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宴尔》 第1章 相亲 “嘉珆，你今天又要去相亲啊？”听筒里清亮的女声传来。 “是啊。”姜嘉珆无奈地轻叹，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几次相亲来着？她也忘了，反正应该已经超过一只手了。 “哎，也不知道为啥这么着急...”说到这里，她噤声了，“对不起啊，嘉珆，我....” 裴知柠忘了好友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柠柠，我没事。”姜嘉珆其实挺看的开的，但她还是苦笑了一声：“我只是没想到才25岁就要迈入婚姻的大门。” “哎，那希望你今天能相到真命天子，早日脱离相亲的苦海。”裴知柠只能如此安慰她。 “谢谢你的祝福，我得准备出门了，约好的吃午饭，再不走得迟到了。”姜嘉珆瞄了眼时间，加快语速。 “行行行，拜拜~” 挂了电话，姜嘉珆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看向镜中的自己。 面前的女人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只是眼圈有些肿胀，黑色的长发松散地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憔悴。姜嘉珆弯起杏眸，翘起嘴角，稍稍打理了一下，化了个淡妆才显得气色好点。 她开车到了约好的餐厅，座位上已经有人在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姜嘉珆向来注重时间观念，很少出现让别人等的情况。 “没事，是我提前到了，你快坐吧。”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妈妈的朋友介绍的，据说在银行工作，相貌不错，家境富裕，还很乖？反正那个阿姨说他在相亲市场上恪可受欢迎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落实下来。 “你好，我叫王克力，身高175。其他的媒人应该都有跟你介绍过吧？”男人主动开口自我介绍，端的绅士风度。 姜嘉珆微微颔首：“嗯，我叫姜嘉珆。”对她而言，这种互挑白菜的场景，报名字已经是极限了。 “我妈找人打听过，你爸是不是在医院住着啊？听她说得的还是什么癌症？”王克力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也不知从何而来。 知道是一回事，当着人面说出来可就不太礼貌了。姜嘉珆深吸一口气，敛着脸反问他：“怎么着？你有意见还来和我相亲？”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吗？这可是癌症啊，万一你身体里也有这个基因呢，是吧？”王克力漫不经心地说着。 什么狗屁，姜嘉珆是真的气急了，纤细的手指因握着杯子太过用力而指尖泛白，她重重地将杯子放下，语气不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各自回家吧。” 她起身准备走人。 “别介别介啊，这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呗。” 王克力伸手想拉她的手，被她避开。漂亮的女孩子脾气大些他能忍，更何况他心想姜嘉珆她爸都离死期不远了，她可不得乖乖找个对象嫁了么。他这条件，她已经是高攀了。 大概是他们这边闹了些动静，姜嘉珆周围几桌食客的目光下不自在地重新就坐。如果不是她妈妈的朋友介绍的，她早就跑路了。 “来，点菜点菜。”王克力拿着菜单递过来，嘴里念叨着：“女士优先。” 姜嘉珆着实是失了胃口，“你点吧，我随意。” “那行，服务员。”王克力招手喊人：“来两份七分熟的菲力。” “好的，请您稍等。” 等餐的时间里，基本都是王克力独自 在叨叨。 “听我妈说，你是小学老师啊？是编制内的吧？” “嗯。” “那你还挺厉害的啊，刚毕业就上岸了。” “…” “老师工资高吗？” “一般。” “啧，不是说老师工资都很高的吗？” … 总算是上菜了。 王克力还想继续说话，被姜嘉珆打断；“再不吃就要冷了。” “吃吃吃。”王克力虽然嘴上没个把门，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人模人样的。 姜嘉珆只想快点结束这顿午饭，奈何对面的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对了，嘉珆妹妹，你以前有过男人吗？”他解释道：“你懂的啊，男人嘛，总希望自己是对方的第一个男人。” 姜嘉珆无法理解，一个二十世纪的人竟然还在还会问这种问题。她气急反笑，弯起嘴角：“有啊，大概四五个吧。” 王克力信以为真，脸拉下来正色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媒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呵呵。”姜嘉珆轻蔑地笑笑：“这很重要？” “当然了。”他理所应当地应着，“男人嘛，总有点小情结，你懂吧？” “呵呵，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姜嘉珆叫来服务员，“买单。”这里她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你这什么意思，我还没怪你说瞎话骗我呢，明明就不是处了，还跟媒婆扯自己冰清玉洁，骗谁呢？”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下异常清晰。 王克力说着说着还愈发觉得自己在理：“你爸还得了癌症，如果不是你隐瞒事实，谁还会来跟你相亲啊。” 姜嘉珆眸光转冷，一改方才的温和，怼回去：“这边建议您下回提前和媒人重点强调一下您的处女情结，免得白跑一趟，浪费您宝贵的时间。还有呢，您这身高也太虚了，说好的175呢？是有5公分在来的路上被狗吃了么？” 她说的都是事实，再加上她此刻冷若冰霜的嗓音，王克力哑口无言地愣在原地。 姜嘉珆跟在服务员核实了金额，卸下手机壳，拿出压在里面的唯二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我只付一半，剩下的不用找了，但也不能给这位高贵的先生。谢谢。” “哦，好。”服务员愣愣地接过。 姜嘉珆不再废话，拿着包站起来：“我就不打扰您继续追寻您的小情结了。” 这会儿，他们闹的动静还挺大，幸好位置较偏，只有三四桌客人全程看完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现场。 她面色沉静、姿态平和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直到坐上了车，才跨下肩膀趴在方向盘上红了眼眶。 “嘿，这男的也太恶心了吧，简直在败坏我们男人的名声。”餐厅里，蒋明松一脸嫌弃地和身边沉默不语的男人说道。 他们的位子在最里面，与姜嘉珆的隔了一张桌子，况且吵架时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因此蒋明松他们俩基本全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见他一直没应和，蒋明松也习惯了，继续说道：“不过这女生嘴皮子还真挺厉害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刚开始我还以为她会被怼哭呢。” “确实变了很多。”从始至终没发言的人在他提起女生的时候倒是开口了。 第2章 就诊 “诶，你认识？”蒋明松即使是坐在车上都没忘记八卦的心思，毕竟能让某人主动提起女的话题犹如天方夜谭。 他和贺宴舟从小一块儿长大，虽然高中没在一个学校，也不影响他们现在在一个医院上班。这位可是他们附一院的外科天才，自幼品学兼优，又出生于书香门第，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我们以前当过一年同学。”他调转方向盘，开出停车场。 “高中同学啊？”蒋明松立马明白了，“那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贺宴舟抽空无语地睨了眼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在你心里，男的跟女的就必须是一方喜欢另一方的关系？” “这不是头一次从你嘴里听见对女生的评价吗？我关心关心你还不行啊～”蒋明松拖长着语调，他可是听他妈说了，最近贺宴舟家里可催他催得紧，也不知道方阿姨她老人家受什么刺激了，生怕她这么优秀的儿子找不着对象。 聊起他妈方女士，贺宴舟就有些头疼。 他眉头微蹙，吐出胸口的一股闷气。 “对了，你下周一来上班？”蒋明松侧过头问刚博士毕业的某人。 “嗯。” “哈哈，恭喜了，一来就上任住院总医师。”蒋明松对这个角色是又怕又期待，可惜还没轮到他。 “谢谢。”贺宴舟语气平淡，好像这就是件很平凡的事情。 要说有多平凡呢，无非就是他即将成为“总住在医院的医师”，全天二十四小时无休。 蒋明松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干脆利落地翻个白眼，转头看向车窗外。 他不再说话，贺宴舟也落个清净。 今天他出来是为了找房子，父母住的房子离医院太远，更何况他接下去估计是日日不着家，还不如先在医院附近租套房子，也省的来回跑，顺便躲避方女士的催婚。 确定了房子后，他们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倒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姜嘉珆的相亲现场。 贺宴舟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比起高一时的安静内敛，刚刚的她反而像是炸毛的猫，竖起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己，强装镇定。 不过，终归是没那么熟，贺宴舟很快调整了思绪，将车缓缓行驶在归家的道路上。 姜嘉珆刚到家就遭受了姜母程英的质问。 “你张阿姨说，你在餐厅里一点都不给人家面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愿意去可以直说，你这样一弄，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姜嘉珆心情不好，不想和程英吵，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相亲了：“那他当着全餐厅的人问我有没有过男朋友，是不是处女，我爸爸是不是癌症患者，会不会有家族遗传的时候，我就应该忍下来还笑着面对吗？” 程英听了女儿的话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瞬间落了泪：“这人怎么这样啊…” 程英是全职家庭妇女，没上过班，自从姜父姜邵武住院后，每天都得在医院陪护。只有周末的时候，姜嘉珆她哥哥姜嘉鹤顶替她，她才能回来洗漱一番，休息休息。 看见妈妈哭，姜嘉珆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抱着程英，强打起精神安慰她：“好啦，你女儿这么漂亮，工作又好，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呀。放心啦～” “可是你爸他…”提起自己老公，程英又是一阵落泪，虽然他们俩三天两头地吵架，可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想到他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都忍不住哭泣。 “明天我就带着爸爸的病例去沪市找张院士。”那可是全国最有名的肝胆外科大牛之一了。 姜邵武不愿意让女儿陪护，他们当地的医生都说没什么希望了，可她和家人都不愿意放弃，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啊。 “希望如此，只要能治，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程英双手合十，期待佛祖保佑。当生命危急时，钱真的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第二天清晨，姜嘉珆坐最早的高铁去沪市。 作为全国最好的肝胆外科医院之一，候诊大厅里自然是人挤人。姜嘉珆独自站在角落，观察着来往的人群，大部分和她一样，都是从外地特意赶过来看病，拖家带口的，手里还拿着厚厚的影片。只有她，只身一人，在原地驻足开始漫长的等待。 “姜邵武在吗，姜邵武？”十二点多，终于喊到了姜父的名字。 “这里。”姜嘉珆转了转麻木的脚踝，抬手示意。 “好的，进去之后先在门口坐着等。” “好。” 她轻轻打开门，安静地进入，尽量不发出声响打扰其他人问诊。 张院士虽然名望很大，但他的态度温和，对于病人的诸多疑问也都耐心解答。 姜嘉珆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翻看自己准备好的问题，看看需要有没有补充的。 临近一点多，才真正轮到她。 “姜邵武？”张院士见她点头，问道：“什么情况？” “我爸爸他腹泻不停，后来去拍了核磁，提示肝占位多发，现在开始有腹水，再加上门静脉高压，验血的话提示白蛋白低，甲胎蛋白高。”姜嘉珆一边说着，一边把姜父所有的报告都拿出来。 “你这个很严重啊，手术做不了。”医生的声音不冷漠，可说的话却寒透了姜嘉珆的心。 “那就是没救了吗？我们当地的医生说可以做介入试试，还有靶向药之类的手段。”她还是不死心。 “介入么，试试也行，靶向药也是。你可以让他做个pet ct看看，有没有转移，如果血管里有被侵犯的话，那就很难了。”张院士大概见多了这种患者，给出冷静的判断。 “那是要带他来这边做吗？他现在肚子很大，自己没办法坐车。”姜嘉珆不忍心让姜父长途跋涉。 “如果你们当地有也可以，机子都差不多的。” “好，谢谢张院士。”张院士主要是做外科手术切除或肝脏移植的，既然没有手术的可能，那她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几乎就没了作用。 姜嘉珆收拾好东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医院。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觉得尤为孤独。 她奔波了一整天，却终究是遗憾而返。 “那就听这边的医生的吧，这边的医生也是省内专家，还是爸爸朋友的同学，也值得信任。”姜嘉鹤作为儿子和兄长，自觉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做下决定。 姜母和姜嘉珆也都同意。 “爸爸，我来啦。”姜嘉珆收拾好心情，笑着进入病房。 “嘉嘉来了啊。”姜邵武比儿子更疼女儿，见女儿来了消瘦的脸庞上也跟着露出笑来。 “嗯，今天有觉得好点了吗？”姜嘉珆坐在床边陪姜邵武聊天。 “还行吧，就是这肚子越来越大，紧绷绷的感觉，医生说我这是什么病吗？”姜邵武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噢，医生说你这个就是肝硬化，有腹水了，明天就帮你开始治疗呢。”姜嘉珆模棱两可地说着，起码现在先瞒着姜父。 “那就好。”姜邵武放心下来。 姜嘉珆又陪了姜父一会儿，就和哥哥一起被姜父和姜母赶回家去了。 “张主任说明天给爸爸安排一个会诊，我得开会走不开，要是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明天周一，姜嘉鹤要上班，而姜嘉珆正在休暑假。 “嗯，我知道的，哥哥你放心吧。” “好。”姜嘉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呐呐地应了声。 姜嘉鹤叹了口气，妹妹从小就独立，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能多多依赖他。 两人心头都压着巨石，都不想诉说自己心里的难过，加重对方的负担，于是一路上，车厢里仅剩浅淡的呼吸声。 第3章 重逢 周一一大早，病房还没开始交接班，姜嘉珆就已经到了医院。 她带了点姜父爱吃的早餐，想给他换换口味，因为医院里几乎是永恒不变的白粥。 大概是太久没吃叉烧包了，姜父比住院这些天多吃了点。 不多时，张主任带着几个学生来查房。照例问了些身体状况，姜邵文如实回答，然后张医生对着她说，“嘉珆啊，你等会儿来办公室一下。” 突然被点名，姜嘉珆立马回道：“好的。”随后目送一帮医生离开。 她估摸着时间去了办公室。 “来了？坐。”张主任态度很好，“你爸爸的情况呢，你也知道，他这个腹水还是很严重的。你们家属想积极治疗，我们一定也会尽量配合。你待会儿去找一下这个人，他会安排你爸爸做一个多学科会诊，先看看各个科室专家的意见，再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案。” 张主任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吴主任，肝胆外科主任。 “好的，谢谢张主任。”她将纸条收好，郑重地道谢。 “哎。”大抵是因为熟人介绍，饶是见多了的张主任也忍不住惋惜。 低低的叹息声很快淹没在病房嘈杂的氛围里，姜嘉珆眼底发红，咬着唇拼命地忍住不哭。 她再次道谢后离开办公室，不敢多耽误时间，和病房内的父母打了招呼，就拿着姜邵武的社保卡去找医生办手续。 姜嘉珆找到了肝胆外科病房的办公室，只见里面坐着一个男医生，她礼貌地敲了敲门，轻声询问：“您好，请问吴主任在吗？” 贺宴舟听到声音转身看向门口。 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滞，连贺宴舟都记得低调内敛的姜嘉珆，她怎么会认不出风靡校园的贺宴舟呢。 他的样子与高中时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仅仅往那儿一坐，丝毫不减清隽温润之感，只是眉眼间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挡住了他多情风流的桃花眼。 “贺宴舟？”姜嘉珆很快回神，弯起嘴角微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姜嘉珆。”贺宴舟站起身来，他身量纤长，宽肩窄腰，愣是把这普通的白大褂穿出了大牌外套的味道。 他走近她，问到：“吴主任刚出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嗯，”她停顿片刻，抬起眼看向他，语气平静道：“我爸爸的主治医师让我找他帮忙安排一下多学科会诊。” 贺宴舟突然想起那天在餐厅听到的对话，斟酌了下措辞：“你爸爸他...” “嗯，肝癌多发。”不知道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了，姜嘉珆早已有了反射神经。 “带卡了吗？”贺宴舟镜片后的桃花眼微微闪烁。 姜嘉珆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医疗卡递给他，“带了。” 素白纤细的手指捏着卡片，他接过时不小心指尖与她的相碰，现在是全年最热的月份，可她的手指却冰冷如霜。贺宴舟很快收回手，坐回原位后打开医疗系统刷卡。 “你先坐，我帮你开。之前吴主任跟我提过这个病例，只是我不知道是你...”他鼠标轻点着界面，偶尔敲着键盘，又一心二用地跟她说话：“你爸爸的会诊时间估计安排在下午，到时候就你一个人来听？” 姜嘉珆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好，大概是碰见了认识的人，又是曾经的同学，她没再紧绷着神经，语气轻缓道：“嗯，可以录音吗？我哥他今天实在是赶不过来，只有我跟我妈在。” “应该可以，到时候你记得提前和主任们说一声，一般来说都会同意的。”贺宴舟转头看她，黑色的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皮肤很白，姣好的面容上未施粉黛，卧蚕处有淡淡的青色。他有些于心不忍，但作为医生，他必须要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我看过你爸的病例，实话说，情况不太好，而且会诊的时候专科医生说话也许会很直接，所以你和阿姨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像每个医生都这么跟我说过。”姜嘉珆无谓地弯了弯唇：“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她晶莹的双眸里浮起一层薄雾，眼底微红，却依旧笑着打起精神来朝他道谢。 “好了。”他把卡还给她。 “谢谢。”姜嘉珆站起来，“那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去。” “好。”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贺宴舟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工作机的铃声响起，容不得他多想又立马投入到工作之中。 他们俩虽然当了一年的高中同学，但实际上的交流并不多。时隔这么些年，好多事情姜嘉珆都记不太清楚了。更何况他们班班长向来置身事外，不像别的班级那样年年组织同学会，所以，有些同学的名字和长相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她很宅，交际圈又小，从小到大也就裴知柠这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步入社会后，就更发觉减少无效交际的重要性。 “嘉嘉，什么时候会诊啊？”姜嘉珆刚回到病房，姜母就迫不及待地问她。 “下午2点。”她想起方才贺宴舟的提醒，“妈妈，要不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好了，你留在这里照顾爸爸。” “你哥确定来不了吗？”姜母还是希望儿子也能到场，这样两兄妹也能有个商量。 “嗯，我刚刚回来的路上问他了，说赶不及。” “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姜母不忍心让女儿独自面对这么大的压力。 既然妈妈坚持，姜嘉珆也没办法，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多学科会诊，对于有些病人也许真的是能带来希望的，可对于姜嘉珆和她妈妈来说，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刀子扎在身上。 各科主任对着化验单和报告平淡而冷静地说着他们的判断，最后总结出来：没有任何治疗手段。 姜母的心都碎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还还是姜嘉珆向众人道谢后将她扶到门外。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姜嘉珆沉默地揽住泣不成声的妈妈，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第4章 介绍 “喂，哥哥。”姜嘉珆躲在楼道口接电话。 “医生怎么说？”电话那端传来姜嘉鹤疲惫的声音。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姜嘉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 “好，我知道了。”良久，姜嘉鹤才开口，“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了带过来。” “随便吧，哦，爸爸说想吃鱼，医院里烧的一点都不好吃。”姜嘉珆没什么胃口，但还记得她爸早上随口说的话。 “行，那你照顾着点妈妈。”姜嘉鹤怕姜母太过伤心。 姜嘉珆应下，“那你上班吧，我也回病房了。” 挂了电话，她长吁一口气，人生啊，总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重重的一击。她都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年纪轻轻就要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 姜嘉珆强忍着泪水，随手擦了擦眼角，用手机前置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确保脸色正常后才回去。 姜嘉鹤提着晚餐赶到病房的时候，病房内的一群人已经聊上了。 “哟，这是你家儿子吧。”四号床陪护的阿姨笑着问道。 “是啊。”姜母看着一表人才的儿子也是满心的骄傲。 “有对象了吗？” “有的，马上就结婚了。”姜母提起喜事自然是欣喜的，可转眼想到病床上的丈夫，又垂下眼。 四号床的阿姨姓周，和姜母年纪差不多，没什么比孩子成家更开心的事情了，她热情地说：“那可真是恭喜恭喜了啊。” 姜嘉鹤进门后和妹妹对视，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吃饭了。” 姜嘉珆帮忙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又将床摇起来，以便姜父吃饭。 “哎哟，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鱼了。”姜邵武笑出声。 “嘉嘉跟我说的。” “还是女儿贴心啊。”姜邵武看着女儿笑弯了眼。 一家人开始专心吃饭，五号床的病人正好做完检查回来，生病的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孩子才上幼儿班。 “回来啦？”四号床的阿姨在这里待得最久，姜父是最后一个入住的。 “嗯。”五号床姓颜，和姜嘉珆一样，都是小学老师，她看到床头摆着的饭盒，问隔壁床的阿姨，“是你帮我拿的么？谢谢啊。” 周阿姨摆摆手，指了指姜嘉珆，道：“是人家小姑娘帮你拿的。” 颜老师又看向吃着饭的姜嘉珆，女孩子安安静静地在吃饭，时不时呆愣地看着她的爸爸。她不愿打扰这样美好的气氛，默默地记在了心上。 吃完饭，姜嘉鹤收拾餐盒扔去茶水间，姜嘉珆五、六号床中间的过道里帮忙整理桌子，颜老师喊住她：“谢谢你帮我拿饭。”她是双职工家庭，老公要上班，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院，检查的时候才会喊一下护工。 姜嘉珆一愣，随即摇摇头，“顺手的事，您别客气。” 周阿姨听到她这么说，也搭着话：“是啊，我们在医院也都是能帮就帮。你看，人家养的这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么懂事儿呢。”想起自己家的女儿，周阿姨叹着气道：“我家那个，一礼拜也没见她来一次，天天说自己工作忙。” 她这么说，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相视一笑。 “嘉嘉啊，你跟你哥先回去吧，现在也没你们什么事，早点儿回家休息。”姜邵武开始赶人了。 “知道啦，对了，张主任说明天上午给你做手术哦。”姜嘉珆提醒父母。 “好的。”姜邵武见儿子进门：“嘉鹤，你快带你妹妹回家吧，也不早了。” 如果上一秒姜嘉鹤觉得自己是外卖员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妥妥的代驾司机，他只能认命地接单。 贺宴舟和吴主任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按了按僵硬的颈椎，抬眼看着时间，这个点食堂都没什么饭了。 “贺医生，我们准备叫金拱门的外卖，你可别自己去吃饭了啊。”一起进手术室的护士长问他。 贺宴舟对吃的没什么追求，也懒得想，随即微微颔首：“好的，谢谢，到时候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不用，吴主任说今天他请客，庆祝你第一天来上班。”护士长笑眯眯地说道。 “…”贺宴舟对于这么简陋的欢迎仪式抽抽嘴角。 护士长见状，跟他说悄悄话：“能让吴主任请客的人不多，据我所知不超过五个。” “哦？”他扬扬眉，“那我还真的是荣幸之至。” “那可不。”她耸耸肩，哈哈大笑着离开手术室。 姜嘉珆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和姜父一起拍的照片无声地哭泣着。短短的时间里，姜邵武就迅速地瘦了下去，以前明明还被她和妈妈催着减肥的。 “咚咚。”敲门声响起。 家里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她抹了抹眼泪，起床开门。 “哭了？”姜嘉鹤柔声问道。 姜嘉珆真的忍不住了，扑到哥哥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呜…哥哥…我们真的要没有爸爸了吗。” 姜嘉鹤无法给她答案，只能沉默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手术当天，姜嘉珆因为心里总记挂着，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她打开房门，客厅里空荡荡的，她哥还没起来，她想着去煮点早饭，可惜家里好几天没开火了，冰箱里空荡荡的。 这时，姜嘉鹤也从房间里出来。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没有提起昨晚的哀伤，反而是彼此打气，毕竟他们面临的是毫无退路的一场恶战。 上午九点半，姜邵武被护工推进手术室，接下去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候的大厅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外，还有几户人家，都在等他们的亲人做完手术出来。坐下没多久，姜母又提起相亲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们聊天的时候啊，提到你在相亲的事情，五号床的颜老师突然提起她认识的一个老师也在帮她儿子找对象，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见见？” 姜嘉珆本能地拒绝：“妈妈，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吧。” 姜母叹了口气：“哎，本来你的年纪确实不用着急，但是你不知道，你爸一直盼着你也能有个对象。” 想到姜父对自己的偏爱，姜嘉珆还是屈服于现实：“那好吧，只是我也不能保证能成。” “好，那等会儿回去我跟她说说。”姜母也不想逼她，只是人生有太多的无奈。 虽然张主任说介入只是小手术，可姜父的手术也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护工推着姜父出来时，他的神志清醒，大腿上伤口处压着盐袋，姜嘉珆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半麻状态下做的手术。等回到病房，护士详细地说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比如发烧、呕吐、疼痛都是正常的，要及时告知他们。 “爸爸，你觉得怎么样啊？”送走了护士，姜嘉珆问姜父。 “现在没什么感觉。”姜父除了有些虚弱，整体看着状态还不错。 “好，那你先休息吧。”做手术的时候估计姜父也绷紧了神经，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母这边也和颜老师沟通好，让她帮忙牵线。颜老师第一次当介绍人，还觉得颇有意思，看着姜嘉珆说：“没问题。那个男孩子是我们学校退休老教师的儿子，很优秀的，不过我忘了问他是做什么的了。” 她尴尬地笑道：“但我记得方老师的老公姓贺。” 贺？ 第5章 新的好友? 姜嘉珆听到这个姓氏，倏然想起之前重逢后却没再想起来的人。她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么风光月霁的一个人，还需要相亲么。 “哎呀，相亲嘛，先见见，成不成另说，当交朋友也是好的。”四号床的周阿姨看姜嘉珆默不作声的，以为她不愿意，便出言相劝。 “嗯，谢谢颜老师。”姜嘉珆朝他们笑了笑。 “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晚点把名片推给你。”说着颜老师拿出手机。 “好。” 姜父术后有些发烧和嗜睡，都是较为平常的反应。姜嘉珆陪着吃过晚饭就等着她哥来接她回家，顺便也能看看姜父的状态。 姜嘉鹤在银行上班，每到月末就忙的不见人影。 晚上睡觉前，她收到了颜老师发来的消息。 颜老师：嘉珆，我把你的名片推给那个男孩子了，我觉得还是让他加你比较好。 jjjjy：好的，谢谢颜老师。\/可爱 姜嘉珆还以为又要开启和陌生人的尬聊模式，结果到要睡觉了，都没看见有新的朋友出现。她想，估计人家跟她一样，都是为了应付家长。因此，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又过了两天，姜父各种化验的结果相对趋于稳定，肝腹水也降下来了，张主任大手一挥，一家人终于开开心心地回家。 “总算是回家了。”姜邵武在医院待了近半个月，回到家的感觉太好了。 “你们先好好休息，我跟哥哥准备给你们做一顿大餐，庆祝你们凯旋！”姜嘉珆笑嘻嘻地推着父母回房：“你们俩先洗漱一下，我们先去买菜。” 儿女都这么孝顺，做父母的岂能不开心。 “好好好。”姜母愁了半个月的心自归家后也松快了不少。 姜嘉珆兄妹俩一块去农贸市场买了菜，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开始做菜。她掌厨，他哥打下手。还真被他们俩整了一桌子菜出来。 “不错不错。”姜父绕着餐桌走了一圈，满意之色不言而喻。 “爸，我们等一会儿，苏樱姐出差回来了，要来家里呢。”姜嘉珆在她爸伸手准备偷吃的时候出言提醒。 苏樱是姜嘉鹤的女朋友，两人是大学同学，谈了四五年，去年订的婚，今年十月份就要举办婚礼了。 “哦哦，那就等等。”姜邵武只好忍着嘴去客厅看电视。 苏樱是十几分钟后到的，她自己开了门进来，“爸，妈，我来了。” “樱樱来了啊。”姜母不是那种严厉的婆婆，和儿媳妇相处的不错。 “爸，你感觉好点儿了没？”苏樱也是银行的，被外派学习了一段时间，结果就听说了姜父生病的消息。 “好多了，来来来，先吃饭。”姜邵武听见儿媳妇的关心，心里自然熨帖，见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便喊她吃饭。 “好。” 现在是八月初，距离十月五号的婚礼也没多久，姜母就问他们俩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姜嘉鹤回答道：“基本都确定完了，就剩一些细节方面。” 姜邵武点点头，道：“你办事，爸爸放心。”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姜邵武才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跟孩子们说：“趁苏樱也在，我就提前跟你们说一下。我们家现在就两套房子，一套给嘉鹤当作婚房，我们住的这套就留给嘉嘉。” “爸，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姜嘉珆感到莫名。 “没什么，我这不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吗，就顺便说说。你爸我干了这么些年，想想还是赚了些钱的。”姜邵武住院这么多天，如今信息发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呢。既然大家都想着隐瞒，让他安心，那他就当做自己不知道吧。 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姜母忽然想起女儿的相亲对象，“嘉嘉，之前颜老师介绍的那个男孩子，你们俩见过面了没。” “还没呢。”姜嘉珆戳着碗里的饭，随便应付两句。 “不会是你太挑了吧？”怎么都只见了一面就没下文了呢。 姜嘉鹤本来就不赞成姜母天天让妹妹去相亲的举动，正好借此机会劝诫她：“妈，嘉嘉年纪还小，才刚上班，这么着急干什么。缘分是急不来的。” “是啊，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还是得慢慢来。”苏樱也开口帮小姑子说话。 “我这不是怕…”姜母停顿片刻，“你看看她，放假了就呆在家里，不出门怎么交朋友？你们说，那男朋友是能从天上掉下来啊，还是石头里蹦出来啊？” “…”姜嘉珆对此无法反驳，她是真的不喜欢无效的交流。 “你们都嫌我管的多，行行行，现在起，我也不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说着，姜母又自个儿生气起来，端着盘子去厨房收拾了。 姜邵武站起来拍拍女儿的肩膀，“别听你妈的，咱们又不差，一定要找个好的。” “嗯。” 苏樱是拖着行李来的，于是晚上也住了下来。 盛夏是风吹不散的炎热，是蝉鸣不尽的聒噪。阳光灿烂，却驱散不走她内心的阴霾，可生活仍需要继续。 临近开学，姜嘉珆逐渐变得忙碌。她刚入职没多久，就悲催地收到通知，告诉她荣幸地成为了一年级（3）班的班主任。她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没有权利拒绝。所幸姜父的病情稳定，而且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她也能安心地地准备新生开学事宜。 九月初，姜嘉珆正式开始上班。附小离家不远，她打算每天步行解决，就当锻炼身体了。 见小朋友们的前一夜，姜嘉珆早早地收拾好自己，想着早睡早起，明天才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新生和家长。强迫症使然，她习惯性地点进微信，把所有的红点提示都给去掉。 嗯？有新的好友？z？ 来源处写着：对方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 最近有很多孩子家长加她的微信，但一般都会备注孩子的姓名，但这条申请里没有写。她想可能是漏了，没多想就点了通过。 jjjjy：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z：你好，我是颜老师介绍的。 第6章 再见 颜老师？ 自从姜母那次放下狠话说再也不给她找相亲对象后，姜嘉珆就没再相过亲了。但她和颜老师有联系过，对方从来不问她相亲的后续，这样的距离感让姜嘉珆觉得交往起来很舒服。 既然阴差阳错地加了好友，她也不能没有礼貌。 jjjjy：你好。 z：明天晚上有空见一面吗？ 这就有些突然了，虽然明天是周六，但她向来不喜欢别人临时的邀约。 jjjjy：可能不行哦。 z：那你什么时候行？ 姜嘉珆的秀眉微皱，这人什么情况，过了一个多月才加好友，一加好友就催着见面。要不是颜老师认识的人，她现在就把他给拉黑了。 大概是对方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撤回后重新发了一条。 z：不好意思，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只有周末可能会有空。 jjjjy：那周日晚上？ z：行，你有想到的地方吗？ jjjjy：你定吧。 z：发来一个位置 z：那就这里？ jjjjy：好。 接着对方就没再发来消息，姜嘉珆看着最后那句自己回的话，怎么越看越觉得是自己舔着脸找人聊天呢。遂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扔开手机准备睡觉。 贺宴舟这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想着回家拿点资料顺便看看父母，结果就被他妈抓着问相亲的情况。他这才想起来之前方女士发过一个手机号码让他加好友的，本来他那天确实要加的，只是吴主任临时加了一台手术，等忙完了，消息都被其他信息埋在底下了。 这不，贺宴舟在方女士的监督下，加了人家女孩子的微信，又确定了见面的时间，这才满意地放他回医院。 “你可得好好跟人家聊天啊，要尊重人家女孩子。知道没？”方女士不放心，跟到门口多次叮嘱。 “妈，这已经是第四遍了，您不用送了，快回去歇着吧。”贺宴舟被念叨地头疼。 “你还没回答我呢。” “知道了，知道了。“电梯刚好到，他快步走进去，“我先回去了，您和爸注意身体。” “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贺宴舟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方女士也拿他没辙。 翌日，姜嘉珆起了个大早，简单地在脸上抹了层隔离，再涂上轻微显色的润唇膏，然后长发挽起，让自己看起来更沉稳一些。她吃过姜母准备的早餐，这才出门去学校。 附小一年级有七个班，许多送孩子来的家长见她这么年轻，都有些担忧，不过面子上还是礼貌地让她多多照顾自家的孩子。 姜嘉珆回到教室，里面闹哄哄的，孩子们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聊天。她拍了拍手：“请各位同学先自己在位置上坐好哦。” 小朋友们看起来都很听话，乖乖地安静下来，听老师讲话。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一年级（3）班，我姓姜，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从今天起，同学们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小学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好吗？”姜嘉珆站在讲台上笑容灿烂地朝台下的小朋友们说道。 “好！”他们齐声回答，小脸蛋上洋溢着满满的活力。 “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开学日没什么大事，主旨是为了让老师和学生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被等在外头的家长们接走，姜嘉珆独自把教室整理干净，临走时最后看一眼，对于下周一的正式上课心里既有期待又有害怕。 回到家后，姜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爸，我妈呢？”家里不见姜母的身影。 “哦，她朋友约她去外面吃饭了。晚上让我们自己解决，你哥也去你嫂子家吃饭了。。”姜父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回电视机上。 “那你想吃什么？”姜嘉珆打开冰箱看看，她有些懒得动：“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也行啊。” 说走就走，姜父看着街上的一家老字号面店，指着说吃这个。姜嘉珆没意见，父女俩都点了一碗海鲜面，里面有虾，有贝类，有鱼。他们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吃了，因此吃完后都觉得意犹未尽。姜邵武还想来一碗，被姜嘉珆拉着出门了，晚上吃太多可不好。 他们没直接回家，时间尚早，就商量着逛一会儿再回家。姜嘉珆买了杯柠檬水边走边喝，刚刚吃的面估计加了很多味精，吃完口渴的要命。姜邵武喝不来年轻人的东西，只买了瓶纯净水。 九月份的傍晚，微风拂面，是丝丝清凉，特别适合饭后散步。姜父走得快，姜嘉珆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她拿着手机给他拍了张照，记录下有他的日子。 周日早上，姜嘉珆没什么事，就一直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直到姜母敲门喊她出来吃午饭。 “你看看你，一休息就在家里待着，要是能找到对象就见鬼了。”姜母端着给她盛的饭出来，嘴里还念叨个不停。 “哼。”姜嘉珆不满地说：“我累啊，而且明天是我第一天当班主任，压力太大了，今天必须要好好休息。” “你晚上早点睡就行了，有空出去晒晒太阳补补钙。” “知道了知道了，我晚饭出去吃哦。” “家里有饭还出去吃什么，浪费钱。”姜母说让她出去，意思是出去找对象。 姜嘉珆不愿告知姜母她约的对象是谁，不然又得接受她无数的询问，随口回道：“哎呀，柠柠说找我有事，吃了饭就回来。” 原本她想换身衣服就出门的，后来想到今天相亲的对象是颜老师介绍的，因此还是在脸上稍稍化了个妆。 姜嘉珆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来。在服务员的示意下，她在窗边的空位落座。闲着无事，她靠在椅背上垂头和裴知柠聊天。 裴知柠：你不是说阿姨不催你相亲了么。 jjjjy：这个是之前待机的，前两天突然重启了。 裴知柠：…希望你今天能遇到一个正常人。 姜嘉珆和她吐槽过相亲的奇葩事，所以，裴知柠的祝福已经从真命天子下降到了正常人。 贺宴舟卡着时间赶到，手机上是对方发来的座位号。他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位置旁，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对面的女生正沉迷于手机，黑色的长发垂在脸侧，他看得不太真切。 “你好。”他拉开椅子，低声问好。 清冽的男声响起，姜嘉珆抬起头，错愕地望着身前的人，呐呐地开口：“贺宴舟？” 第7章 试试? 姜嘉珆局促地喝着桌上的柠檬水，没想到颜老师说的老教师是贺宴舟的妈妈。她不自在地地笑笑：“居然这么巧。” 贺宴舟也轻笑一声：“确实，你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提起姜父，姜嘉珆少了些心里压力：“看着还挺不错的。”说实话，有这样的治疗效果，他们全家都很满意了。 “你们后续有什么打算么？”看出她发现相亲对象是他时的尴尬，贺宴舟转移着话题。 姜嘉珆凝思片刻道：“前几天，张主任有跟我们提起过粒子植入治疗的手段，让我们考虑考虑，毕竟术后患者会自带辐射，对家里人会有影响吧...” 她虽然语焉不详，但作为医生，贺宴舟自然明白辐射的副作用，点头道：“只要有效果，都是好的治疗方案。” “没错。”姜嘉珆弯起眉眼：“毕竟最开始所有的医生都说没希望了，还说自己只有三个月了…” “嗯。”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他们暂停了对话。 等上完菜，贺宴舟才回到最初的话题：“你现在是当了老师？” “是啊。是颜老师说的么？”姜嘉珆想到他可能也不认识颜老师，解释道：“哦，颜老师应该跟你妈妈是同事，她之前跟我爸住同一个病房的，那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几个人就说好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就没好意思拒绝。” 结果相亲的对象居然是他。她莞尔笑道：“这世界真小。”不过她还挺好奇的，于是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需要相亲的呀。”读书时，他就是学校的天之骄子，根本不缺追求者。 闻言，贺宴舟扬扬眉，玩笑道：“没办法，我妈没见过我谈恋爱，生怕我喜欢男的。” 姜嘉珆正好在喝水，被他冷不丁的话给呛到。 “咳…咳…谢谢。”她面前递来一张纸巾，是他骨节分明的手。 “不客气。”贺宴舟随口道：“有这么惊讶么。” 姜嘉珆终于缓了过来，摸摸鼻子，不自然地说：“不是，我惊讶的是你妈妈这么开放。” 他轻哼一声。她疯了，竟然觉得他有些傲娇的可爱。 贺宴舟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呢，家里这么着急？” 姜嘉珆无奈地抿了抿唇：“迫于形势，你应该能理解吧。” 他的确是秒懂她话里的含义。贺宴舟静静地打量着她，不是很明艳的长相，但五官精致又不失清丽，黑色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见他没说话，姜嘉珆苦笑道：“其实我觉得婚姻离我还挺遥远的，最开始我也反抗过，但是没多久就发现我没办法改变其他人的思维。他们觉得女生就必须嫁人才能幸福，生儿育女便是人之常情，而终身不嫁只会受到世人的指指点点。为了所谓的面子就赶鸭子上架，也许是能遇到好的人吧，但…据我看来，还是将就的多。” 餐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闷，姜嘉珆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大概是此时此刻，对面坐着的人既是高中同学，又知道她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不知不觉就说了心里话。 她的声音和她给人的感觉很像，轻柔中带着空灵，咬字清晰，听着犹如涓涓细流般汇入心底。 姜嘉珆随意瞥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好像挺晚了，医生应该很忙吧，那今天先这样？”她自觉配不上人家，聊两个小时也挺浪费人时间了，不如就此结束这场意外的相亲。 “好。”贺宴舟招来服务员结账，“我送你回去？” 姜嘉珆相亲从来没让别人送过，这次也一样，她摇头道：“不用了，我家离这边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好。” 贺宴舟嗓音轻缓：“还是让我送你吧，安全些。”即使是法治社会，也不能避免意外的发生。 见他坚持，姜嘉珆也只好点头答应。 他的座驾是辆黑色的suv，里面的空间很大很干净，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在车里放熏香。姜嘉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把家里的地址报给他。 贺宴舟将车缓缓驶入主干道，该聊的不该聊的，在餐厅都说的差不多了。姜嘉珆安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夜景，她很喜欢坐车时没有终点的那种感觉， 餐厅离姜嘉珆家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转瞬即逝，看见熟悉的街景，她适时提醒：“你前面靠边吧，我刚好要买点东西再回家。” “好。”贺宴舟轻点头，降低了车速，在路边停下车后解开车锁。 姜嘉珆打开车门，勾着唇角，朝他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 “再见。” 她下车后站在路边和他挥手道别后，转身没入人群之中。贺宴舟再看不见人影，这才启动车子。归家途中，他的电话响起，一接通，车厢里就响起方女士的声音：“相亲结束了？” “嗯。”贺宴舟开着车漫不经心地说着。 “怎么样怎么样？”这是她逼了好久儿子才答应相的亲，方女士异常好奇。 “挺巧，刚好认识。“他随口回答。 “啊？还是认识的啊。”方女士有些失落，要是熟人可能的话她儿子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啊。 “对。” “行吧，那先这样，你早点休息。”方女士没了兴致，立即挂了电话。 “啧。”贺宴舟轻笑一声，他已经开始怀疑如果他交了女朋友，方女士是不是就一脚把他踹开了。 姜嘉珆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些日用品，她也是突然想起快来例假，家里没什么存货了，正好借此机会买点回家。 明天就要开始她的班主任生涯，她还挺担心自己能不能管理好这么多小朋友的。到家后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匆忙洗漱，不过半小时就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就寝。例行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红点，直到看见某个头像，她顿了顿，未做他想，便锁屏睡觉了。 她手机关的潇洒，反倒是贺宴舟对着电脑发呆，屏幕上是他们的高中毕业照，距今已有个七年左右。那时的她剪着时下流行的齐刘海，遮住了精致的眉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镜头，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好像正透过镜头望向他。 他在生平为数不多的冲动下，给她发了消息。 z：要不，我们试试？ 第8章 你很不对劲。 贺宴舟醒过神来，立即点了“撤回”，他觉得这个话题还是当面跟她说比较好。 姜嘉珆早上醒来发现他撤回了一条消息，既然是主动撤回的，她便不打算去问了。学校离家近的好处就是她不用赶车，可以悠哉悠哉地在家吃过早饭再出门。 作为班主任老师，她不能再像以前当任课老师一样掐着点到校了。于是，七点四十多，姜嘉珆就坐在办公室里准备今天的上课材料，而后，其他同办公室的老师们也陆续到达。 “嘉珆，你这么早啊。”最先和她打招呼的叫孟欢意，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语文任课老师，是姜嘉珆调岗到附小后第一个熟悉起来的老师。 她讪笑道：“我家离的近，起太早了，在家也是待着，就早点来备课。” 孟欢意顿悟：“你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太紧张了吧，放松点，他们玩的都是咱们玩剩下的。” “是啊。”隔壁桌的数学老师周旭也笑嘻嘻地搭腔：“更别说啊，我们附小名声在外，好多孩子都是家长投资学区房才入的学，有钱人的孩子素质都比较高。” 附小在当地算是头部学校，周围的房子溢价很高，可还是有很多家长趋之若鹜。他的话，姜嘉珆听着总觉得把小孩子都分类贴了标签，莫名不太舒服。 她与孟欢意对视，而后笑着起身，对她说，“我先去班里看看。” 孟欢意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姜嘉珆弯起眼睛笑了下，抬步离开办公室。 临近八点，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她走到讲台前与他们说话：“同学们，早上好哦~” “姜老师好！”台下有人带头，其他的学生也一个接一个地向她问好。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太阳般的笑容，姜嘉珆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大概是初开学，有些孩子即使还不太能适应小学生的角色，也都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老师讲课。课后，她提醒大家：“下周一，我们班举行班干部竞选的活动，同学们这几天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有意愿的话，到时候可以上台发表自己的竞选宣言，好吗？” “好！”小孩子们活力无限。 这时，广播里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即将开始大课间做操的环节，姜嘉珆把课本放在讲台上，组织班里的同学由矮到高排好队列去操场上集合。他们还没开始学习广播操的动作，因此，近期一年级新生们的课间操主打一个参与为主。期间不乏有乱跑的学生，姜嘉珆必须得时刻关注着。等结束活动回到办公室，她觉得自己嗓子都冒烟了。 “喝点儿水。”孟欢意帮她倒了杯水，她们俩虽然才认识没几天，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谢谢。”姜嘉珆伸手接过，幽幽的叹口气：“怪不得网上说只有年轻老师能承担这份教育新一代祖国花朵的责任。”这一上午的活动量都抵她平时一周了。 “扑哧。”孟欢意笑道：“这才刚开始呢，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向你表示慰问，以后的路还很长。”别说一年级了，她现在管三年级的学生都觉得累到不行，哎，真是越说越觉得心酸。 “一进门就听见你们俩在叹气，愁什么呢？”语文组组长宋青岚是他们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的教师，不过她从不倚老卖老，反而经常和她们说笑。 “这不是嘉珆刚接手一年级么，我在给她传授经验呢。”孟欢意胡侃道。 宋青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靠谱吗？”她可是记得孟欢意刚上任班主任时那兵荒马乱的场景，后来才慢慢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怕宋老师揭了她的老底，孟欢意急忙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来年级主任刚找我来着，我先去了啊。” 她性子活泼，和学校里的老师都能说得上话，宋青岚也挺喜欢她的，瞧她风风火火地跑了，无奈道：“这丫头。”接着，转身耐心地和姜嘉珆说：“你刚上手，肯定是需要时间适应的，大部分小孩子都很简单，等你摸透了他们的性格，就知道怎么管理他们了。” “嗯嗯，谢谢宋老师。” “别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她拍了拍姜嘉珆的肩膀，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放学，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步行回家，夕阳斜下，天空被晕染成粉红色，让整个城市都变得浪漫无比，她的心也被治愈。“咔嚓”一声，她用手机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分享到朋友圈。 jjjjy：疲倦时抬头看看，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图片 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贺宴舟正在办公室里吃着外卖，耳边是蒋明松激昂吐槽的声音，“你说，那个病人是不是有毛病？不对，没毛病也就不会来住院了。来医院检查不得花钱吗？一花钱就嫌这贵那贵的。”他又没乱开检查单。 贺宴舟点开图片看了一眼，确实很漂亮，他又抬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景，给她点了个赞。不多时，有人评论，他眉毛轻挑，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孟欢意：哇，你拍的也太美了！ 他正在思索她们俩可能存在的关系，被蒋明松打断：“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贺宴舟把外卖盒收拾好，懒洋洋道：“听着呢，你都说了快半小时了，要不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好心好意来陪他一起吃饭，他还这般嫌弃上了，“行，小舟子，我要温的。” “这就给您端过来。”贺宴舟去扔垃圾，顺便接了两杯水回来。 蒋明松大爷似地接过，砸吧着嘴，愣是把白开水喝出了雨前龙井的滋味，看着正垂首看着手机的人，狐疑道：“你这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呢？” 贺宴舟随口回答：“看风景。” 看风景？蒋明松凑过去看他的手机界面，结果他锁了屏，还把手机收回口袋。 “不对劲，”蒋明松打量着他，“你很不对劲。” 第9章 急诊 贺宴舟懒得理他，打发他走：“你要没事可以回去了。” 蒋明松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悻悻然地下班了。 他刚走到门口，外面跑进来一个护士：“贺医生，八号床说自己胸口痛。”贺宴舟立马起身往病房走去，蒋明松摇着头叹气，腹诽道：“这住院总真不是人干的。” 一晚上，贺宴舟的总机铃声此起彼伏，休息间隙，他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还没缓下前面的那口气，电话又再次响起，让他去急诊会诊。他应声道：“好，马上过来。” 夜已深，医院却依旧灯火通明，每个医务人员都恪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与病魔抗战。 姜嘉回到家后吃了顿热腾腾的晚餐，这才身心舒坦地靠在沙发上陪姜父看电视。姜嘉鹤今天下班早，姜母收拾完厨房也出来，一家四口人久违地坐在一起聊天。 再过半个月她哥就要结婚了，婚后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或许也不能每日再见面，小时候总盼着快些长大，如今却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些，再慢些。 周二，照例是个大晴天。 姜嘉珆原本以为能跟昨天一样平稳度过的，结果午餐后班级里就开始闹起来了。事情的起因源自于姜茉染小朋友带的零食。附小没有明确的规定说孩子不能带吃的东西到校，因此很多家长担心自己家的孩子在学校吃不饱，从而放些零食让他们带去学校。姜茉染家境优渥，长相甜美，从小备受宠爱，难免有些娇气。张景宁看见她的巧克力后就想拿自己的牛奶跟她换，姜茉染不愿意，然后张景宁就喊她小气鬼，边上好多同学都在，小姑娘就哭了。 姜嘉珆真的是哭笑不得，只好把他们喊到一旁，轻声细语地问：“张景宁，老师问你，你为什么要给姜茉染起外号呢？” 张景宁努努嘴，“她就是小气，我都说拿我的牛奶跟她换巧克力了。” 她侧头去看站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姜茉染，那你愿意跟他换吗。” “不…我不…不愿意。”姜茉染抽噎着回答。 “哼，小气鬼。”张景宁扮着鬼脸继续喊着。 “哇…”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张景宁！不许再喊了。你说姜茉染小气，那我拿我的水杯跟你的换，你愿意吗？”姜嘉珆换个方式问他。 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奥特曼水杯，张景宁扭捏着身子，迟迟张不开口。 姜嘉珆又问了他一次，他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我不愿意…” “我那是不是也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你小气鬼呢？”见他垂着头闷声不吭的模样，她口吻轻柔道：“所以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分享的东西，我们应该尊重别人的意愿。” “嗯。”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张景宁小声嘟囔着：“对不起。” “对不起谁呀？”姜嘉珆轻声反问他。 “姜茉染，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起外号。”张景宁只是比较调皮，但还是明白道理的。 姜嘉珆满意地点点头，帮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擦擦眼泪，问：“那你愿意接受他的道歉吗？” “嗯，愿意的。”小姑娘也很懂事，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分享给方才弄哭她的男孩子。 既然双方和解了，姜嘉珆便让张景宁先回教室，单独留下了眼眶红红的女孩子。 “染染，老师并不觉得你不愿意分享是件坏事儿，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大家的起哄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她温声道。 姜茉染听得不甚明白，但她能感受到老师对她的认可，于是重重地“嗯”了一声。 马上要午休了，姜嘉珆也不再废话，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回返回教室，自己也跟了进去。里面正闹哄哄的，她拍拍手，大声道：“同学们，请大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午休咯。” 虽然才正式接触了一天多，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漂亮温柔的班主任老师，因此基本上都能乖巧地听老师话，乖乖趴在桌子上午休。姜嘉珆则是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陪着他们午休，直到快结束的时候才起身回办公室。 接下去的三天如出一辙，小朋友们自小在家被宠惯了，经常会发生一些因极小的事情而引发的争吵，所幸暂时没有发生肢体上的碰撞。周五放学，孟欢意长舒一口气：“这周终于结束了，再多上一天班都是对我的摧残。” 姜嘉珆失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 孟欢意突然凑到她眼前，仔细盯着她瞧了瞧，打趣着：“姜嘉珆同学，我发现你这一周下来怎么还更漂亮了呢。” 姜嘉珆躲开她的魔爪，“你少调侃我了。” “老天爷明鉴啊，我可从来不说假话。”孟欢意拉长着语调，在那儿喊冤。 “行啦，你少来这套。不是准备下班了吗，还不走？”孟欢意家离学校有段路程，平时一到下班时间就撤的飞快，今天反倒是悠哉得很。 “哎呀，这不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去吃饭嘛。”好不容易周末了，可不得潇洒地约个会么。 姜嘉珆了然，遂眼神揶揄地望着她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先撤了，下周见～” “好，拜拜～” 告别孟欢意和其他同事，姜嘉珆背着包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和小学生待久了，好像心态都变得年轻了。 晚饭后，她又陪着姜父在楼下散了会儿步，才回到房间里休息。直到夜里十一点多，客厅里响起她妈妈的叫声。 好像生活总爱开玩笑，特别是当你觉得欣欣向荣时，再给你沉重的一击。 “妈妈，怎么了？”她和她哥同时开门出来。 “快，你爸吐血了！” “！”姜嘉珆呼吸一滞，明明晚上散步的时候都好好的。 “妈，你别急，我先打120。”姜嘉鹤去拿手机打电话，姜嘉珆则跟着姜母进房。 姜邵武虚弱地靠在床边，嘴角带着血迹。他夜里起来上厕所，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反胃，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就开始吐，结果吐在马桶里的全是血，甚至还有血块。 姜嘉鹤打完电话跟着进来，“救护车已经出来了，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邵武有气无力地说：“就是感觉胃里不太舒服。” 姜母已经急坏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姜嘉珆也呆立在那里，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慌乱间，他们一家四口都坐上了前往医院的急救车上。 途中，姜父又吐了一次血，满目的鲜红刺痛了姜嘉珆的双眼，姜母早就泣不成声了，幸好还有姜嘉鹤在。他沉默地用塑料袋接着姜邵武吐出来的血，目不斜视地盯着姜父看。 刚到医院进了急诊，姜父再次吐血。接连的失血令姜父有点神智不清，凌晨的急诊室依旧是人声嘈杂，姜嘉鹤留她在这里照顾，自己去办各项手续。 姜邵武陆陆续续又吐了几次，医生来帮他做了一些检查，“根据病人之前的病例，初步推断是食管胃底静脉曲张引起的上消化道出血。” “那有治疗方案吗？”之前张主任跟他们说过说过这个并发症。 “一般是先上止血的药物，考虑到你这个出血量比较大，建议采用内镜手段进行治疗。”医生理性地给出治疗方案。 “好的。”只要有救，他们一口应下。 姜嘉鹤万分抱歉地给张主任去了电话，所幸对方并没有责怪，反而是积极帮他们联系内镜医生。 “姜邵武家属。”急诊的管床医生喊他们，“这里需要跟你们阐述手术的风险……情况危急…可能找不到出血点…治疗过程中还会出现吐血…” 医生罗列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风险很大，可他们却没得选择。 急诊内只允许一人陪护，姜嘉鹤便留了姜嘉珆陪着姜母在外面等待。 这时，贺宴舟正结束完急诊室里的会诊准备回值班室，恍然间发现一旁过道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姜嘉珆？” 第10章 有话想跟你说 姜嘉珆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抬起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贺宴舟。 她仰起的脸庞上还泛着点点湿意，眼底泛红，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在医院发亮的白炽灯下如同易碎的瓷器，脆弱的令人心疼。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贺宴舟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意料之外的关切声让她忍不住落泪，语音轻颤：“贺宴舟，我爸爸他吐了好多血，好多好多...怎么办啊...”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贺宴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微微弯腰与她对视，柔声道：“不哭了好不好？主管医生怎么说？” 姜嘉珆没有注意到他们俩近在咫尺的距离，回想刚刚医生说的话：“他说要做内镜，找出血点，但...也有失败的概率。”她说着，垂下眼皮，细长卷翘的睫毛沾染着泪珠，将落未落。 贺宴舟明白消化道出血的危险性，无法向她保证。看着她脸上滑落的泪水，他喉结微滚，终究是抬起手替她拭去。 姜嘉珆错愕地睁开眼，撞入他漆黑的双眸，羽睫轻颤，避开了他的视线。 贺宴舟自觉有些失礼，轻咳一声，“我帮你进去看看叔叔吧。” 有相熟且懂医术的人帮忙，姜嘉珆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她抿了抿唇：“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还挺巧，这会儿也没人找他，“暂时不会，有事我和你说。” “嗯，谢谢。”她忘了他方才的逾越，被泪水洗净的双眼感激地望着他。 “你找个风口小的地方待着，免得着凉。”贺宴舟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估计是出来的匆忙，她身上仅穿着一套丝质短袖睡衣，医院的空调温度又开得比较低。 “嗯，我还要去找我妈妈。”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不想在她面前哭。”她怕她哭了，姜母会更加伤心，只好谎称上洗手间，出来喘口气。 “好，那我先过去。”话音刚落，贺宴舟便迈开步子往急诊室内走去。 抢救的时候，姜嘉鹤即使是在里面也不能陪在姜父的身边。抢救室条件较为简单，显示屏正对着门口，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管子插进喉咙，进入食道。医生娴熟地操作着器械，一寸一寸地寻找出血点。他想，幸好妹妹和妈妈不在，否则，定是要心疼到不行。 贺宴舟是第一次见到姜嘉鹤，兄妹俩的五官有些神似，他朝他微微颔首后入内，此时，做治疗的医生已经找到了出血点，开始进行止血操作。 “邹主任，怎么样？”他趁手术间隙询问治疗的情况。 “小贺？”邹主任虽有些惊讶他的出现，但他现在是住院总，好像这个点在急诊也挺正常的，“还行，基本止住了，我再检查一遍就差不多了。” 贺宴舟应了声，这才瞧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姜父。因失血过多，再加上肝功能不好，他的脸色蜡黄发青，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好了。”邹主任和助手将医疗器材收拾起来，“家属进来吧。” 姜嘉鹤进来后，邹主任问了句他和病人的关系，得知是父子后，便跟他说：“已经止住血了。但你爸是因为他门静脉高压造成食道胃底静脉曲张，从而引发的消化道出血，和普通的那种出血还不一样，就像高压锅，一旦压力过大，就破了，又会吐血。” 看他听得发愣，邹主任叹气道：“哎，张主任刚刚也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尽力治疗。这次的确是成功了，可以后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姜嘉鹤点点头：“谢谢主任，辛苦了。” “行了，我还得去看下一个，你好好照顾你爸吧。” 姜父离不开人照顾，姜嘉鹤只能给妹妹打电话。 “没事了，你放心吧，也和妈妈说一声。” “好，哥哥，要不然我进去照顾爸爸吧。”姜嘉珆也想承担起为人子女的责任。 姜嘉鹤拒绝了：“我留下，你先带妈妈回去休息吧。” 见儿子坚持，姜母提议：“那我们明天过来换你回去休息。” 姜嘉珆挂断电话后，手机里跳出微信提醒。里面是贺宴舟发来的消息。 z：叔叔情况暂时比较稳定，不过病房得明天下午才能收。 jjjjy：嗯嗯，我哥刚刚也说了，所以我准备跟我妈妈先回家。谢谢你！ z：别这么客气，那你们怎么回去？ jjjjy：我打个车吧。 z：你上车了把信息截图发我吧，注意安全。 jjjjy：好的～ “你哥在跟你说什么？”姜母见她在聊微信，还以为是儿子有什么吩咐。 “哦，没有，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情。”她随口解释着。 “什么朋友这么晚还找你聊天啊？”姜母觉得奇怪。 “妈妈，车到门口了，我们快出去吧。”司机师傅打来电话，姜嘉珆挽着姜母快步出门。 翌日，姜嘉珆开车去医院，她和姜母商量好，白天由她来照顾姜父，姜母晚上再过来。 她在医院门口买好早餐，跟着人流进入急诊大厅后，把她哥喊出来吃饭。 熬了一夜，姜嘉鹤面露倦意，下巴上隐隐透着青色的胡须。 “哥，你这样还能开车吗？”姜嘉珆担忧地看着他。 “我陪着你等爸转去病房再回家。”他怕妹妹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用啦，你还是快回去睡觉吧。况且爸爸都稳定下来了，我也不用一直盯着。”她催着他走， 姜嘉鹤只能答应，叮嘱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她挥挥手，和门口的护士说了声，就直奔姜父的病床。 姜邵武依旧昏睡着，呼吸平稳，姜嘉鹤说他刚睡着没多久。 这时，手机里陌生的电话响起，她随手接通，听筒里传来清润的声音。 “是我，贺宴舟。” “嗯，怎么了？”这么早给她打电话。 “你在急诊了？” “嗯。”随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喘息，然后喊她：“姜嘉珆，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在急诊大厅门口与他见面，好奇道：“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么？” 贺宴舟站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答非所问地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相亲那天我撤回的消息。”见她摇头，他勾着唇角，弯腰凑近与她平视。 姜嘉珆听见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发的是，要不我们试试？” 第11章 男朋友 “嘉嘉，嘉嘉？”姜父已经转到病房，看见女儿又在发呆。 “嗯？怎么啦，爸爸。”姜嘉珆回过神来。 姜父问：“看你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姜嘉珆摇头道：“没有啊，我在想明天班里要选班干部，万一没有小朋友上来自荐怎么办。” 原来是工作上的事，姜父放心了点，“你和你哥认真上班，我在医院有你妈陪着，还有医生在，不用你们天天跑来跑去的。” “知道啦，你现在好好听医生的，哥哥下个月就结婚了，还得你出马呢。” “好好好。”提到姜嘉鹤的婚事，姜邵武脸上有了几分喜色。 姜父治疗后要禁食几天，晚餐是姜母给她带的饭，姜嘉珆吃过后，和父母打声招呼就跟着姜嘉鹤回去了。 “哥哥，你和嫂子是怎么开始交往的呢？”坐在车上，她突然问道。 姜嘉鹤正关注着路况，闻言，瞥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呗。” “接触下来相互有好感就在一起了。”姜嘉鹤言简意赅地总结。 “哦~”姜嘉珆靠回椅背，转头看向窗外。 睡前，她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人的头像，想到他今天说的话，不自觉又陷入了沉思。 “什么意思？”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我有房有车，工作也还不错，爸妈都是教书的，你要不要考虑下我？”他稍稍弯腰，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嘉珆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不敢与他对视。她抿着嘴，半晌，才开口：“太突然了，我...为什么是我？”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之前相亲的时候，很多人都介意她爸生病，更不喜欢单亲家庭。 “你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我记得你唱歌好听，字也写的漂亮，心地还善良，所以为什么不能是你呢？”贺宴舟对她的优点如数家珍，她都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她性格好还心地善良了，重逢后他们也才见了没几面。 见她不吭声，他眉毛一挑，换个思路跟她说：“我们能因为相亲再次遇见，这说明我们有缘。你想，与其将就那些初次见面、从不了解的人，还不如考虑下高中同学？而且，我知道你心理的顾忌，是担心叔叔的病？” 姜嘉珆点点头，“毕竟我爸得的不是普通的病。”成年人很难去谈一场肆意的恋爱，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却没有结果。 “我是医生，如果我担心这个，那我现在就应该回家补觉。”他沉吟片刻后补充道：“嘉珆，我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说什么。” 她看见他幽深的双眸里满是认真，还有昨夜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心尖微颤，伸出素白的手指压了压耳畔被风撩起的乱发，鼓足勇气和他对视，勾着唇含笑道：“好。” 好什么好！姜嘉珆此刻内心如土拨鼠尖叫，在床上滚了两圈后躺平。手机振动了两下，她轻点开来，是他发来的消息。 z：那我们什么时候见家长？ jjjjy：？？？ z：难道不是？见完家长就可以领证了。 jjjjy：...... 她刚发完，下一秒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你想说话不算话？”他清冽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姜嘉珆无奈抚额：“哪有这么快啊...再说我们都没那么熟悉。” “对，所以我们才更应该早点进行下一个步骤。”贺宴舟反问道，“嘉珆，你也想让叔叔阿姨放心，对吗？” 提起爸爸，她沉默良久。她知道姜父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了，如果她的结婚对象是各个方面都很出色的贺宴舟，她想，爸爸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那什么时候见呢？”她问。 “明天？”他试探着。 “啊？”姜嘉珆想到会很快，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啊，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不如就趁还有一股冲劲地时候把事情定下来，“好吧，可我得下班了才能过去。” “好，我等你。” 她失眠了一夜，有激动的，也有担忧的。 就这样，姜嘉珆忧心忡忡地过了一天。工作上倒是没出什么岔子，班里的班干部选举活动也尘埃落定了。她坐在去医院的车上，一直在想要她爸妈和哥哥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她忐忑不安地往院部走，贺宴舟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他今天没有穿白大褂，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休闲裤，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前，姜嘉珆仿佛看到了高中时期的他。 他神情自若地牵起她的手，好像已经牵了无数次那样。姜嘉珆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也失了话语。 “怎么了？”殊不知贺宴舟也很紧张，很怕她会抗拒，喉头有些干渴。 “啊，没什么。”姜嘉珆面颊泛红，羞赧地摇着头道。 作为外科医生，他见过无数人的手，甚至因治疗需求，也碰过。可他却是头一次觉得女生的手可以如此的细腻、柔弱无骨，握在手里不愿放开。 姜嘉珆瞥见他另一只手上提的果篮，没话找话：“你这是送给我爸的？” “嗯，不过叔叔现在特殊情况，还是留着给阿姨吃吧。”说着，他示意她按电梯。 姜嘉珆没多想，伸手点了下，心里还在想她爸妈等会儿会有什么反应，“我爸妈肯定要惊呆了。”前阵子还在催相亲，现在都要见家长了。 “应该吧，我昨天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她和我爸都觉得我疯了。”贺宴舟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愣了愣，才想起来问：“那你有说我家里的情况么？” “说了。”电梯里没其他人，他便继续道：“他们不介意，更何况我说非你不娶。” 姜嘉珆没料到他后面那句话，被噎了下，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玩笑话。这时电梯正好到了，她深吸一口气，紧了紧相握的双手，拉着他朝姜父所在的病房前进。 姜父依旧住着三人间，只不过边上两张床位的人一个还在做手术，一个去做检查了。姜母正陪着姜父聊天。 “爸，妈，我...”她温声道：“我带男朋友来看你们了。” 第12章 将就 屋内的两人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姜母更是呐呐地反问：“谁的男朋友？” 姜嘉珆拉着贺宴舟走到病床前，嫣然一笑：“之前没好意思说，这次他知道爸爸住院了，就说要来看看。” 姜母感觉自己在做梦：“不是，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唔。”姜嘉珆语塞，完了，他们俩好像没对过口供。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贺宴舟，和嘉珆是高中同学。你们还记得颜老师吧？她和我妈妈以前是同事，听说我妈也在给我找对象，就将嘉珆介绍给我了。”贺宴舟镇定自若地介绍着自己。 姜母当然记得颜老师，随即眼睛一亮：“哎呀，是你啊。怎么这么巧，你们俩居然是高中同学？快坐坐坐。”说着还找了张椅子放在他面前。 “谢谢阿姨。”贺宴舟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把椅子让给了姜嘉珆，“你坐吧。” 她顺势坐下，没想到换来姜母的一记白眼… 姜母翻脸比翻书还快，又一脸笑盈盈地问贺宴舟：“那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医生，就在这里上班。”他礼貌地回答着。 “医生好啊。”这男孩子长得帅，工作好，还会体贴人，姜母越看越满意，果然还是颜老师靠谱，之前那些中间人介绍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的。 这厢聊的火热，姜嘉珆望着从他们进门起就默不作声的姜邵武，她担忧地问道：“爸爸，你怎么啦？” 贺宴舟和姜母也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姜父。 “哦，我没事啊，我这不是太惊讶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着笑了起来。 “叔叔，我这次也是想跟您和阿姨聊聊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情。”贺宴舟来了一个直击，姜嘉珆都懵了，瞪圆了双眼回头看着他。 他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在安静的房间里低声开口：“我很喜欢嘉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跟她拥有自己的家庭。我父母也很支持我的想法，很早就让我安排两家见面。” 大概是对着长辈，贺宴舟说话少了平日里的懒散，声线清润，语气平缓，听起来特别让人信服，就连姜嘉珆都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了。 知道他父母也是赞成的，姜母松了口气，埋怨起女儿来：“真是的，你还准备瞒多久啊？” 姜嘉珆偷瞄了贺宴舟一眼，小声嘟囔着说：“还不是被你催怕了，总得确定了再跟你们说啊。” 没想到女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两日来的烦闷瞬间消散，姜母身心舒畅地和姜父说：“你看，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嘉嘉都要嫁人了。” 姜父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姜母又问了贺宴舟一些问题，没多久，他的手机响起。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接个电话。”他歉意地说，在他们的示意下去病房门口接电话。 “嘉嘉，你忽然带个男朋友过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病房里仅剩一家三口，姜母虽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但自己的女儿还是要好好问清楚的。 姜父也同意，补充道：“你可别被骗了，爸爸我是希望你能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可你这个，之前一点都没听起提过。”他就怕是女儿为了让他安心，随随便便就嫁了人。 姜嘉珆扑哧一笑，说：“人家骗我干嘛，他不是说了吗，我们俩是高中同学。而且颜老师介绍的，总不至于合起伙来害我吧？” “我们啊也就是担心你。”姜母伸手摸摸女儿柔软的长发，轻声道：“女孩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我逼你相亲，也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逼你嫁人。” “我知道的，爸妈，你们放心啦，我都这么大了，有分辨能力，也明白要对自己的将来负责。”她语调坚定着保证。 “那就好。”姜父和姜母也不再多说什么。 贺宴舟接完电话回来，又和姜父姜母说了几句话，看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告辞：“叔叔阿姨，我还得回去值班，等叔叔出院了，我再约时间让我爸妈请你们吃饭。” “好的好的，上班要紧，你快去吧。”姜母赶紧催他出发，“嘉嘉，你送送小贺。” “你回去吧，就在楼上。”贺宴舟扬了扬下巴，让她回去。 “没事，等你进了电梯吧。”这个点电梯运行的很慢，几乎每层楼都有人进出。 见完她父母，贺宴舟的心情不错，偏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周日我爸妈想请你吃饭，你愿意去吗？” 姜嘉珆没谈过恋爱却不傻，能感受到他在努力拉近两人的距离，遂与之对视，弯着眼睛笑着说：“那我在医院等你一起去吧？” “好。”他也扬起了嘴角。 姜嘉珆神奇地发现他笑起来时，左侧脸颊上会露出一个很浅的酒窝，只是从前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 说着，贺宴舟的电话又响了：“好，我马上到。” “嘉珆，我先上去了，有一个会诊。”他不等她回复，就冲进楼道往他们科室那层楼跑，在值班室换上白大褂后匆匆奔赴急诊大厅。 “怎么了？”他问护士。 “病人说自己右上腹部疼痛难忍，之前没查过ct。” “有没有吐或者腹泻？” “没有。” “我去看看。”贺宴舟转身投入工作之中。 姜嘉珆则是回家后遭受了她哥的拷问。 姜嘉鹤盯着她看，打算在问话的过程中观察她有没有撒谎。 他问：“你们俩谈多久了？” 姜嘉珆：“一个多月吧。”从颜老师介绍那时候算起。 “才一个月你就要嫁给他？”如果只是谈恋爱，姜嘉鹤也不用这么担心。 “可我们是高中同学呀。” “…”姜嘉鹤竟无法反驳，只能说：“你不会觉得太快了吗？嘉嘉，你不用因为怕爸爸担心就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 家人的关心令她动容，她承认自己有些冲动，但那可是贺宴舟啊，他诚挚地邀请她共度余生。还愿意包容她和她的家庭，也许，拒绝才会令她后悔终生。 “哥哥，”她凝思良久，才正色道：“我们不是一时兴起，我跟他都是会对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的人，所以你要相信，我可不是那种将就的人。” 第13章 方女士 妹妹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姜嘉鹤只好点头答应。 越盼着时间过的慢些，反而转眼就到了周末。姜嘉珆特意化了个妆，穿上浅蓝色的连衣裙，甚至还将长发卷出弧度披在肩上。她本就是清丽柔美的长相，这样一打扮更显温婉。姜母见了直夸她真漂亮，还让她见长辈要知礼数。姜嘉珆应下后，提着拜访的礼品来到肝胆外科病区门口。她不好意思进去，也怕打扰他工作，只给他发了消息说在外面的公共区域等。 “嘉珆，可以走了。”贺宴舟换好衣服出来，身边一起的同事听闻好奇地张望着。 “哦，来了。”她走到他身边，微笑着与其他人点头问好。然后在他们八卦的眼神中离开现场。 这是她第二次坐在贺宴舟的副驾上，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心境吧。 “你好像很紧张。”他说的陈述句。 姜嘉珆歪着头反问道：“你上次见我爸妈不紧张？” “啧，”贺宴舟抬手摸了摸鼻子：“还行吧。” 她轻哼一声，坐直身子，不再理他。 贺宴舟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帮她拎着礼品袋，另一只手顺势牵住她的，十指相扣。姜嘉珆的心跳骤然空了一拍。他的手比她的大出不少，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仿佛在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进门时，他父母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叔叔阿姨，你们好。”姜嘉珆浅笑着问好。 “哟，来啦？”方女士热情地上来迎接，“快进来。” “妈，这是嘉珆送你们的礼物。”贺宴舟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方女士接过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呀，都是一家人啦，还带什么礼物。” 姜嘉珆还有些懵，在想贺宴舟到底是怎么跟他父母说的，就被方女士拉着在餐桌前坐下，“都饿了吧，我们先吃饭。老贺，快点过来吃饭。” “嘉珆，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平时就喜欢捣鼓吃的。”方女士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好。”她应着声去夹菜。 呃…说实话，不难吃，味道很淡很淡，是健康的味道。她顿了顿，看着方女士眼睛里的期待，然后弯着眼睛笑道：“挺好吃的。” “是吧，他们父子俩还天天嫌这嫌那的。” “呵…”贺宴舟在她旁边轻笑，结果被方女士白了一眼。 “你这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啊。” “不敢不敢。”他只是觉得刚刚姜嘉珆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挺可爱的。 贺宴舟的妈妈情商很高，全程只问了一次姜父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就开始聊一些家常。她问他们俩高中的时候关系怎么样，甚至还异想天开地说他们俩是不是被棒打鸳鸯了，结果几年后相亲相到对方又旧情复燃了…最后来一句“我开玩笑的”。 “妈，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小说了。”方女士自从去年退休后迷上了看言情小说，不然怎么能老是语出惊人。 姜嘉珆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没想到方女士居然还有这爱好。 紧接着，一直没出声的贺父忽然开口：“你们俩决定什么时候结婚，我得早点去把酒店定了？” “咳…咳…”姜嘉珆正好在喝水，闻言便被呛到了。 “没事吧？”贺宴舟轻拍着她的背，又递上纸巾。 她用纸巾捂着嘴闷声咳嗽，摇摇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饭后，方女士让他们约会去，贺宴舟每周也就周日休息，还不得多陪陪女朋友啊。两个人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回到车上，他没急着发动，而是侧目问副驾上的女人。 姜嘉珆：“没有。” 贺宴舟思忖一瞬，扬起眉：“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随即，他开着车离开小区，渐渐地，她觉得周遭的环境有些熟悉，“你要带我去二中？” “是啊，毕业之后就没去过了，那可是我们相识的地方，这么好的日子可不得去看看？”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缓缓将车在路边停好。 姜嘉珆和他一样，好多年没来了，“可是…我们进得去吗？” “唔…不清楚，试试不就知道了？”贺宴舟玩笑道。 今天是学生返校日，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有很多。贺宴舟不知道和保安大叔说了些什么，他们俩就被放行了。学生们也只以为是学校新来的老师，偷偷在背后讨论他们俩的超高颜值。 学校的操场上聚集了好些热爱运动的同学，他们逛累了就这样坐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看少年们打球。 “我记得你以前是校队的？”姜嘉珆不太确定，那时候她不爱出门，只听别人说他篮球打得很好，好像还被招到了校队。 “你知道？”贺宴舟调侃着她：“你天天在位置上坐着居然还能知道这个，看来我还真的挺受欢迎的。” “…不然怎么老有人讨论你的事呢，我坐着都能听到各种传闻。”兔子急了还会红眼呢，她不甘示弱地回怼。 谁知他只是轻挑着眉头：“哦？那你说说，都有哪些谣言呢？” 多的很，什么谁跟他表白啦，谁给他送水啦，谁故意摔倒在他面前啦…诸如此类的。不过倒是从没听说他主动走近哪个女生。在她印象中，同班的那一年，贺宴舟的人缘就很好。他成绩优秀，不吝于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也乐于助人，别人有难题找他都会心满意足地离开。他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但… 姜嘉珆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他们俩本质上是一样的人。有些人本就是人群中的焦点，他无法避开社交，不愿成为群体中的异类，只能伪装自己融入大家，却在交往中留有分寸，君子之交淡如水，譬如贺宴舟。而她，则是将自己隐藏在众人身后，不愿过多地去进行无效无效社交。 “怎么？想不起来了？”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晃。 “不是，我是在想别人都说青春是肆意张扬的，而我的青春似乎只有学习。”她目光投向在球场上奔跑着的少年们，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贺宴舟淡笑一声，声线清润地说着，“是么？可我怎么记得高一音乐课，你的歌声惊艳了全班。” 第14章 未来老公 他不提，姜嘉珆都快忘记了。 他们高一的音乐老师每次上课前都会按学号顺序要求两位同学上去唱歌。贺宴舟学号排第一，自然是首当其冲。大概是他天之骄子的光环过于完美，所有人都抱着期待的心情看他上台，唯有他的同桌好友林京泽趴在桌上笑得乐不可支。 在贺宴舟开口的那一瞬间，姜嘉珆终于明白林京泽幸灾乐祸的原因。 她发誓，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这么离谱的歌声？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声音好听不代表他唱歌就会好听。甚至于他唱的还是《歌唱祖国》，耳熟能详到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的跑调。开学初的男神滤镜就此碎得一干二净。大家都在台下偷着乐，连身经百战的音乐老师都忍不住转过身去偷笑。 等他唱完，“好！”林京泽中气十足地带头鼓掌。音乐老师也清了清嗓子说：“贺同学的声音还是很不错的，大家要掌声鼓励。下一位。” 贺宴舟神情自若地坐回原位，似笑非笑地踹了正埋头大笑的林京泽一脚：“这么好笑？” “扑哧，”她忍不住笑出声，“谁能猜到校园男神会折在音准这个坎上啊。” 看着她弯起的眉眼，贺宴舟也跟着哼笑一声，懒洋洋道：“你唱的好听，刚好我们俩相抵了。” “...”姜嘉珆羞红了脸，喃喃地开口：“你想得美。” 贺宴舟盯着她仔细地瞧了瞧，话里多了几分认真，“姜嘉珆，我觉得你很好。我当时冲动发了信息又撤回，不是因为后悔，而是想当面跟你说。我没有交过女朋友，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喜欢，可你却有让我想要安定下来的感觉。虽然我们都互相见了家长，但我还是想再次跟你确认，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此时此刻，周遭的喧嚣仿若未闻。 姜嘉珆有点脸热，耳根也有些红，嘴角翘起，澄澈的双眸望着他：“嗯，我愿意的。” 初秋的黄昏，风里依旧夹杂着一丝丝热浪，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晕染出斑驳的光影，铺成了一片焦黄色的地毯。 九月底，姜父出院后，贺、姜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顺便商定两人的婚事。姜母盼着越快越好，她是个很传统的人，总觉得女孩子要早些嫁人，趁着年轻生孩子，身体也能恢复得快些。而且姜父现在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如果孩子们的婚礼上没有爸爸在场，那会被人说闲话的。所以，她巴不得儿子结完婚，女儿立马接上。 方女士也连连点头：“是该早点定下来，我明天就去找人挑日子。” 姜母：“成，那我们也得把东西早些准备起来。” 姜父不能喝酒，贺父便陪着他喝茶。本以为两个人没什么话题，未曾想他们俩都爱下棋，什么象棋、围棋、国际象棋之类的都会。最开始姜父还有些游离之外，他做工地的，见的人多了，能看得出来贺宴舟父母对他们家的尊重以及对女儿的喜爱。更别说又聊到了相同的爱好，还商量着有空一起切磋。 姜嘉鹤记得自己在急诊见过贺宴舟，怪不得会在那天碰见他，原来是自家妹妹的男朋友。他注意着餐桌上两人的互动，清隽的男人妥帖地照顾着身旁的女人，只从外貌来看，确实是很般配。 和乐融融的两方会谈结束，贺宴舟一家还被邀请参加姜嘉鹤的婚礼。 “记得来啊！”临走之前，姜母还不忘提醒道。 “放心吧，肯定来。” 十月十日，周六，是姜嘉鹤和苏樱举办婚礼的日子。 姜家人全都起了个大早，亲戚们也纷纷到场帮忙。姜嘉珆是小辈，不太懂婚礼的习俗，只能做块砖，基本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姜嘉鹤去接亲的时候她不用跟着去，就在新房里帮忙煮汤圆。紧接着等他们迎完亲回来，她又被安排去给新人送甜汤，后面就没她的事儿了。 她只是个帮忙的就已经累到不行了，更别说她哥和她嫂子了。 贺宴舟和他父母是在婚礼晚宴的时候到的，姜母也借此机会向大家介绍未来的女婿。 “哟，你这个男朋友看起来很帅哦。”堂姐姜舒然凑到她耳边笑嘻嘻道。 姜嘉珆偷瞄了贺宴舟一眼，他今天穿了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也短了些，他的嘴角噙着笑意，正游刃有余地和姜家亲戚打交道。 “嘉嘉，别老盯着人家看了。”姜舒然调侃道：“你以后天天都能看。” “我哪儿有。”姜嘉珆打死不承认。 “切。你们打算先结婚还是先领证啊？” “准备过两天去民政局。”两位妈妈挑了两个日子，十月份这个领证，十二月份结婚。感觉这时间赶得跟催命似的。 堂姐惊呆了：“我看人家婚礼都得提前个一年准备呢，你们这也太速度了。” 姜嘉鹤和苏樱都是怕麻烦的人，因此婚礼策划的也很简洁，最后敬完酒也才九点左右。不过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不再和他们同路。 “嘉嘉，宴舟和你爸都喝了不少，你送他们回去吧。”上次见面后，姜母已经主张他们改口都喊爸妈了。 “那你们呢？”她问。 “你堂姐顺路捎我们回去，你就别担心了。”姜母摆摆手，“快去吧。” 姜嘉珆应了声“好。”她目送父母离开后，走到贺宴舟身边，不过没见着他爸妈。四处张望了下，伸出手指戳了戳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某人。 “你爸妈呢？”她还是不太习惯直接喊爸妈。 他缓缓睁开眼，伸手支起下巴，仰头看着她：“走了。” “嗯？你爸不是喝酒了么？”方女士也不会开车。 “找的代驾。” “哦…”她默了默，“那我也给你找个代驾？”只是不知道堂姐的车开走了没。 闻言，贺宴舟嗤笑一声，道：“姜嘉珆同学，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未来老公的吗？” 第15章 留宿 直到她开着贺宴舟的车送他回家，姜嘉珆脸上的热度都没消散。副驾上的男人余光瞥见她正襟危坐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怎么脸还这么红？” “你闭嘴。”前方是红灯，姜嘉珆踩下刹车停好，转过头对着他娇嗔道。 “好。”贺宴舟弯起眼睛应下。 姜嘉珆按照他的提示将车停好，问他：“你现在好些了么？” 他摇摇头，甚至还伸出手指按着头：“我平时不喝酒，有些头疼。” 姜嘉珆自知他喝酒全因她家亲戚劝说的，担忧地望着他，“那我先陪着你上去吧。” 说着，她先下车，再绕过车头准备去另一侧扶他，因此错过了某人微微翘起的嘴角。 贺宴舟在医院边上租的两室两厅，姜嘉珆进门后先扶着他在沙发坐下。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拧着眉靠着沙发。 于是她站起身子去厨房烧水，估计是平时工作忙，厨具光洁如新，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姜嘉珆清洗了两遍烧水壶才接上水，她按下开关，站在原地等水烧开。 “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声响，她被吓了一跳，缓了心神才指着烧水壶解释着：“我想给你泡杯蜂蜜水。” 贺宴舟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慵懒道：“好像家里没有蜂蜜。” “呃...那喝点温水也舒服些。”她借着灯光打量他的神色，他应该是属于喝酒不上脸的那种人，面色依旧白皙，只是眼睛稍红，身上带着酒气。她试探地问道：“你有没有想吐？” 他却答非所问：“待会儿你怎么回去？” “打个车吧。”水烧好了，她在橱柜里找杯子，随口回答。 贺宴舟扬了扬眉，“我记得之前新闻报道，有个女生晚上打车，后来失踪了...” 姜嘉珆看过这个热搜，心头一紧，想到他周末休息，提议着：“要不我开你的车回去，明天再给你送回来。” “你要不留下来？”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耳廓一点点变红，确认似的开口：“你说什么？” “很晚了，这里还有间客房，你要不要留下来休息？”他朝她走近，弯下腰与她对视，低声问道。紧接着，他看着她垂下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良久，贺宴舟正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她逼得太紧的时候，面前的女人羽睫微颤，随后抬起眼皮，咬了咬唇，轻声道好，“我打个电话跟我爸妈说下，免得他们等我。” 贺宴舟低首浅笑，语调闲散又意有所指：“那我先去铺床，之前没人睡过。” “唔。”姜嘉珆不敢再直视他带着戏谑的黑眸，递过水杯：“你先喝，我去打电话。” 话音刚落，她便绕过他跑到阳台，还关上门，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对于她的留宿，姜母自然没有意见，反正婚期已定，过几天都要领证了，谁也说不了闲话。姜嘉珆挂了电话回到客厅，已经不见贺宴舟的身影，她踟蹰着走进一间亮了灯的房间，他正在铺床，遂上前帮忙。 “你先洗澡？”随即，想到她没有换洗衣物，他轻咳一声：“楼下有便利店，我陪你下去买？” 姜嘉珆也觉得有些尴尬，刚刚答应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才发现冲动是魔鬼。 深夜十点多，一男一女出现在便利店里，且买的东西也比较...自然比较引人注目。姜嘉珆无比后悔让贺宴舟陪她下楼了。 “老婆，要不要买点喝的？”店里除了他们和店员，还有两三个人坐在窗边吃夜宵。她刹那间没反应过来是某人在叫她。 直到贺宴舟走到她身边再次轻声询问，她愣了愣，明白了他的用心，含笑道：“好啊，我想喝乌龙茶。” 他在货架上拿了两瓶乌龙茶，又挑了几款零食，一起去柜台结账。收银台前的计生用品大咧咧地摆着，贺宴舟的眼神却丝毫没有看向那处，扫完付款码后，他熟稔地揽住姜嘉珆的肩膀带她回家。 进了门，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没有穿过的睡衣，“你先洗，我还有个报告要看一下。” 家里只有一间浴室，姜嘉珆顺从地接过衣物，拎上方才买的东西进去洗漱。 贺宴舟身量很高，他的睡衣穿在身上跟戏服一样，腰围也宽松得很，一直往下掉。 姜嘉珆看上衣的长度已然到了膝盖，索性就只穿着上衣就出来了。 刚打开门，本专心在看资料的男人稍稍侧头，与她的视线交汇。 他墨色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姜嘉珆很白，黑色丝质的睡衣衬得她肤若凝脂，露出的双腿则笔直纤细。 她的发尾微湿，披散在肩头，卸过妆的脸蛋因热气而透着粉，犹如深夜绽放的昙花，姿容清丽，花香浓郁。 “我…我好了。”倏然的对视令她不禁感到羞赧，抬起手捋顺耳边的碎发，小声说道：“那我回房了。” “嗯，晚安。” “晚安。”她穿着刚买的拖鞋回房，关上门的瞬间习惯性地锁了门，从小到大向来如此。可门外的贺宴舟可不这么想，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至于么，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起身去洗漱了。 卫生间里还残留着热气，以及沐浴露的香气，或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原本熟悉的味道里还夹杂一丝不同的气味。 贺宴舟揉揉胀痛的眉心，浴室里闷热的空气激发了酒精的作用，脑海里浮现方才那道纤细柔美的身影，他喉结微滚，漆黑的眸子蕴着潮涌，欲念刹那间升腾了起来。 贺宴舟少见地爆了句脏话，转动开关，摒除杂念，冲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冷水澡。 回到房的姜嘉珆在锁完门的同时就后悔了，怕他误会。但要是重新打开锁也怕他误会。 她轻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身心俱疲的一天，她几乎是倒头就睡，哪知道第二天就收到了某人的临时提议。 “嘉珆，你什么时候搬来一起住？” 第16章 喜糖 周五下午，姜嘉珆请了两个小时左右的假。 “欢意，我出门办点事，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们班哦。”她拿上包，拜托身边的孟欢意。 “没问题，你放心去吧。”孟欢意爽快地答应，也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 “谢谢哈，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啥，你快去吧。”孟欢意不以为然，姜嘉珆是想着自己也应该请大家吃顿饭，等哪天有机会提一下。 她背着包走出校门，熟悉的黑色suv已经停在路边，见她从校门口出来，车窗徐徐摇下，露出一张干净清隽的脸。他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她。 距离上次留宿完，两人已经有一周左右没见过面了。 姜嘉珆在他的示意下上了车，她抓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抬眸与他对视：“你等很久了吗？” 贺宴舟轻笑着摇头：“没，我也才刚到。” “噢，”她应了声，“那你还不走么？” 身边的人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倾身过来凑近她。姜嘉珆几乎能闻到他呼吸间的薄荷香气，她记得之前问过，他说自己喜欢吃薄荷糖提神。她愣在原地，脸颊有些发烫。谁知他低低地笑了，伸手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你得系上安全带我才能开车。” 贺宴舟靠回椅背上，目光却依旧驻足在身旁羞红着脸不敢与他相视的女人身上。他叹息道：“嘉珆，你得慢慢适应。” “嗯，快走吧。”她催促道，门口的保安已经朝他们看了好几眼，再不走人家都要误会了。 “行。” 贺宴舟载着她抵达民政局门口，今天的日子不错，里面有好几对新人在排队等候了。他们俩在门口取完号就找了两个空位坐着等。姜嘉珆知道他现在是住院总，历时半年，平时只有周末才能休息，但据说基本也是得随叫随到，等之后评上了主治医生就不需要这么忙了。 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二十分钟不到就轮到他们了。 “照片呢？”窗口的工作人员翻着他们提交上去的资料问道。 “呃...” 工作人员扬了扬眉，这年头结婚不自己带登记照片的还真是少数，更何况这对新人颜值颇高。她指了指右边：“那边有拍照的，你们拍完照直接过来就行，不用再排队了。” “好的，谢谢！”贺宴舟微微颔首道谢，牵着姜嘉珆去拍照。 摄影师正百般无聊地坐在位置上刷手机，见着人来，这才站起来：“拍照的？” 姜嘉珆“嗯”了一声。 “去那边站着吧。” 姜嘉珆站好后垂头看了眼他们俩的着装，都心有灵犀地选择了白色的衬衫，只不过她的是真丝款，而贺宴舟的是全棉质地。 “站好了看我这里。” “你们两个站的再靠近一点。” “一、二、三，微笑。” “好了。”摄影师放下手中的照相机，坐回电脑前，“你们过来选一下照片吧。” 其实拍的每一张都差不多，姜嘉珆选了一张，贺宴舟也没意见，摄影师看着照片笑着说：“你们俩还真的印证了那句话，人长得好看就是随便，行了，照片也不用怎么修，拿去吧。” 他们回到窗口，签好资料，“啪嗒”，工作人员在全新的红本上敲上钢印。从此，三餐茶饭，四季衣裳，她和他将共同造就一个叫家的地方。 “我先送你回学校吧。”贺宴舟把结婚证交由她保管。 姜嘉珆怕耽误他上班，轻轻摇着头：“我自己回去就好啦，你去上班吧。” 他轻舒一口气，对她言语间的疏离既失落又无奈，“我虽然忙，但是送送老婆的时间还是有的。” “老婆”二字，还是令她心尖微跳，喃喃道：“那好吧。” 到了校门口，姜嘉珆准备下车，可车门还锁着，她转过头喊他解锁。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懒地开口和她确认：“周日我去你家接你？” 姜嘉珆想起那天在他家，他提议她搬过来一起住时，气氛刹那间变得有些安静。姜嘉珆抿了抿唇，点头应道：“那等周末吧，我还得收拾一下呢。”说完，又觉得自己答应的太爽快，吃完早餐就跟一直笑着看她的某人道别，匆匆跑路了。 “嗯，好的。”她羞赧道，“你快开门吧，等会儿都要放学了。” 得到准确答案的贺宴舟解了锁，又跟着她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袋子，而后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里悠悠地解释着：“这是喜糖，记得待会儿分给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姜嘉珆提着东西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黑色的汽车驶入车流，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回过神后她红着脸进校门，保安大叔随口说道：“姜老师办完事儿回来了啊？” “嗯，”她想了想，从袋子里拿出一包糖：“金师傅，这个给您。” “这是什么啊？”他伸手接过。 “唔，喜糖。”她说完就不好意思地跑掉了。 一口气跑到办公室，没上课的几个老师正坐在位置上闲聊。 “嘉珆，你这是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孟欢意盯着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眯眯地问道。 “这是我的喜糖。”姜嘉珆边回答边从袋子里面拿出糖果，第一个分给她。 闻言，大家都停下了话匣子，全部诧异地看着她。 “喜糖？！”最惊讶的莫过于孟欢意了，她灵光一现，问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刚刚去领证了吧？” “对的。”姜嘉珆脸上的羞红未褪，继续给其他人分发喜糖。 “！！！”孟欢意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其他老师没她这么诧异，收了糖纷纷表示祝贺：“恭喜恭喜”。 她分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孟欢意拉过她，悄悄地问：“你什么情况啊，之前不是还没对象的么？怎么就结婚了？” 姜嘉珆弯着眉眼，言简意赅地对她说：“就是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来了。” “哦？那这男的得有多好啊，值得你迅速迈入婚姻的殿堂～”孟欢意拉长着语调，调侃着她。 “嗯，挺帅的。”她勾起唇角答道。 第17章 领证 “诶，你下午干嘛去了，我来你们科室好几趟了都没找着你人。”蒋明松总算是在值班室发现一下午的贺宴舟。 “有急事？”贺宴舟换上白大褂，坐在电脑前给病人写出院小结。 “哦，周日晚上初中同学会，班长喊你参加，我替你答应了啊。”蒋明松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放在指尖转圈。 听到这话，贺宴舟敛着眉，轻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我有说我要去么？” “...你周日不是休息吗，人家特意安排在周末，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参加啊。”这要是拒绝了得多不好意思啊，蒋明松挠挠头：“难道你有约了？” “嗯，去接我老婆。”贺宴舟将视线转回至电脑，手指快速地敲击键盘，慢条斯理地回答他。 “哦...嗯？你说什么？”蒋明松掏了掏耳朵，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刚刚说的是...老婆？我没听错吧...” “嗯。”他微微颔首，面色平静。 “你不是被方阿姨催婚催傻了吧？”他伸手想摸贺宴舟的额头，被他避开。那人还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开玩笑。” 好吧，结果傻的是蒋明松。他瞪着眼问道：“你这是坐火箭了？”速度这么快。 见他不回，蒋明松又好奇地靠过来，“是谁摘了你这朵高岭之花啊？干脆周日你带她一块儿来得了，也没说不让带家属啊。”说完，他双手一拍，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贺宴舟想了想姜嘉珆内敛的性格，摇了摇头，“不去了，待会儿我自己跟班长说。” 蒋明松了解他油盐不进的性格，也没强求，于是耸耸肩：“行吧，那到时候你把车借我，我的正好得送去保养。” “行，你自己去我家开。”他只有早上去接姜嘉珆会用到车。 “谢谢兄弟，那我先撤了。” 贺宴舟写完出院小结，又去看今天有没有新的会诊记录。这时，手机铃声传来，“喂，老师，手术室有一个急诊的患者需要手术。” “好，马上来。”他将资料随手收拾好，便急匆匆地赶往手术室。洗手、消毒、穿手术服，程序化的记忆本能地支配着他的行为。 “什么情况？”他问。 “肝癌部分切除术后出血。”对方语速很快，这是在和死神抢时间。 他们剖开腹部去探查，结果那鲜血止不住地从动脉迸射出来，一着不慎，溅到了脸上。他手上白色的橡胶手套穿梭在那红艳的沼泽之中，压住它，这才止住。直到手术完成，贺宴舟的双腿已然麻木，他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舒缓心神，脑海里在回忆着病人的情况。 “贺医生，要喝水吗？”同科室的陈护士递了一杯水。 “谢谢，我不是很渴。”他礼貌地拒绝，也觉着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回值班室。 陈护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身边传来同事的声音：“哟，你还盯着人贺医生啊。” “怎么，不行啊。”陈慕青自己喝完杯子里的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金龟婿，可不得多刷刷存在感么。 “行行行，你可是咱们科室公认的美女护士，看你的了。”同事拍拍她的肩膀，以资鼓励，其实心里巴不得贺宴舟别理她呢。 陈慕青轻哼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不过面子上还是微微笑着说：“瞧着吧。” 医院里，贺宴舟成了话题的主人翁，而姜嘉珆则成为了小朋友眼中漂亮的新娘子。 “哇...”大家收到糖果都很，蹦蹦跳跳地离开教室准备回家，唯独张景宁拿着糖哭了起来。 “怎么啦？”姜嘉珆蹲在他面前问道。 “老师，张景宁刚刚说，都还没把你介绍给他爸爸呢。”班长严子辰作为他的同桌，清楚地听见了他的嘀咕声。 “嗯？介绍给你爸爸做什么？”姜嘉珆只见过他妈妈，印象中他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性，谈吐间也非常有素质，爸爸倒是不认识。 “呜...呜”张景宁抽噎着说：“我妈妈太凶了，我想让我爸爸娶你...” 呃...姜嘉珆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昨天做什么坏事儿了呀？” 张景宁背过身子，拒绝承认自己昨天把他妈妈的香水都倒进了浴缸里，如果不是他爸爸及时救驾，他肯定被揍得屁股开花。 童言无忌，姜嘉珆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含笑道：“我记得你妈妈上次开完家长会还着急去买小蛋糕给你吃呢，她这么爱你，你还想着要换妈妈啊？” 想起早上出门前妈妈答应的小蛋糕，张景宁撇撇嘴，摇摇头：“不要。” “行啦，放学了，家里人还在校门口等你们呢，快回去吧，周末愉快哦~” “姜老师再见~”两个小男生前后脚跑出去，扬起一阵微风。 姜嘉珆喊着“慢点跑”，一边站起身子，也跟着他们离开教室。 吃过晚饭，她例行陪着姜父和姜母出门散步。天色渐暗，可公园里人来人往，有的人在闲聊家常，有的人已经站好队列准备开始跳广场舞。姜父在前头带路，姜母在后头念叨着：“宴舟工作忙，你就回家吃饭，吃了再回去。” “嗯嗯，我们本来就是这么说好的。”贺宴舟现在整天在医院待命，连回家一趟都是奢侈。更何况，她也想多陪陪父母呢。 “那你爸肯定开心坏了，你哥也说以后下班早就回家吃饭。”姜嘉鹤的新房买得也不远，开车十来分钟，知道妹妹领证后要搬出去，又有姜父之前突然吐血的先例在，他提议让父母搬过去和他一块儿住，可惜姜父不答应，计划只好搁置在一边。 姜嘉珆洗漱完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出神，顿时有些无从下手。大概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她已经累的瘫倒在床。无聊地翻翻手机，倏然想起还没把自己领证的事情告诉裴知柠，遂打开两人的对话框。 jjjjy：柠柠，我今天领证了。 第18章 逛街 对话框上一会儿显示“正在输入”，一会儿显示“正在说话”，最后裴知柠发来了视频电话。 “嘉嘉，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是，前阵子我哥结婚太忙了，我都没想起来这回事。”姜嘉珆趴在床上与她解释。 “啊？你这也太突然了吧。”裴知柠拉长着语调，还是不敢相信好友是已婚妇女的事实。 姜嘉珆突然想到两本结婚证都在她这里，于是问她：“我给你看看结婚证？” “好啊好啊～”裴知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镜头。 姜嘉珆爬起来去包里拿结婚证，然后翻开对着摄像头，“能看清楚么？” “能！我靠，你这老公也太帅了吧。”裴知柠跟她不是一个高中的，不认识贺宴舟。 她收好结婚证，裴知柠又追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可要预定当伴娘的哦～” “年底，12月27日。”姜嘉珆让她放心，她是伴娘的唯一选择。 周六，她本来想待在家里多陪陪父母的，可裴知柠却来她家喊她出门逛街。 “都要住一起了，你可不得买几身战袍啊。”然后挽着她直奔商场。 “战袍？”待明白过来，姜嘉珆嘴角一抽，无奈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呀。” 自从昨晚听说他们俩是偶然相亲到的高中同学，裴知柠已然脑补了一场久别重逢、虐恋情深的大戏，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一脸姨母笑地拉着姜嘉珆逛了好几家店。 “这套和这套不错，你试试。”裴知柠挑了几套睡衣和睡裙让她去试。 姜嘉珆挺喜欢买家居服的，于是应了声拿着衣服去试衣间。她们俩选衣服的眼光和喜好很相似，而且裴知柠虽然喊着挑什么战袍，但也不是一味地挑选露肤度高的，更多的还是选择适合她的。 一一试过后，姜嘉珆选了一套嫩黄色的套装和一件粉白条纹的短袖睡裙。在等裴知柠试衣服的期间，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逛着逛着就走到了男装区。 “这是我们的最新款，全真丝的，穿着睡觉特别舒服。”店员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侧，指着她手里的套装微笑着说道。 “喔。”姜嘉珆摸了摸材质，的确很舒服，她想起贺宴舟上次借她穿的睡衣似乎就是真丝的，要不送他一套？ “这款还有女士的，我拿来给您看看。”不等她拒绝，店员已经飞速跑开又拿着衣服回来了，“您看，两款都是睡袍，里面的话女士配的睡裙，男士配了睡裤，有好几款颜色供您选择。” “诶，你要买来送你老公？”姜嘉珆本来还不习惯把贺宴舟安上老公的名头，可光这两天就已经快被裴知柠洗脑成功了。 “嗯，你觉得这个墨灰色怎么样？”黑色他已经有了，红色过于喜庆了，灰色好像也挺适合他的。 “不错啊，买买买。”裴知柠赞同道。 “那您女士的也选一样的颜色吗？”店员热情到不行，姜嘉珆想多买一套也无妨，随即点点头，“就这个吧。” 她们俩去收银台付钱，店员按她报的尺码将衣服装袋递给她们：“欢迎下次光临。” 逛得差不多了，姜嘉珆提议去咖啡厅坐坐，休息一会儿，正好两人许久未见，除了婚事之外，还能聊聊自己最近的生活。 “别提了，我快累死了，连大姨妈都来晚了。”裴知柠灌了一大口咖啡，唉声叹气地说：“最近在处理一个离婚纠纷。女方告男方家暴，但因为我们当事人的年纪有些大，没有去验伤，不懂得留证据，结果那男方死活不承认，现在也不肯离婚，只能这样拖着。不过当事人的女儿还挺给力的，起码让他父母暂时分居了。” “家暴真的太恐怖了，第一次就不能忍。”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女性在争斗中本就处于弱势地位，姜嘉珆听到这个词都起鸡皮疙瘩。 “没错，家暴只有无数次。”正因为那个当事人容忍了一次又一次，才会纵容那个男的越来越过分。裴知柠原本还想继续吐槽的，想到好久刚领证，默默地闭上嘴，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嘉嘉，我这破案子太扫兴了。” 姜嘉珆摆摆手：“这都是现实呀，你不说，我也都在网上看到好多案例了。” “哎，你说为什么明明之前那么爱，后面却能说动手就动手呢？”裴知柠支着下巴幽幽地叹着气。 姜嘉珆没有感情经历，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应该还是有一直深爱的人吧…” 她周围也不乏有从校服到婚纱的熟人，平时也会听见她们的吐槽声，但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吵吵闹闹在她们眼里也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方式。 回到家，时间尚早，姜嘉珆闲着无事，顺手把新买来的睡衣给洗了，然后烘干叠好，收纳在行李箱里。她临睡前总担心自己落了东西，于是爬起来又规整了一遍。 翌日，得益于窗帘的遮光性太好，姜嘉珆睡醒已经快十点了，打开手机才发现贺宴舟在九点半左右发来的信息。 z：爸妈让我在家吃过饭再带你回家。 什么意思？是午饭后才来接她么… jjjjy：好的。 那还早，她揉了揉凌乱的长发，打开房门去外卫洗漱。谁知一开门，坐在客厅里下棋的两个男人齐齐转头看她。 贺宴舟弯着桃花眼，扬了扬眉，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你不是说吃了中饭…”她话未说完，姜母高兴地从厨房出来：“宴舟啊，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的。”他摇摇头道。 “好嘞。”姜母一口应下，回头瞧见姜嘉珆，皱了皱眉，“傻站着干嘛呢，还不快点去洗漱，宴舟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哦…”敢情他指的爸妈是她家的啊，是她误会了。 姜嘉珆洗漱完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再把长发盘成丸子头，一眼看去跟大学生没什么差别。她顺势拉了张椅子在棋盘边上坐好，贺宴舟跟姜父下的围棋，他执白子，此刻在棋盘上已然占据上风。 她靠得有些近，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息之间，贺宴舟执棋的指尖稍微用力，喉结滚动。 第19章 对戒 “爸爸，你下这里。”她素白的指尖指着棋盘上的某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姜父爱下棋，她从略懂皮毛，只爱下围棋。 “别吵。”姜父不领情：“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想下棋就等我们结束。” “切，我还不看呢。”姜嘉珆转身去厨房，姜母喊她帮忙端菜，“吃饭了。” “输了输了，改天再来。”姜父早就饿了，见菜上齐就自觉认输，嘴里还夸着：“下的不错，这年头能静下心来下棋的人都少了。” 一个人的棋品能反映出人品，贺宴舟在姜父心里的分值又高了不少，不骄不躁，他对这孩子越看越满意。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些都是我拿手的，你尝尝。”姜母把餐盘往贺宴舟的方向推了推，女婿第一回上门，她今天大清早就去农贸市场买菜了。 “谢谢妈，我觉得都很好吃。”贺宴舟吃了块红烧排骨，仔细品尝后才说出自己的评价。姜母烧的菜确实很不错，特别是有了方女士的对比，不知道那天姜嘉珆是如何昧着良心说好吃的。 这一声“妈”，让姜嘉珆的手抖了下，而后若无其事地伸手去夹菜。 姜父不能喝酒，这顿午餐就吃的异常平和。贺宴舟看得出来姜嘉珆的父母很疼她，吃饭间再次提起让他们俩下班后可以来家里吃饭，免得自己在家懒得烧随随便便对付过去。 饭后，姜母收拾好桌子后没着急洗碗，和姜父一块儿送他们出门。 “路上小心啊。”即使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送女儿出门，都是满满的不舍与担忧。 “知道啦，我下了班还会回来吃饭的。”姜嘉珆招招手，贺宴舟提着她的行李箱站在一旁，应和道：“爸妈，你们进去吧。” 最希望女儿早些嫁人的姜母忍不住红了眼眶，不愿让孩子们发现，于是挥挥手就关上了门。 “嘭”地一声，一道门，隔绝了一旧一新两个家庭，从此以后，姜嘉珆有了比“父母”这个名次更亲密的关系，那就是“配偶”。 她坐在车上，看着熟悉的街景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有了即将步入婚后生活的实感。 贺宴舟带着她进了家门，随后拿出一串钥匙，“这个你收好，是家里的钥匙。” 姜嘉珆接过后塞进了随身背着的挎包里，以防丢失。 “这里是主卧，”他把箱子提进去，又摸了摸鼻子，道：“我最近还得天天在医院值班，你以后住这里吧，里面有衣柜，更方便你起居。” “哦，好的。”她点点头。 “还有新房，我晚点让设计师直接联系你？”贺宴舟说的是以后要住的房子，前两年家里给他买的婚房，年初的时候才刚交付，一直没时间装修。 “那我要是装成粉红色的，你会介意么？”姜嘉珆嘴角微微翘起，试探着问他。然后就看见他愣了下，眉头轻皱，还是忍不住拒绝：“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吧。”贺宴舟无法想象以后进门满目的粉红，现在都感觉有些头疼了。 “我开玩笑的，你放心吧。”她的杏眼里洋溢着笑意。 贺宴舟觉得很多人都会被姜嘉珆的外表所蒙骗，因为她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会稍显淡漠，不太好接近，但真正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很有主见，爱笑也爱闹，偶尔会语出惊人。柔弱的身躯之下隐藏着坚韧的内心，这也是真正吸引到他的点。 “那你先收拾，有事叫我。” “好。” 姜嘉珆打开柜门，里面只精简地挂了几套男士的衣服，她红着脸把自己带来的衣服一套套挂在旁边，一点点占领属于他的世界。 “嘉珆，我得去医院一趟。待会儿我有个朋友来拿车钥匙，叫蒋明松，你帮我交给他。”贺宴舟敲敲房门，语速很快，拉过她的手将钥匙一放就匆匆离开。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他确认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她带的衣服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然后就无所事事地在家里到处逛逛。屋子里的格局很简单，她摸索着打开电视机，选择了一档在重播的综艺节目打发时间。没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起身去开。 “呃...”门外的年轻男人看见是她开的门，有些诧异，随即挑了挑眉，礼貌地对着她说：“你好，请问贺宴舟在吗？” “他去医院了，你是蒋…？”她骤然间没想起他的名字。 “对对，我叫蒋明松，他有跟你提过吧？” “嗯，这是钥匙。”她把钥匙递过去。 蒋明松观察了她几眼才连连道谢：“谢谢啊，那我先走了，回见。” 姜嘉珆能感受到他双眼中的探究之色，并无恶意。因此对着他笑笑道：“再见。” 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甚是无趣，她看时间还早，干脆换了身家居服去床上躺着，结果睡着了。贺宴舟忙好医院的事情赶回家，客厅里空荡荡的。门口的鞋子还在，他敲了敲卧室的门，没有反应。回忆起上次留宿时她锁门的举动，他试探性地按下门锁。 果然，他无奈地溢出一声笑来。不过担心她白日睡得太多会影响晚上的睡眠，贺宴舟耐着性子继续喊她起床。 “嘉珆？” 连续敲了几次门，“咔嗒”一声，她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朦朦胧胧地问：“怎么啦？” “四点了，再睡你晚上不睡了？” “嗯？？”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 “去洗把脸，”他打量了她身上的睡衣，嫩黄色显得她特别柔软，“再换身衣服，我们晚上出去吃吧。” 姜嘉珆应了声“好”，重新掩上门换衣服。 “我朋友明天才能把车还我，以后你上班直接开我的车吧，这样来也回比较方便。”两人并肩漫步在街头，贺宴舟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姜嘉珆觉得这方式可行，她一直没买车，如今住的比之前远很多，肯定是开车更方便。她也没矫情，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可以啊，不过我开车水平挺一般的。”意思是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 “人没事就行。”贺宴舟随口道，然后抬头看了眼招牌，牵起身边女人垂在身侧的手进门。 “欢迎光临。” 姜嘉珆扬扬眉，询问他怎么带她来了珠宝店。不等他回答，店员已经上前热切地问道：“请问两位需要买些什么呢？” “对戒。” 店员亲切地服务着他们：“这边都是我们的经典款，如果有喜欢的我帮您试戴。”她的眼神看向姜嘉珆，一般婚戒都是依照女顾客的选择。 “你看看。”贺宴舟陪着她在展柜前坐下，只等付钱。 姜嘉珆看着琳琅满目的戒指，发了愁。她知道这个牌子，知名度很高，价格自然也很高。 “这款吧。”犹豫之间，她在两人的目光里挑了最经典的单钻戒指，款式简洁大方。 “好的。”店员把戒指放在托盘之中。 贺宴舟骨节分明的大手扶着她白皙柔软的左手，另一只手将戒指沿着无名指缓缓推到底。他的神色极其认真，仿若在注视着属于他的珍宝。 最后，虔诚地低下头，吻住连接她心脏的那根手指。 第20章 误会 次日清晨，姜嘉珆被手机闹铃唤醒。昨天夜里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浑浑噩噩的。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打起精神去洗漱。家里毫无动静，她去卫生间时看见桌上的早餐，还有贺宴舟留下的便签。 “我去上班了，早餐冷了记得热一下。”他的字迹如行云流水般洒脱不羁。 姜嘉珆收好纸条，趁洗漱时间把早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她伸出手，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回想起昨日的那个吻。当时，她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就连始作俑者都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反倒是店里的销售员见怪不怪，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姜嘉珆脸热得不行，觉得自己已经待不下去了，呐呐地开口：“就这个吧。” “好，不过你还没帮我戴上。”贺宴舟说着伸出手。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干净，是作为手控党的姜嘉珆最喜欢的手型。她握着戒指给他戴好，很神奇，他们随便挑的款式居然尺寸刚好合适。 “叮”，早餐热好了，姜嘉珆背上包，强迫症使然，她再三确认门已经锁好了之后才下楼打车。 今天正好是周一，不过她们上班时间错开了早高峰，到学校时并没有迟到。 “早啊～”孟欢意也踩着点走进办公室， “早。”姜嘉珆同她打完招呼，收拾了下课本，准备去教室里看看孩子们。 孟欢意眼尖，发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调侃着她：“哟，不愧是已婚人士，婚戒都戴上了，你这个款式还挺好看的。” 姜嘉珆的眼角弯了弯，笑意盈盈地说道：“你也可以拥有。” “别别别，我还想多当几年单身贵族呢。”孟欢意连连摆手，她可不愿意这么早就迈入婚姻的坟墓。 另一位已婚人士贺宴舟也被人发现了手上的婚戒。 “贺医生，你…你这个戒指…？”陈慕青佯装八卦地问道，周围的同事都好奇地望过来。 “哦，我上周结婚了。”贺宴舟神情平淡，咬字清晰地说道。 空气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随即众人纷纷表示祝贺。 “恭喜啊贺医生。” “恭喜啊，之前都没听说。” 有关系好的同事都在要求他请吃饭了。 陈慕青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科室里想看她笑话的人不少，她不愿让其他人看轻，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哎呀，没想到贺医生年纪轻轻的，都决定结婚了啊。”她有意无意地试探着：“那对方一定是很漂亮吧？” 闻言，贺宴舟扬起唇懒懒地跟大家说：“行，有空请大家吃饭。至于我老婆，反正在我眼里很漂亮。” “哦～”一群人又是此起彼伏地议论声。 “你说贺医生这是不是给人当头一棒啊？”有护士悄悄和身边的人嚼舌根。 “管她的呢，有的人总以为是个男的都喜欢她，切。”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贺宴舟说完之后回办公室去忙别的事情，在他看来，同事不等于朋友，不需要过多地去分享自己的生活。 下午，蒋明松来还他的车钥匙，冷不丁地轻呵道：“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跟她不熟，结果就从不熟变夫妻了？”得亏他记性好，拿钥匙总觉得她很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确认。 贺宴舟慢条斯理地回复他：“那时候确实没那么熟。” “行吧。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就这么突然。”蒋明松是真的想不通，明明前阵子还对婚姻避如蛇蝎的，他都怀疑贺宴舟被人夺舍了。 贺宴舟也说不清楚，他从小就是大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又都是老师，他向来在人前保持着友好和善的态度。实际上他很懒，不爱和人进行无谓的沟通。因此，一经数年，他对青春期有过接触的同学记忆并不深刻。而姜嘉珆则是他回忆青春时偶然会想起的其中之一。 高中时期，他们学校作为重点高中，封闭式教学，对学习抓的特别严。贺宴舟从小成绩优异，可也有着青春期男生的叛逆。逃课虽不至于，倒是跟着林京泽他们翻过几次墙。他记得有一次翻墙回来，正好碰见姜嘉珆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女生被他们的动静吓了一跳，杏眼瞪的很圆，似乎不敢相信有人会从这边出现。 “嘘。”林京泽认出来是同班同学，脸上绽开笑颜：“同学，咱们都是自己人。” 姜嘉珆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太谢谢了，以后有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林京泽拍着胸脯立下保证。 她眉目舒展，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小事。” 那天下午是音乐课，贺宴舟神色困倦地趴在桌上休憩。不知道音乐老师喊了谁的名字，林京泽推了推他，他眉峰一蹙，不悦地顺着林京泽的视线看去。 他微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讲台上的女生。约莫是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她目光略带闪烁，有些紧张，声音很轻，：“我今天唱的歌是王菲的《旋木》。” 贺宴舟很少听流行音乐，扬了扬眉。随着伴奏音乐响起，她踩着节拍进入旋律。女生悠扬婉转的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流淌着，她的音色既轻又柔，似碎玉泠泠。许多同学的眼里闪过惊艳之色，贺宴舟也不例外，眼底眸光微转，原本浮躁的内心变得渐渐平静。 “谢谢。”姜嘉珆轻轻颔首，在音乐老师的示意下走下讲台。台下掌声雷动，有好事的男生还吹起了口哨。贺宴舟看着女生在下台的过程中一点点地红透脸颊，直到她坐回座位。 很神奇，时至今日，他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居然还能记得那首歌的旋律。 贺宴舟抽空把车开回家，并把车钥匙放在家里的茶几上，省得姜嘉珆跑来跑去的。 z：车停在小区门口了，明天记得开。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姜嘉珆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父母家吃完晚饭，快速回复了他一句。 jjjjy：知道啦～ 估计他又忙工作了，许久未收到回复，姜嘉珆也就不再关注了。 周二清晨，她买完早餐后开着车去学校，在校门口遇见了从男友车上下来的孟欢意。 “早上好～”姜嘉珆与她打招呼。 “嗨，嘉珆。”孟欢意站在原地等她停好车后，仔细辨认了一下才靠近她，说：“这车是你老公的？” “嗯？是啊，怎么了？”姜嘉珆不解地问道。 孟欢意惊叹不已：“不是吧，你老公是蒋明松？” 第21章 我能进去么? “？？”姜嘉珆纳闷地问：“不是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上周日他开的好像就是这辆车，我还以为他是你老公呢…”孟欢意解释道道。 “原来是这样，”姜嘉珆笑笑，随口问她：“你和蒋明松认识啊？” 孟欢意点点头：“是啊，我们是初中同学。诶，那岂不是你老公和他认识？”难道她也认识？ “应该是吧。”不熟也不会借车给对方，但关系如何她就不太清楚了。 巧的是上课铃声响起，她们俩便止住了话题，一起快步流星地朝办公室走去。 就这样，姜嘉珆每天学校，父母家，贺宴舟家三点一线地度过了一周。只是周五那天她陪着孟欢意喝完咖啡后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果不其然，周六就来了例假。她从包里翻出了唯一的一张卫生棉去洗手间换上。她正好闲着也是闲的，就在手机上搜了下最近的超市，除了补充卫生巾以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顺带买的。 姜嘉珆挺享受一个人独自逛街的快乐，不一定要满载而归，就是看着超市里货架上有序而整齐陈列着的物品，心情都能愉悦很多。她买了些生活用品和食材，明天贺宴舟休息，刚好可以在家做饭吃。 把东西拎到家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方才懒得背包，钥匙忘记带了。她只好掏出手机给贺宴舟发消息。 jjjjy：那个…你在忙吗？ 许久未见回复，大概是在忙。她轻叹了口气，在门口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又重新把东西搬回车上，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医院找他。 纠结着，手机铃声响起，是贺宴舟。 “喂。”她接起。 “嘉珆，怎么了？”贺宴舟好像特别喜欢叫她的名字。 “我钥匙落在家里了，你如果不忙的话，我去找你拿？” “好，那你来科室找我么？”他声线清润，语气很温和。 “可以啊，那我现在过来吧。” “如果我不在的话，你找我们护士长。”贺宴舟怕自己临时有事不在。 “嗯，我知道啦。” 十一月的深秋，沿街的树木已渐渐变得枯黄，桂花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她不急不缓地走在路上，医院停车难，倒不如步行过去。路过咖啡店时，不知道他们科室有多少人，她买了十几杯拿铁。 姜嘉珆到了贺宴舟的科室，他果然不在。 “您好，请问护士长在么？”病房里很忙碌，她问着护士台仅有的一个人，不巧，正是陈慕青。 “有事吗，她去病房了。”陈慕青以为她是病人家属，头也没抬地盯着电脑屏幕。 “我找她取个东西。” 陈慕青这才抬起眼皮瞥向她：“你…是贺医生的妻子？”贺宴舟交代护士长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听的很清楚，说他家里人会来科室拿钥匙。 姜嘉珆看得出来她眼里的审视意味，抿着唇微微颔首：“对的。” “呀？你来啦，钥匙在这里。”护士长忙好了回来，听到两人的对话。 “谢谢您。“她弯起秀眉朝护士长道谢，“我刚好路过，给你们带了几杯咖啡，您能帮忙分一下么？” “你这也太客气了。”人家都提过来了，护士长也就顺势收下。 陈慕青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素面朝天，但容貌清丽，身上穿着普通的卡其色风衣，看起来有些寡淡，反而笑起来时显得气质脱俗。想到自己之前觊觎人家老公，陈慕青撇撇嘴，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姜嘉珆拿到钥匙后很快离开，等贺宴舟忙完回来，就听见护士台有人喊他。 “贺医生，你家那位已经来过了。”护士长笑脸盈盈地告诉他：“长得可真漂亮。” “谢谢。”贺宴舟眉头微微上扬，准备转身回值班室。 “对了，麻烦帮我们谢谢她的咖啡，你那杯我放桌上了啊。”护士长在身后补充着。 咖啡？这倒是让贺宴舟有些诧异，微微颔首应下：“好的。” 姜嘉珆历经坎坷总算到了家，把采购回来的东西规整好，又泡了杯方便面，想着面煮开还要点时间，自己正好趁这个时间洗个澡，就随手拿了件睡衣冲进卫生间。 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中饭和晚饭，结果因为下午睡得太多，导致她过了12点依旧很清醒。既然睡不着，姜嘉珆选择开始追剧，临近天明才昏昏沉沉地睡下，全然忘记她拿走某人家门钥匙的事情。 贺宴舟交完班回家，才发现自己没钥匙。他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给她发了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这是还没起床？他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8:57。最后还是拨通了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约莫是被他的电话吵醒，她的声线比平时要低哑一些，带着清晨的微醺，格外的撩人。 “嘉珆，能帮我开个门吗？”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啊？好的，这就来。”贺宴舟能听见她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她突然发出的一声惊呼。 他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怎么了？。” “没事。”话音刚落，门自内而外打开，贺宴舟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含着雾气的杏眸。目光下移，她身上紧着一件灰色的吊带睡裙，长至膝盖上方。身高差以及作为医生对于人体的熟悉度，他明显发觉她胸前不太流畅的弧度。贺宴舟呼吸一滞，不自然地瞥开眼神，耳根也有些发热，提醒她：“早上有些凉，你先进去穿件外衣。” 姜嘉珆熬了夜，才睡了三个多小时的大脑不甚清醒，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好。”匆匆跑进卧室。 该死，她居然忘了自己平时习惯脱了内衣睡觉。姜嘉珆苦着脸，按了按跳动的眉心，换了身保守方便的家居服才重新回到客厅。 “还没吃早饭吧？我路上给你带了点，快点去洗漱吧。”贺宴舟已经换好拖鞋进门，把早餐摆在餐桌上。 她点点头，快速地洗漱完坐到餐桌前享用早餐。 “你先吃，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贺宴舟每次从医院回来都要洗澡，走到卧室门口，他脚步稍顿，回头问餐厅里的女人：“嘉珆，我能进去么？” 第22章 亲吻 姜嘉珆闻声侧目与他对视，澄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没什么。”她这么坦荡，倒显得他有些过于敏感了。贺宴舟推开房门，明明里面的布置都是自己熟悉的，却又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卧室里窗明几净，墨绿色的四件套上多了一个粉色的靠枕，以前空空如也的书桌上多了些瓶瓶罐罐。窗外的微风吹动着窗帘，他的鼻尖嗅到若有似无的清香，他似曾相识，像是她身上的香气。 贺宴舟打开衣柜翻找换洗衣物时，看见一件从未见过的灰色睡衣，伸手取过后仔细端详了一番。片刻后，“嘉珆，”他拿着衣服出去：“这是给我的么？” “嗯。”姜嘉珆正好塞了口包子，不好说话，鼓着嘴点点头。 “好像和你刚刚穿的颜色一样，是情侣款？”他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唇角的弧度渐深，像是和她确认，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是啊。”她小脸一热，没有否认“情侣”二字。 贺宴舟心情大好，本周工作上的疲劳不复存在，轻挑着眉道：“好，那我就穿这套吧。”他拿了衣物去洗澡，徒留满脸通红的姜嘉珆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喝着豆浆平复心情。 男人洗澡的速度很快，浴室里的水声停下后便是吹风机响起的声音。原本倚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姜嘉珆瞬间正襟危坐，今天几乎可以说是他们俩同居生活的第一天。她虽然垂着头看手机，余光却不自觉地朝卫生间的方向掠去。 “咔嗒”一声，门开了。 贺宴舟穿着她买的真丝睡袍和睡裤，步伐从容地走到她面前，大咧咧地摊开双手：“你看，尺寸居然刚刚好。” 姜嘉珆闻见他身上传来干净清爽的皂香味，是用的她昨天刚买的沐浴露，没好意思与他对视，只盯着他的下颚处，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你喜欢就好。” 见状，他轻笑出声，顺势蹲在她身前，直视她蕴着羞意的双眼，低声问道：“嘉珆，你一直都这么容易害羞么？” 他平时不戴眼镜，姜嘉珆在他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他们跳过了恋爱直接步入婚姻，让她这个母胎单身的人很难一下子就找到自己的定位。 “这样啊。”贺宴舟拉长着语调安抚道：“那我们就一起学着怎么相处？” 姜嘉珆刚想点头，他勾起唇角继续笑着说：“毕竟我也没有谈过女朋友，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了，还希望你能多多谅解。” 她岂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打趣之意，也跟着笑了出来，应声道：“好啊，你快起来吧，蹲着腿不麻么。” “好像有点，你能不能拉我起来？”贺宴舟朝她伸出一只手。 姜嘉珆握着他的手用力拉着，不曾想他只是想逗逗她，结果起猛了，贺宴舟没稳住身体便扑了过去，将人压在身下。男性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处，于是刚决定不再害羞的姜嘉珆蓦然红透了耳根，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的意外令贺宴舟也愣了神，鼻息间是她恬静的香气，相同的沐浴露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散发着不同的味道。她柔软的娇躯近在咫尺，他手掌贴着沙发扶手撑起身子，垂着眼眸看她。姜嘉珆白皙的面颊染上绯色的红晕，侧着头不敢看他。 他自胸腔溢出一声轻笑：“吓到了？我刚才是真的腿麻了，没站稳。”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姜嘉珆从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过，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望着她嫣红的耳垂，贺宴舟的心仿若被她勾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低声叹息道歉：“抱歉。”话音刚落，他就情不自禁地俯身垂首，湿润温软的唇落在她泛红的眼尾。 一时的冲动，果真换来了姜嘉珆一上午对他的敬而远之。直到准备午饭了，她才敲敲门：“你中午想吃什么？” 贺宴舟正在主卧的书桌前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学术论文，闻言，他摘下金丝边眼镜，合上电脑起身，边开口和她说话：“你要烧饭？需要帮忙吗？” “你会做菜？”姜嘉珆有些意外。 “不会。”他摇着头，跟她一起进了厨房，“不过我应该可以处理食材？” “…”看着他切得分毫不差的土豆丝、胡萝卜块以及肉片，姜嘉珆觉得让外科医生给她打下手似乎是有些屈才了。但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很生活化，会有岁月静好的感觉，一个家庭的和谐，光靠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那争吵是必然的结果。 姜嘉珆继承了姜母的基因，很有做菜的天赋，不多时便烧出了三菜一汤，什锦虾仁、红烧土豆、葱油鱼和莲藕排骨汤。因只有他们俩，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大，主打顿顿都要吃新鲜的。 贺宴舟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少见地拍了照片并发了朋友圈，不分组的那种。 z：\/照片 姜嘉珆自然发现了他的举动，于是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他点了个赞。 “爸什么时候做第二次介入手术？”贺宴舟埋头吃饭时忽然想起前两天群里说的事。自从领完证，他们就拉了三个家庭群，姜家一个，贺家一个，还有一个是贺姜两家人都在的。 “下周四，好像需要提前一天住院。”她边说边打开手机确认。 “对，你们别太紧张了，张主任是权威专家，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贺宴舟安慰着她。 姜嘉珆点点头：“我知道的。” 菜是她烧的，贺宴舟就自觉地承担起洗碗的责任，收拾好餐桌站在水槽前洗碗。姜嘉珆就坐在原地刷着手机陪他。 这时，孟欢意打来视频电话。 她们俩都不是爱打电话的人，更别提视频电话了。姜嘉珆怕她有什么急事，握着手机点了接通。 对面惊讶且激动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啊啊啊！！！姜嘉嘉同学，你老公居然是贺宴舟？！” “怎么？”有人在她身后率先开口。 第23章 明媒正娶 贺宴舟已经洗好碗站在她背后，正视着摄像头。 “嗯？怎么你也在？”孟欢意反应过来：“晕，我忘了你们俩住一起了，那我先撤了。明天见啦。”话音刚落，她挂断电话。 姜嘉珆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回头问身后的男人：“你们认识啊？” “嗯，我们是初中同学。“贺宴舟拉过她旁边的餐椅坐下，“你们呢？” 她弯唇一笑，眼底晕开星星点点的光芒：“世界可真小，我们俩是同事关系。怪不得她上次看见我开你的车，问我老公是不是蒋明松。” “问你什么？”他忽略那个人名，牵着唇角问道。 “老公啊…”姜嘉珆刚出声就意识到不对，这人又给她挖坑，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贺宴舟笑出声来，左脸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嗯，老婆。你早上起来是不是撞到哪儿了？”“啊…好像磕到腿了，就当时痛了下，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我看看？”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们去客厅吧。” 姜嘉珆掀起右腿的裤管，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只是膝盖下方乌青了一块，尤为刺眼。贺宴舟轻声叹息，“你坐着，我去拿些冰块帮你冷敷。” 她只好按照他的要求把腿搁在茶几上，此刻无比庆幸穿的是裤子，姜嘉珆伸手碰了碰青紫处，“嘶”，还真有点疼。 “别碰。”贺宴舟拿着冰块坐在她身边，迟疑一瞬，紧接着无比自然地将她的小腿挪了个位置。他的手很大，掌心的温度比较高，肌肤相触，姜嘉珆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痒，想缩回自己的腿。 “有点冰，你忍一下。”他把她的腿搁在自己的大腿上，缓缓敷上冰袋。敷了15分钟左右，他又拿来温热的毛巾给她热敷，最后他才垂下眼睫轻柔地按摩着青紫淤斑处。手下是她细腻光滑的肌肤，其实已经按得差不多了，贺宴舟却有些心猿意马，定了定心神，“好了，后面几天你记得热敷一会儿，能好得快些。” “嗯嗯，谢谢你。”姜嘉珆拉下裤腿。 贺宴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随口问她：“嘉珆，你平时周末都喜欢做什么？” “基本都在家待着吧，偶尔会和朋友出去逛逛街。”她说的朋友是指裴知柠，“没有什么特别。” “想看电影吗？”贺宴舟没约会过，为数不多知道的约会项目也就吃饭看电影。 然而她摇摇头：“不是很想，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只想躺着休息。”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怕自己在他眼里是咸鱼的人设。 贺宴舟慵懒地向后一靠，看着她，“挺好的，我还挺怕你说想看的。实话说，值了一周的班，我也懒得动。” 于是，他们俩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个在卧室里看资料，气氛静谧而和谐。 客厅里有一张躺椅，姜嘉珆摇着摇椅玩手机，孟欢意自那以后并未联系她，只发了条朋友圈。 孟欢意：我简直是太聪明了，请叫我孟·福尔摩斯·欢意。 姜嘉珆本能地感觉到与她有关，评论了个问号。由于昨晚熬了夜，早上又没睡饱，昏昏沉沉地，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贺宴舟忙完出来想出来喝水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幅场景。电视节目里的嘉宾正在做游戏，吵吵嚷嚷的，而她双眼紧闭，长而卷的睫毛如同一把扇子，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双手则交叉放置在身前，呼吸清浅，睡得很恬静。他勾起嘴角，放轻脚步去房间里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顺手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指尖碰到她柔嫩的肌肤，回忆起那一夜为她拭去眼泪的画面，他呼吸沉沉，眸色渐深。 姜嘉珆醒来时，窗外已天色昏黄，她环顾四周，屋子里静悄悄的，再点开手机一看，居然睡了这么久，都快吃晚饭了。她懒腰伸了一半，有人开门进来，撞进了她的视线。 “醒了？”贺宴舟神色温和地提着东西进门。 “嗯，你去买了什么啊？”姜嘉珆站起来时才发现身上盖的毯子，弯起杏眼朝他道谢。 “没买，这是我妈给我们送的菜。”他走进厨房。 “喔…”方女士做的啊，她兴致缺缺地应和了一声。 瞥到她失去兴趣的表情，贺宴舟兴致盎然地调侃她：“你上次不是还说好吃，我妈高兴得不行，天天让我们回家吃饭。” 姜嘉珆尴尬地扁扁嘴，“只是清淡了一些而已，又不难吃。” “的确很健康。”贺宴舟闲散地接话：“你看看？应该刚好我们晚上吃。” 方女士给他们打包了好几个菜，有卤牛肉、白灼基围虾、清炖鸽子汤，还有一道炒时蔬，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白米饭。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虽然已经没什么温度了，但她的心里却觉得暖乎乎的。怪不得她妈妈说嫁人幸不幸福，和对方的长辈很有关系。 姜嘉珆把菜拿出来加热，贺宴舟则帮忙端到餐桌上。 “唔，这个汤好好喝。”她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来。 “我外婆是g省人，骨子里的煲汤基因。”贺宴舟又给她盛了一碗。 姜嘉珆了然地笑笑，倏然想起一件事：“下周日要拍婚纱照哦，你别忘了。”见他点头，她叹着气继续道：“还有婚礼，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我有点慌。” “慌什么？你只要选好喜欢的婚纱，安心等待就好了。”贺宴舟的声线清润，语速沉稳，莫名地令她感到安心。 “那你真的觉得中式风格ok吗？”姜嘉珆平时没机会穿汉服，但又特别喜欢，所以婚礼的风格就选了中式，前几天已经收到了婚礼策划师的一稿。 “嗯，我也挺喜欢的。古今传承，明媒正娶，很有仪式感。”他放下筷子，弯着桃花眼，语气里带着缱绻的笑意。 姜嘉珆咬了咬唇，下意识地抬眸与之对视，随即莞尔一笑：“好吧，我也挺好奇你穿汉服的样子。” 他们俩都不属于8点半上班的人群，收拾好碗筷便轮流去洗澡。姜嘉珆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贺宴舟就坐在客厅里等，穿着她买的那套睡衣。 “你怎么还不回房？”她脚步微顿，眼眸闪动。 “我不知道该睡哪个房间。”他的眸光幽深，隐隐含笑，“嘉珆，你帮我决定好不好？” 第24章 旧情复燃? 姜嘉珆立马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身体一僵，抬眸看他，清透的双眼对上他多情的桃花眼，心尖颤了颤，“你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她猫似地露出爪牙，反而逗笑了贺宴舟，他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开玩笑的，只是想跟你道个晚安再睡。” “哦...”他退了一步，姜嘉珆倒是有些窘迫了，煞是认真地解释：“我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知道，那我可以申请一个晚安的拥抱么？”他垂眸凝视着她。 姜嘉珆抿着唇点点头，然后主动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不过五秒便想着撤身逃开。贺宴舟反应迅速，大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再让我抱一会儿，嗯？” 姜嘉珆的身高将将够到他的肩膀，此时，她埋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失了正常频率的心跳声。这才明白，原来他也在紧张。于是，她鼓足勇气，松开攥紧他双臂的手指，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颈。 讶异于她的主动，贺宴舟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微微弯下腰，温柔且克制地将她搂在怀中，棱角分明的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客厅明亮的白炽灯下，两具年轻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互相汲取着属于对方的气息。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逐渐同步的呼吸与彼此交织的心跳，慢慢地打破着两人之间的壁垒。 姜嘉珆羞红着脸躲在被窝里，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才一股脑儿地钻了出来。想起他放开她之后喉间溢出的轻笑声，以及意味深长对她说的话：“晚安，嘉珆。记得锁门。” “啊啊啊啊....”她内心尖叫着，一把盖住自己的脑袋，手动屏蔽这些扰人心思的画面。 清晨，她被催命般的闹铃声吵醒，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困倦的双眼打开房门，贺宴舟正在客厅穿外套准备去医院。 “你好早啊，都要出门了。”刚睡醒的她毫无防备，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慵懒和娇软，听得他眉心微跳，套好衣服后朝她走近。 “嗯，早餐我买了，你记得吃。”贺宴舟垂着眼睫俯身抱住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男人温热结实的身躯笼罩着她，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混杂着呼吸间的薄荷香气，让她本就不那么清醒的大脑又变得昏昏沉沉。她闷在他胸前咕哝一声：“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胸腔振动，笑着说：“嗯，你要是小孩子，我这就是犯罪了。” 姜嘉珆羞赧地推推他，他顺势松开手，嘱咐道：“那我去医院了，你开车小心点。” 人果然是需要适应的，他几次的主动碰触已经令她渐渐熟悉了两人之间的近距离相处，她郁闷地咬了口包子，明明都没谈过恋爱，为什么他就这么会！ 一到学校，她就接受到了孟欢意的连环追问。 “诶，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啊？”孟欢意可是忍了一整天没联系她。 “我们一个高中的。” “旧情复燃？” “…不是，怎么你们都这么想？”姜嘉珆扶额道，大致给她解释了下两人相亲的过程。 “啊？那你们这是久别重逢，互相碰撞出了火花呀。”孟欢意兴致勃勃地说着，“上次开同学会我们班还有女生在讨论呢。” “讨论什么？”姜嘉珆顺着她的心意问道。 “还不是猜我们班这朵高岭之花会栽在哪片土地上啊。”孟欢意朝她轻挑着眉梢，“没想到居然是你，哈哈哈，我可真是太聪明了，仅凭你老公发的朋友圈就猜到了。” “是是是，冰雪聪明的孟·福尔摩斯·欢意，您可以准备去上课了。”姜嘉珆无奈地摇摇头。 “哼，我还没恭喜你呢～”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上次听你说结婚了就想着要给你准备个新婚礼物，结果一直忘了带给你。嘻嘻，嘉珆，你一定要幸福噢。要是贺宴舟欺负你，我就召集众人抨击他。” 姜嘉珆眼眶湿润，人和人之间是有着莫名其妙的磁场在的，有些友谊真的就起源于在相识的那一刻。她和孟欢意就是如此，仅仅才熟悉几个月，却已然成为知己。 “谢谢你，欢意。”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孟欢意摆摆手，唇边勾着笑。 刚高兴没多久，班里的学生跑到办公室门口大喊：“姜老师，张景宁把高瑾佑给弄哭了。” 话音未落，姜嘉珆就快速走到他面前，“我们去看看。” 现在是课间时间，班级里闹哄哄的，两帮人马正互相对峙。 “张景宁，你干嘛欺负人。”高瑾佑的同桌李温慈站在最前面大声质问着。 “谁让他胆子这么小，不就是只毛毛虫吗。”张景宁理直气壮地反驳。 高瑾佑哭得更大声了，一群小豆丁喊来喊去，姜嘉珆脑子嗡嗡的，她匆匆上去劝架，“好了，大家先安静。” “老师，张景宁他把毛毛虫放在我们抽屉里吓唬人。”李温慈也是受害者之一。 姜嘉珆把头转向始作俑者，“张景宁，你为什么要把毛毛虫放在他们的抽屉里呢？” 见老师来了，他没了方才的气势，“我就是想跟他们开开玩笑，哪知道会哭啊…” 她拍了拍高瑾佑的后背轻轻安抚，目光却没有从张景宁身上挪开，“老师问你，你从哪里拿来的毛毛虫？” 他垂着头不说话。 姜嘉珆秀眉轻皱，察觉到他的回避，但马上要上课了，只好先将高瑾佑哄好，等放学了再找他们问问情况。 她支着下巴坐在办公室，一脸愁绪。 “干嘛呢你，事情没处理好？”孟欢意下课回办公室休息，随口提问。 “这么多天的和谐，让我几乎产生了错觉，结果今天又是当头棒喝。怎么会有这么皮的小朋友。”她幽幽地叹着气，“找家长又怕人家说我小题大做，这么大的小朋友，更多的还是同学之间的玩闹。” “我懂你，哎，毕竟谁家的孩子都是宝，就我们当老师的是杂草。”孟欢意想起自己黑暗悲惨的班主任生涯，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第25章 她的照片 放学前，姜嘉珆去找张景宁谈话。 “景宁，你可以告诉老师，你的毛毛虫是哪里来的么？”她坐在椅子上，平视着他。 “嗯...”他支支吾吾地不愿回答，悄悄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她，往日总是笑脸相迎的姜老师抿直嘴角的弧度，这才说了实话：“我从家里带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同学的书桌里，吓唬人家呢？”她问道。 “我就是想跟他们玩儿，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害怕啊。”张景宁扁了扁嘴。 姜嘉珆无奈地说：“你不害怕，不代表别人不怕，连老师都怕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呢。而且我之前也在班级里通知过，所有人都不允许从家里带玩具、小宠物之类的来学校，你难道忘记了？” 张景宁摇摇头，眼底浮现一丝紧张，“老师，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别告诉我爸爸妈妈？”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说明你这次是偷偷带到学校的，那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爸爸妈妈一声。这一次只是毛毛虫，如果你下次再偷偷带别的东西来学校，老师岂不是知情不报？”姜嘉珆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要知会家长一声，看着小男生失落地垂着脑袋，她补充道：“还有，你跟老师道歉没有用，毕竟吓到的人不是我，你得和高瑾佑他们俩承认错误，知道了么？” 他低着头闷声回答：“知道了。” “好吧，那你赶紧回教室收拾书包放学吧。”姜嘉珆看了眼时间，就让他先回去。然后拿出手机，找到他妈妈的聊天方式。她也不想做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人，可是就如她刚刚说的，小朋友还不能明确地判断所有东西的危险性，今天是毛毛虫，万一下次带了小刀呢？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故，老师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电话很快拨通，她深呼吸了口气，才开始说话：“景宁妈妈，您好。我是景宁的班主任，姜嘉珆。” “哦哦，姜老师，我之前存了号码的，您有什么事儿么？”对方的语速很快，干脆利落。 姜嘉珆斟酌着措辞：“是这样的，今天景宁用家里带的毛毛虫吓唬同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什么？这孩子，我昨天就跟他爸说别给他买，偏偏要买。早上说了不能带去学校，他居然还给我偷偷带过去！” “呃...”没想到景宁妈妈会这么生气，她赶忙解释：“景宁妈妈，我刚刚跟他谈话，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表示自己也会向同学道歉，我打电话给您只是想让您平时多留意一下，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有喜欢随身携带喜爱的东西也是挺正常的。”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您告诉我，回去后我会跟他再聊聊的。”景宁妈妈很快调整了情绪，“我最近有些忙，对他疏忽了些，那他的同学没事儿吧？” “嗯，就是有一个小朋友被吓到了，我还得跟他的家长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麻烦老师了啊。”景宁妈妈应该很忙，周围一直有人在喊她，“我这边还有事，对方家长要是有需求，直接让她加我吧。那我先挂了。” “好的。”姜嘉珆话音刚落，她便挂断了电话。 接着是给高瑾佑的妈妈打电话，姜嘉珆按下拨通键，不过被对方挂了。没过多久便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高瑾佑妈妈：姜老师，我在开会，您有什么事直接发消息就好。 姜嘉珆轻吁一口气，发文字可比打电话好多了。她将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发给对方，并表示自己的担心，怕他因恐惧而产生应激反应。对话框里能看到她“正在输入”的标识。不到一分钟，她回复了。 高瑾佑妈妈：？？？我知道他胆子小，但不至于这么小吧。没事儿的老师，你放心吧，小朋友之间玩闹挺正常的，我小时候也有过拿虫子吓唬别人的经历，淡定哈。 jjjjy：好的，那如果您这边后续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及时跟我沟通哦，不打扰您了。 高瑾佑妈妈：ok，辛苦老师了。 jjjjy：应该的。 想双方家长汇报完毕，她也收拾东西回家吃饭。 “爸，妈，我回来了。”她开了门进去，姜嘉鹤和苏樱也在，“哥，嫂子，你们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贺宴舟没跟你一起？”姜嘉鹤扬着眉问道。 姜嘉珆放下包，随口回答着：“是啊，他基本天天在医院。” 闻言，姜嘉鹤拧着眉问自家妹妹：“你是说，你搬过去之后都是一个人住？” “不是啊，他周末不值班就回家。我记得他说过明年春节后就恢复正常上下班了。”姜嘉珆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姜嘉鹤还是不放心下，“那你自己住不害怕？。” “还好吧，我都连卧室的门都锁上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姜母喊他们吃饭了。苏樱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端着菜出来，“嘉鹤，嘉珆，别聊了，快来吃饭吧。” “来啦。”姜嘉珆应声道，顺带去房里叫上姜父。 一家人久违地坐下来共进晚餐。席间，父母关切地问三个小辈最近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好好吃饭。话语中聊的都是些家常，可生活不就是由一件件小事所串联而成的么。 吃完饭后，姜嘉珆又待着和家人们说了会儿话才开车离去。 她很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冲完澡安心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偶尔刷个剧。迷迷糊糊间，一个不留神，手机“啪”地一声砸在脸上，砸醒了昏昏欲睡的她。姜嘉珆鼻梁处的位置痛到不行，简直欲哭无泪。她苦着脸擦干眼角的泪痕，按灭了手机屏幕闭着眼睛睡觉。 贺宴舟就没这么享受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医院大厅里皆是奔波的病患，他们穿插在这小小的急诊室里，祈祷着性命无忧和身体康健。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医务人员，也会对逝去的生命而感到惋惜。 值班室里，贺宴舟回来洗了把脸，然后合衣躺在下铺的床上，双眸有些失神地看着上方的床板。良久，他打开手机相册，点开。 相片里的女人在躺椅上睡得很是恬静美好，窗外的斜阳将光线照在她身上，晕染出一道金色的光圈，宁静而温馨。 她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吸引他。 第26章 他亲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高瑾佑就跑到办公室跟姜嘉珆说：“老师，张景宁跟我们道歉了，还带了牛奶给我们。” “真的呀，那你们接受他的道歉了么？”她一脸笑意地问道。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妈妈说我胆子太小了，只会哭。我以后也要做个勇敢的人。” “真棒。”姜嘉珆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朋友之间也没什么隔夜仇，大课间去操场跑步的时候，几个人就已经和好如初了。 十月下旬，久违地下起了雨。 摄影师在工作群里发来消息，是周日天气的天气预报，有雨。 ds摄影：请问这边是要延期户外拍摄么？ jjjjy：到时候看雨大不大吧，我们婚期赶，尽量明天拍完。 ds摄影：行，那明早八点半别忘记了哦~ jjjjy：ok。 姜嘉珆空荡荡的屋子，原本贺宴舟今天下班了就能回家，但医院临时有事，也不知道几点能结束。她叹了口气，明天总能准时到达吧。 “咚咚”，贺宴舟凌晨才下的手术台，索性就住在医院了。早上到家后冲了个澡出来，家里还是静悄悄的，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发，于是去敲主卧的房门。 他习惯性地压下门把手，嗯？居然没锁门。 贺宴舟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轻轻推开，屋里漆黑一片。他顺着客厅里探进来的光线看见正在酣睡的姜嘉珆。 “嘉珆，该起床准备出发了。”他其实不太愿意打扰这份宁静，可今天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唔...”沉睡中的她被外界的声音所干扰，咕哝着睁开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朦胧间居然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 姜嘉珆一惊，赶紧伸手撑着床沿坐起来。肩膀处的睡裙吊带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在手臂上，从贺宴舟低头的视角，几乎能看见那盈润的光泽。她勾人而不自知，眨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向他，清纯却不失妩媚。 他轻咳一声，撇开眼神不再看她，提醒道：“7点多了” “诶？我明明定了闹钟的。”她去找手机，才发现手机连着数据线一起掉到地上了，“原来是没充上电，自动关机了。” “没事，还来得及，你先去洗漱吧。”他说着去窗边拉开窗帘，外面乌云密布，细密成丝的雨水砸在窗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噢，好。”姜嘉珆懊恼地应了声，然后动作迅速地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 贺宴舟跟着她出来在沙发坐下，耐心地等待。从他们家出发到工作室不算很远，半个小时足矣，并不着急。总有人说女生出门准备时间很长，但姜嘉珆很快，没多久，就素着一张脸出来了。 “你等我下噢，我换个衣服就好了。”不等他回答便小跑进卧室，轻轻阖上门。 纤细的身影自眼前消失，贺宴舟回忆起方才转瞬即逝的“风景”，眸色沉沉。 7点半，他们一起从家里出发，姜嘉珆从包里掏出钥匙递过去，他却摇摇头：“你开吧，我怕自己疲劳驾驶。” “嗯。”她从善如流地上车，等他也系好安全带后才启动车子。 他们订的三套婚纱照，其中一套是外景。抵达工作室后，姜嘉珆由化妆师带领着去挑选礼服，男士很简单，造型师会根据女方的穿着来搭配。 她被满满当当整齐排列的婚纱礼服给看晕了，好多看起来都很相似。再三考虑下，她选了一套白色系的缎面婚纱，一套红色抹胸公主裙，还有一套改良新中式旗袍外景穿。 “那我们先去化妆吧。”化妆师提议道。 “好。”她放下随身带着的东西，在化妆镜前坐好。 专业人士果然还是厉害，明明是同样的手法，可最后的效果却与她自己化的截然不同。 “行了，我们先去换第一套礼服吧。” 在这个不熟悉的领域，姜嘉珆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工作人员说什么，她只要照做就行了。 贺宴舟也被领至一处做造型，再见姜嘉珆时，她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精致的妆容搭配熠熠生辉的皇冠和同系列的头纱，如同那支摇曳生姿的白色玫瑰，圣洁而纯粹。 “新郎站在新娘后面，然后搂着新娘的腰。” “对，头往下低一点。” “新娘看我手的位置。” 他们俩都没拍过这种写真，只好跟着摄影师的指令或笑或动，这个姿势有些过于亲密。姜嘉珆的脖颈间是他灼热的气息。贺宴舟搂着她纤细的腰身，能感受到她因他的靠近而变得局促，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语：“嘉珆，你别那么紧张，会让人觉得我们很不熟。” 姜嘉珆听到这话，睨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眉眼带着娇嗔。 “很好，刚刚这张很不错。”摄影师乍然出声，“你们俩别这么僵硬，自然一点，不然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颜值。” 白色这套拍得相对正式一些，除了刚开始姿势比较尬之外，后面的拍摄都挺顺利的。紧接着是红色那套的礼服，化妆师给姜嘉珆换了个公主头的造型，整个人仿佛含苞待放的红色玫瑰，娇艳欲滴。 不过最令贺宴舟惊艳的，是最后那套外景造型。 复古的发型，配上改良式新中式风格的旗袍，显得她清丽婉约、气质高雅，就连姜嘉珆自己看了都眼前一亮。 时间尚早，外面依旧在下雨，摄影师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后，一块儿叫了外卖，等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再驱车去附近的一个中式园林拍照。 “累吗？”摄影师他们留了个独立的空间供他们休憩，两人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还好吧，就是笑得我脸都僵了。”姜嘉珆说着揉了揉僵硬的脸颊。 “这么夸张？”贺宴舟轻挑着眉梢，侧头盯着她精致的眉眼看，“我看看？” 两两相望，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她，而后疏朗地笑起：“不觉得，还是这么漂亮。” 姜嘉珆不自然地垂下眸，但内心隐隐有些不甘落后想法，不能总是被他给调戏，于是抬起头直面他深沉的目光，“我也觉得你今天的造型很好看。” 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英俊的脸庞，深情的桃花眼被金丝框眼镜所遮挡，身上是整齐搭配的灰色西装，矜贵禁欲。 贺宴舟忍不住笑出声：“嘉珆，你太可爱了。不过夸我的话，好像没必要这么视死如归吧。” “我哪儿有。“她嘴硬道，妆后被放大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倏然，姜嘉珆被身侧的人捂住双眼，紧随其后的是唇上多了一丝已然熟悉的气息。 他亲了她。 第27章 学会了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贺宴舟松开手，与她的额头相贴在一起，幽深的眸子里是缱绻的情意。 姜嘉珆早在他吻上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红透了双颊，眼神没有焦点，在他的注视下咬了咬唇，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某人愈渐黑深的眸色。 “别咬。”他暗哑的嗓音自耳边传来，诱惑着她：“再亲一下？” “你别问了。”她声若蚊蝇，这人，刚刚怎么不见他征求她的意见，这时候又来问。 她不抗拒他的亲近，这一点让贺宴舟唇边的笑容渐深，“好，我不问。” 中式旗袍不比礼服厚重，他毫不费力地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微微低下头吻上那樱红的双唇。 姜嘉珆原本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只是浅尝辄止，却没想到某人食髓知味地开始掠夺起她的气息。他的吻轻巧又带着试探的意味，逐渐加深着力道。她的头脑一片空白，搭在他肩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西装布料。 她的气息过于甜美，贺宴舟情不自禁地越吻越重，他感觉到自己向来沉稳自制的能力瞬间消失。他极力克制自己想更进一步的欲望，轻轻退离那抹柔软，安抚似的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尖。 “能接受么？”他的声调是独有的懒散，在这种气氛下却显得分外撩人。 “...”无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的姜嘉珆抿着红肿的双唇，羞赧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默默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无声的举动就是她肯定的答复，贺宴舟不禁低笑出声，歪着头靠近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也是得益于方才的亲密，再加上天空作美，连绵不断的雨势停歇了一会儿，他们的外景拍摄异常顺利。 “收工！”摄影师疯狂按着快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拍摄。 回去的时候是贺宴舟开的车，姜嘉珆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车厢里充满静谧和谐的氛围。 到家后，姜嘉珆率先去卸妆洗澡。温热的水流洒在身上，冲去一日的疲惫。她裹着干发巾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贺宴舟正垂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好了，你去洗吧。”她边说边擦干头发。 贺宴舟起身走到她面前，“我不急，你先把头发吹干。” “我在外面吹就好啦，吹风机我已经拿出来了。”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得吹好久才能彻底吹干。 “好。” 姜嘉珆等他拿着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才想起来，转身跟着他往卫生间走：“等等。”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她，她娇柔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记得你今天也化了妆？” 她指着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说：“这个是卸妆油，得用完这个再用洗面奶。” 话音未落，贺宴舟弯下腰，语气闲散地对着她说：“我用不来，不如你帮帮我？” 姜嘉珆没有拒绝，“可以啊，不过你太高了，得蹲下来一点。” 面前的男人只是扬扬眉，随后双手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坐在洗漱台上，“这样呢？” 她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惊呼一声，待坐稳了，姜嘉珆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贺宴舟眼底泛着笑意，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清隽的脸凑到她面前，一副任人拿捏的样子，“你可以开始了。” “哼。”姜嘉珆往手心挤了两泵卸妆油，两只手短暂地搓揉了几圈才抹到他的俊脸上。她手上的力度不轻，忿忿地替他卸妆。 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因为要洗脸，他闭上了往日摄人夺魄的桃花眼，睫毛很长但没有女生那么卷翘。明明经常熬夜，却看不见眼下的乌青，皮肤白皙得几乎没有毛孔。揉到脸颊时，姜嘉珆回忆了下他笑的时候，用食指戳了下酒窝所在的位置。 “怎么了？”他掀开眼皮，睁开那双标准的桃花眼。 “好了，你用清水冲干净吧。”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洗脸。 贺宴舟照做，眼见着后面没她的事了，她扶着台面下来，准备去外面洗手。 “去哪儿？”洗脸的某人抬起头，水珠顺着他的眉骨、鼻梁滴落在洗漱台上。 “我去洗个手吹头发了，你记得用洗面奶再洗一遍。”姜嘉珆说着往外走，被他扣住了手腕，拉回怀里，背靠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 贺宴舟牵着她的手放在洗手盆里，顺便挤了点洗手液，按照外科洗手的方式一点点地帮她洗干净：“我帮你。” 洗手台对于他的个子来说比较矮，需要他稍稍躬下身子，因此他坚毅的下颚抵在她的肩上，鼻息间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耳侧，耳垂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嘉珆，你学会了么？”他清润的声线在安静的卫生间里回荡。 “嗯？”姜嘉珆根本没听见他说的内容，好像是在教她正确的洗手方式，她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走神，囫囵地点了点头，“嗯。” “真的？那你示范一遍。”贺宴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想要逗逗她，或许是很喜欢她展露出来与内敛含蓄不一样的灵动吧。 姜嘉珆在镜子里和他对视，继而垂下头看他摊开的双手。他的手很大，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属于他们的婚戒。 “不是说外科医生不能戴首饰么？”她疑惑地问道。 “嗯，特殊的日子必须戴。”贺宴舟只在买完戒指的那几天戴了会儿便收起来了。 她“噢”了声表示明白，握着他的手腕来回摆了下，“你的手已经很干净了，还是节约点水资源吧。” “好，听你的。”他眉目舒展着松开对她桎梏。 姜嘉珆第一次在卧室里吹头发，看见掉落在地的发丝，她有点受不了，于是去拿吸尘器进来打扫卫生。 洗完澡的贺宴舟出来倚在卧室的门上，问她：“累了一天，晚上叫外卖？” “不用了吧，中午就吃的外卖。”姜嘉珆迈着步子去厨房，看了眼冰箱里的存粮，“我煮个面，你吃不吃？” “吃。” 两个人吃了顿简单的晚餐，收拾完厨房也才七点来钟，睡觉好像是早了些。于是，他们坐在客厅里一块儿看电影，一部很老的喜剧片。即使看了很多遍，姜嘉珆依旧能被里面的剧情逗笑。电影的时长很久，还没看完，她就困倦地连打了几个哈欠。 “困了就回房间休息吧。”贺宴舟按了暂停键，建议道。 姜嘉珆确实有点累，遂点着头应下。她走到卧室门口回头想跟他道一声晚安。他面色冷淡地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暗的光影浮动，阴影将他的眉骨勾勒得十分立体。她竟无端地感觉到这才是真实的他，淡漠而疏离。 她有点心慌意乱，小心翼翼地出声：“宴舟，你不睡吗？” 第28章 同床共枕 他身形微顿，随即绽放出一抹轻浅的笑来，然后起身走至她的面前，意味深长地说：“嘉珆，你是在邀请我么？” 姜嘉珆问出这话的时候并未多想，听见他的问话，瞬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白皙的脸颊透着绯色的红晕，回想起适才喊他的原因，嘟嘟囔囔地开口：“我也没说不行呀。” “嗯？”她的声音很小，贺宴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你爱睡不睡！”她轻哼一声，娇嗔道。放下话后也不再理他，只管自己走进卧室，却反常地没有关门。身后的男人冲着她柔弱的背影微微挑眉，在心里细品着刚才的对话，明白过来后，眼尾溢出点点笑意。 姜嘉珆坐在床沿上摸了摸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抿着唇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被子里。 “咔哒。”有人关上房门。 她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埋在被窝里不愿与人相视。 贺宴舟眉眼弯弯，含笑道：“你这样趴着是害羞还是不想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掀开眼前的被子，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幽暗的桃花眼里。 瞅见他脸颊上的酒窝，知道他又在打趣她，姜嘉珆睨了他一眼，薄嗔浅怒，翻过身背对着他。不看他，但又在意着他的举动。 她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然后是被子掀开，床位下沉，他躺了下来。 贺宴舟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关灯了。” “嗯。”姜嘉珆瓮声答应。 随着“啪”的声响，卧室陷入了黑暗之中。几不可闻的空间里，她能清晰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你最近医院忙吗？”经历了起伏跌宕的心绪变化，姜嘉珆的困意消散了不少，既然睡不着，就没话找话，“这问题好像有点傻，感觉医院每天都人满为患。” “对，还得熬两个多月才能正常上下班。”说来，贺宴舟其实觉得挺对不起她的，“你一个人住这里会不会害怕？” 知道他的担忧，姜嘉珆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最早之前有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自己家晚上睡觉都要锁门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干坏事呢。”某人没忍住，又半开玩笑道。 “哪有啊。”她垂下眼睫，声线轻柔：“我知道你不会趁人之危的。” 他适应了昏暗的双眼凝视着身旁的娇躯，悠悠然说着：“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还算不错。” “是啊，你可是我们二中的校草诶，风姿潇洒。我记得好多女生都给你写过情书。” “那，你有写过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 年少的欢喜来源于那些隐秘的小心思，少男少女们义无反顾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期待着自己是对方的那份唯一。姜嘉珆回忆着自己的曾经，似乎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地学习，连课外活动都很少参与。 “那你有收到过吗？”他追问道，漫不经心的语气。 “也没有吧。”她停了几秒，不太确定地回答。 “嗯。”贺宴舟略显冷淡地应声，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姜嘉珆以为他累了没太在意，也不再说话了。 本以为身边多了个人，她会失眠一宿，结果一阵困意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贺宴舟面朝着她翻了个身，她睡得很熟，呼吸均匀且轻缓。清澈明亮的双眸阖上，长长的羽睫因他的气息微颤。他伸出手，轻轻碰触她的睫毛，又顺着鼻梁一寸寸滑落至她紧闭着的双唇上。大约是觉得痒，姜嘉珆眉心蹙起，抬手在脸上拂开那恼人的手指。 “啧，真是没良心。”他收回手，语焉不详地自嘲道。 姜嘉珆被闹铃唤醒时，旁边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她看着餐桌上某人为她准备的早餐，内心是油然而生的满足。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下班，她打开父母家的门，“爸妈，我回来了。好香啊，今天是不是有我爱吃的糖醋排骨。” “你这狗鼻子，是闻着味儿来的么。”姜母笑着从厨房出来，“赶紧去洗手吃饭。” “好嘞！”姜嘉珆顺便去房间里喊姜父。 “爸，周三要去住院做第二次介入手术，你可别忘了。”第一次介入出院后，姜父定期去医院复查血项，张主任看了他整体的情况，建议他们做第二次。 “知道了。”姜父随口应下，“对了，我那个靶向药快吃完了。” “嗯嗯，您待会儿把单子给我，我明天抽空去药店买一下。”姜父吃的仑伐替尼，被广泛应用于中晚期的肝癌治疗中，目前还没有被列入医保，价格高昂。虽然市面上有替代品，但它的副作用相对少一些，因此他们全家一致决定选择这个。 饭后，姜母约了人来家里打麻将，姜嘉珆便自觉承担起洗碗的责任。 “爸，我陪您出去散散步？”她擦干手对着客厅里的姜父说道。 “今天出门办了点事，有点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病后，姜父胃口差了很多，身体日渐消瘦，体力就更不好了。 姜嘉珆也不好勉强，她原想陪他看会儿电视，一想到那些难缠的牌友阿姨们，眉心微跳，“那我先走了，您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你路上开车当心点。”姜父说着摆摆手，示意她只管走。 姜母去洗澡了，她去门口知会了一声就背着包回去了。 周四，是姜父手术的日子。 “嘉嘉，你爸这次怎么上吐下泻，还发着高烧。”姜母崩溃地打来电话，借着第一次介入术后没什么反应的经验，他们全家都没太担心，可不怕什么就来什么。 “您先照顾着，有事就找护士，我这边还有节课，结束了就过来。”她尽量安抚着姜母，她不在现场都能感受到她的焦躁和害怕。 “你哥说在路上了，哎，这病怎么就治不好呢？”姜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透过嘈杂的病房直直闯进她的耳朵。然后她听见姜母好似和边上的人说了些什么，再开口时，电话那端已经换了一个人。 “嘉珆，是我。” 第29章 你疯了吧! 电话对面是几天不见的贺宴舟，熟悉的声线仅仅说了四个字，就让她忍不住想落泪。 “你别担心，这是术后正常的反应。”他的嗓子有些哑。 “嗯。”她低低地应了声，“我待会儿过去。” 他在电话里又安抚了她几句才挂断，姜嘉珆定了定心神回到办公室。 “你怎么啦？”孟欢意瞧着身边直愣愣盯着电脑屏幕，关心地问道。 她回过神来，拜托她：“我上完下节课要提前走，你帮我照顾一下我们班？” “没问题呀。”孟欢意爽快地答应。 “谢谢啊，那我跟主任说一声。”年级主任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并没有为难她。 姜嘉珆驱车到医院时，姜父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面色苍白地睡在病床上。坐在一旁的姜嘉鹤抬眸看向她：“来了，爸刚睡下。” “哥，你请得了假啊？”银行考勤还挺严的，去哪儿都得报备。 “嗯，今天刚好外出办事，接到电话我就过来了。” “哦哦，妈妈呢？”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姜母的身影。 “爸吐了她一身，宴舟带她去你们家换身衣服。”姜父没事了，姜嘉鹤也有了调侃妹妹的心情：“你老公还挺上道的。” 姜嘉珆垂着眼睫笑着说：“这还是第一次在你嘴里听到夸赞他的话。” “是么，不过我看他好像挺累的，你让他多注意休息。”既然是自己家的人，姜嘉鹤也不会吝啬对他的关心。 姜嘉珆哑然一笑，挑眉应下：“知道啦。”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兄妹俩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碰面了，便坐在角落里轻声聊着天。 期间，姜嘉鹤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得回单位一趟。 “我在这里待着，你快去吧。”她催他别耽误工作。 “那我们电话联系。”他穿上外套匆匆离去，留下姜嘉珆只身待在姜父床边守着。 没过多久，姜母带了些水果回来，在她这里知道她哥去忙工作了没多说什么，倒是跟她提起贺宴舟：“我看他都瘦了，以后我抽空炖些补品，你在家吃完饭刚好可以给他带过来。” 怎么一个个都关心起他来了，姜嘉珆抿了抿唇，一一应下。 母女俩一块儿在医院里吃了顿晚饭，姜父也醒了。虽然胃口不佳，但看着女儿细心地帮他吹凉汤面的时候，他还是吃了小半碗。 回家前，姜母命令她去楼上看看贺宴舟，两人都在医院里，总不能连个面儿也见不上吧。姜嘉珆被赶鸭子上架，提着姜母买的一袋水果去坐电梯。 没有提前确认，她也不知道贺宴舟这个时候忙不忙，本想在他的病区门口发个消息问问他的，结果就是这么巧，碰到了他们科室的护士长。 “你是来找贺医生的吧？”护士长热情地招呼她，“贺医生被病人喊过去了，应该马上就能回来，你要不去办公室里等他？” “谢谢你。”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她说：“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了，只是等他忙好了麻烦你告知他一声。” 护士长没有勉强，“行，我帮你去叫他。” 稍后，贺宴舟身着白大褂快步流星地向她走来，气息微喘地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嘉珆。” “唔，你忙好啦。”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我妈让我给你带些水果，今天谢谢你。” 贺宴舟扯了下唇，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轻描淡写地“嗯”了声，“都是一家人，你爸妈也是我爸妈。” 姜嘉珆敏锐地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他对上她的眼，无视混乱的大厅环境，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是。” 直到周六，她还是没搞清楚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那天，他们俩都还没说几句话呢，贺宴舟又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就连她提的水果都是转交的护士长，因此，她仍旧不明不白。 姜父在术后第二天就出院了，姜嘉珆想着自己在家也没事，周五一下班就直奔娘家，顺便直接住下来。这会儿她在考虑要不要发个消息给他，说自己要帮忙照顾爸爸，晚上不回去了。 “嘉嘉，家里没酱油了，你去楼下超市买一瓶。”姜母在厨房里大声喊她，“盐也买一袋，快点儿。” “这就去。”她随手套了件运动外套，抓起手机出门。 超市就在小区门口，她买好后将塑料袋提在手里，步履轻盈地走在路上。倏然，手上一轻，她压制住已经在嗓子眼的尖叫声，回头看去才看清来人，“我要被你吓死了。” 贺宴舟清了清嗓子，低哑道：“我以为你听见我喊你了。” 姜嘉珆摇摇头，说：“可能我刚刚走神了，没听清楚。” 两人一起回到家后，姜母还想问她买个东西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可看到她身后跟着的贺宴舟，立马扬起笑脸：“宴舟下班啦，快来快来。你先坐会儿，菜马上好了。” “好，谢谢妈。” 姜母的热情整整持续了一晚上，临近他们俩回家时，她拉着姜嘉珆说悄悄话：“我看宴舟怎么有点憔悴，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有么？”姜嘉珆用余光略微打量了一眼正和姜父聊着天，双眸含笑的男人，和往常没多大差别，但今天吃的似乎不多。 “哎，你啊。”姜母也不掺和他们小夫妻的事情，只是给女儿提个醒。 回去的路上，姜嘉珆时不时地看一眼在开车的某人，贺宴舟长指习惯性地点了点方向盘，在等红灯的间隙歪过头问她：“嘉珆，你盯着我看了一路，是有话想说？” 他以为她接着问上次没聊完的话题，没曾想，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嗓子有点不舒服。”说着，他又清了清喉咙，解释着，“可能是没休息好。” “那你吃过药了没有？” “不用吃药。”贺宴舟不以为然，熟练地调转方向盘，平稳地将车停在车位上，“到家了。” 姜嘉珆没太懂作为医生的他为什么生病了却不吃药，她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气笑了。 “贺宴舟，你疯了吧，都这么烫了还说自己没事！” 第30章 早安吻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姜嘉珆第一次这么大声对他说话，贺宴舟少见地呆愣在原地。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下车，深呼吸后抬起脚步朝着小区门外走，得益于离医院近，沿街开了很多药房。 “嘉珆，你去哪儿？”他锁上车门，紧随其后，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你快回家吧，别跟着我了。”她正在气头上，不愿理他，埋着头加紧步伐，一路小跑至小区外。 贺宴舟停下脚步，紧皱着眉头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黑色的冲锋衣照得他本就白皙的面颊毫无血色，像是只在深夜出行的吸血鬼。他微垂着头，冷风吹起他额前柔软的发丝，桃花眼微阖。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良久，才转身往回走。 贺宴舟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这周他忙到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竟然就发烧了。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是真的没猜到姜嘉珆会这么生气。他精神不济，头脑发胀，就这样半梦半醒地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寂静的屋子里传来开门声和轻缓的脚步声。 他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带着凉意的手搭在他的额头，很舒服，但是它离开得很快。 终于，他听见了属于他的天籁之音。 “贺宴舟，你醒醒，先吃了药再睡。”她轻轻拍了拍他垂在身侧的手臂。 他强撑着掀起眼皮，漆黑的双眸与她担忧的目光对上，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怎么回来了？” “我怕明天你上头条新闻，标题写着：惊！天才外科医生居然因发烧晕倒在家中！”她没好气地吐槽道。 贺宴舟直勾勾地看着她，确定真的是她，于是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退烧药和温水，一口气吞下，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丝毫。 姜嘉珆被他盯得心里发虚，不服气地睨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生病不吃药的又不是我，你看我做什么。” “看我老婆真漂亮。”他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鼻音，“我以为你生气地离家出走了。” 姜嘉珆轻“呵”一声，“我有说我不生气了吗？”她自动屏蔽前面那句话，转身准备走。 “别走。”他长臂展开，牵住她的手，“陪我待一会儿，好吗？” 他好像真的很累，语气里满是倦意，不同于以往展现在大家面前的矜贵清隽，此刻的他看起来竟然尤为孤寂与失落。 她没有回答，却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贺宴舟放松身体，懒懒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客厅里一片寂静，她陪着他静坐了许久，久到她都快睡着了。 药效开始起作用，贺宴舟出了点汗，人倒是精神了一些，抬起头，看着昏昏欲睡的人，低低地唤着她，“嘉珆，回房睡吧。” “好…”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感觉好点了没？” “嗯，退烧了，我先去冲个澡。” 他洗完澡出来，看她仍旧倚在沙发上，顿悟了，“你怎么不说你先洗，都那么困了还在这儿撑着。” 姜嘉珆抱起放在一旁的睡衣，边走边回答：“你出了一身汗，万一吹了风着凉岂不是白吃药了。” 贺宴舟无奈地向她表示：“嘉珆，我体质没这么虚，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他反应过来她跑出去是给他买药，不让他跟着是因为想让他回家休息，想到这里，他眼尾上扬，温柔地注视着她。 被道谢的人心尖微颤，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脸侧的碎发别在耳后，言辞坚决：“如果你以后还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可不会再管你。” “收到，老婆大人。”他露出左脸颊上的酒窝，对着她眉眼一弯。 “懒得理你。”她没他脸皮厚，在他那双桃花眼的凝视下“嘭”地关了门。 贺宴舟毕竟年轻，身体素质好，休息了一夜已然恢复健康状态。他早起惯了，本想着自己出门去买早餐的，可他才翻了个身，旁边的人就醒了。 “几点了？”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刚睡醒的声线很软，像在撒娇。 “才七点多，你困的话接着睡。”他俯身，抚摸了下她黑色的长发，“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姜嘉珆从床上坐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那我先去洗漱。”刚起床的她看起来特别柔软，他没忍住，低头亲在她红润的唇角，温柔而缱绻。 姜嘉珆心里的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可还是委婉地提醒：“还没刷牙呢。” “嗯，我不介意。”贺宴舟懒散着开口，在她瞪过来之前，伸出手捏了捏滑嫩的脸蛋，“换衣服，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嘉珆趁他去洗漱，自己先换好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长发随手扎成高马尾，贺宴舟见到时还以为回到了高中时期。 贺宴舟私下穿得也比较简单，最近天气冷了起来，他穿了件浅色线衫和运动裤，再加上黑色冲锋衣外套，在玄关处牵住姜嘉珆微凉的手，“出发了。” 路上，姜嘉珆问他要推荐的美食是什么，他的桃花眼里溢出繁星点点，“妈说你爱喝豆花，这里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不过只有周五到周日才营业。” “为什么呀？”她不解地问道。 贺宴舟对此不是很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去，我们护士长说他家饭团也很有名。” 要说有多受欢迎呢，他们俩到的时候店门口已经大排长龙，顺势站在人群的末尾，后面又陆陆续续跟了好些人。 “你想排队还是换一家店吃？”贺宴舟是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 姜嘉珆往前方探了探头，回头征求他的意见，“来都来了，我看速度挺快的，不如我们等等？” 他“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逐渐强烈的太阳光线，从她身后伸出双手手掌遮在额前。 “你干嘛呢？”这个姿势，她几乎被人环在怀中。 贺宴舟含笑散漫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太晒了，我帮你遮遮太阳。” 第31章 你家里为什么有女人? 早餐店的店面很小，他们俩一致决定打包回家慢慢吃。 “奶奶，我们要两个饭团，两杯甜豆花。”排到他们时，姜嘉珆才发现店老板原来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也正因如此，打包食物的速度也慢一些。 “小姑娘，你饭团里面要加什么？”负责做饭团的奶奶问她。 她看了眼玻璃橱窗上贴着的价格，身后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全加，都不要葱，谢谢。” 老奶奶抬眼瞧了瞧出声的人，这对小情侣的颜值真高，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手下动作不停，“好咧，你们等等。” 说着，老奶奶在饭团里包了油条、腊肠、榨菜、肉松和咸蛋黄，最后浇上一勺灵魂的汤汁，打包装袋后递给盛豆花的老爷爷。贺宴舟扫码付完款，拿着东西，另一只牵着姜嘉珆绕开排队的人群往回走。 姜嘉珆从厨房里拿了两个勺子，老夫妻家的豆花是打包在塑料盒里的，里面的塑料勺子不是很好用。 两人一起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安静地享用早饭。 “怎么样？”贺宴舟见她喝了口豆花，好奇地问道。 “好好喝！入口特别丝滑，和我小时候喝的一模一样。”她望着他的眸光明亮澄澈，喜悦之情不以言喻。 贺宴舟心里松了口气，他对吃的东西兴趣不大，这家店还是前阵子听科室里的同事聊起来才知道的。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眉眼含笑道：“以后想吃了再去买。” “嗯，好啊。”她微微颔首，捧起饭团啃了一口，“这饭团也好吃。” 男人吃饭速度快，再加上在医院习惯了分秒必争，三两下就吃完了一个饭团，豆花也是几口喝完。他看着她吃饭的速度逐渐变缓，提醒道：“吃不下了不要硬撑。” “不能浪费啊。”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碗里的饭必须要吃干净。 贺宴舟不多废话，站起来探过身子，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然后低下头一口吃掉她抓在手里的饭团。 他出乎意料的举动使得她心中一颤，羞赧地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喝起豆花来。 贺宴舟轻轻一笑，却没再出言打趣她，毕竟他怕自己要是太过分，某人也许会跑。他坐回椅子上静静地等她吃完，而后又主动收拾起了餐桌。 “中午我们直接在外面吃？”他们约了下午要和婚策再核对一下婚礼当天的事项。 “可以啊，不过...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昨天才生了病，姜嘉珆想让他再回床上躺着。 贺宴舟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前两天吹了风发烧的。”时间还早，他凝神思索要带她干些什么事情打发时间，正好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林京泽：兄弟，在不在，在不在？！ z：？ 林京泽：\/邀请你一起排位。 他发来一个链接。 林京泽：快，再来两把我就上王者了。 z：没空。 林京泽：哥，你是我亲哥。\/拜托 z：只限两局。 林京泽：没问题。 贺宴舟点进他发来的链接，抬起头与正坐在摇椅上的女人说了声：“林京泽喊我陪他打两把游戏。” “哦，好啊。”姜嘉珆随口问了句：“他回国了？。” “还没，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出国了？”随着音乐声响起，手机屏幕显示已进入游戏界面，贺宴舟却盯着她微微眯起眼睛，轻嗤了声。 姜嘉珆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忘了，也许是之前在班级群里刷到的。” “我们还有班级群这东西？”他挑了挑眉，像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学校年年更换班级，高一新生入学还想着插科打诨，高二文理分科后开始备战各种会考，高三分班后又忙着备战高考。最后高中三年下来，也就和个别同学保持着联系。贺宴舟看起来和谁关系都不错，其实真正聊得来的也没几个人。 “有啊，”姜嘉珆翻了翻通讯录，点出来一个给他看：“喏，这个，不过好久没聊了。”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在半年前。 贺宴舟靠着沙发慢悠悠地应了声：“我想起来了，进群之后一直有人加我，我嫌烦，就退了。” 姜嘉珆倒是没想到这一茬，默了两秒，忽略内心泛起的酸意，声音几不可闻：“哦。” “现在突然有点后悔退了。”他手指滑动界面，到了选英雄的环节，聊天框里是林京泽刷的屏。 林京泽：兄弟，你是掉厕所里了？ 林京泽：人呢？ 林京泽：？ z：来了。 游戏开始。 见状，姜嘉珆只好咽下了已然在嘴边的问题，打了声招呼去房里备课。 贺宴舟基本每个位置都能玩，于是就让其他人先选，最后剩了个上单，他随便选了个马超，还换来了队友的质疑。 某某：兄弟，你行吗？ 是林不是林：你这是质疑我兄弟？人家国服马超，ok？ 某某：求带飞，嘤嘤嘤。 贺宴舟懒得理，他很少打游戏，一是工作很忙没时间，二是他对升段这些不在意。他平时都开的队内语音，省得打字，虽然整局游戏都是林京泽的声音。 “来下路。”他言简意赅地喊身为辅助的林京泽。 “来了来了。” 两人联手干掉对方的射手，拿了一血。 “我兄弟可真牛逼。”林京泽笑嘻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别吵。”贺宴舟让他闭嘴，他余光瞥了眼留着门缝的卧室，出神地想她方才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们队的优势越来越大，后来拿了风暴龙王之后，一举冲到对方的高地，夺了水晶。 “victory！” 第一把赢得很完美，贺宴舟拿了全场mvp。 “晋级赛终于来了，我的好舟舟，一定要给力啊。”林京泽求爷爷告奶奶的拍着马屁。 “再喊我退了。”肉麻得他都想吐了。 “好好好，开了。”林京泽不愿失去贺大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把贺宴舟玩的中单法师，没了林京泽的辅助，他形单影只。 姜嘉珆正在房里看明天上课的材料，方女士打了电话来跟她说，今晚爷爷家要聚餐，记得通知贺宴舟一声。 “完了。”她挂了电话，这个消息太过重磅，她赶紧拿着手机跑出来知会打游戏的某人：“贺宴舟，怎么办呀…” 贺宴舟刚准备开口问是什么事，听筒里就传出林京泽极其惊讶的声音：“我靠，你家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第32章 拉横幅 他还没出声回答，那边林京泽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总结得出：“说好的兄弟一生一起走，你却背着我有了你的...” “闭嘴。”贺宴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抬眼望向立在不远处的姜嘉珆，柔声问道：“怎么了？” “呃...”她没料到他开着对内语音，示意他：“你要不先打完这把？” “好吧。”看样子也不是很着急，贺宴舟微微颔首，只是继续打游戏前，伸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 “靠，贺宴舟你也太狗了。”林京泽光明正大地吐槽，“弟妹，你可不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啊。” “扑哧。”姜嘉珆捂着嘴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林京泽的口头禅居然都没有变过。 贺宴舟眉心跳了跳，似笑非笑地对他说：“行，那你自己打吧，我还有事。” “哎呀，弟妹，我的意思是他的外表很帅得看起来像个渣男，但从小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周围连个女的都没见过，所以我听到你的声音才这么诧异的。”林京泽向来能屈能伸。 “呵，你还是给我住嘴吧。”贺宴舟扯了扯嘴角，手指快速地点着屏幕，命令玩射手的他：“来中路推塔。” “来嘞！”林京泽雀跃的声音响起。 姜嘉珆歪着头看他的游戏界面，他们已经推到了对方的中路二塔位置。 贺宴舟注意到她的视线，扬了扬眉：“玩过这个么？” “嗯，不过我打的不好。”她是被裴知柠拉着玩的，最近太忙，已经很久没点开这个图标了。 “弟妹也会？”林京泽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赶紧邀约：“什么段位呀，要不等会儿也来一把？” 姜嘉珆被贺宴舟的操作秀的有些心痒，没有立马拒绝，而是用余光轻轻瞥向他。 “啧，看我干什么，想玩我就陪你。”他的角色不小心被防御塔打伤，回城加血，方便他腾出手揉了揉她的黑发。 “好吧。”她应下后好奇地问道：，“不过，你和林京泽谁年纪大一些啊？” “当然我是大哥啊。”林京泽抢先回答，随即诧异地反问：“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林京泽。” 姜嘉珆顿了顿，下意识地侧头看去，“你没跟他说？” “要是他今天不摇我，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他耸耸肩，慢条斯理道。 “…” “做个人吧贺宴舟，你也不想想当初翻墙是谁给你垫后的。”林京泽听不得这话，在大洋彼岸透过手机扬声器骂骂咧咧，“还有，你那什么cd，可是我…” “行了行了，少废话。” 姜嘉珆还想听他继续说些她从未听过的事情呢，就被正主给截断了。 贺宴舟加紧速度结束完这局游戏，系统再次提醒他们的胜利。 “你开了游戏自己拉一下进队伍，我去趟卫生间。”说着，他递来手机，界面上显示着排位赛。 她点点头，垂着头开始操作。 “我说弟妹，你们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啊？”林京泽今天要是没问出结果，他估计一晚上都憋着一口气。 “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是姜嘉珆。”弟妹听着怪尴尬的。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回忆，突然传来尖叫：“难道是我们高一同班的那个姜嘉珆？！” “对啊，是不是很惊讶。”她忍不住偷笑，吓到别人的感觉确实还挺爽的。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贺宴舟擦干手出来就看见她埋头笑个不停。 姜嘉珆抿了抿唇，忍住笑意，“我只是做了下自我介绍。” “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林京泽终于问到了重点。 “你记得减减肥，年底当伴郎。”贺宴舟言简意赅地发出邀请。 “what？不是，你前阵子不是还单身吗？”怎么都要结婚了，林京泽感觉明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 他们三个边聊边开始游戏，姜嘉珆玩得少，但水平还不错，贺宴舟浓眉一挑，赞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连赢三把，林京泽心满意足地下了游戏，离开房间时还嚷嚷着等他回来了必须要请他吃大餐压压惊。 “对了，你刚刚找我什么事儿？” 他不提，姜嘉珆都要忘了，眼巴巴地与他对视：“妈妈打电话来说，晚上要去爷爷家吃饭。” 贺宴舟关注的点反而是另外一个，“好像自从我们领证后，我妈就没再联系过我了。” “谁让你太忙了呀，我都怕打扰你工作。”她半开玩笑地埋汰他。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慢悠悠地轻叹道：“原来老婆大人对我的意见这么大，等我恢复正常上下班聊完，我一定会多陪陪你的。” “切，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呢！”姜嘉珆没好气地反驳他。 “行行行，是我自己想和你待在一起。”他的脑袋稍稍一偏，眼尾翘起，清润的声线宽慰着她之前的担忧：“你这么好，解决了我的人生大事，爷爷奶奶估计都要拉横幅欢迎你。” “…”她脑海里浮现学校里领导莅临时的场景，脸一热，“千万别，我社恐。” 贺宴舟长臂一展，将她搂在怀中，顺着她柔软的发丝安抚着她：“有我在，我社牛。” 即使有了他的保证，姜嘉珆还是有点紧张一天。她不知道下午婚策要谈多久，出门前换了身长辈喜欢的打扮，这样，聊完之后可以直接出发去他爷爷家。 傍晚时分，贺宴舟领着她站在院门口。 门从里面打开，虽不至于有横幅，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她紧了紧挽着某人手臂的指尖。 “新娘子来咯！”一个小男孩从厨房里窜了出来，嘴里还喊着欢迎欢迎。 “廷廷，你快回来，别吓着婶婶。”身后跟着的年轻女人抱起他撤到一旁。 “呃…” “这是我堂哥的儿子。”他凑到她耳边轻声为她介绍。 他们家的人口也很简单，贺父只有一个兄弟，贺宴舟也是如此。他堂哥已婚已育，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也是他被方女士催婚的主要原因。 “哎哟，这是嘉珆吧？”贺奶奶端着菜出来，回头朝厨房喊人：“老头子，快快快，嘉珆来了。” 第33章 主动 “爷爷奶奶，你们好。”姜嘉珆松开挽着贺宴舟的手，上前一步向两位老人问好。 “诶，好好好。”贺奶奶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瞧了瞧，眉开眼笑地说着：“长得可真漂亮啊。” 姜嘉珆羞赧地抿着唇笑道：“谢谢奶奶，宴舟说您和爷爷平时喜欢喝茶，我就给您带了些茶叶，您可以试试看。” “哎呀，别浪费钱，都是自家人。下回可不许再送了啊。”贺奶奶佯装生气道。 “嗯，都听您的。”她弯着杏眼乖巧地答应下来。 “好了，大家都饿了吧。”贺爷爷坐在餐桌前招呼他们开饭。 姜嘉珆挨着贺宴舟坐下，圆形的餐桌会让人觉得更温馨些。两位老人今晚准备了很多菜，旁边的小豆丁呼哧呼哧地吃得很香。贺宴舟知道她喜欢的食物，漫不经心地将她爱吃的转到她面前。 贺奶奶看到这一幕，岂能猜不到自家孙子的意图。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姜嘉珆想帮方女士和大伯母收拾厨房，可惜被她们回绝，赶回了客厅。 “嘉珆，你来。”贺奶奶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姜嘉珆疑惑地跟着她进了卧室，“奶奶，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对。”她回头笑眯眯地跟她说，“你等我一会儿。” 她看着贺奶奶打开梳妆台旁的柜子，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奶奶啊以前很喜欢买首饰，这个镯子我买来很久了，从来没有戴过。今天一见你就觉得和你特别相配。” 说着，她拿出透亮白润的玉镯要给她戴上。 “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姜嘉珆不懂玉，但这个镯子通体冰透，看起来就很贵。 “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当初晶晶第一次上门我也给了的。”晶晶是贺宴舟的堂嫂，小豆丁廷廷的妈妈。 见她态度松软了下来，贺奶奶握着她纤细的手腕，顺着她的手指尖往里推，只在手掌处卡了下便轻松推到手腕，“你看，不大不小刚刚看，看来就是你的。” 推拒不了，姜嘉珆对上和奶奶的视线，弯着唇角，认真地道谢：“谢谢奶奶。” 她搀着贺奶奶从房里出来，客厅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地朝她们看过来。一群人里面就姜嘉珆跟贺宴舟明早八点前就得上班，因此他们俩说要先行一步回家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很理解。 “嘉珆，以后常来找奶奶玩啊。”贺奶奶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嗯，只要您跟爷爷不怕我们太吵，一定常来。”她扬起笑脸，温温柔柔地应下。 “好，”贺奶奶高兴到不行，转头叮嘱另一个人：“宴舟，你路上开车注意些，安全地送嘉珆回家。”被忽视了一晚上的小孙子总算是有了姓名。 “…”要是没记错，这是他奶奶吧。 他们临走前，姜嘉珆意外地收到了大伯母和堂嫂送的见面礼，一条金项链和一个包。 贺宴舟抽空看了眼副驾驶满载而归的女人，“看吧，你一来，我在家里的地位垂直下降。” “我也没想到我嫁的人竟然是富三代。”收礼收得她手都软了。 “不敢，我就是个普通的白大褂。”他伸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道：“等到家了，我就上交工资卡。” 姜嘉珆才不傻，“现在没有卡都能转账付钱，我拿你的卡有什么用。” 趁等绿灯的间隙，贺宴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子，懒洋洋道：“那要不设置个亲密付？” “那我要给你设置每个月的额度吗？”她眨眨眼，想知道他的诚意。 “当然可以，我们家你说了算。”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压低了嗓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带着某种诱哄的意味。 “哼。”她转过头不再看他，这人就喜欢逗她。 姜嘉珆回到房间，想将贺奶奶收的镯子摘下来，但戴进去容易取下来难。 “这是奶奶给你的？”贺宴舟从外面进来碰巧看见，随口问道。 “对，感觉太贵了，我还是收起来吧。”她去包里翻护手霜。 还没动作，就被人拉住手腕，“我看看。” 她的手腕纤细，腕上的镯子不大不小，犹如月光般细腻透亮，就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清丽而柔美，“还是戴着吧，很适合你。”贺宴舟握着她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垂下的眼眸幽深一片。 “万一碎了多可惜啊...” “你把它收起来才是真的让它蒙尘了。”他掀起眼皮，对上她澄透干净的双眼，嘴角的弧度渐深，语气里竟然带了些不正经：“你喜欢，碎了就再买。” 他这话说的轻松，还真有了富三代的气势，但确实是取悦到了姜嘉珆。她咬着唇，再度与他的视线交汇，伸出手指扯住他的衣角，小幅度地拽了拽，“你低一下头。” 贺宴舟以为她有话要说，迁就她的身高稍稍歪了头。 “啵”的一声，她主动亲在他左脸颊上。 他微眯着眼睛滚动喉结，握着她手腕的手指慢慢收紧，然后长腿一勾，拉着她一起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没说话，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看着她，呼吸有些沉。 “你干嘛呀，我要起来去洗澡了。”她感知到危险，心虚地想跑路了。 “你说呢。”贺宴舟反问她：“刚刚是谁先主动的？” 是她理亏，垂着头小声嘟囔着：“我亲我老公，又不犯法。” “嗯？”屋子里就两个人，他自然是听清楚了，却还想听她喊他：“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姜嘉珆不肯开口了。 他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果然白里透着粉。他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俯首亲上那从早就想亲的芳泽。 有暧昧的气息掺杂在空气之中，不断发酵，让这寒冷的冬夜逐渐升温。 微凉的薄唇含着她的细细亲吻，或轻或重。她香甜的气息令他沉迷，方才的主动犹如通行令，他不再克制，撬开她的齿关，与她共同探索新的领域。 “唔。” 第34章 你真的太讨厌了! 浴室里热气蒸腾，姜嘉珆连脖子都红成一片，只要想到刚刚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就羞耻到不行。贺宴舟也是在她出声后才停下动作的，他眉眼间的情欲暗涌，那眼神无比摄人。她慌忙别开眼，掩饰自己心中的悸动。 他俯身埋在她的脖颈，合上眼睛急促又压抑地呼吸，良久，他暗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先去洗澡？” “嗯。”姜嘉珆已经从方才的旖旎中回神，软软地应了声，“那你松开啊...” 贺宴舟低笑一声，才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 她伸手用水泼脸，可脸上的温度却始终没能退去。踟蹰了半晌，她终于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好啦，你快去吧。” 说完这句话，姜嘉珆仍旧不敢与他对视，匆匆回房，毕竟他之前眼里的欲色让她有些害怕，不像平时的清朗明净。 男人的洗澡速度也很快，他带着水汽躺在卧室床上的另一侧，看着某人背对着他装睡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暗笑道：“嘉珆，你睡着了么？” 他问的有些正经，姜嘉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回答。忽而，她鼻息间能嗅到薄荷的香气，是他在凑近。姜嘉珆羽睫轻颤，直到耳边传来他自胸腔间发出的哼笑声，无法再装睡下去，缓慢地睁开双眼。 “你干嘛呀？”她声线轻软，像是带了撒娇的意味，将他推回原位。 贺宴舟呼吸一滞，停顿片刻才继续说：“你知道我们学校要举办四十周年校庆的事么？” “四十周年？”她的表情告诉他是从未听闻。 “对，正好林京泽要回国了，说自己作为曾经的班干部，借此机会要组织我们班的同学会，你想去么？” “这么突然？”早上打游戏的时候都还没听他说起来过，说着，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去看群里的消息。 “嗯，还没通知，他说等睡醒了去找班长一起组织。”贺宴舟观察着她的神色。 “这样啊，”她点点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话里隐藏的含义，“那是先去参加校庆，再举办同学会吗？” “具体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贺宴舟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那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 姜嘉珆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同学会那天他们俩一起出现，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他是在问她愿不愿意公开他们俩的关系。 她弯了杏眼，调侃道：“那到时候大家都要来参加婚礼怎么办？” “来吃酒的都要收红包，不怕他们来蹭吃蹭喝。”贺宴舟多聪明，一旦与他一同出现，那她必然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他担心她拒绝。 “那你得提前更新婚宴的名单，免得到时候人来了没地儿坐，你二中校草就要沦为笑柄啦。”姜嘉珆的嘴角含笑，话语少见地充满了俏皮和灵动，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略带危险：“原来嘉珆你这么想看我的笑话？。” “不敢不敢。”她见好就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贺宴舟挺拔的身躯压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姜嘉珆心跳漏了一拍。 夜半时分、卧室、床上，单单三个词组合起来都能让人想入非非。 他垂着眼眸和身下的人四目相视，随后，手指勾勒着她的脸，挽过耳边的碎发。最终，他叹息一声，侧过头，一个缱绻的亲吻落在她红透的耳尖上。 姜嘉珆咬着唇，整个人酥软一片，素白的指尖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她以为仅此而已了，不曾想，他吮吸了她圆润的耳垂，听见她的惊呼声后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离开。而是试探着，顺着她纤细的脖子一点点缓慢向下。 她的头脑逐渐发胀，身体僵硬到不敢呼吸。 “呼吸。”贺宴舟将她滑落的肩带勾回原位，亲了亲她咬红的双唇，“都红了。” 一语双关，她不看都知道自己现在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红得彻底。 他喉结上下滚动，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几秒，嗓音微哑：“以后睡觉别穿内衣了，对身体不好。” “…”姜嘉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上的人，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要你管！贺宴舟，你真是太讨厌了！” 连续一周，她对某人都处于爱理不理的状态。即使他向她解释是出于医学上的建议，她也不回。难不成还要告诉他，除了他回家睡觉的那天，她都是不穿内衣睡觉的么。 周日，贺宴舟临时有手术回不了家，裴知柠便约了她去出来逛街。 “再过三周，就要举办婚礼了，你有没有感觉到紧张？”两人逛累了坐在咖啡厅里休息，明明是好友的婚礼，她却期待到不行。 “可能当天才会紧张？”姜嘉珆抿了口咖啡，苦涩的滋味停留在唇齿之间。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暑假的时候你都还在相亲呢，不会明年你都要当妈了吧？” “咳…咳！”裴知柠语出惊人，姜嘉珆差点被咖啡呛到。 “你没事儿吧？”裴知柠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继续这个话题：“我好几个同事都这样，明明说还要享受几年二人世界的，但是结了婚立马就怀上了。” “呃，也可能是意外？”姜嘉珆平复了心情，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道。 “那你跟你老公…嗯？”裴知柠语焉不详地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应该没那么着急吧。”说到夫妻间的事情，她依旧羞于启齿。 姜嘉珆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她点开一看，是八百年没发过消息的班级群，刷了一大片消息。 她翻到最上面，是班长发的通知。 班长：下周六，为了喜迎二中四十周年校庆，以及体育委员林京泽学成归国，我们班将举办首届同学会，请大家准时参加。 班长：\/地点。 后面是一大串的“收到”。 其中夹杂着一条林京泽拉某人进群的消息，然后单独艾特他们俩。 林京泽：@z @jjjjy你们俩可别忘了啊。 第35章 我就这么好看?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校庆日当天。 姜嘉珆看着校门口拥挤的车流，非常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开车。说着要一起来的贺宴舟，因为周六还得上班，也找不到人换班，只能抽空参加晚上的同学聚餐。 “嘉珆！”她刚到校门口，就看见有熟人在喊她。 “倩倩，好久不见。”是她高一的同桌兼室友陈倩倩，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她读了理科，自然而然地少了许多的联系。 “好久不见啊，感觉你好像都没什么变化诶。”陈倩倩热络地挽上她的手臂，露出嘴角的梨涡，笑眯眯地朝她说道。 “你也是啊，跟以前差不多。”姜嘉珆弯着唇角回望她。 两个人边聊边往教学楼的位置走去。 说来也是巧的很，他们这届毕业后，原来的这幢教学楼就成为了学生的活动室。而他们高一上课的那个班因楼层比较高，很少使用，反而保留了许多曾经的记忆。 姜嘉珆一口气和陈倩倩爬到了五楼，缺乏运动的两人在一旁扶着栏杆平复着气息，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无奈。 这时，楼梯间传来其他人的交谈声与脚步声。 “诶，你说，林京泽在群里艾特姜嘉珆，我怎么不记得他们俩有啥接触啊。” “林京泽是体委啊，和大家熟悉也不奇怪。” 是两个女生的声音，姜嘉珆扬了扬眉，竟然还能在这里听到别人讨论她。她刚探过头去想看看是谁，结果就被陈倩倩一把拉着往教室走去。 “走走走，我们回教室再看。”她几乎在用气音说话。 班级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见有新的人进来，都停下了话匣子往门口看过来。 “哈喽，两位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班长作为发起人之一，早早就在讲台上落定，等着大家聚齐。 姜嘉珆在曾经的位置上坐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贺宴舟的座位，理所当然的空无一人。 陈倩倩靠过来问她：“你是在找林京泽么？” “嗯？”她摇摇头，正想出言解释。 “你看，原来是夏黎和秦思臻啊。”陈倩倩说的是刚才碰到的那两个人。 姜嘉珆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两个女生打扮的都很精致，在寒冷的冬日里穿着修身的羊绒大衣，脚上踩着高跟踝靴，款款走进教室。 她默默地垂头打量了下自己的打扮，米色的短款羽绒服，搭配修身的牛仔裤和长筒靴，怎么方便怎么来。 “嘿，我算知道为啥她们俩讨论你了。”陈倩倩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怎么？”姜嘉珆茫然道。 陈倩倩知道她以前不关注这些八卦，于是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他们都说夏黎喜欢林京泽。” 姜嘉珆恍然大悟，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她继续补充道：“哦，对了，那秦思臻之前喜欢过贺宴舟你总知道吧？” “...”姜嘉珆点点头，这的确是有所耳闻，毕竟喜欢贺宴舟的人这么多。 “不过我听说她交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似乎快要结婚了。” 姜嘉珆用手支起下巴，歪着头问道：“倩倩，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小道消息啊？” “嘿嘿，我加了好多群，没事儿的时候就在群里刷刷校友们的八卦，了解一下大家的近况。”陈倩倩毕业后在社区就职，闲暇时就喜欢当一个吃瓜群众。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线，唇角的梨涡深深。 “那不然我也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姜嘉珆盯着她想了想，波澜不惊地启唇。 “什么什么？”她双眼亮晶晶地和她对视。 “贺宴舟已经结婚了。”姜嘉珆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毫无瓜葛的事情，但在陈倩倩看来也确实如此。 “什么？”陈倩倩惊呼一声，这么劲爆的事情，“不会吧，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来过。” “真的，”她沉默了片刻，学她的样子，在她耳边轻声道：“结婚的对象是我。” “什么？！”大概是过于震惊，陈倩倩没有控制好音量，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她尴尬地挥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见大家都回头了，才压低嗓音问身边的人：“嘉珆，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随后，她顿时了悟：“我说呢，林京泽突然在班级群里同时艾特你们俩，敢情是他已经获得了一手消息。” 陈倩倩像是初次见面一样仔细地观察着她。 姜嘉珆没说话，只是弯起漂亮的眼眸，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地明艳动人。 “没想到啊，拿下贺宴舟的居然是我们小嘉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大家惊吓到的表情了，哈哈哈哈。”陈倩倩捂着嘴偷笑，“你别说，班里超多人在好奇林京泽跟你的关系。” 她还没了解清楚他们俩在一起的过程呢，听到班长组织大家下楼一块儿去重温校园。 “改天再跟你说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姜嘉珆站起来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好的，我随时都有空啊。”陈倩倩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 几年过去，学校还是有了挺大的变化。 建了新的教学楼和宿舍，塑胶跑道也换了新装，操场上曾经破损的足球网和篮球架全都焕然一新。林荫小道上，每隔两米就竖立着喜迎二中四十周年的旗帜，在日渐昏黄的寒风中来回摇摆。 这次校庆来的人很多，走着走着，她和陈倩倩走散了。 反正等会儿还得在校门口汇合去吃饭，姜嘉珆索性就自己一边走一边逛，最后站在学校的展示墙前，欣赏近几年的学生风采和荣耀。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他们这一届的照片。 她仰着头，看着某人年少的模样。头发比现在要短一些，露出饱满的额头。镜头里的他眼尾上翘，嘴角微勾，显得有些张扬又肆意。如今，他戴上了眼镜，经历了社会的洗礼，倒是看着内敛了不少。 姜嘉珆不知道定定地看了多久，连有人叫她的名字都没听见。 “我的照片就这么好看？” 第36章 我想回家了。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在家也没见你多看我两眼。” 姜嘉珆连忙回头，正是照片上的本尊：“你不是说走不开，要很晚才能来么？” 贺宴舟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嗯，我们主任说看我太可怜了，让我早点撤了。” “那你们主任还挺有人情味儿的。”她含笑道。 “他让我明天七点前去医院报到，你还觉得他有人情味么？”贺宴舟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呃...”她有些语塞，忍不住替他吐槽：“那你加上上周末的加班，岂不是要连续上三个礼拜的班？” “我都不知道已经上了这么多天班了。”贺宴舟幽幽地出声：“那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两个礼拜没见面了？” 姜嘉珆倏然想到上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松开与他交握着的手，自己走在前面：“对哦，我都还没原谅你呢。” 身后的贺宴舟无奈地摇摇头，勾起唇角跟上她的步伐。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到达校门口，零零散散地围着站了好几个人。 “宴舟，你什么时候到的？”秦思臻忽视了带路的姜嘉珆，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 “刚刚。”他礼貌地回答，视线却随着身前的倩影移动。 “切，都有男朋友的人了，还上赶着凑到别人老公面前。”陈倩倩拉着姜嘉珆走到一旁，语气轻蔑，“我听说，待会儿我们同学会她男朋友也来的。” 姜嘉珆不置可否，轻轻朝不远处被人缠住的贺宴舟瞥了一眼，谁知那人也在看她。 她轻哼一声，抿着唇避开他的视线。 知悉事实且全程关注着他们俩互动的陈倩倩直呼：“妈呀，我磕到了。” “磕什么？”姜嘉珆不太懂她的这些网络名词。 “你是不是和你家那位闹别扭了？我看你白了他一眼，他居然还笑了。”这不就是网上说的，她在闹，他在笑么。 “...有么？”姜嘉珆用余光去看，他已经被其他人围在其中，只看得见依稀的黑色身影。 “我可是忠实的恋综粉，绝对不会看错。”陈倩倩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姜嘉珆眼底泛起笑意，方才的不悦一扫而光。 林京泽作为组织者之一却姗姗来迟，被起哄着要罚酒三杯。 “好说好说，但我真得解释一下，我忘了今天是我爷爷大寿，刚从那边赶回来呢。”林京泽站起来朝大家举杯，“自罚三杯啊。” 他说到做到，一口气干了三杯红酒，姜嘉珆透过人群和坐在他身边的贺宴舟对视。他们俩本来没想着要分开坐的，只是他全程被人拉着，阴差阳错地两人坐在了圆桌的对面。 “怎么办，我感觉你家那位要用眼神杀死我。”陈倩倩捂住嘴靠着她轻声说道。 “你想多了吧。”姜嘉珆执着筷子夹了一口凉菜，埋头开吃。 她不喜欢喝酒，自然不喜欢这种酒桌文化。像他们这一代可能会稍微好一些，父母那一辈的人特别喜欢劝酒，不管你能不能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贺宴舟因为职业的缘故，面前的杯子里只倒了温水。 “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不跟你老婆坐一起？”林京泽喝了三杯酒，赶紧坐下吃口菜缓缓，顺便关心一下自己兄弟的情感状况。 “呵，结了婚又不代表着谁成了谁的挂件，到哪儿都得随身携带？”贺宴舟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有被人嘲笑的可能。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酸？”林京泽灵光一现：“你是不是惹弟妹生气了？” “少占我便宜，我认你是哥了吗。”贺宴舟喝了口水，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对面。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垂着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姜嘉珆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正准备抬头，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她。 “嘉珆，没想到你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有什么方法，教我们两招？”夏黎的目的性很强，甚至于都走到她面前了，“来，我敬你一杯。”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们这里。 姜嘉珆有些头疼了，这时也不好去拂了人家的面子，只好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站起来，婉言拒绝：“我不太会喝酒。” “哎呀，没事儿。你喝饮料就行。”夏黎不在意地笑笑，耳畔的钻石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显得她优雅又善解人意。 姜嘉珆只是不爱和人打交道，并不代表她不能分辨人的善恶。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端着盛满果汁的酒杯与她相碰，再一饮而尽。 夏黎没想到她不上钩，可话已经放出，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喝完杯中酒，愤懑地回到座位上。 “哟，你家这位还真硬气。”林京泽如是点评，还以为人家退一步，她会不好意思地换成酒呢。 贺宴舟与有荣焉地挑了挑眉，“她本来就很聪明。” “啧啧啧。”林京泽掏了掏耳朵，“有的人自从结了婚，说的话我都听不下去了。” 今天的聚会就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聚的时间都给补回来一样，吃了饭，一大群人又转战ktv。 姜嘉珆本来不太想去的，碍于林京泽邀请她，她只好答应。 她去了，贺宴舟自然得陪着。 昏暗的视线，嘈杂的氛围，以及难闻的气味，种种都令姜嘉珆倍感不适，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 秦思臻的男朋友也是这时候来的，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又宣称今晚的消费他来买单。秦思臻则是挽着他的手，骄傲地像只孔雀。 “长得不错，不过比起你家的还是差了些。”陈倩倩稍作点评，转身又加入了k歌大军。 “诶，嘉珆，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怎么不来一首？”夏黎憋了一晚上的气，就想着要找姜嘉珆的茬，借着话筒在她手上，直接点人了。 被点名的姜嘉珆脑袋有些发晕，她反应过来刚刚应该是喝了谁点的鸡尾酒。她翘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已经很久不唱歌了。” 贺宴舟坐在离她不远的高脚椅上和林京泽几人聊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当即起身，两三步走到她面前，还没开口，就见她眉心微蹙，眼角泛红。 “贺宴舟，我想回家了。” 第37章 你怎么才来呀～ 姜嘉珆觉得自己醉的厉害，在燥闷的空气里热的昏了头，再加上被人针对了一晚上，委屈浮上心头，特别是当你在意的人站在你面前时，难过会被放大数百倍。 “好，我们回家。”贺宴舟伸手揽过她，陈倩倩很是上道地递上她进门后脱下的米色羽绒服。 “谢谢。”他颔首示意感谢。 除了林京泽和陈倩倩两位知情者，其他同学相互之间都摸不着头脑，两两相望却得不到答案，但大家确实听见了姜嘉珆说的是“回家”二字。 “他们俩这是…？”有同学耐不住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声。 夏黎握着话筒的指尖泛白，心里早就酸到不行，原来姜嘉珆的他是贺宴舟？ 贺宴舟搂紧怀里的人，神色平静地朝众人道别：“嘉珆有些醉，我们先回去了，到时候需要我们付钱的话直接发给我吧。”后面的话是对班长说的。 “好…”班长直愣愣地点了点头，连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这就走了啊？”林京泽也醉得不轻，拽着自己的外套就要跟他们俩一块儿撤退，“带上我一起呗。” 贺宴舟扯了扯嘴角，冷漠地拒绝他，“不顺路，也不太方便。” 林京泽：“嗯？” “我送，我来送。”有一位和林京泽关系不错的男同学站了出来。 贺宴舟微微颔首，然后动作轻柔地替姜嘉珆穿上外套，又细心地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给她围上自己戴的围巾，确保她出门不会着凉。 “我们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他打了声招呼，半搂半抱地扶着醉意朦胧的姜嘉珆离开包厢。 坐在暗处注视着一切的秦思臻不禁攥紧了手心，精致的美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令她痛得清醒不已。年少的求而不得终究成为了心中的执念，只要见面，就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更何况，她亲眼见到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男人耐心呵护其他女人的场面，刺红了她的双眼。 而她呢，秦思臻弯着唇角苦笑一声，身边这位多金的未婚夫正敲着手机不知道在和第几个情人聊天。 “我去，贺宴舟这么温柔的吗？”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啊，林京泽？你快给我们说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躺在沙发角落睡觉的林京泽被一个同学推醒，只好强打着精神给他们答疑解惑：“啧，你们难道都没看见姜嘉珆手上的戒指啊，他们俩都一起回家了，还能是什么关系哦。” “啊，不是你在追人家吗？” “有毒吧你们，朋友妻不可欺ok？我林京泽是那种人吗？”他轻蔑的翻了个白眼，他保证，他要是敢这么做，贺宴舟手里拿的就不是救人的手术刀，而是用来解剖尸体的。 “…” 一群人这才搞清楚林京泽在群里艾特的是人家夫妻俩，都尴尬到不行，这还真的是乱点鸳鸯谱了。 姜嘉珆生平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鸡尾酒的度数可比啤酒这些要高多了。她脑子有些混沌，只能追随着身旁人的脚步。 “等等。”她拽了拽他的衣襟，“你走慢点，我有点想吐。” “很难受？”贺宴舟停下脚步，弯着腰垂眼去看她的眼睛。 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因醉酒而略显迷离，浮着一层迷雾般的水光，泛红着的眼尾藏着娇媚。 姜嘉珆的反应有些迟缓，顿了顿，才呐呐地应了声：“我感觉自己好像在飘。” 她微醺的模样温顺又可人，贺宴舟轻轻地笑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抱紧我，小心掉下去。”他凑到她耳边轻声嘱咐。 姜嘉珆顺从地勾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的肩膀，绝不允许别人看清她涨红的脸庞。 醉酒后的姜嘉珆很安静，只是在坐上车后死活不让关窗，贺宴舟拿她没办法，只好把暖气开到最大，以防她冷而不自知。 到家后，他在冰箱里翻出一罐她买的蜂蜜，泡了杯蜂蜜水给她。 姜嘉珆又困又累，抿了两三口就不喝了，无力地伏在沙发上，阖着眼睡意沉沉。 见状，贺宴舟决定让她再休息会儿，自己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漱。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客厅里已然不见她的身影。 “嘉珆？”厨房里亮着灯，冰箱因长时间的打开而发出“滴滴滴滴”的提示声。 “我在这里。”她脱了羽绒服，修身的羊绒毛衣和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柔美纤细的曲线。姜嘉珆终于在冰箱里淘到一罐冰镇碳酸饮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立在门口的男人，心虚地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又热又渴，想喝点冰的。” “嗯。”贺宴舟沉默着走到他跟前，“可以分我半杯吗？”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姜嘉珆还以为他会说一通大道理让她别喝冷饮呢。 “当然可以啦。”她扬起明媚的笑脸，刚准备转身去拿杯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征求他的意见：“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泡面？” 从来没有吃夜宵习惯的贺某人，在她殷切的目光中毫无原则地点了点头。 于是，深夜十点，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两个人，坐在餐厅里共享一碗方便面和一罐可乐。 面是贺宴舟煮的，他估摸着姜嘉珆聚餐时就没好好吃东西，本想煮两包的，可她说马上要举办婚礼了，怕胖，只要给她尝两口就行了。 是以，她真的只吃了两口面，喝了两口可乐，剩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嗝～”吃饱喝足，姜嘉珆是真得困到睁不开眼了，还好她趁煮面的时间快速洗了澡洗了头，不然包厢里出来浑身的烟味。 “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贺宴舟哄着她去睡觉，他吃得太饱，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拿了电脑去客厅写病例报告。 凌晨十二点，他关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姜嘉珆半梦半醒间咕哝了一句：“贺宴舟？” “嗯，我在。”他压低了嗓音，似不愿惊扰她的梦。 “你怎么才来啊～” 第38章 我主动追的她 话音刚落，姜嘉珆朝着热源靠了靠，毫无防备地贴着他，不知嘟囔了些什么，又沉沉地睡去。 贺宴舟看着她娇嫩的面容，闷笑一声，伸出拇指指腹在她红润的脸颊处一遍遍地摩挲，她的主动，总是令他心生欢愉。 良久，他垂下墨色翻涌的眸子，低下头，亲了亲她紧闭着的双眼、小巧的鼻尖，而后，落在她柔软的双唇上。 翌日，姜嘉珆被手机闹铃唤醒，身边的床位早已冰冷，她依稀记得自己还曾与他进行过对话。她点了点手机屏幕，桌面上显示有很多的消息。 她一边刷牙，一边点开微信。 全都是高中同学发来的，有的在惊叹她居然跟贺宴舟结婚了，还有的就是问为什么结婚了也不通知大家。 姜嘉珆懒得一一回复，然后她点开陈倩倩发来的消息。 是昨天深夜发来的语音。 陈倩倩：哈哈哈哈，嘉珆，你都不知道，你家那位抱着你出去的时候，秦思臻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还有那个夏黎也是，明眼人都猜到她针对了你一晚上，没多久也说自己有事跑了。 陈倩倩：原来作为知情人，看大家胡乱猜测的感觉这么爽啊，林京泽跟他们说你们俩已经结婚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太逗了。 陈倩倩：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夫妻俩的夜生活了，嘿嘿。改天我们再聚啊～ 陈倩倩：我靠，你家那位可真男人啊，直接在群里在线护妻，我又磕到了。 群？ 姜嘉珆打开班级群的对话框，提示有99+条新消息，她手指轻轻一点，从头开始看聊天记录。这次同学会最大的话题估计就是他们俩在一起，还结婚了的事情。 有个同学猜测肯定是她追的贺宴舟，这个结论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z：我是贺宴舟，在此声明，是我主动追求的姜嘉珆。同时，我们将于今年12.27举办婚礼，届时，有想来参观婚礼的同学，可以私聊@林京泽。 陈倩倩：哇，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紧接着，就是满屏的恭喜和祝福。 群里最新的一条，是刚刚被艾特的人发的。 林京泽：？？？老子什么时候成你秘书了？@z 看到这里，姜嘉珆澄澈的杏眼里盛满了笑意。 “哟，姜嘉珆同学，你今天好像看起来特别开心呀，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孟欢意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 “没有啊。”她才不承认自己因某人的护短而高兴到现在呢。 “是吗？”孟欢意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继而叹了口气：“哎，这怎么才上班第一天啊…好想放假。” “…”姜嘉珆在内心默默地为这句话点赞，假期才是上班的动力。 “嘉珆同学，你确定邀请我做你的伴娘呀？”孟欢意收到通知时还是挺惊讶的，毕竟两个人也才认识了几个月。 “确定呀，你不是都收到邀请函了么。”聊起这个，姜嘉珆提醒她：“你这几天抽空去试一下伴娘服。” “没问题。”她比了个ok的姿势，“到时候我肯定低调做人，绝不会抢走你新娘的c位！” “呵呵，那我还得谢谢你的成全。”姜嘉珆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 “好说好说，都是姐妹。” 下午放学前，姜嘉珆接到她妈妈打来的电话，心头一紧。 “妈妈，怎么了？” “嘉嘉，今天我跟你爸要去参加婚礼，晚饭你得自己解决一下。” “我知道啦，那你们吃完早点回家。”还好还好，姜嘉珆长吁一口气，自从她爸爸生病后，她最害怕的就是接到姜母的电话。 挂断电话，她打开外卖软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可是刷了半天也没确定下来。 思索了一会儿，她点开某个人的头像，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立马回复。 jjjjy：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店呀？ z：爸妈不管饭了？ 贺宴舟回得很快。 jjjjy：是呀，刚刚收到通知，说他们俩晚上要去吃酒。\/微笑 z：我们医院食堂的师傅手艺不错，你想不想试试？ jjjjy：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姜嘉珆先把车开回家，再估摸着他晚饭的时间步行到医院。 jjjjy：我到你们病区楼下了。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她也不着急，就站在门边踱着步子。 也不过三五分钟，贺宴舟就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匆匆赶来。 “等久了吗？”他气息微喘。 姜嘉珆摇摇头：“没有，我也才刚到不久。” “走吧，我们去吃饭。”说着，他牵起她的手，顺势十指相扣。 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看什么？” “你同事都吃过饭了吗？”姜嘉珆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 贺宴舟眉梢一挑，含笑道：“怎么，你想跟他们一块儿吃？” “不是。”她反驳的很快，“我这不是怕你同事看见，说你不务正业么？” “啧，”他哼笑一声，“我只是跟自己老婆一起吃个晚饭，还能上升到这地步？” 贺宴舟向来不太在意外界的评论，人生在世，做好自己已是不易。 饭点时间，两人又都是出众的外貌配上高挑的身材，一进食堂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想吃什么？”打饭阿姨的速度很快，姜嘉珆感觉自己才排上队就轮到他们了。 “糖醋排骨？”她看着菜色点了几个。 两个人端着餐盘找到一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下。 姜嘉珆夹了块排骨，呃，说实话，有点难评。 “不好吃？”他煞是认真地问了一句。 “也不算，就是还没到你说的手艺不错那个程度。” “是么。”贺宴舟偏过头，撞进她的眼眸，饶有兴致地反问她：“那够不够邀你共进晚餐的程度呢？” 姜嘉珆的心底某处被触动了一下，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淡粉，“唔，勉强够格吧。” 对面的男人听见她的回答，忍不住笑出酒窝，调侃道：“那是我荣幸之至，感谢老婆大人降低门槛。” 姜嘉珆捂住脸，踢了他一脚：“闭嘴！” 第39章 我来娶你回家 贺宴舟饭都还没吃两口就被一个电话喊走。 “你快去吧，我吃完自己回家就行啦。”姜嘉珆更担心他没吃饱。 “值班室里有泡面，你别担心了。”他离开前揉揉她的脑袋，“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好。” 十二月的冬日，昼短夜长。天色越来越暗，月亮被乌云遮挡，只剩昏黄的路灯照亮着街道。寒风吹在身上是刺骨的疼，姜嘉珆裹好围巾半遮住脸，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大概是天气太冷，都没碰见几个行人。她有些后怕，觉得自己应该打车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这么害怕回头看。 因此，她越走越快，快到后来几乎是跑步前进。幸好医院离家近，姜嘉珆喘着粗气关上家门，双手扶着膝盖平复心情及呼吸。天知道大学毕业后，她有多久没这么剧烈运动过了。 她打开手机跟贺宴舟报了个平安，而后乏力地趴在沙发上休息。 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以为是贺宴舟回复了，点开才发现是姜母发了一个视频在一家四口的小群里。 视频里，新娘挽着她爸爸的臂弯，在婚礼进行曲的伴奏下缓缓走向新郎。 姜嘉珆瞬间想起姜父，曾经的她，几乎不敢想象她竟然这么快就结婚了，而且姜父还能见证她的婚礼。 jjjjy：爸爸，我结婚的那天，你一定要穿的比他更帅！@姜邵武 姜嘉鹤：他是谁？贺宴舟？ jjjjy：退下吧你。 jjjjy：\/一脚踹开 姜嘉鹤：你老公知道你私下这么凶么？ jjjjy：哼，要你管。 被她哥这么插科打诨了一下，悲伤的情绪骤然消散。姜嘉珆想到不久前在食堂踢某人的那一下，不好意思地趴在沙发上扑腾了几下，贺宴舟应该不会认为她有暴力倾向吧。 但，还是他太过分了，私下喊喊也就算了，公共场合下还那么叫她，她是真的会害羞的。 直到临睡前，她还是没收到贺宴舟的消息，索性也不等了，可一想到他今天连晚饭都没吃两口，还是点开手机看了眼外卖。挑来挑去，半天也没选下来一个适合作为夜宵的食物。 “算了，还是明天让妈妈炖些补品吧。”说着，她给姜母留言。 第二天，她回娘家吃过晚饭后，姜母就递给她一个保温桶。 “你顺道给宴舟送过去，我看他最近都瘦了。” “那我呢？瘦了没？”姜嘉珆转了一圈，但她今天穿了件直筒的羊绒连衣裙，完全看不出来身材。 “瘦了瘦了，别转了，转得我头晕。”姜母拉住她：“赶紧送，待会儿菜都太冷了。” 姜嘉珆半推半就地提着东西出了门。坐上主驾驶位置后，他先给贺宴舟打了电话确认，知道他没有特殊情况都会在值班室里待着。 “咚咚”，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电脑前的男人闻声抬头，被金丝框眼镜遮挡住的桃花眼弯起，嘴角微微上扬：“来了。” “我只是负责帮忙送个饭。”姜嘉珆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对他的关心，就把这个名头安在了姜母身上。 她举起保温桶轻轻晃了一下，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贺宴舟刚忙完，才坐到办公室不到一刻钟。 确认只剩他值班后，姜嘉珆迈开步子走进办公室，“那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她凑近保温桶，想看看姜母都准备了些什么补品。 “你想吃么？”贺宴舟眉眼弯弯地望着她。 “是鱼胶啊，我最讨厌了。”她不爱吃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姜母老爱炖这些逼她吃，美其名曰对身体好。 “妈有心了，不过我怎么听她说，是有人半夜给她发消息，让她准备的呢？”这会儿没什么事情，贺宴舟也了闲心，意有所指道。 “谁啊，我怎么猜不到呢。”姜嘉珆避开他的眼神，嘴角却微微勾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姜嘉珆明显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也能自如地在他面前露出自己随性一面。 短短的两周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随着临近年底，迎来新年伊始，气温也日渐下降，甚至最低温度降至零下。 2020年12月27日，晴。 姜嘉珆早在婚礼前两天就搬回了自己家，这天更是早早地就被清晨六点的闹钟叫醒。 她拉开窗帘，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化妆师安娜和她的助理拖着行李箱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 “我先给你做一下妆前保湿。”安娜一层一层地给她进行补水。 姜嘉珆困倦地阖着眼，任由她们俩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动作。 约莫7点半左右，她的四位伴娘以及摄影摄像都陆续就位。 “嘉珆，你们家这颜值都这么高的么？”孟欢意是第三个到的，她生性活泼外向，很快便和苏樱、姜舒然聊上了。 安娜的助理帮姜嘉珆卷完头发，开始一个个替伴娘们做妆造。 裴知柠家离得远些，最后一个到。 八点半，姜嘉珆终于化完妆，换好出门纱，然后在摄影摄像老师的指导下，持续地弯着唇角摆出一个个动作来。她伸手揉了揉笑到僵硬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喜的日子，你好好的叹什么气。”裴知柠还没轮到化妆，就帮忙整理一下她拍照时的裙摆。 “我都感觉才刚开始，就已经累了。”姜嘉珆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一天怎么这么漫长。 “我看着也挺麻烦的，这结婚真的一次就够了。”裴知柠以前只参加过晚宴，并不清楚婚礼有这么多步骤。 “快快快，新郎到了。”婚礼管家从客厅跑进来让大家做好准备，“伴娘的游戏都布置好了吗？” “好了好了。”四个伴娘里只有孟欢意认识贺宴舟，她把门反锁上，“不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娶走我们嘉珆。” “咚咚咚。”话音刚落，敲门声急促地响起。 “开门！开门！” “快开门！” 伴郎们在门外喧哗吵闹，不知是谁说了句，霎那间安静了片刻。接着，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透过紧闭的房门，闯入她的耳朵。 “嘉珆，我来娶你回家了。” 第40章 迎亲 “哇哦~”里里外外都是起哄声。 姜嘉珆低下头，压抑住自己唇角的笑意。 “贺宴舟，赶紧的，要想开此门，递上红包来。”孟欢意冲着门外大喊道：“不然别怪我们不放行啊。” “哎哟，我正愁没认识的人呢，原来是小孟同学啊。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给个面子通融一下呗。”蒋明松听见熟人的声音，敲敲门，讨好道。 “哼，你想得美。快点，别浪费时间了，红包呢。”年轻人，还是现实点吧，谈感情多伤钱。 “行行行，那你们可得收好啊，这红包有点厚。” 裴知柠蹲下身子接收门缝里传递过来的红包，别说，摸起来还真的挺有实感的。她仰起头和其他人眼神示意，孟欢意这才朝外发话：“看在小贺同学这么大方的份儿上，可以给你们通行，但事先说好啊，不允许你们横冲直撞的。” “没问题没问题。” 几个伴郎应的很好，可门刚打开，就相互挤着冲了进来，幸好她们早有防备。 “停停停！！！”她们四个人站成人墙才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你们这就过分了啊。”姜舒然原本只想充当一个伴娘工具人的，哪想到她妹妹的伴娘都这么稚嫩，也就苏樱还算有点经验。 “就是，你们还得闯关呢。”裴知柠拿出自己负责的道具，是一副鹿角和十个套圈，“新郎负责套圈，然后其中一个伴郎戴这个鹿角，套中六个才算成功哦，是不是很简单？” 蒋明松几个伴郎面面相觑。 “我来吧。”林京泽从后面钻出来，他觉得这应该是最简单的关卡。 两方团队就这距离的长短在那儿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姜舒然出面总结了一番，定下来两米的距离，才开始闯关游戏。 贺宴舟估摸着距离扔出了第一个套圈，但没控制好力度，直接超过了鹿角，套圈失败。 从第三个圈开始，伴郎们开始耍赖了。 林京泽一点点往前挪动距离，由蒋明松抱着他的腰使劲儿往前探过身子，不过一米多的距离，他这么一操作，贺宴舟只要伸展手臂就能轻松将套圈套在鹿角上。 “不行，你们这也太赖皮了啊，要是觉得太难了，可以给我们一点好处来降低难度。”孟欢意站到两人中间喊了暂停。 “给给给。”林京泽抽了五个红包，换来了减0.5米的距离。 贺宴舟手感来的很快，再加上林京泽有意识地配合，以及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犯规，很快就套中了五个。 可当马上要完成任务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孟欢意一跃而起，伸手来了一个徒手扣球动作，直接将套圈给击飞了。 “...”沉默过后就是一阵爆笑，伴郎团的吐槽声和伴娘团的掌声相互交织，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姜嘉珆也偷偷地看着，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而这一幕正好被摄影师抓拍到，也成为姜嘉珆最喜欢的婚礼照片之一。 本以为这个环节很快就能结束的，结果预估错误，后面的两个游戏只能缩减为一个了。 贺宴舟从包里拿出红包交给孟欢意，慢条斯理地说道：“谢谢各位的成全。” “客气了。”孟欢意给他一个很上道的眼神，然后笑眯眯地收好红包，“那我们就开始最后一个闯关环节，筷子夹钞票。” 这游戏是姜舒然提议的，不论胜负，只需拍照好看。 新娘作为发钱的人，贺宴舟终于能见上姜嘉珆的面了。 她今天的妆容格外精致，双眸明亮而透净，黑色的长发被梳着漂亮的公主头，好似连发尾的弧度都经过考量。与此同时，姜嘉珆也在打量着来迎亲的某人。他摘下了金丝边眼镜，露出的桃花眼专注地与她对视，眸中的笑意在翘起的眼尾倾泻。正式的三件套西服衬得他长身玉立，矜贵优雅。 姜嘉珆矜持地勾着红唇和他相视而笑。 他们俩的伴郎伴娘们颜值颇高，自然拍出来的效果也非常好。 迎亲的结尾，是贺宴舟捧着花束单膝跪在姜嘉珆的面前，仰视着她。 “嘉珆，你愿意嫁给我吗？”莫名的，她竟发觉他的语气有些忐忑。 她笑开来，眸子灿若星辰，“我愿意。” “亲一个！亲一个！”热烈的欢呼声还未消散，蒋明松便不嫌事儿大地开始闹事，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他们的阵营。 说实话，这其实也是接亲中必要的流程。 贺宴舟眉梢轻挑，语气有些拽：“行啊，那你们都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他倾身过去，凑到她唇边飞快地亲了一口。 “...”正靠在角落的摄影师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打破这美好的氛围：“那个，新郎重新亲一下新娘，我们补拍一下。” “...” “扑哧”，姜嘉珆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男人身形微顿，眉心蹙起，似乎是在犹豫再亲一遍还是直接退开。 “很好笑？”贺宴舟弯着食指勾了下她的鼻尖，似笑非笑道。 姜嘉珆摇摇头，“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被ng了无数次了，总算找到队友了。” 贺宴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人总是希望能在自己的婚礼上留下最美好的画面，他不愿以后翻过来看的时候，是他拖了后腿。 所有人按照摄像师和摄影师的要求多拍了两遍。临行前，姜嘉珆在亲友们的见证下告别父母，告别这个从小生活至今的家庭， “嘉嘉，你要幸福。”姜父同天底下大部分父亲一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女儿，你们以后要相互扶持，共同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作为全职妇女的姜母则习惯了为家庭付出一切。 “嘉嘉，你要是受委屈了，有哥哥在。”姜嘉鹤看着自幼护着长大的妹妹嫁为人妻，而他作为已婚男人，明白婚姻开始简单，维持很难，他只盼着姜嘉珆能开心快乐。 “嗯，我会的。”姜嘉珆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早已湿润，晶莹的泪珠就挂在下睫毛上摇摇欲坠，可她却始终面带笑容：“爸爸，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多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41章 礼成 “好，你放心。”姜父眼睛也有些泛红。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姜嘉珆话里的意思，姜母侧过头抹了抹眼泪，姜嘉鹤夫妻俩沉默地垂下了眼。 贺宴舟伸手揽住她，对着姜家人郑重承诺：“爸、妈，我会好好照顾嘉珆的，请你们放心。” 姜母在女儿上车后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悲伤的情绪，躲在姜父的怀里失声痛哭。 姜嘉珆也是，垂着脑袋，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捧花上。 “嘉珆…”贺宴舟叹了口气，抱紧她：“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呜…”她抽噎着埋在他胸口：“我舍不得离开他们。” “我知道。”他顺着她的脊背抚摸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我们以后多回家陪陪他们。” “嗯，我会的。”她颔首道：“谢谢你。” 贺宴舟有些无奈，“我们是夫妻，不需要这么客气。” 姜嘉珆止住了眼泪，在他怀里点点头：“我知道啦。” 他们的婚房还没装修好，于是一辆辆婚车整齐排列地驶向贺宴舟父母家。 他们俩在家里吃了个甜汤，又给新娘的娘家人端茶送汤圆，结束完已然是下午两点多。因为晚宴是中式妆造，婚礼管家催促着他们早点出发去拍外景，这样晚上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做中式婚服的造型。 姜嘉珆与贺宴舟都不是爱拍照的性子，早早就确定直接在酒店内的外景布置随便拍拍照就好。 孟欢意听说后，就在吐槽他们俩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生怕别人发现他们俩的颜值。 中式婚礼不同于西式的简洁，中式古典承载着数千年的东方古韵，更有“执子之手，与子偕”的仪式感。 “哇，你们这简直可以当作婚礼模版了，真的太好看了！”裴知柠陪姜嘉珆去宴会现场走位，看到这满目的大红色惊叹不已。 “你喜欢？等你结婚的时候我把策划推荐给你。”她与贺宴舟都觉得很满意。 “啊…我这连对象都还没有呢。” “你看我，不也是半年不到，年底就结婚了么，快起来就会很快的。”姜嘉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也得给我像你老公这样的对象才行啊。”裴知柠45度角忧伤地望天，随即解释道：“我说的只是类似啊。” 姜嘉珆佯装生气，“你敢？” “不敢不敢。”裴知柠嬉皮笑脸地挽上姜嘉珆的臂弯。 她的造型还只做到一半，大概按照司仪说的位置彩排了两次，年轻人还好，长辈是真的特别容易搞混。为了确保正式仪式能顺利完成，司仪已经提前准备好，让他的助理充当一次喜娘，正好可以引领他们在规定的位置上进行走位。 贺宴舟也换好了明制婚服，这还是初次见他穿这么鲜艳的衣服，姜嘉珆不禁多看了几眼，换来了他耐人寻味的轻笑。 时钟指向19:00，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姜嘉珆握着团扇的手指压得发白，站在大厅门口时心跳如鼓。 宴会厅内，司仪在台上口若悬河，“有请新娘入场！” 裴知柠和孟欢意立在宴会厅大门的两侧，这会儿听管家的指挥推开沉重的大门，熄灯了的宴会厅就只剩下一束聚光灯。 他的新娘真的很美，这是贺宴舟看见她的第一反应。 华丽的大红色婚服并没有令她失了颜色，反而衬托得她美人颜色娇如花，容貌更盛。 他与她相互行礼后，将红绸的另一端递给她，一同在亲友们的见证下缓步迈向舞台。 冗长而复杂的婚礼仪式不仅没让宾客们感到无趣，而是感慨万千，果然，几千年历史带来的庄重感是任何形式的婚礼都无法比拟的。 “嘉珆，你先吃点东西吧，等会儿还得敬酒。”趁她换装的间隙，管家从餐桌上盛了不少餐食过来。 “谢谢你。”姜嘉珆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海参汤，胃里瞬间舒服了很多。 婚礼仪式结束后，她与贺宴舟都换了轻便的衣服去向参加婚宴的客人们一一敬酒。当然了，他们顺应潮流，杯中倒的是清水，这也是所有宾客都默认的。 但人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你不喝酒我就不让你走。 “周叔，等会儿我敬完酒就过来找您，我们不醉不归。”贺宴舟好脾气地与他周旋。 “是啊，叔叔，要不我先陪您喝。”四个伴郎里就属林京泽的酒量最好了。 小辈这么给面子，这位姓周的宾客自然也不会再为难：“行，那你可别忘了。” 姜嘉珆抬手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一整日的疲惫混上这嘈杂的宴会厅，她脑子都快要炸了。 贺宴舟察觉到后，垂在身侧的左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勾了勾她的小拇指。 “再坚持一下？” 感受到了他的关心，姜嘉珆抿着唇点点头，“我没事。” 这形式主义的敬酒环节，对那些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的亲朋好友，她反正谁也没记住。甚至于敬着敬着，然后回头一看，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忘了敬到哪儿了。 婚礼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姜嘉珆在管家的帮助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剩下的都让他哥哥先帮忙搬回家了。 她从化妆间出来正好碰到去卫生间的蒋明松。 “贺宴舟被他那周叔缠上了。” 姜嘉珆扶额，大步流星往回走，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一张桌子还围着七八个人。 酒店的服务员都已经开始清理了。 “喝！”那位周叔都醉到快不省人事了，还一个劲儿地撺掇着贺宴舟喝酒。 她打量了贺宴舟几眼，眼尾有点红，神色也有些迷离，看起来喝了不少。 姜嘉珆刚走到他身边，就被那周叔指着鼻子说：“这丫头就真的比我们家若若好？” “？”她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 “周叔，你喝多了。”贺宴舟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这一刻耗尽。 那周叔身边的人也劝他少说两句。 可酒精早就战胜了理智，他接着质问道：“我又说错吗？我们家若若和你青梅竹马，直到你要结婚，天天躲在家里哭。” 青梅竹马？ 第42章 有没有奖励? 姜嘉珆在浴室洗漱的时候一直在回忆当时贺宴舟的神色。 他英俊的脸庞上眉头紧皱，不耐烦却碍于长辈之间的情谊，只劝说那位周叔赶紧回去：“周叔，您刚刚说的话我只当您是酒后胡言，还请您尊重我的妻子，尊重我们的婚礼。” “嘉珆？”贺宴舟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让她先洗，可迟迟未见她出来，便起身回房间敲门。 “啊？怎么了？”姜嘉珆回过神来，“我马上好了。” 她大概将头发吹到半干后开门出来，没想到贺宴舟就靠在门边等她。 姜嘉珆被吓了一跳，手指不自然地抓紧了睡袍的领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缓缓地掀开眼皮，看着她勾起唇角，“你在里面待了很久，我担心出事。” “喝酒的又不是我，我能有什么事啊。”她睨了他一眼，嘟囔着反驳他，“对了，妈刚刚找你什么事？” 贺父今天也喝醉了，甚至在酒店都吐了一回，方女士见酒宴临近结束，就先带着他回家了。后来估计是听谁说的散场前发生了小插曲，等他们回来问了几句。 “没什么，她说晚上周若给她打电话道歉的事。”他漫不经心道，“怎么不吹干？” 姜嘉珆先回答后面的问题：“等你洗完澡就差不多干了。”她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补充着，“周若？是你那个青梅竹马么？” 照她的性子，能问出来就代表着在意，贺宴舟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嘉珆，你是吃醋了？” “我…我就随便问问，还不让人好奇一下吗。”她才不愿意承认自己从那一刻开始心里就不舒服呢。 “嗯，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他眸中的笑意盈盈，皆是诚恳，“我跟周若只在以前我爸妈他们朋友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不算很熟。之前方女士催我相亲的时候提起过，但我没答应。” “是么。”姜嘉珆抿了抿嘴唇，表面上还是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其实内心里已经乐不可支。 “当然，方女士介绍了这么多的对象，我只约了你。”贺宴舟微微弯下腰，对着她垂眸浅笑，“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姜嘉珆牵起嘴角，顺着他的话说道：“照你这么说，好像没什么不对。” “那，有没有奖励？”他凑得很近很近，近到姜嘉珆只要抬一点点头就能亲到他的嘴唇。 “嗯？”他身上传递而来的酒气不算浓烈，却足以让不胜酒力的她都感到有了些许的醉意，“我答应你，但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去洗澡吧。” “遵命，老婆大人。”他朝她敬了个礼，转身进了卫生间，不多时，里面就传出了阵阵水声。 姜嘉珆拍了拍脸，去收拾婚床上的花生、大枣这些摆件。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住在他从小生活的卧室里。她摸了摸还未干透的长发，好奇地打量起了卧室里的布置。可能与他利落的性格有关，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比如床、衣柜和书桌，就只剩下一个超大的书柜。 贺宴舟将书架分门别类，常用的书放在最下面这一行，越往上则历史越久远。她的目光一列列地扫过，随后，在停在某处不起眼的角落。她迈着好奇地步伐在书架前站定，看着像是小时候用的cd。 她随手抽了几张，居然是王菲的cd。 “在看什么？”她看得太入迷，连贺宴舟洗完澡出来了都不知道。 姜嘉珆举起手中的cd，诧异地问他：“你喜欢王菲？” “怎么？”他扬扬眉，难道他不能有喜欢的歌手。 “我以为你会喜欢男歌手，比如陈奕迅？” 贺宴舟凝思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启唇：“我很少听歌，毕竟听了也不能改变我音痴的事实。” “哈哈哈。”姜嘉珆又想起了他五音不全唱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似是想起了什么，贺宴舟往前几步，右手撑在她左侧的书架上，“刚刚说的奖励，现在可以兑现么？” 贺宴舟房间内的沐浴露是方女士买的，是比较浓郁的茉莉花香，此刻充盈着她的鼻息，刺激着她的感官。她应了一声，“好啊，你说。” 今晚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我想听你唱高一音乐课唱的那首歌，可以么？” 竟然这么简单。 姜嘉珆瞪圆了杏眼，狐疑地与他对视：“高一唱的歌？” “嗯。” 见他点头，她追问了一句：“我唱的是什么呀？”时隔太久，她早就记不清了。 “王菲的《旋木》。”他不假思索地接道。 “哦哦，可以啊。”姜嘉珆咬了咬唇，湿漉漉的眸子略带祈求地看向他，“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我怕我笑场。” 本以为他会答应这个她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出乎意料的是，他伸手捂住了她澄澈的双眼，声音压得很低：“好了，这样就看不见了。” “...”姜嘉珆对他这样耍赖的行为别无他法，谁让他喝多了，姑且就认为这是他在耍酒疯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她担心卧室的隔音效果不好，会影响到他父母的休息，只敢轻轻地唱出声音来。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她的声音还未停止，只听到“啪”的声响，当她想问是什么的时候，贺宴舟已经捧住她的脖颈吻了上来。 姜嘉珆的双眼依旧被他蒙着，看不见他的神色。他的吻携带着残存的酒味，细细密密地吮吸着她的双唇。渐渐的，贺宴舟不满足于现状，在她颈肩摩挲的手顺着她的背脊往下，卡住她纤细的腰身。然后趁她惊呼的间隙，撬开她的齿关，缠住她的，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腿都已经站麻了，他才松开她。 姜嘉珆眨了眨眼，卧室里一片漆黑，她的双眼还不能适应，只能紧了紧握着他衣服的双手。 “去床上？” 第43章 别怕，相信我。 姜嘉珆被他打横抱到到床上。 贺宴舟开了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他半跪在床沿，透过不算很亮的光线黑眸沉沉的看着她。 她穿着大红色的睡袍躺在大红色的喜被上，卸妆后的她面容娇嫩，双唇因方才的蹂躏变得红肿，细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轻易地泄露出主人紧张的神色。 他弯下腰，哑着嗓音唤她：“嘉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姜嘉珆眼睛微微一动，轻轻地抬起眼帘与他对视，他那双桃花眼里早已溢满了不为人知的深情。她的心跳好像失去了正常的频率，“咚咚咚咚”，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中跳动得异常明显。 她大概也醉了。 姜嘉珆主动地撑起上半身，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眉目弯弯地朝他盈盈一笑，柔声道：“你也是我见过最帅的新郎。” 贺宴舟不再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压着她躺回床上，开始攻城略地。她主动地靠近，似是打破了他对自己设置的束缚。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灼热，唇齿交融间，姜嘉珆嘤咛出声。双方都有了片刻的僵硬。 “怕吗？”他勾着她腰间的睡袍系带低声问道。 “我愿意的。”怎么可能不怕呢，但因为这个人是他，所以她愿意。 贺宴舟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弯起唇角，露出脸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垂头亲亲她泛红的眼角，安抚她：“相信我。” 他的吻顺着她的鼻尖下滑，重新落回到她红润的双唇上。 姜嘉珆察觉到睡袍被他解开，不禁有些紧张地搂紧了他的脖颈。 “别怕。”贺宴舟轻轻地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一寸寸熟悉自己的领地。 贺宴舟作为外科医生，见过无数的身体，早就已经麻木了。其中不乏有年轻的女性，但没有任何一具身体像她这样会引起他的生理需求。 他的吻也不再止于她的唇上，而是顺着脖颈间的大动脉，慢慢朝下，最后亲到她的心门上。 姜嘉珆紧紧地闭着眼睛，颤抖着弓起身子，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抓着床单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失了血色。 贺宴舟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他熟悉人体的器官，再加上有意识地去了解。不过片刻，他已经清楚知道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 微暗的光亮将床上相互交缠着的身影投影在白色的柜门上，如同一部黑白电影。电影中，两位主角几乎融为一体，明暗交杂，夜半时分，只能听见喘息声与低低的嘤咛声。 清晨，姜嘉珆心中记挂着事情，再加上她虽然不认床，但认枕头。这个枕头于她而言有点太高了，所以她早早就醒了过来。 她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一只长臂绕过她的腰间把她搂回了被窝。 “几点了？”他困倦的声音响起，略带沙哑。 “七点多。” “这么早？再睡会儿。”说着还紧了紧缠在她腰间的手臂。 “不行，我得起来了。”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转而问道：“你爸妈平时都几点起来的呀？” “怎么，你这么早起来是想去请安么？”他闭着眼睛懒懒地反问她。 “...”姜嘉珆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深深地吐了口气，“你还是继续睡你的觉吧。” 见她起床的意志极为坚定，贺宴舟无奈地松开手，睁开眼跟她确认：“你真不睡了？” “嗯。”姜嘉珆点点头。 “好，那你先去洗漱，我也起来了。”就算请安也得夫妻俩一起。 “嘶…”她眉心微蹙，刚下床，就觉得大腿内侧摩擦着痛。 “怎么了，疼？”贺宴舟长腿一跨，担忧地对她说，“我看看？” “不用了。”大白天的，姜嘉珆可没有勇气，她红着脸逃离现场。 上厕所的时候，她自己掀起睡裙看了眼，那里的皮肤本来就比较细腻，只要用的力气大一点，就会被蹭的发红。不过不算严重，等会儿抹点药膏就行了。 想到昨晚，姜嘉珆不禁有些脸热，然后用冷水泼了泼燥热的脸颊来降温。 其实，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因为缺少计生用品，贺宴舟只能用别的方式为两人疏解。她不得佩服外科医生灵活的手指和强大的体能。 两个人洗漱完出来，方女士已经在厨房忙活着早餐了。 “爸，早上好。” 姜嘉珆朝坐在客厅看资料的贺父请安。 不，是打招呼。 “早。”贺父和蔼地朝她笑道。 “我去看看妈妈需不需要帮忙。”姜嘉珆有些怂，除了贺父是学校校长这个角色的原因外，还有一点是她不太会和年长的男性打交道。 “妈妈，早上好。”但和方女士就不同了，姜嘉珆觉得她心态年轻，特别懂说话的技巧，相处起来就很舒服。 “早啊嘉珆，昨天睡得好么？”方女士在煎荷包蛋，准备早餐煮个汤面。 “嗯，挺好的。谢谢妈妈。”她知道贺宴舟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方女士亲手布置的。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啊。”方女士笑得温和：“你不知道我以前一个人天天面对着他们父子俩，毫无共同话题。幸好嘉珆你来了，以后我们可以2v2，不怕他们欺负人。” “好，我肯定站您这边。”姜嘉珆帮忙洗着小青菜，歪着头向她保证。 两个人其乐融融的。 客厅的气氛就没这么和谐了。 “你周叔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向你道歉。”贺父放下手里的资料，目光投向坐在单人沙发的人。 “呵。”贺宴舟毫不在意，“没必要，更何况，他真的要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他这次是有些过分，可毕竟和我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就不能原谅他这一次？”贺父试探地问出口。 “如果他不是您的朋友，昨天他就别想全身而退了。”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注视着厨房里正和方女士聊天的姜嘉珆，补充道：“以后你们的朋友聚会，有他没我。” “你这小子。”贺父知道自己儿子护短的脾气，遂笑了笑，这件事便就此打住。 “爸，宴舟，来吃早饭了。” “来了。”贺父去卫生间一趟，方女士还在厨房盛剩下的面条。 贺宴舟趁其不备，一口亲在了她的嘴角，而后，凑到她耳边悠悠然道：“老婆，早安。” 第44章 你不睡? 按照他们当地的习俗， 婚礼第二天是回门宴。 贺宴舟载着她与贺父、贺母一块儿去姜家订好的酒店吃午饭。说的回门宴，其实也就是一大家子的人通过这次酒席再增加些熟悉度。贺宴舟照例喝了不少酒，结束的时候，方女士让他们俩回姜家再陪陪父母。 “嘉嘉，你带宴舟去你房间里休息会儿，他喝了不少。”一到家，姜母就喊她带人去回房。 姜嘉珆看了眼双眼迷离的贺宴舟，点着头：“好的，那你跟爸爸也去睡个午觉吧。” 她扶着贺宴舟去她的房间，里面的婚房布置，比如气球之类的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艳红的床上四件套。 贺宴舟虽然喝的有些多，但他的酒量还不错，不至于醉，只是头脑有些发胀。昨天来接亲的时候，关注点只在她身上，正经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来她的房间。 姜嘉珆的房间与他的有明显差异，多了一个带镜子的梳妆台。而且，卧室里自带阳台，装修的时候已经将其打通，那里放了一张懒人沙发和小茶几，估计是用来晒太阳和看书的。 “你...”他穿着外衣，姜嘉珆一想到要这样躺在床上，皱了皱眉头，犹豫着开口：“你这样睡也不舒服，我哥跟你身高差不多，不如我去找一套我哥的睡衣给你，你介意吗？” “不会。”他摇摇头，“那我坐在这儿等你吧。” “嗯嗯，你等我一下哦。”姜嘉珆开了门出去，很快就拿了一套睡衣回来，“我妈说，这套是她前两天刚买来给我哥的，洗了还没穿过，正好以后就留在家里给你备着了。” “好，那我换一下衣服。”话音未落，他就站起来开始脱身上的毛衣。 姜嘉珆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不着寸缕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现在是白天，窗外的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洒进屋内，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熠熠闪光。他的身材高大，宽肩窄腰，上半身的肌肉纹理紧实，还拥有着性感的人鱼线，丝毫没有赘肉，姜嘉珆看着不禁有些脸热。 “你赶紧穿上吧，免得着凉了。”她偏过头，假装自己很忙，“我先出去一下。” “你不睡？”他抓住她的手腕，问道。 “啊，”她顿了顿，“睡的，不过我也得去换一套衣服。”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身上也穿着的外衣。 贺宴舟望着她，双眸中的笑意蔓延开来：“好，那我等你。” 睡个午觉，干嘛笑得这么多情。姜嘉珆等他松开手，打开衣柜去拿睡衣。不知不觉中，这里的衣柜已经空了不少，原来，她竟然已经搬了这么多衣服离开。就像她刚刚去姜嘉鹤的房间去找睡衣一样，里面只留下了几套备用的衣物。 她沉默地站在衣柜前，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小时候总盼着快些长大，脱离父母的掌控，能自由自在地享受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她和哥哥已经长大，甚至都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回头看看日渐衰老的父母，很想问一句，时间都去哪儿了。 “嘉珆？” 姜嘉珆被贺宴舟的叫声唤醒，匆忙拿了套睡衣，“我出去换，顺便上个洗手间。” 贺宴舟换好衣服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太阳晒过后的清香，内心感到无比的宁静。他听见关门的声音，侧过头看向门口，是连妆都卸完了的姜嘉珆。 “你怎么不拉窗帘？”她缓步走到窗户旁，伸手关闭窗帘。 “我怕你进来太黑了。”他清润的嗓音里带着笑。 “不会，这个窗帘遮光性没那么好。”她边说，边走到床的一侧躺下。 姜嘉珆卧室的床只有一米五宽，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不算拥挤，但也不宽敞。两个人肩并着肩平躺在床上，听着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双双进入了梦乡。 晚上也是在家里吃的，姜母烧了几个清淡的菜，让他们吃了再回去。 姜父今天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有吃饭的时候问了句：“你们俩明天就上班了？” “嗯。”贺宴舟这两天的假本来就是特批让同事代班的，到时候还得还回去。 姜嘉珆倒是请了三天的婚假，明天还能休息一天。 临走前，姜母叮嘱他们俩，“宴舟啊，你中午喝了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还是让嘉嘉开车吧。” “您放心吧，妈。”他们俩挥挥手，“爸爸，我们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知道了。” 告别了父母，姜嘉珆朝着贺宴舟租的小区开去，才开了没两个路口，接到了姜母的电话，她以为是什么东西落了，随手点了方向盘上的接通按钮。 车载音箱里传出姜母焦急的声音。 “嘉嘉，你们快回来，你爸爸又吐血了！” “怎么会？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明明走之前他还好好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姜嘉珆心里很慌，颤抖着手调转方向盘，踩着油门准备加速，倏然，手背上传来暖意。 是贺宴舟。 “我也不知道，你们走了没几分钟，他说自己有些不舒服，然后进了厕所就吐了好多血。”姜母很慌，“你们快回来吧。” “妈，您别急，我们已经往回开了，很快就到。”贺宴舟在安抚姜母的同时，他在安抚身边竭力在让自己镇定的女人。 他拿出手机，拨打120，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快速且明确地告知了病人的情况以及家庭住址，随后挂了电话，对姜嘉珆说：“别害怕，救护车马上就到。” “嗯。”她带着哭腔，眼里泛起泪光，却没有哭，只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开始加速。 一停好车，两人就飞快地跑回姜家。 姜父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沙发上。姜母告诉他女儿来了，他才费力地睁开眼看看。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姜嘉珆奔到沙发旁跪坐在地，神色慌乱地问道。 “很想吐，很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姜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使劲地摆摆手，“嘉嘉，爸爸觉得自己不行了。” 第45章 所谓偶遇 “爸爸！不会的，张主任都说您好了很多。”姜嘉珆握着姜父冰冷的手指，告诉他：“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爸爸，您再坚持一下。” “嗯，我会的。我都还没看到你跟你哥的孩子呢。”姜父虚弱地朝她笑笑。 “妈，”姜嘉鹤带着苏樱匆匆赶到，“爸怎么样了？” “哥哥...”姜嘉珆更想哭了，贺宴舟半跪在她身边揽住她。 救护车来得很快，一名男医生带着担架师傅上来，“谁是病人？？” “医生，在这里。”姜嘉鹤举手示意。 “贺医生？”来得医生竟然认识贺宴舟，不过也不算奇怪，医生为了升职必须要参加轮转，更何况贺宴舟也经常跑急诊室。 “邹医生，你好。”贺宴舟微微颔首，简要介绍了下姜父的情况，“麻烦尽快送他去医院治疗。” 邹医生明白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立即和担架师傅一起把姜父抬到担架上，然后问在场的亲属：“你们谁跟车？” “我！” “我！” 姜嘉鹤用余光看了眼贺宴舟，毕竟他和姜嘉珆昨天才结的婚，就遇到岳家的这种事情，大部分人可能都会心里不爽。可他没有，反而一直揽着姜嘉珆，知道她想跟车，便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哥，我开车带妈和嫂子去医院，你照顾一下嘉珆。” “好。”救护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作为家里唯二的两个男性，他们只能分开带人，于是便这么定下了。 姜嘉珆和哥哥陪着姜父乘上了救护车，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如此频繁地见到为了他们家开来的救护车。 邹医生给姜父上了心电监护和呼吸机等医疗器械，又递给他们一个塑料袋：“病人可能随时会吐血，到时候需要你们帮忙。” 兄妹俩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已经熟悉了这个过程，齐齐点头。 邹医生问了一些姜父的情况，与此同时，也打量着姜嘉珆。 毕竟贺宴舟刚进医院就很出名，博士毕业、长相英俊、专业素质过硬，哪一项都值得被人津津乐道。只是刚入职没多久，就自己坦言已经结婚，还在医院里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现在，他的妻子就坐在救护车上，陪着重症的父亲。她看起来很难过，也很无助，眼眶很红却不曾落下一滴泪。 美丽、坚韧，也难怪贺宴舟早早就迈入婚姻。 救护车行驶的很快，途中，姜父幸运地没有再呕血。担架被迅速地拉进了抢救室内，姜嘉鹤去办理相关的入院手续，姜嘉珆则待在急救室内陪着姜父，并在医生询问病情的时候告诉他姜父的情况。 “嘉嘉，我想喝水。”姜父刚进急救室就吐了一次血，现在觉得自己很渴。 “爸爸，医生说了，您现在暂时还不能喝水，还是再坚持一下吧。” “嘉嘉，我好难受。”姜父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摇晃着头，“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跟你哥好好照顾你妈妈。” “爸爸…”姜嘉珆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眼泪溢出眼眶。面对姜父的病，她真的是束手无策。 “嘉珆，我来了。”贺宴舟大步流星地走来，“医生来看过了吗？” “贺宴舟，爸爸说他好难受，怎么办啊…”她哭着扑到他怀里。 贺宴舟紧紧地抱住她，伸手抚摸她披散在肩的长发，无声地给予她力量。他们都知道，每一次抢救，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3号床先输血，然后家属选择一下手术方案…”来的一名内科急诊医生看见贺宴舟抱着一个女人，惊讶地愣了愣，“贺医生？这是你的…？”他指了指床上的姜父。 “这是我爸爸，还请你们都关注一下。”贺宴舟以一个病人家属的身份拜托道。 “好的，肯定会的。”急诊医生继续问下去：“你们想选哪种治疗方式？”有贺宴舟这样的专业人士在，他也不再阐述有哪几种治疗方式。 姜嘉珆从他胸口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医生，说出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治疗手段：“我们之前就考虑好了，想要内镜下治疗。” “好的，那我这边帮你叫上级下来，你们稍等下。”他朝贺宴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这次抢救，姜嘉珆全程都待在急诊室里。她看到姜父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被插入了胃镜管。食道里、胃里鲜血淋漓，她捂住嘴，忍住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谢天谢地，这次抢救依旧顺利完成，姜父又在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姜父不愿给贺宴舟添麻烦，姜嘉鹤就私下联系张主任，让他帮忙安排一下转病房的手续。 “靶向药先停了，等身体恢复正常，我建议是把pd-1的免疫针也给加上。”张主任看过姜父近两次的化验报告，“他现在还是一个门静脉高压的问题，一旦压力过大，就会吐血。而且，看这个甲胎蛋白的数据明显增加，我看光靶向药已经不太能抑制癌细胞的滋生了。” “都听您的。”姜母对张主任那是百分百的信任。 后面几天，姜父留在病房里调理身体，姜母陪护，兄妹俩下了班过来一起吃顿晚饭。一切都跟从前住院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探望的人。 贺宴舟几乎有空就会来探望一下姜父，看看他身体恢复的情况。只是，一次都没有和姜嘉珆偶遇到。 不过人没见到，倒是从同事嘴里听到不少有关她的评价。 “贺医生，你老婆可长得真好看啊。” “是啊，性格看着也好。那天看见我们观察她，还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诸如此类，全是当着他的面说的。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好坏参半，不好的言论，他也在别人那里听到过。 “听说贺医生的岳父得的是肝癌ca啊，生存期也就那样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老婆看起来好像很内向，跟贺医生一点都搭。”这话就听起来有些酸了。 贺宴舟本以为自己从不在意外界的评论，可碰到话题的中心是她时，却忍不住出言讥讽。 他敛起双眸，冷冷地对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说道：“你们很闲？不知道要对病人的隐私进行保密？” “贺宴舟。”熟悉的嗓音透过喧嚣的人群响起。姜嘉珆提着餐盒站在他身后，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意不甚了解，“发生什么事了？” 他即刻阴转晴，冲她挑挑眉，上前一步，“没什么，我在等跟你偶遇。” 第46章 心有灵犀 “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呀？”姜嘉珆把餐盒交给姜母，陪着贺宴舟出去。 “没什么，是他们违反了职业道德。”他神色平静地说道。 “好吧。”姜嘉珆对医院的规章制度不了解，就信以为真。然后又与他提到新房的事情：“房子装修好了，你要去看看嘛？” 贺宴舟扬了扬眉，她平时没怎么提，他还以为要很久，“这么快？我这周上完班就能卸任了。周末一起去看看家具？” “好啊。”姜嘉珆唇边勾起一抹笑。 交谈间，贺宴舟到了他们科室门口。之前她来过两次，再加上他前几天因为姜父的原因出现在急诊抢救室里，医院里好多人都认识她了。 他们的视线不一定是恶意的，单姜嘉珆从小就不适应受到过多的关注，而且，她觉得职场上太过高调容易遭人诽议，她不希望影响到贺宴舟的工作。 “那我先回去了，周末需要来接你么？”姜嘉珆抬眸看向他。 “好啊，我周六下午六点结束。”她肯来接，贺宴舟自然是愿意的。 姜嘉珆点头表示明白，“那我们直接在外面吃了回家吧。” 贺宴舟对此没有意见，说定后，姜嘉珆坐了电梯回病房。姜母正和隔壁床的阿姨聊得火热。 “你这女婿可真不错，每天都来看你们。” “是啊，他平时工作忙得很。”姜母对贺宴舟一直都满意的不得了，特别是他的职业和长相，说出去都是特别有面子的事情。 “真是羡慕啊。” 姜母“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看见女儿回来了，便喊她赶紧过来吃饭：“宴舟去上班啦？” “嗯，爸呢？” “喏，在上厕所。”姜母指了指门口的卫生间。 “呃...好吧。” 说曹操，曹操到，姜父上完洗手间出来，见他们母女俩站在床边，问道：“怎么了？不是准备吃饭了？” “等你呢。”一家人又在医院里吃了顿晚饭，回想这半年多，他们家都不知道一块儿在医院吃了多少顿饭了。 “对了，爸，张主任有说你什么时候出院么？”她最近学校里的事情比较多，都忘了问出院的事。 \"今天周几来着？好像是说我没什么问题的话周四就能出院了。”天天在医院里待着，姜父都忘了时间了。 “周二，那到时候我中午开车来接你们吧。” “不用，你哥说来接的，你就好好上班吧，别担心我们了。” 既然哥哥说要来，那她也乐得轻松了，朝父母笑道：“那敢情好，我就不操这个心啦。” 姜父出院那天，姜嘉珆总算不用再往医院跑了，下了班就直奔家里。虽然姜父目前的验血报告看着还行，但也只是只是针对患病的人来说。 张主任单独和他们兄妹聊过，她爸爸的这个出血症状，如果不得到根治的话，那这个风险就永远不可能避免。可如何根治呢，没有人能找得到这个答案。 他们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小心再小心。不吃硬的、烫的食物，吃鱼、螃蟹等海鲜类的东西要非常小心它们的刺和壳，这些东西，对于他脆弱的食道内壁都是极其危险的。 “宴舟说他下周就开始正常上下班了？”姜嘉珆在厨房帮忙收拾，母女俩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对的。”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什么时候搬去婚房里住？”姜母个人不喜欢租房子住，毕竟里面布置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房子，心里总有些膈应。 “新房才装修好呢，周末我们准备去看看家具，等全部布置好了，估计还得除除甲醛，哪儿有这么快呀。”她想最少也得通风个半年时间才敢住进去。 “现在装修的材料这么好，还要这么久？那房租不是还得给嘛...”姜母别的没有，就是心疼钱，特别是现在姜父生病后，花钱如流水，看病的钱还好说，那什么靶向药、还有马上要开始打的免疫治疗，月月都是固定的五位数开支。 “他当时租房子的时候应该就是租的一年，而且虽然他不用天天值班了，但不能保证不会临时抓壮丁呀。”姜嘉珆明白姜母的心理，不愿对此多加争辩：“哎呀，您就别管了。到时候帮忙挑个好日子就行啦。”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女婿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她这个做丈母娘的如果插手太多可能还会影响夫妻俩的感情。 “行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姜母收好碗筷，回头问她：“你今天直接住这儿？” “嗯嗯，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在家里多热闹呀。” “好好好。”女儿想住家里，她和她爸心里都高兴很，毕竟儿女养到这么大，说搬出去住就搬出去住了。和从前比起来，家里实在是太过冷清。 姜嘉珆在家一直住到了周六，午饭间，她跟父母说了晚上接了贺宴舟之后，两个人直接就去外面吃了。 “那你们就直接回家了？”姜父有点舍不得女儿。女婿一回来，可能连女儿也不能常回家吃饭了。 “对的。”姜嘉珆笑着颔首，“不过我们都说好了，每个周末都要来家里蹭饭，你们可别不欢迎呀。” “真的啊？”姜母那可是一百个欢迎，“你哥和你嫂子也是这么说的。” 两个孩子都这么有孝心，做父母的自然觉得很窝心。 姜嘉珆暗自偷笑，这可都是她和姜嘉鹤商量好的。工作忙的时候没办法，可周末休息的时候，怎么着都是得常回家看看父母的。况且，姜父身体不好，在他们看来，可能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下午五点多，天空已经漆黑一片。 姜嘉珆开着车去医院接人。 “喂，我到医院了。”临近六点，她给贺宴舟打了个电话。 “好，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透过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姜嘉珆直觉他还在忙。 “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也不着急的。”等人的间隙，她点开手机，无聊地打起了排位赛。 黄金段位，好像都是人机局，她十分钟内轻轻松松就赢了。 没劲，毫无游戏体验感。 “咚咚。”有人敲了敲窗户，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把车停这儿了？”她解了车锁，医院停车场很大，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 贺宴舟放好行李，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歪着头笑言：“毕竟我和你心有灵犀。” 第47章 我老婆真棒 姜嘉珆快对他时不时的调侃免疫了，闻言，只是随意地翘了翘唇角，问他晚饭打算吃什么。 贺宴舟对吃的要求不高，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语气闲散：“听你的，我不挑食。” “香菜锅，你吃吗？”她知道他很讨厌香菜。 “你确定你能吃？”贺宴舟不答反问道。 姜嘉珆噎了一下，确实，她也吃不了一点香菜。她熟练地将车驶上车道，有些困扰：“那吃什么呀，你快想想，我选择困难症。” “火锅？”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了。”姜嘉珆一时没想到这个，现在天气冷，正好合适。 医院附近就有一个商场，可今天是周六，姜嘉珆艰难地在地下室停好车，跟贺宴舟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上楼。 周末，商场里人特别多，几乎每家餐饮店都是爆满的状态。他们俩在火锅店门口领了号码牌，据服务员声称，估计还得等半个多小时，过号顺延。 “我有点想喝奶茶。”姜嘉珆指了指不远处的奶茶店，问他：“你要喝吗？我请你。” “可以啊，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我都上交工资卡了，确实请不起。” “…”姜嘉珆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私房钱呢。” 贺宴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他凑到她耳边，语气不太正经：“那回家你搜搜看。” 他清冽的气息吐露在她的耳畔，烫得她耳尖泛红，忍不住屈起手肘顶了他一下，兀自镇定道：“坦白从宽，得你自己上缴。” “扑哧”，贺宴舟笑出了声，酒窝异常明显，优越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他的眼里只有身边面色红润的女人：“嘉珆，你耳朵好红。” “你还想不想喝奶茶了？”他一语道破了她此刻的心情，姜嘉珆不禁跺了跺脚，压低着嗓音以奶茶威胁他。 贺宴舟对奶茶这种不健康的食物本就可有可无，她想喝，那他就陪着，因此，她的威胁对他来说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不过，这也是两个人相处之中的小情趣，他很享受。 “我想喝，嘉珆你还愿意请我吗？”他低垂着眼眸深情地注视着她，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为什么他可以把“请喝奶茶”这样的话说出求婚的感觉。 姜嘉珆甘拜下风，只好鼓了鼓腮帮子，嘟囔了句：“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买奶茶的人也很多，姜嘉珆直接在手机上下单，两个都得等，贺宴舟便建议逛逛，正好这层楼也有卖家具的。 “您好，欢迎光临。”刚进门，服务员就热情地接待他们，“请问两位需要买点什么？” “我们先随便看看。”姜嘉珆不喜欢有人一直跟着，会让人很有压力。 “好的，两位随便看，有需要喊我一声就行。”服务员识趣地离开。 自从房子装修以来，贺宴舟基本都没有过问，只是偶尔能收到群里面发来的进度照。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他把选择权交给女主人。 姜嘉珆逛了一会儿，确实发现了一张特别喜欢的沙发。奶白色的绵羊沙发，看着特别柔软。 “喜欢？”贺宴舟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张沙发上。 她唔了一声，“嗯，挺喜欢的，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喜欢的。” “那先记下牌子，明天再看看别的。”贺宴舟不爱逛街，可就这样与她一起为自己的家庭添砖加瓦也挺有意思的。 “嗯，好呀。”她微笑着颔首，手机里响起提示音，是奶茶店发来的，“我们先去拿奶茶吧，明天再慢慢逛。” 贺宴舟自然同意，于是被她拉着出去拿奶茶。这也是都赶巧了，他们捧着奶茶顺道去看看火锅店的排队情况，服务员看了眼他们的号码牌。 “下一桌就轮到您二位了。”他笑眯眯地道，“您可以在这边坐着先扫码点菜。” “好的，谢谢。“姜嘉珆拿了菜单与贺宴舟在店门口坐下，看着首页的招牌锅底，征求身边人的意见：“你吃胡椒么？” “嗯，我跟你的饮食习惯差不多，你看着点就行。”按照实话说，姜嘉珆应该比他挑食得多，她爱吃的，他都能吃。 “喔，好，”于是她垂着脑袋开始点菜。 就他们两个人吃，又是晚上，再加上锅底里面本来自带部分食材，三重buff，姜嘉珆只点了一份肥牛、一份虾滑、一份娃娃菜和他们的招牌煲仔饭，不够再加。 下单没多久，门口的喇叭喊道了他们的排队号码。服务员迎着他们去店里坐下，“请坐，您可以扫这里直接下单。” “嗯，谢谢。”她弯着嘴角向服务员道谢。 “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说谢谢。”服务员离开后，贺宴舟浓眉一挑，直勾勾地看着她。 “有么？毕竟我是‘四有青年’。”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嗯？哪四有？”他饶有兴致地与她对话。 姜嘉珆才不信他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开口：“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有纪律。” “嗯，我老婆真棒。”他看向她的双眸眼底波光流转，标准的桃花眼璀璨夺目。 姜嘉珆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开始认真地回答他方才的问题：“我就是习惯了，说一个‘谢谢’也不需要花钱，还能让别人听了觉得心里舒服。” “是吗？”闻言，贺宴舟盯着她，轻扯了下嘴角，眼神微暗，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略显无奈：“可我不喜欢你‘谢谢‘。就像那天，你被妈要求来看我，见到我时，向我道谢。” 姜嘉珆想起来了，那次，他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开心，居然是因为这个。 “我…” “你不用道歉。”他没戴眼镜，眸子里尽是认真：“我们都没错，怪只怪我们的进度条拉得太快，你不能适应，也很正常。” “不过没关系，我们的余生还有很长。漫漫余生，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如何经营婚姻。 第48章 老婆，付钱吧。 他们七点多开吃，吃完已经将近九点了，正赶上大家都准备回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库就如来时那般拥挤。 贺宴舟提前付了停车费，随大流地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喔，对了，方女士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明天买完家具之后回家吃饭。”姜嘉珆看到方女士的头像时，忽然想起下午的电话。 “看吧，我已经在方女士那边失去了宠爱。”贺宴舟轻笑一声：“好像我就婚礼那天跟她说过话。” “呃...”姜嘉珆不知道该不该说方女士每天都跟她发消息、打电话呢，她顿了顿，道：“肯定是因为你太忙了，她不想打扰的工作。” “谢谢你的安慰。”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贺宴舟在车位上停好车，“到了，下车吧。” “嗯。”姜嘉珆收好手机，解开安全带下车，“需不需要我帮忙拿东西？” “不用，我东西不多。”贺宴舟也下了车，打开后备箱，里面就很简单的一个行李袋。 他轻松提起，另一只手勾上她的，“走，我们回家。” 姜嘉珆点点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好。”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他们俩都是追求高效的人，因此，贺宴舟直接载着姜嘉珆去当地最大的家具市场。 他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姜嘉珆拿他没什么办法，只是在某些难以抉择的情况下才让他帮忙确定一下。 不过，一到选床的环节，他就开始积极了起来。 “这张床是我们公司目前市面上最受欢迎的产品，价格虽然高，但我们买过的客户都是好评不断，甚至还有回购的。”导购员舌灿莲花，很多名词在姜嘉珆听来都如若天书。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回以礼貌的微笑。 “能试试么？”一直在旁认真听讲的贺宴舟开口提问。 “当然可以。”导购员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贺宴舟微微颔首，然后在床上坐下，“嘉珆，你要试试看么？” “不用了，你看就行。”姜嘉珆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出言拒绝，她总觉得两个人一起好像不是特别合适。 他们俩一上午的战绩斐然，几乎把所有的家具都定下来了，包括贺宴舟试的那张床。 他的理由是：就算用很大的力气也不会有声响，而且它配的床垫软硬也比较合适。 姜嘉珆自动屏蔽了他前面的那个理由，同时还睨了他一眼，“求求你，少说两句吧。” “收到！”贺宴舟唇角上翘，可还是特别想逗她：“老婆，你可以去付钱了。” 现在姜嘉珆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轮不到他付钱。 他们付完钱，约好家具送达的时间，开着车匆匆往贺宴舟父母家里赶。贺父出差了，家里只有方女士一个人。 “来啦，”方女士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姜嘉珆瞥了一眼，看着像是家长里短的伦理剧。 “都这么晚了，你们都饿得不行了吧，赶紧去洗手来吃饭。”她催促二人脱了外套去洗手。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时针已经跳到了十二点。 “嘉嘉，我听宴舟说，你很喜欢喝汤，今天特意炖了乳鸽汤，你尝尝。”方女士盛了一碗汤递给她。 “谢谢妈妈。”她双手接过，拿着勺子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眯着眼睛笑道：“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别的不说，我这炖汤的手艺还是敢跟你妈妈比一下的。”方女士半开玩笑地说。 “我妈妈肯定比不过您，她平时很少炖汤的，我想喝都没得喝。” “那好啊，你什么时候想喝汤了，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炖好送过去。”方女士很开心有人喜欢她的手艺，“你不知道，宴舟他们父子俩都不爱喝汤，我这手艺都没处使。” 姜嘉珆应了声“好”，朝方女士甜甜地一笑。 坐在她身边的贺宴舟都有些吃醋了，毕竟她可没这样对着他笑过。 “呵呵，这个家好像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他靠在椅背上，左手搁在姜嘉珆身后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和相谈甚欢的两位女性自嘲道。 “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要不是我逼着你去相亲，你能碰上嘉嘉这么好的女孩子？”方女士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还有这事？ 姜嘉珆挑着眉，歪过头看他，当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宴舟少见的有些语塞，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鼻尖，“最应该感谢的人不应该是颜老师吗？” 颜老师，姜嘉珆愣了愣。之前她和贺宴舟确定关系时，颜老师还曾给他们送过祝福。之后，她们俩也有陆陆续续聊过几次，后来，两人各自忙于生活，渐渐地也失去了联系。 餐桌上顿时鸦雀无声，方女士也收起了笑容。 “妈妈，颜老师她是不是没有来参加婚礼？”姜嘉珆心里浮现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复发了。”方女士叹了口气，话语里是满满的惋惜：“她怕影响你们的心情，让我先别告诉你们这件事。”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这么年轻，孩子那么小。 “不是很好，我上次去看她，已经不能自主排尿了。”方女士摇了摇头，不免有些感慨。 那就是情况很差了。 贺宴舟默了默，“她在我们院吗？” “没有，已经没什么治疗手段了，他们就找了家类似疗养的医院，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姜嘉珆心情变得无比复杂，“妈妈，您跟我们说一下地址吧，我想下午去看看她。” “好。” 他们俩特意晚些时候出发，能避开颜老师午休的时间。 当看见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人时，姜嘉珆眼眶泛红，险些落泪，飞快地眨了眨眼，“颜老师，我们来看您了。” “哟，嘉嘉，好久不见。”她虚弱地笑道，说话的声音很轻。随即，她的视线转移到贺宴舟的身上，“都还没能亲口跟你们说声新婚快乐呢。” 她的笑容里是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感到快乐。 第49章 喜喜 “谢谢。”姜嘉珆垂下湿润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才漾着笑抬起头：“方女士今天正好炖了乳鸽汤，让我们带给您尝尝。” 除了汤，他们还另外做了几个适合病人吃的小菜。 “早就听说方老师炖汤很厉害了，一直都没有机会。”颜老师的老公帮忙把她的病床摇高，再拿碗盛了一小碗汤出来。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打他们进门以来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你们坐会儿吧，这边是单间，不像医院的三人间。而且我走两步就觉得累，平时都找不到什么人能聊天。”颜老师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让她丈夫倒了两杯茶。 说着，她垂下脑袋喝了几口汤，勾着嘴角笑道：“方老师煲的汤可真好喝啊。” “您喜欢就好。”姜嘉珆其实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她环顾了四周，随口提到：“这里的环境还挺好的。” 病房在三楼，一眼望去是茂密的绿植，只可惜现在是寒冷的冬日，树叶都枯黄凋零了，看着有些凄凉。 “是啊，如果是春天的话应该会很美。”颜老师随着她的话望向窗外，像是毫不在意般提起：“我每天都数着，今天掉了多少片叶子。冬去春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它变绿。” 人有希望，才会有求生的欲望。 姜嘉珆回头和她对视，眸子里是浅浅的笑意：“等它变绿了，也许您都能自己下楼去看了。” 颜老师“哈哈”笑了两声，“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身体很虚，没聊几句就精神不济，姜嘉珆他们俩也不便打扰，起身和她道别：“您好好休息，我们下周再来找您聊天。” “好啊，你们路上当心。”颜老师靠在床头费力地朝他们挥手。 颜老师的老公送他们出门，不到四十岁的男人双鬓已经染了白霜，诚挚地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来看她，除了跟孩子视频，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她收到你们婚礼的邀请函，别提有多高兴了，还夸自己有眼光，比那些婚介所还要厉害。” “还说自己以后退休了，就去公园的相亲角里摆个摊，专门给人介绍对象。” 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颜老师已经时日无多了。他停顿了良久，才重新启唇：“今天谢谢你们了，慢走。” 回去的路上，姜嘉珆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贺宴舟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时不时用余光瞥向靠在副驾驶座的女人。他喉结微滚，轻叹了口气，还是要给她一些缓冲的时间。 “嘉珆，你先上去，我去门口买点饭菜上楼，晚上就别自己做饭了。”他停好车，低声说道。 “嗯，好。”她确实没什么心情烧饭。 两个人在楼下分开，姜嘉珆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在玄关处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没开灯，就近坐在餐桌前。 以前，总觉得死亡这两个字离自己非常遥远，未曾想，生命的尽头除了生老，还会有病死。 “啪”，贺宴舟开门后发现屋子里一片昏暗，只能依稀透过窗外的月光探得她的身影，于是按下开关，问她：“怎么不开灯？” 姜嘉珆似乎才回过神来，呐呐地开口：“我忘了。” 对她悲伤的情绪，贺宴舟能理解，更何况颜老师和姜父是病友，一经联想，心里只会更加难过。他放下餐盒，在她的面前蹲下后仰起头与她对视。 “嘉珆，我想颜老师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知道，我就是一下不太能接受。”忍了许久的眼泪最终在他的安慰中一颗一颗地坠落，洇湿了裤子的布料。 “别哭。”他稍稍站起，躬身将她抱在怀里，环在她背后的手轻轻地拍她的背，“我们有机会就多去看看她。” 但死亡也不过弹指之间，不过两天时间，姜嘉珆就收到颜老师去世的消息，当场愣在原地，怎么就这么突然。 晚上，她去医院接上贺宴舟，两人回家换了身深色的衣服，一块儿去颜老师的灵堂祭奠。 灵堂里，颜老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始终不能接受女儿的离开。她老公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身子，目光呆滞地抱着女儿坐在一旁。 颜老师的女儿今年上的中班，对于“死亡”这个词语还很懵懂。年幼的她，或许根本不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妈妈，亦不清楚爷爷奶奶们，还有爸爸的悲伤从何处而来，可她很懂事，就这样不吵不闹地陪着爸爸。 小姑娘看见姜嘉珆，似乎是听她爸爸说了什么，从她爸爸的腿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他们面前，明亮的大眼满是好奇的神色，奶声奶气地问她：“你就是妈妈常常提到的嘉珆姐姐吗？” “对的。”姜嘉珆牵着她走到一边，然后蹲下来与她齐平，“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喜喜。”小姑娘大约有点害羞，怯生生地回答。 “喜喜？你的名字真好听。” “嗯，我妈妈给我取的。”提到颜老师，小姑娘话语里尽显亲昵。 “你妈妈很棒对不对？”姜嘉珆抬手替她顺了顺乱了的双马尾。 “嗯！”她骄傲地点点头，“妈妈教我读书，还会每天给我扎好看的辫子。”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语气稍显失落，“可是，妈妈已经很久没给我扎过辫子了...” 看着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姜嘉珆鼻头泛酸，眼眶微红。她不知道她的爸爸是怎么对她解释的，只能忍住喉间涌上来的涩意，对着她柔声道：“那今天姐姐帮你扎头发，好吗？” 喜喜年纪不大，但知道要先征求一下爸爸的意见，待她爸爸点头答应，才重新回到她身边，“姐姐，我爸爸说可以。” “好。”灵堂里人来人往，姜嘉珆牵着她走到外面的一处角落，身边没有梳子，她只能用手指代替，耐心地给她扎着双麻花辫。 跟在身后的贺宴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深邃，桃花眼里掺杂着不为人知的柔情。 第50章 漫漫余生 他们俩并没有在灵堂待太久，离开的时候，小姑娘还拉着姜嘉珆的手，满脸的依依不舍。 “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我一定会回复你的。”她摸了摸小姑娘刚扎好没多久的辫子，轻声细语道。 “嗯。”虽然内心舍不得，喜喜还是乖巧地答应下来，她很喜欢这个妈妈经常夸奖的嘉珆姐姐。 这时，贺宴舟也从停车场开着车过来，他摇下车窗喊了她一声：“嘉珆，上车了。” “喜喜，姐姐要先走了哦。”姜嘉珆怜惜地握了握她的软软的小手。 “好的，姐姐再见。”小姑娘牵着奶奶的手，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朝她告别。 “喜喜真乖。”姜嘉珆微笑着站起来，缓了缓有些蹲麻了的腿，然后向她们挥挥手，坐上了贺宴舟的车，“拜拜~” 车窗摇上的同时，姜嘉珆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开心的笑容轻易就能展露，而悲伤的微笑却与之背道相驰。对着小朋友强颜欢笑到底是费了她不少心神。 姜嘉珆疲倦地阖上眼，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和刚刚对着小女孩喜笑颜颜的模样判若两人。车厢里没有开灯，沿路的街灯照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明明暗暗，显得她清冷异常。 贺宴舟心里清楚，这时候除了安慰，她更需要的是独处。 就这样，一路无话。 两个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姜嘉珆自觉地靠在贺宴舟的怀里，如同往常那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伸手缠在他的腰间，埋首在他的胸口，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我有点害怕。”她的声音很轻，低到有些缥缈。 “嗯，我知道。”贺宴舟顺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他知道她说的是姜父。 “你想要个孩子吗？”姜嘉珆的话题陡然一变，打得贺宴舟措手不及。 “嗯？什么？”他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姜嘉珆在他怀里仰起头，浮着雾气的双眸撞入他漆黑的桃花眼里，“贺宴舟，我想要一个孩子。” “因为喜喜？”贺宴舟盯着她精致的脸庞，毕竟之前她还担忧他们的进度条拉得太快。 姜嘉珆有些心虚地错开他的视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 “不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压低嗓音诱哄道：“那是为什么呢？嘉珆，你告诉我好不好？” 姜嘉珆低垂着眼眸咬了咬唇，收回搂在他腰间的手，喃喃低语：“我不想爸爸留有遗憾。” “所以，你把我当成生孩子工具人？”贺宴舟微眯了眼睛，面容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是的，我…”她拧着秀眉，在解释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如果我们迟早会有孩子，为什么不能提前呢？” “好啊，那你来吧。”说完之后，他平躺着，侧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至今为止，她印象中的贺宴舟对她向来都是迁就、温柔、甚至于宠溺的。这次，她见到了他淡漠疏离的一面。 姜嘉珆呼吸一滞，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对不起。”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 她无声的啜泣刺痛了贺宴舟的心，他闭了闭眼，幽幽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泪水滑入了他的掌心，“嘉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对不起，我只是…”她哭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爸从小就很宠我，别人都说宠女儿能干嘛，迟早都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但他却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现在，我大学毕业工作了，终于可以以自己的能力去报答父母的时候，他病了。” “妈妈告诉我，爸爸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幸福，而女人的幸福是什么呢，在她看来那就是嫁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姜嘉珆顿了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在我迷茫而不自知的时候遇到了你，我不敢高攀，也不愿意拖你下水。可是出乎意料的，我们居然结婚了。” “你知道么，我爸吐血的那天，他告诉我还没见到我和我哥的孩子，所以他会努力地活着。我忽然发现，除了这个愿望，其他的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贺宴舟全程沉默不语，只是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 “其实，我是真的特别想对你，还有你的家人说一声谢谢。”姜嘉珆已经止住了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不是不值钱的那种。” “而是，在如今这样一个现实的社会中，明明你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愿意接受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家庭，不那么优秀的我。” “姜嘉珆，我不允许你这样贬低自己。”她的自嘲，终于让贺宴舟忍不住出言打断。 “嗯，好。”她随口应道，既然他不想听，那她就不说了。 他看出来了她的不走心，心一沉，略显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俯首亲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令她感到十分错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贺宴舟吻得有些重，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他泄愤似地咬了一口她的下唇，“张嘴。” 姜嘉珆顺从地启唇，放任他进来。不同于之前那般温柔缱绻，他这次吻的特别用力，还很霸道，像是要拖着她一起沉沦在这缠绵的情意之中。 终于，在姜嘉珆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松开了她，但并未离开。两人唇贴着唇，贺宴舟又安抚般地亲着她红润的嘴唇，清润的嗓子因情欲而变得暗哑：“除了颜老师，我确实还要感谢方女士。” “如果不是她逼着我，我不会选择抽空去相亲。可是那样，我就会错过你了。我很庆幸，庆幸自己答应跟你见面，也无比感谢当时主动向你提议的自己。” “嘉珆，你比你想象中的更优秀，更吸引着我。” “而我，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你。” “漫漫余生，我很庆幸，一路相伴的人是你。” 第51章 迟到 隔天一早，姜嘉珆意识朦胧间，总觉得脸上有点痒，她抬手拂了拂，却被人一手抓住。 “该起床了，嘉珆。”贺宴舟含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唔，”她缩回手，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昨晚哭了太久，姜嘉珆的嗓子带了些沙哑：“好困啊。” 昨夜，他们俩断断续续聊了很久，直到一点多才睡。 “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他亲亲她略显红肿的眼角，调侃道：“你的眼睛好像有点肿。” “？”她骤然清醒了，看着俯身在她面前的贺宴舟，摸摸自己的眼皮，“不会吧？” 姜嘉珆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跑到卫生间，瓦亮的白炽灯照在她的脸上，双眼皮都快肿到看不见了。 “啊...”她惊呼一声。 “呐，敷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好一点。”贺宴舟站在门口递来一罐冰镇可乐。 姜嘉珆只好默默地接过，边刷牙边敷眼睛，盼望着能快点消肿。可惜，短时间内的效果不佳，她叹了口气，当余光瞥见贺宴舟鼻子上架着的眼镜时，脑子里倏然有了一个办法。 “贺宴舟，你有没有淘汰下来的眼镜呀？”她眸底一亮，未施粉黛的脸上漾起笑意。 “没有，”那些旧的眼镜基本上丢的丢，或者留在父母家了。他看见她小脸一垮，才继续道：“不过我有备用的。” 贺宴舟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一副自己用来备用的眼镜，“你要用？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没有近视。” 姜嘉珆“嗯”了声，快速卸下镜片，把镜框戴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凑到贺宴舟的面前左右转了下脸，问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贺宴舟从来没有见她戴过眼镜，包括学生时代。今天一看，还觉得挺新奇的。 她是天生的冷白皮，加上眼睛清澈明亮，笑起来时又自带卧蚕，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可戴上他的金丝边框眼镜后，或许是职业使然，眼镜加深了她周身的书卷气，显得整个人成熟、清冷许多。 “嗯，很漂亮。”两人说开后，贺宴舟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变化。 比如现在，她都会当着他的面臭美了。 姜嘉珆为了遮盖自己红肿的眼睛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因此，临出门前就格外匆忙。 “你开车慢点。”贺宴舟把早餐放在副驾驶座上，叮嘱她即使是赶时间也要安全驾驶。 “知道啦，晚上见。”她扬起脸甜甜地笑着与他道别。 看着渐渐消失的车辆，贺宴舟也转身赶往医院。 “你眼睛怎么肿了？”姜嘉珆刚在办公室里坐下，孟欢意拿着笔敲了敲她的桌面，悄声说着，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姜嘉珆同学，这可是你上班以来第一次迟到哦。快，坦白从宽。” “我早上起晚了。”她打开电脑，准备今天的课程。 “哦？”孟欢意扬了扬眉。 姜嘉珆猜到她可能想歪了，但也懒得解释，伸手把她的椅子推开，“上班啦，安静。” “哼哼。”孟欢意只当她是害羞了，而且本来也就是开开她的玩笑，就顺着她的意思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贺宴舟就没有闲聊的时间了。他才在值班室里穿好白大褂，就接到吴主任的电话，让他们几个先交班查房。 值班医生和护士开始交代截止目前病房里每位患者的情况，还算幸运，基本无事发生。紧接着，贺宴舟和同事一块进行查房。一个个病人看下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总算是从喧闹的病房中逃离了出来。 “宴舟，喝咖啡不？”蒋明松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还提了杯咖啡。 “谢了。”贺宴舟昨天晚上也没睡几个小时，刚刚查房又被病人和家属缠着问这问那，急需咖啡因来提神醒脑。 结果，刚入嘴，就是甜到发腻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吐槽道：“这是什么咖啡？。” “拿铁啊。”蒋明松一脸的无辜，“这还是冬天才出的呢。我们科室点咖啡，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儿上才特意帮你多点了一杯。” “...谢谢。”贺宴舟挪开杯子看了眼标签，榛果拿铁，怪不得这么甜。只能怪自己喝之前没注意，如今只好一口气就干掉了。 他视死如归的表情，蒋明松都快以为自己送来的是毒酒一杯，“有这么难喝吗？我看我们科室的人都喝得很开心。” “太甜了。”贺宴舟冷淡地给出评价，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问他：“找我什么事？” “哦，我是来问你，这个周末要不要去露营？” “不去。”贺宴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手指握着鼠标调出一个个患者的病例给他们开医嘱。 蒋明松早就猜到他会拒绝，也不着急，毕竟他一向来就不爱参加这些浪费时间的活动，特别是从医之后。于是话音一转，提起了姜嘉珆：“带家属的那种，你确定不征求下你家里那位的意见？” 贺宴舟敲着键盘的手顿了顿，这才分了点眼神给他，“你有对象了？” 扎他的心，这人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带心慈手软的。 蒋明松嘴角抽了抽，冷笑一声：“又没说参加的人必须要带家属，这还带歧视单身狗的吗？” “你到底去不去啊，快给个准话。”他们科室虽然没外科那么忙，但他也不能老在外面晃着，就催着贺宴舟快点给答复。 “我等会儿问问她。”他不确定姜嘉珆想不想去，“都有谁去？” “我、林京泽、孟欢意，以及他们带的朋友。”蒋明松是在贺宴舟的婚礼上认识林京泽的。他们俩性格相似，再加上都单身，平时没事儿就约着打打球。 贺宴舟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晚点给你发消息。” “行吧，快点啊，林京泽还得按人头准备吃的。”说完这些，蒋明松突然有些扭捏，支支吾吾的。 倒是很少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情况，贺宴舟浓眉一挑，来了兴致：“你还想说什么？” “那个，如果你家那位想带朋友一起，也可以的。” 第52章 邀约 蒋明松在贺宴舟的审视中尴尬地抓了把头发，“你别这么看我啊，兄弟能不能找到对象就靠你了。” “你这是来真的？”贺宴舟眯起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不然咧？我还能屁颠屁颠地跑来找你帮忙啊。”蒋明松虽然谈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是好聚好散的，从不乱来。 现在是工作时间，况且，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什么谈私事的好场合。于是，贺宴舟敛眸凛声道：“你先回科室吧，回头再说。” “行，等你好消息。” 贺宴舟冷着眼眸目送他离开，随后，重新将视线回归到电脑屏幕前，继续给病人开医嘱。 他本来想抽空问问姜嘉珆的，可惜早上忙完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按照她的作息，这时候估计都睡着了。 “宴舟，去食堂吗？”有同事叫他一块儿去吃饭。 “去。”他起身跟上同事的步伐，决定回家再问她。 姜嘉珆今天是下午的课，小朋友们看见她的新造型，都好奇地问她：“姜老师，你是不是近视啦？” “没有哦，我这个就是装饰用的。”她伸出手指穿过镜框，“你们看，没有镜片的。” “哇～”同学们都发出了感叹声，似乎是头一次见到。 “你们看，老师今天才戴了一个早上，鼻子就觉得很痛啦，”她摘下镜框，指了指被它压出红痕的山根，提醒他们：“大家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哦，知道了吗？” “知道了。”讲台下，小朋友们活力满满，各个都用自己最响亮的声音立下保证。 “真棒！那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小学生的注意力不比初高中生，因此每节课的课时都不长。临近下课，台下开始逐渐出现叽叽喳喳的声音，个别坐不住的小朋友们挪着自己的屁股，迫切地希望快点听见下课铃声。 “好，大家记得晚上要回去背诵一下这篇古诗哦。下课吧。”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准时响起。 “耶～” 姜嘉珆推了推滑下来的眼睛，弯起双眸，温柔地看着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玩耍。 小学放学早，她等班里的孩子都被家长接走了才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欢意，我先走咯。” 孟欢意还得等家长来学校谈话，哭丧着脸挥手再见，“拜拜，你记得问问知柠周末去不去露营啊。” “知道啦，晚上我问问看。” 姜嘉珆去停车场开上车，她打算去超市买点菜回去做饭吃。 这个点，超市里人声鼎沸，大多数是跟她一样的上班族，趁下班的时间进行采购。也有很多特意过来买打折促销的产品。 姜嘉珆推着购物车穿梭在人群之中。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吃饭，菜量不用很大。她买了些番茄、排骨、海鲜以及绿叶菜。 她提着满满两个购物袋步履艰辛地爬上楼，颤抖着手拿钥匙开门，家里空无一人，贺宴舟还没下班。 “喂，嘉珆，你找我呀？”白天，裴知柠陪着律所的同事出庭，忙完才看到姜嘉珆给她的留言。 “对，”两个人关系太好，姜嘉珆也不绕弯子，问她：“你周末有空吗？有几个朋友说要出去露营烧烤，你去吗？” “朋友？谁啊？”裴知柠来了兴趣，“你平时这么宅，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露营？” “就是我结婚的那几个伴郎和伴娘，我也是今天才收到邀请的。”她想了想，“大部分是贺宴舟的朋友，我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哦哦，那估计是担心你怕生，才让你也找朋友一起吧。”裴知柠没往别处想，看了眼周末的安排，“你去的话我就陪你呗，我在家待着也是遭我妈的嫌弃。” “阿姨又催你啦？”姜嘉珆忍俊不禁。 提起这个，裴知柠就气得牙痒痒：“还不是你，自从我妈参加完你的婚礼，天天念叨着，趁年轻还能有的挑，等年纪大了就是被人家挑还得被人嫌弃。” 他们双方父母都很熟悉，所以裴知柠的爸爸妈妈也在婚礼邀请的宾客名单内。 “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裴知柠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行了，你去的话拍拍我就行啦。” “好～” 和裴知柠约好了之后，姜嘉珆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贺宴舟到家的时间，开火烧菜。 待贺宴舟下班到家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个菜。 “你回来啦～”姜嘉珆正好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回来，眼睛一亮。 “嗯。”贺宴舟望着她浅笑嫣然的模样，闭了闭眼，一整日的疲劳被这样美好的光景治愈。他也笑了，深邃的桃花眼温柔含情，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我回来了。” “那我先去盛饭，你也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她放下汤后转身回到厨房。 贺宴舟立在原处，喉结滚动，心底充斥着暖意，原来，这种感觉就叫满足。 “嘉珆，周末想出去玩吗？”正吃着饭，贺宴舟冷不丁地发出邀请。 “去哪儿？”她边喝汤，边问他。 “蒋明松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儿去露营。”还有个请求，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哦，这个我已经答应了呀。”姜嘉珆漫不经心地应道。 “…” “怎么了？我不该答应吗？”他的沉默，姜嘉珆忧心自己做错了。 贺宴舟放下筷子摇了摇头，“不是，那…他们有邀请你带朋友吗？” “有啊，我已经跟柠柠说好了，她说愿意陪着我去。” “…”贺宴舟冷笑一声，这蒋明松，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还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可怜样。 “到底怎么啦？”他这表情，姜嘉珆觉得自己嗅到了鸿门宴的气息。 贺宴舟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蒋明松这个人怎么样？” 不熟，她不好评论。 “那你觉得，你朋友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吗？”关乎她最好的朋友，贺宴舟自然不会瞒着她。 姜嘉珆消化了一会才转过弯来，试探着开口：“你是说，蒋明松喜欢柠柠？” 第53章 露营 周六，天气预报显示着阳光明媚，正好适合出门放风。 九点多，贺宴舟载着姜嘉珆出门，然后在半道上接到裴知柠，三个人一起出发去约好的露营地。裴知柠上车后，姜嘉珆就陪着她一块儿坐在车后排聊天，脑子里一直在想该不该告诉她，有人对她一见钟情的事儿。 “嘉珆？”裴知柠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说着话还能走神。 “嗯？”姜嘉珆回过神来，她抿抿唇，“没什么，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应该还好吧，我看今天温度还挺高的。” 蒋明松他们订的地方是周边一个比较有名的风景区，沿着一条溪流，溪水清清，景色秀丽，非常适合打工人逃离都市，舒缓疲劳的身心。 姜嘉珆他们沿路买了些水果，贺宴舟主动地包揽了搬运工的职责，留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在身后。 “你老公很不错哟，知道体贴人。”裴知柠挑了挑眉，“长得还帅，我妈天天念叨着，还私下问你妈妈，是哪个媒婆介绍的，快给我也介绍一个。” 她主动提到这个话题，姜嘉珆就接上她的话茬子：“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裴知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是不是我妈私下找你，让你说服我去相亲啊？” “呃，没有啊。”姜嘉珆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裴知柠跟她差不多，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也没听说她对哪个男孩子上心的。 “我也不知道，看眼缘吧。而且比起男人，还是赚钱更让人感兴趣。”她眯着眼咧着嘴笑了，一副财迷样。 “...” “嘉珆，知柠~”不远处，孟欢意在天幕下朝她们招手。 “你们这么早就到啦。”姜嘉珆看了看，好像就他们来的最晚，林京泽、蒋明松他们几个男生已经开始烧炭，准备开始烧烤了。她昨晚已经知晓了蒋明松的心思，因此，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蒋明松虽然没有贺宴舟高，但看起来也有180左右。他的体型不算很瘦，五官端正，头发好像是特意打理过。大概是听到他们到了，抬起头看向他们，刚好与姜嘉珆的视线撞个正着。 双方均是一愣，很快错开。 “早点到，还能占个好位置。你看，人已经多起来了。”孟欢意指着周围支起来的天幕，雀跃不已。 “厉害。”裴知柠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还没开始烧烤呢，你们会打麻将不，要不要来几圈？”孟欢意热情地拉着她们俩去迷你麻将桌前坐下，“我们说好了，今天男的负责烧烤，我们只管玩。” 这次除了她们三个，还有两个女生在。 “秦艽和陆子茵，都是我们初中的同学。”孟欢意作为中间人为她们相互介绍。 “你们好。”裴知柠刚好有电话进来，就让姜嘉珆先顶上。 阳光有些刺眼，贺宴舟微眯着眼，看着背对着他准备开始打麻将的人。 “人就在那儿坐着，有什么好担心的，赶紧来帮忙，这碳怎么不冒烟啊。”林京泽拍拍他的肩膀，贺宴舟这才收回视线。 姜母爱打麻将，姜嘉珆耳濡目染的也会一点，不过她几乎没什么机会跟人打麻将。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感觉自己的手气特别好，起手再烂的牌，都能胡到。 “好汉不胡前三把。”刚开始，孟欢意还能嘴硬，等到后来，她还是一把都没胡，无语凝噎：“姜嘉珆同学，你说，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裴知柠已经接好电话回来，她看姜嘉珆手气那么好，就没有开口说要参与。 “是啊，刚才还不是说自己不太会吗？”陆子茵这话就听着有些酸了。 姜嘉珆也觉得都是自己赢挺没意思了，于是提议换人，让裴知柠接着打。 “那可不行，哪儿有赢了就想走的。”陆子茵不依。 “这位同学，那您是想怎么样啊？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裴知柠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 孟欢意赶紧出来打圆场，“知柠，你坐我的位置吧，我正好想去拿瓶水喝，顺便看看那些臭男人烤的怎么样了。” 姜嘉珆装作不知道陆子茵暗戳戳的敌意，毕竟大家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过个周末，没必要为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可她这么想，别人可不是。之前孟欢意在场，陆子茵还稍微有些收敛，这会儿都可以说是故意针对了。 裴知柠发现了，她没姜嘉珆脾气好，说话有点冲：“能不能好好玩？” “你！” 陆子茵还想反驳，被身旁的秦艽制止。“不好意思啊，她这几天有点心情不好。” “艽艽，我...”陆子茵话都没说完，秦艽就拉起她跟姜嘉珆她们道歉：“我也觉得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嗯，也好。”姜嘉珆其实早就玩累了。 烧烤这种东西，吃个几串解解馋还行，但当做正餐吃，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姜嘉珆拿了一串裴知柠递来的羊肉，轻轻咬了一口，，满满的香辛料刺激着味蕾，使得她眉心微皱。 “怎么，不好吃？”贺宴舟刚好拿着东西回来，瞥见她忍耐的表情，低声问道。 “味道有点重。”她只说自己吃不惯，继续慢吞吞地啃着羊肉串。 “你吃这个吧，我早上在家煮的。”他了解姜嘉珆的口味，猜到她或许不爱吃这些烧烤，因此，提前蒸了玉米和红薯出门。说着，他拿过她手里的羊肉串，神色自如地吃完。 姜嘉珆的胸口被满足和幸福所充盈，她眉目舒展，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好~” 冬日的阳光透过枯黄的树叶洒在水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亮。明明是温暖人心的美景，却刺痛了某些人的双眼。 吃得差不多，林京泽撺掇着开始饭后活动。 姜嘉珆提出要去一趟洗手间，她看了眼正在忙碌打牌的裴知柠与孟欢意，决定自己去。 “我陪你去吧。”贺宴舟从凳子上站起来。 “不用啦，很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营地的卫生间离他们不算很远，就在营地自设的小卖部旁。 排队上厕所的人很多，她耐心地等待。大概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姜嘉珆总算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想沿着小卖部绕开排队的人群，却没想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宴舟，你为什么宁愿相亲也不愿意接受我？” 第54章 你好软。 姜嘉珆脚步微顿，立在原地。撞见人家表白，甚至于被表白的对象是自家老公，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重新绕回去，避开这个尴尬的情况，但是，内心深处又很想听听贺宴舟的回答。 因此，她后退一步，躲到小卖部背后的拐角处。 “秦艽，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执着。”贺宴舟声线冷淡，辨别不出喜怒。 秦艽？ 居然是她？ 姜嘉珆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被他挡住的女生是陆子茵，毕竟从见面开始，她就时不时地对自己冷嘲热讽。 “我只是觉得自己委屈。”秦艽好像哭了，哽咽着开口：“你占据了我整个青春。中考失利不要紧，我只是害怕自己再也追不上你的步伐。我知道你高考的目标是首都，因此我每天从早上五点学习到深夜十二点，只是为了能拉进与你的距离。就算考不上同一所学校，那也要考到同一个城市。” “高中三年，我无数次站在二中的校门口，期盼着能看见你，哪怕只是一道背影也好。” “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我失眠了整整一晚。总是想着，是不是我再优秀一点，再主动一点，你就能看到我...” 姜嘉珆垂着眼靠在墙角，心头浮现一丝涩意，她从小共情能力就特别强，如今听秦艽剖析着自己，就好像她也经历了这样酸涩的暗恋往事。 “所以呢？”贺宴舟的眼底只有冷淡与疏离，“秦艽，我很感谢你长久以来的喜欢。可感情的事并不是你付出了，我就必须得接受。而且，我不是一个被动接受的人。” 他顿了顿，继而补充道：“因为，我舍不得她受委屈。” 他的话无疑是一把利刃，扎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秦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其实，我今天一直在纠结该不该来，可是我不甘心。我总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到你的青睐，她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提到姜嘉珆，贺宴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她很好。” “嗯，你们确实很般配，恭喜你。”秦艽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泛着泪光的眼眸，声音低到尘埃里，“也恭喜我自己，终于可以告别那个永远在追逐的秦艽。” 爱而不得，放而不舍，求而不能，失之不甘。不是谁都能有告别曾经，放下执念的勇气。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份藏于心底的情感，还有太多太多值得她去喜欢、去做的事情。 人生繁华不过三万天，放下，才能获得重生；舍去，才能得到自我。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份执念终结在这灿烂的冬日里吧。 姜嘉珆没有全然听完秦艽的自白就离开了，没多久，秦艽也调整好情绪也回来了。 最后才是贺宴舟。他神色匆匆地赶回来，看见姜嘉珆正端坐在人群之中看其他人打牌时才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刚刚在洗手间那里找不到她时有多紧张。 “怎么了？”姜嘉珆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没什么。”她没事，贺宴舟自然放心了。 他们一伙人待到夕阳西下才收拾东西各自回家。蒋明松来的时候蹭的林京泽的车，这会儿回去，自然是要蹭贺宴舟的车。 蒋明松性格外向，为人风趣幽默，加之对裴知柠深有好感，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的嘴就没怎么停下来过。 “你老公的朋友可真能聊。”蒋明松下车后，裴知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趴在姜嘉珆的耳边感慨道。在外面耗了一个白天，她早就困得不要不要了，这人居然还能这么有精神。 姜嘉珆瞥了她一眼，默默在心里补充，姐妹，你怎么看不出来人家想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呢。 “你真不跟我们一块儿吃晚饭啦？”正好赶上饭点，她跟贺宴舟决定在外面吃了再回家。 “嗯，我现在只想躺平睡觉。”裴知柠打开车门，“那我先走咯，你们路上当心。” 送完裴知柠，姜嘉珆瞧见揉着眉心的贺宴舟，提议道：“我来开吧，你休息会儿。” 他确实有些累，随即点点头，和她换了位置。 “不如我们还是晚点叫外卖吧？”露营一般全程都在吃，姜嘉珆现在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饿。 贺宴舟无所谓吃什么，“好，那就直接回家吧。” 两个人洗完澡，也卸去了一身的疲惫。家里开着暖气，姜嘉珆穿着棉质的睡衣从洗手间里出来，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贺宴舟，我要点外卖了，你想吃什么？”她打开外卖软件，看看今晚翻哪家店的牌子。 “你想吃什么，给我点一份就行了。”他洗完澡就待在房间里忙着做病例讨论的ppt。 “好吧。”姜嘉珆滑到一家便当店，图片看着还挺不错的，于是点了两份不一样的套餐。 外卖来的很快，姜嘉珆敲了敲卧室的门：“出来吃饭吧。” 这家店的味道蛮符合她的口味，不知不觉中就给吃完了。姜嘉珆不禁有些担忧，“这个点，我居然吃了这么多，岂不是要胖死了…” “哪里胖？”贺宴舟收拾好餐桌，站到她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我觉得你太瘦了。” 她身材高挑纤细，腰身更是贺宴舟一双手便能全部环住。 他牵着她在沙发上坐好，手指勾住她垂在胸前的长发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随后，他的手指在她的耳垂上轻柔慢捻，姜嘉珆禁不住这样的亲昵，彻底红透了双颊。 “嘉珆，你好软。”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姜嘉珆被他牢牢地圈坐在腿上，身上的睡衣已经凌乱不堪。她闭着眼，轻咬着嘴唇，仰起头承受着他温柔又缠绵的欲望。 贺宴舟的双眸里墨色翻涌，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压，姜嘉珆颤抖着身子无力地伏在他的肩上。 他挑着眉，勾起唇角亲了亲她红到滴血的耳垂。 “宝宝，要不要回房间？” 第55章 别这么看着我 “要…”姜嘉珆羽睫轻颤，搭在他肩上的手指蜷了蜷，平复好情绪后才呐呐着开口。 贺宴舟低低地笑了一声，就这样直接抱起她，大步迈向卧室。 姜嘉珆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轻咬着唇瓣，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屋里没有开灯，贺宴舟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线将她放倒在床上。情动后的她面若桃李，杏眼里弥漫着水光。他不再克制自己，摘掉眼镜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倾身压了下来。 一个个炙热又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眼尾和唇上，再逐渐向下。贺宴舟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骨节分明的大手勾勒着她起伏的曲线，一寸一寸地温习着许久未进行复读的功课。 他热爱山川，热爱平原，但更爱那被主人紧咬着的双唇。 贺宴舟再度吻了上去，邀请她的唇舌共舞。身下的人已然失神，倏然，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绯红娇媚的脸颊，黑眸里是沉沉的欲望。 “甜么？”他意有所指，自胸腔溢出一声轻笑，勾的人心上发痒。 姜嘉珆怎么可能回答他这样的问题，掀起眼皮，用湿漉漉的双眼瞪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贺宴舟抬手遮挡住她晶亮的目光，暗哑的嗓音里透着一丝丝危险，“我怕自己等会儿不做人了。” 姜嘉珆眼前一片漆黑，其他的观感就异常敏锐。他的气息再次包围住她，不知何时，两人衣衫尽落，肌肤相贴。盖在身上的被单因他们交缠时的动作滑落在地，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别怕。”缠绵间，似乎是感受到了姜嘉珆瞬间的僵硬，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垂，安抚道。 “嗯哼…”她嘤咛了一声，眉梢紧紧地皱起，初次还是有些疼。 贺宴舟手掌落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等她适应后才缓缓行动。 窗外，深冬的寒意愈渐浓厚。屋内，却是满室的春意。 贺宴舟搂着早已疲惫不堪睡过去的姜嘉珆，嘴角弧度渐深，“晚安，嘉珆。” 临近年关，全市各大中小学陆续放假。 放假前一天的中午，几个吃过饭的老师在办公室里闲聊。 孟欢意支着下巴，叹了口气：“终于熬到放寒假了。为什么我既激动兴奋，又有一些些的害怕呢。” “还能有你孟欢意害怕的事情？”正在布置寒假作业的周旭听到这话，嗤笑了声，调侃道。 “你这种已婚已育的男同胞是不会懂的。”她趴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吐槽：“读书的时候比学历，工作的时候比工资高低，未婚的催婚，已婚的催生……我已经可以想象我悲惨的过年生活了。” 周旭被怼得一噎，反驳她：“怎么不懂，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况且，谁说已育就不会被催了？我妈已经开始催二胎了。” “...”孟欢意不可置信地支起身子：“不会吧，你家孩子不是才两周岁吗？要了二胎，谁带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跟我老婆早就决定好不会再生了。”周旭耸耸肩，他们爱催就催呗。 孟欢意给面子地鼓鼓掌，“希望你们能坚守住此刻的信念。” 接着，话题又转移到了寒假的安排。 “嘉珆，你跟贺宴舟刚结婚没多久，就没想着寒假去度个蜜月？”孟欢意在她耳边低语。 姜嘉珆摇摇头，“没有，他太忙了。” 医生不像老师一样有寒暑假，而且他们的假期是跟着法定节假日走的，肯定得工作到年底最后一天。 “啊，那你放假了就一个人在家待着啊？”孟欢意只要休息就想着出门，遇到小长假，那必须出去旅游，那样才能让她感到身心愉悦。 姜嘉珆只是笑笑，她最怕的就是假期出行，人挤人。最后花了时间和金钱，看到的只有人。况且，她也想多回家陪陪父母。 放学的时候，姜嘉珆在教室里再三叮嘱班里的同学。 “大家放假一定要注意安全，及时完成作业哦，千万不要把所有作业都留到最后一天写，这样，你们肯定会很痛苦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答应是都答应了，能不能完成就难说了。 一个学期的时间，台下的小豆丁们已经逐渐适应小学生的角色，规规矩矩地在位置上坐好，耐心地听老师说话。 姜嘉珆弯起眉眼，双手轻拍了几下：“这个学期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那我们下个学期见咯。老师在这里祝你们假期愉快，下课！” 小朋友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放假了，齐齐喊了声：“老师再见！”就一哄而散，飞奔出教室。 这一幕还真让她怀念呢，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期待着下课，期待着放假。 姜嘉珆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幽幽地叹了口气，而现如今，她还得打扫卫生、整理教室。 “嘉珆，你好了没？”孟欢意站在门口探着身子问道。 “来了。”姜嘉珆把最后一张椅子归置好，快步走出教室。 中午聊天时，宋老师突然提起这学期他们好像都没怎么聚过餐，要不就趁今天一起吃顿饭，也算庆祝放假了。大家都没意见，姜嘉珆也不能特立独行，于是发了条消息给贺宴舟。 jjjjy：晚上同事聚餐，得晚点回去了。 z：好。要不要我去接你？ jjjjy：车在我这里，你怎么接？ z：......我忘了。 jjjjy：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啦，你记得吃饭。 z：好，我在家等你。 “在跟你老公报备啊？笑得这么开心。”孟欢意扭了扭她的脸，感叹道：“真软。” 姜嘉珆瞬间想起某些不合时宜的场面，拍开她的手，脸上慢慢浮起红晕。 孟欢意“啧”了一声，笑着开口：“嘉珆，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她左顾而言他：“走啦，人家都在等我们。” “哈哈哈，”孟欢意忍不住逗她：“我可真羡慕贺宴舟有这么好的福气。如果我是男的，肯定要把你给抢过来。” 第56章 我快怕死了。 “姐姐，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姜嘉珆下意识地看了眼其他同事，直接伸手捂住了孟欢意喋喋不休的嘴。 宋老师征求了一下大家的建议，最后订了一家近段时间比较火的韩式料理店吃烤肉。这家店老板是韩国人，因此，菜品都比较正宗。除了烤肉，他们还额外点了些小吃和米酒。 “嘉珆，你要不要来一点？”叶芳是姜嘉珆她们班的数学老师。 “我不太会喝酒，而且我开了车。”姜嘉珆笑着婉拒。 “哦哦，好的。”现在年轻人的酒文化，普遍都是爱喝喝，不愿意也不会为难。 姜嘉珆安静地坐在一旁，闲着无事就帮忙烤肉。 “说起来，我以前还追过韩流呢。”孟欢意吃了口烤肉，随口提到自己的追星生涯。 闻言，叶芳眼睛一亮：“真的啊，我可爱看韩剧了。” “是啊，我追过东方神起。”说着，孟欢意叹了口气：“可惜啊，物是人非啦。” 叶芳也赞同道：“当年他们是真的火。” “嗯嗯，我还买了很多专辑呢。”孟欢意喝了一口米酒，拉着姜嘉珆也加入这个话题：“嘉珆，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啊？” 姜嘉珆凝思片刻，才启唇回答：“没有特意追过，不过我以前看过很多韩综，后来忙着毕业渐渐地就没有再看了。” “啊？”孟欢意很惊讶，毕竟她看起来和韩国综艺那种嘻嘻哈哈的性格完全不符啊，这又是刻板印象了。 “干嘛这么诧异呀。”姜嘉珆被她的表情给逗笑，“我最开始看的韩综应该是叫《情书》，还有《x-man》，那时候在电视上放的。” “嘉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天天泡图书馆的人呢。”孟欢意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有书卷气，再加上性格比较内敛，就有了这种她与电视剧和综艺毫不相符的错觉。 “…”姜嘉珆有些无奈，“我大学四年，好像只有考教资的时候去过图书馆。” “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叶芳举起酒杯，半开玩笑道：“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孟老师有大小姐脾气，会很难接触呢。” 没想到… 姜嘉珆与叶芳相视一笑，大小姐是大小姐，可这脾气是真的没有，反而还特别热情。 孟欢意嘿嘿一声，“我就当你们在夸我了。” 有了共同话题，她们三个聊得很是开心。 在场的老师一半以上都有家室，因此，这顿饭吃完也将将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欢意，我送你吧。”姜嘉珆扶着有些醉意的孟欢意走出餐厅。 “不用啦，”她眯着眼找人，然后指着对面的一个身影，“喏，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姜嘉珆等她男友接到人了才挥手离开。 她只身前往停车场，这一片是比较老旧的小区，沿街的路灯光线很暗，她打开手电筒，走得有些害怕。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人的神经越紧张，就越找不到停车的位置。 “小美女，要不要哥哥带你玩玩啊？”那人追了过来，浑身酒气。 姜嘉珆避开他的咸猪手，镇定自若地告诉他：“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只是声音里带了颤意。 “哎呀，玩玩嘛，一起刷一下啊～”醉汉摇摇晃晃地追过来，想拽她的手腕。 “有病吧你。”此刻停车场里没人，姜嘉珆只能靠自己。幸好早上出门的时候背了很硬的牛皮包链条包，她拿住包身，倒过来用链条甩到他身上。 “靠，你这婊子，给你点颜色还蹬鼻子上脸了？”醉汉被抽了一下，怒意勃发，伸手就拽住了链条。 即使是喝醉了，男女之间力量依旧悬殊。 姜嘉珆被他的力道往前拽了两步，勉强止住往前的步伐。她包也不要了，转身就往马路上跑。 “别跑。”醉汉追着她出来。 姜嘉珆使出大学体测的速度，冲刺到一家老人开的便利店内。 “您好，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我的包被人抢了。”她喘着气，说话的语速却很快。 “小姑娘，你怎么了？”老奶奶耳朵有些背，没听清楚，因此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再次询问道。 “奶奶，我想借您的电话用一下，可以吗？”姜嘉珆提高音量，降低语速。 “哦，好啊。”奶奶正准备回去拿手机，那个醉汉已经拽着包追了上来。 “臭娘们，你给我过来！” 姜嘉珆瞥见门口的扫把，一把抓起挡在身前，手心里冒着汗，“你别过来，我已经让人报警了。” “就凭你们俩？”醉汉耻笑道，“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哥哥待会儿好好疼你。” 姜嘉珆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言语上的侮辱，气得手都在抖。 老奶奶看出来不对劲，赶忙把手机递给她。 “死老婆子，有你什么事儿吗？”醉汉眼睛发红，毫无理智可言。 喧闹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隔壁店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对那名醉汉指指点点。 姜嘉珆已经报了警，就等着警察赶到，反倒不想让他走了。 “怎么回事？”派出所离这边不远，两名警官很快就出现在现场。 “警察同志，这个男人喝多了，一直缠着人家小姑娘。”老奶奶第一个为她发声。 “对，这个人从前面的停车场就开始缠着我。”姜嘉珆指着他手里的包，“还抢了我的包。” “臭婊子，是你拿包先砸我的，我还要告你殴打我呢。” “你给我闭嘴！”警察大声吼住他，“行了，都先跟我们回所里。” 醉汉不吱声了，随后被一名警察扶着坐进了警车。 姜嘉珆吊了整晚的神经松懈下来才觉得腿有些发软，她朝老奶奶笑了笑，“谢谢您，也谢谢大家。” 上车后，她拿到了自己的包和手机，点开一看，全是贺宴舟打来的电话，还有几个孟欢意的。 “喂…” “嘉珆，你在哪儿？”从未听见过他这样焦急的声音。 “贺宴舟…”她心有余悸地哭了起来，“我快要怕死了…” 第57章 乖乖等你来接我 派出所门口，贺宴舟同民警说明情况后，急切地迈进警务大厅。此刻的他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坚持去接她。 “嘉珆。”他看见坐在角落里等待着问话的姜嘉珆，三两步就走到了她身旁，顺势蹲下身子与她对视。 “你来啦。”姜嘉珆同他打完电话，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朝他弯了弯唇：“我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没跑步了，腿好酸啊。” 她轻描淡写的模样让贺宴舟觉得心疼， 他牵住她的手，仰着脸，“嗯，你很勇敢。” “姜嘉珆是吧，进来录一下口供。”一名女民警从调解室里出来喊她进去。 贺宴舟站起来，微微颔首，礼貌地问道：“我可以陪她一起进去吗？” “你是？”民警随口一问。 “他是我丈夫。”姜嘉珆抢先回答，“我让他过来陪我的。” “哦，那你们俩进来吧。”女民警示意他们跟上。 姜嘉珆刚进去就看见那名醉汉坐在桌子的一侧。 醉汉本想瞪她几眼，结果与贺宴舟的视线相撞。他面色沉沉，眼里没什么温度，神情很是冷峻，语气带着警告：“你看什么。” “切...”醉汉回避他冰冷目光，心有不甘地啐了一声。 “切什么切，态度给我端正点儿！”里面问话的男民警吼了他一声，转头又温和地朝姜嘉珆两人道：“你们坐。” 等他们坐下后，两位民警就这件事情进行双方调解。 “具体的事情呢，我们大致已经了解了。你们说的那个停车场前阵子刚好因为整改，安装了监控。监控录像里确实存在这位男同志想对这位女同事进行某些骚扰行为。” 一提到停车场有监控，那名醉汉就不敢吱声了，但转念一想，他连人都没碰到，于是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拜托，我碰都没碰到她，还被她拿包砸了。” 男民警睨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接着说：“你拉她包的时候拽了她一下，而且，你还对她进行了语言上的骚扰。” “证据呢？”停车场的监控里根本没有语音，那男人的酒早就醒了，此刻当然不肯承认。 “我们已经问过现场的居民，有人录了视频。”女民警赠送给他一枚白眼，这种男的就是人渣，她打开手机找出视频给他看。里面清晰地记录下来他所说的那些污言碎语。 姜嘉珆垂下眼，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倏然，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是贺宴舟在安抚她。 那个男人彻底没声音了。 女民警把手机收起来，“我国法律规定，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虽然今天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贺宴舟与姜嘉珆的主观意愿都是不愿意与其调解，要求民警按照法律法规进行处罚。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没事，这种人就应该受到该有的惩罚。 这时，那个男人才感觉后怕，“别啊，我就是喝多了，脑子犯浑，我愿意赔钱，5千行不行。” “呵...”贺宴舟靠在椅背上，轻蔑地笑了，“你觉得我们差你那几个钱？” “我真不能被刑拘啊...”那个男人哭丧脸，甚至故意打自己的脸卖起惨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我脸都被你丢干净了！”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直奔着那个男人，对他拳打脚踢，“吃我的，穿我的，天天在外面喝花酒，我都认了。好啊，现在都开始对人家小姑娘进行猥亵了是吧？你个臭东西！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女民警赶紧上去劝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控制住她。男民警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两人是夫妻关系，男的年过四旬，在体制内上班，看到自己前途无望后便每天约着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女的自己创业，正好赶上网络购物的热潮，倒是赚了不少，现在家里的开支几乎都是她在出。两个人感情本来还算不错，只是后来有了孩子，女的就把重心全部倾斜到家庭上，对自己疏于打理，渐渐地，她老公就各种出去浪了。 “哎...”姜嘉珆坐在副驾驶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贺宴舟“哼”了一声，情绪有些淡：“是不是觉得赔钱太轻易放过他了？” 姜嘉珆明白，他肯定因为她刚才的心软生气了，抿了抿唇：“我是觉得她老婆挺不容易的，前前后后为家庭付出这么多，甚至还生了孩子，却换来这样的一个结局。” “那你呢？”他淡淡地问道。 “我？”姜嘉珆勾起嘴角，“首先，我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再说，我都打回来。” 说着，她摸了摸包上的链条，跟他强调：“你别不信，这链条甩过去真的还挺疼的。” 姜嘉珆隐隐有点小傲娇，贺宴舟在等红灯的间隙忍不住弯了眼睛：“嗯，我老婆真厉害。” “哼，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嘲讽我呢...”事情了结，姜嘉珆也有心情与他斗嘴。 “不敢不敢，”贺宴舟将视线重新放在道路上，让她继续说，“那其次呢？” “还有一点，”她顿了顿，犹豫着开口：“好吧，我就是心软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圣母啊...” 贺宴舟被对面车辆的远光灯刺地眯了眯眼，半开玩笑道：“三圣母吗？” “...”姜嘉珆懒得理他，转过脸不再说话。 贺宴舟抬手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以后要是晚了还是让我去接你吧。” “不用吧，今天只是个例外呀。”她不想让他这么担心。 “嘉珆，你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有多害怕。所有不好的情况我都想到了。”贺宴舟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在乎她。 姜嘉珆沉默了一瞬，随后扬起脸朝他甜甜一笑：“好啊，我一定在安全的地方，乖乖等你来接我。” 第58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再有一周就要迎来农历春节。 贺宴舟直到除夕才开始放假，姜嘉珆已经在家休息了好些天。她隔三差五地往娘家跑，引发了姜母的唠叨：“你放假这段时间，跟你婆婆联系过没有？” 姜嘉珆此刻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漫不经心地回答，“有啊。”虽然都是微信联系。 “那你家里有没有大扫除了？” “扫啦。”虽然是找的家政公司，姜嘉珆不敢说，怕被姜母吐槽。 姜母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真的？” “哎呀，妈妈！你要是不信就去看一眼呗。”姜嘉珆拉过盖在身上的毯子挡住脸，“我眯一会儿。”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正好可以午睡。 “回房间去睡。”姜母拉开毯子，把女儿拽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今年在哪儿过年？” 夫妻俩还真没讨论过这个。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姜嘉珆试探着开口，结果被姜母白了一眼。 “你傻不傻，结婚头一年肯定得去婆家过年，如果不去，就你们俩自己过年。” 姜嘉珆忍不住反驳道：“我觉得我说的也没错呀。” “我知道你想回家陪我们，但你觉得宴舟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回来吗？你婆婆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结婚了，还不回家过年，那得多失落啊。”姜母一点一点教她为人妻子和媳妇的人情世故，“我跟你爸有你哥和你嫂子陪着，况且你现在不就跟我们在一起吗？” “你除夕那天要是敢回来，我也不会让你进门的。”姜母怕自己说这么多她还是不听，就额外放下狠话。 “…”太狠了。 姜嘉珆点点头，无奈道：“知道啦，您就放心吧。” 当天晚上，姜嘉珆就“去谁家过年”这个话题，采访了一下贺宴舟。 他坐在沙发上陪她看电影，手指缠着她的发尾绕着圈，这个动作让他格外眷恋。 “你想去哪儿过年带上我就行了。”他随口说道。 还真被姜母说中了，姜嘉珆忍不住侧头看他，“去你家？” “可以。” “那去我家呢？” “行啊。” “那你觉得我们各自回家过年这个方法怎么样？”她追问道。 贺宴舟手指一顿，垂着眸和她在昏暗的光线里对视：“姜同学，是不是我平时太宠着你了？这才新婚，就想着要分开？” “不是，我就随便问问。如果去我爸妈那儿过年，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吗？”她还挺好奇的。 贺宴舟松开手指，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不会，我妈前几天跟我说了，今年让你带我回家过年。” 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婆婆，姜嘉珆眼圈红红的，靠在贺宴舟的怀里，“谢谢。” “唔，我觉得还是实质性的道谢会更令我欢喜。”他搂着怀里的人，眉眼带笑，意有所指道。 姜嘉珆伸手捂了捂脸，过了一会儿用手指戳戳他宽阔的胸膛，低低呢喃：“好。” 贺宴舟听见了，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随后关了电视机，等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才将人打横抱起，语气带了些意味深长：“时间很晚了，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姜嘉珆被压倒在床上的时候瞄了眼手机，才八点半。 她被人哄得思绪浮浮沉沉，甚至还换了几个姿势，就好像是要把最近因例假莅临错过的那几次都给补回来。 姜嘉珆再次拿起手机时，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她很累，只能被某人抱着去冲洗。 贺宴舟帮她换了身睡衣，很凑巧，就是她最早买的情侣款。他勾了勾她细长的肩带，低头吻住她略微红肿的唇瓣，细细描绘。良久，才退开一些，与她额头相抵。 “宝宝，你今天好乖。” 他指刚刚那满室的旖旎。 姜嘉珆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抬起手无力地推了推他：“我好困，想睡觉了。” “好。”贺宴舟知道她私下容易害羞，也不再调戏她。 夜半时分，有的人已经睡得香甜，而有的人，才将将结束每日的温存。 除夕夜前两天，方女士约姜嘉珆一起去购置年货，两个人手挽着手悠闲地在商场里逛着。耳边的音乐声欢欣鼓舞，再加上随处可见的红色装饰，无一不在迎接春节的到来。 “嘉嘉，今年除夕你们就回你爸妈那儿。”方女士朝她含笑道，“我和你爸约了几个老朋友，准备出门去过年。” “啊？您和爸除夕也不在家吗？”姜嘉珆不禁有些诧异。 “是啊，每年都在家过年，就是担心宴舟没饭吃。现在他都结婚了，我跟你爸当然要出去潇洒潇洒。”方女士拉着她进了一家知名药房，选了几样，付钱后才递给她：“你跟宴舟可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娘家啊，不然我跟你爸的脸都抬不起来了。” 姜嘉珆连忙说不用了，让她留着自己吃。可方女士态度很坚决，“我钱都付了，你就拿着吧。再说了，家里也有很多，只是包装盒被我丢了，拿来送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谢谢妈妈。”姜嘉珆只好收下，大包小包地拎到家里。 晚上，贺宴舟下班回来看到满地的购物袋，扬了扬眉，信步走到厨房门口，懒懒地倚着门框，“姜同学，你这是去打劫了？怎么这么多东西。” “妈妈给的啊，说让我们带过去拜年。”姜嘉珆正在炒菜，厨房里弥漫着菜香。 闻言，贺宴舟皱了皱眉，“方女士什么时候这么虚荣了，还自掏腰包让你再给她送回去？” “啊？”姜嘉珆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贺宴舟理解错了，笑着解释道：“是你妈妈买了，让我们带去送给我爸妈的。” “哦…”他伸着手挡住眼睛，轻笑一声:“那我们还省钱了。” “还有，妈妈说，她和爸要出门过除夕，让我们别回去了。”姜嘉珆替方女士传话。 “嗯？”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习惯性地追问：“去哪儿？” 第59章 陪你睡个午觉。 “那我就没问啦。”姜嘉珆烧的是糖醋排骨，见火候差不多了，她加了点开水，盖上锅盖让它闷煮一会儿，回身对刚从医下班的人说：“马上就开饭了，你先去洗个手吧。” “好。”贺宴舟脱了外套，直接拿了套睡衣去洗澡。 除夕当天，贺宴舟休息，他们俩少见的睡到了自然醒。相互收拾了一番后，将方女士及他们俩自己买的一些拜年用的礼品装到车的后备箱里。 车辆平稳地驾驶在道路上，贺宴舟倏然提起大年初一的安排：“嘉珆，你想不想看日出？” “明天？”姜嘉珆惊讶地侧头问他。 “嗯。”他抽空与她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林京泽问我们去不去。” “看日出的话，不会是要爬山吧？”姜嘉珆看了看明天的天气预报，“穿太厚可不好爬山。” 贺宴舟摇摇头，“不用，林京泽看了天气，我们可以直接去海边看日出。” “哦，好啊。”姜嘉珆从来没看过日出，“还挺期待的。” 过年期间，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驶过。没了拥堵，一切通畅，他们比平时要提前十来分钟到达姜家。 “爸爸，妈妈，我们来了。”她开了门后，在玄关处换拖鞋。 “嘉嘉来啦，宴舟呢？”姜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声响后走过来问道。 “喏，来了。”她朝楼道处仰了仰下巴，贺宴舟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啊？”姜母满面红光地从厨房里出来，“我们都不缺，你们别浪费钱了。” “爸，妈。”贺宴舟换上姜嘉珆递过来的拖鞋，含笑地解释：“这些也没花什么钱。有些是我妈给你们带的，还说今年全靠你们收留我们俩了。” “你爸妈就是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的。”姜母虽然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还是开心得不得了，“快进来吧，等你哥和你嫂子到了，我们就开饭。” “啊，他们俩怎么比我们还晚啊。”谁不在，谁就可能成为话题的中心：“住的都比我们近多了。” “哎呀，你嫂子啊，怀孕了。”姜母喜不自禁，“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已经两个月了。” 啊？ “真的啊？”姜嘉珆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您跟爸爸的辈分直线上升呀。” 姜父也乐呵呵地：“那可不，前阵子我朋友还在我面前炫耀自己的孙女呢，以后我也不用羡慕别人家的了。” “就是，昨天打麻将的时候，我那几个牌友一聊起天来，什么我孙子今天干嘛了，我孙女今天干嘛了，我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啊。”姜母终于扬眉吐气了，看着坐在沙发上笑脸盈盈的姜嘉珆与贺宴舟，试探性地开口：“你们俩可得加油了啊。” “啊？”姜嘉珆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 姜父当然不愿意女儿为难，何况小夫妻才结婚没多久，“好了好了，嘉嘉，快给你哥打个电话，也该到点吃饭了。” “哦，好的。”姜嘉珆拿了手机打电话，接通后，姜嘉鹤在电话那头说他们俩就在楼下了。 “那我得先把梅菜扣肉给端出来。”姜母一听，赶紧跑回厨房完成最后的收尾。 其实除夕夜的年夜饭才是重头戏，但毕竟儿媳和女婿都是第一次在家里过年，姜母一大早连跑了两趟农贸市场，才把今天的食材全部搬回了家里。 等姜嘉鹤和苏樱夫妻俩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一大家子才齐齐在餐桌前坐下。 “宴舟，你喝酒吗？”姜嘉鹤带了两瓶红酒过来，增添些过节的氛围。 “嗯，好。”贺宴舟点点头。 姜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所以，姜嘉鹤起身去厨房拿了四个红酒杯，“妈和嘉珆也喝一点吧。” “好啊。”姜母以前也能喝个一小杯的红酒。 “那我真的只用一点点就行了。”姜嘉珆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红酒杯处比划了一下。 “没问题。”姜嘉鹤照着她说的高度给她倒了些。 姜父也有些馋酒，咽了咽口水，“苏樱啊，还好有你陪我喝白开水。” 这话听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作一团。 姜嘉珆很少喝酒，这会儿喝了一小杯，小脸已经红透了。她支着下巴，眼神也有些迷离，脑子晕晕乎乎地听着他们几个人聊天。 “困了？”坐在她旁边的贺宴舟凑到她耳边，问道。 “嗯，”姜嘉珆眨了眨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喝酒就困。” 她的眼睛水光弥漫，犹如被洗净的宝石一般清澈明亮。但目光却没什么焦距，好似下一秒就要合上眼睡去。 贺宴舟看着她娇俏的模样，轻轻地勾起了唇角，随后对着桌上的其他人干了杯中酒，“爸，妈，哥，嫂子，嘉珆醉了，我先带她回房睡觉去。” “哦哦，赶紧去吧。”姜父知道女儿的酒量，平时从来不喝酒的，今天也是因为心情好。 其余人也都笑着点头，毕竟能看到贺宴舟对姜嘉珆的在意，也能让他们放心。 贺宴舟扶着醉酒的姜嘉珆回了房间，按照她的习惯，先将她安置在懒人沙发上。然后在衣柜里找了套睡衣给她换好后，再抱起她躺到床上。 “你不出去喝了吗？”姜嘉珆艰难地掀了掀眼皮，问着也换好睡衣躺下的贺宴舟。 “嗯，不去了，我陪你一起睡个午觉。”说着，他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拍拍她的后背，俯身亲了亲她的眼尾，哄道：“快睡吧。” 姜嘉珆咕哝一声，像是对他的回应，也像是睡梦中的自然反应，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在他的怀里。 再醒来时，身边的被窝冰凉一片，已经没有了贺宴舟的身影。卧室里的光线很暗，她的手机又丢在了客厅里，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去拉窗帘。结果，就看到暖黄色的夕阳浸染了天空。 冬日的阳光本就短暂，她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第60章 帮你换衣服 身上的睡衣比较薄，姜嘉珆额外披了一件厚外套出门。打开门后，客厅里空无一人。她在厨房看到正在忙碌的姜母。 “妈妈，其他人呢？” “哦，你爸突然说自己想吃三文鱼，宴舟跟你哥陪着他一块儿去了。”姜母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处理食材，“你嫂子月份还小，我让她待在房间里多休息。” “那怎么不叫我呀，都四点了。”姜嘉珆走到姜母身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嘛。” “喏，帮我把年糕切了。”姜母指挥起自己女儿那是心安理得，“还不是宴舟心疼你啊，说让你多休息会儿。” “噢…”姜嘉珆想到某人昨晚的不节制，才褪去不久的红晕再次浮现在脸上。她垂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切起了年糕。 姜母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留意到她的情绪，“哎，你爸啊，自从知道你嫂子怀孕之后别提多开心了。” “这好消息，谁听了不开心呀。” “你爸他其实对自己的病情一清二楚，怕我们担心，才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姜父不在家，姜母也想跟女儿说说姜邵武的情况。 “爸那么聪明，而且他用的药、做的手术，去网上查一查就知道了。”提起姜父的身体，姜嘉珆抿了抿唇，情绪低落了不少，“哎呀，大过年的，不说这些啦。况且，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有希望就要治。” “嗯。也不知道这治疗下去得花多少钱。”姜母没上过班，自打姜父查出来得了肝癌后就没再去工作了。家里没了收入，每月还要支出高额的医疗费用，除非万不得已，他们肯定不愿意找孩子们要钱。 “还有我们呢，您就别担心啦。”姜嘉珆语气轻松地安抚道，“年糕切好了，还要处理什么？” “你顺便把虾壳剥了吧。”姜母指了指洗碗池里冻过的鲜虾，“对了，我早上问你的，你跟宴舟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又绕到催生上了，姜嘉珆轻叹了口气，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事跑来帮忙。 “顺其自然吧。”上次夜谈后，她跟贺宴舟一致决定，看缘分。 “…”姜母语塞地睨了她一眼，“那还是得积极些，早点怀上。你爸很喜欢小孩子，你跟你哥小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带的。他带孩子的水平比我高多了。” “还有这事儿？怪不得我们母女感情没那么好呢。”姜嘉珆眉眼弯弯地调侃起了姜母。 “可不，几个月大的孩子哪里都软呼呼的，我碰都不敢碰。” 原来他爸模样看着粗糙，竟然还能干这样的细致活。 “而且啊，女人早点生孩子，恢复得更快一些。”姜母还在给她洗脑，“我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知道啦，您就别催我们了。”催催催，年都还没过呢，姜嘉珆已经能体会到孟欢意说的感觉了。 这回，她剥完虾壳，明智地退出了厨房。 没多久，姜父带着儿子和女婿回来，满载而归。 姜嘉鹤把买回来的菜拿去厨房，除了三文鱼，他们还买了些甜虾、鹅肝之类的生鲜。 “哎呀，你们买这么多干嘛，吃了不怕肚子疼啊。”姜母最不喜欢这种生冷的食物，都是细菌。 “偶尔吃一回，又不是天天吃。大过年的，别这么唠叨。”姜父无谓地摆摆手，让姜母少说两句。 “哼。”姜母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厨房。 “什么时候醒的？”贺宴舟坐到姜嘉珆身边，轻声问道。 “四点左右吧，你出门怎么不叫我啊？” “我出去上卫生间，机缘巧合之下，就被拉出门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除夕，市场关门早，姜父提的临时，自然出门就很匆忙。 姜嘉珆微微颔首，“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坐在苏樱身旁的姜嘉鹤听见了，“啧”了一声，“怎么不见你问我渴不渴，果然有了老公就忘了哥哥。” “行行行，我也会给我亲爱的哥哥，和亲爱的爸爸倒一杯水。”姜嘉珆弯着嘴角，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去厨房倒水。 在家人面前的姜嘉珆表情更加生动，言语也更加活泼，和平常众人眼中的内敛含蓄全然不同。 贺宴舟看着她的背影，眼尾上扬，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姜嘉鹤看不惯这么肉麻兮兮的一面，转头与苏樱戏谑道：“这剧，给我钱都要考虑下要不要当观众。” 苏樱倒是觉得小姑子夫妻俩的互动很有爱，与当初她跟姜嘉鹤蜜恋期的模样很是相像。 晚上六点钟，姜家准时开饭。 今年的年夜饭格外丰盛，不管将来如何，大家都希望能圆圆满满地过完这个团聚年。 “我不喝了，我跟嘉珆明早还约了朋友要一起出发去看日出。”贺宴舟婉拒了姜嘉鹤的邀请，今晚是真的准备滴酒不沾。 “日出？”苏樱来了兴致，“去哪儿？” 贺宴舟报了个海滩的名字。 “嘉鹤，我们也去吧？”苏樱问完才意识到得征求下小姑子他们的同意，“方便带上我们一起吗？” “可以的，去的话，刚好我们一辆车。”贺宴舟点点头，“明天去看日出的人可能会挺多。” “我也觉得。嫂子，海边昼夜温差大，你记得穿的多一些。”苏樱怀着孕，比他们更需要注意身体的保暖。 “好。”苏樱含笑着答应下来。 “滴滴滴滴。” 次日凌晨，姜嘉珆的闹钟准时响起。 她从被窝里伸出纤细的手臂，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凭着感觉随手一划，居然真的关了闹钟。 “嘉珆，起床了。” 大年初一凌晨，万籁俱寂。 昨夜，他们一家六口人凑了一张麻将桌。伴着春晚叽叽喳喳的相声、小品、歌舞表演，以及最后的《难忘今宵》，他们一起完成了守岁的任务。 熬了夜，姜嘉珆就特别会赖床。 “还想去看日出吗？”贺宴舟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床上仍旧睡意朦胧的女人，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再不起来，我就帮你换衣服了。” “…” 第61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姜嘉珆一行四人临近四点出门，去约好的地点和林京泽他们汇合。 冬天日出的时间晚，距离目的地大概要开一个多小时。上车的时候，姜嘉珆估摸着体型，自觉地让出了副驾驶位置，“哥，我陪嫂子坐后排吧，前面宽敞一些。” “好。”姜嘉鹤应声道。 苏樱怀孕后比较嗜睡，上车没多久就合着眼睡着了。姜嘉珆醒了之后就没那么犯困，但车上还坐着哥嫂，她也就没有开口说话，随便在网上找了部小说来打发时间。 结果没想到越看越困，熬不住了，姜嘉珆还是睡了过去。 贺宴舟余光瞥了眼后视镜里靠着车窗睡着的人，不禁弯了弯唇角。之前喊她起床的时候，撒着娇不愿意起来。当他开口“威胁”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嘟嘟囔囔地套上他递过去的衣服。 “嘉嘉她好像很依赖你。”姜嘉鹤察觉到主驾上的人的表情，偏头看了看沉睡的妹妹，淡淡地陈述。 贺宴舟没有否认，似乎怕惊扰到后排，轻笑一声：“我希望她能一直这么依赖我，不要什么事都放在自己心上。” 姜嘉鹤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嘉嘉从小就比较独立，心思比较敏感。至今为止，我很少从她这里听到她的朋友，更别说男朋友了。因此，你的出现令我们全家都很担心。” 贺宴舟扬了扬眉，“是么？” “她没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即使你们是高中同学，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在这段感情里面受伤害。”姜嘉鹤的话里里外外都是不满他们俩的“闪婚”。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合适的人，但我很幸运。”贺宴舟咬字清晰地说道。 姜嘉鹤侧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是男人，了解男人的想法。从他们俩为数不多的相处过程中，他在一定的程度上对贺宴舟有所了解。 这也是姜嘉鹤逐渐接受他的原因。 “到了，嘉珆。” 姜嘉珆被人唤醒，看着窗外仍旧漆黑一片的环境，困倦地打着哈欠，“我哥和嫂子他们下车了？” “嗯，嫂子说腿有些麻，先下去溜达一下。”贺宴舟早已换座到后排，他拿出礼品袋里的围巾，一圈一圈地绕在姜嘉珆的脖子上，“你刚睡醒，下车要更注意保暖，免得被风吹成感冒。” “嗯，我们是不是还得自己走路过去？”姜嘉珆打开车门，环顾四周后，回头对依旧老神在在的某人 在前面。”他跟着下车，随后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一起塞进羽绒服外套的口袋里，“走吧，其他人都过去了。” 凌晨的海水波涛汹涌，海面很宽，被海风卷起的海浪很高很高，在沙滩上拍打出阵阵声响。 姜嘉珆披散在肩上的头发随着寒风四处飞舞，她赶紧伸手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惊叹道：“这是妖风吧，也太冷了。” 他们和姜嘉鹤、林京泽几人会合，孟欢意、蒋明松他们都在。 时间尚早，沙滩上人流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嘉珆，你们要喝热可可么？”孟欢意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了好多杯热饮，“我自己家里泡的，还有红枣枸杞茶。” “好啊，我想喝热可可。”姜嘉珆拿了两杯，有一杯是给苏樱的，“太谢谢啦。” “客气什么呀。” 姜嘉珆捧着热乎乎的可可，小口小口地抿着，一股暖流经食道滑入胃底，身体瞬间暖和了起来。 “你也喝一口吧，暖暖身子。”她递给身边的贺宴舟。 “嗯。”他应了声，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好了。” 离日出的时间越来越近，海滩上的人流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一群人来得早，占据了绝佳的地理位置。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太阳一点一点地从海面上升起。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所有人都被这样一幅绝美的自然景象给震撼住了。 橘黄色的阳光照在姜嘉珆的脸上、身上，站在身后的贺宴舟莫名想要记录下这么美好的瞬间。 他拿出手机，后退几步，在离她不近不远的位置，“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份记忆。 姜嘉珆纳闷地回头，发现正在拍照的贺宴舟，眉眼弯弯地朝他微笑。 “我帮你也拍一张？”她与他换了一个位置，开始给他找角度拍摄。 慢慢地，天空越来越亮，太阳在向世界昭告着它的存在。金橙色的海面闪耀着粼粼波光，每一道，都是太阳的细语。 它在唤醒沉睡的大地，召唤着新的生机。在自然环境里，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姜嘉珆好似被海面折射出来的波光刺红了双眼，垂下眼眸，心中止不住向它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希望家人身体健康，爸爸早日康复。” 返程路上，姜嘉珆收到了苏樱发来的照片，诧异地侧头。 苏樱与她解释：“我觉得当时的氛围太过浪漫，就随手替你们俩拍了几张，喜欢吗？” “嫂子，你这拍照水平也太厉害了吧。”姜嘉珆不禁感叹道，“我要把它设置成屏保。” 回到家，姜母已经准备好早餐，又是炒年糕。一到过年，年糕以及腊肉、腊鸡之类的食物就能承包早中晚三顿饭。 姜嘉珆饱餐一顿后，打算回房补个回笼觉，伸手戳了戳他，随口问道：“你还睡不睡了？” “嗯，我先给方女士打个电话。”他晃了晃手机。 “哦，好。”姜嘉珆换了套衣服，将自己重新塞回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相册里今天发的照片，她顺手点开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竟然是贺宴舟的。 z：愿你万事无忧。\/图片*3 三张照片都是他镜头里的她。 仔细一看，他原本黑色的头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换成苏樱拍的那张照片，那一瞬间，他们俩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静静对视，看不清五官，却看得见彼此之间的感情。 姜嘉珆想了想，手指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条与他有关的朋友圈。 jjjjy：晓看天色暮看云。\/图片 第62章 谁车技不行? 贺宴舟在阳台上打完电话，微信里多了好几条消息。 林京泽：狗还是我们宴舟哥哥狗啊，大年初一就在朋友圈虐狗。 蒋明松：就是，我们单身狗没人权啊。 林京泽：我昨天晚上已经被我妈念了一晚上了，还说今年还找不到对象，就不用回来了。 蒋明松：\/握手 林京泽：不说了，我要去打两把游戏散散心，来吗，兄弟们？@所有人 这是之前贺宴舟结婚时建的伴郎群，群里一共五个人，后来被林京泽征用了，改成了“今天你王者了吗？”，没事就在群里喊人一起排位。 蒋明松：我来。 贺宴舟：我不来。 林京泽：\/我谢谢你。 贺宴舟轻笑一声，退出群聊的对话框。下方的朋友圈已经多了十几个小红点。 他随手点开一看，有赞，也有评论。 方女士：不错不错，嘉嘉可真漂亮。 孟欢意：哎呦，我要酸死了。 往下拉拉，就看见姜嘉珆也给他点了一个赞。 他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滑动退出时，不小心点到姜嘉珆的名字，系统自动跳到了她的主页，三天可见的朋友圈多了一条新的分享。 贺宴舟手指轻点，便看到了属于他的照片，出现在了她的朋友圈。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是在对他含蓄的表白么？贺宴舟的嘴角漾起了弧度，桃花眼里盛满笑意。 姜嘉珆发完朋友圈就红着脸埋在被窝里，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了主动想要分享生活的冲动。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再次打开手机，那条消息已经收集了满满的赞。 糟糕，她第一反应是，过于冲动，忘了分组。所以，除了好友，还有好多学生家长的赞和祝福。 “咔哒”一声，贺宴舟开门进来，吓得姜嘉珆小手抖了下，手机垂直降落，砸在了她的鼻梁骨上。 “嘶。。。”姜嘉珆疼的欲哭无泪，闭着眼捂住鼻子。 “怎么了？”贺宴舟快步上前，俯下身子，凑到她面前，两个人鼻息相间，近在咫尺。 “没事，就是手机砸到脸上了，让我缓缓就好。”姜嘉珆羞赧地说着，不敢抬起眼与他对视。 贺宴舟低低地笑了，靠近她耳旁柔声道：“怪我，我以为你睡着了，就没敲门。” 说话间，他清冽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侧和脖颈间，很痒，令她心跳不已。 “嗯，我好困，还想眯一会儿。”姜嘉珆伸出手指抵在他的肩头，“你靠得太近啦，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好。”贺宴舟稍稍退开了一些，跟她说下午的安排，“方女士让我们回家去拿年货，然后去爷爷家拜年。今晚要在爷爷家用饭。” 姜嘉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打了个哈欠，“那我们是不是得早点去？” “不用，你先睡会儿，待会儿吃了午餐再出发。”贺宴舟替她掖了掖被子，指着窗户旁的懒人沙发道：“我不是很困，去那边坐着看会儿书。” 姜嘉珆被他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一个脑袋，看着还怪可爱的。 贺宴舟没忍住，拂开她的碎发，在她额间落下一个缱绻的吻，“睡吧。” 不多时，她清浅的呼吸声平缓地响起，贺宴舟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这才起身离开。 中午，照例是一顿豪华家宴。考虑到待会儿姜嘉珆他们夫妻俩还要出门拜年，于是大家纷纷喝起了椰子汁。 “嘉嘉，你红包准备好了吗？”临出发前，姜母将她拉进房里说悄悄话。 “什么红包？”姜嘉珆很懵懂。 “给小孩子的红包啊，你不是说宴舟他有侄子吗？”姜母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红包，“我估计你连现金都没有。呐，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多备一个以防万一。” “哦，好的。谢谢妈妈。”姜嘉珆捏住红包的一角，却拽不动。然后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姜母。 就见姜母弯了弯眼睛，悠悠地开口：“记得把钱转给我。” “。。。”姜嘉珆内心诽议着，真是小气，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知道了，我亲爱的妈妈。” 下午两点多，姜嘉珆被姜母嫌弃着换了两身衣服才被放行，总算是坐上车出发了。 她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吐槽：“哎，怎么感觉我都结婚了，还逃不过我妈妈的念叨，连穿什么她都要管。” 贺宴舟勾着唇角，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时不时地应和两句，车厢里的氛围和谐又温馨。 他们先开车回家拿了礼品，再将车重新驶入车道。 “小婶婶！”才到门口，一个小豆丁就喊着朝他们飞奔过来。 大概是眼缘，贺宴舟堂哥的儿子廷廷才见了姜嘉珆两三面，就特别喜欢她。贺宴舟好奇地问过他原因，小廷廷童言无忌地说着：“小婶婶很香，很好闻。” “廷廷，你好哦。”姜嘉珆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两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双肩。 “小婶婶，妈妈说你马上来，我都等了好久啦。” “真的呀。不好意思哦，都怪你小叔叔车技不好，开得太慢了。”姜嘉珆只好让贺宴舟背锅了。 站在旁边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听到某个词，贺宴舟扬了扬眉，轻哼一声。 “不行不行，开车还是要注意安全。”小豆丁人小鬼大，还教育起了姜嘉珆。 姜嘉珆笑出了声，“好，都听廷廷的。” “廷廷，外面太冷了，赶紧带你小婶婶进来。”贺奶奶站在门口喊他们，午后即使有太阳，但总比不上屋子里暖和。 “来啦。小婶婶，我们快进去吧。”说着，小豆丁绅士地在姜嘉珆面前展开手掌心，邀请她一起牵着手回屋。 姜嘉珆笑得乐不可支，仰起头瞄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将手放在眼前软呼呼的小手上，“谢谢廷廷。” 不过蹲了太久，她双腿有些麻木，站起来的时候没稳住身形，幸好贺宴舟没有因为姜嘉珆的“红杏出墙”而见死不救。 他的大掌抵住她的腰部，借着与小豆丁的身高之差，在她耳边低语。 “谁车技不行？” 第63章 这个鱼塘我包了 “婶婶，你的脸怎么红啦？”廷廷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十分好奇地问道。 姜嘉珆抬手摸着脸，“唔，可能太热了。”她拒不承认自己听懂了某人话里的含义。 “热？”廷廷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家小婶婶，刚刚太奶奶说的是冷吧？ “呃，我们还是快进去吧。”姜嘉珆看也不看身后的人，自顾自地牵起小豆丁的手往屋里走。 贺宴舟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进了门。 “小婶婶，你要喝饮料吗？”小豆丁热情地请她在客厅里坐下，然后礼貌地询问着她。 姜嘉珆也很配合，“可以呀，请问有橙汁吗？” 廷廷拧着眉思索片刻，“有的！我去拿！”他飞快地跑开，冲进厨房，“奶奶，我要拿橙汁。” 见他离开，在客厅全程看戏的几位大人都笑了出来，堂嫂更是笑道：“廷廷从早上就开始念叨着小婶婶了，甚至少见地没有赖床了。” “廷廷又乖又可爱，我也很喜欢他。”姜嘉珆说的是实话。 “喜欢啊，你们也生一个玩玩。”大伯母陪小孙子端着橙汁出来，接上了话茬。 姜嘉珆接橙汁的动作顿了顿，堂嫂连忙解释：“我们说着玩的，你们俩才结婚没多久，又还年轻，该多享受点二人世界才好。” “堂嫂说的对，我们不着急。”贺宴舟进屋后倚靠在姜嘉珆坐着的沙发扶手上，顺便指挥着小豆丁：“廷廷，去给你小叔叔也端一杯来。” “小叔叔你又不是女孩子，妈妈说了，男孩子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才有担当。”贺闵廷嫌弃地摆摆手。 “…”姜嘉珆捂着嘴偷笑，悄悄睨了眼一脸无语的贺宴舟，却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她撇撇嘴，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哈哈哈。”贺奶奶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廷廷说的对。” “都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贺爷爷从楼上下来，好奇地问道。 贺奶奶和他说了刚刚贺闵廷与贺宴舟的对话，贺爷爷也被逗得哈哈大笑，“来，廷廷，太爷爷决定奖励你一个大红包。” “哇，谢谢太爷爷。”贺闵廷迈着小短腿跑至贺爷爷跟前，一脸财迷地双手接过，顿了顿，扭捏着开口：“太爷爷，这个压岁钱，到底是给我的还是给我爸爸妈妈的呀？” “当然是给你的呀。”贺爷爷摸了摸他圆乎乎的脑袋。 闻言，贺闵廷似乎是不自然地瞄了眼他爸爸妈妈，“可是我想买东西，妈妈都告诉我没钱了。” “…”这孩子，堂嫂眉毛一拧，“说什么呢贺闵廷。” 语气里的警告的意味可别太浓。 小豆丁肩膀抖了抖，“太爷爷，你看，我妈妈凶我。” “行，太爷爷等会儿就批评你妈妈。”贺爷爷随口应道，他不插手小辈管教孩子的事，乐呵地问小豆丁：“你想买什么东西呢？太爷爷给你钱。” “爷爷！”堂嫂唤了一声，被贺爷爷用眼神给制止了后话。 贺闵廷嘟囔道：“我想买奥特曼卡片。” “什么？”这已经超出了贺爷爷的知识范畴。 “我说奥特曼卡片！” 作为小学老师的姜嘉珆秒懂，毕竟奥特曼是幼小学生中的顶流，很多孩子甚至还会相互pk谁的卡片更厉害。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姜嘉珆忍不住戳戳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某人：“奥特曼你认识吗？” 贺宴舟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你老公好歹也是有童年的人。” 姜嘉珆沉默片刻，“好吧，没童年的人是我。” “嗯哼”，身边的男人低笑出声，“看来以后只能我带孩子玩奥特曼了。” 姜嘉珆不禁盛眉瞪着他，眸光流转，贺宴舟只觉得她此时甚至生动娇俏，很想抱抱她，却碍于场合不对，只能作罢。 那厢，贺闵廷还在给他太爷爷解释什么是奥特曼卡片，什么迪迦奥特曼，泰罗奥特曼的……先不说贺爷爷，姜嘉珆听着都快晕了。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贺爷爷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廷廷，你这什么奥曼？明天让你小叔叔带你去买。” 无辜躺枪的贺宴舟才不愿意呢，赶紧撇开自己：“爷爷，求放过。” “怎么？我年纪大了，说话都不管用了？”贺爷爷拐杖一杵，横眉竖眼地盯着贺宴舟。 行，贺宴舟轻“啧”一声，他爷爷就爱拿辈分压迫人。他居高临下地问小豆丁：“贺闵廷小朋友，现在你亲爱的小叔叔配得上喝你倒的橙汁吗？” “配，您最配了。”小豆丁狗腿得不行，急忙回厨房找他奶奶，边跑边喊：“奶奶，再帮我倒一杯橙汁吧～”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堂嫂无语地跟堂哥吐槽，“反正我小时候乖得很。” 贺宴舟的堂哥估计是被怼惯了，非常自觉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是是是，都是我的问题。” “小叔叔，您的橙汁。”贺闵廷又端了杯橙汁，脸上漾着极其可爱的笑容。 “行，明天的奥特曼卡片我包了。”贺宴舟这话说的，姜嘉珆居然有了一种“这个鱼塘我包了”的错觉。 她摸了摸耳朵，绝对是自己魔怔了。 晚上六点半，贺爷爷家准时开饭。 贺闵廷死活要挨着明天的金主小夫妻坐，他爸妈没法子，只得同意。幸好他自己吃饭吃得很好，也不用人喂。 “虾要吃么？”姜嘉珆问他。 “要的。”贺闵廷点点头。 “好。”姜嘉珆便顺手帮忙剥了几只虾，随后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谢谢人美心善的小婶婶。”小家伙向来嘴甜的很。 姜嘉珆笑弯了眼，“不用客气，还想吃的话跟我说。” “嗯嗯。”贺闵廷继续埋头干饭。 贺宴舟看着专心照看小豆丁吃饭老婆，无奈地叹了口气，转手给她剥了几只虾，还有猷蠓腿，“别光顾着他了，你也多吃点。” 姜嘉珆不用看，都已经感受到其他人落在他们俩身上的目光了，羞赧地低着头。 “知道啦。” 第64章 你真讨厌 “来，宴舟、嘉珆，这是你们俩今年的压岁钱。”晚餐吃到最后，贺爷爷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红包分给大家。 “谢谢爷爷。”姜嘉珆已经听贺宴舟说了，这是贺家的传统，隔代给。因此，他们不需要给贺闵廷压岁钱。 手里的红包视觉上就看着有些厚，更别提摸起来的触感。贺奶奶察觉到她眼中的诧异，向她解释道：“你堂嫂刚嫁进来那年也是这么多。” 原来如此，姜嘉珆弯起双眼道谢：“谢谢爷爷奶奶。” “小叔叔，你明天真的带我去游乐场吗？”临近分别，贺闵廷再三与贺宴舟确认。 “不然呢，我看起来很像会骗人的人？”贺宴舟散漫地扬了扬眉，看着他道“你爸妈不是正好迫切地需要二人世界吗？” 贺闵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一定要来哦。” “知道了，你晚上早点睡，别赖床就行了。”贺宴舟姿态闲散地牵起姜嘉珆，同其余人一一道别：“那爷爷奶奶，我们先回家了，你们早些休息。” “好，那你们俩开车小心啊。”贺奶奶望着相配的二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的～” 今晚他们决定回贺宴舟租的房子，毕竟大部分衣物都留在那里，对于日常的生活起居会更方便一些。 姜嘉珆洗澡完从浴室里出来，考虑到明天要带孩子逛游乐场，得保存精力，因此早早拒绝了贺宴舟看电影的要求，“我还是睡觉吧。” “好，那就早点睡。”贺宴舟虽然白天没有补觉，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姜嘉珆熄了灯，才刚躺下就被人搂了个满怀，后背抵着他灼热的胸膛，她心微微一颤，问身后的男人：“怎么了？” 贺宴舟垂着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大手在她腰侧轻轻摩挲着，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晓看天色暮看云？” 姜嘉珆知道肯定会刷到那条朋友圈的，但这么直接说出来还真挺让人为难的。她咬着唇，兀自镇定，“我是看你发了，我才发的。” “哦？”贺宴舟胸腔溢出一声轻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老婆愿意在朋友圈向我表白。” “…”姜嘉珆的脸即将热到爆炸，死不承认，“你瞎说什么呢，谁跟你表白了。” “嗯，是我。”贺宴舟覆在她腰上的手缓缓向上，轻柔慢捻。他亲吻着她圆润的耳垂，听着她不断压抑着的呼吸声，莫名有点情难自禁。 情到深处，两个人极其自然地缠绵在一起，如同交颈的鸳鸯，缱绻旖旎。 “嘉珆，睁开眼看着我。”贺宴舟停顿了一会儿，诱哄道。 姜嘉珆昏沉沉地掀起眼皮，眸子里浸满迷离的水光，眼尾染着绯红。她神情恍惚，似在云端却又如在深渊，整个人陷在浮浮沉沉的欲望之中。 脆弱又敏感。 贺宴舟有些失控，不免将她欺负得狠了。 “抱你去清洗？”他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发虚。 姜嘉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裹上睡袍下床，“你还是快点把床单换了吧。” 看着她踉跄的背影，贺宴舟悄悄地翘起了嘴角，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对这档事食髓知味。 不，应该是对她欲罢不能。 姜嘉珆回房时，床上已经焕然一新。她不自在地拉着被子躺好，今晚的他似乎特别沉溺。 不想了，她捂住眼睛，像是要屏蔽脑海中那些旖旎的情景，深呼吸几下，开始酝酿睡意。 或许是真的累了，没等贺宴舟上床，她已然进入梦乡。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惊扰了沉睡中的姜嘉珆。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换做平时她应该不会接的。但刚被吵醒的脑子暂时还不在线，于是，滑动接通。 “喂？” “小婶婶！”一道清脆响亮透过听筒传来：“你和小叔叔起床了吗？” “廷廷？”姜嘉珆清醒了一些，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才五点半。 “嗯嗯，是我。”贺闵廷的状态十分兴奋。 “你这么早就醒啦？”姜嘉珆费劲地在床上坐了起来，“外面天都还没亮呢。” “呃…小婶婶，是不是我吵醒你啦？”那边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是。”贺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抢过她手里的手机，随手挂断。 “你干嘛呀。”姜嘉珆想把手机抢回来，“跟小孩子生什么气呢。” 贺宴舟拉着她重新躺下，“说好的八点接，你不困？” 昨天，不，今天凌晨一点多才睡下的。 “怪谁？”姜嘉珆伸腿踢了他一脚。 贺宴舟闷哼一声，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嗯，怪我。再睡会儿。”说着，他搂着她盖好被子，阖上眼。 “那，廷廷会不会伤心啊？”姜嘉珆担心方才的举动会伤到贺闵廷。 “你以为，他怎么拿到的手机，还能精准地给你打电话？”贺宴舟眯着眼，似笑非笑道：“我哥已经迫不及待让我们早点去接人了。” “…没想到堂哥堂嫂感情这么好。”好到要珍惜每分每秒的二人世界。 “嗯，我们会比他们更好。”他似乎很困，语气懒洋洋的。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副随口说出的话，却令姜嘉珆感受到了自己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声。 她埋首在他的胸口，也不管他听没听见，郑重地承诺：“好。” 他平缓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上，仿若已经熟睡。其实不然，贺宴舟听见了她的声音。他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喉结微滚，垂下的桃花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意。 冬日的暖阳准时划破天际，透过厚重的窗户洒入房间。 今天天气不错，整体的温度偏高，正适合他们去游乐园玩。 “靠你了，贺宴舟同学。”去接贺闵廷的途中，姜嘉珆眼巴巴地望着他，“我恐高。” 实不相瞒，这也是她第一次去游乐场。 “行，不过，我有个要求。”贺宴舟抽空看了她一眼。 “什么？” 等贺闵廷下楼的间隙，他凑到她轻声说了几个字，换来了对方的娇嗔。 “你…真的讨厌！” 第65章 小叔叔来了，我们快跑! 姜嘉珆远远就看着贺闵廷屁颠屁颠地从小区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他慢悠悠的亲生父亲。 “小婶婶！”贺闵廷冲到她面前，兴奋不已。 “廷廷早上好。”姜嘉珆伸手揉揉他细腻的短发。 贺闵廷抬起眼瞄着站在一旁的贺宴舟，嘴上却在问他的小婶婶：“我们现在出发吗？” “啧，早上五点不到就醒了，他早上就喝了杯牛奶。”贺宴舟的堂哥贺斯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对着贺宴舟扬了扬眉，叮嘱道：“晚饭吃了再送回来。” 说完，他朝他们三个挥挥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贺闵廷牵着姜嘉珆的手努了努嘴，皱起眉头，轻哼一声，“臭男人，真讨厌。” “…”姜嘉珆很想告诉他，这句话，他连自己都骂了。 “少废话，赶紧上车吧。”贺宴舟拍了拍贺闵廷的小脑袋，“先带你去吃早餐。” “好咧，小婶婶快，我们上车吧。”作为小吃货的贺闵廷，赶忙拽着姜嘉珆一起上车。 她还生着气呢，不愿意搭理坐在前面开车的那个司机，便顺着贺闵廷的力道坐到了后排。更何况，他们车里没有装安全座椅，一块儿坐也能更方便照看他。 贺宴舟看着后视镜里对着小豆丁轻声细语，耐心陪伴的姜嘉珆，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将来的日子。他喉间溢出一丝轻笑，然后熟稔地开着车去附近的早餐店觅觅食。 “你们想吃什么早饭？”他在路边停好车，回头问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 “我要吃麦麦。”贺闵廷刚下车就连蹦带跳，指着不远处的“m”广告牌高兴地叫喊着。 “安静。”初二的早上，路上人流稀少，因此，贺闵廷的嗓音在平静之中显得尤为突出。 “哦。”贺闵廷乖乖闭上，眼神却巴巴地闪烁着乞求的光芒。 “走吧，刚好我也很久没吃了。”姜嘉珆率先抬脚。 “耶～”小家伙弹跳力惊人，开心得蹦哒了起来。 贺宴舟拉着门让他们俩先进去找位置坐好，他来点餐。 “小叔叔，我要吃薯饼，2个！再加一个汉堡。”贺闵廷赶紧下单，确认他听清楚了才拉着姜嘉珆去找位置。 “我要一个吉士双蛋堡加薯饼，加原味豆浆的套餐。”姜嘉珆已经消了气，眉眼弯弯对他说。 “好。”贺宴舟点点头，然后在门口的自助点单机上点餐。 很快，他端着满满一盘餐点找到他们并在餐桌前坐下，“快吃吧，吃完我们还得开车到游乐场。” 贺闵廷迫不及待地抓着薯饼，甚至于一手一块。姜嘉珆吃完汉堡就已经撑着了，但她仍然有些馋薯饼。 “怎么不吃了？”贺宴舟喝着咖啡，懒洋洋地问道。 “我吃饱了。”话音未落，她余光又瞥了眼面前的薯饼。 贺宴舟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嘴角隐隐藏着笑，伸手拿起一块薯饼，极其自然地递到姜嘉珆的面前，“要不要尝一口？” 她的脸上倏然露出明媚的笑容，姜嘉珆不傻，凑过去咬了一口，“唔，真好吃。” “我也觉得薯饼最好吃！”贺闵廷举双手赞成。 吃饱了的小豆丁刚坐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紧接着不到两分钟，他便躺在姜嘉珆的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贺闵廷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位置上，可他的小叔叔、小婶婶都消失不见了。他有些心慌，赶紧打开车门跳下来，四处张望却不敢离开。 “廷廷？”姜嘉珆一个人去上洗手间，留贺宴舟照看他，“你小叔叔呢？” “不知道。”贺闵廷摇摇头。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贺宴舟清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回过头。 “没什么，那我们现在进去么？”姜嘉珆站起来与他平视，想到游乐场的各种设施，她有点畏惧。 “嗯，走吧。” 他们三人排着队进入园区大门。这个游乐园面积不算大，但基本上该有的游乐设施都很齐全。 “小叔叔，我想玩这个。”贺闵廷指着前方排着队列的激流勇进，兴致勃勃道。 “好。”他们三人好不容易排到队伍，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小朋友，你的身高还不够哦。” “嗯？”贺闵廷哇地哭了出来，“不要，我就要玩这个！” 姜嘉珆十分抱歉地向排在他们后面的游客尴尬一笑，然后拉着小豆丁站到旁边轻声哄道，“廷廷，我们换个别的玩可以吗？” “不要，我就要玩这个！”贺闵廷抽抽噎噎地掉着眼泪重复道。他年纪小，不理解限高的意义。姜嘉珆便耐心地向他解释，直到他噙着泪花委屈地问她，“小婶婶，那我还能玩什么呀。” “…”这，第一次来的姜嘉珆还真的不太清楚。 “喏，园区简介。”贺宴舟递来一份游乐园的打卡日历，上面清晰地罗列了所有的游乐设施信息。 姜嘉珆仔细地翻了翻，最后目光落在了老少皆宜的项目上，提议道：“廷廷，不如我们先去玩碰碰车？” “嗯嗯，我要玩，我要玩！”经历了刚刚那一茬，贺闵廷早已放低了要求，能玩就行。 于是，他们三个人走了快半个园区才找到碰碰车的位置。她和贺闵廷一辆，贺宴舟自己一辆。 随着设备音乐声响起，场地里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纷纷在这样一片小小的空间里，驾驶着迷你的小汽车与别人来回撞击。 “嘭”的一声，姜嘉珆载着贺闵廷重重地撞在贺宴舟的车上，小家伙哈哈大笑，她也不禁笑弯了双眼， 被撞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他似乎张嘴说了什么，却淹没在喧嚣的人群之中。然后就看见他转着方向盘直直朝他们开了过来。 “小婶婶，小叔来了，我们快跑！”贺闵廷直觉危险，拽了拽姜嘉珆的衣袖，催促道。 “好。” 于是，姜嘉珆他们在前面跑，贺宴舟在身后追。在游乐园里，除了小朋友，成年人也值得拥有快乐。 第66章 啦啦啦 玩了碰碰车，他们三个人又按照指引上的身高要求参与了别的游乐设施，比如旋转木马、小海盗船等等，贺闵廷玩得不亦乐乎，差点连中饭都不愿意吃了。 贺宴舟懒懒地靠坐在道路旁的长椅上，看着在项目里开心到忘乎所以的一大一小。姜嘉珆扎着高高的马尾，大概是她平日里太过佛系，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现在的她好像是比高中时开朗了许多。 “小叔叔！”贺闵廷从出口朝他跑过来，“我想吃冰激凌。” “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激凌。”贺宴舟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余光不经意地瞥向姜嘉珆。 “哎呀，来都来了。而且现在我好热呀。”贺闵廷目光闪闪地立在原地，盯着旁边小女孩手上的冰激凌。 贺宴舟也不是那种扫兴的长辈，单手插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带路：“走吧，给你买。” “嗷嗷，谢谢小叔叔，谢谢小婶婶！”贺闵廷小短腿飞奔在前方，姜嘉珆则是一脸懵，谢谢她做什么。 贺宴舟在冰激凌店的窗口买了两个甜筒，其中一个是草莓味的，他随意地递给姜嘉珆。 “嗯？给我的？”姜嘉珆诧异地瞪圆了双眼，她好像刚刚没说自己要吃。 “小朋友都有。”贺宴舟轻挑着眉梢，调侃道。 “….”姜嘉珆白皙的脸蛋泛起了粉，默默地伸手接过，嘴上却不肯承认，“你才是小朋友。” 贺闵廷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明智地保持安静。 冬日昼短夜长，不过才下午四点多，已经步入黄昏。玩到后来，贺闵廷也有些累了，贺宴舟便提议去吃晚饭。 “不早了，吃好饭该送你回家了。”他冷淡地宣布结束今日的游乐场活动。 “嗯…”贺闵廷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牵着姜嘉珆。 姜嘉珆不免觉得好笑，安慰他道：“等你再长高一点，就可以来玩更多的项目了。” “啊，对。”小家伙立马振奋了，“那我要快点长高！” 一上车，贺闵廷就嚷嚷着自己想吃披萨，考虑到小朋友的口味，贺宴舟带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他们中饭是随便对付的，这会儿确实都饿的不行。 服务员领着他们在窗边坐下，并为他们点餐。姜嘉珆点了份意面，贺宴舟又加了份牛排、披萨还有海鲜汤。 “好饿呀。”休息下来，贺闵廷才觉得自己好累，无力地趴在桌上打哈欠。 “廷廷，你要不要先吃点小面包？”姜嘉珆拿起餐厅提供的餐前面包，抹了些黄油，递到他面前。 他摇头拒绝，“不要，我要吃披萨。” “好吧。”姜嘉珆只能自己享用了。 披萨用时相对长一些，服务员先端了意面上来。姜嘉珆盛了点到贺闵廷的餐盘里，“那先吃点意面吧，披萨估计还有一会儿。” 番茄肉酱意面也是小朋友们超级爱吃的一道菜品，小朋友拿着叉子认认真真地卷着面，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或许是因为太饿了，塞得满嘴都是红彤彤的酱汁。 “慢点吃。”姜嘉珆轻轻笑道，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替他擦干净嘴。 “谢谢小婶婶。”贺闵廷仰着脸乖巧地笑着。 “真乖。”姜嘉珆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白嫩的小脸蛋。 菜陆陆续续地被端了上来，贺闵廷吃得饱饱的，还打了个挺响的饱嗝，逗得贺宴舟和姜嘉珆都笑弯了眉眼。 临近结账时，餐厅里某个方位发生了争吵声。 “你这个渣男，当时相亲的时候明明说好要跟我结婚，还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婚房。结果呢，现在我怀孕了，然后说自己还没准备好，让我打掉？” 那个女人身形纤弱，却喊得声嘶力竭：“王克力，你他妈的真不是人！” 王克力？ 好久远的名字。 姜嘉珆脑海中浮现那场戏剧性的相亲，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前方，背对着他们的男人体型确实似曾相识，特别是那头发根根竖起的发型。 “怎么了？”贺宴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倒是不知道她也这么八卦。 “没事，”她犹豫着该不该说碰见了自己曾经的相亲对象，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人有点眼熟，我就看了眼。” “嗯？”贺宴舟扶正眼镜，蹙着眉，“男的？” 姜嘉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他冷冽的声音传入耳朵：“相亲对象？” “你怎么知道？”姜嘉珆“刷”地一下看向他。 “回去再跟你说。”贺宴舟不想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心情，随即叫来服务员买单。 那女最后忿忿地泼了王克力一身咖啡，跺着脚转身离开。 贺宴舟抱起昏昏欲睡的贺闵廷，和姜嘉珆一块儿出门。谁知，在门口遇见了狼狈不堪的王克力，面面相觑。 “哟，这不是冰清玉洁的嘉珆妹妹么？”人至贱则无敌，王克力瞥了眼抱着孩子的贺宴舟，自以为是地嘴贱道：“我还以为你有多高贵呢，还不是嫁给一个离异的男人。” “…”姜嘉珆冷着脸，对着某些人真的无需保持素质，“你是不是有病，刚刚还没被咖啡泼醒吗？” 王克力没想到她看到了那场闹剧，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呵呵，关你屁事。” 贺宴舟正想开口，被人拽了拽衣角。 “那就别拦着我们。”姜嘉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呸，”王克力啐了一口，既然都被人看见了，他也就不装了，“给你点脸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姜嘉珆不想与这种人多加争辩，拉着贺宴舟朝另一个方向走，留下王克力在原地骂骂咧咧。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贺宴舟漫不经心地问道。 姜嘉珆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呀。” 说来，他似乎也认识王克力，姜嘉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相亲那天，我就在场。” 第67章 嘿嘿嘿 贺闵廷家楼下，堂哥贺斯昀接过睡得很深的小豆丁，站在旁边的堂嫂连连道谢，“今天辛苦你们了，带了他一天肯定累坏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姜嘉珆坐在副驾驶位置伸了个懒腰，自从上班后，除了单位团建，她几乎没有步数超过五位数的时候。 “你还没说呢，你真的看见我相亲了？”她歪过头问正在发动车子的男人。 贺宴舟“嗯”了一声，转动方向盘开上回家的道路。 姜嘉珆将疑惑脱口而出：“那你之前怎么没说？” “姜嘉珆同学，”贺宴舟清冽的嗓音回响在车厢里，“我没有跟自家老婆讨论别的男人的习惯。” 姜嘉珆有片刻的语塞，“好吧。” “扑哧”，贺宴舟轻笑一声，被她一脸无语的表情逗笑，“我那天也是碰巧和蒋明松在那边吃饭，你正好背对着我。直到最后你离开的时候我才认出来。” “蒋明松也在？”姜嘉珆倏然想起她第一次见蒋明松时，他上下打量的眼神。 贺宴舟并不知情，一边关注着前面的路况，一边点点头。 姜嘉珆顿时有些社死，被现任老公目击自己的相亲现场，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试探着开口：“那我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没有。”他否认道，想了想，继而补充：“不过，你骂他那些话我倒是听见了。” “我骂人了吗？”姜嘉珆拒不承认，再说了，她也确实想不太起来那天的对话内容了。 “嗯，你骂的不是人。”贺宴舟戏谑地笑道。 “哼。” 正值新年假期，路上的车流量依旧不大，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夫妻俩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带娃旅程。 不巧，也不清楚是不是今天太劳累，姜嘉珆的例假提前了几天。她叹了口气，拿这个每月赴约的亲戚毫无办法。 她洗完澡出来，某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打游戏，手机听筒里传出林京泽一帮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靠，对面那个韩信是脑子有病吧。老是过来挑衅我。” “宴舟，你人呢？快来帮忙啊！” “有毒啊，这炸弹猫的伤害也太高了吧。” “…” 贺宴舟打游戏时极少说话，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滑动着屏幕，右手拇指时不时地快速敲击屏幕。 姜嘉珆默默地路过，回到房间躺下。 她认为例假是很神奇的存在，只要它来了，就觉得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比如现在，她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姜嘉珆在床上蜷起身子，伸手按住疼痛的部位，揉捏按摩。 “victory！”贺宴舟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盯着未关房门的卧室出了神。 “宴舟，快啊，继续。”林京泽在电话那头催促道。 “不来了，有事。”贺宴舟退出游戏，站起来去拿睡衣。一进房间，就发现异常。 按照姜嘉珆平时的习惯，睡前她会靠在床头玩一会儿手机，刷剧、看小说、聊天之类的。可今天却早早地窝在床上。 他走到她躺的那头，柔声问道：“嘉珆，你很累？” “嗯。”她闭着眼，瓮声瓮气地回答，“我来例假了，肚子有些不舒服。” 贺宴舟算了算时间，“提前了？” “嗯。”姜嘉珆的模样看起来有点脆弱。 贺宴舟凝思了会儿，还是拿着衣物去浴室里快速地冲了个澡。 不多时，姜嘉珆的鼻息间闻到了沐浴露的清香。 贺宴舟熄了灯，躺在她旁边，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眉头稍蹙，“很疼？” “一点点。”这种生理痛她早就习惯了，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上吐下泻，眼前发黑。 “我帮你揉揉。”贺宴舟大掌覆在姜嘉珆的肚脐下方，挑开睡衣下摆，贴着她细腻的皮肤，轻柔地替她按捏着。 姜嘉珆靠在他的胸前，呼吸间全然都是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偏高，掌心的温度自然也比她的要高出许多。再加上他似乎懂得一些按摩的技巧，姜嘉珆已经感觉好了不少。 “好多了。”她靠在他怀里软软地说着。 “嗯，睡吧，也累了一整天。”他轻柔地拍着她纤细的后背，哄她睡觉。 姜嘉珆呢喃了一声，在他的安抚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几点钟，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尴尬地发现她躺的位置被染红了。姜嘉珆看了眼另一侧还在熟睡中的某人，踌躇着该不该把人唤醒。 她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的睡衣去卫生间换上。随后，推了推他，“宴舟，你醒醒。” “怎么了？”贺宴舟因长时间未说话的嗓音略带沙哑，困倦地掀了掀眼皮，目光也不如清醒时凌厉，反倒是多了些呆滞。 “我想先换个床单。”她指了指床上那片血红，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贺宴舟清了清嗓子，骤然之间忘了她来例假的事情，直到看见她绯红的脸颊才记起来。 “好。”他下床，帮忙抱起叠好的被子放在椅子上，然后再陪她一起换好新的床单。 等她拿新床单的间隙，贺宴舟查看了一下手机，此时是凌晨三点多。这副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干什么坏事了呢。 姜嘉珆顺手把换下来的床单泡在盆里，回头再洗。谁知道，她睡了个回笼觉起来，那件床单已经洗好晾在阳台上了。 “你帮我洗了床单啊？”她坐在餐桌前问道，其实心里已经证实了，家里除了她，就只剩他。 “嗯，什么帮不帮的，难道我没睡？”贺宴舟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笑道。 倒也没错，于是姜嘉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婚姻中，确实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大年初三，夫妻俩既没有去姜家，也没有回贺家，而是一块儿去电影院凑了波热闹。 贺岁档的电影多以喜剧片为主，姜嘉珆笑点比较低，一些常见的梗都能逗得她笑出来。 以前，贺宴舟觉得看这些就是在浪费时间。现如今，嘉人在旁，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弥足珍贵。 第68章 哟哟哟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似乎才刚开始，贺宴舟又要回医院上班了。 “你今天陪爸入住？”姜邵武年前的化验报告提示甲胎蛋白的指标上升，张主任建议他们年后住院做粒子植入的手术。 姜嘉珆点点头，“对的，我先回家接上他们。” 等姜父做完这个手术，姜母肯定不会让他们近距离接触了。因此，姜嘉珆希望能多陪陪她爸爸。 “嗯，有事的话联系我。”贺宴舟在门口套上黑色的羽绒服，回头跟她说：“那我先回去值班了。” “嗯嗯，好的。”姜嘉珆收拾着餐桌，抬起头与他对视，“你路上当心。” 贺宴舟心尖搏动，随即转身回到她的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微微弯下腰，吻上她红润的双唇。 良久，他勾着唇角退开。 面前的女人已经面若桃花，贺宴舟轻笑一声，屈起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我走了。” 姜嘉珆缓缓睁开眼，羞赧地回应道：“嗯。” “咔哒”，贺宴舟出了门，她也平复好情绪去厨房收拾碗筷。今天她主要的工作就是送姜邵武去医院办理入住。 医院的住院部一般都是安排下午办理住院手续，姜嘉珆先回姜家陪父母一块儿吃顿午饭。 “嘉嘉，你那个防护服买了没？”姜母坐在车后座上，忽然想到术后会有辐射，她这么大年纪了倒无所谓，孩子们年纪还轻，可不能影响他们日后的生活。 “我昨天买了，明后天应该能到的。”她本来都忘记了，多亏了贺宴舟的提醒。 “哦哦，那就好。”姜母不放心地叮嘱道：“以后你们要离你爸远一点儿，最好就穿着防辐射服。” “没这么夸张吧，张主任不是说三米以上就行了么？”姜嘉珆随口反驳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主任是不是说得半年才会完全没辐射？”姜母没什么文化，对这些治疗方案都是一知半解的。 姜嘉珆查过资料，粒子植入的辐射时间一般在三到六个月左右，于是点头应道：“差不多吧。” “哎…”自从家里多了个病人，姜母叹气的频率都增加了。 姜嘉珆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姜父。他的身形较之前清瘦了很多很多，人也愈发沉默。 她收回视线，心中倍感无力。 已经不记得是近一年第几次进医院了，姜嘉珆熟练地陪着父母去病房办手续，护士台前都是熟悉的面孔。 “好了，9号床，你们可以过去了。”护士长戴着口罩，镜片后的双眼稍稍弯起，在经过姜母恳切的拜托后，为他们安排了靠窗的床位。 “谢谢！”姜嘉珆真诚地感谢。 “嘉嘉，你没事儿就先回去吧，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姜父换好病号服在床上躺下，开始下逐客令。 姜嘉珆不肯走，“我回家了才没事呢，还不如在这里跟你们待在一起，还能聊聊天。” “是啊，你老是赶人走干嘛。”姜母和姜父夫妻这么多年，除了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也没什么好聊的，还不如跟女儿聊。 姜父自知说不过家里的两个女人，无奈地拿起手机看连续剧。姜嘉珆和姜母两人相视一笑，找了凳子坐在角落里说话。 说到最后，姜嘉珆有些后悔了。她妈妈来来回回就是让她以后离姜父远一些，毕疼竟她还得生小孩，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贺宴舟和他们的将来着想。 “知道啦，我心里有数。”与其花时间去说服她，姜嘉珆选择先应下，接着转移起了话题，“妈妈，你们晚上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给你们买。” “都行，你看着买吧。怎么样都比医院的好吃。”姜母就爱研究做菜，医院里都是大锅饭，能好吃到哪里去。 “嗯嗯。”姜嘉珆微微颔首，点开手机里的美食app，看看附近有什么适合父母吃的店。 病房里吃饭比较早，她提前半小时出门，姜父说自己想吃海鲜面了，因此她和姜母也选择了面食。 “您好，”她走进附近评价最高的一家面馆，“我要一碗海鲜面、小排米面和虾仁拌面。” “好的，这边付钱。”姜嘉珆在她的示意下扫码买单。 “您可以找地方先坐一会儿。”服务员指着店里的空位，态度和蔼。 “好，谢谢。”姜嘉珆在靠近收银台的餐位上坐好，握着手机回复贺宴舟发来的消息。 z：还在医院？晚饭吃什么？ jjjjy：嗯，我爸说要吃面，我出来买了。\/照片 她附上一张面店里的菜单。 jjjjy：你吃了么，要不要我给你带？ z：那帮我带一份虾仁拌面吧。 jjjjy：好。\/开心 姜嘉珆唇角上扬，没想到两个人的喜好一样。她站起来又下了一笔单，“麻烦再加一份虾仁拌面。” “好的。” 姜嘉珆提着四份面回到病房时，贺宴舟已经在了，她哥姜嘉鹤也在。 “哥，你还没吃饭吧？”这个点，肯定是才下班就赶了过来。 “上次都说了，明天才做手术。你们这一个个的，偏往医院里挤。”姜父冷不丁地插嘴道。 “我刚好在附近办事，顺道过来看一眼。”姜嘉鹤解释了一句，才回复妹妹的问题：“没吃，我等一下去苏樱家吃饭。” 提起儿媳妇，姜母惭愧不已，“哎，本来应该让她来家里吃的…”下次坐一起吃饭估计孩子都出生了。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姜父开盖子的动作顿了顿，明白他的病才是一切的根源。 “那正好呀，爸爸好了就能抱孙子孙女了。”姜嘉珆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尴尬的局面，赶紧出言打破僵局。 “嘉珆说的对，爸，您就安心养病，”姜嘉鹤不想父母再对他们晚辈多加忧心，便没有透露近期苏樱孕吐严重的事情，“苏樱现在胃口比较挑，先让她回苏家过几天，等你们出院了，再换着让妈做。” “好的，你让她要吃什么尽管说。” “嗯，面都要坨了，你们赶紧吃吧。”姜嘉鹤拎起包先行离开。 姜嘉珆与贺宴舟也被赶出在大厅里吃。 “哟，这不是我们贺医生吗？！” 第69章 有老婆就是不一样 蒋明松一脸坏笑地坐到他们旁边的空位上，“你们俩怎么躲在别人科室门口吃饭呢？” 姜嘉珆停下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解释道：“我爸住院了。” “啊？”蒋明松愣了愣，侧头看了贺宴舟一眼，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叔叔没事儿吧？都没听宴舟提起过。” 姜嘉珆也不想别人多担忧，弯了弯唇，“还好。” 这也不算说谎，毕竟比起之前，姜父的情况确实好了不少。 闻言，蒋明松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好，谢谢！” “不吃了？”贺宴舟看着她快餐盒里还剩下一半的面条，问道。 姜嘉珆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嗯。”贺宴舟也已经吃完了，准备收拾桌上的食物，漫不经心地问这个不速之客：“你来这里干什么？” “切，还不是找你有事，平时也不见你下班这么积极的。”蒋明松瞄了眼去扔垃圾的姜嘉珆，补充道：“这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啊，真令人羡慕。“ 他的语气很酸，贺宴舟嗤笑了声，“你也可以。” 说起找对象这件事，蒋明松就很无奈，环顾四周，发现姜嘉珆还没回来，他才纳闷地开口：“你说，弟妹那朋友…”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宴舟打断：“谁是你弟妹。” “行行行，”蒋明松懒得与他争辩，“就你老婆那个朋友，可真难追啊。” 贺宴舟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怎么个难追法。 “约她吃饭，说自己不饿；约她吃夜宵，说太晚了；周末约她看电影，说自己要在家补充下周上班的体力….”蒋明松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贺宴舟轻笑一声，明知故问：“这代表什么？” “…”蒋明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笑你可以大声一点。” 贺宴舟清了清嗓子，问到主题上去：“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这时，姜嘉珆扔完垃圾后，回病房背着包出来，正好听见蒋明松的话：“你能不能和你老婆说一声，让她朋友答应一下我的邀约？” 她诧异地接上了话，“你是说柠柠？” 蒋明松有片刻的停顿，最后尴尬地点点头，“姜同学，麻烦你帮帮忙呗。” 姜嘉珆听他说了近期和裴知柠联系的情况，凭借两人从小的了解，这就是裴知柠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好感的表现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呢？”对方看起来很是诚恳，姜嘉珆有些心软。 单独约会，按照裴知柠的性格，肯定也是拒绝的概率大过于同意，蒋明松的视线在他们夫妻身上来回转动。试探着提议道：“你们俩的新房是不是装修好了，不如邀请我们一起去聚聚？” “你倒是聪明，还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贺宴舟冷哼一声，腔调散漫。 蒋明松垮了个脸，幽怨地盯着他们俩：“我就想再努力一把，你们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 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姜嘉珆想着，刚好大家也很久没见了，便点头同意：“那不如这周六？” “没问题！”蒋明松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我一定提前到！” 贺宴舟看着他兴奋离开的背影，微眯起眼，“变脸变得真快。” 姜嘉珆“咯咯”地笑了起来，拽拽他的衣袖，“好啦，我们也走吧。” 晚上临睡前，她敲开了与裴知柠的对话框。 jjjjy：柠柠，周六晚上有空嘛？想邀请你来我们新家吃饭。 裴知柠：啊，你婚房装修好啦？ jjjjy：对的，有一阵子了。 裴知柠：好啊，不过…你还邀请了谁呀？ jjjjy：还有欢意，以及贺宴舟的几个朋友。 裴知柠：那…也有蒋明松？ 姜嘉珆犹豫了下，转过身去问靠在床头看书的某人：“柠柠问我有没有邀请蒋明松诶。” 贺宴舟垂着眼眸，慢条斯理道：“那就如实告诉她。” “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屏幕前，裴知柠又陆续发了几条消息来。 裴知柠：算了，来就来吧。 裴知柠：跟他说清楚也好。 jjjjy：嗯？ 裴知柠：没事儿，周六我来的。 jjjjy：ok～ 其他几个人也邀请完毕，姜嘉珆随手把手机放好，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想关灯睡觉了。” “睡吧。”贺宴舟合上书，熄灯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隔天，姜父的手术还算成功，张主任告知他们，这次只做了一半，等四月份再做剩下的，“你们自己注意做好防护。” “听见没，记得离你爸远一些。”张主任走后，姜母又再三叮嘱。 “哎呀，我知道了妈妈。”姜嘉珆知道姜母是为了她好，但这种话听了，于姜父、于她，总归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姜父胸口上盖着防辐射的衣服，除了对家里人，也得阻断对医护人员以及其他病人的威胁。 “爸爸，您觉得怎么样？”她站得离病床三米远。 “还可以吧，没太大的感觉。”姜父除了身子有些虚，意识还挺清醒。 “哦哦，好。” “行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姜母摆摆手。 姜父也应和着：“是啊，嘉嘉，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姜嘉珆拗不过父母的驱赶，只好先行离开。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坐在医院某条小道的长椅上休息。 今天是年后上班的第二个工作日，医院里照旧是人来人往。她骤然想起年前陪姜母来医院帮姜父开药时，开玩笑说着，医院三百六十五天，估计就没有“生意”不好的日子。 姜嘉珆微微阖上眼，冬末的阳光略带着暖意，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晕着浅浅的光圈。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经历了姜父重病，与贺宴舟重逢和结婚，种种都历历在目，好像她的人生，有种被人催促着往前的错觉。 “嘉珆。”贺宴舟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明明是万物晴朗的天气，却在她身上看到了无奈与哀伤。 第70章 再多了解我一下吧 姜嘉珆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她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眩晕，飞快地眨眨眼，才适应光亮。 她看着来人，杏眸掠过一丝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贺宴舟松了口气，刚刚的她看起来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他顺势坐在她身边，眼眸幽深，抿唇道：“我刚下手术，就听我同事说你一个人在这里。” “所以，你就跑过来啦？”姜嘉珆莞尔而笑，向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被我爸妈赶出来了，就坐着晒晒太阳，休息一下。” “怎么不跟我说？”贺宴舟追问道。 姜嘉珆脸上的笑容温软，“嗯，我想等你下班了，再跟你抱怨。” “好，那等我回家，时间都是你的。”贺宴舟低低地笑了声，“待会儿准备去做什么？” 姜嘉珆想了想，这时候大家都上班了，她也没什么事情做，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是先回家吧，周六要去新房招待朋友，我思考一下菜单。” “别忙活了，直接叫外卖也行。”贺宴舟也不想累到她。 “放心吧，我挺喜欢烧菜的，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她这么说，贺宴舟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转念一想，最近手术有点多，他不一定能时时接到，遂补充道：“给我留言，我看到就会回复你。” “知道啦，你这啰嗦程度都快赶上我妈妈了。”姜嘉珆浅笑盈盈地调侃他，随后又抬起手挡在额前：“好晒，你快上班去吧，我也得走了。” “好。”贺宴舟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被镜片遮挡住的黑眸微黯，直到被口袋里的铃声惊扰，才转动脚步离开。 周六一大早，姜嘉珆就拉着贺宴舟一起去市场上买材料。 “黄鱼，基围虾，排骨……”她比对着手机备忘录，一个个确认东西是否买齐。 “对了，我们还得去超市买点烘焙用的东西。”姜嘉珆前几天在搜菜品的时候，还刷到了蛋糕，新家里正好有烤箱，她准备尝试一下做个草莓戚风蛋糕。 “嗯。”贺宴舟全程跟在后面充当助理，帮她拎着满满的购物袋。 市场里人潮翻涌，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充斥着各种生鲜的气味。姜嘉珆回过头，看着身后神色冷淡，眉心略显不耐的贺宴舟，不好意思地启唇：“重不重，分我一点吧。” “不用，”贺宴舟有些洁癖，对于这种嘈杂的地方向来都是避而远之，但因为是她，他眉目舒展，柔声道：“还有没有遗漏的？” 姜嘉珆摇了摇头，“这里没了，但还得去趟超市。” “那我们先出去吧。” 踏出农贸市场的大门，贺宴舟和姜嘉珆总算是闻到了新鲜的空气。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解脱的意味，双双笑出声来。 接着，夫妻俩去超市买完东西后启程回婚房。 婚房装修完后久未入住，只在乔迁之喜前找保洁公司打扫了一番。姜嘉珆昨天已经提前过来大概整理了下，才不至于满是灰尘。 “需要帮忙吗？”贺宴舟把所有的东西放在料理台上。 “要的。”姜嘉珆没客气，处理食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一个人做肯定得弄个半天。 贺宴舟垂着眼眸，唇畔露出一丝笑，疏懒地应了声：“好，任你差遣。” 他眸若点漆，瞳孔里似乎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姜嘉珆睫毛微颤，羞赧地咬了咬唇，对于他时不时的戏弄，早已习以为常。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唔，小贺同学，你去把黄鱼先清理了。” “……”贺宴舟用手术刀处理过患者的伤口，可拿着菜刀处理海鲜却是人生头一回。 为了不在自家老婆面前丢脸，他沉默地打开了各项搜索软件，标题：怎么把黄鱼清洗干净？ 姜嘉珆瞄了眼站在洗碗池前，迟迟未动手的男人，不免觉得好笑，“需不需要我教你？” “咳…”贺宴舟不自在地收起手机，拒绝道：“不必了，我只是在给林京泽他们发家里的定位。” 姜嘉珆眉梢轻挑，促狭地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嗯”了一声，便垂头整理晚上要用的餐具。 贺宴舟虽然很少进厨房，但智商和动手能力都很优秀，不多时，就上手了各类食材的处理方式。最后，还把洗碗池和料理台规整了一遍。 “累了吧？”他几乎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活，依着他的个子，弯腰在洗碗池前待了近一个上午，姜嘉珆过意不去，与他提议：“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 “这么好？我却之不恭啊。”贺宴舟的桃花眼温柔多情，眉目弯弯，甚是英俊。 他闲适地趴在沙发上，侧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姜嘉珆说的按摩，只是普通的那种按按肩，他这么一躺下，反倒是让她赶鸭子上架，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冬末春初，温度上升了不少，贺宴舟早早就换下了柔软的羊绒毛衣。周末时，他穿的不如上班正式，大多数是普通的针织衫和t恤的内搭，搭配冲锋衣或者风衣。 姜嘉珆低眉顺眼地坐在地毯上，穿着衣服肯定是没办法按照专业的标准给他按摩的，更何况，她也是真的不太会。 她只会最简单的，双手握拳，有一下没一下地捶在他宽阔的后背和后腰上。 贺宴舟先沉默了一阵，然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肩膀微微颤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他清朗的笑声。 “你笑什么？”姜嘉珆怀疑这人在嘲笑她，不禁加了点力气，捶了下去。 “嘶…你这是谋杀亲夫？”说着，贺宴舟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捉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拉着她在自己的腿上坐好。 这人，又在逗她。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嘴贫。”姜嘉珆瞪了他一眼，美目盼兮。 “嗯哼。”他的鼻尖抵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尾音微微上扬，“老婆，那你再多多了解我一下吧。” 第71章 都怪你!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烫得她心跳加速。姜嘉珆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喃喃道：“我怕知道的太多，就越早领盒饭。” 他微怔，随即笑了出来，胸腔也随之起伏着，“嘉珆，你太可爱了。” 姜嘉珆目光闪了闪，然后掀起眼帘与他对视，她坦诚地回答他不太正经的话题：“其实，我发现自己好像要比之前更喜欢你一点点。” 勾着她长发的手指一顿，贺宴舟呼吸漏了一拍。他喉结滚动，垂下漆黑如墨的双眸，状若无意般牵起薄唇，“嗯，我知道。” 连她哥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日夜相处在一起的他呢。 “你知道？”姜嘉珆略显疑惑，她不记得自己有对他说过。 “嗯。”贺宴舟并未解释，而是松开她的头发，掌心贴着她的后颈，语气温柔如水：“嘉珆，你知道我刚刚有多开心么？” 姜嘉珆摇摇头，他的掌心很热，触碰上来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贺宴舟直接用行动表示他有多开心，他吻上了那张向他表白心迹的红唇。 姜嘉珆感受着唇上的炙热，长卷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着。起初，他仅仅是温柔的舔舐，而后，逐渐加深力度。趁她喘息时，撬开她的唇齿，清冽的气息自唇间溢出。 她也被带得有些情难自禁，忍不住开始回应，这无疑是给了某人更大的惊喜。贺宴舟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原本落在她唇上的吻顺着她的脖颈一寸一寸地向下游走。 “等等。”姜嘉珆强忍着颤意，伸手挡住他即将要掀开衣服下摆的手，“我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贺宴舟闷笑一声，眸中的情深不减，声音低哑醇厚，饱含深意地问道：“你饿了？” 这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 他们俩平日里因为种种原因，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很多。前几天又因为过年以及她来例假的缘故，放假期间没有太多亲密的时间。 姜嘉珆捂了捂自己早就红透的脸，支支吾吾地说着：“不饿吧…？” “嗯？”她声若蚊蝇，贺宴舟同她再次确认。 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这可是白天。” “嗯，那我们快点结束，不然来不及准备晚餐。”贺宴舟一把抱起她往主卧走。 姜嘉珆惊呼一声，匆忙搂住他的脖颈，被他放到床上时不忘出言提醒他，“窗帘。” 贺宴舟知道她害羞，听话地拉上窗帘，原本明亮的房间瞬间落入黑暗。不一会儿，寂静的环境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还好么？” 亮堂宽敞的卫生间内，姜嘉珆泡在温热的浴缸里，下巴搭在交叠的双臂上，神色懒倦。 身后的贺宴舟也懒洋洋地靠着浴缸壁，手指习惯性地缠绕着她的长发，清隽的脸上透着餍足。 “嗯。”姜嘉珆很累，心里却有个疑问，明明出力的是他，为什么最后反倒是自己又累又困。 “哗啦…”贺宴舟忽然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她赶紧闭上眼，顺手捂住。 “扑哧，”贺宴舟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拿起浴巾，“嘉珆，出来吧，泡太久对身体不好。” 她这才睁开眼，发现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睡袍。虽然他们决定等医院边上那套房子租期到了再搬家，但方女士考虑到偶尔可以到这边住住，就提前为他们准备了几套衣服，居然还真的就用上了。 “啊…都怪你！”姜嘉珆换好衣服看了眼时间，“我的蛋糕没时间做了…” 贺宴舟唇角漾着笑，余光瞥见她气闷的脸色，给出建议：“那就明天做，我们自己吃。” 也只能这样了。 时间不早了，姜嘉珆从冰箱里拿出上午处理好的食材时，才惊觉他们俩还没吃午饭。于是，她埋怨地瞪了眼站在岛台前喝水的男人。 “嗯？”贺宴舟察觉到她的视线，扬着眉看了过来。 “小贺同学，快来帮忙吧。”她见不得他这么悠哉的模样。 “来了。” 贺宴舟不会烧菜，就站在边上帮忙干些杂活，比如剥蒜、切菜等。 “叮咚。”门口的铃声响了。 “谁啊，这么早，你快去开门吧。”姜嘉珆翻炒着锅里的排骨，催促着贺宴舟。 “应该是蒋明松。”说着，他转身去门口开门。 果不其然，蒋明松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原本笑着的脸一见到是贺宴舟，瞬间垮了下来。 “进来吧，记得换鞋。”贺宴舟也没管他，开了门扭头就走，顺带叮嘱他：“门不用锁了。” 他们俩的新房是一梯一户的构造，开着门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蒋明松换了鞋进屋，他还是第一次来，与在厨房忙碌的姜嘉珆打了声招呼后，礼貌地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你们这装修的不错呀，哪家装修公司设计的，晚点推给我。” 被赶出厨房招呼客人的贺宴舟给他递了杯水，颇为自豪，“很多地方都是嘉珆的想法。” “啧，瞧给您骄傲的。”蒋明松撇撇嘴，“别人都说你贺宴舟绅士礼貌，哪能知道你又毒舌又臭屁呢。” 这人向来在别人面前装得一副谦谦君子，实则腹黑淡漠，看着对谁都挺好，其实人家只是出于家教和礼貌。 贺宴舟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他随心所欲惯了，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嘿，那个…裴知柠什么时候到？”蒋明松一想到晚上要跟人表白，就觉得时间有些难捱了。 “不清楚，应该快了吧。”贺宴舟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水杯，然后抬起眼看向他：“你准备怎么做？” “直接说呗，早死早超生。”他可不是唧唧歪歪的性子。 “成，祝你好运。” 正聊着，孟欢意和林京泽同时进了门，姜嘉珆也忙得差不多从厨房里出来。 “哇，你们家可太棒了，我最爱这种轻法式的风格了。”孟欢意小声询问，能不能四处看看，姜嘉珆自然不会拒绝。 “这里是客卧，正好有个阳台拿来晾衣服。”姜嘉珆瞄了眼上方不久前晾好的床单，轻咳一声，弯了弯眉眼，拉着人调转方向，“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地方吧。” 第72章 老婆，我吃醋了。 裴知柠是最后一个到的。 “对不起啊各位，我刚准备出门，就被我们老板给抓壮丁了。”她特别不好意思让大家等她。 同为打工人，所有人都能理解生活的不易，蒋明松第一个跳出来说：“又不是上班，怎么能说是迟到呢。” “没错。”林京泽也随口附和道。 “我们也才到没多久。”孟欢意接上话茬，“只要没到饭点，都不算迟到。他们三个男的在打游戏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裴知柠这才注意到沙发上围坐在一起的男人们在说完话后都垂着头看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着。 她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没看见嘉嘉？” “噢，她去上洗手间了。” 说曹操，曹操到。姜嘉珆从卫生间里出来，“柠柠，你来啦。” 她走到贺宴舟旁看了眼此时手机里的游戏进度，对裴知柠两人道：“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呢，柠柠，你要不要喝点东西休息会儿？” 裴知柠摆摆手，“不用啦，马上就吃饭了，我要留着肚子吃好吃的呢。” 姜嘉珆也没有坚持，计算着时间往厨房里走去，“那我把鱼蒸上，再烧个菜就好了，他们也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她怕菜冷了不好吃，前期只炖了汤，烧了糖醋小排还在锅里温着。另外还准备了几样冷菜，比如海鲜生食拼盘，卤牛肉之类的。 “我帮你吧。”裴知柠跟着进了厨房，一进门，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哦哟哟，都不知道我们的姜嘉嘉同学这么贤惠啊。说起来我好像也没吃过你烧的菜。” 姜嘉珆想了想，“好像是，我们家都是我妈烧饭，哪里轮得到我。” “对对，阿姨的手艺自然不用说。”裴知柠去姜家吃过好几顿饭，自然有资格对姜母的厨艺进行评价，“今天尝尝她女儿的厨艺，看看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嘉珆略带骄傲地扬了扬眉，“那必须的。” 要是此刻蒋明松瞧见了，一定会吐槽说贺宴舟把姜嘉珆给带偏了。 裴知柠与贺宴舟不熟悉，倒是没发现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好友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姜嘉珆也不是从小到大都这么内敛的。起码上小学的时候还挺活泼开朗的，爱唱歌、爱跳舞，也有小女孩爱漂亮的特质。可从小升初开始，就变得不爱展现自己了，总是一个人待在那里看书。 裴知柠曾问过原因，但她只说自己要好好学习。 孟欢意也进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啦，鱼已经在蒸了，我再做个蚝油生菜。”姜嘉珆指了指炖锅，“你们帮我把汤盛一下，还有冰箱里的生食拼盘端出去就行。” “ok.”她们俩自然地分配好各自的任务。 这时，贺宴舟也打好游戏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本来还算宽敞的厨房，一下子挤了六个人，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让让，别挡道。”孟欢意端着的是冷盘还好，裴知柠端的是羊肉萝卜汤，热意一点点透过陶瓷汇聚到指尖，这还是在她提前裹了层抹布的前提下。 “嘶…”她有点忍不住想直接把碗给扔了。 “我来吧。”蒋明松及时出手，也没等她回答，就从她手里端过碗，大步流星地放到餐桌上。 林京泽是厨房小白，自觉帮不上忙，但总要过个场，证明自己不是专门来吃白食的。不过，他才进去，就被孟欢意挤兑回客厅了。 裴知柠也出去了。 不过眨眼的时间，厨房里仅剩下贺宴舟和专心做菜的姜嘉珆。 “哎。”贺宴舟半倚着料理台，幽幽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轻被油烟机的风声盖过，还是姜嘉珆太沉迷于做菜了，只抽空瞥了一眼他，就收回视线继续烫锅里的生菜。 贺宴舟不能接受自己被忽视的事实，躬着身子略微靠近了些，“老婆，我有点吃醋了。” “嗯？”姜嘉珆执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什么？” “你都快一下午没理我了。”他的语气带了些幽怨。 姜嘉珆顿时有些无语，这人到底要不要脸，怎么还好意思说这话。 她看见他眼中的戏谑，余光扫过空荡荡的厨房门口，心中突然也起了调侃之意。她朝他招招手，便见他顺从地垂下脑袋。 姜嘉珆踮起脚尖，双手搭在宽厚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边，悄声说道：“老公。” 她稍作迟疑，感受到他有瞬间的僵硬，才继续说：“你快点帮我把菜端出去吧。”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松开手站了回去，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啧，都开始学会逗他了。 贺宴舟哼笑一声，“行，老婆大人，我这就去。” 姜嘉珆捂了捂发烫的脸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偷偷地弯起了双眼。 蚝油生菜很快，把生菜烫熟摆在盘中，再浇上蒜蓉、蚝油、酱油等调料制作而成的汤汁即可。 姜嘉珆端着菜上桌，大家已经挨个坐好，但没人动筷子。 “你们怎么不吃？”她问。 “等你一起啊。”林京泽早就想吃了，但在某人的监视下，乖乖地坐在餐椅上。 “呃…那快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她催促道。 林京泽第一个举着筷子伸向垂涎已久的糖醋小排，入口是意外的好吃，“姜同学，你这厨艺绝了啊。” “真的！嘉珆，要不我在你们小区买一套房子吧？”孟欢意也准备结婚了，目前正在看婚房。 贺宴舟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孟欢意才不管他什么眼神呢，继续絮絮叨叨着住的近以后就可以一起上班了。 明天是周日，大家都不用上班，因此夫妻俩也另外备了红酒。 “想喝？”贺宴舟侧目注视着跃跃欲试的姜嘉珆。 “嗯…” “只许尝尝。” 全场，姜嘉珆的酒量最差，她没敢多喝，只抿了小几口，脸就绯红了，倒不至于醉。 酒过三巡，裴知柠起身去客卧接电话，蒋明松犹豫之下，也跟了过去，等她结束通话才敲了敲门。 “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73章 年少慕恋 餐桌上留下的四人都知道蒋明松今天要与裴知柠表明心迹，见他进了房间，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没过几分钟，他们俩就一起从客卧出来了，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都是成年人，大家相处之间。于是，林京泽带头转移了注意力，聊起了别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都好久没去旅游了。各位有没有意向约个周末去休息一下？” 孟欢意最喜欢出去玩了，更何况是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立即举双手赞成，“我同意。” 姜嘉珆也没意见，不过还是征求了一下贺宴舟的想法，“你们医生好请假么？” 特别是外科医生，她就没见他准时下班过几次，偶尔还得值夜班，周末还要加班。 “我还有婚假没请。”上班这么久，贺宴舟连年休都没休过。 接着就剩裴知柠和蒋明松了，往常这时候，蒋明松早就搭上话了，此刻，却是游离在外。 反倒是裴知柠脸带笑意地说道：“我也可以的，但我先说好了，我不负责安排行程啊。” “没问题。”林京泽比了个ok的姿势，回头问身边还没说过一句话的蒋明松：“就差你了，给个话呗。” 蒋明松点点头道：“我都行，只要我有空，肯定参加。” 聚餐到结尾，几个人约好了五一放假出去玩后开始陆续离开。男生们由贺宴舟负责，姜嘉珆则陪两个女生在小区门口等孟欢意男友的车。 “拜拜，你们路上当心。”她叮嘱道。 “放心啦，我们一定安全把柠柠送到家。”孟欢意正好顺路可以送裴知柠。 “好。” 姜嘉珆站在原地目送她们乘的汽车离开，刚回头，就发现朝她走来的贺宴舟。 “林京泽他们俩也上车了？”她问。 贺宴舟微微颔首，伸手牵住她的，“给他们找了代驾。” “噢。”姜嘉珆停顿一瞬，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蒋明松他有没有说什么呀？” 事关好友，她真做不到毫不在意。 “你没问裴知柠？”贺宴舟拉着她走进小区，随口说道。 姜嘉珆摇了摇头，“没敢问，但我觉得她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 裴知柠作为律师，工作的性质决定了她要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心态的平静，再加上，她需要客观地去辨别很多事情，因此也变得冷静了许多。 “嗯，蒋明松只说了以后是朋友。”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俩好像很少有这样闲逛在夜色下的时候。贺宴舟松开手，与她十指相扣，“楼下逛会儿再回去？” 朋友，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姜嘉珆松了口气，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怎么？觉得可惜？”贺宴舟领着她走到小区的人工湖畔。 “不是啊。”姜嘉珆否认道：“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单方面的追求并不代表着两人就必须要在一起，旁人觉得合适的，也不代表着两个人就真的合适。” “姜老师说的很对。”贺宴舟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我们俩呢？” 他们俩的情况太特殊了，明明是相亲，却相到了高中同学，然后在半熟不熟的状态下快速地迈入婚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姜嘉珆无法判断。 盈盈月光下，他们坐在静谧的湖畔，感受着冬末独属于两人的夜景。有风吹过，带着一丝丝梅花的香气。 贺宴舟揽住她，低低地开口：“在我看来，我们很幸运，能在茫茫人海里重逢。我知道，你曾经也因为我的主动而困扰，也会犹豫是不是迈的步子太大，太快和我进入婚姻。” 他转过她的身子，四目相对，继续说道：“但我想说的是，我不是一个被动接受的人，也从来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只会怪自己当初没有坚持。” 贺宴舟垂着眼，墨色的双眸沉沉地看着她，却又好像在透过她回忆着什么。 姜嘉珆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表达自己与她结婚的看法了。他好像总是在担心她会胡思乱想，所以每每谈到婚姻的话题时就给予她正面的情绪价值，直白地告诉她，“因为你是姜嘉珆。” 那个一直深藏在他心底的名字，在重逢的那一刻，所有与之有记忆的画面纷至沓来。 年少时的慕恋，大多起源于一时的好感。贺宴舟不可否认，初遇时，他并不好奇那个常常只身坐在位置上学习的女生。 父母都是老师，最重视教育，从小便对他寄予重望。青春时期，同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明恋暗恋的女生，而他却对此毫无兴趣。 上音乐课那天，他正烦躁于不知是谁透露了他的手机号，陌生人不分昼夜地给他发短信，打电话，还有发彩信的。因此，在林京泽的陪同下，翻墙出去换了张手机卡。 被骚扰了一晚上，缺乏睡眠的大脑令他困倦不已。特别是当林京泽摇醒他时，更是烦躁不堪。但林京泽没发现，对他说：“诶，这不是咱们刚刚碰见的女同学嘛。” 女生镇定自若地介绍着自己，唯有闪躲的目光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的歌声很好听，怎么个好听法呢？大概就是让贺宴舟原本浮躁郁郁的心情平缓了下来；亦或许是让不怎么听流行歌曲的贺宴舟回到家后反复去听她唱的那首歌，去搜唱这首歌的歌手，甚至于在冲动之下买了专辑，还送给了那个女生。 只是，石沉大海。 年轻气盛的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挫败。最后，终归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而那个名字，也被埋藏在心底，再未出现。 “宴舟？”姜嘉珆不明就里地问着出神的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情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他目光柔和，眼中溢出点点笑意，是他人不曾见过的深情。 就像他和她，兜兜转转还是相遇在彼此的世界里。 那道本该随青春逝去被遗忘的身影，如今将永远陪伴着他，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 “作为医生，你怎么能唯心呢？” 不，在感情上，他只有唯一。 姜嘉珆，就是这个唯一。 第74章 夫妻相 热闹的元宵节过后，姜嘉珆也回归到了工作岗位上。 一个寒假未见，小朋友们都长高长肉了不少。刚进到教室，好多同学就冲到讲台前，“姜老师”，“姜老师”地喊着。 张景宁喊得最响了，“姜老师！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姜嘉珆低头望去，小小的手里托着一颗巧克力。 “老师，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老师…” “姜老师…” 教室里闹哄哄的，姜嘉珆无法挨个儿去听他们的话，只好双手举高，拍了拍手掌，“安静！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小朋友们还是很听老师话的，一个个都乖乖地坐了回去。 姜嘉珆面向台下的小朋友扬起笑脸，“今天是我们开学的第一天，首先呢，老师要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讲台下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 姜嘉珆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其次，老师想问问大家，寒假大家都过得开心吗？” “开！心！”这次就比前面整齐了许多。 “真棒。那你们的寒假作业都完成了吗？”姜嘉珆扫过台下一张张可爱的小脸，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完成了…”小朋友的声音弱了下去，听着稍显底气不足。 姜嘉珆小时候也有过几回临时抱佛脚，在开学前一天疯狂补假期作业的经验，非常能理解部分小朋友的拖延症。 “好的，那待会儿麻烦每组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们帮忙收一下作业哦。”姜嘉珆嘱咐道。 “好~” “谢谢。”姜嘉珆笑着点点头，转而继续对他们说：“那我们大家都先去外面按个子高低排好队伍，这学期要重新安排一下座位哦。” 小朋友们都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同桌，但还是遵从了老师的话离开位置去外面站好。 姜嘉珆替他们安排好位置后，下课铃声准时响起。于是，她提醒大家：“今天的值日生就从第一组的前四位同学开始哦。” 张景宁正好是其中之一，哀嚎一声，“我怎么就这么惨呀...” 姜嘉珆听见了，弯起唇角笑出了声。 “哎…”办公室里，孟欢意趴在桌子上叹气。 “怎么了，才第一天就唉声叹气的。”姜嘉珆在办公桌前坐下来。 “一想到自己又要开启狂暴模式，就觉得自己前路坎坷。”现在的孩子都早熟，接触网络的时间又早，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孟欢意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跟不上他们潮流。 “你想想，往后还有三年，是不是这一年也就不算什么了。”姜嘉珆含笑道，“你再想想我，我还得有个五年。” “谢谢，有被你安慰到。”孟欢意支起下巴看向她，“要不要来杯奶茶，庆祝一下开工？” “好啊，我请大家吧。”姜嘉珆点开外卖app递过去，“去年还没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呢。”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孟欢意笑弯了眼，嘴上说着拒绝，但双手非常实诚地接过手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孟欢意在最近网红的奶茶店里挑了杯果茶，然后传递给旁边的周旭，“姜老师说请客，赶紧选。”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我来请吧。”周旭拿了自己的手机。 “给我一个机会吧，周老师想请客可以等下次。” “那也行，谢谢姜老师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依次下完单，暂时不在的，姜嘉珆帮忙点了几杯常规的奶茶。 外卖小哥送货的速度很快，也就一节课的时间，他们办公室里的人都已经喝上了奶茶。 “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靠甜食来治愈自己。”孟欢意坐在办公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奶茶。 “希望你称体重的那个瞬间也可以这么开心。”姜嘉珆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应她。 “…姜嘉嘉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自从你跟某人结婚后，说话的语气都跟他越来越像了。”孟欢意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有吗？”姜嘉珆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有！”孟欢意极其肯定，“你现在的姿势，就跟你老公一模一样。” “…”姜嘉珆坐直身体，装作若无其事地喝着奶茶，“你一定是看错了。” 孟欢意笑而不语。 下午放学，张景宁做完值日，并没有立马去校门口找接他的爷爷，而是悄悄溜进了办公室，“姜老师。” “嗯？景宁？”姜嘉珆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老师，我想申请换位置，可以吗？”小男孩脸上带了些忐忑，他不确定自己的请求会不会被同意。 听到这话，姜嘉珆扬了扬眉梢，“可以告诉老师你为什么要换么？” “老师，我还想跟严子辰一起坐。”张景宁如实告知，“我们以前就是同桌。” 谁知严子辰一个寒假长高了不少，排队都排到后面去了。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嘉珆不太信，张景宁虽然调皮了些，但在班级里的人缘不错，和现在的同桌好像关系也蛮好的。 这时，张景宁眼睛有些红，支支吾吾地说着：“我不想坐第一排，坐第一排的都是矮子。” “嗯？是班里有同学对你说什么了么？” “不是。”张景宁飞快地摇着头，“我就是听见同桌他们在讨论。” 姜嘉珆追问道：“那你是觉得他们在说你？” “…”张景宁不说话了，仿佛就是在默认这个事实。 姜嘉珆便向他解释，“现在的座位确实是按身高来排的，毕竟你想啊，如果坐在你前面的同学个子太高，那你是不是就看不见黑板了？” “是。”他点了点头。 “每个人身高增长的速度和时间都不一样，说不定下学期就轮到你坐后排的位置了。”姜嘉珆大致跟他讲了些有关身高的知识。 张景宁似懂非懂，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你觉得老师高么？” “高。”他记得妈妈说姜老师在女生里面都算个子比较高的。 “那老师偷偷告诉你，我小学的时候也坐在第一排呢。” “老师再见！”于是，张景宁心情愉悦地跑出办公室。 果然，安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嘲… 第75章 催生 姜嘉珆停好车往单元楼里走，惊讶地发现家里居然亮着灯。 她心想，贺宴舟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开门看见的是她的婆婆，方女士。 “妈妈。”姜嘉珆挺诧异的，因为自从她搬过来住之后，方女士一次都没有到家里来过。 “嘉嘉回来啦，”方女士放下手里的汤碗，向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今天刚好在附近办事，想着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正好买点菜过来，给你们做顿饭。” 方女士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注重隐私，喜欢自由，结了婚更希望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所以她对孩子们的关心主要体现在打打电话、发发消息之类的。这次也是突发奇想，临时来给他们烧个晚饭，她心里还挺担心孩子们介意的。 “噢，我也在想，宴舟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姜嘉珆眉眼弯弯地与方女士说笑，“您都烧好了，那我就可以偷懒了。” “平时都是你下了班回来做饭的吧？”方女士拉着她在沙发上坐好。 姜嘉珆点点头，“我回来的早，就简单做些。” “要是觉得麻烦，你们可以下班了回我们这儿或者去你爸妈那边吃，吃了再回家，也省事儿。”方女士提议道，她也知道上班是件劳心劳累的活。 姜嘉珆想了想，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清方女士话的里的意思，她只好微微颔首，应了声“好。” 医院离家近，贺宴舟下班到家，也不过十来分钟。 “嘉珆？”他换了拖鞋，按照往常的习惯，略带疲倦地朝厨房走去。 里面确实站了个女人，但她是短发，而且个子也不算高，听见他的声音，她回过头。 “妈？”贺宴舟脚步一顿，“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方女士眉毛一挑，“不欢迎我啊？” “不是。”他正想否认，身后传来姜嘉珆的声音。 “妈妈，我......”她像是没预料到厨房里还有其他人，愣了愣，才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行了，出去说。你回来的刚好，洗个手准备吃饭吧。”这套租的房子不大，厨房也就勉强站的下两个人。 方女士也留了下来。 “妈，爸不在家？”否则怎么有空来给他们俩做饭。 “他晚上有饭局。” 贺宴舟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待会儿吃了饭我送您回去。” 姜嘉珆睨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果然，方女士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着急赶我走啊？” “您想多了，我这不是怕耽误您晚上跳舞么。”方女士退休后也迷上了广场舞，没事儿就去小区公园里跟着其他人跳跳舞。 方女士挥着手拒绝：“不用你送，我打个车就行了，你来回一趟都得一个小时。” “晚上车不多，用不了这么久。”贺宴舟坚持道。 方女士只得同意下来。 姜嘉珆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该不该送，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嘉嘉，喝点汤，我看你都瘦了。”方女士打量着她，眼睛里好像有某种期待。 “嗯嗯，谢谢妈妈。”她从善如流地盛了碗老鸭汤，垂着眼安静地喝着。 好不容易吃完饭，方女士想洗了碗再走，结果被姜嘉珆拦截了，“妈妈，我来吧。您烧饭也辛苦了。” “那好吧，你记得戴上手套，免得伤手。”她仔细地叮嘱道。 “好的。”姜嘉珆听话地戴好手套。 方女士也觉得待着有些多余，“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要是想回家吃了，提前跟我说一声。” “您要不再坐一会儿吧，刚吃完饭呢。”方女士其实对她很好，是她，总是不能自如地和长辈相处。 “不用，我们群里已经约好七点半了。”她指的是广场舞。 贺宴舟适时出现在厨房门口，“好了么？我送您回去吧。” “好了，走吧。” “那你开车慢些。”姜嘉珆系着围裙在门口对贺宴舟说道。 “嗯。” “咔哒”一声，被关在门内的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去清理洗碗池内的碗筷。 “说吧，您突然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贺宴舟轻点着方向盘，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方女士被问得语塞，反驳他：“怎么，我就必须是有目的才会出现？” “之前都没见您来过一次，这次就显得特别异常。”贺宴舟刚租房的时候就给过方女士备用钥匙，但她从未来过。 “行吧，”方女士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你记得隔壁楼的章老师不？以前跟我是同学，前几天，她跟我说，她儿媳妇快生了，就要当奶奶了。” “所以，您这是来催生了？”贺宴舟声线略带冷淡，沿街的路灯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催婚、催生，亘古不变的话题。 方女士沉默了一瞬，才替自己辩解，“这倒不至于，我啊，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但生孩子这事儿，还得你们自己决定。” 贺宴舟清楚方女士比较尊重他们晚辈的想法，语气缓和了些，“您别跟嘉珆说这个。” “我还能不知道这个？”这就听着闹心了，“你妈我好歹也是征战言情小说多年的资深书迷了，还是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婆婆的。” “是是是，您厉害。” “那可不？要是没有我，你能遇上嘉嘉？”这一点最值得方女士骄傲了。 贺宴舟自胸腔溢出一声笑来，对此，他无可否认。 “哎呀，那嘉珆不会多想吧？”方女士有点后悔了。 “应该不会。”其实也说不准，姜嘉珆心思细腻，稍加留意就会发现方女士的不对劲。 “哎。”临到下车，方女士依旧愁容满面，再三提醒，“记得跟嘉珆解释，我不急着当奶奶啊。” “知道了，您进去吧。”贺宴舟打了声招呼，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将车开上了机动车道。 对于生育，虽然两人商量好顺其自然，他也担心方女士的突袭会令她压力倍增，贺宴舟步履匆匆赶回家，姜嘉珆已经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等他了。 “这么快？”她稀松平常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回视线。 “嗯，”贺宴舟观察着她的脸色，她神色如常，倒是让他无从说起了，“我先去洗澡。” “等等。” 第76章 怀孕 贺宴舟往卧室走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就看见她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姜嘉珆想了想，“还是等你洗完澡再说吧。” 贺宴舟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还是按照她说的，拿着睡衣去卫生间里洗澡。 他心里搁着事情，于是就洗得很快，出来时见姜嘉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垂着眼看手机，脸上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贺宴舟总觉得自己猜到了，缓步过去，问她：“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姜嘉珆被吓了一跳，随即瞪了他一眼。 “抱歉，”他伸手搂住她，向她道歉，“是你看得太认真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事？” 姜嘉珆红了红脸，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怀孕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里的化验报告，显示hcg指标上涨。姜嘉珆自己查过，这个指标一般就代表着妊娠。 贺宴舟握着她肩膀的手指紧了紧，其实他心中隐隐约约能猜到，因为她的例假晚了好几天。几乎没有人会不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看着手机里的报告，他不禁笑得露出了左脸颊上的酒窝，“嗯，恭喜老婆得偿所愿。” “这话怎么说得你像个工具人。”姜嘉珆握起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 “嗯哼…”贺宴舟佯装受伤，继续逗她：“难道不是么？你那天随口说要个孩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你花钱买的。” “……”姜嘉珆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正常点。” “好，我就是太开心了。”贺宴舟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怎么突然想到去医院验血？” “我例假不是晚了么，今天正好去医院帮我爸爸开药，就顺便验了下，下班前才收到的结果。” “嗯。”贺宴舟捧起她的脸，在片刻的对视后，低头亲了亲她红润的双唇，“但是怀孕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的，我都查过。而且还能参考我嫂子呢。” 苏樱怀孕前三个月，几乎吃什么吐什么，眼见着瘦了许多。姜母心疼得不行，天天念叨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嗯，那你上课要小心些。”她带的一年级，小朋友活泼好动，只能自己注意点。 “知道啦，但是我查了资料，是不是得再复查血项呀？”第一次怀孕，姜嘉珆很懵懂。 “嗯，我陪你去。”贺宴舟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好呀。”她高兴地应下，“不过…我可以申请去妇幼复查么？” 贺宴舟挑了挑眉，问她为什么。 姜嘉珆跟他说了实话，“你陪着我去妇科，那岂不是大家都知道啦？” 她暂时还不想其他人知道。 “可以，那我就陪你去妇幼。”贺宴舟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工作日贺宴舟走不开，于是两人趁周六去找医生开了复查hcg的单子。 急诊的化验结果出的也很快，姜嘉珆紧张地点开报告单，数值看得比上次大一些。 “你看看，我怎么觉得涨得很慢呀。”她把手机递过去。 贺宴舟是外科，对妇科的项目不算特别清楚，近几天也翻阅了不少资料。姜嘉珆的数值说实话有些差，他沉默片刻，才启唇回答：“可能后期会长的快一点。” 姜嘉珆看出他的犹豫，“你别骗我，是不是不太好？” “…”贺宴舟轻轻叹了口气，“嗯，长得有些慢，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医院找妇科医生看看吧。” 只能如此了。 周日开诊的医生很少，贺宴舟就带她去了中医院找一位知名的妇科大夫，托了关系才加上号。 “怎么了？”医生问道。 “我怀孕了，可是血项查起来好像不是很好。”姜嘉珆特意去医院打印了报告单。 “你这个hcg增长缓慢，看着不是很好，你是想保胎？”这位医生本就以保胎着名。 “我…”姜嘉珆被问倒了，可是让她轻易放弃，又于心不忍。她仰着脸看了眼立在身侧的贺宴舟，还是点了点头，“嗯。” 医生给她把了把脉，然后开了一大袋的中药，并且有下次验血的单子。 本该是开心的事情，回去的车厢里充斥了沉重的气息。姜嘉珆此刻无比庆幸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双方父母。 停车等红灯的间隙，贺宴舟转头看向她，按照平常的语气和她交流，“晚上想出去吃吗？” “都可以。”她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 贺宴舟已经猜到她会这么说，遂根据她的口味挑了家餐厅，“不是有句话说，美食可以治愈一切么。现在什么都别想，先吃饭。” 姜嘉珆不想因为自己而令他担心，便弯了弯唇角跟着他进餐厅。 两人真正日夜相对的时间并不多，可贺宴舟似乎特别了解她，就比如这顿晚餐，她吃得很开心，连带着一整晚的心情都很好。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闲聊。 借着夜色，姜嘉珆问出了心中的顾虑，“如果…我是说如果，孩子没有保住怎么办？” 贺宴舟搂住她，手掌顺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先别想这些，既然决定了保胎，那就往好的方面去想。” “嗯。”姜嘉珆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口，汲取着自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温暖。她轻轻地蹭了蹭，跟他撒娇，“今天医院开的药好苦啊…” “是么？”贺宴舟喉间溢出一丝笑声，“明天我给你带颗糖，解苦。” “好～”姜嘉珆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依赖他，抬起头亲在他的下颚，“谢谢老公。” “就这么点诚意？”贺宴舟眯了眯眼，眸色渐深。不待她反应过来，就抬起她的脸，俯身吻了上去。 姜嘉珆已然学会了应和他的吻，贺宴舟越吻越深，空气里弥漫着旖旎的气息。他堪堪在最后关头控制住欲望，闷哼一声，略显狼狈地替她整理好衣襟，亲了亲她红肿的双唇。 “你先睡，我再去冲个澡。” 姜嘉珆躺在原地，拉过被子捂住羞红的脸，她刚刚怎么就伸手碰了那儿呢…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第77章 甜么? 周二早晨，姜嘉珆独自去医院抽了血，又匆匆赶回学校上课。 z：报告有了？ jjjjy：嗯。\/图片 jjjjy：好像比之前长得快一些了。 z：好，那我先去做手术了，你注意身体。 jjjjy：嗯嗯，知道啦。\/可爱 姜嘉珆放下手机，隔壁桌的孟欢意一脸八卦地看着她，“女人，你最近看着气色很好呀，果然是爱情的滋润吗？” “难道你没有爱情？”姜嘉珆反驳道。 孟欢意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我们现在已经互生厌烦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以前没住在一起的时候，还觉得每天见面不会腻。现在呢，睁眼闭眼全是那人，视觉疲劳了。” “呃…你们俩不是上周才开始同居的么？”孟欢意和她男朋友已经订了婚，准备年底举办婚礼。上周也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住到了一块儿。 “是啊，可我已经忍不了了。为什么男人可以不换衣服不洗澡就直接躺在床上？！”孟欢意大概是真的生气，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我可没有啊。”周旭赶紧撇清自己，“我要是敢没洗澡就上床，我老婆估计直接打断我的腿。” 孟欢意挑了挑眉，阴冷地勾着唇角，“这个惩罚的手段不错，下班了，我先去买根棍子。” “……” 周旭尴尬地“呵呵”两声，“我还有课，先去教室了，你们聊。”随即，像有人追似地，飞快地走出了办公室。 “哼。” “扑哧”，坐在窗边的叶芳乐得笑出了声。见此时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三个女人，她也接上了话茬：“我跟我老公刚结婚那会儿，他也这样。都是被他爸妈给宠的，什么家务都不会干。我一度后悔跟他结婚，好好的公主不当，要去给人当免费保姆。” “那后来呢？”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叶芳刚毕业就结婚，算起来也是老前辈了。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那他就会愿意为你改变。现在脏活累活都是他干，不就是谁比谁更懒么。”叶芳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是傲娇。 “厉害。”孟欢意为她点了个赞，然后真心诚意地请教，“那我今天先从赶他出门开始？” “你可以先试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叶芳点到即止。 孟欢意了然地点点头，转头看见一直没开口的姜嘉珆，“这时候，就体现出老公是医生的好处了。” 姜嘉珆不可否认地耸耸肩，“他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根本不用我催。” “羡慕了。今晚回家，我必须把家规先立起来！”孟欢意“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气势如虹。 “……”姜嘉珆下意识地与叶芳对视，然后双双笑了出来。 下午放学前，群里临时通知开会，姜嘉珆只好提前给某人发了消息。贺宴舟估计还在手术室，迟迟没有回消息。 领导开会，时间总是越开越长，最后说了半天，下面几乎没有几位老师在认真听讲。 孟欢意双手拇指飞快地敲击着手机屏幕，自从上次在姜嘉珆家被安利了手游后，她没事儿也喜欢玩几局排位。 姜嘉珆拒绝了她双排的邀请，慢吞吞地玩起了最适合打发时间的游戏，消消乐。 大概六点左右，贺宴舟发来了消息。 z：还没结束？ jjjjy：嗯，估计还要一会儿。\/可怜 z：我来接你。 z：正好蒋明松顺路捎我过去。 姜嘉珆回绝的字还没打完，他已经把路给堵死了。于是，她弯着眼应了声“好”。 外面的天色大暗，领导总算是良心发现，“那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后面的公开课，还请大家认真准备一下。散会。” 老师们一遍吐槽，一遍按着秩序走出会议室。 孟欢意挽着姜嘉珆回办公室里拿包，“嘉嘉，你要不把车停在学校，我送你回去吧。” 上学期末她被醉汉缠住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可怖。醉汉就一定醉了吗？总有些人借着醉意干些清醒时不敢做的事罢了。 “不用啦，贺宴舟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她背上包，心情依旧不错。 “喔唷，怪不得，我们姜嘉嘉同学一点都不着急回家。”孟欢意打趣道。 姜嘉珆羞赧地抿了抿唇，“好啦，快走吧。” 附小的校区比较老，平时老师们上班是将车停在学校附近单独开辟出来的一小块空地。po 刚结束会议，学校里只剩下老师。姜嘉珆二人肩并着肩，随着其他人朝校门口走去。 她稍微眯起眼睛去搜索熟悉的身影，终于，在迈出校门口后看见了路灯下，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 “快去吧，我也走了。”孟欢意抬了抬下巴，接她的人也来了。 贺宴舟也迈着步子走近她。 “拜拜，明天见。” 道完别，贺宴舟伸手牵住她的手，“累不累？” “还行吧，就是有点饿。”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我们先去吃饭。” 回到家里，姜嘉珆愁眉苦脸地一口闷掉碗里的中药，最后差点吐了。 “吃糖么？”贺宴舟说到做到，这一点，真的很戳她的内心。 “要！”她张开嘴，他声线清冽地笑笑，替她剥开糖纸，喂到她嘴里。 “甜么？”贺宴舟凑得很近，几乎能闻到她唇间溢出的奶糖味。 “嗯，很甜。” “好，我尝尝。”话音未落，他低下头，亲在她的唇上。起先是轻柔地吮吸，随后撬开她的齿关，与她共同品尝那一颗小小的奶糖。 良久，他退开些许距离，手掌抵在她的腰后侧。两人唇贴着唇，他声线暗哑地低语：“累吗？” “嗯。”她轻喘着气，腿有点发软。 贺宴舟轻笑一声，故意调侃她，“那我去洗澡？” 嘲笑她是吧，姜嘉珆忿忿地踩了他一脚，“我先！” 随即，她把杯子随手一塞，绕开面前笑出酒窝的男人，率先进了卫生间。 而站在原地的贺宴舟笑得开怀。 啧，他老婆真是太可爱了。 第78章 胎心 迈入三月份，气候逐渐变得舒适。 姜嘉珆已经怀孕五周多了，她拿着b超的检查单，独自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候医生叫号。 “姜嘉珆，进来。”医生在屋内大声喊道。 她连忙站起来走了进去，然后按照医生的要求躺在床上。 一个医生检查，一个医生记录，她们俩说了些姜嘉珆听不大懂的数据。 “好了。”很快，医生就让她起来，“单子拿好，去给医生看。” “好的，谢谢。”姜嘉珆接过单子，边走边看。 上面写着已经能看到胎芽，也能听到胎心了。她开心地拍了照，分享给贺宴舟。 可是，开心不过几分钟，就被医生泼了冷水。 “你这个孕囊有点小，而且hcg翻倍不算很好，孕酮也很低。” “那要怎么办呢？”姜嘉珆眉毛轻蹙，有点担忧。 “我开点药给你吧，下周复查。”医生很忙，可能帮别人保胎这个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姜嘉珆在取药的窗口领到了满满一塑料袋的药。 “这个肝素针，一天两次，你可以打在肚子上。这个是涨孕酮的，一天一次，肌肉注射。你现在可以去那边的输液室护士台把今天的针给打了。”护士递了一张用药说明。 “好，谢谢。”姜嘉珆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拎着药去输液室打针。 自有记忆以来，她几乎就不曾进过医院，也很少生病。特别是成年之后，几乎好多年才生一次病，而且是吃点药就好了。 她被护士带到小房间内。 “裤子脱一下。” “嗯？”姜嘉珆愣了下。 “这个是屁股针。”护士动作迅速地拆开一次性针筒，示意她动作快点。 “哦，好。” 姜嘉珆看不见护士的动作，只能感受到尖锐刺进皮肤和肌肉时的刺痛。她再次道完谢从医院里出来，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向灿烂的阳光，默默地安慰自己。 既然听见了胎心，那总归是好的吧。 晚上，贺宴舟下班到家，看到餐桌上摆着饭菜，却不见姜嘉珆的身影。 他顺着光线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一只手拿着细长的针筒，一只手掀起衣摆。 姜嘉珆不是专业人士，非常担心自己扎错了地方，因此犹犹豫豫地不敢下手。踌躇间，听到了贺宴舟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他进屋的脚步迈得很急，语速稍快。 “我…这个是保胎药。”她向他解释了一遍，随即把针筒塞进了他手里，“你专业，还是你帮我打吧。” “一定要打？”贺宴舟心疼地盯着她，如果知道保胎的过程会这么辛苦，他当时就应该阻止她。 “嗯，必须打。”她撩起衣服面对着他，弯了弯嘴角，“你看到我发的了吗？宝宝已经有胎心了。” “嗯。”贺宴舟却轻快不起来，沉默地用镊子夹起酒精棉团给注射的位置消毒，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瞬间扎了进去。 “还是你厉害，我都没感觉到痛。”姜嘉珆观察了下针戳过的地方，“居然连针孔都看不见诶。那接下来都你帮我打针好了，还有个黄体酮，也得每天都打。” 贺宴舟心绪不佳，只点点头，“好。” 晚餐的氛围还算融洽，但往日里贺宴舟经常时不时地逗弄她，今天却很少开口。 姜嘉珆察觉到了，放下碗筷，“你怎么啦？” “没事，今天站了一天，累了。”贺宴舟向来善于掩饰自己，于是，牵起唇角对她说道。 就这样，贺宴舟每天早上出门前和晚上下班后帮姜嘉珆打针，连续过了两周多。期间，姜嘉珆复查过一次，胎心和胎芽依旧正常，只是孕囊偏小些。 “明天早上要去复查？”临睡前，贺宴舟抱着她，亲了亲她的眼尾，“我陪你吧。” “你明天不是有手术吗？我自己去就行啦。”姜嘉珆在他怀里蹭了蹭，“只检查b超，很快的。” “那让妈妈陪你去吧。”贺宴舟指的姜母。 “等我这次检查了都正常，我们再跟他们说吧。”夫妻俩的嘴都很严，姜嘉珆都怀孕七周多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贺宴舟低低地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睡吧。” 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事与愿违。 “你这个好像没胎心了诶。”这次，医生检查的时间长了些，应该是在反复地确认。 “不会吧，上周都好好的。”姜嘉珆不肯信，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医生又检查了一遍，最后告诉她，“确实没有胎心了。” 姜嘉珆神情恍惚地从诊室里出来，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报告单，纸张变得皱皱巴巴。她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步一步走到无人的楼道里，靠着墙缓缓地蹲了下来。 此刻，她死死地盯着检查结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在报告单上洇出水圈。 包里响起手机铃声，姜嘉珆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着贺宴舟，她深吸一口气，点了接通。 “喂？” “嘉珆，怎么了？”即使是隔着听筒，贺宴舟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 “医生说，”她停顿片刻，才哽咽道：“没有胎心了…” 贺宴舟停下脚步，闭了闭眼，他不敢想，她一个人被判了死刑会有多痛苦。 “你还在医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出现在他面前了。 “嗯。” “我现在过来。”贺宴舟急忙跑到值班室脱下白大褂，顺便向主任请假。 吴主任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慌张的模样，“快去吧，你后面的手术我来做。” “谢谢。”尾音还在空气里飘荡，却已经不见贺宴舟的身影。 姜嘉珆把脸埋在膝盖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嘉珆。”贺宴舟没坐电梯，而是直接从一楼跑到了五楼。没想到，她居然就刚好在这里。 姜嘉珆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她刚想伸手揉揉眼睛，就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第79章 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贺宴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怜惜。 姜嘉珆更想哭了，呜咽着哭出声：“我好难过，我已经很努力地去保护他\/她了，为什么还是失去了他\/她…” 贺宴舟眼眶猩红一片，为逝去的新生命，更因为她。他抱着她安慰道：“也许宝宝是忘了要给妈妈带礼物，回去取了。” “呜….”姜嘉珆躲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他还会回来吗？” “肯定会。”贺宴舟轻抚着她的背脊，“我先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孩子没了还会有，他担心再不处理会影响到母体的健康。 “嗯。”有了他的陪伴，姜嘉珆也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只是此时的她过于狼狈，“让我再缓一缓。” 大概过了五分钟，姜嘉珆趴在他肩膀上止住了哭泣。原本被泪水沾湿的脸庞已经风干，只剩下红红的双眼和鼻，。 “走吧。”她舒了口气，垂着眼不敢与贺宴舟对视。因为她害怕，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失望和怜悯，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再次失控。 贺宴舟扶着她去门诊室，医生看到报告单虽觉可惜，但事实总是这样残酷。 “你必须尽快做手术，我直接帮你转到另外一个科室吧。”专业的事情得由专业的人做。 姜嘉珆他们辗转到计划生育科，并约好了明天手术。在医生问要不要对胚胎做化验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做。 无声无息的悲痛萦绕在他们身上。明明是阳光明媚、充满生机的一天，姜嘉珆却只觉得自己很冷很冷，冷到唇色发白。 “你先送我去学校吧。”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忽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嘉珆，你现在需要休息。”贺宴舟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她静静地掀开眼皮，直视窗外的风景，“我得去教务处请假，还要交接一下工作。” 步入社会后，哪里能说不上班就不上班呢。贺宴舟叹了口气，“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她略带冷淡地否决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姜嘉珆没有拒绝，等车一停下，便直截了当地开门下车。 贺宴舟看着她逐渐消失在校门口的背影，身体无力地砸到靠背上，目光沉沉地投向中控台上的报告单，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 作为医生，他却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作为丈夫，他缺失了对她应有的陪伴；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姜嘉珆不知道贺宴舟的心中所想，此时，她仍需打起精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欢意，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着开口。 “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孟欢意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嗯，我怀孕了。” “啊？！！”孟欢意瞪圆了双眼，这是好事呀，可为什么姜嘉珆看起来不仅不开心，反而看着很难过。 “今天检查，医生说胎停了。”姜嘉珆竭力克制住眼里的水光，咬了咬嘴唇，自嘲道：“本来以为能给你们传达好消息的，结果还得让你陪着我难过。” “…嘉嘉…”孟欢意赶紧抱住她，“我…你别难过。”平时口齿伶俐的她，这时候嘴笨得不行。 “嗯，我已经想开了。”姜嘉珆佯装轻松地笑了笑，这是她的事，没必要让其他人担忧。 因此，她平静地对她说，“我得做手术，可能需要你帮我代半个月的班主任和语文课了。” 她们俩关系好，孟欢意也经常来她们班找她，小朋友们对她也比较熟悉。 “这些都不是重点，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保养好身体。宝宝他\/她…”孟欢意稍作停顿，斟酌着措辞：“他\/她可能是觉得时机未到，想让爸爸妈妈再多享受一段时间的两人世界呢。” 她这说法倒是挺新奇。 姜嘉珆勾了勾唇角，“嗯，我知道的。那我先去教务处请假。” “贺宴舟呢？”怎么没见他的身影。 “他在学校门口等我。” “哦哦，那你快去吧。这事儿我们就不外传了。”学校老师再如何受过高等教育，但毕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虽然胎停不是什么丑事，可没有人会愿意让它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我知道。”贺宴舟也考虑到这一点，托关系，让那个医生写了与之无关的医疗证明，先备注建议休假一周，后面另外补充。 教务处的老师并没有多加为难，毕竟姜嘉珆面色苍白，神色疲倦，看起来就像是生病了，“你交接完工作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谢谢。”她强打着精神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车里。 “请完假了？”贺宴舟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色，很差很差。 “嗯。”姜嘉珆耷拉着眼皮，不愿再开口。 她不想说话，他也表示理解，“那我们回家。” 就这样，姜嘉珆一路沉默，回到家后，安静地拿起换洗衣物去卧室里洗澡。哗啦啦的流水声盖过了她隐忍许久的哭泣声。 门外，贺宴舟倚靠在墙边，低垂着眼眸。他知道她很难过，却也清楚，这时候的她更需要独处。 良久，姜嘉珆打开卫生间的门锁，撞进了他的视线，她抿着唇避开，“我好了。” “饿不饿？”他问。 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她胡乱地点点头，“嗯。” “好，你去床上休息一下，等会儿吃饭了叫你。” “好。”她轻声应道。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贺宴舟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然后快速地冲了个澡后，回到厨房做饭。 “嘉珆，起来吃饭了。”他敲了一下门，可躺在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她睡着了，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皱，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贺宴舟举起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湿润，眼神微黯，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心底肆虐。他俯下身，吻上她泛红的眼尾，低哑的嗓音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嘉珆，对不起。” 第80章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翌日，贺宴舟请了假陪姜嘉珆去医院做手术。 手术室里其实挺简陋的，而且很冷很冷。姜嘉珆在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手术早已结束。 “你先在外面的病房里休息会儿再回去。”医生开了药，让她回去时去窗口取。 “好。”大概是麻醉剂的药效还未消散，姜嘉珆有些头重脚轻，神情麻木地点点头，然后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到手术室门口。 “怎么样？”贺宴舟一直站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随即揽过她。 “没什么感觉。”她虚弱地答道：“医生去边上的房里待着，过了观察期在回家。” 确实毫无感觉，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一样。 “嗯。我扶你过去。” “你…你看到那个胚胎了么？”姜嘉珆进了病房，刚躺在床上，就想起被拿去化验的胚胎。 贺宴舟给她盖好被子，点了点头，“看到了，我拿过去的，可能要一个月才能知道结果。” “哦…”姜嘉珆不吱声了，合上眼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今天的她已经没再哭了，只是沉默了很多。以前只是内敛，两人在一起后她放开了许多，时常也会同他说笑，讲一些俏皮话。而经历过这次后，她像是封闭了内心。 贺宴舟抱着她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柔声提议：“嘉珆，我找个阿姨来照顾你吧。” 从怀孕到小产，他们都没有告知双方父母。可现在的她，非常需要人照顾。 姜嘉珆没有逞能，同意了，然后强调：“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啊。我怕他们担心。” “好。” 家政公司的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就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阿姨过来。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他们考虑到住宿的问题，便搬到婚房去住。 “小姜，来，你先把这碗姜茶喝了。”吴阿姨很自来熟，跟姜母的年纪相仿，于是便称呼她和贺宴舟“小姜”和“小贺”。 他们俩倒是对此都没什么意见。 “好的，谢谢阿姨。”姜嘉珆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姜茶，辛辣刺激的味道使得她眉头紧皱。 “客气啥。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吴阿姨笑着问道。 姜嘉珆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您看着做的，我不挑的。” “行，那你先休息，有事儿喊我。”她端着碗出去。 贺宴舟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吴阿姨两个人。这会儿关上门后，屋子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虽然孕周不大，可大小也是个手术，姜嘉珆身子虚，没两天就开始感冒，甚至夜里还发起了烧。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她便瘦了五斤。 客厅里，贺宴舟找了吴阿姨了解情况，“阿姨，她是不是都没吃饭？” “都吃了，只是看着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吃的不算多。”吴阿姨也是个母亲，知道失去孩子的悲痛，“平时我找她聊天，她也会应和的。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坐在那儿发呆。” “嗯，我知道了。麻烦您多找她说说话。”他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地晚了，她已经睡着了。 “哎，你们还年轻，好好养养身子，孩子很快就会来的。” 贺宴舟微微颔首，转身回到卧室。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睡前让她喝了退烧药，这会儿倒是不烫了。他的手指划过她蹙起的眉头，小巧的鼻梁，苍白的双唇以及尖尖的下巴。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寂静而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姜嘉珆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自然听见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她羽睫微颤，咬了咬唇，缓缓睁开双眼，久违地与他对视。 “终于愿意理我了？”贺宴舟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弯了弯眼睛，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温柔至极。 “我没有不想理你。”姜嘉珆呐呐地否认道。 “嗯。不看我；不主动跟我说话；装睡…”贺宴舟细数她最近的所作所为，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姜嘉珆看着他的目光闪了闪，“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语：“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姜嘉珆眼底浮现一层水光，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我还是好难过。” “我知道。”贺宴舟抱着她躺下来，不让自己压到她，吻干她眼尾的泪珠，“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有些情绪，要宣泄出来才能放开。 “呜…”她原以为自己没有眼泪了，却再次埋在他胸前哭了出来。 贺宴舟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哭声渐渐平息，才松开手，垂下眼眸注视着她，“发泄完了，我们接下来就不哭了好不好？” “嗯。”姜嘉珆抿了抿唇，“这几天我也刷到很多资料，会不会是我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啊？” 网络上的信息太多样化了，看多了，她都开始对自己的体质产生了质疑。 “别看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在制造焦虑。胎停的原因有很多，我们等化验结果出来就知道了。”贺宴舟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 “知道啦，我以后不看了。”这几天，姜嘉珆独自想了很多很多，在无形之中可能已然想开了。 哭过后，姜嘉珆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开始与他聊别的话题，“等回去上班了，我想去剪个头发。” “好啊，到时候我陪你去。”贺宴舟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随口问道：“想换发型了？” “头发太长了，每次洗完都要吹好久。”说起这个，姜嘉珆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问题。“我以前听室友讨论过一个话题。” “嗯？”他长指习惯性地缠绕着她的头发。 “她们说，男生都有长发情结，是么？” 贺宴舟的动作一顿，松开缠在手指上的发丝，勾起她的下巴。两人双目相视，鼻尖相对，他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 姜嘉珆的心尖颤了颤，只见他双眼含笑地望着她，语气缱绻，“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第81章 命中注定的你 半个月稍纵即逝，姜嘉珆结束小月子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去理发。正所谓，换个发型，换种心情。 正逢周末，贺宴舟载着她去熟悉的理发店，等她结束，正好一起在外面吃饭。 姜嘉珆纠结了好久，于是在理发师的建议下，选择了最近风很大的初恋发型。其实，就是齐肩发加上空气刘海。 她原来的头发虽然未及腰，但发尾也过了胸部。而刘海，好像从初中开始她就没有剪过了。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理发师解开系在她身前的围布，最后整理了下她的发型。 镜子里的人是她，却又不像她。姜嘉珆不太适应有刘海的自己，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既然无法自我评价，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她将发圈套在手腕上，起身去在外面等待的男人。 贺宴舟本来闲散地靠在沙发上等人，碰巧进来一个电话。理发店里过于喧嚣，他只好拿着出去接。 挂断电话，他望着对面的奶茶店，正思索着要不要给她点杯喝的，就听见有人叫他。 他回头，看见焕然一新的姜嘉珆。 她的头发比之前几乎短了一半，额前盖着有层次的刘海，更为突出她的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几岁。 “怎么啦，是不是不好看？”他的沉默让她不自然地拂了拂刘海。 “不会，很好看。”贺宴舟抬起手握住她的，稍稍弯下腰，直视她明亮的杏眼，“漂亮到，我都不敢叫你的名字。” “…”姜嘉珆的脸染上薄红，鼓了鼓腮，推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他翘起嘴角，一脸无辜地对她说：“我也没有在开玩笑啊。” “懒得理你。”姜嘉珆也不看他，转身往前走，却忘了自己的手正被某人牵着。 “我错了。”贺宴舟眉眼带笑地拉住她，自觉认错，“那就罚我请你吃大餐，好么？” 姜嘉珆轻哼一声，不愿就这样轻易地饶过他，“不好。” 贺宴舟噎了噎，反倒是笑得更开了，露出脸上浅浅的酒窝来，“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看你表现。”她仰起头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 “好。”他答应得很快，“请问老婆大人，愿意接受我共进晚餐的邀请么？”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姜嘉珆傲娇地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聊到了吴阿姨去留问题。 贺宴舟提议道：“不如让吴阿姨留在家里，这样你也轻松些？” 姜嘉珆拒绝了，“不要吧，其实我不太喜欢家里有别人。” “嗯，家里的事你说了算。”贺宴舟尊重她的想法，况且，他和她的想法一致，“晚上回去跟她说。” 姜嘉珆想了想，“还是我来说吧，平时你跟她接触的又不多。” “好，毕竟家里的钱都是你在管。”他忍不住逗她。 这人！姜嘉珆瞪了他一眼，继续吃饭。 贺宴舟结完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想不想看电影？” “不看，我想回家了。”即使休养了半个月，出来久了，她仍然觉得有些疲倦。 “好，我们回家。” 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市，姜嘉珆看着飞驰而过的街景，真想这段回家的路永远没有终点。 “阿姨，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她到家后，便找吴阿姨说话。 “哎呀，都是应该的。”吴阿姨也没意见，因为来之前就说了是雇她半个月的，“我待会儿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上走。” “嗯，好的。”她额外塞了一个红包，“还是要谢谢您，我们的一点小心意，您收着吧。” “这怎么行呢？”吴阿姨不肯收。 “您就拿着吧，谢谢您天天陪我聊天。” “那…那好吧，谢谢你们小夫妻了。” 姜嘉珆和吴阿姨沟通好后回到房间里，贺宴舟已经洗完澡靠在床头了。 见她进来，懒洋洋地问道：“说好了？” “嗯。”她应着，随手在衣柜里挑了身睡衣去浴室里洗澡。 “妈给我打电话了。”贺宴舟漫不经心地说道。 姜嘉珆踏进卫生间的脚步一顿，回问他，“哪个妈？” 随后反应过来，贺宴舟一般称呼贺母为方女士。 “哦，我妈她说什么啦？” “她问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不主动联系她了，我说你在忙学校的事情。”贺宴舟长话短说。 “哦…”姜嘉珆手指蜷了蜷，“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了。” 明天是周日，姜嘉珆已经很久没见到姜父了，就和他商量好去看看姜父。 “嗯，快去洗澡吧，别冲太久。”他担心她着凉。 姜嘉珆点点头，迅速洗完热水澡出来，仿佛还带着潮气。她习惯性地躺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怎么感觉我年纪轻轻的，什么都经历了。” 爸爸重病，失去孩子…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贺宴舟皱了皱眉头，薄唇轻抿，无言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一句话是什么吗？”良久，她轻声开口。 “什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她先念了一段初中时学的古文，才解释原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我也没有多么伟大的理想，只想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但现实却告诉我，越简单的愿望越难以实现。” 贺宴舟搂着她闭了闭眼，胸口很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在心底肆虐，喉咙也仿佛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来。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一个人再如何强大，可当自己的爱人遇到困难时，他给不了任何承诺。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她，无声地陪着她。 “嘉珆…” “你先别说话，”她抬起眼看着他，眸子里波光潋滟。她唇角漾着浅笑，“但我也是幸运的，有一对爱我的父母，一个从小照顾我的哥哥，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还有…” 她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加深，“抓住了那个命定的你。” 第82章 可以带家属吗? 听见她柔声细语的呢喃，贺宴舟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满满胀胀的。 他将她搂得很紧，然后垂下头，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低语，“幸运的是我。” 这也要争？姜嘉珆轻轻地笑了，“嗯，我们都很幸运。” 世界很大，却也很小。他们可以在茫茫人海之中，因为一个小小的机遇重新相遇，又因为种种原因结为夫妻，看似巧合，实则是命运的安排。 而他们也抓住了这个机遇。 第二天早上，吴阿姨带着行李离开，姜嘉珆他们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姜家看望过父母之后直接回医院那边的房子。 “爸妈，我们来了。”她开了门进屋。 “哟，你这个大忙人终于愿意出现了啊。”姜母故意埋汰她。 “妈妈！”姜嘉珆撇撇嘴，“我爸呢？” “他在房间里躺着呢，你可别进去啊。”姜母赶紧提醒她，“小心有辐射！” “好吧。”她只好止住脚步，在客厅里坐下，“我哥他们今天不来吗？” “他们昨天来过了。”姜母去厨房不知道端了碗什么，“来，你把这个喝了。” “什么啊？”姜嘉珆探了探头，看着像是补品。 果不其然，姜母放在茶几上，“鱼胶。宴舟说你最近太累了，让我给你炖点补品吃吃。” 姜嘉珆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身边的人，没想到他还跟她妈妈说了这些。但…这补品她是真的不太爱吃。 “你快点吃了啊。”姜母催促道。 “知道啦。”姜嘉珆其实挺挑食的，比如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她就有点接受不了。 她皱着眉，一口一口吃到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姜嘉珆这视死如归的表情逗笑了贺宴舟，“有这么难吃？” “你要不要试试？”她把碗挪过去点。 贺宴舟皱了皱眉，他更不喜欢喝这些了，他摇了摇头，“这是妈特意给你炖的，我就不跟你抢了。” “…”倒不必重点强调特意这两个字。 姜嘉珆喝完最后一口，碗被他夺走还到厨房。 她本想回家看看姜父的，结果直到吃中饭都没见到姜父一眼。最后在她强烈的要求下，姜母才同意，开了门，让她在门口见见。 “爸爸，您这样一直躺着也挺累的吧？” “还行，累了就起来走走。”刚刚隔着门聊天听着累，这会儿面对面就很清晰。 “好吧，那您注意身体啊，改天我再来看您。”姜父看着状态还不错，听姜母说，最近的化验结果也算稳定。 “我有你妈照顾着呢，你别担心了。” “嗯嗯，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她叮嘱了父母几句，才在贺宴舟的陪同下启程回家。 三月中旬的一个周一，姜嘉珆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她的新发型也获得了办公室里同事们的好评。 班里的小朋友们与她许久未见，绕着她围成一圈，争先恐后地跑到她面前表达自己对她的想念。 “姜老师，你终于回来啦～” “姜老师，我好想你呀～” “姜老师…” 姜嘉珆看着这群小豆丁突然觉得眼热，被人惦记的感觉确实很幸福。 “我也很想念大家哦。”她眉眼弯弯地说道。 中午，孟欢意拉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嘉嘉，你身体好些了吗？”她觉得面前的人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 “嗯，已经好了。”姜嘉珆弯了弯唇。 “那就好。下周末学校组织春游，你知道吧？” 姜嘉珆在家的时候已经收到过通知，她点点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小孩子那么多，肯定去不了很远的地方，还得是当天能来回的那种。”孟欢意吃着饭，漫不经心地闲谈。 “地点还没确定呀？” “大概今天就会通知吧。”孟欢意暂时也没收到什么小道消息。 正如她们所料，下班前，姜嘉珆收到群里的通知，周六全校师生去附近的一个风景区春游，路上的车程来回大约两个半小时。 “啊…居然要爬山！”孟欢意哀嚎一声，她虽然喜欢出去玩，可并不包括爬山。 姜嘉珆回家后与贺宴舟说了这个事情，他的第一反应是问她要不要请假。 “不用啦，那个山不陡，也不算很高吧，应该没关系。”姜嘉珆请这么久的假已经挺不好意思了，她一请假，就得把孩子们都托付给其他老师，人家也不见得会愿意担这个责任。 贺宴舟想了想，追问道：“那能不能带家属啊，周末去爬爬山也不错。” “啊？”这还真没问过，姜嘉珆瞪圆了双眼，“你想去呀？” “嗯。算起来，我们也很少一块儿周末出门散散步。”与其在家担心，还不如跟着一块儿去了，“我的费用自己出。” “那我问问吧。”说着，她点开孟欢意的对话框。 jjjjy：春游可以带家属吗？ 孟欢意：可以啊，提前报名就好了。怎么，你要带贺宴舟？ jjjjy：嗯，他想去。 孟欢意：哦哦，明白了。贺宴舟这是离不开你一分钟啊…\/坏笑 jjjjy：… 姜嘉珆与贺宴舟再次确认后，隔天就和负责活动的老师申请，还被他们打趣了一番。 贺宴舟最近忙昏了头，有个同事临时出差，与他协商帮忙顶一下，结果又过上了没日没夜待在医院的日子。 “贺医生，你这天天不着家，家里都没意见吗？”刚结束完一场手术，几个人在办公室里吃已经冰冷的午餐，随口吐槽起了作为医务人员的繁忙景象。 此时已过饭点，贺宴舟没什么胃口，随便应付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听见同事这么问，他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哎，我妈都快不认识我了。”说话的同事刚上任住院总，“你们知道吗，上周我拿着换洗的衣服打车回家，司机问我是不是刚出院…” “哈哈哈…”几个人都哭笑不得，“我妈都后悔让我学医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对象。”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句话为什么要等我入学了才告诉我！” 第83章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 “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伤心。”其中一个新来的规培生忧伤不已，“贺医生，今天还是你值夜班吗？” “不了，我下班就走。”说着，贺宴舟开始收拾食物残渣。明天周六，他已经约好要去春游，不能爽约。 “真羡慕。”科室里一位同事唉声叹气，“祈祷今晚一切平安。” 贺宴舟勾着唇笑了笑，“祝你好运。” 下午他还有两台手术，忙好将近七点多。他和科室里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匆匆打卡下班。 “你下班啦？”姜嘉珆闻声出来。 “嗯，”贺宴舟换好拖鞋进门，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轻轻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先吃么。” “我们办公室点了下午茶，我吃了点，就没那么饿。”姜嘉珆解释道，“我要是饿了，肯定自己先吃的。” “好，那我先去洗澡。”贺宴舟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克制住内心想要抱抱她的冲动，去浴室里洗澡。 见此情形，姜嘉珆把菜端到厨房里加热。 “嘶…”一时不察，她被加热后的瓷盘烫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放在料理台上，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烫到了？”贺宴舟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冲进厨房，握着她的手放在洗碗池里冲冷水。 姜嘉珆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碍于身高，他弯腰低头的时候，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清冽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边。 很亲密的姿势，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红着脸不自然地躲了躲，“我没事，只是突然间碰到了，吓了一跳。” 贺宴舟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淡淡地应了声，“嗯，那也要冲一会儿，再抹点药。” 姜嘉珆虽然认为没什么必要，以前她也经常被烫的，不过，总归是为了她好。 “好了，药膏在电视柜的抽屉里，你自己去涂一下药，我来热菜。”他松开手，又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干。 “嗯。” 两个人分头行动，没等两分钟，他们一块儿在餐桌前坐好。 “明天我们是几点集合？”他问。 “七点半得到学校了，你直接跟我们班坐一辆车吧？”否则他一个人来回未免过于冷清了。 谁知，贺宴舟挑挑眉，原本他想远远地跟着就好，没想到她倒是发出了邀请。 姜嘉珆看出了他眼中的戏谑，默默地垂下眼，找补道：“我们班小朋友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你也去，今天快问了我无数遍关于你的事情。” “哦？原来我这么受欢迎？”他轻笑了一声。 “哼，受欢迎的人是我。”姜嘉珆不太服气。 贺宴舟笑得更欢了：“是，我这是沾了姜老师的光。” 他的语气含着满满的笑意，姜嘉珆气不过，抬腿踢了他一脚，威胁道：“你还是别说话了，快吃饭！” 贺宴舟见好就收，等吃完饭，主动请缨去厨房洗碗。 他顺手洗了点水果，端着果盘回到客厅陪她看电视。 “现在的电视节目都好无聊啊。”姜嘉珆靠在沙发上，无趣地翻着电视频道。 “想不想打游戏？”贺宴舟随口问道。 姜嘉珆眼睛一亮，她还真的好久没玩了，因此点点头，“想！” 贺宴舟随即去他们群里拉人。 z：开黑。 林京泽：\/举手 蒋明松：我也可以。 z：还缺一个人。 蒋明松：… z：人够了，进来吧。 贺宴舟在群里发了条链接。 “我说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宴舟哥哥居然会主动邀请我们打游戏，原来我们只是陪打。”刚进房间，林京泽就开启了吐槽模式。 蒋明松也阴阳了几句，“可不是么，平时咱们哭天喊地的，也没见人家理我们一回。” 闻言，姜嘉珆用余光瞄了眼随意靠在沙发上的某人，然后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只见他扯了扯嘴角，懒洋洋地对他们说，“等你们有老婆，就知道为什么了。” k.o.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孟欢意是姜嘉珆拉进来的，“你们竟然敢公开调侃贺宴舟，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蒋明松：“失策失策，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 他们一行五人，加起来都超过百岁了，一打游戏仿佛又回到了二八年华。 “我靠！对面这人有毒吧。”蒋明松在那头骂骂咧咧，“已经埋伏了我起码五次了，我这小鲁班也太可怜了，全场经济倒数。” 姜嘉珆选了个瑶，几乎全程挂在贺宴舟操控的打野英雄李白身上，中间也会找准时机去帮帮其他人。 段位越高，对手也越厉害，一盘游戏没有半个小时基本结束不了。 “中路有埋伏。”贺宴舟言简意赅，带着姜嘉珆绕到对方的背后，“上。” 他的指尖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更别提游戏中的李白了，三进三出对方的埋伏点，高爆发的输出，再加上队友们的支援，靠着一波团灭了对面，一路直击对面水晶。 “victory！”手机里响起游戏胜利的恭喜声。 “我李白哥哥太帅了！”林京泽轻拍马屁。 蒋明松“啧”了一声，“你怎么夸人的？我们宴舟哥哥就配不上夸奖吗？” “哪儿能啊，真人可不得留给姜同学夸么。” “呵呵。”贺宴舟似笑非笑道：“你们俩不组队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他们之间说来说去习惯了，林京泽骤然间忘了还有女生在场，急忙道歉：“开玩笑开玩笑，姜同学别生气啊。” “不会。”姜嘉珆还挺喜欢看他们几个的互动，感慨了一句，“你们几个关系真好。” “那可不？毕竟是连对方的黑历史都了如指掌的人。”蒋明松接上话。 “哈哈哈，你的黑历史确实不少。”孟欢意作为他们的初中同学，自然知道他不少糗事。 “…”蒋明松生怕她爆料，赶紧扯开话题，“继续继续。” 他们又排了一把，本以为和之前一样能半小时结束的，结果就跟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打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困了？”贺宴舟放下手机，伸手搂住困倦不已的姜嘉珆。 她刚点头，就被他拦腰抱起，放倒在床上，“睡吧。” 第84章 你觉得呢?＋撬墙角 姜嘉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的男人依旧闭着眼。 她伸手拂了拂，没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只好放轻动作准备下床。哪知，搂着她的人将她抱得更紧了。 “几点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略显沙哑。 “不知道，我还没找到手机。”她背靠着他，脖颈间是他平稳的呼吸。 “我看看。”贺宴舟松了手去拿他的手机，“才五点，再睡会儿吧，我定了闹钟。” “还这么早啊。”说着，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嗯，再眯一会儿。”他重新抱住她，习惯性地凑过去亲亲她的双唇。 迷迷糊糊间，姜嘉珆也回应了他。只是没想到，反而激发了某人的兴致。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贺宴舟大掌揽着她的脖颈贴近自己，一点点吞噬她的呼吸。到后来，似乎是不满足于现状，开始逐渐向下侵略。 从她查到怀孕开始，两个人已经许久未曾如此亲密过了。 姜嘉珆仰着头喘息，眸子里浮着一层雾气，胸前的衣衫凌乱不堪。他的手指所到之处都引起一阵强烈的酥麻感。 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房间。床上的二人身影交缠，亲密无间，屋里的空气也变得逐渐潮湿。 贺宴舟自她身前抬起头，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才道：“我没买东西。” 姜嘉珆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东西？” 他轻笑一声，在她耳畔说了三个字。 姜嘉珆全身都红透了，他们在一起后就没有避过孕，家里自然就不存在那东西。 “老婆，怎么办？”他的尾音微微上扬，诱哄道。 姜嘉珆怎么会知道，平日里这时候都是由他主导的。 “我现在不太好。”他牵着她的手顿了顿，“能不能帮帮我？” 姜嘉珆感觉脑子有些混沌，咬着唇，答应了下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最后埋在她的颈窝喘气，还吮了吮她圆润的耳垂，用气音说着，“老婆，谢谢你。” 姜嘉珆很想捂着脸逃离现场，但手腕还被人攥着，于是伸出空着的手推了推他，“该起床了。” “嗯。”贺宴舟的脸色带着餍足的笑意，替她系好胸前的扣子，“你先去洗。” 姜嘉珆看着镜子里眼尾泛红，媚眼如丝的女人，竟有些不敢直视。她打上洗手液，熟稔地按照贺宴舟教过的步骤开始洗手。 回到客厅时，贺宴舟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很难想象，一个婚前都没进过厨房的人，如今也能做些简单的饭菜。 她走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他，“我要吃溏心蛋。” “不健康。”虽然嘴上这么说，贺宴舟还是给她煎了两个溏心的。 “谢谢老公。”姜嘉珆闷闷的声音透过他的背传递而来。 贺宴舟镜片后的桃花眼弯了弯，藏着只为她一个人绽放的深情，“不用谢。” 夫妻俩快速用完早餐，收拾好自己后，便背上包出门了。 7:15，离集合时间还有半个钟，姜嘉珆带着贺宴舟和其他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站在他们班的大巴车前等孩子们到齐。 同事里不乏有对贺宴舟感到好奇的人，但也仅此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之间有一定的社交距离，没必要知道的太多。 “姜老师～”一道小小的身影朝他们的方向奔跑而来。 “景宁来啦？”为了照顾小朋友的身高，她蹲下身来和他齐平，“是谁送你来的呀？” “妈妈送我来的。”他指着对面轿车里的女人道。 “噢。”姜嘉珆远远地与之对视一眼，招了招手，这才低下头让张景宁上车，“你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知道啦。”提起玩，小朋友们就开心得很。只有游玩，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吃零食、喝饮料。 还没出发，车上的人已经开始分享起自己带的零食了。 临近7:30，姜嘉珆她们班的学生也陆续抵达，一个都没有迟到。她和贺宴舟坐在最前面，叮嘱大家系好安全带。 小朋友们见到贺宴舟的真人，反倒是没了之前追着姜嘉珆问的勇气，她意外地扬了扬眉。 七点半，大巴车准时发车。 姜嘉珆在贺宴舟含笑的眼神中站在车头，手里握着话筒，“同学们，今天我们就要出发去春游啦。大家有看到位子前面的垃圾袋了么？” “看到了～”同学们齐声回答。 “老师猜，大家的书包里肯定装了很多的零食，对吗？”见他们点头，她继续说道：“那希望大家在吃完零食后，把垃圾丢在垃圾袋里可以吗？” “好～” “很棒哦，”她又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叮嘱所有人，“如果你们在春游的过程中，一旦遇到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者其他问题时，一定一定要告诉老师。” “老师，要是你不在怎么办？”后排有同学问。 “那就找老师的老公。”张景宁童言无忌地喊了出来。 姜嘉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了，清了清嗓子，避开某人戏谑的目光，点了点头，“没错，那你们可要记清楚他的长相哦。” “知道了～” 小朋友们都非常配合，姜嘉珆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趁着道路平稳，她拿出手机给他们三三两两地拍照。随后，又一张张地发到家长群里同步孩子们最新的动态。 贺宴舟坐在旁边观察着她的动作，诧异地问她：“老师还要做这些？” 姜嘉珆轻叹一声，“不止呢，还得公平地上传每个小朋友的照片，随时随地汇报他们的各种情况，还要提醒他们喝水、穿衣服脱衣服…诸如此类。” “…”他沉默了。 “现在时代不同了。比如说，你敢保证，将来你的孩子上学了，学校春游的时候你不担心么？”姜嘉珆随意举了个例子。 贺宴舟眼底漾出笑意来，拖着腔调，慢悠悠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不确定，因为我还不知道我将来会有女儿还是儿子。” “你觉得呢？” 姜嘉珆懒得理他，继续埋头回复家长们的消息。 大巴车一路平安地抵达目的地，她让大家按秩序下车并排好队伍，“同学们，请大家记一下自己前后左右的同学是谁哦，今天我们都要按照这个顺序排队。” 小朋友们戴着统一的小黄帽，叽叽喳喳地表达着自己的兴奋，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姜嘉珆只好大致记了一下，然后再次清点人数，确保没有遗漏。 “好了，那我们现在要好好跟紧导游姐姐的小旗子哦，途中有遇到问题的，请大家提早跟我说一声。”姜嘉珆和学校安排的导游打了声招呼，随后跟在队伍后方，能更好地观察到孩子们的状况。 燕山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文化底蕴极为丰厚，且景点殊多。姜嘉珆小时候也因为学校安排的春秋游去过几次。 “不拍照了？”贺宴舟与她肩并肩上山，好奇地问了句。 “拍的，”姜嘉珆眨眨眼，想到一个主意，“我还得看着他们，不如你拍了，晚点发给我？” “啧，姜老师还真的人尽其用啊。”贺宴舟听罢，轻挑了下眉，嘴角勾起弧度。 姜嘉珆眉眼弯弯地讨好他，“你都说了是来陪我的，正好顺手帮个忙呀。” “可以，那你要怎么感谢我？”他姿态散漫地爬着坡，丝毫不见疲惫。 这时，刚好前面有学生喊她，她连忙点头答应：“都可以。我过去一下，你记得拍照啊，谨记！” 贺宴舟垂头笑了笑，认命地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茉染，怎么啦？”姜嘉珆拉着姜茉染出列，免得阻碍后面的队伍前进。 “姜老师，我有点头晕。”小姑娘的脸色看着很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早饭吃过了么？”按理来说，这才刚开始爬山，不至于这么几步路就吃不消吧。 果然，姜茉染摇了摇头，“没吃。” “……”姜嘉珆有些意外，但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目测了一下她的体型，她自己是应该是没办法背着她上山的，只好寻求某人的帮助。 说曹操，曹操到。 “怎么站在这儿？”贺宴舟迈着轻松的步伐追了上来。 “她有点低血糖，你能不能带着她先到前面那个景点？”姜嘉珆的语气有些着急。 贺宴舟敛起笑，背对着她们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 姜茉染看了眼姜嘉珆，才慢吞吞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谢谢叔叔。”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贺宴舟倏然觉得，和姜嘉珆生一个可爱的女儿似乎挺不错的。 姜嘉珆从书包里找出几颗巧克力，递给姜茉染，“你们俩慢慢走，我先上去看着其他人。” “嗯，你自己小心点。”贺宴舟用眼神安抚她，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姜嘉珆微微颔首，迈开步伐往前追他们班的队伍。 “叔叔，”背上的小女孩剥开一颗巧克力，递到他的唇边，“你要吃吗？” 他回过神来，诧异地偏头看了一眼姜茉染，小女孩有着和姜嘉珆相似的杏眼，眼神清澈，此刻正眨着亮晶晶的双眸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 贺宴舟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弯了弯唇，“谢谢你。不过叔叔不爱吃甜的，还是你自己吃吧。” “好～”姜茉染甜甜地应了一声，把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吃了甜食，姜茉染的面色好了许多，嘴唇也渐渐有了血色，于是她好奇地问了一个他们班所有同学都好奇的一个问题，“叔叔，是不是你追的姜老师呀？” 小姑娘语出惊人，贺宴舟准备往阶梯上迈开的脚步微顿，低笑一声，反问道：“你们姜老师说的？” 姜茉染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不是的，是张景宁说的。” “张景宁？”贺宴舟知道，是他们班的同学。 “嗯，他说姜老师这么漂亮，肯定是你追的她。”姜茉染抿了抿唇，她对这个背她的叔叔很有好感，犹豫着补充了一句：“姜老师给我们发喜糖的那天，张景宁还哭了。” “为什么呢？”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姜茉染看了他一眼，在他耳边悄声说：”因为，他想让姜老师做他的妈妈。“ ”……“贺宴舟给气笑了。这臭小子，竟然敢公然跟他抢老婆。 ”叔叔，你别生气哦。”姜茉染很懂似的，伸出小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姜老师没有答应呢。” “嗯，叔叔不生气。”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一个小朋友而已。 贺宴舟一路背着姜茉染爬到第一个景点的休息区，他们班里的同学都已经围成一圈坐在边上吃东西补充体力了。 “叔叔，你放我下来吧。”吃了几颗巧克力，姜茉染舒服了很多。 “好。”他屈膝让她下去，小姑娘礼貌地朝他道谢后，便加入了同学们的队伍。 姜茉染偏瘦，可好歹也算是负重爬山，贺宴舟轻喘着气，目光搜寻着姜嘉珆的身影。 “呵。”贺宴舟冷冷地注视着某个缠着姜嘉珆的小朋友，他的记忆力很好，这不就是姜茉染说的，想和他抢老婆的张景宁么。 “嘉珆。”他大步向前，走到他们俩身边。 “你来啦？”姜嘉珆心里记挂着姜茉染，没注意到他此刻的神情，环顾四周后，终于发现了面色如常的小姑娘。 “她好点了吧？”她问某人。 贺宴舟“嗯”了一声，紧接着语气略带幽怨地说道：“你就关心她，不关心我么？” “呃…”姜嘉珆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胸口疼。”他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小男孩，意有所着：“听说，有人想撬墙角，我气的胸口疼。” ”什么？“姜嘉珆一脸懵懂，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他看的是张景宁？ 对于分喜糖那天的小插曲，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自然想不起来什么“撬墙角”的事情。 见她忘了，贺宴舟也不会主动提起，况且，小孩子只是一时兴起，也不能当真。他说吃醋了，也无非是夫妻俩之间的情趣。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厢，姜茉染和同学们汇合后，分享起了贺宴舟的回答。 “我问啦，是叔叔追的姜老师！” 第85章 那我岂不是亏了? 大部队休整了一会儿，导游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组织所有人重新排好队伍，朝下一个景点出发。 贺宴舟则继续跟着队伍干起了今天的“本职工作”，帮姜嘉珆给孩子们拍照。 照片太多，姜嘉珆索性直接把他拉到了班级群里，等春游结束了，再让他自己退出群聊。 导游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孩子们介绍奇山异石，小朋友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中午，大家被安排在学校订好的农家乐就餐，他们班总共坐了三桌。很多家长担心孩子们吃不好，一直在群里面问有什么菜。有的家长甚至私信她，自家孩子不爱吃这，不爱吃那的。 姜嘉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同学们，大家要吃饱喝足哦，下午我们还得继续活动的。”餐厅里挤满了学生，她只好在喧闹的环境里扯着嗓子叮嘱他们班的学生。 “知道啦。” 虽然他们都回答的很好，可姜嘉珆依旧不放心，时不时地站起来看看他们有没有认真在吃饭。 “你先吃饭，我帮你看着。”贺宴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直这么操心的话，她这顿饭都不用吃了。 “哦，好吧。”姜嘉珆只好坐了回去。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小朋友们已然熟悉了这个清隽的叔叔，甚至都很听他的话。 “叔叔！我能不能喝可乐呀？”张景宁举着手，大声地说着自己的需求。 “可以。” 在张景宁刚准备欢呼的时候，他扯着嘴角朝他泼冷水，“你先征求你爸爸妈妈的同意。否则，事后你爸妈找你们姜老师算账怎么办？” “......”张景宁扁扁嘴，“我妈妈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贺宴舟弯了弯眉眼，状若无奈道。 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张景宁心情有些低落，垂头丧气地坐在位置上，默默地戳着碗里的米饭。那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可贺宴舟确实做不了主，如果因为他或者姜嘉珆一时的心软，给他们吃了、喝了父母不允许的食物，那最后麻烦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吃完饭，他们没有立刻启程，而是稍作停留后才继续进行下面的活动安排。 “同学们，大家累不累呀？”坐在返程的大巴上，姜嘉珆看着一个个面色红润，汗流浃背的学生们，欣慰的情绪浮上心头。知道今天的运动量这么大时，她真的很担心会有学生掉队。虽然说，对于一年级的小朋友们来说，即使退缩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累~” “累~” 车上响起孩子们参差不齐的声音，姜嘉珆轻轻地笑出了声，“老师觉得你们很厉害哦，居然每一位同学都坚持了下来。” 说着，她带头给这些小朋友们鼓掌，“这片掌声是送给你们的哦。” 小孩子们的精力再旺盛，也控制不住运动过后的困意袭来，纷纷靠在车椅上睡得香甜。 姜嘉珆也一样，她精神紧绷了一整天，这会儿终于松懈了下来，靠在贺宴舟的肩膀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反观贺宴舟，在相册里挑挑拣拣，按照姜嘉珆的要求，公平地在家长群里发布所有孩子们的单人照及集体照。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镜头下，拍了不少姜嘉珆的照片。或蹙着眉头、或弯着眉眼微笑...看着看着，他唇角的弧度逐渐加深，工作时的她和平常差别挺大的。大概是带的孩子太小，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相同的话，也更活泼一些。 突然很想亲亲她。 贺宴舟遵循自己的内心，歪着头，用唇贴了贴她光洁的额头。 他们伴着朝阳出发，又在夕阳的迎接下回到起点。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但愉悦的心情以及疲惫的身躯都在诉说着这一天的成就。 姜嘉珆他们等所有的孩子都被接走后，才踏上回家的道路。 “我们直接楼下随便吃点吧？”贺宴舟提议道，都这么累了，做饭过于麻烦了点。 姜嘉珆这会儿正求之不得呢，她已经困得随时随地都能闭上眼睛了，“好啊，我现在只想快点吃完回家洗澡睡觉。” “那不如你先回家洗澡，我买了饭带上去？” “不用啦，在家吃还得收拾。”姜嘉珆拒绝了，“今天多亏了还有你在，晚饭我请客。” 贺宴舟眉梢轻挑，“那我岂不是亏了？” 他的意思是，家楼下的餐厅太低端了。姜嘉珆只是困，脑子还在，闻言，轻哼一声，“你爱吃不吃。” 贺宴舟只是开玩笑，见好就收，凑到她耳边，几乎使用气音在说：“那就谢谢老婆大人了。” “闭嘴！”车后座上，姜嘉珆瞥了眼前方的司机，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却被某人借机牵住，十指紧扣在他的大腿上。 然后，他的桃花眼里漾起笑意，直勾勾地与她对视。 这人惯会用美人计，姜嘉珆对着这样的他毫无招架能力，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们俩随意进了一家餐厅吃饭，期间，姜嘉珆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不用猜都知道是家长发来的。非工作时间，又是周末，她其实特别不愿意和家长去聊一些有的没的。 可心里的强迫症使然，她还是点开了手机。 她先是点开家长群，上百条信息里，大部分都是贺宴舟发的照片，中间夹杂着家长们对照片的实时反馈。她快速略过，然后再点开个别家长单独发来的消息。 张景宁妈妈：今天辛苦您了，姜老师。 姜茉染妈妈：姜老师，茉染都跟我说了，今天多亏了您，感谢感谢！ 有道谢的，自然也有来质问的。 孙可可妈妈：姜老师，我们家宝贝怎么腿上摔了乌青啊？我好好的孩子送出门，回来就成这样了，你们学校是怎么看着孩子的？ jjjjy：很抱歉，可可妈妈。可可穿了公主裙，在过山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勾到了，就摔倒了。 孙可可妈妈：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喽？ 孙可可妈妈：怪我给她穿了公主裙呗。 第86章 买什么? jjjjy：可可妈妈，出发前一天，我在群里通知过，虽然学校没有强制要求穿校服，但还是建议大家穿学校的运动套装出门，不知道您是不是错过了这条消息。 孙可可妈妈：那你们不是更应该看好她吗？既然只是建议，我当然可以不听从啊。 jjjjy：是，您确实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孩子穿衣服，但当时的确是因为裙子过于蓬松，才会被树枝勾到了。 孙可可妈妈：算了算了。 孙可可妈妈：我要不是因为附小的口碑，早就把孩子送去私立了。你们公立的老师怎么着都比不上私立老师细心。 姜嘉珆简直无语了，她对孙可可同学没有意见，但是对她的妈妈真的是服气，一有什么事情就怪在她头上，动不动就来一句，“你们公立的就是比不上人家私立的”。她有时候真的很想怼回去，“那您倒是快去啊”...... “怎么突然生气了？”贺宴舟给她盛了碗汤。 “阿姨，麻烦给我们来一罐冰可乐，谢谢！”姜嘉珆没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她现在有些郁闷，急需肥宅快乐水给她解解气。等喝完一口冰凉的汽水后，才向他说明缘由。 “你说，她是不是脑回路清奇？”她一般很少直接评价某个人，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即使我没有说必须两个字，但正常的父母都知道，什么样的场况下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吧？” “嗯，你说的对。”贺宴舟同意了她的说法，还补充道：“你就应该直接回复她，让她赶紧带着孩子走人。” “扑哧”，他无条件的支持，令她心情好了不少，抿着嘴翘起嘴角，“她女儿还是很可爱的，穿公主裙也能理解，我小时候也很爱穿的。” “是么？”贺宴舟认识她的时候是高中，天天都得穿着校服。重逢后，除了个别场合，几乎没怎么见过她穿裙子，“有照片吗？” “可能有吧，以前的照片都被我妈妈收起来了。”姜母很讨厌家里乱七八糟的，定期会整理一些旧物装箱。 贺宴舟点点头，“改天回家，让妈把你的照片都找出来，我们搬到新家去。” “你想看啊？”姜嘉珆猜到了他的意图。 “是啊，难道你不愿意给？”他很想看看小时候的姜嘉珆，一定比今天他背的那个小姑娘更漂亮更可爱。 姜嘉珆的长睫微微煽动，随后抬起眼，眼中闪着期盼，“作为交换，我也要看你的。” “成交。”贺宴舟举起手，掌心面朝她，“一言为定。”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和她击掌为誓，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招数。姜嘉珆也抬起手，“啪”的一声，掌心相贴，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她收回手的那一瞬间，贺宴舟五指挤开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叉，慢条斯理的腔调，“这才算盖章。” 姜嘉珆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的人，幸好正值饭点，餐厅里的人步履匆匆，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在的这个角落。她嫣红着脸用了点力，才从某人的手中逃开。 然后，转移话题道：“快吃饭吧，菜都要冷了。” 看着她羞涩的脸庞，贺宴舟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总算是阴转晴了。 夜幕渐渐降临，沿街的路灯准时亮起。三月的天，昼夜温差比较大，晚风吹在脸上依旧能感受到寒意。 从餐厅出来，贺宴舟拿出早上塞在书包里的冲锋衣套在姜嘉珆的身上，“穿好，免得着凉。” “好的。”在一起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他的细心。 贺宴舟的衣服对她来说很宽大，衣摆长达她的大腿中段，袖子就更别说了。 “你有多高啊？”她疑惑地仰起头，心里预估着他的身高。 “186。”路灯照在他的脸上，稍显清冷。 “哦哦。”姜嘉珆在女生里面已经算比较高了，每每看他，都得仰着头，特别费脖子。 她试着站在马路牙子上，依旧比他矮了一些。 “小心。”贺宴舟伸手扶住沿着马路牙子摇摇晃晃走路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醉鬼。 路上途经便利店，贺宴舟说自己要进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刚吃完饭，家里又没什么缺的，姜嘉珆实在是猜不到他要买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她跟了进去，就见他在收银台前站定，目光巡视着货架上那一排排整齐摆列的小盒子。 姜嘉珆站在门口，听着“欢迎光临”的电动门铃声，两只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尴尬地眨了眨眼，不小心和便利店的营业员对视了一眼。她有印象，好像就是她第一次留宿时碰到的那个。 她不自在地弯了弯唇角，非常后悔跟了进来。然后，她就看见贺宴舟弯下腰拿了两盒，递给营业员。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他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她，以为她也想买东西。 “没，没有，没什么要买的。”姜嘉珆三连否认，转身逃离现场。 直到到家，姜嘉珆都没好意思开口说话。贺宴舟还以为她累了，让她赶紧去洗澡。 这一催促，她便误解了。 她洗完澡后在浴室里吹干头发，镜子里的女人皮肤白皙细腻，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吊带真丝睡裙。吹到半干的头发凌乱却别有风情。想到情迷时刻的种种，姜嘉珆不禁双手捂住脸，羞愤难当。因为某人，她的思想愈发变得不纯洁了。 “嘉珆，你还没好么？”贺宴舟敲了敲门，她今天在浴室待的时间有些长了。 “来了。”姜嘉珆披了件睡袍，即使两人再如何亲密无间，她也做不到只穿睡裙出来。 贺宴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拿着换洗的睡衣进去洗澡，徒留心跳如鼓的姜嘉珆摸着发烫的脸颊在床上躺好。 “怎么不睡？”他身上带着刚沐浴完的清香，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等你啊。”大概是自我洗脑过盛，她脱口而出。 “嗯？”贺宴舟掀被子的手一顿，看着被子下旖旎的风光，终于反应过来她话里藏着的含义，意有所指道：“原来老婆这么着急啊？” 第87章 等我回来。 姜嘉珆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这才惊觉自己误会了，不知所措地扯过被子，盖住脸，瓮声瓮气地否认，“我哪有！你瞎说。快点熄灯，我要睡觉了。” 贺宴舟的确买了生活用品，但考虑到她带这么多孩子累了一整天，原本不想晚上闹她的。 “嗯，你没有，是我想。”他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空着的手撩开被子，低下头与她鼻息相间，蛊惑道：“可以吗，老婆？” 姜嘉珆睁开紧闭的杏眸，对上他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眼底是晦暗的一片，如同漩涡，足以令她深陷其中。 她想，她也该主动一回。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伸出纤细白皙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向下，微仰起头，吻上他柔软的薄唇，“好。” 起初只是想逗逗她的贺宴舟在错愕片刻后，随即进行了反攻。 他们唇齿相依，谱写着属于彼此的乐章。气温逐渐升腾了起来，两人的衣衫凌乱地堆在地板上，无暇顾及。 贺宴舟细细密密地吻上她的耳廓和脖颈，清润的嗓音变得无比暗哑，“还记得早上说的奖励吗？” “嗯？”姜嘉珆早已迷失自我，双手紧紧地攀在他的肩上汲取力量。 贺宴舟自鼻腔溢出笑来，抱着她翻了个身坐好，“换你来。” 姜嘉珆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赶紧伸手撑住自己，错愕地与他对视，眼尾泛红，还带着水痕。 贺宴舟目光幽深地望着她，见她一动不动的模样，最后败下阵来，扶着她的腰，共同沉沦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大抵是初次带这么多小朋友户外运动，以及某人昨夜过于黏人的原因，精神加身体的劳累使得她一觉睡到了中午。 “嘶…”起床时，姜嘉珆再次体会到了八百米长跑后的肌肉酸痛。 她缓慢地挪着步子走出房门，听见厨房里油烟机运作的声音，应该是贺宴舟在准备午饭。 她慢吞吞地去卫生间洗漱，看着洗手池上和自己配套的牙刷及水杯，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姜嘉珆侧过头，男人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身上穿着相同款式的家居服，修长挺拔的身躯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他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用极其好听的嗓音对她说：“洗好了么？该吃饭了。” 她点点头，挂好毛巾跟着他出来。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姜嘉珆讶异地扬了扬眉，不太确定地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怎么？不相信？”贺宴舟牵着她落座，顺手给她盛了碗汤，“我咨询了一下方女士，炖了一个早上的，你先尝尝看。” 他知道姜嘉珆特别喜欢喝汤，所以特意问了方女士做法。然后，他就听见他的亲生妈妈，在电话那头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问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 “嗯，我觉得你以后万一失业了还能去开个小饭馆。”姜嘉珆认认真真地喝了小半碗，并给予评价。她没想到，他还挺有做菜天分的。 闻言，贺宴舟略微骄傲地翘了翘嘴角，向她承诺道：“以后有空我就炖给你喝。” “好。”以后这个词，她很喜欢。 往日里，夫妻俩的周末大多数在双方父母家度过，很少能面对面地坐下来安静用餐。 吃完饭，贺宴舟主动收拾起碗筷，“你去客厅里坐会儿吧，不累么？”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明明说的是昨天爬山后的劳累，姜嘉珆却无端地想歪了。瞬间回过神来，嘴硬道：“还好，我也没这么虚弱吧。” 实则，她疏懒乏力地躺在摇椅上，在电视上挑了个综艺节目放空大脑。 贺宴舟收拾好厨房，没来客厅陪她，而是去卧室换了套外出服，“嘉珆，我去趟医院，晚饭前应该能回来。” “周末还要加班啊？”她随口一问。 “嗯，临时加了一台手术，如果回来的晚了，你自己先吃。”他俯身亲亲她的唇角，“有事的话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就回复你。” “我知道的，你快去吧。”姜嘉珆也站了起来，送他出门。 贺宴舟在玄关处换了鞋，看着身穿家居服，长发披散的她，颇为眷恋此刻的温柔，再次垂首吻住她。 “等我回来。” “嗯。” 姜嘉珆回到客厅，抬手关掉了喧闹的电视机，准备去备一会儿课。小学的课程并不复杂，再加上安静的环境使得她更为投入，很快就停下了笔。 她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才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裴知柠：亲爱的，在不？ jjjjy：在，怎么啦？ 裴知柠：想约你逛街啊，换季了，我发现自己都没衣服穿了。 jjjjy：可以啊，我刚好备完课了。 裴知柠：那我来你家接你？ 裴知柠：你老公不在家吧？\/微笑 jjjjy：他去医院了。 裴知柠: ok，二十分钟内到。 jjjjy：好的。 放下手机，姜嘉珆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并简单地化了个淡妆，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去等人。 “嘉嘉～”不等两分钟，就见裴知柠摇下车窗喊她。 姜嘉珆小跑过去上车，感慨道：“你真准时。” “那当然啦，时间就是金钱。我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别人等我。”裴知柠仔细观察着路况，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姜嘉珆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说法。她的余光无意间扫过车里的配置，好像和裴知柠之前开的不太一样，顺口问道：“你换车了？” “没有啊。”裴知柠向她解释，“这车是我老板的。” “嗯？”姜嘉珆疑惑地看着她。 “我的车坏了，平时上班不方便呀，然后我们老板就把他的车借我开两天。”裴知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曲了曲，平静地补充。 “哦？”两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友，姜嘉珆熟悉她很多的小动作。比如，心虚的时候，她就会不自然地曲手指。 姜嘉珆弯起唇，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你之前不是天天吐槽他资本主义么，怎么愿意低头接受他的帮助？” 她丝毫没有发现，此时她的表情，与贺宴舟调侃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第88章 人夫感 裴知柠舔了舔唇，不自觉地抬高声音，“谁低头了啊，还不是他喝多了，硬要我去接，结果吐得我满车都是。他这是心虚，才把车借我的。” “还有这回事？”姜嘉珆更觉得奇怪了，“喝多了不是可以找代驾么？” “他那天没开车。” “不能直接打车？”明明都能打电话了。 “我过去的时候他都喝醉了。” “嗯。”姜嘉珆似乎看出了什么，挑着眉点了点头。 “你嗯什么呢？”裴知柠忿忿道。 “裴同学，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替他解释么。换做以前，你通常都是一句＂傻逼资本家＂就完事儿了。” “……”裴知柠竟无言反驳，哼道：“几天没见，姜嘉嘉同学，你都成福尔摩斯了啊。” 姜嘉珆轻轻笑了声，随即敛了眉，试探着问她：“你和你们老板……” “好吧，”裴知柠主动坦白，“我对他确实有些好感。然后最近，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额外照顾，但我们目前仍然是上下级的关系。” “那你没想过跟他说清楚么？” 裴知柠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她停顿片刻，迟疑着开口：“而且，我听律所里的老人说，他好像还有一个出国的白月光。” 白月光啊…姜嘉珆自然懂。 她蹙了蹙眉，心里已经她的老板冠上了渣男的头衔，“那他为什么还要招惹你？” “好啦，不说他了。”裴知柠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到了，我们下车吧。” 她不想说，姜嘉珆也不好继续谈论下去，只好应了声“好”，开门下车。 算起来，她们俩很久没有一起逛街了。裴知柠挽着姜嘉珆的手臂，先去买了杯果汁，再进入今天的正式环节。 “先逛这家吧。” 曾经，网购还未盛行时，两个人都爱在网上买些有的没的；现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裴知柠试了几件，都不太满意，拉着姜嘉珆陆陆续续又逛了几家店，总算是买到了两套心仪的衣服。 “这里新开了一家网红甜品店，要不要去吃个下午茶？”裴知柠提议道。 秉着“来都来了”的宗旨，姜嘉珆自然同意了。 正逢周末，商场里的人流量比较大，更别说风很大的网红店了，来打卡的人大排长龙。 “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姜嘉珆远远地便停下了脚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咱们换一家店吧。” “嗯嗯。” 她们点了两杯咖啡后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聊起了近况。 “没想到你老公居然愿意陪你去春游啊。”裴知柠很是惊讶，春游先不说，主要是她这是学校的春游，去了就相当于帮忙带孩子。 “是啊，幸好他去了。”姜嘉珆简单地说了几件昨天发生的事情。 “真不错。”裴知柠对贺宴舟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别说我了，还是你的事情更重要点。” “我有什么事啊…”裴知柠沉默地喝着咖啡。 “柠柠，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觉得你还是要先搞清楚他那个白月光是什么情况。”姜嘉珆严肃地对她说。 裴知柠知道好友的担忧，叹息道：“我知道啦，我又不傻。” 姜嘉珆这才放下心来，同她说起了别的事情。 “嗡…嗡…”放在桌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贺宴舟打来的。 “喂？” “出门了？”贺宴舟今天的手术很顺利，因此提前结束了加班。可当他紧赶慢赶地回家时，家中空无一人。 “嗯，我跟柠柠在逛街。” “晚饭呢，你们在外面吃么？”贺宴舟柔声问她，“快五点了。” “啊？”姜嘉珆看了眼时间，明明外面天还挂着夕阳呢，她瞄了眼裴知柠，正比划着说要走了。 于是，她回复贺宴舟：“我们也准备回家吃饭的。” “好，那我在家等你。” 姜嘉珆提着购物袋回到家时，贺宴舟已经做好晚饭，在客厅里等着她了。 “先洗手，准备吃饭。”他拎过她手里的东西，随手搁在茶几上。 姜嘉珆没着急去，反而是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你今天给我一种感觉。” 贺宴舟眸子里划过一丝好奇，“什么感觉？” “你有听说过‘人夫感’这个词么？你现在就看着特别家庭妇男。”她甚至怕他没听过，还从网上搜了名词解析。 “没听过，”他耷拉着眼皮，嘴角是清浅的弧度，“但现在我们家你管钱，我得好好哄着你。” “......”姜嘉珆呼吸一滞，怎么每次想调侃他，无语的都是自己呢。 她避开他玩味的视线，告诉他，“里面的衣服是给你买的，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给我的？”贺宴舟意外地看向茶几。 “嗯，你试试，我去洗个手。” 贺宴舟从购物袋里取出衣服，以深色系的为主。他随意挑了件藏青色的冲锋衣套在身上，大竟然很合身。 “看着刚刚好诶，我还特意试穿了下，照着你昨天穿的那件大小买的。”姜嘉珆开心地笑道。 “怎么想到给我买衣服了？”他发现袋子里基本上都是他的。 “买衣服还要理由么，就是路过看到了，觉得适合你。” 贺宴舟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嘉珆，我很开心。”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吻上她红润的双唇，辗转来回。他很想直接拉着她回房，可理智唤醒了他，“吃饭吧。” “嗯。”她轻轻喘了口气。 这个周末的结尾，姜嘉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某人的掌心，在他一遍又一遍的诱哄中沉溺。 次日，姜嘉珆收到了一个未知的快递。起初，她还不太确定，直到拆开后看见资料上的名称，才骤然想起来，这是她上次做完手术后申请的化验报告。 她趁午间其他人都去吃饭的时候，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查看这份化验报告。 上面写了很多的专业术语以及解释，她看得一知半解。一行一行看下来，终于看到了她等待许久的结果。 第89章 匿名cd 【基因检测异常，胚胎染色体三倍体。】 她不懂这个专业术语，拍照发给贺宴舟之后，自己也去网上查了一下。 产生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年龄、化学、物理、遗传、自身免疫性等因素，都可能造成这个异常。而这个三倍体的结局通常是致死、流产，几乎不可能活到出生。 姜嘉珆好像释然了，至少不是她身体的原因。孩子也懂自然界的优胜劣汰法则，在那个时候离开，也是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小化。 她呆呆地在位置上坐了很久，直到贺宴舟打来电话。 他估计是才下手术台，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嘉珆，我刚刚找妇产科的同事确认了一下，主要的原因还是孩子本身就不好。” “嗯，我知道。”姜嘉珆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看开了。” 贺宴舟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而提起了其他，“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们回不回去吃。” “好啊，正好可以看看爸爸。”姜父再过一周要回医院做后半部分的粒子植入手术，刚做完，她爸妈肯定避他们如蛇蝎，生怕他们接触到的空气都带有辐射。 “顺便让妈找找你的照片。”贺宴舟还记得她上回说的照片。 “嗯，我等会儿发消息给她，让她先看看放哪儿了。”姜嘉珆无意间看到时间，倏然想到他还没吃饭，就说自己挂了，让他快点去解决午饭。 她把化验报告装到自己的电脑包里，一胎再如何不好，她也想留着这份报告作为纪念，证明曾经她有过一个这么爱她的宝宝。 学校离她父母家很近，放学后，姜嘉珆索性直接步行回去。 她打开家门，还没踏进去，就听见姜母急冲冲地跑过来，“等等！” 姜嘉珆往里迈的脚步一顿，莫名其妙地望了过去。 “老姜，你先回房间去吧。”姜母语气有些着急。 姜嘉珆探过头和躺在沙发上的姜父对视，父女俩均在对方眼里发现了无奈。 “妈妈，爸爸不是已经穿了铅衣么，我只要离他三米远就行了呀。”她觉得她妈妈这样有点过于夸张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姜母义正严辞地说：“没事，那就都没事。可出了事，指不定对方就怪你了。” 姜邵武长叹了口气，“嘉嘉，你妈说的对，我刚好也觉得有点累了，回房间里躺一会儿。” “行吧。”她哥和嫂子今天下班了也会过来，一家人挺长时间没聚了。 铅衣别看着就马甲大小，实际上特别重。姜邵武自从生病后，体重直线下降，快瘦成纸片人了。姜嘉珆担心姜父会累，出言提醒道：“爸爸，你回了房记得把铅衣脱掉。” “嗯，好的。”姜父笑着朝女儿招招手。 看着父亲转身离开的背影，姜嘉珆也跟着叹了口气，“妈妈，我现在可以进来了么？” “进来吧。”姜母知道她的心思，“你也别怨我，我这也是为你们好。” 姜嘉珆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我知道。” “行，那我去厨房了，还有几个菜等着烧。”姜母倏然想起她白天发来的消息，补充道：“我把你的那些收纳箱都找出来放你房里了，你自己收拾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些。” 她不说，姜嘉珆都快忘了这件事了，随即表示现在去看看。 姜嘉珆打开房门，即使长期没住过人，但屋子里依旧干净整洁，大概是姜母时常进来打扫的缘故。 她看到地上摆了三个收纳箱。二十多年，真正有关于她，值得珍藏和回忆的东西很少很少。正如普罗大众的一生，三万多天，最后留在世上的，也不过是几张照片、一座墓碑而已。 闲着无事，姜嘉珆便坐在懒人沙发上，打开了这些尘封多年的箱子。 每一次翻阅，似乎都是在重温儿时的记忆。 记得小学毕业时，尤为盛行在书店里买同学录。她也跟风买了一本，然后第二天带去学校，让班里的同学填写留念。 里面的祝福语都是当时最流行的花体字，什么一帆风顺、天天开心的。末尾的那些署名只能说似曾相识，却回忆不起来他们的音容笑貌。 小学过于久远，她把东西收好后，去看初中的东西。 箱子里有一本很小的相册，贴着很多同学的大头贴和艺术照。看着那一沓被折成爱心或者花朵的信纸，她才记起自己以前还交过笔友。 姜嘉珆面带笑容地翻了几页，大多都是挺没营养的话题，她们也能聊得津津有味。 高中大概是青春岁月里最为深刻的一段时光了。毕业典礼那天，很多人都互相送对方自己的校卡作为纪念。 她没有送，也没有收，因此箱子里只有贴着她的照片的校卡。但她买了一本很漂亮的笔记本，让同学和老师在上面签字。大家终于可以告别正楷，用自己最喜欢的字体签上名字。 她一页页地翻着，顺着名字去回忆他们的神情与面貌。直到看到某个人的姓名时，指尖微顿，随后轻轻摩挲着，印象中，她不记得自己找他签过名字。 姜嘉珆将笔记本放回原位，准备再看看别的。 “呐，这两本都是你从小到大拍的照片。”姜母敲了敲门，又递给她两本相册。随后看到地板上被她堆得乱七八糟的，皱了皱眉，“待会儿别忘了收拾啊。” 姜嘉珆比了个“ok”的姿势，垂下头继续看箱子里的东西。 无意间，她翻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是一张王菲签名的正版cd，《将爱》。 她不禁纳闷地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的么？” 姜嘉珆蹙起眉头，压下心头的丝丝异样，打开了专辑。 一张小纸条轻轻地飘落在地。 她伸手拾起，看着像是有人随手抄录的一句诗词。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他的字迹很漂亮，没有署名，却令她倍感熟悉。姜嘉珆手心微湿，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 “嘉珆，你在看什么？” 第90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姜嘉珆闻声抬起头，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事出突然，说实话，她现在脑子还有些混沌。 从贺宴舟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他以为是之前说的相册，便饶有兴致地走了过去。 “妈把相册找出来了？”他勾着唇角，却在看到cd的那一瞬间，敛起笑容止住了步伐。 气氛骤然之间变得安静，贺宴舟垂着晦暗的双眸，喉结微滚。 姜嘉珆仍旧坐在原地，仰望着他，试探着开口：“这张cd...是不是跟你家里的那几张一样？” “你猜到了？”贺宴舟掀起眼皮与她对视，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她略显紧张，“如果我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张cd，你信么？” 贺宴舟见她一直抬着头说话，索性直接挨着她席地而坐，“我信。” 曾经，他以为她没有回复，就是无声的拒绝。更何况...... 贺宴舟看着没有署名的纸条，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写。 姜嘉珆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此刻的她，还不太能从贺宴舟给她写过情书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 “咚咚”，今晚她的房间还真是门庭若市，连她哥姜嘉鹤都来敲门了，“你们俩待在房里做什么呢，赶紧出来吃饭了。” 他说完话后，略带审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才转身离开。 “先吃饭吧，其他的，等回家再说。”贺宴舟重新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这个时间和地点，确实不适合他们去追忆过去。姜嘉珆点了点头，将那张纸条仔细地叠好放回专辑里。 虽然说好了回家聊，可她总是在思考，这张专辑为什么神出鬼没的，因此吃饭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的。 “嘉嘉，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姜母打量着女儿，明明下班回来还好好的。 “嗯？没有啊，我就是上班有点累。”姜嘉珆矢口否认，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身边的男人。 “那你们吃了饭早点回去休息，我看你们俩都瘦了。”有一种瘦叫妈妈觉得你瘦。 姜母起身去洗了些水果，给了他们一份后，又端着另一份给卧室里的姜父。 “哥哥，你们等会儿也直接走么？” “嗯，你嫂子明天还要早起去做产检。”苏樱怀孕快四个月了，肚子看着大了许多。 姜嘉珆了然地点点头，“我的车还停在学校，你们顺路载我们一程呗。”她已经没有了散步回学校开车的兴致了，而且还得把那几个箱子都搬回去。 姜嘉鹤自然同意了。 临走前，两对小夫妻和姜母，以及从房间里出来的姜父道别。 姜嘉鹤对他们说：“下周我送你们去医院。” 他们俩都说好，姜嘉珆抿了抿唇，担忧道：“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行了行了，你们就放心吧。再说了，宴舟不是就在医院上班么。”姜母挥挥手，让他们都快点回家。 路程不远，贺宴舟便婉拒了坐副驾的提议，和姜嘉珆一块儿挤在了后座。 “哥哥，你前面靠边就行。”姜嘉珆指了指学校旁边的停车场。 “好。”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贺宴舟先去开车，姜嘉鹤帮忙把箱子从后备箱里搬出来。在等待的间隙，兄妹俩聊了些近况。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七月份吧，等这边的房子到期了就搬。”姜嘉珆数了数日子，某人之前也提到说可能会提前搬。 “嫂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等孩子出生，她就要当姑姑了。 “大概在八月底，九月初。”苏樱坐在副驾上，眉眼弯弯地回答道。 作为老师的姜嘉珆，第一反应就是，“这出生日期至关重要啊。” 是八是九，决定了几岁上学。 苏樱读懂了她的潜台词，轻笑一声，“我倒是希望能晚一年上学。” 正聊着，前方驶来的车灯闪了闪，姜嘉珆眯了眯眼，是贺宴舟的车。 他们在学校门口分别，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车载音响里，是姜嘉珆早上打开没关的音乐电台。此时，就像是命运的安排，电台主持人播放了一首王菲的《笑忘书》。 于是，车厢里开始回荡起悠扬的旋律。 “你怎么会想到送专辑？”姜嘉珆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贺宴舟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思忖片刻后才朝她解释，“因为你唱了她的歌。” 他指的音乐课，姜嘉珆扬了扬眉，“所以，你以为我喜欢她？” 贺宴舟没有否认，清了清嗓子，回了她一声“嗯”。 提起专辑，姜嘉珆的关节像是被打通了一般，“那天，林京泽在电话里威胁你的cd，说的是这个么？” 他没想到她连这都记得，轻叹了一口气，承认了，“是的，我很少听歌。也是听你唱了，才去搜的她。林京泽家里有亲戚是做公关的，因此我就拜托他帮忙要了这些签名cd。” “那你书架上的那些......”她似乎也能猜到。 “都是想送给你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给女孩送情书，结果了无音讯。”贺宴舟苦笑道。 姜嘉珆很想解释，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那张专辑。 “嘉珆，你不用感到愧疚。”他反过来安慰她，“我没有署名，就算你看见了纸条，应该也猜不到是我。” 的确，她怎么可能会猜到天之骄子的贺宴舟，会喜欢她呢。 “为什么是我呢？”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他们俩的交集屈指可数。 “你是语文老师，那一定看得懂纸条上的内容吧？”贺宴舟不答反问。 姜嘉珆的确知道那句诗的含义，在昏暗的车厢里羞红了脸。 贺宴舟猜到了她的沉默，低低地笑了一声，伴着轻缓的音乐声，用清润的嗓音念了一句诗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姜嘉珆如同深夜暗自绽放的昙花，仅仅在某个瞬间显现，就足以令他难忘。 第91章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姜嘉珆已经从他的表白中缓了过来，至少已经心平气和，只是脸上仍留有粉红色的薄晕。 时间尚早，借着东西都摆放在这里的机会，姜嘉珆决定把东西重新按照自己的习惯规整一遍，贺宴舟就坐在身旁陪着她。 “对了，我想问问你，这个签名是怎么回事儿呀？”她指着笔记本上他的名字问道。 贺宴舟眯起眼睛看了眼，毕业典礼那天场面过于混乱，其实他也记不太清了。但大概率是他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签的。 “作为你高一的同班同学，我也有资格签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嘉珆抿了抿唇，嘟嘟囔囔地吐槽他，“我哪儿知道有人又是送礼又是给我签名的呢。” “啧，确实，那个人真的有点傻。”贺宴舟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既然掉马了，他索性就开始摆烂。 “扑哧”，姜嘉珆眸子里漾起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他，“改天我们去把cd拿过来吧。” “嗯，”贺宴舟点了点头，长指摩挲着她高中的校卡，“老婆，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贺宴舟举起手中的校卡，柔声道：“这个能不能送给我？” 姜嘉珆不太能理解，“可以啊，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想留个纪念。”他垂着眼，眸子里是难掩的温柔。 给自己抱有遗憾的青春，补上一个圆满的回忆。 贺宴舟将校卡放在了裤兜里，伸手取了今晚还没翻阅的相册。据姜母说，姜嘉珆小时候很爱美，天天嚷嚷着要穿裙子，还特别爱拍照。 相册很厚，贺宴舟随手翻开第一页，白白嫩嫩的小婴儿顿时出现在眼前。 姜嘉珆小时候的眼睛好像比现在更大一些，怪不得医生说，眼睛的大小是出生时就决定好的。 小女孩穿着各式各样的公主裙，梳着花样繁多的发型，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嘴角的弧度翘得很高，面对镜头摆出娴熟的拍照姿势，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你小时候看起来很活泼。”和高中时内敛的她完全不一样。 姜嘉珆也认同，指着相册里一张拿着话筒的照片对他说：“我小学还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艺术节唱歌的。” “那初中呢？”贺宴舟随口问道。 只是换来了沉默的应对，姜嘉珆抿起嘴，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他察觉到她的异常，放下相册，倾身靠近她，“嘉珆，你怎么了？”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姜嘉珆也同他一样，往后一倒，靠在沙发座椅上，声线略带悠远，“我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就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不爱穿裙子了。” 贺宴舟“嗯”了一声，相册里的照片的确都是以小学为主，越长大，越难看到镜头前的她。 “你不好奇原因么？”他只字未提，反倒是她诧异地回问他。 “人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可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贺宴舟看着她的双眸幽深似海，仿佛是面对着自己的珍宝。 姜嘉珆轻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良久，才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小姑娘，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她爱唱歌爱跳舞，是老师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自以为和同学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可她却忘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人心的变化，很多事情都变得没那么单纯美好。” “再加上女孩子青春期身材发育的原因，无意间，她听见了班里个别男生对女生身形的评头论足，以及……想方设法的碰触…” 姜嘉珆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说：“种种行为，都让她觉得很恶心。所以，她不再爱展现自己，自觉换上宽大的衣服，减少不必要的社交活动。” 此时的她，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讲述他人，可他们俩都心知肚明，故事里的主人就是她。 贺宴舟闭了闭眼，心底浮起酥酥麻麻的疼。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如果可以，甚至都想回到过去，抱抱那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告诉她，谁敢欺负她，他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我没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姜嘉珆以为自己会哭的，但居然没有。 “嗯，我只是想抱抱你。”他的手顺着她的背脊轻抚，有时候无言的陪伴更能安慰人心。 两个人就这般席地而坐，相互拥抱在一起，迟迟没有分开。 大概是整个晚上的心情过于起伏，姜嘉珆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而搂着她的贺宴舟，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目光怜惜地盯着她的脸看。 从始至终，他总以为内敛含蓄是她的本质，有着幸福圆满的家庭，可事实却告诉他，在人生的初段，她也有过灰暗。 贺宴舟低下头，薄唇轻柔地依次落在她的额头、眼尾、鼻尖，最后才是她的双唇。他不愿吵醒她香甜的美梦，只敢浅尝辄止。然后贴着她的，“以后，我会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姜嘉珆真的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依旧活泼开朗，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各式各样的艺术比赛。高一的时候，她依旧和他同班，依旧听到了他五音不全的歌声。区别在于，曾经的她无法融入其他人的愉快，只好意思偷偷地弯了弯唇角。 而梦中的她，却弯起眉眼，歪过头与他对视。 “你看，人家都在嘲笑你。”林京泽凑到他耳边说话，没有特意压着声音，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了。 “啧，就你话多。”贺宴舟掀了掀眼皮，看发现她的目光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一眼万年。 短短的一年时间，似乎无形之中有一根线在牵扯着他们俩。因此，总有很多的契机接触到一起。然后从相识到相知，从蝉鸣的盛夏到白雪的深冬。 日子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始终都会再相逢。 第92章 生日快乐! 三月底，赶上了姜嘉珆的生日。 小时候每年最期待的日子，长大后却觉得没了意思。因此她也没提，而且贺宴舟以前也没问过她的生日。于是，她便默认和平常一样过就好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早上起床居然能吃到贺宴舟亲手做的生日面，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鸡蛋面，也足以令她惊讶到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啊？”她向来过的农历生日，就算知道了，不去查，也不能确认是哪一天。 “你忘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是合过生辰八字的。”这都是旧时延续下来的习俗，贺宴舟还挺担心万一结果不好，是不是他们俩就没办法结婚了。 姜嘉珆想起来，确实有一张红纸上写着他们俩的生辰。 “谢谢。”她眼角蒙上一层雾气，再豪华的大餐，再精美的布置，都比不过他这碗花了心思的长寿面。 “不用谢。”他嘴角噙着浅笑，将碗朝她的方向推近了些，“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嗯。”姜嘉珆随手扎起头发，开始吃早饭。 说实话，毕竟是他第一次煮，吃起来是很健康的感觉。 “怎么样？”贺宴舟好奇地追问道。 姜嘉珆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眼看向他，委婉地说：“唔，应该能比方女士烧的好吃。” “......”贺宴舟愣了愣，跟方女士比的话，“那我就当是好评了。” 她低头浅笑，然后看到他面前空空如也，疑惑地问道：“你不吃么？” “我起得早，已经吃过了。”说着他直起身子，取过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好，“我先去上班了，你吃完把碗先放在洗碗池里，晚上我回来洗。” “知道啦，你赶时间就快去吧。”作为医生家属，她早就熟悉他工作的时间安排。 “好，你路上开车当心点。”他双手撑着餐桌，压低身子去亲她，姜嘉珆也配合地仰起头。 眼见着某人越吻越深，她抬起手推了推他，“可以啦...” 贺宴舟闷笑一声，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这就走。” 吃了某人的爱心早餐，姜嘉珆一脸笑容地开着车去上班。 “呦，发生什么好事儿啦，我们姜嘉嘉同学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孟欢意蹬着椅子靠近她。 姜嘉珆下意识地揉了揉脸，随口跟她提了一嘴。 孟欢意扬了扬眉，打趣道：“贺宴舟竟然还有这一手，看来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先不说他了，”孟欢意脚一蹬，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然后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重新回到她面前，“铛铛铛铛~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贺宴舟知道她能理解，可孟欢意知道，姜嘉珆是真的很诧异。 她道了一声谢，双手接过礼盒。 “姜老师今天生日啊？”孟欢意方才没有压着嗓音，因此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听见了那句“生日礼物”。 姜嘉珆瞬间成为了办公室里的焦点。 “呃...是的。” “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给你订个蛋糕。”宋老师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现在就找人去买。 “不用啦，我平时也不怎么过生日的。”在办公室里搞这么一出，还真是令人挺尴尬的。 “要的，这是我们学校的职工福利。”宋老师动作很快，谈话间就已经和蛋糕店约好下午三点送过来。 姜嘉珆无奈地和始作俑者对视一眼，然后和送上祝福的每位同事一一道谢。 孟欢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当时太兴奋了，忘了我们还在办公室里。\/可怜 孟欢意了解姜嘉珆不喜欢出风头的性格，生怕因为她毁了一天的好心情，赶紧私聊她。 jjjjy：没事啦，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我身份证上的生日都还没到呢。 孟欢意：柠柠说的呀，她还说今晚是没办法和你老公抢人了，明天我们三个一起约顿饭，给你再补一个生日。我想着，我先给你一个惊喜，让她先别给你送祝福，哈哈哈哈。 jjjjy：确实很惊喜，谢谢你的礼物哦~\/爱心 jjjjy：明晚我请你们吃大餐！ 孟欢意：好的！！\/亮晶晶 大概这是她首次在学校里过生日，同事们都特别客气，也尤为照顾她。 除了下午的生日蛋糕，她还收到了叶芳叶老师送的奶茶。 “谢谢。” 办公室里人手一杯，姜嘉珆喝着奶茶，吃着蛋糕，脑子里思考着下次其他人生日时，她该点些什么来还这人情。 下午放学前，她班里的同学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探来的消息，纷纷跑来办公室祝她生日快乐。她拿着桌前小朋友们给的自制小贺卡，一张一张认真的看着。 他们用稚嫩的字迹写着所有学过的祝福语，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用拼音来代替。 可就是这些“不完美”的祝福，最让人觉得感动。 她回到家，把孩子们给的贺卡收纳好，才打开衣柜准备换身衣服。 贺宴舟早上临走前告诉她，他前几天订了餐厅，晚上夫妻俩出去吃。 姜嘉珆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回想起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少见地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和高跟鞋，比相亲那天穿的还要庄重。 她开车去医院接贺宴舟下班，起初，他并没有发现她的盛装打扮。贺宴舟只是觉得她此刻的唇色要比早上更深一些。直到在餐厅，她脱了风衣外套，才觉得今晚的她格外夺目。 “今天很漂亮。”他支着下巴盯着她看，笑得很是开怀，连酒窝都变深了。 “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漂亮？”大概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姜嘉珆的这句话接得无比自然。 贺宴舟被她逗笑，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每天都很漂亮，今天格外漂亮。” 姜嘉珆也跟着笑了起来，结束这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他们点的是餐厅最新推出的生日套餐，除了牛排之类的，还额外赠送了一个生日蛋糕。 “来，可以许三个愿望。”在餐厅昏暗的灯光下，蛋糕的烛光尤为璀璨。 “嗯。”姜嘉珆闭上眼，双手交叉。 这样的场景过于美好，贺宴舟拿出手机给她拍照，久违地更新了朋友圈。 z：愿你喜乐无忧，年年岁岁。\/照片 第93章 苟富贵 勿相忘 整晚，姜嘉珆的手机接连不断地收到来自其他人的生日祝福，她这才知道某人又发了朋友圈，于是顺手也点了个赞。 然后，回家的路上，一点开朋友圈就看到相同好友的评论。 孟欢意：哇，我们嘉嘉可真美，你真是有福气。 林京泽：呵呵。\/微笑 蒋明松：呵呵。\/微笑 姜嘉珆笑了一声，“你这么发朋友圈，估计已经拉了很多仇恨值。” 贺宴舟毫不在意道：“谁让他们单身呢。” “对了，”四月份有清明节，姜嘉珆倏然想起来，“你们家有说什么时候扫墓么？我妈想错开时间，再通知亲戚一起扫墓。” “得问问方女士。”贺宴舟在他们家还属于小辈，“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是清明节当天吧。” “哦哦，那我跟我妈说一声，就安排在清明节前一天好了。”姜嘉珆点开与姜母的对话框，告诉她这个消息，一心二用地和他对话，“那你放假还要值班么？” 贺宴舟摇了摇头，“没收到通知，暂时是不用。” “好。” 临睡前，贺宴舟还在外面洗澡，姜嘉珆接到了来自方女士的电话。 “喂，妈妈。” “嘉嘉，生日快乐。”方女士笑着对她说道：“你们俩这周末回家吃饭么？” 姜嘉珆没有意见，“好呀。” “行，那我炖个汤，等你们过来。”方女士有段时间没见到小夫妻俩了，因此格外期待。 “好的，那就辛苦妈妈了。”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方女士在电话那头笑得很窝心，“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休息了，晚安啊。” “晚安。” 姜嘉珆挂了电话，等贺宴舟回房的时候和他提了一句。 闻言，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随后熟练地躺在床上，将她搂在怀里，“不早了，该休息了。” 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姜嘉珆捂了捂脸，指使他，“关灯！” 贺宴舟低低地笑了一声，直起身子关了灯，倾身过来凑近她，“生日快乐，老婆。” 昏暗的光线下，大床上的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姜嘉珆觉得今晚的贺宴舟特别温柔，也特别让她感到难耐。因为某人总是在临门一脚停下，故意在她耳边用近乎蛊惑的语气诱哄她，“要不要？” 姜嘉珆微微睁开眼，撞进他多情的桃花眼里，喃喃道：“要...” 紧随其后的，就是属于他的进攻。 恍惚间，她很想问问身前的某人，说好的太晚呢，明明一点都不肯放过她。 每天早上，除非下大雨，贺宴舟都是雷打不动地晨跑，返程时顺带给姜嘉珆带早饭。今天也是一样，他回到家后，先叫醒沉睡中的睡美人，再自己一个人快速吃完后出门去赶病房里的交接班。 他按着惯例询问完所有他管的病人，刚回到值班室，就看见坐在他旁边位置上的蒋明松。 “有事？”贺宴舟坐到位子上，打开电脑准备给病人开医嘱。 “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你想听么？”蒋明松和行政科的关系很好，经常能听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消息？”贺宴舟并不好奇，但还是很给面子地迎合他。 “切，没劲。”蒋明松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还是跟他说了，“我听说下个月，会有电视台来拍节目，医院实习生的那种。” “哦。”贺宴舟冷冷地应了声，看表情就知道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 “....”蒋明松继续补充，“你们科室也有，吴主任肯定得带队，那你不是就要上电视了？” 听到这里，贺宴舟的神情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他眉头皱了皱，却还是没说什么。 他不说话，蒋明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反倒来了兴致，“你说，按照你的身高、颜值，一上电视，是不是就得爆红了？” “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他就差没伸手拍贺宴舟的肩膀了。 贺宴舟打断了他的天马行空，“行了，没事就赶紧回去上班吧。” “行行行，这就走。” 蒋明松离开后，吴主任没多久也来到办公室里通知大家。 “跟大家说件事，清明节放假后，大概十号左右吧，会有节目来我们医院进行拍摄。我们科室会有几个学生过来实习和拍摄，你们就按照平时的工作状态来。”吴主任再三强调，“请还请大家拿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不要丢我们科室的脸啊。” 即将要上节目的这个消息，有喜有悲。有几个同事甚至已经开心到提前告知自己的亲戚朋友了。 贺宴舟比他们知道个早几分钟，觉得上不上镜，对他的工作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因此，也没急着和姜嘉珆说。 周末，夫妻俩如去访方女士那儿吃饭。谈话间，贺宴舟提起医院要录制节目的事情。方女士退休后，除了爱看小说，也爱看一些综艺节目。瞬间反应了过来，“是不是那个实习生的节目啊，之前有新闻说是医生季，竟然是去你们医院拍？” “这您都知道？”方女士这涉足的领域有些广泛。 “呵呵。”方女士放下筷子，“瞧不起谁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挺担心会不会对他的工作产生影响。 “应该不会。”贺宴舟让他们安心，“吴主任是任教老师，负责带他们。我们不会有太多机会出镜的。” “那就好。”一直未说话的贺父也在默默地担忧。 饭后，贺宴舟示意姜嘉珆跟他回房。 “叫我进来干嘛，怪尴尬的。”万一他爸妈想偏了怎么办。 “都开着门呢，我们能做什么？”他笑弯了眼，伸手抽出立在书柜里的专辑，“不是说要拿cd回去？” 啊，最近事情多，姜嘉珆都快忘了这个。她走上去，从他手里接过一叠cd，据他说是每一张都签了名。 “你是随便挑了张给我的吗？”她随口问道。 “不是，送你的那张专辑里面有《旋木》这首歌。” 姜嘉珆抿了抿唇，“其实我…我并不是她的粉丝。” 第94章 贺宴舟，我爱你。 “嗯？” “应该说，以前我没有特别追崇的歌手，只要喜欢，我都会去听的。”她垂着眼，看着专辑封面轻轻地翘起嘴角，“不过，自从收到了你送的专辑之后，我就有了。” 贺宴舟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暗自笑了笑，“听着我还挺重要的。” 姜嘉珆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书架上，“你还没给我看你的照片呢。” “小时候的照片应该在书房里，我去找找。”说着，他伸出长臂抽出一本相册，“这里应该也有一些，你先看看。” 姜嘉珆先把专辑放在书桌上，然后自己在椅子上坐好，开始翻阅起有关他的曾经。 这本相簿的他，和高中时期的他相比更为稚嫩一点，估计是初中的照片。他的相貌还是一如既往地出众，黑色的短发柔顺地搭在额前，没有被眼镜遮挡的桃花眼里带了丝丝傲气，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在对镜头对面的人笑。 “方女士说就剩这一本了。”贺宴舟拿着本相册从外面进来，和她解释道：“小时候搬家，弄丢了很多照片。” 姜嘉珆点点头，“哇，你小时候好可爱啊。” 照片里的小婴儿奶白奶白的，看着肉乎乎的，小小年纪就有镜头感，正看着镜头笑。那时候看不出来是什么眼型，总之就是很大，眼珠很亮，像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 大概是婴幼儿时期的脸比较肉乎，他的酒窝比现在要明显很多。 “好羡慕你有酒窝。”姜嘉珆自幼就羡慕脸上有酒窝的人，特别是梨涡，一笑起来，她心都要化了。 她追问道：“酒窝是显性基因吧？” 贺宴舟看着双眸亮晶晶，满眼期待的她，就算这是隐性基因，他也得说是显性的，“如果是女孩子，有酒窝才会好看。”他以前没少因为脸上的酒窝被人调侃。 “谁说的啊，我就很喜欢你的酒窝。”姜嘉珆条件性反射地反驳。 “好，那我就天天露给你看。”某人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于是，她不自然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前言不搭后语地嘟囔着：“我才不稀罕呢。” “宴舟，嘉嘉。”方女士收拾好厨房过来找他们，“跟你们说件事儿，我们家今年安排清明节当天扫墓，你们记得早点来。” “嗯，好的。” “行，那你们先休息，我朋友约我谈点事情，你爸约了人去钓鱼。”方女士本来想着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得多陪陪他们，结果她朋友临时约她，说自己想离婚。这可是大事，她肯定得去。 “您去吧，不用管我们。”贺宴舟巴不得家里就剩他们两个。 “那你们晚上住这儿的吧？”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方女士希望他们多待一会儿。 “嗯嗯，住的。”姜嘉珆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抢先回答。 “好好好，那我早点回来给你们做饭。”方女士连连点头，紧接着又拿出一个袋子，“嘉嘉，这是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啊，妈妈，您不用给我买的。”姜嘉珆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去年方女士生日的时候，她都错过了。 “就是一点小心意，我那天出门逛街，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她催着姜嘉珆收下。 “收下吧。”贺宴舟也站在方女士那一边。 姜嘉珆只好收下，“谢谢妈妈。” “行，那我先出门了。”方女士心里还记挂着她朋友，交代完毕就转身离开。 方女士给的袋子里装着一个首饰盒，是很有名的金饰品牌。 姜嘉珆打开盒子，有项链、戒指、耳环，一整套的黄金首饰显现在眼前。她惊讶地眨眨眼，想起生日当晚，某人赠送的红宝石戒指，不禁感慨道：“你们家送礼都这么......豪气的么？” 这一套，起码得五位数起。 “毕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媳妇，可不得对你好么。”贺宴舟一边说着话，一边去衣柜里找睡衣。 “我感觉自己的手都接不稳了。”姜嘉珆自认他们家也算条件不错的人家，可与贺宴舟他们家一比，就啥也不是了。 贺宴舟笑出了声，酒窝也明显了起来。他将她的睡衣也递给她，稍稍弯了弯腰，和她对视，“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说句不孝的话，他们的都是我的。所以，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如果，你觉得有负担的话，那就对我更好一点呗。”他说着玩笑话，拐进卫生间去换衣服。 而姜嘉珆却因为他这句话立在原地，回忆起这段婚姻里的点点滴滴，除却钱财这些身外物，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贺宴舟付出的更多一些。他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默默地陪伴着她；会在她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 “怎么了，还不换衣服？”他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仍然站在门边的人，挑了挑眉。谁知，那人朝他扑了过来，双手交叉缠在他的脖子上，嘴里承诺着：“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嗯哼~”贺宴舟胸腔震动，笑眯了双眼，“我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 姜嘉珆埋在他的颈间闷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他抱起她在床沿坐下。 她摇摇头，呐呐地在他耳畔低语：“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早已说开了，他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我爱你。”她表白完。 贺宴舟停下动作，身体也有了片刻的僵硬，少见地有些恍然，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贺宴舟，我爱你。”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明白，姜嘉珆仰起头，亲上了他的耳垂，甚至模仿着他对她的动作，轻轻吮了一口，“这样，听明白了么？” 贺宴舟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脑海里仿佛炸开了烟花，只因为她这句不超过十个字的话。 他迫切地想亲亲她。 他也这么做了。 贺宴舟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然后亲上那双会说甜言蜜语的，令他心跳如鼓的红唇。 第95章 能不能陪陪我 晚上，一家人吃饭，方女士提起她朋友要离婚的事情。这个朋友贺宴舟也认识，和方女士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闺蜜，姓陈。 “她说发现了她老公在外面包养小三，其实不止这次了。那时候孩子正准备高考，就忍了。后来又想到孩子也得成家啊，单亲家庭总是没那么好听，也怕别人嘲笑。一忍就忍到了现在。”方女士感叹了一句，“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提过，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谈到婚姻，餐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冻结了。 如果换做姜嘉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对方出轨，面对孩子高考这样重大的节点，她也许会选择忍耐，但高考完了，就是爱谁谁。 “那她儿子知道这事了么？”贺父与陈阿姨一家也很熟悉，即便孩子已经成家，离婚又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也得让他知道。 “知道啊，她儿子也同意的。”提到离婚，方女士突然喊了姜嘉珆一句，“嘉嘉，你不是有个朋友在律所上班的么，你陈阿姨能不能联系她咨询点事情？” 陈阿姨是全职家庭主妇，离婚的话，还得搞清楚夫妻的财产分配问题。 姜嘉珆放下碗筷，点点头，“嗯，我待会儿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您吧。” “好的好的。”婚龄越长，离婚涉及的东西就越多，方女士也没再多说，等大家都吃完饭就自行收拾厨房去了。 姜嘉珆想帮忙洗碗的，结果方女士不肯，“我洗就行了，冰箱里有水果，你洗一点拿出去吃吧。” 她没办法，于是洗了水果出门。 “呐，你吃不吃？”姜嘉珆将果盘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贺宴舟的旁边，“爸呢？” “等下再吃，爸出去散步了。”天气逐渐回温，贺父开始每天饭后出门遛个弯，消消食。他收起手机，问她：“你想不想下楼去散散步？” “好累，不想去。”姜嘉珆没有一点想散步的想法，于是摇摇头拒绝了。 谁知某人闷笑一声，凑到她的脸侧，意有所指道：“是不是午睡的时候.......” 他的话还未说完，姜嘉珆已经飞快地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威胁他：“你还是闭嘴吧。” 午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突如其来的表白令他过于兴奋，她被缠着要了好久，差点都要睡过头，错过饭点了。 贺宴舟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亲了她的手掌心一口，“好，我闭嘴。”但这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能令她信服。 姜嘉珆作势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扣住，紧接着与她十指交叉放在两人相贴的大腿中间。他递了遥控过来，“要看电视么？” 和长辈一块儿住就会有这这那那的顾虑，姜嘉珆也是，总觉得要多在客厅里坐坐，便可有可无地调换着频道，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 “诶，”她手指动了动，问贺宴舟：“你们那个节目是什么来着？我们找前面的看看，大概是什么样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的。 贺宴舟不知道名字，见她好奇，就去厨房问方女士。 “是网络节目。”家里的电视有连网，贺宴舟直接在相应的程序里面搜索这个节目。 医生季是全新的规划，之前有律师季和设计师季。因为裴知柠在律所上班的缘故，姜嘉珆提议看律师季。 贺宴舟点了点头，按照她说的打开第一期。 参加节目的几个实习生都是刚毕业或者仍然在校的学生，相貌相对比较出众。姜嘉珆也夸出了口，“他们的颜值都很高诶，是不是你们的实习生也会长得这么好看？” “不清楚，再好看，熬两个通宵也就不行了。”贺宴舟不在意这些。 “......”也是。 离广场舞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方女士也在沙发上坐好和他们俩一起观看节目。又因为之前看过，逐个给他们讲解。 “方老师，到点了。”贺宴舟提醒道。 不知不觉间，快七点半了，方女士赶紧回房间去换衣服，“那我去跳舞了，你们俩自己玩会儿。” 说完，急匆匆地开门出去。 家里又只剩下了姜嘉珆夫妻俩，这会儿，姜嘉珆已经沉迷于这档节目了。贺宴舟原本就不爱看电视，所以拿出手机准备打几局游戏。 两个人都干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却异常和谐。 今年清明节一共放假三天，姜嘉珆夫妻俩先去姜家扫了墓，次日又去贺家扫墓，终于在最后一天迎来了真正的休息日。 他们俩哪儿也没去，在家休整一天后重新开始上班。 两个人表明了心迹之后，感情也渐入佳境。生活上倒是没有特别大的改变，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平淡又甜蜜的时光。 “嘉嘉....”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周五，本来可以期待一下周末的。临下班前，姜嘉珆接到了裴知柠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在强忍着哭腔。 “柠柠？发生什么事了？”裴知柠与她一样，都不是爱哭的人，特别是成年之后。 “嘉嘉，晚上你有空吗，能不能陪陪我。”她哽咽道。 “有，你现在在哪儿，我开车去接你。”姜嘉珆很着急，恨不得立刻见到她。 “我还在上班。” “那我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姜嘉珆看了眼时间，正好要下班了，于是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裴知柠走出茶水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某道门上。她抿了抿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道门适时打开，率先出现的，是她嘴里的“资本家”。紧接着，一个长发靓丽的女性跟在他身后，脸上是甜蜜而温情的笑容。 她心头感到一阵刺痛，原来她就是同事口中的“白月光”。 他们俩从她面前路过，走在前面的男人，没有朝她看过来一眼。 呵，那她算什么？ 第96章 面包与爱情 裴知柠浑浑噩噩地下楼，在办公楼门口看见姜嘉珆的车。 她一鼓作气地开门上车，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柠柠...”姜嘉珆很担心她此刻的状态。 “嘉嘉，那个‘白月光’她回来了。是不是很狗血。”裴知柠自嘲地笑了笑，“亏我还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特别的存在呢。” 姜嘉珆听明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把车停在路边也不是长久之计。 “嗯。” 姜嘉珆开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有包厢的西餐厅。 她们随便点了些餐食，在服务员离开后，房间里响起了低低地啜泣声。 裴知柠哽咽着，“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总以为人家是真心对我好。请我吃饭，陪我加班，借我车开。” “呵呵，嘉嘉，你知道他在国外的那个‘白月光’长得什么样么？”她泪眼朦胧地问道。 姜嘉珆心里浮现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跟我长得有六七分相像，不，”她立刻反驳自己，“应该是我像她。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成为小说女主的一天，你说可笑不可笑。”裴知柠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柠柠，那你有跟他提过么？”姜嘉珆小心翼翼地问她。 “还没来得及，但我觉得他应该能感受到吧。”他又不是傻子，后面她的喜欢表露得显而易见。 姜嘉珆稍显迟疑，还是开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裴知柠深呼吸一口气，“我还没想好，事发突然，我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找到别的工作。” 正聊着，服务员敲了门，端着她们点的东西进来。 好奇心促使着她看了她们两眼，又立马转开，“您好，菜已经上齐了。有其他事可以按这个铃。” “好，谢谢！” 姜嘉珆道了谢，给裴知柠递了一张纸巾，“先擦擦，再不开心也得吃点东西。” “你放心。”裴知柠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笑得有些脆弱，“我才不会为了男人想不开呢。失恋算什么，更何况我们俩连恋爱都不算。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她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蛋糕，忿忿地补充：“我裴知柠，向来都是觉得面包大于爱情的，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等我有钱了，男人多的是。”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可姜嘉珆觉得至少当下的她，还是在难过。 “对，我们柠柠是要当大女主的人。”姜嘉珆举起咖啡杯与她干杯，“我还等着抱你的大腿呢。” “哼，得了吧。你老公可比我有钱多了。”光凭她们家婚房选址，就看得出来贺宴舟的经济实力。 姜嘉珆辩驳道：“你会比他更有钱。” 裴知柠勾着唇笑了笑，然后又抿直嘴唇，“今天看到她的那个瞬间，我是真的就呆在原地了。还有同事开玩笑说，以为我们俩是亲生姐妹呢。” “那你们老板有说什么吗？” “他？”裴知柠冷呵一声，“他连看都不敢看我，一整天都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甚至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心虚到不行。” “渣男！”姜嘉珆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说的对。”裴知柠越想越气，“我想喝酒了。” 她的酒量不错，只是平时喝得不多。但这会儿心情不好，忽然有点理解“一醉解千愁”的感觉。 “我看一下有没有啊。”姜嘉珆重新打开放在一旁的菜单，西餐厅以红酒和调和酒为主，她摁响了服务铃，找服务员额外点了一瓶红酒。 “一瓶？”裴知柠诧异道：“你这酒量还是别喝了吧，待会儿你老公找我麻烦怎么办？” “没事，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来接我们。”说着，她拿起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那也行。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裴知柠端起面前的酒杯就是一口闷。 “......” 这姿势好像过于勇猛了些，姜嘉珆自觉地抿了一小口。她只是作陪，得保持清醒。 这时，裴知柠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是话题的主人公打来的。裴知柠冷淡地翘了翘嘴角，直接点了拒绝。 没想到那人依旧坚持不懈，本想拒绝的，转念一想，除了感情，两人之间还有工作接触。于是清了清嗓子后，点了接通。 “您好，请问找我什么事？”她的声线礼貌又疏离。 “柠柠...”对面似乎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方律，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还请您周一再通知我吧。我还有事，先挂了。”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电话，顺手点了关机。 如此果决的模样，姜嘉珆稍稍安心了些，起码她没有因为感情而迷失了自己。 一瓶红酒，姜嘉珆只喝了面前那一杯，而且还没喝完，剩下的全是裴知柠喝的。 喝到最后，她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渣男呢。”她是又气又伤心，觉得自己的真心喂了狗。 姜嘉珆自己也觉得头有点晕，但闺蜜的作用不就是这样么，她陪着她一块儿骂那个方律，直到贺宴舟赶来。 “您好，这是您要找的人。”服务生领着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女醉鬼正抱在一起哭。 贺宴舟嘴角抽了抽，勾着唇朝服务生道了谢，“麻烦这桌买单。” “好的，请稍等，我马上过来帮您结账。” 贺宴舟坐在两人身边的空位上，继续听她们俩在那儿吐槽什么渣男、白月光的。 “您好，这是这桌的账单。”服务员拿着收款机走到他身旁，这会儿只有他能付钱了。 贺宴舟付完钱，拜托服务员帮忙扶着裴知柠上车。闻着车里阵阵浓郁的酒气，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到最后化为一声长叹，认命地当起了车夫。 只是如何送裴知柠回家成了难点。 他记得双方父母都认识，于是在姜嘉珆的手机里找到了裴知柠母亲的电话，拨通后联系到了住址。见到她父母时，贺宴舟自觉隐瞒了实情，只说她们俩太开心才喝过头的。两位长辈这才放心地与他道完谢后扶着女儿回家。 他将车停在自家楼下，伸手去抱喝多了的姜嘉珆，哪知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也不知有没有认出来是他，就抓着他的领子，怒骂了句：“渣男！” 第97章 结婚的好处 贺宴舟哭笑不得，抬着手捏了捏她的脸，“姜嘉嘉同学，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唔...”她被捏得嘟起了嘴，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反应略为迟钝，“贺宴舟？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召唤我来的？”贺宴舟松了手，扶着半梦半醒的姜嘉珆下车，“到家了，上楼我给你煮个醒酒汤。” 就这么点酒量，明天醒了肯定头疼。 “好。”他身上的气味令她感到安心，于是倚靠着他寻求支撑。 贺宴舟直接打横抱起她，“看你这小碎步迈的，我们得明年才能走回家。” 姜嘉珆没怎么听清楚，但还是顺从地伸出手，搂着他的脖颈，喃喃地重复着他话里的最后两个字，“回家。” 地下车库电梯直达，贺宴舟抱着她开门，而后将她放置在沙发上。 “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一下厨房。”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好。”姜嘉珆听话地坐在原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贺宴舟不免想笑，“想跟我一起去？” “嗯嗯。”她飞快地点头。 贺宴舟笑了笑，然后重新抱起她拐到厨房，“你就站在这里吧。” 他转过身去开火，没多久，后面伸过来一双手缠在他的腰间。从以往酒后的案例来看，她的确会比较黏人。 “怎么了？” “贺宴舟，你不会也有白月光吧？”她的脸埋在他的后背，因此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他回过身，与她面对面，垂着深黑的眼眸看着她，“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姜嘉珆摇摇头，虽然他从没说过，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就算有也只能是她。 “是因为裴知柠？”他听见了她们俩的对话。 姜嘉珆了解贺宴舟不是多嘴的人，便与他说了那个渣男的“替身文学”，然后很生气地骂他，“真的太恶心了！” “确实。”他顺着她的意思接了话，“但我跟他不一样。我的人生里，只有你。” “嗯，我知道啦。”姜嘉珆捂着脸，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过于不信任他了，所以又跟他强调了一遍，“我真的就是随口一问，你就当自己没有听到过。” 贺宴舟挑了挑眉，反问她：“你刚才问了什么？” 她抬起眼和他对视，随后了然地弯了清澈的杏眼，“我问你，我的醒酒汤好了么？” “马上好。”他倒了一杯，“有点烫，我帮你拿出去。” 他牵着她回到客厅坐下，明天是周六，倒是不着急休息。姜嘉珆小口小口地喝着醒酒汤，才想到裴知柠也是他送回家的，“你是怎么跟柠柠的父母说的呀？” 千万别说漏了嘴。 贺宴舟简单概述了一下，换来某人的称赞：“我老公真的太聪明啦。” 他眼底略过一丝戏谑，带了些调侃的意味，“多亏姜老师教导有方。” 姜嘉珆翘了翘嘴角，放下手中的马克杯，随后嗅了嗅自己的衣襟，“我想去洗澡了，总感觉自己一身酒气。” 贺宴舟点了点头，倾身过去一把抱起她。 “我自己能走。”姜嘉珆早就清醒了。 “我看得出来。”他抱着她走进卧室，“正好我也想洗澡了，一起。” 他说的理直气壮，姜嘉珆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好被他拉着一块儿踏进了浴缸里。 或许是因为喝了醒酒汤以及睡前运动了一番，姜嘉珆醒过来只觉得身体的酸痛更甚于头痛。 “醒了？”贺宴舟也还躺在床上，他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很是亲昵。 姜嘉珆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沙哑，“几点了。” “快九点了，要起床么？” 姜嘉珆应了一声，率先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自身上滑落。她单手撑在床上，细长的肩带顺着她瘦削的肩膀掉了下来，美而不自知。 贺宴舟也跟着坐了起来，垂着眼看着视线中那片旖旎的风光。他伸出手，勾着那根肩带一点一点地回到原位，指尖与她细嫩的肌肤相触，惹得她一阵酥麻。 他埋头过来，亲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膀，“那天你穿着睡衣来给我开门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姜嘉珆早就忘了。她松松地推开他，风马牛不相及地对他说，“快起床吧，我饿啦。” 昨天晚上光喝酒了，点的餐食都没怎么吃，外加......她羞恼地瞪了眼眉眼浅笑的某人，抬手捂住即将走光的胸口，“你帮我拿一下睡袍。”结束后，他只帮她穿了睡裙。 贺宴舟轻笑一声，下床去衣柜取了一件干净的睡袍，顺势勾了勾她的鼻尖，道：“我去做早饭。” 姜嘉珆随手披在身上去卫生间洗漱，正刷着牙，她听到外面隐约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她咬着牙刷出去，发现是裴知柠打来的。 “喂，柠柠。” “嘉嘉！你昨天没喝多吧？” “...没记错的话，你一个人喝了快一瓶，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姜嘉珆漱了口，认真与她接起了电话。 “呃，我都快被我妈念死了。”她没事，裴知柠松了口气，转而吐槽起了自家母亲。 “贺宴舟不是解释清楚了么，阿姨还说你干啥？” “我一天找不到对象，在我妈眼里，干什么都是错错错。”裴知柠真的挺无语的，单身多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今天问她，如果她能给我罗列出三个结婚的好处，我就答应去相亲。” 姜嘉珆握着手机走出房间，好奇地问道：“那阿姨怎么说？” “哈哈，”裴知柠笑了一声，“一个好处都想不出来，被我怼的无话可说。” “哈哈哈。”姜嘉珆也跟着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 贺宴舟端着早餐看了她一眼，见她在打电话，用眼神示意她快来吃饭。 姜嘉珆点点头，继续和电话那头的裴知柠聊天，“阿姨真没必要这么着急，结婚也不一定就好啊。随随便便找个男的嫁了，万一以后对你不好怎么办？” 结婚不一定好？ 不远处听见这对话的贺宴舟，支起下巴看着她，轻挑了下眉梢。 第98章 被抛弃 贺宴舟看着她打完电话，戏谑地朝她道：“觉得结婚不好？” “不是啊。”姜嘉珆拾起筷子，把裴知柠问裴母的问题递给他：“你能举三个我们结婚的好处么？” “......”问的突然，他语塞了。 “嗯？没有嘛？”姜嘉珆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又正了正色，对他说：“大部分女性，婚前都是自己家中的小公主，婚后却成了人家的免费保姆。怎么想都不值当，对吧？” “不过，”她拖着尾音，哄着对面神情淡漠的男人，“我就不属于那一部分，因为我嫁了一个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他会宠着我，主动分担家务，为我排忧解难。怎么看，我都超值啦！” “扑哧”，越听，贺宴舟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半托着脸，哈哈哈地笑出了声，“你的嘴突然这么甜，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姜嘉珆也是头一回对着他甜言蜜语，不禁脸有些红，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娇嗔道：“嗯哼，那就看你能不能保持住。” 贺宴舟也不忍了，双手撑在桌上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眼底盛满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立下承诺，“遵命，老婆大人。”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他们俩索性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待着。姜嘉珆自发地邀请他一起玩游戏，两个人谁也没喊，双排了一上午，有输有赢。她以前不能理解为什么打游戏的人总是口吐芬芳，现如今，看着自己的白痴队友，就真的很想骂人。 “以后我们还是找他们一块儿玩吧。”姜嘉珆心想，起码，林京泽几个靠谱多了。 接下去的日子，她一直关注着裴知柠的情况，时不时地给她发消息。大概四月下旬，裴知柠告诉她，说她提交了辞呈。 “我想五一出去散散心，你们要加入吗？”裴知柠和新找的公司约好节后再开始上班。 “你一个人？去哪儿啊？”姜嘉珆的第一反应的担忧。 孟欢意却很兴奋，“去去去，我正愁五一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呢。” “出国吧，节假日可能国外比国内人少点。”裴知柠打开app，随意搜了搜机票，“时间有些赶，签证估计来不及办，只能去个免签的国家。” “济州岛怎么样？”孟欢意提议道。 “可以啊。”只要是出去玩，裴知柠无所谓目的地。 姜嘉珆也在翻航班，“可惜我们这边的机场只能直飞首尔诶，去济州岛得转机。” “我们可以提前去沪市转机啊，还能城市观光一天。”孟欢意是三人里面旅游经验最丰富的。 裴知柠没有意见，便转头看向有家室的姜嘉珆，挑了挑眉，“嘉嘉，你要加入我们吗？” 姜嘉珆犹豫了一下，在她们俩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好。” 三个人一拍即合，孟欢意当场搜寻起了攻略。有人负责旅行的规划，姜嘉珆和裴知柠也省心了。临分别前，她们甚至连机票都直接买好了。 “说好了啊，这次是属于我们姐妹组的旅程。” 回到家后，姜嘉珆望着某人的背影陷入了纠结之中，然后闭了闭眼，“宴舟，我想跟你说件事。” 贺宴舟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不继续在她面前溜达了，坐到边上的位置柔声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五一放假，我跟柠柠还有欢意要出国去玩。”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贺宴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你要留我孤家寡人地待在家里？” 姜嘉珆有点愧疚，跟他解释原因，“柠柠辞职了，心情不好。” 贺宴舟没有说话，神情也颇为淡漠。他几乎没怎么在她面前冷过脸，姜嘉珆心里划过一丝紧张，怕他生气。 最后，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都决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语气很是失落，有种被人抛弃的伤感。 姜嘉珆骤然间觉得无比内疚，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随后讨好似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提前征求你的意见。” 这次，她的确做的不太对。虽说婚后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生活空间，但作为夫妻，很多事情也不能独自下决定。 贺宴舟原本不想这样轻易地饶过她，却抵不住她如此小心翼翼地撒娇。他嘴角翘了翘，眼底漾起笑意，“那你要说到做到。” “我保证。”姜嘉珆怕他不信，还举起手作发誓状。 “行了行了，我原谅你了。”说着，他的手掌握住她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你们行程怎么安排？” 她将航班的信息发给他，“其他的等欢意安排好，我再发给你。” 或许是对假期有了期待，孟欢意上班时活力满满，一有时间就在网上查看起别人的行程安排，立志要总结出最完美的旅行计划。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也听说了她们俩出国旅行的打算，便开起了玩笑，让她们帮忙代购。 “你们可以先发清单，能带的我们肯定帮忙带。”姜嘉珆不敢打包票。 孟欢意：宝，你还是太年轻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jjjjy：什么意思？ 上完一节课，姜嘉珆终于明白了孟欢意的意思。 她看着其他人发来的一长串清单，伸手扶额，十分后悔。 身旁的孟欢意朝她挑了挑眉，意思是，看吧，就不应该答应。 姜嘉珆看着明细，叹了口气，反正她也没说满，到时候看着买吧。 出发的前一天，贺宴舟还没下班。她收拾好行李箱后满身都是汗，于是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刚开始洗没多久，便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她。她关了淋浴器正想答应一句，谁知那人直接开了门进来。 “......”姜嘉珆下意识地抓过旁边的浴巾挡在胸前，看清楚来人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敲门啊，吓死我了。” “我敲了。”贺宴舟看着出水芙蓉般的女人，眸色沉沉地朝她靠近。 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出惊呼声，以及低低的喘息声。 第99章 晚安，老婆。 “嘉嘉，你怎么这么困？”裴知柠关切地问道。 “昨天收拾东西弄得太晚了。”她面色微红，尴尬地抿了抿唇。贺宴舟昨天那架势，像是要把假期缺的都补回来一样，拉着她从浴室到卧室，一直到凌晨才放过她。 作为同道中人的孟欢意了然地在她耳边小道：“我懂，离别总是缠绵的很，看来贺宴舟黏人得很。” 她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姜嘉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伸手推开她，义正言辞地替自己辩驳，“真的，我找了很久的护照，才发现落在我爸妈家了。” 这是事实，虽然护照是贺宴舟在清晨开车带她去拿的。回家还被姜母一顿念叨，说她光顾着自己玩，不带贺宴舟。 姜嘉珆频频打着哈欠，左耳进右耳出，脸上却不泄露丝毫，漫不经心地点着头，“知道啦。” 拿到护照，贺宴舟又开车送她去动车站与其他两人汇合。离开前，还向她索吻。 高铁要行驶三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有人陪同，姜嘉珆安心地闭上眼睛补觉。 朦胧间，裴知柠推了推她，“嘉嘉，我们到了，快醒醒。”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周围的乘客纷纷开始收拾东西，提前做好下车的准备。沪市作为国内的一线城市和金融中心，本就属于旅游的热门城市。五一期间的人流量非同一般。 她们跟着拥挤的人潮走出动车站，又挤上地铁，闷热的环境下，姜嘉珆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幸好地铁能直达，不用换乘。历时一个多小时，她们总算是抵达了酒店。 酒店的房间还没腾空，她们只好在前台办完入住后寄存行李。 孟欢意带着她们去选好的餐厅吃午饭，是特色的生煎包和葱油面。姜嘉珆也饿了，夹起一个煎包咬了一口。 “嘶…好烫。”表皮不烫，里面的肉汁烫地舌尖发麻，火辣辣的疼。 “没事吧嘉嘉？快喝点冰的。”恰好今天气温上升，孟欢意点了罐冰镇汽水。 喝了两口，姜嘉珆缓了过来，“你们小心点，里面可太烫了。”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美食对于三人的诱惑。毕竟好吃的东西总能令人身心愉悦。 沪市，大家都来过，但巧的是几人都不曾仔细地逛过。 “我们先去逛豫园，晚上去外滩，ok吗？” “ok。” 五月二号，姜嘉珆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从众”的旅游高峰期。 特别是这些热门景点，全是观光客。 姜嘉珆随手拍了拍，转而发到家族群里，让家人们以及某个孤独者陪着她云旅游一下。 妈妈：真好看，多拍点照片。 姜嘉鹤：没有人的照片，一律作为盗图处理。 姜嘉珆：\/微笑 她收好手机，追上另外两人的脚步。 整个豫园不算特别大，姜嘉珆是南方人也没见过这种江南水乡的园林景色。如果人少些，逛起来一定会很舒服。 “这个也好甜。”裴知柠蹙着眉头道。 沪市的口味偏甜，三人都吃不大惯本帮菜，唯一一道值得推荐的就属熏鱼了。 姜嘉珆连着吃了好几块，准备回去自己尝试着做一下。 孟欢意作为本次旅行的负责人，执掌财政大权。共同开销便由她付了，旅行结束了再一起平摊费用。 外滩的人数就更多了，乌泱泱的一大片。她们光鲜亮丽地进去，凌乱地挤出来。 “下次绝对不来网红景点！”就连经常节假日出门的孟欢意都忍不住感慨。 明天还要赶飞机，她们没有在外面待太久，决定早点回去休息。 “嘉嘉，我跟你睡一张床么？”她们订的家庭房，得有两个人睡一张床。 “可以啊。”她怎么住都行。 裴知柠点了点头，“那你先洗吧。” 姜嘉珆总感觉今天没做什么事，怎么大家洗漱完都十点了。 这时，贺宴舟给她发了消息。 z：能语音么？ jjjjy：我们都住一起，不太方便诶。 z：那接下去几天你们都住一起啊？ jjjjy：好像是吧。\/偷笑 她只知道孟欢意订的民宿，但不确定有几个房间。 z：… z：好吧，那你注意安全，起飞前跟到达了都跟我说一下。 jjjjy：好哒～ jjjjy：\/爱你哟 那头的贺宴舟看着屏幕上这个可爱的表情包，忍俊不禁。 “别看了兄弟，你老婆出门一天都还没到呢。”刚下班，蒋明松便连拉带拽地邀请他去新家温居及聚餐。 他就不懂了，姜嘉珆都是成年人了，出国旅个游，至于这么担心吗。 “是啊，快来打牌。”有朋友坐在麻将桌前招呼他。 贺宴舟闲着无聊，就上桌打了几圈，只是打得不算认真。 “喝吗？”林京泽也在受邀之列，迟到后拿了罐啤酒过来。 贺宴舟摇了摇头，他不爱喝酒，再加上职业原因，从来都是能不喝就不喝。 “打这张。”林京泽坐在边上忍不住开口。 “你帮我打吧，我去上个厕所。”贺宴舟看他兴致盎然的样子，便把位置让给了他。 他说是上洗手间，其实是一个人去阳台透气。里面烟酒味儿很重，对于习惯了消毒水气味的人来说，不算好受。 他点开某人的对话框，她刚刚发了很多照片，包括她的单人照。 贺宴舟一张张翻着，只要有她出现的，都点了保存。 z：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挺高，照片只给我发。 大概正在看手机，她回复得很快。 jjjjy：那肯定呀，嘻嘻。 z：还不睡？ jjjjy：睡不着，我每次坐飞机都会很紧张。 贺宴舟看着她发来的消息皱了皱眉。 z：怎么不跟我说？ jjjjy：也就紧张啦，上了飞机就好了，你别担心。 z：3''语音 姜嘉珆看着他发来的语音，掀开盖着脑袋上的被子，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两人，呼吸平稳，睡得很香。 她调低了手机音量，将耳朵紧贴在听筒上，里面传出他清冽低柔的声音。 “好，那你早点睡。晚安，老婆。” 第100章 好想你 姜嘉珆听了一遍又一遍，总算产生了睡意，握着手机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三个人起了一大早去赶飞机。办好托运后，她们按着同事和朋友发来的清单在免税店里穿梭。 起飞前，她给贺宴舟发了消息。 jjjjy：登机啦。 z：好。 姜嘉珆扁了扁嘴，这么冷淡，明明昨晚还温柔地对她说晚安来着。 机舱里，机长和乘务员通过广播向所有乘客介绍自己及乘坐飞机的注意事项。姜嘉珆按照要求开了飞行模式，靠在椅子上。 飞机起飞时的失重感让她的心吊在高处，还伴随着阵阵耳鸣。良久，她逐渐适应，便和她们俩开始聊天。 孟欢意大致讲解了这次的行程安排。 “我们一共就去三天两夜，所以主打一个休闲游。” 裴知柠点点头，“本来就是散散心，太赶的我怕自己要累死。” “对的，我前几天不是给你们发过那个民宿照片么。它自带游泳池，而且离海边也很近。这三天，我们就吃吃喝喝逛逛。”孟欢意双手击掌，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坐着坐着，姜嘉珆又有些困了，就好像平时坐车一样，特别助眠。 再睁眼，飞机慢慢往下降落。她就坐在窗边，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与蔚蓝色的天空连为一片，风景的确很美。 待下了飞机，看着形形色色的亚洲面孔，国人甚多。说实在的，她们三个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自己已经出了国。 凭借几人多年看综艺和电视剧的经验，大致能听得懂一些简单地对话。她们坐着大巴去预定好的民宿，里面刚好是三间房。姜嘉珆的第一反应就是，晚上可以和某个孤苦伶仃的人视频了。 她拿出手机，看着自己到达机场后发的消息，迟迟还未收到他的回复。 “我们先去找个吃的吧？”孟欢意提议道。 飞机上有餐食，但那味道不敢恭维。 “好啊。”姜嘉珆和裴知柠都没意见。 附近有些当地人开的餐厅，她们随便挑了一家进去。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不太能说英语。 “看着好像味道不错啊，都是本地人来吃的。”裴知柠瞄了眼在场的其他人，都说的韩文。 阿姨递给她们一张菜单，孟欢意满怀欣喜地伸手接过，还笑着用韩语对她说谢谢。 结果一看菜单，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嘴角抽了抽，“你们点吧。” “嗯？”姜嘉珆往那儿一看，挑了挑眉，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图片，怎么点？” “是啊，这菜单看得我眼睛疼，一眼望去全是圈圈。”说着，似乎是怕她们俩不信，裴知柠还揉了揉眼睛。 孟欢意环顾四周，老板正忙着服务其他桌的客人。于是，她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你们说，如果我们直接走人的话，应该不丢人吧？” “...”姜嘉珆和裴知柠对视了一眼，纠结了一会儿，“我觉得应该不会吧，都没人认识我们。” 孟欢意：“那我们就悄悄地离开吧？” 三个人生平都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儿，从餐厅里出来后，那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晚上，姜嘉珆躺在床上和贺宴舟分享着今天发生的趣闻，“我们最先考虑的是能看图点菜，但没有图片，就算给了中文，我们都不一定能想象地出来是什么菜。” “嗯。”视频对面的男人慵懒地靠在床头，朝她弯起了双眸。 “你怎么都不说话？”姜嘉珆停下话茬，打量着他，“你今天是不是去医院了啊，总感觉你有点累。” “对，上次说的节目开拍了。”他抬手揉揉眉心。 姜嘉珆这才想起来，“对哦，我都忘了。怎么偏偏挑了个节假日的时间啊，你好不容易休息几天。” “是啊，而且你又不在。”这听着就有些幽怨了。 姜嘉珆抿了抿唇，对着他甜甜地笑了，“那我现在给你加油打气，说不定我回国，你都成网红了。” “......”贺宴舟哼笑道：“你也学会埋汰我了？” “不敢不敢。不过我还挺期待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平时的工作状态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他明天还得去医院加班，姜嘉珆与他道了声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三天的行程很快就结束了，贺宴舟没时间接她，姜嘉珆索性搭了孟欢意老公的顺风车回去。 行李箱里装满了帮人代购或者送别人的伴手礼，很重。她站在电梯里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回的婚房，否则怎么把行李扛上楼都是个问题。 她打开门，屋子里居然亮着灯。 “宴舟？”她在玄关处换了鞋，拖着行李走向卧室。 他头发带着潮气，似乎是刚洗完澡，正光着身子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穿衣服。 “咚咚咚”，姜嘉珆斜斜地靠在门边敲门。 待他听见声音转身时，就看见她笑脸盈盈地望着他。 “偷看我？”他扬了扬眉，懒洋洋地开口，步子却迈得有些急切。 姜嘉珆早已习惯他的调侃，反驳道：“我看我老公又不犯法。” “唔，”他站至她面前，状若思考般，“当然随你看。” 说着，贺宴舟摊开手，“来，抱一下。” 姜嘉珆也不矫情，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扑了上去。 他俯下身子，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牢牢地搂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叹息道：“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呀。”她柔声细语地呢喃着。 贺宴舟偏头吻上她的耳垂，再一寸寸地吻向她的嘴唇，然后在上面来回辗转。他撬开了她的齿关，领着她一起感受他的欢喜。 他的手掌在腰间眷恋地摩挲着，忍不住勾开衣摆去碰触她细腻的肌肤。 “别，我想先洗澡。”长途跋涉，姜嘉珆只觉浑身黏腻。 “好。” 没想到他直接将她抱起，再次返回浴室。 “还有事？”姜嘉珆在里面站好，问那个迟迟不走的人。 “一起。” “？”姜嘉珆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洗过了么。” 贺宴舟弯了腰，亲在她红润的嘴唇上，“陪你再洗一次。” 第101章 嗷嗷嗷 自从节目组入驻贺宴舟他们院，他下班的时间比平时要更晚一些。但据他说，他没怎么入镜。 周六，夫妻俩去姜家吃饭。 姜父依旧被困在卧室里，唯一的区别是姜嘉珆开了个视频，至少能见着面儿吃饭了。 苏樱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姜母关切地问她什么时候休产假。 “提前个几天请吧，前面晚点请，后面可以多休息会儿。”她只是前三个月反应大，后面除了肚子变大，几乎跟没怀孕差不多。 “你们自己决定好就行。”姜母回头将话题转移到姜嘉珆身上，“你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没人知道姜嘉珆怀孕又小产的事情，她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便被人抢先一步回答。 “妈，我们已经在打算了，不过先等搬完家吧，而且我最近工作比较忙。”贺宴舟觉得他来回答比较好。 “哦…好。”女婿都这么说了，至少能证明姜嘉珆并不抗拒怀孕这件事情，那她就放心了，“我也不是催你们，只是你们俩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每次我跟亲戚朋友们见面，人家总是问我嘉嘉怀孕了没，头疼的很。” “他们这么多管闲事干嘛，生了又不是他们家的。”姜嘉珆忍不住吐槽。 “说什么呢，人家还不是关心你。”姜母看了眼贺宴舟，批评了一句女儿。 “妈，嘉嘉说的也没错，您别太在意别人说的话了。”姜母好强又爱面子，虽然不至于凡事都跟别人比，但过于在意他人的看法，自己就活得很累。 “我哪儿有？”姜母不肯承认。 老一辈的人特别犟，姜嘉珆懒得与她争辩，“嗯，您没有。反正下次人家问您，您就说自己不知道呗。”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题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回荡着王菲的歌声，自从“专辑事件”后，他们俩像是默认了一般，手机里装满了她的音乐。 姜嘉珆坐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刷着刷着，就看到了某个节目公布嘉宾的消息。她点开照片一一看过，而后对身旁的人说：“去你们医院实习的看起来颜值都挺高的诶。” “嗯？”贺宴舟视线快速地朝她掠过。 “节目组都发微博了。”她解释道，忽然有了期待，“你们内部人员知道什么时候开播么？” “不太清楚。不过大概中旬就要结束了。”贺宴舟也是这两天听吴主任提起的。 “那他们表现的怎么样呀，我看他们的学历都好高，各个都是博士。”读书好的人，在哪儿都格外令人钦佩。 到家了，贺宴舟踩着刹车缓缓停下，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我也是博士。” 不等姜嘉珆脱口而出的“为什么”，他继续补充道：“在医院，博士的学历只能算是敲门砖，不稀奇。至于他们表现的如何，你到时候看节目就知道了。” “需要这么神秘么？”姜嘉珆鼓了鼓嘴。 “不是神秘，是我确实不知道。”贺宴舟轻笑一声，打开车门率先下车。 于是，她也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跟着他一起上楼。 他们俩决定月底搬家，最近陆陆续续地从租的房子里搬东西回来，打算趁周末闲暇的时间顺带收拾好。 “宴舟，你来一下。”她在书房里整理自己的书籍，有些用不太上的，想放到书柜最上面，“我够不到。” 贺宴舟手长脚长的，对她而言难以触碰的高度，他却轻而易举，明明两个人的身高也没差多少啊。 “还有吗？”他懒懒地靠在书架上，傲娇不已。 “哼，长得高了不起。”姜嘉珆推了推他，“你赶紧去洗澡吧，我再理一会儿。” “好，你别自己爬高去放东西。”贺宴舟叮嘱完了才转身离开。 姜嘉珆拿起剩下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从一些以前穿过的衣服，今天从姜家拿回来的。她翻开看了眼，竟然还有她初高中的校服。 “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收藏的这么好的。”她自言自语道。 边说着，姜嘉珆抬起箱子回到卧室。家里装修的时候没有单独做衣帽间，而是从卧室里隔了一部分的空间出来。她随手将箱子塞进角落，准备等衣服全都搬过来了再归置。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贺宴舟还没洗好。她便坐在客厅里的摇椅上晃悠悠地刷起了小视频。关注的美食博主发了一条新的视频，是探店分享。看得她有点馋，突然好想来一顿同款小龙虾作为夜宵。 姜嘉珆打开外卖平台，开始搜罗起附近的小龙虾店。 这时，贺宴舟擦着头发出来，“我好了。” 她眼神一亮，期待地跑到他面前站定，舔了舔唇，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你想不想吃小龙虾？” 贺宴舟挑了挑眉，“你想吃？” “嗯…我刚看吃播看饿了。” “那点吧，我陪你一起吃。”他垂下头，亲在她的眼尾，毕竟她这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看得他心生欢喜。 “嗯嗯！”她快速下单早已躺在购物车里的小龙虾。 “那我晚点再洗澡吧，免得吃了一股味道还得洗。”她看着干干净净的某人，建议他，“你待会儿要不要穿个围裙？” “不用了，到时候再洗。” “好吧。” 等外卖的期间，无所事事的两人又打起了游戏。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偶尔玩游戏还挺能增进感情的。 正玩在兴头上，有电话进来，是外卖到了。 “我去开门。”贺宴舟把手机递到她手里，“你先玩一下。” “泉水官”姜嘉珆手忙脚乱地操控起他的英雄，初次见面，哪里亮了点哪里。他才开门，她再一次回到泉水。 游戏界面上是队友们齐齐的问号。 队友a：大神，你怎么回事？ z：抱歉，网卡了。 为了不损某人的形象，姜嘉珆明智地替他找了借口。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贺宴舟提着外卖过来。 “辜负了你的所托。”她示意他看看灰暗的手机屏幕。 第102章 咩咩咩 贺宴舟轻浅地勾起唇角，“没事，反正也赢了。” 手机屏幕已经变亮，正中心还印着大大的“victory”。 诶？姜嘉珆瞪大了双眼，竟然这就赢了？ “你要在这里吃还是去餐厅？”贺宴舟晃了晃很大一提的外卖包装袋。 “你不介意在这里吃吧？”还能搭配着电视节目慢慢吃。 “你喜欢就行。”贺宴舟虽然有洁癖，但吃完东西整理干净就行了。 他们俩并排坐在茶几前，电视里放着耳熟能详的古装武侠轻喜剧，是姜嘉珆用手机投屏的。 贺宴舟看着她拆出来两袋小龙虾，微微愣了下，“你晚上没吃饱？” “没有啊。”她否认的很快，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就是馋了，然后这两个口味都想吃…” 小龙虾里，她最爱金汤蒜蓉和麻辣口味的， 贺宴舟倏然扶了扶额，依着他对她食量的了解，估计很大程度上都得他来解决了。 姜嘉珆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准备开吃。被汤汁覆盖的小龙虾还是挺烫的，她忍着热意剥了一只，吃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 贺宴舟也带起手套慢条斯理地剥起了虾壳，递至她的唇边，“吃么？” 姜嘉珆点点头，张开嘴咬住，咀嚼吞咽后才对他说，“你不用给我剥啦，虾要自己剥的才好吃。” “嗯，好。”贺宴舟刚剥好了一只，顺手又递给她，“呐，下只就不属于你了。” 姜嘉珆欣然同意。 事实证明，她确实有些眼大肚小。大概吃了四分之一，姜嘉珆剥虾的动作逐渐变慢。 贺宴舟看出来了，调侃她，“剥累了？” “我先休息下，等会儿再吃。”她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又腾不出手去捂住嘴，只好尴尬地抿了抿唇。 此刻，她忽然可以理解别人说的，婚姻后的你，必须要接受即使你嫁的是男神，他也可能会在你面前放屁的现实。 贺宴舟却感觉她的窘迫真实又可爱，可也不敢拿这个去打趣她，免得她不理人了。 最后，姜嘉珆根本没能实现第二轮，所有的小龙虾都进了贺某人的肚子。 “真棒，一点儿都没浪费粮食。”她给他竖了两个大拇指以资赞美。 “有没有点实质性的奖励？”贺宴舟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小龙虾味，姜嘉珆收拾着食物残渣，又开了门窗通风。闻言，她静静地望着他，“什么奖励？” “我还没想好，可不可以先存档？” “…”姜嘉珆想说，你以为是文件吗，还存档，但是她还是点着头答应了下来，“好。” 五月下旬，小满前后，昼夜温差比较大，天气时冷时热。 亦或许是生理期期间体质偏弱，姜嘉珆非常悲催地得了重感冒。头脑昏沉就算了，还发起了高烧。 “嘉嘉，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啊。”孟欢意忧心忡忡地问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人。 “是啊，小姜啊，你反正下午也没课了，早点回去睡一觉。”宋老师也让她回家。 身体的不适导致她反应迟钝，愣了半晌之后才缓缓点头，“那就麻烦你们帮忙看一下我们班的小豆丁们了。” “哎呀，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都烧得这么高了。”孟欢意着急地搜出贺宴舟的电话，“快点，嘉嘉发高烧了。” “对。”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孟欢意竟无语凝噎，“行吧，我帮你送过去。” 贺宴舟下一台手术已经约好，临时走不开，只能拜托孟欢意帮忙将姜嘉珆送到医院里。 孟欢意和宋老师请了个假，扶着脚步虚浮的姜嘉珆一块儿去学校门口打车。 秉着“帮人帮到底的”的原则，再加上两个人关系那么铁。孟欢意肯定不能一走了之，于是又顺便帮她在医院挂了号，还陪着她坐在门诊室外排队等医生叫号。 “请23号姜嘉珆到15号诊室进行检查。”门口的叫号系统喊着她的名字。 医生并没有提太多的内容，只说让他们去验个血，排除一下可能的原因。 “你不如先回学校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好。”姜嘉珆靠在椅背上，先瞄了一眼深陷上的针头，又仰起头看斜上方的消炎药水。 “行了啊，别逞强了姜嘉嘉同学，我走了，你待会儿睡着了怎么办？”孟欢意自认她没那么冷漠，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陪她。 姜嘉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只是脸色太差，嘴唇失了血色，看着特别脆弱。 “别笑了，困了就快睡，我在呢。” “嗯嗯。”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身旁的人已经变成了贺宴舟。因此，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他孟欢意的去处。 “我到了之后她就先回去了。”贺宴舟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一点了。”药物和休息的双重作用下，姜嘉珆明显地发觉自己稍稍精神了一些。可他在，她便不自觉地柔弱了许多，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那我先带你回家？”现在还在午休期间，贺宴舟临时多申请了一个小时的外出时间。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啦，你还是回去上班吧。”能来看看她，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你确定你这样能走到医院门口吗？”面色惨白地仿佛随时都能碎掉。 姜嘉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还真的不太能确定。 “别逞强了。” 这话听着似曾相识。 “喝点水，我送你回家。” 他的态度不容拒绝，姜嘉珆听话地捧着水杯喝起了水。黑色的保温杯就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沉稳冷静，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知不觉就喝了一大半。 “不喝了。”她把杯子还给他。 贺宴舟盖上杯盖，细心地帮她拉上外套拉链，这衣服还是他送的，与他同款的冲锋衣，不过颜色是浅紫色的。 “走吧。”他半搂着她起身。 护士台的护士认出他来，笑着和他打招呼，“贺医生，原来这是你的太太啊，你们俩可真相配。” “谢谢。” 姜嘉珆也弯了弯眉眼与她致谢。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某人的眼中，扎得心疼。 第103章 嘤嘤嘤 “下班了我在楼下带点饭菜回来，你有想吃的吗？”他轻柔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刚挂完吊瓶，姜嘉珆嘴里发苦，毫无食欲，摇了摇头，“没有。” 贺宴舟叹息道：“那等我回来再说吧，到时候给你煮碗面吃也行。” “嗯，好。”她点点头，整个人像陷在床上一般。 “那你好好睡一会儿，我先回医院上班。”说着，他俯下身子想去亲她的唇，却被她飞快地挡住，于是退而求其次地亲在她的额角。 “我走了。”贺宴舟替她掖好被子，关门前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轻轻地关上门。 姜嘉珆的大脑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你老婆没事吧？” 贺宴舟返回值班室，吴主任也在，随口问了一句。 “病毒性感冒，刚刚送她回家休息了。”他简单说明了自己请假的原因。 “学长对家里人真好。”站在吴主任身边的女生是参与这次节目录制的实习生之一，叫郑秋盈。很巧的是，与贺宴舟也是同校师兄妹关系。 贺宴舟礼貌地微微颔首，并不多言。他用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并戴上了口罩。 郑秋盈看着男人淡漠的背影，回想起他午时温柔体贴的模样，心头有些发紧。 “小郑啊，等会儿你跟我进手术室。”吴主任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能吃苦耐劳，人又细心，又会说话，心中早就决定好了最终人选。 “好的，主任。”节目的镜头还在录制中，郑秋盈不敢轻易泄露自己的心思，于是垂下双眼。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过来，只会认为她在看吴主任电脑屏幕前的病例报告。 “宴舟啊，你晚上有空吗？”吴主任安排好手术，提起下班后的科室聚餐，也算是决定最终人选前的一次团建活动。 贺宴舟本能地想要拒绝，况且家里还有人需要他照顾，“我得先回家一趟，怕赶不上。” “那你晚点到也没事。”吴主任继而补充道：“今天科室买单。” 贺宴舟很想说，这不是谁付钱的问题，是他本来就不爱参加这些活动。可作为吴主任的下手，他只得点点头，“那你们尽管先吃，不用等我。” “好的。” 听见他愿意来，郑秋盈抿着唇压下即将翘起的唇角，暗自窃喜。 外科手术只有预计时长，超过了也是正常。贺宴舟挪着疲惫的身躯从手术室里出来，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昏暗。 他不免有些着急，想赶回值班室换衣服，因此步子迈得很大。 “学长，你等等。”斜后方有人追上他的步伐。 贺宴舟只好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有事？” “我…”郑秋盈咽了咽口水，在他颇为淡漠的注视下支支吾吾地对他说，“我今天看到你的妻子了。” “然后？” “我知道一家粥铺，非常适合生病中的人吃。”她很想与他单独相处。 “不必了，谢谢。”他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郑秋盈郁闷地跺了跺脚，枉她听说了这个节目，特意找关系进了节目组，可这人连理都不理她，真的气人！ 贺宴舟不做他想，换了衣服便匆匆赶回去。 屋子里很安静，姜嘉珆还在睡，只是睡得不甚安稳。 “嘉珆，该起来了。”他轻声唤道，“再不醒，晚上该失眠了。” 似是被他的声音吵醒，姜嘉珆皱了皱眉，抬起手揉着眼睛睁开双眼，“你下班啦？” “嗯，不过我还得出去一趟，单位有聚餐。” “你还要出门啊？”她打了个哈欠，人怎么会越睡越困呢。 贺宴舟点点头，“不着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就普通的汤面吧。”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来，就挑了个最简单的。 “好，那你去洗把脸，我去厨房。”他搂着她起来，看着她进了卫生间这才经过客厅去厨房做饭。 鸡蛋面是问楼下的面点阿姨额外买的，他加了点青菜和肉丝，煮了碗很普通的清汤面。就这样，反倒是引起了姜嘉珆的食欲。 “你快出发吧，别让人家等你。”面还有些烫，她坐在位置上不断地夹起面条晾凉。 “那你别忘了吃药。”他把装着药的塑料袋放在餐桌上，不放心似的叮嘱她，“如果我回来得晚了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知道啦，”姜嘉珆拉长着语调回复他，“贺医生，你平时看门诊也这么啰嗦的么？” “我只对某位姓姜的vvvip这样。”贺宴舟逐渐加深嘴角的弧度。 “就你最甜。”她轻哼道，每次都说不过他。 “那还是你比较甜。”说着，他还想靠过来亲。 “不行，我还感冒呢。”姜嘉珆捂住嘴，闷闷的声音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贺宴舟没有离开，而是顺势亲在了她捂住嘴的手背上，“那我走了。” “嗯嗯。”她愣了愣，随后继续捂着嘴连连点头。 看着他离开，姜嘉珆拿出手机支架，想找了一两个综艺节目来下饭。 她在视频网站上滑动着屏幕，偶然间看见宣传节目，居然是那个“医生实习季”的节目，月底就要上线了。 现在还只有一些宣传片。 姜嘉珆随手点开，不知道有没有妆造的因素在，几个男生女生都长得挺不错的。女生里面，她个人觉得那个郑秋盈颜值最高。她的画面一出现，弹幕也特别热闹。 她吃着面，看完了所有的宣发。镜头里有出现贺宴舟他们科室的人，但好像真的找不到某人的一丝画面，也不知道正式节目和预告是不是一个东西。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贺宴舟开着车飞快地赶到聚餐地点，他们科室的人，以及在他们科室里实习的那三个医学生，都吃得正欢。 “贺医生，你坐这儿吧。”护士长站起来喊他过去坐。 “谢谢。”贺宴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在吴主任身边坐下。 “学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刚坐好，面前闯入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贺宴舟抬起眼皮望了过去，是备受他们科室同事们喜爱的郑秋盈。 贺宴舟即使为人淡漠，却几乎不会让人下不了台。这次也是，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敬酒，怎么着也不能让人难堪，不论男女。 “不用谢，我并没有帮到你们太多忙。明天还要上班，我们随意一些，少喝一点。”他举起面前的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得到了他的反馈，郑秋盈心生欢喜，谁知道在她找他敬酒时，内心有多忐忑他会当着起所有人的面，对她置之不理。 坐在一旁的护士长阅历丰富，眼神毒辣地发现了这些蛛丝马迹，原来郑秋盈看上贺医生了啊，怪不得她的眼神总是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护士长转念一想，若不是贺宴舟已经结婚了，喜欢他的人只会增多而不会减少。 贺宴舟不饿，夹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贺医生，听说你老婆生病了。”护士长还挺喜欢姜嘉珆的，漂亮、安静又清丽。 “嗯。”这都是公开的事实了，贺宴舟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没事儿吧？”护士长问。 “嗯，没事。她就是有点发烧，可能前两天吹了风感冒了。”贺宴舟真诚地向她表示感谢。 晚餐还在继续，节目组在获取到大量的视频素材后，也停止了拍摄。大部分同事也松了口气，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有可能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心里就紧张得很，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了。 饭后，大部分同事撺掇着去来第二轮，一大帮人结完账去了附近的一家ktv。贺宴舟嫌包厢里人太吵了，就在大厅里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垂着眼和姜嘉珆聊天。 z：碗等我回来了再洗。 jjjjy：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都洗完了。\/照片 z：怪我，出门太着急忘了跟你说。 jjjjy：嗯，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呗。\/得意 “学长。” 听见声音，贺宴舟收起眼中的笑意，在她脸上掠过，“有事？” 郑秋盈从始至终都在关注着他，因此没有错失他瞬息变化的神情。到底是喜欢占了上风，情感大于理智，她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我们学校下个月校庆，你会回学校参加么？” 他们俩是大学医学系的前后届学生，在贺宴舟不认识郑秋盈的时候，她就已经将他放在了心上。 “可能吧，我还不确定。” “噢。”郑秋盈牵起唇角，忍不住去打探他的动态，“学长，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去年。”话音刚落，他握着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姜嘉珆打来的。 “喂，怎么了？”他接通后，语气极尽温柔，不同于上一秒的冷淡。 她打电话来是想跟他说家里的热水器坏了，想联系房东来看看。 “等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不放心。”他弯着眉眼，耐心地回答她。 “我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不用等我。”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她说了些什么，郑秋盈就看着贺宴舟轻笑出声，哄着那端的她。 “好，你先挂。” 或许是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般柔情的模样，郑秋盈有些看痴了。 贺宴舟察觉到她的视线，不禁皱了皱眉，问她，“还有别的事么？” 郑秋盈摇了摇头。 “那我先走了。”郑秋盈以为他说的先走是回包厢，没想到却是直接回家了。 她失落地坐在角落里， 看着手机里偷拍到的那张贺宴舟大学时期的照片，难过地咬了咬唇。 她本想毕业后考到他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结婚了，甚至于两人的感情看起来都很好。 郑秋盈很纠结。 道德观念压在她身上，挡住她随时有可能产生的危险想法，做一个只敢远远看着他的学妹。 贺宴舟席间喝了喝了一点酒，大概就一罐啤酒的样子。因此临时找了一个代驾开车送他回家。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唱歌去了么？”他打开门，家里灯火通明，姜嘉珆穿着睡衣出现在玄关处。 “啧，”他直起身子，反问她，“你觉得我这五音不全的声音能去唱什么歌？” “呃…不好意思，我给忘了。”她顺了顺额前的刘海，很久没去剪头发，长长了很多，都挡住视线了。 她闻见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酒气，主动靠近他闻了闻，“你喝酒啦？” “嗯，推拒不掉，只能喝了一罐。”贺宴舟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社交活动可比专心工作耗费心神得多了。 “哦哦，那你快去洗洗吧，不知道那个热水好了没有。” “嗯，我去看看。”他步子迈得比她大，三两下就已经走在前面了。 他开了一会儿水龙头，迟迟未见水变热。 “你要不问问房东看看，能不能找个维修师傅现在上门啊。”此时的天气温度虽然有所提高，可直接冲冷水澡，不免担心他会感冒。 “太晚了。”他还是相同的回答，“我随便冲一下就好。” “我给你烧点水吧，你放在盆里洗。”姜嘉珆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却被他否决了。 “太麻烦了，你放心吧，我偶尔也会冲冷水澡的。”贺宴舟无可无不可地勾了勾嘴角。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随后，她就看着某人倾身而来，贴着她的耳廓，热气喷薄在她的脸侧。 贺宴舟轻声呢喃了几个字，最后得到了姜嘉珆的反攻，红着脸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贺宴舟心情大好，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而姜嘉珆捂着脸站在门口，回忆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不方便的时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线过于撩人，明明是事实，却被他说的饱含深意。 呜呜，想到曾经好几次她来例假时，她被迫用其他方式来满足他的诉求时，姜嘉珆简直不忍直视自己的双手。 自从婚后，她的思想真的越来越不纯洁了。 第104章 昂昂昂 等贺宴舟从浴室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凉意。 “诶，你们那个节目好像月底就要播了。”姜嘉珆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是么，你就这么关心？”他在她的身边坐下，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就好像在搂着她一样。 “当然啦，能在电视上看到熟人就会感觉很稀奇呀。”她不仅要自己追，还要安利裴知柠她们几个一起追呢。 “熟人？”贺宴舟眯了眯眼，手指不自觉地缠绕起了她的发尾。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就别揪着措辞了。” “我说什么了么？”某人一脸无辜地露出酒窝，“你是不是不困了？” 姜嘉珆点点头，“下午好像真的睡得太多了，我现在毫无睡意，甚至还很精神。” 贺宴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就这样在沙发上干坐着？” “我在思考啊，马上要六一儿童节了，我想该准备点什么东西呢。”对于小学生而言，这可是重头戏，比端午、五一那些都还要重要。 “诶，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呀？”姜嘉珆有些头大，想来想去就是买点小零食或者小玩具的。 这还真是触及到了贺宴舟的知识盲区。 “我只能给你提供精神和身体上的支持，其他的靠你自己了。”贺宴舟慵懒地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 明明是无比正经的话，为什么进了姜嘉珆的耳朵里都听得面红耳赤的。 “哈哈。”贺宴舟手指松开她的发丝，转而揉捏起了她泛着粉红薄晕的耳垂，轻揉慢捻，直至它红到像是要滴血了，这才松开。 “你别这样。”她轻喘着气，在他的唇吮吸在她的耳垂上时偏了偏头，却还是被他寻到机会，吻了上去。 “老婆，你怎么一碰就红？” 姜嘉珆整个身子都麻了，浑身无力，只好倚在他身上，靠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我感冒都还没好呢。”这人，都不怕被传染的么。 “我知道，我不亲你。”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过她的唇瓣。 姜嘉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自始至终背对着他，瞧不见他的神情。她很热，能感受到鬓角的发梢微湿。 眼角泛红，是谁人在诉说着方才的旖旎。 她裹着客厅里的薄毯，被人抱坐在浴缸边缘。看着某人来来回回地往浴缸里倒热水，气恼地踢了踢他，“都说了没热水，你还来！” 贺宴舟满脸餍足地朝她笑道：“所以我这不是采取了你的提议么。水温差不多了，你先进去泡会儿，出了汗也好得快一些。” 她的提议… 算了，真说不过他。 这会儿浑身黏腻，不洗根本没法睡觉。她只好认命地松开毯子，把整个身子都浸在了浴缸里。 “嘉珆，睡衣给你放在这里可以吗？”贺宴舟指了指一旁的置物架。 “嗯，好。”泡了泡澡，姜嘉珆舒服了不少，身子都变轻了。 “我出去收拾下，你别泡太久了。”说着，他往脏衣篓里扔了件睡衣，是刚刚姜嘉珆身上的那套，已经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了。 想到沙发，姜嘉珆的心头又是一紧。也不知道是开着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她特别敏感。 结果就… 她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的思想回归正道。 不巧，正好被返回的贺宴舟看到，“怎么回事儿？怎么打起自己来了。” “没有，我洗脸呢。”姜嘉珆坚决不承认自己思想有问题。 贺宴舟狐疑地打量着她，良久才拿着浴巾站在浴缸旁，“差不多了，再泡下去水改冷了。” “你给我吧，我自己出来就行了。”他站在这里，她怎么好意思直接从水里出来呢。 知道她害羞，贺宴舟就听从了她的指示，放下浴巾转身出门。 姜嘉珆穿好衣服出来，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看了眼已经被收拾干净的案发现场，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便清了清嗓子。 身后再次传来清冽的气息，“现在总困了吧，该睡觉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姜嘉珆回头瞪了某人一眼，果然撞进了他盛满笑意的桃花眼中。 看着她羞恼不已的表情，贺宴舟举起手向她告饶，“我不逗你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是时候该睡觉了。” 姜嘉珆冷冷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回到卧室。 贺宴舟摸了摸鼻尖，低低地勾起唇角，跟上她的脚步。 月底，姜嘉珆拉着贺宴舟准时观看起了第一期节目，一众好友还拉了一个群语音实时聊天的群。 “哟，蒋明松，你这倒腾一下，果然人样了不少啊。”这一期节目，蒋明松的镜头都比贺宴舟多。 “滚，我平时哪里没有人样了？” 不对，贺宴舟只在最开始介绍科室成员的时候闪现了一下，往后便不见人影了。 “我贺哥这么伟大的一张脸，怎么还要带个口罩给挡住了？”林京泽很不解，换做是他，巴不得多露几次面呢。 “你懂个锤子，这才是男德班的优秀学员。都有老婆的人了，露脸想干嘛。”孟欢意都想给他比个赞了。 林京泽最近跟着他爸管理公司，对于赚钱这个领域来说，有了很多想法，“什么鬼。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我贺哥靠脸火了呢，把工作一辞，转战up主，那不是分分钟日入五六位数吗？” “贺宴舟缺钱吗？” “你傻不傻，谁会嫌钱多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姜嘉珆忍不住侧头看向旁边的人，“你…” “我嫌麻烦。”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有熟人看见，就会对他问东问西，甚至是打扰到她，贺宴舟已经能猜到会有多糟心了。 “咦，宴舟，这郑秋盈长这么漂亮，居然跟你同校诶，那你岂不是认识？” 上次还觉得郑秋盈最漂亮的姜嘉珆，这会儿也好奇地看着贺宴舟，观察着他脸上的反应。 只见他面色平静地反驳道：“我们学校这么多人，我就非得每个都去认识一下？” 第105章 biu～ “…”蒋明松闭嘴了。 “哈哈哈…”孟欢意跟林京泽笑得最大声，姜嘉珆也忍不住笑了。 第一期节目的时长不算久，介绍人员信息就占了三分之一。后面就是分组加第一阶段的培训。 除去那些专业名词听得人脑袋发晕之外，整体看起来还算不错吧，至少没到一看就犯困的地步。 “外行人看热闹，我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姜嘉珆唯一可惜的就是，“都没怎么看到你出镜。” “我就是个跑龙套的，且看且珍惜。”贺宴舟闲适地说道。 “行吧。”姜嘉珆暗自决定，要把他的镜头都剪出来，留作纪念。 “同志们，请问你们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旅游之约吗？”孟欢意突然出声，姜嘉珆这才惊觉群里的语音通话还没取消。 林京泽迫不及待地应声：“这肯定不能忘啊，你们各位大忙人总算是想起来了，我都以为你们忘了呢。” “哪儿能啊。”蒋明松也接上话茬，开始埋汰起他来，“谁能跟你林少爷比，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愁吃不愁穿的。” “...说的你好像就没钱一样。”别的不说，他们这群里的每个人，比起很多人来说，都算是家境优渥及以上的水准了。 “行了行了，”孟欢意打断他们俩的扯皮，“马上端午放假了，咱们就近找个地方玩玩？” “是去景区欣赏人吗？”姜嘉珆脑子里已经想起上次人挤人的场景了。 气氛骤然一滞，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放假，别人也放假这回事。 “我有一个提议。”在这之前，从未参与到话题中来的裴知柠说话了，“我爸妈说今年要回乡下去过端午，你们要不要一块儿？” 乡下？ 这里只有姜嘉珆知道裴知柠老家是在一个小镇上，父母赚钱后在市区买了房，才生了裴知柠。 “我可以的，柠柠她们家那边的风景也很好，山清水秀的。”姜嘉珆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脱离城市，只是.... 她怕麻烦她父母。 “不会啊，我爸妈赚钱之后就在老家建了两栋别墅，到时候让他们跟我爷爷奶奶住一下，我们自己管自己就好啦，房间也够住的。”裴知柠说着也来了劲，“我们可以在户外烧烤，吃完打麻将、唱歌都可以。” “听着很不错诶。”孟欢意也投了赞成票。 剩余的两个男生也紧跟着举手支持。 端午距今还有半个月，这会儿他们聊起来就像是明天就要放假了。 由于下周一是六一儿童节，姜嘉珆只好周日去加班布置教室。她在班级群里咨询了一下家长们，其中有几位住在学校附近的家长愿意帮忙，不过被她拒绝了。 因为贺宴舟说可以陪她一起。 他端起后备箱里的布置材料，自然无比地跟在姜嘉珆的身后。 “姜老师，今天还来上班啊？”保安大叔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嗯嗯，明天不是儿童节么，提前来整理下。”姜嘉珆笑着点点头，并和他简单介绍了下贺宴舟，然后在保安大叔八卦的眼神中，进入学校。 她带着贺宴舟进了他们班教室，按照最初想好的思路，大致跟他说了东西摆放的位置，两人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贺宴舟负责装饰品的布置，姜嘉珆则是画起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报。 每个老师多多少少都带了些才艺在身上的，比如数学老师能一笔成圆，语文老师一般写的一手好字。 可... 姜嘉珆看着手上的图画，站在黑板前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呢？”贺宴舟发完每张书桌的小贺卡，站到她的身边，打量起了她手里的画。 “你会画画吗？”她转过头，期待地望着他。 “嗯？”他反应过来，眼里的诧异不容忽略，“你不会？” 贺宴舟是真的有点惊讶，毕竟那纸上的图案还挺简单的。 “不能说不会，只不过水平有些差。”她呐呐地替自己找补，“好歹是我负责的第一个儿童节，总得尽善尽美吧。” 他了然地颔首，接过她手中的粉笔和打印出来的图案在黑板上打样。 姜嘉珆也自然地接替了他的工作，在教室门上挂起“六一快乐”的挂件。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都是简笔画，用不了多少时间。 姜嘉珆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了他画的内容，不禁脱口而出称赞道：“哇，你画的好厉害啊。” “小意思。”贺宴舟隐隐带了点傲娇，与她解释，“我也不知道医学生还要学美术，都是被逼的。” “那你小时候没学过吗？” “没有，除了上钢琴课，我爸妈只盯着我学习。” “你还会钢琴啊？”这回轮到姜嘉珆讶异了，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那怎么...” “事实证明，会弹琴不代表会唱歌，而我也确实没那方面的天赋。拿到了钢琴十级的证书就没再碰过琴了。” 他们这个年纪，父母多多少少都会要求子女会一门才艺。 姜嘉珆有些好奇，“那你还会弹曲子么？” 贺宴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记不起来一点。” “怪不得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弹琴啊。”否则按照他校园男神的人设，会弹钢琴又得惊艳多少人的青春呀。 听了这话，某位男神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就凭我音乐课那发挥，还会有人相信么？” 姜嘉珆想了想，“说不定大家会觉得你有反萌差呢。有缺点才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歪理。”贺宴舟本想伸手去勾她的鼻尖，结果满手的粉笔灰，只好生生止住抬到一半的手，催她继续干活，“到你写字了，我去外面洗个手。” “嗯嗯，出门右转直走就是卫生间。” 等他洗好手回来，姜嘉珆也开始收尾了。她伸了个懒腰，站在讲台前心满意足地看着成品。 贺宴舟站在门口，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 “都好了？”他迈入教室。 “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剩余的材料，姜嘉珆准备收拾到办公室里，以后说不定也能用得上。 “呐。”他递了一张卡片。 “什么？” 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写的。 六一是小朋友的节日，那五三一就是大朋友的节日。 节日快乐，老婆大人。 第106章 呵 “早上好哦。” 儿童节当天清晨，姜嘉珆比平时要更早一些抵达学校，争取在教室门口迎接到每一个小朋友。 “姜老师，早上好。”姜茉染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问好。 “茉染早啊。” 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来到教室，看到桌上摆放的贺卡以及小礼物，各个都兴奋不已。 姜嘉珆纠结了很久是买玩具还是买零食，最后考虑到种种因素，还是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儿童节礼物，里面装了铅笔，橡皮，便签纸，还有一个卡通形象的mini电风扇。 她站在讲台前，愉快地对他们说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知道～” “六一儿童节！” “对啦，”姜嘉珆举着双手朝他们竖了大拇指，“今天是属于你们的节日，老师呢，在这里跟你们透露一点点小秘密。” “下午我们会提前放学，组织大家一起去参加学校里的游园会。会有各种各样的游戏在等着大家哦。” “哇～～”讲台下，每一张稚嫩的脸蛋满怀期待地看了过来。 在集体的注视下，姜嘉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上课还是要上的哦。你们不要着急，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呢。” “啊～”这一声听着就很失落了。 “好啦，那我们先早读哦，等会儿数学老师就来上课啦。”姜嘉珆忍住笑，拍了拍手让孩子们收收心。 “哎…”张景宁失望地趴在桌子上，他不喜欢姜老师准备的礼物，也不想上课，只想玩。 他的同桌察觉到危险的信号，伸手戳了戳他，提醒道：“你快坐好，姜老师看过来了。” 张景宁一骨碌地坐直身子，拿起课本装模作样地念着，直到姜嘉珆移开视线才松了口气，停下嗫嚅的嘴巴。 姜嘉珆自然发现了他的举动，班里三十多个学生，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喜欢这份礼物。她也是有心无力，只好佯装不知，默默地离开教室。 “小姜，干嘛愁眉苦脸的？”宋老师好奇地问道。 姜嘉珆跟她解释了一番，“我也知道他们也许更喜欢零食大礼包，但万一家长平时不给他们吃怎么办。” “你啊就是太追求完美了，跟大部分第一次当班主任的老师一样，凡事都想做到极致，这是好事。但它过于理想化，很多时候不能决定别人的想法，因此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姜嘉珆点点头，抿着唇轻舒一口气，宋老师说的也没错，她得想开一点。 下午，她领着孩子们排着队去操场上参加游园会。 小朋友们刚到入口，便迫不及待地往里冲。操场上又比较喧哗，姜嘉珆只好一个一个地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 看着他们在操场里飞快奔跑着的身影，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禁感慨，童年的时光可真美好。 夕阳余晖洒在大地上，映衬着一片昏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背着满满一书包的战利品与老师挥手道别。 “拜拜，明天见。” 送走班里最后一名学生，姜嘉珆伸手揉揉自己笑僵了的脸。转身往回走时，视线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某个高挑的身影上。 她停下脚步，先是愣在原地，而后喜不自禁地朝他跑去，“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贺宴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嗯，刚好能来接你下班。” “嗯嗯，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办公室拿包。”她仰着头，好看的眉眼里笑意盈盈。 “好。”贺宴舟垂眸凝视着她，眼底含着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姜嘉珆很快便背着包，迈着轻盈的步伐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我们走吧。” 没走两步，她垂在身侧的手被他扣在掌心，十指交叉。 “晚上请你吃饭？”他懒洋洋地开口。 “好啊。”姜嘉珆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嗯…我想吃火锅！” “可以。”贺宴舟跟她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在靠马路的那一侧，“车停哪儿了？” “就在前面。”姜嘉珆伸手指了指。 找到车，贺宴舟开车载着她到最近的商场里觅食。姜嘉珆今天特别想吃辣的，于是挑了家川渝火锅。 “你能吃多辣呀？”这还是俩人头一回吃辣的食物，她摸不准某人的承受能力。 “不清楚，我还没试过。” “你没吃过啊？”姜嘉珆扬了扬眉，随即想到他的洁癖，“我懂了，你肯定是担心不卫生。” “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贺宴舟只承认了一半，“我更偏爱家常菜。” 顾及到某人的初次体验，姜嘉珆点了鸳鸯锅底，红汤中辣。 “医院边上的房子是下个月到期么？”她们上月底，也就是昨天，已经完成了搬家大计。 “嗯，怎么了？” “就是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姜嘉珆盯着面前开始冒泡的锅底，幽幽地说道：“我们俩都快重逢一年了。” 日子过得稍微有点猝不及防了。 她帮他调了一碗蘸料，“这个蘸搭配辣锅很好吃，你尝一下。” 贺宴舟点点头，夹了块肥牛吃到嘴里。 “咳…咳…咳”他一时不察，被呛到咳个不停。 “你没事吧？”姜嘉珆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 他捂着嘴闷闷地咳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左右摆了摆，告诉她自己没事。 好不容易缓了下来，贺宴舟的桃花眼里泛着红，仔细一看还能发现隐隐蒙着一层雾气，“我刚刚吃得太快，呛到嗓子眼了。” 说着，他又尝试了一次，有了第一口的经验，这回果然适应了不少。 见他神色恢复正常，姜嘉珆也放心拿着筷子开吃。 虽然点的是中辣，但火锅就是越到后面味道越重。 吃到最后，两个人的嘴唇都红彤彤的。因此，姜嘉珆从火锅店出来就直奔奶茶店去取提前点好的奶茶。 油碟很香，却能时时刻刻闻到那股子蒜味。因此，回家的路上，姜嘉珆一直闭口不谈，沉默到贺宴舟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了。 直到他倾身而去帮她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某人误以为他想亲她，赶紧双手捂住两人的嘴。 瓮声瓮气道：“太臭了！” 第107章 喵 姜嘉珆羞恼地关上卫生间的门，看着面若桃花的自己，脑子里回想起贺宴舟在她阻拦后哈哈大笑的模样，气得跺了跺脚。 她花了二十分钟洗澡，又花了十分钟刷牙，勉强去除了嘴巴里的大蒜味。 半个小时后，她从卧室里出来，贺宴舟已经等不及在外卫洗完澡，在书房里忙起了工作。 姜嘉珆也没去打扰他，而是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刷起了综艺。 谁也没想到儿童节是近期唯一的一个晴天。接下去的每天，城市上空飘着厚厚的云层，阴雨连绵，终日不见灿烂的阳光。 她喜欢雨天，却只喜欢自己能安心坐在家里欣赏的雨天，而不是踩到翘起的地砖，溅湿了鞋袜，心情不佳的雨天。 “这梅雨季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都快没衣服穿了。”孟欢意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一脸的抱怨，“难不成我们端午只能天天在别墅里唱歌吗？” “不至于吧。”姜嘉珆拿着手机去搜假期的天气，果然不出所料，几乎都是百分之七八十的降雨率，“这也太讨厌了。” “就是啊。”孟欢意吐出心中的一口郁气，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着头环顾四周后，才蹬着椅子靠近姜嘉珆。 “嘉嘉，我问你件事儿。”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姜嘉珆还以为她又收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呢。 “什么事？”她瞄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你…就是你跟贺某人的那什么那什么吗？” 孟欢意说的，姜嘉珆一个字都没听懂。 “那什么是什么？”她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哎呀。”孟欢意做贼心虚地观察了下没有其他人的办公室，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就是你们俩晚上的夫妻生活和谐吗？” “咳…”姜嘉珆差点儿就被呛到了，她吞了吞口水，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羞赧不已，“你问这个干嘛。” 孟欢意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现她的不对，“我感觉我家那位已经不爱我了。” “？”姜嘉珆眨眨眼，竖起耳朵听她的缘由。 “以前，他每天都跟泰迪一样，天天黏着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没到见我就跑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晚上睡觉都不抱着我。” “你就说，他是不是得到了便不珍惜，外面有其他人了？” 孟欢意说着说着就生气了，“他还是敢出轨，我这就跟他离婚，正好婚礼也可以取消了。” “应该不会吧，你没有问他为什么吗？” “没有诶。万一问了，他以为我想要怎么办？” “…”姜嘉珆没经历过，给予不了建议，只是问了句，“你放假旅游带他吗？” “我还没问他呢，他去不去不重要。”她也乐得一个人玩，“你还没说呢，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有没有频率下降啊？” “…”姜嘉珆低垂着眼睑摇了摇头，“他比较忙，所以…”她话没说完，可孟欢意从她的表情以及语音语调中可以解读出来，应该既频繁又和谐。 “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此刻的心情，怕是盼望着雨下得再大些，直接把她的烦恼都给冲走算了。 下班后，姜嘉珆开车去接贺宴舟下班，这是经他们俩商讨过后最合理的线路。 姜嘉珆下班早，刚好顺路可以接送贺宴舟。她将车停在职工停车位上，调平座椅，安心地等他过来敲门。 今早没下雨，贺宴舟就没有带伞，于是，终于等到下班的他，被瓢泼大雨困在门诊大楼的门口。 “学长。”郑秋盈举着伞站到他旁边，“需要我捎你一程吗？” 她已经得到了最终的实习资格，就等着医院的招聘政策发布了。 “不用了，我有人接了。”贺宴舟骨子里是个生性淡漠的人，对不在意的人向来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郑秋盈咬了咬唇，忽略掉胸口泛起的涩意，故作镇定地与他说笑，“学长夫妻俩的感情真好，我好羡慕啊。” 羡慕她有你的疼爱，羡慕她能独占你的温柔。 “嗯。”他的声线忽然变柔，郑秋盈惊讶地偏过头仰视他。 他没有在看她。 不，应该说，除非工作上的交流，他从来不会看她一眼。 她注意到他视线径直凝视着远处的某个身影，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然后，是她只在梦中见到过的笑容。 “怎么过来了？”明明是清冽的声线，硬是在这湿冷的雨天感受到了柔情。 “下雨了呀，你又没带伞，难不成让你淋雨跑过来啊。”对方嘴上絮絮叨叨地埋怨着，唇角却漾着笑。 郑秋盈像是第一次见面般，暗暗地打量起面前的女生。 她很白，个子很高，光这两点就已经秒杀了很多人。更何况她五官精致，气质恬静。 她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存在，霎时间愣了愣神，随后又很快地弯起眼眸朝她友好地点点头。郑秋盈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那我得好好感谢你了。”贺宴舟旁若无人地逗她。 “回去再说吧，我鞋子都湿啦。”姜嘉珆认出了郑秋盈。在他的同事面前，她还是希望保持住贺宴舟高冷严谨的人设。 闻言，他皱了皱眉，伸手接过她手里握着的伞，“好，走吧。” “诶，你不跟你同事道别么？”伞不大，他半搂着她往外走。 “不用。”贺宴舟恋爱经验少，并不代表他感受不到别人对他的好感，而郑秋盈对他的关注度过于高了些。 “哦。”姜嘉珆呐呐着应了声，跟上他的脚步。 等他搂着她坐上了车，才惊觉他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姜嘉珆自嘲一句，“明明是去接你下班的，结果最后淋湿的人还是你。” “起码我心向阳光，湿的只是皮囊。”他系好安全带，转头多情地和她对视一眼。 “…”姜嘉珆抚着额头，挡住他的视线，“谢谢，有被你安慰到。” 夫妻俩说说笑笑地回家，却没想到方才在门诊大厅的一幕被人记录了下来，然后随着节目的播出，被推到了大众的眼前。 第108章 端午 今年的端午调休，从这周的礼拜四开始放假。 姜母在一家已经开了几十年的粽子老店里订了很多，都是姜嘉珆爱吃的，有蛋黄肉粽和豆沙粽。 “这些你都拿去分给宴舟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还有他伯伯家。” “啊，都要送吗？”姜嘉珆无奈道，送礼什么的，太繁琐了。 姜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晚上要去宴舟爷爷家吃饭嘛，我就给你提前准备好了，你还这这那那的。”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亲爱的妈妈。” “就你嘴甜，行了，记得下班了先过来拿。”姜母说完自己想说的，就挂断了电话，连给她说句“拜拜”的机会都没给。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姜嘉珆幽幽地叹了口气。 “亲爱的嘉嘉，明天是在你家楼下集合嘛？”孟欢意见她放下手机，才开口跟她确认。 “是吧，早上9点，大概要开一个小时左右的车。” “ok，我就不搭你们的顺风车了。”孟欢意主要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听到这话，姜嘉珆挑起眉梢，“你跟你家那位和好如初了？” “哼。”孟欢意嘟了嘟嘴，不太好意思地说：“那天我们聊完，我就回家问他了。” 大概是有些难言之隐，她支支吾吾地补充道：“就是之前我明确说了，目前还不想怀孕。然后吧，我又有点过敏，不做措施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所以他就自己去做了手术，这刚做完，就离我远一点。” “……” “他也挺无语的，昨天晚上就…”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姜嘉珆听懂了。 “呵呵…”她尴尬地笑了笑。 放学的时候，姜嘉珆先开了车回父母家，她哥姜嘉鹤已经把粽子都搬到了小区门口。 “哥哥，今天你怎么在？嫂子呢？” “她在家，我过来看看爸妈。”姜嘉鹤示意她打开后备箱，帮她归置好礼盒。 “哦…”姜嘉珆心情有些低落，想到去年一家四口还能逢年过节地团聚在一起，现如今，连见面都难。 “行了，你快去吧。爸妈这里不用担心，我在呢。”姜嘉鹤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姜嘉珆也只能点点头。 他们家就在小区门口那一栋楼里，她临走前抬头看了眼自己家的窗口，隐隐约约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姜父和姜母。 她笑着朝他们俩挥了挥手，上车后与站在门口的姜嘉鹤道别，“哥哥，那我先走啦，拜拜。” “嗯，你开车当心点。” 姜嘉珆又返回医院接到贺宴舟，并主动让出主驾驶的位置，“我开车都要开晕了，还是你来吧。” 夫妻俩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市中心的道路拥堵到不行。换做有的司机，也许早就烦躁了。可贺宴舟始终神色自若，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方向盘，丝毫不见愠色。 情绪稳定的男人，这一点，也是直击姜嘉珆心灵的苏点。 紧赶慢赶地，他们总算是赶在开饭前抵达贺爷爷家。 “爷爷，奶奶。”姜嘉珆挨个儿叫人，伯伯一家人也都到了，与贺父在旁边下棋，方女士在厨房里帮着大伯母做菜。 见到他们俩，最开心的除了爷爷奶奶，莫过于贺闵廷小朋友了。 “小婶婶～”比起小叔叔贺宴舟，他更喜欢温柔漂亮的姜嘉珆。 “廷廷，好久不见啦，看着又变帅了呢。”姜嘉珆半蹲下身子，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婶婶也更漂亮了。” “哈哈哈。”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夸奖她，惹得姜嘉珆笑眯了双眼。 “既然人齐了，那就开饭吧。”贺爷爷从沙发上站起来。 许久未聚的家宴，餐桌上的菜色极其丰盛。贺闵廷照例要求挨着姜嘉珆坐，他自己会吃饭，倒也省心。 “小婶婶，我还想要吃那个。”大概是一时没想起来，他只能伸出手指去指。 “哪个？螃蟹？”姜嘉珆顺着他指的方向，猜测着。 “不是不是，就是…那个和虾虾一起的。” 这回听明白了，姜嘉珆把蒜蓉粉丝虾转到他的面前，“你等一下，我给你夹。” ”谢谢小婶婶。“贺闵廷笑得很甜。 席间，堂哥贺斯昀无意间提到了贺宴舟在某个节目里出现的事情，引起了长辈们的好奇。 “只是刚好有在我们科室拍而已。”贺宴舟漫不经心地解释道，紧接着反问他，“不过，你怎么知道，你还有空看这些？” “你猜是谁认出来的？”贺斯昀卖了个关子。 贺奶奶最好奇了，“是谁？” “你口罩戴成那样，你的小侄子居然还能认出来，我跟你嫂子还不相信，后来网上一查，果然是你。” “廷廷好厉害啊。”姜嘉珆送给他一个大拇指，小家伙正积极地奋战着碗里的粉丝。听到了大人们对他的夸奖，自豪地咧开了塞满粉丝的嘴。 那模样要多逗有多逗。 贺奶奶把话题拉了回来，“是什么节目，我们电视上能看到么？” “得在网上看呢，等会儿我把链接分享到群里，大家都能看。”堂嫂就坐在奶奶边上，打开手机递了过去。 “好好好。”贺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贺宴舟很无语，“人家拍的是实习生，估计都没多少医院职工的镜头，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吧。” 众人不管他的吐槽，继续热情地就这个网综讨论了起来。长辈们这么些年习惯了看电视，第一次接触这种网络电视，感觉十分新奇。 他们才不管什么主角还是配角的，只要家里有人上了电视，必须第一时间给予支持。 贺宴舟劝说无果，于是在脑海里开始回忆节目录制过程中自己的表现。 姜嘉珆一直暗戳戳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一点点变得郁闷，再到认命，心里简直就要笑死了。 任凭某人在外面表现得多清冷沉稳，在长辈面前，依旧是个可以被逗弄的小辈。 “很好笑？”他在洗手间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嗯？” “刚刚吃饭的时候，别以为你捂着嘴，我就没看到你在那儿偷偷笑话我。” 第109章 游 “我哪儿有？”姜嘉珆抵死不认。 “呵…”他欺身而来，在她耳边低语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小叔叔小婶婶，你们是在亲亲嘛？”贺闵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俩身后，惊地姜嘉珆使劲儿推了他一把。 “贺闵廷！”堂嫂闻声而至，对着他们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带他去楼上上厕所，你们继续哈。” 堂嫂干笑两声，捂着贺闵廷的嘴离开现场。留下姜嘉珆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别担心，堂嫂不会乱说的。况且我们俩感情好，他们开心都来不及。”贺宴舟弯下腰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安抚道。 理是这个理，可这毕竟是在长辈家里，还是得端庄些。 告别爷爷奶奶前，姜嘉珆把姜母准备的粽子分给大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并将大家的谢意转达给姜母，这才与贺宴舟一起，趁着夜色开车回家。 明天开始放假，他们的群里也热闹了起来。 裴知柠：你们只要带上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就好了，其他的我家里都有。 孟欢意：\/太棒啦 孟欢意：我们已经整理好东西了。 林京泽：没问题。 蒋明松：ok。 裴知柠：@j，嘉嘉，明天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我爸妈他们提前回去了。 姜嘉珆：可以呀。 裴知柠：嗯嗯。\/爱心 “明天我们要带一下柠柠哦。”贺宴舟在开车，没时间看群，她便跟他说一声。 “嗯。” 姜嘉珆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时钟已经跳向了十点。平时这时候，她要么靠在沙发上安心地看电视，要么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挪动她的身子，瞬间惊醒了。 “醒了？” 原来是贺宴舟，姜嘉珆放松了下来，“我刚刚是睡着了么？”她毫无知觉。 “嗯，我正在想是叫醒你呢，还是直接抱你上楼。”他几乎半个身子探进车内，近在咫尺的距离。 姜嘉珆揉了揉眼睛，“忽然有点不想出门了，只想在家躺着睡觉。” “好啊，那我们就不去了。”要是被蒋明松听到贺宴舟的话，一定会当面骂他过于双标，毕竟他向来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姜嘉珆睨了他一眼，“我就开个玩笑，都跟人说好了。柠柠的爸爸妈妈提前回去，肯定是因为我们要去，所以早点去安排了。” “嗯。”贺宴舟自然知道方才的话只是她随口说说的。 时间不早了，他们回到家分秒必争。姜嘉珆洗澡的时候，让贺宴舟先把他要带的衣物拿出来，等她收拾的时候一起放进箱子里。 三天两夜的行程，两个人带一个箱子就够了。 贺宴舟带的东西很少，不过两套换洗的衣服，外加一套睡衣。姜嘉珆看着近三天的天气，全是阴雨天，就多给他找了一套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这些，她还带了日常用的牙刷和牙膏，以及惯用的护肤品。理着理着，就整整一箱子了。她试着提了提，比想象中要重很多。 “都收拾好了？”贺宴舟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嗯嗯，应该是没缺了。”他这么一问，姜嘉珆的强迫症又犯了，很想重新打开箱子再确认一遍。 想到不久前自己的再三确认，她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嗯。”贺宴舟等头发吹干了才爬上床，刚想伸手搂着她，就被她一把推开。 “我生理期来了。”她还记着他晚上说的算账，没想到是她自作聪明了。 “我知道，”贺宴舟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了，“我给你揉揉肚子。” 姜嘉珆虽不至于痛经痛到想吐，但生理期总归是不舒服的，揉一揉会好很多。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贺宴舟挑开她的睡衣衣摆，温暖的掌心贴在她柔软的腹部，轻轻地画着圈按揉着。姜嘉珆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不知不觉地便进入了梦乡。 梅雨季节不会戛然而止，下了将近半个多月的雨，好歹送了他们一个上午的阴天。 一行人开了四辆车，浩浩荡荡地朝裴知柠的老家驶去。端午假期，高速路口没有限行，车流量相对来说没五一和国庆那么大。 原本预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缩短至一个小时。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好。”裴知柠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来啦。“他们很热情，几个人刚进屋，就又是茶，又是水果地邀请他们品尝。 “爸，妈，不是说了别管我们么。“裴知柠找了个借口拉着她爸妈到厨房里说话。” “他们第一次来，又正好赶上过节的，可不得吃顿好的么。” 这说的也确实没错，而且木已成舟，裴知柠也只能接受了。 幸好姜嘉珆他们也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份心意，每道菜都说好吃，夸得裴妈妈心花怒放，高兴到眼睛都快笑没了 裴家爷爷奶奶很久没见孙女了，自然是开心的。孙女带了朋友回家玩，老两口便开始打量起单身的那两个男娃，满意地相视一笑。 吃了午饭，他们商量着下午要做些什么。 只可惜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远处的山峰被烟雨笼罩，探不清真面目。 “目前看来，咱们只能在屋里待着了。”没了长辈在场，林京泽悠闲地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孟欢意也是，直接躺平在沙发上，“吃饱喝足了躺下来可真舒服啊。” “那你们先休息会儿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停不下来了。”裴知柠招呼他们上楼选房间。 他们几个都没那么挑，三层楼刚好五间房，两对夫妻睡三楼，裴知柠把二楼房间让给了男生，自己独自睡在一楼。 姜嘉珆他们的房间正对着院子，她开了窗，闻着窗外弥漫着的清香，闲适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掌心里。 贺宴舟也跟了过来，只是没找到多余的椅子。 “老婆，分我点位置？” 第110章 我老婆会～ 姜嘉珆低头看了眼自己坐着的沙发，单人的，挤两个人好像稍微有些勉强。 “你先起来一下。”他松懒道。 “嗯？”姜嘉珆刚站起来，就被他捉着手腕转了个方向侧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胸前。 这姿势，两个人贴的很近，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问道：“你不觉得热啊？” “这里天气挺凉快的。”贺宴舟搂着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也没闲着，握着她的手揉捏把玩。 姜嘉珆无名指上戴着婚戒，他抬起她的手，腕上的镯子顺势滑落，“好像都没怎么见你戴我生日送的那枚戒指。” “我戴这个习惯了呀，而且你那个我戴着去上班总觉得太高调了。”她不喜欢太引人注目了，“上次好几个人问我这镯子多少钱，我也不懂，就说是老公家里的长辈送的。” 闻言，贺宴舟又转了转她手腕上的镯子，话里说的却和这事儿没什么关系，“怎么在别人面前喊我，喊得这么顺口？” “喊你什么？” “你说呢？” 姜嘉珆反应过来了，睨了他一眼，娇嗔道：“老公？” 贺宴舟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鼻腔里溢出一声笑来，哄着她，“再叫一次？” “老公，老公，老公！”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姜嘉珆收回手，傲娇地看着他，“买一送二，够意思了吧？” “哈哈哈。”此刻的她，如同找寻多日的阳光，明媚灿烂，惹得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嗯，老婆。”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村落里很安静，只听得缠绵不断的雨丝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他们俩就这样静谧地坐着，仿佛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到天荒地老。 直到姜嘉珆靠在他肩上睡着了。贺宴舟亲了亲她的额角，轻柔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姜嘉珆再睁眼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看到贺宴舟正放松地躺靠在沙发上，像是在打游戏。 “老公。”刚起床，她的声音很轻，略带暗哑。姜嘉珆出声后惊觉自己喊了什么，顿时闭了嘴，祈祷他没听见。 可惜事与愿违，他不仅听见了，还及时回头，眉眼里尽是笑意，“嗯，睡饱了么？” 姜嘉珆把垂在脸侧的头发别在耳后，起身下床。 “几点啦？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她坐在床沿，回忆自己手机的去处。 “快四点了。”游戏里的林京泽在疯狂地求援，贺宴舟只能收回视线，尽快解决这一局。 居然睡了这么久，每到生理期，她就特别容易犯困，分分钟都能闭着眼睛睡过去。 “他们呢？”之前说好先午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 贺宴舟晃了晃手机，“我只知道蒋明松和林京泽的消息。” 意思是在跟他们俩打游戏。 “好吧，那我洗把脸下楼看看。”自己设计的房子就是好，每间卧室都带了卫生间，特别方便。 姜嘉珆顺带上了个厕所，出来时，贺宴舟已经等在门口了，“我跟你一起下去。” 楼下空空荡荡的，林京泽和蒋明松也陆续下来。没多久，人都到齐了。 “我们晚上什么打算？”孟欢意睡了一觉，起来觉得肚子很饿，“为什么中午吃了这么多，现在的我又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我也快没血了。”林京泽无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急需治疗。” “…”这孩子应该是游戏打多了。 裴知柠见雨停了，提议道，“我带你们去镇子上吃农家烧吧，还能沿路逛逛。” “可以！”孟欢意很开心。 “你们会骑小电驴么？这边不太好停车，骑电瓶车会方便很多。”裴知柠又问。 “会…吧？”林京泽先是大言不惭回答了，但转念一想，他从来没骑过，又不太确定了。 “呃…那我带你？”裴知柠家有两辆电瓶车，她找隔壁邻居另外借了两辆，7个人刚好。 林京泽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儿坐在裴知柠后面，长腿别扭地立在两侧，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本来是想让蒋明松带的，奈何电瓶车支撑不了两个大男人的体重，只好求助裴知柠。 反观贺宴舟，倒是闲适得很，双手搂着坐在前面的姜嘉珆，单脚点地。 “你不会骑？”蒋明松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贺宴舟勾着唇角，“不过，我老婆会。” 蒋明松“呕”了一声，表示自己被腻到了。 姜嘉珆的脸红了红，回头轻声地警告他，“你少说两句吧。” 她就不该信了某人的话，说他下午没休息，怕自己疲劳驾驶。 “同志们，我们出发了不？”另一个最舒服的人估计非孟欢意莫属了，安安稳稳地坐在她老公的后座上，兴致冲冲的。 “走吧，这里去镇上只有一条路，我们到分叉路口集合。”裴知柠叮嘱他们戴好头盔，骑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姜嘉珆只在大学去家教的时候骑过，此时重温起来，除了最开始有些不适应之外，很快就上手了，骑得很稳。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温度适宜，骑着电瓶车在这乡间小路上，身旁是绿油油的稻田。远离了喧闹的城市和拥挤的人潮，似乎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样，无忧无虑地奔跑。 “开心吗？”贺宴舟个高腿长，从身后抱着她就像是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嗯，开心！”姜嘉珆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笑靥如花。 一行人前前后后地抵达目的地。 裴知柠领着他们进去，老板热情地安排了一个小包厢，“你们点好菜再喊我啊。” “柠柠，不如你来点吧？”孟欢意看着菜谱犯了难，点菜是门技术活，她是真不会。 裴知柠虽说老家在这边，可从小到大也没回来过几次，只好拿着菜单重新起身，对其他人说：“我还是出去让老板帮忙推荐一下吧。” “那你们想喝什么？”临出门前，她回头问道。 “可乐？” “啤酒！” “不行吧，”姜嘉珆弱弱地提醒道：“不能酒驾。” 第111章 百分百 蒋明松忿忿不平地喝着可乐，特别当视线飘到林京泽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爽。 “这个烤羊排好好吃啊。”姜嘉珆接受着贺宴舟的投喂，吃得很开心。 “我也觉得，比我之前吃过的羊排都要好吃诶。”孟欢意啃完一根骨头，再搭配着冰镇啤酒，“咔～太舒服了。” “你们好，剩下的排骨，需要我帮你们炖个汤吗？”知道裴知柠是小老乡，老板对他们这群年轻人也更加照顾了。 “啊？还能炖汤？”孟欢意有些诧异，还有这服务。 “可以啊。”老板笑容可掬地回答道。 “那好的，谢谢老板！”孟欢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的，那你们稍等一会。”老板端着羊排离开。 姜嘉珆打了个饱嗝，“太撑了。” 贺宴舟也放下了筷子，“要不要我陪你先出去逛逛？” 他们几个还在等老板的羊肉汤，姜嘉珆饱得有点坐不住了，于是点点头，“嗯。” “我陪她出去散散步，待会儿就回来。”贺宴舟拉着姜嘉珆起身，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到了晚上，小镇上的人依旧不多，沿街三三两两地围着一群中老年人在那儿吹着风，聊着家常。 姜嘉珆走在前面，牵着身后的贺宴舟漫步在这片祥和的氛围里。 她跳过一个水坑，语气轻快，“我看天气预报，明天竟然不下雨，不知道会不会有太阳。” “很有可能。” 姜嘉珆狐疑地望向他，“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贺宴舟勾了勾嘴角。 “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哄人呢。” 贺宴舟轻笑一声，“他们又不是你，值得我花心思么。” “前面好像在卖什么东西，我们去看看吧。”姜嘉珆指着前面路口，人群聚集的位置。 “原来是在卖西瓜，我们要不要也买一个？”她看到车上挂了一块纸板，老板用马克笔写的“西瓜，五元一斤”。 “嗯，你挑一个。”贺宴舟扬了扬下巴，示意上去看看。 姜嘉珆只看过别人挑选西瓜，似懂非懂地拍了拍，“老板，这个好么？” “都是好瓜，百分百甜。”老板和她打包票。 “那就这个吧，麻烦帮我称一下，谢谢。”姜嘉珆选了个在她看来颜值最高的西瓜，贺宴舟自觉地扫码付钱，拎过塑料袋。 逛得差不多，两个人开始往回走。裴知柠他们也吃完了正在买单。 “你们还要逛逛么？”裴知柠点了点手机，抬头问道。 “不了吧，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孟欢意着急回去搓麻将，最近她有些手痒，天天盼着麻将搭子。 “好吧，那我们就原路返回咯。”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骑着小电瓶回去。 村子里住的多是年纪偏大的老人家，虽说ktv房装了隔音墙，但以防万一，不想打扰到别人，再加上在某人的强烈要求下，众人最终在麻将桌前坐下。 姜嘉珆打了一会儿要去上卫生间，就把位置让给了贺宴舟。等再回来的时候，就收到了孟欢意的控诉。 “姜嘉嘉同学，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姜嘉珆一脸懵，“什么意思？” 孟欢意气呼呼地，“你看看这筹码，懂了吗？” 姜嘉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很厚的一叠，“这都是你赢的？” 她问的是贺宴舟。 那人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他们水平太差了。” “……”坐在桌上的几个人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你来吧。”他起身。 “万一输了怎么办？”姜嘉珆顿时有了压力。 贺宴舟轻笑一声，“我再帮你赢回来。” “我甜到了。”孟欢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还是贺宴舟吗？” “我靠，你们夫妻俩可以赢钱，难不成还想着拿我的命？”蒋明松也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分分钟要被腻昏过去。 “还来不来了？”林京泽拍拍桌子，让他们少废话。 裴知柠坐在那儿安静地笑了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她收起笑容，握着手机往门外走，“喂？” “我都说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裴知柠冷着脸，语气不善。 “方律，从我离开律所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决心要远离渣男，您也不用再多费口舌了。现在早就不流行追妻火葬场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接您的电话，别再见了。” 裴知柠极力遏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挂断了电话，并将这个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 “呃…柠柠，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姜嘉珆向她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刚见你脸色不好，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跟过来看看。” “嗯，就一点小事，不足为提。” “那…电话…”姜嘉珆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打电话来的人是谁。”裴知柠叹了口气，“没错，就是我的前老板。我真的要烦死了，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人。自从我离职了，就天天给我发消息，不回就给我打电话。弄得好像爱我有多深一样。” “他那个白月光呢？”姜嘉珆疑惑的一点是，难道不用陪着那个女的么。 “听我前同事说，前不久又出国了。” “他还拿你当替身，是不是有病？”姜嘉珆都想骂人了。 “是啊，”裴知柠越说越气，愤懑地吐槽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话音未落，她便撞见了某双狗狗眼。 林京泽只是想出来上个厕所，结果就碰上了自己被连带被骂的现场。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嘉珆也看见了他，赶紧解围，“她不是在骂你。” “？”林京泽停下脚步，怎么突然觉得被骂了更好呢。 姜嘉珆似乎也发现了这话有歧义，尴尬地笑道：“都是误会，误会哈。” 林京泽也没有打探她人隐私的习惯，“嗯”了一声，便往洗手间的方向离开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话题回到主题上。 第112章 介意 “懒得管他，我现在只想着多赚点钱，等以后老了，就算没有男人，我也能开开心心地安享晚年。”裴知柠毫不在意。 她还是那么理智，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可以在交往中产生，也可以因某些行为顷刻崩塌。 她们俩回到棋牌室里，没想到场况一如既往的惨烈。 唯一的差别就是孟欢意坐在了林京泽的位置上。 “欢意，你不是说不打了么？”姜嘉珆出门前她就说自己不玩了，让她老公转转运。 “林京泽上洗手间去了，让我帮忙打一下，结果半天没回来。”孟欢意看到贺宴舟打出来的五饼，赶紧喊道：“诶，等等，我碰五饼。” 她老公撇了撇嘴，默默地把摸在手中的牌放回牌墙。 “胡了。”贺宴舟把牌摊开，又赢了。 孟欢意：“…..” “你碰什么，本来摸到那张牌，我也胡了。”她老公叹了口气，这一晚上都不知道被她作了多少局牌了。 孟欢意欲哭无泪，她这也太背了。 等林京泽上完卫生间回来，孟欢意两手一拍，“都说了，别让我帮你打牌…现在什么都没了。” 林京泽：“……” “我也不玩了，给孩子留点路费回家吧。”蒋明松明哲保身，从麻将桌前站起来。 “既然如此，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去漂流，我们都回房间洗洗睡睡吧。”裴知柠顺带问了大家关于早饭的要求。 在场最富有少爷脾气的大概就是林京泽了，不过他还挺好说话的，“只要是中餐，我不挑。” 其他人都表示随意，早上自己起来解决都行。 或许是午睡的质量太好，姜嘉珆早早便睁开了眼睛。她悄悄地瞄了眼手机，才清晨六点多。 贺宴舟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担心换衣服会吵醒他，于是直接穿着睡衣就下楼了。 “柠柠？”姜嘉珆惊讶地看着厨房里的身影，裴知柠起得比她更早。 “嘉嘉，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裴知柠很少进厨房，这会儿正手忙脚乱地洗着米。 “昨天睡太多了。你在做什么？”姜嘉珆走到她旁边，“需要帮忙么？” 裴知柠连连点头，“我想把粥先煮了，晚点再弄点饺子，我妈包的。你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简单点吃一下就好啦。”姜嘉珆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等会儿问问他们要吃水煮蛋还是煎蛋。” “可以。诶，你还没洗漱？”裴知柠这才发现她穿的睡衣。 “嗯，宴舟还在睡。” “啧啧，我要是男的，还轮得到贺宴舟什么事儿。”猝不及防间，裴知柠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姜嘉珆也被逗得乐不可支。 “咳…” 两个人瞬间停下了动作，齐齐转头，就见刚刚提到的某人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们俩。 “呵呵，你老公醒了，你可以去洗漱了。”裴知柠收回覆在她脸上的手，推着她出去。 “呃，那我换好衣服下来帮你做早餐。” 姜嘉珆整理好床铺后拉开窗帘，居然被贺宴舟猜中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地面的水渍也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太阳一现身，温度立马跟着高了起来。 考虑到今天有水上活动，姜嘉珆连妆都懒得化，只涂了一层防晒霜，然后把随身携带的物品，比如墨镜、遮阳帽以及生理期必备品等都塞进了贺宴舟的背包里。 重新下楼时，另外几个人也都起来了，会做饭的则在厨房里帮忙。 七个人吵吵闹闹地解决完早饭，按照最开始的安排出发去附近的漂流地。 他们来的早，人还不多。只是两两分组的时候，单数的他们遇到了分歧。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裴知柠自觉地腾出位置。 “不行，你又不会游泳，还是让他们俩谁跟你一起吧。”姜嘉珆也不肯退步，很多事情就怕万一。 “好吧好吧，”拗不过好友的坚持，裴知柠只得同意。 男生里就剩蒋明松和林京泽了，蒋明松愣了愣，正想开口，就听见裴知柠转过头问林京泽，“你介意跟我一起么？” 林京泽下意识地瞅了眼表情僵硬的蒋明松，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拒绝不了眼前这双亮晶晶的双眼，只能顺从着心意摇了摇头，“不介意。” 姜嘉珆抿了抿唇，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蒋明松忽然直接下了皮艇。 “他…” 她想问问贺宴舟，就见他轻叹了一口气，安抚她，“没事，我们先下去。” 姜嘉珆只好跟着也坐在了皮艇上，穿好救生衣后，顺着水流开始漂流。 由于近期雨水充沛，水量也比较大。漂到一个寂静的山谷里，空无一人的环境下，几个人都舍不得离开了。 “呲——”也不知道其中是谁先动手的，姜嘉珆被水枪打湿了衣服。 因此，她也不管不顾地将水泼了回去。好不容易遇到这种玩水还不会被家长骂的时刻，可不得撒开欢儿了玩么。 本来平静的山谷变得热闹异常。 直到他们听见身后出现别的游客的声音，这才停下战斗。 他们先回车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驾车去订好的餐厅里吃饭。因为这边也算是风景吃，吃的东西就马马虎虎，在姜嘉珆看来，还不如做完那顿普通的农家烧。 正午的阳光非常炎热，在继续观光还是打道回府中，几乎全票通过了打道回府这个选项。 “这个点ktv应该不至于影响到别人休息吧？”林京泽很想再听一听某人没一个词在调上的歌喉了。 “不会的。”裴知柠笑了笑，“我们把声音调轻一点就行了。” 裴知柠趁他们在k歌的时候回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谓社畜，节假日加班简直就是习以为常。 这边的几位氛围全然不同，尤其是当孟欢意听到了姜嘉珆唱歌，简直惊艳到不行，一直拉着她去点歌。 “阿松，”贺宴舟拿着杯子碰了碰蒋明松的，“你还喜欢裴知柠？” 第113章 出名 “你是不是还喜欢裴知柠？”旁边林京泽正在鬼哭狼嚎，贺宴舟怕他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我说不是，你信么？”他笑得释然，似乎说的实话。 “信啊，你好歹也是历经花丛的男人，这么点情伤可能那天就过去了吧。”贺宴舟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和孟欢意拉扯的姜嘉珆。 这话蒋明松可就不爱听了，“切，你少埋汰我。我不就是从小比你多谈了几个对象嘛，别太羡慕了。” “呵，你确定是我羡慕你？”贺宴舟的语气里不免多了些不屑。 “没理解错的话，你刚刚是想来安慰我的吧？”蒋明松无语了，这会儿又开始撒狗粮。 贺宴舟正了正色，“那你早上什么情况？” “没有啊，这不是怪尴尬的么，我就自个儿先下去，免得大家误解了，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蒋明松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他估摸着裴知柠选林京泽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吧。 “哦，你想多了。”贺宴舟轻笑一声，“毕竟现在交朋友不容易。” “我明白。” “你们俩在那儿干嘛呢，贺校草，赶紧来点歌啊。”林京泽戏谑地喊道。 贺宴舟扯了扯嘴角，这朋友不要也罢。 直到结束，无论其他人怎么怂恿，贺宴舟都没有碰过话筒。 唱到后来，大家都累了，也懒得挪地儿了。于是或坐或躺在沙发上，各玩各的，任凭点好的伴奏音充斥在屋内。 姜嘉珆昏昏欲睡地靠在贺宴舟的身上，嘱咐他，“我眯一会儿，等会儿记得叫醒我。” “嗯，快睡吧。”他伸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更舒服一些。 裴知柠忙完工作，刚进门那一瞬间，还以为他们几个是不是喝多了，这都快瘫到地板上了。 “蒋明松，你醒醒。”她蹲下身子，推了推他。 “嗯？”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侧身坐起来。 裴知柠又去喊其他人，“醒醒，你们不是说要烧烤嘛，得出去准备了。” 贺宴舟自她开口前就睁开了双眼，他轻轻拍拍姜嘉珆，柔声地唤着她。 姜嘉珆杏眼迷蒙，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我们要弄什么呀？” “你们男的负责生火，我们三个把食材整理一下。”裴妈妈不爱买那些预制烤串，因此买的材料还得自己洗跟切，还得串起来。 姜嘉珆负责串食材，事情不复杂，就是做多了眼睛有点发晕，一不小心，木棍的尖头扎进了指尖。 “嘶…”不到流血的地步，但她的力道不小，确实有些痛。姜嘉珆没有声张，看着没事就继续串烤串。 “我宴舟哥哥的节目几点出来啊？”林京泽嬉皮笑脸地问道。 “周五中午啊。”姜嘉珆记得很清楚。 “嗯？今天不是周五么？”说着，林京泽拿出手机确认一下。果真是周五，“一放假就忘了时间，那我们岂不是错过首播了？” 蒋明松也反应了过来，打开电视投屏播放。 这一期节目看下来，贺宴舟大概出现的两三分钟。他或许是忘了戴口罩，那张英俊的脸庞抵抗住了镜头的各个角度。 后来只要他一出现，弹幕上就是满屏的“帅哥医生”，“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位帅哥的全部信息”…… 诸如此类的弹幕，林京泽像是不嫌事儿大一般，看见了还要耍宝地念出来。 最后，以贺宴舟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告终。 “姜嘉嘉同学，这么多人觊觎你老公，你还笑得出来？”孟欢意调侃道。 “那我也没办法呀，最起码跟他领证的人是我。她们也就过过嘴瘾。”网络上的言论大多数都很虚假，姜嘉珆很少付予真心。 “很赞。”裴知柠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院子里的烤架火势很猛，他们端着食材摆到一旁的桌子上。几番评比，大家一致推举蒋明松为今日摆摊小哥。 太阳斜斜地挂在山头上，微风徐徐吹过。傍晚比起正午来，夕阳温和且不刺眼，白云层层叠叠地铺在远处的天空上。这种舒适平静的生活，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了。 可也有人不爱，比如坐在烤架前的蒋明松，时不时地用手擦干眼角的泪水。 “靠，我坐哪儿这烟就往哪儿吹是吧？” “你要不要戴个眼镜，会好一些。”裴知柠朝他递了副墨镜。 “不用了，谢谢，大晚上戴墨镜，我怕我分不清楚熟了没有。”蒋明松婉拒了，他说的也没错，等会儿天就该黑了。 裴知柠自然也不会强求，只点点头，回厨房去拿调料。 他们边烤边吃，还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夕阳一点点下落，感受着黑夜一点点吞噬光亮。 姜嘉珆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随手拿起来点开，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的陈倩倩。 陈倩倩：嘉嘉，你老公出名了。 陈倩倩：分享了一条链接。 j：你也看这个？ 陈倩倩：是啊，打发时间啊，竟然看到了熟人。 j：噢。 陈倩倩：你快看看这条，怎么贺宴舟和节目里的实习生在一起啊？ j：？ 姜嘉珆打开她发来的链接，是某个人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里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她日夜相对的老公，另一个娇小玲珑的背影却不是她。照片里的女生正仰着头情深意切地看着他。 姜嘉珆记得，那天下雨，是她去医院接的贺宴舟，而当时站在他身边的人是郑秋盈。 她往下拉了拉评论，大部分是清一色的磕cp。姜嘉珆抿了抿唇，还有认出了他们俩的观众，评论说期待下文。 如果但凡她没亲眼目睹，可能都会被这些言论给带偏了。 手机又震了震。 陈倩倩：嘉嘉？ 陈倩倩：你没事儿吧？ j：我没事啊，那天我也在的。 陈倩倩：哦哦，你知道就好。我怕到时候别人看到了发给你，又跟你说些有的没的，所以提前发你看看。 j：嗯嗯，好的，谢谢你哦。 陈倩倩：别客气哈。\/愉快 姜嘉珆想了想，直接把这条链接发给了当事人。 第114章 她才是我的她 贺宴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姜嘉珆正在洗澡。 他点开链接大致看了几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随之冷哼一声，这些人真是闲的慌。特别是那个发照片的博主还备注了“侵删”，于是他直接发了一条私信。 hyzzzz：未经许可，不得擅自使用他人的肖像，请您尽快删除。 那条博文的热度挺高的，贺宴舟也不确定这条私信会不会被看到，权衡之下，他又在评论区重新发了一遍。 “我好了，你快去洗吧。”姜嘉珆用毛巾包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 “怎么不吹干？”贺宴舟眉梢微皱，她还在生理期，白天还漂流了。 姜嘉珆松开毛巾开始擦干头发，“没找到吹风机呢，我下楼问问柠柠。” “嗯。”他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快去吧，免得着凉了头疼。” 浴室里蒸腾着她洗完澡后的热气，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贺宴舟摒弃杂念，快速洗完换上睡衣。开门的瞬间，姜嘉珆也从楼下回来，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她能感觉得出来他有些异常，灵光一现，“跟我发你的链接有关？” “嗯。”贺宴舟合上门，直视着她的双眼，“我不知道有人拍。” “嗯嗯，我知道。”姜嘉珆向他解释道：“这是倩倩发我的，我认为你也得知道一下。” 贺宴舟眉毛一拧，“我已经要求那人删了帖子。” “啊？”姜嘉珆去找手机，重新打开那条链接，他发的那条评论多了很多楼中楼。 大部分是问是不是正主的，还有建议博主删帖的，还有问他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的…… 除此之外，她最惊讶的还是这个帖子的热度，点赞都快上万了。 她诧异道：“你是不是要成网红了？” 贺宴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现在讨论的重点是这个吗？” “如果博主愿意删，那最好啊。但是人家不愿意的话，也不用那么麻烦地追责吧？”在她看来，网络上的热度瞬息万变，说不定没两天大家就忘记了。 “你不生气？”贺宴舟有些郁闷，那张照片给人的观感，好像他和郑秋盈是一对。 “生气啊。”姜嘉珆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颈，亲了他一口，“我气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下车去接你，白白让其他人占据了你身边的位置。” 他没低头，碍于身高差，她只能亲到他的下巴。可即便如此，贺宴舟却依旧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会，我的身边只能是你。”他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垂下头深深地回吻着她。 每当她生理期，他总会克制自己的欲望，减少与她的亲密。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姜嘉珆被他压在身下吻得眼尾泛红，侧着头微微喘息着。 “别动。”贺宴舟埋在她的胸口平复着呼吸，鼻息之间都是她的味道。他的喉结滚了滚，原本已经停歇的心又躁动不已。 身上的人没了声响，姜嘉珆抬起手正准备推开他，未曾想那人扣住她的手腕抵在头顶，扯开她的衣襟重新吻了上去。 “嗯哼…”猝不及防的动作惹得她闷哼一声，娇嗔着喊他的名字：“贺宴舟！” 他抬起头，勾着唇角，多情的桃花眼里漾开笑意，犹如一只捕获人心的狐狸，“我在。” 然后，埋首继续肆意妄为。 姜嘉珆紧紧地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声音泄露出去。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贺宴舟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接上亲吻前的话题，“我不觉得麻烦。” “嗯？” “因为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有我和你。”他漆黑的眸子比窗外的繁星还要璀璨夺目，浓烈的情愫如同旋涡，令她深陷其中。 姜嘉珆眨眨眼，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她的心跳也失去了控制。 “嗯…”她不知道该答复什么，便以行动来表示她的内心，仰着头去寻他柔软的薄唇。 “别亲了，我怕吓到你。”贺宴舟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浅尝辄止。 “我帮你。” 姜嘉珆忽然主动伸手，惊得他堪堪用手肘撑着身体，才没压到她。 卧室里灯光如昼，她咬着唇从床上爬起来，双眼含着雾气，不满地控诉着餍足的男人，“你太得寸进尺了！” 问他，永远都是快了，快了。 结果呢，她手都抖了。 特别是洗手的时候，看到肩颈处的红痕，姜嘉珆第一次对着他口不择言道：“贺宴舟，你真的太狗了！” 她嘴里的狗男人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或许是今天太累，姜嘉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地睡着了。 贺宴舟看着上涨的粉丝数，首次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两张图，一张是他们俩戴着婚戒，双手交握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她在海边迎接日出的背影照。 hyzzzz：她才是我的她。\/图片 网友a：哦吼，正主来了。 网友b：慕了。 网友c：所以，那个女生也是喜欢他的吧。 贺宴舟没管那些评论，他翻了翻对话框，找到发博的博主。 yxabc：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当时的场景太美好了，才拍下来的。因为是背影，我才发到网上的，并不知道别人能认出来。 yxabc：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删了帖子。可是已经流传出去了，真的真的对不起啊…… 他点进这个博主的首页，那条帖子的确删了，可照片却被很多人转载了。 贺宴舟揉了揉眉心，现在的网络过于发达，不经意间就可能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影响。等回过头再去处理时，早已来不及了。 次日，姜嘉珆伴着清晨的鸟鸣声醒来，身边的位置没了热度。想来他起床有一会儿了。 昨天睡的早，她顺手捞过手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消息。 手机屏幕被唤醒，桌面上提示有十几条微信消息。 她想到了陈倩倩昨天说的话，因此最先点开她的对话框。 陈倩倩：分享了一条链接。 陈倩倩：呜呜呜，你们又让我相信爱情了。 第115章 奖励 姜嘉珆躺在床上，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评论，眼眶有些湿润。没有一个女生不会被这样直接的宣示主权所打动。 “嘉珆，该起床吃早饭了，等会儿还得收拾东西回家。”贺宴舟开了门进来，结果居然看到她在哭。 他坐到床沿，捧起她的脸拭去眼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姜嘉珆摇着头，脸上却在笑，“我看到你发的帖子了。” 她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这是喜极而泣。” 贺宴舟低笑一声，偏头吻了吻她的手，“只要你开心就好。” 说的再多，都比不上去做一件事。 “不过，”她想到了话题中心的另一个人，“会不会影响到你那个学妹？” “你就是考虑得太多了。”贺宴舟轻抚着她的脸庞，“嘉珆，我宁愿你自私一点。” “我知道，我就是怕会对你有影响，毕竟节目才播到第二期呢。”她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潮。 贺宴舟认真地与她对视，“放心吧，节目组也管不到我们的私事。况且，我已婚是事实。” 裴知柠他们几个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特别是林京泽。 “我贺校草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现在校友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他伸手搭在贺宴舟的肩上，调侃之意满满。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毕竟男主角都将他的女主角宣告于世了。 节目播出期间，贺宴舟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比如，上门诊时，门外若有似无的视线； 再比如，出门的时候，偶尔会遇到节目的粉丝搭讪。 总体而言，他不吃网络这碗饭，再加上出镜不多，社交媒体除了唯一发的那条帖子外，再也没有更新过。很快就被更新迭代的人或物给替代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姜嘉珆也即将带领着小朋友们开启第一个暑假。 “同学们，今天是你们作为一年级新生的最后一天噢。等暑假回来，你们就是二年级的小朋友啦。”她站在讲台前仔仔细细地宣读了一遍《假期安全手册》。 “老师念的，大家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孩子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期待着放假了。 “真棒哦，那暑假作业呢，你们都记住了么？”她故意追问道。 “……” “记住了～” 这个问题就没那么受欢迎了，姜嘉珆抿着嘴笑了出来，“好了，那就下课吧。同学们再见哦～” “姜老师再见！” 不多时，教室里空空如也，只留下四个当天值日的孩子整理教室，看着怪可怜的。 于是，她就帮着一起打扫完，让他们早点回家。 “嘉珆，我先走咯。”孟欢意收拾完办公桌也准备放假了，“对了，别忘了明天陪我去试婚纱哈。” 孟欢意的婚期定在年底，刚好能趁着暑假休息认真备婚。而已经结婚并同样享有假期的姜嘉珆就成为了最好的陪同者。 “嗯嗯，知道了。” 贺宴舟晚上要值班，因此她也不着急回家，慢吞吞地把桌子上的杂物分类好放进抽屉里。 看着干净整洁的桌面，仿佛像是回到了刚入职的那一天。这眨眼之间，一年都过完了。 姜嘉珆回家时途经超市，想着放假还是挺值得庆祝一番，就调转车头，开进了地下车库。 她推着购物车穿梭在生鲜区，视线扫过牛排，貌似从来没在家做过西餐，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正逛在兴头上，贺宴舟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还没下班？”他声线里隐隐带着笑意。 “嗯？我在超市呢。”她握着手机贴向耳朵，“你不是说今天要值夜班么？” “有个同事让我跟他换一下班。”他问了她的位置，“东西多么，我去找你？” “不用啦，我逛好了，结完账就回来。” 他们俩又说了两句，姜嘉珆挂断电话去收银台排队。 她没在家，还说等她回来再做饭。贺宴舟闲着无事，想到前段时间从父母家拿回来的衣服，顺便借此机会归置一下。 他的衣服不多，姜嘉珆单独给他留了两个柜子挂衣服，剩下的都是她的。 不经意间，视线落到衣柜下方的箱子上，他疑惑地打开，随即眉目舒展地翘起嘴角，原来是姜嘉珆的校服。 “我回来啦。”客厅里传来姜嘉珆的声音，于是他把箱子放了回去，直起身子出门。 “这么重，怎么不等我一块儿去。”贺宴舟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拿到厨房。 “我也是临时起意的。晚上吃牛排，可以不？” 贺宴舟饶有兴致地靠着墙，“当然可以，心情这么好？” “当然，明天就开始放假了，必须庆祝一下。”她把东西一样样地取出来。 贺宴舟则按照她说的，将其放到冰箱里，“我来吧，姜大厨。” 听到新的称呼，姜嘉珆剜了他一眼，起锅烧油。 西餐耗时短，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完成了今日的晚餐。 “我能不能来喝点酒？”她虽然酒量差，但此时的氛围非常适合小酌一杯。 “你确定？”贺宴舟神色莫名地望着她。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姜嘉珆忽然想起来，他们俩已经决定好开始备孕了。 “好。”贺宴舟点点头，拿着刀叉切起了牛排，随口问她，“明天打算做什么？” “欢意约了我陪她试礼服。” “她没别的朋友了？”他皱了皱眉头，印象里，孟欢意的人缘还挺好的，怎么老是缠着她。 姜嘉珆想了想，“估计认识的人里面，已经结婚的只有我吧。” 贺宴舟叹息道，“每到周末总有人跟我抢，哎。” “哪有这么夸张。” “明天约的什么时候？”他问。 “下午啊，好不容易放假了，谁愿意早起呀。” “嗯。”贺宴舟弯了弯眼睛，漆黑的眸子愈渐幽深。 餐后，洗碗机开启清洗工作，他们俩便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婆。”他又将她的长发缠在指尖。 “嗯？” “还记得你欠我的奖励么？”贺宴舟帮她回忆了下。 “噢…你要什么？”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蛊惑。 “能不能在我面前再穿一次高中校服？” 第116章 校服 好似猜到了她的借口，他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我看到校服了，在柜子里。” 姜嘉珆张了张嘴，再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贺宴舟递给她的是夏季裙装校服。 她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惊讶地发现竟然还能穿得下，看来这些年都没怎么长胖。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纠结了一会儿，为了适配这身校服，将头发梳成马尾辫。毕竟都十来年了，再穿这个，心底难免会浮现一丝羞耻感。 “咔哒”，她开门出去。 贺宴舟就靠在门边垂眸等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衣服，类似的白色短袖衬衫和西裤。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双目对视之间，仿佛穿越到了曾经初次相遇的瞬间。 “咳…”他清了清嗓子，清隽的脸上绽开笑颜，“你好，姜嘉珆同学。” 她也嫣然一笑，“贺宴舟同学，你好。” 贺宴舟唇角的弧度逐渐加深，露出颊边的酒窝，拖着尾音，“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姜嘉珆同学，请问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么？” 虽然穿着相似，但他的眉眼早已褪去年少时的青涩。此刻，正低垂着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亲口问出了十年前的问题。 姜嘉珆轻抿红唇，“不愿意。”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便看到她弯起漂亮的眼眸，莞尔笑道：“我现在要好好学习呢，你愿意等等我吗？” 贺宴舟一手握拳，抵着薄唇笑出声来，喉结微滚，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当然愿意。” 话音刚落，姜嘉珆也忍不住，垂下头甜甜地笑了，这演戏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她捂了捂脸，问他：“看好了吧，我要去换衣服了。” “等等。”贺宴舟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整个圈在怀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么做了。” 姜嘉珆疑惑地仰起脸，结果正合了某人的意，顷刻间，被他夺走了呼吸。 惯性使得她后退了两步，后背贴着墙，前方是他温厚的胸膛，唇齿间交杂着两人的气息。 他时而轻咬着她的唇瓣，时而含住吮吸，勾着她的舌尖共舞。姜嘉珆只觉得这一刻的他格外热情，亲得她大脑有些缺氧，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腰间的衣摆。 “记得呼吸。”他分神提醒了一句后，再次贴了过来。搂在她后背的大掌顺着脊背下滑，最后撩起裙摆。 …… “呀…”姜嘉珆下床的时候差点没摔倒，幸好及时撑住了床沿。怪不得某人问她今天几点出门。昨夜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多才肯放过她。 脚下踩到了异物，她捡起来看了眼，是衬衫的扣子。那旖旎的场景在脑海里重现，似乎是抵死缠绵间，她受不住了，扯掉了他的…… 姜嘉珆摇摇头，甩掉这些羞人的画面，将扣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进卫生间时，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到脏衣篓上，原本干净整洁的校服正皱皱巴巴地躺在那里。 镜子里的女人双眸湿润，脸颊绯红，容貌娇艳胜过以往。姜嘉珆用冷水泼了泼脸，却起不了丝毫的降温效果。 “咚咚”，贺宴舟屈着手指敲门，姿势慵懒，“午餐想吃什么？” “不吃，气饱了。”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扯着衣襟往下拉了些许，控诉道：“你看，待会儿我怎么换衣服嘛？！” 贺宴舟扫过她锁骨附近的几个红痕，眸光沉沉。姜嘉珆早已熟悉他的表情，警觉地拉好衣服，“要不就煮个意面吧，我昨天买了。” 他唇间溢出一丝轻笑，也不拆穿她转移话题过于明显，“好，我去煮。” 夫妻俩简单地解决完午饭，姜嘉珆简单地化了个妆。 “要不要我送你去？”今天周六，贺宴舟也不用上班，自觉承担起车夫的职责。 “不用啦，欢意来接我，都快到小区门口了。”她坐在鞋凳上换好鞋子，背上包亲了他一口，说，“我不知道要几点回来诶，要是晚了可能直接在外面吃了，你别等我啦。” 怕孟欢意等，她话刚说完就急匆匆地开了门出去，留下贺宴舟独自站在屋内朝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地叹息。 “嘉嘉！”孟欢意少见地自己开了车来接她。 姜嘉珆坐上车，感慨道：“今天好热啊。” “是呀。”孟欢意端起中控台的冰咖啡，“当当当当～我提前准备好了。” “感恩，你太明智了。”她伸手接过，含住吸管开始汲取杯中的凉意。 孟欢意选的婚纱店和姜嘉珆的是同一家，店里除了提供婚纱出售租赁外，还有新娘跟妆之类的附加服务。 因此，孟欢意刚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脸。 试妆阶段暂时没有姜嘉珆什么事儿，她便安静地坐在梳妆台旁的沙发上玩手机。 “嘉嘉，我估计没那么快，你累了可以眯一会儿。”孟欢意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嗯嗯，我知道的。”她安抚地朝她笑笑，让她别担心自己。 姜嘉珆临近中午才起床，这会儿能睡着才怪，于是打开手机摇人。 j：在不在，在不在？ z：在，出什么事了么？ 回复得那么快，应该没在忙工作。 j：玩不玩游戏呀？ z：好啊，你拉我。 她退出对话框，快速地进入到游戏界面，邀请他一起排位。也就这时候，姜嘉珆觉得手游还是挺不错的，能打发打发时间，如果能碰到靠谱的队友，那就更开心了。 只可惜，他们没那么幸运。即便贺宴舟再怎么力挽狂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掉了一颗星。 z：还来么？ 贺宴舟猜到她大概不方便说话，给她发的文字消息。 j：\/微笑 j：不来了，我怕遇到我的学生。\/生气 z：4‘语音 他这回发的语音，姜嘉珆偷偷瞄了一眼沉浸在化妆中的两人，握着手机贴在耳侧。 贺宴舟偏冷的音色透过听筒传到她的耳朵里，掺了些散漫，尾音微微上扬。 “别气了，我哄哄你。晚上带你加倍赢回来。” 第117章 出发 “终于结束了，苦了我这把老腰啊。”孟欢意站起来舒展着身体，就差没练一套八段锦了。 试妆虽然不比正式婚礼时那样严谨，但前前后后也花了近一个小时。 化妆师“哈哈哈”地笑了笑，“那我们可以上楼试婚纱了哦。” 礼服师提前等候在楼梯口，带着她们俩开始挑选礼服。 再看一次，姜嘉珆还是看得眼花缭乱。她眨了眨眼，默默地跟在后面听孟欢意和礼服师的对话，只在孟欢意出言询问的时候才开口。 不过，她一般都是表示肯定。 因为这些婚纱实在是太美了，姜嘉珆都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从中选出来那几件的。 “那我先进去试衣服啦。”孟欢意语气轻快，是听得出来的开心。 她试了一套又一套，每一款都是不同的风格，纠结了很久，也只暂时定下了婚宴中的两套。出门纱和主纱还想再考虑一下。 “好的，到时候店里上新了，我们也会通知您。您有兴趣可以提前跟我们约时间再来试穿。”礼服师笑脸盈盈招呼着她们，“对了，那伴娘服，您这边还需要确定一下。” “啊，嘉嘉，你要不要试试？”之前她们俩说好，让姜嘉珆试穿一下大小。 姜嘉珆这会儿还真不太方便，一想到身上的红痕，不自然地勾了勾唇角，婉拒了，“不用啦，反正可以调节的，等你主纱定下来了，选个适配的款式就行。” 孟欢意没多想，以为姜嘉珆是等累了，毕竟都陪她在这里待了快四个小时。于是，她点点头，“那也行，反正你们这么美，穿什么都好看。” “不不不，你最美。” 她们俩的商业互捧逗笑了其他人。 眼看着快到人家的下班时间，两人也不再耽搁，提着包与店里的人道别。 “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孟欢意热络地挽着她。 “我客随主便。”姜嘉珆一到饭点就犯选择困难症。 “呃…”孟欢意也彼此彼此，只好拿出手机进行参考。她坐在主驾驶位置上刷了两三分钟，然后像是看到了感兴趣的，眼睛一亮，“我们去吃这家西班牙海鲜饭吧，还挺火的。” “好啊，不用排队吧？” “应该不…吧？”孟欢意也不确定这个点是不是高峰期，“我们先过去再说，那条街上吃的挺多的，实在不行就换一家。” “ok。” 不幸中之大幸，她们到的时候正正好还剩一张空位。 点完餐，两个人开始讨论假期的安排。孟欢意果不其然，说她老公已经安排好行程，直接当度蜜月了。 “诶，”说到蜜月，她想起来了，“你跟贺宴舟不趁这个机会去补一下蜜月旅行吗？” 姜嘉珆摇了摇头，“我好像没什么浪漫情怀诶，感觉有没有这个旅行都无所谓。” “也是，你平时一放假就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怪不得皮肤白得发光。”孟欢意羡慕得很，“那你们有什么需要带的跟我说哦。” “好滴，先谢谢你啦。” 这家西班牙餐厅的味道还不错，两个人都吃得很满足，兴尽而归。 贺宴舟一个人在家当留守丈夫，晚饭也懒得煮，决定摸着饭点去楼下吃碗面对付一下。等老板端上来的时候，才记起来自己中午吃的也是面。 他执着筷子哭笑不得。 吃到一半，方女士来电。 “宴舟，嘉嘉是不是放暑假了？”作为退休老教师，方女士了解学校的放假时间。 “嗯。” “那你去上班了，嘉嘉岂不是一个人在家待着了？”方女士也没想别的意思，纯粹是关心他们。 “我准备下个月请几天年休，带她出去逛逛。”他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跟姜嘉珆提过。 “哦，你有安排了啊。等你爸忙完学校的事，我本来想让嘉嘉跟我们一块儿去看你外公外婆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贺宴舟放下筷子，眉头蹙起。 “这不，你舅舅他们最近要回国了，就一起聚聚呗。” 贺宴舟的舅舅一家常年居住在欧洲，几年才回来一趟。 “嗯，我知道了，晚点我问问她吧。”他没有自作主张的决定下来。 “行，那就这样吧，别的也没什么事。”方女士说完要说的就挂了电话。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贺宴舟提起了假期旅游的事情，征求她的意见，“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话是这么说，只是… 姜嘉珆挠了挠他的手掌心，和他对视，“你很久没见过外公外婆了吧？我正好也想尝尝外婆炖的汤呢。” 贺宴舟顿了顿，轻轻捧着她的脸。两个人鼻尖相对，他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好？” “我可不是因为你。”姜嘉珆嘟了嘟嘴，“我就是嘴馋。而且旅游嘛，外婆家在的那个城市我也没有去过，听说东西特别好吃。” “好，那我早点忙完带你去玩玩。” “嗯嗯。”她漾起唇角，笑得明媚又温柔。 “怎么办…”贺宴舟低低地叹了口气，眉目间却不带愁绪，只见他凑近她的唇边喃喃道：“原本今晚想让你休息一下的。” 姜嘉珆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他拖着陷入深情缱绻之中。 …… 方女士收到他们俩也会同行的消息很是开心，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姜母则是完全相反的心情，在他们临行前拉着姜嘉珆到处采购礼品。 八月初，贺宴舟终于请到了假。 贺家父母七月下旬就先行一步出发了，因此这次只有他们夫妻俩。 两个小时的航班，他们抵达了更热的城市，粤市。 “宴舟，这里！”机场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们了。 “哥。”贺宴舟替他们俩相互介绍，来接机的人是他的表哥，方岑。自幼生活在国外，姜嘉珆也是第一次见到。 “表哥，你好。” “你好你好，都累了吧，车就在外面，我们先出去。”方岑很热情地接待着他们。 姜嘉珆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她对这样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第118章 假期 贺宴舟的外婆家位于一个别墅区，因建造的历史比较悠久，里面的绿化会比现在新建的小区多很多。 “爷爷奶奶知道你们今天来，一大早就拉着我爸出门买菜了。”方岑开着车，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姜嘉珆曾经听别人说过，她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清冷，因此全程保持着微笑，笑到最后嘴角都僵硬了。 下车前，她伸手揉揉了自己的脸，又重新扬起了笑容。 “爸妈，我们回来了。”方岑领着他们进屋，才打开门就朝里面大声喊道。 “哎呀，是嘉嘉来了么？”今天最受欢迎的人是姜嘉珆，其他人都不重要。 “外公，外婆。”姜嘉珆也只在婚礼那天见过他们二老一面。 “好好好，大清早地坐飞机都累了吧。”外婆亲热地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好孩子，快，坐下来喝点水。” 姜嘉珆被拉着在沙发上坐好，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士给她递了一杯茶，“来，已经不烫了。” “谢谢。”她微微颔首。 “这是你舅妈，也就是你表哥方岑的妈妈。”外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舅妈好。”姜嘉珆顺势向她问好。 “嘉嘉，你好哦。”她语气温和，气质优雅。 贺宴舟的舅妈穿着一身旗袍，很有那种港风美人的气质。姜嘉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和方岑的母子像。 “妈，给我也来一杯呗，我快渴死了。”方岑忽然出现，嘴里直嚷嚷着。 “自己没长手么？” 姜嘉珆诧异地抬起头，几乎以为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毕竟这句话与舅妈的气质全然不符。 这时，贺宴舟也跟着坐到她身边，同时，也享受到了舅妈亲手倒的茶。 “谢谢舅妈。”他点头致谢。 本在厨房帮忙的方女士也闻声出现，客厅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外公外婆家的人口也很简单。两位老人育有一儿一女，方女士是家中的小妹。 贺宴舟的舅舅因工作的原因，目前长期居住在国外，舅妈确实如同她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出生于港城。他们俩只生了方岑一个孩子，明年就三十岁了，至今未婚。 姜嘉珆怀疑这也是方岑遭受家人嫌弃的最主要原因。 外公也乐呵呵地看着他们，见他们认完亲了，便起身挤了进来，“嘉嘉，外公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索性直接给个红包，你自己看着买。” 说着，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姜嘉珆还没反应过来，外婆、舅妈也接二连三地开启送见面礼的环节，出手一个比一个大方。 “收着吧，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她的婆婆方女士让她别客气，贺宴舟也是这个意思。 姜嘉珆识趣地一一道谢，并拿出自己给他们带的礼物作为回礼。 午饭还在做，外婆让他们俩先回房收拾一下行李，半个小时后下来吃午餐。 贺宴舟这一辈的房间在三楼，二楼是父母辈的房间，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和家里的阿姨一起住在一楼。 “呼，好累啊。”姜嘉珆把包放在梳妆台上，无力地趴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着一个上午，身心俱疲。 贺宴舟好笑地摆放好两人的行李箱，屈膝蹲在她面前，“辛苦了。” 姜嘉珆眼波流转，眉眼间露着笑意，“收礼都快收到手软了，不辛苦。” “下午想不想出去玩？”他伸手捋顺她垂在耳畔的发丝。 “好啊，去哪儿？”姜嘉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贺宴舟加上婚假也只能休假一周，肯定得珍惜每分每秒。 贺宴舟对这边的景点不甚熟悉，“等一下我问表哥看看，他比我清楚些。” 虽然外婆说的半小时，他们俩还是提前下楼等候。 赶巧了，客厅里就只剩方岑一人。他大致推荐了几个景点供他们参考。 “开饭了。”外婆从厨房里出来，其他长辈也准时出现。 “嘉嘉，我听你妈妈说，你很喜欢喝靓汤。”外婆为她盛了一碗，“来，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外婆。” 久违的团圆饭令两位老人喜不自禁，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儿女，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孙辈，高兴得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g市的天气太好了，气温也高，姜嘉珆实在是没有勇气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出门，于是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睡个午觉？” 贺宴舟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浅笑着同意了。 姜嘉珆没有换衣服，直接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怕自己睡过头，她还定了个闹钟。 在外婆家玩的这几天里，贺宴舟每天都会趁早晨或临近傍晚的时间带她出门逛逛。未必是要知名的景点，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在江边走走，都能感受到岁月的美好。 休假第五天，贺宴舟临时收到通知要终止假期。 “抱歉。明明说好陪你一周的。”卧室里，他牵起她的手摩挲着。 “没事的，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更重要。”正因为家里有病人，深有体会，姜嘉珆从来不会去抱怨贺宴舟的工作。 “那你…”他竟开不了口问她是留下还是回家。 不过姜嘉珆看出来了，“那我再待两天，和爸妈一起回家吧。省得你上班还得担心我。” “那好吧。” 姜嘉珆陪着他收拾好东西，事出突然，堂哥正好开车出去了，贺宴舟只能打车赶去机场。 他离开后，家里的人总是担心她不自在，有事没事就带她出门闲逛。 那天，外婆家来了一位客人，姓林。听说祖上三代都是中医。来都来了，外婆半开玩笑道：“不如叫林阿姨给你把把平安脉？” “不用了吧…”姜嘉珆连连摆手，这得多少花多少诊金啊。 林阿姨笑吟吟地让她把手伸出来，指尖抵在手腕处。 每到看医生的时候，姜嘉珆都会很紧张，不自觉地去观察她的面部表情，生怕检查出什么问题。 林阿姨敛着眸，面容沉静地为她把脉，良久，才重新挂上笑，“哎呀，恭喜了，这是我今年查到的第一个喜脉。” 第119章 返程 喜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外婆。 “真的啊？”外婆音量都大了起来，眼睛都笑到看不见了，“这可真是太开心了。” 姜嘉珆有些怔愣，这就怀上了？ 仔细想想，因为她平时例假都会晚几天，一般晚个一周左右，所以这次迟了也没太注意。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腹部，翘起唇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晚餐时间，家里人都听到了这个喜讯，纷纷表示祝贺，方女士更是激动得不行，自己马上就要当奶奶了。 “那嘉嘉不如在这儿多住段时间？”外婆就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满含期待地望着她，“外婆天天换着法子给你炖汤喝。” “妈，您怎么还跟宴舟抢起人来了啊。”舅母察觉到姜嘉珆的为难，出声替她解围。 “对了，宴舟知道了么？”提到此时不在的人，方女士才想起这件事来。 姜嘉珆摇了摇头，下午刚知道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喜悦的情绪所笼罩，哪里能想到这么多，“还没有。” “那这个喜讯就你们夫妻俩自己分享吧，我们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方女士揶揄道。 “嗯，好。”姜嘉珆联想到上一次，未免有些担忧，犹豫着开口，“我想明天去医院化验一下。” “可以啊，那我陪你去？”方女士提议道。 “嗯嗯。谢谢妈妈。” 姜嘉珆心里记挂着，隔天一大早就起床下楼了。家中长辈则是习惯了早起，这会儿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饭了。 她也从善如流地坐下。 舅妈刚好吃完，对他们说，“嘉嘉，你慢慢吃，我让方岑送你们俩去医院。” “让表哥多睡一会吧，我和妈妈打车去也行。” “他反正在家也没事，我这就去叫他起床。”话音未落，舅妈便上楼喊人了。 不一会儿，方岑睡眼惺忪地下楼，满脸的倦容坐在餐厅里，“张姨，麻烦给我盛一碗，谢谢。” “你夜里做贼去了？天天早上起不来。”舅舅没好气地吐槽起自家儿子。 “哪儿能啊，这不是在忙工作嘛，我得倒着时差跟人开会呀。”方岑打了个哈欠，开始埋头吃饭。 这说的姜嘉珆更不好意思了，“那表哥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不用，我吃了饭就清醒了。”方岑咧开嘴朝她笑道，“马上哈。”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一碗馄饨对他而言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走吧。” 孕早期除了抽血检查，也没别的项目可以做。姜嘉珆随便找医生挂了个号，开化验单。 化验报告没那么快出来，她抽完血就先回家了。反正晚点能在公众号上查询。 她待在房间里时不时地翻看着手机，不断地暗示自己要放轻松，可焦虑的情绪还是逐渐占据上风。 终于，她收到了报告已出的消息。 深吸一口气后点开结果，看到上面的数值后，安心地笑了，眼前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她决定，回家当面通知贺宴舟这个消息。 “嘉嘉，你真的不在外婆家多待几天啊？”外婆十分舍不得，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嗯，再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呢。”这也是她想回去的原因之一。 “奶奶，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想见面还不是随时么。你也用不着这么依依不舍吧？”方岑在旁边插科打诨，抵消了不少离别的伤感。 外婆当然舍不得，她甚至都想着托关系让贺宴舟夫妻俩来g市居住了。 但现实是，他们不得不接受方女士夫妻俩带着姜嘉珆一块儿回家。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哥，下回见啦～”她朝他们挥挥手，转身进了候机大厅。 他们三个是下午的航班，在姜嘉珆再三的坚持下，方女士同意了各自打车回家。 “嘉嘉，你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啊。”方女士不放心地叮嘱她。 “嗯嗯，好的。爸爸妈妈拜拜。”她笑得很甜。 她比预期的时间多待了几天，因此贺宴舟也不知道她今天回来。 家里很干净，就仿佛都没人住一样。特别是厨房，丝毫没有开火的痕迹。 姜嘉珆给方女士发了条消息后，开始整理行李。原本她的东西并不多，之前收的见面礼也都让贺宴舟提前带回家了，但这会儿箱子里又装满了外婆他们给的补品。 她很感恩。 看着收拾好的东西，她笑弯了双眼，背上包再次出门。 “请姜嘉珆到3号诊室进行检查。” 她进门刷了卡。 医生问她怎么了。 “我想开一下化验单，验hcg和孕酮。” 她拿着新开的单子去化验处抽血，看着深红色的血液顺着针头流入采血管，眸光微闪。 她偷偷找了蒋明松，从他口中得知贺宴舟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下班。 于是，她坐在医院的休息区里，看着来往奔波的患者，家属还有医务人员静静地放空自己。 因科室里的林医生生病了，贺宴舟从g市回来的那天起就几乎24小时都驻扎在医院里。期间，只回了一趟家取换洗衣物。 “贺医生，你现在有空吗？”护士长敲了敲门，问道。 “嗯，怎么了？” “林医生给我们点了咖啡，就在楼下的咖啡吧，能不能麻烦你去拿一下？”护士长补充道，“临近饭点，几个护士轮流去吃饭了。” “好的，我现在去。”他关了电脑大步流星地走出值班室。 “学长，我帮你一起吧。”郑秋盈追上他的脚步。 “不用了。”贺宴舟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正好有空。”她继续装傻。 前面就是咖啡吧，贺宴舟皱着眉头停下脚步，觉得有些无语，正想开口与她说清楚，目光无意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微怔，唇角却缓缓上扬，然后绕过挡在面前的郑秋盈，朝着她走去。 姜嘉珆支着下巴发呆，突然眼前的视线被人挡住，她蹙了蹙眉，掀起眼皮朝上方看去。 她等待的人正含着笑意，柔和地俯视她。 见她望了过来，贺宴舟挑了挑眉。 “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120章 很想你 姜嘉珆情不自禁地漾起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那怎么不去楼上等我？”医院这么多进出口，如果不是下来拿咖啡，他应该不会经过这里。 “我问了蒋明松，想等你快下班的时候再上去的。”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到点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帮同事拿外卖。”贺宴舟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原因。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郑秋盈站在一旁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出言提醒：“学长，再不取东西，大家都该准备下班了。” 姜嘉珆这才看见被贺宴舟挡住的郑秋盈。 之前那张照片引发的事件此时还记忆犹新，目前这个节目仍在播出之中。 对于觊觎她老公的人，姜嘉珆在两人对视之间快速的打量了她一下。郑秋盈的皮肤也挺白的，五官小巧精致，比镜头里要更漂亮些。 出于礼貌，姜嘉珆朝她扯了扯嘴角。 贺宴舟眉心一拧，“你怎么还没走？” “我…”郑秋盈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三个人的颜值很高，再加上其中两个人还穿着白大褂，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郑秋盈用余光四处轻瞥了几眼，担心他们认出来，连忙垂下头抿了抿唇，“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地转身跑开。 贺宴舟重新回过头，就瞧见姜嘉珆单手托着下巴，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玩味地盯着他。 他只好先安抚她，“回去再说，先帮我同事的咖啡取了。” 姜嘉珆无可无不可地点着头，“行吧。” 贺宴舟轻松地提着四个包装袋，领着姜嘉珆回值班室。他科室里的同事见到姜嘉珆都很欢迎，护士长还调侃起了贺宴舟。 “贺医生真幸福，还有老婆亲自接你下班。” 贺宴舟听了不免有些傲娇，只不过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把白大褂挂回原处，接过护士长塞过来的咖啡，打卡下班。 “要喝么？”坐在车上，贺宴舟指了指中控台的咖啡。 姜嘉珆这时候可不太敢喝，摇了摇，“不喝了。” 贺宴舟也不甚在意，漫不经心地问起了晚饭，“想不想吃日料？” 之前在外婆家的时候，听她提起过。 又是雷点。 姜嘉珆瞄了他一眼，投了否决票。 “我想吃汉堡。”她看到路边一闪而过的招牌，突然有些嘴馋。 贺宴舟看了看她，应声后载着她去往最近的汉堡店。 附近不好停车，他开启双闪沿着马路牙子停下，“我进去拿，你在车里等一下。” 姜嘉珆提前在手机上下好单，并且已经出餐了。 “嗯嗯。” 等待期间，她转了转手机，想起下午的化验结果，也不知道出来了没。随意点开公众号一查，喜悦之情染上眉梢。 这次数值的翻倍好到不能再好了。 手机的光线折射在她的眼眸，衬得她双眼亮晶晶的。 贺宴舟拿着外卖袋回来，问她，“你要现在吃么？” 姜嘉珆确实饿了，“要。” 她从袋子里找出她的那份，然后窸窸窣窣地剥开包装纸，对着汉堡咬了一口。 肉汁的香气弥漫开来，满足感油然而生。 贺宴舟重新发动车子，将车开到主路上去。副驾驶座上的人吃得太香了，他的喉结跟着滚了滚，轻笑一声，“你这模样要是让方女士看见，还以为是有宝宝了。” “咳…咳…”姜嘉珆呼吸一滞，差点被自己的唾液给呛到了。 她伸手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咳嗽。 “慢慢吃，别急，还有很多呢。”贺宴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饿久了，吃得太快导致咳嗽。 姜嘉珆呛得眼眶湿红，内心却在os，这都能被他给猜中。 周五的下班高峰期，少了接送孩子的家长，路况好了很多，一个绿灯过后，接下去几乎各个都是绿灯。 刚吃过东西，姜嘉珆也不着急去洗澡，而是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催着贺宴舟，“汉堡都要冷了，要不要帮你热一下？” “不用了。”他没那么讲究，况且他摸着还是温热的。 他的吃相很斯文，大口咀嚼着却不会发出声响。姜嘉珆要啃半天的汉堡。于他而言也几口解决完毕。 贺宴舟问起姜嘉珆这些天在外婆家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也没干什么吧…”她回想着，“他们都很照顾我的。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陪外婆或者舅妈出门去吃早茶。下午要么逛逛街，要么就是在家喝喝茶。” “是么。”这日子听起来过于悠闲了，他慵懒地揽住她，大掌握在她纤细的腰身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肉。” 说着，他隔着衣物捏了捏她腰间的肉。 姜嘉珆很怕痒，随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扭着腰避开他的“攻击”。 一不小心，她的脑门磕在他的下巴上。 “呃…”她抬手捂着额头，真不知道她痛还是他痛。 “没事吧？”贺宴舟掀开她的手看看情况，看着只是稍微有点红。他轻轻吹了吹，指尖轻柔地摩挲着。 几日不见，思念之情必不会少。 他的手掌顺势下滑，扣着她的下巴缓缓抬起，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直勾勾地注视着她，“我不在，你有没有想我，嗯？” 他的尾音上扬，夹杂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姜嘉珆咽了咽毫不存在的口水，声音不知为何哑了，“嗯，很想你。” 贺宴舟低低地笑了，眉眼间的笑意更盛，薄唇几乎贴上她的，哄着她，“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后面两个字消失在唇齿之间。 他的手抵着她的脖颈压向自己，让他能吻的更深一些。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现状。手掌一寸一寸地滑落，直至滑到衣服下摆。 他轻轻挑开，温热的掌心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她在他的引领下，也不自觉地沉溺于此。 贺宴舟缠着她的唇瓣，询问道：“结束了么？” 他在问她的生理期结束了没。 姜嘉珆瞬间回过神，双手大力地推开了他。 第121章 检查 突如其来的举动，贺宴舟错愕不已，“怎么了？” 姜嘉珆也感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尴尬地别了别耳边的碎发。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半跪在沙发上，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在他怔愣中凑到他的耳边，与他分享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清了清嗓子，声线里藏着按耐不住的笑意，“你要当爸爸啦！” “什么？”贺宴舟脑子刹那间空白一片。 姜嘉珆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明媚灿烂的笑容令他挪不开眼睛，只能就这样看着她，听她逐字逐句的中译中，“我说，我怀孕啦～听懂了么？” “真的？”他的手比她的大出很多，双手完完整整地覆在她的手上。 贺宴舟在正常的状况下，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想到，“你去医院是为了做检查？” “主要是为了接你，验血只是顺便的。”姜嘉珆解释道：“我在g市的医院就确认怀孕啦。” 她还提到最开始是因为林阿姨为她把出喜脉才发现怀孕的。 “所以，你才没能准时回来？” 姜嘉珆点点头，目光如盈盈秋水，“外婆都不想让我回来了。” “哼，那我一定会去把你抢回来。”贺宴舟少见的小孩子一般赌气道。 她抿着嘴，眉眼弯弯地坐好，眼神坚定，“这次的化验结果很好，一定很稳。” “嗯。”贺宴舟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坐在腿上，大掌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腹部，和还未成型的孩子打招呼，“宝宝，爸爸妈妈很想你。” 姜嘉珆不知怎么地，笑着笑着却哭了，泪珠一滴滴滑落下来。 贺宴舟叹了口气，他们从未遗忘过之前的那个孩子。 “不哭了，宝宝已经回来找我们了。”他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怜惜地安慰着她。 “嗯，”她哽咽道：“我这是喜极而泣。” 周六，他们俩久违地回了姜家。 许久未见，姜父看着似乎又瘦了些。这会儿他身体内的碘粒子几乎失了作用，因此，辐射自然消失了。 “嫂子，你现在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呀？”苏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姜嘉珆一想到自己将来的肚子也会像她这样，不免有些揪心。 “别的还行，就是水肿得厉害，晚上经常睡不好，真想快点生完。”苏樱摸了摸挺起的肚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啊…”姜嘉珆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们俩也开始要准备了？”苏樱好奇地问道。 于是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姜母更是喜笑颜开，“哟，真的假的啊？” “呃…”姜嘉珆偷瞄了眼身边眉眼含笑的男人，轻舒一口气，“我们没有要准备。” “什么？”姜母的笑容僵在脸上，音量也瞬间拔高。 眼见着即将变天，姜嘉珆抿了抿唇，淡淡地开口宣告，“我已经怀孕了。” “……” 姜母都不知道现在该是什么表情了，但激动不假，“真的啊？去检查过了？” 姜嘉鹤听到这个消息，也为自家妹妹感到喜悦，一想到刚刚尬住的场面，吐槽了句，“下回麻烦一句话说完整。” 姜嘉珆轻哼一声，这不是本来还不想说的么，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看到姜嘉珆点头，双手合十朝某个方向拜拜，“谢天谢地，谢谢佛祖保佑，可算是怀孕了。” “妈妈，您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迷信啦。” 姜母瞪了她一眼，嘴里继续念叨着，“孩子不懂事，佛祖莫怪，莫怪啊。” 姜嘉珆无语地和贺宴舟对视一眼，只见他扬着嘴角，餐桌下悄悄勾住了她的手指。 这可是喜讯，姜父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的笑容直到他们各自回家都没有下来过。 “爸爸好像很开心啊。”路上，姜嘉珆的心情超级好。 “嗯，看得出来。”贺宴舟轻点着头，问起了正事，“你这次还准备去妇幼产检么？” “嗯，怎么啦？”姜嘉珆偏头看向他。 “这次我想陪着你。”他看似漫不经心，确是在为他上次的失职道歉。 “好啊，那就去你们院做检查呗。”姜嘉珆语气轻松，“这回我们都要和宝宝一起。” 怀孕七周的时候，贺宴舟和吴主任说了声，抽空陪姜嘉珆去检查胎心胎芽。 检查的医生正好与他在平时有工作交集，“恭喜啊，宝宝长得不错。” “谢谢。”贺宴舟顺手接过单子后扶着姜嘉珆起来。 两个人从检查室里出来，她对他说，“你去上班吧，我自己拿单子去给医生看就好啦。” “没关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贺宴舟没有穿白大褂，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孕初期，医生暂时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只是帮她约好了nt的检查并提醒她及时去社区建档。 贺宴舟送她去停车场，叮嘱她，道：“你慢慢开，别着急。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嗯？” “知道啦，你都快跟我妈一样唠叨了。”姜嘉珆努了努嘴。 贺宴舟温柔地看着她偶尔出现的小表情，闷笑一声，揉揉她的长发，“晚上我值班，要不你回妈妈家住吧。” “嫂子快生了，妈妈可忙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啦。”她坐上车，与他挥了挥手，驾车离开。 她一个人在家倒也自在，其他孕妈妈有的孕吐之类的孕早期反应，她都没有，反而胃口特别好。 这会儿，她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不知不觉间吃了好些零食。这些是前几天贺宴舟下班时给她带回来的。 她默默地缩回了想继续伸出去的手，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宝宝饿了，跟她没关系。毕竟，她从前几乎不吃零嘴。 中午，她接到了多方的电话关心。 先是姜母，“嘉嘉，你要不要回来吃饭啊？” 再是方女士，“嘉嘉，你吃过饭了么？” 姜嘉珆统一回复：“我已经吃过啦。” 最后是贺宴舟，“我让店里给你送餐吧？” 姜嘉珆摸着肚子，郁闷道：“没胃口。” 第122章 儿女 “怎么了？”贺宴舟语速变快，语气里能听得出来紧张。 “呜呜呜，我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吃零食，不能再吃了。”姜嘉珆欲哭无泪。 “怨我。”贺宴舟原本僵直的脊背又靠回到办公椅上，姿态慵懒，“下次不给你带了。不过正餐还是得吃的，我找人给你送点吃的，好不好？” “那不会太麻烦人家么？”姜嘉珆完全可以自己叫外卖的，楼下也有快餐店。 “不会，我朋友开的，我们婚礼的伴郎，你还记得么？” “有点印象。”他的伴郎除了贺斯昀，蒋明松和林京泽外，还有一个男生，叫范若坤，“他不是移民了么？” “嗯，前段时间说自己要报效祖国，回来投资了几家餐厅。”贺宴舟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他最近有点忙，说改天聚聚。” “哦哦，那好吧。” 她从他发来的菜单里选了份意面，贺宴舟又多给她点了份蘑菇汤，“半个小时后到，你先缓一缓。” “我已经决定把零食全部收起来了。”她看着客厅里刚刚找出来的纸箱子，坚定道。 “晚点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解馋又不会胖的零食。”忙了一上午，贺宴舟疲惫地摘下眼镜，骤然间的模糊感令他眯起了双眼，在值班室明亮的白炽灯下竟然显得有些性感。 此时此景，刚好吃完饭回来的郑秋盈惊艳地愣在门口。 “秋盈，怎么不进去？”值班室里陆续有其他同事返回。 “啊？我…我也刚到。”郑秋盈没底气地回答。 贺宴舟察觉到声响，重新戴上眼镜，神色一凛，只是语气未变，哄着电话那端的人，“累了就多休息会儿，晚上方女士说做了饭给你带过去。” 他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目光越过桌前的显示屏，冷冷地落在正低头看手机的身影上。 郑秋盈垂眸记录下方才的那一幕。 qiu只想做一个暗恋者：他无意间展露的性感，让我心跳加速。每每告诫自己别去关注他，却无法控制大脑的习惯。 这个账号是她很早以前注册的，也不知道哪天起，就成了记录她暗恋心事的树洞，甚至还有吸引了不少的粉丝。 郑秋盈轻点发送界面。 她作为这季实习生里外表出众，成绩优异的嘉宾之一，受到了很多人的吹捧。再加上她当时医院仰慕贺宴舟的那张照片火了一段时间，节目组有意无意地给了她很多镜头。所以，她在网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周将播出节目的最后一期，郑秋盈切到大号， 郑秋盈qiu：紧张ing。\/照片 照片是自己工作空闲时的自拍，又根据要求在后面加了几个节目组的词条。 姜嘉珆说到做到，趁饭还没到，把零食都收纳好。 要说孕期的症状，她觉得最明显的信号就是嗜睡。明明午睡了，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开始发困。 昏昏沉沉地，她好像听到有开门声，然后带着潮气亲在她的额头。 姜嘉珆使劲儿地睁开双眼，娇声道：“你下班啦？” “嗯，还继续睡吗？”他轻柔地摩挲着她脸上的肌肤。 姜嘉珆睡眼朦胧地点点头，“我可以再陪你睡一会儿。” 这话说的，好像是为了他才不起床。 贺宴舟鼻腔溢出一丝轻笑，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贺宴舟再睁眼时，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他开门出去，听见厨房里烧菜的声音。 他走到她身后，松松地揽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真香。” 一语双关。 “马上好了，你赶紧去洗漱吧。”被他抱着不好施展，姜嘉珆屈起手肘顶了顶他的胸膛。 “嗯，这就去。”说着，贺宴舟歪头亲在她两边的脸颊上，笑称，“补给你的晚安吻和早安吻。” 因为他们俩起迟了，这顿饭就成了早午餐。 “妈妈说，这周要去爷爷奶奶家吃饭。”昨晚方女士来，说长辈知道家里即将多个曾孙，开心得不得了。 “嗯。”贺宴舟点点头，看到她碗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米饭，“怎么不吃？” “噢，可能是有点饿过头了，有点没胃口。”她拿着筷子戳戳米饭，然后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晚上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贺宴舟皱了皱眉，“抱歉，以后每天我都会给你准备早餐。” “嗯嗯，我自己也会准时吃的。”姜嘉珆也保证。 “晚饭想吃什么？”他随口问道。 姜嘉珆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我能不能吃火锅，辣的那种？” 贺宴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扬了扬眉，没有直接否决，“怎么突然想吃那个？” “昨晚看人家吃播博主探店，就很馋。”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期待着他的同意。 贺宴舟没了脾气，“好吧，晚上带你去吃。” 姜嘉珆高兴了，她生怕他来一句，“你怀孕了，不能吃那些生冷辛辣的东西。” 下午，贺宴舟拿了本书，陪她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 “你在看什么？”姜嘉珆躺在摇椅上，低下头好奇地去瞅书名。 他将书本立起来，封面正对着她，书名是《海蒂怀孕大百科》，“护士长推荐的，我随便看看。” “贺宴舟。”她嗓音很柔。 “嗯？” “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她言辞之中是满满的信任。 贺宴舟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这就给我贷款上了？” “是啊是啊，不收利息的那种，你敢贷吗？” “你敢借，我就敢贷。”他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弯腰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不管是宝宝，还是你，我都会承担起照顾你们的责任。” 姜嘉珆趴在他胸口，手指无意识的勾住他睡衣上的纽扣，“那你会期待是儿子还是女儿？” “记得喜喜么？”他搂紧她，“你为她扎辫子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生个和你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也不错。” 可当想到将来会喜欢上某个臭男人时，瞬间冷下脸，“算了，还是儿子吧。” 第123章 豆豆 嗯？ 贺宴舟笑了笑，“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挺不错的。” 姜嘉珆翘了翘嘴角，她也觉得都可以。 郑秋盈忙完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就收到了她朋友发来的消息。 yytu：秋秋，你火了。 郑秋盈：我知道啊，明天周五最后一期了。 yytu：不是，我是说网友翻出了你的小号！ 郑秋盈有一瞬间的紧张，慌乱地打开手机。 一个关注她大号的粉丝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小号，又从两个账号之间找出了很多相似之处，从而有了诸多的猜测。 比如一样的地理位置，一样的学校，一样的职业…最引发怀疑的，就是和雨天的那张照片相关。 网友a：肯定就是她，看样子是从大学就开始暗恋她的学长了。 网友b：为了暗恋的男主才参加的节目，结果发现已婚，呜呜，我哭了。 网友c：拜托，人家上次都发博了，现在还这样，不是知三当三？ 网友d：大学恋爱怎么了，贺宴舟和他老婆还是高中同学呢，既然知道对方已婚，就不应该再发些有的没的，节目里也不应该表现得自己有多爱多爱人家。 …… 郑秋盈看着这一条条的评论，仿佛像刀子一般，刀刀扎肉。 从小到大，她向来都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未曾接收到这么多的批判。她第一反应是该如何去面对贺宴舟。 此时，正在玩手机等贺宴舟投喂的姜嘉珆也刷到了这条消息。 她知道郑秋盈喜欢贺宴舟，却不知道也喜欢了这么久。 她翻了很多条郑秋盈小号发的暗恋心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巧合不仅仅是巧合，更多的是处心积虑。 “嘉嘉，吃饭了。”贺宴舟站在餐桌前喊她。 “嗯，马上来。” 他看出了她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你们医院那个节目，你们科室是不是留的郑秋盈？”姜嘉珆不仅仅是好奇节目了。 关于郑秋盈这个人，夫妻俩之间很早就有了共识，她这么问，贺宴舟眉心一拧，“是不是网上又发了什么？” “唔…”姜嘉珆大致讲了一下，推了手机过去，“要不你自己看吧。” 贺宴舟接过手机，神色逐渐变得冷淡。 喜欢没有错，记录心事也没有错，只是其中的主角是他。 姜嘉珆心里泛起了酸意，故作轻松地调侃他，“贺校草进了大学也是魅力不减当年呢。” “不敢，学医太苦，每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贺宴舟扯了扯嘴角，随手搁下手机，“明天我找她一趟。” 上次照片事件后，郑秋盈跟他道歉，说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想法，贺宴舟便只能装作不知。 这次却不一样。 姜嘉珆抿着唇点点头。 “你别多想。”怀孕期间，由于身体激素的变化容易引起女性的多愁善感，贺宴舟担心她会思虑过度。 “不会的，”她弯了弯清澈的双眼，撞进他的视线，略显傲娇道：“她暗恋你，可是你暗恋我，好歹我才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呢。” “对，我只喜欢你。”贺宴舟被她逗笑，表白的话脱口而出。 “吃饭吃饭。”都老夫老妻了，她仍然会被他偶尔的直线球击地两颊绯红。 贺宴舟清早来到值班室时，察觉到同事们若有似无的关注，他神色自若地在座位上就坐。 郑秋盈作为另外一个主人公，今天却姗姗来迟。 吴主任不关注网络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讯息，照例带着他们一块儿查房，又安排他们开好医嘱。 科室里很忙，其他人虽有八卦的心思，但实在是没有八卦的时间。自然也无从得知贺宴舟抽空找郑秋盈谈话的事情。 “对不起啊，学长。”两个人刚见面，郑秋盈便开口道歉，“我…我只是把它当成我发泄心情的一个地方。” “关于这个，我也没有权利去怨你，毕竟这是你个人的主观意愿。”贺宴舟面无表情，神情冷漠道：“我今天找你，无非是想告诉你，我很爱我的妻子，而且她怀孕了，我不希望一些琐事打扰到她。” 琐事么？ 郑秋盈挤出一抹苦笑，的确，在他眼里，她的喜欢不值一提，甚至就不应该出现。 “我知道的。”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开口已然带上了哭腔，“昨晚，我已经把账号全都清空了。” 所有，有关他的，都不复存在了。 “嗯。”贺宴舟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有，”她深吸一口气，挂上平日甜美的笑容，“我准备出国继续深造，学校都申请好了。” “嗯，祝你前途似锦。” 言尽于此，贺宴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转身离开。 郑秋盈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背影，然后抬头仰望着天空，忽然想到网络上曾经风靡一时的红句：“别低头，皇冠会掉。” 没错，从今往后，不再会有人值得她低头了。 郑秋盈很快就和医院申请离开，她本来就不算医院的正式员工，说走就走倒也没什么影响。 网络上的一切也都随着她的离开被迭代更新。 八月底，苏樱准时发动，产下一子，小名叫豆豆，大名叫姜述之。 姜嘉珆看着皱皱巴巴的小侄子，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结果被姜母一巴掌拍在手上。 “别戳他的脸，以后会一直流口水。” “…”姜嘉珆沉默片刻，嘟囔了一句，“哪有这么夸张呀。” “万一呢？”姜母替宝贝乖孙掖好包被，转头笑脸盈盈地问苏樱，“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我去给你买。” 苏樱没去月子中心，而是叫了个熟人推荐的月嫂在家坐月子。 “不用了妈，范阿姨她自己会安排的。”苏樱躺在床上，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闯了一圈一样，身子还有些虚弱。 这时，豆豆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姜嘉珆慌了，“他怎么忽然就变脸了？” “到点吃饭了，妈，您把孩子抱过来吧。” “诶，好咧。” 于是，姜嘉珆就看着小豆豆刚被姜母抱到他妈妈身边，便熟稔地靠了过去，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金饭碗，咕咚咕咚开始干饭。 姜嘉珆赶紧错开视线，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场景。 第124章 日常 9月初，学校迎来开学，姜嘉珆也结束了历时两个月的假期重返工作岗位。 “真的啊？！”孟欢意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开心到原地蹦哒了两下，随即又收起笑容，环顾四周，“是不是得先保密啊？” “没那么夸张吧，产检我也得跟学校请假呢。”姜嘉珆浅笑道。 孟欢意拉着她赶紧坐下，“也对，现在几个月啦？” “两个多月了。” “太好了，那以后除了上课，有事尽管跟我说。”孟欢意让她今后千万别客气。 “谢谢你，欢意。”姜嘉珆认真地同她道谢。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我可以当你家孩子的干妈吧？”孟欢意挑了挑眉，等着她的答案。 姜嘉珆笑了，“当然可以呀，就这么说定了。” 她这次并未隐瞒，因此办公室里的同事很快便都听说了这个消息，纷纷向她表示恭喜。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刚开始认识小姜的时候，明明看起来才刚毕业没多久。这会儿都结婚快生子了。”宋老师年纪大了，每每聊起来就会感慨岁月流逝。 “但是说快吧，满打满算也就一年的时间。” “可不，明年祖国又多了一个希望。”周旭接了个梗，大家都笑出了声。 姜嘉珆抿着唇偷笑，目光划过电脑上的时间，马上快到上课的时间，她站起来对大家说，“我先去班里了，回聊。” “我也得去了，你小心呐。”孟欢意拉了拉她的手，提醒道。 “嗯嗯，放心啦。” 姜嘉珆伴着上课铃声进到教室，时隔两个多月的时间再次见到她带的学生们，“同学们，好久不见哦～暑假都过得开心么？” “开！心！”孩子们朝气蓬勃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教室。 “那你们的暑假作业都完成了吗？” “…完成了。” 姜嘉珆听着稀稀落落的回答觉得是意料之中，故意打趣他们，“没有回答的同学是还没有完成作业么？” 台下的孩子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开口，教室里变得非常安静。 “等会儿麻烦严子辰同学帮忙收一下暑假作业哦。”不管他们是否完成了，该上交还是得交。 “好的，姜老师。” “嗯，从今天起，大家都是二年级的学生了。目前，先暂由严子辰同学担任班长，我们下周一重新进行班干部的选举，有意向的同学都可以上台自荐哦。”姜嘉珆例行强调了一遍班级里的纪律。 “等会儿大课间结束后，大家在门口排好队伍，需要再次分配座位，别忘了。” “知道了～” 大概是刚开学的原因，孩子们上课的注意力不太集中，纪律稍显松散，姜嘉珆也能理解，没有太过于苛责，除非过于喧闹了才会出言制止。 怀孕和没怀孕的差别，姜嘉珆算是切实地体会到了。往常站上一节课也不会觉得太累，而如今，临近下课的时候，身体就有些不适了。 等松了口气，坐在办公室里喝上温水才觉得舒服。 “喂，妈妈。”午饭前，她接到方女士的电话。 “嘉嘉啊，我给你炖了汤，给你放传达室了，你记得拿啊。” 姜嘉珆站起身朝门外走，“您还在校门口么？” “我没在呢，刚好你爸顺路，我让他给你带的。”方女士语气欢快。 “哦哦，”姜嘉珆的脚步缓了下来，“谢谢妈妈。” “都是一家人，别老是那么客气。” “嗯。”她翘了翘嘴角，沿着走廊往传达室走去。 她跟方女士又聊了几句，“妈妈，我拿到了。” “好的，这是你外婆教我炖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喜欢的话改天再给你做。” 方女士没有说天天给她送，倒是减轻了不少她的负担，“嗯嗯，好的。” “行，那我不打扰你上班了。” “好，妈妈再见。” 姜嘉珆提着保温袋先回了办公室，等孟欢意下课了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孟欢意喝了口香喷喷的靓汤，直呼道：“我们姜嘉嘉同学，果然很受人喜爱呀。” “难道你不是？”据她所知，孟欢意的婆婆也对她很好。 “我婆婆那个手艺，还是算了吧。哈哈哈哈，心意到了就行。”不是自黑，就孟欢意她婆婆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了她也不敢喝。 晚上，考虑到贺宴舟工作比较忙，经过多方商讨，姜嘉珆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通勤路线。 她驾驶着车辆回到姜家，苏樱那边有月嫂照顾，姜母只需要白天去看看。 “妈妈，豆豆是不是又长大了不少？”姜嘉鹤时常在群里更新孩子的动态，以解姜父的思孙之情。 “是啊，都能抬头了。现在的小朋友可真了不起。”姜母乐呵呵地，“那饭量也是惊人，两个小时就嗷嗷哭着要吃饭。” “哈哈，等周末我再去看看他。”对于小侄子，她尤为偏爱。 姜父也示意：“周末我也去。” 他比不上姜母，孩子出生到现在，也不过就见了两面。 “行，我开车来接你们。”姜嘉珆一口答应下来。 “我说，你这都怀孕了，能别开车就别开车了，多累啊。”媳妇有儿子接送，姜母没怎么担忧，这轮到女儿了，就不太满意女婿工作太忙。 姜嘉珆无奈道：“我总得上班呀，我早出早归，路况好，其实也没费多大精力。” 姜母持反对意见，“怀孕前后最需要注意。” “行了，他们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姜父经常受不得姜母的唠叨。 “呵，我这不是关心女儿吗？你一个大老爷们，知道怀孕有多辛苦吗？”姜母把筷子一撂，不满地抨击道。 眼见着即将火山爆发，姜嘉珆抚了抚额头，对自家父母三言两语就开始吵架的情况习以为常，“停停停，妈妈，我会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绝不逞强，我现在饿了，先好好吃饭成么？” 姜母撇撇嘴，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贺宴舟到家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屋子里别样的氛围，他以眼神询问姜嘉珆怎么了。 她扯了扯嘴角，“没事，只是日常吵架而已。” 第125章 欺负 贺宴舟明智地保持沉默，快速解决完晚饭后，带着姜嘉珆回家。 周末，贺宴舟陪姜嘉珆去商场逛逛，顺便买点东西送给小侄子。 “这件衣服怎么样？”她拿着一件粉蓝色的连体衣，让贺宴舟点评一下。 “嗯，好看。” “那这件呢？”她指了指边上灰色的连体衣。 “还行。” “…”姜嘉珆问什么他都说好看，她无语了，“贺宴舟，你有没有在听？” “当然有，我在看那件粉红色的公主裙，你觉得买来给我们家宝宝怎么样？”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小模特身上的展示品。 “是挺好看的，不过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女儿了？” 贺宴舟慢条斯理地答道：“没有，边上那套男孩子的王子服我也想买。” “…”姜嘉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付钱的。” 她的打算是，生之前买些男女都适合的衣服就够了，剩下的等将来长大了再买。 最后，贺宴舟还是把这两套男女宝的衣服都买了下来。 在当地，除了孩子的父亲，男人一般不会进月子房，因此贺宴舟和姜父两人坐在客厅里等着月嫂将宝宝抱出来。 “哎呀，豆豆，爷爷来了哦。”月嫂笑眯眯地从房间里出来。 姜父姿势熟练地伸手抱过，干瘦的脸上笑容很盛。 月嫂诧异地扬了扬眉，“哟，看来爷爷都已经在家训练好抱娃的姿势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姜母听见了，接道：“你别看他这样，我们家两个孩子这么小的时候都是他带的。” 这个事情，姜嘉珆小时候就听她妈妈说过，因此一点儿也不惊讶。唯一觉得神奇的是，她爸爸竟然时隔这么久都记得多大的孩子该用什么姿势抱。 她跟贺宴舟说了一声，去房间里陪着苏樱聊了聊天，刚好也能咨询些孕期注意事项。 “好像跟平时也差不多，除了刚开始孕吐比较严重。”苏樱打量着姜嘉珆，“你看着气色不错，应该没这个困扰吧？” “没有诶。”姜嘉珆摇了摇头，“我就是早上睡不着，每天起得可早了。” 已经生完孩子彻底解放的苏樱偷偷地翘起唇角，“以后只会频频夜醒以及睡不着觉。” “啊？” 苏樱点点头，“还有一点，就是千万千万要控制体重。吃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多吃。” “好的。”姜嘉珆回想最近这段日子，食欲的确比之前好了很多。 “嘉嘉，出来吃饭了。”姜母敲了敲门，月嫂也抱着豆豆回来，“你嫂子喂完奶也得吃饭了。” “哦哦，好的。那嫂子，我先出去啦。” “嗯，有问题尽管问我。”苏樱知道第一次怀孕会有很多担忧。 姜嘉珆道了谢出门。 姜母把月嫂阿姨也喊出来一起吃饭，即便她百般推辞，还是拗不过姜母的死缠烂打。 姜嘉珆晚上还要去贺宴舟爷爷奶奶家例行的每月团圆饭，再加上也不便多叨扰产妇的休息，所以吃过中饭就回家了。 原本她就受爷爷奶奶的喜爱，这会儿怀了孕，更是成了香饽饽。 “呐，嘉嘉，这是你爷爷跟我给你的，你收着，想买什么买什么。”姜嘉珆能摸得出来，红包里面装的是张银行卡。 她下意识地拒绝，“奶奶，我……” “你要是不收，奶奶可就生气了啊。”贺奶奶收起脸上的笑容。 “那就谢谢奶奶了。”贺宴舟伸手揽在她的肩上，扬着笑替她道谢。 “这是给嘉嘉的，可不准你偷偷用啊。”贺奶奶打趣道。 贺宴舟“啧”了一声，“我这地位真是一天比一天低了。” 只要他愿意，就能哄着所有人开心。就好比现在，他淡淡的自嘲，却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姜嘉珆十分羡慕能拥有这种能力。 “怎么不说话了？”趁其他人聊起别的事情，贺宴舟垂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姜嘉珆观察了一下他们，才转头对他说：“我在想，将来离婚能分你多少财产。” “呵，姜嘉嘉同学，你想得美。”贺宴舟冷冷道，手上还不忘捏了一下她细腻的脸蛋。 “嘶…”姜嘉珆皱了皱眉。 “贺宴舟，你干嘛呢？！”方女士忽然大声喊他，瞬间扯开她，护在姜嘉珆前面，“你老是欺负嘉嘉干什么？” 贺宴舟用了多少力气自己清楚，他看着躲在方女士身后一脸坏笑的姜嘉珆，已然猜到她是故意的。 行，现在都学会“陷害”他了。 他勾了勾唇角，结果又换来了方女士的唠叨。 “你笑什么，下次再被我看到，嘉嘉就跟我回家住。”方女士气得不行，转过头时又恢复了温柔和煦，“嘉嘉，要是他还敢欺负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好好骂他。” “嗯嗯，谢谢妈妈。”姜嘉珆见好就收，“宴舟他对我挺好的。” 谁知方女士更不相信了，“你别替他说话了，他从小就皮，虽然长大了端着一副好学生模样，实际上经常当着我们一面，背地里又是另一面。” “妈，您可真是我的好妈妈。”贺宴舟无奈地吐槽道。 “你给我小心点，否则就把你的黑历史全部告诉嘉嘉。”方女士威胁他。 贺宴舟只能认栽了。 姜嘉珆被他的黑历史勾得心痒痒，回去的路上连连追问。 某人就是不肯回答。 “说嘛，要不你就跟我说一个？不然我晚上都想着，得失眠了。”她歪着脑袋朝他撒娇。 “到家再跟你说。”贺宴舟不自然地敲着方向盘，看看能不能拖到她忘记这件事情。 实话说，他也不确定方女士说的黑历史是什么，回顾二十多年的人生，记忆中他好像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好了，到家了，你可以说了吧？”刚打开家门，姜嘉珆就挡在玄关处，一副他不说，就不给进去的样子。 “咳…要不先让我进去？” “不行。” 谁知，他直接将她抱坐在鞋柜上，狠狠地吻了过去，“欺负我，很开心？” “我哪儿有。”她才不承认呢。 “很想知道？”他问。 “嗯。”她喘息着点头。 只见他溢出一丝轻笑，用极其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第126章 偷偷 贺宴舟从小就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再加上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外貌出众，一直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自然不乏同龄的女生向他投递出好感。 他都一视同仁。 他人生规划是，在能为自己和对方负责任时，再步入新的阶段，因此在学生时代，向来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保持上帝者的视角。 但，一个人的出现，却打破了他十几年来的想法。 音乐课上那余音缭绕的歌声如同挥之不去的织网。心中毫无概念的情爱也有了具象。 这也是贺宴舟十六年来初次在梦中感受到对某个人的渴望。 他瞬间惊醒，看着潮湿地床单，羞愧于自己对女同学的亵渎，默默地收拾起四件套去洗衣机里清洗。 结果，当场被方女士抓包了。 作为老师的方女士仅仅略带审视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开。然后在某一天，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聊早恋的问题。 她倒是没说不允许，只是告诉他，不要做出令双方后悔的举动。 贺宴舟骄傲惯了，冷冷地甩下“放心”两个字便恼怒地离开。 喜欢，始于心动，却难于终止。 他在林京泽十分诧异的目光里，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游戏机和他交换那些对他而言分文不值的签名专辑。 又在冲动之下，随手撕下笔记本上的纸张，自以为是地写下一句似真似假的表白，匆忙间甚至没有留下姓名。 没有答复，成为他青春时代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姜嘉珆在听到他梦醒时，白皙的脸上染着绯红，又在他提到偷摸着清洗床单被方女士抓包时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最后，在他讲述到自己再没有为她人心动时，仰起头亲在他的唇畔，“幸好没看到，否则当初的我，才不敢接受这么好的你呢。” 贺宴舟的视线撞入她晶莹剔透的杏眼里，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的吻再次落下，细细密密地品尝着她唇齿间的气息。 不能继续了，贺宴舟轻喘着气退开一点，“抱你下来？” “等一下，”她搂紧他，靠在他的肩膀，“我有点腿软。” “嗯哼”，他溢出一丝轻笑，伸手为她揉捏着腿部。 临睡前，姜嘉珆打开贺奶奶给的红包，果然是张银行卡。红包封口处记录了卡的密码。 “这卡里不会有个几千万吧？”她举起卡，似乎想透过光线看到里面的金额。 正抬腿准备上床的贺宴舟姿势一顿，随即调侃道：“你最近是不是看什么了，想象力这么丰富。” “哈哈，开个玩笑。”姜嘉珆把卡装回红包里，递给贺宴舟，“放你那里吧。”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取，你看着办好了。”不等他开口，她直接塞进他的怀里。 九月的天气，气温逐渐升高。 正值姜父每月复查，这次比上两个月多了ct检查。 可就是这样凑巧，报告里显示他的右肺上有结节，较之前有增大，张主任建议做穿刺进行排查。 手术安排的很快，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 本来被喜事接连环绕的姜家骤然间，又陷入了迷惘。 “我爸爸这个是癌细胞转移了的原因么？”姜嘉珆紧张不已。 姜父近段时间除了定时吃药、定期复查之外，几乎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他们也总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结果，又遭受了现实的一击。 “不确定，也可能是...原发性的。”贺宴舟抱着她，很担心她的情绪。 “所以，就算不是肝，也可能会长在肺？”她埋首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只能说有可能，况且报告上只是说不排除，那也有可能是良性的。”如果的事情，任何一个医生都下不了结论。 姜嘉珆的眼泪沾湿了他胸前的布料，孕妇本来就容易多愁善感，贺宴舟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过爸的结节不算大，可以先观察。” “我就是觉得，爸爸还那么年轻呢，辛苦了大半辈子，明明正是准备享福的年纪，就要面临生死。”她好难过。 贺宴舟深深地呼了口气，作为医务人员，他更应该冷静面对。 家里所有人，包括张主任，都选择对姜父进行隐瞒，告知他仅仅是普通的结节。 姜父反倒是成为了心情最轻松的那一个，“你们就别担心了，就算真不是好东西，那长都已经长了，还能怎么办。” 他嘴上是这么说，可是谁又能猜透他真实的想法呢。 大家也只能跟着他扯扯嘴角，强颜欢笑。 张主任也建议不做手术，毕竟此时的姜父，肝部的病情才是重点。 “爸爸，您居然还在偷偷抽烟？！” 姜嘉珆今天下班早，天气又热，碍于姜母对她饮食管得比较严，她突发奇想地去家门口的便利店买个冰激凌吃，没想到抓了姜父一个正着。 “诶，嘉嘉？”姜父呆了呆，赶紧扔掉烟头，向女儿解释道：“我就是...我也是这么久来的第一次。” “您觉得我会相信吗？”姜嘉珆站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 “我...我...”姜父无从辩白。 “行，您自己不珍惜生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就走，紧咬着唇，生怕忍不住要哭。 当所有人都在担忧时，生病的那个人却完全相反。 姜嘉珆不顾姜父在身后的叫喊，直接驱车离开。 可再大的气都抵不过血缘情深，她给姜嘉鹤打了个电话。 “哥哥。”她依旧有些喘，被气的，说话时已经极力地在平复内心的怒气。 “怎么了，嘉嘉？” “你知道不知道爸爸在偷偷抽烟？”她越想越气，音量也随之提高。 “什么时候？”姜嘉鹤皱了皱眉。 “就刚刚，我在便利店门口发现的。” “那你现在人呢？”姜嘉鹤问道。 “我直接回家了，不想见他。”姜嘉珆顿了顿，“你去看看吧，我先挂了。” 姜嘉鹤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少见地给他妹夫去电。 “喂？” 第127章 破冰 科室里的同事惊讶地发现，他们向来淡定从容的贺医生今天好像特别着急下班。 贺宴舟忙完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已经超过规定的下班时间了。他匆匆忙忙地去换好衣服，跟吴主任说了声就大步流星地离开值班室。 他随手打了一辆车，上车后给姜嘉珆打电话，可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师傅，麻烦您开得稍微快点，我有急事。”姜嘉珆从来没有这样不接电话过，他不免有些担心。 “好的，我尽量。”出租车司机生怕耽误事儿，能多快就开得有多快。 “谢谢。”贺宴舟在小区门口下车，快速地奔向他们家那栋楼。 在电梯上行的过程中，他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叮”地一声，他打开家门，那个令他百般挂心的人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泡面，喝着奶茶。 “...”一时之间，贺宴舟居然有点想笑。 听到开门声，姜嘉珆转过头，确定来人后，才扬了扬眉，“是不是我哥给你打电话了。” 她用的陈述句。 “嗯，你哥说你很生气，连饭都不肯吃。”他边说边走到餐桌旁，垂眸看向桌上热气腾腾的泡面，“这样看着，好像截然相反。” “我哥没跟你说我生气的原因么？”姜嘉珆喝了一口芝士桃桃，悠哉得很。 “抽烟？”贺宴舟拉开椅子坐下。 “对，你说，去年确诊的时候就跟他说了，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他明明答应了的，却还在偷偷抽，我都能猜到他之前肯定也有抽过。”说着，姜嘉珆平复好的心情又开始波动了，“前几天才刚查完，就算肺部是普通的结节，是不是也得自己注意点？” “嗯。”他点点头，“那你现在是不想理他了？” “也不是。”她放下筷子，支着手撑起下巴，“我到家之后就没那么生气了。” “为什么？” “其实我们都清楚，他的病情难以治愈。既然如此，何不稍微过得肆意一些。”她的目光看似落在茶几上的鲜花上，实则毫无焦点。 “他才是生命的主体，也是会害怕，会焦虑的。于他而言，抽烟也许能缓解他的心情吧。” 随即，姜嘉珆又坐直身体，忿忿道：“一根两根就算了，如果很多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理他！” “好。”贺宴舟敲了敲桌子，“那你可以回答我，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啊？”姜嘉珆拿出手机看了眼，“应该是我付钱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飞行模式。” 闻言，他不禁感到无语，继续问下一个问题，“这就是你的晚饭？” 她瞅了眼面前的牛肉面，买时的冲动再加上一杯奶茶下肚，早就失了胃口。于是，她将泡面推向他，笑得很甜，“我估摸着你下班的时间，提前给你煮的。” “呵呵...”贺宴舟淡淡地勾起唇角，“那你刚刚吃的是什么？” “我只是帮你尝尝面煮熟了没啊。”她理直气壮地催他，“你快吃吧，我特意多煎了个鸡蛋呢。” 贺宴舟笑着摇摇头，接受了她的诚意。 晚上，姜母也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姜嘉珆现在的情况。 “她没事了。” 姜母：“行，那你多照顾照顾她，晚饭吃了吧？” “嗯，吃了。”奶茶不顶饿，贺宴舟后来另外给她煮了份意面。 “好的。”姜母犹犹豫豫地问他，“哎，她爸给她发消息都不回，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等明天吧，我下班了接她回去吃饭。”贺宴舟想，双方都总得有个台阶可以下。 “好嘞，那我早上多去买点菜。”时间不早了，姜母寥寥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白了躺在床上的姜父一眼，开启唠叨模式，“都说了多少遍让你别抽烟，这下可好了，被逮个正着，还把女儿给气跑了。不说她，我也要被你气死。” “我们费尽心思帮你治病，你也不想想都花了多少钱了，好不容易病情稳住，你就开始作，真是让人心寒！” 姜父一声不吭地背对着她，沉默地听着她噼里啪啦的控诉，无话反驳。 说了半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姜母一怒之下，摔上门，自顾自地出去了。 姜嘉珆本想多冷着她爸几天的，奈何她爸爸深夜发来自我检讨，只能作罢。 “嘉嘉，你什么时候再去医院检查啊？”今晚餐桌上的氛围比较冷清，姜母便起了个头。 “24号，好像是下周五吧。” “那我陪你去吧。”姜母也想陪陪女儿。 “不用啦，您还是在家看着某人吧，省得又偷偷干坏事。” 姜父：“…” 姜母撇撇嘴，冷眼嘲讽道：“做人得靠自觉，我才懒得管呢。” 贺宴舟很少见到姜嘉珆露出这一面，倍感新奇。 脾气发完了，姜嘉珆又恢复了往常那样。 “我送送你们吧。”临走之前，姜父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一块儿下楼。 夫妻俩也没拒绝。 “爸，我去扔吧。”贺宴舟主动拎过姜父手中的垃圾袋，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女俩。 “嘉嘉，我保证再也不抽烟了。”姜父终于说了今天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姜嘉珆不太相信，“你确定？” “确定，那天我的确是碰上了一个朋友，他递给我的。”姜父解释道。 姜嘉珆点点头，“那我就再相信您一次，就算是别人给的，您也不能抽。” “好的，没问题。” 虽然此时，姜父给了承诺，但很多事情，做比说难多了。 姜嘉珆挠了挠方才在小区楼下被蚊子咬的包，问同为男人的贺宴舟，“你觉得我能相信吗。” “信吧。我岳父大人看着就像是说话算话的男人。”贺宴舟弯起好看的眉眼，漫不经心道。 “哼，说吧，收了我爸我妈什么好处，今天这么积极地接我上下班。” “最大的好处不是把你嫁给我么？”贺宴舟轻笑道：“都已经抢了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了，我做的这些都是小事情而已。” “你说是么？老婆大人？” 第128章 产检 周五早上，姜嘉珆跟宋主任说好，去医院做产检。 她到医院的时候，贺宴舟还在做手术室里做手术。苏樱说了，做nt检查得看宝宝的心情，如果孩子不配合，那耗时一整天都挺正常的。 姜嘉珆坐在候诊大厅里，从手机里找了部综艺看。最近她迷上了看脑综，类似密室大逃脱或者大侦探那种的节目。 公共场合，怕听不清楚，也怕会打扰到别人，因此她拿出许久没用的蓝牙耳机，塞了一只在耳朵里。 “姜嘉珆，姜嘉珆在吗？” 她听到医生在喊，急急忙忙站起来去诊室，里面坐着两位女医生。 “躺下来，衣服掀起来。” 姜嘉珆按照她说的指令拉起衣摆，心里不免有点慌。冰凉凉的探头在肚皮上四处滑动，她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怎么看不见啊。”检查医生用比较大的力气揉了揉她的肚子，吓得姜嘉珆都不敢呼吸了，生怕孩子又有问题。 “还是看不太清楚。”医生递给她两张纸巾，“你先出去走几圈，吃点甜食，过半个小时再进来。” 姜嘉珆随手擦了擦，侧身坐起来，其实她还没听得明白，但还是点点头，“好的。” 她背着包出门，慢慢踱步在医院的走道上，乘着电梯下楼。 医院大厅的咖啡吧里除了饮品，还会售卖蛋糕和三明治之类的。她点了一块芝士蛋糕，以及橙汁。 “喂。”她接到了贺宴舟的电话，估计是在诊室门口没看到她。 果然，就听到他问，“你在哪儿？” “我在楼下吃东西呢。” “好，那我过来。” 贺宴舟来得很快，穿着常服坐到她身边，“都检查完了？” “没呢，宝宝不配合。医生说没看清楚，让我等会儿再去。”她戳了口蛋糕，举到他的唇边，“你吃么？味道还不错。” 贺宴舟笑弯了眼，张嘴吃掉蛋糕，“嗯，确实好吃。” 姜嘉珆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揶揄，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家里，迅速收回手，自己独享了。 “吃完了，我们走走吧。”医生除了建议吃甜食，还让她多走几步。 “好。”他拉着她在医院里溜达了好几圈，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返回诊室门口。 结果，他们家宝宝似乎特别害羞，医生怎么喊都不肯回头，“要不你先去吃午饭吧，下午第一个给你检查。” 姜嘉珆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肚子默念，“宝宝啊，你能不能给点儿力呀？” 贺宴舟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好吧，不过下午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啦，你忙你的。”她知道今天他有门诊。 “嗯。” 这是姜嘉珆第二次来到医院的职工食堂，距离吃完芝士蛋糕也没多久，她与贺宴舟说了一声，就先去找位置等着了。 “嘿，嘉珆，你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是许久未见的蒋明松，看见她，直接端着餐盘过来，“你老公呢？” “他去打饭了。”她示意他一起。 蒋明松和他同事说了声，便就地坐下。 “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啊。你们俩也真是速度，这会儿连娃都有了。”他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你也加油。” “可别埋汰我了，我连对象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蒋明松唉声叹气道，“最近被家里催婚催得头都大了。” “那你没去相亲吗？”说着，姜嘉珆看见不远处的身影，举着手挥了挥。 蒋明松回头看见是贺宴舟，扬了扬头，等他坐下来，才开口接道：“相啊，高不成低不就的，太难了。” 说到这儿，他不禁有些羡慕贺宴舟了，“还得是我们贺宴舟同学有福气啊。” 贺宴舟“啧”了声，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 “诶，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蒋明松适时打住，“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聚了，抽空增进一下感情呗。” 姜嘉珆没意见，她自从上次端午放假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裴知柠了，问她，都是说忙于工作。 “行，那我在群里发个消息看看。”蒋明松动作很快，立刻编辑起了话术。 蒋明松：各位朋友，大家周末有空吗，约个时间搓一顿呗？@所有人 孟欢意：蒋医生请客吗？ 蒋明松：你都是富婆了，还要压榨我这个贫民老百姓？ 孟欢意：切，那就让最有钱的林总请客吧。@林京泽 林京泽：？ 林京泽：你问过我宴舟哥了吗？ 蒋明松：他们夫妻俩都在我这里，都同意了。 林京泽：……\/呵呵 孟欢意：那柠柠呢？@裴知柠 裴知柠：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办法参加了。 孟欢意：啊，你怎么换了个工作比之前还要忙啊。 裴知柠：哎，打工人，打工魂。 孟欢意：\/抱抱 姜嘉珆看着群里的聊天，不免有些可惜，“我都好久没碰到柠柠了。” 吃完中饭，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这时候无比怀念步行十分钟就能回家的感觉。 贺宴舟领着她找了间空闲的值班室，让她能躺着休息会。 “下午让方女士陪你检查吧？”贺宴舟提议道。 “不用吧，我待会儿自己检查完直接回学校就好了。” “嘉嘉，我会不放心的。”贺宴舟摩挲着她的脸，“方女士问了我好几次，也很想照顾你的。” “那好吧。”她侧躺着，对他说，“我就是怕太麻烦她们了。” “我知道。”贺宴舟唇角微微上扬。 姜嘉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被人唤醒，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从躺椅上起来，咕哝了句，“怎么感觉越睡越困了…” 太可爱了。 贺宴舟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我妈已经到大厅了。” “啊，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让长辈等，太过分了些。 “她刚给我发的消息，”似乎怕她不信，贺宴舟还准备打开手机证明一下。 “行啦，我还是快点出去吧。”姜嘉珆拿上包，转身对他说，“你赶紧去上班吧。” “等等。”他喊住她。 “嗯？” “再亲一下。” 第129章 男女 “嘉嘉，你很热么？脸怎么红成这样。”方女士从包里找出随身携带的小扇子替她扇了扇风。 姜嘉珆抿着唇点点头。 “宴舟呢？”方女士朝她身后望去，没见着自家儿子的身影，眉心微皱，“他也太不上心了。” “不是的，他陪了我一上午了，总不能不上班吧。”虽然某人刚刚特别讨厌，姜嘉珆依旧为他辩白。 “行吧。”方女士搀着她，“宴舟跟我说检查了一上午都没过，可紧张死我了。” “没什么的，就是宝宝不想见人，一直背对着。”姜嘉珆眉眼弯弯地，“可能是太羞涩了。” “哈哈哈。”方女士笑呵呵地，“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害羞啊。” 她们俩聊着天回到上午的诊室门口，医生刚进屋，就喊姜嘉珆进去检查。 “总算是配合了。”医生松了口气，再不配合，估计得另外再约时间了。 “好了，你拿单子去找医生看一下吧。”姜嘉珆终于在b超单上，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人儿，独自呆在透明的小房间里，似乎正在悠然自得地玩耍着。 “谢谢医生。”她眼圈泛红，真诚地道谢。 “不用谢啊。” 她拿着单子出来，方女士就站在门口等着。 “可以了吗？”她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嗯嗯，医生说挺好的，让我再找门诊医生看看。”姜嘉珆指着几乎看不清的小黑点，“妈妈，您看，这就是宝宝。” “哎呀，这也太可爱了。”方女士笑得乐不可支，这可是她的乖孙哟。 随即，她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先去找医生吗？” “不用啦，宴舟说了，让我查好把单子拍给他，他帮我先问问他同事。下次产检的时候再给医生看。”本来她是约得上午产检，奈何孩子不配合，只好重新约号了。 “行，那你这会儿是要回学校？” “嗯，我开了车，我先送您吧？”姜嘉珆提议道。 方女士没有拒绝，陪着她一起在医院的停车场找到车后，才开口拒绝，“你啊就别麻烦了，我自己打个车还快些。你路上开车别着急，等到学校了，跟我说一声就好。” “那…那好吧，您自己小心些。”姜嘉珆目送着方女士离开。 她在车上把报告单发给了贺宴舟。 j：你看，宝宝。 他在门诊很忙，姜嘉珆也没在原地干等着他的回复，发动着车子驶离停车场。 三个月的肚子开始逐渐显怀，他们班的同学对她怀孕的这件事情也有了实感。 “姜老师，你的宝宝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课间，孩子们好奇地围着她问。 “不知道诶。”她笑着摇摇头。 “不是医生都会说的吗？”张景宁插嘴道。 “没有哦，我妈妈说了，医生不能透露宝宝的性别。”严子辰的妈妈也是医生。 “谁说的，给钱就行啊。”张景宁反驳了句，“电视里都是这么放的。” “…”姜嘉珆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现在的小朋友都看这些家庭伦理剧了么。 这时，张景宁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不如我们来猜一猜，姜老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吧？” “好啊好啊。”孩子们各个都很兴奋。 姜嘉珆也不知道张景宁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大人的东西，就见他跑到座位上拿来一本笔记本翻开。一页写了“男”，另一页写了“女”。 “来，大家排队过来写个大名啊。”他站在讲台上，指挥众人挨个儿签字。 “等会儿，”姜嘉珆让他们安静下来，“同学们，你们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小学生毕竟是小学生，相对还是比较听老师的话。见她这么说，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坐了回去。 唯有张景宁，还站在讲台上。 “怎么，你准备帮我上课了？”姜嘉珆歪着头，打趣他。 “没有。”他飞快地否定着，然后撒腿就跑。 姜嘉珆忍着笑意，正色道：“好了，我很开心大家都这么关心我，不过你们这种签字还是别弄了。我觉得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跟大家一样健健康康，可可爱爱都很好哦。” 至于张景宁，姜嘉珆觉得有必要去跟他父母聊一下，居然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回到办公室，她点开手机，单位群里发了通知，等十一放假回来要组织一年一届的校园运动会。 同时，还要求老师们安排好家访的工作。 “天啊…”孟欢意哀嚎着，“我最讨厌的就是家访了。” “我也…”叶芳举手赞同，“我看到家长就无话可说，社恐得很。” “这有什么，不就是聊聊学校里的情况么，照实说呗。”周旭随口说道。 孟欢意翻了个白眼，“你是没遇到过那些难缠的家长，永远都是那副’我家孩子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搞起来好像我们污蔑他们一样。” 对于这种家长，孟欢意向来是能少沟通就少沟通，实在不行就文字沟通。 姜嘉珆这还是第一回经历家访，还不太懂，于是问道，“是每一个孩子都要上门去拜访？” “对，说白了，还得去看看孩子们的家庭环境。”和她同样带二年级学生的凌柯焱看了她一眼。 “哦哦。”姜嘉珆了然地点点头，毕竟据说现在上个幼儿班，父母的职业都得填上去。 “不管了，等长假结束了再说吧，时间还早呢。”孟欢意敲了敲她的办公桌，“林京泽说周末去他家，初次上门，我们是不是得带点东西？” “可以啊，那要买些什么？”姜嘉珆不太懂这些人情往来，“买酒水？” “唔，那我带两瓶红酒吧。” “呵，敢情您是让我给你提建议啊。”姜嘉珆无语了。 “嘻嘻，你可以带白的。”孟欢意眨眨眼，半开玩笑道。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感觉他们好像也没那么爱喝酒。”或许是因为职业是医生的缘故。 “是哦，连烟都不抽诶。”孟欢意惊觉，“原来我们身边的男人质量都这么高？” “哦，不，”孟欢意嫌弃地看了眼正在抽烟的周旭，“还得看人。” 第130章 发现 他们几个约的临时，也是赶巧了。 上午，贺宴舟陪姜嘉珆先去家附近的社区建档，本来以为会挺快的，结果差不多是重新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弄完都快十点多了。 “那我们还去你爸妈那儿么？”最开始，他们是决定建完档回贺宴舟父母家一趟，有些资料要拿。 “算了，那些不着急，改天再去拿也一样。”他看了眼时间，“我们直接去林京泽家吧。” “会不会有点早？”听说他自己搬出来住了，按照她对林京泽的了解，似乎是那种睡到日晒三竿的人。 贺宴舟也不确定，“应该不会吧…” 林京泽刚搬的小别墅，他们俩站在林京泽家门口，要比约定好的时间要提早近一个小时。 贺宴舟按了门铃。 姜嘉珆嫌站着累，开着门框边上的墙面，等门打开。 可惜，迟迟未听见开门声。 贺宴舟耐着性子又按了一遍门铃，才听得里面传来声响。门一点点地被打开，门缝刚好朝向姜嘉珆，她掀了掀眼皮，随即瞪大了双眼，惊呼道：“柠柠？你怎么在这儿？” 直到贺宴舟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姜嘉珆都没想明白，说自己很忙的裴知柠怎么会穿着家居服出现在林京泽家。 “你…你们…”她一时之间组织不好语言。 “我们什么都没有！”裴知柠反驳道：“就是出了点意外，暂时借住一阵子。我们只是普通租客的关系。” “是吗？”姜嘉珆还没说话，林京泽便抢先质疑了。 “你给我闭嘴！”裴知柠白了他一眼。 姜嘉珆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俩，如果林京泽不插嘴说这个的话，她或许还能相信。 裴知柠看出她眼里的质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之前把那个渣男拉黑了吗，他还是疯狂地换号码给我打电话，发消息，甚至还堵在我家门口。” “啊？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呀。”竟然还有这种事，姜嘉珆下意识地牵住她的手。 “这事儿跟你说了也没用，还让你跟着一起干着急，何必呢？”裴知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啐道：“我真是瞎了眼，看上这种人渣。” “可不？”林京泽又嘴碎地接上话茬。 “能不能安静点儿？”裴知柠轻轻地瞥向林京泽，他瞬间噤声。 种种举动，异样到不行。 “那你们俩又是什么情况？你天天说自己忙，难不成就是因为怕被我们发现？”姜嘉珆接连抛出疑问，十分好奇，毕竟他们俩因自己与贺宴舟结婚才间接相识，但也仅仅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这…说来话长。”裴知柠顿了顿，简单地解释了下，“那个渣男追到我家，被我多次避开后就跑到我们律所楼下等，说什么对不起，其实爱的还是我。一连好几天，赶都赶不走。” “有病吧他。”姜嘉珆感同身受地气到了。 “哎呀，你别气。”裴知柠安抚着她，“后来有一天，恰巧碰到了林京泽。他见我被人缠着，就出言帮我。” 讲到这里，她转头看了眼另一位当事人。 林京泽朝她挑了挑眉，他已经安静地闭嘴了。 裴知柠压抑住自己忍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在渣男问他是谁的时候，我说是我男朋友。” “但是人家不信啊，后面还继续跑到我家，都打扰到我爸妈了。没办法，我只能搬出来避避风头。”她说起来都觉得头疼。 姜嘉珆点点头，随后问起现在的情况，“所以，你就搬到他家了？” “你和欢意都结婚了，我也不好打扰你们啊。说来也都是巧合，他提到自己搬出来住了，家里正好有空房。”裴知柠也是挺无奈的。 “呵，无事献殷勤。”贺宴舟姿态散漫地靠着沙发，不咸不淡地开腔。 “我敢保证当时我绝对没有任何不良心思。”林京泽举起手，当即要对天发誓。 “照你的意思就是现在有？”姜嘉珆敛起笑容，轻哼道。 “…”林京泽无法反驳，耳廓逐渐变得绯红，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裴知柠也有些尴尬，他们俩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确很容易日久生情。 特别是在经历前面那段不堪回首的暗恋后，她会对同样没有恋爱经验的林京泽颇有好感。 “可…蒋明松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空气都变得沉闷了。 “我很早就跟他说清楚了。”裴知柠眉心微皱，“而且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早该忘了吧。” 姜嘉珆摇摇头，谁也不知道蒋明松心里是怎么想的。 “哎，那就直接跟他说我在追你呗，大不了公平竞争。”林京泽不喜欢猜测，特别是对待朋友，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今天说自己忙，是真的忙还是借口啊？”姜嘉珆问。 “忙也是忙的，”裴知柠抿了抿唇，“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林京泽觉得男未婚女未嫁的，又不违法。 一筹莫展之际，屋外有人按响了门铃。 “完了完了，十一点了。”聊着都忘了时间。 “怎么办？”姜嘉珆看向裴知柠。 “躺平了。”裴知柠扬起下巴，示意林京泽，“快开门去啊。” 林京泽认命地听从她的指挥。 “哈喽，林总，一点小心意啊。”孟欢意真的拎了两瓶红酒过来，刚进门，惊讶地发现裴知柠，“柠柠，你果然还是爱我们的。” “呵呵…”裴知柠尴尬地笑了笑。 蒋明松也紧随其后，“东西我就不买了，反正你林总不差钱。” “成，那你们中饭也别吃了，我就差这点钱。”林京泽手臂朝门口展开，“慢走，不送。” “别介啊，后补后补。” “行了，我找了餐厅给我们送餐，十二点到。”林京泽自然地坐在离裴知柠不远不近的距离，“你们要喝什么自己去拿。” “不是说特意为我们准备的棋牌室吗，在哪儿呢？”孟欢意搓搓小手，开始放下狠话，“今天要跟孕妇一战高下。” 姜嘉珆：… 敢情这是想赢她的钱？ 第131章 窝边草 再想干架也得等饱餐一顿之后。 “这是哪家餐厅啊，味道很正诶。”孟欢意许久没吃粤菜，这顿就吃得很欢。 “范若坤开的啊，你们都没去吃过吗？”林京泽随口道。 “诶？他开的不是西餐么？”姜嘉珆记得贺宴舟上次点的意面。 “嗯，”贺宴舟替她盛了碗海鲜粥，“他开了很多类型的餐饮店，下次带去你吃。” “好啊。”姜嘉珆朝他眉眼一弯，笑得很甜。 “听者有份啊。”林京泽扬了扬眉，“也算是支持朋友的产业了。” 干饭结束，考虑到这栋房子就一个大老爷们住，大家非常自觉地收拾起餐厅。 “行了，你们去打吧，剩下的我来收拾。”林京泽有独自在外留学的经验，一般的打扫卫生还是能做的。 “行，我倒要看看，我妈她们说的，绝不能跟孕妇打麻将是不是真的。”孟欢意佯装撸起袖子，做出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结局当然是孟欢意以失败告终。 姜嘉珆的手气简直所向披靡，接连胡牌，弄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感觉被榨干了。”孟欢意哭哭唧唧地，那叫一个后悔啊。 “是谁给你的勇气，居然公然敢挑衅孕妇。”蒋明松乐得不行。 孟欢意哀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一群人直到夕阳西下才散场。 至于晚餐，他们也没想着继续麻烦林京泽，趁着夏日炎炎，直接晚点出门去吃烧烤。 “嘉嘉，你能吃么？”裴知柠用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贺宴舟，从他的表情来看，不像是有意见的样子。 “能啊，我没什么忌口。”姜嘉珆想了想，补充道：“除了去我爸妈家。” 姜母对她的饮食控制的可严格了，天天给她发网络上的那些孕期科普小知识。 “哦哦，那你老公还挺好的。我同事怀孕了，他老公天天让她把自己吃的东西拍给他看。”裴知柠可受不了这种监工。 “这也太严格了吧，怀孕又不是坐牢。”姜嘉珆一想到连吃什么东西都没有自主权，不禁感到心寒，“他不会，上次我想吃火锅也带我去了。” “那就好。”裴知柠垂眸凝视着好友稍稍显怀的肚子，“时间过的真快啊，总觉得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玩芭比娃娃的，转眼就要开始玩真娃娃了。” “是啊。” 他们找了家网评不错的小龙虾店，浩浩荡荡地进去要了个包厢，然后大手一挥点了份全虾宴，外加零零散散的烧烤。 “喝的得自己出去拿。”这家店还有个吸引人的点就是付了人头费，饮料酒水可以随便喝。 林京泽的位置靠近门口，他绅士地起身问大家，“你们都喝什么，我出去拿。” “你多拿几样吧，反正没开的，喝不完也能退。” “那行，我就自己看着拿了。”他开门出去，没多久就看见他直接抱了一个小箱子来，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饮品。 他摆了一些在桌上随他们自取，又单独拿了瓶豆奶，递给身边的裴知柠，“呐，你的。” 他的行为多少有些异样，只可惜在场的多为男性，想法没那么多。毕竟朋友嘛，帮忙拿个喝的也正常。 裴知柠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随后对着他笑了笑，“谢谢。” 别看林京泽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细腻。他们俩仅仅吃过一次夜宵，他就能记住她的口味和喜欢的饮料。 可孟欢意是谁，作为翻阅言情小说无数的资深读者，几秒之内就能识别出两个人之间的磁场。 她把他们俩的互动暗暗记在心上，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证实自己的想法。 全虾宴，顾名思义就是超大规模的龙虾拼盘，各个口味的都有。 “要吃什么口味的？”贺宴舟低头问道。 “都想吃。”成年人才不做选择呢。 “嗯…”贺宴舟轻笑一声，“行，你剥吧，我给你夹。” 虽然她声明虾要自己剥的才好吃，贺宴舟还是会抽空给她剥几只。 林京泽也顺手给裴知柠剥了一只。 孟欢意的老公也是同样如此。 蒋明松这时候再看不出来情况也枉费他谈了这么多场恋爱了。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他冷着脸，无法辨别他此刻的心情。 在场的人皆是一顿，视线落在了蒋明松身上。 “我这难道不是在光明正大地在献殷勤？”林京泽又剥了只小龙虾，放到裴知柠的餐盘里。 “呵。”蒋明松哼了一声，“说吧，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姜嘉珆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像是爱而不得，怀恨在心的样子。 “我在追求中，还没得到…嘶…”林京泽突然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知柠，嘴里接上未完的话题，“还没得到回复。” “你怎么了？”孟欢意不懂他怎么忽然就龇牙咧嘴了起来。 “咳…没事，”林京泽还是要面子的，“不小心碰到了桌板，太硬了。” 姜嘉珆就坐在裴知柠旁边，全程看到了她是如何使劲儿踩了林京泽一脚的。那力度，他没叫唤出来也算是条汉子了。 在姜明松的追问下，林京泽也没说目前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事情，只说了自己在接触中对人女生有了好感，便开始追求了。 中途，裴知柠出去上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住。 “我懂了，原来你喜欢纯情的。”蒋明松直截了当地对着裴知柠下了定论。 “也不算吧，只不过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相对合适的人。”如果没有经历上一个渣男，裴知柠的理想型是斯文儒雅的那种。 “你拒绝我的时候，给我的回答是，兔子不吃窝边草，那他呢？”蒋明松倒也不是因为不甘心什么的，都过了这么久了，如今也只是想问个明白。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也没那么笨，能感觉的出来当时你并没有多么多么喜欢我。男女之间的好感并不能代表着未来，就像你对我的好感，或许是你所说的一见钟情，亦或许只是碰到合适的便急于求成而已。” 第132章 彼此 裴知柠与蒋明松一前一后地迈入包厢，林京泽狐疑地望着他们，脸上略显紧张。 不过两位当事人倒面色正常，看着依旧如往常那般。 姜嘉珆吃饱了，转头凑近贺宴舟说了一句，他点点头，然后起身出去。 等最后结账的时候，大家才知道他们这桌已经买单了。 “我也是借花献佛。”在几人的调侃声中，姜嘉珆抿唇轻笑。 “那我们先走了。”贺宴舟环住姜嘉珆的肩膀，对其他人道，“她今天坐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 “改天我再约你。”裴知柠弯唇道。 “嗯嗯，你自己小心些噢。”别的倒无所谓，但那个上门堵人的渣男是真心令人讨厌。 “知道了。”裴知柠点点头。 贺宴舟牵着她去找停在路边的车。 “我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怎么柠柠会跟林京泽相熟。”姜嘉珆拽了拽他的手，问道：“林京泽以前有没有谈过女朋友啊？” “据我所知是没有。”贺宴舟打开车门，护着她上车，“比起找对象，他可能更喜欢打游戏，打篮球之类的。” 闻言，姜嘉珆想起好几次喊贺宴舟打游戏的情况，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也很讨厌啊。” 贺宴舟叹了口气，“也就是闲暇之余玩玩，没到沉迷的地步。” 见她愁眉苦脸的，他便逗她，“他这人都还没追到呢，你就已经审视了。如果已经谈了，你是不是得对他进行背调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这不是担心么。”姜嘉珆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她有多难缠似的。 “哦，对了。”她忽然记起学校的通知，“下个月我得去班上同学的家里家访，估计都只能周末抽时间去了。” “嗯？”贺宴舟借着等绿灯的间隙，与她对视，“那会不会很辛苦？” “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说过了三个月，特别是四到六个月的时候最轻松么。”姜嘉珆摸了摸肚子，“我们的宝宝还是很照顾我的。” 该吃吃该喝喝，一直都没碰到特别难受的孕期反应。 “好吧，但你得答应我，只要我有空，就让我接送。”贺宴舟提出要求。 “你不嫌麻烦的话，当然可以呀。我还乐得轻松呢。”姜嘉珆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嗯，你的事，永远不会麻烦。”绿灯了，他继续行驶着车辆，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却是在向她承诺。 回家洗完澡，姜嘉珆坐在床上往肚皮上抹妊娠油，据说可以预防妊娠纹。 都是网上推荐的，她也跟着买来试试。 “在干嘛呢？”贺宴舟在外卫冲的澡，进房间后，随手关上门。 “抹这个啊。”她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贺宴舟没戴眼镜，走近后眯着眼睛瞅了眼，不甚了解地问她，“做什么用的？” “说是预防妊娠纹，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姜嘉珆抹的也不太仔细。 “我帮你吧。”他朝她摊开手。 姜嘉珆也乐得当甩手掌柜，把瓶子递给他，然后侧身躺了下来，指挥他，“肚皮，小腹，还有后面都得抹上。” 怕他不理解，她还找出手机里别人的使用方法和位置让他学习一下。 “行，知道了。”贺宴舟把身上的毛巾搁在床尾凳上，倒了点油在手上，然后搓热双手，贴在她光滑的肚皮上，轻柔地涂抹着。 他的动作很温柔，不一会儿，就已经全部涂抹好。 “谢谢老公。”姜嘉珆说完立马拉过被子盖在脸上。 贺宴舟低低地笑了，说了句不客气就起身去浴室吹干头发。 听到脚步声远离后，姜嘉珆才露出自己笑成月牙状的双眼。 等他躺到床上，姜嘉珆翻了个身面朝他，“马上放长假了，你有值班吗？” “嗯，你想去哪儿玩？”贺宴舟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将她整个身躯都搂在怀里，“我可以找我同事换一下班。” “没想好，不想去很远的。” “想去海边玩吗？”贺宴舟摸了摸她又长长了的长发，勾住一缕缠绕在指尖，嘴角漾起弧度，略带慵懒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一起看夕阳和日出。” “好呀，那要不要问问柠柠他们？”前几次都是集体活动，因此她不假思索地就问了出口。 “老婆…”贺宴舟无奈地垂下眼眸，勾起她的下巴，夺走了她的目光。 “你能不能分一点时间给我，嗯？”他的声线逐渐变得暗哑，“我只想单独跟你去。” “嗯…”姜嘉珆有些懊恼，怪自己嘴太快了，嗫嚅了片刻，“我知道啦，那就我们一家人去。” “真乖。”贺宴舟略微低头，吻在她的唇角。 自从她查出来怀孕之后，他自觉地减少了亲吻她的次数。甚至于只敢浅尝辄止，就怕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姜嘉珆攥紧了他垂在腰间的衣摆，气氛太好，在他撬开她唇齿的那一刻主动相迎并回吻。 “嗯哼...”不知何时，他的手掌已然顺着腰腹落在胸前。 姜嘉珆身子一颤，许久未曾经历的碰触令她心跳失了节拍。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手隔着布料覆在他的手臂上。 贺宴舟眷恋地亲亲她的唇，再继续下去，似乎就无法停止了。他难耐地收回手，替她整理好衣服，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姜嘉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他这么一弄，心情忽上忽下的，有点不爽。 于是缠住他的脖子，往面前压了下来，羞恼道：“不准走。” 话音刚落，便仰着头吻到他的薄唇，模仿着他方才的动作，吮吸舔舐。 而当她想再进一步的时候，被身前的男人推开了些距离，“嘉珆，不能再继续了。” “你不难受吗？”她眼尾泛着红，楚楚动人。 “我去趟卫生间。”他避而不谈。 “我有些不舒服。”她的声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哪里不舒服？”贺宴舟以为是身体不适，松开她想看看。 谁知怀里的人紧紧地缠住他，眼眶里浮着水光，凑到他耳边，娇声说道。 “贺宴舟，我想要你。” 第133章 十一 “啪”的一声，贺宴舟打开灯，唇边隐隐带着水光，回头看到床上鼓起的那座小山，笑得开怀，酒窝深陷。 “别把自己闷坏了。”他的桃花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伸手帮她掀开被子，柔声道：“不是说要去洗手？” 姜嘉珆的脸早已红到脖颈，拉了拉身上皱皱巴巴的真丝睡裙，几乎不用猜，都能想到刚刚它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你…你怎么能直接…”她已经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了。 “嗯？”他佯装不解，偏头亲了她一口，“什么？” 姜嘉珆瞪圆了双眸，捂住嘴，羞愤道：“你都还没漱口呢！” “好，我这就去。”贺宴舟从善如流地应承下来，“一起去？”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令她不自觉地缩了缩，硬着头皮与他对视，“我自己去，你赶紧去刷牙吧。” 贺宴舟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腔震动，顺从地去卫生间重新刷牙。 姜嘉珆埋在被子里在床上滚了一圈。即使孕期可以，他还是选择了用其他的办法解决彼此的需求。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她说完话后，为了能让她更舒服，他竟然做到那种地步。 她正平复着心情，盖在身上的被子再次被人掀开。 贺宴舟俯下身，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清冽的气息围绕着她，“我帮你洗。” 他带着她重新冲了个澡，又仔细地为她洗干净手，穿好衣服，抱着她回到床上。 姜嘉珆全程都脸红红地，像个提线木偶似的。 “睡吧。”贺宴舟餍足地揽着她，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 “嗯，晚安。”时间的确不早了，姜嘉珆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十一长假，他们俩提前告知双方父母后，收拾好行李，自己驾着车去海边过二人世界了。 十月的海边还是很舒服的，特别是清晨和傍晚时分，微凉的海风吹在身上，几乎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 夫妻俩赶在中午的时间抵达预定好的酒店，碍于午时烈日当空，姜嘉珆有些犯懒。 “要不直接在酒店吃吧，等没那么热了再出门。”她缓缓坐下往身后一靠。 “嗯，那你想现在吃还是晚点？”贺宴舟找出房间里的菜单，随手翻了几页。 “晚点吧，先休息一会儿。”她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沙发椅上。 见状，贺宴舟合上菜单，“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不了，懒得换衣服。”姜嘉珆翻了个身，想起手机还在包里，“宴舟，你帮我把包里的手机拿一下。” 贺宴舟点点头，找出手机，顺带着把菜单也递给她，“你看看，先点餐，酒店做好送过来也得花时间。” “唔，好呀。” 她大致翻了一遍，实在是选择困难，抿了抿唇，又递了回去，“还是你点吧，我选不下来。” 贺宴舟无奈地笑了笑，“好吧。” 他走到床边，拿起酒店的电话拨打内线。 姜嘉珆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上。平日里的他穿得都比较休闲，浑身上下还仿佛带着高中时期的少年气。 也不知道孩子出生后，他还能不能这样气定神闲。她哥姜嘉鹤可是已经被豆豆折磨得失去了昔日的光鲜。 贺宴舟点完餐挂断电话，察觉到她的视线，挑了挑眉，“看出什么来了？” 姜嘉珆微微翘起唇角，“只能看出来你很帅，风采不减当年。” “是么。”他笑了起来，“原来老婆你也是颜值主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两眼不是挺正常么。”她轻哼道。 “哦，那你还有遇到过让你多看两眼的人么？”贺宴舟真的很好奇，是否她也曾有过心动。 “我想想啊。”姜嘉珆故作玄虚地思考着，“好像没有比你更出色的人了。” 她说的实话，人生中虽然无时无刻都在与别人相遇，可大部分都是过客，见面即遗忘。 而贺宴舟这个名字，在她还没见到本人的时候就已然频繁听人提起。 但那时候的她，对男生有本能的回避，再优秀的人也提不起她对感情的憧憬。 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当时他唱歌跑调了。毕竟在众人眼里，他应该德智体美劳样样精通才对。 而后，文理分科，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的他，再无交集。 “大学也没有？”贺宴舟倏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可能有？”姜嘉珆不太确定，大学比高中的人多多了，“不过我也不确定，因为我们班基本上都是女生。” “没想到老婆你上了大学都这么爱学习。”他的语调轻轻上扬，眼中划过一丝戏谑。 “学生不好好学习，还想干什么？”她听出来他话里的调侃，不满地反驳道。 贺宴舟脸上的笑容更盛，桃花眼都快弯成了月牙，“嗯，你说的对。也多亏了你热爱学习，才没有被那些莺莺燕燕给勾走。” “胡说八道。”嘴上这么说，姜嘉珆唇边的弧度逐渐加深。 “叮咚。” 没想到他们闲聊都聊了这么久，服务员推着午餐进来，让他们吃完了只要拨打内线即可。 酒店的餐食味道还行，姜嘉珆每样都吃了点，剩下的都由贺宴舟包办。 他吃的速度很快，但吃相依旧很斯文。姜嘉珆单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他，“你们是不是平时做手术都来不及吃饭啊？” “看情况，有时候比预期时间长，就只能吃冷饭。”贺宴舟毫不在意道。 姜嘉珆听着皱了皱眉，“那对胃多不好啊，下回冷了你就再买一份新的，或者去楼下买点热的吃。” “遵命。” 姜嘉珆抿着唇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服务员进来将餐车收走，姜嘉珆吃饱了眼皮子一点点变沉。 在贺宴舟的提议下，她强打着精神换了睡衣睡裤，“那你千万别忘了喊我起床哦，不然岂不是相当于换了个地方睡觉嘛。” “嗯，我已经定好闹钟了。”他也换了身衣服，陪着她躺下。 “感觉怀孕后我懒了好多，是不是？”她问。 “不会。”贺宴舟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我很喜欢能照顾你的感觉。” 第134章 期待 “嘉嘉，该起床了。” 姜嘉珆咕哝一声，睁开眼睛，便看到提前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贺宴舟。 她侧身坐起来，揉了揉困倦的双眼，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些，透进来一丝朦胧的光亮。 “几点了？”她哑着嗓子问。 “快四点，没那么热了。” “啊？”姜嘉珆震惊于自己竟然睡了快三个小时。 贺宴舟的嘴角噙着笑，伸手摩挲着她的脸，“不着急，海边离这儿很近。” 姜嘉珆很快起床换好外出的衣服，背了个迷你的小挎包，“我好了，走吧。” “等等，”，他叫住她，拎了一件防晒服递给她，“外面还很晒，你把外套穿上。” “哦哦，好的。” “还有防晒霜，你抹了么？。”贺宴舟提醒道。 “哎呀，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姜嘉珆转身往回走。 他们俩也没查什么攻略，毕竟这次休假主打一个轻松闲适。 日落还早，两人慢慢踱步至海边，沙滩上还有些许人群在玩耍。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在万里无云的晴天下显得尤为湛蓝。 “你给我拍张照吧？”姜嘉珆灵光一闪，忽然有了想法。 “嗯，怎么拍？” “你站到那里。”姜嘉珆指了指离她不远的位置，然后侧身站好。正好她今天穿的连衣长裙，海风吹起裙摆，显露出腹部的浅浅弧度。 这是她与宝宝的第一张合照。 “你拍的好好啊。”姜嘉珆看着成片，忍不住赞道。 “主要是人好看。”贺宴舟轻笑一声，姿态闲散。 姜嘉珆来了兴致，“你站这儿别动啊。” 刚说完，贺宴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缘由，就见她握着手机大步流星地走到他刚刚站的那个位置。 “你别看我，看前面呀。”她举着手机指挥道。 等他挪走视线，姜嘉珆调整着相机里的亮度，替他也拍了几张照片。 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即便镜头里的他不及他本人英俊清隽。 也许是年纪上来了，亦可能是氛围过于美好，姜嘉珆还为他们俩自拍了几张。 贺宴舟饶有兴致地听从她的指令，余光扫到路过的游客，他主动上前询问，“您好，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他问的是一个女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像是学生。 “你们可以再换个姿势。”女学生很敬业，接连拍了几张才把手机递还，“好了，你们看看行不行。” 姜嘉珆大致翻了下，不禁感叹，“太可以了，非常谢谢你。” “不客气。”女学生羞赧地开口，“你们俩很配哦～” “谢谢。”贺宴舟也出言感恩。 他们目送女学生离开后，两人十指相扣，手牵手继续沿着海边漫步。 没多久，姜嘉珆觉得有点累。 她扯了扯贺宴舟的手，换来他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我走不动了。”她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 “那我背你？”贺宴舟弯了弯眼睛，背对着她蹲下身子。 姜嘉珆轻抿红唇，伏在他的背上。 “搂紧我。”贺宴舟稳稳地背起她，缓步前行。 “我重吗？”三个多月的肚子只有些微隆起的弧度，但她这阵子的确胖了几斤。 “不会，你老公没这么柔弱。”贺宴舟眉目清朗，声音含笑。 姜嘉珆歪着头望向他，“幸好现在肚子不大，以后不能走远路了，万一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他唇边一直留有弧度，听到她这么说，不免好笑，露出脸上的酒窝，“你只要记得带上我，肯定能回家。” 姜嘉珆被他的笑容晃得发愣，下意识地伸出食指轻轻戳在那个深陷的位置，待反应过来时才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与他解释。 “咳…我就是有些好奇，我们的宝宝会不会遗传你的酒窝。” “概率上有可能。” “要是明天就能看见宝宝，该有多好啊。”姜嘉珆十分期待。 “嗯，我也是。”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伴着夕阳余晖，吹着凉爽的海风，惬意地享受着此时脱离喧嚣的宁静。 晚餐，是两人都喜欢的海鲜大餐。 碍于怀孕，姜嘉珆虽然不忌口，但会尽量克制，免得吃太多，身体不舒服。 “我还要一份炒面。”怀孕后，她顿顿都离不开主食。 餐厅靠着海边，海风时不时地送来一阵舒爽。 “好舒服啊。”姜嘉珆眯起眼睛，心情愉悦。 “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 “嗯嗯。” 店家上菜速度很快，临海的海鲜特别新鲜，她吃的很尽兴。 “明天得几点起来看日出啊？”她问。 “我看看日出的时间，我们赶在那之前到就行了。” 回程路上，贺宴舟打了辆出租车。 下午睡了很久，姜嘉珆洗完澡后毫无睡意，看了眼在和同事打电话的贺宴舟，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 赢了一把，她本想退出，却收到了孟欢意的邀请。 她们开启了队内语音。 孟欢意的声音响起，“嘉嘉，快快快，我晋级赛，不敢一个人打。” “好啊，要不我让贺宴舟帮忙？”姜嘉珆水平一般，担心自己拖后腿。 “他在啊？” “嗯，不过他现在在打电话，得等一会儿。”看他眉头紧皱的模样，一时半刻挂不了电话。 “哦哦，我们先排吧，我觉得靠我们自己可以的！”孟欢意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那好吧，我尽力啊。”姜嘉珆的底气就稍显不足。 结果，显而易见。 孟欢意的怒气值从她在游戏界面发的文字便能感受到。 孟欢意：我靠，李白是有病吗？ 孟欢意：老是抢我的红干嘛？ 孟欢意：我真的服了，sb。 姜嘉珆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defeat”，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死我了，是不是因为小学生都放假了，怎么净碰上这种不靠谱的队友。”孟欢意的怒气值直线飙升。 “说不定队友是我们的学生。”姜嘉珆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孟欢意沉默了瞬间，冷冷地说道：“呵呵，看我家访的时候怎么收拾他们。” 第135章 朝阳 一气之下，最终，这颗星还是没能拿下。 孟欢意气呼呼地在群里面喊五排，只可惜大家晚上都有安排，只能另约时间。 孟欢意：感恩我的小伙伴们，不见不散哦～笔芯 贺宴舟的电话迟迟没能挂断，姜嘉珆迷迷糊糊地看着手机睡着了。 孕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夜起去上厕所，今天也不例外。 她睡眼惺忪地醒来，房间里的灯光已被人关掉，身旁的位置依旧冰凉一片。 姜嘉珆下床先去上了个洗手间，才顺着隐隐的光线拉开阳台的窗帘，只见贺宴舟背对着她靠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漆黑的夜景。 “还不睡？”她拉开阳台的门，轻声问道。 听见声响，贺宴舟转过身来，“怎么醒了？” “起来上厕所。”想到他刚才低沉的氛围，心头浮上一丝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只是刚挂了电话，在这里坐坐。” 姜嘉珆也没多想，喊他进来，“海边夜里冷，你快进来吧，别着凉了。” “嗯，这就进来。”他边说着，边回到房间里。 姜嘉珆踢掉拖鞋，重新回到被窝，翻了个身侧躺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继续接觉。 贺宴舟也跟着躺下，低哄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唔，晚安。” 黎明悄悄来临。 再次被人叫醒的时候，姜嘉珆觉得自己好像才闭上眼睛没两分钟，居然就要起来了。 他们没有舍近求远，准备就在酒店附近的海边追一场日出。 东方泛白，晨曦划破天际，朝阳沿着墨蓝色的海平面缓缓升起。太阳穿过清晨的迷雾，召唤着大地重放光彩。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早安。”她喃喃道。 对他，对自己，也对这个世界。 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简单，主打一个随性。趁阳光还没变得灼热，他们回酒店用完早餐便出发去昨晚才确定下来的景点游览。 “累不累？”走了半日，虽然中途也有停下来歇息过，贺宴舟照例担心她能否吃得消。 “还行。”姜嘉珆的身体倒也没虚弱到这种地步。 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乘坐缆车。 他们跟着人群排队，按照秩序坐上缆车。往下看景色的感觉与平日里抬头仰望全然不同，好像世间万物都被踩在自己的脚下，那些高不可攀的山峰也不过如此。 贺宴舟带她在外面简单吃了顿特色的三鲜面，汤头很鲜。 “嗝…”姜嘉珆没忍住，打了个饱嗝，随即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然后，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正挑着眉一脸揶揄的男人，也跟着抿唇轻笑了起来。 三天两夜的假期转眼间就要结束，贺宴舟牵着她去前台退房。坐在回程的车上时，姜嘉珆都觉得好像这是去，而不是返。 “你明天值班吗？”因为没出远门，贺宴舟也就没找同事换班了。 他点点头，“估计晚上也不一定能回来，不如你回家住，我下班了再去接你。” 贺宴舟指的是回姜家住。 “也行，那你开车去吧，我打车就好了。”省得他还得特意打车来接她。 “好。” 深夜，贺宴舟垂眸紧紧地凝视着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女人。 良久，他无力地叹息道：“该怎么办呢，嘉嘉。” 七天假日，除去三天旅行，一天值班，剩下的三天，夫妻俩久违地回贺家住了两天，可把方女士高兴坏了。 “嘉嘉，早饭想吃什么？” “嘉嘉，尝尝我刚学的靓汤。” “嘉嘉，要吃说过吗？” 那两天，姜嘉珆晋升为家中的关照对象，享受着方女士无微不至的关怀。 “嘉嘉，想不想去逛街？”方女士害怕她在家待着不自在，邀请她一块儿去商场散散步。 “好呀，我也好久没逛了。” 贺宴舟自觉承担起车夫的工作，送她们俩去附近的商场。 他看着前面手挽着手，和谐共处的婆媳，扬了扬唇，悠然地跟在身后。 “妈妈，我们去母婴店里看看吧。”姜嘉珆发觉她还没有正经地给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买过东西。 方女士也欣然同意。 “这件怎么样？”出乎意料的是，逛得最激动的是奶奶。 进去不过半小时，方女士已经挑了十几件小衣服，两套小被子以及三辆车子。 “妈妈，不用买这么多，小孩子长得很快的。”姜嘉珆虽然也购物欲很强，但至少理智在线，知道不能瞎买。 “我知道小孩子长得快，可你看看，每一件都好看，大不了到时候天天换一身。”方女士越想越开心。 姜嘉珆无法，转而劝起其他，“那我们现在买一辆推车就够了，其他的等他\/她长大了再买吧。” “那行吧，以后的款式说不定更好看。”方女士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店里的售货员眉开眼笑地夸赞着奶奶，“您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有需要直接联系我。” “好的。” 她们看着买了很多，但在孩子的衣服叠一叠，也就装了一个购物袋。最大的战利品是那辆婴儿推车。 方女士还想继续买，被姜嘉珆阻止了，“妈妈，我有点累，不如咱们先回去吧。况且拿着这么多东西也不好逛啊。” “啊，你不舒服？”方女士的语速瞬间变快。 “不是不是。”姜嘉珆汗颜，她明明说的是累，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不舒服了呢。 她再三声明自己只是想休息一下。 “那也行，我们回家吧，改天我约上朋友再逛逛。” “…”姜嘉珆无奈之下和贺宴舟对视了一眼，索性放弃挣扎。 嗯，奶奶开心就好。 晚上，孟欢意的五排之旅如约而至。 孟欢意：要开始了，各位大佬都准备好了吗？ 蒋明松：好说好说，已就绪。 孟欢意：感恩。 孟欢意：\/链接 有贺宴舟在，自然没姜嘉珆什么事情。 于是，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贺宴舟指尖飞舞。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姜嘉珆冷不丁地开口。 “你改天教我弹琴好不好？” 第136章 隐瞒 一局游戏结束。 “嗯？怎么突然想到要学钢琴？”贺宴舟抬起头，轻挑眉梢。 “我小时候可羡慕会弹琴的人了，正好也算是给宝宝做胎教啦。”她的尾音微微上扬。 “好，不过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贺宴舟考完业余等级就没再碰过钢琴。 “那也比我什么都不懂要强。”姜嘉珆笑脸盈盈地望着他。 “可以是可以，明天得找人把琴搬回家。”贺宴舟想到可能面临的方女士的嘲笑，骤然间觉得头有些疼。 但既然她喜欢，看着她满眼的期待，他根本无法拒绝。 贺宴舟的行动很速度，立马联系好搬家公司帮忙搬运钢琴，也不出所料听见了方女士和姜嘉珆嘲笑自己的五音不全。 “嘉嘉，幸好有你中和一下，否则宝宝肯定就得遗传了他爸的艺术天赋。”方女士余光瞥见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无言反驳的自家儿子，继而补充道：“得亏他学习能力强，起码把证给考完了。” “那也很厉害。”姜嘉珆还是很给自己老公面子的。 搬家公司准时到达，贺宴舟带着他们去了书房，指着那台陪他度过年幼时光的钢琴，“就是这个。” “妈妈，那我们先回家了。”他们俩也得回去休整一下。 “好的，那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做了给你们送过去。”方女士拉着她的手，眼底带了些不舍。 “嗯嗯，您放心吧。” 姜嘉珆独自开了车赶回家开门，贺宴舟则是坐着搬家公司的车紧随其后。 等钢琴完好无损地摆放在书房里，夫妻俩才送走工作人员。 “你现在要不弹一曲？”姜嘉珆试探着开口。 贺宴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婉言拒绝，“我得先找找谱子。” “我有！”姜嘉珆蹬蹬蹬快步离开，又迅速返回，“是这些么？” 他扯了扯嘴角，“你哪儿来的这些？” “妈妈给的呀，说我们琴都搬了，这些琴谱肯定也用得上。”姜嘉珆无辜地与他对视。 “嘉嘉，”贺宴舟自鼻腔溢出一丝轻笑，无奈道：“我还想在你面前多维持点人设，所以，不如让我先熟悉下再弹给你听？” “呃…”她眨眨眼，答应了他的请求，“那也行吧。” 假期综合症不止学生们有，老师们也没办法逃脱。 姜嘉珆坐在办公室里，除了上课，毫无上班的心思，只想坐着摸鱼。 “哎，怎么感觉放假回来这么多事儿呢。”她长舒一口气。 “是啊，运动会就算了，还得家访。”孟欢意也唉声叹气的。 作为新手，姜嘉珆虚心请教，“家访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么？” 孟欢意想了想，“也没什么吧，一般的家长都还是挺热情的，最怕的就是平时沟通起来特难缠的那种，面对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 姜嘉珆“哦”了声，赞同地点点头。 路过的叶芳也频频应和，“对，还有那种特别特别热情的家长，我一进门能尬到手脚无所适从。” “……我现在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姜嘉珆赶紧喝口水压压惊。 “哎…”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愁绪。 晚上，姜嘉珆开车回父母家吃饭。 “宴舟回来吃吗？”姜母在厨房里忙着炒菜，抽空问了句。 “来的，他让我们尽管先吃，别等他。” “那怎么行，总不能让他吃剩菜剩饭吧。”姜母不赞同地睨了她一眼，“你们俩饿的话，吃点别的，等宴舟来了再开饭。” “哦…”姜母一发话，姜嘉珆不敢不答应，只是对着姜父做了个鬼脸，逗得姜父哈哈大笑。 “你们俩是不是在编排我？”姜母端着碗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吓了姜嘉珆一跳。 “哪儿敢啊，我在跟我爸说笑呢。”她搪塞了两句，哄得姜母重返厨房。 贺宴舟今天下班还算早，又搭上了蒋明松的顺风车，六点多就到家了。 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地坐下来开始吃饭，姜嘉珆随口问了句，“对了，爸爸，你放假前去医院检查了，张主任怎么说啊？” 姜父和姜母的脸上笑容一滞，贺宴舟也顿了顿。 姜嘉珆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哦，”姜父率先开口，“就老样子，继续吃药打针，定期复查。” “是吗？”她忽略心底浮现的不安感，弯起眉眼，“那就好。” 贺宴舟搭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他心想，他老婆没那么好骗。 果不其然，刚到家，姜嘉珆就敛着眼问他，“我爸爸的检查结果，你是不是知道？” “情况是不是变差了？” 她的语气不算咄咄逼人，却容不得半点虚假。 “嗯…”贺宴舟伸手撑住她，扶着她在沙发坐下。 姜嘉珆心尖突然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复好情绪，“那是怎么样了？” “我看了报告，爸是右肝多发病灶，前期虽然经过了介入和粒子植入等手段的治疗，也的确有了效果…” 贺宴舟喉结微滚，告诉她这个事实，“但这次核磁的检查结果是，原来的病灶仍然富有血供，甚至范围也较之前略大了些。”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瞬间反应过来，“是在阳台打电话的那天晚上？” “嗯。” 姜嘉珆挤出一抹苦笑，“所以你们全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吗？” “嘉嘉…” 他刚想开口，便被她打断，“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因此，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对你们生气。” “但我是除了是一个准妈妈之外，我也是女儿，有义务承担起为人子女的责任。” 姜嘉珆看起来很平静，可贺宴舟只觉得心疼。 他不再克制自己，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顺着她的脊背轻抚，“我明白了。” 是他太过于小心翼翼了，自以为是地将她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却忘了她并不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面对挫折也有她坚韧不屈的一面。 贺宴舟闭了闭眼，喃喃道：“对不起，嘉嘉。” 第137章 自私 “嘉嘉，我陪爸去看医生就行。”自从姜嘉珆怀孕后，陪姜父去做检查的重任被姜嘉鹤包了。 有了被隐瞒的前车之鉴，这回，姜嘉珆丝毫不愿妥协，“不行，我一定要去。” 姜嘉鹤没有办法，转头去看妹夫，哪知道人家夫妻一体，只听得他说，“让嘉嘉去吧，不去她不安心。” “行行行，你想去就去吧。”既然如此，姜嘉鹤也只好答应。 张主任说的与贺宴舟说的差不多，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了解后续的治疗手段。 “你爸爸这个甲胎蛋白涨得太快了，而且白蛋白也有点低。”张主任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地盯着电脑屏幕，“让我想想看啊。” 姜嘉珆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影响到医生的思考。 “这样吧，先让你爸换个药试试，也许是之前的药有了耐药性。”张主任给他们又介绍了几款抗癌药物，都是姜嘉珆前期学习过的。 “还有，现在g省那边有流行一种介入的治疗手段，叫灌注介入，你们有听过吗？”张主任问兄妹俩。 他们俩互相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就是和之前做的介入手术差不多，不过要连续做好几次，但是这个效果目前只能说是因人而异。”张主任简单介绍了下，“具体你们可以先去看看一些案例，然后家里再商量一下。” “嗯，好的，谢谢张主任。” 张主任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兄妹俩也就不耽误时间，道谢后便离开诊室。 姜嘉珆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网上搜索起这种治疗手段。 “看路。”姜嘉鹤护着她靠着墙往外走，“你回头问问贺宴舟不是更有权威。” “哦，也对。”姜嘉珆也是心急，根本没想起来这个。 “你现在直接回学校吗？”两人步行至门诊大厅，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滴。 “嗯嗯，我下午还有课。”姜嘉珆是请了假出来的。 姜嘉鹤拉着她，“雨天路滑，你小心些。我先送你回去。” 姜嘉珆没拒绝。 他们俩都没带伞，于是，姜嘉鹤提议自己去开车，让她站在急诊大厅的门口等。 他拿手挡住雨滴，飞快地朝停车场跑去。姜嘉珆也按照说好的走到门口。 仅仅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她就看到了好几辆救护车载着危重的病人快速地朝急诊大厅推进。 姜嘉珆不由地想起姜父深夜的那几次突发呕血，也是这样的心惊胆战。 “嘉嘉。”考虑到在医院，姜嘉鹤没有按喇叭，而是摇下车窗大声喊她，“上车了。” 她的思绪被打断，轻呼一口气，打开车门后上车。 要说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在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像她，每每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去想姜父的身体该怎么办。 晚餐期间，贺宴舟也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 “今天张主任说什么了？” 姜嘉珆大致说了下，“你觉得可行么？” “作为医生，我会先确认你对于治疗的态度，是不是积极的。如果是，那我会建议去做手术，毕竟要把握住每一丝生的希望。” “作为家属，我会劝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虽然手术的效果有好有坏，但病人却要体会到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 “可我真的不想放弃。”姜嘉珆红了眼眶，“我知道爸爸每次手术完都很难受，可是…” “嘉嘉，爸很坚强，你们也是。”贺宴舟几乎是看着姜父一路走到现在的，因此无比心疼怀里的人。 他想，没有人能接受失去父母的痛苦吧。 “呜呜…”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埋在他胸前大声地哭了出来。 见她这样，贺宴舟反倒是安心了不少。他最担心的就是她把所有的忧虑和悲伤都藏在心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经过一家人的商量，最后姜父还是决定试着做做。 “在想什么？” 姜父手术前一天，姜嘉珆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灯光璀璨的夜景。 听到贺宴舟的声音，她歪着头靠在窗户上，淡笑一声，只是略显飘渺，“我在想，原来我这么自私。为了不想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就让自己的爸爸接受这么痛苦的折磨。” “爸也是愿意的。”他竭力地找话安慰道。 “是啊，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愿意接受治疗无非是想再多坚持一下，可以看到我们的宝宝出生。”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两全其美为何就这样难呢。 贺宴舟抱着她回到床上，“睡吧，我会陪着你。” 永远陪着你。 姜嘉珆当天调不了课，也无法请假，只能嘱托贺宴舟有空去看看姜父的情况，有事及时沟通。 所幸，听她哥说，姜父除了身体比较虚，一直困倦之外，没有之前上吐下泻的术后反应。 贺宴舟也发来“放心”二字。 身在学校的姜嘉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嘉嘉，你这周末的家访安排的如何了？”孟欢意暂时还不知道姜父手术的事情，否则肯定会抽空去探病。 “嗯，已经跟他们家长都约好时间了。”姜嘉珆最近真的忙昏了头，既要担心家里，还要兼顾学校里的事情。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孟欢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怎么突然这么问？”姜嘉珆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佯装很忙地按起了鼠标。 “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还经常对着电脑发呆。说吧，出什么事儿了？”孟欢意熟悉她的性格，因而问得尤为确定。 姜嘉珆看了眼周围忙于工作的同事，拉着她走出办公室，长话短说。 “啊？”她起初是惊讶，而后是怜惜和担忧，“那现在怎么样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姜嘉珆双手搭在走廊的栏杆上，垂眸看着楼下操场上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弯了弯无神的双眸，轻声道。 “不过我好像要提前跟你说声抱歉。” “嗯？” “我没办法做你的伴娘了。” 第138章 卡农 “啊，为什么呀？”孟欢意拉长着音问道。 姜嘉珆无奈地笑道：“我都怀孕了，怎么当伴娘啊。” “哦哦哦，对，我都忘了这个了。你平时衣服一穿，都看不出来你三个多月。”孟欢意松了口气，“这是好事，回头我拉上我姐凑个人头就行了。” “嗯嗯。” 姜父术后需要住院先观察几天，等指标暂时稳定下来才能出院。 如火如荼的校运会在周五进行，姜嘉珆特意带了相机，尽可能地多拍一些孩子们的照片分享到家长群里。 但总有家长会不满足。 比如，此时此刻，她正坐在孙可可小朋友家里尴尬地面对着她妈妈。 她看似随口问道：：“姜老师，你觉得我们家可可不可爱吗？” 姜嘉珆赶紧否认，“不会啊，我和班里的同学都觉得可可又可爱又活泼。” “是吧？那为什么昨天运动会上，我们可可的照片只有那么几张呢？”她点开手机，指着群里的照片，“你看，就三四张。” “呃…可可妈妈，我纯粹是为了记录孩子们在运动会享受快乐的时刻，拍到的孩子都是很随机的。”姜嘉珆极为真挚地解释道。 “哎呀，这不是你们老师想拍谁就拍谁的嘛。”可可妈妈毫不在意道。 “…呵呵呵…”对此，姜嘉珆也只能扯了扯嘴角。 “哦，对了，我听可可说姜老师你怀孕了是吧？”可可妈妈一脸好奇。 “嗯，是的。”她点点头。 “那你的肚子真看不出来。”可可妈妈似笑非笑地补充，“你会不会没有精力当管孩子们啊？” 重点来了。 姜嘉珆勾了勾嘴角，“这个您可以放心，对于孩子们，我肯定会承担起作为班主任该有的责任。至于后续对于我们老师岗位的安排，学校也一定会给家长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这样啊。”可可妈妈垂头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姜嘉珆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开手机看看时间，随即惊讶道：“呀，可可妈妈，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得赶去下一位同学家里。如果您这边后续还有别的问题，可以直接电话或者文字和我沟通。” “行吧，那往后我们家可可还得姜老师多多关照一下。”可可妈妈慢腾腾地起身。 “好的好的，您不用送了。”姜嘉珆笑着婉拒。 “哦，那行。”她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语气幽幽道：“慢走啊。” 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姜嘉珆收起笑容，咬着牙朝对面的空气翻了个白眼，简直无语至极。 接连两天的家访，除去极个别奇葩的家长，大部分家长都非常友好。姜嘉珆也遇到了叶芳说的那种特别热情的家长。 的确如她所言，又是茶水，又是水果，又是蛋糕的，完全不给姜嘉珆拒绝的机会。 “姜老师，不好意思啊，我和景宁爸爸碰巧今天都加班，只能麻烦你晚上来一趟。” 要说家访下来让她觉得最舒服的家庭之一，张景宁家可以算一个。 “不麻烦的，我也是才发现原来你们和我爸妈家是同小区的。”张景宁资料上登记的住址并非现在住的。 “对，那边是婚房，住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这里生活起来更方便。我们准备等景宁上初中了再搬回去。”景宁妈妈给她端了一杯温水。 “谢谢。”姜嘉珆伸手接过。 “姜老师，景宁他最近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景宁妈妈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再厉害的女强人，在面对调皮捣蛋的孩子时，也是无能为力。 “景宁其实挺聪明的，只不过性子活泼了些。我发现他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经常会听到他说一些高于他这个年龄能接触到的词汇。”姜嘉珆斟酌着给予评价。 “不瞒你说，我平时工作挺忙的。他爸呢主张解放孩子的天性，再加上爷爷奶奶比较宠，搞得我也开始佛系。”景宁妈妈轻声叹道：“所以啊，只要他没在学校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这么表示，姜嘉珆也就明白了张景宁整天都开开心心的原因了。 没有学习的压力，哪个学生不会快乐呢？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该传达的都已到位，姜嘉珆便起身告辞。 “好的，后面有事尽管联系我就行。”景宁妈妈莞尔一笑，“还有，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哦。要是我们家景宁惹你生气，你尽管批评，我绝不会心疼。” “哈哈，好的，谢谢。”姜嘉珆心情畅快地与她道别，“我自己下楼吧，拜拜。” “慢走哦，姜老师。”景宁妈妈一直等待电梯门关闭才转身回屋。 j：果然人不能跟人比。 姜嘉珆在与孟欢意和裴知柠的三人群里吐槽了家访下来的感触，最终给出以上评论。 孟欢意：我举双手赞成。 孟欢意：我人麻了呀。 裴知柠：我也麻了，再接几个离婚案，我可以直接孤独终老了。 j：\/洗耳恭听。 孟欢意：这边向您寄了一只八卦的耳朵。@裴知柠 裴知柠：劝你们俩别听，免得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孟欢意：嘤嘤，怎么办，我更想听了。 j：+1 裴知柠：算了，我怕你们的老公提刀杀进我们律所。 孟欢意：切，看他敢？！ 姜嘉珆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笑出了声，因周末家访而烦闷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什么事这么开心？”贺宴舟忙完工作从书房里出来，就见笑眯了双眸躺在摇椅上的某人。 “在和柠柠她们俩聊天呢。”她晃了晃手机，“你结束啦？” “嗯，想听我弹琴吗？“他忽然提议。 “现在？”姜嘉珆意外地睁圆了眼睛。 “是啊。”贺宴舟微微俯身，面对面地凑近她，再次发出邀请，“老婆，你想听么？” “想！”她不假思索地应道。 贺宴舟也没废话，顺势将她打横抱到书房的琴凳上，“你就坐这儿。” 只见他双手自然地摆放在钢琴上，指尖灵动敲击着黑白相间的琴键，随后，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耳熟能详的《卡农》旋律。 一曲终了。 姜嘉珆看着他，在贺宴舟以为能收到她的仰慕之情时，问了个毫无情趣的问题。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了？” 第139章 体温 贺宴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声音含笑，“如果你不问这个问题的话就好了。” “呃…”姜嘉珆没忍住，低着头捂住眼睛偷笑。等笑够了，才仰起头，浅笑盈盈地与他对视，“你好厉害啊！贺老师，能教教我吗？” “…啧。”贺宴舟转过头，避开她直勾勾的眼神，耳廓罕见地染上嫣红，嘴角的弧度也越发明显。 他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平静地回复她，“可以，不过我收费很高的。” “嗯？”姜嘉珆故意冷哼道，“我们俩这么深的交情，居然还要收费？那我就不学了。” 她作势起身，被他眼疾手快地扣住手腕，“等等。” “嗯？”姜嘉珆挑了挑眉。 “我改主意了。对于你，我可以无偿。”贺宴舟勾起唇角，朝她渐渐靠近，直到两人的额头相抵。 “不过，我想先索取一点点利息。”他的尾音消散在唇齿之间。 夏末的热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仅留下丝丝余温。 金黄染上枝头，落叶飘散人间。一阵秋风吹过，鼻尖盈满桂花的香气。 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厌恶。 “阿嚏！”孟欢意揉皱手中的餐巾纸，“令人讨厌的秋天！阿嚏！” “你感冒了吗？”姜嘉珆给她递了张新的纸巾。 “不是，我这是鼻炎，最讨厌花花草草，尤其是这个桂花，碰上就难受得很。” 孟欢意揉了揉鼻子，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怎么穿这么少？”她的鼻子不舒服，说话都带了些鼻音。 “不冷啊。” 迈入十一月份，天气逐渐转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姜嘉珆的体温比以前要高一些，入秋了依旧穿的很单薄。 “我敬你是位勇士。”孟欢意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我们赶紧回办公室吧，风再吹一下，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嗯，好的。” 姜嘉珆现如今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也无视姜母的阻拦，仍旧坚持自己开车上下班。虽然肚子日渐显怀，她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便。 “你平时上课站得累不累啊？”姜母关心道。 “还行吧。”姜嘉珆躺在沙发上摸了摸肚子。 “累了就拿张椅子坐会儿，别逞强。”姜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还有，没事儿少喝点奶茶、咖啡，别吃那些外卖。我给你发的视频看了没，那些外卖店脏得人看了就想吐。” “没看，哪有时间看啊。”姜母天天给她发些科普小视频、社会新闻，聊天记录都找不到正常的对话了。 “你现在就看，我跟你说，你要是不信，就去楼下那个小巷子里的外卖店里看看…” 姜母话还没说完，被姜嘉珆打断，“哎呀，妈妈，我知道了。而且我已经很久点外卖了。” 身旁默不作声的贺宴舟闻言看了她一眼。 姜嘉珆看见了，无声的张了张嘴，意思是别人点的不算。 “行行行，那你燕窝什么的有没有喝起来？还有海参和鱼胶。” 姜嘉珆摇摇头，“不用吧，我又不爱吃。” “吃了对你跟宝宝好啊，大家都吃的，你嫂子也一样。”姜母皱了皱眉，不赞同道：“明天我给你炖鱼胶吃。” “我真不爱吃那个。”姜嘉珆想到那黏糊糊的东西就受不了。 “不行，必须吃。然后燕窝和海参我帮你弄好，你定好时间吃。”姜母说干就干，绕回厨房去准备东西了。 哎，姜嘉珆轻叹一声，无奈地与贺宴舟对视，她妈妈真的很强势。 一晚上，这些东西都没法弄好，姜母临走前塞了几根海参，原本是给姜父准备的，“你先带回去吃，我这边已经在泡了。”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爸爸拜拜～”说着，姜嘉珆朝屋子里挥了挥手。 “好，你们开慢点，路上当心。” 旧小区的绿化面积大，路灯透过茂盛的树木，只洒下些零星的光线。 姜嘉珆微微有点夜盲，紧紧地挽住贺宴舟的胳膊，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 他们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两人上车后，姜嘉珆才开口，“方女士让我们周末回家吃饭噢。” “嗯，你定就好。”贺宴舟对在哪儿吃饭无所谓。 贺宴舟的父母特别通情达理，说父母养育她这么多年，即便是结婚了，也应该多陪陪他们。 只有偶尔会问问她，要不要周末回家吃顿饭。 怪不得人家总说，嫁人的首要条件是看婆婆怎么样。 “你别抱着我了，好热啊。” 晚上睡觉，贺宴舟照往常一样搂着她，结果被她嫌弃地推开。 “以前怎么不觉得？”他侧躺着面对她。 “不是，难道你不觉得热？”这天气开冷气着实没必要，两个成年人贴在一起热是绝对的。 除了体温的变化，最困扰她的异样是夜醒更频繁了。 一夜最少要起来两次。 凌晨两点多，姜嘉珆准时醒来，带着困意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自从发现她频频夜醒，贺宴舟的睡眠也一度变轻，这时候也跟着醒来，替她打开床头灯 “嘉嘉，你下次别顾虑我，尽管开灯去上厕所。”他靠在床头，等她从卫生间里回来，淡声提醒她。 “嗯，知道啦，我就是懒。”她的床位往前拐一下就是卫生间了。 “还是小心些。” “好～”姜嘉珆躺回床上，打了个哈欠，不到两分钟就又睡着了。 贺宴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不自觉地扬起微笑，如王子亲吻着白雪公主那样，轻轻地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清晨五点多，姜嘉珆再一次睁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生物钟准得不能再准了。 她轻轻地下床，离开卧室去上外面的洗手间。 贺宴舟还是醒了，他坐起来，在床上缓了缓神，才起床洗漱。 “在做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惊地姜嘉珆摸着胸口瞪他，“你要吓死人啊。” “早上吃鸡蛋加昨天我妈那儿拿的海参，可以吗？”她平复好，转头问道。 “嗯，我不挑食。” 第140章 自由 秋天似乎也没有降临多久的时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宝宝，除了偶尔的胎动，一切都异常平静。 姜嘉珆连秋装都没怎么上身呢，转眼已经开始迈入初冬。 十二月的到来，预示着这一年即将结束，又让人对生活有了期待。 姜嘉珆挺着五个月的肚子站在讲台前给孩子们上课，面容姣好，神情温柔。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纷纷预测起了她的开奖结果。 猜男猜女都有。 “你肚子里的绝对是小公主。”孟欢意凑到她耳边信誓旦旦地说着，“我都去查过了，你怀孕了反而更漂亮，这绝对是个女儿。” “哈哈，你居然还去搜这个。”姜嘉珆摸了摸肚子，“但是宋主任说看我的肚子是儿子诶。” “不管，一定是女儿。生什么臭小子呀。”孟欢意轻哼道，“那你自己是想着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 “我打算生两个，所以更希望他是个哥哥。”她垂着眼，柔声笑道。 “啊？！不是吧？”孟欢意是真的难以置信，毕竟她连一个都不想生。 “有这么惊讶么？我觉得有个哥哥挺幸福的呀。” “那也得是你哥那样的，万一老大不靠谱，老二得多苦逼。”孟欢意扁了扁嘴，又不是人人都这么幸运能生出姜嘉珆和姜嘉鹤这么优秀的儿女。 “呃…不过你跟贺宴舟的娃，应该是靠谱的哈。”孟欢意赶紧补充道。 “嗯，到时候看吧。”姜嘉珆抿了抿唇，“目前也就是我自己这么打算的。” “好吧，那我就祝你梦想成真啦。”孟欢意挑了挑眉，“不管男女，我这当干妈的红包绝对不会小。” “那我就代宝宝提前先谢谢你啦。”姜嘉珆弯起双眼财迷地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轻轻瞥了眼，是方女士打来的，于是朝孟欢意示意了下点了接通。 “喂，妈妈。” “嘉嘉，我现在在超市呢，你晚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么？”方女士的声音透过嘈杂的环境传入她的耳朵。 随着肚子逐渐显怀，考虑到他们小夫妻俩平日里工作忙，经过双方家长的一致的要求，姜嘉珆和贺宴舟在上月底暂时搬到了方女士那儿。 “我有点想喝鱼头豆腐汤。”每次方女士问，姜嘉珆基本都会想一个菜出来，也省得对方纠结个半天。 “哦哦，好的，我去买。”方女士愉快地应下，“还有其他么？” “想不起来了，您做的我都喜欢吃的。”姜嘉珆这也不算是哄人的话，方女士的厨艺的确比她第一次上门时要进步许多。 “行，那我就不影响你上班了。”她打了声招呼率先挂断电话。 姜嘉珆也收起手机。 “你家婆婆对你可真好啊，你现在搬去跟长辈住，感觉怎么样啊？”孟欢意有些好奇，她决定结婚的首要条件就是婚后要各住各的。 “挺好的呀，早饭晚饭都有人准备，也不用干家务。而且方女士总是会给人提供正面的情绪价值，相处起来挺舒服的。”姜嘉珆想起这些天的接触，再次肯定自己的运气。 孟欢意点点头，追问道：“那就没有缺点了？” 姜嘉珆思索片刻，才对她说：“也不算缺点吧，就是相对而言少了些自由。” 比如，虽然贺宴舟的父母对外卖没意见，但她内心就会觉得这个行为不太好。 再比如，只有夫妻俩住的时候，她在家穿衣服会比较随意，现在必须穿戴整齐才会出房间门。 …. 诸如此类的。 “总体而言还是挺好的。”姜嘉珆得出结论。 “嘶…想想我就觉得可怕了。我可接受不了没奶茶的生活。”孟欢意抖了抖身子，一脸的惧意。 下班回到家，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家中有人早已烧好热腾腾的饭菜等你回家。 姜嘉珆目前就处于这种幸福之中。 “妈妈，我回来了。”她换好拖鞋进屋，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贺父，“爸爸。” “嗯，休息下，你妈妈快烧好菜了。”贺父扬了扬下巴。 “好的。”姜嘉珆至今还不太适应与贺父独处，由于他们俩没什么共同话题，客厅的气氛有些尴尬。 她索性垂下眸子，佯装看手机。 不过还好，方女士及时出现，“嘉嘉回来啦，肚子饿了没，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好的。” 她洗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贺宴舟也匆匆赶到，两人相撞在过道里。 “你让让。”姜嘉珆推了推他，“我要去吃饭了。” 贺宴舟自鼻腔溢出一丝轻笑，转了个方向靠在墙上，“过吧。” 他的语气带了些促狭，姜嘉珆下意识的睨了他一眼，却没做停留，从他面前离开。 一家四口温馨地坐在一块儿吃晚餐。 姜嘉珆也喝到了自己点菜成功的鱼头豆腐汤，味道奇迹般地与姜母的手艺很相似。 “怎么样？”方女士凝视着她，眼眸中划过名为紧张的神色。 “很好喝。”姜嘉珆勾起唇角，眉眼带笑，给予肯定。 “那就好，我做的时候特意打电话问了你妈妈，还是她更懂你的口味。”她喜欢，方女士也松了口气。 竟然是问的姜母。 有时候夸大其词般的举动无法引起共情，反而是某些小的细节，更能让人感到温暖和感动。 姜嘉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杏眼里蕴着满满的真诚，“谢谢妈妈。” 饭后，贺宴舟陪着她下楼遛弯儿。沿途路过一家钢琴培训机构，她陡然想起之前约好的音乐胎教。 “早知道就别把钢琴搬回家了。”她遗憾道。 “想听？”贺宴舟虽然不爱音乐，但毕竟是童子功，熟练了几天，已然恢复曾经一半的功底。 “想是想，但是…”还没等她说完，贺宴舟便推开门进去。 姜嘉珆看他和店里的人交涉了一番，第对方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干嘛呢？”贺宴舟朝他招了招手，姜嘉珆跟着进了店内。 贺宴舟慵懒地坐在琴凳上，深情的桃花眼和她对视，低声道：“想听什么？” 第141章 曲奇 姜嘉珆出来的时候才听到贺宴舟和店主定了一台电钢琴，并约好明天送货上门。 “原来你和店长说的是要买琴啊。”怪不得人家愿意让他在里面弹琴。 “对，说好的胎教不能少了。”贺宴舟牵着她的手继续漫步在初冬的道路上。 “贺宴舟。”姜嘉珆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声线里带了丝雀跃。 “嗯？” “我想吃炸年糕。”她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泡泡小摊贩。 贺宴舟不禁扬了扬眉，“没吃饱？” “不是，我好久没吃了，突然有点嘴馋。”姜嘉珆抿了抿唇，期待地望着他。 “那走吧。”贺宴舟陪着她点了几串泡泡，别看这只是路边的小摊，自带冰柜和油锅，而且食材的种类也很齐全。 “好吃吗？”他问身边吃得很香的姜嘉珆。 “当然，我觉得这种路边的炸串比店里的好吃多了，会有小时候的味道。”说着话，姜嘉珆舔了舔站在唇边的调料，“我们是不是得往里走走，万一被爸妈看见了怎么办？” 贺父与方女士饭后也出门散步，这时候也差不多到回家的时间了。 “没事，他们一般会沿着河边走。”贺宴舟让她放心。 “嗯嗯。”姜嘉珆点点头，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不过她眼大肚小，还剩下两串吃不下了，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贺宴舟，“你要不要尝尝？” “这时候分享是不是晚了点？”贺宴舟忍住唇边的笑意，扬着尾音调侃她。 “好吧，就是丢掉有点可惜了。”她低声说道。 “给我吧。”他伸手接过，三两下便吃完了。 姜嘉珆递了张纸巾示意他擦擦嘴。 结束完清理工作，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准备回家。 晚上临睡前，方女士敲了敲门，贺宴舟正好洗完澡给她开门。 她问了句，“嘉嘉，明天早上吃馄饨么？” “好啊。”姜嘉珆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行。”方女士笑了笑，转头打量了几眼贺宴舟，疑惑地挑起眉梢，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正在擦头发的贺宴舟身形一顿。 其实他自己也发现了，最近体重涨了些，怪谁呢？ 贺宴舟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正埋在被子里偷笑的某人。 方女士没太在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离开了他们的卧室。 “很好笑？”贺宴舟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她。 “一定是你刚刚的姿势不对，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你长胖了。”姜嘉珆赶紧摆正态度。 贺宴舟没说话，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我保证我说的是实话。”姜嘉珆举起右手作发誓状，只是唇角的弧度和弯起的眉眼泄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他也跟着翘了翘嘴角，拉下她的手，“我也没说我不信，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姜嘉珆随即漾开笑容，自觉地靠近他，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慢慢进入梦乡。 日子周而复始，越接近阳历的年底，大家都越期待，期待着本年末与明年初的元旦假期。 但最先迎接的是平安夜和圣诞节。 姜嘉珆和孟欢意约了个周末，又拉上许久未见的裴知柠一块儿商讨着给班级里的孩子们买点小礼物。 “我说，你们俩对别人的孩子也太上心了点吧。”裴知柠喝了口奶茶，撇撇嘴道。她可没这么多的耐心。 “没办法。”孟欢意把手一摊，“总不能人家班级的孩子都有礼物，就我们班的孩子没有吧？” 现在的社会，就是你不卷，人家也会逼着你卷。 “是啊，多少也得给他们一些过节的仪式感吧。”姜嘉珆随手刷着手机，看着网友们都提供了哪些送礼物的建议。 大部分都是零食和文具，和六一节的礼物大差不差。 路过一家私房甜品店，孟欢意提议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选一个圣诞节的蛋糕。 刚进去，姜嘉珆就被货架上预热的圣诞节饼干所吸引，脑海里瞬间浮现了点子。 “欢意，不如我们做圣诞曲奇吧？” 自己做，能控制糖分，配料可以选得好一点。 “…”孟欢意作为厨房小白，一脸懵地问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啊，我认真的。”姜嘉珆还挺喜欢烘焙的，当自己静下心来完成一道道甜品的时候会感觉特别治愈。 “呃，确实挺有新意的，但我从来没做过诶，你看我靠谱么？”孟欢意苦着一张脸，于她而言，这似乎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姜嘉珆笑着走近她，“周末你来我家，我们一起呗。” 平安夜和圣诞节刚好是周日和周一，她们刚好可以约在下一个周末。 “好的好的，柠柠也会来帮忙的吧？”孟欢意眨眨眼，很是期待。 “…”裴知柠轻呵一声，“你可真是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那可不么，毕竟你是我的最美伴娘。”孟欢意笑嘻嘻地挽住她。 她的婚礼刚好定在12月30日。 正面迎接元旦假期，再加上三天的婚假，又是能出门旅游的好机会。 “行行行，你们俩一个准新娘，一个准妈妈，我还能拒绝吗？”裴知柠耸了耸肩，应承了下来。 三人说定后，姜嘉珆与孟欢意都在店里订了个圣诞氛围浓郁的大蛋糕，让店家周一送到学校。 “我怎么小时候没有像你们俩这样费钱又费心思的老师呢？”裴知柠再次发出感慨。 “说的好像谁有一样。”孟欢意叹息道：“还是我们老了呀。” 如今的社会，什么节日都不能平平淡淡地度过。 她们一起在商场里吃了晚饭才各自分别。 来接姜嘉珆的贺宴舟是最先到的，直接把车停在了出口的位置。 “那我先走咯，拜拜。”她朝另外两人挥挥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姜嘉珆和主驾驶上的男人絮絮叨叨地分享了自己的想法，一边埋首在网上找各种做圣诞曲奇的配方。 找到好看的，就趁着等绿灯的间隙问贺宴舟的意见。 “这个怎么样？” “嗯，好看。”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姜嘉珆察觉到了，于是问他怎么了？ “没，我在想，我有没有份。”他眼尾翘起，歪着头和她对视。 第142章 专属 做饼干这件事，明明约好的是三个人，到最后又变成了他们一整个小团体的聚会。 不过也好，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能逃脱被安排任务的命运。 “我们先把最基础的东西都混合完毕，然后再分开添加颜色吧？”姜嘉珆觉得这样比较省事一些。 “okok，我们都听你的。”孟欢意连连点头。 两个班的学生比较多，姜嘉珆和孟欢意商量好给每个小朋友都送上一个圣诞树和一个圣诞帽的曲奇。 即便一人才两块，但六十多个孩子，量还是很大的。为了提高效率，姜嘉珆把方女士那儿的烤箱也给搬了过来。 三位女士在准备制作曲奇的前期工作中，四位男士暂时没什么事情，从最开始的斗地主玩到后来的手游。 “宴舟，你帮我把烤箱预热一下呗。”姜嘉珆嫌摘手套太麻烦了，探头张望了几眼客厅，看到正好在休息的贺宴舟。 “好。”他将手机随手一放，去她们那边帮忙，“还有别的事么？”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烤箱预热好了就把我挤好的曲奇送进烤箱里。”姜嘉珆担心会挤破裱花袋，于是在外面又套了一层。 “嗯。”贺宴舟点点头，松散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手端着拿裱花袋的那只手，在烤盘上挤出了圣诞树的形状。 姜嘉珆也是第一次做，冬天的气温低，做曲奇特别艰难，手上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结果裱花头才挤出来一点点。 整体看着还是挺不错的，她兴奋地和身边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是不是还挺成功的？” “嗯，很好看。”不可否认的是，姜嘉珆的确很有厨艺天分。做菜和做烘焙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发力的技巧了。”姜嘉珆越做越顺，很快，圣诞树的成品就占满了两个烤盘。 “厉害啊姜嘉嘉同学，我都不好意思让你看我做的了。”孟欢意闻声闪身而来凑热闹。满满当当的圣诞树，过节的氛围感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也不错啊。”姜嘉珆转头看了一眼，虽然形状大小不一，但整体看着并没有孟欢意说得那么不堪。 “真的啊？那就行，不然我就拿来自己吃了。”孟欢意拍拍胸脯，至少那样，她就不用面对孩子们嫌弃却不忍心直说的表情了。 两个烤箱的工作迅速开始。 姜嘉珆他们也不耽误时间，继续做着手里的圣诞曲奇。 就这样交替着进行了两轮，贺宴舟看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这做烘焙得一直站着，正常人都觉得累，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呢。 “我们再烤两趟应该就好了。” “那你坐着做吧，大概也没多大的差别。贺宴舟给她们三个人都搬来了高脚椅，做谈判也不耽误。 “嗯嗯，谢谢啦～”孟欢意舒坦地坐到椅子上，乐呵呵地朝贺宴舟道谢。 贺宴舟没吭声，只是脸上的表情说 “你的谢意不值钱，人家老婆是主角。我们俩只是顺带的。”一直在和面团抗争的裴知柠冷冷地开口道。 “我这不是有礼貌么，说顺嘴了。”说着，她转过头对姜嘉珆说：“还是谢我们嘉嘉吧。” 这边做烘焙如火如荼，客厅里也持续地热闹非凡。 临近中午饭点，林京泽嚷嚷着肠胃空空，急需食物补充体力和脑力。 “你们看着点吧，我们是没时间做饭了。” 深冬季节，恰巧人也多。 蒋明松感叹了句，“这天气要是能吃顿火锅就好了。” “对对对，我们吃火锅吧。”林京泽双手一拍，“我来点，你们都要点些什么？” “舟哥，你输一下地址。”他拿着手机递了出去。 贺宴舟皱了皱眉，本想拒绝，但察觉到姜嘉珆脸上赞同的表情，默默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 今天是在他们俩的婚房，火锅一吃，满屋子驱散不开的气味。 可耐不住女主人疯狂的示意，贺宴舟还是点开手机，留下了家中的地址信息。 连锁火锅店的效率极高，在他们的曲奇大计迈入终点时，准时到达。 “你们先开火，我们这边整理一下，让曲奇降降温。”姜嘉珆三人把刚出炉的饼干按照之前的方式，一块块地摆放在架子上散温。 “可以吃了，你们快点来。”林京泽起身过来喊人，顺带看看裴知柠一上午的劳动成果。 “啧，我们大律师手还挺巧的。”他吊儿郎当地伸出手，企图取走其中之一。 “啪”的一声，裴知柠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觉得能有你的份儿吗？” “…”林京泽收回手，哼哼两声，委屈地与她对视，“我就看看，也不行吗。” “不行，还热的，你一碰就碎了。”裴知柠见惯了他这副“绿茶”模样，冷冷地启唇。 “行行行，不碰就不碰。你们赶紧出来吃饭吧，都忙活了一上午了。”林京泽见她完成了当下的任务，推着她往餐厅走。 孟欢意也饿得不行，蹦跶着跟了过去。 厨房里顿时只剩下了姜嘉珆夫妻俩。 “我们也出去吧。”贺宴舟伸手揽在她的肩膀上。 “诶，先等等。”姜嘉珆仍旧立在台面前一动不动。 “先吃饭，它们又不会跑。”贺宴舟眉心一拧，神情也转淡了些。要不是为了这些屁点大的小朋友，至于让他老婆这么辛苦么。 “不是，”姜嘉珆从其中挑了一块最完美的“圣诞树”曲奇，送至他的唇边，“这块是你的，尝尝？” 她的眸光流转，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上次接她，都能闻见车里的酸味儿了，因此今天特意为他做了块独一无二的饼干。 “真的是你的，你看这个点缀，是不是你‘舟’字的首字母？”姜嘉珆生怕自己技艺不精，导致他看不出来圣诞树上的白巧克力。 “嗯。”贺宴舟偏过头咬了一口，“好吃。” “是吧。”姜嘉珆眉眼弯弯，嘴角轻轻上扬，夹杂了丝丝傲娇的神情。 贺宴舟忍不住亲了上去，抹茶的清香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嘉嘉，我…” 第143章 纠结 这顿饭，裴知柠吃得莫名有些尴尬。 发现好友夫妻俩感情好的确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但撞见他们俩亲密又是另一回事了。 幸好两位当事人都没什么异样，她也就装作自己不知道了。 吃完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贺宴舟拉着他的兄弟一块儿整理餐桌。姜嘉珆她们仨也把放凉成型的曲奇饼干一份份地装好。 “完美！”孟欢意洋洋得意地看着最后的成品，没想到她这样的厨房小白也能有这么一天。 “终于结束了吧？”裴知柠瘫在沙发无力地打了个哈欠，“任务完成我就先撤了，回家补个觉。” “不在这里吃晚饭么？”姜嘉珆问。 “不啦，你也得好好休息，别忙活了。”有了之前那一幕，裴知柠可不敢再多待了。 孟欢意接上话，“是啊，那把东西理理，我们也回去了。” 既然她们都决定了，姜嘉珆没再挽留，“那好吧。” 下午两点多，等他们都离开后，屋子里重新归于平静。 姜嘉珆肩膀松了下来，疲倦地伸了个懒腰。 “去睡个午觉？”贺宴舟从楼下扔完垃圾上来，哄着她回房。 “嗯，我先洗个澡。”吃完火锅身上一股味道。 姜嘉珆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贺宴舟把客厅整理了一番后转身进了外卫。 看着孩子们收到曲奇饼干时，脸上流露出来的惊喜，姜嘉珆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时间很快来到孟欢意婚礼那天。 姜嘉珆不用当伴娘，又大着肚子，因此只用参加晚上正式的婚宴即可。 正逢周末，倒也是落了个清净，安心在家待到晚上，和长辈说了一声，他们俩便开车出门了。 “呀，我红包忘记带了！”姜嘉珆记得她提前装好礼金放在梳妆台上的，怎么包里翻不到了。 “我拿了，在我大衣口袋里。”贺宴舟轻笑一声，把红包递给她。 “幸好，不然得掉头回去了。”她装好礼金，可强迫症犯了，担心自己放错了金额，再次取出来数了一遍。 孟欢意的婚礼布置是当下挺流行的森系风格。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却仿若置身于青绿色的春天。 他们按着门口摆放的座位安排找到自己的位置。与他们同桌的除了蒋明松和林京泽之外，还有孟欢意仍有联系的初中同学。 “哎哟，我们班贺校草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这是不是咱们班第一个？”桌上有人打趣道。 “那你可猜错了。”坐在蒋明松身边的短发女人随手将碎发别在耳后，“我儿子都快一周岁了。” “…不愧是我们班学委，势必要争个第一。” 许久未见，他们这一桌追忆起了往昔的年少时光，言谈之间，皆是对青春的向往。 姜嘉珆一边接受贺宴舟的投喂，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说着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岁月。 突然，大厅的灯光熄灭，追光灯照在台上的主持人身上，预示着主仪式马上开始。 姜嘉珆看着孟欢意挽着她爸爸的手一步一步地迈向舞台，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去年。 她的眼角不禁染上了薄红，是感动的泪水。 “让我们一起举杯，祝这对新人新婚快乐！”主持人大声说道。 台下的宾客也娴熟地举着酒杯，顺着他的口令齐声高呼“新婚快乐”！ 宴会厅里宾客众多，姜嘉珆待久了觉得有些胸闷。 “不舒服？”餐桌上，姜嘉珆与其他人不熟，都没怎么说话。因此，贺宴舟在与他人交谈之余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 “嗯，有点闷。”她喝了口温水，轻声回答。 他们这桌已经敬过酒了，先行离开也能理解。 贺宴舟提议，“那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好的。”姜嘉珆也不逞强。 贺宴舟和同桌的人说了一声，然后拎起她的包，又帮她穿好外套，这才牵起她的手朝正在敬酒的新人走去。 “欢意，我们还有点事，先撤了。”姜嘉珆不愿孟欢意跟着担忧，隐去了真实原因。 “啊，好的，今天真的照顾不周啊。”孟欢意拉着她的手表示歉意。 “理解理解，你今天特别漂亮，再次祝你们新婚快乐哦。”姜嘉珆也是过来人，弯弯眉眼，并不介意。 “谢谢～”孟欢意抱了抱她，“那你们路上开车小心。” “好。”姜嘉珆同作为伴娘的裴知柠也说了一声，这才与贺宴舟携手离去。 元旦假期，夫妻俩也没闲着。 似乎有了新的家庭之后，反倒是比单身时还要忙碌许多。 “我怎么觉着以前我一放假就是在家躺着呢。”姜嘉珆感慨道。 如今，双方父母家，外加爷爷奶奶家。短短三天，都来不及数就过完了。 “以后不如我们统一安排了，节省点时间。” 姜嘉珆举双手赞成，“我觉得可以，否则到了过年，新年酒席只会增不会减。” “嗯，到时候我问问看。”贺宴舟应承了下来。 小时候无比期待过年，特别是亲戚多的家庭，过年期间每天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酒席。偶尔撞上了日子，还得一家四口拆开，两两组队去。 可现如今，却觉得尤为浪费时间和精力。 新的一年，姜嘉珆有了新的期盼。 某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贺宴舟从背后环住她，“想什么呢，还不睡。” “我在纠结。”她叹息道。 “说来听听。” “你说我要不要去拍孕妇写真啊？”前阵子回家吃饭，她嫂子苏樱就问她有没有意向去拍孕妇照，可以给她推荐一下。 “想去就去呗。”贺宴舟并不觉得这问题有多难抉择。 “但我们自己不是也拍了么？”姜嘉珆指的是去海边拍的那些照片。 第一次在那里拍了侧面照，之后的每个月，贺宴舟都会带她去那个相同的地点拍下最新的对比照。 “那就不拍吧。”贺宴舟扣住她的腰身，轻柔地碰了碰她的肚皮。 “啧。”姜嘉珆冷呵一声，拉开他的手，“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睡觉！” 第144章 安排 最终，姜嘉珆还是决定了去拍一套孕妇写真，带上贺宴舟一起。 越临近过年，天气也愈发地寒冷了起来。 姜嘉珆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医院的候诊大厅。她总算是体验到人家说的，冬天做产检真的是特别不方便。 今天要做的是四维大排畸。 一想到上次做nt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她心里就发起了愁。幸好她这次约的周末，也省得耽误上班时间。马上要学期末了，尽量还是别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到我了，我先进去。”姜嘉珆把手机递给贺宴舟，起身进门。 她熟稔地躺在床上，掀起衣服。医生在肚皮上抹了一层凝胶，同时，提前出言提醒她，“有点冰哦，忍一下。” “嗯…”果然冰得她一激灵。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宝宝无比配合，似乎已经能听懂外界的指令，只一次检查就通过了。 “看～”姜嘉珆拿着单子在贺宴舟的面前晃了晃，“虽然是黑白的，但好像能看出来五官诶，就是这个图片有点小。” 贺宴舟伸手接过，细细地观察着。 “诶，等等，是不是放到照片上能放大了看。”姜嘉珆抢回检查单，用相机拍下后再对照片进行裁剪，宝宝的照片瞬间变得清晰许多。 “哇，好可爱。”她爱不释手地盯着图片。 “嗯，很可爱。”贺宴舟也凑过去看。只见小宝宝静静的躺在她的身体里，给他们一个不甚清晰的侧脸，却莫名心中涌起名为“父爱”的温情。 夫妻俩前后脚进屋，方女士听见开门声后从厨房里出来，“你们回来啦。” “嗯嗯。”姜嘉珆又将那张报告单分享给她，换来了方女士的欢声笑语。 “行，那你们休息下，等会儿喊你们吃饭。” “好的，谢谢妈妈。”姜嘉珆收好检查资料，准备回房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宴舟，那来一下。”方女士见姜嘉珆进了卧室才唤住自家儿子。 “怎么了？”贺宴舟跟着进了厨房，顺便倒了杯温水。 方女士下意识地又朝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对他说：“嘉嘉她爸爸…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太好？” 贺宴舟喝水的动作一顿，低低地“嗯”了一声，“上次复查，各项指标都不算好。不过，您是听谁说的？” “前几天听嘉嘉妈妈提了一句。”方女士轻叹了口气，“那嘉嘉知道吗？” “知道的。”自从上次大家都对她有所隐瞒，姜爸爸每次体检完后，姜嘉珆都会去看他的化验单和报告单。 甚至于前阵子某天晚上，贺宴舟因电脑坏了，借她的电脑用，不小心发现她桌面上的excel表里登记得满满当当的化验和检查报告。 几乎是在姜爸爸确诊那天就开始记录了。而且她经常在网上查一些相同的病例，还加了几个病友群，想忽悠过去都很难。 “嗯，我呢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今年过年的安排。”方女士提起正事，“我和你爸想问问你们俩，要不要两家人一块儿找个地方过年？” “什么意思？”贺宴舟一时之间没听明白。 “这听不懂？你不是高材生吗？”方女士搅动着锅里的食材，闻言，余光瞥了贺宴舟一眼。 贺宴舟清了清嗓子，“那您有中意的地方了？” “我们去哪儿都行，最重要的是得紧着嘉嘉爸爸的身体。”方女士又补充道，“如果他们不同意也没事儿，你跟嘉嘉尽管去他们那边过年。” “我妈妈真是一如既往的人美心善。”贺宴舟靠在洗碗池边，扬起唇角夸着方女士。 “行了，少拿好话哄我。”方女士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弯了起来，“你跟嘉嘉讨论一下，也不着急。” “好的。”贺宴舟点点头。 这时，姜嘉珆也换了身衣服过来，他挑了挑眉，问她有什么事。 “我想喝水。” “我帮你倒。”家里的杯子都是固定好主人的，贺宴舟在柜子里取了属于她的粉色马克杯，倒了小半杯递给她。 “谢谢啦～”姜嘉珆端着杯子回到客厅，方女士不让她在厨房帮忙，她只能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打发时间。 吃过饭，夫妻俩午休时，贺宴舟斟酌着询问了姜嘉珆的意见。 起初她有些犹豫，“我爸爸的身体，能坐飞机么？” 然后又是担心，“如果去了外地，身体不舒服怎么办呀？” 毕竟姜爸爸随时都有消化道出血的可能。 “坐交通工具应该没事。”至于后面的那个问题，也是贺宴舟所顾虑的。 “如果实在是担忧，我还有一个办法。” “嗯？”姜嘉珆好奇地看着他。 “我们可以去租套别墅，类似去年端午去裴知柠家那样，少去一些旅行的奔波。” 姜嘉珆想了想，这听着似乎更靠谱点，“明天我问问他们的想法吧。” 总不能他们说的热火朝天，结果她爸妈来个“不去”俩字，白白浪费了口舌。 “嗯，好的。” 于是乎，借着回父母家吃饭的机会，姜嘉珆提起了这个建议。 姜爸爸还是挺愿意的，意有所指地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首都呢。” “去什么去哦，你就给我在家好好养身体。”很多话即便是好意，可姜母的语气听着就像是夹枪带棒的。 这都还没说两句，眼见着两位家长又要吵架了。 姜嘉珆赶紧打圆场，“那我们就去附近吧，我们常去的那个海边风景很好，还有很多的度假别墅。怎么着也算是换个地方散散心了。” “哥哥，你说呢？”她求助地朝姜嘉鹤眨眨眼，企图让他帮忙说话。 “嗯，听起来挺热闹的。”姜嘉鹤不负所望，“那我们也报个名。” 姜母依旧皱着眉头，有所顾忌，“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我听人家说，两亲家不能走得太近了。” 最后还是贺宴舟打消了姜母的担忧，“妈，您放心吧。这事儿还是我爸妈提议的，他们俩前几年就常常约了朋友在外面过年。现在有了更亲近的人，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们。” “那…好吧。”话到这份儿上，姜母也不好再拒绝了。 第145章 情侣服 一月下旬，学校如期放假。姜嘉珆开启了躺平的生活，方女士还是什么家务活都不让她干。 “嘉嘉，你好了么？”贺宴舟拎着她的帆布包，敲了敲门。 “嗯嗯。”姜嘉珆穿上外套，方女士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们了。 今天是产检的日子，她即将面对令无数人折腰的糖耐检查。 三人一起到了医院，正逢工作日，贺宴舟只能陪着她们俩到了化验大厅便离开了。 姜嘉珆抽完第一次血后，护士给了她300毫升的葡萄糖水，让她在五分钟之内喝完。 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喝第一口的时候还好，只觉得很甜，结果越喝越感到恶心。最后，姜嘉珆强忍着想吐的感觉，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糖水。 “嘉嘉，还好吧？”方女士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身边有和她一样来做糖耐检查的准妈妈，这会儿已经吐了好几个了。 姜嘉珆摆摆手，恶心到无法开口。 要说这次怀孕，最让她开心的就是没有经受到孕吐的折磨了。可糖耐的检查，着实让她难受到极致。 “你玩会儿手机，转移点注意力。”方女士看着她的样子急得不行，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特别是坐在她们身边的某位准妈妈又吐了。 “妈妈，我还好。我先打几局游戏好了。”姜嘉珆强打着精神安抚着方女士，然后眨眨眼，打开手游。 把注意力集中游戏上面，倒是舒服了不少，喉间那种腻到发慌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滴滴滴…”也不知道打了几局，姜嘉珆定的一小时闹钟响了起来。于是，方女士扶着她去窗口抽第二次血。 再过一小时抽第三次，期间都不能进食。 熬过了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她早就没了食欲。化验报告得下午才能拿到，所以，去门诊做完常规的产检，两人就打车回去了。 晚上睡前，姜嘉珆与贺宴舟吐槽道：“我敢发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幸好报告显示一切正常，不然听说接下去吃饭都有忌口了。” “嗯，辛苦你了。”他摸了摸她的脸，随即低头对着她的肚子说：“宝宝，你要乖一点。” 听见他的低声呢喃，姜嘉珆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年关在即，小区里的布置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方女士怕她在家待着嫌闷，就提议两人一块儿出门采购年货。 大概是很多人还没正式放假，商场里的顾客稀稀落落，不见节假日的喧闹，逛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嘉嘉，怎么样？”方女士从更衣间出来，询问姜嘉珆的意见。 她试的是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很经典风衣款式。 “好看，很适合您。”显得她年轻了很多。 方女士站在镜子面前来回打量着，看起来还挺满意的样子，“行，那就这件吧。” 她回更衣室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时，姜嘉珆已经让店员打包了一件新的衣服，并结了账。 “哎呀，怎么能让你付钱呢。”方女士不太赞同道。 “没事儿，平常也没见您缺什么东西。今天正好遇上喜欢的，就当我给您送的新年礼物啦。”姜嘉珆挽着方女士的手臂，笑脸盈盈地说着。 “好好好，那我就收下了。”有这么贴心的儿媳妇，方女士自然是眉开眼笑的。 “既然给您买了，我们再去逛逛，给爸爸，还有宴舟也买点吧？”不能失了公平。 “行，走吧。” 婆媳俩逛得忘了时间，正好贺爸爸不在家，家里只有她们俩，索性直接在商场找了家餐厅吃午饭。 “我跟你爸说了，待会儿他忙好了顺路来接我们回去。”这么多东西，打车实在是不方便。 “嗯嗯，好的。” 离贺爸爸来接的时间尚早，二人便慢慢悠悠地吃饭。吃完了又逛了一段时间，总算是等到了回家的车。 “哟，我也有礼物啊？”贺爸爸收到的是和方女士同款的羊绒大衣。 “是啊，你看我的，嘉嘉说让我们过年一起穿情侣装。”方女士在旁边搭话道。 “对，您试试看合适不合适。”姜嘉珆弯了弯杏眼。 贺爸爸乐呵呵地套上大衣，嘴上念叨着，“合适合适，刚刚好。” “您喜欢就好。”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对方能喜欢自己的礼物，的确能令人心情愉悦。 晚上下班回家的贺宴舟，同样也收到了来自老婆的新年礼物。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地，“你自己没买？” “有啊，妈妈给我买的。”姜嘉珆随口回答，自己靠着床头往身上抹润肤乳。 “哦...”贺宴舟擦干手坐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垂着双眸帮她抹了起来。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姜嘉珆早已摸透了他。 她歪着头，直勾勾的与他对视，明知故问地调侃他：“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嘛。” “我没有。”贺宴舟忍住笑，嘴硬道。 “没有就好，不然我还以为怀孕的是你呢，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的。”姜嘉珆重新靠到靠枕上，语气幽幽的。 贺宴舟抬头看了慵懒的某人，轻笑一声，“你倒是会打趣我，好了。” 他起身把瓶子放回梳妆台，姜嘉珆也跟着下了床，佯装自己忘了东西在衣帽间，随后拿着两件情侣款的灰色针织外套，“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贺宴舟唇角的弧度忍不住翘了起来，“什么东西？” “你说呢？”姜嘉珆哼笑一声，“我忘了说，妈妈送我的也是情侣装。” “原来你都猜到我想什么了。”贺宴舟露出脸上的酒窝，桃花眼也笑成了月牙。 “嗯哼。”她傲娇得不行。 她这副模样逗得贺宴舟忍俊不禁，伸手搂住她，然后低下头亲在他无比眷恋的红唇上。 两人除却之前那次孕后的亲密，往后贺宴舟都会在关键时刻停下动作，这次也一样。 他喘着气退离开了些，但依旧贴着她的唇，气息相近。 姜嘉珆压抑着呼吸，便听得他说。 “真希望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 第146章 团圆 除夕当天上午，两家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预定好的度假别墅。 别墅里的东西都很齐全，客人入住前也会有专人负责打扫。他们只需要自备食材就可以了。 “妈，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我跟宴舟开车出去采购。”姜嘉鹤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对姜母说道。 “行，我先整理下我们带的东西。”姜母在来之前就已经自行在农贸市场买了好些食材，此时一一将它们分门别类地规整好。方女士见状，也上前帮忙。 姜父与贺爸爸不知何时找到了适合他们俩下棋的地方，贺宴舟和姜嘉鹤坐在沙发上等候差遣， 姜嘉珆则和她的嫂子苏樱一起逗弄小侄子，“哈喽～廷廷，你好呀～还记得我不？我是你小姑姑。” 小朋友举着圆乎乎的小手朝她挥了挥，像是认出她来了一样。 “你是在跟姑姑打招呼么？嗷，太可爱啦！”姜嘉珆双手握着他的小拳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也就这么大的时候可爱些，小时候只知道吃睡，现在逗他玩还能给点反应。”苏樱说着，顺手拿着纱布巾擦擦廷廷唇边的口水。 “是不是比月子里好带一些？”姜嘉珆可是见过她哥憔悴的模样，据说是因为廷廷一到点就要干饭，夜里起码得起来两回给他喂奶。 “那倒是的，现在夜里基本就一顿奶，感觉自己快熬出头了。”苏樱轻叹了口气，“我都恢复上班了，再这样整晚不睡觉的，命都要没了。” 这么惨吗？ 姜嘉珆顿时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恐惧。 看到小姑子一脸恐慌的模样，苏樱“扑哧”地笑了，安慰她，“每个小孩情况不一样，等你摸透了他们的习惯，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嗯嗯，希望如此。” 这时，两位妈妈也整理出一份清单，交给家里的年轻劳动力，让他们俩开车出去买。 方女士也很喜欢白白胖胖的廷廷，询问苏樱的同意后，终于抱上了软软糯糯的小团子。 “廷廷长得可真好呀，看着脸型像爸爸，五官像妈妈。长大了也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小姑娘。” 大概这就是隔代亲吧，方女士直接开启了夸夸模式，夸得苏樱都不好意思了，“您太夸奖他了。” 有了两位奶奶帮忙带孩子，姜嘉珆和苏樱也终于有空坐在一旁聊会天了。 “嘉嘉，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苏樱问道。 “五月份，看来能和廷廷一块儿上学了。”姜嘉珆掐指一算，还真能赶上。 “那多好啊，以后都能一起补习了。”苏樱双手一拍，“咱们可以轮流带娃。” 姜嘉珆孩子都还没生，这会儿都讨论到补习的安排上了，她扯了扯嘴角，“嫂子，你会不会想得太远了点儿。” “远吗？哎，你不知道，我们单位的同事，孩子两周岁多就安排外语课了。虽然都在鼓励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但耐不住周围的人卷啊，你落后就要挨打。”说实话，苏樱也不知道自家儿子有没有那个读书的天分。 姜嘉珆随即想到了她班里的学生，除了在学校上课，课余时间基本上要学一两门的特长，比如钢琴和跳舞之类的。甚至于还要额外去培训机构上辅导班。 她也跟着感慨了句，“现在的小孩真不容易。想当初，我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就是跑到楼下和小区里的同龄人玩游戏。” “是咯，孩子苦，家长也苦。下了班还得回家辅导作业，带孩子出去上培训班。”苏樱又叹了口气，“还是我们先努努力，多挣点钱，给他留点后路。” 聊起将来的事情，气氛沉闷了不少。反而两位奶奶在那儿玩小团子笑得合不拢嘴。 大过年的，的确不宜聊这些深沉的话题。于是姑嫂俩相视一笑，也加入了逗娃的活动中来。 很快，贺宴舟与姜嘉鹤拎着满满几大袋的东西风尘仆仆回来。 他们在这儿订的三天两夜，因此东西买的稍微多一些。 “您看看还有没有缺的。”贺宴舟脱下羽绒服，露出身上的灰色针织衫。 苏樱眼尖，一脸八卦地戳了戳身边的小姑子，凑到她跟前低声说道：“哟，没想到你老公还喜欢跟你穿情侣服啊。” 姜嘉珆抿了抿唇，没什么底气地反驳，“那是方女士买的。” 苏樱才不管谁买的，撇撇嘴，管自己接下去吐槽，“你哥怎么就这么不上道？我之前买了套亲子装，他嫌肉麻，死活不肯穿。呵呵…” 最后这声笑，充满了寒意。 姜嘉珆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苏樱，果然，她正目光冷冷地望着不远处的姜嘉鹤，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嘉珆挑了挑眉，压制着忍不住想上扬的嘴角。 今天的晚餐是重点，所以对于午饭，两位母亲大人简单地烧了几个菜，大家伙也热热闹闹地吃了。 “我们先休息会，午觉起来再去边上逛逛？”虽然一群人共同出游，但彼此都没有限制其他人的行程安排。 故而很自觉地分成了老人团和年轻人团。 苏樱要照顾廷廷，姜嘉珆要午睡，熟悉周边环境的贺宴舟便成为了带团的“最佳导游。” 姜嘉珆清了清嗓子，幸灾乐祸地安慰他，“晚上必须让妈妈们给你加鸡腿！” “嗯哼，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为了一个鸡腿折腰的人么？”贺宴舟轻睨了某人一眼。 “哪儿能呀，您可是大家眼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呢。”姜嘉珆说得感觉自己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啧。”贺宴舟伸手扭了扭她的脸，“就你会夸人。” 姜嘉鹤看不下去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抱着呆萌的廷廷转身离开。 贺宴舟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好好休息，回来要给你带些吃的么？” “不用了，医生让我控制点体重。而且过完年我还要去拍孕妇照呢。”上次产检，她的体重涨得有点快，被提醒要注意饮食。 “好，那你如果有什么想吃了，就给我发消息。”趁人不备，贺宴舟偏头亲了亲她的唇，“那我走了。” “呵呵…我都遛完娃回来了，你们俩还在这儿腻歪。” 第147章 温情 姜嘉珆推了贺宴舟一把，催促道：“你快出门吧，爸妈都在等你了。” 等人出门了，她才回头对着姜嘉鹤哼了一声，“看破不说破，ok？” 姜嘉鹤扯了扯嘴角，“行，果然是女生外向，这会儿都嫌弃起你哥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从小就爱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头，天天让我陪着玩过家家。” “谁啊，我怎么都没印象。”姜嘉珆才不会承认。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侄子软嫩的脸蛋，没有长辈在旁边看着，想怎么逗就怎么逗。不然她一捏，姜母就会出言阻止，说什么捏了以后会一直流口水。 廷廷窝在他爸的怀抱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小小的脸蛋儿皱成一团，越看越萌。 “哥，廷廷是不是该睡觉了。”她抬头提醒姜嘉鹤。 “嗯，你嫂子去泡奶了，喝完了再睡。”说着，苏樱拿着奶瓶从厨房里出来。 姜嘉珆看着小团子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地喝着牛奶，可有食欲了。 “嘉鹤，奶瓶你洗，我抱他上楼哄睡了。”廷廷喝得很快，转眼两百多毫升的奶瞬间干完，苏樱竖抱起他轻拍着后背，顺便指挥姜嘉鹤去清洗。 “好，嘉嘉也上去睡会儿吧。” “嗯嗯。” 于是，姜嘉珆跟在苏樱后头回了房。 冬日昼短夜长，一觉睡醒，太阳早已不知所踪。 姜嘉珆揉了揉眼睛，换好衣服下楼。长辈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餐厅的桌子上已然摆放了几道冷菜。两位妈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苏樱也在一旁帮忙。 “醒了？”听见声响，贺宴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她的方向。 “嗯，”姜嘉珆与两位爸爸打了声招呼，坐到他的身边，悄声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叫我起来？” “方女士说你晚上可能会晚睡，下午让你多睡点。”贺宴舟勾了勾唇，伸手将她脸侧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 “唔，晚上安排了什么活动么？”她饶有兴趣地问道。 “方女士让你妈妈教她打麻将。”贺宴舟浅笑着，“你和嫂子是陪练。” “哈哈哈，我可打不过我妈。”她跟她哥经常笑称姜母是一代“雀圣”。 贺宴舟扬着眉，调侃她，“你也很厉害。” 姜嘉珆笑容渐盛，清丽的脸庞上尽显明媚，余光掠过喧闹的厨房，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厨房帮帮忙？” “我刚刚进去被赶了出来，估计你也是相同的待遇。”贺宴舟把茶几上的遥控递给她，“我们还是找个电视看看吧。” 姜嘉珆对电视剧不怎么感兴趣，今天又是除夕夜，大大小小的节目要么在重播曾经的春晚，要么就在直播春晚的明星采访。 按了会儿遥控器，她倍感无聊，环顾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没看见她哥和小侄子的身影，“诶，我哥呢？不会还在睡吧？” “醒了，”贺宴舟在她即将开口问“人呢”的时候，及时接上话，“廷廷闹着要出门，你哥推着他出门遛遛。” “啊？这么冷的天还出门啊。”姜嘉珆不理解，这不会冻到孩子么。 贺宴舟声线慵懒，“没办法，你哥也不想出门。” 孩子的合理要求，当爹的，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完成。 “呃…行吧。”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桌，方女士招呼着大家上桌吃饭。 正逢辞旧迎新，能喝酒的几人也添了杯中酒助助兴。 有长辈在场，姜嘉珆只能默默地喝着杯子里的温开水，索幸还有美食能抚慰心灵。 姜母做了几道拿手的菜，其中就有她最喜欢的螃蟹炒年糕。 “嘉嘉，你螃蟹少吃点，太寒了。”知道女儿爱吃，姜母提醒道。 “哦，知道啦。”姜嘉珆理解母亲的担忧，非常自觉地只吃了几块便转战其他的菜。 餐厅连着厨房，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聊聊家常。也不知何时，在熟悉的音乐以及主持人的声音里，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 廷廷“咿呀咿呀”地躺在小推车上，跟着音乐的节奏手舞足蹈，时不时咧着嘴笑，露出粉粉的牙龈肉。 姜嘉珆大着肚子，耐不住久坐，于是推着小团子一圈一圈地在客厅里绕弯。 “嘎咕～”她逗弄着廷廷，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餐桌上笑逐颜开的家人们，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当回到属于自己的港湾时，你才能真正地体会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来，嘉嘉，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一不留神，方女士和姜母一起走到她面前，一人递了一个红包给她。 “啊，我还有压岁钱啊。”姜嘉珆有些诧异。 “收着吧，明年就没你的份儿了。”姜母笑言。 姜嘉珆也没推辞，笑眯眯地收下两位长辈的压岁包，甜甜地道谢，“谢谢妈妈！” 剩下的红包就专属于廷廷了，姜嘉珆作为小姑姑，也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希望廷廷健康快乐，平安长大！” “来，我们谢谢姑姑和姑父。”苏樱抱着廷廷作弯腰状。 姜嘉珆把红包递到他眼前，令人惊讶的是，小家伙竟然伸手握住红包，手指极为有力地攥紧边缘，搂在怀里“咯咯咯”地笑着。 “哟，我们廷廷原来是个小财迷啊。”姜嘉珆要被他的举动给笑死了。 一直观察着他们互动的几位长辈也是，纷纷开怀大笑。 电视上，观众们正在为演员们精彩的演出热情鼓掌。电视外，她们四位女性同胞已经东南西北地坐在麻将桌前，开启教学兼战斗模式。 姜嘉鹤与贺宴舟负责收拾碗筷，两位爸爸则坐在她们边上凑热闹。 姜父没什么担心的，反倒是贺爸爸，全程跟在方女士身后，偶尔帮忙给点儿出牌的建议。 似乎是因为新手保护期的缘故，即便是方女士磕磕绊绊地打着牌，但麻将桌好像追着她喂牌一样。 “胡！” “等等，胡！” “哈哈哈，胡了。” 只胡了开头两把的姜嘉珆，低头看了眼手中此刻这副谁也不认识谁的牌，感叹道：“果然好汉不胡前三把。” 第148章 变故 最终，大赢家非方女士莫属。 她喜不自禁地放话，“回去我请大家吃饭啊。” 姜父身体不好，熬不了夜，眼见着快十一点了，就被姜嘉珆催着上楼睡觉。 “你还说你爸呢，你也得早点去休息。”姜母瞥了她一眼，“小心以后宝宝跟你一样是个夜猫子。” “…不会吧。”姜嘉珆心下一紧。 “难说。”姜母故作玄虚地撇撇嘴，“行了，我也上去睡了。” 方女士和贺爸爸平时就睡得早，也就今晚熬到现在，于是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紧随其后地上了楼。 苏樱早早就陪孩子睡觉去了。 这时楼下客厅里只剩下了姜嘉珆、贺宴舟和姜嘉鹤三人。 “你们饿吗？”姜嘉珆突然开口。 “是你饿了吧。”姜嘉鹤哼笑一声，他可是过来人。 “是是是，我快饿死了。”姜嘉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吃就赶紧上楼吧。” “呵，我偏要吃。”他们兄妹俩抬杠真是再日常不过了。 贺宴舟在她最开始问的时候就已经从白天的购物袋里找出了一整包的泡面，准备去厨房烧水。 “二比一，那你去煮吧。”姜嘉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泡面，亲手塞进她哥的怀里。 “…”姜嘉鹤被她霸道的言语给气笑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还是我去吧。”贺宴舟摊开手掌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行了，我去煮，你们俩好好歇着吧。”人家夫妻俩一起，姜嘉鹤也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认命地转身去厨房。 “嘿嘿。”姜嘉珆捂着嘴偷笑。 贺宴舟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尖，“干嘛欺负你哥。” “哼，谁让他下午的时候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很记仇的。”姜嘉珆语气转冷，“所以，你可千万别惹我噢。” “遵命，老婆大人。”贺宴舟垂下头，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声线带有磁性，像是在蛊惑人心。 姜嘉珆心尖一烫，忍不住抬手捂住泛红的耳朵，澄澈的杏眼仿佛暗夜里的星星，在灯火通明的夜晚里熠熠生辉。 “我亲爱的公主妹妹，您的面可以吃了。”不多时，姜嘉鹤端着一碗泡面出来，嘴里喊着她幼时的自称。 姜嘉珆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红晕再次染上面颊，不满地嘟囔了句，“瞎喊什么呀，肉不肉麻。” “你说呢？”他挑挑眉。 贺宴舟去厨房把剩下的两碗面端到餐桌上，自己在姜嘉珆的身边坐下。 电视机里，主持人们正声情并茂地主持着零点倒计时。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姜嘉珆弯起漂亮的眸子，喃喃地跟着启唇，“哥哥，宴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妹妹。”姜嘉鹤抿起唇，视线与她相撞。 这一年，无论中间经历过怎么样的困难，他们都挺过来了。 未来，或许会更难。 新年快乐，于他们而言，是对曾经的告别，也是在为将来的自己加油打气。 去海边迎接日出似乎成为了他们的既定目标。 故而，集体出动。 苏樱给廷廷套上连身羽绒服，又裹上厚厚的毛毯，里三层外三层，全副武装地躺在小推车里。 “爸爸，您多穿一点，记得戴上围巾，海边超冷的。”姜嘉珆再三叮嘱姜父注意保暖。 “好好好，这已经是我最厚的羽绒服了。”姜父举起干瘦的手掌拍了拍胸口蓬松的外套。 “嗯，羽绒服的帽子也要戴好。”她依旧不放心。 “你顾好自己吧，爸我会照顾好的。”姜嘉鹤从她身后经过，走到姜父身旁。 不知何时，原本高大的姜父变得佝偻。而哥哥已然代替了他成为家中的顶梁柱。 姜嘉珆呐呐地点点头，最后一言不发地垂下眼。 有人揽住了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她说，“新年第一天，我们开心一点，嗯？” “嗯。”她瓮声瓮气地应了声，拼命地眨眨眼，止住落泪的冲动。 日出东方，当火红的太阳沿着地平线冉冉升起，唤醒沉睡的大地，万物都迎来了新生。 “来，我帮你们拍张照。”方女士手持相机，让姜家人站一块儿合影留念。毕竟对他们这把年纪来说，大过年地跑来海边看日出，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 姜嘉珆拉着贺宴舟站在姜父身边，“咔嚓”一声，一家八口的全家福照新鲜出炉。 姜嘉鹤也同样为贺家这一方拍了全家福。 直到度假结束回到家，姜嘉珆还时不时地对着那张照片发呆。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在她拍完孕妇照之后没几天，姜父的病情每况愈下。 胆红素升高，皮肤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发黄。 “你爸现在的病情有点复杂，目前只能先做ptcd，插管引流黄疸。把胆汁排出来，降低胆红素。”张主任无奈地摇摇头。 “做这个风险高么？”她问。 “只能说很小。” “好。” 姜父的手术很快被推上行程，也顺利地完成了。只是出院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小挂件，引流出来的全是胆汁。 二月底的某个周末，姜家。 “爸爸，您晚饭想吃什么，让妈妈给您做。”姜嘉珆看着比往常要沉默许多的姜父，竭力地想逗他开心。 “都可以。”姜父慈爱地看了她一眼。 “给您蒸个鱼，炖个汤？” “嗯，都行。” 姜父眉目舒展地笑道，但话依旧很少。 晚餐期间，姜父频频打嗝，食欲也比较差。 “爸爸，你不舒服么？”姜嘉珆放下筷子，担忧不已。 “有点恶心，可能刚刚吃的那颗药有点大，吞下去不太舒服。”姜父站了起来，“我站起来缓缓，你们尽管吃饭。” 姜嘉珆与姜母面面相觑，都失了胃口，草草收尾。 后来再问，他就表示自己好多了。 本以为真的如他所言已相安无事，结果，半夜的钟声响起，姜嘉珆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是姜母不知所措的狼狈，慌乱之中落了泪，“嘉嘉，你爸爸又吐血了！” 又。 这个字不过两画，却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她不安的心。 第149章 终点 贺宴舟果断地拨打了救护车，然后去主卧查看姜父的状态。 与此同时，姜嘉鹤也匆忙赶来。 “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姜嘉鹤喘着气问道。 “还好。”姜父还能坐在床头和他们说话。 “你还是躺着吧，省点儿力气。”姜母哽咽着催他。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姜父朝女儿虚弱地笑了笑，“别担心，我最近感觉好了不少。” “嗯…”姜嘉珆全靠身边的人支撑着她。 救护车来得很快，姜嘉珆大着肚子，得有人照看，姜嘉鹤就让姜母跟他一起跟车。 “别怕，会没事的。”前几次呕血，姜父都挺过来了，贺宴舟只能如此安慰她。 “嗯，我也想去医院。”姜嘉珆仰起头，语气坚定地对他说。 “好，我带你去。”贺宴舟无法拒绝她这样朴素的请求。 急诊进不去这么多家属，他们到了之后，也只能坐在大厅里等候通知。 凌晨一点多，医院里依旧人声鼎沸。 生死不过一线之隔，一念之间。 姜嘉珆点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全家福，冷不丁地开口，“也许，这是最后一张全家福了吧。” “嘉嘉…”在死亡面前，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上次在这里，爸爸就觉得自己会撑不过去。可笑吧，我还偷偷地录了音。”她点开语音备忘录，里面只有一条录音，手指轻轻摩挲着却没有点开，而是亲口陈述，“他说，虽然妈妈时常生气，但本质还是为了我们好，希望我能好好照顾她。” “他还说，希望不是因为他的病情，让我决定结婚的。不论未来如何，家人永远会是我坚强的后盾。” “他说…”她的泪水早已浸满了眼眶，一滴一滴地砸在手机屏幕上，“他说，他好难受，好难受…” 贺宴舟感觉胸口一阵阵地痛，她的眼泪像是利刃出鞘，刺得他心头泛酸。 作为医生的他，却拯救不了爱人的父亲。他无力的攥着手，最终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她抱在怀里。 姜嘉鹤出来了几趟，挂号、取药…熟悉的流程再次开始。 可惜，都是枉然。 大伯一家人也收到通知赶来，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只能不省人事地躺在床头。 直到凌晨四点多。 姜嘉鹤疲惫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张了张嘴，声音早已干涩得要命，“爸说要回家。” 姜嘉珆腿一软，幸好贺宴舟及时搂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好像周遭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脑海里的思绪也渐渐飘散。她惊奇般地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怎么哭。 姜嘉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方女士也收到消息抵达姜家，一直陪在她身边。 “邵武，邵武？”家里挤满了亲友，围着姜父唤他的名字。 姜父使劲地睁开眼睛，一个个开始认人。 “嘉嘉呢？”他喊着女儿的名字。 “在这儿，嘉嘉，你快去，你爸找你呢。”大伯母推着她上前。 姜嘉珆脸上还是镇定自若，实际上早就丢了魂，愣愣地走到姜父面前，伸手握住他艰难举着的手，喊了一声，“爸爸，我在。” “嘉嘉，对不起，爸爸我等不到宝宝出生了。”姜父虚弱的声音闯入她封闭的心，击碎了她强撑许久的坚毅，眼泪夺眶而出。 “爸爸…” 随后，她被推开。 姜父说太吵了，他要睡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这平凡的一个清晨，她失去了从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爸爸。 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肚子里的宝宝察觉到母亲低落的心情，姜嘉珆只觉肚皮一紧。 “宝宝，对不起，妈妈会坚强的。”她轻轻地隔着肚皮抚摸他，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姜父进了趟急诊，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贺宴舟主动一一替他去除，顺便帮他整理遗容。 孕妇在长辈的观念里是不能参加葬礼的，即使方女士并未表现出异样，可姜母还是劝她回婆家，“宴舟在就行了，你在这儿，我们都不放心。” “是啊，嘉嘉，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所有人都在劝她离开，似乎注定了她不能送自己的爸爸最后一程。 凭她一己之力，的确很难与世俗抗争。 姜嘉珆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坐在梳妆台前，边哭，边写下了满满两张纸的手写信，那都是她想对姜父说的话。 泪水浸湿了字迹，她小心翼翼地用纸巾一点点擦干。然后将其叠好后塞进刚买的信封里。 她想好了，姜父明天出殡，方女士会出席，到时候就让她帮忙传递一下。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方女士便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嘉嘉，虽然你不能去殡仪馆，但妈妈会陪着你送你爸爸最后一程的。” “谢谢…”姜嘉珆泣不成声地上前抱住她，“谢谢你，妈妈。” 她们只能送到山下，这儿离墓园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姜父的墓几乎落在最高处，还要爬很长很长的阶梯。 最后，这封信是由贺宴舟代为送到姜父面前的。 他将信轻轻地放在烧火盆里，向他承诺，“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嘉珆，陪她共同赡养父母，养育孩子。我爱她。” 姜父走了，姜母也没了主心骨，终日郁郁寡欢。 兄妹俩商量后，便提议让姜母去姜嘉鹤那儿帮忙带孩子。但姜母不愿意，说不吉利。 只好等孝期过了再议。 姜嘉珆坐在车上，嫌车厢里过于安静，久违地开了电台。 女主持人的声音悠扬婉转，“如果你此刻也有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想要分享，都可以发送短信或者通过公众平台告诉我们。” 姜嘉珆头脑发热，忽然想和陌生人诉说自己的悲痛，寥寥地发了一句话。 “我爸爸去世了，我好难过。” “在这里，我想借用电影里的一句话，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只要你记得，他永远都存活在你的记忆里。” 姜嘉珆终于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爸爸，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梦你所梦的团圆，见你未见的世界。 第150章 音乐 世界从不曾因某一个人生命的逝去而停下转动，生活也是如此。 直系亲属的去世也不过三日丧假而已，似乎都还没来得及悲伤多久， “嘉嘉，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孟欢意努力营造欢快的氛围，让自己姐妹开心点。 “好啊，吃什么？”姜嘉珆弯起眉眼，笑着答应。 “让我翻翻牌子。”孟欢意仰靠在办公椅上，大拇指飞快地滑动着屏幕，挑选着晚上要临幸的餐厅。 “诶，嘉嘉，你能吃川菜不？”孟欢意重新靠近她，向她展示店家信息。 姜嘉珆伸出手指点开菜单瞄了两眼，看起来好像不错，“可以啊。” “ok，那我发群里，问问柠柠有没有空。”孟欢意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在她们三人小群里留言。 孟欢意：@裴知柠，晚上约吗？ 裴知柠：可以，我刚好在附近，等你们下班了，我来接你们。 孟欢意：没问题～ 姜嘉珆自然看见了她们俩的对话，于是给方女士打了个电话。 “妈妈，晚上我跟欢意她们出去吃，您不用煮我那一份啦。” “好，那你吃好了跟宴舟说一声，让他去接你。” “嗯，我知道的。”姜嘉珆虽然觉得打个车回家很方便，但那样做能让大家都放心的话，也无妨。 “行，那你上班吧，我挂啦。” “嗯，妈妈拜拜。” 孟欢意见她挂断电话，挑挑眉，“终于可以吃点好的了。” 姜嘉珆闻言，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这话说的，好像你平时吃得很差一样。” “哎呀，人嘛，总得偶尔换换口味。”孟欢意环顾了眼四周，其他人正忙着，这才捂着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跟你分享一个秘密。” “嗯？什么？” “柠柠估计已经跟林京泽确定关系了。”虽然林京泽在追裴知柠是他们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一直还处于暧昧期，没有确立关系。 “你怎么知道？”姜嘉珆疑惑地问，难不成是她错过了什么消息？ “哎呀，你看我都能发现你跟贺宴舟结婚的事儿，毕竟我是孟.福尔摩斯.意。”她傲娇地翘了翘嘴角。 裴知柠开着车来接两位下班的人民女教师时，总觉得她们俩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什么情况，我脸上是有花了么？你们俩总盯着我干嘛。” “你先想想，是不是忘了跟我们说啥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孟欢意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歪着头玩味地看着她。 “有吗？”裴知柠略一思索，“你是指，林京泽？” “嗯哼。” “你们不是从开头就能猜到结局了么。”裴知柠透过后视镜笑着看了眼坐在后排浅笑的姜嘉珆，如果她对林京泽没有好感，那他就是另一个蒋明松。 她们到的早，餐厅里只有寥寥几桌客人。 “我们坐那儿可以吗?”孟欢意指着边上的一个有帘子遮挡的小隔间。 “可以的。”服务员领着她们进去，又提示道：“您这边可以直接扫码点单，有需要按桌角的电子铃就好。” “好的，谢谢。” 孟欢意扫开菜单，照着点评网站上的推荐菜一道道加入清单中，“这家分量看起来挺多的，我们点四个菜就差不多了吧？” “嗯，让我看看你点的。”裴知柠凑到她旁边，看她的手机界面，“辣子鸡丁、酸辣土豆丝、油炸汤圆、卤猪蹄，非常可以了。” “饮料要么？”孟欢意问道。 姜嘉珆点点头，“我想喝可乐。” 她怀孕期间，除了生冷的东西，别的几乎没怎么忌口。 “ok。下单。”三人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出来聚餐聊天了。 对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裴知柠与孟欢意有意地回避了类似的话题。 “嘉嘉，你知道你产假期间是谁代班主任了不？”孟欢意深呼吸一口气，“这辣子鸡也太辣了，你别吃了。” “嗯，我吃完第一口就放弃了。”姜嘉珆不太确定，“我听宋主任提了句，应该是她会帮我先顶一下。” “嘶...”孟欢意撇撇嘴，“那你们班的孩子惨咯，主任可是出了名的严厉。” 她轻笑一声，“挺好的，他们现在皮的很，总得有人能震慑一下。” “哈哈哈哈。”孟欢意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你，马上就要从小恶魔们的包围中逃离出来了。” “别了，万一我肚子里这个更难带怎么办？”离预产期越近，姜嘉珆越慌。 “诶，那你还是决定在家坐月子么？”裴知柠临时想到这个问题。 “嗯，在家感觉舒服些，我嫂子也是这么说的。”姜母直接帮她找了带廷廷的月嫂。 裴知柠了然地应声，“到时候多去蹭两碗沙面汤。” “没问题。” 三人慢悠悠地吃着饭，餐厅里逐渐热闹了起来，外头也开启了叫号模式。 “你们先走吧，贺宴舟还在路上，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姜嘉珆语气轻松，笑容温婉。 “那我们陪你一起吧。”她们俩不可能让姜嘉珆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那好吧。”她向来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 她惯用的沐浴露用完了，碰巧今天出来，顺便买两瓶回去。 裴知柠与孟欢意在她的安利下也买了一瓶。 “那我们先走啦，柠柠你路上开车小心。”贺宴舟的车到了，姜嘉珆坐在副驾里朝她们挥手道别。 “好，拜拜～” 贺宴舟踩下油门往大道上开，担心她会被风吹到，便摇上车窗。 “不要全关上，我感觉有点闷。”姜嘉珆出言阻止。 “嗯。今天吃得开心么？”贺宴舟余光扫过她。 姜嘉珆不明所以，随口说道：“挺好的呀。” “明天去妈妈那儿？”这段时间，他们俩周末基本上都会去探望姜母。 她没出声，贺宴舟偏头快速地望了她一眼。 她懒懒地靠着椅背，目光呆呆地看向窗外。 “嘉嘉？” “嗯？”她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他柔声问道，含着担忧。 “没，我只是在听歌。”姜嘉珆停顿片刻，跟着车厢里流淌的温柔男声轻吟。 “但是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也不能永远陪谁……” 第151章 住院 自从姜父去世后，姜嘉珆虽然没有表现出特别难过的情绪，但贺宴舟知道，她经常看着手机里姜父的照片发呆。 他很想抱抱她，也这么做了。 贺宴舟沿街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后倾身过去抱着她，“嘉珆，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倾听者。” “嗯…”她的声线略带哭腔，“其实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毕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也许这样，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解脱。” “你放心吧，我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去适应。”姜嘉珆伸出手搂住他。 我们终将接受人世间的各种磨难。 时间一转眼即将迎来姜嘉珆的预产期，可宝宝仍旧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肚子里，丝毫不见反应。 “怎么办啊，我都开始焦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嘉珆叹了口气。 “别着急，可能宝宝也觉得待在妈妈肚子里更舒服。”贺宴舟摸了摸她圆润的肚子，笑问道：“宝宝，你说对吗？” “呀…他踢了我一脚。”姜嘉珆明显发觉肚子紧了紧。 “你看，他在回我话呢。”贺宴舟轻轻地戳戳他刚刚踹的位置。 “扑哧。”姜嘉珆被他若有其事的模样给逗笑，“对了，宝宝的名字起好了么？” 她是个起名废，完全决定不下来。 “还没，不过我想了几个，你要不要听听看？” “嗯嗯，好啊。”姜嘉珆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贺宴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如果是男孩子，叫贺煜或者贺麟。女孩子的话叫贺穗或贺暄，怎么样？” “唔，挺好的吧。”至少比她想出来的好。 “还有几天，我再想想吧。”贺宴舟也觉得起名特别难，万一起一个孩子不喜欢的，这不得被他念叨死。 “嗯嗯，靠你了。” “明天方女士陪你去产检？”到了孕后期，姜嘉珆每周都得去做胎心监护。 “是啊，你要上班，我妈要带廷廷呢。”姜母前段时间已经搬到姜嘉鹤那儿了，正好也能帮忙照顾孩子。 “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他手指轻轻地勾着她的长发。 “好。”姜嘉珆点点头，肚子大了，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窝在他的怀里，因此翻了个身，背靠着他的胸口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睡觉啦。” 贺宴舟轻笑一声，从背后环住她，“晚安，老婆。” 姜嘉珆上午请了产检的假，与方女士照例搭上了贺宴舟的顺风车，这时候就体现了去老公单位做产检的好处了。 胎心监护大概二三十分钟，她躺在小床上，腰上环着检测带。 本以为会如往常一样顺利，结果医生又让她重新做了一次，最后告诉她，“你这里跳了一下，我建议你拿去给门诊医生看一下。” 姜嘉珆不免有些紧张，再加上离预产期也没几天了。 “我帮你约了b超，你做完把报告单拿来给我看看。”门诊医生把医疗卡还给她。 “嗯，谢谢医生。”她拉开门出来，方女士就等在门外。 “医生怎么说？”见她出来，方女士迎上前问道。 “让我先到楼下做个b超。” “行，我陪你下去。” 她们来得早，检查室门口人不多，很快就轮到她。 姜嘉珆拿着报告单重新回到门诊医生那儿，只见她看了眼报告单上的各项数据，“你应该也看到了，说你的羊水偏少。正好你预产期也快到了，我是建议你今天就直接住院。” “啊？这么突然？”姜嘉珆紧张得手指攥了攥。 “嗯，估计这两天也该发动了。” 姜嘉珆茫然不知所措地走了出来，对着方女士说，“妈妈，医生让我今天就住院。” “啊？怎么回事？”方女士也急了。 姜嘉珆照着医生的话解释了一遍，方女士赶紧给贺宴舟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手术室忙，迟迟没接。 于是，姜嘉珆便提议道：“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我跟医生说了，晚上再过来住院。” “好好好，我们回家。” 姜嘉珆坐在方女士叫的车上，给贺宴舟发了消息，大致说明了下现在的情况。 头一回面对生产，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贺宴舟的电话是在她收拾东西时打来的。 “嘉嘉，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听筒里，他的声线清冽温柔。 “嗯，我知道的，我等你回来。”姜嘉珆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贺宴舟果然回来得很早。 医院里总归是不太方便，夫妻俩都洗过澡后换了身衣服，才匆匆赶到医院。 办完入院手续，姜嘉珆临时被安排在四人间，空间比三人间要大了许多。 刚换好衣服躺下，护士就推着胎心监护仪过来，轻声对他们说，“先做一下胎心监护。” “好。”其他床位的孕妇看起来都睡了，姜嘉珆也降低了音量。 所幸一切正常。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躺在医院的床铺上。 j：你好睡么？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休息，他们俩只好通过手机交流。 z：好睡，你感觉怎么样？ 姜嘉珆才不信呢，医院的陪护床又窄又短，她又不是没睡过。贺宴舟那么高的个子，肯定躺着很别扭。 j：我还好，偶尔肚子会紧一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宫缩。 j：你要不还是回你们值班室睡吧，过来也很近。 z：别担心我了，你快休息吧。 他不肯，姜嘉珆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回了句晚安，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医院的早饭就不提了，她随便对付了两口，相当于没吃一样。 “姜嘉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的主管大夫过来查房，“你待会儿去一下护士站对面的检查室。” “嗯，好。” 大概是要做产前检查，看看胎儿的大小以及产道的情况。 检查的过程稍显尴尬，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等回了房间，医生才对他们说：“你这胎有点大，你可能会顺不出来，所以我们是建议你剖宫产。你们俩可以商量一下看看。” 姜嘉珆下意识地看向贺宴舟。 第152章 新生 最后，夫妻俩都选择听医生的。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下午，主管医生就为她安排了手术。 手术前，医生拿了一叠资料来给他们签署。听着她念了一大串的风险提示，令姜嘉珆的心更加紧张了起来。 贺宴舟面容平静地听完了所有的官方话术，关于手术的风险，他尤为清楚。只是在医生让他签字的时候，他好似忽然间忘了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 “宴舟？”姜嘉珆不解地喊了他一声。 他恍然间回了神，垂着眼默默地签好字，将资料递还给医生。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会有护工过来推你去手术室的。”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转身离开。 “怎么办，我突然感觉好紧张。”姜嘉珆坐在床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在幻想剖宫产的手术过程了。 要在肚皮上一层层地割开，再把宝宝掏出来，再缝上伤口…… “嘶…”她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这时，她感觉到肩上多了一处温暖，贺宴舟大掌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揉捏，温柔地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我会在外面陪着你的。” “嗯…”她仰起头，撞进他精致深情的眉眼。随即，她的唇角漾开笑容，玩笑道：“不如我们来猜猜是男孩还是女孩？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好啊，我猜女孩子。”贺宴舟故作轻松地开口。 “行吧，那我就猜男孩。”说着，姜嘉珆皱了皱眉。 贺宴舟察觉到了，“怎么了？” “肚子疼了一下。”她咬着唇，伸手摸着肚子。 确定了下午的手术，姜嘉珆便没有再吃午餐，再加上精神紧绷，也没什么胃口。 15:30，护工大叔准时推着她进手术室。沿途，他们经过几道走廊，姜嘉珆偏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忽然，护工大叔说了一句，“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 她弯着唇“嗯”了声。 话音刚落，便听到护工大叔悠然地哼起了歌，是姜嘉珆从未听过的歌曲。但从旋律中似乎能感受到祝福的意味。 在进门的最后一刻，护工大叔对她说：“祝你一切顺利。” 一份来自陌生人的祝福，姜嘉珆的内心涌起暖意，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 手术室内与室外完全是极与极的差别。 她看着手术台的第一反应是脱口而出的疑问，“为什么这个床这么窄？” 医生和护士们都笑了，然后耐心地解释道：“太宽了，就不方便我们操作了。” “哦哦。” “你先屈膝侧躺，手抱着膝盖。”其中一位男医生指挥着她的姿势。姜嘉珆顺从地躺好，紧接着，就能感受到有针刺进她后背的脊柱。 麻醉剂准备就绪，她又按照医生的指示平躺。 她的四肢被扣在手术台上，眼前的视线也被遮挡，只能无措地感受着身体被拉扯着。 “别紧张，已经在抱宝宝出来了。”护士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护士掌心所传递出来的暖意瞬间安抚了她心底的恐惧。 “谢谢。”姜嘉珆差点没哭出来。 “哇～哇～”婴儿的哭声响起，姜嘉珆忍不住想抬起头去看，却因眼前的遮挡物而一无所获。 护士抱着宝宝去旁边检查，很快就抱过来与她确认，“恭喜啊，是位小公主。” 姜嘉珆终于亲眼见到属于她的宝宝。 她双眼紧闭，全身的皮肤都红彤彤的，体积也正如医生说的那样，只个胖姑娘。 “我们先抱宝宝出去，医生帮你缝合好后，还得观察半小时才能回产房。” 姜嘉珆点头答应。 医生的动作很迅速，不多时便告诉她已经好了。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医生们在讨论她生产期间的失血量，好像还挺多的。 手术室外面的亲人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贺父和方女士，还有姜母以及气压很低的贺宴舟，眼神一措不措地望着门口，生怕自己遗漏了姜嘉珆的身影。 “姜嘉珆的亲属在吗？”护士在门口大声喊道。 “在在在。”方女士推了推墙边抱着花还在神游的儿子，“叫你呢，发什么呆。” 贺宴舟深吸一口气，走到护士面前。 “恭喜啊，母女平安。你们稍等一下，她们马上就出来了。”护士大约只是公式化地提前通知一下家属，因此也不等他们的反应便转身往回走。 “谢天谢地，一切平安。”方女士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姜母见亲家脸上并未因儿媳妇生的女儿而露出失望的神色，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贺宴舟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终于松开，掌心已是一片潮湿。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他几乎从他们初识回忆到了方才她朝他微笑的瞬间。 姜嘉珆术后安全度过了观察期，所以护工大叔推着她出去。 刚一出手术室的大门，便看见贺宴舟抱着一束她最爱的郁金香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嘉嘉，辛苦了。”他的喉间略带哽咽，这句话根本不足以配上她所承受的。 “这是送给我的吗？”姜嘉珆虚弱地笑道，“我很喜欢。” “嗯…” 长辈也都跟了上来，随着他们一起回到病房。 姜嘉珆这才发现自己被推进了vip单人房。 接着，护士推着他们家宝宝进来，“来了，家属先让一让，妈妈要给宝宝喂奶了。” 贺爸爸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孙女的模样，但非常自觉地离开了病房。 方女士也是，怕姜嘉珆害羞，出门前顺手拉了姜母，“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弄吧，我们去外面等。” 姜母心有担忧，不过转念一想，这话说的也对，“那我现在打电话让陈阿姨过来。” 陈阿姨就是姜母找的月嫂阿姨，正在家里等待姜嘉珆生孩子的消息。 “来，贺医生把孩子抱着放到妈妈身边吧。”护士手把手地教贺宴舟如何抱好刚出生的宝宝。 看着向来淡定自若的贺宴舟此刻身体僵硬的模样，躺在病床上的姜嘉珆忍不住嘲笑他，“没想到终于有个人，能让我们的贺医生惊慌失措了呀。” 第153章 岁岁 新手爸妈手忙脚乱地给宝宝喂上了第一顿母乳，姜嘉珆还没感受到自己心底的母爱，只觉得很痛。 她竭力地忍住了。 然后伸出手指碰碰她柔嫩的脸蛋，但几乎没敢真的碰到，“居然被你爸爸猜对了，是个小公主呢。” 贺宴舟坐在旁边，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们母女俩。 新生儿刚开始喝奶量小，没两口就歇了。 “诶，女儿的名字你决定好了没呀？”姜嘉珆此时不知道要怎么喊她。 “大名叫贺昔妤，小名叫岁岁，你觉得怎么样？”贺宴舟凝视着她，询问她的意见。 “挺好听的，起码笔画比上次说的少。”姜嘉珆朝他笑了笑，随后垂下头柔声与女儿打招呼，“岁岁，你好呀，我是妈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岁岁吃饱喝足，已然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贺宴舟把孩子抱回到她自己的小床上，又帮姜嘉珆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出门让长辈们回房间。 见孙女睡着了，他们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哟，这真是太可爱了。” 方女士眼睛都快笑没了，转而又关切地问姜嘉珆，“嘉嘉，会不会很痛？” “还好，医生加了止痛药。”她躺在床上虚弱地弯起漂亮的眉眼，“就是躺久了不舒服。” 姜母心疼不已，走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医生刚刚说了，让你多翻翻身，你可别忘了。” “嗯嗯，知道啦。”姜嘉珆眼角微湿。 贺爸爸全程站在后头，毕竟是儿媳妇，还得避避嫌，因此他的眼神除了刚进门望了眼病床上的姜嘉珆后便只盯着呼呼大睡的小孙女了。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屈着身子侧躺在小床上，双眼紧闭，小嘴略微嘟起，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我们等陈阿姨到了，就先回去吧。让嘉嘉也多休息会儿，等能吃东西了，我炖点汤送过来。” 不一会儿，陈阿姨拉了一个小行李箱进门。 “都在啊，不好意思，一直没打到车，所以来晚了。”她连连道歉。 “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你来了我们就放心了。”姜母上前帮忙把箱子拎到旁边，与陈阿姨象征性地叙旧了几句话。 “陈阿姨，嘉嘉和宝宝就辛苦你照顾了。缺什么，要吃什么尽管跟我们说，我们送过来。”姜嘉珆是剖宫产，要多在医院观察两天。 “好咧，就交给我，你们放心吧。”陈阿姨乐呵呵地笑道。 贺爸爸还有工作，在离开前嘱咐贺宴舟照顾好他的妻子和女儿。 “嗯，知道了。您帮忙把两位妈妈送回家吧，人多，她不好休息。” 这个“她”指的是姜嘉珆。 姜母还想多陪陪女儿的，结果也被方女士给劝了回去，“有陈阿姨在，你还担心什么？走吧，不然我们待着，嘉嘉也不好睡觉。” “嗯，妈妈，您回去吧。廷廷还得您照顾呢。”听姜母说，现在是廷廷的外婆在看着。 送走了三位长辈，屋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 新生儿的睡眠时间长，岁岁也好似屏蔽了周围的喧哗声，独自睡着安稳觉。 陈阿姨的到来让夫妻俩都有了主心骨，姜嘉珆也松下了吊起的心，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贺宴舟没再看孩子，而是坐在床边，握住她软若无骨的手，静静地注视着她。 床头柜上，娇艳的弗洛伊德玫瑰拼上郁金香，为平淡无奇的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姜嘉珆本来观察三天就能出院的，但她从术后第二天起便高烧不退，检查结果倒是没显示有任何异常，只提示有炎症。 于是她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才被放行。 回到家后，她在陈阿姨的帮助下快速地洗漱了一番，总算是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趁陈阿姨抱岁岁去浴室洗澡的间隙，夫妻俩讨论起了房间的安排。 “你确定晚上让陈阿姨跟你一起睡？”贺宴舟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赞同。 在医院那是没办法，碍于环境因素以及病房的制度，只能让一个人陪护。 现在都在家了，也单独为阿姨安排了房间，为什么她还要让阿姨陪着。 “嗯，岁岁夜里要吃好几顿呢，陈阿姨跟我睡一起更好照顾她呀。况且，你白天不上班啦？晚上休息不好，你怎么帮人做手术呢？”姜嘉珆还是很现实的，他们俩一起睡，真的谁都别想睡得好了。 见他依旧还是冷淡的神色，姜嘉珆勾住他放在床沿上的手指，撒娇般哄道：“老公，以后还有的你忙呢，你这不是刚好借这个机会先多休息休息么。” 贺宴舟很吃她这一套，只好叹息着松了口，“好吧，你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月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 岁岁原先红红的皮肤变得白白嫩嫩，细软的头发带了些自然卷的弧度，睁开的双眼很大很亮，眼尾翘起，看见的人都说是随了贺宴舟的桃花眼。 “哎呀，她居然笑起来还有梨涡诶！” “呜呜呜，也太可爱了吧，我的心都要萌化了。”孟欢意爱不释手地抱着岁岁，房门口放满她与裴知柠一块儿给岁岁买的衣物。 “这么羡慕，你也生一个呗。”姜嘉珆靠在床头打趣道。 “谢邀，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可爱。”孟欢意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又觉得自己的话不严谨，急忙补充，“还得是这样几个月大的，小学生就算了吧。” “哈哈哈，看样子你的学生都让你不满意。”裴知柠见她一副对孩子避而远之的模样笑个不停。 “我对小孩子的要求很高的，得长得好看，性格乖巧不粘人，还得讲道理。”孟欢意如数家珍似地说着。 “您这要求，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裴知柠劝她死了这条心吧。 “是咯，所以我选择不生呀。这不，嘉嘉的女儿就是我女儿。”孟欢意说着，还朝岁岁抛了个媚眼，“你说对吧？小公主。” 岁岁仿佛听懂了一样，伸出小拳头紧紧地攥住在她眼前晃悠的手指，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孟欢意“啊”了一声，“呜呜呜，太萌了。岁岁，你要不跟干妈回家吧？” 第154章 尾声 想带走岁岁，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姜嘉珆不肯，要是被贺宴舟知道了，一定会杀到孟欢意家去。 她们俩又逗弄了岁岁一会儿，陈阿姨敲门进来喊她们去餐厅吃纱面汤。 “嘉嘉，你也有份，你去吃吧，岁岁我来看着。” “好。”姜嘉珆从床上爬起来，这些天陈阿姨时常让她起来走走，有助于恢复身体。 “哇，阿姨煮的份量也太看得起我了。”孟欢意惊呼连连，这一碗面是真的多。 “估计是阿姨看体型给的。”裴知柠执着筷子坐下来。 “…呵呵，您可真会说话。”孟欢意皮笑肉不笑。 “快吃吧，不然面等会儿越来越多了。”姜嘉珆也不等她们，只管开吃。月子里的她都快习惯了陈阿姨每天六顿投喂了。 “嗝，好饱啊…”说是吃不完的孟欢意秉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就差没把面汤给喝完了，“汤我就不喝了，感觉阿姨放了好多酒。” 裴吃柠也跟着放下筷子，“这顿下去，今天晚饭都可以不用吃了。” “那还是要吃的，这个消化得很快。”姜嘉珆笑道，“要不要再进去跟岁岁玩一会儿？” 裴知柠摇了摇头，“不了，你刚生完孩子，还是多休息一会儿，我们俩改天再来看你和岁岁呗。” “那好吧。”姜嘉珆恋恋不舍地拖着尾音。 “好啦，你就别送了。”孟欢意让她赶紧回去躺着。 送走二人，姜嘉珆回到房间，岁岁正窝在陈阿姨的怀里“咕咚咕咚”地喝着奶，一脸享受的模样。 “阿姨，她们俩先回去了，让我跟您说一声，您煮的面很好吃。”姜嘉珆说着，沿着床边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女儿圆润白皙的脸蛋，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喜欢吃就好，等岁岁吃完我出去收拾。”她伸手轻轻弹了弹奶瓶，等它空了才将奶嘴拔了出来，“你去床上躺着吧，让岁岁再喝两口。” 姜嘉珆的母乳不多，因此从岁岁刚出生起就是混合喂养。她倒是挺佛系的，有就给她喝母乳，没有就喝奶粉。 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忍不住轻笑出声，“到底哪里像我跟你爸爸呀，我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晚间，贺宴舟下班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外卫洗完澡，再进到主卧去抱抱他的妻女。 “今天有人来了？”他俯身抱起岁岁，随口问道。 “嗯，柠柠和欢意来了。”贺宴舟抱孩子的姿势非常标准，在照顾孩子的方面也没了一开始的手足无措。 他看着门口还没收拾的礼品袋，不禁弯了弯唇，“出手还挺大方。” “是啊，她们差点都想把岁岁给带回家去了。”姜嘉珆手指勾住女儿的小拳头晃了晃，语气略带傲娇：“谁让我们家小公主这么可爱呢。” “呵，她敢？” 大概是他的声线偏冷，怀里的岁岁哼唧了几声，然后在他温柔的轻哄声中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几周大的岁岁获得了无数人的喜爱，包括爷爷奶奶、外婆、舅舅和舅妈，甚至还有太爷爷奶奶等等。 数不尽红包、衣服和玩具，真的成为了贺家的小公主。 小公主岁岁也日渐长大，每天都在学习新的技能。从抬头翻身到爬行，总在不经意让人看到她嘴角深陷的梨涡，萌化所有人的心。 方女士是在姜嘉珆结束产假后才正式来到家里帮忙带孩子的。 “哎哟，我的宝贝，今天奶奶带你玩好不好呀？”跟小孩子说话时，人总是下意识地变成夹子音，爷爷奶奶都不例外。 岁岁暂时听不懂话中的含义，以为奶奶在逗她玩，“咯咯咯”地笑眯了眼睛。 “妈妈，要辛苦你啦。”姜嘉珆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方女士可以自己快快乐乐地过退休生活，却被孙女绊住了。 “怎么？岁岁也是我孙女呢，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更何况岁岁那么乖，带着可轻松了。”方女士让她别见外，“都是一家人，你们就放心上班去吧。” “嗯嗯，谢谢妈妈。拜拜咯岁岁，妈妈下班了就回家。”姜嘉珆亲了岁岁的小手心，留恋不已。 第一天上班没发生什么大事，孩子们也都很欢迎她的回归。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还特意给她点了个小蛋糕以示庆祝。 只是一点小小的举动，却让姜嘉珆快要感动哭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下班回到家，还有惊喜在等着她。 “咦，岁岁和妈妈呢？”餐桌上是精致的烛光晚餐，贺宴舟慵懒地坐在对面，没了孩子的嬉笑声，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他们曾经相亲的瞬间。 只是，等人的变成了他。 “妈说你最近太累了，所以把岁岁带回家，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贺宴舟起身朝她走了过来。烛光映在他幽深的黑眸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姜嘉珆却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 “噢…”她呐呐地应了声。 贺宴舟替她拉开餐椅，并示意她坐下。 已经习惯了围绕着孩子转的姜嘉珆一时之间不太能适应与他的单独相处，目光左瞥右看，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吃吧，我特意请了假回来准备的。”贺宴舟看着她，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唔，我说你今天这么早下班呢。”姜嘉珆漫不经心地接着话。 有了孩子之后，他们俩几乎就没这么安静地享用过一顿晚餐。 “岁岁真的不回来啦？”姜嘉珆半靠在床头，看着身旁的婴儿床，最终还是没忍住与他确认。 “都这么晚了，她肯定睡了。”贺宴舟在她身侧躺下，抽走她握着的手机，“别看了，你还是看看我吧。” “看你做什么。”姜嘉珆睨了他一眼，故作不解。 “啧，真没良心。”贺宴舟随手把手机搁在床头，回头将她压在身下，双眼毫无阻挡地撞进她的视线里，柔声质问，“你现在眼里只有岁岁，还有我吗？” “扑哧，”姜嘉珆笑了声，清丽的脸庞在暖色的灯光下尤显秀美，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微微用力。随后仰起头亲在他的薄唇上，“你说有没有你？哪有爸爸吃女儿的醋呀。” “那让我看看你的实际行动？”他忽然偏过头，吻了吻她圆润的耳垂，低哑的嗓音蛊惑着她。 久违的亲密，就如今夜无尽的黑暗，唯有莹莹的月光挂在远方的星空之中。窗台上的昙花不知何时悠然绽放，美丽得不可方物。 正如他怀中的她。 愿她往后余生，只有平安喜乐。 【全书完】 其实还想继续写，但碍于近期发生的种种因素，几经思量，还是决定完结了。 我知道自己文笔稚嫩，写的一般。比起一些热文，我更想去讲一个真实却又美满的小故事。 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和每一件发生的事情，都有我的真情实感。所以，我想去找一个能表达真心的地方，还请谅解。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谢谢你们的耐心和鼓励。 我们有缘再见吧～ ———写于2024.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