护盘城在何处？我怎从未听过此地？” “护盘城便是之前的盘州府。此地百姓之前染了瘟疫，然后知府……” 谢长生将贾远行的恶事说完。 之后告诉卢千户的，便是护盘城百姓都知道的那些。 神女现世，除百姓瘟疫之祸！ 还有什么高人预言、老神仙托梦给郑谦礼。 知府人头无故出现在城头，原盘州府百姓则自愿请求郑谦礼这位神女选定的人当护盘城城主。 还有神女那句“众生苦，帝星暗，良主出！”的话，自然也字字不落，传到卢千户耳中。 屋内除了卢千户，还有几个将士。 谢长生说这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他说的越多，这些人眉头皱的越紧。 谢长生心中暗道： “不妙啊！” “诸位，我们护盘城……” “等等！谢公子，您且稍等！” 卢千户脸色难看，打断谢长生的话。 贺承志站在谢长生身侧，甚至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我、我马上回来！” 卢千户捂着肚子，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外冲！ 紧接着，其他几个将士也纷纷告辞，全都往外跑。 刚出大帐没多久，谢长生就听见“噗噗噗”的声音接连响起。 谢长生…… 他这敏锐的听力，有时候也并非好事！ 等卢千户等人弯着腰，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们的精气神明显比刚才还差。 谢长生想了想，当众对贺承志道， “去，连夜请神女来黑马山！” 贺承志当即明白，秋香一到，整个黑马山上下不就也成了神女信徒么？ 说实话，卢千户对刚才谢长生所言并不相信。 但他没有力气反驳。 能坐着听完，已是眼下他最大的忍耐。 可神女若来？ 也好！ 让他们瞧瞧，对方是不是装神弄鬼的骗子！ 贺承志行动迅速，连夜往返接秋香到黑马山。 然后，赐福神水一出，所有中招的将士，瞬间恢复！ 还有那因为重度脱水昏迷不醒，随时都要不行了的都尉，也是奇迹般醒来！ 卢千户自己得了好处，当即对神女跪谢。 可如今，黑马山就属董都尉最大，他虽差点死了，但却不觉得是什么神女的功劳！ 董都尉召见手下们，他主张扣下神女，然后去围剿护盘城！ “护盘城此举等同谋逆，我等必须将盘州府夺回来！” 卢千户哪里敢对神女下手，心里自然偏向神女选定的护盘城。 “那盘州知府贾远行，与咱们之前死了的主将有何区别？” “董都尉，如今黑马山主将被奸细所杀，岂不是正顺应了神女那句‘众生苦，帝星暗，良主出！’的话吗？” “卢千户，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也要信护盘城那些人的胡话，造反不成？” “那郑谦礼自己误入歧途，还要拉我等下水！” 董都尉咬牙切齿，显然他对郑谦礼是相当厌恶的。 “不是造反！我只是提醒都尉，要不是那郑谦礼今夜让谢公子带着人前来，咱们如今都成为巴兰细作的刀下亡魂了！这是救命之恩！” “还有，神女赐福，真的让我们变好了，不可亵渎神女啊！” 卢千户拉得双腿无力，被神女一滴水就治愈，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所以，他已经成了神女信徒。 董都尉听完此话，忽然神情一变。 他反问： “你刚说的是谁？” 董都尉只见过神女，并没有见过其他外人。 卢千户莫名，但还是说， “神女赐福？” “再往前，郑谦礼让谁来的？” “谢公子啊！” “谢公子？谢什么？” 董都尉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 卢千户却挠了挠头， “这个没说，我还真不知道！” 董都尉当即站起身， “我要见他！” 这边，谢长生趁着秋香给八千将士还在赐福的时间，就先将半死不活的谭毅审了一遍。 他想知道大乾境内，还有哪些人是巴兰细作。 谭毅再次醒来，似乎认清了现实。 他为了活命，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比如，贺兰部首领多年前就派了一批人潜入大乾。 “这些人都在北地军中，我虽然知道他们原本在贺兰部的名字，但在大乾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且我只与首领单独联系，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除了首领，怕是无人知晓。” 至于谭毅这十年来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 黑马山的主将是北地大将军小妾的弟弟，完全是凭关系坐上这个位置的。 本就是个草包，更被谭毅故意惯的异常嚣张，就是为了让这里的将士们对主将不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个副将，反倒成了好人。 “我该说的都说了，不求别的，只求不死。” 谭毅可怜巴巴道。 谢长生拧眉，不悦道， “你说的基本都是废话！” 谭毅再次表态，自己真的把知道的都讲了。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谢长生也失了耐心。 一个眼神，贺承志便送谭毅上了路。 “二少爷，黑马山的守军，怕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就归顺咱们护盘城。” 贺承志让人盯着卢千户等人，他们明显正在密谋什么。 之所以还没动作，可能是在等秋香赐福结束。 毕竟，那么多的将士，得一个个来。 秋香动作优雅缓慢，如今很有神女风范。 “的确不会那么容易。但黑马山内，还有贺兰细作！不连根拔除，便是归顺也会有隐藏的祸端！” 谢长生道。 贺承志诧异： “还有贺兰细作？” 这点，他真没想到。 谢长生却提醒道： “今夜，还有谁没有拉肚子？” 贺承志稍微一想，瞬间顿悟！ “二少爷，你是说……” 第334章 我信谢家 贺承志的脑袋瓜本来就不慢，只是跟长期喝空间水的谢长生来比，那自然还是有差距。 但他经过谢长生的提醒，当即就反应过来漏掉了谁！ 对啊！ 还有之前主将帐内表演歌舞的女子！ 主将没有拉肚子，是因为他有单独的伙食。 可供他消遣的那些女子，是没资格食用主帐内的食物！ 但她们为何都无恙？ 又跳又唱力气十足，可不像没吃饱饭的样子。 难道是提前知晓了内情？ 贺承志立刻拱手： “二少爷，我现在就去关押那些女子的帐篷，如果她们是细作，怕会想办法逃离！” 谢长生淡定， “莫慌！虽然她们很想逃，但没机会走。” 毕竟，有小金小红在，谁能跑？ 等贺承志到达的时候，就瞧见那些被砍晕的女子，如今只有一两个还被捆着。 其余的则死得死，残得残。 还有三四个拼命守护其中一人，但却不敢贸然前行。 经过刚才的交锋，她们已经知道： 只要不往帐篷外走，这两只畜生就不会出手！ 如此不安分，身份已然明了！ 贺承志心中暗骂： “靠！幸好有小金小红！要是这帮娘们都跑了，那显得自己做事多不周全？” 毕竟，关押这些女子，可都是他的人经手的！ “二少爷说得没错，黑马山果然还有贺兰细作！” 贺承志出手，目标明确的去抓那被保护的女子。 小金小红见状，特懂事的朝另外几个女子扑去！ 就这样，谭毅虽死，但活口却又抓了好几个。 至于审问的事，谢长生本来想去瞧瞧的。 可这个时候，卢千户等人追随着一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拦住了他。 “贺承志，你先去吧！这里有我。” 谢长生示意回来复命的贺承志快去，自己则转身拦住了黑马山的人。 “几位匆匆而来，可是为了贺兰细作之事？” 谢长生率先开口。 而董都尉则第一时间冲到谢长生面前。 他仔细端详对方的长相，忍不住询问： “请问谢公子，你可是京城人士？” 谢长生挑眉。 他之前没说全名，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对外边的人来说，护盘城是郑谦礼的。 造反的是护盘寨，和谢家没关系。 他在黑马山报了姓，没提名。 但姓谢的人多了，不止他一家啊！ 再说，谁会把一个行动自如的人，与应该流放的犯人联想到一起？ 但面前人如此问，显然是已经猜出了自己身份。 谢长生觉得还是大意了，下次得弄个其他的假名字。 董都尉瞧见谢长生犹豫，当即就知道了答案！ 他心中有个小人在拍手大喊： “对啊！” “郑谦礼！” “护盘城！” “我早就该想到！这就是护国公的二孙子啊！” 可眼下，周围人多口杂，董都尉不会继续追问。 但他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董都尉双膝跪地，解释自己认错了人，紧接着却严肃脸道， “今夜，您救了黑马山上下所有将士！我董轩愿意带此地守军追随护盘城，以此报答城主的救命之恩！” 卢千户？？？ 他有点搞不懂。 刚刚董都尉你不是这么说的啊？ 董轩说完，转头又道： “卢千户，你呢？是否愿意信奉神女，报答护盘城城主恩情？” 卢千户毫不犹豫，立刻点头， “愿意！我也愿意！如果没有神女，兄弟们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我非常愿意！” 其他的将士，也纷纷跟着表态。 谢长生自然不会拒绝： “诸位心意，郑城主得知定然会欢喜！大家快起来，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 董轩让卢千户等人，将黑马山并入护盘城，信奉神女的好消息都传下去。 如果是平时，他说出这种话，底下的人也不会轻易答应。 可神女还在黑马山为众人赐福，这个决定就的确是好消息。 支开旁人后，董轩直接给谢长生跪下： “二少爷，小的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 这称呼亲近的，给谢长生都弄的一愣。 自家人才叫他二少爷。 即便是贺承志，也才最近改的称呼。 可这位董都尉，是敌还是友？ 但对方的确放话让黑马山顺利归了护盘城，应该是后者。 “董都尉，何故行此大礼？还请快快起身。” 谢长生立刻上前，将人扶起。 “当年，我本想加入谢家军，但奈何身子孱弱，不够资格。如今，我终于能成为谢家军的一员了！” 董轩笑得仿佛自己捡了大便宜。 谢长生闻言，摆手道： “你这话说的，如今我就是一个流放犯，哪里还有什么谢家家军？” 对方太过热情，有打探自己虚实的嫌疑。 谢长生不得不谨慎。 董轩却道： “二少爷，郑谦礼那厮我还不知道？当年他自动退出谢家军，甚至来北地当了劫匪，我十分看不起他！” “因为郑谦礼放弃的，是我努力想要得到的！” “可现在，郑谦礼再次做人事了？！想来能让他改变的，只有谢家军！” 谢长生…… 这话听着没大毛病，但总感觉董都尉对郑谦礼是不是有敌意？ 董轩则格外激动，他讲起了自己当年。 小时候的董轩，身体孱弱。 风一吹就倒的小男孩，有次瞧见护国公的谢家军骑马而过，十分好奇就往前凑。 可董轩不争气，瞧见战马吓的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就倒在地上。 而那领头的人瞧见自己摔倒，没有嘲笑，反倒还特意下马，把自己抱上了马背。 专门让他来感受疾风电掣的畅快！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老护国公！ 也就是谢长生的祖父！ “是老护国公鼓励我，他说‘好男儿当常出来走走，才能变成顶天立地的汉子！’” 当年的他，被周边人笑话是病秧子，甚至连母亲都觉得他活不长久。 可却只有老护国公，说他能长成顶天立地的汉子。 之后的董轩，便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身子虽然弱，但内心却非常坚定： 他要从军，他要加入谢家军！ “我这一生，信谢家！” 董轩激动万分。 第335章 言行一致 虽然，董轩后来没有实现儿时的梦想。 但他不仅没有早夭，且仍成功入了伍。 这也是，原本不相信神女的董轩，立刻改变决定加入护盘城的原因！ 他信谢家！ 谢家绝对不会谋反！ 老国公虽然已经不在了，但谢家只要还有人，谢家军就永存！ 至于郑谦礼那厮？ 定然是又舔着厚脸皮回谢家了！ 当然，董轩还是嫉妒郑谦礼的。 毕竟，他能在危难之时重归谢家，可见此人还没有坏到骨子里。 董轩不知道，郑谦礼这个人所有的善，全都给了谢家而已。 谢长生与董轩聊得越多，越感叹祖父人格魅力之强大。 原来，谢家在别人心中的形象，不仅仅只是英勇杀敌，还有其他方面的好。 可惜，他出生的晚，都没能见到祖父。 两人聊得欢畅。 当然大多数都是董轩在说，谢长生听。 只是，当贺承志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妙！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东西？ 怎么在二少爷面前如此的……谄媚？巴结？ 好熟悉的配方！ 这踏麻的又是谁要踩着他上位啊？！ “那些贺兰细作，可有说些别的消息？” 谢长生见贺承志回来，当着董轩的面询问。 如此，也就明示贺承志，不必遮掩。 谢长生倒不是因为董轩刚才的那些话，只因对方好歹是黑马山最大的话事人。 在黑马山抓到的外族细作，董轩有资格清楚详情。 贺承志是个聪明人，心中哪怕已经拉响警报，但绝对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半分： “启禀主子，她们招了。” 贺承志在外人面前，自动隐去谢长生的名讳。 董轩也收敛刚才的笑容，神色紧绷等着听贺承志接下来的话。 “谭毅虽然来黑马山的时间长，但他不过是小角色。贺兰部当年真正重要的探子，其实就是这些进入营帐的歌舞女子！她们全都是贺兰人！” “且不仅黑马山，北地许多驻地的军中，都有这些贺兰女子混入！” 贺承志说完，抬头看了眼董轩，然后又道， “就连北地大将军的妾室，也有贺兰细作！” 这事可不小。 但董轩倒是没担忧，反倒还有几分高兴， “二少爷，我有一计，可以拿下北地守军！” “直接说他们与贺兰勾结，意图谋反，我们假传圣旨，奉旨收归北地守军的兵权。先骗那些主将交出兵符，到时候底下的将士，自然而然就归咱们所有了！” “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护盘城以北所有地界！” 贺承志？？？ 这家伙，还真要踩着他的脸上位啊！ 他刚说完情报，当即就显摆上了？ “主子，此法不妥！坑蒙拐骗，日后军心不稳！” 贺承志立刻反驳。 董轩毫不示弱： “二少爷振臂高呼，谢家军名头一出，众将必定凝成一股绳！” 贺承志心里暗笑： 这家伙，到底是新来的，肤浅！ 果然，谢长生摇头： “董都尉，不可提谢家军。因为曾经那些真正的谢家军，如今还在守卫大乾西南、西北之地。如果北方冒出造反的谢家军，连累的是许多忠勇将士的名声。” 董轩听完沉默，然后道歉， “二少爷，是我考虑不周。” 谢长生没多言此事。 不管董轩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他还没蠢到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捧上真心。 “此事牵涉甚广，容后再议。眼下，还是黑马山上下的八千守军最重要。” 谢长生将话题拉回正轨。 董轩颔首， “二少爷说的是。我认为，眼下大家伙因为神女之事，才没反护盘城。可如果等回过味儿来，知道这是造反之举，怕是会有人退缩。” 这也是谢长生担心的点。 黑马山上下因为守将昏庸，才会凝聚力差。 但并非随便一两句话，就能忽悠瘸的。 “最好的法子，还是将黑马山的原班人马调离，让郑谦礼那厮……” 董轩说到此处，停顿了下，然后不情愿的换了称呼： “让郑城主派自己的人接管黑马山。如此，这里便不会生事端。黑马山到底是北地要塞，不可出意外。” 董轩的分析，倒是正合谢长生心意。 “董都尉此计果然是妙！那黑马山的人，要调离去何处呢？你的命令，可有人听？” 贺承志笑眯眯的问。 但他的话里，可是有坑的。 一个是问解决之法。 一个则是质疑董轩在黑马山的威信。 董轩看了看贺承志，有点不解。 他与这位仁兄无冤无仇，怎么感觉对方似乎有找茬儿的嫌疑呢？ 董轩心中莫名。 但如果郑谦礼知道，董轩对自己暗戳戳的敌意，恐怕会更委屈！ 因为郑谦礼都不认识董轩！ 但贺承志的话，难不倒董轩。 他自幼体弱，要不然也不会差点因为拉肚子就先昏迷。 因此，他在黑马山混，靠的是脑子。 “令黑马山众人北上，追击贺兰细作！至于调动人手，自然不是问题。因为，黑马山兵符在我手中！” 董轩倒不是信口开河。 “我故意让主将厌恶谭毅，而他就格外信任我，便将此等信物托付给我。” 谢长生…… 他得对董轩多多留意，此人也是个擅演戏的。 对方的示好，到底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啊！ 但无论如何，眼下黑马山已是护盘城囊中之物！ 谢长生待秋香将黑马山上下救治完之后，故意离开几日，但却留下了小黑当监控。 董轩倒是言行一致，私底下也没给任何人传消息和搞小动作。 他一心忙着给黑马山众将士宣导： “巴兰人太坏了！” “那些被送进军营的女子，都是贺兰细作！” “不光咱们黑马山，北地许多地方，甚至大将军的营帐内，都被贺兰细作潜入啦！” “兄弟们，咱们必须北上，去击杀这些细作！” “至于黑马山？主将已死，大将军必定怪罪咱们，我们投靠护盘城，寻求郑城主庇护！那城主说到底是神女指定的人选，定然不会辜负大家！” 董轩一顿输出引导，黑马山众将士觉得有道理。 他们如今目标一致： “北上，杀细作！” 第336章 连吃带拿 “如果我们不去将那些贺兰细作尽快抓住，消息一旦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都尉言之有理！我们都听你的！” 卢千户态度坚定，反正只要是对护盘城有利的，他都支持。 谁让他是神女信徒呢？ 总之，黑马山有董大忽悠在，后续的事就格外顺利。 毕竟，董轩是黑马山最大的官。 他的决定，亦是军令！ 当然，董轩怕谢长生看不上自己，半路给他甩出谢家军可怎么办？ 虽然他现在对外不能提半个“谢”字，但董轩相信，早晚有一日，谢家军的名头定然会重现！ 所以，董轩的本事可不仅仅是耍点嘴皮子这么简单。 他还主动向谢长生请命，然后自己带着黑马山的人手，横扫了周围不属于护盘城的所有小驻地。 董轩进攻的理由很简单，追捕贺兰细作！ 配合的地方，人数不多那种，直接被董轩带走，美其名曰仔细调查，万一有隐藏的细作没查出来呢？ 当然，也有小驻地对董轩的理由表示质疑： “我们没有收到正式命令，不会将此地交出给黑马山接管。” 这样的，董轩掉头就说对方心虚，已被巴兰收买！ 那还留着做什么？ 直接动手，速战速决。 董轩这番折腾，倒是省了谢长生不少力气。 就这样，黑马山在前头打下来一个，护盘城就在后边悠闲的去接管。 因此，即便护盘城还没开城门，但外边的地盘儿是越来越大。 当然，董轩的积极表现，除了铁了心要跟谢家走，他还有另一种心理！ 那就是他在前边冲锋陷阵，是不是变相的说明自己比郑谦礼还有用？ 郑谦礼可不知道，黑马山上有个假想敌。 反正他是只要有好处，就统统往里收。 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反倒是贺承志，危机感越来越重。 实在是，比能上战场的人手，他是真没任何优势。 好在，贺承志头脑灵活，不会被困在原地，很快就让他想到了另一条路。 至于郑谦礼，自然没闲着。 到底是刚成立的新城，他有许多事要处理，整个人也是日夜不停的忙活。 毕竟，曾经的贾远行，除了想办法往自家搬银钱，可以说是屁事不干。 平日里，百姓们有个争端告的知府大人处，贾远行的处置方法就是谁暗中给的好处多，就向着谁。 贾远行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行事，让这里的百姓早就对其彻底失望。 要不然，盘州府的百姓也不会仅仅经历一日无药无钱治病的生活，就绝望得想要烧杀抢掠。 说到底，是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而如今，经过郑谦礼的努力，护盘城内的秩序已经恢复如常。 而城内的大事小情，郑谦礼都亲自出面处置。 他更是替几个常年遭受冤屈的百姓做主，抄了一家欺霸乡邻的富户。 富户家的银钱，郑谦礼一个铜板都没有拿进城主府，而是直接当众分了。 当然，他真正分给苦主的补偿，只是一部分银钱。 剩下富户的大半家财，郑谦礼则当众宣布以此银钱开善堂！ 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老人。 这可是贾远行在时，绝对不会出现的事！ 其实，就算是白切黑的郑谦礼，也不想为了名声如此大度。 只是，谢长生给他定了几条城主守则。 其一就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郑谦礼才不得不忍痛把富户的钱拿出去，想办法造福城内的百姓。 当然，谢长生的本意，可不是让郑谦礼用此等方法“取之于民”的。 郑谦礼也不是想把银钱占为己有，他考量的则是： “二少爷，日后你用钱的地方颇多，我在护盘城，不花钱也有法子赢得民心。” 谢长生提醒郑谦礼： “郑叔，贾远行的库房我都搬空了。” 郑谦礼摇头， “二少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这千日又千日的花费，那是如流水一般快。” “往后跟着您的将士，要比大乾的那些人吃的饱，还要吃的好！军饷也要翻倍！” “凭此一招，定能吸引许多人前来投奔！” 郑谦礼太了解大乾民间现状了。 那么多的人只因吃不饱饭，就被迫上山当劫匪。 如果有个地方米粮管够，还能额外得银钱，就算是去造反又如何？ 至于那些当劫匪的人，之前为何不选择入伍？ 自然是北地的待遇不如西北、西南。 毕竟，护国公不会克扣士兵的军饷。 可北地？ 却是完全不同的境况。 这与贺兰细作有没有关系暂不得知。 但从黑马山上主将的作风，就可看出他一人没少捞油水！ “日后追随您的人越多，军饷、粮草、车马、铠甲和兵器等，样样都是巨大开销！便是贾家库房充裕，可真用起来，也是禁不住花的……” 郑谦礼出身行伍，太清楚这其中的花费了。 “郑叔！” 谢长生明白郑谦礼是为了他好。 但自己空间里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呢！ 他是真不差钱！ “银钱的事，就让李家负责的良主商行去想办法。他们的任务是赚钱，你的任务则是守好护盘城。” “只要护盘城在，我就没有后顾之忧。毕竟，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相信能管理好一座城。” 郑谦礼的能力，绝对是有的。 但郑谦礼这个人做事的习性，谢长生是真不放心。 他之所以如此说，是怕郑谦礼回头为了银钱当一个搜刮百姓的坏城主！ 那可就麻烦了！ 因为之前那些从良的贾府小妾，谢长生最近才知道： 她们在青楼努力赚钱时，竟然还争抢着给郑谦礼塞银子？！ 这连吃带拿的，太霸道了！ 要是按照郑谦礼自身的秉性去当城主，谢长生能安心才怪！ 所以，谢长生才不让郑谦礼担心银钱之事。 提到良主商行，郑谦礼好奇： “那李家老大，虽通商贾，但并非多精明之人，而他家老二木讷，老三又奸猾，都不是有什么大本事的人。” “怎么他家就有法子弄到那么多的货源呢？” “从哪里弄的呢？” 谢长生…… 第337章 弟盼姐归 良主商行凭着强大的供货能力，稳定了护盘城内的经济，这让郑谦礼十分诧异。 但货源这事，谢长生可没告诉任何人。 便是李开富，他都郑重提醒： “对所有人，都要说物资是你让人送来的。” 这一路，李家与谢家经历不少风雨，外加李老太太的关系，谢长生对李开富自然信任，如今也对其格外器重。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李开富这人，聪明又懂事！ 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因此，有李开富的配合，再加上护盘城地下本就有诸多通道和空置仓库，可不就方便谢长生往外转移物资了吗？ 但郑谦礼觉得李开富不像有那么大能耐的人。 可城内消耗巨大的米粮等吃食，却是真真切切的供应充足。 “这是李家的底牌。不管从哪里来的，能弄到就行。” 谢长生如此道。 空间的秘密，是他的底线。 莫说郑谦礼，任何人都不会告诉。 瞧着郑谦礼似乎还要追问，谢长生认真脸： “郑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用了李开富就相信他，所以，我不问。” 郑谦礼并不是执拗的人，二少爷都不问，他再刨根问底便是逾矩。 “二少爷英明！” 谢长生可没彻底放心，为了不继续货源的话题，他忽然道： “郑叔叔，祖母有意收你为义子，又怕你不愿，所以让我来问问你……” 郑谦礼一听此话，哪里还想着什么别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二少爷，真的？老夫人真的想收我为义子？” 谢长生颔首， “不错。” 郑谦礼欢喜的拉着谢长生就去找谢老夫人，生怕她反悔。 至于李家的事，郑谦礼直接抛诸脑后！ 谢老夫人其实不太想收郑谦礼为义子的。 倒不是她老人家嫌弃郑谦礼，而是怕成了自己的儿子后，郑谦礼也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 谢老夫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谢家子嗣多坎坷，她并不想害郑谦礼。 但谢长生却提前劝过谢老夫人： “一来，收郑谦礼为义子是祖父生前的意愿。” “既然祖父没有实现，那么祖母代为完成，也算圆了祖父的心愿。” 另一个理由，就简单许多。 “祖母，成为谢家义子，郑谦礼行事或许能多些约束。您不知道，那夜城门之外，我们若是去晚些，护城河里就要飘满尸体了……” 谢长生对祖母没那么多隐瞒的事，当即把郑谦礼让护盘寨准备的攻城三样都说了。 谢老夫人一听什么尸体、金汁还有什么火油啥的，当即改变主意！ “收！这孩子做事太随性！就是没人管才如此的！” 要是把郑谦礼带在自己身边，谢长生还能看着他些，不至于这般着急。 但要留郑谦礼看守护盘城？ 这一城之主，得是个仁德之人。 哪怕要装，也得让郑谦礼装住！ 而成为谢家真正的一份子，这多多少少能让郑谦礼会有所顾忌。 至少，郑谦礼想发疯的话，得想想会不会连累谢家名声。 谢长生也不求别的，只要郑谦礼别弄出天下闻名的毒士恶名就成。 至少，当城主的时候别毒。 郑谦礼成了谢老夫人的义子，果然对自己的要求变高了。 郑谦礼决定不做伪善书生，要做个“正人君子”。 而经过之前关大粮商、抄富户家、建善堂等举措，郑谦礼为百姓做事的好名声，迅速在城内传开。 “郑城主真的是为了咱们老百姓做主的好人啊！” “可不是么！要不然神女怎么选定郑城主呢！” “咱们护盘城的百姓，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郑谦礼不管多忙，每日都会出街，随亲卫上街巡逻。 对外美其名曰是“体察民情”。 但实际上，他就是拉拢人心。 每日出街时，郑谦礼格外亲民，几乎整个城内的老幼，都记住了城主那张和善的脸。 且郑谦礼斯文有礼，声音又好听，更是迷得百姓们对他格外的喜欢。 只要提到他，人人都是夸赞之词。 不得不说，谢长生都佩服郑叔的魅力！ 那是真会演啊！ 上到七十老太，下到未出阁的姑娘，都恨不得找机会多同郑城主说几句话。 便是同他简单攀谈几句，都令人身心愉悦。 但郑谦礼身为城主，又相当守礼，除了城内的小孩子会抱一抱，其他人都不曾近他的身。 倒不是郑谦礼拒绝。 就好比原来青楼的风姑娘，如今真的从良开了铺子，见到郑城主恨不得就贴上去感谢！ 到底是故人，郑谦礼也不想让美人失落。 可他们之间却总有段距离。 以及更多想要亲近郑城主的人，也都无法靠近郑谦礼！ 因为，郑谦礼的身边，有个时刻护他如眼珠子的马振业！ 郑谦礼在城主府还好，只要他外出，马振业定然紧随！ 马振业除了会故意给小孩放个水，其他任何人，别想靠近！ 所以，郑城主的风评极好。 可马振业就让百姓格外惧怕。 当然，这也是郑谦礼有意为之。 如此才能让城主府的护卫，有更强的威慑力。 他一人亲和收拢民心足够，剩下护卫们还要震慑城内心有恶念、图谋不轨之人。 郑谦礼和马振业软硬兼施，城内的秩序，倒是没出乱子。 且有些挑战新城主权威的恶徒，自然都抓进了大牢。 谢长生将自己这边的进展写清楚，最后又落笔： “……护盘城稳定后，我会继续北上，扩大势力范围。让二位姐姐放心，如今弟弟有能力保护你们。希望她们尽快出京，我们一家人也可早日……相见！” 原本，谢长生想写“团圆”二字的。 可这两字对谢家来说，有些敏感和悲伤。 谢长生把当下情况写的乐观，除了给安归来底气，让他在京城放开手脚去做事外，更多的则是希望姐姐们明白他的心意： “如今北地安全，长生盼姐姐们归！” 只有两位姐姐离开京城，谢长生才可真正放开手脚！ 目送千里眼飞走，谢长生心中有些激动。 明日，护盘城就要重开城门。 有些消息，终究要传遍天下了！ 第338章 小惩大诫 张顺生躺在城主府的后院柴房，双眼无神的盯着房顶。 他因为不敬神女被众人厌弃，张家人早就不管他死活了。 倒是张立，会偶尔送点吃食过来。 当然，对方也不是真好心，无非是贪图他的诗文。 但张立显然也过得不好。 他鼻青脸肿，瞧着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顺生不能出柴房，因为他双脚被铁链捆着。 而他张顺生，也成了唯一一个没有自由的流放犯！ 可是，外边的消息，他也会从张立口中得知。 但听的越多，张顺生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今夜张立又来了一次。 为了知道更多的事，张顺生今晚还给张立三首诗文当报酬。 张顺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重生后，流放路上的事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姜月瑶死了，这辈子不会再有女帝。 可却出了个神女！ 那秋香竟然真的是神女？ 但上辈子，秋香也死了的啊！ 还有谢家，整个谢家都应该死绝的。 就算还有没死的丫鬟，她们也过得十分凄惨，只能沦为衙差们暖床的工具。 但如今，事情却完全不同！ 还有盘州府外的劫匪，怎么就能直接占了一座城？ 且劫匪还能受百姓们的爱戴？ 这不就是造反吗？！ 上辈子，大乾这几年都只有外敌，应没有人造反才对！ 明明就是巴兰人和大乾主力牵扯了几年，姜月瑶才有机会造反的！ 等等！ 哎呀！ 他怎么就忘记了！ 还有巴兰人呢！ 算算时间，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巴兰人攻占了盘州府！ 而他们流放的队伍，因为离开的早，在得知巴兰打进来的消息时，都已经到了下一个府城。 但这次，因为瘟疫封城，流放的人全被困在了这里！ 上一世，巴兰人进了盘州府，烧杀抢掠不说，最后还直接屠了整座城的百姓！ 因为巴兰人要地盘，不要人！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张顺生猛得站起身，就要往柴房门口冲。 可惜他忘记了脚下的铁链，直接一个狗啃屎，就趴在了地上！ 但这次，张顺生不管不顾，即便是爬也努力的往前。 可惜他现在不是成人，手短脚短的，根本够不到门板。 最后，张顺生折腾一圈，才找到个木棒。 他用力敲击门板，然后大吼： “我要见……城主！我要见……城主！” 张顺生停顿了一下。 那个郑谦礼当日刚出现的时候，就对谢家非常亲近。 护盘城刚建立，他一个流放犯找城主，怕是根本没人理。 于是，张顺生终于不蠢了。 他难得聪明一次，意识到了谁才是关键人物！ “我要见谢家二少爷！” “我要见谢长生！” “来人啊！” “我要见谢二少爷！” “我有一件事关谢家全族性命的大事要说！” “来人！快来人！” …… 张顺生这般喊叫，的确吸引了巡逻的城主亲卫。 原本，是没人想搭理他的。 但是他口口声声喊着事关谢家，还全族死活？ 那谁敢耽搁？ 所以，当即就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城主大人。 郑谦礼闻言，眉头一蹙。 他转头就下令： “此事我会告知二少爷，但是先把他的牙都给我拔掉！” 对郑谦礼而言，张顺生算个什么东西？ 张嘴就诅咒谢家全族？ 那不小惩大诫一下，他都不是郑谦礼！ 城主府的亲卫见怪不怪，立刻领命照做。 不说城主生气，他们听到也很生气呢！ 因为自家城主可是认了谢家老夫人当义母，这小子说谢家全族，那不也包括城主大人吗？！ 谢长生得知消息，才想起张顺生这么个人。 最近有些忙，他都要将此人忘记了！ 不过，也的确是时候见见这个重生者了。 对方能找到自己头上，倒是还没蠢到家。 张顺生听到门板外传来脚步声，惊慌的神情瞬间平静下来。 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见过两个帝王的人。 张顺生知道，此刻自己要取得谢长生的信任。 不对！ 他要利用这次谈话的机会，让谢长生看重自己！ 于是，张顺生当即换上了高深莫测脸。 只是很可惜，谢长生可不是他随叫随到的！ 城主府的两名亲卫冲进来，直接将张顺生的肩膀按住。 然后，在张顺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嘴巴被人掰开，接下来便是…… “啊！” “呜！” “嗷……” “呜呜！” 张顺生的牙齿，全部离他而去！ “城主大人说了，你若是再胡咧咧，下次拔的就是你的舌头！” 张顺生感觉整张脸都是痛的！ 牙齿掉落满地，一张嘴吐出来的全是血！ “我！我！我真的有要事……” 张顺生以为自己说的话没人信，眼下就算是忍着痛，也要坚持往外说话。 亲卫们可不管他，瞧见他牙齿都掉了还没啥事的模样，骂道： “果然是祸害活千年！这家伙竟然还能张嘴说话！” 张顺生…… 他也疼。 可他现在不能倒下！ “不光谢家要死！全城人都会死，你们还不快去帮我……” “啪！” “你小子有完没完？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另一个亲卫现在可信这些东西。 要知道，整个护盘城都信神女，他们更是不愿意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 所以，他给了张顺生一个狠狠的大嘴巴子！ “噗！” 张顺生直接歪倒在地上。 他两眼冒金星，感觉天旋地转。 张顺生真想闭上眼睛，不去救这些无知的蠢人！ 可他不想死在这儿！ 不想死在巴兰人的刀下！ 但他还能怎么办？ 就在张顺生要绝望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靴，上边绣着祥云图案。 这是…… “二少爷！” 柴房内的亲卫纷纷给谢长生行礼。 “你们退下吧。” 谢长生看着张顺生的惨样，也是稀奇。 身为重生者，混到这个份上，是真不容易！ 贺承志不知道谢长生为何要来见张顺生，但他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搬来椅子。 待谢长生坐下之后，贺承志转身退下，然后关门，站在外边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第339章 是又如何? “你要见我？” 谢长生没有揭穿张顺生的身份，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好奇的询问。 张顺生此时早就已经爬了起来。 “是的，二少爷。此事关乎所有护盘城百姓的性命！” 即便开口说话很痛，但张顺生不得不忍着。 因为机会难得，他要是浪费功夫，谢长生如果走了，怕是再也没人救他了！ “哦？那你说说，是什么事？” 谢长生好奇。 张顺生却摇头， “二少爷，您若信我，就尽快让所有人撤离出城！” 张顺生是想和谢长生谈条件的，但是他也知道两人之前的关系太差。 所以眼下便表现出，他很在乎城内所有人性命的样子。 当然，为了向谢长生示好，他连称呼都变了。 然而，谢长生可没功夫陪他演戏： “我不信你。” 张顺生…… 他顿住。 “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谢长生直接站起身。 张顺生！！！ “二少爷，巴兰人要入侵大乾！而且，他们入北地拿下的第一座城便是这里！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屠杀全城的百姓！” 张顺生脱口而出，也不敢有所隐瞒。 谢长生闻言停下动作，没有离开。 他静静的看着张顺生。 “我真没有骗你，二少爷！而且巴兰人很可能就要到了！护盘城如今封城，外边的消息并不灵通！巴兰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进来，想要活命，就必须撤离此地！” “屠城是一定会发生的！没有别的法子避免，为今之计，只有快跑！” 张顺生怕谢长生不信，补充道。 谢长生笑了。 如果自己没有提前发现苏迪雅； 没有得知贺兰部的计划； 没有去巴兰偷过家； 没有去黑马山，那么巴兰入侵大乾的事，这辈子肯定还会发生。 但如今，巴兰想作乱的底气全都没了。 “我不信巴兰人有能力出兵。” 谢长生肯定道。 目前的局面，巴兰真没胆量来招惹大乾。 即便大乾内部出乱子，巴兰也不敢来。 如今巴兰不仅没有战马，没有弓弩，还没有拼死拼活为生存而奋斗的族人！ 什么都没有，怎么出兵？ 可张顺生不知道谢长生的底气，他还在心中暗骂谢长生目光短浅！ 但嘴上的话，却都是祈求对方相信自己！ 张顺生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把上辈子会发生的事重复说。 见他没什么新意，谢长生直接反问： “此事，你如何得知？你信誓旦旦，难道你是巴兰细作？” 谢长生说完，立刻喊贺承志进来。 “他与巴兰有勾结，审一下！” 贺承志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可张顺生直接怂了！ 不说他知道贺承志这人的阴狠手段，便是自己如今牙齿都掉光了，还要被折磨？ 不死也会脱层皮啊！ “我与巴兰没有勾结！我是做梦提前梦到这些事的！” “二少爷，我会做预知梦！” 贺承志本来是要上前拎走张顺生的，结果听到此话，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张顺生的话，太稀奇了啊！ 难道这就是二少爷要和他见面的真正原因？ 明明是重生者，还想用预知梦的拙劣借口来忽悠他？ 真是死鸭子嘴硬！ 谢长生摇头， “你要是会做预知梦，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德行了！” 他挥手，懒得看张顺生。 贺承志见状，也不犹豫了，上前解开张顺生的锁链，就将他往外拖。 张顺生…… “二少爷！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谢长生抠抠耳朵，假装听不见。 贺承志则一拳砸在了张顺生的肚子上， “闭嘴！” “哦！” 张顺生感觉自己现在简直生不如死。 要是再被贺承志折腾？ 那他还有命么？ 张立说，贺承志这家伙简直不是人！ 最近贺承志去了趟黑马山，带了个美人头骨做成的酒器回来，日日放在掌心把玩！ 听说那美人就是被贺承志亲手折磨死的！ 张顺生一想到美人头骨就头皮发麻！ “二少爷，我说实话！” 贺承志见张顺生还能开口，就要补下一拳。 结果，谢长生却在此时开口。 “你只有一次机会。” 贺承志又将张顺生丢到了谢长生面前，然后他还是识趣的想退出。 “贺承志，你留下，听听他说什么。” 谢长生倒是不怕张顺生说什么出格的话，毕竟在张顺生经历的上辈子，谢家人都死绝了。 且让贺承志亲耳听到重生者的信息，那么有些会发生的事，贺承志便能提前知晓。 以免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引人怀疑。 贺承志闻听此言，面上恭敬颔首，心下却欢喜异常。 果然，二少爷也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的！ 黑马山的贺兰细作太多，且在他去审问的时候，开始的确有个硬气的女子，怎么都不开口。 于是，贺承志就当着那些女细作的面，将嘴巴最硬的那个当场给做成了酒器…… 此法一出，别说巴兰细作受不住全招了。 便是胡三等人，都跑出去呕了半天才缓过心神来。 但这一招，却让贺承志“阎王”的威名迅速传开。 如今他手下的兄弟们，都老老实实地，不敢招惹老大！ 而贺承志再去审问犯人的时候，胡三就捧着那头骨酒器便是一顿吹。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很多。 阎王贺承志都不需要动刑，犯人就立刻招供。 就好比现在，张顺生什么都顾不得了，终于交了自己的老底： “我乃重生之人，上辈子这个时候，巴兰人就占了盘州府，屠了整座城。所以，我才急着让所有人离开，不想大乾百姓死于巴兰人之手……” 贺承志自认为见多识广，可听到张顺生的话，狐狸眼儿难得大了两倍！ 倒是谢长生，神色格外淡定。 贺承志悄悄看了看谢长生的脸，内心感叹： “不愧是二少爷，竟然面色不改！” “你不是想救全城百姓，你只是不想自己成为被屠的那个人。” 谢长生揭穿张顺生的虚伪假面。 张顺生却以为自爆了重生者的身份，会得对方看重，傲气的反驳： “是又如何？我的命，比他们都重要！” 第340章 自由发挥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靠卖诗文才能骗口饭吃的重生之人，能有多重要？” 谢长生实在看不起张顺生这样的人。 如果现在张顺生是个有权有势的，他自负些还能理解。 可瞧瞧现在的张顺生？ 要啥没啥，你凭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搞不清楚现状的人，就算是重生的又怎样？ 姜月瑶还是穿越的呢！ 她死了这个世界也没崩！ 别说张顺生了，便是谢长生如今有空间金手指在身，也不觉得这个世界少了自己就不转了！ 张顺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出，结果谢长生还不看重他？ 这谢家人实在是愚蠢！ “谢长生，我！重生之人！知道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 “你只要听我的，别说替谢家洗刷冤屈，就算是想要改朝换代，颠覆大乾，全都易如反掌！” 张顺生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谢长生。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的前倾，恨不得贴上去。 贺承志狐狸眼微眯。 心想如果张顺生要是忽然做出异常举动，他就一脚将人踢飞！ 谢长生倒是没紧张。 毕竟，张顺生的动作在他面前，不管怎么快都不够看的。 “我知道，那郑谦礼就是你放出来的幌子！真正造反的人，就是你！你要想成大业，必须要有我这样的人来辅助！” “上辈子，我可是中了状元的！且我还亲眼瞧见新朝的建立，旧朝的更迭！” “你得了我的辅佐，往后想成之事，必定如虎添翼！否则……你会失去很多先机的！” 张顺生眼里放着光！ 他把谢长生当做自己全部的希望，但是口气却带着威胁。 虽然张顺生不知道护盘城的内情。 但从张立口中，他得知郑谦礼对谢家非常礼遇，且此人还做了谢老夫人的干儿子。 所以，张顺生自信，谢长生的野心大着呢！ 他这种有重生经历的人，应当被谢长生此等逆贼供起来才对！ “本来，我倒是想听听你上一世的故事。但现在嘛……” 谢长生站起身，彻底失了与张顺生多说的兴致。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蠢了！ “张顺生，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这种人，我不会用，但会直接杀吗？” 谢长生说完，则瞧见张顺生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表情才对。 知道先机怎么了？ 我不知道，旁人也别想知道！ 在张顺生错愕的瞬间，谢长生对贺承志说： “我把他交给你，天亮之前，我要知道张顺生上辈子经历过的所有事。” “如果不肯说，那么就不必让他见到明日的太阳！” 谢长生的话，给了无底线的贺承志自由发挥的空间。 那就是此人不必活着！ “二少爷，您放心！” 贺承志一脸保证完成任务的自信。 张顺生这人，没动刑就都招了，若是上点手段，那绝对是竹筒倒豆子，全抖落出来！ 张顺生瞬间被惊醒！ 他猛的大喊： “谢长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谢长生……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你是不是还不信我的话？” “现在所有人要做的就是快些离开护盘城！” “不然巴兰铁骑一到，别说我，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都会死！一个活口都没有啊！” 张顺生急得，嘴里的血狂喷而出。 谢长生嫌弃的快速闪避。 他的动作丝滑，倒是万无一失。 可贺承志却站在原地，衣袍上被喷了许多血。 “张顺生，你是不是重生的我不知道，但如果巴兰人来了，我不会逃！我谢家男儿，只会战！” 留下这句话，谢长生直接离开。 他没有必要对张顺生解释什么，但谢长生说的也是实话。 张顺生还要追着谢长生说话，可贺承志一脚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张顺生，你这种人，老天爷为什么让你重生呢？” 别说二少爷看不上张顺生，便是贺承志，也瞧不起张顺生！ 因为这家伙知道巴兰入侵大乾，会屠城的这些事，竟然等到自己被困在此地了，才想起来？ 张顺生这人，太自私了！ 幸好，巴兰危机被二少爷提前发现并解决了！ 张顺生想开口说话，贺承志直接塞了团破布到他口中。 “闭上你的嘴！反正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折磨你到天亮前断气，二少爷也不会怪罪我！” 贺承志才是真正欲擒故纵的高手。 “让我想想，先给你来哪一步呢？” 贺承志松开脚，然后从上到下，用审视的目光欣赏着张顺生。 仿佛在寻找，哪个位置能做什么摆件似的！ 贺承志的这番言行，让张顺生直接双腿发软！ 他努力跪在贺承志面前，眼里都是祈求！ 张顺生是真的害怕！ 他不想死！ 贺承志此人，真是阎王转世！ 他只想着如何折磨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上辈子的事！ “先用辣椒水给你泡个澡，如此，才入味……” 张顺生！！！ 他不断的磕头，虽口不能言，但态度卑微如狗，之前的自负神情尽数消失…… 谢长生之所以把张顺生全权交给贺承志审问，除了故意让贺承志知道更多秘密，彰显自己对他的器重外，还有另一个目的。 那便是对贺承志最后的忠诚测试！ 上辈子，衙差们对谢家可是非常差的。 甚至谢家许多人的死，衙差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因素。 那么等张顺生把这一部分说出来之后，贺承志会不会隐瞒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呢？ 谢长生很想知道，贺承至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 反正他离开前，吩咐胡三等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贺承志。 此事，贺承志一人知晓便好。 至于其他人，张顺生重生这等逆天之事，还是莫要知道。 回到房间后，谢长生竟瞧见了秋香。 她端着一盆洗脚水，静静的在屋里候着。 “秋香，你怎么在这里？” 谢长生之所以诧异，是因为这几夜，谢家住在城主府，打水洗脚这种活，都是春桃一人包揽的。 而秋香已是神女，在城门未开这几日，她身边总有信徒追随。 哪怕是到了夜间，秋香门外也有人虔诚跪拜。 第341章 她们死了 “二少爷，奴婢伺候您洗脚。” 看到谢长生，秋香欢喜的上前。 谢长生摇头， “如今你已是神女，怎还能做丫鬟的事？” 秋香却放下水盆，然后拉着谢长生坐在床榻前， “二少爷，今夜好不容易骗春桃去装神女，你可不能不让奴婢伺候啊！” 谢长生好奇， “你用什么法子诓骗的春桃？” 秋香此时已经俯身，帮谢长生脱鞋袜。 “奴婢就是趁着无人的时候，拉着春桃说，当神女太无聊了，不想当了，还是给二少爷当丫鬟好。她就害怕的要命，三言两语就被奴婢哄去，答应今夜假装神女，在我屋中睡下。” 秋香笑得狡黠，摇头道： “春桃这个丫头啊，就想一辈子伺候二少爷，谁都别和她抢，真是贪心！” 谢长生无奈， “这有什么好抢的，一路都没人伺候着，我都习惯自己动手了。” 之前，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谢长生还有享受的瘾。 被人伺候着，真的好爽！ 可经历流放路的相处，他把秋香和春桃早就当自己人看的，不把她们当做下人对待。 可春桃那丫头，自从住进城主府，就开始努力在自己身边找活儿干，恨不得连晚上守夜都在他床榻前！ 谢长生想进空间的机会都被春桃给耽误了。 最后，谢长生强制让春桃去睡觉，这才安生。 “二少爷对奴婢好，是奴婢的福气。可咱们不能不知分寸，伺候好主子是奴婢应该做的。” 秋香恭敬道。 谢长生忽然察觉到问题，他拉住秋香的胳膊，不解道： “今日你怎么了？开口奴婢、闭口奴婢的？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更何况，如今你是神女，怎还能这般自称？” 在现代，素人变成明星会飘。 谢长生还担心，秋香当了神女之后会不会洋洋得意，然后也开始飘了。 可现在，秋香人没飘，但是怎么还适得其反，让她越发的谦卑呢？ 秋香看着谢长生，目光灼灼： “外人眼中，我是神女。可在主子面前，秋香永远是你的贴身丫鬟，奴婢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 谢长生…… 心累！ “秋香，你我之间，不必分的如此清楚，咱们二人哪里是主仆关系这么简单的？” 谢长生劝道。 虽然他不解秋香为何自卑了，但他得适当的开导一下。 秋香闻言，脸颊染上红晕，她缓缓低下头。 “二少爷，如今护盘城内的信徒这般疯狂，恨不得日日在我身侧跪拜，若是以后继续北上，我的信徒越来越多，到时候，我与二少爷之间，是不是只能远远相见，不能再这般亲近？” 秋香说话间，已经把谢长生的脚放进了水盆里。 水温刚刚好，舒服得谢长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如今护盘城内百姓皆是真心信奉之人，所以才如此虔诚。但等离开此地，就算有新的信徒，也会抱着不同目的而来。” “到那时，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会派人保护你。” 如今所有信奉神女的人，都是亲眼见证了或者自身就得了神女好处的百姓。 这些人的确是信徒。 可等神女的消息传开，保不齐就会有人来针对秋香。 “离开护盘城之后，我不打算让你再轻易赐福。神女也要越发神秘，不让人随便就能瞧见。就像郑谦礼那般，你看他整日出街，可有马振业在旁保护，谁都近不了他的身，我想你……” 谢长生正在专心给秋香讲接下来的事，可他忽然察觉到，原本在自己脚上的双手，似乎移了位置？ 谢长生睁眼，不可思议的看向秋香。 秋香根本没有抬头，还在继续用手指打圈圈！ “秋香，你今晚变得不一样了。” 谢长生哑着声音道。 秋香的头越发得低了。 这个角度却让谢长生瞧见更美的画面。 “我只想伺候好二少爷。” 秋香的语气，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那你想怎么伺候？” 头顶男人的声音忽然发冷。 秋香察觉到不对，正欲说什么，却感觉胸口钝痛，紧接着身体直接被踹飞出去！ “嘭！” 秋香后背撞到柱子上。 他捂着心口，用不可置信的哭腔质问： “二少爷，您这是嫌弃奴婢吗？” 谢长生盯着秋香的脸。 “二少爷，我能进来吗？” 门外，王霸天的声音响起。 “进！” 王霸天得了主子允许，立刻推门而入。 谢长生已经穿好鞋袜，一脸肃然。 “王霸天，让郑谦礼把整个城主府围了！此女，必定还有同伙！” 王霸天看着秋香，十分疑惑。 秋香有异心？ 谢长生没有解释，直接上前抬手扯掉了对方脸上的假面！ 原本属于秋香的脸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陌生女子面庞。 王霸天瞬间了然，城主府竟然被人混进来了！ 对方还顶着神女的脸！ 瞧见自己被拆穿，巴以琳也不装了，反倒不解的问：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的易容术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人察觉！” 谢长生冷笑。 他起初，真的没有怀疑秋香。 虽然自己有空间的能力，可秋香是他信任的人，谢长生见到秋香，根本不会主动的用空间能力去探查对方！ 可是！ 这女子却主动勾引他？！ “秋香不会自轻自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 谢长生嫌弃的转身。 哎！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激动了的。 但对方太心急了，才让谢长生恢复了理智，起了疑心。 结果，用空间能力一测，才发现不对！ 还好，他没被美色所诱！ “秋香和春桃如今在何处？” 刚谢长生用空间能力查找了一番，春桃没在附近。 至于秋香？ 谢长生的心更沉了！ 巴以琳冷哼： “她们死了。” 谢长生闻言，毫不犹豫掐住女子的脖颈，然后缓缓提起： “你最好说的是假话！否则，你会日日都想死，但却不能如愿！” 谢长生绝不会想到，在护盘城内自己人还能出事！ 他的声音冷得出奇。 而看面前女子的眼神，如同看个死人。 第342章 送我出城 谢长生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动怒了！ 冒充秋香的女子双脚离地，已经被他拎了起来。 只要谢长生再稍微用些力气，那么此女必死无疑！ 脖颈窒息的感觉本应让巴以琳害怕，可她惊惧的却是面前谢长生的眼神！ “求……你……放……过……我……” 谢长生的手纹丝不动。 “她……们……没……死……” 巴以琳慌了，她不想死。 “我……带……你……去……找……” 用尽剩余的力气，巴以琳终于说出妥协的话。 谢长生果断松手。 “她们在何处？！” 巴以琳落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没想到，不过是两个丫鬟，对方竟然这般看重？ “送我出城，她们必定安然无恙！” 既然谢长生在意两女，她自然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谢长生却冷笑，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说完之后，谢长生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去。 巴以琳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因为这是在城主府，谢长生就认定自己逃不出去？ 这也太小瞧她了吧？ 巴以琳站起身，假装紧随谢长生身后，出门之后便一脚踹飞旁侧的城主府亲卫，踮起脚尖就要逃跑！ 她的身手的确厉害！ 眨眼之间，巴以琳就飞到了房顶！ “谢长生！他日再见，你定然会为今夜对我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谢长生看着房顶上的女子，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你竟会武功？” 巴以琳见状，更是洋洋得意脸， “那是自然！我巴兰女子，哪里像你们大乾女子那般柔弱？！” “原来你是巴兰人！” 谢长生后知后觉道。 但他惋惜反问： “那你今夜到我床前自荐枕席未能成功，如此离去，岂不是白来一趟？” “哈哈哈哈！二少爷自然瞧不上巴兰女子！可我城主府，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郑谦礼快速上前，瞧见谢长生无恙，才放下心来。 巴以琳咬牙切齿。 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谁要自荐枕席？我是来杀你的！” 至于郑谦礼的话，她根本没当回事。 城主府有那么严实，就不会让她混进来了！ 巴以琳抬手，就要挥出暗器。 而就在她姿势刚摆的时候，郑谦礼则命令道： “弓箭手准备！” 谢长生却淡定开口， “她没机会出手。” 果然，就在亲卫们弓弦拉满，准备射击的时候，众人就瞧见房顶上的女子忽然尖叫一声。 然后，刚还随时都能逃跑的人，直接双手抱头，然后原地打滚，没几下就从房顶翻到了地上！ “啊！” “好疼啊！” 巴以琳浑身剧痛，恨不得当场撞死自己。 “好疼啊！” 郑谦礼瞧见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刚刚二少爷对此女动了手脚。 谢长生不会对敌人手软。 所以，在掐住对方脖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趁机将蛊虫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说！人现在藏在何处？” 若不是护盘城太大，谢长生早就动用自己的空间能力去搜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秋香和春桃！ 巴以琳可没有什么忍耐力，现在的她被蛊虫折磨的简直是生不如死！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谢长生拧眉。 这人怎么还不如张顺生？ 才疼多久就受不住喊死？ “说出我想知道的，我就帮你去掉一半的痛苦。” 谢长生声音平静。 可周围的人却觉得相当可怕。 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人痛成这样？ 不愧是城主大人都选择追随的人，就是厉害！ 城主府的亲卫，那本就是天生反骨仔，不然也不会去当劫匪。 所以，见此情此景，更加的敬佩谢长生。 “在、在、府衙……” 巴以琳现在可不敢大意。 刚才谢长生就是故意给她机会，让她欢喜。 但是，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没能成功逃走，如今反倒更加的痛苦！ 这让巴以琳相当的绝望！ 现在的她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只求自己不那么痛！ 缓解一半也是好的。 曾经的府衙，如今已是马厩。 因为城主处理一切事务都在城主府，所以贾远行的府邸和知府的府衙，都改了用处。 谢长生惦记秋香和春桃，自然要亲自去找人，见到她们才安心。 谢长生拍了拍巴以琳的头，出声道， “行了，解药我已渡给你，自会让你散去一半痛苦！” 巴以琳本还觉得谢长生胡扯。 可是莫名的，被谢长生拍过头之后，她的头不痛了？ 双臂也不痛！ 整个上半身竟然都不痛了！ 就在巴以琳不可思议，自我怀疑的时候，谢长生的话又传入了她耳中： “郑叔，我回来之前，如果此女交代了全部同伙，我就给她全部的解药。” 谢长生可不会告诉巴以琳对方中了蛊虫，所以才故意如此说。 当然，他说到做到。 去掉一半痛苦，就收走了对方上半身全部的蛊虫。 但是下半身的蛊虫，他是没管的。 “你！好痛！我的腿，好痛啊！” 巴以琳又开始新的嚎叫。 剩下的事，郑谦礼自会知道怎么做。 “二少爷，您放心！” 谢长生也不浪费时间，当即闪身离去。 他的速度极快，除了王霸天还能跟上个影子，其他的普通亲卫只能冲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带她走！” 郑谦礼所有的斯文本就都是假的。 所以，今夜巴以琳落在他手中，必定要遭老罪的。 谢长生到了府衙，自己和王霸天一个从前门，一个从后门开始快速搜寻。 很快，春桃就被找到。 她整个手脚被绑着不说，嘴也被堵着，人还昏迷着。 确认春桃没有外伤，谢长生没有将其叫醒，而是快速的将她抱出来，解开绳子然后放到安全地。 但秋香还没有找到。 谢长生有些着急。 春桃在外人眼中就是个普通丫鬟，打晕支开就行。 可秋香，如今是众人认可的神女。 巴兰人能冒充秋香到自己面前，定然是想利用秋香的神女身份搞事！ 那么，就会对真正的秋香下毒手！ 第343章 死而无憾 而越是找不到秋香，谢长生的担心就越甚！ 秋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因此，秋香对谢长生来说是不同的！ “秋香，你绝对不能有事！” 谢长生把空间的能力使用到极致，尽全力扩大搜寻的范围。 十米！ 十一米！ 十五米！ 二十米！ 或许是心中太过急切，谢长生敏锐的发现自己的感知力越来越强！ 人的潜能在关键时刻会被激发！ 这一刻的谢长生，便是如此！ 果然，范围扩大后，谢长生的速度更快了！ 可是当他和王霸天相遇，两人都摇了摇头，没有发现！ “二少爷，秋香会不会没在府衙？” “以我和主子的功夫，找一个大活人还是很容易的。除非……” 王霸天虽然不希望秋香出事，但这种可能还是有的。 “秋香不会死！” 谢长生坚定道。 因此，他继续往前，搜寻王霸天找过的地方。 谢长生不是不相信王霸天，只是自己的空间能力更全面，地上地下都能搜寻到！ 他怕王霸天只找地面，万一秋香被藏在地下呢？ 王霸天没有多言，只默默的跟在谢长生身后。 很快，在某处，谢长生停了下来。 “这里！秋香在下边！” 谢长生说完，不等王霸天动手，已快速的挥手，直接将埋在地下的棺材用“内力”拉了上来！ 看着黑漆漆的大棺材破土而出，王霸天心惊！ 他用内力感知，经过此地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 原来不仅埋在地下，还用棺材隔绝！ 但此时此刻，秋香怕是凶多吉少！ 谢长生掀开棺材盖，就瞧见秋香果然也如春桃那般手脚被捆，嘴巴被封着。 “秋香！” 谢长生立刻将秋香抱出，然后也不顾王霸天就在自己面前，解开秋香手脚上的绳子，然后就开始按着秋香的前胸，上下快速用力！ 谢长生并不能确定自己会成功！ 因为他不是大夫，但秋香脉搏细弱到几乎没有，显然是已经进入到了最严重的休克状态！ 所以，谢长生急着给秋香做人工呼吸！ “一、二、三……” 谢长生数到三十之后，便快速俯身，捏着秋香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巴而去！ 王霸天本来还不明白，二少爷帮秋香解开手脚，又清理秋香口鼻难道是想让她一路走好？ 可接下来主子的一系列操作，直接给王霸天看懵了。 毕竟，人若是死了，应该让其安详的离去，没有必要折磨尸体吧？ 结果？ 王霸天的双眼露出敬佩神色！ 二少爷他…… 竟然喜欢秋香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即便对方死了，也要亲上去？ 到底是古代人，霸天叔的想法就是谢长生对秋香一往情深！ 王霸天觉得自己极其碍眼，只得快速背过身去。 二少爷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王霸天如何想，谢长生根本不知道。 他在做人工呼吸的同时，还给秋香渡了一些空间水。 虽然不知道此时空间水能不能让秋香起死回生，但自己能做的，谢长生全都做了！ “秋香，你不要死！” 谢长生继续循环人工呼吸。 只是当他进行到第三次口对口吹气的时候，秋香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长生猜得不错。 巴以琳想要秋香的命。 因此才将她送进棺材，藏于地下。 原本，装棺材的目的是不想让人发现秋香的尸身，但棺材内有空气，即便是到了地下，里边的空气稀薄，还是让秋香坚持了很长时间。 所以，她刚刚的状态，刚好是从呼吸微弱转入到休克阶段。 但秋香没有彻底断气！ 而谢长生的努力，自然顺利的将秋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 秋香没想到自己睁开眼，就在和二少爷近距离接触？ 秋香有点不可思议！ 她在棺材里的时候人是清醒的，可如今的情景，让秋香怀疑： “二少爷？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谢长生还没来得及回话，秋香就伸手环住了谢长生，然后尽情的做现实中不敢做的事…… 反正是梦，随心就好。 她都死了，做梦能和二少爷在一起，秋香觉得死而无憾了！ 谢长生被秋香拉住，反倒不好起身。 而这个时候，王霸天惊喜的声音传来： “秋香，你还活着？！” 刚刚秋香都断气了，竟然能恢复气息？ “二少爷，你太厉害了！” 王霸天转身，只想确认刚出声的秋香是不是真的彻底醒来。 然后，尴尬的一幕就出现了。 刚还专心尽情的秋香，整个人都呆住了。 身边有人？ 还是王霸天？ 她停下动作，就瞧见王霸天靠近的丑脸！ 秋香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 谢长生也立刻站起了身，然后轻“咳”一声转移尴尬。 王霸天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从此地消失，不该存在！ “二少爷，我去看看春桃！” 王霸天这次果断闪离！ 剩下两人，谁都不知说什么好。 氛围就更尴尬了！ 谢长生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毕竟他刚才真的是一心救人，没有别的想法。 “秋香，刚才我是为了救你，所以才……” “我知道的，二少爷。我嘴里有甜甜的神水……” 秋香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脸也火辣辣的烫。 她羞怯的捂住面颊。 毕竟刚刚自己竟然以为是做梦，然后还主动的去…… “不光是神水，我还……那个……” 谢长生想同秋香解释人工呼吸的救人法子，但是手一伸出来吧，想想刚才按压的位置，他又停住了。 这事，似乎解释不明白啊！ 两人傻傻的一个坐，一个站，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谢长生也没想到，自己好歹是看过不少段子，视频，还有各种梗的现代人，怎么面对此情此景，连缓解气氛的话都说不出来呢？ 好在，这样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皮糙肉厚的春桃跑了过来！ “秋香姐，你没事吧？刚王霸天说你都被埋土里，差点就活不成了！是少爷把你又压又亲才救醒的？” 秋香听到此话，才感觉胸口有些痛…… 第344章 心肺复苏 本来春桃还不信王霸天的话。 咋可能呢？ 她从来不知道，压压亲亲人就能起死回生的！ 可春桃说完之后，就瞧见秋香慌忙低头。 在看主子？ 谢长生无语看天。 他真的，从没有想过王霸天的嘴还有如此快的一天！ “竟然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春桃羡慕的都要哭了！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春桃嫉妒的小情绪那是丝毫没有遮掩。 这让原本就尴尬的两人更尴尬了！ 春桃扶起秋香，心中暗叹： 早知道会这样，她都希望躺在棺材里的人是自己呢！ “二少爷，这是什么救人的法子？奴婢之前怎么从未知晓过？” 春桃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会的东西忽然就变多了呢？ 她是贴身奴婢，明明少爷学过什么，她也都知晓的呀！ 见春桃这丫头还要揪着一个话题问，那谢长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为刚才的行为解释解释。 不然，让人误会他不是个正经人就有点亏了！ “刚才我救秋香的法子，其实叫心肺复苏。此法是用来……” 谢长生一本正经的把人工呼吸的作用和动作要领说完，然后他认真脸强调： “你们以后都要学会心肺复苏！若是遇到溺水那种刚刚断气之人，那么可尝试用此法将人救回！” “而刚秋香的情况，也是因为她困在地下无法呼吸才会憋气窒息，导致出现短暂性的假死休克。我来的及时，所以才能让秋香起死回生。” 谢长生说完，又拉着王霸天现场演示了一遍。 当然，嘴对嘴的过程那就是假装意思意思。 谢长生可没有真亲下去。 王霸天躺下去假装昏迷之人的时候，才彻底意识到自己竟然误会了二少爷！ 他家主子之前明明就是为了救人！ 可他还以为少爷…… 王霸天顿时心生愧疚。 而春桃则趁机拉着秋香在旁小小声问， “秋香姐，二少爷刚给你吹气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秋香…… “我当时昏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春桃不信，她抓心挠肝的想知道所有的细节。 然后就执着的缠着秋香，想要听当时秋香的感受。 谢长生起身，对着春桃笑说： “来，春桃，你躺下。是什么感觉，你自己亲自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春桃闻言，当即双眼放光。 她见王霸天起身，然后利落的躺了下去。 看着春桃灵活的动作，谢长生确信： 春桃之前除了昏迷，是什么外伤和心理创伤都没有留下。 “二少爷，咱们开始吧！” 春桃整张脸笑得牙花子都压不住，可见她心里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多期待！ 秋香轻呼一口气。 可算不被春桃追着刨根问底了！ 刚刚，她还主动的抱过二少爷呢！ 那感觉当然是相当好了！ 只是谁能说出口啊？ 偏春桃这丫头，简直是…… 心中羞恼的秋香，转头瞧见春桃双眼激动的看着二少爷，当即就悟了。 春桃刚刚真正的目的，怕不是单纯的缠着自己，而是希望变成现在这样吧？ 春桃就是想让二少爷亲自对她做心肺复苏！ 这丫头，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精了！ “准备好就闭眼吧！春桃，你现在得假装是一个昏迷之人。” 谢长生轻声说。 春桃立刻颔首，然后照做。 春桃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可下一刻。 谢长生站起身拉着秋香就走。 当然，他留了一句话： “王霸天，这次就由你来演示如何救人！” 王霸天？？？ 他听到了什么？ 霸天叔眼里平生第一次露出迷茫的感觉。 春桃却唰得睁开眼睛！ 啥？ 王霸天觉得，自己嘴对嘴的时候，可以像二少爷那般，对着春桃假装比划一番就行。 可那心肺复苏的第一步，是按压胸口位置啊！ 少爷讲的时候，就特意强调过向下用力的速度和力度是非常重要的，这步必须亲自操作找感觉。 但对着春桃，他这这这要怎么弄？ “二少爷，我、我、我没学会！” 最后，王霸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可不能占春桃的便宜。 瞧春桃那冒火的小眼神儿？ 王霸天觉得他要是真上手了，估计以后日日得被春桃追着骂！ 谢长生也是假装吓唬吓唬他们，没想着真的让二人做演示。 “没学会，那回头就拉着张大牛去练！每天二十次，省着嘴闲下来乱说话。” 谢长生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霸天叔此时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二少爷是惩罚自己，怪他刚对春桃多嘴呢！ “是，二少爷！” 王霸天觉得自己今日被罚不亏。 但二少爷的心肺复苏之法，的确是很有用。 由他教给张大牛等人，也是应该的。 王霸天这边倒是安心了，可转头看到春桃还在怒瞪自己。 “春桃，你这是啥意思？” 他都没做任何动作啊！ “王霸天，你是不是嫌弃我，才故意说没学会的？！那么简单的法子，我一听就会了，你怎么就说不会？” 春桃气得双眼通红。 王霸天(；′Д｀) “不是，春桃！你刚不是希望二少爷对你演示吗？” “那是自然！二少爷能亲自演示是我的荣幸！可刚才二少爷命令你对我演示，你就不可拒绝！而是要顺从二少爷的命令！可你不仅没听主子的话，还找借口欺骗主子，你就是嫌弃我才如此的！” 王霸天…… 他真是好心成了驴肝肺！ “那你要怎样？我现在对你操作一通？” 王霸天黑脸。 春桃立刻原地爬起： “你想得美！二少爷刚不都说了么，让你每天亲张大牛二十次！我告诉你，我会去盯着的！每次你俩都得嘴对嘴亲上！” 王霸天…… “你可真是想的挺美！” 那画面，王霸天想想都会打寒颤！ 王霸天才不会对着大老爷们当众啃来啃去。 春桃冷笑： “你要是不真亲，我就把你污蔑二少爷对秋香姐这样那样的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我就说你王霸天人丑嘴坏，就喜欢背地里说主子坏话！” 春桃叉腰，直接明着威胁。 王霸天?ヽ(`Д′)?┻━┻ 第345章 言多必失 王霸天这一次可算长记性了！ 以后他说啥都要离春桃远些！ 刚告诉春桃那些话，完全是因为瞧见秋香死而复生的一幕让王霸天不可思议！ 外加主子对秋香那急切劲儿，他以为秋香要升级成二少夫人了！ 再加上，这不是此地身侧也没有旁人，王霸天才没忍住和春桃分享一二！ 结果，咋就给自己招惹了这么一个祸害啊！ 果然，言多必失啊！ 春桃当然知道自己无理！ 可她真的很难受嘛！ 二少爷对秋香姐又抱又亲的，还拉着手跑了。 结果自己呢？ 她难道不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吗？ 要走也带上她一起啊！ 春桃的醋坛子都已经碎了，可身边只有一个王霸天，她才转移心中火力，把所有憋不住的怒气都撒在了王霸天身上！ 而城主府的亲卫赶到时，瞧见的就是大眼瞪小眼的王霸天和春桃。 而谢长生早就将秋香送回了如今神女的居所。 秋香如今在护盘城太有影响力了，因此她的失踪不能被外人知晓。 屋外，有虔诚的信徒在守夜。 屋内，谢长生确认秋香的身体在空间水的治愈下已经安然无恙，这才询问： “今夜，是谁接近你的？” 谢长生看了看周围，此地外边的信徒那么多，但神女出事却无人知晓。 显然，是熟人接近秋香，悄无声息的把她引走了。 秋香也没隐瞒，直接道： “二少爷，过来找我的人是春桃。春桃跑进来说您出事了，我一着急就跟着她进了密道，想去城主府，结果就被偷袭，醒来的时候人就在棺材里了。” 秋香知道今夜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并没有因为那人是春桃就欺骗谢长生。 “但是二少爷，我相信春桃不会害我！那人应该是别人假扮的！” 秋香解释， “当时我听闻少爷出事，一时心急没察觉才会上当。可我后来才想起，当时的春桃，身形与真正春桃有区别，绝对不是同一人。” 春桃年岁小，根本没怎么发育，而那个“春桃”却腰身玲珑有致，完全不是一个人。 只是那时候的秋香，心思都在主子身上，才忽略了这些细节。 谢长生了然，将城主府内发生的事告诉了秋香。 “今夜，也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来接近我，但是对方却被我识破，因此才察觉到你出事了。” “那假冒之人的身形与你相仿，脸上虽然贴着假面，连我都差点被骗，没有任何防备。只是后来她的所言所行，非你平常习惯，才显露出了破绽。” “此女已被抓住，还在城主府审问。至于春桃是不是也由她假扮，相信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谢长生对郑谦礼是放心的。 毕竟，贺承志是假装心狠手辣，以成就自己的阎王名声。 可他郑叔？ 嗯…… 那可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魔鬼，做一个谦谦君子的男人。 落入他的手中，只能自求多福了！ 得知只抓到一人，秋香提醒： “二少爷，对方定然还有同伙。因为当时偷袭我的人在身后出手的，而那个假春桃在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秋香回忆自己晕倒时的细节。 “没错！绝对不止一个只会易容的女子，但她的同伙，我会尽快抓住，以免他们再生事端！” “秋香，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今日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谢长生郑重承诺。 秋香闻言，心中甚是感动。 虽然她很希望同谢长生多说说话，自从当了神女，她和主子能单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可秋香还是开口： “二少爷，我已无事，如今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您还是早些回城主府主持大局！” 秋香知道谢长生没着急离开是还担心自己。 但她这次有惊无险，能继续活着已是靠主子前来救助，她不能再拖累二少爷。 “好！我把小金小红留下，有它们在，你的安危我才能放心！” 因为对手会易容，谢长生眼下对谁都不放心。 而且，他的手下都是糙汉子，派来大半夜的保护秋香也不合适。 倒是小金小红，在神女身侧守护，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还能增加神女的威仪。 秋香没有拒绝，她对两兽也熟悉，自是安心。 只是谢长生走后，刚还镇定自若的秋香，忍不住后怕的拍了拍脸。 她也是怕的。 可为了追随二少爷的脚步，她必须有坚韧的心性，不能经不起事！ 就算上辈子死过一次，这辈子被活生生困在棺材中，当时的那种恐惧还是让秋香后怕的！ 小红仿佛感受到秋香的不安。 它跳到床榻上，身子一蜷，然后懒洋洋的歪头趴在秋香的身侧。 而小金则在屋子里安静的坐着，它坐在地上，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守卫。 瞧见两豺如此贴心，秋香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秋香却怎么都睡不着。 倒不是害怕有人来对自己下手。 而是一闭眼，她就回想起二少爷在自己眼前的画面…… 谢长生回到城主府，就看到之前的那个巴兰女子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自己留的一半蛊虫可不会把人折磨成这样。 巴以琳声音虚弱， “主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初见时还骄傲的女子，此时祈求的看着郑谦礼。 然而，郑谦礼完全没反应，跟没听到似的。 而他瞧见谢长生进来，立刻起身快步相迎，接着，郑谦礼禀报目前的进展： “二少爷，她是贺兰部首领之女苏迪雅的手下，叫巴以琳。” “三年前，巴以琳混入此地，因其极擅易容术，带了一批人手潜藏在贾远行的后宅，以便为贺兰部搜集情报。” “前些时日，贾府树倒猢狲散，而这群丫鬟奴仆被齐广开父子心软给放了，她们以救治瘟疫之名去了穆氏医馆，然后就趁机留在神女身侧做事。” 郑谦礼的脸色格外紧绷，能让他这般的，显然是有大事。 果然，谢长生听到郑谦礼说： “二少爷，护盘城封城之前，巴以琳曾收到苏迪雅传来的消息……” 第346章 还想活命? “二少爷，贺兰部准备入冬前南下突袭大乾，而她们第一个计划占领的地方，就是咱们护盘城！” 郑谦礼觉得如今情况有些棘手。 护盘城现在不是曾经的盘州府。 开城门之后，他定然要应对大乾的围攻。 这对郑谦礼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可若是同时加上一个擅长骑马射箭的巴兰铁骑来攻城？ 那么护盘城的战事，势必要拉得久些。 郑谦礼倒不是害怕自己守不住城。 他跟在老护国公身边那么久，就算不用什么阴损计谋，怎么打仗还是懂的。 守城不是问题。 只是如今，二少爷才刚刚掌控一座新城，接下来他还要北上继续扩张地盘。 如果护盘城建立之后就被多方针对，那后头谁还会主动来投奔二少爷？ 郑谦礼还打算靠护盘城给二少爷不断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呢！ 所以，眼下巴兰人想来捣乱，那对郑谦礼来说，他们真的是来找死的！ “算算时间，巴兰人应该就在最近时日出兵。所以，巴以琳等人就准备在护盘城的城门开启前，先杀秋香，然后假扮神女取而代之！” “今夜巴以琳以秋香的样貌来到你身边，也是想趁机杀了二少爷，好再弄一个假主子出来！” 郑谦礼眼神很冷。 想杀二少爷，还想活命？ 如果不是郑谦礼想询问谢长生要如何处置巴以琳，此女交代完所有事之后，早就不应该活着了。 当然，活着的巴以琳也过得非常痛苦。 她之前把该说的都说完，结果就因进门的时候先抬了右脚，然后就被送去了郑谦礼亲手豢养的犬舍。 巴以琳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她出来之后，只要提到犬舍就浑身颤抖，眼里全是恐惧。 她更是对郑谦礼保证： “以后奴绝对只效忠郑城主一人，绝对不会有二心！” 可即便如此，郑谦礼也没打算完。 所有想害谢家的人，全都得死！ 这些事，谢长生眼下倒不知道。 如今他最关心的则是： “她的易容术，可以随便易容成任何一个人？” “不错！巴以琳最擅长是制作人皮面具，因此易容术才超乎寻常。” 郑谦礼将一张纸捧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这就是巴以琳祖传的手艺。此法我已经让刘二蛋去尝试了，只要成功，此女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为了要巴以琳的命，郑谦礼早就把她的全部价值都榨取完了。 “刘二蛋？这种事不应该交给会手艺的工匠吗？” 谢长生接过纸张，却诧异的看向郑谦礼。 他不解为什么此事交给刘二蛋？ 此人是张大牛的兄弟之一。 人长得挺莽的，孔武有力的汉子，平时打架也不含糊，但是做精细活？ 那画面也太不和谐了！ 谢长生低头，纸上记录的面具制作过程非常详细，包括每一步的注意事项也都写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郑谦礼解释， “二少爷，刘二蛋他是自己人。即便如今，他与张大牛四人都还管您叫‘东家’，可见其做忠仆的心思很是坚定。” “这样的人单纯可靠，让他学会易容术，不会生异心，只会尽心为主子效力。” “且他也是祖传的手艺人，只是靠手艺吃不上饭，后来才跟着张大牛的。张大牛本事虽不大，却重在讲义气，他们四人，都一根筋，日后给二少爷效力，定然会全心全意。” 谢长生…… 郑叔是在夸四大金刚呢吧？ 至于张大牛等人的过往，谢长生还真没有郑谦礼了解的多。 就好比，刘二蛋还会家传手艺这事，他完全不知。 且最近郑谦礼都挺忙的，啥时候连刘二蛋的本事都摸清楚了？ 郑谦礼仿佛看出谢长生的心中所想， “二少爷，跟在您身边的人，我都得亲自查清楚，才放心让他们跟着你继续北上。不然我在护盘城，难以安心。” 郑谦礼说的是实话。 之前，他不在谢家人身边，有力使不上。 但现在，他怎能疏忽？ 所以，城主府出现巴兰细作，郑谦礼才会如此的气恼！ “郑叔叔，谢谢您。” 谢长生心中自是感动。 “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说什么谢！” 郑谦礼不在意的摆手。 他指着人皮面具的制作步骤说， “这里边有提到，想要假面的效果好，最好从活人身上取材。” 谢长生神情转冷： “她之前的假面，也都是真正的人皮面具？” “不错！而且害的都是我护盘城内百姓。二少爷，巴以琳的同伙都已经抓完了，这些巴兰细作接下来如何处置？” 郑谦礼继续给巴以琳的罪孽加码，然后他脸上那期待可以大开杀戒的嗜杀表情一下子没藏住。 谢长生没那么仁慈，不可能对敌人手下留情。 只是他怕郑谦礼杀疯了。 所以，谢长生只道： “既然这些都是当初贾府出来的那批人，就让齐广开父子出手处置掉这些人吧！” 郑谦礼…… 他都想了好几种让巴兰人痛苦而死的方法，结果没机会用？ 好难受！ 谢长生又从郑谦礼口中确认： 假扮春桃去欺骗秋香的也是巴以琳一人，便彻底不再管这些细作的事了。 刘二蛋的确有点本事，很快就复刻出了巴以琳祖传的面具。 这说明，巴以琳是真的没敢藏私。 当然，从细节上看，刘二蛋的面具还有进步的空间。 这就是水平的问题了。 需要时间反复练习，但是做法对他而言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巴以琳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郑谦礼还是不死心，让刘二蛋就地取材，从巴以琳身上拿到做顶级面具的材料。 看着巴以琳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郑谦礼才痛快些。 而等齐广开得知当日放走的贾府奴仆丫鬟里，有不少是巴兰细作后，当即给自己甩了两耳光！ 他提刀将这些细作全都亲手斩杀，又带着几个儿子跪到门外求见谢长生，主动请二少爷来降罪惩罚。 谢长生自然是没有出来的，就让齐家父子那么跪着。 第347章 天下无双 其实谢长生很清楚，这件事不能怪齐广开。 毕竟贾府的那些奴仆，除了巴兰细作，还有一大部分奴仆，是真的可怜人。 但齐家父子如今明显是担心自己厌弃他们，所以才这般谨慎的来跪地请罪。 既然诚心认错要跪，谢长生也不拦着。 就当是惩罚了。 有的时候，不惩罚代表不想重用。 若是真的生气恼了，反倒让犯错的人安心。 果然，外边齐家父子，跪着的时间越久齐广开越踏实。 而屋内，郑谦礼还在谢长生身侧。 郑谦礼请命道： “二少爷，既然巴兰随时都有可能来攻，我打算今夜就提前派一队人马，假扮巴兰铁骑直接南下去偷袭朝北县。” “我们抢走朝北县的粮草和金银，再多杀些人，激起大乾百姓对巴兰的仇恨，动静闹得足够大，那样的话，大乾朝廷必定会出兵！” “然后，等巴兰人真的入了大乾，刚好就让大乾的军队前去迎战！让大乾打巴兰，咱们护盘城就可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在趁机将护盘城南边朝北县等地收入囊中！” 谢长生…… 他郑叔有点良心，但果然不多。 从战事上来讲，郑谦礼的战术没有问题。 但是，要先去烧杀抢夺普通老百姓？ 这种事，不可做。 “郑叔叔，你的法子很好。” 郑谦礼欢喜。 “但眼下还用不上。” 谢长生果断表态，掐死郑谦礼的这个念头。 郑谦礼不愧是军师，对敌之策的确是出力小，获利多。 有他在，谢长生相信，护盘城绝对可以做他坚实的后盾。 但祖父当初的遗言很有道理： 郑谦礼绝对不能领兵！ 不然他一出手，就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二少爷有更妙的法子？” 郑谦礼倒没因自己的计策被否而失落，反倒期待的看着谢长生。 “郑叔叔有所不知，之前流放队伍经过朝北县时，我就得知了巴兰人的阴谋。准确的说，应该是贺兰部的阴谋，毕竟无论是细作还是进攻大乾的计划，都是贺兰部主导的……” 如果谢长生没去过巴兰，或许还不会如此肯定。 但走了一遭草原，这搞事的已经确认，都是贺兰部。 谢长生将之前胡三老婆是贺兰部首领之女苏迪雅之事说了，还有苏迪雅和巴兰五王子巴图，这些年招揽北荒犯人，以及要杀谢家等等都告知了郑谦礼。 当然，最重要的部分自然是： “我带人去过巴兰，贺兰部的战马全都跟着我手下的驭兽高手小黑走了；乌吉部的弓弩也被我安排的人转移了地方。” “如今巴兰不说想不想战，他们现在都怕两部出事的消息传出去，要是被邻国知道就麻烦了！” 谢长生在郑谦礼面前，也展示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此刻的他边说话，边将手腕上的“黑镯”拿了下来。 郑谦礼听完谢长生的话本就震惊！ 毕竟，巴兰铁骑威力强的就是骏马和弓弩，外加骁勇善战的人！ 可如果，只剩下人了，没有马和武器？ 那巴兰铁骑就变成巴兰步兵！ 再勇猛的人也不足为惧了！ 郑谦礼没想到二少爷出手，就直接将巴兰给整残了！ 如今巴兰人当然怕了，毕竟就算大乾或许对巴兰草原不感兴趣。 可是巴兰北边，还有一个雪国在呢！ 雪国气候寒冷，一年之中有三个季节都会下雪，比大乾的北荒之地还要冷，可以说非常不适合人居住。 但雪国人少，即便人人善战，也不敢南下与大乾和巴兰起冲突。 “如果巴兰的消息走漏，那雪国必定南下，抢占巴兰土地！” 郑谦礼眼睛发亮。 谢长生…… 他觉得郑叔就是个祸头子。 不是大乾打巴兰，就是雪国占巴兰的。 “不行不行！” 这次，不等谢长生反驳，郑谦礼自己先摇头了。 “雪国地处极北苦寒之地，不易生存，才会人少。但雪国人人善战，若是他们占了巴兰草原，日后必定成为一大祸患！” “绝不可让雪国南下！巴兰国只能属于二少爷！” 谢长生颔首， “郑叔叔此言有理，所以，巴兰的真实情况我没有告知旁人。” “巴兰可汗也绝对不会让消息走漏，他们想要缓过这口气，怕是要费数年时间。而这段时间，也足够我们站稳脚跟了。” 谢长生现在可不想内外同时开战，因此才拔掉了巴兰人的牙！ “可我听闻今年贺兰部有大旱，就算他们没了战马，但百姓为了生存，怕是不会听令，仍旧会选南下抢夺食物吧？” 郑谦礼担忧道。 上位者不会缺吃喝，但底层百姓，为了活着，也不会原地等死。 “郑叔叔不必担忧，我早有安排，巴兰上下如今虽然不能吃饱，但绝不会饿死。如此，也不会有巴兰百姓私下来犯。” 郑谦礼眼睛亮亮的，看着谢长生接连甩了一堆夸赞之词。 他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欢喜！ 二少爷竟然如此有谋略！ 谢长生有些不好意思。 他原本的脑袋其实没那么聪明，可常常喝空间水，自己想的东西不知不觉的周全许多。 “郑叔叔，刚只顾着说话，你还没好好瞧瞧小黑呢！” 谢长生往前推了下自己的黑色手镯，然后介绍： “这就是我的驭兽高手，小黑！” 反正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有能驭兽的手下，所以，让小黑和郑谦礼认识一下也无妨。 “这是……” 郑谦礼早就瞧见二少爷腕上的黑镯子了。 之前，他就有种亲切感。 但现在，瞧见那手镯在自己面前动了起来，然后一条小黑蛇正吞吐着蛇信子！ “郑叔叔，之前我不是答应过你，要给您弄来美酒和毒药吗？” “今夜，这两样全都有了！” 谢长生转身，假装从柜子里拿出珍藏的美酒。 但实际上，却是将皇宫珍品从空间里转移出来！ 至于毒药，那就更简单了。 小黑一上桌，它那蛇信子吐出来的汁液，顿时让郑谦礼欢喜的人都在颤抖！ 这毒…… 简直是天下无双！ 第348章 郑叔请求 除了主人谢长生之外，小黑蛇生见到的人类，一旦认识到他是剧毒蛇的种类后，全都会面带惊恐，转头就跑。 那绝对都是恨不得躲着小黑远远的模样。 所以，小黑蛇还从没遇到像郑谦礼这种人。 明明都知道自己浑身是毒，可郑谦礼看它却犹如珍宝般深情。 这让小黑蛇格外欢喜。 它扭捏蛇身的精神头更足了，好好的一条小公蛇，愣是扭出了妖娆的味道。 小黑仿佛遇到知己一般欢喜，吐出来的毒液也越来越粘稠。 谢长生见一人一蛇互动如此友好，便任由他们去了。 小黑的毒，足够满足郑谦礼制毒的爱好。 倒满杯中美酒，今夜他要和郑谦礼不醉不归。 因为明日，护盘城的城门将要开启。 而谢长生也要继续北上，离开此地。 守城之事，谢长生相信郑谦礼。 但有些话，在临行之前，他得跟郑谦礼好好唠一唠。 毕竟，郑叔美人、美酒、制毒、杀人、美男的五大爱好，别的倒还好说。 但杀人这事，很容易失控。 尤其是，今夜谢长生瞧见郑谦礼对巴兰细作露出的嗜血兴奋神情，让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郑叔做个心理疏导。 虽然有谢家义子的名头，可以约着郑谦礼的言行。 但这种嗜杀为乐的心理，首先是心病，得治。 郑谦礼托着小黑蛇，两人就跟哥俩好似得。 “二少爷，有小黑在你身边护着，北上之路，我是真的放心了。” 他的语气，完全是惦记自家孩子的长者担忧之意。 “但我还是准备了一些防身的毒药，以防万一。” 郑谦礼说完，谢长生倒不意外，可小黑顿时就不愿意了。 它蛇头直接歪起，快速的砸在郑谦礼的脑门上，以示抗议。 那意思仿佛在说， “有我在，不需要别的防身毒药！” 两人友谊的小船，翻的猝不及防！ 谢长生无奈，抬手拍了拍小黑的脑袋瓜儿以示安抚， “去，你带些毒虫过来，我们也给郑叔叔留点礼物。” 小黑闻言，骄傲的点点蛇头，然后快速蹿没影了。 论防身的毒物，他小黑除了自己，还有数不清的小弟呢！ “郑叔叔，小黑除了剧毒，最大的本领就是驭兽。我会让它留一批毒虫蛇蚁给您，有它们的保护，您的安危也多了一份保障。” “原本，我想让祖母等人也留在护盘城的，可她们坚持继续以流放犯的身份北上。所以，咱家在护盘城，就只留您一人了，我也不安心。” 谢长生轻叹。 此行北上，除了条件苦寒不说，也将会出现更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其实谢长生是真的想将谢家女眷全部留在护盘城的。 毕竟，原本那些应该继续流放的犯人，谢长生把大部分的人都留下了。 这些犯人，许多人诚心追随神女，决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护盘城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新生的机会。 而且，这样的犯人其实很多。 毕竟很多流放的犯人，其实本质上自己没做错过什么事，都是被亲族牵连的倒霉蛋。 至于那些心中有恶，完全不思悔改的犯人，谢长生也不担心。 毕竟，以郑谦礼的手段，定有许多方法教育和改造他们。 所以，北上的流放队伍，如今已经全都换成了追随谢长生的自己人！ 而这些人，男子居多，女子几乎没有。 为了平衡，谢老夫人和崔氏等女眷都坚定的表示： “我们全要继续北上！” 郑谦礼的意思是可以找些女子假扮谢家女眷。 可谢老夫人不同意： “谢家男儿上阵杀敌，谢家女子也不是缩头乌龟！” “既然如今护盘城对外的名头都是以护盘寨的名义起事，那么谢家所有人就要继续流放，不能留在护盘寨。” 谢长生和郑谦礼二人怎么劝都无用，只能作罢！ 郑谦礼见谢长生不放心自己，当即哈哈哈大笑道， “二少爷，您放心，我既然是护盘城的城主，绝对不会委屈着自己的！” 谢长生…… 他想说，他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么？ “所以，二少爷，马振业您就放心的带走。我在护盘城，用不着他的。” 谢长生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郑叔，马振业在你身边，我才放心。看得出，他是真心保护你的人。” 如果说谢长生从一开始对郑谦礼有防备之心，可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他无条件的把贾家财富全部奉上，还有护盘寨的人手。 即便护盘城的百姓不知他谢长生，可郑谦礼手下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是自己。 郑谦礼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着想过。 哪怕是现在，都恨不得将自己最得力的马振业送出来。 郑谦礼却拿起酒杯，摇头道： “二少爷，您知道的，我不可领兵。马振业跟在我身边，此人处处听我的，他手下的兵，变相都是我的。如此，其实违背了老国公的遗愿。” 谢长生沉默。 “所以啊，护盘城得留真正掌兵权之人。” 郑谦礼举杯， “二少爷，我想留齐广开在护盘城，请您准许！” 谢长生诧异！ 齐广开父子还在门外跪着呢！ 之前郑谦礼对齐家父子似乎有微词，谢长生怎么都没想到，郑谦礼居然主动要他们？ “郑叔叔有此想法，我自是没有意见。齐家父子从此刻起，就留在护盘城！” 谢长生没有任何犹豫。 郑谦礼所求，并不过分。 “二少爷，我只要齐广开，他的四个儿子您带走，随您北上。” 谢长生…… 他心中有个想法冒出来。 难道郑谦礼是在故意报复齐广开？ “齐家四子虽年幼，但武功也不错，留在护盘城可成为郑叔的助力，为何您不要？” 谢长生当作不知，如此劝说。 “我听闻，齐广开曾诬陷过护国公。虽然他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悔悟，跟了二少爷。” 郑谦礼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毫不保留的解释自己的意图： “但做错事，岂是一句错了就能过去的？” 第349章 化解隐患 “若非齐广开有点用处，是萧潜那个狗皇帝诬陷护国公的人证，日后可借他来向天下人展示萧氏皇族的虚伪做派，这种背主之人，想必二少爷也不会留下！” “虽然我认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二少爷仁德，愿意给他们机会，我绝对支持。” “只是齐家父子不可在一处。若带着他们父子五人北上，关键时刻还要提防，反倒浪费精力。” “但直接将他们父子分开，两地相隔，就算有一日齐家想生背主之意，摇摆不定时，他们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坚定的拥护谢家。” “否则，父若背叛护盘城，二少爷可直接杀其子。同理，齐家四子若是做出伤害二少爷的事，我必先斩齐广开的人头！” 谢长生闻言，才知郑谦礼的苦心。 齐家人的存在，对谢长生来说的确有些鸡肋。 不用，可惜。 杀了，对方又已经俯首称臣。 因此，谢长生也只让齐家父子做些不重要的事。 但郑谦礼此法，的确是化解了齐家未来的隐患。 毕竟，以谢长生对齐广开一家的了解，他们对亲人相当在意。 谢长生举起酒杯， “长生多谢郑叔叔指教。这杯酒，我敬您！请！” “二少爷，我别无所长，只想替老国公守护好谢家！” 郑谦礼也没客气，一饮而尽杯中酒。 他知谢家人做事光明磊落，包括二少爷，亦是如此。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齐广开曾经的所作所为，就不值得再次得谢家信任。 如今，刚好趁着他们五父子跪地认错的机会，直接一分为二。 且目的虽如此，但表面上，齐广开却是得了重用的。 毕竟，马振业带一小波人手离开，剩下的亲卫都要交给齐广开，这可是防卫大后方的重要职责，还不算重用吗？ 便是齐家父子，只要没有二心的话，估计也意识不到这是对齐家的提防。 这就是郑谦礼此举的妙处了。 如果之后的事情都往好的发展，齐家父子只会全心全意的给谢长生效力，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是被拿捏了。 此举，也不会让人离心。 只有在齐家生了背叛之心时，才会察觉到父子分离的危机。 可话又说回来。 一个有二心的下属，那么谢长生如何处置就完全不需要留情了！ “好酒！” 郑谦礼喝完，痛快的笑说。 他身上哪里还有斯文之人的气质？ 放开状态的郑谦礼，相当豪放！ 谢长生见状，觉得自己想多了。 郑谦礼此人，心中有丘壑，他没必要疏导。 “郑叔叔，护盘城不仅要招兵买马，还要让百姓愿意前来此地生活，我在贾府后宅的通道里给你留了些物资。日后你守城，这些定然用的上。” 曾经的贾府后宅，如今成了库房。 虽然有些暴殄天物，但实在是贾府太过奢华！ 琉璃瓦和寿山石之类的珍贵物件不少，直接封起来，日后护盘城缺钱，就可以搬出去让良主商行想办法运到南边高价卖掉。 郑谦礼没多想，以为谢长生留的是寻常物件。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相当痛快。 谢长生絮絮叨叨，对郑谦礼也是各种叮嘱，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大开杀戒过瘾什么的。 最后，郑谦礼举着酒杯保证： “二少爷，您放心！我不仅会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便是大乾兵马来袭，我也会以理服人，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血染城墙，滥杀……呃……干！” 谢长生看着郑谦礼举起的酒杯，觉得他这番保证就是一个屁。 因为，此时郑谦礼手中举着的，根本不是酒！ 里边装着的都是小黑毒液。 瞧着郑谦礼闭着眼睛就要往嘴里送，谢长生怕抢也来不及，直接将杯中毒液换成了稀释的空间水。 郑谦礼一饮而尽，然后还道： “二少爷，你带来的酒，真好喝！” 说完之后，郑谦礼直接闷头趴了下去。 谢长生无奈。 他挥手。 小黑带着一众五毒家族的小弟们全都出现在屋内。 “以后你们都听郑叔的话，务必要保护好郑叔叔的安全。” 小黑当即转达主人的命令。 谢长生挑选的这批毒物，可并非曾经那些简单的蛇虫鼠蚁。 而是经过这段时间在空间内滋养，挑选出能通些人性的上等毒物。 谢长生带着小黑离去，剩下的毒物都乖巧的围在郑谦礼身侧，等着它们的新主人醒来。 谢长生推门而出。 齐广开五父子还挺着脊背，跪得板正。 谢长生宣布了他的惩罚： “护盘城如今刚刚建立，正是多事之秋。齐广开，我罚你留下帮郑城主做事，你可愿？” 齐广开当即领命： “全凭二少爷吩咐！” “既然如此，今夜你就回去好好和家人告个别，明日城门一开，他们将随我北上。” 齐广开并没觉得此举有何不妥。 毕竟神女要继续北上，谢家人也全都走。 且听说李家全族，除了李开富暂时留下，其他人也都全走，连孩子也要北上。 那么自己留下，齐家人走也是正常的。 毕竟，跟着二少爷北上的可都是亲信之人。 当然了，还有倒霉蛋的张家。 这一家子倒是特别想留在护盘城。 可谢长生觉得，流放嘛！ 犯人得有个犯人样！ 他们自己人都吃饱喝好，精神饱满，伪装犯人多少有点容易露馅儿。 但是带上张家人，那才像经历过一路波折的流放犯。 毕竟，张家人是真的惨。 因为张顺生的关系，他们一家子被所有犯人排斥，仍旧过着曾经那般，一日只一个粗面馒头的苦日子。 谢长生回屋后，确认春桃不在，立刻闪进空间。 瞧着空间内刚出生的一批小马驹，他欢喜道： “给护盘城留下的好东西，又多了一样。” 从贺兰部转移进空间的战马，谢长生自不会转移到空间外。 但是，这些战马的孩子，他完全可以用！ 而另一边，朝北县。 在生死边缘经历过几次，一直昏迷的巴图，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迪雅急切的问： “表哥，你终于醒了！” “到底是谁伤的你？” 第350章 没有线索 自从巴图重伤之后，苏迪雅就心神不宁。 她倒不是因为担忧巴图，而是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苏迪雅的掌控。 要知道，当初随巴图一起从巴兰而来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巴图的身边，不仅有众多从大乾招揽来的能人，还有他身为巴兰五王子的许多护卫！ 可结果，这么多的人，全都被一招毙命！ 当初苏迪雅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甚至还亲自去查看过。 可是，现场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甚至有的人死前，还保持着与同伴说笑的表情。 但所有人，心口却都准确无误的留下索命箭矢！ 除此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朝北县属于苏迪雅的据点之一。 这里有她不少手下。 可偏偏，任凭苏迪雅在巴图昏迷的时候如何追查，也是没有收获！ 对方能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不仅是高手，还得有很多人！ 如此神秘的势力，到底是谁？！ 苏迪雅心生恐惧。 因为她对敌人一无所知！ 其实，本来巴图也是应该死掉的。 但他的命是真大！ 虽然巴图也是心口有箭的同样致命之法，可那箭刚好避开了心脉，所以他没有死！ 而巴图对苏迪雅来说，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只好倾尽全力救治！ 而如今他能够苏醒过来，苏迪雅特别想知道： 那一夜，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巴图刚刚睁眼的瞬间，就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避。 苏迪雅快速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表哥，我是苏迪雅，你别怕！” 当看清苏迪雅的脸之后，巴图才缓缓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十分虚弱，但还是努力确认： “苏迪雅，我在哪里？” 巴图显然只是强装镇定。 因为他眼中还带着不安的神色。 苏迪雅见状，就知道巴图肯定记得那一夜发生的事。 她心中的期待瞬间放大！ 原本，苏迪雅最担心的就是怕巴图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救治巴图的大夫说了，他除了身上的重伤，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磕着脑袋。 巴图身上的外伤就算好了，也很有可能会一直昏迷，或者醒来之后，记忆受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但眼下看，巴图完全没有这些反应。 “表哥，你在朝北县啊！” “半月前，你去巴兰领咱们的秘密人马回县城，那时候刚好是深夜，然后你就出了事！” “所有的人都死了，表哥你也受了重伤！当夜，我不知为何心神难安，于是便派人出去，结果手下及时发现了躺在血泊里的表哥，及时把你救了回来……” 巴图重伤，苏迪雅自然不会放过趁机表现自己的机会。 所以，她把自己塑造成巴图救命恩人的角色。 “幸好有你，苏迪雅！不然这次我真的是九死一生！” 巴图感动道。 他闭眼前，也以为自己死定了。 “表哥，到底是谁伤你至此？” 苏迪雅此刻也有点后悔。 她刚看到巴图醒来时太过激动，以至于出口询问的语气特别生冷。 而现在，苏迪雅控制了情绪。 她语气期期艾艾，握着巴图手的同时，眼里还带着心疼的泪水：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表哥可是巴兰的五王子啊！就算是大乾人，也不敢对你出手这般狠辣！” “难道是其他王子的暗处人手？” 苏迪雅想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她带人潜入大乾这么多年，完全不觉得大乾有此等厉害的势力！ 但若是巴兰那边的人？ 很有可能是其他王子，得知了巴图的意图，因此才决定在大乾境内对巴图出手！ 毕竟，若是贺兰部成功拿下大乾的地盘，到时候巴图就是明面上最大的受益者。 而其他在巴兰受重用的王子，定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是苏迪雅唯一想到的可能。 可巴图稍微回想那夜的事，就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他的手冰凉，额头和脊背也瞬间出现豆大的汗珠！ “啊！表哥……” 苏迪雅娇嗔的轻呼一声。 因为巴图的手掌用力，已经捏得她指骨格外疼痛！ 巴图快速松开手，然后还是忍不住的下意识后退。 他甚至想直接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表现得如此胆小！ 尤其是在女子面前，他更不能这般！ “表哥，你怎么了？” “都是我不好！你若是身体不适，不想多说，我便不再问了。” “表哥，你且好好养着才是正经。” 苏迪雅心里虽然着急，但瞧见巴图如此，担心他脑袋上有毛病，只能违心开口，假装温柔小意的贴心模样。 都是熟人了，拿捏巴图的手段，苏迪雅还是很熟练的。 果然，苏迪雅的以退为进，反倒成了巴图强行克制恐惧的动力。 “不！苏迪雅！我没事！” 巴图咬牙切齿。 “那夜，出现的绝对不是人！” 苏迪雅…… 她柔柔道， “不错，对方心狠手辣，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的确是畜生行径。” 巴图…… “不，苏迪雅！我的意思，那夜我遇见的，不是人！” 苏迪雅？？？ 她眼睛大大的，满是疑惑。 巴图定了定心神，然后开始回忆那夜的场景。 “当时，我们想着趁天黑先进城，然后让那些大乾人稍微休整一番，便去追杀流放的队伍。” 巴图经常隐藏身份，在巴兰与朝北县之间往返。 因此，他进大乾已经习以为常。 巴图让手下人盯着大乾能人的反应，生怕对方得知要杀的是谢家人就心生迟疑。 结果，护卫来报： “主子，虽然是有任务，可这些大乾人并没什么紧张的感觉，反倒还说说笑笑的，觉得咱们杀一批老弱妇人还让他们出手，有些大材小用。” 巴图闻言，当即放心道， “他们这些人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大乾人了！既如此，对谢家应不会手下留情。” “但既然是我巴图的刀，那自然也得是最锋利的好刀！” “传令下去，今夜谁杀的大乾人多，本王子赏他一百金，另赐五个美人相伴！” 第351章 拔得头筹 那些背叛大乾的人，得知巴兰五王子有额外的赏赐，当即就开始讨论起，今夜谁会拔得头筹！ 显然，光杀谢家人是不够的。 还有流放的差役，以及其他的犯人。 这些叛徒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可以说曾经被流放的时候，他们就是家族里获罪的源头。 再加上能被巴兰看重的，定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说着说着，就有些天生本恶之人开始议论： “若是这点人不够杀得痛快，咱们可不可以再多杀些大乾百姓充数？” 巴图闻言，当即哈哈哈大笑： “既然诸位怕不尽兴，那么等解决完流放的队伍，天不亮之前，你们在大乾，可以见到一个就杀一个，到时候都算数！” 反正大乾百姓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又不是他的子民！ 一群恶人闻言，当即发出痛快的呼声！ 而就在这群人欢呼雀跃之时，谢长生刚好途经此地。 那时候，正是谢长生准备去巴兰前。 他想故意打击安乐生的轻功本事，所以才提前闪到朝北县。 结果，没想到竟然就遇到了巴图等人。 恶人狂欢，让谢长生毫不犹豫出手。 虽然，谢长生还不能瞬间控制箭矢同时击杀这么多的人。 但是他可以极速闪现闪出啊！ 所以，不能控制箭，他拿着箭直接对着这些祸害的心口窝直接杀。 那简直一出手，一个准！ 而且，都是注定要死的人，谢长生根本不担心自己闪现闪出的事被人发现！ 谢长生以极其诡异的速度，解决掉一人后，神奇的凭空消失！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巴图等人只能瞧见一个黑影，连人影都没看出！ 再加上本就是深夜，谢长生一个接一个的击杀，剩下活着的人想要出手防备，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先死的，脸上还带着笑。 后死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瞧见什么，心口的痛楚就已经传来！ 而巴图自然是最后一个“死”掉的人！ 当然，谢长生对他故意放了水。 谢长生直接提前甩出块红布，环绕在巴图身侧。 以至于，巴图只能听到红布外，手下一声声惨叫！ 而他除了在马背上无能的挥舞弯刀，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那红布诡异至极！ 明明都已经被砍坏了，可却偏偏还能竖起来，完全不掉落！ 怎么可能会掉？ 谢长生闪现杀人时，分心控制块红布还是相当容易的！ 最后，巴图被红布吓得跌落马下，然后不等谢长生出手就直接晕了过去。 谢长生当然也给巴图补了一箭。 只是这一箭的角度，控制得极好。 不会让巴图死，但他活过来也得费点力气！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们的对手一定不是人！” 巴图说完，还心有余悸。 他眼前仿佛还有那一块块明明破碎，却不落地的红布。 苏迪雅静静地听着。 她相信巴图没撒谎。 但！ 她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表哥，你的意思不仅没有很多人，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苏迪雅又确认的问了一次。 巴图颔首，肯定道， “绝对没有任何人！” “莲花，你去把东西拿过来。” 苏迪雅转身吩咐。 没多久，莲花就捧着一支箭矢送到苏迪雅面前。 “表哥，对方如果不是人，那么为何所有人都死在此箭之下？且您也是被此物所伤！” “表哥口中的红布，很可能是障眼法！” 苏迪雅没有多说，毕竟巴图也不是个蠢货。 巴图拿起箭矢，仔细端详，又恍然想起那一夜，黑影消失之后，好像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支箭！ “表哥，这样的箭足足有百余支。”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至少有百人，且都是高手！然而，他们这些人在出手前，提前放了致幻的毒烟？所以才让咱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苏迪雅的话，让巴图从恐惧瞬间变成了气愤！ 因为他惧怕鬼神，可不怕人！ “你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此箭的箭头，做工精良，便是大乾军中，也没有这么好的箭矢！” “就算是巴兰乌吉部的弓弩，也没有这般锋利！” 巴图理智回笼，再看手中的箭，思路清晰了许多。 这箭，是好东西！ 寻常人可用不起！ 苏迪雅这些年专注于潜伏大乾，对兵器类的这些东西倒是完全没有头绪。 听巴图如此说，欢喜的询问： “那表哥，若是能寻到此箭的源头，岂不是就知道是谁害你了？” 巴图脸色阴沉， “我会派人去查！无论幕后之人是大乾的还是巴兰的，找到此人，我一定会报此仇！” 苏迪雅欢喜，这事让巴图去查，她可以节省不少精力，自己静等结果便是。 “表哥，你重伤之事我还没告知父亲，如今你醒来，我还是知会他一声： 咱们进攻大乾的计划，等你伤好之后再重新计划吧。” 苏迪雅如此说，其实是有些嫌弃巴图拖后腿的。 如果不是巴图这里出了事，她至于这么长时间不同父亲联系吗？ 毕竟，再未成事前，巴图都是他们在巴兰的幌子。 如果巴图这回死了，苏迪雅就想趁机脱离巴兰！ 但眼下，巴图没死，贺兰部则不好冒进，她也只能将计划更改！ 巴图自己如今这个德性，不能亲自领兵，自然不允许有任何动作。 因为巴图要用自己占领大乾城池的功绩，向父汗证明自己的能力。 “好。” 巴图没多说，闭眼作势要休息。 瞧着眼前人又恢复曾经五王子的高傲模样，苏迪雅只能抿唇离去。 “父亲派来的信使也有几日了，让他过来！” 苏迪雅心烦道。 可她不知，因巴图受伤，故意拖延与使者相见，自己错失了贺兰部的第一手消息。 当从信使口中得知，贺兰部不光战马一夜消失，就连部内财宝都空时，苏迪雅人都傻了！ “虽然咱们的精米也没了，可粮仓处冒出来许多掺了沙砾的粗粮。首领将粗粮发给族人后，咱们部族的人这个冬天也不至于挨饿。” 信使庆幸道。 苏迪雅听完，当即急道： “这些粗粮，没有才是好事！” “可惜！父亲中计了！” 第352章 父亲糊涂 “少主人，您误会首领大人了，他怎会中计？” 信使瞧见苏迪雅的表情分外严肃，觉得少主可能还没意识到贺兰部现在的危机，然后又补充解释道： “少主人，咱们贺兰部是丢了战马，而乌吉部则失窃了全部的弓弩！此事对我们曾经草原上最厉害的两部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偏偏，三大部落中，原本最没用的克尔乞部，如今却得了大汗的重用！” “那克尔乞部的首领硕达，更是仗着有大汗给的特权，带着族人进入两部最肥沃的草原之地驻扎，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帮着咱们寻找失窃之物！” “赖在咱们的地盘不说，硕达那家伙更是扮猪吃虎的好手！他们在咱贺兰部，说是帮忙，结果吃饭的时候，带着族人杀牛宰羊，大肆吃喝！” “克尔乞部的人整日吃肉，他们人还多，吃饱了就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大冷天的也不消停，那日子过得极其舒坦！”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咱们贺兰部曾经那也是顿顿牛羊肉，奶酒随便喝的！便是克尔乞的硕达来咱们这，都连吃带拿的！” “可现在，贺兰部的粮仓库房也都被贼人偷没了，如今是要牲口没牲口，要酒肉没就酒肉！” “许多贺兰部的族人闻着克尔乞人做饭的肉香，都恨不得搬去他们那边生活！” “首领为了安抚族人，便只能将那些粗粮发下去，反正里边都是沙砾，留在库房也是无用。” 草原上，一个大部落内会有许多的小部族。 各部之间也是有迁徙和变化的。 尤其是当贺兰部干旱地区的那些贫苦百姓，他们自己都饿得快活不下去时，看到克尔乞人吃饱喝足，能不心生向往之情么？ 而苏迪雅的父亲额尔德木，作为贺兰部的首领，以前毫不在意这些底层百姓的死活。 但现在，他不能不在意！ 因为，贺兰部已经失去了战马、库房的财宝和食物，唯独还能保持在巴兰大部族地位的，便是数量足够多的族人！ 如果，贺兰部的族人纷纷外逃，去投奔克尔乞部？ 那么贺兰部别说更进一步，马上都会被草原上其他的部族吞并！ 尤其是克尔乞的硕达，之前这家伙瞧着老实憨厚，可如今趁着大汗重用，到处蹦跶！ 而克尔乞部位于贺兰部与乌吉部的中央，便是额尔德木想要与乌吉部联合来对抗克尔乞部，也因为地理位置的限制，两部的人员无法合作。 而失去战马和弓弩的两个部族，族人的身体强悍程度，更不能与克尔乞的那些人相比较！ 打又打不过，什么都不做又只能眼看着族人往外跑。 那留给额尔德木唯一拉拢人心的手段，便只能是将库房里的粗粮发给贺兰部的百姓。 信使想想他从巴兰离开时的族中情况，就很是发愁。 曾经的他，跟着苏迪雅父女做事，经常往返于巴兰和朝北县，生活也是相当滋润的。 可他到底是巴兰人，很多财宝和赏赐自然都存放在了巴兰家中。 然后这一次，他也没能幸免，同样成了落魄的穷光蛋！ 要不然，为啥他来了朝北县，就算是苏迪雅没想着要见他，信使也没着急催呢？ 因为他想在朝北县多停留些时日！ 不想回巴兰去啊！ 如今贺兰部，也就跟在少主身边的人，日子过得还依旧舒坦，至少不必为吃喝发愁！ 想到第一次喝下那硌牙又拉嗓子的米粥，信使都难受的流下了眼泪。 他在草原，也是贵族。 打小就没吃过此等恶劣的食物！ 这还是首领仁慈，才把库房里的粗粮全部拿出来发给族人。 不然，信使一家都没吃的！ 苏迪雅听完这些，更是气得头顶生烟！ “父亲糊涂啊！” “那硕达分明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克尔乞部人那么多，就算吃肉都要精打细算，每到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敞开了肚皮吃一场！如今他们来到贺兰部地盘如此挥霍，便是让他继续蹦跶，他能撑几日？！” 苏迪雅对草原三大部很是了解。 克尔乞人再勇猛又如何，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能吃！ 再加上，克尔乞部的硕达也是个傻的，总是把部族里的好东西拿出来。 他那死去的老首领攒下的家底儿，怕是也没多少了。 信使抿唇。 硕达的目的，别说首领大人，便是当时的他也看得明白。 “可这次草原失窃，唯一没有损失的就是克尔乞部。他们再怎样撑不住，也比咱们的日子强。” 信使觉得苏迪雅还是没认清贺兰部的困境，只能小声道， “少主人，小人这么说吧！如今您身边养的狗，吃的都比我在家中时还要好。首领发的粗粮虽然难吃，但却救了我们全家性命。” 信使没说的是，如果首领额尔德木不拿粗粮分发出来，为了继续活下去，他都要另想办法了…… 苏迪雅沉默。 此人曾经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今竟然愿意与狗做比较？ 看来是真饿着了。 “哎！” “连你这等聪明人都被眼前的困境迷住了双眼，难怪父亲也没抓住这大好时机啊！” 苏迪雅是个会笼络人心的。 刚刚信使已经从心底里，对眼前在外不知家里苦的少主，生了恼意。 但转头被少主夸“聪明”，他的心情当即就下意识的欢喜几分，也没急着说贺兰部的苦楚了。 而此时，信使也才诚心发问： “少主人，您从一开始就说没有粗粮是好事，如今又说什么大好时机没抓住？此话何意？” 至于苏迪雅口中，首领大人中计一说？ 这位信使，下意识的认为是中了克尔乞部硕达拉拢族人的计策，便没当回事。 “都是自己人，告知你也无妨！” 苏迪雅站起身，她的脸一片冷漠。 “贺兰部战马丢失，粮草也无，正是可以让全族人都拧在一起的绝佳机会！” “如果是以前，我们贺兰部想要出兵攻打大乾，那是首领的志向，并非族人意愿！” 第353章 失不再来 “但现在？整个贺兰部上下如果连一粒粮食都没有，所有族人会等死吗？” 信使开始还不懂。 但听到苏迪雅说到此话，他的眼睛瞬间发亮。 他明白了！ 他懂了！ 瞧见信使的反应，苏迪雅心里道： “还没蠢到家！” “我贺兰族人，只要上下一心，就算没有战马，人被逼到绝境，为了自己的生存，那便会有足够的战意！” “到时候，贺兰部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将全民皆兵！” “而大乾百姓，许多年未经历战事！咱们的人随便进一座城，便可抢一座城的吃食、财宝、牲口！” “大乾的美酒、美食、美人，随便贺兰部上下享受！何需冬日在帐篷里喝牲口才吃的东西？！” 苏迪雅脸上的表情难得显出狰狞！ “那幕后之人也是好手段！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故意留下掺入沙砾的粗粮，就是为了让贺兰人能活着！但凡有一口吃食，谁还会不顾生死想着上战场呢？” “草原的百姓不会死，可我们这些草原的权贵，接下来要如何活？” “难道也要喝粥果腹吗？！” 苏迪雅不愧是自小就有野心的人。 所以，当所有人都庆幸仓库还有吃食的时候，她立刻反应过来： 这反倒是个麻烦！ 信使听闻，对苏迪雅彻底佩服！ 之前他还以为首领是因为没有别的子女，才不得不看重少主人。 但是现在看，苏迪雅虽为女子，但绝不输于男子！ “少主人说的是！那我现在回去，将少主人的意思告知首领大人？然后咱们继续执行出兵大乾的计划？” 信使觉得，不说别处，便是朝北县，有苏迪雅里应外合，贺兰部全族占领此地绝不是难事！ 何必还看克尔乞部吃几口肉就馋得难受？ 他们直接抢大乾人的吃食，更过瘾！ 苏迪雅摇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粗粮都已经发了下去，再号令族人去打仗，没人愿意了！” 这才是苏迪雅懊恼的地方。 可信使觉得， “少主人，粗粮相当难吃！与其吃粗粮，我宁愿上战场！” 苏迪雅看了信使一眼。 这人自幼锦衣玉食，可因为身量比其他的巴兰人瘦小，长得像大乾人的样子，才专门选他来传递消息。 “你是我贺兰贵族，自然接受不了粗粮。可那些吃不起饭的百姓，别说粗粮里有沙砾，就是有羊粪，他们也不会嫌弃。” “所以没被逼入绝境的族人，绝不会再为部族拼杀。” 没了战意，又没有战马，如今贺兰部，不堪一击！ 信使闻言，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消失。 “都怪我！应该早日过来，将此事汇报给少主人的！” 信使跪地请罪。 苏迪雅…… “此乃天意！五王子巴图前些时日被人偷袭，受了重伤。如今虽然已经苏醒，但短时间内也无法骑马打仗，进攻大乾的时机，容我回头再定。” 提到此事，苏迪雅忽然停顿。 然后猛得把信使拉起来询问： “你说，咱们部落是哪一日遭贼的？” 信使一五一十的交代： “就是我上次带着少主人的消息回去，告知首领大人准备出兵大乾，然后首领提前召集族内头领们饮宴……” “那时间，岂不是正和五王子巴图出事在同一日？” 苏迪雅有种感觉。 巴图出事与贺兰部、乃至乌吉部一夜被盗的事，皆是同一个主谋！ 毕竟，对方针对的都是巴兰！ 可这样一个对手，能轻松杀没巴图那些人，又能在巴兰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战马和弓弩没有留下痕迹，这是何等手段？ 还有，这得需要多少人？ 如此对手，别说她贺兰部，便是倾尽整个巴兰之力，能抵抗得了吗？ 苏迪雅第一次，心生恐惧！ 信使瞧见苏迪雅脸色越发难看，不解的问： “少主人是猜出了幕后之人？” 苏迪雅摇头， “对方是谁，我还没有头绪。” 一点线索都没有，全凭推测，她猜不出来！ 主要是敌人的实力太强，还没战，就让苏迪雅生了怯意。 信使不知道苏迪雅所想，此刻还卖自己的小聪明道： “这次不光咱们贺兰部，乌吉部那边除了丢弓弩之外，库房也只剩了一些粗粮。” “所以，小人认为，既然两部都受了难，唯一没出事的克尔乞部，就算没有偷咱们的战马，也要让他们担了这件事！” “不如直接散播消息出去，就说两部的财宝全被硕达给偷了！” “到时候，硕达若是没足够的吃食给他们自己的族人挥霍，也会被克尔乞部人质疑是有私心的！” “等到那时，咱们首领大人再与乌吉部的首领召日格图同去大汗面前，给硕达告一状，就说他想造反！” “硕达若是被处置，剩下克尔乞部的族人，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到那时，咱们贺兰部可以趁机与乌吉部，将克尔乞部一分为二，直接瓜分！” 贺兰部的首领额尔德木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信使认为，自己的这个计策，首领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所以，他眼下急不可耐的在少主面前显示自己的“才智”。 苏迪雅闻言，毫不留情的否定： “此法不可行！” 信使…… 他的计策明明可以让贺兰部摆脱当下的困局，可为何却让少主如此嫌弃？ 苏迪雅心累。 觉得是不是这个信使的缘故，才让阿布做出许多愚蠢的决定？ “咱们巴兰草原不可内乱！如是以前，三部变两部，将克尔乞部直接分割，的确是条妙计！” “但眼下，贺兰部元气大伤，整个巴兰亦是如此！当下的情况，巴兰内部再生新的祸乱，别说去攻占大乾，就是北面的雪国，也会趁机南下，抢我巴兰国土！” 信使听完，惭愧的低下头。 “是小人考虑不周。” “你也是为了贺兰部着想，并没有错。不过幸好，我在大乾早有部署！” 苏迪雅又交代了些事，让信使务必亲自转达给自己的父亲。 安排妥后，苏迪雅示意信使可以离开。 但他却原地不动。 “还有事？” 第354章 忍辱负重 “少主人，如今咱们贺兰部的库房已经空了，首领大人想让小人从您这儿，带些银两回去……” 信使眼巴巴的看着苏迪雅。 如今少主人可是全贺兰最富有的人了！ 信使以前来，都会给苏迪雅带许多珍宝。 不仅是因为首领额尔德木独宠苏迪雅这个女儿，还有大乾境内的所有贺兰细作，常年来自然也要消耗数目不菲的银钱。 而这些人的供养，当然是贺兰部出。 交给苏迪雅的珍宝钱财，她这个少主怎么分配给手底下的人，那是无人过问的。 可这次，贺兰部被洗劫，钱财全部丢失！ 哪里还有给苏迪雅的？ 额尔德木还指望他的好女儿给回一波血呢！ 信使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少主人能让他带多少回去。 结果，苏迪雅却不可置信的反问： “难道你这次来，没带财物给我？！” 信使…… 他难道还没把贺兰部的情况说清楚吗？ “少主人，咱们的库房被人都搬空了，金银珠宝之类的好物，也全都没了。所以，首领大人这次才会让小人向少主……” “够了！” 苏迪雅怒拍桌子，愤然起身！ “贺兰部只是库房财宝没了，不是财钱都没了！” 信使？？？ 苏迪雅指着信使的衣着，质问道： “贺兰部女子身上的珠钗玉簪，男子身上的宝石金腰带，不还都有吗？” 信使赶忙解释： “这些都是随身之物，并没几件。” 本来就已丢了家底，且那次库房里的宝贝全没，唯独这些放在身侧的私人佩戴物品没丢，导致现在贺兰部上下更是巴不得将所有身家都挂身上。 一个是为了显摆自己不穷。 另一个，也是怕这仅剩下的些许宝贝也失窃。 当然，这种情况也就在贺兰权贵阶层内会出现。 普通族人，本就没家底，根本没有遭遇失窃。 苏迪雅才不管。 她只知道，自己等的银钱没人送来！ “贺兰部就这样对我这个少主？” “我带着手下，在大乾提心吊胆，这几年，过得如何清贫难道你们不知？” “我忍辱负重，假扮衙差之妻，为的就是拿到每年流放北荒的名单！好为咱们贺兰拉拢更多高手！” “若不是时机成熟，这次咱们原准备对大乾动手，我才回来，否则此时此刻人还在京城受罪呢！” “不说我自己，还有那些数年前就与家人分离，奋不顾身为我贺兰提供情报的兄弟姐妹们，她们又付出了多少辛苦？！” “你回去问问首领大人，贺兰部就是这般对待有功之人吗？” “再苦也不能苦了我们这些在大乾忍辱负重的人啊！” 苏迪雅振振有词，说得信使愧疚得低下了头。 “哎！我若是手里有银钱，自不会这般。” “可五王子巴图重伤这些时日，耗费了无数珍奇药材续命，他的事又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眼下我更缺钱！” 苏迪雅发完火，态度转瞬变成无奈。 她将头上的发饰全部取下， “你空手而归也不好复命，但我的难处，你也要让父亲知晓！” 第355章 最大底牌 信使此时感动的上头。 他接过苏迪雅的头饰满眼是泪，保证回去想办法劝首领和族人想办法筹钱，好支持在外不容易的少主。 打发走信使，苏迪雅极其烦闷！ 最近坏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刚有这种念头，苏迪雅的手下又惊慌跑来： “启禀少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苏迪雅…… 她冷冷的盯着来禀报之人： “说！” “黑马山谭毅，因击杀主将被当场斩杀！” “什么？谭毅是犯什么蠢？我没有给他下令，他怎能私自行事？” 苏迪雅在大乾布置多年，尤其是北地各处，皆有人手。 但黑马山的谭毅，却是最重要的一个！ 因为他，是苏迪雅起兵入大乾最隐秘的一张底牌！ 可谁知，这底牌自己先暴露了？ “据黑马山传出的消息，是谭毅看上了主将的女人，两人相斗之时，才会失手犯错。” 苏迪雅！！！ “这个废物！” 当下，黑马山那边已经尽在董轩掌握。 因此，董轩对外放出的消息，自然也是迷惑敌人的烟雾弹。 苏迪雅的那些细作，都死没了，也无法将真实的消息传出去。 所以，苏迪雅能知道的，也仅是这些董轩想让人知道的。 “行了，你下去吧。” 苏迪雅无力挥手。 她按着太阳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等！谭毅不可能为了女子而冒犯黑马山主将！且黑马山内，咱们的人不止一个，其他人如何说？” 苏迪雅追问。 来人摇头， “启禀少主，主将死后，黑马山已换了人主事，咱们的人暂时都没消息送出来。” “不对！那是出事了！” 苏迪雅忽然很心慌。 一股莫名的恐惧让她害怕。 这是一种本能！ 她眼下，最大的价值就是手里这些潜藏在大乾军中的细作！ 如果这些人出事，那她别说占领大乾，就是转头回贺兰部，甚至在巴图面前，也没了底气！ 苏迪雅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她太知道自己父亲额尔德木是一个多么现实的人！ “快！不管黑马山到底发生了什么，立刻传消息给北地所有的人手：告诉她们小心谨慎，全部按兵不动，绝不可暴露身份！” 苏迪雅不想见自己的心血白费！ “少主人，如今盘州府因为瘟疫还封着。咱们连城内巴以琳等人都联系不上，消息更是无法北上……” 下属为难道。 苏迪雅疑惑： “盘州府还封着？那就说明城里的瘟疫已经失控！好好的盘州府就要成一座空城了？” 这段时间，苏迪雅的心思都在巴图重伤一事的追查上。 因此对旁的事，她并没有太在意。 “哎！真是可惜！巴以琳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苏迪雅假装提前哀伤，抹了抹眼泪。 当然，她心中真正可惜的是： 盘州府内的财宝，因为有瘟疫也不好去拿！ 可惜！ 可惜！ “盘州府不能走，就想办法绕路。最近我们的人手不能再折损了！” 苏迪雅如此吩咐下去。 可她不知，不管怎么绕，想北上的贺兰细作只要出现，就会被各个关卡的黑马山人手一并斩杀！ 第356章 伪造线索 如今护盘城已经成为一道无形的信息屏障。 以后南北两地想要传递消息，只有郑谦礼允许的才能传过去。 否则，必定直接被阻断。 而如今，因护盘城还封着，所以，它的名声外界尚无人知晓。 可很快，一座新城，将成为北地人人向往的存在！ 苏迪雅这边的情况，千里眼很快就传了回来。 夜色之下，一条小黑木棍倒悬在窗户前。 两只美丽的鸟儿，即便在夜色下，也闪耀着炫丽的华彩。 两只千里眼低声叽叽喳喳，待它们离去后，小黑木棍恢复成螺旋状。 小黑尾巴一松，脑袋一冲。 整个蛇身眨眼间就顺着窗户的缝隙，飞进了屋内主人的床铺之上。 谢长生还在空间里。 以防万一，他如今都习惯性的将小黑留在外边。 以至于，当小黑现在想进空间汇报时，便有了独特的法子。 它小小的身子，将自己拧成麻花状，接下来就在床铺上原地跳跃。 “咚！！！” “咚！！！” “咚！！！” 上下撞击床板三次。 这是小黑敲门要进空间的暗号。 当然，还有别的暗号。 比如，要是外边有人过来，或者需要主人快从空间出来之类的情况，小黑的传信方式则换成用蛇尾摆动拍打。 “砰！砰！砰！” “砰砰！” 前三个“砰”要有节奏的停顿连击，后两个“砰”则只需要短促拍打便可以。 五个“砰”在一起是一组，要连贯才行。 空间内的谢长生刚休息完睁开眼睛，听到小黑的动静，转手就将它移进了空间。 小黑进了空间之后，立刻跳跃到石板文字上。 这是谢长生为了与小黑沟通方便，在训练自己空间能力的时候，专门为小黑雕刻的一排排石板文字。 石头上的文字被框在一个个的小格子里。 小黑在格子上欢快的跳跃，传递想说的话。 这样的方式可比之前翻看纸张方便多了。 主要小黑的身体上有鳞片，外加它太能扭了，纸张被它跳过几次后，很容易破损。 闲暇的时候，小黑还会挑选一些上等兽兽，跳到石板上教它们学几个文字。 只是，聪明兽少。 像小黑这般能认字识字的，可以与谢长生流畅沟通的，根本没有。 反正很多上等兽兽，学了数日，最后也只能分清“是”和“否”两字的区别。 小黑后来干脆就摆烂，不教了。 谢长生也没强求。 毕竟，聪明兽太多也不是好事，有小黑一个暂时就够了。 谢长生看完小黑带回来的消息，都在预料之中。 无论是黑马山上抓到的细作，还是巴以琳等人，都交代了自己的来处。 这些人全是苏迪雅的手下。 只是，如今既然巴图醒来了，谢长生自不会让留下的这个活口闲着。 不是要报复么？ 那这个时候，就该把青衣阁祭出去了。 不然，自己当时也不会用青衣阁的箭矢作为杀人的凶器！ 只是崔南风是青衣阁主人的身份太隐秘。 就算巴图是巴兰的五王子，他也是不可能查到崔南风身上。 所以，谢长生得适当的帮他一把！ 谢长生开始翻找当初从京城权贵之家搬来的宝物。 崔家作为丞相门第，自然也被谢长生光顾了。 当初谢长生也不是家家都会去的，那些清廉的官员家中，谢长生瞥一眼直接走了。 老鼠进去都要含泪离开的地方，谢长生可不会去浪费时间。 但崔相家中，不得不说，宝贝那是真多！ 崔相位高权重，看似清廉，可每年总有人以各种名目给他送礼。 谢长生将装在大铁笼子里的财宝转移出一小部分，他还庆幸道： “好在，当初从各家搬出来的时候，顺手在箱子上贴了名字，不然如今都分不清哪个是谁家的东西了。” 翻找了一圈，谢长生很快就找到了崔南风的家书。 “很好，字迹有了。” 谢长生又找到相府令牌。 然后，他利用空间之力，仿造了一块青衣阁的“阁主令”。 谢长生都是给小黑雕刻过石板文字的人，如今在空间内操控空间之力伪造令牌，手到擒来。 相府的真令牌，谢长生自然要留着，日后若是用的上呢？ 而仿造的“阁主令”，除了上边的文字与相府令牌有区别，其他则完全一样！ 谢长生自然不能一下子把答案送到巴图面前，怎么都要这家伙自己查。 只是，他相信： 有了崔南风笔迹的“阁主任务信件”和与相府令牌纹理相同的“阁主令”在手，巴图若是还猜不出谁是青衣阁幕后的主人，那就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了。 当然，最关键的东西自然不能缺。 谢长生将伪造的信件和令牌塞进了蓝山的衣襟里。 这家伙，中了水晶蛊虫之后就成了睡美男。 人活着，但不能醒来，也不能说话。 作为无故昏迷，所以才被巴图找到的青衣阁杀手，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随身携带的暗器箭矢必须得有。 如此才完美。 谢长生连夜将蓝山转移到了朝北县，找了个隐秘的院子就要离开。 但谢长生离开后，忽然停住脚步。 “要是此地连续几日不被发现，蓝山岂不就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长生总觉得蓝山留着会有大用。 于是，他直接将空间内青衣阁青松的尸体转移了出来。 青松是被谢长生吊死在空间里的，因此他的尸体和刚死之人没有区别。 谢长生将青松口鼻处的灰土转移走后，再次用粗绳子将青松尸体吊起。 没办法，这家伙当时死的时候舌头都出来了，怪难看的，谢长生就把他深埋到空间地下了。 结果，谁知道空间地下也是不腐不烂，让青松尸体这般的完好？ 至于其他的青衣阁尸体，谢长生可没地方留着。 主要那些人有点多，谢长生看着碍眼。 所以，在谢长生去巴兰草原那一趟，他除了办正经事，还顺手将草原上的雄鹰以及秃鹫都收了几只。 雄鹰进了空间后的生活，那简直比在草原上还滋润。 可秃鹫就没那么快乐了！ 第357章 父女离心 几只秃鹫被转移进空间后，还来不及兴奋，就被谢长生用大笼子关了起来。 当然，跟着谢长生的秃鹫，怎么都会比留在草原上没吃食的同类强。 因为，谢长生待秃鹫们饿得差不多了，反手就将青衣阁的尸体转移进笼子里。 很快没了食物的秃鹫便将这些人的尸体啄食殆尽。 完成使命的秃鹫，则被谢长生放了出来，让他们也在空间内潇洒生活。 至于青松的尸体，因为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特殊，且是后来单独死掉的，所以就被谢长生专门埋了起来。 今日，倒是也有用到他的一日。 至于青松尸体能不能被巴图的人找到，谢长生对此完全不担心。 因为就算是被寻常人发现，报告官府，那么以巴图等人这么多年在朝北县的经营，很快也会得知此事。 谢长生确认没有任何漏洞后，便转瞬离开。 而这一夜，注定漫长。 离去的信使快马加鞭赶回贺兰，半夜到达之后原本想天亮之后再拜见首领。 可额尔德木愁得都没钱给下人发月俸了，更别提一族之内的其他开销也没着落。 他愁得睡不着觉，让人盯着信使的消息。 对方一回来，额尔德木就立刻召见。 原以为信使耽误这些时日，会带来不少银钱财宝等物。 结果，只看到一副头饰的额尔德木，脸都黑了！ 可还不等额尔德木发火，信使就将苏迪雅那边的难处一一陈述开来。 至于耽搁这段时日，信使当然不会说是自己贪婪在朝北县的富足吃喝，只道： “小人奉少主人之命，一直在等五王子的救治结果。如今五王子巴图苏醒，小人立刻赶了回来。” “为了救治五王子，少主人倾尽财物购买珍稀草药，以至于，如今少主人也是举步维艰，有心无力！” 额尔德木正想骂信使一顿。 结果这个时候，听闻信使回来的许多贺兰部权贵，也纷纷跑过来。 他们想着，要是少主人带钱财回来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首领借些？ 可结果，一进帐篷，听到此话全都蔫儿了下去。 额尔德木也不好当着外人面说苏迪雅的不好，只叹息道： “苏迪雅在外这些年，的确没少吃苦，这次能保住五王子的性命，对我贺兰部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只要五王子还活着，咱们贺兰部就有指望！” 额尔德木这般说，其他族人也频频点头。 只是，等所有人都散了，额尔德木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正心烦之际，一个年轻貌美的贴身丫鬟，胆大的上前按着额尔德木的太阳穴，声音柔柔道： “首领大人，少主这些年拉拢的大乾能人，随五王子巴图一入大乾就死在了朝北县。这听起来，好离谱啊！” 此女之所以如此胆大，是因为前段时日额尔德木宠幸过她。 虽然在外界看来，额尔德木一改曾经杀妻狂魔的德行，变成专宠苏迪雅的母亲。 可实际上，额尔德木可没收敛本性。 只是，他把看上的女子都放在身边做贴身奴仆。 宠着的时候当个宝，看腻了之后，照旧是该杀就杀。 怕被苏迪雅知道不喜，此事也极为隐秘，基本没几个人知晓。 正是因为如此，外边的女子不知当下额尔德木的本性，还以为贺兰部的首领大人对夫人专情，能被自己勾走，是自身魅力无限呢！ 这不，又一个有野心的丫鬟，不就想要攀上首领大人改变命运么？ 且这个丫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就好像，现在的她，选的时机非常好。 “这有什么离谱的。贺兰部战马一夜丢失的事都出现了，巴图身边的人都死了，也不稀奇。” 额尔德木闭着眼睛道。 对他而言，巴图被追杀，肯定是其他王子所为。 可战马丢失，还有乌吉部的弓弩丢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都没想明白。 耳边女子却没放弃，她继续道： “五王子的敌人就那么几个，可能是巴兰自己人出手，怕五王子成事。” “也可能是大乾人的报复，他们派人出手杀了这些大乾的叛徒。” “这两种若都不是，那就应是另一种可能……” 女子故意拖长声音。 只是此刻的额尔德木耐心有限，他不悦道： “别卖关子，说！” “哎呀，首领大人，你急什么呢~~”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少主招揽的并非什么厉害人手，恐怕就是些酒囊饭袋！” “你说什么？” 额尔德木“唰”的睁开眼睛。 那贴身丫鬟当即跪地， “首领大人，奴说错话了，请您饶恕奴吧！” “不！你没有说错！” 额尔德木又不蠢，只是以前对苏迪雅十分信任，所以从来不会怀疑苏迪雅什么。 可这次，苏迪雅没有带银两回来！ 此事让额尔德木相当寒心！ 他这个女儿，心大着呢！ 曾经，额尔德木给了苏迪雅多少宝贝，别人心里没数，他这个当父亲的会不知道？ 别说这段时日给巴图救治续命要花银钱，便是巴图躺上一年，苏迪雅也支撑得起这些开销！ 可现在苏迪雅在贺兰部最缺钱的时候跟他喊“穷”？！ 跪地的女子胆子越发的大起来，她不知何时环抱住额尔德木的腰，轻声道： “首领大人，奴今日得知，已怀有身孕……” 当对一个孩子失望的时候，又得知自己将会有另一个孩子的时候，谁能不欢喜呢？ 更何况，额尔德木年岁那般的大，早就对生孩子的事没了指望！ 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兴奋！ “当真？” “奴哪里敢欺骗首领大人呢！” 额尔德木立刻找来大夫确认。 得知此女有孕的日子，正是自己宠幸她之日。 这让额尔德木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 他，又有后了！ 苏迪雅之母，得知消息连夜给女儿写信。 可结果，信刚出帐篷，就被人送到了首领面前。 额尔德木冷笑， “送夫人上路！再给苏迪雅送去消息，就说夫人是饿死的！” 第358章 笑面阎王 苏迪雅这边根本没去想贺兰部的事。 没进大乾之前，苏迪雅的目标是整个巴兰。 可入了大乾，苏迪雅的想法变了。 草原虽大，但哪有大乾繁华？ 来了，她便不想走。 只是曾经的苏迪雅很清楚，她想要整个大乾犹如痴人说梦，绝不可能。 但，占领大乾一部分城池？ 还是容易的。 比如，与贺兰部相连的朝北县以及护盘城等地，就是苏迪雅选中的目标。 所以，之前的苏迪雅才那般急的鼓动巴图。 谁知转瞬巴图重伤，贺兰部元气大伤。 眼下想成事，难如登天！ 苏迪雅不愁钱，但她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近这些事，幕后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此人，必定是大乾人！ 因为眼下倒霉的都是巴兰人！ 不费吹灰之力得好处的，还是大乾人！ 但这股势力，肯定庞大，且苏迪雅在京城潜伏时都没有任何察觉！ 可对方明显已经发现了自己。 不然，巴图等人不会一入朝北县就中了埋伏！ 但奇怪的是，对方既然知道她这个巴兰细作的存在，为什么没有出手解决自己呢？ 这又让苏迪雅想不通…… 而此时此刻，想不通的人还有一个，那便是张顺生。 他不明白，明明这一夜，自己把上辈子知道的事都说了，贺承志又牵了只羊进来是做什么？ “你想叫，还是想听羊叫？” 贺承志邪笑脸出声。 张顺生瞬间打了个寒颤。 这一夜，贺承志若是不笑，他还能好受些。 此人一笑，自己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贺差爷，你、你这是什、什么意思？” 张顺生不解的问。 “装什么？你上辈子活了那么大的岁数，老乞丐们玩过多少花活又不是没见过！现在跟我装什么糊涂？！” 贺承志直接拎着羊尾巴，转过来对着张顺生。 “你还能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顺生！！！ 他的脸瞬间惨白！ “贺差爷，我真把上辈子记住的事全都说了！你不要如此折辱我啊！” 张顺生整个人当即崩溃大哭！ 贺承志简直不是人啊！ 他就是笑面阎王！ 贺承志冷哼一声： “张顺生！少跟老子来这一套！姜月瑶和姜玉山早都死了，你把两个已死之人说得那么厉害，骗谁呢？！” “你若是不老老实实把上辈子的事说清楚，别说羊了，后边还有城主府的犬舍等着你呢！” 张顺生可知道郑谦礼犬舍的厉害。 听说那巴兰女细作，刚抓的时候还格外嚣张。 结果被关进犬舍没一炷香的功夫，再出来的时候就跪在城主郑谦礼面前求放过！ 张立在张顺生面前提到此事的时候，还在猜： “真是搞不懂，那犬舍里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咬人的狗，那女细作根本也没受伤啊？” 张顺生当时只听着没说话。 但实际上，他对郑谦礼的犬舍却非常清楚。 因为，上辈子郑谦礼的犬舍，就扬名整个大乾！ 那还是巴兰人占领盘州府之后。 巴兰人一路高歌，继续攻城。 大乾北面的守军节节败退，根本挡不住巴兰铁骑。 眼看着大乾北方之地接连失守，盘州府附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里，冒出一个叫郑谦礼的人。 巴兰北上打大乾，郑谦礼则一人转身去打巴兰！ 是的，郑谦礼只一人前去草原！ 他没有带别的人手，却带了数百只野狼！ 最后，巴兰铁骑不得不放弃北上计划，也没有打到北荒之地，然后回草原去围攻郑谦礼。 只是可惜，郑谦礼的狼群神出鬼没，在草原上更是无惧战马，愣是凭一己之力，牵制了大量的巴兰人手。 之后几年，才有了北荒等地姜月瑶兄妹的趁机崛起，让姜玉山成事！ 许多大乾人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姜玉山赶走了巴兰人，视他为英雄。 可实际上，让巴兰人惧怕的，其实是入了巴兰草原的郑谦礼！ 那家伙带着狼群，居无定所，又有极大的杀伤力！ 狼群所过之处，牛羊牲口和巴兰人，一个不留！ 这对巴兰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而郑谦礼对巴兰人来说，又属于抓又抓不到，打又打不过的存在。 所以，哪里有什么犬舍？ 郑谦礼的犬舍，里边关着的都是狼！ 也不知郑谦礼是怎么驯化那些野狼的，反正平时他根本不喂。 要是见到活人，那些狼个个都是眼冒绿光。 所以，任何一个不想被野兽啃食的人，都不会想进郑谦礼的犬舍。 张顺生死过一次，更害怕死亡！ 他才不想去狼窝当点心！ “贺差爷！贺爷爷！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上辈子的事，从流放路到最后参加女帝宴会，我一个字都没有撒谎啊！就是我这辈子说的那些诗文，上辈子也都是女帝所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的事和上辈子差别那么大！女帝兄妹都死了不说，便是谢家人，也应该早在流放路上全死了的！” “上辈子，你们衙差对谢家人的欺辱，也都是真的！” “可这辈子，就是都不一样了啊！” “两辈子的事，真的全变了，你不能因为我说的话匪夷所思，就不相信我啊！” “我真的没有撒谎！” 张顺生磕头跪地，眼泪鼻涕一把把的。 他的裤子早就湿透透的了。 这是贺承志之前用别的法子，吓得张顺生失禁了！ 贺承志越听，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得越重！ 他当然看出张顺生这家伙没敢隐瞒！ 可关键是，有些话，他不爱听！ 什么叫上辈子他们衙差对谢家欺辱？ 可听听张顺生讲过的那些事，什么逼迫丫鬟，恃强凌弱，可不是衙差们一贯行事的风格么？ 要不是他这一早就跟了谢长生，这回在流放路上，衙差对谢家当然还会如此欺压…… 贺承志脑门上的冷汗一排排的往外冒。 这些事要是让谢长生知道了，会怎么看待他和衙差们？ 以后，还会重用他吗？ 贺承志越想越憋屈，上辈子的自己怎么那么蠢？ 可眼前的张顺生，更可气！ 第359章 忠诚测试 贺承志希望张顺生能改口，说些衙差或者自己对谢家上辈子做过的好事。 结果，张顺生哪里明白贺承志的心意？ 这家伙就是死活咬定： 自己说的全是真的！ 完全没造假！ 贺承志能不气么？ 你特么开口说点有用的也就罢了，衙差们做过的那些破事，你非说出来干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先活动活动！让脑子清醒清醒！” 贺承志冷声警告。 “咩！” 公羊原本很单纯。 但奈何被贺承志提前灌了兽药？ 没多久，张顺生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贺承志觉得眼前一幕有些辣眼睛。 刚好他起了尿意，又不能离开，怕张顺生趁机逃跑，便转个身，在柴房的角落直接解决。 可忽然的，公羊发狂“咩咩咩”的叫了几声，然后直接倒地口吐白沫死了。 贺承志…… 剂量太大，公羊承受不住？！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胡三的声音： “老大！老大！天都快亮了！” 胡三跟人换班已经回去睡过一觉。 结果，他醒来发现老大还在审张顺生？ 这小子到底有多重要，让老大如此费力？ 今个可还要赶路呢！ 贺承志单手打开柴房的门，然后忙着系腰带。 而张顺生以为贺承志还想命人再牵畜生来，当即用最后的力气大喊： “我真的什么都说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要这么对我！” 贺承志根本没理会身后的张顺生，只对胡三道： “我去见二少爷，你看住张顺生，不准让任何人接近他！” 贺承志整理好衣服，准备迈步出去的时候，又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张顺生衣服上掉下来的破布条，然后堵住他的嘴。 为了彻底安心，贺承志还抬手补了一手刀。 瞧见张顺生昏迷过去，贺承志才满意。 如此这般，在他离开之时，张顺生这个重生之人，是没机会与旁人说话的。 就算是胡三，也不能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看着张顺生，如果人醒来，不允许任何人与他说话。就算是你，也不可！” 贺承志沉着脸交代。 胡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直到贺承志满腹心事的走了，胡三才忍不住的抬手。 他四个手指扣住自己的嘴巴，一阵惊悚！ 刚他看到了什么？ 提裤子的老大？ 破碎的张顺生！ 关键，还有倒地的羊？！ 许楠算个啥？ 在胡三眼里，贺承志越发的勇猛无敌了！ 人也就罢了，怎么连畜生都受不住？ 贺承志完全不知道，他只是小解一下，结果自己的形象，在胡三眼中已经生猛到无人能敌的地步！ 谢长生这边早就从空间出来了。 因为春桃已经将洗漱物品端到了谢长生面前。 听闻贺承志求见，谢长生屏退所有人，单独见了他。 “二少爷，这是昨晚张顺生的口供，请您过目。” 张顺生上辈子的事太多，贺承志不可能只听一耳朵就完事。 为了没有遗漏，他将张顺生提到的大大小小事，都记录在了纸上。 谢长生接过，一目十行，不多时便看完了全部。 “上辈子姜玉山称帝？死后姜月瑶称女帝？这两个关键人物，如今都死了，张顺生的重生记忆，没什么大用了啊……” 谢长生语气惋惜道。 当然，他面上如此，内心则是相当诧异的！ 上一世的剧情竟然是如此发展的？ 谢家全死的事，谢长生不意外。 因为这是秋香的重生记忆。 可后边的事，着实是…… 虽然离谱，但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姜月瑶是穿越女。 她搞出来的那些名堂，典型的现代人做派。 只是，姜玉山这个武夫太喜欢打杀，称帝后还忙着与六国作战。 而姜月瑶成为女帝后，则仿佛恋爱脑上头，整日忙着寻自己的天命夫君？ 虽然张顺生死的早，不知道最后上一世的后续。 但谢长生估摸，就按照姜家兄妹如此折腾法，别的国家如何他不清楚，但原本大乾的百姓，经历两朝也只会越来越苦！ 估计姜月瑶女帝的皇权路，也坐不多稳当！ “二少爷，张顺生已把上辈子知道的事都说完了。就连郑城主的犬舍是野狼之事他都清楚，可见他没撒谎。” 郑谦礼的犬笼，从护盘寨转移过来的时候都是罩着黑布的。 一直都有专门人看守，谁都不准靠近。 所以，许多护盘寨的兄弟都不知道笼子里那么多的狗是什么样的，更别提张顺生一个没出过柴房的人。 外人不知，但谢长生与贺承志是去过犬舍的，他们清楚内情。 谢长生为了让郑谦礼的秘密杀手锏更厉害，他还偷偷的喂了些少量空间水。 如今那些野狼，更听郑谦礼话了。 所以，张顺生说自己重生，的确可信。 谢长生颔首，敬佩道： “没想到，上辈子郑叔叔凭一己之力，牵制了整个巴兰！” 看来，让郑谦礼当护盘城的城主，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贺承志不知何时已经双膝跪地， “上辈子，我和衙差兄弟们对谢家犯了大错！我有罪！请您责罚！” 虽然谢长生没提，可贺承志心中难安。 谢长生当然第一眼就去看张顺生流放路的记忆。 尤其是张顺生的记忆与秋香重合的一段。 虽然两者有些出入，但那几乎是因为两人没有重生在同一世，有些许差别而已。 但无论哪一个，谢家人都过得惨，死得快。 其中，衙差更是功不可没！ “张顺生的话也不能全信，或许这些就是他的挑拨之词呢？” “上辈子你如何，我没有经历过。但这辈子，你贺承志在我面前，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帮手！” 谢长生亲手扶起贺承志，态度明确的表示不追究。 驭下之术，他懂。 其实，计划用张顺生对贺承志做忠诚测试时开始，谢长生心中便有了决定。 如果贺承志隐瞒了上辈子的真实情况，那么不管如今贺承志怎么做，谢长生都不会信他！ 但现在，贺承志没篡改隐瞒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事。 说明此人，可彻底安心留在身侧！ 第360章 莫要如此 贺承志来找谢长生的时候，他内心十分忐忑。 要说贺承志有没有动过念头，把张顺生的口供改那么一改，甚至美化一下自己？ 哪怕是在上一世的故事里，加上个小插曲，比如： 谢家危难之际，自己伸把手，卖谢家点好处的小事也行啊！ 可念头虽然有，但到最后，贺承志却放弃没做！ 不是敢不敢，而是贺承志稍微琢磨一圈，觉得自己不能做！ 上辈子的事，在张顺生口中，谢家为何全都死了，贺承志不知道！ 但这一世，贺承志亲身经历过全程！ 可从流放开始，每次谢家都转危为安！ 所以，贺承志很清楚谢家的实力！ 无论是一路暗处相护的驭兽师也好； 还是跟随谢长生去巴兰的人手； 以及盘州府药材仓库着火那夜，提前被运出来的大量草药； 甚至李家源源不断出现的物资…… 桩桩件件都需要人！ 贺承志才不相信李家有什么门路呢！ 那李家一路怎么抱上谢家大腿的，他贺承志看得可太清楚了！ 所以，什么良主商行是李家的？ 其实就是谢家的！ 但二少爷不说，贺承志自然聪明的不提。 这对他也不重要。 而谢长生没露面的那些人手，在暗处就能把许多事办成！ 如此，得需要多少忠心的手下？ 还有，贺承志自己，如今都已经近距离的跟在谢长生身边这么久了，但是他却没有一次能察觉到暗处保护谢家人的存在！ 由此可见，谢家没显于人前的人，得是多厉害的高手？ 贺承志当然察觉不到人了。 因为谢长生在暗处，只有兽兽，根本就没有人！ 可眼下，别说贺承志，便是谢老夫人等谢家女眷，也都如贺承志这般认为。 所以，贺承志哪里敢改张顺生的口供？ 张顺生如此重要的一个重生者，贺承志觉得暗处定然有谢长生自己的人手在看守。 如果他在张顺生的口供上做了什么小动作，绝对会被谢长生发现！ 到那时候，上一世自己怎么糊涂都不重要。 但这一世，若真做错一步，便是做了蠢事！ 贺承志想得多，因此才没犯错。 以至于，他会想方设法的折腾张顺生，试图让这蠢货改口，但自己又不能暗示，怕被暗处的人发现。 虽然，最后还是屁用没有。 贺承志也只好放弃幻想，然后将张顺生的口供如实转交。 至于谢长生会如何处置自己，贺承志觉得，怎么说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是真的被甩出核心圈，他也认了！ 但念在自己无二心的份上，至少还能跟着谢长生继续混下去吧？ 结果，谁能想到，谢长生竟然如此大度、宽容？ 竟认为这部分是张顺生挑拨离间的谎言？ 贺承志是聪明人。 他都能分辨出张顺生没撒谎，更明白此时谢长生这般表态，便是诚心接纳自己！ 上辈子如何，翻篇！ 这辈子怎么做，才最重要！ 贺承志当即一顿忠心保证，指天发誓承诺： “贺承志此生决不背主，定不辜负二少爷的信任！否则，天打五雷轰！” 谢长生等贺承志发完誓，才无奈的阻拦： “莫要如此！此等誓言，不可轻易发啊！” “二少爷，我贺承志此生能追随在您身侧，便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贺承志态度坚定。 谢长生幽幽一叹， “罢了！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呢！” 说是这么说，虽然誓言不可信，但在得知张顺生重生的这个关键节点，谢长生觉得，贺承志能如此发誓，已是一片赤诚。 如此，便足够。 谢长生将手中张顺生的口供纸张折叠起来，然后当着贺承志的面，放在了燃烧的烛台上焚毁。 “张顺生的秘密，你一人知晓便好。至于他口中提到的有些事，已经死去的人无须在意，但有些大事，还是要放在心上的。比如……大乾气数将尽！” 谢长生的话，点燃了贺承志的激情。 是啊！ 姜家兄妹上辈子都能推翻大乾，说明萧氏江山真的没几年了！ “二少爷说的是！北地虽荒凉，但却有新的龙脉崛起，定能助您成就大业！咱们一路向北，拿下两州十六郡，到时候您再联合西南、西北的护国公府旧部，整个大乾尽在手中！” 之前，谢长生同身边几位亲信自然是议过事的。 商讨的核心内容，就是接下来扩大地盘的计划。 那时候，郑谦礼的想法是直接北上。 有他守在护盘城，拦住南边的大乾兵马。 此举，与谢长生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但贺承志却反对继续北上。 因为往北去，地盘的确大了。 可人手少，天气寒冷，根本不是什么宜居之所。 就算是能够拿下剩下的两州十六郡，可北有雪国，西有巴兰，南又挨着大乾。 不说这地界想要安生很难，就是要继续南下，北地缺粮草缺金银缺人马，于大事不利！ 贺承志当然不知谢长生有多少家底儿。 他只觉得，就算现在的良主商行物资丰沛，但真要打仗，那需要的粮草可不仅仅是维持一个护盘城的数量就能够的。 因此，贺承志提议，南下直接攻打京城。 当然，此事很难。 毕竟，身为大乾的心脏，不说京城附近的人马，便是其他地方的守军，也能回来围剿他们！ 但贺承志的计策则是： 围攻京城是假，趁机直接去擒王！ “只要潜入皇宫，杀了皇帝萧潜，大乾内部自动会乱，到时候，护盘城人马再全部倾巢南下，便可趁机占城招揽人手！” 贺承志如此说，是因为自信谢长生的武功绝对可以顺利的进出皇宫！ 贺承志说得兴奋，结果却遭到了郑谦礼、王霸天以及李开富三人的全票否决！ 郑谦礼直接道： “谢萧两家有开国盟约在先，二少爷不可杀萧家人。否则，断子绝孙。此法不可行。” 贺承志…… “萧潜那个狗皇帝就没少对谢家人出手，早就违背盟约了啊！” 郑谦礼幽幽道， “所以，用不多久，他会死。萧室皇族都要死！” 第361章 双管齐下 “萧氏皇族不就是照着断子绝孙的死法走的吗？所以，你要害二少爷？” 郑谦礼反问，直接给贺承志弄无语了。 他脑袋摇成拨浪鼓， “我都不知此事啊！怎会生此心？” “你们也知开国盟约之事？” 郑谦礼好歹是谢家义子，知晓开国盟约的内情很正常。 但反对贺承志的王霸天和李开富，两人应该不是这个理由吧？ 不然显得他贺承志是个外人咧！ 王霸天摇头表示不知。 只是，他反对贺承志的理由很简单： “打打杀杀拿下地盘容易，但众望所归，百姓的认可，才是成就大业的关键！” “所以，北上，让苦寒之地的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天下归心，到时候就会有无数人来主动追随二少爷！” “待到那一日，莫说大乾，怕是六国都会有人来投靠主子！” 贺承志无奈： “让百姓过上幸福生活？你说得容易，可做起来难啊！” 别说苦寒之地了，就是让治下百姓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历朝历代皇帝谁不想？ 可北地条件，真的更难！ 南国的庄稼，一年可以长三季。 大乾富饶的江南地界，还能生两季。 可北地？ 一年一季还要看天吃饭！ 有时，秋季庄稼没收，就能遭冰雹被打掉一半！ 种田都吃不饱饭，做点别的也没营生。 人少，物资少，总之要啥没啥！ 生存都难，咋过上好日子？ 贺承志往返北荒多次，对北地百姓的境况很了解。 原以为这番话，至少能让王霸天改口。 结果，对方却道： “对别人来说是难事！但对二少爷来说，绝对能做到！” 王霸天对谢长生有迷之自信。 毕竟，他家主子不是普通人。 根本犯不着用那打打杀杀法子来成事！ 贺承志…… 他忽然发现，真正一等一的狗腿子原来是王霸天啊！ 难怪他如今能被谢长生如此看重！ 贺承志转头又看向李开富， “那你为何反对？” 李家人的眼界，应不能超过他吧？ 李开富被贺承志瞪得一哆嗦，但还是出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要皇帝的命，是好法子。但现在，时机不对。哪怕攻占了皇宫，可手中兵马少，粮草少，银钱少，还没有民心，这就相当于……” 李开富也说不好大道理，于是用自己的认知解释： “这就相当于开一家酒楼，忽然换了东家，虽然地脚是好地方。但开业之后，没钱招跑堂的伙计和做饭的后厨，库房也没做饭菜的食材，然后外边的街上也没客人经过。这样的情形，任凭东家在酒楼里再怎么忙活，也难以维持下去！” 贺承志…… 这理由，很商贾。 但似乎，有道理。 谢长生听完四人的意见，便直接宣布了继续北上的决定。 虽然，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但这不是为了让手下的参与感更强么！ 当然，谢长生也是想顺便看一看，每个人都有哪些长处和短处。 郑谦礼就不必说了。 但王霸天和李开富的观点，却让谢长生对两人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但这次议事之后，贺承志明显有些受挫。 谢长生知道，贺承志心中还是觉得南下才正确。 就算不去攻京城，也该找个好城池占山为王。 毕竟北地真的太荒凉！ 但如今，有张顺生的重生记忆，北地在贺承志眼里的价值就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巴兰人这辈子不会有能力来犯大乾，但上辈子会落入巴兰人手中的盘州府，如今还是脱离了大乾的掌控，变成了的护盘城！” 谢长生提醒。 这是个很关键的事。 因为，这两世虽出了偏差，很多事没有发生，但有些轨迹却又能重合！ 贺承志脸上神色瞬间变成了惊喜！ “二少爷，那咱们要是按照张顺生记忆中，大乾丢失城池的顺序北上，岂不是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谢长生颔首。 “嗯，所以，接下来咱们流放的路线，你重新安排一下。” “是！二少爷！” 原本，谢长生准备开城门北上，按照之前的流放路线走的。 但现在嚒…… 既然大乾注定要失去的，他对应着及时去接收，岂不是能省更多力气？ 而且，上辈子巴兰能攻下来的城池，想必其内的巴兰细作也不少。 这些人，也该杀干净了！ “二少爷，黑马山的董轩，夜里已经带四千人先按照原计划，他北上朝长平府的守军驻地而去，我立刻传消息让他们隐匿行踪，直奔绥庆府？” 贺承志请示。 黑马山的八千人，已经被拆分。 董轩带着四千人北上，黑马上留下一千人驻守。 还有一千人驻守在护盘城外的其他小据点； 然后，又一千人并入了护盘城的城主府亲卫； 剩下一千人，则随谢长生北上，暗中保护假流放队伍。 董轩恨不得自己留在谢长生身边，但他也知，黑马山的人若是不拆，很容易出问题。 如今，留下一部分给郑谦礼，董轩不担心。 给谢长生的一千人，则全是董轩手下的亲信，亦不会出事。 而他带走的四千人，董轩自然有能力掌控。 谢长生摇头。 “如今天已大亮，一夜行军，董轩应已进了长平府地界。” “就算他们掉头后退，也已经打草惊蛇，让长平府的巴兰细作有所察觉！” “董轩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他的长平府，我也好看看他有几分能耐。咱们则北上去更远的绥庆府。” “双管齐下，如果顺利，北地两州十六郡则全部拿下！” “若是董轩失利，出了意外，护盘城和绥庆府两头夹击之下，长平府也撑不了多久。” 贺承志闻言激动，但却细心提醒： “二少爷，绥庆府此时已天寒地冻，河面结冰！咱们直接过去，所有人需带足越冬的衣物。” 谢长生摇头， “出护盘城轻装简行，以免耽误进程。御寒衣物，我会让良主商行沿途安排。” 贺承志心下惊讶。 谢长生的势力竟早就渗透到了北地？！ 贺承志越发的恭敬。 “二少爷，那张顺生要如何处置？” 第362章 斯文法子 作为一名重生者，张顺生多少都是有点气运在的。 更何况，张顺生理论上是重生过两次的人。 秋香的上一世，张顺生就是重生的。 而秋香重生的这辈子，张顺生仍旧是重生的。 虽然谢长生不明白，张顺生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这家伙能重生，显然不是偶发的小概率事件，而是必须要走的剧情。 若是将人直接弄死，那么张顺生有没有可能再重生一次？ 对方重生的时间节点，可比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还要早。 谢长生不准备给敌人重新开局的机会。 且，当下的张顺生就算活着，也蹦跶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所以…… “带他继续北上，萧潜既然早就见过张顺生，定然会想办法让人与他联系。到时候，萧潜在北地留的人手，也可趁机除掉！” 谢长生强调： “但张顺生此人特殊，你要让他学会闭嘴。” 贺承志领命， “二少爷放心，属下定会办妥此事。” 贺承志从谢长生的房间退出来，就瞧见春桃追着王霸天问： “今日，你什么时候开始教张大牛等人新法子？” 王霸天脑壳子疼。 “昨夜我已教过张大牛等人，他们如今都学会了。” 春桃眼珠子瞪大： “我没看到，我不信！二少爷可交代过，每日二十次，你莫要诓我！” “那你可以去找张大牛他们，让他们演示一番给你，就知道是否学会了。” 别说让王霸天去真亲张大牛，就是当着春桃的面教张大牛这些莽汉们学习心肺复苏之法，他都是不愿意的。 可春桃不依不饶， “王霸天，你以为我不敢？我现在就让张大牛拿你演示！要是姿势不对，你就是没教！我就去给你告状！” 王霸天不说话，全当春桃是小姑娘的胡闹。 春桃见王霸天不怕，低声威胁： “那我就把你造谣二少爷和神女之事，宣扬出去！” 王霸天摊手， “那你就去呗，到时候看主子罚你还是罚我？” 王霸天昨晚上也是被春桃气糊涂了，所以当时有点着急。 但转头一想，春桃这丫头，她能说主子的坏话？ 造谣神女也不可能！ 毕竟，眼下谁敢说神女的不好，别说主子不愿意，便是神女的信徒们，也能用口水淹死你！ 所以，春桃根本不可能把那些话说给别人听！ 那他王霸天还惧怕这个小丫头啥威胁？！ 春桃抬手指着王霸天，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啦！” 她使劲儿跺了下脚，转头就要往后走。 结果，憋气的春桃就瞧见了笑嘻嘻走出来的贺承志。 “贺差爷，你也笑话我？！” 春桃快哭了。 贺承志立刻笑脸变驴脸，他使劲儿板，板得脸上的褶子都平了。 “我没有！” “哼！” 春桃气呼呼的走了。 贺承志笑嘻嘻的看向王霸天， “霸天兄，教啥玩意，还要演示啊？” 贺承志昨夜忙着审张顺生，虽然知道城主府内闹出假秋香的动静。 可出了事，不是都解决了么？ 王霸天也没隐瞒，当即把二少爷用一种名叫心肺复苏的方法，将棺材内已经断气的秋香救回来的事简单说了下。 “溺水之人，或者吊死、闷死之人，若是来得及，用此法都可以救活。” 王霸天认真解释。 贺承志当即双眼放光， “霸天兄，那您也教教我呗？” 王霸天自然没反对，毕竟二少爷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人都学会这个法子。 关键时刻真的能救人。 “此法其实不难，等我回头讲一遍，然后演示一次，你再自己操作一遍，基本就学会了。” 贺承志连声感谢，然后来了句， “学会了此法，那以后我审人的时候，就可以无限次的使用加官进爵了！反正到时候真断了气，我再用此法将人救回来。” “如此多折腾几回，让人在生生死死间反复感受，怕是铜牙铁齿，也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霸天…… 他深深的看了贺承志一眼，竖着大拇指夸道： “最近他们给你起了个新外号叫‘笑面阎王’，我还不信。如今看，果然贴切。” “加官进爵”是一种刑罚。 名字听着很文雅，但实际上就是一层纸铺在犯人的脸上，然后在纸上喷酒。 纸张湿了之后，底下的犯人会呼吸困难。 如果犯人招供，那么就停止惩罚，掀开纸张，让人可以正常呼吸。 但是犯人不招供，那么就继续往上加纸。 与此同时，还会有人在一旁喊“升一品”。 犯人很痛苦，窒息的感觉让人可以深刻的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通常情况下，犯人坚持不过五张纸。 要么直接招供，要么便是气闭而亡。 原本这刑罚就挺骇人的了，结果贺承志竟然还能用心肺复苏法继续扩展！ 贺承志谦虚道， “什么阎王不阎王，我就是喜欢这种不见血的斯文法子。” 王霸天…… “哦，对了。霸天兄，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何事？” “张大牛四人，可有不识字的？” 贺承志换上了正经脸。 王霸天没多问为什么，只答道： “许三强不识字，其他三人，皆识字。” “那就妥了！张顺生那边，二少爷的意思让他安静些。我便想，把他舌头割了也不够安全，毕竟那小子会写字。所以，让不识字的许三强平时帮我看管他，岂不是更加的万无一失？！衙差们都识字，让谁看着我都不放心。” 王霸天疑惑眼看着贺承志。 贺承志还以为王霸天不愿意让许三强给自己帮忙，便解释道， “我也想斩断他手指来着，可张顺生口不能言，手再不能写，日后二少爷想问话的时候，岂不是没法和他沟通了？” 王霸天无奈的开口： “我是想问，刚你都说喜欢不见血的斯文法子么？为什么不去找郑城主要点毒，直接把他毒哑了多省事？” 贺承志眼睛一亮， “霸天兄此言有理！” 贺承志转头就去找郑谦礼。 结果门都没进去，就被一群蝎子给吓住了！ 第363章 小黑梦想 “贺老弟，有事？” 郑谦礼走出来。 他挥手，一群蝎子“哒哒哒”的就全散了。 贺承志…… 二少爷身边到底有多少驭兽高手？ 郑谦礼竟然也是？ 不过贺承志很快便接受了郑谦礼的能耐。 毕竟，郑谦礼犬舍那一笼子一笼子的野狼，就是他擅长驭兽的证明。 贺承志当即表明了来意。 当然，他既然开口了，就不能只要一种毒，能捞点别的类型则更好了。 郑谦礼笑说， “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些防身的毒药，你的那份，也在其中。” 郑谦礼口中的每人，自然不是所有北上流放路的人。 而是只包括谢家人，还有在谢家周围保护的核心人物。 郑谦礼也看出如今贺承志在二少爷身边的定位，因此给他准备的毒药特别多。 郑谦礼还贴心的说， “主子仁善，有些事，便辛苦你了。” “郑城主放心，为主子分忧，我义不容辞！” 贺承志完全没有做脏活累活的无奈神色，反倒有几分骄傲。 他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没人和自己抢的赛道，日后无非是名声差些，可那虚名有何用？ 能一直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别人能认祖母、认姐妹、认义母啥的，他比不得。 可自己也凭本事混成了二少爷身边的亲信！ 毕竟，张顺生重生一事，只有他知道呢！ 郑谦礼见贺承志是真的没有任何怨念之意，想着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辅佐二少爷，那丧尽天良的事就和主子无关了。 甚好，甚好！ “这些毒药的使用方法，我都贴在了瓶子上。解药则是白色瓶子里的。” 郑谦礼贴心叮嘱。 贺承志离去。 郑谦礼则疑惑的摸了摸胸口的瓷瓶。 这个瓷瓶，是他今早醒来就有的。 说来也奇怪，昨夜他喝那么多酒，今早醒来应该是头痛欲裂的。 可眼下，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难道是假酒？ 但是剩的美酒还在桌上，郑谦礼闻过，的确是上好的佳酿！ 桌子上，还有一张纸条。 上边是几个操控毒物的手势。 郑谦礼试过，非常管用。 纸条上，还有一句话， “性命攸关时，神水可保命。” 神水如今在护盘城人人知晓，那是神女赐福，可治愈百病之物。 但谢家的自己人都知晓，那是二少爷才能拿出来的东西。 “原来，神水不仅能治病啊……” 郑谦礼幽幽道。 “二少爷，你的手段还有多少是我都不知道的呢？” 虽然不解，但郑谦礼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是，盯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笔划粗细不一的字，郑谦礼陷入了疑惑： “这字，可真丑啊……” 空间内，小黑正用蛇尾巴努力的练字。 主子说了，以后他越来越忙，需要传递个纸条啥的，上边的字都要小黑来写。 所以，苦逼小黑蛇只能识字之后又努力练字，忙得不行！ 空间内其他的聪明兽瞧见，都忍不住聚在一起小声兽语曲曲。 大概意思基本都是： “果然，作为兽不能会得太多！” 别的兽觉得小黑老惨了！ 可小黑挥舞尾巴却格外欢畅！ 那些蠢兽懂个屁！ 人和兽的区别，他一项项克服。 等到日后，他只要想办法再蜕了这身皮，自己岂不是就有望成人了？ 小黑的梦想很远大，谢长生可不知道。 他之所以让小黑卷写字，除了懒，也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当初搬空京城的人是他！ 要知道，当初在皇宫也好，在其他权贵家中也罢，每个人的库房里都有一张他谢长生亲笔留下的纸条！ 这也是他特意叮嘱安归来，不允许留下自己笔迹的原因！ 贺承志给张顺生喂下一颗毒药之后，此人当即哑了。 将人丢给许三强，贺承志便忙着准备启程的事。 如今队伍里，基本都是自己人，但也得换上曾经风尘仆仆的衣服。 大家照着张立的模样伪装自己。 而假的流放犯们，也对照着凄惨的张家人来倒腾。 头发抓乱的抓乱，脸色过于白皙的，就涂些灰尘。 总之，有了参照物，很快队伍就在城主府内集合完毕。 谢长生就等着今日护盘城的城门开启，待滞留在护盘城的外地百姓离开之后，他们便紧随其后立刻出城。 郑谦礼亲自送别谢老夫人以及谢家众人。 大家伙告别完之后，郑谦礼转头看到马振业，不解的问： “你怎么还站在我身后？” 马振业？？？ “城主，我一直都是在您身后保护你的呀！” 郑谦礼…… 他就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呢！ 那边，齐广开都兴高采烈的同自家人告完别了！ “老马啊，昨夜我喝酒喝多了，因此忘记了一件事，但现在告诉你，也来得及……” 郑谦礼很少对马振业如此心虚说话。 “何事？” 马振业下意识的感觉不妙。 “那个二少爷身边没有个自己人，我不放心。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便替我护在二少爷身边，如何？” 郑谦礼说完，还担心马振业不同意呢！ 毕竟，马振业一走，护盘城的人手就相当于从他手中脱离了。 马振业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问： “当真？” 郑谦礼就知道，正常人怎么都会有些无法接受。 八千人呢！ 说放下就放下，谁能愿意？ “你可以从护盘城带走一千人，黑马山的那一千人保护二少爷，我不太放心。” “好！多谢城主大人成全！” 马振业当即跪地，哐哐哐的磕头拜别郑谦礼。 然后他麻溜的跑到谢长生的马车旁，脸上的笑说什么都掩饰不住。 郑谦礼…… 冬日的寒风吹过。 几片枯叶在他面前打了个旋儿，然后晃晃悠悠的落了地。 人心，竟然如此虚伪？ 他还以为马振业会舍不得自己呢？ 结果这家伙，显然是很乐意离开的啊！ “马振业，离开我，你很开心？” 郑谦礼抬手，忍不住的指着马振业问。 马振业摇头， “不是，我只想以后安心睡个踏实觉……” 天知道，自从身边有了郑谦礼，马振业每日都在提心吊胆！ 第364章 风貌大改 “郑叔叔，如今我们还是流放犯的身份，应低调些，从城主府后门离开便可。” 谢长生见郑谦礼气得仿佛遇到了渣男的神情，立刻出声打圆场。 郑谦礼视线立刻从马振业身上转移。 且他还不忘对谢长生道： “二少爷，祝您北上一路顺利！护盘城有我，请您放心！” 谢长生走到郑谦礼面前，与之相拥告别。 同时，他在郑谦礼耳边提醒： “郑叔叔，我留下的物资有些多，你务必先一人亲自去看看，再做处置。” “好，我会的。” 两人分别时眼神快速交流。 郑谦礼微微颔首。 流放的队伍当即正式启程。 马振业在经过郑谦礼的时候，其实很想解释一下： 刚才自己那般，并不是讨厌郑谦礼，也不是真的想摆脱他。 只是自己在郑谦礼身边，根本没办法安心而已。 或许，郑谦礼就是个随时都能给人带来惊喜和惊吓的人！ 以至于，让马振业这么多年来，有太多的心理阴影。 “城主大人，其实我……” 马振业刚开口想要说什么，但郑谦礼则笑着挥手， “老马啊，这一路，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郑谦礼如此语重心长的话，马振业就感觉脊背有些发寒。 “城主大人，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留下来保护你才能安心！” 马振业鬼使神差道。 “老马，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二少爷！不然你弟弟和弟媳，可还都在护盘城呢！” 马振业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弟弟那人稳重，倒不用我操心，但是弟媳年岁尚小，怕是会有不懂事的时候，我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马振业！！！ “郑谦礼，你不要太过分啊！” “马振业，是你对我无情在前的！” 郑谦礼冷脸警告，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贺承志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当即出手拦腰抱住马振业就跑了。 “行了，行了！你们俩多年兄弟，都要分开了，还吵什么架呢！” 果然，毒人出毒计啊！ 在贺承志看来，郑谦礼的话，别说是放在马振业身上，就是换成是他，也得跳脚！ “他就是因为要分开了，才敢跟我如此吵的！” 郑谦礼继续道。 齐广开见状，也跟着出声上前。 他试图劝郑谦礼。 当然，齐广开可不敢对郑谦礼动手。 毕竟，初次见面，郑谦礼这家伙就毒得很！ “你做什么？齐广开，我告诉你，护盘城我这个城主最大！没我的命令，你不准胡乱行事！” 郑谦礼在流放的众人离去后，当即在所有手下面前，先把齐广开训了一顿。 齐广开认认真真的听着，然后还不时的点头。 齐广开又不是傻的。 郑谦礼本人有多毒多难缠他本就清楚。 而且，对方作为谢老夫人义子的身份，这就直接奠定了郑谦礼在谢长生心中的分量！ 他齐广开，就算是名义上管辖护盘城的亲卫，也不敢越过郑谦礼去啊！ 再说了，护盘城的人，除了黑马山那批人，剩下的哪个不看郑谦礼的脸色行事？ 他齐广开，如今留在护盘城，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一点点靠自己的本事让郑谦礼看得起，可不敢生别的心思。 且郑谦礼当初可是跟在老国公身边的人，而他在护国公手下时，也只是护送粮草的。 齐广开对郑谦礼，多少也是有一层滤镜的。 因此，不管当下郑谦礼为什么对自己发飙，齐广开都坦然的接受。 郑谦礼臭骂了一顿齐广开，心情并没有好。 他气呼呼的转身，把手下甩给齐广开，不允许任何人跟着，直接回了房间。 护盘城的亲卫，尤其是跟着马振业的那些老人，看齐广开相当不顺眼。 于是，亲卫们开始小声议论： “别说郑城主了，我也看不上这个齐广开！” “就是！如果不是他留下来，咱们马……” “嘘！” 有人提醒，因为此时，齐广开已经站到了人前。 齐广开在郑谦礼面前跟个软柿子一样，但面对下属，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今日，城门重开！”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接下来，连续三日不得轮休，街道城门都必须加强巡逻！” “违令者，杖二十！” 齐广开可不同马振业。 就算曾经他在后方押解粮草，也是懂得如何发号施令，震慑下属的。 刚才抱怨的亲卫们，瞧着齐广开黑脸，谁都不会蠢得这个时候冒头出来顶撞对方。 一个，齐广开这人身上的确有股不好惹的气势。 之前谁都没瞧出来。 但此刻，齐广开板着脸，那模样真的比马振业还让人害怕。 能不害怕吗？ 马振业到底是乡野出来的劫匪头子。 他一朝好命，遇到郑谦礼，才有此人生机遇。 而且，另一个原因则是： 今日，刚谁都知道齐广开被城主训了！ 眼下正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谁傻啊，非这个时候冲上去顶撞齐广开？ 那不眼瞅着当“杀鸡儆猴”的鸡，找死么！ 黑马山的兵，听完齐广开的话，当即腰板挺直，大声领命。 护盘寨的老人，原本歪歪扭扭站姿的一大批，也都下意识的收回了脚，不想落了下乘。 好歹护盘城是他们护盘寨的名头改来的，怎能让黑马山的一批后来者给顶了？ 但无论是黑马山还是护盘寨的人，在齐广开看来，如果真的要打仗，这些人的实力都不行！ 郑谦礼原本就是在小寨子里苟着，若不是谢家出事，他根本就没想过训练马振业等人。 郑谦礼能弄成护盘寨，就已经很能耐了。 这之后，他根本没时间训练护盘寨众人。 而黑马山那边呢，由于主将常年懈怠，还有巴兰细作谭毅的故意放水，也是多年未好好练兵。 而齐广开，他出身武将门第。 当初他能入护国公麾下，自然也是文武兼备的人才。 如今看着手底下懒懒散散的两拨人，齐广开心中却格外欢喜！ 他如今已想了许多练兵的法子！ 到时候，护盘城的亲卫们，定会风貌大改！ 第365章 新城根基 齐广开相信，待到那时，郑谦礼定然对自己刮目相看！ 而他不知道的是，郑谦礼之所以留下齐广开。 除了要提前预防齐家的再次背叛，分离他们父子，掌握先机之外； 齐广开的练兵能力，自然也是郑谦礼留下他的又一原因！ 郑谦礼深知护盘城对二少爷的重要，因此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他自己就算是再有能力，也没精力一人把所有的事全做了。 他当城主，坐镇护盘城，要收拢民心，还要拦截南北两地不该传递过去的消息。 而护盘城的人手，眼下还是最少的时候。 接下来，郑谦礼要招兵买马，而身边有一个能真正懂得练兵带兵的将领，非常重要。 而齐广开，比马振业合适。 否则，留一个啥啥都要等着自己安排的马振业，平时倒还好。 可等练兵、驭敌的关键时刻，一旦有个不慎，护盘城就容易出事！ 当下，齐广开定然也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 此人，定竭尽全力。 以后如何，郑谦礼不敢保证。 但护盘城，需要齐广开。 而气呼呼回屋的郑谦礼，关好门窗之后，确认身侧无人，当即打开主屋内的密室通道，朝地下而去。 郑谦礼很好奇，二少爷到底留了什么东西，还让他一人提前看看？ 很快，郑谦礼到达了城主府地下宝库处。 入门的位置，就已经堆满了木箱子。 郑谦礼打开，里边则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二少爷把贾远行的银钱，给我留下了？” 郑谦礼脸上没有得钱财的高兴劲，反倒还一阵担忧。 “哎呀！不是说银钱之事让良主商行想办法去赚就好，北上一路到处都花钱，给护盘城留下这么多，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呢……” 郑谦礼说着说着，仔细看了看箱子内的珠宝，忽然他就闭上了嘴。 作为当初发现贾家密道的第一人，郑谦礼还是很识货的。 眼前的珠宝首饰，很有地域风格。 瞧着好似……来自巴兰？ 郑谦礼连开了几个箱子，果然瞧见了巴兰通用的金珠银盾。 “难怪二少爷之前说，护盘城可以重新锻造属于自己的货币！” 当时，郑谦礼觉得不可行。 毕竟护盘城没那么多的银钱。 但如今，有了来自巴兰举国之力的金珠银盾，足够用了！ 金银重铸不是难事，郑谦礼当即决定按照谢长生的随口一说去办！ 看完金银之后，郑谦礼继续往前走。 前方的包裹很多，郑谦礼一一查看。 有粮食、有棉花、还有木炭！ 这几样物资，郑谦礼看完很惊讶！ 因为二少爷留下的数量，真的太多太多了！ 据郑谦礼所知，良主商行的仓库里，都没有这么多的东西！ 如此多的数量，别说养活当下护盘城的人，便是护盘城再扩大五倍，三年之内都不愁吃穿！ 谢长生虽然留给郑谦礼的东西多，但说实话，这些粮食棉花什么的，他从空间转移的时候，可没有盘算过一座城的消耗需要多少。 只是因为他的空间内，庄稼已经收割了一茬又一茬，粮食堆积如山了。 他觉得，护盘城这么大，北地的庄稼又不丰收，给郑谦礼多留下些粮食，百姓吃饱不是问题。 至于棉花，也是同样道理。 本来流放地就是北荒，谢长生在空间内早就种植了棉花。 如今棉絮之类的御寒之物，对别人来说是抢手货，但对谢长生来说，望着一座座的棉花山，他不搬出去难受！ 至于煤炭，空间里的树木那更是多得数不清。 谢长生自己随便折腾一圈，就能烧出无数来。 天寒地冻的，百姓吃饱穿暖，还有足够的木炭烤火，不会惧怕北地苦寒的气候。 那么郑谦礼这个新城的城主，在这个冬日，只要防住外敌的进攻，民心定不会散！ 郑谦礼何尝不知道，二少爷留下的这些物资，是他统御新城最好的助力！ 可他还是喃喃道， “粮食、棉絮和木炭，这在北地便是数不清的财富！你北上之路，比这里还要苦寒，你比我更需要它们啊！” 郑谦礼要是知晓谢长生的库存有多丰沛，就不会担心这些事了。 可是，郑谦礼的惊讶还没完。 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响动。 郑谦礼好奇，继续沿着货物留下的通道往前走。 “这、这是……” 郑谦礼立刻冲了上去！ 他看到许多小马驹正在悠闲的吃着草料。 它们皮毛锃亮，一看就是上等的品种！ “这是巴兰都没有的极品宝马啊！” 郑谦礼不可置信！ 他了解巴兰的战马，贺兰部的马是什么样子的，他当然知道。 虽然这么多年，贺兰部定然也在秘密培养新的品种。 但是郑谦礼保证，贺兰部的马，绝对不会比眼前的这批好！ “这怎么可能？二少爷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极品宝马的？！” 谢长生这批马驹的父母，就是贺兰部的那批！ 可小马驹自在空间落地出生起，就被谢长生喂过稀释的空间水。 不能喂纯的，是谢长生怕这些马驹日后成精太吓人，因此才将空间水稀释。 于是，便有了郑谦礼眼前这批，远胜历代贺兰战马的品种！ 郑谦礼激动之余，快速朝马驹所在的通道走去。 马驹的尽头有护栏，防止马乱跑。 郑谦礼粗略看了一下，想要数数马的数量，可在护栏的外头，他看到了什么？ 一排排泛着银光的弓弩，就那样摆放在通道里！ 郑谦礼！ “巴兰乌吉部的弓弩？？？！！！” 郑谦礼的声音，在地下通道里都变了调！ 他双手抱头，有些不可置信！ 二少爷留了吃食、御寒的物资、还有战马和弓弩！！！ 他护盘城的根基，全在这里了啊！！！ 难怪二少爷让他亲自来瞧一瞧！ 这么多的秘密物资，他可不能轻易暴露！ 郑谦礼觉得，他这个城主，被二少爷喂得太好了！ 有这么多的东西，就算是个废物，也能守得住护盘城吧？！ 郑谦礼没有仰天大笑，反倒双目流泪，他缓缓跪地道： “义父，您瞧见了吧？二少爷是天命之子啊！” 第366章 出城归家 连续七日，护盘城内没有瘟疫出现。 所有人都在等这一日的到来。 因为，这代表着瘟疫灾祸已经彻底被消除！ 而郑城主曾当众许诺， “只要瘟疫消失，定会重开城门。” 对于护盘城内的百姓来说，城门早开一日还是晚开一日都没什么要紧的。 可对于那些被困此地的外乡人来说，出城归家便是最大的希望。 吴胜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冲到城门口站在第一位。 他如今脸上光滑平整，更是归心似箭。 还有许多人，也同吴胜一样，早早的在排队等出城。 而陈强作为来求医被困的外乡人之一，却是没着急。 他站在三楼客栈的窗户旁，远眺排队准备出城的众人。 陈强不是不想归家，只是他担心今日城门不会开。 如果最开始，此地城门关闭是防止瘟疫蔓延，他是信的。 可随着护盘城的建立，盘州府的消亡，还有什么连续七日没有瘟疫的说法？ 他有点怀疑这里边，是不是郑城主其实故意不想开城门？ 对方很有可能是在找借口！ 陈强觉得，城主肯定是在拖延，然后等百姓们受不住了，再提出自己的条件： 比如，发生在护盘城内的事不准外泄之类的保密要求。 不然，如果贸然开城门，瘟疫之事神女解决，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郑谦礼带护盘寨造反，占领盘州府的消息就会传到京城！ 陈强颇有身家，也是有一定眼界的人。 他虽然信奉神女，可对护盘城的未来却格外担忧。 眼下的护盘城，他很喜欢。 比曾经的盘州府，好上数倍！ 但大乾朝廷绝对不会承认护盘城的存在！ 待来日，朝廷派兵来攻城，那此刻洋溢在城内百姓脸上的笑脸，还能持续多久？ 陈强眉头微蹙。 如果朝廷要追究郑谦礼的罪责，倒也无妨。 他与那城主不相熟，其实没什么想法。 可如果朝廷追究神女，那该如何？ 曾经的陈强，不信神佛。 可如今，他心中却只有神女。 “城门开啦！” “咱们终于能回家了！” 就在陈强疑惑间，下方百姓传来了呼声。 陈强瞧见吴胜亮出自己的路引之后，第一个冲了出去，没有任何人阻拦。 竟然真的让出城？ 难道郑城主不怕城外的人知道护盘城的事？ 陈强诧异又不解，但惊诧片刻之后，将这些统统抛诸到脑后，他转身开始快速收拾行囊！ 今日，他也要离开！ 他要退房！ 他要出城！ 他要归家！ 护盘城的城门，依照城主所言，准时打开。 所有像陈强这种，心里有顾虑的人，如今离开护盘城的时候，对郑谦礼的印象都只剩下一个，那就是： “护盘城城主大人，言出必行！” 且，在所有人看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城主郑谦礼应该出来刷刷存在感。 结果，郑城主根本就没露面！ 而在齐广开带领下的城主府亲卫，虽然加大了巡逻的人数和次数，但他们却没有对任何一个离去的百姓提任何过分要求。 只要路引无误，那么就会直接放行！ 离去的人，在瘟疫被困此地的时候，全是后悔！ 心中不知咒骂多少遍： “盘州府这个破地方，真坑人啊！” “命差点都交代在这里！” 而如今，这些外乡人转头看着巍峨的城门，眼里皆是羡慕： “护盘城是个有神明庇护的好地方！要是我的家乡也如护盘城这般，就好了……” 而随着许多外乡人的离去，神女的威名和护盘城的巨变也将迅速扩散出去！ 护盘城的南北两个城门是同时打开的。 只有一小部分人，南下出城。 剩下大部分困在此地的百姓，皆是从更北的地方而来。 因此，今日的北城门格外热闹。 而流放的队伍，在这些老百姓率先冲出去之后，才缓缓的启程，朝城外而去。 来时，流放的队伍有多少人，如今还是那些。 数量没变，只是人已换大半。 至于马振业，他出了城主府之后，就没跟着流放队伍了。 因为马振业要带着一千护盘城的亲卫。 大家直接跟着出城太过招摇。 离开护盘城的这些外乡人，虽然贺承志都已经调查过他们的身份，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让人知道流放的队伍有护卫。 于是，贺承志拉着马振业出城主府之后，就让他带着一千亲卫化整为零，伪装成其他的身份。 贺承志原以为马振业在气头上，会不愿听自己安排。 结果谁能想到，前一刻还跟郑谦礼跳脚的人，转头就带着亲卫们呼啦啦的走了。 而当这些人再次出现的时候，贺承志有些不可置信。 “怎样？贺头，咱们兄弟动作快吧？！” 马振业洋洋得意。 他已经化身成押镖的镖师。 而剩下的亲卫，有那么四五十人，身上凶悍气势足的，也伪装成了镖师； 还有两百人，则已经组成大小两伙商队，就连推着的板车上，都装上了满登登的货物。 另又有两三百人，装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也毫无违和感。 而还剩下近五百人，则比流放的犯人弄得还惨。 身上的破布衣服一条条的，手里还有人拄着拐棍，这是直接成了流民！ 贺承志敬佩道： “不仅速度快！就连兄弟们这身打扮，也太像了！” 马振业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当劫匪的时候，咱们也是想各种法子拦路的……” 贺承志懂了。 难怪大家都能这么快的找到属于自己的装扮风格，原来都是老戏骨！ “马兄，该说不说，你着实让我佩服！” 贺承志竖起大拇指，也没着急让走，而是晃悠到装货物的车前。 如今，流放的队伍已经先一步出城，他不着急。 但马振业这伙人，贺承志为了确保对主子没二心，定然要多费些精力盯着。 “要不是刚才亲眼见您和郑城主吵起来，我都以为你提前就准备好今日出城的事呢！” 贺承志说话间，手就已经伸向了装货物的袋子。 “贺头，别……” 第367章 信徒之城 马振业着急的出声劝阻。 但贺承志怎么可能听话？ 他得搞清楚这些货物里装的是什么啊！ 于是，当麻袋被撕开一个口子，里边尖锐的刀锋就露了出来。 贺承志似笑非笑的抬头： “马兄，这些我不能看？” 马振业摇头， “不是！贺头当然能看了，我刚才是怕您不小心伤了手。” 贺承志…… “我一个舞刀弄枪的人，还怕这个？只是这些刀剑，似乎有些短小？” “是！就为了好装进麻袋里，掩人耳目！” “这是之前城主大人教我们的方法，把寻常刀剑的尺寸缩小，然后拧在棍棒上，就算是不会功夫的兄弟，拿这家伙乱砍，也能带走一波人！” 马振业说完，又从装货物的木板子底下，捞出一根棍棒。 前边接口已处理好，能与麻袋里的刀剑完美组装。 贺承志随手拿了一个拧好，然后挥舞几下，当即感叹道： “这的确比长矛更适合普通人。” 长矛讲究招式，不懂的人用不好。 但手里带长枪的刀剑，挥起来能不能伤别人不知道，但是短时间内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一般人也不敢靠近啊！ 至于高手，那当然防不住。 可作为功夫良莠不齐的劫匪等人，有此兵器的确可以降低伤亡！ “是的！当初咱们寨子上人手一个，平时两个拆分还好带在身上，后来护盘寨建成的时候，我就让人抓紧造一批给兄弟们。结果，这东西太费钱，如今只造好了千百个！” 马振业脸上带着欢喜的神情，显然把这些兵器当成宝贝。 “城主大人就是嘴硬心软，没想到把兵器都给我了。” 贺承志听到马振业如此感慨，挑眉问道： “可是城主还拿你弟弟和弟媳来威胁你，难道你不怨恨他？” 贺承志如此问，其实不理解郑谦礼为何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马振业。 若是此人有反骨，生了恨意，转嫁到二少爷身上可怎么办？ 贺承志看似随口一问，实际上正竖着耳朵听马振业的回答。 假如对方有任何的情绪，他都要牢牢盯住马振业。 “哈哈哈！贺头，你有所不知……” 后边的话，马振业没说，而是让手底下的人快速藏好兵器，然后拉着贺承志到旁侧。 “城主他这人最喜欢说反话。他说是关照我弟媳，其实是要给我弟弟找个媳妇的意思！” 马振业小声且兴奋道。 贺承志？？？ 他这人很少听不懂别人的话。 但马振业的意思，他迷糊。 马振业继续解释： “当年，我替亡妻讨公道，惹了麻烦被关进大狱，我弟在外边想办法救我，被人罩了麻袋打了一顿。” “之后他的命虽然保住，可双腿断了，右手也没了……后来我当劫匪，他不再会被人欺负，但想要娶媳妇，则完全没可能。” “寨子里的女人都泼辣，强抢来的姑娘咱也不忍心，这么多年了，想让他有个媳妇都成了我的心结，真的太难了！” 马振业对亡妻有感情，他不考虑另娶。 但弟弟都是被自己拖累的。 弟弟不成家他难受，可就算有姑娘愿意嫁劫匪，也不愿意嫁个残废劫匪啊！ “这事今日城主提了，我的心愿，他定然能帮着完成！我此生，无憾！谢家是城主的家人，我马振业，定然以命相护！” 马振业真心道。 贺承志…… 他看马振业的眼神儿，比之前还警惕！ 之前，是怕这家伙有二心。 眼下，是怕此人抢自己的位置！ 还有郑谦礼，收买人心的本事就是高啊！ 贺承志故意挑拨道， “你就不怕城主给你马家找的弟媳不好？” “以我弟弟的情况，有女人愿意嫁，就算对方生不出儿子，只要拜了天地，百年之后能给我弟弟作伴，他不孤单就成！” 马振业非常想得开。 当然了，他洒脱之后，又自信道， “城主是何眼光，他看上的，那绝对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所以，就算是差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贺承志…… 难怪郑谦礼在那么多的小破山寨里，选了马振业。 此人还真是……无脑信任他啊！ “嗯嗯，那我就先恭喜马兄了！” 贺承志抬手道喜，然后就催着马振业的人手分批出城。 流放的队伍缓慢前行，因此马振业与贺承志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谢长生见到后边尾随的众人，也是相当惊讶。 得知内情之后，他让流民去了前头，商队则在后边跟着。 但谢长生拧眉， “流民的数量太多，会不会一眼假？” “二少爷，北地流民很多的。” 贺承志解释。 “尤其是冬日的北地，很多百姓都会南下，成为流民，倒是没北上的。不过，寻常人应该不会在意此事。” 谢长生闻言，眉眼微垂。 “说明北地百姓生活的苦啊！” “流民所穿衣物甚少，兄弟们继续赶路容易挨冻。等到下一个镇子，让假装流民的兄弟们全都并入后边的神女教，穿厚实些！” “反正神女教是一千还是一千五百人，差别不大！” 贺承志领命，当即去安排。 而神女教，起源于护盘城，是虔诚教众为守护神女而“自发”建立的。 城门未开之时，就有神女教的成员在城内活动。 而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人，实际上是来自黑马山的一千人。 他们在卢千户的带领下，真心守护追随神女。 以至于，待到今日秋香出城时，那场面搞得格外隆重。 又是撒花，又是信徒跪地开路的。 秋香则在小金小红双豺的左右护卫下，坐上神女专属轿子。 护盘城的百姓得知神女要离开，全都跑出来纷纷挽留。 然，秋香一袭白衣，神情高冷的开口： “今日起，我将北上解救更多黎民百姓，诸位……” 神女停顿，百姓全都屏住呼吸。 “诸位谨记我今日所言： 护盘城乃我在人间的第一座信徒之城。城在，神明庇护永存！城灭，皆入地狱之门！” 神女一句话，让护盘城的百姓瞬间凝聚起强大的保护欲！ 护盘城，必须永存！ 第368章 稳如磐石 秋香的话，在护盘城百姓心中，便是神明之言。 而神女将护盘城认定为第一座信仰之城，大家皆以此为荣。 于是，当秋香说完这番话之后，全城的百姓诚心叩首，并承诺： “请神女放心，我等誓死与护盘城共存亡！” “人在，城在！” “人亡，城亦在！” “我等头可断，城主不能换！血可流，神女之言记心头！” 当然，第一个出声高喊此话的人是田氏！ 紧接着，是赵长林！ 这两位，经过瘟疫一事，如今已经成为乡邻中说话格外有分量的主事人。 于是，在二人的带领下，全城百姓都在神女离去时不停的高呼： “请神女放心，我等誓死与护盘城共存亡！” “人在，城在！” “人亡，城亦在！” “我等头可断，城主不能换！血可流，神女之言记心头！” 众人一遍遍的传颂，听得齐广开头皮发麻！ 如今护盘城还没有任何外敌，百姓就已有此等凝聚力。 日后，就算大乾派兵而来，护盘城有此民心根基，何愁大事不成？！ 就连齐广开，在神女的车队经过时，也都恭敬的跪拜，同时不断高呼： …… “我等头可断……血可流……” 神女见状，冰冷的面容终于露出了笑容。 同时，她挥手甩开白色的衣袖，左右翻飞手指的同时，有水珠洒落在地。 “尔等如此虔诚，今日我便留一丝神明之力在护盘城！” 田氏等百姓，听到神女的话，更是激动的哐哐哐磕头拜谢。 民心已定，秋香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让众人止步，神女教众人全部出城。 神女走远消失不见，城内的百姓仍没有散去。 刚才的那番众人喊话，如魔音般回荡在护盘城百姓的耳边，也从此彻底植入每个人的心中！ 守护护盘城，成了护盘城百姓们共同的信念。 田氏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城门，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前几日，胡衙差就提前告诉过她，神女为了拯救更多的百姓，要离开护盘城继续北上。 这是神女修行的方式，要亲眼见证民间疾苦。 可得知此消息的田氏，一时间非常的恐慌。 她问胡三， “胡差爷，若是神女离开，瘟疫会不会再次出现？咱们护盘城，会不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在田氏眼中，胡三就是个大好人。 因此，她将自己的担忧尽数说了出来。 当时胡差爷怎么说的？ “神女离开也没有关系，只要神女还愿意守护盘城，那么她就算离去，也会分一部分神明之力在此地。” 只是，神明之力何其重要？ 如果想让神女留下神明之力，强行提要求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全城百姓对神女忠心供奉，然后遵神女之言，以此真心感动，待到神女离去时，定不会抛弃护盘城。 于是，好人胡三教了田氏上边那几句话。 他当时的提醒是：神女离开时，不管说了什么话，你都要如此诚心呐喊！ 声音越大，就越能代表你的心意！ 就越容易感动神女！ 田氏母子的命都因为胡三的帮助没有丢，如今，胡三的话，田氏更是完全照做。 然后，便有了她在前边大声表心意，然后全城百姓都跟着说的震撼场面！ “胡差爷，你没有骗我，神女真的被打动，愿意留下神明之力！” 田氏欢喜道！ 当然，田氏的任务，可不止这一项。 作为神女教留在护盘城的重要教众，田氏手握银票，来到齐广开面前： “信徒胡三离去前，曾留下全部身家，委托我等为神女大人塑造金身！” 齐广开从刚才震撼的气氛中缓过来，听到此话，他瞬间全身发抖！ 田氏见状，豪气的向跟在身后的众人解释： “诸位看看，这些都是守护咱们护盘城百姓的好人呐！这位齐广开大人，曾在神女面前允诺，要用全部身家，与众信徒合力，为神女塑造金身！” “今日，我就来筹备此事！闻听消息，齐广开大人竟高兴成这副模样！” “乡亲们，咱们都要学习齐大人这种为神女奉献全部的精神！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争取早日把神女的金身立起来！” 赵长林也跳起来支持， “没错！田氏所言有理！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赵长林喊这么欢快，实在是他如今没什么银钱，但是出力气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等前边这些人闹哄够了，众人的目光就移到了齐广开身上。 齐广开的确是颤抖，但他不是高兴，而是气的！ 可气！ 太可气了！ 当初，他为了在众人面前捧秋香，做戏之时，当然舍得在秋香和谢长生面前那般承诺。 再说，当初他不是都交出过一次全部身家了吗？ 现在还把他架出来，这是干啥啊？？？ 他和胡三没仇没怨，这家伙至于如此小气，都离开了，还让田氏来坑自己一把吗？ 齐广开哪里知道，当时他那一番话说出时，在场的人还有郑谦礼…… 而郑谦礼作为护盘城最大的神女教头子，自然是早就已经定下计划： 今日神女离去之时，便是神女金身费用筹集之日。 而他齐广开，作为曾经背叛过护国公的人，让他身无分文努力做事来赎曾经的罪过，已经是很小的惩罚了！ 齐广开心里委屈，但面上却知道： 神女也好，城主也罢，在护盘城，这都是谢长生的脸，他得撑着！ 于是，齐广开非常豪气的甩出身上的全部银钱， “为了神女金身，为了护盘城，我齐广开，自然愿意倾尽全部！今日银钱不多，但日后所发俸禄，皆会交给神女教！” 场面话一定要说得够漂亮！ 于是，齐广开得了田氏、赵长林等神女教众人的一顿夸赞。 可当他们离去之后，齐广开的脸，真的是怎么都笑不出。 他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郑谦礼从地下通道出来，得知神女离去时留下的话，当即明白这都是二少爷的一番苦心： 护盘城的民心，当下已稳如磐石！ 第369章 城主办事 要说一座造反成立的新城，最怕什么？ 不光是怕朝廷派兵围剿，更重要的是——民心。 尤其，护盘城决定大开，让百姓可以自由通行。 那么，有些消息必定会走漏出去。 大乾定会派兵来围攻。 但，攻城之日，城内百姓若是倒戈，便是郑谦礼守得住城，也很难不让城内的百姓恐慌、逃窜离开。 可如今，城内百姓认为此地有神明之力保护！ 那，即便是外人来攻，他郑谦礼想让，护盘城的百姓也不会让！ 人心、粮食、棉花、煤炭、弓弩和良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郑谦礼有些惭愧！ 原以为，他的出现是为了守护好谢家人。 可结果，自己却被二少爷保护至此！ 别说他守不守得住护盘城了，郑谦礼觉得，自己若是不将此地界多扩几倍，都对不住二少爷留下的这些根基！ “让马振阳来见我。” 郑谦礼是个守信之人。 既然说了要照顾马振业的弟媳，那他必须得给马振阳先找个媳妇！ 马振阳虽然残疾，但可不是废人，他当劫匪的时候，也是时常打探消息的。 别看他手脚不利索，可弄情报的本事，却是一把好手。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身体某一部分出现缺陷的时候，其他的天赋就会被激发。 马振阳最近的任务一直盯着良主商行。 因此，得知城主要见自己，马振阳当即将最近良主商行进出多少货物，可赚多少银钱之事尽数汇报。 郑谦礼听完，没评价此事，而是先开口询问， “振阳，马兄随二少爷北上，此消息你可听说了？” 马振阳颔首，这个事他知道， “听说兄长离去前与城主大人闹了脾气，还请城主大人莫要见谅，兄长这人没别的坏心思，就是不会说话。” 马振阳笑得一脸亲和。 郑谦礼看着马振阳，老马家的心眼子，可能都长马振阳一个人身上了。 便是马振业，都以为他这个弟弟是个多纯良的孩子呢！ 但是郑谦礼可记得： 自己和马振阳初见的时候，这家伙就在青楼里！ 他还是姑娘们最喜欢的常客！ 甚至有几个姑娘为了抢夺帮马振业捏肩按脚的资格，不惜大打出手！ 两人在青楼相识，之后，才有郑谦礼入马振业的山寨…… 也就是说，其实不是郑谦礼选择了马振业。 而是马振阳，他早就看出了郑谦礼的不同，劝他来自己山寨落脚！！！ 之后的事，便是众人皆知的版本。 “振阳，你隐在兄长身后多年，如今正是二少爷用人之际，你也该展露自己的本事了。” 郑谦礼直接席地而坐，刚好与坐在轮椅上的马振阳四目相对。 马振阳脸上的笑缓缓消失，然后表情十分严肃，他担忧道， “可我这双腿，走不远，能为主子做什么事呢？” 郑谦礼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我想城内的善堂建成之后，就由你来主事。到时候，那些老弱病残无家可归之人，便都入善堂。” “我想把明面上的善堂，建成情报所！到时候，来往护盘城内外的所有消息，都由你来监管！” “大战一触即发，咱们护盘城，不可任由消息随意传送！而你手下，便不再是几个，十几个，而将会是数百个！日后，护盘城外，也可以建善堂，为二少爷收集信息，传送情报！” 随着郑谦礼的话说出，马振阳的眸子越来越亮！ “好，我同意！多谢城主大人给我这个机会！” 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 话已至此，马振阳自不会推辞！ 郑谦礼倒是没客气，若不是看马振阳是个人才，他也不会如此。 “你兄长放心不下你的亲事，为了让他在外安心，你看可需要我帮你挑选妻子人选？” 马振阳闻言，忍不住抬手敲了敲额头， “需要需要！那些女子都想着要当我正妻，我才以兄长不成亲，我便不娶妻的借口拖着。如今，正妻之人由城主大人帮我挑选，我亦能少些烦恼。” 马振阳擅长收集情报，在隐瞒自己情报的事情上，自然做得更好。 所以，马振业完全不知道，他这个弟弟，并不愁没媳妇。 而实在是因为，女人太多，给一个人当正妻，让一群人伤心，还不如谁都不是，大家伙相安无事。 “那你觉得，风姑娘如何？” 郑谦礼询问。 马振阳闻言，眼睛亮起， “城主大人舍得？” 郑谦礼…… “自然不舍！风姑娘为人机敏，可帮你做事。你们只是以夫妻名义在外行走！如此，既了了你兄长的惦记，又不让你的其他女人伤心，我也能如约照顾马兄弟媳，一举三得，非常完美！” 马振阳…… 这番话，要是别人，他非想办法阴死对方不可。 但郑谦礼如此坦荡的说出来，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果然，很郑谦礼！ “多谢城主大人！” 马振阳还是很欢喜，毕竟，成亲之后，他的其他女人就可以名正言顺以妾室的身份抬进门，不必遮掩行事！ 而且，到时候不管谁生的孩子，他都记在风姑娘名下，全是嫡子名头！ 当日，马振阳就上门提亲。 风姑娘自然不同意。 可当媒人拿出城主赐婚的消息，她当即欢喜的点头应了。 既然是那人要嫁，她就嫁！ 这些年了，郑谦礼就没坑过她。 得知原委的郑谦礼，感叹风姑娘对他就是一往情深，然后马振阳和他商量： 新婚夜，准备两个婚房洞房？ 郑谦礼自然同意。 反正马振阳宠幸哪个妾室郑谦礼不管，但风锦绣的洞房花烛夜，必须是他郑谦礼去。 就这样，为了传递情报方便，马振阳的家与城主府相通。 而日后等马振业收到消息，得知弟媳是风姑娘，而且还有一堆小妾入了马家之时，他欢喜的隔空给郑谦礼磕了好几个响头： “郑城主办事，我放心！” 护盘城文有郑谦礼，武有齐广开，暗处还有马振阳和风锦绣夫妻，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而在城门大开三日后，护盘城造反的消息也如狂风一般，席卷整个大乾！ 第370章 此子本恶 “盘州府居然反了！” “还传出瘟疫是什么神女赐福，治好了百姓？！” “简直是一派胡言！” “要朕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瘟疫，一直都是北地劫匪妄图祸乱朕的江山！” 萧潜坐在龙椅之上，勃然大怒！ 虽然他面上如此，但是萧潜心头却是格外庆幸： 盘州府造反的时机，来的好！ 造反了，瘟疫之事就和朕无关！ 至于一座被劫匪占领的府城，萧潜并不觉得是多大个事。 劫匪都是乌合之众，派兵围剿，轻松便可收复！ 至于为何说盘州府的时机好呢？ 这还要从最近的流言说起。 本来，一切都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长孙常婷去盘州府解决瘟疫，他忙着宠幸新入宫妃子。 萧潜还满心期待，就等盘州府那边传来谢家死绝的好消息。 原以为能清闲几日，可谁知皇帝却压根就没法安生！ 因为忽然冒出来的流言，让萧潜颇为心烦！ 不知怎的，宫内宫外忽然就流传这样的消息： “听说，那范书简是带着秘旨去的北地……” “范书简去了盘州府，然后那边就出了瘟疫！” “瘟疫之事定然与死去的范书简脱不了干系！” “那你说，难道瘟疫是人为？” “不好说！可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听说谢家流放的队伍也被困在盘州府，怕是这瘟疫是有人故意弄出来，冲着谢家去的！” “我还听说，这一路上，流放队伍可遭了许多次的暗杀呢！” …… 流言愈演愈烈。 伴随着瘟疫封城的现实，又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京城内百姓们的流言渐渐拼凑出了真相。 虽然很多人都忙着咒骂范书简，甚至连带着范书简曾经跟在长孙家马首是瞻的做派，也被人挖了出来。 而范书简死了，于是大部分人骂完范书简缺德，又转头去骂长孙博这个人不是东西！ 谢家都已流放，竟然还对其暗下黑手！ 甚至不惜搞出瘟疫来坑害北地百姓，与曾经为民而战的护国公府对比，国丈大人实在是歹毒至极！ 虽然没人蠢得敢将皇帝与瘟疫之事牵扯到一起。 但就算没说，有一部分聪明人也看清了此事背后的逻辑： 北地瘟疫的内情，想必皇帝最清楚是怎么回事！ 毕竟，范书简当初可是奉旨离京，还携带秘旨前去盘州府！ 可还有更聪明的，帮着皇帝转移注意力！ 于是，有御史当朝弹劾长孙博，要求陛下惩处国丈大人！ 范书简的锅，这就明晃晃的甩在了长孙博头上。 长孙博大呼冤枉，自然拼命辩解！ 甚至，为了向世人展示自己与范家没有关系，长孙博又把曾经范书简的把柄都抖落了出来。 萧潜自是希望范书简有罪。 毕竟他的罪越大，就越能证明此子本恶！ 范书简才会做出辜负圣恩，引瘟疫害人的蠢事！ 于是，有了长孙博的铁证之后，皇帝当朝震怒！ 最后，范书简身死不仅没有换来范家富贵，反倒还被长孙博折腾的，全家都成了陪葬！ 当夜，御林军去了范家。 然后，范家上下七十余口，一夜之间全都倒在宅院内。 之后，便是一场大火毁灭所有！ 百姓不知朝堂腥风血雨，还以为是意外火灾，带走了睡梦中的范家满门。 而萧潜明面上摆出一副： 此事随范家的死而结束，不必追究的姿态。 可暗地里，皇帝却派人疯狂调查内情。 萧潜很想知道： 是谁在京城搅动风云？！ 瘟疫的消息才传来没几日，此事怎就闹得满京城皆知？ 若是天下人认为，他为了杀谢家而用上了瘟疫，那百姓该如何想他这个皇帝？ 可查来查去，萧潜没挖出身边的叛徒，反倒是得知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原因。 这事的内情其实是： 范书简的妹妹心悦一京城世家子。 可对方却嫌弃范家没有崛起的可能，故意疏远范妹。 于是范妹为了彰显其哥范书简得了皇帝看重，便在范书简出京当夜，主动与此子偶遇，还故意说出范书简离京，是带秘旨办事！ 待她兄长归京之日，必定位极人臣！ 那世家子信了，与范妹感情极速升温。 两人干柴烈火点了起来，只等范书简归来时，便结两姓之好。 但，事与愿违。 最后，范书简死在了盘州府。 世家子觉得自己被范妹耍了，便将范书简的事传扬开来。 而京城世家正嫉妒长孙博把“大乾福星”的名头安在长孙常婷的头上，于是便利用范书简是长孙博的人，全都在暗地里跟着疯狂宣扬此事。 但不知为何，传着传着，谣言就由“范书简弄出瘟疫”，牵扯到“流放谢家被人多次暗害”上去了。 老百姓的嘴，世家也堵不住。 最后只能掉头继续攀咬长孙博。 事情最后就发展成了萧潜知道的情况。 如今，范书简的妹妹也死了。 那世家子据说被范妹所骗后遭了打击，如今极其厌恶女子，整日喝得酩酊大醉，宿在南风馆，身侧都是美男子相伴。 萧潜得知来龙去脉，这才停止追查。 可皇帝却不曾看到，当他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大太监，轻轻呼了一口无声的长气。 福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当然，福顺不解： 他只是按照贤妃娘娘的意思，把范书简给盘州府带来瘟疫之祸的事传了出去。 谢长平不甘心。 她想要天下人都知晓谢家人就算是真的遭了难，也不是天意，而是人祸！ 可宫外的流言越演越烈，发展到了可怕的程度，让福顺都心惊不已。 尤其是，当皇帝要彻查流言源头，福顺更害怕自己与冷宫的联系被查出来。 福顺自认为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干净。 但万一，他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不牢靠呢？ 福顺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皇帝查出是自己让人在宫外散播范书简携秘旨出京一事，那所有的罪过，他福顺顶了。 便是死无全尸，也不能牵连翠兰和贤妃娘娘。 可结果，陛下的神鹰卫竟没查到自己头上？ 第371章 朝堂之上 神鹰卫调查出来的什么范妹和世家公子，那是咋回事？ 难道是巧合？ 不对！ 福顺总觉得暗中有人在帮着贤妃娘娘。 但他却完全不知，对方到底是谁？ 朝堂之上，皇帝震怒。 而文武百官也被盘州府造反的消息给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长孙博更是在衣袖下忙着掐指算日子！ 完了！ 常婷眼下应该快要到盘州府了！ 如果那些反贼知道常婷大乾福星的身份，怕是会将其抓住啊！ “陛下，北地劫匪由来已久，但从未如此胆大妄为！臣以为，这次北地造反，怕是与流放的谢家人有关！” “请陛下尽快出兵，早日扫清逆贼，以防动摇国本啊！” 长孙博跳出来，直接把事情牵扯到谢家头上。 因为他清楚，陛下最忌讳谢家。 把造反的事算在谢家头上，陛下就会第一时间派兵。 那样的话，长孙常婷就算是有危险，应该也能及时被救出的！ 劫匪而已，不足为惧。 他说得如此严重，无非是担心长孙常婷。 原以为，很多人会跟着自己，劝陛下出兵。 可让长孙博意外的是，除了拥护谢家的朝臣反对，便是一些世家官员也不支持出兵！ “国丈大人此言差矣！造反之事，明明是护盘寨占了盘州府，改名护盘城！与谢家有何关系？” “且不说，如今谢家待罪之身，一群女眷如何造反？难道盘州府的城墙是纸糊的不成，谢家女眷都能拿下一座城了？！” 张元正率先站出来替谢家发声。 他作为支持谢家的代表，当初甚至都在朝堂上为了谢家撞柱！ 因此，反对长孙博的时候，张元正丝毫不胆怯。 “张大人，那护盘寨的军师郑谦礼，是如今护盘城的城主，他曾经可是老护国公身边的人！此人定然是替谢家办事！” 长孙博疾言厉色。 刚急报送上朝的时候，萧潜还以为是谢家人全死了的好消息，便让报信的人当众宣读。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护盘城的具体情况。 城主，名郑谦礼。 这个名字，年轻的朝臣不知道。 可年纪稍长些的，还是相当有印象的。 但张元正如今可不是笨嘴葫芦， “长孙大人，莫说郑谦礼，便是如今大乾，多少人都曾效力在谢家先祖麾下？难道依你所言，日后所有人的言行，皆是替谢家做事不成？” “还有，长孙大人，谢家早就被陛下惩处，哪里还有你口中的老护国公？” 张元正的话连嘲带讽。 但是他这两句话，却杀伤力十足！ 在场的武将都站不住脚了。 谁特么不是谢家麾下？ 现在就算不是，曾经的曾经，祖上都是谢家手底下的兵！ 而那郑谦礼，都离开军中多久了？ 十几年都有了吧？ 要是这样的人也能和谢家扯上关系，那其他人？ 岂不是根本摆脱不了和谢家的关系？ 长孙博脸白了。 萧潜的脸却更黑了！ 信仪长公主的驸马林藤元，此时也违心的站出来： “陛下，三日前，盘州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封城。如今忽然就变成造反，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战事的情况下就直接让城池易主，此事怕是有诈！” “不如，再仔细调查一番。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好过贸然出兵。劳民伤财不说，一旦消息走漏，惊动周边诸国，他们趁机出兵犯我大乾，便得不偿失！” “而如果真的是劫匪造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陛下将附近的守军调过去，盘州府之乱局，便可解。” 如今林藤元掌握着谢家曾经的兵权。 他好不容易暂时将这些人稳住，长孙博就污蔑谢家造反。 这老东西！ 自己与谢家怎么争斗他不管，可到了自己手中的兵权，林藤元只想抓牢。 若是这些谢家旧部真以为谢家造反，一股脑也跟着反了，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当然，林藤元也觉得，张元正有一句话说得对： “一群女眷如何造反？” 其他的朝臣此时也纷纷站出来，支持林藤元的说法，此事需调查清楚再决定。 长孙博身后，除了几个跟着他混的小喽啰，则没有任何人追随。 萧潜本想出兵速战速决的，听完林藤元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将盘州府造反之事，交由林藤元调查。 如确认属实，再另行派兵。 但如此折腾一番，便需几日。 长孙博急得不行，散朝之后又单独去求见皇帝： “陛下，常婷如今应已到盘州府，若是她这个福星被叛军抓了，岂不是……” 萧潜本来就对长孙常婷这个不能入后宫的福星不满，于是幽幽开口： “长孙大人，不必担忧。长孙姑娘既是福星，定然会化险为夷，甚至还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帮朕收回盘州府呢！” 长孙博…… 国丈大人只能失落的离开皇宫。 萧潜待长孙博离去后冷笑一声。 “看来这福星，咱们国丈大人造了假啊！” “来人，去查查盘州府出现的神女！此女当真仅仅赐福，便让染病的百姓治愈？” 萧潜的兴致，全在“神女”身上。 他比谁都清楚，瘟疫是真的。 所以，神女的出现，恐怕也是真的。 萧潜许久都没有这般激动了！ 他可是服用过长生丹药的帝王，若是有神女相伴，那必定万寿无疆！ 这神女，怕才是真正的大乾福星！ 而散朝之后的林藤元，最先安排的则是： “速速确认流放队伍的情况！本驸马要知道，谢家人到底是生是死？！还有，暗中监视安乐生的人，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 不等林藤元派出去的人离开，他在外打探消息的人手则送回了比朝堂上还准确的消息： “启禀驸马，谢家人与盘州府百姓一样，渡过瘟疫之劫，无一人伤亡，如今随流放的队伍已经出城北上！” “而流放队伍里，没有安乐生此人，据说，他死了。暗中盯着他的人，下落不明，应是凶多吉少！” 林藤元摆弄古琴的手忽然停住， “你说什么？安乐生死了？” 第372章 不足挂齿 之前林藤元把安乐生关在牢狱，目的是想逼迫其说出自己儿子的下落。 可多年来手段用尽，也没有问出线索。 林藤元只好假意放安乐生去流放。 但实际上，林藤元却从未放弃。 他想着，既然安乐生在意安乐潇这个姐姐，那么日后定然会想办法联系安乐潇唯一的血脉。 林藤元暗中派人盯着流放的队伍，自然也知道安乐生这小子竟还藏了些本事。 但小偷小摸这种事，也不算什么能耐。 林藤元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有段时间，他派去盯安乐生的人忽然就失踪了。 流放队伍那边是什么情况，林藤元两眼一抹黑，没了消息。 以至于，林藤元根本就不知道，安乐生给谢老夫人当干孙这件事。 而如今，送消息回来的这批人，则是林藤元后派出去的一波。 原本，得知盘州府因瘟疫封城，而流放队伍也被困其中的时候，林藤元非常焦急。 他传令手底下的人，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盘州府，找到安乐生！ 安乐生的命不重要，但他是唯一知道自己儿子线索的人！ “那小子有没有可能是逃了？流放的衙差怕承担罪责，才故意放话说是犯人死了？” 林藤元不相信安乐生会死。 因为现在谢家人都活得好好的，那安乐生瞧着瘦弱，身上又不缺银钱，怎么可能会死在流放路上？ 他肯定是逃了！ “启禀驸马，我们在路上发现了安乐生的衣冠冢！” 说话间，林藤元的手下，把安乐生坟上的墓碑奉到了他的面前。 木板上，刻着“安乐生之墓”五个大字！ 林藤元？？？ “他真的死了？！” 可转瞬间，林藤元疑惑反问： “他是一个犯人，还是个贼，谁给他立碑？还是没有尸体的衣冠冢？！” “听说安乐生是被巴兰人所害，才会尸骨无存。衙差们认为他死的英勇，便为其立下衣冠冢。” 林藤元的人在护盘城内，想办法去接近流放的队伍。 他们能套出来的消息，自然都是经过谢长生允许才能传出来的。 “巴兰人？” 林藤元的兴致当即从安乐生身上，转移到了另一处。 既然安乐生已死，那么他只能另寻他法再找儿子。 可北地其他消息，他也需要知道。 “是忽然潜入大乾的巴兰人，他们来得快去得快，流放的队伍遇上这批巴兰人，便死了一些人。” “看来巴兰人，怕是想对大乾出手啊！” 林藤元的手，又放在了古琴之上。 情绪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又恢复成平静和煦的假象。 “护盘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到护盘城，本低头恭敬汇报的手下，眼里忽然迸发出华彩！ 他是盘州府封城之后悄悄进去的，后来就伪装成了困在盘州府的外乡人之一。 而他，也亲眼见证了神女赐福的奇迹！ 更清楚的知道，郑谦礼是如何成了护盘城之主的！ 这几日，护盘城城门大开之后，他就策马狂奔，一路往京城而来。 他觉得，用书信根本不足以写清楚护盘城内的情况！ 于是，此时此刻，平日里谦卑恭敬的手下，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在护盘城这些时日的所见全都告知了林藤元！ …… 待此人讲完，室内安静无声。 不说林藤元，便是他身侧的小侍都以为是在做梦，还忍不住掐自己一下，确认听到的话是真的。 林藤元听完，当然也是不可思议！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小的用项上人头保证，刚刚关于护盘城内发生之事，皆是亲眼所见！整个护盘城，都是神女教的信徒！是神女救了一座城！” 朝堂之上，林藤元是真的不信急报。 可见手下人这般，也知对方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 思索片刻，林藤元的眸子越发的亮了！ “所以，是神女一句话，便让郑谦礼当了城主的？” 这手下回忆当初百姓跪求郑谦礼接任城主之位的画面，重重点头： “是的，驸马大人！那郑谦礼，就是一介文弱书生，根本没什么本事！若不是百姓们信神女之言，才无条件的支持他，不然凭他怎能坐拥整个护盘城！” 林藤元对手下人的要求，第一是忠诚。 因此，这个被委以重任，派出去的人，眼界着实有限。 他如今所说的一切，都是护盘城百姓的视角，根本看不懂这背后隐藏的任何事。 林藤元看了看对方，心中也担忧此人是被糊弄了。 但神女是消除瘟疫是真的，一座城的百姓也不可能演戏给自己的蠢笨手下看。 那么…… “既然如此，盘州府内便只有当初护盘寨的八千人手？” 林藤元及时确认兵力。 这人重重点头， “是的！除了护盘寨的人，城门开启之前，根本就没兵马能进来的！” 至于黑马山以及他们将周边都拿下的事，身为一个普通的且被困在护盘城的“外乡人”，林藤元的手下自然不知这么多机密的事情。 此人没有撒谎。 城门的确没开，也没人进入。 可黑马山的人，都是从地下通道进的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林藤元又确认了谢家的情况。 得知神女乃谢家的丫鬟，当即明白过来，为何一路上谢家这么难杀了！ 原来是有此等厉害的神明庇护啊！ 林藤元挥手， “行了，你一路辛苦了，下去领赏！” “多谢驸马大人！” 此人告退后，林藤元立刻起身，他要进宫去觐见皇帝。 结果，他却被人拦住。 “驸马要去哪里？” 信仪长公主昂着下巴，站在路中央询问。 “长公主，您今日怎起得这般早？” 周围的仆从全都低着头，林藤元脸上也带着讨好的笑，避而不答。 可他的眉眼深处，却藏着厌恶。 “幸好今日本宫起的早，不然还不知道，驸马大人如今这般的忙碌？” 信仪长公主施施然的迈步朝前走。 林藤元立刻后退，同时侧过身子，抬手扶住信仪长公主。 “都是为陛下分忧的一些小事，不足挂齿。” 第373章 不准离京 “你身为皇室中人，替陛下好好办差自是应当。” 信仪长公主软塌塌的坐下，林藤元赶紧扶着。 然后便是长公主歪着脑袋斜靠在驸马的肩头。 本是夫妻和睦的温馨画面，可长公主的音调忽然冷了许多： “怎么？驸马如今大权在手，一句话，还需要本宫问你两遍？” 冰冷的声线传入耳畔，林藤元想要起身告罪却又不敢动。 而公主府内的下人们，都屏着呼吸，不敢大声喘息，生怕一个不对，惹了长公主，然后被拉出去惩处！ 林藤元只好柔声汇报，他想进宫去觐见陛下。 “……北地的消息已经传回来，造反的郑谦礼只有八千人手，若及时出兵，定能迅速将叛贼拿下！” 林藤元说出自己进宫的意图。 “驸马刚在朝堂上反对国丈大人，转头自己就要急着出兵，如此言行不一，是另有所图吧？” 林藤元闻言，并不意外。 信仪长公主看似整日懒懒散散，可前朝后宫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也是林藤元惧怕信仪长公主的原因之一！ 对方不仅有长公主的尊贵身份，更有至今他都不知晓的眼线！ “朝堂之上，长孙博故意将此事牵扯到谢家头上，我也是怕手底下的武将有别心思，才站出来反对他的！如今，已经知晓北地实际情况，自然要及时为陛下分忧。” “呵呵呵，分忧？那驸马可要亲自北上，这倒是一次立战功的好机会呢！” 信仪长公主笑问。 林藤元闻言，立刻接话道， “公主果然与我心意相通！我刚接手兵权，正需要战功来树立自己的名声，如果能亲自带兵，平息北地的叛乱，到时候……” 还不等林藤元说完，信仪长公主忽然坐直了身体。 然后，她伸出玉手，死死的捏住林藤元的下巴。 长公主使劲儿的往下压，她的指甲甚至都将驸马的下颚抠出了血来。 林藤元太熟悉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了。 为了不让自己遭受皮肉之苦，林藤元的姿势立刻变换！ 刚还坐着的人，瞬间滑跪在地。 “你是真的想为皇帝分忧，还是想去北地抓那神女？你是不是想着，有了神女这种厉害的人，就可以帮你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到信仪长公主的话，林藤元反倒淡定了。 他有一个儿子的事，甚至他当年保下安乐生，想要得知亲子线索之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至少，在公主府里，这不是秘密。 而这，也是林藤元在信仪长公主面前唯一执拗的事！ “没错！安乐生已死，滇南的人也没任何消息，我想请神女帮我！” “公主，此举有何不妥？他是我的儿子，便也是你的儿子，咱们就相当于有后了啊！” “公主，你知道的，我毕生无所求，只求能有一子。当初咱们新婚之夜，您也是答应过我的！” 林藤元的脸惨白，可带着几分倔强。 提到新婚之夜，信仪长公主的气势便陡然低了几分！ 她和林藤元真正的新婚之夜，不在京城，而是在滇南。 那时候，信仪长公主与太后闹了脾气，不愿意接受太后选定的驸马人选，当即远走，去游山玩水！ 而在滇南，信仪长公主听闻有一琴师，技艺超凡。 于是，她便豪横的命人将林藤元绑来，让其为自己助兴。 原以为，这位有名的琴师应该是个年纪大的，结果却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信仪长公主饮酒，林藤元便在旁奏乐。 没过多久，两人就难舍难分，但谁都没有到最后一步。 直到有一日，信仪长公主看了太后催着她回京的信之后，当即拉着林藤元，表明自己的身份后，询问他是否愿意当自己的驸马！ 林藤元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的？ 这个男人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还感动的跪天跪地、跪皇帝陛下、跪太后娘娘！ 信仪长公主被其逗得前仰后合，当即先斩后奏，在滇南与林藤元秘密成婚。 但新婚之夜，身为长公主的她却并非完璧之身。 然而林藤元这个驸马，对其却仍旧怜惜疼宠，直言公主给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恩赐！ 林藤元还对信仪长公主保证： 此生绝不会再碰任何女子！ 当时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信仪长公主也感动的当即发下誓言： “……本宫定会为驸马生下有皇族血脉的林家儿郎……” 信仪长公主以为自己选了个多好的驸马，结果没几日，就得知林藤元竟然早有妻子！ 这让信仪长公主非常暴怒，当即下令屠了整个安家寨…… 林藤元也没有为自己的妻子求过情，信仪长公主才就此作罢。 但林藤元知道，每次提到新婚之夜，嚣张成性的信仪长公主就会心虚。 林藤元表面上故意咬着儿子这件事当自己的心结。 但实际上，他很清楚： 信仪长公主真正怕的，是身为长公主成婚之日却并非完璧之身这件事！ 林藤元也不明白，长公主虽然嚣张跋扈，可并不声色犬马，对自己中意的时候，两人也没越雷池一步。 那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拿下公主之后又做了那负心汉？ 且还能让长公主一声不吭，不敢提及此事呢？ 林藤元想不明白，也没查出来头绪。 于是，便次次在长公主针对自己的时候，拿要儿子的心结说事。 也谁让，长公主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呢？ 生了五胎，都是女儿！ 他林藤元想要个儿子，怎么了？！ 信仪长公主直接甩给林藤元一个耳光，然后嘲讽道： “如果真的有神女现世，能轮到你吗？怕是皇帝会第一时间，将神女抢到自己手中！” 林藤元解释： “我只求神女帮忙找人，又无任何非分之想。陛下想要，我将神女送至陛下面前，岂不是更好？” 信仪长公主的脸变得更黑了！ “本宫不允许你去北地！你，更不准离京！” 说完之后，信仪长公主直接下令： “驸马身体不适，即日起在府内养病！一切要务，均由本宫替驸马代劳！” 第374章 信仪目的 长公主的命令一出，不说林藤元这个驸马不能离府。 便是他那个刚从北地回来，领完赏赐欢喜想要归家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出公主府的门呢，就直接被信仪长公主的人抓了回来。 “你、你们干什么？” 那手下抱着怀里的财宝，心想林驸马不会是想要将这些赏赐要回去吧？ “公主殿下召见，还不速速随我来？” 几个老嬷嬷孔武有力，身手不凡。 虽然是女子，也将此人直接从原地拎了起来。 信仪长公主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但跪在地下的人却瑟瑟发抖。 他虽是驸马的人，可也知道： 在公主府，驸马的人连公主身边的下人都不如。 “你对驸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本公主耐心不好，若你有一个字说错了，便送你全家上路！” 信仪长公主抬眸，眼中的狠厉丝毫不加掩饰。 跪地的男子虽然瞧不见，但也已经被上位者的那句“送你全家上路”的话吓得半死！ “公主殿下饶命！” “小人对驸马大人忠心耿耿，今日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护盘城的所见所闻，皆是小人亲身经历，绝无半句虚言！请公主殿下明鉴！” 接下来便是一顿磕头求饶之类的话。 此人知道，自己在护盘城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让驸马和公主怀疑实属正常。 因此，他只能尽全力表忠心，只为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本公主就喜欢听真话。” 信仪长公主红唇轻启。 跪地的男子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可谁曾想，信仪长公主的下一句，直接定了他的生死。 “可本宫不喜欢效忠驸马之人！” 剩下的话，信仪长公主都不必多说。 她只轻轻挥手，当即就有两个老嬷嬷上前。 一个快速的伸手，用绢帕捂住此人的口鼻； 另一个，则迅速拿出匕首，直接朝对方的后心而去！ 两位老嬷嬷配合的相当默契，想来此种安静又利落的杀人技巧，她们做过多次。 林藤元的这个手下死前瞪大眼睛，他的嘴巴被绢帕捂住，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 此人的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地上残留的血迹迅速有奴仆擦拭。 室内没了外人，信仪长公主这才起身，吩咐手下心腹道： “春嬷嬷，派人在京城外拦截，所有从盘州府回来的消息都不准入京城！” “本公主就是要造反的消息传遍整个大乾！好让皇帝颜面扫地。” 信仪长公主知道，萧潜也会派自己的亲信去北地。 但是消息一来一回，随便耽误几日，便错了收复盘州府的最佳时机。 “是，老奴领命！” 春嬷嬷离去之后，站在信仪长公主身后的贴身大丫鬟紫鸳不解的问： “公主殿下，难道北地真的如那人所说，出了一个靠赐福就能治病救人的神女？” 护盘城的造反，不算什么新鲜事。 可神女的事，倒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信仪长公主冷笑摇头， “哪里有什么神女？那神女本是谢家丫鬟，如今的城主郑谦礼又曾是老护国公身侧的人！” “护盘寨，护盘城，护国公！连名字都这般嚣张，明摆是谢家反了！” “神女就是幌子！谁信，谁就是傻子！” 信仪长公主嘲讽道。 她不信。 可照如今朝堂内外的朝臣反应看，大家都深信不疑。 不过也对。 “从护盘城出来的人都是相同的说辞，外人就算质疑也没有用。” 信仪长公主认为，是郑谦礼使了手段，才让出城的人不敢说真话。 这也是她为何杀了林藤元手下的原因。 嘴上如何忠心，可实际上却已经行了背叛之事！ 这样心口不一的人，是她最厌恶的！ 紫鸳面带担忧神色， “公主殿下，难道谢家隐藏了实力，我们没有发现？” 不然，谢家有什么能力造反？ 她们早就将谢家的底细摸清楚了。 所以才会在暗中推波助澜。 护国公府出事前，明面上，皇帝调开了支持谢家的文武官员。 但实际上，还有一批朝臣，看似与谢家没什么关系，但实际上却是谢家坚定的支持者。 而信仪长公主，则悄悄的“帮”了皇帝一把。 她在暗地里，又使了些手段，分别搞出了些事，想方设法支开了剩下的这一波人。 于是，朝堂之上，留下来的不过是张元正这种，虽然宁愿拼死护着谢家的直肠子朝臣。 但张元正就是一个文官。 要人没人，要权没权，除了当朝撞柱逼迫皇帝之外，也使不出别的手段。 于是，谢家判处抄家流放之时，无人能站出来帮忙！ 不是谢家没人，而是那些能帮助谢家的人，全都被各种原因调离出京了！ 信仪长公主那时候选择帮皇帝，不是真的要帮萧潜。 而是一国之君，竟然糊涂的惩处国之栋梁！ 这种蠢事，信仪长公主自然要全力支持了！ 毕竟，她想要的，是将萧潜从龙椅上赶下来！ 信仪长公主拧眉，然后摇头： “不应该的！谢家就算有后手，也绝对不会留在北地，而是在西南才对！” “此事，也正是本宫没想明白的地方。” “难道是那郑谦礼暗中筹谋的？” “郑谦礼若反，区区护盘寨要拿下盘州府，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啊？且郑谦礼何必替已经流放的谢家人做嫁衣？” “老护国公死后，整个谢家十几年都没有与郑谦礼有联系，可他为什么还要顶着护盘城的名头呢？” 主仆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总觉得如今知晓的北地消息，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毕竟，若郑谦礼不是为谢家，难道北地的造反与谢家无关？ 可神女秋香的骗人名头，又出自谢家！ 反正，按照正常的逻辑来分析，总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信仪长公主不懂郑谦礼对老护国公的在意，更不知谢家人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想不通。 最后，还是紫鸳恼怒道： “当初原以为杀了谢家，就能彻底激怒谢家旧部！让西南西北两地乱起来！可谢家一群女眷和个废物，如今竟然都活到了现在！” 第375章 黑袍主人 “谁能想到，那个废物谢长生，在京中的时候竟然藏了拙！” 信仪长公主自然也知晓后来谢长生的变化，她同样后悔。 早知对方是个有能耐的，就不会这般大意了！ “如今，怕是已放虎归山！” 可信仪长公主怎能就此认下？ 她看向紫鸳，提醒道： “驸马不是出过手吗？青衣阁狮子开口要了那么多，结果事情没办成，岂能就此一了百了？” 紫鸳明白主子的意思，当即俯身： “奴婢这就去安排。” 紫鸳离开之后，信仪长公主也没闲着， “更衣！本公主要进宫！” 信仪长公主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藤元的耳中。 原本，还在淡定接受惩罚，在院内抚琴的男子，听到手下的禀报，得知信仪长公主已出府，当即十指翻转，双手直接扣在了琴弦之上。 “长公主又去宫内装孝顺女儿和贴心姐姐去了！” 多年夫妻，林藤元了解信仪长公主的嘴脸。 对方明明在私下养了许多人手，同时在暗中疯狂与太后和皇帝作对。 可明面上，信仪长公主却在太后娘娘面前极尽孝道。 在皇帝面前，信仪这个长姐贤良淑德，乃女子典范！ 而信仪也的确会装。 别看她在府内走路都歪歪扭扭，可出了府，尤其是在皇宫里，信仪的礼仪，甚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无人能挑出毛病。 得知北地回来的手下被长公主给杀了，林藤元吩咐： “将他厚葬吧！” 若不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愿意给他卖命，林藤元才不会如此。 而林藤元这个驸马，在长公主前脚离开后，便伪装成小厮从公主府的后门而出。 很快，林藤元出现在某处屏风之后。 屏风前，早有候在此的黑袍人。 “属下参见大人！” 黑袍人恭敬行礼。 “盘州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藤元的声音比在公主府时还要薄凉几分。 黑袍人跪地交代。 只是他说出的话，与公主府那位蠢笨手下说得一模一样。 如今护盘城反了，其实是林藤元想要看见的。 他要谢家死，也是想整个大乾乱起来。 但如果真实情况是谢家反，那么大乾未必会混乱到自己期望的状态。 毕竟，谢家能凝聚属于自己的力量。 其他人，想趁乱出来造反，怕是没有那个可能了！ “哎！真是可惜！” 林藤元对眼下的情况并不满意。 “只是，神女赐福，郑谦礼是仙人托梦？如此假的谎话，你也信？！” 与在公主府内的态度不同，此刻的林藤元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护盘城如今传出来的消息，全是假的！ 黑袍人虽没在北地，可也一直盯着那边的动向。 毕竟，流放的谢家人是大人要铲除的目标，他没松懈此事。 于是，黑袍人说，自己审问了好几个从护盘城出来的百姓，都是这番说辞。 林藤元沉默。 因屏风相隔，黑袍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但此时的黑袍人，也胆子大的进言： “大人，北地消息属下已派人去查，一有结果必定及时向您汇报！” 林藤元还是没出声。 这无声的感觉，极其压抑。 但黑跑人顶得住： “大人，青衣阁收了咱一座金矿，结果却没办成事，谢家人都还活着好好的，咱们可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啊！” 林藤元猛的抬眼。 是啊！ 这茬儿事他忘记了！ “你去青衣阁，要么让他们完成任务！要么，把金矿给我还回来！” 黑袍人黑衣下遮住的嘴角微微翘起， “是，属下领命！” 待林藤元离开，黑袍人则敲了敲隔壁的暗门。 这个暗门只有里边才能打开，外边的人是进不去的。 随着机关的推动，从暗门里走出一个人。 此人，正是紫鸳。 “办的不错！” 紫鸳夸赞一声，然后施施然离去。 * 信仪长公主果然如林藤元预料那般。 她进宫后先去哄太后娘娘，然后又去看了皇帝。 萧潜眼下自然烦闷，但一见到信仪，心中的不悦也隐藏起来，甚至还故意打起几分精神陪着说话。 信仪长公主闲聊几句后，便提议要在后宫内举办个赏梅宴，趁机让她瞧瞧皇帝新纳入宫的妃嫔们。 萧潜自是同意，毕竟每年后宫都有许多宴会，今年的确没怎么办。 信仪随口提了要求， “对了，陛下！不如将冬日的赏梅宴扩大一些，不仅后宫的妃嫔参加，也让朝臣们的家眷入后宫同乐？” 萧潜蹙眉。 “此举，怕是不妥。” 主要是，萧潜如今兜里空空。 能举办后宫嫔妃的赏梅宴，他这个皇帝都已经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要不是又抄了几个朝臣的家，他如今皇宫的日常都要维持不住了！ 信仪长公主当然知道皇宫失窃之事！ 别说皇宫，便是她的公主府，也没幸免！ “陛下，其实赏梅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您……” 信仪长公主柔声道。 萧潜不解，让其为自己解惑。 而信仪长公主则道： “听闻北地生了祸乱，可北地荒凉，造反无非是有人想要动摇大乾国本，引起天下大乱！” “可此事来得突然，消息又难辨真伪，想必定然与当朝大臣有关！将所有朝臣的女眷困于后宫，晚些放出去，陛下到时候可趁机瞧瞧，哪些朝臣心虚害怕了，甚至慌不择路，想要逃跑出京！这人，便是与北地勾结，想要造反的真正主谋！” 信仪长公主说完，还一脸忐忑的看向萧潜： “这想法或许比较幼稚，但也是为了陛下……” 萧潜本来是心疼银钱，才拒绝的。 但眼下，皇帝则目露欢喜之色！ 信仪长公主达到自己进宫的目的，便适时告退。 反正，举办宴会有皇后，她在那一日，只需要好好看戏便可。 没多久，皇后将在后宫举办赏梅宴，邀请所有朝臣家眷参加的帖子就从皇宫里飞了出去！ 传闻信仪长公主会携五女全部出席，那么其他朝臣的后宅女眷，能被邀请自然觉得格外有面子！ 至于北地发生了什么事，她们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关心。 她们只关心自己有没有新衣裳，新首饰。 哪怕府内库房空着，也想赴宴那日光彩照人。 而女眷们不知道的是： 万众期待的赏梅宴，将会以怎样的形式开场！ 第376章 京城豪客 当信仪长公主从皇宫归来时，林藤元早就提前回府。 且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受气的驸马模样——独自在院内哀伤抚琴。 可听完紫鸳的禀报，知晓林藤元已外出过，信仪长公主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人的两副面孔，在驸马身上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本宫很想知道，暗地里，黑袍人和青衣阁反目；那么长公主的驸马与丞相之子，两个都在阴暗处藏着的人，会不会在明面上翻脸呢？” 紫鸳见长公主心情不错，便笑着道： “那可是一座金矿，换做谁都不会想放手的。” “那本宫就期待他们两人狗咬狗的一日了。” 外人或许以为信仪长公主对驸马多么的在意，可实际上，跟在信仪长公主身边的这些亲信都明白： 长公主是长公主，驸马则是驸马。 便是皇帝和太后，在信仪长公主眼中都不是自己人。 那么，一个驸马又能算什么呢？ “启禀公主殿下，听闻那崔南风近日染了怪病，已多日都未曾踏出院门。便是南风馆开业之日，那奢华神秘的游船上，也没见到丞相之子的身影，反倒是一个叫归来公子的人，出手阔绰，在当日出尽风头。” 紫鸳今日去见了一次黑袍人。 自然也获知了不少外人不清楚的内情。 信仪长公主并不觉得此事有何稀奇，毕竟： “崔南风自然不愿去南风馆，风月之地，还是以他名字命名的！” “装病不能出，则是最好的借口。” 提到南风馆，话题免不得会扯到谢长乐身上。 “本宫也好奇，他对谢长乐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无名是谢长乐这件事，旁人不知道。 但像信仪长公主和林藤元这种，连崔南风真实身份都知道的人，自然从一开始就清楚。 如果崔南风是个真正的情种，信仪长公主倒是能理解谢长乐的南风馆是两人感情的见证。 毕竟，人要是困在情爱之中，多聪明的人都会犯蠢。 可明明，崔南风为了一座金矿就能接下杀光谢长乐亲人的任务，显然他的感情根本没多少啊！ 主子都没想明白，紫鸳自然也没有头绪。 她们对崔南风了解的越多，越不理解此人当下纵容谢长乐的意图。 “刚你说的归来公子？本宫怎么听着觉得耳熟。这个人最近在京中难道很出名？” 信仪长公主忽然调转话题。 提到归来公子，紫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回禀公主殿下，归来公子便是状元楼上，放出许多惊世之作的人啊！那归来公子……” 紫鸳当即把归来公子的事全说了。 论才华，安归来一人自然秒杀整个大乾。 毕竟，他有谢长生给的现代诗词歌赋当底蕴！ 谢长生的记忆有限，除了那些高考必考的诗词他能背个全部，剩下的只记得住一些只言片语的名家名作名段！ 单这些，就足够安归来装逼了！ 且，归来公子非常神秘，外界只有他的作品流传，却没人有机会面对面的向安归来讨教学识！ 如此，归来公子学富五车的形象，就深入人心！ 毕竟，没人能揭穿安归来是文抄公这件事！ 如果姜月瑶还活着，她没准会跑来认“老乡”。 可惜，没有如果。 而张顺生和张立二人知晓，定会发现有些诗词格外熟悉。 但他们哪里知道，自己当做宝贝藏着掖着的东西，已经被安归来用了？ 在大乾，可没人有鉴抄的本事。 谁先公布就是谁的诗词。 更别提，张顺生本就是剽窃上辈子记忆的名作。 若他真的知晓，上辈子流传于世的诗作如今再次现世，恐怕都不敢跳出来质疑半个字。 至于张立，他更是没底气。 若是知道手中张顺生给的诗词全是别人的，只会转头怒揍张顺生一顿。 而论身价，归来公子但凡出手，就没有小器的时候。 “京城中的世家子还想和归来公子争南风馆开业日的彩头，结果，归来公子出手便是万两万两的加！直接让所有世家子放弃了争夺！” 京城世家纨绔子，虽有钱，可也不过是领府内的月银。 得宠的嫡子，或许有长辈的额外贴补，能大手大脚随便败家。 出手五百两，一千两，在春香阁就可以争抢姑娘了。 当然，那是以前。 在谢长生将整个皇宫和京城权贵的仓库搬空之后，谁能掏出一百两，都已经让人羡慕的存在了！ 而南风馆一开业，安归来就砸上万两。 他凭一己之力，直接将南风馆送上顶级风月场的宝座！ 而所有世家子，都被归来公子不要钱的豪横，砸得原地泄气！ 一个要才华有才华，要银子有银子的人，怎能不让姑娘倾慕？ 更关键的是，见过归来公子身形的人，虽不见对方样貌，却也能猜出他年岁不大。 开始还有人谣传，归来公子是不是貌丑？ 但后来，有人买通归来公子身边的人，想打听对方的底细，试图与之攀个关系。 虽然最后没问出什么关键的信息，但却可以确定一件事： 归来公子戴面具，并非貌丑。 且实际上，归来公子长相俊美！ 他与无名公子有相同的烦恼！ 又因归来公子不喜见外人，便索性也戴上面具，常常闭门谢客。 信仪长公主听完，眉头忽然蹙了起来。 “南风馆才开业，就拉走了这么个豪客？” 信仪长公主不是紫鸳，她没有对年轻男子的欢喜之情，更在意的是自身的利益。 紫鸳见主子不悦，当即补充说： “归来公子还是咱们春香阁的豪客。” “不说南风馆开业之前，便是现在，归来公子如今还包着春香阁的头牌！虽然他没说要包到何时，可每日，归来公子的银钱都会准时送来。” “只是他的人却从未现过身！” 外人根本不会知晓，京城最大的青楼春香阁，实际上是信仪长公主的产业！ 听着归来公子的钱也砸在了春香阁，信仪长公主的兴趣才多了几分。 “怎么有人花了钱，还不享受？” 第377章 彻查此人 “启禀公主殿下，起初只是才子们在状元楼议论过春香阁的头牌如何貌美，那归来公子听闻，说到兴致处，便决定砸钱包下对方。” “当时，他还当众说，是因为相信众才子的眼光，即便自己尚未亲眼所见，也得想办法成为春香阁头牌的入幕之宾。” “当时，归来公子一掷千金，众人都以为他是逞一时之快！” “但不曾想，从那之后，归来公子每日都送银钱到春香阁。可至今，钱没少出，人却未去一次。” 紫鸳解释道。 信仪长公主不悦： “没见面都舍得花大把大把的银钱出来，咱们春香阁的头牌就不知道主动一些吗？” 春香阁，就是信仪长公主的钱袋子。 既然对方如此豪爽，那么手底下的那些美人，如果稍微用点手段，岂不是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长公主的库房失窃之后，日子自然也不如曾经充裕。 所以，信仪长公主最近才会对春香阁如此上心。 紫鸳赶忙解释， “依依姑娘自然是争取过的，她曾试图在归来公子经过的路上与其偶遇，然后好趁机感谢一番的。可尝试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归来公子身侧的人油盐不进，对其保护的格外严密，若不是归来公子自己所想，私下谁都不能与之靠近。” 依依姑娘就是如今春香阁的那位头牌。 “她甚至在失败过几次之后，还发帖子邀请归来公子参加春香阁的诗会。毕竟如今在京中，大才子的名头非归来公子莫属。” “可归来公子只写了一首赠诗给依依姑娘，人却没有现身春香阁。” 紫鸳无奈道。 “可归来公子却现身给南风馆捧场了！” 信仪长公主一语道破！ “他在用春香阁给南风馆当垫脚石！” 紫鸳倒是从来没往这点上想过。 可仔细算算，的确这般才说得通！ “公主殿下，有没有可能此人就是更喜欢男子呢？所以，才没去春香阁？而包下依依姑娘，只不过是因为钱多？” 紫鸳心中不想与归来公子站在对立面。 便下意识的为其辩解。 “紫鸳，本宫且问你，以归来公子如今在京中的声望，可需要用钱来撑脸面？” 信仪长公主反问。 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亲信，且今日入宫之后的事很顺利，心情不错的信仪长公主则对紫鸳多了几分耐心。 如果说归来公子的家底是打肿脸充胖子，彰显有钱，那还可能会故意做出包春香阁头牌的事来长脸面。 可经过南风馆一事，万两万两花出去都不眨眼的人，别说普通人，便是世家公子的爹，如今京城权贵的当家人，也没如此大的底气敢挥霍！ 所以，归来公子是真正的家底殷实！ 那么他包依依姑娘的目的是什么？ 不为美人，不为名声！ 那么只有信仪长公主的这一种推测： 对方真的是在凭一己之力，让春香阁当南风馆的垫脚石！ 紫鸳也不是傻的。 主子的话都说在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奴婢知错，请公主殿下责罚！” 她身为奴婢，帮着外人说话，本身就是错。 “罢了！你终究还年轻，对那个归来公子有几分欣赏实属正常。” 信仪长公主挥手，示意紫鸳起身。 “但此人，你需要好好查查！本宫要知道他到底是崔南风的人，还是谢家的人！” 其实，信仪长公主有种感觉，对方很可能是谢家的人。 但此想法一冒出来，她又很快否定了。 只因为，归来公子太有钱了！ 这不是谢家能做到的。 虽然谢家抄家之时，整个库房都被烧毁。 但想着那一夜，皇宫和京城的库房都被人搬空了，谢家被毁的库房也没什么可惜的。 而且，就算是鼎盛时期的护国公府，信仪长公主也清楚，谢家除了御赐之物是宝贝外，根本就没什么银钱。 因为谢家男子在战场忠勇的同时，私底下那些伤残老兵以及将士们的遗孤，都是谢家在暗中送银钱赡养的。 此事，就连皇帝都不知道。 但信仪长公主却很清楚。 所以，她才想要谢家死！ 因为谢家出事，那些受了谢家恩惠之人，定然会将谢家的账算到皇帝头上！ 而整个护国公府，出事前之所以还能维持富贵荣华的假象，还有支撑谢长生的纨绔做派，那些银钱全是靠谢家那几位女眷娘家的支持！ 而如今，这些谢家的亲家们都自顾不暇，连商贾钱家都逃离出京，更没人会给谢家出钱。 但安归来在京城这段时日，已经挥霍出了上十万两！ 这些钱，多到又让信仪觉得，安归来的钱好像是白来的！ 那么，唯独手握一座金矿的崔南风，最有可能是安归来的背后之人！ 崔南风通过安归来的手，将钱流向南风馆，哄谢长乐欢心？ 这崔南风，也是个奇葩！ 紫鸳见主子对自己如此宽容，更是自责心中不该装外人，瞬间对归来公子的崇拜都变成了敌意！ “是！公主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尽快查明此人来路！” 女子变心，有的时候只在一瞬间。 安归来包下春香阁的头牌依依姑娘，起初是为了宣扬名声，也是为了接近春香阁。 毕竟，二哥谢长生给他的任务之一便是查清楚春香阁背后的主子是谁。 但安归来知道自己当下在京城的名声实在太盛，所以才故意没在春香阁露脸，想着吊足对方的胃口，尽量引出幕后之人。 至于南风馆，那不是自家人的产业么！ 他都和三姐谢长乐联系上了，自然手里的钱会不要命的使劲花在南风馆。 这是给三姐赚的，又不是给外人赚的，丝毫不心疼。 所以，什么拿春香阁给南风馆垫脚？ 安归来的本心，完全没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如果他知道有人想到这层，定然会大骂： “是谁闲成这样？！” 因为现在的安归来，实在是太忙了。 要说安归来最近忙什么，最要紧的当然是想方设法与后宫里的长姐联系！ 但是，一个坏消息传来： “公子，咱们的人又被抓了一个！” 第378章 麟凤呈祥 “还是进冷宫之前就被抓了？” 安归来声音严肃。 站在他身旁有两男一女。 其中一年长男子，锦衣华服，做管家打扮。 他叫安麟，是如今京中，明面上替归来公子在外行走的大管家。 比如，春香阁的诗会，安归来不去，便是让安大管家安麟代为出席。 另一个青年男子，长相如何瞧不真切。 因为他满脸都是大胡子，挡住了容貌。 且对方衣着虽干净，但却挂着无数补丁。 大冬天的，还穿着露着脚趾的草鞋。 此人的装扮，一看便是乞丐模样！ 他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眼神却平静沉稳！ 这是安呈，如今京城逍遥帮的帮主！ 而唯一的女子，是位年纪稍长的嬷嬷。 她是安归来回京前，在北地买的首批人手之一。 如今，这位老嬷嬷也改了名字，叫安凤！ 安归来如今身边有四个人，都是通过他认可考核成为亲信的重要心腹。 且都被他赐予了自己这个主人的姓氏，彰显亲厚。 四人的名字合在一起是“麟凤呈祥”。 安归来认为，可带来祥瑞。 当然了，四人都觉得自家公子才华横溢，连赐的名字都格外有文采。 而另一个不在场的人，便是安详了。 安详人虽不在，但后宫的消息都是通过他之手传出来的。 因为忠心的安详，断了子孙根，入了冷宫…… 而此时，正在向安归来汇报的人，是安凤。 安凤在外不怎么露面，且一个老嬷嬷，也无人太在意。 但实际上，安凤却和安详，已成功建立起一条后宫与外界传信的通道。 其中有宫女，有太监。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归来公子的人！ 只是，宫内宫外的联系好不容易连通了，可接近贤妃娘娘的计划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公子所料不错，冷宫外看似无人看守，可只要有陌生宫人接近冷宫，就会被人驱赶。” “这次，咱们的人手吸取前两次失败的经验，避开冷宫外头暗中看守的太监，以为能溜进去了！” “结果刚迈进冷宫的门，就被里边看守的掌事嬷嬷带人直接当小偷给摁住了！” “我们的人无论怎么解释，甚至是将身上准备好的打点银钱拿出来孝敬对方，也没半点用。” “如今人还被关着，生死不知。” 安凤之前还以为前两次都是因为安详带进宫的这批人能力不足，才会失败。 可如今看来，冷宫内外显然是有人盯着的。 安归来倒不意外。 贤妃娘娘是谢家人，狗皇帝派人盯着正常。 “那冷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们的人到现在也没亲眼所见，只是道听途说？！” 安归来的语气转冷。 眼下他都要急死了。 如果谢长生在自己面前，安归来肯定急得团团转，跳脚那种。 但如今，他好歹是当别人主子的人，只能强行压住。 安凤的头完全不敢抬起来， “属下无能！请主子再给奴婢和安详一次机会！” “这次我们一定会更加谨慎，务必想办法进入冷宫，将主子的消息传给贤妃娘娘！” “那你们的法子是？” 安凤…… 说实话，她和安详都有些头疼。 开始以为混进后宫是最难的一步。 却没想到，皇宫那么大，她们都能安排进人手，可偏僻的冷宫，却让人跌了跟头。 “属下无能！” “你们呢？” 安归来转头看向安麟和安呈。 安麟这人，一脸老实，但说出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公子，前两次阻拦的人是冷宫外太监，第三次是冷宫的嬷嬷，说明冷宫的看守虽有，但并不多。只是我们之前大意了，才没能成事。” “不如，让咱们的人，分两拨。” “第一波宫女在冷宫门口找茬儿故意闹事，然后直接一刀了结掌事嬷嬷的性命；另一波人手派腿脚利索的太监，八九个人同时趁乱闯入冷宫！进去之后，东南西北等不同的方向散开寻找，定能快速寻到贤妃娘娘。” 安凤一听，人没抬头，但心里却在骂安麟： “黑心肝的！敢情死的不是你手下！” 如今能混进宫的宫女和太监，都是精挑细选的忠心手下。 安凤和安详护得紧。 可用安麟的法子，估计要折损大半的人手！ 如此，的确有可能与贤妃娘娘联系上，但传递消息的人手就空缺了啊！ 真当进宫的人是大白菜，随便砍没一颗不心疼？ 可安凤心里反对，嘴上也不敢说。 因为眼下她没法子，只能保持沉默。 安归来没说话，转头看向安呈。 二哥说过，要给手底下的人发挥空间。 哪怕一件事，自己有了主意，也要常常召集手底下的人议事。 既让下属有参与感，同时还能趁机窥见每个人的本性。 安呈勾唇： “属下倒是有个简单的法子，不用损兵折将，只是能不能成事，得看运气。” 安凤猛然抬头。 啥法子？ 安麟倒是淡定。 他的法子会死人，但能成事。 毕竟冷宫那么大，八九个太监混进去，想要抓到可不容易。 找到贤妃不是难事。 可安呈口中的法子，又会是啥呢？ 安麟也挺好奇的。 安归来颔首， “你且说来听听。” 安呈也不藏着掖着。 穿着乞丐服的他，平静道： “冷宫不好入，无非是宫墙高。宫门有人守着，但宫墙不可能处处有人。若是在冷宫外，放几只传信的纸鸢，飞入冷宫并非难事。” “此法唯一不妥的是，就怕贤妃娘娘看不到纸鸢，或者，什么时候会被看到，也说不准。如此，有些费功夫。” 安麟颔首， “倒是省事省人，可纸鸢上的信若是落入别人手中，岂不是容易暴露公子，又该如何？” 麟凤呈祥彼此之间也是有较量的。 毕竟主子是一个喜欢考核的人。 因此，四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得的。 此时两个男人两个法子，谁都不认为对方的好。 安呈奉承道， “留贤妃娘娘才能看懂的藏头诗在纸鸢上！以公子之才，又有何难？” 安归来…… 第379章 马屁高手 安呈此话一出，安麟的态度当即转反对为支持。 毕竟，主子的才华，无人能及！ 用区区暗语放在藏头诗之中，绝对信手拈来！ 只是，原本还觉得安呈法子巧妙的安归来，当即大手一挥，反对道： “这两个法子都有不妥之处！” “一个会损失好不容易送进宫的人手，另一个法子妙是妙！可何时能联系上贤妃娘娘，难以预估！” “之前兄长来信，催我尽快送贤妃娘娘出宫呢！时间不等人！” 下首的三位虽然是心腹，但眼下还不知主子口中的兄长到底是何人。 只是他们都清楚： 归来公子对自己的兄长格外看重。 安归来对贤妃这边的情况很着急。 谢长生通过千里眼传信，已经告知了自己在护盘城的局面和下一步的计划。 自家人都造反了！ 虽然目前有郑谦礼在前头顶着，谢家的名头还藏在暗处。 可谁知能隐瞒多久？ 一旦被人知晓，对二哥谢长生的大业其实是没有坏处的！ 对他也没什么。 三姐倒也还好。 毕竟眼下崔南风昏迷，青衣阁也被安归来嚯嚯的，明面上能找到的成员都已经死了。 还剩下一些，隐藏身份在外的青衣阁情报组的人，侥幸活命。 但唯一危险的人，便是冷宫中的长姐谢长平！ 可眼下安归来别说把谢长平救出宫，便是混进冷宫与对方联系都没做到！ 他真是废物啊！ 要是二哥在，肯定有更好的法子！ 谢长生如果知道，安归来遇到挫折时第一时间自责懊恼，然后格外想念他这个兄长的话，估计会后悔： 联系长姐一事，他提前安排妥就好了。 毕竟，那样的话，自己在安归来面前，就更加厉害了！ 几乎就成为料事如神的兄长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呢！” 安归来叹息一声。 其他三人也都愧疚的低下了头。 要损失小，要速度快，还真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这时，一直蹲在安归来肩膀头上的鸟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麻烦的？ 虽然主人没给新任务，但是千里眼也整日听人言，喝空间水又开了不少智，早就领悟了安归来的困难！ 那冷宫，它之前都飞过去好几次呢！ 只是之前主人让它寻到人后，确定是否安全就可，不让自己做其他的事。 千里眼当然乖乖照做了。 眼下看安归来四人愁得乱蹦，美丽鸟轻轻扇动翅膀，直接落在了安呈乱蓬蓬的脑袋上。 安呈…… 不是吧？ 他只是打扮得像乞丐，可是身上一点都不臭的，为什么会吸引来鸟呢？ 难道是头发太长，胡子太多，让鸟觉得他的脑袋瓜适合当鸟窝？ 鸟窝也就罢了，若是直接拉鸟粪，那…… 安呈整个人都麻了。 这些好看的鸟他知道，是主子的心头好。 所以，赶走会不会代表自己嫌弃主子的小宠物？ 但是不赶走，要是此鸟“噗呲”给他来这么一下子，自己岂不是要被安麟和安凤嘲笑死？！ 就在安呈内心纠结，面上慌张也没人看出来的时候，安归来却眼睛一亮。 因为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二哥送他的这两只宝贝鸟，可能耐着呢！ “快取贤妃娘娘画像来！” 安归来当即欢喜挥手。 安凤不知主子是何意，但送手下入宫的时候，安凤和安祥让大伙都要谨记贤妃娘娘的容貌，好方便入宫之后找寻。 “是，主子！” 安凤起身，动作飞快去拿画像。 而安归来也没闲着。 他让安麟准备笔墨，快速写了封密信。 安呈…… 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僵硬的站着。 因为头顶的鸟，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且三人都还不明白，主子到底要做什么呢？ 安凤回来后，恭敬的高举贤妃娘娘画像站立在一旁。 安归来则将密信放在掌心，举到安呈的头顶前方，语气讨好的哄劝： “我漂亮又聪明的乖乖，你能把这封密信送到冷宫里的贤妃娘娘手上吗？” “这，就是贤妃娘娘的画像！” 安归来怕千里眼听不懂，又在谢长平的画像前使劲的比划。 如此往返，不知疲倦。 瞧见主子如此卖力，安凤惭愧的低下了头。 安麟也有些不忍。 都是他们无能！ 才把主子逼到如此境地！ 怎么能让一只鸟去做他们都没做到的事呢？ 安呈看着安归来对头顶的鸟都如此哄着说话，更是庆幸还好自己刚刚没做什么嫌弃的动作。 不然在主子面前，要被嫌弃的人，就是他安呈了。 千里眼见安归来如此，美丽傲娇的心情得到满足，甚至愉悦。 然后，它便在安归来又一次双手奉上密信的时候，扇动翅膀。 鸟爪准确的将密信抓住、握紧。 这一瞬间，安麟，安凤还有安呈全都惊呆了！ 三人齐齐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幕。 这鸟，难道真的听懂了主人的意思？ 而在同一时刻，爪子刚握住密信的千里眼，作为禽类的本能，忽然习惯性的后腚放松…… “啪唧！” 安呈的嘴，刚好接住这一坨新鲜热乎的！ 原本，他下意识的想要吐出去！ 这实在是，人生耻辱啊！ 可瞧见主子正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瞧着美丽鸟，他要是一个恶心，会不会惊动这位长毛的祖宗呦！ 然后，在场的另外三人都瞧见毕生难忘的一幕： 当千里眼朝贤妃娘娘画像飞去的瞬间，安呈闭上了嘴巴，同时他还狠狠闭眼，一口气直接咽了下去！ 安归来…… 安麟…… 安凤…… 不愧是能成为逍遥帮这些刺头乞丐帮主的男子，果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啊！ “这味道，竟然还不错？” 安呈在睁开眼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挣扎，仿佛格外享受！ 安呈还抬手，呼了一口气到鼻尖嗅了嗅，疑惑道： “主子养的鸟就是与众不同，连鸟粪都没一丝臭味！” 只是，他说完之后。 “呕……” 安归来第一个吐了。 安呈…… 安麟和安凤也都忍不住抬起袖子，捂住嘴巴。 两人心里齐齐吐槽： “安呈，真乃马屁高手！” 第380章 被盯上了 安呈解释： “我真的没有撒谎啊！” 安归来觉得自己的定力还是差些。 下属为表忠心都已经做到连他养的鸟粪都吃得这般欢快了，他这个当主子的，怎能忍不住泛恶心呢？ 于是，安归来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再起身时，已是满脸赞赏： “安呈啊，我信你。” 安归来一表态。 安麟和安凤还能犯蠢的说不信？ 那不就是在变相说主子的鸟粪不够好吃吗？ 能混成归来公子身边的人物，他们二人也是拉踩下去不少人才走到这一步的。 毕竟，公子的内卷之法，卷得人时时刻刻都在攀比啊！ 于是，安麒和安凤支持的声音在安呈耳畔响起： “我们也都相信你。” 安呈…… 你们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如果不是努力往下压着的，我差点就信了！ 但无论鸟粪是香甜还是滂臭，这事怎么说都挺没面子的，安归来则转移话题： “安呈，你法子中的纸鸢是死物，所以不会寻人。但如今……” 此时，千里眼早已飞了出去。 安归来期待道： “应很快就能和贤妃娘娘联系上了！” 三个属下欲言又止。 但都决定闭嘴，还是等等看吧。 可心里都不信： 鸟，真能办成此事？ 皇宫。 小六子焦急的踱步，等了许久才等到福顺从皇帝身边退出来。 “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小六子很是机灵，要不然福顺也不会挑中小小年纪的他，认了干孙子。 所以，瞧见小六子这般不淡定，福顺嘴上责备，心里则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回大总管的话，今日又有人想要混进冷宫！那小太监还避开了咱们在冷宫外守着的人，溜进了冷宫大门！” “幸好，贺嬷嬷如今是咱们的人，第一时间带宫女将那小太监抓了！” 福顺闻言，面色微变！ 最近才几日，就已经连续三次有人试图接近冷宫了？！ 显然，这是有人要对贤妃娘娘出手啊！ “可有问出幕后主使？” 福顺以保护贤妃娘娘的心态看此事。 因此，他完全不会想到，来人是友非敌！ 福顺不敢大意。 因为之前贤妃娘娘装疯卖傻，皇帝那边虽然糊弄过去，忘记贤妃娘娘的存在了。 但皇后那边，也时不时的想找点事。 只是皇后如今被太后盯得紧，在后宫人手又不足，偶尔冒出一两个使坏儿的人，还不等靠近冷宫呢，就被福顺安排的看守给解决了。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阵，但眼下，冷宫似乎又被人盯上了！ 再加上，今日朝堂上的消息，福顺觉得想必是有人知道谢家没死，起了利用贤妃娘娘的心思！ “那人瞧着瘦弱，可嘴硬的很，什么手段都上了，但就是不开口！” 小六子懊恼道。 皇宫中，惩罚人的阴毒手段很多。 那些看着没什么明伤的法子，但实际上加注在人身上的痛苦比打得皮开肉绽还要疼。 “居然是个硬茬？” 福顺更不安心了。 小六子办事很得力的，如今他都撬不开对方的嘴，那想来也是死士级别了。 福顺算了算时间，知道当下皇帝应用不上自己，但还是留下小六子，亲自去审问被抓的人。 福顺也不准备动刑，就想看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可惜，福顺也是无功而返！ 最后，福顺冷声道， “若是想活，就说出你背后的主子。否则，让你个小太监生不如死的法子，咱家还是有不少的。” 被抓的小乐子眼皮都没抬，就那么嚣张的闭着。 那意思仿佛在说： “有种你就弄死我！” 福顺紧紧的盯着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的小太监。 这人的身子骨，一看就不硬朗，可怎么嘴就如此严实呢？ 至于弄死？ 福顺在没有收获的情况下，自然不能随便灭口。 “前两次闯冷宫的人，是你的同伙吧？等下若是他们先招了，那你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呦！” 福顺俯身，耐心道。 到底是大总管，虽然他不懂囚徒困境，但福顺也知道如何利用人性。 他想用另外两个被抓的人来吓唬小乐子，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现在的小乐子已被折磨的没什么力气了，但他还是努力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大总管，我是扔了命根子，又不是扔了脑子！” 如果，前两个被抓的人嘴松了，说了不该说的话，那还轮得到他上场吗？ 怕是皇宫里，所有归来公子的手下都已被一锅端了！ 因此，小乐子很肯定： 他的前两个同伴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没说！ 那他，更不能当唯一的怂货了！ 至于死？ 那他也得做一个死后能被人夸赞的好汉！ 活着当乞丐，被人骂，死了有归来公子给他立碑造墓，没准陪葬还能有金银珠宝啥的呢！ 小乐子可不怕死！ 当乞丐的时候，他啥都没享受过。 而皇宫这些时日，虽然自己是做太监的，可也见识到了人间至尊的皇帝，也就那么样。 还摸过巍峨的宫墙，可真高啊！ 他还偷吃过御膳房的吃食，摸过嫔妃的玉足…… 如今遭受点皮肉之苦算啥？ 便是死，他这辈子活得也值了！ 福顺起身，有些恼怒。 要不是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惊动外边，福顺肯定给小乐子上更狠的手段。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也不是死士，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 福顺当然撬不开小乐子的嘴了。 这些最后能入宫的人，那可都是主动愿意舍弃命根子给安归来办事的人。 便是现在的小乐子，心里都还感激自家公子呢！ 要不然，他没进皇宫，哪能在活着的时候开眼界？ 早前抓到的两人，福顺也挨个看了。 最后，他总结三人身上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便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福顺觉得此事来头蹊跷，于是没敢耽搁，立刻上报冷宫的贤妃娘娘。 冷宫内，翠兰欢喜的将今日朝堂之事告知谢长平。 笼罩在谢长平心头多日的愁云，闻听北地新消息后，当即散了！ 家人都还活着，太好了！ “娘娘，奴婢还有一事……” 第381章 喜从天降 翠兰立即就将有人尝试三次，想要进入冷宫的事告知了谢长平。 “娘娘，福顺说他会尽量找出背后指使之人，查出对方目的后再向娘娘复命。” 谢长平却拧眉，正思索此事的可能。 结果，翠兰却忽然忍不住低呼出声， “呀！” 原来，一坨鸟屎就这么从天而降，砸在了翠兰的头顶上。 “冷宫里的鸟真是泛滥成灾了！” 翠兰抬头，看着天空飞过去的五六只鸟雀，气恼道。 “这是喜从天降啊！” 谢长平安抚翠兰，然后让她先去沐浴更衣。 冷宫人烟稀少，草木繁多，因此鸟雀之类的数目不少。 谢长平并未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她独自站在园子里，感受天气的寒凉。 如今京城已是冬日，冷宫的风景更加萧条。 “北地苦寒，不知道这流放一路……” 正惦记家人的谢长平，尚未喃喃自语完，就忽然顿住。 因为一只鸟，无声无息的落在了自己肩头？ 她微微侧目。 美眸露出诧异的神色！ “你这小家伙，是偷跑出来迷路了吗？” 冷宫里的鸟雀，都是灰扑扑的毛。 可面前这只鸟，羽毛绚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豢养的品种。 且此时，它还单脚站在自己肩头？ 千里眼让普通鸟雀支开多余的人，也就是翠兰后，才真正现身。 谢长平就见到这只漂亮单脚站立的傲娇小鸟，伸出另一只悬空紧握的爪子？ “你是来传信的？” 谢长平看到鸟爪上的东西，不可思议的问。 千里眼傲娇的又往前伸了伸爪。 虽然不懂兽语，但谢长平也能看出来，漂亮鸟的意思是： “给你！给你！” “拿着！拿着！” 谢长平此刻也没了防备。 人对美丽的事物会减低警惕心。 总之，谢长平直接伸手接了，然后就打开密信看了起来！ 密信上的内容，只有九个字！ “三不入，弟无奈，翚代劳。” 谢长平看完，当即就明白眼前的漂亮鸟，是家里人派来的！ 只是…… 这是哪个弟弟？ 长安还是长生？ 谢长安便是谢长生的大哥，那个与护国公一起失踪的世子。 谢长安在谢长平面前也要称“弟弟”。 因此谢长平一时间还难以确定。 谢长平激动的看向千里眼，多希望它能开口说话！ 可好看的鸟儿除了傲娇的梳理一下自己多彩的羽毛，回应不了谢长平任何话。 谢长平再次低头确认： “三不入”，说的应该就是有人想要三次入冷宫，结果都被福顺拦了下来！ “弟无奈”，是哪个弟呢？ 早上朝堂的消息还在说，流放的队伍继续北上。 难道是失踪的长安回来了？ 那爹呢？可有一同归来？ “翚代劳”的意思同样直白。 此处的“翚”，就是好看鸟的意思。 千里眼不识字，它看不懂密信上的内容。 但是想到每次在主人和安归来之间奔波传信时，那都是有来有回的。 因此，千里眼送完密信之后没有走，反倒还飞进屋内，落在纸上。 谢长平见状，当即恍然： 自己可以写回信？！ 于是，她快速提笔，想要问的话很多。 可到最后，为了安全起见，谢长平只写了三个字： “四可入。” 她不敢说太多，如果这是别人故意弄的陷阱怎么办？ 所以，谢长平谨慎的决定，只回“四可入”。 如果前三次要进冷宫的太监，真的都是自家人的安排，那么谢长平的回信便是告诉传信之人： 第四次进冷宫的话，便能成功！ 毕竟，冷宫里里外外的宫人，都是福顺一手安排的，也是自己人！ 将回信的小纸条卷好，谢长平照着原来密信的样子弄完，然后放到了桌面上。 千里眼见状，果断的抓起，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天空冲去！ 谢长平远远望着天空，久久不能回神。 “娘娘，您是担心老夫人和夫人们吗？” 翠兰已经重新梳洗好回来，见主子发呆以为是在为谢家人担忧。 谢长平回神，当即拉着翠兰道， “快！让福顺把抓的那几个人放了。从现在起，若是还有人想进冷宫，就故意放对方进来！” 翠兰？？？ “娘娘，使不得啊！您不能以身犯险啊！” 谢长平拉着翠兰回屋，然后缓缓摊开掌心的密信： “这是刚刚你离去后，天上鸟送来的。” 翠兰看完，当即欢喜道： “所以，今日奴婢头顶上的鸟屎，真的是喜从天降？！” 谢长平也想放肆大笑，可是又怕空欢喜一场。 “如今凭这九个字也不能断定是长安，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做的圈道，小心为上吧！” 翠兰重重点头， “娘娘说的是！” 谢家经历这么多，主仆二人都知道： 当下谨慎些绝对没错！ 千里眼飞回去之后，安归来拍手赞叹， “果然！兄长的鸟都这般厉害！” 安麟等人，全都傻眼！ 他们竟然不如一只鸟！ 原来这是公子兄长的啊？ 难怪公子对兄长那般在意！ 安归来也知千里眼不能常用。 毕竟这家伙的羽毛太扎眼，容易被人注意。 “安凤，给安详传信，让他……” 宫内，福顺那边将小乐子等三人都放了。 安详得知消息，觉得蹊跷！ 皇宫里，犯事宫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死！ 安详甚至都开始准备在皇宫的枯井里捞三人尸身啥的了，结果意外的是： 他的手下都平安无恙的回来了？ 高兴是高兴，但总觉得有猫腻！ 但很快，安详就收到了宫外传来的消息。 让他第四次进冷宫。 且这一次，要求安详亲自上！ 安详…… 难道主子是觉得他办事不利，想让他死得安详？！ 但其他被抓的三人都无事，安详也没啥心里压力。 可他仍旧小心翼翼，谨慎前行。 但让安详意外的是，自己点子真的太正了！ 冷宫外的看守避开了不说，冷宫内的掌事嬷嬷竟然也睡着了？ 只是，安详第一次进冷宫，走了半天后直接迷路了！ 最后，还是翠兰无奈的站出来道： “贤妃娘娘等你多时了！” 安详？？？ 他啥时候暴露的？ 第382章 见面之物 安详跟在翠兰身后，见到贤妃娘娘之后，快速确认对方的样貌。 果然与记忆中的画像一致！ 安详当即恭顺的跪拜， “奴才安详，给贤妃娘娘请安！” 谢长平见到真的有人来，心中自是欢喜。 但她还是压住激动，淡淡开口： “你是谁的人？” 谢长平与翠兰主仆二人商量过： 如果今日一旦发现来人有异，那么他就别想活着走出冷宫！ 毕竟，眼前之人可与前三个未能成功进入冷宫的人不同。 因为他见到了没疯的贤妃娘娘！ 如今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 冷宫的贤妃娘娘已经疯了。 所以，除了自己人，其他知晓的，都不能活！ 安详自不会蠢的交代他主子就是归来公子。 因为即便是安归来，让手下想办法进冷宫与贤妃娘娘联系，也没人让安详等人传重要秘密。 毕竟，安归来和谢家的关系，就算是“麟凤呈祥”四人，也完全不知。 而安归来一时兴起，让千里眼传信的那九个字写的相对直白，是因为他不怕被人发现。 一封没有称呼和署名的密信，就算是落到别人手中，也不知好看的鸟儿要送给谁。 没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此刻安祥回答： “启禀贤妃娘娘，我家主子在宫外，并不在宫中。” “他派小的等人进宫，就是为了与您取得联系，至于主子的真正身份……” 这部分，安祥说的都是亲身经历的实话，没有任何作假的成分。 如此说，安祥也是想率先让贤妃娘娘知道： 他对娘娘没有恶意。 当然，空口无凭。 安详从怀中拿出一块普通玉佩， “我家主子说，让小的将这块玉佩交给贤妃娘娘。此物的主人称呼贤妃娘娘为长姐。” 翠兰立刻上前，接过玉佩之后便先亲自检查一番。 玉佩上没有。 但，翠兰的眉头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 只因为玉料非常差！ 根本不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会用的东西！ 安详不敢看贤妃娘娘，可是却时刻暗中观察翠兰的神色。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块普通的玉佩有何深意。 但主子专门提醒过： “初次见面时，让贤妃娘娘见到此玉佩，她就会把你当自己人。” 谢家小的一辈，都称呼贤妃娘娘为“长姐”。 但安详很清楚，自家主子绝对不是贤妃娘娘的弟弟呀！ 因为年岁不对！ 他家公子才多大？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心腹还是清楚安归来长相和年岁的。 难道主子是想冒充贤妃娘娘失踪的世子弟弟？ 毕竟，另一个谢家公子在流放的路上，断不可能回京。 安详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所以见到翠兰拧眉，他下意识心虚的低下了头。 难道这玉佩，有什么纰漏？ “娘娘，此物无毒，可却并无稀奇之处。” 翠兰看了好几圈，玉佩普通不说，底下的流苏还断了一半！ 可谢长平接过之后，眼眸颤抖，面带笑意！ “翠兰，此物我认得。” 谢长平的手指，轻轻抚摸断了一半的流苏。 她已经知晓此物的主人是谁了。 “安详，都是自己人，你且起来回话吧！” 贤妃娘娘的语气瞬间变得亲切了许多。 翠兰？？？ 安详！！！ 主子厉害！ “多谢贤妃娘娘！” “你家主子和此物的主人，如今可都安好？” 谢长平笑问。 安详点头，虽然不知道玉佩的主人是谁，但该怎么回贤妃娘娘的话，他进宫前就有答案。 “回禀贤妃娘娘，两位都无恙，他们都惦记您呢！” 谢长平闻言，笑意更浓。 “你家主子何时回的京？” 安详如实答…… “与你家主子一同归京的，都有何人？” 谢长平如今下意识的将安详主子认定为了谢长安，也就是失踪的护国公府世子。 她这么问，想知道父亲是否一同归来。 安详想了想，这个问题在入宫前没准备呀！ 但他还是老实交待： “只有我等跟在公子身边的这些仆从，并未有旁人。” 反正这话没把公子的姓名交代出去，问题不大。 谢长平闻言，眼神落寞。 父亲怕是…… “启禀贤妃娘娘，我家主子吩咐，确认您在冷宫安然无恙后，便会想办法安排玉佩的主人进宫与您相见。” “不知娘娘是否准允？” 安归来自然不方便进后宫。 毕竟一个正常的男子，行走在后宫，稍微眼睛毒一些的老嬷嬷都能瞥出不对劲来。 太监和正常的男子，终究是有区别的。 可谢长乐打扮成宫女，那就容易多了。 且只有姐妹相见，宫外的情况才能让谢长平彻底了解。 不然靠写信来传递目前的消息，怕是十张纸都说不清楚。 更关键的，只有真的见到人，才能彻底让长姐安心。 安归来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准备。 如果谢长乐都不能混进皇宫，那么想要将冷宫里的谢长平接出来，岂不是更难？ 谢长平美眸抬起， “此事可行？” 安详了然，贤妃娘娘这是没意见。 他便自信保证道： “娘娘放心，奴才这段时间在后宫，把能进出宫的各种路子都摸了一遍，绝对能避开巡逻之人。” 谢长平赞赏道， “那你便安排吧！半月后，后宫要办赏梅宴，将有许多宫外的女眷进来，就选在那一日。” “到时候，生面孔多，也好浑水摸鱼。” “是，娘娘！” 谢长平本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但感觉安详怕是也不知太多实情，便让他速速离去。 待到赏梅宴那日，见到长乐，一切便能问个清楚了。 “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可来找翠兰帮忙。” 谢长平最后提醒。 虽然基本能确定安详不是坑自己的人，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福顺大总管的身份太敏感。 谢长平可不会随便说出去。 当然，安详离去前，谢长平给了他不少赏赐。 贤妃娘娘就是在冷宫，也不差这些！ 安详欢喜不已，咧着嘴出的冷宫。 只是当他看到冷宫门口站着的掌事贺嬷嬷，下意识的心头一紧。 他被抓的话，人没事。 可赏赐是不是要没？！ 第383章 不得不做 但这次，贺嬷嬷并没像上次把小乐子当贼时的凶猛样，反倒还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哎呦！这位公公有些面生，没见过呢！” 安详脚步一顿，立即热情的回话： “给贺嬷嬷请安！” “小的初来乍到，还请嬷嬷照拂！” 说话间，安详熟练的塞了个荷包到贺嬷嬷手中。 安详入宫晚，人却成长的快。 贺嬷嬷收了好处，脸上的菊花开得更盛。 出了冷宫，安详遇到附近盯梢的小太监。 他这才恍然一件事： 之前，冷宫内外的那些看守，不是皇帝安排的！ 这些全是贤妃娘娘的人啊！ 此事得告知主子！ 安详离开后，翠兰忍不住问道： “娘娘，那玉佩有何不同？奴婢怎么没印象呢？凭此物您怎就信了那安详？” 翠兰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人。 主子见过的好东西，她也必定瞧过。 可别说好东西了，这个玉佩，就是路边随便能买到的那种便宜货。 怎就特别了呢？ 谢长平笑着拎起玉佩，那断了一半的流苏在空中格外明显。 “翠兰，玉佩不重要。因为真正的见面信物，是这流苏！” “此事你也不知，我来说给你听……” 原来，当年谢长乐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去找谢长平玩，发现长姐正在做流苏。 她觉得很好看，便闹着也要学。 谢长平便亲自教了。 而谢长乐不管怎么学，最后打出来的流苏就是一个长一个短的丑模样。 反正丝线是怎么弄都扯不均匀。 最后，谢长乐耐心告罄，直接用剪刀把长的丝线按照正常的尺寸剪断！ 至于丝线短的那端，自然没法子，就那么缺了一大段。 本来谢长平想要教导长乐做此事得多些耐心的，可瞧见谢长乐自己气得够呛，出口的话便成了： “我家长乐做的流苏，还真是参差错落，既有个性又不失美观呢！” 此话一出，谢长乐的苦瓜脸立刻变成了太阳花。 “长姐，你真好！明明我做的如此差，还能得到你的夸奖！” 谢长乐那会年岁小，耐心差，因此做不好这种细致活。 但是她人又不是蠢。 当然明白长姐在维护她的自尊。 “明明很好看！当然值得夸！毕竟这是我家长乐做成功的第一个流苏呢！” 谢长平宝贝的放在手中。 “哈哈哈，别说流苏了，我怕以后长姐看到长短不一的东西，都会想到我这个流苏……” 姐妹俩聊得欢快，而当时丫鬟们刚好都被夫人们叫走去忙别的事，所以翠兰也不在。 “……这是十几年前的小事，只有我与长乐知晓。” “如果陆家人活着，或许我还担心，长乐是否告诉过她的夫君。但陆家上下已全部死绝，世上便再无第三人知道这个秘密。” “此流苏一出现，我就知道是长乐！” 翠兰再仔细查看流苏，发现真正被剪断的果然是长的那端，而短的一侧，其实都是正常的流苏线头。 正是三小姐幼时做流苏的法子。 难怪主子能如此确定。 “我现在只盼着，赏梅宴那日快些到！可惜，还有半月……” 谢长平希望时间快些过。 可有的人，恨不得希望时间停下来。 “主子昏迷这么多时日，已经瘦成这样了，再这么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 青竹站在崔南风的床榻前，忧心忡忡。 崔南风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完全脱了相。 虽然他还活着，可是光靠丹药吊着，瘦下去的速度已经失控。 青竹的话没换来任何人的回应。 “青玄，你别装死！你出来，咱们要不要提前让主子醒来？” 青玄继续沉默。 青竹气急，直接把青玄从隐藏处拉了出来： “你说话啊！就咱们两个人，你别装哑巴行不行？” 青玄无奈只提醒： “主子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无需解蛊。” “可现在他都这样了，还不算万不得已？” 青玄摇头： “我觉得，主子还能坚持一个月。” 青竹…… “那到时候，主子怕是都要瘦成皮包骨了！” 青玄沉默。 男子胖些瘦些有很大区别吗？ 青竹为何如此着急？ 他不李姐。 “没瞧见最近无名都整日整日待在南风馆吗？定然是嫌弃如今主子的样貌了。” “她在想方设法赚更多的银钱，好为主子寻名医治病。” 青玄下意识的开口替谢长乐辩解。 青竹不可思议的看向青玄。 那眼神，全是控诉。 “青菊来找主子汇报时说的。” 青竹…… 虽然是事实，但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还不等青竹多想，两人的眼神都忽然变了。 青玄原地消失。 青竹也快速朝院外闪身而去！ 看到已经站在院中，但被围起来的黑袍人，青竹冷声道： “什么时候你这般不懂规矩，竟然不请自入？！” 今日的黑袍人，可没了之前的低声下气，反倒还格外嚣张的抬了抬下巴： “今日，我是来给我家大人传话的！青衣阁要么完成接下的杀人任务，要么就归还金矿！” 此话一出，青竹脸色大变！ 而原本围着黑袍人的那些手下，也都同时睁大了眼睛！ 什么？ 主子有一座金矿？ 之前听说主子接了个大活，得了十万金！ 原来不止十万金啊！ 青竹却没想到，黑袍人这么大嘴巴，当着底下人的面，说什么大实话？ 他气急上前， “你胡说八道什么！” 可黑袍人说完就已先一步跃上房顶。 他不傻！ 可不会让青竹有机会杀自己！ “若是不尽快给出让我家大人满意的结果，小心京城再无青衣阁立足之地！” 撂下狠话，黑袍人快速离去。 紫鸳姑娘可说了，要让驸马的手下和青衣阁斗起来。 那他不嚣张点，怎能翻脸呢！ “你们都怎么做事的？！大白天的就让人闯了进来？！” 青竹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他却在众人低头认错的瞬间，飞快的抬手出剑！ 只一瞬间，血流成河！ 青竹把在场的所有自己人，全都杀了！ 他杀完，也很心疼。 主要现在青衣阁的人本就少，青竹也不想如此。 可是，又不得不做！ 第384章 完美配合 “对不住了，兄弟们！” 青竹确认无一活口后，无奈的缓缓叹息。 主子坐拥金矿之事，乃绝密！ 因此，就算是自己人，听到了不该听的，也不能留！ “青松那家伙这回是怎么了？任务没完成不说，到现在人也没个消息！” 青竹到此时还没意识到： 失联的青松等人，已全都栽了！ 瞧着空荡荡的院落，青竹很是头疼。 手下不够，雇主发怒！ 可这次，的确是青衣阁理亏。 “哎！外头那些不重要的任务，如今也得放一放了！” 于是，青竹发暗号出去，试图召回一批人手。 其中，就有时刻监视无名的青菊。 青竹认为： 如今无名日日都在南风馆，不是忙着教导美男子，就是寻豪客赚银子，不会有什么事。 正值青衣阁特殊时刻，青菊说到底也是“青”字辈，应安排些更重要的事。 能如此想，是因为南风馆在青竹眼中是自家地盘，普通护卫保护无名足够了！ 可让青竹郁闷的是： 他发出信号之后等了许久！ 甚至等到天都黑了！ 也没一个人来复命！ 青竹气愤！ 这帮人难道是见公子昏迷，故意不听他调令不成？！ 其实，青竹的暗号发出去后，这些青衣阁暗处的人手就陆陆续续收到了消息。 但很倒霉的是，他们一动，就被安归来发现了！ 原本，安归来的心思全在皇宫，也没盯着青衣阁。 可是，这不皇宫里的安祥见过贤妃娘娘，刚传出最新的消息嘛！ 安归来得知贤妃娘娘在后宫安好不说，且还有银钱打赏，有宫人保护，非常高兴！ 因此，他自然要将此事及时告知谢长乐。 传递消息给三姐，必须得他亲自去南风馆。 作为南风馆开业日狂砸几万两银钱的豪客，归来公子自然有随时来南风馆见无名的特权。 安归来在路上还想着，今日要用什么法子支开青菊呢？ 毕竟，他和三姐得好好筹谋一下，半月后，赏梅宴进宫之事。 可安归来的法子还没开始呢，刚踏入南风馆游船没多久的他，就发现青菊忽然离开了？ 嗯？ 安归来作为神偷的敏锐，本能的觉得这其中有事！ 谢长乐也觉得不对劲儿！ 于是，姐弟两人全都悄悄尾随青菊身后。 见青菊路上又联系了几个隐匿的青衣阁成员，说是青竹突然召唤。 暗处，安归来直接提议： “三姐，这些人的名字都在兄长给我的名单上，可我一直没找到，还以为他们不在京中呢！如今既然都出现了，咱们就趁机都杀了？” 谢长乐也觉得有道理。 如果青菊死在自己身边，反倒麻烦。 现在，好几个青衣阁的人同时死了，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于是，姐弟二人出手偷袭。 对方人多，身手也还行。 所以，面对面的打斗完全没必要。 于是，谢长乐戴着骷髅面具，直接跳出来拦住青菊： “怎么不在我身边保护我，你要去何处？” 青菊没想到，无名竟然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愣神的瞬间，其他的青衣阁成员也好奇的打量谢长乐。 这位就是被主子看重的…… 只是，还不等青菊等人说话。 一根根银针已趁着她们放松警惕的瞬间，划破肌肤！ 银针并不致命。 可是，针尖上有独属于小黑的毒液。 眨眼间，青菊等人全都原地躺倒，七窍流黑血而亡！ 安归来对自己出手的速度向来自信！ 所有人，全都中招！ “这是什么毒，如此霸道？” 谢长乐瞧见青菊等人连个多余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十分好奇。 “二哥给的毒药，见血封喉！” 安归来得意道。 他还随手给了谢长乐一瓶。 “二哥说用完了还会给我补，三姐，先拿着防身用。” 谢长乐不客气的收下。 此毒见效快，真乃杀人越货的好帮手！ 安归来与谢长乐的配合，相当完美！ 于是，她们故意埋伏在回归崔南风小院的必经之路上。 有得了召唤回来的青衣阁成员出现，就会被两人解决。 总之，一个都没逃掉！ 当然，这个过程中，安归来的嘴可没闲着。 北地谢长生那边的真实境遇、护盘城郑谦礼的事、神女教神女秋香的底细，以及接下来，冷宫中与贤妃娘娘接头的计划，全都事无巨细的告知了谢长乐。 之前两人虽然在南风馆相见，可毕竟周围总有旁人，有些话安归来没来得及说太多。 而此时，谢长乐听完，心中的担忧尽数变成了惊叹！ 长姐在冷宫之中，无依无靠，那般境地也没有放弃！ 不愧是谢家嫡女！ 二弟更是让她佩服！ 仿佛一切都在长生的预料之中！ 还有刚加入谢家的三弟，安归来同样出色！ 他来京城的时间如此短，但却做了多少事？ 京中乞丐是他的人； 皇宫里竟然也有人手； 更别提，京中多少才子佳人赞他才华无双，风流倜傥！ 如今看来，自己简直是给家里拖后腿的存在！ 安归来不知道谢长乐心中所想，他转达谢长生的提议： “三姐，二哥让咱们与长姐联系上之后，就尽快接她出宫！然后我会立刻安排，送你们北上！到那时，便可与祖母等一家团圆！” 谢长乐没应，只反问： “那你呢？” 安归来笑道， “三姐，二哥交代的任务，还有几件尚未办妥。我暂时不能离开。” “等事情处理好了，自会找你们的。况且，无人知晓我与谢家的关系，北地局势不管如何，都牵连不到我头上。” 谢长乐不可置信问： “你还有任务？” “长生到底给你弄了多少事？你一人怎能忙的过来？我也留下帮你做事！” 安归来听着先是感动，但很快心中就暗叫不妙！ 听三姐的意思，她是不愿离开京城？ 那可不行！ 二哥交代的事，自己必须得办妥！ 且接下来的京城，对谢家两姐妹来说，乃是格外凶险之地！ 绝不可留下！ “三姐，有件事还真的需要你来帮我！” 谢长乐一听，欢喜问， “何事？” 第385章 三姐拒归 “兄长说，当初跟着他一起上路流放的衙差们，如今都是咱们自己人了。为了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得将这些人的亲眷趁真相没传回来前，秘密转移出京，送到护盘城！” “这事，换成旁人我还真不放心！所以，三姐，等你与长姐出京时，还要带上这些人。” 谢长乐…… 这不还是让她走吗？！ “你告诉长生，我就是不出京城！等回头咱们救出长姐，她带人北上，我留下帮你！” “京中怎能留你一人？！我不放心！” 谢长乐的眼睛一厉， “再说，长姐身份特殊，她在京城只会受制于人，很危险，必须离开！可我留在京城，既能借助南风馆帮着长生赚银钱，还可收集打探京中消息！至于那崔南风，如今半死不活的，也威胁不了我的性命！” “所以我很安全，没必要当逃兵！” “身为谢家女子，我也要为长生的大业出一份力！” 谢长乐本就豪爽，最近又装了多日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更是霸气侧漏！ 安归来听完，有那么一瞬间被谢长乐说动了。 但是，在他心中，谢长生的位置更是根深蒂固。 所以，安归来没同意，只无奈道， “那我先禀明二哥，看他怎么说。” 谢长乐自信： “长生会听我的！” “小时候，他都听我的话呢！要是长大了就不听话，那便不是长生了！” 谢长乐看了安归来一眼，然后强调道： “你就把我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长生！” 谢长乐没有与谢长生直接联系。 毕竟，她身边有太多青衣阁的眼线，所以只能借安归来的口转达自己的意思。 安归来没多想，乖巧弟弟状抬手： “三姐放心，我一定尽数转达。” 当夜，等青竹知道又一批人手死了后，气得跳脚！ “肯定是黑袍人干的！” 如今，青衣阁能用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最近真的损失太大了！ 后续补位的人倒是有，可以传信让外地的青墨送一批新的人手。 只是那些都没通过考核的人，就算来了，也只是滥竽充数，于事无补！ 如今青衣阁在京中，已经是名存实亡的存在了！ 这不就应了黑袍人那句： “若是不尽快给出让我家大人满意的结果，小心京城再无青衣阁立足之地！” “不行！主子得醒来了！” 不顾青玄的劝告，青竹连夜出了京。 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可是等他凌晨归来的时候，带了个全身素白的女子。 对方不仅仅是衣服白，便是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 瞧着，没有一点人样。 而当谢长乐醒来，照旧在出门前来看望崔南风的时候，就见到昏迷多日的崔南风，已醒来！ 男子瘦得脱了相，可坐在那里仍能挺直腰背。 他在笛声中用着早膳。 笛声很淡很轻，直接被谢长乐忽略。 因为，此刻若不是有面具遮挡，谢长乐脸上的表情一定暴露内心的惊讶！ “南风？你、你好了？” 好在，此刻的她语气虽异常，但解释为惊喜，也说得过去。 谢长乐演技上线，立刻欢喜的跑上前，围着崔南风转圈查看。 她面上在傻乐，但内心已经打起二百分的精神！ 因为崔南风可不如他手下的那些人好糊弄！ 青竹解释， “昨夜公子的蛊毒便已解了，只是夜深了，公子不愿打扰无名休息，便没让我等通传消息。” 谢长乐摇头表示无妨，但心里却想着， “你们提防着我，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崔南风脸色惨白，挥手让青竹撤掉面前的米粥。 “无名，我已无事。听说这段时间，你为了赚银钱帮我治病，格外操劳……咳！” 崔南风虚弱的抬手。 谢长乐赶忙扶住他， “你才醒，不可说太多的话，还要好好在榻上歇息才行！” “公子的情况，需要走动走动。” 青竹又道。 “那我来扶着你。” 不就是装么！ 如今崔南风好歹是经历过一场生死的人，她谢长乐必须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感。 陪着崔南风走了几圈，谢长乐一点不累，可崔南风的额头已经虚弱的开始冒汗了。 青竹只好开口： “无名，主子得休息了。” 崔南风故意瞪了青竹一眼， “无碍。” 谢长乐哪里不懂，当即道： “你身体要紧，不要为了陪我硬撑着，能休息的时候还是多休息。南风馆在筹备下一场的游船会主题，我先过去瞧瞧，今日会早些回来陪你。” “好！” 崔南风语气虚弱，但眼里仿佛都是面前的人。 谢长乐三步两回头，内心仿佛在去留之间无比纠结，最后狠狠心迈步离去。 但在离开前，她忽然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吹笛子的白衣人，竟然是个女子？！ 谢长乐立刻顿住脚步，当即转身问青竹： “此女是谁？！” 她语气瞬间冷了许多。 崔南风见状，嘴角倒是有笑意。 长乐这是醋意大发，在乎他呢。 青竹早有准备，便解释道： “笛声可以安神治病，有利于公子恢复。” “哦，原来如此……” 谢长乐的音调又变得温和平静。 青竹…… 女子变脸的速度，真是可怕！ 待谢长乐离开，笛声停顿，那女子想要说话。 可就在同一时刻，刚还挺拔腰肢的崔南风，瞬间歪倒在青竹的身上。 “主子！” 青竹瞧见崔南风的眼睛又闭上了，慌张的看向白衣女子， “白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白淼见状，心中已经有了数，她冷冰冰道： “蛊虫没有解！” 青竹？？？ “怎么会？可公子都醒了呀！” “我会让他醒来，但你想与他说什么，就尽快吧！” 白淼无奈，只能再举起手中的长笛，缓缓吹了起来。 片刻之后，崔南风又睁开眼睛。 青竹赶忙将刚才的事说了。 崔南风看了一眼白淼。 其实凌晨最初他醒来过一次又倒下，而刚刚又是如此情况！ 以崔南风的头脑，不用说都已经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这蛊虫，着实棘手！ 第386章 当初交易 白淼就是真正解蛊的高手。 便是青衣阁那些控制手下的蛊虫和解药，全都是出自白淼之手。 可如今，白淼都没办法彻底除掉此蛊！ 青竹满脸问号，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 但崔南风却说了同白淼相似的话： “趁我眼下还醒着，如今有什么要紧的事，青竹你快些说！” 瞧见主子面色凝重，青竹就更疑惑了。 明明刚才白姑娘说话的时候，主子还在昏迷啊！ 可为什么，主子醒来之后也这般说？ 只是，青竹胜在听话，这也是他能留在崔南风身边最主要的原因。 且，眼下，解惑什么的不重要，他的确是有要事禀报！ 那就是给黑袍人告状！ 青竹当即就将黑袍人嚣张闯入警告，然后死了一批人手，当然了，又补充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最近京城内青衣阁遭受的重创！ “……主子，在您昏睡期间，咱们青衣阁大部分的人全都折了！主子，我现在都怀疑，您的蛊虫就是黑袍人他们出的手！” 因为事情的顺序被青竹颠倒了。 以至于眼下刚不太清楚状况的崔南风，听完之后也就下意识的信了青竹的判断！ “主子，咱们青衣阁最近可没有其他仇家，能在京中被如此被针对，最近除了黑袍人，属下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了！” 青竹愤愤道： “虽然属下不知，为何青松他们到现在还没动手，让流放的谢家人都活着。可之前盘州府有瘟疫的事人尽皆知，因此耽误了做任务的进程也是在意料之中的！黑袍人就是故意翻脸，丝毫不顾往日情分！” 青竹说这些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嚣张针对黑袍人的时候，也没给人家留半分情面！ “事到如今，护盘城造反，使得北地和京城两边的消息被截断！就算是青松他们此时得手，一时半会咱们也收不到消息呀！” “黑袍人怎么就急成这样？要是不相信咱们青衣阁的本事，当初何必巴巴儿的求上门来？！” “主子，昨日咱们损失的最后一批人手，都是我原本想要召唤回，好派到北地去接应的！眼下，也被人杀了！” “这笔账，咱们要怎么算啊？！” 青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努力把屎盆子都扣在黑袍人的头上。 其实，青竹内心也很害怕。 他担心主子责罚自己。 毕竟，才短短几日，青衣阁就死了那么多的人！ 但青竹却忘记了，崔南风昏迷的这段时间，有许多事他都不知晓！ 就好比： “你说什么？护盘城造反？护盘城在何处？” 崔南风对青衣阁的损失并不在意，而是关心“造反”两字。 死都死了，生气和愤怒也于事无补。 青竹赶忙又把今日朝堂之上的消息汇报给主子。 崔南风听到“郑谦礼”的名字，眉头瞬间一拧。 “此人与谢家有关联，这次护盘城造反的幕后之人，怕是谢家！” 崔南风不像林藤元，驸马曾经对盘州府有打算，早就盯着忽然出现的护盘寨，才提前发现了郑谦礼。 但郑谦礼的名字，崔南风小时候就听过。 毕竟他是年少成名的人物。 青竹不明所以，以为主子误会了什么，便出声解释， “公子，谢家没造反。他们被衙差继续押着往北地去流放了。听闻护盘城的城门大开那一日，流放的队伍就离开了，许多人都瞧见他们出城了。” 崔南风却坚定道： “那只是用来迷惑人的假象！郑谦礼留下来守护盘城，谢长生却以流放队伍的名义做掩护，目标应该是继续攻占大乾的北地城池！”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长平府！” 青竹张张嘴，刚想说不可能，但觉得自己脑子既然不够用，还是少表态。 “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崔南风放松一笑， “我们什么都不做。谢家和皇族斗，咱们看热闹就行！等天下彻底乱了，才好趁机捡便宜！” 崔南风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如今的他，就算有些手下也不过是暗地里的杀手，摆不上台面。 更何况，谢家有底牌呢！ 青竹听到这，轻呼一口气。 他还真的怕主子掺和。 那样的话，如今阁内的人手根本不够。 可想到眼前的局势，青竹忧心道： “主子，皇帝让林藤元先确认北地的情况，看那意思，怕是还要给林藤元更多实权！他已有兵权，若是继续被重用，那咱们该怎么办？” “今日，他都已经直接让手底下的狗腿子毫不留脸面的来传话了，要是林藤元再得势，此人岂不是会更加嚣张？” 青竹想想就气！ 崔南风却不在意，只道： “林藤元此举，不是多想杀谢家，他只是后悔拿出了一座金矿做交换而已！” “如今，青衣阁的人手都出去了，他还想反悔？做梦！” “青松，告诉黑袍人，当初的交易，我允诺的原话是：‘庆乌郡新开出的那座金矿，换我再对谢家出手一次。’” 崔南风当然知道谢家不好杀。 所以，当初与黑袍人达成协议的时候，便给自己故意留了退路。 他只答应用金矿换对谢家出手一次。 可没说，必须完成让谢家人死绝的任务！ 如今谢家都能反，青松等人还没消息传回，其实崔南风早就已经猜出了结果。 因此，不必派人去查。 否则，青衣阁的人手上去一个，便是送死一个。 之前是还有试探对方实力的念头，才让青松带着高手前去。 但很显然，谢长生手里的秘密，不仅仅是一个无限大的库房那么简单！ 而谢长生的推测也没错。 流放前夜，就是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既见过谢长乐，又风风火火的跑到各处去搬宝库，的确被当时暗处盯梢谢长乐的青衣阁成员青雅发现了。 那时候的谢长生，还沉浸在拥有金手指的快乐之中，完全不知道有一个古代高手在盯梢。 青雅见证了谢长生的种种神奇之处！ 青雅也是有野心的，她为了能调到阁主身边当心腹，选择直接越级到崔南风面前汇报此事。 第387章 住在此处 只是，忠心的青雅却不知： 这个秘密，太重要了！ 重要到便是她都不应该知晓！ 谢长生有如此逆天的手段，崔南风听着都恨不得立刻将其绑到自己面前，杀之后夺宝！ 但崔南风克制住了。 他知道，如今想要近距离靠近谢长生怕是做不到。 所以，他选择耐心的观察。 至于青雅，当崔南风得知除了青雅没旁人知晓后，便直接将其灭口。 然后让青菊接替青雅的位置，重点盯梢谢长乐。 流放的谢长生，他不出手，自会有人针对谢家。 而让崔南风没想到的是： 谢长生给他的惊喜真的是一个接一个！ 流放之路，谢长生不缺吃喝也就罢了，他个纨绔竟然还变得越来越强？！ 崔南风认定： 什么力大无穷？ 什么多智近妖？ 这些忽然出现在谢长生身上的转变，一定都与他身上那个能凭空消失的秘密有关！ 甚至，崔南风还专门研究过谢家历代的御赐之物。 发现似乎只有那块谢家的传家宝，来历神秘。 而当崔南风去找当初传言，说是被谢长生典当的谢家传家宝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 崔南风更觉得，这传家宝怕是神秘的钥匙！ 因为谢家那么多的宝贝，都没得无影无踪不解释，为何偏偏说传家宝不在谢家？ 崔南风总觉得，谢长生此举不过是欲盖弥彰！ 而皇宫里又传出消息，听说皇帝萧潜也派人要去查谢家传家宝的去处。 崔南风得知后，先一步去了京中那家曾经纨绔谢长生最喜欢光顾的铺子，杀人抢典当之物后又放火，毁了一切！ 崔南风如此做，不是为了帮谢长生，而是想彻底断了皇帝的念想。 不管皇帝是如何心思，都坚定了崔南风的推测！ 只是，崔南风暗中猜测的这些事，自是不可能告知青竹的！ 这个大秘密，如今世上除了谢长生，只有他崔南风一人知晓！ 当然，还有暗中保护他的青玄。 只是青玄在崔南风眼中，是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他很放心。 青竹听了崔南风的话，眼睛直接亮了！ 他想起来了！ 那夜，主子的确是对黑袍人这般说的！ 要这样讲的话，他们青衣阁可就不是理亏，而是占理的那一方了？！ “不过，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阁内已经损失的人手，这事看在驸马大人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反正，只要有足够的钱，什么样的人手培养不出来？ 无非是再花些时间而已。 眼下，崔南风也不着急，他不缺时间。 有时候，等一等，或许能等到最好的结果。 而京中之事，崔南风根本不想与林藤元正面为敌。 毕竟时机不对！ 对方到底是长公主的驸马，且正受皇帝器重，此时真结了梁子，对他不利。 “至于蛊虫，林藤元虽然出自滇南，但是他不懂蛊。” 崔南风倒是不觉得蛊虫与林藤元有关。 毕竟，如果林藤元真的会蛊术，应该第一时间给信仪长公主用上，而没必要浪费在自己身上。 但趁着自己病，出手针对青衣阁，倒是林藤元能做出来的事。 青竹听着，虽然有些不甘，但想着对方终究出了一座金矿，也就认了。 两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吹笛子的白淼却有些累了。 随着笛声越来越低，而她的人也已经近距离的靠近了崔南风。 白淼用眼神暗示崔南风，她得停下了。 崔南风见状，躺回榻上，但最后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快速提醒青竹： “青衣阁上下谁都可以死，但无名必须要完好的活着。” 白淼笛音瞬间收了。 崔南风也立刻闭上了眼睛。 青竹…… “是，主子！” “白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淼本就冷的脸，如今更像是染了寒冰一样木有感情。 她没有回青竹的话，只道： “我要住在此处。” 青竹知道，主子的情况还要指望白淼，包括他自己的蛊虫解药，也是仰仗白淼。 因此，青竹不敢怠慢，当即跑出去亲自布置给白淼住的客房。 只是当青竹忙了一圈回来请人的时候，白淼直接送了个白眼给他。 “我要住在此处。” 白淼又强调一遍。 青竹？？？ 啥意思？ 但饶是青竹这方面的反应不够灵敏，他盯着白淼呆愣片刻后也明白了过来！ “你要与我家主子住在一个屋？？？” 白淼衣袖挥起， “正是。” 青竹…… 暗处的青玄，眉头都聚到了一处。 三人在一个屋子里，怪挤的。 当然，青玄还有另一种怀疑： 那就是，白淼是不是有法子救崔南风，但是却故意不用呢？ 只是，青玄也只能沉默，决定继续观察。 青竹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白淼在他眼中，可比谢长乐难惹。 他也不敢惹。 于是，青竹到底吭哧吭哧的，在崔南风的房间里，又加了一个床榻。 只是搬完之后，青竹自己都慌了。 “这回头，我怎么同无名解释啊？” 白淼直接上了床榻打坐，根本不管青竹的难处。 青竹…… 这一刻，他觉得无名挺好的。 至少，没这么烦人！ 而另一边，谢长乐到了南风馆之后哪里还有心思？ 于是，趁着眼下没人手补上来暗中盯着自己，她寻了个机会，便直接去了状元楼！ 崔南风醒来之事，必须尽快告知归来！ 尤其是他杀了那么多青衣阁的人，最近可得万般小心！ 安归来得知三姐上门，立刻遣散无关人等，秘密会见！ “三姐，出了何事？” “崔南风醒过来了！” 安归来诧异，但不慌。 “三姐，不必担心，就算他醒了，我也有法子让他焦头烂额！” “这法子，还是二哥让我做的，我一直没来得及出手呢！” 安归来提到谢长生，脸上自信满满。 仿佛谢长生就算远在天边，也能对他鼎力相助！ “归来，你莫要大意，崔南风那人格外狡猾，你不可轻敌！青衣阁最近死了太多的人，他一定会彻查的！” 谢长乐见安归来如此，更加不安。 “三姐，你放心！倒是你，如今他醒了，你更要离开京城！” 谢长乐…… “行了，我先走了！” 安归来…… 第388章 彻底翻脸 谢长乐转头就要走，但她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回身道： “小院内原来的护卫昨日不知为何死了一批，虽然青竹说他们有事去办，可我却在院内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这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死了。” 谢长乐如此提醒，见安归来还要说什么，她只甩下一句： “崔南风醒来，我更需要在他身边盯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你莫要劝我离开！” 这次，谢长乐走的利索。 安归来…… 他头有些大！ 安归来记得，二哥当初专门提醒过他，崔南风的危险程度！ 于是，他立刻提笔，将京城崔南风中蛊之后忽然醒来的突发变故尽数告知。 至于谢长乐不想离开的心思，安归来也没有隐瞒。 只是他在信中写道： “二哥放心，三姐若不愿，届时我将以非常手段将打晕，让长姐带她离开！” 安归来觉得这种法子最稳妥。 只是这样做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南风馆有些可惜了！ 因为谢长乐是被动离开的话，她就不能提前做好南风馆的交接。 无名忽然消失，南风馆自然就落在了崔南风的手中。 “二哥，南风馆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已然超过春香阁，可它还只是靠一条游船存在！若是南风馆落地京城，到时候必定会日进斗金！” “三姐无名公子的名头，也白经营了……” 安归来觉得，还是尽可能的劝一劝谢长乐，她改主意才好。 若实在不行，那到时候也要彻底毁了南风馆。 安归来这次的信没少写，两只千里眼都放了出去。 “要是千里眼再多些就好了。” 安归来心里这么想，但转念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如此通灵性的鸟，能有一只都得奉为宝贝，我竟然还不知足？！” “看来，如今我真是被兄长惯的！” 谢长乐给安归来报信之后，就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毕竟，赏梅宴还有半月，这期间她不能让崔南风察觉出自己的异常。 她今日早早回到小院，结果却被青竹拦住，并没有见到崔南风。 青竹想了半天，想了个蹩脚的理由： “主子每日都要长时间的浸泡药浴修养身体，无名，你这段时间都不能进主子的房间。” 谢长乐鼻尖的确闻到药香之气，便止步在崔南风的房门之外。 “那等南风何时方便见人，你再告诉我。” 谢长乐到底是女子，只得离开。 青竹脸上则露出得逞的笑容。 为了不让无名发现主子和白姑娘同住一个屋子的秘密，他编不出合适的理由解释，那就直接不让无名进主子房间便是了！ 至于那个白淼，青竹暗暗咬牙。 “等主子再醒来的！” 反正有青玄在，青竹也不担心崔南风。 于是，这次的他又主动嚣张起来，直接去了黑袍人的地盘。 得知青竹来了，本来还歪着身子悠哉喝茶的黑袍人，一个使劲儿悬空飞起，当即翻身离开了原地。 下一瞬。 “砰！” 黑袍人的桌案被一剑劈开。 茶杯茶壶落地，碎得稀里哗啦。 而茶水更是飞溅在了黑袍人的衣摆之上。 “青竹，你什么意思？！” 黑袍人有点慌。 毕竟真动起手来，他不是青竹的对手。 青竹则傲气的负手而立，将崔南风的话转达了一遍！ “当初，我家主子是看在你们用一座金矿的份上，才答应青衣阁对谢家出手一次！咱们青衣阁的人说话算话，最顶级的人手都已经派了出去！所以，不管任务的结果如何，都是完成了！” 黑袍人？？？ 凸(艹皿艹)！！！ 这么说，当初自己办事还留了漏洞？ 都特么的是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黑袍人都没青衣阁这般无赖过！ 一座金矿只换出一次任务，不管结果？ “你特么放什么狗屁呢！” 黑袍人被气得原地开骂！ 青竹这次有底气了，主子醒来给了他方向。 所以，今日的青竹可不会惯着黑袍人。 他直接用剑鞘快准狠的“啪”一下，打在了黑袍人的脸上！ “噗！” 黑袍人一侧的牙齿被拍出去了三颗！ “协议本就如此，是你们先威逼我家公子在前，就别怪咱们翻脸不认人！” “任务，结束！金矿，归青衣阁！” 青竹强调。 黑袍人捂着脸，怒道： “打狗还要看主人！丞相之子莫要欺人太甚！” “(ˉ▽￣～)切~~” 青竹单侧嘴角勾起，只发出一个音节。 然后，他轻飘飘的说了句， “谁欺负谁还不好说呢！咱们青衣阁最近损失了多少人手？公子看在驸马大人的面子上，就不与黑袍人追究了。” 对方揭了公子身份的底儿。 可他们又不是不知黑袍人的根儿！ 说完，青竹转身离开，心中格外解气！ 黑袍人听着青竹的后半句话，也没多想。 他只以为青竹话里的意思是： 最近青衣阁人手忽然骤减，是因为都派出去杀谢家人了，结果没杀成！ “任务都没完成，死几个手下还想找谁追究？臭不要脸！” “啊！我的脸！” 黑袍人气得立刻去见林藤元。 驸马的院中有条紧急密道。 因此，黑袍人一出现，林藤元就过来了。 待听完黑袍人的说辞，林藤元也怒了！ “我要的人没死，金矿也没了，青衣阁人手没了还怪我？崔南风真的是想钱想疯了！竟然敢如此消遣我！” 怎么说，林藤元也是皇族的一份子。 如今是要彻底与崔南风翻脸！ “老虎不发威，还真的把我当病猫了？！” 林藤元明面上被信仪压着，暗地里可不愿意吃亏，当即对黑袍人道： “去，把崔南风就是青衣阁背后之人的消息传出去！” “青衣阁这些年杀了多少人？江湖上，总会有人找他来算账的！” 如果青衣阁的阁主是别人，或许还能威慑一批人。 但要是朝堂上的丞相之子？ 还是外界传闻手不能提的什么文弱书生？ 那想要出手来取崔南风脑袋的江湖儿女，怎么都会有一批吧？ 林藤元此举，便是要借他人之手，给崔南风一个教训！ 第389章 谣言杀招 而要给崔南风教训的，何止驸马一人？ 安归来又在得知崔南风醒来的第一时间，给负责乞丐的安呈下了命令： “明日，我要丞相之子崔南风与皇后有染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安呈听到这个任务，眼珠子都瞪大了！ “公子，咱们的敌人是丞相之子还是皇后？” 安归来面色平静， “你若怕，我换别人来做此事！” 之前，安归来对安呈的要求无非就是，真正掌控两个乞丐帮派。 同时对帮派成员的任务也仅仅是： 增强对自身帮派的认同感和凝聚力，提升乞丐的专业性，以便更好的为公子敛财。 毕竟，当乞丐进行职业化的培训之后，那逍遥帮和富贵帮的收入，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蹿！ 可如今，安呈没想到，他们要正式散播的第一个谣言，竟然直接是想朝捅破天去的！ 见主子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安呈摇头道： “公子，属下不怕！只是，如果他们两人和咱们有仇，到时候我就让手底下的兄弟们放开了说！” 安归来…… 他怎么就忘记了，逍遥帮和富贵帮本来就是乞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生之年能造上皇后和丞相之子的谣，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安归来也告知了安呈自己的目的： “让皇帝起疑心便可，最好是怀疑皇子的血统不纯。崔南风在山上多年，而皇后娘娘又经常随太后娘娘出宫，他们是有见面的缘分……” 这些，原本不是安归来知晓的事。 可他不是有二哥么！ 谢长生当初给安归来留下的指引里，关于整崔南风的手段，就有这么一出。 谢长生为了保护安归来和谢长乐，自然不想让他们二人主动去针对崔南风。 但是，京城中还有比崔南风更厉害的人，那便是崔南风他老爹崔相都要跪拜的皇帝啊！ 所以，谢长生就想到了用萧潜来制衡崔南风！ 反正两个都是自己的敌人。 怎么打怎么斗，不关他一个流放犯的事。 安呈连连颔首，没想到公子竟然都细致的安排到这一步了！ “属下明白！公子放心，我定会让外界传出去的谣言经得起推敲！” 安归来满意， “嗯，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谣言太扯淡，那么就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可两人有相同的时间地点交集，这玩意就说不清楚了。 安呈的速度很快。 黑袍人的速度也不慢。 于是，崔南风这个名字，直接在京城变成了“当红炸子鸡”！ “你说什么？南风公子与皇后在宫外有染？” “证据确凿啊！听说皇后所出的皇子公主，都不是龙种啊！” “真的？不可能吧！崔南风不是好龙阳吗？他和无名公子的事，满城皆知啊！” “怎么不可能？全京城都在传这件事！” “据说，无名公子不过是崔南风蒙骗世人的幌子！如此，就没人怀疑他和皇后的事啦！” “如今无名公子得知真相，伤心不已，最近都无心留在南风馆，想要再走江湖啊！” “还有呢！丞相之子竟然是江湖杀手组织青衣阁的幕后主人！你们说，这个崔南风多可怕啊？！” “杀手组织？那是啥玩意？” “听说，只要出的钱够多，就没有青衣阁杀不死的人！” “这……那咱们如此说，会不会被杀？” “兄弟，没人出钱，你以为青衣阁白出手啊？那都是厉害的人物才会让青衣阁出手！听闻当年，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白衣大侠，便是被青衣阁……” “那崔南风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皇后的皇子若是立为太子，天下岂不是崔家的？” “你这么说，也没毛病啊！” 宫外的消息翻了天，但都抵不过那句： “皇后所出，皆非龙种！” 萧潜起初并未在意，本还以为是入宫的妃嫔为了争宠，故意往皇后身上泼脏水。 可太后娘娘却慌得很。 因为她常年出宫，让皇后陪同不过是个幌子，自己在外边可是没少逍遥的。 那么，皇后会不会也趁机与崔南风有染？ 可都不用查，太后就怒火冲天！ 因为别的男子或许没机会混进山上，可崔南风却一直就在山上静修的啊！ 太后又派人去宫外调查谣言的来源。 结果竟然是一个老乞丐说的。 这人年岁大了，死前在乞丐窝讲着年轻时候的趣事，就讲到了在山上瞧见一男一女在林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荒唐事。 这种事，所有乞丐都爱听。 那如何畅快的过程，下边宫人汇报的时候只得隐去，但强调： “那老乞丐说出了女子离去时的穿着，衣服上的花纹有凤凰。” 至于男子的身份，对方口口声声叫着“崔南风”！ 所以，老乞丐自然不会忘记。 乞丐窝的众人议论来议论去，有人说了句： “世上衣袍上能带凤凰纹路的女子，只有皇后一人呐！老乞丐，你有福啊，竟然瞧见过皇后娘娘的……” 老乞丐最后寿终正寝。 死前嘴上都带着笑。 于是，所有乞丐便都知道了一个被埋没多年的秘密。 太后查明原委，这才告知皇帝。 萧潜气得，头顶冒绿烟。 他怒气冲冲，打皇后，踹皇子，废丞相，仍旧不解气！ “来人，朕要杀了崔南风！” 长孙皇后抱着自己的孩子们哭得稀里哗啦，只会说“臣妾冤枉。” 崔南风死不死，她才不在乎。 可跪地瑟瑟发抖的崔相，自己被罚也就罢了，哪里能让唯一的儿子死？ 于是，崔相拼死道， “陛下，此事无中生有！若您真的杀了崔南风，世人便会认定谣言是真啊！” 萧潜气得当场愣住！ 然后反问： “怎么？照你这么说，朕还动不了崔南风？” 崔相见有机会开口，赶忙卑微解释： “陛下，这里边定然有误会！吾儿心中只有男子，从未喜欢过女子！请陛下明鉴！” 萧潜冷笑，然后直接宣布： “传朕口谕，命崔南风净身入宫伴驾！” “既喜欢男子，那留着没用的东西做甚？！” 崔相直接倒地。 他的天，塌了！ 他的儿，废了！ 第390章 有我，没她! 皇帝要崔南风入宫当太监！ 萧潜觉得不管此人和皇后之间是否有私情，这样的处置才能平了他心头的怒火！ 可惜，哪怕崔父昏迷在宫中，没机会提前把此事外传。 但圣旨还未出宫时，青竹就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什么？皇帝怎如此昏庸，不过是些民间谣言，就信以为真？” 青竹出来诧异，但转头就想到长公主驸马林藤元！ 他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定然是林藤元！他这个狗东西，把主子的身份公布出去不说，竟然还去皇帝面前胡扯！” 但青竹自己慌张没用，因为他已经从白淼口中得知了当下崔南风蛊虫的真相： “我的笛声可以让你家主子体内的蛊虫昏睡，让他暂时醒来。但只要笛声一停，蛊虫便苏醒，人就会再次陷入昏睡。” 简单来说便是： 笛声响，蛊虫睡，人能醒。 若笛声停，蛊虫醒，人昏迷！ “那为何不能彻底解决蛊虫呢？” 青竹得知时还质疑的看着白淼。 “你不是解蛊高手吗？正是因为对你的信任，主子才以身试蛊，最初察觉到蛊虫时，他都没去防御！” 白淼…… 她眼下根本找不到这蛊虫到底藏在崔南风体内何处？ “引又引不出，杀又杀不死。如何解？” 便是谢长生，都要在空间内才会感知到水晶蛊虫的存在。 而在正常的环境下，又是普通人，想要对付水晶蛊虫，暂时还真没别的法子。 所以，现在的青竹明白： 没了白淼的笛声，主子就会一直昏迷。 而如果昏迷的主子进了宫，白白丢了命根子不说，人根本活不成。 谁让皇帝现在恨不得等着将主子五马分尸呢！ 所以，眼下绝对不能接旨！ 青竹知道，这个决定将影响整个崔家。 遂让白淼唤醒主子，来询问他的意见。 崔南风也没想到，自己境遇转眼间竟落得这般境地？ 他曾多次在暗中，笑皇宫内的帝王是蠢材。 可偏偏蠢货，就是掌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难怪林藤元宁愿杀妻也要尚公主！权力，果然是个值得人争抢的好东西！” 崔南风之前对权势，没太大兴趣。 他喜欢那种暗地里操控的快意。 所以，他创立了杀手组织青衣阁。 这让他有了决定旁人生死的能力。 但现在，忽然被拽到明面处的崔南风，竟惊觉自己如此的不堪一击？ 崔南风怎能甘心？！ “林藤元，你等着！” 至于对崔家的态度，崔南风只说了句： “失了丞相之位，父亲大人的性命便保住了。” 至于母亲，崔南风提都没提。 仿佛他惦记的，只有崔父一人。 崔南风也同意走。 只是，他却忽然说， “青竹，带上无名一起！” 这个时候，白淼却开口反对： “无名应该留在京中，继续经营！” “日后他可做公子的内应！咱们如今是抗旨出京，离开的人越少越安全！不然行踪很容易暴露！” 白淼的语气很急，但还是快速找了个识大体的理由。 虽然，她就是不希望崔南风身边有任何的女子，但话不可能说得那般直白。 可白淼一说话，后果就是笛声停了！ 崔南风则毫无任何准备的原地昏迷。 青竹还是想听主子的话去接无名。 但是，白淼却冷脸警告： “有我，没她！我知她是女子！” 青竹…… “可主子刚才明明已经做了安排，我不可以……” 白淼直接扔给青竹一瓷瓶， “里边的解药，可让你半年之内不受蛊虫侵扰。” 青竹…… “你若是非要去，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白淼本就惨白的脸，如今更是狰狞的没个人样。 “青竹，你怕是忘记了，青衣阁所有人的蛊虫，都是出自我之手吗？” 威胁！ 这是白淼明晃晃的威胁！ 青竹心里不甘。 可自己也好，主子也罢，如今三寸都捏在白淼手中。 他心里气得冒火，面上却选择妥协。 青竹默默收起了瓷瓶，无奈解释： “无名对主子来说，只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人罢了，白姑娘没有必要因为那样的人，与主子生嫌隙的。” 白淼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 “眼下咱们需抓紧出城！皇帝的圣旨虽没到，但黑袍人那边，或许还有后手！至于无名，也得你家主子安全了，才有利用的价值！” 青竹一想也对，便利落的带崔南风离开。 当然，他只是断后，真正背着崔南风离开的人，自然是青玄。 福顺亲自出宫宣旨，他还要将人领回宫。 结果，崔家和崔南风住的小院，甚至连无名所在的南风馆游船，福顺都带人搜了！ 但是，没找到人！ 待福顺回宫复命，萧潜更是被激怒！ 这不是明摆着抗旨，毕竟圣旨还没传到，人就先跑了！ 那岂不是说明： 青衣阁的人，就在朕的身边？ 有人提前给崔南风通风报信啊！ 萧潜瞬间觉得脖子凉飕飕，当即派禁军大肆搜捕崔南风！ 同时，皇帝下令： “来人，把崔父崔母打入天牢！什么时候崔南风入宫，他的父母就什么时候放出去！” 至于皇后娘娘，皇帝本还不打算迁怒太多的。 可崔南风不是跑了么，反倒显得心虚！ 两人有事！ 而萧潜忽然凝视皇后生的皇子，越看越觉得与自己长相不一样！ 所以谣言是真的？ 绿气冲头顶的萧潜，只让宫人将皇后等人拉走，不想多看一眼。 萧潜去见了太后，之后却没有惩罚皇后。 既没有提废后，也没继续折腾皇子。 这让宫外得知消息的长孙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来陛下还是信皇后娘娘的！” 只是当夜，大皇子忽然高热不止，待御医诊断好之后，人直接烧傻了。 皇帝痛心，斥责了一众御医无能。 但却没赐死任何一人。 长孙博得知消息后，睚眦欲裂！ “陛下真是好狠的心啊！” 这个时间点出事，说是意外，老狐狸长孙博怎么可能信？ 他可记得，曾经莫说皇子出事，便是皇后娘娘重病多日未愈，陛下都赐死过两个御医呢！ 第391章 没有头绪 如今，嫡子傻了，皇帝都不责罚，明显是君心所愿啊！ 长孙博扼腕不已！ 他的外孙，是长孙家的希望啊！ 原本，他想着待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提议立太子之事的！ 可转眼间，好好的大皇子，就这么被毁了！ 他长孙家，成事终究得靠自己！ 而长孙皇后，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至少别人看到的是这样的： 随着崔南风的消失，谣言也没了，皇后在后宫内依旧尊贵无比。 皇后身边一群宫人，她都不需多说什么，便有宫人替她办好一切事。 可谁都不知道，这些围在皇后身侧的宫人，在私底下，让长孙皇后都无比惧怕！ 因为她一开口说话，就会转头被老嬷嬷训斥成“皇后娘娘，今日你的话多了！” 银针磋磨成了家常便饭。 甚至，哪怕在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仅仅是因为进门迈错了脚，皇后都会在太后宫中，被人用藤条鞭打那只不懂事的腿…… 以至于，皇后尊贵的衣袍下，是早已伤痕累累的躯壳。 这些，自然是太后的手段。 当初，皇帝提出想废后另立来着。 但太后认为： 废后不妥，容易引起前朝动荡。 且大皇子死了也不好，如此就要守丧，晦气！ 所以，她给皇帝出的主意便是， “人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且，捏着长孙皇后，便可吊着长孙一脉。” 萧潜越发觉得自己母后睿智，更听从太后娘娘的意思。 至于大皇子之死，萧潜才不心疼。 他可是服用过长生丹药的人，宫里又进了那么多的嫔妃，都是花骨朵的年纪，想要怀上龙种的人，可多着呢！ 崔南风跑了，但却让大总管福顺捡到了个便宜！ 皇帝要找出宫内青衣阁的余孽，福顺则疯狂的趁机提拔新宫人。 因为他得了贤妃娘娘的叮嘱，于是安祥和小乐子等一众人，都被迅速的提拔了上来。 可是福顺暗中虽有手脚，但明面上也有在认真的做事，找寻青衣阁藏在宫中的眼线。 只是他找了许久，也没有头绪。 这让福顺不安。 毕竟对方在暗，若是不揪出来，别说皇帝寝食难安，他这个有了异心的大总管，也无法入眠啊！ 崔南风的忽然消失，倒是把谢长乐高兴坏了。 只是，她明面上还要端着失意公子的做派，以维持自己人设不崩。 但安归来却不敢大意！ 因为他知道，提前把宫里消息传出来的那个青衣阁的神秘人，自己也不知是谁！ 且崔南风跑了，是好还是坏？ 安归来恨不得立刻给二哥写信，可刚飞出去的千里眼还没回来呢，他只能苦哈哈的等。 林藤元听闻崔南风要被皇帝召进宫，大赞黑袍人有头脑！ “做的不错！竟然知道造谣他与皇后有染？哈哈哈！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 黑袍人…… 他没有。 真不是他做的。 他只是雇人宣扬崔南风是青衣阁阁主的事。 但既然主子把功劳算在自己头上了，反正不领白不领！ “是那崔南风自己不干净，属下顺水推舟而已。” 黑袍人给自己贴金道。 “嗯！你派人直接去接手庆乌郡的金矿！如今崔南风自身难保，他的人，眼下守不住金矿！” 林藤元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崔南风接下来不仅要被朝廷通缉，还会被江湖人追杀，自身都难保，还敢霸占金矿？ 给他拿回来吧！ “是，属下领命！” 黑袍人当即带了人手，出京去做任务了。 但他离开前，给紫鸳传了消息。 信仪长公主撑着下巴，略带欣赏的口吻： “没想到驸马还有些手段，竟斗败了崔南风？” 黑袍人在林藤元面前，冒领了造谣的功劳。 但在信仪长公主面前，则说是林藤元如此安排的。 以至于，让信仪长公主对林藤元多了几分忌惮。 “暂且，相安无事就好。” 信仪长公主仍旧控制着北面入京的消息。 以至于，京城中的朝臣，都对护盘城造反的消息持质疑的态度。 当然，他们其实内心里就不太相信，一帮劫匪就敢造反？ 一个神女，就能灭了瘟疫？ 简直是无稽之谈！ 北地，漫天大雪。 连飞两日的千里眼，终于寻到了谢长生的踪迹！ 怎么跑这么冷的地方来了？ 漂亮鸟忽然就很怀念京城温暖的室内生活了。 谢长生探到千里眼的靠近，迅速将两鸟收进空间，穿着大氅的他直接回了马车。 春桃见主子闭眼休息，立刻跑到车厢外守着。 这已经是一路而来形成的默契。 自秋香成了神女，不与流放的队伍同行之后，守护主子的事便只剩春桃一人。 当然了，春桃并不冷。 因为她穿着新棉絮做的袄子，还有野兔皮做的帽子和手套。 如今，谢家上下早就换上了厚实的冬衣。 之前那么多的野兔皮，都派上了用场。 空间内，谢长生快速看完安归来的信，同时也从千里眼口中得知了更多安归来没说的细节。 三姐不愿意走，谢长生理解，但不支持。 于是，谢长生回信，没有正面肯定安归来可以敲晕谢长乐的主意，只道： “特殊时刻，三弟在外可便宜行事。” 至于南风馆，谢长生想了想，自是不能浪费三姐在京城的一番经营。 只是，南风馆里的人，猜都不用猜，既然是崔南风找来的，最后肯定都被中了青衣阁特有的蛊虫，好控制成他的人。 之前，谢长生就想通过解除蛊虫控制的方法，将青衣阁的人笼络过来。 但，他是借助空间能力来转移蛊虫的。 这法子，必须面对面才能出手，无法教给安归来。 因此，安归来阴错阳差将青衣阁的人杀了，也便杀了。 但青衣阁培养手下的基地，不在京城。 也就是说，死了一批老的，还会有一批新的成员继续补上来。 而这些人么…… 谢长生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他这段时间虽然急着赶路，但也没闲着，而是喂养和训练出了一个水晶蛊王！ 有了水晶蛊王，送去京城交给安归来，便可消灭隐藏在人体内的普通蛊虫。 到时候，崔南风对手下的蛊虫控制，便彻底失效！ 第392章 公子救我 谢长生给千里眼补充了空间水当奖励，然后便将水晶蛊王转移到了千里眼身上。 如今的水晶蛊王，可比其他的水晶蛊虫更懂事，或者说更通人性。 它不会盲目的让宿主陷入昏迷，而是会隐匿自己的存在。 接受到培训过的指令后，才会有所行动。 谢长生又让小黑训练了一下水晶蛊王和千里眼的默契。 于是，新的指令则成了： 当有人抚摸这只千里眼鸟的脖子时，水晶蛊虫便会从鸟儿身上跃出，将鸟嘴朝向之人体内藏着的普通蛊虫，尽数吞噬。 空间内除了谢长生，自然还有一个可以放普通蛊虫的人，那便是蓝山。 或许是空间的独特性，让蓝山这家伙不像崔南风那般瘦得脱相。 他不吃不喝昏睡许久，仍旧保持原本的模样。 而水晶蛊王只吃普通蛊虫。 水晶蛊虫在他眼里，则是同类。 吃完普通蛊虫之后，水晶蛊王还会飞快回到千里眼身上。 因为千里眼因为在空间内喝的空间水足够多，以至于，鸟儿的血液都是香甜味道。 就连粪便，都早已与众不同。 这也是之前安呈品尝之后，真心夸赞的原因。 可惜，他的话，谁都不信。 水晶蛊王仍旧透明，谁也瞧不见。 所以，如果就算有人发现安归来是靠一只鸟来解蛊，想要偷袭千里眼的话，那么也不会成功。 因为水晶蛊王会自动开启护食模式！ 它将击杀所有威胁千里眼性命之人，毕竟在水晶蛊王眼里，千里眼是他安身立命之所。 将水晶蛊王训练好后，谢长生就让两只千里眼带着自己的回信归京。 来的时候飞了两日。 回去的时候，一日便到。 因为千里眼得了空间水的洗涤，又有了明显的进化。 安归来看完兄长的信，再看看那只脖子底下刚好秃了一块羽毛的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哥真是太贴心了！ 这意思明显就是： 摸此鸟的缺毛处，便可让水晶蛊王解蛊！ 如果是别人，肯定还会怀疑这件事的可信度。 但安归来是谁？ 他对谢长生的崇拜，早就无人能及！ 安归来驮着千里眼，直接去了南风馆。 当然，走之前，安归来又写了一封信。 他将自己造谣之后结果甚大，导致崔南风逃跑的始末尽数告知谢长生。 然后，安归来哄着正在梳理羽毛的另一只千里眼说， “小乖乖，这封信很急，你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二哥手中好不好？” 那只无蛊一身轻的千里眼，二话不说，转身飞走。 安归来感叹： “二哥的鸟，真通灵性！” 飞走的那只千里眼自然欢乐。 在主子身边有好喝的水！ 有好看的鸟伴儿！ 在你身边，要啥没啥，谁不愿意往主子身边跑啊？！ 安归来可不知千里眼对他的嫌弃，到了南风馆，直接选了自己游船那夜的头牌美男子伺候。 解蛊之事，安归来没告知谢长乐。 因为两兄弟已经达成默契，必送谢长乐出京。 所以，安归来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偷偷掌控南风馆。 “归来公子，您今日想听什么曲子呢？” 进来的美男子宁瑞抱着琵琶，含笑生情，晃得人眼花缭乱。 但安归来终究是年岁小，只觉得南风馆的哥哥们都瞧着心情愉悦，却生不出半分其他的感觉来。 “今日，本公子想听‘良禽择木而栖’！” 安归来手指漫不经心的摸着漂亮鸟头，笑道。 宁瑞抱琵琶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很快俯下身，慵懒的跪下道： “这是哪首曲子？小的愚笨不知，还请公子明示呢~” 安归来单刀直入： “崔南风逃出京城，你很慌吧？毕竟，那蛊虫的解药若是断了，你可怎么办呢？” 话说到如此份上，宁瑞的笑脸再怎么努力维持都维持不住了。 他们这些美男子并非像青衣阁那种接受过严苛的训练，毕竟只是因为样貌出众，才被买来。 宁瑞原以为只是卖身赚钱而已，但谁晓得竟然无意中被下了蛊虫？ 在正式进入南风馆之前，崔南风就让他们体验过一次蛊虫发作时的痛苦。 然后，青竹出现，施舍的给众人解药，并提醒： “你们真正的主子是南风公子……” 众人还能如何？ 只得无奈接受被控制的命运。 这也是即便无名手中握着卖身契，他们也只听命崔南风的原因。 如今，崔南风逃离出京。 他成了被缉拿，人人喊打的对象，可苦了这些南风馆的可怜人！ 美男子们不管崔南风好坏，只怕解药没了，要日日遭受蛊虫折磨！ 有的人甚至在崔南风出事之后，恨不得日日以泪洗面，方解心头愁苦。 比无名还要伤怀！ 毕竟，连无名都能被崔南风给抛弃，他们这些小角色，怕是怎么死的都没人再管了。 眼前的宁瑞，就曾想过： 如果等蛊虫发作时没有解药，又实在受不住的话，就直接索性投河吧！ 当然，宁瑞不知道，青竹绝没忘给解药的日子。 只是，时间没到，才没急着来南风馆。 且如今的青竹，是真没时间顾着城内的人。 因为他们刚出京没多久，皇帝的人手没追上来，他们却先遭了一波江湖人的追杀。 说是要替什么白衣大侠报仇的！ 青竹和青玄拼死相护，才将崔南风和白淼成功护送进山林。 当然，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他们功夫是厉害，但带着两个拖累，且江湖人，可不是吃素的。 说回正题。 宁瑞被安归来揭了短，没有惊慌反倒放下琵琶，且目露希冀的跪行至安归来面前， “请公子救我！” “公子若是能帮小的摆脱蛊虫之苦，日后瑞愿为公子做牛做马，绝无半分怨言！” 安归来的表现可比崔南风暗中控制人的手段大度多了。 他非常惋惜的扶起面前人，然后叹息道： “你如此俊美，我怎能让你受此折磨？” “不过是解蛊而已。你放心，我帮你。” 宁瑞有些呆愣。 啥？ 这就答应了？ 不威胁他做点什么吗？ 于是，宁瑞就见归来公子摸了摸肩头的漂亮鸟儿…… 第393章 便宜行事 好看鸟啥反应都没有。 但安归来却自信道： “好了！蛊虫已解，日后你不会遭蛊虫啃噬之苦。” “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宁瑞不可置信。 安归来自然不会做了好事还装着，他强调： “就在刚刚，我已把你体内的蛊虫消除，你不用等青衣阁的解药了。” 安归来说完，拍了拍宁瑞的肩膀， “今日我是为你而来。如今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没有感情的人，才能随口就说出充满暧昧的话。 因为都是台词，完全不走心。 可安归来离去后，宁瑞久久没没有回神。 “这、这怎么可能？” “哎！或许归来公子只是拿我寻开心吧！” 安归来可没蠢得一下子把南风馆内的人蛊虫都解了。 毕竟，他得弄个对照组参考，才能让人忠心追随自己不是？ 而宁瑞，自然是安归来看重想要培养的人。 安归来准头就去见了谢长乐，他提议道： “三姐，我有个法子，可以找出南风馆中崔南风的眼线！” 谢长乐以为安归来去见宁瑞只是为了故意掩饰，实际真正是为了来见自己。 “什么法子？” “今夜游船的主题，改成‘自由的灵魂’！” “自由的灵魂？” 谢长乐不懂。 但当安归来说完后，她明白了。 灵魂自由，身体就需要被束缚！ 所以，这主题听着文雅，但实际上就是将游船上所有人都锁在方寸之地。 引路的小侍只能在某一段距离内行走。 倒酒的仆从，也只可在酒坛旁劳作。 游船每个需要服侍的地方都有人。 但谁都不能离开自己所属的区域。 而馆内的十四个头牌，今夜将全部出现！ 只是每人都关在笼中，然后依照顺序为今夜进场的豪客表演。 当然，能上游船的客人必然是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人。 且今夜的客人，可对自己看上的任何一位南风馆的美男子，为所欲为。 如此看来，围困头牌们的牢笼则变相成了一种保护。 至于那困在方寸之间被锁的普通侍从，得知此玩法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因为他们同样也是签了卖身契的人。 若是能让客人有兴致，岂不是能换个更轻松的活计？ 南风馆，不就是为了让恩客开心之地么！ 能有机会胜过头牌且被豪客看中，小侍们还觉得脸上有光呢！ 且如今，南风馆的游船一月只开一次。 上次开业的入幕之宾是砸了重金的安归来。 这次许多人跃跃欲试，大家甚至决定凑份子，也要博得一个进船舱内景的机会。 至于安归来，因为他已经得了随时可入南风馆的特权，之后便是不出钱，也都有每次入船内游玩的资格。 这就是南风馆的玩法。 每月产生一豪客，但胜出的豪客，日后皆可免费入场。 如此，才更值得人奋不顾身的砸钱嘛！ 毕竟，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长长久久的入场券！ “而等客人离去，锁在船上的人继续保持原样。我会安排人送水送吃的，照顾好他们。” “那蛊虫解药是一月一服，上次是什么时候我们虽不知道，但！这些被锁着的人，绝对撑不过一月便会发作。” “等到那时，谁是人谁是鬼，咱们就知道了。” 谢长乐觉得此法子真妙！ “这法子，是长生告诉你的？” 谢长乐如此问，是因为安归来经常将“二哥”挂在嘴边，所以才会这般想。 毕竟，归来年纪小，心思单纯，不是能想出此等赚钱和辨人两不误鬼点子的人。 面具下，安归来的脸红了。 “是我自己想的。二哥说京城之事，他山高路远难以及时应对，让我便宜行事。” 安归来心里盘算着，等到众人蛊虫发作之时，便是他彻底收归南风馆之日。 且从今夜开始，游船上的场面，不适合三姐这个女子留下。 他趁机偷家，正合适。 谢长乐…… 归来这个弟弟，是黑芝麻馅儿的啊！ “归来啊，京城繁华，三姐担心你一个人学坏呢！” 谢长乐难得温和说话。 安归来笑笑， “三姐放心，我有分寸。反倒是你，留在京城，掌管南风馆，终究不合适。无名的身份，也该随崔南风的离去，适时的退场了。” 谢长乐拧眉，没说话，但也表示一句没听进去。 安归来无奈劝道， “三姐，难道你真的以为，除了安归来，京中就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长公主府，也是安归来没事就会夜半去溜达的地方。 因此，安归来早就发现，信仪长公主和林藤元这对表面夫妻，竟然都知道三姐的存在！ 谢长乐不信，安归来直接摊牌告之。 “……三姐，你好好想想，如若非要留下，你终将成为敌人针对咱家的把柄。” 安归来先行离开。 谢长乐却陷入了沉默。 她倒不是想着离不离京的事，而是不解： “归来为何要盯着长公主府？” “还有那驸马，竟然是黑袍人的主子？” “这京城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谢长生本就是鼓励安归来放手做自己，所以，完全忽略了谢长乐的威胁。 谢长乐让安归来转达的那句： “长生会听我的！” “小时候，他都听我的话呢！要是长大了就不听话，那便不是长生了！” 安归来不明白，可谢长生却察觉到了谢长乐是故意这般说的。 但是，没用！ 反正有水晶蛊王去瓦解崔南风控制人的手段，京中三姐弟的情况，他们能彼此照应，谢长生眼下不太担心。 只是，谢长生没想到，千里眼那么快就去而复返。 得知崔南风逃遁，谢长生有些惊讶！ “归来这小子，造谣生事的本领是真强！” “还有萧潜的脑子，真是蠢到家了！谣言来的如此凶猛，他一个皇帝不查明清楚，就废丞相，毁皇子？” 至于崔南风的行踪，谢长生想了想，寻人太麻烦。 得想个法子让崔南风来主动找自己。 如此，三姐就不会被崔南风假意纠缠了。 就在谢长生琢磨间，空间外的马车忽然停了。 同时，胡三小跑着一路往谢长生所在的马车处而来！ 第394章 求助神女 “发生了什么事？” 王霸天仍旧是谢长生马车的专属车夫。 瞧见胡三急急忙忙的往后跑，就知道前边有不正常的事发生。 但距离较远，王霸天凭内力是感知不到的。 因为，如今他们的队伍可比曾经流放的小队长多了。 大前方先是伪装的探路商队，货物是煤炭。 然后是他们这些假装流放的人； 接着是神女教的众人。 神女教如今有近两千人。 一部分围着神女守护，还有一部分人则运着装有各种物资的大箱子。 神女教之后，还有商队。 他们的马车上，装着的货物则是棉絮，当然，还有隐藏的兵器。 马振业在后头压阵，防止有人偷袭。 当然，前前后后五里之内，也布置了伪装成流民的手下在侦查，一旦发现成规模的劫匪会及时提示。 谢长生等人出了护盘城之后，实际上就是一支成熟的队伍。 但因为伪装的太好，落在普通百姓眼中，大家也只会被神女教的庞大阵仗吸引。 且这一路，秋香自不会在轻易的使用赐福神水给众生治病。 甚至，神女的尊荣都隐藏在一层层的薄纱之下，不轻易被世人瞧见。 但，神女的福泽必定是恩惠四方的。 凡神女教途经的村庄和镇子，很快就会流传神女的事迹。 虽然，大家起初都不信神女的本事。 可那些白日跪拜过神女的老人们，夜间家中忽然多了一筐煤炭和一袋粮食！ 这些人，惊喜的抱着这些东西，瞬间成了离去神女坚定的信徒！ 他们即便无法追随神女的脚步，也会让子子孙孙记住： 今日咱家是得了神女庇护，才有机会熬过这个该死的冬日啊！ 谢长生当然清楚，北地百姓们最大的苦难不是疾病，而是严寒的天气和见底的米缸。 所以，缺什么就赐什么。 因谢长生急着北上至绥庆府，所以，神女教也没时间在某一处停下来，只能沿途悄无声息的赐福给选择信奉神女之人。 当然，这些受助的老人家，贺承志带人送物资的时候也确认过，的确都是无路可走的可怜百姓。 这一路，自然也有遇到不少拦路的劫匪和找事的县令之流。 罪大恶极的劫匪直接斩杀。 还有良知的，只是被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的，那就简单了，直接收编当自己的小弟。 这也是为何，神女教的成员在慢慢扩大。 全都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典范。 至于官府找茬的人，谢长生顺势就平了。 然后，他给郑谦礼送信： “某某某处小城，已拿下，速派人接手。” 以至于如今，护盘城到绥庆府之间，但凡谢长生走过之路，都成了护盘城的地盘。 当然，也是北方地广人稀，这些到手的地界都是小地方，不足挂齿。 而如今，只要最后走过眼前的大冰湖，就能到达绥庆府的府城。 也是谢长生此行的真正目标！ 但偏偏，还在冰面上呢，队伍就停了下来。 谢长生已从空间出来。 胡三的禀报在外响起： “启禀主子，前方有、有、有女子生产！” 谢长生…… 王霸天…… 春桃？？？ “她生产，咱们停下来做什么？” “那么大的湖面，也不耽误咱们赶路啊？” “你说是不是？” 春桃的一连三问，让王霸天都忍不住转头看了她几眼。 “那女子似乎难产，她的夫君知晓神女教在此，正从前往后寻来，想请神女出手。贺头觉得此事有蹊跷，特命小的前来禀报此事！” 胡三又道。 贺承志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生产的妇人而避讳。 毕竟，那男人都只随便拿个衣服就给妻子遮住了事，他也没瞧见啥不该看的。 贺承志是个人精，瞧着面前冰面上染红的血迹，就觉得不对劲儿。 大冬天的，马上要生产的妇人竟然跑出来走亲戚？ 就算是真的要走亲戚，可是这流出来的血颜色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一路，贺承志都不知审问多少犯人了，鲜血落冰上是个什么情况，他可没少瞧见。 所以，眼前的夫妻有猫腻。 且他们身后，还有老婆子和孩子们哭喊闹腾要请神女来救人？ 这就有意思了。 “神女啊？那巧了，就在后头，但能不能让神女出手，就靠你们的福气了。” 贺承志笑眯眯的指路。 当然，此时胡三早就在贺承志的暗示下，先一步跑了。 谢长生明白贺承志是想将计就计，于是便给秋香传信，让她同意出手。 谢长生则先一步下马车，带着春桃往前去。 王霸天留在原地，他和张大牛等人重点要保护谢家女眷。 越是这个时候，谢家周围越不能离人。 那男子连跑带颠，果然寻到神女面前跪求， “……请神女大人出手，救救我的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吧！” 神女悲天悯人，自是同意。 只是，秋香出行，如今已不用亲自走路。 便是去前方救人，也有小红驮着神女，小金在一旁守护。 瞧着这两只豺狼，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忌惮。 可想想等下要发生的事，又迅速藏起一切情绪。 谢长生走到的时候，小红和小金也跃到近前。 倒是那丈夫，还在后边一步一步往前跑。 老婆子带着一家小的，看到神女就跪地，然后让其快快出手。 神女走上前，抬手就放在那生产妇人的额头。 这是秋香赐福的标志性动作。 然而，下一瞬，秋香脚边被雪层覆盖的冰面，不知何时已被人提前切开个圆口。 一双手忽然从冰下伸出，抓住秋香的双脚就要往下拉扯。 秋香惊慌，第一时间抬头就去看谢长生。 然后，她看到主子在勾唇。 秋香紧绷的心，瞬间就安稳了。 下一瞬，倒地的妇人忽然起身。 她哪里还有生产的虚弱之态？ 还能按住秋香的肩膀朝冰窟窿里压。 而跪在一旁的老婆子和孩子们，全都变了一副嘴脸，转头就扬起手中的粉末，朝附近谢长生等人挥来。 而原本在后边慢跑男子，也不知何时从腰间拿出软剑，对着谢长生偷袭而去！ 第395章 张立变了 贺承志倒是没想到这些人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 饶是他提前有准备，可也没想到竟然会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可是在救神女和救主子之间，贺承志的身体比脑袋反应还快！ 他直接侧身，站在谢长生的背后。 只是还不待贺承志抬脚，他惊讶的发现： 这男子的身手，竟如此厉害？！ 对方的剑尖眨眼就到自己面前了！ “去死吧！” 那男子瞥见神女的脚和肩膀都被控制在自己人手中，知道今日掳走神女之事定然成了！ 至于谢长生？ 也没多难杀嘛！ 男子脸上已经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他如果知道，半路开香槟是最容易被反杀的话，就不会如此开心了。 也就在同一时刻。 谢长生轻轻挥手，撩起大氅。 衣袍起落间，谁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结果却是： 神女秋香已安稳的坐回小红的背上； 而小金则咬住了那只在水下伸出来的手！ 差点伤了贺承志的剑，在男子不可置信中彻底偏移方向！ 等他再次站定，发现已没入自己“发妻”的心脏处！ 当然，这妇人不是他的娘子，更没有身孕，不过是为了引神女上钩的伪装而已。 那老婆子带着孩子们出手，本以为撒了粉末倒下的会是敌人，结果她们却齐齐的软绵绵倒地了。 真奇怪，明明提前服用了解药的啊？ 谢长生表示： 郑叔叔给的药，晕人的效果就是厉害。 秋香与贺承志两人都云里雾里的，更别说，被大氅和粉末影响视线的圈外人。 倒是春桃，完全不知刚那一瞬差点全团灭，又能奇迹的脱离险境。 她只看到眨眼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剩下小金还在努力撕咬冰面下的那只手，试图将人拖上来！ 春桃着急了， “小金，我来帮你！” 说完之后，春桃拿出身后的匕首，然后就顺着冰窟窿，对着露出的胳膊便是一刀补上。 “啊！” 水下之人疼得破了功，咕噜噜的气泡随着血水疯狂往上冒。 谢长生…… 他曾给秋香和春桃每人一把防身的匕首，从没见二人用过，还以为是白费了。 但现在看来，春桃用起来相当熟练啊！ 春桃一下就把此人的动脉切断了，也不知道水底下的人被拉上来的时候还有没有气。 不过，想着冰水能减缓血流速度，应该是死不了的。 至于那个男子，在呆愣间已经被贺承志扣住。 外围的手下，瞧着前方的一切，就感觉眼睛似乎没眨，可好像还是错过了什么一样。 除了那伪装生产的妇人死了，其他人都留了活口。 “好好审问。” 谢长生不觉得是京中那边人安排的这出。 毕竟有护盘城拦着消息，南边的人就算要追，应该也顺着长平府的方向追，不可能提前在绥庆府外埋伏他们。 这就又到了贺承志发挥的高光时刻。 队伍继续前行，贺承志则在马车内充当刑房。 刺耳的声音响起，起初还有隐忍，可后来就变成了男子求饶的哭喊。 外头的手下虽不知贺头怎么做的，但事实证明： 老大折磨人，就是有一套！ 如今胡三对老大都毕恭毕敬的，生怕老大一个不爽，也把他给…… 不说之前自己亲眼瞧见被折磨的张顺生，就现在，那个张立，如今都看老大眼神拉丝了！ 胡三严重怀疑，张立那货被老大已经好好教育过了！ 其实这个真的是胡三误会了。 张立忽然变弯，与贺承志半分关系都没有。 而是一个月圆风高夜，许楠看到失落的张立，忽然就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兴致。 毕竟，张立是他以前的头头，能带给许楠与众不同的心理满足感。 张立自然不愿。 可许楠不哄女人，哄男人的话一套套的往外甩。 张立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被贺承志排挤的，没一个衙差听自己的，要是能让许楠反水，那他也不算孤立无援。 只是两人折腾完，贺承志提着灯笼出现了。 那感觉，老吓人！ 许楠当即认错，自扇耳光说自己糊涂，不该被引诱就与此人为伍。 张立气得发抖，明明是这货先主动的，结果反还污蔑他不知羞耻？ 贺承志可没惯着两人，直接罚许楠日后专门负责保护谢家丫鬟仆从。 至于张立，贺承志什么都没说，但是却给了一个嘲讽的眼神，转身离去。 那一刻，张立才意识到： 贺承志要是对他看重些，自己就不会如此境遇了。 于是，从那之后，张立变了。 洗衣做饭，打水洗脚，直接原地化身贺承志的贴身奴仆。 哎！ 生活的折磨，总能让人意外的发生改变。 虽然，贺承志只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张立，才在许楠当夜的酒里添了些郑谦礼给的好东西。 且其他人去保护谢家丫鬟仆从，贺承志有些不放心。 而许楠这个对女子无感的人则刚刚好。 一切都挺顺利的，张立那种人，之后但凡要点脸面，不希望自己的破事被说出去，应该也能彻底安分下来。 结果，人是安分了，却只想安在他身边？ 贺承志也是无语，便只随张立去了。 毕竟对方已经低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容不下，那得多小的肚量？ 反正，如今的张立，正经事不放心用他，闲着白吃饭还不如洗洗衣服做做饭。 而随着一人的松口，陆陆续续其他人都如实招了。 贺承志查清楚之后，立刻来谢长生面前复命。 看完详细的笔录，谢长生疑惑： “陈强？此人若是我没记错，可是当初最先被神女救治的那批人吧？” 贺承志颔首， “是的，二少爷！他正是当初困在穆老医馆，脸上有疹子的病患。当时，还要扬言给神女建神庙的！” 陈强家在绥庆府，是陈家旁支一脉。 这次从护盘城回来之后，他也的确如当初说的那般，花钱召集人手，要在绥庆府给神女建一座供奉之地。 可陈家本家人却觉得： 陈强被人蒙骗了，反对此事！ 虽是旁支，可陈强每年都会给主家大笔孝敬钱，谁让陈家本家和绥庆府的知府关系密切呢？ 所以，陈强的银钱去干别的事，本家自然不愿意了！ 第396章 陈强之祸 陈强归家之后，想的比较多。 所以除了提到神女治好了自己的顽疾一事，其他关于护盘城的稀奇事，他是只字未提。 因护盘城造反一事说到底和神女有关，若是自己知晓内情还要建造神女庙，岂不是也与护盘城等反贼是同伙？ 若是家在护盘城，陈强觉得没什么。 可他的家，到底在绥庆府，必须低调。 陈强为了能顺利的建造神女庙，因此隐瞒了许多重要的细节。 可他没想到，便是什么都不提的情况下，想要完成当初的承诺，也很困难！ 陈家本家多少顾忌着，都是一个姓氏的，只想办法阻挠陈强修建神女庙，陈强的银钱不乱花出去就行。 所以，陈强的神女庙从提出来就遭受各种针对，别说建神女庙的木材等物，便是连个专门的地皮都拿不下来。 但陈家本家众人都低估了陈强要建神女庙的决心，他最后决定把自家宅院腾出来！ 改建自家的宅院，谁还能管得着？ 陈强如此执着，气得本家族老们跳脚，最后扬言要将陈强这一支彻底分出，以此威胁。 事情就这样闹得沸沸扬扬。 陈强的父母还在，起初，他们也感激那个治好儿子顽疾的神女，但如今觉得，儿子怕是鬼迷心窍了？ 老两口也站在反对的阵营，坚决不搬出去，陈强家就拆不了。 陈强妻儿倒是支持他。 可惜，她们在陈家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因为陈家父母的反对，陈强建神女庙的事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而这一桩，本是陈家内部的事。 可绥庆知府得知后，却生了直接将陈强家产霸占的心思！ 尤其是那杜知府，早就眼馋陈强在绥庆府经营的棉花生意。 刚好，杜知府的夫人生了儿子办满月酒，邀请绥庆府大大小小的商贾齐聚。 陈强也在受邀之列。 然而在席间，滴酒未沾的陈强就被毛手毛脚上菜的丫鬟弄脏了衣衫。 陈强被领去换衣服，可不知怎的人就昏迷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却和昏迷的知府夫人抱在一起。 剩下的事，便是丫鬟惊叫，宾客齐至，杜知府当场暴走！ 杜夫人哭得梨花带雨，被杜知府原地休弃。 而陈强，则被打得遍体鳞伤，丢进大牢。 原本，杜知府只想陈强交出家产就可保命。 可入了大牢的陈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神女”、“神女”的，跟疯了似的。 最后，杜知府抓了陈强的家人，想要让对方交出地契房契等物。 陈家人自然同意。 可是去翻找库房才发现，陈强早就偷偷将银钱契书等物转移了地方，没人知道在哪里！ 陈强不知杜知府要霸占他家产，可他见家中父母反对自己建神女庙，便提早就将值钱的东西都转移了。 杜知府无奈。 陈强疯疯癫癫喊“神女”，他也不敢让人对陈强动刑，只好开始找大夫给他疗伤。 生怕人死了，陈家的钱财去了何处就断了线索。 陈强经过这一遭，更坚信是有神女的庇护。 于是，他越发的神叨叨，在知府大牢也在努力宣扬神女的厉害之处！ 杜知府为了探出陈强放钱财的位置，便假装让看守的衙役伪装是神女的信徒，趁着没人的时候，经常与陈强两人吃好的，喝好的，交流感情。 直到某日，陈强喝的多了些，嘴巴难免松了，然后护盘城发生的事，则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于是，那杜知府就惦记上了神女，想要据为己有。 “……这些人，都是绥庆知府杜子良派来的。” 贺承志汇报完。 谢长生疑惑， “就算是陈强说出护盘城的事，杜子良也不应该知道我们会来绥庆府才是。” 贺承志也意识到此事有蹊跷。 毕竟那几个手下，无论是隐藏冰下的，还是假装生产时流出来的血，都是早有预谋。 很明显，算准了他们会通过。 “而且，你别忘记了，那个男人出手针对的人，是我。” 谢长生提醒。 贺承志则道： “二少爷，接下来不止是他，北上之后，估计还会遇到对您出手的人。” 谢长生抬眼看贺承志： “此话何意？京城提前下的令？” “那人说，半月前，北荒就发了悬赏令，杀了您，可得千金奖励。” 贺承志垂头。 “属下无能，目前只知道消息是从北荒出来的，是什么人，尚未得知。而您的画像，也是前几日才传到绥庆府的……” 贺承志也没想到，北荒那边竟然还有悬赏令之类的东西，他之前从未听说过。 谢长生倒是不意外。 反正穿越过来想弄死他的人就不少，如今北荒冒出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势力，也能理解。 “只有千金，也太少了吧？” 谢长生笑道。 贺承志跪地， “二少爷放心，属下定会尽快查明此事！” 谢长生摆手， “不必着急，反正北荒早晚都要去的，就算一时半会查不出来，等到北荒的时候，你直接抱着我的人头出现，还能得千金好处呢！” 贺承志…… “属下不敢。” 谢长生无所谓， “告诉刘二蛋，他手上的面具，如今得多做一个了。” 出了护盘城之后，刘二蛋的地位就升级了。 他不仅有了自己的专属马车，便是曾经的兄弟张大牛，许三强，胡四海想来看看他，都要提前到贺承志这里来申请。 当然，得到的回复全部都是： “不要打扰刘二蛋。” 刘二蛋除了吃饭上茅厕才会趁机出马车活动活动，剩下所有的时间，都在马车内不出来。 因为他实在是太忙了。 毕竟，学了巴以琳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之后，刘二蛋就得不断提升水准。 现在他的水平不能说完美，但是达标绝对没有问题。 刘二蛋的马车车厢内，挂着一张张面具。 但他还在不断的忙活，因为他的手边，还有厚厚一沓的画稿没做完呢！ 贺承志晃悠悠的过来，有节奏的敲了敲刘二蛋的车厢。 特制的车厢为了保密，需要三层机关锁才能打开。 “贺头，有什么吩咐？” 刘二蛋探出脑袋询问。 第397章 已被收买 “给主子做一份。” 贺承志说完，见刘二蛋不惊讶，反倒还认真的点点头， “好，我会加急先做。” 贺承志满意。 嘴巴老实的手艺人，最可靠。 “可需要单独画像？” 贺承志不确定的问。 毕竟，其他的面具都是对着画像做的。 刘二蛋笑着摆手， “不用，俺见过的人，都不用。” 贺承志诧异，但没多说别的，只竖起大拇指，然后离开。 冰湖上的偷袭并没有影响队伍前进的速度。 至于那几人，谢长生留了一个身上伤最轻的当活口放了回去。 当然，体内带着普通蛊虫。 此人便是那个手被小金咬着没大事，但是却被春桃一匕首贯穿动脉，差点流血过多而死的家伙！ “教给你的话，可都记住了？” 贺承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像好兄弟临别一样热络。 冷泽吓得打了个寒战， “大人，您放心，小的都记住了，绝对不会说错的。” 这人太不是东西了，拿纸喷水捂自己好几次。 冷泽虽然是擅水的，可也感觉到憋气憋死了，结果硬生生的又被眼前人折腾的活过来。 且每次活过来的时候，都有一个彪形大汉嘴对嘴在啃他！ 冷泽就这样死过去，又活过来。 他记不清自己走了几次鬼门关！ 实在是受不住，将所有知道的事全说了。 “嗯，你体内的毒，无人能解，所以，乖乖给主子办事，好处自然少不得你的。” 贺承志不知道什么蛊虫。 二少爷说是毒，他也以为是毒。 反正这毒发作的时候，冷泽整个人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瞧见过。 贺承志以为郑谦礼藏了私，如此好的东西只给了二少爷。 贺承志拿出一块银锭子，塞在冷泽腰间。 “都是卖命，主子欣赏你水下的本事才留你一条性命，你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冷泽鼻头有些酸。 杜知府可从来不会如此大气，就算完成这次任务，也不过是赏个五两银子打发他而已。 冷泽立刻跪地，发誓赌咒，这会儿的话则多了几分心甘情愿。 “二少爷，冷泽回去了。” 贺承志是带着一批尸体去埋的。 所有的人都以为，今日的人都死了，包括冷泽。 “嗯，他在水下，脱身的可能性最大，才让他暂时活着回去。” 谢长生只说到这儿，便看了一眼贺承志。 贺承志立刻就后悔了。 原来主子没想过留冷泽的性命啊？ 那他的大银锭子，早知道就不给了。 但仔细想想，贺承志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冷泽不能活了。 他抓过神女！ 那双手，春桃当时都能上去就给废掉！ 所以，冷泽必须死！ 贺承志懊恼，自己今日怎么不懂事了呢！ “待顺利进府城之后，属下会处置此人。” 贺承志赶忙道。 “你手上没必要沾太多的血。冷泽回去，不管他说的话杜子良信或不信，他都活不成。” 谢长生虽然清楚贺承志选择了一条血腥之路，可他也不是弑杀的人，没必要让贺承志成那专门灭口的工具。 贺承志起初有不解，但很快疑惑道： “二少爷，您的意思，咱们的队伍里，有绥庆府的探子？” 谢长生缓缓点头。 “只有咱们队伍里的人，才最有可能给绥庆府送去精准的情报。” “护盘城的兄弟们，不会有二心。剩下那部分人，便是黑马山来的那批人。” 也是今日的事，让谢长生开始重新审视眼下的队伍。 如今队伍几千人，他不可能用空间能力去盯着每一个人。 更别提，他们本来就有一拨人，会脱离队伍，去充当斥候的！ “属下这就去查！” 贺承志领命而去。 谢长生望着行进的队伍，眸色深沉。 这一次，他的队伍得好好清理一番。 绥庆府。 杜子良抱着心爱的贵妾，哦，不，如今对方已经是他的继室了。 “夫人，你放心，等那神女抓到，我必定将其赐福的能力拷问出来。到时候，让夫人当北地的神女，可好？” 阮婷担忧道， “可是大人，万一那神女真的是神明怎么办呢？” “傻夫人！世上哪有什么神明？你还真信啊！” “可是，陈强啊，还有南边传回来的消息，不都说这个神女很厉害嘛？” 杜子良摇头， “都是骗人的，夫人可莫要信了去。” “我听大人的。” 阮婷娇嗔一笑。 杜子良抱着美人，心情畅快。 他那原配夫人，因为母族在京城势力庞大，杜子良一直想将对方休掉，可是不敢。 如今，护盘城造反，南北消息中断，他才利用陈强，污了夫人名节。 虽然听上去，他这个知府吃了亏。 可日后传到原配夫人母族耳中，此事也是没人能说什么的。 毕竟，他前脚将夫人休了之后，后脚就命人将其溺死在冰湖里，说是对方羞愧而死，也死无对证了。 他杜子良，还感念两人的夫妻情谊，厚葬了对方呢！ 至于那刚满月的儿子？ 杜子良笑得更得意了。 那儿子本就是阮婷所生，他的原配多年无所出，别说儿子了，到如今他连个女儿都没有。 后来，他宠爱的贵妾阮婷有孕，杜子良便让自己的夫人假装也有孕，就为了给孩子嫡子的名头。 而他，承诺阮婷的则是： 如果生了儿子，就扶她当正妻。 所以，倒霉的陈强，就成了帮杜子良摆脱发妻的棋子之一。 至于神女？ 杜子良抢回来当然不止是为了哄女人那么简单。 他有更大的野心。 既然护盘城反是因为神女，那么他绥庆府有了自己的神女后，是不是也可自立为王了？ 北地，如此荒凉的地方，山高皇帝远，谁不想自己做主呢？ 杜子良看着怀里的阮婷。 此女单纯，还是自己儿子的娘，当了神女，既好控制，又没便宜外人，正合适。 “大人，冷泽回来了！” 杜子良立刻起身离去。 而刚还一脸天真的阮婷，则转身看向屋内某处， “情况如何？” “他们失手了，所有人都死了，回来的冷泽，已被收买！” 第398章 有何发现? “那谢长生武功高强，眼瞅着冷泽他们都要得手了，可他只挥手一下，眨眼间，死的死，伤得伤！” “便是水底下的冷泽，也被神女旁边的神兽咬住了手腕，没能逃脱！” 小金小红两只豺狼，自从近身保护秋香之后，就被神女教上下尊称为“神兽”。 说话之人又快速强调： “咱们的人说了，众目睽睽之下，一共抓了七人，最后尸体却唯独少了冷泽的。那贺承志号称‘笑面阎王’，他手下从来没有活口，如今冷泽能活着回来，只有被收买这一种可能。” 阮婷颔首， “既然如此，那我更得去前头瞧瞧，看看这冷泽回来是要说些什么！” 阮婷好不容易成了知府夫人，掌控了杜子良，整个绥庆府眼瞅着就要完全落入自己手中了。 可这个时候，什么狗屁神女，什么谢长生想来她这里摘桃子？ 做梦！ 阮婷在后宅听完消息的时候，杜子良也已经见到了换过衣衫的冷泽。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杜子良不悦。 冷泽跪地，人在瑟瑟发抖： “启禀大人，咱们的人差一点就得手了，可是我在水下出手的时候，才发现拖拽的那个所谓神女，原来是个男子！” “神女教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女，全是假的！” “而咱们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觉得抢此人回来没有必要，但是想要收手离开，却已经无法脱身！小的也是因为在水下遁走，才因此捡回来一条性命！” 杜子良冷笑， “本官就知道，哪里有什么神女？！果然是故弄玄虚！还让男子来装扮，实在可恶！” 杜子良原本就不相信什么神明之说。 如今冷泽说神女是男子，更假得离谱！ 但转头，杜子良却眼珠子一转道： “有没有可能，他们察觉异常，故意放个假神女过来试探？” 冷泽当即摇头，表示绝无可能。 “如果他们提前有准备，便是小的也不会有逃脱活命的机会了！” 杜子良想想也对。 “此去，你还有何发现？” 冷泽接下来，则交待了如今谢长生队伍的现状： “大人！他们的商队里有煤炭、棉花、粮食等物资，好多好多，尤其是煤炭，占据了一大半！粮食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神女教的人抬的全是粮食！” 阮婷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些。 她眉头一紧。 自己的人早就传过消息给她，告知过这些物资的存在。 但阮婷，可没打算让杜子良知晓。 因为她想私自吞下。 所以，阮婷才想着撺掇杜子良去绑神女。 如果计划成功，下一步则是阻止谢长生这批人进城。 天寒地冻，困在城外，那么多人，想要攻城可不容易。 且在自家门口，阮婷想着到时候让队伍里的自己人与她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物资转移走！ 但如今，以杜子良贪婪的性格，知道了定然会盯上！ 难道，这就是他们送冷泽回来的目的？ 让杜子良看上物资？ 然后出城去抢？ 到时候，杜子良的人岂不就中了埋伏？！ 很有可能！ “此话当真？他们真的有那么多的煤炭和粮食？” 杜子良的声音猛地拔高！ 棉花什么的，杜子良倒不是很在意。 毕竟，他霸占了陈强的棉花铺子，这东西眼下杜子良不缺。 虽然陈强提前将钱财和契书之类的东西转移走了，可架不住杜子良强取豪夺啊！ 他自己就是知府大人，伪造假的契书可太容易了！ 因此，找不到金银珠宝等物，只能慢慢的关着陈强和他耗着，但陈强在绥庆府的产业，全都已经变成了杜子良私产。 当然，外人绝对不清楚是知府大人吞的。 到底陈强的本家还在呢，杜子良做事自不会那么明显。 所以，明面上，陈强的这些产业都交给了阮婷表姐的夫家的大堂哥的女婿在经营。 外人哪里知道这七拐八弯的关系？ 还以为陈强是真的是为了建造神女庙，卖了铺子，藏完银钱没告知家人呢！ 但是煤炭和粮食，杜子良可不嫌多！ 今年的冬日，一看就漫长且比往年还冷的。 煤炭价格已经涨疯了！ 转手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还有粮食，更不必说。 全都是银钱！ 冷泽对着杜子良信誓旦旦： “小的亲眼所见！绝无虚假！这是小的趁人不注意，捡到的炭块！” 冷泽身边的师爷把炭块交给知府大人。 杜子良看完，大呼： “还是上等的好炭！” 真是发财了！ “大人，此人的话，不可信！” 阮婷走出来，声音柔柔的。 但她的话，杜子良向来都会认真听。 倒不是因为杜子良真的有多么痴情，才会无脑宠爱阮婷。 而是这个当初被兄嫂卖进府中的可怜女子，在杜子良眼中，才是真正的福星。 怎么说呢！ 起初杜子良也没在意过。 后来，他发现，自己只要接近阮婷，他就会遇到好事。 阮婷进府那日，他出门见财，捡到铜板。 之后，阮婷由通房变成姨娘。 杜子良则捡到银锭子！ 最后随着自己对阮婷的宠爱越来越多，这看不见的好处更是说来就来。 这才是杜子良偏宠阮婷的原因。 当然了，阮婷貌美又粘人，单纯又善解人意，从来不会像自己前一个夫人那般颐指气使，让杜子良厌烦。 而杜子良自然不知道，这些都是阮婷命人故意为之！ 一个真当自己捡到宝的男人，听到福星反对，立刻询问， “夫人为何如此说？” 阮婷缓缓道， “大人，妾身刚听身边伺候的丫鬟说了桩事，觉得应与此人有关。” 这种意外得知某事的无意之词，是阮婷的惯用伎俩。 每次她想告诉杜子良什么新消息的时候，都不会自己开口，而是借用下人的嘴。 而此时，在杜子良心中便是： 阮婷无意得知之事，必对我有大用！ 因为当初陈强的那件事，便是如此道听途说而来。 但，阮婷无意中说了句： “那些钱财与其给什么骗子神女，还不如孝敬大人呢！” 第399章 真正任务 阮婷吹耳旁风只吹一半。 她好像从来不参与恶事，但每次杜子良出手，背后都少不得她的影子。 杜子良好奇，当即让伺候阮婷的丫鬟说清楚。 那丫鬟也没磨叽，只道刚从外面给夫人买糕点，路上遇到个樵夫说外头不安生，最近不要出城。 “奴婢好奇，询问城外发生了何事。那樵夫就说，他曾在冰面上，瞧见……” 奴婢转说樵夫的话，但是内容却是冷泽等人出手要偷袭神女的经过！ 冷泽听完瑟瑟发抖。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倒霉，这么快就暴露了？ “所以，听那樵夫的意思，水底下之人也被抓了？！” 杜子良这话虽然在问丫鬟，可是看向冷泽的时候，却目光发寒。 城内的樵夫要是去寻，很好寻到。 府内的丫鬟也没有必要说谎。 更关键的是，冷泽听到这一段，眼神明显就虚了！ 杜子良好歹是一个知府，根本不需要去找樵夫，也知道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是的！大人！且那樵夫还说，那水底下的人手腕子被野兽咬住，还被一个姑娘用匕首伤了，出了许多许多的血……” “行了，你下去吧！” 阮婷适当的打断。 杜子良走到冷泽的面前， “冷泽，你对本官撒谎？” 冷泽已经被揭穿，之前的话说得顺溜，是因为有贺承志教过。 但现在，他没台词，只能自由发挥。 冷泽凭本心出声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神女救了我！我想保护神女，所以才故意撒谎的！” “不是！我刚说错了，和神女无关！” 杜子良？？？ 阮婷！！！ 知府夫妻同时发懵。 身侧的师爷倒是比较镇定，他先上前，掀开冷泽的手臂，然后惊诧的说， “大人，冷泽手上没有伤！” 冷泽使劲儿往后躲， “不是神女治好我的！我从来没有受伤！” 这欲盖弥彰的话，在场没一个人信的！ “让大夫来给他诊脉！” 杜子良此刻，反倒觉得神女有本事了！ 大夫搭脉，很快给出了结果： “此人身上虽没有伤口，可不知为何，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啊！” “冷泽，你若还不说实话，本官自有法子撬开你的嘴！” 杜子良拍桌子怒道。 冷泽吓得没法，只能一副老好人藏着秘密被发现似的，失落道： “我本来从冰湖里被拖出，就会因流血太多而死！结果，是神女念我祖上有福德，救我一命。我的伤口，是神女抬手之后瞬间愈合的。” 屋内的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沉默了下来。 “不可能！” 这次，开口的是给冷泽诊脉的大夫！ “世上怎可能会有如此神迹？你信口雌黄！” 老大夫气呼呼的，以自己的医术向杜子良保证： “大人，这人没说实话！绝对不可能有此等手段！皮肤愈合需要时间，断不可眨眼间就完好！” 杜子良颔首，认同老大夫的观点，表示本官绝不会如此糊涂，信此等疯言疯语。 老大夫被送走。 杜子良则看向了阮婷， “夫人，你怎么看？此人不说实话，直接杀了？” 冷泽…… “大人，我说得真的是实话啊！” 他那么大的伤口，就是神女抬手治愈好的呀！ 怎么说假话不信，说真话也不信！ “闭嘴！” 师爷让冷泽安静。 阮婷秀眉蹙着，缓缓摇头， “臣妾不知。” 但阮婷却忽然笑了一下，她轻盈的走到杜子良身侧，低声说， “臣妾倒是有个法子……” 很快，冷泽被关进了大牢。 他与陈强是邻居。 因为两人都是神女信徒，自然聊得格外投机。 冷泽是胡乱吹。 陈强是真信奉！ 但不影响两人愉快的交谈。 直到，深夜。 陈强都已经睡着了，隔壁的冷泽却开始喊他， “陈兄！” “陈兄！” 陈强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然后问， “冷兄，这么晚了，咱们明日再唠吧……” “陈兄，我是专门来救你的！” 冷泽低声道。 陈强的眼睛，“唰”得一下子就睁开了！ “救我？是谁？” “神女大人啊！神女得知陈兄因她才落入此等境地，特派我前来搭救。” “神女大人连我的境遇都知晓？” 陈强感动到不行，人直接清醒，快速爬到冷泽近前。 “那是自然！神女大人怎会让自己的信徒受苦受难？这是神女大人让我转交给你的神水，可以治你在牢狱中的内伤！” 虽然杜子良找过大夫给陈强看病，但也不过是看个表皮，保证他不死而已。 之前陈强受刑的内伤，如今还是很严重的。 冷泽说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小圆珠。 “这珠子能吃，内里蕴含神水，吃了之后你的伤就会立刻好的！” 陈强原本对冷泽的信任，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陈强根本没有去接那个小圆珠。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神女赐福，只会当面，从来不会让人转赠神水！ 这个规矩，神女在护盘城的时候就说过！ 因此，眼前的冷泽，很可能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你快拿着啊！” 冷泽见陈强不动，着急坏了。 “我这次真正的任务就是给你送神水，你快吃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冷泽还在继续。 但手里的珠子，却被杜子良直接抢走！ 知府大人身后，还跟着阮婷和师爷！ “冷泽，你终于说了实话！” 杜子良拿起珠子，仔细端详。 而阮婷给了师爷一个眼神。 那师爷立刻手握匕首趁着冷泽愣神儿间，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 “背主之人，不得好死！” 陈强吓得连连后退。 杜子良想要阻止师爷，发现已经来不及。 但是想想冷泽活着也没什么用，死了便死了。 而后，杜子良转头，看向陈强那胆怯的模样，满意道： “看来，你对那个神女很重要啊！” 陈强……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冷泽死了，反倒让陈强后悔： 难道那珠子，真是神女给的？ “信奉神女之人，皆可得神女庇护！我是神女信徒，自然得神女照拂！” 陈强抬头，坚定道。 可他说完却发现，牢房内早就没了人…… “难道我害了神女？” 陈强懊恼的跪地。 小黑看完了戏，扭扭蛇腰就要离开！ 可瞧见陈强抓头发的惨样，才想起自己忘了个事！ 第400章 小黑挑蛇 “关在牢房里有个叫陈强的人，你若是能找到，就……” 这是谢长生交代给小黑的额外任务。 小黑连空间内的各种兽兽都能轻松指挥，更别说空间外的了。 因此，就算是派小黑一蛇入城，谢长生对它的做事能力也同样有信心。 这可是比人还聪明的好帮手！ 但谢长生知道，小黑杀人的本领强。 可要它护人？ 多少有点不擅长。 且小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留小黑保护陈强，也没必要。 因此，小黑的驭兽本事，在这一刻得到了更好的发挥！ 小黑在陈强的牢房内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息，然后快速跃出牢房的窗户。 没过多久，许多地下冬眠的蛇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然睁眼醒来，然后疯狂的朝某处涌去。 “嘶嘶” “嘶嘶嘶” …… 牢房窗户在高墙之上。 牢房内，陈强还在双手揪头发，懊恼自己之前不应该轻易相信人，醉酒之后把神女的秘密说了出去。 牢房外，平时人们都没机会瞧见的许多蛇，如今都纷纷齐聚在墙下。 当然，小黑吸引的都是些成年蛇，最小的都有手臂粗。 太小的那些蛇子蛇孙，小黑可不会大冷天的把它们折腾出来。 毕竟，此地寒冷。 身板子太差的小蛇，要是强行出洞，很可能会直接原地成冰雕。 看着这些本地蛇，小黑果断的挑选了一条纯白的蛇留下。 小黑是自己越缺什么就越喜欢什么。 因此，白蛇在小黑眼中简直就是美若天仙的同类。 虽然，白蛇不是最大的，但也足足有成年大腿那么粗！ “嘶嘶！” “散去！” 小黑一声令下，跑出来的本地蛇们迅速离去。 当然，它们还有些懊恼。 自己竟然没被挑中，好可惜！ 虽然小黑身形小，可他身上的气息，让所有蛇都忍不住想要低头臣服。 兽类对强者天生就是如此警觉。 小黑令白蛇留下来保护陈强，然后自己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强此时跪得有些累了，他也懒得动，直接没形象的后腚一歪，人蜷缩着倒在地上。 反正都在牢房里，陈强心中又颓废，没那么多的顾忌。 漆黑的牢房，一条纯白的大蛇缓缓爬了进来。 瞧见陈强窝着像个蛋似的，白蛇还以为陈强要冻死了，直接尾巴一扫，蛇身一团，将陈强放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陈强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发出“嗷”的一声尖叫！ 外边看守的衙差，骂骂咧咧的跑过来， “大半夜的，喊什么喊！” “啊！” 牢房内，值夜的衙差惊呼的同时，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在远处站着的几个衙差，因为刚送走知府大人，正想放松一下喝口酒，看到此人朝牢里的方向跪下去，还大笑道： “这是怎么了？还没喝腿就软了？” 那跪地的衙差哪里还管别人说什么，不仅跪地，还虔诚的开始磕头跪拜！ 其他几人见状，也凑了过来。 “这、这是蛇仙啊！” 然后，一个人的跪拜，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群人磕头。 陈强本来被白蛇团着，吓得半死！ 可他不敢动！ 因为他知道，这么粗的蛇，嘴巴张开吞掉自己就是一眨眼的事！ 可随着外头衙差们的磕头，白蛇仍旧丝毫不动，且还稳稳的拖着陈强。 这让陈强的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难道是神女的庇护？！” 陈强的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 他动了下手脚。 白蛇一动不动。 陈强坐起身，白蛇还顺应着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蛇身的高度！ 陈强！！！ 果然，这白蛇在保护神女的信徒！ 陈强脊背立刻就直了。 他对着牢房外的衙差们说： “尔等还不速速供奉！” 绥庆府这边的百姓，供奉蛇类，白蛇尤尊。 因此，今夜巨大的白蛇现身，自然而然让这些衙差心生敬畏！ “是！是！小的这就去拿！” 牢房内，陈强在衙差们眼中，已成了白蛇选中的人…… 而此时。 知府夫妻在房内，对着烛光仔细观察小珠子。 杜子良眼神灼灼： “夫人，那神女不可信，但她拿出来的神水，恐怕是一种奇药，可能治百病！” 鼻尖闻着珠子的香甜气味，杜子良觉得此物必定是好东西。 阮婷心中也有此想法。 毕竟，护盘城的瘟疫真真切切的没了。 至于其他什么百病驱除之类的说法，阮婷不信，觉得是神女教故意为神女造势而散播的谎言。 反正，她没亲眼见过，自是不会信。 但，即便心中赞同杜子良的话，阮婷出口的却是： “会不会陈强知道神女的秘密，对方才派冷泽过来杀人灭口？” 阮婷一脸担忧： “大人，这珠子没准是剧毒之物！” 杜子良闻言，手一松，珠子直接掉落。 幸好，两人是在桌子边说话，圆珠直接掉进了茶杯里。 眨眼间，珠子融化在茶水中，消失不见。 “这……” 杜子良刚才都想吃掉来着。 但现在，他不敢轻易尝试。 阮婷看出杜子良的犹豫，当即安抚： “大人，若是良药，融进茶水里也不会失效。且眼下刚好可以拿只鸡试一下，分辨此珠是否有毒。” “夫人说的是！” 杜子良当即命师爷抱来一只活鸡。 然后他亲自划开公鸡大腿，瞬间鲜血流出。 阮婷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然后就往伤口处涂。 “如果真如冷泽说的那般神奇，此伤口应能愈合。” 杜子良激动道。 公鸡叫得人双朵发疼，但屋内的三人都紧紧盯着鸡腿伤口处。 谢长生给冷泽的，的确是蕴含空间水的糖丸。 但浓度绝对没有厉害到让伤口瞬间愈合的地步。 冷泽的伤口，当时可是用空间水冲洗过后，才快速愈合的。 所以，眨眼间，公鸡死了。 “果然有毒！” 阮婷坚定道。 房梁上的小黑！！！ 哪里有毒？ 它一条蛇都看得明白： 伤口太大，公鸡又闹腾的厉害，血流过快不说，那师爷明明掐住公鸡脖颈子，气都喘不出来。 公鸡是直接憋死的！ 阮婷给师爷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快速抱走公鸡。 第401章 分批入城 “看来夫人说的对，那神女就是让冷泽来杀陈强的。” 杜子良失望。 他对茶杯里的东西也失了兴趣。 阮婷柔声哄劝， “大人，他们终究是要入绥庆府的，到时候，无论是神女教的神水药方，还是他们的煤炭粮食，不就都落入您的手心了嘛！” 杜子良听着，心情好了不少。 但转念一想，杜子良又觉得奇怪： “可他们为什么让冷泽把物资一事告诉我呢？会不会，物资什么的，也是个圈套？” 杜子良如此想，才合阮婷的心意。 “那要不，大人先把他们关在城外？天寒地冻的，那么多人，可受不住长时间挨冻！到时候，便是这些人来求大人的时候！” 这般，就又回到了阮婷最初的打算。 她的人，在城外先把物资拿走。 “夫人说得有理！” 杜子良哈哈大笑，然后在丫鬟的服侍下，去沐浴更衣了。 而阮婷则趁机将融了珠子的茶杯拿走。 她藏在袖中，转身出门去找师爷。 “夫人，这鸡虽然死了，可伤口，却是有一小部分慢慢愈合了！” 师爷激动道。 阮婷见状，二话不说， “那岂不是说，冷泽送来的真是神水？！” 师爷激动颔首， “必定是了！” “那你且在此处等着，待大人睡下，我把茶杯拿出，你交给咱们的人看看里边都有什么药方！” “是，夫人！” 这师爷心里想着，等下他拿到茶杯，一定先喝上那么一小口。 可他却不知道，阮婷说完转身之后，拿出袖中茶杯，直接一饮而尽！ 既然是神水，她肯定要先喝了才是！ 只是喝完之后，阮婷眼皮发困，手中茶杯落地，然后直接倒了下去！ “夫人？！” 师爷大惊！ 那糖丸除了有空间水，还有一只水晶蛊虫。 所以，此时的阮婷，当即成了沉睡的模样。 师爷害怕，立刻捡起茶杯逃走。 等下人来的时候，只知道夫人晕倒。 没多久，杜子良的后宅则又热闹了起来。 小黑今夜来，就是打探情报的。 原本，他以为按照主人的计划，倒下去的应该会是知府。 结果没想到，这个知府也不行啊！ 被身边人耍得团团转。 小黑没管杜子良这边，而是尾随师爷，记住他见了哪个丫鬟，又安排了小厮什么什么事…… 小黑看了一圈戏，小脑瓜顿了顿。 它在想，要不要自己出手把知府也弄晕？ 还是回去禀报主人现状就行？ 小黑犹豫不决。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黑身子一飘，直接进了空间！ 回到空间，小黑高兴的直接跳在了谢长生的身上！ “嘶嘶嘶嘶嘶嘶嘶！” “主人你来的正好！” 谢长生无奈，将小黑扔到石板上， “进城的地道我都挖完了，你还没出来，都看到了什么？” 谢长生没来亲自盯着城内的情况，是因为他也没闲着。 当初进护盘城的时候，就是因为盘州府有密道。 所以，谢长生在已知绥庆知府对他们有敌意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攻城没必要。 他现在的人手还不多，伤不起。 但是挖地道？ 对别人来说，冻土又厚又硬，想要挖成需要时间和人手。 可对谢长生来说，那不就是挥挥手的事？ 空间能力转移冻土层，谢长生做起来轻轻松松。 原以为，这边他挖完密道，知府杜子良今夜吃了冷泽拿去的糖丸，会被水晶蛊虫侵入然后昏迷。 到时候，绥庆府没人主事，他们就可轻松拿下此地了。 结果，随着小黑的蹦跶，谢长生便知道了内情。 “知府夫人和师爷有二心，杜子良这个知府竟还不知情？” 谢长生觉得，进城的计划要改变一下。 原本，他想今夜回去就让护盘城的兄弟们先进城的。 可现在看来，绥庆府内另一股隐藏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 他的计划，要做些改变了！ 想到张顺生重生的那一世，绥庆府是紧随盘州府之后就被巴兰人占领的地方。 谢长生很怀疑，知府夫人和那个师爷，没准都是贺兰部的人！ 如果是巴兰的人，谢长生可不准备手下留情！ 对于大乾百姓和将士，如无必要，谢长生不会轻易动武。 但对外敌，尤其是这些进了大乾的敌人，没必要手下留情。 谢长生当即到城外，连夜让贺承志带着自己的手下，通过密道提前进入绥庆府。 “你去查清楚，知府夫人和师爷的底细，以及和他们有关的所有人。” “明日，我会带商队先一步进城。流放的队伍和神女教众人，暂时都在城外停留。” 贺承志闻言，不解道： “二少爷，那黑马山众人都在神女教，若是咱们都走了，剩下老夫人还有神女她们，岂不是很危险？” 之前，他们已经推断出，给外界传消息的就是黑马山的人。 贺承志查到了一些眉目，最后发现参与的不止一个人。 这让贺承志格外心惊！ 谢长生冷笑， “我们都入了城，混在队伍里的人，才有机会做点什么。” 贺承志恍然。 主子这是故意为之。 既如此，那必定有后手。 贺承志便不多问，趁着夜色离开。 他们那队人可不少，因此，天亮之后，伪装流放的队伍，一眼就看出少了衙差。 而谢长生也与祖母等人叮嘱了一番，接着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商队。 紧接着，大量的物资随商队缓缓前行。 “怎么回事？咱们神女教不进城？” 有人好奇的询问。 “主子怕城里不安全，所以特意让谢家人和神女在城外暂避的。” “待主子摸清绥庆府的情况，咱们再进城！” 卢千户站出来，安抚神女教的众人。 “要等多久啊？千户，这湖面上太冷了！” 开口之人不满的抱怨。 “冷就去领炭火！这河面能支帐篷能钓鱼的，有什么不能待的？！” 卢千户眼珠子一瞪，瞬间没人吱声。 贺承志带人从密道出来时，已换成了普通百姓的装扮。 他挥手，众人分散开去调查。 而当贴着假胡子的谢长生，随商队到了绥庆府城门时，不出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你们的货物与文书不符！东西扣下，待查明之后，方可拿走！” 第402章 该当如何? 商队的领头人自然不愿意，那可是一大批的货物呢！ 他与府衙的人在前方争论，不愿就此留下手中货物。 谢长生没有充当领头人，他只是混迹在商队中的一个“小人物”。 随着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府衙很快派了许多衙差过来。 瞧着双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渐渐有升级的趋势。 “如若不愿，那就把人和货一起都扣了！” 师爷叉腰怒喝。 “绥庆府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手里的文书，怎么就不对了？” 商队这边的人并没惧怕。 怕个毛线！ 真动起手来，这些府衙的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谢长生可没空去绥庆府的牢房一日游。 此时，他走到领头人身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一直都不愿意放弃货物的领头人，忽然改了口！ “行！货物先交给你们保管也行，但扣押了多少东西，必须给我写清楚！谁扣下的谁给我出文书！” 这事没什么难办的。 府衙的师爷过来亲自检查了所有的货物，一车车装得的确都是煤炭和粮食！ “扣押的文书府衙开！” 师爷大手一挥，脸皮子激动的都在颤抖。 昨晚，阮婷晕倒，吓得师爷害怕被知府大人追究出内情。 于是，他趁着知府等人都忙着请大夫照看昏迷阮婷的空档，又将空了的茶杯放了回去。 当然，师爷还往茶杯里边倒了茶水，顺手加了点毒药。 以至于，杜子良完全不知道阮婷为何昏迷。 师爷庆幸自己反应快，瞒住了知府大人！ 只是，阮婷昏迷，有许多事，师爷这个下属就不敢拿主意。 比如，城外的那些物资，他们还要不要派人出手？ 就在师爷犯愁的时候，商队要进城的消息传来！ 师爷更愁了！ 因为杜子良正盯着这批物资呢！ “随便找个借口，把物资给本官扣下！” 杜子良因夫人莫名其妙昏睡本就烦闷的心，难得听到这么个好消息。 进来绥庆府的商队，还不是任由他这个知府来拿捏？ 除了昏迷的阮婷，杜子良也好，师爷也罢，这两人都不知道商队是护盘城人手假扮的事实。 因此，他们根本不把商队的人放在眼里。 “小的亲自去盯着！” 师爷眼珠子一转，当即有了主意。 既然知府大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手，那么扣下的物资，到时候他偷偷的换走一批，也能捞走许多好处！ 于是，师爷自告奋勇的来了。 开完收缴文书后，师爷命人将煤炭和粮食往两个不同的仓库运。 当然，东西在转运的过程中，师爷就让自己人用干草替换了一批。 而商队的众人，拿了文书后，只说会想办法把货物取回来的，便真的离去，没有再继续纠缠。 师爷嘲讽一笑。 周边的百姓见状，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当地的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外乡人进绥庆府，穿着皮袄子来的，出去能剩个裤衩子就不错了。 进城之后，商队没有去客栈，而是找了个牙行，租下个大院，直接住下。 这里的府城面积也很大，随便租个院子都能轻松安置两三百人。 “二少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假装商队领头人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马振业。 虽然，眼下兄弟们的确顺利进了城，可没了那么多的物资，他心疼啊！ 谢长生倒是气定神闲， “莫慌，等到明日我去府衙，今日扣了咱们的东西，明日那杜子良就得双倍送回来。” 马振业眼睛一亮，但没继续追问。 因为他有跟在郑谦礼身边混的经验。 知道聪明人既然有好法子应对，他只要乖乖听话就行。 问太多，显得自己笨。 “让兄弟们趁机好好休息休息。咱们既然进了城，就去府城内转转。” 谢长生说完，还真的带着马振业等人去逛街了。 杜子良有派人盯着商队。 听说商队众人都安分的在院子内休息，就那个领头的人还有心思闲逛，很是不解。 他问师爷， “若是换成你，如此多的物资被扣押，该当如何？” 师爷想都没想到，回答道， “启禀大人，小的会想办法找关系来拜访大人。如果没有门路，定会先去找本地的名门望族来牵线搭桥。” “所以，他们在想办法找门路？” 杜子良脸上贪婪的笑又起。 师爷见状，弯腰奉承， “进庙还要烧三柱香呢，外地人想在咱们绥庆府做生意，不孝敬好大人怎么行呢？到时候，为了这批货物，他们定然会出更多的银钱。” 杜子良有多贪，师爷又不是不知道。 货物扣下，商队定然要上门送礼。 而杜子良绝对不会拒绝，甚至还会想办法将这些人身上的银钱全部榨干，最后才会将这些外乡人扫地出门！ 想要告状？ 哼！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 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呢！ 之前的杜子良还不至于如此嚣张，但他身边不是有个阮婷吹枕边风么！ 以至于，杜子良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顾忌！ 杜子良为接下来的进账而欢喜，但听到“三炷香”才想起另一件事。 “牢里的白蛇，如今还没走？” 师爷摇头， “仍未离开，供奉的吃食都入了陈强的口，那白蛇不吃不喝，不知是何意图。” 这种玄而又玄之事，师爷可不敢轻易下论断。 “牢房内白蛇出现的时辰，与夫人昏迷之时好像同一时间。你说有没有可能，夫人与那白蛇，有些渊源？” 杜子良说完，紧紧盯着师爷。 师爷…… 啥意思？ 知府大人怀疑夫人是白蛇所变？ 可不能让他把夫人当妖邪处置啊！ “大人！夫人是人，绝不可能是蛇妖啊……” 师爷当即出口否定。 杜子良抬手， “非也非也！白蛇在咱们绥庆府，是仙不是妖！” 师爷愣住，然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大人，您的意思是，咱们夫人是蛇仙转世？” “对！就是这个意思！” 杜子良大笑， “到那个时候，咱们夫人便是绥庆府百姓眼中的祥瑞之人了！” “不过，那个陈强太碍事！” 第403章 人在何处? “大人，这个好办，咱们把陈强假装放了，等他离开牢房，那白蛇定然不会继续跟随……” “至于陈强一直不说的藏宝地，小的抓了他的父母妻儿，直接以这些人的性命要挟，不信那陈强不松口。” 师爷献计道。 杜子良颔首， “不错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 牢房里的衙差对陈强恭恭敬敬，可这两位不觉得白蛇的出现与陈强有关。 师爷欢喜的领命走了。 他想着，如果接下来绥庆府的百姓真的认为夫人是蛇仙转世的话，那杜子良这个知府，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师爷去了大牢，放了陈强。 陈强自然欢喜，其他的衙差们也恭敬的给他开门。 陈强还不知外头自家的情况，但是能光明正大的走出牢房，还是很感激白蛇的。 于是，陈强走之前，给白蛇跪地磕头，作为答谢。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当陈强出去后，那白蛇忽然也动了。 眨眼之间，巨大的白影就滑行到陈强身后，也跟着出了牢房！ 师爷…… 这不行啊！ 白蛇是他们府衙的！ “抓住白蛇，别让它走啊！” 师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衙差们全都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他仿佛像是看到了傻逼。 师爷…… 他怎么就忘记了，绥庆府的人，连小蛇都不舍得打死！ 如此大的白蛇，那必定是当祖宗供着的。 “不是，这白蛇出现在官府，自然是代表咱们府衙的，怎能说走就走了呢！” 师爷解释。 只是，耽误的这会功夫，陈强和白蛇都已经走到了外边。 陈强恨不得跑，能出牢房谁还磨叽？ 可瞧见大白蛇也跟着他的时候，旁人意外，陈强也只是愣了愣，便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这是蛇仙？” 街道上的百姓，看见白蛇，纷纷跪地，虔诚叩首。 陈强往前走，白蛇就跟在他身后。 两人这般走着，沿途的百姓就都跪着。 师爷倒是想拦，可衙差们不动，他也不敢上去拽白蛇，只能任由陈强离去。 但想着陈强的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师爷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把陈强如何，等下再收拾陈强，谁又能如何？ 谢长生在绥庆府，只在府城中心的铺子看了下商品的价格，就直接去了偏僻的巷口。 马振业起初不知谢长生的意图，但他本就是百姓出身，对吃喝用度的价格很敏锐，当即就意识到了绥庆府百姓的艰难。 “二少爷，这里的煤炭比护盘城的价格贵了五倍！虽然这更冷些，可价钱，普通百姓烧得起吗？” “还有粮食，竟然也是翻数倍的卖！” 别说马振业惊讶，便是谢长生都没有想到，绥庆府的物价竟然如此离谱！ 可他顺嘴询问店铺小二的月银，并没有翻倍，反倒比护盘城还要低。 挣得少，花得多。 绥庆府的本地人，靠什么活？ 谢长生去了巷口，就见到不少无家可归的乞丐在聚集。 他上前询问，才知晓这些竟然都是绥庆府本地的百姓！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祖宅房屋和营生，最后一无所有，流落街头。 “你们的家人呢？” 谢长生发现，这里大部分的都是老人，没有青壮年和孩子。 “外乡人，你问这些干啥啊？” 有个老头子警惕的看向谢长生。 “老先生，我是商人，想要在绥庆府做买卖。但不了解咱们这里的情况。” “您看，咱们绥庆府在北面，虽说天寒的日子多，可南边有深山老林，不缺树木，煤炭应该很多才是，为何贵得如此离谱？还有粮食，西边冰湖外边就是阔野千里，就算一季粮食，也能产出不少，自给自足绝对不是问题，怎米价比南边还贵？” 谢长生虽然没来过绥庆府，可是他有谢家历代先祖记录各地风土地貌的书册。 比如这绥庆府，从谢家先祖的记录中便可知道，虽此地天寒地冻，但物产却极为丰富！ 当地百姓的生活，也极为富足！ 可当下瞧见的绥庆府，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说是人口多，也能说得过去，可我瞧城内人不多，诸位也没有子嗣，就好奇多嘴一问。” 谢长生边说，边从马振业的身后拿过一个布袋子。 打开之后，里边的馒头就露了出来。 老头子还在吹胡子瞪眼： “谁没有子嗣了？！我有儿有女有孙子呢！” “哎呀，竟然是馒头！” 有人伸手就要抢。 谢长生手一抬，直接将袋子拎了起来。 “这馒头，不够分，谁愿意告诉我城内的情况……” 原本还在执拗的老头子，不等谢长生说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就开始跑。 马振业！ 他披风后的大刀差点就出鞘了，结果谢长生却道， “在外边等我！” 马振业只好带着人退出巷子。 而那老头子带着谢长生跑到了一个倒塌的房屋边，没有其他人追来，他才停下。 “老人家，给你。” 谢长生直接将手里的袋子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老头子格外诧异，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怎么就把吃的给我了？” “我觉得您是个好人。” 谢长生笑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谢长生已经靠空间能力感知到，倒塌的房屋里，有好几道微弱的气息。 是女子，还是年纪不大的那种。 “我不是好人，但你是我的恩人！恩人，你等我一下！” 老爷子没想到，眼前的商贾如此大气，可也不敢耽搁，毕竟他的孙女们都要饿死了。 谢长生颔首，没有多问也没有跟上对方。 等老爷子送完馒头回来，他脸上的警惕消失，反倒换上了亲切的笑容： “外乡人，你别在这里做生意，还是快些离开绥庆府。那杜子良，吃人不吐骨头啊！” “好，听您的，我不做生意。” 谢长生笑着应。 对方如今诚心诚意，他自然也要接受这份好心。 结果，老爷子见谢长生答应的太痛快，以为对方是敷衍自己，当即着急了， “我没骗你啊！别说你个外乡人，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都活不起！” 谢长生却话题一转，问道： “老人家，您说自己有儿有女，可如今，只有孙女们藏身挨饿，儿女们又在何处？” 第404章 他的家乡 老爷子表情诧异！ 他没有想到，对方已发现了自己的孙女们？ “你会武功？” 老头子防备道。 谢长生诚实答： “不会。” “我刚才抓你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你身上有内力波动，可你为何知晓我的孙女们都藏身在此处？” 谢长生…… “老人家，你刚才拉着我跑的时候，腿脚很利索。如此身手，说明你和外头的乞丐不同。你想要馒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旁人。” “且刚刚，你说自己有儿有女，但我觉得，以您这个年纪，儿女应该都已成人，没必要成为你的拖累。” “至于为何是孙女们呢？因为如果是孙儿，便是出来跟你当小乞丐也没什么，可您老人家偏偏对我十分警觉。因此我猜，被您藏起来护着的，应该是女娃娃，且不止一个，所以，答案其实是您自己告诉我的。” 谢长生觉得，他从贺承志身上也学了点东西。 比如，睁着眼胡编乱造。 谢长生说完，老爷子觉得很有道理，还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啊……” “不愧是走南闯北做买卖的人，脑子就是聪明！” 老爷子苦笑， “幸好你是外乡人，若是绥庆府的人知道我孙女们都还活着，定然会把她们都抓走的！” 谢长生追问， “老先生此话何意？” 很快，从老爷子的口中，谢长生看到了一个真实的绥庆府。 眼前的老爷子姓白，是土生土长绥庆人。 白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跟跑江湖的师父学过几招，因此后来就给知府大人当护卫。 当然，白老爷那时候的知府大人，还不是杜子良，而是前任。 那时候，白家不说是蒸蒸日上，但日子过得也还顺遂。 一儿一女，人生圆满。 后来，白老年纪大了，便让自己的儿子接了护卫的活计。 他的女儿则做了绣娘，因其绣活出众，很快便开了属于自己的绣坊。 只是后来，前任知府病死，接任的杜子良便上了位。 新官上任三把火。 杜子良只相信自己提拔上来的人。 那么，原来知府的手下，全部换掉。 儿子就这样没了差事，但也没闲下来。 毕竟，绥庆府有几家望族需要这种会武的青壮年，白老的儿子则去了这样人家做事。 月银比给知府大人当护卫的时候还要多，就是每月都要往外跑，押送货物。 可没做多久，白老儿子随东家的人一起出城之后就再没回来。 白老跑过去询问几次，结果儿子没个消息不说，那东家还派人跑到白家算账，要赔偿！ “他们说我儿偷了东家价值连城的宝贝，人跑了！” “东家让我们赔，房宅地契都抢走了！还有我女儿的绣楼，也都被占了去！” “他们带走了我的女儿，要让她做绣工还债！原本这些人还要抢我孙女们卖去青楼的！我当时见拦不住，直接放火烧了屋子。” “那些人以为孩子们都烧死在屋子里了，却不知我家中有个地窖，着火的时候，我带孩子们藏了起来。” 老爷子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里边被火烧过的疤痕。 “后来，我假装一人活了下来，无家可归当了乞丐。他们看不上我这样上岁数的老头子，身上也没钱了，便没再向我讨债。” “可我的孙女们一露面，定然会被抓去抵债的！” “那债是怎么出来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但我儿子绝对不可能去偷东西的！” “他在前任知府大人身边当过差，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偷东西一走了之，不管全家死活？” “我儿至今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老爷子愤愤道。 “你去府衙申过冤吗？” 谢长生问道。 白老嘲讽的摇了摇头， “像我家这样的事，自从那杜子良来了之后，早就不是第一遭了。” “你刚瞧见的那些老乞丐，他们家里的事和我家虽不同，但也差不多。都是好好的过着日子，就忽然天降横祸。” “要么自家的儿媳妇被王家的公子看上，没两天就全家遭了殃；” “要么就是家里的狗，吓着了柳家姑娘，然后就是连人带狗都被送走了；” “要么就是苏家的老爷，看上了谁家水灵的姑娘要当十八房的小妾。人姑娘不愿意，一整家的女子都被卖去了青楼，男子则送到城南山上去砍树烧炭。” “整个绥庆府啊！说白了就只剩下三大家了。其他人，不过是给人做牛做马的命！他们在杜子良一上任，就打通了关系。因此，但凡是和三大家有关的事，杜子良都会向着他们的！” 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 谢长生追问： “老先生，是哪三家呢？” “就是我刚提到的王家、柳家、苏家。我儿子之前就是给苏家做事的，那时候，前任知府刚走，城里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咱们百姓吃喝穿用，花钱买东西都是买得起的。” “可现在？王家的木炭贵，柳家的粮食贵，苏家的青楼赌坊更不必说，那一旦沾上去了，家中根本剩不下银钱啊！” “绥庆府，是真的完喽！” 田老爷子失望道。 谢长生听到这些，也大概明白了。 三个世家在绥庆府为所欲为，杜子良明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暗地里的好处肯定也有一份，不然不会如此纵容。 “今早，听说有外乡人的商队刚进城货物就都被知府扣了？” “我猜，你眼下是在想法子呢吧？” “但是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别浪费时间了！杜子良能亲自出手，说明那批货物他看上了，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至于其他三大家，就算是攀上关系能帮你牵线搭桥，最后肯定是和杜子良那边一伙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坑得你分文不剩才算完。” 谢长生挑眉， “老先生看出我的意图了？” “那可不？！老朽在街头混，也不是白待的。如不是想着，万一我儿没死，有朝一日会回来，我真想救走女儿，带着她们也逃进深山里去！” 白老对绥庆府，早就失望透顶。 这是他的家乡，却成了他最不愿意留的地方。 第405章 绥庆三家 “白老先生，您刚说‘也’？有很多人逃进了山里？” 谢长生是个懂得抓重点的。 白老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老百姓日子苦，除了给三大家和知府跑腿的人还能生活的好些，普通百姓真是活不起。但是没有路引，也不能轻易离开府城，所以，直接进深山老林生活最省事。里边虽有野兽，可也好过人心险恶啊，到底有条生路。” “反正绥庆府没了好些人！我猜啊，都是活不下去逃走的人。” 谢长生微微颔首，虽不认同，但没有反驳。 他是来摸清绥庆府情况的，不是做个人辩论的。 “那陈家，在绥庆府内如何？” 陈强在绥庆府可是有家产的。 但陈家还不是绥庆三家之一，怎么回事？ “陈家？陈家如今本家的当家老太太是柳家女儿。所以，整个陈家，就是半个柳家啊！” 谢长生懂了，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苦日子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绥庆府的明天会更好。” 谢长生分别前，对着老爷子道。 白老没多想，他只勉强的笑笑。 活了大半辈子，眼瞅着绥庆府越来越差，他只当这个外乡人是说场面话。 谢长生离开，白老还不安心，以防万一，他带着孙女们换了个地方藏身。 “听说城内的青楼和赌坊都是绥庆三大家之一的苏家开的，你带兄弟们去这两处转转。” 谢长生见到马振业，直接给了他新的安排。 马振业身后的手下听到，嘴角下意识的就咧了起来。 可马振业这个对亡妻情深的男人，此刻不觉得谢长生如此安排是为了让他享乐。 “二少爷，我要想办法与苏家接触吗？” 马振业认真脸请命。 谢长生觉得老马的确靠谱，不会被女色和赌博吞噬本心。 “嗯，面上你就着急货物被知府扣押一事，想要苏家帮忙，至于暗地里，查查苏家。” 谢长生可记得，白老说过，苏家主要经营青楼和赌坊。 那么作为绥庆三大家之一，王家经营木炭，柳家经营粮食，都是有货物的，唯有苏家，是不应该频繁出城运货物才对。 可白老的儿子，当苏家护卫时，经常外出，还因此失踪…… 谢长生觉得，苏家应比另外两家赚的钱都要多！ 毕竟青楼和赌坊，那都是销金窟！ 难道每月把赚来的银钱运走了？ 有那么多吗？ 要真是，银钱给了谁？ 如果不是银钱，那运的又是什么货物？ 谢长生心里有些猜测，但不确定。 他让马振业去转转，其实也不过是表面文章。 毕竟，马振业是商队的领头人，在城内晃悠都有人盯着。 而谢长生自己，一个人活动起来就隐秘多了。 谢长生给了马振业好几袋子的金元宝，直接道， “银钱开路，出门好办事，去吧！” 马振业…… 感谢郑谦礼，给自己机会跟着二少爷！ 让他这个省吃俭用的穷寨主，终于富了！ 谢长生猜得没错，马振业等人前脚去了青楼，后脚就有人给杜子良汇报： “大人，商队的人去找苏家了。” 杜子良笑道， “那他们可选对人了，苏家下手比本官还要狠，怕是不脱三层皮，苏家是不会帮他们的。” “师爷怎么还没回来？” 杜子良看着手底下的人，忽然道。 “小的不知，小的这就去看看……” 陈强家，早就已经换了别的主人。 当陈强一路带着白蛇归家之后，瞧见的就是被换掉的牌匾，和陌生的奴仆。 “你们、你们是何人？” 陈强快速进门，白蛇也紧随其后。 师爷则早就先一步来了陈家，等陈强进来之后，便赶紧命人在里边把大门关闭！ 门外跪拜的百姓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只对着关闭的陈家大门，继续磕头。 有仆从给陈强指路， “老爷、老夫人还有夫人，都在大堂等你呢！” 陈强一听，也没多想，快步朝里走。 他想着自己进牢房，定然让家中亲人惦记了，于是脚步格外急切。 看着坐在上首的父母，陈强跪地， “爹、娘，儿回来了！” “孩子，你快走！” 陈母摆手，示意陈强快些离开！ “别动！” 陈强抬头，这才发现站在父母妻儿身后的仆从，竟然手中都拿着匕首！！！ 陈强跌坐在地。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是出了牢房，又进了新的圈套啊！ 这边，与马振业等人分开，就剩下谢长生自己，他的行动便敏捷了起来。 谢长生先回了趟租住的小院，然后再现身的时候，人就已经到了苏家老宅。 大白天的，苏家库房外的看守绝对不会想到，里边的东西眨眼间就已经全被人搬空了。 谢长生对不义之财，收起来毫不手软！ 但是，苏家库房的宝贝和银钱之物，明显不多啊！ 苏家转悠了一圈，谢长生也没有找到别的暗道和库房。 难道每月真的是把银钱运了出去？ 谢长生觉得不太对劲儿，就去了趟苏家老爷子的书房。 这里虽有密室，但对谢长生来说，简直就是没有任何阻隔的存在。 可让谢长生惊讶的是，这苏老爷子藏起来的密信，竟然全是巴兰文？ 绥庆苏家一脉，原来都不是大乾人！ 而是巴兰人？！ 难怪，上辈子，绥庆府可以这么快的被巴兰人占领，便是对方不出兵，此地都要悄悄转变成巴兰的城池了！ 谢长生脸色阴沉下来。 他又立刻去了王家，柳家。 这两家库房的银钱比苏家还多。 只是，在当家人的书房里，谢长生倒是没瞧见巴兰文字写的书信。 不过！ 在王家长子的书房，以及柳家嫡子的书房里，却找到了巴兰书信！ 这两位明显是还没有彻底掌控家族大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待到王家和柳家的年长者离世，怕也快了！ 难怪这三家对绥庆百姓欺压得如此厉害，原来都是外族人！ 谢长生将三大家的库房清空，正准备去一趟知府家中。 他想知道，这个大乾的知府，是不是也早成了巴兰人！ 谢长生在房顶飞檐走壁，朝杜府而去。 只是忽然的，手腕上一直安静的小黑，忽然用蛇尾巴拍了拍他的手背…… 第406章 白蛇被困 小黑平时都很安分。 所以，它一动，谢长生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附近街道上，跪着满地的百姓。 他们正对着一户紧闭大门的人家不停叩首。 众人口中念叨的，都是什么“蛇仙显灵”、什么“庇护我儿”之类的许愿之词。 小黑的蛇头朝着院子的方向使劲儿的伸，那意图不要太明显。 谢长生遂了小黑的心意，当即闪身，原地消失。 大堂内。 陈强抱着老母亲怒吼： “金银财宝的藏身之处我已尽数告知，为何你还要伤我母亲？！” 师爷叉腰骂骂咧咧： “你说的地方我们之前就派人去找过，根本就没有任何宝贝！如今刀架在你家人脖子上你还敢撒谎！不见点血，你怕不知道本师爷的厉害！” 陈强震惊， “怎么可能？！” “难道是被旁人无意中发现，取走了？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所有值钱的东西我都藏在一处了！” “你就放过我的家人吧！” 陈强以为是真的出了意外。 可他却不知，今日师爷的目的就是要杀他全家灭口！ 如今，藏宝地师爷已经知晓，那么陈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不说实话，那就继续……” 师爷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对陈强发妻出手！ “我真的没有骗你！那钱财怎可抵得过我家人的性命？！你不要……啊！” 陈强起身，就要阻止。 可他哪里来的及？ 白蛇不太懂人言，原本只知道听小黑的命令保护陈强。 所以，陈家人性命被威胁的时候，白蛇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 可瞧见陈强抱着老太太哭，如今又要主动的去抢那要伤害他妻子的匕首，白蛇悟了！ 这个人类，原来是想要匕首啊！ 于是，陈强是来不及，可白蛇却抬起尾巴一扫，直接将要击杀陈妻的人手臂缠住！ “啊！！！” 那人吓得，手一抖，匕首当即掉落在地。 陈强娘子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完好无事？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白蛇的目的是匕首。 于是，蛇尾一松，扔了那人，同时蛇尾巴一摆，匕首就直接划拉到了陈强刚站立的位置。 刚往前冲的陈强，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妻子面前。 可刚刚发生的一幕，别说在场的人了，便是陈强也惊诧不已。 这还不算完，白蛇看了看其他抵着陈家人的匕首，它继续效仿刚才的手段。 蛇尾巴一卷，团住一个人。 然后，匕首落地。 接着，尾巴横扫，匕首远离！ 陈家人有好几口呢，瞧白蛇如此，有那胆小的手下，主动的将匕首一丢，然后自己退后数步！ 开玩笑呢！ 那白蛇的尾巴如此粗壮有力，若是一个不小心，把他小身板子拧碎怎么办？ 没瞧见前两个被蛇尾拧过的人，如今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站都站不起来吗？ 其实，白蛇真的没用力。 只是被白蛇盘过一次的人，实在是害怕的腿软！ 此时更是后怕的心悸、四肢无力，没胆量站起来啊！ 师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蛇、蛇仙，你这是何意？” 师爷眼珠子乱转，心里想着，如果白蛇要护着陈家人，那么陈家上下更要都得死绝才行！ 所以，他嘴上假意和白蛇沟通，但背后的手却在疯狂给人打手势，命人去拿弓箭！ 白蛇看都不看师爷，团着一堆匕首到陈强面前。 “哗啦啦！” 都给你的意思，在场不会蛇语的人也看懂了。 此时，陈强也早就机灵的将自己老父亲还有妻儿们都护在身侧。 他捡起匕首，同时还给家人各自一把匕首防身。 “师爷，我知道知府大人看上了我家的产业！如今，钱财铺子，该拿的你们都拿到手了！虽然我不知是谁偷了钱财，但我陈强是神女信徒，绝对不会做出为了身外之物，不顾家人性命的事！请你相信我，放我们一条生路！” 陈强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母亲，若是救治及时，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既然都知道了对方的意图，陈强也没遮掩。 师爷原本对着白蛇笑呵呵的脸，看向陈强的时候，已经全是怨毒！ 但他却没出声，只是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陈强。 其实，是陈强身后的白蛇。 陈强见对方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好道； “师爷，我虽是陈家的旁支，可看在陈家本家的面子上，还请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师爷在拖时间，他是等手下的弓箭手到位。 所以，听陈强提到陈家本家，师爷嘲讽道， “陈家本家倒是想护着你的，可你别忘记了，真正能护住陈家的，是柳家。今日之事，柳公子是知道的！” 陈强闻言，心里一个咯噔！ 柳家都默许的话，那师爷都不必看陈家的脸面了。 绥庆府收拾人的规矩，陈强是知道的。 没落的人家，家财被分不说，男的要送去山上，女的则要进青楼…… 陈强不甘心！ 这个时候，陈父举起匕首，对着师爷道， “你们欺人太甚！我就是宁愿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此欺负！” “你要想死，那就快些，省的我动手了。” 师爷阴森森的开口！ 陈父还没来得及行动，陈强则先一步，举着匕首就朝师爷所在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师爷却笑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高处的弓箭手已经就位。 “杀我？你做梦！” 师爷背手，一动不动。 而满天的箭雨，都在此时朝陈家人而去！ 白蛇当即在箭雨中挥舞庞大的身形。 它虽有鳞片遮挡，可因为箭雨太多，还是免不得有那么几箭落在了蛇身之上。 当然，陈强和他的家人们，则安然无恙！ 师爷见状，继续下令： “给我杀！所有陈家人，都要死！！！” 一群人从师爷的身后，举着砍刀而出！ 这些人，对白蛇没有半分敬畏。 因此他们出手的时候，即便遇到白蛇阻挠，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而谢长生到的时候，刚好就瞧见陈强一家和白蛇被困的画面！ 第407章 他养的儿 谢长生在暗处抬手，无数飞箭悬停在半空。 师爷眼睛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幕。 其他举刀的人，瞬间止住脚步。 他们停在原处，不敢冒进！ 同一时刻，小黑早已跃出！ 它落在白蛇的头顶，小小的一团，甚至还来不及被人瞧见，就发出“嘶嘶嘶”的召唤声！ 谢长生快速将空间内的蛇虫鼠蚁转移而出。 这些都是被小黑训练过的小可爱！ 蛇虫鼠蚁们目标明确，从草丛等处出来就开始攻击！ “什么东西？” “哪来这么多的虫子？” “啊！” “这些都有剧毒！” “跑啊！” “哐当！” “哐当！” 刚还气势猖狂的人，瞧见有同伴被虫子咬过手指后，整条胳膊已瞬间肿了起来，立刻丢下砍刀，放弃防御，转头就跑。 只是可惜，现在想跑，已没有了机会！ 那数不尽的虫蚁，跳跃的速度格外惊人！ 眨眼间，就把师爷的手下全都灭了。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有蛇仙？” 师爷看着被白蛇保护的陈家人此时都安然无恙，也开始转移自己内心的信仰。 “绥庆府，竟真的有……” 师爷边说边退。 虽然他不知道那些毒虫为何不往自己身上扑，但是他知道，快点离开此地才最安全！ 更可怕的是，为何那些空中的飞箭，还不落地？ 心中刚这么想着，滞空的箭头忽然调转方向！ “啊啊啊啊啊！” 师爷假装的淡定，瞬间破功！ 谁在满天飞箭对准的时候能绷得住？ “别过来！” “放过我吧！” 师爷转身发现自己无处可躲，前后左右竟然已经全被箭围住了！ 师爷可不想自己万箭穿心而死，当即跪地求饶： “蛇仙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针对陈家人了！求蛇仙大人放过我！” 师爷的脑门磕地磕得哐哐作响！ 谢长生这段时间，没有停止提升自己的空间能力。 因此，群控飞箭滞空之后再次掉头进行攻击的本领，他已经能做到了。 只是…… 谢长生眼下只能控制所有飞箭朝一点集中！ 想要此人的命极其容易。 但谢长生想确定一件事： “你不是绥庆府人，而是巴兰人？” 谢长生人没现身，但是声音却凭空传来。 师爷还以为是蛇仙开口，边磕头边承认： “是的！蛇仙大人！我是巴兰人！” 果然！ 其实，谢长生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个师爷有问题。 可刚刚，谢长生看到他的手下，使用的武器竟然是砍刀？ 而非大乾人常用的刀剑。 更关键的是，绥庆府的百姓崇拜蛇。 门外的百姓如今还在跪拜白蛇，可师爷的人手，对白蛇别说敬畏，甚至都敢不管不顾的伤害。 显然，是两种信仰的人。 这也是谢长生直接放出蛇虫鼠蚁的原因。 潜伏在绥庆府的巴兰人，该死！ “蛇仙大人，您都流血了，您休息一下吧！” 陈强也以为白蛇在说话，转头抚摸白蛇的鳞片，格外的痛心。 谢长生…… 他直接从高空落地，出现在陈强面前。 “白蛇无事，它有神女庇护。” 谢长生冷漠脸解释。 他的出现，是让在场活着的人知道： 说话的不是蛇仙，而是人！ 当然，谢长生顺手往白蛇口中转移了一大碗的空间水。 旁人瞧不见，但空间水入腹的白蛇，身上的伤瞬间就治愈了，同时白蛇还对着谢长生不停的讨好摇尾巴。 陈强见状，更信任来人了。 陈强没认出谢长生，毕竟眼前的谢长生是乔装打扮过的。 他以为谢长生是神女的使者，给谢长生叩拜之后，又抱着自己的老母亲道： “使者大人，我娘她刚刚受了重伤，不知能否请您出手相救？” “我娘她虽不是神女信徒，但是从今日起，我全家必定都会成为神女信徒的！” 陈强眼神坚定。 陈父和其他人也跟着跪地，虔诚的表示愿意诚心信奉神女。 谢长生自不会拒绝，陈强对他而言，还有大用。 “你知道的，神水不外传。但我有药丸一枚，可保老人家性命。” 谢长生自是不能破神女立下的规矩。 神水只有神女亲赐才有，可并不代表谢长生不能靠空间水救人了？ 这不，用空间水熬成的草药丸，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药丸入口之后，昏迷的陈母悠悠转醒。 而就在陈家人欢喜的时候，小黑已经率领众小弟，悄无声息的潜入草丛隐身，顺势被收回空间。 白蛇也想跟着小黑跑的。 可小黑转头，瞳孔竖起。 白蛇便只能无奈的止住了脚步。 师爷吓得屁滚尿流，可四周的飞箭还在，他根本不敢动。 谢长生走上前， “如今绥庆府内，都有哪些巴兰人？” 师爷头都不敢抬，根本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的裤子都已经吓得湿了一片，此时更是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所知之事全都一股脑的往外吐！ “回禀、蛇、蛇仙大人，如、如、如今苏家上下，还有王家柳家的嫡出一脉，以及三家的管事和心腹等，均、均是我们巴兰人。” 这三家谢长生已经去过，倒是能确定眼前人没有说谎。 “还有呢？是不是如今绥庆府内生活自在的，都是巴兰人？！” 谢长生追问。 此时，听到两人谈论内容的陈家上下，全都震惊在原地！ 什么？ 苏家、王家和柳家，竟然都是异族？！ “那陈家本家呢？” “陈家本家那边，嫡出的孙辈也换成了巴兰人，还有和王家联姻的古家，柳家联姻的张家，受苏家庇护的所有人家，也全是因为他们嫡出的长孙，都是巴兰血脉，才会被照拂。” “还、还有知府夫人，以及知府大人刚出生的孩子，也、也是巴兰人。” 为了活命，师爷倒是没藏私，将关键人物的底细都抖落了。 “杜子良可知此事？” 谢长生再问。 师爷摇头， “知府大人当然不知，他还以为那是自己的血脉。殊不知，咱们纯正巴兰人，最在意血统。他养的儿，是我的种！” 说到这里，师爷忍不住得意。 他和阮婷，才是真夫妻！ 第408章 野心不小 第408章 野心不小 谢长生和站在他身后吃瓜的陈家人，都觉得，刚刚师爷的这段话，真应该让杜子良亲自听听！ 也好让这个知府大人知道，他有多愚蠢和糊涂！ 谢长生又追问了几个问题。 很快就确定了，这些在绥庆为祸一方百姓的，都是巴兰人！ 但这批人，让谢长生意外的是，竟然不是贺兰部苏迪雅的手下！ 而是百年前，巴兰那位逝去的先可汗一早就定下的计策！ 若是没有百年时间，如今的苏家家主也不可能是纯正的巴兰血统。 最早的那批巴兰人，当初以各种身份，秘密被送到绥庆府。 而他们的任务，则是进行换城计划！ 何为换城？ 就是将绥庆府，完全变成只有巴兰人居住的城池！ 绥庆府这么远的地方，天气寒冷，对擅长骑兵的巴兰来说，真的不适合出兵进攻！ 所以，换城计划由此而生！ 百年前，经过不知多少努力，终于有一位巴兰女子成功嫁进苏家，当了正妻。 这一步之后，便是绥庆苏家灭亡的开始。 此巴兰女子，之后通过假装怀孕，又抱来巴兰同伴所生的儿子当长子！ 苏家的这位嫡子长大后，又在母亲的安排下，娶的自然也是来自巴兰的女子。 之后，苏家整个家族血脉，一点点全被更换！ 原本，如果只靠嫡子一脉正常生养子女，那速度自然是慢的。 可巴兰人，根本不按照正常的手段去做啊！ 自从巴兰人混入苏家之后，无论是本家的正经子嗣，还是旁支庶出的子孙，接生婆早就被收买，只要有孩子出生，就会第一时间被换掉！ 所以，当下如今苏家的各房之间，实际上或许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但是，他们却都有着共同的秘密——都是巴兰人！ 巴兰人更换苏家血脉的任务，进行得最为顺利。 至于绥庆府其他的家族，则没有这般快。 是因为在进行的过程中，出了不少的岔子。 毕竟，大家族的后宅争斗历来不少，有些巴兰女子刚进门就被折腾出去了。 比如，假装怀上孕，却被小妾给揭发是造假，直接被休弃。 还有没机会当正妻，混个妾室甚至外室的身份，但没来得及进行到生养那一步，就被当家主母给发现，直接乱棍打死的。 总之，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有些人家就只能等到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的人长大，才让巴兰人再找机会接近，替换血脉。 百年来，这些巴兰人一直在暗中小心行事，只为了完成更换血统的任务。 当然，他们也早就建立起了极为庞大的势力！ 比如苏家，在外人眼中格外团结。 几代苏家人发展至今，从来不分家！ 还有后来的王家，柳家，他们以经商之名，无形中掌握了绥庆府的吃、穿、用等各行各业。 原本，绥庆府的巴兰人还要继续蛰伏下去的，至少等到王家和柳家两大家族也彻底被更换完，才有可能显露想要占领绥庆府的本意。 可随着杜子良这位贪婪知府的到来，他上任就狮子大开口，要绥庆的世家交出一半的好处来供养他！ 这让本来就不属于大乾的巴兰人彻底怒了！ 你一个大乾人如此贪，那么我们巴兰人更不必手下留情！ 于是，绥庆府的各个家族行事便越发的肆无忌惮、猖狂无度。 这些巴兰人，对绥庆府的百姓压榨至极，就是为了将碍眼的大乾人全部除掉，日后好彻底将绥庆府改为真正的巴兰城池！ 而杜子良那边，自以为这些绥庆世家在努力赚钱，到最后都会分他一半的好处，当然不会惩处他们。 可杜子良怎会明白，从他选择不为百姓着想的那一日起，自己也成了巴兰人“餐桌”上的一道“菜”！ 而把他“端”上桌的人，便是阮婷。 杜夫人被设计，明面上是杜子良为了让自己宠爱的女子上位。 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方便阮婷更好的把控杜子良的后宅。 且杜子良不是贪财么？ 那他养的孩子就是巴兰人！ 无论杜子良拿去多少，最后还是在巴兰人手中！ “原来不止贺兰部，巴兰可汗也从未放弃过觊觎大乾！” 谢长生此时觉得，就算巴兰人当下没有弓弩和战马，也未必会安分的做好邻居！ 师爷交代的差不多了，才敢抬头。 然后就看到了面前的谢长生。 是人？ 不是蛇仙？ 师爷后悔万分，早知道不说那么多的！ 而此时，听到对方提及贺兰部，师爷赶忙道： “贺兰部崇尚武力，只想打打杀杀，占领大乾。可我们不是，我们只是想同大乾人友好的在一处生活。” 谢长生闻言，抬脚就踹在了师爷的肚子上。 “友好的生活？你口中的友好，就是霸占绥庆百姓的家产？随意抓男丁上山劳作，逼女子去青楼？！” “如今绥庆府，短短几年的时间，多少人家破人亡？” “更别提，那些被你们偷偷更换，原本该在各个世家出生的孩子！这些孩子，被你们换走之后又都去了何处？” 师爷在地上翻滚几圈，然后抱着自己的肚子哼哼。 他的肚子是真疼。 毕竟，谢长生的这一脚，就让他几根肋骨错了位。 但既然是人，他内心的惧怕便少了很多。 “那些事，都是各世家的巴兰人做的，要算账，你找他们，别找我啊！我也只是一个小角色，并不知道那么多啊！” 眼瞅着面前人在装糊涂，谢长生却没打算放过他。 “你现在说自己是小角色了？” “小角色能知道巴兰人这么多计划？” “小角色能把自己的种换成知府的孩子？” “看来你们巴兰人不只惦记着绥庆府，日后是不是还要让你儿子，顶着杜知府公子的名头入仕途？然后趁机将大乾的朝廷，也更换成你们巴兰人的？！” 谢长生说完，只见那哀嚎的师爷瞬间噤了声。 “听得如此上心，看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计划啊！” 换城在先，窃国在后！ 谢长生觉得，巴兰的野心真不小，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第409章 救绥庆府 第409章 救绥庆府 “没！没有！我们巴兰人一直以来都是把大乾人当朋友的……” 师爷疼得龇牙咧嘴，依旧嘴硬。 谢长生不想听他这些废话，直接脚踩师爷胸口， “想要活命，就告诉我谁是管理绥庆府巴兰人的头领！” 谢长生虽然看不懂巴兰文字，但是在绥庆三家瞧见的书信里，都看到了一个相同的落款。 那说明，这些密信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没有头领，我们……” “噗！” 师爷口中喷出血来！ 谢长生脚下发力，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 不说实话，真的会死！ “是阮婷！阮婷！阮婷有先可汗的血脉，身份尊贵，所有巴兰人都奉她为尊。” 谢长生抬起脚。 “我们都听阮婷的命令！我虽为阮婷真正的夫君，可也不过是她的手下之一。阮婷还有许多手下，至于那些被调换的大乾孩子最后都去了何处，也只有阮婷清楚。而我和世家的主要任务，就是想办法减少城内大乾人的数量……” “我真的都说了，求你放过我吧！” 师爷因为刚才谢长生的一脚有了内伤，努力伸手做出求救状之后，便无力的昏迷过去。 “放过你？你之前怎么没想过放我们家一条活路？放过城内的其他百姓？” 陈父要不是亲耳听见，都不敢相信原来这些年绥庆府变成这样，不光光是因为杜子良，而是有巴兰人在暗处推动！ 他老人家气愤的拿起匕首，就要送师爷上西天。 而陈强却及时转身拦住了， “父亲！此事关乎咱们绥庆府上下所有百姓，您切莫冲动！师爷该死，但不是现在！他们巴兰人的恶行，应当让蒙在鼓里的其他乡亲们都知道！” 陈父这才无奈的放下手中匕首。 “你说的对！这事，必须让大家都知道！” 陈父最庆幸的是，他的儿子没有被调换。 至于陈父为什么如此肯定？ 那当然不需要额外的证明了！ 如果陈强要是巴兰人，他们今日就不会被师爷追着杀了啊！ 反倒是那些瞧着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人家，如果活着的长辈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假的，不知道是否还有心情喝茶听曲？ 陈父的庆幸，陈强不知。 他转头，看向谢长生，虔诚发问： “使者大人，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谢长生看了看陈强，此人不错。 师爷该死，但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要此人一条性命，而是得把巴兰人的秘密彻底公之于众！ “师爷口中的阮婷，如今已是杜子良的继室。还有三大家等众多巴兰人混迹在城内，眼下仅凭师爷一人之言，未必能让百姓们相信巴兰人的阴谋。” “此事，还要有实证！” 那些巴兰书信，并没有什么用。 绥庆三家早就是一体，且许多巴兰人眼下装的可都是大乾人的亲子、亲女！ 多年的相处，感情深厚，怎么可能仅靠外人说的话就怀疑对方血脉有问题呢？ “使者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您只要吩咐，我一定做到！” 陈强拦截老父亲的时候脑子清明，可想的没有谢长生深。 如今细细想来，使者大人说的没错！ 就算是拉着师爷出去，把他的这些话公布于众，也很难取信于人。 “最关键的，还是要知道那些被换走孩子的去向。这些年了，如果活着，定然有成年的，从样貌上，应该能看出是谁家的子嗣。至于刚换走的婴孩，则是追查这些孩子下落的唯一线索。” 谢长生话落。 陈强觉得调查此事颇为艰难，主动道， “为了查明真相，我愿意卖身为仆进那些即将有子嗣降生的大户人家，到时候，暗中追查被调换孩子的去向！” 谢长生…… “此事，我会去查。你们如今已经被杜子良盯上，怕是没有外出的可能。” 有空间的辅助，追查孩子的去向，对别人来说很难，但对谢长生来说不是个事。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如果换出去的人还能活着，倒是好说。怕就怕，这些孩子从一出生就被弄死了，那么如今鼎盛的几个家族，恐怕直接绝后了！” 陈强闻言沉默。 真如此，死的人就太可惜了。 这时候，陈父却忽然道： “人心难测啊！要是把这样的真相摆到台面，最可怕的就是，如果那些活着的人，宁愿选择掩耳盗铃相信巴兰人是自己的子孙呢？” 陈老爷子刚才的确是冲动了，才会想着了结师爷的性命。 可他到底年纪大，经历多。 他如此一问，让陈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爹，怎么可能会有人认贼做父，认贼做子啊？！” 陈父更懂人性，他重重的叹息一声！ “鼎盛之家瞬间瓦解，那些被迫当了巴兰人爹娘、伯伯叔叔的人，却跟着巴兰人享受了好生活，要接受从云端跌落到尘埃的转变，愿意吗？” 陈父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是，谢长生的答案也很明确： “如果知道自己孩子被换，还要选择认巴兰人当亲人。那么这样的人，对我来说与巴兰人何异？！当诛！” 陈强父子闻言，双双虎躯一震。 “是老朽糊涂了，使者大人说的是！” 陈老爷子拱手。 谢长生将其扶起， “老人家，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绥庆府的明天，都会比当下更好！” “老朽相信使者大人！” “陈强，你可记得护盘城？” 谢长生转头，盯着陈强忽然出声。 陈强脑中瞬间有条线通了！ 对啊！ 神女！ “自是记得！神女诞生之地，陈强永生不会忘记！小的恳请使者大人代为转达心愿：祈求神女降临绥庆府，救百姓于水火！” 谢长生勾唇， “神女就在城外，但她不会来。因为神女说，这一次，救绥庆府的人，是你！” 曾经，谢长生的确想借助秋香，复刻当初拿下盘州府的经历。 但，一城，一个形势。 如今的绥庆府百姓，没有经历盘州府百姓瘟疫之时全体绝望的处境。 依靠所谓的信仰，不行。 陈强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听错。 他双眼迷茫，缓缓抬起手指，不自信的问： “我？” “使者大人，您说的是我吗？” 第410章 意味深长 第410章 意味深长 “没错！就是你！” 谢长生肯定的回答，反倒让陈强慌乱起来。 “不是我不想。只是……使者大人，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陈强苦笑。 他只是想为神女建庙宇，但一个杜子良，就能把他抓进大牢！ 如今更是家财全空！ 自己又不是习武之人，有何能耐？ 原本，谢长生也曾想过，待查明真相之时，让陈家人带着师爷击鼓鸣冤，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揭穿杜子良和巴兰人的阴谋。 但，陈父的话，给他提了醒。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那些被巴兰人潜入的世家，若是假装不信，难道还眼睁睁的让巴兰人继续在绥庆府猖狂不成？ “陈强，神女选择你，便是相信你能行！”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有神女，有神女门众人的支持！” 谢长生相信秋香对陈强的影响力。 果然，说完这些，陈强瞬间满血复活！ “信使大人，我要如何做才能破此困局？” 神女都说他行，他必定行！ 谢长生看了看外头的太阳。 今日来不及，有些事虽有头绪，但无结果，还需要查清楚些。 但，也不能拖延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谢长生道， “明日天亮之时，会有人来告诉你如何做。” “从现在开始，你和家人留在此处安心静养，切勿踏出大门。白蛇会保护你们的安危，没人能伤害到你们。” 谢长生看了眼倒地的师爷， “暂且留下此人性命，明日再杀也不迟。” 说是这么说，但谢长生多谨慎个人？ 他给师爷的体内转移了好几只普通蛊虫，以防万一。 占了陈家宅院的，自然也是巴兰人。 刚刚他们随着师爷一起出现想要攻击陈强，因此如今已都被毒虫一并解决。 谢长生用空间能力探查一圈，确认陈家没有密道，也没有任何人隐匿偷听，这才放心离去。 “儿啊，你赶紧去歇着，明日拯救绥庆府，全靠你了！” 陈父拍了拍陈强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陈强挠头， “父亲，我都不知明日自己要做什么呢！还是先送母亲去休息吧。” “眼下我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彻底无碍了。咱们一家人还是在一处，也省得出岔子。” 陈母摆手，拒绝分开。 陈家老小经历今日的事，冲击的确不少，便都聚在大堂处歇着。 陈父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只道， “儿啊！明日，你可莫要腿软啊！” 陈强…… “父亲，您是不是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陈强追问。 可陈父接下来却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说。 陈强也不去想了，反正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问题。 为了救绥庆府，便是让他去死都没有关系！ 陈强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而他不知，陈父心里却隐隐激动！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那般，日后儿子会不会就能名垂青史了？ 白蛇不知何时已慵懒的爬上屋顶，看似闭目休息，实则专注的盯着陈家附近的动向。 白蛇身上的伤早就愈合，因此，更想在谢长生面前好好表现。 白蛇好歹也活了上百年，谢长生一出现，就给了救蛇命的宝贝水！ 对方如此与众不同，便是小黑老大都得屈尊当宠物呢！ 聪明蛇都知道该怎样抓住机会！ 既然已经从师爷口中得知了巴兰人的秘密，当下，谢长生对杜子良这个知府倒是不太急。 他直奔知府后宅，去找阮婷。 谢长生并不确定，师爷最后说阮婷才是绥庆府这边巴兰人头领的话是否可信。 毕竟，如果那师爷狡猾，认为眼下阮婷昏迷，对方还有知府夫人的身份掩护，外人不敢对其下手，才故意把一切都推到阮婷头上呢？ 可是，师爷却不知，让阮婷昏迷的，正是谢长生的水晶蛊虫。 昏迷阮婷的身侧有两个大丫鬟形影不离的伺候着。 谢长生到了之后，人在暗中快速将水晶蛊虫收回空间。 从昨夜开始，突然昏迷的阮婷瞬间睁开了眼睛！ “夫人，您醒啦！” 一个丫鬟立刻上前，扶阮婷起身。 另一个，则欢喜的想要出去请大夫，却被阮婷拦住。 “请什么大夫？！你们怎如此激动？” 阮婷只记得喝完茶水就睡着了，没想到睡醒后，自己身边的人一惊一乍的。 贴身的丫鬟当即将阮婷昏迷之后的事尽数禀明。 阮婷闻言，便知自己喝那杯茶有问题。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昏睡一夜，并没有遗忘任何事，可能只是轻微的毒药而已。 “师爷在何处？大人如今又在做什么？” 阮婷起身，准备更衣用膳，同时询问。 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汇报他们动向。 得知师爷去处置陈强，阮婷没说什么。 只是听闻杜子良想要把自己昏迷一事与蛇仙牵扯上，她难得赞道： “别说，杜子良这个谋算，还真不错！到时候，我便可以借蛇仙之名，直接统领整个绥庆府了！” 权力，当然在自己手中才安心。 阮婷笑得欢快，于是吩咐手下人道， “去！让苏家安排，直接将本夫人是蛇仙转世的消息散播出去！既然有人瞧见白蛇，那么外人就认为我在昏迷好了。待过几日，杀了白蛇之后，我便醒来！” 这个“外人”，当然也包括杜子良在内！ “是！奴婢明白！” 阮婷又处理了些琐事，饭食便摆上了桌。 都是绥庆三家昨夜或今早得知阮婷昏迷的消息，故意来请示下一步如何做的。 这也让暗处的谢长生确定： 师爷没有说谎！ 这个阮婷，是真正的头领！ 只是，阮婷还没吃几口饭菜，一直没有师爷消息的杜子良，忽然回家了。 消息传到后院，阮婷不耐烦的放下筷子， “老东西，来的真不是时候！” “手脚利落些，不要被发现，扶我上床榻躺着。” 阮婷继续装昏迷，谢长生顺势将水晶蛊虫又转移到她身上。 杜子良进来的时候，屋内的饭菜早就消失不见，唯有愁眉苦脸的贴身丫鬟在帮着阮婷擦手指。 “夫人还没醒？” 第411章 你必须死 第411章 你必须死 “是的，老爷！” 丫鬟起身给杜子良行礼。 杜子良叹息，他顺势坐在阮婷身侧。 杜子良觉得，阮婷能给自己带来幸运，因此每每心烦之时，他便来夫人这里。 师爷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很多百姓都跪在陈家门口，知府的人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进去查看情况，只能且先等着。 虽然，应不会出什么事，但杜子良却莫名的异常烦闷。 因此，即便眼下的阮婷是昏迷状态，也不影响他过来想从对方身上借份“好运气”的心思。 瞧见杜子良没有离开的样子，谢长生先闪了。 他在知府后宅前后寻了一圈，也没寻到任何与巴兰有关的东西。 看来，阮婷还是谨慎的，连巴兰文字的书信都没有。 或许她是怕杜子良发现吧？ 谢长生想到巴兰人在换城计划中，最看重的是血脉！ 那么阮婷和师爷的儿子，必定是当下巴兰人最在意的吧？ 或许，能从这孩子身上寻到些证据。 谢长生有了新目标。 他快速闪到杜小公子的房间。 等看清内情之后，谢长生不禁咋舌。 难怪巴兰人愿意分杜子良一半的好处，瞧瞧杜子良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知府内外都瞧着还正常些，可杜子良替别人养儿子的房间，却处处都是金银珠宝！ 简直是要闪瞎人的眼睛！ 小孩子的摇摇床是纯金打造，就连屋内的桌子，也是金镶玉的奢华物件。 更别提，进门的珠帘，都是用宝石做成。 让人看上一眼，就恨不得抬手带走！ 谢长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否则绝对会忍不住收收收！ 躺在真丝锦缎上的小婴孩正眯眼睡着，但他身侧有三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并没有因为小主子睡觉而放松警惕。 谢长生了然。 看来，这几个老嬷嬷都是巴兰人。 所以，才会如此戒备。 但她们可拦不住谢长生想要一探究竟的脚步。 甩出几只水晶蛊虫，老嬷嬷们瞬间倒地昏睡。 谢长生觉得，他把水晶蛊虫和空间能力结合的如此完美，真是太机智了！ 快步上前，谢长生打开襁褓。 孩子脖上挂着平安锁，睡得香甜。 谢长生快速将其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 并没发现任何与众不同的标记。 什么都没有？ 那各个世家小时候就被调换的巴兰孩子，长大后怎么就能相信自己不是大乾人的事实呢？ 因为，换孩子这事操作起来容易，但这些孩子没长大之前，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毕竟，孩子嘛，嘴巴松，容易说出去。 绥庆府除了苏家这种从上到下都被替换的家族外，许多人家都是把“自家”孩子当大乾人来教养的。 巴兰人定然是等这些孩子长大，才去暗中接触。 可巴兰人光靠一张嘴，肯定也无法说服世家公子和小姐认巴兰人当祖先。 开始，谢长生以为这些孩子身上会有隐秘的人为的黑痣啥的，当寻亲的证明。 尤其是后腚或者脚底这种，旁人不可见的隐秘之处存在特殊标记，才最有利。 但谢长生在娃娃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准备重新将孩子包裹起来的时候，谢长生的眼睛忽然亮了。 这襁褓上的符号…… 可不就是自己在绥庆三家翻到那些巴兰信件的落款吗？ 难道，这不是人名，是巴兰人秘密相认的暗号？！ 但是仅凭襁褓图案，也不靠谱啊！ “谁？！” 屋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 谢长生因为看的太投入，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从外而来，且对方已经发现了屋中异常。 来人明显是个功夫厉害的，应该是保护阮婷之子的手下。 谢长生挥手，直接收了老嬷嬷们身上的水晶蛊虫。 同时，还顺走了孩子身上的平安锁和屋内不少值钱的物件。 这次，他来可不是为了偷东西的。 但是，都被发现了不偷点什么，岂不是打草惊蛇？ 让巴兰人怀疑自己进屋的动机么！ 男子闪进来的时候，老嬷嬷们都已经麻利的从地上爬起。 “真奇怪，刚怎么睡着了？” “不应该啊！” “你们怎么回事？” “老奴不知道啊！” 男子脸色难看，他先去查看床上的孩子，见小主子没事，这才道， “刚才屋里有人！” 扫了一圈，丢了不少东西，那宝石做的帘子都没了！ “是个胆大的贼，你们在此守好小主子，莫要偷懒，我去追人！” 话落，此人身形消失。 三个老嬷嬷面面相觑。 “刚怎么会睡着呢？” “我根本不困，就忽然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我也是！可屋内没有药粉的痕迹啊……” “先不管了，万幸小公子无事。” 这边，谢长生故意留下些许踪迹，好让后边的男人能追上来。 “偷东西都偷到知府家了，找死！” 男子轻功不错，出了杜府，没多会的功夫就追上了谢长生。 他说话的同时，已挥刀而来。 谢长生灵活的闪身，他可不是来打架的， “东西不值钱，人值钱。那孩子不是知府的种，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 听闻此话，男子瞬间变脸！ 这件事，除了巴兰自己人，没人知道啊！ “你是巴兰叛徒？” 谢长生…… “我是被你们换走的孩子！今日，我就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如今，离去孩子的线索完全没有，谢长生准备诈一诈面前人。 那师爷狡猾，知情未必说。 但是眼前的人，未必有警惕性。 “什么？你怎么可能从山里逃得出来？！” 男子诧异。 果然！ 换走的大乾人，对巴兰人来说怎么可能是秘密？！ 谢长生勾唇。 那些换走的孩子，没死就好！ 原来还在山里！ 绥庆府的南边，就是深山老林！ “不管你怎么出来的，今日你必须死！” 男子可不知谢长生是骗他，生怕巴兰人的秘密败露，于是出手的招式越发狠厉。 谢长生躲来躲去，然后在某一时刻，将匕首直接送进对方的心脏！ “是啊！知道这么多，你今日也必须死！” 解决完此人，谢长生把目光投向南侧的深山…… 第412章 又添小弟 第412章 又添小弟 谢长生毫不犹豫，直接朝山林进发。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伐木场，以及在不断忙碌的烧炭工。 这里干活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得罪了三大世家，然后从绥庆府抓来的普通百姓。 管理此地的人，明面上是三大世家的手下，实际上，都是巴兰人。 因为，从对方无情的呵斥和管束下，谢长生就知道，这些管事根本就没有把这些百姓当人看！ 一个人在搬运木头的时候不小心跌倒，管事直接叉腰叫嚣： “告诉你们，今日的活如果做不完，你们今晚上谁都别想吃饭！” 管事的如此说，其他的同伴则催促跌倒的人， “快点的，别磨叽了！昨个儿咱们就饿过一回了，今日要是还如此，明日咱们不是累死了，而是饿死的！” 那人忍痛站起身，顶着头皮继续干活。 没办法，这里没有奖励，但处罚却是所有干活的人共同承担。 绥庆三家还真是好手段！ 谢长生看了一圈后，并没有在此处停留。 因为这里距离府城近，且出产的木炭也是城内人都知道的东西，并不属于什么大秘密。 这些被困的百姓，等他回来再解救，否则会打草惊蛇。 当下最要紧的，是要找到那些每年换出去的婴孩在山中何处。 借助空间的能力，谢长生的移动极为快速。 随着越来越深入，林中的枯草也越来越茂密，根本就没路出现。 这对谢长生来说没什么难的，反正他也不走路。 眼下是冬季，猛兽极度缺乏食物。 因此，当谢长生闪现不断前行半个时辰后，就与饿得双眼发光的猛虎相遇了。 猛虎一眨眼，就瞧见面前忽然出现了个大活人，还呆萌的愣了一下。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接下来，呆萌虎立刻朝前，对准谢长生就飞扑而来。 谢长生也没想到，自己瞬间转移的时候，竟然和虎兄来了个正面问候。 但是，送上门的猛兽，不要白不要。 瞧瞧，如此生猛的野兽，如今都饿成啥样子了？ 还是跟他混，吃饱饭啊！ 谢长生抬手直接将其收进空间，然后继续前行。 他现在急着寻那些丢失多年的人，因此没时间与林中猛兽周旋。 让小黑去空间教导吧！ 就这样，深入山林的过程中，谢长生又收获了许多之前没遇见的猛兽。 什么老虎、花豹、豺狼、野猪、野狍子以及谢长生也不认识的动物，反正空间里没有的，这次进深山他顺手填补了好多种类。 空间内的小黑，刚开始瞧见一下子多出来的各类兽兽，还挺欢乐的！ 他的小老弟又多起来了！ 但是，小黑还没来得及发话呢，这些刚进来的、饿得双眼发绿的猛兽们，直接二话不说就去扑空间内的野鸡、野兔、战马和牛羊啥的。 气得小黑当即就给这些家伙好一顿教训！ 当然，小黑不用自己上。 他只一声令下，空间内那些训练出来的战斗兽兽们，立刻收到指令，发起攻击。 小花和千里眼们如今都排不上号的。 地上的猎犬和天上雄鹰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雄鹰是上次谢长生在巴兰草原的时候收进来的，到现在早就训练得格外听话了。 至于猎犬，其实它们进空间的时间最短。 毕竟，它们是谢长生在护盘城的时候，得知郑谦礼养野狼，他才想到人类的好朋友，是狗狗啊！ 于是，谢长生专门往空间里放了一批猎犬，交给小黑集训。 狗的确更通人性，又得空间水的喂养，如今空间内的猎犬，一跃成为小黑最得力的部下！ 所以，刚落地空间，不明所以，但是看见好吃的就想吃的豺狼虎豹们，瞬间就被围攻了！ 本来，它们为了吃食还挺有野兽的战斗欲。 结果，互殴动起手来，空间外的这群猛兽瞬间被空间内的兽兽们碾压！ 虽然，不是同一类的动物。 可空间水的强化作用，让这些兽兽的速度和力量早就超过了普通品种。 很快，呲牙咧嘴的猛兽身上挂了彩。 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变成了缩头缩脑不知该怎么办的无助虎。 正面打不过，头顶还有雄鹰挠，真的太欺负虎啦！ 将这些新来的教训好，小黑这才扭着蛇腰，从千里眼的翅膀上滑落下来。 小小的一只，却能得众兽兽们的臣服。 谁让他喝的空间水最多，更是天生自带王霸之气！ 小黑开口：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来到这里，就得听我的……” 空间内的事，谢长生没管。 如今小黑驯兽的经验十足，且谢长生还专门给小黑留了一大缸的空间水，方便它驯兽时当奖励用。 谢长生边前进边探查，还是一无所获。 一个时辰后，谢长生抵达了山林深处的一座大山前。 从绥庆府到此地，就算是一路顺遂没被猛兽袭击，正常人至少也得五日的时间才能到此。 但眼下，原本应该人迹罕至的地方，却出现了一条蜿蜒进山的路。 虽然没瞧见人通行，但谢长生还是朝这条后开出的山路而去。 小路直通大山的内部，很快光线暗淡下来。 黑漆漆的山洞也阻止不了谢长生前进的步伐，他凭着空间的感知能力，快速走到尽头！ 猛然从山洞里出来，光线忽然变亮。 谢长生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但是下一刻，却有人声从头顶传来： “是不是来新货了？” 谢长生闭上眼睛，直接用空间感知周围的一切。 问话的人也没着急，毕竟从漆黑的山洞出来，谁出来都得缓缓。 但是，谢长生内心惊讶不已！ 这边半个山头，竟然都被人工开凿出来的！ 靠！ 难怪那人说不可能有人逃出来！ 这地方，他再往前踏一步，就是近百米的石壁悬崖！ 而山崖底，则还有往地下延伸的坑坑洞洞。 那个朝自己说话的人，位置又在比谢长生还高三十余米的旁侧石壁台阶上。 对方手里握着弓弩，所站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这个位置。 而谢长生所在的通道，便是此地的唯一出口！ 第413章 先对暗号 第413章 先对暗号 谢长生轻呼一口气。 找到了，就是这儿！ “对！” 谢长生睁开眼，笑着应下。 “那我喊婆子们来接人！” 看守的人原本抬手就要朝另一处大喊，但又忽然停下了动作。 “等等！接头暗号还没对！” 谢长生…… 还要对暗号？ “巴兰的山，巴兰的水！” 看守的人中气十足的说完，然后就紧紧盯着谢长生。 谢长生自信的重复， “巴兰的山，巴兰的水……” 至于后半句，他不必说！ 因为就在说话的空档，谢长生已经闪到了对方面前。 水晶蛊虫瞬间转移而出，看守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人就已经无法控制的闭上了眼睛。 谢长生伸手扶住对方，将人扶住，让其尽量保持站立的姿势靠在后边石墙上。 看了看身后的通道，谢长生想着自己从山林里来时，只见到山前的小路，没仔细探查周围是否还有别的通道。 但，既是唯一的出口，那么为了防止巴兰人逃跑，谢长生抬手就转移出石块，将此处彻底封死！ 想到刚才看守的话。 “送货？” “找婆子接人？” 莫非此人以为自己是来送孩子的？ 既如此，谢长生抬手，从空间内转移出了一只肥肥的野兔，用襁褓一裹，盖上脑袋，假装是抱来的“孩子”。 谢长生沿着台阶往下走，同时保持高度的警惕，探查四周。 但这里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楚有多少人。 谢长生想去底部看看，他感觉那坑坑洞洞下方，定然藏着巴兰人在此真正的秘密！ 刚走到一半，忽然有个胖婆子闪身出来。 “你是来送孩子的？” 那胖婆子见到生人，也没甚稀奇。 毕竟，除了自己人，外人根本没机会来到这里。 至于脸上的妆容，肯定是易容的，胖婆子也不意外。 她伸手就要接谢长生抱着的“孩子”。 谢长生却手一歪，避开她，然后非常严肃且不悦的开口： “先对暗号！” “巴兰的山，巴兰的水！” 胖婆子立刻接道： “巴兰的姑娘真的美！” 谢长生微微颔首。 “行了，给我吧！” 胖婆子再次伸手。 “好！” 谢长生笑着应下。 两人交换的瞬间，原本在谢长生怀里乖巧窝着的胖兔子，忽然敏捷的行动了！ 兔牙对着胖婆子的喉咙而去！ 下一瞬，胖婆子就睁大眼睛，无声的跌落下去。 她想努力说话，但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谢长生，然后闭上了眼睛。 谢长生拍了拍怀里的胖兔子， “乖！” 谢长生说完之后，又转移小黑和许多只野兔出来，让它们制造混乱。 石壁上全是巴兰人，谢长生不想耽搁。 于是，当小黑带着兔兔们闹腾的时候，他则闪身几次，直接进了下方的坑洞里。 又是黑漆漆的通道，且弯弯曲曲，许多岔路口。 地下明显比外头还严格。 十步一巡逻，百米一对暗号。 谢长生相信，看守最多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道路，因此便能躲避的地方就躲，躲不开的时候先对暗号通过。 行至尽头，进入了地下最宽阔的区域。 谢长生也瞧见了此处隐藏的秘密！ 这座山下，应该有铁矿！ 而巴兰人没有把矿石运走，而是直接原地提炼，进而继续锻造武器！ 这里，就是锻造的地方。 挥汗如雨捶打兵器的，看衣着服饰，显然是巴兰的工匠们。 他们造的不是巴兰的弓弩和弯刀，而是大乾人的刀剑！ “加火！火不够！” 一个巴兰工匠暴怒一声，朝身边的瘦弱男人踢了一脚。 瘦弱男人连忙动作。 这个时候，在锻造工坊转悠的巴兰管事，笑眯眯道， “若是火不够，你就别烧火了，直接烧你得了！” 巴兰管事的话一说出口，那瘦弱男人当即跪地， “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好好干活！” 瞧着瘦弱男人抖如筛糠的模样，周围的巴兰人全都“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大乾人，真是没骨气！” “窝囊废！” “就是！这样的窝囊废瞧着都晦气！直接烧了吧！每次添了人，锻造出来的兵器格外好！” 一个巴兰工匠提议道。 瘦弱男人惊恐的转身就要跑。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在开玩笑，他们经常这样做！ “往哪里跑？” 那巴兰管事快步移动，抬手就抓住了瘦弱男人的衣领子！ “来，今个儿就你了！” “放过我！我不想死！” 瘦弱男人拼命挣扎，但根本没用。 周围其他同样瘦弱的也是大乾人，虽然瞧着不忍，可没人敢站出来。 因为但凡谁站出来，那么下场就是同此人一样！ 全都一起没命！ 这些巴兰人，根本就不把他们大乾人当人看！ 瘦弱男人绝望的大喊： “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巴兰人！” 求饶，是为了活命。 若注定要死，那么谁还愿意低三下四的当软骨头？ “这么有种，那你就慢慢死吧！” 这巴兰管事没一下子要了此人性命，而是按住他的手臂，准备一点点的烧，让其痛苦的死去！ “啊！” 瘦弱男人拼命的挣扎反抗，即便他因为吃不饱饭没有太多的力气，但眼中的猩红代表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可此刻的愤怒，是多么的无助？ “啊！” 忽然的，巴兰管事传出一声痛苦的惊叫！ 瘦弱男人没有感觉到烫伤的疼痛，反倒摁着自己的巴兰管事，他的衣服全着了是怎么回事？ 看热闹的巴兰人，全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 “啊！救命！” “快点，我受不了了！太烫了！” 那火苗，像是凭空而生，只瞬间就将巴兰管事整个人全部包裹！ 他在地上努力的翻滚，可半点用都没有。 有个反应快的巴兰工匠当即拎了桶水浇上去。 只是，“哗啦”一声水落。 那巴兰管事身上的火没灭不说，救人的巴兰工匠，也瞬间被跳跃的火苗沾染！ 工匠不同于管事，他本就只穿了半身衣服。 见裤子着了火，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就要解腰带…… 第414章 以身为墙 第414章 以身为墙 “娘啊！谁快来帮我一把！” 巴兰工匠原本就是布条的腰带，按照道理来说，使劲一拉就能了事。 可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拼尽全力，腰带却系得紧紧的！ 怎么扯都扯不开！ “啊！太热了！” “救救我啊！” 工匠努力挣扎的功夫，整条裤子早已全部被烧着。 他的哀嚎声很快就盖过了管事！ 瞧着两人痛苦的模样，剩下的巴兰人却全都不敢乱动。 虽然他们很想救人，但是更怕惹火上身啊！ 眼前倒地的工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地上的两人很快没了呼吸。 “巴兰人原来这么没骨气啊！被火烤一烤，就立刻哭爹喊娘了？！” 这个时候，谢长生从阴影里走出。 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还击刚才嚣张的巴兰人。 那就是——以牙还牙！ 锻造工坊的其他巴兰工匠们看到一个大乾人走出来，还悠闲的说风凉话，刚胆怯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嚣张！ “好大的胆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是不是趁着管事休息，才不做事偷跑出来的？” “哼！你们管事没功夫，今个儿爷就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好几个巴兰工匠围过来，就要收拾谢长生。 在这里，巴兰人才是主子。 大乾人都是奴仆！ “哎！等等！让这个大乾人去灭火！” 有个工匠忽然提醒大家。 地上的两人都不动了，显然凶多吉少，但是因为他们的身上还有火苗没灭，巴兰人是不敢上前的。 听到同伴如此提议，其他人也觉得不错。 若是那莫名其妙跳出来的火苗还会烧人的话，那就先烧大乾人好了！ “你聋了么？没听见爷爷们刚说的话？去！赶紧把管事他们身上的火灭了！” 其中一个人抬手，指着谢长生命令道。 谢长生勾唇， “灭火容易，但人、得先死！” 巴兰工匠以为眼前的大乾奴仆是在诅咒倒地两人，当即甩手就要扇谢长生耳光。 这些工匠都五大三粗的，胳膊抡起来，甚至都能听到风声！ “快跑！” 之前被差点烧了的瘦弱男子，大喊提醒。 其余的巴兰人洋洋得意。 只是，下一瞬，这些人的表情都停留在了原地。 因为，预想的大乾人被扇飞的画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应该被挨打的大乾人，竟然伸手抓住了工匠的手臂？！ “这、怎么可能？” 那个工匠没想到，眼前的人不仅能准确的抓住他，且在他努力挣扎用力想要摆脱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手仿佛有无穷尽的力量！ 嚣张的情绪瞬间消失！ 一股无力感爬上心头。 只是，还不等他多想，就听到自己手臂骨头断裂的声音！ “咔嚓！” 谢长生微微发力，便是这等效果！ “巴兰走狗，竟在大乾的土地上欺辱大乾人？该死！” 谢长生用力一拉，然后伸手直接将这个工匠凌空举起！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此人扔到了所有巴兰工匠聚集的地方！ “嘭！” 一人飞去，紧接着就倒下一片！ “好！” 率先吆喝的，还是刚才那个瘦弱男人。 “兄弟，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也太厉害了！” 瘦弱男人跑到谢长生面前，夸完之后又十分好奇， “你怎么力气那么大？是采矿那边的人么？” 其他人瞧着也激动，大家都恨透了巴兰人，可如此闹腾，接下来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于是，有理智年岁稍长者走过来说， “后生，你是好样的，但是，你赶紧走！快跑！不然，等他们站起来，定然饶不了你。” “这事闹大了，最后就让我们帮你顶罪！你藏起来，躲过这个风头，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你！” “你还年轻，有这等本事，日后定然能想办法出去！到时候，你让朝廷派兵来这里救咱们！” “对对！你快走！” 越来越多的，原本在不同地方站立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他们试图挡在谢长生的面前，给他争取逃跑的机会！ 谢长生感动，因为刚见瘦弱男人被欺负时，无人出头，他还以为这里的人都麻木了呢！ 原来，并不是！ “我来就是带你们出去的！” 谢长生对着众人道。 “你别异想天开！咱们从出生之日就在此地，这里什么情况再了解不过！大乾人根本不能上石壁台阶，否则就是一个死！” 年长者以为面前的后生是想凭一己之力带众人脱离苦海，当即摆手拒绝。 “你不一样，你有好身手，日后定然有机会逃离此地！” 虽然，这些大乾人不明白，大家都是一出生就被困在此处的同伴，为何出了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是啊！你自己能逃出去就行，不必管我们！你快走！” 瘦弱男子也努力推着谢长生，想让他快点跑。 谢长生明白了，大家伙还以为自己也是被困于此的同伴呢！ “想走？做梦！” 身后，倒地的工匠们早就爬了起来，同时手里还拿起了兵器！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天生神力，隐藏这么久都没发现！不过力气再大又如何？！” 几个巴兰工匠愤怒的朝谢长生冲来。 “闪开！” 谢长生对众人道。 他们挡在中间，碍事啊！ 结果，根本没一个人听话。 甚至…… “快走！” 年长者大喝一声，然后自己用瘦弱的身躯往前挡去！ 瘦弱男子用尽全力推了谢长生一把，然后也扭头加入阻拦巴兰工匠的行动中。 谢长生看着这些瘦弱的背影，他们手中没有刀剑，却宁愿以身为墙，只为给他这个可能有机会“逃”出去的人搏一条路！ 原来，这些人的心中从未放弃过抵抗！ “哎！” 谢长生叹息一声。 其实，他不太想在人前装高手的。 但此刻，不装难以给这些苦难的人自信啊！ 于是，谢长生挥手。 眨眼间，所有挡在谢长生面前的人，忽然感觉自己双脚轻飘飘的，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 “哎？” “哎！咋回事啊！” 他们在空中不知所措。 紧接着，谢长生又轻轻勾手…… 第415章 他出手了 第415章 他出手了 巴兰的工匠们本以为可以痛快的杀一番，结果就眼瞅着平日随意被欺负的大乾人，先是飞起来，然后又飘走了。 是的，飘走了。 谢长生勾手之后，半空中的众人则集体后移。 最后，他们双脚稳稳落地，站定在谢长生身后。 虽只一瞬间的事，但足以震撼锻造工坊的所有人！ “我刚都说了，闪开。” 谢长生扭头，对着年长者和瘦弱男人笑道。 “你们碍事了！” 众人…… 谢长生再回头，对着手握刀剑的巴兰工匠则瞬间冷了脸。 “刚我还说过：人，得先死！” 说完，谢长生右手虚空一抓！ “唰！” 原本放在远处的剑，瞬间飞到了他的手中！ “你小子竟然还有内力？” 巴兰工匠不可置信！ 这里的大乾人，怎么可能有会武功的？！ “他是外边来的！” 有一人忽然意识到了眼前人的与众不同。 “才反应过来，可惜，晚了！” 谢长生的身影快如鬼魅的行动起来！ 当他再次站定时，那些巴兰工匠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每个人的脖颈，都有止不住的血喷薄而出！ “刚他是动了吧？” 瘦弱男子在后边，好像看见谢长生动了，但人又站了回来，那是没动？ “他出手了！” 年长者激动道。 除了亲眼看见高手出招的激动，更让他兴奋的是，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外边来的？ 难怪此人如此厉害！ 谢长生转身时，他身后的巴兰工匠们一个个的倒下。 看着血泊内的巴兰人，瘦弱男人不可置信的抬手捶了捶身侧的人， “谁来掐掐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只手拧了上去。 “嘶！好疼！” “你没有做梦，我是来救大家出去的！” 谢长生再次站定说这句话的时候，谁都不会轻易质疑他的话。 因为，就刚刚那一手本领，便足够了！ 年长者立刻上前， “好汉，我们真的能都出去吗？” 这个人说是年长，但实际年纪也不过三十岁，只因常年不停劳作，才显得老态十足。 而另一瘦弱男子，其实也才十七八的年岁，比谢长生还小，但却同样看起来有二十五六的模样。 “是啊！大哥！外边有看守，我们怎么走上石壁台阶啊？” 瘦弱男子开口询问。 一群人热切的望着谢长生。 “杀光这里的巴兰人，所有人就得救了。” 谢长生道。 年长者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几分。 但瘦弱男子却越发激动！ “对！” 他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刀剑，对着同伴道， “大哥说得对，咱们今日就杀出去！” “小亮，你别冲动！之前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十几年前，就有人受不住反抗过！可到最后，那些人都死了！你难道忘记了么？” 年长者劝道。 “好汉，你的本事厉害，能躲避外头的弓箭，可咱们不会武功，闹出去就是凭白送死啊！” “刘哥，就算是死，能杀一个巴兰人带走，我这辈子也值了！” 小亮此刻完全不惧。 刘念转头看向谢长生， “好汉，这孩子他就是想的简单！如果死能救大家，我也愿意，可我就怕……” “我明白。你不想让大乾人枉死。” 谢长生通过刚才的事，对眼前几人的性情也有所了解。 这个叫刘哥的，头脑清醒，顾全大局。 小亮则是真性情的热血男儿。 都没有错，无需计较。 “你们先带我将此地所有的大乾人都找到。至于路上遇到的巴兰人，有我在，不必担心！” 刘念就是不想所有人分开，有眼前男人的庇护，那么大家就是安全的。 “好！” 众人纷纷拿起武器，然后给谢长生带路。 这边的动静不小，若是换成曾经，定然有巡逻的人过来查看。 只是，今日外头的石壁阶梯上，冒出了毒蛇和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凶猛兔子。 它们正折腾的巴兰人，人仰马翻！ 不少巡逻的人都被叫过去抓野兔了。 而在刘念和小亮等人的带领下，谢长生则很快来到了地下采矿区。 “锻造工坊的大乾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采矿区。只是采矿区的巴兰人也多，他们都是有身手的，比工匠们厉害多了。” 刘念提醒。 那些工匠只是壮硕，其实不会什么功夫。 可采矿区的巴兰人，全是厉害的，刘念有些担心， “要是你一人敌不过，千万别硬撑，日后再找机会徐徐图之，或者再多带些人手过来便是。” 听闻刘念的话，谢长生微微颔首， “嗯，地下矿道复杂，我一人不行，得找帮手。” 刘念没多想，以为谢长生要撤退。 只是，当谢长生在蜿蜒漆黑的矿道内吹了几声口哨后，便冒出来无数只猎犬！ 刘念这才明白，谢长生口中的“帮手”是什么意思。 “走吧！” 接下来，地下采矿区的矿道内，不时传来猎犬狂吠和巴兰人的哀嚎！ 而那些因常年在地下劳作，原本双眼发直的大乾人，眼里终于迸发出了华彩！ 第一次有了生的希望！ 他们从出生之日就被送到此地，给巴兰人当牛做马！ 在这里，想休息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里的规矩是： 只有干活的人和死人。 你要是还活着，就必须出来做事！ 否则，一碗水一口米都吃不上。 原本，人生都已经绝望了！ 可现在，竟然有救星来拯救他们？！ 当把整个地下采矿区的人全找完，刘念激动的说， “全齐了，人都找到了！” 谢长生看着面前不到两百多的人拧眉： “只有这么少的人？” 近一百年的时间，绥庆府内换走的孩子怎么可能只这么少？ 光每年出生的人数，都要超过三百了吧？ 绥庆府可不是个小地方！ “还有些不足五岁的娃娃，被巴兰人养在石屋里，他们太小，不能出来干活的。” “孩子有多少？” 刘念摇头， “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听说，现在孩子就五十几个，以前多些，现在少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走出来轻声道。 “旁处呢？那么多孩子送进来，现在就只这么点人？” 就算加上孩子，人数还是少太多！ 谢长生问完，周围瞬间沉默无声。 第416章 缺少常识 第416章 缺少常识 看着众人的表情，谢长生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他人都在一处，好汉随我来吧！” 刘念说完，便领着谢长生走出采矿区，来到一处黑漆漆的大水坑处。 其他人也都无声的跟在两人身后。 这个大水坑，谢长生之前倒是看见过。 只是，因为这里会发出让人极度不适的恶臭味，他觉得不会有人藏着这种地方，就没有用空间探查。 而如今…… “他们的尸骨，全都在水下。每一个死了的大乾人，都会被扔进这里。用巴兰人的话说，这个水坑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归宿……” 刘念指了指深坑的位置。 谢长生握紧拳头。 水坑很大，原本也很深。 但是，因为无数的骸骨堆砌，水坑都要被填满了！ “这笔血债，必定要巴兰人百倍偿还！” 谢长生暗暗道。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是，来晚了很多年啊！ 巴兰人百年来的阴谋，害死了多少大乾百姓？！ “之前我们困在此处，虽然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但这归处，却一早就知道的。” 有人心酸道。 “大哥！今日你救了我们，咱们日后是不是应该能埋在土里了？我有次听巴兰人聊天，知道外边的正常人死后，都是葬在土里的。” 小亮看向谢长生。 其他人，也同小亮一样，眼里带着希冀。 他们这些人，很多东西都不太懂。 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毕竟，他们的周围，有一群高高在上的巴兰人。 所以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些被欺压的大乾人，也能获知一二。 “是。” 谢长生肯定道。 “那我以后，能葬在土里了！” 小亮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完成了一个心愿般满足。 其他人得知此事，也都格外的激动。 “好汉，你还是快些带我们离开此地吧？我怕巴兰巡逻的人过来！” 刘念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上头还有巴兰人呢。 “好，咱们出去吧！等来日，再把这里的尸骨都带出去安葬。” 谢长生说完，带着众人往外走。 因为常年在地下，谢长生没有让众人立刻出来见光亮。 “诸位，你们的眼睛受不住外边的日光，先在此地缓缓，双目适应光线后，我们再往前走。” “对对！十几年前，咱们的人跑出去，眼睛就直接瞎了！咱们听好汉的！” 刘念转身也对众人表示，这法子没有问题。 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男女都有，但出奇的听话。 谢长生陷入了沉思。 这些人，关在此处常年劳作，与世隔绝缺少生活常识。 若是回到绥庆府，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刘念和小亮这种，其实还好些。 因为他们平时是在锻造工坊那边做事，身边有巴兰人，所以能听到这些人的日常交谈。 耳濡目染，稍微正常些。 可从采矿区带上来的许多人，他们如今看起来都非常木讷和胆怯。 多年劳作养成的习惯，是无条件的服从。 可这些人似乎不太知道对和错。 更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咕噜噜……” 就在谢长生琢磨的时候，好几个人的肚子发出了响声。 “大家饿了，我去给你们拿些吃食过来。” 谢长生说完，直接朝光亮处走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里，小亮紧张的抓着刘念问， “大哥，他还会回来的吧？” 刘念心里也没底，毕竟今日过得跟做梦一样。 来了一个人，厉害的能将可恶的巴兰人都杀了。 然后，救他们所有人都逃出去。 这，不就是每日做梦都希望发生的事么？ “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刘念坚定道。 谢长生自然没有出去，他只是趁机闪回空间。 外边的人都很瘦弱，吃大鱼大肉是不可能的。 于是，谢长生熬了一大锅的米粥，同时还蒸了些馒头，弄些小咸菜。 这段时间，空间内的东西又增加了许多。 除了一茬又一茬的粮食，瓜果蔬菜这些，谢长生也早就安排上了。 肉蛋等物，也随着空间内进驻家禽后，产量变得相当可观。 毕竟，护盘城的良主商行，靠的就是这些吃食来顶门立户。 当下朝代，物资匮乏，吃饱喝足真的是许多百姓的梦想。 谢长生在空间内，把许多新鲜的蔬果，做成咸菜，干菜以及果脯、肉干等方便存放的物品，这样拿出来也不显眼。 不然，就算是在护盘城，大冬天的，他也不好一筐筐往仓库里摆水灵灵的大白菜啊！ 倒是做好的酸菜、咸白菜和白菜干，放出来就正常多了。 谢长生之前空闲的时候做了不少。 因为他很清楚，不仅护盘城需要吃食，一路北上，他看到太多食不果腹的人，很清楚吃食的重要性。 所以，谢长生更是下意识的提前准备了很多。 反正空间内时间翻倍，动植物生长快，且他在空间内干活，也不过是动动意念的事，并不累。 谢长生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拎着木桶，胳膊上挎着布袋子，后背还有东西。 刘念和小亮等锻造工坊的人都迎了上来。 “大哥！” “好汉！” “两个木桶里装着粥，这袋子里装的是馒头，还有小菜和鸡蛋，你们给大家伙分下去。” “是！大哥！” “鸡、鸡蛋？这就是、是鸡蛋？” 刘念诧异的看着手中的袋子，瞧着圆滚滚的鸡蛋，这个汉子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谢长生…… 小亮原本接到手中的是木桶，他放下米粥之后，急忙从刘念的袋子里掏出鸡蛋，然后对着他的脑门就使劲砸了过去。 “砰！” 刘念的脑门被磕红，但他还呲牙笑着。 “是鸡蛋，真的是鸡蛋！” 众人都纷纷欢喜的上前，围着鸡蛋瞧来瞧去。 “大哥，我们都只听过这东西，没见过，听说这东西磕破皮就能吃了，真的么？我现在磕破了刘哥的皮，就能吃鸡蛋了吗？” 小亮举着鸡蛋，喉咙疯狂吞口水。 谢长生…… “不能！” 谢长生放下后背上的碗，然后拿过小亮的鸡蛋，教众人如何剥鸡蛋壳， “磕破皮，是要剥掉鸡蛋的外壳，不是磕破自己的皮。” 第417章 自我选择 第417章 自我选择 谢长生又拿来一个鸡蛋，在旁边的石头上轻轻一撞，演示道。 众人看得格外认真，刘念和小亮也恍然大悟状。 谢长生瞧见众人很饿，但是没一人上前疯抢，想来是平日里被巴兰人管得太严，不敢乱动。 于是，谢长生把袋子里的碗拿出来，盛好米粥送出去， “一个个来，先喝点粥，再吃馒头和咸菜。” “是！” 小亮说完，跪地接过米粥碗。 谢长生原以为小亮如此是因为感谢自己今日的出现。 可随着后边每一个人习惯性的跪地接碗，然后双膝跪着去领馒头、鸡蛋小菜，谢长生明白了： 此处的巴兰人，便是吃饭都要让大乾人跪着吃！！！ 谢长生心头发堵。 “吃饭，要坐着吃，你们按照我这样……” 谢长生给自己盛了一碗米粥，然后盘坐在地，教导众人。 大家伙开始不敢，可刘念和小亮照做，后边大家伙都改变了姿势。 看得出大家伙都很饿，可他们吃饭却还小口小口的。 谢长生疑惑，难道自己的米粥没煮熟？ 他尝了一口，没问题啊。 “这米粥，难道不如你们平时吃的东西么？” 谢长生低声问身侧的小亮。 小亮立刻解释，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吃食！” “那你为何吃的如此慢？” 谢长生不解。 “我们平日吃的粥里有石头和草料，所以要慢慢吃，不然会硌坏牙，那样就啃不了大饼子。” 小亮道。 谢长生…… 再次心酸。 许多人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一顿米粥馒头鸡蛋咸菜，是他们从未吃过的美味。 他们若是知道，手里捧着的碗来自皇宫，不知会作何感想！ 待众人吃饱喝足，眼睛也稍微适应了些光线。 但谢长生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每人准备了遮挡双目的黑色锦缎。 “跟我出去吧！” 谢长生带着众人，缓缓而行。 所有人都很紧张，因为谁都知道，能不能真的离开此处，要走上石阶，到石壁的出口才算数！ 谢长生却心中有数。 因为外边，他没感知到人的气息。 而血腥气，则不少。 看来小黑带着野兔们，没少出力。 谢长生带着众人走出地下坑洞，彻底站到外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横七竖八的巴兰人尸体。 有些是被野兔撕咬过的，但是很明显，大部分人都死在小黑的毒牙之下。 但小黑好像没在附近？ 谢长生凝眉。 “那个上边，就是孩子们住的地方。” 刘念指着某处道。 谢长生直接原地飞起，凭空两次闪现，假装垫脚踩石头，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人已经落在六十米开外的地方。 “哇！” 小亮眼睛都圆了。 众人也更是惊呼，瞧见了仙人！ 石室内，有懵懂无知啃脚脚的婴孩，有两三岁乱爬的小家伙，还有四五岁稍微懂些事，眼里全是恐惧的孩子。 小黑则盘在一个老太婆的头顶，他的周围全是倒地的巴兰老妇人。 “这里的巴兰人都死了？” 小黑傲娇的点点下巴。 谢长生放心， “那我们走吧！” 把小黑收回空间，谢长生则让刘念等人都上来。 这么多的孩子，他可没法抱走。 只是，接下来这两百多人，要怎么送回绥庆府呢？ 带着众人走出被困的大山，谢长生又在附近寻找了一番。 果然，发现了条隐秘的小路。 此路的方向不是通向北面的绥庆府，而是继续向西。 谢长生估算了一下，这里绕出去，便是绥庆府城外！ 他在这里没有找到太多的兵器。 显然，这么多年来，造好的兵器就会从此地直接运走。 至于运到哪里，又是个未知数。 但谢长生能肯定不是巴兰，毕竟整个巴兰的仓库，谢长生都光顾了一圈。 不过，要寻找这些巴兰人的行动踪迹，并不是难事。 谢长生让小黑告知猎犬去追踪，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彻底逃了出来，众人脸上都带着欢喜。 谢长生于是在这个时候，告知了众人的来处。 “你们都来自绥庆府，百年前，有巴兰人混入苏家，至此之后……” 讲清楚之后，谢长生道， “如今，绥庆府内有成千上万的巴兰人，他们顶替你们的身份，蒙蔽你们的父母亲人。这个秘密，已有百年，有的人家族已经彻底被巴兰人掌控。接下来，你们想如何？是回绥庆府认祖归宗，还是想回归自由，隐瞒在此地的遭遇，过普通人的生活？无论哪种，我都可以帮你们。” 谢长生没有替面前人抉择，而是将抉择的权利，交给他们自己。 重获自由，大家都很高兴。 可瞧着一望无际的森林，还有连吃鸡蛋都要人教的自己，刘念果断的跪了下来。 “恩人，我不知道家是什么，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就很知足了。我这把年纪，也没什么本事，想要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怕是也不会过。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跟着恩人，好好活着。” 刘念是聪明的，他对外界既向往又恐惧。 未知的一切都充满危险。 但是，面前的人能救他们出来，他就觉得，跟着眼前人，最安全！ “我也想跟着大哥！” 小亮没有理由，完全是遵从自己的心意选择。 其他人，抱着孩子的，也不知道怎么照顾。 他们除了干活吃饭睡觉，别的事情就都没有做过。 巴兰人防备大乾人，做饭洗衣这类的活儿都不会让他们碰触，更不可能教他们如何带孩子。 只是有些妇人，本能的见孩子要闹，就摇晃起来，然后慢慢的摸索。 大家都很迷茫。 所以，全都决定要跟着恩人走。 谢长生追问， “你们不想回绥庆府？不想回家？不想和亲人相认？” 众人摇头。 亲人和家，那是什么？ 他们自出生就没有接触过。 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念想。 谢长生…… “好！既如此，那你们以后都跟着我吧！” 他话刚落，所有人迷茫的眼中，全都迸发出笑意。 他们什么都不懂，但是却懂跟着眼前的人，才是对的！ 第418章 城外出事 第418章 城外出事 既然这些成年人不想，谢长生此时便尊重他们的选择，没将人带回绥庆府。 于是，他先去林中寻一处相对开阔之地，用空间之能砍树劈柴，搭建出一座座木屋。 外围堆积起高大的土墙，作为林中凭空造出村庄的防御，以免大家被野兽侵袭。 谢长生留下取暖用的煤炭、粮食和衣服等生活物资。 弄完这一切，谢长生才带着刘念等人过来。 “此处，有一闲置的村落，大家可以暂时居住在此地。每日我会过来教导你们生活的常识，让你们慢慢学着去接触外边的世界。” 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谢长生表示尊重。 但是这些年幼的孩子们，谢长生还是决定送回去。 毕竟他们的亲生父母都还在世，理应送还。 谢长生给孩子们留了奶牛，教刘念等人学会挤奶和如何蒸煮食物后，便派一些雄鹰和千里眼在暗处保护，才先行离去。 孩子们是要回去，但并非现在。 得将绥庆府的巴兰人铲除之后，再接孩子们归家。 安顿好众人，谢长生没立刻回去，而是转身又回了刚刚出来的铁矿山。 此地矿石储备极多，巴兰人既然知道，那就不能留下任何资源给外人。 于是，谢长生再次进入坑洞，直接将底部的矿石全部转移进空间。 当然，那些提炼矿石和锻造兵器所用的工具，谢长生也没浪费，一并收走。 除了矿石，谢长生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收那些被害死绥庆府百姓的骸骨。 此地距离绥庆府太远，让百姓们过来看看这些被替换亲人的遭遇并不现实。 更何况，刘念等人既然决定不回去，那么他们的存在也无需被城内人知道。 所以，谢长生准备换一个方法让这些骸骨重见天日。 当谢长生再次离开的时候，地下的矿石全部消失，地面上的半座山没了根基，开始摇摇欲坠。 谢长生几个跳跃，立在山巅，然后不断的将高处石块反复往下转移。 最后，终于把整座山弄成了彻底崩塌的模样！ “轰隆隆！” 瞧着最后一个山峰坍塌，谢长生这才满意离去。 如此情景，便是有巴兰人过来，也只会猜测此处地陷，不会意识到被人发现了秘密。 谢长生不准备让巴兰人继续在绥庆府逍遥了！ 之前，他还在想，让陈强一人破局的法子会不会过于血腥？ 但如今瞧着累累白骨，还有刘念和小亮等人自幼就被人欺压的生活，谢长生觉得并不为过！ 回去的路程，因为不需要探测寻找，谢长生的速度快了许多。 再次抵达绥庆府外的伐木场，谢长生没有犹豫，直接将矿山带出来的骸骨全都转移埋在此处。 掌控这里的管事，都是伪装成绥庆世家的巴兰人。 所以，骸骨留在此处，亦是巴兰人坑害大乾人的铁证！ 谢长生没急着出手解救伐木场里的人，而是等着将所有巴兰人一起清算！ 谢长生重返绥庆府时，天色已暗。 租住的小院内，马振业正在焦急地踱步。 他早已从苏家的青楼归来，可怎么都瞧不见谢长生的身影。 马振业看到谢长生出现，急切的禀报： “二少爷，我在苏家青楼发现一密室，里边关着好几个不到十岁的娃娃，男女都有。” “听说，那密室是专门给苏家老爷准备的！他每十天半月，就会去一次。” 马振业说到此处，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道： “而那些娃娃，每十天半月便会死上一两个！” “什么狗屁百年望族，背地里竟然如此龌龊！” 马振业眼下还不知苏家内情，但已恨不得直接把苏家灭了。 “苏家老爷是巴兰人。” 谢长生将陈家那边师爷的话告诉了马振业。 当然，他隐瞒了铁矿山的发现，而是换成了“伐木场附近有许多尸骸，应是这些年被换走之后，不断被害死的绥庆百姓。” 马振业不可置信， “巴兰人竟然藏匿了百年？！” “不错！这才是绥庆府百姓凄惨生活的根源！除了和三大世家有关系的，其他人都没办法过上好日子。说到底，巴兰人不仅仅是为了钱财，而是不断地找借口，要将大乾人赶尽杀绝！” 谢长生缓缓道。 他手下的人，必须要清楚当下的真正敌人是谁。 不是什么土财主、当地门阀，而是外来的巴兰人！ “二少爷，那！那您就让我带着兄弟们直接把这些巴兰人都杀了吧？！” 马振业直接利剑出鞘，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作战！ “我也想下令，只是，你能分得清楚外边的人，哪些是百姓？哪些是巴兰人么？” “百年时间，被替换的人数何其多？你该杀谁，该留谁？” “师爷如今只说了几个世家，可除了世家之外呢？” 马振业瞬间傻眼了。 对啊，他要杀，可是只知道苏家老爷不是好人！ 整个苏家的主子都不是好人。 但是，剩下的仆从呢？ 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 还有其他姓氏的人家呢？ 就像是陈家的陈强，他家日子以前也不错，但他并非是巴兰人啊！ 要是看谁的日子过的尚可，就直接把对方当做巴兰人给杀了，那岂不是会错杀自己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只被谢长生故意留在城外盯梢的千里眼急切的飞了进来。 它们在谢长生面前叽叽喳喳，看得马振业一愣一愣的。 谢长生虽听不懂鸟语，但也领悟了它们的来意： 城外，出事了。 他起身，对着马振业道： “城内的巴兰人明日在说。今夜，先把混迹在我们队伍里的巴兰人全部消灭！” 之前，谢长生还纳闷，明明黑马山的贺兰细作已经全招了，不应该留下漏网之鱼才是。 毕竟，贺承志就是在那个时候靠审讯扬名的，贺兰细作没人敢藏话不说。 可是，来自绥庆府的，顶着大乾人名头混入黑马山的巴兰人，却藏得极深，根本就没露馅儿！ 这也是为何绥庆府的阮婷能提前收到消息，故意让杜子良出手在城外抢秋香的原因。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419章 早有准备 第419章 早有准备 “这些巴兰人，比细作还可恨！二少爷，那我们这就出城！” 马振业正欲大步往外走，结果却被谢长生拎住了衣领子。 “你去通知手下的兄弟们，他们房间的床底下有密道，可直通城外！” 谢长生选择租下这个院子，自是早有准备。 “如今，该收网了！” 马振业被谢长生的安排深深折服！ 他的脑子，跟军师在一起的时候是个摆设，如今跟着二少爷，还是摆设啊！ “是！二少爷！” 城外。 因谢长生等人离开队伍，卢千户带人巡逻的时候格外警惕。 只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部，却忽视了自己人。 晚饭之后，卢千户的眼皮就渐渐发沉。 “千户，您这眼睛一看就好久没睡觉了！上半夜我们来守着，您先和兄弟们睡一会，等后半夜再值守吧？” 卢千户被手下的人推了推胳膊，这才猛得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这么困？” “您去睡吧！上半夜一般都没事，下半夜到时候咱们顶不住了，您再值守正好！” 卢千户感觉自己的眼皮确实沉得厉害，觉得手下说得对，便叮嘱道， “那你们打起精神，千万要保护好神女和谢家众人！” “放心吧，千户！” 卢千户带着一半人去休息了。 刚说话的手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此人转身，朝谢家那边望去。 王霸天带着张大牛三兄弟正围在一处烤火。 他们四人头顶着头，好像在密谋什么。 “哥，那四个家伙功夫不俗，会不会没影响？” 有一人凑过来低声问。 “不急，只要今晚喝了汤的人，都会撑不住的。” 果然，没过多久，王霸天四人也哈欠连天的分开，然后都钻进了马车里。 “怎么样？我就说了，上半夜才是动手的好时机！” “神女那边，会不会发现咱们的计划？” 那人嗤笑一声， “你真当她是神女？要是神女的话，岂不是早就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了？” “可当初黑马山上，咱们被贺兰部那些蠢货害的，拉得双腿都站不起来了，的确是喝了她的神水才好的呀！” 见同伴还有些担忧，那人坚定道： “不过是小小的拉肚子，就算没有神女，咱们当时也不会有事的！别瞎想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趁谢长生等人不在，咱们赶紧动手！” “好！”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闭上了眼睛。 秋香和谢家人是巴兰人的首要目标。 能抓走最好，不能就直接弄死！ 当这些巴兰人瞧见小金都趴在冰湖上开始呼呼大睡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狗屁神兽，终究是畜生！ 随便拿块肉骗一下，就把加料的药给吃进去了。 他们缓缓靠近秋香和谢家人的马车，手里拿着绳子，激动的想着回去领功。 “待会大家动作快些！将嘴堵住，得手后先护送人质离开，剩下的人再假装去睡觉。” “是！” 掀开车帘，还不等看清里边的情况，这些人就直接被里边的人一把拉了进去？ “唔！” 原以为要准备偷袭秋香的人，嘴被死死捂住。 他盯着秋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神女的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是这粗大的手指和健壮的身材，怎么看怎么不是神女啊！ 在其他的地方，也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理应睡着的“谢老太太”，伸出的大手孔武有力，直接掐住偷袭人的脖颈。 还有本应好几个谢家女眷在一处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二伯娘古氏，她倒不是替身，而是自己。 可她这个将门之后更加果决，出手就是送上一刀，将要准备绑她的人送上西天。 谢家队伍里关键的人物就这么些，瞧见自己人进了马车半天不出来，巴兰领头的人急了。 “上去看看，都怎么回事？动作还不快些！” 在他催促下，越来越多的巴兰人动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上前，周围的冲天火把骤然亮起！ “怎么回事？” 巴兰人不可思议的看向四周。 亮如白昼的感觉让这些做坏事的家伙心慌。 更可怕的是，原本应睡着的卢千户等人，竟然都出来了！ “开始，贺承志跟我说黑马山的人有内鬼我还不信！可没想到，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要谋害神女！” 卢千户气道。 更让卢千户生气的是，领头的人还是自己看重的手下！ 这个曾经的手下，此时却忽然镇定了下来。 他缓缓后退，然后威胁道， “神女在我们手中，卢千户，你们要是不想神女出事，就速速让开一条路！” “你！” 卢千户是秋香的一等一信徒，听到此话不敢乱动。 只是，王霸天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 “今夜，你是走不了的！” 王霸天掀开帘子，将巴兰人的尸体踢了下来。 他脸上易容的秋香面具已拿下，但身上还是秋香的衣着。 “怎么是你？” 其他马车上，张大牛易容的谢老夫人也现了身。 还有二伯娘古氏，刘二蛋、许三强、胡四海以及齐家四兄弟纷纷亮相！ 除了古氏，其他人都着女装。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听到谢老夫人还在马车里和自家女眷说话的，什么时候换的人？” “一直都没换人，你听到的就是老身的声音。” 胡四海先是学着谢老夫人的语气，后又模仿其他伯娘们依次开口。 他这擅长口技本事，今夜可派了大用场！ “卢千户，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是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带神女和谢家女眷去会面，所以，兄弟们才会……” 那人见彻底败露，立刻变了嘴脸。 到底是兄弟一场，卢千户有些难以抉择。 只是他清楚，这事，轮不到自己做主。 “先把人都绑起来，等主子回来，请他定夺！” 卢千户冷脸道。 巴兰人怎会束手就擒？ 那人当即大喊道， “兄弟们，这个卢千户不是好东西！他想要从龙之功，可是我们不想造反啊！咱们得为自己和家人，谋一条活路啊！” 卢千户闻言，神色大变！ 这家伙，在祸乱军心！ 此话一出，便是自己的手下，怕是也不愿动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长生带着马振业等人已经及时赶到！ “一群巴兰人，杀我同胞，虐我手足，何谈生路？！” 第420章 如珠如宝 第420章 如珠如宝 “谢二少爷，谁是巴兰人？” 卢千户的嗓门忽然拔高！ 他的战意，瞬间起了。 对昔日的同袍，他心生犹豫。 可若是对巴兰人，他热血沸腾！ 谢长生指着站在场中间的这些，肯定道： “就是他们！” 刚才还故意扯着造反的话题博同情，想要蛊惑卢千户身边兄弟的男人，此刻却真的慌了。 “你胡说！我们才不是巴兰人，我们全是土生土长的绥庆府人！” 男人愤怒，指着谢长生。 马振业直接挥手，一刀斩断了此人的手指！ 他带回来的护盘城兄弟，此时已快速围了上来！ “哼！二少爷亲自去了绥庆府，发现巴兰人用一百年的时间，偷偷将绥庆府出生的孩子换成了巴兰子嗣！” “啊！我的手！” 那人倒地哀嚎。 其他的巴兰人没了主心骨，且底细被拆穿，更知今日不能轻易脱身，于是有人直接喊了句， “杀出去！不然咱们就要死在大乾人的刀下了！” “对！兄弟们，杀啊！” 被围的巴兰人露出了本性，决定殊死一搏。 此话一出，卢千户等人起初听闻“什么百年换孩子”的事，还有没反应过来怎么绥庆府的就是巴兰人。 但眼下，还反应啥啊？ 不需要动脑子了！ 因为，这些人自己承认了啊！ “杀！” 谢长生下令。 原本，巴兰人和卢千户的手下，人数上差不多是五五分。 但如今，有马振业带回来的人手，还有王霸天带着四大金刚和齐家四子，以及早就在冰面上装睡趴了半天的小金，全都同时加入了对巴兰人的围攻！ 因为不需要留活口，小金更是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寻常人只看到一抹残影，接下来便是倒地的尸体。 战斗很快就结束。 打扫完战场，卢千户跪在谢长生面前请罪。 “小人有罪，竟不知黑马山的人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巴兰人！请您责罚！” 谢长生扶起卢千户， “这事罪不在你，是巴兰人潜藏得太深了。今夜，你做得很好！” 卢千户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今夜却能配合演戏没有露馅，也并非是个没脑子的武夫。 这个时候，小红也护着谢老夫人和秋香等人从一辆本应该装物资的马车里下来。 “长生，刚我听到绥庆府的孩子被巴兰人换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老夫人开口询问。 于是，谢长生又趁机当众，将绥庆府的事告知了众人。 “……如今，看似绥庆知府杜子良和世家在压迫普通百姓，实际上，就是巴兰人在执行换城计划！” “那咱们得尽快让城里的人知道真相，不能让咱们的城池白白被巴兰人占据啊！” 谢老夫人愤怒道。 谢家先祖，保家卫国！ 可何曾想到，后方的城池却被巴兰人在悄悄占领！ 这种感觉，让谢老夫人格外的憋闷！ 更别提，听谢长生说，那些被换走的孩子们，如今已成了一堆白骨！ 活着的时候干活，不能干活的，转头就被弄死！ 百年时间，巴兰人在绥庆府吃喝玩乐，而换出去的孩子，如今竟然只剩下五十余个！ 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何其残忍！ 谢长生隐瞒了刘念等人的存在，只说自己在伐木场那边发现了无数尸骨，救了一批孩子，然后现在这些孩子正被自己的手下照顾着。 谢老夫人等也没人怀疑什么，毕竟长生暗中有人手的事她们都知道的。 城外的巴兰人清理完，谢长生连夜给护盘城送去了消息。 绥庆府在外的人可不少，这里边混迹的巴兰人要及时清除，以免酿出祸端！ 至于带着另外一波黑马山人手去了长平府的董轩，谢长生有点担忧他的近况。 董轩带着混有巴兰人的手下，去长平府收拾那些被贺兰细作潜入的北地守军…… 这怎么看，都觉得董轩容易被人当“夹心饼干”给吃了！ 虽然，绥庆府的巴兰人在隐匿行踪，但是他们明显知道贺兰部的计划！ 若是两方人马暗中配合，灭了董轩…… 谢长生觉得，作为祖父的小迷弟，董轩的命他得护住。 于是，谢长生召来齐家四兄弟， “你们速去长平府，必须亲眼看到董轩本人之后，才可将绥庆府被巴兰人暗中占领之事全盘告知。若遇到意外变数，不必恋战，保护董轩脱身离开即可！” 齐大威带着兄弟们兴奋的领命！ “是！二少爷！” 他们终于被主子委以重任啦！ 齐家四兄弟的马，是谢长生专门准备的，耐力极强。 看着齐家兄弟离去的背影，谢长生放出两只雄鹰，然后告诉小黑： “让它们一路跟着齐家四子，出事了及时报告消息。” 小黑“嘶嘶”几下，雄鹰当即振翅离去。 谢长生如今有点后悔，早知道董轩身边自己派千里眼盯着好了。 只是当初他想着董轩是去造反，能不能拿下长平府，看结果就行，何必暗中盯着呢？ 但谁知道，黑马山的人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问题呢！ 转过头，谢长生看向绥庆府城门的方向： “是时候，该结束了。” 但如何将所有巴兰人都找出呢？ 这是个问题。 谢长生让马振业等人先从通道回城。 而他，则在绥庆府内继续晃荡。 谢长生从府衙拿出整个绥庆府的名册，然后按照上边新添上去的名字，挨家挨户去查看。 这些刚添上去的名字，除了是外嫁进绥庆府的女子，大部分便是刚出生的孩子。 深夜，年岁小的婴孩饿了醒来就会闹腾。 来到一户人家的房顶，下边十个月的婴孩正哇哇大哭。 妇人抱着孩子摇晃几下，仍旧停不下来，急的妇人团团转。 “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被吵醒的夫君，赶忙起身提醒。 这只是一户寻常人家，并没有什么仆从。 “可我刚换过了呀？” 妇人不确定孩子是不是又拉了，于是解开襁褓查看。 谢长生静静看着屋内忙碌的夫妻俩。 他们的这孩子，很可能已换成了巴兰人。 亲子被换走，却如珠如宝的照顾外人…… 父母的一片真心，简直是喂了狗。 谢长生想要离去，但忽然的，他眼前一亮！ 第421章 他好废物 第421章 他好废物 谢长生瞧见，那孩子脖颈处也戴着一个平安锁。 虽然是个银质的小平安锁，没有阮婷之子那个金锁昂贵。 谢长生却敏锐的想到： 替换的巴兰孩子身上没有任何的记号，但是他们自小佩戴的物品，会不会留下标记？ 于是，谢长生转手拿出金灿灿的平安锁，仔细查看。 锁外的花纹很正常，亦没有什么特殊的符号。 但是，谢长生用空间的能力探查内里，这才发现平安锁的内壁上，竟然刻着与那个巴兰书信落款、阮婷之子襁褓图案相同的符号标记！ 符号的下边，是“杜松”二字。 这应是阮婷之子的姓名。 毕竟，这些巴兰孩子将以大乾人的生活方式长大，他们是不会说巴兰话，也不认识巴兰文字的。 且万一这个平安锁要是被人砸开发现内里的名字，谁也不会稀奇，毕竟这是佩戴之人的全名。 但日后孩子长大，巴兰人将此平安锁内早有巴兰标记为证，让替换的巴兰血脉认祖归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谢长生又去了城内有孩子的人家转悠了一圈。 趁孩子熟睡，谢长生查看了几个平安锁，果然都发现这些大小形状材质不一的平安锁，大部分都内有乾坤！ 很显然，锁内有巴兰符号加名字的，是巴兰子嗣！ 而那些正常的平安锁，则是尚未替换的孩子。 但让谢长生惊奇的是，绥庆府的孩子竟然家家都戴平安锁？ 这东西，难道是绥庆府的风俗？ 有了线索，谢长生便开始寻找卖平安锁的铺子。 绥庆府的首饰店不少，但库房里放着平安锁的店铺，却仅有一家。 如今深夜，铺面早已关闭，但在谢长生准备进去前，他敏锐的察觉到，铺子里有人！ 起初，谢长生十分警惕，难道是巴兰人提前察觉到了异常，专门派人来销毁证据？ 然而，当确认对方身份后，谢长生表情放松。 下一刻，谢长生的人直接闪进了铺子内！ 一个人正叼着小蜡烛，小心翼翼的在店铺内忙着翻找东西。 谢长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压低嗓音问： “你来这里找什么？” 黑衣人猛地一激灵，他身后何时有人来了？ 他怎么丝毫没有察觉？ 人未转身，但手肘却第一时间击出！ 管他是谁，先走为上！ 谢长生瞧见对方假装攻击，实则要跑，则快速的歪头俯身，顺势扣住黑衣人的腰带。 “别动！再动裤子就掉了！” 没办法，谢长生除了身法快些，武功招式什么的全是花架子。 因此刚才下意识的要拦住贺承志，又不想伤害他，这个法子相当好用。 贺承志…… 他从未遭遇过如此不讲武德的偷袭！ 心里还有好几句骂骂咧咧的话，转身就憋了回去。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对方的脸。 贺承志双眼瞪大，然后将口中的蜡烛快速拿下来道： “二少爷？！” 刚才，谢长生的嗓音哑着，所以他没听出来。 谢长生松手，认出自己就省事了。 他再次询问， “你来找什么？” 贺承志立刻解释， “我在调查知府夫人和师爷的时候发现，但凡与他们接触的人，都时常来这个铺子采买东西。而这个铺子也很奇怪，什么生意都做，上到知府和各大绥庆家族，下到贫苦百姓，但凡是客人来者不拒，什么价位的东西都有，就很不正常。” 虽然贺承志不是生意人，可他也算见多识广。 很多商铺，尤其是首饰铺子，要么做有钱人的生意，靠贵重的饰品伺候好一些有头有脸的主顾，赚大钱； 要么就做普通百姓的生意，靠寻常款式价格便宜，赚一个手工钱。 毕竟，有钱人喜欢排场，不愿意同贫贱之人在一处，更喜欢被尊贵对待的感觉。 所以，绥庆府有这样一家什么货品都有，什么客人都能进，且还在城内屹立百年不归属任何一个家族的铺子，就让贺承志觉得相当奇怪！ 于是，今晚贺承志就来此地探查，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谢长生颔首，觉得贺承志倒是敏锐。 若是自己没有空间金手指，眼下绥庆府的事不会进展得如此快，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查到这里。 但贺承志仅用一日夜的时间，就通过人员之间的交集关注到这家铺子，可谓十分厉害。 “绥庆府内很多人都是巴兰人……” 谢长生三言两语，快速将目前知道的情况告诉贺承志。 “所有被调换的巴兰孩子，都应该有这家铺子卖出的平安锁，找到雕刻姓名的名册，便可凭此名册，揪出所有隐藏在绥庆府的巴兰人！” “这个铺子有好几层，我再去喊些兄弟们过来帮忙？” 贺承志心中焦急，没有想到，主子都已经调查到这么多消息了。 如此对比起来，他好废物啊！ 谢长生摇头， “不必，你我二人足矣！咱们一层层的找。” 说是两人找，但实际上，谢长生一人就足够了。 贺承志刚翻完一个角落，就听道： “走！这里没有，去楼上。” 贺承志…… 二楼。 几个呼吸后，谢长生又道。 “上楼！” 贺承志…… 行吧，今晚他就是来给二少爷掌灯举蜡烛的工具人。 最后，在铺子的顶楼，也就是平时这个铺子招待阮婷等世家贵夫人专用的厢房内，谢长生翻找到了近百年来所有被替换孩子的名册。 除了顶替的大乾人姓名和生辰，后边还有对方的巴兰名字，以及真正父母属于巴兰哪个部落等各种详细信息的记录。 “就是这个了！走吧！” 谢长生看完，将名册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贺承志…… “二少爷，这名册咱们不拿走吗？” 谢长生摇头， “会有人拿走的，但不是我们。” 贺承志不解，但他更相信，主子做事自有安排。 谢长生自然不会大咧咧的放下名册就完事，这东西太重要了！ 等他们二人离去，小黑的脑袋瓜才缓缓从名册里钻出来。 哎呀！ 它这个主人第一兽宠的身份，绝对不会有兽能取代的。 看他这一天有多忙就知道了！ 第422章 可认得我? 第422章 可认得我？ 如今，巴兰人的名单已被找到，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贺承志，你先把兄弟们都召集回来，大家好好歇歇。天亮之后，你们要做的事，便是我们拿下绥庆府最重要的一环！” 谢长生带着贺承志离开铺子后，郑重道。 闻听此言，贺承志激情澎湃的领命！ 他，终于要大展拳脚了！ 谢长生将完整的计划告知了贺承志、马振业等人，同时还给城外的王霸天送去消息，告知他们明日进城！ 陈家。 陈强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他便来到院中，想要看看天黑之后就出来的白蛇如今是否还在。 然后他就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翻墙想要进入陈家院中查探消息的人，直接入了白蛇的血盆大口！ 白蛇听到动静，快速转头。 发现是陈强，白蛇转身，接着优雅的摇头晃脑，继续吞咽。 今夜白蛇好像吃得有点多，因为它的蛇腰又粗壮了。 陈强同手同脚的走回去。 看似啥事没有，但接下来，人却彻底睡不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谢长生带着贺承志等人出现在了陈家院中。 “使者大人，您可算来了！它、它……” 陈强指着白蛇。 之前，他对蛇类心有崇拜，但此刻更多的是恐惧。 谢长生只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好有白蛇守护你们，否则，昨夜死的便是陈家人了。” 他指着白蛇腹下道。 陈强顺着瞧去，这才看到白蛇身下堆积着刀剑，应是昨夜想潜入之人的武器。 陈强懊恼自己竟害怕白蛇，却不知人比猛兽要可怕！ 他当即跪地感谢白蛇守护，然后转头对着谢长生磕头请示， “使者大人，今日小人要如何做？” 谢长生让陈强起身，然后当着他的面，摘下脸上的面具。 “陈强，你可认得我？” 陈强惊讶， “谢二公子，竟然是你？你来咱们绥庆府，也是要……要……” 陈家人不识谢长生，但瞧见儿子明显高兴的模样，应是好人。 谢长生既然选定了陈强，便要让他在行动前清楚自己将做之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非是靠什么神女，什么蛇仙来蒙骗陈强。 “我来拯救这座城，你可愿？” 谢长生开口。 陈强的头这次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愿意！愿意！我愿意！” 离开护盘城的时候，陈强还纳闷，既然护盘城的城主都造反了，为何还放任流放的队伍继续北上？ 如今，陈强悟了！ 流放是假，而拿下北地其他城池，才是谢家人“流放”的目的啊！ “谢二公子，你让小人做什么都成！我相信神女，更相信谢家！” 陈强经历这一番波折，早就看清了大乾知府杜子良的嘴脸！ 他觉得，就算没有巴兰人，在杜子良的手下，他们绥庆府的百姓也过不上好日子！ 大乾，早就烂了！ “造反”两字，陈强顾忌着父母在场，没有明说。 但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可谢父听到“谢家”，却猛然反应过来！ 大乾，谢家？ 除了那个开国功臣，还能有谁？ 可是城内之前却流传着消息，谢家被皇帝罚流放，北荒还有人要悬赏谢家子嗣的人头？ 难道，就是眼前的谢二公子？ 陈父当即拎着陈强的脖领子，又往谢长生的面前送了一段距离，才道， “谢二公子，我这儿子能跟着您做事，是他的福气！您让他往东，他就往东，他若是敢往西，我老头子第一个不认他！” 老人家的话，朴实直白。 说完之后，陈父又盯着陈强，一字一句道： “儿啊！好好给谢二公子做事，便是将这天捅破了，爹也觉得脸上有光！” 陈强谨慎的问， “就算造反也成吗？” 陈父一手拍在陈强的脑门上。 陈强…… 看来老爹刚才说的都是场面话啊！ 也是！ 当初他要在家里建神女庙，父母都坚决反对呢！ “什么造反？！刚二公子都说了，他是来拯救绥庆府的！咱们绥庆府的百姓，要是自此以后能过上好日子，都得感谢二公子，关大乾什么事？” “那杜子良就是大乾的，他来之后做了几样人事？” “那个狗屁的朝廷，咱们不要也罢！” 陈强…… 好嘛！ 是他单纯了！ 老爹才是会说话的人。 谢长生见陈强和家中人都已知实情，却仍没有退意，心中感叹： 这便是民心所向吧？ 陈家人，对萧氏皇权，已然失望！ 太阳东升。 绥庆府内的百姓像往常一样开启新的一天。 当乞丐的白老，将孙女们藏好之后，还是忍不住的跑到街上晃荡。 昨日那外乡的商贾伙子说“绥庆府的明天会更好”。 他心里冥冥之中是有期盼的。 谁希望自己的家乡变成如今这副德行？ 可白老爷子看到，街上绥庆三家的奴才都跟猎犬一样凶神恶煞，欺负老实百姓的作为并没有收敛。 又看到守城的士兵，正明目张胆的克扣进出城的百姓…… 白老爷子失望的摇摇头， “哎！绥庆府，哪里还有明天哦！”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外的王霸天，带着稀稀拉拉的“流放队伍”想要进城。 张家人自然是打头阵的。 他们衣衫褴褛，瘦弱无力，乃真实流放犯的模样。 许三强站在张顺生的旁边，他穿着衙差的衣服，对着守城的人大嗓门道， “怎么？老子是流放的衙差，进城交什么钱？！” “流放的衙差怎么了？咱们绥庆有绥庆府的规矩，别说你们流放的衙差，就是流放的犯人，想要进绥庆府，也得按照人头交钱！” 许三强不给钱，大步流星就要往里走。 守城的人直接就举起长矛，阻拦道， “站住！没交入城钱，不准进！” “呦呵？！不让老子进城，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两下子。” 说完之后，还不等许三强动作，张大牛直接一脚就踢飞了面前的人。 “去喊人！赶紧去喊人来帮忙！” 当即绥庆府的人就紧张起来，掉头去搬救兵。 一时间，城门口乱哄哄的。 第423章 白纸黑字 第423章 白纸黑字 留下来的守城人暗自庆幸： 还好，这些外地来的流放衙差瞧着蛮横，但尚有分寸！ 虽然起了冲突，但是没真正舞刀弄枪打起来。 王霸天和张大牛等人一站出来，就很有压迫感。 绥庆府的人不敢胡乱哔哔，流放的队伍也不动，双方就这么耗着。 城门口的消息，在往知府大人那边传的路上。 而此时，谢长生顶着假面具，站在府衙外，点名要见杜子良。 是点名要杜子良出来迎接，而非是拜见知府大人。 “不见！” 杜子良得知商队的一个小人物上门，还让他去迎接？ 这像什么话？ 当即气得胡子都歪了！ 南边的商贾这么不懂事么？ 昨日不是都去苏家青楼了吗？ 怎么没和苏家人联系上？ 传话的人跑到门口，语气也带着几分嫌弃道， “大人不在，你走吧！” 说完，此人转身，嘴里还嘟嘟囔囔， “什么东西，还让大人亲自来迎接。” “放肆！瞎了你的狗眼！” 谢长生大喝一声，然后打开手中的盒子， “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何物？如果杜子良抗旨不接，别说是你，便是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谢长生气势十足，吓得那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进去了。 听到来人手捧圣旨，杜子良立刻站了起来。 “当真？” 那人颔首， “小的瞧了眼，的确像圣旨。” 这人也是随杜子良一路科举到做官走到今日的，因此就也有几分眼力。 “随我去看看！” 杜子良闻言，立刻正衣冠，然后匆匆去门口。 谢长生单手举着圣旨，那气势格外嚣张。 身后虽然没有太监，但伪装成商贾的马振业等人，此时也展露出山匪的霸气！ 面对如此威压，瞬间让杜子良心头发颤！ 难道，真的是圣旨？ 杜子良想要质疑的话都不敢问了，当即请人进去。 谢长生手中的圣旨自然是真的。 毕竟他在皇宫那一趟，该拿的东西没少拿。 且他在空间内伪造圣旨的本事，便是萧潜来了，怕是都分辨不出来。 就更不要说杜子良了。 谢长生让杜子良屏退左右，这才宣读圣旨。 原本，杜子良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可听完圣旨之后，他头皮发麻！ 因为，圣旨上的内容竟然说这些伪装商贾之人护送的物资，竟然是要送给北荒守军的？！ “杜子良，昨日你的人那般嚣张的扣押，为了不暴露此行，我今日才低调上门。可惜，你好大的谱儿啊，要是没有圣旨敲门，都没机会见到你这个知府大人了？” 谢长生宣读完圣旨，当即冷脸呵斥。 杜子良战战兢兢，一边擦汗一边解释。 什么手底下的人不会办事，本官是毫不知情，才得罪了大人您之类的话。 谢长生摆手， “罢了，既然是误会，也不怪你。把被扣押的物资放了，北荒那边还急着呢！” 杜子良就算是贪婪，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继续扣押。 于是，他假装询问身边人， “快去查查谁扣的，放在何处了？” 他的下属自然就要领命，装作去查。 “不必去查了，扣押的文书府衙开的！我们的物资，就在府衙仓库！” 马振业上前，掏出了师爷给的文书。 瞧着上边盖着自己名头的大红章，杜子良尴尬至极。 “这师爷，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盗用本官的印章！” 谢长生和马振业等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杜子良表演，没人揭穿他。 杜子良尴尬的脚趾扣地面，最后，他赶忙找补道， “下官亲自带大人去仓库提货。” “好！” 谢长生应得痛快！ 等得就是杜子良这句话。 这边，杜子良刚要转身，就传来了城门闹事的消息。 杜子良气恼，他的这些手下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没看他正小心伺候眼前的爷呢，结果你这点破事还来我面前禀报？ 他能怎么说？ “按规矩行事！若是对方蛮横不讲道理，便多带些人手，将其绳之以法！” “是，大人！” 守城的人以为杜子良口中的“规矩”是他们自己的规矩，当即喊走了大半的衙役。 府衙的仓库打开，昨日收缴的商队物资全部拿了出来。 马振业当场检验，然后眉头拧成了“川”字。 “大人，都是草料！且数量还不对！” 杜子良不解，数量怎么不对？ 师爷不是昨日扣押之后就命人送回来的么？ 谢长生立刻怒骂杜子良， “好你个杜子良，竟然敢把煤炭和粮食都掉包？！” 杜子良？？？ “下官没有啊！” “没有你拿这些草料糊弄我？” 杜子良挨个看去，果然全是草料！ “怎么回事？” 杜子良询问库房看守。 “大人，昨日师爷让人将物资送进来，小的就直接锁门了，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啊！” 杜子良脑袋嗡嗡。 此刻，他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师爷对这批动了手脚！ 他把煤炭和粮食换走了！ 因为从昨日开始，师爷就没了！ 现在看，很可能是人跑了啊！ 一个找不到的人，自己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于是，杜子良只能顶着头皮道， “大人，咱们押送的物资，是不是本来就是草料啊？” “啪！” 谢长生直接将府衙的扣押文书呼在了杜子良脸上。 “白纸黑字，扣押的物资是什么，有多少，上边都写的清清楚楚！昨日你不在城门口，可府衙的人，还有无数百姓，都瞧见了！” “杜子良，你竟然把物资换了？是想造反不成？” 谢长生的脸瞬间寒了下来！ 杜子良当即跪地， “下官不敢！下官没有啊！下官对陛下一片忠心，绝对不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啊！请大人明鉴！” 杜子良说到底是大乾的官。 眼下，护盘城是反了，可他绥庆府没有啊！ “嘴上不敢，实际上却在做谋逆之事！” 谢长生作势就要走， “此事自有圣上定夺！到时候，你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杜子良恨不得将面前人直接杀了！ 可一想想，对方身后商队的人都是皇帝的手下，他一个知府，能全拿下都杀掉么？ 更不用说，现在府衙的衙役都跑到城门口去了！ 身边能拿出手的人，都没剩下几个…… 第424章 击鼓鸣冤 第424章 击鼓鸣冤 “请大人留步！” 杜子良抱住谢长生的大腿，然后赶忙道， “是下边的人搬错了！昨日扣押的物资并非这批，下官这就安排人快些送来！” 杜子良为了平安渡劫，决定自己赔上足够数目的煤炭和粮食！ 这样子，他就能无忧了。 谢长生脚步虽停住，但脸上的怒气尚未消散。 杜子良立刻明白该如何做。 他当即让人抬上成箱的珠宝， “大人一路辛苦，这是下官的小小心意，还望您笑纳！” 谢长生这才缓和了神情，看了马振业一眼。 马振业当即命人将箱子抬走，心想： 杜子良出手的珠宝都是成箱成箱的送，这还是“小小心意”？ 这家伙得有多少宝贝？ “那就快些吧！此处天寒地冻的，早些办完陛下交代的差事，我也好快些回去复命！” 谢长生的语气恢复如常。 杜子良轻呼一口气。 物资的事，算是打发过去了。 马振业起初不明白主子为何昨日不拿出圣旨，非要来府衙转一圈？ 但看着多出来的财宝箱子，他悟了！ 主子就是等着让杜子良送宝贝上门呢！ 马振业哪里知道，谢长生让物资进出府衙一趟，不仅争取了调查的时间，且物资没少，反倒翻倍还了回来。 原因很简单。 昨日师爷扣下的和替换的物资，谢长生昨晚自然全都悄悄收了回来，然后替换成了草料。 而今日，杜子良又按照扣押文书上的数量补了一批。 谢长生眼前拿回来的物资，都是白赚的。 瞧着商队众人带着物资浩浩荡荡的离开，杜子良的心还在滴血。 而这时，他就听说师爷正在击鼓鸣冤，说自己的儿子被人抱走了！ 杜子良？？？ 他一头黑线，怒骂： “师爷何时有儿子了？他都没成婚！” 报信的下人也是一头雾水。 可如今，师爷的确在敲鼓，还引来许多百姓围观！ “罢了，既然师爷能出现，就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杜子良正想找师爷算账呢！ 昨日的物资怎么全变成了便宜的草料？！ 杜子良正在气头上呢，师爷回来，他定然要去看的！ 于是，知府升堂！ 城内百姓得知消息，纷纷前来围观。 毕竟，师爷在绥庆府也是个人物。 有见过百姓告状的，但大家伙是头一次见师爷哭嚎着原地闹腾，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师爷不是演得，他是真难受。 今早醒来，有个长得笑面虎的家伙就站在自己面前，让他今日要如何如何…… 师爷得知对方要求自己当众与杜子良翻脸，开口就是反对。 然后，他就全身疼痛，简直是生不如死！ 笑面虎当然就是贺承志。 只是，这次为了让师爷快速听话，真正出手的人是谢长生。 用普通蛊虫折磨师爷几次，这人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毕竟，杜子良在师爷眼中只是外人，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些，不要永远这般疼下去，师爷最后再无顾忌！ 但是，怕这个诡计多端的师爷耍什么花招，谢长生在师爷的身上留下了几只无毒，但极擅咬人的小蚂蚁。 于是，便有了师爷真情流露的哀嚎。 蚂蚁咬人，是真疼啊！ 杜子良觉得师爷不对劲，惊堂木拍了几下，才让师爷安分下来。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杜子良出声询问。 师爷已经着急的不行了，他身上的蚂蚁包又疼又痒，只想立刻完成笑面虎的任务好早点去涂药。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师爷当堂破口大骂知府！ 他说自己和阮婷本是恩爱的夫妻，知府杜子良却非要拆散他们！ 如今，杜子良霸占他的妻儿，害的阮婷昏迷不醒！ 他！要当众揭穿知府的真面目！ “乡亲们啊！你们评评理，我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啊！” 看热闹的百姓这才恍然： 原来师爷风光是因为卖了娘子啊！ 杜子良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玩意？！ “阮婷是你主动介绍给本官认识的，何时成了你的妻？” 师爷这边继续胡搅蛮缠，百姓们却看的极其热闹。 曾经两个作威作福的人开始互掐，还是戴绿帽子的夺妻之仇，听着就带劲！ 只是，普通百姓当热闹看，可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的绥庆三家，却都惊觉事情不对！ 如果阮婷是真的昏迷，师爷这般说，或许是想把杜子良拉下马。 但是，昨日阮婷明明已经派人传出消息，告知他们并未昏迷啊！ 还是说，眼下师爷此举就是阮婷安排的？ 目的是提前把知府的权力架空？ 毕竟，从昨日开始，他们就努力宣扬白蛇和阮婷昏迷有关联…… 好像能解释通。 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今日师爷此举，有些操之过急！ 他们的时机还没到啊！ 不过，师爷毕竟是巴兰自己人，苏家老爷子就算拧眉，也没有阻止，而是对手下人道， “立刻派人去知府后宅请示！今日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可需要我等配合？” 不光苏家，便是柳家，王家，也都纷纷派人来询问。 可阮婷这边，自从昨日苏醒过一次，假装上榻之后又昏迷了！ “夫人如今情况不妙，怕是与昨日杜子良来过有关！” 阮婷身边的丫鬟此刻面带凝重之色！ 昨天主子都好好的，可偏偏杜子良来过后，就醒不过来了！ 除了怀疑杜子良，她想不出别人！ “师爷今日击鼓鸣冤，怕是为了救主子才如此做的！” 丫鬟如此推测。 绥庆府内，巴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府衙那边的时候，陈强一人则坐在白蛇身上，从自家墙头飞出！ “哇！娘啊！这是蛇仙！飞起来的蛇仙啊！” 有孩子蹦跳着叫喊！ 本就有一部分百姓知道白蛇进了陈家没出来，如今看到白蛇飞出，更是原地恭敬跪地。 “乡亲们，知府杜子良欺男霸女，为祸一方！” “今日，白蛇现身，要为众生除祸端！大家随我来！” 陈强意气风发，说完之后，高举长剑就朝府衙而去。 整个绥庆府的街道，瞬间为陈强让出一条路。 他身后，跟着无数追随的百姓！ 第425章 一人破局 第425章 一人破局 陈强这一路，威风至极！ 昨夜绥庆三家本来就在城内，为了阮婷而开始宣扬白蛇之能，以至于，酒楼茶馆里的食客，得知白蛇现世，全都跑了出来！ 陈强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但他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今日的他，将是绥庆府的英雄！ 前去府衙的路上，白蛇忽然身形停顿。 百姓们也停住了脚步。 大家不解，怎么不去了？ 白蛇不动，陈强却明白是何意！ 陈强长剑指着首饰铺子，大声道： “此地有祸端！大家随我冲进去！” 百姓们刚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可贺承志等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人，第一批冲进了铺子里。 自然而然的，他们遭遇了铺子里巴兰人的抵抗。 “为祸绥庆府的人，都该死！” 陈强神叨叨的，说完白蛇就动了，他也跟着白蛇冲了进去。 百姓们有点懵，不是说知府是祸端么？ 怎么寻常的铺子也是祸端了？ 但是，很快，陈强就举着一本册子出来了，他大声道： “乡亲们，知府与世家联合欺压我等！今日，我为苍生、为绥庆府百姓，杀光这些作恶之人！我陈强，宁愿手染鲜血，换绥庆府一片清明！” 陈强手中的册子，自然是巴兰人的名单。 只是现在，还不到揭穿巴兰人的时候。 百姓们受杜子良和世家的欺压太久，如今听到陈强一人要当英雄，立刻唤醒了众人内心隐藏的期盼！ “杀尽作恶之人，还绥庆一片青天！” “陈强，乃真英雄！” 贺承志戴着面具，他手上的剑滴着血，扔出来的脑袋是这个铺子的掌柜。 自然也是巴兰人的重要头目！ 贺承志的附和，还有其他兄弟们的支持，很快，看热闹的百姓全都心潮澎湃，他们举起拳头大喊： “陈强，乃真英雄！” 让这些百姓去杀人，他们是不敢的。 但是，支持英雄杀恶人，这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陈强继续前行。 只是，这一路，他没有再针对任何一个铺子，而是直接到了府衙之外！ 大堂内，师爷对杜子良的攻击还在继续！ 杜子良倒是想让手下人去抓住师爷，先给他上个刑教训一番的。 可衙役实际上都是巴兰人！ 他们全都站着不动，根本不可能去伤害师爷！ 而杜子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在师爷一句句的污蔑下，整个人都气得失去了理智！ “闭嘴！闭嘴！好啊，你这个白眼狼！平日我待你不薄，你竟诋毁本官清誉！” “杜子良，你那儿子杜松，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你若是有胆，敢不敢同我滴血认亲？让全城的百姓见证一番？！” 师爷理直气壮道。 反正就算证明杜松是自己的孩子，也只不过是让杜子良没法做人，他们巴兰人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所以，师爷丝毫不惧！ 杜子良虽然心疼孩子，但是也不能在此时害怕，便果断让人抱来了杜松。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强一人一蛇已在杀来的路上！ 府衙外，谢长生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乞丐白老爷子发现了他，当即跑到他身边问道， “外乡人，今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老爷子本来准备回去歇着的，但是得知外乡人的商队竟然将物资从府衙提了出来，他就很是稀奇。 然后，重回正街，才发现今日稀奇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白老爷子虽然没有证据，但总觉得今日的事恐怕与自己见到的这个外乡人有关系！ 谢长生看着白老，多的没说，只道， “老人家，今日之后，绥庆府内将海晏河清！百姓安宁！” 白老爷子闻言，瞳孔猛缩！ 这、这话…… 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 待愣神的白老爷子缓过来，想要再去寻人的时候，发现已经找不到了。 而大堂之上，荒唐的一幕还在继续。 师爷和杜子良滴血认亲！ 结果自然是—— “融了！” “师爷说得没错，他才是杜松的亲爹啊！” 百姓们第一次给知府当证人，还见证了这么大一个瓜，当即给出答案。 “知府大人竟然真的抢别人的老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杜子良气得头顶生烟！ “阮婷！我要杀了你！” 他当即转身，就要去了结罪魁祸首！ 阮婷，骗他！ 只是有人比他还快一步！ 师爷手中的匕首已经举起，下一刻，杜子良倒在了地上！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师爷按照贺承志给的剧本，出手杀了杜子良！ 百姓们纷纷后退！ “知府死了？！” “知府该死！” 陈强和白蛇等人，涌出来大喝！ 师爷感觉不妙！ 陈强怎帮着自己说话？ 他会不会上当了？ 果然，下一刻，陈强又道： “但绥庆的祸端，尚未除干净！这个师爷，就是世家派出来的走狗！他杀知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继续帮着三大家欺压咱们老百姓！” 绥庆府的人对三大家的恨，可比知府还要多。 毕竟，真正出来压榨百姓的，就是绥庆三家！ 师爷…… 他转身直接就要跑，儿子都不顾了。 可白蛇却直接尾巴一扫，将他扯了回来。 “蛇仙都出手了，这个师爷也不是好东西！” 绥庆百姓对白蛇的崇拜是盲目的，更何况，这个师爷之前的确没做过什么好事！ “救我！” 师爷对着衙役们大喊。 衙役们一改刚才不管杜子良的态度，立刻出手针对白蛇，想要解救师爷。 “他们连白蛇都不敬畏，绝对是祸端！” 陈强剑锋所指，贺承志等人立刻上前！ 府衙内，很快倒下一批人！ 白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十分不解。 杀了知府，就能让绥庆府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了吗？ 可下一刻，陈强却道： “我今日将遵此祸端名录，为乡亲们杀出一条血路！” 谁也不知道陈强手中的名录都有谁，但他率先直奔苏家！ 贺承志等人才是真正动手的人。 而陈强只需要念出名字，便有一个真正的巴兰人倒下！ 这一日，陈强的任务就是： 一人一蛇，杀光所有藏匿的巴兰人！ 第426章 百姓质问 第426章 百姓质问 陈强有白蛇庇护，又句句都是为百姓着想！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绥庆府人，陈强此举，虽十分出格，但却得到了众多百姓的拥护。 只因，这些年来，绥庆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白老站在原地呆愣片刻，也很快举起拳头高声支持陈强！ 因为曾经日日夜夜恨不得苏家人去死的，不就是他自己么？ 他不敢做的事，陈强今日做了！ 白老心里怎么说都是畅快的！ 其他像白老一样流落街头的人，也纷纷加入支持陈强的队列中去！ 当然，陈强能进行的如此顺利，除了绥庆府的巴兰人平时狠辣结下仇怨，也少不得贺承志等人今日出手的果断！ 更关键的是，还有谢长生暗中的保护！ 才让今日的陈强，犹如天神护体，一路过关斩将，便是苏家护卫的高手出现，也很快被斩杀！ 苏家的人，死得最多！ 接着，王家、柳家，还有那些被替换的巴兰人，也都一一被揪出！ 成年的巴兰人，直接杀死！ 他们丝毫不无辜！ 因为，得了绥庆父母的养育，转头却推这些可怜百姓入苦海的，就是他们！ 至于年岁小的，贺承志早就得了谢长生的命令，将孩子全部抓了起来。 绥庆府内，白蛇所过之处，很快就会倒下一批人。 许多被杀者的亲人，痛哭流涕！ 他们痛骂陈强、痛骂绥庆百姓不辨是非！ 白老爷子虽然激动的上头，但也有种身在炼狱的感觉。 这，哪里是要过上好日子？ 绥庆府是一日之间，成了地狱啊！ 死了好多的人！ 白老越发觉得事情不可控！ 开始死的还是世家之人，可陈强后来念到的人名，不过是寻常之人，与世家貌似没有关联啊？ 但此时，陈强好像进入了狂热的状态，谁想要站出来反对，都没了阻止的机会！ 贺承志等人知道自己的目标实际上都是巴兰人，下手快准狠，毫不留情！ 而城门处，一直牵制绥庆府衙役，没有出手的王霸天等人，也在收到消息后，开始趁着城内混乱之际，果断出手！ 杜子良的手下，全都是巴兰人，死不足惜！ 卢千户也冲了进来支援，王霸天等人迅速拿下了城门。 城内，越来越多巴兰人开始慌了！ 这死的，都是自己人啊！ 当即，就有人趁乱想要逃跑出城，但都被王霸天拦住！ “今日，此城门只进不出！” 王霸天冷脸挥刀往那一站，立刻吓得众人连连退散！ 绥庆府的巴兰人多，但他们大多都没学过功夫。 所以，根本不敢硬闯出城！ 而这一番风波，自然也让城内许多普通的百姓也慌了心神。 甚至，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害怕杀到自己头上的，也跟着瞎跑出来准备逃命！ 这也是王霸天等人只守城门，不轻易杀人的原因。 今日，杀人的任务是贺承志的专属。 “你们都且安心回家去，莫要乱走，以免天降横祸！” 二伯娘古氏站出来，劝慰百姓道。 她是女子，因此亲和力自然是比王霸天强的。 有抱孩子的妇人，看看一脸正气的二伯娘，再瞧瞧宛如地狱修罗的王霸天，虽然不知这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但瞧着，似乎没有坏心思。 “对啊！回去吧！这里是咱们的家！天寒地冻的，往外跑，跑出去又能去哪里？” 只要不是巴兰人，没有哪个绥庆府的本地百姓会不热爱自己的家乡。 即便，今日的绥庆府哭声震天，可他们心中也并非真心想要离去！ 就这样，跟风瞎跑的百姓先被劝了回去。 剩下的巴兰人，还要试图想办法，但王霸天却提着刀缓缓朝前走。 霸天叔的脸，向来丑得吓人。 这些本就心虚的巴兰人见状，哪里还敢留？ 立刻做鸟兽散，跑了！ 数个时辰之后，残阳如血。 而绥庆府的巴兰人，该杀的都杀完了！ 反对陈强的人，也越来越多！ 只因，他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家小子！老朽看着你长大，今日你为何发狂至此？” 陈家本家的族中老人，恨不得自己去死，也没想着今日亲眼瞧见自家儿孙被旁支的陈强给杀了！ 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冲出来想要抢回自己孩子的母亲，陈强知道，时候到了！ 他丢下手中的剑，然后来到众人面前，公布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真相： “今日，每一个死的人都不冤枉！因为他们都是巴兰人，并非我绥庆府的百姓！” 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陈强说完，举起手中的册子： “这个就是证据！这上边记录着每一个被替换的巴兰人来自何处，他们的父母都是巴兰人！” 该杀的人都杀完了，陈强才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名册分享给众人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谢长生说过，既然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清剿巴兰人，那么先杀为敬！ 到时候，城内养育巴兰人的百姓，就算是心中不舍这些年情谊，也没有机会阻拦了！ 当断不断，必有祸患！ 谢长生可不希望看到绥庆百姓继续被巴兰人蒙蔽！ “巴兰人从百年前，就开始偷换咱们绥庆府出生的孩子！今日苏家人死的最多，是因为苏家几乎都是巴兰人！除了苏家，其他的世家里的人，也是因非我族类，才欺压咱们至此！巴兰人想用这种方式，断我们的根，抢我们的家产，霸占咱们的城池！” 陈强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这、这……” 陈家族老因为年岁大，所以对册子上的许多人名都熟悉！ 好多人虽然死了，但他都认识。 的确，活着的时候，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都是巴兰人？！” “没错！” “我的孩子不是巴兰人，他还那么小！” 城内五岁以下的被调换的巴兰小孩还活着，所以，这些孩子的父母根本不信陈强所言。 “我的孩子一直在我身边，就是我亲生的！” 又有妇人站出来， “你快把我的孩子还回来！他那么小，不该被你冤枉！” 第427章 面对真相 第427章 面对真相 谢长生看着这个妇人，庆幸还好当初陈父随口预判了百姓们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也让他决心先除掉巴兰人，之后在公布真相！ 否则，就像眼下，孩子活着，这些年轻的父母就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孩子是巴兰人。 若是换成那些没有死去的巴兰人，养育几十年的人，全都活着站在此处，那么其他百姓谁还愿意去相信真相？！ 他们宁愿装聋作哑，也不想面对现实！ “我有证据，可证明你们的孩子，全是巴兰人！” 贺承志走出，他手里拿着的，是孩子们的平安锁。 “稚子无辜，即便他们是巴兰人，我们也没有杀。但，他们绝非是你们的血脉！” 贺承志说完，施展内力，一个个平安锁在他手中碎裂！ “这些平安锁，都是你们从同一家铺子，也就是藏着巴兰人详细名册的铺子买回去的。相信你们自己都不知，这平安锁内，有孩子们的名字吧？” 贺承志今日杀得人最多，有些百姓看到他都忍不住的后退。 他这“阎王”的威名，在绥庆府以另一种方式坐实了！ 但有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没有退缩。 比如，那最后说话的妇人。 她壮着胆子的上前，即便双手在颤抖，还是努力翻找属于自己孩子的平安锁。 很快，她找到了。 看到内里的名字，妇人还不死心。 “就算是有孩子的名字，那又如何？或许是铺子的掌柜，为了方便才刻上去的。” “但你家孩子名字挨着的那个符号，是巴兰符号！这是我们从苏家等几大家族翻出来的信！每一封信都是巴兰文字，咱们不认识上边的内容没关系，可大家看看，那落款的符号，是不是与平安锁上的一模一样！” 贺承志将谢长生准备的证据一一拿出。 陈家族老看到名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信了陈强的话。 如今，他上前，又将那些信件和平安锁的符号对比，更是连连点头， “果然全都一致！” 其实，这个族老也认识些巴兰文字的，但是他不敢说。 这个时候，他害怕被误认为是巴兰人而被陈强给杀了！ “就算是一致又如何？我的孩子还小，他绝对不是巴兰人！他就是绥庆府人！” 妇人仍旧固执的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天下父母，谁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但，此时，贺承志狐狸眼眯起，笑着反问： “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可你怀胎十月生的孩子去了哪里？他可吃饱穿暖，是生还是死，你知道吗？” “你如此宝贝巴兰的孩子，却置自己的亲子于不顾，他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寒心？！” 胡三看着贺承志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大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杀伤力最强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这扎心的话一出，那固执的妇人瞬间愣住！ 她嘴唇颤抖，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妇人似乎想要问什么，但贺承志却没有继续看她，而是转头看向那些还在忙着瞧证据的父老乡亲们！ “还有，诸位好好想想！咱们绥庆府的百姓，被世家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欺压，男的送到山上，女的送进青楼，难道大家都忘记了吗？！世家的那些爪牙，都是你们的孩子，他们长大之后就被巴兰人认了回去，才会如此丧心病狂！你们身为父母，有没有劝过他们？可到最后，你养大的孩子，听你们这些父母的吗？” “多年养育之恩，付出的一切，不过是给巴兰人做嫁衣！” 这番话，让许多人恍然大悟！ “的确，我那儿子，小时候都好好的，不知长大后怎就不听话了！” “是啊，我家的也是！当初我还不知道他怎么老实巴交的被苏家看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世家被替换的孩子数量终究有限，大部分的孩子都在普通人家。 而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后来有的成了苏家的女婿，成了柳家的儿媳，还有下边办事的打手…… 这些当初看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巴兰人召回自己族人的手段！ “那，我的儿子，孙子，他们现在哪里？” 终于，有人问出了口。 死了的如果是巴兰人，不必心疼。 若是自己的亲生血脉还活着，那便是天大的幸事啊！ 妇人也期盼的看向贺承志。 但这一刻，贺承志却沉默了。 “陈强，你说！被换走的孩子，这些年都去了何处？！” 陈家族老来到陈强面前询问。 到底是一个姓的，且老陈家的本家都被换得差不多了，陈家族老此刻有了希望，能不着急么？ “还有个地方是咱们绥庆府的，如果诸位想要找回亲子，就随我一同前去！” 陈强的话，给了众人更大的希望！ “伐木场？！在伐木场对不对？！” 有人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只有那个地方，百年来都在世家的掌控之下！ 如今，世家都是巴兰人，那么被替换的孩子没有在城中，肯定都送去了伐木场啊！ 陈强颔首， “对！被换走的孩子，最后……都在伐木场！” 没人注意陈强刚刚瞬间的停顿意味着什么，大家伙都一致决定——要去伐木场！ 王霸天等瞧见百姓们在陈强的带领下要出城，才打开城门。 伐木场虽在林中，但并不远。 只是苦了那些年岁大的人，冰天雪地的往外走，着实费力。 这时，秋香等人刚好要入城。 “你们要去寻亲吧？” 陈强看到秋香，当即欢喜的跑上前，行跪拜大礼； “神女大人，终于等到您了！” 不止陈强，他的父母和妻儿也都跟随着上前跪拜！ 而白蛇更是虔诚，它甚至抛弃陈强主动来到秋香面前。 “绥庆百姓，受苦了。” 秋香说完，便伸出手，放在白蛇的头顶。 然后她闭眼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话，片刻之后，秋香将手收回。 “随白蛇前去，它可带你们寻到至亲之人！” 众人闻言，对眼前的神女虽不信，但也和善了几分。 第428章 入伐木场 第428章 入伐木场 绥庆百姓跟白蛇朝伐木场而去。 秋香带人则进了绥庆府。 “兄弟们，咱们抓紧时间，整顿城防！” 卢千户快速接手整座城！ 绥庆府的衙役全都死了。 巴兰人的尸体还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有些胆小的百姓，如今是连门都不敢出。 而随着卢千户等人的进驻，他们开始有序的搬运尸体，清理街道，将那些无人看守的铺面贴上封条，然后派人巡逻，避免有人趁乱偷鸡摸狗，欺压良善！ 卢千户等人的出现，迅速帮城内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留在城内的普通百姓，原本慌乱的心也有了主心骨。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 这些人，是好人！ 是保护他们的人！ 因为这些人，既不趁乱抢东西，也不随意欺负人，甚至对普通百姓还能和颜悦色的说话，让一整天都紧绷神经的绥庆府人，都渐渐放松了下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城外，留在城内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因此，谢长生才提前安排卢千户抓紧时间，重整城内秩序！ 这一日的混乱，虽然血腥，但却“去腐生肌”，让绥庆府重新活过来！ 伐木场。 里边的管事还在疯狂叫嚣着，他们重复每日的固定工作——那就是打骂劳作的人！ 而因今日城门被关，管事的人并不知城内已经变了天。 于是，当陈强领着众人出现的时候，那伐木场的管事不悦道： “城里是怎么回事？这些老掉牙的棺材棒子还送到这里来干活？” 原来，他将眼前的普通百姓，都当成送进伐木场干活的人了。 “老点就老点吧，现在城里能来伐木场干活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另一个管事站出来笑道。 “也对！等以后，怕是都没啥人了，哈哈哈！咱们的人可不能来做这等费力气的活计！都进来吧！” 若是换成以前，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深意，大家或许还不明白。 但眼下，谁还不懂？ “我们不是来干活的，而是找人的！” 陈强站在前方，高声道。 “找人？！进来找吧！” 那管事笑得意味深长。 绥庆府的百姓想法单纯，觉得伐木场的管事挺好说话的。 只是，当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刚才还面上带笑的管事，脸上的表情瞬间换成了阴狠狰狞！ “来人！给这帮新来的教教规矩！” 四周立刻冒出来好几个手拿棍棒的人，他们二话不说就要揍人。 “打死的拖到后山！没死的拉去干活！” 留下这句话，管事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忽然，另一个管事反应过来什么，看着众人眼神变的越发热切。 “咋了？” 那管事奇怪的问。 “女人！今个儿竟然有好几个女人啊！” “看来主子们知道咱在伐木场的辛苦，专门赏赐下来的，哈哈哈哈！” 两个管事彼此对视，然后笑得越发猖狂。 “把女的都送咱们的木屋里去！其他人，该打打！” 陈家族老还有其他的百姓，刚入门时那一瞬间轻松的心情，瞬间崩溃！ 这地方，太黑了！ “爹，你怎么来这里了？” 白枫正在附近抬木头，远远的看到站在人群里的熟悉身影，立刻丢下手里的活，冲了出来。 白老爷子看到失踪已久的儿子，惊喜的上前， “枫儿，你怎么在伐木场啊？！” “苏家的人说你在城内生了重病，借了咱家好几千两的银子，让我在伐木场干活抵债！爹，你的病好了？” 白枫目露惊喜之色！ 白老爷子？？？！！！ “狗屁的苏家！他们就是在骗你啊！” “苏家人跟我说，说你偷了值钱的东西跑了，然后抢咱家的钱财抵债，还要把兰儿她们卖去青楼逼着还债啊！” 兰儿等人就是白枫的女儿，也是白老爷子拼命藏起来的孙女们。 白枫闻言，整个人都气得颤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当初我听闻您病重借钱，才会自愿来此地干活抵债的啊！” “苏家，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如此欺负咱们啊？！！！” 白枫，是会些功夫的人。 所以，苏家当时才将他支开，然后又趁机两头哄骗。 对白枫说白家欠钱，让他自愿留在伐木场。 而对白家，苏家则直接污蔑白枫，逼迫压榨白家老小。 “要是换成以前，爹也不知道咱们的命为什么这般苦！但是今个儿，爹全明白了啊！因为苏家，还有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全都是巴兰人！他们就是想害死咱们！霸占整个绥庆府！” 白老爷子这一刻对巴兰人的恨，到达了顶点！ 两个管事听到白老爷子说出巴兰人的时候，瞬间脸色剧变，他们交换神色，立刻大声道： “这老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这些人听了不该听的，全都得死！” “果然，他们也是巴兰人！” 陈强当即高声肯定道！ “乡亲们啊！你们不要再给巴兰人卖命了！！！咱们来接你们回家啦！” 陈强看得清楚，伐木场里其他干活的人，都是白枫这种成年人。 这些都是他们绥庆府的人啊！ 场内其他低头干活的人，听到“回家”二字，纷纷放下手中的木头跑了过来。 “做什么？都做什么！回去干活！” 伐木场内干活的人多，管事的人少，打手也只是一小部分。 如今，来了一大批人，原本干活的又要闹事，管事的几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白枫！咱们父子今日也要亲手斩杀巴兰人！” 白老爷子双眼布满血丝！ 苏家，他当时不敢动！ 可现在，见了儿子，本就会些功夫的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 “是，爹！” 白家父子就这样率先冲了出去。 伐木场干活的人，有些人是跟着白枫混的。 听闻这里的管事都是巴兰人，这些人也跟着动了，他们随手拿起木头就加入了反抗的行列！ 大家平时被欺压，没有反抗，大部分都是像白枫这种，觉得自己欠钱理亏！ 可现在，知道是巴兰人欺负他们，谁还能忍？ 第429章 血债血偿 第429章 血债血偿 看着前方的场景，贺承志没有动。 他只下令让兄弟们保护好绥庆府的人别吃亏就行。 贺承志不着急，是因为这里的巴兰人并不多，且对方根本就没啥战力，真要是动起手来，还不够他和兄弟们一人分一个的呢！ 而让绥庆府的百姓自己出手报仇，更能发泄心头的愤怒！ 谢长生在暗处，将想要偷偷离开伐木场的巴兰人抓住，直接交给了白蛇。 哦，要说白蛇，此刻它没有同众人在一起，而是耷拉着脑袋在小黑面前听训。 白蛇进山之后的行进速度，那可比在外头的道路上快多了。 且它不走大路，只奔小黑所在的方向而去！ 白蛇走近路走得顺溜，可陈强等人望着枯草密布的山林，只能绕路。 还好，陈强早就知道今日的目的地是伐木场，不然便是想追白蛇都跟不上。 于是，不就有了小黑像教训大傻子一样收拾白蛇的场景了么！ “行了！大白，先干活，然后再去将人引来。” 小黑这才蛇头一顿，傲娇的示意白蛇去做事。 白蛇讨好的看了看谢长生，然后动作利落的用蛇尾，绕住巴兰人的喉咙。 “咔嚓！” “咔嚓！” 直接断气。 白蛇缓缓离去。 这边，伐木场的巴兰人都死了。 虽然又有人丢了性命，可此时此刻，没有一个绥庆府的人觉得血腥！ 只因，巴兰人该死！ “巴兰人都死了，咱们可以离开伐木场了！” 白枫等常年困在此地的人欢呼雀跃。 “还有其他人呢？” 那个妇人急切的问。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些做饭的兄弟，他们在后头木屋里。” 白枫回答道。 “那孩子呢？” “孩子？这里没有孩子啊！” “咱们去后头看看！” 陈强挥手。 于是，众人来到后头。 白蛇在这个时候现身，大家伙就不必乱找了，而是直接跟着它走。 很快，大家看到了被白蛇弄死的巴兰人尸体。 白蛇停下来，它用尾巴重重的拍打地面。 “在这里么？这里没有人啊！那个什么神女，是不是弄错了？” 众人疑惑。 “神女不会弄错，白蛇的意思，说明其他人就在此处！” 陈强坚定道。 众人…… 贺承志此时已经寻来了铲子，然后带着人默不作声的开始挖起来。 陈家族老无力的伸手， “难道，被换走的孩子，都埋在这里了？” “不、不会吧？这地面上的土不像是被翻动过的，应该是许久之前的，至少我的孩子不会埋在这里的！” 妇人自我安慰道。 但此时此刻，除了铲土的声音，周围没有人再说话。 大家沉默着，甚至有的人，也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谢长生借用空间之能掩埋的骸骨。 所以，上边还有一层薄薄的冻土。 但骸骨掩埋的并不深，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尸骨。 刚开始，大家没有惊叫，因为在挖掘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般结果。 只是，随着尸骨出现的越来越多，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百年来，咱们绥庆府死了多少人啊？！” 陈家族老叹息道。 在场的绥庆府人，起初脸颊上只是无声的流泪，但想到这里才是自己真正孩子的尸骨，那锥心的痛苦，越发的清晰！ 终于，在一声“啊！我的孩儿！”引领下，在场的人，全都失声痛哭起来！ “造孽啊！我的孩子！” “我的儿，爹对不起你啊！” 曾经有多在意巴兰的孩子，此刻看到累累尸骨的时候，就有多悔恨！ “孩子，我的孩子！” 那个固执的妇人，疯魔一般开始翻找每一具挖出来的骸骨。 “不是！这个尸骨太大了！不是我的孩子。” “这个也不是！” 她跪在地上，执拗的寻找，又希望不要找到。 眼瞅着她就要崩溃，她的夫君上前劝道， “娘子，你莫要如此，咱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自己孩子的！” 这话，年轻人说得出口。 可像陈家族老那样，已经满头白发、断子绝孙的人该如何自处？ 他们没办法再生了。 “苍天啊，我陈家难道要绝后不成？” 陈强的脸黑成了锅底。 他不姓陈？ 他没绝后啊！ “该死的巴兰人，就算拼了一身的老骨头，我也要杀到巴兰去！” 除了报仇，还有什么能抵消心头的恨？ “那些巴兰孩子，也应该杀掉！凭什么我们断子绝孙，他们还活着？” 之前惧怕贺承志的男人，此刻却有了胆量。 因为他知道，贺承志不伤害绥庆府的人。 于是，男人就跑过去拉扯贺承志，同时道出自己的要求： “回去你就把所有巴兰孩子都杀光！一个不留！” “对啊！斩草必须除根！这些巴兰人，全该死！” 许多人仿佛化身地狱修罗！ 贺承志当即冷脸，他盯着男人问道： “你命令我做事？” “唰！” 贺承志直接把铲子一立，对着面前发狠的人道： “你先挖！这底下都是你们的亲人！巴兰人可恨，你自己就没有过错吗？” “如今，你应该亲自挖出亲人骸骨，向他们请罪！” “巴兰人设计在先，是阴险！可你们这些被调换了孩子的人，就都是无辜的吗？” “那巴兰稳婆，要调换孩子，进出都会抱着一个孩子！当时你娘子生产时，你们家里但凡真的上心，看得严实些，能出这种事？” “还有你！陈家老爷子，陈家本家为什么那么多的孩子被巴兰人成功调换？怎么旁支陈强这一脉，从上到下都安好？！” “我杀巴兰人时，你们骂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留巴兰孩子，你们又来告诉我得斩草除根？！” “当老子是谁都能差遣的？！” 贺承志从来都不是正经人，哪里会惯着眼前的这些人对着自己发疯？ 当然，将众人都骂了一顿后，贺承志这才道， “真有那报仇雪恨的心，让巴兰人血债血偿，就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拿起刀来上战场！” “我能上战场，我要继续杀巴兰人！” 白枫站出来道。 “好！算你一个！其他人，能不能？” 贺承志巡视众人。 第430章 选定陈强 第430章 选定陈强 上战场，那是真刀真枪要送命的事，并非随便喊喊口号就行。 眼下，绥庆府的人虽心中有恨，但不是各个都能去作战的。 但贺承志之所以如此一问，是因为他很清楚，没了巴兰人之后，还得让绥庆府的百姓摆脱对大乾的依赖！ 战，只是由头。 反，才是目的！ 而眼下，贺承志就是在激发大家自立自强的信念！ “我能！” “我也能！” 紧随白枫之后，又有好几个人站出来。 他们明确表态要跟着贺承志，上阵杀敌！ 贺承志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但他和手下兄弟的言行举止，绝非一般人！ 估计是自成一派的江湖好汉！ “我等愿意追随各位英雄！绥庆府的这笔血债，我们要亲手讨回来！” 白枫领头，带伐木场的兄弟们跪地。 之前那个叫嚣要杀巴兰孩童的男子，这次倒不说话了，他默默的捡起铲子，然后一声不吭的去挖尸骨。 他胆子小，上战场这种事根本不敢。 且他却不愿承认，而是自我安慰道： “像我这般年岁大的，若是上战场，怕是只会拖后腿的。” 陈家族老等年纪是真大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倒是不怕死，只是自知之明这个东西，在被贺承志骂过之后就迅速有了。 老胳膊老腿的上战场，除了添乱还能有啥用？ “老朽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是家中的钱财，都可以捐出来！” 陈家本家的族老也算有气魄！ 经过这一遭，钱财等物早就视为身外之物了。 其他真的断子绝孙的百姓闻言，也纷纷表示， “我等没了后人，也愿资助咱们绥庆府军！” 瞧着大家伙如此澎湃的模样，贺承志假装疑惑道， “绥庆府军？那大家不指望朝廷了？” 大家沉默。 “大乾若是能指望得上，今日就不会是陈强带着诸位好汉来杀巴兰人了！而是直接派兵帮我们脱离苦海！” 陈父见众人忽然呆愣住，立刻站出来道！ “乡亲们！百年的时间，巴兰人能够成功，是因为从上到下的关系都打通了！若非我儿得神女指点，咱们怕是至今都还蒙在鼓里呢！” “萧氏皇族治下无能，根本没人管咱们死活！那杜子良这些年所做之事，与巴兰人有何区别？” 陈强望着老父，眼睛亮晶晶的。 旁人看陈强像是激动、对亲爹的崇拜。 但实际上，陈强是有些着急！ 爹！这些都是我的词儿啊！ 你怎么都说了？！ “对！没错！除了我们自己，谁在乎咱们绥庆府的百姓过着什么日子？便是之前绥庆府那般混乱，也没有一人帮我们调查冤案！” “之前有钦差大人巡查，都是苏家招待的！我听前任知府说过，咱们绥庆府有个举人，后来被京城的大老爷看中，收了当女婿，如今他在京城也是个人物！可他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估计也是巴兰人！” 白枫忽然想起一桩旧事，告知大家。 “那便是了！朝廷不可信！咱们呐，要信就信自己人！陈强，还有这位好汉，你们才是我们绥庆府的功臣！” 对巴兰恨，对朝廷不满，才是绥庆府眼下全部的情绪。 贺承志满意眼前局面，但却还需要进一步摊牌，比如说， “诸位，我不是好人！我乃朝廷通缉的逃犯！” 贺承志指着胡三和其他众兄弟，公布道： “咱们都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可不诛九族么，都造反了，他贺承志此刻说得都是实打实的真话！ “那有啥？朝廷的法令在绥庆府不管用，咱们绥庆府以后不指望朝廷，也不归朝廷管！” 陈强此时站出来，配合演出。 此话一出，没人反对，且还收获了百姓们的认可。 “对！没错！” “好汉，你就别拒绝了，带着咱们兄弟一起！” 白枫认真道。 “你们先跟着陈强兄弟！要是没有他今日出头，绥庆府的百姓，还有你们都将继续被巴兰人欺负着呢！陈强才是能带你们绥庆府过上好日子的人！” 贺承志没有直接收下白枫等人。 而是把功劳全放在了陈强身上。 虽然功劳是主子的，但眼下，不是不能说嘛！ 且谢长生选定陈强，可不仅仅是让他举剑杀人那么简单。 绥庆府位置偏远，且死过这一批巴兰人后，府城内的青壮年极少，便是白枫等人要战，此刻也不适合离开。 绥庆府，需休养生息，缓一缓才行。 白枫等人看陈强自然热切！ 难怪能被白蛇选中，对方虽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可今日行事的气魄，杀光巴兰人的果决，着实让人敬佩！ “好汉说的对！陈强，以后我等愿意听你差遣！” 陈强有种忽然被架起来的感觉，见一群人都要来自己身侧，赶忙道， “咱们先把骸骨挖出，运回城里去！” “是！” 白枫等人立刻听命行事。 陈强…… 伐木场挖出来的累累白骨让人痛心。 绝望的妇人抱着翻找出来的孩童尸骨，将其当做自己死去的孩子。 之前被巴兰人换走的孩子，并非每个都会顺利长大成人。 因此，这里什么年岁人的尸骨都有。 而就在妇人悲伤绝望的时候，一直团着的白蛇再次动了。 它扭了扭腰，用尾巴直接将妇人抱着的尸骨抢走，放在一边。 妇人…… 白蛇转头，继续朝某个方向前行。 “神女说过，跟着白蛇，能寻到至亲之人！” 陈强是个时刻把秋香话放心头的人，立刻提醒。 妇人已死的心，瞬间又燃起了希望。 她快步上前，其他没动手挖掘的人也紧随其后。 白蛇在一间木屋前停下。 众人靠近，很快就听到有婴孩的哭声从里边传来！ “有动静！” 妇人狂喜，推门而入，就瞧见木屋子里有近五十个孩子！ “这些是……这些是巴兰人还是绥庆人？” 孩子太小了，有的还在襁褓中，不太好分辨。 但很快，有个老人站了出来，他指着其中一个五岁的孩子道， “这、这是俺孙子！他、他和俺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 第431章 绥庆更名 第431章 绥庆更名 老人激动万分！ 他的儿子，前几年得罪了柳家，走路被人敲了后脑勺就傻了！ 还好那会儿，儿媳有了身孕。 大孙子出生那日，傻儿子不知怎么自己爬到外边呛进水缸里死了。 于是，那一日家里乱哄哄的。 丧事和喜事挤在了一处！ 许多人都说大孙子命硬，但是他觉得，好歹儿子有了后。 全家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大孙子身上。 结果，今日得知五岁的大孙子是巴兰人？ 老人别提多难受了！ 但此时此刻，瞧见和儿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孙子，他怎能不激动？ 老人家上去就抱起孩子，他乐得嘴都歪了， “我家还有个后啊！” “陈家老爷子！快瞧瞧，这娃是不是和我家林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陈家族老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这个一看就是你的亲孙子！” “哈哈哈，是吧！” “那这里都是咱们绥庆府的孩子？不是巴兰人？” 大家欢喜至极。 但旁人没刚才那个老爷子幸运。 毕竟，有的孩子还很小，根本没长开，不大点儿的娃娃，你说看出来像不像自己家的，的确很难。 “分辨不出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咱们绥庆府的孩子，就都好好养着！” 陈强很有魄力道。 他也是此刻才知有孩子活着，格外高兴。 面对那么多的尸骨，众人内心无比沉重。 可发现五十多个孩子，即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家的，但在这些百姓眼中，也都是亲人。 只是，有蛇更加贴心。 白蛇用尾巴小心翼翼的卷起一个孩子，送到妇人的面前。 “这是我的孩子？？？” 妇人接过之后仔细查看，然后拉着夫君道， “是了是了！这是咱们的孩子，你看他胸口的小痣，和你的一模一样啊！” “太好了！咱的孩子还活着！”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接下来，白蛇也没闲着。 又将几个孩子分别送入不同人的手中。 只是，分完一半之后，白蛇停了下来。 “其他孩子的父母应该在城内，咱们带回去，再请蛇仙帮忙分辨！” 陈强激动道。 白蛇缓缓点头。 众人见状，二话不说就抱起孩子离开。 谢长生觉得，这些孩子早些送回来，比放在刘念等人手中强。 刘念等人没坏心，但他们照顾孩子的水平，实在差太多。 伐木场的尸骨一时半会儿根本挖不完。 陈强留了一部分人在这里，然后带着其他人回城。 回到城中，白蛇又给其他的孩子寻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毕竟这些都是五岁以下的小娃娃，父母因为都在养育巴兰孩子，所以全健在！ 是不是自己的血脉，亲生父母抱在手中稍微一看就有感觉。 于是，这些能寻回孩子的人，纷纷跪地给白蛇叩首。 陈强却不忘提醒： “真正帮你们找回子嗣的，是神女大人！” 经此一事，秋香的名头在绥庆府也传开了。 伐木场的尸骨和寻到的孩子一公开，再次印证了陈强所杀之人皆是巴兰人的事实。 于是，整个绥庆府再无人质疑陈强的所作所为。 甚至，当大家看到陈强依旧坚持要把自家宅院改成神女庙的时候，百姓对这个人的看法更是： “大公无私！不为名利！乃心怀苍生的有德之人！” 陈强家改建神女庙，其实不麻烦。 毕竟日后外部做些修缮便可，完全不影响现在的居住。 而陈强回城之后就带着家人出来，是因为他急着把神女请进去。 秋香自然没有拒绝陈强的好意，便带着手下住进了陈家。 而绥庆府的百姓们，哪里能让拯救了整座城的陈强委屈着？ 转头就把陈强一家老小送进了原来知府的宅院！ “听说，盘州府改名成了护盘城，日子就好了！咱们绥庆府也改叫护绥城吧？！陈强你就当咱们护绥城的城主，如何？” 人群里有人高声提议。 而护盘城造反一事，就这样被说成了只是改个名。 这里的百姓本就苦，如今清楚苦难的源头，更想早日从之前被巴兰人支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纷纷支持同意改名！ 陈强见过护盘城如何崛起的，虽没想到自己能坐上城主的位置，但是能让家乡的百姓过上像护盘城一样的好日子，他陈强，愿意拼一把！ 于是，陈强在众人的推举下，当了护绥城的城主！ 这期间，自然有谢长生提前安排的演员进行表演。 之前都做过一遍的事，如今再做，且在绥庆府没了任何敌人阻挠的情况下，推一个杀光巴兰人的英雄出来当城主，更加的容易！ 绥庆府，自此更名！ 伐木场的尸骨堆积在广场之上，神女秋香亲自出来为逝去的人祈福往生，同时她选了吉时，要将这些尸骨重新安葬。 接着，秋香挥手就让卢千户等人推着一车车的物资出现。 “护绥城的百姓，这些物资能护你们渡过这个寒冬！” 陈强带头跪拜， “感谢神女赐福！” 百姓们也没想到，原来神女不要供奉，还给他们东西？ 这…… 谁还不甘心追随？ 物资分发完，陈强有些坐立难安。 如何做城主，他真不会啊！ 于是，陈强就来到谢长生面前虚心求教。 “二少爷，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做，请您吩咐。” 知府宅院内，主院自然是谢长生和谢家女眷在居住。 陈强虽然不解为何谢长生不自己来当这个城主，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只是个做事的手下。 谢长生对陈强没藏着掖着，直接给出建议： “如今城内百姓虽然有神女赐予的物资，可以渡过这个寒冬，但来年春天，日子该如何过，是没盼头的。而你，作为新城之主，第一步就是要赢得百姓们的支持！让他们看到未来生活的希望！” 陈强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个城主眼下地位不稳。 且自己能当城主，全靠二少爷暗中相助。 那白蛇他都瞧得清楚，见到二少爷的时候脑袋都恨不得贴地上。 白蛇都那般敬畏的人，他陈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得指点已是走了狗屎运。 “未来的希望？二少爷，您的意思是分三大家的田地？” “非也，非也！” 谢长生却微微摇头。 第432章 我的意图 第432章 我的意图 陈强虽是商贾，但是在农耕为主的朝代，即便是陈强，赚钱之后最想做的事也是多买些田地。 而城内哪家田地最多？ 那自然非原来的三家莫属。 可瞧见谢长生明显不是这个意思，陈强也想不到别的，便拱手道： “小的愚钝，请二少爷明示。” 他是真想不出，除了土地有什么能让百姓有盼头呢？ 屋内，除了陈强，还有王霸天、贺承志和马振业等人在。 众人此时也都好奇的看向谢长生。 因为他们仨，也觉得给田地是收拢人心最简单的方法。 反正，之前三家产业田地众多，也是巴兰人抢夺去的，很多百姓很惦记。 “三大家的库房，你们也清楚，是没财宝的，都被巴兰人转移走了。” 几人颔首。 谢长生笑而不语。 其实，大部分的确被转移走的，但是剩下的一部分，则是被谢长生收了。 但那不重要。 “眼下，三大家没人还没钱，若是还把他们的田地分了，那么无疑是帮着城内的其他人逼迫三大家仅存的人去死。如此，只会引发城内混乱。” 陈强这才恍然，然后频频颔首，懊恼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如今，护绥城内的都是自己人，可不能再生矛盾。 “田地不分，还让三大家留下来的话事人去经营。” “我知道，如今城内有许多人惦记三大家现有的田地，是因为他们觉得当时三大家是靠着巴兰人才积累起这偌大家业的。但是，陈强，你也不要忘记，曾经的三大家内部巴兰人最多，说明他们也是被巴兰人坑得最惨的一群人。” “若是眼下的统计没有出错，整个苏家，城内已无主，只有个别早年嫁得远的苏家女，算是苏家血脉吧？其他家虽然好些，但也子嗣凋零，要么孤儿寡母，要么就是庶子庶女还活着。一个大家族，落败至此，还是威胁吗？” 陈强连连颔首， “您说得没错！三家如今只是家产多，但正经族人非常少，不足为惧。” 但陈强又追问， “可眼下的情况，三大家的土地就算不分出来，他们产业众多，想要守住怕是困难。” “所以啊，当下你站出来护住他们的土地，三大家就会想办法的抱紧你这个新城主的大腿！你之后的任何决定，他们定会支持！” 谢长生郑重道。 至于各家的家族如何延续，谢长生倒是不担心，相信三大家都有自己的法子。 比如苏家，如今就已经考虑从外嫁苏家女生的儿子里过继一个回本家，当作苏家嫡子来养。 王家柳家也是，就算嫡子死了，那就从庶子里选！ 庶子没有合适的，再想办法从旁支折腾。 就好比陈强，如今他都被陈家族老三请四请，拉着当本家的继承人了。 当然，继承的方式是直接把陈父拉回去当本家的族长，而陈强这个原本的旁支，就成了本家族长的儿子…… 总之，为了家族的传承，各家如今是尽显神通。 陈强有些不解，二少爷先说三大家人少不足为惧，又说回头还要他们支持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有点听不懂。 陈强也没装明白，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三大家自己没什么人，他们的田地需要人耕种，自然会请佃农干活。城内的青壮劳动力经过这一次本来就少，到时候，靠着现有的土地，三大家只能到周边县城去招揽大批的乡下百姓迁徙过来。如此，可壮大护绥城的人口。” “而作为城主，你后续要做的，就是放开外地人进护绥城的文书审核，越方便越好。” 陈强眼前一亮。 “至于要给其他百姓什么盼头，其实也简单。” 谢长生继续耐心道， “陈强，对你这个城主来说，曾经的三大家是百姓的仇敌。可现在，他们也是你要守护的对象！” “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便是你这个城主当众告知其他百姓，不可分田地，也无人会质疑。但是，三大家想要继续在城内生存，也要彻底表态与巴兰人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当初由巴兰人经营的商铺，就需要全拿出来。” “保下看重的土地，交出已经无人经营的商铺，三大家会同意的！” “而这些铺面，你这个城主公布出去，将每年的收益分配给护绥城的原着民！至于伐木场，也是同理。城主管辖，但收益均摊给所有的百姓。之前的青楼和赌坊，全部关门！” 护绥城位置偏僻，没有外地人经过。 曾经的青楼，就是为了伺候巴兰人才存在的； 至于赌坊，更是吸血护绥城百姓的手段，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些产业，要如何经营，你本就是商贾应该不用我多说。但是，我可以给你选条捷径。” “请二少爷赐教。” 陈强觉得自己的思路被说的越来越开阔，他之前的想法，的确是狭隘了！ “伐木场的木炭可以卖给护盘城。同时，城内的商铺与其担心经营不善，赔钱或者账目不清，百姓质疑收益之类的麻烦，可以直接租给良主商行。” “他们的货物通行天下，既能保证商铺赚钱，又能让城内的百姓买到便宜又实用的好东西，你这个城主直接拿租金收入，稳赚不赔，分给百姓们是实打实的银子，大家也会支持！” “而良主商行定然也会招城内百姓到铺子里做工，大家伙还多了谋生赚钱的路子。” “说白了，你护绥城的城主府，只留一个伐木场在手中，但这是靠山吃山的优势，整个北地的木炭，日后都由护绥城供应。如此，城内百姓们的日子，能过得差么？” 陈强激动的给谢长生跪下， “二少爷，我和护绥城的百姓，都要感谢您啊！” 别说百姓，他这个城主都可以说是躺着赚钱了！ 谢长生却没将陈强扶起，而是严肃道， “城内如何稳定，日后怎么赚钱，你都不必为此担心。但我也是有要求的，你这个护绥城的城主，可看出了我的意图？” 第433章 未来可期 第433章 未来可期 陈强茫然的抬头，想了想刚才谢长生说过的所有话，似乎都是为护绥城的百姓着想，并没有什么算计人的成分在里边？ 那么，他们唯一要回报的，就是忠诚了！ “护绥城和护盘城一样，永远只听从二少爷您的号令！您若是想要我们去南下攻打大乾，我等亦不会退缩！” 明人不说暗话，对外边的百姓，可能还讲究些语言上的艺术，试图遮掩一二。 但陈强明白，如今他们这座城，也是相当于造反的！ 只是因为他们背靠深山，地理位置又偏远，不挨着邻国，附近几乎没有什么守军，才无人在意。 而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是陈强一时的无脑发言。 他相信，接下来，只要城内的百姓在自己的带领下过上好日子，那么到时候，谁还会想归顺大乾？ 之前城内的物价都疯了！ 百姓们粮食不敢买，木炭不敢烧，生不如死的活着！ 但以后，不会了。 良主商行能进驻护绥城，陈强更安心。 他的家乡也可以像护盘城一样，多好啊！ 陈强目睹了护盘城的改变，所以，很清楚未来的护绥城也是一片坦途！ 如果大乾要派兵来剿，那就相当于毁了城内百姓的好日子，大家伙都会反抗的！ 谢长生笑了。 “我对护绥城的定位，和护盘城是不同的。护盘城的百姓要过上好日子，但也要随时准备应战，护盘城的压力很大。可护绥城，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三年内，人口翻三倍！” 陈强…… 屋内的其他人？？？ 但诧异之后，聪明人也反应了过来！ 二少爷这是催护绥城的百姓造孩子啊！ 至于理由，谢长生没解释，只问陈强， “你可能做到？” 陈强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想了想现状。 “这个冬天，有神女给的物资，百姓们不缺吃穿；我会在年前，将商铺的租金发下去，让百姓们安心。再加上天寒地冻，以及当下许多人家没了子孙，本身也急着想办法要孩子，天时地利的条件都非常好。但是，却缺人和……二少爷，我看过统计的人口，城内能生养的女子数量有限，三年内，人口翻三倍，怕是无法达成。” 谢长生满意。 陈强果然是办事的人，短短几日功夫，把城内的人口情况都摸清了。 但谢长生也不是乱喊口号，自然还有辅助的对策。 “青楼的那些女子，她们怕是不会归家。与其留在本地受人诟病曾经的过往，不如询问她们的意思，是否愿意远嫁？若是愿意，护盘城可做她们归处。” 虽然这些女子曾经是被迫的，可想要从良，要面对风言风语是少不得的。 陈强觉得这法子好，但头又大了。 “那这样的话，城内的人口岂不是又少了一批？” 少的还是女子！ “所以，护绥城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啊！护盘城也得表示诚意，送一批从良的女子过来不是？” 陈强…… “当然了，她们的身世出了自己的城，就不允许任何人提及。” “不过只是派女子太明显，两城还可选些单身男子通婚，又嫁又娶，双方都觉的自己赚了，双赢！” 谢长生笑道。 护盘城的单身汉可不少，有的人适合上战场，有的人手无缚鸡之力的，那就抓紧完成人生大事，结婚生子繁衍后代，也是很有必要的！ “还有，之前不是说三大家的土地要招揽人手耕种么？到时候，你护绥城出一些鼓励生孩子的手段，比如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每年都给粮食奖励！” “来的人想留下，留下的人想多生孩子，大家的积极性先调动起来，待明年，南方的人或许还会大批迁徙进本地，你这护绥城的人口，只会不断增多。” 谢长生也没把陈强当外人，直言道， “改朝换代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成之事，我要在北荒建立新朝，护盘城是门户，护绥城是脸面！” “我已决定命人在深山中修建通道，一年之内，护绥城将可直通大乾的海岸线！到时候，护绥城不再是偏远之地，而将迅速成为繁华之城！” “那时，每一个来护绥城的人，都将感受到此地百姓的富足与安逸，然后愿意定居留下。” “陈强，此刻你可真正明白护绥城的重要作用？” 谢长生的话，别说陈强惊掉下巴，便是屋内的其他三人，也格外震惊。 护绥城的南边是深山老林。 而这条天然形成的山脉，是保护的屏障，也是护绥城发展的阻碍。 想要出去，只能往西或者往北。 但若是此山开出一条路，那护绥城就能到海边，虽然大乾的海岸线不长，可这条路，能通向大乾唯一赚钱的海港！ 甚至，靠此通道，出其不意的从北地出兵，攻打大乾，也是神来之笔！ 若是别人说要在深山里修路，大家伙或许觉的扯淡。 可王霸天、贺承志，连带着马振业都听的异常激动，全都觉得必能成为现实。 因为，这是二少爷亲口说的！ 而这一刻，屋内的三人才真正理解，为何主子让陈强一个商贾出身的人当护绥城的城主！ 因为未来的护绥城，需要有经商头脑的人坐镇啊！ 实际上，谢长生说得时间还是保守了的。 这条路，若是他用空间能力出手，岂会需要一年时间？ 但通太快，就过于妖孽了！ 毕竟，他们也是才拿下此地。 况且，护绥城还需要时间发展和建设。 之前巴兰人看重这里，有矿山的原因，但偏僻也成为巴兰人安稳藏匿下来的关键。 但深山的路一旦开了，谢长生相信： 护绥城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福地！ 陈强激动的人都在颤抖！ 护绥城未来可期啊！ “小的才明白二少爷的良苦用心！您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建设家乡！保证三年之内完成人口翻三倍的目标！” 谢长生又给陈强一些管理新城的建议，然后便让他离开。 贺承志紧接着命人将昏睡的阮婷抬了过来，放在屋中央。 谢长生故弄玄虚，假装喂了阮婷些东西， “她快醒了。” 实际上，水晶蛊虫收完。 谢长生坐了回去。 王霸天则好奇的凑上前去观察阮婷的变化。 而当阮婷睁开眼，就看到霸天叔的那张脸，吓得她“嗷”一嗓子，直接真晕了过去。 众人…… 第434章 我听不懂 第434章 我听不懂 “我有这么吓人？” 王霸天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解。 马振业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违心摇头， “没有。” 贺承志却笑成了震动模式。 他和王霸天倒是混熟了，便开玩笑道， “就是能把一般人吓死的地步。” 王霸天摊手，解释道， “我是觉得阮婷作为整个巴兰人的头领，不应该如此胆小才对。” 贺承志也补充解释， “所以，阮婷不是一般人，她只是吓晕了。” 王霸天…… 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既然是我吓晕的，那我把她弄醒便是。” 王霸天是个爽快人，当即就要伸手，他对着阮婷的人中穴想要按下去。 “还是我来吧！” 贺承志眼疾手快，将王霸天拉到自己的身后。 这要是醒过来再被王霸天的模样吓着，人又昏过去可就不好弄醒了。 “啊！” 贺承志不会对巴兰人怜香惜玉，按压穴位的时候，力道十足，阮婷只能痛的醒来。 “装晕没有用，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谢长生却出声对着阮婷如此道。 贺承志和王霸天？？？ 刚才他俩都没发现阮婷装晕！ 果然，这个女的就是个诡计多端的！ 阮婷本还想醒来后继续装糊涂的，听到被人揭穿的话，当即正了正神色，然后抬眼看前方。 “谢长生？是你抓了我！” 阮婷很是自傲，没有做阶下囚的颓废。 “你认得我的长相？看来，北荒的悬赏令是你传出的？” 贺承志已经调查过，那个来自北荒的悬赏令，其实是巴兰人公布出来的消息。 而下令之人，正是阮婷。 阮婷扬了扬下巴， “我只是经手而已。且悬赏令么，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奖励，我身为知府夫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城内的百姓，也是为他们谋好处呀！” 谢长生神色不变。 阮婷的言下之意，悬赏令并非巴兰人出的，是另有其人？ 但谢长生假装固执的不相信。 “这不过是你的小计谋，你想让绥庆府的百姓与我为敌，不让他们追随我。只是很可惜，你的美梦破碎了！” “如今，绥庆府内的百姓，都已知晓了巴兰人的阴谋，你们耗时百年的换城计划，彻底失败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谢长生，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心理战么？ 他轻松拿捏！ 果然，阮婷闻听此言，当即脸色大变。 她一直在昏迷，所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巴兰人？这与我有何关系？” 阮婷继续装糊涂。 谢长生却没有多言，而是直接转身。 剩下的事，便是交给贺承志。 “知府夫人，哦，不！应该叫你师爷夫人！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贺承志手中，握着一堆平安锁。 这是巴兰人寻亲的手段，阮婷自然清楚。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但阮婷却仍旧强行镇定。 当然，她还不忘狐假虎威冲着谢长生的背影道： “谢长生，我知道你抓我是为了攻下绥庆府！我劝你最好早点放我回去，我还能在知府大人面前替你求情！否则的话……” “你想求情他也听不见啊！” 贺承志示意。 在一旁的马振业，直接将杜子良的人头踢了过来。 阮婷…… “刚我家主子说的话还不清楚么？巴兰人的阴谋，彻底败了！” 贺承志阴恻恻道。 阮婷深吸一口气，但并没有彻底妥协， “百姓知道又如何？他们能反手杀了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么？就算是巴兰人，你能让城内的百姓将人都交出来给你们惩处吗？谢长生，即便你是谢家子嗣，面对百姓阻拦也下不去手吧？” “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无力？” “哈哈！此题，你无解！” 阮婷说完，还得意的笑出了声。 贺承志手痒了，然后直接将旁边准备好的杯子给阮婷灌了下去。 在主子面前还敢如此嚣张？ “咳咳咳！” “咳咳！” “咳咳咳！” 杯子里是辣椒水，阮婷难受得要命。 “怎么能随便动粗呢！这位好歹是巴兰的贵族呢！” 等贺承志做完，谢长生才不悦开口。 “属下有错！实在是巴兰人太不要脸，属下一时没忍住。” 贺承志认错态度极好。 阮婷咳的嗓子冒烟，眼泪鼻涕都往外流。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巴兰贵族，还敢对我如此不敬？！” 阮婷气愤的想要站起来，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还不放开我！” 阮婷命令道。 可屋内的人，全都无动于衷。 “你知道这些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贺承志指着角落里的一坛坛问阮婷。 阮婷哪里有心情猜这些，没好气的说， “不知道！” “这是城内巴兰人的骨灰。你们巴兰人不要脸，自以为弄出艰难的局面，却被我家主子轻松化解了！” 贺承志叉腰笑道。 阮婷…… “不可能！” “我们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被你们抓住？还被烧成了灰？!” “知道你不信，来，推门看看，东边的火光瞧见没？那是最后没烧完的巴兰人尸体。” 马振业推开窗，西侧火光映天。 阮婷这才恍然，她人还在知府宅院，而外边值守的，都不是自己人了！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阮婷不解。 “既然是异族，举刀直接杀便是。何须征求别人同意？” 谢长生果决道。 阮婷…… 竟然如此简单？ “没想到，我们百年布局，竟然一朝就败了。” 阮婷露出颓废之色，但却没彻底放弃。 “不过，这一百年，别说绥庆府，便是其他地方，也有我们许多同胞在，你找不到，杀不完的！哈哈哈！” “哇哇哇……” 随着阮婷的狂笑，屏风后忽然爆出了孩子的哭声。 “松儿？” 阮婷立刻急切的朝屏风处瞧去。 春桃抱着杜松黑着脸走了出来。 孩子本来睡好好的，结果就被这么吵醒了，哭起来的动静真的太折磨人了！ “杜松的命，换其他潜伏在大乾境内巴兰人的名单，这买卖，你做不做？” 贺承志将孩子接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阮婷。 第435章 阮婷结局 第435章 阮婷结局 “你卑鄙无耻！” 阮婷的情绪瞬间失控。 亲生儿子的性命，对她来说自然比任何人都重要！ 可一旦交换了，那么巴兰人百年的筹谋就彻底毁在她手中了！ “谢长生，你怎么能让手下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阮婷扭头就要挑拨离间，试图用谢家人的品行来威胁谢长生。 只是，阮婷的脑袋刚转过去，就被春桃一把扯了回来。 “主子仁德，给你一个救亲生孩子的机会，你还不领情？那你就是不同意呗？行了，这孩子哭得太吵耳朵了，直接丢外边冻死算了！” 春桃霸道的说完，直接要去抢贺承志手中的孩子。 “别！我说！” 春桃得逞一笑。 主子可说了，像阮婷这种人，不要给她思考太多的机会，否则，就会错失良机，撬不开她的嘴了。 至于，利用孩子威胁阮婷这种事，春桃做起来完全没有负罪感。 因为二少爷都说了，这些五岁以下的巴兰孩子都能活下来。 杜松本来就不会死，不过是利用他来忽悠一下阮婷，这有什么？ 巴兰人骗了护绥城百姓近百年？ 她只是骗一次，有什么罪过？ 春桃没有心理压力，且出演嚣张霸道的模样，她很拿手！ “那我现在就拿笔墨，你写清楚！好好写！除了人名，把你知道的都写清楚！比如你们巴兰人还有什么秘密啥的，别非要我一个个的问！你别耍花招，才能保住你儿性命！” 春桃本来就有刁蛮的脾性在。 所以，即便面对阮婷试图拖延时间提要求之时，当即就会被春桃的小手招呼。 “啪！” “真当自己还是贵族呢？” “哪来那么多的事？给你机会你别不珍惜！” 贺承志都老实的站在一旁给春桃打下手，准备笔墨什么的，不多说话。 谢长生则带着王霸天和马振业三人远远的退到角落。 谁都没有说话，但眼神传递的消息都是： “女子发狠的时候，咱们都躲远着些，绝对没错。” 阮婷一身子心眼子，愣是被蛮横的春桃给冲没了。 “我若是把所有人都写出，你们真的会放了我儿吗？送他回巴兰？” 阮婷动笔前，最后确认。 春桃拧眉，杜松不会死，她知道。 可要不要将人送回巴兰，她哪里知道？ 主子什么安排，她一个丫鬟，不知道那么多滴呀！ “他会回巴兰。” 谢长生在此时站出来答复。 阮婷似乎还不相信，谢长生又道， “我以谢家先祖之名起誓，杜松会回到巴兰生活。” 春桃站在一旁有点不得劲。 她感觉自家主子好像被阮婷拿捏了，才如此发誓。 而阮婷这才终于彻底放下防备，然后感激道， “二公子一诺，可抵万金！” 说完之后，阮婷没再说任何话，而是开始书写一个个的人名。 当然，这些人名之后，还有他们如今在大乾对应的身份和地位。 阮婷写完，放下笔，然后道， “我知道的，都是有头有脸有用的人，至于他们手下办事的巴兰人有多少，那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我们在绥庆府收敛的钱财，怕被人察觉到行踪，因此从来都没有送回过巴兰，全部给了这些人。好让他们在大乾境内，便宜行事，提升自己的地位。” 阮婷其他的事没有写，觉得自己把钱财说清楚就行了。 谢长生拿起纸张，看着上边密密麻麻的信息，格外震惊！ 上到后宫妃嫔、当朝大臣、下到青楼歌姬等等，均有潜藏的异族！ 百年来，这批巴兰人的触手，已经伸的很长了！ 虽然眼下他们什么都没做，可一旦这些巴兰人联合隐匿起来，岂不是…… 谢长生的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常春来？ 御史？！ 这个不就是当初跳出来弹劾护国公府的常御史吗？ 当初，谢长生只以为常御史是文官，与武将的护国公府天然不和，毕竟，大乾朝堂的文武官员，向来都是对立的。 再加上，常御史是忠诚的保皇派，所以才会听萧潜的安排，第一个跳出来与护国公府作对。 可如今，得知常御史是巴兰人？！ 那么常御史的一切动机就不是什么朝堂上的文武争锋，什么愚忠为皇效命！ 且常御史这个人，似乎和张顺生还有些关系！ 在贺承志审问张顺生的时候，他就交代了，自己是通过常御史的关系，才得以在流放前，见到皇帝萧潜的。 但张顺生为何要选定常御史当这个桥梁呢？ 当时因为张顺生说得话太多又太震撼，只要他老实交代的话，贺承志就没有去挨个追问详情。 但现在来看，谢长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就这件事，再同张顺生好好聊一聊。 谢长生的思绪很繁杂，即便面前有了巴兰人的名单，可他总觉得还有什么最重要的线没有被抓住。 而这个时候，阮婷的声音却缓缓传来， “谢长生，你要说话算话，让我儿活着回到巴兰，否则，我死后，也会诅咒你不得好死的！” 阮婷说完，当即咬舌！ 谢长生回神，看着阮婷道， “我会将杜松养在巴兰，然后待他懂事之后告诉他：你非巴兰血脉，在巴兰只是为了潜伏在此，摸清巴兰人的底细，好将巴兰草原收归在我手中。” “不管杜松能否成为一名出色的细作，但是我保证，他会在巴兰生活。” 谢长生的话，气得阮婷抬起手！ 她指着谢长生，想说什么，可是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婷就这样，死不瞑目！ 春桃立刻双眼发亮，好解气啊！ 这样也没有违背二少爷刚才的誓言！ “她怎么会自杀呢？” 春桃不理解，她还以为阮婷等下要苦苦求饶，然后自己再威风一把呢。 “因为这些名单是出自她的手，所以，对阮婷来说，她是巴兰的罪人，没法继续活下来。” 阮婷的归宿怎么都是死，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二少爷，她留的名单，会不会是假的？” 贺承志担忧道。 这上边的人名，太让人吃惊了！ 第436章 说错话了 第436章 说错话了 春桃并不赞同贺承志的话。 因为她觉得，阮婷写名单的时候，应该明白一点： 如果她给出来的人名被查出来是假的，那么杜松根本活不成！ 只不过，春桃知道，眼下不需要她发表意见。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抱着孩子退下，而不是继续留下听主子议事。 如今的春桃，也是经历多番风雨的人，虽然年岁没长多少，但做事的态度，在秋香离开后，也被迫沉稳理智起来。 春桃悄无声息的出去，屋内的话题还在继续。 王霸天站出来反对贺承志的话，理由和春桃所想差不多。 “你说呢，老马？” 贺承志拉着没有表态的马振业问。 有之前几次议事的经验，贺承志已经明白二少爷的习惯： 主子愿意听他们先行讨论。 所以，贺承志让站在一旁沉默的马振业强行开机。 马振业倒是没浪费时间，开口便道， “阮婷在意孩子，名单肯定是真的。” “但是，怕就怕，她诡计多端，表面上看似妥协，实际却舍得为了巴兰而放弃杜松，所以才故意跟我们演这出戏。” 贺承志…… 真没看出来，马振业这家伙竟然会战术性和稀泥？ 等三人都说完，谢长生才出声： “名单是否造了假，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名单上的人，就能分辨。这一点，阮婷也很清楚，所以她写出来的人名，绝对保真，但很可能有隐瞒未列出来的人物。” “而巴兰人如此看重血脉，她作为杜松的亲生母亲，能做出牺牲其他巴兰人，保住自己贵族血统的事。” “还有一点，如今名单上的很多人，势力都不在北地，全在大乾境内，阮婷应该觉得我们没能力处置这些人，才敢如此直接的交代！” “而刚才，我之所以故意让她死不瞑目，是因为此女还藏了其他秘密没说！” 旁人不知道，但谢长生却很清楚： 巴兰人在绥庆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造兵器！ 银钱之事，阮婷交代了去向。 可铁矿山的存在，阮婷闭口不言。 应该是她自信矿山位置偏远，极其隐秘，不易被人发现，所以才这么快的寻死，想要瞒下此事！ “其他秘密？二少爷，难道你说的是北荒悬赏令？” 马振业神情紧张，率先发言。 这事关乎谢长生安危，甚至严重的话会影响谢家在北地的声望。 贺承志微微眯眼。 这个老马，平时看着不怎么言语，在主子面前也挺能显摆的呢！ 王霸天倒是淡定。 这种事，二少爷应该不在意的。 毕竟，他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谢长生眼下倒是不怕什么悬赏令，毕竟谁来杀他都没有用。 谁来谁死，他怕啥？ 且都说了“北荒”，那么等到北荒之时查明是谁搞出来的幺蛾子也来得及，眼下有许多比这个还重要的事呢！ 因此，谢长生摆手，不继续这个话题， “北荒悬赏令幕后定然另有其人，巴兰人绝非主谋。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尚未查清，得告诉你们。” 接下来，谢长生就把山林深处有铁矿，巴兰人原地开采提炼，然后造兵器运出去的事说了。 当然，这中间的细节谢长生不必讲。 他直接把功劳放在了自己那支办事高效，但从未现身的“神秘手下”身上。 谢长生也不用烦心身边的三人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因为： “……经过多年开采，那矿山已经空了，着实可惜。但那些兵器去了何处？眼下还没有结果。” 谢长生叹息道。 他是真的为此发愁！ 当初，救出刘念等人之后，他就直接放出猎犬去追踪。 结果，它们竟然有去无回？！ 这让谢长生难安，毕竟那么多的兵器，在当下，放在谁手里都是强战力的装备。 所以，谢长生果断将小黑派了出去。 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小黑还没回来！ 这显然不正常！ 贺承志和王霸天闻言表情没有变化，可两人心里的小九九却都活络起来。 因为，在他们眼中，主子要是想找兵器，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贺承志内心： “主子手下有驭兽高手，难道利用兽去追踪都寻不到？” 王霸天内心： “二少爷能掐会算，寻物这等小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然后，他们得出共同的结论： “找不到兵器是借口，主子如此说，定然另有深意！是什么呢？……” 很快，贺承志上前一步，朗声道： “属下愿意去寻找这批兵器！” 王霸天也上前一步， “主子，派我去寻吧！” 马振业看着莫名其妙就退后一步距离的自己，脚比脑反应还快！ 这形势，他必须跟上啊！ 于是，马振业上前一步后拱手， “二少爷，我对北地更熟些，让我去寻这批兵器吧！” 谢长生…… 他想听你们分析分析这兵器可能藏在何处？ 怎么就都要请命去找了呢？ 如果小黑都没有音讯，派谁去都不如派他自己去安全！ 当然了，看贺承志和王霸天两人在半空中交汇得逞的眼神，谢长生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敢情你们是以为我想故意支开马振业？！ 谢长生抬手，按按眉心。 手下人的心眼子也太多了。 就在谢长生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小黑的气息忽然出现！ 谢长生立刻坐起身。 小黑挂在窗框上，气息微弱，蔫头耷脑的模样，是谢长生从未见过的！ 谢长生的神情瞬间冷下来。 这让屋内的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贺承志想了想，难道主子刚才话的目的不是想支开马振业？而是故意试探他们三？ 他就不应该主动提议去寻兵器！ 毕竟，谁在这个时候闹着往外跑，谁就有另立门户的嫌疑呀！ 因为眼下他们虽然是拿下两座府城，且实际上掌握了一部分北地的区域，但仍未正经的举起谢家大旗。 除了京中的谢家姐妹还没撤出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人手不足！ 且非常缺兵器！ 如果现在谁能寻到大量的兵器，那人岂不是就可以趁机在北地称王称霸？ 贺承志内心的小人在努力拍大腿， “坏了！坏了！说错话了！” 第437章 蠢哭自己 第437章 蠢哭自己 贺承志恨不得指天发誓，向谢长生表忠心： “我真没有自己单干的心思啊！” 他贺承志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一直以来，贺承志因为流放衙差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是外人，因此努力想要占据二少爷身边心腹的位置。 这段时间，贺承志也觉得自己成功找到了定位，这位置应该是稳了。 可现在，他又有点心慌慌的。 贺承志在心里还安慰自己呢，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吗？ 所以，他没跟错人啊！ 谢长生也绝对想不到这家伙会脑补如此多。 且现在的谢长生，眼下根本不担心自己身边人翻天。 翻啥翻，有啥好翻的？ 真金白银都在自己空间里，谁翻起来了能得到啥？ 而马振业这会儿的脑袋是真宕机了，他不明白二少爷为何不悦，但也不敢询问，只能双眼迷茫的保持沉默。 倒是王霸天，终究是谢家出来的，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顾忌，开口便问， “二少爷，有何不妥？” 这会儿，谢长生已用空间能力探查了小黑一圈。 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看着面前三人，谢长生急着将人都打发走，便快速道： “罢了！此事你们不必争，我另有打算！” “贺承志，你去把张顺生带来，我有事要问他！” “王霸天，你今夜就把所有的巴兰孩子转移进地下通道藏起来，以免留在城内引起百姓们的报复！” “马振业，进城之后一直都是卢千户等人值守，你去带人替换下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黑马山出了被巴兰人渗透之事，让我如今只相信咱们护盘寨出来的兄弟了！” 谢长生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优秀的端水大师了。 闹心时刻分活儿出去，竟然还不忘拉拢人心，他也算是个人才！ 三人都瞧出了主子的急切，谁都没有再多言，领命后速速离去。 谢长生则带着小黑，转瞬回了空间。 空间内。 谢长生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小黑的情况。 它外部没有任何的伤口，身体也没有内伤，只是非常非常的虚弱，仿佛整条蛇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一般。 谢长生虽不解为何会如此，但没有多问，而是立刻给小黑喂空间水补给。 眼前的三大碗空间水，在小黑的脑袋进去之后，接连见了底。 这场景，谢长生见怪不怪。 虽然他也不知道，团起来都没有一个拳头大的小身体，是怎么装下比自己身体体积大数倍的空间水。 但这些空间水，是真的都没了！ 小黑喝的肚皮滚滚，也从最开始的蔫头耷脑到现在的活蹦乱跳，就像完成充电似的，满血复活！ 看它如此状态，谢长生才彻底放心。 小黑如今不仅是个好帮手，对谢长生来说，它也早成了自己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小黑在地上灵活的打了个炫儿，然后不等谢长生询问，就开始传递它这次外出发现的信息。 看着小黑歪歪扭扭蛇爬出来的字，谢长生明白了。 那些送出去的兵器，根本就没有放在北地，竟然全都偷偷送回了京城！ 当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一处秘密地下室里。 而因为来去的距离太远，小黑一路疾速往返，才消耗空了全部的体力！ 至于猎犬么，嗯…… 怎么说呢！ 谢长生有点无语。 那些猎犬可能是因为进空间的时间短，喝过的空间水也少，所以说，还是有点不够精明！ 猎犬追踪一路，自然也将巴兰人交接兵器的地点全都找到了。 毕竟，这些兵器从北运到南，中间要停留的地方很多。 猎犬们寻踪迹厉害，但同时也暴露了自身的存在。 以至于，那些巴兰人发现猎犬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想办法将它们陆续都抓了！ 这些喝过空间水的猎犬，毛色瞧着就比普通的猎犬强！ 巴兰人也很识货，抓了之后没有杀，而是留下来养着。 现在的情况便是： 这些跑出去寻兵器的猎犬，如今脖子上都加了绳索，被强行留下给巴兰人看兵器库呢！ 小黑呢，倒是不想打草惊蛇，且它觉得，将猎犬留下可以当内应。 于是这家伙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后，没去解救小弟们，还告诉它们好好看管兵器库，自己就掉头跑了回来。 “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快去好好歇着吧。” 谢长生点了点小黑的蛇头，轻声道。 从护绥城往返京师，它只花费一日夜的时间！ 小黑行进的速度堪比千里眼了。 要知道，小黑是没翅膀的，它全是靠自己的速度。 这也是小黑力竭的原因。 更何况，小黑的身材太小，就算长期有空间水的喂养，它体内积累的能量终究有限。 小黑傲娇的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谢长生也就放任小黑自己在空间随便玩了，没给它安排事儿做。 只是，想到囤积在京师之外的大量兵器，谢长生就更担心尚未归来的两个姐姐。 巴兰人本就是异族，心怀不轨，在大乾的都城周围做准备也不稀奇。 “不行！两位姐姐必须尽快离京！” 谢长生决定更改之前的计划，原本是想等着后宫宴会的时候让长姐和三姐相见，之后再寻机会让她们出京城的。 但是现在，不能等了！ 宴会那日，就该直接带长姐出宫！ 计划提前，有些东西就要快些送到京城去！ 想到这里，谢长生忽然就顿住了。 他看向小黑，询问， “你往返京城，走的都是咱们流放而来的路？” 小黑蛇头点点。 对呀对呀！ 谢长生歪头， “那你为何不从护绥城南边的深山，抄近路回来？” 小黑整个蛇都呆住了！ 对啊！ 它去的时候要追踪，可回来的时候，为何绕远回来？ 看着小黑那二傻子的神情，谢长生无奈的闭眼。 果然，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精明的小黑，也有大脑宕机的时候！ 小黑整条蛇都麻了，它被愚蠢的自己打击到了！ 谢长生也不打算安慰蠢哭自己的小黑，留它一蛇在空间内继续反省吧！ 第438章 再审顺生 第438章 再审顺生 “二少爷，贺承志带张顺生过来了。” 门外，春桃禀报的声音响起。 谢长生闪出空间后，开口， “让他们二人进来。” 春桃得了主子的允许，才转身点头示意贺承志可以进去。 进屋之后，张顺生再见谢长生，早就没有了曾经身为重生者的得意。 且他跪地请安，动作熟练的仿佛做了许多次一样。 张顺生已经想通： 这一世，谢家人没死，怕就是天道守护的存在！ 所以，他当初重生之后为什么要听那狗皇帝命令去与谢家作对？ 这段时间，张顺生因被许三强盯着，人是没有机会搞事的，反倒让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亲见谢长生一路的所作所为，脑袋倒是清明了不少。 上辈子，张顺生可是通过自己努力，从北荒走出来，靠科举成为状元郎的人！ 所以，脑子这东西，他不是没有。 只是上辈子的张顺生，遭遇改朝换代的打击，加上自己后期多年的乞丐生活，让他重生后就只想不劳而获，试图快速达到人生顶峰，他才将目标锁定在了皇帝身上。 却不想，一步错，步步错。 张顺生花了足够多的时间来反省自己重生后犯下的错误。 这辈子，前世登基过的姜家兄妹都能死去，那他这个重生者的性命，又算什么呢？ 张顺生领悟到这一点后，就更怕死了。 而当他看到张立都去巴结贺承志等人，忙着帮人洗衣做饭讨好的时候，张顺生更开窍了！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张顺生等这么久，都没有皇帝的人来接应他，显然是放弃了自己！ 或者说，护盘城的存在，隔绝了皇帝的眼线！ 而巴兰人也是没机会猖狂，就被谢长生提前给灭了！ 说明什么？ 说明这一世，推翻萧氏皇权的人，是，且只能是谢长生了！ 结合两世的经历，张顺生此刻在心中已能确认，这一世被改写之后的未来，人生赢家定然是谢长生！ 所以，如今他还瞎折腾什么？ 好好追随谢长生，不就能翻身了嘛！ 越是看得清楚，张顺生越是后悔重生后自己做得那些蠢事！ 他还顺带诅咒萧谦这个狗皇帝一百八十遍！ 真是个无能的废物！ 不管别人的命运如何改变，萧潜这个大乾最后一个皇帝的结局都不会更改！ 而张顺生相信自己没死，就是对谢长生来说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重生者的优势，这可是无人能取代的！ 这点自信心，张顺生还未失去。 于是，他耐下性子，安安分分的等。 他相信，有朝一日谢长生遇到难题的时候，定然会来找自己！ 果然，今日不就被他等到了？！ 所以，张顺生决定，今日务必要抓住眼前的机会！ 他要让谢长生看到： 自己真的知道错了！ 以后的他定然会全力辅佐谢长生登上高位的！ 至少，他不想同张家人一样，继续当流放犯了。 尤其是，他啃硬馍馍，看着许三强坐在自己身边大口大口的吃鸡腿…… 这种能闻到香味却吃不到嘴里的感觉，真的好折磨人！ 他张顺生，除了武功不行，难道还不如一个许三强？！ 张顺生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度的逆转。 贺承志瞥了眼张顺生，已看穿对方心中算盘。 只是，现在张顺生想投？ 晚了！ 二少爷收人，就没有收过这种墙头草！ 全都是从一开始就被主子看中的、有机会跟随在身边做事的人才。 张顺生的转变，谢长生并不意外。 毕竟，张顺生活了两辈子，该吃的苦都吃过了，这人最大的重生秘密也交待了，若是还拧巴着和自己作对，简直就是榆木疙瘩！ 既然张顺生配合，那谢长生想知道上辈子的情况就省力气了。 他直接出声： “张顺生，我且问你，京中那么多的朝臣，当初你为何选择联系常御史？上辈子发生过什么，让你觉得他会将你的文章转交给皇帝，进而让萧潜专门跑出皇宫与你相见？” 张顺生闻听此言，表情下意识的有几分尴尬。 毕竟，上次他曾经告诉过贺承志，重生后的自己设计让常御史看到他的文章。 这文章上的内容，讲的刚好是上一世皇帝惩处谢家，收归兵权之后的做法。 如此文章，定然与皇帝所想不谋而合，因此自己才有机会被看重。 审问的时候，常御史这位与谢家作对的文人在背后搞鬼，贺承志并不觉得有多稀奇，便没追问张顺生缘由。 而显然，谢长生对此格外在意。 张顺生还跪在地上，但是他却不假思索的解释， “启禀二公子，前世大乾，姜玉山带兵攻进皇宫的时候，是常御史带着一众保皇派的朝臣死守，他还为陛……为护萧潜挡刀而死。” “小人由此得知，常御史对萧潜必定忠心耿耿，也应知道萧潜想要除掉护国公府的本意，定会转交小人的文章。所以，才选定从常御史身上下手。” 张顺生实话实说，因此也没任何的停顿。 张顺生说完，谢长生却拧眉。 常御史是个巴兰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保护大乾的皇帝不要性命？ “当时皇宫混乱，你说的这事，应只有当时在皇宫里的人知晓，宫外的人怎么能确定常御史护萧潜而死？姜家兄妹杀入皇宫的，应不会宣扬前朝官员如何忠心护主的事吧？” 谢长生的双眼紧紧盯着张顺生。 虽然，谢长生没说别的话，但张顺生却明显意识到： 自己若是不说明白为何，今日定然会没了小命！ 张顺生声音有些颤抖： “二公子！因为那姜玉山凶残暴虐！他拿下皇宫之后，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武，把常御史和萧潜两人的尸体挂在城头上示众！” “他们是被姜玉山一刀杀穿两人的方式同时毙命的！而示众的时候，那刀也还在他们的身上没有取下。所以、所以，大家都知道，常御史是护驾而死！” 谢长生？？？ 这操作…… 姜玉山这样的人，上辈子咋能当上皇帝的呢？ 第439章 两种可能 第439章 两种可能 就凭姜月瑶穿越者的支持？ 但她俩脑子加一起，也没多出彩啊！ 虽然萧潜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当过一国之君的人，除非是异族入侵，才会如此杀戮和羞辱前朝君主吧？ 谢长生越发的疑惑。 难道，姜玉山是巴兰人？ 可这说不通！ 若姜玉山是巴兰人，常御史就不会死了。 随着谢长生的眉头越拧越重，张顺生就越害怕！ 他连忙跪地磕头道， “二公子，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这种事，小人没有欺瞒您的必要啊！你一定要相信小人……” 谢长生抬手。 贺承志及时呵斥，抬脚： “闭嘴，别吵！” 没瞧见主子在想事情么！ 这家伙，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顺生后腚吃痛，嘴巴却立刻闭上。 谢长生敲着太阳穴。 先假设一种可能： 上辈子姜玉山没有故意作假，常御史的确是为了保护萧潜而死。 那么，作为巴兰人，常御史图什么？ 获利的，只能是常御史的巴兰家族！ 还有第二种可能，便是姜玉山故意弄出两人同死的场面，并非是张顺生所言的彰显自己，而是有别的意图？ 谢长生把自己代入到当时环境下的常御史，分析对方会如何做。 作为巴兰人的常御史，见姜家兄妹带兵攻皇城，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那么常御史留在皇宫并非是保皇，实际上则是带着亲信人手，趁机跳出来想分一杯羹？ 如果他是常御史，应会等着姜家兄妹和萧潜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占领皇宫，好让巴兰人趁机窃国上位！ 但很显然，上辈子最后的结果是常御史败了，巴兰人没得逞。 至于姜玉山，他故意挂尸首示众，真正的目的可能是为了震慑其他的巴兰人？ 常御史在巴兰人中的地位很高。 他一死，苟了百年的巴兰人，趁王朝更迭之时都没得手，定不会轻举妄动！ 那么，姜玉山的行为就合理了！ 毕竟作为一个不讲武德的武夫皇帝，对前朝皇帝他都能那般不留体面的处置，对异族定然会更狠绝！ 震慑的确有！ 但不是为了震摄普通百姓，而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巴兰人！ 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常御史上辈子出手的话，定然会将巴兰人囤积在京城附近的兵器拿出来！ 这两种猜测，都有漏洞，谢长生难以确定。 但可以通过上辈子的结果来分析验证。 第一种可能，常御史真的护驾死了，那么就涉及到常家的后人获得了什么。 “张顺生，上辈子前朝覆灭新朝建立后，前朝的官员和家眷是什么结局？” 谢长生忽然调转话题。 张顺生完全没明白谢长生怎么又问到这上来了。 但是，他的表情忽然由刚刚的胆怯变成了愤怒！ 张顺生重重点头， “他们都活着！皇宫里喊杀声震天，可那些没进皇宫的大乾朝臣，不仅人没事，就连职位都没变！他们不过是换了身新朝服，仍旧是手握大权的官员。” 这才是让张顺生最气愤的地方！ 明明，朝堂上的那些人，都是前朝的！ 可偏偏为什么，他这个大乾最后一个状元就不能入朝为官？？？！！！ 张顺生哪里明白，朝堂上的大多都是出自世家。 即便是姜家兄妹杀了萧潜，坐上了龙椅，也不可能随便对世家动手！ 新的王朝需要稳定，更需要世家的支持，才能快速安定下来。 而张顺生？ 他是谁？ 最后一个大乾的状元，还是从北荒出来的，有何背景？ 他功名在身，却贴着前朝的标签，注定会被新朝遗弃。 “那常御史呢？他死了，常家族人结局如何？” 张顺生一顿，然后摇摇头， “这个小人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后来女帝登基时，南方出了个巴山问道堂，听说是常御史的长孙常问道在巴山创办的。很多学子在见新皇连年征战后又接女帝登基，心中对新朝越发的不满，因此他们这些怀念前朝的人，都慕名去了常家后人的书院求学！” 上辈子，张顺生其实也想去巴山问道堂谋个体面差事的。 只是巴山距离京城太远，他一路连个盘缠都没有，早年流放的经历让张顺生特别害怕身无分文的远行。 有那么一段时间，当乞丐的他开始将别人施舍的铜板存起来，好积攒路费。 但等兜里的钱一多，他又觉得在京城当乞丐也挺好。 张张嘴，弯弯腰，跪地磕头就有钱了，还跑大老远去巴山做什么？ 于是，张顺生就用存下的钱买烧鸡，打美酒，自己吃饱喝足睡着之后，觉得人生就圆满了。 这也是张顺生乞丐生涯之所以漫长的原因。 他，试图改变自己。 可真的行动起来时，却又常常放弃。 谢长生听闻此言，反倒豁然开朗了！ 常御史如果真的为了萧潜挡一刀，那就是用自己一条命，换了个良臣的千古“美名”！ 惠及几代子孙啊！ 只是，巴山问道堂？ 别人眼中巴山是地点，但是在巴兰人眼中，心心念念的还是他们的巴兰山水吧？ 可即便如此，谢长生也不会彻底否定刚自己推测的第二种可能。 他继续问张顺生， “上辈子姜家兄妹围攻之时，是谁带装备精良的队伍提前入了城？” “没有！” 张顺生肯定的摇头， “二公子，没有人！大乾覆灭的如此快，就是姜家兄妹杀来时，萧潜调兵没人应，远得来不及，近的却不听号令，无人来解京城之困！” “所以，姜玉山那个莽夫才能一路杀进皇宫！” 张顺生的心，还是向着大乾的。 不然他重生回来之后，也不会率先想着去吸引萧潜的注意。 谢长生…… 巴兰人囤着大量兵器，一直都没有动？ 这是多大的耐心，竟然宁愿让常御史死，也不出手？ 还是，巴兰人的兵器，出了什么岔子？ 张顺生见谢长生不悦，心又开始突突， “上辈子，还有个谣传……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不知对二公子来说是否有用。” 谢长生眼睛微眯， “说来听听！” 第440章 当不得真 第440章 当不得真 “据说，姜玉山那家伙，带着北荒军来攻的时候，他们的装备并不齐全。虽然姜家那时已经通商天下，可造兵器烧银钱不说还需要矿石原材料，姜家有钱也买不到，根本就造不出足够的兵器。以至于，有些北荒军手里拎着的是菜刀，他们之所以来京城，并不是真的想要攻入皇宫，只不过想趁机吓唬萧潜，好让他答应每年给北荒进贡的要求！” 谢长生…… 说是谣言，但的确像姜家兄妹这种草台班子做出来的事。 “只是，谁曾想到，姜玉山那家伙是真的好命！姜月瑶无意中竟然在城外发现了一个大型的兵器库！” 接下来的事，便是北荒军鸟枪换炮，原本的装腔作势改成了真刀真枪杀入皇宫！ “据说，那些兵器是世家提前给姜家兄妹准备的，所以，姜家兄妹后来才会善待朝堂上的世家子弟。” 张顺生说完，小心翼翼的瞄了瞄谢长生。 这次，谢二公子的脸色变好了。 也对！ 这个谣言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京城地下有个地方是兵器库，谢长生提前知晓，就可以将其据为己有。 谢长生听了这些，彻底想明白了！ 不管常御史上辈子是主动死还是被动死的，他们巴兰人是因为兵器库被偷家了，所以才不得不继续苟下去！ 这才没跳出来跟着一起搞事！ 而上辈子郑叔一人带着狼群去巴兰草原“为祸”巴兰，也让巴兰人的老家不安生，牵制了巴兰主力。 至于世家的说辞？ 呵呵！ 纯粹是把姜家兄妹当大傻子忽悠的，才把兵器的事揽自己身上贴金的。 这也让谢长生提前意识到，世家的原则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什么坑蒙拐骗的事，他们都会做！ 搞清楚常御史死的缘由，谢长生倒是安心不少。 他之所以如此在乎此事，是因为看到后宫妃嫔都是巴兰人的时候，谢长生心里忽然冒出来个想法： 萧潜的子嗣，会不会已有巴兰人的血脉了？ 或者，有没有可能，皇帝萧潜，也是巴兰人？ 毕竟，依着郑谦礼所言，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可是相当不安分的人啊！！！ 尤其是常御史还护着萧潜而死的结果，更让谢长生的思路有那么一瞬间朝这个方向上去想。 可又仔细想一想，应该不是。 因为如果萧潜是巴兰血脉，他必定是知情的。 若是知情，巴兰人还用隐藏身份在大乾猥琐发育么？ 定然会像阮婷他们这些人一样猖狂无度。 谢长生摇摇头，他这个现代来的脑袋，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所以思维才如此发散。 “这个谣言，准确的说是京城外有兵器库的事，你可否告知过萧潜？” 谢长生站起身，笑问张顺生。 现在谢长生的心情很不错。 因为兵器库的存在，通过张顺生的口，合理的摆上了台面。 但张顺生不知道啊！ 他还以为二公子笑里藏刀呢，连连摇头保证， “绝对没有！小人当时刚重生回来，初见萧潜本想着留在京城被重用，没想到他让我来流放，根本没来得及想什么兵器的事！若不是今日二公子询问姜玉山之事，此谣言小人也不敢轻易讲出来啊！” “请二公子明鉴，这件事在上辈子就是谣言，是真是假，小人自己都不知呢！” 张顺生是个懂得时刻给自己留后路的。 若是谢长生派人去找了，然后啥也没有找到的话，回头杀了自己怎么办？ 所以，他承诺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不保证肯定有兵器。 “你说得对，毕竟是谣言，当不得真。” 谢长生瞧着畏畏缩缩的张顺生，还是没想明白老天为何让他重生。 “张顺生，今日你说的话，对我很有用，想要何奖励？” 谢长生拍了拍张顺生的肩膀，亲切的询问。 张顺生轻呼一口气，然后讨好道， “为二公子做事，是小人的福气。小人如今只想倾尽所能辅佐二公子，不需要奖励。” 这话，太虚伪。 谢长生对张顺生的奴才嘴脸并不感冒，但面上也没嫌弃。 总不能刚用完人就扔吧？ “我以后会给你机会的。” 画大饼么，他会。 谢长生曾经做社畜的时候，常常被顶头上司一句不轻易的大饼激励起斗志。 今个儿，他发现，敷衍给不在意的人画大饼，是真的没心理负担。 “多谢二公子！多谢二公子！” 张顺生欢喜的叩谢。 “不过，该给的奖励还是要给的，我谢长生可不是亏待手下的人。提一个要求，我能做到的会尽量满足你的。” 谢长生竖起食指道。 张顺生想了想，“什么都不要”当然是违心的话，他想要的可太多了。 只是，刚获得谢长生的好感，自己就蹬鼻子上脸，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所以，张顺生提了个小奖励。 “那二公子，小人今夜想吃饱饭，可以么？” 谢长生挑眉，心中却道， “张顺生，你果然还有绿茶属性！” “当然没问题！” 谢长生挥手，吩咐贺承志道， “听见了没？今夜，让张顺生吃饱。嗯，不光今夜，以后每顿都要让人吃饱。不然传出去，让人笑话我谢长生苛责手底下的人！” 张顺生脸上的笑完全收敛不住。 他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可是却没吃过几顿好的，老天爷就是让他重生都没能满足过他！ 从现在开始，他以后都不必为吃喝烦忧了！ “是，二少爷！” 贺承志也笑得一脸和煦。 只是，带着张顺生出门之后，贺承志再次把人交给许三强， “你且稍等，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今晚的餐食。” 贺承志对张顺生也是毕恭毕敬的。 张顺生面对贺承志，下意识的昂了昂下巴， “嗯，多谢。” 嘴上说着“谢”字，可态度却添了傲慢。 许三强在旁边疑惑的挠头。 虽不解发生了什么，但他没多问，只静静的看着。 大哥说了，主子啊、贺头啊、还有王霸天这个那个的，都比咱们几个聪明，多听多看多学，就能不犯错！ 第441章 郑叔来信 第441章 郑叔来信 四大金刚中，张大牛的头脑是最聪明的。 至少许三强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大哥说让他跟更聪明的人学，绝对没有错！ 许三强的任务就是盯着张顺生不与外人联系，而他也非常尽职尽责，基本是白天黑夜，哪怕是去拉屎尿尿，都要拉着张顺生跟他同步，就是为了不让张顺生脱离自己的视线。 “哎呀，今个儿我可以饱餐一顿了！” 张顺生一改往日口不能言的模样，腰板挺直的坐着。 许三强沉默。 张顺生不能与任何人联系，许三强觉得，这个“任何人”也是包含他自己在内的。 “许三强，今晚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没吃着鸡腿呢吧？” 张顺生心中雀跃，但是又不能分享自己被谢长生器重的事，只能提前显摆接下来自己将拥有一顿美食的好事。 许三强继续沉默。 这小瘪崽子！ 一天天竟是心眼子，许三强准备以静制动。 “你要是求我，我等下可以分你些好吃的。” 张顺生继续道。 许三强坚定不移，保持沉默。 张顺生？？？ “许三强，难道你也被毒哑了？” 张顺生幸灾乐祸的问。 许三强…… “唠什么呢？这么高兴？” 贺承志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没什么，就是……” 张顺生故意抬手捂嘴，又不说了。 贺承志看了看沉默的许三强，再看看小人得志的张顺生，脸上的笑容依旧， “来，先喝口酒！” 张顺生道谢接过，心里急切的不行。 哎呀呀！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喝上一口酒呢！ 如今可算是能过过瘾了！ 张顺生昂头，“咕咚咕咚”的就开始往肚子里灌。 许三强越发的疑惑。 然后，大块头就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贺承志。 贺承志见张顺生如此没防备的喝了酒，便将身后的布袋子扯了下来，交给张顺生道， “给！今晚这些都是你的了，随便吃。” 贺承志笑得格外灿烂。 张顺生疑惑，他的美食不是摆盘子的，而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拿袋子装？ 带着不爽，张顺生将布袋子打开，当看到里边装着十个粗面馍馍的时候，张顺生绷不住了！ 他开口就质问贺承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变成了，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张顺生站起身，手舞足蹈指着自己的嘴巴。 那意思很明显，他怎么又不能说话了？ 贺承志知道他的想法，只认真脸答： “十个还不够？那我再去给你拿十个？反正二少爷吩咐了，让你顿顿都吃饱，我绝对会将此事办好，不会让你饿着！” 贺承志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看着好像多仗义似的。 而饶是许三强，都忍不住直接“哈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贺头你刚不知道，这小子还跟我显摆，让我求他，好分我些好吃的呢！” 贺承志看着气得头顶冒烟的张顺生，心想， “就你这种人，还没有被主子真正看重，就开始到老子面前显摆了？真是惯的你！” 贺承志又从怀里讨出个油纸包，里边是一整只的烤鸡，丢给许三强的时候，他说： “三强兄弟，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咱就说，今个儿主子说可以给他个奖励，他正经事什么都不提，只要求顿顿吃饱？你说说，咱们这路上，有谁吃不饱？” 许三强因为要盯着张顺生，因此不能跟众兄弟一起吃饭。 但他平时的小灶可没少吃，兄弟们谁来都给他带点好吃的，贺承志也不例外。 “可不是咋滴！不识好歹！” 许三强应和道，然后扯下一个鸡腿，大口大口吃起来。 “嗯，香！真香！” “不过咱们郑城主的毒药是真不错，用起来就是方便！” 贺承志之前就把张顺生给毒哑了，主子要见他的时候，贺承志就给张顺生服了一粒解药，他就能正常开口说话。 眼下，主子问完张顺生话，那贺承志当然继续将人毒哑，如此才安生。 张顺生怒瞪贺承志，心里想着， “等下次！下次有机会被谢长生召见，他一定想办法摆脱贺承志这个小人！” 贺承志没有在张顺生这里浪费多少时间，就被谢长生又召了回去，且还让他带着胡三一起。 要带胡三？ 贺承志第一时间就想到和苏迪雅有关。 于是，带着胡三过来的路上，贺承志再三叮嘱， “那苏迪雅是巴兰人，你可莫要在心里还惦记着她！要是还将其看成是自己的婆娘，别说主子如何惩罚你，便是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不说，还会第一个跳出来收拾你！” 胡三坚定道， “老大，巴兰人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我胡三又不是蠢货，绝对不会对那个娘们有任何念想！她就是咱们的敌人！” 当初胡三亲眼瞧见贺承志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磕头给谢长生求情，本就对苏迪雅的欺骗心生恨意。 再加上，亲见护绥城百姓被巴兰人欺压的悲惨，他就更恨这些外族人！ 贺承志这才点点头，拍着他的后背带去见主子。 胡三对苏迪雅彻底死心，那么接下来主子安排啥任务，胡三应该都能完成好。 “胡三，护盘城那边传来消息，苏迪雅伪装身份出了护盘城，正往长平府方向而去，她在寻你。” 谢长生手中拿着的，是刚从郑谦礼那边传来的信。 也是这封郑叔来信，让谢长生有了更好针对巴兰人的法子！ 护盘城大开之后，各路牛鬼蛇神都趁机伪装成平民百姓进城，想要打探最新的情报。 可是，护盘城经过瘟疫的洗礼和神女的引导，是有强大群众基础的城池。 又在郑谦礼的带领下，如今已变成了全民皆兵的形势。 每个百姓都时刻准备着，为应对大乾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围剿，力求保住得之不易的新城生活而战斗！ 再加上，城内百姓的户籍重新登记过，管理十分严格，多一个少一个，都会被上报。 而每一个进护盘城的外乡人，不管如何隐藏自己，他们都要经过三层考核！ 第442章 光明正大 第442章 光明正大 第一层自然就是入城门。 齐广开看守下的城门，会严格检查每一个人的路引文书，且还要登记详细信息并加盖护盘城的专属印章。 确认此人是入了我护盘城的地界。 而在出城的时候，对方也要拿出和入城登记时相符的文书。 如此，既能准确的记录下来自何地的何人，在何时以何样貌进入了护盘城，又能保证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在城内犯事，才会放行。 样貌自然是没时间详细画的。 但用文字记录人物的相貌特点，也能提炼出辨认的基础信息。 护盘城所处的位置，平时没有那么多的人进进出出。 因此，这套进出城的详细登记流程虽麻烦，但也没造成大影响。 动机不纯的人进城，对此举自然是不敢出声质疑的，生怕被关注。 至于普通的商贾和百姓，虽觉得有些麻烦，但新城取消了原来入府城要收人头费的银钱，众人的抱怨立刻就没了。 对这些百姓来说，时间不值钱，能省下真金白银才是真实惠。 这是郑谦礼想出来的法子。 寻常人看到他如此做，只会以为新城要严查进入护盘城的人。 但实际上，郑谦礼还有另外的打算： 给进城之人的路引盖上护盘城的印章！ 那么这些人回到各地后，无形之中，也变相承认了护盘城的存在！ 而护盘城的名字，也可迅速让更多的人知晓。 第二层考核，自然是在暗处。 马振阳和风锦绣夫妻以善堂名义，养着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经过秘密的培训之后，就会上街溜达，专盯进城的外地人。 一旦发现异样，便会重点跟踪！ 而护盘城的第三层，是谁都想不到的，且还在明处！ 那就是每一位护盘城的老百姓！ 他们就是护盘城的眼睛！ 正常过路的行人，要么就是歇脚住店，然后继续北上，要么就是来城内做生意。 总之，行踪定然都坦荡。 可那些专门来护盘城打探消息的人，必定会向本地的百姓有意无意去套话。 所以，不管是谁的人，在这三重手段之下，都会暴露！ 而这段时间，护盘城的外来者，自然就被郑谦礼招呼了好几波。 第一波抵达的，是原本想要给盘州府治病的长孙常婷等人！ 其实，在没到护盘城之前，半路上，急着去救治瘟疫，然后好迅速点亮“大乾福星”成就的长孙常婷，就已经从北地归来的人口中得知了——盘州府已反的事实。 与长孙常婷随行的师兄秦祈当即就劝她立刻掉头，回京师。 “师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北地如今已生祸乱，咱们当下速速回京才最稳妥。” 长孙常婷却固执的摇头， “我不信！师父说，这场瘟疫终将以我之名终结！那个什么神女，听着连正经的医术都不会，还传出什么病都能治的谎言？！我要去揭穿她！” “师妹，盘州府城门都开了，那些因瘟疫困在城里的人都能离开，瘟疫已除，管她用什么手段，我们去了也是白去的。” 秦祈劝道。 其实，这次就算是治疗瘟疫，也是他出手。 名声留给师妹。 只是如今这件事出了岔子，想必师父的卜算之能也非算无遗策，是有偏差的吧？ 但对秦祈这种真正的医者来说，瘟疫早日消除是好事，经谁之手，问题不大。 若非他本心如此，也不会心甘情愿的为长孙常婷做嫁衣。 “但那神女要是用了歪门邪道，假意压下瘟疫的消息，实际上却在坑杀真正患病的百姓呢？师兄，咱们都走到这里了，不去看看怎能安心？” 长孙常婷了解秦祈的为人，当即如此蛊惑道。 果然，秦祈妥协。 于是，她们带着人马快速入了城。 然后就被郑谦礼第一时间盯上了。 得知她们是医者，郑谦礼直接大大方方开城主府的府门迎接。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用毒蝎趁机将保护二人的随行护卫全部撂倒，酒宴当场就翻脸，将长孙常婷和秦祈捆了！ “大乾皇后的亲妹妹，既然来了我护盘城作客，郑谋自然要好生招待。” 郑谦礼笑眯眯的。 话说得好听，可是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命人将二人捆得跟粽子一样严实。 长孙常婷的身份如此特殊，送上门来还能放回去？ 日后双方打起来，也是个谈判的筹码啊！ 郑谦礼向来是表面君子，对护盘城有利的事，他做起来很是果断。 且这事，传出去也光明正大嘛！ 他可是大开府门绑的人！ 至于秦祈，这家伙的秉性经过郑谦礼的测试，倒是个真正的大夫。 于是，郑谦礼劝人当府医。 秦祈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奈何，郑谦礼用长孙常婷的性命威胁，秦祈只得妥协。 就这样，第一波主动送上门的猎物，被郑叔收了。 第二波，自然就是皇帝萧潜派来的人。 郑谦礼原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来探寻自己城内战力的底细呢！ 原本，为了给萧潜传回虚假的信息，好迷惑对方第一次出兵的时候少派点人，郑谦礼是打算装不知道的。 因为朝廷派兵来时，只要首战胜，护盘城的名声便可打响，大乾的军心也能散掉！ 郑谦礼还特意通知齐广开等人： 巡逻的人手减少一半。 城北招收新兵的营地暂时进入隐秘状态，不要被察觉。 可等郑谦礼的准备工作都弄完，这些名为“神鹰卫”的家伙们，入城之后急着调查的事竟然都是秋香？ 好个狗皇帝！ 竟然惦记上了神女？ 这事，郑谦礼可不允。 于是，趁那些神鹰卫的高手离开护盘城，准备继续北上追秋香的时候，郑谦礼直接放出了他的秘密武器——野狼群！ 如今郑谦礼的野狼群，可比他上辈子的厉害多了。 因为它们都是经过谢长生空间水强化的战斗狼！ 虽然，只强化一次。 但是，空间水对兽兽的影响力非常大！ 虽然郑谦礼不懂，为何他的狼群在一夕之间就变得比曾经还勇猛帅气了！ 但他知道，这绝对少不得二少爷的暗中帮助！ 第443章 密不透风 第443章 密不透风 萧潜的神鹰卫虽然也是高手，但派到北地来的人数终究有限。 城北之外的空旷雪地上，他们遭遇了野狼群的围攻。 最后，一个都没有逃脱！ 原本，有一个轻功异常厉害的高手，是有机会逃掉的。 可当他跳出野狼的包围圈，回头想要重返护盘城方向的时候，却被远处的郑谦礼，一箭射中！ 总之，护盘城的城门的确是开着的。 但，护盘城实际上却是铁桶一块，真正的消息密不透风，外人根本探不到。 当然，来护盘城打探情报的，可不止这些人。 附近的巴兰人、朝廷各路人马，还有诸多世家派来的眼线等等。 只是，这些小角色，自有马振阳去一一应对。 什么样的消息能送出去，什么不可外传，马振阳自能决策。 这既得益于郑谦礼对他的信任，也是马振阳能力卓绝的表现。 而让郑谦礼亲自出手的，除了以上两波，还有另一波人，便是苏迪雅！ 要说苏迪雅，其实她这人很谨慎，并没有打算进入护盘城。 况且，她人在朝北县，距离护盘城有一定距离，便是探查，原本也没有必要让她来亲自犯险。 可苏迪雅这段时间过得实在难熬，难到已无容身之地！ 首先，贺兰部那边传来消息，说她的生母被活活饿死了。 苏迪雅又不是傻子，怎会轻易相信？ 闻言之后，她果断的将传话的信使扣下审问。 “说！贺兰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下那么多的族人没饿死，为何单单母亲会出事？？？” 那信使为了自己的小命，只好交待： “上次属下回去，没有带回让首领大人满意的物资，所以他一怒之下，就斩杀了首领夫人！” “啪！” 苏迪雅的茶杯直接摔在了信使的身上，怒道， “不可能！贺兰部上下都知道父亲疼爱我，怎会因此等事就迁怒母亲？” 信使害怕自己的脑袋搬家，立刻道， “首领大人身边的一个奴婢，有了身孕，她对首领大人进了谗言，害死了首领夫人！” 苏迪雅…… “又有孩子了？” “难怪啊！” 苏迪雅在贺兰部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她是首领唯一的子嗣。 “额尔德木！一个未落地的孩子，就让你翻脸无情！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灭口！今日，此人没有来过！” 苏迪雅杀了信使，还隐匿了他来时的踪迹，就是暂时不愿与贺兰部明面上翻脸。 因为，巴图还在朝北县。 她不想让巴图知晓贺兰部父女离心之事。 可是，苏迪雅失去了母族的依靠，想要紧紧抓住巴图的时候，发现这男人也不行。 因为，五王子巴图在养伤期间，他的手下在朝北县发现一具尸体。 此人身上携带的暗器，刚好与差点让巴图上西天的箭矢相同！ 然后，对方身上还有阁主令以及阁主任务信件。 这些都证明了上次巴图遭遇高手伏击，是一个叫“青衣阁”的杀手组织所为！ 巴图原本查不出头绪，正窝火呢！ 得知此事，当即就命人追查青衣阁阁主的真正身份。 虽然，谢长生故意模仿崔南风的笔迹书写阁主任务信，但巴图也不识崔南风，更没意识到那令牌花纹与大乾丞相府的相同，自然得先花时间慢慢将线索都串起来。 而巴图想要在大乾内行事，少不得调用苏迪雅在暗中隐藏的人手。 要是换成以前，这种事，苏迪雅二话不说定会全力支持巴图。 不过是查一个人，小事一桩！ 可如今，苏迪雅没了贺兰部的供养，巴图又来消耗她，苏迪雅就不愿意出钱出力了！ 金山银山，也不够挥霍的！ 如今不说贺兰部，便是整个巴兰草原，丢钱丢粮食，丢马丢弓弩，只剩下还能张嘴吃饭费口粮的人了！ 那么巴图这个本来就不太受宠的五王子，若是还研究这些无用的事，不将重心放回巴兰，苏迪雅对其也懒得敷衍。 于是，苏迪雅嘴上应承着巴图，说是派人去调查了。 但实际上，根本就没安排任务。 最后，还是京城那边爆出： 丞相之子崔南风就是江湖杀手组织青衣阁的阁主！ 且这消息，还是巴图的人先查到的！ 再把发现尸体上的东西与丞相府的一一核对，巴图更确认对手是崔南风无疑！ 巴图先是气冲冲的去质问苏迪雅，质疑她心中无自己，竟然都不帮他做事！ 苏迪雅面上哭穷，说手底下的人月银都断了，她都要维持不住了。 巴图自然是不信的。 旁人不知苏迪雅，他还不知道么？ 这女的，可没少藏财宝！ 巴图想着巴兰草原现在日子拮据，自己想要出征攻打大乾的事肯定是不成了，但是，如果直接将苏迪雅的财宝拿到自己手中带回去，父汗定然也会对自己另眼看待吧？ “我一定要此人死！” 巴图明面上给苏迪雅最后一次机会，让她加派人手去寻崔南风，查到此人好为自己报仇。 但暗地里，巴图却让心腹手下秘密盯着苏迪雅，好寻到她的藏宝地，然后直接抢了，当自己回巴兰的功勋！ 那崔南风，整个江湖的人听闻都在找，巴图既然知道是谁，根本就不着急报仇。 可巴图哪里知道，他的心腹太监，早就是苏迪雅的心腹！ 巴图这边前一刻下的命令，后一刻内容就传到了苏迪雅耳中。 苏迪雅决定，立刻带着自己藏在朝北县地下的秘密财宝离开！ 可是…… “少主人，咱们的地下宝库竟然是空的！” “怎么可能？” 苏迪雅如遭雷击！ 这个秘密库房，她为了不被人发现，每年才会开一次。 那门上的机关，也必须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 而那个钥匙，是她随身携带的！ 唯一能接近她拿到钥匙的人，只有莲花和那个死太监！ 苏迪雅当即不念往日情分，直接审问两人。 但他们却都表示，没有动过钥匙！ “少主人，每次我们亲近之时，奴婢都是在您身侧服侍的，从未曾分开半步，奴婢怎有机会拿了钥匙离去？” 那太监受不住刑，立刻哭嚎起来！ 第444章 北上寻夫 第444章 北上寻夫 “可你本就是巴图的心腹！一直以来，都是在同我演戏！” 苏迪雅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的宝库里，那是存放了多少财宝啊？ “给我打，他要是不说实话，就不要停！” 折磨完太监，苏迪雅对莲花同样没留情。 她让人将已经昏迷的莲花泼醒，然后自己还忍不住动手给了莲花一巴掌， “是不是你偷了钥匙？” “奴婢，没有！” 莲花对苏迪雅忠心耿耿，自幼就保护苏迪雅，且知道苏迪雅的癖好，更是宁愿为了苏迪雅，在京中之时给她当替身，陪伴胡三。 “除了你们二人，再没旁人近过我的身！” 苏迪雅愤怒道。 “奴婢，真的没有碰过少主的钥匙，请少主人明察！” 莲花坚称。 “我当然会查！” 苏迪雅让人继续审问，但是自己却没有在朝北县停留。 因为她很清楚，如今贺兰部朝她要钱，巴图想抢她的钱，而自己却已经没钱了！ 一时半会儿还能拖延，但若是巴图得知自己宝库失窃的秘密，定然会以为自己提前转移走了财宝！ 到时候，被折磨审问的对象，就会变成他了！ 所以，苏迪雅快速收拾能带走的行囊，然后她安排手下， “天亮之后给巴图送信，就说我带财宝回了贺兰部！” “至于这两个人，既然不说实话，就让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开口！” 宝库失窃，苏迪雅难以再对两心腹继续信任，索性杀了他们，以防后患。 至于审问？ 苏迪雅根本就没有指望能审出来什么！ 毕竟，那么多的财宝，谁拿去了，也不会为了两个奴才的命吐出来。 苏迪雅连夜北上，朝护盘城奔袭。 而等巴图第二日一早得知消息，果然中计，带着人往巴兰草原的方向追击。 就这样，苏迪雅入了护盘城。 她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巴兰回不得，大乾待不得，反倒北地护盘城以北的那些区域，有自己的人手。 她安排的贺兰部细作，大部分都与北地守军有关系。 甚至有一位，还成了北地大将军的贵妾。 苏迪雅想着，既然护盘城能反，那她就想办法拿下长平府，占据一方！ 虽然，孤零零的府城比苏迪雅曾经的目标小了很多，但她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养手下，需要银钱。 她没了秘库，只有先占领一座城池，才好抢夺当地的财宝！ 苏迪雅对护盘城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毕竟，她的手下进城之后都没了消息。 因此，苏迪雅等人装扮成一队过路去北荒表演的舞姬，她只想要过路，不打探任何消息，快速通过护盘城就行。 然而，苏迪雅的身边一直都有谢长生提前留下的千里眼盯着。 千里眼入了城，自然就察觉到了空间同伴们的气息，然后就飞进了城主府。 郑谦礼看着飞进来的千里眼，又看看自己身边二少爷留下的专属信使。 虽然鸟儿羽毛的纹路有差别，可那与众不同的同类鸟气质，还是让郑谦礼察觉到了异常。 就算不懂鸟语，郑谦礼也擅于顺藤摸瓜！ 跟着千里眼，郑谦礼自然就发现了苏迪雅等人。 此女，郑谦礼自然不认识。 但是，既然是舞姬，宴请到城主府表演没问题吧？ 就这样，本来差半步就要出城的苏迪雅等人，直接被郑谦礼拦了下来。 郑谦礼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便没直接动手。 但常常宴请宾客，请舞姬登台，银钱不少给，你是正经舞姬，还能拒绝不想赚钱么？ 苏迪雅为了不暴露身份，开始还假装十分高兴。 可是，在护盘城待得时间越久，苏迪雅就越不安。 而拖延的这几日，郑谦礼也将苏迪雅的来路彻底弄清楚了。 得知这些女子全是巴兰人，郑谦礼就不需要手下留情，动手全部杀掉了事。 但苏迪雅却在手下人反抗失败被杀的最后时刻，忽然跪地道， “城主大人，我不是巴兰人！我是大乾人啊！我的夫君是北上流放的衙差，我混入舞姬队伍中，就是为了去北荒寻夫君的！婆母在家中病逝，我在京中被人欺负，小女子孤苦无依，所以才不得不北上寻夫……” 苏迪雅自己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要以胡三娘子的身份来保命！ 她也不确定是否能行，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巴兰人，苏迪雅演得很真。 “你夫君叫什么名字？” 其实，郑谦礼已经想起来了，二少爷同他说过此事！ 胡三衙差的妻，是巴兰细作！ “叫胡三！他……” 苏迪雅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还详细描述了胡三长相。 郑谦礼点头说有些印象，便放了苏迪雅。 明知苏迪雅是故意撒谎，郑谦礼也假意配合信了她的话，然后传消息询问谢长生，苏迪雅该如何处置？ 是先直接斩杀？ 还是将人送去长平府给董轩，顺势让那些贺兰细作束手就擒？ 当然了，郑谦礼没将苏迪雅留在城内。 他都“信”了对方寻夫的说辞，自然要派人“护送”苏迪雅出城，好去追流放的队伍。 所有从护盘城探听消息的人，都以为流放的队伍去了长平府，他们正在继续往北荒走！ 有郑谦礼在，谢长生在北面闹的动静不管多大，都不可能通过护盘城传到南边去。 只是，苏迪雅能不能活着到长平府，就看谢长生如何回复了。 而谢长生接下来的计划，最重要的人就是胡三。 “胡三，你是怎么想的？” 谢长生见胡三听闻苏迪雅的消息格外镇定，便看了看旁侧的贺承志。 “启禀主子，属下愿请命，前去亲手斩杀此女！” 胡三的态度很明确： 这媳妇，我不认！ 还可以杀！ 谢长生颔首， “有贺承志在，你说此话我信。可若是你以后一人面对苏迪雅，还能如此坚守本心吗？” 这话，不是怪罪，而是。 贺承志可以给胡三掌舵，所以胡三做错事的几率不大，便是犯了糊涂，也有人及时将他拉回来。 但若是身边没有贺承志这样的聪明人盯着，胡三自己能做决定吗？ 第445章 胡三任务 第445章 胡三任务 胡三以为谢长生在考验他对苏迪雅的心思，当即指天发誓一番保证。 可贺承志，却在一旁显得异常兴奋！ 他的反应多快啊！ 贺承志已经从二少爷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只有被重用的人，才需要有独立做决策的本事！ 主子是要给胡三独当一面的机会！ 看来，胡三的任务是要独挑大梁了！ 若是换成以往，贺承志定然会帮着胡三查缺补漏，但今日，他稍微往旁侧站了半步。 谢长生见胡三如此，也知他对苏迪雅是半点所谓的夫妻情分都没有了，这才道， “接下来，我的任务的确是让你去找苏迪雅。只是，不是去杀她，而是救她！” 胡三闻言，稍微想了想，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主子是想利用苏迪雅的身份牵制巴兰人？” 苏迪雅同别的巴兰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份： 她是贺兰部首领的女儿。 谢长生闻言，倒是满意。 他其实也看得出来，胡三只是心里上习惯性的依赖贺承志，但并不是蠢货。 “不是牵制，而是利用巴兰人，反杀巴兰人。” 胡三闻言，双眼发亮。 “主子英明，只是属下不知，要如何做？” 屋内除了胡三就是贺承志，谢长生没有隐瞒自己对巴兰的计划： “如今苏迪雅唯一的后路就是长平府。接下来，我会亲自去长平府，然后让苏迪雅彻底绝望。而你，就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带人带钱带兵器出现！” “到时候的形势，北地将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你和苏迪雅，只能重回巴兰草原。苏迪雅的身份和地位是真的，因此只要回去杀了贺兰部首领，那么便可轻松能拿下贺兰部。” “之后，我再暗中支持你，收拢另外两部！” “胡三，你的任务便是利用苏迪雅掌控整个巴兰！成为巴兰的新可汗！” 之前，谢长生想着，巴兰不来攻大乾，便可相安无事。 但绥庆府的事，让谢长生明白，大乾境内不知潜伏了多少巴兰人。 阮婷留下的人名，都是有名有姓的头目，找起来容易。 可那些小喽啰呢？ 这些人散落在各处，谢长生眼下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一排查。 因此，谢长生决定，既然你们这些巴兰人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根，那么他就把整个巴兰拿下！ 家都被收了，在外蹦跶的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原本，谢长生想着拿下北地之后的目标之后，稳固好自己的实力就南下取大乾的！ 但现在，谢长生的想法变了。 巴兰，大乾，他要同步进行！ 而在谢长生的计划里，胡三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胡三平时就有演戏的天赋，虽然有些浮夸，但总比那些木讷不会装的人强。 且他和苏迪雅夫妻的名分，也是真实的。 用现代话来说，这俩终究是领证的合法夫妻！ 胡三整个人都麻了，他曾幻想自己像老大一样被主子看重，但是没想到，主子给自己的任务目标定的，竟然是巴兰可汗？？？ 胡三直接膝盖一软，跪在了谢长生面前，他颤颤巍巍的，嘴唇都在颤抖。 “属下、属下、属下……” 胡三转头，想要询问贺承志的意见。 只是，他发现身后竟然空了？ 嗯？ 老大怎么挪地方了？ 贺承志抬手扶额，这家伙，关键时刻自己做决定啊！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兄弟！ 抓住！ 胡三当然也想欢喜的立刻领命，但他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顿了顿，缓和了下心神，正色几分说出自己的担忧： “属下了解苏迪雅，她一旦入了巴兰之后，怕是会不受属下掌控，到时，恐坏主子一番筹谋。” 胡三知道，谢长生既然如此决定，他到时候不需要担心粮草钱财兵器这些，只需要在前头冲就行。 但到底是当过夫妻的，虽然平日里苏迪雅会哄得胡三晕头转向，但是胡三知道，苏迪雅脾气可是相当大的。 以前的时候，他只当美女就是如此，便惯着。 可知道苏迪雅的身份后，胡三就明白了： 这位自小就是被人伺候，娇惯长大的。 在北地，苏迪雅无所依会听他的。 但入了巴兰，苏迪雅岂能任由她摆布？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有郑城主准备的绝密毒药，需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便是全身噬骨疼痛。” 其实这事和郑谦礼半点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蛊虫。 只是原身也好，谢家人也罢，都没有接触蛊虫的可能，因此谢长生就把普通蛊虫一个个冰冻封在滋补的药丸内，说成是郑谦礼给他的绝密毒药。 “苏迪雅此女并不愚蠢，就算她心有不甘，知道你另有所图，也会在你帮她拿下贺兰部之后才会想办法来摆脱你。到时候……” 谢长生冷漠勾唇， “到时候，苏迪雅也没有必要活着。让刘二蛋多做一份面具带着，让咱们自己人装扮成苏迪雅，‘她’的存在，只是你在巴兰光明正大的身份而已。” 胡三越听越激动。 苏迪雅在大乾当细作，骗他那么多年！ 如今，自己可以去巴兰，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占领巴兰，胡三感觉这样的报复比杀了苏迪雅都要过瘾！ 还是主子高明啊！ “属下明白！属下定然会竭尽所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胡三哐哐哐磕头。 “嗯，你且去吧，最近你暗中挑选几个想带去巴兰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至于其他人手，我会额外安排。” “多谢主子！” 胡三压着激动，起身的时候感激的看了眼贺承志。 他胡三，能走到今日，多亏了有老大！ 贺承志也为胡三高兴。 自己手下的兄弟越牛逼，他以后的地位不是越稳当么？ 等胡三出去，谢长生道， “让胡三去巴兰，是我临时起意，你觉得他能否堪此大任？” 谢长生不想让贺承志心生不满，因此才直接询问，也想知道贺承志怎么看待此事。 毕竟，胡三此去，若是成事了，声名地位，全都有了。 贺承志面上淡定，可脑中警铃大作！ 这话若是回答不好，便容易坏事啊！ 第446章 推荐人选 第446章 推荐人选 贺承志拱手，认真道： “主子，您安排胡三去做此事，实乃最明智之选，没人比他更合适了！而且，胡三他是有能力的人，您慧眼识珠，给他这次机会，相信胡三定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帮您将巴兰收归在手！” 贺承志拍马屁的功夫，自然是无人能及的。 但他也没有给胡三留后路。 因为贺承志很清楚： 胡三此去巴兰就没了后路，他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如果失败，就一种可能，那就是胡三人折在了巴兰。 可若是成功，便是一方之主！ 富贵险中求，胡三此行，值得！ 谢长生看了看贺承志。 别说，这番话，听着真让人浑身舒坦。 他也知道，贺承志是真心把胡三当兄弟，对方能更进一步，贺承志没有嫉妒，而是由衷替胡三高兴。 这也是谢长生看重贺承志的又一个原因。 此人，平日里看着像真小人，但实际上，对自己人又从来不亏待。 否则当初的两个衙差头头，也不会经历几番波折之后，最后瞧着一身正气的张立失了人心，反倒贺承志成了大家伙的主心骨。 “那你觉得，你的这些手下，让胡三带谁去比较稳妥呢？” 贺承志想了想，才回答， “属下以为，老钱、孟翔和许楠三人，可以随胡三一同入巴兰。” 贺承志知道，胡三不可能带走太多人。 因此，只报出三个名字。 老钱和孟翔，都是一直跟着贺承志的兄弟，与胡三的关系自然不必说，也是非常要好的。 贺承志不用谢长生询问理由，直接就解释道： “老钱平时虽然有点嘴碎，但也正说明他这人思虑周全，有老钱在，胡三想不到的事，他能补上。” “而孟翔，是属下这些人里轻功最好的，他在胡三身边，可在关键时刻助胡三化险为夷，护他性命。” 谢长生颔首， “这两人，你愿意舍得，胡三定然会感激你。但许楠，平日里你似乎对他不喜，为何也会被选中？” 许楠，一开始是跟着张立的，后来他带人转投到贺承志手下。 但最近，贺承志对许楠都是冷着一张脸，显然对其很有意见。 而这次能随胡三同去巴兰的人，也是一次出头的好机会。 可贺承志竟然把这次机会给了许楠？ 这倒是谢长生没有想到的。 明人不说暗话，贺承志直言： “许楠这人吧，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能把张立给欺了，让属下觉得把此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不如送去巴兰，让他去祸害巴兰男子更好！” 谢长生…… “那你就不担心胡三了？” 贺承志…… 瞧见贺承志懊恼的模样，谢长生挥手笑道， “别怕！胡三不是许楠喜欢的类型，且我会提前给许楠任务的。” 贺承志这才意识到，刚刚谢长生只是同他开玩笑而已。 “多谢主子！” “嗯，等我去长平府将那边的事解决完，你就及时在护绥城安排一出胡三他们带物资逃跑的戏码。这点事，我相信你能办妥。” 贺承志领命， “请主子放心，属下定然会安排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让人看出纰漏。” 只是，听着主子的意思，去长平府，是不带他了吗？ 那自己的心腹地位，岂不是容易动摇了？ 看出贺承志的急切，谢长生安排道： “护绥城刚刚成立，人心尚且不稳，既不能招兵买马也不可卷入战乱之中。所以，为了更好的建设护绥城，我决定把卢千户等人留在此地防卫，王霸天和谢家上下也都暂住护绥城，帮李家的良主商行开设铺面，全力支持陈强建设新城，稳定护绥城的民心。” “接下来，我会带着马振业等人，直接奔袭北上，将护绥城通往北荒方向的守军据点拿下，然后留马振业驻守，以防北荒军南下侵扰护绥城。” “巴兰人在北荒定有眼线，他们应会想抢夺护绥城的控制权，所以这里改天换地的消息传出去，大乾那边虽没法子过来，但藏在北荒的巴兰人，绝不可不防。” “还是主子思虑周全，但……” 贺承志有些犹豫，但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咱们的人手都用来守卫护绥城了，那您去长平府的人手，岂不是……” 谢长生摆手， “无妨。我会派一支奇兵去长平府！兵贵神速，长平府需速战速决，否则一旦让那些巴兰人反应过来，故意拉长战线，蛊惑百姓，战局会对我们不利！” 谢长生有种预感，要是自己不早点去长平府，董轩那家伙怕是会撑不住。 毕竟，当初在黑马山，董轩就是先昏迷倒下的人。 贺承志闻言，立刻明白，主子要派自己的精锐出马了！ “那属下在护绥城，静待主子大捷的好消息！” 贺承志提前恭贺谢长生凯旋。 听着谢长生的一番安排，他好像除了及时配合着将胡三等人送出去，好像就没啥事了？ “主子，咱们的人都有事情忙，属下也不想闲着，不知主子可有其他的任务交给属下去办？” 贺承志小心翼翼的询问。 “告知你这些，可不是让你只说好听话的。” 谢长生笑眯眯的看向贺承志。 大家伙都很忙，哪里会有闲人呢？ 贺承志也不例外。 “请主子吩咐！” 贺承志立刻来了精神头。 他就说，大家伙都有事干，他这个心腹怎么可能没重要任务呢！ “贺承志，护绥城要增加人口，光靠陈强一人建设护绥城，发展壮大是不够快的。而我要的，是护绥城迅速崛起，成为北地人口最多的大城！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趁当下天寒地冻的时节，将北地无家可归的百姓全部引到护绥城来！” 贺承志…… 听着这个任务，心有些拔拔凉。 他是不是被二少爷嫌弃了，竟然做这等小事？ 谢长生察觉到贺承志的失落，假装没看到，而是继续道， “将神女在护绥城的消息也传出去，到时候，除了无家可归之人，那些病重缠身，想要救治的人，也会想办法来护绥城。” 第447章 初见雏形 第447章 初见雏形 “而每一个来护绥城的人，我都要让他们记住这个与众不同的繁华都城！” “百姓不缺吃穿，城内的铺子生意火爆，月银丰厚，米粮充足，物价低廉！” “无家可归者，只要愿意加入护绥城，便可得安家补贴，城主府帮着建新屋！” “而随着外地人的涌入，城内的新屋会建得越来越多，有手有脚的人，就能轻松找到干活的营生，赚钱养家安定下来不是问题。” “至于那些羸弱老者和孤儿，原地建善堂，让护盘城的马振阳派人前来接手掌管。” “贺承志，你可知，到时候的护绥城，将是何等的场面？” 谢长生没有去同贺承志讲什么复杂的以工代赈，但用劳动的方式代替直接救济的方法，更适合护绥城的长久发展。 从护盘城到护绥城，一路走来，谢长生见过太多流民。 大乾的朝堂早就烂了，北地更是受巴兰人渗透，没人管百姓的死活，往年都是任由百姓自生自灭。 北地的冬日格外漫长，许多人连棉衣棉被都没有，毕竟为了活着，饿的时候就要卖厚实的衣服去换口吃的。 以至于，严寒来临时，只剩下一层层的稻草在破旧的土房内咬牙熬着。 如果能熬过严寒，那么就多活了一年。 但很多人是熬不过去的。 贺承志没想到，谢长生刚说的这些，竟然全是为普通百姓着想的点子！ 他不禁肃然起敬。 贺承志曾以为，谢长生怒而造反，不过是谢家被逼无奈之举。 可如今，北地尚未彻底成事的时候，谢长生就已开始为民所想了？ 但现实的问题是，城主府哪来钱啊？ “主子，如此花费，可是不小的开销……” “你忘记了，当初入护盘城的时候，我就已派人搬空了贾远行的库房。用那家伙的钱，来供养咱们城中的百姓！” 贺承志这才想起，对啊！郑谦礼的功劳还有这一笔呢！ 主子实际上根本不缺钱的！ “主子心怀天下，是百姓之福！相信除了最开始，需要属下去各地寻人，待护绥城的名声传开，北地百姓定然会蜂拥而至！陈城主三年人口翻三倍的任务，怕是会提前完成！” 谢长生颔首， “那是自然！只不过，怕陈强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我才没告知他这些打算。” “到那时，护绥城的人口庞大，民心稳定，咱们在北地的根基也就扎实了。” 从地理位置上，护绥城最不起眼，也最没价值。 可谢长生，却将其当做未来的中心城池来建设。 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城都能崛起，到时候，其他地方还会差吗？ 谢长生不可能只靠空间里的东西，就一路喊打喊杀去开辟地盘。 地盘多了，是需要人守的。 有百姓生活的地方，才是活的城池。 否则，他一人能打通天下，到时候，身后没人，有何用？ 因此，谢长生才决定稳步推进。 拿下一城，便要发展一城！ “你已知晓我的心意，接下来，我不在护绥城的期间，若是出了意外事件，你知该如何做了吧？切不可再像入城时那般，杀人了事！” 谢长生提醒。 “属下明白，请主子放心！” “嗯，去吧，叫许楠过来。” 谢长生今夜很忙。 趁着贺承志离开的空隙，他又回了空间，给郑谦礼写信。 除了自己对巴兰人的谋算，护绥城的进展和接下来的计划，以及两城之间要迅速建立联系等事宜，谢长生也一并告知。 虽然大乾尚未对护盘城有所行动，但谢长生知道，护盘城注定是少不得一番战事的。 而护绥城的存在，将成为护盘城的物资供给中心。 他不可能每次都亲自去填补良主商行的库房，这些琐碎事，要提前安排好。 幸好北地天寒，地窖库房可以长时间储存物资。 所以，谢长生决定，良主商行的大本营，就定在护绥城。 而李家也已同谢家一起，留在护绥城，刚好有事做。 至于谢家众人，谢长生想速战速决长平府，不可再带家人们上战场，就暂时留下。 有王霸天等人保护，谢长生也能放心离开。 而京城那边，谢长生给安归来去信。 信上的内容反倒没写太多，他只告知安归来着重执行一件事： “京城某处有个大型兵器库，你且派人盯牢。若是无人调用兵器，则按兵不动。若是忽然有人取兵器，第一时间将两位姐姐送出京城！” 当然了，什么手段，谢长生不需要教，安归来能懂。 这是谢长生预防意外的提前叮嘱。 算算时间，京城那边两位姐姐还没见面呢！ 如果这边的事进行得顺利，谢长生决定将长平府解决之后就亲自去一趟京城！ 将所有的事情在纸上捋一遍： 护盘城主防御，有郑叔、马振阳筹谋，他暂且安心。 护绥城主建设，陈强、王霸天和卢千户等人布置，他觉得也算稳妥。 马振业去防北荒来犯； 长平府自己去解决； 巴兰那边交给胡三牵制。 剩下的便是北荒，大乾…… 谢长生思路清晰不少，他的版图也初见雏形。 小黑则在主子离开空间后，跃到了纸上。 小小的蛇头歪楞着，半天都没有动弹，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楠已到，行礼之后，谢长生开口， “近日事情繁多，但我见你保护祖母等人时格外上心，便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不知你可愿接受新的任务？” 许楠来的时候，就被贺承志一张冷脸带过来的。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心里突突呢，但听到谢长生如此说，当即跪地道， “多谢二少爷赏识！小人愿意！” 谢长生自然少不得给许楠一番洗脑，好让许楠对接下来前往巴兰的任务格外期待！ “……记住，此行随胡三去巴兰，除了配合他完成任务之外，你也有自己的任务！” “巴兰乌吉部的首领召日格图是你的终极目标，此人嚣张跋扈，但却掌握巴兰最高超的弓弩制造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取代召日格图，让乌吉部的工匠全部听你号令，可能做到？” 第448章 心存战意 第448章 心存战意 这任务，对别人来说，乍一听上去就不容易。 可是入了许楠的耳，他内心却激起了斗志！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征服了这些人，他们就会听自己号令的！ 而许楠眼里的“征服”二字，自然是用他特有的方式。 尤其是哭唧唧的大汉，那场面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等许楠离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意气风发的，甚至比胡三都急切，恨不得立刻飞去巴兰。 至于如今和他交好的那两位，直接被许楠抛诸在脑后。 没办法，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其实，乌吉部弓弩制造术的秘籍，谢长生早就在去巴兰那次，就全都拿到手了。 而乌吉部在巴兰的最西端，等胡三和许楠等人要收拾乌吉部的时候，说明东边的贺兰部和克尔乞部都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如今，提前给许楠画一个大饼，也可以保证许楠的心思在去了巴兰之后，不会惦记身边的人。 至少，胡三肯定是安全的。 他这个主子，也是很为手底下人着想滴！ 接下来，谢长生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休息，关了房门。 他原地消失，出城一路南下入山林，等身影再次落定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山林深处的土城之外。 “哈！” “嘿！” “哈！” 天还未亮，但土城里已经现了炊烟，还有刘念和小亮等人早起锻炼的声音。 谢长生不管有多忙，每日都会来这边，教导从铁矿山中带出来的人。 如今，他们已经完全学会了基本的生活常识，会砍柴、生火、做饭、洗衣、喂养家禽、还懂得将自己和居住的地方收拾干净，完全可以做到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他们也不可能避世而居。 谢长生今日就要同这些人确认新去处。 从土城的城墙上跳下，谢长生看到众人正拿着木剑彼此对练。 谢长生惊讶，这可不是他留的功课。 矿山出来的人，因自幼劳作，早就伤了根基，谢长生也是每次过来的时候，在他们喝的水中加些空间水暗中调理，才让众人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 而平常谢长生教的锻炼内容，也不是什么现代的运动，他怕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便选了谢家训练新兵时的常规手段。 可他还没进行到模拟对战阶段，昨日离开的时候，才教大家学会如何使用木剑而已。 “今日不是应该练习挥剑三百次么？怎么变成两人对打了？” 谢长生出声后，众人才发现他来了。 “大哥，您来了！我们今日已经把您昨日安排的功课做完了！接下来不知道要怎么练，就想着如果是巴兰人拿着剑在我们眼前，该怎么杀上去！就没忍住，自己人和自己人比划起来了！” 小亮第一个跑了过来。 他的脸蛋儿红扑扑的，显然是已经练习了许久。 刘念赶忙收了剑，也来谢长生面前解释， “是我的错。” “大家伙昨个拿到木剑都格外的宝贝，有的人睡不着，半夜就出来挥舞，我想着既然怎么都是不睡觉，还不如直接多练一会儿，所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哥，你放心，咱们绝对不会影响今日的学习，虽然我都挥过五百次剑了，但我现在仍旧力气十足呢！” 小亮举起自己的胳膊，表示他还很行。 其他人也频频点头，觉得自己也没问题。 这里可不光只有男子，还有女子，她们也目光灼灼的盯着谢长生，充满期待。 众人眼底的战意是那么的明显，但谢长生却假装视而不见： “你们平日可没有这般积极，为何今日如此？” 谢长生差不多都是每日凌晨的时候过来，因为夜里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而这个时间段，正是晚睡人休息的重要时间，通常也不会有急事会来叨扰他。 这段时间，刘念等人格外听话，谢长生交代什么，他们都精准的完成。 比如，最开始，谢长生要求： “明日我来时，每人都要学会洗衣服。” 那么，第二日，效果一定显着。 因为只要有一人学会，他们就会相互帮助，快速进步。 后来，谢长生告知他们要开始锻炼身体，每日每人起床后，需跑完十圈。 谢长生会早到一刻钟，暗中观察大家伙的举动。 所有人都听话的乖乖照做，十圈下来，不多不少。 体格好的人，快速完成，然后先去劈柴、做饭。 体格弱的，哪怕十圈跑下来慢，也会咬牙完成，不会偷懒耍滑。 所以，今日大家伙超额的完成挥剑任务不说，还开始对战了，能不是心有战意吗？ 且这战意，明显是针对巴兰人的！ 果然，谢长生话一落，小亮就率先蹦出来道， “大哥，我想学好本事杀巴兰人！我要快点掌握用木剑的能耐，然后等有一日拿到真刀剑的时候，就可以替自己和死去的那些同伴们报仇了！” “你想报仇？你不想当一个普通人，舒服自在的过完这一生么？” 谢长生摸了摸小亮的脑袋，轻声问道。 “大哥，我……我这一生，已经被巴兰人毁了！” 小亮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哇”得哭出了声来。 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救出来之后也积极向上的小亮，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谢长生凝眉，他看向刘念， “怎么回事？” 刘念不忍的看了看小亮，然后才道， “小亮之前老被巴兰人折磨，即便是现在，一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就会下意识的用头去撞墙。” “因为之前在矿山里，巴兰人动手之前，都会习惯性的踢开脚边的矿石，所以……” “不光小亮，咱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毛病，晚上睡不踏实，听到一点动静就翻身坐起；还有，白天会莫名其妙的浑身疼痛！甚至、甚至便是我，如今夜里也会尿床！” 刘念并非没有羞耻心，只是矿山里共同出来的人，他们都见过彼此最落魄的模样，因此谁也不会笑话他。 甚至，身边的这些人才是最理解他遭遇的人。 而谢长生，在大家眼里，是救命恩人，从来就不是外人！ 第449章 自主作战 第449章 自主作战 谢长生闻言，当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刘念和小亮等人，这是常年受巴兰人折磨，留下了创伤应激反应。 空间水可以治愈他们的身体，但是还需要时间治愈心理上的疾病。 只是，心病难医。 有的人能走出来，而有的人，怕是终其一生也难以治愈。 “所以，我们不想回家！我们宁愿让家里人以为人死了，也不想回去成为家里的笑话！甚至家里人再嫌弃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们，那就更难受了！” 刘念说完，见小亮还哭，赶忙劝道， “小亮，你别哭了，咱们如今可比之前的日子好多了，你再哭，今日就没空学本事了！” 谢长生每日过来的时间有限，所以耽误的越久，岂不是能学到的东西越少？ 刚还一时情绪失控，几乎崩溃的小亮，瞬间憋住眼泪，然后用袖子左右擦了擦脸就看着谢长生道， “大哥，我没事！咱们开始练习吧！” 谢长生…… 他觉得，别人能不能走出心理阴影他不知道，但是小亮应该没有问题。 这孩子释放的畅快，收起来也痛快。 “大家都想寻巴兰人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一切都是巴兰人害得，我们就想学好本领，击杀巴兰人！” 刘念带头，接下来众人跟着亦是相同的话语。 谢长生清楚，曾经逃离巴兰人的牢笼，是大家伙的希望，可当矿山沉痛的记忆仍旧影响众人一生的时候，大家想要当一个普通人，似乎也难以做到。 既然如此…… “今日我来，有两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第一，绥庆府已经更名护绥城，护绥城城主计划扩城，招揽外地人口入住，你们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不回原来的家，我也可以趁机送你们回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过真正寻常人的日子。” “第二个则是，我将派心腹伪装身份混入巴兰，以牙还牙，既然巴兰人可以伪装成我们的人，占领咱们的城池，那么反过来，我们的人也可以伪装成巴兰人，去偷他们的家！你们若是有人想杀巴兰人报仇，可随我心腹前去巴兰。到时候，我会帮你们伪装身份，教你们骑马射箭！杀一个巴兰人有什么用？拿下整个巴兰，让巴兰人没了家，才是真正的报复！” “你们想怎么选？是回护绥城，还是去巴兰？亦或者，就在此处生活，或者去其他地方看看，我都可以帮你们实现！” 虽然，谢长生很清楚，刘念这些人，若是跟胡三同去巴兰是最忠诚可靠的人选。 但他仍旧想给面前遭受过苦难的人更多选择，不强制要求他们在“一”和“二”之间做决定。 “大哥，我要去巴兰！” “我也是，我也要去巴兰！” “我们都要去巴兰，报仇雪恨！” “报仇！” “杀巴兰人！” …… 坚定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人选择他路。 因为即便是小亮也明白： 他心中的恐慌和惧怕，只有自己亲手斩断，才能彻底治愈！ 谢长生颔首， “好！那么今日起，我就教你们去巴兰前该学会的事！” 谢长生一改之前的计划，开启自己在古代的谍报教学培训。 这些人是不认字的，这点倒不是问题。 毕竟，原来换到绥庆府内的巴兰人，只有像阮婷和世家家主这样身份的人才认得巴兰文字，其他普通人到成年也没接触过巴兰文字，更是不会说的。 但谢长生需要教导他们特定的手势和符号，以便关键时刻，给自己人传递消息。 至于武功，谢长生在空间内没少练，但是他只学会练招式，对敌应战的能力，说实话，他基本没有。 毕竟，他一对敌，用上空间能力就可以完胜。 所以至今，谢长生也没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习武之人的内力。 但教刘念等人防身术等必要招式，对谢长生来说还是相当轻松的。 “你们在外人眼里，就是普通人，因此，这些防身的招式，关键时刻保命用就好，平日切勿轻易显露。” “大哥，那骑马射箭，我啥时候能学啊？” 小亮着急的问。 “若是今日我教的这些，你们都能学会了，明日我就给你们带战马和弓弩过来！” 谢长生知道，刘念这些人相当的团结，因此今日虽然教得内容多些，但只要每人记住一部分，就相当于所有人都学会了。 “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谢长生离去的时候，刘念等人的兴致比以往还强了几分。 因为之前，他们只知自己能活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活。 但现在，他们心中有了努力的目标——报仇！ 谢长生回去的路上，闪进了空间小憩。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小黑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晃悠脑袋。 “怎么了，小黑？” 小黑尾巴尖尖一点，然后自己则直接飞了出去。 谢长生顺着方向望去，就看到小黑落在一匹马上，紧接着，它“嘶嘶嘶”的号令发出，原本一个马群，迅速分成两部分。 跑开一段距离之后，双侧马儿掉头，彼此对望。 小黑扭头，确认主子看着呢，这才威武的蛇头左右一歪！ 紧接着，空间内尘土飞扬，瞬间成了战场！ 因为分开的两波马群，如今直接成了对手，朝对面马群就冲了过去！ 前排马蹄子高高扬起，对手马也不甘示弱，但总有高低区分，很快，胜利马直接将弱者踩在脚下！ 这还不算完，有的聪明马还张开嘴，进行别样攻击！ 叼住对方马的鬃毛，就是一顿甩头控制！ 谢长生…… “小黑，你这是在训练马儿们自主作战？” 小黑骄傲转头，狂点小脑袋。 那意思： 对啊对啊！ 主人，你看着，还没完！ 眼看着有一批彪悍马要胜出，将对手全部踏平了。 结果，一群毒蝎子忽然从地下爬了出来，开始朝马儿攻击！ 谢长生！！！ “别咬啊！马可有大用呢！” 要是让毒蝎子给咬死了，谢长生都得心疼死！ 这些马从贺兰部偷来之后，他在空间里都精心照顾，就是等着日后组建一支横扫天下的骑兵天团！ 但下一刻，谢长生要拍大腿的手停了。 第450章 不养闲兽 第450章 不养闲兽 刚战马互殴时，谢长生都没着急，因为这种外伤，对空间内的动物来说很好治疗。 就是多喝几口空间水的事！ 可毒蝎要出手，谢长生就没法淡定了。 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空间内毒物的厉害，毒蝎绝对能瞬间就让马毙命！ 然而，还不等蝎子们开始正式进攻，空间内的小花们不知何时已经抵达战场！ 野公鸡扑棱翅膀，冲杀进去，在马蹄附近跳跃！ 须臾之间，就将地面上刚刚现身的毒蝎全部消灭！ 毒蝎强，可空间野鸡中的公鸡刚好能克制毒蝎！ 尤其是许多野鸡小花们，那都不知被空间水洗礼了多少遍，全都是战斗元老了。 解决完毒蝎，野鸡全都跳到马背上，那胜利的模样，相当的人性化。 彪悍的战马加上战斗小花们的配合，充分展现了这支动物大军的战力！ 谢长生十分满意。 但小黑哪里只准备了这些？ 它示意主子再看看，然后忙着接连发出“嘶嘶嘶”的动静，一支由虎豹豺狼组成的队伍，从树林里缓缓而出。 猛兽虽然是谢长生最晚收进空间内的动物，但是有小黑这个老大在，空间内的任何兽都得乖乖俯首称臣！ “吼……” 低沉有力的虎啸声响起，整个空间都感受得到森林之王的霸气！ 刚还斗志昂扬的大公鸡和战马们，瞬间就被吓得失了气焰。 小金小红如今虽然去保护秋香，不能时时回到空间内玩耍，但眼下空间内可不缺豺狼。 且谢长生从山林深处收进来的这些豺狼，比小金小红的野性还要足，它们喝过空间水之后的品相，也都褪去杂毛，变成纯粹的本色！ 当然了，小金小红在谢长生心中，还是地位最重要的两只豺。 老虎扭着脑袋，一步步嚣张的带着身后猛兽们前行。 雄鹰在高空盘旋，千里眼则在低空飞行。 战马们连连后退，小花们则早就鸡贼的飞走了。 接下来的战局如何，未战亦知结果！ “好了！都停下吧！” 谢长生并不怀疑猛兽的战斗力。 他出声之后，空间内刚还凶猛的众兽，都跟下班了似的，尾巴一甩，威压收敛，蹦跶蹦跶的往谢长生面前聚。 小黑跳到谢长生的掌心，用尾巴写道： “马踏长平！” 小黑偷看了主人接下来的计划，发现谁都有任务，却唯独没有自己的大名啊！ 所以，小黑着急了。 于是，小黑将原本相对悠闲的马群都豁楞起来，全都给我支棱起来！ 学会战斗才有用！ 空间内不养闲兽！ 至于其他本来就生性彪悍的猛兽，倒是没让小黑多操心，只是让它们学会如何听主人的指令便可。 要说谢长生并非一直在空间的，所以兽兽们怎么听他的话训练？ 这个可难不倒聪明的小黑。 因为小黑在空间内发现了不知何时被主子收进来的鹦鹉。 可能是顺手习惯的事，谢长生都不知道自己收进来的鸟里有鹦鹉。 但有了鹦鹉，让它们模仿主子开口，小黑教导众兽兽听话的事就可以瞒着主子啦！ “马踏长平？小黑，你想让我带着它们拿下长平府？！” 谢长生之所以要独自去长平府，本来就是准备派兽兽大军奇袭的。 当然了，他原想用的还是三个老搭档。 小花、千里眼和毒虫们。 小花和千里眼可以靠数量和凶猛的袭击方法伤人，毒虫则能瞬间克制对方马匹。 谢长生空间内有上等马，自不在意普通马的损伤。 但他没想到，小黑竟然把成群的战马也训练成能自主战斗的类型！ 如此，便解决了他当下人手少的弊端！ 黑马山内有来自绥庆府隐匿的巴兰人一事，让谢长生对扩充人手的事谨慎了起来。 所以，他宁愿等护盘城重新招收人马，也不想随意把北地守军当成自己的主力。 哪怕有归降的，还要甄别提防。 因为就算抛去有异心的巴兰人，肯定还有来自南边其他世家的人吧？ 这样的兵，他如何能安心？ 自然不能！ 必须组建真正忠心自己的队伍！ 当然了，用人之际，来者不拒，他谢长生内心有防备，但绝不会蠢得将人马推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接下来的计划中，谢长生放心带着马振业出去提前堵住北荒可能杀过来的路，而把卢千户等人留在护绥城。 护盘寨的兄弟们，本就是源自百姓，也被郑谦礼清理过，绝对没有问题。 可黑马上的卢千户手下？ 就算是没异族，也不能保证没异心！ 所以，谢长生才会将其他人，比如王霸天、贺承志等所有人都留在了护绥城。 表面上是支持陈强，但实际上，就是防范卢千户下边的手下！ 防止这些人中，谁暗中给大乾世家传递消息！ 这些，谢长生准备离开前再交代王霸天。 小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它只是单纯的用尾巴傲娇的点点自己。 那意思很明显： 马踏长平，还得算上它一份！ “好！” 谢长生高兴，又单独奖励小黑许多空间水，喝得这小家伙肚皮又圆了。 当然了，刚才演练出场的兽兽们也有口福，全都得到了奖励。 谢长生还不忘提醒已经撑饱饱的小黑， “选一批资质最差的马，提醒他们出去之后见到的便是各自的新主人，要学会护主。” 如今，空间内资质最差的马，拿出去也比当初谢长生收进空间那批贺兰部的马强。 所以，谢长生要让刘念他们成为这批马的主人。 到时候胡三这个“贺兰女婿”，“偷”宝马良驹，又携财宝归巴兰，身边还有一群忠心的手下，对如今贫穷交加的贺兰部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只可惜，这馅饼儿，谁先接着就先砸死谁。 既然战马能自主作战，那么接下来，谢长生就想给它们加上铠甲保护。 如此，就能更大的降低战马上战场后的伤亡数量。 毕竟，战马的目标太大，还是活物，源源不断从空间内往外转移，很容易被人察觉。 于是，谢长生的目光瞄向了之前收进来的铁矿石，以及那些提炼锻造的工具…… 第451章 到底咋啦? 第451章 到底咋啦？ 谢长生没有提炼矿石和锻造兵器经验的。 不过，他技术虽有欠缺，但空间内，谢长生的优势便胜在操控性强，时间充足！ 于是，经过多次失败之后，谢长生终于成功完成了初始矿石的提炼！ 剩下的，便是重新塑型。 这对谢长生来说，就更简单了！ 别的工匠要挥汗如雨，叮叮当当，连敲带打的，可他在空间内，挥挥手，须臾之间就捏出了与战马匹配的马铠！ 谢长生制造完，还挥手控制箭矢、长枪和刀剑从不同方向去攻击铠甲！ 试验结果便是： 除了锃亮的铠甲上多了一条条细微的划痕之外，再无其他损伤！ “不错！有了马铠的保护，战场之上，谁还能与之争锋？” 造完马铠，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先带马振业等人北上去抢据点。 虽然那边的敌人不多，但交战之时，难免会有死伤。 为了保住护盘城兄弟们的性命，谢长生转头又开始造人穿的铠甲。 谢长生一边往自己身上穿，一边尝试进行改良。 最后，不仅仅腹部，便是手脚部位也都有铠甲的防护！ “这个太重了。” 谢长生虽然能活动开，但觉得普通人穿起来很不方便。 于是，他为了减轻重量，直接将坚硬的铠甲改做成金属丝的模样，然后重新勾连排布成衣服。 原本的厚重铠甲，很快就变成了环环相扣的“金丝软甲”！ 谢长生抬腿，挥手，灵活自如，方便许多。 “嗯，现在还差不多。” 谢长生满意。 只是在做防御测试的时候，金属丝的防御性明显差了不少。 “材质还是不够坚硬，加些特殊的材料，防御性才能提高……” “好材料……” 谢长生环视空间，入眼的就是那几个大大的装了不少财宝的大铁笼子！ “对啊！皇宫拿出来的铁笼子和铁锁链，可都是上等材质锻造的！” 谢长生挥手，直接将一个大笼子扯了过来。 他从笼子上掰下一段，然后又与原来的材料混合，重新锻造合成！ 很快，一款质地更轻，但防御性更好的材料出现了！ “嗯嗯，这回才对！” 谢长生终于彻底满意。 他自己并非金刚不坏之身，于是索性就直接穿了一套防身。 紧接着，谢长生又做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款式。 他手底下的将士都有这样的装备了，那么自家人和亲信必须得人手一套！ 所以，谢长生少不得又是一顿忙活。 好在空间内，他的控制能力足够强，能用金属丝同时编织好几件铠甲。 两个时辰之后。 谢长生瞧着眼前叠成山的成果，十分满意。 “人和马的防护都如此完善，想来若是交战，对面的敌人根本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溃败。” 当下朝代，谢长生造的这种全身防御级别的轻薄铠甲，只会出现在将帅身上，普通士兵身上绝不可能有！ 而谢长生却以此防御铠甲装备所有手下！ 试问，打起来的时候，你的对手不怕砍，不怕劈，这仗还怎么打？ 哪里还有战下去的士气？ 谢长生看看时间，他得出去了。 可小黑见状，却焦急的紧紧缠住了他的手腕，不让走！ “小黑，怎么了？” 谢长生疑惑。 小黑没有说话。 但是那一对小蛇眼，已经出卖了它的内心。 这家伙，好像不高兴了？ 谢长生难得见到小黑一脸幽怨，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 “到底咋啦？” 谢长生抬手还敲了敲小黑的脑袋， “你说清楚。” 小黑…… 它觉得主子真是偏心！ 第一兽宠可是他啊！ 所以，那铠甲，是不是先给它做一份才对？ 小黑用脑袋使劲儿撞谢长生身上的铠甲，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它也要！ 它也要！ 孩子急得恨不得说人话了，可惜小黑不是鹦鹉。 谢长生立刻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 小黑蛇眼立刻亮起，不愧是主人呐！ “你的意思，这铠甲现在这样编织不够严实，要模仿你身上鳞片的模样制作，才能固若金汤，对不对？” 此刻谢长生的笑脸有多大，小黑的脑袋就有多疼！ “嘶嘶嘶！！！” “不是啊！！！” “行，我知道了，回头祖母和亲近之人，都改成鳞片铠甲，其他人的，就那样吧，够用了。” 谢长生见小黑那么激动，以为自己理解对了，安抚的拍了拍小黑的蛇头，又给他留下一大碗空间水当奖励，就闪了出去。 当然，留下小黑在空间内没带走。 瞧见主子真走了，小黑气得，整条蛇都像是要火山喷发一样，头顶生烟！ “啊！……” 小黑呲牙，爆发蛇生的第一句人语。 空间内的动物们，全都吓得四处乱窜！ 因为它们敏锐的察觉到，小黑身上那种可怕的威压，又强烈了几分！ 真要兽命啊！ 小黑原地躺倒，一动不动。 当然，它没亏待自己，而是直接倒进了空间水的碗里。 谢长生出了空间，天已大亮。 吃完早饭，谢长生就去找祖母和伯娘们。 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告知众人，当然，谢长生隐瞒了自己要去长平府的事，只说， “眼下护绥城东南方有深山作为天然屏障，东侧延伸便是护盘城，唯有北面的北荒需要防范，所以我打算带着马振业去将北荒南下的路堵死，确保护绥城不起战事。” 谢老夫人颔首， “这里的百姓吃了不少苦，的确不该再卷入战乱纷争。” “祖母所言极事，所以，我想谢李两家都留下。二伯娘可帮着陈强管理护绥城的城防；五伯娘擅经商，可帮着李家的良主商行在此地扎根，世家手中的铺面很多，到时候如何避开竞争多样经营，少不得麻烦五伯娘来指导。” 谢长生提到的这两件，都是如今护绥城最要紧之事。 二伯娘本就武将之后，有她参与城防，守城应不会出纰漏。 五伯娘的经商天分，更能快速帮助李家人在护绥城打开局面。 有亲人的参与，自己只需要提前准备好各类物资，便能安心出城。 被点名的古氏和钱氏，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听到长生如此说，当即脸上笑开了花。 只是，谢老夫人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第452章 学堂设想 第452章 学堂设想 谢家女子在京城的时候就顶门立户，又经过流放路的颠簸洗礼，如今更没什么不能抛头露面之说。 二伯娘古氏站起身豪迈道， “长生，你放心！有我在，护绥城内决不会出现鸡鸣狗盗之辈！” 五伯娘钱氏也表态： “城内之前的吃穿价格极其昂贵，才让百姓们贫困交加，巴兰人故意抬高物价，就是想抢夺城内百姓的钱财。如今，良主商行进城，各类货品的价格将回归正常，也能快速带动本地百姓经商。百姓多了赚钱的门路，才能衣食无忧，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钱氏不仅擅赚钱，更知道，长生要的是此地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市井之间皆繁荣，便是一座城焕发活力的表现。 “那就辛苦两位伯娘了。” 谢长生频频颔首。 “好好！” 谢老夫人心中虽有愁绪，但还是快速收敛起来，带头表态自己支持孙子的安排。 她老人家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反对谢长生的时候。 “长生，那我们呢？你可有想法？ 大伯娘蔡氏询问。 很明显，长生的意思是让谢家人扎根在护绥城。 蔡氏作为长嫂，自然也不愿闲着。 “之前城内的学堂和书院都被巴兰人控制，如今那些伪装夫子的巴兰人皆死，这些教书育人之地反倒没了先生。我想着，若是两位伯娘愿意……” “愿意！” “当然愿意！” 还不等谢长生说完，大伯娘蔡氏和三伯娘柳氏就已经抢先给了答案。 “两位伯娘，建学堂，开书院，可是长久之事，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非同寻常，您二位不如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谢长生非常清楚，文人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 想想上辈子，常御史知道自己活不成，也要死后留下好名声，如此，都能惠及子孙，召唤天下有才学之人去投奔常家后人。 更别提，如今有名的几大书院，皆是各国朝堂之外的一股强大势力。 虽然，招揽人才比培养人才更省事。 但建立属于自己的文人根基，这一步早晚都要走，还不如趁现在，就从护绥城开始试试。 若能成，自然好； 要是败了，那就吸取经验，重新再来呗！ 大伯娘蔡氏和三伯娘柳氏对视一眼，然后柳氏先开口， “之前未到北地，只听闻这边民风彪悍，但如今我却觉得此地百姓极为淳朴、实在。能将所学传授给这里的孩童，我自是愿意。可若是教化成年男子，怕是终有不妥，毕竟男女有别，便是在北地，也不合适。” “三弟妹所言有理。大乾对北地向来不重视，不愿意花精力教化子民，以至于被巴兰人窃取，都没察觉。再加上气候苦寒，不彪悍的人也没法存活，可不就形成现在的彪悍的民风？说是彪悍，无非是自保的一种手段。” “长生，建学堂，给孩童启蒙，我和你三伯娘自是没有问题，但若要开书院，教人继续走科举，我们身为女子的身份不合适，也无功名在身，更不能胜任。” 大伯娘蔡氏连连摇头。 谢长生笑着解释， “两位伯娘说得有道理，但我想要建立的书院，其实是这样的。首先，会有三个阶段的学习班，分别是启蒙班、鸿鹄班、状元班。” “比如，咱们护绥城十岁以下的孩童，无论男女都可以进启蒙班学习，免费启蒙。男女分开上课，以识文断字等日常学习为任务。而这其中，有读书天分之人，定然能显现出来。” “两年后，愿继续求学者，可升入鸿鹄班，以科举为目标。但需要交纳束修，不再免费教学。学院设立奖学金，岁末成绩名列前十或者二十者，可赢得学院奖金。如此，天资聪慧且家贫者，不必担忧学业中断，家境优但平庸者，亦可交费求学。” “那鸿鹄班如何升入状元班？” 大伯娘蔡氏听谢长生如此计划，思路瞬间就打开了。 启蒙班至少要两年，也就是说，学院就算现在建成，那么两年之内都只有孩童要教。 至于两年后？ 相信长生已有谋算。 “鸿鹄班升入状元班的标准，便是考上秀才。而状元班的目标，则是举人。” 当下时代的科举制度，谢长生眼下可不打算做任何改变。 在现代看小说的时候，举人老爷一把一把跟不要钱似的。 但是穿越过来之后，谢长生很清楚，举人都是能让人恭敬对待，状元更是极其稀缺的存在！ 大乾朝百年来，出的状元都没有超过五十个！ 而那些底层百姓家中，更是多少人读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书，才能勉强出个秀才。 不过是得了个科举“入场券”的名头，就欢喜的感谢自家祖坟冒了青烟。 至于张顺生上辈子能成为状元，谢长生都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难道是前边那些排名靠前的世家子弟们互相针对，众人为了状元之位抢得头破血流，最后两败俱伤，才让张顺生趁机捡了个漏？ 反正谢长生对张顺生状元的含金量很是质疑。 “两位伯娘担心的事，启蒙班不是问题，至于鸿鹄班和状元班，两年之内，我定能寻到合适的夫子人选。” 若是寻不到，到时候就去造一个博学的人出来。 谢长生心中如此想。 “名师好寻，但是让对方愿意来苦寒之地教学，多少有些困难。” 柳氏虽然也激动，但也知护绥城的位置根本不吸引人。 再加上，如今形势，北地和大乾势同水火，更不会有人愿意来这边吧？ “三伯娘的顾虑乃人之常情。所以，除了启蒙班建成普通的学堂，我准备分别以金银为材料，建造状元班和鸿鹄班的学舍，以此来表达对读书人的看重。” “学生的学舍都如此奢华，那两个班的夫子的待遇，自然不会差了！” 谢长生笑道。 读书人，不是只喝露水就能活的真仙人。 他重金聘良师，意思传播出去，定然会有人愿意来。 “光靠财帛可不够，读书人最重脸面，得礼遇有加，才能得人心。” 谢老夫人道。 第453章 那娘亲呢? 第453章 那娘亲呢？ “祖母说的对！到时候，若寻到当世大儒级别的人物，我必定以师礼尊之，再想办法将人请入北地。” 学院的存在，也是为了自己招贤纳士，谢长生当然得做出表率。 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地盘有多大，但是北地和巴兰地界，应都在手中了。 既然孙子明白自己的意思，谢老夫人对此事也没了顾忌。 “好！此法好啊！” “长生，免费启蒙，又给天资出众的贫苦学子继续求学的机会，这是造福护绥城百姓的大好事！” 老人家的眼界还是长远。 她很清楚长生口中这样的书院若是建起来，简直就是打破了世家对学院的把控！ “那这书院，得起个大气的名字。” 大伯娘蔡氏也双眼放光。 谢长生想了想，他这文化底蕴可没那么深厚，太文雅的若是意思不对容易暴露自己的短板。 于是，他转头道， “‘种的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不如，就叫“梧桐学院”如何？” “凤栖梧桐！梧桐学院！好名字！” “这个名字真不错！” 谢家众人皆夸赞。 “大伯娘、三伯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所以启蒙班才需要您二位亲自教学，若是将来有合适的人出现，伯娘们就不必辛苦教学，平日里替我掌管学院内事务就好。” 谢长生决定，梧桐学院的院长，得他来当。 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等梧桐学院彻底建成，能吸引各类人才闻风而来之时，他还要开创一个特立独行不去科举的“兴趣班”！ 到时候，兴趣班的存在，便可以诞生出许多这个时代不会有的东西！ 然后，就不会有人怀疑他这个穿越者的身份！ 完美！ 当然了，这也只是目前心里的计划，要将之变成现实，还需要一步步推进。 但谢长生却对兴趣班，格外期待！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且这一路走来，伯娘们还要感谢多亏了有你这些年的隐忍和筹谋，不然，咱们一家人哪里能走到现在？” 大伯娘蔡氏感慨道。 “是啊，原来真正的拖累竟然是我们。” 三伯娘柳氏的身体早就康健，不再像曾经那般柔弱无力。 只是，谁都清楚，刚上流放路的绝望之时，众人心里想的都是： 关键时刻一定要护着长生活下来！ 却没想到，最后却是长生，护了所有人安好。 眼看众伯娘要举起手帕，进入煽情模式，谢长生立刻转头，看向四伯娘吴氏。 吴氏平静无波的脸，瞬间展开了笑颜。 “长生，你且安排，四伯娘没问题。” 谢长生竖起大拇指道， “还是四伯娘懂我。” 吴氏更开心了，她就知道，长生肯定不会忘记自己的。 每个人都有事做，她肯定不能闲着呀！ 虽然，她不像大嫂和三嫂那般饱读诗书，也不会二嫂舞刀弄枪，更不如五弟妹那般精通商贾之道，但自己也是有特长的。 相信长生定能按照自己的特长，给她安排些合适的事做。 “四伯娘，北地苦寒，男子去外边劳作，但适合女子的活计有些少。且护绥城的百姓还要尽可能的生育属于自己的子嗣，在家中的时候比较多。我想着，您能不能教一些简单易学，适合在家中做的手工活？可以让妇人们领回家中自行做，做好了，咱们在把商品通过良主商行运出城外，或者南边售卖都可以。” “至于运输的成本和商队的安排，这些您不必担心，我有法子。” 谢长生解释道。 吴氏想了想道， “我可以教大家伙做女工，只是手工的绣品能不能学会，也是分天赋的，有的人一教就会，有的人，便是怎么用心，也难出成效。” 吴氏说到这里，顿了顿。 原本她想看崔氏一眼的，然后觉得还是要顾及崔氏的颜面，愣是强忍着没动。 不过，谢长生是亲历过草鞋事件的目击证人，很理解吴氏的意思。 “明白！能靠绣工吃饭的，只能是少部分人。” “不错！绣工挑人，但我想家家户户的女子都会缝制衣服，不如就统一做成衣？” 至于搓麻绳和编草鞋这些，直接被吴氏否定了。 因为长生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让护绥城的女子有活干，更是想让她们有钱挣。 所以，忙活半天挣不几个钱的微薄麻绳和草鞋，没提的必要。 “如今，你手下的人手，马振业和卢千户他们都没有统一服饰。之前在外是为了伪装，可往后，都是跟着你做事的兄弟，怎能连齐整的装备都没有呢？这个就得需要抓紧做！” “统一的服饰做过后，大家的手法肯定也练熟了，到时候再做些精美的成衣运到那边，也能赚更多的钱。” 主要衣服这东西不占地方，比编箩筐什么的更能卖上好价格。 吴氏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谢长生， “四伯娘的主意好不好？” 谢长生…… “四伯娘，我觉得你有超越五伯娘的潜质啊！”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安排下去了，谢长生也给伯娘们都找到了各自忙碌的事情做。 这时，崔氏却满脸期待的看着儿子， “长生，那娘亲呢？你说做什么事好？” 谢长生……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母亲。 怎么说呢！ 想了一圈，他真的没想到有什么事情适合安排给她啊！ 只是这话说出来，很打击人。 于是，谢长生的话变成了， “母亲，这一路让您吃苦受罪了，儿子只希望以后您尽情的享受人生便好。” 崔氏…… 她有些不愿。 “大家都很忙，我怎能一人站在旁边看着？” “长生说得有理！” “弟妹，长生这孩子就是孝顺！你就听他的话，在城内好好享受享受。” “是啊，你陪母亲喝茶听曲，这样的生活，多久没过过了？” 众伯娘也立刻上前跟着一顿劝。 她们可不想崔氏干活啊！ 这位弟妹，真的是天生富贵命，不能干活啊！ 只要崔氏一上手，那必定有本事干得稀碎啊！ 第454章 一秒落泪 第454章 一秒落泪 “嫂嫂们，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里有心情喝茶听曲啊？” 崔氏摇头，拒绝这个提议。 当初在京城，她有那个闲情雅致。 可如今，儿子、嫂子们眼瞅着都有重要的事忙，偏她一个无所事事，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你们是怕我越帮越忙吧？” 崔氏哪里不知道大家伙的心思？ 她气闷的出声询问。 众伯娘连连摇头否认。 “没有！” “怎么会呢！” …… 可这违心的话，别说崔氏不信，她们自己都不信。 崔氏也知，自己过往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但她不想成为家中唯一的废物。 “长生，你也觉得娘亲什么都做不好？只会品茶听曲？” 美艳的脸上带着凝重神色，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 谢长生…… 娘亲生气了。 如果自己坚持让崔氏在护绥城内什么都不做，显然今个儿她是要放大招的。 可其他几个伯娘要做的事，全都需要花费大量精力。 若是他把崔氏派过去帮忙，不管送到谁身边，对那位伯娘来说都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儿子的沉默，让崔氏知道了答案。 她眼里的泪忽得积蓄起来，轻咬嘴唇。 谢长生！！！ 完喽！ “罢了，大家伙都听你的安排，身为娘亲的我，也得支持长生，不必管我……” “母亲！刚我只是开玩笑呢，您要做的事，自然也有！” 瞧着崔氏一秒落泪的本事，谢长生立刻就想到了适合她的事！ 且这事，对当下的护绥城同样重要。 “真的？何事？你快说来听听！” 若不是崔氏笑得太过激动，把眼泪从眼眶里甩飞，她的脸上哪里还能找到刚才伤心的痕迹？ 谢长生又一次被崔氏的极速变脸给震惊到！ “长生，是什么？” 其他伯娘也很好奇，同样跟着催促。 “我准备了几个话本子，回头拿给母亲，母亲可在城内组建一班人马，专门登台表演这些话本子改成的曲目。” “护绥城百姓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自然也得安排些消遣之事。母亲不愿意一人享受生活，那便带着城内的百姓一起学着享受，如何？” 崔氏的表演天赋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同时她在京城时就喜听曲，她的鉴赏能力更是强于常人。 有崔氏把关，能登台表演的作品，定然拿得出手。 这是谢长生愿意交给崔氏的一个原因。 同时，护绥城虽要远离战乱，但并非永远与世隔绝。 谢长生想到话本子，也是吸取了三姐给南风馆造势的经验。 表面上，这些是为了丰富城内百姓的文化生活，实际上，也为了更好的引导城内舆论的风向。 只是，这部分的深意，谢长生没有说，怕崔氏压力大。 崔氏闻言，觉得这个自己的确在行，连连点头， “这个行！娘亲也可为护绥城百姓出一份力了！” “那你话本子什么时候给我？” 崔氏怕儿子是在敷衍她，于是又追问。 谢长生笑道， “母亲，我还有些结局没写，这两日我离开前，定能交到你的手中。” 崔氏安心， “好！” “行了！你们回去各自准备准备，日后都有的忙呢！” 谢老夫人开口，将儿媳们全赶走了。 谢长生自是没走，他身后还站着从一开始就跟着的王霸天。 “祖母，孙儿有事向您禀报。” “你有何安排，且说吧。” 谢老夫人正襟危坐，等着领取自己的任务。 然而，谢长生却将接下来让贺承志去北地周边寻人扩充人口进城的事说了。 “……祖母，秋香的名声和新城吸引人口的措施一出，到时候，整个护绥城的人口就会极速增长。那时，城内建房屋、兴商贾、立学堂、稳民心等等手段同时进行，能否有条不紊的顺利进行，孙儿全都要靠祖母来掌舵了！” 计划永远是计划，在真正实施的过程中，定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谢长生不在城内，且这些大后方的事，自己定个方向行，处处都要自己来定夺，他还怎么在前边冲锋？ 而谢老夫人就是坐镇护绥城的定海神针。 “长生你放心，祖母明白你对护绥城的期望！自会帮你盯牢的！这座新城，将是你北地的根基！” “那就有劳祖母了！” 谢长生转头又告诉王霸天， “我不在时，护绥城内外寻常之事，你与贺承志二人商议处置，若你二人意见不能达成共识，就请祖母定夺。” 谢长生相信谢老夫人的决策能力。 “是，二少爷！” 王霸天拱手领命。 “长生，刚你母亲她们在，我便没问你。” “看你如今的种种安排，瞧着都是长远打算。” “接下来，你让马振业他们留守在北面，之后自己打算去何处？身边不带王霸天，也不带贺承志他们？” 谢老夫人从刚一开始，就觉得谢长生在做长久离开的安排。 这让谢老夫人有些不安。 谢长生笑道， “祖母，长生并非故意想要隐瞒，只是，不愿让母亲和伯娘们知晓而跟着担心。” “那你现在可愿告诉祖母？” 谢老夫人知道，不管长生做了什么决定，她要拦肯定是拦不住的，但自己得知孙儿的去向。 看着谢老夫人担忧的神情，原本想要告知她自己去长平府的事，在谢长生开口的时候，直接换成了： “祖母，孙儿要带人去开辟一条秘密通道，此通道打开，便能缩短去大乾腹地的距离，然后接两位姐姐回来！” 谢老夫人吃惊的站起， “你要亲自进深山？不可啊！长生！” 谢长生…… 他觉得，去深山开路，比去打仗听起来安全，为何祖母如此激动？ “山林之内多猛兽，更何况，护绥城的南边，都是原始山林，里边许多地方从未有人踏足过，定然凶险异常！” 谢长生明白了。 祖母是怕那些猛兽咬他。 “祖母，您忘记了，我手下有驭兽高手？” 谢老夫人…… 这茬儿她还真忘记了。 人就是关心则乱！ 不过，谢老夫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第455章 十日之期 第455章 十日之期 “那你就让手底下人去做便是，何必以身犯险？” 谢老夫人狐疑的盯着谢长生。 “祖母，这密道非常重要，关乎姐姐们逃生的出路，更关乎日后我能不能顺利杀回去！所以，还是我亲自监工，才能万无一失。” 谢长生认真脸胡说八道。 谢老夫人也知，如果密道开通，那便是长生最重要的底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这开辟密道，岂是一朝一夕，得花多少时间？ 长生怕是有什么瞒着没告诉她！ 既然孙子不想说，谢老夫人便也不继续追问，而是选择相信谢长生如今给的说辞。 “祖母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做事不会冲动。但长生啊，在祖母眼中，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平安无事啊！” 谢老夫人最后意味深长道。 她自然惦记京城的孙女，可长平在后宫，想要出来谈何容易？ 谢老夫人此时心头怀疑，长生是要偷偷回京城去救姐姐们！ 别以为她不知道，刘二蛋做的那些面具里，就有长平长乐姐妹俩的！ “祖母放心，孙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长生拱手告退，没再停留。 他有一堆事要做呢！ 谢长生又交待王霸天几件事。 重点自然是保护好谢家上下，他不在，最信任的人还是霸天叔。 当然，谢长生告知了王霸天胡三等人将会在某一时刻叛逃的事。 “胡三如何做，都在我预料之中，到时你配合贺承志演出戏即可。” “另外，我走之前，会给你们留下防身的铠甲，所有人必须每日穿在身，以防万一。” 王霸天对谢长生的话向来无条件执行，只领命，不询问东西从何处而来。 谢长生去了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 护绥城留下的人，也是忠心不二的。 而暗地里的保护兽，离开前谢长生也会留下一批。 谢长生觉得，自己不在护绥城时，家人都能平安无事。 这边，众伯娘走后大部分都散了，各自去忙。 大伯娘和三伯娘则聚在一处。 “大嫂，咱们两个当夫子，城内的百姓不会介意咱们女子的身份么？” 柳氏对此多少还有些顾虑。 蔡氏却没有安抚，而是先反问道： “三弟妹，你说长生为何让咱们留在护绥城，而不是护盘城？” “为何咱家人在护绥城每人都有事情做，而不在护盘城去做同样的事？” 柳氏开口便道， “因为护绥城安生，没有打起来的可能。长生也是为了咱们一家人着想，才让我们定居于此。” 蔡氏摇头， “三弟妹，这只是其一。但就算护盘城无战事，咱们住在那边，长生也不会安排我们去学堂做夫子的。” 柳氏恍然， “只因这里是护绥城？” “没错！只因这是护绥城！此地情况特殊，百姓遭了巴兰人几十年的欺压，在他们心中，最大的忌讳是巴兰人！我们虽为女子，但不是巴兰人，就不是忌讳。” “且你刚可记得，长生说梧桐学院的启蒙班，是男女孩童都招的。长生这般提议，若是换到别处，定会引起世人的反对。但在护绥城，不会有人反对，且都将支持！” “是啊！无论男女，好歹是自家血脉，总比教养别人的孩子强。” 柳氏感叹。 “所以，护绥城可打破常规行非常之法，长生看重的，应也是这一点。” 蔡氏总结。 “那我们得把书院之事办妥，让长生少操些心。这孩子，如今太累了！” 柳氏心疼道。 “不错，咱们抓紧商讨书院细节……” 蔡氏点头，应声附和。 谢家人领了各自任务，风风火火的忙碌起来。 谢长生也没闲着，闪回空间就开始埋头写话本子。 没办法，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含泪也要写完…… 护盘城。 郑谦礼看完谢长生的回信，叫来了马振阳和李开富。 己方势力又进一步，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与二人商议完同护绥城建立联系之事后，郑谦礼叮嘱马振阳： “护绥城的消息封住了，不能让南边任何人知晓。” 这一点是谢长生特意交代的。 绥庆府的动静有些大，需要捂一捂。 既为了瞒住谢家人真正的行踪，也不想这么快的惊动巴兰人，影响谢长生后续安排胡三进巴兰的计划。 “护盘城允许南北百姓自由通行，护绥城更名这么大的消息，拖一时还行，彻底阻断，怕是有些难。” 马振阳道。 至于是不是造反，都不用瞒。 光听名字，就已经明白了护绥城的立场。 “十日，消息晚十日传出就行。” 郑谦礼道。 十日就不是问题了。 “是，城主大人！” 马振阳自信道。 “接下来，咱们也该清理城内的巴兰余孽了！” 郑谦礼冷笑。 他一直没动，就是在让马振阳暗中筛查。 确认好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很快，郑谦礼分批宴请了祖籍是原盘州府和长平府的所有手下。 整个黑马山的人，无形之中就被打散了。 而剩下绥庆府那波，心痒痒的打听： “城主宴请你们所为何事？” “好事！兄弟们，等轮到你们就知道啦！” 参加过宴会的人，笑得一脸神秘。 “到底啥情况？你跟我透个底呀！” 知道自己真正身份乃巴兰人的绥庆府人，越是搞不清楚，越是好奇。 于是，花了点钱财很快就打听到了两种说辞： 其一，城主大人说了—— “过几日有个秘密任务，到时候咱们兄弟表现好的，就赏赐个漂亮媳妇！” “只是这任务太重要了，不让外传，所以才不让咱们兄弟说的。” 第二个则是： “城主让咱们问问家中是否有人愿意来护盘城当差！喊一个人过来，奖励……嘿嘿！奖励五十两赏钱啊！” “不过这五十两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只有一百人可领，先到先得。” “兄弟，反正你们绥庆府距离远，给家里人传信都来不及。你要是城内有亲戚啥的，倒是可以抓紧去问问。” 绥庆府的听完，关注重点都在“秘密任务”上，猜不出是什么。 而很快，绥庆府众人，也等来了被城主宴请的机会。 “走！咱们兄弟也看看，轮到咱身上会是啥好事！” 第456章 请君入瓮 第456章 请君入瓮 “今日参加宴会者，不可携带任何兵器！” 进门之前，当值的城主府护卫拦路收刀剑。 因城主府有宴请另外两个府城之人的先例，绥庆府的这些人早就知道规矩，对此也没怀疑，顺从的将刀剑上交。 待所有人进到院中，没有前人说的美酒佳肴，亦无歌姬舞女表演，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长平府的人说，因为人多，宴会在院中举办，为何今日院中什么都没有？” 有人疑惑出声。 “前两次宴会的举办地，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到了咱们身上，这次未必仍在室外。” 绥庆府的人，显然都提前打探过消息。 “咱们这么多的人，在室内不合适吧？” “也没有个人引路，咱们不好乱走。” “那就这样等着？” “先等等看，毕竟，咱们比城主大人规定的时间来得要早。” 众人商量完，决定原地不动。 但有的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身上的匕首，总感觉今日不太对劲儿呢！ 没多久，悠扬的琴声从室内响起，同时，一群美貌丫鬟鱼贯而出。 “诸位大人，欢迎来到城主府！为了不打扰城主大人抚琴的雅兴，诸位请分批随奴婢进宴会之所吧！” “竟是城主大人亲自抚琴？我等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就说来早了吧？！” “兄弟们，咱们走吧！” 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 绥庆府的这些人有六百余众，经过丫鬟们的引导拆分，变成百人一组，分六次进入。 前边的人快步而去，后边等待的人翘首羡慕。 第一批人进去没多久，就轮到了第二批人。 “挺快的啊！” 第二批人欢喜的跟上。 很快，还剩下最后一批人。 他们如今闲谈笑着，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 “之前他们可没说过是城主抚琴，看来，咱们绥庆府的人，更得城主重视啊！” “对啊！咱们绥庆府的人向来心齐！” 说话的人对视一眼，这话里的深意，也只有同是巴兰人的彼此才懂。 “大人请随奴婢下台阶，入密道。” 进入室内，领路的丫鬟出声提醒。 “密道？怎么要进密道？” 貌美的丫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问话之人， “今日宴会就在密道，参加宴会只能进密道呀！” 她说得理所应当，毫无心机。 “城主府内，竟然也有密道？” 有人双眼放光，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之前他们黑马山的手下进城之时，就是从城外密道进来的，知道城内有密道。 但是，却不知城主府地下也有密道。 丫鬟抬手捂嘴，咯咯笑出声， “那是自然！城主府的密道，内有乾坤，比城内任何一处都奢华呢！” 此话一出，本来还有点犹豫人瞬间就不多言，俯身直接进了密道。 当然，还有谨慎的，在同伴下去的时候，来丫鬟身侧套话： “咱们绥庆府其他的兄弟们，也是从这里下去的？” 如果是按照当前的速度一个个的往里走，应该没这么快轮到他们才是。 丫鬟天真脸继续解答， “城主府的密道入口多达十几个，眼前这个只是其中之一。相信奴婢，等到了地下宫殿，诸位一定会有惊喜！” “地下宫殿？” 这四个字，瞬间让人有了必须去看一看的心思。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哎呀！奴婢提前说出来了！到时候诸位大人下去就没有惊喜了！” “多谢姑娘！” 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不管城主大人是什么打算，但既然来了，他们这些兄弟有机会进地下宫殿，肯定是更受器重！ 没准就和那个秘密任务有关！ 其他几个密道入口处，同样上演着相似的场景。 而率先下去的人，最先发出“啊”的惊叹！ “快下来，兄弟们！快来看！城主府的地下竟然真的是一座宫殿！” 前边人的欢呼，让后边的人越发急切。 而六批绥庆府的兄弟们，也都在地下宫殿内碰头。 只是，引他们来时的丫鬟，在密道入口处笑说： “诸位大人，奴婢没资格下去的，只能就此退下了。” 绥庆府的人哪里还管什么丫鬟了，都忙着在地下开眼界呢！根本就没人再愿意浪费时间管这些下人。 “嘭！” 刚还天真娇俏的丫鬟，封上密道的门之后，笑脸瞬间变成了冷漠。 “一群傻子！” “嘭！” “嘭！” “嘭！” 六个入口门几乎同时关闭，然后在外边上了锁，又重新按动机关，书柜左右移动，将入口遮蔽住。 “这地宫如此豪华，看来城主大人也是会享受的人啊！” 绥庆府的巴兰人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若是将护绥城也变成巴兰人的城池，那么这奢华的地宫，岂不就是他们的？ 就在此时，“嗒嗒嗒”的马蹄声从各处传来。 “什么声音？” “难道是城主大人的又一个新花样……” “战马？！” “怎么会有战马？” 不过，当看清为首骑着战马之人是齐广开，他手中还拿着巴兰制式的弓弩时，众人闭上了嘴。 “兄弟们，这些是巴兰给我们城主大人的！” 这里的通道很宽阔，完全可以让齐广开坐在马背上。 “怎、怎么可能？” 绥庆府领头的苏姓男子疑惑开口。 其实他心中，甚至很多人此时都有一种猜想： 难道齐广开是巴兰人？ 城主大人也是巴兰人？ 实际上护盘城，也是巴兰的？ 但这话，可不能先问。 “怎么不可能？瞧，我的战马，是整个巴兰最优良的马种！还有我手上的弓弩，你们都听过巴兰弓弩的威力，却从未见过吧？” 齐广开洋洋得意。 此时，跟在齐广开身后出来的，同样是手持弓弩骑马的人。 这些都是他挑选的，最勇猛最忠诚的人！ “巴兰为何给你……给咱们这些好东西？” 苏姓男子试探追问。 齐广开看着他，反问， “你说呢？” “大、大人，我不知道。” “咱们今日齐聚在一处，你难道还不知为什么？若是不懂缘由，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齐广开直接拉弓，瞄准了苏姓男子！ 第457章 一箭双雕 第457章 一箭双雕 “哗啦！” 紧随齐广开的动作，其他骑着战马出来的人，已将所有绥庆府人团团围住。 大家全都举起弓弩，对着前方！ “别！我知道！” 苏姓男子害怕的抬手躲避。 可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齐广开一松手，自己必死无疑！ “说！不说就是敌人！” 齐广开冷声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巴兰人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如果继续装大乾人的话，会被齐广开这股巴兰的又一势力误会！ “我们都是巴兰人！咱们是一家人啊！” 苏姓男子还没来及得说，周围已经有人害怕的先表态了。 “对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兄弟们，快放下你手中的弓弩，万一……” “咻！” “咻！” “咻！” 里边的人还在继续说话，但齐广开却已直接动手！ “啊！” 苏姓男子正中心脏，不可置信的看着齐广开！ “啊！” “啊！” 其他人也传来一阵阵的哀嚎。 “别动手啊！咱们都是巴兰人，你们怎么还出手？” 瞧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那些没兵器，也无处可逃的人只能原地质问。 齐广开沉着脸，下令道： “杀光巴兰人，一个不留！” “是！” 这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 即便有人藏了匕首，想要反抗杀出重围，可这些人的身手还来不及跳出来，就已经被弓弩击中！ 瞧着地上的尸体，有人愤愤道，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巴兰人！” “呸！” “行了，兄弟们，咱们赶紧撤！城主大人会安排人专门来清理尸体！” 齐广开带着这支神秘的队伍，又从来时的密道退出。 待到他转身再现身时，人已在城北新兵营地。 “不知道绥庆府那些家伙今日吃的怎么样了？” 守城巡逻的长平府护卫，好奇的问。 “你不是惦记他们吃的，你是惦记他们会有什么好事吧？” “说得好像你不惦记似的！那日城主大人可说了，只会选一队人马去做那秘密任务，咱们没告诉绥庆府，就是怕他们有准备。但是万一，城主大人就挑上他们了呢？” “那就只能说咱们兄弟技不如人，还得继续练好本事！” 马振阳坐在善堂的凉亭内，他的轮椅身旁，站着如今他名义上的妻子。 风锦绣开口： “我已交代下去，今日消息就会在城内流传。” “十日之内，有关绥庆府的消息，都只提这一件事。另外，北地进城的路人，想办法弄点事，将人送牢里关起来，以免多嘴。” 马振阳道。 风锦绣…… “此举，会不会做的有些太明显？”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咱们北地百姓不会在这个时候南下，着急离开的，都不是自己人。为了主子的大业，关个几日让他们闭嘴，总好过出了事，把命留下的好。” 风锦绣想了想，出事的确更麻烦，如今从北面来入护盘城接着南下的人其实不多，每日不过一两个，控制起来并不难。 “你说得有理，我这就安排。” 风锦绣离开，马振阳抬头望天。 虽然他不知为何主子只拖十日。 但这十日，定然很重要，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北地，要下大雪了……” 郑谦礼早有铺垫，因此，绥庆府六百余人忽然消失，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反倒还让城内的手下们坚信： 他们是被城主选中，去做秘密任务了。 因为没过多久，来护盘城打探消息的人，就都知道了一件大事： 护盘城已派了一批人南下，目的就是混入大乾，为护盘城南下进攻做准备！ 据说，这批人有个共性，那就是都来自绥庆府。 “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去！” “告知大人，要多提防从绥庆府出来的人……” “绥庆府与护盘城有勾结，务必告知主子！” 这个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 郑谦礼的确是个奇才。 便是谢长生都没想到，他这个假消息，一箭双雕！ 既解决了绥庆府巴兰人消失的去向，又让大乾境内的人开始提防绥庆府出身的人。 毕竟，当下大乾境内的人，没人想与护盘城扯上关系。 如此，那些潜藏在大乾境内的巴兰人，也得被迫安分下来。 京城。 皇帝萧潜的人虽然没回来复命，但是护盘城造反一事，却已经瞒不住了，连神女的预言，都编成童谣，传的天下皆知。 可朝中，对护盘城是打还是谈的态度，则明确的分成了两派。 原本，萧潜是要派林藤元直接领兵而去的。 可关键时刻，林藤元这个不重用的玩意，告假无法上朝。 说是染了重病，实际上是被信仪长公主关着，不让出门。 而长孙常婷被抓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郑谦礼当初可是开门抓的人。 长孙常婷等人进了城主府之后就没有再出来，府内多了个叫秦祈的医者，发生了什么还用说吗？ 长孙博得知此消息，自然全力支持劝降护盘城，能谈可千万别打，否则长孙常婷就危险了！ 萧潜倒是很想战，常御史等一派，自然站队皇帝。 可他们本就是文官，只能动嘴。 要打仗，文官蹦跶白搭，必须武将领头。 但如今朝堂上，大部分的兵权都在林藤元手中，驸马不带头，就没人出兵。 而其他世家，虽然心里对长孙博不满，但这个时候，也都摇头表示出兵非明智之举。 世家都是会算计的，若是打下了护盘城，能分得什么好处到自家身上，自然是得打！ 可护盘城那地，偏远寒冷，以前就没什么油水，如今打下来都没人愿意要，世家自然不感兴趣。 “陛下，护盘城如今只是更名，却没有闭城门，也没继续招兵买马，实际上，并不算造反。可若是陛下执意挥兵北上，怕是各地流民也会趁机作乱，反倒容易徒生祸乱啊！” 每年冬日，大乾境内流民最多。 原本这些百姓该如何处置，是每年年关前最让萧潜头疼的事。 可眼下，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萧潜的脸都黑了， “那郑谦礼自封城主，若不惩处，其他各处若是效仿，岂不天下大乱？！” 第458章 公主上朝 第458章 公主上朝 皇权的威压如果失效，才是萧潜最恐慌的事。 就在这时，女子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陛下，臣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护盘城！” 众朝臣瞬间脸色大变，立刻转身望去。 信仪长公主不惧旁人的神色，昂着头，已经迈进了金銮殿之内！ “这成何体统？！” “女子岂能入朝堂！” “是啊！是啊！” 前一刻对护盘城还有分歧的朝臣，此刻瞬间达成一致，反对信仪长公主的行为！ “长公主殿下，此乃金銮殿！即便您是皇亲国戚，没陛下的准许，也不可擅入！” 有人率先跳出来，耿直道。 紧接着，又是好几个朝臣纷纷上前，全都一致认为信仪长公主应该立刻离去！ 信仪长公主却纹丝不动，原地开启反驳： “怎么？诸位无良策，不能为陛下分忧，我身为长公主，好不容易想到法子能为陛下分忧，你们这些人，就着急了？诸位到底是反对本公主站在此处，还是对护盘城的处置，存了别的心思？” “听闻，护盘城专门派了一批人南下蛊惑人心，难不成，诸位大人已经在暗中同护盘城有所勾结？” 萧潜的神色瞬间狠厉起来。 他坐在上首位，冷冷扫过下边的每一个朝臣。 众人…… 他们不同意出兵，只是没好处。 国库空虚，若是打仗，消耗的也是本该落到他们口袋里的银钱。 可不打，并不代表他们与护盘城是一伙的啊！ “长公主殿下，臣等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不愿大乾境内起战事。且刚长公主殿下似乎也不同意出兵，不知有何妙计？” 长孙博顺势转移矛盾，缓解尴尬的局面。 萧潜也示意信仪开口，完全没有怪罪她私自入朝堂之事。 信仪长公主给皇帝行礼之后，也没继续与朝臣打嘴仗，而是道， “陛下，听闻护盘城的百姓，只知城主郑谦礼和神女秋香，而不尊萧氏皇族。百姓愚昧，被妖言蛊惑，自是不知陛下治理家国，是如何的殚精竭虑，日夜不休。更不知为了黎民百姓，皇宫上下都已节衣缩食，只为能救治更多的灾民。” 信仪长公主的这番话，听得萧潜浑身舒坦。 没错，他日夜处理奏折，非常辛苦！ 而皇宫失窃之后，萧潜更是没米下锅，想尽手段搜刮了一批钱财，才不至于断了饭食。 但还是改不了节衣缩食的窘迫境地！ 只是，信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是为了灾民才如此，皇帝心里瞬间生了委屈之感。 仿佛他节俭，是真的为了百姓一般。 “还是信仪最懂朕！” 萧潜心中如此感慨！ 信仪长公主还在继续自己的说辞： “因此，收复护盘城的关键，就是要将那郑谦礼和秋香拉下神坛！一个幼年时就杀整个村的恶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爱民如子的城主？一个随主家流放的卑贱奴婢，哪里会什么治病救人，赐福苍生的神明本事？无非是两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在北地借机生事，收买人心而已！” “所以，当下最省力的法子，就是派人先将郑谦礼和秋香两人的底细散播到护盘城，让那边的百姓知晓两人的龌龊底细，便不会再追随他们。” “到那时，陛下再对护盘城出手，等到大军围城之时，城内百姓为了立功，很可能直接将反贼郑谦礼的人头为陛下奉上！” 萧潜听着，心里也在不停的合计。 信仪的计策，的确是条妙计。 散播消息到护盘城的市井之中，不是什么难事。 至少，比他坐在龙椅上看大臣们耍嘴皮子强。 这群老家伙，在朝堂上打架的时候起劲儿，可都吵了两三日了，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还不如信仪，至少有个章法。 且，如果最后真的如信仪所料，他派兵震慑一番，护盘城百姓自己就能杀了郑谦礼，反倒更省事了！ 至于神女秋香…… 皇帝虽心有惦记，但对其玄乎其神的赐福本事现在非常质疑！ 毕竟，派出去的神鹰卫还没回来，秋香是不是真正的异于常人，萧潜无法确定。 但正如信仪长公主前日进宫时所言， “秋香是谢家丫鬟的身份，这点是确凿无疑的。如果这个丫鬟秋香真有神明本事，她应早就能预料到谢家会被流放的结局！” “所以皇兄，此女不过是故弄玄虚，怕是流放路太苦，撑不下去了，才与那郑谦礼二人勾结在一处……” 至于造反一事，信仪就算心里清楚与谢家肯定脱不了干系，但对着萧潜，她却只字不提。 谢家如何，已经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护盘城得完完好好的存在下去。 只有这样，坐龙椅之人才会寝食难安！ 信仪长公主的内心，朝堂之上的众人并不知晓。 全以为她是真的在献计献策。 长孙博闻言，当即站出来支持： “陛下，臣以为长公主殿下此计甚妙！臣附议！” 其他不想打的世家朝臣，也纷纷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 常御史还要跳出来反驳。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潜打断： “行了！此事就按信仪长公主的计策去安排，半月后，朕要护盘城民心大乱！” 萧潜说完，怕朝臣们又揪着信仪长公主上朝的事不放，立刻退朝。 信仪长公主对着朝臣们嚣张一笑。 “若不是你们太无能，本公主也不想来朝堂上！” 说完，信仪长公主潇洒离去。 礼部的老臣气得嘴抖，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散朝之后，世家的朝臣有看热闹的心思，也有探口风的意思，再次重聚到长孙博身侧。 “长孙大人，若是长公主的计策生效，那人在郑谦礼手中的长孙姑娘，岂不是危险了？” 长孙博板着脸，淡定道， “常婷是大乾福星，此劫不会伤她分毫。” 面上淡定如常，可他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回家之后，长孙博立刻修书一封， “快！送到药王谷！此信绝密，必须亲自送到谷主手中！” 第459章 狼子野心 第459章 狼子野心 信仪长公主回府之后，便唤林藤元到近前。 今日，信仪心情格外的好，她将朝堂之事告知对方。 林藤元听完，低眉垂首，奉承道， “长公主殿下英明！此计不用出兵，又能让护盘城自乱阵脚，真是绝妙！” “绝妙？此计根本不可能撼动郑谦礼，更别提已经离开护盘城的神女秋香了！也就咱们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天真的相信此事能成！便是其他朝臣，难道还看不出这是无用的缓兵之计？他们不说，无非是想看本公主的笑话，待此计失败的时候，好有借口不让本公主参与朝政！” “但林藤元，你也看得出，这不过是本公主不想出兵的借口而已！你还何必在我面前如此虚伪的夸赞呢？装了这么多年，你不累么？” 信仪长公主冷笑。 她今日朝堂献计，无非是想让朝臣们见证一下皇帝的愚蠢！ 靠谣言就能撼动郑谦礼？ 那郑谦礼就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如今，护盘城城门大开，传出来的消息都如此统一，没有更多的细节，可见郑谦礼将那座城抓得有多牢？ 林藤元听到最后，却忽然脊背发寒！！！ 难道他的事被信仪发现了？ 信仪长公主伸手，捏着林藤元的下巴。 而此时，林藤元早就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极好的遮掩下去。 他眼神迷惑，不解道， “殿下？您此话何意？” “黑袍人。” 信仪长公主只说了三个字，嘴角就勾起了嘲讽的笑意。 林藤元瞳孔微缩。 黑袍人是自己手下的事长公主都知道了？ 看来，长公主不是在诈他，而是有确凿的证据！ 想到此，林藤元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 如果立刻杀了信仪长公主的话，他能有几分把握从长公主府全身而退？ 可就在这时，信仪长公主又说话了， “你有这个心，我很感动。” 林藤元？？？ 他不急着出手，先听听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只是你在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来帮本公主，为何不提呢？” 信仪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姿态，反倒温柔起来。 她拉过林藤元的手，然后道， “还是说，驸马不相信本公主？怕本公主来日更进一步之时，会抛弃你？才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只为了摆脱本公主？” 林藤元？？？ 长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了自己有手下，却误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是帮、帮她？ 等等！ 更进一步？ 长公主的地位已经尊贵，还要更进一步的话？ 难道说，信仪长公主的野心是皇位？！ 林藤元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想通了！ 看着温柔几分的长公主，林藤元想： 如果信仪长公主真的这么理解，那他反倒可以将计就计啊！ “殿下，藤元怎么会摆脱殿下呢？为了咱们的女儿，为了不让殿下背负责骂，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做便是！” 两人到底是夫妻关系，还有好几个女儿。 之前林藤元对儿子特别执着，此刻则仿佛想开了，准备换一种方式为女儿们做长远打算。 “本公主明白！本公主现在才明白你的苦心！” 信仪长公主满脸感动，她说完之后，又望着皇宫的方向： “同是萧家血脉，萧潜如此昏庸，却能继承皇位，就因本公主是女子？！可女子又如何？当年他未出生的时候，父皇就曾动过心思，想要将皇位传给本公主的！” 信仪满脸癫狂， “本公主不甘心！” 听到长公主如此说，林藤元的心反倒安稳了。 他平时要应付信仪的确很烦，但如今，自己可以趁机打着为长公主好的机会，放开手脚！ 林藤元当即表忠心，自己日后不会私自行动，定与长公主夫妻同心，只为谋夺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信仪长公主也甚是欢心。 夫妻二人仿佛回到当年初见时的愉悦时刻。 待林藤元离去，站在一旁的紫鸳不解的问： “殿下，您今日为何如此轻信驸马爷？” 信仪长公主要的是坐上龙椅，登基称女帝。 如此重要的谋算，也就只有她身边的心腹才知道。 可主子却直接告诉了林藤元？ 长公主与驸马的关系，这些亲近的人可看得清楚，很是疏远！ 信仪长公主却道， “紫鸳，本公主从未信过他。如今青衣阁覆灭，黑袍人的势力越来越大！不趁机拉拢到本公主手中，岂不是放任他林藤元越做越大？” “本公主知道，此人狼子野心，所图甚大！与他暂时合在一处，无非是让他暂时放松戒备！” “林藤元想将计就计，利用本公主为他自己筹谋！不过没关系，他以为本公主会一步步走，却不知，如今万事俱备，本公主即将一步登天！” “到那时……林藤元也不过是本公主手中的棋子而已。” 谢长生尚不知正是朝堂之上的掣肘，才让护盘城眼下一直安生。 他从空间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大摞的话本子。 春桃在书房外守着打瞌睡，瞧见主子出来，欢喜的站起身。 “把这些给母亲送去，然后我回房歇着了，你也去休息。” “二少爷，您不吃点东西么？奴婢命人一直温着晚饭呢。” 春桃心疼不已。 她家主子现在是越来越忙了，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吃了，困。” 谢长生快速打发了春桃，自己回去反锁房门又闪身离开。 趁夜色深沉，谢长生将空间内的铠甲转移到某处空旷的仓库，然后又闪身，去了山林深处。 这次，他到达的时间比往常早许多。 谢长生单手牵着一匹马，身后还有一群马和一堆弓弩。 刘念等人瞧见，个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但是又不敢轻易靠近。 “不要怕！挑选一匹合眼缘的，日后，你就是马的主人！” 谢长生鼓励。 这批转移出来的空间马，被小黑教导过，因此格外的乖顺。 待刘念等人选完马，谢长生直接翻身上马，给众人示范如何骑射。 天亮之后，骑马射箭的动作要领，每人都能掌握。 而就在谢长生准备返回护绥城的时候，带人巡逻的卢千户，忽然在一个地下仓库内，发现许多铠甲！ 第460章 刀枪不入 第460章 刀枪不入 “谁都不准离开，都在此处守着！” 卢千户还以为这些是巴兰人藏的，然后他立刻亲自跑去汇报给马振业。 马振业人在睡梦中，被吵醒之后没有任何的惊讶，反倒一脸镇定道， “什么巴兰人隐匿的？这些是主子派人送来的装备！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卢千户闻言，格外震惊， “主子派人送进城的？可咱们巡逻，从未发现有陌生人进出的踪迹，更别提运送如此多的物资了！” 马振业大大咧咧的拦住卢千户的肩膀，神秘兮兮道， “主子手下有批神秘高手！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别说巡逻时候的普通士兵，便是你我亲自巡逻，也无法察觉对方的踪迹，那可都是高手组成的精锐！” “这批人，才是谢家真正的底牌！” 卢千户恍然， “原来如此！” 难怪谢家能翻身，难怪主子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许多物资！ 看来，谢家隐藏的真正实力，恐怖如斯啊！ 谢长生不仅提前告知了马振业准备接收装备的事，更是让马振业故意放出谢家有神秘高手的消息。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那些心中可能偏向大乾，想要两头吃的墙头草。 卢千户如今的确忠心，但他手底下的人怎么想，可就难说了。 巴兰人死前的蛊惑，虽然没有得逞，可谁知道，有没有在黑马山手下的心中埋下一个种子？ 所以，谢长生要让这些人知道： 护绥城内可不仅仅有黑马山的人留下！ 还有他暗中安排的高手坐镇！ 当然了，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好处，也方便谢长生从空间里往外转移空间中的财物。 毕竟，如今他需要转移的东西越来越多，种类也早就超过吃食等寻常物资了。 光用良主商行来遮掩，已经不够用了。 所以，就趁着这次铠甲的机会，让更多人知道他手下另有追随者的事吧！ 马振业带着人马跟卢千户来到仓库。 一直淡定的他，看到仓库银光闪耀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竟然是整、整套铠甲？！” 卢千户…… 他刚汇报的时候，说得挺清楚的呀！ “对啊！是整套的！” 马振业欢喜的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原来是人和马都有啊！每人都有啊！我还以为，只有马披甲呢！” “这要是穿上，谁还敢跟老子拼命！哈哈哈哈！” 马振业到底是当了多年劫匪的人，此刻匪气上来，整个人猖狂的不像样。 “来！兄弟们，都给我过来！咱们一人一套，全都穿上！” 马振业说完，自己利落的选了一套，直接就往身上披！ 卢千户呲牙咧嘴的在一旁笑着，为了多摸摸铠甲，主动上前帮着马振业穿戴。 他的眼里，满是羡慕。 卢千户心里明白，这些匪徒出身的人，很快就要扬名北地了。 人马皆披甲上阵的重装骑兵，此等顶级装备，别说是在大乾，便是放眼六国，也没一支队伍能与之抗衡！ 这种级别的装备，简直就是武将梦寐以求的东西！ 卢千户怎能不眼红呢！ 尤其是，铠甲上身的马振业，还不忘反手“哐哐哐”的往自己身上捶，听着那撞击而出的声音，脸上只剩下“显摆”二字。 “主子说，此甲刀枪不入！来，卢老弟，你对着我出招！” 马振业出声道。 卢千户也没推辞，毕竟，这铠甲的防护作用就是为了作战时对敌用的，不能光好看就行。 他反手拿过手下的长枪，然后率先对着马攻击而去。 “哐——哗！” 长枪与金属发出撞击的声音传来，之后便是一阵锐利的摩擦声。 “哈哈哈，再来！” 马振业指着自己，示意卢千户往他身上招呼。 卢千户有了前边的经验，知道刚才的力度对铠甲没损伤，手下又微微多了一分力，对着马振业的方向而去。 马振业没躲没避！ 还是一声哐当声，可仍旧没有让铠甲破损半分！ “大点劲儿！” 马振业看出卢千户有所保留，便提醒道， “战场之上，都是生死相搏，把你的力气都使出来！” 卢千户经过两次，也知道了铠甲的坚韧程度，最后一次出手，果然用尽了全力！ “哐！” 马振业都感觉自己的右肩膀震的发疼，可铠甲却没有破损！ “哈哈哈哈！兄弟们，都看了吧？二少爷为我们准备的铠甲，全是好材料做的！咱们上了战场，全都是刀枪不入之人了！” 马振业的手下发出阵阵欢呼！ 这套装备，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啊！ 黑马山的众人，瞧着眼前银光闪闪的一片，也想要这甲骑具装！ 可他们不出去，要留守在护绥城，没机会穿了。 卢千户也是这般认为的。 只是，当马振业把该拿的装备都拿走后，他道， “二少爷说了，每个追随他的兄弟，命都是最珍贵的！卢千户，你带着人，也都领一套铠甲吧。” 原地羡慕别人的卢千户，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们也有？” “当然了，你们咋了？不都是二少爷的人吗？” 马振业反问。 卢千户欢喜的，不知道如何说，直接原地对着城主府的方向“哐哐哐”磕头， “多谢二少爷！” 马振业…… 你特么没人的时候都跪这么像样儿？ 让我和兄弟们咋接？ 马振业想着，自己现在下马再跪也没意义了，于是举起手中的刀剑，大喊道， “兄弟们！走！咱们回去训练，用自己的本事报答主子的厚待！” “是！报答主子！” 马振业众人，骑马呼啦啦啦的走了。 “千户，瞧给马振业风光的，一群马匪，嘚瑟什么？咱们也有铠甲，主子也是重视咱们的！” 攀比的心思，无处不在，有人不满的嘀咕。 卢千户却站起身，呵斥道， “莫要胡说！我们与马振业的人，都是二少爷的手下！咱们可是一伙的，可以和他们比功劳，但不可污蔑对方是马匪！” “可是千户，他们出去打仗，咱们守城，哪里有功劳可以挣啊！” 下属抱怨道。 第461章 铠甲闪耀 第461章 铠甲闪耀 卢千户的脸更沉了， “这些铠甲如何悄无声息运进城的，你都不知，还只想着要立功？” “马振业说的没错，要练好本事，才能报答主子！从今日起，所有在城内巡逻的人，训练任务加倍！” 说话的下属瞬间哑口无言，但是又没法反驳事实。 “属下领命！” 原本进入护绥城之后有些懒散的黑马山众人，领了铠甲之后，就开启了紧张的日常训练。 谢长生回城之后，瞧见的便是这番风貌。 他点头，甚至满意。 巡逻的守卫越认真，城内的百姓才越安心。 回了城主府，谢长生把给谢家众人准备的轻薄专属铠甲拿了出来。 他没亲自送去，而是吩咐春桃，待他走后，再一一送过去。 这些铠甲，是他后来仿制小黑鳞片制作的，抵御性更强。 当然，还有给王霸天、贺承志、陈强以及胡三等要去巴兰另外几人的，谢长生全都备了份专属铠甲。 春桃听闻二少爷连自己都不带，小脸“唰”得就白了。 “主子，您身边不能没个人伺候，春桃流放路都走过，随军打仗也是可以的！” 谢长生看着春桃，认真脸： “本少爷去打仗，又不是去享受，怎能带丫鬟跟随？” “更何况，你留在城内，也有任务，得看管好神水，莫要让外人偷了！秋香身边虽有小金小红，但也得有自己人在我才能安心！” 秋香那边，谢长生留了一定量的空间水，但以防万一，他还留了些交给春桃保管。 “而且，护绥城内这么多的事，我得有个自己的眼线，春桃，除了你，还有谁更能让我信任呢？” 虽然自己在画大饼，但不得不说，大饼是真好用。 春桃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到最后却坚定道， “主子放心，奴婢定能做好您交代的事！” 春桃原本以为，自己在主子身边啥忙都帮不上，只能照顾主子穿衣吃饭啥的。 但现在，主子给机会，她可不能让主子失望！ 春桃如今很有危机感，毕竟，人长大了，成熟了，懂得东西就多了，烦恼自然就来了。 看着主子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很忙，虽然大家都看在主子的面子上给她脸面，可春桃明白，眼下她这个贴身丫鬟的地位越来越不重要了！ 秋香姐虽然离主子远了，可是成为了主子最重要的部下。 春桃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当初争一争神女的位置好了。 可惜，她那个时候想法简单，只想着留在主子身边就行。 如今春桃明白，想要长久地留在主子身边，就得有点本事！ 可惜她春桃，啥本事没有啊！ “哎！” 春桃一声叹息，格外忧愁。 只是对照主子留下的名单，清单铠甲数量的时候，春桃立刻又满血复活了！ 因为这些铠甲，不仅有秋香姐的，还有她的？ 春桃觉得自己是名单里最不该存在的人，因为她好无用啊！ “不行！主子如此看重我，我得争气！” 春桃自我鼓励，激情满满。 谢长生又安排了几件重要的事，确保各种计划都能在自己离开之后有条不紊的进行。 第二日，谢长生就带着马振业和重甲骑兵，在夜深时分，悄悄的出了护绥城，直接北上！ 虽然护绥城闹的动静大，但因为从一开始，谢长生就有意封锁消息，因此更加偏远之地的北荒方向，尚未知晓绥庆府的变故。 宸山。 这里是护绥城通往北荒的唯一关卡，但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护绥城往返都要三天三夜，几乎无人朝这个方向来。 但每隔七日，会有绥庆府的人过来售卖物资。 “咱们的酒缸都见底了！绥庆府的人怎么还没送货来？” 一个身穿铠甲的大胡子坐在火炉旁，不满道。 宸山守军的粮草储备，自然是足够过冬的，但是像酒水，糖茶这类的稀罕物资，想解馋就得单独采买。 指望北荒那头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北荒的酒水价格比宸山还贵。 所以，宸山这边的生意，自然是绥庆府的商贾接下了。 “都尉大人，末将以为应派人前去绥庆府打探一番。” 身穿两层夹袄冻的发抖但是也不往火炉前凑的军师，开口提议。 “苏柏涵，平时你都劝本都尉少饮酒，为何今日你也急了？” 大胡子都尉曹峰，调侃道。 “你可是滴酒不沾的，难道是你的茶叶也断了？” 说话的这两位，一个是宸山守军都尉曹峰； 一个是他的军师，苏柏涵。 曹峰好酒，苏柏涵喜茶。 所以，曹峰才如此说。 但军师苏柏涵却轻轻叹口气，他知道都尉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都尉大人，绥庆府那边的商贾为了赚钱，往年就算是大雪封山都会准时过来，从未迟过。这回却是已经晚了两天！末将担心，绥庆府那边出了事，应尽快派人查明，以免祸及宸山。” 曹峰听完却不以为意，他挥挥手道， “不可能！绥庆府这破地儿，都快到北荒了，除了有些破木头，啥玩意都没有！能出什么事？” “都尉大人，近日我观天象，有……” 还不等苏柏涵的话说完，外头有小兵跑过来道： “都尉大人！不好啦！绥庆府那边有异动！” 苏柏涵心头一惊！ 果然出事了！ 曹峰却豁然起身， “绥庆府来人了？！” “来，来人了！不是！来了好多奇怪的东西！” 小兵表情格外惊惧，说话也结结巴巴。 曹峰可不喜如此怂的手下，正要呵斥。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来了什么？” 苏柏涵比曹峰更亲和，因此在曹峰发飙前，抢先问话。 小兵的心神果然稳了稳，然后道， “银光一片，眼睛瞧不真切，但移动的速度很快，应是骑兵。” 小兵也不过是农家子被征到宸山当守军的，他也没上过战场，更没见过全副武装铠甲。 所以，远远看到一群移动的亮闪闪的东西，就转头往回跑，来报信了。 曹峰听完更气了，抬脚就将小兵踹翻在地。 “说得不清不楚，你竟敢戏耍本都尉？！” 苏柏涵却拦住他道， “都尉大人！银光一片，铠甲闪耀，那是重装骑兵啊！” 第462章 听我一言 第462章 听我一言 “军师你也糊涂了？怎么可能有重装骑兵？便是整个大乾，都没有一支这样的队伍！” 曹峰听着银光一片，自然也能反应过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银甲骑兵。 但转念一想，他又无法相信。 那整套的铠甲，先不说人穿的，便是马铠要制作出来，都需要上百工匠，花费整整一年的功夫，才能造好！ 那是多大的开销啊？ 别说小兵，就是他，也只从书上见过这样的装备。 了解过造价之后，曹峰就知道为何这法子只能记录在书中，无法运用到军中。 因为太烧钱了！ “都尉大人，小的没有说谎！那些反光的银色，的确是从骑兵和马身上瞧见的，应是铠甲！” 小兵很皮实，翻身立刻解释。 当然，也说明刚刚曹峰并没有真的用大力。 “都尉大人，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柏涵看了看小兵，有人在，有些话他不能说出来。 曹峰这人瞧着莽，但很听劝，尤其是军师苏柏涵的话。 “这些骑兵，有多少人？” 小兵立刻回话， “千余人上下。” “这么多？” 千余人的数目，与驻守宸山的人数差不多，但对方是骑兵啊！ 他们这些都是步兵，更别提，人家还有铠甲！ 曹峰立刻正色道， “传令下去，宸山上下所有守军，准备应敌！” 小兵见状，立刻领命往外跑。 整个宸山也快速忙碌起来。 曹峰本就铠甲在身，虽然他的铠甲只有上半身，但他还是利落的转身，去拿兵器。 同时，曹峰却不忘提醒， “军师，对方有备而来，此战定然艰难，你在后方看管粮草，若是我等不敌，你速速逃离此地，送信到……” 说到这里，曹峰停住了。 这些骑兵是从绥庆府方向而来的，说明绥庆府已经被拿下！ 因此，让苏柏涵南下肯定没有生路，只能继续北上，去北荒报信！ 或者，往西边，去长平府报信也行。 可宸山西侧的大山，他走还行，要是让苏柏涵进去，大冬天的，怕是苏柏涵有命进，没命出，更别提活着到长平府了。 “都尉大人，你听我一言！不要打了，直接放下兵器，投降吧！” 苏柏涵打断曹峰的话，建议道。 曹峰眼珠子一瞪， “那咋可能？我曹峰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绝不可能因为对方是重甲骑兵，就不战而降！” “无论如何，我都会死守宸山！我和你不一样！苏柏涵，你不是我宸山的人，只是我收留的客卿！如今，三年之期早就到了！你赶紧走，但我就是死，也要留在宸山！” 苏柏涵完全不在意曹峰此刻对自己说这些分心的话，而是劝道： “此战宸山必败！不光宸山，也不仅绥庆府，整个北地，都将易主！” 苏柏涵此言一出，曹峰的脸色大变。 “你这话何意？怎么可能？” 忽的，曹峰想到刚才提到绥庆府时，苏柏涵提到过“观天象”三个字，恍然意识到什么！ 苏柏涵这小子有些本事，曹峰是知道的。 当初，他就是在宸山附近的雪地里，捡到已经昏迷的苏柏涵。 这个瘦弱书生模样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身无分文还病入膏肓，眼瞅着就要死了。 可奇怪的事，曹峰将人带回宸山，苏柏涵不仅没死，虽然还是病歪歪的，但人却活了。 曹峰觉得苏柏涵命大，可苏柏涵却说， “此地是我算出的唯一生门。所以，到宸山，我就不会死，也是因为如此，当时我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我与都尉有缘，还请都尉收留在下，在下想在此地休养三年，以保性命。” 曹峰…… 当时的曹峰根本不信苏柏涵这些话的。 他宸山到底是有守军的重地，来路不明的人可不能留。 苏柏涵说自己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话，曹峰是半个字都不信。 于是，等苏柏涵养得差不多了，曹峰就打算派人把他送走。 既然苏柏涵不说自己曾经住在何处，曹峰就想把人送到绥庆府。 苏柏涵也没反对，只是在出门前，笑着对曹峰说， “曹都尉，你若是想杀我，送我出宸山之日，便是我的死期。” 曹峰只以为外边有苏柏涵的仇家呢，便特意多派了些人手保护。 之后的事，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苏柏涵第一次出宸山，崴了脚。 曹峰得知后无奈，以为苏柏涵是苦肉计呢，将人领回来后严加看管，生怕他是细作。 苏柏涵也不在意，又在宸山养了几月。 养好了，再次送走。 这次，曹峰机灵了。 让苏柏涵骑马，别人走路，这次总不会崴脚吧？ 然后，苏柏涵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腿。 曹峰…… 他当时看着被抬回来的苏柏涵，也开始怀疑难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曹峰不死心，苏柏涵的腿伤养好之后，他决定亲自送走苏柏涵。 这次，曹峰和苏柏涵共乘一匹马，目的就是不给苏柏涵“折腾”自己的机会。 然后，那匹马坠了冰窟！ 数九寒冬的，北地的冰层便是用刀剑砸都砸不开！ 可曹峰却清晰的记得，那一日，坐在马上，他忽然听到“咔嚓咔嚓”冰层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两人一马，全都坠进了冰窟里。 曹峰倒没啥事，但却死了一匹马。 可苏柏涵，直接冻成冰人，当场就跟死了一样！ 曹峰也没办法，火速带着苏柏涵回了宸山。 然后一进宸山，苏柏涵腹中的水就“哇”得一口全吐了出来，人也活了。 “行了！以后，你就留在我宸山当客卿吧！三年就三年！反正都已经折腾一年半了，老子不差剩下的一年半！” 就这样，苏柏涵留在了宸山。 而后来，曹峰知道，苏柏涵不仅会卜算之法，还能夜观星象，预测很多未发生之事。 比如，前段时间，苏柏涵就说，护国公府谢家要出事。 那时候，曹峰根本不信。 护国公府在武将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即便曹峰不是护国公的手下，可对谢家也格外敬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很快，曹峰的脸就又一次被打肿了…… 第463章 别想还清 第463章 别想还清 确认谢家真的被流放那夜，曹峰喝得酩酊大醉。 身为武将，这个结果让他很是心寒。 而苏柏涵同样一脸愁容。 曹峰还以为他也对大乾失望，却不知，那时的苏柏涵，正陷入自我怀疑中。 原本，苏柏涵算出谢家出事后，将天下大乱。 且观天象，有妖星现世，必祸乱苍生！ 连绵不止的战争，将带走许多人的性命，即便大乾覆灭也不会结束。 苏柏涵想要继续推演，可却怎么都窥不见前路。 而忽有一日，他猛然发现妖星竟然越来越暗淡！ 最后，没有任何预兆的忽然就灭了！ 灭了？ 妖星来的莫名，走的仓促。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柏涵根本没搞明白！ 所以，苏柏涵对自己的天赋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难道他，并非自己认为的天赋异禀、自学成才的神算子？ 只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而已？ 可他明明，就是靠自己所学，才为自己寻了生的方向啊！ 自那之后，曹峰垂头丧气，苏柏涵闭关求学。 直到最近时日，苏柏涵终于有所得！ 他终于弄明白了，一切的逆天变数，竟然出现在谢家？！ 虽然，苏柏涵通过自己推演发现： 谢家流放北荒之事，起初是所有人的死劫，最后却都乾坤逆转，得了生机！ 当时苏柏涵还自我感慨， “果然是福祸相依！看来，还是我学艺不精啊！被曾经的表象所蒙蔽。” 而这些，苏柏涵是没有告诉曹峰的。 但今日，苏柏涵没有隐瞒，且格外坚定道： “我观星象，北地将出新主！宸山，守不住！都尉大人，切勿逆天而行！不可与来者为敌！” “死有何惧？只要大乾还没倒，我就不能当逃兵！新主是谁我也不能怂！他就算是命中注定，也得在我曹峰的尸体上踏过去！” 曹峰手一挥，推开苏柏涵。 哪怕他知道这是一条必死路，也要继续往前走！ 苏柏涵身弱，靠拉扯肯定是拦不住曹峰的。 于是，他原地放出了大招。 “这北地新主，出自谢家！” 这是苏柏涵算出来的，但这结果，他可不能轻易说出来。 因为，这并非寻常事！ 苏柏涵倒不是怕曹峰将自己杀了，而是害怕自己泄露天机被老天爷给劈了！ 但他很清楚曹峰的脾性！ 要不是曹峰护着，自己也不会活到今日。 所以，这天机他宁愿提前泄露！ 曹峰听到这话，脚步顿住了。 他转身，不可思议的问， “谢家？护国公府造反了？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 “轰隆隆！” 天空，传来一阵阵闷雷的声响。 苏柏涵脸色瞬间大变！ 瘦弱的他，像兔子一样直接跳了过来，他抱着曹峰大喊： “姓曹的！老子冒着天打雷劈的风险来救你！这三年，宸山收留的恩情，我还清了！” “愣着做什么，快举起手！” 苏柏涵继续大喊。 他这咋咋呼呼的模样，曹峰从来没见过，鬼使神差的就听话的照做，举起了双手。 然后，苏柏涵快速松开曹峰，自己直接躺在了曹峰脚边。 “你……” 曹峰刚要开口询问这是要干啥？ “咔嚓！” 一道闷雷直接落下。 就那样，目标明确的朝宸山某处劈了下去。 曹峰被雷劈了之后，胡子烧了，头发竖起，整个人都炸毛了。 他黑脸看着地上躺着安然无恙的苏柏涵，可算明白刚才这小子为啥让自己举手了！ 敢情这特么的是让自己顶雷呢啊！ “我没骗你吧？都尉大人？” 苏柏涵看着上方开了窗的屋顶，想着幸好自己机智，让身穿铠甲的曹峰站自己身旁，吸走了雷电。 不然这一雷下来，他绝对扛不住。 “你、又、欠、老、子、一、命！别、想、还、清！” 说完这几个字，曹峰直接倒了下去。 苏柏涵拍了拍曹峰的肩膀道， “放心吧，都尉大人！我给你算过，你官运亨通，可拜大将军！” “今日这雷，劈不死你，但能为你劈出个锦绣前程！” “武将一生，自然不可投降，但这不还有我呢么？我来做那投诚的小人！” 苏柏涵紧了紧身上的夹袄，然后出门召了两人进来， “抬着都尉大人，跟我走！” “都尉大人怎么了？！” 两个护卫上前，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抓紧，听我的，不然都尉大人的性命就没了！” 苏柏涵平日在宸山不怎么说话，但谁都知道，他要是开口，那话是真准，必须得听。 于是，两个护卫立刻抬起曹峰，跟在苏柏涵身后。 因之前曹峰的命令已经传了下去，因此，整个宸山的兵马，此刻都严阵以待，进入了防御状态。 至于刚才的雷声…… 这玩意，不劈自己身上都是没感觉的。 更何况，惊雷之后，天空已经飘起了鹅毛的大雪，更没人想到宸山有人会被劈。 因此，外头那些面对敌人的士兵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曹都尉，已经倒下了。 谢长生和马振业，全副铠甲已经到了宸山关隘前。 而他们从上到下，从人到马都泛着银光。 这次，不光那小兵，所有宸山守军也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如此严密的防护，咱们就算都冲出去，也是送死吧？” 有人忍不住低声询问身侧的人。 “战死沙场是荣耀！死有何惧？！” 说话的人也知打不过，只能强行安慰自己。 “这些是什么人啊？哪来的啊？” “绥庆府那边来的。” “我当然知道，我想说，绥庆府难道是造反了么？造反咋不往南边去，来咱们宸山做啥啊？宸山过去就是北荒了，那地方谁稀罕占啊？” “说得也是啊，要不你下去问问？” 聊天终结者出现，话题就此结束。 双方都还没正式叫阵，主要是宸山这边都尉大人没出来，下边的人也不敢出去挑衅。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柏涵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放下武器，开门，迎接来者入宸山！” 众人转头，听到此话格外的迷惑。 “军师，你啥意思？咱不能投降啊！” 苏柏涵冷笑，反手就将匕首放在了曹峰的脖颈处！ “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今日就是曹峰的死期！” “苏柏涵，你！无耻小人！” …… 第464章 献城归降 第464章 献城归降 “都尉大人收留你三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谩骂声没停，其中一人站出来质问。 苏柏涵却面不改色，他掷地有声的回答， “正是因为这三年的恩情，我今日才要如此！兄弟们，此战宸山必败！既如此，何必白白送死？” 他这话，说到人心里了。 许多人闭上了嘴。 “我们不畏死！” 那站出来的人的确有骨气，同曹峰一样，就算知道活不成，也没想过原地放弃。 苏柏涵颔首夸赞， “像个男子汉！所以，我眼下且问你，你是要我先杀了曹峰，还是非要冲出去打仗？” “你！” 此人指着苏柏涵，想要上前，却见对方的匕首狠狠用力，曹峰的脖颈处，瞬间出了一道血痕！ “住手！” “我们听你的，别伤害都尉大人！” 立刻有人跳出，拦住还要和苏柏涵掰扯的那人， “都尉大人的性命比咱们自己的命还重要，你莫要固执！” “是啊是啊！” 大家对曹峰这个顶头上司看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谁还看不出，苏柏涵这是给大家伙一个借口！ 一个众人不当逃兵，只能选择投降这条路的借口。 “苏先生，大义！” 有人不想装糊涂，站出来拱手对苏柏涵行礼。 外头的重装骑兵，他们宸山的人守不住，可不战就放弃，便是逃兵！会被人不齿！ 苏柏涵，自己做了小人，可换他们不死！ 苏柏涵见状，对着三年来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劝道， “我知诸位与曹都尉一样，是不怕死的好男儿！但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能经历改朝换代的时局，是诸位此生莫大的机缘！若是错过了，不说一腔热血白流了，便是子孙后代，也失去了翻身改命的机会啊！” 苏柏涵此言一出，众人眼里全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此话怎讲？” 大家追问。 苏柏涵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诸位：天雷示警，阻止都尉作战，便是为了咱们宸山好！” 说话间，苏柏涵还拉了拉曹峰被劈炸毛的头发。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都尉大人如此凄惨，不是被军师害的，而是被雷劈的啊？ 曹峰其实还有意识，但他现在昏迷着，模模糊糊只能听到外头的动静，但却没有办法回应。 如果可以，他现在好想跳起来大骂苏柏涵： “老子这德行，不是天雷示警，是被你小子害的啊！” 但眼下，曹峰也知，他倒下不能动，苏柏涵一张嘴，的确能忽悠众人放下兵器，直接投了，哎！ 曹峰心里默念： 苏柏涵，这次你一定还要算对！ 自从穿上铠甲之后，马振业和兄弟们全都斗志昂扬，就算是从护绥城奔袭至宸山一路没停歇，也没人觉得累。 大家伙全都非常期待，接下来对战宸山守军时的畅快场面！ 雪花纷飞而起，谢长生也在马振业急不可耐的眼神下开口， “去吧。” “是，主子！” 马振业难得不偷袭，而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正面对敌，别提多激动了！ 他策马一人上前，站定高声道， “绥庆府如今已更名护绥城，我等奉城主之命，来接管宸山！请宸山守军都尉出来交接！” 马振业喊完，对面宸山的守军面面相觑。 啥啊？ 绥庆府换名了？ 啥玩意，城主？ 他们宸山守军是受北地大将军管辖，啥时候一个府城的地方官就能随意调遣的？ 这不明摆着来抢地盘的吗？ 马振业喊完，浑身通畅！ 瞧瞧，哪个劫匪有朝一日能混成他这般猖狂，到人家门口还能如此嚣张？ 可没办法，他这浑身上下的银色铠甲，就是底气！ 对方肯定不会同意！ 没关系，他马振业就等着有人站出来说“不行”，然后他好挥刀一战！ 马振业喊完，宸山的人也没有个反应，他继续道， “赶紧的，别耽误兄弟们的时间！如果曹都尉不识好歹，那别怪……” 就在马振业准备继续激怒对面的时候，宸山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苏柏涵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手中捧着曹峰的佩刀！ 同时，那个被劈得灰头土脸的都尉大人，被两人抬着，胸口放着都尉印章、宸山守军名册以及周围地形图。 谢长生眼神好，对方未到近前，但一眼就瞧见了这些东西。 这是…… 宸山直接归降，不战？ 便是谢长生，都对眼前的一幕诧异。 此刻的他还在谨慎的想，是不是护绥城杀巴兰人的时候消息走漏了，以至于宸山这边的巴兰人故意投降？ 但马振业就很懵逼了！ 因为，苏柏涵直接高举都尉佩刀，然后跪地带头道， “宸山都尉曹峰，突发重病昏迷，宸山军师苏柏涵，暂接替其执掌宸山。既城主有令，我等恭迎诸位入宸山交接守备！” 马振业…… 他不会了。 他刚还幻想自己在马背上驰骋沙场的模样呢，可面前的小白脸，怎么就同意了呢？ 苏柏涵抬头，望着马振业，见对方没反应，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马振业这次是听清楚了，对方的确是不战而降了。 这，他想打还没机会了？！ 马振业直接扭头，跑到谢长生面前道， “主子，宸山的人会不会想着打不过咱们，故意耍诈引咱们进去，然后在趁机……” 谢长生也有此等顾虑，便道， “无妨！便是咱们下了马，近身交战，他们也不是对手！接印，进山！” 马振业领命，下马接收，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去。 虽然谢长生没同旁人说过话，但是苏柏涵从马振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才是这次真正的领头人。 走近之后细瞧面相，果然是谢家二公子！ 苏柏涵更坚信，今日自己这番作为，定是救了宸山。 待进屋落座之后，屏退了闲杂人等，苏柏涵直接跪地道， “谢二公子，曹都尉今日本想应战，出门时却被天雷劈了脑袋！他昏迷前恍然大悟，拉着在下的手再三叮嘱，宸山今日不可战，在下才决定带领宸山上下归顺二公子！” 曹峰…… 原本有些意识的他，这回是彻底气昏了过去！ 他这降将的名头，也没躲过去啊！ 第465章 豁出去了 第465章 豁出去了 谢长生微微挑眉。 苏柏涵这番话，传递的信息可不少。 此处没有曹峰的手下，但是苏柏涵却代昏死的曹峰表明他是主动投诚！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你怎知我是谁？” 谢长生问道。 从头到尾，他们这行人马，只有马振业自报了名号。 苏柏涵恭敬回道， “启禀二公子，北荒之前曾传过带画像的悬赏令，在下因此见过二公子的容貌，方才认出是您。” 又是北荒悬赏令？ 看来，发布此悬赏令的人，应是自己的熟人啊！ 谢长生完全想不到是谁。 只是，眼下他对面前的苏柏涵更感兴趣。 虽然进宸山之前，谢长生曾怀疑此地有陷阱。 可刚刚他通过空间探查，已经打消了顾虑。 “你既然知道北荒悬赏令的存在，应想办法抓我去换赏金才是，怎直接放弃抵抗呢？” 虽然，房顶上的大洞呼呼灌着风雪，说明曹峰的确是被雷劈的，但谢长生还是觉得，苏柏涵才是那个真正决定不战而降的人。 “都尉大人有令在先，在下必定遵从。” 苏柏涵直接把投降的决定甩到曹峰身上，既是为了保住曹峰的性命，也是不想当着正主的面，再说出会被天打雷劈的实话。 因为，若是真的再引来一道雷，他可没办法转移给旁人了。 所以，才如此道。 当然，至于悬赏令，苏柏涵如此回： “莫说千金，便是万金，万万金，在下也不会对护国公府的后人出手！” 谢长生可没被好听的话冲昏头脑。 当初黑马山的董轩，那和祖父好歹是有一段渊源的。 但眼前的苏柏涵，谢长生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甚至对自己恭敬得有些过头了。 这个时候，马振业从外头进来。 “启禀主子，宸山守军已清点完毕！咱们的人手，已经顺利接管此地。” 可“顺利”就很不正常啊！ 马振业为了防止意外，进来之后亲自把宸山内外都检查了一遍。 结果，对方是真不打。 兵器全都交了，粮草库房的钥匙也没藏，士兵老实的听他安排，让去哪里就去哪里，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思。 马振业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苏柏涵与曹峰。 谢长生见他似有话要说，便道， “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马振业这才拱手，然后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如实禀报， “宸山的士兵说，他们最初得到曹都尉的命令本是准备应敌的！是苏军师，用匕首以曹都尉的性命威胁，说服整个宸山放弃抵抗。” “苏军师还说，这是改朝换代的莫大机缘！” 谢长生…… 他看向苏柏涵，眼神探究。 难道这家伙有什么特殊身份，亦或者有什么金手指？ 谢长生不得不如此想。 因为这个世界，有穿越的，有重生的，再冒出带挂的人出现，似乎也很正常。 苏柏涵早就预料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会露馅，赶忙道， “启禀二公子，在下刚才所言也是真的！只是为了快速劝阻宸山众人，才不得不当众以曹都尉性命威胁！毕竟，曹都尉命悬一线，他已不能言语，所以，在下才那般行事，只为快速迎接诸位入主宸山！” 谢长生站起身，挥手。 “无论如何，今日我能顺利拿下宸山，有你的一份功劳。” 苏柏涵跪地感谢，但开口道， “请二公子救曹都尉一命！当初，得知谢家流放，曹都尉彻夜未眠，喝得酩酊大醉……今日，若是曹都尉醒来，见到二公子，定然会感激老天爷及时的阻拦！” 马振业站在原地，听完苏柏涵的话，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这家伙，瞧着文质彬彬，为何说话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贺承志？ 总觉得此人，张嘴就是在胡诌呢？ 谢长生有意防备苏柏涵，选择按兵不动，自是没再多问他什么。 来到曹峰面前，捏起对方的手腕。 虽然自己不是医者，但此人的脉搏微弱得都快断气了，谢长生还是能诊得出来的。 天雷劈人，真的是要曹峰性命么？ 还是老天是在变相的帮曹峰改变决定？ 毕竟，作为一个躺下去都要归顺自己的人，谢长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 更遑论，苏柏涵所言，曹峰也是谢家的拥护者。 谢长生从怀中掏出一枚夹着空间水的丹药，送到曹峰口中。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谢长生有在暗中留意苏柏涵的一举一动。 即便自己直接将丹药送入曹峰口中，苏柏涵都没有任何怀疑，可以说是相当淡定。 是不在乎曹峰的性命？ 还是确认自己的丹药是好东西？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太妙啊！ 丹药入口，曹峰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都尉大人，是谢二公子救了你一命！” 苏柏涵率先在曹峰耳边大喊。 曹峰听到“谢二公子”后，直接爬起来，忙着跪地感谢，暂时将找苏柏涵算账之事抛诸脑后。 谢长生以商议宸山事务为由，留下了曹峰，让马振业带苏柏涵先退出去。 苏柏涵看了眼曹峰。 事已至此，他相信，曹峰不会改变如今的局面。 毕竟，曹峰的命，是谢长生亲手救的。 曹峰这家伙对谢家敬重，投别人不愿意，投到谢家门下，估计心里都笑开花了。 曹峰心里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苏柏涵在自己昏迷期间到底说了什么，要是等下对不上，可怎么整？ “曹都尉，苏军师此人的来龙去脉，你知晓多少？” 让曹峰意外的是，当众人离去后，谢长生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苏柏涵？ 曹峰当即如实告知，将苏柏涵的事一锅端的全说了。 谢长生听完，眉头拧得更深了。 能掐会算？ 这本事要是真的，那的确是个能人！ 可若是以此为幌子，实际的身份到底是啥，他怎么确定？ 见谢长生拧眉，曹峰心里骇然，难道谢二公子不喜苏柏涵这种会些特殊手段的人？ 曹峰想了想，牙一咬，算了，苏柏涵那小子虽然烦人，但今日之事，幸得他极力阻拦才没有让自己铸成大错！ 于是，曹峰豁出去了， “二公子，今日之事其实……” 第466章 终遇伯乐 曹峰怎么说都是武将，因此比苏柏涵实诚多了。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谢家男儿，曹峰更是毫无保留，将今日他和苏柏涵两人的对话全都说了。 当然，说到最后关键那句， “……苏柏涵当时甚至断言，这北地新主……” 曹峰停顿了一下，警惕的望了望天空。 除了纷飞大雪，早就没了雷声。 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 “北地新主，出自谢家！” “二公子，就这句，当时他一说完就天降闷雷，然后苏柏涵那小子跑到我身边……” 曹峰想告诉谢长生，今日之事，功劳都在苏柏涵。 可还没等他说完后边的话，轰隆隆的闷雷凭空炸响！ 曹峰？？？ 完了！ 曹峰熟练的举起双手，甚至还跑到距离谢长生老远的位置停下，同时大喊： “果然是泄露天机遭雷劈啊！二公子，老曹我怕是没机会跟着您了，但苏柏涵这小子是真有本事的人，求您重用！” 曹峰一脸视死如归，快速交代遗言状。 他知道，自己要完犊子了！ 第一次被雷劈他就差点死了，如今再来一回，他能活下来才怪！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外头的苏柏涵脸色大变！ 不至于吧？ 曹峰不是算出天机之人，就算是他再说出什么话，也不应该遭雷劈才对啊？ 难道是有什么不对？ 苏柏涵一时想不明白，但却快速的移动，想要往里边闯。 结果，马振业右脚一迈，双手一张，阻止道， “不准进！” “谢二公子有危险！” 苏柏涵也顾不得解释，只说， “这雷比刚才的还要大，怕是会劈死人的！” 马振业没多说，但身体却连转都没转。 开玩笑呢，主子让自己出来肯定是要盯着苏柏涵的，他必须完成任务。 至于天上打雷能劈死人？ 劈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劈到主子。 “咔嚓！” 雷电落下的瞬间，曹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是这种感觉！ 今日他被劈中前，便是这般被锁定的感觉！ 曹峰认命的闭上了眼。 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谢长生挥手，直接将雷电光球转移进空间之内！ 门外的苏柏涵眼睁睁的看着又一道惊雷，砸开房顶！ 马振业不可思议的转头！ 雷电竟然真的又劈人了？ “过来！看着他！” 马振业把苏柏涵交给手下，自己则冲了进去。 然后，瞧见的便是闭眼的曹峰，还有淡定喝茶的谢长生。 “主子，您……” 马振业询问。 谢长生摇头， “无碍！” 曹峰缓缓睁开眼睛，看看头顶，又左右看看，疑惑道， “我竟然没被雷劈？可刚才明明……” 曹峰想不明白，但自己没事总归是好事。 “曹都尉，我信你刚才所言。只是，既然事实如此，投诚非你本意，那我现在问你，可愿追随于我？” 谢长生郑重道。 曹峰直接跪地，拱手道， “末将愿意！” 至于理由，曹峰一个都没有说。 报救命之恩也好，当下形势由不得他改变也罢，他的内心选择就是愿意。 谢长生颔首。 曹峰此人，刚才危急时刻的做法，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马振业，带曹都尉去休息，顺便告诉他护绥城的事！” 宸山守军，绝对也有巴兰人！ 这些人，就由曹峰去处置吧！ 马振业当即领会主子的意思，带着曹峰往外退。 “让苏军师进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很快，苏柏涵站在了房顶的两个大洞之下。 他疑惑不解，手里还在忙着掐算。 谢长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地喝茶等待。 良久之后，苏柏涵眸色大亮，他似有所获。 “恭喜二公子！贺喜二公子！” 谢长生？？？ 苏柏涵开口的话既不是辩解，也不是认错，完全不在谢长生的预料之中。 “我有何喜？” 他一不成亲，二不科举，什么好事能被苏柏涵如此说？ “在下学艺不精，之前以为雷霆降落是因为泄露了天机的惩罚！可刚又现雷电，让在下极其费解：北地出新主，此事虽不是天下皆知的事，但也并非什么秘密。至少跟在二公子身边的人，都认同此事，北地受苦受难的百姓，也期盼新主出现，这话有何说不得？可为何天雷不劈别人，非劈我和曹都尉呢？” 谢长生好奇， “所以，苏军师刚刚又算出了什么？” 虽然面上淡定如常，但谢长生心里却谨慎的想： 苏柏涵若是在胡扯些什么，自己有没有必要同他浪费时间呢？ 他还有一堆要事等着去办呢！ 苏柏涵并不意外谢长生知道自己的底细，毕竟曹峰那家伙的嘴，可不严实。 但他此刻，双眼却迸发着亮光， “此地雷电降落，并非是因为我们说了什么，而是地下有东西，能引雷电！” 谢长生闻言，当即用空间能力探查。 这一探，原本不在意的他，瞬间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地下，果然有东西。 而且还是好东西！ 谢长生很惊讶，也没遮掩自己的反应。 进宸山时，他只探查了四周，但是地底下，谢长生就只简单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地下密道之类的东西就收回了能力。 再往下更深的距离，谢长生自然不会随意浪费精力查找。 谢长生没有说话，但是却微微颔首。 如此态度和反应，让苏柏涵震惊！ 苏柏涵没有想到，谢长生竟然信自己的话？ 完全没有怀疑他在胡说八道？ 一种终于遇上伯乐的欢喜心情，瞬间涌上心头。 要知道，便是曹峰那家伙，也是折腾的他好几次差点没命了，才相信自己的本事。 可谢二公子，竟然毫不怀疑！ “之前在下从未推算出此物，宸山也从未有过雷霆降落之事，偏偏今日二公子到宸山，才有提示！二公子，得地下之物，您将如虎添翼，大业必成！” 苏柏涵激动的双拳紧握。 谢长生看着有些上头的苏柏涵，疑惑的问， “地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苏柏涵能答对，那他就必须要对面前人另眼相看了！ 他是靠空间金手指，那苏柏涵靠得是啥？ 第467章 三问柏涵 “铁矿！且储量极其丰富！” 苏柏涵激动道。 “人马兵器齐备、粮草钱财充裕、民心道义所向！这些，都是改朝换代的本钱！而宸山的地下矿脉，能让谢二公子日后不必为兵器烦忧！” 苏柏涵仿佛解锁了封印，说话再不像开始那般顾忌。 谢长生看着苏柏涵， “此地铁矿既然充沛，那你可能寻到合适的开采入口？” 谢长生不怕苏柏涵有本事，就怕他是有金手指还藏着的老六！ “此等小事，包在下身上！” 苏柏涵利落应声，然后就要回去拿自己的罗盘等工具。 谢长生拦下他道， “苏柏涵，找入口前，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二公子请讲，在下这次定诚心相告。” 谢长生无语。 敢情你也承认自己之前撒谎了？ 但那些都不重要，谢长生最想问的是： “你之前可曾算出过绥庆府的问题？” 苏柏涵点头， “鸠占鹊巢！三年前，经过绥庆府时，我便算出来了。” 谢长生！！！ 你特么是真算出来的？还是有挂辅助的？ 心里这么想，可不能如此问。 “那你当时是否算出了绥庆府的结局？” 谢长生如此问，是想分辨苏柏涵到底提前掌握了多少？ 三年前，自己可没穿越过来。 那时候，绥庆府的原定结局，应该是同上辈子一样，最后被巴兰人占领。 而他的穿越，才粉碎了巴兰人的计划。 所以，如果苏柏涵说三年前就知巴兰人会全灭，那么他就不是靠算的！ 而是有别的猫腻！ 苏柏涵倒是不知谢长生的试探，还以为伯乐在了解自己，便如实道： “三年前，我算出绥庆府最后将会被巴兰人占领！且不仅绥庆府，还有盘州府等多处，在今时今日都会落入到巴兰人手中。” 苏柏涵说完自嘲的摇头， “但如今，一切并未发生。我知是谢二公子改变了这一切。也说明当初在下学艺不精！还需刻苦钻研才是。” 谢长生…… 你要真的能算到这些，已经相当牛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算算我拿下宸山后，将何时会对北荒出兵？” 这个问题是陷阱。 因为现在计划里，谢长生还没空管北荒。 苏柏涵要是给了准确的时间，晚一些还好。 若是近了，那也是算得不对。 可这个问题，苏柏涵却笑了。 “二公子，在下能算寻常人寻常事，能偶尔窥探未发生之事，但却本事不济，算不出您的决策。” “为何？” 谢长生觉得苏柏涵是在规避风险，所以才这么说。 毕竟，对方要是真的什么都算的出来，那还了得？ 他的空间秘密就首先不保！ “天道庇护之人，凡人无法窥见。” 苏柏涵坦诚道。 谢长生…… 他不确定天道庇护自己，但是谢家先祖应该是庇护自己的。 “莫说是我，便是比我更厉害的人，也不可窥见二公子的命数，更别提，推算出您的下一步行动。不过在下，可以算出北荒的终局。北荒之地虽苦寒，但无战事烦忧。所以，由此推断，二公子您不会对北荒出兵。” 谢长生颔首，肯定道， “苏柏涵，你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我不会对北荒出兵，而是要用个新法子拿下北荒。这法子，可让北荒自乱阵脚，原地恭迎我去主持大局。你若能想到，我就把你留在身边。” 其实，不管苏柏涵到底是靠自身的真本事，还是有别的奇遇，谢长生都不准备让这样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所以，如此道。 当然了，他对北荒尚无明确的想法，如此问，也是想看看，苏柏涵的脑袋瓜子，除了能掐会算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这算是最后一道测试题。 如何解决北荒的问题。 条件：不出兵，还要对方来跪求。 谢长生觉得这道题有点难，至少，他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但既然苏柏涵提到了北荒无战事，那不战怎么拿下？ 苏柏涵听完，人更兴奋了。 他觉得这是谢二公子器重自己的表现！ “二少爷，那在下就献丑了。” 这么快就有结果？ 谢长生心中诧异加倍，但还是淡定伸手示意， “苏先生请讲。” “北荒苦寒，且偏远，因此，收归北荒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抬高北荒粮食和炭火的价格，先将北荒富人的钱赚走！待他们承受不住之时，谁能提供粮食和炭火，谁就是他们的金大腿！” 苏柏涵说完，看向谢长生。 谢长生反问， “此举，岂不是会连累北荒百姓？他们遭殃，有违天和。” 苏柏涵觉得自己像是解题的学生，恭敬回答， “北荒的物价，高于曾经的绥庆府数倍。绥庆府的价格是巴兰人操控，北荒的价格，虽有巴兰人参与其中，也少不得当地豪绅的推动。因此，如今北荒百姓，根本买不起粮食和炭火，他们的冬天格外漫长，能活下来，便是侥幸。就算现在北荒城外，有不要钱的粮食和炭火，也轮不到普通百姓去领，会被这些豪绅大户直接抢没，半点便宜都不会让给旁人。” “所以，提高物价之举，不会伤害到百姓的利益，因为他们身上，早已被压榨光了，挤不出半个铜板。反倒是那些富人，吃不得苦，遭不得罪，为了利益，定然会求助炭火充足的护绥城！至于粮食，长平府那边的供应只要截断，北荒只能靠护绥城的支持！” “而求到护绥城时，想必北荒已开始内斗。到时候，别说千金的悬赏令，便是万金、万万金放在他们手中，换不来粮食和炭火，也是无用之物。” “北荒百姓此刻饥寒交加，只等二公子出手，拯救苍生于水火！” 苏柏涵说完，自信的看着谢长生， “二公子，我说的法子可对？” 谢长生心中不免悲凉一片。 如今北荒的百姓，或许靠雪水、靠树皮充饥，忍饥挨饿的熬着。 所以，北荒城内的物价就算是涨上天去，也不过是让那些有钱人肉痛而已。 且这只是刚刚开始，北荒的冬天还要延续数月，掌握粮食和炭火的人，就掐住了北荒的命脉。 这法子，不是苏柏涵算的，而是他想出来的。 可…… “当初，知绥庆府百姓被巴兰人欺骗，你都不为所动，为何今日，对北荒的百姓，似有同情？” 第468章 死劫未渡 苏柏涵对北荒和绥庆府的态度，完全相反。 昔年，他算出绥庆府的结局，却袖手旁观，冷漠应对。 如今，他知晓北荒无战事，却这般积极，为民请命？ 谢长生相信，一个人的秉性是不会改变的。 三年前能不顾旁人性命，三年后的苏柏涵，应仍旧冷血。 除非，苏柏涵行事的依据，全是仗自己能算出对应的结局才顺势而为？ 若如此，则是过度依赖卜算。 苏柏涵没有想到谢长生会问这个，但他也是聪明人，当即就明白对方的顾忌。 苏柏涵苦笑， “二公子应从曹峰口中已知，三年前我进宸山的始末吧？” 谢长生没替曹峰遮掩，微微颔首。 这两人相交三年，关系应该很好，毕竟今日双方都在想办法为对方着。 所以，苏柏涵能料到曹峰会如何做，也不意外。 苏柏涵继续， “三年前，本应是我的死期。那时，我虽算出自己的生路在宸山，但心中也没十全的把握，确信真的能避过死劫。” “二公子，我苏柏涵虽不是小人，也非君子，更不是圣人！在我自己都未必能活下去的时候，根本无心管旁人的生死。” 谢长生沉默。 苏柏涵的话听着虽自私，但却很真实。 自己都没命的时候，哪里还有闲心想着去管别人死活？ 苏柏涵能如此说，谢长生反倒对他放心几分。 这才像个正常人。 苏柏涵不知谢长生会不会因此嫌弃自己，但他说的是实话。 并非谁都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更别论，三年前的他，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当初他要是到宸山再晚些，人都凉了。 “绥庆府的祸根已有百年，以你当时的状态，的确无法出手相助。” 谢长生这般道。 苏柏涵忐忑的眼底露出笑意。 二公子果然是自己的伯乐！ “刚提到的死劫之事，我想知道，这劫，苏先生可渡过了？” 谢长生好奇。 苏柏涵抬手，他的左手掌心有一条血红色的深色纹路。 这纹路是从心脉一直蔓延到手臂，若是长到指尖，便是他的死期。 当年，他到宸山前，血红纹路就已经超过了掌心，长到了手指下方。 而到了宸山后，血红纹路便不继续生长，苏柏涵因此也苟了三年性命。 “尚未渡过。在下学艺不精，三年前只算出在宸山可续命，三年后便有转机。可三年已过，虽然我还活着，但身上的热毒并未解除，所以，未敢离开宸山。” 谢长生靠近苏柏涵，确认果然对方是中了毒。 “应是宸山的气候刚好抑制了你体内热毒的蔓延。” 谢长生推测。 苏柏涵不懂医，但是却靠自己的本事寻到宸山这处适合休养之地，也是能耐。 “那你以后岂不是只能留在宸山？” 谢长生有些可惜道。 他的空间水，解苏柏涵体内的热毒很轻松。 但是谢长生现在没决定好，要不要给苏柏涵解毒。 苏柏涵却摇头，眼睛亮晶晶道， “在下已苟活三年，接下来想追随二公子，在生命最后一刻，能目睹天下大变，繁华盛世，死而无憾！” 苏柏涵不能说，他算出来的真正生机，就在此时此刻！ 所以，苏柏涵努力抓住机会！ 谢长生…… 倒是个会说话的。 “北地出了神女，她有赐福的神水可治百病，你应知晓此女，为何不去求其赐福？” 谢长生一脸探究，看着苏柏涵。 这事，苏柏涵肯定知道！ 因为秋香的名声，谢长生可一直在大肆宣扬。 苏柏涵却道， “实在惭愧，在下算过此女，但也算不出任何结果。想来，此女是谢二公子身边之人，受您气运庇护，才如此不可窥探。” 谢长生闻言乐了。 如果苏柏涵连秋香的情况都不能算，那自己的事，岂不更安全？ 但谢长生不敢掉以轻心，问道， “待寻到铁矿入口，我命人送先生去找神女解毒，到时必定会离开宸山，你可愿？” 苏柏涵脸上欢喜， “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谢长生无奈，又是个打蛇随棍上的。 这还没成功解毒呢，就把救命之恩领了。 行吧！先将苏柏涵留在护绥城，毕竟那边自己人手多，盯他一个神算子，不是问题。 两人谈完之后，苏柏涵喜滋滋的回去拿罗盘等定位之物。 马振业则跑来跟谢长生汇报， “主子，曹峰得知巴兰人的阴谋之后，已将祖籍绥庆府的巴兰人全都捆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他便动手！” 本来，谢长生准备直接杀了的。 但宸山脚下这不是刚发现铁矿了么？ 想到刘念等人遭受的一切，谢长生道， “不必杀，等苏柏涵找到铁矿入口，送他们去地下挖矿赎罪！都是壮劳力，一刀死了便宜他们了！” 谢长生觉得，宸山铁矿来的很是时候。 虽然，他现在空间内有一批铁矿。 但那些矿石，他没准备一直藏着，原想北地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后，找个地方趁机转移出来，好假装是新发现的矿脉。 毕竟，日后需要的兵器，总不能都是他一个人在空间闷头造的吧？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兵器铠甲的来处终究要走明路才稳妥。 谢长生面上满是欢喜， “咱们以后不必愁兵器的事了！” 马振业听完更是嘴巴咧到耳后根去了！ 要不是谢长生在身侧，马振业肯定会嘎嘎嘎的原地笑出声！ 那可是铁矿啊！ 现在虽然也不愁兵器，但那不是人少嘛！ 等主子人马多起来，哪里还能一人一马全铠甲阵容？ 但谢长生却在琢磨，自己的手下如果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锐，就可以少招揽百姓充军了。 毕竟，冷兵器时代，上战场就是搏命。 能好好活着，谁想打仗呢？ “二公子，我好了。” 苏柏涵动作很快。 谢长生也没有耽搁，让苏柏涵领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开始寻位置。 苏柏涵拿着罗盘在宸山转悠了小半圈，就指着某处道， “就这里！从此地开挖！便是最佳入口！” 众人将信将疑。 毕竟军师凭借两个雷，就断定宸山有矿脉的事，多少有些稀奇…… 第469章 以命相搏 旁人的心悬着，但谢长生认定，苏柏涵有真本事。 因为那罗盘选定的位置，的确是地下矿脉的最佳入口。 只是，宸山的冻土层非常坚硬，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松挖开的。 谢长生觉得自己这个“绝顶高手”可以适当的显露一下实力，以免众人忽视了他的牛必之处！ “让兄弟们后撤，我亲自来。” 谢长生说完之后，马振业当即清场。 马振业虽没见过谢长生发威，但是主子霸气的事迹，他早有耳闻。 谢长生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了，只伪装成一个有内力的高手就行。 于是，他双手对着面前的冻土层发力，然后抬手，缓缓移动…… “嘭！” “轰！” 随着谢长生的动作，一个方方正正的冻土层，原地被移出！ 谢长生发挥了三次“真功夫”，地下的铁矿石就显露了出来。 “呼！” 谢长生收手呼气，显得刚才这番操作花了不少“内力”的模样！ “主子威武！” 马振业带头欢呼！ 他终于明白为何贺承志等人都说，主子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内力收发自如到他们都察觉不到！ 刚才，主子施展内力之时，他完全没有感知！ 虽然，谢长生自认为他很保守，移动的冻土层和他的真实能力比起来小了很多，但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就是最无敌的存在！ 当下这个时代，徒手靠内力切冰层的事，真正的高手能不能做到不清楚，但没人做，便是做不到！ 护盘城的弟兄们全都跟着高呼！ 曹峰和剩下的宸山众人，见状也跟着兴奋起来。 他们，自然崇拜强者！ 如果说之前曹峰愿意追随谢长生，大部分是因他姓“谢！” 可此刻，曹峰却对面前的谢长生充满敬佩、敬畏！ 苏柏涵双手还捧着罗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的模样有些呆。 苏柏涵从来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强大到这个地步？ 所以，自己那点本事，还常常算出偏差，真拿不出手！ 谢长生开了头，剩下的事就好安排了。 马振业带来的人手当监工，巴兰人丢下去当苦力。 有些宸山的人见昔日兄弟转瞬成了阶下囚，跑过来向曹峰求情。 曹峰寒着脸，直接骂道， “你同情他们？他们这些巴兰人，小时候被送到绥庆府，便是替换掉一个绥庆府人！” “说他们无辜？那些惨死的绥庆府百姓就不无辜？” “这些巴兰人当初从绥庆府来的，大多都是孤儿！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巴兰人的身份，直接将养父母杀害，如此就会有理由来宸山驻守！” “养育他们的父母都能被害死，你们这些人就不怕半夜睡着的时候，被直接抹了脖子？” 曹峰的话，瞬间灭了部分心软之人的求情。 但谢长生见此事发生之后，当即决定： “曹峰，你带着宸山众人护送苏先生回护绥城求解药。顺便，也带手下的兄弟们去数数护绥城挖出了多少骸骨。” 宸山的人一旦进了护绥城，就没人能说出维护巴兰人的话。 毕竟，若是还执意发善心，护绥城的百姓会教他们做人的！ 曹峰也知，手底下的人太天真了，多少年没打过仗，就把异族当好人了？！ “是，属下领命！” 至于宸山，全权交由马振业来掌管。 原本，马振业过来时的幌子就是交接宸山。 因此，谢长生的命令一出，曹峰就利落的带众人离去。 曹峰倒是没别的想法，只是不放心的将苏柏涵摁到自己的马背上。 “这些年，你从未出过宸山，这次能不能顺利到护绥城？” 苏柏涵本来想自己骑马的，可曹峰就是不同意。 他无奈道， “顺不顺利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都尉大人还是得抓紧时间赶路。” “为什么？” 曹峰不解。 “难道你怕谢二公子出尔反尔？想要诛杀我等？” 苏柏涵摇头。 “就是！以谢二公子之能，若是想灭口，咱们出不了宸山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曹峰抢先道。 苏柏涵气笑了： “我在你眼中就是小人？” “那倒不是，就是心眼子太多，不实诚！老子现在都不知道，你从何处来呢！” 苏柏涵反驳， “谢二公子都没问过我这个问题！想必人家知道我不愿说，便不为难人！不像你，总想刨根问底！” 曹峰还要说什么，只是他看到正前方的手，瞬间哑口。 苏柏涵将手举起，对曹峰说， “你再晚一些，我怕我活不到护绥城！” 曹峰赫然发现，三年来苏柏涵掌心在宸山一动不动的血色纹路，竟然已经开始继续长了？！ “听我口令，全体加速！” 曹峰抱怨的话一句都没有，全程冷着脸策马狂奔。 而苏柏涵，也随着血色纹路的疯涨，眼皮渐渐开始打架，最后虚弱的彻底睁不开了。 “苏柏涵，你给老子撑住！” …… 千里眼飞回，将苏柏涵离开宸山之后的状况告知了谢长生。 谢长生拧眉。 苏柏涵的热毒如此邪门？ 当下北地处处寒冷，照理说温度没什么差别，可偏偏，苏柏涵只有在宸山无恙。 谢长生想不通，但苏柏涵敢以命相搏，改日他也愿意给人机会。 这时，安排完铁矿和守卫人手的马振业回来复命。 谢长生站起身， “此处有你，我放心。几日后，会有人送来粮草和炭火，你把仓库提前准备好。然后，北荒那边你这般……” 谢长生觉得，苏柏涵的点子不错。 经济战也是战。 北荒物资匮乏，又是寒冬，最适合不过。 于是，便将高价售卖粮食炭火，进一步控制北荒权贵之事，交给距离北荒最近的马振业来安排。 “你不必亲自去北荒，派机灵可信之人，伪装成商贾便可。” 马振业也不笨，听完自然知道怎么做，但却有疑惑： “主子，北荒本地也有这些物资，咱们的人直接抬高价格，能有人买吗？” 这是个好问题。 但对谢长生来说，不是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千里眼急切的飞了进来。 马振业早就见怪不怪，但谢长生却面色冷沉。 这是跟着齐家四子的！ 千里眼发出叽叽喳喳的动静，盘在谢长生手腕的小黑，用尾巴在他掌心勾划四个字， “全被抓啦！” 第470章 牢狱聚首 齐家四子本是谢长生派去专门保护董轩的，毕竟，董轩的人手全是黑马山的，那里也有一大部分是巴兰人。 算算时间，他们四人应是刚追上董轩。 但显然，眼下的结果是，董轩没护住不说，齐家四子也被困其中！ 可想而知，董轩的长平府之行，以失败告终！ 谢长生没时间解释太多，只对马振业道， “北荒的事，你按计划做便是，待物资送到宸山，便是你对北荒出手之时。至于北荒那边，我会提前安排人手帮你布局。” 说完之后，谢长生便转手将刚飞回来的千里眼留给马振业， “我去长平府，此地如有任何突发异常，你便用此鸟传信，它能找到我。” 说完之后，谢长生迅速离去！ 马振业想要追出去，可当他出来的时候，谢长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只是，长平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马振业摇摇头，不去想了，他当下要做的，便是看牢宸山！ 这里不仅是重要关卡，如今还有一座矿山呢！ 想到铁矿，马振业就有些担忧。 不知道曹峰那伙人会不会把宸山有矿石的秘密传出去？ 刚他还没来得及同主子提此事呢！ 但如今，马振业又认真琢磨了一番，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宸山的铁矿，如果有人惦记，只有三个方向能来人： 护绥城、长平府和北荒。 护绥城是自家的，自己人知道只会更加有底气跟着主子起事。 而长平府？ 就算是黑马山那批人出了纰漏，主子亲至，定能解决！ 谢长生今日徒手开矿山那一招，的确给自己加了不少的光环，不仅震慑了曹峰等人，更是让马振业对他的崇拜到达了极致。 还有一个就是北荒！ 北荒虽然距离宸山最远，但马振业此刻对北荒的防备度最高！ 主子口中的那些物资，送过来应该还有些时日，这期间，他得盯牢北荒的动向。 于是，马振业选了几个心腹，让他们北上十里，每日轮流不断的派人返回宸山。 一旦发现北荒有异动，就能提前知晓！ 谢长生此时已经闪进了空间，而趁着马振业转头的功夫，他就已经把千里眼换了。 毕竟，齐家四子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得弄清楚。 所以给马振业留下的，其实是另外一只毛色相似的千里眼而已。 当然，谢长生没在空间内停留，把询问详情的任务交给小黑，谢长生快速朝长平府的方向移动。 当然，在离开宸山之前，谢长生又留了不少动物眼线。 天上飞的雄鹰，地下跑的则是野兔。 兔子在空间内繁殖的速度太快了，谢长生便是转移出许多兔肉做良主商行的物资之一，也还有许多。 谢长生觉得不能只把兔子当成肉来吃，便专门用空间水培养了一批有灵性的野兔出来。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几十只野兔散出去，宸山各个方向都有了眼线。 长平府。 董轩原本还想不通，为何自己成了阶下囚？ 为什么他带着兄弟们来清缴长平府的巴兰细作，自己反被扣上细作的罪名？ 董轩的目标就是拿下长平府，因此他专门根据长平府的形势，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他带人快速奔袭，然后没有攻城，而是命一部分人隐在城外，自己则悄悄领一队人马先伪装成商贾混入长平府。 就等着双方里应外合，他在城内宣扬北地大将军妾室是巴兰人的身份，让百姓闹起来，然后趁机打开城门，让黑马山的兄弟们进来！ 董轩的计划非常顺利。 他原以为能得手，结果自己和手下一进城，就被长平府的大将军给抓了？ 董轩又不是傻的，这肯定是出了内鬼！ 可董轩被抓之后，也没人来审他，其他的兄弟们被关在何处他也不知。 起初，董轩想着，难道黑马山的人，有人后悔不想造反？ 所以才跑到北地大将军雷彪处去告密？ 除了这个，董轩想不到人心动摇的理由。 毕竟，自己身边的兄弟，可都相处了多年！ 直到，齐家四子也被抓了，董轩才终于醒悟过来！ “你们说，祖籍绥庆府的，全都是巴兰人？！” “是啊！咱们就是来晚一步啊！” 齐大武叹息道。 齐大霸懊恼的捶了捶自己， “都怪我，当时大哥说咱们兄弟四人别一起去见你。我寻思着，反正黑马山的人还没正式与长平府开战，那些巴兰人应该还都夹着尾巴呢！谁知道，城外黑马山的驻地帐篷里，不是你董都尉，而是北地大将军雷彪那家伙！” “三哥，不怪你，要怪也是咱们技不如人，四个人都不是雷彪的对手！” 老四齐大气摇头道。 “那家伙，浑身上下穿着铠甲，咱们兄弟的刀剑都伤不了他，再加上还有弓箭手埋伏，当然打不过了！” 齐大霸不服气，他的腿上还挂着箭伤，这是被偷袭的。 四兄弟当时以为是去见董轩，想着只要把真相告诉董轩，那么黑马山内部必定会先清算一批巴兰人。 但是，想得挺美，结果打脸那么快。 董轩没见着呢，自己就搭进去了。 “哎！别提了，要是咱爹知道我们四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齐大武又补了一刀。 四兄弟齐齐心塞。 真丢人！ 董轩安慰， “四位莫慌，咱们被关之后，那雷彪也没有动作，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伤我们性命。” “说得也是！主子说，护住你的命就行，这么算的话，咱们现在任务也没算失败，对不对？” 齐大霸眼珠子一亮。 “性命无忧，可能是想养着我们当鱼饵吧！” 齐大威面如菜色，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谢长生让他们兄弟来保护董轩，结果如今可好，五人在牢狱聚首！ 如今董轩的确是活着，但他们怎么出去？ 瞧瞧自己手脚上粗粗的铁链子，齐大威觉得，自己要是像主子那般力大无穷就好了。 “大哥，你此话何意？” 第471章 自立门户 齐大威抬了抬手臂，指了指另一侧自己受伤的肩膀： “咱们虽然都受伤，可伤口没在脏腑，说明雷彪提前有交代，要留活口。” “我们这种一看就是武夫，又不是传递消息的人，留活口是为了什么？” 齐家三个弟弟都齐刷刷的盯着大哥齐大威。 他们还在想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可董轩却被齐大威的话瞬间点醒。 “留活口不是为了审问，而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 董轩接话道。 齐大威颔首， “不错！正是如此！” “我们能换啥呢？” 齐大霸不解。 他一糙汉子，真的不值钱，还费粮食。 话虽没有说出口，但齐大霸的意思，四个兄弟都心领神会。 齐大威看着三弟，无奈解释： “给雷彪报信的，肯定是黑马山内的巴兰人无疑。他们留着董都尉的性命，原本不是为了抓我们，应是为了拿下黑马山其他的兄弟们。毕竟，咱们过来长平府之事，是主子的临时安排，除了主子知晓，巴兰人不清楚，雷彪定然也不知道。” “但我们的身份，黑马山的巴兰人肯定知道！父亲如今镇守护盘城，咱们四个人落在雷彪手上，他当然不能弄死，而是想着用来拿捏父亲，以此窃取护盘城！” 董轩连连颔首，就是这个道理。 齐家四子的命，对别人来说不重要，但是对于齐广开来说，就不一样了。 齐家的这个长子，倒是有些头脑。 “咱爹不能那么糊涂吧？！” 齐大武虽然这么说，可是很明显底气不足。 理由很简单，当时为了护住齐家，老爹就做出了出卖护国公府的事！ 如今，要是雷彪直接拿四人性命威胁，老爹会不会再犯？ 这…… 虽然是亲儿子，但是他真的不敢打包票！ “嘭！” “嘭！” “嘭！” 齐大霸忽然用自己的头，使劲儿往墙上砸！ “老三，你做什么？！” 齐大威呵斥。 但齐大霸根本就不听，还继续用头捶墙。 看着那墙皮掉落，齐大霸的额头也流出血来，但仍没有要停的意思，齐大武赶忙上前，用手上的铁链子将还在原地发疯的三弟肩膀捆住。 但奈何，齐大霸还挣扎不停， “我自己撞死自己！到时候你们就说是雷彪弄死的，让爹给我报仇，绝对不能向雷彪低头！” 敢情他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断绝老爹齐广开犯错的机会！ 齐大武手脚齐上，这才将齐大霸制住。 “要不是老三腿伤了，我一个人还镇不住他！” 那能镇得住么！ 齐大霸的蛮劲上来，跟头牛似的！ “吵吵什么？不想活了？” 看守的人过来，瞧见两个大糙汉手脚都用铁链拴着，还在地上打滚呢，骂道： “吃饱了撑得是不是？那今晚上别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有种你就饿死老子！” 齐大霸脑袋一抬，大骂回去。 看守的人瞧见齐大霸满脸血，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疯子！头一次见关起来还能发疯的！” 那人骂骂咧咧走了，赶忙去汇报。 上头有令，这几位不能死，要是死自己手里，那就麻烦了。 雷彪正在和自己的贵妾李娇娇畅饮。 李娇娇就是巴兰人，但她是苏迪雅的手下，并不知绥庆府那批巴兰人的存在。 护盘城造反之后，李娇娇就不断的劝说雷彪，他们长平府也可以自立门户。 这倒不是苏迪雅给李娇娇的命令，而是李娇娇觉得，大乾越乱，她们巴兰人才越有机会。 至于苏迪雅那边什么情况，李娇娇尚且不知，毕竟董轩带人一路而来，中间传送消息的几个据点都被端了。 而就在董轩制定计划，准备筹谋长平府的时候，潜藏在黑马山的巴兰人出手了。 巴兰人自然要帮巴兰人，哪怕不是一个主子的。 所以，董轩就这么栽了。 李娇娇给雷彪的酒杯又倒满，声如其名，娇滴滴的说， “妾身提前恭贺夫君，有那齐家四子在手，护盘城的齐广开收到密信，必定会听夫君号令！等他寻得机会杀了那个郑谦礼，到时，长平府和护盘城就都是夫君的！北地新王，非夫君莫属！” 雷彪大笑。 他早就被李娇娇忽悠的，已经不愿屈居人下了。 且如今多了董轩带来的黑马山人手，他觉得自己的兵力，在北地无人能及。 至于绥庆府和北荒两地，雷彪根本没放在眼里。 毕竟，那边的守军都是自己的人马。 只要护盘城拿下，他雷彪在北地称王就不是梦！ “好好好！到时候，本将军，哦不，本王必定封娇娇为……” “报！启禀将军，关在牢狱内齐家兄弟，他们自己打起来了，打得满地乱滚！头都破了！” 看守的人站在门外汇报，打断了雷彪的好兴致。 李娇娇自是会察言观色，见雷彪不悦，当即出声娇呵： “打得满地找牙就将那几个莽夫分开关！这点小事还要来问夫君？要你们何用？！” 若是普通美妾，可不敢掺和这种事。 但李娇娇不同，她从被雷彪宠爱之后，就时常趁着雷彪醉酒之时帮他处理事情。 后来即便雷彪不喝酒，李娇娇也照旧抢先下令表态。 雷彪不约束反倒还纵着，因为他觉得，有些话的确不便自己开口，让李娇娇出面训斥手下，自己反倒能省心。 于是，李娇娇在雷彪身边就更有话语权了。 这次也一样，看守的人见雷彪没出声，便领命要去处置。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守城的人急吼吼跑了进来， “报！启禀大将军，城外忽然发现一群战马！全部穿着马铠，朝咱们长平府方向而来！” 这次，李娇娇慌乱的转头，求助的看向雷彪。 这是有人来攻城了？ 雷彪自然也如此想，他直接放下酒杯，起身问， “什么战马？那不应该是骑兵么，来了多少人？” 雷彪神色严肃，想着接下来长平府免不得大战一场了！ 而来人却笑着大声道， “启禀大将军，只有战马，没有人！我们要是将这些马匹都抓住，咱们长平府就多了一支骑兵啊！” 第472章 天降馅饼 雷彪本还不信，觉得手下人是没睡醒，在说梦话！ 直到，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果然有许多匹战马！ 雷彪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他现在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李娇娇也觉得此事稀奇，便也好奇的缠着跟了过来。 而她瞧见如此多的良驹，竟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大的馅饼，怎就砸在雷彪身上？ 李娇娇手上的绣帕都要拧碎了！ 不对！ 这馅饼儿不属于雷彪，而是属于她们巴兰人的！ 不管雷彪打下多少江山，最后都是给她儿子造福！ 虽然雷彪的正妻也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但是李娇娇并不急，因为现在雷彪的两个儿子还有用处，可以上阵杀敌，是如今长平府对外作战的主力！ 等那两人没用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伪装成意外悄无声息的弄死，对李娇娇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长平府得此等良驹，简直是如虎添翼！” 李娇娇内心的妒忌瞬间变成了欢喜，然后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转头就在雷彪耳边道出一堆好听话。 雷彪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双手举天狂笑： “哈哈哈哈！看来，老天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开城门！将这些马匹迎入城中，也让长平府的百姓瞧瞧，本将军手底下真正的骑兵！” 原本，雷彪的人马是驻扎在城外的，但是因为李娇娇不喜营地清苦，几年前，便拉着雷彪在城内居住。 而长平府地广人稀，雷彪看重的手下，也都渐渐转移到城内安家。 这次，因着提前得知黑马山要来偷袭，雷彪更是将大半的人都调到了城内，为了将董轩生擒。 所以，雷彪一声令下，他的亲信们都立刻召唤来各自人手，列队准备。 这些人就等城门大开那一刻，好率先去城外抢一匹战马回来。 城外的战马目测有两千匹，而城内的守军可有八千之众。 大家都会骑马，但不会各个都能成为骑兵。 所以，第一步，先抢到一匹马在手里。 第二步，凭本事坐上马背，策马进城！ 北地大将军的秉性，向来就喜欢凭实力胜出的人。 因此，这一刻，上头没有明确的分配，就意味着骑兵名额的竞争从此刻开始！ 小黑盘坐在中间最漂亮的那个高大马背上。 它奉主人的命，在城外牵制长平府的守军。 小黑起初觉得，这个任务不难。 只要它带着马群在城外一出现，城内的人出来应战，他让众马原地开踩！ 来一波，踩踏一波！ 反正马儿身上都有铠甲，只要保护住眼睛和鼻孔别受伤，正面对战绝对可以延长战斗时间。 但小黑哪里想到，它带着马群都逼近城墙之下了，也没人出来和它打架？ 啥意思？ 瞧不起它小黑是不是？ 连个人都不出来，它怎么牵制兵力？ 怎么给主子救人争取时间？ 小黑的瞳孔都竖起来了！ 好气！ 可惜，它身子本就小，还盘在马背上，城墙上真没人注意到这坨黑点…… 直到，城门大开。 小黑当即给头马下令， “竖着出来的人，只能横着回去！” 头马立刻左右传递，很快，整个马群都收到了小黑的指令。 原本安静的马群，都开始踢打马蹄，摩拳擦掌，准备接下来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当城门缓缓打开之后，情形完全超乎了小黑的预料。 城外的战马队形尚且稳定，但城内涌出来的士兵，却都疯了一般，开始你争我抢，互不相让！ 当然，大家还都知道对手是自己人，尚且留些体面，只是你推我拽，互相拉扯，彼此拖后腿。 可腿脚快的，率先到马下的人，就彻底不装了，全都动起手来。 有那身手好的，本想朝小黑乘坐的这匹骏马而来，还不等小黑出手，他就被身后的同伴拽住了后腿，直接给甩飞了出去。 小黑…… 它一张蛇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小黑可算看明白了出城之人的意图！ 敢情并不是和自己打架，而是来抢马的！ 于是，聪明兽的优点在这一刻就体现了出来。 “都别动！先让这些蠢货自己打！但是谁都不准被人骑走！否则，嘶嘶嘶嘶……” 小黑及时调整命令。 群马瑟缩。 小黑的“嘶嘶嘶嘶”虽然他们听不懂啥意思，但是这调调一出，就让马儿格外惧怕。 于是，最初想着自己会马踏长平府，威风霸气的小黑，如今只能委屈自己，带着一群战马原地等待。 小黑暗暗告诉自己， “我等，我等，我等等等！” “等主子将人救出来的时候，再带着马儿战斗！” 于是，小黑和一群战马按兵不动。 但长平府的人，在城外可是彻底打开了。 这些人，已经开始了拳打脚踢的争抢。 如此内斗，很快从马匹旁扩散到城门下，然后又朝城内的守军蔓延。 小黑…… 它今日难得被主人光明正大的放出来战斗，不必遮遮掩掩的，结果，愣是没机会发挥？ 瞧着城墙下的一片混乱，李娇娇内心嘲讽： 雷彪手下的人，这些年终于在她的努力教唆下，变成了乌合之众！ 雷彪能成为北地大将军，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但有了李娇娇之后，常听她说， “真英雄，怎能退缩，定要时时刻刻争一流才是。” “将军，最近听说你要选拔一批亲卫？保护你的人，必须本领过硬，可万不能任人唯亲，否则战场之上，在亲近的人没本事也是白搭啊！” “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位都很优秀，但谁胜一筹，还是看谁有能力才是，妾身也是为了将军长远着想……” “您手下的兵，可不能是废物，不然便是堕了将军的脸面……” 就这样，李娇娇总是这般“以实力分胜负的话”来蛊惑雷彪，让他很多事都以此为标准，最后身边的亲信全是好勇斗狠之辈。 而那些头脑聪明的，渐渐都被排除了雷彪的亲信圈。 但有人例外，那就是雷彪的两个儿子。 “将军，黑马山的人还在城外，咱们自己人这般争斗，怕是会被人钻了空子……” 雷彪的长子雷天纵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第473章 分开关押 雷彪闻言，也怕节外生枝，便想开口让下边的人快些将战马带进城中。 然而，李娇娇却语气不解道， “大公子此话何意？收归城外黑马山的事明明是二公子负责的，您当下这般说，岂不是故意搬弄是非？” 其实，李娇娇这般针对雷天纵，是因为她和雷彪的二公子雷天横暂时结成了同盟。 李娇娇是个懂得如何生存的。 如果她光靠雷彪的宠爱，这些年怎么可能混到如此地步？ 自然是擅于拉拢人心。 李娇娇承诺雷家老二，帮着弄倒他哥。 而雷天横则答应，日后护着李娇娇的幼子平安长大。 雷天横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毕竟拉拢了父亲身边最得脸的贵妾，他眼下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至于日后？ 李娇娇那还不会跑的儿子，一个庶出，留着性命便是护着了。 反正他生母早就瘫痪在床，父亲这些年美妾众多，若是没了李娇娇，还会有其他的张娇娇，胡娇娇。 雷天横这个儿子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没了年少时的气愤之情。 而雷天横在几日前，就被派去收归董轩留在城外的黑马山人马了。 为了立功，雷天横没有带兵，扬言自己七日内就能劝降他们。 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李娇娇告诉他，黑马山内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手都是自己人。 李娇娇会让这些人帮着雷天横，让他不废一兵一卒，便让黑马山顺利归降！ 至于董轩，人虽然被抓，可他是在城内出事的，城外的黑马山兄弟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雷天横去后，就说董轩住在雷府，这段时间让他来暂管城外事务。 黑马山的人又不是傻的，自然不信，但雷天横却拿出董轩的信物，以此为证。 “董都尉就在城内，他已将巴兰人混入北地的事告知大将军，大将军正带着董都尉清理巴兰人的余孽，你们若是不信，可进城去问。” 黑马山的兄弟们虽不相信，但雷天横狡诈，又架不住黑马山内部就有绥庆府的巴兰人蛊惑，便都暂时安分，静静地在城外等待董轩事毕归来。 但这样，就遂了雷天横的意。 雷天横假意劝黑马山的众人，莫要跟着护盘城造反，毕竟那些人都是山匪起家的，没有根基。 若是想成事，也应该跟着他爹才有前途。 毕竟北地大将军一声令下，整个北方府城，皆在手中，雷彪有原地称王的本钱…… 黑马山的兄弟们这才明白： 敢情长平府竟然是来拉拢他们的？ 这期间，自然少不得绥庆府的巴兰人暗中带节奏，以至于如今的黑马山，人心浮动。 但就算如此，大部分人还是坚持，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做主的，要等董都尉回来，听都尉大人的命令。 雷天横和巴兰人都不急，因为董轩那家伙，已经成了阶下囚。 董轩带走的这批人，并不知道护盘城的背后是谢家，以至于，这些绥庆府的巴兰人，也不知道谢长生才是真正的主子。 因为他们从黑马山上下来后，就跟着董轩在护盘城外清理各处的据点，做完那些之后，就一路直接北上来长平府。 路上也没闲着，不是赶路就是在打据点。 这也得益于董轩心中暗暗想与郑谦礼较劲，拿下一地，他就亲手给郑谦礼传信，显摆自己又开拓了多少多少地方。 以至于，他身边的人都认为，董轩是真的很在意护盘城城主。 至于齐家四子的忽然出现，黑马山的兄弟们是没啥反应的。 因为，他们的身份本就是流放犯。 所以，雷彪亲自现身城外将四人抓回去，黑马山的人也没有阻拦。 而此刻，城墙之上。 李娇娇的话，瞬间让雷彪皱眉。 不是对美妾的不喜，而是对大儿子有些失望。 雷天纵很是无语。 这些年，因为李娇娇的挑拨，他和二弟早就已经生分了！ 但想着，若是父亲有意更进一步，剑指皇权，那他们兄弟间早晚都是要闹翻的。 所以，自己也没有想同二弟缓和的意思。 可眼下，他真的只是为长平府着想，根本就没有故意踩二弟的意思！ “将军……” 雷天纵还要为自己辩解，但雷彪却抬手道， “行了！你要真有能力，不该杞人忧天，与其担心雷天横无法掌控黑马山，不如速速拿下城外这批战马！到时候，就算黑马山的人想搞事，你也能靠骑兵冲杀，将他们全部拿下！” 雷彪语气带着责备。 “是，将军！” 雷天纵暗暗咬牙，自己真不是故意贬损二弟，但…… 罢了！ 现在想在父亲面前解释也是多余，还是凭本事说话吧！ 雷天纵转身，下城楼，准备出城去，用自己的能力迅速结束这番乱局。 就在长平府城门内外混乱之时，谢长生早就进了城。 他快速寻找董轩和齐家四子的位置。 牢房里。 看守的人领了李娇娇的命令，到了牢房就开始张罗，要将齐家四子分开关押。 “好好的，分开做什么？” 有人好奇问。 “没看到人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吗？再不分开，死了还要怪咱们！” 看守的头头没好气道。 听到他这话，齐大霸笑了。 而齐家三子的脸色全都变了！ 三弟一门心思准备撞墙，他们好不容易想办法将人控制住，现在还要分开，那这下，齐大霸死得岂不是更方便了？ 连拦的人都没有了！ 可奈何，现在齐家兄弟怎么说，就算是说齐大霸自己作死的事，看守的人也不信。 “你以为我是傻子？你们兄弟想关在一块，也找个像样的借口！” 看守的人将四兄弟分开后，然后把门锁好转身就走了。 齐大霸咧着嘴，嘿嘿笑道， “大哥、二哥、四弟，你们别摆个苦瓜脸！用我自己的性命，换咱爹和那个雷彪不死不休，值得！” 齐大威气坏了， “值得个屁！老三，我告诉你，今个儿你要是死这里，我也不活了！” “那不行！你是长子，可不能有闪失！” 齐大霸梗着脖子反对。 第474章 属下无能 “大哥说的对！三弟，要是你今个躺下去，二哥我也陪着你！” 齐大武紧随其后。 齐大气…… “说实话，我还没活够呢！但是你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出去不是那么回事，那咱四兄弟就一起躺着走吧！” “不行！” 齐大霸高声呵斥： “死一个人，这仇就结下了，你们三个跟着起什么哄？我还想交代几句遗言呢！” 董轩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这好像是人家的家事，不过他应该提醒一句： “眼下还没到那个时候，你们不必现在就急于求死，万一还有啥转机呢？如此盲目就放弃性命，并非明智之举，毕竟人死是真的不能复生。” 没活够的齐大气， “就是！就是！三哥，你在等等，万一咱爹就是出息了呢？要知道，他如果再做出背叛谢家之事，别说旁人了，便是我都瞧不上他。” 齐家众人…… “这话说的没错！咱爹未必会受那雷彪胁迫！” 齐大威坚定道。 不坚定不行，否则三弟就要自断生路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咱爹临行前还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听二少爷的话，若是哪天他在战场出了什么事，咱家上下所有人，都不可再背叛谢家，必须对谢家效忠到底！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否则，他便是去了另一头，都要回来教训我们！” 齐大武嘴一松，漏了些话。 “所以，他肯定不会被雷彪胁迫的！” “爹啥时候跟你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齐大威觉得自己这个长兄白当了，不对，长子白当了！ 他爹竟然留这种话给二弟，不告诉他？ 齐大武也觉得，眼下都这般境地了，老爹的叮嘱就别藏着掖着了， “就是得知咱们要跟着二公子走，他留在护盘城那晚。” 齐大威低头琢磨。 齐大霸却笑道， “哈哈！这样好啊！爹如此态度，那雷彪便是把咱们四个兄弟都祭了，咱爹也不能犯糊涂了！” “是啊，那我也不用跟着死了。” 齐大气轻呼一口气。 齐大威却低头沉默不语。 他这反应，另外三兄弟瞧着非常不解。 “大哥，你想啥呢？” 齐大威再抬头，已经扬起了笑脸， “没想啥！就是很奇怪，既然雷彪不想让咱们死，为啥不给咱治伤？再这样下去，人不死也会落下病根啊！” 董轩看了看齐大威，这家伙刚才肯定琢磨出啥了。 齐广开没告诉长子，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心眼子多吧？ 刚齐大武说的那句话，“若是哪天他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这句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毕竟刀剑无眼，谁上了战场都不能保证一定活着回来。 但齐广开却强调，他死之后，齐家所有人都必须效忠谢家…… 董轩可是把郑谦礼当作假想敌的人，虽然只是旁观齐家兄弟的对话，但他也已经明白了齐广开的真正意图。 这番话，是齐广开提前留的暗示： 哪怕有一天，他的死有问题，齐家上下也不可做出与谢长生为敌之事！ 这齐广开，一个武将，想的还真是长远。 他是怕谢长生来日计较当初他出卖护国公一事？ 想着自己就算被处置，也无怨言。 但，希望齐家的后辈明白：这是他应得的结局，你们只要都不改初心，效忠主子，定会无事。 “对啊！咋不给咱疗伤呢？我的伤口又流血了！” 齐大霸伸脖子大喊。 其他四人纷纷沉默。 刚你用那么大的力气折腾，伤口不继续流血才怪呢！ “嘭！” “嘭！” “什么人？” “啊！” “嘭！” 外边传出几声响动，接着便是钥匙哗啦啦的声音。 谢长生拎着一串钥匙缓缓走过来， “齐广开会不会再次背叛我不知道，但你们四个小子的命，绝对不会成为别人的筹码！” 齐大威脸色变幻，刚才他们兄弟几人的话，还有爹说过的话，都被二公子听到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他心里刚想了一圈，甚至还在想四兄弟和爹分开，是不是二少爷故意为了拿捏齐家才如此安排的。 可如今，他们兄弟受困，二少爷竟然亲自来救他们？ 齐大威都替自己刚刚冒出来的怀疑而感到羞耻！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剩下三个齐家兄弟，完全没那么多的想法，瞧见谢长生，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嘎嘎嘎的笑。 “二少爷！您来的可太好了！我刚刚差点就没命了！” 齐大霸像个委屈的娃，终于见到亲妈了，开始告状。 “是啊是啊！这雷彪太不是东西了！” “咱们兄弟差点就活不成了，呜呜呜！二少爷你又救了我一命！” 齐大武和齐大气连珠炮似的跟上。 董轩都看呆了！ 我滴天！这话说的，瞧着好像齐家兄弟在雷彪手底下委屈了多少似的！ 可明明，是你们自己要死要活的啊！ 今日，董轩被齐家兄弟上了一课。 搬弄是非可不是柔弱女子的专利，瞧瞧眼前的几个大汉……额，没眼看！ “二少爷，属下无能！” 董轩见谢长生看过来，羞愧的低头。 他不仅没拿下长平府，还让二少爷亲自过来处置，这不是无能是啥。 董轩话落，齐大威也跟着认错。 “二少爷，是我的疏忽，竟然大意，中了雷彪的圈套！” 谢长生拿钥匙将门打开，然后每人给了一颗药丸， “先疗伤！如何惩罚，等拿下长平府之后，在另行处置！” 谢长生早就过来了，刚好就听见齐家几个兄弟要接连赴死的话。 他无奈又好笑，但也庆幸，齐家四子也算一片赤诚。 至于齐广开曾经交代给齐家老二的话，是谢长生没想到的。 反倒对齐广开更放心了。 不管齐广开是真的后悔当初，还是因为看透了眼下的形势，才让齐家人死活都要坚定的跟着自己。 但人没二心，决定让子孙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对谢长生来说就足够了。 谢长生带五人出了牢狱，然后交待道： “我去外边攻城，你们四人找机会生擒雷彪，可能做到？” 齐家四子…… “二少爷，我们四个就是被雷彪亲手抓的，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第475章 时机已到 谢长生有千里眼报信，当然知道齐家四子是怎么落败的。 但是，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手下丧失信心，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们四人生擒雷彪，便可免于责罚。” 这话，让齐家兄弟全都虎躯一震！ 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主子这般说，其实也看好他们的吧？ 谢长生没多解释： “马车上有你们用得上的东西！” 说完，谢长生直接踮脚离去。 听着齐家几个兄弟掀开马车车帘后，一阵阵狂喜的笑声，董轩整个人麻了。 “二少爷，你是不是忘记还有个我了？” “董都尉，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啊！” 齐大威从车里伸出脑袋，招呼董轩。 董轩眼睛一亮，有他的份？ 很快，五人的外边都换上长平府守军的衣服。 至于内里，那当然不用说，一人一套护身铠甲！ 谢长生还给五人留了弓弩和刀剑等物，足够他们挑选趁手的兵器。 齐大霸哐哐哐捶了自己几下， “二少爷对咱们也太好了！竟然给咱准备了此等刀枪不入的全身铠甲！这次，拿下雷彪那厮绝对不是问题！” 其他人也满脸激动！ “这么好的铠甲，咱爹都没有穿过！” “那当然了，这可是全身防御的，还如此轻薄！” 齐家兄弟几个，乐得嘴都合不上。 董轩见状，明白自己留下来的意义了，赶忙催促： “诸位！咱们还是快点做事吧！主子刚说他在外攻城，想来那雷彪此刻就在城头之上，我们需商量个计策……” “对对对！董都尉说的有道理！” “我们这次可不能吃哑巴亏，得这么……” 五人商量完后，便下了马车，列队朝城门方向而去。 原以为，主子攻城，此刻长平府定然城门紧闭，可越靠近，五人越懵逼。 因为百姓们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在城内各处的长平府士兵，却都快速朝城门处齐聚。 “兄弟，你们跑啥？” 齐大气拉着一个落后的小兵询问。 “抢着当骑兵啊！” “啥？” “哎呀！城外来了好多战马，好多人为了抢战马当骑兵，都打起来了！我寻思着，趁别人打得时候去捡个漏！” 小兵倒是也有自知之明，说完立刻就跑了。 原本还假装列队而走的五人，彼此对视一眼，还装啥啊？ 拿着兵器也跟着大摇大摆在街上狂奔。 城外，小黑都要麻了。 这些人打来打去，至今都没一个人有机会上马，真是废物至极！ 而这种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在雷天纵下场之后得到了扭转。 因为他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开始号令自己的手下全部聚合在一处，然后以包围圈的形式缓缓往城外出。 如此合力之下，对手倒下的越来越多，而雷天纵运行一圈，将自己的人都捡回，包围圈也越来越大。 雷彪看着快速接近马群的长子，在城墙上满意地点点头。 李娇娇见状，欢喜道， “将军，大公子如果当了今日上马的第一人，那在军中的威望便越来越盛了呢~~” 尾调转了两个圈。 雷彪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就已经冷了下来。 如果老大在军中的威望越来越盛，那么他这个大将军的名声岂不是便要比下去了？ “不过是小伎俩，别人也已经开始抱团了。” 雷彪指着外圈。 雷天纵会聚合人手，别人也会，因此现在城下出了好几圈人马，只是没雷天纵的大。 “呀！是的呢！” 李娇娇见雷彪听进去了，转头继续看城下的混乱。 雷家父子三人越是不和，她们巴兰人越有机会掌握实权！ 如今，雷天纵和雷天横的身边，就有好几个亲信都是她的眼线。 城外。 雷天纵与手下合力排挤走旁人，他便快速跃出，朝小黑所在的马匹而去。 雷天纵身手本来就好，外加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争，也只有雷天横敢出手偷袭他。 可今日雷天横不在，自然让雷天纵占了优势！ 雷天纵看这些战马虽有马铠，但没有缰绳，因此决定直接翻身上马。 可他跃起到半空想要降落的时候，忽才瞧见马背之上，应该属于他落座的位置有条小黑蛇？ 雷天纵快速挥出内力，想要拍飞小黑蛇。 小黑兴奋的抬头， “来了来了！终于有人对我出手了！” 小黑忍不住了，它要战斗！ 这人爪子都对着自己伸出来了，爷绝对不能受这份气！ 但是还不等小黑跳起来，驮着小黑的马直接闪身，躲开了雷天纵的那股内力！ 小黑…… 雷天纵？？？ 马儿得意嘶鸣！ 今日不能被人类骑走，这个任务它记得很清楚呢！ 空间水喂养的战马，反应速度自然是没得说。 小黑没机会战，很失落。 但雷天纵正在进行转身和自由落地运动！ 他想挥开小蛇人就可以坐到马背上了，没想到，挥手翻身之后，自己没坐马背上，竟然直接落坐到地面上了！ “嘭！” 这一瞬间，雷天纵整个人都是懵的。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墙上的雷彪，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怎么回事？” 那马动起来的速度为何那般快？ 李娇娇不懂武功，只觉得雷天纵骑马不成反倒成了笑话，当即捂嘴咯咯咯的笑道， “大公子怎么如此废物？上马都上不去？” 雷彪转头，怒喝， “闭嘴！” 李娇娇立刻噤声。 果然，这老东西最在意的还是雷天纵这个长子！ 李娇娇心里暗自咬牙，但却很是得意。 她又没说错！ 竟然当众掉马，不是废物是什么？ 其他人也在雷天纵出手之后，纷纷朝自己最近的马而去。 但毫无意外的，这次马群全都跟商量好似的，左摇右摆，纷纷避开人！ 本就没有缰绳，想要控制战马必须成功到马背上才有机会！ 雷彪紧紧的看着下方， “不对劲！这些马不对劲！”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长生也早已装扮成守卫的模样，悄悄站在了雷彪的身侧。 谢长生一出现，原本无趣没精打采的小黑，瞬间支棱了起来！ 主人回来了？ 时机已到？ 那就代表着，可以出击了！ 第476章 战马反击 谢长生在城墙之上，对着小黑微微点点头。 这距离，对旁人来说很遥远，但对他们的沟通完全没有阻碍。 盘着的小家伙领了主人的命令，直接竖着蹦了起来， “嘶嘶嘶！” “给我冲！” 这一刻，小黑等了许久，终于可以尽情发挥了！ 刚还只顾着闪躲的战马，瞬间得了号令，全都“嘶鸣”一声，然后马蹄飞起！ 雷天纵在地上呆愣片刻，便立刻站起来想要再次出手！ 他想证明这一次挫败只是失误！ 但很可惜，雷天纵人还没站稳呢，就被前边小黑的马后蹄给蹬了一下心口！ “啊！” 雷天纵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往后倒飞了出去！ “天纵！” 雷彪站在城头，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 李娇娇刚刚看好戏的脸，也瞬间变幻成了担忧！ 因为，此刻受伤的不仅仅是雷天纵！ 所有靠近战马的人，不仅没有成功上马，反倒还惊扰了原本安静的马群，让这些战马瞬间狂躁了起来！ 雷天纵知道自己胸前的肋骨已经断了，但他还是在飞出半空的时候尽量控制平衡，以便安稳落地。 雷天纵的确有两下子。 他可不是废物，而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马射箭样样都行的人。 因此，刚刚雷天纵飞身上马的时候才会那般自信满满，完全没想到本应该行云流水的动作，最后竟然耻辱的坐在地上！ 他更想不到，转头自己就被那匹马给伤了！ 一定是那只小黑蛇在搞鬼！ 雷天纵的预感没错！ 但！ 刚站定的雷天纵，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后边奔跑的战马前蹄一踹，直接将雷天纵扑倒在地！ “啊！” 雷天纵发出一声惨叫！ “啊！” “啊！” 不光是雷天纵，其他长平府出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被战马袭击。 站着的人成片成片的倒下，所有战马全都严格执行小黑的命令： “竖着出来的人，只能横着回去！” 至于小黑？ 它得了谢长生的号令之后，早就让身下的战马原地跃出，蹬了雷天纵之后，就疯狂朝城门口的方向奔去！ 攻城，才是这次的目标啊！ 它小黑，要率领无人战马拿下长平府！ 小黑战意十足，群马也被它感染，全都发了疯似的往前冲！ 至于中间挡路的长平府士兵？ 必定全都踢飞！ 一个不留！ 倒飞出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而小黑自己也没闲着，它身形小，不引人注目。 即便小黑在人群和马群中跳来蹦去，除了谢长生之外，旁人连它的残影都看不见！ 这一瞬间的转换太快，很多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近到眼前的马蹄子直接踹懵！ 没办法，跟着小黑训练之后的兽兽，都成了暴力兽。 如何攻击同类马，不在话下。 而怎么袭击人，这些马也是有“良师”指路的！ 这批战马训练时间仓促，小黑教导的方法同样直白，攻击都是统一训练的： 前蹄只需会三招： 踢眼睛！踩喉咙！踹裤裆！ 后蹄简单，会一招就行： 蹬前心窝！蹬后心窝！目标就是心口窝！ 所以，每一个倒下的人，基本没有机会再站起来。 要不怎么说，雷天纵这家伙也算有点本事，他被踢了两次才彻底倒下！ “这些马，竟然全疯了！” 李娇娇瞧着城下，整张脸都白了。 雷彪死死盯着雷天纵的方向，青筋暴起！ 此时的雷天纵，别说站起来了，连尸体都要被踩平了！ “嘭！” 雷彪狠狠捶了一下城墙，咬牙切齿道， “定是有人设计，提前给这些战马服了药，不然它们不可能如此！” 雷彪在北地多年，见过许多好马，便是巴兰的上等马匹，也没有如此快的速度！ 所以，如此多的马匹忽然爆发出超乎寻常的速度和癫狂，在雷彪看来就是吃了药才会这般！ 有人故意设计此局，而目的，自然是…… 雷彪转头，忽然掐住李娇娇的脖颈， “说！是不是你和老二故意设计的这一出？！就为了弄死天纵？！” 李娇娇！！！ 雷彪这家伙竟然知道自己和雷天横是同盟？ 可震惊之余，李娇娇现在只想保住性命，她摇头，表示没有。 至于说话，在雷彪的大手之下，李娇娇连呼吸都不舒畅了，更没开口辩解的可能。 谢长生挑了挑眉。 这雷彪，不是没有脑子。 北地大将军，怎么可能是白给的？ 只是，雷彪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大将军！请息怒！” “大将军，眼下战马要攻城，我们关城门也来不及，该怎么办？请大将军定夺！” 有两人见李娇娇命悬一线，一个站出来劝阻，另一个则聪明的想用此刻的局面来化解！ 战马反击，可比长平府人互殴来得快。 只眨眼间，无数的战马就已经冲到了城门附近。 而此时，许多人已经反应过来，这些马疯了！ 但是想要后撤的长平府士兵来不及走，因为身后被许多涌上来想要当骑兵的人挡着。 “快走！别特么的往前挤了！” “马踢人了！” 能看清外边咋回事的人，都拼了命的往后挤，但后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继续往前冲。 就这样，两波人你退我进，秩序混乱，也无法改变冲出来的人数。 雷彪瞧着倒下去的手下越来越多，也不想真的要李娇娇的性命，就在李娇娇快要昏厥前，迅速撒开了手。 “瞧你干的事！” 雷彪愤怒咆哮。 李娇娇不停地咳，直到雷彪转身离开时才有机会开口解释， “大将军，此事妾身真的不知啊！” 李娇娇也被雷彪点醒，暗自推测： 难道今日的事，是雷天横那家伙做的？ 这个蠢货！ 为何不提前告诉她？ 李娇娇也是格外气闷！ 因为冲出去想要抢夺战马的人，大部分都是她的人啊！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 “雷天横，你真是个阴险小人！” 李娇娇低声暗骂！ “所有人，全部退回！关城门！闯进城内的马，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雷彪痛失长子，心情极差，准备亲手宰杀今日闯祸的畜生们！ 但他人还没来得及下去，就脚下失察，直接落入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之内！ 齐大气双眼发亮，瞅准时机猛的一拉！ 第477章 速速闪开 “啊！” 随着齐大气的出手，雷彪进了绳索圈套的脚瞬间被拉起。 大将军惊呼一声，但却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应。 因为在齐家老四出手前，有人喊得声音比他还响亮， “走水啦！” “走水啦！” 齐大霸跳出来，高声大喝！ 且滚滚浓烟也在他身后冒出！ 着火的方向，刚好与雷彪所在的位置相反。 因此，城墙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齐大霸的动静吸引而去。 “快灭火！” 大家伙心里都是一个念头！ 水火本就无情，更别说，城墙着火的位置是控制城门开关的地方。 因此，眼下已无法强行关闭城门。 众人都跑去救火。 而这时候，雷彪这边身形晃动，站都站不稳了，也没人注意。 但雷彪的反应不慢，他整个人在倒下去的瞬间，也没放弃，而是快速的去抓随身的佩刀，想要直接砍断脚上的绳索，好让自己摆脱禁锢！ 可惜，对他出手的不是一个人。 齐大武在不远处，直接拉弓射箭！ “咻”得一声，冷箭飞出。 雷彪刚握上剑柄的手背，瞬间被击中！ 他闷哼一声。 脚被拉扯，手也受伤，努力维持身形的雷彪瞬间失去了重心，快速栽倒下去。 “不对！他顺着我的力气滚的！” 齐大气惊呼一声。 雷彪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若是继续反抗定然还会有下一个等着自己的攻击。 所以，他索性不抵抗，还故意借着力道，另一只手护着头，快速朝脚下绳索的方向滚去。 齐大威在预定的位置举着木棍，本想对着雷彪的后脑勺来一下的，结果这家伙忽然加速，唰的一下就过去了。 齐大威？！ 他直接抬手，甩出木棍！ “嘭！” 齐大威准头不错，这木棍直接砸在了雷彪的脑壳子上！ 雷彪砸得眼冒金星，但还没晕倒。 且快速的滚到了齐大气的面前！ 雷彪稳住身形后，直接反手劈断了手背上的箭羽，然后就想翻身而起。 “原来是你们！” 雷彪此刻也不管齐家四子怎么出来的，但心里的火气早就在刚才翻滚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齐大气果断出拳，对着雷彪的双眼就轰去！ 雷彪闪躲，站起来的同时，双拳也对了出去！ 两人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相撞！ “轰！” 雷彪手腕发麻，他目露震惊！ 这齐家小子，力气竟然这般大？ 上次在城外，齐家四子根本没啥机会与雷彪近身，因为他埋伏的弓箭手太多了。 可这一次，雷彪心惊！ “之前在城外是被你算计，要不你真以为老子是泥捏得不成？” 见雷彪震惊的神情，齐大气痛快道！ “别磨叽了！快抓人！” 董轩在一旁督战。 他见齐大气出招占了上风之后就嘚瑟起来，立刻提醒。 齐大威也已经来到了雷彪的近前，他二话不说，拿起棍子毫不犹豫的对着雷彪的后脖颈就是一下。 雷彪转头，眼里都是震惊。 “你……” 你特么真是小人！ 只是这次，雷彪没机会说出心里话，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对齐家老大的鄙视。 “大哥，咱不是说好的，让三哥过来用大网直接将此人捆住吗？” 齐大气不解。 齐大威没好气的白了四弟一眼， “他过来要是像你一样，非要同雷彪比划两下子，岂不是容易坏事？咱们还在城内，速战速决才是最要紧的，不能逞一时之气！” 齐大威说完，就开始用绳子快速捆人。 董轩深深呼了一口气，还好，齐家四子里有个理智的，不然他真怕四个人都要同雷彪过过手，到时候他们五个人被包了饺子就麻烦了。 齐大气挠挠头。 大哥说的没错。 本来分配三哥去放火喊人的活计，他还不愿意。 好在大家都一致认为他嗓门最高，才被迫领了那份最轻省的分工。 “别愣着了！快帮忙！” 齐大威喊道。 雷彪身上也有铠甲，二少爷的命令是生擒此人，因此除了手脚容易让雷彪受伤，其他的地方很难找到突破口。 所以，弄晕拖走，最节省时间！ 董轩快速上前，将手中的麻袋一套，对着齐大威道， “将人蒙上！谁也不知道里边的人是谁了！” 雷彪出事的时候，身边不是没有人。 但是，另外的两个人都去关注火情了，唯有李娇娇，她站在原地目睹了雷彪被偷袭的一幕。 她本是有机会喊人的，但李娇娇以为这是雷天横的手笔，便冷眼旁观。 等一切结束，李娇娇这才看清楚，出手的人不是长平府的手下，而是齐家四子？ 瞧见雷彪要被装进麻袋拖走，李娇娇终于知道急了。 “来人啊！大将军出事了！” 李娇娇努力的嘶喊。 但她的喉咙天生轻细，平时说话就娇滴滴的，此刻便是拼尽全力，声音也没高过那边呼啦啦救火的人群。 更别说，城墙下，还有被马蹄踩踏之人发出来的哀嚎之声。 李娇娇左右环顾，瞧见附近还有一个普通守卫在，她以为对方是保护自己的，立刻下令道，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救大将军啊！” 谢长生转头，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 “闭嘴！”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听我的命令！这长平府……” 李娇娇气得跺脚。 然而，谢长生只觉得此女异常聒噪。 他挥手，一包药粉飞出。 李娇娇没个防备，直接中了招。 “我来啦！” 齐大霸将人都忽悠过去，生怕错过出手的机会，快速往这边跑。 谢长生见齐大霸手里拿着渔网，直接拦下， “你把她也捆了！速速带着此二人去城内的菜市口！” “是，二少爷！” 齐大霸瞧见是谢长生，当即领命。 他用渔网把李娇娇捆住，然后直接扛起来就往前跑。 在谢长生的示意下，几人迅速下了城楼。 中间虽然有人拦路询问，都被董轩直接呵斥， “我等奉大将军之令办事，速速闪开！” 城门上下本就乱哄哄的，而董轩这底气十足又嚣张的姿态，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谁也不敢继续盘问，只能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第478章 没错，我是 谢长生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长平府内的守军已经没人再敢往城外冲了。 因为，出了城门的人，全都躺了下去。 有的人可能没死，但是躺在地上也是生不如死。 而小黑带领着战马，此时正式入了城门！ 小黑瞧见主人，当即欢喜的贴上来，盘到谢长生的手腕上。 而疯狂的战马群，也忽然间安静下来，停止了嘶鸣。 但即便如此，长平府内的守军，根本不敢大意。 此刻都紧握手中的长矛，对着马群的方向，没人敢轻易上前。 谁嫌命长吗？ 还是活腻歪了？ 敢轻易找死？ 谢长生却直接翻身上马，稳稳的坐定。 众守军？？？ “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上去了？” 举着长矛的守军，瞧见他的衣着也知道是自己人，格外的好奇。 “难道是这些马进城之后就变老实了？” 有人跃跃欲试，也试图想要再次上马。 结果…… 战马嘶鸣，前蹄踏起。 虽然它们没有再伤人，但是不允许任何人近身的态度十分清楚！ “兄弟，有什么诀窍吗？我们怎么不能上马？” 有人胆大站出来请教。 众守军也都一脸羡慕的看着谢长生。 “没有诀窍，这些马，只认我的人！” 谢长生环视众人，长平府的情况比另外两个府城都复杂。 雷家父子就分了三派，更别提还有被巴兰人拉拢过去的第四派。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巴兰人同伙全部揪出！ 至于雷家父子的内斗，也不妨摆在明面上，反正，长平府以后领兵之人，不会有姓雷的。 忽然有人张开手臂，跳出来道： “等等！” 谢长生微微眯眼， “何事？” “你是，谢长生？！谢二公子！” 这人认出了谢长生。 “谁？” “流放的护国公府二公子？” “北荒悬赏令那个？” 其他围着的守军，也都纷纷低语。 谢长生了然。 长平府是流放路的必经之路，北荒的悬赏令都能传到宸山和护绥城，那么长平府的人也定然知晓。 “没错，我是谢长生！” 谢长生这次没有隐瞒身份，因为他计划着，长平府事毕，谢家在北地起事的消息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真的是谢长生！” “那，咱们岂不是……” 有人兴奋的把长矛直接对准了谢长生，想要杀他领赏银的心思，直接写在了脸上。 谢长生没动，手指在小黑的蛇头上敲打。 而好几匹战马已经走上前，护住主人。 “一个出处不明的悬赏令，就让你们信以为真？那我出万金悬赏令，让你们随便杀人，是不是也行？” “你们到底是守军，还是杀手？” 谢长生冷声道。 他的话，让这些将士们瞬间骇然。 的确，北荒悬赏令传得人尽皆知，可具体找谁领钱，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都知道要杀谢长生能得钱，但是真的如此吗？ 且这些人不是江湖人士，都是正经的士兵，可不想做杀手。 “就算没有悬赏令，那你今日是何意？谢长生，这些马是你专门派来攻城的？大公子雷天纵可是被你杀的！” 之前在城楼上，替李娇娇开口求情的人走了下来，他站在众人面前，质问谢长生。 “这些马，是我谢家的。它们好好的在城外，是你们想抢，最后技不如马，被踢飞了。我的马可没有攻城，它们只是不想被陌生人碰而已。” 谢长生看着此人，对方应被巴兰人收买了，至少，他护着李娇娇的态度，都没有遮掩。 且只有巴兰人，才会想办法的搞事。 果然，谢长生话落，那人就开始鼓动身边的守军： “休要狡辩！兄弟们！咱们杀了他！为大公子报仇！” 可他喊得欢，却没人跟着敢动弹。 这马是人家的，好好的站在城外，的确是他们要去抢，结果没抢到手，还惊了马群。 这些马有多厉害，多疯狂，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 如今好不容易马群安分，不横冲直撞，谁还想折腾到最后躺地上起不来？ 见大部分人站在原地，谢长生当众揭穿道： “长平府军有人与巴兰人勾结，黑马山都尉董轩，特求助我来此清缴敌寇！” “什么？勾结巴兰人？” “是谁？！” 大部分人闻言惊讶愤怒，而小部分人却表情惶恐。 谢长生没打算在此刻揭穿真相，而是重复道， “诸位随我来吧！咱们今日，就一起找出是谁与巴兰人勾结的！” 长平府和绥庆府不一样。 长平府的百姓也好，守军也好，对巴兰人全是仇视的态度。 因此，谢长生当众说，没人反对。 心虚的人不敢冒头，其他的人想要揪出叛徒！ “走！” 谢长生满意，只开口一声，都没用腿夹马腹，那领头的马就乖巧的听话往城内走。 群马也跟着缓缓上前。 这些战马的蹄子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色，城门外发生的事就是教训，谁也不敢上前。 谢长生一人，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当然，马足够，缺人手而已。 长平府守军也紧随其后。 那人扭头对身边人道， “怎么回事？大将军去了何处？” “不知道啊，没找到！刚刚着火的时候，人就没了！” “废物！” 那人看着渐行渐远的马群，眼神恶毒。 长平府与巴兰人勾结这件事，谢长生怎么知道？ 难道是那被抓的董轩，查到了什么？ 等等，董轩求助谢长生？ 董轩不是护盘城的人吗？ 难道护盘城是谢长生的…… 此人瞬间明白了什么， “谢长生想要长平府！” 他立刻去找李娇娇，想要商量个对策。 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 李娇娇早就晕倒，还被人捆着扛走了？ “扛走了？谁如此大胆？” “他们奉的是大将军的命令，不然也不敢从城墙上明目张胆的下来。” 回话的人如此道。 “难道咱们的事，被大将军发现了？” 那人更加的惊慌。 谢家战马入城，大将军失踪，李娇娇被处置，显然巴兰人已经败露了！ “那怎么办？” “快回去通知家里，收拾行李！” 他们之所以成为巴兰人的同伙，正是因为家中的继室或者美妾是巴兰人，因此才会被拉拢。 如今，事情要败露，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跑！ 第479章 口说无凭 谢长生虽然在前边，但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言行异常之人的身上。 更别提，刚才这人还跳出来要搞事！ 长平府内有人与巴兰人勾结的消息一出，这些人就要准备逃？ 如此心虚，都不用谢长生费劲去排查了。 至于跑？ 谢长生怎么可能给这些人机会？ “小黑，去吧。” 谢长生轻轻点了一下小黑的头。 明知对方是巴兰人，还为其卖命，这些人死不足惜。 当然，那人安排完手下做事之后，自己则又返回了队伍，他得看看，今日谢长生到底想要做什么。 长平府的街道破败不堪，但战马却整齐行进。 守军也紧随其后，之前城内混乱的场面已然终结。 城内躲着的百姓见状，以为混乱结束，也都壮着胆子推门而出。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也知道了城门下发生的事。 “长平府有人与巴兰人勾结？” “是咧！这些人听说就是去查这事儿的！” “谁这么缺大德？竟然与外族勾结？！” “管是哪个，都应该不得好死！” “走！咱们也看看！” 百姓们既好奇又愤怒，便也都迈步跟上。 很快，在谢长生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来到了菜市口。 董轩等人早就等在此处。 麻袋里的雷彪和被困渔网之内的李娇娇都还昏迷着。 齐家四子则两人看一个，生怕等下这两人醒来闹腾。 尤其是雷彪的麻袋，齐大威的刀更是直接出鞘，随时防范着。 董轩在得知谢长生让他们都来菜市口的时候，就知道了二少爷的意思。 于是，便选定了此处最中心的位置停留。 起初他们刚过来的时候，附近是没有什么人的。 虽然平时菜市口热闹，但今个儿不是特殊么，百姓们都跑回家了。 而现在，随着谢长生的引领，此地聚集的人群比往常热闹的时候还要多。 “谢长生，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大家伙不明白， “是啊！不是说有人同巴兰人勾结吗？是谁？还有你怎么发现的？” 谢长生环顾一圈，长平府内能站出来代表大家伙说话的人，几乎都在刚才抢马的过程中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剩下的，除了暗中指使家眷收拾行李的，基本都是普通的将士。 而他们的眼中，没有心虚，反倒全是愤恨。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对异族细作的仇视之情，才是保家卫国男儿的血性！ “该不会是故意耍咱们呢吧？” 那人阴阳怪气的出声。 谢长生直接飞身下马，直接落在这人的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 过去吧你！ 谢长生的力道，不仅让这人牙齿都蹦飞了出去，便是整个人，也随着凌空而起，然后跌落在菜市口的中央。 那人落定的位置，刚好就在李娇娇的前面。 齐大霸见状，抬脚利落的将二少爷摔过来的人给踩住，然后道， “董都尉，将他绑了！” 虽然不知道此人咋地了，但是二少爷出手教训的，这家伙绝对是敌人。 董轩麻利的上前，很快将人捆成了粽子。 当然了，董轩还利落的将对方的臭袜子扯了下来，团吧团吧怼进他的口中。 守军见状，则很是愤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长生，我们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但你现在不能如此欺负咱们长平府的人！” 有人甚至想要冲出来将那人救回去，但谢长生却直接道， “他就是巴兰人的走狗！” 刚跃跃欲试的人，瞬间停住了脚步。 “怎么可能？田浩可是我自小长大的兄弟，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平府！” 有一人跳出来为那人辩解，自然也不相信对方勾结巴兰人。 “口说无凭，我自然有证据。不过，大家先看看这个人是谁……” 谢长生的手抬起，指向李娇娇。 这时候，大家伙才注意到她， “这不是大将军的妾室吗？” “她怎么被绑在此处？” 李娇娇在长平府可是名人，虽为妾，但极为招摇，几乎谁都认识她。 “此女，是巴兰人。十几年前……” 谢长生也没绕圈子，直接将贺兰部特意派女子入大乾当细作的事说了。 长平府的人听完，有人直接就信了，有人却觉得不可能！ “你口说无凭，如此污蔑大将军妾室，可想过后果？” “要证据是吗？董轩，你来！” 谢长生指着董轩，介绍道， “此人，乃护盘城黑马山都尉董轩！当初黑马山的主将就是被巴兰女细作所杀！而当时，审问这些女细作的时候，她们交代了长平府也有巴兰细作之事！” 董轩上前一步，亮出自己的身份印章，同时还从怀里拿出一份按着手印的口供。 “没错！诸位若是不信，可亲自查验我手中的证据！” “这上边不仅交代了巴兰女细作的人数，还有她们想要接近各地守军的教学手册，这些女细作自愿为仆为妾，以争宠为幌子，实际上在帮巴兰人搜集情报，拉拢人心！” “你们瞧仔细些，看看自家后宅有没有被巴兰女子潜入！” 看着董轩怀里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齐大霸不解的挠了挠头，他侧身问， “大哥，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被关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银锭子都被搜没了，这家伙身上怎么还有如此多的东西？” 齐大威刚要摇头说不知道，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三弟，你忘了，马车之上只有董轩的衣服与咱们尺寸不同！想来，是二少爷早就在他衣服下边留了这些证据。” 其实，当初黑马山的那些女子，只知道长平府的姐妹更厉害，都能成为大将军的美妾。 至于还有多少姐妹，姓氏名谁，她们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谢长生提前给董轩准备的这些所谓证据，其实都是幌子。 什么幌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长平府上下，相信这件事就行。 在董轩一套套的“证据”下，李娇娇是巴兰人的事，反倒是没人怀疑了。 毕竟，黑马山那些巴兰细作在供词上就是这么交代的。 “大将军的美妾，是巴兰人！” 大将军的美妾，这些年除了李娇娇，还有谁？ 没别人了，就是她！ 第480章 当真不知? “该死的巴兰人，原来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开始用美人计了！太下作！” “难怪李娇娇一个妾室，抛头露面不说，还常常代替大将军下命令，原来她是另有所图啊！” 众人唾弃不已，大骂巴兰人不做人，纷纷攻击李娇娇。 而谢长生，却在此时，悄悄抬了抬小手指。 利用空间之力，谢长生将郑谦礼的解药药粉转移到了李娇娇的鼻前。 “杀了李娇娇！杀了巴兰人！” “还有其他巴兰细作，找出她们，全部杀了！” 李娇娇醒来，听着耳边的谩骂声，她愣是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继续装晕。 谢长生知道李娇娇此刻已经清醒，这才抬手让群情激愤的人群安静下来： “大家稍安勿躁！这些巴兰女细作虽然可恶，但是还有一类人，更可恨！那就是明明知道她们是巴兰人的身份，还与对方勾结的长平府人！” 谢长生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 “对啊！” “这些女子若是只在后宅，根本不会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可是，谢二公子，你这话也不对！有些人就算是娶了这些女子，也未必知晓她们巴兰人的身份吧？如果是我，知晓妾室是巴兰人，必定第一时间将她杀掉！” 说这话的人是帮着田浩求情的兄弟。 谢长生满意，就喜欢这种性子耿直的人。 “是啊！可是这位兄弟，正是因为你如此秉性，所以才没有巴兰女子接近你，她们选择的目标，都是那些……” 谢长生的视线，落在田浩身上。 “就好比他吧！你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就不如你这般对异族嫉恶如仇！明明早就知情，不仅没上报不说，反倒还替巴兰人卖命！” 那人呆愣在原地，本想说不可能吧？ 但是…… 前些年他和田浩在街上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那女子后来做了田浩的妾，如今还成为了继室。 当时，他就有点不开心。 因为他长得比田浩还周正，那女子当初却抱着田浩的大腿哀求，根本不抱自己！ 难道，不是田浩运气好，而是自己秉性好？ 虽然是好兄弟，但是曾经的插曲如今细细想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好像那女子就是冲着田浩来的？ 此人沉默，其他人则有些慌了，因为有妾室的女子不少，不能都是巴兰细作吧？ 田浩努力的摇头，他的嘴巴说不出话，但还努力展现自己被冤枉的模样。 “他是不知情的吧？” 旁人追问道。 谢长生道， “我在城门下说出有人与巴兰人勾结的时候，他就命人给家中送消息……至于要做什么，怕是只有他才清楚？” 谢长生才不会说这些人要跑。 田浩瞬间一愣。 这事，谢长生都知道？ 很快，有人跑出来大喊： “城内好多人家刚刚全死了，全部是七窍流血！” 这是小黑出手了。 但谢长生这个主人，很会帮着小黑掩饰， “哦！原来，你是知道巴兰人的身份败露，提前杀人灭口了啊！” 田浩努力摇头！ 不知怎的，他口中的袜子飞了出去，田浩情急之下大喊， “不是我！我没杀人灭口！我只是通风报信，让巴兰人快些逃走，以免被……” 说到这里，田浩傻傻的停住了。 刚才他以为自己口不能言，所以心里想的都是真实的想法。 然后，猝不及防就全都说了出来。 董轩不解。 好奇怪，这臭袜子掉的也太是时候了。 眼前的田浩，到底是敌还是友？ 暗中控制袜子飞出的谢长生，深藏功与名。 “你亲口承认了！你果然知道！” 多年好友愤怒道， “你怎能与巴兰人勾结？！” 此人气愤的直接挥刀，原地了解了田浩的性命。 这是个如果知道自己妻子是巴兰人都会杀的血性男子，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好友如此？ 董轩本想拦，但见谢长生暗暗摇头，则站定没动。 至于齐家四子，觉得眼前的田浩该死。 别人杀了正好，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谢长生没有阻止对方的行径，因为长平府上下，需要这种对巴兰人的果决！ 且，事情还没完呢！ “真是可惜，如今能抓到的巴兰人活口就剩下李娇娇一个人了。” 谢长生如此道。 闭眼的李娇娇忍不住浑身颤抖。 田浩的血已经飞溅到她的脸上，温热的，好吓人。 “此女，也应该死！” 杀完田浩，那人又要继续上前杀李娇娇。 谢长生一个眼神过去，齐大霸就立刻将人阻止： “此女非同小可，不能随便斩杀！” 他齐大霸都知道，主子还没完事呢，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蹦跶啥啊？ 要是能杀，还用得着老子辛苦将此女连捆带扛的放到这里吗？ “其实，田浩杀人灭口，无非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幕后之人。” 谢长生继续道。 反正田浩已经死了，让他背什么锅，也都没机会开口反驳。 当然，谢长生只是拿此人当引子，但是却没有胡说。 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 “幕后之人，难道还有别人？” 谢长生缓缓往前走，直接将麻袋取下，然后掷地有声的宣布： “长平府与巴兰勾结的幕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雷彪！”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可能！大将军是被巴兰细作蒙蔽了眼睛！” 雷彪虽然这些年放任李娇娇胡来，但是他在长平府乃至北地，也是有名望的。 所以，大家能轻易的相信寻常将士被巴兰女子蛊惑，成了巴兰走狗，但绝不相信雷彪知情。 便是李娇娇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这个谢长生，真是蠢到家了！ 在雷彪的地盘，冤枉雷彪？ 真是可笑！ 而就在此时，雷彪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瞧着众人围在身边，自己还是被捆的模样，气愤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救本……” 不等雷彪说完，齐大威的刀剑直抵雷彪的咽喉处。 “闭嘴！” 雷彪立刻听话不出声。 “大将军！” 围观的将士想要上前。 场面即将失控之际，谢长生冷声道， “雷彪，你当真不知此女是巴兰人的身份吗？”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向雷彪。 大将军绝对不知道的！ 第481章 何错之有? 雷彪的右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一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眼下要回答的话，只能是， “不知！本将军从来不知李娇娇是巴兰人！” 雷彪的话说完，许多紧绷神经的人松了一口气。 如果北地大将军都同巴兰人勾结，那么他手底下的将士岂不全都成了巴兰人的走狗？ “对啊！大将军就是被此女骗的！” “不错！快放了大将军，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长平府！” 围观的众人，皆视谢长生为仇敌。 只因，他挟持了雷彪。 谢长生知道，雷彪自然会咬死不认，但他等的就是对方当众否定，才好拿证据出来！ “既然大将军不知李娇娇是巴兰人，那为何要瞒着此女，从发妻娘家的庄子里寻一同时怀孕生产的妇人养在城内，待李娇娇生产之时，将自己与她刚出生的庶子调换？” 李娇娇闻言，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什么？自己的孩子，被雷彪调换过？ 好在李娇娇低着头，因此即便她睁开眼睛，也无人察觉。 “你胡说八道！何曾有此事？” 雷彪面上理直气壮，但是内里十分心虚。 此事他除了告知发妻，旁人根本不晓得，为什么谢长生知道？ “大将军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周围的人，也都竖着耳朵听。 这种内宅的事，总会引起人的好奇之心。 “李娇娇之子，定然是大将军血脉，不然以将军的身份和地位，若是知道妾室给自己戴绿帽子，绝对不是换走孩子那么简单，怕是连李娇娇本人，也会被一起发卖的吧？” 谢长生环视众人，笑问。 “对！别说是大将军，便是普通人被一个姨娘带了绿帽子，也不能轻饶！” “是啊！更别说，这些年大将军对李娇娇格外宠爱，整个长平府都知晓！” 这种事，普通将士不好评价。 但看热闹的老百姓，此刻都找到了发表言论的机会，纷纷附和。 反正只要有人应就行。 谢长生继续道， “所以，换子留母，并非是因为绿帽子的问题，对吧？雷大将军？” 雷彪的汗已经不自觉的从额头冒出。 大冬日的，他脊背发寒，却急得团团转，脑子里正在快速想法子，好结束谢长生当下的话题。 “自然不是！而是，而是……” 雷彪知道，谢长生既然能说出此事，定然是走漏了什么风声，于是便心一横，开口道， “此事并非我所为！而是本将军的夫人嫉妒李娇娇得宠，方才暗中做了手脚！” 雷彪将锅直接甩到那个多年不曾下床的正室夫人头上。 “对！就是这样，夫人怕这个庶子日后抢了两个嫡子的风头，才这般出手！” 谢长生挑眉，雷彪反应够快的！ 将换子一事甩到妻子头上，就变成了内宅争斗，他这个大将军便没了责任？ “哦……这么说来，大将军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谢长生淡淡道。 “对，没错！只是可惜，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孩子已经死了，为了不让娇娇知晓难过，我才没有告诉她！” 雷彪痛心道。 李娇娇却狠狠咬唇，她的儿子，竟然早就已经死了？ 谢长生见雷彪撒谎，可不惯着他， “大将军，这孩子没死，明明活着好好的啊！” 谢长生从怀里掏出一封封信件，然后也懒得与雷彪这种人对峙，当众揭穿他的虚伪： “这些，是你与将军夫人的家书！你在长平府，她却在娘家为你看管庶子！” “哦，对了，有件事我忘记说了，如今躺在将军府因病多年不能下床的将军夫人，是假的！不过是她的丫鬟假扮，真正的将军夫人，这些年都在娘家帮着你收敛钱财，储备粮草呢！” “这上边写得清清楚楚，雷彪之所以把那庶子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是知道李娇娇巴兰人的身份！他为了长远打算，才提前把李娇娇真正的孩子控制在手中！若是日后李娇娇和手下的巴兰人脱离自己掌控之时，雷彪就准备用其真正的血脉，来反过来要挟李娇娇！” “而雷彪之所以这么做，真正目的就是将计就计，让巴兰人为自己卖命！” “这些信里，还有大将军和夫人商议的计策，为了磨砺长子雷天纵，让其次子与李娇娇联盟，造成兄弟相争的假象！实际上，不过是拿李娇娇来当雷天纵成长路上的磨刀石！” “至于李娇娇手下的巴兰女子，雷彪早就全都查了出来！只是，他不仅没有声张，反倒还故意让这些巴兰女子的夫君在军中节节攀升，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巴兰人以为整个长平府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而信中，雷彪还向其夫人抱怨过，长平府的本地士兵不够强壮，若是像巴兰人那般勇武就好了！将军夫人则建议雷彪，挑选心腹之人娶巴兰女子，然后让她们不断怀孕生子，如此便可养育出身强体壮，能为大将军卖命的士兵了！” “甚至，为了培养更多能够上阵杀敌的勇士，雷彪还故意纵容李娇娇，让她不断的扩充和拉拢人手。以至于，李娇娇的野心越来越大，她早就不满足手下只有巴兰女子的局面，专门寻巴兰男子，然后送入军中，充当自己的心腹手下！” “这也是为何，近些年，长平府军上下，能出头的都是那些好勇斗狠之人！不是雷彪听信李娇娇的谗言才如此，而是你们心中的大将军，就是故意制造机会，让巴兰人出头！” 谢长生边说，边将手中的信扬了出去！ 他进入长平府找董轩和齐家四子的时候，最先光顾的自然是雷彪的府邸！ 而这些，也是谢长生从雷彪的密室中发现的！ 难怪在上一世，长平府最后没有落入巴兰人手中，原来雷彪这个北地大将军，才是最会算计的！ 瞧见一封封熟悉的密信被公开，雷彪瞬间明白，想要掩饰自己做过的事，完全不可能了！ “我利用巴兰人，何错之有？！” 第482章 看清形势 雷彪昂着头，仿佛还是那个威武霸气的北地大将军。 原本，谢长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多人是不相信的！ 这些平日里追随雷彪的普通将士们，他们拿到信之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查验信的真伪！好揭穿谢长生是在污蔑雷彪。 可信还没来得及看完，就听到雷彪自己承认了？ 承认了？！ “大将军，他说得都是真的？！” 那个杀了田浩的人，不可置信道。 “不错！这些信的确是本将军与夫人的家书！十年前，李娇娇等人混入长平府的时候，本将军就发现了这些巴兰细作！那时候，这些人的目的是何尚且不知，本将军便派人暗中盯着。后来发现她们不过是想留在长平府好好生活，念着这些女子可怜，本将军便装作不知其身份来历。” 雷彪尽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 “至于后来，这些女子恰好都成了咱们长平府军的家眷，本将军就更不好处置了！所以，只能将计就计……” 后边的事，雷彪没有多谈，而是怒而转头道， “大乾与巴兰和平多年，从未起战事，且民间本就多有通婚之人，长平府又无双方不可通婚的禁令，本将军难道还能将这些巴兰女子全部斩杀不成？本将军可不是你！今日你谢长生故意纵马攻入长平府，害死无数长平守军！若是你想杀我，要杀便杀，休要废话！但想要污蔑我雷彪的名声，你简直是妄想！” “我雷彪在北地，兢兢业业多年，上对的起天子，下对的起百姓！不像你谢家，贪污军粮明明应满门抄斩，幸得陛下仁慈放过谢家众人性命，最后流放北荒！你却流放路上造反，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雷彪知道，自己在长平府可不是一个外人就能诋毁的，因此维持大将军气度的同时，还不忘狠狠的贬低谢长生！ 谢家在西南或许还能一呼百应，但是在长平府，这是他的地盘，一呼百应的人，只能是他雷彪！ 提到贪污军粮，齐家四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就是当初老爹污蔑护国公府的过错！ 而此时，这个本就不存在的罪名，还让雷彪这家伙反过来污蔑谢长生？ 齐大威直接蹦出来，亮明身份，然后道， “……当初我父是被昏君胁迫，大乾皇帝以我齐家上下所有人性命威胁，污蔑护国公贪污军粮！实际上，并无此事！我父亲曾亲手写下血书，证明此事！谢家是冤枉的！” 齐大威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谢长生。 “那血书……” 他也不知道谢长生有没有带出来，但是这个证据，在此刻最能挽救谢家的名声。 谢长生缓缓从衣袖下，拿出血书。 董轩见状，立刻跑过去，然后高举起来， “诸位且睁大眼睛看看！” 雷彪不屑道， “就算你是被冤枉的！但你纵马踩杀我长平府士兵，害我痛失长子之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谢长生冷笑，没急着辩解。 因为，雷彪在喋喋不休的时候，他的那些密信正在被长平府上下传阅。 其实，谢长生说得那些话，还算留了几分体面。 在他们夫妻的通信中，不仅巴兰人是被他们算计利用的对象，这些长平府的士兵，同样也是。 雷彪平日里所谓守护一方威武英明的形象，实际上不过是个虚伪之人！ 等众人传阅信件看得差不多了，大家伙的脸色也一个比一个难看。 谢长生知道，时机到了： “雷彪，我且问你：寻常巴兰人与大乾人通婚自是允许，但你长平府内的巴兰女子，是巴兰细作还是普通巴兰人？” “你让这些与巴兰人有关系或者是真正的巴兰人不断晋升，那咱们长平府的本地守军，在你眼里成了什么？哦，是‘不禁打的废物’，这个词，你们夫妻二人的密信中反复提及！” “还有，你身为大将军，一切的决定就是正义？今日，你下令抢战马是天经地义，你儿子技不如人被战马踢死，便是我罪大恶极？” “更别说，这些年，你为了让那些身强体壮的巴兰人上位，就算明知道他们在比武中暗算长平府的手下，也都装作不知道！以至于，如今能活跃在你身边的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皆早就换成了巴兰人或者巴兰走狗！而今日，能率先挤出城门，抢夺战马的士兵，也并非什么你长平府士兵，这些都是与巴兰有关之人！他们，本就该死！” 谢长生知道小黑训练战马的手段，因此在来长平府前，他还特意叮嘱过小黑，要尽量克制，莫要将人弄死。 但，雷彪的密信，让谢长生改变了主意。 于是，谢长生在城头之上，不仅让小黑可以动手，还给了小黑放开手脚，不必手下留情的暗示。 长平府的根儿烂了，雷彪为了造出一支勇猛的队伍，甚至主动要巴兰人的血脉！ 这比勾结巴兰人还让人气愤！ “大将军，你是咱们大乾的将军，为何要偏袒巴兰人啊？！” 谁也不是傻子，密信里的蔑视，还有这些年长平府的变化，大家伙都是清楚的。 之前或许还以为是李娇娇的蛊惑，但如今看来，一切都是雷彪自己的意思！ “是啊！为什么？你给咱们一个解释？咱们长平府的人为何要让这些巴兰人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问这话的士兵，直接吼出来这句话。 此人平日里，显然受了不少的气。 “大将军，你说话啊？！” 一张张气愤的面孔，全都对着雷彪。 他们理解不了，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咱们长平府的百姓跟着我过上好日子啊！有那些巴兰人在前边替你们冲锋陷阵，咱们自己人在后边好好生活，不好吗？” 雷彪此话一出，当即有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大乾都没有战事，哪来的冲锋陷阵？大将军，你这句话糊弄三岁小孩呢吧？！” “就是！这几年的日子比前些年还要差！咱们也没过上好日子！” 长平府的人对自己的生活深有体会。 雷彪坚持是为了大家好。 但显然，他的解释苍白又无力。 “雷彪最初还说自己不知李娇娇是巴兰人呢！如今又这番说辞，咱们莫要信他！” “谢二公子，您既查出了这一切，可知雷彪为何如此做？” 说话的人之前一直未曾言语，可在双方焦灼之时，却忽然站出来拱手请教谢长生。 聪明人，长平府自然是不缺的。 所以，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看清了形势的人。 第483章 人设崩塌 谢长生摇头，只道， “这些信件，是董都尉的手下入长平府之后查到的。当初董都尉也以为雷彪不知巴兰人渗透进长平府一事，好心提醒欲帮他除掉巴兰人，结果反被雷彪抓入牢中。好在，董都尉黑马山的人都留在城外，得知他被抓之后，想办法找出了雷彪暗中庇护巴兰人的证据。” 虽然雷彪夫妻自以为是在利用巴兰人，但是，巴兰人在长平府混得风生水起，日子过的比本地人还好，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董轩听着主子往自己身上加功劳，当即配合的摆出“我也是被逼无奈”的表情。 其实董轩很清楚，黑马山的那些兄弟，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对，应该正被绥庆府的那些巴兰人骗得团团转呢！ “我其实也想知道雷彪为何要如此作为！不如咱们去将军府，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谢长生提议。 雷彪在长平府经营多年，他在大家心里的位置举足轻重。 虽然，谢长生一口气将雷彪的所作所为都公布了出来，但这些毕竟都是经过他这个外人的手来揭发的。 而真正能让众人对雷彪这个大将军的滤镜彻底碎裂的证据，还是让长平府的人自己找出，才有说服力！ 站出来询问之人，名叫薛杰。 听谢长生如此说，当即眼神一亮， “谢二公子所言有理！那我们现在就去大将军府？” 谢长生多看了此人一眼，便颔首同意。 众人也想解惑。 没人反对，当即转移位置。 雷彪和李娇娇被齐家四子丢在了马背上，左右各有一人看押。 之前在城门下疯狂的战马，此刻很是乖巧。 有人忍不住问， “听说城门口被马踢死了好多人，我瞅着，这些马脾性都很温顺呐，怎么就没人能骑上去？” 能问出这话的，自然是百姓。 至于其他的士兵，此刻忍不住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他们当时都没机会出城，虽然现在庆幸，可心里上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谢长生解释， “这是战马，经过训练，怎么可能随意让外人骑？战场之上，敌我不分怎能行？” 谢长生看了董轩一眼，然后道， “董都尉，你上马吧。” 董轩相信谢长生，当即翻身上马。 战马不仅没有抗拒，反倒还配合的前蹄屈膝。 “真是好马啊！” 众人羡慕不已。 薛杰看着这一幕，反倒有些忧心。 薛杰是有脑子的，可他这些年在长平府没有办法出头，因为大将军只重勇武嗜杀之人。 谢长生的态度，完全把长平府当外人看待。 这可不妙！ 雷彪的所作所为，已然不适合做长平府的将军，但护盘城已反，大乾的旨意也传不到长平府，更不可能派人来接替雷彪的位置！ 所以，长平府的未来…… 众人到了将军府，薛杰就领头带着长平府的士兵们进去搜查。 没多久，几个大箱子被抬了出来。 “这些是什么？” 谢长生明知故问。 其实，他来将军府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东西。 “启禀谢二公子，这些是雷彪谋反的证据！” 薛杰当众掀开箱子，里边不仅装着龙袍，甚至还有皇后的凤冠、凤袍，以及两件皇子才能穿的蟒袍等物！ “原来雷彪纵容巴兰人，培养巴兰人，是想自己当皇帝啊！” 所以，之前雷彪夫妻说什么手下是“废物”的话，也就能理解了。 雷彪早就被拽下了马背，看见龙袍被翻出，他的真正想法也没借口隐藏雷，便昂着下巴道， “并非是谋反，而是占地为王！我在北地这么多年，大乾朝廷每年都在缩减粮草，根本就不够手底下人的开销！要不是我这些年苦心经营，长平府的将士，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了！” “朝廷不管我，我自己养自己，凭什么还要听皇帝的号令？！” 雷彪的话说出来，长平府上下皆震惊的合不拢嘴。 这些大逆不道之言，竟然出自雷彪之口？ 谢长生没有阻止雷彪大吐口水。 他对大乾不满的情绪，也并非毫无用处。 让长平府上下知晓大乾萧氏皇族的无能，挺好的。 可谢长生没阻止，雷彪反倒更来劲了，他恨不得蹦起来质问， “谢长生！你不也是如此吗？你谢家满门忠烈，最后却被狗皇帝污蔑到全家流放的下场！兔死狐悲，你谢家都是如此结局，我雷彪在北地若是不反，难道等着有一天也被狗皇帝随便弄个罪名再处死全家吗？！” 谢长生…… 敢情你这家伙也知道，谢家是被冤枉的！ 之前还咬我是流放犯的身份呢！ 现在又成了你坚定造反的理由之一？ 明明自己早就有谋逆之心！那巴兰细作是才进长平府的吗？ 只是，谢长生懒得和雷彪对线。 因为一切都摆在明面上，雷彪说得越多，越能让众人看清楚他的嘴脸。 雷彪见谢长生沉默，他还继续咬着不放， “更何况，那护盘城的郑谦礼，就是你谢家的走狗！护盘城能自立门户，我长平府为何不能占地为王？你谢家都受不住了，凭什么让我雷彪继续给狗皇帝卖命？” 雷彪的话说完，全场都沉默了。 大家不是被他的话鼓动听进去了，而是越发的觉得此人好不要脸！ 今日，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雷彪人设的崩塌！ “大将军！此刻属下还尊你一声大将军！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薛杰气得要命，蹦出来道， “你就算想造反，你站在城头，登高一呼，我们就算不愿，也敬你是条汉子！可事到如今，你还反咬别人？你当真是无耻！” 薛杰也是没想到，平日里瞧着威武正直的雷彪，此刻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谢长生不语，是不屑与雷彪多言！ 可他作为长平府长大的人，真看不下去了！ “诸位，这十几年来，雷彪夫妇明知巴兰人有贼心，却任其发展壮大，是为不忠！利用巴兰人来欺骗两个儿子争斗、让我长平府守军被巴兰人打压，是为不仁！自己想要谋反，却还攀咬他人，是为不义！” 第484章 雷彪之死 “护盘城自立门户，是百姓自己的选择！” “可你呢？为长平府做了什么？你全家都金银傍身，可唯独瞧不见长平府的街道破败不堪，急需修缮？这么多年，你都一推再推，说是没有银两！但实际上，那些收缴上来的钱财，供着你龙袍都造好了！这凤冠上的珠翠，价值几何？难道还不够修一条路？尚未登基你就如此盘剥长平府，若是以后让你这等不忠不仁不义之人登上高位，我们岂还有生路？！” 薛杰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替长平府百姓的质问。 护盘城那边的事，不是秘密。 尤其对北地其他地方来说，郑谦礼和马振阳更是将如今护盘城百姓的真实生活尽可能的宣扬出去。 他们的确是自立门户了，但百姓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雷彪猛的摇头， “不会的！我登基之后，定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曾经真的是瞎了眼，竟然觉得雷彪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个时候，另一波去后宅的人将伪装“将军夫人”的丫鬟扯了出来。 “瘫痪在床的果然不是将军夫人！谢二公子之前所说的话，全是真的！” 那丫鬟脸上的面具掉落在地，但穿着却是将军夫人的服饰。 李娇娇曾经以为雷彪是个莽夫，如今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笨蛋！ 这个时候，一张信纸不知怎的，随风飘落到李娇娇的近前，她抬眼就瞧见了上边的内容： “……今日午睡之时，我引那庶子去与野狗玩耍，他的手脚皆被咬断，绝无逃跑的可能。夫君放心，我只保证此子不死，但不会让他好过，谁让他的母亲整日在夫君面前搔首弄姿，想想本夫人就来气！” 这是将军夫人的信！ 她的儿子，被养在将军夫人手中，竟然这般的生不如死？ 不！ 不是将军夫人，这是雷彪允许的！ 不然对方怎会如此嚣张的告知雷彪，丝毫都不担心他生气呢？ 李娇娇口中蔓延血腥之气！ 她这些年，算计来算计去，结果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啊！ 好你个雷彪！ 换走我儿还不善待他！ 那到底也是你的骨肉啊！ 李娇娇的手，缓缓移动…… “谢二公子，雷彪此人该如何处置？” 薛杰走上前。 长平府的人虽然都在，可不是普通士兵，就是平民百姓，想要惩治雷彪，又身份低微，不敢出手。 因此，薛杰才想让谢长生主持大局。 谢长生却摆手道， “我与董都尉前来长平府，就是为了清缴巴兰细作之事！至于你们如何处置雷彪，你们自行决定，我不参与。”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知长平府的诸位！事关绥庆府之人的来历……” 谢长生将绥庆府被巴兰人暗中替换之事，当众告知了长平府人。 绥庆府和长平府有联姻的人在。 且这些来自绥庆府巴兰人的后代，其实也都有目的的潜入了长平府军中。 “这些人如何处置，你们长平府自行定夺。” 谢长生说完，就对董轩和齐家四子道， “咱们出城去和黑马山的兄弟汇合，该回护盘城了！” “是，二少爷！” 五人齐齐领命，当即甩手上马，就要同谢长生离开。 谢长生带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 还有巴兰人？ 绥庆府入军中的，竟然也有问题？ 北地的形势，竟如此混乱？ “谢二公子，您别走！我长平府如今无人主事，还请……” 薛杰带着一众人站在谢长生的面前，挽留道。 谢长生犹豫片刻，摇头拒绝， “长平府未来的路在你们自己脚下，我不好参与，因为我谢长生选择走的路，已与大乾无关。” 薛杰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 谢长生已经对众人摊牌： 他要带人回护盘城，而护盘城早就自立门户！ 谢长生还说，已与大乾无关，实际上便是承认护盘城就是他的势力！ 雷彪谋反时，他们唾弃。 可谢长生如此开诚布公，反倒让人敬佩！ 薛杰也没有再多说，毕竟他能代表自己，但是却不能代表整个长平府的百姓过做抉择。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叫忽然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人指着前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瞧见的便是雷彪喉咙处正血流如注！ 原来，李娇娇趁着无人看管之际，用身上藏着的暗器割开渔网，然后直接杀了雷彪。 她自己也知没有办法活着离开，便对着长平府的众人道， “我巴兰铁骑不日将攻入北地！到时候，你们都将成为巴兰人的阶下囚！” 说完之后，李娇娇抬手抹了脖子。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巴兰铁骑到来的日子了。 至于那个被调换的孩子，李娇娇在得知对方成了废人的时候，心已经死了。 别说在大乾，便是去了巴兰，那孩子也没有办法活下去。 “这……” 薛杰见状，没有愤怒，反倒心里还乐开了花。 因为雷彪死在谁手里都是个麻烦事，转眼之间，他被巴兰人所杀，反倒是个好的结局。 谢长生更满意，因为这才是他留着李娇娇的目的！ 至于李娇娇看到的那些信，自然也是谢长生利用空间之力，悄悄转移到她面前的。 只是雷彪死的一点都不委屈。 因为那些信，并非谢长生伪造的，全部都是真实的！ “巴兰铁骑要来攻城？” 雷彪的所作所为，已经失了人心，所以他的死，反倒让人松了一口气。 但李娇娇死前所透露的消息，却让长平府上下跟着心惊！ 护盘城出现之前，苏迪雅给李娇娇传过消息，那时候的她正一心准备进攻大乾。 所以，李娇娇便知： 巴兰人要来了！ 而后来，苏迪雅的消息渠道全断，最新的消息李娇娇远在长平府自然是不知的。 所以，巴兰铁骑曾经的确是要来的。 但现在，没可能了。 只是，长平府上下众人却不知内情，反倒人心惶惶。 薛杰见状，直接跪在谢长生的面前道， “谢二公子，我长平府如今群龙无首，还被巴兰人盯上，请您留下，接手长平府吧！我等愿意追随谢二公子！” 第485章 没人说话 薛杰说的没错，如今的长平府当真是群龙无首，连站出来扛事的人都没有！ 当然，如果长平府好好的，定然不会缺野心勃勃之人。 可当下，谁敢轻易站出来收拾眼下的烂摊子？ 长平守军因雷彪的纵容，十几年来有巴兰人渗透，如今，还有绥庆府的巴兰人潜藏？ 更关键的是，巴兰人要攻打进来了！ 薛杰作为当下还能出头表态的人，也让许多没有主意的人纷纷效仿。 他们也跪地，想要谢长生留下。 别的不说，就说谢长生的这些战马，就足以抵御巴兰铁骑了！ 谢长生在马背上沉默不语，神情紧绷。 薛杰见状，又道， “谢二公子，这些细作潜藏在长平府多年，巴兰人若是进攻，必定对咱们长平府的防御了如指掌！我等会誓死保护长平府，但今日长平守军应对无人的战马都不能获胜，若是与巴兰铁骑硬碰硬，怕是……” 战前不宜说丧气的话，但是薛杰也知道，如果谢长生真的不管长平府，那么他们是真没能力拦住巴兰铁骑！ 到时候，长平府危！ 闻言，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他们长平府是真的需要谢长生！ 跪地的守军和百姓越来越多。 但数量，尚未达到全部。 谢长生见状便翻身下马。 他扶起薛杰道， “诸位放心！今日我不接管长平府，但不代表会放过巴兰人！更不会冷眼旁观，见咱们长平府同胞被敌国入侵！如果李娇娇死前所言是真，巴兰铁骑真的要起兵进攻北地，他们最先抵达的地方定然是护盘城！” “我在这里保证，只要我谢长生在一日，就会让护盘城成为巴兰人无法逾越的城池！巴兰铁骑，一人一马都没机会踏入长平府！所以，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慌，我离开之后，你们好好在此安心生活便是。” 谢长生这番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众人安心。 但对他而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收买人心。 他要长平府，直接开口，就是囊中之物。 但，他要的不仅仅是长平府这座城，而是这座城的人心！ 所以，谢长生选择以退为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至于巴兰人日后不会来的前因后果，虽全是他谢长生的功劳，但自是没有必要交代给所有人知道。 反正，巴兰人不起兵，那就是今日李娇娇死前说了假话呗！ 大事已定之日，谁还会计较这些？ 聪明人薛杰当即抓住机会，感动的振臂高呼， “父老乡亲们，大家看看！这才是真正为咱们百姓着想的救星啊！那雷彪，明明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还说什么留下巴兰人是为了让长平府人过得更好！看看谢二公子，他不求我长平府任何回报，都愿意站在前边，替我们遮风挡雨！” “咱们只有跟着这样的人，才有活着的希望啊！不然，走了一个雷彪，还有一个雷天横，以及他的母亲，将军夫人！” 薛杰的话，瞬间提醒了大家。 雷家的人，还没断根呢！ 雷天横在城内，素有“小将军”的名头。 这当然不是雷天横的职位，而是他身形样貌与雷彪十分相似！ 反倒长子雷天纵，完全不似他们父子那般彪形大汉的体态，因为他遗传了将军夫人的相貌！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雷彪虽死，但城中职位最高的人就是雷天横了！ 雷家人继续掌权，那这长平府，岂不是又回到从前了？ 不！ 会比原来还差！ 若是雷天横追究今日雷彪之死，谢长生走了没事了，他们其他人，怎么办？ 还有那将军夫人，从她与雷彪往来的家书中就可看出，是个狠辣无比的女子！ 便是雷彪的所作所为，都是其夫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夫妻尚且如此，若是雷天横归来，定然还要听其母亲的安排！ 到那时候，别说巴兰人会不会来，怕是雷家人都会将长平府弄的乌烟瘴气！ “谢二公子，我们也想像护盘城一样！请您接管长平府吧！” 薛杰这次不仅跪地，又“哐哐哐”的开始磕头。 其他人也言辞恳切的挽留。 那些原本站着的人，此刻也觉得跟着谢长生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也想像护盘城一样，请谢二公子接管长平府！” “我们也想像护盘城一样，请谢二公子接管长平府！” …… 谢长生看着所有人。 这里跪着的，有寻常的百姓，有普通的士兵，有隐藏着心机想寻更好出路的人。 他们或许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或许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中，或许已经知道大势所趋不可改变而妥协，亦或者像薛杰一样，已经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一刻，长平府上下的所有人都达成了一致。 “像护盘城一样？诸位可想好了，长平府若是更名，便是彻底与大乾朝廷没有任何关系了！” 谢长生望着所有人，目光沉静。 “为啥要更名？” 有些百姓不懂，下意识的开口。 薛杰却怕谢长生好不容易有松口的迹象，别被啥也不知的人给坏了事。 他当即给几个关系不错的使眼色。 总不能每次说话都是他起头。 这一回，他打配合。 然后他的好友率先站出来高声道： “更名了正好！大乾朝廷本来就不管咱们长平府的死活，我们何必还把他们当回事？！” “就是！盘州府更名护盘城，就代表与大乾无关了！咱们长平府更了名，只认谢二公子！” 薛杰附和。 听见守军如此说，有个百姓忽然站起来打断大声道， “这意思，就是咱们长平府也跟着造反？”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有些事不说明，就是担心翻车。 果然，“造反”两字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接受不了的。 “谢二公子，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百姓见无人回答自己，便昂着头追问谢长生。 谢长生倒是没遮掩，反倒很爷们的颔首， “没错！就是造反！不光护盘城，整个北地，全都反了！谁让这片地界大乾根本不在乎呢！但我谢长生，在乎！” 第486章 长生，去京城了 “好！是个汉子！不愧是谢家的种！” 那百姓当即高兴的挥舞起拳头！ “敢作敢当，才是真爷们！” “咱们长平府这些年都落魄成什么样了？大乾不管！雷彪欺压！老子早就想揭竿而起了！只可惜，我空有一身力气，没处使啊！” 边说，那百姓还激动的询问周边人， “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是！” “可不是咋滴！” 薛杰等人…… 原来是他们想多了。 既然所有人都愿意，谢长生也没有再推辞，同意接手长平府。 但至于府城的新名字，他没有叫护长城，也没有叫护平城，而是改为护安城。 “长平”两字本来就是百姓希望此地“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寓意寄托。 因此，改成护安城，更加合适。 雷彪已死，谢长生最先整顿护安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关闭城门！ 搜查残余的巴兰余孽！ 这件事，就算没有贺承志在身侧，但有全城百姓的配合，外加小黑的特殊分辨能力，可以说绝对没有漏网之鱼！ 当初在护绥城，白蛇都能帮助那些被换走的孩子们回到各自家中。 让小黑分辨谁是异族血脉，这件事就更容易了。 护安城的巴兰人可以说被清理得十分彻底，但是大乾世家的人，那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所以，谢长生为了防止消息不走漏出去，继续以搜捕巴兰人为借口，一直关闭着城门。 而谢长生在城内忙活的同时，董轩则在齐家四子的陪同下，回到了城外的黑马山营地。 雷天横其实在战马到城下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 只是，他这人比较谨慎。 雷天横觉得如此强壮的战马很可能是巴兰人派来的，因此他故意隐匿起来，选择旁观事态进展。 得知大哥被战马踩死时，雷天横甚至还庆幸，还好自己没出手。 至于后来城内发生的事，雷天横就不知道了。 倒不是雷天横没有亲信，只是他的亲信，也都是巴兰人，全被一并清理了。 所以，没有人给他传最新的消息。 就在雷天横坐立不安的时候，董轩回来了。 他的出现，让黑马山的众人有了主心骨，大家欢喜万分。 “我与雷二公子有话要说，你们都去忙吧！” 董轩瞧着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因此雷天横也不怕与他单独相处。 而齐家四子，则在董轩提前的告知下，去找值得信任的心腹手下办事去了。 “董都尉，父亲怎么把你放出来了？” 旁边没有人，雷天横也不用伪装。 “雷将军有话让我带给二公子，看完此信，你便明白了……” 董轩态度恭敬，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雷天横见状，便开始猜测是不是与今日的事有关，又瞧见密信上的确有父亲雷彪蜡封的印章，便毫不犹豫的接过，拆封、展开！ 空白的纸上什么都没有，但却有一股扑鼻的香气传来！ 雷天横快速的抬头，怒瞪： “你……” 下毒两字还没来得及说，董轩的匕首已经利落的送进雷天横的心窝。 “二公子，你别这样啊！” 董轩脸上没有笑，反倒还把雷天横的手拉过来，放在匕首上，他则死死压住对方的手指，不让其离开。 同时，董轩痛心疾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父亲的过错，与你何干？！”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雷天横嘴都气歪了，可是他没力气说出任何话，只能无力的歪倒在地上。 外边看守的人冲进营帐，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雷天横原地自杀，董都尉来不及阻止！ “快去叫大夫！” 董轩急切大吼。 等大夫过来的时候，雷天横彻底断了气。 “送信回城内，告知二少爷，雷二公子得知雷彪勾结巴兰人，以身赎罪，为母求情！” 齐家四子回来的时候，董轩的眼泪还没干呢。 看着地上已经凉了的雷天横，齐大霸懊恼道， “咋就死了呢？主子不是还让我们四个回去的时候带上雷天横，查一查他是否知道雷彪与巴兰人勾结一事吗？” “都是自家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这雷天横活着回城只是个麻烦！” 董轩很是坦诚。 齐大威开始也懊恼了一下，但看着董轩嘴角压不住的笑容，瞬间就悟了。 长平府，不！护安城，不需要有雷姓之人活着。 董轩出手，替主子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大麻烦。 且董轩与贺承志又不同。 贺承志杀人杀得利索，但董轩，让人死了还要有价值！ 齐大威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学到了不少东西。 董轩在齐家四子和心腹的配合下，直接将混迹在黑马山内的巴兰人全都杀了。 干脆利落的，让齐家四子又是对董轩这个瞧着文弱的人，有了新的认知。 雷天横自戕的消息传回城内，谢长生在一众长平府将士面前，格外诧异！ 他是真的诧异，自己可没给董轩下令。 像董轩这样能提前解决问题的手下，多来几个才好！ 真的很省心。 但表面上，谢长生却惋惜道， “二公子这是何必呢？！哎！他也是个孝子！既如此，我自是不会追究将军夫人！” “雷彪虽与巴兰人勾结，但他的两个儿子都不知情，厚葬他们吧！” 长平府的众人也跟着唏嘘，但对谢长生的处置都没有任何异议。 至于雷彪的妻子？ 谢长生倒是有心想追究，只是对方人在江南，他眼下可没空管这样的一个世家女。 其实，雷彪的妻子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背靠世家，雷彪也不过是世家在北地的一枚棋子而已。 牵扯到世家，就不仅仅是雷彪，复杂之事可谓千头万绪，谢长生遇到了，便直接快刀斩乱麻！ 随着护安城纳入谢长生的麾下，世家在北地的触手，暗中或许还有，但明面上的全断了。 当黑马山的手下全都成功坐上战马的时候，谢长生对董轩道， “护安城的城主，你来当，我要走了。” “二少爷，属下……” 董轩欲推拒，谢长生却摆手，然后道， “原本，护盘城的压力是最大的，但，如今长平府的接管虽说顺利，可想要稳固局面，护安城任重而道远。董轩，我看好你！” 听到护盘城，董轩的攀比心就被激发了出来。 他不能比郑谦礼差啊！ 于是，董轩拱手， “二少爷放心，属下定竭尽所能，尽快让护安城上下一心！” 谢长生对董轩是有信心的，虽然入城的时候他被摆了一道，但是谁能想到，巴兰人那么多呢？ 谢长生给护盘城和护绥城都送了信，告知护安城已收入囊中的好消息。 当然了，接下来三座府城要协同发展，还要步调一致的前进。 谢长生离开护安城的时候，鹅毛大雪已经下了一日一夜。 从那之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但是谢老夫人却时常站在雪地里，眺望南侧的山峦， “长生，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虽然长生没说，但谢老夫人知道，长生，去京城了！ 第487章 你还有脸提主家? 虽然，谢老夫人也没料到长生从宸山离开之后，孤身一人直接就去了长平府。 但如今，长平府更名护安城，城主董轩与齐家四子都留在了护安城。 就说明那边原本属于雷家的根基，皆被拔除了。 谢老夫人才不信谢长生去深山挖密道的借口。 孙子的想法的确不错，但想要实现，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条路晚点通，对北地的大局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北地三城如今最需要的是稳定民心，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在京中的两个孙女，等不了啊！ 如今北地各处都已经在长生的掌控之下，就算消息有郑谦礼在护盘城坐镇，传的慢，但总有被京城知道的那一日。 到时候，长平和长乐两丫头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谢老夫人都能想到的事，她不相信长生没放心上。 这一路，无论是提前派安归来去京城寻人，还是起事的时候尽量隐藏谢家名声，长生如此做，就是顾忌着京中两个姐姐的安危。 所以，长生这次肯定是孤身回京城了！ 当然，谢老夫人知道，长生定然还会带自己的那些神秘手下。 可京城不比北地！ 皇宫内外，京城内外，还有护卫京师的人马，这些可都不能轻易惊动。 否则，天罗地网之下，便是长生的人马皆精锐，也不好脱身。 谢老夫人不清楚京中当下的形势，只觉得长乐在宫外，想要离京应当不难，唯一难得便是身在后宫的长平。 她活这么大的年纪，就没听过有妃子能活着走出皇宫的。 “哎！”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 这个时候，田嬷嬷急急的跑了过来， “启禀老夫人，出事了！” 谢老夫人看田嬷嬷鞋都跑丢了，心下一惊。 “何事？” “胡三趁着贺承志在外收揽人手，假传命令，昨夜竟然领了良主商行的物资出城去了！刚贺承志回来，才知是胡三自作主张，他已经带人去追了！” 谢老夫人闻言，却淡定挥手， “此事交由贺承志处置就行，你怎还能跟着惊慌至此？也不是什么大事。” 田嬷嬷却焦急的说， “那些物资是李家三爷看管的，李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她气得正在家里打骂李开荣夫妻俩，瞧那架势，怕是要将人打死！五夫人已经过去劝了，但根本劝不住！” 谢老夫人…… 原来是自己的老姐妹动怒了。 “走！快随我去！一把年纪的，再把自己气晕过去，可就不值当了。” 田嬷嬷…… 她听五夫人的意思，那李开荣都要被打死了。 敢情老夫人惦记的是李老夫人啊！ 李老太太得知胡三骗走的物资价值万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东西，可都是谢家的！ 李老太太亲自舞着藤条，让下人摁着李开荣， “让你们看仓库，怎能不见令牌凭一张嘴就让人拿走如此多的货物？” “娘！别打啦！” “啊！真疼啊！” 李开荣除了喊饶命，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 倒是他媳妇张氏，瑟缩着在一旁解释， “这段时间那胡三总是来领物资，每次都没问题，谁知道，这次竟然……” “啪！” 李老太太的藤条直接甩在张氏面前的地上！ “你闭嘴！到现在还不知错在何处？” 张氏忍不住全身抖了一下。 “娘，我知错了，你别打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李开荣趁机开口。 李老太太转头怒瞪，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我告诉你，从今个儿起，良主商行的事你就不准碰！这次丢的万金物资，你们夫妻想办法赚钱给老娘赔回来！” “啊？凭啥啊？这事明明是那胡三有问题，和我们有啥关系？” 张氏嗷一嗓子就站起来了。 李老太太看着这个见钱眼开的儿媳妇，狠狠道， “让你们看仓库都看不住，老娘我还不如放两条狗省心！良主商行那么多的库房，你二哥管的怎么就没出事？偏偏你们的就漏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胡三是可恶，但是你们两个也是蠢货！” 其实，李老太太早就想收拾老三家两口子了。 李家上下都知道，良主商行是谢家的，他们就是出来经营的管事而已。 老大李开富在外奔波，主要在护盘城那边忙活。 老二憨厚，老三奸滑。 原本，李家老太太是想让三儿子去铺子那边，跟谢家五媳妇钱氏学学如何管生意的，老二来看仓库。 结果，老三媳妇张氏非要撺掇李开荣和二哥李开贵抢看仓库的活。 都是多年婆媳，李老太太还不知道三儿媳为啥有这个心眼子？ 那定然是觉得看仓库的伙计轻松，事少，还有机会偷拿仓库的东西！ 李老太太就一直暗中盯着，本想着等缺口大到一定数目的时候，将老二两口子直接从良主商行踢出去！ 这两个畜生养的，谢家正是起步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耗子倒洞一样往自己那房小家搬东西，如此下去，那还了得？ 自己儿子咋啦？ 该处置就要及早处置！ 以免日后犯下更大的错！ 她不仅仅只有儿子，还有孙子呢！ 反正家中能帮谢家做事的大有人在，不缺李开荣两口子。 实在是，这两人只会拖后腿！ 李老太太暗中盯着李开荣的时候，还发现别人都挺知分寸的，只有三房两口子，仗着自己和谢老夫人的姐妹关系，做事松散不上进，还摆着主子的谱儿！ 所以，李老太太决定： 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修理修理夫妻俩！ “娘，我知道错了！可主家都没有说什么，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李开荣一听要赔钱，也立刻跟着张氏一起嚎上了。 “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你还有脸提主家？当初在流放路上，你连饭都吃不上了，现在过上好日子，不想着知恩图报，还吃里扒外，监守自盗！你当老娘我真糊涂了不成？！” “监守自盗”四个字一出，李开荣和张氏的脸瞬间白了。 原来这件事，老娘都知道啊！ 这个时候，谢老夫人刚好来了，听到了这句话后，当即就不知道这迈起来的脚是进还是退了。 第488章 人间清醒李老太 “谢老夫人，您可算来了！我娘她好狠的心，要打死我们夫妻俩！求您大人有大量，劝劝我娘吧！” 张氏瞧见谢老夫人，当即就跑了过来，跪地磕头。 谢老夫人只好进来，然后来到姐妹面前劝道， “多大的岁数了，孩子们犯错你想罚就让下人动手，自己连打带骂的，要是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李开荣…… 所以，他今日的打，是注定逃不过了？ 张氏眼珠子转得叽里咕噜，赶忙说， “谢老夫人，我们知道错了！这次是我和夫君大意，才会被胡三给诓过去！下次我们绝对不会这般亲信人，不管是谁来，都要凭信物才能调取货物！” 张氏觉得，谢老夫人开口说没事，今日的事就过去了。 但是…… “你闭嘴！没规矩！我和老夫人是长辈说话，哪里有你小辈开口的份？！” 李老太太直接一个眼刀子甩过去。 张氏缩了缩脖子。 “今日这事，我必须给二少爷一个交代！姐姐，这事儿你别管，我来处置，可好？” 李老太太抢着拦住还要说话的谢老夫人。 “行，听你的！” 谢老夫人颔首。 老姐妹说的没错，这事，损害的可是长生的利益。 李老太太看着不争气的李开荣，和还在算计的张氏，果断的出声， “分家！今日你们两个就给老娘分出去！你们玩忽职守丢失的货物得赔！这钱，眼下没有可以先打欠条，等你们赚了钱，再慢慢还，至于利息，就按照钱庄正常的来算！” “娘，我不想分家啊！” 李开荣叫道。 结果，他一出声，李老太太的手又扬起，紧着落下！ “啊！” 李开荣这次疼得更痛心了！ 张氏也想说不要分家，现在这个形势，抱着婆婆的大腿才是发达的秘诀，分什么家啊？ 可李老太太眼珠子一瞪，果决道， “现在分家，就分你们两个出去，还借你们一个铺子用！如果继续嚎，就啥也没有，给我滚出去！” 说完，李老太太直接转身，吩咐身边的仆从道， “把我准备的分家文书还有欠条都拿过来，让这两个狗东西签字按手印！若是不签，就直接把欠条的手印按了再扔出去！” 反正这次的损失，三房夫妻必须赔。 张氏急了， “娘，娘！您别生气，我们知道错了！” 谢老夫人也是没想到，李老太太这次竟然早有准备。 分家文书和欠条都准备好了，那就不是一时冲动。 李开荣愣是不敢说话，他怕再被打。 李老太太不为所动。 张氏彻底慌了，又跪又磕的，不敢相信今日婆婆手段如此干脆！ “娘，您别这样！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做事，求您别分我们出去！” “夫君，夫君你劝劝娘！咱们俩出去了，可怎么活啊？” 李开荣想要开口，结果，李老太太高声道： “不签，就把人拉出去！” 李家仆从当即领命，作势要将人抬出去。 “我签！我签啊！” 张氏见状，哪里还敢废话？ 立刻妥协！ 好歹还有个铺子，总好过身无分文背债过活吧？ 李开荣按手印前，还哭唧唧的抬眼看李老太太，试图让老娘后悔。 结果，李老太太开口， “利息是不是收少了？要不再加些？” 李开荣…… 他麻溜按手印！ 就这样，李家三房被李老太太强行分了出去。 “大妹子，让你费心了。” 等小辈们都散了，谢老夫人也没说虚的，拉过李老太太的手感慨道。 李老太太这是将李开荣分出去吗？ 这是提前帮谢家清理不好处置的手下。 李老太太却懊恼道， “早知道老三两口子这么不中用，当初在流放的路上，就应该直接将他们分出去！也不会让商行今日损失这么大一笔了！” “说得什么话？换成别人，不是老三，今日的事该发生还是照常发生，哪有事事顺遂的，此事你莫要烦忧。” 谢老夫人宽慰道。 “开荣就是不争气啊！他和张氏都有聪明劲，可到了护绥城之后，他们就美起来了！想当大爷了！也不想想，如今二少爷一个人顶在前头，养活这么多手下，那是多大的压力啊！” 李老太太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如果李开荣夫妻就是笨，她也愿意给机会。 可聪明人不做人事，就更气人！ “长生有你这个姨奶奶心疼，就知足啦！你家老大在外连轴转的忙活，大儿媳如今跟着我家五儿媳做事，安排铺面的活计也是一把好手；老二家的两口子也兢兢业业做事，这些孩子都是好样的，老三家的日后醒悟过来，也就好了。” 谢老夫人拍拍老姐妹的手。 李家上下这般，自然少不得李老太太的叮嘱。 谢老夫人虽然这么说，但李老太太却一直很清醒。 自家是什么人家？ 孩子们能被谢家如此重用，已是福分！ 如果没有李家，自是还有陈家，苏家，排队等着给谢家提鞋呢！ 可老三家两口子，哎！ 聪明反被聪明误！ “树大分叉，这早晚都是要分家的，只是老三这一支，就是长歪了，扯不回来，只能砍了！” 李老太太气愤道， “我给你瞧瞧，这两夫妻看仓库的时候，偷了多少东西！” 说完，李老太太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叠厚厚的账本。 谢老夫人…… 这东西，的确没少偷。 砍得对！ “若是等二少爷都容不下他们的时候，那连带着整个李家都会受影响。我可不能让他们，祸害了整个李家！所以啊，这是我的私心！” 李老太太在谢老夫人面前，仍旧是那个肚子里装啥就要往外倒的人。 但谢老夫人听着，就是舒坦。 而当贺承志带人追出护绥城之时，曹峰和苏柏涵正在护绥城的街道上晃悠。 苏柏涵此时已无性命之忧。 他的热毒不仅全都解了，便是整个人也朝气蓬勃，没有任何病弱之态。 当初曹峰快马加鞭来到护绥城，拿出谢长生的信物之后，就一路畅通无阻的将人送到了秋香面前。 曹峰原本对神女之能是不信的。 可亲眼看到要断气的苏柏涵，竟然在其赐福之后奇迹的活过来，他的世界观彻底重塑了！ “城里是不是出啥事了？那贺承志怎么刚回来就带着人马又出去了？” 曹峰心痒痒，说完就直直的盯着苏柏涵。 苏柏涵？？？ 第489章 其实是不甘心吧? “你看我做什么？” 苏柏涵被曹峰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 “你算算，咋回事？” 曹峰咧嘴，毫不客气道。 苏柏涵…… 他气得抬手，指着曹峰， “为了这种小事，我怎能随便耗费心神？！” “你之前病歪歪的，那时候不也耗费心神还整日掐算？！可如今病不是好了吗？咋又差这点精气神？那你的病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曹峰大着嗓门，冲着苏柏涵道。 但是他说这番话的重点，其实是最后一句。 为表忠心，神女治疗好苏柏涵之后，曹峰直接把宸山的人马丢给了王霸天去训练，自己和苏柏涵二人则成了护绥城的闲人。 倒不是曹峰不想做事，只是他说，自己作为后来者，刚来护绥城就乱蹦跶，容易招人烦。 当然了，曹峰绝口不提内心真正的想法——他怕苏柏涵的病没治好。 万一这家伙在街上忽然再次发病晕倒，那到时候不得有个人送他及时去找神女治病吗？ 苏柏涵再次解释， “我早就好了啊！你之前不都瞧见过，我身上的热毒纹路全都消失干净了吗？” “至于推演之事，曾经是为了活命，不得不逼着自己寻生路！而今，自然是有价值之事方可去算！若是事事都依赖推演，如此耗费心神，便是没中毒，我也活不长久啊！天机不可泄露，这话真不是开玩笑的！” 苏柏涵醒来之后，就知道体内的热毒彻底没了。 因为病人对自己的身体感受最清楚。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苏柏涵也给自己推算过。 结果是：他的生死劫，真的过去了！ 曹峰愣怔片刻，微微颔首， “懂了。” 虽见苏柏涵中气十足，但曹峰还是不确定： “那你身上的纹路消失后，就不会再出现了？” 苏柏涵肯定点头， “已经全部被清除掉了，不会再复发！” “那你屁事没有了，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要不要帮贺承志做事？他这人每天早出晚归的，好像很忙的样子。” 曹峰立刻就来了精神头，恨不得立刻结束闲逛的状态。 如今他也知道，护绥城除了城主陈强，主要管事的就是王霸天和贺承志。 王霸天常驻城内，贺承志却总在城外。 曹峰虽然与这两人都不熟，但是瞧见王霸天，曹峰就觉得，这家伙练兵定然是把好手。 因此，他才放心的将宸山那些兄弟们交给王霸天，大家绝对能学到东西。 至于贺承志，那家伙一看就不正经，曹峰是看不上的。 可苏柏涵这般文弱的，也不能上阵杀敌，跟贺承志应能行！ 又瞧着贺承志整天颠来跑去好像很忙的样子，曹峰想着跟他出去转悠转悠也不错。 反正，曹峰用自己眼睛观察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苏柏涵摇头， “不妥。” 曹峰却急了， “那咱们就等着？等城主给咱们分配活计，还是回宸山再找二少爷？” 不等苏柏涵回答，曹峰直接道， “不能回宸山，我不能擅自带兵出城！” 苏柏涵庆幸，好在曹峰心里有数。 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你别着急，二少爷没有安排我们做事，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如今北地正是用人之际，苏柏涵相信，曹峰定然会被重用的。 只是，并非现在。 曹峰感慨： “如今护绥城每个人都挺忙的，虽是冬日，城内却有一种勃勃向上的生机。我也想融入其中……” 苏柏涵知道曹峰的性子，但却提醒： “欲速则不达！眼下，你不能急。” “你想想，我们来护绥城前，也没想过神女竟然如此灵验，宸山的兄弟们更不会知道，巴兰人百年来在绥庆府的险恶用心。当初在宸山，还有人替巴兰人求情呢！如今你看，谁还敢开口提一个字？” “所以，你的忠诚和价值，得需要时间来证明。” 曹峰颔首，他知道这个道理。 “我明白，否则也不会主动的将手下兄弟交给王霸天啊！” 曹峰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多少有些不情愿。 苏柏涵当然听出来了。 “你说话酸溜溜的，其实是不甘心吧？” 曹峰脸一沉，摊手， “你说什么呢？我咋听不懂？我是心甘情愿追随谢二公子的！” 苏柏涵却接连摇头， “你是心甘情愿的追随，但将手下交给王霸天，你其实是不服气的，对不对？” “没有！” 曹峰立刻反驳。 但这次，换苏柏涵静静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曹峰不自然的扭过头，嘟囔道， “就是想想如今自己都不如一个马夫，越想越憋屈……” 本以为苏柏涵会好好安慰一下当下不爽的心情，结果却听身侧的人转瞬间“哈哈哈哈”的捧腹大笑！ 曹峰的脸更黑了。 “苏柏涵，你笑个屁啊？！老子在宸山那么久，都没见你笑得如此猖狂！我看你是真的好了，啥毛病都没有了！” “都尉大人，你也有露怯的一日啊！我是真没想到！” 苏柏涵笑够了，这才缓过力气开口。 “谁怯了？你胡说！” 曹峰摆手。 “要是以前的曹峰，不服王霸天就会找他去比划比划！可现在的你，到了护绥城，都不敢主动与他过招，不是露怯了是什么？” “还说对方是马夫？你是明知道打不过，用对方曾经的出身来给现在的自己找补吧？” 苏柏涵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直接敲在了曹峰的脑门上！ “不是！绝对不是！” 曹峰咬牙切齿。 苏柏涵面上的鄙夷却丝毫没有收敛， “曹峰，别自欺欺人啦！人家王霸天跟着谢家一路走来，凭的是忠心耿耿和自己的真本事！你要是不服，不愿意屈居人下，就光明正大的去挑战！” “你若能赢，谁都能看到你的本事，主子定然不会埋没你的能力；假如输了，你也坦荡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没人笑话你！何必像现在这样，娘们唧唧的让人笑话？！” 苏柏涵说完，曹峰直接原地炸了！ “好你个苏柏涵！我在你眼中竟然是娘们唧唧的人？好好好！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王霸天比高低！” 曹峰说完，头顶生烟，气得直接转身就走！ 第490章 人怎能快成这样? 苏柏涵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脸上露出得逞的表情。 可算把曹峰给支棱走了。 武将就要跟武将厮混在一起，同他这个文弱之人，或者是同贺承志那般人相处，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把曹峰扔到王霸天那群人堆里，才是他最适合的归宿。 只是曹峰多少还顾忌自己归降之人的身份，做事放不开手脚。 这一点，曹峰没说，苏柏涵却能捕捉到。 但是没关系，有他在！ 绝对能让曹峰找回曾经的自己！ 苏柏涵正咧嘴得意呢，前边走了几步的曹峰忽然转头。 毫无意外的，他脸上的笑被曹峰逮住了！ “苏柏涵，你那是什么表情？！” 曹峰质问。 苏柏涵完全没有被抓的尴尬，反倒还笑得越发嚣张， “当然是看好戏的表情了！” 曹峰咬牙切齿， “那你还不跟上？别等你慢吞吞的走过去，我们都打完了！” 苏柏涵…… 他不想去啊！ 这个蠢货到底明不明白，他俩曾经在宸山，一文一武是搭档。 可如今，入了护绥城，就应该分开，如此才是一心为主的表现！ 罢了，去看看吧！ 万一这家伙真把王霸天当假想敌可就不好了。 “来了！” 两人很快来到演武场。 王霸天刚好结束早上的晨练。 曹峰坦荡的表明来意，要同王霸天切磋功夫。 宸山上下对跟着王霸天训练这事，其实也是不满的。 对方不过是跟对了主子，才有机会从一个马夫飞升到如今的大将军地位。 是的，如今的霸天叔已经不再是没名没分的角色了。 在北地，他的职位可是在守城将军之上的大将军！ 是除了谢长生之外，唯一能调动北地所有人马的人！ 谢长生对新城之内的百姓民生并不惦记，毕竟他留了那么多的物资。 柴米油盐棉絮皆充裕，新城的百姓不会流离失所，定能安稳度过这个冬天。 但是，北地新城到底是刚建立的，自己离开期间，会不会有人出兵来犯？ 到时候，总不能自己跑回来应对吧？ 因此，谢长生便在行动前下令，让三座新城以城主的名义任命了各自的守城将军职位。 护盘城的守城将军，自然非齐广开莫属。 而护绥城的守城将军，便是卢煜，他就是曾经黑马山的那个卢千户。 至于护安城的守城将军，谢长生便由董轩这个城主自己兼任。 毕竟，齐家四子终究是年轻，经验不足。 若是让别人来当守城将军，不了解底细的情况下，反倒容易给董轩增加麻烦。 而三城的守军将军之上，便是王霸天这个大将军。 这一路，霸天叔的能力谢长生看在眼里，虽然双方都默契的没有谈论霸天叔的过去，但大将军的职位，谢长生觉得给王霸天实至名归。 可后加入的人马，尤其是曹峰的宸山手下，心里很不服气。 一个马夫，懂啥啊？ 无非是借用谢家练兵的法子，又得主子偏心，才有如今的地位。 所以，当曹峰提出要与王霸天比试的时候，宸山上下的兄弟们，皆提前欢呼，为曹峰打气！ 如果他们的曹都尉将王大将军打趴下，那这个马夫大将军，估计就没有脸出来见人了吧？ “你确定要和我单挑？” 王霸天看了看曹峰，再次确认。 “你一个人绝对不行，再来两个都够呛！” 许三强牵着张顺生，坐在一旁好心提醒。 因为许三强的任务是盯着张顺生，又不好天天憋院子里，便经常在演武场这边练功夫。 同时要保证张顺生时刻不脱离自己的视线。 至于张顺生这个不能开口的“小哑巴”？ 不知情的人问起，许三强就憨憨的回一句： “这是我儿子！不会说话，还傻！我怕他走丢了，到哪里都带着！” 这莫须有的“父子关系”一建立，就更让许三强对张顺生有绝对的控制权。 以至于，张顺生趁着许三强打盹的时候想乱动弹一下，都会有好心人提醒许三强， “你家崽子别跑丢了，赶紧醒醒！” 张顺生早就没有想逃跑的心了，如今乖顺的蹲在许三强身边看戏。 四大金刚抱团都打不过王霸天呢，这个宸山来的老大，虽然看着不差，但想单挑王霸天，怕是在做梦。 可偏偏，许三强的好心，宸山上下都没有当回事。 “就我一人！” 曹峰坚定道。 “行，来吧！输了的话，明日你就和其他人一起开始训练。” 王霸天淡定出声。 那意思明显就是：“菜你就得多练！” 曹峰…… 他觉得王霸天人丑多作怪！ “那我要是赢了呢？” 王霸天微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峰。 他这流放一路的战绩难道不可查吗？ 是什么让曹峰觉得自己会赢？ “你要是赢了，我就请命把大将军的位置让给你来做！” 这事不怪曹峰，毕竟他来护绥城也没几天，还是个外人，曾经流放路上的细节哪里有人会和他说？ 以至于，曹峰和宸山上下，多少都有点以貌取人了。 苏柏涵过来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事到如今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两人上了擂台，台下宸山众人激动的给曹峰叫好。 然而，当他们交手之后，还不等下边的人看清楚怎么回事呢，曹峰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王霸天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咋回事？” 曹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原地蹦起来，继续朝王霸天的方向冲去。 这次，大家伙看到了。 王霸天抬脚，直接踹了曹峰一下，然后曹峰就倒飞出去，然后又躺在了他起手的位置。 “你怎么如此之快？” 曹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第一次和第二次，他回到原点都是相同的方法。 只是第二次，王霸天故意放慢了速度而已！ 但对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下手很有分寸。 曹峰眼里的震惊很快就变成了狂热！ “再来！” 他原地再次蹦起，然后发动第三次的攻击！ 王霸天见曹峰这人倒是坦荡，也就又同曹峰过了几招。 虽然曹峰拼尽全力，但还是发现自己的速度、力量都不如王霸天！ 至于招式，那就更别提了！ 王霸天好几次都能伤他命门，却全都及时收回，不然自己命早没了！ “人怎么可以快成这样？” 旁观这一切的宸山众人，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许三强忍不住笑出猪叫声，看完好戏起身就要拉着张顺生离开。 而苏柏涵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张顺生身上后，顿时移不开了！ 此人…… 第491章 我只对他感兴趣 苏柏涵迈步追上。 台上。 王霸天见底下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朗声道， “谁不服本将军，也可以上来练练手！” 当即，有几个刺头就跳了上去。 这可是大将军自己邀请的！ 几人和曹峰配合着共同出手。 然后，毫无意外的，又一次被王霸天碾压！ 曹峰都已经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被踢倒在地！ 只是这次，他身旁多了一堆同伴。 曹峰没有感觉丢脸，反倒还咧嘴笑了起来： “不愧是大将军！果然是厉害！曹峰，甘拜下风！” 这一刻，曹峰想到了谢长生在宸山开矿山时的场景。 那会儿，他觉得是神迹。 谢长生应是天选之人。 如今，和王霸天对打，曹峰输的心服口服！ 且两人之间的实力相差悬殊，让曹峰明白，王霸天是靠真功夫才坐上大将军之位的！ 可不是凭着与谢家的亲近关系！ 所以，在宸山，苏柏涵让他归降的选择是对的！ 他曹峰站在谢长生的阵营，兄弟们跟着这样强悍的大将军，何愁没有未来？！ 身为武将，不怕遇到强悍的将军，最怕掌权的是个窝囊废！ 曹峰心中最后的担忧，在这一刻终于释怀了！ 其他的几个刺头，也被打得心服口服，翻身还跪地拱手道： “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 “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 没有动手的其他宸山人，也亲眼见证了可统帅北地三城大将军的实力！ 王霸天沉声道， “你们的基本功尚可，说明在宸山的时候有在日夜训练。但动作迟缓，没穿铠甲就如此速度，若是有铠甲在身，岂不是更慢？” “明日训练，所有人的手脚都绑着沙袋来！” 王霸天的话一出，宸山上下全都惊喜的抬头。 “大将军，我们日后也能穿铠甲吗？” 谢长生带马振业去攻宸山的时候，众人就羡慕他们的装备。 那可是银光闪闪的全套铠甲啊！ 可入了护绥城，宸山上下的兄弟就更眼红了！ 原来不仅仅是外出的将士有铠甲，便是巡城的普通士兵，也有甲胄！ 宸山兄弟们眼馋得要命！ 但大家伙也知道，他们是刚加入的，还是归降的，怎么可能会有铠甲穿呢？ “那是自然！主子看重兄弟们的性命，曾有令在先，咱们北地的所有将士，日后都要全身铠甲！” 王霸天掷地有声道！ 这个消息，当即让宸山上下彻底归心！ “我曹峰，誓死效忠主子！效忠大将军！” “我等誓死效忠主子！效忠大将军！” 身为武将，太清楚全套铠甲的价值了！ 上阵杀敌，那就相当于多了一层砍不死的护盾啊！ 宸山的兄弟们都高兴疯了！ 虽然只是王霸天的一句话，还没有真的拿到铠甲，但至少，大将军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这意思就是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啊！ “行了，都散了吧！” 王霸天挥手，让大家伙接下来该干嘛干嘛。 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三强盯着拦路的苏柏涵，拧眉道， “你想干啥？” 原本许三强要走的，结果苏柏涵追了上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许三强知道苏柏涵。 这人是横着进城的，被秋香救活了。 所以，主子要留下此人，因此他不好得罪。 于是许三强拉着张顺生拐了个弯，准备绕过苏柏涵。 但是，苏柏涵仍拦着不放。 那边王霸天正收拢宸山人心，这边许三强左右避让也甩不开苏柏涵。 于是，生气了的许三强只能开口。 苏柏涵道， “这人是谁？我想同他说几句话。” 许三强当即一个激灵！ 要命啊！ 想勾搭张顺生？ 门都没有！ 虽然，许三强不知道张顺生有何特殊，但是他对自己的任务从未放松过！ 于是，得知苏柏涵的意图后，许三强直接拎起张顺生的脖领子，就将人藏在了身后， “这是我儿子，他是个哑巴！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就是！” 苏柏涵无语，当即揭穿： “你们俩根本就不是父子！” 他看面相都看得出来，两人狗屁关系都没有！ 许三强更是惊得连连后退！ 这人，什么来路？ “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对他感兴趣。” 苏柏涵见许三强如此防备，立刻解释。 可许三强却已经紧紧抓着张顺生，想着眼前人若是继续纠缠，他能不能直接出手？ 苏柏涵还要说什么，许三强果断行动！ “嘭！” 苏柏涵直接倒了下去。 “苏柏涵！” 曹峰着急的蹿了出去。 但想要阻拦完全来不及！ 这个大汉的身手太快！ 虽然不及王霸天，但是也在自己之上！ 护绥城里的人，都是什么妖孽啊？ 不对！应该说，跟着谢二少爷的，都是高手！ 王霸天见状，瞬间沉下了脸，对曹峰道， “你送苏军师回去休息！” 曹峰顿时一个激灵。 王霸天的威压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命令！ 曹峰已经认可了王霸天的实力，此刻下意识的听从大将军的指令。 于是，曹峰上前，快速抱着倒地的苏柏涵离开。 许三强则黑着脸，也没停留，直接将张顺生夹在腋下，火速遁走。 许三强离开的速度，再一次惊呆了宸山众人！ 此人的身手，也好快！ 接连几日，许三强演武场也不去了，甚至连门都不出，生怕苏柏涵再次找上门，坏了自己的差事。 以至于，苏柏涵醒来之后，愣是逮不着人。 但苏柏涵却没闲着，四处打听许三强“儿子”的来历。 绥庆府的人不知内情，甚至连张顺生的名字是啥都不知道，都用“许家孩子”来代替。 而一起来护绥城的流放同伴，自然清楚这些的。 可惜，能到护绥城的，全是谢家自己人。 至于真正的张家人，为了摆脱张顺生这个拖累，张文瑞直接单方面宣布把张顺生已经除族，自己则带着全家老小，请命去伐木场做工，为护绥城的建设而努力！ 张家因为张顺生，可以说是当流放犯时间最久的人家。 他们实在是受够了，觉得去伐木场干活也比继续流放强！ 毕竟，张家人以为接下来谢家人还要继续去北荒，因此才找机会妥协的。 正好，伐木场需要人，便安顿张家人住过去了。 所以，苏柏涵在城内想要了解关于张顺生的事，根本就找不到能给他答案的人。 第492章 只能花钱来免灾 王霸天已从宸山人中知晓，苏柏涵的独特之处。 换做旁人，定然会迷惑： 明明主子自己就能掐会算，弄一个半吊子的苏柏涵来做什么？ 是的，在王霸天看来，苏柏涵的本事就是半吊子。 若是真的想知道张顺生的来历，直接自己算不就完了么？ 为什么还四处打听？ 但王霸天琢磨了一番，就理解谢长生留下苏柏涵的原因了：主子定然是用此人，来掩盖自己真正的本事！ 在王霸天这里，谢长生的一切做法都合理。 二少爷日后是要问鼎龙椅的人，绝不能将自身的本事露出去。 到时候有什么未卜先知的事出现，就让苏柏涵在前边顶着。 于主子来说，这是障眼法。 虽然知道主子能耐大，但不妨碍王霸天事无巨细的将异常汇报。 毕竟，王霸天知道，张顺生此人对主子来说是不一样的。 谢长生得知苏柏涵的举动后，回信给王霸天： “不必阻拦苏柏涵调查，让他知晓张顺生原本的身份，但是，不可过于直接……” 谢长生很好奇，同样是重生之人，苏柏涵见过秋香，为什么没有反应？ 但是见到张顺生，却突然就有异常了呢？ 虽然谢长生不知道苏柏涵看出了什么，但是张顺生此人能两次重生，也是谢长生没有立刻弄死这家伙的原因之一。 即便张顺生自己不知道重生次数，但秋香重生那一世的存在，就印证了张顺生此人的运道非比寻常。 若是苏柏涵能找到其中原因，也能给他解惑了。 留苏柏涵在护绥城，谢长生的本意也想让他来算张顺生的！ 只是，重生之事，谢长生绝对不会提。 贺承志也不会说。 让许三强故意出去招摇，总算是成功钓到苏柏涵上钩了。 至于苏柏涵能不能算出东西，就看他的本事了。 若是真能，那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是不是早晚都会在苏柏涵面前露馅儿？ 总之，先拿张·小白鼠·顺生来做实验就是。 而此时，谢长生人还在北地，并未离开。 这两日，他亲自带着刘念等人从山林中出来，等在胡三等人的必经之路上。 胡三带着老钱、许楠三人，还有一大堆的物资往长平府方向狂奔。 他们没有骑马，而是一人一马车坐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除了钱财物资，胡三等人还带着阮婷之子杜松，以及那些没有长大的巴兰孩童。 谢长生说过，要让杜松在巴兰长大，他不会食言。 只是，这些巴兰的孩子，日后皆是胡三在巴兰的助力！ 胡三收到行动的消息之后，便依计行事。 如今，不管贺承志带着手下在后边追得多么疯狂，他们连人影都没瞧见。 因为贺承志故意往护盘城的方向追，以免真追上！ 看到谢长生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胡三格外踏实。 “这是刘念，他们随你同去巴兰！这些马匹，就说是从护绥城偷出来的。” “刘念，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听胡三的话。” 谢长生交待完，便告知了胡三如今苏迪雅的准确位置和出现时间，然后快速闪身离开。 至于剩下的台词怎么对，胡三早有准备，他与众人又交待一番，确认没有漏洞，这才带着众人继续冒着风雪前行。 如今北地，风雪交加！ 马车上的苏迪雅，因为没来过更北的地方，冻得手脚都开裂了。 更让她可气的是，就算有护盘城人相送，她也没到长平府！ 起初，苏迪雅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结果看过地图后，才沉默的闭上了嘴。 方向没错，只是北地太大，再加上雪天赶路，马车的行进速度没办法快。 因此，走了这么久，她现在才走到护盘城和长平府中间！ 也就是说，她还要继续走这么久，才能到长平府！ 但是改让苏迪雅骑马而出，她是断不会接受的！ 苏迪雅当然会骑马，可是她不想在冰天雪地里骑马，白白遭那份罪啊！ 这一日黄昏，好不容易瞧见有住店的地方。 苏迪雅立刻下马车，进客栈取暖。 只是，人还没缓过来呢，苏迪雅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长平府的城门关了！如今不让进出！想要去长平府的客官，还是别往前走了，白白浪费时间！眼下要么掉头，要么继续住店，否则暴雪天赶路，是很容易没命的！” 客栈的小二挨个房间提醒。 有的人闻言，决定明天继续赶路，但不是去长平府，而是掉头回去。 苏迪雅整个人都麻了。 她该怎么办？ 尤其，这个时候，护盘城的老嬷嬷前来询问： “苏夫人，接下来您是什么打算？跟我们回护盘城还是在此地留宿？等长平府那边有了消息再继续赶路？” 苏迪雅的人手早就全折在护盘城了。 而她能活命，也是以北上寻夫追流放队伍的名义。 因此，苏迪雅身边没有任何手下。 也正因如此，苏迪雅时刻觉得自己有被监视的感觉。 苏迪雅打开房门，对着老嬷嬷道： “嬷嬷，我是要留在此地的，长平府的城门总有重开的一日，到时候我就能继续去追夫君！” 苏迪雅一脸坚定。 可听她这么说，老嬷嬷一脸难色。 “苏夫人，城主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送你寻到夫君之后再回去过年的。可如今，年关将至，这长平府又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也不知道得等多久，我们……” 这是想离开了，苏迪雅巴不得呢！ “嬷嬷，您一路护我至此，已是莫大的恩情。您放心吧，我身上有城主给的银两，北上还有马车，嬷嬷不必继续陪着我，早日回护盘城与家人团聚吧！” 见苏迪雅都这么说，老嬷嬷嘴上说着不舍，但脸上全是欢喜。 两人说了一番表面客套话告别，然后护盘城的人都没有住店，连夜就离开了。 苏迪雅却难得安心的睡了个踏实觉。 可算没人盯着自己了。 只是，半夜时分，苏迪雅却被外边的混乱给惊醒了。 “发生了何事？” 苏迪雅开门想要看情况，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 之前和善的小二，面露狰狞：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这竟然是黑店？ 苏迪雅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罢了，只能花钱来免灾。 第493章 哭天喊地无人应 苏迪雅以为自己将钱财都交出后，就没事了。 可结果，并不是！ 她人被绑进柴房，然后就听到隔壁磨刀霍霍的声音。 还有，客栈的人正谈论明早的包子馅又是如何如何的新鲜…… 苏迪雅吓得，脸都白了！ 难怪这家黑店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之地！ 苏迪雅感觉，自己要是坐以待毙，必将成为明天上桌的菜！ 于是，她在柴房内开始四处找寻，想要看看自己能否有机会逃出去！ 但很可惜，这里除了稻草和柴火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迪雅的眼睛一亮！ 因为刚才她在动来动去的时候猛然发现，捆着自己手臂的麻绳竟然松了？ 苏迪雅惊喜的解下麻绳，查看之后庆幸不已： “麻绳自己断了！果然，天不亡我！” 麻绳打结的地方仍旧很牢固，就是缠绕的地方早前就有磨损，已经十分细了，而那店小二用的时候没注意到！ 这才让苏迪雅有了逃跑的可能！ 苏迪雅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听见似乎有来住店的人，那店家和小二又跑过去假惺惺招待去了。 苏迪雅推开柴房的门，确认果然无人之后，快速的锁定后门位置，然后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狂奔而出！ 苏迪雅逃离客栈的时候，那是兴奋的。 但是，当她出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太冷了！ 她被抓的时候，因是夜里起身，没来得及穿厚棉袄！ 之前因为高度紧张和害怕，尚未察觉到寒冷。 可现在，苏迪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茫茫雪夜，她都不知该往何处走！ 但又怕客栈的人追出来，苏迪雅一咬牙，继续朝长平府的方向而去！ 既然这家店是黑店，那么黑店的消息未必准确！ 长平府可能无事发生！ 只是，徒步走到长平府是不可能的，眼下苏迪雅知道，自己得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既能藏身又不至于冻死！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是，苏迪雅野外求生能力却是极差的。 她嘚嘚瑟瑟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找到躲避风雪的好位置，人就直接倒在了雪地里！ 在后边一路尾随的客栈店小二，无奈的看了看身旁的老嬷嬷。 这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回护盘城”的那位。 “她是不是傻？我当时去磨刀的时候特意说热，将棉袄脱了放在外头，就是想着她跑的时候能顺手带走，不被冻死！现在好了，咱们咋整？” 店小二一脸愁容。 这么个蠢妇，真是给机会都不知道咋活！ 这家店曾经还真的是个黑店，但后来被董轩等人给一窝端了，如今人手早就换成了护盘城马振阳的手下。 原本按照计划，今夜苏迪雅将身无分文，又孤身逃进雪地里，然后等天亮的时候，胡三等人赶到，拯救绝望无助、身无分文的发妻。 可现在…… 老嬷嬷也觉得头疼。 你说如今她们到底是救人还是不救？ 现在救人吧，今晚上就白忙活了！ 而且，后边人过来的重头戏才是“救人”。 但你说放手不管吧，这冰天雪地的，对方的小体格子是真扛不住啊！ “哎！生死关头，可能她就想着跑了，根本就没考虑别的。” “那咱们怎么办？按照计划，接手的人不是天亮才能到吗？如今我们要是把人救回去，然后等天亮的时候再故意放水，让她跑一次？” 店小二提议。 老嬷嬷摇头， “抓回去再给她跑掉的机会，那样就容易露馅儿了！此女可不傻，今夜的事不能重来一遍。” 老嬷嬷想了想， “不能让她死！带回去，关柴房！只是，明早的计划变一变！后边的人按照计划还是救人，只是你们得继续演一出好戏！我安排人，去传信！” 店小二听明白了，这是把原本应该“雪地救人”的一幕，直接改成“黑店求生”！ “行！那我现在去弄点红药汁！” 店小二转身就跑。 老嬷嬷抬手将人领子抓住， “别着急！你先把她拖回去！这么冷的天，别冻出个好歹！此人有大用！”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苏迪雅的真正身份，但是能让城主亲自盯着，肯定是不一般的存在。 于是，苏迪雅就这样被逮了回去。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柴房里。 这次，她身上的麻绳捆了好几根，显然她再怎么折腾都断不了的！ 苏迪雅瞬间嚎啕大哭！ 生的机会，就这么被自己白白浪费了！ 听着柴房内绝望的哭声，老嬷嬷满意了。 这样的处境，也是绝地了。 天不亮的时候，刘念就发现前方有人在雪地里跺脚蹦跶。 荒郊野岭，大雪纷飞的时候，此人就很奇怪。 胡三让车队停下，自己则率先上前探底。 来人虽认识胡三，但还是按照规矩办事。 于是，他拿出护盘城的城主令牌，表明身份。 紧接着，将原计划出了岔子，今早临时更改解救方案的事说了。 胡三听着苏迪雅逃跑的时候竟然穿着单衣，也是非常无语。 亏他自己曾经还被这个女子耍得团团转，原来生死时刻，对方竟然如此怕死！ “我明白了，兄弟！你放心吧！到时候，咱们兄弟出手会有分寸的！” 两人接头完，那人便快速返回客栈。 胡三将此事告知众人，虽然与原计划有差别，但是问题不大。 毕竟，都是为了在苏迪雅面前演戏。 而胡三的身后众人早就准备好了，从见到苏迪雅开始，他们就要时时刻刻伪装自己的本心，做一个对巴兰“忠诚不二”的人。 苏迪雅绝望的哭了一晚上。 她甚至还在柴房内大喊， “我有妹妹在长平府，她身份尊贵，你们只需要给她送封信，定然能得到许多的银子做报酬！” “你们不能杀我！我若是死了，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得陪葬！” 苏迪雅软硬兼施，可她的话，没人当回事。 这让苏迪雅更绝望了！ 苏迪雅有种哭天喊地无人应的挫败感！ “怎么会这样？我不能死在这里！” 第494章 废柴夫君变聪明 苏迪雅的眼泪都哭干了，可门外却传来店小二恶狠狠的声音： “太吵了！先杀了吧！” 苏迪雅…… 这一刻，她的脑袋是真的空了。 “拿个盆来啊！” 店小二手握菜刀，却转头招呼道。 “你们不能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可是巴兰贺兰部首领的女儿！你要是杀了我，会引起两国战事的！” 苏迪雅能说的都说了，如今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她决定最后搏一次！ “首领的女儿？那可太好了！老子杀了你之后，那可就有的吹了！” 店小二哈哈哈大笑！ 笑完直接将苏迪雅推倒在地，然后自己喝了口酒，喷在菜刀之上！ 苏迪雅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完了！ 她没有活路了！ 苏迪雅不甘心，可她却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啊！我不想死！” 拼尽全力，苏迪雅大喊一声。 “呸！你知道了咱们店的秘密，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店小二冷笑。 但此时，他的目光却不停的往身后瞥。 咋还没来呢？ 再不来，他就要演穿帮了啊！ “你放了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想想，我是巴兰人，我怎么可能会管大乾的事呢？” 苏迪雅不死心的说。 店小二余光瞥见几个黑影，当即来了继续演的底气， “我管你是什么人？别说是个人了，便是个苍蝇，也别想从我这个店活着飞走！” “废话真多！上路吧你！” 说完之后，店小二高高举刀，就要狠狠下落。 “嘭！”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柴房的门被胡三踢开。 那店小二一个哆嗦，手上的菜刀就往身后甩了过去，掉在了地上。 苏迪雅转头，看到胡三，整个人立刻来了精气神： “夫君，快救我！” 胡三听见别提多恶心了！ 若是刘念等人去巴兰是藏着多年的恨意报仇的，那他胡三则是满腔屈辱！ 但为了不露馅，胡三的理智压下情感，焦急道， “娘子莫怕，我来了！” 胡三抬脚，就踹到了店小二的屁股蛋子上！ 那店小二作势就“啊”的一声，飞了出去！ 外边，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胡三快速帮苏迪雅解开绳子，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跑。 而苏迪雅却不死心道， “等等！这个人想要我的命，我现在必须杀了他！” 苏迪雅捡起菜刀，就要朝店小二冲去！ 胡三！！！ 这个狠毒的女人！ 店小二！！！ 你个臭婆娘，真当老子是泥涅的？ 趴在地上的店小二，衣袖里飞出暗器，朝苏迪雅的肩膀飞去！ “咻！” “啊！” 苏迪雅没想到，自己还能受伤？！ “咻！” “咻！” 又是几个暗器，朝胡三的方向同时飞去。 只是，胡三也是跟着小金小红练过的人，躲避速度自然是极快的，根本没中招。 “娘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胡三可不想继续看苏迪雅再次发疯，当即将人快速扯了出去。 动作过于粗鲁，以至于苏迪雅被暗器伤到的地方再次被拉扯，她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胡三…… 行！ 晕倒了更省事！ 但演戏可要演全套，胡三还是在店里和人“殊死搏斗”一番，才成功的将苏迪雅救出。 当苏迪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马车里。 她瞧见胡三，立刻就又恢复了曾经在家中时的虚伪娘子模样， “夫君！我总算见到你了……” 接下来，便是胡三与苏迪雅两人的演技互飙时刻！ 先是苏迪雅涕泪横流，说自己有孕之后被巴兰人挟持，然后她们的孩子在这个过程中也折腾没了，以及自己是如何逃出来，身无分文来追流放的队伍寻找胡三，今日又差点在黑店丢了性命云云。 胡三听完，心中冷笑。 敢情苏迪雅现在还把自己当蠢货耍呢？ 等苏迪雅说完，胡三才幽幽叹息一声，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苏迪雅？ “夫君，此话何意？” “在流放的路上，老大就查出你是巴兰人的身份，他来问我的时候，我说什么都不信。可是，后来，老大抓了黑马山的人审问，她们交代自己都是你的手下……” 苏迪雅虚伪的脸庞瞬间绷不住了！ 她的身份那么早就暴露了？ 等等！ “你说什么？黑马山的人是被老大审问？贺承志吗？” 这件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啊！ 胡三重重的点头， “对，没错！老大如今是谢家的心腹，北地如今……” 为了让苏迪雅只能选择依赖自己，胡三将当下北地的局面全盘告知于她。 “护盘城、护绥城，还有如今已经不叫长平府的护安城，实际都是谢家在掌控！什么流放的队伍，那都是人假扮的！我跟着老大一直在护绥城那边做事，而护绥城的巴兰人……” 胡三又将巴兰人百年来的换城计划皆告知了苏迪雅。 现在让苏迪雅知道这些只能让她更害怕。 因为巴兰人在北地，已无立足之地！ 苏迪雅有点懵，她没想到，北地的局面竟然早就已经翻天覆地，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北地大将军的妾室已死？ 李娇娇等人皆被诛杀！ 自己的底牌，没了？！ 还有其他巴兰人？ 原来暗中搞动作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别人？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都失败了。 “可是，既然你说黑马山的巴兰人既然早就被抓到了，那么护盘城的城主郑谦礼，为什么还信我的话，让我来寻你呢？” 苏迪雅冷静下来，脑子是够用的。 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漏洞。 “郑谦礼哪里是想真的让你来寻我？分明是想不脏自己的手，还要你的命。这黑店，就是他给你选的归处啊！” 胡三苦笑。 苏迪雅恍然！ “难怪，到了此处，护盘城的人就走了！真是可恶！” 苏迪雅防备的看着胡三。 这个人，其实挺废物的。 当初苏迪雅原本是想把目标锁定在贺承志身上的，但是阴差阳错，只有胡三上了钩，她也就假装嫁了。 反正，又不用自己伺候。 可如今，胡三明显变聪明了，这让苏迪雅不安。 “那你怎么会找到我的？这事，你远在绥庆府应该不知道吧？” 第495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 要是换成曾经，胡三被苏迪雅这般质问，稍微有点违心的话说出来，都会在脸上看到心虚。 可如今，胡三也是经历过风浪的男人了！ 面对眼前比他更虚伪的娘子，胡三扯起谎来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可谓手到擒来。 于是，在苏迪雅的注视下，胡三深情道， “娘子就算是巴兰人，也是我的娘子！老大对我再好，可让我们夫妻分离，他就不是我的兄弟！” “所以，我假装听老大的吩咐，留在他身边做事，但实际上，就是为了暗中寻你！” “好在，老大在护绥城有些地位，经常出入城主府，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从城主府看到护盘城郑谦礼的来信，得知了他要杀你的详细计划，所以我才从护绥城赶来，专程救你！” 苏迪雅蹙眉，继续追问， “郑谦礼想杀我，为何不公开我的身份？干嘛这般偷偷摸摸的？” “自然是如今护盘城根基不稳，他不想与巴兰人开打啊！” 胡三理所应当道。 苏迪雅一顿。 对啊！巴兰草原出事，那也是她们自己人才会知晓的事。 对于他国之人，断是不知内情的。 尤其是北地当下如此混乱，护盘城要防着大乾，更不敢明面上招惹巴兰，遭受两面的敌人。 所以，就算是郑谦礼一早就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要假装不知！ 如此，便说的通了！ 苏迪雅心中的疑虑瞬间少了很多，她起身…… “嘶！” 苏迪雅想要掀开车帘，伤口处却疼了一下。 “娘子，你受伤了，需要好生养着！” 胡三焦急摁住她。 苏迪雅不耐烦道， “现在哪里还想着伤不伤的？如今我们要去何处？” 眼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才好。 胡三见苏迪雅仍旧不给自己好脸色，也不继续殷勤了，颓废的往车厢上一靠， “北地咱们是待不了了，我带着粮草人马跑出来，老大定然正在追来的路上！” “大乾也回不去，你的身份，那边人也知道。” 反正如今苏迪雅没自己的人手，消息闭塞，还不是他胡三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我们是真没地方可去了！只能寻个偏僻处，先躲过寒冬再说吧！” 胡三忧愁道。 苏迪雅却敏锐的从胡三的话里，抓住关键的信息。 “夫君，你有粮草人马？” “当然！这一路，从得知你身份那日，我就谋划着要离开，所以不仅有这些，还有财宝呢！对了，从护绥城出来的时候，我顺手把他们不舍得处死的巴兰孩子偷了出来！毕竟，都是你的族人呢！” 胡三说完，看向苏迪雅，有些责备道： “娘子，我与你夫妻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竟都不相信我？你若是早就告诉我真实身份，何至于如今落败到如此境地？” 两个人的关系瞬间转变。 原来高高在上的是苏迪雅，此刻完全变成了胡三的霸气侧漏。 苏迪雅觉得不舒服。 可是，她却不敢惹胡三。 因为，眼前的人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啊！ 粮草、人马、财宝，苏迪雅现在全惦记！ 更何况，胡三为了自己，彻底背弃了贺承志！ 苏迪雅很清楚，之前在京城，胡三这家伙可是啥啥都听贺承志的。 但现在呢？ 还不是为了她，断了！ “夫君，我哪里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想连累你，也不想同你分开，所以才不得不隐瞒的……” 苏迪雅放缓了音调，语气柔弱道。 “我知道，你自然是为了我好。” 胡三自信道。 苏迪雅…… 很好，这蠢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自己都不需要说太多借口，就安抚完了。 “夫君，你从护绥城到底带出来了多少人马？” 苏迪雅对此刻胡三的家底更感兴趣。 胡三显摆道， “骑兵百余人，粮草只够过冬，但财宝嘛……” 他神秘一笑，然后凑到苏迪雅耳边，低声道， “价值黄金万两！” 苏迪雅惊讶的张大嘴巴，结果胡三却做了噤声的手势， “嘘！老钱和许楠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财宝，他们以为车上装的都是粮草呢！” 苏迪雅的心怦怦跳，立刻乖巧的点头。 要是以前，她不会露出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嘴脸。 但现在，她真穷啊！ 分文没有的人，忽然听到有黄金万两，那是什么概念？ 翻身了！ 她苏迪雅翻身的机会来了！ 等等！ 骑兵？ “怎还有骑兵？” 苏迪雅不可置信的看着胡三，那意思明显就是： 你在胡说八道吗？ 巴兰铁骑，都是巴兰三个大部落分开养的。 贺兰部只出战马。 所以，作为贺兰部首领的女儿，苏迪雅非常清楚一支骑兵的价值！ 更何况，是百余人？！ 就胡三的本事？ 能有十几个人跟着他不错了吧？ 胡三无奈，最后还是扶着苏迪雅下车，让她亲眼看看自己带来的身家！ 苏迪雅没想到跟着胡三的人有这么多，可听胡三说，这些都是隐藏在护绥城的巴兰人，也就能理解了。 只是，细看这些战马，苏迪雅就更吃惊了！ 要知道，贺兰部是专门养马的，苏迪雅这些年虽不在贺兰部，但她也是自小就能接触部族内最好马匹的人！ 因此，看到护绥城出来的战马，苏迪雅震惊道： “这些马的品种，竟如此出色？便是贺兰部最优秀的战马，都不及啊！” 刘念等人自然知道这些马都是好马。 倒不是他们有多厉害的分辨能力，只是在与马匹接触的过程中，能感觉到这些马非常通人性。 可如今，听苏迪雅如此说，大家伙对谢长生就更加感激了！ 原来，主子将最好的马给了他们！ 这是多大的信任与器重？ 好感动！ 胡三对此早有准备，因为二少爷特意交待过该怎么解释这一点。 “是绥庆府的巴兰人培育出来的新马种！我偷出来的！” 苏迪雅眼里的光越发亮了！ “夫君，你真是太厉害了！但眼下绝不能在北地停留！” 如果为了胡三，贺承志未必会坚持追。 但若是为了这些马匹，贺承志定然会穷追不舍！ 而且，其他新城的城主，也不会放过胡三的！ “不在北地，那去何处？” 胡三假装迷茫询问。 苏迪雅深吸一口气，然后道， “我是贺兰部首领的女儿，咱们自然要回贺兰部，回巴兰啊！” 胡三这辈子都没瞧见过苏迪雅对自己如此兴奋的眼神儿。 他心里冷笑， “苏迪雅，这出夫妻双双把家还，可是你要唱的！” 第496章 中间为何留个爹? 胡三没意见，其他人更不会反对了！ 因为在苏迪雅眼中，刘念等人同那些巴兰婴孩一样，全都是绥庆府出来的巴兰血脉！ 能制定百年换城大计这种事，苏迪雅相信一定是巴兰可汗的手笔。 所以，她带着众人回巴兰，也是大功一件！ 便是大汗，都得奖赏她呢！ 只是想到贺兰部如今的局面，苏迪雅的脸又沉了下来。 她拉着胡三重回马车，然后才道， “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如果是以前，苏迪雅不屑告知胡三这些。 但是现在嘛，她要利用胡三，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虽然与刘念等人接触不多，但苏迪雅看得出来，这些人都视胡三为救命恩人！ 只要听胡三的话，那便等同于自己的人手。 所以，苏迪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生母之死的事告诉了胡三。 当然，在她的话语里，都是那怀了身孕的丫鬟在搞事，自己与父亲因此女挑拨才生了嫌隙。 因此，苏迪雅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将此女杀了！ “只要父亲没有其他的孩子，那我苏迪雅就是贺兰部唯一的继承人。父亲会倾尽全力来扶持我的！” 苏迪雅这么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胡三明白： 回了巴兰，她才是他唯一的指望。 胡三听完苏迪雅的一番话，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靠！老子当初真的是瞎了眼！” “就你的心胸和眼界，果然是难成大事！” 心里如此唾弃，但面上胡三却没有破功。 且在听苏迪雅讲述的时候，他还频频颔首，让苏迪雅觉得自己所言非常之对。 可最后，胡三却忽然反问一句， “娘子，你为何要做贺兰部唯一的继承人？自己执掌贺兰部，岂不是更好？” 言下之意，中间为何留个爹？ 胡三眼下不能表现出任何有野心的样子，但是，他要鼓动苏迪雅的野心不断膨胀。 拿下贺兰部，乃第一步 苏迪雅闻言，瞬间一愣。 嘶！ 这个想法…… 还真是非常对啊！ 灭了那个老东西，不仅替母亲报仇，她苏迪雅成了贺兰部首领，还提防什么别的女子会不会在以怀孕之由上位？ “夫君此言有理！只是我念及父女之之情，所以才……” 苏迪雅心里已经急得恨不得立刻飞回贺兰部了，但面上还装着不忍心的模样。 胡三却恨铁不成钢道， “娘子，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若非我今日及时出现，岳父大人他在何处？若是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黑店，贺兰部上下谁会为你报仇？有人哭吗？怕是还挂着红绸，给即将出生的小主子庆生呢！” 那样的场面，稍微想想就让人非常不爽！ 她死了，白绫都没有，家中却喜气洋洋给小崽子庆生？ 苏迪雅听完，双目狠厉，彻底不装了。 “是啊！若是没有夫君，我死了都没人知道！我为了贺兰部在大乾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一个屁大点还没出生的孩子，凭什么和我争？！” “夫君，你说得对啊！咱们这就速速回巴兰！拿下整个贺兰部！” 苏迪雅在外的人手虽然都废了，可贺兰部还是有心腹的！ 再加上胡三的人马钱粮等物，在当下吃穿都紧缺的巴兰草原，想要拉拢人心更是易如反掌！ 苏迪雅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见苏迪雅的斗志彻底被激起，胡三相信，此女已经上钩了。 “不过……” 胡三眉头紧锁。 “不过什么？” 苏迪雅疑惑追问。 胡三叹息， “咱们要回巴兰，就要经过护盘城。我们这么多的人马，想要通过护盘城难如登天。那郑谦礼，可不是一般人，咱们过不去的。” 可苏迪雅却笑道， “此事不难。我知一条密道，虽有些崎岖，但却能不经护盘城，直接从大乾绕到贺兰部北面草原！” 胡三震惊： “还有此路？” 苏迪雅得意， “要不然，当年我怎么来大乾的呢？！” 胡三悟了，估计主子早就料到这一点。 谢长生还真没想那么多。 之所以没给胡三安排如何回巴兰的路径，就是因为这道题，是谢长生故意留给苏迪雅的。 因为，若是回归巴兰之路太顺利了，就算当下苏迪雅没防备，等她有时间细细琢磨复盘的话，也会察觉到异常。 胡三重夫妻之情，愿舍弃贺承志，这件事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胡三带着所有苏迪雅想要的人马物资而来，又能顺利通过护盘城？ 那这就不正常了。 为什么不正常？ 因为苏迪雅自己就在护盘城被郑谦礼拿下的！ 对方的本事，苏迪雅领教过。 便是苏迪雅如今一人重回护盘城，都不敢说能顺利通过，更遑论胡三带着如此多的人马？ 所以，如何回到巴兰，则成了他们最难的事。 这也是为何，胡三从一开始就说找个偏僻之地躲起来，而不是直接提议回巴兰的根本原因。 因为护盘城，是他们绝对过不去的地方！ 但有了苏迪雅的指路，难题便迎刃而解。 于是，在地图上，苏迪雅画出了一条从未出现的道路。 “照此方向走。” “此地，不是山吗？” 胡三不解。 苏迪雅颔首， “的确是山，但山中有路。” 胡三笑道， “好，听娘子的！” 他也期待进入巴兰之后的事！ 一行人，就此离去。 胡三的马车前行，一团黑球咕噜下来。 小黑摇了摇头上的雪，抬头望了望天。 高空有雄鹰盘旋，其中一只俯冲而下，接走小黑，然后快速去寻主人。 剩下的几只雄鹰，则远远的跟着胡三他们。 谢长生已在去京城的路上。 他没小黑那么蠢，走的自然是山林捷径。 当然，谢长生边走边收石块，在截断护绥城与大海的南面深山中，已初现隧道原型。 小黑追上来将胡三的动向汇报完，谢长生则将他送回空间，自己则停下手中的动作，快速朝京城而去。 京城。 一个疲惫的身影出现在繁华的街道上。 只是，曾经嚣张霸气的青竹，此刻却不得不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伪装百姓入城…… 第497章 青衣阁彻底失控 身为一名武者，就算是伪装成普通百姓，其实本身的精气神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可青竹却不然，他混迹在人群中，完全没有违和感。 倒不是青竹易容的本事多厉害，实在是，这段时间，青竹的日子过得太惨了！ 现在的他，整个人自带一种疲惫和沧桑感！ 想当初，他保护崔南风等快速逃离京城，原想着暂时躲过圣旨，只要不让主子进宫做太监就行！ 待日后，以公子的计谋，定能想到完美的解决之法。 但谁能想到，他们前脚刚出京城，后脚皇帝的圣旨扑空，然后通缉令就全国下发！ 皇帝的神鹰卫抓他们，各地府衙也都贴满了崔南风的通缉画像。 更让青竹气愤的是，崔南风青衣阁阁主的身份被爆出来后，曾经死于青衣阁之手的江湖人士，也都跳出来，对他们穷追不舍！ 刚离京的时候，冒出来一波，被青竹和青玄解决了！ 但谁能想到，他们躲进山林之后，却又有一大批的江湖人士聚集而来，然后冲进山林之中，继续搜寻他们！ 这一批，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算是白淼想要利用蛊虫将这些人反控制，却发现要给他们下蛊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为蛊虫必须进入到体内才能发挥效果。 这些江湖高手，防备心极强，任何来自青竹青玄挥向自己的物体，全视为暗器和毒物，根本不给近身的机会。 因此，即便在山林中，青竹等人也是边打边跑，躲躲藏藏的活着。 京城带出来的青衣阁人手本来就不多，后来更是死的没人了。 最后，瞧着昏迷不醒的崔南风，还有身手一般的白淼，青竹决定，兵分两路！ 青竹主动出去吸引追杀的人，让青玄和白淼带着崔南风快速逃出山林！ 主子倒是安全了，可青竹自己当了鱼饵之后，才发现追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青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白衣大侠都死多少年了？怎么当时人死的时候，在江湖上啥动静没有，反倒现在好多管白衣大侠叫“恩公”的人冒出来要替其报仇？ 就算是报仇，你们江湖事江湖了，去找出钱的买家算账，死咬青衣阁不放是怎么回事？！ 好在，青竹的主要目的是转移火力，也不执着于将来追他的人全部弄死。 毕竟他一人真要留下死扛，那么最后死得就只能是青竹自己。 青竹跑了几天几夜，才彻底甩开了后边的追兵。 这还是他孤身一人的情况，若是带着累赘，怕是根本没有生路。 青竹当然不明白，江湖人士明面上是为品行高洁，做过无数好事的白衣大侠报仇，实际上，是想拿到白衣大侠手中的武功秘籍！ 至于这武功秘籍是什么东西，谁知道呢！ 反正，传言就是此秘籍，可让从来没有学过功夫的人，练就出绝世武功！ 要问当年为什么白衣大侠死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那自然是当年也没人知道有这东西啊！ 眼下，江湖传言满天飞，便是街头的乞丐都晓得： 青衣阁阁主知晓白衣大侠手中有此武功秘籍，因此才杀人夺宝！ 而青衣阁阁主，也就是崔南风，能从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跃成为会功夫的高手，全都得益于白衣大侠死前遗留的那本武功秘籍！ 这些，自然都是安归来让手下两大乞丐帮派宣传的！ 根本就没一句真话！ 可是，架不住街头巷尾许多人都在谈论此事！ 讲的人多了，谣言也就变成了“事实”！ 于是，众多江湖人士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全都纷纷加入猎杀崔南风的队伍中来！ 要说这些人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对这秘籍如此在意？ 那自然是这些江湖高手也是人，谁没有个爹娘、兄弟姐妹或者妻子儿女之类的？ 自己通过多年苦练，成为高手了，可身边不可能全是高手吧？ 但如果拿到青衣阁的武功秘籍，自己哪怕用不上，那就给至亲用，是不是也可以？！ 总之，好东西，谁都想要！ 再不济，抢回来当传家宝也是好的！ 所以，崔南风等人才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江湖高手关注！ 青竹最后去与崔南风等人汇合的路上，也明白了江湖人士发疯的原因！ 只是想解释，说青衣阁手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谁信呢？！ 更悲催的是，不仅崔南风几人日子过得凄惨，各地青衣阁的据点也都遭受折磨，全都被官府直接端了！ 包括负责给青衣阁挣银钱的青墨，他的身份同样隐秘，隐藏得极好。 但最后，还是被人抓了！ 青墨可没有青竹等人武功厉害，他擅经商，头脑好，是负责给青衣阁赚钱的人。 所以，出事的时候，他想要逃跑都来不及！ 因为出手抓青墨的，全是高手！ 青墨被抓后直接被斩杀于菜市口，连带着他名下属于青衣阁的许多产业和训练新成员的地方，也全都被毁了！ 这一次针对青衣阁的风暴，来得极快！ 当崔南风醒来，得知这些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他推断最近的桩桩件件，定然是黑袍人所为！ 因为，能引导舆论、散播谣言，又能利用官府的人手，同时在各地将青衣阁大起底的，只有如今的驸马林藤元！ 更关键的是，青墨一倒，青衣阁断了银钱不说，他们青衣阁最值钱的，且还是刚到手都没捂热乎的金矿，就又回到了林藤元手中！ 所以，原计划要投奔青墨的崔南风等人，最后也只能被迫更改路线，跟着白淼，蜗居在她西南的老家。 提到白淼，还有一件更让青竹窝火的事！ 那就是主子因蛊虫之祸，如今仍旧昏迷，必须白淼不断地吹笛子才能醒来！ 这位白姑娘，曾经在主子面前十分听话。 可眼下竟然趁人之危，开口提出条件，让崔南风必须娶她！ 别说崔南风愿不愿意，便是青竹最初听着，都很不甘心！ 但，最后崔南风连挣扎都没挣扎，直接点头就同意了。 欢喜的白淼还上头的以为，她和崔南风是两情相悦！ 只是，崔南风很清楚： 若是没有白淼的蛊虫解药，所剩无几的青衣阁，将彻底失控！ 第498章 青竹归京三任务 青竹这次回来任务不少，其一是给在京城的青衣阁众人送解药； 更重要的，还要将一部分没暴露的人召集起来，然后迅速带离京城，回到主子身边！ 崔南风也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安排出去的暗线，尤其是现在还隐匿身份没被找到的，全都在十分关键的位置上。 所以，他命青竹这次回来，只带走南风馆的众美男。 谢长乐的敛财计划的确不错，如今缺钱的崔南风，准备直接将南风馆彻底据为己有，好为自己赚钱！ 青竹对主子娶白淼一事耿耿于怀，可崔南风却不这么想。 他要依赖白淼的笛声才能醒来，还要忙着应对时不时冒出来的追兵。 各地的青衣阁虽然被针对，不过许多情报组的成员，大多都无事。 这也说明，青衣阁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京城这边，一时半会儿他回不去了。 因此，崔南风想在白淼的家乡，也就是西南地区重新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也是崔南风哪怕心中不愿，也在第一时间同意白淼成婚提议的原因。 无论是青衣阁成员的蛊虫，还是自己的身体，眼下都离不开白淼。 对方想嫁他为妻，娶了便是。 如此，也能让白淼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 至于谢长乐，就算新婚娘子白淼反对，崔南风也坚持要青竹将其一并带回来。 而崔南风给出的理由则是： “护国公曾经的手下全在西南，如果我们掌控谢长乐，待娘子用蛊虫将其控制，咱们便可掌握谢家曾经的人马！” 如此诱惑，白淼自然明白，也就收起了拈酸吃醋的劲儿，点头答应了。 当然，崔南风内心想的是什么，白淼是不可能知道的。 崔南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即便如今他这般被动，也没打算轻易放过林藤元！ 所以，青竹回来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暗杀驸马！ 但此事，青竹要离京之前最后做。 因此他先去老地方，将蛊虫的解药留下。 情报组的人行动向来隐秘，便是青竹，也见不到这些人的真面目。 但因为离京的时间有些久，青竹眼下回来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青衣阁给属下服用解药的期限。 不过，情报组的人地位都比较高，手里应该都有存货，青竹倒是不担心他们。 反倒是南风馆那边，青竹心中忐忑。 那些美男的蛊虫肯定发作了，他们是没有解药的，不知道谢长乐是如何应对的。 还有，青竹心虚，他觉得崔南风娶了白淼，这事怎么说都辜负了谢长乐。 虽然曾经的青竹对谢长乐不喜，但眼下，他更讨厌白淼！ 因此，无形中，青竹对谢长乐的愧疚成倍成倍的翻！ 青竹挠了挠头，决定先隐瞒下来，这等棘手的感情事，还是让主子来亲自解决吧！ 于是，青竹送完解药，快速朝南风馆而去。 只是，青竹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小乞丐跑过来，将里边的蛊虫解药全部拿走！ 其实，青竹从进城的那一刻起，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因为，安归来给两个乞丐帮派同一个命令，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盯着城门口的动向！ 但凡有可疑之人出现，就要立刻告诉他！ 乞丐是混迹街头的老手，因此不管青竹怎么隐藏，他身上风尘仆仆而来，入城之后还假装淡定缓慢行走的姿态，被好几双眼睛敏锐的察觉到。 剩下的，自然是安归来亲自上街验证。 旁人或许分辨不出青竹脸上是不是有面具，但安归来只要在青竹身边溜达一圈，他这位曾经让流放路闻风丧胆的神偷高手，难道还摸不清来人的底细吗？ 所以，接下来青竹的一举一动，都在安归来的监控之下。 安归来也正愁寻不到宫中那个给青衣阁传信之人是谁，其他隐匿的情报组成员，也是他的心头大患。 因为安归来发现，逍遥帮和富贵帮的乞丐，最近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 若是换做以前，城内的乞丐死了、病了、忽然消失，没人在意。 可现在，乞丐帮已是有组织的。 众人找了许久，也没发现消失的乞丐去了何处。 此事，看起来没什么意外。 但失踪的人，却都是当初造谣皇后和崔南风有染的见证人。 安归来起初还以为是皇帝萧潜调查此事，才出手将乞丐抓走。 可人在皇宫的安祥却传出确切可靠消息： 如今皇帝对皇后之事已完全不上心，夜夜忙着宠爱新入宫的妃嫔还来不及，根本没有再回头调查当初皇后的谣言。 那这事，就不对了！ 安归来如今的脑袋瓜，可比京城的老狐狸们还狡猾。 他琢磨一圈，当初的谣言受害者就是皇后和崔南风。 皇后那边皇帝没出手帮忙，那么就剩下长孙博和崔南风的人了。 长孙博的动向好打听，对方正忙着想办法救被困在护盘城的次女长孙常婷，对皇后已有放弃的意思。 这一点，其实也好理解。 对于长孙家来说，支持皇后，支持大皇子，是明牌。 可皇后被厌弃，大皇子被皇帝弄成了痴儿，就算证明当初皇后与崔南风的谣言是假的，可已经傻掉的大皇子，还能恢复吗？ 所以，长孙博这个老狐狸，自然不会白费力气。 于是，还能追查谣言的人，只能是崔南风的人手了。 安归来在崔家的事上，可谓出了不少的力气，自然知道外逃的崔南风正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管京城的事？ 所以，想帮着崔南风洗刷污名的人，只能是藏起来的情报组成员！ 原本安归来还想着，这些人蛊虫发病的时候就会暴露，但没想到这些人一直没异动。 而青竹的到来，则给了安归来继续的线索。 他只要在青竹放解药的地方守株待兔就行了。 至于南风馆那边，安归来那是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那些美男，已全部摆脱了蛊虫的控制！ 经过游船“自由的灵魂”主题洗礼之后，在船上的人，都被困无法离开。 终于，没过几天，南风馆众人的蛊虫全部到了期限，发作了！ 所有人痛不欲生，几乎恨不得原地寻死。 可偏偏只有提前被解蛊的美男宁瑞，安然无恙。 那一刻，原本将信将疑的宁瑞，成了安归来的死忠！ 而在宁瑞的恳求和帮助下，安归来当场不计回报的给众人解蛊！ 他的这番举动，和强行控制众美男的青衣阁相比，高下立现！ 自此，南风馆众人，全部成了归来公子的手下！ 青竹送上门去，怕是没好果子吃！ 第499章 深情人设不能崩 南风馆。 青竹身影落地之后，就以为会有人冲出来迎接自己。 然而，半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而且，南风馆内，没有被蛊虫折磨的痛苦之声，反倒是格外的安静，这让青竹更觉得十分诡异！ 青竹缓缓往里走，十分的谨慎。 难道说，南风馆已经暴露，全被抓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房间里忙碌而出的身影忽然停顿了下来，惊呼道： “青竹？” 他的面具已经换下，露出真正的长相，让熟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无名！” 看到还戴着骷髅面具的谢长乐，青竹也快步上前。 “你回来了？南风也回来了？哎呀！你们怎么那么糊涂！京城如今风声紧，他不能出现在此，否则性命不保啊！你赶紧带着他速速离开，不必管我！” 谢长乐一番话说出来，更让青竹愧疚。 果然是谢家人重情重义，关键时刻，谢长乐不仅没有怪罪主子的忽然离去，反倒还为主子着想。 再看看那个白淼，只会趁人之危！ “主子无事，他没有回京，这次入城的只有我一人。且我是专程奉主子之命来接你和南风馆离开的！” 青竹脸上带着喜意。 以无名对主子的情谊，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高兴的！ 谢长乐面上当然高兴，声音都带着对能见心上人的期待， “太好了！我都许久没见过南风了，他现在的身体恢复如何？” 在青竹面前，无名得保持对崔南风的“深情人设”不能崩。 只是，为何崔南风如今这般境地了，还要紧紧想要拉着自己到他身边去？ 难道那家伙已经知道北地起事的幕后之人是长生？ 谢长乐虽不知崔南风的真正图谋，但当初自己被崔南风拦下，无法去追家人，如今对方还想攥紧自己，这绝对是有大图谋！ 谢长乐才不会像之前那般，被崔南风牵着鼻子走！ 还有，这次崔南风还要带走南风馆？ 呵呵！ 南风馆最值钱的无非就是这些培养起来的美男子。 所以，现在的崔南风是真穷得没家底了么？ “主子如今……还好！只是他尚未完全康复，因此才不能亲自接你，所以……请无名勿要怪罪。” 青竹尽量帮崔南风遮掩，心想自己先把谢长乐哄出京城再说。 以前的青竹，才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解释。 可如今，他被现实教训老实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与白淼接触多了，青竹更是不敢喘大气，摆耀武扬威的谱了。 因为，曾经与主子最亲近的他，已经完全没机会近主子的身！ 还有，主仆之间想说什么，也无法避开白淼。 所以，青竹不得不认清自己是仆人的身份，时时刻刻低声下气的哄着白淼。 谁让这人一生气，是真不吹笛子！ 那主子立刻就会昏迷，晕倒下去！ 青竹觉得自己委屈，但是瞧见崔南风，他觉得自己这点委屈算不得啥，因为主子更可怜！ 平日里，主子能清醒一两个时辰，吃饭、恢复体力、外加处理一些事情都不够用的，但白淼却说累得不行，不愿意长时间吹笛子。 可洞房那夜，白淼的笛声竟然响了一夜！ 主子还没养回来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青竹态度的转变，谢长乐完全不在意。 没有必要对敌人的示好领情，她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至于眼下，谢长乐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那就是，搞清楚青竹回来的目的，然后将此人给咔嚓了！ “这是应该的，南风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谢长乐敷衍笑道。 青竹听完，却感动坏了，看看！这才是真正在意主子的人！ 那个白淼，给无名提鞋都不配！ 可惜啊，可惜…… “可惜，南风馆的其他人，怕是走不了了。” 谢长乐幽怨道。 青竹？？？ 听到“可惜”两字，青竹还以为自己的心声被谢长乐听见了呢！ 但听完后半程，青竹也恍然，不对劲儿！ “为什么？对了，其他人在何处，我怎么都没看到呢？” 青竹清楚，其他人的蛊虫定然是已经发作了的，但是，蛊虫发作时应该痛不欲生，那折腾起来的动静，应是很大的！ “你跟我来吧。” 谢长乐带着青竹，推开一间屋子。 屋子内，放着许多椅子，上边坐着的，是一个个被绑成粽子模样的南风馆美男们！ 他们神情憔悴，脸色苍白，嘴里还塞着布团，想要挣扎但仿佛已经脱力，只能偶尔动弹一下，证明人还活着。 但也只是没死，却很难受。 “他们不知怎么了，忽然一夜之间就全都发疯的喊疼！我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捆起来，但都好几日过去了，吃喝都很少，这怪病再这样下去，别说随你离开京城，便是如何活着都是问题。” 谢长乐假装不知这是蛊虫发作，不忍的歪头道。 青竹却恢复了底气，但眼下又不好让谢长乐知道，这些人实际上是受青衣阁控制的，便假惺惺道， “此病，我见过！无名，你莫要担心！我给你写个药方，你照单子去抓些草药，回来让他们服下，便可药到病除！” “真的？那你快些！” 谢长乐像是完全没看出对方想要支开自己的意图，十分的配合。 青竹立刻提笔，胡乱写了个方子。 谢长乐离开之后，青竹则腰板挺直，对着所有被困的美男子道， “这次是我的疏忽，让诸位受苦了。大家莫慌，我这就给你们解药！” 青竹率先拿下宁瑞嘴里的东西，亲手给他喂解药。 本来，其他人，青竹也打算挨个如此做的，却被虚弱的宁瑞拦下， “青竹大人，这种事，让奴来帮您做吧。” 青竹闻言，也觉得自己动手有些掉价。 毕竟以往他在这些人面前，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大爷模样。 于是，青竹给宁瑞松绑，还不忘提醒， “那你动作快些，莫要让无名发现此事。” “诺！” 宁瑞起身，看似挨个送解药。 实际上，大家都在配合宁瑞动作，只张嘴，解药却被他悄无声息的藏进袖中。 第500章 蠢皇帝玩这么狠? 而离开南风馆的谢长乐，第一时间将青竹的目的告知了安归来。 “想要带走南风馆？” 安归来人就坐在距离南风馆对面的茶楼里。 “嗯！除此之外，青竹还没透露旁的，不过我想，崔南风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青竹回来不会不报复，归来，你可要小心些。” 谢长乐提醒。 “三姐，坑崔家的是皇帝和驸马林藤元，就算是要找人算账，崔南风眼下也只能动这两个人。” 安归来倒是淡定。 他的确没少整事，可自己却隐藏的极深，不会被揪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青衣阁的情报组，尚未揪出。” 谢长乐与安归来姐弟，如今在京城也是信息共享的。 逍遥帮和富贵帮有乞丐失踪，谢长乐是知道的，所以才替便宜弟弟担心。 “提到这个，三姐更不必担心，今日青竹就去了几个之前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给人送解药，到时候，那些情报组的人，怕是没寻到我，就已经先被我找到了！” 安归来自信满满。 “你心里有数就好，宫中的宴会以太后风寒为由拖了五日，刚好明日就是赏梅宴的日子，我要进宫去见长姐，青竹的出现有些碍事，不如今夜就将他给……” 谢长乐抬起手掌，在脖颈间停顿片刻。 意思很明显，将人抹了脖子最省事。 其实，按照谢长乐以前的脾性，都是能动手就少开口的。 要不是安归来传话，让自己南风馆配合着假装蛊毒发作蒙蔽青竹，青竹现在没准都凉了。 “青竹的身手非同一般，且这人在城外经历那么多的江湖追杀都没死，不好动手，三姐你莫要冒险，交给我！” 安归来自信的咧嘴， “我手里有二哥给的好东西，见血封喉，只要伤一点皮，他就没命活的！” 谢长乐也没坚持， “行！你来！毕竟南风馆里的人太多，我怕不小心伤了其他人。” 谢长乐虽然手也痒痒，可没办法，她是三姐，得让着弟弟。 很快，安凤拎着一包药材上来复命。 谢长乐则悄声离开。 而刚还和三姐谈笑风生的安归来，却对安凤道， “去！给宫中的安祥送消息，明日做好送贤妃娘娘出宫的准备！此事，不可告知贤妃娘娘的手下。” 安凤目露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是，公子！” 至于青竹，安归来当然要杀。 只是，他想在青竹死前，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东西，因此，才要抢着自己动手的。 谢长乐回来的时候，青竹已将宁瑞重新捆好，其他人也继续假装难受。 接下来，青竹故意离开主动去熬药，谢长乐则兴奋的告知众美男要离开京城去找南风公子的好消息。 讲真，大家听到的时候内心十分抵触。 可表面上，却都跟着谢长乐一起欢呼。 熬药的青松立着耳朵听，然后难得放松的转过头，享受此时的宁静。 众人喝了草药，立刻活蹦乱跳，对着青竹拱手致谢，说要报答救命之恩的场面话。 青竹见状，觉得南风馆的众人经过这次没有及时服用解药的事，只会更听话，心头满意。 但想想，越是依赖蛊虫，那白淼就越重要！ 真的好气！ 想到白淼，青竹忽然想起自己的另一个隐秘任务，那就是——给谢长乐下蛊！ 青竹想着利用无名回去跟白淼斗法呢，可公子和白淼如今到底是夫妻了，他们二人都一致决定这么做，自己能怎么办？ 于是，青竹借口说南风馆众人的病容易传人，让谢长乐也预防的喝一碗草药。 喝药是假，趁机在黑糊糊的汤药里下蛊才是真。 谢长乐不知青竹的目的，但是这家伙绝对不是好心。 于是，谢长乐欣然接下，正准备喝的时候，忽然抬头， “对了！还有件事，我差点忘记了！” 谢长乐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一脸郑重的看着青竹。 青竹…… 虽然心里急，恨不得让对方立刻喝下去，但若是此时催，岂不是太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目的？ 于是，青竹只能按着耐心问， “何事？” “南风的父母如今都在天牢，不知生死。里边是什么情况，我没办法知道，你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要寻人问问？” 青竹…… 这事，主子都不在意。 可他也觉得说实话出去，显得主子好无情，便道， “公子说，人被关起来，就无性命之忧，那不过是皇帝想要引主子回去的手段！无名莫要担心。” 所以，你赶紧把药碗喝了吧。 “哦，那就好！” 谢长乐的手又将碗捧起，只是盯着汤药半天没动静。 青竹…… 继续盯下去，他人都要慌了。 难道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那蛊虫极其微小，在黑糊糊的药汁里，不可能被察觉的！ 反正便是他都无法看到！ “那个……青竹啊……” 谢长乐又一次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青竹无奈， “无名，你这般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事想问？” “自然是有！但你且保证，务必要实话实说，可好？” 青竹认真脸点头。 谢长乐道：“我想问你，公子和皇后娘娘之间，当真无事？” 青竹“唰”得直接站了起来。 “无名，你怎能如此问？！公子是何人，你还不了解么？外头的都是谣言，你当初也是不信的，不是吗？” 看见青竹生气，谢长乐也没有着急。 毕竟，现在她的心态稳得一匹，头脑无敌清醒。 如何把青竹诈的自乱阵脚，已是信手拈来！ 谢长乐委屈道， “我当初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可是你不知，自从你们离京之后，不仅皇帝下令全城搜捕南风，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还莫名其妙大病一场，人直接傻了！” “那可是大皇子啊！刚好在这个时间出事，是不是因为他并非龙种，而是南风的子嗣？” 青竹！！！ 那蠢皇帝玩这么狠？ 自己亲儿子都给整废了？ 在青竹的震惊中，谢长乐端起药碗， “罢了！或许你也不知道而已。” 只是，一个人的心太乱，手就容易抖。 “哐当！” 汤碗掉在了地上，药汁溅在了青竹的身上。 青竹…… 第501章 此事我绝不允许 “哎呀！这……怪我！刚手滑了！青竹，你去换身衣裳吧！” 谢长乐连忙后退。 她在碗落下的时候稍稍使了个巧劲儿，导致自己身上连个药汁点子都没有。 看着已经空了的药碗，青竹只道， “无妨！我再重新熬一碗药送来。还有，如今大皇子出事许是皇室内斗，我家公子在山上的时候，都在勤学武功，根本没见过皇后！” 谢长乐当即配合的眉眼弯弯， “好，我信你说的。” “不过熬药这种小事，何须劳烦你？让他们去做就是！” 谢长乐摆摆手，虽如此，但却没拒绝继续喝药的意思。 青竹的防备心瞬间降低。 想想也有道理，南风馆里小厮佣人又不是没有，自己若是再逼迫，定然会引起怀疑。 等下他让宁瑞那小子在熬好的汤药里动手脚，把蛊虫下进去便是。 于是，青竹也没有继续执着煎药这事，只道， “那我先去换身衣服，等下再过来。” 谢长乐颔首， “嗯，回来你再同我好好说说，这段时间，南风在外边的详细情况。” 青竹听到这句话，心虚的不想回来了。 一个是，这段时间公子的日子是要多惨有多惨！ 再一个，公子他已经成亲了啊！ 瞧见谢长乐面具后期待的眼神，青竹觉得自己还是暂时躲开比较好。 “我还有公子交待的任务需要完成，等下就要离开此地，今晚上可能也不回来，你和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咱们明早直接离开。” “明早？那也太快了！有些值钱的东西需要变卖，找合适的买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长乐故意拖延， “怎么都要五六日才能走。” 青竹立刻摇头， “五六日太久了！顶多再晚一日，以免夜长梦多。公子让我在城内最多只停留三日，今已过去一日，咱们最晚后日出城！” 谢长乐肉疼道。 “这么急啊？！我倒是没什么，可南风馆里有些值钱的东西，就只能贱卖出去了！” 青竹自然也是不舍的，他家公子如今很缺钱呢。 “南风馆值钱的小件物品，能带的就都带上。剩下拿不走的，能卖就都卖了吧！还好，你当初的提议是先弄游船，也没买铺面，不然房产都来不及处置呢！” 听着青竹都这般精打细算了，谢长乐就更清楚此时崔南风的生活是多么的捉襟见肘了。 “也只能如此。” 谢长乐叹息。 青竹转身就要走，然而却被谢长乐叫住， “青竹，什么任务眼下还要你冒死出去？如果别人一旦认出你来，咱们可就没办法离开了！” 谢长乐看似关心，实际上只是想打探青竹的去向。 青竹想了想黑袍人对青衣阁做的事，也没防备，咬牙切齿道， “报仇！” “主子落到如此境地，都是被人害的！只是那人身份不一般，你还是莫要知晓的好。” 青竹说完，快速离去。 “身份不一般？” 那就和归来弟弟无关了。 青竹走前去见了宁瑞。 没多久，宁瑞就捧着青竹留下的小瓶子送到谢长乐面前， “无名馆主，青竹让我往您喝的汤药里下蛊虫。” 青竹以为自己还能拿捏南风馆众人，可他却不知，自己早就成了大家防备的对象。 谢长乐内心冷笑。 崔南风自己的蛊虫都没解呢，如今还执着用蛊虫控制人？！ “放下吧！青竹的意思让我们后日一早就离开，这两日你们刚好用来收拾随身携带之物，馆内的物品无需挪动，明日我便寻买主处置。” 宁瑞不解，忍不住询问， “无名馆主，我们这次真的要跟着他出京去吗？” 谢长乐看着宁瑞忐忑的表情，这才恍然有件事忘记告诉他了。 “咱们是搬家！从船上搬到陆地上去！如今南风馆的地位和名声在京中已稳稳超过春香阁了，但还没个固定的位置！开始还能说是新花样，可时间久了，终究不是个事，咱们也得给其他客人花钱的机会不是？！所以啊，这段时间赚的钱，本馆主都花出去，从归来公子手中买了个铺面，虽没春香阁大，但咱们南风馆，胜在雅致！” 无名馆主和归来公子的姐弟关系，便是宁瑞等人都不知道的。 虽两人很是亲近，但这些美男子们也自以为是有情有义的无名被崔南风欺骗后，心伤痛苦之际，刚与归来公子相识，两人成为知己，才会这般交好。 所以，得知搬家之事有归来公子的手笔，宁瑞则笑着拱手道， “宁瑞明白了，这就去通知大家伙手脚利落些。” “嗯，去吧！” 谢长乐也没闲着，忙着将南风馆的所有物品列好清单，然后拿着去找买主。 这买主，自然只能是归来公子。 所以，这一日，自崔南风逃跑之后，许久没有外出的无名公子，顶着专属的骷髅面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状元楼，去见归来公子！ 之前两人也没少见面，但都是背着人的。 可今日，则是光明正大的买卖交易。 谢长乐心情不错，把南风馆众人一叠叠的卖身契都放在了安归来的面前， “南风馆众人还有所有物品，以后都是你的了！” “三姐，你想好了？终于同意离京了？” 安归来惊喜发问。 虽然解蛊的事三姐知道，但是将宁瑞等人拉拢到自己这边的小手段，安归来是瞒着谢长乐的。 且安归来特意叮嘱过宁瑞等人， “你们事事都要听无名馆主的！只要无名在，南风馆的馆主就是无名！” 这也是宁瑞等人从心底敬佩归来公子的原因。 一个男子，默默在暗中为了挚友做如此多的事，瞒着对方，不让知道，不求任何回报，只让求对方平安喜乐，事事顺遂，这是何等的心胸？ 谢长乐点点头， “嗯！青竹没回来前，我还在犹豫，可他这次不仅要带我离开，还给我下蛊，说明崔南风想让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他在意的绝不是我这个人，只能是利用我来威胁长生！” “身为三姐，没能帮着长生出力，还可能成为别人拿捏他的筹码，此事，我绝不允许！” 第502章 对公子绝对忠诚 “所以，我决定走！离开京城！” 谢长乐的态度，让安归来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定。 毕竟，三姐自己愿意走，肯定比他想办法将人弄晕抬出去的省事。 只是，听到青竹还要给谢长乐下蛊，安归来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崔南风真该死！我必定想办法找到他，然后……” 说到这里，安归来泄气了。 因为他想起来，二哥交代过，不让自己和崔南风正面交锋！ 谢长乐却没注意安归来的停顿，只继续道， “对了，青竹说是去报仇，如今他在何处？” 青竹的行踪，安归来一直让逍遥帮和富贵帮的乞丐们盯着。 于是，安归来招手唤安呈来回话。 “启禀公子，青竹离开南风馆之后，就一直在长公主府附近徘徊。” “他一人去长公主府，难道是要杀林藤元？” 谢长乐还真猜对了！ 安归来的眼睛眯了眯， “应该是。” 但，林藤元的命，只能是他的！ 这句话，安归来在心里说的。 若不是为了二哥的大业，暗中无数次出入长公主府的安归来，每次都忍下了弄死林藤元的冲动！ 可惜，这些谢长乐是不知晓的。 谢长乐却拧眉， “青衣阁与黑袍人之间的恩怨咱们不管，但若是青竹今夜成功杀了驸马，那明日宫中的赏梅宴岂不是会取消？这宴会，可是信仪长公主牵头办的。” 安归来当即心领神会， “所以，我会阻止他的！三姐放心，今夜长公主府绝对不会有事发生，明日的赏梅宴不能再推迟。” 姐弟二人四目相对，虽没继续多说，但彼此都明白： 如今局势，与长姐见面的日子越晚，越容易出岔子！ “好！那就交给你了，我回去准备，明日咱们在宫外碰头。” 谢长乐起身，安归来拿了一叠银票交给她。 “做戏做全套，既然是交易，三姐身上必须带着银钱回去。” 谢长乐没拒绝，拿着银票离开。 而安归来也换上常服，脸上则带着易容的面具，他将携带水晶蛊王的美丽鸟放在肩头，对安呈道， “走！随我去会会那几个漏网之鱼！” 青竹回来放解药的地点，其实每日都会有隐藏的青衣阁情报组成员去查看。 因为他们手里的解药并不充裕，熬过这个月，那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总有断的那一日。 这些人也不想坐以待毙，可蛊虫这东西，真的没办法，只能期待崔南风没有放弃他们。 于是，今日这些人一去解药地点翻找，就被安呈一个个的记录下来。 原本，安归来应该慢慢收拾这些人的，能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再杀了。 可明日是三姐进宫与长姐会面的日子，为了预防宫内出现掌控不了的事，安归来决定将一切潜伏的危险提前解决掉。 看到手中隐藏的情报组名单，安归来终于明白为什么崔南风舍不得放弃这些人了。 这里有春香阁的龟公、牙行的牙婆、侯府的管家娘子、伯爵府的花匠、长公主府的教习先生还有宫中的禁军等等！ 这些人，各有各的用处。 既能收集京中的各类消息，又能与权贵后宅打交道，且都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关键时刻，却都有大用！ 上次，圣旨还没出宫，消息就提前走漏，皇帝还以为是宫女太监被收买，可怎能想到，竟是他的禁军出了问题？ 难怪这些人，安归来在京中怎么查都没有线索，实在是太隐蔽了！ 水晶蛊王吃普通蛊虫时，便是解蛊。 但，水晶蛊王亦有攻击性，他有伤害宿主的能力，且比普通蛊虫强百倍，直接致命。 这方法，谢长生也早就告知了安归来如何利用千里眼来指导实现。 当然，这是处置被水晶蛊王解蛊后又不臣服安归来之人的手段。 因此，如今水晶蛊王再次派上用场。 安归来出去，瞧见目标便会拍拍千里眼的尾巴，这是杀人的信号。 春香阁的龟公在下楼梯的时候，瞧了眼易容后的安归来。 这小公子瞧着面生，但却很贵气，是哪家的？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心头一痛，整个人直接滚下了楼梯…… 惊呼声响起，春香阁的老鸨当即大骂， “晦气东西，走路不好好看脚下！” 一群大汉直接将龟公拖了下去，然后安抚在场零星的几个客人。 那个牙行的牙婆，从一家大宅院里出来。 她应是刚谈完桩买卖，脸上带着红光，上马车的时候听到头顶一声鸟鸣，便抬头看去，可忽然的就双眼一黑，脚下踏空，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这人当场口吐鲜血，死了。 他们两个在京中都是小角色，且都是死于意外，没引起任何的风波。 至于那些藏在权贵人家做事的人，本就是找借口出来的，最后又都同样意外的死在外边。 主家得知后不仅没有追究，反倒唏嘘几声打发了其家人，心里却觉得是喜事，不然死自家多晦气？！ 安呈看得一愣一愣的，崇拜的问安归来， “公子，您这是什么本事啊？” 安呈平日对归来公子就很敬畏，今日亲眼瞧见他悄无声息就弄死了好几个目标，虽然不知道公子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安归来老神在在道， “只要意念足够强，所有对我不利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安呈…… 公子，你不想说大可不说，干嘛这么吓唬人呢？ “属下，对公子绝对忠诚！永远不会背叛公子！” 所以，您可别用这么吓人的意念来杀属下啊！ “安呈，平日里你都是最平静沉稳的，怎今日如此不稳重了呢？” 安归来笑问。 安呈觉得换谁也稳不了。 “属下也是头一次见杀人于无形的真本领。” 安归来却抬眼望天空，怀念道， “我的本事和二哥比起来，差得远呢！” 安呈闻言，浑身一震！ 公子的二哥，他常听到，但没想着对方竟然如此厉害？！ 那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就在这个时候，富贵帮的长老跑过来： “公子，那个禁军已经回宫！” 安归来和安呈立刻回神。 “动作这么快？！不行，他不能活过今夜！” 安呈立刻劝阻， “公子，皇宫危险，您不能进啊！此人，交给安祥吧！” 安归来摇头，不进皇宫，他也有办法，转头问长老， “你可有此人的画像？” 第503章 往死里整都可以? “这，这个没有！不过此人的儿子和他长得极像，照着他儿子画一张，应是可用的。” 富贵帮长老认真脸。 今日他下边的弟子一路换人盯着这个禁军，因此对方家在何处，家中都有谁，已经查得明明白白。 安归来闻言一愣， “有儿子？那不早说！走，直接去找他儿子！” 安呈瞧着安归来的冲动劲儿，感觉主子杀疯了，现在连人家的娃都不放过？！ 可又不敢多劝，只换了个问法， “公子，这些人都各有用处，为何不继续拉拢到您手下做事呢？” 言下之意，杀了多可惜啊…… 安呈跟着安归来的时间越久，越知道主子人虽小，可心思却深不可测。 “这些人在青衣阁的时间长，就算我给他们机会，也未必愿意真心效忠于我！日后必定出祸端，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青衣阁的老人，与南风馆宁瑞等人和其他已被解除蛊虫的青衣阁新人不同。 他们就算是摆脱了蛊虫的控制，没准仍会心甘情愿的追随崔南风，留着必是隐患。 “且如今你们做的不错，京城内的人手也够用。” 安归来不忘给自己人一个甜枣。 安呈悟了，拍马屁道， “公子英明！” 至于禁军的儿子，安呈觉得自己应是想多了，公子不会杀无辜孩子，便没再多嘴一问。 安归来肩膀架着鸟，很快就同那禁军的儿子在路口来了个偶遇。 安呈还以为公子要和小孩说话，甚至将人绑走作画呢！ 结果，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安归来就离开了。 安呈不明白，想要问，可转头就发现那孩子倒在了地上。 没死，人却昏迷着。 要知道，安归来的手速，便是让安呈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看，也瞧不出任何破绽的。 很快，有邻居发现，将孩子送回了家。 而没过多久，皇宫中值守的禁军收到消息，立刻请假跑了回来。 最后结果自然是： 孩子无事苏醒，但他老爹却直接嗝屁在回宫的路上。 只是，他的家人并没有给此人收尸。 因为这名禁军死时，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安归来收走，孩子的亲爹，实际上早就被青衣阁的人给杀了。 将人全部解决，安归来吩咐： “解药那边继续派人盯着。” 他是个谨慎的，今日未出现的人，不代表改日不会来。 青衣阁的余孽，必须全部找到！ 安呈和富贵帮的长老已知主子对此事的看重，全认真脸领命。 当夜，长公主府。 青竹选定一无人处，就起身翻墙，打算跃进长公主府。 结果，他刚腾空而起，一只脚就被快速飞出的丝线锁住！ 青竹大惊！ 附近有人？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且…… 脚下丝线在不断收紧，力道极强，正拉扯他不断后退！ 青竹只能被迫调头，心中想着必须尽快解决掉此人。 即便是此刻自己处在劣势，青竹也没太担心。 毕竟，此处隐藏的应是林藤元手下，对方无非是防御充分些！ 青竹从身上拿出匕首，准备将丝线砍断。 但结果却是那丝线灵活的像蛇一样，脚上的套圈没断不说，另一端却猛然顺势而上，直接将青竹的手缠上了！ 青竹！！！ 只眨眼间的功夫，他弯腰下去的姿势成了漏洞，被人抓住！ 丝线完全成了捆住青竹的枷锁！ 林藤元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手下了？ 青竹很清楚黑袍人的功夫，所以，今夜只身来长公主府刺杀林藤元，他本是信心满满。 但现在，黑夜之中，只有丝线在飞快缠绕，而青竹却连出手之人的样貌都没瞧见！ 这一刻，青竹慌了。 对方的速度比他还快？！ 这怎么可能？ 很快，安归来就将手中的两条丝线紧紧收住。 而青竹也彻底成了阶下囚。 青竹整个人都懵了。 果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对方虽然是偷袭，但是从开始到现在，除了用丝线缠他，根本就没有出一招半式！ 别说当事人没反应过来，就是旁观者安麟，都在感叹不真实！ 安麟知道白日里，主子出去杀了一圈人，且都造成意外的假象。 当时他还怀疑，安呈那连鸟屎都吃的人，是不是故意吹嘘主子的本事？ 怎么可能须臾之间就要了人性命的呢？ 但刚刚，安归来快速出手的那一刻，安麟就懂了！ 如此快的速度，可不是杀人于无形？ 他根本啥都没瞧见！ 可青竹这种高手，却彻底歇菜了！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因为你的眼睛很可能不中用！ “带走！” 安归来出声。 剩下的事，安归来则全部交给安麟这个大管家出手。 安麟在震惊中回神，然后，先是破布堵嘴巴，紧接着便是破麻袋兜头罩下去。 青竹不敢动弹，因为他知道，越动弹，丝线捆得越深，筋脉和血管都会被割开。 黑暗之中，青竹恍惚。 他之前应对那么多江湖高手都没事，可今日，怎会落败至此？ 青竹不知道，属于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将青竹带回，安归来没出面，直接让安麟来审问青竹。 要知道，在“麟凤呈祥”四人中，安麟虽然在外行走的最多，但实际上，他是手段最狠毒之人。 可想而知，这个过程中，青竹都经历了什么。 他牙齿里的毒，早就被安麟抠掉了，防止他受不住自尽。 所以，还没到后半夜，安麟就捧着青竹的供词来给主子复命。 “公子，除了崔南风的落脚点没说，这段时间他们的所有经历，青竹全交代了。” 安归来看完后，摇头不满， “当初三姐说崔南风已经醒来，且他也是有功夫的人，出京之后藏匿起来绝不是问题！为何总能轻易被江湖人找到？” 安麟羞愧。 显然，青竹撒谎了，没有说全！ “实际上是他们带走的那个白衣女子经常吹笛子，所以才暴露了行踪。本在逃命，为何这笛子非吹不可？” 安归来语气凉凉，头没抬，但却让年长他许多的安麟格外紧张。 “公子放心，我这就继续……” “安麟啊，此人既然不识抬举，你也不必顾及他的性命，天亮之前，如果还不说，那就送他上路。” 安归来拿起旁侧的烛台，轻轻一吹。 人死，如灯灭。 安麟眼睛一亮。 主子这话就相当于是：往死里整都可以？ 那他就不必收着了！ 第504章 最佳的送信人选 安麟出来之后，当即对手下吩咐， “带那小子去洗洗。” “大管家，是要放了此人？” 底下做事的人不解，好奇一问。 “放？呵呵……” 这邪肆的笑，哪里是要放人？分明是准备进行下一场！ “小的懂了，小的懂了！” 很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青竹就被泡进了辣椒水里。 青竹愣是咬牙忍住！ 他全身每一寸都在颤抖，若不是意志力够强，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 从辣椒水里出来后，他怒问安麟。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青竹在青衣阁吃的苦其实不多，因为他属于天赋异禀的人，功夫好，一路升到崔南风身边做事，除了小时候过得难一些，之后的日子都很舒坦。 可即便如此，在遭受安麟刑罚的时候，青竹也死咬牙关，没有将主子至今仍受制于蛊虫之事，和真正的藏身地说出去！ 他青竹，就算是没有蛊虫，也是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人！ 至于其他的那些闲散信息，青竹当然该说的都说了。 毕竟那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迟早都会通过江湖人之口传出来。 而且，青竹也藏了心眼，对方明显不是黑袍人，也不是皇帝的人，他很想知道，对方的底细！ 公子应该没得罪过对方，怎就被盯上了？ 青竹本以为在经历一番折磨后，他假装屈服说了实话，可以糊弄过面前人放了自己，谁知对方转头就变脸！ 安麟带着面具坐在饭桌上，上边有一碟花生米，一盘牛肉，还有一壶烧酒和两个酒杯。 他笑着对青竹道， “白衣女子擅吹笛，这是为何？” 青竹面无表情，心里却微惊！ “白姑娘性情异于常人，我并不知晓吹笛的缘由。” 安麟继续笑，用筷子夹了个花生米放在自己对面， “没说实话，吃花生米吧。” 青竹根本不能动，因为现在的他，双腿都被铁链锁着，想逃跑都不可能，奖赏个花生米，是啥说法？ 安麟继续问： “崔南风现在藏于何处？” 青竹坚定道， “公子已经出了大乾，具体在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 安麟放下筷子，叹息的摇头， “青竹，我很欣赏你，可惜，你这般嘴硬，我也救不了你。” 青竹想着，大不了一死，他不惧。 然而，安麟话落，紧闭的房门忽然推开。 安呈也顶着面具，他进来落座， “你要的人我给带来了，瞧瞧够不够？” 安呈身后，是逍遥帮十几名邋邋遢遢的乞丐。 青竹不解，但也没说话。 安麟却觉得人少了， “就这些？再来二十个还差不多。” “哎呀！知道是好事，兄弟们都抢着要来呢，都在外头排队站着呢！你一声令下，人只会多，绝不会少！” 安呈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捡起桌子上的花生米就扔到了嘴里，然后扭头看向青竹。 这个倒霉蛋，还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呢吧？ 青竹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刚刚伤口被辣椒水洗过的疼劲还没下去，他身上更是只有一件披风，瞧见进来乞丐们打量的目光，青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的看向安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的话！否则，兄弟们陪你玩玩！” “轰！” 青竹的头都要炸开了！ 这次，他真的无法接受！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滚开！” 青竹连连后退，但逍遥帮的弟子们却都各个摩拳擦掌。 安呈见安麟要留在这里看，忍不住的站起， “咱们换个地方吃吧？” 他真的没安麟这样的爱好，吃不下去啊！ 安麟摇头， “我得盯着这小子，若是他不说，我就让兄弟们一直上！” 安呈给安麟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这个！ 难怪主子让你当大总管！ 青竹的哀嚎声很快就淹没在乞丐们的快乐之中。 安麟淡定的一口花生米、一口牛肉片，再加一口酒的轮番吃着。 这一夜，对青竹而言简直是双重折磨。 但很可惜，他累晕过去的时候，还会被冷水泼醒，对方给他喂酒喂吃的，生怕他死过去似的！ 看着又换了一批的新面孔，青竹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不要再折腾我了！” 这个时候，什么主子，什么忠诚，青竹都已经丢到脑后！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很快，最新的消息被送到安归来面前。 “崔南风去了西南？白淼吹笛子才是让崔南风醒来的唯一方法？原来如此啊！” 安归来大喜。 “公子，青竹已经全部交代，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 安麟请示。 “杀……” 安归来刚出一个字，可接下来，一道声音凭空出现， “不可！” 安麒瞬间警惕的环顾四周， “谁？！” “出来！” 安归来虽也意外，但是却没有紧张。 因为这声音，好熟悉！ 他快速拦住安麟，然后道， “你出去，先别杀青竹！” 安麟全身都高度紧绷着呢，所以现在没搞清楚状况怎能离开？ 听着主子立刻改口的话，还以为对方是个绝顶高手，就连主子都敌不过的存在。 但是，他安麟关键时刻怎能抛弃主子？ “公子，属下怎能让您置身于险地而不顾？此人能悄无声息的进来，功夫必定深不可测！” 安麟将安归来护在身后，对着刚才出声的方向，高声挑衅， “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你且出来，与我一战！” 一道身影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想要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好让你家主子趁机逃跑？不错，是个忠心的。” 谢长生笑道。 安归来看到来人，整个人“嗷”的一下就从安麟身后跃出，他跳到谢长生的身上，跟个树袋熊一样挂着， “二哥！真的是你啊！” 安麟…… 竟然是自家主子最崇拜的二公子？ 安麟不识谢长生，但主子都这般疯狂了，他就知道刚才自己冒犯了，当即跪地认错。 兄弟二人再见面，安归来是有无数的话想说。 但他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显摆自己在城内的进展，而是说正事： “二哥，青竹此人留着有何用？” 安归来认真脸求教。 在他看来，兄长的决定不会错。 谢长生道， “我正想给崔南风传个话，如今他在，便是最佳的送信人选。” 也是时候，该解决崔南风了！ 第505章 委屈无助又气愤 “那此人怎么个放法？” 安归来瞬间成了一个原地等喂饭的小老弟。 看着自家的主子在兄长面前直接成了没啥想法的人。 安麟不解。 他心中揣测，难道主子是想在兄长面前藏拙？ 可，不对啊！ 平日主子对二公子的崇拜，那是完全没作假的。 安麟当然不懂，安归来不是藏拙，而是打心眼里无条件信任对方！ 其实，谢长生早到了。 但谢长生想着得帮归来弟弟掌掌眼，看看这段时间他招揽的手下做事是否尽心。 所以青竹今晚是个什么情况，谢长生全都看在眼里。 青竹虽然将崔南风的秘密说了出来，但实际上，对崔南风并无实际影响。 因为，西南山林之内，外人进去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更别提远在京城的人了。 只要找不到崔南风，便是知道他身中蛊毒需要笛声常伴才能苏醒，也对他没辙。 而谢长生要传消息的目的，就是不能放任崔南风继续藏着，而是想办法将人引出来！引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毕竟，他现在好多事情，可没空大老远的跑去西南寻人。 于是，谢长生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经过今夜的折腾，青竹已是身心俱损，他若能离开，应只会想着尽快逃离京城，所以……” 安归来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原本这段时间练就出来的沉稳小公子模样瞬间破功，且还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听完之后，安归来转头，见安麟还在屋内没动，他直接反问，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照着二哥的意思去办？” 安麟…… “是！属下这就去！” 安大管家立刻记住： 二公子的话，等同于小公子的命令！ 于是，他躬身行礼后退，出门之后立刻吩咐下边人收手。 这边，青竹屋内的乞丐忽然全都撤了。 趴在地上的青竹，终于感觉到身子一轻。 他无奈的闭着眼，要换下一批了吗？ “哎呀！青竹兄弟，你说你要是早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何至于受这番罪呢？” 安麟语气热络，那亲近的感觉仿佛两人很熟似的。 他命人将青竹扶起，还好心的送上一口温茶给青竹润喉。 青竹冷哼，歪头低声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今我已没有任何价值，杀了我吧！” 自己注定活不成的。 他还背叛了公子，更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家主子可是南风公子的爱慕者，他怕你与那白淼是一伙的，所以才故意用此计来试探你的！” 安麟也是没想到，二公子别的实力他不知，但编瞎话的能力是真强。 “什么意思？” 本已经心如死灰的青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猛地变得异常愤怒！ “你放什么狗屁？！你这是试探吗？是想让我生不如死！还有我与那白淼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青竹睚眦欲裂，他整个人都透露着癫狂！ 饱受摧残的青竹，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因此，现在的他哪里有心思分辨安麟说话的真伪？ 此话若真，他生气！ 可要是假的，那又如何？ 他已经遭完罪了呀！ “你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折磨我啊！” 青竹竭尽全力嘶吼！ 天知道，这一夜他都经历了什么？！ 然而，青竹一用力，人就晕了过去。 安麟…… 这气性，果然如二公子所说，是真的大啊！ “傲气什么啊？不过也是个下人，整那么高傲是几个意思？” 安麟嫌弃道。 哎呀，想当年，他没遇到小主子前，啥罪没遭过？！ 当青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整洁干净的衣服，还躺在松软的床榻上。 “醒了？” 安麟声音淡淡，这次反倒不喜不怒，正常了许多。 “你家主子到底是何意图？” 青竹经过这一遭彻底冷静了下来。 虽然对方的变化快，跟做梦似的。 但！ 后腚开花的痛楚犹在，提醒青竹今夜一切都是真实的！ 且，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自己就算要报仇，也得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安麟这才道： “我家主子是南风公子和无名公子的忠诚粉丝，因此，之前故意给南风公子下蛊，想要验证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到底有多深……” 青竹震惊不可思议脸！！！ “你家主子这是什么想法？可知害得我家主子有多惨？！” 安麟轻咳，掩饰尴尬， “这事本没什么，毕竟，南风公子的蛊虫只要有无名公子在，便能彻底解了！可谁知道，后来京中传闻南风公子与皇后有染！我家主子不快，自是不会将解蛊之法说出，想着惩罚南风公子一段时间，毕竟那蛊虫，只会让人昏迷，又不会死！” 听着安麟准确说出蛊虫的特征，青竹倒是从心底相信了对方的话！ 因为京城之中，对自家公子和无名两人情谊上头的人可不少！ “那后来呢？我家公子差点被皇帝弄进宫当太监！谣言四起时，公子昏迷都无力反驳！” 青竹气得捶床。 要不是公子昏迷，当时他们何至于那般被动？ “这也是赶巧了！那几日我家主子与友人外出，刚好不在京中，等回来的时候才知晓出了事，且无名公子还惨被抛弃，让我家主子更加生气！听说崔南风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白衣女子，两人形影不离，当真是无情无义！所以，你今日出现，我家主子就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谁让你不站无名和南风公子，让其他不三不四的女人近南风公子的身？” 安麟越说越气愤。 青竹…… 我特么的！ 他才是那个委屈无助又气愤的人好不好？！ 要不是现在体力消耗过大，青竹真的想原地蹦起来，然后双手捶胸大声嚎， “啊！” 安麟才不管青竹变换的脸色，他继续按照二公子的意思往下说： “不过你还是通过了主子的考验。虽说，你将南风公子的底细交代了，但西南山林旁人根本进不去，说了也相当于没说。如此宁死不屈，维护主子的仆从，我家主子还是欣赏的。所以，也放心将解蛊的法子告知于你。” 第506章 这行是真赚钱呐 不管青竹的理智是否在线，此刻的他都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安麟的话。 因为，对方说他没有背叛主子。 还有，主子的蛊虫可以解？！ 这两样，对青竹来说，全是诱惑。 所以，是不是谎言，青竹都会认真的听下去！ “刚你说，我家公子的蛊虫只要待在无名身边才能解，此话何意？当初无名在的时候，公子的蛊毒并未缓解啊……” 青竹内心选择相信，可脸上却满是质疑。 眼前的人还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也不能表现出相信对方话的样子。 青竹的这点心眼子，在安麟面前啥也不是。 安麟直接扔给青竹一张纸。 “无名公子的一滴血，加上其他的药材，按照顺序熬制成汤药，便可替你家公子解蛊！到时候，那个什么靠吹笛子来威胁南风公子的白淼，必须让你家公子休弃！否则，我家主子能下蛊一次，就能给他下第二次！” “你家主子不可喜新厌旧，只能做无名公子的人！” 安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简直就是命令！ 青竹若不是知道无名的底细，都要怀疑幕后之人就是谢长乐了！ 他没管对方的态度，自己如今受制于人，不能惹毛了对面的疯子。 是的，如今在青竹眼中，对方的主子就是疯子。 给疯子办事的手下，也绝对不是正常人，他已经领教过了。 青竹低头看着手上的清单，虽说全是特殊虫子做的药材。 但皆无毒，且也不是什么稀罕昂贵的品类，寻起来很方便。 至于无名的一滴血，那更是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管他这个药方是真是假，只要能给公子解蛊，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家公子心中只有无名，请放心。” 青竹保证道。 顺着对方的心意说，准没错。 安麟的确满意， “那你好好休息，天亮之后我送你离开。” 青竹强行起身， “我现在就可以走。” “你不要命了？后门还流血呢！” 安麟放下一瓶药，难得露出同情的眼色看着青竹。 青竹羞愤得想死！ 可对方的话，的确没错！ “多谢！” 青竹低声应下。 手里抓着药材清单，青竹暗暗对自己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救公子要紧，其他的账慢慢算！” 这边，安归来兴奋的连觉都不睡了，拉着谢长生说自己这些时日在京中的收获： “京中文人墨客，如今都喜欢在状元楼相聚，皆以归来公子之才学马首是瞻！二哥，你给我的那些诗词，当真是绝妙无双！” “还有，逍遥帮和富贵帮的乞丐都在我的掌握之下，靠他们来操控谣言，简直是易如反掌！更关键的是，靠他们要饭，这行是真赚钱呐！” 谢长生…… 他本以为之前给安归来的钱财应挥霍没了。 可谁能想到，如今安归来下边的人手虽多，但他库房里的金银却在翻倍的增加？ 说明安归来不靠偷，也注定是富贵命啊！ 除了乞丐帮众人每日的无本进账全是利润外，谢长生还从安归来的口中得知了他另类经商天赋！ 就比如，春香阁明明是安归来撒钱的地方，但他却能从春香阁的姑娘身上，大赚特赚！ 形式很简单，他给春香阁的头牌依依姑娘写了首诗，然后让其名声大噪，身价翻倍。 转头，归来公子就不宠依依姑娘了。 又给另一个青楼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写了首夸赞的诗，凭一己之力，将其强捧出了名气！ 要知道，归来公子的才华和品味，在京中可是顶级的，他的诗更是风向标！ 所以，一首诗不仅能将没什么名声的姑娘捧成头牌，更是直接盘活了那家青楼！让其原本暗淡的生意转眼间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从那以后，越来越多的青楼姑娘为了出名，更是疯狂的想办法只求归来公子作诗一首！ 京城的青楼楚倌那可不是一般的多，想要出名的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没办法，这行的身价是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好处，谁不心动？ 但归来公子连春香阁的依依姑娘都不见，其他人想见他哪里那么容易？ 许多人只能想办法砸钱找门路，钱明面上没给归来公子，但敢收钱的，可都是安归来手下的人。 当然，这些还是小钱。 谁也不知道，归来公子捧的姑娘，那家青楼早就成了他在京中的产业之一。 好处，安归来从来不会便宜外人。 “二哥，赚钱只是小道，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春香阁。至于春香阁幕后的主子，弟已经查明，是信仪长公主！” 安归来显摆的差不多了，自然把话题唠到正事上。 提到长公主府，安归来脸上的笑彻底收敛。 “二哥，长公主夫妇并不和睦，但最近我发现他们的关系忽然变好了，很不正常！” 安归来只要空了，就会亲自去长公主府内晃悠。 虽然长公主府有高手坐镇，但这些人的轻功都在安归来之下，根本发现不了他。 这两人，谢长生接触的不多，便询问，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目的？” 若是别人问，安归来定会隐藏心中的想法。 但面对谢长生，他毫不犹豫， “二哥，长公主应是想要谋朝篡位当女帝！明日的赏梅宴，很可能会出事！所以，我私下决定，明日让手底下的人直接送两位姐姐出京！” 安归来没有在长公主府发现相关的证据，毕竟他都是夜间去的多，白日里两人做了什么部署，他是没法知道的。 且因为信仪长公主和林藤元彼此都防着对方，安归来想要送自己的人进去，都没成功！ 长公主府比皇宫都严！ 但，安归来相信自己的自觉！ 所以，对于明日的会面，安归来心里的压力很大，不是怕计划出岔子，而是担心宫中有意外。 可他又不能对三姐说，更不能告知很多消息都不明的长姐。 看着安归来慌张的脸，谢长生拍了拍他， “不管明日他们有什么阴谋，有我在，咱家人都不会出事。” “是！见到兄长，我心大定。” 安归来重重点头。 “兄长，衙差的亲人我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他们现在京城外的庄子里，随时可出发。只是，伯娘们的亲人……” 第507章 诛心之局不能现 谢长生连衙差们的家人都想到了，那么，与自家有关的、伯娘们的亲眷，包括自己外祖一家，这些留在京城中和谢家有姻亲之人，他自然不会忘记。 只是，流放的衙差是普通人，他们在京中就是小门小户的老百姓，家庭成员都很简单。 安归来只要拿出衙差们的信物，在以各自衙差的嘱托为由头，很容易就让他们的亲眷在不知自家男儿造反的情况下，配合的跟着安归来出京。 毕竟，这些衙差在外虽然是小角色，可在内却是年迈父母、以及家中妻儿的主心骨。 当家的主心骨让全家人跟随朋友一同离京，他们先是诧异不解，但转瞬都会非常配合的遵从。 皇城根儿下的老百姓可是最关心国家大事的，护盘城前脚造反，后脚自家的顶梁柱就托人来接亲，是啥意思还需要讲的那么明白吗？ 更关键的是，委托的朋友也真是厉害！ 本来以为变卖家中财物会很麻烦，可结果却是： 一个神秘买家横空出世，将不好处置的房产都高价收了去。 这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便宜！ 衙差家属们低调处置，生怕被隔壁邻居知道，搅黄了自家的好买卖。 别说眼下需要出京，便是不离开，有这样的好买主，自己房子卖了重新再京城买一个大的都划算！ 总之，安归来将衙差们的家眷都安置的很妥当。 众人身揣银票，轻装简行，坐车马车假装去庙里祈福，就很顺利的分批出了城。 而他自然就是那个神秘买家。 可是，到了谢家女眷们的各自娘家，事情就难以这般进展了。 因为，各伯娘家不仅有老父老母，还有兄弟嫂嫂等许多房。 这人一多，想法就多，举家搬迁这种大事摆在明面上都不能轻易达成一致。 更何况，还不能说？！ 且当初能与护国公联姻的各家，伯娘们的父兄大多在京城也是有任职的。 所以，安归来不可能直接给各家传递离京的消息，以免打草惊蛇耽误了两位姐姐脱身，那就更麻烦了！ “大家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安归来无奈道。 “我专门派了一批人手正在暗中盯着各家内部的日常活动轨迹，然后想着等姐姐们离京的时候，是各家主子逐一打晕送走，还是选定一日，同时将他们都掳走？” 至于这些人愿不愿意去北地？ 那这事不在安归来的考虑之内。 因为不管这些伯娘们的母族是否真的还在意她们嫁出去的女儿，只要他们在京城，那日后等北地真相公开的那一刻，这些人要么被皇帝杀来泄愤，要么被朝廷利用成为攻击谢家的弱点！ 死，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若是不死，反过来被利用，便是诛心局，且还是摆在天下苍生面前，容易让人诟病的事。 因为，谢家的伯娘们，可不是后宅之内绣花的隐形人，而是全都抛头露面在护绥城有自己事业的人。 试想一下，护绥城，二伯娘古氏站立城头之上防守呢，然后亲生父母被推到阵前当人质，拿命威胁让她开城门！ 古氏该如何做？ 开，她对不起谢家，对不起新城的百姓！ 不开，她对不起生养自己的亲生父母！ 无论怎样选择，到时候二伯娘心中都会留下遗憾！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诛心场景出现，谢长生和安归来兄弟俩的想法在此事上完全一致： 提前带走所有人！ 反正大乾气数已尽，萧氏皇族是必亡的！ 这些人放在自己的地盘，也好过放在敌人手中安全！ 更何况，当初流放之时，谢长生亲眼见到了各家都派人来了。 那种时刻，还敢来送，不提东西送得多少，便是一根毛，那也证明对方在意嫁出去的女儿！ 倒是自己的外祖家，当初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最好还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然，就怕走了一家，动静闹得大了，下一家就不好离开了。而且，我领兵的消息，五日后就会传到京城！” 马振阳在护盘城那边拦着护安城的消息，当初定的就是十日。 而谢长生已经用去了五日，现在还剩下五日。 所以，他必须在五日内，带所有亲眷离开京城！ 谢长生之所以亲自回京城，就是为了护着大家安全撤离，还是悄无声息那种。 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办到。 只要众人平安入了北地，到了自己的地盘，那么自家就不会受制于人。 至于伯娘们的母族是否会支持自己，谢长生不在意。 支持，他就重用，反正北地缺人。 不支持，那看在伯娘们的面子上，就画地为牢，养着便是。 北地那么大，地方也不缺。 谢长生很清楚，现在自己面对的敌人都数不过来，可没心思去挨个询问有姻亲之人是否赞同自己。 当然，谢长生很清楚，京城的实际局面更复杂。 一个长公主府就藏着两派人，更何况，还有世家以及藏着巴兰人血脉的异族等许多势力混杂？ 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若是有精气神折腾，彼此出手，谢长生不介意多看会戏。 因为他在北地虽拿下三大府城，可新城的建设，还有下属县城、村镇都需要时间来收归到手中，也需要给百姓时间凝聚北地新的信仰，认可谢家能带领他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所以，谢长生也需要时间。 他不能急。 还有京城外巴兰人的兵器库，也是个定时炸弹。 他既然来了，肯定也是要收走的。 “五日？” 安归来想了想，然后颔首， “除了五伯娘的母族钱家在流放后搬家离京南下，其他几位伯娘的母族倒还全在京城，随时都可按照他们平日活动的轨迹准确抓人。只是，外祖父崔家却有些难办……” 谢长生的母亲崔氏，在安归来这儿，相当于自己义母，不属于伯娘。 所以他这家伙也叫上了“外祖父”。 钱家的问题就是距离远，安归来也早就将钱家离开京城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提前写信告知过谢长生。 第508章 外祖家可真像样! 所以，眼下顾不上钱家。 但这一点，谢长生告知安归来没事： “五伯娘之前给钱家写过一封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已到了钱家人手中，他们知道怎么做。” 钱家在江南，谢长生原本想派人专门去接钱家一族走的，但五伯娘钱氏却不同意。 钱氏的原话是， “江南商贾人家的女儿嫁给权贵世家的很多，无论王朝更迭，还是夫家落败，也不会影响母族在当地的生存。所以，接钱家来北地，不如就让他们留在老家，还可成为长生日后行事的助力。” 经过北地雷彪夫妻分居两地，其娘子在江南为他敛财，囤积粮草之事，谢长生更明白五伯娘钱氏的此番良苦用心。 只是，谢长生如今有空间，真不缺粮草钱财，也不想让钱家轻易陷入危局之中。 所以，他没让五伯娘求母族做任何为自己出钱的筹谋，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拜托钱家帮忙。 那就是希望钱家做生意有人去往岭南那边的话，帮忙打探一下自家二姐的情况。 谢长生的二姐谢长喜，根据秋香上辈子的轨迹看，在谢家流放之后，就跟查无此人似的，没出现过。 这辈子，也是如此。 就算二姐喜欢和姐夫到处游历，那么谢家出事的消息，不管在哪儿，对方应该都听说了。 根据目前宫中的消息，皇帝也没对二姐那边有什么安排，可能是二姐行踪不定，不好寻人，亦或许是萧潜这人害怕谢家三姐妹都死光，堵不住悠悠众口，便没动手处置最远的人？ 这些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谢长生之前是有给二姐写过信的。 就算他们夫妻人不在岭南，二姐夫在岭南也是有家族根基的。 不管这个二姐是大难之时变得无情无义，还是眼下自身难保，总要有个确切的消息才是。 让钱家的人去探探，谢长生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至于为何如此相信钱家，那自然是钱家在谢家出事之后的所作所为。 钱母很明智。 作为没有任何依仗的商贾之家，在护国公府倒了之后，她及时割肉退场离京，非常果断。 不然现在的钱家，怕是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什么都剩不下。 看看与钱家原本是姻亲的另外一个王家，也就是钱家长媳王氏，后来被钱母休了的那个儿媳妇。 王氏不愿意走，回娘家之后，她的父母也是不愿意离京的态度。 他们觉得自家产业多，根基已稳，不会有事。 可现在，京城王家已经不存在了。 他们曾经的酒楼铺子，所有产业早就换了东家。 也就是说，王家人最后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中，都不知道。 不是对手太强，实在是，墙倒众人推，出手的人太多。 王家之前能在京城经营得风生水起，仗着的便是同钱家，钱家同护国公府的姻亲关系。 钱家明白这个理，可王家却以为是自己的本事。 至于外祖父崔家，谢长生疑惑， “崔家怎么了？” 当初，流放之时，崔家无一人来送行。 这让母亲崔氏伤心不已。 后来，谢长生听说，整个崔家的人，都没有被谢家牵连和，更没受到任何的排挤，反倒还和崔相因为“崔”姓的关系而走得亲近起来。 崔南风做的那些事，崔相知不知晓尚且不论，但曾经，护国公府强盛之时，外祖崔家瞧不起崔相。 因为外祖父崔氏自认为，他是正经的清河崔氏一脉，反倒崔南风的父亲崔相，除了姓“崔”，与清河崔氏这种世家传承的大族半分关系都没有的。 但护国公府倒后，崔家却跑去和崔相交好了！ “因崔南风抗旨逃跑，崔相被废，且他们夫妻二人都被打入天牢。而崔相倒了之后，崔家因为与崔相交往过密，被朝中人寻了许多错处，如今全家都被关在大牢里。” 当然，外祖家关的是寻常衙门，并非崔南风父母的天牢。 谢长生都要被气笑了！ 好，好好！ 他的外祖家可真像样！ 正经的姻亲出事时都能摘干净，结果却被崔家给扯进去了！ 可见为了巴结崔相，崔家花了大力气！ 说到这儿，安归来懊恼的捶首， “二哥，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整治崔南风和崔相，还会牵扯到外祖一家，我必定想办法提前……” 谢长生拦住安归来， “此事不怪你！你在京中做了这么多的事，哪里能拦住糊涂人做糊涂事？当初护国公府鼎盛之时，崔家偏宠娘亲，可一出事，连送别之事都不敢做，当真是，烈火炼真金，患难见真心！” 安归来倍感安慰，但他还是追问： “那我们要做劫狱的准备吗？” 这事，就有难度了。 想救，对谢长生来说还不难。 可他却摇头， “不！所有谢家的姻亲家族都出了城，到时候，外祖家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他们会成为皇帝想要引诱我们现身的鱼饵。” “哦……兄长说的对，等从牢里放出后，我再送他们走就容易了！” 安归来兴奋脸。 谢长生却摇头， “不，你不去管外祖家。没人去管他们，才是对外祖家最大的保护。毕竟，外祖家当初都没受到父亲的牵连，那么当时崔家肯定做了与谢家撇清关系的事，来证明自己的忠心。而我一直不管崔家，也是告诉天下人：我谢长生，不在乎崔家。” 安归来懂了。 无情无义的外祖家，二哥就是不想管。 “那要是旁人拿外祖一家来威胁二哥怎么办？” “威胁？威胁别人我会担心，但是谁要是选择威胁我，你觉得，兄长我会怕吗？” 诛心局的主角换成谢长生，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为他可以在投降和亲人性命两个选项之外，开辟第三条路！ 谁拿刀顶着外祖的脖颈子来叫嚣，他就直接先送持刀之人去见阎王。 当然，他也想趁机敲打一番崔家。 “兄长此言有理！那我这就安排人手，等两位姐姐明日一出京，其他四家就同时出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可就有的忙了。 谢长生却拦住安归来， “不急。就算长姐出宫，我也有法子让宫内的人不知，时间来得及。倒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你需抓紧安排人手……” 第509章 照着名单去盯人 安归来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兄长，请说！” 谢长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在护绥城时，巴兰头目交待的如今潜藏在大乾境内的巴兰人名单，不管名单真假，人在京中的，你都要安排人重点盯着。” “最好单独派一批嘴严的手下，不要安排丐帮的弟兄，以免走漏消息。” 谢长生拿出来的，自然是阮婷留下的名单。 安归来接过，然后说， “那我就让后来青衣阁派进城的那批新人去？” “对了，这些人，我给他们解蛊之后，都秘密养了起来，现已改名叫忘忧阁！虽然这些人没有真正的身份，但是我也立了来去自由的规矩，还每月发银钱，若是往后谁不想继续留在忘忧阁，我承诺帮助对方恢复正常身份，在我名下产业安排个活计，让其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京城青衣阁缺人手时，那些培训不够久的新人，就被送到了京城。 这些人，安归来没杀，而是收为己用。 崔南风以蛊虫操控人心，但安归来出手帮助这些新人解蛊后，却无欲无求。 之后，他们要何去何从，安归来告知众人随意。 但是，这些人在青衣阁连名字都是代号，根本就没有户籍身份，又只会杀人技等手段，没了人安排做事，领导反倒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不会在外谋生，又怕再次被青衣阁抓回去下蛊控制，所以转头选择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帮安归来做事，以报答其恩情。 至于曾经的青衣阁成员，为何能在京中那么容易的混个身份？ 其中自然是少不得崔南风调用整个青衣阁的力量为其手下筹谋布局，才能将棋子一个个送进深宅大院或其他各处。 还有，不少青衣阁的情报组成员，就像那个伪装的宫中禁军一样，自己没有户籍身份，但却通过暗中观察别人的生活习惯，最后易容成旁人，顶替对方的身份活在阳光下。 于是，安归来手中要说嘴严的人手，就非忘忧阁莫属。 毕竟，这些人经过训练，身手又比乞丐帮强。 且安归来一直没有安排他们做事。 甚至，这段时间他只好吃好喝供养着众人，美其名曰： “我救诸位不求任何回报！” “供兄弟们吃喝对我来说是兄弟情义，不需要你们的报答！” 他越如此，这些被青衣阁洗过脑的人，对安归来就越发的敬重！ 归来公子和崔南风简直就是两种人！ 一个乃真君子，另一个就是纯小人！ 忘忧阁的众人从心里认可安归来，因此恨不得豁出自己命去为主子效力。 谢长生有千里眼的详细汇报，所以安归来做了什么，他几乎都门清。 论收买人心，这家伙的手段完全不用他操心。 所以，这一刻，谢长生没有质疑安归来的提议，而是肯定道， “可以！这些巴兰人明面上的地位都非同一般，暗中也格外谨慎，让忘忧阁的兄弟们去盯着，很合适。” 安归来闻言立刻低头查看名单，然后忍不住惊呼， “这些巴兰人，竟然都成了京中权贵？！” “不止呢！看这里，还有后宫妃嫔呢！估计巴兰人是想生出有巴兰血脉的皇子！长大后便可直接窃国！当然，按照他们在绥庆府时的做法，这些妃子的孩子，应也不会是萧潜的，而必定会换成纯正的巴兰人！” 谢长生推测道。 宫里如今的局势，安归来比谢长生更清楚，他惊喜道： “大皇子痴傻之后，剩下的皇子最近也都意外夭折了！后宫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刚入宫得宠的妃嫔出手害的。不管这些皇子是不是巴兰血脉，倒是白忙活了。” 谢长生挑眉。 “萧潜的后宫如今这般乱？” 太子都没立呢，皇子们都废了？ “可不是么！不受宠的老人没子嗣的没有价值，但有子嗣的，可不就碍眼了。这次选秀入宫的还都是世家之人，全是盯着皇后的位置，哪怕自己还没怀上龙种，也容不得其他皇子活着。刚好宫中为了彻查青衣阁的暗线，宫女和太监换了一批，咱们的人都趁机上去了，皇子们则在这个节骨眼上遭了别人的道。” “太子都没立，皇子们就先废了，巴兰人估计都没想到，能遇见这般没脑子的狗皇帝！宠信妃嫔昏聩到连皇子都不在意了。” 安归来是真的不理解。 后宫不管如何，说到底都是看皇帝的眼色。 要是皇帝对皇子看重几分，也不会让妃嫔胆大到这般地步。 安归来不明白，但谢长生很快就理解了萧潜当下的心理逻辑。 谢长生笑说： “或许萧潜认为自己能永远当皇帝呢。所以，皇子就可有可无了。” 毕竟，那是吃过“长生丹药”的人嘛！ 这后半句，谢长生在心里说的。 安归来嘲讽的摇头： “他既不会万寿无疆，又没本事江山永固，还永远当皇帝？真是愚蠢至极！” “反正萧氏皇族早就烂透了！不管名单上的这些人手底下有多少巴兰人，他们的一切筹谋终将落空！” 谢长生如此自信，是因为他已经反过来对巴兰实行偷家计划了。 只是，安归来不知谢长生此话的深意，还以为兄长吩咐照着名单去盯人后，巴兰人再想搞什么阴谋，都没机会得逞。 盯梢巴兰人的事安排下去，兄弟二人又商定了一下明日送两位姐姐出京的细节。 最后，安归来自信道， “……庄子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扮成商队北上，两位姐姐一到，便可出发。” “且如今三姐也已经答应离开京城，只要明日带着长姐顺利出宫，就万事大吉了。” 谢长生频频颔首，肯定道， “你的计划很好，一切布置也都十分谨慎。” 谢长生真的很满意。 如果没有空间，自己在京城也未必能如安归来这般厉害，宫内宫外都安排了相应的人手，也有预备方案。 安归来面带骄傲，微微扬起下巴。 被二哥夸，他真的很有成就感。 然而，安归来的笑容还没保持多久，兄长后半句否定的话就出来了…… 第510章 不愧是我的兄长 “只是，这么多人北上，目标实在太大，整体行进速度慢不说，没进护盘城之前也很容易出事！” “你想想，咱们从京城流放到护盘城，这期间就经历了多少意外和波折？更别说，谢家姻亲家族全部消失，萧潜定会派兵追来。出京容易，可北归之路不容易啊……” 谢长生说完，安归来的脸也瞬间垮了。 这么一听，自己做得的确不够完美！ “可不这么走，也没办法去北地啊……” 安归来眼睛眨巴眨巴的，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想要跟着谢长生，被高人出题考验的时刻。 但如今，他是自己人。 所以，看着谢长生淡定的表情，安归来不去费脑筋想答案了，因为他悟了！ “兄长的意思是不走这条路线？那更好的方案该怎么走？” 谢长生铺开大大的地图。 北地三城已经画上了五角星标记，用以区别大乾的领土。 “京城到北地，按照你的计划，出京城往西走再北上，的确是可以到护盘城。但是，一旦有追兵，我们的人也有很长的线路在敌方境内，变数极多。” “但是，如果从京城的南门而出，先短暂南下再往东，便可到陆港城，然后直接坐船入海，上岸之后的地方有一处虽与护绥城有深山相隔，但越过此山，便可到达护绥城！” “这条路，很近！且没人能想到，北上之人会这么走，便是萧潜派兵去追，方向也是反的！” 安归来的眼睛瞬间睁大！ 虽然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横亘在护绥城南面的那座深山已经有一条被谢长生掏得七七八八的通道！ 但是！ 这条线路，光从地图上看，距离就已经缩短了许多！ 而且，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向，的确比正常的北上线路安全！ 毕竟，谁能想得到？！ 北上没走陆地，而是反向南下，再东去走海路和翻深山呢？ 海上会有风浪，深山会有野兽，但这些与可能出现的追兵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安归来星星眼道， “不愧是我的兄长！！！这条线，我曾经想都没想过！” 谢长生笑着摇头。 这便宜弟弟，还真是相信自己，完全不质疑中间可能出现的风险。 但，既然安归来不问，自己也省得找借口编瞎话了。 因为谢长生根本就没打算用船！ 他也不会带着大家伙翻山越岭！ 而是直接想办法给众人喝些郑叔秘制的昏睡散，然后将所有人收进空间，等大家伙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平安抵达护绥城！ 如此，什么追兵？ 什么海上风波？ 什么翻山越岭？ 其中艰辛就都让他的神秘精英手下去承受吧！ 这才是真正出其不意，谁都想不到的好法子！ “没想到说明你还有进步的空间！路港城那边的船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弄一支声势浩大的商队北上来调虎离山。等京城的人追上时，咱们的人都上船了。” 该演的戏，还是要演齐全。 安归来重重点头， “这个简单，兄长放心！” 原本心里只有三分把握的，但自从二哥回来，安归来觉得成事会十拿九稳了！ 这个时候，安麟将青竹那边的事汇报给两位主子。 “此人怎么来的，明日就怎么送回去。” 安归来吩咐道。 安麟明白了，这是要捂住主子的马甲不能被青竹发现，便领命退下。 而此时，夜色已深。 安归来还要拉着谢长生继续唠到天明。 谢长生倒是无所谓，他借助空间，只需要短暂的休息就能立刻恢复精力，可他盯着安归来的黑眼圈，疑惑道： “归来啊，你是有多久没睡了？京中的事重要，但也不及你的身体重要！不可没日没夜的忙碌，否则身体搞垮了，长不高啊！” 安归来…… 原本听着兄长关心自己，他是很感动的。 但最后那“长不高”三个字有点扎心了。 “兄长，我曾经跟师父练的本事就容易长不起来。” 安归来闷闷道。 虽然自己的年岁不大，还能蹿一蹿的，但是自己知道，他和旁人不一样。 “你竟有此等隐疾？” 谢长生惊讶道。 安归来垂首，这个秘密他对谁都没有说过。 当然曾经安归来遇到的人，也没有值得他开口真心相交的。 亲生父亲都不能信任，安归来还会相信谁？ 可如今，安归来把谢长生当家人看待。 不管自己在京中取得什么成绩，归来公子的才气、豪掷千金的底气和做人做事的本事，都是二哥给的！ “这些药丸你先吃一段时间，每日一颗，看看是否有效果。” 谢长生转头就拿出空间水制作的夹心丹药。 安归来之前只在流放的路上喝过稀释的空间水，纯净的空间水谢长生给过他，但那时是叮嘱安归来保命之时再用的。 而现在，空间水制成的丹药能不能治愈安归来的隐疾，谢长生也不确定。 因为小黑就是吃多少空间水都不长身材的病例！ 安归来欢喜的接过，毫不犹豫的就先吞了一颗。 “有效果！二哥，肯定有效果！我身体有感觉！” 吃完之后，安归来就原地叫唤。 谢长生…… “别急，慢慢来，长高并非一朝一夕。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二哥的话，安归来听。 于是，他乖乖去睡了。 第二日，东方既白。 青竹没逃走，而是等到天亮。 如果对方给出解蛊的法子是真，那么定然会放他离开。 所以，青竹稳住了。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一直不敢使劲提气，否则会泄…… 青竹也想在离开的时候窥探抓自己之人的身份。 结果让人郁闷的是： 他是大半夜罩着麻袋来的，也是这般罩着麻袋送走的！ 且恢复自由扯掉麻袋，青竹人都懵了。 他竟然还在昨夜被抓的地方，也就是长公主府的院外！ 青竹只能踉跄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南风馆而去。 可当他到的时候，整个南风馆都在忙活着收拾东西，宁瑞还笑着跟他打招呼。 “无名呢？” 青竹没瞧见谢长乐，便询问道。 “不知道啊，今早就没瞧见馆主呢。” 青竹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他将南风馆翻了个遍，才确认一件事： 谢长乐失踪了！ 那公子的蛊怎么办？ 第511章 摘仙楼只圈豪客 若是曾经的青竹，此刻定会想办法亲自寻找谢长乐。 但是，昨夜的遭遇让青竹觉得，京城对现在的他来说处处都是危险！ 所以，青竹就让南风馆众人去寻无名。 可半个时辰后，青竹就发现不对劲！ 外边的动静越来越小，他从房间里走出，整个南风馆可谓是人去楼空！ 不光谢长乐没了，便是宁瑞等其他人，也都以寻人的名义离去。 然后，只出不进，再也没人回来！ “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对！宁瑞等人有蛊虫控制，他们不可能背叛青衣阁！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都出事了！ 青竹捂着后腚，整个人歪歪斜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喃喃自语，开始进行头脑风暴。 很快，青竹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城内有人知道无名之血可给公子结蛊的事？ 所以她才被人抓走？ 必定是这样！ 那自己要尽快找到无名！ 然后…… “嘶！” 青竹一激动，整个人就疼得龇牙咧嘴。 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是找到无名能平安的将她带到主子身边吗？ 肯定不能！ 所以，青竹当机立断选择出京！ 因为他得将解蛊的法子告知主子！ 此消息，也算是自己入京以来唯一的收获！ 至于没完成的任务，青竹有心无力，只能放弃！ 很快，青竹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去放解药的地方传递消息。 看到昨日的解药全都被拿走，青竹懊恼： “这些人，只知道伸手拿东西，怎么就没人关心一下主子的情况？” 但消失的解药，说明情报组的人尚未暴露，那主子在京城的眼线便还在。 待来日…… 青竹不知道，便是崔南风自己都不会想到： 他此生，再无重回京城的那一日了。 青竹留下信息，让青衣阁情报组帮忙寻找无名公子，自己却在城门大开之后，快速的逃出城去！ 城门口晃悠的乞丐歪歪头，当即就有小乞丐跑回去传消息。 青竹的离开在预料之中，而宁瑞等人提前搬入了他们新家——摘仙楼！ 摘仙楼是一座五层小楼，牌匾的三个大字还被红绸挡着，说明此处尚未正式开业。 摘仙楼是安归来将南风馆与自己名下另一家刚捧出名气的小青楼直接合并的新场所。 此地取名为“摘仙”，是形容此楼出来的男女，无论是挂牌的还是跑堂的伙计，甚至是迎客的老鸨，那都是婉如仙人落凡尘的绝世容颜。 就是为了让每一个来玩的客人，便是什么都不做，只喝酒听曲，也有一种凡人入仙境，得见仙人的感觉。 至于为何抛弃“南风馆”之名？ 主要还是这个名字价值已失，不能再给此地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源了。 南风馆的运作模式，该保留的安归来全都保留了。 但是这名字，必须得扔！ 因为世人皆知的“事实”—— 南风公子与皇后娘娘“苟且”，甚至连累整个崔家以及大皇子！ 而崔南风此人也在关键时刻，做出抛弃无名公子独自遁走的事。 无名公子因此郁郁寡欢许久，也没有等到薄情之人的归来。 最后无名决定卖掉南风馆，与过去的感情一刀两断，然后再次去仗剑走天涯，离开了京城！ 曾经人人追捧的神仙眷侣，一个成了寡廉鲜耻之人，还被皇帝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封心锁爱，从京城消失。 这结局真的让人唏嘘。 所以，“南风”两字，已成为人人唾弃的词。 安归来自然不会再用！ 反倒“摘仙”二字，将自己手下的男女头牌的身价直接捧到了天上去！ 当然，这些所谓的“隐秘”，自然有逍遥帮和富贵帮的兄弟们在街头巷尾疯传！ 如此，也好让无名消失京城之事，有了合理的借口。 当然，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摘仙楼这边安归来交给手下，且只打算低调开业。 毕竟，他的真正目的不仅仅是想让摘仙楼成为顶级的秦楼楚馆，而是要将此地变成为自己搜集京中权贵和世家消息的情报中心。 两个乞丐帮活动于市井之间，散播消息厉害，但是收集消息的层次，终究是有局限性的。 而权贵世家的各种情报，乞丐帮们想要得到，就没机会获得更多了。 所以，摘仙楼的出现，就弥补了这个空缺。 安归来树立的标准就是：品味高，价格贵！ 因为摘仙楼只圈豪客！！！ 至于，普通百姓和读书都费劲的穷书生呢？ 那还是别祸害人了！ 安归来想了个法子，让他们连摘仙楼的门都进不去。 比如，入门就得先交十两银子的酒水钱。 这规矩便是不管你喝不喝，钱都要交，直接让为生计着想的人望而却步。 割韭菜的对象十分明确，就是有钱人！ 虽然京中权贵之前被谢长生掏空过一次家底，但是这些人钱财之所以多，除了贪，就是能敛财。 这些人本就有源源不断赚钱的各种黑心产业，还有根基在外的家族回血供养，所以眼下已经缓过了那口气。 花钱攀比，彰显自家如今不差钱的纨绔少爷们，又都再次回归风月场。 而通过安归来后续的运作，谁能不能在摘仙楼定上一个雅间，就成了城内权贵是否有实力的象征。 就好比，开业时，摘仙楼的青菜，就直接震得众纨绔连连大呼： “不愧是归来公子！” “果然有实力！” “世家公子的基本品味是什么？那自然是冬吃青菜，夏饮雪！与平常人不同，这才叫独特！” 夏饮雪自然是酷热之时吃冷饮，这是因为冰块在夏季比较贵。 但冬吃青菜，可比夏饮雪还奢侈。 宫内的皇帝，如今冬日里未必能顿顿吃上新鲜的果蔬，毕竟这东西能吃到和能随便吃，是两回事！ 因为眼下大乾可没有什么温室技术，冬天里的青菜就极其昂贵！ 但摘仙楼却能做到冬日供应全品类青菜！ 这可不仅仅是钱的事！ 要知道，江南如今虽还有绿叶的果蔬，但是想要运到京城来，快马加鞭也要跑上几日！ 第512章 长公主的赏梅宴 这几日的功夫，青菜怎么都会受损，不再新鲜，口味也差了许多。 这一番折腾，费钱费人费马！ 物以稀为贵，世家待客若是能在冬日摆上一盘青菜，那都得用筷子夹起来显摆许久才会入口的。 可摘仙楼日后开业，直接在冬日把青菜做成赠送品菜肴！ 就问你豪横不豪横？ 更别提，摘仙楼的头牌，无论男女，那都是让人瞧着就身心愉悦，恨不得将命都交出去的存在…… 摘仙楼能如此运营，其中自然少不了谢长生的大力支持。 甚至，谢长生在离开的时候，还给安归来提供了几个新奇的点子，足以让摘仙楼日后成为，只能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人间仙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在青竹眼中失踪的谢长乐，人啥事没有。 她已经换好了一身太监服，在宫外等着与安归来汇合！ 谢长乐昨夜就收到消息，今日青竹会狼狈回来。 于是，本就着急入宫见长姐的她，更是早早离开，以免出别的岔子。 要知道，赏梅宴被延的这些时日，谢长乐坐立难安，生怕出什么意外让自己没办法见到长姐。 还好，今日终于顺利到了。 至于长公主提议这次赏梅宴的真正目的，朝臣和其家中女眷们完全不知道这是皇帝和长公主二人的阴谋。 但有福顺和安祥两人，一个皇帝是身边的大太监，另一个则混成了大太监的结拜弟弟！ 两人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有些阴谋皇帝就是经这两人之手安排下去的！ 因此，谢长乐和安归来都知道： 今日的赏梅宴上，朝臣的家中女眷会被困于后宫为人质！ 同时皇帝在宫外，派人盯着朝臣们的反应，一旦有人慌不择路选择逃跑出京，那么对方就会被认定为是与护盘城有关系，甚至是支持北地造反的主谋！ 这操作这判断和结论，听起来没头没脑。 但的确是当初信仪长公主给皇帝献策的计谋。 而萧潜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心虚之人，和对皇帝不忠的朝臣，定然会自乱阵脚！ 那么宫内宫外，有那么一段时间会非常混乱，萧潜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将自己的禁军调了出去，盯着朝中大臣。 至于后宫，无非是些女眷，又翻不起什么浪花，只让太监和宫女紧紧盯着各家主子，这些夫人和小姐们不敢闹腾，定会乖乖听话。 因此，宫内今日的宫女太监都忙活了起来。 为了彰显此次宴会的重要程度，皇宫里专门派出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分别去各家按照上报参加宴会的名单迎人。 说好听点的，是看重； 说难听点，就是从这些女眷出门时就开始监视，生怕半路谁察觉异常就跑了。 当然了，朝臣家眷们都倍感荣幸，毕竟从来没有被皇家如此对待过。 而这一切，也是信仪长公主的意思。 而谢长乐打扮成太监，按照计划就是等着与宫中安归来的人调换，她趁机混入宫中。 到时候，福顺和安祥会将她调走，谢长乐便有足够时间去冷宫与长姐相见。 宫中太监数目众多，新旧面孔更是分不清楚，不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老人，没人记得住谁是谁。 更遑论，今日需要盯人的太监宫女格外多，又是各宫调出来临时凑数领路盯人的，因此真太监们都是见面彼此一脸陌生，谁和谁都不熟。 谢长乐之所以伪装成太监，而不是宫女，那是因为宫女不好往脸上做改动。 太监就不一样了！ 她本是女子，没有胡须，符合太监特征。 然后，再画上粗壮的男子眉毛，整个脸的样貌立刻就像变了个人。 且这段时间戴着面具当无名，谢长乐已经能走出男子的仪态和神韵。 如此，就算今日参加宴会的女眷大部分都认识她，但谁会注意一个小太监呢？ 哪怕是有人眼睛毒辣，觉得她面容熟悉，但自己是“太监”啊！ 谁敢妄议宫中太监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还在宫宴这种场合？ 那得是多么不识趣的蠢货？ 至于老嬷嬷们，她们今日有的忙不说，更重要的是习惯性盯着女子，谁盯着小太监看啊？ 因此扮演太监，比伪装宫女更安全。 很快，宫内的太监宫女陆续而出。 安归来十分谨慎，此事没交给旁人，而是自己亲自出面，来见一太监一宫女组合。 当然了，这两个都是他的人。 “主子，这是今日我们要去迎接的夫人和小姐名单。” 宫里是临到他们出宫前，才告知出宫后应该去接哪家的。 而安归来接过一看条子，便笑了。 这是自己提前告知安祥选的人家，落到自己人手中，那就说明目前一切都很顺利。 这户人家是去年才回京的四品官，其夫人和女儿都没有见过三姐，因此三姐跟这家进皇宫，更稳妥。 “你去旁边小轿。” 安归来安排完小太监，然后便领着宫女去见三姐。 见到谢长乐，让宫女和她直接去做任务接人。 姐弟二人见面只点了个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归来弟弟亲自送的宫女，可信。 而三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和人离开，也安心。 至于其他的计划细节，早就在之前对了许多遍，此时没必要浪费时间。 等谢长乐和宫女消失不见，安归来退到一处马车上，他进去之后出声道， “二哥，你当真忍得住，既然来了，为何不让三姐看看你？” 谢长生自然跟着安归来一起的，只是他全程都没有露面，甚至还不让安归来将自己入京的消息告诉三姐。 安归来憋得十分难受。 可安归来的话刚说完，眼睛直接瞪圆了。 他抬手，指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人，不可思议道， “你、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车上？！” 还有，我二哥呢？ 我那么大的一个二哥，怎么在马车里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太监？？？！！！ “我不见三姐，是决定进宫去暗中保护她！” 听着熟悉的声音，果然是谢长生！ 安归来直接扑了进去，他揉着谢长生的脸，不可思议道， “这面具，真好啊！我也想进宫，二哥！” 好兄弟，一起去！ 谢长生微微一笑，指着旁侧道， “给你准备了，快换上吧！” 安归来欢喜的转头，等看清之后，人却傻了…… 第513章 兄长力不从心时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便是在城内生活的普通百姓，走在街上都感受到了与众不同。 达官贵人来往的马车一辆接一辆，通往皇宫的大道更是直接排起了长队。 宫中的赏梅宴对京中女眷来说，是最近唯一的大事！ 至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北地护盘城的自立门户，还有个别州府的秋粮绝收，这些后宅女子是全都不关心的。 她们更在意京中时兴的头面是什么款式，胭脂的香气是否高雅别致。 因此，早在赏梅宴之前，姑娘们就为今日而忙着挑选行头。 朝臣们天不亮就去上朝时，家中的女眷也已经开始梳洗打扮。 夫人们倒还好，但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则格外重视今日的宫宴。 因为，今日大乾最有权贵的女子们皆齐聚一处。 能不能在宫宴上脱颖而出，被自己未来婆婆注意，然后嫁进更高的门第，或者让自己有机会被皇帝看重，破格选进后宫，都是今日可以争取的机遇！ 所以，小姐们将最珍爱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昂贵的头面，压箱底的珠钗，精致的妆容，哪怕已经装扮的非常完美，甚至对镜前后都照不出任何瑕疵后，年轻的姑娘还是不愿意起身，生怕今日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 直到，宫中的人到了前厅，后院接到动静才匆匆转移。 谢长乐也来到了要迎接的人家门口。 她的一身行头就是身份的代表，当即就被人请进了院内。 安祥带进宫的手下都机灵着呢，有小宫女的掩护，谢长乐都不需要开口，她只当一个傲气的小太监就行。 宫里来人，宫外的不敢得罪。 因此除了主子，其他下人都不敢与宫中的二位对视，说话都是低着头询问。 甚至主家夫人出来的时候，还给谢长乐和小宫女两人塞了厚厚的荷包打赏， “辛苦两位跑一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宫女接过荷包，捏了捏，很薄，是银票！ 她脸上笑得越发灿烂。 谢长乐见状，也没推诿，收进袖袋之后，嘴角也勾了一勾，传达短暂的善意。 这位夫人见状，当即拉过自己的女儿， “小女第一次入宫赴宴，还请两位今日多多提点。” “这个好说！宫宴之时，我们都在呢！” 按照今日规矩，太监宫女的任务本就如此。 至于后边中间宫人换不换，那可不是面前母女能置喙的事。 小宫女见那个夫人还要继续攀谈，当即果断道： “夫人，咱们抓紧入宫吧！既然是初次进宫赴宴，宜早不宜迟啊！” “是是是！您说得有理！” 这位夫人格外上道，又极其有眼色，当即上马车往宫内而去。 这边，谢长乐的进展倒是顺利。 可另一边，安归来却欲哭无泪。 他指着那粉色的一叠宫女衣服，还有边上准备好的头饰， “二哥，我扮演宫女不合适吧？” 这一刻，安归来只想说， “我想当太监！” 安归来都不会想到，有一日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谢长生却摇头， “合适。衣服的尺码都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 至于安归来想扮太监的诉求，谢长生理智回怼， “我比你高，我去扮演宫女倒是没什么，可你当了太监，咱们俩怎么入宫？一个宫女五大三粗，比身边的太监还健壮？到时候别说保护三姐，怕是你我都会提前暴露身份！” 虽然宫女和太监的衣服都很宽大，能够遮住肌肉。 但谢长生如今的骨架已经完全张开，肩膀更是宽阔立体，让他伪装成宫女，简直就是一眼假。 所以，宫女的装扮只能让安归来穿。 安归来听完，却更加震惊！ “二哥，你既然早有准备，那咱们兄弟俩都扮成太监多好啊！” 谢长生…… 兄长不语。 兄长不能说自己忘了还可以这样。 毕竟无论是太监衣服，还是宫女衣服，他空间里都有。 见二哥沉默，安归来嘟囔道， “而且，我扮演宫女，进宫之后若是有人问话，到时候我的声音岂不是也很容易露馅？” 谢长生此刻已经想出解决之法，他抬手敲了敲安归来的脑袋， “入宫门的时候，一男一女好混进去。等进了宫，你再找机会换回太监服就是！我给你都备着了的！” 谢长生反手，从身后又掏出套衣服。 安归来立刻笑了， “二哥！您早说啊！那我现在就换衣服！” 只是，看着那些宫女的头饰，安归来脸上牵强的笑是真的撑不住了， “这些东西怎么戴？还有我的发型，得找人帮我梳……” “你穿衣服，头发我来给你弄！” 谢长生果断道。 开玩笑呢，有空间能力在手，他还弄不出一个宫女发型了？ 然后，在马车内，捣鼓了不知多久，才传来谢长生无奈的一声叹息， “弄好了！难怪女子身边得安排个丫鬟伺候！梳头发太麻烦了！” 他是真不擅长弄头发！ 这还是靠空间之能，他才让安归来的发型从外表看起来是那么回事！ 但实际里边的头发，根本不是正常梳过去的，而是一团团乱七八糟的…… 安归来倒是第一次感觉到，兄长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竟是梳头这件事！ “谢谢兄长！我今日的宫女装，穿得也值了。” “既然值得，那你入宫之后一直穿着吧！” 谢长生没好气道。 “我不要！我还是要当太监！” 若不是为了混进宫的时候方便，安归来真的想直接穿太监服走。 “行了，面具戴上。” 安归来的真容自然也是不能露的，毕竟，今日林藤元负责京中守卫，在街上带人巡逻。 谢长生拿出女子面具给安归来。 这次来京城，谢长生可是将刘二蛋这段时间做的所有面具都带了过来，就是为了用的时候方便。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耽误下去，我们怕是要错过入宫的时辰了。” 谢长生无奈，主要他之前真的没想到梳女子发型这件事，如此费时间！ “好！” 两人直接朝宫门处而去。 这期间，安归来临时进修了，走路迈半步的技能。 他这个小宫女扮演者的最后一个破绽，也算补上了。 第514章 和他一样，全是假的 今日宫宴入宫的人非常多，因此就需要一家家的排队进去。 这种时刻，队伍越往后，身份就越低； 且偏偏是身份越低的人，越是想抓住机会，将能带来的未出阁的女儿都带来。 什么嫡女、庶女甚至是侄女，也都抢着要跟来，好蹭一蹭后宫高段位的宴会。 谢长生和安归来即便是在手下们都不知道的临时起意，想要入宫自然不会像谢长乐那般，再去筹谋替换别人的位置。 因为没准备的换人容易露馅，进宫之后还不好脱身。 但怎么进去呢？ 这可难不倒他们！ 毕竟，兄弟俩一个是“无敌高手”，一个是神偷，心态那不是一般的稳。 两人直接挑选一家后宅女眷比较多的，四目对视，便同时脚步一抬，身形晃动跟在后头。 前边行走的人，甚至根本都没有感觉到身后有多余的人冒出来！ 所以，当一群浩浩荡荡的人进去，守门检查的人看到后边多出来太监和宫女，就跟没瞧见一样，直接放行。 看守的人自然是看到了，只是不愿在今日给自己找多余的闲事。 他们也是有任务的，重点要检查各家宫宴名单上进宫之时该来的人有没有到，至于多出来的，本就不管。 且多出来的还是太监和宫女，又是宫里人，就更不管他们的事了！ 就这样，两兄弟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谢长生给安归来一个眼神，调转脚尖就往另一条小路而去，安归来自然果断趁机遁走，跟上兄长的步伐。 很快，谢长生就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假山处， “此地无人，你可以先把衣服换了。” 安归来却好像穿上了瘾了，他摸了摸二哥亲手梳了半天的头发，直接拆了怪可惜的，便道： “二哥，不换了，浪费时间，咱们还是尽快去找三姐吧！” 谢长生…… “行吧！若是有人要你开口说话，你就夹着嗓子，这样……” 谢长生又手把手的教导安归来如何发出夹子音，不需要多好听，但至少别是一口男子腔调就行。 安归来学习能力本就强，很快就掌握发嗲音的技巧。 只是，完事后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兄长真是厉害！难不成是跟胡四海那家伙学了口技不成？” 不过，这些闲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 两人立刻从假山出来。 “宫宴的位置在太后寝宫，只是不知这太后寝宫该如何走……” 安归来瞧着偌大的皇宫，瞬间有点头疼。 他虽然是神偷，可初入皇宫，也是真的懵。 今日虽然是赏梅宴，但主要的宴会时间还是在室内吃吃喝喝。 毕竟，如今可是冬日，并非春夏时。 后宫的妃嫔也好，还是宫外的女眷们，那都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全程聚在外头？ 怕是寒风多吹几下，都能病歪歪的倒一片。 因此，正常的冬日宴会流程无非就是这般： 赏梅酒饭桌上用梅花做的各类糕点、果脯来应景，甚至还有梅花酒品鉴，同时杯盏换成有梅花图案的，或者才女们以梅花为题，提前准备相关才艺，进行表演。 待到该显摆的人都显摆完了，大家伙也吃饱喝足之后，再安排所有人移步梅圆走路，哦不，赏梅！就当消消食了。 然后，众人再返回宴会闲聊一番，便可各自散去。 按照道理，后宫宴会应是皇后负责，位置也会选在中宫。 但如今的大乾后宫，皇后就是个傀儡，连新进宫的妃嫔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而信仪长公主又是此次宴会的主谋，自然将宴会地点定在太后宫中！ “我知道，跟我来！” 太后寝宫，谢长生很熟。 于是，他绕开人多的路，挑选无人走的小路，直接带着安归来抄近路抵达宴会地点。 “二哥，你对皇宫好熟悉啊！” 安归来可是第一次入皇宫，因此就算他能隐藏住内心惊诧的情绪，但心中的好奇和陌生感，是真实存在的。 可跟着兄长，在偌大皇宫里穿行，连一次错路都没走过！ 谢长生虽然很想显摆，这地方值钱的东西都被我偷过！ 但是，他忍住了。 空间秘密不能暴露！ 当然了，作为兄长，他现在得给弟弟树立好榜样，不能随便偷东西不是？ 且皇宫失窃的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坊间的传说定然还在，谢长生可不想惹火烧身。 “之前我跟祖母来探望过长姐，因此认识路。” 谢长生的解释很合理。 安归来这才恍然。 “到了！前边人多了，我们不能直接过去！你在这里等会我。” 谢长生拦住安归来，然后闪身离开。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出两份跟外头宫人手中捧着一模一样的梅花状糕点， “走！进去看看！” 谢长生的道具来得太快，安归来又惊讶了！ “御膳房就在附近吗？” 谢长生…… “不近，但是我的速度够快。” 安归来立刻反省的拍脑门，他怎么忘记二哥的本事了。 就这样，两人混进了送菜品的宫人队伍里。 再次回到太后寝宫，谢长生原本想着确认谢长乐的安全之后，就在暗中守护，确保两位姐姐的见面顺利，然后自己择机和安归来出洞，带长姐出宫。 但现在，他想单独将整个皇宫的情况都探查一番！ 尤其是信仪长公主的真正安排。 因为根据安归来之前从宫内传出来的消息，他们知道太后寝宫不是围困朝臣女眷的地方，而是外出赏梅之后回来的路上。 可这路上，到底指的是何处，除了萧潜和信仪长公主，便是福顺都不知道。 因为这事是信仪长公主亲自带人部署的。 信仪长公主今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谢长生并不在意。 毕竟，无论是折腾朝臣，还是折腾萧潜，只要不影响他带两个姐姐离开，那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但是，在刚入宫之后，谢长生发现宫内好多太监都和他一样，全是假的！ 这就不对了！ 信仪长公主的人本都是老嬷嬷什么的女子，毕竟是为了看守女眷，且还有宫中的太监和宫女给她帮忙呢！ 但这么多的假太监入宫，显然是另有别的图谋！ 第515章 长公主要宫变 仔细琢磨一番，谢长生很快就明白过来信仪长公主图谋什么了！ 尤其是，当他和安归来随着队伍走进宴会厅的时候，耳边都是管事嬷嬷的低语， “手脚都麻利些，不管你们是哪个宫的，今日要是出了岔子，长公主殿下怪罪下来！谁求情都是没用的！” “走快点！走快点！再磨叽下去，长公主殿下都要到了！” …… 远处也有催促的声音。 宫人惧怕的还是长公主殿下。 这后宫的主子，好像就剩下信仪长公主似的。 这一点也好解释。 实在是当下后宫之中，皇后是摆设，太后也老了，其他妃嫔还没资格统筹全局。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信仪长公主就已经成了后宫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谁让人家是皇族，太后默许，皇帝又偏宠呢！ 赏梅宴是信仪长公主提议的，所有筹办的细节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而后宫之中能混迹这么多的假太监，也只能是信仪长公主的手笔！ 换成旁人，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做到！ 这番布置，说明信仪长公主的野心已经不再满足当下在后宫的存在感，她想要在朝堂，在整个天下面前来找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信仪长公主就是要宫变！ 至于这些假太监有没有可能是萧潜的手笔？ 谢长生觉得不可能。 因为这家伙都已经将宫内的禁军撒到宫外去了，目的就是为了盯着朝臣们今日的动向！ 今日皇宫之内的巡逻之人比曾经少了很多。 应该是萧潜对长公主十分信任，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把女子放在眼中，觉得宫门一关，这些女眷们又能如何呢？ 谢长生推测的没有错，萧潜就是这么想的。 今日的皇帝，在朝堂上之上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大臣们都感觉到了萧潜的好心情。 女眷们进宫的时候，早朝就已经散了。 甚至散朝之后，追着要找皇帝议事的大臣，都被打发了出去！ 可见今日萧潜就等着看戏呢！ 而萧潜不知道，信仪长公主做这一切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找出与护盘城勾结的朝臣！ 而是为了找借口将保护皇帝的禁军调出宫去！ 如今整个皇宫留下来保护皇帝的人，就没剩几个了。 谢长生将梅花糕摆放好之后，便低头退后，安归来也和他同样的动作。 兄弟俩放完东西就离开，旁人瞧见也看不出端倪，完全不像来找人的。 只是，当他们出了大厅之后，趁着旁人继续往御膳房取东西的时候，兄弟俩直接闪了。 “三姐就在进门的左手边，这位置稍后离开也不显眼。” 安归来满意道。 寻人对于神偷来说，不过是一抬眼的事。 谢长生颔首， “宫里人安排的很周到。等下三姐离开之后，你便在暗中一路跟随她，只要没意外，暂时不必现身。” 三姐跟着的那户人家，只是进京的时间晚，但男主的官职并不低，理论上是不会被安排在门口的。 显然，这中间有宫内的人做了手脚，方便谢长乐可以悄无声息的退出宴会厅。 安归来的身手，谢长生放心。 三姐自己也是会功夫的，外加宫内人的配合，他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应该无事。 “嗯？二哥，你不跟我在一起吗？” 听这意思，二哥要单独行动？ 谢长生低头，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和推测说了一遍。 当然，说话的时候谢长生已经确认周围绝对安全。 “……今日很有可能会出现宫变，所以我去探探后宫内其他地方的人手布置，若是一旦事发，就不仅仅是朝臣女眷们被困，而是所有人都不能出宫！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一条新的离宫方法，之前计划好的路线，很可能会出意外走不了的。” 信仪长公主宫变，最先提防的肯定就是福顺这个大太监，毕竟他是皇帝身边最红的人！ 所以，福顺和安祥两人才会完全不知内情。 而安归来虽然常去长公主府，也没发现长公主要宫变的蛛丝马迹。 因为，信仪长公主防着林藤元，林藤元防着长公主，夫妻俩根本不在长公主府商议要事。 这也是安归来在那边收获不多的根本原因。 安归来听完谢长生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心里有好多疑问，真的！ 明明两人是同时在宫内行走的，自己也的确能感受到暗中有人！ 但他只想着自己不要暴露，神态淡定，装作忙碌的样子，不引起暗处之人的注意便好。 可二哥在这个过程中，是怎么发现隐藏的人是假太监的？ 这是什么本事？ 安归来表示，这个他必须近距离才能分辨得出来！ 不过，安归来明白原下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兄长放心！我会保护好三姐的，咱们在冷宫汇合！到时候你来接咱们姐弟三人离开？！” 听到“宫变”的时候，安归来丝毫不紧张，甚至他内心还是激动的。 因为大乾越乱才越有利于二哥成事啊！ 信仪长公主要是直接杀了皇帝，发动宫变后自己当女帝，那到时候，别说北地，便是整个大乾内部，都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她的！ 待到那时，二哥挥军南下的借口都有了！ 安归来脸上笑得异常灿烂。 “好！你们在冷宫等我！” 谢长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还不忘叮嘱， “还有，宫内的手下你若是瞧见了，提醒一声将有大事发生，到时众人自保为上！咱们的人可不能给萧氏皇族当炮灰。” “我明白的，二哥！刚我就看到安祥了，等下我寻个机会，告诉他一声！” “我会速去速回的。” 谢长生离开后。 安归来也独自琢磨了一番。 二哥说可能会有宫变，那么就一定会出宫变！ 宫变之时，除了皇宫被封不能进出之外，最危险的人应该就是皇帝。 萧潜那家伙死了最好，若是不死，他和信仪长公主就是狗咬狗的局面了…… 但在这个过程中，信仪长公主会不会将萧潜的后宫妃嫔和冷宫的妃子们都拉在一起，然后一个个的灭口，好威胁萧潜写退位诏书？ 第516章 马甲掉了 皇子废了，信仪长公主也是太后生的，都不能用来威胁萧潜。 所以，就剩下皇帝的女人们了。 “嘶！很有可能啊！” 假如自己是信仪长公主，就会让萧潜先下个罪己诏，再来个禅位诏书，最后把人弄死了事！ 至少如此操作，让信仪长公主上位的时候有了说得过去的借口。 所以，冷宫中的长姐有危险啊！ 安归来立刻就急了！ 他觉得当下要让安祥把计划提前，不能等宫宴开始的时候换三姐走，现在就去找长姐，带离冷宫！ 虽然不知道信仪长公主今日到底是什么计划，但这皇宫，完全不能待，长姐必须走！ 还要快些走！ 不然被信仪长公主提前抓了怎么办？ 毕竟，长姐曾经也是那狗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安归来现在只想他们兄弟姐妹们四人齐聚，到时候便是皇宫的宫门关了，有二哥在身边，也定有法子离开！ 安归来对谢长生，就是如此的自信！ 以兄长的腿脚，估计很快就能把皇宫的部署摸清！ 现在自己还是快点去找安祥！ 此时，安祥正在后宫忙的团团转呢！ 毕竟，他如今在皇宫中的地位是仅次于福顺的存在。 福顺在御书房伺候着皇帝，安祥则在后宫统管宫宴事项。 只要管的足够多，手中可用的权限就够大，也有为主子谋便利的空间。 而安祥在得知谢长乐成功进入宴会厅之后，紧绷的心刚放下，结果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宫女直接冲进了他的怀中！ “大胆！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不等安祥开口，他身边跟班的小太监就呵斥出声！ “阿祥，公子计划有变！” 小宫女的声音很低，但那熟悉的音调还是瞬间就传入了安祥的耳中。 原本想要将人推出去的安祥，手直接停在原地，同时还瞪了一眼边上的小太监， “滚！” 小太监╭(°a°`)╮ 他傻眼了。 不是，老大！ 你啥时候有相好的小宫女了啊？ 关键，您相好就相好，怎么非选今日亲热呢？ 咱们可是有任务的啊！ 小太监真的是既懵逼，又着急。 但最后还是在安祥的眼神示意下，乖溜溜的带人退到一旁。 “你是谁？” 安祥听声音以为是主子，但看清眼前宫女陌生的眉眼，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是我！你家公子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 安归来因为着急，导致语速很快。 “什么我家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安祥才不信，直接原地装糊涂。 安归来平日外出为了防止见到林藤元才戴面具，在自己地盘时就不戴。 所以，身边的亲信自然见过他的长相。 而此时女装大佬的他，愣是让安祥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模仿公子的声音！ 安归来…… 好家伙！ 他这张假脸还碍事了？ 非逼他放大招是吧？！ “你初见我时，曾亲口许下宏愿，要一日三餐吃饱，夜里有没有婆娘无所谓，反正小时候被乡里的泼皮弹过裤裆，一辈子也站不起……” “主子！主子！真的是您？！” 安祥迅速打断后边的话，因为这是他单独对安归来说的话。 也是他除了效忠主子之外，愿意入宫的另一个原因。 他的命根子，早就是摆设！ 与其当个假男人，不如做个真太监！ 但这事，除了安归来，还真没人知道！ 毕竟曾经的安祥就是个乞丐，饭都吃不上，更没机会碰女人。 确认身份后，安归来也没废话，当即将长公主会宫变的事告知了安祥。 安祥一脸震惊！然后又面带懊恼！ 震惊长公主的野心！ 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至于安祥为何不质疑主子的消息，那是因为公子都站在他面前了，自己都没认出来！ 那么宫中藏有更多的假太监也不意外！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安祥低声询问。 “计划提前，立刻换人，送去冷宫！” 安归来干脆利落道。 “至于我们的人，传令下去，宫变之时……” 安归来这边加快进度的时候，谢长生已经将皇宫内埋伏的人手摸清了。 数目不少，竟有两千余人。 且不仅仅是假太监，在某个废弃的宫殿里，谢长生还看到了身穿禁军衣服的千余人。 难道是萧潜没有告诉长公主的后手？ 可这些人嘴巴里都含着东西，是为了防止他们交谈的。 既然不说话，就没机会听到有用的信息，谢长生直接离开，然后去寻信仪长公主！ 安归来能想到的事，谢长生自然也提前想到了。 信仪长公主要拿捏萧潜，最倒霉的就是他的妃嫔们。 长姐虽在冷宫且已传“疯癫”，应相对安全。 可谁知道信仪长公主有没有早就在暗中发现了长姐等人的秘密？会不会就等着今日一起拿下，日后好用来要挟在北地的他呢？ 时间有限，谢长生不知对手布局，绝不会大意，但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他直接去信仪长公主身边探底便是！ 如果今日信仪长公主不打长姐的主意，那他也就不掺和萧家的内斗。 否则的话，他不介意今日直接给萧氏灭族！ 只是他这次来没做拿下京城的准备，人马不在，又全是世家朝臣，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不好忽悠啊！ 谢长生还没想出如果走到最坏一步的时候，该怎么收场的法子，人已经闪到了信仪长公主所在的宫殿处。 “公主殿下，宫门已关，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出入皇宫！” 紫鸳正汇报如今的进展。 此时的长公主穿的不是公主服，而是身穿龙袍，明黄黄的颜色昭示着她的野心。 谢长生拧眉，信仪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都不遮掩一下，直接就动手？ 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想篡位当皇帝，你至少得名正言顺，哪怕你是抢来的，你也得藏起自己的野心，让别人假装推你上去！ 更别提，你还想当女帝？ 玩呢？！ “安归来的人可入宫了？” “启禀公主殿下，谢长乐已入宫！人就在宴会厅！” 紫鸳答道。 “哼！之前一直查不出归来公子的背后之人是谁！没想到，他与谢长乐那般亲近，又想方设法送人进宫！定是为了冷宫的那位啊！” 信仪长公主嘴角勾起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咱们有和北地谈判的筹码了！” 谢长生！！！ 这长公主别的不说，智商一看就在萧潜之上啊！ 安归来马甲都掉了，当事人还完全不知道呢！ 第517章 谣言大比拼 此时此刻，谢长生非常庆幸自己来了京城！ 否则今日，不仅两位姐姐身处险境，便是安归来也跑不了！ 二人的谈话还在继续，谢长生要留下来，但又担心姐姐们的安危，直接点了点手腕上小黑的蛇头。 聪明蛇不需要主子开口，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它得去保护不知情的姐弟仨！ 小黑闪身离开，在花丛里直接散发自己的威压。 宫内的蛇虫鼠蚁当即进入牛马模式，任凭小黑驱使！ “长公主殿下深谋远虑，有谢家两女在手，谢长生必定俯首称臣！到时候，昔日护国公手下的兵马也会站出来拥护长公主殿下的！” 紫鸳奉承道。 长公主今日宫变成功之后将火速登基，到时候各地若是有反对的声音，必将出兵平叛！ 而北地若是能在那个时候反其道而行，支持长公主殿下，对主子非常有利！ 只是，这是紫鸳的美好幻想。 信仪长公主却没有被身上的龙袍冲昏头脑，她微微摇头， “谢长生选的是一条不归路！此人心机深沉，便是当初在京城做纨绔之时，都将所有人给蒙蔽了！” “如果是他的父兄在，你的想法或许还能实现。可是换成谢长生？他既已出手，就绝对不会再向谢家先辈们那么蠢，愿意低头对萧家称臣的！” 紫鸳脸色紧绷， “那他连两位姐姐的性命都不顾？” “那倒不会！只是谢长生就算是为了两位姐姐的性命同意接受本宫的封赏，也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假意向本宫和解。待到他彻底掌握北地后，便是南下进攻之时！” 信仪长公主很清楚，至高权力的诱惑放在眼前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拒绝。 她身为女子都不能，更何况，差点全家都死了的谢长生呢！ “在本宫眼中，谢家最后的归途，只有死路一条！” 信仪长公主眸色森冷！ 谢长生却暗中勾唇。 很好，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但本宫才不会中计，所以，今日废萧潜之时，会将他下令谋杀护国公谢永胜和世子谢长安的证据公之于众！本宫直接赦免谢家罪行，册封谢长生为新的护国公！请他回京领封！谢长生回京，自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他不回京也无妨，天下人皆知本宫是帮他谢家洗刷冤屈之人！谢长生推翻萧潜容易，但是想推翻本宫这位恩人之后登基坐上龙椅，这便是忘恩负义！” 信仪长公主很是得意。 “忘恩负义的人，是不会有人愿意追随的，谢长生未战便输给本宫了！” 谢长生冷笑，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但这点小事对他来讲算什么问题？ 甚至都不用自己费心，郑叔、贺承志还有护盘城的马振阳，哪个不能轻松帮他摆平？！ 就说前段时间，护盘城那边就开始传城主郑谦礼幼时就杀人如麻，神女秋香则是个卑贱的丫鬟身世！ 这就是信仪长公主给萧潜提出的，不费一兵一卒让护盘城失去民心的法子。 结果，这些风声传进来的时候，马振阳不仅没有遏制，反倒还让手下善堂的老幼们在城内继续传扬！ 当然了，再传的时候，那自然就是精加工的“真实”版本。 外头黑郑谦礼的谣言是这样的： 城主郑谦礼，吃全村百家饭长大，结果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几岁的时候，只因为一户村民拒绝将自家鸡炖给郑谦礼吃的提议，他就直接拿起菜刀，将那户人家全杀了！ 村里人念其年岁小，决定将他赶出村子。 结果，当夜，村里的水井被下了毒药，全村人都被郑谦礼给害死了！ 而马振阳传出去的感人版本则是： “城主之父，本就是村中富户，结果被黑心的村民暗算，谋害了其父母。那村民还假装好心，收养年幼的城主之后，顺势霸占了他的全部家财！” “不仅如此，黑心的叔伯还要咱们城主日夜做苦工，放牛种田劈柴做饭，所有的活计做到了不说，还时常责骂，不给饭吃！” “城主当时不过是几岁的娃娃，就被欺负成这样，可没有办法啊！他就是个失去父母，没人管没人疼的小可怜！” “后来，村子里的一个姑娘长得太好看，被马匪的老大看中要娶回去当压寨夫人，可姑娘不愿意，在接亲的时候直接吊死在自家房梁上，当即惹怒马匪！那群人将整个村子的百姓都杀了，财宝也抢掠一空！而咱们城主因为太饿去山上摘野果充饥，刚好就躲过了这一劫！” “城主的村子可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杀的！” “城主和咱们一样，都是苦命人，所以才懂咱们生活的不容易啊！才能如此为大家伙着想，城主此人，行得正，做得直！便是城主后背上，都刻着八个大字呐！” “什么字？” “谦谦君子，温和守礼！” “你说说，要不是品行高洁之人，怎会如此鞭策自己？” 两个版本唯一相同之处：都是郑谦礼的同村人全死了。 但是，第一个版本，隐藏了郑谦礼自幼被全村欺辱的事实，只强调了他年幼就嗜杀的本性。 虽是事实，可没人信。 因为，几岁的孩子怎会为了一口肉杀人？ 几岁的孩子怎能做出杀光全村的事？ 这根本不合理！ 完全是污蔑！ 但是马振阳编造的版本，却集合了底层百姓的生活痛点！ 富时，守不住家业，被同村，同族人谋害，霸占家业之事可不少。 贫时，自己吃喝都愁呢，可还有劫匪横行，欺男霸女为祸一方的事出现！ 嫉妒的村民，被逼无奈的姑娘，嚣张的劫匪，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这些百姓们都信！ 因为，这个版本里的每个人，能在现实中找到存在的影子！ 所以，外头传来的谣言，不需要反驳，直接被击得粉碎！ 至于神女秋香的身份，那更在护盘城掀不起半点风浪！ 这里人的命，都是神女给的，否定神女就是忘本！ 还有，神女做丫鬟，那是神女在尘世间的苦修，这些不懂的人，瞎说什么？ 所以，这波谣言风波不仅没有动摇民心，反倒还让大家对郑谦礼的信赖度飙升！ 第518章 信仪的底气 信仪长公主还不知道，自己在护盘城的计划已经败的一塌糊涂。 当然了，谢长生根本不会给信仪长公主成长的机会！ 今日他若不在，也就罢了。 但既然来了，怎么可能看敌人上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姜月瑶，偏偏又冒出来个想当女帝的信仪长公主！ 但就凭她对自家的满满恶意，谢长生就不会让她如愿！ 只是，眼下不是弄死信仪长公主的时候。 因为谢长生想知道对方还有多少底牌？ 竟能自信到直接穿上龙袍，妄想一步登基？！ 还有，信仪长公主欲将谢家被冤之事公开，对谢家来说终究是一件喜事。 毕竟，只有少数人听过齐家为父亲正名，可天下人呢？！ 更别提，出手之人，正是谢家效忠的皇帝？！ 多么可笑！ “公主殿下，皇后和妃嫔们已齐聚在殿外。” 外头有小太监来传话。 信仪长公主开口吩咐道， “让她们直接去吧，不必等本宫。” 赏梅宴不过是长公主人为制造的契机，这个时候，她可能浪费时间在那些女眷身上？ 不过，这些人是有价值的。 因为，入宫的时候，信仪长公主临时安排了个小把戏： 门口命宫人专门登记，让各家夫人小姐拿个代表身份的信物出来，到时候将由长公主亲自挑选三人，作为今日的幸运儿，可被信仪长公主单独召见。 既是临时安排，女眷们就没提前准备。 于是，上交的信物也就只能从贴身的佩饰里选。 毕竟俗物是不能代表身份的，只有长佩戴之物，才方显珍贵。 女眷们自是不想放弃此等能给长公主留下印象的好机会，全都纷纷主动上交。 而这些家传玉佩、手镯、朱钗之类的，早就已经齐聚到长公主面前！ 她不会挑三个幸运儿，而是选中了所有人！ “传令下去，冷宫和朝臣那边，都行动吧！” 信仪长公主转身，深吸一口气看向殿外，她自信满满！ 为了今日，她筹谋已久！ 萧潜的亲信全部调到了宫外，在外边盯着朝臣各家的动向！ 而自己假意与林藤元夫妻恩爱，告知驸马她要利用今日让朝臣们看清皇帝对臣子的试探之举，为日后更进一步拉拢人心。 可她的真正目的，也不过是想利用林藤元在京中的人手，帮自己将散朝的大臣们以太后秘旨的形式，偷偷召进了宫。 但宫门一关，无论是萧潜的人，还是林藤元的人，都不会知道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潜不配为皇帝，也不该当皇帝！ 这件事自己会让文武百官都知晓！ 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些老糊涂若是不支持自己登基称女帝，那么他们的夫人和女儿，就都别想活！ 只要今日百官点头认下了，宫门重开，大事已成，谁再来反对，那都是以下犯上！ 信仪此番布局谋划了许多年，本还有耐心的，但如今，却不愿意等！ 因为萧潜这个狗东西就要将大乾给败光了！ 且谢家造反，在信仪长公主的计划之外，然后安归来又在京中强势崛起，让她判定若是此时不反，日后谢家彻底成了器候，自己便想力挽狂澜，怕是也不行了！ “母后，儿臣带您去见皇帝陛下！” 信仪长公主瞥了眼身边坐在轮椅上嘴歪眼斜的太后，语气轻蔑。 “牝！鸡！司！晨！” 太后说话很费劲，半天才憋出四个字，眼里皆是藏不住的怒意！ 显然，她反对信仪长公主今日的所为。 太后现在心里好后悔！ 原来牝鸡司晨的不是皇后，而是长公主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原本身体还行，只是前段时间忽然喝了信仪长公主奉的茶，再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信仪长公主封了消息，对外只说太后感染了风寒，她这个好女儿则以侍疾的名义进宫陪伴。 实际上，却在自己的太后寝宫光明正大的安排赏梅宴阴谋！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已经嫁人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女儿，竟然藏的这么大的野心！ 竟然要当女帝？ 她怎么敢啊！ 怎么能啊？ “母后，这些时日，儿臣的能力您是亲眼所见，儿臣比萧潜那个废物更适合当皇帝，不是吗？” 信仪将太后毒废之后，一直将人带在身边，但是却没有说过任何话。 而此时此刻，她只需要让太后支持自己！ 太后努力摇头， “不！你！不！能！……” “呵呵，母后，今日你若乖乖支持儿臣，日后就还是尊贵的太后娘娘！否则，你昔年背叛父皇之事，可就瞒不住了！毕竟，你的那些相好情人，儿臣可找到不少呢……” 信仪长公主看着生母，脸色阴沉如水！ 而刚还愤怒的太后娘娘，顿时吓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不停的哆嗦起来！ 信仪，竟然知道她出宫的那些秘密？？？ 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知道，常御史才是萧潜那个野种的亲爹！太后娘娘？今日，你若是想保住自己的尊荣，还是劝萧潜乖乖让位，否则，本宫即便失败，也会拉你们一家三口陪葬！” 信仪长公主使劲掐着太后的胳膊，给出最后的警告！ 凭什么，一个野种怎能继承大乾的江山？ 她信仪，才是父皇真正的血脉！ 才是萧氏皇族的继承人！ 而太后娘娘，也在长公主亲口说出真相的时候，彻底明白了，她只能选择听话！ “好……” 太后艰难道。 谢长生在暗中看着也是频频点头！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萧潜不是萧家子孙！ 这才是信仪长公主造反的底气啊！ 至于常御史？ 一个巴兰人都有了个皇帝儿子，为什么还继续让族人苟着呢？ “求……你……让……潜儿……活着，行……不……行？” 太后眼中的恨意不再，已经全部变成乞求。 信仪长公主笑道， “行。” 登基前还不是女帝，她说过的话，可以不作数的！ 朝臣们分别接太后密诏入宫，本还各自欢喜。 难道太后是看重自家，想要有什么秘密安排？ 可当所有朝臣齐聚，看到同僚们都在的时候，心就凉了。 今日的事绝对是大事！ 因为人都齐了！ 但这秘密，会是啥呢？ 第519章 皇宫里的小角色 很快，就有宫人来传话，请朝臣们移步。 且宫人还不忘提醒， “太后娘娘口谕，请诸位大人此行多听勿言，看戏便可。” 众人瞬间就明白了，今日是来做见证的啊！ 大家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长孙大人，觉得可能长孙家要倒霉了！ 本来想趁机询问点什么的长孙博…… 只能张张嘴之后继续保持沉默。 行吧！ 他且等着看太后搞什么把戏！ 太后娘娘对长孙家不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在皇宫之内，除了皇后，长孙家也没有什么把柄。 难道是萧家母子要故意搞事，让群臣见证趁机废后？ 不应该啊！ 后宫的事，怎么可能让朝臣们偷听偷看呢？ 长孙博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太后的目的。 但不管怎样，长孙家一日不倒，废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朝臣们转移的时候，谢长乐却已到了冷宫门外。 因计划有变，安祥让最信任的小乐子出面送谢长乐过来。 小乐子就是当初被福顺抓住，但宁死也不开口的那位。 所以，小乐子对归来公子的忠诚，是经过考验的。 小乐子低声对旁侧的谢长乐道， “贤妃娘娘就在里边，您快进去，入冷宫后就有人接应！小的会在外边守着，如有意外，别出冷宫，藏在里边提前准备的暗道里！” 谢长乐颔首，也没废话，立刻迈步进去。 她进门之后，就瞧见了站在里边看似蹓跶，实际上在焦急等待的翠兰。 “翠兰姑姑，小的奉命来探望贤妃娘娘！” 谢长乐快步上前。 虽然谢长乐是太监装扮，但对方一开口，翠兰就更确定了，真的是三小姐！ 但不管内心如何激动，翠兰还是控制自己没给谢长乐行礼，而是淡淡道， “随我来吧！” 翠兰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态度，看似傲慢。 实则无比急切！ 因为娘娘今日天不亮就起了，就等这一刻呢！ 幸好自己出来的早，如今看来，计划提前了！ 谢长乐在后边则低头垂首，小碎步倒腾起来，也快速跟上。 冷宫的管事贺嬷嬷虽然人没出来，但是她的一双小眼睛却在门缝后边紧紧盯着呢！ “嬷嬷，这个小太监长得怪好看的呢！” 跟着贺嬷嬷一起盯梢的宫女，笑嘻嘻的开口。 贺嬷嬷倒是没注意对方的脸，毕竟她一把老骨头了，对这些早就没了兴趣。 她撇撇嘴， “好看不当饭吃！你啊，别被小白脸给骗了！那个小六子最近都没来冷宫找你了吧？” 宫女当即愁苦脸， “嬷嬷，六子哥最近事情多，他还得大总管的看重，忙了就没时间过来，也是应该的。” 都是过来人，贺嬷嬷才不信这种鬼话。 冷宫的宫女没权没势的，小六子前些时日总腻腻歪歪的过来找人，就是一时新鲜。 如今，新鲜劲过了，小太监就没影了。 虽然自己老了，但是贺嬷嬷看小宫女犯傻，忍不住道： “什么忙？这宫里的下人哪个不忙？我告诉你，你就是被小六子给耍了！他现在是把你吃干抹净，没意思了，换新人去了！如今啊，小六子说不准在别的地方正和别人说说笑笑呢！” 贺嬷嬷用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一圈宫女，什么都没说，但她那神情仿佛将小宫女和小六子两人私底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从头到脚都讲了一遍似的。 小宫女整个人如遭雷击！ 贺嬷嬷如此说，岂不是相当于曾经偷看过自己和小六子亲热的事？ 啊！ 天啊！ 这……这也太过分了！ “嬷嬷，您偷看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事也偷看？” 小宫女气得满脸通红！ 贺嬷嬷却不以为意道， “太监和宫女私下对食，本就不允许！更何况，你也太蠢了，那小六子给你个破银簪，就将自己清白给卖了！也太不值钱了！” “再怎么说，也应是个金簪才行啊！我帮你收着都嫌占地方！” 贺嬷嬷转手，就将小宫女宝贝的银簪拿了出来。 小宫女气得人都要发抖了！ 那可是她的定情信物！ 她和六子哥是彼此真心的！ 可恨管事嬷嬷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满脸嫌弃的模样！ 还打压她，贬低六子哥？ 太气人了！ “你懂什么？那银簪是六子哥的传家宝！你还给我！” 小宫女扑过去就要抢。 贺嬷嬷不仅没有躲，反倒直接抬手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啪！” “什么传家宝？自小就卖进宫的人，哪来的传家宝？这都是小六子骗你的话！” 贺嬷嬷站起身，凶狠道， “你就是被小六子厌弃了！还在这里傻呼呼的替他说话？要不是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真想打死你……” “砰！” 小宫女随手抓过一个花瓶，直接砸在了贺嬷嬷的太阳穴上！ “啊，你！” 贺嬷嬷却很耐打，被花瓶突然袭击，人没有倒地，但一摸自己额头见了血，当即嗷一声立刻飞扑过去掐小宫女的脖子。 小宫女在气头上，又杀红了眼，当即挥舞手中的花瓶，疯狂朝贺嬷嬷的头砸去！ 最初的第一下，她还是力气小。 但接下来的每一下，小宫女都尽了全力！ 贺嬷嬷被她打得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小宫女仍旧没有停手，反倒还疯狂道： “小六子为什么不来找我？还不是之前他跟我说，只要我弄死你，他就跟大总管说，让我当这冷宫的管事！” “可我念在你平时不曾打骂过我的份上，没听他的话！” “结果呢？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偷我定情信物，还看不起我？我让你看不起我！你死了，我就是这冷宫的管事嬷嬷！” 此时的贺嬷嬷，虽没办法反抗，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想告诉小宫女，是大总管福顺亲口交待的，不准你和小六子有任何往来的！ 大总管根本不允许你们相好！ 她们都是后宫里的小角色，怎能违抗上头的命令？ 这段时间，托贤妃娘娘的福，还有外头人进进出出的赏赐，贺嬷嬷手中握着一大笔财宝。 越有钱，越惜命，她可不想被小宫女的恋爱脑连累了自己！ 第520章 风一般的速度 大总管和小六子关系好，因此不愿意正面阻挠，怕伤了和小六子的情分。 但却对贺嬷嬷下令，若是冷宫的宫女继续勾搭小六子，她这个管事嬷嬷就会死啊！ 所以，今日贺嬷嬷才故意如此羞辱小宫女，好让她彻底对小六子死心。 可没想到…… 没想到啊！ 小六子竟然在暗中怂恿小宫女杀了自己？ 大总管让她来打压小宫女，难道就是个局？ 是冷宫的贤妃娘娘要出去，自己这个管事嬷嬷知道的太多，不能活了吗？ 这一瞬间，贺嬷嬷想通了关键！ 但已经无用了，她知道，自己此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闭眼之前，贺嬷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贺嬷嬷死前那一刻倒是通透了，只是她心里的这些想法没有机会说出来，小宫女也完全不知道。 看着倒在血泊里已经断气的贺嬷嬷，小宫女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淡定的站起身。 她扯了扯衣摆，直接走到贺嬷嬷每日藏财宝的地方翻找。 “哼！六子哥之所以不来看我，是我们早就商量好了！” “只要我将你的全部钱财拿到手，今日赏梅宴，六子哥就会想办法送我出宫！到时候，他再找机会假死离开皇宫，我们两人就可以在宫外过上自由自在的神仙生活了！何必在这宫内过伺候人的苦日子？！” 小宫女原本想趁着贺嬷嬷睡觉的时候将人捂死的，之前还有点下不去手，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反倒格外厌恶此人！ “守财奴！拿了这么多的财宝，最后不还是我的？” 小宫女看着贺嬷嬷的一堆宝贝，脸上全是贪婪的笑！ 而这个时候，冷宫门口忽然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怎么回事？” 小宫女凝眉，但却没起身，而是忙着装值钱的宝贝。 她都是要逃出去的人了，还管宫里的破事干嘛！ 片刻之前。 安归来原本一直跟着谢长乐的。 他见三姐从宴会厅出来，到现在入冷宫都很顺利，也就打算直接跟进去，然后好将最新的变故告知两位姐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闪身呢，就发现远处一群太监匆匆朝冷宫而来。 于是，安归来放慢了脚步。 他藏在了冷宫的宫门处，没有走。 至于贺嬷嬷与小宫女的冲突，这早在安归来的计划之中。 福顺认为贺嬷嬷知道的太多了，留不得。 安祥觉得贺嬷嬷过于贪婪，跟个吞金兽似的，张嘴就是钱！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将贺嬷嬷弄死，换成自己的人。 如此日后他们来冷宫就不必老被人暗中盯着，安心又省钱！ 小六子能做成福顺的干孙子，自然是头脑灵活的，且长的又俊俏。 小六子出手，寂寞的小宫女就被拿下，两人就好上了。 别看小六子是太监，可他会得东西可多着呢！ 冷宫的小宫女见过啥啊？ 都没伺候过正经的娘娘！ 因此，她跟六子哥在一起说话开心，发呆开心，睡觉开心，什么都开心就直接决定生死相守了。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结局。 福顺和小六子以为让小宫女外逃，是为了试探她是否对小六子言听计从。 但实际上，安祥却利用小宫女外逃之事，暗中做了手脚。 他瞒着福顺，就是想让小宫女成为送贤妃出宫的烟雾弹！ 安祥知道福顺对贤妃娘娘很忠诚，但送贤妃出宫这事，主子都没有提前告知贤妃娘娘，他自然不能露出马脚！ 所以，安归来早就知道，今日冷宫会有一个小宫女携财宝出宫！ 听动静，小宫女成事了。 安归来收回注意力，因为外头的太监们到了近前。 小乐子见这些人要进冷宫，直接伸手拦住询问： “诸位是哪个宫的？今日什么风将各位吹这偏僻地儿来了？” 小乐子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想让里边的人听见。 但很可惜，谢长乐早就没了影。 而安归来也让其他原本守着的自己人提前撤了，有他和二哥在宫中，其他人用不上。 “聒噪！” 对方完全没有耐心，嚣张的上前，抬手就砍晕了小乐子！ 安归来？？？ 靠！ 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小乐子直接歪倒在地。 同时，这群太监们快步进了冷宫，并高声道， “陛下口谕，传贤妃娘娘至御书房！” 收拾财宝的小宫女，动作猛得一停。 “难道贤妃娘娘要复宠了？” 暗处的安归来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但他的想法可不是复宠！ 而是…… “难道狗皇帝知道了二哥在北地的事？” 绝对不能让长姐去御书房！ 否则就没机会逃了！ 于是，安归来果断出手，直接偷袭挥出数根丝线。 银光闪烁，这群太监还正要喊管事嬷嬷，结果一张嘴，身形就停住了。 “唰！” “唰！” “唰！” 安归来身形未现，但是这群太监咽喉处全多出一道红色的血线，然后接连倒地！ “娘咧！” 小宫女在门缝里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得捂住了嘴巴！ 她连这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太监们倒地之后的眼睛，正好对着自己的门缝，好吓人啊！ 就在小宫女惶恐之时，有道声音传到她耳畔， “小六子让你快走！若再不离开，整个冷宫都将无一活口！” 恐惧让人没有判断力，小宫女只听到“小六子”，也不管是谁在说话，抱着怀里的财宝袋子，风一般的跑了。 安归来将小乐子藏到外头的树林里，然后迅速进了冷宫，关门，去找两位姐姐！ 此时，谢长乐已经见到了谢长平！ 姐妹二人终相见，原本就有许多话要说，但这一刻，眼泪却不争气的怎么都忍不住，哗哗哗的流了下来。 可偏偏，谢家的姑娘也是坚强的，她们眼泪不断，却都沉默的没有哭出声来。 反倒是翠兰，已经成了一个泪人。 “娘娘，奴婢到外头守着，您二位慢慢聊。” 只是，还不等翠兰走出去，一个粉衣小宫女不知道怎么就闪到了谢长乐的身侧。 这风一般的速度，让谢长乐心惊！ 她下意识的挥拳攻击！ 而同一时刻，谢长平手中的暗器也已经飞出！ 此人速度太快，定是偷袭之人！ 安归来…… 第521章 逃，不是最佳选择 可怜安归来还没站定，就要承受两道杀气！ 也就是他吧，反应够快，身手矫健，在姐姐们的同时攻击下，还能找到逃生的方向！ 但安归来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当即大呼出声！ “三姐，是我啊！” 谢长乐听到熟悉的动静，立刻收手。 但谢长平却没罢休，反倒见安归来在空中翻转的时候，眼神变得越发的凌厉！ 此人身手不凡！ 她上前一步，将三妹护在身后，准备再次出手。 然而，这次谢长平却被谢长乐及时拦下了： “长姐，是自己人！” “对对对！没错！弟弟见过长姐！” 眨眼间，安归来已经翻腾跳跃到三丈之外。 但他落地之后不仅没有逃跑，也没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反倒老老实实的跪地见礼。 且那姿势瞧着，一上来就是大礼。 弟弟？ 谢长平美眸仍旧保持警惕。 不提脸，不论衣服，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像长生之处啊！ “长乐，此人是谁？他绝不可能是长生！” 翠兰见主子警惕，当即行动起来！ 这人来路不明，绝对不能威胁两位主子！ 于是，安归来跪地之后，距离他最近的翠兰，反倒抓住机会，直接猛扑上去！ 感受到身后的劲风，安归来无奈…… 行吧，他放弃抵抗！ 翠兰刚也见识过来人的反应速度，因此，抓住安归来的肩膀之后，她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这人，不跑的吗？ 等着她抓？ “长姐，这是三弟！” 谢长乐快速解释。 可谢长乐刚说完，转头看清楚眼前那张陌生的女子脸后，她又有点懵圈了！ “翠兰，按住他先别松手！” 谢长乐立刻道！ 谢长平？？？ 安归来心里大叫不好！ 他得解释，不然嘴巴再慢点，下一瞬可能就被翠兰废了手臂！ “三姐！是我归来啊！刚刚皇帝派人来冷宫传长姐，我已将那些太监都杀了！他们就死在冷宫门口！二哥在北地之事怕是已经暴露！” 这声音，的确是安归来！ 身形也是！ 但是这样貌？ 谢长乐还是不放心，直到撕开面具的一角，才放心道， “翠兰，松手松手快松手！真的是三弟！” 谢长乐又快速扭头，对着谢长平解释。 “长姐，这是祖母在流放路上给咱们新收的弟弟，叫安归来！排行老三！宫里的安祥等人，都是他的手下！” 虽然之前早就和长姐取得了联系，但安归来是谢家人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的。 便是安归来的手下都不知道，因此，冷宫中的谢长平同样不知。 见谢长乐肯定来人身份，谢长平心中的提防这才放下。 她给了翠兰一个眼神儿。 翠兰果断松手。 当然，通过刚才自己的力量压制，翠兰就已经感知到手下的人并没有反抗之心。 否则，她根本抓不住此人。 “三弟，长生在北地怎么了？还有，过来传旨的太监死了，接下来我就算继续装疯卖傻，怕也无法在萧潜面前轻易蒙混过关，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谢长平立刻将人扶起。 她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不去追问旁的，眼下皇帝就是大麻烦，需要尽快解决，否则连累进宫的三妹就麻烦了。 谢长平如此说，倒不是责怪安归来将人都杀了的事，毕竟若是这些太监不死，自己现在就更没时间想对策了！ 安归来站起身， “多谢长姐！二哥在北地已经拿下除北荒外的所有府城！” 此话一落，不光谢长平和翠兰，便是谢长乐都惊讶了。 “这么快？” 谢长乐记得前几日还只说是护盘城和护绥城，如今长平府也落入手中了？ 长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北地大将军雷彪，难道是摆设？ 安归来重重点头， “且二哥今日已入了皇宫，等下他就会来找我们的！” 谢长平？？？ 谢长乐？？？ 翠兰！！！ 谢长乐使劲儿掐了一下安归来， “嘶！” “三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所以，咱们等二哥过来，他直接带长姐逃出皇宫！” 当然，安归来说最后这句的时候，还不忘压低声音，只身边几人能听到。 谢长乐闻言，当即也赞同， “对，长姐！你不用装疯卖傻，你困在冷宫，我们所有人都担心你，今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谢家的每一个人，都在盼你出去呢！” 谢长平是半点准备都没有的，她以为今日就是见见三妹。 谁能想到，此刻大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 谢长平头脑飞快运转，她不是怀疑安归来的消息，只是分析当下的局势，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更好的帮助长生！ 逃，不是最佳选择！ 谢长平果断摇头： “我不能出宫！长生既已起事，萧潜早晚都是个麻烦！我逃出皇宫不过是保住性命，但我更想趁今日他还想见我时，寻个机会接近他，直接将人给杀了！” “而且，这段时间，咱们宫内安排的人手也不少，大总管福顺、安祥、还有翠兰暗中收买的各宫人手，林林总总加一起，也有百余人。这百余人，数量虽然不多，可趁机掌控皇宫还是能做到的！” “这计划虽然仓促，但是搏一搏，值得！” “事成之后，只要封住萧潜已死的消息，就说皇帝重病，任何人不见，留我在近前伺候！能撑多久便撑多久！” “到时候，大乾朝堂的注意力定然会转移到下一任储君的人选身上！皇子们都废了，世家为了利益定然会想办法彼此内斗，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领兵北上的！而长生在北地，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好好发展！” 安归来和谢长乐刚听第一句的时候，脑袋就是嗡的一下！ 安归来内心： 完了！三姐好不容易答应走了，怎么长姐又不走了呢？ 而谢长乐内心就更简单了： 长姐不走，我也不能走！ 只是，当听完谢长平要杀萧潜的想法后，两人忍不住给长姐跪了！ 不愧是长姐，这应变能力，就是比他们强 ！ 萧潜这个狗东西，就不该活着！ 谢长乐立刻就挥拳表态： “我同意！” 安归来也要跟着起手，但他很快想到： “长姐，今日信仪长公主要宫变！杀萧潜的事，她会做。” 谢长平？？？ 谢长乐？？？ 翠兰…… 人已废！ 脑子完全跟不上外头的形势！ 第522章 萧家大乱斗 “三弟，此话当真？” 谢长平确认。 安归来重重点头， “二哥说的，他发现宫中出现了好多假太监，才与我分开，去探信仪长公主的部署了。” “所以，长姐，这杀皇帝的事，咱就别管了，还是找机会出宫的好！” 安归来的理智已经回笼，压过刚才被谢长平忽悠的幻想。 因为萧潜一死，皇宫肯定会乱，长姐此刻不走，日后定然没有活路！ 长姐若是为了二哥牺牲，那二哥便是拿到天下，也会有遗憾的！ 所以，安归来坚定了来时的想法： 必须带着两个姐姐一起走！ 谢长平可不知道眼前的三弟脑补了什么，但她一改刚才的态度，立刻应下， “好！这段时间后宫大部分的事务都把持在信仪长公主的手上，她若发动宫变，的确能成！” 谢长平也没想到，信仪长公主的野心这般大！ 姐弟三人在冷宫见面时，信仪长公主也在等各方的消息传回。 “启禀公主殿下，朝臣们已在来的路上；” “赏梅宴的宴会已正式开始，各宫妃嫔全部出席；” “谢长乐在宴会开始前已离开，此刻应已入了冷宫。” 很快有宫人前来复命。 “冷宫那边没动手？” 紫鸳见长公主眉头微微蹙起，当即开口追问。 宫人立刻回话： “启禀公主殿下，冷宫出了意外。” “什么？” 信仪长公主眸色发冷，不悦道： “本宫之前早就说过，今日行事任何人不得出岔子！冷宫那边此时应该将谢长平抓住了！难道如今多了个谢长乐，就都废物了？” 那宫人立刻跪地解释： “启禀公主殿下，今日不知陛下为何要传召贤妃娘娘，因此我们的人怕打草惊蛇，便没敢靠近冷宫。” “皇帝此时召见谢长平？难道是知道了北地的幕后之人是谢家？” 信仪长公主如此道。 但她又忽然摇头， “不对！福顺是贤妃的人，如果是皇帝真的动了召见贤妃的念头，福顺定然会提前给冷宫送消息的！尤其是今日这般重要的时候！所以，这些太监，根本就不是皇帝派去的！有人在假传圣旨！” 谢长生觉得信仪长公主的分析很中肯！ 但长公主厉害到连福顺是长姐之人的事都知道，那这假传皇帝旨意的胆大包天之人，又会是谁？ 对方的目的，难道是要杀长姐？ 谢长生开始琢磨对方的身份…… “宫中竟还有本宫不知道的人在动手脚？好大的胆子！” 信仪长公主此时同谢长生想到一块去了！ “不管是谁，今日谁都不允许坏本宫好事！让咱们的人直接进冷宫，就说太后娘娘召见！若是贤妃不从，就以贤妃抗旨为由，当场处死！” 信仪长公主说完，转头看向太后娘娘， “母后，您瞧瞧，只要能是太后，您的话就能掌握别人的生死。所以，还是活着才更好！” “好……好！” 太后除了顺从，还能怎样呢？ 信仪长公主收回目光，当即对紫鸳道， “不管冷宫那边结果如何，都按照原计划进行。反正谢家姐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没本宫的允许，任何人都别想出皇宫！” “是，奴婢领命！” 很快，紫鸳来到朝臣落座的偏殿，她对着众人道： “各位大人们，诸位的亲眷知晓大人们同在宫中，特求长公主殿下让奴婢转达消息，请诸位大人掀开桌上的红绸查看。” 被带入一座偏殿落座的众朝臣，面面相觑。 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 虽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掀红绸，拿信物。 每家都是一堆，因为朝臣们有品级的顺序，落座的时候也是按照上朝的顺序来的，因此，不会拿错。 只是，玉佩玉牌之下，竟然压着一张字条？ 眼疾手快拿起，放在手心展开一看，朝臣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所有人的字条都是一样的内容： “赏梅看雪应景时，莫踏歧途迷路处。须知寒枝能绽蕊，亦覆新红作血池。” 这诗读完，朝臣们全都后背发凉！ 此诗传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抉择之时莫要选错了，否则便是血染门庭！ 谁死？ 赏梅的自家女眷啊！ 可朝臣们看完手中的字条后没有出声，反倒越发的沉默。 因为大家看不到彼此的内容，只知道自己的是肃杀之词！ 紫鸳满意，带人离去。 长公主殿下说的没错，世家朝臣们就是精明，但有的时候也太精明了，彼此都不信任。 明明大家只要问一句，就能通个气，然后合力便可制衡长公主殿下。 可眼下，谁都不想自己的内容被旁人知道！ 朝臣们心乱如麻之时，隔壁忽然传来了信仪长公主的惊呼声： “母后！” “紫鸳，快！快去请陛下！快啊！” 众朝臣们立刻起身，结果却见领头的宫人抬手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大家立刻明白，这便是今日的戏台了。 朝臣们弄出来的声响立刻消失，信仪长公主当做没听见。 毕竟，只要萧潜来的时候，朝臣们安安静静听着便行。 至于太后，还保持刚才嘴歪眼邪的状态。 她刚只是被信仪转移了个地方而已。 消息传到御书房。 萧潜得知太后病情忽然恶化，立刻赶了过来。 可他进门就看到一身龙袍的信仪长公主，人直接就怒了： “信仪，你这是何意？” 信仪却委屈道， “陛下，你好狠的心，母后被你气成这样，你一见面就揪着本宫不放？” 被倒打一耙的萧潜？？？ “朕什么时候气母后了？” 再转眼看太后，萧潜人更傻了！ “母后！才短短几日不见，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太后看到萧潜，眼泪都喷出来了。 皇帝好大儿，你可算来了！ “信、仪、要……” 造反两字根本没机会说出来。 “母后！” 信仪见太后竟然反悔，直接上去一把死死捂住太后的嘴。 而紫鸳也已经快速行动。 抬脚踢在萧潜的后膝盖窝，反手也捂住了萧潜的嘴。 “呜……” 萧潜身为皇帝，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 但现在，他除了无能发怒，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福顺，他早就得了安祥的提醒，在皇帝急匆匆迈进殿门的时候，就以找太医为借口，跑了！ 第523章 成大事者必须会忽悠 信仪长公主恶狠狠的瞪着太后，没想到太后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 既然非要选择守护儿子，那就别怪她这个女儿不念母女之情！ “母后，您别这样，儿臣听你的便是。” 嘴上是无奈的话，但实际上，信仪长公主却果断给太后喂下一枚毒药。 萧潜气的想反抗，可紫鸳一出手，当即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老嬷嬷上前，将他的手脚死死按住！ 然后，站在旁边文弱的大宫女，快速拿出特制银针，在萧潜脖颈处落下，直至消失不见。 大宫女颔首，老嬷嬷们后退。 刚还有力气反抗的皇帝，瞬间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紫鸳等人做完之后迅速归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而萧潜全身上下只剩下嘴巴是自由的，于是愤怒的他立刻原地狂吼： “信仪！你要造反不成？！” 偏殿的朝臣们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皇帝开口就是“造反”两字，在回想刚刚太后未说完的话，难不成长公主真的要宫变？ 朝臣们本该有人耐不住开口的，但一想到手心握着的纸条，所有人都沉默不言。 而信仪长公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让萧潜多说，自己则快速开口： “陛下！母后都被你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何必还要反过来怪我呢？” 此时，信仪已经松开了控制太后的手。 但是此时此刻，太后已经被彻底毒哑，她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如今更是气得嘴唇颤抖，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萧潜听到这话就更气了！ 但是！他自身难保，不想与信仪长公主争辩！ “来人！来人！快来人！信仪长公主疯了！” 他知道眼下情形不妙，只想快点让太医来救治自己！ 不然若是他也变成太后那样，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废了？ 现在的萧潜以为自己一张口，福顺就会立刻冲进来。 但实际上，福顺将亲信们带走之后，留在外头的太监此时已经全都被长公主的人给绑了！ 今日能跟在信仪长公主身边的人，全部是她的心腹！ 里里外外自然已经布置妥当，除了偏殿的朝臣，根本不会有人来管皇帝！ “陛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还不迷途知返？母后为何气病？还不是你明知自己是常御史的亲生儿子，却偏偏要那常家长媳伺候？！” “此事错一次也就罢了，可你却仍不满足，还要趁着今日赏梅宴之际，想将常家长媳留在后宫？你是怕全天下人不知道，你并非先皇血脉吗？！” 轰！ 信仪长公主这番话一出，隔壁的朝臣们瞬间就坐不住了！ 皇帝是常御史的亲生儿子？ 他与常家长媳竟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唰唰唰的如利剑般看向了常春来！ 常御史常春来本人当即连连摇头！ 他心里也是无比震惊！ 怎么回事？ 皇帝的身世怎么会让信仪长公主知道？ 至于陛下与长媳风花雪月之事，常春来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就会将人送进宫！ 毕竟这种小事和皇族血脉比起来，算什么？ 常御史此刻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想站在这里。 可就算下意识的往后退，常御史却被人直接拦住。 不是别人，正是满朝文武。 他抿唇，强装镇定的摇头。 除了否认，他却什么都不敢说！ 原本还提心吊胆的长孙博，此刻眼睛冒着亮光！ 陛下竟不是先皇血脉？ 那岂不是朝堂又要重新调整了？ 长孙博迅速在心里盘算，自己趁机出手的成功性有几分！ 而殿内，所有人也都瞪圆了眼睛！ 太后惊了！ 竟然有此等事？ 萧潜懵了！ 信仪到底在说什么？ 他根本就没见过常家长媳好不好！ 但，等等！ “你怎知我是常家血脉之事？” 萧潜一开口，他就后悔了！ 但既然已说了，萧潜也毫无顾忌，他转头看向太后，质问道， “母后，这件事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朕，绝对不让第四个人知晓！早知你会告诉信仪，我那时就不该信你，留下常春来的狗命！” 轰！ 朝臣们齐齐后仰！ 竟然是真的？！ 而且，陛下他竟然早就知道？ 还有常御史这个保皇派，虽为生父，可在皇帝眼中看起来也并不那么重要啊！ 常御史面不改色，因为他的脸已经白透了，没有一丝血色！ 他刚刚应该出声提醒的，好不让殿内人继续说。 但谁知道陛下竟然如此的口不择言啊！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 常御史继续保持沉默，他不想让皇帝知道自己在听着。 否则，他这个本就不被儿子承认的生父，只会死得更快！ 太后想要解释，她真的没有告诉信仪！ 信仪为何会知道，她不清楚啊！ 可现在的太后，除了摇头还能做什么？ 信仪长公主的唇角，却是怎么压都都压不住了！ 萧潜亲口承认了！ 那这龙椅，他注定要滚下去！ 果然是蠢货！ 自己稍微激怒一下，萧潜就全盘托出了！ 可信仪长公主还是快速开口： “此时你怎能怪母后呢？母后这些年为了你能在朝中站稳脚跟，牺牲自己的清白，拉拢朝臣，可你呢？” 太后…… 她想死。 真的，活不下去了！ “既然做了皇帝，就要当个好皇帝啊！南旱北涝，秋收断绝，饿殍遍野，你不管！却忙着陷害忠良！明明是你传秘旨调谢家父子出营地，然后却雇青衣阁提前埋伏出手杀害！后转头又威逼齐广开做伪证，罚谢家满门流放，还不断派人断杀谢家！你怕青衣阁日后消息走漏，故意牺牲皇后娘娘的名节，污她与青衣阁的阁主崔南风有染，就为了有理由杀人灭口！如今你为了一己私欲，抢常家长媳！” “如此种种，岂是君王所为？虽你并非父皇血脉，可已经成了皇帝，就要做个好皇帝啊！否则，大乾的江山，就要被你败光了！” 谢长生听完，直呼好家伙！ 成大事者就是得会忽悠啊！ 信仪长公主此人，果然也是编故事的一把好手！ 第524章 不是正经的先皇隐卫 要不是崔南风和皇后的那些谣言是安归来亲自传出去的，谢长生真都要信了长公主的这一番话！ 只是，对方口中关于父兄之死的部分，应是真的。 所以父兄失踪，与青衣阁也有关系？ 谢长生的眼神暗了暗！ “本宫劝你，你不回头！母后劝你，你亦执迷不悔！萧潜，今日母后被你气成这样，本宫绝对不会再心软，不能放任你胡来！” 如今，信仪长公主对萧潜的语气，满是失望！ 再无半分对帝王的敬意，全部称呼为“你”，而不是“陛下！” 当然，这个帝王的所作所为，便是让朝臣们听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世家之人如何盘算也就罢了！ 但心中揣着为国为民之心的忠臣，得知护国公府的遭遇全是皇帝设计时，就倍感寒心！ “一派胡言！信仪，你想造反都穿上了龙袍了！还说这些莫须有的话做什么？” 萧潜冷笑。 虽然不知道信仪为何知晓自己出手针对护国公府的事，但萧潜却不怕信仪口中的种种罪状！ 因为，他可以说一切都是信仪的污蔑！ “你做这些事，可以瞒过别人，但是瞒不过先皇留下的隐卫！” 信仪长公主拍手，当即殿内闪出两道黑影。 “属下暗一、参见长公主殿下！” “属下暗二，参见长公主殿下！” 谢长生努力憋着笑，看信仪长公主的人继续演戏！ 这两人身手虽然厉害，但绝对不是正经的先皇隐卫。 因为刚才他们这对隐卫，要两个人才能弄死一个萧潜的暗卫，说明实力并不咋地！ 信仪长公主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但萧潜见这架势，却信了。 先皇隐卫？ 他有自己的暗卫，但不是先皇给的！ 想到刚才自己深陷困境，自己的暗卫都没有出手，显然他的暗卫已经废了！ 信仪长公主对暗一，暗二道： “把你们寻到的信件拿给皇帝看！” 两隐卫身形晃动，萧潜都没看清楚对方的行动轨迹，可自己面前却已经多出了一叠叠的往来书信！ 上边的笔迹都是萧潜的。 有他给护国公父子下的秘旨，调二人出营地的； 还有皇帝化名“乾爷”，出重金买凶雇青衣阁杀人的书信！ 剩下还有许多，萧潜自以为隐秘，但应无人知晓的内容，比如范书简的来信！ “萧潜，除了本宫说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你做了太多了！” “看看你私底下的龌龊事！这里，是你和范书简的通信往来。你明知道范书简去盘州府的时候，带去了能传染瘟疫的旧衣服，非但没有阻止，还默许！盘州府瘟疫封城之祸，说到底，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身为皇帝，为了杀流放的谢家众人，不惜害无辜的百姓染病！事后，又反过来灭范家满门？你这样的皇帝，当真是我大乾之祸！” 证据摆在眼前，萧潜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信仪竟然掌握了这么多的实证！ “先皇为何把隐卫留给你，而不是留给朕？” 萧潜却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追问， “父皇为何不信任朕？反倒信任你？！” 信仪冷笑！ “隐卫为何给本宫，你不知吗？当年父皇本就要传位于本宫，是你和母后将父皇害死，篡改了遗诏！” 太后和萧潜？？？ 好气！！！！ 信仪长公主满嘴胡言！ 她就是个大骗子！ “没错！属下均可为长公主作证！” 暗一和暗二齐齐出声！ 萧潜彻底傻眼！ “你们怎能胡说八道？若是朕害了先皇，你们当时怎么不出来阻止？反倒此时才说？” 暗一闷声道， “当时隐卫众人提防行刺陛下之人，可是防不住给先皇下慢性毒药的亲近之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太后和萧潜私底下动了手脚，隐卫也没发现。 信仪长公主直接冷哼： “萧潜，若今日你下罪己诏，然后禅位与本宫，你之前所做种种，本宫绝不追究。本宫会封你做个闲散王爷，富贵一生！” 原来这才是信仪的目的！ 萧潜恍然大悟！ “哈哈哈！你竟然妄想当女帝？你做什么白日梦！” “就算朕文不成武不就，但朕也是男子！你一女子，想当女帝，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 信仪长公主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 满朝文武谁敢不同意，谁就别想走出皇宫！ 当然，她出口的话则是大气自信： “本宫确信满朝文武都是明事理的，懂是非之人。本宫是先皇唯一血脉，当年又是你篡改的诏书！如今母后被你害的这般凄惨，若是继续放任你为祸天下，大乾江山，必定毁于一旦！” “为了母后，为了大乾，为了天下百姓，本宫就算有再多阻力，都将迎难而上！男子能为帝，女子亦可为！” “痴心妄想！” 萧潜才不松口。 信仪长公主直接给紫鸳一个眼神，她戴上特制的手套，然后就掐住了太后娘娘的脖子！ 同时，信仪长公主呵斥： “萧潜！事到如今，你竟然要弑母？！” 太后被紫鸳掐得眼睛都开始往后翻了。 萧潜在地上无力道， “信仪，你还在这里演戏？！” “暗一，暗二，快救太后！” 信仪大喊。 紧接着，偏殿那边终于有人压不住火气了！ 张大人第一个甩袖而起： “昏君！昏君呐！” 不管信仪能不能当女帝，但是萧潜绝对不可为大乾的皇帝。 这位张大人，就是当初为护国公府求情，当朝撞柱的那位！ 有一个带头的，当即就是一片桌椅倒地的声音！ 众朝臣哗啦啦的全跑到了正殿这边！ 此时入目的场景就是： 被两个隐卫架着保护的太后，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紫鸳还在太后面前忙着给其顺气，实则提防太后做出任何对长公主不利的举动！ 然后，便是趴在地上的皇帝。 萧潜衣衫凌乱，趴在地上像个大黄狗似的。 朝臣们下意识脑补刚才的画面： 皇帝掐太后娘娘，结果却被隐卫推开，然后倒在地上，变成这幅模样！ “诸位大人，快来救朕！信仪长公主要弑君！” 萧潜还没搞明白为何群臣在此，但是看到有人来，欢喜的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525章 大势已去啊 朝臣们第一次见如此狼狈的君王！ 而信仪长公主的一身龙袍，也瞬间进入众人的视线！ 信仪长公主不语，但她身上的龙气威压，的确比萧潜更有帝王风姿！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本该有人指责。 但现在，朝臣们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因为身为皇帝的萧潜，问题更加离谱！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杀母啊！ 张大人弯腰，率先将地上的信件捡起。 他要再次确认，信仪长公主所言是否都是真的！ 可片刻之后： “陛下！谢家父子并非失踪，而是真的被陛下谋害？！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对待世代忠良的谢家啊！” 张大人举着手里的信，质问萧潜！ 他是真的很心痛！ 更替谢家不值！ 那可是为了大乾，付出多少男儿性命的功勋之家啊！ 紧随张大人之后，也陆陆续续有朝臣翻看散落满地的秘密信件！ 每个人关注的点都不相同。 比如： “范书简传播瘟疫，果真乃陛下授意？这笔迹，的确是……” “还有这，刘大人，这不是你家儿媳的名字吗？” 被点名的刘大人，脑袋轰得一下子！ 原来不仅常家长媳，他家的独子也头顶带绿了？ 好几个老臣气得直捶胸口！ 昏君啊！ “难怪天狗食日，民不聊生！实乃君王无德，上天示警啊！” “陛下若并非龙种！那大乾的江山，岂不是让常家窃取？！” 长孙博等世家朝臣，脸上悲怆，但内心已开始疯狂谋划！ 他们想着趁此机会，能为自家谋取多少利益呢？ 这天下，能不能趁机换成自家的？ 萧潜见朝臣们都不管自己，反倒还对他指指点点，瞬间恍然： 朝臣们刚才竟然听到了自己和信仪的所有对话？ 那他的身世，岂不是要天下皆知了？ 不可啊！ 萧潜快速转头，求助的看向太后！ 母后，快帮帮我！ 萧潜有事就习惯性的找太后，因为平日里都是太后帮他出主意的！ 可此时的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眼里的光已彻底暗淡了下去！ 完了！ 儿啊！ 你还看不明白吗？ 大势已去啊！ 太后虽不能言语，但短暂的神色交流已将绝望的心意传递出来！ 萧潜见状，神情终于慌乱！ “不是的！你们不要听长公主胡言乱语！她要刺杀朕，刚刚长公主还要谋害太后！” “信仪长公主大逆不道，快来人将她拉出去，立刻杖毙！” 萧潜相信，自己还是皇帝！ 只要在位一刻，那么全天下的人就要听他的号令！ 萧潜急得想要挥手，但他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脖颈以上！ 因此，所有的力气都变成了此时的嘶吼！ 但萧潜越是如此，越是让人确认皇帝已经穷途末路，只能歇斯底里的无能反抗！ 更何况，信仪长公主什么时候弑君了？ 他们刚才没瞧见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是聋子！ 且如果信仪长公主想要杀皇帝，现在的萧潜还有机会开口吗？ 此时此刻，常御史站在原地，他只想着该如何帮萧潜逆转局势！ “陛下……” 就在常御史上前一步，想要开口的时候。 “常御史，你可知罪？！” 常御史的话还没说出来，信仪长公主的呵斥声抢先一步打断！ 常御史才不会认，而是梗着脖子争辩道： “本官无罪！本官清清白白，本官愿意以死明志！立证信仪长公主污蔑太后娘娘的声誉！” 皇帝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份。 常御史如此说，就是为太后正名！ 只要太后是清白的，那么萧潜就是先皇血脉！ 常御史知道，今日他怎么都不会有好下场！ 还不如用自己的性命，为皇帝搏一条出路！ 成了，自己儿子继续是皇帝！ 若是败了，他一死，萧潜的身份也没法断清楚！ 常御史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开始飞快移动！ 信仪长公主冷笑！ 就在常御史快要撞到柱子的时候，又有两个隐卫直接冒出，将常御史给架住了！ 同一时刻，信仪长公主挥手，整个大殿周围瞬间出现无数的黑衣隐卫！ 众朝臣！！！ 看来长公主今日真的是有备而来！ 如果大家不同意长公主当女帝，别说是自家女眷，便是整个朝堂，都要跟着血洗吧？ “别着急，等下是生是死，本宫自有定夺！来人，给常御史和萧潜当众滴血验亲！” 信仪话落，没一人站出来反对！ 太后倒是想反对，可她没有那个能力。 而常御史使劲的往后缩着手，同时大声道， “陛下龙体，岂能受伤？长公主，你此举实乃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论罪当诛啊！” 常御史的疯狂抗拒，反倒印证了他的心虚。 而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因为这一刻，萧潜这个皇帝已经没了掌控现场的能力！ 朝臣们也想亲眼确认，萧潜是否真的乃常家血脉！ 紫鸳的动作极快，她强行捏着两人的手指，飞快出手，血液滴出！ 当血液相融的那一刻，萧潜彻底颓了！ 常御史也脸色惨白！ “陛下，您退位吧！长公主殿下才是萧氏皇族的正统血脉，微臣肯请信仪长公主殿下即刻登基！” 一个平日里不言语的朝臣，忽然站出来跪地请求！ 众朝臣纷纷侧目！ 这人是谁家的？ 倒显着你了？！ 此人，还真不是世家之人，是朝廷中少数出身寒门之人！ 但实际上，对方早就已是信仪长公主的门生！ 否则，以大乾的选拔之法，若是没有后台支持之人，如何能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 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寒门之子！ 紧接着，好几个朝臣也纷纷站出来。 他们朝信仪长公主叩拜，当众投了女帝！ 大部分朝臣还面面相觑，今日一切来的太突然，此刻让长公主称帝，绝对不可啊！ 但是，朝臣们可不可的，信仪长公主根本不在意，因为，她根本就没给众人反对的机会！ 信仪长公主直接甩袖转身，对众人道， “天狗食日，灾祸不断！皆因萧潜并非萧氏皇族血脉，且其在位期间，陷害忠良，有悖伦常，昏庸无道，天怒人怨！” 第526章 此题，何解? “既诸位恳求，本宫责无旁贷，身为萧氏皇族唯一的血脉，自会在此关键时刻站出来，接替父皇留下的大乾江山！” 信仪长公主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虚伪！ 明明自己急不可耐，龙袍都穿上了，但还是来一个“诸位求本宫，本宫才接手烂摊子”的意思。 当然了，信仪长公主的话里，直接否定了萧潜的存在，因为她说的是“接替父皇留下的大乾江山”！ 支持信仪长公主的朝臣当即原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世家的朝臣见状，决定在关键时刻支持女帝，也好趁机捞一份从龙之功！ 且全家性命今日都捏在长公主手中。 此刻不投，待到何时？ 于是，又紧跟着一批朝臣纷纷跪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信仪长公主忍住内心的笑意，脸上严肃摆手道， “礼不可废！尚未进行登基大典，不可坏了规矩。” 朝臣们又立刻认错。 此刻，殿内的气氛无比和谐。 倒地的萧潜无人理会。 旁边的太后也早就被按到椅子上坐着。 但信仪长公主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信仪一个眼神，昨日刚从礼部侍郎晋升为礼部尚书的年轻大人直接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提议，今日就请长公主殿下原地举行简易的登基仪式，也好名正言顺处置朝堂事务！待来日，再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补办正式的登基大典！” 礼部尚书都这么说了，那些跪地高呼“万岁”的人自然也连连应和！表示支持！ 礼部的老臣们，在之前信仪长公主上朝的时候就气得乱蹦。 但此刻，整个礼部无一人出来反对！ 且还明显的支持信仪登基当女帝！ 为何态度变得这般大？ 因为，因上朝之事对长公主不满的朝臣，后来都出了意外！ 有的人是在乘坐马车时，驾车的马忽然失控，直接撞到了脑袋，如今还不省人事，成了废人。 有的则在自家宅院内赏景时，不知怎的掉进了冰湖中，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疙瘩，直接死了。 要说之前，大家还认为全是意外！ 但此刻，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几日的功夫，礼部的官员就换了一大批！ 原来都是信仪长公主为今日准备的手笔！ 萧潜看着新上来的礼部尚书，额头青筋直跳！ 这人，他原本是不想提上来的，但那日刚好信仪长公主就在自己面前，然后说什么来着？ “陛下，年轻的官员经陛下之手提拔，才会竭尽毕生为您效力！那些老臣，心里装着的都是陈旧的条条框框，除了忤逆陛下，还会做什么？” 然后，萧潜就这样，顺手点了年轻的礼部侍郎上位！ 但现在，他那个悔啊！ 他的老臣们若是在，今日怎会让信仪长公主这般胡作非为？！ 想到老臣，萧潜看向了长孙博等人。 这些人，不仅是老臣，还是老牌世家的核心成员！ 也被信仪收买了吗？ 而此刻，信仪长公主自然“勉为其难”的应下， “礼部尚书此言有理！准！” 礼部尚书直接充当大太监的角色，当即高声道： “即刻进行女帝登基仪式！” 紧接着，就有一群太监呼啦啦的疾步行进到殿中。 当然，这就是那些提前准备放进宫的假太监，毕竟为了安全起见，信仪长公主不敢轻易收买宫内的老人。 众朝臣！！！ 原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啊！ 他们好想知道，若是反对，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而此时此刻，稳如老狗的长孙博等为首的各大世家朝臣，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这般轻易就让信仪长公主上去了，那么日后大乾之内，世家的话语权何在？ 于是，长孙博直接踏出一步，打断忙活准备进行简易登基仪式的礼部众官员，出声道： “陛下并非萧氏子孙已是事实，既已证明太后娘娘不守福德，背叛先皇，那么老臣有一事不明：长公主殿下又是以何为凭，证明自己乃先皇唯一的血脉？” 此话一出，老牌世家朝臣瞬间联合在一起，当即有人附和道， “对啊！信仪长公主或许也非萧氏皇族血统啊！” “诸位，皇族血统，兹事体大！若无实证，这登基仪式岂不是一个笑话？” 长孙博等人终于站了出来。 但他们不是为了大乾，也并非为了天下，而是为了自己的世家利益！ 小世家不敢出头，但大的世家根本不怕。 毕竟，就算他们一家子都死在皇宫里，但世家在宫外的家族势力，有族老坐镇，有钱有人马还有土地！ 这些大世家若是不支持信仪长公主，女帝之位也是坐不稳的！ 这便是长孙博等人，在此刻还敢与信仪长公主掰手腕的底气！ 信仪长公主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这些老东西，就是难对付！ 之前，她也只是嘴上威胁太后，根本就没想把太后那些风流韵事爆出来！ 就是顾忌到有人也会紧随其后，怀疑自己的身世！ 甚至她将能查到的与太后欢好之人，除了朝堂中的拉拢到自己这边，其他的无用之人，信仪长公主早就都将其灭口，死无对证了！ 可太后实在是过于重男轻女了！ 死到临头还帮着萧潜，信仪长公主才索性将太后直接祭了出去！ 谢长生一直暗中隐着，没有动任何手脚。 因为他就在等信仪长公主将萧潜罪证都拿出来，让朝臣们清楚谢家是被陷害的！ 而此刻，信仪长公主想轻松坐上皇位，也是不可能的！ 看长孙博等人的底气，显然是不惧的。 千年世家不是说说的，就是有和皇权抗衡的资本。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信仪长公主此人定然早就有准备！ 那自己也该出手，搅黄她的美梦了！ 果然，信仪长公主旋即自信一笑： “长孙大人此言有理！不过，父皇已经仙逝，本宫断不能做出不忠不孝开皇陵滴骨认亲之事！” 长孙博得意， “既如此，长公主殿下便是无法证明自己乃萧氏皇族的身份！” 信仪长公主龙袍一甩，眸色从容镇定： “谁说本宫没有？！” 众朝臣全都疑惑的看向信仪长公主。 此题，何解？ 第527章 太后当年 信仪长公主怕夜长梦多，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当即传召两人进来。 “这是，妙云师太？” 其中一人的身份，很快就被认了出来，毕竟是个名人。 另一位，则是个老嬷嬷，脸生，没人知道是谁。 两人给长公主行礼问安之后，那个陌生的老嬷嬷又给太后娘娘见了礼，开口的话则是： “老奴笙儿见过太后娘娘！” 笙儿？ 太后眼神突变，这人她认识！ 可是嘴巴说不出来话，她只能情绪上激动，表现为浑身颤抖。 “母后见到笙嬷嬷竟然高兴成这样？待今日事毕，笙嬷嬷要多陪母后叙叙旧。” “老奴领命！多谢长公主殿下体恤！” 笙嬷嬷说完，转身面向朝臣们，然后微微行礼道， “老奴笙儿，是太后娘娘当年在先皇还是太子时，随主子一同嫁入太子府的贴身丫鬟！” 众朝臣们了然。 长孙博眼神微眯，他似乎知道长公主让老奴才出现的原因了！ 果然，笙嬷嬷出口便是： “众所皆知，长公主殿下是在太子府出生的。而那时，太后娘娘还是太子妃，并没有随意出宫的特权！所以，太子妃在太子府三年后有孕，成功诞下长公主殿下！无论在时间还是地点上，都能证明长公主殿下必定是先皇血脉！” 身为奴才，本不能给主子作证的。 但笙嬷嬷提到的太子妃当年的活动轨迹，也算是众人皆知的事。 毕竟，当年先皇可是有好几个兄弟的。 身为太子的先皇也过得不容易，太子妃更是被当时的皇后盯着，不敢行错半步！生怕给太子招来祸端。 所以，当年的太子妃，连太子府都不出，更不可能有机会与外男接触！ 支持长公主殿下的人当即颔首， “不错！太后娘娘反倒是先皇登基之后，才开始每月都要找借口出宫的……” 即便现在，太后娘娘依旧会出宫。 虽然名义是礼佛，但实际上，是去做什么了，如今不必细说，该知道的人也都明白了。 剩下的话，就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了。 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信仪长公主出生的时间线的确很稳，她也真的是先皇的女儿。 但事到如今，长孙博等人就是不想轻易点头，认下此事。 于是，长孙博指着笙嬷嬷道： “你既然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丫鬟，为何不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反倒被长公主殿下收买？” 如果笙嬷嬷的身份存疑，那么她的话就不可信！ 笙嬷嬷倒是半点不慌，为了报复太后娘娘，她在外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就等今日呢！ 若不是有长公主殿下的帮助，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决定大人物们的生死？ 笙嬷嬷丝毫不惧，她早有准备，当即朗声道： “这位大人，您可说错了，老奴没有被长公主殿下收买！今日老奴入宫，可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这模样，的确是皇家奴仆才有的傲气嘴脸。 笙嬷嬷举起手中的太后懿旨，一副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的模样！ “当年在太子府，老奴被府上的侧妃陷害推入冰湖中伤了身子，此生都不能再生养！主子疼惜老奴遭了大罪，怕日后在太子府丢了性命，便放老奴自由。老奴这一生，都在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德，心里一直记着呢！” “今日，也是太后娘娘传召老奴入宫，因为她担心当今陛下对自己不利，所以，让老奴出来力证长公主殿下身世！” 笙嬷嬷的一番话，代表了不能言语太后的态度，表达了她支持信仪长公主，不支持萧潜的决定。 太后娘娘的手在拼尽最后的力气狂抖！ 贱婢！ 笙儿这个背主的东西，说的都是谎话！ 只可惜，笙嬷嬷口中的侧妃早就已经死了，也无法与之对峙。 而笙嬷嬷手中的懿旨是真的，上边太后的笔迹也都是真的，说明她的确是奉懿旨而来！ 这些，信仪长公主早有准备。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苦练太后和萧潜的笔迹，所以，今日的所有证据，全是信仪长公主一手弄出来的！ 当然，这个笙嬷嬷，自然真是太后当年的贴身丫鬟。 只是，当初笙嬷嬷之所以离开太子府，不是她口中的那般被主子疼惜，而是被逼无奈！ 因为当年的太后，嫁入太子府之后过了三年才生下长公主殿下。 这让太子和皇家都不满。 而太子妃身边的侧妃们也都是个废物的，没一个有机会怀上子嗣。 而笙儿，则在太子妃忙着与侧妃斗法的时候，悄悄爬上太子的床榻。 两人不仅在太子妃眼皮子底下好了，笙儿还怀上了太子的孩子！ 本来这事，处理起来也简单，直接把笙儿从丫鬟的地位提上来，当个末等侍妾就行。 反正日后太子登基，后宫嫔妃也不差这一个。 母族低微，即便提前生了儿子也是没有地位的。 但偏偏，那时候的皇后娘娘觉得笙儿怀得顺遂，是个好生养的，且名字还叫笙儿，这简直就是天生能“生儿子”的料吗？ 于是，皇后召见了笙儿，还夸了几句，许诺如果笙儿连生三个儿子，那么日后就提她为太子侧妃！ 这可把当时的太子妃给恶心坏了！ 笙儿能不能生她不知道，但是皇后娘娘明显是在数落她不能生！ 于是，没过几日，太子去看笙儿时，两人忽然动了情，然后不管不顾非要宠幸笙儿。 笙儿也没拒绝，毕竟有孕三月，胎象已稳。 可最后，两人折腾的太疯狂，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没保住，笙儿也因此大出血，差点丢了半条命！ 最后，笙儿救了回来，可是太医却说她这辈子都不能生养了。 原本，笙儿还懊恼自己，怎能放任殿下胡来？ 可后来，她在烛台下看到一小撮香灰，鬼使神差的，笙儿拿给太子府外的大夫查看，对方说，这香里边不仅有助兴的成分，还有堕胎之功效！ 那一刻，笙儿才明白，自己和她那没机会出世的孩子，竟然是被人算计的！ 第528章 她的野心 笙儿搜集好证据，准备交给太子殿下，她要给死去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但那时，太子妃似乎察觉到了异常，整个太子府上下人心惶惶！ 反倒是信仪长公主，小小的人提前跑出来拦住想要回去的笙儿： “姐姐快走！母妃忽然发疯，说要杀姐姐！姐姐你有多远，就逃多远，再也不要回太子府！” 是信仪长公主给了笙儿逃出京城的信物。 笙嬷嬷心里恨着太后，但太后何尝不恨笙儿？ 她当初待笙儿那么好，对方要是想当太子的女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便允了。 怎么就偏偏瞒着她这个主子？ 做了也就做了，日后笙儿若是得子，太后也不怕！ 毕竟自己要是真的生不出嫡子，她就打算将笙儿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到时候去母留子便是。 但谁能想到，笙儿这个蠢货，皇家的血脉都怀上了，还不知分寸的继续与太子那般欢好？！ 到最后，折腾得自己没半条命，孩子也没保住！ 那件事，太后娘娘根本就没有对笙儿出过手。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太子妃的地位，只要太子想登基，就不能动！因为太子需要自己母族的靠山！ 可谁知道，笙儿孩子没了之后，竟然在自己的茶水里下毒！ 随后便从太子府逃了出去！ 若不是当时信仪在身边打碎了自己送到嘴边的茶杯，那杯有毒的茶水，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惜，现在的太后口不能言，一肚子的话都只能憋着！ 信仪长公主却一脸感激的看向笙嬷嬷！ 实际上，当年之事，有谁比她更清楚呢？ 那时候，她明明是太子府唯一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可忽然有一天，太子府上下都说笙儿姐姐要生儿子了！ 有了小弟弟之后，那她就不会再是太子府最重要的孩子！ 因为儿子才能继承江山！ 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 那时候的信仪并不在乎江山，但是她不希望有人分走她在太子府的一切！ 于是，信仪长公主按照医书上教的配方，自己亲手制了香，以母妃的名义送到了笙儿的房里…… 当然，这还不算完。 信仪长公主可不希望这件事查到自己头上。 于是，剩下的事，也是她一人自导自演的。 故意留下香灰，让笙儿起疑。 比如，以想吃京城的饴糖为借口，给笙儿制造出府的机会； 同时信仪长公主在母妃茶里下毒，然后故意打翻，污蔑到人不在的笙儿头上。 然后，趁着太子府上下混乱之际，提前堵住回来的笙儿，让她逃离出京城，永远不再回来…… 谁能想到，当初在太子府搅风搅雨的幕后之人，竟是信仪长公主呢？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几岁孩子！ 而信仪长公主的野心，也是从那时开始，从想独享太子府的一切，到后来想独享皇宫的一切，到今日，想要独享大乾江山！ 礼部尚书立刻上前，查验之后对众人说，太后懿旨乃真。 “由此可见，长公主殿下是先皇血脉无疑！” “且慢！” 长孙博既然已经站了反对的一方，自然不会轻易掉头。 “仅凭一个多年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奴仆之言，来判定长公主的身份，此事多少有些轻率！”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许久的妙云师太说话了。 “长孙大人，贫尼今日要出面替长公主身份作证，不知贫尼无垢观观主的身份是否合适？” 长孙博闻言当即脸色大变！ 他知道，妙云师太过来肯定是为了支持信仪长公主的，但是绝对没想到，妙云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坚定！ 无垢观的第一任观主，是大乾开国皇后的孪生妹妹，她终生未嫁，只潜心修行，为国祈福。 因此，无垢观的历代观主，地位仅次于当今的皇后娘娘！ 普通人没机会轻易见到宫中的皇后娘娘，可无垢观的观主，每月都会亲自举办法事，许多百姓都有机会瞻仰其真容。 以至于，无垢观的观主，在民间的威望更高！ 当然，这层威望平时是无用的，因为无垢观不沾染朝政，与朝堂没有任何接触。 可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无垢观本应脱离凡尘，不惹俗事。但妙云师太今日既现身于此，便是破了诫！不过，我相信师太必定会遵照事实，不偏不倚才能让众人信服！否则，无垢观的百年声名，将毁于师太之手！” 长孙博这句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 妙云师太，你光拿身份压人，靠一张嘴承认是没用的，除非拿出证据来！ 否则，今日之事传出去，毁的便是你无垢观！ 长孙博不信，若是他们世家联手，把无垢观拉下神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妙云师太面色不变， “长孙大人此言诧异！无垢观从建立那日起，便得大乾皇族御赐之名！历代皇后更是奉重金，为本观香火供奉！无垢观得萧氏皇族支持，今日皇族血统有异，无垢观若是坐视不理，岂不辜负皇家多年信奉？” “但贫尼自不会做口舌争辩，只是今日带来一物，可证长公主身份！” 妙云师太一番话，将长孙博先发制人的气场直接压住。 紧接着，她从衣袖里郑重的捧出一份卷轴。 “无垢观有历代皇后的画像，太皇太后当年凤体欠安，久居深宫，不常露面，许多朝臣未曾见过，但朝中老臣应是能认出太皇太后吧？” 妙云师太看向几位年长的老臣。 这些人频频颔首。 说实话，回忆久远，且哪个朝臣敢直视皇后娘娘啊？ 所以，也就记得个朦胧轮廓。 不过这个没有说的必要，难得到了需要显摆资历的时候，自然得上道。 妙云师太继续， “贫尼手中便是太皇太后的画像！而长公主殿下的容貌，与太皇太后有八分相似，所以，长公主殿下绝对是皇族血脉！” 妙云师太说完，当即缓缓打开卷轴。 这画可是大师所作，有来历的，不是妙云师太瞎编。 所以，太皇太后的画像，绝对保真。 而此时，信仪长公主微微转身。 她摆出和卷轴上女子一样的姿势，只为加深彼此身上的相似度！ 可这时，谢长生的嘴角扯起，若是面前有人，定能看到他里边的后槽牙！ 第529章 世家掀桌 刚刚，在妙云师太两人登场的时候，谢长生就已经发现了她藏着的画像。 所以，趁众人只关注笙嬷嬷的时候，谢长生直接利用空间之力，将画像上的人物线条做了些许的改变。 曾经的他，的确不擅长作画。 但现在，随着自己对空间之力熟练度的增加，移动纸张上眉眼墨迹的位置，对谢长生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原本谢长生的计划只是毁了信仪长公主的女帝之路。 但既然按照妙云的说法，谁长得像太皇太后，谁就是萧家血脉的话…… 那这一点，谢长生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让自己有机会在京城插一脚进来！ 不过这将计就计之法，也是他临时想到的，后续的安排得立刻去准备！ 于是，谢长生直接闪身，离开了此处！ 热闹就不用看了，刚妙云师太的话说得有多坚定，等下就会有多无助！ 长孙博等人已经在心中开始酝酿下一步的应对之策了。 因为信仪长公主的样貌，的确是很像太皇太后的！ 这事，长孙博等经常见皇族的权臣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此画像定能证明信仪长公主就是先皇血统！ 哪怕当年太子妃可能与其他的皇族子嗣有染，生的孩子也能像太皇太后，但这种话没证据的话在当下场合是不可说的。 否则就是给信仪长公主送把柄！ 长孙博眼睛一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从女子不能登基称帝的事情上牵绊信仪长公主！ 除非长公主将朝堂中大量的实权转移到世家手中，不然，这个皇位，她别想那么轻易的坐上去！ 正这么想着，没有看画像的长孙博听到耳畔一阵轻咦声。 “这画像？当真是太皇太后娘娘？” 妙云师太手捧画像，见朝臣们只顾着看，连礼都不行，当即冷声道： “诸位大人，见太皇太后画像，理应跪拜！” 长孙博抬头，快速瞥了眼画像，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 然后，他率先带头行大礼！ 紧接着，老牌世家的人和信仪长公主的人也都纷纷行礼。 礼毕之后，长孙博笑着道： “妙云师太，这的确是太皇太后娘娘的画像。但你说信仪长公主与太皇太后有八分相似，实在是过于牵强！” 长孙博自然看出了画像不对！ 但画像上的落款和题名，又是没错的！ 只是，原本容貌端庄大气的太皇太后，此刻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长孙博才不管妙云师太是故意反水还是真的弄错了，他定要抓住这个时机！ 先承认画像是真，再说信仪长公主不像！ 不像，那就血脉不对，哈哈哈哈！ 长孙博激动的都已经在内心拍手叫好了！ 可偏偏，信仪长公主和妙云师太都觉得长孙博可笑！ 她们两人看不到画像，才会轻视长孙博这般咬死不承认的做法！ “长孙大人！你还是好好睁开眼仔细瞧瞧，群臣皆在，像与不像，并非你一张嘴不像，就能说得通的！” 妙云师太拧眉。 长孙博颔首， “对对对！大家伙都来看看，这画像，与信仪长公主有几分像？” 长孙博更来劲了，他拉过身边老牌世家同盟。 别看平时私底下你争我抢的，但是对着皇族的时候，这些世家又立刻抱成一团！ “像倒是也像的！只是除了雍容华贵的服饰，和信仪长公主的头饰有模仿太皇太后之嫌，旁的真……就……一点不像！” 信仪长公主当即怒了， “睁眼说瞎话！本宫与太皇太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们身为当朝大臣，竟然这般……” 她迈步转身，指着画像怒斥！ 可就在信仪长公主的视线落在画像上的时候，她后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妙云师太，此人是谁？” 这但凡有一分相似信仪也不会这么慌！ 主要是，自己和画上人，真的丝毫不像啊！ “自然是太皇太后娘娘！” 妙云师太肯定道！ 入宫前，她还仔细检查过，生怕自己拿错了。 可说完之后，信仪长公主的脸瞬间黑了。 长孙博等人得意。 礼部尚书等人，看向妙云师太则全是埋怨的目光！ 今日，众人拱手推信仪长公主快速上位，本就容易诟病！ 但，长公主殿下是萧氏皇族唯一的血脉，此事做了，也对得起大乾！ 可众人还没有到指鹿为马的程，不能强行说两个不同的人长得相似吧？ 否则，这皇位，更像是信仪长公主窃取来的！ 甚至此时此刻，信仪长公主这边的人，有人心里都在暗暗琢磨，怕不是信仪长公主的身世真的也存疑？ 若是扶持上去的女帝也不是萧家血脉，那他们这些人怕是没功且全是过了！ 谁也不敢吭声，殿内一片诡异！ “难道贫尼拿错了？不可能啊！” 妙云师太也慌了，当即确认。 结果，这一看，她傻了！ 这张画像，妙云师太不是第一次看了，很清楚上边的所有细节。 画像纸张的新旧程度，服饰的纹理，落款题名的细节，全都对得上！ 但唯独那张脸，怎么就换了个人？ 妙云师太使劲儿眨眨眼，再眨眨眼，感觉好像是一场梦！ “这、这不对！这不是太皇太后的容貌！容貌怎么变了？！” 妙云师太难得激动，瞧着是真慌了，不像是演的。 可信仪长公主此刻银牙都要咬碎了！ 好啊！ 妙云师太，本宫许诺无垢观在本宫登基后可更上一个台阶，还将任命你这个观主为大乾第一女国师！ 可如今看来，妙云师太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背叛自己！ 这不就是故意和自己唱反调吗？ “无垢观的确公允！妙云师太今日拿出的画像就是最有利的证据！信仪长公主与太皇太后并无相似之处！因此，这皇族血统一日不名，长公主殿下就一日不可登基称帝！” 这理由，光明正大！ 长孙博当即朗声道： “老臣提议，当今形势，只能朝中选出六位顾命大臣，共同辅佐当今陛下！” 长孙博的手是对着萧潜拱的。 显然，长孙博要趁机带着世家掀桌，把萧氏皇权彻底架空！ 而萧潜这个皇帝，也只是个傀儡花架子罢了。 第530章 谁敢? “朕同意！” 还不等信仪长公主说什么，萧潜直接应声。 他允了！ 萧潜当然知道，六位顾命大臣的事若是能成，朝堂就会彻底被六大世家掌控！ 但即便是如此，至少自己还是名义上的皇帝！ 比信仪上位强！ 经过今日信仪长公主对自己和对太后的所作所为，萧潜可以断定： 信仪一旦成为女帝，他绝对活不了！ 但是，如果自己做世家的傀儡，在世家尚未完全一家独大胜出之前，他就不会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熬过了今日，先利用世家的手解决掉信仪长公主的威胁，那么来日自己可以密诏边疆将士回京，清君侧！ 毕竟，世家既保留他皇帝的身份，那么大乾的将士们就不会知道自己是常御史之子的秘密！ “长孙博，你好大的野心！认常家的血脉当皇帝，偷我大乾江山？本宫今日若是不能将尔等奸佞肃清，枉为萧氏子孙！” “来人！长孙博意图篡位谋反！将他给本宫拉出去，当众杖毙！” 信仪长公主一声令下，当即从殿外呼啦啦的冲进来一群禁军！ “你怎能调动禁军？” 萧潜看到禁军，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还是出声大喊， “信仪长公主以下犯上，你们快将她抓住！” 禁军的人根本不听皇帝的话，而是瞬间将长孙博拖了出去。 连他想要张嘴开骂的机会都没有给，很快就响起了长孙博痛呼的声音！ “长孙大人只是提议，长公主殿下何必如此狠毒？” 世家同盟的人当即站出来，指责道。 信仪长公主龙袍一甩， “本宫把话放在这儿，大乾江山，是萧氏皇族的！任何人想要觊觎，本宫绝不姑息！长孙大人打的什么算盘，本宫清楚！顾命大臣可以有，但本宫只会在登基后，任命三位！” 信仪长公主的确比萧潜有头脑。 她这番举动，用长孙博杀鸡儆猴，让在场的所有人清楚： 今日的她是不惜大开杀戒的！ 当然，硬碰硬对自己也是没好处的，信仪也在此时给世家抛出了橄榄枝。 信仪长公主强调了自己的底线，皇权必须在她手中。 然后，长孙博提出顾命大臣要求，她接受，但只接受一部分，要砍掉一半。 给世家三个顾命大臣的名额。 六个顾命大臣，就是如今六大世家。 长孙博被杖毙，长孙家肯定是被排除在外的。 那么剩下五个世家，就需要去争取三个顾命大臣的名额！ 如此关键时刻，反应快的就明白，抓住到手的利益才是最要紧的！ 信仪长公主瞬间就让世家同盟出现了隔阂！ 当即，就有三个世家原地改口，立刻站出来表示支持信仪长公主的决定！ “笙嬷嬷的话就能证明长公主是皇族血脉无疑！” “微臣也是如此认为！” “臣附议！” 另外两个世家大臣气得牙痒痒！ 你们三个跪得可真快！ 要是再争取一下，没准长公主就会给五个顾命大臣的名额啊！ 可话虽如此说，这么关键的时刻，谁不是想办法先把好处抢到手里再说？ 世家的朝臣也是为世家长远利益着想的！ 长孙博的提议看似很好，但想要成功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反倒借着信仪长公主此时的让步，先给三大世家捞些利益！ 顾命大臣啊，那可是真正的权臣！ 当长孙博的嚎叫声彻底消失，殿内的众人已经达成了利益分配的共识！ 张大人眼神暗淡。 感觉今日之事，皆过于荒唐！ 萧潜这个帝王荒唐，可即将上位的女帝，也并非仁德之君啊！ 这大乾，气数已尽啊！ 正因为心底对现实过于失望，让张大人等一批赤胆忠心的朝臣，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 因为便是他们，也想不出挽救朝堂的法子。 废萧潜，推女帝上位不妥。 可让世家霸占朝堂，控制傀儡皇帝更不妥！ 所以，试一试吧，万一女帝行呢？ 至于信仪长公主是不是萧家血脉，其实不过是阻挠女帝更进一步的幌子。 如今看，成王败寇，信仪长公主今日算是成了！ 礼部尚书开口，以太后娘娘懿旨的口吻宣布： “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兹有伪帝萧潜，残虐臣民，致天灾频现，民不聊生……今依大乾律，废萧潜为庶民，褫夺帝号……恭请信仪长公主殿下萧佩……” 如今能废黜皇帝位的人，只有太后的名头最合适。 但是这旨意是要布告天下的，也不能说太多的细节，终究要给皇室留些脸面。 于是，只提废萧潜，立萧佩为女帝的结果。 信仪长公主也跪在地上，正准备懿旨念完之后就起身谢恩接旨呢！ 可就在礼部尚书话落之际，一道苍老的女声传进了殿中： “废得好！萧潜并非先皇血脉，名不正言不顺，的确该废黜！可新的皇位，怎么都轮不到大乾的公主来接手吧？！这萧家的皇族血脉，还没断绝呢！怎能让一个外嫁女回来当皇帝？” 信仪长公主拧眉，转头看向来人。 朝臣们也都惊讶，此话何意？ 难道说萧氏皇族还有其他的子嗣？ 先皇当初上位后，可杀了不少兄弟，萧氏皇族的正经血脉，就剩下先皇这一支。 而先皇的后宫，子嗣极为稀薄。 除了太后所出的两个孩子，其他妃嫔的孩子不是怀不上，就是怀上了生不出，或者生出来没多久便夭折了。 所以说，太后娘娘在后宫的宫斗手段上，很是厉害。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信仪长公主在暗中出手，以保证自己的父皇没有多余的孩子出世！ “你是何人？胆敢口放厥词？” 不等主子开口，紫鸳就已经先一步跃出，同时就要出手将冒出来的老嬷嬷给拿下！ 然而，紫鸳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对方，老嬷嬷身后男子直接跃出一步，快速出手回击！ “啊！” 朝臣们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但是紫鸳的手臂已经断了！ 信仪长公主眸色大变！ “来人，将这两个刁奴给本宫抓起来！” 冒出来的男子不是太监装扮，但长得极其瘦弱，信仪长公主下意识的认为是太监。 “谁敢？本太妃手中有先皇遗诏！” 在场众人闻言，当即浑身一震！ 第531章 冷宫中走出的先皇血脉 老妇人的手忽然高高举起，亮出明晃晃的圣旨！ “此人自称是太妃？” 这时候，众人才察觉到，来的人穿的并非是宫内奴仆的衣服。 即便是男子，也不是太监的衣服！ “这是……曹太妃！二十年前，被打入冷宫的曹太妃啊！” 曹太妃的弟弟在人群里端详片刻，很快就认出了长姐。 此刻的他虽在此处，但曹家早就远离真正的权力中心。 今日曹家也是被信仪长公主拉拢，是支持对方的小世家之一。 但，面对自己的亲人忽然出现，哪怕多年未见，哪怕年岁已高，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曹太妃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轻轻点了点下巴。 两人可是同父同母，一个是长姐，一个是幼弟，相差十几岁，小时候的关系也不错。 当年曹太妃入宫，当了先皇的妃子，曹大人那时候正春风得意，中举进朝堂。 那会，还是曹家的风光之时。 只是后来，曹太妃宫斗败给了当今的太后娘娘，被打入冷宫。 其弟曹大人也就在朝堂上挂了个闲职，一混就是十几二十年。 但此时此刻，曹大人猛得来了精神头！ 难道他们曹家，就要翻身了？ 曹大人先人一步，当即甩开衣袍，双膝跪地，要准备接先皇遗诏。 紧接着，有一部分老实的朝臣，也跟着跪了。 只是信仪长公主的人和三个已经拿到顾命大臣名额的重臣却没跪！ 因为他们都是信仪长公主上位，能分到实际好处的人。 虽然遗诏的内容是什么大家伙不知，但就刚才曹太妃的语气，显然是不认可信仪长公主当女帝的。 先皇遗诏的出现，打乱了信仪长公主的计划。 但没关系，她决定先发制人！ “冷宫疯妃跑出来胡言乱语！先皇遗诏就算有，也不可能在你手中！来人，将此二人拿下！送回冷宫！” 信仪长公主说完，禁军们立刻哗啦啦的上前！ 虽然紫鸳刚才在对方手上吃了亏，但对方毕竟才一人，再厉害又如何？ 因此，她完全没有将那个瘦弱的男子放在眼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男子跃出一步，站在曹太妃的面前， “不许伤害我母妃！” 他虽身形瘦弱，但眉宇之间全是保护母妃的坚定之色！ “母妃？你是曹太妃的儿子？那岂不是，先皇的血脉？！” 曹大人的音调直接高了八度！ 这简直是天降大馅饼啊！ 太妃的儿子，就是先皇的子嗣啊！ 萧潜血脉有异，才让信仪长公主有了上去的机会，但前提是先皇没有其他的儿子！ 可如今，冒出来个先皇子嗣，那信仪长公主的资格就必须往后排！ 其他人猛得一惊！ 另外两个没有捞着好处的世家，当即彼此对视一眼： 刚没抢过另外三家，但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只是，这两位老奸巨猾，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准备静观其变，看看曹太妃母子还有什么底牌，敢轻易站出来跟信仪长公主斗？ 毕竟今日，谁都明白，皇宫之内，全是信仪长公主的人手。 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的！ 长孙博的尸体还没凉呢，他们可不能好处没捞着，最后还丢了命！ 世家的确厉害，但前提是所有世家要团结一致。 如今，有三个大世家支持信仪长公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虽捞不着顾命大臣的名头，但是回头新朝开启，五大世家却能共同蚕食瓜分长孙家的利益！ 这也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所以，在没完全把握的前提下，这两个谨慎世家的朝臣代表，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信仪长公主。 “不错，安儿乃先皇之子！你们这些禁军若是敢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曹太妃格外嚣张，并没有被信仪长公主的气势给吓到。 可信仪长公主眼里已经喷火！ 先皇之子？ 冷宫冒出来的？ 怎么可能？！ 她才不信！ “冒充皇家子嗣，该死的是你们！” 信仪长公主非但没有收回成命，反倒恨不得直接将曹太妃母子挫骨扬灰！ 此时，禁军们已经到了近前！ 众人原以为还会像刚才一样，男子快速出手，以一人之力抵抗禁军。 但这次，男子没有动。 曹太妃也没有躲！ 就在禁军的手要碰到男子的时候，一股大力猛得将禁军甩飞了出去！ “啊！” “嘭！” “啊！” “砰砰砰！” 围上来的禁军，一个个倒飞出去！ 可所有人都没有瞧见是谁在出手的！ 信仪长公主眼里露出了惊惧之色！ 萧潜和被捆的常御史，两人却同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信仪，你千算万算，没算到父皇还有这一手！” 萧潜没那么多的脑子，当即就相信了曹太妃的话。 她就是先皇的后手。 常御史也开心，反正自己活不成，也不能让敌人活下去。 “信仪长公主，你想当女帝的美梦，怕是要破碎了！”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让此刻目睹禁军全趴下的信仪长公主瞬间心烦意乱！ “隐卫，上！” 信仪紧紧盯着曹太妃！ 她就不信，自己重金养出来的隐卫还比不过对方未现身的人手？ 黑衣隐卫领命，当即在暗一暗二的带领下从四面八方朝两人扑去！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抵达目标区域，人在半空就直接跟下饺子似的，全都被泄了力道！ 暗一只觉得正上方有一个大石头似的，猛地砸在他的腰上！ “啪！” “啪！” “啪！” 之前拉风酷炫的黑衣隐卫，像断线风筝似的，全都高空垂直掉落！ 摔在地上之后，没死却都抱着自己一阵阵痛哭哀嚎！ “我的腰！” “我怎么站不起来了？” “啊！” “好疼！” 这下，傻眼的不光是信仪长公主，便是朝臣们也都惊恐的看着曹太妃二人。 而屋顶之上，谢长平的美眸全是震惊！ 二弟这是什么功法？ 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 而谢长乐虽也是头一次见，但之前安归来没少同她讲流放路上二哥的本事，她多少有些准备。 虽当时不信，觉得三弟说得太夸张了！ 但此时亲眼所见，谢长乐心里已经开始尖叫，但面上只能强行镇定！ 不然她怕发生声响，影响三弟的发挥！ 至于三弟去了何处？ 谢长乐紧紧盯着下方…… 第532章 萧安登场 “这是什么妖法？” 礼部尚书声音发抖的问。 对方这么厉害，要杀人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妖法？有眼无珠的东西！本太妃身边才是先皇留下的真正隐卫！他们可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事！他们出手，寻常人都是瞧不见的！不然，怎能保护先皇？” 曹太妃自信开口！ “哪里会像信仪长公主，自己训练出的人手冒出先皇隐卫，弱的不堪一击！” “母妃所言有理！” 曹太妃身边的男子，嚣张的抬了抬下巴。 “在宣读先皇遗诏前，本太妃给诸位介绍一下： 这是萧安，是本太妃的儿子，也是先皇如今在世上唯一的儿子！” 太后娘娘使劲摇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曹太妃当年的确得先皇宠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见状不妙，当即就设了个圈套！ 她让曹太妃入宫前的青梅竹马故意托人传信送入皇宫，结果被先皇发现！ 于是，先皇震怒，直接将曹太妃打入了冷宫！ 而曹太妃，的确在冷宫内偷偷产下了皇子，但已经被她弄死了啊！ 现在冒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冷宫里的老太妃很多，都是先皇宠爱的妃子，然后被太后用各种法子送进去的！ 太后娘娘在儿子和女儿之间，选择支持萧潜。 但是在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别人的儿子之间，那必定选择信仪长公主啊！ 所以，太后娘娘对着曹太妃双眼喷火，十分的气愤！ 但，太后吃下去的毒药是没解药的，便是信仪长公主想让太后此刻站出来帮她说话，也是无能为力。 “真是荒谬！曹太妃入冷宫二十余年，若是先皇的子嗣，现在也应二十多岁了，怎么带出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就算你找人假冒，也应找个像样的！” 信仪长公主直接揭穿道。 曹太妃倒是不慌。 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曹太妃清楚，当下她最重要的是将戏演得完美！ “安儿如今这般，还不是太后娘娘一手造成的？！” 于是，曹太妃就将自己当初被太后设计，惨遭陷害，被打入冷宫之事说了出来。 此等后宫争斗，众人不好评价。 紧接着，曹太妃道， “……被送入冷宫之后的一个月，本妃就发现自己有孕了！可想着后宫所有嫔妃，都无子嗣傍身的事实，本妃就将消息隐瞒，没说出去。冷宫虽然清苦，但好在无人关注，更没有当今太后娘娘的眼线，才让本妃能顺利的藏在冷宫，为先皇成功诞下子嗣！” “怀胎之时，本妃在冷宫就时常被宫人苛待，食不果腹。为了瞒住已有身孕之事，本太妃在冷宫处独自开荒种菜，才不至于饿死。但安儿出生后，还是比寻常孩子小，甚至长至十岁时，都只有五岁孩童那么大。这些，都是因为他在冷宫长大，常年缺衣少食造成的！” 曹太妃的一番话，直接将太后娘娘善妒的罪名落实。 先皇后宫子嗣少，全是她这个正宫害的！ 才让曹太妃这个被迫进冷宫的人，反倒因祸得福，保住了孩子。 冷宫虽有宫人，但冷宫大，且荒凉！ 曹太妃她只要有心想藏，减少与旁人的接触，自然是能做到的。 同时，她也解释了萧安为何如此瘦小，长相和实际年龄不符合的原因。 “后来，安儿长大了，他跑出去玩耍，刚好遇到了先皇，先皇才得知，我们母子在冷宫，这些年吃了许多苦头！” 曹太妃说着，抬起手腕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莫要惺惺作态！若此子的身份得父皇认可，那他的名字定然会上皇家玉蝶，恢复皇子身份！而你，也能走出冷宫！所以，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信仪长公主的话，获得众人连连点头支持。 先皇子嗣那般少，怎么可能知道有一个皇子还留在冷宫不接出来？ 曹太妃就等着这句话呢！ “信仪长公主殿下，你怎知萧安的名字没有在皇家玉蝶之上？” 信仪长公主冷笑， “皇家玉蝶上的名字，岂是你说有就有的？” 曹太妃自信的颔首， “有没有，稍后信仪长公主亲自去看看便是！” 这话，说得很有底气。 信仪长公主却有点慌了。 这，难道真有？ “本太妃要提醒诸位，先皇当初之所以让我们母子继续留在冷宫，是早就看穿了信仪长公主的野心！知道她有当女帝的心思！但那时候，先皇还不知道萧潜并非龙种，以为萧潜登基之后，信仪长公主嫁人，此事便不会出现！” “但，为了以防万一！先皇将自己的皇家隐卫交给安儿！安儿亦在先皇的授意下，学文习武，只为有朝一日，信仪长公主谋逆之时，站出来阻止！” “便是连本太妃也没想到，太后娘娘生的儿子，竟然是常家后人！所以，本太妃的儿子，才是萧氏皇族唯一的继承人！” 曹太妃将来龙去脉说了，众人信不信不重要，但事实的确是： 冷宫中走出了个先皇血脉！ 萧安上前一步，直接解下腰间的玉佩，高高举起道， “此物，是先皇所赐！” 众人抬眼一瞧，当即就认出了， “这玉佩，是先皇最喜欢的随身之物，后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原来是赐给了……” 面对萧安这个人，朝臣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但太后娘娘看到玉佩，眼珠子直接瞪圆了！ 什么狗屁的先皇所赐？！ 这玉佩之前明明藏在她的宝库里，后来宫中失窃，这些先皇的宝贝才全丢了！ 如今，竟然在这个小兔崽子身上？ 所以，宫中的那些宝贝也都被曹太妃这伙人给拿去了？！ 太后娘娘越想越气，直接一口气上不来，倒了过去！ 争了一辈子，输给别的女子，这对太后的打击比丢了财宝还沉重！ “太后娘娘气晕了！看来此物是真啊！” 曹大人欢喜道。 信仪长公主哪里有心思管太后，咬牙切齿道， “你手中的玉佩是假！你冒充皇族，当诛！” 信仪长公主挥手。 她不死心，只想快速弄死眼前阻挡自己更进一步的人！ 但这次，还不等信仪长公主手下的禁军、残留的隐卫还有假太监们动手！ 萧安一个身影晃动，当即就来到了信仪长公主的面前！ 第533章 送三弟上去 “长公主姐姐，父皇说过，你最怕死。所以，父皇让我学了最厉害的本领，关键时刻无人能伤到我不说，还可以要你的性命！你说，我现在的本事厉不厉害？” 萧安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此时，少年俊俏斯文，一张脸天真无害。 但他的手，却捏住了信仪长公主的喉咙！ 殿内所有人都懵了。 快！ 太快了！ 这位冷宫出来的殿下，身手好生厉害！ 看来，先皇的确有在秘密教导和培养小殿下啊！ 谢长生带着两个姐姐在屋顶之上，三人紧张兮兮的看着下方三弟的表演。 是的，曹太妃口中所谓的、当年入冷宫之后就发现有孕、怀上的先皇龙种萧安，就是安归来冒充的！ 这事，还要往前倒推片刻！ 当谢长生知道信仪长公主要借妙云师太的画像来最后证明皇室血统的时候，他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若是，那皇族血统之人是自己人，京城的危局岂不是解了？ 毕竟，今日萧潜滚下去，信仪长公主也爬不上来，这京中的残局要怎么收拾？ 他直接冒出来出来上位？ 拉倒吧！ 自己的重要人手都不在，根基不稳，朝堂能不能正常运作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世家定会趁机讨伐，视自己为反贼！ 他能靠兽兽打仗，但是不能靠兽兽治国。 所以，根基得稳，民心所向之时，才是自己南下的机会！ 身为谢家人的他，此刻无法单兵作战，不能抢龙椅。 那自己直接带着两个姐姐跑，任凭接下来京城乱成一锅粥也不管？ 那今日下去了一个萧家，回头哪家冒出来能捡这个现成的皇位？ 这么大的便宜谁都想要！ 冲在前头的自然就是世家利益集团！ 如果大世家能联合，推出一个傀儡皇帝，暂时稳住大乾内部局面，不引起整个大乾的内乱，那还算是好的！ 怕就怕，隐藏的巴兰人这个时候冲出来，然后推出来个巴兰主子，直接窃取大乾的江山！ 所以，这眼看到手的便宜，谢长生不能让外人拿去！ 于是，谢长生当即就把太皇太后的画像，脸部线条更改成了安归来的模样！ 接着，他火速去了冷宫。 谢长生到的时候，安归来正在和小黑大眼瞪小眼。 小黑带着蛇虫鼠蚁，将信仪长公主派去的人都给灭了。 安归来知道小黑是来保护他们的，人彻底放松下来。 他想伸手让小黑爬自己手腕上，可小黑就是不从！ 小黑坚定的认为，自己只能是主子的手镯！ 别人想有这种待遇，绝对不行！ “安归来，换衣服，等下你就当先皇的儿子！” 谢长生见到两位姐姐都平安，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说了自己的计划。 此刻没时间叙旧，办事要紧。 “……信仪长公主宫变，萧乾被废，但信仪长公主对谢家只是利用，她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所以，咱们必须将她扯下来，送三弟上去！” 安归来都听懵了。 他是谢家的孙子，怎么又要去萧家当儿子？ 这转换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 但是他现在没开口的机会。 “三弟！萧家没一个好东西！不能让信仪长公主上位！但你让归来假扮先皇的儿子，这身份着实难弄啊！” 长姐谢长平觉得二弟想的简单了。 啥皇子在冷宫里长大？ 还能上皇家玉蝶？ 还有先皇信物和遗诏啊？ “长姐，相信我，所有的物件我都有办法弄到！现在，最重要的事，赶紧找一个太妃，二十几年前入冷宫的，她听不听话无所谓，我有办法让她听话！” 谢长生此时想的，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借助蛊虫帮忙了！ 但谢长平却摆手， “这个好说！冷宫内有一曹太妃，她最恨太后和先皇！按照你的计划，刚好给她机会出手，曹太妃定然会愿意配合的！” 曹太妃为何恨先皇？ 因为她当初入冷宫的时候，真的发现自己有孕了。 曹太妃也的确是想等着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想办法传消息给先皇的。 只是，孩子顺利出生后，消息传出。 结果先皇却说， “冷宫生的皇子，晦气！” 然后，有宫人来了冷宫，将小皇子给捂死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被藏着掖着的，没几个人知道。 谢长平也是有一次在冷宫墙角挖珠宝的时候，听到曹太妃在偷偷祭拜自己的孩子，才得知这回事。 只是可怜的曹太妃不知道，先皇至死都不知道此事，到她面前的宫人，也不过是被太后娘娘指使，假传陛下口谕的刁奴而已。 但那些过往真相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曹太妃要复仇！ 更何况，这个机会送到曹太妃面前，她不傻就知道，这是自己人生最后的一个机会！ 也是曹家的一个机会！ 因为此事只要成了，她便是皇帝的生母！ 若是败了，那又如何？ 本来就是一把骨头都要死的年岁，且在冷宫这么多年，本就一无所有！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于是，当曹太妃面对谢长生送到近前的蛊虫，不等耳边的提醒说完。 “此物必须每月服用解药，否则会全身疼痛……” 曹太妃二话不说直接主动服下，然后坚定道， “放心，本太妃还没活够，不会做那种自寻死路的蠢事！” 很好，演员就位！ 至于其他的物件，这对谢长生来说算什么呢？ 先皇的信物他能拿出来一大把，只要没带进棺材里的，在皇宫里的啥东西他没有？ 遗诏寻一个真的来，直接改上边的文字。 皇家玉蝶对别人来说麻烦，谢长生出手，不过分分钟搞定。 萧安的名字，就这样一瞬之间冒了出来！ 当然，被顶替下去的，自然是信仪长公主萧佩的名字！ 此时，信仪长公主彻底花容失色！ “别、别杀我！” 她没想到，今日自己没有掌握别人生死，反倒还让人掐住了自己的命门！ 谁不怕死啊？ 活着的人都怕死！ “瞧姐姐说的，弟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萧安当即松手。 这一幕，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 信仪长公主，败了！ 因为她没办法弄死萧安，但是萧安想要长公主的命，却轻轻松松。 而当萧安站在众人面前，微微偏头的时候。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殿下竟和妙云师太手上的太皇太后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第534章 风向转得太快 开口说话引导的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曹大人！ 他的话一出，众朝臣们的目光又再次投向妙云师太。 自从画像出错之后，妙云师太就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今日的她不仅没给信仪长公主锦上添花，反倒还弄巧成拙了！ 妙云师太清楚，今日信仪长公主事毕之后，定会追究自己的！ 但就在妙云师太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求信仪长公主原谅的时候，自己又再次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且观当下的情形，似乎她又有了新的生路？！ 妙云师太听完曹大人的话，这才注意萧安的脸，又将目光放在手中的画像上…… 她的一切动作看似很缓慢，但心中早就已经完成了利益的衡量！ 于是，这位见到信仪长公主都没下跪的无垢观观主，却直接给萧安跪下了。 “殿下与太皇太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定是先皇子嗣！贫尼妙云，拜见殿下！” 萧家易主这趟浑水，妙云师太注定要掺和的。 虽然妙云师太不知道画像为什么能被调换，但与其被信仪长公主质疑，还不如直接投靠新主！ 就算自己之前和新主不熟，但关键时刻，她懂得抓住机会，为新主发声，日后清算的时候，哪怕无功，也应是无过的吧？ 妙云师太想明白这些，当即做出了对她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支持萧安，才能活命！ 妙云的今日所为，在朝臣乃至信仪长公主看来就是： 她早就和曹太妃等人串通好的！ 毕竟，妙云先一手支持信仪长公主是假，后一刻坐实萧安身份才是真！ 那有没有可能，先皇早就安排了无垢观做曹太妃的保障？ 那么先皇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人的脑子一旦太聪明，思虑的东西自然就多了起来。 于是，另外两个没捞到顾命大臣名额的世家，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齐齐上前一步，也跟着扑通跪地！ “微臣拜见殿下！” “微臣拜见殿下！” 萧安年岁小，但身手不凡，又有隐卫保护，想要将其消灭是做不到的。 再加上妙云的支持，背后还有先皇留的底牌，与之为敌，实属不智！ 不过，曹太妃母族势弱，这萧安瞧着又有些少年心性，怎么看都比信仪长公主好掌控。 于是，刚还站队支持信仪长公主的另外三家，也都改了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群“俊杰”当即用脚投票，纷纷认可萧安的身份。 有人想顺势保命，有的人想趁机捞好处。 但无论如何，现在倒是没人质疑萧安的身份了！ 信仪长公主气得要命，但她喉咙的痛正提醒自己： 若是再多说什么，身边的小兔崽子定然会下死手！ 她都怯了，其他人更不会贸然往前冲！ 毕竟，萧安不杀信仪长公主，不代表他对其他人会手软！ 可让信仪长公主认可萧安的身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本宫不信父皇会给你上皇家玉牒！将所有玉牒都呈上来核对，以免有人篡改！” 玉牒是有备份的，就是防止有人动手脚。 因此抄录多份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信仪长公主这般说，就是怕行宫内的那份被曹太妃动了手脚。 “那就请百官见证，查阅玉牒！” 曹太妃气势很足。 宗正院的朝臣却很疑惑。 因为皇族玉牒上有没有萧安的名字，他们负责登记、修订的人难道不知道吗？ 但此刻，少说多做，保命为上！ 兹事体大，宗正院的人在礼部尚书和曹大人等的陪同下，将各处的玉牒全部取出。 三方人马立场不同，但在此时却能彼此监督，谁也别想趁机动手脚，更别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将消息传出宫外去！ 说是玉牒，但并非是玉做的，只是刻在金册上的萧氏族谱，封存在特制的盒子里。 很快，所有玉牒全部集齐。 曹太妃手心冒汗。 但身边的萧安却淡定自若。 二哥说了，这种事他已经安排妥当，不必担心！ 果然，在百官的见证下，宗正院的人在玉牒上查询到了萧安的名字！ 且上边还明确记录着他的生母乃曹太妃！ “这不可能！” 信仪长公主怀疑宗正院的人也被收买了，当即要跑上前亲自查看。 这一看，她傻眼了。 竟然真的有萧安？！ 宗正院的人比信仪长公主还迷糊。 这到底是谁刻上去呢？ 没人能给他们解惑。 而萧安的身份，也彻底落实！ 礼部尚书等人尴尬的不知如何，他们现在继续帮着信仪长公主，会不会死路一条？ 现在投萧安殿下还来得及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们做出了榜样！ “陛下！奴才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啊！” 福顺和安祥，带着一群宫人哗啦啦的从殿外冲了进来！ 萧潜见状，绝望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 “福顺！快来救朕！信仪长公主污蔑朕！冷宫曹太妃发疯，要造反！快来救朕！” 信仪长公主…… 萧潜可真是蠢到家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弄死自己？ 她们两人现在联手都弄不死萧安好不好？ 但信仪没说话，福顺等人到底是皇宫内的老人，如果这些人反对萧安上位，那对自己来说，有利无害！ 曹太妃见状，难免有些慌乱。 虽然她知道暗处有人保护自己，但明处，她和萧安可没有任何帮手啊！ 福顺和安祥带来了上百宫人，他跑得慌张又匆忙，可看到被捆的萧潜时，顿时停住脚步，当即就是一愣。 然后，福顺快速查看四周。 信仪长公主落魄； 唯有场内的萧安，站得笔直。 仿佛这一瞬间，大太监就弄明白了事情的进展！ 于是，就在众人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时候，福顺和安祥这两位在萧安面前，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陛下，奴才来迟，请陛下恕罪！” 希望再次变成绝望的萧潜……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信仪长公主？？？ 朝臣们当即了然，不愧是宫内首屈一指的大太监，就是有眼色！ 瞧瞧这风向，转得实在太快了！ 第535章 命中有皇位? 萧安也假装被福顺等人这一招给弄惊讶了，旋即“哈哈哈”大笑道， “福总管这话说得不妥，本殿下尚未登基！” 萧安嘴上说着不妥，可脸上的愉悦藏都不藏一下！ 但“福总管”的称呼一出，当即就宣告了福顺接下来在宫中的地位，仍将屹立不倒！ 礼部尚书等人表示： 学到了！ 现在回头，定然来得及！ 萧安殿下果然与信仪长公主这种女子不同，心胸宽广，有容人之度！ “陛下是先皇唯一血脉，便是咱大乾名正言顺的帝王！奴才斗胆，请命替曹太妃宣读先皇遗诏，可好？” 福顺献媚脸请示。 “狗奴才！” 萧潜怒骂。 然后，他却被身边看管自己的信仪长公主的人当即塞了块破布，堵住了嘴。 信仪长公主的手下，这个时候还不抓紧求生，难道等着被新皇处死吗？ 福顺给所有人开了个好头，让众人明白，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抱住新皇的大腿！ 当然，心眼子多的朝臣还在想，这个福顺会不会想故意趁机撕毁遗诏呢？ 但这些人明显失望了！ 因为福顺和安祥过来，就是帮安归来撑后半场的啊！ “准！” 萧安没心眼的挥手，答应了。 安祥立刻恭敬的站在萧安身侧； 福顺则双手接过曹太妃手中的遗诏，然后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幽禁信仪长公主于公主府内，终生不得出！皇次子萧安，人品贵重宜登大宝，即皇帝位。” 遗诏的内容比较长，但却印证了曹太妃的话，先皇早就防着信仪长公主。 而对信仪长公主的处置，遗诏里写的是幽禁。 倒不是谢长生想留着信仪长公主的性命，而是先皇在位时的确宠爱信仪长公主，若是没有他今日的搅和，信仪长公主登基称女帝之事必定能成。 更何况，在这个谎言里： 先皇早就洞察到信仪战公主有野心，但都没有提前处置长公主，而是等到她真的动手了，才有萧安出来拦截，可见先皇对信仪长公主依旧偏宠。 所以，为了让谎言无懈可击，先皇遗诏不舍得杀信仪长公主，才更真实！ 福顺读完遗诏之后，还将上边的内容反过来，当众举起让朝臣们瞧个仔细。 大太监的举动就是告诉所有人： 此遗诏处处细节并无作假之嫌疑！ 萧安跪地接旨。 说实话，今日的安归来也没有想到，自己进了皇宫之后，竟然就捡了个龙椅？ 他没自大的认为自己命中有皇位，而是感叹二哥之厉害！ 而自己要是真能将大乾掌握在自己手中，日后二哥南下都不用打了，他直接献上玉玺便是！ 在出场之前，谢长生让安归来用真面目示人，安归来还很担心， “二哥，那林藤元看到我，岂不是就会认出我的真实身份？” 谢长生却拍了下他的脑袋，提醒： “林藤元是驸马，不管今日信仪长公主的事他是否知道，林藤元都要被牵连！从今往后，他见你只会躲着走！而不是你怕他！” “别忘了，成为萧安之后，你名义上的爹就是先皇了！” 安归来当即就乐了！ 能不能成为皇帝他不在意，但是！能摆脱林藤元这个爹，他很乐意！ 但此时真成了大乾皇帝，安归来有些晕乎。 信仪长公主却疯了！ “不可能！本宫不可能输！” 但此时此刻，信仪长公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安祥使个眼色，当即有宫人果断上前，直接将信仪长公主擒住！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救本宫？” 信仪长公主大喊。 紫鸳倒是想动，但她不知为何，自从与萧安过招受伤之后，就浑身没有任何力气，动不了了。 其他的假太监，禁军之流倒是被信仪长公主的话提醒了。 众人动了，但没去救她，而是原地跪下， “草民并非真正的宫人，是信仪长公主提前将草民送进宫里，请陛下责罚！” “属下之前被信仪长公主蒙蔽，请陛下责罚！ “请陛下责罚……” 礼部尚书更是麻利的上前，张罗给萧安举办简易登基仪式。 看着身边的人全都跪了，信仪长公主知道，她是真的完了！ 安归来没有拒绝，虽然是简易的登基仪式，但只要行了礼，朝臣们三呼“万岁”之后，他就彻底的名正言顺，可昭告天下自己是大乾新帝了！ 也不枉费今日二哥的一切安排！ 毕竟，连合身的龙袍都有，二哥多厉害？！ 萧安上位，没杀一人，所以百官们并不惶恐，反倒觉得新帝是个仁慈之人。 但萧潜的处置，是个问题。 他与信仪长公主不同，这货非皇族，还做过皇帝，留着就是祸害。 于是，有朝臣提议常家诛九族，萧潜是常家血脉，自然也活不成。 常御史已经放弃挣扎，此事败露，他注定会死。 但好在，巴兰还有其他人无事。 而萧潜却疯狂扭动，他不接受死亡。 萧安坐在上首，让萧潜开口，听听他最后说什么。 结果，这么重要的时候，萧潜的话则直接雷翻了在场所有人： “你不能杀朕，真可是吃过长生丹药，能长生不老之人！” 信仪长公主冷笑！ “蠢货！那不过是御医们保命的谎言，你还真的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 萧潜不可思议看向信仪长公主， “此事，你知道？” 信仪长公主很后悔，她应该早些年就动手！ “宫中失窃那么大的事，本宫怎会不知？只有你，以为全天下都不知道！” 信仪长公主很是无语。 萧潜却疯了， “不可能！朕吃的丹药是长生丹药，是朕用万千草药换来的！” 萧安听到反复提及的“长生丹药”四个字，眼神顿时变了。 怎么感觉这事与二哥有些关系？ 等等，宫中失窃？ 这事他知道的。 难道那次是二哥？ 新帝立刻就悟了！ 神偷的警觉瞬间让他发现了真相！ 他轻轻抬手，直接飞出一根旁人瞧不见的银丝。 眨眼间，银丝收回。 但萧潜的人头则已经在地上翻滚！ 第536章 宫变结束 安归来出手的速度极快，除了暗中的谢长生发现了，便是谢长平和谢长乐姐妹都不知道是谁杀的萧潜！ 更别提站在殿内的朝臣们，一个个都还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站在萧潜旁侧的信仪长公主，忽然惊叫一声： “啊！” 紧接着，被崩了满脸血的信仪长公主，原地晕了下去。 接下来，场面一片混乱。 但新帝萧安却稳如泰山，丝毫未动。 大总管福顺见状，不禁暗暗佩服，新帝年岁小，可胆识却远超旁人！ 皇帝不慌，福顺和安祥等人也稳下心神，当做无事发生。 在朝臣们一片慌乱不知所措，有胆小惜命的还在颤抖战栗不安的时候，萧安淡定开口： “太后娘娘暗害皇嗣，谋危社稷，废太后位，贬为庶人；” 太后的母族听到新帝对太后的惩罚只是针对一人的，轻轻呼了一口气。 太后此等大逆不道的罪行，没牵连家族还真是新帝仁慈！ 只是，他们乐得太早了。 萧安虽然是新帝，没当皇帝的经验，但知道什么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太后母族，自然是难逃一死！ 但他一个小辈，处置老太后不妥，容易被人诟病！ 于是，接下来的处罚，才最要命！ “萧潜既已死，便追废为庶人，夷三族！” 轰！ 太后母族之人，当即就双腿一软，原地跪下！ 长孙博已经被信仪长公主给杖毙了，要是他现在还在，此时肯定也要跟着一起软！ 夷三族，包括父族，母族和妻族！ 萧潜的生父，如今是常春来，所以，他牵涉的便是常家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等亲属！ 然后母族便是太后一族！ 萧潜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等母系亲眷，都难逃一死！ 至于妻族，按照当下大乾律，妻族只算正妻，妾室不算数的！ 所以，长孙家刚好被算了进来！ 萧潜一死，跟着他陪葬的就有常家、太后母族和长孙家！ 这三家，倒是没一个无辜的！ 尤其是常家，还要再加一层码，因为常御史可是京中巴兰人的头领，跟常家有关系的，大部分是巴兰人无疑！ “常御史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处凌迟，诛九族！” 萧安的三道处罚下去，明显就是冲着消灭三个家族去的！ 但此时，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毕竟太后和常春来二人做的事，可是让伪皇子登基成帝，混淆皇室血脉，罪该万死！ 新帝顾忌皇家脸面，在罪名里没说得那么清楚，可朝臣们都亲眼见证了皇家的丑事！ 至于长孙家？ 嗯，只能说，算他们倒霉吧！ 毕竟，无论今日的结局是萧安登基，还是信仪长公主上位，长孙家注定都要成为第一个被消灭的、杀鸡儆猴的世家大族！ 至于信仪长公主，萧安没有多说，毕竟先皇遗诏已经做了处罚，他将人幽禁长公主府便罢。 萧安三道处罚一出，朝臣们也看到了新帝的果决，不敢轻易跳出来拿捏他。 有罚必有赏。 但朝堂上，根本就没有萧安的手下！ 不是世家的，就是信仪长公主的墙头草手下。 于是，萧安果断提拔了这些墙头草！ 理由很简单，无论是谁登基上位，世家都有自己不可动摇的势力范畴。 但信仪长公主的这些手下，绝对都在世家之外！ 所以，他们是另一股力量！ 且这些人能及时放弃信仪长公主，转而支持萧安，是识时务也好，是想效忠萧家正统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会想办法抓住机会，在新帝面前表现！ 把这些人提上来，对新帝来说，是眼下最安全稳妥的操作！ 当然了，这些都是谢长生在计划开始前，就告诉过安归来快速平衡朝堂的法子！ 至于皇宫之内，新帝倒是不太担心。 毕竟有福顺和安祥在，他都不用操心，这两位有经验且又忠心的心腹，当即将后宫清洗了一遍！ 果然，得到新帝赏识的信仪长公主手下，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在殿外誓死效忠新帝！ 而在其他朝臣，尤其是世家朝臣们看来，信仪长公主这是早就被新帝挖了墙角，所以今日才会败得如此彻底！ 皇宫内，这场宫变以萧安的胜利宣告结束！ 当女眷们在赏梅宴上瞧见后宫嫔妃和太后母族、长孙家、常家女眷被宫人请走的时候，都觉得有大事发生。 可抓心挠肝的，等到宴会结束，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宫宴门口有人守着，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就连如厕都不准！ 虽然后来，外头的宫人换了一批，但仍旧没有放众女眷自由。 信仪长公主张罗的赏梅宴，全程没露一次脸不说，整个宴会也相当敷衍，根本就是女眷们自娱自乐，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众女眷是带着期望而来，可今日的宫宴却无聊得一塌糊涂！ 大家心中对信仪长公主格外不满，但也没人蠢的说出来。 只是枉费了自己精致的装扮和苦练许久的才艺！ 而当安祥甩着拂尘，以副总管的身份宣告赏梅宴结束的时候，众女眷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就走。 路上，大家窃窃私语，可又不敢说太多。 毕竟身边都是宫人，稍微说错一句话，可能都会传到天家贵人耳中。 只是，当女眷们走到宫门处，瞧见朝臣们的马车也都在，全都诧异万分的跑上前。 “老爷，您怎么在此处？” “父亲，今日宫内发生了何事？” 今日的事，萧安自然在朝堂上警告过众人一番，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就有敲打。 太后和常春来的破事，那绝对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便是回头跟自家夫人同睡一张床，也是不能乱说的。 毕竟女子的嘴，不严实，传出去可是给自家招祸的！ 所以，今日宫变的锅，全甩信仪长公主头上了！ 对外的说法便是： 信仪长公主今日趁赏梅宴封了皇宫，目的是要宫变！ 常家和太后娘娘支持信仪长公主，她们今日故意将女眷们围困在一起，就是以此胁迫群臣！ 第537章 镇南侯 幸好，危急时刻，曹太妃持先帝遗诏从冷宫走出！ 她和陛下挽救了大乾江山！ 先帝早有预料，知晓信仪长公主的野心，因此先帝隐藏了另一个皇子萧安的存在。 关键时刻，陛下横空出世，继承大统！ 至于萧潜，嗯…… 他是被信仪长公主所杀！ 但新帝也查明，萧潜当皇帝的那些错事做的异常昏聩！ 尤其是堂堂君王，对忠臣谢家构陷各种罪名！ 这还不算，一国之君雇凶杀人！ 那青衣阁的阁主不是和皇后有染，而是与萧潜早有勾结！ 萧潜下令追杀崔南风，实际上是杀人灭口，因为护国公父子，便是青衣阁所杀！ 当然了，萧潜的罪状可多了，根本就说不完，而让女眷们听着最感兴趣的便是他还与朝臣家的女眷有染？！ “都有哪家？” “常家儿媳，还有刘大人家……” “真是想不到啊！那常家儿媳，平日里瞧着一本正经的，竟然如此不守妇道！” “倒是刘家儿媳，瞧着就不是好东西！” 女眷们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这些，只要自家没事，那么全是看别人热闹的心思。 朝臣们安抚完女眷，全都闪进了书房，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事。 五大世家坐在一处，商讨如何瓜分长孙家的势力！ 世家更懂世家，所以，五大世家此时只想将曾经的第一世家处理掉，好壮大自身。 至于常家和太后母族，新帝对这两家恨之入骨，因此派福顺亲自盯着，旁人是占不到半分好处的。 但世家觉得，常家不过是一御史，哪里有什么好处？ 倒是太后母族，经历三朝兴盛的积累，有不少产业，没能捞到手，着实有些可惜。 但这次能有惊无险的渡劫，不伤根本已是五大世家险胜。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明白要低调行事，不能招惹新帝。 可实际上，当福顺梳理常家所有产业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 清贫御史是假象，常家的触角，竟然遍布整个大乾？ 更关键的是，常家能隐藏到外人不知其内在实力，当真是心思深沉！ 不愧是能混淆皇族血脉的人！ 顺着常家这条线，萧安自然又将能找到的巴兰人顺道全抄家了！ 谁让巴兰人注重血统呢，所以，常家的真正巴兰人关系，都隐藏在这错综复杂的姻亲血脉之中。 刚好，诛九族，全都端了出来！ 萧安今日意外坐龙椅，那破事是一样接一样的，忙到深夜好不容易喘口气，想要去找二哥和两位姐姐说话，但安祥又小碎步倒腾着来近前汇报： “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萧安…… 这个皇帝，太特么的累了！ “讲吧！” 而接下来安祥汇报的事，则与信仪长公主有关。 今日，信仪长公主直接被幽禁送回公主府，她不知外头自己成了祸国的源头。 当然，成王败寇，信仪长公主眼下对这些并不在乎。 她更惦记紫鸳。 倒不是她多念旧情，而是紫鸳知道的太多了！ 紫鸳倒是忠诚的，今日到最后她也没有背叛主子。 但结果就是，紫鸳被信仪长公主培养的假隐卫，假太监、假禁军们，当做表忠心的阶梯，抓起来连夜审问去了。 紫鸳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虽忠心，但经不住刑罚，最后将知道的全招了。 于是，信仪长公主最后指望翻身的底牌，也彻底暴露了。 “……信仪长公主已写信给镇南候，无论今日宫变是否能成，镇南候的五万大军，都在来京的路上！” 安祥焦急道。 今日主子上位，他是做梦都没想到。 他们这些人竟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可接下来要打仗，安祥这个底层出来的人，听着就怕，完全没经验啊！ “镇南侯？信仪长公主许诺他什么好处？” 都是自己人，萧安私底下没有半分皇帝的架子。 “那紫鸳说，十几年前，镇南候回京之时，信仪长公主就自荐枕席，两人关系异常亲密……” 萧安？？？ “镇南侯都七十了吧？十几年前，也得五十多啊！看来信仪长公主为了当女帝，真是早有准备啊！” 安祥也是嘴角抽搐。 谁说不是呢！ “此事，我想法子，你先去吧。” 打仗这事，他没经验，但是二哥肯定有。 安祥见主子淡定，莫名也就不慌了，于是果断退下。 安归来则急吼吼的转头，去找哥姐们商讨。 反正眼下也不急着出宫，自己这龙椅坐不坐得安稳，还得靠二哥支招呢！ 信仪长公主的后手是镇南侯，的确是一个大瓜。 “如今，你刚登基，不宜起战事。” 谢长平道。 “可那镇南候明显是被信仪长公主灌了迷魂汤，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改主意的。” 谢长乐分析。 镇南侯是因为击杀南边海盗有功，从普通将士一路升上来的，并非是世袭的权贵。 此种人能得长公主青睐，那自然是命都不要。 且镇南侯要论战，也是有实力的。 “那怎么办？那紫鸳说，这些年，信仪长公主无论对镇南侯提什么要求，他都无条件听从！” 老恋爱脑舔狗吗？ 谢长生觉得这样的人反倒好解决。 “这事，简单。新帝直接命他即刻回兵，继续守卫大乾南门，你则既往不咎！还可保证信仪长公主无性命之忧！否则，镇南侯北上一步，便是信仪长公主的死期。” 拿捏舔狗还不容易？ 信仪长公主在你手中，你怕啥？ “这，能行？” 谢长平觉得镇南侯多少是有私心的，并非完全是为了信仪长公主一人。 “指定行！” 安归来重重点头，他对二哥迷之自信！ “就算不行，也没关系，秘旨上藏蛊虫，他若想造反，原地送他走！” 谢长乐提议！ 其他三人转头看向她，然后纷纷点头， “好主意！” 很快，秘旨出京。 镇南侯的确是个情种，得知信仪长公主败了，但还有命活着，立刻原地掉头，不敢北上半步！ 京城的危局，暂时解除！ 几日后，谢长生见安归来已能自己独当一面，便决定离开。 “二哥，你就不怕我坐在龙椅上舒服了，不愿意挪坑吗？” 安归来贱兮兮的问。 第538章 为何还要打回来? 这话，安归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想问了。 但信仪长公主宫变之时，皇宫内情况复杂，只有拿下皇位才对谢家最有利。 二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安归来便听话照做。 可如今，他从最开始的在皇宫演戏，到现在整个京城，整个大乾都知道自己是新帝了！ 安归来很清楚他也是冒牌的萧家血脉，未来会不会落得个比萧潜还惨的下场？ 还有呢，龙椅可是全天下最大的权势，二哥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上瘾吗？ 谢长生无奈的摇摇头， “归来啊，你知道为什么眼下你当这个皇帝最合适？” “为啥？” 安归来迷茫脸。 “因为我是二哥最信任的人？” 这话，没毛病。 毕竟换成别人，谢长生是绝对不会轻易将人推上去。 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 “那是自然！你我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谢长生将胸脯拍的哐哐作响，兄弟情大于天的架势！ 安归来见状，感动得都要哭了！ 别人为了皇帝位，杀兄灭弟！ 瞧瞧他二哥，皇位直接给自己坐！ 二哥对他太好了！ 瞧安归来真的准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一场，谢长生立刻又将他拉回现实：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你的命够硬！别人想弄死你很难！” 谢长生实话实说脸。 这龙椅，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坐住的。 要有那个命，还要有真本事。 尤其是当下的大乾，世家暂时接受了萧安的存在，不过是觉得他年岁小，好控制。 一旦日后发现新帝并非如想象的那般听话，那么很可能就会想方设法的出手弄死他。 萧潜这个皇帝之所以做了那么些的蠢事还活得好好的，除了他顶着“萧氏子孙”的名头，还一个不就是因为这家伙把世家当自己人，连禁军都选世家子弟吗？ 这样自以为是，但实际在替世家卖命的皇帝，几乎是天选傀儡。 所以，安归来眼下的顺利登基不过是开始。 他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但这么长远的事，安归来完全没有想过。 所以，现在的他十分迷惑， “我都是皇帝了，还有人敢杀我？” 谢长生…… 要是皇帝真那么好当，为什么入口的吃食都要安排专人试毒？ 谢长生也知道，现在对安归来说这些没有意义！ 于是，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等日后，你就会明白为兄今日所言。到那时，皇帝的龙椅，怕是你避之不及的存在。” 安归来的性子，谢长生多少还是了解的。 说到底，安归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世外高人。 别小瞧神偷，神偷这种艺高人胆大的属性，自是不喜欢循规蹈矩。 光整日困在皇宫没自由这一点，怕是安归来过了新鲜劲之后，就能憋得乱蹦。 想着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有走不出的皇宫，那场景，谢长生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忽然感觉古代的皇帝比现代的社畜还可怜呢？ 社畜还有假期出去玩一圈呢，但皇帝要是偷偷出宫，去游山玩水，被文官们知道定然会喷成筛子！ “归来，你若是真的想当个好皇帝，治理好天下，就多多读书吧……” 安归来猛地摇头， “不！二哥你可别骗我了，治理天下不是读书就能行的！我没那个脑子啊！” 谢长生…… 三弟你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现在摆烂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归来，为兄对你没太苛刻的要求，至少坚持到我将北地内外治理好，然后挥师南下那一日。” 谢长生无奈道。 “二哥，我都已经是皇帝了，如今护国公府的罪名全都取消了，你带着祖母她们直接回京，然后我禅位给你，岂不是更省事？为何还要打回来？” 安归来不解。 谢长生没有回答，而是先反问： “归来，如今你都是皇帝了，为何还让林藤元跑了？” 提到此人，安归来一脸黑线。 “谁能想到，城门的守军竟然也有林藤元的人！真是狡猾！” 其实，林藤元早就知道信仪长公主要利用自己的人手在皇宫外牵制萧潜的禁军，然后自己则趁机在皇宫内发起宫变。 但林藤元故意装不知道，还全力配合信仪长公主。 他的理由很简单： 如果信仪长公主真的成了女帝，那么他这个夫君，自然而然也可顺势上位，走上大乾的权力顶峰。 待女帝根基一稳，他找机会杀了信仪，自己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帝位了吗？ 若是信仪长公主失败呢？ 这个也没什么，毕竟，只是萧氏皇族两败俱伤的结果！ 萧潜是常家之人的事，林藤元也早就知道。 这样的皇帝就算能弄死信仪长公主，可想继续坐稳皇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因此，林藤元觉得信仪如果死了，对自己更有利！ 他这个驸马就有理由亲自带着手下的将士，原地逼宫！ 同时，再与大乾世家做些利益交换，让这些人支持自己，就算改朝换代之举不能成功，也可让大乾开启分崩离析的局面！ 到时候，大乾国力受损，边疆之地就没能力保住！ 他林藤元本就不是大乾人，怎么折腾都行！ 林藤元的算盘打得不错，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萧安”，灭了萧潜不说，还反手扣了信仪长公主，且能得满朝文武的支持！ 而他这个驸马，也要被抓进长公主府幽禁！ 当下情况，信仪长公主的价值彻底失去。 林藤元不可能陪着她在京中落魄，于是，消息刚从宫中传出来，他直接带着手下，出城跑了！ 那速度快的，便是皇帝下令派人去追，也没追上个人影！ “不是林藤元狡猾！是大乾上下已经烂了！看守皇城的守卫能被收买，世家大族照样能被收买。且皇帝下令派出去的人手，都是只领钱，不做事的公子哥，哪能追得上刀尖舔血的黑袍杀手？” “林藤元是你看得到的敌人，可大乾，还有许多看不见的敌人。就好比那日宫变之时，变脸何等儿戏？站出来大义凛然的朝臣又有几个？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筹谋，随时都能跪地换主！” 第539章 北地之主 “若是如你所说，我带着祖母回京，你禅位我接手，到时候不过是让这些朝臣换一身朝服，继续装模做样的在朝堂之上指点天下大事。” “那样的话，咱们的新朝，与萧潜在位时的大乾，又有什么区别？” 谢长生要做的，是将烂透了的大乾连根拔起！ 这一刻，安归来觉得二哥仿佛在发光。 “我明白了！二哥，你的意思是杀光满朝文武，然后再重新选一批心腹上来，对不对？那我趁着这段时间当皇帝的机会，就挨个抄家流放！提前为你铺路！” 安归来振振有词！ 谢长生…… 他有点无力，感觉说了这么一大堆，安归来是根本没领悟精华啊！ “改天换地不能仅仅是靠武力征服，还要得民心，废世家垄断！” 安归来想了想，然后道， “不杀人，那就将世家的产业都抓到我们自己手中？是不是也一样？” 谢长生…… 三弟，你想的挺美，世家哪里是这么容易就破除掉的？ 不过，的确得给安归来找点事做，不然他这个皇帝的工作方向很容易跑偏。 与世家作对，倒也是一个正确途径。 “此法甚妙！你在京中，可以让宫外的人手尽可能的扩大己身势力，但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皇帝就是归来公子啊！北地的良主商行，会趁机进入京城，为你提供一切物资支持！” 凭借他空间强大金手指的支持，与世家在经济上来场价格战，让他们赔本赚吆喝，造福百姓的同时，还让世家没精力琢磨新帝，也算一举两得。 “我明白的，二哥，你放心！” 安归来领完任务卡，当即有了目标。 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宫内宫外，都做点什么的！ 只是，安归来兴奋没几日，人就麻了。 他想为大乾百姓做点好事，但却根本没有机会。 至少，以皇帝的身份是做不到的！ 上朝的时候，他提出减免赋税，当即跳出来一堆人反对，理由也是一人一样，都不带重复的！ 减免赋税不行，那就提别的。 今冬严寒，炭火售价高昂，百姓怨声载道，龙椅上的皇帝直接下令， “民间炭火的价格，百斤不准超过一贯！” 好歹是皇帝，还管不住这事？ 这次，皇帝限制炭火价格的决定在朝堂上倒是没人反对，且还有世家朝臣带头高呼“陛下英明！” 安归来很高兴。 但转头没几日，宫外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陛下，城内的炭火没人卖，说是留着自己用，百姓们想买炭火买不到。而能买到的人，炭火的价格的确是按照陛下要求的价格来的，但引荐买炭门路的牙行，好处费则收百斤十两！” 安祥汇报道。 安归来…… 难怪世家朝臣当时那么高兴，估计这些人心里都笑话自己是傻子呢吧？ 安归来咬牙切齿， “等良主商行进京的，看这些世家商贾还怎么嘚瑟！” 幸好良主商行来得快，京城内的炭火、粮食等物价，很快就在年前全都降了下来。 百姓们的确获得了实惠，但世家们也开始想各种歪门邪道。 派人烧良主商行的仓库，砸城外运送货物进来的马车，造谣诬陷低价粮食有毒，吃死了人…… 总之，各种奇葩手段层出不穷。 光这些破事，听着就让安归来气愤！ 好在安麟也不是吃素的，倒也能和世家手底下的商贾们斗得有来有回。 但安归来通过这些事，才彻底明白了世家之祸的危害！ 世家与民争利，为了赚钱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 朝堂之上，户部永远缺银两，啥事都要用钱。 安归来表示，他之前在京城给自己赚钱时感觉容易，可是当皇帝想让国库充盈太难！ 总不能用自己赚的养天下吧？ 他还没富到那个程度！ 而且，良主商行一直都在赔本，那些低价的好货品，全都是二哥对自己的贴补啊！ 更关键的是，明知道世家大族挥金如土，可钱就是从他们嘴里抠不出来！ 然后，朝堂之上，动不动一群朝臣跟菜市场卖菜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打得热闹。 吵来吵去，屁事没决定，自己拍板下去在做的时候也总会出岔子！ 更烦的事，这群人一旦不吵了，就开始提议自己该选皇后、选妃子了！ 安归来听到这个话题，直接摆手退朝！ 结果，还有朝臣追到御书房来苦口婆心的劝他，说什么皇后是多么重要云云！ 安归来想着，二哥都没成亲，他急个屁？ 更关键，这些世家啥意思他不知道？ 无非是想争一个外戚的名额，他懂！ 朝堂之上一锅粥，安归来觉得，这皇帝是真没意思！ 回宫之后，还总有人想办法暗害他，要他的小命！ 还好宫中之人，几乎都是自己的手下，让他不至于那么提心吊胆！ 至于治理国家？ 太特么的难了！ 二哥，你快南下吧，弟弟我要撑不住了！ 当然，这些都是谢长生离京之后的事。 而当下，谢长生开始做离京之前的准备。 巴兰人在城外的兵器库，谢长生直接收进空间，然后转移一部分放在皇宫，关键时刻给安归来保命用。 然后，又开辟了一处新的地下仓库，里边囤积了大量的物资，等着李开富派良主商行的人过来时，有充足的物资可以调用。 至于，宫内的人手，福顺经验足，安祥够忠心，所以他们两个都留下来保护安归来。 后宫之中，曹太妃上位成了太后。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萧潜的妃嫔全部贬为庶人。 毕竟，萧潜也追废为庶人，他的妃嫔，能免于一死，但不能与皇家再有任何关系。 可这些妃嫔大部分都是可怜人，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帝，不过是家族送进宫的筹码。 她们变成普通人，有的回了娘家，有的不想再次成为联姻的工具，于是请太后娘娘恩典，自愿进了无垢观。 谢长平也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宫，以谢家长女的身份，一人独自回了破败的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的罪名虽被洗刷，但谢长生在北地出面拿下长平府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 十日之期，已过！ 护盘城、护绥城、护安城三城城主，同时公告天下： 他们皆尊谢家为北地之主！ 第540章 公道自在人心 谢家的男丁，如今只剩下谢长生一人，虽然三座新城的公告里没提谢长生半个字，但尊谢家为北地之主，便是奉谢长生为主！ 当然，对外以家族之名来宣扬，也是郑谦礼的建议。 他说，西南那些护国公的旧部们，他们心中必定有老国公，对谢老夫人更是格外敬重。 所以，直接用谢家之名，可让这些旧部误以为是谢老夫人在北地撑着，有追随意愿者定会慕名而来。 到底是曾经的同僚，郑谦礼还是想快速召集谢家旧部前来归顺二公子的。 当然，郑谦礼没说的是，他怕谢长生曾经的纨绔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如果直接放二少爷的名头出去，怕远在西南的旧部不知内情，反倒有所犹豫，会错过投奔北地的大好时机！ 至于北地三城的百姓们，他们得知真相，反倒更安心了！ 只因，今年北地新城的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不会饿死冻死！ 哪怕大雪下了数日，也没人害怕像往年那般难熬。 家有积蓄的，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买到粮食和炭火； 啥都没有，完全揭不开锅的贫苦百姓，也有法子。 那就是在乡下的去找里正，在县里的找衙门登记，便可先领过冬的物资。 从新城到下边的村庄，随着城主物资的抵达，北地三城也迅速完成了对地方权力的收拢。 当然，物资不是免费的。 按照最低物价标准，折算相应银两作为欠债，暂时由城主府出面，替百姓做担保。 绝对不能直接免费发物资，那样只会将人养得又懒又馋。 然后，城主府会优先给这些有欠款的人家找活计。 比如，家有壮劳力但苦于冬日没门路赚钱的人，直接就被选进了良主商行的运输大队。 北地天寒地冻，三城距离又远，各种物资的运输，还有中间要建设多个补给站，这些本身就需要庞大的人员支持。 以至于，那些手里有钱的人，后来都羡慕没钱借粮食和炭火的人，因为城主府安排的都是好活计啊！ 至于老弱妇孺，不能出远门的，留在家中也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最简单的就是包包子，做馒头，捏饺子！ 不是让各家各户自己做面食生意，而是城里的铺子将提前准备好的馅料和面粉直接运到乡下，然后老百姓在自家炕头上，直接完成后道加工。 北方严寒，包完的面食直接放在外头，很快就被冻得杠杠。 回头再将一车车的成品面食运到城里，铺子直接蒸着开卖，既节省时间和精力，又能让乡下百姓足不出门就赚到钱。 这点子，还是在护绥城的五伯娘钱氏想到的。 于是，三城互相学习，开拓许多新法子，尽可能的给属地的百姓创造更多赚钱的机会。 还有手巧的学绣花，技术一般的纳鞋底，或者穷书生帮着书铺抄书，这些活计以前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会儿价格被压得很低。 如今新城的发展生机勃勃，城内的铺子虽然多了，可生意却越来越好。 因为大家伙有钱了，也有花钱的意愿。 而越是生意好，百姓们赚钱的路子也越发的多。 极少数的懒汉，属于完全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一类人，原本是谁都带不动的。 他们这种，就算一时有小聪明想着欠炭火和粮食不还，但当别人靠自己的劳动，一家子过年吃上肉的时候，啥也不干的懒汉只能喝米粥。 还有，郑谦礼拿捏这种懒汉最有手段。 城主府有言在先： 若是城主府介绍两次活计都无故拒绝的，那么这样的懒汉就会失去欠款领米粮和炭火的资格。 如此情况下，想占便宜的人，也不能苟着，怎么都要动起来。 一番手段下来，百姓们也彻底明白： 北地是真的变了！ 大家终于等来了好日子！ 他们的生活不再像以前，勤劳的人忙活一整年，到最后被主家克扣的啥也留不住。 可如今，只要肯努力些，不仅能吃上饭，还能吃上肉呢！ 当然，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少不得三位城主的功劳！ 城主公正公平，手下的人循规守礼，做事的时候不克拿卡要，赏罚有理有据，公道自在人心！ 北地城主的威信，也在百姓心中极速攀升。 总之，如今的北地三城焕发生机，百姓们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城主大人有令，决不能让任何一个百姓出事！” 大雪虽在继续，但是城主却出府，亲自带手下排查城内老旧房屋，及时帮着百姓清理屋顶积雪，以免出现房屋坍塌的意外。 上行下效，新城下边的县城、乡镇，掌权者也都这般为民着想。 有人要问了，这底下办事的还是大乾那批么？ 那怎么可能呢？！ 原来横行乡里带头欺压百姓之人，被城主府一夜之间就给换了。 能为民做事的才可留下！ 城主用人的标准很简单，不在乎你曾经是谁委派的，但你在位期间，有没有替百姓着想？ 有没有为民谋福利？ 有没有坑害百姓？ 这种事，随便一调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能问心无愧站出来的人，那便可留下重用。 正因北地三城接手地方的手段，并非单纯的排除异己。 所以，哪怕城主府对恶人的雷霆手段让人胆寒，但也快速招揽了一批当地的有识之士，迅速接替了处罚之人的空缺。 老百姓们起初不知道北地是因何而有变化，只庆幸他们迎来的新城主是个青天大老爷。 甚至有人还以为，府城更名之后的新城主，是朝廷派下来的呢。 但随着三城公告的贴出，北地百姓这才恍然： “原来城主大人是谢家派来的啊？！” “难怪，咱们北地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为了守护国土，谢家死了多少好儿郎啊！今年冬日天冷心不冷，咱们老百姓永远要感激谢家！” “支持谢家！支持城主！北地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了现在的好日子，咱绝对不能再当大乾子民了！” “就是！如果大乾要战，那我们宁愿全民皆上战场，守护当下得之不易的新生活！” 第541章 新帝没心机 虽然新城确立的时间短，但架不住城主是真办事啊！ 要是曾经，这些普通百姓的全部奢望，也只是吃饱穿暖而已。 但现在？ 过上了好日子的他们终于明白： 普通人想要过上好日子，靠勤劳是不够的，还要看是谁的子民！ 至少，曾经当大乾百姓，就不如现在好！ 谢家统御北地三城，所有北地受了恩惠的百姓们，不仅没人反对，甚至原地全都成了谢家的支持者。 而随着北地之主消息的公布，京城这边自然就炸了！ 如果萧潜还在，此人定然在龙椅上对着朝臣狂啸，然后文武百官立刻分成两派，在朝堂上开始商讨对北地的手段，是打还是谈？！ 但可惜，现在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萧安。 当朝臣将北地三城的公告内容念完之后，新帝没有生气，反倒还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终究是萧家负了谢家！要是没有常潜的污蔑和追杀，满门忠烈的谢家怎会被逼着与我大乾为敌呢？！” 原本还想站出来请命，想要趁机领兵攻打三城的世家将领，听到新帝说这番话，想要迈出去的腿，硬生生的挪了回来。 新帝明显是不想打仗，甚至连装都不装一下？ 谢家都造反了，你还在忏悔？！ 武将看透萧安不想出兵的心思，当即也不出来当显眼包争兵权了，直接原地当鹌鹑。 但世家的文臣，还有一部分与巴兰人有关系的朝臣，可没死心。 因为，北地有太多他们在意的关系了！ 原本巴兰人看做囊中之物的城池，转眼都成了谢家的，他们怎么能沉得住气？ 还有，京城常家刚被灭，就已经牵连出了一大波好不容易混到京城的巴兰人！ 且传闻北地护绥城建立之时，城内的许多权贵都被杀了！ 那可全是他们的族人至亲啊！ 这些巴兰人还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已经暴露，但恨谢家的心思，却是半点不少！ 新帝不想打，也要鼓动着他往前打！ 于是，有人跳出来道： “陛下，无论之前发生过何事，谢家都不该造反啊！更别提，您刚免了谢家的罪名，他们不感恩，反倒还恩将仇报，实在是可恶！” 这是挑拨新帝对谢不满。 萧安眼睛一眯，颔首， “对！太可恶了！” 萧安假装在龙椅上愤怒。 低头说话的朝臣嘴角带笑。 先皇死的早，没有亲自教导过新帝。 所以，冷宫出来的皇子也就功夫厉害，他的学识和城府定然极其平庸！ 可就在此人准备继续添油加醋的时候，却听到皇帝惩处的声音， “定是京城中人没及时将谢家无罪的消息传到北地！谢家人不知，才会这般宣告天下。谢家不知内情，不予追究。但，朝堂之上，有些人是觉得朕刚登基，好糊弄是不是？！来人，将管辖京城到护盘城的驿丞、驿卒全部撤掉！” 皇帝脸上微怒，心中则笑得“桀桀桀”的！ 他可以将自己的人手全换上去，到时候，京中与北地的往来消息，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萧安不是惦记自己传信的事，而是担心北地有世家族人与大乾的人勾结，他提早掌握了，也能提早与二哥通气。 哎呀，他们哥俩如此配合，真的太完美了！ 谁能想到，大乾的皇帝是北地的人呢？！ 皇帝心里美，可朝臣们直接傻眼了。 陛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谢家在北地不能第一时间收到京中的消息，实属正常。 但你怪传消息的人，是不是就有点太过了？ 但这个时候，位高权重的朝臣可没人会替微不足道的驿丞等人求情，甚至有人还想着，趁机安排些自家眼线进去呢！ 但，此时必须规劝皇帝不能再把谢家当忠臣看了！ “陛下，谢家在北地行此等谋逆之举，明显是冲着我大乾新皇登基，朝堂动荡之时故意造势，意图颠覆陛下的江山啊！” 萧安自信反驳： “朕虽刚登基，但咱们朝堂君臣一心，没有任何动荡，谁也颠覆不了。” 众朝臣…… 新帝果然年轻，竟然如此没心机！ 见新帝对谢家无脑信任，出兵肯定是不行了，于是有人提议，将在京城的谢长平抓起来。 这次，皇帝没反对，但也没下旨，只是很大男子的语气道， “朝堂之事，牵扯女子做甚？若是诸位有顾忌，朕让母后传谢长平进后宫问话便是。” 提议的朝臣…… 行吧，将人困在后宫，也是个筹码。 但很可惜，曹太后的人去寻谢长平，结果翻遍整个京城，也没找到踪迹！ 萧安得意， 哈哈哈！ 二哥他们今早就走了！ 而当初跟在谢长平身边的大宫女翠兰，虽是谢家出身，但却安然无恙。 因为她成了曹太后和新帝眼里的救命恩人，在宫里地位非凡。 翠兰没有出宫，一个曹太后身边得有自己人盯着，毕竟曹太后是临时入局的外人； 另一个，翠兰知道主子要归谢家，她不惦记。 但对福顺的承诺，这个于危难之中真心帮自己的人，翠兰不愿失约，也不舍得离去。 于是，曹太后身边便站着翠兰，还有另一个冷宫出来的小宫女。 这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杀了冷宫嬷嬷，被小六子哄得上头要跑出宫去的小宫女。 那日，她没机会出宫，路上瞎跑的时候，被小六子发现直接藏了起来。 “今日宫中出大事，你莫要乱动！等外头安全了，我来寻你。” 小六子起初是利用小宫女的心思，可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愿意为自己豁出去的傻姑娘！ 于是，待新帝登基之后，两人将财宝都献给了福顺，光明正大的从新帝处请命成了对食。 所以，小宫女如今也是皇帝盯着曹太后的另一个眼线。 双保险，才安全。 不光谢长平跑了，京城中的朝臣很快就发现，几日前分别出城去祈福的蔡氏、古氏、柳氏和吴氏几族，竟然全都没有回来！ 这些，可都是与谢家有姻亲的人家啊！ 朝臣们再次提议，请陛下派兵去追这些人。 原本淡定的皇帝也慌了，下旨道： “那就往护盘城方向追一追！” 第542章 太虚寨 但这一切，不过是皇帝在与朝臣飙戏。 甚至，萧安派兵出去的做法，也并非是真的怕了，而是想方设法帮二哥拖延时间。 毕竟，谢长生出城走的根本不是北方。 实际上，就连之前城内有人看到这四家先后出城的场景，那都是安归来手下假扮的！ 这些人脸上顶着的，是谢长生提早就准备好的面具。 要不然，刘二蛋之前为何没日没夜的忙活？ 为了的就是今日有足够的面具以假乱真！ 所以，当京城派出去的人马，追了几日后好不容易拦住浩浩荡荡北上的商队时，查验身份后，才发现这些穿着与蔡家、古家、柳家、吴家本家相似的人，脸全都不对！ 他们根本不是谢家的姻亲！ 虽然安归来成了新帝，但谢长生不敢大意，不愿拖延时间，以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 于是，他在离开前的一夜，疯狂收人。 郑叔的昏睡散很有用，抬手就能让人昏迷，然后谢长生将人陆续转移进空间。 当然了，谢长生为这次能成功带人回北地，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利用空间转移人不是问题，但问题是如何守住自己的秘密不被人发现？ 一旦进入空间的人醒来，怎么办？ 所以，谢长生提前在空间内开辟了一片新的区域，建出了新村落。 此地远离谢长生原本活动的大本营，然后村子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 若是有人醒来，只会发现自己在某个偏僻的陌生村子。 就算是想要出去步行探索周围的情况，树林范围又很大，步行走上数月，人都走不出去的那种。 当然，也没人有机会能走数月。 不说谢长生空间内有各种动物当眼线，一旦有人醒来，他就会及时知晓。 且为了不暴露此地是单独时空的本质，谢长生还放了猛兽在树林里生活。 这些空间兽兽，自然被教育过，是不敢在空间内伤人的。 但是，他们在空间内，除了表现好有空间水奖励，其他时间也是要正常生活的。 不训练的时候，该捕食捕食，该睡觉睡觉，原始的生猛野兽本性，是不会被磨灭的。 谢长生也要保证自己空间内的兽兽们有完整的生物链。 不然若是像最初的时候，野兔没有天敌，在空间内疯狂繁殖，吃都吃不完！ 都已经成灾了！ 就算有良主商行的肉铺营生做消耗，但也依旧压不住野兔野鸡疯狂繁殖的数量！ 毕竟，空间内的时长是翻倍的啊！ 也就是后来，有了老虎狮子的加入，这些大型猛兽开始成群出现，野兔的数量才相对稳定在一个水平线，不再疯狂扩大。 而如今，有猛兽在树林里当看守，更不会有人敢轻易走进树林，去探索此陌生之地具体在什么位置了。 谢长生给新弄的村落起名为“太虚寨”！ 寨内是最普通的草屋样式，天空有飞鸟雄鹰，寨外有树林走兽。 入目一切，全真实的与外界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谢长生就多了一处安全的，能带人进入的秘密基地。 当然，为了让太虚寨成为无人知晓来路的世外桃源，谢长生在太虚寨的下方，挖了一条蜿蜒的地下通道。 要出空间的人，清醒的状态下只能从通道离开。 如此，在黑漆漆的地下，走着走着忽然就一脚踏出，再转身，身后是寻不到的来路。 那么清醒的人进空间，落地点也必须先在黑漆漆的通道内。 这样，有几分悬疑和虚幻，更能让进入的人有亲自发现的惊喜，探寻一番才能走到地面，眼前惊现一个神秘古村落！ 当然，谢长生这般安排，也是怕日后出现意外危机时，自己没时间将人全都弄晕，只能被迫清醒的临时转移进来。 空间作为最后的退路，安全是毋庸置疑的，但不能暴露。 眼下这般安排，自己到时候也可以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稀里糊涂跟着大家一起来到寨子里了。 那样，自己就不是一个异类。 当然了，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非必要的情况下，谢长生仍旧会将人弄晕再转移进空间，如此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而此时，谢长生的太虚寨内，不仅有伯娘们的母族和衙差们的家眷，还有正在昏睡的两位姐姐。 谢长生也没有按照告诉安归来的计划，先去陆港城，再换水路，然后翻山越岭回护绥城！ 他虽不清楚大乾的造船技术，但从陆港城坐船注定要走海路。 当下时代，海盗猖獗，海面更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所以，谢长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坐船！ 他一人瞬移足矣！ 谢长生飞速移动时，空间太虚寨的地下通道里，小黑蛇眼警惕，亲自盯着每个昏迷的人。 如果谁有要醒来的迹象，它就会飞快跃过去，然后在甩一尾巴昏睡散…… 待朝廷的追兵将寻不到四家踪迹的消息传回京城时，谢长生已经到了护绥城的伐木场附近。 至于，伯娘们的亲眷和衙差的亲人，谢长生将他们转移到之前刘念等人居住过的土城。 那地方在护绥城外的山林之内，这些久居京城的人，是不敢轻易入老林的。 且那地方有存粮和人生活过得痕迹，待他们醒来，也能解决温饱，生存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待他将姐姐们安顿好之后，再送伯娘们来见这些亲人。 反正在自己的地盘，接下来沟通的时间足够多。 伐木场有通往城内的通道，于是，谢长生趁着四下无人，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转移出。 两位姐姐则在马车内继续昏睡。 马车是谢长生精心布置的。 车轱辘上弄满老旧的泥土，车厢外也留下刀剑劈砍的痕迹。 总之，崭新的马车，此刻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此行经历过很多袭击！ 瞧着两位姐姐在空间内昏睡这么久，脸色都苍白了许多，谢长生也没给她们服用空间水。 因为如此刚好是长途劳累，昏迷不知时日的病弱状态。 确认一切没有纰漏，谢长生给城内发了暗号…… 第543章 一家团聚 没过多久，贺承志当即带着人马一路朝伐木场的方向而来。 “参见主子！” 贺承志看到谢长生驾着马车，飞快从马上翻下来，跪地道。 “咳！快免礼！” “两位姐姐在京中染了风寒，一路昏迷不醒，快护送她们回城去找秋香！” 谢长生疲惫道。 贺承志…… 主子，秋香没有您给的药都当不了神女的！ 所以，找秋香是假，体现主子归来辛苦才是真的吧？ 再说，主子浑身上下，连个伤口都没有呢！ 贺承志很会领悟上司的用意，当即神色大变道， “主子，您受了内伤？！” “快！快扶主子上马，我来驾车！” “咱们赶紧回城！” …… 很快，在贺承志的一番渲染之下，护绥城的亲信们都知道了一件事： “主子为救两位姐姐北归！九死一生，差点丢了性命！” 便是谢老夫人，在得知消息还没见到人的时候，都差点慌得以为孙子受了重伤，命不久矣呢！ 结果，当谢家上下闻风齐聚一堂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歪歪扭扭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喝茶的谢长生。 而谢长平与谢长乐姐妹俩，更是拉着秋香和春桃热络的聊着天，急着知道流放一路家里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尤其是二弟，他到底有什么奇遇，才变成现在这般厉害的人物？！ 可春桃口中的主子却是， “二少爷原本就这样厉害的！之前我就知道！……” 谢长生抿一口茶，嗯，春桃好样的。 秋香附和， “是的！我们俩整日跟着少爷，早清楚少爷有大才，但又要瞒着不让外人知道，憋得好辛苦！” 春桃猛点头， “对对！” 谢长平和谢长乐…… 所以，真的是她们之前走眼了？ 二弟果真厉害，连她们都瞒过去了！ 两姐妹喝过秋香的神水醒来之后，从旁人口中得知长生归来时的狼狈，都在懊恼自己为何这么重要的时候病倒了？！ 这不是给长生当拖累嘛！ 但谁也没怀疑是谢长生动的手脚。 谢老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她就说，她家长生，怎么可能出事呢！ 也就是如今谢家人身体都被空间水养得硬朗，不然老夫人在来时的路上，差点都吓出病来了。 谢长生心里有数，所以此刻看到祖母脸色由惊变喜，也笑着站起来上前道， “祖母，孙儿不负祖母期望，将两位姐姐带回来了！” 谢长生邀功，谢老夫人也不吝啬赞许， “好！好！好！” “长生好样的！” “你也好好的，祖母就放心了！” 谢家姐妹见到亲人，欢喜的眼泪瞬间迸发而出！ “长平见过祖母！见过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四伯娘、五伯娘和母亲！” “长乐见过……” “好孩子！快起来！回到家里，哪有那么多的虚礼？” “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老夫人拉过三个孙辈的手，高兴得左拍拍右拍拍，甚是欢喜。 其他伯娘也你一句，我一句，询问姐妹俩这段时间在京中是如何避险的。 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都格外的庆幸，一家人能走到现在。 毕竟，谢家出事后，无论是流放路上众人的苦难，还是留在京城谢家姐妹俩的应对，都可谓是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的危局。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多亏了长生！” “是啊！要是没有长生，咱们家在流放路上，怕是都……” 崔氏眼泪吧嗒吧嗒掉，后边不吉利的话适时卡住。 “母亲，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新帝登基，父兄的冤屈已被洗刷，咱们也都好好的。” 谢长乐安抚崔氏。 她是庶女，但却从来没有被当做庶出对待，因此对崔氏这位母亲，格外的恭敬。 见崔氏哭成这般，谢长乐手上的绢帕不停的帮忙擦眼泪哄劝。 “嗯嗯，我就是瞧见你们高兴，忍不住！” 崔氏脸上带笑，欢喜道。 “哦，对了，这新帝是哪里冒出来的？萧安真的是冷宫里长大的皇子？” 谢老夫人疑惑。 京城巨变，消息已经传开了。 护绥城自然也知道了消息，但具体内情是完全不知的。 这个时候，谢长平和谢长乐姐妹俩齐齐看向谢长生。 三弟当了皇帝，这件事要不要说？ 两人病得突然，一路上也没有机会同长生对说辞，因此，眼下要怎么答？ “皇宫内的事，我们不太清楚，因为那会，我已带着两位姐姐逃了出去。那新帝免了谢家的罪名，应是刚登基，想要收买人心吧！” 这事，告诉不告诉家人都无所谓。 她们知道，只会开心。 不知道，也不影响当下要做的事。 但谢长生还是决定将此事保密。 因为，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危险的便是身在皇宫的安归来。 谢长平和谢长乐对视一眼，当即知道怎么说了。 于是，新帝是安归来这事，只有谢长生与两位姐姐知道，但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当谢家人开始准备吃团圆饭的时候，安归来却在御书房里和朝臣们斗法。 早朝之上，有人提议出兵打北地，有人提议封谢长生为新的护国公，召其回京领赏，然后趁机杀掉！ 朝臣们不是白给的，因此信仪长公主当初能设计解决谢长生的手段，很快就被人想到。 但是，龙椅之上，在朝臣们争吵声之中，皇帝直接睡着了。 睡醒之后，新帝直接一句“退朝”，假装自己啥都没听见。 如今，谢家的姻亲全都消失了，显然这是铁了心要和大乾作对，朝臣们怎能坐视不理？ 所以下朝之后，皇帝的御书房还赖着一群大臣。 各部尚书严阵以待，就想让陛下开口表个态。 “因有百姓无故失踪，就冒然出兵北地？朕要真的如此昏庸，引发大乾内乱，岂不是给周边邻国入侵我大乾的机会？” 皇帝抬了抬眼皮，忽然出声道。 朝臣们…… 别说，还真别说，皇帝你这个思路，的确是有几分不昏庸的大智慧在的！ 既然皇帝不主张打，那便有机灵的朝臣提议： “谢长生的母亲崔氏一族，这次因为关在狱中反倒没有机会离京。不如，利用崔家人，与北地和谈？” 第544章 先礼后兵 皇帝面色和缓。 哼，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会把心思打到外祖崔家人身上！ 好在，二哥走之前，他们兄弟俩已经商定过此事了。 说话的人察觉到龙颜细微的变化，当即知道自己说对了，正要展开细说策略，结果却被人打断！ “和谈？与北地反贼，还有什么好谈的？” 跳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曹大人！ “陛下！天无二日，大乾只能有您一个君主！北地之主的存在便是祸端啊！必须消灭才可天下太平！微臣认为，应直接将崔家推出去斩首示众，方显陛下之威！” 如今，曹大人在朝堂上说话底气十足，腰杆子都比之前站的直！ 没办法，谁都能理解。 谁让人家是当今曹太后的亲弟弟呢？ 且因为当初宫变之时，曹大人亲眼瞧见过萧安那神乎其神的厉害身手，便坚定的认为新帝是擅战的！ 于是，曹大人自己就成了当下朝堂上最积极的主战派成员！ 当然了，曹大人自己不能打仗，他如此，一是以为自己在支持皇帝，另一个则也想趁机拉拢些武将，好壮大曹家的势力。 要是其他人开口，提议和谈的朝臣或许还会直接怼回去。 但曹大人……可是陛下的舅舅！ 难道他是陛下的嘴替？ 很多人跟着曹大人，也有此种猜测。 曹大人说完，御书房内一片沉默。 萧安瞥了眼曹大人。 这几日，此人蹦的有些欢啊。 看来，得让曹太后敲打敲打她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了。 后宫的太后都是摆设，你个太后的弟弟，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朕刚登基，便赦免了无辜被冤的谢家。转头就因北地三城的公告就斩杀谢家的姻亲崔家？当真如此做，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朕朝令夕改？！” “且明明知道谢家一路走到今日皆是逼不得已，朕要大乾安稳，不愿起战事！可曹大人，你却偏偏忤逆朕的想法，是不是想自己来坐龙椅，替朕下决定？” 虽然萧安的年纪比萧潜小很多，但他不像萧潜，那家伙暴怒的时候会有发狂的迹象。 而萧安的语气格外平静，但越是如此，越有威慑力，说明皇帝足够自信！ 这一次，萧安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白： 他不想打仗！ 因为若是自己再不表态，朝堂上这些大聪明的脑袋们不一定又瞎猜到何处去了！ 当然，面前的曹大人就是傻蛋！看不清形势，只知道乱蹦跶，对他敲打一番，也好让其他的朝臣们知道： 自己这个皇帝还是有智商的，真以为事事会被你们牵着走？ 那些安邦治国的法子，安归来表示他没经验，也玩不转朝臣们。 但是应对北地之事，谁都别想跃过他这个皇帝去。 曹大人吓得双膝一软，立刻跪在地上， “微臣惶恐！” “微臣不敢！” “请陛下息怒！” 随着曹大人跪地，其他的朝臣们也跟着一起跪， “陛下息怒！” 本来除了曹大人这批没猜对圣心的人，其余主战的人也不过是想趁机捞些粮草和军饷的好处，只有少部分是真的想将北地收回。 但一想到北地在谢家的统治之下，那仅有少数的朝臣，也都犹豫起来。 因为从三城的公告，以及北地民间传回的消息看，如今谢家治理下的北地三城，似乎比原来更好？ 百姓没有遭难，如今损得只是皇家颜面。 这皇家颜面，新帝都不在意，他们做朝臣的，还闹腾啥呢？ 而曹大人都被皇帝当面训斥了，其他朝臣更是识趣的不提出兵北地之事。 毕竟，新帝的脾性，这些朝堂老油条们，还有点没摸透。 说皇帝昏庸吧，他知道刚登基不宜起战事； 说皇帝有谋略吧，他上朝睡觉，退朝让太监批阅奏折！ 总之，很难评！ 需要再观察观察！ 安归来若是知道朝臣们吐槽他昏庸的心声，只会冷笑： 上朝不睡觉，听你们这些人打嘴仗吗？ 至于太监批奏折？ 那咋啦？ 大太监福顺看过的奏折不比他这个神偷多啊？ 难道让安祥那个乞丐出身的来批不成？ 当然了，安归来如此摆烂，已是完全放弃了长久坐皇位的心思。 反正他在福顺和安祥的内外支撑下，维持大乾不崩，等二哥接手就行了。 因为目标很明确，所以福顺帮助新帝的压力就不那么大。 毕竟，如何治理好一国这种大事，福顺表示他这个阉人也不行。 但，如何让手底下的朝臣们忙着内斗，没心思来给皇帝找麻烦？ 这种事，福顺倒是很有经验。 “行了！都起来吧！” 皇帝挥手，大臣们叩谢。 曹大人则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话，怕说错了被罚。 实在是，皇帝那句“是不是想自己来坐龙椅”的话，太吓人了！ 话题继续回到崔家身上。 而这次，张元正却抢先一步，给皇帝出主意！ 他的提议则是：先礼后兵！ 当下，最要紧的肯定是放崔家出来，然后暗中派人盯着，若是北地有人与崔家接触，那便是接下来的两步应对。 第一步，先礼。 利用崔家人先来劝谢家归降，只要谢家继续对萧氏皇族俯首称臣，那么朝廷不仅恢复谢长生护国公的爵位，陛下还可将北地三城，划为谢家的封地。 如此，也算是对谢家遭受流放，被污蔑有罪的补偿。 此法，不费一兵一卒，既成功解决北地之危，又维护了皇族的脸面。 至于第二部，就是“先礼”走不通，需要“后兵”了。 谢家不愿意继续俯首称臣，非要自立门户，与大乾分庭抗礼！ 那么，就只能让全天下人来讨伐谢家！ 崔家人劝降无效的话，那么崔家人的价值就是留在京中做人质。 谢长生作为谢家唯一的男丁，若想更进一步，就以崔家人性命威胁！ 他怎么都不能坐视不理！ 否则，对外祖家都能生死不顾，那么谁还愿意追随这样的人？ “……不忠不孝之人，不足为惧！陛下不用出兵，天下人都会唾弃他的！” 张元正一顿叭叭的，原本忠厚的老臣，此刻脸上都是献媚之色。 第545章 笑不出来 张元正昂着下巴，认为自己的计策相当绝妙。 至少，可以先将崔家人放出来！ 趁着新帝不想战，他赶紧帮谢家捞人！ 至于先礼后兵？ 不过是张元正为谢家拖延时间的法子而已。 北地如今正是寒冬，哪里适合打仗？ 谢家在北地带着百姓们能安稳的活下来，都已经很难了！ 张元正此时的内心就是偏向谢家的。 他不知何时起，就明白大乾已经回天乏力了！ 或许，是谢家满门被流放那一日吧！ 张元正这位正直老臣的心，也跟着死了。 而最开始提出想要利用崔家的那位朝臣，此时此刻正盯着张元正的后脑勺，气得直磨牙。 这明明该是自己的功劳！ 竟然被张元正这个老匹夫给抢去了！ 真没想到，曾经耿直的老臣，如今竟然也变得如此狡猾献媚！ 萧安也盯着面前的张元正。 这人他知道，福顺讲过。 当初谢家出事，这位直肠子的大臣替谢家求情，差点撞柱而死。 看来，经过最近诸多朝堂事件的洗礼，张元正也学聪明了。 虽然，面前的张元正再无往日耿直忠臣的模样，但他保护谢家的心思，谁还看不出来呢？ 可当忠臣时，张元正为了谢家，为了大乾，一开口就有无数人跟着喷。 因为众朝臣都知晓，萧潜不喜谢家，喷张元正绝对没错。 而如今，明知道张元正的法子夹带私心，但却没人出声反对。 因为新帝不想和谢家打！ 那么眼下保持北地与大乾平衡的法子，也的确只有利用崔家当桥梁，试图缓解双方关系这一个！ “此计甚妙！放崔家人出来，可彰显朕的宽容大度之心！就按照张大人的提议去办！命禁军盯着崔家！” 听到“禁军”去监视，有人又坐不住了。 “陛下有所不知，禁军统领郑宏，乃谢永胜的徒弟，让他盯着师娘的母族，怕是会……” 兵部尚书跳出来道。 他与护国公府本就不和，因此将此事说出来，也是怕耽误皇帝的计划。 然而，萧安听完没有起疑心，反倒还傲娇脸，自信昂头， “禁军是朕的禁军！若是朕连禁军都信不过，还信得过谁？” 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的确不像演的！ 但朝臣们的内心却都是暗自摇头： “皇帝，终究是年轻，太天真了！” “那郑宏，连媳妇都是师娘崔氏一手安排的！” “要不然，怎会在萧潜对护国公府出手前，先把郑宏弄掉呢！” 兵部尚书还要劝，然而福顺却用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瞧着他。 兵部尚书…… 啥意思？ 福大总管都明示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还往前冲，是不是容易没命？ 毕竟，新帝嘴上说着不打仗，可动手的时候，向来都是亲自上的！ 兵部尚书出口的话，直接就换成了， “陛下英明！” 朝臣们…… 好你个老登，真是胆小如鼠！ 不过皇帝的话也没有毛病，禁军的确是天子最亲近的人。 而这个郑宏，还是新帝直接下令，重新拎回来的禁军正统领。 此人，早前意外受伤，只能在家中养病。 于是，禁军的权利便趁机落在了副统领手中。 萧潜之间保留郑宏的职位，一个是当初郑宏受伤是因为护驾，他念其有功才没撤职。 但实际上，无非是萧潜不想惊动护国公府而已。 所以，郑宏的伤是真的，而萧潜在位时，不愿意此人掌权也是真的。 谢家出事的时候，郑宏懊恼的在家中捶自己失去知觉的一条残腿！ 若是他身康体健，怎么都能护佑谢家一二！ 可惜，萧潜防着所有与谢家亲近之人，郑宏才会提前被害。 如今，萧安上位之后，这位冷宫出来的皇子直接命安祥去了郑家。 说了什么不知道，但郑宏第二日就拄着拐杖，来了皇宫，要面圣。 然后当日，郑宏的拐杖意外断了，但他却为了不在新帝面前失仪，病了许久没知觉的腿，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新帝认为郑宏忠心可鉴，感动了上天，便对其格外信任！ 自那以后，郑宏便回来重整禁军，对新帝也忠心耿耿！ 当然，郑宏伤腿凭意志力奇迹康复这事，纯属扯淡。 真正的原因是，新帝赐了他治愈的良药，并亲自为其涂抹。 且两人靠近之时，新帝只低声说了句， “此药来自北地。” 只是这一部分，没必要让外人知晓。 萧安的话，是很隐喻的暗示。 如果郑宏心系谢家，就应当明白过来，皇帝与谢家，应是有联系的。 毕竟，北地的药，能厉害到如此神奇，竟可以治好他已经被宣判一辈子都要废掉的残腿，只有传说中北地神女的神水！ 而神女，就是谢家的丫鬟出身！ 当然，萧安也没有因为提点郑宏而暴露自己更多的信息。 毕竟，北地有好药，他身为皇帝能弄到此物也很合理吧？ 他只想让郑宏心中有个明确的方向： 自己并非谢家的敌人，所以，你可以好好保护我，别想着杀我。 郑宏的确想了各种可能，但又不敢大意。 毕竟，萧安的身份是皇帝。 虽他对谢家的态度很温和，但万一新帝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想利用自己来稳固皇权，等站稳脚跟之后，再收拾谢家呢？ 所以，郑宏明面上忠心耿耿，但却趁机掌权，时刻盯着朝堂上皇帝的决策。 直到，郑宏领到监视师娘母族的任务，他对皇帝的信任才多了几分。 这简直是……明摆着放水！ 在狱中的崔家人不知道外头已经变了天。 不仅皇帝换了人，就连在流放路上的谢家人，也已占据北地三府城了？ 当梳理清楚现状之后，谢长生的外祖父崔承泽当即毫不犹豫的领密旨表态： “微臣领旨！请公公转告陛下，若是谢家来人，微臣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谢家回头，归降大乾！” 宣读完密旨的安祥和站在一旁的张元正，两人全都板着脸，笑不出来。 毕竟，崔承泽如此大包大揽的模样，真的让人发愁！ 皇帝的圣旨都是让你劝，没强制要求结果！ 然而你这个外祖，怎么有种能替谢家做主的底气？ 当初谢家流放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有能耐呢！ 第546章 干啥啥不行 若是崔承泽此刻的表现只是捧场做戏，那还好说。 可怕就怕，他是真的想靠亲情孝道来拿捏嫁出去的女儿崔氏，和外孙谢长生啊！ 毕竟，当初护国公府出事之后，眼前崔大人动作利落的，将两家的关系撇得比谁都快！ 谢家流放的时候，崔承泽命家丁将前后门都死了，不准家里人去替谢家送行！ 以至于，当初离京的时候，崔氏一个亲人都没见到。 这还不算，崔承泽怕被谢家牵连，还主动跑到皇宫里到萧潜面前跪拜请罪，生怕皇帝处罚他！ 萧潜当时没动崔承泽。 一是很清楚，此人胆小； 二来，也知道崔承泽是真废物！成不了任何气候！ 崔承泽作为清河崔氏的主支一脉，又与护国公府有牢固的姻亲关系，可以说自带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世家和勋贵的文武靠山。 此种人，按照道理应该在京中混得风生水起才是。 可崔承泽却只能领个闲职，毫无作为。 倒不是他自己没机会抓实权在手，而是崔承泽真的给机会都把握不住！ 崔承泽科举一途并不顺利，导致他进入朝廷的时间比较晚。 但他最最最最开始任职的时候，是在户部，比长孙博进户部的时间还要早。 明明是管钱的好差事，在朝堂上是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结果，崔承泽秉承着老好人的作风，哪个部门想要用银子，崔承泽都大笔一挥，直接准了！ 早些年，大乾的国库的确是没现在那么空，但一直都是紧张不充裕的状态啊！ 可崔承泽只在户部任职了两个月，就把萧潜的脑壳子气得天天疼。 别人任职户部，国库空虚根本不批银两。 可崔承泽管户部，完全不看国库里有啥，闭眼就往外放钱啊！ 那时候，萧潜还怀疑过崔承泽是不是故意装得这般蠢笨！ 但又忌惮清河崔氏，也不敢惩罚身为护国公岳父的崔承泽，便将人火速调去了刑部。 刑部好啊，完全摸不着钱！ 没机会败大乾的国库！ 崔承泽也觉得在户部没意思，整日就是批条子，一点难度都没有，是个人都能做，没必要浪费他这等大才。 然后，当事人欢欢喜喜的跑去刑部任职。 结果，刑部尚书没熬过三日，就跑到萧潜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 “请陛下看在老臣上有老，下有小，忠心耿耿为陛下效力的份上，将崔大人调走吧！” 萧潜好奇，怎么能把刑部尚书逼成这样？ 起初，他还以为崔承泽去了刑部之后，与尚书争权，才让对方如此有危机感。 结果一细听缘由，才知道，崔承泽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啊！ 第一日： 崔承泽去刑部熟悉牢房。 然后他初见犯人受刑罚的场面，自己当即就双眼一翻，面色惨白，吓晕了过去。 这一出弄的，令刑部下边做事的人都是齐齐无语。 当然，这点胆小虚弱，还不至于让刑部尚书受不住。 而崔承泽醒来之后，也是说啥都不去监督刑罚了。 那就看刑部文书！ 反正地方上来的案件多，都需要复核，刑部的任务量也是很大的。 刑部尚书觉得他这个安排一点都不得罪人，至少对这位不能惹的崔大人，自己已经很照顾了。 如此，也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结果，第二日，崔承泽一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然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自救翻滚的，最后的结局是——崔承泽人没啥事，只是受了惊。 可刑部存放文书的那几间房，烧了一日一夜，全都烧没了！ 整个刑部，瞬间就被崔承泽一人给弄瘫痪了。 瞧着烧没的文书，刑部尚书对着又不能骂的崔承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陛下是不是想要微臣的老命？不然为何派这样一个祖宗过来当祸害？” 第三日，崔承泽在早朝前，先去刑部尚书家堵人。 他诚恳道歉，表示此次刑部纵火，全是自己一个人的错！ 火既然是因他而起，那么陛下怪罪下来，刑部遭受的一切责罚都由他一人承担！ “尚书大人莫要有顾虑，全推下官头上便可。” 刑部尚书心里冷笑， “好家伙！到我这里来表演了？你如此故意说，不就是在提点本官，此事不能怪你吗？” 刑部尚书完全不觉得崔承泽的这番话乃一片真心，反倒还认为对方在敲打自己，深意就是： 等早朝的时候，别说错话！ 不然，你说谁好人一大早就来家里堵自己？ 当然了，哪怕心里一万匹草泥马跑过，刑部尚书还是忍住，然后开口道， “此事，崔大人也是无心之失，不过刑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官终究是难辞其咎。至于如何处置，咱们做臣子的，不好揣度圣心。” 刑部尚书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崔承泽： “你把本官害惨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我这个尚书撇出去！” 然而，崔承泽还要继续车轱辘话， “不不不！若是陛下怪罪……” “不好啦！老爷！走水了！府里走水了！” 刑部尚书家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汇报。 此时，不知从何处而起的浓烟已经冲进了堂内。 论如何在火中求生这件事，崔承泽自然很有经验！ 只见他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当场原地尿了一身，然后掀起衣袍怼在刑部尚书的脸上，扯着人就往外跑。 刑部尚书…… 这一次，仍旧是有惊无险的渡劫。 但调查起火原因后，发现竟然是崔承泽引起的！ 为了早出门，不被人发现，崔承泽没带仆从，一人举着火把悄悄来到刑部尚书家。 然后，进入堂中的时候，他将点燃的火把直接扔进了一堆柴火里。 结果可想而知。 刑部尚书气得跳脚， “崔大人，你为何来本官家中纵火？” 崔承泽一脸委屈： “下官瞧见那边都是火把，以为就是专门存放火把之处啊……” 刑部尚书…… 好好好！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崔大人啊！ 就这样，崔承泽离开了刑部。 然后，他被送去了工部。 第547章 崔家兄弟 工部尚书得知户部和刑部发生的事，当即很懂的派了两个人时刻陪着崔承泽。 喝茶吃点心，甚至当值的时候喝酒都没问题。 但是！ “千万别让崔大人碰咱们工部任何的东西！” 崔承泽起初也挣扎过，但是工部尚书严防死守，虽费了不少心力，但的确是没出什么大事。 最后，崔承泽也彻底摆烂了，在工部安心混一个闲职。 但京中，没人比他当值更爽。 毕竟，别人家的仆从是下人，他在工部身边总有两个同僚当仆从。 可在谢家出事之后，崔承泽觉得自己不能这般度日！ 于是，去陛下面前求情确认无罪之后，崔承泽又跑去攀附了之前自己看不上出身的崔相。 崔相虽然也瞧不起崔承泽，但清河崔家的名头的确让他很眼馋。 尤其是那会儿，他的那个逆子崔南风，竟然传出了好男风的名声！ 崔相觉得指望崔南风娶妻生子，根本没可能。 于是，他便想着利用崔承泽送上门来交好的机会，与清河崔氏走动一番，然后过继个清河崔氏的孩子来继承自家的崔氏香火。 变相的，他自己也和正统的清河崔氏一脉相承了。 谁知道，崔相还没来得及行动呢，崔南风却闯了大祸，他被亲儿子牵连进了天牢。 如今，风水轮流转，崔承泽倒是又熬到了转机！ 崔承泽看着张元正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大太监，两人那比哭还难看的脸，忍不住询问： “若是谢家不归降大乾，那我们崔家会如何？” 张元正没吭声。 毕竟，实话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对不对？ 倒是安祥，扯起笑脸道， “奴才可不知，崔大人既然官复原职，还是早日归家吧！” 以免你在这乱说话，反倒招祸。 崔承泽当即带着家人出了牢狱，回家就要大摆宴席庆祝。 崔家的两个儿子想要劝父亲，不要如此张扬。 以当下的情形，新帝今个放崔家出来，明日没准就又将他们抓回去了。 可崔承泽却大手一挥，力排众议道， “陛下让咱们当钓鱼的饵，不闹得动静大些，怎能吸引谢家来人？” 崔家长子崔衡，也是谢长生的大舅，实在忍不住提醒： “父亲之前胆小怕事，害怕牵连，不顾流放的小妹和长生她们，我们不怪你，毕竟你在京中无权无势，也改变不了什么。但现在，还真的为了自己苟活，就做出卖谢家之事吗？！” “就是！父亲，谢家就算来人，我也不会劝他们归降的！谢家要如何做，我们崔家没资格指手画脚！” 崔家次子崔焕，此刻也站在父亲的对立面。 崔承泽见状，气呼呼道， “你们懂什么？为父做事自有章法！难道你们要忤逆为父不成？” 崔衡和崔焕兄弟彼此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父亲总是这样，以孝道压着他们。 罢了，说不通。 那就不说！ “父亲，这些杂事交给我们兄弟，您在屋中好好休息便是。” 崔衡拱手，妥协道。 崔承泽年纪大了，在牢狱里待了这么久，的确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便交待道： “行吧！这宴会的目的就一个：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崔家啥事都没有！如此，消息也定能传到谢家那边……” “儿子明白。” 崔衡继续妥协。 崔焕着急的还要说什么，但却见大哥给自己使眼色，便什么都没说。 待崔承泽离开，崔焕询问， “大哥，咱们真的还要纵着父亲继续胡闹下去吗？当初没能送小妹最后一面，我很是后悔！” 崔衡站直身体，摇头道， “当然不能！” 崔焕眼睛放出亮光， “大哥，你终于肯站出来反抗父亲了？！” “说什么话呢？为兄这不叫反抗，而是为父亲着想！今晚命人悄悄将父亲的院门用砖头砌严实，只留一个能进出送食盒的出口，反正父亲的院子足够大，他在里边活动，也足够都用。” 崔衡也是没办法，他目光坚定，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父亲自作主张，坑害谢家！新帝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封北地给谢家的！必定是利用完咱们引诱谢家之后，想办法除之，咱们崔家也难逃一死！所以，怎么都是死，岂能再给小妹拖后腿？！” 崔焕颔首， “兄长说得有理，那就……委屈父亲了。” 说是这么说，可崔焕没有半分苦恼，反倒格外开心的样子。 于是，当日，崔承泽从狱中归家之后，就传出病倒的消息。 崔承泽不能出门，只有崔家两兄弟时常外出。 新帝的旨意他们不能明着违背，但是，如果真的有谢家人寻来，只能接触到他们兄弟二人。 到时候，皇帝拿崔家当诱饵的事，兄弟俩就提前告知谢家！ 只是，崔衡崔焕兄弟想得挺美，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京中最大的谢家眼线就是皇帝！ 接下来的日子，也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联系他们。 导致两兄弟既难过又欢喜。 难过的是，小妹和长生应生气，带着别的亲人都跑了，唯独不要他们了。 欢喜的是，新帝的计策失效了，谢家不会上当，真好！ 这都是后话。 而另一边，皇宫里。 安祥将崔承泽的表现完整的汇报给主子。 安归来听完，无奈的摇头， “外……” 差点说漏嘴。 “外边的事，盯紧些就行。” 这时候，福顺也进来复命。 “陛下，曹大人已离开太后寝宫。” “她们在宫里，都说了什么？” 安归来直接躺在榻上，他早起得上朝，还要听御书房大臣们废话，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要躺着休息休息。 当皇上，太累了！ 福顺和安祥已经习以为常， “太后娘娘提醒曹大人说……” 片刻前，曹太后寝宫。 面对曹太后的无名火，曹大人更委屈， “太后娘娘，微臣这么做，不还是为了曹家，为了陛下吗？” 曹太后有苦说不出，只能提醒： “关键是，你想争权利没有错！但是你打北地的主意，就大错特错！” “为何？” 曹大人耿直脖子，很是不解！ 第548章 摆平曹大人 为何？ 自然是曹家这个皇亲国戚是假的！ 因为皇位上的皇帝，也是假的啊！ 如今占据北地的谢家人，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啊！ 可曹太后怎能将此事说出来？ 不说自己身边的翠兰就是谢家人安排的，便是没有任何人盯着，她也不会傻的将此等秘密告知曹家人的。 当年，自己进了冷宫，想要让母族曹家出手帮忙，只求送些银钱进宫，好让她在冷宫过得自在些。 可家里却直接拒绝，传消息的人明确表示曹家已经放弃了被打入冷宫的她！ 如今，她这个冷宫的曹太妃变成了“太后”，带着曹家人鸡犬升天，自己怎么做，还需要向曹家人解释吗？ 所以，曹太后的耐心瞬间告罄，然后盯着曹大人冰冷道： “哀家的话，你听话照做便是！否则，哀家便告知陛下，为防外戚专权，可将曹家人踢出朝堂！” 曹大人！！！ 刚还硬气的他瞬间扑通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没了似的！ 人在御书房的时候，曹大人就已经被皇帝吓过一次。 原以为想着，自己到太后姐姐面前卖惨一番，怎么都能给他换些压惊的安慰或者赏赐吧？！ 结果，太后怎比皇帝的耐心还差？ 没说几句话呢，他不过是假装生气一下子，就威胁着要将曹家人踢出朝堂？ 太后娘娘真是糊涂啊！ 曹大人心里很生气，想着要是父亲母亲还在世就好了，至少身为长辈的他们，能好好的教训太后娘娘一番。 奈何，他也不是兄长！ 可他终究是曹家的男丁啊！ “太后娘娘！曹家可是您的母族，是太后娘娘的靠山！如果曹家不多揽些实权在手，那朝堂之上，还有谁能真心为陛下，为太后娘娘着想呢！” 曹大人换了态度，心里再不满，他也不敢继续发脾气，只能委屈巴巴的开口。 “再说，微臣之所以想着出兵北地，也是因陛下对北地之事从未明确表态，微臣以为陛下是想趁机御驾亲征，大展龙威呢！” 曹太后则是气得直扶额。 曹家能落败到今日是有原因的，因为曹家男子真的太蠢了！ 不说她这个太后之位是捡来的，就算萧安真的是自己亲生儿子，那她们母子想从冷宫杀出来，曹家真的能帮助她吗？ 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给过半分助力的母族，如今一跃成了皇亲国戚，还反过来假装是自己的靠山？ 更蠢的是，新帝刚登基，怎么可能御驾亲征？ 这是小时候脑袋在门框上撞了多少次？ “御驾亲征？哼！如今陛下刚登基，你就不怕陛下前脚出了京，后脚就有人把信仪长公主救出来，然后再次掌权吗？” “到那时，哀家一把年纪不怕死，可整个曹家，注定要跟着一起陪葬的！” 曹太后冷笑。 她这辈子，为了曹家入了宫，但自己失势就被曹家抛弃，心中也是有怨气的。 如今，得了机缘成为了傀儡太后，虽是火中取栗，但就算败了，她也值。 可曹家要是想以亲情要挟自己，想都不要想！ 虽然不知假皇帝能撑多久，但只要北地谢家不倒，她坚持配合皇帝扮演好曹太后的角色，那自己的结局，怎么都不会太差！ 至于为家族谋利？ 起初，她也是有私心的，想要为家族谋利益，也有日后把曹家当自己底气的想法。 毕竟，宫变之时，曹大人能跳出来支持自己，让她心存感动。 但如今，曹太后改变了想法。 弟弟实在是太蠢了。 可以说是愚不可及！ 如此脑子，还想和那些世家朝臣们争权夺利？ 到最后，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让曹家人安分守己，才是她对家人最后的庇护！ “怎会？信仪长公主都已经幽禁在府中……” 曹大人眼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你倒是天真！” 信仪长公主只要没死，就是皇帝的威胁。 而且，皇帝一旦和世家闹崩了，那世家转头去将信仪长公主拉出来搞事，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萧安瞧着迷迷糊糊，有些昏庸，世家反倒觉得这样的皇帝好拿捏，双方才平衡的彼此纵容。 曹太后本还有许多话要说的，但如今瞬间没了继续的念头。 于是，她直接摆手， “回府上好好休养，明日起，你就称病在家，莫要上朝了。” 曹大人当即不可思议脸！ 他做错了什么呀？ 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呢？ 曹大人不死心，立刻往前跪行道： “太后娘娘不要！微臣从明日起绝对不会在朝堂上乱说话的，您别不让微臣上朝啊！” 曹太后面无表情，只道： “曹大人，曹家不是哀家的靠山。但哀家和陛下，才是曹家的靠山！” “微臣明白！微臣从今往后，绝对不会擅自开口，全凭太后娘娘做主！请太后娘娘莫要动怒，但微臣真的不想离开朝堂啊！” 曹大人继续争取。 最近这段时间，京城内往自家送礼的人可多了！ 也是在旁人各种吹捧声中，曹大人早就飘飘然了。 但如果自己被陛下和太后厌弃，那他以后出门怎么见人呐？ 更关键的是，他收了许多礼！ 答应给别人要办的事，还没办成呢！ “既然全凭哀家吩咐，哀家让你在府内养病，你就安稳养着便是！” 曹太后挥手，闭眼不言。 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翠兰当即站出来道， “曹大人，太后娘娘要歇息了，奴婢送您出宫。” “不行！微臣不能这么走，太后娘娘，微臣……” 曹大人准备开始痛哭流涕的表演。 但，他还没正式开始，翠兰直接招手。 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将曹大人架了出去！ 曹大人自然还不消停，一路吵吵嚷嚷，还大骂身边的宫人。 将人拎到殿外，翠兰道， “大人，您若是继续在宫内如此，惊扰了陛下，便是大罪！” 曹大人干嚎的嘴巴瞬间消音。 翠兰见人老实了，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 曹大人细细一看，吓得原地真晕了过去。 翠兰…… 就这么小的胆量？ 第549章 风水轮流转 翠兰回去复命， “太后娘娘，曹大人晕过去了。” 曹太后倒是没了刚才见弟弟时的架子，反倒对着翠兰歉意道， “我也不知他如此胆大，竟然收了那么多的礼。” 刚翠兰给曹大人看的，就是他私下收好处的礼单！ 曹太后自然是没那个能耐盯着曹家人，但安归来的人手足啊！ 尤其是他的手下基本都在宫外。 谁能想到，满街没事溜达的乞丐，全是皇帝的眼线？ 左右虽然无人，但翠兰还是躬身行礼，语气谦卑： “太后娘娘莫要动怒，相信曹大人经过您今日训诫，定会安分守己。” 翠兰如此，是想提醒曹太后： 小心隔墙有耳！ 该端着身份就要时刻端着，以免被人发现错处。 曹太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太后娘娘在谢家人面前，不如翠兰更有分量。 毕竟，翠兰可是陪着谢长平熬过冷宫凄惨经历的亲信。 当然，曹太后也庆幸，当初那些老太妃去欺负谢长平的时候，她没有参与，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福报。 “就是不知哀家对曹大人的这番安排，陛下那边知晓后，是否会觉得哀家管太宽了？” 虽然自称已经改为“哀家”，但曹太后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 其实，她这句话真正的目的是想问， “今日我的表现，皇帝陛下能满意不？” “奴婢这就将此事转告给大总管，陛下那边怎么说，等奴婢回来再禀报给太后娘娘。” 两人如此说，翠兰便名正言顺的离开太后寝宫。 当然，她出门前给小宫女桂花一个眼色。 桂花当即进来，伺候太后娘娘。 两人无缝衔接，保证曹太后身边永远都有自己人。 当然，桂花是皇帝眼线这事，曹太后完全不知的。 但曹太后有自知之明，她完全不去想身边有多少谢家的眼线。 反正自己在宫里吃好睡好当尊贵的太后娘娘，如此好的生活，多过一日便享受一日，绝对不会作死。 福顺将翠兰传回来的消息说完，便请示道， “陛下，太后宫中那边，老奴要如何回话？” 福顺如今伺候萧安，可比伺候萧潜的时候轻松多了。 毕竟，萧潜是真皇帝，要猜心思，时时提防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掉了脑袋。 但眼下，自己只要对萧安忠心，就不必有后顾之忧。 因为翠兰告诉他，这个忽然从冷宫冒出来的萧安，是谢长平的人！ 他和翠兰如今效忠的是同一个主子啦！ “曹太后比曹大人聪明，她如此做，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萧安起身，抬手将自己不爱喝的御膳房鸡汤推了推， “重新热一热，然后送去太后寝宫，就说朕亲手炖的，感谢母后替朕操劳。” 流放路上的鸡汤都比御膳房的鸡汤美味，御厨的水平真是不行！ 但这一份，他完全没喝，倒了浪费，不如替自己表心意。 福顺…… 他发现了，新帝什么都好，就是很抠。 登基之后，从来不赏贵重的东西。 但皇帝“亲手炖”的鸡汤，这既代表陛下对太后的“孝心”，也是皇帝对太后今日做法的肯定！ “是，陛下！” 福顺领命去了。 因皇帝不想与北地开战，所以，崔家成了京城中的活靶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但很可惜，接连数日，也没人接触崔家。 北地三城除了发个公告之外，也没别的举动。 北地百姓和大乾百姓同往常一样，皆可自由往来，谁都没有想要来一架的意思。 朝臣们也没人再提打仗之事，因为新帝忽然松了口，准备挑选皇后人选。 消息一出，朝臣们就都有了努力的新方向。 至于打北地？ 谁吃饱了撑了，给自己找没好处的事？ 北地荒凉苦寒，是啥好地方？ 如此拖了段时日，双方进入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这种平衡随着年关的到来，有要继续下去的态势！ “难道，大乾默认了北地谢家的存在？” 大乾靠近南国的一处隐秘村庄，林藤元听完手下传来的消息，眉头拧得死死的。 当初，信仪长公主败了之后，他快速带着手下离开京城。 但林藤元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直接去西南，想要调兵造反！ 林藤元准备的名头则是——新帝萧安身份不明，伪造先皇遗诏篡位，且残暴无德，杀先皇囚公主，理应天下共诛！ 谁让萧潜之前将谢家的兵权都交给了林藤元？ 所以，林藤元觉得自己有兵符在手，再加上西南众将士远离京城，并不知晓皇宫中的内情，以此来鼓动众人，便可让忠勇的西南将士，成为他在大乾出征的先锋！ 可林藤元想得挺美好。 西南兵马本就是谢家的，要是护国公如此说，他们不会怀疑，绝对领命而动。 但林藤元？ 呵呵。 驸马急吼吼的跑来想要号令三军，结果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更何况，西南将士忠勇，但不是傻子！ 新帝登基虽然让人意外，可京城附近的兵马都没动，他们远在西南的守军，怎能轻易回防？ 于是，林藤元没骗动西南军不说，反倒等来了新帝通缉他的告示！ 这告示里，不仅有信仪长公主的罪名，更是将林藤元是黑袍人头领的秘密，公告天下！ 林藤元幸好收到消息及时，提前跑了，不然就要被西南守军抓住，送去京城领赏了！ 而当初，黑袍人趁着萧潜针对崔南风，他们暗中出手，将青衣阁的许多产业都抢到自己手中。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 江湖上冒出来一个叫“忘忧阁”的势力，用同样的手段，开始疯狂蚕食林藤元在大乾的所有产业。 黑袍人还想反击的，但是根本不行！ 因为他们不管想什么法子，只要有人去举报窝藏驸马，官府的人就会领命前来搜查。 各地府衙很是积极，因为抓回驸马，剿灭黑袍人，是陛下的旨意。 除了能给自己添功绩，争取在新帝面前露脸之外，更重要的是： 抓住一个黑袍人，朝廷奖一千贯！ 那是黑袍人嘛？ 那是妥妥的行走的一百两啊！ 第550章 百利无一害 在朝廷的重赏之下，林藤元的黑袍人数量迅速减少！ 很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京中出了何事，就已经被府衙的人给端了！ 各地府衙也不是吃素的，平时不作为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这些大老爷们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人精，又有之前收拾青衣阁时，驸马手下过来打招呼的接触，想要将黑袍人翻出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要说大乾国库都是空的，新帝的这些赏钱从哪里来？ 根本就没有钱啊！ 在朝堂之上，悬赏令要下发的时候，就有一大批朝臣跳出来劝阻陛下。 毕竟，各部都从户部抠不出银子，陛下怎么还能为了捉长公主驸马的那些宵小余孽，就如此大肆铺张浪费呢？ 在群臣眼中，驸马林藤元不足为惧，皇帝不该如此在意。 但谁知道，新帝却豪气宣布： “户部没钱，那这些赏钱就从朕的私库里出！” “而且，朕得到消息，那林藤元很可能是敌国细作！谁若是继续劝阻，朕都要怀疑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也与敌国有勾结？！” 这话，是安归来故意在上朝的时候告诉文武百官的。 他提了敌国，但是却没有明确的指出林藤元是哪一国。 大乾周围可是有六国的！ 这六国绝对都在大乾安排了细作。 这些细作，眼下也定然在暗处伺机而动！ 毕竟，如今大乾新帝登基，北地又奉新主，若是大乾再出新乱子，周围六国必定会不安生！ 至于镇南侯出兵一事，朝臣们是在镇南侯调头回封地之后才收到的详细消息。 后来，此举经过福顺假装被老臣收买，然后透露出去暗示的是： “镇南侯是得了陛下的旨意，才如此这般的……” 福顺很会讲话，每个字都很真。 镇南侯回去，的确是皇帝密旨的结果。 但实际上，是新帝用长公主来威胁镇南侯，他老人家才乖乖听话的。 可没人会将镇南侯与长公主联系到一起，反倒有些大聪明下意识的推断： “所以镇南侯是陛下的人？！” “当日，还好咱们这些人，支持了从冷宫出来的陛下登基！不然镇南侯怕是会直接围攻京城，打得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不错！定是如此！否则镇南侯擅自调兵，怎么会没有受到任何惩戒？” “或许，这是先帝提前准备的呢？” “此言有理！” …… 镇南侯也是聪明人，既然皇帝都上位了，他自然也愿意让别人误会自己和新帝是一伙的。 旁人事后来探他口风，镇南侯只是笑而不语，神秘莫测的样子。 如此这般，世家朝臣们更坚信： 先帝给陛下布署了许多底牌！ 此想法一出，世家朝臣们对新帝也恭敬了几分。 借力打力这种事，安归来用的非常熟练。 而此刻，安归来利用一个可能是敌国细作的林藤元，当众敲打那些暗地里与敌国有来往的人。 朝堂上肯定有，但是具体是谁，他也不知。 当然，安归来与林藤元的恩怨，朝臣们也根本不会知晓。 安归来已经认定： 无论是当初安家寨被信仪长公主血洗的仇恨，还是母亲在京中被害，这些归根到底都是林藤元带来的！ 如果林藤元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师，没有能力与信仪长公主对抗，那林藤元至少还能用“无能为力”来解释所有的惨剧！ 但，经过安归来回京之后对林藤元的深入调查，还有信仪长公主身边紫鸳交代这些年驸马的所作所为，安归来明白了一件事： 林藤元人在滇南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黑袍人手下了！ 他失忆之前，是自己的父亲。 但林藤元恢复记忆之后，就主动选择了抛弃安家寨和母亲！ 林藤元明明从一开始就有能力保护安家寨，在京中的时候他若是想，也能轻松护住母亲。 但是这个男人却偏偏选择借长公主之手，来消灭安家寨和母亲！ 林藤元所作所为，真实的目的，应该就是在强行抹除他失忆那段时间里接触过的所有人。 为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怕传出去？ 可惜，母亲和安家寨的人都已归尘土，没人能给安归来答案。 虽然没有证据，但二哥也曾怀疑过，林藤元应该并非大乾人！ 但他也绝对不是巴兰人！ 否则，林藤元和长孙博这两个人，早就合在一处了！ 当然了，如此声势浩大，重金悬赏去抓捕黑袍人，除了针对林藤元，削弱其在大乾隐藏的实力外，更重要的是，安归来还要趁机将自己的人送往大乾各处当眼线！ 此举，对己方而言，百利无一害。 因为自己如今扎根在京城，而二哥还需要在北地休养生息，可谢家在整个大乾的眼线根本不够，为了日后二哥顺利南下，提前布置人手是非常必要的一步棋。 皇帝把话题扯到细作身上，众朝臣们瞬间就闭上了嘴。 与敌国勾结，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再者，皇帝拿自己的银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且缉拿驸马，将信仪长公主叛逃出京的余孽全部抓住，也利于皇帝坐稳龙椅。 谁要是再反对，反倒显得别有用心。 虽然信仪长公主和林藤元是两股势力，但在外人看来，你们两是夫妻！ 长公主宫变，林藤元定然参与其中！ 而驸马手下是黑袍人，那就说明黑袍人也是信仪长公主的。 所谓夫妻一体，在外人眼里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就这样，皇帝悬赏黑袍人之事，从上到下没有任何阻力的推行了下去。 当然，对安归来而言，他不可能真的自掏腰包。 羊毛必须出在羊身上！ 安归来可太清楚林藤元都有什么产业了，甚至那个庆乌郡的金矿，他就盯了许久！ 之前，安归来是忌惮自己在京城之外的势力单薄，没法子将手伸那么远，所以只能默默列清单。 但如今？ 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将这些产业弄到自己名下！ 当然，不可能是放到皇帝名下，而是直接归属到新崛起的江湖势力——忘忧阁！ 第551章 外室之子 忘忧阁里的人，起初都是经过安归来无偿解蛊之后，自愿留下来跟他做事的青衣阁新人。 但后来，安归来又招揽了一批江湖上的人士，壮大自己忘忧阁。 毕竟，安归来的目标是让忘忧阁立足大乾，扬名七国！ 成员不够多，怎能发展得起来？ 虽然，安归来很清楚，自己是个摆烂的皇帝，但他绝不能进了皇宫，就真的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治国平天下的大事，他不会。 但趁机给自己谋好处，他是相当积极的！ 就好比这一次收拾黑袍人，安归来就将宫里的小乐子派了出去。 太监身份，秘旨在手，小乐子便是皇权的象征。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官员，小乐子就能压人一头，收拾黑袍人的效率也是嘎嘎的快。 当然了，小乐子在明处开路，忘忧阁在暗处接手。 在安归来的全力追捕之下，如今林藤元明里暗里的产业都被薅走了不说，他身边剩下的黑袍人手下，也没几个了。 毕竟，西南守军不是吃素的。 即便他们收到京中新帝登基，长公主宫变的消息晚了半日，林藤元也已经逃走了，但他们气啊！ 这家伙竟然骗他们造反！ 于是，通过追踪马蹄痕迹，林藤元很快就被追上来的西南守军堵住了去路。 最后，还是林藤元的心腹，跟他换了衣服，帮着吸引走了大部分的追兵，他才趁机侥幸逃生。 但结果就是，现在林藤元身边许多高手都死了！ 而他，除了派些不顶用的手下去镇上打探消息之外，自己也不敢露面，只能躲在偏远的边界处。 “大人，大乾新帝应是不想起战事，才会如此纵容北地。这人能在冷宫隐忍这么多年，定然是个格外谨慎之人。且北地三城虽然奉谢家为北地之主，可至今为止，也没传出谢家封王称侯的消息，因此，都没人站出来讨伐谢家。” 黑袍人疲惫道。 来自现代的谢长生，自是懂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意义。 因此，北地三城城主的公告，也只是从自身角度出发，宣告天下： “我要主动奉谢家为主”！ 但谢家，可没称王称霸！ 如此这般，也规避了许多风险。 可黑袍人的话，却让林藤元冒出了另一种想法。 他猛得抬头，然后道， “那如果我去滇南也这般，自立门户，当滇南之主，是不是大乾皇帝也只能咬牙默认？” 黑袍人…… 他咬牙，揭穿现实： “大人，谢家人在北地流放，被萧潜逼着起事，虽属下不知他们如何做到的，但谢家人世代在大乾的威望，本就是一呼百应，让皇帝忌惮的存在。他们可以轻松拿下北地，没有烧杀抢夺，不用坑害百姓，便是护盘城，也自信的从未断了与南边的联系，只是不遵大乾朝廷的号令而已。” “所以，大乾眼下与北地想谈不想打，对于一个刚登基的皇帝来说，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但我们……如果刚出京城的时候带着全部人手，拿下某城某地，然后在趁机招兵买马，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想在滇南占领一席之地，难如登天。” 林藤元薄唇紧闭，他当然知道。 驸马的身份，没有任何威望，没人会追随。 而自己的人手，产业，眼下也全都没了！ 现在的他，别说在滇南想起事，便是如何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所以，你是在怪我，不该先去忽悠西南守军？” 林藤元冷声道。 黑袍人立刻跪地， “不是的，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起来吧！” 林藤元将人扶起，然后像刚才没生气似的反问：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曾经的林藤元，脑子里全是主意。 但现在，仿佛一步错，步步错。 接连的打击，让他思绪混乱，无法思考。 黑袍人早就看出了最近林藤元情绪上的不对劲， “大人，咱们在大乾，大势已去！不如回南国吧？” 林藤元摇头， “我不回去！当初离开南国时，南皇就说过，如果我能在大乾成事，便允我认祖归宗！” “眼下我败了，有何颜面回南国？” “大人，南皇是在利用你，他根本就没有管过你的死活！” 黑袍人忍不住了，觉得今日有必要让林藤元看清南皇的真面目！ “你胡说什么？你们不都是南皇派到我身边的人吗？还有最初来大乾的时候，购置那些产业的银钱，不都是你从南国带来的吗？” “南皇后来虽然没有联系我，不就是怕我身份暴露，此举是在保护我啊！怎么能说没管过我的死活？难道在大乾待久了，你就不敬南皇了吗？！” 林藤元觉得黑袍人胆子真的太大了，现在竟然什么都敢说！ 黑袍人直接跪地，然后道， “大人！我们不是南皇的人，是林夫人派我们来的，初入大乾的所有银钱，也是林夫人变卖了在南国的所有家财得来的！” 林藤元听到“林夫人”三个字，当即愤怒道， “休要提她！” “等等！你说什么？怎是她出钱帮我？我明明与她断绝母子关系了啊？！” 林夫人，是林藤元的生母。 一个在南国很传奇的寡妇。 本是官家小姐，但因为庶出，被嫡姐陷害，嫁给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贩。 可后来，在林夫人的帮助下，短短几年时间，小贩成了大商贾，一跃成为南国首富。 只是好景不长，那首富发达之后就意外去了，留下有孕的林夫人。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林夫人会被夫君的族人霸占了产业，一个女子撑不起偌大的家业。 可不曾想，林夫人却不知怎的，竟然保住了全部家财。 林藤元出生后，没有随父姓，反倒随母姓。 旁人以为林夫人是如何贞洁之人，宁愿守寡也不再嫁。 可自小，林藤元就十分厌恶亲生母亲。 因为他从懂事起，就知道生母林氏乃别人的外室！ 死去的名义上的父亲，不过是个摆设。 家中的那些钱财，并非做生意来的，都是母亲靠给别人当外室，赚回来的！ 而他，实际上是个外室之子！ 第552章 娘亲的苦心 林藤元从小到大，见过母亲偷偷与不同身份的男子接触。 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生母在林藤元面前承认死去的丈夫不是他爹，但具体是谁，却一直不肯告诉林藤元！ 且林夫人对林藤元的要求还极其严格，不仅让他读书学君子六艺，又非要让他精通琴棋书画！ 在南国的时候，林藤元整日不得空闲。 前者，为了走科举之路，林藤元能够接受。 但后者，别人不知，林藤元却能猜到林夫人的想法！ 生母定然是想做两手准备！ 如果他科举之路走不通，那么这些取悦人的本事，就派上了用场！ 毕竟，他娘这一生，不就是靠这样的本事，才换来的家财万贯吗？！ 尤其是当林藤元继承了林夫人的天赋，在琴棋书画一途上进步更快的时候，林夫人欢喜的告诉儿子： “藤元，寒窗苦读，不如得遇贵人！你练好一身本事，便可直通……” “够了！我不是你！你喜欢攀附权贵，给人当外室还不够，难道要让我也同你一样，去给女子当男宠不成？！” 林藤元与生母撕破脸。 林夫人也是第一次被儿子当面这般羞辱！ 她震惊又不可思议，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道， “娘亲都是为了你好，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娘亲的苦心！” “哼！什么苦心？你要是真有苦心，就告诉我，我的生父到底是谁？！” 林藤元那时少年心气，厌恶生母，对生父还有一丝期待。 “还没到时候，你现在不必知道。” 提到生父的时候，林夫人一脸冷漠拒绝。 林藤元气愤离家，平生第一次去了花楼买醉。 而林藤元对生母的厌恶，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当夜，醉酒加心情不好的林藤元，在酒楼与一个纨绔子为抢姑娘争吵了起来。 起初，两人不过是用银钱争人。 但林藤元上头了，不管不顾往上加钱，让那没带够钱的纨绔丢了面子。 于是，此人当众揭短： “林藤元，你跟小爷在这里抢姑娘玩，可你娘却在家中被别人玩，哈哈哈哈！” 所谓输人不输阵！ 再加上，旁人不知林夫人与旁人夫君交往密切的事，但这个纨绔却是个例外！ 因为他在家中，曾听到父母争吵，起因就是母亲的心腹跟踪父亲，然后发现他与林夫人单独见面…… 纨绔子的父亲自然是死不承认的，但他母亲可说了， “那林夫人相好的可不止你一个！你莫要蠢得为了个寡妇闹得家宅不宁！” “谁在闹啊？为夫和林夫人清清白白！你莫要胡说八道！还有，你怎能派人跟踪我？” …… 纨绔子听了父母的争吵后，自然就恨上了林夫人。 所以，在花楼遇到林藤元，可不就上去找茬嘛！ 于是，一气之下说出的话，直接戳了林藤元的肺管子！ 林藤元以为别人不知道，只他一人知晓，那么瞧不见林夫人，他就能摆脱烦恼。 可若天下皆知此事，自己还有何颜面出来见人？！ 愤怒！ 羞辱！ 这一刻同时涌上心头！ 于是，在众人诧异、嘲笑、指指点点的围观之下，林藤元脑子一热，直接扑了出去！ “胡说八道！我要你的命！” 结果，那纨绔子从三楼摔了下去 “啊！” “出人命啦！” …… 那日，林藤元第一次进花楼。 也是林藤元第一回进牢房。 杀人偿命，林藤元被关的时候，已经彻底心如死灰。 但是，就在府衙宣判死刑，他等着秋后斩立决的时候，忽然被人从牢房里带了出来。 林藤元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 他被神秘人带出来，直接送到马车之上。 里边，坐着的男人便是南国皇帝。 他说， “自己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儿子的存在，如果知道，绝不会让林藤元流落在民间受苦。” 他还说， “林藤元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四品大员的嫡子，此罪，即便自己是南国皇帝，也不能出面。” 他说， “但你终究是朕的骨肉，暗中救你性命，送你出南国，还是能做到的。” 他还说， “你若是去了邻国，若能成事，日后给南国立了大功，便可恢复南国皇子身份……” 林藤元当时沉醉在死而复生和生父是皇帝的巨大喜悦之中，当即表示定会为南皇效力！ “父皇”这个词，林藤元是不配叫的。 至此，林藤元被南皇送出了南国。 至于林夫人如何，林藤元没有问过，也不想知道。 甚至，林藤元时至今日还怨恨生母！ 明明自己的生父就是南国最厉害的人，她为何还要如此的自轻自贱，给别人当外室？！ 这一切，是林藤元视角的经历。 但是此时此刻，黑袍人却道， “大人，您误会夫人了！夫人她苦啊！绝非你想的那般！当年夫人的丈夫，自从娶了夫人之后，就时常给她灌药，带别的男人回家……他一小商贩，如何能在短短几年间变的会赚钱了？都是靠这种无耻的手段，利用夫人，才谋来的好处啊！” 黑袍人声音哽咽。 这些事，本不该告诉林藤元。 而是该等到林藤元彻底在大乾登顶之后说，让他知道真相，好杀回南国！ 但如今，黑袍人觉得不说的话，怕是林藤元到死都不知林夫人的苦楚。 更别提，替夫人报仇了！ 这个黑袍人，年岁比较大，也是林藤元的心腹之一，这些年他都在外边帮着林藤元经营产业赚钱，并非是曾经在京城那个时刻在林藤元身边的手下。 至于那个人，早就在信仪长公主出事，林藤元出逃的时候，得到消息先一步神隐了。 他奉了两个主子，一下子全翻车了，也是那家伙没有想到的事。 林藤元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生母还有这番遭遇？ “怎么可能？你也说了，他不过是一个小贩，怎敢如此对待她？” “就算她是庶出，也是官家小姐啊！不仅陪嫁丰厚，还有跟随的嬷嬷和丫鬟在身旁，这些人怎么可能任凭主子被人如此欺负？” 林藤元表示，完全不信黑袍人的这个说辞！ 第553章 真相，最是扎心 “因为，从一开始，那小贩就被林家嫡女收买了！至于那些陪嫁的仆从，也都是林家主母安排的人，她们都是一伙的！” 黑袍人解释！ “为何？姐妹之间，为何如此争斗？姨母高嫁，母亲已低嫁，本就输她一头，何必还要如此？” 林藤元此刻脑袋嗡嗡的。 他心里其实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再往深了想。 林藤元口中的姨母，就是林家嫡女，也是林夫人的嫡姐林如梦。 接下来，从黑袍人口中，林藤元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林如梦当初嫁给了状元郎，比林夫人的夫君强百倍。 但是，林如梦的夫君入朝之后，因为性情耿直，不懂人情世故，为人过于死板，不得上司器重，只能原地踏步，不能更进一步。 后来，林如梦得知夫君的上司有个特殊癖好…… 于是，林如梦将主意打到了貌美的庶出妹妹林夫人头上。 林如梦从小就嫉妒林夫人长得好看，便收卖了一个小贩，故意制造林夫人落水被此人救出，她只能下嫁。 而那小贩和随林夫人陪嫁过去的仆从，都是林如梦的人。 林夫人就这样，被身边人设计，在新婚夜的第二日，便被林如梦夫君的上司给糟蹋了。 只是为了不让林夫人知道，林如梦安排得滴水不漏。 深情的夫君，忠心的仆从，在昏睡醒来的林夫人面前围着忙活，让林夫人以为自己昨夜只是睡得过于沉了些，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而林如梦的夫君则很快得了重用，被提拔了起来。 林夫人则时常昏昏沉沉睡一晚。 她的丈夫和身边的嬷嬷都说，睡得越沉说明身体越好，林夫人也便没在意。 而那头，林如梦得了好处，更是不想浪费林夫人这个筹码。 于是，自己夫君在外忠厚耿直，她这个娘子则暗中寻找能给夫君当助力的目标。 然后，林如梦则大方的将林夫人送出去。 林如梦的耿直夫君步步高升，并提携林夫人夫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这是利益的交换，同时也是为了保持林夫人更有价值的一种手段。 毕竟，那些大人们也都是嘴刁的。 小贩的卑贱娘子和首富的娇养之妻，哪个更让人惦记自不必说。 可时间久了，事情总有暴露的一日。 毕竟，林夫人长年累月喝相同的药，慢慢的，同等剂量下，她竟能提前醒来。 而起初，林夫人脑子并不完全清醒，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且梦中的男子，偶尔会有相同的容貌，偶尔则换成了别人。 这件事，林夫人自然不会对身边人说。 甚至她心中还暗自对夫君愧疚，毕竟平日里夫君对自己那般好，她梦中却是别人。 可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还有林夫人发现身上的痕迹是梦中男子所留的时候，她彻底悟了！ 然后，林夫人才惊觉： 这些年，自己身边的人全是在骗她！ 夫君是，仆从是！ 林夫人心里那个恨啊！ 可她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吃亏了多年，怎么可能不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夫家，娘家，都是畜生！ 她谁都不能依靠，只能靠自己！ 于是，林夫人开始了自己的报复！ 调换那些让她容易昏迷的汤药，然后清醒的与每个入幕之宾谈感情。 男子自然更喜欢主动的林夫人，而非一个活死人。 很快，林如梦自以为拉拢的人，几乎都被林夫人给拿捏住了，成了她的裙下臣。 直到后来，在无意中，得知南皇要微服出巡的时候，林夫人觉得，自己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起初，她只想找个能将林如梦全家扳倒的人，所以才不断周旋。 林夫人成功与南皇在宫外邂逅，结果一番云雨之后，南皇假装穷书生要急着赶考去，留下书信让林夫人等他，便走了。 林夫人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有人替她做主了！ 林夫人那时候终于明白： 南国上下，都烂透了！ 就连皇帝，都这么的无耻！ 抠搜的连个物件都没留下！ 可没过多久，林夫人发现，她有孕了！ 算算日子，应是龙种！ 为了保住孩子，林夫人弄死了碍眼的夫君，趁机嫁祸给了林如梦，与娘家断绝了关系，身边的仆从，自然也都换掉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少不得林夫人相好们的鼎力相助！ 林如梦当初安排人的时候，自然是彼此瞒着的。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别人的存在。 当然，林夫人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就算有的人知道还有其他的男子去林府，林夫人也会解释为是来谈生意的。 毕竟，她一个寡妇，还要经营产业，免不得与外男接触。 而生下林藤元之后，林夫人的野心更大了！ 她知道以色侍人不能长久，于是随着林藤元的长大，林夫人利用早年的人脉关系，看似贪财，实则疯狂为儿子敛财，积累了大量的银钱。 可实际上，她却暗中养黑袍人，用银钱拉拢朝臣，秘密在朝中布局…… 那时候，林藤元瞧见出入林家的男子，的确不是与林夫人有染之人。 而全是被林夫人收买的朝臣！ “布局朝堂？她想做什么？她想造反？简直异想天开！” 林藤元不可思议。 造反，他在大乾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行动。 便是信仪长公主，也是筹谋多年，母亲的情况，在南国想反，更是困难重重！ “还有，既然她野心勃勃，为何逼我学琴棋书画？！” 林藤元瞪着眼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林夫人早就打点好一些，南国的皇子们身边，皆有黑袍人。林夫人原本的计划是挑拨皇子们争太子之位，然后趁机暗中出手，将所有皇子逐一害死。等到那时，大人在以高超琴技的乐师身份入宫，然后无意中被人发现是南皇流落在外的皇族血脉！到那时，大人即便是庶出，亦可直接成为南国皇室唯一的继承人。” 黑袍人叹息一声。 “可惜，大人当初在花楼杀了人，那人的父亲心生恨意，为子报仇，背叛夫人，将夫人暗中谋害皇子之事禀报给了南皇！” 林藤元…… 所以，是他，亲手坏了母亲的多年筹谋？！ 毁了自己继承皇位之路？ 第554章 心如刀绞 “你到底收了她多少好处？竟编这些谎言骗我？” 黑袍人的话说到这里，林藤元终于绷不住了。 他现在心中的悔意，比曾经对林夫人的恨意还要浓。 黑袍人知道林藤元无法接受现实，但既然选择说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林藤元知道全部的真相。 虽然，真相对他来说，最是扎心。 “属下不敢欺骗大人。” 黑袍人虔诚道。 “所以，你现在劝我回南国，就是想让我回去低头向她认错吗？” 林藤元沉声问。 黑袍人…… 看来，他说得还不够清楚。 “大人，当初为了救你，林夫人将一切的罪名都背在了自己身上，说她因爱生恨，才决定报复南皇的抛弃！至于大人，对自己的身世和林夫人所做之事，一概不知。求南皇看在您是他亲生血脉的份上，饶您一命。” “但南皇心狠手辣，并未答应。最后，还是林夫人将诸位皇子身边的黑袍人手下全都告知，并允诺将财宝全部交出，南皇才答应见您一面。” “而大人在得知南皇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格外惊讶，才让南皇真的相信，夫人没有骗他。您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且一心怨恨着林夫人，以为她在给别人当外室，南皇才假装是为了救您而来。” 黑袍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南皇当年登基之前，并没有上位的机会。南国老皇帝病重之时，太子品行端正，继位乃众望所归。可南皇为了废掉自己的太子兄长，趁着嫡长子满月的时候，亲手将嫡长子杀死，嫁祸给太子兄长。此事，百官震怒，朝堂动荡，太子不承认杀人，可却没人相信，最后，南国老皇帝也不得不废太子重新立储君。” 黑袍人说这段，只是想让林藤元有自知之明！ 如果当初不是林夫人做了牺牲，与南皇进行利益交换争取，一个年轻时为了上位就能亲手杀嫡子的果断狠辣之人，当了皇帝之后，怎么可能为一个从未见过的、流落在民间的血脉，还是个在花楼当众杀人的死囚犯而出皇宫专程见一面？ 还为其脱罪？ 但林藤元终究还是黑袍人的主子，这种话，黑袍人不能直说。 林藤元的表情忽然就裂开了。 他一直以为，南皇是想认自己这个儿子的。 但此刻的林藤元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未经世事的蠢货了，他瞬间就顿悟了！ 身为一国之君，如果南皇真的想护住自己，当年定然有办法让他留在南国，而不是躲到大乾来！ 黑袍人见林藤元有反应，这才继续： “林夫人一直不告诉大人全部的真相，是因为她早就给大人准备好了退路。毕竟，夫人所谋之事，很是凶险，若不能成功，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提前隐匿在大乾生活。” “如果林夫人在南国的计划一切顺利，我们日后便是主子在大乾的细作。但要出了意外，大人也不愁没有人手和财力。” “林夫人早就说过，她一旦有难，最后一步便是保大人入大乾。这也是为何，当年大人进了大乾之后，我们能快速寻到您的原因。” “而林夫人自己，则……” 黑袍人说到这，语气哀伤。 他们这些人，尤其是最早的一批，都是林夫人亲自挑选的。 因此，对林夫人这个主子更敬重。 “她提前给我留了退路，自己应该也……有……吧？” 这些年，林藤元都努力不去想这个满是耻辱的生母。 但现在，他却希望对方活着。 “林夫人说，大人就是她的退路！她不必给自己留退路！所以，当初大人安全离开南国之后，她就交出了自己在南国最后一个藏宝库的钥匙，然后被南皇赐死了！” 轰！ “我是她的退路？她真的这么认为？可我明明……” 林藤元说这话，双腿却根本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他心中崇拜的南皇，竟然杀死了自己最嫌恶的林夫人！ 如果不知道所有的真相，曾经的林藤元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 但如今，他心如刀绞。 因为，事实是，那无情心狠手辣的生父杀死了一心为自己筹谋的母亲！ 林藤元抬手，猛捶自己的胸口， “儿子错了！儿子当初有眼无珠啊！” 这一刻，林藤元真的很后悔！ 黑袍人见状，默默的后退，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现在的主子，需要一个空间独处。 “呵呵呵呵，呵呵呵……” 呆愣了不知多久，林藤元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与那南皇，有何区别？！” 林藤元想到了死去的安家寨，还有死在京城的安乐潇。 说实话，他这一生在南国的时候，因为心中全是对母亲的误会，过得很痛苦。 但却在大乾意外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与安乐潇结为夫妻后，过得轻松又惬意。 可当他记忆恢复，林藤元哪怕心里喜欢安乐潇，也要想方设法除掉安乐潇以及整个安家寨！ 原本，林藤元是打算自己出手的。 但后来，刚好遇到了信仪长公主，他便借长公主之手，除掉了安家寨。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 “呵呵呵，呵呵呵……当初，我以为自己是尊贵的南国皇子，你一个小小的村妇，怎配当我的正妻？所以，只有你死，才不会成为我人生的污点！” 林藤元自嘲道。 是的，他灭安家寨，杀安乐潇的原因，仅仅是觉得对方不配！ 不配他尊贵的身份！ 老天爷对林藤元真的很好。 至少，他有一个拼尽全力为其筹谋的母亲。 又遇到了单纯的安乐潇为妻。 甚至安家寨被灭的时候，安乐潇还能逃过一劫。 “如果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改变主意不害你，是不是，就和那南皇不一样了？” “你还为我生了一个儿子……” 林藤元想到这，忽然眼睛就亮了。 他的儿子，虽然自己不知道在哪里，但肯定还活着！ 所以，自己不能自暴自弃！ 他定然会当一个好爹，像母亲那样，将自己的一切，全都给儿子！ 第555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藤元觉得，如果毕生的好处都给了安乐潇的儿子，那么自己就相当于没有辜负她。 虽然不知道此刻林藤元为何在心中生了，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无情人的执念。 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比他强百倍！ 人家轻松坐上皇位不说，甚至已经将他在大乾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凭本事夺了去！ 幸好林藤元不知道安归来那么厉害！ 否则现在的他，就不会难受，反倒还会洋洋得意！ 林藤元闭关半日，经过自我的诛心检讨后，又有了再战的动力。 黑袍人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眼看着林藤元越来越颓废，如此下去怎能行？ 如今这样，不管是对南皇的恨，还是对林夫人的愧疚，至少都让主子有了新的目标！ 可惜，黑袍人不知道，他家大人此刻的奋斗目标，仅仅是为那个找不见的儿子打江山。 “所有人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林藤元开门，对黑袍人下命令。 “主子，咱们要回南国吗？” 黑袍人很是激动。 “不，去西南！” 黑袍人？ 他忍不住，直接跪地，双手奉上一把钥匙道， “大人，这是林夫人在南国留下的最后一个藏宝库！咱们现在虽然人少，但回去之后凭借林夫人的钱财，仍旧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黑袍人之所以让林藤元回南国，自然是有底牌的。 毕竟，大乾的一切都败没了，且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不如直接回南国去。 至于回南国之后，是隐姓埋名？ 还是真的东山再起？ 那都可以慢慢商议。 怎么都比现在强！ 林藤元接过钥匙，死死盯着黑袍人，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大人，属下真的没别的秘密，属下一心只为大人着想，所以才……” 唰！ 黑袍人还在继续说话，但林藤元却直接抬手，挑开了黑袍人脸上的遮挡。 黑袍人从跟着他那一天起，就全都蒙着脸。 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心腹，林藤元也只是通过对方的声音和眼睛来分辨他们。 原以为这些人是南皇安排的，所以林藤元也没有改变黑袍人的穿衣习惯。 但现在，林藤元很好奇， “你这张脸，我并不认识。但为什么，母亲却如此信任你？” 如果不信任，眼前的黑袍人也不会知道这些秘密。 甚至，母亲将最后的底牌都交托给此人。 当然，这人也没有辜负林夫人的信任。 “而且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蒙着脸？之前你说黑袍人都必须蒙脸，可你刚刚告诉我的那些话，又说当初母亲甚至在各个皇子身边都安排了黑袍人，那些黑袍人，平时不可能也蒙脸的吧？” 林藤元现在思路清晰了，因此反应很快。 他眼神微眯道， “是不是，你的这张脸不能见人？不，应该说，那些被母亲提前安排在大乾的人，都不能轻易见人？” 黑袍人脸上带笑， “大人英明！属下皆是当年前太子身边的人，被林夫人救下后才来的大乾！” “只是，当初林夫人有令，怕我等的存在给大人带来危险，不经您的允许，不可摘下黑衣……” “至于黑袍人，不过是一个称呼，留在南国的黑袍人，并非穿黑衣。” 林藤元听完这话，眼睛亮了。 难怪这些人厉害，原来是前太子的手下！ 而母亲能将手下安排到南国皇室去，估计也有这些人的相助。 当然，更关键的是， “留在南国的黑袍人？现在南国，还有黑袍人？” 林藤元忽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回大人，是的！林夫人当初告知南皇的，只是一部分人，还有另一批更重要的人手，没有交出去！” “所以属下才极力劝大人回南国，您回南国，仍有机会……” 林藤元抬手，挡住上翘的嘴角！ 感谢母亲！ 竟然给他留了这么多的后手！ “先去西南，然后再回南国！” “大人！” 黑袍人急了，还要劝说。 但这次，林藤元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自信道， “崔南风在西南，他手中有好东西，可助我回南国之后，迅速掌控局面！” 林藤元又不是蠢的，如今在大乾，身败名裂，他肯定没机会的。 但回南国，就可以直接翻身！ 黑袍人不解， “可是大人，之前那崔南风落败之时，我们对青衣阁赶尽杀绝，咱们双方早就结下了梁子，您想要的东西，他能给么？” 黑袍人其实知道林藤元想要什么，但是作为下属，他不能比主子还聪明，因此只是谨慎的劝阻。 蛊虫那东西，可是很稀缺的。 崔南风手中唯一让林藤元眼馋的，除了蛊虫就没有别的了。 便是双方关系亲近尚可的时候，要蛊虫都不可能给，更别说现在撕破脸的情况了。 林藤元勾唇， “我有法子，让他愿意给。” 黑袍人见状，便不再劝阻。 于是，林藤元带着最后十几人，一路隐蔽行踪，飞快朝西南山林而去。 崔南风这边，消息就闭塞很多了。 毕竟，白淼不可能时时为他醒来而坚持吹笛子。 再加上，青竹回京城去要接谢长乐过来，这件事白淼作为崔南风的正妻，虽然说表面上大度的点头应下了，但心里，多少都是有气的。 于是，崔南风每日昏睡的时间就更长了。 而青衣阁在京城之外散落的情报组人员，因为都是和青竹保持联系的，白淼也收不到山外的信息。 只不过，青竹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回来，崔南风在今日醒来吃饭的时候，提了嘴， “派人去山外打探一下情况，青竹不该晚归。” 崔南风觉得出事了。 但白淼却不以为意，只是她吹笛子也不好与崔南风交谈，便敷衍的颔首应下。 崔南风一眼便看穿了白淼的真正想法，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做。 但崔南风却笑笑没多说。 因为他真正的命令，是传达给暗处保护自己的青玄。 青玄的存在，白淼完全不知。 青玄领命离开，他亲自出山去打探消息。 只是，还没出山林，青玄就瞧见青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 感冒严重，更新都改在白天，写完就会发出来。 第556章 青竹之死 “青竹，你怎么变成这样？” 青玄上前，快速检查青竹的情况。 搞清楚原因之后，青玄的表情变幻莫测！ 只因为青竹受伤的部位，真的让他非常意外！ 在服用过青玄随身携带的救命丹药后，青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青玄忍不住道。 没办法，青玄的身上虽然有皮外伤，但是根本不致命！ 可是，青竹如今高热不止，随时都会死！ 只因为，青竹的身体某处出现了大面积的化脓外伤，且已深入脏腑！ 毒邪入体太久了，便是现在青玄溃脓排毒都来不及，更不必说，青竹出问题的部位就在后腚…… 青玄想要下刀，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如果腐烂的部位在其他地方，青玄何必等？ 早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清理伤口了！ 青竹狠狠闭眼，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原本，他在京城被放出来前，身后的伤口经过一夜的上药和休整，根本就不会恶化成这般模样的！ 可偏偏，倒霉就倒霉在，在他回来的路上，忽然传出朝堂变天的消息！ 青竹本来不管此事，快速往西南而归就行的。 但是萧潜死了，信仪长公主宫变这么大的事，他难得在外头，自然想打探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新皇推翻萧潜对自家公子的追捕，甚至放崔大人出天牢，那么主子不就无罪了嘛！ 只是想法挺好，但结果不美丽。 青竹没听到任何好消息，但坏消息却是： 新皇帝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将萧潜雇佣青衣阁杀害护国公父子的事放了出去。 萧潜虽死，但青衣阁仍旧是朝廷要铲除的目标。 当然，这次多了个同伴。 驸马林藤元的黑袍人也被通缉，同样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只是让青竹意外的是，新皇帝上来的快，但处置黑袍人的动作也格外的快！ 且各地府衙的也相当的听话，迅速搜捕黑袍人，收缴驸马林藤元的产业！ 这就导致青竹回来的一路，遭遇了非常严格的盘查。 原本，青竹的假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且他又不是黑袍人，自不会被刁难。 可他倒霉就倒霉在，青竹与从京城仓皇逃出的林藤元等人相遇了！ 之前双方就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所以青竹怎能放弃坑林藤元的机会？ 于是，在出城门的时候，青竹高声指着身后的林藤元一行人，当众呼喊， “大人，这些是黑袍人！领头的就是驸马林藤元！” 林藤元等人怎么都没有想到，青竹这家伙竟然如此无耻！ 不过，落井下石这件事，谁不会呢？！ “大人，他是青衣阁的人！他叫青竹！” 好家伙！ 本就急着邀功的府衙官差，瞬间就忙活开了！ 林藤元人多势众，且都没有受伤，抓起来有点费劲，但逮青竹就容易多了！ 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被盯上，毕竟黑袍人身份暴露，应该第一时间逃跑才是，怎么还能反咬他一口呢！ 青竹刚要转身跑呢，身后直接有四五个好手给他围住了！ 府衙的普通衙差，肯定没办法抓住黑袍人那些高手的。 因此，他们便寻了些功夫厉害的好手来帮忙，到最后奖赏大家分一分，也是很划算的。 所以，能逮住青竹并不意外。 更何况，青竹如今还有点心理障碍，与人动手的时候，不愿意碰触男子！ 这样，他只躲，不伤人，根本没机会逃！ 结果就是，林藤元成功逃走，青竹和几个黑袍人被抓！ 黑袍人处置起来容易，反正身份确认，一个人就是一百两。 可青竹这个青衣阁成员，则让府衙的大老爷们难办了。 为啥？ 理由很简单，新皇没有取消之前朝廷下令通缉青衣阁的命令，但是也没有继续发布新命令。 也就是说，如今抓到的青衣阁成员，说到底，是在执行萧潜这个伪帝的命令。 那……这人要是报上去，会不会惹新皇不悦？ 底下办事的人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且抓青衣阁成员朝廷是没有奖励的，然后还容易招惹新皇的不喜。 那么，就没必要上报了。 宁愿无功，但求无过。 于是，青竹被关了几日大牢之后，就被以抓错人的借口给放了出来。 可就这几日的功夫，青竹在牢内是遭老罪了。 因为他是和一群犯人关在同个牢房的。 青竹本就身形瘦弱，且长得也有几分俊俏，又经过被乞丐欺负的事，整个人无形中就十分抵触陌生男子的靠近。 但在一个小小的牢房里，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尤其是，有人意外发现青竹身上的痕迹不对劲！ 这些犯人本就是恶人，瞧见青竹这番装得像个小媳妇的模样，更是恶念满满。 于是，倒霉青竹在牢房这几日，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以至于，青竹从牢里出来，某处的新伤压旧伤，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出血流脓，惨不忍睹。 进出一趟牢房的后果便是，青竹身无分文。 他也没同伙能帮忙了，最后还是自己在外恢复些体力后，夜间偷偷去了药铺，才找到一些普通的伤药。 只是这些药，终究没办法遏止他的伤势。 于是，青竹就拼了最后一口气，快速回西南。 可如今，看到青玄，遭遇过的这些事，青竹一个字都不想提。 耻辱！ 更重要的是，青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青玄，害我的人是，林藤元！” 冤有头债有主！ 黑袍人坑他，他死了也要拉着林藤元！ 可青玄脑袋瞬间嗡得一下！ 青竹没说那么多，他自然下意识的认为： 把青竹弄成这样，是林藤元一人所为！ 这驸马，果真是…… “还有，我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要告诉主子……” 青竹说到这里，忽然声音就弱了下去。 青玄！！！ 他立刻抬手催动内力，强行给青竹注入！ “哈……” 青竹终于缓了一口气。 “告诉主子什么？” 青玄催促道。 青竹命都没有了，这件事肯定很重要！ 青竹眼睛也憋得通红，他要是不把最重要的这个消息带回来，便是死不瞑目！ 第557章 心生嫌弃 “解……蛊……之……法……要……要……要……” 青竹的声音越来越小。 青玄的耳朵甚至都已经贴在了他的嘴边，可最后最关键的那部分信息，青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要什么？” 青玄转头，催促道。 然而，青竹的生机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青玄…… “哎！” 瞧着青竹到死还睁着的双眼，青玄无奈抬手帮他闭上。 “你放心，青竹，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青玄背着青竹的尸体，然后直接送了回去。 只是，这一次，青玄直接出现在了白淼的面前。 “我要见主子。” 青玄假装自己是一个回来复命的手下。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 白淼不识青玄，想要故意刁难。 青玄同样不喜白淼，所以他也没惯着拿乔的白淼，将青竹的尸体放下之后，转身消失了。 白淼…… “你！” “太过分了！我如今是崔南风的夫人，也是你们青衣阁的半个主子，竟然如此不尊重我！” 白淼在原地发完怒，面对青竹的尸体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毕竟，这可是南风身边最重要的仆从。 “真是废物！出去一趟事情没办成，还把自己的命丢了！” 白淼嫌弃的说了一句，当即检查青竹的死因。 如果有旁人在，白淼或许会避嫌。 但崔南风昏睡，根本没人看到她的举止。 所以白淼一直检查到最后，亲眼瞧见青竹的致命伤后，当即惊呼一声抬手轻捂嘴唇，不可置信道， “青竹竟是死于男子之手？！” 白淼不喜欢青竹，所以他的死，对白淼来说没有任何触动，反倒看到这样的死法，白淼甚至好奇弄死青竹之人的本事，那是何等的强大？ 这一刻，白淼转头，看着昏迷的崔南风，忽然生了几分嫌弃！ 曾经，她对崔南风是喜欢的。 但成功嫁给崔南风之后，那种感觉就淡了许多。 尤其是现在的崔南风，因为经常昏迷，醒来的时间很短不说，在行夫妻之事的时候更是非常敷衍和勉强。 崔南风能不勉强么，他现在都这么个情况了，哪里有心思考虑那些？ 可白淼这个疯女人，根本不管他的身体情况，还故意弄一些特殊的丹药，逼着他不得不行房！ 若不是没有解脱之法，崔南风恨不得杀了白淼！ 至于青衣阁成员的解药，他大不了换一批手下，反正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白淼收回目光，将青竹的衣服摆好，然后假模假样的站起身，对着外头怒呵： “来人！” 白淼先将其他人骂一遍，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有人闯进来？ “青竹的尸体就这么被人丢了进来，你们都不知道？要是下次丢的是你们的脑袋呢？” 白淼原地骂骂咧咧。 青衣阁所剩无几的成员，只能低头忍着，但心里则在用更恶劣的话问候白淼的祖宗。 要不是此女，他们这些人至于被控制吗？ “一群废物！” “罢了！你们检查看看青竹到底怎么死的！” 白淼说完，还嫌弃的后退一步。 “抬出去检查！” 白淼这般，只是想故意告诉别人，她可没有动过青竹的尸体。 但进来的几个青衣阁成员，见状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青竹死了都这般被对待，若是他们呢？ 要是公子能恢复过来就好了！ 不然在白淼的手下，怕是也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扫把星，自从她出现之后，公子就一直很倒霉！ 白淼自以为掌控青衣阁的所有人，却不知，众人将如今青衣阁名存实亡的根源，都怪罪到了她身上。 但是白淼却不知，青玄根本没有离开，只不过是她看不见而已。 且在白淼与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青玄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纸条悄悄放在崔南风的手心里。 这是青玄在崔南风昏迷之后，为了避开白淼专门建立的传递消息的方式。 毕竟，不能事事都告知白淼。 外头的人确认了青竹的死因，白淼当即假模假样的吹笛子，让崔南风醒来。 崔南风睁开眼，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先握了握左手，确认有纸条，才缓缓坐起身。 “如今还不到午饭时间，夫人怎么唤我了？” 崔南风声音低哑道。 白淼一脸焦虑，但什么都没说。 然后，有手下跪地上前，汇报青竹尸体被人送回。 崔南风没机会看纸条，但是青竹死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倒不是他对青竹有多少感情，而是现在自己身边得力的手下越来越少！ 而听到青竹死因的时候，白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安静的做一个吹笛子的人。 可崔南风却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死于什么？” “青竹死前应是与男子长时间欢好，导致身后发脓溃疡，伤口多日不愈，扩散至脏腑而死。” 崔南风…… “青竹在死前，应是被人救过，但很可惜，没救回来。所以，公子，青竹到底是不是人害死的，尚未可知。” 跪地的人如实道。 他们可不想出去调查青竹的死因，现在最安全的就是躲在山里。 所以，这人推测的结果大概是： 青竹应该是自己在外边玩太过，把命弄丢了。 “把青竹的尸体找个风水宝地安葬了，你们先退下吧！” 崔南风听到这话，当即就猜到带青竹回来的人是青玄。 而在青竹死前救他的人，定然也是青玄。 那么等自己看完手中的纸条，便知道答案了。 手下们刚退下，很快又有人跑进来汇报： “启禀公子，启禀夫人！信仪长公主的驸马林藤元带人找来了！” 崔南风抬眸，眼神不解，他来做什么？ 还有，他怎么到了西南？ 还找到了自己？ 难道是青竹引来的？ 白淼眼神询问： 见还是不见？ 崔南风想了想，便道， “见！等下就辛苦夫人在屏风后帮我，我得亲自会会此人。” 白淼颔首，表示同意。 外边的事，他们不知，所以林藤元这个驸马，还是很重要的客人。 毕竟，如果不见，林藤元直接将崔南风的藏身地点告知朝廷，他们就彻底完了！ 白淼吹笛起身，转移位置。 崔南风也站起，同时打开手中的纸条： “青竹被林藤元所害，与公子解蛊之法有关！” 第558章 驸马变林兄 在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没有遭到任何的嘲讽，反倒被奉为座上宾来对待，林藤元就推测出： 如今崔南风这边的消息已经非常闭塞了！ 他连山外发生的大事都不知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林藤元就更要趁火打劫了！ 很快，林藤元一行人被带进大厅。 厅堂之内，桌面上摆放了美味的饭菜，同时悠扬的笛声在屏风后响起。 崔南风则站起身笑着对林藤元道， “今日驸马大人驾到，南风身体刚刚恢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瞧着崔南风瘦弱且还带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情形，林藤元有些错愕。 崔南风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看起来像个活死人似的？ 当然，身为崔南风的第一仆从青竹没有跳出来，应是他已经被府衙抓了，没能回来。 对于和青竹在外相遇，然后彼此互坑一事，林藤元完全没当回事。 毕竟，黑袍人和青衣阁之前争锋相对时，那可是刀兵相向的，这种小事不足挂齿。 “崔兄，都是老熟人了，你我何必如此见外？” 林藤元都来找崔南风了，态度自然更好。 崔南风心下警惕，但仍维持虚情假意的见面寒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知己好友呢！ 青玄知道主子看过纸条上的内容了，因此在暗处的他，气息等同于无，紧紧地盯着林藤元的动作。 寒暄过后，就要谈正事。 黑袍人和青衣阁的仆从全都站外头，这些手下则仍旧彼此冷漠脸相对。 厅堂内。 崔南风和林藤元二人对坐桌前。 崔南风说这桌酒席是为了给林藤元准备的接风宴，实际上是趁着笛声响起的时候，自己既要见林藤元，又要抓紧时间吃饭。 没有办法，现在崔南风已经是个优秀的时间管理达人了。 林藤元自是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且见崔南风在自己面前又吃又喝的，他更是谨慎的什么都不吃，甚至连口茶水都不敢喝。 虽然，这一路过来林藤元为了抓紧赶路，也有些饿。 可一想到如果这些饭菜里会有蛊虫，若是吃下去，岂不是就成了崔南风的棋子？ 所以，林藤元紧闭着唇，看崔南风吃饭。 崔南风见林藤元不动筷子，也不奇怪。 而是在盘算着，林藤元为何而来？ 这家伙杀了青竹，且还与自己体内的蛊虫有关，那么，青竹死前定然是知道了如何解蛊的方法，才被林藤元灭口的！ 在崔南风看来，青竹的死因只是表象，他死了才是最有用的信息。 但林藤元不说，崔南风也假装不急。 毕竟，他是真的要吃饭。 过了片刻，崔南风吃完，而屏风后的笛声也渐渐弱了一些。 这是白淼累了的征兆。 崔南风擦嘴，劝林藤元道， “西南菜品很有本地特色，驸马应该尝尝。” 林藤元没想到崔南风比自己还能沉得住气，如此境遇真能淡定吃完饭？！ “崔兄，我这次前来不是吃饭的，而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林藤元终于开口了。 “交易？青衣阁的产业都被黑袍人抢去，驸马与我之间，没有合作的必要吧？” 崔南风吃饱喝足，语气都强硬了几分。 当然，不过是表面硬气的虚张声势。 毕竟，崔南风内心里也很想缓和与黑袍人的关系，否则处处是敌人，对他很不利。 林藤元知道，自己上门本身就是有求于人，弱了一头。 所以，为了表示诚意，他直接道： “如今黑袍人与青衣阁一样，只剩下门外这几个了。” “什么？” 这次，崔南风不淡定了。 林藤元苦笑，然后站起身，趁机远离饭桌。 他可不想被下蛊。 “崔兄隐居山林，不知外头已经天翻地覆！京城之内，新皇萧安登基，萧潜被废，信仪长公主被囚，而我和手下的黑袍人，也都成了被朝廷通缉的对象！” 林藤元苦笑，寥寥数语便交了底。 这些，崔南风早晚都会知道。 所以，现在自己亲自告诉他，才更显诚意！ “此话当真？！那萧安是谁？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南风难得表情失去了控制。 虽然他这段时间与外界联系少，可也不该短时间内冒出如此多的大事吧？ 且哪一样，都不是那么容易就办到的吧？ 林藤元也没卖关子，当即将自己知道的实情尽数告知崔南风。 “……信仪长公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给那冷宫中的萧安做了嫁衣。而如今朝堂之上倒是没有什么大变化，唯独长孙家和太后母族，全被新帝诛杀。” 至于常御史，在林藤元看来那不过是个可怜的陪葬品，不值一提。 崔南风听着听着，脸上就浮上了笑意： “所以，林兄是来西南藏身的？” “驸马”的称呼立刻就没有了，被“林兄”取而代之。 崔南风就是如此现实。 他并不怀疑林藤元的话，因为若是没有这些，林藤元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怎会一口一个“崔兄？” 林藤元自然知道崔南风想什么。 可他不怕，自己的底牌可比崔南风多！ “崔兄，我说，我是来与你交易的。用我知道的消息，换你手中控制青衣阁的宝贝。” 崔南风笑着摇头， “林兄，你太异想天开了！你的这些消息，要是在事发前告诉我，或许还有价值，可如今都已成定局，萧潜一死，青衣阁不被通缉是早晚的事，我为何要与你做交易呢？” 崔南风在堂内踱步，态度比刚才还要傲慢几分。 青竹能那么狂傲，不是没有原因的。 “崔兄，刚有件事我忘记说了。新帝上位，虽废了萧潜，但他却给谢家正了名，如今青衣阁谋害护国公和世子的罪名，满朝文武皆知。青衣阁，仍旧是有罪之人！” 林藤元就是故意的。 谈判么，双方都得有筹码。 他刚没提谢家，就是让崔南风误会，故意松口气。结果谁曾想，换了皇帝，青衣阁还是被人勒着脖子。 “你！” 果然，崔南风脸色一沉。 “那又如何？没有青衣阁，我可以带着人马建立蓝衣阁，白衣阁！江湖之大，我崔南风自有生存之法！” 第559章 听我说，谢谢你 崔南风给自己强撑体面的时候，林藤元快速瞥了眼屏风后的身影。 待崔南风说完，他却勾唇道， “是啊！崔兄的本事，我自然相信。可是，你体内的蛊虫一日不解，你便永远受制于人啊！” “嘟！” 原本轻快的“嘀嘀”笛声，忽然此刻变了调。 崔南风也是整个人一趔趄，差点原地倒了下去。 还好，白淼及时收回心神，笛音恢复正常，崔南风才稳住没有倒下。 而原本只是故意诈崔南风的林藤元，心下更确定了一件事： 崔南风的蛊虫根本没解，他要依靠吹笛子的女子才能短暂清醒！ 崔南风逃离京城的时候，慌不择路的连谢长乐都没有带，却偏偏带走了一个白衣女子。 且这个白衣女子出现之后，崔南风就从昏睡的状态下醒来。 所以，即便林藤元不知崔南风的全部内情，但也能猜出白衣女子的重要性！ 而青衣阁的蛊虫，估计都是出自此女之手！ “崔兄，你没事吧？” 林藤元上前，就要扶着晃动的崔南风。 崔南风却深吸一口气，然后稳住道， “无妨！” “林兄，我身中蛊虫一事，除了自己人，就只有下蛊之人清楚。莫非这下蛊之人就是你？” 崔南风板着脸反问。 “崔兄，你糊涂了，我若是有这等本事，还怎会向你讨要控制手下的蛊虫和解药呢？” 林藤元摊手。 崔南风沉默。 这点他早就想过，所以也排除了林藤元。 既然不是林藤元，那么他怎知道下蛊之人是谁？ 信仪长公主？ 不可能！ 她要是有蛊虫，最后就不会落得被囚禁的下场。 那还有谁？ 崔南风根本想不出。 当然，下蛊之人是谁并不急，崔南风现在最想知道的是， “除非你告诉我解蛊的方法，否则，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 给林藤元蛊虫和解药，这对崔南风来说有益无害。 毕竟，解药总有用没的一天。 只要林藤元还想要解药控制手下人，就要来找自己求药。 如此，林藤元就成了自己的狗！ 这一点，想必林藤元也想到了，但是他还如此做，应也是形势所迫。 崔南风心里的算盘打完，便只等林藤元给答案。 林藤元哪里有答案？ 他根本不知道。 但是并不妨碍他骗崔南风相信自己。 “给你下蛊的人，就是谢长乐！” 林藤元淡定道。 崔南风原地摇头， “不可能！” 谢长乐根本不懂蛊虫！ 便是暗处的青玄，也觉得林藤元在胡说八道。 “呵呵，你不信我？那你可知，新帝登基之后，谢长平被放出宫，结果在北地三城传来奉谢家之主的消息后，城内谁都找不到谢长平的身影。” 说到这，林藤元顿了顿， “哦，忘记说了，北地现在除了北荒，其他地盘全都如护盘城一般更名换主，且明确的昭告天下，他们的主子就是谢家。” 崔南风闻言之后眉头紧拧，但没说什么。 这个消息虽然应该让他震惊，但同京城一日换皇帝的事比起来，崔南风更能接受。 毕竟，他知道谢长生手里有宝贝。 “谢长平消失又能说明什么？” 崔南风不屑一顾脸。 “不光谢长平失踪，与谢家有姻亲关系的蔡家、古家、柳家、吴家，除了崔家被关在天牢没走，其他四家全都消失不见。” 林藤元虽然逃离了京城，但他在京中还有眼线，因此，他的消息从未断过。 “谢家真的东山再起了！” 崔南风语气羡慕，然后又道， “这些早在我预料之中。” 林藤元…… 这次，轮到他意外了。 因为谢家能这般快速的逆风翻盘，是林藤元完全没想到的。 可结果，早就被收拾掉爪牙的崔南风，此刻竟然还装上了？ 是的，林藤元觉的崔南风只是在强行挽尊，才装成这般高深莫测的德行。 于是，林藤元直接祭出最关键判断： “那你们青衣阁留在京中的人手，全被那个归来公子收去了，还有南风馆的哥儿，如今都听归来公子的吩咐，这些你也知道？” 崔南风？？？ 这怎么可能？ “归来公子？他怎能做到？” 只是说到这里，崔南风忽然就沉默了。 因为他想起来，自己中蛊之前，刚好与谢长乐去过状元楼！ 也就是那归来公子的地盘！ “归来公子能控制青衣阁的人，就说明他有本事解蛊。那么，给你这个青衣阁阁主下蛊的话，自然也没有问题。且归来公子与谢长乐关系匪浅，你离京之后，南风馆的产业都卖给了归来公子，他看似凭空出现，实际上就是谢家的后手！” “如今谢长乐也同其他人一样，从京城消失了，她们定然都回了北地！” “所以，给你下蛊之人是谁还用我说吗？除了在你身边的谢长乐，就没有旁人了！” 林藤元也是厉害。 这一切，原本都是他推断的。 但是，如今为了在崔南风面前展现自己强大的情报能力，他自然说得信誓旦旦！ 林藤元的话，崔南风不知如何想，但吹笛子的白淼，却是越听越起劲！ 崔南风，你现在知道了吧？ 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你心里还惦记别人？！ 崔南风沉默片刻，看着林藤元， “我说了，我要解蛊的方法。” “解蛊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你找到谢家人便可。” 林藤元认真脸， “这个消息对你已经很重要了。崔兄，你知道我不懂蛊虫，方法我肯定不知。” “但我只换你的蛊虫和解药，你不亏。” 崔南风盯着林藤元，想到青竹之死，他知道，林藤元肯定知道法子， “你不说，我便不给。” 林藤元心想，崔南风，这可是你逼我骗你的！ “哎！罢了！你的蛊虫比较特殊，需要养蛊之人的血为引。所以，你只能去找谢家人解蛊！” 林藤元之所以一直忽悠崔南风去找谢家人，就是觉得崔南风去了北地，人就回不来了，根本不怕他再找自己算账。 至于他以后蛊虫没解药的事？ 林藤元自有应对之法！ 人在北地毫不知情的谢长生，如果知道林藤元这番操作，定然会来句： “听我说，谢谢你。” 第560章 真正目标 原本青竹死了，谢长生引崔南风北上到护盘城的计划就被迫终止了。 结果阴错阳差的，林藤元却在此时帮了他一把。 崔南风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北地危险，且…… “你害死了青竹，就是不想让他将真正的解蛊之法带回。如今，这般轻易的就说了，我怎能相信是真的？” 林藤元…… 其实你信不信，我还真不在意。 不过，崔南风竟然知道青竹死了？ 那外头的事，崔南风应该全知道啊！ 这下，林藤元慌了。 难道，刚才崔南风只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 “崔南风，我不说，你追问不休！可我说了，你又不信！” 林藤元甩袖转身，怒道。 “至于那青竹之死，也怪不得我，谁让他主动招惹我的呢？” 在林藤元看来，青竹死了纯属活该。 毕竟，要不是青竹那一声吆喝，黑袍人也不会折损。 所以，林藤元最后的语调有些咬牙切齿。 可他这般口吻，听在崔南风、白淼等人的耳中，就是直接承认了青竹身上的伤，是他林藤元弄的！ 不愧是能成为驸马的人，这本钱还真是可怕！ 且，还是青竹主动招惹林藤元的？ 所以，青竹本身就有此等癖好？ 崔南风忽然有些恶心。 毕竟，青竹跟在他身边最久，难道青竹平日里表现的忠心都是假的，实则心藏龌蹉想法？ 罢了，不去想！ 反正青竹已经死了。 “崔兄，你若不信我说的话，就当我今日没来这一趟，告辞！” 林藤元怕崔南风憋着坏，反过来对自己下手就麻烦了，当即拱手表示要走。 崔南风见状，却道， “林兄留步！稍后，我会让人将你要的东西给你。” 崔南风可不想失去牵制林藤元的好机会。 林藤元脚步一顿，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旋即笑着道， “多谢崔兄！”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知对方有盘算，但却假装看不到。 崔南风没有多留，因为白淼的笛声开始时高时低，随时都可能停下来。 回到住处，崔南风对白淼道， “准备三十份蛊虫和可供半年的解药，让下边的人交给林藤元。” 白淼笛声依旧，颔首表示明白。 如果是以前，白淼手中不会有如此多的解药。 但如今青衣阁的很多人不是死了么，许多制好的解药正多余呢，刚好能派上用场。 崔南风觉得今日有些累了，便上榻躺平，然后笛声也随之停止。 白淼有些疑惑，她想不明白崔南风怎知青竹是林藤元害死的？ 难道只是因为前脚青竹尸体出现，后脚林藤元到了？ 白淼觉得崔南风有事瞒着自己，但又冷哼一声转身。 没有我，崔南风就是废人一个！ 还在自己面前耍心思？ 当真是不自量力！ 林藤元领了蛊虫和解药之后，当即告辞离开。 直到，出了山林之后，黑袍人确定身后无人，才欢喜道， “恭喜大人！得此物，回南国之后，便可将南皇控制在手中！” 黑袍人很清楚，林藤元要蛊虫的目的，可和崔南风不一样。 崔南风是用来控制手下的，但林藤元如果去控制南皇，就算是半年时间，也足够在南国走上高位了！ 至于解药？ 别说林藤元，便是黑袍人都没有在意过。 因为只要南皇中蛊，甚至其他的皇子们都中了蛊虫，最后的下场不是解蛊，而是死！ 只要能成功下蛊，大人就翻身了！ 林藤元却摇头道， “此物，并非我此行的目的。” 黑袍人？？？ 他疑惑不解。 “你拿着此物，在这里等我！” 说完，林藤元又转身返了回去。 “大人，属下得保护你。” “不行，人多暴露目标！你们就在这里等我，谁都不准跟来！” 林藤元坚定道。 黑袍人无奈，但是又不能违背命令，只能原地担忧。 “大人的身手，不会有事。咱们也去过山里，崔南风身边没了那青竹，现在连个厉害的手下都没有了。” “你知道什么？越是察觉不到的气息，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黑袍人神色凝重。 “那大人为何要回去冒险？” 黑袍人摇头，看着手中的蛊虫和解药，无奈道， “我也不知，且等大人走远，我再慢慢跟上去保护大人。” 说实话，黑袍人并不担心。 因为自家主子的头脑只要正常，就比他们这些属下强。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过于突变，接连打击才让大人有些颓废和失控。 但把南国的事和盘托出之后，黑袍人觉得主子心中已有成算。 如果连一个崔南风都算计不过，那还怎么回南国？ 所以，黑袍人反倒希望林藤元做出超乎想象之事。 “只能如此了。” 送走林藤元，崔南风继续昏睡。 白淼则无聊的摆楞手里的蛊虫。 “这日子，真没劲。” 今日林藤元带来的消息，同样让白淼震惊。 冷宫的皇子竟然能成为皇帝？ 曾经的长公主变成了阶下囚？ 流放的谢家成了一地之主？ 而她曾经倾慕的崔南风成了自己的夫君，但反倒越来越没意思了。 白淼没有变成令人羡慕的青衣阁夫人，反倒即便已经嫁人，却又不能宣之于口。 毕竟，崔南风如今不仅没有炫耀的价值，还是个朝廷追捕的要犯。 白淼有些后悔，之前她觉得崔南风醒来就有机会力挽狂澜，但很显然，她高估了对方。 “哎！” 白淼叹息一声，然后继续研究蛊虫。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选择北上了。” 林藤元说的解蛊之法，白淼是认同的。 尤其是自己经过多次尝试都无法破解崔南风的蛊虫之后，她不信自己技不如人，更觉得解蛊得需要特殊的药引！ 养蛊之人的血，很有可能是真正的引子！ “姑娘为何叹息？” 林藤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白淼的身后。 白淼转身，诧异又紧张道，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这里是白淼养蛊的地方，因此青衣阁的人不会靠近。 而青玄的任务是保护崔南风的安危。 所以，白淼身边反倒没人跟着。 林藤元勾唇。 他此行的真正目标，就是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蛊虫和解药！ 第561章 一拍即合 “在下来此处，就是为了寻姑娘，今日都没有与姑娘说上一句话，怎能离去呢？” 林藤元含情脉脉道。 他这番话，听得白淼莫名其妙。 “林公子，我与你并不相识，请自重！” 白淼原本就是清冷的性子，因此面对林藤元这番轻薄的做派很是不喜。 林藤元听完，当即后退两步，诚惶诚恐的拱手弯腰行礼， “在下林藤元，见过姑娘！在下专程为姑娘而来，因心中过于急切，所以才失了分寸，如有冒犯之处，请姑娘责罚！” 林藤元是能成为驸马的人，自然很会看眼色，哄女子更是不在话下。 且他长相俊美，举手投足间，更带皇家风范。 刚刚还防备且生气的白淼，瞬间缓和了神情。 “无妨，林公子不必如此，只是不知，你寻我何事？” 白淼手里捏着蛊虫，面上亲切，但心中却仍旧戒备。 她武功平平，若是林藤元出手杀她，自己怕是会凶多吉少。 “在下就要离开大乾回南国了，临行之前，想提醒姑娘一句：千万不要去北地送死。” 林藤元抬头，眼中皆是担忧之色。 “不让我去北地？那你为何还要让崔南风去北地找谢家人？” 白淼反应也快， “难道你与北地早有勾结，因此故意设局引他上钩？！” “姑娘误会了，我与崔兄曾经虽一直争斗，但都是为了利益而争，从未有别的仇怨，因此今日我与崔兄才能心平气和的谈交易。” 林藤元单手附于身后，微微转身，露出自己的完美侧颜给白淼看。 白淼追问， “那你刚才又让我不要去北地送死，到底是何意？” 林藤元没有回答白淼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姑娘相信一见钟情吗？” 白淼冷笑，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 林藤元…… 还真是不解风情。 林藤元假装听不出白淼的嘲讽，继续道， “姑娘初入京城时，我当时刚好在街上，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姑娘一身白衣，宛若仙女降世，让在下久久难忘……” 夸完本尊，后边出格的话，林藤元适时的止住了。 他还极为无奈的摇头道， “在下又说错话了，请姑娘恕罪。” 白淼抿唇，挪开视线，不与林藤元对视。 “姑娘只需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害姑娘。而在下与北地没有任何联系，更没有骗崔兄。只是青衣阁杀了护国公和世子，谢家人给崔兄下蛊便是复仇，如今不解蛊还能活着，若是寻上门去，此等深仇大恨，谢家怎能放过你们？” “到时候，姑娘要如何自救？” 林藤元又转头说回了正事。 白淼一听，当即恍然大悟！ 对啊！ 谢家根本就不可能救崔南风！ 所以，不能让崔南风北上送死！ 白淼内心慌，面上却冷声道， “是否北上，南风自有定夺，我听他的。” 林藤元摇头， “姑娘糊涂啊！崔兄定然选择北上，就算不能解蛊，怕是也要找那谢长乐！她与崔兄两人，早就已经……” “早就如何了？” 白淼着急的上前一步。 林藤元却摇头， “没什么。” “你说！” 白淼手中的蛊虫直接飞出。 但她养蛊行，下蛊可不中用。 林藤元直接闪身，轻松躲开。 然后，男子一脸受伤的看着女子， “姑娘，在下倾慕姑娘，虽不求回报，但也不愿与姑娘结怨啊！” 白淼却怒道， “那你告诉我，崔南风与谢长乐已经怎么了？！” “好！我说，你别生气！你若生气，我心都碎了！” 林藤元通过刚才的速度，已经掌握了白淼的武功深浅，知道此女速度不行，当即直接上手扶住了白淼，然后道， “他当日为救谢长乐从陆家脱身，两人曾在山洞中共处七日躲避外界的搜寻，所以，两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白淼闻言，当即气得转身就要走，却被林藤元死死抱住， “姑娘，你要做什么去？” “我要去问崔南风！” “问了又如何？他现在只能靠你，一定不会告诉你真相！” 林藤元心疼道。 白淼瞬间脱力，不是心疼，而是气得肝疼。 “当初谢家那般落魄，崔兄还拼尽全力保谢长乐性命，为了她能出门，竟弄出个无名的假身份，可见其在崔兄心头，是何等重要。” 林藤元还在添油加醋，见白淼不再挣扎，他则圈着人，低声道， “姑娘一番深情，崔兄视而不见，不如跟在下回南国。” 白淼闭眼，心想： 她都已经嫁给崔南风了，回南国做什么？ “在下是大乾的驸马，但在南国，却是南皇之子，能护姑娘周全。” 林藤元很会说话。 将自己身份的秘密就这样告知了白淼，且只提护人周全，也没说承诺别的。 但白淼却听到了重点： “南皇之子？” 这不就意味着荣华富贵吗？ 再想想如今的崔南风，一个皇子，一个昏迷的废物，怎么选？ 白淼自然不会开口同意，而是使劲儿的挣扎， “放开我！你们男子，只会花言巧语，根本就没有……” 白淼仿佛在气头上，说着说着，人就气晕了过去。 林藤元见状，立刻低声惊呼， “姑娘！姑娘你醒醒！” 林藤元早看出此女体弱，没想到稍微一气，就能晕倒。 他猜出了白淼才是控蛊之人。 所以，什么蛊虫解药，都是幌子，把此女弄到自己身边，才是自己回南国翻盘的最大本钱！ “姑娘，在下得罪了！” 说完之后，林藤元抱着白淼，转头就往山下跑。 一个装晕，一个装深情，两人一拍即合，目的达成。 白淼，在故意晕倒的那一刻，便弃了崔南风。 反正崔南风没了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还想去北地找谢长乐？ 做梦去吧！ 至于林藤元？ 皇族身份，还有那能弄死青竹的本钱，想想就觉得未来生活比现在美好。 白淼觉得自己赚了！ 青玄目送两人离开，然后拿出笛子，轻轻吹响熟悉的旋律。 白淼吹了这么久，他早就学会，且已能唤醒主子。 崔南风睁开眼，青玄立刻将写好的消息呈上。 崔南风见状，勾唇道， “算计到我头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562章 背叛既死 林藤元带着白淼下山之后，黑袍人立刻冒出接应： “大人，这是？” “快！咱们快些离开此处！这位姑娘体弱，急需……” 其实，林藤元怕怀里的女子醒来，所以才这般假惺惺的演戏。 但是，还不等林藤元说完，白淼的口鼻处忽然涌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有毒！大人小心！” 黑袍人眼疾手快，直接将白淼拽了出来，然后一脚踢飞！ 林藤元…… 看着倒在地上，还在往外吐黑血的女子，他才恍然黑袍人没说错。 只是，好不容易到手的筹码，他怎能轻易放手？ 林藤元对黑袍人道， “此毒你能不能解？” 黑袍人站在原地，无奈摇摇头， “此毒属下知晓，是云国后宫专门控制妃嫔的一种剧毒！” “中毒者需每日都生活在有解毒效用的熏香之中，此毒就不会发作。但若是远离解毒熏香，便会毒发身亡，且无任何解药。” 百年前，云国冷宫曾出现弃妃叛逃出宫，与禁军逍遥于江湖的事。 这事，外人看个热闹，但对云国皇族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所以，此后云国后宫，上到皇后，下到冷宫弃妃，所有女子在入宫的时候，都要主动服用此毒，以示此生不出宫门的忠心。 当然，此毒有解药压制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发作，对人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一旦脱离了有解毒熏香的环境，便会毒发身死！ 云国位于大乾西南方，与南国也接壤。 这事，林藤元小时候还曾听过。 但他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亲眼见证了此毒的威力！ “看来，此女对崔南风果然重要，她只要生了背叛逃跑的心思，崔南风宁愿杀死也不留活口啊！我也是没想到，崔南风手中竟有云国皇室才有的秘药，哎！” 林藤元抬头看了看山林的方向，他就知道，崔南风怎么可能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呢？ 原来，对方早就准备好了杀招！ “大人为何要带走此女？” 黑袍人好奇。 关键是，最后也没带成。 说明此女与众不同。 “她是养蛊人。所以，很有价值。要不然，崔南风怎么会一路都带着她呢！” 黑袍人恍然大悟！ “难怪主子要折返回去！但那崔南风实在狡猾，竟然在此女身上下此剧毒！” 林藤元也觉得可惜， 罢了，此女一死，崔南风的蛊虫尚未解除，他也是凶多吉少。 “这一局，终究是我赢了。” 毕竟，他手里有另外的蛊虫和解药，虽不能源源不断使用，但总好过空手而归。 林藤元带人迅速离开，头也不回的朝南国方向而去。 而崔南风这边，青玄纸条上询问： 是否要去追杀林藤元？ “不必，眼下我们不用浪费时间与林藤元纠缠！但你可以将大乾驸马是南皇之子的消息放出去，还要说，是南国人把林藤元接走的。” “如此，大乾和南国之间注定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对大乾新帝来说，当下他都不敢与北地交战，估计就是怕邻国趁机生事。而驸马逃去了南国，新帝与南国不得不就此事协商。” “大乾如果要人，南国不给，两国生摩擦，就有了开战的理由。不要人，那大乾新帝的脸面何在？如此作为明显是草包怂货，一旦新帝怂了，那么周边六国，也会跟着有所行动，想趁机来大乾这边分一杯羹！” “而对林藤元来说呢，他个没名没分的南皇之子，回去后肯定想低调行事，猥琐发育。若是弄得天下人皆知林藤元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回了南国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我都知晓南皇有许多个皇子，而林藤元能在大乾这么多年，他说自己是南皇之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南皇不承认的野种罢了。” “这样的身份，也只会招来南国皇族的厌弃！林藤元想重回南国皇室，便是利用手中那点蛊虫，也不能将所有皇族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崔南风很清楚，现在无论是大乾新帝，还是林藤元，他们都是自己的敌人。 而在青衣阁人手不足，且自己蛊虫未解的情况下，他只要在暗中推波助澜，就不会让这些人舒坦。 崔南风喜欢看敌人互相争斗，而他自己，则可以悄悄去北地解蛊！ 说实话，林藤元的出现，在崔南风的意料之外。 而林藤元专程来骗走白淼，更是崔南风没预料到的。 但崔南风是个多谨慎的人？ 白淼自以为拿捏住了崔南风，自己的地位无人取代。 可当白淼以此威胁来崔南风娶她的时候，就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 两人成亲那日的酒水里，就藏了云国皇室的剧毒。 白淼不是想当他的妻么？ 那就要做好背叛既死的准备。 除此之外，崔南风在青竹还没离开之前，就给青玄下过两道命令： 一、学会白淼的解蛊笛音。 二、暗中盯着白淼，把她配置蛊虫的解药配方拿到手。 如此，白淼就没用了。 而青玄自是早就已经全部学会，毕竟白淼带着他们回了自己的老家，她所有的秘密，全在山林中。 只是崔南风没有着急对白淼动手，因为他在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呢？ 就是青竹带回谢长乐后，崔南风打算演一出深情的戏码，让谢长乐明白： 自己为了她，连能续命的发妻都可以不顾！ 到时候，谢长乐定然死心塌地，成为他的人！ 只是可惜啊可惜！ 崔南风千算万算，没算到外头竟然变了天！ 而谢长乐定然是通过那个归来公子，早就与谢家取得了联系！ 所以才反过来骗自己，甚至给自己下蛊的！ “青玄，归来公子能解蛊，外边没暴露的青衣阁手下，就不必去联系了，否则就是给他人做嫁衣。如今，青衣阁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崔南风盯着青玄，镇定道。 既然归来公子能解蛊，他就不会去管那些可能已经叛变的手下，崔南风直接放弃其他情报组成员。 青玄笛声继续，他不能停，也就无法说话。 “所以，你随我一同去北地找谢家解蛊！” 崔南风话落，青玄疑惑的挑了挑眉毛。 他仿佛在问， “谢家怎么可能会答应？” 第563章 想替长生分担一二 “你想说，谢家既然知道青衣阁杀了护国公父子，又怎会帮我，对不对？” 崔南风看懂了青玄的担忧。 青玄颔首。 崔南风却提醒， “青玄，你忘了，当初青松等人虽然出手了，可因他们父子受伤坠崖，最后并没有寻到两人尸体！那么，为了护国公父子的下落，谢家人会不会救我？” 青玄眼睛一亮，激动得频频点头。 “所以，我们即刻就去护盘城！只是这一路，辛苦你了。” 青玄微微摇头，这点小事对他而言算什么？ 且他还挺高兴的，原本自己的任务只是在暗处保护主子，现在却能行走在阳光下做事。 崔南风想了想，又道， “还是买个哑巴，你教他吹笛，这样我们行动起来也方便。” 最主要的，崔南风实在不想昏睡了！ 有一个专门吹笛子的哑巴在身侧，他白日醒来的时间就可以长些！ 且哑巴的好处，就是没机会开口。 青玄领命，崔南风横着躺下。 毕竟，他们要北上，可不能一路吹笛子。 青玄收起笛子，然后便召唤人手准备出行，目标：护盘城！ 至于吹笛子的人和需要散播出去关于林藤元的消息，自然是等出了山林之后，再顺手去办。 护绥城。 谢长平与谢长乐姐妹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两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是说北地苦寒吗？虽然天的确冷了些，可瞧北地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谢长平看着城内百姓大包小包的在各类铺子面前买东西，脸上洋溢的笑容不似作假。 “嗯，我也发现了！就连晚上的酒馆里，还有人喝酒划拳，很是热闹。” 谢长乐不是闲得住的性子，所以她曾晚上偷偷溜出来过。 “你女扮男装出来的？” 谢长平扭头，美眸瞪大！ 谢长乐立刻缩了缩脖子， “其实我就出来一次而已。” 谢长乐虽然小时候管教谢长生，可她也被大姐谢长平管教。 所以，此刻难免心虚。 “长生说了，在护绥城内是安全的，我们可以自由行走，但你终究是女子，半夜一人出去像什么话？！” 谢长平严肃道。 谢长乐低头。 嗯，果然，还是被说了。 “所以，你以后半夜出去，必须喊上我！” 谢长平最后道。 谢长乐？？？ 她抬头，看着谢长平眉眼弯弯，并没有生气，当即明白了过来： “大姐，刚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怪我不懂事呢！哈哈哈哈！” 谢长平抬手，拉住原地就要嚣张大笑的谢长乐， “你女扮男装的时间太长了，如今言行举止越来越没规矩了！你眼下穿着女装，就得有女子的样子。换了男装，你在随便。” 谢长平强行将谢长乐的仪态扳正。 谢长乐也没继续豪放，当即淑女状点头， “大姐说的是！” 谢长乐当即挽上谢长平的胳膊，然后将她这几日外出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谢长平。 比如，城内的巡逻守军如何的纪律分明； 城主府的仆从在外买东西也同老百姓们一样，该排队排队，该讲价讲价，铺子掌柜全都一视同仁的对待； 还有，与百姓闲聊后，才得知百姓们曾经的生活简直就是水深火热，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而现在的好生活，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谢长平今日是第一次外出，因此对护绥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但谢长乐不是。 护绥城上下她都走过好几圈了！ 经过她这么一说，谢长平感叹： “真没想到，长生竟然有如此惊世治国的才能！” 刚来北地，谢长平只以为长生是靠武力占领北地三城，拿下地盘而已。 可后来，谢长平在得知谢长生将三城收入囊中分别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后，就知道长生擅谋略。 但眼下，瞧见护绥城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谢长平真正意识到： 谢长生有治国安邦的大才能！ 长生，有帝王之资！ 谢长乐眼神闪动，不经意道， “是啊，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藏得如此深！” 其实谢长乐明白，不是长生藏的深，而是长生变了。 不管秋香和春桃如何夸谢长生，自家弟弟什么德性，谢长乐难道还不知？ 曾经的谢长生，虽然不完全傻，但根本没那么多的心眼子。 哪里像现在，深不可测！ 她这个做三姐的，都没有再管教长生的机会了。 “长生也是被逼无奈，要是能当个纨绔少爷，谁愿意整天忙来忙去，不得清闲呢！” 谢长平偏宠谢长生，语气很是心疼。 “虽然现在谢家好起来了，但如今长生却忙得脚不沾地。身为大姐，我很想为长生分担一二，可眼下又寻不到自己能做的事。” “就好比今日，长生带着众伯娘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伯娘们的娘家人都接到北地了。这事，看结果容易，可你我回北地都万分凶险，更别说接那么多人回来！” “谢家人，谢家的亲眷，还有如今三城的治理，长生面面俱到几乎操碎了心，他多累啊！” 谢长平发愁道。 谢长乐见状，眼珠子一亮， “大姐，你说我跟长生说去当女将军，替他带兵打仗行不行？” 这可是谢长乐自小的梦想，如今听到长姐说想分担一二，她瞬间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谢长平无语的看着谢长乐。 要是放以前，她肯定不同意。 但现在，长生正是用人之际，长乐又有此愿望，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 “你上战场，得母亲点头才行。” “二伯娘都能在城内巡防，我上战场肯定也能行！” 谢长乐信心十足。 谢长平笑着摇头， “城内巡防和上阵杀敌可是两码事，而且我看长生现在的意思，没有南下打大乾的想法，毕竟，本是一国百姓，他不会轻易动武。” 还有大乾皇帝现在是安归来，双方更是能不打则不打。 而这个时候，有一人却忽然停住脚步，对着谢家姐妹道， “北地三城一直在招兵买马，良主商行的库房也储备了大量的粮草，谢二公子接下来绝对有出兵的打算！” 谢家姐妹警惕的朝此人瞧去！ 第564章 苏柏涵有问题 虽然在街上，可谢家两姐妹身边也是有人保护的。 她们前后更是没有人能轻易靠近，所以才会低声畅谈！ 可是，让人惊讶的是，不仅有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对方还抛出了更重要的信息？！ 谢长平和谢长乐的第一反应就是： 抓住此人！ 姐妹二人倒是没说什么机密的事，但此人的话，关注点很不对劲！ 北地招兵买马的事不是秘密，但是良主商行囤积大量粮草，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且长生占据北地，时刻准备防守应战不是正常的吗？ 但这人为什么就推断出，长生想要主动出兵？ 还有，她们虽然回来的晚，可并非什么事情都不知晓。 五伯娘钱氏负责良主商行，前日才告知长生说，商行在北地多处已建好了超大的地下库房，完全可以用来储备行军时所需的粮草。 这事，她们在家听着不意外，但物资都还没准备到位，消息怎么就走漏了？ 难道是家中出了细作？！ 所以，无论如何，得查清此人的底细！ 于是，苏柏涵还没来得及与谢家两位姐姐打招呼，就被谢长乐一个扫堂腿，直接撂倒在地上了！ 谢长平更是利落道， “带走！” 当即，就有城主府的护卫迅速上前，执行命令。 苏柏涵当即开口， “自己人，自己人！” 城主府的护卫充耳不闻，且抬手将苏柏涵的嘴堵上。 他们刚刚的确是将苏柏涵当自己人来着。 毕竟，城主府的护卫经常看到苏柏涵进出城主府，且听说对方原来的身份是宸山军师。 而如今宸山那帮人，跟着曹峰在王霸天将军手下训练，听说比黑马山的人还猛，实力强悍，非常能打！ 虽然大家如今都是护绥城的人马，但私底下分小帮分小派，这种事难以避免。 而因为护绥城的守城将军是卢煜，他出自黑马山，所以，他曾经的手下，皆以出自黑马山为荣。 但眼下，随着宸山那伙人实力的展现，军中皆传： 曹峰只差一个大战拳脚的机会，到时绝对会立功于阵前，摆脱现在都尉名头！ 曹峰和宸山兄弟们靠本事赢得旁人的看重，顺带着，苏柏涵这位能指点宸山上下的军师，自然也水涨船高。 哪怕他整日在街上瞎晃悠，大将军王霸天照旧允他随意进出军账，城主府陈强也提醒手下人不要冲撞了苏柏涵。 因此，苏柏涵在城内虽一身布衣，但是处处都能去。 正因如此，这家伙走路无意中接近谢家姐妹的时候，护卫们才没有阻拦。 可谁知道，我们没拦着，你自己说了冒犯的话，竟然惹得两位谢家姑奶奶直接出手？ 苏柏涵无奈，只能放弃挣扎，他心里还想着： 今日是黄道吉日，明明诸事可行，怎么自己出门就不顺了呢？ 谢家姐妹自然没了逛街的心思，直接带人回了城主府。 现在，谢家与城主府是相通的。 无论是谢家女眷还是王霸天、贺承志等人，都同陈强一样，有事就来城主府处理。 而今日，因谢长生带着众伯娘去与家人们会面，所以，城主府内，贺承志不在。 王霸天则在演武场带兵训练，只有城主陈强在城主府内老老实实的当值。 是的，当值。 谢长生要求，北地三城的城主府，必须时刻有主事的人，确保城内出现任何大事小情，需城主府出面的时候，都能及时应对。 当然，城主也有外出办事的时候，如果城主不在，可指派守城将军主事。 若两人都外出，那就要选另一个能做决策之人代劳，总之，城主府不可无主。 就好比护盘城，郑谦礼离开城主府，就可让齐广开留下，但若是两人都忙，那么还有马振阳代劳。 谢长生此举，不仅仅是为了防范新城会突然遭遇偷袭，更重要的，他想让新城的百姓们知道： 新城的城主，为民而生！ 城主府的大门，永远打开！ 百姓若遭遇不公，可随时上门！ 而城主府的人在外如果横行乡里，同样也可以直接到城主府来告状！ 所以，当谢家姐妹带人要把苏柏涵当敌人关起来的时候，陈强当即跑过来询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强当了苏柏涵的嘴替，解释了他的身份。 但谢长平却坚定道， “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此人都有泄密的嫌疑！先关起来，等长生回来，将此人交给贺承志审问！” 谢长平早就从春桃口中，得知了如今长生身边几位得力手下的本事。 所以，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可以快速出结果。 谢长乐倒是想亲自审一审，但是想想自己对北地情况了解不多，以免误事就没开口。 苏柏涵看着陈强，浑身上下都在努力的动弹，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可他蛄蛹了半天，也没得到开口的机会，反倒陈强还跑到他面前， “抱歉了，苏军师，如今只能委屈你，先去牢房小住一段时间，等你身上的嫌疑调查清楚，定会放你出来的。” 显然，陈强也觉得苏柏涵说的话，实在是不妥！ 因为不是真事，那他就是在造谣！ 在城内百姓现在都准备热热闹闹过年的节骨眼上，你直接来一句要打仗了，是何居心？！ 要知道，城内好多人都是他陈强劳心劳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招揽过来，然后安顿吃住，解决上工问题，这期间，他陈强不断努力，就是为了让百姓们相信： 护绥城将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结果你在外瞎说，让大家伙听着，岂不是闹得人心惶惶？ 一人传虚，三人成虎！ 倘若谣言在城内传开了，都觉得要打仗了，那他好不容易招揽过来定居的新城百姓，最后直接跑了，怎么办？！ 他陈强在护绥城的首要考核目标就是人、留人、多多的留人！ 再者，就算谢二公子有心一战，这事是真的！ 那么他这个城主都不知道，你一个天天在街上晃悠的军师，怎么看出来的？ 你到底是何居心？ 所以，陈强也觉得苏柏涵有问题！ 第565章 见面 陈强认为，苏柏涵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重用，定然是有原因的，恐怕主子在考验他！ 于是，可怜的苏柏涵就这样直接被关进了城主府地牢。 苏柏涵哭丧着脸进去的，可等看守的人离开，他席地而坐之后，却忽的咧嘴笑开，然后意味深长的喃喃道， “果然如此！” 谢长平和谢长乐姐妹本就没事做，于是，今日抓了苏柏涵之后，两人当即忙了起来。 她们开始调查苏柏涵进入护绥城之后都做了什么，结果调查来调查去，发现这家伙的行踪很透明，可以说全都在城主护卫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他除了喜欢打听与张顺生有关的事，平时瞧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谢长平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张顺生身上！大姐，我觉得这个张顺生身上藏着大秘密！否则，长生怎么会专门让许三强盯着他呢？” 谢长乐心中的猜测是： 张顺生是不是知道长生的秘密？ 但要是真的如此，长生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长生这么安排，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要打乱他的计划，此人留着必有用处。” 谢长平对谢长生的决定，全部支持。 谢长乐颔首，对此也认同，但却拧眉道， “只不过这个苏柏涵，据说有能掐会算之能，他在宸山之时，就是以曹峰性命威胁，劝宸山众人主动投降的。你说，这样的人，他会如此疏忽吗？今日是不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的？”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给长生添乱了？！” 谢长乐有些懊恼。 她在京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眼下刚回北地，自己没帮上忙不说，还中了圈套！ 此话一出，谢长平也沉默了。 因为长乐说得很有道理啊！ 但是，谢长平就是有长姐的担当，她直接安慰谢长乐道： “不怕！无论他是否故意，关进大牢总好过他在外边乱说！至于苏柏涵的目的是什么，咱们想不出，提前告知长生总没错！” 如今长生就是谢家最聪明的人。 “那我这就去找长生？” 谢长乐转身就要走。 “回来！别急，你对城外情况尚不了解，更何况，今个儿长生可说了，他们是要进山的，行踪难寻。你就别去了，让张大牛去传个消息，长生走的时候不是交代过，有急事的话可以吩咐张大牛去办。” 谢长平冷静安排。 “那我跟张大牛一起，总不会出事的。” 谢长乐固执道。 谢长平觉得这样也行， “那你出门小心些。” 这边，谢长生与贺承志等人，终于将伯娘们送到了山林之内的村落。 贺承志瞧见有城墙的林中村落并不意外，毕竟主子有另一波神秘手下这事，他早就知道。 而当大伯娘蔡氏、二伯娘古氏、三伯娘柳氏、四伯娘吴氏出现在土城门口的时候，居住了几日的京城众人，全都疯一般的跑了过来！ “爹！” “娘！” “大哥！” “小妹！” 开始，四家人还以为做梦呢！ 因为他们在家里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都晕了，结果醒来，就到了当下这个奇怪的地方！ 然后，大家伙很快就发现了还有别人，且全是谢家的姻亲？！ 这就更蹊跷。 但你说是做梦吧，人会饿，掐身上的肉还会痛！ 你说不是做梦吧？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家中，只有古家是会武的，但古家人出去转悠一圈，发现是原始山林，且林中还有猛兽之类的，便果断退回。 “根据外边的环境和猛兽推断，此地应是北地深山老林。” 古母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其他三家。 “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家人看向蔡家和柳家，这两位当家的都是博学之人，应该最聪明。 结果，蔡父和柳父对视后摇摇头，然后就来了句， “既来之，则安之。此地有米有柴，且无人看管，就当体验田园生活了。” 蔡父曾是前朝首辅，萧潜登基后，蔡父经常在议事的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萧潜认为蔡父年纪大了，便允蔡父致仕。 而实际上，蔡父身体并没任何毛病，他只是急流勇退，不想让蔡家站得过高，以免摔得太狠。 蔡家人淡定过粗茶淡饭的日子，柳家也跟着有样学样。 古家更是无所谓了，甚至没有肉的话，古家人还能跑到林子附近猎几只野兔野鸡回来。 倒是苦了吴家人，吃苦吃的莫名其妙，心态也没有蔡柳两家那么稳，整日过得提心吊胆的，一听到外头的虎啸声，就吓得瑟瑟发抖。 而今日，终于知道为什么来此地了！ 众人寒暄话说了差不多，心头皆有疑惑。 于是，谢长生拱手先给各家道歉， “未经诸位允许，长生冒昧将各位接出京城，实属唐突！” 吴家人和四伯娘吴氏寡言少语的形象完全不同，尤其是吴家嫂子，愤怒的站出来道， “我们在京城好好的，为何要来北地受苦？” 她说完之后，还瞪着四伯娘吴氏，埋怨道， “你侄儿可是要参加明年春闱的！要是来回折腾身体病了，你可担待得起？” 其实，过来的四家，只有吴家当下在京中的情况最差。 蔡父，前朝首辅，即便退下来，也有门生旧故。 且蔡家内，虽这几年没人在文坛问世，但那只是蔡父故意压着，没让子孙辈太过耀眼。 古家，虽古父已去世，但古母的儿子文武双全，在兵部任职。 柳家，三代书香世家，柳父在朝中还是三品大员。 唯有吴家，最是落魄。 虽祖上曾有侯府的名头，但现在确是空壳子。 吴父年轻时文不成武不就，还喜欢花天酒地，以至于侯府基业都败光了。 且吴家的爵位是降等承袭，到吴父那一代，就已经没了。 吴母对夫君失望，索性啥都不管，无心持家，只吃斋念佛度日。 吴家嫂子，则是真正的掌家之人。 她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吴父吴母都缩在原地没有出声。 谢长生收回行礼的动作，正欲开口，却听四伯娘吴氏回道， “来北地，可以保住你们的命，若继续留在京城，全家必死无疑！” 其余三家，闻言瞬间神色凝重！ 第566章 表态 只是，吴家嫂子却不屑道， “危言耸听！如今新帝登基，谢家曾经的罪名都是冤枉的，咱们在京中的一切眼瞅着都要好起来了，怎么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们四家离京的时候，只知新帝登基，尚不知北地三城公告的事。 吴氏看了一眼谢长生，见长生颔首，便也没隐瞒，而是当众宣布： “嫂子，如今北地认谢家为主，不接受大乾管辖。你说，做为谢家的姻亲，留在新帝眼皮子底下，会如何？” 吴氏的话一出口，四家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吴家嫂子直接不可思议道， “谢家在北地造反了？！” 还不等吴氏在说什么，吴家嫂子却原地急得拍大腿， “完了！我儿的科举路……” 然后，吴家嫂子直接晕了过去。 “娘！” 吴博快步上前，扶住自己的亲娘，确认之后才无奈的对吴氏道， “小姑，我娘她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过去的，没有大碍。” 吴博说完，又对着谢长生歉意道， “对不起，谢家二哥！我娘她性子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不当之处，我代娘向二哥道歉。” 谢长生对这个吴博本来没什么印象。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小子是个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可几年未见，如今瞧着竟然说话知进退，不像他娘那般。 “不必见外，先送你娘进屋休息吧，有什么话，回头慢慢说。” 谢长生挥手。 谢长生瞧着吴博娘眼底一片淤青，想来是最近几日没休息好。 再看其他人，除了吴家气色差些，别人都还不错，那就说明只有吴家人住得不舒服了！ “小姑，您也快一起进屋，许久没见，爷爷奶奶都想你呢！” 吴博扶着母亲，还不忘眼神热切的看着吴氏。 四伯娘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父母，没看出他们有想自己的模样。 至于吴家大哥，在自己媳妇晕倒之后不仅没管，还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瞧着怕极了。 难道是怕被谢家牵连？ 四伯娘还真猜对了，吴家大哥听着媳妇喊“造反”两个字之后，想的不是儿子的科举路断了，反倒是他们一家是不是会被秋后问斩？ “行，进去再说吧！” 四伯娘对吴博点头，跟着大侄子一起扶着人进去了。 嫂子虽然不讨喜，但确是家里顶梁柱的存在。 所以，四伯娘不想在外头继续丢人，有什么话，回屋之后跟家里人好好说吧！ 吴家其他人都没吭声，但全都蔫蔫儿的走了进去。 其他三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此刻他们的脸色也都彻底缓和了过来。 古母是个爽利的，直接拉着古氏到近前，看着女儿飒爽的模样，就知道姑娘现在过得不错，但开口的第一句却是： “谢家老夫人现下可与你们在一处？我带你弟妹他们来了，应去拜见老夫人才是。” 古氏连连点头，回道， “娘，婆母如今身体硬朗，待今日咱们离开此地，便能见到婆母的！” 古母闻言，惋惜道， “可惜来此地过于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娘，别担心，长生说了，咱家在京中的那些物件，他都会派人运过来的，到时候你在挑值钱的礼物补上就行。” 古氏大咧咧道。 众人闻言，又惊讶的看向谢长生，尤其是蔡父和柳父。 这次，他们来北地，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现在不仅人来了，京中的物件也能运来？ 要避开大乾新帝，还能顺利完成，说明北地与大乾之间，有一条完全掌握在谢家手中的秘道！ 古母无奈指着古氏的脑门道， “你这孩子，咱家有啥值钱的东西？” “爹那把剑……” 古氏早就惦记上了。 之前古母非常宝贝夫君的佩剑，说古氏不上战场，不能用父亲的宝剑。 所以，长生说各家中的贵重物件都在路上慢慢往北地运的时候，二伯娘古氏就想着这次一定要将父亲的宝剑握在自己手中。 古母一摸女儿的手，就知道她现在每日拿剑。 谢家造反，以女儿的秉性，绝对不能闲着。 但，古母还是摇头， “那把剑，只能上战场。你爹的衣钵，得有人继承，你弟弟要用的。” 古氏…… 古母没管女儿哭丧的脸，而是来到谢长生面前道， “长生，古家人没别的能耐，书读的少，金银财宝又不多，但却有人！以后我就把古枫交给你了，别看他前半生在京中，但那一身本事，从小就是你古伯伯亲自教导的！绝对远超你二伯娘！” 古氏…… 所以，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呀！ 竟然被娘嫌弃成这样？ 不过，此刻二伯娘古氏嘴角都咧到耳根上去了。 她就知道，自己娘家绝对不会像吴家那般，根本不需要她多说什么，母亲就会选择支持谢家的！ 古母的态度，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古枫更是上前一步，对着谢长生行礼道， “古枫愿意追随二公子！” 其实，古枫当初也是想从军的，只是姐姐嫁入护国公府之后，父亲就出事了，虽然是意外，可原本支持古枫的古母，说什么都不允许古枫从武。 无奈，古枫弃武从文，最后走科举进入的朝堂。 而现在，古母已放话同意，古枫这个本就憋着想从武的人，更是非常愿意！ 且自从护国公府出事之后，他们古家对大乾的朝堂也是越来越失望了。 只是，有时候，明明知道有问题，但却没有能力改变，更让人痛苦。 可现在，谢家都已站出来为民请命，他们古家更不会退缩！ 古枫是二伯娘古氏的弟弟，怎么说都是谢长生的长辈，他立刻双手上前扶起， “小舅舅快起来！长生能得小舅舅助力，简直如虎添翼！” 古枫的性子也是爽朗的，站起身之后，直言道， “萧氏皇族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朝堂上下乌烟瘴气，即便新帝有心为百姓做事，但好处都被中间的世家抢去了，真正的百姓根本得不到任何实惠！” “大乾，该换个活法了！” 第567章 绝不为难 古枫如此，也是瞥见蔡父和柳父都沉默没说话，才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这两位文官，还要劝谢长生要效忠萧家之类的屁话，他定会站出来反驳。 不能因为萧氏皇族换了个人当皇帝，就继续让谢家吞了委屈往肚子里咽！ 然而，这时候，二伯娘古氏却拉着古枫道， “今日咱们就要回城，走去收拾收拾屋内的东西。” 古枫摆手， “咱哪有啥东西，过来的时候就只有这身衣服。” 古氏…… 她之前只觉得自己没心眼，如今她都有长进了，怎么自家傻弟弟还如此耿直？ 蔡柳两家接下来是什么态度，她们古家还是回避一下比较稳妥。 其实也不是古氏进化的多么有眼色了。 主要是，她认为： 对方全文人，若是讲话文绉绉的，她听不明白还着急，多难受？ 讲又讲不过，打又打不得，还是眼不见心静，让长生来搞定就行了。 二伯娘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直白。 可看着古枫脚下生根似的不动，古母急得想动手。 只是，还不等古母行动，古枫之妻徐氏，直接上手拧着古枫的后腰道， “母亲与我这段时间有多惦记大姐，你又不是不知！怎还故意拖着浪费时间？快回屋！” 古枫忍不住“嘶”了一声，扭头看着徐氏还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可怜巴巴道， “我也没不让你们进屋啊……” 所以，娘子使劲儿拧他做甚？ 徐氏深吸一口气，直接翻白眼， “敢情你不是这家人，不跟着一起是不是？” 古母对这个儿媳格外满意，笑呵呵道， “就是！古枫，跟着一起滚进来！” 谢长生就瞧见刚还威武霸气的古枫，不情不愿的跟着古母等人进了屋。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外头只留蔡柳两家。 蔡父背着手，什么都没说，此刻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就让柳父有些迷糊，蔡老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父的想法很简单，事到如今，跟着蔡家走便是，他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想到最后没了名节。 说到底，柳父现在心里是不支持谢家的态度。 但是，他又不会站出来说，就等蔡家领头，他跟着在后边摸鱼就行了。 所以，柳父就不急着表态。 以至于，柳母在后边一个劲的推柳父，柳父愣是没反应，仍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柳母气坏了，见柳父不吭声，自己直接拉着柳氏走上前， “谢柳两家是姻亲，谢家起事，柳家绝对不能独善其身。而谢家冒险将我们接到北地，便是记着柳家，此等恩情……” 柳母不能替夫君表态，但却可以绕着弯的提点夫君： 谢柳两家早就是一体！ “夫人……” 柳父赶忙上前，生怕老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夫君，谢家流放之时，我最担心的便是咱们女儿会成为谢家人的拖累。但你瞧瞧，经历这番折磨，女儿不仅没事，身体比曾经还康健，这都要感谢婆家的照拂！” 柳母是懂医理的，她见到柳氏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脉。 而柳氏的身体，柳母比谁都清楚，因为柳氏曾经服用的那些药，都是柳母亲手制的。 谢家流放的时候，柳母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第一个熬不住！ 可现在，不仅人没事，身子骨比曾经更好，柳母怎能不知这是谢家人的功劳？ 落难之时，对女儿都能如此，谢家自不会亏待她们这些姻亲之家！ 所以，柳母觉得此刻柳父就应该大大方方的站队，还跟蔡家学，端着做甚？ 是的，柳母已经判定，蔡家肯定也是支持谢家的，只是蔡家老爷子好歹是前朝首辅，想要个台阶下吧？ 但柳家不需要，女儿如今安好，就已证明谢家值得！ 到底是多年夫妻，虽然柳母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柳父也猛地恍然大悟。 他看向脸色健康的女儿，北地寒冷，可刚都在外头站了这么半天，女儿都没有咳嗽？ “夫人，强儿的身体当真好了？” 此话一出，三伯娘柳氏当即猛咳了起来。 是的，她的名叫“柳强”！ 就是因为从小体弱，书香世家的她有这么个男子名！ 全拜当年命悬一线的时候，遇到个世外高人，那高人说了，取名“强”字，可强身健体，福寿延年！ 所以，这名字简直成了柳氏的噩梦！ 但没办法，体弱是她的致命伤，而改了名字之后，还真的次次发病都有惊无险，总有生机！ 柳父看着女儿又咳嗽了，不解的看向柳母， “怎么又咳嗽了？” “还不是你乱说话！这是被你气的！你听咳嗽的声音，已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柳父闻言，细细一听，还真是！ 柳氏咳嗽完，谢长生才上前回话， “照顾三伯娘，是晚辈应该做的，无需言谢。” “至于接诸位来北地，虽有长生的私心，但也没有强迫诸位的意思。谢家之事，无论成败，都不会拉自家人垫背。只不过，如今局势，北地更安全。但如果坚持选择萧氏皇族，长生亦会尽快送各位回去，绝不为难。” 场面话，必须要说好听了。 伯娘们都在呢，谢长生直接告知蔡柳两家，诸位有绝对的自由。 如果真的意志坚定，非要南下回大乾，那也没有关系。 按照地图上的线路走，得先横跨北地，然后才到护盘城。 这一折腾，冬日的风雪一吹，估计还没到护盘城呢，蔡柳两家都得原地后悔。 当然，路上再出来点拦路的猛兽啊，大雪封山绕个路之类的，让他们在北地慢慢转悠去吧！ 反正谢长生绝对有法子让他们走不出去…… 当然，这是最差的情况。 柳父一听，有些急了。 回去之后，新帝肯定会把他全家关起来的！ 原来，自家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所以，根本就不能走啊！ 那蔡老怎么还不表态？ 算了，柳父也不端着，自己立刻下坡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咱们自然要共同进退！都说北地民风彪悍，柳家书香门第，不能帮着谢家开疆扩土，但是却可以教化当地百姓！” 第568章 院长 柳父的话一出，柳母当即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夫君执拗下去。 而谢长生立刻拱手行礼， “晚辈替北地百姓谢过柳伯父！” 柳父没躲，受了谢长生一礼。 如今谢长生还是晚辈，柳父觉得自己受得起。 他想着，若是谢家真的最后成了事，以后自己就没机会让谢长生行礼了。 至于败？ 柳父既然做了决定，想法立刻转变： “此路难走，但若是咱们自家人都不追随你，那天下人，怎会信你？所以，长生啊，老夫今日把整个柳家的未来，都交托在你手中！相信你定能带着大家，带着百姓，从冰天雪地里走出一个光明未来！” 虽然都是表态，但柳父这话却有多重含义。 首先，对谢长生表忠心。 且这份忠心，比古家还重！ 毕竟，古家刚不过就是送古枫一个儿子出来用，但他可是直接献上了整个柳家！ 虽不是第一个表态的人，但心意却更真诚！ 还有，柳父也在暗示蔡老： 差不多得了，难不成还真的要同谢家唱反调？ 论忠君，无人比得过谢家，可结果呢？ 论大乾的礼法秩序，是否崩坏，他们这些文官可谓心知肚明！ 论远近亲疏，蔡家已经多年不得萧氏皇族重用，全靠才学撑着家族。 且如果蔡老登高一呼，与谢家为敌，那你也要列出谢家的错处才是！ 可有吗？ 柳父相信，蔡老肯定也一直关注着护盘城的情况。 自从护盘城与外界互通往来之后，北地那边的商贸反倒比以往还多了！ 甚至有些大乾的流民，如今听说消息，宁愿冒着冻死的危险，也朝北地涌去。 此番成果，远超之前大乾在北地的那些贪婪知府！ 所以，蔡老你想带着天下读书人指责谢家，该如何张嘴？ 最后，柳父也表达了他对谢长生的期望，那便是： 此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 柳父越想越通透，谁知，却听蔡老冷哼一声， “就凭你的那点学识，也能教化百姓了？好大的口气！” 柳父…… 谢长生汗颜！ 实话说，蔡老说这话的确有底气。 因为当初他将四家的物品往空间里转移的时候，发现蔡家的书房最多，且最大！ 不仅蔡父一堆古籍藏书，甚至他家的几个儿孙，也各个满屋子的书。 而柳家虽然也是书香门第，但是和蔡家比起来，光书籍的数量，就差了一大截。 “你！蔡老，你是怕我抢了你位置，着急上了？” 柳父继续挑衅。 蔡老脑袋一歪，甩了句： “吾立北地，便是北地百姓。柳大人若想教化百姓，需先当吾师，再言其他！” 柳父…… “好好好！亏我还操心替你想来想去，敢情蔡老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而是直接赖北地不走了？” 大伯娘蔡氏看了谢长生一眼，然后才缓缓道， “父亲，我与三弟妹正在护绥城筹建梧桐学院，长生要在此筑黄金台，您若是能留在学院当院长，坐镇北地，梧桐学院必定扬名四海，引天下读书人来此求学！” 蔡氏看着父亲，目光灼灼道。 蔡氏从一开始就不担心蔡家，因此提早就同长生商量过，让蔡父当梧桐学院的院长，必定能引来新的人才至北地求学。 谢长生自然没有意见，所以此刻大伯母直接说，他也笑着表示期待。 蔡老一听，当即拧眉， “在北地筑黄金台，是不是过于铺张浪费了些？” “哎呀！蔡老若是觉得此举不妥，老夫可以当梧桐学院的院长！” 柳父立刻趁机自荐。 一听这梧桐学院就是谢家日后培养读书人的根基之所在，这老家伙还不点头，挑什么刺儿啊！ 有柳父在身后虎视眈眈，蔡老立刻解释， “我是怕谢家在北地发展不易，兵马粮草，治理城池，哪样不需要银钱支撑？梧桐学院终究是咱们读书之地，不必浪费这些，否则失了民心，反倒不美。” 蔡老的一个“咱们”，就是应下了梧桐学院院长的职位。 柳父见状，也不跟着挤兑了。 他倒不是真的要同蔡老抢啥，只是蔡老没给明确的话，自己心里没底。 现在好了，前朝首辅留在北地当学院院长，外加谢家也在北地，一文一武，大事可成！ 柳父站在一旁笑呵呵，心情甚好。 大伯娘蔡氏立刻宽慰道： “父亲，这些长生早有考量，您不必担心，且如今北地百姓生活富足，待您入城之后瞧了，便知新城风貌，不出一年必定远超大乾的繁华城池！” 谢长生没过多解释，银钱来处他不必说。 反正北地，不缺钱就是了。 就这样，蔡柳两家人欢欢喜喜的开始收拾行囊。 其实的确没有什么东西要规整，但吴家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尚没定论，各家拉着自家闺女顺便在屋里询问流放路上的事。 谢长生没有进去，仍旧站在院中。 但屋内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伯娘蔡氏庆幸说， “父亲，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照顾好婆母啊？便是我自己，都是靠妯娌们和长生照顾才保住性命的呢！” “娘，刚流放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可厉害了，但后来才发现，最厉害的是长生，要是没有他，谢家上下现在怕是……” 这是二伯娘低声哭泣的声音。 没想到，背地里哭得最多的竟然是二伯娘。 至于三伯娘柳氏，她如今身体健康，说话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感觉，但却比曾经快了许多。 “父亲，您不必担忧，留在北地是您今生做的最正确决定。” 柳氏自然清楚父亲的性子，果断给他吃定心丸。 至于吴家那边，谢长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吴家嫂子回屋之后没多久其实就醒来了。 吴氏根本没来得及讲这一路的流放凶险，当然，也没人在意这个问题。 而吴家大哥急着只追问吴氏一个问题： “你现在与谢家划清界限，是不是就不会牵连咱们家了？” 吴氏本来就冷脸，盯着兄长更是坚定道， “我嫁入谢家，就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 “我管你是人是鬼，但是你不能连累咱们吴家啊！” 吴家大哥跳脚！ 第569章 心累 吴家嫂子躺在炕上，脑袋还晕沉着，她虽不能大声说话，但也没消停，而是附和道， “就是！当初谢家犯事，咱们吴家没人在朝为官，反倒躲过一劫！但如今，此等诛九族的大罪，可不能拉着吴家去死啊！还有博儿，他读书多年，就等着明年春闱高中，然后光宗耀祖呢，你不能害他啊！” 四伯娘吴氏早就知晓家中人的秉性，没有被气得跳脚，反倒越发的平静。 甚至，她将目光放在父母身上询问二老是什么想法的时候，两位一个同样是附和的小声埋怨，另一个则安静沉默，任由兄嫂做主的态度。 这个时候，唯有吴博出了声。 “娘，您还是莫要再说话了，您刚刚醒来，现在应多休息！” 吴家嫂子拍了拍儿子， “我还不是为了你。” 吴博却坚定了摇了摇头。 他劝完母亲，然后又转头劝父亲道， “父亲，您不该如此要求姑姑。姑姑嫁入谢家多年，早与谢家为一体，荣辱与共，不可分离。” “你读书都读傻了吧？谢家造反，吴家遭殃！你能跑得了吗？断头台上，咱们一家上下都得跪着受死！等到那时，你想哭都来不及！” 吴家大哥并没有因为儿子开口就收敛，反倒越发的来劲， “命都没有了，还想什么科举？！我是一家之主，比你娘看得长远！” 吴家大哥说完，还不忘拉踩一下妻子。 毕竟，吴家嫂子只惦记儿子的科举，其他的完全没想那么多。 “父亲，你小点声！外头人听见，姑姑的面子都被我们丢尽了！” “她要什么面子？咱家人的性命她都可以不管不顾，脸面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吴家大哥越说越来劲，嗓门也越来越高。 吴博看着小姑越来越冷的脸，也是心累。 四家一同到此地，另外三家都能好好的，偏偏自家人，根本不听劝。 他劝爷奶父母莫要胡思乱想，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结果，谁也不听自己的，吃不好好吃，睡不好好睡。 以至于母亲如此脆弱，都是这几日自己闹的。 “我真后悔让长生把你们接来，就应该让你们留在京城，到时候新帝要杀要剐，反正我瞧不见，也省的心烦了！” 吴氏不是气的，而是真的这般想。 她在谢家的时候之所以沉默寡言，就是因为自己娘家比妯娌们的娘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让她在府内根本抬不起头来！ 而实际上，她这个嫁出去的小姑子，并没有拖累吴家，甚至吴家几个衰败的铺子，都是靠护国公府的妯娌们帮衬，才能勉强维持！不至于关门闭店的！ 而就是这些铺面，支撑着吴家的所有开销！ 无论护国公府还是妯娌们，都在明着暗着想办法帮她的娘家。 可自己的娘家，真的是一点台面都上不去！ 妯娌们的娘家，得了护国公府的庇护，时常都会想办法送些好东西来，或者没事多走动，以此来表达亲近的心意。 可吴家呢？ 打秋风的时候绝不落后，但给护国公府送的年节回礼，那简直是没眼看！ 是，她知道吴家没钱。 可护国公府时常顾着吴家的情况，大嫂蔡氏反倒专门挑选阿胶、燕窝等上好补品当礼物，但吴家回的是啥？ 乡下庄子里的公鸡和蘑菇干，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要真是住在乡下的亲戚，拿这些东西来的确是情意，可吴家就住在京城，且护国公府自家难道是没有庄子么？ 怎么就要吃你吴家庄子里的这些？ 不想花费太多银钱，也可以用点心思，给谢老夫人做个抹额，或者给家中妯娌们做个香包，偶尔绣些物件当礼物，这岂不是更有心意？ 甚至哪怕自己没时间，找两个绣娘帮忙做，能出几个钱？ 吴氏很清楚，嫂子的女工不比自己差，所以不是不会，而是根本就没用心。 这些礼尚往来之事，起初吴氏以为自己嫂子不懂这些，特意找机会回娘家，想要提醒几句。 可当瞧见嫂子给她自己娘家准备的回礼时，无论是礼品的种类还是数量，皆格外讲究，吴氏就没有开口，然后转头直接回了护国公府。 原来，不是自家嫂子不懂，而是不想对出嫁的小姑子这边懂而已。 吴氏念着自己娘家父母和兄长的德性，嫂子一人操持也够辛苦的，便也宽慰自己，不去计较这些事。 甚至流放的时候，嫂子还能过来给自己送行，虽然只是一层薄薄的夹袄，但吴氏觉得，嫂子这人就是小气了一些，并非冷心冷肠之人。 但如今，大哥蹦跶，父亲数落，母亲沉默，让吴氏对娘家人很是失望。 “我真是白养了你！” 吴父怒道。 吴家大哥继续拱火， “你瞧瞧，你多狠的心！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可你却巴不得咱们都去死！” 这次，吴家嫂子倒是低头沉默，没吭声。 不知道是因为听了儿子的话不开口，还是也被吓着了。 “祖父，父亲！你们怎么能如此说姑姑？” 吴博护在吴氏的面前，然后朗声道， “咱们如今已在北地，便是新帝想要咱们的命，都抓不住我们！吴家上下都要感激姑姑的救命之恩，你们怎么还能怪她呢？！” “你这孩子，那祸事不都是因为她，因为谢家而起的吗？！就算现在命保住了，那咱家在京中的产业，岂不是都白扔在哪里了？家中物件能运来，可祖宅、庄子，哪样不是钱啊？！” 吴家大哥恼怒道，他一脸“儿子你好糊涂，不会算账！”的表情。 吴父颔首， “你爹说的对，博儿你不懂！” 吴博…… 他好累，好疲惫。 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然后道： “谢家出事后，咱家在京中的几个铺子都入不敷出，吴家的祖宅和乡下的庄子也都被父亲和祖父在暗中分别抵了出去。要账的人不是说，年底还不上的话，就直接赶我们出去吗？” “如果还在京城，我们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吧？” 吴博索性把自己知道的，直接说了！ 好赌的祖父，嗜酒的爹，吴博在京中的时候就愁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把！ 第570章 懂事 吴家大嫂猛得抬头， “博儿，你说什么？！祖宅和庄子都被抵了出去？！” 作为吴家财权的话事人，吴家大嫂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可能呢？ 那些契书明明都是她锁起来的，怎么会被拿走的？ 但此刻，吴家大哥和吴父两人同样吃惊，诧异的出声： “这事你怎么知道？” 好了，不用怀疑，这就直接承认了！ 吴家大嫂差点又晕过去，好在她不是站着的，头脑眩晕片刻就好了。 吴博无奈道， “我也是那日在街角，遇到追债的人拦着你们的去路，才知道父亲和祖父二人合谋，复刻了母亲手中的钥匙，拿了契书，抵押的家中产业……” “所以，父亲你刚刚如此针对姑姑到底是为什么？是想故意让姑姑，或者让谢家来赔偿吴家那已经抵押出去的产业吗？” 明明刚姑姑和自己都说过，在北地不会有性命之忧，能保住全家的性命，可亲爹还是不依不饶，明摆着是要坑姑姑。 吴家大哥被搓中了心思，但还是嘴硬道， “没、没有，我是为了你才……” 是的，他不傻，开始的确是害怕的要命，但是想到人都在北地了，肯定死不了的。 可吴家大老远的折腾过来了，这是多大的损失？ 谢家总要补偿些好处吧？ 于是，他刚才使劲的嚷嚷，就是想得些好处！ “够了！父亲，母亲，还有祖父，你们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说是为了我，可孩儿这些年，不是读书就是在努力抄书，虽然没有办法赚钱养家，但至少也没有拖累家中半分！” 吴家大哥张张嘴，然后彻底闭上。 的确，吴博是个懂事的。 虽然读书要用钱，可这孩子，刻苦又勤快，花的银钱都是自己挣的。 而吴父，此刻更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他也没想到，自己赌钱输光了家产的事，早就被孙子知道了。 那现在，吴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什么都不管了还不行么！ 吴母在这个时候，却闭上了眼，仿佛吴家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似的。 吴家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即便是吴家大嫂，如今也安静如鸡。 公公向来好赌，但当初护国公府没出事的时候，京中各大赌坊都被护国公府招呼过，不允许招待吴父。 所以，即便她不善经营产业，但靠吴家固定的收入还是足够日常开销的。 哪怕夫君在外喜欢喝酒交友，打肿脸冲门面，也能维持下去。 可谢家出事后，这些年被约着的公公就又开始继续赌了； 夫君仍旧在外败家，吴家嫂子以为自己盯住钱财，不被偷拿出去就能为儿子守住家业。 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们父子的联合谋算！ 吴家嫂子抬头看着吴氏，其实她是羡慕小姑子的。 至少，吴氏嫁去了谢家之后，虽然夫君死了，可婆家是个福窝啊！ 哪里像她，在吴家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吴家嫂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心高气傲之人。 甚至，在所有人都说自己未来夫君不成器的时候，她还想着是婆婆不管事造成的。 吴家嫂子认为自己嫁入吴家之后，可以督促夫君上进，甚至让夫君重振吴家曾经的侯府荣光。 结果婚后，吴家嫂子才发现，夫君虽没吴父的那些恶习，可却实在愚笨，一读书就犯困，根本入不了官场！ 然后，夫君还跟京中的世家纨绔一样，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便是美妾，都从青楼里带回来好几个！ 更要命的是，吴家大哥经常在外喝醉，一喝醉就被人坑钱！ 就这样，吴家嫂子嫁入吴家之后，越来越刻薄，越来越泼辣！ 所以，吴家嫂子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吴博身上。 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是吴博的科举路断了，其他钱财什么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多想。 “是娘亲对不住你，如果嫁给别人，博儿定然不会这般吃苦！” 吴家嫂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吴博…… “娘亲，孩儿不是怪你们，只是咱们家一直得姑姑的照拂，为何你们不对她好些，反倒非要去伤害她呢？我们才是姑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如果我们都不能支持她，那她得多难过啊！” 吴博叹息一声。 他从幼时开始，就看多了父亲的荒唐，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反倒是姑姑，每次见到的时候，才让人有种安定舒适的感觉。 他记得，姑姑成婚之后，脸上的笑容格外明媚。 可后来，当姑父没了之后，姑姑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吴博知道，姑姑希望自己不要学父亲和祖父，而是要做个堂堂正正，像谢家男儿一样的人。 可惜，他没机会学武，只能认真读书，也可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姑姑，对不起！我代吴家所有人向你道歉！之前我年幼，不能站出来保护姑姑，但是现在我长大了，读的书不多，但已能分辨是非，不会让姑姑在吴家受委屈。” 吴博认真道。 “吴博，你真的长大了。” 四伯娘吴氏感慨道。 吴家大嫂不知何时下了炕，然后走过来拉着吴氏道， “我在京中时听说萧潜曾派人追杀过流放的谢家人，你们是如何脱险的？” 虽然，吴家大嫂还是没说出什么自己错了的话，但她此刻的举止，也在努力想要与吴氏和解。 而一直闭眼的吴母，同样睁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吴氏。 在全家人的目光下，吴氏也没有继续拧巴之前的不悦话题，然后简单说了流放路的凶险。 但是，对当下情形，吴氏没有像三伯娘柳氏那般给家人吃定心丸，反倒故意道， “北地三城，皆由各自城主管辖。而护绥城的城主，要求城内的百姓都要上工赚钱，日后，咱家人要在护绥城住，男丁都得出去干活。” 吴博本来就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吴家嫂子更高兴了，能让家里两个废物动起来，就没机会出去败家了！ 母子两人都表态，这不算什么，自力更生是应该的。 可吴父与吴家大哥，二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571章 去留 吴父紧张的问： “不是，回城还要上工啊？爹都这么大年纪了，能做什么啊？” 吴父这一辈子，都没做过工。 虽然吴家是落败了，但是仆从什么的家中也是有的。 吴氏笑道， “爹，你放心。城内比你年纪大的人，都在伐木场做工搬运木头呢！爹去伐木场做事，绝对能行！至于大哥，他正壮年，能做的工就更多了！” 一听“伐木场”，吴父整个人都不好了。 “能不能让你娘做绣工挣钱，爹在家待着呢？” 吴父恬不知耻的问。 吴氏没说话，而是看向吴母， “娘，你怎么说？” 从吴氏有记忆起，母亲就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人。 吴母却平静道， “夫君，我的眼睛瞧不见针线，没办法做绣工。” 吴父这下真慌了， “那咋办？！我不能去干苦力活！” 吴家大哥也是站在原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只会享福，不可能去干活的！ 抬头看了看外头还立着的几个吴家仆从，吴家大哥聪明道， “爹，之前我就听闻北地有北地的规矩，如今护绥城有这般要求，那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吴父闻言，当即追问， “啥办法？快说说！” “咱们只要不回护绥城，那不就行了？我们可以留在这林中生活啊！虽然清苦些，但家中仆从还在，总好过自己去上工！” 吴家的仆从其实也没几个，且都是家生子，谢长生就一并带来了。 至于吴家大哥曾经的那些美妾，早在家中银钱入不敷出的时候，都被他发卖了出去。 吴家嫂子一听，觉得有道理。 可她转头看向吴博，见吴博微微拧眉，当即就站出来反对， “不行！博儿还年轻，不可在这山野之间荒废人生！”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未来肯定不能一直生活在此地。” 吴家大哥劝道，那意思自然是希望全家都留下。 可吴家嫂子不同意，她虽然见识浅薄，但却想到谢家人都在城内呢，且谢家不是管着整个北地的么？ 自家儿子回了护绥城能吃什么亏？ 等等！ 难道小姑子是故意说什么做工的事，来吓唬人的？ 吴家嫂子此时忽然就变聪明了，甚至内心里还很感激吴氏，给了她甩掉夫君和好赌公公的机会！ 于是，吴家嫂子直接拉着吴博道， “我要带着博儿进城！他在外做工挣钱，我这个当娘的，得在他身边照看着。虽然他不能走科举之路，但是博儿还要娶妻生子，这些事得有人帮博儿张罗起来！如果他留在这里，那你们老吴家连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了！” 提到传宗接代，吴家大哥沉默了。 这的确是个大事。 原本吴博在京中的时候，有个已经订婚的姑娘。 当初，对方提出成亲的条件，就是要等吴博春闱高中之后再成亲。 当时，吴家觉得这样也好，到时候能双喜临门，便应了下来。 可护国公府出事之后，女方等都不等，直接上门退婚，甚至理由都不找，直接就说吴家根本配不上自家女儿。 这事，也让吴家看明白： 原来人家女方只不过是想通过姻亲关系攀上护国公府，从来就没有看上过吴家。 “这样，你带着吴博进城去生活，我们其他人先留下。待城内的日子过稳妥了，咱们再一同过去。” 吴父站出来，背着手一锤定音，假装一家之主的样子。 吴家嫂子听话状， “爹说得是！就按照您说的办！” 吴家大哥自然不愿意和吴家嫂子分开，主要家里的这些仆从，根本就没有标致的，他晚上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了。 “爹，一家人怎能分开两处呢？要不，我也去城内？到青楼赌坊找个管事当当？” 吴家大哥就是这么的擅变，且还为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洋洋自得。 青楼赌坊里的管事，肯定比什么伐木场轻松，且还能瞧见好看的姑娘，顺便自己也能享受享受。 吴父一听，觉得这也不错。 反正儿子愿意做工，那他自然不会拦着，别让他做事就行。 结果，这个时候，吴氏冷笑： “大哥，城内没有青楼和赌坊，护绥城从建立那日起，就把这些地方全关了！” 吴氏就知道，她的父兄终究是改不了身上的恶习，与其带回去丢人现眼，还不如留在此地，安度晚年。 吴博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父亲的话，让他彻底放弃了开口的念头。 姑姑既然想让父亲和祖父留下，也是为了他着想。 “真的假的？护绥城内连青楼和赌坊都没有？那这城里还不如乡下呢！” “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若不信，跟我一起去瞧瞧也行。只是，进了城，就不好出来了，陈城主对外来人口盯得特别的严……” 吴氏故意拉长音调，担忧道。 吴家大哥直接摆手，铁了心不想离开，就要住下。 吴父一听没赌坊，更不愿意去了。 至于吴母，仍旧是什么都不说，仿佛对她而言，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四伯娘吴氏只需要带吴家嫂子和吴博两人回城就可以。 不过，离开之前，吴氏出来询问谢长生， “此处长生是否有其他安排？能否让吴家人留下居住？” 这里距离护绥城有一定距离，且在山林之中，如果是长生用来养人马的秘密基地，那么吴家就不能住下，她得换个地方安顿。 吴氏将吴家人分开去留的情况说了，她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故意不带他们去新城的，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待日后博儿成了一家之主，有能力约束他们的时候，是否要接其父和祖父祖母回去，让他自己决定便是。” 谢长生摇头， “四伯娘，此处偏僻，我也是偶然发现，并无大的用处。只是，良主商行的人会偶尔派人进来狩猎，顺便落脚，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带些物资过来，保证此处日常供给。” 谢长生的话，让吴氏听了更加放心。 良主商行售卖许多东西，其中肉类野味是一大特色，什么野兔、野鸡、野猪都有。 而此时，她认为这是长生专门安排手下进深山狩猎才弄来的，那吴氏就不需要惦记留下的吴家人了。 第572章 简单直白 其他三家得知吴家人大部分都留下，只有吴博母子走的时候，也没有奇怪，反倒还暗暗敬佩吴氏是个有主意的。 谁能都能看出来，吴氏这是故意为之。 但如此，对吴家而言，尤其对吴博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毕竟，吴家长辈在京中的时候有多不着调，大家伙也都瞧见过。 如今来了北地，如果家中长辈还是那般行径，让吴博一个晚辈如何做？ 稍有不慎，不孝的名头压下来，吴博这个孩子就毁了。 回去的路上，吴家大嫂蹭到吴氏耳边道歉， “之前是嫂子不对，那时候为了吴家，我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没说什么事，但吴家嫂子做过的上不得台面的事，多到吴氏都理不清了。 但吴氏知道，她这个嫂子，对亲生儿子倒是一百个真心，没半分掺假。 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且自家大哥和父母，也真的很让人头疼。 “嫂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博儿身为吴家子，没有沾染父兄的恶习，反倒这般懂事，也有嫂子的功劳。” 吴氏这话，并非表面的客套。 吴博如今能明事理，虽说有孩子的本性在，但也少不得其母是个正派人。 嫂子虽宝贝儿子，可也没将吴博惯成个四六不懂的废物。 不像她母亲，大哥如此，何尝不是母亲小时候对其过于宠溺，以至于…… 哎！ 吴氏也是看在吴博没歪的份上，对自家嫂子才多了几分包容。 吴家大嫂没想到，小姑子竟然是认可自己的？！ “嫂子糊涂！嫂子之前就不该偏心娘家，还把你当外人看待！呜呜呜……” 说着说着，吴家大嫂的眼泪就呼啦啦的掉了下来。 这话说的很是直白，让吴氏这个吃亏多年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与其算账了。 只是，隔着马车吴氏都感觉四周有目光投来，她立刻低声劝阻： “嫂子，您莫要如此，今日就咱家最是热闹，你也不想其他三家继续看我们的笑话吧？” 吴家嫂子的声音当即低了下去，但她还是追问， “那吴家都跑了，我娘家那边会不会因为谢家而被连累坐牢或者砍头啊？” 吴家嫂子抓着吴氏的手越发的紧。 果然，嫂子还是最惦记自己的娘家，但谁不是呢？ 吴氏倒没故意吓唬人，反倒安慰道： “吴家人只是从京城失踪，无人知晓是来了北地。所以嫂子放心，你的娘家不会被牵连。” “那就好，那就好！” 吴家嫂子立刻抹掉了眼泪。 吴氏…… 敢情这哭也不是为了道歉啊。 罢了，不计较了。 “嫂子莫要担忧，崔家还在京城，即便是有人想找谢家的麻烦，也不会费劲去找你的娘家，只会盯着崔家的。” 吴氏提醒。 吴家嫂子没有安心，反倒生了疑惑， “崔家没有来北地，咱们却都过来了，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盯着嫂子那精明的眼神，吴氏转头看向吴博， “博儿啊，你可能替你母亲解惑？” 吴博颔首， “是，姑姑。” “母亲，咱们离京的时候，崔家人在牢狱之中，就算谢家想救，但劫狱的风险很大，不能轻易出手。且崔家与我等姻亲之家不同，崔家是谢二公子的外祖家，新帝会轻易杀我们来威胁谢家，但绝对不会让崔家人出事，否则北地与大乾就可随时开战。新帝登基，定不想战，崔家留京不会出事，但我们留京，只会人头不保。” 听着吴博的一番话，外边骑马的谢长生忍不住点点头。 别说，你还真别说。 吴家能出一个吴博，真的很让人惊讶。 吴博不知新帝是谢家人，所以能做出此番推论已经相当难得。 吴博甚至还补充道， “母亲，谢家不管吴家，让我们继续留在京中，恐怕咱们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隔着千山万水，谢家还能想着救咱们出来，这不是情分，而是谢家恩情。如果吴家人不懂事，这恩情就是姑姑的债。所以，咱们吴家人，要感激谢家，更要想办法报答谢家，才不至于让姑姑一人背着吴家的债活着。” 这番话，简单直白。 吴家嫂子听懂了，甚至还羞愧的低下了头。 吴氏则惊讶的看着吴博。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姑姑，小时候您不就告诉我读书明理吗？书读多了，很多事就都看得明白了。” 吴博笑道。 吴氏很是感慨。 这孩子比自己想的还要成熟啊！ 崔家没回来的时候，她们这些妯娌们都忙着安慰六弟妹，生怕她想不开。 最后还是长生告知家里人，崔家在京中不会出事，皇帝的人只会把崔家当做筹码，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她们听得懂，但还是怕崔家出意外。 可吴博这孩子，仅凭一个结果，说出的话就能和长生推测的差不多？ 也是聪慧啊！ 可这个时候，吴家嫂子的哭声又起了， “博儿多好的孩子！可偏偏，命不好，明明都能参加春闱了，结果现在……” “嫂子，你别哭了，谁说北地没有科举的？往后博儿无论想做学问，还是考功名，都还有机会的！” 吴氏果断道。 “你说啥？北地也能科举？” 见吴氏肯定的点了点头，吴家嫂子立刻破涕为笑！ “那可太好了！你咋不早说，害我这心一揪一揪的，难受好半天呢！” 吴博倒是眸色未变。 吴氏好奇， “博儿似乎并不意外？” 吴博也没藏着，而是缓缓道： “谢家如果想真正的治理一方，不可能只用将军，文人也是不可缺少的部分。所以，北地继续维持科举制度，才是谢家长远之策。” “更不必说，蔡柳两家的地位，定能让天下读书人来北地求学！我虽不知全貌，但已能预料到北地的崛起，将成为大乾覆灭的开始！” “所以，能有机会参与北地科举，比大乾的春闱更有意义！” “博儿，多谢姑姑！” 吴博认真道。 吴家嫂子嘴巴咧到耳后根了，原来是这样的吗？ 吴氏连连点头， “吴家祖坟，真的是冒青烟了！” 谢长生挑挑眉，吴博对北地，倒是信心十足啊！ 第573章 全都不对 谢长生因着有空间的依仗，所以才有成事的信心。 但，旁人是不知这些的。 尤其吴博，他年岁比自己还要小，且一直在京中，甚至都不知道流放路上发生的种种细节，对方怎能如此看好北地呢？ 这个问题，谢长生准备有空的时候同吴博聊一聊。 当然，吴博此人明确表示要继续参加科举，并没有想着借助四伯娘吴氏的关系，就提出直接就要到谢家做事的要求。 如此有分寸感，倒是让谢长生对他又高看几分。 当然，谢长生并不是排斥沾亲带故之人在身边做事，但很介意对方有没有边界感。 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以北地的当下情况，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有本事的人是自家亲戚，倒是省着谢长生在外边找陌生人来培养。 毕竟，外人是否有能力同样需要精力来考察，且对方值不值得信任才是最要紧的事。 在谢家起事的关键时刻，知根知底之人，自然更稳妥。 但谢长生不会无脑的信任亲眷。 毕竟，有些人，会故意利用这种远近亲疏的关系胡乱做事，那就留不得。 就好比李家的李开荣夫妻。 那段时间，谢长生并不在护绥城，因此他回来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但贺承志让胡三故意从李开荣夫妻处拿走物资，逃出城的安排，也的确是个绝妙的手笔。 贺承志发现了李家老三的问题，但是碍于李家老太太和谢老夫人的关系，自是不好明说。 于是，利用胡三要走的时机，顺道把李开荣夫妻敷衍了事，不按照规矩做事的情况扯了出来。 李老夫人亲自出手，将李开荣从自家分了出去，且丢失的物资也算在了她们夫妻的头上，让二人慢慢还债。 她这般，倒是省了谢家出面。 瞧着，李开荣夫妻好像有些惨，但若胡三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呢？ 那李开荣夫妻犯的错，便是斩首示众也不为过！ 他能活命，已是看在李老太太明事理的份上，才没人追究的。 当然，这债务，也是让李开荣夫妻不敢蹦跶的枷锁。 反正他们在护绥城，经营的铺子趁着新城建设的时机，收入不菲。 两人为了还债，反倒起早贪黑，过上了脚踏实地的日子。 看来，李老太太还是了解自家人的，当初那般强硬，看似无情，但也知道如何让李开荣夫妻安分守己。 所以，这沾亲带故之人要是用不好，麻烦事更多。 吴博完全不知，他仅凭一席话，便赢得了谢长生的关注。 众人行到半路，前方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贺承志立刻让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荒山野岭的，他们又要护着一群文弱之人，可不能出意外。 “应是张大牛，我留下的信号，只有自己人才能看得懂。” 谢长生猜测。 果然，没多久，谢长乐和张大牛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三姐？你怎么来了？” 谢长生诧异。 谢长乐到了近前，然后道， “我和大姐今日抓了一人，名叫苏柏涵。” 谢长生拧眉， “他冒犯两位姐姐了？” 谢长乐摇头，然后示意谢长生借一步说话。 毕竟，那苏柏涵说的话，非常动摇人心。 “咱们前头说，你们继续赶路！” 谢长生立刻下令，然后一夹马腹，跟着谢长乐朝前而去。 姐弟两人在前头说话，张大牛则跟着贺承志一起并行。 “到底咋回事？” 贺承志好奇的问。 他要是在城内，发生了何事肯定知道，但如今，询问张大牛更省事。 张大牛虽然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嘴巴挺严的，只道， “等你回城就知道了。” “嘿！大牛，咱们兄弟，你还跟我整这一套？” 张大牛憨憨一笑，样子很淳朴，但做事如今也是滴水不漏。 开玩笑呢，他可是王大将军亲手教导过的人，知道跟在主子身边，不该说的消息，绝对不能乱说。 谢长乐已经将遇到苏柏涵的前后事，都详细说了， “……我们当时只是觉得此人能发现旁人不知的事，且还妄自说你有出兵的打算，以为是细作，就将人直接抓了。但后来才得知，苏柏涵是宸山的军师，还会些特殊的本事，就担心今日的事，怕是他故意为之。” “长姐说，此事提前告诉你，以免耽误了你的大事，所以我就来了。” 谢长生听完，沉默了。 他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苏柏涵就是故意被抓的！ 苏柏涵的原话是： “北地三城一直在招兵买马，良主商行的库房也储备了大量的粮草，谢二公子接下来绝对有出兵的打算！” 可眼下，他不仅没有出兵的打算，且良主商行的那几个库房，还没来得及转移物资进去，哪来大量的粮草？ 全都是空的！ 至于招兵买马？ 北地的人口本就稀少，所以就算有在努力营造招兵的氛围，但实际上，三城的兵马人数并没有猛增，只有小幅度提升。 而三城除了护安城有全副武装的战马之外，护盘城的战马则养在了地下通道内。 这件事，乃护盘城绝密，远在护绥城的苏柏涵绝对不知道。 而护绥城的马匹，明面上的都被马振业带去了宸山，留下的不过是些小马驹，要等到明年才能长大。 所以，苏柏涵说的全都不对！ 若是别人胡咧咧，谢长生肯定不会多想。 可对方是苏柏涵，这家伙如此说，很有可能就是算到了什么未来之事？ “按照苏柏涵的话来说，我这里是兵马粮草都齐全了？” 谢长生道。 谢长乐应声， “是啊！那家伙语气肯定，认为你一定会出兵。” 北地能打仗的人虽然不够，但无人作战的战马和充足的粮草，谢长生空间里倒是有！ 难道苏柏涵那家伙，算出了自己的秘密？ 谢长生一个激灵，感觉大事不妙！ “三姐，除了这些，苏柏涵还说过别的吗？” 谢长生的追问，让谢长乐越发的紧张。 可她努力想想，摇头道， “没再说旁的了，因为他被抓之后，嘴就被堵上了，除了说“自己人”之外，绝对没其他的话。” 第574章 师出有名 听到苏柏涵的嘴被堵上了，谢长生反倒舒了一口气，那他就算得知了自己空间的秘密，也没机会说出去。 哎？ 不对！ 苏柏涵如果发现了空间秘密，也不会主动上门等着被抓啊？ 所以，现在的苏柏涵，故意住进牢房，到底是为啥呢？ 然而，谢长乐却道， “不过听看守的人说，苏柏涵在牢里不仅没慌，反倒还表情淡定，嘴里念叨什么‘果然如此’之类的话，很不正常。” 果然如此？ 谢长生并非文人，虽不咬文嚼字，但觉得苏柏涵说出的这四个字，绝非表面意思那么简单。 毕竟，这种能掐会算之人的话，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苏柏涵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 谢长生总结。 他有空间，有重生的秋香和张顺生，才提前知晓许多未发生之事。 但苏柏涵这家伙，他能引天雷劈下来，还劈了两次，且能凭真本事算出一些东西来，这家伙怎能是寻常人？ “那现在怎么办？要是棘手，我先回去直接将人杀了？” 谢长乐出声。 她动脑子不行，但是动手这种事，没有任何问题。 但凡对弟弟有威胁的人，谢长乐表示她都可以出手解决。 谢长生…… “三姐，目前看来，苏柏涵对咱们并无恶意，他自愿被抓，或许是又算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我估计他怕说出来没人信，所以才故意送上门，好试图引起我的重视。” 谢长生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这种可能性最大。 至于自己空间的秘密，苏柏涵知不知道，见面问了便知。 “会是这样吗？” 谢长乐不是怀疑谢长生的判断，只是不明白苏柏涵为什么搞的如此麻烦。 “要是当时我一个着急，直接将他杀了，那他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谢长乐嘀咕道。 “这就是苏柏涵的本事了，他能预知结果。” 谢长生平静道。 这种牛人，他也敬畏。 “长生，你还是小心些，万一他是骗子，故意装模作样呢？” 谢长乐对苏柏涵仍旧怀疑。 毕竟，她眼中的大师应该仙风道骨，不像苏柏涵，虽长得俊俏，但就像个普通书生，没有啥高人的感觉。 “三姐放心，回去之后，我先让贺承志去探探他的底。” 谢长生本来想自己亲自去见苏柏涵的，但转头又改了主意。 苏柏涵的目的如果是想见自己，那么他就偏不去，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提前算到！ 对方到底有多少真本事，谢长生也想多见识见识。 “嗯，此举妥当。” 对谢长乐而言，长生安危最重要。 因着苏柏涵的事，回城的速度难免快了些。 谢长乐在路上没有去拜访四家长辈，但是到了城内，她主动上前引四家下车。 蔡古柳吴四家看到谢长乐，全都惊讶万分！ “长乐，你竟然还活着？” 蔡母惊喜道。 谢长乐在人前还是恭敬的，只是举止里多了几分洒脱之态， “当初我假死之后一直在京中，但碍于形势不便出面，只好藏着不见人，让诸位长辈跟着担忧，实乃长乐过错。” “说的哪里话？你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咱们瞧见心里都很高兴！” 古母上前，面带欢喜。 大家都以为谢长乐早早就殒命了，如今“死而复生”，自然是喜事。 “是啊！是啊！” 吴家嫂子也连忙附和。 她不太会说话，便抢先道。 四家人虽然都在京中，也听闻过无名公子，但根本不知那无名公子就是谢长乐。 当然，谢长乐也不会提及此事。 毕竟，一提无名就要牵扯崔南风，还有那声名显赫的南风馆…… 柳母思绪流转，忽然问， “长乐都已在北地，那，你长姐她……” 谢长平贤妃娘娘的身份，随着萧潜被废自然也不存在。 所以，如今的谢长平就是谢家女儿，柳母这般说，并无不妥。 谢长乐重重颔首， “大姐也回来了！” 话刚落，得了消息的谢老夫人就带着五伯娘钱氏、崔氏还有谢长平一同迎了出来。 “见过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 谢老夫人还没开口呢，外头接过来的四家人纷纷都给她先行礼。 论辈分，谢老夫人自然是最高的。 “都免礼免礼！外头冷，咱们自家人有话到屋里慢慢说，都快起来！” 这么多人，有长辈有晚辈的，待到屋内各自行礼就花了不少功夫。 只是，礼毕之后，刚见面喧闹的众人都忽的沉默。 想说的话很多，但一时间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女眷们甚至泪眼婆娑，心中都知这段时日谢家的不容易。 回来的路上，即便是吴家嫂子也从吴氏口中得知了流放路的艰辛。 谢家更是几次死里逃生，才能安然无恙。 最后，还是蔡老率先站出来道， “谢老夫人，我蔡家一介布衣，日后想定居在此地，望老夫人莫要嫌弃，收留我等。” 蔡老先生的这句话，十分虔诚，也将身份放得很低。 在谢长生面前，他是长辈。 但在谢家老夫人面前，蔡老这个前朝首辅也没半分傲气。 曾经在京中的时候，蔡家就敬重谢家。 而如今到了北地，谢家能再次绝境逢生，虽说是谢长生的本事，可在蔡老看来，离不开谢老夫人的教导。 更关键的是，蔡老一番话，正式的表明一个态度： 蔡家在当下，愿意追随谢家！ 由蔡家这般降低身份的起头，柳父立刻懂事的慌忙起身，表示柳家亦如此。 吴家嫂子拉着吴博，虽觉得自家人少，但也不想输气势，态度同样真诚。 至于古家，古母没想着同自己人争强好胜，把儿子踢出去后，她就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喝茶。 她虽是一家之主，但儿子那么大了，古枫才是古家的主力。 谢老夫人见状，激动的站起身， “老身感谢诸位亲家的鼎力支持！” 当然，谢老夫人最讲究师出有名，她决不能接受“造反”两字被世人扣在长生的头上！ 于是，谢老夫人继续开口： “谢家忠君亦爱国，却不曾想被伪帝陷害，险些全家灭族！当下，虽老身人在北地，但也知大乾皇族如今皆非正统，即便新帝登基，也已不是萧家血脉！” 第575章 受伤坠崖 谢老夫人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全都变了！ 因为就算是蔡老和柳父，他们都不知道当今新帝并非萧氏子孙！ 所以，谢老夫人的话让人格外诧异！ 而谢长平与谢长乐姐妹，全都第一时间看向谢长生，她们眼神询问： “长生，难道你将新帝是归来的事告诉祖母了？” 谢长生微微摇头表示： “没有啊！” 他要是告诉祖母了，祖母也不会此刻就在北地揭穿新帝血统问题，那要是传到大乾去，他家三弟岂不是危险了？ 谢老夫人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缓缓道， “萧潜的身份并非皇族这事，你们都知道了，那以废太后的秉性，诸位觉得，后宫之中怎么可能还有妃子顺利诞下皇嗣？冷宫走出来的新帝，早不出，晚不出，非要等信仪长公主宫变的时刻冒出来，他不过是世家想要阻挠大乾出女帝而安排的傀儡罢了！” 谢老夫人本来还有一堆话想说的，但瞧见长生奇怪的神情，瞬间收回了话头，将原本对准新帝血统的话题扯到了世家身上。 这反应力，也是难为她老人家了。 柳父颔首， “老夫人言之有理，如今朝堂，皆把持在世家手中，新帝不过是个摆设。” 他整日上朝，新帝做不得主的事，柳父看得很明白。 蔡老当日宫变之时没在现场，但他对新帝的身份本就存疑。 那身份，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冷宫里都是妃子，如何养大一个皇子无人知晓？ 且先帝知道还不将皇子弄出来？ 先帝怕什么？ 还有新帝看起来就很小，与曹太妃进冷宫的年份都对不上！虽说是冷宫物资匮乏，但不是还有先帝么？先帝还能饿着自己的血脉？ 总之，处处都是漏洞！ 只是大乾如今皇族没落到，连有资格当皇帝的萧氏血统都要找不出来了，龙椅没人就会天下大乱！ 如今新帝的身份虽牵强，但能让大乾苟延残喘。 此刻，冒出来的萧家子孙也说明萧氏皇族气数未尽吧！ 越是如此，越显得新帝像傀儡，背后定还有人！ 谢长生当即站出来， “今年大乾天灾人祸不断，民间怨声载道，世家权贵占尽天下好处，吃喝享乐不管百姓生死！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萧氏皇族的无能，更有他国细作的蛊惑！当初刚入北地的时候，我并未想起事，可却发现巴兰人早就开始暗中控制北地，所以才不得不……” 谢长生将话题从内忧扯到了外患上，从黑马山意外发现巴兰细作，到最后发现巴兰人在绥庆府百年来的换城计划，还有大乾巴兰名单的事，尽数告知了众人。 “萧潜实际上不仅仅非萧氏皇族血脉，他的生父常御史，实际上就是巴兰人！” “巴兰人？！” 蔡老和柳父的眉头拧得更重。 大乾曾经的皇帝都是巴兰人了！ 这也太可怕了！ “不错！不仅仅是常御史，大乾境内，后宫、世家、朝堂，有许多人实际上都是巴兰人！” 谢长生直接将巴兰名单拿了出来。 蔡老和柳父当即接过查看。 上边不少熟人，让二老瞧着心惊胆颤！ “大乾，竟早就被偷了！” 蔡老心痛万分！ “这上边的名单还不是全部，毕竟萧潜的名字就没在。” 谢长生觉得，阮婷当初未写萧潜的名字，应该也是不知其中内情！ 毕竟这种“皇帝是我儿”的大事，常御史应不敢轻易上报。 且从萧潜当初的反应看，他虽知自己是巴兰血脉，但却对巴兰人厌恶至极，这或许也是常御史不敢带着巴兰人更进一步的根本原因。 谢长生的话，彻底激起了众人的斗志！ 曾经，他们心里多少都有点背叛大乾而支持谢家造反的纠结。 只是现在，还纠结？ 巴兰人都要换国了，大乾朝堂还一片和谐呢！ 吴博更是紧握拳头，此刻的他才发现自己欠缺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努力读书，的确明了道理，可窗外之事，自己竟然完全不知！ 谢家二哥人在流放，都还能不改初衷，守卫百姓，抵御巴兰人的入侵！ 果然是谢家好儿郎！ 经过谢长生的一番引导，众人的凝聚力空前高涨。 “谢家不怕死，不怕背负骂名，但不能让百姓受苦受难，如今大乾病了，必须得治！” 谢老夫人掷地有声。 “老夫人此言差矣！谢家忠贯日月，是我大乾百姓最后的希望！若有人污蔑谢家半句，我等愿列于高台之上，与天下人辩！” 蔡老掷地有声。 柳父和吴博也站出来，势必为谢家正名的态度！ 谢老夫人目的达成，心下满意。 很好，亲家们！ 真刀真枪有我谢家人在前边冲，但打嘴仗这种事，就交给你们了！ 谢老夫人微微颔首， “多谢诸位！今日，老身还要宣布一件事：日后，我谢家主事之人便是长生！他作为我谢家唯一的儿郎，理应……” “祖母！” 谢长生这个时候忽然打断。 “长生，有何不妥？” 谢老夫人迷糊。 长生实际上早就是谢家主事之人了，但如今亲戚们都在，因为很多人都是长生的长辈，所以谢老夫人才如此强调。 “祖母，孙儿有一事想说。” 谢长生本来想查出些结果之后再说的，以免让家人失望。 但明日就是年关了，这个时候，大家理应高兴高兴！ “你说，祖母听着呢。” 谢老夫人有些紧张。 “这次新帝登基，查出萧潜当初曾雇佣青衣阁谋害父兄。孙儿手下刚好抓着一个青衣阁成员，他说，父兄重伤跌落悬崖，最后他们下崖底的时候，没有寻到尸身。” 谢长生在得知青衣阁才是谋害父兄的杀手之后，当即就回了空间，将昏睡的蓝山弄醒，审问此事。 蓝山在空间里待得久了，自然明白若是不说实话，下场就不仅仅是没事睡着那么简单。 当即将知道的都说了。 而蓝山因为会假死之术，一直跟着青松等人，且当初也曾下到崖底寻人。 结果，只见大片血迹，但没找到两人尸体！ 第576章 希望 “青松根据现场的血迹，判断护国公父子必死，因此即便没有寻到尸体，也认定任务完成。” 蓝山说完，虚弱的看着谢长生， “谢二公子，我绝对没有撒谎，且我还能寻到当初下手的地方。” 蓝山尽可能的想办法增加自己活下去的价值，以免被谢长生直接杀了。 “既然知道地方，那你就画出地图来，有没有撒谎，我自会派人去调查！” 谢长生当初留下蓝山，也不过是用他来观察水晶蛊虫的情况，竟没想到冥冥之中还能得知父兄的线索。 当然，派人去西南往返调查肯定是浪费时间的，谢长生直接放出了雄鹰、千里眼还有猎犬。 空间兽兽们组合搭配，只要抵达父兄出事的地点，它们就能够及时发起追踪。 只是，谢长生也清楚，经过这么长时间，当初崖底留下的现场痕迹估计没有多少了。 但无论如何，青衣阁当时都没有瞧见尸体，无论是被人救走了，还是父兄逃走了，至少有活着的可能。 至于现场出血量大的事，虽然是个坏消息，但万一有意外情况呢？ 没寻到父兄尸骨，谢长生就不会放弃！ 如今，算算时间，空间兽兽们应还未到西南，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谢长生也在等。 “所以，祖母，我并非谢家唯一儿郎，父兄可能还活着！” 谢长生话落，厅堂之内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真的？长生，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老夫人完全不怀疑孙子的情报，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崔氏更是已经含泪到了谢长生的近前，只是她哽咽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谢长平和谢长乐扶着崔氏，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晕倒过去。 看着众人眼中的欢喜之色，谢长生简要的将情况说了。 当然，他强调， “……父兄当初坠崖前已经重伤，正常来说掉下山崖必死无疑，但杀手们追下去却没有瞧见人，他们可能被人救了，也可能出了别的意外，尸体被转移他处去了。” 这别的意外，说难听些就是被野兽叼走了。 但谢长生不想此刻扫兴，说那么明白。 “只要有活着的可能，就是最好的安排！” 谢老夫人双手合十， “谢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永胜和长安他们如今都在某处安稳的活着！只要能活着，老身愿意折……” “祖母！” 谢长平立刻打断，抢先道： “谢家的列祖列宗，长平愿意折寿二十年，以换取……” 祖母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能再折寿？ 这种事，小辈来就好了。 谢长生头疼， “大姐，如今父兄若还活着，定然已经摆脱生死危机，你这般说，已是无用！” “对对对！他们一定都还好好的！” 崔氏美眸泪水不断，但此刻却坚定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家妯娌们也连连点头，确信人还活着！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护国公父子安好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这个时候，大家都愿意等待一个最好的结果！ 明日，便是年三十。 众人亦明白谢长生此刻说出这个消息的目的！ 谢家上下，今年可以带着希望来期盼下一个年的到来！ 而不是，又多祭拜两个人！ “长生，你可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今日才说！” 谢长乐忍不住，抬手给谢长生来了一拳。 她偷偷祭拜爹和大哥好多次了，如今想来，实在晦气啊！ 谢长乐不轻不重的拳头，对谢长生来说完全没感觉，只无奈道， “我也是才确认这个消息，只是寻人去西南，有些麻烦，若是五伯娘的娘家能联系上在岭南的二姐，咱家在西南寻人便可方便些。” 谢长生故意这么说，就是故意拉长寻人的时间，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因为寻谢家二姐，也是一个问题。 提到谢长喜，这位一直没消息的谢家女，谢家众人也是满脸担忧。 “长喜那孩子之前就居无定所的，也不知这段时间有没有被家中的事情所牵连。” 谢老夫人叹息道。 都是自家的孩子，谢老夫人对她还是有信心的。 谢长喜绝对不会因为谢家出事就缩起来，可越是没动静，就越怕她出了别的岔子。 五伯娘钱氏当即接过话头， “娘，长生，你们放心，钱家已经派人专程去岭南了，若是到了之后，定然会第一时间传消息回北地的。” 钱家听谢长生的话留在江南继续发展，因此五伯娘钱氏成了唯一常常写家书的人。 北地有专门送信的鸽房，安全系数极高，因为都是谢长生空间出品，皆为白色羽毛的千里眼。 所以，五伯娘这边与娘家互通消息极为频繁。 “嗯，相信年后，就会有二姐的消息，然后咱们就能去找爹和大哥了！” 谢长生振奋出声。 “嗯，长生说得是！” 谢老夫人欢喜，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这个时候，进城就没了踪迹的贺承志，忽然出现在厅堂之外。 谢长生瞧见，用眼神示意他等等。 谢老夫人看到之后，便说， “诸位来北地没及时接大家伙进城，是长生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等下去住处瞧瞧，相信你们定然非常喜欢！晚上，城主府有接风宴，到时候，咱们在慢慢叙旧。” 其他四家都很好奇，不明白什么样的住处可以让谢老夫人如此肯定？ 但也感谢谢家的一番好意，然后在各自伯娘们的带领下，纷纷告退离开。 说实话，四家人都很疲惫，毕竟从林中坐马车回来，着实辛苦。 所以，也急着去住处洗漱休息。 当然，经过林中木屋的洗礼，四家人对北地的居住环境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可当进入各自的宅院，瞧见里边的装饰皆来自京城家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蔡老更是摸着自己的宝贝书，感慨道， “长生真是了不得啊！” 不仅有心，且还有本事！ 而谢家这边，亲家们都散去之后，谢长生直接召贺承志到近前， “苏柏涵怎么说？” 谢长平和谢长乐也在，毕竟这人是她们抓的，因此当下都盯着贺承志。 贺承志脸色凝重： “主子，苏柏涵提了一个要求……” 第577章 两个灾祸 苏柏涵提要求？ 一个被关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谢长平和谢长乐两人听完的第一反应，全觉得不可思议！ 苏柏涵此人一定是狼子野心！ 但她们将心头疑惑压着，没有急着开口。 而是想着，先听听那苏柏涵到底图什么？ 谢长生见贺承志欲言又止，便道， “他提要求？那若满足苏柏涵的要求，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谢家姐妹都对长生佩服不已。 谢长平心中感慨： “没想到长生遇事这般沉稳，当初在京中的时候，真的是难为他隐忍多年。” 谢长乐却懊恼： “完了，家中头脑最不灵光的人，变成我了啊！” 贺承志有些犹豫，但还是出声道： “启禀主子，苏柏涵说，北荒将现两大灾祸，您答应他的要求，他便有能力测算未来，从中寻到解决之法！” 谢长乐终于忍不住了， “这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啊？！” 谢长乐对苏柏涵做了详细的调查，当初宸山归顺时，此人的确是立了大功，可现在，苏柏涵的行为实在让人迷惑！ “长乐，稍安勿躁！” 谢长平提醒。 “无妨，都是自家人！贺承志，将你去找苏柏涵的所有细节都说一遍。” 谢长生摆手，让贺承志继续。 但实际上，他却在趁机回忆与北荒有关的事。 虽然谢长生没有去北荒，但从张顺生的口中，他知道北荒许多的事。 毕竟，上辈子的张顺生是真的流放去了北荒，然后还在那边生活了多年。 但按照张顺生的交代，北荒这一两年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重要事出现！ 所以，苏柏涵口中的两大灾祸，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自己安排人去北荒供应炭火和粮食，想要变相控制北荒权贵，这个做法反倒给北荒带来了新的灾祸？ 如此想，谢长生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贺承志办事自然靠谱。 他对苏柏涵根本不可能上那些骇人的手段，但两人少不得见面寒暄一番。 经贺承志之口，谢家姐弟三人知晓了两人见面的全部经过。 牢狱之内，贺承志见到苏柏涵的时候自然是笑呵呵的， “苏军师，怎么闹了这么大的误会？你咋把自己折腾进了牢房之内？” 笑面虎活阎王的称呼，贺承志不是白来的。 他一脸人畜无害。 对苏柏涵，贺承志知道分寸，因此摸清楚当下对方到底什么意思，才是自己此行的任务。 不会下狠手，但可以吓唬人。 “苏军师，能关进城主府的犯人，都要走一遍我定的流程，您看您进来，我多少有些不好办啊……” 贺承志叹息。 但他手下人已经开始摆刑具。 苏柏涵进来可不是真的要自己找罪受的，他立刻懂事道， “贺大人还是放过在下吧！此番入狱小劫难，对在下来说是福祸相依，但对贺大人来说，可是好事一桩啊！” 两个狐狸聊天，事情的进展就很快。 比如，贺承志立刻抓住苏柏涵抛出的橄榄枝，追问， “好事？什么好事？” “自然是在二公子面前立功的大好事！” 苏柏涵拱手，那模样简直比贺承志还像小人。 “苏军师细说！” 贺承志笑得更灿烂了，谁听到好事不开心呢？ 于是，听苏柏涵道， “其实，这件事我本想要直接告诉二公子的，但我算过，此事非贺兄不可！所以，这件事得先告诉贺兄才行。” 贺承志面上笑嘻嘻，心里却道， “我信你才怪呢！” 但苏柏涵没停，继续认真脸实话实说， “北荒将出现两大灾祸，此事二公子必须及早做打算！当然，如果谢二公子要是能答应我的要求，给我一个人，我便可以提前测算出解决之法！” “两大灾祸？分别是什么？” 贺承志追问。 苏柏涵道， “我眼下只能透露给你，是天灾人祸各一个，但两样皆可覆灭整个北荒！” 贺承志笑得越发猖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贺承志暴怒前的专属表情。 “哈哈哈！苏军师厉害！” “只不过，我很好奇，当初苏军师劝宸山众人放弃抵抗，归顺二公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主子的手下！为何今日能预料到北荒有难，还要向主子提要求呢？难道每次让苏军师出手，主子都要满足你一个条件不成？！” 贺承志此时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不相信苏柏涵所说的话！ 而是在变着法的骂苏柏涵贪得无厌！ 因为，他作为亲自审问张顺生的人，贺承志很清楚的记得张顺生重生之前的所有事！ 上辈子，北荒根本就没有出现什么天灾人祸！ 只是冒出了颠覆大乾的姜家兄妹！ 但如今，未来女帝已死！ 北地唯有谢家才能成就大业！ 北荒目前没有在谢家的掌控之下，或许会有人祸出现，但天灾？ 根本就没有！ 所以，苏柏涵在撒谎！ 他故弄玄虚，想要从主子这里骗好处！ 贺承志很想知道，苏柏涵费尽心思想要的人，到底是谁？！ 苏柏涵连连摆手， “贺大人误会了！我提这个要求，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谢二公子，才要这个人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顺生！” “我头一次听说，自己提要求然后还说是为了主子好的……等等！你要谁？” 贺承志猛得停住，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失控变成了诧异！ 苏柏涵重重点头，强调， “我要张顺生！此人有特殊之处，只有我才能化解！” “那你可要失望了，这个人，主子不会给你的！” 如果是别人，贺承志还不敢如此果断的直接替谢长生拒绝。 但张顺生？ 这人有多重要，贺承志最清楚不过了！ 主子为了不让张顺生与旁人接触，专门让许三强盯着。 眼下苏柏涵忽然提此人，难道是发现了张顺生重生的秘密？ “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 苏柏涵倒是很自信。 贺承志心中想法万千，但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刚才他的反应太激动了！ 实在是，贺承志也没有想到，苏柏涵盯上了重生之人！ 第578章 好处 但贺承志是谁？ 他很快镇定下来，然后继续冷声道， “无论你要的人是谁，主子都不会给你！因为你选错了方法，就算北荒真的有天灾人祸出现，主子也定有法子应对！绝不会受你威胁！” 这话，没毛病。 以贺承志对谢长生的了解，不可能被苏柏涵拿捏。 “那是自然！二公子乃天命之人，的确有能力平定灾祸，可若等灾祸发生之后再去补救，不如防患于未然！” “当然，在下想要达成目的，这不就要有劳贺大人在中间帮忙么！” 苏柏涵不慌不忙道。 贺承志？？？ 别说身边还有手下在，就是没有任何人，他贺承志岂能轻易背叛主子？ “我对主子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帮你！” 贺承志腰背挺直，认真道。 但同时，贺承志却将手下们都赶了出去。 手下们以为老大是要捞好处，全都识趣的退了。 但实际上，他们还真的误会贺承志了，他此举无非是怕苏柏涵真的算出张顺生的身份，说漏嘴让别人听到内情，那就麻烦了！ 等周围没了旁人，贺承志道， “苏军师，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实话实说吧！” 苏柏涵脸色也凝重了几分，认真道， “贺大人，你只需要帮我传一句话给谢家二公子便可。在下不能保证别的，但日后可以在贺大人迷惑无助之时，无偿为你卜算一次生路！” 贺承志…… “这才是你口中我能得到真正的好处吧？” 整半天，你苏柏涵就是想在我这里空手套白狼呢？！ 面对贺承志充满质疑的眼神，苏柏涵笑道， “贺大人，你可知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未来你有一劫，如果选错，将死无葬身之地！但若是能避开，可封侯拜相，传承子孙！” “你现在又来威胁我了？” 贺承志狐狸眼危险的眯起。 苏柏涵摇头，他倒很是淡定， “这是你命中的劫数！信不信由你，反正，这是你的命呢！” 苏柏涵知道，贺承志一定会答应自己的，且只有贺承志才最合适！ “哼！” 贺承志好气！ 最后他自己竟然被苏柏涵这家伙拿捏了！ 但今日苏柏涵不管说了什么，他回去都会如实禀报主子的。 当然，苏柏涵如果是有真本事的人，他能出手帮自己，的确是千金难求的机会。 但此人若是个骗子，现在说的一切，不就是个大饼吗？！ 最后，贺承志颔首， “行了，老子答应你！你要说什么快些说，老子听完回去，也就不在这里同你浪费时间了！” 苏柏涵连忙出声， “多谢贺大人！在下保证，贺大人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我也希望苏军师不要食言！” 贺承志紧紧的盯着苏柏涵。 苏柏涵神色比刚才还要凝重，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劳烦转告主子，张顺生有过三次人生！” 贺承志眼眸睁大，苏柏涵果然知道！ “此人能中状元，并非博学，而是靠着前一世的记忆！今生是他的第三世，他若能承受所有劫难，便可彻底摆脱三世霉运，就可重新开局！” 苏柏涵这段时间都在研究张顺生，因此，早就竭尽毕生所学，算出张顺生的与众不同。 “你说得这些，当真是匪夷所思。” 贺承志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但面上一副“我好吃惊！”、“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之言？”的模样。 苏柏涵却微微勾唇， “贺大人，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此事，我知道你听得懂。” 贺承志…… 他立刻变脸，完全没有被揭穿的尴尬， “那你要此人何用？” “我与他有些关联，可窃取他身上这一世的霉运！” “那玩意，又不是啥好东西，你还有别的目的吧？别磨磨唧唧的，快说明白些！不然我不传话！” 贺承志催促。 “咳咳！” 苏柏涵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 “我借他的霉运，也可借他来世的气运，此气运，刚好可以抵消我测算天机时的反噬！” 苏柏涵脸上的肉都激动的颤抖。 “这对你来说，倒是天大的好处！” 贺承志恍然，但转头，他又问： “那你为何非关进牢里才说，在外边不能好好说么？” 苏柏涵笑道， “之前我也不敢肯定，便做了些准备，万一有天雷劈下，牢房之内能安稳些！但眼下无事发生，说明我暗中与张顺生建立的联系起了效果，我倒霉的同时，反噬也没出现。只不过，这些还不够，我要张顺生的全部运势！” 贺承志…… 曹峰在宸山被雷劈的事，他是知道的。 差点，自己也中招了？！ “你与那张顺生有关联，是怎么回事？” 贺承志继续刨根问底，这事儿太玄乎，他弄不明白，但是能问的一定要问清楚。 “这里边的门道我说了你也不懂，但是，我与他刚好相差一纪，且是同一个生辰。所以见到他，就能察觉到对方的与众不同！” 苏柏涵的生辰，很好查。 而张顺生的更容易。 所以，贺承志在离开牢房之后，就去查了两人的出生日期，果然相差十二年！ 但除了年份不同，月日和具体的时辰，还真的都一模一样！ 贺承志在说的过程中，尤其是提到张顺生的与众不同前，都试图换个方式不说的。 但谢长生却提醒他几次， “不必遮掩，当着姐姐们的面，什么都可以说。” 于是，贺承志就没有保留，把苏柏涵的原话全部说出。 听完之后，谢长平沉默不语。 大乾有钦天监，自然有像苏柏涵这种人的存在。 所以，谢长平虽意外苏柏涵的话，但不相信是真的。 而谢长乐听完之后，愤怒起身， “长生，苏柏涵就是一个大骗子啊！” “什么三次人生，三次霉运可重新开局？他是不是在做梦没睡醒，说胡话呢啊！” 谢长乐的反应，在谢长生的预料之中。 张顺生重生是事实。 但有的时候，真相摆在眼前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就是他让贺承志不必遮掩的原因！ 第579章 隐瞒 “三姐，苏柏涵的话是真是假，验证一番不就行了？” 谢长生淡定起身， “那个张顺生是否有什么三次人生，咱们搞不清楚，且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但将此人交给苏柏涵，他能不能真的准确说出北荒的两次灾祸，才是最重要的！” 嘴上虽然这般说，但谢长生很清楚： 苏柏涵所言，必定全是真的！ 因为谢长生一直觉得张顺生此人，上辈子能中状元，就很奇怪！ 或许中举这事，有运气的成分在。 但状元，一定是真材实料，才能摘得魁首！ 这辈子张顺生展露出的才学，实在是平平无奇！ 且虽不知张顺生为何要倒霉三辈子，但这人每次都没有珍惜重新来过的机会！ 之前的事，谢长生未经历全貌，无法判断。 但这辈子，张顺生重生归来，在京中为了逃避流放，直接选了萧潜！ 没人逼迫他吧？ 而在流放路上，他对亲人虚情假意，和姜月瑶彼此利用，这些都是张顺生自己走的路吧？ 此人，说是倒霉，不如说是本性恶劣。 如果这样的人能熬过三世还有机会重新开局，那只能说，他也太好命了！ 要是放在玄幻世界，谢长生敢保证，张顺生他绝非凡人！ 这样的人，眼下对自己的确无用，但更不好直接杀了！ 毕竟，这一世谢家难得翻身，谢长生可不想送别人翻盘的机会！ 苏柏涵要是能解决张顺生，倒是少了一个大麻烦！ 不过，苏柏涵能靠自己的本事，算出这么多的东西，也的确让谢长生意外！ 这家伙，是真厉害！ 且两人是通过相同的生辰才有关联，也让谢长生对苏柏涵更放心几分！ 或者这就是苏柏涵能轻易窥探张顺生秘密，但却不能发现秋香和自己的根本原因？ “长生，那依你意思，就将张顺生交给苏柏涵？” 谢长乐有些诧异。 谢长生颔首， “是的，三姐，这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那样的话，你岂不是就相当于信了苏柏涵的胡言乱语？如此荒谬之事，传出去的话，让别人怎么看你？你如今可是北地之主，不能犯糊涂啊！” 谢长乐担忧道。 谢长平这个时候站起来表态， “我支持长生的做法！长乐，你难道忘记了，当初萧潜选秀之前，钦天监和朝堂之上的朝臣们，都相信大乾要出福星，所以才趁机送女子进后宫。其实这种荒谬之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无非是世家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想要有人能取代皇后的位置，才笃定为真的！” “而长生假意听信苏柏涵的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北荒的百姓着想！此举，就算是传扬出去，对长生并无不妥！且旁人眼中，那张顺生才是邪祟！长生将此人交给苏柏涵处置，反倒是最正确的法子。” 谢长平的格局和眼光自然是长远的， “不仅没有坏处，有苏柏涵这样人的存在，亦能帮着长生成就大业！毕竟，真正的君王在百姓眼中应是天命神授！可这天命通过谁之口才能传到世间？而能掐会算，可预知未来的苏柏涵，便是最好的人选！” 谢长乐听懂了，只是她的理解更简单：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长生身边，刚好缺一个他这样的大忽悠在？” 谢长生无奈点头， “三姐说的是，这样的人，不需要相信，但却有用。” 听着谢长生说“不需要相信”，谢长平放心的笑了。 她还真怕长生听信这种骗子的谗言，那可麻烦了。 长生不信，但明白苏柏涵的价值，这才是最好的。 谢长乐勉强的笑笑， “我明白了。” 贺承志在一旁，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当然，他心里对谢长生的佩服那简直就是五体投地！ 其实，贺承志过来的时候，就很忐忑，害怕主子怀疑自己泄露了张顺生是重生者的秘密。 那苏柏涵的确有本事，但他算出来的东西，很容易让自己掉脑袋啊！ 不过暗处，主子的手下无处不在，应该知道，他贺承志连睡觉的时候都将自己的嘴巴封上，肯定不会泄密的！ 但现在，原本自己最担心的张顺生重生大秘密瞒不住了！ 可此刻，屋内的人都没有当回事，反倒全在琢磨苏柏涵？ 全因主子刚才那一番话的引导。 贺承志表示自己学到了。 见谢长乐还有些不情愿，谢长平道， “长生，那此事我和长乐就不参与了，明日三十，祖母想着咱们五家人一起吃年夜饭，需要安排的事情不少，我们就先去忙了。” 谢长平顺势拉着谢长乐离开。 谢长乐还有几分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留下好像除了给长生添麻烦，并没有什么帮助，反倒还需要长生花费精力给自己解惑。 只是，到了外边，谢长乐不死心道， “大姐，那个苏柏涵怕是没安好心！我知道，你刚说的那些话是为了长远打算，方便长生一统大乾！但是，现在苏柏涵说一个张顺生是重生的，倒是无关紧要，那要是他说咱家谁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谢长平笑道， “长生都说了，不信他，你怕什么？” 谢长乐急得跳脚， “长生自然有分辨力，可是旁人呢？若是苏柏涵被敌人收买，在民间蛊惑说咱们谢家的坏话，甚至长生的坏话，该怎么办？” 谢长乐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谢长生啊！ 他就不怕自己身上的变化，被苏柏涵发现吗？ 可谢长乐憋的乱蹦，也不能说明白，只能尽可能的攻击苏柏涵。 “既然长生决定能留下他，定有法子牵制住此人，你莫要操心。” 谢长平倒是没当回事。 谢长乐无奈，决定接下来好好盯着苏柏涵，一旦此人危害长生，那么她就要及时出手！ 等姐妹俩离开后，谢长生才道， “你刚才是不是隐瞒了一些事？现在没其他人在，说吧！” 贺承志当即脊椎一寒。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子！ 贺承志立刻跪地， “主子英明！属下刚是故意不说的！” 第580章 独自出发 “起来吧！能让你有所顾忌，不可在两位姐姐面前说的，绝对是大事。” 谢长生对贺承志还是很了解的。 他这人，说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次去找苏柏涵，怎么可能不询问粮草物资和出兵的事？ 毕竟，这可是苏柏涵被抓的直接原因！ 贺承志站起，又走上前，低声道， “属下问过苏柏涵，为何造谣北地囤积粮草和主子出兵的事。他却说，自己这么说，就是提醒主子，如此准备，才是应对北荒两大灾祸的解决之法。” 苏柏涵没算出自己有空间的事？ 那谢长生就安心了。 “物资和出兵，才能解决天灾和人祸？难道，苏柏涵口中的北荒两大灾是暴雪和战乱？” 谢长生语气疑惑。 护盘城和护安城两地，就已下了多日的雪，谢长生因此提醒郑谦礼和董轩早做准备。 但北荒与这两地又不同，因为北荒几乎年年都会遭受暴雪。 这种恶劣的天气，在别的地方出现是灾难，但在北荒，很常见的天气，不足为奇。 “主子，苏柏涵说，为表达他对主子的效忠之心，不管您是否愿意将张顺生给他，他都会提前告知的。” 贺承志拱手。 谢长生挑眉， “你倒是也配合着，一起帮他卖关子了！说吧，两大灾祸到底是什么？” 贺承志不敢继续废话，赶忙道： “苏柏涵说，北荒接下来要遭天灾地龙翻身，还有雪国南下入侵，突袭北荒！” 谢长生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这两件，都是大事！ 地龙翻身别说在这个朝代，就算是在现代，地震也是能危及万千人性命的大灾！ 至于雪国…… 他们居住的国度位于大乾的正北方，常年冰天雪地，虽雪国与巴兰和大乾都有接壤，但雪国的大部分国土，实际上是与大乾挨着的。 只是，大乾有一天然的山脉，横贯在护安城与雪国之间。 以至于，大乾和雪国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但北荒，因为更靠北，位置超出了天然山脉的屏障，反倒与雪国的东南侧相连！ “雪国是地震之后，趁机入大乾的？” 贺承志拱手， “启禀主子，苏柏涵也是如此说。他说，北荒年关难过，三十晚上便遭天灾，然后雪国得知消息，带人进入北荒，烧杀抢夺，占地不走。” 北荒与江南水乡比，的确是苦寒之地。 但对雪国那等常年无春的国度来说，则是一处相对温暖之地。 至少，一年之中有冰雪消融的时候啊！ “什么？年三十？那岂不是就在明晚？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谢长生冷脸。 贺承志赶忙跪地： “苏柏涵说的这两件事，与张顺生所言完全不同，属下不敢确定真伪，想再次审问张顺生！且就算是真的，咱们人在护绥城，也不能立刻飞到北荒，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我们的粮草物资，眼下还没抵达，无法送去北荒赈灾……” 贺承志有些委屈，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真的没法子啊！ 苏柏涵也说了，要粮草充足，但他们现在城内粮草是够的，可城外那些秘密仓库，贺承志知道眼下都还是空的呢！ 就算是想现在调运物资去北荒，主子咱也没有啊！ 良主商行从外地运来，怎么都要花费数日吧？ 至于人马，贺承志更明白，护绥城去人是来不及的，只有传令让宸山的马振业出兵北上，才最快！ 所以，他就后说这一会会儿，不算耽误事吧？ 谢长生当即拍了下脑门。 他倒是因为着急，过于糊涂了。 贺承志虽然知晓自己能快速移动，但也不知道他有本事能将人转移到安全处！ 至于物资，地下库房全都是幌子，他分分钟就能转移出来。 但现在，不能用苏柏涵那想当然的法子来应对。 物资，是给灾后百姓的。 但他谢长生，既然提前知道了，就不会让百姓遭此天灾！ 至于出兵雪国？ 不需要兵马粮草！ 他一人，便可战！ 北地难得安定，绝不允许任何人来侵犯！ 大乾新帝登基，北地三城又刚到谢家手上，看来周边六国，不仅仅对大乾虎视眈眈，对他北地，也想要趁机试探一番！ 他扶安归来登上皇位，就是想让大乾尽可能的安稳，不给敌国可乘之机！ 但有时候，只有拳头够硬，才能换来真正的安稳！ 都说雪国人人善战，那他就拿雪国人来昭告天下： 谢家，仍是不败战神！ 谢长生已经有了决定： “不必审问张顺生，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雪国来犯，定然是早有此心，只是地震出现，给了他们出兵的时机！但我谢长生，不会让雪国得逞！” 贺承志感受到了谢长生身上弥漫的战意，他也是浑身一震！ 这是杀意！ “贺承志，把张顺生交给苏柏涵，在我没有回来前，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们二人！” 是真是假，不必问，他亲自去证实！ “主子，您现在就要去北荒？！” 贺承志本想请命也跟着去，但刚主子已经吩咐他留下来盯着苏柏涵与张顺生了，那就是不带他的意思。 “嗯。此事不必声张，北荒灾祸之事你切勿提起，若是三姐单独去找你，你就说不知详情。祖母难得要过一个热闹年，若是寻我，就说我去城外巡逻，年夜饭会赶回来的。” 谢长生安排完，便同贺承志匆匆出了家门。 谢家上下都在忙活，既是为今晚的接风宴，也为明日年三十做准备。 护绥城内，同样喜庆洋洋。 孩子们在街头奔跑，嘴里还含着饴糖。 大人在后头紧跟着，生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自家宝贝疙瘩再出个什么意外。 四家在各自居所休息一番，待时间差不多，又纷纷提了礼物再次重聚。 谢长生着急骑马出城的事，很多人都瞧见了，四家自然也知晓，都识趣的没问他去做啥。 必定是要事，否则怎能连接风宴都不参加呢！ 当然，席间北地大将军王霸天、护绥城的城主陈强作陪，给足了四家脸面。 而当家中推杯换盏时，谢长生已经冒着风雪，抵达了北荒！ 第581章 北荒周全 最近北荒，冒出来一个有本事的商贾，姓周，名全。 此人在北荒出生，因年少时，天气寒冷，家中贫苦没钱烧炭，双亲冻得生了重病，最后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而周全，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孤儿。 后来，周全不知何时就在北荒城消失了。 这人丢了多久，谁也不清楚。 毕竟冬日的时候，北荒人最喜欢窝在家中，都不爱出门。 有人说，看到周全拿着碗要饭，半大的孩子，穿着单薄的外衣，还在街上晃悠，最后估计冻死在哪个雪垛子里了。 有人说，周全因为太饿，自己想办法去湖面砸冰捞鱼，最后鱼没弄上来，人反倒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 还有人说，看见周全悄悄出了城，他应该是受不住北荒的苦寒，随流民南下去了。 每一种说法都有人信，毕竟，在北荒无缘无故消失的人，大多都是这几种： 不是掉冰窟里，就是冰雪消融时，成为一具尸体； 要么就是受不住北荒的恶劣，直接逃了。 总之，小时候的周全，本地人有些印象，但对于他更多的事，就没人记住了。 毕竟，死了多少年的人，还是个孩子，在北荒也没亲眷，按照老人讲： 那都是断了根的人家，谁还留意？ 但就是这样一个已经被北荒遗忘的人，年前一月，忽然回了北荒！ 且这次周全，可谓是衣锦还乡。 他身边带着十几名家丁护卫，全都是那种手脚利落，且佩刀的好手。 光养这些人手，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周全回北荒之后，先是去拜访了县令大人，接连几日又分别带着礼物去了当地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登门。 他将北荒“地头蛇”全都拜过一遍，然后靠着重礼和“接下来带大家一起赚钱”的暗示，迅速在北荒站稳了脚跟。 而当年冻死周家父母的宅子，早就荒废，他将周边的地一并买下，宣称要建他周家祖宅。 不过，周全没有急着动工，如今是冬日，要等明年开春土地解冻后才正式建房。 但周全已经在城内订购了大量的木材和砖瓦，皆是上等货，可见其财力雄厚，以及对方想留在北地安家的决心。 而周全在北荒最繁华的那条街旁侧，直接搭出了两个巨大的棚子。 一个售卖炭火！ 一个则卖米粮！ 这两个棚子，虽然外观简陋，位于寒风之中，没有像样的铺面，但并不影响他迅速被城内人注意。 因为，那摆在外边堆积如山的炭火和一袋袋粮食，瞬间震撼了北荒城内的所有商贾！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别说自家库房里的粮食没有周全的多，便是北荒好几家仓库加一起，数量都无法超过周家！ 要说，北荒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人，当地商贾肯定要着急。 但周全果然如最开始像他们保证的那般，只贵不贱！ 周家炭火，全北荒最多最好，但也最贵！ 周家的粮食，同样如此！ 且周家的货品，真真切切全看得到，的确量大管饱，只要你有钱，这个冬日绝对饿不着，冻不死！ 可最关键的是，你得有钱。 普通百姓听闻有新铺子开业，全都跑过去瞧热闹。 以为能有些实惠或者便宜啥的，但打听明白怎么回事后，大家伙的兴致全都没了。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但那价格也太吓人了！ 北荒城内的炭火和粮食本来就不便宜，结果，周家一来，没有叫嚷着最低价，竟然还往上翻倍卖？ 这谁卖得起？ 普通百姓摇摇头，看个热闹就撤了。 北荒的商贾也觉得周全是个大傻子，真不知道这家伙在外头是怎么做生意的！ 不过，既然人家东西卖得贵，彼此就能相安无事，且他们也想看看，这个周全到底要怎么带着众人一起发财？ 原以为，周全的东西卖不出，定然要急得喝西北风了。 结果，第一日晚，同行派出去盯梢的人纷纷禀报： “东家，周家炭火今日卖出去的银两数，相当于咱们七日的收入啊！” “东家！周家的粮食那么贵，也有人买！” 消息纷纷传开，看戏的商贾全都懵了， “怎么回事？” “咱们北荒老百姓，啥时候如此有钱了？” “对啊！我那新粮的价格都比周全的米便宜一半，陈粮就更不必说了，白日都没有几个客人上门，怎么他那天价米，竟然有人要？” “快去查查，是不是那周全故意找人来当托儿？我就不信，那么贵的东西，还有人买？” 若是在繁华的都城，周全高价的炭火和米粮，还可以卖得出去！ 可在北荒，这穷苦之地，怎么可能呢？ 就这样，周家的顾客全都被盯上了。 但很快，几日后，各家商贾打探出了实情。 而且，还有一个让这些人揪心的消息传来： “东家，买东西的人不是周全安排的！起初是权贵家的娇小姐，还有县令的纨绔公子，他们好奇，让面生的下人去买，东西也没买多少，可能就是图个新鲜，听说是好东西，那自然要试试。” “结果，炭火和粮食拿回去之后没几日，各家的管事们就都跑去周家订炭火跟粮食啦！” “那几家还传来话给咱，说以后都要吃周家的米粮，他家的东西好，贵一些也无妨！” “县令家也传话了，说日后县衙和县令家中的炭火，全订周家的，不用普通煤炭了，嫌咱们得呛鼻子！” “啥？不是！这些大老爷们怎么有钱没地儿花了吗？” 刚得知此事的时候，有人质疑出声。 但很快，说话的人就闭嘴了。 还别较真，北荒其他人没钱，可那几大人家，哪个差钱？ 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简直就是北荒本地权贵们的标配啊！ 好些个同行商贾受了影响，气得直拍大腿！ 这些权贵都是北荒最值钱的固定主顾，要是跑了，他们手中的米粮生意可咋办？ 靠街上吃一顿，顶三天的普通百姓吗？ 至于炭火，也是大户人家才买的多啊！ 第582章 局 受影响的商贾们聚到一处，商量此事该如何解决！ 他们想故意诋毁周家。 可周家的东西拿过来，众人一试，哎呀我的天！ 别说，你真别说！ “我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能烧这么久的上等炭火！” “还有这米，怎么蒸出来？竟如此的香？！” “难怪那几家用过之后立刻换了，便是我，都想用周家的东西！” 虽然贵，但值！ 百姓只想活着，吃米果腹，烧炭取暖。 可真正的富贵之家，想要的，便是上等货带来的享受。 “得了！你们这样，咱们还怎么搞垮那个新来的？” “应找那姓周的一个说法，说好的带大家伙赚钱，怎么自己吃独食呢？” “哎！咱们都是生意人，贵人们不是说了，只要咱们也能拿到周家的货，什么价格无所谓。不如，咱们和气生财，先同那周全谈谈？” 有人当和事佬，提议道。 其实，如今出面相聚的都是小商贾。 但实际上，他们背后的主子就是周全的顾客。 是的，县令也好，北荒权贵也好，他们明面上默许周全的存在，甚至是采买他的好东西，但并不影响，他们想要更大的好处！ 但大家都很清楚，能光明正大运进北荒城的物资，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得先搞清楚周全的货是从哪里进来的！ 他背后之人是谁，要弄明白，才好行动！ 这等好物，绝对不是北地产出来的。 可周全在外混是如何混起来的，北荒如今派出去的人也没查明白。 毕竟，北荒位置远，出去查消息再送回，没几个月难以确认。 且如今，北地三城都归顺了谢家，如果周全大乾的人，那他以商贾名义能行至北荒，说明谢家对北地的掌控力度，还不够啊！ 至于周全有没有可能是谢家的人？ 北荒的县令和北地权贵们聚在一起商量过，最终的结论是： 绝对不可能！ 谢家是武将，不可能有这么多好物资！ 如果有，能送到北荒？ 早就给其他三城分了！ 这些幕后之人给下边小商贾下令， “既然周全有货，先试探合作，进他的货来卖，看他是否愿意。” 北荒权贵的目的，是想快速消耗掉周全摆出来的物资，然后摸清他再次进货的间隔时长。 到时候，货从哪里来，与谁有关，就好查了。 所以，小商贾们没直接搞事，而是便派代表来找周全。 原以为周全不答应，结果他直言， “入城那日，我就说过要带着咱们北荒商贾一起发财，怎能不带诸位呢？” “但我周全从不降价，所以，各位从我这里进货也是正常售价。” 商贾代表气愤， “你的炭火和粮食，都已是天价！我们原价拿，还怎么卖？” 周全笑得一脸狡诈， “炭火和米粮的价格，不是一成不变的，自然会涨价！你们今日拿货，我给诸位昨日的卖价。但明日，我的卖价，仍旧是全城最贵。这中间的差价，可大赚特赚！说好了一起发财，我周某绝不食言！” “啥？还要加价？” 商贾代表有些不可思议。 周全却道， “寻常炭火和米粮，能取暖能饱腹，自是寻常价；可我的炭火和米粮，卖一日，少一日，何时断货都不知，以后城内的贵人们想用想吃，若是有钱都买不到，一日一价，岂不是理所应当？” “周老弟，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会断货？” 商贾代表猛地站起身。 周全摇摇头， “那倒不是，只是，以当下局势，运进来的成本只会越来越高！” 商贾代表回去之后，北荒权贵们验证了一件事： 周全定是大乾某位手眼通天，大人物的手下！ 不可动周全，但可以跟着他赚钱！ 于是，接下来的许多日，众人就瞧着周家物资，一日一价，每日最少涨十两！ 其他商贾见状，瞬间急。 早进货，早赚钱啊！ 周全他是真涨价！ 那他们这些转手的商贾，还怕什么？ 只要有利润，直接从周家拿货，再卖出去就是！ 权贵之家原本不囤货，本着用完再买的原则。 但是，眼瞅着价格往上蹦，各家各户全都积极采购！ 从最初家中三日的用度，到七日的，到一个月的，周全将北荒的炭火和米粮，炒到了一个让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价位。 “那周家的米，里头是有黄金么？为何越卖越贵，且生意越来越好啊？” “嗐！买的都是有钱人，咱们这种穷人，自然是吃不起的！” “可大老爷们全是聪明人，他们都买，咱们要不要也买些？当初，我堂兄家就买了周家开业的炭火，昨日转手卖出去，赚了一百两呢！” “啥？这么赚钱？一百两啊！” “是啊！不过好可惜，现在周家的炭火和米粮太贵了！就算知道他们明日还会涨，但咱们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了！” “哎！难怪有钱人越来越有钱！” 普通百姓哪里懂，北荒权贵们现在不是在买炭火，而是在炒炭火！ 天价米粮，亦是如此。 权贵们明里暗里砸钱入周全的货，就等他断货的那一日，这些早买的人，好再高价卖出去！ 一来一去，就能赚取惊人的利润，哪里有如此赚钱的买卖？ 要说，有没有人担心价格会跌？ 那怎么可能会跌呢？ 且就算跌了，那炭火能用，米粮能吃，根本不会亏。 而当周全货物卖光之后，他没有出城，反倒去某个关系好的小商贾，表示愿意高价回收炭火和米粮。 “我家主子说了，这些物资只会越来越贵，待新一批物资运来，我优先供你货！” 那小商贾转手就赚了上万两，自然点头同意。 经此一事，周全的物资，被人抢得更快了！ 而今，大年二十九，北荒权贵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周全折腾几次，收回来的货，只能供到三十，这家伙又要进货了！ “等到初一，我们都卖给他，又可大赚一笔啊！” 而周全刚看完账册，确认这段时间，北荒各大家将手里流动的银钱都砸到物资上了，也是时候，将价格砸下来了！ 于是，周全动笔，准备给宸山报信，请马振业送物资而来。 可送信的鸟儿，今个不知怎了，说什么都不飞。 直到，一个身影闪现在周全的面前，鸟儿立刻飞到对方的肩膀之上！ 周全看清来人，惊喜跪地： “属下周全，拜见二公子！” 第583章 原定计划 谢长生摘下身上的斗篷，示意周全不必多礼。 当初，拿下宸山之后，谢长生就让马振业派人到北荒做任务。 所以，谢长生在此地，也是有手下的。 “北荒近况如何？” “启禀二公子，一切都如您预料那般，北荒权贵皆已入局！” 周全并非是假冒的，他的确是在北荒出生的那个孩子。 只是，当年的周全亲眼看着父母死在家中，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留在北荒，最后的结果唯有死路一条。 周全祖上虽是流放到北荒的犯人，但周家经历了很多代，周全早不是犯人的身份，而是普通北荒百姓。 因此，周全在一个冬雪夜，偷偷爬进了出城要去绥庆府的马车。 为了不被发现，周全在半路下了车。 他没什么方向感，只想着不要被人送回去，就踉跄的往远处走。 到底是孩子，那时候的周全没走多久，便晕倒在了雪地里。 但他命也挺大的，被路过的山匪碰见，带回去救活，然后就留山寨了。 后来，周全所在的小山寨，为了生存，不断搬家挪地方，没过多久就折腾到了了盘州府。 小山寨几人勉强才能吃个饱饭。 直到，他们山寨来了个名叫马振业的人，老寨主重用此人，情况就变得越来越好了。 再后来，寨子里又收了一个怎么都不走的书生，叫郑谦礼。 没错，周全就是马振业寨子最早的原班人马之一。 所以，当驻守宸山的马振业，领了谢长生的命令，要派一个亲信去北荒的时候，周全就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而周全，跟着马振业一路走来，也算见多识广，外加他还有与郑谦礼共同生活的经历，心思与手段虽赶不上郑谦礼，但学个皮毛也足够在北荒与那些本地人周旋。 周全将北荒的情况汇报完，如实道， “二公子，各家的钱财如今都在此处的库房内，他们派人日夜盯着，知道我没有送银钱出城，就会相信我要继续高价买货。” 周全来北荒的时候，带了炭火、粮食和上千万的银票。 但如今，经过几次折腾，物资买来买去的高价炒作，周全手上的一切全都变成了真金白银。 北荒的富人也不是傻子，当然怕周全卷钱跑了，但也清楚金银最占地方，周全想要挪动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但周全不走，就定会买物资。 那么，北荒权贵们就可以用曾经买来一半的物资，将这些金银财宝赚回来。 只要周全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继续玩这个游戏，北荒这些聪明人，自然乐意奉陪。 是的，谁都不傻，都觉得周全是在玩火。 但周全的钱离不开北荒，物资又在他们手中，周全愿意赔本，他们才不怕。 如此，总比直接抢的名声好吧？ 且双方自愿买卖，完全不担心得罪周全背后的人。 当然，若是周全后续还有物资送来，价格更贵了，那更好！ 反正他们手里有货，可以跟着继续赚钱。 谢长生颔首， “按照计划，到了这一步，就应该让马振业安排兄弟们再送一批物资。然后，已经在北荒大赚一笔的你，忽然不进他们的货了，仍高价卖出。” “这些权贵们若是继续从你这里进货，那就让他们买，反正要买多少你有多少。你仍旧涨价，待到你的物资卖不出去，没人接盘时，你在假装用钱，开始大肆抛售炭火和米粮。到时候，北荒权贵手中也有很多炭火和米粮，定然要与你翻脸。” “但，只要你价格降得足够低，低到北荒百姓都买得起时，那些手里有货的北荒权贵，估计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你！到那时，你怎么办？” 这计划，是谢长生专门告知马振业的，所以前边的打算都是他的想法。 只是，后续的安排，谢长生还没定详细的策略。 毕竟，他也没有想到周全在北荒的任务，推进得如此快！ 这说明周全办事能力的确强，但也反映了北荒之地权贵们，真的都很贪婪！ 利润太诱人，这些人忍不住赚钱的好时机，全下场了！ 周全拱手， “属下是这般想的，请二公子定夺是否可行。” “待到那时，北荒权贵若是想翻脸，我便拿出这段时间调查出的所有罪证，公之于众。同时，将运不出去的银钱直接分发给百姓们，然后在号召所有的百姓团结起来，同时，安排咱们的人手，带头冲进县衙和权贵的仓库，揭露他们才是炒作高物价的幕后之人！然后，便可趁机带北荒百姓一起，来终结这些人在北荒作威作福的生活！” 至于接下来，要如何收拢北荒民心，周全作为亲眼见证过护盘城，护绥城建立的人，自然已有更多的打算。 只是，后续的计划要不要如此进行，周全并不知主子的想法，便没有滔滔不绝，而是适当的停下，等待谢长生的反应。 谢长生很满意， “你的想法不错，若是时间来得及，的确可以趁机将北荒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若是出了意外，你就没机会行事了，之前的一番布置，也将给他人做嫁衣。” 谢长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如果北荒年三十就地震，周全等自己人就算逃过一劫没有性命之忧，但北荒那些权贵，定然会趁机杀周全，然后将周全手中的钱财全都收走。 周全后续的想法，就没机会进行了。 哪怕北荒人下手，接下来还有雪国紧随其后来犯，北荒所有的炭火、米粮和财宝，最后都将入了雪国人的口袋！ 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么！ 只是谢长生现在不能说得如此笃定。 只能用“意外”两字来概括。 但周全误以为主子的意思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会让任务在最后失败！ 如此严重后果，他立刻诚惶诚恐，跪地提前向谢长生请罪。 “属下办事不利，请二公子惩罚！” 谢长生赶忙解释： “这意外，不是你的错！至于是什么，接下来几日，你就会明白的！且如今我既到了北荒，自有应对之策！” 第584章 安排 谢长生倒不是不相信周全，才故意隐瞒关于北地两大灾祸之事。 可那终究是苏柏涵的预测之言，能否发生，便是他也不敢保证。 若是现在提前说了，北荒会有地震，那周全能做什么？ 是带着钱财往城外跑？ 还是在北荒宣扬此事，让百姓们想办法都在年三十的时候跑出来避险？ 前者不说周全一跑就会惊动本地权贵，让这些人提前翻脸动手拦截不说，便是后者，你这般说了，能有几个人会相信？ 北荒有地震的消息传开，百姓不信，那么仍旧会在家中过三十，不出门。 如此，也改变不了此地百姓会受灾的结局！ 还有，自己若是如此无脑的就坚信苏柏涵是对的，那他这个北地之主，在周全眼里成了啥？ 一个听风就是雨的蠢货吗？ 要是没地震，那前边的一切举止，就显得更蠢了！ 不仅会弄的百姓人心惶惶！ 还会影响接下来，周全谢家在北荒的威望，想要趁机拿下北荒，就会增加困难。 因此，谢长生此刻故意卖了个关子，先不说。 谢长生神情严肃，周全明白接下来的话肯定很重要。 “当然，你现在也不能闲着，要开始做准备了！” 让百姓们在年三十的时候出来，如此，就能避开可能出现的地震！ 所以，是否有地龙翻身不重要，真相也不需要让所有人清楚！ 只要能保证百姓远离灾害，提前到户外来，就可减少地震的伤亡，如此也就达成了谢长生此行的目的。 “是，请二公子吩咐！” 周全立刻拱手领命。 自己人就是省事，办事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周全这种护盘寨出来的，对谢长生更是无脑信任。 “今夜你先让手下的兄弟们做以下几件事： 首先，花重金雇下北荒城内所有红白喜事的掌勺之人，就说，你要在年三十的这日，举办全城流水席，以此来回报家乡父老！” “其次，这流水席天黑正式开始，将持续一整个大年夜！到时候，因参与人数众多，为了维持秩序，在自家人手不够的情况下，你还要重金雇一批身强力壮之人来做临时家丁。人数不限多少，只年三十这一日可来做事，工钱现结，且除了能在流水席前提前吃饭，还可在正月初八前，每日都到来周家领一斗福米！” 谢长生越说，周全的眼睛睁得越大。 说实话，他不理解主子如此撒钱的大手笔到底是图什么。 但他相信，主子这么做，定有自己的道理。 “解决了人的问题，剩下的便是需要的物件。流水席用的桌椅板凳，碗筷之类的，你直接向百姓们租借，虽然是年关，家家原本都要用，可今年北荒的年夜饭，你周全直接包下了，百姓们不需要自己在家准备年夜饭，还能吃到更好的吃食，大家一定会来的。家中的物件闲下来，拿出来还可赚笔钱，只要不傻，此等好事没人会拒绝。” 谢长生很清楚，对于当下贫苦百姓来说，过年固然重要，但是过年的时候能有赚钱的机会，这年夜饭，在不在家里吃，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北荒百姓平日里就没什么赚钱的营生，难得来了一个周全这样慷慨的大善人，定然会得到百姓们的支持！ 至于食材，那对谢长生来说根本不是事！ “流水席的食材你不必担心，各类处理好的肉类已经运到你这里的库房，待临时家丁招揽来之后，你就让他们抬出去。到时候，全城的人都能看到你举办流水席的诚意。” 青菜虽然精贵，但对于常年吃不饱饭的人来说，肉才是绝佳的美味！ 因此，谢长生也没转移什么花里胡哨的品类，就最实在的野鸡、野兔、野猪肉，种类很是齐全！ 到时候如何弄菜，那就是掌勺大厨要考虑的事了。 “时间虽然紧，但你手中有钱，无论是召集人手，还是搭棚子、借桌椅这些事，只要舍得出钱，办起来就容易。百姓们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全城。我相信，整个北荒的百姓都会主动来找你，不出半日，就能将流水席的准备事项做完。” “如此这般安排下去，北荒的百姓几乎家家都能受到实惠，对你日后在北荒立足，增添了大善人的口碑。当然，在操办此事的过程中，你一定不可吝啬银钱！反正这钱都是在北荒权贵手中赚的，花出去也不必心疼。但三十这一夜的流水席，务必要让北荒的所有人都来吃！如果家中有老弱病残的，你专门派一队家丁去接，抬也要从家中抬出来！” 周全听着，盘算一下，流水席的任务虽然仓促，但正如主子说的，只要食材和银钱到位，人手就足了，办起来完全不难。 只是，听到最后，周全不解， “二公子，北荒天寒地冻，有的人常年体弱见不得风，流水席虽然有好处，但强行把这样的人弄出来，会不会适得其反？” 谢长生想说，如果不出来，要是真发生地震，这样的人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但周全的话，更符合人之常情。 “你这样，就说流水席的酒水有治病疗效，喝过后，可强身健体，想办法忽悠这些病人自己也想来。” 谢长生的态度，周全已经明白了，就是想尽办法，让北荒所有人都来参加流水席，不可漏缺。 “让普通百姓来参与，倒不是难事，可那些权贵之家，怕不会纡尊降贵来参加这个流水席的。虽然我能直接邀请他们来，可最后来的也只能是各家主事的人赏脸走一遭，不可能携家带口，更不可能带家中下人来。” 毕竟，有钱人看不上这口吃食。 谢长生已经翻开周全搜集的北荒权贵之家各种罪证，他快速扫完，然后淡淡道： “北荒县令和权贵之家罪行累累，这些人不必邀请。而他们主子不来，除了心腹当值，其他的寻常仆从们过年也要放假的，这些人定然会跟自己的亲人跑来流水凑热闹，这就够了。” 剩下的都是恶人，如果真地震，老天收走，也省的他未来花精力处置了。 第585章 流水席 “是，属下明白！” 周全虽不知主子办流水席的最终目的，但也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周全离去前，谢长生又叮嘱： “此事筹办的匆忙，旁人要问起你为何忽然这般大手笔行事，就说是今夜打盹，梦到了周家先祖。他们要你这般，你是个孝子，自然得按照先祖的指示来做。如此，便解释得通了！” 谢长生将能想到的，都告知了周全。 周全知晓办事的分寸，立刻安排人手，连夜忙活了起来！ 苏柏涵预测的日子，刚好是年三十，也幸好是年三十。 一顿宴请全城的流水席年夜饭，刚好可以将所有人都聚集到空旷之地，提前完成了人员转移。 谢长生用此法，相当于做了两手准备。 地震若是来了，百姓易脱险。 但如果苏柏涵错了，没有天灾，那也没关系，周全这番流水席的善举，可笼络民心，增加他在北荒的威望，同样不亏！ 随周全而来的，都是可信的兄弟。 于是，他将兄弟们分两路，一拨人拿着金银，直接去请城内掌勺的大厨。 虽然天还未亮，这些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开门迎客的时候还带着怒火，但当一袋子的金元宝推到面前，闪瞎眼睛的时候，原以为是要做杀人放火投毒什么恶事，结果听到要求，只希望自己大年三十这一日出工帮周家做菜？ 这还用犹豫？ 在酒楼当大厨，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的钱！ 更别提靠红白喜事此类不稳定的营生，赚得更少！ “没有问题，俺这就能出门！” 过了子时，就算一日。 东家给这么多的钱，自家年夜饭就婆娘做呗！ 只是，这些人还没来得及交待，就听周家的护卫说， “今年三十周老爷摆流水席，请全城百姓吃年夜饭，各家都不用单独准备了！” “真的？” “那还有假？请诸位掌勺过去，就是为了流水席做菜的！” “可三十家中灶台不生火，是不是不吉利啊？” “哎呀！这还不简单，煮点糖水，红红火火也是一年啊！” 头脑灵活的人，就是懂得随机应变。 很快，消息传开。 而天不亮的时候，城内的大厨师们都已齐聚在一处。 全是熟人，见有本事的都来了，那这周家的确是要摆流水席啊！ 还有另一队人马，任务相对紧迫些，要雇佣临时家丁。 北荒城分南城和北城，北城居住的都是权贵，而南城则是最贫苦的百姓。 而周全亲自带着人，来了南城。 这段时间，周全在北荒也招揽了一批新的手下，只是这批本地人，平日也不需要做什么，他们在北荒城内晃悠，顺道散播一些对周全有利的消息。 而这次，他们就派上了用场。 毕竟是本地人，更清楚谁家的汉子体格健壮，谁家的男丁品行正直，不游手好闲，不偷鸡摸狗！ 当然，因为周家需要的家丁数量没设置数量，有人得了消息，自己被周家选上后，转头又去找自己的表哥、堂弟、叔伯们过来一起。 所以，只有在最初的时候，周家护卫还需要解释，到后来，百姓们自发的，先来者给后来者介绍： “周家年三十找短工家丁，工钱可高了！相当于平日一个月的工钱呢！” “是吗？那我宁愿不在家过三十，也要出来赚钱啊！” 都是朴实的百姓，所求不多。 因此，天不亮的时候，周家的临时家丁人数就已经到了五百之众，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只是，有一些嘴歪眼斜，甚至跛脚的人也想来滥竽充数，自然是被刷了下去。 不过，这些没机会赚钱的人也没恼。 毕竟，今晚周家要摆流水席，桌椅板凳需要租！ 自己不能当家丁赚快钱，可租家中的桌椅，那也是收入啊！ 年三十有进账，这事怎么想怎么开心。 别说周家摆流水席，各家不必做年夜饭，就是周家不摆流水席，家里桌椅能借出去换钱，他们在家中蹲炕上吃饭，或者站着吃饭都没有问题的！ 总之，周全在最初的时候有些忙叨，但随着银钱开路，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没人来找周家的麻烦，甚至平日里在街上最仇富的老乞丐，瞧见周家护卫经过，都笑得露出了牙花子。 毕竟，今晚能吃个饱饭，不会饿死了！ 有许多百姓，甚至都在家中愁，年关如何过呢！ 因此，得了周家准备流水席，还让全城百姓都参加的好消息，有人当即感动的痛哭流涕！ 甚至视周全为北荒的大救星！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这般看待周全。 天亮之后，县令和北荒的权贵之家们醒来，下边的管事也将此事上报。 得知了这个消息，权贵们虽各有猜测，但最后的想法都大差不差。 “周全为何忽然这般？难道是要趁着准备流水席的机会，想偷偷将财报运出城去？” “小的打听过了，说是那周全昨夜入梦，得了周家先祖的指点，要他如此做，只为回馈乡邻。至于周家人，咱们一直盯着，没人出过城，钱财还在他家中。” “那就好！盯牢些！至于回馈乡邻？估计是散些钱财出去，好保佑他周全来年继续发财吧？！” 北荒这些权贵之家的家主，才不信周全会大发善心，可若是用行善事换财运的法子，那倒是说得过去。 弄清楚怎么回事，这些人也没多想，只不屑道， “这个周全还真懂得收买人心！只可惜，一顿饭，就能在北荒立足了？” “既然他有在北荒长久待下去的想法，那就让他折腾，一顿流水席，外人不懂，咱们还不知道？能花几个钱！” “只要这蠢货在北荒，将从外头带来的身家都留下就行！” “哈哈哈哈！” 这些人不知周全有多少家底，因为周全带来的是七国通用的银票，这可比大乾银票还值钱。 所以，周全越大手大脚，越说明此人财力雄厚！ 对贫苦百姓来说，流水席是救命的一顿饱饭； 但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小钱。 只是，县令歪着脑袋，捏着胡子很是不满。 第586章 人家百态 “哼！在城内如此大张旗鼓准备流水席，竟然不提前与本县令知会一声？！周全这小子，说到底，还是不懂北荒的规矩！” 北荒城的县令，就是本地最大的老爷。 之前倒是也有府衙，县令上边自然有知府。 可不管哪个知府来，到了北荒都是摆设。 因为历代县令都是北荒北地人，外来的知府，聪明的被弄死，愚蠢的自己掉冰窟窿里淹死。 且这破地方，天寒地冻的，长久以后，大乾也没人愿意来北荒这个流放之地当知府。 因此，知府常年空缺，北荒城的一切，便是县令做主。 要是换做以往，县令身边的师爷肯定会帮呛， “就是！此人不识好歹，大人不如借此机会，寻个由头，将他抓进大牢！” 剩下的事，就轻车熟路了，他们很有经验。 可这次，手里已经囤积了不少炭火和米粮的军师，却连着安慰道， “大人，那周全来了之后，让咱们赚了不少银钱。这小子终究是年轻，他此举不过是爱出风头而已，就让他去出，待初一开始，周全回头就要拎着真金白银来求大人进货了！” “也是！” 县令惦记着接下来的好处，自然不在意周全对自己的忽视。 当然，县令也少不得派一伙衙差到周家，美其名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实际上，趁机想要揩点油水。 周全应对这些虾兵蟹将，就更简单了，直接摆上一桌好酒好菜，然后道， “诸位兄弟，辛苦了一年，今个儿，这头一桌的好菜，还请衙差兄弟们帮着尝尝！” 衙差们本不想吃的，他们过来是想鼓荷包的，酒肉这些，兄弟们平时又不缺…… 只是，当瞧见抬上来一整只烤羊和几大坛好酒的时候，那扑鼻的香味，实在是让人不想离开！ 吃！ 必须吃！ 于是，狐假虎威的衙差，大白天的就先开始了吃喝。 有的百姓担心好吃的不够分，可瞧见周家家丁抬出数不清的野鸡、野兔和上等的羊肉时，全都开始卷袖子，想要帮忙！ 流水席要晚上开始，但白日里搬桌子，搭棚子啥啥不用人手？ 这么多的人在呢，周家大老爷是个心善的，白日里直接架好几口大铁锅，原地煮羊汤！ 食材充足，掌勺的大厨在冬日里笑得红光满面，百姓们端着热乎的羊汤，一口口喝进去，全身都舒坦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能干活的帮忙干活，不能干活的，即便是小孩子，也可以端着碗领羊汤喝。 这混着肉的羊汤，一喝一个不吱声，那是真的香！ 虽然流水席还没开始，但是瞧着那摆放整齐，被临时家丁看管的各种冻肉，北荒百姓已经感受到了周大善人的诚意！ 时间飞快，北荒城内最空旷的地方，如今已摆起一长排的桌椅。 原本，这种流水席不需要搭帐篷，毕竟吃完人就走了，用不到帐篷。 可周大善人说，夜里天寒，大三十的，他不愿百姓们因吃流水席冻着，特意在旁边支了帐篷。 帐篷珍贵，数量有限，自然不能支棱在桌椅上方，又不方便上菜，于是，就支在距离流水席五米的地方。 帐篷里，点着周家的炭火，城内的百姓，原本等着到点出来吃饭的，全都急急的跑过来！ 这帐篷，可比自家暖和啊！ 而且，过年主要就是图一个热闹。 现在，整个北荒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周家流水席了。 做菜的大厨挥舞着勺子，临时的家丁看管着食材，维持着秩序。 其他闲下来的百姓，则聚在帐篷内聊天，孩子们笑得纯净，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悦！ “咱们北荒也是好起来了！” “是啊！咱这里出了一个周大善人，以后的日子肯定也越来越好。” 很多人都非常激动。 因为今日，周全雇佣的人，每个人身后都代表一户人家。 不说明年如何，今日这些户人已经赚到的钱，就足够明年生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流水席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 而周全，则越来越忙，他命亲信，带着临时家丁，挨家挨户的通知。 表面上，是喊人去吃流水席。 但实际上，则是寻找没锁门，家中留有不便出门的人。 只要手脚灵活的，基本都走了。 但是，那些行动不便的人，就是想去，也动不了。 直到，周全的人来了。 他们说今日流水席上药酒能治病，且能直接将人抬过去，周大善人还贴心的安排这些体弱之人都在帐篷内吃席。 “这，使不得啊！” 虽然是自己占了便宜，可越是身体不适的人，越有自尊，越不想给人添麻烦。 “老人家，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全城百姓都在，我们家老爷若是知道还有体弱年老之人没吃上，估计要自己亲自登门来请您了。” “别，别啊！我跟你们去，别麻烦周大善人亲自来啊！” 便是活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也没遇到过如此诚心做善事的大好人。 所以，立刻听话配合。 周全的人在前边过一遍，谢长生也没有闲着，他在后边继续探查，确保是否有人藏在家中未出门。 要说谢长生这么做，还真不是多此一举。 外边那么热闹，几乎男女老少全家都出去了。 但是！ 就偏偏有那么一些个刚情窦初开的男女，背着家人，偷偷的跑回家中，跟自己的心上人相会。 还有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是觉得自己妻子貌美被人瞧见会抢去还是咋的？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让瘦弱的妻子出门，将人堵住嘴，反锁在家中，然后带着老人孩子全去吃流水席，光饿媳妇一人？ 当然，这不是全部。 还有将夫君打一顿扔家里，自己出去准备大吃大喝的潇洒娘子。 谢长生发现这些事后，越发理解什么叫“人间百态”。 但这种家庭内部矛盾，他可无法分辨谁对谁错。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他也不管。 但是，今夜是个特殊时刻。 这些人也算命大，能被自己发现，别的不说，小命可保。 于是，谢长生故意搞了点小动作…… 第587章 转移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藏在家中的人，谢长生出手自不会暴露行踪。 所以，谢长生在少男少女马上就要犯错的时候，立刻弄出极大的响动，吓得两人以为有长辈回来了，立刻慌忙收拾利索，然后从家中后门跑出去。 至于那被堵住嘴的娘子，想救就更简单了。 对方不知何时，猛得一用力挣扎，发现麻绳直接断了？！ 然后门口木栓，稍微晃动几下门板就应声落地！ 根本就没放牢固！ “难道是小宝故意弄的？” 这娘子眼里带泪，误以为是自己孩子在暗中动了手脚，完全不觉得是她丈夫所为。 至于那受伤的夫君？ 这伤，到底是人家亲媳妇打的，谢长生不好半路治疗。 否则，伤好的太快，就不正常了。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晕彻底了，谢长生直接转手将人收进空间里放着。 他的太虚寨很安全，就先在里边睡吧。 谢长生忙活一番，确认城内除了县令和权贵那几户有人，普通百姓家是彻底没人漏下的。 而那几家富户，也正如谢长生预料的那般，他们除了留心腹在身边伺候，其他的仆从全都放了年假。 这些仆从也不过是寻常人，跟着城内的家人也都去流水席上凑热闹了。 当然，在搜寻的路上，谢长生还遇到了几个趁各家无人，想要偷东西的贼。 不过，没等谢长生出手，这些小贼就被周全雇来的临时家丁发现，然后抓了起来。 周全办事能力的确强，难怪可以短时间内将北荒的钱财全都骗到自己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被谢长生放出去，到地下探查是否有异动的小黑，终于回来了。 “怎么说？” 听说大震之前，蛇虫鼠蚁什么的最是敏锐，谢长生不知真假。 但若是真的有地震，小黑应该比寻常兽更加敏锐，应该会有所发现。 小黑不安的晃动，急切的要命。 谢长生带他闪回了空间，小黑告诉他， “应该在北荒地下冬眠的蛇，一条都没有，全跑走了！最近的，也只敢躲在北荒城外！” 谢长生！！！ 这是真的有异相！ 谢长生得知后，庆幸道， “还好，我信了苏柏涵的话，提前将百姓们转移到空旷处。” 小黑扭得更急了，他摇摇脑袋，恨不得憋出话来，但最后，最后，只道， “不够！整座城，都要翻！出城，才是最安全的！” 小黑虽然不是一般的兽，但是刚它在地下的时候，感觉地下有极其恐怖的力量！ 所以，小黑很急，蹦出来一句人言： “跑！” 谢长生脸色骤变！ 小黑都被吓得说话了？ 他可清楚，自家小黑不是怂货！ 或许，这是对大自然的敬畏！ 北荒城本身就很大，所以空地特别多，谢长生本以为让百姓们聚集在空地上，当地震发生的时候晃动起来有地方跑。 可若是整座城都会翻？ 这震级超过了谢长生的预想！ 另一边，几乎举全城之力筹备了整日的流水席，终于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开场了！ 周全等了谢长生许久，见他没回来，也只好在预定的时间站出来，然后说了几句吉利话，最后，他举杯与乡亲们共饮，接地气的宣布： “乡亲们，动筷添福，今夜不醉不归！敞开了造！” 紧随其后，不知是谁一声嘹亮的嗓音喊了句， “上菜啦！”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肉菜，全被端上了桌。 北荒的百姓到这一刻，终于能肆无忌惮的吃了，幸福的满眼都是泪。 大家伙都没了白日客套，把筷子舞出了残影。 而这个时候，维持秩序的临时家丁也没闲着，父老乡亲都入席，他们则忙着将帐篷里的炭火一一熄灭。 按照主家的意思，帐篷里没人，就没有必要浪费炭火了。 毕竟，周家的炭火，可是比金子还贵的好东西。 百姓们吃的开怀，但周全怎么都不见主子的身影，有些坐立不安。 而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了谢长生的声音： “今夜天象不对，恐有灾祸发生！我们要想办法引百姓们立刻出城！” 小黑的反馈，已经让谢长生坚信地震会来。 周全拱手，还没来得及行礼，听完谢长生的话，人傻了。 他很想听主子的吩咐，可此时此刻，百姓们吃得正欢，这时候咋出城啊？ “主子，能否再等一等？不然，现在提议，属下只怕会事与愿违。” 周全低声道。 周全知道，谢长生眼下不想暴露真正的身份，所以在外就换了称呼。 谢长生瞧着百姓们吃得正香，也知此刻转移，光废话起哄的时间，都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可人太多，超过了自己空间转移的范畴，如果地震突然到来，他想凭借一己之力救人，也不能让所有百姓都安全！ “百姓们现在都忙着吃，天黑了，大家吃饱只想快些回家守岁了，不会耽搁太久。” 谢长生扫了一圈，瞧见有些能吃的忙着吃，但有胃口小的，已开始拿布袋子往里装肉。 “你记住，今夜城外才能保命！你要做的，是拦住所有想要回去的百姓，理由就说……” 谢长生在想借口。 “咻！” 这个时候，县令家放起烟花。 许多百姓端着饭碗，努力伸着脖子张望， “快看！是烟花！” 有妇人拉着孩子，指着天空。 普通百姓家，条件尚可的，过年会放爆竹。 但像烟火这类飞上天的，那就只有县令和权贵之家们才能放得起。 谢长生眼睛一亮，有了！ “让家丁敲锣打鼓通知下去，你今夜在城外准备了烟花表演，所有百姓吃饱之后，速来城外观看！” 这的确是吸引百姓同去的好法子，只是，周全道， “主子，城门已关，且县令等人最怕我出城，他们不会开城门的！” 北荒权贵们时刻不忘周全手中的钱财。 所以，即便县令的衙差在白日里喝得晕头转向，但权贵那几家的眼线，都在暗处盯着，生怕周全借流水席的机会，转移财宝！ 所以，要明目张胆的转移人出城，更难！ 第588章 烟花 “这由不得他们做主！今夜，留在城内的人，会死。” 谢长生看着周全，坚定道。 周全一听，瞬间懂了，主子的意思，今夜他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那就妥了！ 只要可以不顾后果，那周全就敢放开手脚了！ “主子放心！属下定会保证，今夜来参加流水席的所有百姓，一个也跑不了。” 谢长生…… 这……他们是好心救人的。 但是被周全这么一说，感觉像是要杀人灭口似的。 “好！等下城外烟花出现的时候，就是城门大开之时，你只需带着百姓们前去便可！” 说完之后，谢长生又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谢长生的空间之内，烟花这种东西，他还真有。 且还是前几日，他从京城收来的好货！ 常御史一家被斩首，他家的各种产业，铺面都被安归来拿下了。 其中，就有几个极大的烟花作坊。 安归来专门将这些作坊的地点告诉了谢长生，本意则是： “二哥，这个年，我没法离开注定要一个人在京中孤单着过了。但，这些烟花你带回去，全当我孝敬祖母和伯娘们的礼物。待年三十的时候，大家仰望星空看烟花绽放，就一定会想起我的！” 这份礼物，还真是很用心。 只是，安归来当时不解的来了句， “二哥，常家为什么暗中弄了那么多的烟花作坊啊？” 谢长生觉得不对劲，便亲自去烟花作坊转了一圈。 果然，他发现除了大量的烟花之外，这些作坊实际上正在秘密研制火药！ 甚至，有些火药配方，比例已经趋于完美。 只是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进行确认的实验，常家的所有产业就全被端了。 谢长生当即将烟花和那些黑色小火雷全都收进了空间。 那时，收烟花只是掩饰，收空小火雷才是目的。 可谁能想到，先派上大用的居然是烟花。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一脸哀怨。 “今年是咋回事？往年，城墙上留两个人意思一下就行了，怎么今年要咱们一队人都站在这里看守？” “是啊！城内的流水席本来我都能去的！谁知道，咱们昨日都说通知了放假的，结果忽然改了，让咱们临时来上岗！” “哎！咱们底下做事的，哪里知道上头人的想法？站好岗，不犯错就行！” “要我说，肯定是县令大人身边的那个师爷看咱兄弟不顺眼，故意为难咱们呢！” “那个贼眉鼠眼的狗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不就是他家那个哑巴闺女咱兄弟们谁都不愿意娶，就立刻翻脸了！” “要是光哑巴到还好，听说师爷的那个哑巴闺女，还勾三搭四不安分，谁敢娶啊！” “可不是么！” 几个守城的士兵，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仍旧在寒风中来回走动。 谢长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谢长生稍微观察了一番，便也知这些人虽然听命于县令，但却不知看守城门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周全转移钱财。 所以，他们并非县令心腹。 “县令大人有令，今夜城外有烟花表演，特许今夜戌时到初一丑时，大开城门，让百姓进出！” 谢长生手举着令牌，傲气的昂着下巴在城门口说话。 他话里的主角是县令大人，没提周全。 至于令牌，这东西谢长生转悠一圈就到手了。 “你是县令大人家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瞧着很脸生！”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守城士兵走了出来，他接过令牌仔细端详。 谢长生看一眼，就知道，这人是北荒本地人，并非是流放犯的后代。 对方长胳膊长腿，瞧着就很勇猛。 “我是县令夫人身边的仆从，今夜三十，人手不足，才命我跑这一趟。” “怎么？你们赶紧着开城门啊！今夜让你们都来城门值守，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你们不知道？” 谢长生早就换了面具，此刻的他并非真容。 外加他的语气很欠揍，就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张柱子确认令牌无误，粗声粗气的拱手道， “小的领命，这就开城门。” 没办法，今夜留下来守城的都是大头兵，没一个有头衔的。 而在北荒城内，他们这些人在背后骂骂师爷还行，谁敢当面得罪县令家的下人？！ 谢长生颔首，当看到厚重的城门大开之后，便满意的转身，挥手道， “县令大人说了，今夜兄弟们就辛苦一些。待百姓们出城看烟花表演时，你们也全都到城外去维持秩序！” “是！” 几个守城士兵强打精神出声。 待谢长生走了，这些人的怨气瞬间没了！ “呀！等下咱们也出城，那岂不是能跟家里人一起看烟花，守岁了？” “是啊是啊！虽然累些，但总好过在城头吹冷风强啊！” “兄弟们，别光顾着乐呵，那么多的百姓，咱们也得盯着点，别出事！” 张柱子显然是个有责任心的，提醒道。 “咱们就一起看个烟花，能出啥事？” “对啊，柱子哥，都三十了，你也放松放松！” 谢长生忽悠开城门之后，就立刻到城外布置烟花。 周全那边可能需要点时间，但谢长生不会浪费时间等，直接开始烟花表演。 “嘭！” “咻！” “哗啦啦！” …… 当五六个烟花在城外炸开的时候，不说城内的百姓们瞧见惊喜，便是城内的权贵们远远看到，都震惊道， “谁如此大手笔？竟然同放这么多的烟花？” “看那距离，是在北荒城外，外边的村子里，竟还出了一个如此富有的人家？” 县令看着方向，心头盘算着过了年可要好好打探一番。 周全起初以为这是主子召唤他的信号，可瞧见五六七个烟花同时升空，且还不停的时候，周全淡定不住了。 这么多烟花，那是多少银钱啊？ 周全心疼的拍大腿，立刻催促道： “乡亲们！今夜城外有烟花表演，已经开始了！咱们现在就赶紧过去看吧，等看完了表演，再回来吃，好吃好喝今夜不停！” 周全此话一出，那百姓们还犹豫啥了？ 当即全都呼啦啦的起身，朝城门口挪动！ 第589章 刺客 这边周全让家丁护着百姓走，自己则带着手下兄弟们清场。 到最后，他发现除了掌勺的大厨们，其他人都跑去看烟花了。 做菜做饭是个辛苦活，因此，今日最忙活的当属大师傅们。 所以，看到周全带人来喊着一起去看烟花，大厨们直接摆手， “周大善人，你们去吧！此处有这么多的吃食呢，怎么都得留些人看着，我就不去了。” “是啊是啊！大善人，我们不来回走了，等下大家伙回来，热乎菜还得继续上呢！” 胖胖的大师傅，也不想动弹，坐在原处笑呵呵道， “俺们在这里也能瞧见烟花，一样的。” 周全拱手，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夜……” 还不等周全说完，刚还谈笑风生的几个大厨全都晕倒了过去。 黑夜中，谢长生走出， “他们无事，等下会有人送他们去城外。周全，你去办另一件事。” 看着谢长生的脸色十分凝重，周全多余的什么都不问，只听话拱手。 “是，请主子吩咐！” “守城的士兵也会出城看烟花，到时候，在烟花喧闹之时，快速将城门关闭，然后，你们也立刻出城！” 周全等人都是会武功。 所以，城门关完之后怎么出来，这种事不需要谢长生担心。 “那主子，您呢？” 周全虽不知今夜的灾祸是什么，但不希望主子一个人留下来应对！ 谢长生笑道， “我当然在城外看烟花啊！” 周全…… 他不信。 但也不敢多问。 看着周全纠结的模样，谢长生在这一刻对着自家兄弟们朗声道， “今夜，北荒城恐有一场大地震！所以，不仅百姓要出城，你们也要出城避险！城门一定要关，到时候，有百姓或者守将的士兵想进城，也没办法了。天亮之前，所有人都要在城外！” 此刻，不必隐瞒真相。 谢长生这么说，也是不希望自己人在最后关头出意外！ 且都做到了这一步，务必保证所有人都在安全的范围之内，至于地震什么时候来，他也不惦记了。 周全和兄弟们闻言，先是震惊，接着便恍然大悟！ 难怪今日主子又是安排流水席，又是看烟花的！ 他们虽不知主子怎会未卜先知，得到北荒有地震的消息，但主子信，他们也无条件相信！ “主子放心，我们定会及时将城门关闭，堵住众人进城的退路！” 周全等人的神情格外严肃，转身朝城门奔去的时候，几乎全都用尽了毕生的所学。 谢长生满意，要的就是兄弟们争分夺秒的感觉。 如此，才能保住命！ 接下来就是遇意外，相信周全也知道该如何把握分寸，及时处置了。 谢长生转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十几号大厨们，再一次感叹， “郑叔的昏睡散，效果真不错！” 抬手，将所有人送进空间太虚寨的地下通道，跟那位昏睡的受伤男子躺一处。 当然了，今夜是临时转移，谢长生不希望进空间内的人醒来从地下通道走出。 因此，太虚寨地下通道的出口处，两只狮子正悠闲的趴在木板上。 兽兽领到的任务很简单： 不允许任何两脚兽从下边走出来。 如此，哪怕这些人醒来了，他们也只能在黑漆漆的地下通道内瞎转悠，待到谢长生将人转移到空间外，周围仍旧是黑夜，他们顶多以为自己太累，做了个梦，或者遇到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现象。 做完这一切，谢长生没有出城。 他有空间，就算地震突然发生，自己也能及时避险。 至于小黑，那家伙这次贼精贼精的，领了放烟花的任务，带着兽兽们跑得特别远。 看来自己的宝贝蛇，才是最惜命的。 谢长生拿下脸上的面具，然后朝城北的方向而去。 还有件事，需要弄清楚！ 路上，遇到几个移动的身影。 他们是权贵之家盯着周全的眼线。 当周全让百姓们出城的时候，这些人就开始往回跑，去给主子复命的。 谢长生没管这些人，而是直接去了县令家。 县令家的年夜饭刚刚开始，因此，当谢长生从天而降的时候，县令吓得直接钻了桌子，然后大声喊： “来人！有刺客！” 至于什么夫人孩子，这位县令是看都没看。 谢长生环顾一周，女眷和孩子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呢。 虽然县令大人吓得要命，但这些反应慢的家眷，看清来人只一人，且没有拿任何兵器的时候，没来得及慌，也不怕了。 甚至有小孩子拍手， “哇，你好厉害！” 县令…… 当他从桌子底下尴尬的爬出来时，一脸怒气道， “人都死哪里去了？！还不将此人给……哎？你是谢长生？” 谢长生冷声， “县令大人认识我？” 县令双手一背， “北荒悬赏令，就是本官亲自下发的，你的脑袋可值钱呢！” “我与县令大人无冤无仇，你怎么就要杀我呢？” 谢长生迈步朝前走。 这个时候，有闻讯赶来的人冲上来就要抓谢长生，他轻轻挥手，就将两人震飞了出去！ “啊！你果然力大无穷！” 县令怕了，连连后退。 谢长生却一个闪身，已经进到了县令面前。 他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 “我谢家流放到北荒，不刚好落在你手中，你为何急着发布悬赏令？要我性命？” 别看县令在北荒城欺负别人的时候手段狠辣，可自己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是相当怂的，要不然也不会来了刺客，自己先跑桌子底下去了。 “爹！” “你不要伤害我爹爹！” 这个时候，刚才还夸谢长生厉害的小公子，他直接跑了出来，然后拉扯谢长生。 谢长生低头，这孩子手脚无力，细胳膊细腿的，甚至都没有练过武，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你爹要杀我，所以我来杀他，这是他自己引的灾祸。” 谢长生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对上孩子，下意识的解释一番。 可是，对方却带着眼泪，狠厉道： “我爹要杀你，你就该死！你快放开我爹！” 第590章 交待 好家伙，的确是县令的亲生儿子。 可惜，这么小，就已被养歪！ 谢长生扭头，不看小公子，而是盯着呼吸困难的手中人， “是谁指使你的？” 正如刚才谢长生所言，此人若是想要谢家人的性命，完全可以等谢家流放到北荒之后再动手。 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 完全没有必要花费重金！ 可周全来北荒后，也调查过此事，除了知道悬赏令是从县衙发出的，其他线索全无。 而追杀他的悬赏令，在北荒也没掀起什么波。 说明幕后之人不想他来北荒！ “秦、秦威……” 谢长生的手松开，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秦威？北荒秦家？” “咳咳咳！” “对！秦家家主秦威，他当初许诺我，只要有人杀了你，千金赏银他出，还另再许我千金！” “此事全是那秦威在背后威胁，我才逼不得已……” “你说谎！北荒秦家百年来都在此地，与谢家从无瓜葛，为何要这么做？” 谢长生不想听眼前人废话，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北荒几大权贵之家，张顺生早就给过详细的背景介绍。 北荒秦家，属于北荒的原住民，因此家族势力庞大，但与谢家，完全没有交集。 “这个、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啊！我想起来了！当时秦威说，谢家在大乾威望高，且擅于守卫边疆，若是谢家到了北荒，我们的地位会不保！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里，对方直接跪下了： “谢二公子，当初秦威真的是这么说的！不仅是他，还有另外几家，他们也觉得，谢家到了北荒是个祸害，所以才决定共同出钱，买你的命！” “我知道的真的全说了！请二公子饶命啊！出钱的是他们，要杀你的也是他们，真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爹！爹咱们快跑啊！” 小公子见自己父亲得了自由还在原地又跪又哭的，拉着人就要跑。 县令哪里不想跑？ 可他知道，谢长生既然敢站在这里，外头定然已经带了兵马！ 他们北荒怕是已经要易主了！ 可惜，此人还真是想多了。 但是，正因为他知道没机会反抗，才彻底摊牌了全部： “二公子，我将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求您饶小的一命！” “秦威的嫡长女十几年前嫁给了雪国的大王子，这事，旁人不知，但是我们都清楚。这些年，他与雪国交往频繁，虽是以探亲的名义，但实际上，每次都会送大量的物资给雪国，支持雪国大王子争位！” “老爷！不可说！” 县令夫人劝阻，可惜没有效果。 “还有赵家，赵家与巴兰人勾结，经常将发配过来的流放犯赎走，每人十两银子，然后让我记录此人已死，那些流放犯都是会本事的能人，巴兰人恐有大阴谋啊！” “二公子，看在我对您如此忠心的份上，您……” 谢长生挑眉， “这些你都知道？” 他语气里的寒意，对方尚未察觉，反倒点头， “对对！他们仗着背后有人，把我也不放在眼里！二公子您可算来了，这些通敌之人只能由您处置！咱们北荒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这脸，变得可真快！ 谢长生冷笑， “你身为北荒的父母官，既知晓秦赵两家与敌国勾结多年，不仅不上报，还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你和你的家族，欺压百姓，作威作福，整个北荒，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谢长生扬起厚厚一叠罪证。 这些，仅仅是周全这段时间搜集到的，就多到数不清！ 可想而知，此人在北荒是多么的猖狂，简直是毫不顾忌！ 当初的绥庆府，还能说作恶的是巴兰人。 可北荒，却全是本地人！ 县令的家族是！ 秦家的家族是！ 赵家亦是！ 当然，秦家和赵家与敌国勾连这种事，张顺生不知，周全亦没查到。 还真要感谢眼前之人的惜命！ “这些、这些都是污蔑！污蔑啊！我家的小妾，都是自愿入府的，她们都有卖身契！” 随意拿起地上的纸张，什么强抢民女，欺压商贾，霸占私宅等证据，全都清清楚楚。 可，县令就是咬死不认。 他怎能认？ 他不敢认！ 忽的，县令脑袋灵光一闪，然后道， “二公子，我家中美妾任您挑选，还有府上的金银珠宝，全都给您！求您饶我一命，我……” 谢长生手起刀落，终结了此人性命。 “爹！” “老爷！” “大人！” 一时间，周遭慌乱一片。 “哈哈哈！爹，你总算死了！现在，我就是北荒的县令了，来人，给本官杀了他！” 刚还担心亲爹的小公子，当即叉腰大笑，然后挥手下令。 “我儿说的没错！谢长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朝廷命官！来人，杀了他！” 县令夫人立刻主持大局，她，出自秦家。 谢长生环顾一圈，所有人都虎视眈眈。 果然，今夜能留下的，都是县令的心腹。 那么也全是县令的同伙！ “杀我？好啊！” 谢长生甩起披风，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然后脖颈就被重物砸下！ 一群人同时歪倒在地，不明白为什么凭空会变出这么多的石头？！ 谢长生确信没人活着后，才将石头收回。 县令后院的美妾们，年三十吃的还是白菜汤。 如此待遇，一看就是在这里受苦受难的。 谢长生一把昏睡散挥出，全都倒下，他将这些可怜人送进空间。 县令家的库房，谢长生没去。 这些财宝都属于北荒百姓，待震后，就用这些钱财来重建北荒！ 接下来，谢长生去了另外几家。 该死的人直接送走； 无辜者昏睡散招呼，收进空间，待震后寻机会放出。 当然，谢长生回了趟空间，给之前送进来的人补了次昏睡散，好让大家继续安睡。 秦威死之前，没有求饶，反倒还猖狂威胁： “谢长生，今夜你敢对我秦家动手，来日必将被人五马分尸！” “你如此自信，说明雪国人要攻打北荒的事，你早就知晓？” 谢长生说话的同时，长剑已经挥出。 秦威死前，不可置信的瞪着谢长生，仿佛在说， “你怎么知道……” 第591章 震前 “可惜，雪国人这次，只会有来无回！” 谢长生对秦家，没有手下留情。 通敌叛国，理应满门抄斩！ 当然，他伪造了秦家人内讧而死的景象。 只是秦威此人，倒是嘴硬，死之前什么都没有说。 今夜，谢长生走过所有权贵之家，已经能够确认，北荒悬赏令起头的就是秦家！ 出钱的人，也是秦家。 其他各家，只不过是当初凑热闹才跟着一起讨论，怕以后谢家到了北荒，他们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害，所以才一拍即合，支持秦家的提议。 谢长生去了秦家的书房和密室，自是有所发现。 信中，雪国大王子也就是秦威的女婿，一直都想将北荒划入雪国的范围之内。 如此，他就有了开疆扩土的功劳。 而秦威此人，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拒绝，反倒还积极的配合，暗中将北荒的地图、周边守军的布置，百姓人数以及粮草仓库甚至城内富户的情况，尽数告知！ 原本，半年前雪国人就打算南下出兵的。 但是大乾境内安定，雪国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后来，雪国大王子传来消息，希望秦威想尽一切办法杀害谢长生，不准让谢家到北荒。 至于理由，雪国大王子没说。 所以，惦记自己命的，其实是雪国人？ 而秦家在北荒虽可以一手遮天，但出了北荒，他家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所以，秦威就想到了悬赏令。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觉得，只要赏金到位，自会有人击杀谢家。 而北荒城内还有与巴兰人勾结的赵家，消息就第一时间传到了绥庆府的巴兰人那边…… 之后的通信，雪国大王子除了每次询问谢长生是否还活着之外，最重要的消息就是告知秦威，年三十的时候他要带兵来攻打北荒。 因为雪国冬日很长，且今冬特别寒冷，食物极度匮乏，他们必须南下。 若是按照计划，一切顺利，雪国大王子将直接占领北荒，杀光北荒本地人，然后让雪国人直接迁移过来，来此地生活。 但如果北荒民众反抗强烈，雪国人就打算烧杀抢夺一番之后，再迅速退回，减少雪国人的伤亡。 总之，这是雪国人的一次试探。 成了留下不走，败了回去，下次再来！ 至于北荒附近的守军，人数本来就不多，雪国人善战，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只是…… “年三十才来？” 谢长生对此有些疑惑。 雪国天寒地冻，缺衣少粮，他们要是想攻打北荒，理论上应该在过年之前就来。 毕竟，百姓过年的时候会将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享用。 而粮食是有限的，北荒也不富裕，雪国人既看重这些，理应提前出手。 而苏柏涵算出来的，也提到雪国人是在地震之后才出现。 难道，雪国人也提前知道北荒会有地震？ 才精准的避开？ 还是说，因为周全的到来，秦威将北荒有粮的消息透了出去，雪国人才不急的？ 但最后的信件，雪国那边没有回复，秦威说了什么，谢长生也不清楚。 算了，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没空想这么多，最要紧的，把地震这一劫过了！ 谢长生闪出空间，在黑夜中疾速行走。 北荒城内，已无活人。 北荒城外，烟花漫天。 数个烟花齐齐升空，北荒百姓抬头望天，眼中皆是绚丽的花火。 孩子们脸上带着笑，手指天空，嘴里是不是得发出“哇！”“哇！”的惊叹喝彩。 可有些大人，甚至是老人，眼角却含着泪。 “真没想到，老汉我这一辈子，竟有机会看到此等场景……” “是啊！今个儿就跟做梦一样！周大善人这是花了多少银钱？” 站在百姓边上，虽然也在看烟花，但更多时候却都在留意四周，担心百姓们出意外的张柱子，听着身侧两个老汉的话，瞬间就疑惑了起来。 “徐大爷，今夜的烟花，不是县令大人命人放的吗？” 张柱子一开口，老汉当即就不愿意了， “柱子，你瞎说啥呢？！就咱们北荒城的县令，除了干缺德事的时候不落下，哪里给大伙办过好事？” 这老汉显然在流水席的时候贪杯，喝得有些多了，才会将这种大实话说出来。 平时，那是真不敢。 就算对北荒县令不满，也只敢在家中私下骂。 “嗐！老哥，小点声。” 另一个老汉立刻提醒，同时转头战战兢兢的祈求， “柱子，叔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刚才的话，你千万别传出去，求求你了！” 张柱子无奈， “叔，您放心，我就当没听过徐大爷的酒后之言。只是，今夜的烟花若是没有县令大人的许可，大家伙也出不了城，你们过年高兴，但也别给自己招惹祸事，别人听见就麻烦了。” “是是是，你说的对！” 清醒的老汉知道张柱子是好意。 可醉酒的徐大爷听到“县令大人”四个字就来气， “开城门有啥难得？肯定是周大善人给县令上供了，他才会……嗝~不然，就” “哎呀，老哥，你可快别说了！” 清醒的老汉捂住徐大爷的嘴，然后拉着人就跑了。 张柱子又打听了一番，人人都说今夜的烟花果然是周大善人安排的，与县令没有半点关系。 张柱子扯扯嘴角，倒是没怀疑给他们送信的人有问题，只觉得县令大人还真是虚伪！ 之所以如此，只因张柱子虽是守城士兵，但也是被县令和北荒权贵们欺压的对象。 所以，张柱子守城时尽职尽责，保护百姓也很认真，唯有对上头人的效忠，最是敷衍。 周全带人关闭城门的时候，因为烟花的声响和百姓们的喧闹，倒是无人注意身后的情况。 当然，也正是因为今夜出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家伙走到了城外最空旷的地方观看烟花，自是没停留在城门口附近。 所以，周全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谢长生到了城外，也混迹在人群中，等待地震的到来。 他抬头望天，算算时间，护绥城的家人们，应该开始吃团圆饭了吧？ 第592章 不太对劲 护绥城，谢家。 谢老夫人带着谢家上下和一众亲家们，以及结拜的李老太太等人，刚吃过团圆饭。 贺承志就掐着点进门禀报： “启禀主子，城主府的烟花已经准备就位。” 坐在主位的“谢长生”看了谢老夫人一眼，得到祖母的颔首之后，才应下。 众人移步来到城主府看烟花。 谢老夫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心里想的却是，今年终究是有遗憾！ 长生没在她身边啊！ 身边这个是假的，顶着个面具，差点露馅儿。 还是谢老夫人帮衬着，才糊弄过去。 也幸好今日是年三十，大家伙都识趣的没提正事，否则，她在后边帮着圆谎都圆不过来。 还好，贺承志说，等烟花结束之后，王霸天会将假长生支走，省的被其他人发现内情。 原本，昨日知道谢长生着急出城的事，谢老夫人就有些不安。 可谁知道，今个儿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孙子。 谢老夫人当即就将贺承志唤到了自己面前。 贺承志说什么城外巡视的借口，谢老夫人根本不信。 但贺承志说，年夜饭的时候，长生能赶回来，谢老夫人也就作罢，没多追问。 结果，贺承志晚上送来了个假货？！ 谢老夫人和孙子之间，是有某些默契在的。 因此，这个假货刚见面请安的时候，她老人家就察觉出不对了。 这下，可让谢老夫人怒了！ 她直接让王霸天将贺承志摁在自己面前， “说，长生去了何处？” 谢老夫人很清楚，如此逼真的面具，只能出自刘二蛋之手！ 所以，贺承志这么安排，定是奉了长生的命令！ 否则，借他个胆子，贺承志也绝对不敢弄个假长生出来！ 贺承志心里暗叫： “二少爷，还真叫您猜对了！这个假货哪怕身形和样貌都没有破绽，仍旧会露馅儿！” 还好，一切的发展都如主子料想那般。 “假货肯定瞒不过祖母，但是可以让祖母帮着假的瞒过家中众人！尤其不能让两位姐姐知道我去了北荒，否则她们定然会联想到北荒两大灾祸！” 谢长生当然清楚，白日里还可以找借口，但是到了晚上，自己不赶回来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便做了另外的准备。 没人发现假的自己，那就万事大吉，大家一起过个团圆年，至少心情是愉快的。 可祖母若是察觉，必定不能作罢，那就让贺承志顶着，然后趁机求祖母帮忙。 所以，贺承志立刻交待： “老夫人，主子今夜去了北荒！他怕您和家中夫人们担心，所以才故意让此人暂代的。” “去北荒？好端端的，为何去北荒？” 谢老夫人疑惑。 贺承志笑得一脸神秘， “老夫人，主子说，等他带回好消息，会亲自向您报喜！” 谢老夫人见贺承志嬉皮笑脸的，倒是缓了心神，至少不是坏事？ “可什么事，能让长生放着年不过，非这时候去办？” 贺承志动了动，委屈的看着王霸天。 王霸天松手。 贺承志赶忙讨好道， “老夫人，主子走之前只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的猜，应该是与北荒的归属有关。” 这是谢长生交待的。 如果祖母发现端倪，可以说出他的真实去向。 但，两大灾祸绝不可提！务必让祖母高高兴兴的过年。 只是，贺承志对谢长生也是相当崇拜的。 在他看来，北荒地震也伤不了主子； 至于雪国？那帮人愿意给主子送人头，正好！ 所以，贺承志已经可以预判，待谢长生归来之时，北荒必定已经收入囊中！ 只是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很难说。 但不影响贺承志哄谢老夫人开心。 谢老夫人了解长生，知道那孩子办事靠谱，只能配合孙子，成了假冒谢长生的同伙。 这一晚上，她都将人放在自己身边，大家伙过来除了问好和祝福敬酒，别的事都没提。 今年，护绥城的烟火格外绚烂，百姓们自发的走出家门观赏。 而当护绥城烟花落下，谢老夫人等着送走假孙子之后好安心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首先是蔡老，他捋着胡子不解道： “北荒苦寒，可为何北荒方向的烟花，是京城的样式？还放的这般多？” 这都整整放了半个时辰，还没停呢！ 正要转身的谢长平和谢长乐，忽然停住了。 北荒的烟花，的确很早就起了，但是她们都没有想太多。 可被蔡老一提，两人都觉得不对劲。 目光齐齐往“谢长生”的身上瞥。 都是在京城待过的人，烟花盛放的大场面，谁没见过？ 可怎么到了北地，护绥城的烟花不缺也就罢了，毕竟这是安归来孝顺祖母的。 但北荒的天空，今夜为何如此绚烂？ 假长生自是不会主动接话。 倒是谢老夫人，立刻笑道， “北地广阔，便是护绥城都瞧不见京城燃放的烟花，或许之前北荒年年如此，咱们未见过，所以才觉得新鲜呢！” 烟花这东西，一上天，根本就瞒不住。 但护绥城和京城有高耸深山阻隔，完全瞧不见彼此的烟火。 可北荒方向，就是一马平川，尽收眼底！ 蔡老颔首， “老夫人说的有理，或许北地百姓就是喜欢燃放烟火。待年后，老夫得多多了解北地民情。” 站在一旁的陈强，很想说，他这个北地人，第一次见这么多的烟花。 毕竟，烟花要从南边运过来，长途跋涉的，费用太高，还不如运些粮食！ 只是，陈强很有眼色，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自己多嘴。 他猜，那烟花和护绥城一样，估计是二少爷的人手在北荒放的呢！ 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只是众人默契的都没提。 “长生，我怎么感觉你今晚不太对劲呢？” 谢长乐趁着众人转身要走的时候，抬手就扣在了假冒谢长生的肩膀。 “嘶！” 假长生可没有谢长生那样强横的体魄，被习武的谢长乐一抓，忍不住痛得呼了出来！ 谢长乐眯眼。 这人，果然有问题！ 她立刻对着谢长生出手，要是二弟，绝对能反应过来！ 贺承志站的远，看到前方的变故，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吧！千防万防，就差最后这一会儿，怎么假的还是被人发现了？ 今晚注定没法过个安稳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