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之行》 第1章 北幽亭苑大火 车祸?重生?穿越? 这种十几年前就烂大街的穿越方式,竟然还能发生在2024年。在张珏重生到北周的第二个月,这场大火,终于烧起来了... 北山郊外,被侍卫重重把守的高墙深庭,此时正黑滚滚浓烟夹卷着呼救声。“起火了,来救人啊。” 救命声夹杂着大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场面混乱不堪,此时龙庭院正寝殿里放着已经暴毙而亡三日,秘不发丧的萧昌祖。 北幽苑外,景王——萧景辰,侧身而立,他身型俊逸,运筹帷幄,他原是北周的二皇子,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也是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也将是北周下一任皇帝。 依旧紧闭的大门,清廖地跪着十几位大臣,见北幽苑内起火,也顾不上繁文缛节,大声呼救。 “你们干嘛呀,陛下还在里面呢。” “司徒迩,你这等卑鄙小人…” “…” 北幽苑院门前,挺立站着一排身穿黑色军服佩戴青色长剑的士兵,剑柄上还带着司徒家的字样,任凭怎么样慌乱场面,自岿然不动。 远远望去,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尘土飞扬。紧接着,一支如火焰般耀眼的赤色铁骑宛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马匹迈着矫健的步伐,整齐划一,气势磅礴,仿佛要冲破云霄。每一个骑士都昂首挺胸,眼神坚定而锐利,透露出一种无坚不摧的决心和勇气。马蹄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太好了,是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 竹韵院东北角不起眼的假山后,下面有一个洞,洞并不大,很难被人发现,张珏还作了伪装,掩盖了杂物。 出了这洞,一片荒地连接着后山,杂草丛生处有一条碎石子小路,再过一条河,进了林,翻了山,就彻底自由了! 想到自由,张珏就神tmd的无语! 都二十一世纪了!自己还能经历车祸重生这样的烂剧情!重生穿越也就算了,至少带个金手指,带个系统,啥的,再差些,也是个高门权贵之家。 结果,家奴!一个乱世的家奴!命比双倍浓缩美式还苦! 张珏想回现代都快想疯了! 富二代重生到北周当牛马! 这样的落差,张珏强烈抗议,但抗议无效,这地跟克自己似的,谁都敢来扇自己一巴掌! 关于原主秋月的身世:十年前,原主——秋月,她的爹用二两银子把她卖到了丞相——司徒迩府上当家奴! 北幽苑是九年前开始建造的,当年的萧昌祖游玩至此时突然恶疾,司徒迩就以天子身体孱弱的借口!借北郊山清幽适合皇帝养病为由,将他幽居至此! 同时司徒迩为了照顾萧昌祖,送了一批下人来照顾。 同时来的还有守卫士兵,名义上是更好地照顾当今圣上,实际上就是监视和控制。 秋月就是那一批下人中的一份子。 地狱开局,比起前世,父亲是建设公司的老板,母亲是大学老师,比起金钱身份地位上的优越,张珏所生活的现代可谓是相当完美自由! 张珏心态就由重生前的嘻嘻! 变成了重生到家奴后不嘻嘻! 每天都处于想死,但死不了! 想回到现代,也回不了! 唯一不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家奴身份,可就是无法改变,颇有一种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疯批感!!! 作为一名985高校的大学生,毕业以后不用考公,也不用考研,顶着家世的光环,毕业后应该会在做一份高薪的,轻松的工作。 开着高档车,住顶层奢侈公寓,背着普拉达,穿着香奈儿,在平淡中度过开心普通富贵的一生。 这一切的意外,都是因为一场车祸,又或者是因为一场停电,一个期末考试的复习周。 盛夏午后。 三十四号女生宿舍楼,空气中的燥热倦乏让人发困,时不时透过窗户风还能让人察觉到一丝的凉意,对于此刻的张珏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公元434年,北周十六年,萧昌祖,久困北幽;即位十一年,九年受困;北幽苑大火,暴毙而亡。次年,景王称帝,定居京都,萧高帝,在位十九年;...北周已强弩之末,内有藩王割据,天灾不断,外有边关动荡,高帝不遗余力仍无力回天,公元452年,李仲生擒萧高帝,北周覆灭。” “热啊!实在是太热啦!!” 沉闷的空气,持续不断的高温! 张珏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叹,发出痛苦的哀鸣:“看不下去,真的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我不要学习了,我要快乐,我要发疯,我要去撞飞这个世界。” 昨日校务就通知过,市政检查电路,会停电一天了。 校方考虑到临近期末,学生们复习压力大,只有图书馆会有电,空调会正常开放。 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要么去图书馆占位置了,要么和对象约着去逛街了,只有张珏一人头铁。 宿舍聊天群 【小仙女们聚集人间】 玉玉子:我现在真的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快给我脑袋热懵。 刘小妹:「视频」 张珏点开视频:上下两层的图书馆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就连图书馆大阶梯上,都坐满了学生。 刘小妹:图书馆,现在也已经沦陷了。 玉玉子:咦,这可不行啊! 玉玉子: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学校就是为了让我们图书馆里看书,才停电的。 萌萌:「自拍」 照片上萌萌和对象相互依偎在咖啡馆里。 萌萌:商业街这边是昨天检修的,咖啡店的人并不多,而且有空调,最好快点,因为已经陆续有咱们学校的学生来了,晚点可能就只能和我们拼桌了。 玉玉子:马上来,十分钟。 萌萌:肖神好像在这打工呢? 萌萌:「自拍」 照片上:萌萌假装自拍占了绝大多数的画幅,在照片的角落最远处,倔强少年,直挺挺的后背,穿着咖啡店工作人员的衣服,在擦桌子。 刘小妹:是每次都考第一次的大神吗? 萌萌:他好像一直都在这里兼职打工呢? 玉玉子艾特刘小妹:要不要一起? 俗话说的好,三人行必有电灯泡,如果是四个人,那么就是两个电灯泡了,尴尬的就是萌萌和她对象了。 随意搭配了一套衣服,臭美地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 吃了那么多沙拉和减脂餐,就是为了出门的时候,能随意穿衣服。 刚走出宿舍楼,阳光的炙热在皮肤上,商业街离学校还有两道街,春天温度适中,不冷不热的时候,晚饭后散步都能去商业街溜达! 出了校门,张珏和刘小妹就直接坐上了网约车,因为单行道的缘故,可能会绕远一点,总体来说这段路程并不远,和走路差不多,也是十来分钟就到了。 车上,张珏一直低头玩手机,不自觉地又点开那张照片,刚放大图片,看到角落里少年倔强的背影,突然直到一个巨大的冲击力撞击袭来... 等再次醒来,就来到这里了,准确地来说—— 张珏是被一桶泔水给泼醒的,食物腐烂的腥臭味,简直是冰凉黏腻的恶心,顺着脖子的缝隙,流淌在肌肤上。 “啊,啊...”张珏惊恐地大叫起来! 本能地想要起身,却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压制回去,膝盖猛地撞击到地板,膝盖处的痛疼感立刻传遍全身! 紧接着就是啪啪,两巴掌,扇到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结结实实地挨了几巴掌后,张珏才意识到不对劲,为首的才是一个老嬷,应该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身穿灰色的粗麻布衣,有束腰,宽袖,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的老嬷。 “你一个家奴,竟敢自戕?就是死罪。” 身体上的疼痛还来不及消化! 大脑已经无法理解对方话里的理论逻辑了! 本能地恐惧让张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才稍稍理解了对方话的意思。 家奴是家主的私有财产,家奴自杀了,那等于家主的财产受到了损坏! 但自杀后救活,再处死,这是什么逻辑啊? 那面容狰狞的老妇,用粗糙沙粒一样的手,又狠狠地扇了几巴掌过来,接着是一块浸湿的布,一层又一层地盖在张珏的脸上,让人无法呼吸,大脑极度的缺氧,有些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这窒息感,太真实了,大脑充血上头的瞬间,人会格外的清醒,格外清醒地感受到痛苦,身体的求生的本能,会让人想要抓住任何一切的救命稻草。 这是一个权贵横行,蛮断的时代,劳苦众生的命比不过上权贵家的一条狗,而一个家奴,自杀的权利都没有,卑贱地如同草芥。 恍惚中,张珏似乎感觉回到了现代,看到父母坐在病床前。 昏迷的自己躺在(重症)icu的vip病床上! 住手!!! 还是这个破旧的屋子里,面对这群凶恶的老妇,声音洪亮而严厉,也带着少年的稚嫩。 显然老妇并不畏惧来人,语言里带着轻蔑和不屑,回答道:“回禀景王,咱们是在处置丞相府上的事情...” 张珏再也支撑不住了,陷入昏迷之中。 第2章 昨夜是下过雨 是夜,外面小院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滴滴答答从廊檐落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土腥气,似乎有很大风,呼呼吹了一夜,张珏清醒地明白这不符合正常的自然现象,如果有大风,必须不会是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大脑时而是清醒,时而又是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中,一时也分不明自己身在何处,四周好似大雾白茫茫,从小到大所有的幸福的时刻,在张珏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想努力起身去抓住什么,可是浑身没有力气。 直到最后一刻画面,看到张珏身穿学士服,在父母,好友,老师,所有人的祝福之中笑着走上了讲台,可是下一秒,就虚无地飘了起来。 那一刻,张珏无比清醒沉了下去,好想去抓住些什么,真实存在的,虚幻的。 紧接着张珏身酸痛醒来,躺在土炕一样的床上,身上搭着破旧难闻的被褥。 昨夜是下过雨。 翌日,空气格外的清新,透过破旧的轩窗,能看到院子外面低矮的花墙,廊檐之下有人匆匆走去,并无人关心,柴房的地上还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张珏大概是猜测到自己穿越重生到另外一个人身体里,不过和看曾经看过的穿越甜宠小说,古偶电视剧不太一样。 主角是因为有光环才是主角的,而自己大致是要殒命于此了,这样也就罢了。张珏没有了任何求生的欲望,直勾勾地盯着蛛丝勾结的房顶。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同时伴随着一个担忧的女声,小声的呼喊道:“阿月,阿月...” 阿月,大概是这女子的名字吧。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灰色素衣的陌生年轻女子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对方见张珏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又上前走了一步,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拿出一块土了吧唧的干粮塞了过来说道:“掌事嬷嬷不许任何人给你留饭,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快吃吧。” 张珏有些迟疑,还是接过对方塞过来的干粮,这硬邦邦的东西是吃的?不过眼下还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需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就直接了当问道:“你是谁啊?” 门外有人经过,秋兰,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一丝惊慌闪过,再回头看向张珏,满脸写着不解。 暂时还不能透露重生者的身份,张珏连忙解释道:“我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总算遇见一个正常人了,不会上来就打人,现在重要的是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份,还有对方是谁?这是哪里?什么年代?自己重生到什么鬼地方了? 张珏继续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是谁?我为什么要这里?你又是谁?” “啊?”面对张珏一连串的提问,对方的女生显然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回答问题?还是先去试图理解张珏所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秋兰,...我是阿兰啊,阿月,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张珏摇了摇头,叫秋兰的女生还是不敢相信,再次不确定地问道:“阿月,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张珏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也好.....” 经过这位叫秋兰的女生讲述,张珏大概对原主的身份有一些了解。 原主——秋月。 和眼前的叫秋兰的姑娘,都是丞相府里的家奴,但她们现在并不在丞相府,而是在北幽亭苑。 北!幽!亭!苑! 啊! 是北周吗?张珏临出门前,刚复习到这一段历史。 完了,完了!张珏在内心疯狂呐喊,这可是门阀横据,权贵横行的年代..... 通过秋兰,大概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原主,秋月,某天午后,同其他家奴一起偷偷溜出北幽苑,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大家陆续都回来了。 只有秋月还没回来,管事嬷嬷知道了她们偷偷溜出去,责备她们无法无天,便命人出去寻找。 结果在后山的河里发现了秋月的尸体。 原本是准备扔在荒郊野外的,结果秋月轻咳几声,吐了一口水,又进了气。 才被侍卫拉回来的。 秋兰哭诉着:“阿月,你以后再也不许这样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了?”张珏点了点头,但又知道原主绝对不是自杀,当然也不会是意外落水。 手肘处还有被麻绳捆绑留下的青紫色勒痕! 脖子处青紫色的痕迹! 原主是被人谋杀的。 张珏猜测,凶手以为秋月已经被掐死了,才把她扔进水里,也许就是这个间隙,自己的灵魂重生到秋月的身体里。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赶紧找到回去现代的方法,其次,找到谋杀原主的凶手,也不是张珏要报仇,主要敌人在暗,自己在明。 张珏怕凶手知道自己没死?再来杀自己一次? 要是能死,就死了,万一死不成,又是白白受罪,和他们讲道理,讲人权,讲自由,肯定是讲不通,现在这种情况,先苟着! 再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 很快,秋月中了邪,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就在宫人和家奴之间传开了。 也正是因着失忆,原先要发配处置秋月的管事嬷嬷,也没有再来追究家奴自戕的事情! 次日,管事嬷嬷也就传了话,开了柴房的门。 “出来吧。”负责放张珏出来的宫女冷着脸说道,张珏以为对方是在发善心,微笑地回道:“谢谢啊,谢谢啊。” 谁知? 对方并未接话茬,冷眼看着张珏一眼道:“浣衣院,衣服已经堆满了,等着你洗呢!” 堆!满!了? 张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果然那个朝代打工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秋月这种签了卖身契的底层打工人,简直是底层打工人中的外包人员。 属于更没有人权的那种。 原主秋月和秋兰,原是在刘贵妃竹韵院做事的,又因为二人是司徒迩安排过来的,根本没有靠近刘贵妃机会。 这个时代的动荡不安,朝代更迭,她们这样的小人物生死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这地方待不得,自己得尽快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 洗衣服这活辛苦,但远离是非之地,张珏试图安慰自己。 “这也太多了吧.....”张珏望着堆积如小山的脏衣服,向带自己来的宫女抱怨,只是她根本没听张珏把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会子虽然天已经暖和了,井水依旧还是刺骨地冰凉。 开始的时候,张珏还能察觉到井水的凉,渐渐地张珏也不觉得井水冰凉了,因为这井水需要一桶一桶地打。 张珏浑身都是臭的,太想美美地泡个热水澡了,在喝一杯全糖的奶茶,在悠闲地泡个粉红色的泡泡浴。 要是一时半会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自己还是先逃走吧,不然单这些衣服,都能把张珏累死了。 落后有落后的好处,晚上也没有监控,自己趁着夜黑风高,偷偷翻墙跑吧,随便逃离个几百里,换个名字,秋月就能变成腊月,变成秋花,变成张三,变成任何人。 “你这贱蹄子,还在偷懒!” 第3章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张珏不敢反驳,转身微笑。 一包脏衣服,直接扔到张珏的身上,臭哄哄的衣服,让人想吐,即便如此,张珏依旧满脸笑容地目送对方离开.... 秋月是扔进水里,自己的灵魂才进来的。 这衣服是洗不了一点,张珏把整个脑袋都伸进桶里水里,冰冷的凉意瞬间占领脑袋,片刻后,开始有些不适,再往后,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忍住,忍住! 得回到现代,意识慢慢开始模糊,张珏晕倒,桶歪了,连带着整个人都摔倒..... “秋月,你又在这里偷懒?” 张珏的衣服有些湿,整个人趴在大地上,听到有人问话,强忍着愤怒,回头看,还是刚才那个宫女,质问道:“你看我这样子是在偷懒吗?” 对方故意找茬儿道:“那你不好好洗衣服?” “我晕倒了,我都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哪里有力气洗衣服?”张珏愤怒地质问,对方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哦。” 哦!哦! 这地方就没有正常人吗?张珏迅速起身,捡起身边的桶,又去打了一桶水,对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张珏把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拎到木盆处,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时躲闪不及,带着身份腥臭味的衣服直接落在张珏的身上,臭味淹没了脑袋。 原地跳了几圈,张珏才把原本落在肩膀上的衣服,全部抖落掉!不管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张珏一个猛虎扑身,把刚才那个嚣张的宫女压在身子下面,对方想要挣扎,又不想闻到张珏衣服上的味道。 找到了对方的弱点。 张珏直接把脏衣服的袖子,往对方嘴里塞,对方又害怕地要躲开,一时间乱作一团。 “住手!” 还是秋兰出现,拉开了滚在地上的两个人。 “阿月,静尔,你们两个是在干嘛?”刚才的打架,张珏是占了上风了,此时的静尔,发髻也凌乱了,衣服也脏了,现在看起来,都快哭了。 静尔愤怒地说道:“秋月,你等着!” 说完,愤怒地转身离开了。 张珏不屑地说道:“等着就等着!” 秋兰赶紧拦住了张珏,小声地说道:“阿月,静尔是管事嬷嬷的侄女。” 啊? 生活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秋兰一边捡起掉在地上,沾上新泥的湿衣服,把它们另外放在一起后,才拎起木桶去院子角落的井边打水。 “反正我今天也无事,我帮你洗!” 张珏看秋兰要去帮自己洗衣服了,自己也得去洗了,再仔细看了看原主那生满冻疮的双手,干枯地犹如老树枝一般。 要想不被人欺负,只能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张珏想得出神,直到被秋兰拿着洗衣棒槌,捶打衣服的声音,拉回现实。秋兰已经打满了两盆水。 利索地挽起了双袖,露出白皙,清透的小臂,戴着一对银镯子,并不似秋月的手这样干枯,刚才打水的时候,张珏大概瞧了一下原主相貌,虽只能看个大概,但能看出来是一个美人胚子。 一位美女,混成这样,实在太惨了。 张珏也学着秋兰洗衣服的样子,也拿着棒槌,开始洗衣服! 在这样苦难日子,能有相依相偎的友谊,真是让人羡慕的友谊!不得不说,原主至少还有一个好朋友! 张珏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认真排除秋月的人际关系! 还有竹韵院,看似一潭死水的平静,实则暗藏汹涌,司徒迩送来北幽苑的人,就是为了收集信息和情报,以及监视萧昌祖的一举一动! 现在形势表面上是丞相——司徒迩,借着当今皇上的身体抱恙的由头,将他幽禁于此,对外有大肆宣扬铺张修建北幽苑,但实际上呢,北幽苑,最多是一个富贵人家住的普通院子。 同时在北幽苑的,有伴君而居的刘贵妃,她也是最受宠的,还有肃王萧永昌,他是刘贵妃的孩子。 北幽苑是依山而建,不算大!也不算是极致奢华! 除了日常的承乾院,用来皇上和大臣们见面,还有皇上住的龙庭院,刘贵妃住的是竹韵院,肃王住在朗月院。 但刘贵妃的父亲是刘太尉! 还有手握重权常年戍守边疆的沈煜将军,是贵妃的亲娘舅,当今圣上需要他们抗衡皇后一族,还有丞相——司徒迩! 都需要刘太尉和沈将军在其中周旋! 即便是幽禁,司徒迩还是臣子,也需同其他臣子一样,叩拜圣上。 这些年,司徒迩为了掌控北幽苑的一举一动,派遣了一批又一批家奴,明面上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圣上,实则就是监视。 然而,但凡稍接近一点的人,不出一个月,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秋月和秋兰二人能活下来很大的原因,就是两个人一直都是打杂的,洗衣服,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但现在问题出现了?原主是被人谋杀死的。 张珏实在是猜测不出来原因,若是原主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成了这场大型权谋中y的一枚棋子。 可张珏重生到北周,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日后慢慢收集一些线索,还有凶手,他应该还会再来主动靠近自己? 毕竟,秋月回来了,如果对方也在北幽苑,她必定是要来试探自己的? “静尔太过分了,这本来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差事,但她借着管事嬷嬷亲戚的身份,以前也经常让你帮她洗衣服......” 张珏的思绪再次被秋兰拉回了现实,又听到如此的事实!想到她刚才的颐指气使,更加生气了。 秋兰见张珏生气,立刻安慰道:“不要不用开了,阿月,你看我的银镯子好看吗?这是我的嫁妆。” 大概是在缓和气氛吧! 张珏打量那镯子,不过普通的素银,带着简单的勾画,一支上面有花有草的形状,另外一支有月亮有鸟儿的形状。 穿搭张珏在行啊! 秋兰手臂修长白皙,张珏直接说道:“你小臂修长,白皙,我感觉戴玉镯子更好看。” “啊?玉镯子?”秋兰的语气有些失落,很快张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这个时代的玉质类饰品,本就不是平常人家能拥有的,再加上玉镯子,易碎,她们这样劳作之人,也不会轻易佩戴。 而这两个普通的素银镯子,肯定也是积攒了很久,古代的银本来就是流通货币,对普通人来说不仅仅是装饰品,更是落难之时的救命之物。 张珏极力找补道:“好看,好看,好看,你模样又俊俏,以后肯定能嫁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儿郎。” 许是听到婚嫁类的词汇,秋兰羞涩脸红:“女儿家家的,说什么嫁不嫁,太羞了。” 张珏感慨,或许,像秋月,秋兰这样的家奴,她们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决定,此生能嫁给一个好男子,已经是奢望了,更不能想自由,这样的词会了,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自由简直是痴人说梦..... “阿月,我感觉你变了,好像不似以前的阿月了!” 张珏没有回答,秋兰喃喃自语道:“总感觉你变得不一样了。” 当然会不一样了。 张珏是来自文明时代的自由人,曾经闪闪发光的人,就算困在这样的四方院子里,就算困在世俗的规矩之中,也是困不在她自由的灵魂的!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张珏好奇地问道,这次秋兰,又愣住了,欲言又止...道:“算了,不重要了,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第4章 只要不洗衣服,做什么都好! 张珏洗了整整七日的衣服,静尔照旧是和秋月一起当差的,依旧是不干活的,偶尔也会语言也会无状。 不过不似第一天那般放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珏和她打了一架的缘故.... 知道静尔有背景,张珏也尽量不去主动找她聊天,秋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几日大部分时间张珏都是在洗衣服。 不过,这几日也结交了新朋友。 张珏同小膳房里的春桃姑姑,还有一位叫若兮的宫女成了朋友。这原本也是偶遇,直到三人熟络后,张珏才知道春桃是从未央宫里就跟着刘贵妃出来的。 又跟着刘贵妃到了北幽苑!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膳房的管事姑姑了,春桃的性格是极好的。 “如今,咱们虽然不在宫里了,但膳房也是有区分的,有大膳房和小膳房,小膳房是主子们吃饭的膳房,大膳房才是宫女太监们吃饭的地方。” 这些都是春桃同张珏说的。 那日,张珏洗完衣服后,闲着无事,想着那场大火,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膳房,先去熟悉熟悉环境。目前来看,那场大火是自己唯一能够假死偷生逃出去的机会,必须得谨慎些..... 也是这几日,张珏也渐渐地了解古代的生活方式。 相比较之下,生活的古代的穷人,不光是挣得少,生活成本反而更高一些,记载,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使用煤了,并没有大规模的使用,木炭和木材依旧是最主要的燃料材料。 因此古代的大火一般都是从柴房开始的,烧起来以后,才会蔓延到其他联排的房子,当然人为纵火除外。 张珏记得柴房的位置,之前就是被关在柴房。 三间柴房是单独建在小院子的东北角的,就算是烧起来,也不可能殃及其他的建筑,可张珏清晰地记得书上记载了这场大火烧了两天一夜。 除非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北幽苑的管理制度是相当严格的,晨昏定省,轮流值班,每个时辰都不可能有差错,这样一场大火,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这样发生了。 这段历史短暂又残暴,能流传下来记录这段时间的文字并不多,张珏也很无能为力,要是穿越到清朝,凭借着自己丰富的追剧经验,自己绝对门清。 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是要逃跑的! 想着想着,张珏就不知不觉地走到膳房处,看到被滚滚的黑烟给呛醒,张珏才大惊,怎么回事?现在就着火?是我记错时间了吗? 慌里慌张地跑去救火,只看到一位轮班的烧火小宫女在生火。 张珏以为是一位烧火的小宫女,失职,没有看住灶火,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吃饭时间了,顾计她也是在着急忙慌地生火。 偏偏是这几天的柴房漏水,木炭有些潮,一时难以起火,这样就是无法按时吃饭了。 张珏本来想转身就走,看热闹和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况且,重生到这个时代,每天除了辛苦洗衣服,简直是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想着张珏也就凑了上去,看个热闹而已。 不过那宫女算是有经验的,知道把木材架起来,底部留了充足的空间,方便氧气进入能快速地和木炭充分的接触。 助燃剂用的是木屑,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木屑怄了一股又一股黑烟,就是无法点燃木炭。 这不应该啊! 这是很科技的生火手法啊,那就是木材太潮湿了,助燃用的不够,或者是木屑也潮,产生的热量根本无法点燃木炭。 他们已经连木炭都用不起了吗? 木屑不行,那就换一个阻燃剂啊? 这热闹看的张珏实在是着急,环视四周,实在也是无法找到别的阻燃剂,厨房里的食用油倒是可以充当助燃剂! 还是算了,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张珏看对方脸都被呛灰了,想着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底层的打工人,而且作为朋友间野炊,露营烧烤时,生火的种子选手。 张珏有信心能生火! “我来帮你生火吧?” 那宫女回头看张珏一眼,鼻子,眼睛呛的全是灰,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风箱,张珏虽然是文科生,但在历史书上见过风箱,大概还能想明白它的原理,以后等逃出来后,就把风箱研究出来,自己不得发财呀? 那宫女满脸的灰,见有人来帮自己,也便起身,让张珏蹲在那里。 张珏也顾不得这些多了,转身对身后的宫女道:“这柴太潮了,只有木屑产生的热量,无法把它点燃。” 啊?那方一愣,显然完全不懂张珏话里的意思? 张珏环视一圈,找到一把干草,若是在干草加入一些油,那它燃烧的时间就会变长,这样能产生足够多的热量,点燃木屑.... 干草本身是极其易燃。 充满燃烧完,热量已经足够,木屑烧完后,柴火已经烧的猩红,灶火已经正常使用了,张珏的脸也呛的都是灰。 那宫女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张珏谦虚地摆了摆手,还没来及说话,一个小宫女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春桃姑姑,春桃姑姑,我取到.....” 那小宫女见火已经升起,再看向张珏的样子,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看你们都变成小花猫了?” 张珏有些尴尬,直接拿着手帕擦脸,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秋月,是在浣衣院洗衣服的差事。” “啊,你就是秋月啊?” 也是因此,张珏认识了春桃和若兮,同时张珏也知道了,现在的自己,也就是秋月,竟然也是宫女中的“红人”,并不是别的原因,正是因为秋月失忆的事情。 本来只是失去记忆,传来传去,变成了中邪,张珏也挺无语的。 “前段时间不是说秋月中邪了吗?” “对啊,她说她连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 张珏这几日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类似这样的对话,关键是秋月是“中邪”,又不是聋了,她们那么大声的讨论了,就真当张珏听不见吗? 如今认识这两位见到张珏自我介绍名字是秋月,表情震惊,嘴巴都合不上了。 张珏内心挺郁闷的,这里的人,日常生活都是这么无聊吗?那两个宫女见张珏脸色不悦,才立马介绍了彼此的名字,并道了歉。 张珏才知道,刚才生火的宫女,竟然是管事姑姑春桃,另外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叫若兮,三人自此也成了朋友。 春桃和若兮也很识趣地,再也没有提起过“中邪”之事。 解锁新地图,解锁新人物,张珏每日的活动得范围也大了许多,主要是张珏想换个差事,现在的自己,每日睁眼闭眼就是洗衣服,实在是太累,最重要的是每日要与那个静尔一起,实在是烦。 本来每日工作就挺烦的,还要见到讨厌的人,所以对现在的张珏来说,只要不洗衣服,做什么都好。 这日,张珏照旧打了水,开始洗衣服。 其实这两日的工作简单了许多,主要是张珏利用滚筒洗衣机的原理,制作了手动的滚筒洗衣机。 虽然同样也需要动手。 但稍稍使用了工具,还是轻松了不少。 原本以为洗衣服的事情解决了,没想到静尔竟然又来触霉头,张珏本就不想惯着她,见她又摔东西,又摔脸色的。 自己干脆也不惯着..... 第5章 偏有人不识好歹 “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静尔刚重重把一个水桶扔在一边,张珏懒得理她,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结果没想到静尔竟然先发飙了。 指着张珏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道:“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张珏,这女的有病吧,自己在这边洗衣服,甚至可以说,自己洗的这些衣服中,还有一半是她应该洗的。 而且还不止这几日。 依照第一次见面时静尔那样欺负自己,张珏也断定了原主也是个包子性格,说实话,这七日,张珏已经忍了很多了。 可这个世界上,偏有人不识好歹,拿着别人的礼貌拿理所应当,给她三分染料,她就敢开布坊,静尔就是这样的人。 可惜,张珏也间接地向若兮打听过,静尔确实有一位远房亲戚,就贵妃的院子里当值,不过平日里来往不算多,不然有不可能,让静尔在浣衣院整日洗衣服。 当然也是借着这个话题,春桃问起张珏,愿不愿来小膳房烧火? 张珏自然是满口答应的,不过需得秋月身份比较特殊,是丞相府里出来的,需得多等两日,自己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的。 自然也愿意耐心等待。 或许是静尔得知秋月要去膳房烧火的消息,一时间难以接受吧,既然离了秋月,谁还能天天帮她干活啊? 张珏强忍着怒火,没想到静尔再次发难道:“别以为你巴结上了春桃,就能离开浣衣院了,你别忘了,咱们都是丞相府里出来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你现在就得听我使唤.....” 张珏冷言道:“我才不管,什么丞相府呢?我就是我自己,我也不可能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 静尔见张珏如此不屑于自己的威胁。 言语上继续放肆道:“你别以为巴结上一个小宫女,就能.....”扬起胳膊要来打张珏,幸得被一个声音制止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春桃和若兮出现在院子里,厉声呵斥道:“小宫女?小宫女,怎么了?” 静尔转身见到春桃,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道:“怎么是,怎么是你,春桃姑姑。” 春桃不屑于看向静尔,径直走向张珏道:“走吧,我带你去膳房。”若兮欢乐地走到张珏身旁,挽着张珏的胳膊道:“走吧,我帮你去收拾东西。” “老天,上帝,王母娘娘.....” “终于显灵了。” “我终于不用洗衣服了。” 张珏撒欢地离开了浣衣院,头都没回,甚至没有留意到春桃命人处置了静尔。 膳房里烧火的日子,果然要比在浣衣院洗衣服的日子开心多了。最重要的是,膳房里有足够多的材料,张珏只能凭借着一些微弱的知识研究制作肥皂,都是在一些狗血穿越小说和网剧里的知识。 没有想到最后,还真让张珏研究出来了。 看着自己的成果,张珏不仅感慨道自己的脑子还是好使,这些肥皂既可以用来洗头发,也可以用来清理身体。 甚至还一次,张珏借着帮春桃出门买木炭的机会,走出了北幽苑,同时也知道了,当初打捞出原主秋月的那条小河。 大概是从小院后门出去后,有很隐蔽的小路,可以直接到小河边,翻过小河再往前走就是树林和山岭了,沿着小河往下走就能到京都城了。 沿着小河往上走,也是树林和山岭了。 当然张珏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初自己是在那条河里,魂穿进秋月的身体里,若自己再跳进那条河里,能不能再回到现代? 张珏一向都是行动派,午膳后就得了空,去浣衣院找到秋兰,邀请她同自己一起去后山的小河边。 一是,张珏偷偷研制出了的肥皂,想送给这位昔日帮助过自己的好友。 二是,秋月同秋兰是好朋友,若自己的灵魂回到现代,说不定秋月的灵魂就回来了,这样秋兰也好把现在的状况,详细地讲给秋月这位好朋友..... 通往后山小河的石子路并不平,甚至有些崎岖难走,张珏走的费劲,作为现代,走山路,真的为难。 秋兰还算好,一直跟在张珏的身后,时不时问一些问题:“阿月,你在膳房那边的差事,辛不辛苦?” 张珏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当然辛苦了,不过比整日洗衣服,还要被那个静尔欺负好的多......” “哦。” 秋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静尔已经死了。” 什么? 秋兰继续说道:“是春桃下令处死了她,你也知道的,咱们这些丞相府里的家奴,向来生死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听到是春桃下令处死的静尔,张珏刚开始还在强撑着镇定。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心不在焉地摔了下来,好在,张珏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株树,强撑着心绪,二人继续往小河的方向去。 直到张珏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秋兰好像感知到张珏要离开一样,絮絮叨叨地好像在和张珏告别:“阿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刚进入丞相府的时候?” “那时,我早你半月进入丞相府,府上的其他下人都嫌弃我,都欺负我,后来就是你被买进府里了...” 讲到这里,秋兰突然停了下来,张珏只好追问道:“后来呢?”秋兰不再往下说,张珏还有些好奇了。 “......后来,因为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就成了朋友。” 这样回答,简直和暑假作业上的答案一样,只有一个数字,没有步骤,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穿越重生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在努力地适应这个时代,更多的时候,对于原主的一切还是挺好奇的。 张珏还在犹豫,要怎么把大火的事情,提前告诉秋兰,她要不要逃走?秋兰要是也想离开,自己也可以邀请她一起。 秋兰不愿意离开,至少也有心理上也还有个准备,大火的时候,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只是还有一点,张珏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把这样重大的历史进程事件,提前告诉这里的人,会不会引起变动? 而且这大火本来就是有人蓄意纵火,纵火之人要是知道有秋月这样一个知情人,会不会杀掉自己灭口,还有原主上次遇害,是不是也和这有关系? 秋兰是自己重生穿越到这个时代,第一个友好的人,张珏又实在纠结。 而且倘若自己今日能顺利回到现代,那今日也算是永别了。 潺潺流水,清澈见底的小河,并不算是宽,张珏水性还不错,小时候练过花样游泳,虽然要离开了,有些难过了。 但张珏本就是不属于这个北周的人,离开也是应该的。 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天,张珏真的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当一个家奴,当一个宫女,都快忘记在爸爸妈妈身边当一个快乐的富二代是什么感觉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张珏深情地拥抱了秋兰,当作告别,张珏:“我一会要跳进河里,可能回来后,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秋兰有些懵。 张珏继续说道:“一会,我再从河里出来了,你只管带着“我”回去就好,然后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再讲与“我”听?” 说完,张珏便跳进小河里,小河并不深,却清澈见底,河底的鹅卵石,光滑整洁,一分钟,还能接受,两分钟,对于曾经练习过花划的张珏来说,完全还能接受,三分钟,....四分钟.....” 张珏的意识只是混沌,依旧还是没有联结到现代的一切。 只是... 这飘来的红色的... 是血,哪里来的血? 张珏快速从河里出来,再往小河的上游方向望去,河道里有大片的鲜血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此时站在岸边的秋兰早已经吓傻了。 对面树林里有人影走动,张珏本能地呵斥道:“是谁?” 又觉得不妥,压低声音处于发懵状态的秋兰道:“秋兰,快清醒一下,我们得快走,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秋兰猛地惊醒,看着还算冷静的秋月,稍稍清醒过来些,像是寻求答案一样问道:“阿月,怎么这么多血?是不是死人了?” 当然是死人了,张珏就知道,这个阶段的北幽苑是不会平静的。 “别乱想,我们得赶紧回去。” 张珏浑身湿透,拉着秋兰,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只是这一趟的功夫,想再回去已经不容易了,就连平时无人看管的小门,此时也站着一排内士在把守。 是内士。 再加上刚才在小河见到的鲜血,张珏猜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自己穿越而来的这段时间,只见过一次皇帝和贵妃,一起用膳。 张珏当时一直跪在地面上,并未抬头,古代宫女一般是不能直视皇帝的,她自己当然不敢犯这个傻,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 只是听他脚步并不虚浮,气息也很稳定,并不是久病之人。 而且,在膳房工作这段时间,从未见过有任何的药罐,就算是司徒迩幽禁了皇帝,但北幽苑的配置,吃食,用度,都是上乘的。 在药材上,更不敢克扣了。 而且皇帝既然身体孱弱,不可能不吃药,但这段时间的观察,除了正常的进补的膳食,平时的饮食并无异常。 也未见过任何宫女,太监们,煎药。 也未见过药渣。 这样想来皇帝的身体好的很。 张珏正忧思着,怎么混进北幽苑,完全没有注意到秋兰突然慌乱,屈身行礼:“奴婢,参见景王殿下。” 景王? 萧景辰,北周的二皇子,也是接下来十九年,北周皇权的统治者。 张珏记起重生那日,昏迷前隐约听到过景王的名字。 第6章 文盲竟是我自己 “奴婢见过景王殿下。” 满脑子的疑惑,联想刚才从小河上流漂下的血,还有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萧景辰,这中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张珏虽然身处在这个时代,思想上还是现代人。自己的家人,还有自己对未来的人生计划的规划都不在这个时代,权利的斗争,王朝的兴衰,百姓的苦难,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自然对这里的一切都不上心。 再加上,刚才张珏是满怀信心地以为自己能回到现代,现在更无心关注周围其他的事情。这会就算是天塌了,也实在无心关注。 不过张珏还是很快速地作出反应,按照当时的礼节向向萧景辰行了礼,更是不敢抬头,尽量避免与他们有目光和眼神上的交汇。 自从张珏认清穿越重生的现实后,人就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这个时代的文明尚不完整,法规法规制度,更不能和现代相提并论。 原主秋月这样的身份地位,张珏只能忍气吞声,小心翼翼活着了。 “你们...?”萧景辰声音有些疑惑。 “回禀殿下,奴婢秋兰是北苑幽的浣洗宫女。”秋兰声音娇媚,萧景辰外形应该很帅气,作为这个时代高高在上的当权者,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骑射学艺也都是最顶级的老师教的,气度身姿自是不凡。 张珏还未见过景王,总是在私下听宫女们提起景王殿下的时,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兴奋和娇羞。 就不难猜测,这个萧景辰是个大帅哥! 萧景辰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虽是先皇帝第二位的皇子,年龄上应该和现在的皇帝差了十八岁。 趁着秋兰献媚的间隙,张珏才稍稍地抬起头朝着萧景辰的方向望去,是天生的好模样,一身月牙灰素锦袍,身姿挺拔,容颜如画,说不出的雅致,尤其作为历史知情者的自己。 知道萧景辰深埋心底的野心勃勃,以及接下来的十几年,是如何靠着一个人的力量举步维艰维持着王朝运转和权力的斗争的,加上这层滤镜,眼前的人好感度就更多了。 “啊丘...” 张珏竟然不自觉地就打了一个喷嚏,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隐瞒的两件事情,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打喷嚏。 刚才跳了河,这会子,张珏身上的衣服是完全湿透的。 原本想着,直接回去,可以直接换件干净的衣服,只是没想到能出了这样的意外。 就是这样,这一声的喷嚏,不仅意味着张珏可能会感冒,古代的医疗很落后,没有药,原主秋月没有积蓄,根本没钱买药。 而且最重要的是,尤其是这样严格的世俗等级,秋月这样一个家奴在萧景辰,景王殿下面前打喷嚏,轻点说有辱斯文,重点就是蔑视王权,足够掉脑袋了吧,就算轻的处罚也得挨个几十板子。 真的服了,也能要了命啊。 张珏这一声喷嚏也引起了萧景辰的注意,立马磕头认错,嘴里不停地说道:“景王殿下,饶命,饶命。” “奴婢,以前落水,失去了一些记忆,今日本想故地重游,想看是不是能找到以前的记忆?” 张珏只管低头解释,完全没有留意,萧景辰一双阴沉的眸子,正打量着她和秋兰。 恨死这个打喷嚏的声音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到了换季,就会感冒了。尤其是课堂时间,这个啊丘的喷嚏声,总能引起全班同学的笑声,太不喜欢这个声音了。 “按照北周的律法,家奴是没有资格处理任何人的性命的。” 张珏明白萧景辰话里的意思,家奴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要是自杀不成,拉回来还要继续被杀。 张珏连忙磕头求饶道:“奴婢罪该万死,求景王殿下饶奴婢一命。” “奴婢是在膳房烧火的小奴婢,求景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张珏一边求饶,一边感慨,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在小厨房里烧火,你可认识春桃?”萧景辰突然问起春桃,让张珏突然明白那句至理名言,真是多条朋友,多条路。 张珏双手俯在地面上,脑袋深深地弯在那里,只有回话的时候,才敢稍稍抬头,目光也不敢与此对视,小心谨慎地回答道:“是春桃姑姑把我留在小厨房烧火的。” 其实春桃的年纪并不比原主秋月的年纪大。 春桃身份不一样,她是刘贵妃的人,是从宫里带来北幽苑,双层buff叠加上,大大小小的宫女,都要喊春桃一句姑姑。 或许是春桃的原因,又或许是萧景辰见自己还算老实,并没有任何逾越之动作,并没有发作,只是一封信递过来说道:“这封信务必亲手送到春桃手里。” 张珏还在庆幸自己小命保住了,秋兰摇曳一双纤细的手,主动说道:“景王殿下,我...” “大胆...” 秋兰被萧景辰的随从食禄呵斥,吓的后退一步。 连张珏也被这一声大胆吓倒了,立马起身,恭敬地伸出双手去接过景王殿下所谓的信,秋兰再想解释:“景王殿下,我只是看秋月吓傻了,帮她收下而已。” “你说你在浣衣局,浣衣局日常洗衣繁琐,双手不应该如何干净。”萧景辰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确实是这样,张珏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这样重要的细节。 秋兰和原主一样都是浣衣局的,原主的手却是惨不忍睹了,手指因为长期的劳作,十分的粗糙。 这些日子,即便是张珏在晚上睡觉前,有意的偷偷地保养,好了一些,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经常做粗活的手。 反倒是秋兰的手,纤细白净。 “奴婢,...” 秋兰刚想要解释,萧景辰一个眼神示意,他的侍卫食禄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抵在秋兰的脖颈处,这变故来的太快..... 司徒迩以当今圣上身体孱弱为由,变相幽于居。 北幽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各种权力的渗透和斗争,明面,暗地里不知道死了多人,枉顾多少人的性命,张珏作为一个未来人,自然不对此作任何评价。 但今天的情况特殊… 今日是张珏求着秋兰陪自己一起出去,她若是被萧景辰的人砍死,那等于是被自己连累的啊,那简直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啊。 这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地活了这么多年。 这真比杀了自己,还让人难受。 张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求饶道:“回禀景王殿下,我们之前都是浣衣局的,差事分工有所不同,我是负责浣洗,经常会接触水,双手才会比较粗糙,秋兰是负责往各宫送衣服的,日常是跑腿的工作,所以才....” 张珏不知道秋兰的差事具体是做什么的? 自己对秋兰的了解,都是对方讲给自己,但张珏也只能赌一把,赌萧景辰对浣衣局的差事分工也不了解。 秋兰大概也反应过来了,也立马跪下磕头求饶说道:“景王殿下,饶命啊,景王殿下饶命啊,奴婢,日常是往各个院子里送衣服的,日常就是跑腿的活,所以双手才算...” 萧景辰嘴角间一个不易察觉的笑,然后才食禄一个眼神后,收到指令的食禄才收起了剑,张珏长舒一口气,自己赌对了,至少秋兰不用被砍死了。 死里逃生的秋兰,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 食禄接过萧景辰手里的密信,才走到张珏面前道:“你先帮景王殿下,把密信送到春桃手上,半个时辰后,自然会放她回去。” 说完这些后,萧景辰急匆匆朝着山上的方向而去。 张珏表面上也要表现出已经吓傻的样子,和完全被吓傻的秋兰对视以后。 才在侍卫的注视下,踉跄着从小门进入北幽苑,手里紧紧拿着那封密信。 实际上,此刻的张珏头脑还算清醒,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这样刺激的体验,还是第一次,快速冷静下来后,才开始分析景王是朝着山上的方向离开的,还有刚才从上游飘来的血,两者之间必定有莫大的关系。 张珏前后打量一番,幽深的院墙,前后并无别人,而手里的信,就是解开迷雾的钥匙。 与其说是信,倒不如就是一张纸条,就这样折叠着,只要张珏打开就能看到,但心里也很犹豫,人家萧景辰这么信任自己。 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传递,自己这个人不能不仗义啊。 但是... 自己看一下,又没有什么的,作为一个未来人,只是旁观者,这小小十几年,在浩瀚无垠的时间长河里,什么也算不上啊。 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张珏发誓:“我只是八卦一下,绝对不干涉任何历史的进程。” 哎嘿,哎嘿嘿... 打开纸条后,张珏大跌眼镜了,只有短短几行字,但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啊,虽然是高校硕士,但平时用的都是简体字。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自己依旧还是一个文盲啊。 萧景辰不是信任自己?是信任自己根本不认识字。 第7章 宵禁了! 张珏懊悔自己在现代不好好学习,大学里明明有古文演变的选修课,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偷懒了,选了足球课去补充学分! 原本以为,作为一个富二代,爹妈都能挣钱,只要听父母的话,不作死,他们的钱足够自己奢靡地过完富足的一生。 张珏,本科学文学,考研准备去学历史,主打就是任性,在冷门的专业里选择最冷门的种类。 文字,以及语言都是在不断演变了,现代所用的文字还有语言和古代是稍稍不同的,语言上还是能沟通的,普通的老百姓,大多数不读书,讲的都是大白话,一代一代流传下来! 所以大家讲话,张珏能听懂,也能理解的意思!但文字就不一样了!几乎是断崖式不一样,不认识是真的不认识!像数学题一样,不会就是不会! 古代的书,还有纸,以及笔,还有墨都是很贵重的。 主要还是工艺的不发达,即便是汉代以后,有改良过造纸术,纸的制作成本已经大大下降了,普通的平民,依旧还是买不起。 秋月和秋兰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家奴,不认识字是正常的! 张珏也不敢耽误时间,快速找到春桃后,便把密信交与对方,当然顺便解释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春桃震惊秋月竟然邀请秋兰,去后山小河,寻找以前失去的记忆。 但眼下景王殿下的信件,更重要.... 春桃并没有打开,接过纸条后,便匆匆离开。 张珏猜春桃大概是去找刘贵妃,刘贵妃又连着皇上,猜想大抵是事态实在紧急,不然萧景辰也可能才让自己一个外人跑腿的送密信! 既然回到膳房,人多眼杂,张珏就不能表露出任何的好奇之心。 继续在膳房里烧火,心里却是挂想着秋兰,万一内卫动用私刑,把秋兰给杀了,那自己真的是罪过大了。 晚饭过后,张珏想往浣衣局的去,主要是想看秋兰是否安全归来了。 没有想到竟然宵禁了。 就是晚饭后,春桃回来宣布的,除了值班的,打更的,报时的,其他人均不能乱跑,张珏想向其他人打听一下,下午小门外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酝酿了半天,始终没有问出口。 一是,张珏现在能讲话的人,大多数都是底层的宫人,虽然是八卦消息的主要来源,但她们传的八卦,大多数没有什么质量,经常一句话传来传去,早已经变了模样。 二是,如果小门外,真发生什么事情,晚饭时,八卦肯定已经传开了,但大家谈论的还是前段时间有个宫女试图凭借美貌勾引主子的风流韵事。 张珏对这段八卦的真实性存疑,皇子和宫女的风流韵事,不过她们日日劳作,极度枯燥下的一些奇妙幻想罢了。 春桃宣布宵禁后,大多数人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当然除了张珏,自己还没有适应古代的生活,虽然大脑强迫自己事事小心,步步谨慎,可一些生活习惯真的无法改变啊。 尤其是张珏这几年的校园生活,习惯了熬夜追剧,半夜饿了点外卖,吃宵夜,约朋友去吃个烧烤,去ktv里鬼哭狼嚎的唱歌,去夜店蹦迪。 白天能睡懒觉就睡懒觉。 人生处处有适合睡懒觉的时候,早上的被窝最舒服,上午没课太适合睡懒觉了,下午没课适合补觉,下雨天适合睡觉,周末适合睡觉。 现在好了。 整一个没有尊严的牛马。 张珏之前晚上还能溜达出门,看看星星,赏个月,思考思考人生,顺便去小厨房顺点东西,整点小发明。 现在好了。 宵禁了。 张珏严重怀疑,宵禁就是专门针对自己而制定的,而且说实话,看那些穿越剧,穿越小说,那些女主角,最次也是庶出不受宠的身份。 到自己这里,直接就家奴。 连自己的生死都在别人的手里,住着大通铺,铺着干稻草,床硬的很,通常一觉下来,张珏已经是浑身腰酸背痛了。 张珏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里,再次回到了现在的家里,那是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傍晚能看见最美的夕阳和整个城市的街景。 还有自己的公主床,以及那个几十万的定制的床垫。 不能用软或者硬来形容,就是很舒服,仿佛躺在云层里一样舒服,张珏突然翻了一个身,身体猛然失重,身下是僵硬的大通铺。 可是梦境里,一切明明那么真实。 甚至还能感受到那个松软舒服的床垫。 这一醒来,张珏就无法入睡了,这原本是不大的一间偏房,从里到外一共住了八个人,平日里,除了若兮,两个人的床铺是挨着。大部分时间,张珏很少同其他人沟通! 一是:不熟 秋月原本是司徒迩送来的家奴和她们这些宫女们,完全是两个阵营。 二是:张珏实在无法和大部分找到共同语言 对于其他人来说——她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她们的思想,她们的家人,她们的全部记忆,以及她们整个人生的规划,都是这个时代的一部分。 而自己不一样。 张珏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而且这一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被困在这个时代! 对于自己最重要的是,回到现代! 张珏躺在床上很久,听着躺在身边旁边若兮入睡后的平缓均匀的呼吸声,悲伤思绪突然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 张珏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生怕吵醒别人,悄悄地拉开了偏房的门栓,来到院子里。 这会子,山里的院子安静的出奇,偶尔有奇怪的动物叫声传来,小院外面有内卫轮值,连只苍蝇都出不去! 张珏只能暂坐在,廊檐下偷偷地抹眼泪,甚至不敢大声地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那里哭?” 张珏才察觉到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春桃披着一件外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这样的位置,应该是能看清楚彼此的脸的。 逃避也没有用,不如大大方方的回应。 “春桃姑姑是我。” 虽是宵禁了,但自己并没有离开院子,也不算是违反规定! 大概是春桃对张珏这段时间的的印象并不错,倒也并没有过分的追究,当然也没有问张珏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你现在回去还能回去还能再睡一会。”讲完这些春桃便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春桃是掌事宫女,所以是单独住的。 有几次门没关,张珏悄悄地朝里面看过几次,不大的房间,干净整洁,里面有一张小床,有衣柜,有小桌子。 时候不早了。 春桃这句话到提醒了自己,日子算下来,再过一个月就是皇上暴毙,北幽苑大火的日子,得尽快找一个出去的方法啊。 按照原定计划,张珏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大火的前一天夜里,翻墙走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第8章 不值得吧! 在张珏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信条里,一直都坚信着办法总比困难多,但现在看来真的不是这样了。 重生穿越到秋月身上,未到一个月的时间。 自己已经把全世界的绝望都感受到一遍了,甚至连逃跑计划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次日就得到了秋兰的消息。 两个人只是遥遥地望见彼此一眼。 张珏确定了秋兰人并无碍,内心也就放心多了。 而秋兰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找到张珏,但偏巧这个时候若兮,开心地跑了过来道:“秋月,秋月,好消息,好消息,春桃姑姑找我们两个。” 张珏只能同秋兰挥手告别! “秋月,咱们两个要去贵妃院子里去当差了。”若兮显然很兴奋,相比较之下,张珏就冷静多了。 若兮继续滔滔不绝道:“贵妃院子里,现在空了两个差事,春桃就推荐我们两个去做了。” 这是张珏重生到北周后,第一次靠近权利的中心。 虽然之前也是在贵妃的宫里当差,膳房总归是在偏僻的后殿,自己的活动的范围更是在后殿的偏房。 有时候,会有一些需要往贵妃面前常露脸的工作,张珏也从来不往前凑,主要是不想在权力中心面前刷存在感。 毕竟是要离开的。 张珏也曾想过,自己也要穿越重生到大唐盛世,或者是其他一个国泰民安的朝代,自己或许也想好好展露一番,凭借着现代人的才学和知识,拼搏个一席之地。 但这个朝代也就算了,乱世动荡,原主的身份又卑微,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春桃在前面走着,张珏和若兮就这样紧跟在后面。 这会子,若兮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满脸的紧张,春桃步伐又密又快,为了能跟上步伐,若兮和张珏两个人不得不加快脚步! 春桃一边走着,还不忘回头叮嘱着:“你们两个之前是在膳房打杂,烧火,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不打紧,现如今到贵妃娘娘的院子,就得机灵点了,不能有任何小动作了。” 小动作??? 张珏内心一惊,难道春桃发现自己在膳房私自乱用东西了,按照正常的理论逻辑来说,膳房里的东西肯定都是有数的。 但实际情况上,食材这些东西都是流动的,每天都要消耗,不可能有人能把这些东西记录的这么精准吧。 而且张珏每次都不敢多拿,除非是有人刻意盯着自己,不然不可能被人发现... 正想着,二人已经跟着春桃到了竹韵院外! 之前张珏只是远远地望着青墙灰瓦建筑,飞檐翘角的院子,并不是电视剧里那样皇家威严和金碧辉煌。 好在却是格外的典雅,一点也不像皇帝的贵妃居住的房子,反而像是儒雅学士的居所,或许碍于皇权的威严。 能明显察觉到这边格外的安静..... 张珏顾着四处打量,若兮紧张地不敢抬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春桃的突然停下的脚步,直到春桃十分严肃地叮嘱说道:“以后到了贵妃娘娘的院子里,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些都要清楚。” 张珏回了一句:“好的,春桃姑姑。” 倒是若兮,开始好奇地问道:“春桃姑姑,那是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啊?我第一次....” 若兮意识到有些失态,但她们三人私下是比较相与的来的,春桃倒也没有责备,继续说道:“贵妃娘娘,是很好的人,你们也不必紧张,自然会有管事的姑姑教你们怎么做事?只是...” 说到这里,春桃有些担忧地看向张珏。 张珏不解。 春桃才说道:“我本想着,膳房的工作太辛苦了,你做事又比较稳妥,所以才让你来贵妃娘娘院子里的,只是....” 到底只是什么啊? 张珏现在也有些好奇了。 “只是,有一位叫喜印的管事宫女,她就是静尔的远房亲戚,不过我想她们关系应该一般,你做事机灵些,即可。” 张珏点头,慎重地说道:“好的,春桃姑姑,我会谨慎做事的。” 春桃看着眼前的秋月,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算是有一丝心安,以前她对这个秋月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她们这些宫里来的宫女和司徒迩府上的家奴,各为其主。 本是水火不容的。 当然这也是张珏疑惑的地方,眼下都到这个地步了,实在也不想弯弯绕绕了,便也直接大胆道:“春桃姑姑,我有一点甚是不解,膳房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了我?” 原主秋月和春桃,是两个不同的阵营,除非是故意利用,否则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原因啊。 难怪春桃怀疑自己是假装失忆,故意想要利用,制造错误的情报,传递错误的信息给司徒迩。 可是这样一场大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昨日和景王是偶遇! 但没必要吧!自己只是一个家奴,没什么利用价值,为一个家奴造这么大一场局?不值得吧! 还是她们在考验自己?失忆确实是假的,但现在的秋月绝对不会是司徒迩的暗谍。 春桃也没有想到秋月如此坦然地问了出来! 昨日景王传来的信件,刘贵妃看过后密信后,脸色极其的阴沉! 昨夜就秘密把院子的宫女太监全部彻查了一遍,果然有两位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定国公主收买! 北幽苑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二人悉数传到萧凝珠耳里,宵禁也是为了秘密处置一些吃里扒外的奴才而已。 因着有了这些事情,刘贵妃更不相信外人了! 但院子的活总归需要有人做,若兮是知根知底的,只是另外一个人选,不知道什么原因,春桃就不自觉地想到了秋月,而且做事很稳妥。 刘贵妃自然也是不信秋月的! 毕竟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只是秋月一张嘴说来的。 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春桃却很笃定,秋月肯定是失忆的,否则她怎能?再与杀害自己的凶手一起去现场寻找记忆! 那日,后山。 萧景辰同春桃是亲眼目睹,是秋兰害死了秋月!!! 不管秋月以后能不能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可能和秋兰,还有司徒迩那边有任何关联了。 这些日子以春桃对秋月的观察。 秋月不仅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甚至有些像是变了个人! 春桃也不想遮掩什么了,也直接了当地回答道:“眼下,各界势力动荡,蠢蠢欲动都盯着皇上和贵妃娘娘这里,你做事稳妥,而且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白纸一张,最合适不过了。” 张珏点头。 做事稳妥,内心狂喜,当了十几年清澈的学生了,重生到这里后也是模仿着父母平日说话做事的样子,没想到真能糊弄到她们。 嘿嘿... 虽然内心狂喜,表面上,张珏依旧不动声色,波澜不惊地回复道:“姑姑如此相信我,我肯会好好做事的。” 第9章 冤家路窄 膳房的偏殿到刘贵妃的竹韵院! 距离不过百米,氛围确实千差万别,之前在小膳房里总是闹哄哄的,各式各样的声音,人间烟火气息很浓重! 竹韵院这边的就安静多了。 重生后,这还是张珏第一次靠近竹韵院,一个三进的古典古风的青砖飞檐的院子,入户门厅的两侧分别是宫女和太监的居所! 陈设还算简单,威严之中带着极致的典雅,再进就是内院了,四方的院子,正中间的放着青石雕花的水缸,水面上点缀睡莲叶。 地面铺着青石板,院落四周环绕着精致盆栽,古朴雕花描金的廊檐,鎏金的柱子,总算能有几处彰显皇家气派威严的地方了,北幽苑原本就只是司徒迩修建的休憩庭院,并不是皇家庭院。 当今皇帝只是被幽禁于此,而刘贵妃只是暂时伴君而已。 张珏每天在刘贵妃的正殿院子打扫,心里还要算着日子,计划着逃跑路线,也因着在刘贵妃宫里,有机会见到皇帝。 怎么说呢? 张珏感觉萧景辰的气质和当今皇上的气质很像的,当然了,按照历史上的见解,北周的第三位皇帝萧景辰可比他的哥哥萧昌祖更适合当皇帝,他也试图改革,试图让百姓和国家都走上正轨。 只是生不逢时,天要亡他北周。 而当今的皇上比起天子的应该有威严,反而是多了一丝随和和雅致,书卷艺术气息很浓重,自由散漫的很。 作为一个帝王,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必要的野心,杀戮的狠心,大局为重的决心,在一次又一次权衡利弊下,找到最优解。 这才是一个标准帝王应该有的东西。 闲云野鹤这样的气质,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但张珏一时也拿不准,眼前的皇上是心机足够深沉,为了迷惑外人才故意表现出来的。 更希望他是因为长时间的被幽困,随时都可能都被人监视,故意表现出来的。 一个艺术家帝王,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春桃说洒扫院子,张珏真的以为就是扫院子,其实,大多数时间,张珏更像是一个可视门铃,有人来了要通传。 通传的时候,声音既要洪亮保证屋子里的刘贵妃能听清人名,又不能太响,惊吓到贵人,那就是死罪。 但又得全部人都听见,这样方便其他宫女,太监们,知道谁来了?要准备什么?贵妃娘娘要见什么人?应该在哪间屋子见面?需要准备什么档次的茶水? 最关键的是,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收起来,这些东西会不会泄露什么重要消息! 张珏和若兮属于刚入职,对工作内容还不太了解! 教引她的姑姑叫喜印,表面上很老实憨厚,实际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喜欢打量人,着实让人讨厌。 果然张珏第一感觉是对的,这个喜印是那个静尔的远房亲戚。 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吧! 天逐渐热了起来! 在现代张珏就是因为热,才有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如今又是夏日,简直是触景生情了。 这里没有空调,没有冰淇淋,没有冰可乐,好在他们现在是在山里,温度还可以,不至于太热。 但每日都必须得干活。 好在是若兮和张珏一起搬过来的,虽然差事分工不同,但两个人算是有些共同话题,还不至于还孤寂。 偏偏是这日午后! 是张珏当值,偏偏喜印走过来,轻哼一声道:“谁让你在廊檐下站着,偷懒的贱皮子。” 张珏听话里从廊檐下走出来,索幸走到太阳底下,反正喜印是不会让自己好过的,而喜印见张珏如此懂事。 得意的离开了。 看她这样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张珏信服了,喜印和那静尔绝对是亲戚,其实不必在门外候着的,喜印估计就是为了静尔的事情,故意为难自己吧。 在现代,张珏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等小人得志之人啊!自己所见之人,无不都是赞赏与恭维,当然自己也足够优秀。 张珏正发着呆,远远便看见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着华服的,莫约着十五六岁大的少女。 是定国公主——笑凝珠。 张珏望着那被簇拥着的少女,锦绣古纹碧霞罗衣裙,两侧结高鬓,飞仙少女髻,冠了镂空牡丹形红珊瑚珠花。 肌肤胜雪,凝脂如珍珠,吹弹可破。 倒是那喜饮,本可以堂堂正正地行了礼仪,到怎么看起来偷感这样重,鬼鬼祟祟的,幸亏被萧凝珠随行的丫鬟眼神制止。 喜饮慌忙地停下脚步,才想起,她为了刁难秋月那丫头。 回头,便与张珏四目相对。 喜印眼神里透露着凶狠,是那种必杀的眼神,若不是这眼神,张珏还不确认,这喜饮必定是有问题。 刚才张珏一时失神,忘了低头!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 张珏明白对方的眼神警告,真的很想大声告诉对方,他们这个时代很糟糕,为什么会有很文明的时代,而自己对这里的权利,名声,财富都不感兴趣,也不关注谁做了间谍,谁背叛了谁?谁又暗杀了谁? 自己早晚一天会离开这里的。 只是这些话,只能在张珏的脑海里,自己只能无声的呐喊,晚饭换班时,喜印就有些针对张珏。 张珏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和对方一般见识,或者说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能力反抗,然而等张珏回到房间里,才发生更过分的事情。 原本好好的被褥竟然被泼了水,已经完全湿透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都快要离开了,还要受到这人的霸凌,只是没有想到霸凌者的套路从古至今都一样。 人类的劣质的本质,从来就没有变过。 张珏原本是不想搭理对方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喜印上来就憋了一个大招,往自己的床铺上泼了水。 天热以后,张珏嫌弃床板太硬,就把被子铺成了褥子,这样还能软和一点。 夜里,山里温度不高,还是需要被子的,其他人都窃窃私语,但也不敢大声说话,更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出头,作证,张珏强忍着怒意,掀开一层被褥,下面一层褥子也湿透了。 直接睡床板太硬了,而且肯定会冷。 最关键的是,泼水只是一个霸凌的开始,如果自己不作出任何的态度,以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重生到北周后,张珏为人做事谨慎,处处与人交好,忍让,就是不想与这些小人为敌,现在看来,躲是躲不了。 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必忍让了。 只是没有人证和物证,也没有监控视频,张珏不能贸然去找喜印对峙。 有一点张珏还是很清楚的,喜印肯定是因为下午萧凝珠的事情才故意针对自己的,原本对喜印跟萧凝珠暗地里有往来勾结的事情还不确定? 现在自己必须得把这件事情实锤了,眼下这种局面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这样才能保住自己。 定国公主——萧凝珠。 是当今皇上的妹妹,也是先皇最宠爱妃子所生的最爱之女。 凭借着这份宠爱,定国公主的封号是最好的,封地也是最丰沛富足的,可惜,人就是欲望贪婪的动物,她在荒淫无度之中,生出了更大的欲望和权利。 历史书上看到还没有感觉,现在见到真人,张珏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荒谬感来,当今皇帝和这位定国公主,真真的生反了。 野心勃勃的公主,虎视眈眈地盯着皇位。 而本该当权的皇帝,却没有什么野心,活的像一个闲云野鹤的艺术家,然而刘贵妃很忌惮定国公主。 他们这样盘踞势力,相互斗争,竟然达成了莫名微妙的平衡。 不过,张珏记得,好像这个萧凝珠死的挺早的,景王萧景辰上位以后,时刻惦记着定国公主府上的财富和土地。 好像是萧景辰让这位公主去番邦和亲,萧凝珠心高气傲,并一尺白绫结束了她自己的性命。 想着喜印的嚣张的嘴脸,张珏真想直接去扇她,只要自己先动手了,就等于主动挑衅,肯定就成了过错方,肯定会赶出去,或者说赶出去事小,被霸凌欺负也是小事。 很有可能,小命难保。 张珏环视其他人,另外几个宫女,都快速地低下头,都避免和这位倒霉蛋对视,以免连累上自己。 只有若兮拉着张珏道:“阿月,你来和我一起睡。”只是还没等张珏说话,若兮旁边的墨弈冷漠地说道:“你们别挤到我。” 若兮的被褥也仅仅够一个人而已,而且现在是喜饮针对自己,张珏不想连累若兮,同若兮说了一句:“没关系,若兮。” 转身便离开了。 出了院子有些冷清,望着屹立地那里,象征的权利的方向,张珏转身出了院子,可是出了院子,又能去哪里呢? 去找秋兰? 完全不行? 现在的身份不同,秋兰是丞相府上的人,现在自己在贵妃宫里,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传出去,也是掉脑袋的大事。 春桃? 突然就想到了春桃,或许她还能收留自己一夜,马上就要宵禁了,张珏几步快走朝着膳房的院子而去。 直到来到春桃门口,张珏脑子里还在想对方是否愿意收留自己?手已经叩响了门。 听到有人敲门后,春桃竟没有片刻的迟疑就问道:“谁在敲门?” “春桃姑姑,是我。”张珏不是来告状,只是想要个安静的地方睡觉而已,春桃打开门后,看到站在门口的秋月,一点都没有好奇。 春桃十来岁入宫,年纪小,经常被其他宫女太监欺负,若不是刘贵妃要了她伺候,那些宫女太监们才没敢再欺负她。 第10章 侥幸活下去 有一件事情张珏是清楚的,眼下这种情况对待喜印,这些人渣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就单纯的力量来说,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秋月个子不算低,身型却很单薄! 是张珏这个现代人,减肥,节食,才能勉强达到的理想身材,张珏在现代要是能有这样的身材,做梦都能笑醒,不得天天穿吊带裙。 但对于北周来说,瘦弱就是意味着要挨打,意味着会被人欺负,说到底,最原始的矛盾,就是当初张珏和静尔在浣洗院里产生的矛盾.... 其实张珏重生后,早已经在刻意增重和锻炼身体了,在没有强大法律制度维持的相对文明社会里,要想好好活下去,保护自己,只能身体的强壮。 但现在又不一样了,现在是秋月和喜印身份地位上的不对等,若要解决喜印,需要是更高于她身份地位的人。 连着几日! 被褥都是浇湿的,张珏晚上都是只能去找春桃。 原本春桃也是没有过问太多的,秋月和若兮不同,她原先是司徒迩府上的人,自然会受到排挤。 春桃这几日都收留秋月,一是朋友间的情分还在;二是她作为膳房的管事姑姑,多少还是有些权力的,多少还是有些威慑力,那些暗地里欺负秋月的宫女们,多少也会给自己点面子。 只是没有想到一连几日。 秋月的被褥白天晒干,晚上又被人泼了水。 是夜,皎洁的明月,高悬半空,张珏准时出现敲门,门内春桃的声音响起:“门没关,你直接进来吧。” 春桃实在也觉得有些过分了,问道:“究竟是谁?如此的放肆?” 张珏熟练地进屋,铺被子,一边铺被子,一边无辜地说道:“我白天晒干了,刚拿回来,没一会功夫又被泼湿了。” 春桃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只在贵妃娘娘的院子里伺候几日,平日里做事又稳妥,到底能得罪谁?” 张珏原本是可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把事情的经过直接告诉春桃的。 若是直接说,自然会有泼脏水的嫌疑,喜印肯定会反驳,张珏知道自己刚进入这个环境的新人,真的撕破脸,不见得会有宫女站出来帮助自己。 而且身份地位上,自己更不占优势。 但张珏也明白一个道理,对于喜印这样的人,必须一击致命。 张珏连着几日的打扰,就是为了春桃忍不住来问自己,感觉这样挺有心机的,自己只是为了能安心,好好活着,也并没有害人之心。 也是可以原谅的。 张珏带着沮丧的语气,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是喜印姑姑。” 春桃不解,确定地问道:“喜印。” 张珏点了点头。 春桃:“为什么?” 张珏陈述事实,也并没有把喜印是萧凝珠眼线的事情上引导。 只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全部描述下来,包括第一日,张珏同若兮借了银钱,孝敬喜印,但对方就是看不上自己... 以及那日。 自己在正殿院子外无意撞见喜印和萧凝珠的全部经过,客观地描述下来..... 于是晚上被褥就被人泼水了,但张珏也说明了并没有亲眼看见喜印往自己被褥上泼水,只是实在但实在猜不到,还有谁?能这样针对自己? “秋兰呢?”春桃突然提及秋兰,反而让张珏有些懵逼,以为对方还在怀疑自己同司徒迩那边私下里有勾结。 “春桃姑姑,我这些日子,一直没见过秋兰。” “秋兰是我的好姐妹,但我也会自己的原则,不会乱说话的。”张珏信誓旦旦地向春桃保证。 自从上次匆匆见过一面,确定了对方安全后,确实再也没有见过秋兰! 虽然秋兰在自己刚重生过来的时候,帮助了自己很多,但正因为如此,张珏更不能经常见对方了。 就像遇见萧景辰那次一样。 稍有不慎,就是死罪。 “还是秋兰出事了?”张珏突然担忧地问道,毕竟这鬼地方,没几个正常人,日常可以不见面,张珏还是想确保秋兰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春桃摇了摇头。 张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地相信春桃,有什么话,张珏也不想瞒着对方,只要对方问,自己就会诚恳地回答,当然自己偷看信件和重生穿越的事情,自己是打死也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说的。 枉然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真的很容易被人当成发疯,那后面自己再说什么话,自然也会有怀疑的成分。 春桃之前偶尔也会有疑惑,这个秋月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或许是她心机城府太深,这一些都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自从上次听了秋月的寻找记忆的事情后,就彻底打消了疑虑,春桃听秋月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刻意的引导。 当然也包括,秋月并没有亲眼看见就是喜印往他床褥上倒的水,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甚至没有亲眼所见。 至于前面说喜印和定国公主的事情,春桃也有理由怀疑真伪,毕竟人就是会先入为主,并为此推测出许多的理由来。 萧凝珠侈靡,打赏宫女太监们一向大方,喜印是贵妃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些,过分热情,或许不过是讨点赏头。 刘贵妃跟着皇上来到北幽苑后,实在是清贫,宫女和太监们更是没有什么油水,这也是定国公主能收买贵妃娘娘身边宫女太监的原因之一。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当然也有可能是喜印为了银钱,把贵妃娘娘和皇上的一些行踪透露给定国公主。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往秋月被褥上泼脏水的人一定不会是喜印,喜印为了活命,应该只会暗地下手,悄悄地了解掉秋月。 随便找个理由都可。 这样想来把秋月被褥泼湿的人,应该是想提醒她,春桃不禁感叹,秋月这丫头,命是真的大啊。 两次有人想要害她性命。 都能侥幸活下去。 春桃沉默良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日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差事要做。” 张珏实在也是累了,好家伙,这一天天的,跟大怨种似的,没个休息放松的时候,也没有周末,对比起来,简直是比现代的社畜还惨。 反正该说的话,张珏也说完了。 躺下后,就直接睡下了。 反而是春桃,翻来覆去一直无法入睡,犹豫着要不要把那日亲眼目睹秋兰杀害秋月的全过程告诉对方。 其实春桃还挺不忍心的,最好的姐妹害死了自己。 这太残忍了。 思前想后了良久,春桃决定提醒秋月一下,碍于身份的原因,以后尽量不要和秋兰来往,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秋月早日想起以前的事情。 春桃还没开始说话,旁边已经传来了秋月均匀的呼吸声,看着睡的香甜的秋月,她不由地笑了一声。 自己还在想前想后呢,当事人已经呼呼大睡了。 不由地感慨道:“能吃能睡,是个有福之人。” 第11章 恶人先告状 当初皇上来出游来北幽山避暑,整整三日都未传出任何消息,百官震惊,纷纷站出来,出言斥责司徒迩,后面司徒丞相传出消息说皇帝身体抱恙,想要主动留在北幽庭苑休养生息。 刘贵妃被困后宫。 后宫皇后和太后掌握着大权,刘太尉担忧女儿不是二人的对手,暗地托人向未央宫给刘贵妃捎了密信。 为了确保刘氏一族的势力,刘贵妃才慌张离宫,借着伴君圣驾的由头,刘贵妃连夜匆忙出宫,收拾了一些值钱的细软,除了贴身宫女外,只带了当夜轮值的宫女和太监。 春桃和喜印就是那个时候,跟着贵妃来到了北幽苑伺候的。二人交集不多,平日里虽然关系不算好,只是认识的时间足够长。 这几年,皇后一族的势力逐渐蔓延,甚至暗里开始勾结定国公主。 原先太尉府联合百官加上沈将军,才算微妙与其抗衡。皇后一族野心膨胀,为了拉拢定国公主,一年内往公主府上送了无数的珠宝,还有十二名俊俏少年,其中就有皇后的亲外甥。 这样的风流韵事早已经在民间传来。 生在这样的荒唐年代,百姓们竟也见怪不怪了。 这些都是春桃去外面采买时,打听到的事,回来后,立刻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诉了刘贵妃,当初春桃跟着贵妃来到北幽苑,也是在贵妃院子里伺候着的。 只是贵妃深居后院,消息过于闭塞。 才让春桃去了膳房,一是盯着饮食上的事情,防止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二是,膳房掌管着采买,能和外界沟通,这样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刘贵妃也好有些准备。 春桃描述的详细,刘贵妃听的蹙眉。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皇后一族私下和定国公主有往来。 刘贵妃知道了真相,再次见到定国公主萧凝珠的时候,也曾悄悄探了探对方的态度,虽然极力掩饰,还是让贵妃起了疑心。 刘贵妃往太尉府上,送了信。 太尉夫人带着女眷借着行春令的由头来过北幽苑,中间有一段时间贵妃和其生母太尉夫人单独在房间里密聊。 再往后是沈煜将军的妻子,沈苏氏进献了两件墨宝。 至于说了什么话,旁人们就无从得知了,密谋来密谋去,不过就是权利的争夺,沈煜远在边关,却实实在在地握着兵权。 只是这样,私密的会面,也被人盯上了。 仅半月里,沈府三次派往边关的家仆,不是遇见山贼,就是夜里驿站走水,无一例外,全部死了。 沈苏氏虽是商贾出身的女儿家,做事情却稳妥细致很,特意挑了功夫最出挑的士兵,由长子沈如风和内侄苏行带领着再次出发。 沈如风和苏行相貌,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还真抓住了人,上了酷刑后,对方才承认是收了钱的,就是要盯着沈将军府上出来的人。 二人顺藤摸瓜,最后牵扯到定国公主那里。 就是那日,张珏替景王跑腿带给春桃的纸条,当日夜里,贵妃就下的宵禁,所有的出口都由侍卫们看管着。 是太监首领张大英带掌事宫女若白,喜印,还有春桃,几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检查,每个人,每个箱子都要打开检查,还真在其中两个宫女的箱子里,翻出一包银锭子。 单是一包银锭子,无法定罪。 只是那包银锭子的钱袋子,大有来头,那是上好的绸缎做的面子,上面的刺绣也有讲究,金线锁的边,图案样子也是精美,穿花纳锦,色彩清雅,甚是好看。 针脚平齐均匀,细密有光泽,摸起来和柔。 这样上好的苏绣。 整个北周,除了定国公主府上的绣娘,再无其他了。 张大英是一直跟着皇帝,根本不用向上请示,就秘密快速处置了两个人吃里扒外的东西,只是一些卑贱人的性命,还不用影响到皇上和贵妃休息。 关于那日的事,春桃并没有想太多,那日的检查很是突然! 但喜印作为贵妃宫里的老人,又是跟着一起检查,她完全能力栽赃嫁祸到别处,这样一来,秋月很多可能说的是真的。 春桃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喜印是要下定了决心要除掉秋月的,肯定不会打草惊蛇的,那又是谁在提醒秋月呢? 无论如何,春桃得先把秋月所见之事,告知贵妃娘娘! 而作为当事人的张珏,已经在和周公相会了。 白日里,张珏一切还是照旧,山里清晨温度还算正常,刚到晌午这会天已经热的厉害了。 自从重生到这里后,张珏的作息习惯,强行就改变了,不得不说,古人起床是早,在现代作为一个下午起床选手,搁到这儿,也不得不天一亮就起床干活了。 而且这个时代作息,还会随着时令而改变。 这让张珏一个现代人都大开眼界,简短地经历了一段时间冬时令,就改成夏时令,想不明白夏季日出要比冬季日出要早,反倒是起床的时间,往后延长了半个时辰。 不过早上能多睡一个小时,张珏还是很开心的。 昨夜睡的还算不错,起床后,张珏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一口气把院子打扫干净后,又把院子外面东北墙角的蚂蚁窝给清理干净了。 还是浑身充满力量。 “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 张珏迈着轻松的步伐,哼着小曲,只是还没等这一首哼唱完,就看到喜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跟着张大英的身后,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劈向正在自己:“不好,绝对没好事。” 果然,下一秒,喜印厉声呵斥道:“秋月,还不快认罪。” 秋月?我就是秋月吧。 认罪? 认什么罪? 就知道这个喜印,霸凌自己不成,现在又憋着坏呢。张珏大脑快速的运转,谁能来救自己?谁能来救自己?贵妃?不可能的。 皇上?更不可能呢。 景王呢? 萧景辰根本就不在北幽苑住,就算他在这儿,又凭什么要救自己? 春桃? 只有春桃,眼下除了春桃,没有人能救自己了,只是膳房虽然离的不算远,但春桃除了正常差事,其他时间并不多往这边来。 只是今天一早,自己就没见到过春桃,偏一早起来,连若兮也没有见到。 “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还不赶紧跪下。”喜印说着就要上来动手,张珏下意识地躲闪,可是已经来不及,那喜印已经要动手了。 原主秋月这小身子板,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了,也不是一群人的对手,张珏感觉空气都是凝结,沉重的。 直到一个清澈的男声响起:“你要干嘛?” 喜印,连同张大英,都一起下跪行礼:“奴才,参见肃王殿下。” 肃王?萧永昌... 张珏大概是愣了几秒后,也赶紧跟着下跪,按照时间线的梳理,此时的萧永昌,原本不过是十二三的少年而已 刘贵妃和皇上感情深厚,再加上太尉府,将军府,将军府又连上苏氏的大财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皇上最钟意的下一代储君,只是他生性太单纯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唯一的变数,或许是活命的一线生机。 很显然喜印已经找了张大英,恶人先告状了。所以必须在他们所有人开口之前把事情和永昌王阐述清楚了。 张珏声音响亮又不尖锐,保证现场的每个人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奴婢秋月,参见肃王殿下。” 萧永昌让张珏免礼后,张珏继续说道:“肃王殿下,秋月只是一个洒扫院子,打杂的宫女,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吃里扒外的事情。” 喜印也咬死说道:“肃王殿下,不要被她所迷惑了,奴婢多次碰见这个秋月和丞相府的家奴秋兰私下见面,暗地勾结。” 原主秋月确实是从丞相府里出来的,喜印是一定要把自己弄死,这样可以来一个死无对证,就算自己侥幸没死,如果自己以后再说起喜印和定国公主的事情,也会被对方辩解成恶意报复。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想到这里,张珏直接坦荡抬起头,凝视着萧永昌。 眼下生死都握在别人手里了,自己也不必拘着礼节,张珏说的坦然:“回禀肃王殿下,奴婢确实是丞相府里出来的家奴,只是前段时间,失足落水后,就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后面是春桃姑姑看我做事还算稳妥,机灵,才有机会来贵妃娘娘宫里伺候的。” 说完这些,张珏又有些后悔了,秋月现在的身份是最末等的宫女,春桃也只是一个膳房的管事姑姑。 万一喜印再咬定是春桃勾结丞相府,那不是把春桃也连累了。 想到这里,张珏惊出一身的冷汗。 要单单只是自己,死活也就无所谓了,偏偏自己刚才欠了考虑,牵扯上了春桃,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奴才。 关系到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们这些人的性命,只是别人指尖上的蚂蚁。 那日无意撞见喜印的事情,是自己昨夜和春桃说过的,如果春桃能第一时间找到刘贵妃说清楚,事情还有一线生机。 张珏认真思索一番,今天确实没有见过春桃... 此时的竹韵院门外,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张珏这边,并没有人注意到萧景辰一直都是跟在萧永昌的身后... 萧永昌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说道,才回头看到萧景辰:“王叔,这该怎么办?” 见到萧景辰出现,现场的众人再次行礼叩首 “奴婢参见景王殿下。” “奴才参见景王殿下。” 张珏顿觉不妙,萧景辰是亲眼见过自己和秋兰一起外出的,这下不是实锤了吗? 萧景辰并没有立刻让其他人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珏能明显地察觉到,萧景辰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12章 一线生机 张珏记得没错的话,当今的皇帝子嗣并不多,妃嫔也不多,除了肃王,是贵妃所生,还有太子萧永瑜是皇后所生,还有两位完全没有记录。 对太子的记录并不多,只知道先天不足,溺水而亡。 刘贵妃和皇后是彻底的死对头,从后宫的斗争到朝堂外的势力割据,简直是水火不容, 自从灵魂重生穿越到秋月的身体里后,张珏一直在推测到底是谁?最后毒害了皇上,又是谁放火烧了北幽苑? 按照谁得到最大的利益,谁就是凶手来推算,萧景辰成为最后的赢家,成为新一代权利的统治者,他无疑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张珏怀疑过萧景辰。 这些总归是张珏的推测。 眼下自己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自己还真有闲心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自己可是真行啊。 烈日的午后,一群人就这样对峙着站在原地,喜印原本计划是向太监总管张大英告状的,他们原本都是从宫里跟着主子出来的老相识了,总归是要比旁人说得上话。 喜印原想最好是不经过任何主子,张大英就快速地解决掉秋月,这样就算是后续春桃要追问,死人又不能讲话,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误会,春桃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来得罪自己。 只是让喜印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一会的功夫,能这么凑巧遇上肃王,就连很少来贵妃宫里的景王竟然也在。 要是单是肃王,还能蒙混过去。 这萧景辰可不是好对付的。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秋月是丞相府里出来的家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自己若是咬死二人私下有勾结往来,先把审讯的大法挨上一轮,就算不死,也是个残疾。 倘若这秋月真的这样嘴硬,证明了清白,那往后秋月揭发自己和定国公主府私下有往来的事情,完全可以诬陷她在报复。 这样总归是也是完全之法。 想到这里,喜印直接跪下,她原本就比常人胖上一些,再加上这样热的天气,早已经汗流浃背。 “回禀肃王殿下,奴婢曾经多次撞见秋月这个贱婢和浣衣院的家奴秋兰私下见面。” 肃王心思单纯,喜印又是贵妃宫里的老人了,他总归还是有个脸熟的,便客气地招呼着喜印起身。 “喜印姑姑,就先起来说话做事,咱们还是要讲证据的。” 只是萧永昌还未张口,站在他身后的萧景辰先站出来维持着局面,萧景辰也是皇权厮杀里长大的孩子,自然是知道这些宫女太监的手段。 萧永昌心思单纯,若是先让这宫女把局面咬死,牵着鼻子走,太监总管才上几个大刑,人就算不死,也活不成了。 萧永昌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景王说要证据,赶紧也补充道:“对啊,喜印姑姑,你有证据吗?若是两个人只是私下见面,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喜印原本是寄希望,萧景辰是不干预后宫的事情的。 只是他这样一引导,众人都看向自己,要证据? 就连张大英也幡然醒悟,小声地说道:“对啊,喜印姑姑,你可有证据?” 喜印语塞,原本就汗流浃背,现在更是一张脸憋成猪肝色,说道:“这秋月原本就是司徒丞相府上的家奴,她,她费尽心思,来到贵妃宫里,肯定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听完喜印的话,张大英的脸色顿时就不好,还小声的惊呼一声“哎呀” 张珏没想到喜印竟然拿出身说事,当今皇上是身体抱恙,司徒迩是以皇上养病为由,虽然心知肚明,大家表面上还要保持君臣那一套,即便现在这样,司徒迩也是每天同其他官员一样,卯时上朝的。 为了维持这微妙的平衡,每天都是一场不输于影帝般的表演,大家都不说,偏偏这自作聪明的喜印在这胡说八道。 可惜啊。 张珏还是不由地感慨,喜印只偏执地认为她和秋月之间,她肯定是比秋月有资格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刚才的话已经不是两个奴才在斗嘴了。 而是两个权势之间,多年暗地里的斗争,被她一句话暴露在阳光之下。 相比较之下,这才是大事。 萧景辰也无语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蠢笨之人,相反,刚才秋月大方的说明身份,以及后来因为做事稳妥才有机会来贵妃娘娘宫里伺候,才是正确的做法。 既然隐瞒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明。 只是喜印说的也不错,丞相府里的人,费尽心思到贵妃宫里,肯定是有目的,当然萧景辰也知道,眼下跪在那里的秋月,肯定不是丞相府安插过来的。 萧景辰是同春桃在树林中,亲眼目睹秋兰杀害了秋月,碍于身份,他们两个只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 后来听说有宫女溺水死了,后面又活过来了。 萧景辰简直是不敢相信,胳膊腿都被反绑着,死透了的,还是被勒死后扔进河里的,怎么能再活过来? 稀奇的很,为此他还特意去了一趟北幽苑,刚巧又碰上丞相府里的下人在严刑审讯。 当时只好假装路过,出言阻止,算是救下对方的一条命。 事后,萧景辰特意向春桃问起此事,春桃当时也是目击者之一,因此也暗地里关注过此事,后来才知道,那人叫秋月,虽然活过来了,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再次遇见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认出秋月! 主要是张珏当时跪着,脑袋都没抬一下! 萧景辰还是先认出了杀人凶手秋兰,才惊讶地认出来那跪在地上的宫女,竟是那日差点死掉的秋月..... 所以才故意拿秋兰的性命试探秋月! 那个时候,秋月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仇恨,竟然还有一丝的担忧,除非城府十分深沉,不然瞒不过自己。 即便是秋月心机深沉,那她必定是希望自己杀掉秋兰的!自此,萧景辰是相信秋月所说之话——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单单凭着自己相信也没用! 人总归是刘贵妃宫里的宫女,自己作为王爷,不好干涉后宫的事情,不过春桃既然能让秋月到竹韵院,自然是肯相信她的。 若是春桃及时回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此时的倒霉蛋张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秋兰是杀害原主秋月的凶手! 毕竟自从重生以来,秋兰是张珏碰见的第一个正常人! 再加上对方所讲述故事,太过于真实。 可惜!张珏苦思冥想,猜来猜去,怎么也料不到是自己的好姐妹杀害自己! 第13章 偏巧今日这样子慢 萧景辰能想到的问题,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张大英七八岁跟在皇上身边,陪伴圣驾,作为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又能做到总管的位置,张大英精明的很。 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萧景辰刚才暗地里命食禄去找春桃了,只要确定了秋月再和丞相府里的人无瓜葛,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下她。 正是因为眼下局面混乱,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因此背信弃义,暗地勾结之流,完全是控制不住,这样的事情,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皇帝和刘贵妃也不好出面处理。 也就暗许了张大英,只要人证物证俱全,就直接秘密处置了,事后再向皇上和刘贵妃汇报即可。 喜印刚才说的话,虽然不过脑子,但却是完全致命的。 皇帝和刘贵妃在北幽苑这几年,张大英明里暗地里不知道处置了多少人,其中肯定有冤假错的,但他的宗旨始终没变,就是宁杀错,不放过。 萧景辰让喜印拿出证据,她当然是没有的实际的证据,秋月在浣衣院里是事实,秋月和秋兰又是一起从丞相府里出来的,肯定有不少的人见过待在一起。 物证虽然没有,人证肯定是挺多的。 不一会儿,几个张珏见认识都不认识的人,跟着一位太监的身后走了过来,午时刚过,正是最热的时候,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拖拉了整整一个时辰。 张大英是真的懊悔,要是知道这样难处理,他至少可以等到这股子热气散些才来,挨了那一刀子后,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不住冷,也熬不住热,他这一颗脑袋左右逢源,战战兢兢地能跟在皇帝身边,吃穿用度上还算不错。 除了主子,再也没有人敢欺辱于他,才算勉强能把这副残缺的身体,保养住。 最重要的还不是张大英自己,肃王萧永昌和景王萧景辰也在这里站着,萧景辰还好。万一再把萧永昌给热着,作出个暑热来,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看到有证人出现,张大英也懒得论证,擦了一把汗道:“行了,事情已经明了,直接把人拉下去,处理掉吧。” 一个丞相府里的家奴,就算是被冤枉死的,又能怎么样?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事情处理好,把肃王和景王这两位爷送走。 这两位爷,要是出了任何一点差错,才是要了自己的这条老命了,就算是能保住命,自己的位置也得受到牵累,张大英身居高位,自然能享受到好的条件,一旦落魄了,什么小猫小狗都敢来欺负自己。 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子,可真真是一点点苦也吃不了。 处!理!掉!吧! 张珏没想到这个张大英竟然这样武断,听了片面之词,甚至没有指向性,只是说几个人说,见过秋兰主动帮秋月洗衣服。 自从秋月死而复生后,和秋兰的关系变的比以前好了很多。 ..... 诸如此类的话,张大英就认定了秋月就是丞相府安插在刘贵妃宫里内鬼,甚至不给张珏辩解的机会。 还来不及思考,喜印狰狞的面孔,扬起的巴掌,一边还在骂着:“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张珏认命一样待在原地,闭上了双眼,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颠倒黑白,草芥人命,普通人的命如同蝼蚁一般,可以任由践踏。 尊严?人权?生来平等?太可笑了。 张珏甚至还没有机会向这个时代宣告出自己的思想,就要这样被人陷害… 认命地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住手。” 萧永昌厉声斥责道,不够威严的声音却有着说不出的分量。他是刘贵妃的儿子,又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孩子,年纪轻轻就破格封了王。 这样的尊荣,以及背后的家世是普通人无法想象到的权势。 “本王让你住手,听见没有。” 喜印还没来的及收回的手,直接被跟在萧永昌身后的贴身侍卫,一脚踢开,连带着人也一直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连张珏也没有想到。 自从重生穿越以来,自己并未接触过萧永昌,甚至见都没见过。萧永昌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太傅待在一起。 萧永昌是被当成未来的皇帝培养的,平日里要学的东西自然比较多。 “喜印姑姑,怎能凭一面之词,就这样草菅一条人命。”萧永昌大概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因为生气而涨的通红的脸颊,在一张白皙干净稚嫩的小脸上,格外的可爱,带着不解和愤怒的质问声,格外的掷地有声。 张大英暗地骂道喜印这个猪队友,竟敢在肃王和景王面前,这等的粗鲁。 即便是自己,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如此的放肆啊,就耐心地等到暗地里没了主子和外人,要杀要打还不是随便。 偏偏这个喜印这个没脑子的。 “唉,我的小祖宗唉,这样大的热气,不能再搁在晒着啦。” 张大英极其谄媚地讨好肃王,一边命令责备的语气道:“糊涂东西,当着主子们的面,发什么癫,还不赶紧把她拉下去。” 喜印才意识到,刚才太过于着急了,踉跄从地上爬起身后不断地求饶:“奴婢糊涂了,肃王饶了小的一命。” 张大英继续配合道:“小祖宗唉,咱们赶紧到凉快些的地方,您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陛下和贵妃砍的。” 萧永昌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心思太过单纯,这些宫女,太监们,那个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好话,漂亮话说上几箩筐。 自然也是分辨不出,好与坏。 被张大英这样一搅和,立马就消气了。 萧永昌看向萧景辰,张珏认命了,突然萧景辰道:“既然来了,本殿下就得把事情弄明白了,不能单纯几个宫女几句话,就要轻易枉顾了一条人命。” “本王听说,这秋月一个月前,曾经失足掉进小河里,据说救回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北幽苑不大,难得有些八卦猎奇新闻事件,自然是传的沸沸扬扬。 喜印自然也知道此事,自然也知道如何狡辩:“回禀景王殿下,记不记得全凭她一张嘴,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外人皆不得知,殿下还是不要被这些流言蜚迷惑。” 喜印难得聪明一回,内心正得意洋洋。 “你的意思,本王不辩是非。” 萧景辰话刚说完,喜印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景王殿下明察秋毫,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萧景辰故意不说话,也不回答,就是为了拖着春桃回来。 可偏偏今日就这样的慢。 第14章 贵妃逻辑好强 食禄匆匆归来,低声回禀道:“殿下,春桃她跟着贵妃娘娘祈福去了”萧景辰这才记起,刘贵妃是要逢月初十五去祈福的,偏巧今日就是十五。 刘贵妃还居住在未央宫的时候,每月可以借着这样的由头来北幽山的寺福庙祈福,自从刘贵妃伴驾也到北幽山后,就改成初一十五都要祈福。 行程并不铺张,无非就是带着一些功夫极好的护卫,带几个信的过的宫女,再带一些斋饭给寺福庙的香客。 正常的情况下,辰时出发巳时在大殿祈福,午时分发斋饭,末时稍作休息,申时才归。 若非天大的事情。 一般是外人不能打扰的,等春桃回来求证是完全不可能的,萧景辰肯定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惊扰刘贵妃。 萧景辰看着跪在地上的秋月,纤细的后背挺的笔直,原先还有一丝倔强辩解,现在只剩下坦然了,一张小脸晒的通红,杏眼怒视着前方,倔犟地不肯低头。 这丫头子,还挺有胆识,知道为自己辩解。 那她上次见到自己,怎么装得一副被吓懵的样子,这样看来,还挺有趣,模样也不错,又憨,又有胆识,又倒霉,短短不足月余,竟然能有两次生死难关。 萧景辰原本只当是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索幸把她留到景王府,这样也不必等贵妃娘娘回宫了,只是还未开口,张珏又又又晕倒了。 这次是热晕的,留下其他人一脸黑线愣在原地。 当事人晕倒,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剧情进行下去了。 看着晕倒在地上瘦弱的女人,萧景辰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在心里赞赏这姑娘真机灵,连昏迷都昏迷的如此恰到好处。 这样可以顺利时间把拖延到春桃和刘贵妃一起回宫。 为了防止张大英他们用一盆凉水把秋月泼醒,萧景辰先发制人:“等她醒来,再审问,天太热了,先把她移到凉亭下。” 张珏其实刚才就醒了,只是太热了,原主有些低血糖,再加上张珏一直跪在地上,体力一时难以支撑,就昏倒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病? 萧景辰命令人把自己移到凉亭下时,张珏就醒了。 也是在拖延时间,而且躺在地上总归比跪着舒服。 但是躺的久了,张珏也觉得浑身难受,后背板的生疼,想翻个身也不敢,想偷偷睁开眼睛看一下周围的情况,也不敢。 张珏努力地想转移注意力,身体的疼痛实在无法转移注意力。 甚至来不及思考萧景辰刚才是不是在帮自己? 实在坚持不住了。 张珏认真听着身边的情况,要是没有旁人盯着自己,稍稍动一下,也会好一点。 听着四周也没有安静,安静到连墙外的蝉鸣都能听到。 应该是没人看着自己。 张珏慢慢地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往右的方向往去望去,凉亭外站着一个守卫,是背对着自己,又小心翼翼往左边观察一下,并没有人。 面前的视线是没人的。 张珏稍稍动了一下身体,舒服多了,眼睛盯着视野右侧的护卫,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视觉死角。 张珏认定了应该没人。 还是不放心地往后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张珏才发现萧景辰就在自己身后的凉亭椅子上坐着。 一双漆黑的眸子,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自己。 四目相对中… 张珏惊慌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来,尴尬愣在那里,身体还是一个弯曲的姿势,甚至不知道是应该起身行礼,还是躺下来继续装昏迷好。 萧景辰嘴角难以压住的微笑。 这丫头还挺机灵,知道装昏倒,为了不让她难堪,萧景辰故意把头扭到另外一个方向。 有了萧景辰的默许,张珏继续躺在地上装昏迷,只要盯着右侧的护卫,还能稍稍地活动一下。 在心里数完第九千五十八只羊后,春桃终于陪伴着贵妃回宫了,张珏当然不知道春桃是和贵妃一起出门祈福了,只是她相信春桃。 说不出为什么? 虽然原主和秋兰的关系很好,但张珏却无感,只能应付着,反而和春桃比较默契。 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很快事态就由喜印对秋月的陷害,变成了春桃对喜印单方面的输出。 当春桃问出,那日秋月是不是撞见喜印和定国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过于亲近的时候。 喜印狡辩,反口诬陷是秋月要故意诋毁,想要报复自己。 萧景辰觉得挺没意思的,想要离开,春桃为人仗义善良,又是从小跟着刘贵妃,刘贵妃对她很是信赖。 春桃要想保下秋月,肯定是能行的。 想要离开,又恐事态再有变故,只能耐心地等待着,听着他们一行人唇枪舌战。 喜印也是跟着刘贵妃身边的老人了,能带到北幽苑,还能成为北幽苑的姑姑。 刘贵妃,以及肃王对喜印也是有一些信赖的。 遇见这种生死局,喜印就算傻,也知道要咬死的,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春桃这样伶牙俐齿,喜印只好把她也拉进水。 喜印扑通一声跪在刘贵妃的身边,声泪俱下地开始哭诉:“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对你忠心耿耿啊,我不知道这个春桃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丞相府里的人安插到您身边当内奸。” 说完这些,喜印又补充道:“奴婢亲眼看见过秋月和秋兰暗地里见面,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东西。奴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贵妃娘娘。” 若不是早上春桃就向刘贵妃说了此事,此刻再看到这样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奴婢,哭的如此真切,刘贵妃真的就相信了。 刘贵妃嫌弃地躲开喜印,声音不大,却说不出的威严:“喜印,你到底收了萧凝珠多少银钱,竟要如何地…” “…竟要,如此的放肆。” “你放肆。” 刘贵妃实在生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原本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就不多,现在她信任的几个宫女,都是连性命都不要,救过自己命的。只是这样的人,最后还是为了钱,背叛自己。 刘贵妃连着说了两遍放肆... 冷静下来后才说道:“春桃是早上同我讲了此事,我原本是不信的…,本宫就是不知道了,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就要消灭证据,杀人灭口。” 张珏震惊了,刘贵妃逻辑真的好强,这人就是搁到现代,也是个大女主啊! 喜印没想到,竟然棋差一招,就这样栽倒秋月那个丫头。 看着不远处的秋月,更加愤怒了。 事到如今,就是死也要拉上秋月垫背。 第15章 信息量有些大 喜印还是不肯不死心:“贵妃娘娘,真的是奴婢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 此时坐在凤椅上的刘贵妃,内心还有些动摇的,喜印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老宫女了。 喜印见刘贵妃脸色有些动容,继续补充道:“贵妃娘娘,那个秋月费劲心思演了一场苦肉计,她先是伙同丞相府上那几个家奴演了一场失足落水的戏码,再对外谎称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此的处心积虑,简直是居心叵测,很难猜测秋月到竹韵院的真实目的。” 如果说,刘贵妃刚才还有一丝的动摇,听到喜印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笃定了春桃所说的话。 在此之前,春桃就已经把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日是,春桃替皇上办事,向景王传递消息时,意外亲眼目睹了秋兰杀害的秋月的全过程。 包括,秋兰还抢走了秋月手腕处的手镯。 以及秋月失忆后,再次同秋兰一起再去后山小河寻找失去的记忆,还有春桃的几次语言上的试探。 是完全可以断定,这个秋月,是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的,更不是喜印所说的苦肉计。 只是没有想到,入境已经到这般地步,这个喜印竟然还在狡辩,一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又陪自己经历这么多,就单纯为银子就这样出卖自己。 即便证据确凿,依旧还是不肯认错! 喜印还在可怜兮兮,试图通过打感情牌,打动刘贵妃:“贵妃娘娘,难道不相信奴婢吗?奴婢跟着贵妃娘娘,从太尉府里又到未央宫,如今又跟着贵妃娘娘一起到北幽山。” “奴婢对贵妃娘娘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若喜印不念及这些旧相识的情分,刘贵妃还不算太生气,一个不忠心的奴婢,丢了也就丢了。 偏这个喜印提及这一路走来情分,刘贵妃只觉得这样伪善的话,让人觉得恶心。 干脆直接打断喜印的话反问道:“若不是为着你我主仆一场,这些年的情分,本宫都不必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谎话,你说你忠心耿耿,就为了萧凝珠那些银子就肯出卖本宫。” “即便到现在,你还要拉上无辜之人.....” “贵妃娘娘,奴婢没有.....” “没有,你敢对着本宫说没有吗?你说秋月是居心叵测,演了一场苦肉计,你可曾亲眼所见,到现在,本宫还想着为你留一丝体面....” “秋月根本就不是失足落水,她就是被那秋兰亲手害死后,扔进后山小河里的,若是她记得这一切,怎么可能会不去报仇?” 啊???信息量有些大..... 此时在人群后面的张珏,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迷茫地看向的萧景辰,不解地问道:“她说啥?她刚才.....” 萧景辰快速捂住张珏的嘴,低声警告道:“别失了分寸!” 几乎是压迫性的身高,挡在张珏瘦小的身子前,肌肤紧密接触时,炙热地触碰感,从指尖传达到心底。 这一瞬间,仿佛,身后的人和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珏才意识自己刚才失态,但萧景辰的手还紧紧捂住自己,不让自己说话,只好眼神向对方传递,现在已经清醒了。 萧景辰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很理解,秋月这个当事人的震惊,毕竟谁也接受不了,自己认定的好友,竟然是杀害自己的凶手。 只是再震惊,也不能问出这样失态的话来。 张珏在眨了眨眼,示意可以松开自己了,萧景辰才意识,现在的自己同秋月的行为失了男女间的分寸,赶紧松开手。 张珏长舒一口气后才说道:“多谢景王殿下,救命之恩。”犹豫片刻后,又才问道:“奴婢还有一事,那日,我被救回来后,管事嬷嬷....” 萧景辰打断张珏的话道:“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起了。”对方不想再提起,张珏也便识趣不再追问。 秋兰是第一个主动来找自己的。 关于原主的一切都是秋兰告诉自己的,张珏有些只是有些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若,秋兰,和静尔,喜印这样赤裸裸的坏,欺负自己,自己也可以接受,只是完全无法接受她后面还能装的如此平静地再和自己相处,想到这里,张珏打了一个寒颤。 终于自己抓住了逻辑的重点,凶手会主动找到自己,秋兰不就是第一个主动找到自己的人吗? 只是忽略了人性而已。 作为一个现代人,张珏真的以为自己会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聪明,其实,自己真的有些高估自己了。 秋兰的欲言又止,秋兰的震惊,甚至还有她讲的故事,应该都是对自己的试探,若不是自己重生到秋月的身体里,就是原主侥幸活了下来。 那么,秋兰还会继续害她吗? ........ 突然张珏才想一件重要的事情——刘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秋兰肯定不会乱说,刘贵妃是皇帝的妃子,若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能外出的?若是外出,肯定还是跟着一群人,秋兰若是要杀害自己,也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吧。 但当时听刘贵妃说出此话的语气,那种笃定,好像是她亲眼所见一样! 顾不上其他了,张珏着急忙慌地要出门,直接被春桃一把按住,坐了下来,张珏着急道:“春桃姑姑,我有事需要.....” 再次要起身,又一次被春桃拉着坐了下来,张珏干脆地说道:“刚才贵妃娘娘说是秋兰杀害了我,我得找贵妃娘娘问清楚。” 春桃冷静地说道:“是我和贵妃娘娘说的。” 听到这话,张珏再次震惊地说不话,是啊!贵妃娘娘当然不能随意出门,但会有其他人替她办事,替她说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这事情复杂,又有些巧合,我只能告诉你,是我亲眼所见的。” 这关乎着自己的生命,任谁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春桃知道秋月肯定会想到更多的问题等着问自己。 春桃也干脆如实相告了,但有些事情牵扯到机密,自己所能说的出口的,也就是只有这一句话。 “其实,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和你说秋兰的事情,我也提醒过你几次,但也在犹豫,你要不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还有一些细节,我当时在树后躲着,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我记得,她好像从你手腕处抢走了一个银镯子.....” 银!镯!子! 张珏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嘴,想起那日秋兰特意向自己展示过的银手镯,那一对银手镯!这样想来,那个时候,秋兰应该也是在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张珏不敢再往下想,浑身冰凉,止不住的颤抖,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通过秋兰的试探呢?那后来,秋兰很少找自己,是因为自己通过了她的试探! 凶手带着受害者的证物,去让受害者辨认! 受害者竟然带着凶手,又去一次案发现场! “秋月,秋月,我给你带了好玩的东西....”大大咧咧的若兮这会子才从外面回来,今日春桃要陪刘贵妃去寺庙,就让若兮替自己去办事。 一大早,若兮就进京都城了,跑了一整日,见识了很多热闹,这会子还激动地要向秋月分享在京都城里的见闻呢,完全不知道今日发生之事。 若兮见春桃也在,立马又补充道:“春桃姑姑,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刚才在膳房找你好久,你让我买的东西,我都买回来了,京都城真的好热闹啊!” “你说,咱们现在也是宫女,什么时候能能去未央宫啊?我还没有....” 若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所见所闻所感,随手端起桌子的杯子,喝了一大碗茶水后,才意识到场面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6章 每天都有新发现.... 往后的几日,张珏再也没有见过喜印。 还曾有几次张珏也想找秋兰报仇,总归还是克制住了复仇的欲火! 日常照旧,轮值,洒扫,站在门口通报宫女,同若兮一起偷偷吃点好的,还有就是一个人在之前捅蚂蚁窝的地方偷偷挖狗洞! 慢慢地消化了,重生后杀害自己的真凶,竟然是一直和自己好姐妹相称的狗血事实,眼下最重要的是,逃离北幽苑——开启新人生。 还有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已经不抱有希望了,现实的真相如此残酷,反而让张珏轻松了许多。 不用道德绑架自己,离开的时候,也必担忧那个“生死相交”的好姐妹了。 至于其他住北幽苑的人在这里的人,人各有命,张珏身份卑微,智商一般,能力有限,谁的人生也不想干预。 当然眼下,张珏还是有一些比较担心的人。 春桃——春桃是刘贵妃的心腹,刘贵妃肯定会管她的,性命自然无忧! 若兮——她性格大大咧咧,虽然算不上刘贵妃的心腹,但总归跟在刘贵妃身边,比跟在自己身边好,自己只需要在那几日,提醒她注意安全即可。 还有萧景辰—— 景王,萧景辰,人家在京都的景王府里住着呢?自己有什么好担心呢?还是思考一下,是不是萧景辰放的火吧? 再说了,萧景辰是权利的制衡者,是这场权谋斗争最后的胜利者,自己有什么好担心! 自己和萧景辰,日常交际并不多,只有几次接触而已。 或许是张珏是历史的见证者,知道萧景辰的不易与抱负,知道他的身不由己,知道他是如何一点一点在废墟中艰难地维系着摇摇欲坠的王朝! 最后的是萧景辰的几次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本就是应该—— 至于肃王,萧永昌,一个出身高贵,皇室血统,心思单纯的善良的孩子,身边有那么的可用的人,这样普通的大火,自然不会影响到他。 反复思虑下来,张珏最应该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无权无势,甚至想逃跑,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无意间的翻身,与若兮的目光对视,张珏小声道:“我翻身吵到你了。” 若兮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张珏小声地说道:“我不困,你为什么还没睡?” 若兮起身,环视,不大的房间里,很安静,均匀的呼吸声,小声谨慎问道:“秋月,你为什么在假山的后面挖洞?” 啊? 这,这一句话,直接让张珏惊到无法说话,冷汗直流。 这简直要了命了,本来以为自己做事已经够隐蔽了,怎么还能有人发现自己,那个地方是张珏精心挑选的,一个置景的花园,种了大片竹子,竹子后是一个假山,不算大,点缀院子的,意境很不错。 而且越过这道墙就是外面,小假山能阻隔视线,为了不让人发现,张珏还虚掩土,平时洒扫都是自己,如果不认真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张珏本以为没人会去假山后面观察啊。 白天热,根本没人去那儿,晚上视线不行,根本发现不了。 除非对方跟踪自己。 张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愣了半响后在说道:“若兮,你名字还挺好听的,不像我的名字,秋月,听着就不像主角的名字。” “啊?” 若兮愣了一秒,震惊,还是认真回答:“若兮,不是我原本的名字,这是我当初来北幽苑的时候,买我的管事嬷嬷给我随口起的新名字。” 张珏脑子短路中,开启一读乱答模式。 对方说胳膊肘子,自己就回答胯骨轴子,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这是一个必答题。 若兮已经知道自己挖洞的事情,自己必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了。 自己现在还能安全的活着,说明了,若兮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报告给春桃,或许只是好奇,或许是在试探,或许她已经把事情禀告给刘贵妃。 现在不是若兮在问自己,而是刘贵妃在试探自己? 若自己处理不妥当,不会又是掉脑袋的大事——这也是张珏这段时间强烈想要离开这里的重要原因。 若是寻常人家,钉是钉铆是铆,牵扯不到大的利益团体,不用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也不用担心说错一句话,得罪一个人,就会被人害死! 张珏干脆实话实说,凑到若兮耳边,小声地说:“我挖洞,想逃跑。” “啊?”张珏的坦率,让若兮更加震惊了!震惊到不自觉声音都大了一个分贝,张珏赶紧捂住若兮的嘴巴,再看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变化,小声地说道:“你小点声,咱们别把人都吵醒了。” 没想到张珏说的这样直接,若兮甚至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我们在这里能吃上饭,也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每日只需要把差事做好就行!” 若兮说得这些,张珏也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但自己同她们不一样! 张珏的灵魂是自由的,思想是在新时代的社会里塑造的,自己的言行举止,自己的思维习惯,都是无法改变的。 见过自由和光明的灵魂,是无法在进入黑暗的,张珏知道在外面自己可能会饿死,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未知危险,但自己宁愿去面对那些未知的,不确定的未来,也不能收起翅膀,假装成一只,只会打鸣的公鸡。 那是不可能的,张珏也是做不到的! “我不想在这里了,这里太让我失望透顶了,之前我的浣衣院的时候,被静尔欺负,还被秋兰推下河里,好不容易碰见春桃姑姑和你,又到了贵妃娘娘宫里,又被喜印欺负,还差点再一次被害死!” 说到这里,张珏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 况且自己说的是事实,若兮后来也知道喜印陷害秋月的事情,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娱乐...... 张珏的事迹,早已经传遍整个未央宫了。 挤出的几滴眼泪,充分表现出一个没有人权的底层人,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苦难后,决定要离开的无奈。 若兮果真被张珏这一通表演狠狠地拿捏住了。 张珏能感觉若兮眼泪都快出来了,内心不禁感叹,早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表演天赋,当初就应该去考表演学院的,这演技,这不是妥妥的影后吗! “其实我要向你道歉你,你被褥上的水是我泼的.....”旁边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张珏和若兮齐刷刷地看向讲话之人.... 还真是——每天都有新发现.... 第17章 就像大火烧过一样 那人正是墨弈——当初,张珏的被褥被泼水,若兮邀请自己一起睡,就是她,满脸嫌弃,不许她们挤自己。 若兮没有什么心机,平日里就大大咧咧的,尤其是在张珏影后的表演过后,更加相信自己了,怎么说呢? 女孩子好像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但这个墨弈,她帮着喜印给自己泼水?她是喜印的人?不会吧?简直是没完没了?而这个墨弈好像看透张珏的心思一样,立刻说道:“我不是喜印的人!” 若兮不服气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往秋月的被褥上泼水?”墨弈小声地说道:“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 一时解释不了,三人都睡不着。 张珏干脆道:“那咱们去外面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吵到别人睡觉。”墨弈点头:“行!”若兮也附和道:“我也去!” 北幽山的夏夜,清冷的很,皎月当空,洒在青砖飞檐的庭院里,三个身披素衣的少女,悄悄地从屋子里溜出来。 此时的北幽苑虽然没有宵禁,但她们三人能去的地方并不多。 若兮提议道:“不如去清凉亭吧。” 清凉亭是紧挨着贵妃竹韵院而修建的亭子,那日张珏假装晕倒后,萧景辰就是命人把她暂时先抬到了清凉亭下。 夜里再无他人,伴随着山间的各种虫鸣声,三位少女也不拘束着礼仪了,很随意地坐在凉亭下的椅子。 皎白的月光,照在凉亭下的青石板上。 张珏突然想起那日午后,不经意间对视的目光,自己当时就躺在凉亭正中间的青石板上,萧景辰就坐在自己身后椅子上,现在想来那地板可真硬啊! “你说吧,你为什么要往秋月被褥上泼水?” 到了外面,不用担心吵醒别人,若兮果断大胆开麦,墨弈才解释道:“其实,那日,我也看见了喜印........我早就知道喜印暗地里偷偷给定国公主报信。” “上次,突然宵禁,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检查,几乎是每个人,每个箱子都要打开,甚至每件衣服都要检查,其实,我们都明白是要干嘛?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住在我旁边的那两个宫女,她们是无辜的,我是亲眼看见的,是喜印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银袋子扔进她们的箱子的。” “那日,你撞见了喜印与外勾结,她自然不会放过你的性命的,她不会往你被褥上泼水的,喜印只会悄悄地了解你。” 听完墨弈的话,张珏头脑发懵,若兮才一副错怪了墨弈的语气:“所以,你才故意说,嫌我们挤到你,这样秋月就能躲走...” 好吧! 张珏灰心丧气到极致,自己还真是倒霉啊!呆呆地盯着天上的月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想起,问道:“若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挖洞的?” 若兮瞪着一双单纯的眼睛道:“就是有一日,突然觉得你好像不对劲,发现你总爱往假山那边跑,所以就跟着你....” 听若兮说完,墨弈又补充道:“我劝你还是别出去了,现在外面世道不太平,官兵和土匪勾结,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上。” 张珏不愿意争论,便点头答应。 三个女生完全打开了话匣子,开启了自我介绍,墨弈是读过书的,家里曾是小有名气的商户,家里胞哥读书认字,也考取过功名,一年就中了秀才,次年就因为在丞相和太傅的争斗中,成了阶下囚,连累了父母。 墨弈波澜不惊地说道:“太傅赏识哥哥,又心疼哥哥无端丢了性命,原本是想把我收为义女的,无奈,太傅实在清贫,连买酒的钱都没有,哥哥在世,都是哥哥贴补于他。” “后来,太傅就把我送到贵妃娘娘宫里了,说我认识字,贵妃娘娘就把我留下,平日里打扫书房,伺候笔墨。” 还有若兮,是州田郡的一普通富户之女,州田郡原本是富沃之地,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平淡中度过自己的一生的,后来州田郡成了定国公主的封地,赋税不断苛加,连若兮这样富足的家庭都难以维持。 田税,人头税,已是泰半之税。 后面萧凝珠又追加了饮水税,打门税,以及还有被各方势力巧立名目,追缴的贡,助,课,租,捐,普通老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家破人亡,不计其数。 两个人自我介绍完后,同时看向张珏。 张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直接同她们说自己的真实经历,还是说自己失忆,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身份,地位,背景? 只是还未开口,若兮鼓励一样拍了拍张珏的胳膊道:“没事的,秋月,以前的事情忘记就忘记了,最重要的是以后,以后咱们要好好地活着,争取成为管事宫女!” 怎么样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像大火烧过一样,一片荒芜,寸草不生,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独一无二,大家好像都挺聪明的。 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 这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可恶,也有真情实感,也有公平和正义,也在背地里默默的帮助助过自己。 张珏对这个时代,还是不太了解。 只是好像还是现代人的思维,以为逃离了一个北幽苑,就可以像度假一样,去别的地方,即便是寻到一个好地方,重新开始,勤劳在这个时代没用,甚至来说,普通人的运气在这个时代都没用。 能有幸被卖到一个权贵之家,碰见一个正常的主子,已经是幸运了,张珏附和道:“对,咱们要努力当差,早日升职。” 若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八卦地说道:“我小时候,听说我们那附近有一个古井,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的事情,就算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就那个古井一看,就能看到了?” 墨弈似乎有些不信:“你骗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若兮看墨弈不相信自己,更加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道:“我真没有骗你,我们村的老人说,那口井,博古通今,能见未来.....” 公元434年,夏,北幽山,张珏重生到北周的第一年,夜色沉,张珏在这一刻,好像找到了回到现代的方法和希望。 “若兮,你说的那口井在哪里?”张珏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拉着若兮的肩膀的手,都在颤抖着。 “在哪里?让我想想....” “谁?谁在哪里?”不远处轮值的守卫呵斥问道,三人赶紧躲在阴影处,吓得面色惨白,守卫还在不停地朝这个方向来。 突然张珏想起自己曾看过的无数个电视剧桥段,学着猫咪的叫声道:“喵,喵....”按照电视剧剧情,守卫们肯定要离开的。 果然,没用! 守卫们直接顺着声音寻了过来,看到三人,大声地呵斥道:“你们三个,不睡觉,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嘛?” 还是墨弈求饶道:“贵妃娘娘最近练字总在苦恼,我们三人深夜忧思,想为娘娘分担解忧,只是我们三人都是女子,穿着素衣,不便见外人。” 顺利蒙混过关后,三人匆匆而归! 三日后,就是大火,那一天终将来临,他们也将在命运的安排中走入命运的轨道之中!没人能够逃离命运! 次日! 张珏完全是力不从心,心不在焉,昨夜,整夜都未眠,这会子连轮值站岗的时候也变得力不从心了。 此时的自己暗沉的脸色,完全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生活在现代的张珏,好像是永远充满活力自信的,朝气蓬勃迸发着旺盛的生命力,那时的自己是完全处在一个安稳的幸福的,充满的爱的环境里。 全世界都是闪着亮晶晶的星星。 重生穿越到北周的张珏,活脱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每日不仅要从事着大量的繁琐的苦力劳动,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小心谨慎着。 即便是如此,还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各种意外找到自己。 不过,现在的张珏找到人生的希望了,那口井,一定能带自己回到现代..... 第18章 妥妥的大女主 脚步急促又紧密,来往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出竹韵院。 前段的时间的张珏,沉迷于挖狗洞,再加上昨夜和若兮,墨弈的谈话,让张珏失去了目标,找不到了人生的方向。 此时此刻,张珏的大脑里反复着只有一句话。 “人活着总归是要有个念头。” 直到第n次,思绪被慌乱匆忙的脚步打断。 张珏才察觉事情不太对,烈日高阳,太医院首领许太医在几个随从的搀扶下,急匆匆来,或许是因为赶路太匆忙的缘故,许太医消瘦的身体在宽大的衣服下,晃晃荡荡,连束腰都掉了,严肃板正的脸因为太过于着急,胡子都飞起来了。 已经是第四波太医了。 “凑是要干嘛呀?”张珏才心里默默嘀咕着,嘴上还要通报:“太医院首领许太医...到。” 难道? 张珏猛地朝着竹韵院的正殿方向望去,院子里已经跪着一群太医了,所有人都垂着头不说话,气氛低沉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这真的不是比喻。 听到通报许太医的到来。 才有人起身,来迎接,许太医顾不上其他,抢过随从带着的木箱,着急地进入正殿。 “是...” 是,皇帝暴毙了。 张珏还是不敢相信,虽然知道历史就是这样的,但自己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沉迷于挖洞,竟然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记了。 天要变了。 马上就要进入萧景辰的时代了。 张珏完全不用想,此刻的北幽苑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夜晚,正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在这中间,肃王萧永昌在太傅的带领下,匆匆进入。空气沉闷的好像一片幽深的河面,表面上波澜不惊,水面之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包括膳房在内的,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能离开竹韵院一步,晚饭也是由带刀侍卫带来的凉水和硬干粮。 所有人都不能睡觉。 宫女们已经不能离开屋子了,张珏,若兮,还有墨弈,还有其他五人,都安静老实地站在床头,没人说话,也没人犯困。 亥时,穿蓝衣素布,袖口绣金色纹侍卫带刀送来白孝衣。 子时,穿黑衣绉纱,绣暗纹的花纹的暗卫又拿走了。 宫女们虽不解,也不敢乱说话,张珏也不解,按说北周的习俗,天子驾崩,国人是应该都要守孝的。 宫女太监自然也不例外。 张珏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这其中还有怎样的明争暗斗,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权利的斗争。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张珏自然不会傻到,现在出去送死,或许墨弈还有若兮能知道些消息,她们两个都是能进出贵妃的房间的人。 肯定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直到暗卫们完全走远,房间里的众人才敢小声地呼出一口气,张珏悄悄看向若兮,若兮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左右两侧打量一下后,两个人的目光,顺利对视。 有了昨夜的经历,张珏已经深知隔墙有耳这句话的真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敢张口,众人就这样坐着。 依旧没有人说话。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珏实在是太困了,打量了其他人,就连一向最沉得住气的墨弈,也用胳膊支撑着床面,浅浅的在打瞌睡。 还有人直接就趴着床沿睡下了。 张珏也坚持不住了,也学着趴在床上,尽量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门外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张珏激灵,迅速起身,轻轻掸了掸衣服,立正站好,再看其他人也一样。 这次是张大英和春桃一起进来。 张大英严肃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谁要是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小心你们的九族。” “九族消消乐。” 不知道为什么,张珏看着张大英说这些话,忍不住地地在心里吐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族消消乐。 张大英说完这些后,春桃才补充道:“明日一切照旧,你们各司其职,和平日里一样,近日贵妃身体抱恙,任何人不准进来,也不准任何人出去。” 反正一场大火,会把这一切烧干净。 张珏实在是太困了,此时此刻只想睡觉,什么也不想,这回等张大英和春桃离开。 众人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顾不上其他了,都爬上了床,满身的疲惫,就算是天塌下来,张珏也起不来了。 这一夜的竹韵院,沉静如水,夏夜的微风,吹拂竹叶摇曳。又风雨动荡,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权力的斗争,更迭已经转变了好几次,这一切好似平地掀起的波澜,没有人能躲过命运前进的车轮。 又不知睡了多久,张珏猛地清醒过来,抬头望向窗外,外面依旧是黑夜。 应该一个小时都没有睡到。 张珏轻轻翻了身,面向了左侧的墙面,双手垫着脸颊,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第一次送来孝衣的是皇帝的侍卫,这个在位十一年,却有九年都被幽禁于此的皇帝,今日离奇的死亡了。 按照皇位的继承。 就是太子萧永瑜,张珏记得有记载,萧永瑜先天不足,推测可能是身体不太好,还有肃王萧永昌,皇上早有废太子的心思,却苦于久被皇后一族的阻碍。 如今皇帝驾崩。 按照礼法就该是太子继位,所以现在是刘贵妃刻意隐瞒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样,才有机会让自己的孩子顺利继承大统,可根据自己的记忆,这位先天不足的太子很快就会意外落水而死。 “哇。” 张珏惊呼一声。 难道,难道? 难道是刘贵妃,为了皇位,暗杀了太子萧永瑜,这样好像也说得通。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比不上权力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靠谱。 而且刘贵妃家也有实力。 她父亲在朝廷之上,能与丞相抗衡,她舅舅沈煜又在边关掌握兵权,还有苏氏这样的大商贾的财力支撑。 妥妥的大女主啊。 刘贵妃才是的大女主啊,做事逻辑强,人聪明,长得漂亮,家世又显赫,还有事业心。 张珏一番逻辑推理下来,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现实。 很明显的是,历史上清晰地记载了是萧景行拿到最后的皇位,这样看来,贵妃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最后为他人作了嫁衣。 不对,不是嫁衣,是最后为他人作了皇衣。 第19章 蓝色的铁盒子 次日刚到卯时,竹韵院外正常响起起床声。 所有人正常起床,没人敢乱说话,好像昨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正常轮值差事。 张珏依旧要把竹韵院打扫一遍,地面有些狼藉,虽然昨天跪在这里的太医,还有其他的人早已经离开,但总有痕迹能显示出昨日在这里发生过惊心动魄的事情。 打扫完竹韵院,张珏又借机去看了看自己挖的洞,这样隐蔽的洞,除非是盯着自己,否则很难发现。 做完这些工作后,已经是辰时了,张珏该去吃早饭了,刘贵妃的膳食,照旧还是由春桃在小膳房准备好的,再送到贵妃所在的正殿。 今日饭菜虽然和往日一样,氛围却和以前完全不同,没人敢讲话,所有人都低着头,就连平日里交好的宫女,也不敢坐在一起了,都是匆匆吃完饭后,又匆匆离开。 张珏吃了一碗大米粥,搭配一些咸菜。 作为一个吃货,张珏曾经有过一顿吃了两个肉包子,一碗羊杂汤,再加两个芝麻烧饼的战绩,就这样普通的食物,都让张珏想念到流口水。 更别说,烤肉,火锅,烧烤,小龙虾,海鲜大餐了。 没有任何一个吃货,能过这样清贫的日子,简直是要了命了,张珏偷偷地观察了春桃给刘贵妃的送去的膳食,也很单调。 根本没什么可吃的。 两个精致的碗,装的是芙蓉玉米羹,搭配的是四个清爽入口的时令小菜,主食是两份黄金菜团子,就是普通的二人份早餐,也不过如此吧。 张珏一遍喝着大米粥,一遍想着,就算是大女主又能怎样,依旧还是这些吃的,连个肉包子好吃都没有。 刚才春桃给贵妃送的是两人份餐,仔细想来,连餐具也是二人份的。 难道皇上没死? 很快,张珏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内心佩服春桃做事认真,就连道具也准备的比较齐全。只是现在的北幽苑,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啊。 恐怕只有自己这样闲,去观察刘贵妃的食物。 一天就在这样既平淡又奇怪的氛围中度过,张珏是着急晚上见到若兮和墨弈的。 她们两个人能进出贵妃的正殿,应该能知道更多的内幕,只是晚上见到二人,张珏想试探问一下情况? 就被二人拉到清凉亭,前日三人在深夜促膝长谈,成了知心姐妹,才短短两日,情景就完全不一样了。 皎月当空,微风吹拂着竹林,清凉亭里,张珏压低了声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两个怎么了?” 若兮和墨弈两个人都是眼圈通红,低着头不肯说话,半晌后若兮四周打量一番后才谨慎地拿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拆开一层又一层的布。 里面有几块碎银子,一根雕花素银长命锁,还有一个银簪子。 张珏不解。 若兮诚挚地盯着张珏,小声地说道:“秋月,这是我跟着贵妃娘娘这几年攒下的一些家底,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出去了,能不能去州田郡的河乡岸,过了积善桥,第三家,歪脖子柳树下就是我家,我家里现在还有父母和一个弟弟,你把这些东西捎给他们,我父亲叫张有根,我弟叫张添一,就说我日夜挂念着他们,这些钱财留于他们,希望他们多能一天的活路。” “我们生活在这样的世道,真的不公平啊。” 墨弈也跟着拿过来一个包裹递给了张珏显然这个包裹比若兮的大的多,而且包裹的布也要华美的多。 “秋月,你若是还想离开这里,我们也不劝你了,这是我爹娘给我留的嫁妆,是一些金银首饰,你留下一半,另外一半也给若兮的父母用吧。” 张珏不解地问道:“这些不是你们辛苦攒下的家底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若兮发红的眼圈说道:“秋月,我们不能和你说太多,你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危险。” 张珏没再追问,小心的提议道:“你们为什么不逃走了,这些钱也能作为你的盘缠啊?” 若兮摇了摇头。 墨弈说道:“我们是刘贵妃的人,我们是不会离开贵妃娘娘的。” 张珏还想再问些什么,若兮提醒道:“我们得快点回去了,巡查的侍卫马上就要来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张珏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尤其是若兮和墨弈的表现,总感觉怪怪的。 想不通,张珏就不想了,反正明日的大火,大火过后,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仔细想来,张珏以自己和刘贵妃的一次短暂接触为例,就能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更别说像若兮,还有墨弈这些每天都能接触刘贵妃的人。 早就应该是她忠实的信徒了。 要是这样的话,张珏还是挺敬佩若兮和墨弈的,也是两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历史里写满了男人的勇敢,建立的丰功伟绩,可是在历史夹层的字里行间,也有无数英雄大义,寂寂无名的女性。 张珏一夜无眠。 这中间肯定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悄然发生着,而明天就是命运的分水岭了,离开还是留下,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一个问题。 夜里突然起了风。 张珏更加担忧了,这样大的风。 夜寂山静,狂风突起,山巅之上,萧景辰一身黑衣,负手而立,看着依山而建的北幽苑。身后是数十名身穿黑衣的暗卫。 站在最前面的人说道:“殿下,连上天也在帮我,这样大的火,不肖一个时辰,一个人也跑不出来。 萧景辰没有说话,望着北幽苑,那里不仅仅困着的是曾经的皇兄,更是困着他们北周的江山,父皇三十五岁进入军营,五年之内,屡立战功,也就是在萧凝珠出生那年,推翻前朝李氏,也因此萧凝珠获得了定国公主的称号。 才短短十几年,北周已经岌岌可危了。 萧景辰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百姓活的很幸福,他们的土地似乎很富足,每个人都能吃饱饭,他们的衣服很奇怪,他们的马车是铁盒子能跑的飞快。 还有一种蓝色的铁盒子,很大,能载几十余人,还不用马。 梦见萧景辰还见和一位姑娘,有一面之缘,她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醒来后的萧景辰,发愣了很久,后来他曾和食禄简单地描述过自己的这个梦,食禄只是笑着说道:“殿下应该是去了天上的宫殿一趟。” 但萧景辰相信那个地方一定真实存在,他就是要铲除一切的障碍,然后朝着自己梦里的世界一步一步的发展,或许这个时代的人没人能懂自己的伟大抱负。 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谗害手足的恶人。 但这也是自己必须要承受的,皇兄太过于软弱能被一个丞相幽禁整整九年,他就这样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了九年。 从来没有想到这世间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萧景辰沉默良久,若是现在放火,会有更多的人死于无辜,最后还是改变的主意:“一过寅时,卯时再行动。” “可是殿下,卯时,天都亮了,而且这风要停了怎么办?” 萧景辰无言。 “殿下,这风是上天在助你啊?” 萧景辰犹豫良久,还是摇了摇头,旁人无奈退下。 第20章 大火如约而至 “起火了,起火了。” “快来救人啊。” 黑滚滚的浓烟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火是瞬间烧起来的,又是预谋很久,张珏原本是刚起床,还没有开始扫院子。 就听见有人喊起火了。 快速跑到竹韵院外,就看到东北方向的大火已经起势了,浓浓的黑烟夹着木头被烧焦的声音,热浪焦躁扑面而来。 大火如约而至..... 此时的张珏对现在的局势一无所知,萧昌祖暴毙的事情一直隐瞒的,外界并不知,尸体就放在龙庭苑的正厅,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而刘贵妃和萧永昌是被软禁在竹韵院里, 刘太尉就算在着急,也只能和司徒迩周旋,无法得到北幽苑里的任何消息,沈煜已经带领八千赤卫精骑已经在马上返京的路上了。 之前的一切,只能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混乱动荡的帷幕,才刚刚拉开。 就是现在,张珏唯一逃命出去的机会,望着自己挖了这么久的洞,张珏犹豫了,不能盲目地离开,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不知道那口井的位置。 趁着人群混乱,张珏快速返回屋子,收拾行李,其实秋月是一点存款和家底都没有的,主要是收拾若兮和墨弈的行李。 这三日,若兮和墨弈都在刘贵妃的屋子的伺候的,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要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张珏也要拿出百分百的希望去对待。 张珏终于第一次主动靠近刘贵妃的正殿住所,进出房间的门口有两个侍卫在把守。 “这不对劲...”侍卫都是在竹韵院外的,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守的两个侍卫的衣服的颜色也不对。 眼下的局势太急迫了,也顾不得其他的思考了! 张珏知道这场大火,还有萧昌祖中毒的事情,和最后萧景辰登上那个皇位,这中间是有必然的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堆叠了无数必然的条件,才最后一蹴而就那个偶然的瞬间。 作为一个人类,张珏根本是无共情萧景辰的行为,作为一个历史的观察者,却又无法去痛恨一个真正标准的君王。 张珏想救下所有人,但即便是上帝来了,也救不了所有人! 无论是从时间线上事件的安排,还是自己现在身份,地位,背景,以及作为历史穿越者的个人能力。 张珏都无能为力,转身离开是对彼此最大的坦率。 最关键的是,关于若兮说得那口井,张珏还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自己无论如何得找到若兮问清楚位置。 张珏趁乱去小膳房,泡了茶,拿了一些吃食。 鼓起勇气后才端着茶水和糕点,直接走到两个侍卫面前,眼下无他法,张珏只能光明正大地直接从正门进屋。 “站住。” 看守的侍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拦下了张珏。 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张珏淡定客气地说道:“您好,两位官爷,奴婢是竹韵院的宫女,是受了春桃姑姑的命令,来给贵妃娘娘送些吃食和茶水。” 两个看守的侍卫上下认真打量着张珏一番,还是不确定的问道:“真是春桃让你来的?” 张珏故作轻松道:“是的,是春桃姑姑让我来伺候贵妃娘娘,两位官爷就让咱进去吧,伺候贵妃是咱的差事,若是送不到就是咱职务的失误了。” 两个看守的侍卫才对视一眼后,不再阻拦。 这是张珏第一次进刘贵妃的正殿,不似电视剧里那般精致奢华,不过是古风古香的雅致,见张珏进屋。 刘贵妃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是若兮和墨弈和其他几位平日里近身伺候的宫女都在,张珏暗自思忖着奇怪。 依旧面无改色地端着茶水和吃食到刘贵妃面前。 “贵妃娘娘,这是新贡武夷茶,我才起了泡,用山泉水冲的,还有这芙蓉桂花糕,甜而不腻,搭配着刚刚好。” 刘贵妃优雅轻盈地拿起晶莹琉璃茶盏,轻轻品了一口后才说道:“你就是那个秋月?”张珏以为是刘贵妃还记着喜印的事情,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贵妃娘娘,奴婢正是秋月!” “把这些茶和糕点,都给她们分分吧!” 进来送东西不过是幌子,糕点也只是随手装了几块,全部分,应该不够吧,其他的,张珏也顾不上了。 干脆先到若兮和墨弈身边。 张珏把糕点拿给若兮,又分给墨弈,两个人流着眼泪,拼命地抗拒着,张珏还以为她们是舍不得吃。 安慰道:“没事的,每个人都用的,你们吃。” 若兮颤颤巍巍地拿起一块糕点,随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大口地吃起来,一边抽噎着。 张珏小声地问道:“若兮,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就那天夜里,你说你家乡有一口井,那个井在哪里?” 若兮哭的伤心:“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的,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嗯? 什么? 墨弈也恶狠狠地看着张珏道:“枉我们把你当作姐妹,还把全部的身家托付于你,你竟是这般.....” 张珏更模糊,不解地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若兮一向心直口快,道:“你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我们在屋子都听见了。” “我说什么了?” “我只说是春桃....” 春桃不是刘贵妃的心腹,不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还有前两日的饭——两人份的餐食。 春桃她是知道刘贵妃和萧永昌都被幽禁于此的。 可春桃不是刘贵妃的心腹啊?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作为这场大火的最大利益者,萧景辰应该有足够多的嫌疑! 春桃背叛了刘贵妃,或者在刘贵妃和萧景辰之间,选择了萧景辰。 这样也能理解,为什么刚才自己说是帮春桃做事,门口的看守,竟然就那样轻松地让自己进来了。 难道? 张珏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屋子的这些人,包括门口的看守,都为自己送的是断头茶..... 第21章 春桃的身世 眼下,误会已经产生了。 张珏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干脆说道:“我是来救大家的。” 众人不解的目光审视着张珏,一不做二不休,张珏难得严肃地说道:“外面现在大火,屋子外面还有人随时能杀了我们。” “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反抗,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听张珏这一番话来,屋子里的众人竟然觉得有道理,现在主要的着火地方是龙庭院和承乾院,虽然刘贵妃所居住的竹韵院是北幽苑的最东侧。 距离上比较远,但水火无眼,随时都能烧过来,况且今日还有风,众人还在思忖着,只听吱呀一声。 正殿的门被推开,春桃走进屋子。 昔日的主仆再相见,彼此都有一分动容,总归还是刘贵妃没忍住道:“本宫一向自诩对待宫女太监们不薄,尤其是你...” “尤其是你,春桃,你才几岁,个子小,又瘦弱,被宫里那些老人欺负,作贱你。冬天那么冷,又是夜里,你穿了一件薄衣,在那哭.......” “是我,是本宫,是本宫当时可怜你.....”刘贵妃愈说着,愈发地愤怒:“要不本宫,你早就冻死在那个晚上了…” 春桃面不改色。 冷静地好像深不见底深渊,望着情绪激动的刘贵妃,冷漠地问道:“贵妃娘娘,还记得河度崔氏?” “.....你,你,你是崔氏的后人?”刘贵妃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仅仅春桃这一句,就言语无状了。 春桃随手拉出一个椅子,坐在刘贵妃的对面。 明明是那样的冷静,却好像有无尽的悲伤。 “贵妃娘娘,恐怕没忘吧,我们河度崔氏,曾经也是中原一带的贵族,当初是丞相先来拉拢我的父亲,他无心朝堂之争,只想守着我们一家人。” “后来是刘太尉,登门拜访几次,我父亲一再拒绝,并无心朝野之争…” “可是呢…” “太尉离开后,我崔氏满门九十六口,仅我一人生还,那年我六岁,我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但我后来我知道了,原本属于崔氏的产业,田地,都成苏氏的。” 刘贵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 春桃继续说道:“当初我父亲若是选择司徒迩,河度崔氏能活下去,若是选择刘太尉,我家亦可活。” “可惜,我父亲无心卷入你们的斗争,只想好好过日子。” 张珏被春桃的身世震惊了,只知道苏家是大商贾,富可敌国,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不干净,沈煜是大将军,手握兵权。 若是想对付谁,简直是轻轻松松。 张珏可怜春桃,一个六岁的孩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熬过一家九十六被灭门,一日又一日待在刘贵妃身边的,把仇恨和痛苦,生生咽进肚子里。 光想到这些,都让人窒息到无法呼吸...... 刘贵妃大抵是认命了,也不再多言,登上权利顶峰的台阶,那一步,不是尸体和人命堆积起来。 自己若是败了,也该沦为别人台阶上的尸体了。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急促,片刻后,萧景辰带着侍卫进来,一身黑衣,修长的身姿,脸色十分难看,刘贵妃仰天大笑道:“景王殿下害怕了。” 张珏不解,按理说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萧景辰为何如此这般慌张?难道还有能有什么变故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这个重生失败了,一点参与感都没有了。 还不如沉浸式密室好玩呢? 萧景辰阴沉的脸上有瞬间的无措,很快就恢复冷静,那声音如同深渊里的恶魔:“沈煜回来了。” 听到是沈煜回来了,春桃的情绪瞬间被愤怒占据,那是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沈煜不应该现在回来的! 刘贵妃和太尉府,还有将军府,所有的通信,都是经过春桃的手的,萧景辰是知道沈煜要回来,只是按照路程计算,至少还有五日才能返回。 刘贵妃看出了他们的不解。 “噗呲”一声,癫狂地笑出声来,随后才起身道:“我舅舅在边关偷偷养了八千的赤卫,精骑,没人知道,就连皇上,就连先皇也不知道,日行八百里后,可继续战斗,神勇无比。” “本宫平日里和家里人联系,用的都是河度宣纸,上次特意用了晋州的宣纸,他们自然知道事情有变,你日日看着,以为本宫只是随手拿了一张宣纸?” 刘贵妃起身,又恢复了往日尊贵的气场,带着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好了,扶本宫出去。” 萧景辰轻笑,随后带着冰冷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道:“本殿下一人肯定是对付不了沈煜将军,若是再加上司徒迩呢?” 刘贵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徒迩凭什么要帮你?” 凭什么要帮? 刘贵妃不知道,张珏却知道,萧景辰许诺了司徒迩,若是他日后当了皇帝,将会封司徒迩最疼爱的小女儿司徒明珠为皇后。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张珏只是觉得司徒明珠,是最适合不过的选择人选! 萧景辰需要利用司徒迩来对抗其他势力,即便是他极度的厌恶,最后,还是保全了司徒明珠的皇后之位。 刘贵妃不屑一顾:“你觉得就一个司徒迩,能和...”只是话还未说完,萧景辰的一把利刃,已经抵在萧永昌的脖颈处:“沈煜将军再快,也快不过这把刀。” 萧永昌是刘贵妃的弱点,也是她们的筹码,她们努力谋划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唯一能名正言顺地就是身后的萧永昌。 刘贵妃仍有不甘道:“就算没有昌儿,未央宫里,还有一位光明正大的太子呢?”萧景辰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他若是活着,是太子,若是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刘贵妃仰天大笑:“好,好一个景王殿下,真是委屈你,辛辛苦苦藏拙了十二年。”萧景辰目无一切,他这一番是为了北周的百姓,世人怎么误会他都可以,他可以斩断血肉至亲,也收起利刃。 萧永昌害怕地躲进刘贵妃的怀里..... “至于其他人?”萧景辰环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排宫女,刚好和张珏目光对视,两个人的眼神瞬间,兵荒马乱。 “春桃,把你的人带走!” “至于其他人,全部杀掉。” 春桃这才注意跪在角落的张珏,慌张地问道:“秋月,你怎么在这里?我还特意命人去寻你了。” 张珏慌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满脑子都是那句… “至于其他人,全部杀掉。” “全,部,杀,掉。” 张珏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想亲眼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最不堪的一面! 原本还是无法确定的感情,自己费尽心思地辩解,不过是为自己的爱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只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对视里,张珏心脏某处说不出的难受..... 第22章 杀戮是人类的本性 张珏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收到命令的侍卫,已经熟练地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宫女全部杀掉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他们杀掉的不是人类。 而杀戮是人类的本性! “不,不…不要…” 极度的愤怒和恐惧,眼睁睁地看着数十条生命,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张珏惊恐地尖叫。 鲜血顺着尸体流到萧景辰脚下,房间里充斥着杀戮的血腥味。 若兮还有墨弈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冰凉尸体。 张珏陷入极度悲伤,愤怒和恐惧之中,身体的本能在这样大的冲击之下,止不住的颤栗,颤抖。 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道:“不要,不要杀…” 刚才吃进肚子的糕点,此刻汹涌着,翻江倒海。 “哇…”张珏全部吐了出来,春桃心疼地去扶张珏,萧景辰转身决绝地离开了,侍卫强行分开了刘贵妃与萧永昌。 “不要分开我们母子。”任何一位母亲都不会舍得把亲生骨肉放在萧景辰的身边,她拼命地哀求,却无济于事。 侍卫们强行分开母子二人,刘贵妃再也没有以往的气定神闲,狼狈地不愿意分开,嘴里还在狼狈地喊着萧永昌:“昌儿,我的昌儿。” 突然刘贵妃挣脱侍卫的手,猛地跪到张珏面前,几乎是哀求的语气道:“好孩子,本宫求你日后要护着昌儿,照应着我的昌儿,本宫求你了。” 张珏来不及拒绝,刘贵妃就被侍卫拖走,自己也是依靠着别人而活的小人物。 刘贵妃拼命挣脱着侍卫,一边向萧永昌喊道:“昌儿,昌儿,你跟着秋月,跟着秋月姑娘,她护着你。” 萧景行要带着刘贵妃去和沈煜谈判,而萧永昌是筹码。 雷声轰鸣,黑云压城,暴雨将至,北幽苑外,焦灼人群,都在期待这一场大雨的降临。暴雨倾注,瞬间北幽苑的大火瞬间被浇灭,好像要把这天地间的所有污秽清洗干净。 在听到暴雨的那一刻,张珏的瞬间瘫软倒地,没有暴雨啊? 自己怎么不记得还有这场暴雨。 到底是为什么? 记忆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又一幕在脑海里闪过。 被人从河里打捞出来的自己,扔在柴房里,被管事嬷嬷欺负,那样的痛苦,还有萧景辰出言阻止,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救过自己明! 在浣衣院里洗衣服,被静尔欺负,双手因为过度的劳作,而变得通红粗糙。 初次遇见春桃… 在膳房烧火时,拿着草木灰制作烧碱,第一次去偷猪油的时刻… 偷偷和若兮一样偷吃食,还有和萧景辰第二次的见面,还有第三次见面,他又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 还有那日午后,阳光透过树荫,伴随着聒噪的蝉鸣,张珏躺在地板,无所事事,萧景辰就坐在她身凉亭的椅子上… 无数的场景交织,张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好像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好像是因为自己才存在的,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是推动自己人生的npc而已。 张珏再次清醒时,已经是在一辆马车里了,车轮行驶在凹凸泥泞的地面。 晃晃荡荡。 临街的商铺有叫卖声,也有百姓的讲话声。 好不热闹。 张珏是被马车颠簸醒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应该是在城里了。 自己重生穿越到北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城。 张珏睁开眼后,首先看到的是萧永昌,十二三岁不大的少年,还未完全从变故中走出去,惊恐地呆坐在马车里。 看到张珏醒来,原本单纯清澈已经不聚光的眼睛才慢慢有了一丝平静,小声地问道:“秋月姑姑,你醒了。” 张珏听他讲话,还带着颤音,应该是吓坏了。 不过,上来就喊姑姑,这孩子还太有礼貌了,原主的年龄最多也就十八十九岁。 张珏还不适应姑姑的身份。 想到刘贵妃的嘱托,也只好默认“秋月姑姑”的身份。 轻声地安抚道:“肃王殿下,别害怕,我既应了贵妃娘娘要护着你,肯定就会护着你。” 萧永昌听到自己的保证,才放下最后一丝防备,扑倒张珏的怀里,小声地啜泣道:“我好害怕,我也不知道母后他怎么样?景王不会杀了她吧!” 张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永昌?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接连的几日里,失去了父亲,母亲,身份地位,所有的一切,这样的人生经历,不是谁都能抗得住的。 只能任凭他哭了。 只是,张珏一醒来就在马车上了,眼下又不知道马车要去哪里? 这马车并不大,车上也只有自己和萧永昌,春桃并不在马车上,张珏实在不知道该问谁?侧耳倾听马车外面的声音..... 张珏只能大概能推测,此时正经过一条很热闹的街道。 想掀开帘子看一下外面街道的情况,眼下还有一个人正伤心地躲在自己怀里痛哭。 张珏连动也不敢动。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萧景辰应该不会杀掉自己。 那就耐心地等待吧! 张珏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只手还在轻轻拍着哭的伤心的萧永昌,发呆地看着马车上的帘子。 伴随着晃荡的马车,帘子在空中飞舞,透过飞舞的帘子,目光与马背上的人目光短浅交汇。 二人目光再次碰撞在一起,张珏才意识到是萧景辰。 下意识躲避。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晃荡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此时萧永昌的情绪已经稳定了。 张珏也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自己想的这么多也没用,不如省点脑子,研究一下怎么找到若兮所说的那口井,怎么回到现代世界吧? 这地方太鬼扯了!是一个能把正常人逼疯的时代!张珏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如此不尊重生命的场景。 虽说不要有什么圣母心,但张珏看到小猫小狗受伤,小动物被伤害都得心疼半天的人.... 马车门被打开,是春桃。 春桃神色无异,只是照例还是向萧永昌请安,张珏跟着萧永昌出了马车。 才恍然得见景王府的气派,其实景王府算是普通的,主要是张珏没见识,重生以来,就在北幽苑待着,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北幽苑外的河边。 北幽苑就算再奢华,再大肆铺张,也不过是修建在北幽山上的院子,自然比不上景王府这种有皇权背景的房子。 第23章 初到景王府 景王府是坐落于整个京都最中心的位置,气势雄伟,雕梁画栋,当时和日后张珏见到的定国公主府比起来,已经简朴多了。 正门口是两排身穿黑衣的侍卫。 朱漆红门,时刻彰显着居住在这里的主人,身份的高贵。 门口侍卫是黑衣,和北幽苑来收宫女太监孝服的侍卫,服饰有少许的不同,张珏并不想太多,跟在春桃和萧永昌身后,进入景王府内部。 萧景辰不喜奢华,府邸的装饰并不夸张,只是恰如其分的雅致。 进门就用了一棵古色古香的松树置景,布局规整,端方有序,飞檐青瓦的廊檐长亭,长亭曲折回旋,只是方便能欣赏,院子里极致的自然景致。 再跟着春桃往前走,进了一个侧门,里面是一个还算雅致的二进院子,紫藤缠绕,青砖绿瓦的房子。 春桃颔首点头示意:“这里是语苑院,秋月姑娘,就先住这里吧。” 秋月姑娘? 姑娘? 这是要干嘛?之前喊秋月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秋月姑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张珏的心头。 看着张珏进入语苑院后,春桃拦住了紧跟在张珏身后的萧永昌道:“肃王跟我来,景王殿下给您另外安排了住所。” 萧永昌害怕地抱住张珏,张珏也紧紧萧永昌的手,商量地说道:“春桃姑姑,能不能就让肃王殿下和我住一个院子里,我都答应贵妃娘娘了。” 春桃迟疑片刻后才说道:“秋月姑娘,以后便唤我秋月吧。” 一股更不祥的预感,张珏更要留下萧永昌给自己壮胆了,开口即是王炸:“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绝对是中国人最讨厌听到的话之一,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要说出这样话,来道德绑架他人。 春桃毕竟没有经历现代人的,没有经历过思想大爆发,还就真的被张珏这一句话给糊弄住了。 犹豫再三后,春桃才说道:“男女有别,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太方便吧。” 张珏指着身后的院子说道:“反正,这么多屋子,我们两个,一人住一间都绰绰有余,之前在北...” “我以前住八个人一间的小屋子,也能住的好好的.....” “而且肃王,才多大?一个小孩子而已。” 春桃自然是辩论不过张珏这张嘴,无奈地说道:“行吧,我向景王殿下回禀此事,你先在此处休息着,一会会有人来。” 没过多久,便有为首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嬷嬷,带着四位丫鬟走进语苑院,五人刚进院门,便开始行礼。 行礼后,一行人开始自我介绍,年纪最大的管事嬷嬷叫容燕,两个年纪尚小的丫鬟分别叫玉瑶和玉芯。 还有两个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分别是瑞珠,瑞云。 听着她们自我介绍完后,张珏也要行礼,却被容燕拦下道:“秋月姑娘,真是好福气,一会瑞珠,瑞云会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玉瑶,玉芯,帮秋月姑娘收拾屋子,奴婢去帮肃王殿下收拾屋子。” 张珏连忙摆手解释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然而,根本不由分说,瑞珠和瑞云两个人就把张珏往旁边的屋子推。 张珏内心震惊这是什么情况啊? 萧景辰不能要睡自己吧? 就这样半推半就进了偏殿,不一会儿,一群丫鬟就端着一盆又一盆热水进来,不一会儿,热气就氤氲了整个屋子,上次洗澡还是上次。 眼下能舒舒服服洗个澡,才是最痛快的。 即便是在现代的澡堂子,花上几十块,也能搓的舒舒服服的,不过和瑞珠,瑞云两个人的手法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这一澡,直接洗到天黑。 浑身舒坦,张珏觉的自己的骨头都泡软了。 出了偏殿,就是容燕在门外候着,想去看一下萧永昌,就被容燕用身体挡住,张珏无奈,自己又不是逃跑,就是想去看一下萧永昌。 张珏解释道:“我就是去看一下肃王殿下。” 张珏向右,容燕也向右拦住,张珏向左,容燕也同一步向左拦住。容燕不容质疑地回答道:“肃王殿下用过晚膳已经休息下了。” 说实话,张珏真怕萧景辰来阴的,弄死萧永昌。 容燕不容置疑地口吻道:“还是请秋月姑娘,回自己房间吧.....” “回什么回啊?”张珏感觉无法和这些人沟通,她们好像机器人一样,只管做,不管旁人说了什么,而且这会子,肚子空空的,强烈的饥饿感来袭。 “我还没吃晚饭呢,我怎么回去啊?” 容燕愣住,或许还是第一次碰见张珏这样奇怪的女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吃呢? “食禄,准备一些吃的,端到秋月姑娘院子来。” 听到萧景辰的声音,容燕还有其他丫鬟行过礼后,低着头,快速地离开,偌大的院子,瞬间只剩她们二人。 张珏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打招话道:“嗨!” 萧景辰并没有和张珏说话,而是径直走进屋子,张珏的内心os,他还真敢来,萧景辰还真敢来,他拿自己当什么? 通房的丫鬟? 既然躲不过,张珏干脆鼓起勇气会会他,不过进屋之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小跑几步到萧永昌的房间外,透过窗户往里瞧,人还活着。 张珏松了一口气。 按理说,萧景辰还需要用萧永昌来控制刘贵妃,以及沈煜将军,至少短时间内,萧永昌不会出事。 转身的瞬间,就和萧景辰远远投来的目光相撞,张珏悬着的一颗心又升起来了。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大脑变大枣。 张珏一步变半步,要多慢,有多慢地往萧景辰的方向走去,只是每一次的对视,都能察觉到对方目光焦躁的变化。 这种仿佛要把一个人生吞下去,揉进身体里的疯狂,张珏承认萧景辰长的不错的! 要不? 司徒明珠也不可能被他迷住,只是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什么通房丫鬟,不过就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真的,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萧景辰就这样耐着性子任由着张珏磨磨蹭蹭,把十几米的路,走出一个世纪的时间来,眼神里却是无法控制的想要霸占。 房间布置的还算素雅得宜,右侧是的软塌的架子床罩着月影纱,梳妆台下面是绣墩,一对水墨的屏风,现在是收起来的。 萧景辰斜倚在贵妃榻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珏。 张珏想笑一下,缓解现在的暧昧的极致的氛围,又忍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缓解气氛有个屁用。 还好这个时候,食禄带着吃的过来:“景王殿下,吃的送来了。” 张珏看着食禄端来的饭,一碗粥,一碟咸菜,还有几块小糕点。 真的服,又是粥,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别的吃的了吗?不是说自己要成为萧景辰的女人了吗? 怎么景王的女人,也吃的这样清苦? “殿下特意吩咐的,秋月姑娘上午吐了,晚上先吃一些清淡的食物。”食禄好像看出张珏的心思一样。 行吧!怎么说呢? 你想挑他毛病的时候,还真挑不出来呢! 第24章 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张珏慢吞吞地喝粥,这粥倒是和之前的小米粥不一样。 里面是放了碎肉糜,还加干果类的。 咸菜还算爽口,还有那一碟糕点,张珏实在是吃不下,萧景辰就一直坐在对面,像饥饿的狼盯着丰美的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把萧景辰比作成狼太不适合了,但张珏是真心不稀罕这福气。 还是说,萧景辰是一再出现帮自己的,是因为原主秋月和萧景辰有感情线,或者说已经发生实际的身体接触… 说实话,张珏对秋月的这张脸是十分肯定的,每日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保持着光洁干净的皮肤,白皙透亮的鹅蛋脸,一双桃花眼生的极好,天生魅而不骄。 张珏就算是很爱萧景辰,也不愿意成为萧景辰的泄欲工具,更不愿意成为替身,这该死的替身梗。 这梗还真的能从清朝传到现代,又从现代传到古代! 真的绝了! 张珏刚放下手里的勺子,萧景辰就直接把她抱起,那样生猛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压迫的张珏无处可躲。 再想到这该死的替身梗,张珏更难受了。 萧景辰开始还极尽温柔,轻柔地把张珏放到软榻之上,一双大手抚摸过她的发梢,张珏刚要起身解释一下,萧景辰的吻就霸道地覆盖上来,带着无尽的索取和不容质疑。 张珏地挣扎推开几乎快要占据自己身体的男子,突然被这一股莫名地推开,萧景辰带着些许的不解。 “你有病吧....” 萧景辰掐着张珏的肩膀,带着些许的愤怒质问道:“你不是也喜欢本王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我....”下一秒,萧景辰一把扯开了张珏的衣服,皎白的身体展露无遗。 此刻的萧景辰犹如一头发疯的狮子,张珏是真的害怕了,男女欢愉之事,本就是要你情我愿的。 想反抗,却又无力… 张珏完全陷入绝望,反复呢喃道:“萧景辰,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此刻的萧景辰,早就陷入无尽的欲火之中,愤怒让理智无处可逃,凶狠地想要发泄这一切,只是身下的女人格外的不听话。 萧景辰凶残低沉地声音质问:“你也觉得本王太凶残了,你也来恨本王…” 单纯的力量上张珏完全无法抗衡萧景行,越挣扎反而被压的越紧,张珏强忍的泪水流了下来,嘴里只剩无力的解释:“我不是秋月,我不是秋月!我不恨你,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来自另外一个时代,那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时代,人人都能吃上饭,人人都是平等的…” “人人都能吃上饭,人人都是平等的…” “闪闪发光的姑娘” …… 萧景辰总算找到了一丝理智,关于自己的这个梦境,自己只和食禄简单地提起过,食禄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梦境。” 萧景辰快速起身,看着软榻之上,衣不蔽体,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理智逐渐占据上风。 转过身去,扔了一件衣服过去,萧景辰不敢再往那里看,他怕自己再忍不住… 明明之前那样汹涌的爱意,他们好像在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了彼此,他想即便她是宫女的身份也无所谓,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能保护她。 他以为她会接受自己,可为什么还会拒绝自己? 张珏接过衣服,迅速地裹好自己。 焦灼的气息在这个夏夜里弥漫,萧景辰冷静下来后再问道:“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张珏惊魂未定,但又不能不快速给萧景辰解释,害怕他兽性大发。 “我要和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但请你相信我。” 萧景辰点了点头。 张珏继续说道:“其实上次秋月已经在河边淹死了,我是另外一个时代的人。”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 张珏点了点头。 萧景辰总感觉眼前这个人所说的时代,就是自己梦境里的那个地方:“那个时代?离这里远不远?” “远不远?” 张珏苦涩地笑了。 “很远,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达,需要一千五百九十年才能到达....” 萧景辰愣坐在原地。 张珏思忖着,怀念着:“我们那个时代很富足,不会卖儿卖女,温饱已经不是问题了,我们已经在追求更高一层的精神物质文明了。” 如今经历了这个时代,张珏才能体会到之前的时代是多么的幸福,突然想着有一日,早上醒来心情格外的好,穿着刚买的香奈儿最新套装,喷了刚入手的香水,那个味道很好闻,前味是丰裕的果香,后味是浓厚的茶木香。 那一日一切都刚刚好,春天刚刚到来,万物复苏,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一刻,萧景辰仿佛看到了梦境里那个闪闪发光的姑娘。 张珏陷入无尽的遐想之中… 萧景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在你的那个时代?” “张珏,我的名字叫张珏。” “张珏。” 张珏让萧景辰伸出手,一笔一画地在他的手掌心写上自己的名字。 萧景辰:“你们女子也可读书?你也会写字?” 张珏点了点头。 “我们男女都可以去读书,女子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我也读书,我也会写字,只是我们的文字不太一样,你可能不太认识,就像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文字一样。” 两个人坐在窗下,看着夜色渐浓。 萧景辰向张珏说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那是一个人流攒动的街道,那里的房子很高,很多,路上有那种大的,蓝色的铁盒子在跑,里面能坐上很多人,而且不用马拉…” 萧景辰突然停下来问道:“你坐过那种铁盒子吗?” 张珏震惊,萧景辰竟然能做梦到现代社会,很快也就明白了,萧景辰说的蓝色,大铁盒子,不用马也会跑,能坐很多人,不就是公交车吗? 自己还真没有坐过公交车。 好像从出生就很富有了,张珏从小到大都有私家车,专职司机接送的。 不过也不能让萧景辰看扁,张珏引导地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稍微小点的铁盒子,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里面也能坐人,我都是坐那种铁盒子。” 萧景辰点了点头,随后又严肃地补充道:“本王不喜欢,只能做几个人,不方便,还是大蓝盒子好,要是行兵打仗,一下子能带好多人。” 张珏摇了摇头:“没坐过。” 萧景辰没在说话,但仿佛又在说:“你连蓝色铁盒子都没有坐过,也不过如此罢了。” 张珏只觉得好奇妙,萧景辰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 只是一场奇妙的梦境,感觉上好像两个人真的在同一个时代生活过一样。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张珏的脑海里,难道自己穿越重生到这个时代,和萧景辰有关系? 第25章 毁灭吧! 夜,张珏和萧景辰相谈甚欢。 直到夜深,夏露浓起,夜寂人静,萧景辰才猛地起身,跄踉一下,整个身体呈压迫性的样子,挡在张珏弱小的身子前。 张珏一慌。 毁灭吧!这家伙又来,自己不会白陪他说了这么多话吧! 萧景辰瞥了张珏一眼,吐槽道:“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你既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你,我会等到你愿意。” 张珏笑意盈盈地目送萧景辰离开,回头再看到软榻之上的狼狈,才意识清醒过来,自己是躲过了一场劫难。 只是这一冷静下来细算。 单就这一个变故,枉死之人已有数百,首先从皇帝中毒开始,他身边的宫女太监,知道内情,不知道内情的人,必得死的。 还有去竹韵院的太医,为了隐瞒真相肯定也是活不了,萧永昌身边的贴身侍卫,宫女,一样也是活不了的。 还有太傅,他是跟着萧永昌进的竹韵院,萧景辰若要囚禁肃王,太傅怎么能愿意,太傅那个清高的老古怪,怎么可能不骂萧景辰。 萧景辰为了日后的名声,必然也不能让他留在人世间的。 还有当着自己面,杀的数十名宫女,太监。 这些还只是暗地里解决的,还有光明正大的罪由的,更是不计其数了… 甚至不敢细想。 还有若兮和墨弈,她们两个是自己唯一交到的志同道合能聊的来的朋友。 再想到那日,若兮和墨弈的嘱托,张珏哭到不能自已。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之前的想法是错的。”巨大的愧疚,铺天盖地涌向张珏。 不该这样的,自己是做不到的,做不到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可自己也无力改变这个时代,更无力改变萧景辰。 张珏哭了一夜。 直到次日天微微发亮,张珏下定了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逃离这里,先到若兮的家乡,找到传说中的那口井。 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再次回到现代社会。 还有若兮和墨弈托付给东西还在,张珏也需要交给物品的主人。 当时的情况危急,张珏是随身背着的,后面晕倒了,春桃大概也检查了包袱,看到只是一些银钱,金银首饰,就帮张珏拿上了。 张珏悄悄地收拾好,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刚小心翼翼走了几步,萧永昌的房门就打开了。 差点把萧永昌忘记了。 张珏赶紧跑到萧永昌身边,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说道:“肃王殿下,我得走了,我家不是这的,我得回家了,很抱歉啊,当初答应了刘贵妃要护住你的,但你应该也清楚,我没啥身份地位和背景。” “你和景王殿下,怎么说,你们也是亲戚,他应该不会伤害你的。”张珏滔滔不绝,萧永昌犹如黑暗里的影子一般,不说话,也不动。 张珏以为萧永昌害怕,毕竟他们是权斗,还在乎杀亲戚不亲戚的。 干脆说道:“肃王殿下,若你相信我,我带你离开景王府,出去后,我把你送到太尉府,行不行?” 萧永昌冷静地可怕,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张珏以为萧永昌担心自己逃跑,萧景辰伤害刘贵妃,继续说道:“没事的,贵妃娘娘有很厉害…” “王叔,他.....” “他昨夜伤害了你?”萧永昌面色平静,语气冰凉,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上位者,杀伐果断的神情。 张珏震惊,想到昨天萧永昌还躲在自己怀里哭的小屁孩,今早就变了样,好像看到了小说里,霸总经历了家庭变故,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的情节。 从此杀伐果断,驰骋商场。 强行把思绪拉回到现实,张珏明白萧永昌话的意思,这院子不大,昨夜,萧景辰和自己闹出的动静,确实有些大。 萧永昌虽是个十二三的孩子,但对男女之事,应该有一些了解吧。 张珏解释:“他,他…景王殿下,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萧永昌一双冷眸,盯得人害怕,张珏觉得他气质都变了。 “本王听见你哭了.....” “恩…恩....”张珏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哭,我哭,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和萧永昌解释。 “殿下,咱们走吧,趁着这会天刚亮。”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张珏拉着萧永昌的手说道:“金银细软,你也不用收拾了,反正你姥爷家肯定也不差这一点,再晚一会,他们都该醒了.....” “我们走不掉的。” 萧永昌拉着张珏的手,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人浑身一凉,说完,他随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扔了块石子! 石子砸在门口,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下一秒,张珏清晰地听见,门外侍卫拔刀的声音。 是那样的果断决绝。 是啊,萧景辰那样深的心思,怎么可能让她们两个这么轻易地逃出去。 “走不掉的…” 张珏失落地松开萧永昌的手,失魂落魄地准备回房间去补觉,萧永昌凌厉的眼神,注视着某个方向,用沉着冷静地向张珏保证道:“秋月姑姑,我会保护你的。” 难道自己就被困在这个时代了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亲身感受着,这个专横野蛮,世家门阀专横的时代,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灭亡的吗? 再看向那黑漆漆的房间,此刻仿佛像是无尽深渊..... “天还早,你也回去睡觉吧…” 张珏头也没回,走向自己的人生,昏暗的房间,雕栏玉砌的柜子,镂花的窗户,古朴的小床,昨夜折腾了那么久,又是哭,又是开解人的,张珏实在是累了,干脆躺在软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难得一觉睡到上午。 醒来神清气爽,此时门外,容燕,已经带着玉瑶,玉芯候着了。 张珏主要是被站在自己床前的瑞珠和瑞云,吓倒了,惊恐地问道:“你,你们…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 瑞珠和瑞云,年纪稍长些,对男女之情还算了解。 尤其是房间,确实是有些狼藉。 二人自然而然地就多想了,尤其瑞云,一边脸上带着那种即慈祥,又娇羞的笑,一边伸手要去脱张珏的衣服,轻柔地说道:“秋月姑娘,你如今已经是咱们景王殿下的人了,倘若日后是有幸,能为咱景王殿下生下小世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生小柿子! 我还生小苹果呢? “你们先下去吧,不用伺候我,你们要是没事,就偷会懒,睡个大觉啥的。不用这样辛苦的。” 啊?? 瑞珠,瑞云,一脸不解和茫然。 瑞珠以为张珏生气了,立马跪下解释道:“是景王殿下让咱们来伺候秋月姑娘的,若是我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秋月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让奴婢们离开。” 这回轮到张珏不解,自己能照顾自己,就是想让她们轻松一些而已,多说无益,张珏就这样任凭她们脱去自己的衣服,赤裸裸地..... 然后由她们为自己换上新衣服。 第26章 天生当牛马的料子 这种从头到脚,极致的服务。 不仅是张珏重生到北周的第一次体验,即便是在现代,自从出生,有记忆以来到车祸前。 这样完全不用自己动手,任凭着外人给自己穿束衣,穿袜子,穿鞋子,漱口,梳妆的极致体验,真的是第一次。 只坐着不动,其他的事情自动就会有人做,这真的太夸张了,然而这就是北周世家门阀贵族的日常生活。 虽说张珏在现代,也是一个有钱人,但张珏只是不做家务的地步,不问琐事的地步,像平时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一些基本的生存方式,张珏还是自己动手做的。 这种程度,张珏那可恶的羞耻心都出来了! 萧景辰是昨夜就离开了,按理说这样子的大事,应该已经在丫鬟,下人,整个景王府传遍了,这些人作为吃瓜一线的人,已经得到一些小道消息了,张珏就是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还这样伺候自己?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啊。 按照自己看过的小说,半夜被主子抛弃的女人,不应该有那种特别恶毒的人来寒酸她,欺负她吗? 眼下,张珏坐在绣墩上,看着铜镜里被瑞云给自己梳了精致的朝天髻,点缀了翠红。 美则美矣,但实在不适合做家务啊? 按理说自己并没有和萧景辰发生关系,也根本算不上景王殿下的女人,或许等其他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自然肯定不能在景王府白吃饭。 说不定还得从事秋月的老本行,继续做下人丫鬟,这样也好,自由,这样方便自己逃跑。 “秋月姑娘,午膳送来了,奴婢给您布膳。”容燕带着几个拎着食盒的下人进来,能有饭吃就行,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就算明天萧景辰要杀掉自己! 至少今天先吃饱,至于明天的事情。 那就明天再说喽,张珏轻松地起身,掸了掸衣服,轻松地说道:“行,那就先吃饭吧。” 不大一会,一张黄花梨的玲珑桌上,摆上了四个菜,牛乳蒸鸽子,板栗烧野鸡,火腿鲜笋汤,最后一道是豆腐皮包子,搭配了一个八宝饭。 菜品还好,还算丰盛,样式也简单,不费工序,倒也不是精细菜。 眼下,自己也不挑了。 自张珏重生以来,张珏时常觉得亏欠自己这张嘴,还有自己的胃,至少有一句是对的,爱是常觉亏欠,每日吃饭只是维持正常的生存而已。 自己这个大吃货,馋了这么久了! 终于能正常吃顿饭了,张珏刚要动筷子,才想起萧永昌,于是便问道:“肃王殿下吃了吗?没有一起来吃啊?” 容燕立刻回答道:“肃王殿下已经用完午膳了。” 用过午膳就好,萧永昌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偶尔吃一两天苦也没事,不像自己...,不像原主秋月,苦了这么多年.... 总算今天还能混上个好日子。 张珏又要动筷子,才察觉容燕还有,瑞云,瑞珠,还有玉瑶云芯,都在旁边站着,这还挺尴尬的。 就算是在现代,吃饭也要让服务员先去忙其他的。 “要不,你们一起坐下来吃点?”容燕,众人赶紧低头:“秋月姑娘,玩笑了,奴婢们站着伺候您就行。” 算了!而且景王府比北幽苑好太多了,她们这些丫鬟平日吃穿至少应该也不会差的。 自己就先吃了! 只是这一顿饭,张珏吃出了气魄,吃出了大门派的风范,想当年洪七公作为丐帮的长老,那么一个贪吃的家伙,根本也无法和此时的自己相提并论。 一阵风卷残云,把菜和饭全部吃的干干净净,肚子是的溜圆,惊的屋子里其他几人愣在原地。 吃饱饭后,张珏的大脑才开始思考,或许,在竹韵院时,萧景辰留下自己,就是为了昨夜之事。 想到昨夜之事,张珏沉闷地犹如在胸口压了几千斤石头一样,瞧着屋子里的人,张珏也不得知,她们知不知道秋月原本就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或许,是不知道的,萧景辰那样的人,自然不会让外人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的。这一点张珏倒是和萧景辰想法出奇的一致。 左不过是出身的事情,萧景辰刻意吩咐了春桃,不必对外人说起秋月真正的身份,只当她是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即可。 景王府里的下人,丫鬟,必定有那种爱挑事的人,若是没有像样的出身,恐怕连下人都敢颐指气使。 众人见春桃唤秋月姑娘,自然也不敢怠慢。 虽然初见时,穿衣简朴些,模样生的极好,气质也不错,尤其是那种不羁的态度,完全一副落魄出逃的世家大小姐模样,不羁又自由。 可,这吃相... 真真是太难看了。 “嗝...”尤其是张珏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那家的小姐会这样,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张珏不惧外界的目光,就直接躺回了贵妃榻上,准备睡觉,尤其是刚吃了这么多,消化需要大量的能量,血液会优先供给胃肠道,大脑供血减少,就会困。 这还不是睡觉的好时机? 容燕小声地提醒道:““秋月姑娘,景王殿下提起过,若你午后有空,需得去拜见侧王妃。” 张珏连演都不想演:“若是没空呢?” 容燕无措。 拜见王妃?什么侧王妃?张珏可不想参与到萧景辰的内宅斗争之中,这个侧妃怎样张珏不知,但那个马上要同萧景辰成婚的司徒宝珠,可是名副其实的善妒。 仔细想来,这个时代的并未成婚,只是没有正妻,并不是没有其他女人,王妃,侧王妃,小妾,通房丫头... 不然昨夜那种情况,萧景辰也不可能轻易地放过自己。 婚姻关系只是最有利的利益捆绑而已。 还真可笑,有那么一刻,张珏竟真的相信了他,真的对他动了心!反正早晚也是要离开的,倒不如解释清楚,也不必让她们日日伺候着自己。 张珏起身,看着五人,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其实我和景王殿下,没有关系,只是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而已?? 萧景辰不喜奢华,府邸修的雅致的,确实留在景王府做个丫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无非就是一些纯体力活而已,又不用费脑子,也不用想太多了,出事了自己能跑,没出事的时候,自己就安安稳稳地这待着。 自己就认这劳碌命,天生就是当牛马的料子,至于其他的,若找到那口井的话,自己还有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必要吗? 对了,还有挺重要的一件事情呢! 若自己要在景王府打工的话,该怎么和萧景辰商讨工钱呢?想到这里,张珏慵懒地从贵妃榻上起身,想开口问容燕她们一个月能拿多少月钱? 但一想,同事之间就忌讳问工资了? 就只能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第27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容燕晚膳准备还算丰富,大概是萧景辰的默许,晚饭比中午那顿还要丰富,不过张珏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午膳的量,是足足够两个成年人吃的,刚吃完的时候张珏还没有感觉,到下午,还撑的难受。 本来夏天就热,又实在难受。 张珏又不好意思寻外人要一些帮助消化的东西,只能悄悄在房间里慢走,寄希望于轻微的运动,促动胃肠的蠕动。 想想,还真好笑,但又不能笑出声,吃撑了,这样的话太丢人了,有些苦,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晚膳,张珏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优雅地吃了几口后,才假意称:“女子要保持身材,柔弱无骨,吃几口就行了。” 优雅!实在是优雅的不像样!! 若不是容燕几人,亲眼目睹过张珏午膳时的“凶残”模样,初次见面时绝对能被张珏这几句话给哄骗住。 实在无聊,张珏睡前还要去看一下萧永昌,透过窗子,是一个奋力读书的少年郎。 轻轻地把一碗牛乳莲子羹放在门口,心满意足地离开! 仿佛那老母亲去监督正在备战高考的好大儿,看到孩子如此的努力,甚感欣慰,留下两行清泪和一杯牛奶后离开,一切语言系统都无法形象,只留一下母亲那高大伟岸的形象...... “重生之我在北周云养儿。” 嘿嘿嘿... 想到这样好玩的梗,张珏忍不住笑出声,又感觉自己太神经了,翻过身去睡觉,本来还以为会睡不着,有时候,自己睡觉还是有点认床的。 没想到,等张珏再翻个身来,已经是大天亮了,甚至还梦都没做一个,这睡眠质量,真是嘎嘎好。 次日清晨,张珏早早起床,主要是为了防止瑞云和瑞珠再来给自己换衣服,太羞耻了。 快速起床叠被子,这可是标准的豆腐块! 上次叠被子,还是大学入学前的军训,张珏实在不喜欢那个朝天髻,就梳了之前秋月的那个普通发髻,衣服也换回了之前的干粗活时的素衣...... 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张珏把屋子上下打扫了一遍,打扫完,觉得自己还有使不完的力气,干脆把院子也打扫干净....... 直到,身穿粗布麻衣的张珏,低头打扫着院子,不经意间地抬头看身穿阔袖长袍裙的容燕,发髻上搭配银簪发饰。 二人四目相对,张珏元气满满:“早上好。” 容燕呆,张珏继续元气满满,向其他人打招呼:“早啊,早啊,大家早上好!” 其他人也愣在原地,还是容燕率先打破场面,小声地问道:“秋月姑娘,你这是要干嘛?” 张珏学着电视剧里样子,做作地擦了一把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然也没有免费晚餐,也没有免费的住宿。” “我这几日不能白白在你们景王府吃饭,所性就用劳作代替......” 比起困在这个时代,张珏觉得付出些体力上的劳作,也不算啥了,只要让萧景辰对自己失去兴趣,慢慢地淡出他的视线,自己再找自己偷偷跑出去! 虽然没有机会问到那口井的位置,但既然是在若兮的家乡,自己也可以问河乡岸其他的人啊,若真是有那样的一个地方,其他人肯定也知道。 可惜了,萧景辰确实长的帅,又是自己审美的那一款,但时代不同,无法睡。 即便是再不喜奢华,景王府邸也是修的极好的,家里的丫鬟,下人,穿着也是中等,相貌姿色都不算差,萧景辰也不缺自己这一个奴婢... 只是还没等说话,容燕就很自然地接过张珏手里的扫地工具,随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景王殿下让我们只负责用心侍候秋月姑娘,其他的事情,无须过问,秋月姑娘还是回去吧。” 容燕讲完,空气都安静了,瑞云和瑞珠则也恭敬地向张珏请礼:“秋月姑娘,奴婢帮您去换衣服。” 张珏抬头望着院子里的参天大树,这景王府,庭深院高,古树深深几许,想进来不容易,想出去更是不容易。 任由她们摆弄自己的身体,换上这浣纱青曼的流仙裙半露酥胸,苏绣的华贵的布带,点翠了花,点翠鸟儿,恐怕以后,自己也要成为这深墙里,任凭观赏的物件了。 直到瑞珠,挽好最后一丝发髻。 容燕才说道:“秋月姑娘,景王殿下特意吩咐过,若是白日里发闷了,就让我们带着你去王府里到处走走,打发打发时间。” “若你还闷,也可以带你去其他夫人那里,闲聊天,也可以寻一些时兴的花样,绣来打发时间。” 张珏现在是明白了,萧景辰搁在温水煮青蛙呢,反正只要自己待在这景王府一日,就算是他不主动,自己也早晚就主动去找他献媚讨好。 要想驯服野兽,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有耐心——要把它关在笼子里,让她绝望,让她失去翅膀。 萧景辰,他那样聪明,心思那样沉重的一个人,不会不懂这些浅浅的道理。 然而张珏却没有任何一丝反抗的能力,这会子也没了早起时良好的心态了,甚至连早饭都有点不下了。 这种瞬间失去自由的感觉,像是鸟儿失去了最爱的翅膀和羽毛,就连容燕回禀的,侧王妃来了的话,张珏都没有听见..... “咳咳咳咳....” 直到张珏被容燕猛烈的清咳嗽声打断了思绪,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多了一群人,张珏大概只能猜测,眼前这几位貌美华服的女人应该是萧景辰小妾, 容燕小声地提醒道:“秋月姑娘,这位是侧王妃,这位是赵良人,这位是李美人。” 什么侧王妃,赵良人,李美人,张珏即便内心再苦闷,还是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的,立马下跪请安道:“参见王妃,参见赵良人,参见李美人。” 三人见张珏还算懂些礼节,继续观赏着眼前这位新人,并没有要张珏起身的意思。 昨日,张珏应该主动去拜访的,但张珏并未去,这会子,别人主动找上门了,毕竟亏着礼节呢! 所以三人未让自己起来,张珏干脆便低着头,跪在那里,让她们看个够。 再过几天,自己早就成为萧景辰圈养在家里的“金丝雀”了。 那里还有什么尊严? 侧王妃,许之华,开国重臣许及的嫡长女,虽说现在许及在晋州养老,许及的儿子,许之朗,现任京都统领总长。 至于容燕说的另外两位女子,张珏实在也想起不来对方的身份背景,反正都在这儿了,早晚都能知道。 按照张珏的记忆,许之华和司徒宝珠,内宅斗争的很厉害,也仅仅是几个月,许之华就莫名其妙地薨了,这位满怀着野心的女子,再未搬进未央宫之前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在黎明前的黑夜里..... 容燕见许之华并没有让秋月起来的意思,也跟着跪下请安道:“回禀,王妃,秋月姑娘刚来咱们府上不久,昨日是殿下特许的,按规矩,这会子,秋月姑娘也要去参访王妃的。” 听容燕讲了这么多。 许之华才轻哼一声道:“起来吧!” 听道王妃的允许,容燕也立刻起身要去搀扶秋月,只是还未等张珏起身,许之华便不耐烦了,直接一巴掌扇到容燕脸上。 “一大早上,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摆出这样矫揉造作的样子给谁看呢?” 许之华本就是要杀鸡儆猴,拿着下人来装腔作势的一番,容燕明明被打了一巴掌,还要立刻跪下磕头请罪道:“王妃,莫要怪罪,是奴婢说错话了,还望侧王妃大人不记小人之过,饶过奴婢一次。” 张珏知道许之华这样做是冲着自己,打容燕,也根本打自己,即便是这样,也紧跟跪下为容燕求饶。 “王妃莫要生气,昨日是秋月,没把事情,思虑周全,不懂礼数,还请王妃责罚求约。”见此状,许之华微微蹙眉头。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懒洋洋地说道:“行了,本王妃知道了,妹妹快起来了,若是让殿下看到,还以为是我小气,不肯谅解妹妹呢?” 张珏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说道:“王妃,宽宏大量,是秋月做事失了礼节。” 奴婢也打了,人也让跪了,气也出了,秋月又说了这样一番,有理有面的话,许之华再也没有发作的理由了,才假装看向旁边的李美人道:“你们两个也是,秋月妹妹跪了这么久,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劝着点妹妹。” 随后又装出一副懊恼样子:“哎呀,秋月妹妹,你,快,快起来呀,咱们姐妹之间相互往来,见面,哪里要这样跪着啊。” 张珏也才起身,恭敬地回答道:“秋月多谢王妃了。” 所谓的宫宅内斗无非就是这点事,拿自己开刀,立威,警告自己以后在景王府里,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张珏,也不需要待太久,再过一些时日,便是中秋,也就是萧景辰与司徒宝珠大婚之日。 许之华和司徒宝珠,这两个人都是善妒的人,日后还真是有好戏看....... 第28章 兵行险招 “不知妹妹是哪家的贵女?” 张珏有一瞬间地思考,比起许之华刚才的做派,只是拿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拿捏自己一下,那么接下来所问之话,才是关系到接下来自己日子好过不好过的关键。 自己是被萧景辰突然带回来的,甚至没有任何一丝征兆,昨日,算是误打误撞,让这几人以为自己是跋扈嚣张的世家之女,不肯伏低做小。 眼下,张珏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若是让眼前这些人知道秋月是北幽苑的宫女,恐怕,不要说以后了,恐怕今日都难熬过去! 想到这里,张珏顺势坐到容燕搬来的绣墩之上。 虽说世家小姐的身份是假,但自己在现代毕竟也是个有些见识的名媛,这波是现代名媛和古代名媛的battle。 就三个字:不能输! 张珏故作轻松,顾左右而言他,转身看向容燕,轻声说道:“容燕,快给侧王妃,赵良人,李美人上茶。” 许之华见张珏姿态大方端正,说话也算得体,故作姿态道:“秋月妹妹,刚来咱们景王府上,想必也没有备上什么好茶,改日我差人送来些。” 赵良人紧接着补充道:“秋月姑娘,刚来咱们景王府,可能不知道,咱们景王府是有特供茶,日常主子们用的都是武夷特供九曲红梅。” “这茶叶价比千金,王妃素日里伺候殿下比较辛苦,景王殿下都是紧着王妃姐姐先用的,后面才有我的一罐,其他人就只能喝普通的绿茶了。” 耐心地听赵良人说完,张珏笑而不语,自己在现代倒也没有特意地关注过茶,只是有时候家里会有各类的好茶。 张珏本就是家里宠上天的独生女,好茶还是喝过不少的,九曲红梅对张珏来说不算是太好的茶,当然一件东西的价值,都本是在时代的加持之下,才彰显其尊贵的。 就像市场经济一样,某些东西,某年产量高的,价格自然就不会贵,若是那年产量少了,自然就显得贵了。 昨日,容燕一端上来,张珏就闻出来这九曲红梅的味道了,还以为这是普通标配呢,没想到这萧景辰还真够意思,特供都拿来了。 耐心地等着容燕上茶,闻着这茶叶熟悉的味道,许之华和赵良人,脸色顿时暗淡了不少! 张珏才悠然一笑道:“秋月自幼便跟着父亲,远离京都,殿下可能也是担忧我喝别的茶,喝不习惯。” 眼下,张珏只能先给自己编一个身份,最好是远离京都,让她们自己猜,她们能猜到谁,自己便是谁,反正自己也不准备在景王府多待,能她们查明白的时候,说不定自己已经回到现代了。 许之华轻咳一声:“不在京都?” 捂着手帕继续追问道:“那妹妹,姓甚名谁,父亲的官职是?” “回王妃,秋月,姓张,名,张珏,号秋月。”张珏依稀记得,高帝身边是有位姓张的重臣,眼下只能如此。 “张?” “张国公.....”许之华欲言又止。 张珏不能在继续往下引导了,赶紧转移话题道:“秋月初到京都,在家时母亲就嘱托过,京都不似家里,说话做事要处处小心谨慎些,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可惜,京都繁华,秋月也未见识过。” 张珏说起家中之事,算是默认,也算是强行转移话题。 眼前之人,是萧景辰带回来的,许之华自是信了九分,因着这个张国公和自己的父亲许及都是开国重臣,但二人关系一向不睦,即便是后期都离京守城,也是一左一右,生死不往来! 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秋月昨日不来拜访自己的缘故了,不过既然是世仇,许之华也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哈,可惜张珏,赌对了,但又没有完全对!!! 许之华身体往后一仰,拿出当家主母的姿态,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道:“果然不似在京都长大的高门贵女,做起事情来,必定是有欠妥当。” 张珏不解,这疯女人再胡说什么,这样的话,要是搁在现代,放到网上,这个许之华能被人骂死。 不过,张珏也不惯着她:“秋月记得,好像姐姐,也不是在京都长大的吧。” 许之华,在景王府里,暂时还是一人之下,素日里说话做事,从没有人敢反驳过,没想到被这个刚来的小丫头给将了一句。 竟然有些恼羞成怒道:“我与景王殿下早已成婚,而且,我只是小时候跟父亲在晋州,及笄之后,便跟着兄长搬到京都,比你们家好多了。” 好家伙,原来是世仇,张珏这波属实是没想到,但如今演到这份上,也必须要装下去道:“能看出来,侧王妃确实是及笄以后才搬到京都的。” 许之华气的语无伦次:“你,你...你,.....” 张珏继续补刀道:“据秋月所知,再过些日子,才是殿下与司徒宝珠的大婚之日,侧王妃。” “啪!” 许之华是被气急的,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没想到还是输在了家世之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男子,要娶别的女子为正妻,拱手让人的不仅仅是王妃之位,而是未来的皇后之位。 张珏就是特意要刺破许之华的痛点的。 但这一巴掌,也是实实在在地落在张珏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一群女人待在这样一所院子里,一待就是一辈子,而且越是权贵,世家,对女性的约束就越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日常生活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明争暗斗,一辈子都困在这深墙大院之中。 单想到这些,张珏感觉已经无法呼吸。 自己若是在这样继续不明不白地待在萧景辰旁边,日后这样的羞辱,家宅内斗,只会更多,不会少,况且,再过些日子,马上还有一个司徒宝珠要嫁过来...... 大概时间,是次年春,萧景辰应该就能顺利地走向皇权的中心,朝堂和后宫,那里只会更凶险... 或许自己可以忍受了一时,但忍受不了一世。 兵行险招,才能出其不意...... 第29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啪”张珏这一巴掌干脆的很。 也是卯足了劲,一巴掌扇了回来的,其实也不想打回去的,但后宅内斗,争的便是这一分一毫,只要进入这深宅大院之中,便是事事由不得自己了。 就像今日之事,也是张珏不想遇见的,当然也不是躲了一日,两日,能躲过去的。 如果张珏不给自己树立一个不好欺负的形象,可能就会像原主秋月一样,任由着被人欺负死,任由着被他人吃了骨头,连渣都不剩。 今日若就这样任由许之华骑在自己脑袋上拉屎,先打了容燕,本就是试探自己的底线,若是刚才自己果断地出手,这会许之华也不敢如此嚣张了。 若自己不打回去这一巴掌,那么以后,对方的气焰只会愈加嚣张! 此时,张珏,就算是要维系住自己编造的身份背景地位,也不能怂了,果然,这一巴掌,直接震慑住现场的所有人。 包括容燕等人。 这几日的相处,能察觉出这个秋月并不是个跋扈之人,对于眼下的场面,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主打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许之华捂着脸,眼神里透露着不可思议,甚至还带着不敢相信的口吻质问道:“你敢打我。” 张珏无语。 怎么打你还要看日子,今日犯贱,那今日便打你了,若你明日还来犯贱,我还能打你。 再说了,好像是你先动手打的我吧,张珏也干脆地说道:“我母亲说了,出门在外,若是别人敬你,那么必定要更加恭敬回之,若是别人出言不逊在先,那我也不必收敛。” 这话没错,这是张珏小学三年的时候,她妈亲口告诉她的。 许之华一时语塞,思忖了半天,才憋出一口:“你等着,我要去找殿下,让他为我主持公道。” 张珏无语,不屑地轻哼一声。 见许之华思忖良久,还以为她憋了大招呢?没想到她拉了一泡大,她还真是把恶人先告状表演地淋漓尽致。 “你若是想去,那你便去咯!”没想到还真把这个精明善妒的女人唬住了。 然而张珏也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的事情,在北周冒充贵族,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自大火以后,萧凝珠也察觉到北幽苑的不对劲,多次试探刘贵妃,只为得到一个确切的真相。 然而,此时的北幽苑内有春桃监管着,外有司徒迩和萧景辰,丞相和景王殿下紧紧地把守着,一只苍蝇都无法活着离开。 关于陛下已经暴毙的消息,萧景辰自然是一丝一缝,都不会让外界知道的,对外,一律通称:“陛下,身体抱恙,欠安,需要静养。” 而此时的刘贵妃,所有与刘太尉,沈将军传递的消息,都要经过春桃严密的审查。 “国不可一日无主!”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严重性,一旦陛下暴毙的消息传出去,皇后一族自可捷足先登,太子即顺位皇位。 真若是到了那个地步,那才是她们鹬蚌相争,反而让皇后一族,渔翁得利呢。 萧景辰曾多次试图拉拢萧凝珠,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字里行间,无不是为了天下大义,这样的信,萧景辰给定国公主府邸送了三封。 均无回复。 主要是萧景辰忘记了自己的这位妹妹,从未把黎民苍生,天下大义放在心上,然而,北幽苑大火的真相,多拖延一日,便有一日的风险。 为此,这日,萧景辰不得已要亲自登门拜见定国公主萧凝珠。 而许之华则是最佳人选。 萧凝珠在幼年时期,曾在晋州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曾经跟随父皇去晋州私访,当时在许府闲住了一段时间。 也是因着这一段儿时情谊,许之华搬到京都后,素日里和这位富可敌国的定国公主多有往来! 萧景辰平日里进后院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与其他权贵世家的公子比起来,府上的妾室算是很少的,素日里就她们三位,日常照料起居的是嬷嬷,丫鬟们。 能和她们共处一室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的。 这也是许之华吃醋的原因。 这一路上,许之华终于找到了机会同萧景辰告秋月的状了,为此还刻意画了一个弱柳扶风,纤细无力的妆容。 “殿下,那个秋月实在太过分了,妾身不过是教训了她几句,她就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妾身一巴掌。” 萧景辰素日里就烦这些女人们的斗争,所以才不似其他权贵王侯一般,纳妾的,今日听到许之华告状,只当是她们女人间的拌嘴,绝不会是其中一个人的错误的。 但眼下,许之华在自己马车上,不得已安抚道:“你素日里掌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务,辛苦了,本王最近新得了许多珍奇古玩,明日,我让食禄送到你屋子里,供你玩赏!” 许之华见萧景辰有意偏袒那个秋月。 内心不免有些生气道:“殿下,你怎么不惩罚那个秋月啊,若殿下不惩罚那个秋月,那妾身见了公主殿下,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很快,许之华,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补充道:“那秋月打了妾身一巴掌,妾身实在是太生气了。” “而且,本来张国公和我父亲就不睦,先皇当年也是实在烦心此事,才让他们二位一南一北的分开的,如今,她才进府两日,就敢压妾身压了一头,日后妾身还不知要怎么受她的气呢,所以才这么生气的,才说错了话,殿下不会怪罪妾身吧!” ...... 萧景辰深不见底的眸子,晦暗不明,良久才宛然一笑道:“本王怎么舍得怪你,不过,她才到京都,又才进府,凡事必定没有王妃你,思虑的周全。” 许之华不甘心,继续追问道:“那殿下.....?” “好了,本王前几日见了你哥哥,你哥哥还问起你呢!”萧景辰干脆打断了许之华的发言,进入下一个话题。 “不过,殿下,若今日是哥哥一起去公主府.....” 第30章 你可知冒充贵族可是死罪 京都城不似北幽山里,格外的炎热。 原本张珏的语苑院每日也是有冰块的,这些和空调比起来,降温效果是差了一些,但好过没有。 然,自从张珏得罪了许之华。 许之华便以需节源为由,省去她们的冰块。 容燕是景王府里的老人,自然是知道这些侧王妃有意刁难,但玉芯,玉瑶这些年纪小的,自是不服气的。 回来便向张珏抱怨道:“她们就是故意的,府上就是再节源,也没有断了各个妾室院子里的冰块的道理。” 张珏本就无意内宅之争,全部的心思都计算着萧景辰中秋大婚的日子,那几日,宾客盈门,迎来送往,自己也能趁乱逃走。 这些日子待着,张珏也稍稍有些习惯现在的生活了。 语苑院里,各项杂事都是容燕在管着,整日里她们各司其职,张珏不许她们日常繁琐的礼仪,日常大家相处起来,反而像是生活在一个院子里邻居和朋友一样。 瑞云,瑞珠,年纪稍大,本来就不爱讲话。 也就只有玉瑶和玉芯,接触的比较多一些,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正是爱热闹的年纪,又没有什么心眼和忌讳,平日张珏也喜欢找她们二人斗地主,有时候还拉上瑞云,四个人一起打麻将。 偶尔清晨,或者傍晚,玉芯和玉瑶在景王府里走一走。 张珏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才能,无非就是在现代社会里接触到的一些新奇的,年轻人爱玩的游戏。 日子过的算是逍遥无压力,乐此不疲。 云瑶还好,只是云芯一向口无遮拦了,时不时,会不经意地提起萧景辰,张珏完全可以把玉芯称为萧景辰的粉丝,和现代的追星少女一样,只是称呼从我家哥哥,变成了我家景王殿下而已... 景王殿下月下舞剑,龙飞凤舞... 景王殿下文采飞扬,无人能及... 景王殿下如玉,如风... 张珏不说话,也不反驳,萧景辰当然是顶优秀了,顶级的皮相和外貌,这些自己也知道.. 再无事可做,张珏就去监督萧永昌念书,其实也不用监督,萧永昌也会读书到半夜,经常张珏午睡醒来,萧永昌坐在床边,一面为自己摇扇,一面还在读书。 这样安稳的日子直到白露,自从上次以后,张珏已有数日没有见过萧景辰,距离张珏逃离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已有几日,玉芯都是兴奋地进院子后,然后向张珏描述外面漂亮,何等的奢华? 丞相嫁女,亲王娶亲,这是何等的喜事?何等热闹和风光? 这日清晨,张珏刚醒来,便闻见熟悉的桂花的香味,金桂飘香又是一年秋,张珏想起自己家别墅的院子也有一棵桂花树,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在那里,也未开过花,张珏从来也未留意过这棵普通的树,只是突然有一日,它便开花了,即清甜又浓郁。 张珏很喜欢,自此以后,那棵树便每年都会开花了。 追随着这熟悉的味道,不知不觉走到了景王府的花园里,张珏素日里从不在府里乱走的,尽量不和这个时代的人产生能量纠缠。 不管是萧景辰,还是许之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花香的味道,竟然还是如此的相似,闭上眼睛,仿佛好像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一样。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一个声音在张珏的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干嘛?这金桂养在我府上已经数年,每年好好伺候着它,它都未开过花,今年倒是新鲜,它竟然开花了。” 即便是数日未见,张珏还是听出是萧景辰的声音,本来还在犹豫,在自己走之前,要不要同萧景辰正式的道别。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倒不如认真地告别。想到这里,张珏转身向萧景辰屈身行礼道:“奴婢,秋月见过景王殿下?” “你又叫秋月了,你不是姓张名珏,号秋月吗?”萧景辰语气里倒是轻松,带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活泼。 “你倒是胆子大,你可知冒充贵族是死罪?” 张珏暗惊不好,低着头完全不敢与萧景辰对视,心里暗自骂道:“许之华,这个大嘴巴,绝对是找萧景辰告状了!” 随后立刻解释道:“景王殿下饶命,那日情况紧急,所以奴才才出此下策。” 良久,并未得到萧景辰的回话,张珏才悄悄地抬头,萧景辰还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清晨的阳光,和煦地洒在他的肩头,这数日未见,张珏也知道萧景辰这段时间过的并不轻松,朝廷内外,形势严峻复杂,正是到了最关键的节点。 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或许是这几日太忙,萧景辰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疲惫,见张珏抬起头来,萧景辰语气淡淡地说道:“无妨,本殿下与张国公关系最为亲密,想必他也喜欢你这个古灵精怪,又能打人的女儿吧!” 张珏见萧景辰还能拿自己打趣,自然是心情不错,应该是没事的,若他要追责,自己可能早就被嘎了。 不会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张珏心里也便释然了,顺其自然道:“张国公不在京都,都让殿下如此的挂念,想必定是殿下的良师益友!我也很为殿下欣慰,在人生最孤寂的时刻,能拥有这样一位忘年之交。” 萧景辰难得见吓到这一向无法无天的丫头,这会才轻松打趣道:“张国公,过几日便回来京都,到时候,你好好去见见你的“父亲”。” 气氛轻松,萧景辰应该心情不错,也许现在也是一个说再见的好时机。 张珏笑的轻松,思忖片刻后,才认真地说道:“殿下说笑了,那日事急,才不得已冒犯张国公,我也要回自己家。” “我家院子也有一棵桂花树,若我以后再见到桂花树盛开,便能想起,景王殿下收留的恩情。” “这几日,本就在寻找机会向殿下道别的,没想到今日再次遇见了,张珏很感激这段时间景王殿下收留,张珏无以回报,唯有日夜祈福,祝愿殿下安康百岁。” “回家?” 张珏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陛下,不必忧虑苦恼之事,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开过,陛下也将事成。” 第31章 落在本公主手里 “需要坐马车吗?” “本王差人护送你回去!” 萧景辰语气平淡,张珏听不出他态度,真以为萧景辰是为自己开心的,早知道这样轻松简单,要是自己早讲,说不定早就回到现代了。 听到萧景辰问起是否需要马车,张珏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殿下,我要回去的地方,马车可到不了。” 萧景辰只是点了点头,再未讲话。 “殿下,殿下,定国公主来了。”食禄急匆匆地向萧景辰报信,张珏见对方有事情要处理,才屈身行礼道:“景王殿下,我告辞了。” 回语苑院的路上,张珏格外的轻松。 总算把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给放下,突然觉得天也蓝了,空气也香甜可口了,就连站在门口的几个守卫都顺眼了许多。 张珏自重生以后,一大半时间在北幽苑,搁山里待着,另一半时间在景王府出不去。 偶然一次是撞见县郡里的乡绅来上供,除了一些上等银霜炭两千斤,中等三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五石,碧糯米五十斛,白糯,粉梗,杂色梁谷,下用常米外,活鸡,活鸭,鹅,猪鸭牛羊各二十外,还有大鹿,獐子,狍子… 再同北幽苑作个对比,这景王收的供,比皇帝收得还多,再想以前在膳房时,春桃日常都要精打细算的。 午膳时,竟然送来一些新鲜鹿肉,是容燕点了篦子烤肉,张珏也同她们在小院里就着酒,吃喝了很多。 秋乏酒困,张珏中午喝的有些多,趁着这几日的秋高气爽,张珏干脆裹了一条毯子,在凉亭下打盹儿。 外面吵吵闹闹,我自我有好心情。 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玉芯匆匆地把张珏喊道:“姑娘,姑娘,别睡了,别睡了,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萧凝珠来自己这里干嘛?、张珏醉了酒,脑子正迷糊着,这会子听玉芯讲话,还有些不真切。 “本公主可没有听说,张国公还有一位女儿。” “冒充贵族身份,是死罪!” 张珏瞬间清醒过来,要是这个萧凝珠和许之华狼狈为奸,联合起来整自己,那自己这会还不是死定了吗? 自己马上都准备回家了,别搞啊! 眼下,除了萧景辰,还能有谁来救自己?还会有人肯救人?张珏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想亏欠萧景辰,亏欠的越多,两个人纠缠的越深,这样自己还怎么回家啊?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张珏内心疯狂吐槽:“死也不想死在这地方啊,我爹我妈肯定还搁家里等着我呢?” 萧凝珠一袭金色浣纱羽衣,流潋苏翠,一对札金凤凰步摇,点了紫玉宝石,熠熠生辉。乌黑如墨长发,更衬的肌肤胜雪。 许之华这样一个喜奢华的人,站在萧凝珠旁边,有逊色几分。张珏这次是机灵的,不管怎么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行大礼。 张珏立刻下跪行礼:“秋月参见公主。”萧凝珠上下打量了张珏一番,才说道:“你就是张国公的女儿。” “我看你是不想要这条小命啦?”萧凝珠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侍卫出现,控制住了张珏。 “定国公主都打听清楚了,你原本只是北幽苑一个小宫女,你这种卑贱之人,竟然敢冒充世家贵族?”此时的许之华,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的模样 “你别想殿下能来救你,殿下这会根本不在府里。” 张珏愤怒,想要起身,反驳,却被那些侍卫紧紧地扣在青石板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若萧景辰不在府里,恐怕再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皇姑母,你来看昌儿了!” 侧殿房的门打开,萧永昌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一脸单纯无邪地奔向萧凝珠的怀里,亲昵地说道:“皇姑母,是来看昌儿的吗?” 这回轮到萧凝珠大跌眼镜了! “昌,昌儿,你,你怎么在这里....?”萧凝珠不解地问道,得救之道就在其中,张珏愤怒地看向许之华道:“蠢东西,看你做的蠢事!” 许之华即便是太蠢,不过是后宅争风吃醋那一套,若是让萧凝珠带走萧永昌,那才是坏了殿下的大事,虽然萧景辰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表明,她也能猜测一二,也知景王府送了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只是为了宫里的那一位主子。 而未央宫里的那一位主子,本就是唯一的变数。 而这一个变数,可以说是牵扯过无数人的性命,关系道这场斗争的关键,许之华的跋扈仅限于后宅这里女眷身上,若是牵扯到朝堂之事,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还是被侍卫扣在青石板的张珏,厉声呵斥提醒道:“蠢货,还不赶紧去把殿下找回来,还有门口的守卫,不许任何人进出。” 然而面对张珏如此提醒,许之华反而表现出毫不在意,反而讥讽道:“你别想着殿下来救你,这会你死定了!” 当然,张珏本就不指望许之华,这个蠢货能作出什么正常的事情来,刚才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把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这里,玉芯才有机会出去....... 然而萧凝珠今日,本是来帮许之华这个好姐妹撑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关于萧永昌怎么能在景王府?北幽苑一定有大事发生?刘贵妃怎么舍得让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筹码,放在这个野心勃勃的景王殿下这里? ........ 不肖萧凝珠,细想,仿佛这一切也要马上就拨开云雾见青天! “还真是铁血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萧凝珠一边盯着地上的张珏,一边感慨道:“你倒是个有脑子的,难怪萧景辰能如此偏袒于你。” “不过,可惜咯。” “景王殿下,不愧是景王殿下啊?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哈哈哈哈,萧景辰啊萧景辰,真是没想到,你步步为营,处处把事情做到完美,还能有落在本公主手里的一天!” 第32章 动了杀心??? 萧景辰并没有张珏预想的那样快的出现,也没有预想的那么慢。 当然不管他出现的及时与否,都已经晚了。 此时的萧永昌,已经把他所知道的发生在北幽苑里的事情,包括当朝的皇帝早已在数日之前就暴毙而亡! 全部告知萧凝珠后,萧景辰才从缓缓地外面走进院子里。 此时的萧景辰一身玄色长袍,满身的肃杀之气,一剑刺杀把张珏踩在脚下的侍卫,出剑快而狠,侍卫们根本来不及躲闪,便已身首异处! 温热的鲜血溅了张珏一身,好在,张珏看过无数暴力血腥的电影,此时,竟然还能坦然处之。 萧景辰看着张珏起来后才平淡地问了一句:“没事吧?”张珏也干脆了当地回道:“我没事,殿下。” 随后又看向其他人,道:“我衣服有些脏了,失陪一下,我要去换件衣服了。”萧景辰语气依旧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去吧。” 直到张珏进屋后,萧景辰才阴冷着一张眸子看向萧凝珠:“公主,来我景王府上撒野?” 萧凝珠和自己这位哥哥,从小斗到大,不睦的名气,早在京都城里盛传,当然她也不在乎,萧景辰杀了自己几个侍卫。 反而还想嘲讽萧景辰道:“景王殿下,你怎么才来?不过,这么多血,这院子应该不好收拾吧!” 萧景辰风轻云淡地道:“好收拾不好收拾,要看本殿下的心情,再不好收拾的东西,本殿下也收拾完了。” 萧凝珠大笑,看好戏一般地盯着萧景辰,开心地鼓掌,语气里却带着极其的戏谑:“厉害啊,我的好哥哥!你是真的厉害啊!” 萧景辰没有正面回应萧凝珠,而是自顾自地坐凉亭之下,优雅地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甚至也不管这是谁的茶啦? 此时,已经换好衣服的张珏,挺身而出道:“景王殿下,这茶凉了,我再给殿下换热茶。” 萧景辰放下手里茶杯,平静地回了一声:“好!公主要不要来一杯?”棋逢对手,萧凝珠干脆也坐到凉亭之下,道:“行,给本公主也泡一杯。” 没人知道,此时萧景辰心里在想什么?仿佛陷入了僵局,反正也无法解决,大家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泡茶的时候,张珏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总是说不上来,直到她端着茶回去,再进屋子的瞬间... 怎么这么安静? 张珏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几日,景王府,往来宾客,丝竹管乐,好不热闹,自己住的这个院子,本来就比较靠近前院,能听的更清楚。 只是现在为什么如此安静? 难道...? 巨大的不安,萧景辰向来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当然不如不杀伐果断,也不可能在这北周这么多年的僵局之中,破局! 张珏为萧景辰上了茶,也为萧凝珠和萧永昌上了茶后,实在太好奇了,想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越是这种关键的时候,自己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也不能露出任何马脚,不能破坏萧景辰的计划! 突然萧凝珠呲笑一声,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作为一位常年看霸总小说的张珏,对这种笑实在是太熟悉了,强忍着内心的笑意,表面上张珏还要严肃地站着,仿佛一个没长耳朵的人。 萧凝珠并未端起茶杯,一个手指摩挲着手帕,言语上却十分犀利:“可以啊,景王殿下,这样子大的事情,竟然也瞒着本宫这个妹妹?” 萧景辰干脆见招拆招道:“朝堂之上,本就是瞬息万变,凶险无比,有些事情,公主还是不知道的好!” 原本萧凝珠只是以为,除掉萧永瑜,就是间接地打击了皇后一族,即便这样还有萧永昌,刘贵妃,沈将军他们,这样还能制衡萧景辰..... 万万没有想到,事态已经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萧凝珠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好哥哥,萧景辰,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自己若在帮他除掉萧永瑜,那他就真成了皇帝。 “若不是本公主今日意外撞见昌儿,殿下还打算瞒本宫多久,瞒到你登上...”萧凝珠还算是没有失态,关键时刻,及时闭嘴。 “有些事情,本殿下不告诉公主,也是为公主好,有些事情,知道了就知道的苦恼,装聋作哑才是好好活下去的方法!” 萧凝珠不屑地笑道:“从小到大,你这个哥哥,就处处防着我。” “我知道你是嫉妒本公主,小时候,父皇最宠爱我,我刚出生就赐了定国的封号,即便父皇临驾崩前,还在殚精竭虑保住本公主的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就嫉妒本公主,从小到大,你就是处处和我作对!”萧凝珠任性地说道:“那景王殿下托本公主做的事情,本公主也无能为力!” 两日后,是太子萧永瑜的生辰,皇后在未央宫大摆宴席,邀请萧凝珠进宫为太子庆生!至于其他人,平时根本没有靠近萧永瑜的机会! 当初为了拉拢此事! 萧景辰送尽了天下珍宝,以及土地千顷,不过就是为了借萧凝珠之手除掉太子——萧永瑜! “萧凝珠!” 萧景辰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威慑力!而定国公主萧凝珠也毫无惧色地同萧景辰对视。 “你我都知道的,萧永瑜他不能!” 萧景辰的声音逐渐变低,而萧凝珠也稍理智一些,两个人已经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片刻后,萧凝珠不甘示弱地提出要求:“本宫带走昌儿。” “不行!” 萧景辰拒绝的干脆利索,没有任何一丝拖泥带水,眼神却锋利地像一把利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萧凝珠知道就是此结果。 干脆指着不远处还在吃瓜的张珏道:“本公主带走她!” “不行!” 萧景辰依旧拒绝的利索干脆,萧凝珠咆哮如雷地质问道:“萧景辰,你到底要干嘛?” 张珏愣,你们兄妹吵架,关我什么事? “两日后,是皇后邀请定国公主进未央宫,为太子萧永瑜庆祝生辰!”威胁的语气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萧景辰沉默不再说话! 萧凝珠起身要走,一副要隔岸观火的看热闹的态度说道:“那我的好哥哥,你慢慢想吧,本宫要回定国府了。” “定国公主!” “公主殿下到现在还觉得走出景王府吗?”萧凝珠愣住,终于察觉到景王府的不对劲!原先还热闹非凡的景王府,此时安静的可怕。 “萧景辰!” “你敢?” 萧凝珠愤怒地吼道! 第33章 本殿下有什么不敢的 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萧景辰小喝了一口后,才淡然地说道:“本殿下有什么不敢的?” 此时萧凝珠才后怕,作为血脉相连的兄妹,她是了解的,她的这位哥哥,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今日,自己竟这样大意! 还是自己也低估了萧景辰的狠心,恐怕院子外面早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了。 很快,萧凝珠也冷静下来,萧景辰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而且,眼下萧景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强行把自己扣在景王府是下下策。 自己若是帮萧景辰,那他就是上上签,大吉。 若是自己不帮萧景辰,那他就是下下签,大凶。 吉或凶,还要看自己的一念之间。 想到这里,萧凝珠镇定自若地坐下。当然此时院子里的人,包括站在不远处的张珏,除了被吓傻的许之华外,其他人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吵了半天假,萧凝珠还真有点渴了,想着萧景辰一进院就开始喝茶,大概是准备好了要和自己吵架了。 想端起茶杯,才发现茶又凉了,只是还没等萧凝珠看向张珏! 张珏已经恭敬走萧凝珠身边道:“公主殿下的茶凉了,我再给您换一盏。” 萧凝珠再看向其他人,许之华,都面色苍白,紧绷的身子扶着椅子,才勉强没有掉到地面上。 而这个张珏,面无惧色,不仅还能细心注意到自己要喝茶,还能机灵地上来帮自己换茶,面无惧色,眼神凝聚,语气轻松,就连端茶的手都是轻松平稳。 自从自己进院子开始,这个小宫女,做事还算缜密,滴水不漏,难怪,萧景辰能如此喜欢她。 对比下来,许之华真的是废物!就连萧凝珠自己都有些欣赏张珏!没有点真本事?怎么可能入了萧景辰的眼! 张珏奉完茶,再次安静地低下头,恭敬地退回不远处! 萧凝珠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张珏,开怀地说道:“本公主还真的有点喜欢你了,赏你的!” 张珏知道萧凝珠扔玉佩行为,并不是羞辱自己,相反,一般拿这样贴身戴着的玉佩赏人的行为,是一种高度的喜欢的表现。 只是这样扔,就是觉得好不舒服,或者张珏更习惯礼貌地送礼物的方式。 张珏大方收下玉佩后,向萧凝珠行叩谢礼。 萧凝珠喝了一口茶后,又说道:“这个宫女,本公主还真的挺喜欢,机灵的很,殿下这个奴婢的,不然就送给本公主吧。” “不行!” 萧景辰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锋利了,但态度依旧是坚决,随后又即刻补充一句:“景王府里的下人,公主可以随便挑,若是有喜欢的,她们能去伺候定国公主,也是她们的荣幸。” 这回轮到萧凝珠拿捏萧景辰:“本公主,就是看她不错,有胆识,有细心。” 萧景辰态度依旧坚持:“不行。” 萧凝珠干脆摆烂道:“行吧,既然这样,我就不信你敢把本公主怎么着,本公主就在你们景王府住下来了。” 说完,萧凝珠又补充一句:“虽然,你们景王府简朴些,本公主也能将就。” 萧景辰实在不知道萧凝珠到底在想些什么,低沉地声音,质问道:“萧凝珠,你到底要干嘛?” 萧凝珠也完全不惧,反而用高一个语调,反驳道:“本公主就要她!” 萧景辰斩钉截铁道:“不行!” 张珏已经快麻了,这场景,这对话,已经重复四遍了,这两个活爹要干嘛?喊吧,谁能喊过你们呀。 “殿下,我愿意!” 张珏再也不想听到这段无聊的对话了,直接就站出来,打断二人这神经病一样的对话,最重要的是,萧景辰这把真的很需要萧凝珠这个帮手。 萧凝珠满脸欢喜,像是赢得了最后胜利,拿到了奖励,就像从小到大一样,父皇必定是偏心自己。 只要萧景辰敢欺负自己,自己就能抢走他的东西。 “景王殿下,奴婢愿意去伺候定国公主,定国公主是性情中人,奴婢喜欢她这样的性格,也愿意伺候公主。” 不管怎么样,萧景辰救了自己那么多次,这一次,算是扯平。 萧凝珠得意忘形地向萧景辰炫耀,此时萧景辰眼睛里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了,用威胁的语气,再次喊道萧凝珠的名字。 “萧凝珠!” 萧凝珠自然知道萧景辰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那些,若是我的女人有任何意外,肯定不会放过你,不过... 萧凝珠起身,打了胜仗一般,高贵地离开,张珏无奈匆匆跟在萧凝珠的身后,突然想起萧永昌,刘贵妃当初是把他托付给自己的。 张珏轻声道:“公主,可否等上一等?” 萧凝珠转身回头,张珏不卑不亢地回答:“公主殿下,奴婢收拾一些衣服,顺利还要和景王殿下告别!” 张珏不敢直视萧景辰的眼神,那里的爱意快要把自己融化掉了,但自己总归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时代的。 也好有这个契机,自己拿命帮萧景辰一次,也算是把清了这一段缘分。 张珏认真地行礼,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沙哑地说道:“景王殿下,感谢的话,清晨已经讲过了,咱们就此别过了!” 生人作死别! 萧景辰无措地伸出手想去扶住张珏的手,张珏却侧身躲开道:“景王殿下,前路坦荡,未来好走!” “好!”萧景辰猩红的眼圈,几乎是用完全部的力气,才挤出这一个好字。 好,祝好,祝你未来也好!张珏再次看向萧景辰的眼睛,这一刻仿佛回到清凉亭里的对视,不过此时却多了惜别缠绵和不舍。 人非草木,并非无情,可惜啊,只是我对你的心,就像天上的月一样就挂在那里,要蔓延数百年,千年。 萧凝珠十分地不解,看着这二人依依不舍,仿佛是生死分别的场面,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本公主要回去了!” 张珏快走几步进了屋子收拾行李。 萧凝珠看着一脸落寞的萧景辰,更加不解了:“本公主只是要她去伺候几日,又不是要她的命!” “你不至于吧!” “搞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第34章 公主府里的江湖风云也不少 京,白露,景王府外,定国公主凤鸾马车,驷马并驾,凤鸾车是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作了装饰。鲛珠串的帘幕,描金柱础。 凤鸾车前后是定国公主的侍卫,身着赤色蟒衣,带金刀,中间是萧凝珠的丫鬟,统一的发髻,统一的云纱碧服。 张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凝珠单这一次出行,就有百余人随行。 再想到,像若兮这样中等的富户,都被剥削到卖女儿的地步,可见,这个萧凝珠是当真有钱,当真受她爹的宠爱,当真喜奢华。 这也是张珏进到景王府后,第一次出门,还是来时的路,园子里的装饰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加了红木如意的玲珑灯。 大概是萧景辰为着婚礼,添了一些彩头吧。 张珏再也不忍回头看一眼,站在随从的丫鬟中间,跟着萧凝珠的凤鸾车旁边,伴随着一声“公主,起驾。” 驷马并驾,马蹄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整齐划一哒哒的声音,随着车队的不断前行,张珏也能打量这个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城市。 一直往前走,走出景王府的地界。 地面也逐渐变得不平整起来,好像有一道很明显的分界线,再穿闹市街道时,张珏才真正领略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闹市两侧是高低矮旧不一的房子,茶肆,饭铺,番幌也各有,贩夫走卒,穿着粗布烂衣,瘦骨嶙峋。 这...已经是京都了,张珏实在不敢想象,其他地方的人能怎样? 而萧凝珠完全没有任反应,再观察队伍里的其他丫鬟,都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或许她们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再往前走,张珏看到有人在卖女儿,那不大的瘦小干巴得小姑娘,就低头站在那里,任由着命运的戏弄。 张珏不忍在看下去,自己知道这是个不幸的时代,也知道就知道一代又一代人生活的痕迹,若亲眼见到,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倒不如不见。 视而不见,也是一种无奈。 只能低着头,跟着萧凝珠的丫鬟群里低着头就一直往前走。 ... 直到酉时一刻。 张珏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从泥土,青砖地板变成汉白玉石。 就知道,应该已经到了定国公主府的地界了。 再抬头已经是高墙青瓦飞檐,院子里栽着古树,枝繁叶茂,只能在间隙之中窥见定国公主飞檐高屋,描金彩绘,奢华非凡。 直到凤鸾车停下。 夕阳余晖,粉霞半天照在萧凝珠那一身金色浣纱羽衣,显露出缤纷斑斓的色彩。 这浣纱羽衣,一匹价格不下万金,张珏还好奇它贵的点在哪里?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张珏真的不敢相信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能造出这样精细的工艺。 “公主,回府。” 丫鬟,侍卫全部下跪,萧凝珠才懒洋洋地伸出一只凝玉纤嫩的手,立刻有人弯腰,低首,高高举着两只胳膊,恭敬地接着她。 直到萧凝珠进府。 张珏才跟着其他人一起抬头,才有机会打量着定国公主的外观。 沿着汉白玉石的台阶两侧是两个逼真的大石狮子,再向上,便是定国公主府的正门,三扇大门各恢弘大气,赤色厚重的大门,外包了铜,贴了金箔。 朝着大门往里看,一面大的山墙,墙上是一幅石画,万里千山图。 张珏不能走正门,就跟着丫鬟从侧门进到定国公主府内,才得以见识萧凝珠的奢靡。 进门之势是山水围合,碧水流泻于红墙翠瓦之间,小桥流水,廊亭蜿蜒后,再入庭院,园子里翩翩起舞的孔雀,在闲庭散步。 张珏表面上是萧凝珠专门向景王殿下要来,专门伺候她自己的。 领路的丫鬟自然是带着张珏先到萧凝珠的住所,这一路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其中,柱梁相接之中,也不忘装饰珠翠。 直到丫鬟带着张珏停在一座幽境殿宇,瑰丽精致,宛如人间仙境。 张珏这一路已经震撼麻了。 看到普罗大众,劳苦众生的人间,萧凝珠这儿,不就是仙境吗? 一座古代皇权高度集中下,踩着无数森森白骨而修建的仙境。 张珏沿着兰亭进入正殿,白玉鎏金栩栩如生的展翅欲飞的凤凰在萧凝珠寝殿的正中间。 雕刻祥云的紫檀木做的梁,乌木搭配沉香木的地板,玲珑玉秀泛着光泽的天然翡翠冰盒里面堆满了珍珠。 … 风雅至今,高贵奢靡… 六尺黄花梨木的阔床,搭着月笼纱的帐曼… 张珏内心暗自感叹,萧凝珠这丫头,还真是不会亏待她自己啊?在对比北幽苑,对比景王府,萧景辰就已经输给萧凝珠的定国公主府了,皇帝加贵妃加景王,他们三加起来,都没有萧凝珠一个人过的日子好。 “怎么样?本公主的定国公主府,比景王府好上千倍吧?” 听到萧凝珠的声音,张珏转身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行礼,叩首:“奴婢张珏,参见公主殿下。” 此时的萧凝珠又换了一身的衣服。 淡绿色云锦的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花朵和蝴蝶,萧凝珠每走一步,裙摆上的图案随着摆动的幅度,竟真如走在花丛之中… 人犹如被鲜花簇拥着一样。 这才是实际意义上的步步生花。 这一路的百姓的艰辛,萧凝珠没有看到,或者说全天下的百姓,死啊,活啊,和她也没有关系。 她只要这无尽的奢靡,和无上的尊贵的享受。 张珏谨慎地回道:“整个北周,谁人不知道,定国公主才是先皇最疼爱的孩子,尊贵无比,自然只有这样奇珍异宝,才配得上公主殿下。” 这样一说,难免和世人一样,在指责萧凝珠,张珏又赶紧补充道:“景王殿下,他不喜奢华,府邸自然不能与公主的府邸相提并论。” 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景王府和定国公主比起来,真的差远了,就单占地面积,门口的地板,萧景辰就和萧凝珠比不起。 萧凝珠听惯了恭维的话,再听张珏说的话,和其他人并无不同,顿时觉得好生无趣。 但这样恭维的话,即便没有新意,但讨好的话,总归没有错。萧凝珠大手一挥道:“罢了,带她去后院和芙儿一起住吧。” 张珏行礼,叩首:“奴婢,谢公主恩赐。” 张珏跟着带路丫鬟从正殿出来后,听着对方的介绍,沿着廊亭,再往前转过走进一条窄巷子,尽头便是公主殿下的后花园。 视线豁然开朗,世外桃源一般,假山耸立,清泉流淌,百花争妍,着实悦目。 张珏原本以为下人房在后花园,没想到对方只是带着自己看了一遍后,又沿着原路返回到前院,又返回到刚入院,门口的一排房子第三个房间说道:“你以后要伺候公主,就要住在凤栖院了,你以后就和芙儿姑娘一起住了。” 张珏点头,下意识回答:“谢谢啊!” 又觉得对方可能不知道谢谢啥意思,又改口道:“今日劳烦姑娘了。”喜儿并没有太多话,冷着一张眸子,斜视了张珏一眼后,才轻蔑地说道:“跟我来吧!” 看来公主府里的江湖风云也不少啊? 第35章 从不缺八卦 风暴的中心,从不缺八卦! 张珏刚到定国公主府上的第一夜,就听到很多无底线,无下限的风流韵事。 其实最有名,流传的最广的是:沈煜将军的独子——沈如风,竟和宜春楼的绿拂私定终身,说什么,不与美人佳约相伴,枉为京城少年郎。 为此不惜与侯府嫡女——木婉清,解除婚约,这深居高宅后院的世家小姐,竟因退婚而羞愧难当。 几次三番寻死觅活,因此,为着两家的颜面,沈煜将军归京后,震惊暴怒,家法处置了沈如风。 眼下,这沈如风已经离开沈家,与那绿拂日夜在宜春楼相守..... 说到这里芙儿感叹道:“沈如风真是深情啊,京都无数世家子弟,都赞赏他的敢爱敢恨。” 张珏都快无语了! 虽然还没有见过沈如风,但已经认定这男的就是个渣男了,他若是真的爱那女子,自然要先替她解围,才得了自由身。 张珏不会觉得一个沦落到宜春楼那种地方的女子有罪,也不钟情于双洁的设定,只是沈如风明明有能力,把那绿拂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而他偏要他深情的人设,也不顾那女子的处境——可惜,那绿拂最后还要落一个勾引人的下场。 张珏敷衍回应,芙儿又转移话题问道:“我听喜儿说,你是景王府里出来的?” 张珏点了点头!自己何止是从景王府里出来的,自己还是从北幽苑出来的,还是从丞相府里出来的呢! 芙儿一脸花痴地问道:“那你是不是能经常见到景王殿下啊?”张珏摇了摇头,自己确实是好久才能见到萧景辰一面,每次都是匆匆见面,再匆匆分别。 芙儿的神情立马失落下来,那种落寞的神情,完全是一副少女思凡的模样,这会轮到张珏八卦了,立马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道:“你喜欢我们家殿下?” 我们家殿下? 只是这一句话,直接把眼前思春的少女,害羞到脸颊通红,不过,芙儿还是认清现实一般,摇了摇头,随后才失落地道:“景王殿下,本就是京都第一公子,又不像其他世家公子,喜欢流连烟花巷柳之地!” “自是京都所有少女们的梦中情郎!!!” “不过,景王殿下和我们公主殿下不睦已久,很少能和公主府上往来,我还是上次,景王殿下陪侧王妃一起来拜见公主…” “我才远远望了一眼,真的是俊美秀朗,气度不凡…” 虽然张珏是带着记忆重生的,然而,只能知道一些大,正的历史方向,对于历史缝隙里的细微末节,她是吃不准的! 然而,此时的张珏,正是活在那历史的细微末节里—— 对于这个时间段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几乎是一点都也不了解,反而因为信息差,吃了不少的苦! 历史的真相,本就是藏在细枝末节,鸡零狗碎之中,还有市井闹市的八卦之中! 历史不过是记录人类生活事件的罗列罢了。 不过这个“京都第一男子”的称号,张珏还是今日才第一次知道,果然又帅,又有事业心的大帅哥,到哪里都受追捧!!! 芙儿八卦地又问道:“你们景王殿下,平时里与侧王妃当真如此恩爱,相敬如宾吗??” 张珏是要离开这里的,实在不能再与这些萧景辰的追捧者讨论这些,干脆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道:“我平时都是在膳房里烧火,很少能见到殿下和侧王妃的,这个我也不知道。” 芙儿好像没有没有听懂张珏的不耐烦,反而因为没有得到萧景辰更多的消息而失落,继续猜测道:“那日,我见景王殿下和侧王妃关系是很好的。” … “不过景王殿下也要迎接正王妃了…” … 张珏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萧景辰的任何一个字了,干脆只好转移话题,把握聊天的主动权,主动八卦道:“那绿拂可是貌美?” 古往今来,最令动容心疼剧情无非便是美女沦落为风尘..... “绿拂是宜春楼的头牌,美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就是因为绿拂,还让苏尘苏公子和沈如风大人闹了好大一场.....” 果然能让人感兴趣的,除了八卦,只有八卦。 苏尘?想到春桃,张珏就觉得所有姓苏的都不是好人,这样一想,沈如风,沈煜更不是什么好人… 次日! 张珏是被芙儿喊醒的,萧凝珠当初只说了让张珏来伺候,又没说让她具体做什么活?公主身边本来就不缺贴身伺候的人。 按理说,一时半会,张珏是不用做任何差事的!!! 偏巧,今日芙儿来了月信,张珏只好应下她的差事,上午去后花园浇水,原本张珏还以为是件简单的差事。 只是接下来芙儿一字一句的嘱托,顿时让张珏觉得,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得专业人士来做—— 房间里,芙儿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细细地嘱托道:“那园子里有十三株三色秋海棠,是咱们公主殿下花了大价钱请了花匠培育出来的。” “素日里,隔三日浇一次水即可,偏巧我三日前浇过了!今日又要再浇,但必须得记得浇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许拿水浇到叶子,只要稍微把根部的土壤湿润就可.....” “那海棠旁边是君秋菊,又需要多浇些水,所以仔细不能淋到海棠叶上.....” “还有黄金菊长势太凶猛,需要修剪,不然影响整体的美观,咱们公主最喜午后去后花园,所以辰时前,今日必定完成园子里所有的活计.....” 张珏听的头都大了,然而,芙儿依旧还在滔滔不绝地..... “还有三十株墨菊,两十株绿云,四十株红衣绿裳,需要特别的关注,不能磕了碰了,掉一个花瓣,也是你我赔不起的。” “最重要的是还有五株凤凰振羽,这株最漂亮!咱们公主殿下答应了送给皇后,明日进宫给太子庆祝生辰,应该要带上的…” “至于其他的…” 芙儿又想了一会补充道:“那桂花树,每隔两日浇一次水,我昨日浇了,你今日不必浇,明日浇就可…” “还有葡萄架下的睡莲,要换水,还不能伤了花。” … “还有那火炬姜,也是公主殿下的心头爱…” “还有再过了几日就是中秋,膳房里的锦绣,说了想摘些桂花来,做了桂花酒酿,中秋时搭配点心给公主当宵夜。” “锦绣做事一向粗手粗脚的,你一定监督着她,踩了,碰了,园子里的花,尤其是那有几株兰花,可别让人碰着…” 第36章 而我,不是女主角 “按照小说的套路,这个时候女主角这个时候,一定出乱子...” “而我,不是女主角,那我就不会出错的。” ... 看着满园子,争奇斗艳盛开的花,什么珍稀名贵,什么价值白金,张珏只觉得头大,嘴里还要不断地给自己洗脑,一定不能出错,一定不能出错,一定不能出错。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事情洗脑三遍... 按照芙儿说的注意事项,张珏顺利找到三色秋海棠,只能把根部周围的土地湿润,还有火炬姜... 一件一桩,张珏都小心翼翼,慎重万分地全部完成。 白露已过,天气已经是些许凉爽,不似前些日子那样酷热,张珏这一上午又是浇水,又是修剪花圃的,修剪完黄金球后,又把修剪掉的花枝收集起来,用来培土。 不是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吗? 刚收拾花,张珏还未开始休息,绣锦就拎着檀木镂花的食盒来摘桂花。 又要盯着绣锦脚下,别踩了,碰了兰花,防止她粗心大意,折了,断了那金桂的枝叶,还有园子里的其他花,尤其是那株要送给皇后的凤凰振翅。 那可是张珏现在重点的保护对象。 直到目送锦绣离开后,张珏再次检查一遍,一切正常,任务圆满完成。 “这样应该不会出任何意外了?” 张珏心满意足地要回去给芙儿交差,这园子的差事毕竟是她负责的,这花花草草出问题,肯定会追究她的责任,姨妈期也就几天而已。 而不过是明日,自己应该就会和萧凝珠一起进宫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芙儿和另外一个女生嬉笑玩笑的声音:“这包裹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这也太寒酸了?” 是芙儿的声音,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另一个期待着看好戏的声音道:“那后花园里的花,每样价值不菲,珍贵无比,她又是新来的,不懂规矩,磕了碰了,出了错,公主殿下绕不了她...” 芙儿语气则是完全不在乎:“她若是出了错,公主殿下就责罚她,谁让她自己不小心些,反正我是条条桩桩,事事件件,需要特别关注的,都讲与她了,她若是做不好,就是她蠢笨,就该她倒霉...” 蠢笨...?该她倒霉? 实在是太恶毒!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眼下,张珏本就不会在定国公主府上待太久,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缠,不过,也不准备让对方好过,张珏干脆直接推开门。 门刚打开,四目相对,芙儿的面部表情变化,可谓之精彩,见张珏并无异色,才客套地道:“你回来了!” 张珏语气平淡道:“园子的花都整理好了,我知道公主殿下园子的花,每样价值不菲,都珍贵无比,自然,事事做的小心谨慎,不敢出了错。” 原本还在侥幸,张珏没有听到她们在背后嚼舌说的那些话,只是刚才张珏的言语中故意重复了二人的对话内容,还强调了价值不菲... 有种两个同事在卫生间讲八卦,被正在隔间上厕所的正主纠正细节一样的尴尬,芙儿还不服气,嚣张地叫嚣道:“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张珏实在不想和她争论,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地提醒道:“我只是正常回屋,还有你讲话声音太大了,不要吵到公主殿下休息。” “你,你...” 芙儿吃瘪,另一人能看出张珏不简单,不想参与斗嘴,起身同芙儿告别:“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一下!!!” 张珏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翻我的包裹了?” 两人本就是狼狈为奸,只当张珏是普通的下人,如今刚到公主府上,自然是可以欺负的,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她们口里寒酸的东西,是若兮和墨弈的遗物。 是张珏亲口答应,要送还给其家人的! 这触及到了张珏的底线。这会子,张珏也顾不上其他了,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厉声呵斥道:“还给我!” 而人性的贪婪,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她们怎么舍得吐出来! 尤其是芙儿干脆装糊涂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珏指着已经被翻乱的包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包裹里的东西,还给我!” 芙儿自然是不服气,干脆要推开张珏,想离开屋子。然而,自重生以来,经历过种种的张珏,再也不是,现代社会,那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了。 她曾经为了能活着,忍辱负重,也曾为了能活着,据理力争,她已经见识过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也见识,刀剑之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亡在自己的面前。 再面对芙儿此类。 完全是俯视,一把拉过两人背在身后的手。 果然..... “还给我?”张珏冷着脸说道,然而无赖的二人开始的推诿道:“这世间一模一样的东西太多了,你怎么认定这是你的?” 张珏伸手要去抢夺,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很快,就被两个人压在身下,所幸二人力量不算强,张珏也是拼了命。 很快三人便从屋里打到院子外,顿时乱作一团。 “助手!”萧凝珠一声呵斥道,瞬间安静下来,芙儿还想恶人先告状,哭诉道:“公主殿下,这个....” 只是她话还未讲完,萧凝珠狠狠地一巴掌就直接扇了过去,随后又走到另一人面前,反手又是一巴掌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本公主带回来的人。” “叫张珏来伺候的话。”原本只是为了气萧景辰的。 萧凝珠对这个有胆识的张珏,也是很喜欢的,本来按规矩,应该给张珏按照贵客的标准,单独安排一所院子的。 但偏巧,张珏昨日说话做事,太端着了,太像萧景辰了,于是,萧凝珠临时起意,想恶搞一番,干脆让她同自己的下人住在一起。 这样不仅能气萧景辰,还能逗一下这个张珏,萧凝珠实在太爱作弄人了。 只是没想到,不足一日,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又觉得自己的这些下人实在没有规矩,简直是丢了自己的脸面,又想,实在生气,这个张珏,只能自己欺负...... 想到这里,萧凝珠干脆又朝着二人几巴掌。 刚才还狐假虎威的二人,这会子终于清醒了,认清现实后,连连磕头:“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 “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们吧!” “.......” 萧凝珠看向张珏,示意,只有张珏满意,她们才能活下去,张珏才懒得搭理这里,捡起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坏的东西,转身离开。 任凭着身后,哭喊声,求救声。 ....... 下午,张珏就躲在花园的凉亭下。 一是,萧凝珠这园子确实漂亮,张珏向来爱花,不管是花团锦簇,还是高雅清淡,总之,各有各的美。 二是,萧凝珠罚了那两个没长眼的下人,在院子里跪着,张珏眼不见为净。 整个园子的布置和设计,能把清净的高雅和闹市的繁华,装饰如此相得益彰,如此的恰到好处。能把古典简朴的中式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又能彰显身份的尊贵,置身其中,很快就消散了张珏的不悦,看着完全不逊色于现代园林的设计。 张珏不由地感慨道:“果然,无论在那个朝代,还是有钱好啊!” 桂花幽香,一阵又一阵扑面而来,沉醉其中,难得的清闲,就这一下午,什么也不想了,就一个人这么恬静地待着。 直到有下人出现。 或许是院子里还有人在罚跪,让人猜测张珏的身份不简单,所以来人格外的恭敬客气道:“张珏姑娘,我们家公主有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张珏跟着来人,再次到了萧凝珠的寝殿! 躬身行礼:“给公主殿下请安!” 萧凝珠指着旁边软塌上的一套衣服,旁边还有一包银子道:“你既来了本公主府上,服饰上必定要符合公主府的奢华。” 张珏知道明日还要随萧凝珠一起进宫,穿的太寒酸,也给萧凝珠丢脸,不如大方地收下道谢。 “谢公主殿下赏赐!” “还有?.....”萧凝珠欲言又止道:“是我管教无妨,让府上人弄坏了你的东西,这些银子是赔你的。” 说实话,张珏是有些摸不准笑凝珠的。 当然,萧凝珠也摸准张珏,只是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张珏简直和萧景辰一模一样,他们两个都是与众不同的“怪物”。 有时候听着张珏讲着这些深沉话,仿佛是看见了萧景辰,都是那种深沉的心思,就算扔石头,也惊不起任何的波澜,然而一旦触及底线,瞬间能变身暴龙战士。 萧凝珠实在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你就不好奇?不好奇,本公主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吗?” 张珏摇了摇头,坦然地回道:“公主做事,自有其考量,我不用知道这些。” “行吧,本公主就知道,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 最后,萧凝珠还不忘八卦道:“不过有一点,本公主还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 张珏自然是知道,萧凝珠必定会问这个。 也干脆地回答道:“是两位朋友的遗物,张珏答应了她们,要把这些东西送给她们的家人。” ....... 从萧凝珠寝殿里出来,迎面便对视上跪着的二人,此时的她们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体力早已经不支,这会子见到张珏。 立刻流露出哀求之色。 而张珏干脆装作看不见,回到屋子里,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而,此时张珏苦恼的是明日,跟随萧凝珠出行的事情! 公主出行是坐车,车子叮铃咣当漂亮又好看,而自己就只跟着车后,步行,都快给自己走成扁平足了。 第37章 无药可医 次日,未时,定国公主府。 萧凝珠华服雍贵,珠翠满头,并驾六马,赤卫百人开道,百人护航,丫鬟随从四十余人,定国公主的凤鸾车后,是由马夫拉着的二十余辆马车,上面是萧凝珠给萧永瑜准备的生辰礼。 张珏趁着无人关注自己,偷偷打量了几眼。 无非就是一些金银珠宝,珍奇稀宝,最搞笑的是,那盆原本要送给皇后的凤凰振翅,萧凝珠犹豫了一会,竟然从礼单里拿了出来,顺手换了一件红珊瑚树。 这也是张珏重生到北周,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个时代皇权统治者修建的宫殿,未央宫。 高大厚重的宫墙,古典又庄重,公主府的赤卫是不能往宫殿里进了,就换了太监牵引着萧凝珠的凤鸾车继续往里走,跟在凤鸾车后的丫鬟们,也变换队形,由原来的四人一队变成二人一组。 张珏站在随从丫鬟队伍的最前面,衣着也比其他丫鬟华丽些,这是萧凝珠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能让萧景辰知道,他爱的女人跟着自己一起深入虎穴。 万一自己出了差错,萧景辰也好出手相救。 宫门外已经立着的不同王公大臣府上的不同侍卫,不同马车了,张珏左右都打量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景王府上的侍卫。 当今太子的生辰,属于家宴了,出于礼貌,皇后也应该会邀请景王——萧景辰! 今日一看,皇后比自己推测的谨慎的多了,应该是处处防着萧景辰,宴会应该只是邀请了皇后一派的权贵世家! 以及!还有皇后一直在努力争取的人,比如定国公主——萧凝珠,这样想来也对,但凡是萧景辰能有机会靠近萧永瑜,应该也不会费尽心思找萧凝珠寻求合作。 宫宴之上,灯火辉煌,龙凤团祥,玉带金装,歌舞升平,美味佳肴,香气扑鼻,一片欢声笑语… 恍然间,张珏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瞬间就理解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人冻死骨。” 皇后的位置在正中间,右侧应该是萧永瑜的位置,左侧是定国公主萧凝珠的位置。 不过此时,宫宴还未开始,酒肉,丝竹,已备好,歌舞仍在继续,宴会上的人,也只是在静坐,等待着今晚唯一的主角——萧永瑜。 只是,今日既然是萧永瑜的生辰宴。 他不应该这样迟迟不出现在宴会之上,张珏只顾着好奇,并未留意到,此时的萧凝珠已经喝了三杯酒了。 张珏猜想,萧凝珠大概是要杀人!有点太紧张了!再看萧凝珠面前的桌子上,已经空了一樽酒! 就算是萧凝珠再怎么骄纵奢靡,她也是凡夫肉体,除非是一个完全没有七情六欲的天生冷漠者,否则谁也不可能做到毫无波动地杀人。 更何况,今日,萧凝珠要杀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想到这里,张珏干脆起身向前一步,为已经有些醉意的萧凝珠又斟满了一杯酒,萧凝珠回头,见是张珏为自己倒酒。 一双薄唇微张,欲言又止… 只是端起面前的七彩琉璃盏,满饮而尽..... 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萧凝珠有意同张珏吐露心声,轻仰着脑袋刚要与弯腰倾听的张珏凑到一起。 “本宫最疼瑜儿了!” “你知道吗?” “本宫就疼瑜儿了......” 张珏当然非常理解此时萧凝珠的无助,但自己一个重生者怎么知道? 可就算事自己知道,自己又能做什么? 只能又为她斟满酒吧! 不经意间,张珏察觉,宴会右侧有个老头一直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不解,但见对方,面部眉宇还算良善,便微笑地点头向那人示意。 很快,萧凝珠也察觉到这老头的注视!对视后,才拉着张珏的袖子道:“是张国公,是张国公。” 张云之? 他和许及一样,都是开国功臣,都为北周的开创立下赫赫军功,不过张云之和许及二人一向不睦! 北周建立后,二人关系,更加恶劣,更加针锋相对,他们斗来斗去,反而侥幸都留活了下来,还能保留一些尊贵归乡养老。 再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还冒用他的名号,还算是有缘分! “张珏,你爹!你爹!” 许是喝多了酒,萧凝珠这会子有些醉了,都开始拿张珏打趣玩笑了! 张珏真无语啦!也只好耐性子道:“公主殿下,你喝多了,我扶你出去醒醒酒吧。” “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着这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宴会立刻安静了下来,身穿凤袍华服的皇后,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缓步上台。 那皇后身后,身穿赤色锦绣龙纹的孩子应该就是太子——萧永瑜。 可... 是... 他,他是唐氏儿童。 张珏还不敢确认,再认真观察,他的双眼之间的距离,还有笑呵呵地脸,以及走路姿势,即便是有宫女严格地旁边引导着,他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即便是走这样一段路,都能乱跑几次。 此时的张珏,已经震惊! 已经失去语言系统管理了,只记得史书上记载他先天不足,还以为是身体孱弱... “这...” “他...” 萧凝珠语言里带着些许的无奈道:“瑜儿是傻的,虽然皇后一直对外说,瑜儿只是胎里带了病,身体柔弱些...” 张珏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来不及消化,而听萧凝珠这样解释,更加不可思议,赶紧解释道:“这,这可不是身体柔弱,这是唐氏综合症啊。” 萧凝珠懵,随后认真地看着张珏问道:“你方才讲了什么?” 张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方才...,我小时候在家乡见过这类的病人,我们称这种病为唐氏综合症。” 唐!氏!综!合!症! 萧凝珠思忖着张珏话里的意思,双眼间立刻有了神采,满心期待地问道:“那这病可否能医治好?” 张珏想沉默! 可还是强忍着说出真相:“无药可医!” 这是染色体畸变啊? 怎么治? 就是在生物医疗已经相对发达的21世纪,人类面对唐氏,还是只能筛查,而筛查出来的目的就是尽早消除。 虽然很残酷,可事实就是如此。 萧凝珠的期望也逐渐变成了失落,最后才自言自语道:“是啊,皇后娘娘,手握重权,早已寻遍天下名医,若是能治好,恐怕早就治好了。” 这会,张珏是有点相信,萧凝珠说的话——最疼爱萧永瑜的话。 同时张珏也明白了,为什么萧景辰和萧凝珠能如此坚定?如此坚定地要除掉太子——萧永瑜!!! 唐氏综合症,连正常的生存技能都需要大量反复地练习,需要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专业训练。 若萧永瑜不死,将来必定要继位大统! 然而,一位唐氏患者,是无法成为一个王朝的皇帝的! 若是太子顺位成了北周的皇帝,那么北周的江山,最后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落在皇后一个外人手里。 萧景辰和萧凝珠,二人即便是再不睦。 也不会心甘情愿把姓萧的江山,转手送给别人的,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他们父亲,出生入死,拿命换来的江山。 皇后缓步坐下后,众人行礼。 “宫宴开始。” 礼乐再起,人声欢腾鼎沸… 好不热闹,只是眼见她高楼起,眼看她宴宾客… 权利,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 世人皆求,平安顺遂,万事如意,在能与相爱之人厮守到老,事事都要太万全。 那里懂的人生小满胜万全… 宴会,歌舞升平,丝竹管乐,掩饰着虚假伪善的太平。 突然,萧永瑜看见萧凝珠后,就猛地挣脱原本负责约束他的宫女,小跑过来后,乐呵呵地说道:“皇姑姑,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陪瑜儿玩了。” 此时的萧凝珠,眼神里流转着慈爱,满眼都是怜惜和心疼,轻轻地抚摸着萧永瑜的脸温柔地说道:“皇姑姑给你带了一个这么高的红珊瑚树玩,瑜儿不是最爱红色的东西了吗?” 那教引萧永瑜的宫女,见萧永瑜乱跑,又来呵斥道:“太子殿下,你不要乱跑。” 一边说着,一边要上手拉。萧永瑜有些惊恐,捂住胳膊,本能地躲闪着,然而,那脚引宫女依旧想粗鲁地拉着他胳膊要离开。 “啪” 萧凝珠猛地起身直接就给了那宫女一巴掌,落座的时候,又因为有些醉酒,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幸亏被张珏及时扶住。 “瑜儿是太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卑贱的下人,来本公主这里放肆撒野.....” 教引宫女看向皇后,皇后莞尔一笑,见萧凝珠已经是喝醉的状态,她本意就是想利用萧永瑜去拉拢萧凝珠。 眼下正是好时机,便向教引宫女道:“太子,喜欢他的皇姑母,让瑜儿多和公主待一会。” 那教引宫女在着皇后和萧凝珠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这样对萧永瑜放肆,那样粗鲁地拉他胳膊。 足以得见,平日里更是过分。 想到这里,张珏直接提醒道:“公主殿下,那宫女众目睽睽之下,还有皇后和您在场,都敢如此对待太子,若是私下....” 萧凝珠一遍逗着萧永瑜,一遍说道:“瑜儿,先天不足,皇后撒下弥天大谎,妄图逆天改命,平日里确实是严格些。” “不过,那些教引宫女,应该不敢虐待瑜儿吧?” 当局者迷,然而作为历史旁观者的张珏来看,萧永瑜刚才对那教引宫女的态度,是有些害怕的,想到这里,张珏干脆半蹲在萧永瑜面前道:“太子殿下,我陪你玩吧!” 萧永瑜见张珏如此亲切,十分开心地走了过去。 张珏也趁机,拉开萧永瑜的衣袖,只是这一拉,震惊在当场,只见萧永瑜白皙的胳膊上,新旧不一的青紫痕迹。 第38章 直接掀桌子 笑容瞬间凝固,萧凝珠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们竟敢虐....”张珏震惊到无以复加,只是话还未讲完,只听哐当一声,紧接着是食物,容器,摔落一地的声音。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坐上宴客,纷纷看向这里,这会子,萧永瑜已经吓的躲进张珏怀里了。 “公主,冷静.....”张珏想出声制止,为时已晚,直接掀桌子!!! “额....好吧!!” 萧凝珠不顾宴会哗然,更顾不得其他权贵大臣的探究的目光,直接起身,径直踩在散落一地的食物上,朝着那个教引宫女而去。 而此时那宫女,见此状,大抵知道了事情败露!神情慌张,求救地目光看向坐在正中央的皇后。 皇后娘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面色茫然,眼神里甚至还带一丝的不解..... 这样一来,张珏也无法分辨,皇后是真的不知,萧永瑜被宫女们虐待,还是心机深沉,演出这样一副模样来。不过那宫女,倒是机智的,瞬间下跪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真该死,是奴婢方才不小心弄疼了太子殿下。” “奴婢,实属无心,还请公主赎罪。” “公主殿下,饶命啊!” “皇后娘娘,救救我,皇后娘娘,救救我!” ...... 此时的皇后,才提出今日的第一个疑问:“所为何事?” 而被愤怒占据理智的萧凝珠,四处寻觅,然后径直走到一个带刀侍卫身边,猛地抢走他的刀,举刀便朝着那教引宫女砍去,鲜血顺着白玉石砖流淌。 众人才惊呼,生怕误伤自己! 直到砍死这宫女,萧凝珠才看向面色凝重的皇后娘娘道:“今日是瑜儿的生辰,本公主就不追究其他人,倘若以后再让本公主发现,有人虐待太子殿下,仔细你们九族的脑袋。” 而此时躲在张珏怀里的萧永瑜,已被眼前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即便事出有因,但毕竟皇后娘娘才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再加上,事发突然,等于众人只见萧凝珠发疯,莫名其妙砍死一位宫女。 想到此事,张珏才立刻解释道:“启禀皇后娘娘,方才,公主殿下无意中看到太子殿下胳膊上的伤疤,这些痕迹,很旧不一,由此可见。” “太子殿下,必定是长久被那教引的毒妇虐待,也正是因为如此,公主殿下才会如此生气的。” 果然,张珏话音一停,宴会之上,顿时哗然起来,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 “这该死的毒妇,竟然虐待我北周的太子。” “皇后娘娘,此宫女,应当诛杀九族,方能为太子殿下.....” 即便是皇后不知情,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如此之漠视,平日里,若她对萧永瑜有任何一丝的关心。 那教引宫女,也不可能伤害萧永瑜这么久,倘若不是自己今日多了一丝疑心,扯开这遮挡伤痕的衣袖....... 这样一个孩子,生前到底还要经历多少痛苦和折磨?......这一刻,张珏的内心无比纠结,或许...... 顿时醒悟。 张珏恨自己真的是发了昏,作为一个文明时代的人,竟然能有如此残忍地想法? 竟能亲眼看着萧景辰,萧凝珠如此对作孽,为所谓的皇权,为了所谓的权力,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可若兮呢?春桃呢?还有普罗众生呢? 各个都是无辜之人,她们不是一个人,芸芸众生都没有权利选择生死之人! 即便是普通百姓他们唯一的念头唯有好好地活着,然而呢,最后也沦落到家破人亡,即便如此靠着卖儿卖女,在侥幸和缝隙里艰难地存活着..... “瑜儿,来皇姑姑这里。” 萧凝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张珏的思绪,再看向四周,宴会恢复如旧,歌舞升平,丝竹管乐照旧。 欢声笑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连那教引宫女的尸体,也早已经扔了出去,若不是白玉石砖的地板,还残留着淡淡的痕迹。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由此可见,这个时代人的精神状态,也挺不正常的。 或许是萧凝珠方才的行为吓坏了萧永瑜,这会子,任凭着她如此的亲近,萧永瑜只是害怕躲在张珏的怀里。 萧凝珠见状才说道:“瑜儿,皇姑姑给你夹你最爱吃的菜.....”或许是再美食的诱惑之下,萧永瑜才敢离开张珏慢慢靠近萧凝珠。 地面的水渍? 难道? 张珏再看向萧永瑜湿漉的鞋子,才惊觉,方才的慌乱之中,萧永瑜竟被吓的尿裤子! 仿佛一道雷劈向自己,张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察觉到张珏脸色异样,萧永瑜天真地关心道:“姐姐,你怎么了,你脸变得好白,你是不是生病了,生病要吃药的,吃药很苦的...” 萧永瑜说着还作了一个吃药很苦的表情:“不过不要紧,瑜儿,给你蜜饯,吃完就不苦了。” 说着,萧永瑜从随身的荷包里,真的拿出了果子,真诚地递给张珏。 “姐姐,给你,吃完这个就不苦了。” 空气之中仿佛有一双巨大而无形的手,逼得张珏无法呼吸,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努力平复心绪,才能勉强地呼吸,后接过果子说道:“谢谢太子殿下!” 而此时,萧凝珠也看到萧永瑜湿漉漉的裤脚。 萧永瑜乖乖地趴在张珏的肩膀上,像一只听话的可爱小狗,张珏夹起菜,萧永瑜伸出脑袋一口吃下后,再次趴回张珏的肩膀上。 手里还摆弄着一串珠子,那珠子每撞动一次,就会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萧永瑜喜欢听声音,即便是在吃东西,手里也不肯停下。 看着珠子每撞击一下,萧永瑜脸上就会露出满足的笑意! “皇后娘娘,本宫方才不小心,弄湿的太子殿下的衣服,本宫带他去换件新衣服。”萧凝珠拿起一壶酒倒在萧永瑜的衣服后,才向皇后请示。 而这次皇后娘娘眼神里则是瞬间的慌乱,平静下来后才说道:“去吧!” 萧凝珠起身,张珏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内心煎熬无比,疯狂地呐喊:“我不想这个事时代的任何人产生纠葛,我想回家,我不想看到无端的死亡!” “神啊!快结束这场疯狂的闹剧吧,你们所追求的无上的权利,无尽的财富欲望,总归化为虚无,在后代世人看来是多么荒诞不经!”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相处呢?就好好地治理你们的国家,带领你们的子民过上能吃饱饭的日子!” 可惜满堂宾客,欢颜,却无人能懂,也无人在意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毫无权利之人所说的话罢了。 或许从宴会开始那一刻,萧凝珠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夜必须要除掉萧永瑜,即便日后要背上骂名,为了北周,也不得不做。 尤其是现在的情形,皇兄已经意外死在北幽苑了,一旦事情隐瞒不住,皇后一族,立马可以以国一日不可无主为借口,立马扶持萧永瑜上位。 这样就等于把北周的江山拱手相让人外人。 想到这里,萧凝珠又停在原地,猛地又灌了一杯酒,高声祝贺道:“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在此恭祝皇后了。” 太子的生辰?恭祝皇后? 当然得恭祝皇后了,就单定国公主府,生辰贺礼就是白银二万,黄金千金,...另又有苏云锦二十匹,香云纱十匹,金锦十匹,...浣纱羽衣两件,另还有翡翠若干,珍珠六十斛,还有十株一米多高的红珊瑚。 至于皇后一族的其他党羽,只会更多,费尽心思搜刮民脂民膏,搜罗来的珍奇宝物,只是为了在皇后面前展现自己。 皇后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萧凝珠最烦的就是看到这个所谓的皇后娘娘了,她掌管着未央宫,以及北周的太子.....她凭什么?这可是她萧家的江山..... 想到这里,萧凝珠才下定决心似的,回禀道:“那本公主先带太子殿下休息了!” 第39章 是他杀了他 夜色如水凝重,月光洒在水面!一行人,出了宫宴殿的侧门,便沿着千亩湖,往太子的住所而去。 越往前走,身后的丝竹管乐之声也逐渐远去,花清月明。 直到经过一所黑漆漆的院子,再往前便是一个分叉路口,借着这皎洁明亮月光,可见华丽楼阁,树影婆娑。 只是还未等张珏提问,萧凝珠便解释道:“这院子是北幽苑那位娘娘的!”随后转身道:“本公主的玉佩不见了,许是方才...” “你们几个,快去帮本公主找....” “诺!” 园子的另一个方向,便是通往千亩湖边,月光凝视一汪碧绿的湖水,大片的涟漪的荷花叶,微风轻轻拂过,湖面泛起幽蓝静谧的涟漪。 萧永瑜开心地牵着萧凝珠衣袖,他随身带着的手串,发出清脆的声音。 直到萧凝珠停住了脚步,萧永瑜也停下来,开心地说道:“皇姑母,瑜儿想去湖面玩水,你带瑜儿去玩水吧?平时她们都不让瑜儿玩......” 萧凝珠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凝视着张珏,没有情绪地回答道:“瑜儿既然喜欢玩水,咱们就偷偷玩一会,不让你母后知道!” 萧永瑜开心地拍手,便朝着那亮堂堂的湖面而去! 萧凝珠凝视着张珏,张珏也不甘示弱地凝视回去,电光火石般的对峙间,萧凝珠才冷漠地说道:“你现在可以去拉住他,告诫他水边危险。” 张珏顿悟! 突然明白,萧凝珠为何会带自己进宫,她不想接受道德上的谴责,所以要拉个人来充当那个见死不救的坏人形象! 张珏无语了,萧凝珠,这个颠婆,想拿所谓的道德绑架来谴责自己! 皇室尊荣是他们的,也是他们自己要斗来斗去,是他们酒池肉林,以权谋私,纸醉金迷,穷奢极欲。 却要用一个道德的约束,让自己承受良心的谴责。 张珏平静地看了一眼,在水面捞月亮的萧永瑜,平静地说道:“公主殿下,太子他已经在湖边了,若是不小心踩空落下水去,必定有生命的危险!” 此刻的张珏才不管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凝视着萧凝珠的眼睛。 月光下,二人对峙良久,最终萧凝珠败下阵来了! 眼泪犹如洪水决堤一般流出,转过身去,走向水边戏耍的萧永瑜,想要伸手,却又停在半空中,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住,良久...... 萧凝珠才鼓起莫大的勇气一般,用力的一推,萧永瑜便失去平衡,重重地跌进湖里。而在看着水里挣扎的人,萧凝珠再也控制不住,压抑悲伤的情绪,跪地痛哭...... 一秒,一分... 张珏站在那里,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崩溃到无法呼吸,甚至无法哭出声,直到湖面归于幽静,微风徐来,大片大片的荷叶,随风摆动,荡起水波。 “他就杀了他...”张珏瘫软在地,已经失去了思考,原来是萧景辰杀掉的萧永瑜。 “是!他!杀!的!他!” 萧凝珠猛地起身,看着瘫软在地张珏,疯掉一般质问道:“本公主就是要你们愧疚,就是要你们日夜难安!” “就是让你日后无法面对萧景辰,就是要你知道萧景辰的不堪,他是无端地牺牲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去换取到那个皇位的。” “本公主就是想看着你们痛苦,就是要你再看到天上的月,在看到这满湖盛开的荷花,都能想起今日所犯下的罪孽.....” 张珏清醒,崩溃,大声地嘶吼道:“你们争得是你们北周的江山,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甚至都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们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 “反而是你们,你们这些贪图享受的权贵世家,罔顾天下苍生,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人间的疾苦,你视而不见,你又凭什么要我愧疚?” “凭什么要我要自责?” 萧凝珠愣住片刻,随后也堂而皇之道:“你既如此坦荡,你便当着今日的月光,向本公主保证,你不爱萧景辰!” “你日后不会成为萧景辰的女人,不会成为他的妃子,你不会同他同床共枕,你不会和他一荣俱荣,一耻俱耻。” 泪水已经朦胧了张珏的双眼,此刻,却只能拼命地摇头:“我,....,我不会,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我会回到我自己的时代。” “太子?太子殿下....” “定国公主?” “公主,你们在哪里?” 是方才回去宴会寻找玉佩的宫女,不肖一炷香,整个未央宫即将大乱,北周微妙混乱的权力争夺结束,命运的天平终于偏向了蛰伏了整整十二年的景王——萧景辰! 二人冷静下来。 萧凝珠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张珏道:“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太子夭折是大事,皇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的,你拿着我的玉佩,也等于我的手谕,你先出宫,说帮我办事,应该没人阻挡你,先回公主府也可以,回景王府也可。” 张珏接下玉佩后,问道:“那你怎么办?” 萧凝珠不假思索道:“皇后即便是再狠辣,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敢拿我——定国公主怎么样?” “况且只要本公主一口咬定,是太子自己乱跑,而我只是喝多酒了,最多是失责,皇后不敢乱定罪!” “但你不一定,就算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皇后也会迁怒于你,悬镜司的七十二道刑法,没有人能挺得住,生不如死,即便是你挺住了,后半生也将在痛苦中度过。” “或许,这次自己出宫,便再也不回来了,待到明日天亮,城门大开,出了城,自己此生就彻底再也不会和萧景辰见面了。” 想到这里,张珏下跪,重生以来,张珏下跪过无数次,唯有这次是真心的,虽然她们才刚刚争吵过,用最狠毒的语言中伤彼此。 但在最紧要的关头。 萧凝珠还是选择保下自己。 “张珏,谢公主救命之恩,今日一别,日后恐难再相见,祝公主,岁岁无忧,健康长寿百岁。” 虽然张珏知道,这个定国公主,会在萧景辰登基后的第七年,自缢而亡。 但此刻,还是真心地祝福。 然而,萧凝珠并不懂张珏道别的深意,她只知,定国公主,富可敌国,天下王土,始终有她的一份。 不过,听着张珏的话,确实又是深情告别,此刻的萧凝珠误以为,张珏离开未央宫后,马不停蹄的奔向她选择的爱人一样。 但总归还是有些不死心道:“今日,你跟随本宫进宫,必定是困难重重,京都之内,遍布着景王的眼线。” “今夜,他若真心护你,此时,必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若是要顾全大局,不想落得一个残害太子的罪名,便不会来!这样你也可分辨真心?” “你可躲在暗地,等一等,再作选择!” 张珏点了点头,时间太过紧急,能说的话有限,最后,只余一句:“公主,珍重!” 按照记忆里进宫的路线,张珏原路返回,直到完全走出宫门,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地,再回头,灯火通明,辉煌无比的未央宫,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 自此,张珏这身便是自由之身了。 突然一阵马蹄的疾驰声,是景王府的侍卫,策马扬鞭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是萧景辰,他真的来了。 张珏快速侧身走到暗处,再一眼望向那马上之人,雄姿英发,一刻也不容缓,朝着未央宫的宫门疾驰而去。 不能在看!在看一眼,都没有离开的勇气! 张珏强迫自己把头转到别的方向,不敢再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真的会忍不住喊出萧景辰的名字! 然后朝着自己的爱人飞奔而去。 张珏知道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若真是待在北周,犹如鱼儿离开了海洋一般,必定会溺亡而死。 自己不能待在萧景辰的身边!这个时代的一切,无论是通天的权贵,无比尊贵的权力与荣耀,与自己不过是一场意外。 一个因为停电,而引发的意外—— 第40章 走了 是夜!风呼啸!未央宫大乱! “大胆,逆党!” ..... 兵刃相接,萧景辰逆风而来! 太索殿里,疯癫发狂的皇后,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或许是因为慌乱此时,皇后的发髻散乱,厉声斥责道:“你们这些废物。” “废物!” “废物!废物!” “来人,全部处死,全部处死!!” “.......” 太索殿里人群混乱,百官惊慌失措,太监宫女们的哀嚎声,求饶声不断响起:“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而此时的萧凝珠,同样也是失魂落魄地站在混乱的百官文史之中!皇后嘶吼道:“动手啊!全部给我杀了!你们等什么呢!” “我看谁敢?” 萧景辰的声音,仿佛刺破黑夜的利剑,皇后转身,看向踏破黑夜而来的萧景辰,不甘地仰天长啸,随后才厉声质问道:“景王殿下,你要忤逆犯上吗?” 然而,此刻,萧景辰无心与皇后争辩一时,眼神快速在跪着的人群里扫过,并没有看到张珏。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满脸疑惑地看向魂不守舍的萧凝珠,完全顾不上搭理疯言疯语的皇后,急切地问道:“张珏呢?” 萧凝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双眼无神,仿佛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麻木地选择无视。 萧景辰一把扯住对方胳膊,最后一次绝望地问道:“张珏呢?”萧凝珠冷笑一声,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景王殿下,还当真是个情种啊?” “我问你她人呢?” “你把她怎么了?” 眼下整个未央宫大乱,太索殿更是混乱,皇后的侍卫已经在拿刀砍杀宫女太监了,面对这种情况,萧景辰真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几乎是恳求地语气再次问道:“她怎么了?” “她走了!” “走了!”萧凝珠声音不大,却犹如一道利刃刺向萧景辰的心脏,他不敢相信,她走了,她为什么会走,自己这么爱她? 萧景辰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用极具压迫感的声音质问道:“萧凝珠,你再说一遍,她去哪里了?” 萧凝珠猛地甩掉对方,耐心地说道:“她先走了,我把我的玉佩给她了,她应该已经出了宫门,如果没去景王府,那应该回公主府了!” 萧景辰失神地呆愣着,临行前的告别,一幕幕闪现,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经有些癫狂的皇后。 径直夺过侍卫手里的刀,还在大喊着:“本宫,要为我的孩儿报仇!” 慌乱中挥刀疯狂地砍向萧景辰,幸亏侧身躲闪及时,饶是如此,还是被皇后砍伤了胳膊,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慌乱的人群中,以老态龙钟的张国公为首,大声地呼唤道:“快,快去保护景王殿下!” 皇后失去太子,就等于失去统领大权的手段!果然百官文史在听到张国公的号召后,立刻便有一些识时务的人,开始抢夺皇后手里的刀!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啊...” 皇后发疯一般开始乱砍跪,顿时鲜血和尖叫声,不断响起,来不及躲闪的宫女,只能被砍死。 前后不过是一个时辰,此刻的太索殿,已是尸骨满地,鲜血横流。 再不复方才华灯初上,金碧辉煌的宴会时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定国公主萧凝珠,仰天癫笑不止,狂笑之后,又如同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往下。 萧景辰再次拉住萧凝珠的胳膊,猩红的双眼,仿佛是哀求一样的声音问道:“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平日里,优雅沉着的景王殿下,今日还有这样狼狈落寞的模样。 手臂上受了刀伤,即便是用手按压着,还是不断有鲜血渗出,看到萧景辰这般模样,萧凝珠只觉得太爽了! 再次仰天狂笑,自己还是太了解这个哥哥了。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必定会不择手段,哪怕是杀人放火,枉费无辜,也定要得到。 能在今日看到萧景辰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就是死也值得了。 萧凝珠再次想甩开对方的手,可这次他就这样紧紧地拉着自己衣袖,不肯松手,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束手无策的孩子。 眼神里尽是悲伤,几乎是哀求道:“求定国公主,为本王指一条明路吧。” 虽然看戏很热闹,但萧凝珠总归还是有些不解,她只知张珏不过是一个宫女,即便是想要逃,也总归难逃脱王权的追捕。 不至于这样绝望吧! 这两个人,怎么跟有病似得! 近乎绝望的声音再次祈求道:“萧凝珠,你要怎么才肯告诉我?她,她.....” 萧凝珠再想到张珏临行前的道别,还有她和自己吵架时的气势,除非是她要离开这个世界? 不然就她算是权贵世家,高门贵女,也不敢如此这样同公主讲话!!! 难道?..... 难道?除非,她决定了离开这个世界。 萧凝珠才惊慌失措起来,她并不知张珏重生者的身份,所以此刻她所理解的离开这个世界,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么多年了,定国公主,身份贵重,富可敌国,素日里高高在上,即便是嚣张跋扈,任意杀戮,也从有人如此大胆地和自己讲话。 而自己身边也从未有过一个两个能讲的话的人。 今夜,实在发生太多的事情,萧凝珠的大脑已经无力思考太多,只能根据自己记忆,一点一点地呢喃道:“我们一起离开太索殿,我支开了随从的宫女,然后,带着带着瑜儿去千荷湖.......” “后来,......回去寻玉佩的宫女回来了.....” “我就让她,拿着我的玉佩先离开未央宫,以免得被皇后无辜虐杀....” “...但她本来都要走了,突然又转身向我行了大礼,说她要离开.....” ...... 然而此刻的萧景辰,已经失血过多,再想到方才一路疾驰而来,想必能遇见张珏,她肯是下定决心离开的。 想着想着,整个人便重重地摔了下去! 幸亏有张国公机灵,眼疾手快,七十多岁的一把年纪,还能充当肉垫到景王身下,要不说人家能是北周的开国重臣,最后还能安详地颐养晚年呢? 昏迷的瞬间,萧景辰还是有一丝清醒,只感觉倒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面,不过那东西还能说话,还有点像张国公.... “景王殿下,景王殿下,你没事吧!”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别晕啊!” 只是一时半会,萧景辰怎么也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什么,只觉得身体沉沉地只想睡觉。 但他知道,张国公是待他最好的,也是最用心教他的,那时只有十岁的萧景辰,是张国公在朝堂之上与许及争论,据理力争为自己争来的这个景王的称号。 不过那个时候的张国公年轻些,最爱和许及吵架...,吵架的时候,爹娘祖宗都问候,再吵不过,要吐对方口水... 后来,自己要娶许及的女儿许之华时,前一夜,做了一夜的噩梦——是张国公追着要打自己屁股。 第41章 内心的占有欲在作祟 身体飘飘然,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梦境,萧景辰再次来到了他心里的那个时代——令他艳羡,嫉妒却穷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时代。 此刻,他的头脑是清醒的! 萧景辰能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望着街道上疾驰的蓝色铁盒子,还有街道上行人匆匆的路人,幸福欢笑的脸庞! 还有远处一栋又一栋闪闪发光的大楼! 他想起曾经问过张珏的话,他想知道,怎么能建造出来一个能快速移动的蓝色铁盒子? 张珏很认真地与他分析了很久,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经过漫长的时间,长时间的,大量的——等候! 需要经历所谓的工业革命,在张珏的描述里,他好像真的见证了蒸汽机的发明! 还有无数次人类的战争,一次比一次残酷。 说起张珏,记忆中的人有些神伤,没人会喜欢战争,但从来都无法避免,杀戮是隐藏在人类身体里的细胞一样。 她说,她们那个时代的战争更残酷! 那个时代用火药研发出了枪,还有移动的杀人机器,有飞机,有雷达。 到后面,人类又发明了更厉害的武器,那个东西威力极其的厉害,只需要小小一颗,能把一座城市化成平地! 听到这个时,萧景辰似乎是不太相信的! 但又想到梦境里能盖那么高的楼,能让车子不用马儿拉就跑的那样快,想来应该也是能有可能的。 思绪更加混乱了,萧景辰站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仿佛看到那些所描述的武器,还有腾空升起的蘑菇云! 一时间,萧景辰又有些分不明,自己是又到了新的梦境,还是再重复往昔的旧梦。 直到,萧景辰被一个尖锐的女声吵醒,醒来才发觉是自己的房间,食禄趴在床沿边上睡着,或许是也听到外面的吵闹。 食禄惺忪地双眼起身,想去外面看一下发生什么情况呢? 猛然就发觉,躺在床上的萧景辰也醒了,又惊又喜,眼泪瞬间充红了眼眶,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激动地呢喃道:“景王殿下,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萧景辰张嘴想要讲话,才发觉口干舌燥!即便如此还是关切地问道:“食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找到张珏了吗?” 他不管了,他要发疯了,他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即便是她不爱自己,即便是她不幸福,不开心,不自由,他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内心的占有欲在疯狂的作祟!无论付出多少的卑劣的手段,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食禄自小就跟在景王殿下身边,自当是不敢隐瞒,如实回答道:“回禀殿下,现在已经是辰是三刻,还未找到....” 听到此处,萧景辰慌张地起身,才察觉,手臂处的伤口,隐隐扯着疼,饶是如此,还是支撑着起身道:“这都快一日了,本殿下亲自去找!” 食禄悄悄低下头,小声纠正道:“是一日半了,殿下。” “殿下,你昏迷了一夜,一日!” “不过殿下,不必担忧,前夜,就给守城门的侍卫打了招呼,一旦有任何消息,无论如何要把人扣留下,定国公主府上也派人来传了话,说他们也在寻找张珏姑娘!” “一旦寻找姑娘的踪迹,必定会给咱们府上传递消息!” “还有,国公大人回滁州了,不过临走前,画了张珏姑娘的画像,方便寻找,另外,奴才也通知暗影卫也在暗中寻找了!” 再听到张国公回滁州了,萧景辰更加失落地道:“张老,不是要来参加本王的婚礼吗?” 食禄赶紧说道:“国公大人说了,殿下必有难言之隐,倘若日后有幸能迎娶心上之人,张大人必定再来为殿下庆贺新婚之喜。” “萧景辰!你出来!” 萧景辰隐忍着情绪,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打断。 食禄瞬间的惊慌——这可是景王府,是萧景辰的府邸,同时也听出来门外声音的主人——司徒宝珠! 眼眸里瞬间生出寒霜,平静地让人害怕,说话的语气却是如旧:“食禄,扶本殿下起来。” 夜闯未央宫之事! 早已经在京都世家大族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太子萧永瑜因意外失足落水导致早夭,景王为了一名女子夜闯未央宫,并且受了伤! 左不过是,皇后一族里,还残留的党羽,苟延残喘,刻意利用此等男女之事,来毁掉景王殿下与丞相之间的联姻! 想必是今日已经传到丞相府上。 所以才导致这个司徒宝珠,在大婚的前一日,不顾外人的阻扰,执意要上门问个清楚,无非就是,你爱不爱我?我那么爱你,你必须也爱我,这类的话题! 司徒宝珠倾慕景王殿下已久,早在京都世家公子,高门贵女之间传开了,再加上她极其的善妒! 平日里骄纵的很,此刻听闻心爱男子,竟为了另一名女子,夜闯未央宫,还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恐怕全京都的世家公子,高门贵女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吧! 想到这里,司徒宝珠更想找萧景辰问个清楚。 然而,此时的萧景辰刀伤尚未痊愈!人还未醒,自然是不会放任着司徒宝珠胡闹的,正是因此,她才脱口而出道:“萧景辰!你出来!” 话语将落,才见萧景辰缓步而出。 阳光洒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之上,更可见柔弱之色,手臂处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愤怒,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食禄自然要把场面控制住,见到司徒宝珠后,立马请安,随后才说道:“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做的,怎么也不拦点?” “明日就是景王殿下和司徒小姐的大婚之日,婚前见面,不合乎礼仪!” 食禄自然不是要责怪这些下人们,而是不能责怪司徒宝珠,只能拿这些下人们开刀,好在他们已经有了相应的默契! 立马下跪求饶道:“景王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萧景辰朱唇皓齿,轻声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而此时的司徒宝珠,早已经被眼前,明眸皓齿,朱唇玉面,手臂受了伤的俊俏美男子,不由地生出一丝怜爱! 再细想! 眼前男子是为了别的女人受伤,司徒宝珠嫉妒到发疯! 为了能与萧景辰喜结连理,司徒宝珠简直是把一哭二闹三上吊,全部试了个遍,自己的父亲才答应的! 如今大礼还未完成,他就因为别的女子,让自己沦为整个京都,世家子女里的笑柄,想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发疯一般质问道:“臣妾,听闻景王殿下夜闯未央宫,只是为了救一个女子,为此受了伤,如今来是真的!” “看来是真的了!” 司徒宝珠看着萧景辰受伤的手臂,特意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萧景辰没有回应受伤的事情,反而温柔平静地道:“明日,就是本王与司徒小姐的大婚之礼了,如今司徒小姐,青天白日地一个女子,贸然来到景王府,实在是不合礼仪!” 不合礼仪? 婚前闯景王府不合礼仪,夜闯未央宫就合礼仪吗? 今日实实在在地闹这样一出。 司徒宝珠无非就是想要萧景辰哄自己,没想到对方闭口不谈正事,反而找这些繁文缛节来敷衍自己! 自己作为司徒迩的掌上明珠,嫡长女,其兄已经太常寺的太守长! 素日里骄纵横行,在世家权贵众多同龄人中,也是享受绝对的话语权,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再联想到在此之前,父亲就曾与自己提起过,此次婚姻,本就是景王殿下为了拉拢丞相的手段而已! 原先司徒宝珠还不确定,如今看来是真的,他并不是爱自己,而是需要利用自己! 想到此处,司徒宝珠干脆负气道:“景王殿下,若你不处理掉那个贱人,那我便不能与殿下成婚了!” 处!理!掉!那个贱人! 贱人? 毁掉婚约? ... 食禄暗地为司徒宝珠捏了一把汗,向来,景王殿下喜欢谁?爱谁?要处理掉谁?从来都是他自己决定的,还未有人敢如此放肆,拿所谓的大婚之事来作威胁! 萧景辰皓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凉意,转瞬即逝! “啪” 突然有人上来给了司徒宝珠狠狠地一巴掌,众人猝不及防,定睛一看——是累的气喘吁吁的丞相——司徒迩! 司徒迩管教完自己的女儿。 顾不得其他,立马下跪磕头道:“景王殿下,请勿见怪,小女在家被老夫惯坏了!向来是没有规矩惯了!” “小女,她只是爱慕殿下已久,当初为了嫁给殿下,她以死相逼老夫!” “所以才会再听到,那些不实的传闻后,吃醋的,贸然出现在殿下的府邸,还望殿下不必与小女计较,都是老夫教女无方,还望在大婚后,殿下多加规教女则!” “丞相大人,真是折煞小婿了!” 听不出萧景辰话语里的情绪,他越是这样的客气,司徒迩就越是不放心!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 太子——萧永瑜失足落水,皇后一族已经彻底失势!而自己与刘太尉不睦已久,若没皇后一族同刘贵妃他们相互抗衡,相互牵制着! 刘太尉自然是不能放过自己! 想来想去,司徒迩只觉得是老天都在帮助自己,有司徒宝珠这个闺女,早在京都之中流传着,爱慕萧景辰的事实。 当初若不是,女儿以死相逼,在迫不得已地情况下,自己才应下这门婚事,竟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之中促成了今日的有利局面。 倘若,是在未央宫事后,再来投诚萧景辰门下,恐怕是失了先机,原本还在侥幸,期待着明日礼成,真没想到家里的小祖宗,竟然因为外界几句流言蜚语闹到了景王府,还说出取消婚姻的混账话! 幸得今日,自己这一把年纪的老骨头。 拼了这条老命,总算是拦住了司徒宝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此时的司徒宝珠,捂着被打肿的脸,哭的梨花带雨,委屈地哭诉道:“父亲,殿下他还有别的女人,他不爱女儿了!” 司徒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将来司徒家的荣耀与权力! 第42章 夜暖窗明,佳人相伴 十里红妆,丝竹礼乐,欢度佳人之喜响彻街道,繁花似锦恭贺新喜,精美绝伦工艺繁琐的千工花桥,和合二仙祝夫妻长久相伴,永不分离。 萧景辰身骑白马,一袭红衣,在婚礼队伍的最前列,迎接万人的祝福,新娘的花轿之后,是十里红妆蔓延,还有千亩良田,万银相随,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王侯将相间的结亲,普天之贺,司徒迩为恭贺掌上明珠的婚礼,沿街铺满红毯,沿街施粥,排队之人连绵不绝,称赞丞相大善人。 “纱暖睡鸳鸯,帐明飞头蝶...”这样描写爱情婚姻美好的文字,应该很懂爱吧,张珏躲在人群的最后面,今日是特意来现场祝福萧景辰新婚大喜的。 若是自己没有穿越到这里,萧景辰应该也是按照他既定的人生路线,用婚姻达成他权力联盟战线的巩固吧。 夜暖窗明,佳人相伴。 就此祝萧景辰能顺利完成他的宏图大业,尽快荣登他需要的权力的高位。 这两日,张珏一直躲在京都未曾离开,那夜天色已晚,城门已关!重生到北周后,张珏能出门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此去河岸乡,前路未知,凶险难料,必得事事做的周全。 所幸,随身带了银子,干脆就近寻了一间客栈。 次日,城门口已经加重的守卫,张珏只当是因为萧永昌之事,并未放在心上,为了避起锋芒,还是在客栈睡了一日。 直至今日早起,张珏觉得现在的装饰太过招摇,换上了普通妇人所穿的粗布麻衣!发髻也换了寻常妇人常用的发髻!又看着铜镜里秋月这张脸,即便是素颜,依旧美丽。 干脆学着电视剧里桥段,再装扮的普通一些,为得就是不引起注意! 又把随身携带的银子分成两份,一部分留在外面作了日用,另一部分贴身收着,防止被偷盗。 然后又去了车马行,租了马车和车夫,准备在京都城好好游玩一番,待到萧景辰的中秋大婚后,再离开!! 阳光洒在繁华热闹的京都城街道上,映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铺,街头巷尾弥漫着各种香气,有小吃摊传来的阵阵诱人味道,也有胭脂水粉散发的淡雅芬芳。 重生后,张珏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这个城市! 商贩们高声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顾客们则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挑选着心仪的物品,不时与摊主讨价还价。 走了这么久,身体也乏了,张珏随意走进了街边的一家茶楼酒肆里,雅致的茶楼,悠扬的古琴声和喧闹的谈笑声,不过眼下百姓们讨论最多的还是萧景辰与司徒宝珠的婚事。 “热闹,实在是太热闹了!” “是啊!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和丞相的嫡女的婚事啊!” 张珏点了一杯茶,茶香氤氲,听着身边人对这场婚事的点评,内心也跟着纠正着:“景王殿下,现在可不是皇上的亲弟弟了,他马上就要是你们的皇上了。” 看着氤氲的水雾,张珏不禁陷入沉思!此次离开,恐此生再难见到萧景辰,正想着,突然被身后嘈杂的声音所打断! “没有见过此人!” “没有,没有官爷!” 身后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未等张珏反应过来,便有两位带刀的侍卫举着一幅画像到张珏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张珏定睛往那画上一瞧。 害,这不是我吗? 画像上的张珏身着华服,发饰精美,珠翠满头,替自己画像之人,画技精湛,应该是在宫宴上见过自己,细节画的仔细。 但画像总归是画像,只能取形似,不能取貌同,若不是日日相伴之人,单凭画像,过路的一眼之缘,很难辨别出自己。 虽不知道目的,张珏还是快速作出反应,故意把嗓音变得沙哑些许道:“回禀官爷,没有见过。” 幸得早起时张珏思虑周全,换了普通的服饰,并且未施粉黛,本是不想太过于招摇,恐怕引起不良坏人的注意,没想到,在此歪打正着了。 其实古代通缉令上的画像,本就不是给普通路人指认的! 通缉令上有姓有名,家庭地址,家庭成员,本就是给左右邻居,相熟之人揭发相告的,所以会有赏银,若是平白无故,自然无人揭发! 倘若有银钱可拿,有利可图,那就另当别论了。 相熟之人? 这个张珏倒没有任何的顾忌,主要是原主秋月一直都在北幽苑“打工”,熟悉她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还在北幽苑困顿着! 再就是景王府,定国公主府上的女眷了!不过大户人家的女眷,一般也不怎么出门,应该也不会指认自己! 反正过了今日,自己就离开京都了。 想到若兮的家乡——郡田县,必定先去完成朋友临死前的嘱托,还有墨弈留下的东西,她原说是已经没有亲人世间了! 留一半给自己,另外送给若兮的家人! 张珏这番,是奔着能回到现代的决心的,所以也就不需要了,干脆都留给若兮的家人! 欢喜的唢呐声,响彻街道,还未等张珏反应过来,便听到周围之人纷纷议论道:“是迎亲的队伍,是迎亲的队伍!” 张珏再想往外面看,门外已经是水泄不通,就连茶楼的二楼,临街靠窗的位置,也都挤满了人。 想到这里,张珏干脆喊了一声:“小二,买单!”付了银钱,挤出人群,跟在迎亲队伍的最后面。 只是隔着人群,看的并不是真切,远远望见马背之上的男子,有些消瘦些的后背,挺的笔直,鲜红的颜色,刺的张珏眼睛生疼! 再往前便是景王府!自是热闹非凡!!!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萧景辰身着一袭红色喜服,迎接他的新娘,司徒宝珠迈进景王府的大门。 凤冠霞帔,实在美丽! 唢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宾客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权贵世家,百官文武。 目送着一对新人入了门。 张珏也该离开了,只是这一路上,心思过于沉重,并未注意到鬼鬼祟祟,一直跟在身后的两个人!!! 第43章 根本就是挺扯的! 张珏,唯二的两次意外! 一是车祸重生,第二个便是此刻,才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爱上萧景辰,根本就是听扯的!谁会重生到古代,爱上一个不属于自己时代的人!!! 心理层面上来讲,张珏的内心已经决定要放下萧景辰,眼下只是还需要时间缓慢的过渡情绪,而已,仅此而已! 如今再看向自己曾经居住过数日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不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就连草木,都有情吧! 感慨到这里,张珏再次看向大门口的方向,多么希望,此刻还能再次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许之华? 突然与许之华对视,这怪莫名其妙的,张珏还挺讨厌她的,择日不如撞日,多待一日,多一份危险! 人生无不散之宴席。 上午看完景王府,一会还得去定国公主府上,那夜,萧凝珠匆匆把她的玉佩给自己了,如今自己要回到现代了。 自然是要把东西还给笑凝珠了。 再看最后一眼,转身离开,张珏突然眼前一黑.... 人生第三次意外,被人装进麻袋了。 服了! 人生啊!还真是奇奇怪怪! 人生不能事事都圆满,否则就会遭天谴,直接掳走,光天化日的,大白天的,这个世道没王法吗? 怎么还能大白天的抢人啊?张珏拼命挣扎,想大声喊救命,刚喊了一声,嘴巴里就一条毛巾绑住了。 今日是景王殿下与丞相之女大婚之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根本无人关注无人的角落里,一个普通人遭遇到什么? 景王府外,萧景辰身着鲜艳的红色喜服,迎接来往的宾客,此刻突然生出一丝的困疑,瞧着张珏被掳走的方向,莫名地生出一道奇怪的感觉。 快步想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却被突然出现的许之华拦住:“殿下,你要去哪里?” 只是萧景辰再仔细地瞧了那个方向看去,除了人,还是人,并无任何的异样,而那种感觉也快速地消散,转身看向贴身侍卫食禄后,才道:“今日,我大婚,可为京都的百姓,开设善饭!” “景王殿下,要为各位设置善饭,请各位笑纳了!” ...... 人群一片欢呼,高声祝贺着景王殿下新婚大吉,夫妻举案齐眉,早生贵子,金玉满堂,日日康健,百年好合!!! 只是这样的吉祥话,张珏只能听着,再穿过巷尾,就彻底无自救的机会了。 景王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就连祠堂门口外也有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京都的各权贵门阀,世家公子,皆在其中,他们各个都身着华服,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珍馐美味,香气扑鼻。 欢声笑语,推杯换盏,气氛热烈非凡。 直到伴随着一声:“吉时已到。” 一对新人,俊俏帅气,美丽动人,明明看起来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此刻,偏偏各怀鬼胎! 伴随着:“一拜天地!” 二人面向门外,深深鞠躬,接着是一声:“二拜高堂!” 他们转身向祠堂的牌位行礼。 最后才是:“夫妻对拜!” “礼成!!!” 然而,珍馐美味面前,即便是身着华服,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也都是各怀鬼胎,宴会间隙,许之华趁机走到沈如风面前。 沈如风好像也明白许之华的意思,两个人不经意间的对视。 许之华用仅供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沈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 事情已经办妥了!!!沈如风点头回应道:“先前王妃想要的东西,也即日送到!”突然有景王府的下人经过,两个人快速的散开。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此时再看沈如风的阴沉的脸上,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微笑,而眼神里则是藏不住的狠辣!!! 沈家同刘太尉本就是一脉,对他们来说,最大化的利益,自然是萧永昌顺利登基成为北周新一代的帝王。 之所以会参加萧景辰的婚礼,其中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这里有他必须要见到的人,肃王——萧永昌。 不仅仅不仅仅是沈如风个人来说重要,对于整个还有沈家,太尉府,以及整个以刘贵妃为首的一脉体系,都是至关重要的人,都是他们在新一轮的权力斗争的至要因素。 然而,以萧景辰一贯谨小慎微的性格,又怎会如此掉以轻心呢? 别说是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了,即便是在洞房花烛之夜这样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他也绝不会有丝毫懈怠,更不可能放松警惕。 虽然眼下,局势已定,但仍错综复杂,变数与危险时刻存在着! 稍有不慎,对他来说,便是沦落到万劫不复之地,今日是他大婚,各种人员流动,鱼龙混杂,他自是早就作好了万全之策。 所以,今日,沈如风所带来的暗卫,在景王府上上下下,就连膳房,柴房,此等之地,都搜了个遍,依旧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关于萧永昌的踪迹!!! 当然,此番前来,沈如风,本就不指望能带走萧永昌,光天化日,强行从景王府带走人,实在是难。 也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本就是为了熟悉一下景王府邸的地形而已。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萧景辰擅自夜闯未央宫,单单只为救一女子之事,这件事情在皇后残余党的广泛推波助澜下,早在京都权贵世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凭着沈如风对萧景辰多年的了解,那家伙给有病似,素日里总是装作一副不近女色的清高样子,可就偏偏就生了一副俊俏好模样,引得京都里这些高门贵女的极度的追捧....... 有生之年,能见识到萧景辰为一名女子而如此动情,也是值得了! 风流韵事,传的热火朝天,沈如风本就想,若能用此女子来要挟萧景辰,顺道打探出来萧永昌的下落,不知会怎么样? 结果,没想到,那日在醉仙楼就碰见许之华了..... 第44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事发突然! 男女之间力量上的悬殊,还有人数上的悬殊,让此时的张珏根本就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可以说是毫无抗争之力! 几次三番,张珏拼命挣脱被对方蛮力强行禁锢着,最后的结果,反而是对方又用麻绳捆绑住了自己的手和脚。 穿过一条冷清的小巷之后。 身后,景王府的热闹也越来越远了! 直到张珏被扔进一辆马车里,几次想起身都因为手脚都捆着狠狠地摔在原地,这么折腾几次,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 眼下这种情况,张珏也知道抗争无用了,不如养精蓄锐,静观其变,按照之前电影里看到的情节,这种情况下的被绑架,应该是尽可能地,多多记下一些细节,为后期自救。 可,张珏大半个身子都被麻袋罩着,能感觉到亮光,视线上却什么都看不到! 马车刚开始还算平稳,后面出了城,路况越来越糟糕,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安静了,一路的颠簸,脑袋都被磕了几次,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直到天黑后,马车才停下,这一路上,张珏的心理由最初的恐惧害怕,拼命地挣扎到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到底是今日绑架了自己? 或者是自己被人伢子盯上了? 按照普通人生活轨迹,这种情况大概是遇上了拐卖妇女儿童的人伢子,不过张珏不一样,自己这样天生到倒霉之神,自然还会有更意外的安排? 只有想不到,没有不会发生的? 再或许,如果不是人贩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萧景辰的仇敌,想拿自己去威胁! 可? 还不对! 张珏再细想,依旧不对,即便是画像,这种程度,一般的路人,陌生人,也不可能认出自己,除非是熟悉的人! 或许? 再联想到,和许之华的最后一眼的对视,不得不猜想,也有可能是自己的仇人,那他们现在把自己拉出城,是为了灭口! 灭口! 张珏无语了,神他妈无语了,自己都准备离开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张珏是直接被人直接从马车拎下来的,迈进一个破旧荒废的院子后,径直扔在坚硬的地面! 这一摔,差点没把张珏的摔断气,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某一个部分蔓延至全身。 刚想大口地喘口气,却又呛了几口灰尘!张珏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是真的无法呼吸,张珏被憋的脸通红,认命一般躺在地上,静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对方好像害怕张珏真的被这灰尘呛死! “大哥,她不会死了吧?” “你别胡说!” “要死了,咱们可不好交差啊!” “大哥,大哥,她不动了,不会是死了吧?” “别废话,打开看看!” 说着对方的两个男子,直接扯下了套在张珏身上的麻袋,扔了一个水壶到张珏身边,都这个时候,再也顾不上,水干不干净?是不是气泡水?只喝苏打水的规矩了! 张珏摸索了一番,才捡起水壶,挣扎起身,拧开盖子后,赶紧喝了一大口水后,才算是呼吸到空气! 借着屋外的月光,张珏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一个破庙,简陋的陈设积灰的香案,看样子是好久没人打扫了,泥塑佛像也因为长期没有香火的供奉,变得有些陈旧。 想逃跑,肯定是不可能的!门外是两个大汉,单凭力量和人数上,自己都不占优势! 救兵? 请救兵? 眼下自己的手和脚被捆着,况且是出了城的! 再听这四周的声音很安静,是那种山野荒地的寂静,这附近方圆十里,估计连户人家都没有,要不这寺庙也不能荒废了。 唯一可以判定的是,对方暂时不能让自己死! 但即便如此,张珏也要尽量听话,减少存在感,不去激怒这二人,免得他们做出其他的过激的行为,这样倒霉的还是自己。 待到明日,自己再看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逃走!好在,那二人并未过来打扰过张珏,只负责看管着不让自己偷逃跑而已! 张珏试图通过假寐降低那劫匪的警觉心,偶尔稍稍睁开眼睛,透过破洞的窗户,观察到月亮已是正当空。 具体的时间,张珏也无法估算精准,猜测个大概! 应该也就十点左右,现在还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就算门口那二人睡了,此时也不能算是深度睡眠! 稍稍有个动静,就能把这二人给吵醒! 倒不如自己先睡了,先养精蓄锐,放松麻痹他们,张珏有一套自己训练的呼吸睡眠法,曾在朋友们抱怨被失眠困扰的时候,大放厥词,口出狂言道:“只要自己想睡觉,就能睡觉,除非是自己不想,否则,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随时入睡。” 然而! 地面太硬了,还有这一路的颠簸,张珏早已经是浑身疼!即便是这样恶劣的环境,张珏竟然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被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喊醒。 “姐姐,姐姐,你醒一醒...” “醒一醒...” ... 张珏猛地惊醒,自己不是遇见鬼了吧,这荒山野岭的废弃庙里,那里能有小孩,刚想大声尖叫,就被小女孩温热的小手捂住了嘴吧。 手是热的。 那应该就是活人了,张珏才好险松了一口气,又好奇想要再问些什么,小女孩指着院子里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门口的那二人睡的呼噜震天响,院子的两个人仿着逃跑的路线,特意沿着制造了一些痕迹。 张珏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三个人? 还有大人有小孩,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对方示意张珏别出声,熟练取下腰间的短刃,利索地割断绑着的绳子。 张珏目瞪口呆。 想称赞,又不能开口讲话。 随后,院子里的二人走进庙子,熟练地带上张珏走到那个佛像前,张珏也是走近才看到那佛像背后有个洞,不大,但能通人,小女孩先钻进去后,又喊张珏先进去,走在最后面的男子,负责断后,处理一些细枝末节的痕迹。 里面空间不算大,应该有二十平左右吧,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张珏大概对这三人有了一些了解,是兄弟姐妹三人,刚才喊醒自己的小女孩叫彩泥,稍大些十四五的少年叫俊生,负责清理断后的男子叫王维业,他们是去年来京都投靠亲戚的人,只是亲戚家也先一步落败了,他们无处可去,就躲在这庙里生活。 同时,张珏也知道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京都城有三十公里,整整三十公里,开车都得半个小时。 张珏也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只说是被爹娘卖了人伢子,后面人伢子又要自己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大家都是苦命人,反而更加惺惺相惜。 “只如今世风低落,人道艰难,百业凋零百姓流离失所,哀哉,哀哉...”张珏一直觉得王维业文绉绉的,但又不似刻板印象里,那种传统古板的读书人,做事又谨慎,看样子是有些拳脚在身上的。 这一家人,相貌气度不凡,绝非一般普通人家,只是萍水相逢,各自隐瞒了种种过往,也是情有可原!!! 想必这世道艰难,人人艰难,若是细细说来其中种种,大有难言之苦,小说辛酸苦辣。 何必呢?此刻大家都是沦落天涯的可怜人,张珏第一次完整地体验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45章 考研哲学没白背 次日清晨! 一夜未眠,时刻关注着外界的情况,说来也是奇怪,那么硬的地板自己都能呼呼大睡,如今铺了软软的干稻草。 张珏却格外的亢奋。 果然次日清晨,张珏先是听到其中一个人惊恐地讲话声:“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随后才是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怎么了,大清晨起,一惊一乍的。” “大,大,大哥,不好了,她跑了!” “什么!!!” “大哥,她把这绳子割断了!” .... “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多远,她又没有马车,咱们快去追!!!” 紧接着是,外面的一阵骚乱! 二人惊慌失措,边走边分析,其中还夹杂着谩骂声,声音逐渐远去到院子里,直到听着马蹄疾驰而去的声音! 张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才恍然惊呼自己竟这样轻松地躲过了一场劫难,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全身上下大小各处的磕伤,碰伤,摔伤,还有手腕脚腕处麻绳勒痕,已经渗出红细血丝,全部痛疼席卷而来。 疼呲牙咧嘴,张珏此时内心只想骂人,但在陌生的救命恩人面前,自己要仍维持表面的优雅。 就这样睡了半日,晚上醒来,是彩礼正在准备晚饭,看到张珏醒来,立马开心地说道:“姐姐,姐姐,你醒了,我兄长买了烧鹅。” 烧鹅? 张珏下意识地检查腰间的钱袋子,摸到银子都还在,就放心了不少! 此时的王维业并不在暗室里,张珏问了俊生:“你哥哥,去哪里了?” 俊生瘦弱白皙的小脸,明亮的一双眸子,思忖片刻后才说道:“我哥哥,白日里要去十公里外的镇子上做活了,他说这几日,夜里就不回来了,免得姑娘觉得不方便!!!” 王维业也当真守信,这几日都是清晨才归,并带回了足够他们一日食用的食物。 张珏知他并不是奸邪之人,又救了自己一命。 待自己身体痊愈后,倒不如把身上的银子,赠与他们兄妹三人,想到这里,张珏也便直言道:“这几日,感谢,三位的照顾,还有救命之恩!” “我这次出门,随身是带了一些银子的,不过我要回家,回家后就不需要了,我瞧着暗室虽安全,但也长年不见天日!” “而彩泥和俊生,本就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整日待在这里,空气不流通,晒不到太阳,实在是很不利于身心健康!” “这些银子,足够在周围的镇子上买一所小院子,足够你们兄妹三人生活了!” 听完张珏的话,彩泥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看向王维业,而,这个一向不拘小节的男子竟然扭捏作态起来道:“君子不收嗟来之食,平白无故,王某实在无法接受姑娘的好意!” 张珏懒得管什么君子不君子的,直接干脆地说道:“就当这样交个朋友!那夜若不是你们兄妹三人相救,这钱也早晚被那两人抢走!” 王维业,沉默良久,也未曾说话! 只是背对着三人,暗室里光光源实在有限,张珏也无法辨别出对方的态度。 而此时的彩泥和俊生,听到可以住正常的房子里还很开心,但又看到王维业不表态,他们也只能默默地低下头。 “那王某今日就谢过姑娘了!姑娘今日慷慨解囊,等于救下我们兄妹三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方向才传来王维业低沉的声音。 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听到兄长肯定的回答,彩泥和俊生,二人雀跃欢呼:“我们终于有家了,终于不用住在这小黑房子里了。” 平静的日子,直到三日的午后彻底结束! 王维业这三日,一直寻找适合买卖的房源,白日有张珏陪彩泥还有俊生,在破庙里暗室里玩耍。 清晨回来时,才带回了好消息,说是在离这十公里左右的镇子上,有一间不错的院子,他下午再去同人伢子,交涉一番。 不出意外,明日就能搬到新家! 原本俊生和彩泥也想要一同去的,王维业,下午看过院子,晚上就在镇子里做工,没有时间送他们二人。 张珏又不太能抛头露面,索性就明日一起搬家! 而张珏也做好了打算,待到俊生和彩泥搬进新院子后,自己安置好他们,也便能离开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王维业刚离开不足一个时辰,寺庙外,传来阵阵马蹄的疾驰声。 不祥的预感,也才醒悟,大事不妙,如果是有人下定了决心绑架自己,自然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放弃,若是彩泥和俊生有任何意外,张珏恐怕这辈子都将活在内疚之中。 再单听外面的声音,远远不止两个人! 彩泥和俊生挡在张珏的前面,尤其是彩泥警惕地握着手里的短刃,寒光逼人,一副势死也要保护自己的样子。 张珏最不愿意看到这么可爱善良一个小女孩受到伤害,掏出贴身带的首饰,放进彩泥手里后,才尽量表现出轻松地道:“拿着这些!你们两个躲好!” “兄妹三人买下一间屋子后,就好好地生活,人总归是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姐姐挺喜欢你,你要好好长大,健康地长大,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几日的相处,再相看已是泪眼婆娑。 “沈将军,你确定人还在这里吗?” “放屁!本将军怎么知道她在不在?她一个女子,能跑多远,方圆几十公里,本将军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眼下就算是必须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破庙里,沈如风暴躁如雷,愤怒地一把刀,直接砍死其中一人,又怒吼道:“那日早上有没有仔细搜查这里,就....” 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没,没有,沈将军...” 话还未说话,已是人头落地。 “给本将军好好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再搜一遍,就算把这破庙给我砸了,她一个弱女子能上天入地了,今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暗室里,张珏把彩泥和俊生推到最里面角落里,又拿干草阻挡了视线,而她则是站在洞口的位置,若是沈如风真的发现这里,张珏就第一时间出来,他们既是寻自己,看到自己后,应该就不会再进去搜查了,这样应该发现不了彩泥和俊生。 杂乱的脚步声,敲砸墙壁的声音! 终于那句:“沈大人,这有个洞...” 响起时! 张珏也不再犹豫,挺身而出,厉声呵斥道:“沈将军,不必再费心找我了。” 暗室里很暗,瞬间的光亮,让张珏有些睁不开眼,瞬间的恍惚!! 沈如风一只手捏住张珏的脸,言语轻佻,戏谑地道:“相貌当真是上等的美人胚子,若是在宜春楼...” 张珏知道沈如风要羞辱自己,豪不惧色道:“沈将军,当真是在烟花柳巷里待久了,随口就说来风花雪月的词汇来。” 沈如风恼羞成怒,一巴掌打的张珏口吐鲜血,暗室的微软的惊吓声,沈如风警惕道:“里面还有人?” 张珏本想激怒沈如风,这样他就不必在分心去寻找其他,这样暗室里,俊生和彩泥也能好好地活着! 他若是有种,一刀砍死自己!这样就不会有其他的麻烦事情了! 而眼下,张珏只能眼睁睁地彩泥和俊生从暗室出来,表面上还要强作镇定,若自己不表现出任何的情绪,自然也不会殃及到他们。 看到只是两个人孩子,沈如风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还挺害怕是萧景辰拿着他的剑从里面走出来的,若只是两个孩子,随便打发即可! 妇孺老幼,本就不足为惧! 沈如风一边打量着眼前女子的神态,一边试图用剑在两个孩子身上比比划划,见张珏面不改色,顿时觉得更好好玩了。 随后走到两个小孩子面前,一副人面兽心的模样,假装慈祥地问道:“就是你们两个救的这位姐姐吗?” 张珏努力地克制住眼睛里的泪水,深深地看向彩泥,示意她摇了摇头,不要乱说话,千万不能说认识自己! 可彩泥还是点了点头! 沈如风嗤笑一声。 张珏强忍着眼泪,故意嫌弃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她们就是两个乞丐,两个肮脏的卑鄙小乞丐,不是她们救的我,是想偷我的银钱,沈将军若是不信可搜,公主送我的玉佩,都被他们偷走了!” 沈如风当然不信,他拿出切口平整的麻绳,扔到张珏面前道:“这样平整的切口,应该是很锋利的利刃?” “你当时被捆绑着,怎么可能没人救你!” “若不是,这个杂碎,让本公子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眼看着,沈如风要发飙,张珏狼狈地爬到他的跟前,几乎是哀求语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沈大人,刚才是我错了!” “我不该乱逃走,不该对你语言不敬!” “是我错了,我给你磕头!你就放过这两个孩子,他们就是无父无母的乞丐,就算大人今日放过他们,他们也根本活了几年,就会活活饿死!” 沈如风当然知道了这些! 本就是想用这两个小孩,要挟眼前的女子,他就是想看敌人像狗一样狼狈! 只是这两个小孩!怎么看起来如此的不服气! 不过,今日就算了! “今日,本大人心情不错,就放过你们!” 沈如风看到那两个小乞丐,此刻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擅长欺负弱小,他喜欢掌控他人的性命,就像......,她腰间的短刃,那上面兽云纹,还有红宝石的珠子。 这是,.....这是前朝皇室佩戴的东西,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已经改朝换代十几年了,今日还能遇上前朝的余孽! 突然一个足以让萧景辰下地狱的念头,涌上心头,随后沈如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珏看沈如风突然大笑,十分地不解,内心腹诽道这傻逼笑啥呢? “真是天助我也!” “真是天助我也!” “萧景辰你就等着死吧!” 不解地看着沈如风去抢彩泥,腰间佩戴的短刃,说实话,张珏也挺不解的,彩泥腰间佩戴的短刃,做工精湛,镶嵌的宝石也是真的。 为何不换银钱....? 张珏还在思忖之中,就见俊生挺身而出挡在彩泥的身前,而沈如风,完全是不带任何一丝的犹豫,直接一剑刺穿了俊生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 事情发生太快,张珏甚至来不及思考,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之中! “啊啊啊啊啊!” 愤怒到失语,张珏猛地扑向沈如风,狠狠地掐住对方的脖子!用尽必死的决心和全身的力量,一定也要沈如风死! 可张珏的力量太渺小了! 沈如风很快就占据了力量的主导,猛地一把,张珏被甩到几米外地面上,此时的沈如风因无法呼吸憋的通红的脸,又因为张珏的反抗而愤怒地咆哮! 愤怒地不知所措,随后像是想到什么,朝着张珏的肚子狠狠踢了几脚,嘴里还在不停地谩骂道:“你这个疯婆子!” “你敢伤害本公子!” 然而,此刻的张珏什么也听不见!巨大的悲伤让她愤怒,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她昏厥,更重要的是愧疚让她生不如死! 上午王维业出门的时候,自己还答应了替他照顾一日弟弟妹妹。 或许那夜,他们不该救自己的!再想起与这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明明一切都很美好,未来马上就要进入正轨。 清晨,张珏问王维业既是读书人,为何不去考功名。 王维业低沉的眼眸,说不出的悲伤,他说,今朝崇尚武力,读书人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张珏开解他,世事难测,人要向前看。 “前朝崇尚礼乐,诗礼,以文弱纤细为美,后来被北周武力推翻了。” “于是北周为了防止再来别的武力推翻自己,就崇尚野蛮和武力,却没想才短短十几年,他们一个又一个拥兵自重,就连他们皇帝都管不住他们咯。” 又接着感慨道:“人类总是妄图通过总结教训,来规避错误,实际上,做越多错越多。” “最好就是什么都不做。” 王维业一双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嘴里欲言又止的敬佩,一时得意忘形,张珏又开始讲起了哲学,滔滔不绝地讲述矛盾,讲述事物的发展... 再看着其他三人闪着亮晶晶的眼神,那种对自己崇拜的眼神,张珏暗自得意,就知道自己考研时候哲学没白背。 如今,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是天人相隔,张珏望着躺在地上的冰凉的尸体,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要沈如风死! 张珏要沈如风死! 第46章 我要活着,亲手杀掉沈如风 巨大的疼痛,让张珏瞬间汗流浃背,痛苦地蜷缩在马车上,生不如死!!! 脸色苍白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随时都有可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然而,此时此刻—— 唯一能让张珏已经坚持着活下去的念头! 那就是杀了沈如风。 大脑的意识虚空,唯有张珏还在反复呢喃着:“我要活着!我要亲手杀掉沈如风!我一定要活着!” “我一定要亲手杀掉沈如风!” “我要活着,亲手杀掉沈如风!” 怀着这样的愤怒,委屈和不甘,交织在一起的而形成的强大信念!!!让张珏强行支撑着身体,仅剩最后一丝力气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生的希望。 等待着命运把自己带向何方? 张珏甚至没有力气,集中去判断思考外界的任何信息!马车一路颠簸,再到平坦,直到停在某个地方,自己再被人抬起来,再放在某个地方。 好像他不是人,而是一个货物!!! 眼下,自己不必浪费多余的力,去思索判断有用的,没有用的信息,张珏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唯一的念头就是:必须要活着! 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有机会亲手杀掉沈如风! 为那些枉死在他手里的人报仇雪恨!而张珏也知道,萧景辰一定会来救自己的,意识混沌之际。 张珏又一次来到一个黑暗小巷子的入口,路的尽头是外婆家居住的小区。 小时候自己喜欢和外婆待在一起,几乎是每个暑假夏天,张珏都是每日流连在自己家和外婆家之间。 那年暑假,是张珏小学毕业! 满怀着长大了的小骄傲,小确幸,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去外婆家,只是中间突然下一场暴雨,那是炎热夏季经常会出现的阵雨。 因为下雨耽误了一些时间,待张珏走到那个巷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此刻的路灯还没有亮起。 住在巷子第二间的人养了两条很恶很凶的大狗,那家主人也很怪就任由着那两条狗每天狂吠! 平日里会有很多人路过,偏巧那个时刻没有,张珏清晰地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进入巷子肯定会遇见那两条恶犬。但她还是如同注定一般,骑着自行车勇敢地进入巷子里,进入了她人生的轨道之中.... 低沉的嘶吼声,不详的预感,黑暗里蹿出来的两个狗,猩红发亮的眼睛,如同黑夜里恶魔,咆哮着向自己而来,张珏惊恐地尖叫着,脚下玩命地瞪着自行车,耳边的风呼啸而来,却不敢回头。 那两条狗仿佛化身成了更凶狠的食肉动物,咆哮着,嘶吼着,恐吓,捕猎食物,就这样紧紧地跟着张珏身后,无穷无尽。 原本不足三百米长的小巷子,此时仿佛是没有尽头的—— 张珏恐惧绝望地大喊:“萧景辰,快来救我。” 下一秒,身体上的疼痛,席卷而来,猛地睁开眼睛,已是满头大汗,此时的张珏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梦境里的恐惧,让她浑身战栗! 随着大脑的逐渐,张珏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一定是上天可以安排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自己不应该一直拒绝上天分配的使命! 所以才要承受的上天的惩罚。 或许自己的重生根本不是偶然,自己注定是要来到北周的。 张珏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努力克制住情绪,才算彻底冷静下来:“开始相信命运的安排,是向命运屈服的表现!” 而此时的张珏似乎已经被所谓的命运击败了! “冷静,快点冷静下来!”张珏内心不断地劝诫自己。 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在讲话,再仔细听——是春桃的声音! 是春桃和沈如风在对话,话语里能听出春桃的言语里心疼,焦躁和责备:“怎么能受这样重的伤?” 沈如风能听出春桃言语里的不悦。 但碍于对方是刘贵妃的亲信,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春桃姑姑,这个真不怪我,那破庙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两个小乞丐,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沈如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其中有一个小乞丐,她腰间佩戴了一把云兽纹短刃,镶嵌着的,可是前朝皇室的东西。” “关于前朝皇室之事,一向是禁忌,你也懂得!我要把那两个小乞丐也带了回来,谁知道?她给疯了一样,你看,你看....” 沈如风,伸着脖子,似乎在力证,话语的真实性!! 虽然前朝已经过去二十年,但依旧敏感!自然不敢乱点评,沈如风虽然并未说明,但这让春桃怀疑其真实的目的——把张珏和前朝皇室之人牵扯到一起,张珏又是景王的人! 春桃不敢再往下多想:若是让沈煜将军以此为借口——萧景辰勾引前朝皇室之人,妄图谋反,那才是彻底完了! 有那么一瞬间,春桃也慌乱了。 萧景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崔家被灭门的时候,春桃只有三四岁。 古代那种灭满门的方式,通常都是深夜偷袭! 先是院子外面埋伏好杀手,但凡是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飞出去! 杀手们破门而入,一进院子就直接拿刀砍人,就连下人,奴才一个都不会放过的,等全部砍死后,堆积在一起! 清点人数,原本这府上有多少人,事先已经调查清楚了。 清点人数,一字不差后,然后才一场大火! 杀光,烧光! 销毁所有的证据! 而那个时候,只有三四岁的春桃,是怎么样活下来的,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是怎么样在那样一场灭门屠杀中活下来!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又该如何在一个乱世独活! 直到濒临死亡的春桃,遇见萧景辰! 萧景辰知其身份,并想把春桃送到别处生活,是春桃执意要进宫,她这条命,本就是上天留下来为自己的家人报仇的! 这一路的凶险,春桃都未曾眨过眼,唯有这次,她知道,这真的会要了萧景辰的命! “春桃姑姑,春桃姑姑!” 眼下,春桃失了神,见沈如风不解地看着自己,为了防止露出破绽! 春桃快速作出反应,试图用刘贵妃吓唬沈如风,随后便面带不悦地说道:“沈大人,也不该让她受这样重的伤啊?” “那秋月本就是贵妃娘娘的亲信!当初也是为了护住肃王殿下,才不得已让她接近景王的!” 沈如风敷衍地说道:“把她拉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我就让府上的大夫给她检查一番,这两日也给她服了几贴药,再养了几日,身体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春桃客气行礼道:“那有劳沈大人,多加费心了,奴婢也好回去给贵妃娘娘交差。” 沈如风言语轻佻道:“我瞧着她,颇有一番姿色!待我解决掉萧景辰,本公子也好好享受一番!” 春桃此刻并不想理会沈如风,更无心关注他说出这等腌杂话来! 这些日子,连续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多年的隐忍,就是为了最后的结果,春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如风得逞! 先前为了能隐藏身份,就连萧景辰的大婚之日,都未能亲自到场,讲上几句吉祥话! 如今,已是万不得已,春桃迫不得已要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把眼下的实情如数告知萧景辰! 此刻,若不是大局为重,春桃真想亲手宰了沈如风! 第47章 至死方休 有些事情不是由着自己开始的,也不会由着自己想结束就结束! 既入了局,就,至死方休。 听着春桃的脚步声远去,张珏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彩泥和俊生,还有王维业都是前朝皇室残留在北周的后代! 突然明白,沈如风为何大笑! 可回城的时候,也并见到彩泥,看来这个沈如风,还是有些下三滥的狗脑子的! 倘若,沈如风得逞,利用什么狗屁,通敌叛国的罪名,陷害萧景辰!那后果,完全是不堪设想! 眼下,自己就在沈如风的府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唯有耐心地等着! 世上之事瞬息万变,这一秒是你得势,下一秒又是她登场,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养好身体,以后才能报仇! 此时此刻,张珏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和春桃见上一面,叙叙旧!那日自景王府一别,二人再未见面! 属实没有想到,今时今日,能在这等场景下,隔着门窗见上一面! 古肆茶道,临水河畔,豪华的胭脂水粉店铺,春桃似普通女顾客一般,认真地挑选着胭脂水粉!拿起一盒姹紫嫣红,闻了闻,然后再观赏一番,放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装作无意地走到柜台,问道:“掌柜的,广汉特产的胭脂二月红还有吗?” “广汉特产的胭脂二月红!” 听到熟悉的暗语,掌柜挥手打发了站在柜台的店小二,客气地回答道:“这位姑娘,这胭脂二月红,制作起来实在是繁琐!” “不仅需要姑娘先支付酬金,还须得改日来取!” 春桃直接把带着绣荷花的禾包,扔到那掌柜面前,十分坚决地说道:“我也是替我家主子做事,我一个时辰后就拿到!多少银子,我们家主子都付得起!” 掌柜为难地皱眉,委婉地说道:“姑娘,一个时辰,实在是太过于仓促了!”春桃霸气地说道:“我家主子多的是银子,若这些不够,我还能再加!” 众人见春桃衣服样式虽不出挑,但布料却是实打实的苏绣,如今只是豪掷,更是议论纷纷地猜想,她主子到底是谁? 而掌柜表现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听春桃如此豪气,立即开心地拍板道:“好的,在下即刻就去配货,请姑娘一个时辰来取货!” 店铺里其他的顾客,纷纷艳羡道:“真是有钱人啊!”春桃也是做戏做全套,在一众妇人小姐的艳羡之中,气宇轩昂地离开。、 古色古香的茶楼,坐落在繁华的街道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彰显着茶楼的雅致和与众不同! 走进茶楼!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环顾四周,一楼大厅,布置得相当地典雅别致!桌椅摆放整齐有序,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增添了几分诗意! 文人墨客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喝茶斗棋,也有独坐品茶者!只为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闲适! 茶楼的中央有一个舞台! 琴声悠扬,歌声婉转,令人陶醉其中,再往二楼,便是雅间,春桃和萧景辰靠窗而坐。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此时的萧景辰,只身静坐在光线之下,听春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 细节,包括张珏受了伤,以及还差点掐死沈如风,最重要的是那两个小乞丐,他们是前朝余孽。 而沈如风,正准备用她们来对付萧景辰,春桃继续说道:“殿下,眼下,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前朝的小女孩,然后,我们必须要...” “防止节外生枝!” 春桃没有再继续往下说,静待着景王殿下作出下一步的指令,而此时的萧景辰从未如今的沉默过,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盏清茶! 看着氤氲的水汽,飘散在半空中,如此反复着,午后的阳光,在他的身后洒下,更显得肌肤胜雪。突然,萧景辰的眼眸里,生出一丝冷意。 转瞬即逝,即便如此! 还是被春桃敏锐地察觉到了,作为跟在萧景辰身边多年的人,这一刻,春桃知道,萧景辰会解决好这件事情! “你拿上这个!” 白皙的指节分明手臂上,隐隐暴起的青筋! “是胭脂!”春桃快速地拿起茶桌上的胭脂盒,起身,行礼道:“景王殿下,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 午后的阳光,洒在茶楼二楼的雅间里,墙面上是行云流水的一幅字画,萧景辰依旧是一个人在安静地坐着,直到面前的茶,完全凉透! 萧景辰才端起面前的冷茶,一饮而尽,眼神里是难以掩饰的杀意! 再想那日,在景王府外的异样,萧景辰内心是止不住的懊悔,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再想到春桃所描述见到张珏的场面。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内心是止不住的痛苦! 那日,她是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吗?她当真就那么决绝地要离开!那她为何不让自己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对自己当真是如此的狠心! 痛苦过后,方得窥见一丝真相! 是许之华,看来自己这位侧王妃,当真是不能留不得了!前日自己还好奇,她哪里平白无故地寻到了自己最爱的那株白玉莲花山来? 白玉莲花山,不过一件玉石摆件! 难得是意境——绿翡翠雕的荷叶,雕刻的栩栩如生,单单这样大的翡翠本就难寻,又巧夺天工,工匠完全因其形,修饰了莲花的叶子,连络脉都分明。 那白玉也是难得,凝脂若白,偏偏尖尖上那一滴心头血,让工匠细雕成莲花的盛开时一抹红粉。 甚是好看。 最重要的是,那是自己一眼就爱上的东西——那原本是前朝皇室的东西! 北周伐齐后,数以万计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都成了北周的囊中之物,偏偏只有这株白玉莲花山,萧景辰一眼就看上了。 不过是,萧景辰一直不得其父皇的喜爱,所以从未讨要过。 后来是刘贵妃诞下萧永昌的时候,皇上大喜,任凭着挑了好玩的,好看的,赏了过去。其中就有这株白玉莲花山! 次年,沈煜边疆首战首胜,大喜。 刘贵妃便赏给沈煜将军,如今看来,沈如风当真是下了血本,而这个许之华,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之前,她就算是再闹,不过是内宅后院,女子间的争风吃醋,萧景辰总归是要看在许之朗的面子上,放纵她几分! 可惜,自己一再地宽容,竟让她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来! 第48章 他真的会从天而降 眉月西归,夜黑风高,伴随着打落更!!! 一慢一两快,咚,--咚,咚,三声后,打更人的吆喝声:“夜已三更,小心火烛。” 咚,--咚,咚 “夜已三更,小心火烛。” 京都——将军府外!!! 数十的黑衣人,健步如飞,轻松跃过高墙! 即便是黑暗中,又遮了面纱,但从那从容不迫的眼神里,也能分辨出就是萧景辰,指挥着黑衣人翻进院子后。 将军府外,又迅速埋伏了一大批杀手在黑暗处!今日,即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活着离开将军府! 萧景辰对将军府还算是比较熟悉,曾经和沈如风等一众京都世家公子们同在太傅院里一起念书!再加上前期的自己,长期地蛰伏,基本上没有引起过任何人警觉! 按照春桃描述的路线,萧景辰大概能猜到——张珏是被关在将军府,雀北院的客房里! 目标明确! 这数十人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张珏,至于其他人,一概格杀勿论! 一行人飞檐走壁,直达雀北院! 此时的院子,灯火通明,明显有重兵把守! 解救张珏的过程,必须要低调,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惊醒了府上的其他人,将会直接影响后面的灭门行动! 因此,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萧景辰并不知的是——张珏亦未眠! 客房里,张珏被关押在这间屋子里,已有十余日!自那日之后,再未见过沈如风,开始的时候,张珏还能坚守着,敌不动,我亦不动的原则。 兵法吗? 谁上学的时候,还没看过几招兵法啊! 然而,沈如风,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此时的张珏,完全是困在案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仅仅只是自己也就罢了。 这几日,张珏最挂心的还是彩泥,沈如风,那样卑鄙之人,此刻,自己是真的担心他会给彩泥上刑! 若是,彩泥真的受不住刑! 再把王维业也交代出来,虽然对方也未表明身份,按照一般狗血的现实来看,这个王维业必定是假名,而他也是十九年后,推翻北周的政权的! 现在的王维业,羽翼未丰,要是提前把他给弄死了,这才是大麻烦! 可偏偏,沈如风再也未露过面,张珏不知道这癫子,又会作出什么疯批事情来,单沈如风下令让在外面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都点上了火把! 就证明,这家伙是个大疯批! 若把外面的院子形容成黑夜如同白昼,或许是有些夸张!但这样的灯火通明场景!若是有人想趁夜黑风高,搞点事情,属实是有些困难! 张珏实在是焦躁!因此,这几日都是到了深夜,也不曾有困意,即便是朦朦胧胧地睡了几个小时,也睡的不安稳! 好家伙!这谁能睡着啊!!! 张珏不知道自己将来闯下多大的祸端,以及,引起怎样的历史变化,自己这等小人物,搞出这样大的变动! 老天爷属实是有些抬举自己了 ! 春桃必定是会给萧景辰通风报信吧!虽然和萧景辰非亲非故,但张珏却迷之自信,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只是,按照自己的设想,趁着夜黑风高,杀人无形! 想必是沈如风那个蠢货想了几日,想出了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点子,想到此处,张珏脱口而出地骂道:“这个死变态,沈如风,心机真重,妥妥的心机男!早晚我要亲手解决掉你!” 骂完沈如风! 张珏顿时茅塞顿开,神说了:“唯有自救!” 即便是笃定萧景辰会来救自己,但张珏实在是不想过这种被囚禁的生活的。 这些日子,自己正常用了药,饮食上还算营养,身体也已经恢复如初!沈如风那几脚,踢在张珏的肚子上。 当时张珏感觉自己的肠子都断了!这要是搁到现代社会,自己一定会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照完ct,还要拍彩超! 自己一定要找律师告到如风倾家荡产! 可惜!这不是自己的时代,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张珏更无心睡眠,再环视房间环境,四周空空如也! 也不能用空空如也来形容! 只是没有什么能用的工具,帮忙张珏逃离这里,即便是越狱,连把勺子都没有,每日餐食都是有人专门盯着的,连一根筷子,自己都藏不了! 吃完饭连餐具都端走了。 即便是有勺子,自己也不能像影视剧里那样,用一个勺子都能挖墙越狱,向下挖肯定不行啊! 古代的房子,又没有完整的地下排水系统! 向下不行! 那向上呢? 向上? 张珏抬头望了望屋顶,一根雕花朱漆的大梁,是铺设的瓦片! 有时候,张珏真的挺惊叹古人的工艺的智慧!是怎么能想到这样好的办法?既要建造出最适合自己生存下去的空间! 又要那种极致美感繁琐工艺!并且还要兼具实用功能! 当然仅供——权贵世家特有! 环视一圈,房间里能用的工具,仅有的一张八宝桌当成支撑点,再往上加上凳子,自己再爬上凳子! 或许还真能,有一些希望!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起身,还是有一段的差距,张珏有些错误估算原主的身高了! 现在的张珏,哪怕是踮起脚尖,也仅仅只能摸到那大梁的位置,此时此刻,若是上面扔下来一根绳子,那还行? 张珏正想着! 突然察觉到屋顶有异常的响动,万籁俱寂,哪怕是细微的声响,张珏也能清晰的听到,正疑惑着:“难道是来救自己的人了?” 正想着,头顶处就有灰尘掉下来! 瓦片松动,下一秒,便有人向下观望,二人四目相对,竟然是萧景辰! 太猝不及防了! 张珏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念了这么久的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上次见面还是上次! 这也太巧了吧! 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她想若是有绳子,从天而降,没想真的就来了! 这一刻,所有电视剧里的狗血爱情桥段都弱爆了,自己爱的人,好像是驾着七彩祥云的齐天大圣! 他真的会从天而降! 第49章 格杀勿论!!! 夜深人静! 张珏依靠着萧景辰的力量,轻松地翻墙! 将军府外,萧景辰牵过一匹马,深情缱绻地看向张珏,当然,张珏也一样,眼神都快拉丝了! 不过,张珏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可会骑马?” 张珏点了点头,作为一个现代名媛,基本的马术课,还是需要学习的! 果然多一个技能多一条生路,还真是不枉费自己浪费时间,辛辛苦苦地学习马术!没想到啊,还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救自己的命! 见张珏点头。 萧景辰才放心地说道:“你先回府!这马认识路,你只管驾驭着它即可!”果然多一个技能多一条命,还真是不枉费自己浪费时间,辛辛苦苦地学习马术。 张珏顺利上马,才疑惑地问道:“殿下,你呢?”再往暗处瞧去,是大批埋伏好的杀手,难道? 想到这里,张珏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道:“殿下,我同你一起,那日沈如风,在破庙里,杀了我一个朋友,那日,我也发了誓,要亲手杀掉他!” 黑夜里,她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唯有熠熠生辉的光芒,是彼此前进的方向! “格杀勿论!”伴随着萧景辰一声令下,黑暗中无数的杀手,井然有序,高效快捷地翻墙而入,手起刀落! 片刻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场杀戮,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开始只是暗杀,后面也有兵刃相接的打斗声,也有人试图想要逃跑。 不过,很快就被埋伏在外面的杀手轻松解决! 萧景辰就那样伫立在黑暗之中,仿佛眼前的屠杀,不过是一场儿戏,而此时的张珏虽未亲眼去目睹,将军府里的惨状,但凭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色。 就能推断出其残酷性! 直到有人来报:“回禀殿下,已悉数杀光!除了远在边疆的沈煜将军,还有沈如风,属下并未找到他,也并未在尸体中找到他!....” “我知道他在哪里?”萧景辰转身离开,身后是将军府上,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 此时此刻,北幽苑——竹韵院,那日的大火,因为那场大雨,并未对北幽苑产生太大的影响。 春桃依旧是膳房的管事宫女! 住在她以前的房间里,之前一批的宫女全部被处决后,现在竹韵院里的宫女,都是春桃自己从来挑选的! 好像一切都没变!新人换旧人罢了! 然,此时,真正掌管着北幽苑的人,却是春桃! 夜幕笼罩下的北幽山,坐落于群山之间的北幽苑,静静地伫立在山间,犹如渺小的孩童面见神圣的守护者! 山间的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银辉,照亮了山间的小径和树木。 月光如轻纱般柔和,给整个院子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面纱,夜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低声诉说着山中的故事。 此时的春桃还未睡,她正静静地凝视着京都的某个方向,远远地看着火光升起,照亮那微小的一片夜空! 这场大火! 犹如,春桃小时候见证的那场大火。这一刻,她的内心深处还是那个三四的孩童,父母,兄长,丫鬟,下人。 通通倒在血泊之中..... 再看春桃,她已经泪流满面,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等到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为家人报仇。 开始,春桃还是在小声地呢喃着:“爹,娘,女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无数日夜难以煎熬的时刻,都为了这一刻,春桃开始朝着远处的天空大声地呼唤道:“爹!娘!女儿,今日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爹!娘!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 “咱们崔家的仇,终于报了!” ...... 这么多年的仇,终于在今日得报,声音越来越响,仿佛要响彻山谷,响彻天地,响彻到死去的家人都能听见! 而此时——竹韵院里 还有另一位主角——刘贵妃,她呆若木鸡从窗前走到椅子前坐下!步履甚至有些蹒跚,这才短短数月! 刘贵妃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眼神空洞无神,青丝间也生出几丝华发,大概也能猜到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都没了!都没了!”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将军府一场大火,照亮半个京都的黑夜! 宜春楼外 驾马疾驰而来的萧景辰,与怒发冲冠才起的沈如风,在街角相撞,这一刻,仇人见面分别眼红! 再见将军府方向,滔天的大火,沈如风率先举起剑砍来,萧景辰健步腾空而起,躲过了猛烈的一招! 沈如飞追逐而来,大放厥词道:“萧景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景辰冷笑一声!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然而比起此刻眼前的仇人,沈如风更关心将军府的情况! 沈如风借着街道两侧的一个货架子上,一跃数丈后,落在屋顶之上,飞檐走壁,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去。 萧景辰紧追其后。 自当是顾不得这么多了,斩草要除根,无论如何,今日沈如风必须得死,否则将是后患无穷! 沈如风没想到萧景辰轻功如此了得,再回头,萧景辰的剑已经刺向沈如风!一时间,竟落得下风,沈如风不得已,猛地腾空而起,一招飞龙在天,暂时逼退萧景辰。 侧身躲过沈如风迎面劈来的剑,萧景辰眼里杀意已经掩饰不住,剑锋起,随手扬起腰间的佩剑,逼得沈如风走投无路! 才把修罗场从屋顶转移到街道之上,一把长剑撑地,借力而起! 沈如风还在忧心母亲,只想快速战速决,招招凶险,剑剑取人性命,然而他怎能不知,萧景辰剑锋一向多诡变,最擅长以柔克刚。 打伤了自己的女人!萧景辰今夜本就没有给他留活路!有来有往,一时间,难分伯仲,然则再往下,沈如风渐渐落到下风! 已经由进攻沦为防守,若是这样,那他是必败的。 只是,这次,输的就是命了。 第50章 一颗雷! 次日,将军府的大火,便在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了,大火只是对外的借口,毕竟此时的将军府,除了远在边关的沈煜将军外,无一人幸免! 包括沈如风! 京都从驿站开始,快马加鞭地传达消息到边关也需得五日,萧景辰当然也是不惧的,自己敢做,就不怕承担后果! 然而,即便如此,萧景辰也并未在将军府上搜到彩泥,以及那把代表着前朝皇室身份的短刃! 张珏知道这是一颗雷!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雷? 失去家人的沈煜,一夜苍老,回京那日,萧景辰特意在城门外相迎,然而,即便是知道血海深仇的敌人,站在自己面前! 沈煜还是强忍着身体上的愤怒向萧景辰行礼请安!也是这一刻,萧景辰也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京都之中,又将是新的一场血雨腥风! 景王府里! 一连数日,自己都未曾见到萧景辰! 尤其是伴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张珏已经几乎不出门了,每日的餐食都是有人照料着的,萧永昌被迁移到别处! 语苑院仅自己一个人住着! 有了这次教训,张珏知道出行之事,须得重新计划!若没有万全之策,不可轻易出门,一旦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自己也不确定? 萧景辰下次还能不能再来救自己!这期间,张珏也在试图寻找彩泥的下落! 彩泥确实不在将军府上,毕竟人都杀光了,府邸都烧成灰烬了,然后只能从能与沈家产生共同利益,并且有亲戚关系的入手! 刘太尉?富商苏家? 有了沈府灭门的前车之鉴,此刻,整个京都的冬天都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尤其,是刘太尉府邸,几乎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还有苏府! 几乎是灯火通明,日夜都有人看守着! 日子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没有互联网,手机,酒吧,夜店,也不能出去旅游,张珏只觉得一日一日闲的发慌。 推牌九,打麻将也玩的够够的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张珏终于开始像所有的重生者,穿越者一样,要凭借记忆,去研究一些现代的工具! 人类进化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早期人类,有天不经意间拿起了工具! 张珏清楚地知道,唯有工具上的更迭,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苦恼的是,张珏这些年,除了上学,再学的其他技能都是吃喝玩乐,自己钢琴,小提琴也是考过六级! 可这个时代也没有钢琴,小提琴! 对于,北周这个老百姓,基础温饱都未彻底解决的时代来说,音律,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因着学了乐器,在音律方面,张珏还算是懂了一些,按照电视剧的桥段,至少还能争争宠。 至于一些比较实用的农业技能,张珏只能先画了草图,之前有次莫名其妙去参观了农业展览馆! 这波属于知道答案推导步骤,还好,算轻松的! 天,还稍凉爽些的时候,玉芯还强行推着张珏在景王府里到处散散步,结果二人刚在园子待一会就碰上司徒宝珠! 不过这个时候,王妃司徒宝珠正和侧王妃许之华内斗争宠的厉害,估计是分身乏术,见张珏行礼还算恭敬。 司徒宝珠,晃荡着满头的珠翠,摇曳着身姿便离开了! 这中间,张珏还见了萧凝珠一次,是在重阳节宴上——萧凝珠一向不与萧景辰往来,即便是景王大婚之日,她也只是差人送来了贺礼,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她会来。 然而,更无法预料的是,萧凝珠率先就到了语苑院! 张珏不忘当日的救命之恩,行了公主的大礼,萧凝珠憔悴不少,一身珠光难掩的疲惫!最耀眼的还要是紧跟着萧凝珠身后的六位美男子! 这段时日,京都一直都有关于定国公主纵欲无度的传闻! 百姓民间谣言,更是愈演愈烈,更有甚者,还编了歌谣:“生于美男子,赠与公主府”的童谣! 这个! 张珏不作评价,毕竟六个帅哥陪自己睡觉,单凭想象就挺美好的。 况且,萧凝珠又做了那样的事情,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得疯!不过,萧凝珠是恨透了萧景辰...... 不然,也不可能参加景王府的重阳节宴,还带上六个男宠! 长期的纵欲无度,萧凝珠脸色实在不太好! 张珏即便是为她忧心,但也无能为力,毕竟人各有命!饶是如此,还是担忧地问道:“公主殿下,脸色怎样如此憔悴?” “可是近来睡眠不好!” 萧凝珠无视张珏关心自己的话,张嘴就来:“你不是说,你再也不见萧景辰吗?你要是没地方去,也可以来我府上!” 张珏表面上问道:“公主,今日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实际上想的是萧凝珠吵架吵不过萧景辰,权斗又斗不过萧景辰,然而,她又想事事压萧景辰一头,大到皇权,小到一位宫女! 张珏内心os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怎样人人都要质问自己?” “我这是什么天生受气包圣体!” 张珏努力克制住情绪,还要表露出轻松的神态,开始安抚萧凝珠的情绪,主要是这萧凝珠这家伙,现在的精神状态真不对啊! 有误会讲明白就好了! 这是张珏一贯信奉的理念,然而这次却不能,自己牵扯到将军府灭门之事,一旦自己说错话,就等于自曝!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凝珠仰天大笑,张珏苦笑!完全猜不透,眼前人是真的开心,还是吓唬自己。 玉佩? 对玉佩,当夜,事态紧急,萧凝珠是把随身的玉佩送给自己当手令使了,但那日,张珏又要玉佩送给彩泥。 可,现在,全世界都找不到彩泥,那玉佩下落不明。 张珏赶紧解释道:“公主殿下,上次,拿走了您的玉佩,本应该及时归还得,但事发突然,情况紧急!玉佩就被我送人了!” “但现在这个人下落不明....” “这玉佩也就丢.....” 丢字还未说出口,萧凝珠满脸写着不高兴,本公主送给你的东西,你就随便送人了!面露不悦出言打断道:“这玉佩,本公主说了是送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了!” “本公主该走了!” 还真别说! 萧凝珠大手一挥,一掷千金的样子还挺帅,张珏哪里猜得透,这个被娇纵养大的定国公主的心思。 目送着她离开,不由得在内心感慨道:“不得不说,太壮观了!” 萧凝珠,满身珠翠,珠光宝气,婀娜多姿,昂首挺胸地在前面,紧跟其后的是六个拥有男模一样身材的绝世美男子! 有那么一刻,张珏真的有点羡慕了! 真太让人羡慕啊! 突然又想到萧凝珠,夜夜忍受失眠的困扰,张珏善良心大爆发,提醒道:“公主殿下,若是晚上睡不着,可以让下人用决明子,竹叶,菊花给您装个枕头!” “倘若再添一些金桂,就更好些,这些都是助眠的!” 就是这样一句关心的话,触发了萧凝珠的发疯按钮,她癫狂一样的质问:“你怎么知道本宫睡不着?本宫好着呢!用不着你来关心本公主!....” “本宫可是定国公主,是先皇亲封的,本公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还需要你一个卑贱之人,来提醒本公主!” tmd的!这女的也太喜怒无常!自己这嘴,真是欠啊!张珏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第51章 大雪 冬!京都城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尤其是这些时日里,流言蜚语四起,首先是茶铺酒肆里开始有人说,北幽苑大火那次,当今圣上已经去世了;还有未央宫里太子是被人推下水淹死的;以及,试图有人妄图联合被灭亡的前朝; 流言蜚语传来传去! 最后,无非就是想要针对萧景辰!为了报仇,沈煜这次用了死招!鱼死网破,之前他能顺水推舟隐瞒了皇帝已经驾崩的事实! 至少还有一个念想。 如今,沈家被灭门!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朝堂之上,景王要隐瞒圣上已经去世的事情!刘太尉,索性就顺水推舟,联合北周的权贵,共同上鉴—— “太子早夭,实乃国之不幸!然君为国之根本!肃王,萧永昌,得天成运,天资聪慧!应为国之根本,立为太子!待圣上百年之后,国方能无虞!” 刘太尉的意思是推荐圣上立萧永昌为顺位继承太子位,作为未来的帝王继承人! 当然他们也知道立萧永昌为太子的机会不大!毕竟皇帝都死个球了,但他们要的就是,即使是最后的结果无力改变结果! 也要把景王立于谋乱犯上的大义之上! 他就是在向萧景辰宣战,要在他青史书下留下恶名。为此,萧景辰也不得不联合司徒迩,以当今圣上身体康健,不必过早立太子为由拖着!尽管关于北幽苑的风言风语,早已经传遍了京都。 只要没到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任何人都要身在其中,用满口的虚假仁义,礼仪国法,来掩饰卑鄙自己的卑鄙行径。 眼下这种情况,做任何事情都无益,巅峰对决,比的就是运气,谁能多一口运气,谁能险胜一招,谁就是胜利者。 整个冬,景王府邸也不得安生—— 全府上下都知,殿下并不爱王妃,除了大婚当日,其他的日子都是宿在侧王妃院子里,日常下人们闲聊,总是会谈起:“王妃除了掌管府里事务的权力外,什么也没有!”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夫君的爱,其他的都是虚妄!” ...... 关于这件事情,张珏有两点没有想明白,这些下人是不要命了吗?敢在景王府,议论景王妃,二是,实在想不明白萧景辰在干嘛? 他是真的爱那个许之华? 还是他要气司徒宝珠,比起来那虚无缥缈的偏爱,张珏觉得还是司徒宝珠掌管着景王府的大权比较靠谱,老公的爱,哪里有掌管着老公家的钱重要? 司徒宝珠现在掌管的是景王府家事大权,以后就是未央宫的中宫大权! 不过按照自己的记忆——这个许之华,应该是没进宫之前就意外死亡,司徒宝珠赢得内宅私斗的第一名! 开启宫斗的第一步! 熬呗! 谁能熬过谁啊? 大雪 浅降了一场雪,入冬天冷以后,自己更不想出门了! 清晨,早早醒来! 往日里都是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今日,为着这雪,自己也起了! 张珏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看着灰蒙蒙的天,密密麻麻地下着雪,点燃了红泥小火炉温了酒! 那流觞杯保温还不错,里面放着天青色的釉瓶装满了一瓶酒! 其他人还未起床,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雪花簌簌下落的声音,张珏也是突然来了兴致,这样的下雪天,当然是,能饮一杯? 不若片刻: 玉芯一群人才起床,待她们推开房门来到院子时,自己已经把一瓶青花醉喝见底了!因是喝了酒,张珏原本白皙的脸,显得更加粉嫩了! 玉芯见状,惊慌道:“哎哟,我的天爷!这样冷的天,姑娘,怎么一大清早的怎么在院子里喝起酒了,再凉着你的胃?” 张珏一人喝的开心! 脑袋晕乎乎,手脚都喝的热乎乎的,举着酒杯踉跄着起身,开心地邀请道:“来啊,我们一起喝,反正咱们也不用上课,也不用上班!” “这样好的日子,不喝酒,太可惜了!” 玉芯见张珏要站不稳,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扶她,猛然才听到墙外有动静!才厉声呵斥道:“谁在外面?” 片刻安静后!才传来萧景辰的低沉的声音道:“我!”听到是景王殿下,玉芯立刻面露惊喜:“是景王殿下!” 玉瑶,瑞珠才慌忙整理衣冠后,开了语苑院的小门! 眼下,张珏虽然喝醉了,大脑还是清醒的很!隔着人群,像只迷迷糊糊的小鹿,侧着脑袋朝门口处萧景辰方向望去! 清晨起床后,萧景辰不过是随身披一件墨青的团纹锦大氅,缎云锦的料子作的里子,里面搭配了一件月牙白锦袍!更显得身形修长! 就那样站在岁月里,容颜如画!眸光里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不过真的好帅啊!真的让人想犯花痴!”想到这里,张珏便直接问道;:“你来看我吗?”清脆声音犹如冬日里的暖和,夏日炎炎的清泉! 萧景辰愣在那里! 看着张珏,一件墨绿色袄裙,更衬得她肌肤白皙胜雪,粉嫩透亮,天然去雕饰,再加上方才的嫣然一笑!青翠欲滴,更胜人间无数! “是!” 明明他们现在都住在一个地方了!能见面的机会更少了,萧景辰之前是羞于见她! 现在不敢来见她,司徒宝珠善妒,许之华也不是好惹的主,朝堂之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生与死,尔虞我诈,实在无暇分身! 只能先假装冷落! 偏是,今日清晨,起床后见落了雪!太想见她了,因此才在语苑院的墙外站了一会,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悠闲。 一大清早就已经喝醉了。 想到这里,萧景辰干脆朝着张珏走去,他伸出手,牵住张珏的手! “你方才饮了酒!” “若是发了汗,进了冷气,会头疼,先进屋!” 张珏如火一般的手,触碰到萧景辰冰凉的手指!心里想必是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自己竟也没察觉。 脑子里想着,嘴巴就直接问了出来:“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吗?手怎么这样的冷,我只顾着喝酒,一点都未发觉!” 萧景辰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走路轻飘飘,脑袋昏昏沉沉,就这样任由萧景辰拉着自己的手! 跟着他进了屋子!房间里的地笼烧的暖洋洋的,方才又喝了青花醉,此时的自己浑身散发了酒的幽香! 手心更加地炙热,更加地发烫! “你从来都不来看我?” 张珏醉着小脸通红,更显的肌肤凝脂,整个人几乎都靠倒在萧景辰的怀里,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还在撒娇地质问萧景辰,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 “一次都没有!” 萧景辰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 其实无数次,他就像今日这样语苑院经过,墨一样的夜里,他就这样听着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也宛然心舒! 只是,眼下时机不成熟,张珏不似许之华,司徒宝珠有世家大族的背景,若非到了万全之时,一旦自己失势!后果不堪设想..... 可怜眼前人,哪里懂得这些? 此刻的张珏,明显然是喝多了,借着醉酒要说些心上话了! 二人的身体几乎快要贴在一起,萧景辰感受到张珏身体炙热的气息,实在是情难自控,身体本能地后退一步! 才慌张地解释道:“近日,本王实在太忙了...” 见萧景辰后退一步,张珏偏又上前走了一大步,还在一脸单纯地问道:“你后退什么?看你平日里挺厉害的!” “可惜,我不能把你带走,带到我的时代....” “不然,就你这假正经的小模样,指不定还能当明星呢?” 这一刻,理智终于被打败,萧景辰才不管,眼前的人在说醉言醉语!他不想在克制了,霸气地吻住她的唇! 第52章 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萧景辰的吻热烈而霸道,张珏大脑顿时清醒了! 任由着对方轻轻地捧起自己的脸颊,目光交汇处闪烁着炽热的情感,微微颤抖的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诱人而又羞涩! 缓缓靠近,萧景辰再次感受着张珏的呼吸,渐渐急促,两个心跳也愈发猛烈! 嘴唇轻触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震!那柔软的触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他们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萧景辰慢慢加深这个吻,探索着甜蜜! 张珏的手臂就情不自禁地环绕住萧景辰的脖子,回应着那样热烈的爱!两个人的身体逐渐贴合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彼此的气息! 这个吻从探索,试探,再次变得激烈起来!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烈的爱意! 渐渐地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彼此的存在和那份无尽的温存! 直到院子外.... 张珏已老实,再也不敢借着酒劲耍酒疯,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抠手指。 “抬头看我!” 萧景辰带着命令不容置疑的口吻,张珏大脑一片昏沉,十分听话地抬头,目光对视瞬间,电光火石,赶紧低下头,内心:“稍瑞啊,稍瑞啊。” “这屋子还挺热!” 张珏佯装用两只手扇扇风,强行转移话题! 再看着萧景辰浑身散发地强大的雄性荷尔蒙气场,继续转移话题:“今天天还不错哈?” 萧景辰眼眉难掩的笑意,看着假装稳重的张珏,起身,压迫性地不断靠近:“怎么?现在知道害怕!” “方才,她不是挺....” “挺能闹的吗?” 张珏尴尬,继续转移话题:“嘿嘿,今日是大雪!天气真好!” “天啊!” 假装很忙走到窗前赏雪道:“今日,大雪!” 院子外的天阴沉着,这会子雪小了许多,自己真的昏了头? “殿下,你今日怎么...?”张珏闭嘴了,方才耍酒疯的时候,已经问过了!尴尬地起身,假装拍了拍衣服,强装镇定道:“该去吃早饭了!瑞珠,她们也该准备好早膳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 张珏就被萧景辰一把抱了回来,紧紧地禁锢在墙上,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人融化掉,过了很久,才传来对方轻轻叹息声,紧接着把脑袋埋进张珏的肩膀上! 像一只受伤的小野狼命令道:“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又是数日,直到冬至,这中间有三件大事,一是沈煜将军被暗杀!但仍未找到彩泥,总之还是无法安心。 二是民间已经开始传播当今皇帝其实已经死了,景王——萧景辰预谋篡位! 这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第三件事情是许之华害喜了! 许之华在景王府里的地位超过司徒宝珠,朝堂之上,许之朗接替兵管总督的位置,相当于连升三级! 据玉芯听到的八卦回来给张珏描述,司徒宝珠砸了满屋子的金银玉贵,发疯了一上午,最后还是景王殿下亲自去哄了她! 是啊,许之华,当真是得意,这个时候,论谁都要膨胀起来,她自己深得夫君的宠爱,唯一能压自己一头的对手,也是凭着母家的荣光。 而现在呢,许之华的哥哥许之朗等同连升三级,位比丞相,已经是司徒迩平起平坐了,许之华压在心里多日的不甘,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怀,以后司徒宝珠再也不能压自己一头了。 偏巧这个时候,许之华又发现自己有了萧景辰的孩子,人生得意,顺风顺雨,不禁地感慨道:“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他日若是顺利诞下小世子,就连日后未央宫的中宫之位,自己尚可争上一争。” 冬至的午后,阳光有些惨淡,天也灰蒙蒙的,几个人在屋子讲八卦讲的起劲,七嘴八舌,滔滔不绝... 不仅是她们,现在整个景王府都在推测他日若侧王妃诞下小世子,会不会取代司徒宝珠成为景王殿下的正妃。 房间里做着刺绣的玉芯,瑞珠,四人讨论的热闹,张珏则是靠在贵妃榻上发呆,旁边放着的是各式的草图,内心地却是感慨道:“那许之华怎么能猜到命运之诡变,今朝帐暖绵绵,他日黄土陇骨皆可变。” 同时张珏大致也猜测到了,为什么许之华会如此短命,甚至还没有入住未央宫就已经香消玉殒丧命于此。 世家之女的婚姻,在夫家的荣宠,与母家的荣宠和未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他日若是真让许之华先诞下世子,中宫之位,未必不是许之华的,司徒宝珠那样性格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只是可惜,许之华那肚子里的孩子,尚未来到人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权力的斗争中,而许之华自己,也在这场内宅家斗之中失去了生命。 估计也正是如此,在萧景辰,高帝在位的十九年里,许家和司徒家一直处在针锋相对的权谋斗争之中。 “嘎嘎,嘎嘎...”院子里乌鸦叫的人心烦,不知为何这几日,院子里不知为何进了两只乌鸦,整日叫的人心烦,玉芯想喊人把两只乌鸦赶走。 张珏制止了,每日还撒些吃的,兴许是冬日是鸟儿们无处寻食,等天气暖和些,它们应该就飞走了,这会子有开始在院子里叫的嘎嘎响。 张珏实在被吵的心烦,直接推开窗子对着树上的乌鸦说道:“不许乱叫了,再叫不给你们吃的啦。”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乌鸦叫的更狠了。 行吧。 张珏无奈,只能把窗户关上,捂住耳朵,玉芯提议道:“那乌鸦叫的太心烦了,不如就赶走了吧。” “乌鸦不是什么祥瑞之物,咱们还是把它们赶走吧。”瑞珠也顺着玉芯的话说下说,张珏才不信这些呢,一只鸟儿,能有什么祥瑞不祥瑞的。 “就是把它们赶走,咱们不伤害她....” “对啊,它这叫声实在是太烦人了。” 人类也只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张珏是挺无所谓,但也不想把这两只乌鸦赶走,不过就是这两只乌鸦,嘎嘎叫的实在心烦,乌鸦不受人喜欢的原因,应该就是叫声不好听吧,有时候,人讲话还不好听呢,不是还得忍受听着。 “今日是冬至,咱们去包饺子吧。”张珏最擅长的就是转移话题,不得不说,转移话题,真的是一件技术活,既要承上又要接下,不然就会太生硬! 就挺尴尬的! “来人,把这两只烦人的乌鸦赶出去。”是院子外面传来的叫嚣声,这下轮到屋子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良久后,张珏才不确定地问道:“有人来了?” 玉芯点了点头,大概日子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来个人,哪里管是谁?张珏欢脱地起身,准备迎接客人! 来者不善? “我家王妃现在怀孕了,你们院子里这两只乌鸦太烦人了,把它们赶走。” 王妃? 这个许之华,实在是猖狂啊! 不过,还没等张珏几人反应过来,只见浑身上下雍容华贵,仿佛犹如天女降临人间一般许之华,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之下,身份尊贵地出现在语苑院普通的小院子。 蓬荜生辉啊? 一点都不夸张! 第53章 看来传言是真的 人啊!就是改不了得意就忘形的恶习,眼见她高楼起,眼见她宴宾客,眼见她楼塌了!只有张珏一个人知道。 此时,许之华嚣张跋扈!当下,张珏还是得恭敬地向许之华行了大礼:“民女张珏,给王妃请安!” 然! 此刻的许之华,哪里能看得见,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她目中无人,轻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树上的两只乌鸦,薄唇轻启,示意贴身婢女:“清莲!” 清莲立马会意!嚣张地指着树上的两只乌鸦道:“我们家王妃在院子里散步,就听见院子里有乌鸦在叫唤!” “我家王妃刚怀了身孕,就有两只乌鸦飞到府上,实在是晦气!” 没见识!乌鸦只是叫声难听些,人家才不是不祥之鸟呢,自己实在无心与她们争辩! 重生到这个时代,那么拼命想要保护的人,结果谁的性命都保不住? 上了那么多年的学,张珏平等地尊重地球上的每一个生命,却被困在人命卑贱,权贵门等森严的时代! 无论是乌鸦,还是俊生,彩泥,或者说,秋月,春桃,....她们这些普罗大众,不过是权贵门阀眼里的一只蝼蚁! 说实话,这两只乌鸦至少还自由些,若是有人驱赶它们,只要挥舞翅膀就能离开,而人呢,更多的时候,都是无奈! 或许是张珏,实在闲的慌,再看着许之华! 内心冷哼:“还真是的闲的,大冷天的,明明知道她自己怀有身孕,自己不好好地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养着,让人伺候着,非要跑出来到处招惹别人,这不是摆明了要碰瓷吗?” 自己院子里的乌鸦,即便是叫声再聒噪,再烦人,有时候也比某些人招人喜欢! 这样的话,张珏自然不敢当着许之华的面说出来,即便是心里再不悦,表面上也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 “本王妃倒是不知道,府上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了。” 天空一声巨响,另外一个狠人出场! 司徒宝珠一袭月牙素色袄裙!闪亮登场,单单那个脖子上的纯白狐狸毛围脖,就是价值不菲! 那么大一条,需要从成年狐狸身上完整地把皮剥下来!更别提她发髻上的冠群芳,一颗颗硕大珍珠,制作成的冠群芳! 今日是第三次见到司徒宝珠! 第一次是中秋大婚,张珏只是远远见她凤冠霞帔,第二次是在园子里偶遇,今日是第三次见面,张珏躬身向她行礼:“民女张珏,见过景王妃!” 司徒宝珠不屑地打量了张珏一眼! 殿下为了这个女子,夜闯未央宫,又灭门将军府,好不容易带来回来,也并未纳妾,这是景王妃始终没有想明白的! 也懒得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只觉两个人情感不一般,一时半会,又摸不准对方真实身份!再加上这个张珏和定国公主萧凝珠关系也不错! 况且,每日单对付许之华这个狐狸精,就已经够费脑筋了! 张珏还是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见这个司徒宝珠也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只能继续保持着,姿势不动,满心满脑心里只有一句话:“tmd的,萧景辰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许之华见到司徒宝珠只是简单问了一句好! 以前她见到司徒宝珠,总不得要顾上身份地位的差距,表面上还要礼让三分,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许之华,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景王殿下的宠爱上,完全不输于司徒宝珠。 况且,许之华肚子里还怀上景王府里唯一的孩子。 许之华今日着了绣了凤禾服的皮袄,凤摇点珠翠,走起路来,会发出泉水一样的叮咚声,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张狂地说道:“盐运使刚进献给我哥哥的,我哥哥就差人给我送来了。” 司徒宝珠轻哼一声,有意无意展示她的头冠,随后还不忘补充一句:“这凤摇点珠翠,确实难得,做工也复杂,尤其是叮咚的泉水声,需的是等好的翡翠,也由制作工艺最娴熟的师傅一点一点的雕刻,打磨,就是为了听这声。” 许之华听到对方夸自己的首饰,愈发得意! “不过啊~~~!”司徒宝珠故意,拖长尾音! 不过,这凤摇点珠翠,一般是夏日天气炎热的时,才会佩戴,只为听这叮咚的泉水声,能给炎热的天气带来一丝心理上的清凉! 张珏都能知道的东西! 许之华自然也知道的,只是她才刚得这么一套,忍不住想在人前显摆一圈,反而在司徒宝珠面前跌了份! 显得自己没文化,没见识,没见过好东西了! “精彩,实在是精彩!”张珏的内心os,怪不得宫斗戏,家宅内斗类的电视剧这么多,是真有受众啊,连自己也爱看,实在是热闹! 一时许之华的脸色实在难看! 本能地想扯下那个凤摇点珠翠,又不能失去了礼仪!只能转移话题道:“这乌鸦叫的难听,本王妃不喜欢!” “本王妃?” 司徒宝珠戏谑地重复了一遍许之华的话! 许之华有恃无恐,完全是丝毫不惧站在自己面前的景王妃,语气笃定地说道:“他日,待本王妃生下唯一的小世子,殿下早已经答应....” 司徒宝珠抬手就是一巴掌! 自成婚后,没有得到萧景辰的宠爱!是这个景王妃的痛点,更何况因为这个孩子,丞相府里也传来的消息。 责备她出师不利,催促早点怀上孩子! 可,可... 恼羞成怒之下,司徒宝珠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扇了许之华一巴掌。 “要打起来了?”张珏虽然爱看热闹! 但你们要吵架,要打架,要闹的鸡飞狗跳!麻烦请回你们自己的院子啊,谁会跑到别人家吵架啊?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家,但,目前自己住在这个院子,那自己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她们这些高门贵女,世家小姐,是真的不懂礼貌吗?谁家正儿八经的王妃,侧王妃,跑到别人家发癫,吵架! 嘎嘎--嘎嘎嘎---很合时宜,树上的那两只乌鸦,又嘎嘎地叫了几声。 绝了! 这两个活爹一定要现在叫吗?本来她们两个开始吵架,就顾不上这两只乌鸦了,它们两个非要叫唤两声,刷一下存在感。 看来传言是真的! 乌鸦是能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譬如,现在? 第54章 大事专用场景 嘎嘎--嘎嘎嘎--- 灰白阴沉的天空,清冷的凉气,枯树上嘎嘎乱叫的乌鸦,这场景,简直是发生大事专用场景。 张珏幡然醒悟!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今天这事冲自己来的! 若今日再这样闹下去,司徒宝珠不会对许之华肚子的孩子造成什么伤害吧。她不能就在自己这流产吧! 虽然司徒宝珠不是什么好人?但许之华也不是啊! 但,她们两个,能不能别在自己这闹啊? 自己本来在这个时代活的就挺不容易的!这两个颠婆非要把自己辛辛苦苦维系起来的平静日子搞得乱七八糟吗? “你既怀了孕!” “那就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万一肚子里的孩子再出个意外,你的王妃美梦,恐怕就落空了。” 听司徒宝珠的话,不像是恐吓,倒像是真的要动手! 此时,许之华,苍白的小脸上有红色的巴掌印格外的显眼,一双杏眼含泪,楚楚可怜,娇艳欲滴。 面对司徒宝珠这样当众的羞辱! 又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诅咒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下竟然说出了:“司徒宝珠,你等我去告诉殿下!” 这可不是一向骁勇善战许之华的风格啊!看样子!孕激素和一个男人的虚情假意的爱能真的把一个人的性格都改变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吗?眼下重要的是把肚子的孩子保住啊。 咳!咳!咳! 张珏轻咳几声后,作为这个小院的主人,必须硬气起来开始控场了:“既然王妃认为乌鸦不是祥瑞之鸟,那我把它们驱赶走了便是。” 许之华抬起眼睑,居高临下地看了张珏一眼。 张珏也是服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都说那样的话了,还不赶紧老实回自己院子里待着,先把肚子的孩子保住要紧啊。 真的不想! 这两位颠婆因为两只乌鸦把事情闹大,再把萧景辰给喊来再对簿公堂,自从上次的醉酒之后,二人再未见面! 张珏自己的思绪也混乱的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何种心态面对萧景辰,最重要的是,自己从未放弃过要离开这个时代! “天气冷了!王妃!还!是!以!保!胎!为!重!乌鸦,自会有人赶走它们,还请王妃赶紧回去吧!” 张珏生怕许之华听不懂,不得已再把话解释的清楚一些,若她再不懂,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了。 保胎为重! 许之华总算听清了暗示,但张珏又算是什么东西?什么样的身份?也敢来这样和自己讲话!还有这个司徒宝珠凭什么? 不过是借着她母家的地位吧!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开国重臣之女,兵管总督之妹! 想到这里,许之华,反手就给了司徒宝珠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突然了!完全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就连张珏都没有想到,刚才的许之华还楚楚可怜,让人垂怜,转眼就扇人脸。 张珏能想到许之华打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敢去打司徒宝珠,没想到她是真的敢? 司徒宝珠也没有想到,许之华再猖狂,也该知道嫡庶尊卑有别,她怎么敢的? “许之华?你敢打本王妃?”这回轮到司徒宝珠懵了,她从小到大,从来还没有人敢打过自己,也完全忘了,是她先动手,打了别人。 “本王妃要杀了你。”司徒宝珠愤怒地嘶吼着,就要朝着许之华扑过去。 幸亏张珏手脚麻利,一把拦住了司徒宝珠。 估计,许之华也惊呆了,还沉浸在打回去的感觉真不错!还是张珏一边拦住时刻要发疯的司徒宝珠,一边对着许之华的贴身丫鬟,高声喊道:“还不快,赶紧把你们家王妃带回去!” 经由张珏这么一提醒! 清莲才反应过来,扶着愣在原地的许之华,提醒道:“王妃,我们快回去!” 司徒宝珠一时挣脱不了,眼看着许之华要离开,撒泼一般开始喊帮手:“舒兰,快给本王妃打她。” 舒兰想要动手,又不敢,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地站在原地! 她一个下人,怎么敢打主子啊?许之华大概是占了便宜,知道见好就收,在清莲的搀扶下,小碎步走的飞快! 司徒宝珠实在气急,此时已经顾不上形象,音调都提高几倍,十分不甘心地道:“舒兰,快给本王妃拦住她!” 舒兰刚要追上去拦许之华! 张珏已经精疲力尽了,司徒宝珠这家伙,看着挺瘦,撒起泼来,实在难以控制,满腔愤慨地道:“舒兰!你想可清楚了,侧王妃肚子里可是怀了殿下的孩子,未来的小世子,你也敢吗?” 舒兰是从小就伺候着司徒宝珠的丫鬟,知道自家的小姐受了委屈,要上去帮忙,可这一次不一样的,许之华肚子里是景王殿下的孩子。 事关子嗣,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就是丞相府也承担不起啊? 判断着许之华应该走远了,张珏才松开歇斯底里的司徒宝珠,她又疯又叫,要不是被丫鬟们拦着,她又来发疯打张珏。 有嚎有叫的? 看司徒宝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多大的委屈呢? 最后还是舒兰带着发癫的司徒宝珠。 留下张珏累的坐在地上,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和枯树上两只看热闹的乌鸦,也不嘎嘎乱叫了。 司徒宝珠穿成那样,优雅地跟只白天鹅似得,怎么发起疯来,跟野狗似得。 拦都拦不住。 这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张珏印象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你宫斗内斗,都那样,怎么自己碰见的是这样的,直接上来就打,都跟打了兴奋剂似得,打完就跑。 一个两个的翻脸比翻书都快。 “姑娘,你也快起来吧,地上凉的很,小心冰着了。”玉芯扶起还在地上坐着的张珏。 这一场闹哄哄的战争,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太过于潦草,只留下一个空荡的小院,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像一场闹哄哄的梦。 “玉芯,刚才?” 云芯接上张珏的话茬道:“她们也太过分了,跑到咱们院子里闹这一番。” “王妃,她们...” 玉芯又接过张珏的话茬道:“王妃也太放肆了,姑娘住在这,是景王殿下特许的,再说了...” “等奴婢回禀景王殿下,让她们在胡闹。” ... 张珏狼狈起身,出了一身的汗,司徒宝珠跟头犟驴似得,拉都拉不住。 折腾这么一会子... 要是能喝上一瓶冰可乐就好了! 第55章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总归还是发生了!午后,张珏,玉芯,玉瑶三人正拿着枯树枝,试图赶走枯树上的两只乌鸦。 嘎嘎--嘎嘎嘎--- 两只乌鸦跟故意逗她们几个人玩一样,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就是在院子里盘旋着不肯离开!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三人绝望地看着两只盘旋的乌鸦,绝望到麻木。玉芯提议道:“姑娘,奴婢去找管家,让他寻人来,把这两只讨厌的乌鸦,弄走!” 张珏摇了摇头,若是管家来处理,想必就是一箭处理掉了! “这一天到晚的,可给自己忙坏了!” 三人正瘫坐在廊檐之下,瑞珠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进来,向张珏请了安后,才小声严肃地说道:“侧王妃小产了!” 啊? 张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不确定地问道:“她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瑞珠欲言又止! 又实在是忍不住道:“昨日是好好的,侧王妃从咱们这离开后就回春兰院了,晚膳还正常用了些,据说夜里就开始肚子痛了,清莲是立即请了景王殿下的,景王殿下到春兰院后,侧王妃就已经开始出血了,殿下焦急地很,又赶紧命府上的大夫去给侧王妃医治,只是肚子里的小世子保不住了。” “那大夫呢?” 嗯? 其他四人带着疑惑地眼神看着张珏,张珏勉强挤出一个笑,尴尬地解释:“太着急,说错话了,说错话了,侧王妃没事吧?” 瑞珠摇了摇头,眼眉低垂,语调沉重地说道:“是保不住了!” “昨日,她还好好的!”张珏有些不可思议:“她也太...”瑞珠立马解释:“不,不,不,侧王妃暂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大夫说侧王妃的身体受了损伤,不能让侧王妃再受什么刺激,需得好好静养着!” “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说来,许之华的死亡应该也和这件事情又很大的关系,其实相比较许之华,张珏更关心那个大夫,既定的历史,谁也无法改变,自己在关注,也不过见证一个人的死亡而已。 按照自己在小说里看到的剧情,王妃小产,王爷一定要会说,如果救不活本王的孩子,就让你们全部一起陪葬。 不知道萧景辰有没有说这句话? “不管怎么样吧,是许之华自己不小心....”张珏这边还以为事不关己呢!然而接下来,瑞珠所讲的话! 直接让张珏大跌眼镜! 瑞珠吞吞吐吐:“侧王妃,她,她...” “她...她...” 张珏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了,干脆直接了当地问道:“侧王妃,她到底怎么了?还是她说什么了?” “侧王妃说,是咱们语苑院的的乌鸦,冲撞了她肚子里孩子。” 啊? 这不是扯的吗? 昨日,许之华,只是在语苑院待了一会,她和司徒宝珠吵架不影响孩子,她们两个互扇对方不影响孩子。 偏就这两只乌鸦,就妨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张珏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无理取闹,无可救药之人,亏得自己昨日,那么拼命地帮她拉着司徒宝珠,要不她们两个肯定能当场就打起来! “哎?” “院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张珏甚是疑惑,原本那两只嘎嘎乱叫的乌鸦呢?怎么不乱叫了? “那两只乌鸦呢?” “怎么不叫了?” 经自己这么一提醒,其他四人才注意到!方才还在枯树上嘎嘎乱叫的两只乌鸦,此时已经不见了! 张珏不敢相信事实! 起身走到院子,往屋顶的方向望去,没有! 在院子里四周打量,依旧没有!灰蓝色的天空,在青瓦高墙的院子里,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人竟没有那两只鸟儿自由,想飞走就飞走了。 甚至连告别的话都不用讲一句! 玉芯长舒一口气,好像解决了一件大事:“姑娘,咱们终于把那两只乌鸦赶走了!” “走了也好!”张珏言语里,难以掩饰的失落!这样想来,它们应该也感受到了危险吧!这样大的锅,它们也不想背! “它们走了,也好,免得其他人来,它们可能就小命难保了。” 张珏想那两只乌鸦是不是俊生啊?他应该也想来看看自己吧!再想到二人,一个阴阳相隔,一个下落不明! 想到此处!忍俊不禁,潸然泪下,玉芯连忙为张珏擦眼泪:“姑娘,也不用太伤心了,侧王妃以后还有孩子的...”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侧王妃小产,怎么张珏哭成这样啊? 张珏,正哭的伤心着呢!被玉芯这一句话给震惊住,她误以为自己是为了许之华的孩子而伤心流泪了! 更忍不住了! 自己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苦,连一个可以倾诉讲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自己本来好好的人生,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家,就因为一场意外,现在全没了。 “啊啊啊啊啊..” 张珏哭的更大声,更委屈了。 干脆午膳也不吃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哭去,直到黄昏,自己也没有离开房间,中间玉芯也来敲了几次门! 就连瑞珠送来的午膳,都没动!张珏哭了一下午!中间睡了一会,醒来后,看着自己还在这个房间里,更加伤心地哭了! 直到天色渐暗,房间昏暗! “咚咚咚。”门外响起的敲门声,玉芯小声谨慎地问道:“姑娘,天色有些暗了,我进去帮您点了灯!” 张珏才沙哑着声音道:“进来吧!” 玉芯熟练地换好灯油和灯芯!轻轻吹了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跳动,灯芯被点燃,房间也渐渐亮起来! 见张珏这会终于不哭了。 玉芯才小心地问道:“姑娘,要不要用膳?” 张珏摇了摇头:“不用了!” 对于一个整日把吃饭挂在嘴边的人,能说出不吃饭这样的话,这问题就大了!张珏眼睛都睁不开了。 主要是哭了一下午,眼睛生疼!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管,迷迷糊糊地入睡后,张珏听见有人轻声走进了房间! 只听见进来的脚步声,并未没有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张珏好奇地睁开眼睛,刚好与萧景辰的目光对视,是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扑进对方温热宽厚的胸膛里! 可怜巴巴地说道:“萧景辰,我想回家,我太想回家了!”听到此话,萧景辰瞬间僵硬在原地,良久后,才轻轻地拍着张珏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张珏鼻涕眼泪一把:“若兮和我说过,她家乡有一口井,能通古今,知未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我想去看看!” 这是自己第一次,同萧景辰提起此事! 虽然对方并未说话,但抱着张珏的胳膊却更加用力了,黑暗里,她们拥抱着彼此,很久之后,萧景辰带着无尽的悲伤道:“你若离开了,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人了!” 这样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 让自己无处可逃,无法躲避!张珏好像是命中注定爱上眼前这个男人! 公元434年,北周十六年! 张珏,重生的第一年! 正式确认为为恋爱脑,无药可救,也让她忘记了,忘记了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 第56章 张国公的庶出女 一夜的促膝长谈后,两个人彻底敞开心扉,萧景辰答应会帮助张珏找到那个“能回到现代的古井”。 而张珏也将暂以张国公的女儿,居住在景王府。 又消停了一些日子,许之华小产之后一直在养着,不能出门,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司徒宝珠也得到了训诫,安分了好一些日子。 直至临近年关。 这些日子,张珏则是一直在以张国公庶出女儿的身份,结交京都一些权贵士族家的女眷们,张国公——张云之,不仅是北周开国重臣,也是萧景辰幼时的良师。 当初为了自保,张国公全家移居滁州生活,萧景辰有意让张家回归朝廷,所以才大张旗鼓要为张国公的女儿在京都寻上一门亲事。 实际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结尾是肯定是顺理成章地安排成久居深闺的小姐,张珏,意外邂逅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景王殿下萧景辰,二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成佳缘的美好爱情故事罢了。 京都世家权贵,本就是盘根错节。 若想回归,那里是容易的,礼节上,自然是需要先有人来维系的,张珏想来还真是巧合,之前冒用了张国公家的名号。 如今也要来还债了。 张云之,原本只有两个儿子,张概,张论,都不在京,官职并不高。或许是早年间张云之有意远离朝堂之上的纷争。 但同时也是人走茶凉的道理。 远离的纷争,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慢慢地也就淡出了京都这些权贵士族的圈层。张概,张论二人倒是很愿意,白捡了一个妹妹,未来还很有可能和景王殿下结亲。 谁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只等后面,滔天的富贵荣华不断地上门来! 世家贵族间女眷的会面,无非就是讨论诗词歌赋,京都流行的衣服的样式,首饰的工艺,名媛间的聚会,这个张珏熟悉的很! 谁还没有几个名媛姐妹啊? 按照身份的尊卑,张珏首先要拜见就是定国公主萧凝珠。 自重阳节后,二人再未见面,想着萧凝珠失眠的问题,张珏还特意让玉芯用上好的云锦作了枕头,玉粟作的枕芯,又加了竹叶,决明子,菊花,金桂,制作了枕头。 就是希望这个枕头能让萧凝珠睡得舒服一些。 即便是再次来到定国公主,张珏仍被公主府的奢靡所震惊道,如今已是寒冬,本应该是万物冬藏的时候。 偏公主府上,仍一片绿意盎然。 待众人走进公主府,张珏才发觉,这树叶竟都是把布染了绿色,剪成树叶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挂上去的,这比拿绿漆刷山还离谱。 正值冬季,即便是在今年还算是一个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依旧还是有有不少的百姓饿死路边。 可,单单就这假树叶的造价。 就够维持一方百姓渡过一个富足的寒冬了! 还有满园子的花草,除了松柏这些本就四季常青的,还有一些季节性的花草,此刻也养的如同春日一般,竟都是烧银炭暖着,若还有冻死的花草,都是专门看管的下人即刻换新的,花房里还备用替补的花草,总之公主所到之处,目之所及,一定要好看,不能出现任何一丝的瑕疵! 每日单供养院子,这一出项的费用就不下百金,跟着公主府的丫鬟继续往前走,直到进入凤栖院。 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走在廊亭之下,木头醇厚的香气。 细细瞧来,果然院子的各个角落,烧了银炭取暖的,还好这院子是露天的,不然,这还不整个一氧化碳中毒! 单院子里的银炭的温度,绝对不足以这样的暖和。 张珏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产生:“这地还能有地暖吗?” 假装不经意摸了一下脚下的木板,动作太快了,感受不出来!自己也是脑子秀逗了,这能摸出来,直接问多好啊? 张珏佯装赞赏道:“公主殿下的凤栖院,果真是奢华至极的,初走进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带路的丫鬟道:“我们公主殿下,特别怕冷,所以特意设计了这款流觞别院,木板之下铺设的暖水管道,冬季冷的时候,让温水在木板之下流动起来,自然就是暖和了。” 这,这还有别墅的恒温热水系统! “果然,果然...” 张珏被彻底的震慑住了,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了。 丫鬟见张珏如此吃惊,继续讲解道:“这套流觞别院,是我们公主殿下,根据水的流动而建造的!” 她! 她!...她,...她还真是个人才! 细细算来,每日,单供暖这一项,又要消耗百金! 丫鬟带张珏走到凤栖殿外,停下脚步,站立在原地不动道:“姑娘,您先暂等一下,我们公主殿下有要事在处理!” “有要事在处理?” 即便是站在门外,张珏能听到凤栖殿内传来的男女欢愉时的声音,呻吟娇喘之声越发激烈,直到在某一刻最高处戛然而止! 这个萧凝珠是真是个疯批! 她知道今日自己登门拜访,特意来羞辱自己,直至屋子安静下来,那带路的丫鬟熟练地叩门道:“公主殿下,是张国公家的小姐来拜访了!” 片刻后! 才传出一道男声:“让她进来吧!” 那丫鬟熟练地低下头,推开门,作了一个请进的动作,张珏抬起了脚步,还是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脚进去! 玉芯脸羞的通红,低着头差点跟着进去,幸亏张珏拦住:“玉芯,你先去别地逛逛,麻烦这位姐姐,带我这奴婢,去休息片刻,用些茶点!” 张珏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准备后才鼓起勇气,刚刚走进大殿,面无异色地行礼道:“张珏给公主殿下请安了!” 原主秋月的年纪倒是不大!张珏就不一样了,大学期间,宿舍女生们也会好奇地在挤在一起看一些岛国小电影。 对于男女之事,向来是发乎情止乎礼! 食色性也,倒是像萧凝珠这般如此放纵的,如此不珍重自己身体,张珏倒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再认真推算一下! 这个萧凝珠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时半会,张珏实在是猜不透,萧凝珠是有意演这么一出,来羞辱自己,还是他当真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57章 尊重他人命运 “起来吧!” 这次倒是萧凝珠的声音,张珏才敢慢慢抬起头来,顺着目光,就瞥见,萧凝珠眼神迷离赤裸着身体只穿着一件缂丝纱帐裙,雪白丰腴的身边是三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宠。 卧槽!!! 张珏差点骂出声,这个萧凝珠是真疯了! 要不说她怕冷呢? 在家穿着这样! 很难不怕冷吧!在张珏的养生观念里,人的身本就该追随四季!冬,冷,天为寒,寒为阴邪,易伤阳体,肾主闭藏,冬日应该温养着,冬藏! 怎能如此日夜男女之道! 即便是此刻的萧凝珠,尽显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眼神里难掩的疲惫!表面鲜亮,实则内里已是大伤! 再这样纵欲无度几年,张珏真怕萧凝珠根本活不到定国公主被抄家那一日吧!张珏才惊觉失礼,赶紧再次下跪道歉:“张珏见过公主殿下!” 萧凝珠,轻笑一声! “本宫那日就问过你,张国公是不是你爹?”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公主!” 未央宫夜宴已是数月有余,中间有发生太多的事情,张珏有苦难言,只得顺着萧凝珠的话往下说:“那日...” “那日还不是,今日又是了!” 张珏话还未讲完,就被萧凝珠阴阳怪气地打断了:“那日不是,今日又便是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也有你的苦衷?” “是与不是?” 萧凝珠讲这些话时,袅袅娜娜地侧躺在一男宠的大腿内侧,青葱纤细的玉手,挑逗性地抚过男子的脸庞,眼睛却瞧着张珏,眼眉之间尽是挑衅! 你给我清醒点吧! 张珏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个被骄纵习惯的萧凝珠,再拉着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在今年这样一个还算是风调雨顺,庄稼丰收的情况下,北周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百姓连吃饱饭都是奢望。 超半数百姓流离失所。 至少有五分之一的百姓,熬不过明年春天,她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啊? 享受着这顶级的荣华富贵,是普通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奢靡,就凭她会投胎,她又凭什么去悲叹命运的不公平? 良久后! 张珏再次审视萧凝珠,如同袖手旁观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命运一样,一样无能为力,只好视而不见,躬身行礼道:“公主殿下,既有要事,那张珏先行告退了。” 没想到张珏竟如此反应。 萧凝珠愤怒地起身,嘶吼道:“你说过,你今生不必见萧景辰的,你食言了!” 张珏本不想与萧凝珠争执,但又实在气不过,转身就要离开,或许真的只有萧景辰一个人是对! 只有自己走到权力的最顶峰的人,才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人生来平等。” 才有权力制定新的规则。 萧凝珠因为杀害无辜的萧永瑜而愧疚! 那自己呢,俊生的命算什么?又做错什么?彩泥至今还是生死未卜,自己做了什么?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不仅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最卑微的生存权都要看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之人的心情好坏! 尊重他人命运! 自己又不是什么救世圣母?乱点什么救世的技能点! 张珏再行礼:“今日张珏拜见公主殿下,见公主殿下凤体安全,张珏就告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凝珠仰天狂笑,顺手拿起身边的七彩琉璃盏,就朝着张珏后背砸去:“张珏,你和我那个哥哥一样,都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冷血无情? 这里的到底是谁?冷血无情? “公主殿下,不要生气!” 萧凝珠身边的男宠刚要起身安抚萧凝珠的情绪,就被萧凝珠一把推到:“你们都滚,全给本公主滚!” “滚!” “都滚!” “你们也给本公主滚!”萧凝珠发疯一样砸凤栖殿里的一切东西,那三个男宠狼狈地从张珏身边逃跑。 张珏含怒不语,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审视萧凝珠,再看此时的定国公主,仿佛在看一只被困在巨大笼子的美丽鸟儿! “还望公主殿下,万事以身体为重!” 张珏话还未讲完,萧凝珠一个七彩琉璃盏,朝着自己而来,清脆一声摔在地上,满地的碎片! “萧凝珠,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再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又一盏七彩琉璃盏在张珏脚下碎裂!古代制作工艺落后,要制作出这样一盏透明质地的玻璃杯,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 可自己的时代不一样了。 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玻璃杯,精品店里几十块就能卖上一个,要是去拼刀刀买,九块九还能包邮到家!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又似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昨日还是价值千金的七彩琉璃盏,他日就变成了玻璃杯! 悲欢离合,荣辱得失,皆在须臾之间,足以可鉴,世事变化之无常。 萧凝珠好像一个被宠到无法无天的小女孩,又一个七彩琉璃盏扔在张珏脚下,靠着摔东西发泄自己的委屈! 张珏被气的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发怒的小狼,按耐不住想要吃人的冲动! 即便如此,还是强忍着怒气,扔下之前准备的玉粟枕头道:“这枕头是特制的,能改善睡眠,公主殿下如果喜欢可以留下,不喜欢就扔了就是!” 该送的东西也送到了,张珏决绝地转身离开,再也无心顾及身后之人,回景王府的路上,张珏一直都在发呆! 直至马车行至闹市! 突然一个包裹扔进马车厢里,迅速之快,迅而不知掩耳盗雷之速,张珏一愣,第一念头,这不是炸弹吧! 这个年代有炸弹吗? 张珏试图地晃了几下,没什么动静! 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把匕首,云兽花纹,顶端嵌了红宝石。 是! 是当初在破庙里,和彩泥,极其相似的一把,是他! 这些日,张珏也在试图寻找他! 待张珏反应过来,闹市之中,人来人往,哪里还有王维业的身影?包裹里还附带一封信,拆开后,上面只有短短六个字! 但张珏不太认识这个时代的字啊? 第58章 你欠我两条命 “新鲜出炉的包子哎!” “冰糖葫芦勒!” ..... “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再往街道瞧去,耸立着高大的建筑,琳琅满目的商品,飘扬的布幡!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夹杂其中。 街头巷尾,香气四溢! 美食令人垂涎欲滴! 只是张珏再在这闹市之中寻找,哪里还有王维业的身影,能如此精准地匕首扔在自己所乘坐的马车里,想必是跟踪了许久! 数日来,自己几乎很少外出。 “除非是...,除非是他一直盯着自己!”张珏暗自思忖着:“难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想要为俊生和彩泥报仇!” 若是他想杀了自己,为俊生报仇! 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怨言,毕竟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姑娘,姑娘,你在看什么?” 此刻好奇的玉芯整张脸都快凑到自己脸上了,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的!对了,玉芯,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经过?” 玉芯望着人来人往的的人群:“姑娘,你说的是哪一个?” 张珏掩饰着情绪,若无其事地坐回马车里,端详着那封信,又不认识字,关键是又不能向其他人求助! 虽说平日里自己同语苑院的下人们,相处很是融洽!只是,她们都是萧景辰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一五一十地报告给萧景辰! 以前,张珏毫不不在意,是因为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触犯到萧景辰的任何利益! 可眼下手里这封信不同了! 当初沈如风说彩泥和俊生,是前朝的人,甚至还试图用此,给萧景辰扣上一个大逆不道,卖国的罪名! 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他们二人见面的! 再认真端详这把云兽纹的短剑,单就镶嵌的这颗红宝石就价值不菲,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想过三个无家可归的人,怎么还能随身携带这样贵重的东西呢? 这样想来! “王维业。” 定然也不是他的真实姓名,行走江湖,还是得穿马甲,前朝是李氏的王朝,想来他是姓李的... 难道他就是李仲? 也是他在十九年后,生擒了萧景辰! 回府的一路上,张珏都是心乱如麻,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甚至也不确定玉芯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关上窗,再拿出那封信,实在是不认得,这一刻,没人懂得这种绝望,比学渣考英语四级还难受! 蒙都没地方蒙去! 又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果然还是得扫盲!” 恨自己不学无术,就算是现学,也来不及啊!此时此刻,张珏深刻体会道,什么叫:“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可又觉得!这样的形容自己又不太贴切,怎么能算少壮不努力呢?自己少壮的时候,上学学的多努力啊? 小学还当过大队长呢? 只是自己太倒霉了而已,重生到这倒霉地,一天天处理不完的事儿,只能借着还要拜访其他权贵家的女眷时。 就这样过了两日! 张珏今日,还要去拜见了张国公的另外一位旧友——王尚书,他本是刘太尉的同僚,先前王尚书的嫡女王惜凝曾许佩给沈如风。 但因,沈如风同宜春楼的绿拂闹的满城风雨,王家在京都之中颜面扫地,更是让王惜凝成为京都世家间的笑话。 也正因此,王尚书同刘太尉一派,彻底决裂! 张云之离京已有数十年有余,突然再把女儿送到京都,并在景王府暂居,难免有各种猜测,如今流传最多的一个版本就是,景王殿下有意再迎娶此女,以及,张国公一族也将逐渐回归京都,回归朝堂。 当然,这也是张珏的最终目的。 先前是去参拜定国公主,并未见到太多人,主要是萧凝珠这人太有钱,脾气又太怪,与其说她不喜欢和其他高门贵女玩耍,倒不如说,其他高门贵女也不太喜欢与她相处。 然,这次拜访静安侯,就不同了。 静安侯府女眷很多,除了嫡女,木婉清,还有其他的子女,女眷见面,自然是不必拜见外男的,首先便是王府的当家夫人,郑氏,以及静安侯的妾室,柳姨娘,以及柳姨娘的庶出女儿,木若清。 女眷们见面,自然是,各处都要比试一番的。 张珏初次见到木婉清便是在书房,众人端坐其中,房间里生了地笼,很暖和,焚香品茶,实在是无趣。 木婉清,肤若凝脂,蕙质兰心,性格温良,性格端庄持稳,待人和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茶艺也是极好的,张珏暗自腹诽:“是这个沈如风,没眼光,果然是有福之人,无福之家。” “我十九岁,妹妹几岁?” “十六岁!”张珏是张嘴就来,其实也不太确定原主的年龄,但女孩子的年龄,对外一直宣称十六岁。 “妹妹,请喝茶!” 张珏细细品了一口,刚要赞赏几句,便被一声尖锐令人讨厌的话打断:“哎哟,姐姐,今日怎么出门了?” “平日里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沈如风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退了木婉清的婚事,这件事情已经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出门! 谣言越传越夸张,甚至有传言说她三番五次地寻死觅活,今日是奉命母亲郑氏的待客命令,不得己才出来见人的。 没想到又被这个庶出的妹妹来嘲讽。 张珏虽然不太了解静安侯府里的情况,但类似的电视剧,小说,还是看了很多的,偏心的爹,懦弱的妈,嚣张的姨娘,破碎的她。 不过这个木若清,实在太无理了! 张珏要出手了。 “我之前跟父亲在滁州生活,懂得一些面相,姐姐是我见过最贵重的面相,俗话有云,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家。” “如此看来,是当真。” 这个是真的,毕竟此时的沈家已被灭门,以刘贵妃,刘太尉一派的势力,眼下确实有些举步维艰。 况且,这还仅仅是开始,不是结束,刘氏一派,以后只会更落魄,更凄惨。 这边夸奖完木婉清,张珏再端起方才的茶盏,再品一口道:“不愧为贵族郑氏的后代,这茶实在是仙品。” 木若清,见张珏如此帮木婉清讲话,嘀咕了几声:“我们两个都是庶出的女儿,我们两个才应该是朋友。” 这神奇的嫡庶之分。 张珏作为现代人,才懒得管什么,嫡庶尊卑,严词道:“身份地位是外界的称呼吧,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自轻自贱。” 木若清哑口无言,只得不甘心地坐下。 倒是,木婉清方才听了张珏的话,眼神里投来感激不尽之情,事实上她哪里关注朝堂之上的关系的错综复杂,也从未爱过沈如风。 只是母亲日常的教导,女子,应当以父,以夫,以子为主。 所以她也不懂的,那场婚姻也不过是亲贵之间的联谊罢了,结果是她被退婚了,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两人目光交汇,点头示好! 张珏是随身携带着那封信的,见木婉清还算投缘,只想寻得一个时机,让对方帮自己看一下。 “素日听闻,木姐姐的书法也是极好的!” 听到张珏提起书法,木婉清瞬间来了兴致,问道:“你也喜爱书法吗?” 张珏立刻闭嘴,不太喜欢,小时候,外婆逼着自己练习书法,写书法可以静心,却喜欢漂亮裙子的自己强烈拒绝了。 倘若当初自己临摹几本字帖,也不至于,一点都认不出来古文字! “我还行吧!”张珏有些心虚地回答道,不过眼下,木婉清对张珏的出手相助很是感谢,哪里能理解这句,我还行吧的心虚成分! 主动带张珏参观了一些书法大家的书画,以及她的一些临摹本,以及她的个人写的书法,娟娟秀丽,很好,张珏对书法一如既往的不感兴趣,此刻更是兴致全无。 直到木若清都昏昏沉沉都快睡着了。 张珏才拿出信来,递给对方,木婉清接过纸张,认真地端详着上面的字,满脸欣喜道:“笔势矫健灵活,刚劲有力,遒劲有力。” “真是没有想到,张妹妹的字,竟如此之好!”张珏心虚地笑,只是想让木婉清念出上面的字而已。 “明日,城南外见!妹妹,是要约人见面吗?”张珏连忙摆手,收回信纸道:“随手写写罢了!” 等一下,明日,城南外见! 明日? 这是前天的信,细算起来,今日已经是后日了吧!想到这里,张珏惊觉不妙,没文化,害死人啊! 不行,得赶紧走了! 想到此处,张珏也顾不上其他礼仪了,佯装捂着肚子道:“哎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得先走了!” “改日,再来拜访木姐姐!”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静安侯府的大门后,张珏着急忙慌地坐上马车,焦急地说道:“快!去城南!” 马夫不解。 但还是按照张珏的命令,驾驶着马车往城南的方向去,而玉芯则是满脸担忧地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方才不是肚子疼吗?” “我们要不要先回府里?” 张珏哪里还顾得上,内心还在祈祷,希望对方还在,城南外等着自己呢?等一夜,这似乎是不太可能吧! 突然! 张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王维业这些日子,可能一直都在监视自己,那么?他现在应该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 “停!” “停!停!我要下马车!” 闹市之上,人来人往,张珏审视着四周,王维业一定在附近,他是来找自己报仇的,他必定在自己周围。 就是那个摊子! 突然张珏在嘈杂之间,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就是他! 此刻,张珏顾不上其他人,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只是还未到那个摊子,就被一股带着极具压迫感的力量,直接拉进街道右侧的一个偏僻巷子。 玉芯慌了。 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张珏厉声制止道:“别来,危险!” 来自愤怒的,巨大愤怒的力量,狠狠地把张珏押在巷子深处的墙上,与此同时,愤怒的压抑的来自地狱警告声:“你欠我两条命?你拿什么还?” 张珏羞愧于见他,还是强撑着冷静说道:“你不叫王维业,你叫李仲。”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命中,李仲猩红的双眼,难以抑制的怒火,一把锋利的短刃,抵在张珏的脖子上,透出冰凉的杀意,低沉嘶吼的声音:“所以!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三人身份,故意接近,就是为了...” “就是为了杀了我们!” 说到这里,李仲拳头狠狠地砸在张珏身后的墙上,暴起的青筋,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深的心机!” “你欠我两条命!”此时,李仲是认定了彩泥已经去世了,只是暂时还未寻到尸体而已,对此刻的他而言。 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眼前的女子。 而此时的张珏,似乎是已经认命了:“你可以杀了我,但我真不是故意接近你们,这中间有什么事情,我无法向你解释?” “我在等你解释,我在等你一个解释!” 这一刻,张珏心如刀割,认命地闭上眼睛,就让李仲杀了自己,为他的弟弟妹妹报仇,为他的家人报仇。 “哈哈哈哈哈!!!” 李仲仰天大笑,随后又自嘲道:“我真傻啊!” 第59章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我妹妹的尸体呢?” 李仲认命一样,此刻,他只想找回彩泥的尸体,那日回来破庙后,只有满地的鲜血和俊生的尸体! 那日,自己也是昏迷状态被带到将军府的,自此,再未见过彩泥,可沈如风,能把人藏在哪里呢? 藏在哪里呢?突然,在这一刻,终于,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了!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沈如风为了绿拂和王惜凝退婚,沈如风是死在宜春楼外的街道上,萧景辰到处找不到的人,会不会被他藏在了宜春楼,藏在绿拂身边? 对! “彩泥,没有死!” “张珏,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愤怒让李仲无法控制自己,锋利地刀刃划破张珏的脖子,直到温热的血顺着刀刃流到手臂。 才猛地惊醒,松开控制张珏的手! 张珏身体瘫软坐在地上,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强行打起精神道:“宜春楼,是宜春楼,沈如风和一位叫绿拂的女子,相好,彩泥应该被藏在她那里了!” “宜春楼!” 李仲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你快走!” “我怕.....” 张珏话还未说完,萧景辰一招平沙落雁朝着李仲而来,二人身手不相上下,短时间内,谁也伤不了谁? 几招杀下来,二人都停了下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萧景辰杀沈如风那晚。 当时萧景辰和沈如风,杀了难舍难分。 却误中了对方一计,失了一招,还是李仲,出手相助,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都想杀了沈如风。 如今,萧景辰和李仲,二人大概对彼此的身份有了一丝的了解,彼此仍处在惺惺相惜的状态。 却不知,这对命中注定的宿敌,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时刻相遇了!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又似是上天的捉弄。 四目相对,瞬间激起了一片火花。 在这一刹那间,时间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肃杀,仇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宿命感,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巷子里,气氛异常紧张。 萧景辰的身后,站着无数的士兵,手持武器,神情严肃,仿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而李仲的背后则只有一堵冰冷的墙壁,这堵墙,不仅高耸而且坚固无比,显然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现在还不行呀! “现在还不行呀!”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的张珏,嘴里反复的呢喃着,现在还不能让萧景辰杀了李仲,不然历史都乱套了! 可眼下的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意识都快模糊了,还是强撑着身体,拉住萧景辰的手,恳求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别杀他!” 萧景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面容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般刚毅有力;眼神坚定。 如果不是对手! 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既然有误会,今日之事暂且另当别论!”说完这里,萧景辰弯腰抱起自己的女人,转身离开。 张珏听到萧景辰说不杀李仲,也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实在太累了,流血有些多,虽然是误伤,并未伤及要害。 但这会子,本就寒冬,又流了不少的血! 张珏整个人处于失温的状态。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服了! 又受伤了! 不知道的自己是重生者,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渡劫呢?自重生以来,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必受伤! 这是什么铁律吗? 还是自己触发了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受伤的剧情! 也不知道,李仲能不能救出彩泥,自己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尤其是彩泥,自己还没有机会向他道歉。 连累了她的家人! 家人! 自己的家人又在哪里?恍惚间,张珏好像见到了那口井,那是一个未来传送门,透明的门,井里的世界,就是自己的世代。 那里有高楼大厦,有汽车,有快餐,有空调,还有爸妈!还有外婆! 还有外婆! 可是外婆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里,张珏猛地睁开眼睛,脖子还隐隐作痛,已经用纱布包裹好了,还是在景王府,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床上,房间里有些昏暗,一时还不能分辨出时间。 只是有些口渴,玉芯就离自己床不远的地方,还在打着瞌睡。 不想打扰玉芯睡觉,张珏干脆扶着床,慢慢地起来,还好,只是稍稍有些虚,还能正常走路,比沈如风踢的那次,好多了! 桌子上的茶,不算凉。 张珏连着喝了两杯,身体又恢复了不少,勉强能扶着墙,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门,一股凛冽的清冷,迎面而来! 一个普通冬日的傍晚。 院子里灰蒙蒙的一片,异常安静,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于此! 橙黄色灯笼却格外耀眼,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芒,静静地挂在那里,好像和现代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爸妈在干嘛?” “他们伤心吗?”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姑娘,你醒了!” 身后响起玉芯惊喜的声音,随后又惊慌地问道:“哎哟,小姐,你怎么下床了?”玉芯几步快走到门口,一边关门。 一边搀扶着张珏:“姑娘,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还是不要吹这样的冷风了!” “我这次又昏迷了多久?”虽然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但张珏讲起话来,依旧还是有些虚弱无力! 玉芯也如实回答道:“姑娘,你这次昏迷了一日一夜了!殿下都担心坏了!”张珏再次躺回床上后,思绪万千。 还不知道彩泥,现在的状况? “殿下呢?能不能帮我把殿下寻来?” 玉芯见张珏醒来就要寻萧景辰,捂着嘴笑道:“姑娘,稍等一会,我现在就去和殿下说你,醒来了,要找他!” 岁暮辞旧,新春何时来? 人生自然争不得万全,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第60章 永不许离开? 不多时,萧景辰匆匆而来! 昏暗的房间里跳动的火苗,更显得人肌肤透亮,虽然伤口已经包扎,但并未完全愈合,张珏并不敢有太大动作。 灯下暗。 此刻,张珏并不能把萧景辰分辨的详细,眼下,最关心的还是李仲和彩泥的事情,起身便恳求道:“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而此刻的萧景辰,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冰冷的口吻质问道:“他也是前朝之人?”其实无须多问,关于彩泥的身份,还有李仲前朝之人的身份,毋庸置疑的。 这一刻,张珏从未像现在这样的犹豫不决,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杀了他,杀了李仲,他才是殿下最大的敌人。” 可是,不能! 张珏不能! 无论如何,也不能,命数是由天定,岂能是自己一个重生者能改变的,更何况,自己还欠李仲一条命。 可是眼前之人呢? 一个王朝被另一个王朝覆灭,必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她爱他,可仍要看着走向灭亡,眼睁睁地看着他放走唯一的宿敌。 想到此处,张珏已是心如乱麻,即便如此,还是咬着牙说道:“殿下,这人不会影响你顺利登上皇位的。” “那你又为何事来求我?” 张珏娓娓道来:“那兄弟三人,曾在沈如风绑架我的时候,救了我的性命,然而,又因我一个孩子被沈如风一剑刺穿身体,另外一个下落不明,甚至有可能流落在青楼之地,还望殿下能救下那孩子。” 只是话还未讲完,张珏已经涕泗横流了。 “还望,...望,殿下,救了那孩子,放她们兄妹二人离开京都!” “永,...不许,她们....再回来就可了!” 阴影之下的,沉默良久,萧景辰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本殿下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永不许离开本王!” 永不许离开? 永不分离,这样的誓言,本就是荷尔蒙上头时的情话而已,就算是自己不厌烦,萧景辰未来作为北周的皇帝,会有很多的嫔妃! 见异思迁,是本性! 突然想到此处,张珏突然觉得好像一句诺言,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反而感觉轻松许多,承诺道:“我答应殿下!” 萧景辰拂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连着几日,张珏都向玉芯打探宜春楼的消息,每次玉芯眨了眨眼,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接着刺绣。 那缎面上的鸳鸯已经初显原形,一双小手灵活地翻转又刺了几针,才开心地说道:“若是以后姑娘和咱们景王殿下成了亲,...来日顺利生下小世子.....” 成了亲? 顺利生下小世子!!! 张珏眼下只关心彩泥的事情,慵懒地翻了一下身子,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院子,或许是年关在即,院子里新添了红灯笼,贴了和合二仙的窗花。 或许....... 或许她们离开平安离开京都了,或许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要是闹的满城风雨,就说明了,事情不顺利。 越是这种表面上风平浪静,越是证明事情越大! 说不定,彩泥已经被救出来了。 又连着几日京都下了一场大雪,直到除夕守岁,景王府的除夕家宴,这还是张珏第一次在古代过年,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过年。 再见许之华,已有月余。 不知是小产的缘故,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瘦弱,一身云锦缎面的锦服,又搭了一件妆缎软狐的大氅。 本是彰显贵气的穿搭,不过,此时的许之华,已经瘦到连胸前的红珊瑚的朝珠都撑不起来了。 倒是她旁边站着姑娘,容貌与她有三四分相似,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杏眼弯眉,樱桃小口,一身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不俗不雅。 张珏实在猜不出许之华经历了什么? 仔细想来大限将至,也不想追究往日的种种不愉快了,低眉颔首向二人请了一个安,而许之华,再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甚至连眼眸都是浑浊灰暗的。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张珏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相反倒是司徒宝珠气色倒是红润的很,青色秀白花的宽厚披帛,里面搭配了鹅黄色轻薄小衫,月白百褶如意裙。 出了礼节,张珏也向她行了一个礼:“给王妃请安!” 司徒宝珠,依旧傲气! 倒是站在许之华身旁的姑娘,走到二人面前,主动行礼道:“许之淑给王妃请安,给姐姐请安!” 许之淑? 许之华的妹妹? 或许,许家也猜到此次许之华恐怕凶多吉少,命不久矣!而许家不能中断与萧景辰的婚姻联盟,在古代盘根错节的权力网中,联姻是最好的纽带。 血缘之间的相互交融,才是她们稳固权力的重要手段。 估计是想趁着许之华尚在人世,借此机会引荐给萧景辰。这样也算是一段佳话,倘若真有意外,这样也不至于落人口实。 即便,是许之华能侥幸活着,多一个妹妹当帮手,也是好的! 许之华强撑摇摇欲坠的身体介绍道:“殿下,这是臣妾的妹妹,之淑,虽是姨娘所生的孩子,但一直都是养在我母亲身边,我母亲待她也如同亲生一般。” “我姐妹二人,自小就感情深厚,如今是我病着,父亲才特意让她从晋州来陪伴我!” 萧景辰正端坐在中央,语言里尽显温柔:“王妃和妹妹,自小感情深厚,如今妹妹来到府上,尽管多住些日子吧,有需要的东西,尽管让管家她们准备好了。” “臣女许之淑,多谢景王殿下!” 这许之淑虽然外貌上和许之华有三四分相似。然,剩下的六七分,更是粉雕玉琢似得好看,性格温文尔雅,气质出众。 远望如出水芙蓉,清脆的嗓音更是悦耳,婉转悠扬。 张珏不得已为许之华感到可悲,如今自己还未死,就要把自己的妹妹引荐给自己的夫君,以此来保证家族的荣誉。 这样想来,好好的一场家宴,倒是各怀鬼胎! 不经意间,张珏察觉宴会的角落传来的关切的目光,再顺着那目光看去,竟是萧永昌,今日是除夕家宴。 没想到能再次见面? 自上次分离后,张珏再未同萧永昌再未见过面! 那个时候,张珏一直在养病,后面病好了,天也渐渐冷了起来,确定萧永昌还活的好好的,自己便过多地去关注他! 萧永昌欣喜的一双眸子,满心期待地看着张珏,直到目光对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萧景辰一个警惕的眼神制止住,张珏才不管这些,朝萧永昌问候道:“肃王殿下,多日不见,长高了一些。” 萧永昌听到张珏夸自己长高。 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后,开心地刚要讲话,就被萧景辰直接打断道:“今日是除夕家宴,大家自当随意吧。” 霎时间,宴会升腾,丝竹管乐,夜宴玉带金妆,歌舞升平,粉饰人间! 第61章 这女的可不简单 伴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的舞者。 张珏只顾着埋头喝酒,而玉芯则是站其身侧,负责倒酒,张珏满杯饮尽,玉芯则是又迅速的倒满一杯! 萧景辰几次三番朝着张珏的方向打量。 然而,此刻的张珏只觉得内心沉闷,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她恨这里,但却无法离开,她无法接受,成为一个男人,众多妾室中的其中一位。 可这家宴之上,除了司徒宝珠,这一个正妻,已经有了好几位妾室,以及还有一位候补妾室,以及自己这位,没名没分的..... 更可气的,张珏竟无法分辨自己是吃醋,还是作为现代人不能接受这样的婚姻关系。 此刻的家宴之上,不仅是萧景辰看着张珏饮酒,许之淑同样也留意到了萧景辰对张珏的不一样。 于是干脆举起酒杯再次到张珏的身边! 好在今日张珏饮的是杨梅酒,入口甘甜,解油腻,寻常妇人也可饮三大碗也不会醉,况且张珏的酒量极好的,只是这具身体不善饮酒罢了! 喝个酒,喝出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姐姐!” “我来敬姐姐一杯!” 许之淑这一声姐姐,彻底把张珏喊醒了!也终于肯放下手里的酒杯!张云之和许及,素来不睦,当初许之华也因此事扇自己耳光。 再看这许之淑,单凭她能来主动找敬酒,就能认定了这女的可不简单,至少比许之华那个没脑子的要厉害多了! 不管怎样,人家都主动上门了!张珏也不能不太失礼,也起身端起酒杯回礼:“我干了,你随意!” 许之淑见张珏一饮而尽,也只能满饮而尽!随后才寒暄道:“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拂妹妹!” 眼下,张珏实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但客套的话,总归是要说:“妹妹,不要客气,既到了景王府,咱们以后相处的时间久着呢!咱们姐姐妹妹间自然要好好相处!” 果然不一样,许之淑暗自思忖着能在司徒宝珠如此的铁血手腕下,还能保全自身,比自己那个草包嫡姐简直是聪明太多了! 又经过方才的交谈,许之淑至少认定了这个张珏至少暂时不会成为自己的危害!想到此处,许之淑再次颔首,恭敬地说道:“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拂妹妹了!” 然而,此刻的张珏还在为自己上一句漏洞百出的话反复思量! “今日真的酒喝多了,没有必要这样没想到就许之淑话往下说了,自己不过也是暂住景王府,而且连身份都是假的!” 借此由头,萧永昌也端着酒杯过来:“姑姑!”方才隔着那么多人,只是远远望着,凭感觉说萧永昌长高了一些。 现在放到眼前,确实是长高很多,类似上学时期一个暑假没见的男同学,再见面猛地蹿高了一样。 张珏甚是欣喜,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确实长高了不少!” 这可是自己重生在北周养的的好大儿,还有萧永昌这个未知量,根据张珏的记忆,书上倒没有记载过关于萧永昌的生与死,准确的文字! 没有记载生死,那就是可生可死。 只要他不被刘太尉所利用,就不会成为历史车轮上的那颗石子,就不会被清理。所以,他在萧景辰眼皮子底下,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肃王殿下,咱们该回去了!” 虽不舍,但两人还是依依惜别。今日能再见到萧永昌,对于张珏来说已经属实是有些意外了。 今日是434年的最后一夜! 明日便是435年!也是张珏重生的第二年,见过萧永昌,不禁感慨起在北幽苑的日子,自己这样娇生惯养的人。竟能在洗那么久的衣服! 竟能做了那么久的烧火丫头! 夜宴散去,按照规矩还是要守岁的,这几日连着的大雪,到了夜里就更冷了,除了许之华身子实在虚弱,其他一行人又转移到了偏殿去守岁! 偏殿的屋子不大,又点了银炭,焚了檀香,暖和极了! 方才的宴会,他们每人都饮了酒,这会子都昏昏欲睡,尤其是司徒宝珠干脆就侧卧在贵妃榻,睡了起来,反而是张珏,这会子越来越清醒了! 再到后半夜,大雪簌簌落下,就连下人们都困的站不住了,张珏看着玉芯困的实在厉害,并说道:“玉芯,你若是太困,便回去睡吧!” 平日里,张珏待她们就宽松,这会子,玉芯实在是困极了,也顾不上主子们,睡没睡的老规矩,睡眼惺忪,屈身行了一个礼道:“殿下,姑娘,那奴婢先回去睡下了!” 萧景辰见此,也吩咐道:“食禄,你也吩咐下去吧,除了夜里当值的,其他人若是困了,也可以回去睡下了!不必都熬着!” 得到主子的命令,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屋子,转眼间就只剩萧景辰和张珏两个人了,她们这些下人,当然不能和主子们相比,忙碌了整整一个年下,这会子除了累就是累了,能睡觉自然就去睡觉了! 谁还在这熬着啊? 夜里安静极了,萧景辰和张珏就这样并排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听着院子风雪声,这一刻,仿佛这世间只有她们二人! 张珏起身检查了一下炭后,又给窗子开了一丝缝,虽然炉子是有通风的,但总归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得给窗子开条缝。 万一再给人整一氧化碳中毒了! 透过窗子的一丝缝隙,张珏能看到外面院子的景象,在昏黄的灯笼下,雪花飘落的如同闪耀的繁星。 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这样下一场大雪,明年的庄稼应该能长的很好!”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张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头没尾地说这样一句话,即便是现在,自己都不知道瑞雪照丰年是原理是什么。 但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总归是没错! 萧景辰依旧没说话,一双眸子闪烁着,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这世间能轻易说的出口的话实在太多,那些无法轻易出口的爱,只能用眼神来表达! “你今日也饮了酒,怎么这么老实?” 张珏歪着脑袋看向萧景辰,宛然一笑道:“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目光交汇,那样的炙热,那样的霸道... “好冷啊!” 睡的昏沉的司徒宝珠翻身,裹紧身上的衣服,言语不清地呢喃这么一句,方才是张珏给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忽略了司徒宝珠正在那窗下的贵妃榻上睡着! 微妙的氛围就这样被打断了! “来人!”萧景辰想喊人来,把司徒宝珠抬回她自己的房间里睡,可喊了一声,并无人回应! 才想起,方才讲过,下人们可以先行睡下。 第62章 新年快乐 大雪下更繁密,天地间只剩灰白寂静的一片! 司徒宝珠在偏殿里睡的实在是太香了,后面都有轻轻的鼾声了!二人干脆来到院子,寂静的夜里,只有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 突然一声爆竹声响起,紧接着是连绵不断,哔哩啪啦的爆竹声! 凌晨了! 是新的一年了! 张珏望向身侧的萧景辰,玄色的大氅,仿佛把他隐藏在夜色之中,唯有那俊秀的五官,在这个雪夜显得更加的好看! 紧锁的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新年快乐,萧景辰!” 真心地祝福,从未如此,张珏衷心地祝福一个人新年快乐,不过是萧景辰不太理解,在新年伊始说出的话,自然是祝福的话! 萧景辰只是主动牵起张珏的手道:“本王想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这样天长地久的话,谁都能轻易地说出口,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人,不过张珏从来不是一个在乎天长地久的人,能相爱的时候就相爱,不爱的时候就分开。 泛黄跳跃的光,照在萧景辰原本就白皙透亮的皮肤,更显得脸部线条的柔美,红润有光泽的嘴巴,真想上去啃一口。 张珏轻轻踮起脚尖,轻轻地落在萧景辰的柔软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般,惊扰了时光!在震惊和不解的目光之中,再一次吻了上去。 直到得到萧景辰的回应! 彼此试探着心意,无法得到回应的质疑,不断试探的委屈,在这一次她们完全彻底的接纳彼此,敞开心扉,完完全全地表露出真心! 在连绵不断的爆竹声里! 二人尽情地享受在这一刻,在冷厉的寒冬里,在新年伊始的时刻里,他们那么激烈的亲吻着彼此。 仿佛要把对方揉进彼此的身体里,在彻底沉沦前一刻!理智地制止住,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萧景辰厉声呵斥道:“谁?” 院子外传来食禄的声音,恭敬地回答道:“景王殿下,子时过了,踩完岁,要出来放爆竹迎新春了。” “有爆竹?”张珏顿时来了兴致! 除夕放爆竹还是很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有相当好几年没有出去放烟花和爆竹了,一是年纪大了,突然对小时候的一些幼稚活动不感兴趣了! 二是,不让了,确实是不让了,每年除夕都会因为烟花爆竹,引发几场火灾! 现在自己重生了,可以好好地玩,干脆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外面真的好热闹啊,我们也出去放爆竹吧?” 木质的鞋底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食禄走在前面打着灯笼,照亮路,张珏跟在萧景辰的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踩在他的脚印里,突然走在前面的萧景辰停下脚步,张珏就这样一头磕在他的后背上,萧景辰轻笑一声,好像是故意惹喜欢女生生气的幼稚男生。 此时的食禄,内心os,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当电灯泡? 萧景辰故意惹了张珏,又不给张珏“报仇”的机会,反而假模假式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问道:“食禄,明日在京都城里为百姓们施粥的事情,准备妥当了吗?” 景王府每年大年初一都会施粥! 萧景辰也从未关注过此事,偏今日问起,食禄也如实作答:“回殿下,咱们府上,今年还是在城南,城北,还有咱们景王府外的街道口,三处都开设的粥棚,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在准备了,卯时起,准时施粥!” 萧景辰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就是不看上蹿下跳的张珏! 张珏知道萧景辰故意逗自己,可又不能在他讨论正事的时候捣乱,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二人身后! 出景王府外,已是熙熙攘攘的排队准备领粥的百姓,这样的大雪天,又那么早,怎么能有这么多人? 张珏上次能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小时候跟着外婆去庙里烧头香,外婆新年的第一把香最灵了,肯定能保佑张珏快乐健康的长大。 外婆年年都要抢那一把头香,结果... 突然想到自己的家人,张珏的刚才的美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春节这样的节日,肯定是要和家人待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的,今年也是自己出车祸的第一年,不知道家里的亲人都怎样? 开不开心? 可是,怎么能开心呢? 这也是生平头一遭,张珏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正视那个动荡不安、风雨飘摇的年代。在那个时期,权力被肆意分割,朝代如走马灯般频繁更迭,整个社会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普通民众根本无法正常的生活。 国家的不安定,纷争,导致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不幸和苦难! 原本是要带着张珏出来放烟花,爆竹的,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张珏突然就变得黯然神伤,眼神里带着无尽的神伤望着不远处排队的人群。 萧景辰又怎能不知道,其中的深意,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心逐步登上权力的巅峰,去实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权谋与争斗,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掌握真正的话语权,制定出符合自己理念的规则和秩序,这条路布满荆棘,但他毫不畏惧。 在这漫长的斗争中,经历了无数次生与死的对决,并不是每一次他都侥幸成为胜利者那一方,因此他学会了隐忍、谋略,也懂得了如何笼络人心。 他懂得高处不胜寒的,他想这世间再无人能理解他的抱负,可上天让张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说,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他会推行一系列新的改革措施,整顿吏治、发展农业、加强军队。 萧景辰目光坚定,他会做到的。 这下轮到食禄不明白了,景王府施粥布道,是在做善事吧?怎么这一会的功夫,两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张珏的语言里听不出情绪,眼神里却笼罩着巨大无比的,无法消散的悲伤! 萧景辰很自然地牵上张珏的手,十指紧扣,方才还冰凉的手,下一秒被宽大温和的手掌包裹着。 十指紧扣时,掌心的温度,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地证明着,自己就是真真切切地在这个时代。 “我带你去看!” 第63章 原来是找盟友的 情随景转,张珏在跟着萧景辰走在这漫天的大雪里,看着街道两侧是排着队,等着喝粥的百姓,有些人,可能只是穿了一件单衣,冻的瑟瑟发抖,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再抬头看这大雪,也不觉得浪漫了。 世事,世人本就如此,事态对你有利,你自会觉得好,若是不利于你,你肯定要骂的他狗血淋头,若是在大雪里挨冻,等着别人施舍的人是你,你再也不会喜欢这寒冷的冬天,也不会整这他朝若是同淋雪,今生也算同白头这样的酸词了。 青石板路走到头,就是泥泞不堪的路了,食禄在前面开路,萧景辰和张珏走在后面,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认出了萧景辰,惊呼道:“是景王殿下,是景王殿下和王妃...”这一声激起千层浪,人群开始欢腾起来了。 拥挤着都朝这个方向来,幸亏一直都有侍卫维持着秩序,不然那样一群人,猛地上来,绝对能发生踩踏事件,人群被挡在外面,开始高呼着向景王殿下,王妃问安。 虽然这样的场景很让张珏震撼和动容,对于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的百姓来说,能遇上一个心怀天下的统治者,再有一群励精图治的人去维系,对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萧景辰就是怀着这样的决心,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绊脚石。 微微侧脸再看向萧景辰,他晦暗不明的眼睛里,又那么坚定地看着人群,此时此刻,他又在想什么? 想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步步为营走到今天的,又是如何狠下心,连血脉至亲都不放过的?他这一刻应该是不后悔的,更加坚定的。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又不是王妃,估计是因为天黑,再加上他们也不认识司徒宝珠,见到自己和萧景辰手牵着手,就认定了自己是王妃。 估计司徒宝珠也没有想到,自己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成了体恤百姓水深火热的好王妃了。 萧景辰示意食禄解释张珏的身份,但无论怎样解释都不妥当,就算张珏是张国公的庶出女儿,还未出阁,怎能与男子当街手拉手,做出如此亲密的行为。 世人都知道景王殿下是正人君子,克己复礼,是把礼教规矩时时刻刻印在骨子里的人,又怎么如此的失礼,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受如此的轻贱。 此刻,萧景辰也顾不上其他了,他实在不愿松开张珏的手。 只能无视那些误会。 继续示意食禄带路,继续往粥棚的方向去,按照每年的传统,景王府的粥定是要施舍一整日的。 这会子,粥棚已经是灯火通明着,十几位老妇在忙碌地准备着了。 张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施粥的场景,此时内心也是无比的好奇,以前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目睹。 朝着粥棚方向望去,一共有三个棚子,最外面的棚子只是摆了桌子,应该是施粥的用的,紧接着是第二个棚子,棚子里支撑着三口大锅,炉子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三口大锅已经在烧热水了,最后面的一个棚子,里面是几跺用防水布盖着的,应该是粮食。 众人见到萧景辰,下跪行礼。 再环视一圈,人群簇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处,民间之疾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再回首,面前跪在那泥泞中的百姓,张珏从未有过如此的坚定的想法,她或许渺小,或许卑微,或许也同他人一样需要仰仗着别人的荣威为活着。 但她必须要用毕生所学的知识,所知道的东西,去帮助萧景辰改变这个吃人的时代。 回去的路上,张珏一直低着头,任凭萧景辰这样拉着自己。 爆竹声持续不断地响着,直到天稍亮后,才算安静些,张珏才算能踏实睡下。一觉直到中午,张珏才算醒来,屋子依旧暖和,应该是玉芯进过屋子,换了炉子。 外面很热闹,尤其这还是景王府,一大早就已经车水马龙,京都各家权贵,重臣的拜访,简直是络绎不绝。 午膳时,又听玉芯说,瑞珠,瑞云,还有玉瑶他们去别处帮忙了,就连景王殿下也是一早就在迎来送往地接待宾客了。 这个时候的全府各院上下,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迎来送往,热闹非凡,就他们这些下人都忙的乱七八糟的。 当然除了他们语苑院。 张珏在这个时代没什么亲人,原主秋月的父母,估计早就不在人间了。就算他们尚在人间,也攀不上景王府这样的亲戚。 张国公,也是个知礼节的,不仅从滁州送了礼贴,送了节礼,还定了明日来景王府拜访,不过就是女眷之间的见面茶话会,反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珏唯一苦恼的是下午要是没有玉瑶,瑞珠她们,自己打麻将都凑不够人数。 正苦恼着,就听到门外有人唤姐姐。 “姐姐...” 单就这个姐姐,张珏就立刻猜出了是许之淑,许之华,司徒宝珠都是嫡出的长女,尤其司徒宝珠,上面又两个哥哥后,最后才有她这样一个宝贵女儿,她母亲身份也贵重,又与司徒迩恩爱有加,平日里自是清高的很,根本看不上庶出的孩子。 许之淑也聪明,直接放弃了司徒宝珠和平相处,直接拉拢同样也是庶出身份的张珏。 这会子,张珏也清醒了,再想到昨夜,自己试图说错了话,今日既然许之淑不计较,不追究,自己不能在装什么糊涂了,立刻让玉芯备下茶点,在正厅接待。 二人见面,顺其自然地行了礼,张珏就亲切地招呼许之淑坐下了。 “姐姐的院子,好生的安静。” 张珏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客套地说道:“妹妹,喜欢可以常来,不过,我们这也闹腾,只是今日,其他人去别处忙碌了,只剩玉芯一人陪我解闷。” 听到张珏说喜欢常来,许之淑才立刻顺着话说道:“姐姐,要是不嫌弃妹妹身份卑末,妹妹以后就常来找姐姐。” 原来是找盟友的。 这个张珏自然是来者不拒,毕竟多了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吗? 许之淑今日本来就是来结盟的,见张珏也坦诚,也干脆表明自己的身份。 昨夜,许之华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仅有一句是真的,那就她是个庶出的女儿,她是不受待见,她甚至不想代替许之华,继续为许家作联姻。 她本是有自己的心上人的,只是无奈种种,天命难违,许及知道萧景辰将来必定是要登上皇位的,偏第一个女儿,没有一点脑子,还没入宫就不行了。 只能再挑漂亮的,继续往景王府里送,这个时候的萧景辰尚未完成大业,肯定会收,若是以后恐怕就... 许之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只把现状说清楚了,她生母只是秀才的女儿,生了一副花容月貌的好样子,性格又柔软,被许及看上后,就纳了妾。 只是许家的主母性格霸道的很,她们母女在许家的生活并不好,如今能来景王府,也是为了能让母亲在许府过上好日子。 张珏可悲许之淑,也可悲她的母亲。 在这样一个时代,平白无故生的好模样,也是一种罪过,其实张珏也是不信昨夜家宴上许之华的鬼话的,她那样善妒的人,怎会和庶出的女儿好好相处。 再听许之淑细说,张珏才知这其中的心酸与无奈... 第64章 侧王妃殁了 除夕至元宵,景王府上是连着数日的热闹,也是连着数日,张珏都没能见到萧景辰,张国公府上的女眷也照例来张珏这里拜访过。 不过是送些金银珠宝,珍贵的布料,首饰,张云之即认定张珏为张府的庶出女儿的身份,礼节和日常来往,行使的银子,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这次来的女眷是张概的正妻王氏,同时也有王氏送给张珏的贺礼。 这一点,张珏真的挺感谢张国公,这些银钱,珠宝是实实在在解决自己一些现实的问题。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热闹起来,又一日日地冷清下来,唯一不变的只有张珏一人,直到元宵节后,景王府才算慢慢地安静下来。 而那个日子,萧景辰登上皇位的那个日子,也快要到了。 黎明之前最黑暗,张珏知道此时的朝堂之上,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司徒迩按照计划,已经有意无意把当今圣上身体抱恙的消息传出去,为日后能萧景辰顺利上位做准备,而相反刘太尉,沈煜则是处处与萧景辰对抗,也以此为借口,即当今圣上既然身体不好,应当先立太子。 尤其是沈煜,联合其他官员,坚持要立萧永昌为太子,同时又把兵管总督被暗杀的事情强行与萧景辰联系在一起。 虽然那件事就是萧景辰做的。 不仅如此,沈煜刘太尉,联合百官上奏,以萧景辰暗地勾结官员,妄图谋反,实在是大逆不道,为北周江山稳固,应当削去爵位,并搬离京都,已经连着几日,萧景辰都是白日关在书房不肯出来,晚上在月下练剑。 直到初春那日,张珏朦胧还未睡醒,就听到景王府上传来敲丧钟的声音,再接着是玉芯焦急忙慌地跑进房间说道:“不好了,不好了,侧王妃殁了。” 张珏慌忙起床,呆呆地坐在那里,虽然明知道结局,但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刻,内心还是无法接受。 等张珏再反应过来,玉芯已经换好了缟素孝衣,同时也给张珏拿来了一身缟素孝服道:“小姐,你也要穿,咱们景王府上下都要穿的。”张珏当然知道这些,死者为大,这些尊重人的礼仪,自己还是懂的。 许之华的葬礼只能按照普通妾室的规格举行,但萧景辰念及她们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也破例使用了妻的规格,繁文缛节整整进行了三日,才到送葬环节,葬礼当天,张珏才第一次见到许之朗,果然如自己猜测的一样,许之朗是那种不折不扣的硬汉,威武雄壮,身形高大,坚毅的眼神,此刻却是无尽的悲伤... 参加送葬的人也有很多,除了许府的人外,司徒府也要有人来参加葬礼,参加葬礼的还有定国公主萧凝珠。 萧凝珠和许之华有儿时相伴的姐妹情分,即使后面再有分歧,但总归还是要送上最后一面的,萧凝珠悲伤地向许家人挨着哀悼:“许伯父,你节哀,许哥哥,你节哀顺变,好久都没见到哥哥了,哥哥瘦了许多。” 张珏和其他人一样,要按照礼仪跪在送葬的队伍里,就连司徒宝珠也一样,看到萧凝珠还在寒暄,司徒宝珠小声的吐槽:“这都什么时候了,公主还惦记着许之朗呢?” “赶紧把这些烦人的礼仪行使完,本王妃还要回去休息呢。” 嗯??? ??? 跪在司徒宝珠后面的张珏,黑人问号脸?萧凝珠和许之华是从小时相识的情谊,是曾经去过许府小住,才和许之华结伴玩耍,结成的这姐妹之情。 即使这样,萧凝珠自然也是和许之朗相熟悉的。 自古以来,公主所嫁之人,即驸马,都是不堪在朝堂之上重用的,萧景辰一心提拔许之朗,还先萧凝珠一步,娶了许之华,难怪,萧凝珠事事都要和萧景辰抢,处处和他不对付。 张珏跪的腿麻,即便是玉芯提前给木支,这个t字形木支,可以在跪着的时候,给一些重力的支撑,跪的时间久了也实在是受不了。 哀乐整整响了三日,再到送葬完成,张珏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夜晚,浑身的疲惫,实在是像泡了热水澡,张珏颈处伤也完全痊愈了。 水汽氤氲着,张珏舒坦地把全部的身体,泡在水里,感受地水的包裹,柔软地像在母亲的怀抱里,张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把全部身体没入水中。 “1.2.3.4....60....93..” 熟悉的窒息感,完全地把人裹挟着,越无法呼吸,头脑越是冷静,在无尽的黑暗里,朝着那一丝光明而去。 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冷静... 直到一个大胆的想法猛地出现在脑海之中,许之华为什么死?会是司徒宝珠对她下的手吗?可司徒宝珠没有那个必要吧? 司徒宝珠已经是萧景辰的正妻了,同时她也知道,就算除掉许之华,许府也会有别的人送来?既然要享受荣宠,自然也会有斗争,司徒宝珠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除非? 除非是萧景辰,否则他不会特意把景王府的家事大权全部交到司徒宝珠手上后,又开始偏宠许之华,让她孤立无援,必须忍受司徒宝珠的刁难。 假设,那日萧凝珠说的是真的,是许之华因为嫉妒私下向沈如风,告了密,这已经不是争宠不争宠的问题了,内宅的斗争,搞的再大,也是家事,总归不会传给外人看,而许之华敢私下联系沈如风,这可是立场的问题。 而且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若是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这样想来萧景辰自然不会放心留许之华在身边。 为了处理沈煜那边搞出来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这也单就这一次,后续牵连出来的麻烦,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完... 所以,景王府上下看到只是表象,萧景辰越偏宠许之华,司徒宝珠就越嫉妒,针对许之华就越厉害。 只是没有人能想到,萧景辰会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张珏也不愿相信,只是猛地从水里出来,此刻正大口地呼着新鲜空气...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景辰也进了屋里... 第65章 礼法和祖制 初春,夜里还稍有凌寒。 因为是在沐浴,玉芯特意在屋子里是多加了炉子的,夜里实在是冷,但张珏真的是等不到明天了,白日跟着礼节跪了一日,中间还哭了一阵子。 同时,作为惜命选手的张珏,最恐惧的还是一氧化碳,这么多炉子,空间又那么密闭,这不得一氧化碳中毒,为此,张珏特意把窗户留了两个指头的缝隙。 再加上刚才张珏想事情,入了神,浑然不察。 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景辰是什么时候进了屋子,再看到张珏如此的惊慌,萧景辰是立刻转过身去的,张珏洗澡啊,可是一丝不挂。 眼下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把屋子里光源灭掉,再摸黑穿衣服... 张珏灭了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萧景辰才说道:“本王不是有意看你沐浴的,本来只是想来找你说会话,看这边灯亮着,就敲门了。” “但你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贸然进来的...” “本王刚才一直闭着眼睛,什么也没有看到。” 仔细想来,张珏好像确实听见了敲门声,不过那时自己正在想事情,竟完全没有留意,摸索着要穿衣服,却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挂在天上的圆月,月光透过窗,照在地面上,屋子里张珏望着萧景辰的转过身的背影。 萧景辰紧张地问道:“你穿好衣服了吗?” 张珏一把拉住萧景辰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对让他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就那样洒在张珏凝脂若雪的肌肤上,少女的酮体,丰盈而美好,萧景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浑身赤裸着,如同黑暗中的光。 萧景辰眼神里像是蒙了一层雾,他看不懂眼前的女人要干什么,他只想给她最好:“这逾越祖制,不合礼法。” 张珏笑,笑的很意味深长,她想他连自己的骨肉血亲都下得狠手,却顾及着狗屁的礼法和祖制:“景王殿下,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了。” 她恼他,竟这样恨的心,竟要用如此的手段去害了枕边人。 萧景辰苦笑,大概是因为做了太多逾越礼法的事儿,所以才更加地想要遵守正统大义,可偏偏他是最不受欢迎的。 皇兄是先皇还未称帝时的孩子,也是第一个孩子,他们父子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从前故事。 萧凝珠又不一样,她的生母最受宠,那时先皇几乎快要完成北周的大业,后面更是在她出生的那一日,大破前朝的城墙。 自此北周的王朝才建立。 而单就自己,母亲怀自己的时候,先皇正被前朝追杀,已是走投无路,上天入地无处可藏,偏就那个时候,自己出生,出生后,母亲又大出血。 先皇死了结发妻子,痛哭流涕,他厌恶这个让他失去妻子的婴孩,虽然他很快又有了新的妻子,但依旧不妨碍他厌恶这个孩子。 萧景辰是被张云之从无数士兵的尸体中,一次又一次救回来的,他认张国公,张国公也知解他的心意,他那不曾对人说起的伟大愿景,也只敢对眼前这一人面前表露过,只是此刻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是那样的不解和困惑。 萧景辰,转身要走,他不是正人君子,也不会趁人之危,况且今日,他本就是太委屈,太累,太无法原谅自己,才来想找她来倾诉心事。 “别走。” 萧景辰还是被身后的人拉住。 他挺立消瘦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她太爱他了,张珏不想他解释,已经知解他的心意。 萧景辰再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少女。 此刻的张珏望向他,少女的眼神里是皎洁的光,再无其他,他就这样缓缓走向她,好像是走向他此生的必须要到达的地方。 萧景辰那样热烈而激情地吻向张珏,紧紧地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少女白皙的肌肤,透着潮红,张珏想自己定是疯了,癫了,完全不顾世俗的礼节去接纳她的爱人,因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再无人能理解他。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玉芯站在门外关切地问道:“小姐,小姐,屋里怎么这么暗啊?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推门。 此时,萧景辰全部的身体都趴在张珏的身上,两只胳膊压张珏身下拖住住她的腰,低喘着,起伏的胸口,克制着愤怒,声音怒吼道:“滚。” 听到萧景辰的声音,门外的人僵硬在原地,很快就一溜烟地跑开了,张珏看着门外的玉芯的身影,一溜烟地离开了。 再回头看到萧景辰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下一秒,萧景辰再次地吻向张珏,扑面而来气息让张珏无处可逃,他就这样一点一点探索着她的世界,她那样炙热地回应着他吻,直到完全地接纳彼此,完全融合在一起... 深邃的夜空,皎洁的明月,月光穿过云层,透过窗洒在地上,张珏透过那窗缝看向天上的月,她想,这月,从古到今,不知道挂了几千年,以后也不知道要再照在人间几千年。想必,此时此刻的月亮,也在为自己开心。 再侧身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 即便是睡着了,眉头还是在微微地皱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指尖在划过他挺直的鼻梁,还有他柔软的嘴唇,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张珏暗暗感慨道:“这男子,怎么能生的如此好看。”忍不住再去亲一口。 萧景辰这样的容貌,就是放在现代,也妥妥地吊打小鲜肉啊。 “别再偷看本殿下了,也不许再偷偷摸本殿下了,也不许在偷亲本殿下了,否则....” 否则... 否则,萧景辰也不知道自己又要做出什么逾越礼法的事情来了。 “好吧。” 这种程度的被亲别人,被发现,确实挺尴尬的,张珏小心翼翼地要转身。 却又被萧景辰一把拉了回来,搂在怀里。 萧景辰认真地说道:“如今,你我有了夫妻之实,我明日便向府里公布,选个好日子,就向张国公求亲...” “萧景辰,我们能不能先不提成亲的事情,我想就这样陪着你就好...” 前一位王妃的葬礼刚结束,下一位王妃的婚礼又安排上了... 第66章 第一位受害人出现了 一声惊蛰,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公元435年,已经暴毙半年之久的萧昌祖,久病养于北幽苑,仍无力回天,至此昭告天下,凡北周之子民,尽受国丧... 景王殿下,萧景辰,先皇的第二子,得成天助,顺应天时,做事英明神武,深的百姓喜爱,顺应先皇密召,执政北周大权,乃百姓社稷之福... 这是张珏意料之中的结局,是上一代斗争,厮杀,死伤无数,能拼死站到最后的结局,也是一个新一轮的斗争,厮杀,流血杀戮的开始。 这之前的整整半月有余,景王府一直都是紧闭院门,外人无命的不得进,府内之人无令不得出,不仅是景王府外,就连各院也加了重兵看管。 一时间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就连一向娇纵的司徒宝珠,也是连着数日,耐心跪在佛堂前一日一日地跪着祈祷。 只有张珏知道结局,萧景辰亲率八百暗卫奇袭叛党沈煜的八千精骑,一夜之间沈煜的将军府化为废墟,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 司徒迩把萧昌祖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许之朗带着京都士兵挟持刘太尉,比刘贵妃主动请命,愿同永昌王一起在北幽苑为天下百姓祈福,永不出山。 同时,张国公慌称先帝留了密旨,八百里连夜加急从滁州赶到京都,其实不过伪造了当年先皇一道密令,萧景辰作为北周的二皇子,应当在国之危难存亡之际,继以大任... 事情早已成了定局,张珏只是等着那一刻的降临。 只是难为天下攸攸之口,将军府的一夜厮杀,惊扰着多少京都百姓的清梦,萧景辰把事事做到符合礼法,却忽略了历史是人书写的,也是最后的胜利者书写的。 他只是赢了上一场的结局,却在下一场的斗争中输的一败涂地,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苦心积虑营造出来的顺应天命,被下一轮的胜利者,客观真实地记录在历史的长河里。 “咚,咚,...咚。”大鼎钟整整响了九声,三声为死,六声为生,九声才是天子的象征,此时无论是在佛堂里祈祷的司徒宝珠,还是正在刺绣的玉芯,都激动地起身,她刺绣准备的团龙刺绣...终于是成了。 成了... 成了,这事成了,北周的朝堂之上要换了新皇帝了,她们也将从景王府搬到未央宫,一朝时代,一朝臣... 张珏知道萧景辰要满怀着雄心壮志,去完成他心里的理想了,重新测量土地,精简税务,修订礼法,励精图治,张珏恍然间,一时分不清,这些到底是必须要发生的,才有人去做,还有因为有了那个人,才发生的一切。 张珏跟着众人一起走进未央宫的时候,正是春分,朝堂之上,尚未完全稳定,即便是萧景辰已经荣登大统,依旧还是有百官的言行挑衅。 这日,也是萧景辰举行登基仪式的日子,庄严肃穆,百官跪拜,张珏就在人群的最后看着萧景辰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独一无二的位子,难以掩饰的威严和压迫,天地之间,为九五之尊。 而与他一起携手走向那个位置的女人是司徒宝珠,一身华服,尊严无比,珠冠满头,龙凤呈祥,天地祥瑞。 若自己没有重生到这里,这里的一切还会发生吗? 张珏抬头望天,今日是个格外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燕子北归,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春的气息,站在她旁边的是许之淑,同样也是心事重重地盯着天看,张珏抬头看天,许之淑也抬头看天。 只是二人心事却不同。 许之淑确实真没想到,萧景辰真的能当上皇位,看来这辈子也难以逃离这个牢笼了,一样,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但是为了利益,必须要维持的婚姻。只是萧景辰能把喜欢的人留在身边,而自己从此一入宫墙,再无缘尘世间的爱人。 不经意间,二人对视,彼此点头行礼。 登基大典,整整举行了一日,直到晚上,张珏和玉芯,才在一位太监的带领介绍下,来到了晩荷院,虽说张珏尚未与萧景辰举行婚礼,但二人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当初是张珏主动要萧景辰把婚礼往后推的,如今,搬进了未央宫,仪式也定下了日子,是要同许之淑同一日册封。 晩荷停,好雅致的名字,院子的布局是极为大气的,有东西二侧两个厢房,眼下萧景辰后宫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司徒宝珠,李美人,赵美人,王娘子,还有许之淑,张珏两位还未正式给位分的,即便如此她们两人一宫主位。 玉芯,玉瑶,两位是要跟着张珏一起入宫的,瑞珠和瑞云已经提前入宫收拾房间了,这样的日子,忙碌了一整天,后面仪式,张珏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完全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或许是前段时间太过于压抑,也或许是到了新环境的缘故,瑞珠,瑞云,还有玉芯,玉瑶,四人见面,格外的亲切,又搂又抱的,格外的兴奋... 瑞珠带着张珏走了东厢房,目送了其他宫女离开后,瑞珠才小心翼翼从屏风后拿出一小碟桂花酥酪饼说道:“进了未央宫后,礼法规矩就多了,姑娘以后不能想什么时候用膳就什么时候用膳了,也不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 “这会子,膳房已经熄了火,已经没有食物了,这是我特意给姑娘藏的,我猜姑娘肯定是饿了。” 张珏忘了这一茬了,萧景辰确实在登基后,制定了一系列的严格的礼法,规则,当然这个也是必须的,北周刚经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礼法实在上是十分混乱的,而萧景辰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时代,首先必须是重制礼法。 呜呜呜呜... 第一位受害人出现了,若以后成了萧景辰的妃子,就得遵守更多的规矩,张珏心里苦啊,好不容易过了几日的轻松日子,又要开始苦逼的求生模式了。 第67章 女为悦已者容 次日,卯时,还在美美睡觉的张珏就被瑞珠强行喊醒,要起床。张珏的内心:啊?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早起,生不如死的一天。 张珏没精打采地坐在那样,任凭宫女们给自己梳发髻,瑞珠则是侯在身边,汇报着张珏一天的行程安排。 “卯时三刻要给中宫皇后请安。” 然后才能用早膳,早膳是膳房统一准备好的,辰时用膳,辰时二刻,早膳完成,早膳过后张珏还要去内务院,测量尺寸,记录在档,还要顺便再选好册封当日要穿的册封服,以及要相应位分的首饰... ... 张珏萎靡不振,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至于后面瑞珠又说了什么,自己要做什么,张珏也完全不想记了,反正自己听话做事,就是别人要自己做什么,说什么话,吃什么东西,自己就照着做就行了。 自己有没有选择的权利。 张珏看着铜镜里,宫女给自己梳的高椎髻,看着宫女将全部的头发拢结于顶,挽成单椎,耸立于头顶,点缀了金累丝衔珠蝶形簪,又施了粉黛,简直是累赘... 自己就是在现代,也做不到每天都化妆,现在好了,重生到古代,还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了。 搭配上金边云丝襟外袄裙后,张珏才走出东厢殿,初春的清晨,空气里的凛冽的寒意迎面而来。 就这吧。 别管了。 自己就跟着瑞珠吧,先去见司徒宝珠。 张珏昨日才进的宫,自然是不知道司徒宝珠住在那个宫殿,乖乖地跟在瑞珠身后,听她介绍道:“皇后娘娘在凤仪殿,距离咱们这不远,也是距离皇上最近的,不过,姑娘也别难过,咱们这离皇上也不远...” 难过? 张珏内心无力吐槽,自己有什么好难过? 瑞珠继续说道:“而且啊,咱们晚荷停,真真是未央宫独一份的好位置,据说前朝修建未央宫就是这里,原先就有这一望无尽的荷花,那个当时的皇帝,傍晚途径此地看到满湖的荷花倒映着粉霞一样天空,远处是水天一色,近处又是大片大片荷花和荷叶,不知不觉就看的入迷,为了这边荷花,才选了这地修建的未央宫,后面又不断的修缮,建造,又在晩荷停后面修了假山,背靠山前有水,寓意着细水长流,福寿绵绵,...” “如今虽未到夏季,但湖边的柳树也长的绿芽,远远望去,也好看的,姑娘你看,这湖面多好看...” 此时的湖面,清晨的雾气刚刚散去,初升的暖阳洒在水面,金灿灿的一片,不过张珏可不敢看... “全京都唯有咱们院子,能尽享美景,是景王...是皇上惦记着姑娘喜欢些花花草草的,自由的东西,特意把这个晩荷停留给姑娘的...”瑞珠兴致勃勃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张珏,突然变得煞白的脸。 张珏心里有愧,不敢抬头向那湖面望去。脑海里只有都是那晚,萧永瑜开开心心地走石板路上,手里的翠珠发出的叮咚声。 ... 仿佛魔咒一般... 昨夜自己竟未发现,或许是昨日白天里太累了,张珏完全忘记了此事。 现在休息了一夜,经由瑞珠这么一介绍,张珏瞬间犹如被闪电击中了身体,甚至已经出现应激反应,已经无法正常走路了,脑海里又有浮现那夜平静毫无波澜的湖面,甚至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直到玉芯发现张珏的不对劲,焦急地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张珏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却只有那一个叮咚的声音。 慌张地抓住玉芯的手,努力调整了呼吸,才算渐渐地平复下来,张珏解释道:“不妨事的,大概是“心慌症”犯了。” 心慌症是张珏重生后,发现身边的女子大多数都有贫血,低血糖,整日繁重的劳作,再加上营养不良,女子又每月都来大姨妈,自然会贫血,低血糖,尤其张珏亲眼是瑞珠,玉瑶都有低血糖。 原主秋月也有低血糖,张珏这人一向不亏待自己的嘴,也不亏待自己的胃,尤其是后面到了景王府,她是把这具身体养活的好好的。 低血糖就是要快速补糖分,她们在语苑院的时候,是最常备各式甜点的,张珏一向没什么贵贱之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都是朋友般相处。 张珏记着瑞珠有低血糖,张珏都让她带两块甜品在口袋里... 听到张珏说“心慌病”,瑞珠慌张地摸口袋,又想起,自从到未央宫后,她就不敢乱带东西了,懊悔地说道:“都怪我,只顾着宫规,忘了姑娘身子骨弱了。” “没事,我站着休息片刻就好。”张珏平复了情绪后,还要立马去司徒宝珠的凤仪殿。 自己可不想因为晚到这种事情,同司徒宝珠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好在离的不远,张珏赶在卯时三刻前进入凤仪殿,向司徒宝珠请了安。 司徒宝珠,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生,又猛地当上皇后,还在懵逼中。 简单和张珏寒暄过几句话后,就让张珏回去了,她就恭敬地行了大礼后,恭敬地离开了。 这可是早六啊。 比早八还狠,谁能承受的住啊,要是每天都早六,就算是当皇后也不开心啊? 回到晚荷停,又是无所事事,张珏也不困了,眼巴巴地坐着等早膳。 或许是因为张珏早些时候,犯了心慌病,瑞珠已经去膳房等候着了。 只等到辰时,立马能让张珏吃上早膳,其实张珏真的完全没有心思吃早饭。 萧永瑜失足落水而亡的地方,距离自己的住所,直线距离不足两百米,自己是真的不敢睡在这里,张珏倒不是害怕鬼神之说。 单一个愧疚感,就能把人折磨疯。 若萧永瑜是个坏人也罢,偏他又是个....,张珏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骨子里有流淌着几千年传统,不笑天灾人祸,不欺世人病弱... 张珏反复在脑海里不断安慰着自己,自古成大事者,必定要不拘小节,人要狠,才能成大事... 呜呜呜... 张珏更难受了,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啊... 第68章 夜色迷离 册封的定在两个月的后六月初八,张珏同许之淑一样的位分,都是贤位,皇后之下,是贵,贤,德,淑... 张贤妃, 许贤妃。 张家,许家都在萧景辰这场权力上位游戏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她们两个人的位分自然不会低的...内务院出来后,张珏头都大了,站在那边,让那些人测量身高,体重,胸围,臂展,腿长... 反反复复,忙碌了一上午才结束。 张珏感觉自己单就昨日加今日一上午的活动量,已经超过过去好几个月了。 太监回话,陛下体谅今日张珏的身体不舒服,下午就可在屋子里晚荷停养着即可。酉时,自会来陪张珏用晚膳。 晚荷停修的极雅致的,入户便是古檀木雕刻的屏风,透过六边檐窗能看到院子的风景,桃花谢了林红,枝头新芽初开苞,回廊蜿蜒到东厢殿,目之所及,是东南处引了千荷湖的水,形环抱之势,至西北之处在引水而出。 古色古香的小桥流水,那流水之上的回澜亭,正是欣赏千荷湖的绝佳之位。 张珏在沿着院子走了一圈,后背已经微微出汗。 仔细观察整个院子,包括亭子都有重新翻新修整过的痕迹,又问过瑞珠后才知道。 这院子原本是刘贵妃的住所,后面刘贵妃伴君搬到了北幽苑,前皇后便把这荒废了。 如今的晚荷停是陛下特意命人重新修整的,就连院名也是萧景辰特意换的。 瑞珠向张珏说这些的时候,言语里多是恭维:“陛下虽然只给了姑娘,贤的位分,但姑娘总归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单就这个院子,就是别人怎么求也求不来的恩宠。” 郁闷,实在是太郁闷了。 张珏闷着,一个人就站在回澜亭上,看着千荷湖,发呆了好久,才重生到北周不到一年的时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直到空气里有些许的凉意,夕阳的余晖落在湖面。 “天已经这样凉了,你怎么站在这里?” 是萧景辰的声音,原本有那么多的郁闷,就在张珏听到萧景辰的声音的那一刻,瞬间消失殆尽了。 张珏,你清醒些,不要恋爱脑啊。 可,可... 可他是萧景辰啊。 自上次分别后,直到今日,张珏才算是能和萧景辰见上面,说上话,此时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身后,张珏却不敢转身,有太多的矛盾,太多的理智,有太多的情绪,却都在一日又一日无法见面的日子消解。 张珏能想象到这些不见面的日子里,萧景辰是如何举步维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步步算计,才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又要经历多少个难以入睡的夜晚,可就算是登上那个位子,又能怎样呢?功过是非,只是任凭后人书写,天命却难违,命中注定的,无论怎么努力也改变了... 夜,萧景辰留宿晚荷停... 夜色迷离,张珏的手指触摸到萧景辰的每一处肌肤,修长的四肢,匀称的肌肉,在漆黑的夜里,他们彼此紧紧拥抱着,仿佛要把那些不能在一起日子里所有的遗憾全部弥补回来。 他对她的爱,极具侵略性,又极其霸道,他想把她吃干抹净,想把这一刻变成永恒,永远不分开,春宵夜短,他要把一日又一日隐忍的爱,全部倾泻到她的身体里。 直到丑时,才沉沉地睡去... 张珏一人平躺着,被萧景辰的气息包裹着,睁着眼睛看着床幔出神,她的思想在挣扎,灵魂在抵抗,身体却放弃了挣扎沉浸在萧景辰的怀抱里。 自己不该这样的,张珏清醒地知道不该和这个时代的人发生感情上的纠葛的,也不该爱上这个时代的任何的人...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珏沉沉地睡去,直到次日醒来。 奇怪的是,瑞珠并没有来喊自己的起床,反而是玉芯羞的通红的脸说道:“陛下说,姑娘昨夜辛苦了,今日不必早起。”张珏浑身酸疼,身上还留着昨夜萧景辰来过的痕迹,即说了不必让自己早起,张珏干脆又翻了身去睡,直至睡到下午,才起来吃了一些东西,瑞珠又欢欢喜喜地进来,开心地说道:“陛下说,晚膳再来陪姑娘一起用。” 张珏纠结,但还是让宫女帮自己重新梳妆。 白日里,萧景辰面对朝堂之下,咄咄逼人的言官,竟被逼的无话可说,拳头紧握着青筋暴起,却依旧只能装着若无其事,他想要百姓幸福,人间盛世,他想要这些官员们在其位谋其职,为百姓做些实际的事情,而他们却古板,陈旧,追着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反复不断地逼着萧景辰。 只有到夜里,他们彼此拥抱在一起时,才能感觉彼此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两个都有着和这个时代不兼容的思想,他们赤裸裸地坦诚,只有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地活着。 萧景辰的偏宠,连着就是数日,他不许司徒宝珠来打扰张珏,其他妃子就算在嫉妒吃醋,也不敢来打扰张珏。 只有许之淑例外,有两次登门拜访的请求,都被拒之门外了,张珏想她不过是求得一丝恩宠,也没有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推到别人的床榻之上。 直到第三次,张珏总算见了许之淑,春日的千荷湖,微风垂荡着湖面,涟漪地阵阵的波澜,春风温柔拂面,张珏身穿着软银轻罗的百合裙,黑如墨锻一般的秀发,任意地披着腰间。 二人也算是旧相识,只是简单地行了妃子间的简礼。 微风吹拂过许之淑的如意云纹裙,她就那样,自在地站在那里,犹如自由人一般,眼神里尽是坦荡。 那样自由与坦荡的眼神,是以前的秋月,是以前的张珏在北幽苑时才有的自由和坦荡,一时间,张珏竟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站在这个位置,欣赏着千荷湖,当真是绝美的。”许之淑没有恭维的意思,也没有自惭形秽,就像是在客观地描绘事实。 和司徒宝珠的暴躁,发疯,嫉妒不一样。 许之淑能做到如此,除非是她不爱萧景辰,不能用爱来形容,或者说是连喜欢都没有,甚至是完全不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第69章 正想找人出气呢 这样想来,倒是有意思了,想要在深宫之中,若想做到独善其身,只能无情,对这未央宫唯一的男人无情,对深宫的权势无情... 司徒宝珠面对萧景辰对自己的专宠不能独善其身,是因为,张珏知道,她是爱萧景辰的,曾在她懵懂,情窦初开的时代,萧景辰犹如盖世英雄一般降临在她的生命中,无论是外貌上的优势,还是现在九五之尊独一无二的尊荣的身份,对司徒宝珠来说,都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即便是自己,那样的清醒,那样地告诫自己,还是奋不顾身地爱上萧景辰,许之淑能做到如此的置身事外,除非,她有喜欢的人... 这样想来,许之淑也算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奇女子,此时的二人都打量着对方,都在猜忌着对方的想法,就在张珏要开口先说话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察觉到许之淑轻微地叹息声。 张珏不知许之淑为何而叹息,许之淑却知道此时张珏的心思... 张珏在想许之淑为何叹息?她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是爱情的奴隶?还是她在失望?失望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头脑清之人。没想到现在的张珏和曾经的许之华,曾经的司徒宝珠一样,都就那样轻易地掉进萧景辰的爱情圈套之中。 可她又凭什么?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为生存而努力活下去,谁也没有资格嘲笑谁? “许妹妹,今日来,想必是有事情吧?”张珏直截了当地问道,大家都是小狐狸,也不想猜来猜去了,那样就真没意思了。 张珏问的直接了当,许之淑也不想兜圈子,也表明了来意:“听闻姐姐和公主殿下,关系匪浅,妹妹想邀请公主赏春,想邀请姐姐一起。” 原来是为萧凝珠,这倒是张珏没有想到的,许家在名义和公主府算是私交甚好,但仅仅能够得上和萧凝珠来往的,一直都是许之华。 如今许之华没了,几乎相当于断了与公主府的交往,许家就算是为了稳固,也要攀一下定国公主这棵大树。 而许之淑是不二人选,再加上之前主动找自己的两次,看来许家给她下了死命令。看到张珏在沉思。 许之淑以为张珏不愿意帮忙,也正如张珏猜想的那样。 许及已经多封家书,提及,让她务必和定国公主交好,萧凝珠的定国公主称号是先皇亲封的,日后万一许家有难,能有定国公主相助一把,也是好的。 “其实,有些事情,妹妹也不瞒着姐姐了,定国公主小时候确实在晋州住过一段时间,但在府上的时候,公主只和嫡姐,还有兄长们一起玩耍,是完全看不上我们这些庶出的女儿,如今嫡姐,英年早逝,父亲已经多次修家书,要我同定国公主多走近些。” “只是,...” “只是,定国公主看不上妹妹,这庶出的身份,几次拜访都没有见到她。”许之淑已经把话,原原本本说的清清楚楚了。 张珏明白许之淑的意思,只是有一点,萧凝珠不是看不上庶出的身份,她是看不上任何人,她本就是被骄纵长大的,又有钱,要不是因为她是女儿身,和萧景辰争权夺位的人,也少不了她。 至于许之淑为什么会认为萧凝珠能给自己面子,大概是自己从来没有想依附定国公主的身份,也从来不惯着萧凝珠,从心理层面上来说,萧凝珠暂时还不想失去自己这样一个对手。 人活着,若是没有对手,那可实在是太无趣了。 不过,许之淑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会帮她呢?自己现在几乎已经是名正言顺地成为萧景辰的妃子,躲着萧凝珠还来不及呢?而且张珏名义上是张国公的庶出女儿,张云之和许及,已经吵吵闹闹几十年了。 此时的,许之淑,像猜透了张珏的心思一样道:“姐姐,还不知道吧,陛下这次要重制朝规,是我兄长极力推荐张概张大人,想必此时张大人,从滁州州令直升太尉少卿,仅次于刘太尉。” “重制朝规,必定困难重重...” 许之淑和张珏也都知道,萧景辰封张概为太尉少卿,不是因为许之朗的极力推荐,是因为他想本身就在用自己的人,换掉之前的旧势力,沈煜虽然彻底败了,但刘太尉身居高位,那样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不可能放任不管。 张珏明白许之淑话里的意思,即便是有萧景辰在背后的授意,但朝堂之上的斗争,就是放在明面上的权力的斗争,言语之上争锋相对,凡事都要事出有因,张概刚来京都,对一切还不熟悉,必定是需要有人暗中相助的。 至于父辈们的吵吵闹闹,就让他们继续吧,至少不能影响他们新一轮的斗争。 “妹妹,要姐姐做什么?”张珏答应的爽快,张云之大张旗鼓地认了自己这个假女儿,表面的功夫做的光彩,内里做的妥当,送的节礼,银钱是按照张家嫡女的待遇。 此时,张珏的尊荣也是张家的尊荣,张家的尊荣也是张珏的尊荣,自从张珏认了这个身份,他们就已经是同一个利益体了。 许之淑见张珏爽快,也直接了当:“不如就姐姐邀请公主来晚荷停赏风景....” “不行,这个不行。”没等对方说完,张珏就直接打断了许之淑的话,就这地,萧凝珠本来就有那个萧永瑜的pdst创伤后遗症。 再邀请萧凝珠来案发现场。 这不是等着邀请萧凝珠发疯吗?萧凝珠那个颠婆发起疯,谁能控制的住啊? 张珏赶紧补充道:“相信我,晚荷停真的不行,任何地点,任何理由都可以,唯独晚荷停不行,这中间...” 许之淑虽然不解,但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式结交定国公主,完成家里交代的任务条而已。 “过几日便是小满,陛下今年想祭龙神,保佑万物生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不如就小满那日由姐姐约公主殿下一起祈福。” “祈福。” 祈福也行,至少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萧凝珠不能拒绝自己... 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萧凝珠都会来见自己的,她日日困在那个金笼子里,正想找人出气呢。 第70章 司徒宝珠,必须死 祭祀的礼乐响了一上午,出生张珏还是第一次能参加这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祭祀的地点在祈年殿,神圣而庄严,萧景辰在众人之首,跪拜天地,面前是一口青铜大鼎,摆放着青铜器具,器具里装着祭祀的贡品。 鼓瑟齐振。 还有其他的祭祀乐器,有编钟,单就那祭祀用的编钟,要是能传到现代就够考古的同学研究上半辈子了,还有独特的龙首鬼面具,一面是神,一面是鬼。 龙神不见世人,唯有鬼面相请,所以人要假借鬼面请龙神。 “一,请龙神出世,顺风顺雨。” “二,拜龙神光明,百姓安居。” “三,送龙神灵光,福泽万民。” 张珏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仍怀有一个敬畏鬼神之心,敬畏鬼神,也是敬畏生命,只有怀着敬畏之心的才保有人性的底线... 百无禁忌生恶心。 张珏认真地跪拜龙神,跪的比萧景辰都用心,内心完全是无比的虔诚地祈祷着,天顺地平,风调雨顺,时间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求求了,龙神,顺便也保佑我早点回到现代社会,不想在这待着了,太想回家了。” 直到祭祀结束,萧凝珠才姗姗来迟,这都无所谓,张珏只求她别乱发疯就行,自己可承受不住,好在张珏的祈祷有了回应。 直到仪式完全结束也没有任何意外,也是在祭祀的仪式上,张珏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张概,现太尉少卿,张概,张论,张珏,该说不说,至少从名字上来看,三人还真像兄妹。 祭龙神结束后,便是太索殿的宴会,就是用刚才祭祀的食材,烹饪成饭,君王与臣子一起食用。 太索殿里热闹非凡,张珏今日的作用还要为萧凝珠和许之淑牵线搭桥,让这两个人成为好朋友了。 好在,许之淑社交能力满分,并且极其擅长抓住重点,知道用许之朗作为诱饵。张珏只想赶紧逃离太索殿,免得萧凝珠再来找自己麻烦,二人上次吵架还是上次,窝囊嫂子害怕发疯小姑子... 张珏悄悄向玉芯眼神示意,自己先溜... 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不,确切地说,你喊原主,秋月的名字,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张珏甚至以为是重名的人。 直到稍稍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秋月?是你吗?秋月...” 张珏下意识回头去寻找,才发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跟着自己,是秋兰? 是秋兰,她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自从北幽苑知道,原主秋月是被秋月所害后,张珏就再也没有主动找到这个所谓的“姐妹”,没想到,还有今日能再见面的机会。 她还真敢来认自己,再看她不怀好意地笑容,张珏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原主秋月和秋兰都是司徒迩府上的家奴。 一般这种家奴都是有卖身契的那种,而且在北周,就这个朝代,卖身契是合法的,权贵之间也是相互承认人是可以当作物品一样,可以自由买卖的,这也是维持他们自己的利益。 奴隶? 就看看司徒宝珠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吧,下一秒,司徒宝珠闪亮登场:“来人,把这个叛逃的家奴绑了送到悬镜司。” 这会子,张珏本来就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要真是到了悬镜司,动了刑,自己不死也得残疾啊。 张珏本想把随身佩戴的紫玉芙蓉手镯扔在路边,希望玉芯出来后,没找到自己,能发现这手镯,找人来救自己,但这样根本不合逻辑啊,玉芯就算是发现手镯,第一反应也会认为是自己掉的,捡起来后,先去找自己,等玉芯在未央宫找一圈后... 自己在悬镜司,等于羊入虎口,多待一会就多一份的生命危险,这很难评啊? 张珏摇了摇头,这样肯定不行的。 别管了,以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就算自己是条咸鱼,也该翻身蹦跶几下了,张珏见司徒宝珠,立马行驶贤位对皇后的大礼,虽还未行册封礼,但消息大家都也知道了,能拖延一分就多一份的生机,行完大礼后恭敬地说道:“嫔妃张氏见过皇后中宫,皇后金安,万福。” 司徒宝珠,这次是出了歹毒的阴招,她原本就是要这样先吓唬住张珏,以家奴的身份逮捕送到悬镜司,到了悬镜司,先把大刑上一遍,就算是死不了,人估计也残疾了,再把她这张脸刮花了。 看她以后还怎么迷惑陛下? 张珏行完礼,才用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太监和宫女后,呵斥道:“怎么?你们这些奴婢见了本贤妃,如此没有规矩。” 现在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家奴,必须认定自己就是贤妃,气势上必须淡定,不能输。众人见张珏如此的淡定,太监和宫女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齐刷刷地看向司徒宝珠。 为了自保,张珏必须尽量要出手,不给司徒宝珠溜思索的时间,必要关头,自己不得不扮猪吃老虎了:“陛下刚登大位,如今正是重视礼法,恪守规矩的时候,本宫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犹豫的太监和宫女们立刻下跪行礼,求饶:“奴婢们,见过贤妃娘娘,金安。” “还请娘娘饶过奴婢们一命吧。” “还请贤妃娘娘饶命。” ... 张珏眼眸未抬,听着他们磕头认错,才算是有一丝安心,他们既然向自己行贤位的大礼,证明他们此时已经认同自己妃子的位分。 自然也不会轻易动手,至少礼法上,他们不敢了。 直到看到萧凝珠,许之淑一行人出来,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反应快,差点着了司徒宝珠的道。 萧凝珠今日进宫,本就是要找张珏吵架的,上次吵完架,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后面也渐渐不失眠了... 也挺奇怪的,不认为她即不认为是枕头的功效,也不认为是安神药的缘故,就只认定是张珏骂了自己的缘故,妥妥的m属性大爆发。 萧凝珠看到司徒宝珠在为难张珏,只想看热闹,看张珏如何虐司徒宝珠,所以她自动忽略张珏求救的眼神。 还好许之淑及时站了出来:“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金安,万福。” 司徒宝珠,瞥了一眼后,才懒洋洋地说道:“起来吧。” 许之淑,恭敬起身,面带微笑道:“谢皇后娘娘。” 张珏与许之淑对视的瞬间,虽然二人面色都从容,温柔,但眼神里却暴露了彼此的想法,司徒宝珠,必须死。 第7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有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萧凝珠,张珏真是哭笑不得,同时也知道身处这深宫之中,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躲避就能躲避了的。 譬如,今日的司徒宝珠,这飚丫头一出手就是必死局啊。 就算是自己同许之淑联手弄死她,后面也会有别的问题出现,谁又能确保谁是永恒的朋友呢? 不过,对手已经挑起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刚重生过来的张珏,可能还会继续忍让,但现在的张珏不会,她不能轻易地就放过司徒宝珠... 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萧凝珠,故意挑起问道:“太索殿,这么热闹,也没有你们在这热闹?不如把皇兄也请来看热闹 。” 张珏就知道,萧凝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过自己现在就要萧景辰来,单论权力,除了他,其他人也管不了司徒宝珠啊。 萧凝珠这样做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要看热闹,但却间接地帮助了张珏的。司徒宝珠可不想这个时候萧景辰来管自己。 萧景辰偏宠张珏,已经到了不顾百官的进谏,夜夜宠幸的地步,自己就是要趁他不注意直接解决掉张珏。 就算是他再爱张珏,也可能为一点儿女之情,就动自己后宫之位,毕竟后宫和前朝紧密相连,陛下现在正是需要自己父亲司徒迩的时候。 萧景辰来的时候,张珏还在地上跪着。 不是张珏耍小心机,而是必须要耍小心机,这不是女生间的打打闹闹,不是攀比谁的衣服包包贵,名牌好看,而是生死题。 权力和地位与之相匹配的就是风险,说错一句话,就是被灭的风险,一个字都能连累一个家族被灭。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司徒宝珠只能继续往下演,信誓旦旦说道:“陛下,臣妾要揭发贤妃张珏,她本是我们家的家奴,她假冒张国公之女,冒充士家贵族,故意接近陛下,居心叵测...” 完全不等萧景辰思考,司徒宝珠下令道:“来人,把罪人张珏拉到悬镜司去。” 除了知道张珏真实身份外的萧景辰外,其他人还没有从震惊里走出来,司徒宝珠执意到悬镜司,不过就是要礼法,规矩来办事。 如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发张珏家奴的身份后,就是要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就是不给萧景辰思考的时间。 哪怕只是去一趟悬镜司,能给张珏带来一丝的羞辱,司徒宝珠也能有一丝的慰藉,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家奴,竟然也敢来和自己抢... 唯一后悔的事,可惜在景王府的时候,司徒宝珠认错了对手,白白把时间浪费在许之华那个蠢货身上,现在看来,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张珏。 司徒宝珠:“臣妾知陛下刚登大业,应当事事为国为重,不应该被这等贱人,迷惑心智,这贱人,狐媚惑主,应当直接拉到悬镜司,上过七十二道刑法后,找出幕后的主谋,再凌时处死。” 张珏听着司徒宝珠的用词越来越多歹毒,狐媚惑主,这样的大锅都敢往自己脑袋上扣,冒用士家权贵的身份? 那她司徒宝珠又算什么东西?她是封建奴隶的既得利益者,她踩着无数生灵的性命,享受着这一切,她能有多高贵?她凭什么在高贵? 她在高贵什么? “皇后...”萧景辰阴沉地声音,不怒自威,司徒宝珠才闭上嘴。 “皇后,即贵为一国之母,说话做事,自当要严谨。”声音并不大,却能表现出萧景辰的愤怒。 萧凝珠再看好戏,虽然知道张珏的身份是假的,但也是没想到,张珏竟然是一位家奴,下次再和她吵架的时候,自己刚好可以用,嘿嘿...今日进宫也不算没有收获... 为了能今日的揭发,司徒宝珠整整准备数日,司徒迩费尽心思,才把秋兰送进未央宫的,继续振振有词地说道:“陛下,那个贱人,她在骗你,她根本不是什么张国公的庶出女儿...” “是吗?” 萧景辰无视司徒宝珠狂吠,凌厉的目光打量着秋兰,语气平淡,眼神里的冷漠让人无视直视,强大的压迫感让秋兰瑟瑟发抖地跪在原地,嘴里支支吾吾:“奴,奴,...奴婢...” “陛下问你话呢?你这奴婢,你倒是说啊?” 司徒宝珠焦急地很,她今日必将张珏的真实身份挖出来,当着天下攸攸之口的面,到要看她还怎么狡辩,张珏是真没想到,司徒宝珠安静了那么些日子,原来背地里准备着大招,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许之淑是认定了张珏是盟友的,相反,于是张珏的身份地位是什么,完全和自己无关,她只知道眼前萧景辰最宠爱张珏。许之淑甚至有一种感觉,萧景辰是知道张珏真实的身份的,并且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就是萧景辰亲自为张珏逆天改命,强行拉了张国公一家为自己的爱妃做背景。 许之淑不再继续猜想下去了,这样时候,不站出来力挺队友,那什么时候能结盟啊? 况且就算是自己不提及张概,萧景辰,张珏也会拉张概来的,倒不如让自己来做这个顺水人情... “陛下,臣妾刚才在龙神祭上,见到张贤妃和其兄长相谈甚欢,想必兄妹间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张概是张珏名义上的兄长,若是他认定了身份,司徒宝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啊? 说完,许之淑向软弱不能自理的张珏,心疼地说道:“姐姐,别再跪着了,这几日,姐姐身体都不好,今日在龙神祭上跪了那么久,可这当真是要生病的。” “陛下,快让姐姐起来吧,若是姐姐的兄长来了,看到姐姐如此虚弱,兄妹连心,必定是要心疼的。” ... 张珏不由地感叹:“队友选的好,命就保的好。” 让张概来确认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话,自己也是可以说的,但若是许之淑说出来,就代表着她的立场,她是选择自己... 萧景辰未必没有看出来,张珏跪在那里是在演戏,不过是形势所逼,一场戏必须要有始有终... 第72章 进去容易,出来难 “皇后娘娘,想必是认错人了,家妹张珏从小便是一直跟随家人生活在滁州,也是年前才入的京都。” “想必娘娘的家奴,只是有幸能与家妹有几分相似罢了。” 张概自然是知道张珏的身份,只是不管她是家奴,还是罪人,只要是陛下想要保她,她就是张国公家的最受宠爱的女儿。 张概自然也知道狐假虎威那一套,满眼心疼地看着张珏后,才痛心疾首地向萧景辰说道:“陛下,臣这小妹,自幼在家都是捧在手心里,父亲更是珍爱无比,如今看到妹妹受到欺辱,实在是难过。” 萧景辰脸色才算稍缓,语气也平和了许多:“朕自会妥善处理好,不让令妹受了任何一丝的委屈。” 演出完美结束后,张概才依依不舍,惜别张珏。 有那么一瞬间,张珏真觉得,自己好像就像对方说的,自幼跟着父亲,家人生活在滁州,好像把曾经与父母一起相处的亲子时光,轻易地带入到张概的描述中。 萧凝珠觉得无趣极了,而且被司徒宝珠这么一闹,今日肯定不能再找张珏吵架了,她又不想进入未央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果然是如此,许之淑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司徒宝珠,怎么就能如此的蒙蔽其中呢,又想这司徒宝珠当真是被丞相宠坏了,自古以来,女子的尊贵程度就是来自夫君的宠爱,君恩圣宠,可以变沧海为苍田...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刚才表明了态度,至少在萧景辰面前,同张珏表演了一场姐妹情深,至少能完成家族交代的问题。 张概能平步青云,来到京都做官,自是同张珏的也是息息相关,张概必然也要出来为张珏撑腰,现在确认了张珏的身份,许之淑倒要看看司徒宝珠接下来,怎么进行下去... 司徒宝珠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费尽心思,找来的证人,甚至连上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原以为是张珏假借着张国公的庶出女儿才接近萧景辰,迷惑萧景辰的,现在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眼下,只能舍弃秋兰这个没用的废物了:“你这贱人,这是什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司徒宝珠愤怒地责备道。 “奴,奴婢...”秋兰一直跪着,原本就被吓昏的脑袋,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也根本没有说话机会,如今又被司徒宝珠责备,只能嘤嘤地哭了起来,看起来真的可怜。 如今局势已定,就算是丞相司徒迩来,今日张珏的身份也不会改变,司徒宝珠也无可奈何,只好把秋兰推出去做个挡箭牌,这样才连累不到自己,也波及不到司徒家。 其实司徒宝珠心里也清楚,但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何时要受这样的气,实在是生气,一巴掌扇在秋兰的脸,才算是发泄后才呵斥推脱道:“你这贱婢,今日竟敢来离间本宫与张贤妃。” “陛下,都怪臣妾平时太过于相信这贱婢的话,才会如此的鲁莽,今日竟这样冒犯了张贤妃,让妹妹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大委屈,实在是有错...” 张珏当然知道,秋兰是司徒宝珠找来的故意搞自己的,就算她此刻嘴里说着道歉的话,但实际上,大家也都明白,这次只是失误,下次再出手,必定要是生死局。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司徒宝珠即说了没有便是没有,有也是没有,就像自己的身份一样,萧景辰说是那就是,不是也得是。权贵滔天,人命贱如草芥... 自己逃不了,也避不开的,若是要活着,只能迎面而上,今日只是是司徒宝珠先开始的,但再也不是由着想结束就结束的... 至于秋兰,她将成为全场唯一一个会死的人,自己也算间接地为原主秋月报仇了。但秋兰的死,也怕必须有价值才行,今日必须要揪出一个幕后的人来,司徒宝珠才算是消停。 张珏强忍着眼泪在眼眶地打转,满脸地委屈看着萧景辰,就是这样的眼神,萧景辰心里紧揪了一样的痛。 许之淑满心心疼地说道:“陛下,今日之事,不能这样白白让姐姐受苦,那贱婢是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联系到皇后的?” 张珏惊喜,这队友真行... 司徒宝珠,本来以为是一对一,没想到是团战,对方两个团自己一个... 萧凝珠,太精彩了,没想到今日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大戏... ... 这些细节,萧景辰自然是能看的清楚的,只是眼下,他必须要踹着明白,装糊涂,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景辰沉默了良久,才愧疚地看向张珏说道:“今日之事委屈你,你先回去休息,朕晚上自会去看望你。” ... 张珏知道,这事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萧景辰既不想动司徒宝珠,自己再做任何事情都没用了。 这世间只有一个道理,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硬道理,只要司徒迩还一日活着,司徒宝珠就能一日在后宫猖狂地活着,即然如此,那就先把她的后路断了。 张珏懂事地点了点头... 萧景辰不敢再看,只是语气冷淡地说道:“来人,把这个贱婢拉到悬镜司,七十二到刑法用遍,然后在凌时处死。” 秋兰猛地跌坐在地上,被拖走时,才反应过来喊道:“皇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救我。”而此时的司徒宝珠,早已经吓懵了,要不是舒兰搀扶着,也摔倒了。 悬镜司,那地方进去容易,出去难。 截人耳鼻,椽阴黥面... 炮烙,锻炼,抽肠,悬脊,剜膝,剥皮,鼎烹,甑蒸,腰斩,刷洗,鸠毒... 日湛身,焚,灸,自颈,不食,缝口,坠,吹,扑,拉,杖,冻... 这七十二道刑法,各个都是酷刑,正常人,根本无法精神正常地活着出来... 张珏光想着就觉得害怕,而司徒宝珠就是要把自己送到那种地方去... 在悬镜司,最好的结果是死... 第73章 自作孽 不可活 张珏就看着秋兰苦苦哀求司徒宝珠,求她救自己,声音由哭喊变成悲怆。 再转身,司徒宝珠已经被宫女们搀扶着回凤仪殿了,简直比兔子还快... “玉芯,同我去悬镜司看看。”张珏无比冷静地道。 玉芯脸露惊恐:“娘娘,那地方,是专门对付嫌犯的地方,恐怖的很,还是别去的好。” 张珏依旧面不改色道:“你不必进去,我自己进去,若今日不去长的记性,以后进悬镜司的人,就是我们了。” 玉芯害怕地打了一嗝后,才胆怯地说道:“好的,我跟娘娘去。” 还没到悬镜司,就能听见人的哀嚎声。 从外面看起来,悬镜司同其他建筑并无异,但是再搭配那些恐怖的刑法,立马就连空气都不一样了。 悬镜司前,张珏朝里看,有人走动,再想往前走,就被玉芯拉着胳膊,小声地哀求道:“娘娘,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以后奴婢做事一定小心,不再让娘娘受任何委屈了。” 张珏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你这小丫头,你只是一个宫女,你怎么不让我受委屈,你还小,就站在门口,我自己进去。” 玉芯撒娇道:“啊?娘娘你真的要进去吗?那奴婢陪你一起进去。” 于是乎,玉芯就这样挽着张珏的胳膊,紧紧地闭上眼睛,跟着走进悬镜司。 走进悬镜司,张珏反而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恐惧,这里和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普通衙门类,差别不大,来回走动,身穿黑衣的人,是悬镜司的暗卫。 只是张珏刚进门,就被人拦住。 “你找谁?为何来悬镜司,这里是供人受刑的地方,一般人别来。” 玉芯虽然闭上眼睛,但嘴上却是不饶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这位是贤妃娘娘,还不让来。” 对方笑道:“你先把眼睛睁开吧,害怕成这样,就别来了。” 张珏自亮明了身份,拦住张珏的人,立马跪下请安:“奴才章程,悬镜司二司金吾卫。” “免礼了,本宫问你,刚才带进来的人,送到哪里了?”张珏来悬镜司,一是想见识一下悬镜司,二是有些小八卦,想向那个秋兰打听一下,她当初为什么要害死原主秋月。 章程直接回答道:“刑罚在五司,娘娘若想去看,奴才带您去看。” 张珏点头,原主秋月和秋兰,二人情同姐妹,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秋兰为什么啊? 平白无故地要杀害她? 难道就为了那一个素银手镯? 张珏醒来的时候,原主是秋月的手脚上是有被麻绳捆绑的留下的痕迹的,秋兰到底是为什么?能下这样的死手? 跟着章程的身后,越往五司的方向去,空气的血腥味,人的哀嚎声,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强... 即便是张珏做足的心理建设,还是有些害怕,挽着自己胳膊的玉芯已经瑟瑟发抖了。 直到走到一间屋子前。 章程才停下脚步道,语气里带着轻快,好像经过这一路,已经把人吓到了,也不敢进去了。 张珏努力克制住的情绪后,才回了一个恩字。 章程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不过张珏是娘娘,他也不敢忤逆,只能推开门。 推开门的瞬间。 那昏暗的闪着火光的屋子,得到一丝光亮,秋兰被人吊在架子上,旁边的嬷嬷准备了镊子,应该是要拔指甲。 秋兰看到是张珏,先是一惊,以为是来救自己的,她大概是昏了头了,忘记了自己亲自结束过来人的性命。 而张珏,自然也不是来救她的,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的秋兰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就连要拔指甲的嬷嬷,也看向张珏,等着开口救人,没想到,张珏开口即是王炸:“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秋兰发狂一样笑。 还是行刑嬷嬷冷漠地说道:“奴婢还是等娘娘问完话,再动手,一旦动起手来,场面比较血腥,免得惊扰了娘娘的清净。” 张珏点了点头。 那也行,自己确实还没有残暴到如此,能心平气和地看完生拔指甲。 张珏也就干脆了,很直截了当地问秋兰:“当初你说,你和我情同姐妹,那你为何?为何要害我?” “哈哈哈哈哈哈....” 秋兰癫狂地仰天长笑道:“你是秋月...” ... 张珏无语了,自己现在是谁?重要吗? “看来你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此时的秋兰狰狞的面目,十分的难看,又像哭,又像笑... 张珏很是不解? ...不是?... 这女的,她笑啥?... 她发什么癫?... 秋兰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你,和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姐妹,我骗你的,我一直都在欺负你,有时候还联合其他嬷嬷一起欺负你,抢你的吃的,抢你的衣服,...” “那会主动接近你,就是想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是那个春桃把你弄到膳房烧火,我还会继续欺负你的。” “只是没有想到,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竟然落到你手里?” 原来如此... 难怪以前在北幽苑的时候,张珏有点不喜欢这个秋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自在,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看来是原主秋月的身体在排斥秋兰...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欺负你吗?” 秋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极其嚣张挑衅地问道。 张珏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本宫不想知道。” 施暴者有无数的借口,但受害者,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你没错,永远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去配合施暴者。秋兰大概也是知道了自己必死的下场,也无所谓了,癫狂地说道:“欺负你,是因为你弱小,当时在那个北幽苑,谁都能欺负我们这些家奴,所以我只能再找比我弱小的人欺负,所以就找到了你...” 后面的话,张珏就听不到了.... 只有秋兰的痛苦的哀嚎声,或许也为原主秋月感到悲伤,但一切都过去了,或许秋月的灵魂重生到自己的身体里,那她是幸运的,她将会度过一个闪闪发光的,幸福的人生。 而自己也要在这个时代,开启别样的人生... 第74章 没见过面的土包子 芒种过后,天也逐渐开始热起来了,距离行册封典礼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经过上次司徒宝珠的事件后,张珏也不再是整日想着玩耍,打麻将... 每日趴在桌子前记录,研究,想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初中,高中,到大学,书本上所学过的知识,或者说电视剧小说里看过的一些现代文明的知识。 上到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下到土地小麦的种植灌溉,农作物的嫁接种植,甚至为了能更好的了解这个时代,张珏也偷偷溜出未央宫到京都附近的观测了一圈... 一圈观测下来,张珏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时代的生产率,是真的不行,土地的利用率也不高,生产工具也是相当地落后。 再加上这个时间阶段本就是处在长达百年战争的不稳定阶段,战争这种本身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支撑。 原本农作物的种植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但往往是一场战争开始,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男丁都加入战场了,而没有机械化的工具,单靠着老弱妇孺,根本无法为土地提供大量的劳动力,而没有繁琐的劳作,就根本不可能产生的足够的粮食,即便这样还要先上缴,常常是过一个冬天,就能冻死,饿死人无数... 民不聊生不是书上的一句话,而是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消亡,大片大片的土地的荒废,张珏站在苍茫荒凉的土地之上,目之所及,荒草丛生... 张珏心疼这个时代,她是真心希望萧景辰能励精图治,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的百姓,带来十几年的安定和修生养息,萧景辰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通查人口,测量土地,下一步应该就是鼓励耕种,轻徭薄赋,与民同休... 从实用的工艺,农作物的种植知识,生物医学常识,张珏把能想到的都记录整理的一份... 记录内容如下:万有引力,自然界,任何两个物体间都存在相互作用力,这种力与各个物体的质量成正比例,而与它们之间的距离平方成反比,还有牛顿的三大定律:牛顿第一运动定律,第二运动定律,第三运动定律... 张珏能想起的实在有限,对于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吃饱饭,什么文化精神,手机电脑,这些都靠边站,什么都没有能吃上一顿饱饭重要,要是有,那就是每天都能吃上饱饭,可这偏偏触及到知识盲区... 主要是自己不是理科生,能记起来的知识,实在有限,不过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已经挺娴熟了,工匠们已经熟练使用风箱,并利用风箱的原理,控制冶炼的温度,只是还未在广泛在民间流传。 普通的百姓生活中尚未普及,若是提前任何一项实用工艺,那带来的效果都将是自己无法预测,“蝴蝶振翅”的故事,任何一项细小的变动,都将会引起巨大的波澜... 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是不可估量的... 只是加入一些微小的改变,旁人也不必引导他们,也不必预测他们,他们自会走向光明的未来... 还有一些是张珏认为现代的制作工艺可以达到的水准,可以试着制作起来的,还有一些是现有的制作工艺无法做到的,也也苦思冥想找类似的替代品... 有了第一次偷溜出宫的经验,第二次自然是驾轻就熟,这次张珏准备去州田郡,之前答应若兮和墨奕的事情,这回总该能做到了吗? 州田郡距离京都并不算远,这点距离放在现代,开车三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但在这个时代,至少得好两三天,而且还要防止路上碰见拦路抢劫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女扮男装,或许在多带上自己男性朋友,路上在低调些,应该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然而现实就是张珏重生到这个时代,并没有交到知心的,能陪着自己浪迹天涯的朋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宅在同一个地方,所结识的人,大多数都是为萧景辰为起点,当然自己做的这一切要瞒着萧景辰的。 突然想到一个人,萧凝珠,州田郡又是定国公主的封地,也该让她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了?如果她能及时改正,后续的结局会不会好点? 而且跟着萧凝珠出行,至少吃喝玩乐都有人管,这就是传说的中的背靠大树要乘凉,张珏果断向萧凝珠发出了出行邀约,萧凝珠果断拒绝,张珏再次发出邀约... 傲娇公主才接收邀约,春日郊游计划开始,有萧凝珠这个出游搭子,第二次出游顺利开始... 张珏忽略了萧凝珠的公主身份,公主出游就是要阵仗,她那云顶檀木的凤鸾马车,驷马并驾,水晶玉璧的珠帘,风一吹,叮铃哐啷作响,前面是两百个赤色蟒衣的金刀卫,后面跟着五十个丫鬟,统一的云纱碧服。 在后面是二十做菜的厨娘,十辆马车拉着的行囊,最后面又是一百个金刀卫。 张珏黑人问号脸? 啊? 这人也忒多了点吧,这哪是微服私访的出游啊,萧凝珠这一出门,恨不得在锣鼓喧天,宣告天下,定国公主来了。 张珏试探性地商量道:“公主,咱们,这次出行?要不?您稍微低调些?” 萧凝珠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最后牙齿里挤出来一句话:“不行。”那傲娇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别管了,本公主都这实力,本公主不管是在家,还是出去游玩,就是要最好的。 张珏的内心,天啊,萧凝珠,你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吗?你这样高调地出城,不是更坐实了荒淫无度的传闻吗? 虽然是真的,自己是亲眼所见的,定国公主确实奢华无比,铺张浪费的很... 萧凝珠:“你走不走?” 张珏点了点头,当然走了,再不走,一会萧景辰该派人追回自己了... 好在,这次... 萧凝珠邀请了张珏一起乘坐凤鸾车,不然张珏又要走路走成扁平足了... 第75章 仇人见面 张珏再次被一辆车震惊掉,萧凝珠这凤鸾车,内饰绝对的奢华,珐琅工艺的车窗,真的震惊了。 这个时代有珐琅工艺吗? 我历史不好,别骗我?张珏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在说,我历史不好,别骗我啊?萧凝珠再次露出看土包子的表情,张珏下意识地问出那句话:“公主,你也是穿越的吗?” 否则很难解释,萧凝珠是怎么给自己设计会别墅恒温的地暖系统的。 萧凝珠疑惑不解地看着张珏:“你说什么?” 张珏依旧不死心:“奇变偶不变。”并满怀期待地看着萧凝珠,期待对方说出下一句,萧凝珠一脸狐疑地看着张珏。 张珏继续:“宫廷玉液酒。” 萧凝珠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张珏。 张珏不死心,最后一句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中国人,能逃离,李雷和韩梅梅:“i ‘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萧凝珠终于忍无可忍:“张珏,你到底要干嘛?” 张珏坐好,整理一下衣服:“我没事,公主,这车装饰的挺特别的,简直是豪车里的劳斯莱斯。” 萧凝珠看张珏作了这么半天的妖,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凤鸾车,大手一挥,不屑地说道:“一辆车而已,若你喜欢,本公主可以送你一辆,若是实在喜欢这辆,本公主也可以送你一辆一模一样的。” 此时的张珏情绪低落到极致:“一辆劳斯莱斯而已,你以为我家没有吗?我需要这车吗?我连出门都不自由,我要车干嘛?” “吁。” 马车突然的急刹,萧凝珠和张珏差点在摔的四仰八叉,萧凝珠愤怒起身:“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 “敢拦...” 萧凝珠的声音从暴躁,瞬间变成温柔可人。 “...” 张珏看萧凝珠这样子,内心吐槽道:“能让萧凝珠从暴躁女瞬间变为温柔小姐,该不会是许之朗吧?” 伸出头朝外看,果然是... 凤鸾车前正是骑着骏马的许之朗,魁梧硬朗的线条,坚硬的臂膀,不修边幅的胡渣子,古铜色的肌肤,眼神坚毅的好像要入党。 萧凝珠双眼含情,流转绵绵地看向许之朗,稍稍低着头,温顺地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小猫咪。 许之朗原本坚毅地好像要入党的眼神,也立刻转到了别的方向。 这两人绝对有感情的纠葛,骄纵公主和糙汉将军,这西皮感也太强了。 张珏表示,好磕,太好磕了。 磕西皮真快乐。 不过很快张珏就快乐不起来了,许之朗看到张珏,二人目光对视后,许之朗下马行礼:“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陛下特意让臣来带娘娘回宫。” 许之朗是兵管总督,怎么也管不到未央宫里妃子的事情,除非萧景辰本意就不是为了让自己回去,就是表面上装一下而已。 反正自己不想回去,整天在那个破地方,一天到晚,守不完的规矩,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起床,都要有严格的规定? 此时没有得到回应的萧凝珠,像一只被惹毛的猫,呲牙咧嘴要吃人,也不管此时正在闹市之中,直接下令道:“继续走,谁也不用管。” 定国公主的命令一下,马车继续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而许之朗原本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平安带回张贤妃,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跟在公主的车队后面...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离开京都。 一路上可谓是壮观,别说坏人不敢靠近了,就连好人也不敢靠近啊。 直到中午,队伍在一个小镇子临时停下,原本官道行进路线,是有固定的驿站休息点。 但萧凝珠实在是想耍脾气,想到许之朗对待自己的态度,生气地要发疯... 张珏弱小无奈挤在一个角落,萧凝珠发起疯来,谁也管不了。 幸亏,张珏不经意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子,才提议道:“公主殿下,要不咱们去镇子上逛一逛,一般这样的镇子都会有那种特别热闹的集市,要不咱们去看看。” 萧凝珠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张珏的提议就答应了。 这镇子叫清水镇,是紧挨着京都最热闹,也是最大的一个镇子,但人口也就仅仅只有三百人而已。 就连萧凝珠出游的车队带的人,都比这镇子上的人多,再加上许之朗带的侍卫,能把这镇子踏为平地... 街道之中,衣衫缕缕之妇人,赤着脚的幼童,好奇地打量着张珏这一群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华贵的公主,身穿着价值千金的华服,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人间... 那些被侍卫们拦截在外的百姓,今生第一次见到这个国家最高贵的身份的公主,当然这也将是他们最后一次... 他们要跪拜,要行礼,直到三跪九叩之后,人群才安静下来。 “姐姐,你好漂亮。”人群里一个稚嫩的女童仰视着最顶端的萧凝珠脱口而出。 萧凝珠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现实,弯腰低下头,朝着小女孩伸手道:“过来。” 小女孩听话地要朝萧凝珠而来,却被身边的妇人拦住,后磕头道歉:“她还不懂事,是个孩子,请公主殿下饶过她吧。” 或许是孩子的纯真,还有这些最底层人民的淳朴,萧凝珠并没有生气,而是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公主府赏他们,粮食,布匹,牲畜,免他们五年的人头税,土地税...” 听完萧凝珠的话,周围的百姓立马高呼公主善举,磕头谢恩,连绵不绝... 单单就免五年的人头税,土地税,就能让这些贫瘠的土地里开出最茂盛的生命。 许之朗也第一次见到萧凝珠如此有善举。 而此时最得意就是张珏,是自己临时起义,邀请萧凝珠来这个镇子来逛一逛的... 自己也算是间接地帮助了他们这场百姓,可真不错,至少这次的出游,不算是毫无收获... 正得意之际,张珏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仲... 天啊,他和萧凝珠,一个前朝的落魄皇子,一个破城之时诞生的公主,这不是仇人见面吗? 第76章 这下可难搞了 热闹欢呼的人群中,张珏与李仲原本仇视的目光对撞。 李仲慌忙地转移了视线,再与张珏的对视的时候,眼睛里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二人再对视,就在他们对视的那瞬间,张珏的脑袋里涌现出可怕的可能性:“这下可难搞了。” 万一,他们两边打起来,自己应该帮谁? 关键是张珏谁也不帮不了,她想他们所有人都平安,最好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可这怎么可能? 若是真打起来,恐怕这个小镇的三百村民都难保全性命,按照历史的剧情,此时的李仲还在落难流落在民间的前朝皇子,最早记录的时间是439年,李仲几经波折,流落番邦... 张珏晃了晃脑袋,其他的先别管了,还是先带萧凝珠赶紧离开吧,唯有远离这儿,这里的百姓才能保住性命。 而此时的萧凝珠刚发了善心,正享受着普罗众生追捧快感,此刻个人的崇高价值感正达到顶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一样的感受。 “公主殿下,这挺脏的,咱们还是走吧?” 张珏小声地提议道,萧凝珠不解地瞪了张珏一眼,仿佛在警告,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张珏对萧凝珠眼神上的警告,不为所动,完美表现出了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继续提议道:“这真的挺脏的,你看这地,全是土,我可不想把自己的鞋子弄脏了。” 萧凝珠一边享受着百姓的歌功颂德一边微微侧过脸,小声对张珏说道:“别逼本公主,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张珏低头哈腰,躲到一边认怂:“好勒。” 再忐忑不安地在朝原来的方向看去,人群里已经没有李仲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悬着了... 张珏并不知道,此时的李仲的势力还保留多少,北周推翻前朝不过二十余年,再加上这段时间也并不稳定,前朝的势力肯定还未清理干净... 上次在闹市之中,李仲能掳走自己,又能知道自己的近况,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些余力的... 至于李仲能有多少势力?这些人的能力如何? 这些就无从猜测了... 但萧凝珠这次出行人数众多,公主府的随从加金刀卫,有几百人,再加上许之朗带的百人侍卫... 除非是有预谋的埋伏和暗杀,否则短时间内,很少集合势力与这样一个不容小觑的队伍作对抗; .... 除非就是对方也不想活了,就是想死,拉一个垫背的... 张珏不断地安慰自己,李仲可是十九年后,金戈铁马,战争厮杀,再次杀回京都,复辟前朝的人... 不可能就为了杀一个北周的公主,贸然地行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吧,应该不会吧,李仲应该不是那种沉不住的人... “你这乱臣贼子之女,拿命来。” 果然,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张珏这边还在心里祈祷上帝保佑呢。 人群突然暴乱起来,十几个男人提刀向着萧凝珠的方向而来。 服了。 张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上帝是西方的神,不平他们北周这边的事和人... 还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此时的李仲,正处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刻,国家覆没,全部家人死于非命,他没有上帝视角,也不知道十九年后会发生的事情,此刻的李仲站在黑暗之中,他只想手刃仇人之女来慰藉前朝亡灵的在天之灵... 瞬间,人群慌乱,四处逃散,来不及躲闪的妇孺老幼,成了这混乱的刀下亡魂... 张珏眼看着被刀砍断的柱子,要砸向一个受了惊吓在原地大哭的幼童,想拼命地朝着那方向去把那幼童救回来,却被萧凝珠拉住胳膊:“张珏,你去干嘛?那边危险...” “砰”一声巨响,在这混乱地交战中,并不明显,张珏再回首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那幼童的头颅已经被砸扁,瘫软着被那柱子砸死,如同烂泥... 大脑一片轰鸣,愣在原地,看着鲜血顺着那小小的身躯流了出来,任凭着萧凝珠拉到金刀卫围成的安全圈里躲着... 萧凝珠眼神里是难以掩饰的鄙夷:“这些前朝的贱民,本公主这么地恩赐他们,他们竟然还敢来刺杀本公主。” 随后萧凝珠又下达了新命令:“金刀卫,这里的人,一个活口也不许留着...” 难道这个小镇上的全部人口,都是效忠李仲的前朝人吗?张珏不这么认为,刺杀刚开始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百姓,是惊慌失措,到处躲闪,他们只是想活着的普通百姓。 而那些潜伏在这里的前朝之人,他们经历了国破家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暗杀萧凝珠的,或许他们也知道,此时的胜败已定,倘若错过今日,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再无可能掀起任何波澜,再不能进入京都,杀死当朝的任何一位权贵... 张珏不能说任何有错,也不能说任何没错,他们都是为了利益和权力厮杀,生死有命,只是他们忽略了,这其中还有许多无辜之人,一些只想好好活着的无辜之人。 他们都一样,萧凝珠不在意,许之朗也不在意,李仲也不在意... 刺杀来的太突然,虽然许之朗第一时间带着侍卫抵抗在前厮杀,李仲的功夫也不错,能跟随他的人,必定也不是弱手,短时间内打的难分难舍,不分上下... 至于其他人,只能是能拿的动武器的人,都在负隅顽抗,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杀掉萧凝珠,金刀卫团团围住萧凝珠,抵抗住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半个时辰后,刚才还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流到她们脚下... 张珏强忍着心理的不适... 李仲节节败退,被负隅顽抗的部下,强行拉走,许之朗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留下一句:“金刀卫,先带公主和娘娘回城。” ... “不,我不和你回去了,我不想和你们这个时代的任何人产生关联...” 张珏推开萧凝珠的胳膊,背上自己的包裹,抢了一匹马,朝着自己原本规划的路线急驰而去... 第77章 你认错了 夕阳余晖洒在广袤的荒凉的平原之上,张珏骑马急驰,穿过村庄,穿过河流,穿过树林,此刻的她没有恐惧,没有畏惧,没有回头,只想就逃离身后的一切... 张珏骑着马,急驰在苍茫的夜色之中,皎白的月光照广袤的土地上,泛着银色的光芒,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困的时候,也会在路边休息片刻,放马儿吃会草,喝点水。 直到暮霭散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远处的村落,泛起阵阵白烟,前面就是州田郡河乡岸了,远远望去,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滴流淌着,古老而又陈旧的村落,日作而起,日落而息... 张珏牵着马儿朝着河乡岸的方向而去,迎面碰上出门劳作的农妇,身上穿着的是洗的破旧的麻布衣。 “您好,请问前面是河乡岸村吗?”张珏指着面前的村落打听道,感觉就到了,问路只是习惯而已。 农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姑娘,你认错了,我们小田村,要去河乡岸,还得再往东走五十里路。” 啊? 张珏真的累了,赶了一夜的路,明明感觉已经到了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的很强烈,怎么能认错村呢? 没有办法,只能向农妇问路,并表明了是去寻亲的。 农妇很热情地向张珏指了路,并在得知张珏是要去河乡岸村后,欣喜地请求道:“姑娘,能不能帮我捎个口信啊?” “捎口信?” 好有时代特色的消息传递。 张珏欣喜答应:“行,你要传什么口信?传给什么人?” 听到张珏答应,农妇立马说道:“传给我那亲生的姊妹,叫翠巧,嫁给河乡岸,王码头家里,我们已经五年未见,她的身体好些没有,我很挂念,但就是一直没得空去看她。我这边一些都好,家里新开了一片田,我日日都在管理着,明年若是能收成好,我便能得空去看她一趟,家里现在有一只老母鸡,每天都能下一个鸡蛋,我之前托人捎去的十五颗鸡蛋,都是这只老母鸡下的蛋,还有我家大子,去年征兵去了边疆,年前还托人带回来过话,他在那边一切都好,再问一下狗子,他现在也该十二三岁了,还想不想七八岁那时候,那样淘气,在过几年狗子,也该说上媒了,我们姊妹那时还能再见一次...” 农妇只顾着说,再看张珏的表情时,立马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我是不是要说的太多了。” 张珏摇了摇头,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分享,再有就是一些牵挂的话,只要自己记住人名,地点,其他的话能转述出来即可,又不是考试写答案,要一个字也不差。 五十里的路程,能让两个相互牵挂的姐妹,五年不能见面,实在是张珏感慨颇多,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那农妇的话后,张珏便出发了。 车马慢,信息的流动也慢了,距离稍近些的每年还能见上一面,但凡,路程稍远一些,就是动辄几年不能见面。 即便是有了农妇所指的大概方向,张珏还是找错了几个位置,又经过一个稍热闹些的镇子,稍作休息,喝了一碗凉茶,又问了一次路。 直到傍晚,才到了河乡岸。 经过几次的认错路,张珏已经没有勇气再问话,真怕,一问又是走错了。 蜿蜒的小河流过村庄,桥头是正在嬉闹玩耍的小孩,好奇地盯着张珏这个牵着马,衣着干净整洁的外人打量。 张珏拿出刚才在镇上买的糖饼,亲昵地问道:“小朋友,你们这是河乡岸吗?” 几个瘦的干巴巴的孩子,盯着张珏手里的糖饼,直流口水,还不忘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 张珏长舒一口气道:“终于到了,我找了整整一天,这还真和自己原计划的路线,所用的时间,差不多。” 再看几个流着口水的小孩,张珏大方地把糖饼分给他们道:“糖饼,可以给你们吃,但你们谁能带我去张有根,张添一家...?” 几个孩子只顾着抢张珏手里的糖饼了,根本连话都没有听完,还是最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说道:“你找我爷爷,还有我爹干嘛?” 意外之喜,没想到能直接碰见若兮的小侄女。 这样一看,她小小的脸庞确实和若兮有几分相似,圆溜溜地小眼睛,胆怯地很,整个身躯都瘦干巴巴的。 张珏蹲在身子,向小女孩解释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姑姑?” 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你是我若兮姑姑?我爹说,我若兮姑姑被卖到京都,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张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女孩解释,想必是若兮每年都会托人往家里寄东西,让她们以为若兮在外面过的很好,又看到小女孩手里没有抢到糖饼,就从口袋里又拿出桂花饼给她吃,才解释道:“我不是你姑姑,我是你姑姑的朋友,她托我给你们带点东西..” 小女孩一边吃着桂花饼,一边开心地说道:“那你也是我姑姑。” 怎么不算姑姑呢? 自己和若兮算是朋友,自己也和这孩子有缘分,那也算是这小女孩的姑姑吧,张珏点了点头道:“你也可以叫我姑姑。” 牵着马,跟着小女孩,过了一座古老的拱形石桥,再往西,数了第三家,果然有一棵歪脖子柳树,旁边是古朴的院子。 还没有进院子,小女孩就大声喊道:“姑姑回来了,姑姑回来了。” ... 伴随着小女孩的招呼声,若兮的母亲出来了,张珏刚要上去喊声伯母,没想到,小女孩先喊道:“娘,娘,是姑姑,是姑姑,姑姑还给吃桂花饼。” 张珏尴尬地站在原地,幸亏自己没乱喊,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两厅了。 “你是....?” 张珏立马打断对方的话道:“我是若兮的朋友,她...她,她托我给你们带点东西回来。” 听到是朋友,对方立马露出欣喜地笑容,热情地说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张珏随手把马拴在歪脖子柳树下,进了院子... 第78章 久在樊笼里,复得还自然 张珏,今日一整日都奔波在山野田间,难得地自由,难得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颇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还自然的错觉。 日暮村野,余晖散去。 河乡岸这个沉寂了许多年的乡镇,许久不曾有外人出现过,而张珏这个外人,不仅骑着官马,带着朝廷的印记,就连衣服着装珍贵无比,整个人外貌气质尊贵无比,与时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格格不入。 很快,院子外面围着看热闹的村民,时不时地伸头探脑地看向院子里,就连刚才那几个吃糖饼的小孩子也已经爬上了树,正叽叽喳喳。 ... “小芸,小芸,...” “你家院子外栓了一匹马...” ... 小芸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院子里,和那些孩子说道不许在闹了,结果又引起一阵喧闹,简直是热闹非凡。 张珏也无所谓,就坐在正堂屋的板凳上,同样也看着他们,颇有种,你在树上看风景,风景也在看着树上的你的感觉。 张珏也大致对张家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若此只说有个兄弟叫张添一,现在的张添一已经婚配,并且三个孩子,有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刚才给自己带路的女生叫小芸,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在私塾读书,若兮的爹娘也还活着,这会子也地里干活,小芸的母亲已经去喊他们回来了。 院子外面实在聒噪,张珏只好转身看向正在帮忙干活的小芸,她年龄不算小,按理说,应该正是读书的年纪,哥哥能去,弟弟也去,偏就... 张珏刚想问小芸为什么不去读书? 突然自己说这样的话,太过于冒昧了,不去读书肯定有不去读书的苦衷,难得是小芸自己不想去。 那自己又何必再多问,提起别人的伤心事,那就是挺没有眼力界的... 记得若兮说过,她家原本是地主,就张珏这一路上的观察,张家现在住的房子,算是不错的,普通的四合院,确实比见到的其他的房子,盖的高些,房间也多些。 只是再打量屋子里的一些陈设,家具摆设的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板凳... 屋顶的大梁确确实实是根好木头,房子应该是当初有钱的时候盖的,后面家里变落魄了... 只是再难,也能有若兮的一口饭吃吧,怎么会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 张珏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曾在图书馆无意中翻到一本旧书,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古代,以一百年为时间单位,一个普通的村庄最后能活下来,繁衍后代的不足百分之十,现在看来,北周可能还要更严重些... 张家想必是卖了女孩,攒下了一笔钱... 只是可惜,若兮到临察觉到大难临头时,最挂念的还是这些把她卖了家人。 “阿爷,阿奶,你们回来了...” 张珏正想的出神,思绪就被小芸的声音给打断,一位衣着简朴,整体还算干净整洁的农人,从院子外面回来,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农妇,应该就是若兮的母亲了。 夫妻二人虽然从事着劳作,但仍客气有礼,还没等张珏说话,对方就问道:“姑娘,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张珏礼貌地自我介绍:“老伯,大娘,我是若兮的朋友,从京都而来的,若兮托我带些东西给你们。” 说完便取下系在背后的包裹,张珏实在不忍心向他们说出若兮已经客死他乡的事实。 包裹里面有若兮交代张珏要带给家人的几块碎银子,一根雕花素银长命锁,还有一根银簪子,还有墨弈留下的一些金银首饰,张珏全部留给张家人,同时自己又往里面加了一百两银子。 在张珏打开包裹的瞬间,张有跟夫妻二人,连同小芸的母亲,现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即便是张有根曾经富裕过,再次见到这么多银子,眼神里依旧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只有若兮的母亲,在看到包裹里东西的瞬间,眼神瞬间灰暗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克制住的悲伤,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珏。 或许她已经猜到了。 或许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天生的敏锐度,在看到若兮的长命锁时,一位母亲就猜到了女儿的结局。 其实,他人若认深思,未必猜不到... 这样大一笔银子,这是一个普通百姓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能拿出这样一笔银子,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发达了。 要么就是卖命钱。 若一个人发达了,怎么能不归家,而是贸然相信一个外人送来这样大一笔钱...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自己不能归家了,这时代不能归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了。 很快,张有根也意识到这笔银子的来路,错愕地看向已经掩面哭涕的女人,身体久久地僵硬,愣在那里。 张珏原本想隐瞒若兮的死,就告诉他们若兮还在京都里好好活着,只能不能回来看望他们而已。 此时再看到反应过来的一家人,自己也不好在隐瞒什么了。 只是安慰的话,还没等张珏说出口。 就被强颜欢笑的张家人掩饰过去,张有根更是突然下跪道:“今日之事,老夫应该感谢姑娘,想必是我那姑娘已经不在了。姑娘能如此坦诚,奋不顾身送回遗物,我张有根今日向姑娘磕头感恩了。” 张有根这么一跪谢,连着身后的张家其他人也全部跪下了,张珏想要去扶起他们,却被他们拒绝,连着磕了三个头。 张珏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笔不菲的财物,对此时的张家人意味着什么? “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真的不必这样的...”说完,张珏就先去扶起若兮的母亲。 张有根才想起问道:“老夫,今日还没请问姑娘,尊姓大名?他日若姑娘有事用得上我们张家人...” 张. 张珏突然意识竟然和他们是同姓,便如实相告道:“老伯说来也巧,我也姓张,叫张珏。” 第79章 路见不平 晚饭,张家人用了最丰盛的晚饭招待了张珏。 张家更是连夜打扫收拾了客房,铺上厚实的干净被褥,小芸娘又准备了干净的热水让张珏洗漱。 或许是白日奔波了太久,张珏洗漱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布谷,布谷...\"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已经完全亮了,张珏是伴随着布谷鸟的叫声醒来,能听到小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 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 张珏翻了一身,这样的好天气,当然是要继续睡觉了,但实在是不行,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昨日即答应了那农妇要替她捎信,今日自然要先把正事给办了。 出了东厢房,就看到小芸正在院子扫地,看到张珏醒来,就甜甜的一个微笑问候道:“姑姑好,姑姑你醒了。阿娘在灶房给你留了饭。” 张珏见院子里没人,便问道:“其他人呢?” 小芸放下手里的扫把,亲昵地朝张珏而来,再也没有昨日的胆怯和羞涩,甜甜地说道:“阿爷,阿奶早起去地里干活了,要晚上才回来,阿娘在外面洗衣服,我阿爹在镇子做工,每隔三日才回来,大哥和小弟去私塾念书了。” 张珏半蹲着,摸了摸小芸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太舒服了,简直太可爱了。 一边回忆着昨日,那农妇交代的人名,地名,事情,一边问道:“小芸,你可知道一个叫翠巧的妇人。” 小芸摇了摇头。 “她好像嫁给了王码头,她还有一个孩子叫狗子,对,就叫狗子。”小芸挠挠头道:“我们这有好几个叫狗子的,姑姑,你说的是哪一个?” 狗子,这名字,这么抢手吗? 张珏怎么知道是哪个狗子,盲猜应该叫王狗子,做昨日那农妇说她姊妹嫁给了王码头,那他们的孩子应该就是王狗子。 “应该叫王狗子吧。”张珏有些不自信地推敲道。 “是王狗子吗?姑姑。” “是。” 张珏完全笃定地说道:“是,先带我去王狗子家。” 一条长河,从北至南,中间途径州田郡,同样也保了这沿河两岸百姓的衣食住行。 河乡岸的这条水源是那长河的分支,既保证水源充足,又不至于水势太旺,人又难以控制,这样天时地利的好地方,原本应该是鱼米之乡,家家户户充足富裕的。 也能落得如此难以维持。 张珏跟在小芸的身后,沿街往后走着,转过一个弯,又是一排整齐的矮旧茅草房... 还没等张珏感概,就被一个尖锐的骂人声打断。 “...你这没娘教的混小子,活都没有干完呢,就知道吃饭,就知道吃饭,我早晚有一天打死你...” 张珏听这妇人骂的实在难听,但总归是别人家的家事,自己又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准备牵着小芸的手离开。 谁知小芸却说道:“姑姑,就是这家。” 啊? 这翠巧骂人还挺厉害的,听着声音洪亮,气血挺充足的啊,不像是身体又亏空的人啊? 别管了,自己只是带句话而已,说完就离开了,张珏走向那骂人的妇人道:“你就是翠巧吗?” 那妇人听到张珏提起翠巧,脸色顿时变了,大声骂道:“你又是哪里来的狗,敢来乱叫。” 卧槽。 这样硬刚,上来就开骂,直接给张珏弄懵了,路人才道:“你既不敢听到他娘的名字,就不该这样苛待人家的孩子。” 那妇人又如泼妇一般道:“她一个死人,还能把我怎么着?” 张珏看了看,那饿的面黄肌瘦的男孩,脏兮兮的手臂上,新伤掩盖着旧伤。 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复仇的怒火,如同饿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那泼妇,再向路人打听后,才知道,翠巧,也就是昨日那农妇的姊妹在四年前就意外失足落水死了。 而他的丈夫王码头没过两个月便娶了新妇,这妇人又有两个孩子,平日里可没少苛待这可怜的孩子。 张珏真的无语了,一时间愤怒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怎么无论是那个时代都有这种愚蠢的人。 那妇人见地上的孩子,眼神如此的凶恶盯着自己,顺手拿着手里的瓷碗便狠狠地向那孩子的头砸去,变故来的太快,孩子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的一声。 所有人都惊呆住了,鲜血就顺着那孩子的脑袋,流了下来。 ... “这也太过分了。” ... “怎么能这样打孩子呢?” ... “以前苛待孩子还知道避着点人,现在连人都不避了。” ... 张珏怒火中烧,废话也不向和她多讲,这样的愚蠢的人,和她讲道理就是浪费口舌,快步上去,一把揪起那妇人的衣领,愤怒呵斥道:“你既然嫁给了他爹,你就该是他娘,你不能再这样虐待他了。” 围观的邻居懵逼,他们只是邻居,平日里也只敢言语上相劝,哪里像张珏一样,直接上去动手。 河乡岸不大,也有人猜出,张珏就是昨日骑着朝廷大马到张有根家里的女人。 那妇人开始也被张珏吓唬住了,随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厉声道:“你是谁啊?敢来管我们家的事情。” 张珏也不甘示弱,嗓门也加了几个分贝,吼道:“你别管我是谁?我想管就管,我就看不惯你这种行为。” 苛待孩子,那妇人也知道理亏,只是见张珏也是一个弱女子,也便不惧,嚣张地说道:“老娘想打他就打他,我以后还敢打他,我早晚打死他...” 张珏实在忍不住了,一把薅住那妇人的头发,狠狠地往下拽。 那妇人一时吃痛,只能顺着张珏的力量往下,自己这把力气用了十成,自重生以来,就有刻意做力量训练。 为得就是他日,倘若有点危险什么的,有个强健的身体,至少逃命的时候,跑的快。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样打架的事情,搁到法制社会张珏万万是不敢的,但如今不一样,就是要以恶制恶... 第80章 也是个浑不吝的 那妇人吃痛,几乎身子快伏倒地上了,张珏依旧不愿意放手,再看向那地上的孩子,瘦巴巴的身体,一双眼神期盼地看着自己。 张珏知道,今日自己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解决好,否则一旦自己离开后,这妇人只会把这孩子打的更狠,把更多的怨气发泄到这孩子的身上。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只是事情都闹这样大了,一直不见王码头出来,应该是出去工作了,迫于无奈才把孩子和这烂透了心的女人独自在家。 “你爹呢?把你爹找来,他就这样不管,任由一个人外人打你,害你...” 张珏对地上的可怜巴巴的孩子说道,反而是那孩子听到要找王码头后,把脑袋低了下去。 那妇人挣扎的厉害,张珏不能不再多有些力气压制住她,只想快速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求助到其他围观的路人。 他们都是邻里乡亲,自然是认识王码头的:“各位父老乡亲,麻烦各位去请一下王码头找回来。” 看热闹的人多,但想出手帮助的人,却是很少,人群,欲言又止,还是小芸跑过来说道:“姑姑,王码头,现在在码头呢。” 人群中,总算有人说道:“姑娘,你当真要管这孩子的事,你若是当真管,那老夫去把那个王码头找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男性在前期是很难与孩子产生情感上的共鸣的,身份上的认同的,全靠母亲在中间维持着,所以才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这样的说法... 但今天这事,自己既然管了,就得把他解决好了,不然后续倒霉的只有这孩子... 张珏猛地松手,那妇人一时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一个狗啃屎,嚣张地起身,却被张珏的怒目吓退,然后才叫嚣道:“行啊,行啊,你等我老头子回来了。” 张珏不屑地盯着那妇人,随后才看向刚才说话的人道:“今日之事,我自然是要管到底的,麻烦这位老哥,去寻那王码头回来。” 张珏为了这次出游,虽然换了更方便的简服,但这织金镂花的短襟,还有那苏绣缎面的靴子,以及昨日那骏马上朝廷的印记,即便是张珏没有明确表露出身份,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猜测到张珏身份不一般。 就单张珏骑的那一匹马,就足以保证她能横行,无人敢轻薄。 张珏不知自己骑着那马,相当于现代开着公安的车,套着警的车牌,除非是有人作死,不然不会轻易地来招惹自己,再听到张珏如此的保证,那人便也利索地回答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把那王码头找来。” 趁着空闲的功夫,张珏蹲下身体,同小芸一起检查起狗子身子的伤痕,那瓷碗是砸在狗子脑袋上的,破了一个小口,这会子血块已经凝结了,至少没在持续出血,不过得消毒,缝合,包扎,再掀开衣服,更是露出触目惊心的伤疤,瘦巴巴的身子没有一点肉,大片青紫,新伤加上旧疤痕,肚子上,竟然还有大片的烫伤。 张珏恶狠狠地瞪着那妇人,那妇人不知是觉得理亏,还是在等着王码头回来为她做主,竟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张珏问道:“小芸,你们这有诊所吗?”小芸不解张珏话的意思,张珏解释道:“有没有大夫,可以为狗子包扎伤口。” 小芸点了点头,指着河对岸的一户人家说道:“张大夫家就在那里。”不知那王码头什么时候能回来,张珏眼下得先去给狗子消毒,再缝合伤口,防止感染,索性便说道:“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伤口,再包扎。” 狗子摇了摇,胆怯地说道:“我没银子,他们也不会给我包扎的。”那妇人也接话道:“俺们都是贱民,这样的伤口,撒把草木灰就好了。” 张珏没搭理那妇人,只是温柔地狗子说道:“我认识你姨母,是你姨母让我来找你的。”听到姨母,狗子脸上是陌生的表情,随后才说道:“那你是谁?” 心软的神,哈哈哈哈哈哈...张珏习惯性幽默,随后才认真地说道:“我是你远房的亲戚,我会替你付银钱,你不用担心。” 听到张珏说要付钱,狗子脸上露出更加为难的神情道:“可,可我现在还小,等我挣了钱,怎么还给你。” 知道知恩图报,至少是个有担当的人。 一行人又闹哄哄地到了河对岸的药房,看着张大夫给狗子的伤口消了毒,又用沸水煮纱布。直到张大夫给狗子包扎好伤口,王码头才算出现。 只是一见到狗子,便要上手去打他了,幸亏是张大夫及时拦住:“你要是打孩子,就回家去,不要在我这儿。” 王码头更是嚣张到大言不惭:“老子教育儿子,天经地义,哪里轮到你们这些外人来管。”张珏原本以为狗子爹来了,能好一点,这样一看,这王码头也是个浑不吝的,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简直是混账的不像话... 张珏的力气对付那妇人还行,但若是和王码头这样整日劳作的力量相比较,肯定是不行的,眼下先吓唬吓唬对方:“就算他是儿子,你若把他打死,你也是要坐牢的。” 王码头回来的这一路,已经了解事情的大概了,也听到报信的人说起,张珏的身份不简单了,只是再看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什么本能,便继续叫嚣道:“即便是到了衙门,谁也阻止不了,老子管教儿子。” 张珏实在气恼:“你算什么老子,你这样虐待他,你算什么老子。” 王码头看张珏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气的煞白,但也无能为力,甚至想动手动脚地调戏起张珏了,幸亏狗子挡在张珏的前面。 “你这小娘子,长的如此标致,不在家好好伺候你男人,到处乱跑什么?”王码头这话说的轻薄,尤其是在伺候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也极其不友好地上下打量着张珏。 王码头见没有占上张珏的便宜,直接一巴掌打在狗子的脸上... 第81章 戏假情深 “住手,混账东西。” 张珏眼睁睁地看着狗子挨了一巴掌,气恼的很,刚想捡起手边的板凳砸向王码头,被张有根厉声呵斥。 张有根以前就是河乡岸的有钱人,即便如今家道落魄,但为人勤恳,老实,家里人丁兴旺,也是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的。 张珏远远看去,是小芸正跟在张有根身后,刚才没有留意,原来这小家伙机灵的很,还知道去搬救兵。 王码头精明的很,自然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他骨子里看不起女性,就敢语言上轻薄张珏,但张有根不一样,他生活在河乡岸,平时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人物,若是得罪了他,日后定会给自己穿小鞋。 人立马也客气了许多,畏首畏尾地要躲起来,张有根怒气冲冲,几步走上跟前,直接就给了王码头一巴掌。 嘴里还在骂着:“你这混账东西,这是我家的贵客,你也敢来多嘴,仔细你的脑袋。” 王码头本就无理,只是还强撑着道:“今日是她要来管我家的事,我才...” 张有根不去理睬,只是关切地问道张珏:“姑娘,可受了伤?” 张珏摇了摇头,只是心里憋屈着,恨自己无力解救一个正在被虐待的孩子。 张有根看张珏并无受伤,才转身对小孙女道:“芸儿,带着姑娘回家吧,自古清官都难断家务案,有些事情,咱们管不了。” 张家待自己友善,是因为自己有恩于他们,单就那一百两银子,让张有根拿回了自己的土地,有了地,才会有新的开始,然后才慢慢地发展起来,最后便是他们张家东山再起之时。 张有根不管狗子,是因为狗子对他们没有任何价值。 各扫门前雪,这样的道理,张珏自然是懂的... 若自己没有任何价值,那张有根还会如此坦诚的对待自己吗?他们家是连亲生女儿都卖的人。 倘若不是自己的出现,那小芸,日后的下场,是不是也同若兮一样,被他们卖了换最大的利益。 可自己又能怎么办? 张珏知世人皆是如此,可自己已经淌进这趟浑水了,若自己不管,那狗子必定要丧命于那混账夫妻手里,他那样小的年龄,没了母亲,便在人间受这样的苦,他亲生母亲若是有灵魂,此时一定在天上心疼地直打转。 张珏后退了一步道:“今日这事,我既管了,必定是要管到底的。” 张有根劝解道:“姑娘何必这样执着,今日之事,就算是报了官,又能怎么做,你今日能救他,那明日呢?” “那是他亲老子,旁人怎么管的着?” ... 张珏从没想此刻这样无力过,即便是当初在北幽苑,喜印如此的陷害自己,自己也没今日这样的挫败感... “怎么管不着,我能管的着?” 人群中响起萧景辰的声音,张珏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再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萧景辰站在那里,虽然也换了普通的服饰。 但依旧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气质温文尔雅,又透露着帝王的威严和压迫感。 王码头自然知道来人身份不简单,但天高皇帝远,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立刻出言不逊道:“你又是何...? 只是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跟在萧景辰身边的暗卫拿刀抵在脖子上,刚才还嚣张的人,扑通一声跪下。 那暗卫身法快的很,围观的人,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过去,他们又那里见过这阵仗。 整个河乡岸顿时都安静了,也十分有眼力界地让开了一条通道,萧景辰就那样如同脚踩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总是会在张珏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向张珏,他向她伸出手道:“朕的爱妃,朕没来迟吧?” 这样真的有点土,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真的好帅。 ... “是皇上...” “是当今圣上...” “草民参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 .... 人声过于鼎沸,大的都掩盖住张珏的心声,她想自己今生可能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 无论萧景辰做任何的事情,自己都会爱他,永远毫无理由地站在他的身后,直到生命的消逝... 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失去思考能力的,张珏甚至不想去认真思考,萧景辰是怎么找到自己,又是如何这样迅速,自己是昨日才到的河乡岸,他第二日就能赶到... 张有根只是推测张珏的身份绝对不简单,非富即贵的京都贵女,也只有绝对的权贵之后,才会轻易地把一百两银子白白送回来。 此时王码头那夫妻二人已经快要吓傻了,怎么能招惹到这全天下最不该招惹的人。 王码头已经失去语言逻辑了,身体瘫软在地,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狗子,责怪都是他,才惹了不该惹的人。 萧景辰听的实在心烦,便给了暗卫一个眼神,那暗卫扔下一包银子道:“你既嫌弃这没娘的孩子,我便买下他,以后他的命就归我了,你再敢造次,胡乱说哈,小心你的脑袋。” 暗卫扔的那一包银子,分量不小,那王码头,屁颠屁颠地捡起地上的银子,掂量了一下重量,再千恩万谢地磕头。 张珏这次的出游,本就是调研,北周这个时期,农耕的方式,以及土地的情况,顺便还发现了新问题,那就是更细致的土地的测量,更精细的地图的绘图,是必要的。 国民之间只有流动起来,相互融合,才能形成市场,这样才有利于经济的发展,就现在这种情况,连个路标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的交流和发展... 回程的路上,张珏才第一次向萧景辰说起自己的规划,那些关于农业的,如何更高效的种植,灌溉,利用土地,还有那些关于人类是如何缓慢地进入工业时代后,高速快速发展起来的... 依旧近代百年,生物医学是如何改变人类的命运的... 以及更多的信息,是萧景辰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打破时代壁垒所能了解的知识... 只是张珏从来都不知道,戏假情深的道理... 第82章 老师,我们家子涵怎么了? 这一路上虽然舟车劳顿,但狗子明显比任何人都兴奋,大概是能吃饱饭的缘故,整个人精神头也好多了,萧景辰问张珏要不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伺候着,日常在未央宫里,有个自己的人做事也放心些... 萧景辰的提议被张珏十分明确第拒绝了... 若是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做事,那岂不是要狗子就小小年纪变太监了。 那实在是太残忍了,他刚脱离变态整日虐待他的父母,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需要重新塑造,本以为被人所救,结果转身就去做了太监。 这不是逼着狗子成为绝世大反派吗? 狗子,这名字又实在不雅,小名还可以,自古以来,都有流传贱名好养活的说法。 只是现在到京都,狗子得有个正常点的名字吧,张珏一时又实在想不到别的。 冥思苦想了半天,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老师,我们家子涵怎么了?...” 太魔性洗脑了,干脆就给狗子叫子涵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张珏简直是憋不住笑了,随后又感慨,可惜没人懂,这样的网络流行梗,曾经是她们年轻人自娱自乐的方式。 可惜啊,估计这个时代没人懂自己,没人能懂子涵... 张珏再次找到狗子时,是他们休息在进京都前的最后一个驿站里。 虽然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狗子依旧抱着猪肘子吃的狼狈,可能有狼吞虎咽更适合吧。 干瘦的小肚子吃的溜圆。 萧景辰是有规定十分严格的用膳时间的,但考虑到这狗子实在可怜,之前过着被父母虐待的生活,估计从来都没吃过饭。 再加上他们暂时还未回到未央宫,暂时还没有那么多规矩,就任凭他吃着... 张珏倒不是不让他吃,只是,这... 狗子,之前长期吃不上饭,突然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真的能把人撑死,张珏看着心疼,但也知道这样吃下去,对身体也不好,就让狗子放下手里的猪肘子,不能再吃了。 狗子有些不情愿。 张珏只好耐心地教导他道:“你现在已经离开那个家了,以后再也不会吃不上饭了,所以,你不用吃这样多,凡事都要一步一步地来,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你吃这样多,反而对身体不好。” 吃的多,对身体不好,狗子十分不理解,眼神里尽是迷惑,但还是听话乖巧地放下了猪肘子... 见他如此听话,张珏才十分认真地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事缓则圆,人缓则安,你以后再也不是河乡岸被人虐待的狗子了,你以后就叫子涵。” “子涵。”男孩怯生生地喊出子涵这两个字,眼神里却全是信任。 张珏肯定是不能把子涵留在自己身边的,能留在未央宫的男性,都要当太监的,但又不能送的太远。 子涵之前有很久一段被虐待的经历,要重新塑造正常的心理环境,肯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健康疏导,必须要离自己近点,最好自己又能随时间见到... 而悬镜司最适合不过,之前和章程打过照面,而章程也算是自己在这个时代为数认识的正常人了。 按照张珏的原计划,先把子涵放在悬镜司,当个打杂的,再托章程照顾着,至少一日三餐能管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稍大一些,子涵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好能进悬镜司当个差... 那是最好的,也算是没枉费这一场相识的缘分。 即是托人办事,张珏带上玉芯和子涵,玉芯带上点心盒子,三人再次来到悬镜司,只是今日的悬镜司大门紧闭着,张珏让玉芯去叩门,赶紧又帮子涵整理整理衣服,争取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 玉芯挎着点心盒子,去敲门,刚敲了两声,大门就猛地被打开了。 正是章程。 章程一见是玉芯也不恼,反而调侃道:“又是你?”玉芯也不甘示弱:“怎么又是你在门口,你该不会是看大门的吧?” ... “咳咳咳...”张珏提醒玉芯,说话用词不要太过于不礼貌,毕竟他们今日他们有求于章程。玉芯听到张珏的咳嗽声后,才行礼请安。 章程倒也大度,让玉芯起来后,才向张珏请安道:“贤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再来我们悬镜司?” 张珏先微笑,又赶紧让子涵微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又连忙说道:“玉芯,快把我们刚才准备的点心给章大人尝尝。” 章程一脸狐疑,接过玉芯递过来的点心盒子,好奇地刚要打开,张珏便开口说道:“今日来是有一件小事情求章大人。” 章程听到求帮忙,立马盖上了点心盒子。 张珏赶紧说道:“章大人,没别的,就这个孩子,能不能让他在你们悬镜司打个杂啥的,月钱,就随便给他点就行,他还小最好是能在念书,你日常在教他点本领,以后要是能进悬镜司就更好了。” 章程一脸震惊地看向张珏道:“贤妃娘娘,这是捡来个孩子,准备让我养着,再说了,你那是一件小事情吗?你自己说说,这是几件事情?” 张珏示意子涵,按原计划行事,不管章程咋说,上去先抱他大腿,在用悲惨的身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直接拿下。 子涵得到张珏的眼神暗示后,立马上去抱住了章程的大腿,张珏在旁边语言感化:“真的,章大人,这孩子特惨,...” “行,我答应了。” 章程直接打断施法,张珏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开心地说道:“子涵,快去感谢章大人。” “子涵...?” “哈哈哈哈哈哈哈...” 章程这看似莫名其妙的笑,让张珏产生一个大胆的念头,直到下一秒章程说出那句:“老师,我们家子涵怎么了?...” “回家一直哭...”张珏下意识接上章程的话。 两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在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后,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啊,...” “啊,啊...” “啊,啊,啊....”两个人几乎是同步尖叫声,一边不敢相信地捂着嘴,一边激动原地跺脚... 第83章 别管了,姐妹现在发达了,给你升官 在一阵手足无措的,激动相认后,两个人终于认出彼此的身份,车祸那日,刘莎莎,他们宿舍最小的女生,那日和张珏一起坐车的刘小妹,也重生了... 确认了身份后,两个人又激动地拥抱,完全不在意,她们此时的身份,地位不同,直到玉芯小声地提醒道:“贤妃娘娘,男女有别啊。” 张珏才和刘莎莎分开。 二人重生到北周的时间是差不多的,不过张珏是重生到宫女的身体里,而刘莎莎竟然重生到男子的身体里。 确实影响不好,尤其是现在,她们正处在悬镜司大门,再加上,刚才两个人叫唤的,跟动物园的猴子见面似的。 已经出现有返祖的行为了 这会子,早已经引来了几个好奇地路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围观,章程指着一个眼神带着威胁的审视的人说道:“那人是我死对头。” 张珏大手一挥:“别管了,姐妹现在发达了,给你升官。” “真的吗?”章程再次激动地抱着张珏,一边开心,一边尖叫:“太好了,姐妹,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小人得志,狐假虎威,耀武扬威了吗?” “你说咱们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终于过上了被好姐妹包养的生活。” ... 张珏轻轻地拍着章程的后背,还有些不习惯,记忆中的刘莎莎还是个萌萌的川妹子,身高也比自己矮一些,现在的章程,人高马大的,只是被自己熟悉的人拥抱着,张珏从未如此感到放松。 终于说出了那句压抑在心里很久的话:“是真的,小妹,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孤寂?” 章程也哭诉道:“我都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我还以为我要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的死去呢?” 对张珏和章程来说,这只是,好朋友的久别重逢。 外人看到的画面,是如此的诡计,甚至是有些有违礼法,僭越礼制,张珏现在的身份是贤妃,萧景辰的妃子,陛下最宠爱的妃子,章程,悬镜司,二司,金吾卫,但地位的不同外,身份上也是男女有别。 “贤妃娘娘...” 玉芯再次小声的提醒道,张珏才稍稍平复一些过于激动的情绪,她们现在搂搂抱抱的样子,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僭越礼法。 张珏才松开章程提醒道:“先冷静一下,平复一个心情,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悬镜司里,张珏吩咐了玉芯在外面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就这样章程两个人挤在一起讲八卦,就像她们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里一样,章程八卦地问道:“...玉玉子,你现在都是贤妃了?” “那你岂不是...” 说到这里,章程八卦地捂住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拿胳膊撞一下张珏。 张珏表情有些娇羞,同时有些兴奋:“...还行吧,萧景辰还是挺行的,而且是我主动的....” “啊,啊,啊,...”章程激动地发出猴叫声,一边拍打着张珏的肩膀,一边说道:“姐妹你好厉害啊。” “一重生到这里就睡了这里的皇上...” “姐妹,还是你厉害。” “快讲讲细节...”章程更加八卦地追问道,张珏才把自己重生到北幽苑,到每天洗衣服,后面又去了刘贵妃宫里当洒扫院子的宫女,再到北幽苑大火,自己被带到景王府。 以及刚到景王府的第一晚,萧景辰还想强行和自己发生关系,幸亏自己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让萧景辰成功地放过自己,直到那晚,萧景辰撞见自己洗澡... 还有张珏亲身经历北幽苑的那场大火,那场荒诞的动乱,无数人的性命,就那样结束了,还有张珏亲眼目睹了,救过自己命的若兮,和自己聊的来的墨弈,就这样被侍卫拿刀砍死在自己面前... 还有自己到了景王府以后,被当时的侧王妃许之华欺负,还有萧凝珠和萧景辰两个人吵架,自己又跟着萧凝珠去了定国公主府,见识了萧凝珠的奢靡... 自己就这样看着,看着萧景辰为了那权力,杀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张珏又说了自己逃命的经历,在萧景辰同司徒宝珠大婚那日,自己差一点就能逃离这里... 却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救自己命的孩子,被沈如风拿剑刺穿身体,那画面至今都无法忘却,那个时候,张珏真的很想死,想用自己的命换那两个孩子的命,可命运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人。 张珏向章程说起,那个时候真的很想就杀死沈如风,就奋不顾身地想掐死沈如风... 就是被沈如风几脚狠狠踢在肚子上,结果,疼的昏厥过去... 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春桃,救过自己好几次命,她现在还在北幽苑,还要继续监视刘贵妃。 搬进未央宫后,萧景辰给自己封了贤,自己也慢慢适应用权力来保护自己,自己也想做一些对这个时代有用的事情,自己去考察的土地,还要去规划种植,更新灌溉系统,更新地图,让北周的百姓们尽可能地过的好一些... 还有和萧凝珠一起出游,才明白白云苍狗,世事变化无常,一个三百人的小镇子,就那样覆灭了。 还有一个孩子,自己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倒下的柱子砸扁... 明明才过了一年,张珏觉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的累,就这样的委屈,自己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作为好朋友,章程认认真真的听张珏说这一年来所经历的生活,默默地为她擦去脸颊上的眼泪... 然后才说起自己的经历,当时重生醒来时,就是在悬镜司的门口处,章家虽然排不上权贵世家,但章父也曾是刘太尉的门生,但因为能力不出众,也就一直没有被刘太尉重用,后面又到派到吏部做了从事职缺,也正是因为官职不大,再加上章家与刘太尉的来往并不密切... 也就没有在萧景辰的第一轮的清理名单之列中。 第84章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 自从有了小伙伴,张珏人也不蔫了,气也顺了,也能按时早起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后宫斗争也不热闹了,每日吃过饭就跑到悬镜司找章程玩耍。 同章程一起,聊京都里的八卦,哪家的贵女要和哪家的公子少爷订婚? 哪家的风流公子偏爱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或者是,宫里又有哪位妃子?有哪位美人在作妖? 包括张珏册封典当日,封了冠,拿了典册后,匆匆同司徒宝珠和萧景辰行了礼仪,敬了茶后,便跑到悬镜司就带着玉芯,去章程还有子涵玩耍... 宫里的吃食总归是只有那些,太健康的食物,吃起来总归就是不好吃,章程就带了许多街头的小吃回来,经常两个人见面,先打开各种吃的,在准备上瓜子,干果,茶点,酒水,茶饮... 无所事事,然后才开始讲各种八卦... 渐渐地,也没有那么多八卦可讲了,毕竟是在古代,新闻没有那么的及时性,有些消息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又变成了新的八卦... 两个人甚至开始怀念在现代时读书的生活了,开始相互给对方出考试卷子,以分高为胜,输的人要负责准备次日的吃食... 为了防止套路,男女主角有误会产生,张珏在得知章程就是刘小妹重生后的身份后,当晚就同萧景辰说明了情况,说了当初一起车祸的好姐妹,也重生到了北周,现在就在悬镜司里。 那时萧景辰正忙着处理前朝叛乱者的事情,毕竟能当众刺杀北周的公主,实在是有些挑衅,还有几位主谋流窜在外没有抓到。 许之朗已经全力出击,追捕他们,以京都为中心,逐步的排查,只要发现任何前朝的余孽,或者任何与前朝有关的东西,相关人员一概处死,绝不留活口... 张珏很想提醒萧景辰,一定要杀了李仲,可有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自己欠他两条命,可李仲在明明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执意要刺杀萧凝珠,导致一个小镇的人,尽数被屠,这也该怎么算? 自己也只是知道李仲现在应该还在北周的境内,但具体藏在哪里? 张珏也不知道... 至于其他的,就算张珏不提醒,萧景辰也不会留下任何隐患的,他最是心机深沉,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的,留任何一个隐患... 至于之前张珏答应的升官之事,被章程给拒绝了,她同张珏一样,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深谙生存之道,树大招风,太小又容易被人欺负,现在这样刚刚好。 悬镜司负责办理京都的各种杀人案件,但由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北周都处于十分荒诞的阶段,这种社会风气下,自然社会也动荡不安,杀人越货,层出不穷,悬镜司也是管都管不过来。 于是大家都开始摆烂...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最后,只处理一些权贵世家的事情,能保全自己的职位即可,反而成了最清闲的部门... 整个夏天最热的时间,张珏都是同章程待在一起玩的,日常也就只有玉芯和子涵在跟前伺候着。 重新塑造教育子涵,保证其心理健康,也是她们二人的日常任务。 不过短短三四个月,子涵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胖的,原本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就是长个子的时候。 之前一直被虐待,吃不上饭,但现在不同。 张珏知道也正是子涵之前完全没有接受过教育,思想处于封闭原始状态,好比一个人从小就生活在黑暗的环境里,现在来到了光亮的环境里。 只需要让他慢慢接受光明即可,再加上两个人过于专业心理疏导,让子涵明白,他以前遭遇的虐待不是他的错,而是他父母的错,而他的父母也曾在幼年时期肯定也有类似的遭遇,也经历过同样的虐待,他们也是不幸的产物... 同时二人又给了子涵充分的安全感,告诫他忘却过去的不幸,现在已经进入新的人生阶段... 玉芯依旧是跟着她们,日常依旧喜欢和章程斗嘴。 章程虽然身份上是男性,并且在这里也有两个老婆,三个孩子,但那是之前章程的,现在实际上就是普通的女学生,她对待玉芯,也是普通朋友一般。 对于玉芯来说,虽然她是萧景辰放在张珏身边,用来汇报张珏日常生活的工具,她也是真的喜欢和张珏待在一起。 即便是后面张珏封了贤妃,对待玉芯始终没什么变化,她做错事情,张珏从来也不会苛责,有些还会劝解她,家务活是做不完的,还不如偷会懒,甚至有些时候,玉芯刺绣了什么新鲜样式,张珏还会夸奖她聪明。 有时候玉芯帮张珏整理被褥,甚至还会她做的一些事情,张珏还会说谢谢。 甚至有次,玉芯生病躺在床上,张珏还会像母亲一样,坐到床边去抚摸她的额头,给她喂药,喂水,连用的药,张珏也会让大夫用最好的药。 张珏同她说,章程是她老家那边的好朋友,玉芯虽然知道这不是事情的真相,但依旧还是选择了毫无保留的相信。 张珏根据二十四节气,记录下了既惊蛰后的每一场雨,北周每年只种植一次农作物,也就是惊蛰以后,一声惊雷过后,万物开始复苏,农民才开始种植粟,麦,稻...。 直到秋天收获,一年只种植一次农作物,收获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夏季多雨水,很容易洪涝,再加上严重的土地税,确实挺难的。 上次出游回程的时候,张珏也向萧景辰建议,北周现在的经纬度可以参考现代的种植方法,一年至少可以种植两茬农作物,一年种两次,不过三年,北周的百姓就人人都能吃饱饭了... 不过,张珏对今年十分抱有希望,萧景辰登基后,免了三年的土地税和人头税,休养生息,并鼓励百姓们多开垦荒地,并颁发了新规,每户开垦新土后按每户人口作保留土,其他才上缴... 入夏之后,张珏一直都有观测雨水量,虽然下了几场雨,也没有出现洪涝的情况,丰收应该没有问题,再加上今年是新规的第一年,除去土地税和人头税,至少今年冬天,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安然过冬了。 只是快到收获前,一连数日的大雨... 第85章 杀妖女,祭天神 连着数日的大雨,就连京都的街道上都有积水。 张珏听着章程同自己讲着京都近日的情况,望着依旧不停的雨,整个人都快疯了,连着玉芯和子涵都愁云惨淡。 张珏并不懂种地,只知道现在农作物都已经成熟了,若是泡了水,生了芽,那就完全不能吃了,更是无法储存了。 忧心忡忡。 这两日,张珏每日餐前都要祷告一番,诚心祈祷上天,不要在下雨,如果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未知的鬼神之上,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古代的祭祀文化,为何如此盛行了? 按照正常的知识,夏季雨水多充沛,易发生水患,可如今已经立秋了,怎么还能如此下雨,完全不合常规啊? “这完全不合常规啊?”张珏反复思量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苦思冥想整夜后,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合常规,就是异常气候啊,异常气候就是天灾啊? 这tmd的,是天灾。 朝堂之上,户部农师祁焱向萧景辰上奏连日的大雨,若这雨再下几日,必定影响今年的收成,而以司徒迩为首的一派,则以有天异象,民不聊生而噱头,大肆批判张珏。 以她狐媚惑主,招来天怒,唯有,杀妖女,祭天神,保百姓... 萧景辰坐在龙椅之上,明知道是司徒迩联合着党羽,妄图用天下悠悠众生,来胁迫自己,却无力反驳,克制住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 张概自然是立刻站了出来,还有许之朗等,一些后起之秀挺身而出,据理力争...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张珏整个人也变得心事重重,这又没有天气预报,自己也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 眼下,或许可以抢收? 就是趁着雨停的间隙,把地里的农作物收割,这样是能收多少算多少,保留实力,然后等天晴后,重新翻耕土地,赶紧种植下一茬农作物,保证明年夏天的收成。 至少能抢收到足够百姓们过冬的粮食也行... 自己能想到,未必其他人想不到,但自己之前提议到一年种植两次农作物,或许可以实践起来。 就种植小麦,冬小麦是可以的。 萧景辰破天荒去了司徒宝珠的宫里用晚膳,连绵着几日的雨,夜晚空气中已经有些许的寒气,张珏等了萧景辰一整日。 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北周虽然女子能参与一些工作,但女子参与朝政,还未有先例,萧景辰知道张珏的身份,有时候会许她说了一些关于现代的东西,大多都是闲聊。 而改变种植方式这样大的事情,必定是要和萧景辰好好详谈,分析当下的弊端,以及后期长远的益处... 这种体量的民生大事,至少得写几十页ppt那种,无奈眼下条件有限,只能把自己参加辩论赛时的口才拿出来,张珏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是太监来报,陛下去了司徒宝珠的凤仪殿用晚膳,用过晚膳,自然也是要留宿的... 这样一来,张珏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就吩咐瑞珠,他们把晚膳撤了。 连绵了几日的雨,总算是有停了下来,张珏披了一件桃花云丝的披风,移步到亭子下,曾经这是萧景辰特意为自己赏荷而修建的亭子。 四下无人之际,他们也曾在这里相拥彼此,表达着无尽的爱意,而如今在看千荷湖,雨停后的湖面雾气缭绕,盛开了一个夏天的荷花,此时空留大片的荷叶,以及几朵残荷在摇曳...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这样的道理,自己明明都懂的啊,怎么还会这样呢,自入住未央宫以来,萧景辰几乎给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荣宠,即便是司徒宝珠贵为皇后,对自己也无可奈何,自己即便是为了苟活于此,也该懂得这些道理吧。 暮色苍茫,直到夜幕完全降临... 张珏依旧站在亭子里,还是玉芯走过来安慰道:“娘娘,也别伤心,陛下只是偶尔才去凤仪殿一次,完全和娘娘没法比,之前娘娘一人出宫,陛下几乎像疯了一样,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连夜出去寻找娘娘。” 张珏知道玉芯一直私下把自己日常之事,悉数全部汇报给萧景辰,自己当初手绘了地图,估计也是玉芯私下留了心眼给萧景辰的。 不过,自己从来没有怪过玉芯,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手段,就像自己当初在北幽苑,都是为了活着。 或许,自己也该好好为玉芯作打算,再过一年,两年,她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至少在自己还没有失宠之前,为她张罗一门好的亲婚,不至于让她一个姑娘,陪自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一直到老,也算是她一直尽心照顾自己的情分吧。 想到这里张珏便问道:“玉芯,你如今也大了,再过一年,两年,我在京都给你寻上一户好人家,定然不让继续在这深宫之中,吃苦受累了。” 听到张珏如此一番话,玉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沙哑道:“贤妃娘娘,嫌我话多,奴婢以后再也不乱讲话了。” 张珏连忙让玉芯起来道:“玉芯,你想什么呢?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娘娘,玉芯不懂,什么叫自己的人生?奴婢只想陪着你,奴婢之前在景王府,是个不知轻重的下人,也没人把咱当作一回事,可自从到了娘娘身边,也觉得日子开心起来了,无论做什么事情,奴婢也不觉得累了,就让奴婢跟着娘娘,还日常和章大人一起....” 哎? 等一下,章大人?章程?咱们两个人在这说知心话呢,你提什么章程啊? “章程?”张珏狐疑地说道,看着玉芯脸上泛起的绯红,这,这也不兴啊? 张珏一副吃到瓜的表情,再次小心试探性地问道:“章程,他已经有两个老婆了,若把你再许配给他,我怕你受委屈...” 玉芯快速地低下头,绯红的脸颊,连累的耳朵都是通红的... 啊?这,...少女没说话,但她绯红的脸颊,足以证明了一切.... 第86章 撕扯猎物的皮毛 次日,张珏又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就连空气里都夹杂着腐朽的气味,再到院子里,灰蒙蒙的天,压抑着,难受的很。 瑞珠照例进屋请了安,瑞云伺候着张珏穿戴梳洗完毕后,玉瑶再才回禀道:“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早膳照例,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张珏没有胃口,又因为心理有事,再加上这几日的雨,下的实在郁闷,简单吃了几口后,便让玉瑶把早膳收了起来。 又吩咐玉芯去找章程,让章程备好马车,半个时辰后在华清门碰面。 好在,今日的雨还不算太大,与其等着萧景辰,张珏还不如亲自去田地里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打发了瑞珠去寻些桂花酿,自从上次以后,萧景辰特意让瑞珠看住自己,不许再乱跑了,熟练地翻找出之前出宫穿的衣服,换好了,便匆匆朝着华清门的方向去。 华清门前,章程已经带着子涵等候已久,玉芯穿戴着宫女的服饰,羞涩地低着头,站在章程的身后。 张珏看了一眼章程,此时的章程正瞪着那清纯懵懂的大眼睛,指着自己的手腕,示意道:“时间?时间?你迟到了,迟到了。”张珏连忙摆手道歉:“骚瑞啊,骚瑞啊。”再看向玉芯,再看向章程,内心疯狂呐喊:“造孽啊,造孽啊。” 玉芯再看到张珏这身穿戴,就明白张珏的目的,言语里带着懊恼道:“娘娘,你又出宫?” 张珏连忙示意玉芯小声些,自己可不想还没出宫就被抓进去,解释道:“马上就要秋收了,这几日又一直在下雨,我去田地看看,你先回去,不许把我出宫的事情暴露出去。” 玉芯无奈,谁叫自家主子,偏偏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可偏偏当今陛下就宠爱她,张珏一向不关注后宫,所以也不知道平日里大家都称她为狐媚惑主的妖妃,可玉芯知道啊,她是日常跟在贤妃娘娘身后的,知道张珏是一个顶好的人,不喜奢靡,不暴戾,日常待人和善,比宫里的其他美人,妃嫔,要好上百倍千倍都不止... 因着是悬镜司的马车,张珏这次出宫,格外的顺利,驾驶着马车,经过正央街,再往南走,便出了京都的城都。 出了城,便能看见大小不一的村落,镇子,再往外便是农田了,因着是在天子脚下,又是新规颁布的第一年,部分勤快的百姓,已经在新开垦的土地上种植了农作物。 直到午时,雨又小了一些,即便是官道,在这数日的雨水冲击下,道路也变得泥泞,马车行驶的越来越缓慢。 途经一个村庄,已经偶有农户在田间劳作,冒着雨在抢收庄稼,张珏下了马车同和对方攀谈起来,对方也知无不言,若再有一日,这庄稼就要烂在田里了。 张珏胸口实在发闷,便吩咐子涵给马车调头回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经过刚才的实地考察,才知道自己的昨夜的想法多么幼稚,时间上来不及,抢收的话人手也不够。 或许是马车行驶在泥泞的路上太过于颠簸,张珏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忍不住吐了两次,后面实在是难受,便靠着章程的肩膀上休息。 好在,他们这次出行,并没走太远,很快也就回到了京都,路稍微好走一些,不再那么颠簸,但张珏却困的厉害,躺在章程的怀里睡着了。 这些只是女生间最普通不过的动作,重生前,她们也经常挤在一起看恐怖片,只是这样的动作让外人看来是如此的怪异,更关键的是现在的刘小妹是一个男性的外壳。 “吁...” 子涵驾驶的马车,好像遇到什么阻拦,猛地停了下来,惯性的使然,章程一只手托着张珏的脑袋,一只手维持着平衡。 随后伸手拉开马车上的帘子,想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涵,到哪里了...?” 拉开帘子的瞬间,章程与萧景辰四目相对,只是在这对视的瞬间,电光火石,萧景辰眼里涌出的阴狠的杀意,章程慌张地喊醒张珏:“完了,二姐,你老公可能误会了...” 张珏还没来及问清楚发生什么事情,车顶就被掀翻了,根本来不及,萧景辰一剑刺穿了章程的胸膛。 晚荷停,萧景辰愤怒地把张珏带回来,猛地扔在地上,瑞珠等人一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要行礼,就被萧景辰阴狠锋利的眼神吓退。 张珏整个人狠狠地摔在木板上,疼痛刚蔓延至全身,就被萧景辰猛地拉起来,整个人又失重地悬在空中... 萧景辰双眼猩红,几乎用嘶吼的声音质问:“张珏,你怎么能这样待朕?”“你怎么能...?” 张珏震惊,一时还没有接受章程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现实。 竟还想着同萧景辰解释。 如今萧景辰这样对待自己,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其他人,赶紧解释道:“陛下,我之前和你说的过,她真的是我在现代的好姐妹...” “张珏...” 萧景辰愤怒地咆哮着打断张珏的解释,再次把张珏扔了下去,不过这次扔在了床榻之上,随后愤怒地转身,用接近疯狂地声音说道:“朕现在就去灭了他九族...” 张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抱住萧景辰,解释道:“陛下,我和章程,真的是好姐妹,只不过他重生在一具男人的身体里,而且他有妻子,自他重生以后,已有一年,再无和他妻子行夫妻之礼...” 萧景辰转身一把钳住张珏的手臂,猩红的双眼盯着张珏,恶狠狠地问道:“他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张珏还在试图解释:“陛下,若不信,可询问章家...” 只是萧景辰这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让张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本能地想要后退,躲闪,可却被一把拉了回来... 这样可怕的眼神,只有张珏第一次住进景王府时... 可是已经晚了,萧景辰猛地撕掉张珏身上的衣服,张珏想要挣脱,却被萧景辰狠狠地压在身体下面,犹如在撕扯猎物的皮毛... 第87章 贤妃娘娘,她小产了 “陛下,陛下...”张珏试图唤醒萧景辰的理智,可此时的萧景辰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天子的尊贵,他高高在上的权力,在这个女人面前仿佛一文不值... 以前对萧永昌如此,现在又对旁的男人如此,她竟如此不在乎这些,萧景辰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要征服这个女人,就现在... “萧景辰,你不能这样对我...”张珏小声的呢喃,认命一般,不再挣扎,直到最后一丝的尊严落地.... 萧景辰粗鲁地攻城略地,他霸道地吻向身下的女人,他一丝的一丝的强攻,不留任何一丝的余地,任她痛苦的呻吟,任她在身下痛苦的呻吟... 直到更加疯狂,他处处为她着想,不想她受委屈,不想让因为身份地位受人轻贱,可她为什么能轻易地和别的男人有如此亲密的动作。他不允许,他想到那一幕,嫉妒地发疯... 张珏无力挣扎,疼痛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袭来,双腿之间有鲜血流出,面前的男人才冷静下来,惊慌失措地愣在原地。 良久才惊呼道:“传医夫,快传医夫...” .... 伴随着小腹的坠痛,张珏昏迷过去,穿过迷雾一样的田野,张珏来到一片河流,微风拂面而来,波光粼粼的水面,身体也是前所未有的轻盈,想飞就真的飞了起来,脚尖若蜻蜓一般,点过水面。 向风而去,随风飘动... 张珏从未感受过如此的自由,直到身体某处传来的疼痛,低头再看,双腿之间流出大量的鲜血,小腹坠痛... 情绪开始清醒起来... 霎时间又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惊慌失措中,张珏抓住了一双温柔的手。 仿佛听到妈妈在喊自己的名字,慢慢地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寻去。 眼前是昏暗的光线。 是,是晚荷停的东殿,还是在北周,张珏的思绪清醒,缓慢地睁开眼睛,口渴的难受。 “玉芯,玉芯...” 张珏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 “珏儿,珏儿,你醒了?”此时正伏在张珏床边,一双眼睛正无比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人。 正是萧景辰,他的手正紧握着自己的手。 “珏儿,我们以为还会有孩子的...” 孩子,孩子? 张珏此时厌恶极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从萧景辰的手里抽了出来。 萧景辰愣了片刻,眼神里的温柔,瞬间转为冷漠,起身,转身,冷漠地对站在旁边的瑞珠说道:“贤妃娘娘,她小产了,你们尽心伺候着。” 张珏闭上双眼,任凭眼泪流下。 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确实这个月没来大姨妈,确实也有怀疑过,只是这里也没有验孕棒卖,自己又不想好意思主动找大夫去号脉确诊,再加上萧景辰还无子嗣,张珏只想等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过了。 再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出来,如此看来,自己确实和这个孩子没有母子的情分。 只是,只是... 张珏闭上眼睛,都是萧景辰把剑刺进章程身体里画面,还有刘小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同情,有不舍,还有绝望... 自己又一次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 自己再一次失去了所有,在同一天失去了孩子,好朋友,还有所谓的丈夫。 从此在这里,张珏又要变成孤寂的一个人了。 可明明.... 萧景辰甚至连辩解都不听一句,就那样枉杀一条人命。 张珏闭上眼睛,任凭眼泪不停流下,还有人瑞珠,拿手帕,轻轻擦拭着眼泪,轻声细语地说道:“娘娘,你别太伤心了,还是养好身体比较重要。” 张珏胸口沉闷地无法呼吸,直到再次沉沉睡去。 梦里,这一整个夏天的美好时光,好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只留下张珏一个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张珏身体好一些。 已经是三日后了,这三日里,都是瑞珠,玉瑶贴身的照顾着,张珏照例喝了汤药,嘴里发苦的厉害,下意识地喊道:“玉芯,我太苦了,给我拿一个蜜饯...” 玉芯? 张珏才意识到,这几天,屋里这些人来来往往,却没有见到玉芯,按照以往的,都是玉芯在自己跟前伺候的。 再看向其他人,躲闪的目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张珏盯着瑞珠的眼睛问道:“瑞珠,你来告诉我,玉芯呢?” 瑞珠转过身去,随后才转移话题道:“娘娘,眼下还是养好身体要紧。” “我问你,她人呢?”张珏咆哮着问道,却又因为太过于激动,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瑞珠见状,又立刻做到张珏的身边,轻轻地为她顺着后背。 这场雨终于停了,秋也转眼过去了,就连东殿也开始处处透着阴冷。 瑞珠也抱怨道:“娘娘,你千万不要过于伤心,眼下天也冷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啊。” “咳咳咳...”张珏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如今就连咳嗽这几下,眼睛也跟着生疼起来。 瑞珠虽然什么也没说,张珏也大概猜到玉芯的结局了,总归是自己连累了那丫头的命。 “她,...她家人没受到牵连吧?” 瑞珠摇了摇头道:“总归是这么多年,陛下开了恩,允许她家人,把她尸首收了回去,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张珏强忍着冷静下来道:“瑞珠,你替我,给玉芯的家人送去五百两银子。”瑞珠支支吾吾道:“娘娘,...我,我们晚荷停,如今没有这么多银子了,如今天也冷了,咱们过冬都成问题...” 是啊,生活在深宫之中,君恩才是一切,有了君恩,才有荣宠,才有荣华富贵...没有了萧景辰,自己什么也不是,这样想来,张珏反而松了一口气,平淡地说道:“罢了,这五百两银子,算我欠玉芯一条命。” 瑞珠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娘娘,你别这样说,当时事急,玉芯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匆匆给您留了话,她说,能跟着娘娘,也不枉此生。” 杀人偿命,欠的这么些命,自己定是要萧景辰偿还的... 第88章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一连数月的寂静,直到年底,此时张珏的晚荷停早已经形同冷宫,而司徒宝珠也越来越过分了。 张珏虽然从未生过孩子,但也知道这样的意外,最伤害女性的身体,想想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悲,多么的幼稚,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生活在这里也挺好。 如今,那一场关于萧景辰的美梦,彻底消散,对于她们二人的最好的结局,便是一别两欢,各自安好。 可,张珏又何尝不知,世上之事,向来是万般不由人... 中秋之前,萧景辰派管事的太监来过一回,说是,中秋夜宴,要在千亩湖上举行泛舟,若是贤妃娘娘觉得无聊,可以负责这次的中秋夜宴。 张珏知道这是萧景辰的求和,自己又何尝不知,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王权,肯低下头来,已经是千万分的恩宠了,但张珏从来不是期盼王权之人。 自己又怎么可能,在距离好友的离世,肚子里无辜惨死的孩子之后,仅仅过去四十五天,就为了所谓的荣宠,去讨好萧景辰。 直到中秋夜宴结束,千亩荷田上的丝竹弦乐,靡靡之音,响了一整日,张珏都未踏出过屋子一步,只是静静地跪在佛堂之前,为死去的孩子,章程,还有玉芯祈福。 次日... 萧景辰便撤去晚荷停院子外的护卫,至此,张珏算是彻底如同废妃,这中间,自己还派人打听了张国公一家,是否受到了牵累。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张概依旧还在朝堂之上做官,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自己也算是稍稍放宽了心,即便是沦落到如此地步,张珏也不希望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更多的人。 至于章程的家人,张珏多次让瑞珠多打听,但始终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不知道是萧景辰刻意隐瞒事实,还是瑞珠,真的没有打听到。 子涵回了悬静司,继续在那里做下人... 还有萧永昌,现在仍被困在景王府里,由食禄负责看管... 张珏被困在晚荷停的这些日子,虽然潜心为死去的人祈福,但从来亏待过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现代人,自己会为爱和真情而感动,甘心地付出一切,也懂得,爱自己才是生命的最终的意义... 这中间唯一让张珏想不到的,竟然是萧凝珠,她是唯一一个敢扇了晚荷停门口护卫几巴掌,执意进来看望自己的人。 原本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的,没想到,萧凝珠不仅带了上好的滋补药材,又赠了千金,万银,留给张珏日常作打点用。 这是距上次分别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想到临别前,说了那样重的话,张珏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好意思见对方了,萧凝珠反而大度,心疼地看着床榻之上的虚弱的张珏,满心满眼,言语之中都是心疼:“本宫,在公主府,偶尔都能听到你这位贤妃娘娘,鼎鼎大名,你微服私访,还惩治了地痞无赖,还同当今圣上救了一个孩子回来....” 讲到萧景辰,萧凝珠也停了下来,大概知道,张珏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萧景辰的事情... 也立刻转移了话题,语气也开始变得沮丧起来:“怎么办啊?张珏,本宫现在又不敢睡觉了,只要本公主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开始浮现,那日的场景,本宫同你一起出游,那些前朝的余孽突然就跳出来,要杀死我们,我拉着你的手,想跑,可是却怎么也跑不动...” “满世界都是血,满世界都是血...”萧凝珠眼神之中,尽是悲凉,好像有化不开的迷雾,张珏安抚着萧凝珠的手说道:“公主,不必自责,是他们该死,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若是那日,没有许大人,死在那里的就是我们。”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同的个体,他有他的利益,和要保护的人,我们有我们的利益,和我们要保护的人,若两者的利益不冲突,勉强还能和平相处,若是我们利益有冲突,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完全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倘若晚一步,迟一秒,被别人抢占了先机,那死的人就是我们,前朝就是很好的列子。” 萧凝珠未必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只是,那样的场景,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除非是先天的情感障碍,否则任何人都难以消解... “是真的吗?” 萧凝珠可怜巴巴地望着张珏,再一次的问道,试图得到心理上的慰藉,看着曾经那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定国公主,如今这样可怜兮兮地模样,张珏实在不忍心在欺瞒与她,只是转移话题道:“公主,你和许大人...” 听到张珏提起许之朗,萧凝珠的脸瞬间变红,随后才讲起她和许之朗在晋州的少年时光... 那是同所有言情小说一样的故事,天真烂漫,被宠爱至今的公主,遇见了她的命定少年,那个少年自小就比别的孩子活泼好动,七岁就能把天翻下,长的十来岁,更是调皮的很,直到同样被众星捧月的,骄纵至今的公主出现,公主在河边看鱼,他偏要往河里扔石头,溅了公主一身的水。 被溅了一身水的公主,哇哇大哭,少年才慌了神,不仅仅是畏惧公主的身份,而是真的慌了,少年从小开始闯祸,被父亲已经打习惯了,从来也没有像此刻如此慌张。 而少年时期的公主,本就胆大,她并不害怕溅在衣服上的河水,她就是想用哭吓唬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父皇都不害怕的少年。 看着少年如此的惊慌,少年的心里从某处打开了一条缝,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少年,竟然害怕自己哭。 就这样,少年时期的许之朗,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克星就是萧凝珠... 他们分别过很久,在见面时,少年已初长成,也在朝堂之上处处显露着锋芒,再次见到当年的那个少女,已经出落的标致... 那日,她穿着最鲜艳的裙子,朝他飞奔而来,而少年久立在原地,不敢再看向萧凝珠... 许云之,没有道理不选择定国公主,除非他就早知道了萧景辰会除掉萧凝珠... 第89章 别太过分了 入冬以后,张珏靠着萧凝珠送来的千金,万银,才算勉强在深宫之中存活下来,第一时间让瑞珠取了五百两银子送给玉芯的家人。 有给晚荷停里的其他宫人,每人五十两,作为过冬的资金,最重要的是,眼下的自己在外人看来,就是被陛下冷落的妃子而已。 再加上之前的过于荣宠,如今一朝落难,自然是八方来踩。 就连赵美人,以前在景王府那么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如今也要到晚荷停,叫嚣几句,刷几句存在感。 许之淑倒是从未来过,没有主动拉踩,当然也没有帮扶的意思,她们二人本就是为了利益而结盟。 而如今张珏落难,她自然不必为一个失败的盟友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立冬当日,许之淑,上门拜访的时候,张珏还有一丝的意外,此时的晚荷停已经很拮据了,萧凝珠送来的那些银子,都让宫里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用完全高于市场价值的物质换走了。 难得的好天气,张珏在亭子里煮起了火锅,搭配着瑞珠制作的糯米甜酒,说是煮火锅,实则食材十分有限,一根白萝卜,搭配白菜,还有二两羊肉。 古代没有那么锋利地刀削羊肉卷,张珏只能尽力把羊肉切的薄一些,上次给自己宫里的人发过银子后,张珏就这样自行选择去留。 除了瑞珠,瑞云,玉瑶,这三人是从景王府跟着张珏伺候的人外,只还有一个十二三岁刚入宫的小太监六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繁锦。 许之淑走进亭子的时候,张珏自己正在翻木炭,好让火再大些,也完全没注意到,出现在身后的人。 “姐姐。”许之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惊讶,或许是不解,张珏为何还要亲自动手做这些下人做的活。 张珏回头看到是许之淑,也有惊讶,但又想看看她来自己这里干嘛?除非是她也刷个存在感,来作践自己几句。 许之淑看张珏没有说话,言语中更加惋惜:“姐姐,可是在气我,自姐姐出事以后,从来没有看过姐姐。” 张珏一时不知道许之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要继续演下去,只能客气地说道:“妹妹,你真的想多了,姐姐,知道你,身不由己,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是不是身不由己,张珏不知道,从来没有怪过,也是真的,二人本就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自然不会道德绑架别人来帮助自己。 反而是指着面前的自制火锅,邀请到:“要不要一起吃点?”许之淑连忙摆手:“妹妹,今日来是给姐姐,送一些过冬的银炭,和一些吃食。” 张珏也毫不客气,大方地说道:“那姐姐,就收下了,感谢妹妹好意。”借此,许之淑才找到由头坐下。 翻滚的沸水,氤氲着热汽,煮晶莹剔透的萝卜和白菜,张珏又夹了一张手切羊肉,严格按照七上八下的标准,默数完后,粘了灵魂料汁,一大口吃着。 满足... 太好吃了... 再搭配着一大口温热的糯米甜酒,简直是完美... 许之淑看张珏吃得如此开心,也终于说出今日的目的,当然这也是事实。 “姐姐,其实不了解,当时的情况,那时连着数日的大雨,司徒丞相借着天象,公然在朝堂之上,诋毁姐姐是个妖妃,联合其他官员,一定要陛下杀了姐姐,以获得上天的原谅。” “陛下为此不惜与司徒丞相闹翻脸,更何况,又是那种姑娘情况...” “我听说,这些时间,陛下一直宿在妹妹的宫里...”张珏直接打断了许之淑的话,随后又补充道:“陛下现在宠爱妹妹,妹妹更应该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怀上陛下的皇子,这样也不枉费,你父亲把你送来这未央宫一趟。” 张珏这一番话,让许之淑,面红耳赤... 自己未必不知道,萧景辰有苦衷,但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改变了,就算现在自己施上粉黛去讨好萧景辰,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算了。 太了解彼此也不是一件好事... “姐姐...”许之淑欲言又止,她今日能来,自然是萧景辰默许的,或者说是萧景辰有意让她来的。 张珏也只能下逐客令:“妹妹,请回吧,姐姐,这里实在也没有什么叫招待妹妹你的。” 目送着许之淑走远,张珏的心绪不定,来回翻滚纠结,瞬间也没了胃口。 去年今日,许之华和司徒宝珠来自己院子打架,自己又是赶乌鸦,又是拦着发疯的司徒宝珠... 好不热闹。 明明才过一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在抬头望看天空,湛蓝的天空,透着寒意,午后静谧的湖面,静静地流淌着。 “这湖到冬天,是不是要结冰面啊?要是能在滑冰就好了。” ... “果然是个下贱胚子。” 张珏的思绪被司徒宝珠的骂声惊醒,内心极其无语,这癫婆,又来找茬,真是吃饱撑的,还有他那个爹,就是不择手段,不顾他人死活,一定要来保证自己的利益。 “你我都是陛下的妃子,如果我是下贱胚子,那你是什么?陛下又是什么?” 吵架这种事情,从来就是只有自己不想吵,没有自己吵不赢的时候,以前自己心情不错,还能听她们胡言乱语几句,偏今日,自己心情不好,活该司徒宝珠撞到枪口上。 司徒宝珠没想到张珏会反驳自己,可真搞笑,给他点颜料,还真敢开布厂,一时语塞,涨红了脸,扬起胳膊要来打张珏。 结果被张珏一只手掰了回去,可单论力气,她根本不是张珏的对手。 司徒宝珠疼的哇哇叫,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卑贱的家奴,如今也敢来和本宫动手。” 张珏无语了,猛地松开手,司徒宝珠差点摔个狗啃屎,幸亏随从的宫女,眼疾手快。 张珏今日实在不想和司徒宝珠斗嘴:“皇后娘娘,别太过分了,还是回你的凤仪殿好好待着吧。” 司徒宝珠,向来不是肯吃亏的主,趁着张珏大意,一巴掌扇在对方的脸上。 第90章 生命不止 宫斗不息... 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张珏冷眼朝着司徒宝珠看去,这癫婆还真是生命不止,宫斗不息...? “你看什么看?...” 张珏这冷漠的眼神,看的司徒宝珠着实有些心虚,随后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当初,若不是我们丞相府买下你,又把你送到北幽苑,你能有今天?不要妄图觉得攀附了龙恩,就能与本皇后平起平坐了...” 司徒宝珠这神奇的逻辑,怎么就连说话都有种脑干缺失的美感,理所应当地好像在说,要不我当初把你推下悬崖,能邂逅绝世隐居高手吗?修炼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笈吗? 简直不可理喻。 这种时间,张珏无视她们的无理取闹,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她们的变本加厉,对待暴力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拳头挥过去,让对方知道知道,什么叫拳头不打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啪.”张珏一巴掌扇在司徒宝珠的脸上,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张珏这两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司徒宝珠脸上立刻出现两个清晰的巴掌印,顷刻之间,脸颊两侧就红肿起来。 “我给你说了,司徒宝珠,别来惹我,爱打人是吧?巴掌不打到你脸上,你是不觉得疼是吧?现在打到你脸上了,感觉怎么样?”张珏冷着脸问道。 “你...你,你...”司徒宝珠语无伦次。 “你,你,你什么你,打你巴掌你知道疼了。”此时的张珏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大,又能怎么样? 司徒宝珠知道自己辩论不过张珏,一只手想要指着张珏,却又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后才说道:“你,你这个泼妇,本宫要回家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父亲...” 张珏无语了,你回家告诉你爸,你自己到处惹祸,搞不定了又喊家长来平事,你咋不回家告诉你爷呢,张珏轻蔑地笑了。 司徒宝珠继续说道:“我父亲会在上奏,状告你这个妖妃,现在陛下也不喜欢你,数罪并罚,直接把你处死。” 张珏实在不想和司徒宝珠这种没有脑子,单纯就是坏的人,在这浪费口舌,直接下了逐客令道:“皇后娘娘,还请回去吧,否则,臣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这双手了?”听到张珏语言里的威胁,司徒宝珠胆怯地捂住自己的脸。 张珏再次下了逐客令道:“皇后娘娘,慢走,恕臣妾不能送您出去了。” 司徒宝珠气鼓鼓地离开,眼神里满是,仿佛灰太狼临别都会说,我还会再回来的,不过自己也毫不在意。 和司徒宝珠吵了一架,又动了手,张珏感觉这会子又饿了,人有时候就这么神奇,就是需要有人来刺激一下,才会有斗志,口感爽劲的手切羊肉,搭配上一碗甘甜的糯米甜酒,再搭配这样好的景致,人生真是太值得了。 什么狗屁爱情,傻叉才谈恋爱?神tm傻叉才恋爱脑... 显然瑞珠自己制作的糯米甜酒,度数还挺高的,张珏人一喝醉,头脑还清醒了下来,在想以前的自己,真的有够恋爱脑的。 从始至终,萧景辰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他雄图霸业上的棋子罢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对萧景辰的爱有几分,是不是也掺杂着私心呢? “至少有一刻,我张珏是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可,可...”可张珏实在无法接受,萧景辰就那样一剑杀了章程。 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让自己说,还有玉芯,就单单因为她包庇自己出宫,就直接命人杖杀了她。 萧景辰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他原本可以在玉芯第一次放自己出宫的时候,就责罚她们二人,这样自己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他从来没说过他介意,却一声不吭地杖杀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就这样把自己置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地步... 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真的,萧景辰知道怎样才自己痛苦... 自从张珏扇了司徒宝珠那两耳光后,未央宫里的妃嫔,美人们,再也无人敢再来招惹自己,这样的日子也好,除了晚荷停的物质实在拮据。 这可真让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苦日子的张珏,叫苦不迭,或许是有司徒宝珠这个皇后娘娘的暗中授意,原本那些喜欢拜高踩低的宫人一直都在克扣她们的物质,现在更过分了... 晚荷停确实是赏荷位置佳,但冬天也是极冷的... 又是挨着湖,简直是又阴又冷,白日里,张珏几乎把厚衣服全穿上后,还要在披上大氅,才能勉强抵御风寒,她们宫里仅剩的那一些木炭,根本也舍不得拿来取暖。 平日里除了必要的通风换气,她们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又拿能够抵寒的棉被封住门窗,这样才勉强抵抗寒意的入侵,即便是这样,到了夜晚,屋子的温度依旧在零度,不要问张珏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房间出现了冰水的混合物。 众所周知,冰水混合物是零摄氏度,此时的张珏还不算是完全的孤立无援,至少子涵隔三差五能拖人送来一些木炭,虽然完全是杯水车薪,但对张珏来说,也是一份慰藉... 其实,萧景辰未必不知道张珏现在过的很艰难,若是没他的睁一眼闭一眼,那些宫人们就算是在过分,也不敢如此猖狂,或许他只是在等,也或许,萧景辰早已经有了新欢,忘了晚荷停还有一位贤妃娘娘... 或许,萧景辰就是等张珏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去求他,去祈求他的恩泽,可惜,他想错了。 张珏宁愿这未央宫再也没有自己这位贤妃娘娘,也不想主动去找萧景辰的... 不肯主动求和,那就只能在这深宫之中吃苦,只是连累其他人同自己一起,白日里被其他宫女太监们看不起,晚上还要挨冻,张珏的屋子,又是朝阳的,白日的光照依旧如此充实了,而且已经如此的保暖措施了,夜里还在零度徘徊,更别提那些宫女们住的屋子,本就修建的一般,朝向光照也不算好,张珏索性就她们住在一起。 屋子里住的人多,气度还能在上升些,至少冰水混合物已经变成水了,晚荷停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物理意义上的冷宫,因为实在太冷了... 第91章 原来如此 数日的冰冻,千亩湖的冰层早已足够厚了,张珏期盼了许久的花样花滑终于要实现了,除了缺少一双冰刀鞋。 年关在即,未央宫里的宫女,太监也开始忙碌起来,各宫之间的来回的节礼,以及过年各种物资。 但这一切都和张珏没有关系,自己在这个朝代,本就没什么家人朋友,即便如此张国公府依旧按照规矩向晚荷停送了拜访贴,择了腊八那日入宫,还有定国公主府送来的礼贴,萧凝珠只说天太冷,只待来年春天见,再一起出城游玩... 不过节礼是提前送进来的,张概或许也猜到了这个时候张珏的举步维艰,除了日常使用的银两备的充足外,银炭,布匹,牛肉,羊肉,猪肉,米,面...等,还有萧凝珠同样也送了充足的物质,以及几坛上好的桃花酿,有了这些东西,足够张珏她们晚荷停过一个丰盛富足的春节... 着实让张珏感动了,当晚,当晚就烧起了地炉,大家再也不用挤在一间屋子里,可以暖暖和和地睡了一个好觉了。 这样想来又实在苦恼,节礼本就是要又来又往的,眼下晚荷停里能拿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自己倒是还有一套珠冠,是册封贤妃那日,萧景辰赏赐的,张珏嫌那套珠冠太过于奢华,倒是一次也没有戴过,可以用作回礼,还有一些稀奇的珍贵的摆件,其中有一件白玉莲花山,当真是雅致,也是萧景辰送来的,这件可以作为回礼送给萧凝珠... 又实在想不通,萧景辰现在都快把自己忘记了,再对张家在朝堂之上已经毫无用处了,张家还来拜访自己干嘛? 其实他们就算是这个时候,和自己撇清关系,张珏也不会生气的,人与人之间,本身就只有利益相关,如今的自己,按理说,对张家已经毫无作用了... 多思无意义,只等着腊八那日,黄清柔入宫来,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嫂子,张珏对她印象并不多,也只是在景王府的时候,见过一面,人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瘦,很贤惠,声音也很温柔... 只是知道她也是商贾之女,如今在苏家在河度的产业,由黄家负责管理,那样大一片产业,萧景辰自然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按照宫规女子若要入宫拜访,须得过了午时,否则女子的阴气会冲撞到天子的威严。 张珏真不知,还有这狗屁规矩,也得忍着,腊八当日,末时一刻后,黄清在太监的带领下到了晚荷停。 按照礼法,黄清先向张珏行了贤位的妃礼,张珏又向对方行了普通女子礼后,再给引路的太监引路钱,回程钱后,晚荷停才剩下她们自己人。 黄清穿了一件云锦长缎棉衣,系了一个白狐毛的围脖,珠翠上倒是下了一番的功夫,是此时京都权贵女眷们正流行的缂丝钿点翠花,再镶上十二个宝石。 黄清日常还算是挺喜欢首饰的,自己送的一套的珠冠,也算是投其所好。 为了显得回礼送珠冠太生硬,张珏只得先夸奖几句黄清的头饰。 没想到黄清误会张珏也想要,竟顺着话往下说道:“都怪臣妇准备的不当,贤妃娘娘若是喜欢这头饰,改日,臣妇派人给娘娘送来几套,京都现在流行的样式。” 张珏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好看,并不是想要,我平日里很少带这些。” 或许是对方太过于亲和,反而显得张珏憨态可掬,倒是黄清一把握住张珏的手,诚恳地说道:“臣妇,是久居在后宅之内的女人,也知道我的妹妹在这里受苦了。” 这也太煽情了,这些日子,张珏也看尽了世态炎凉,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这样真诚的待自己,心里某处的冰川瞬间融化了。 眼泪也控制不住了。 黄清轻轻地为张珏擦干脸上的泪水后,二人才坐下,瑞珠才有机会,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张珏才脱口而出道:“家里一切可好。” 黄清温柔贤和地说道:“京都这边一切都好,滁州那边也好,臣妇听夫君说,二叔,年后也将上任京都协军校。” “日后,只留定国公同婆母在滁州,听夫君的意思,陛下原本也想定国公一同搬回京都的,但定国公以年数实在大了,不宜再为陛下效命了。” 想着自己顶着张国公的庶出女儿的身份,竟也没有见过如此良善的张家人,属实有些可惜,之前误以为是萧景辰是因为自己才再重用张家人。 现在想来,即便是没有自己,萧景辰也是需要再次用张家人。 黄清见张珏发呆,又继续说道:“臣妇,自十四岁嫁与夫君,住进定国府后,就见公婆,琴瑟和鸣,感情甚好,再后来,某一日,突然传出定国公还有一庶出女儿远在京都,我也挺好奇的。上次与妹妹在景王府里见面,就觉得你亲切,只是臣妇入宫不便,否则,定然是时常入宫陪伴妹妹。” 张珏知道黄清后面说这些话,未必全是真心,只是单单她,能在这样的阶段,还能如此诚恳待人,自己定然也不辜负她这样的情分。 但也知道,她即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自己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既得了人家的利益,又关联了张家的荣宠,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也很直接地问道:“这次入宫,既是咱们姊妹之间的难得见面,我自然也是关心,兄长,父亲他们可好?” 张珏既然问了,黄清自然便全盘托出了:“夫君,初入京都,就的陛下重用,自然也多招他人嫉妒,幸亏有许将军等人帮扶,才堪当大任,如今,陛下又...” 说道这里黄清压低声音,按照宫规,妃嫔的家人入宫谈话,讲了什么,吃了什么,要有行事太监,旁观记录的,就是为了防止宫外宫内相互勾结,只是这个阶段的张珏已经宛如废妃,在外人看来是再也无法与陛下说得上话的人,太监也没有必要一直盯着,再加上刚才黄清赏了银足够多,对方便就离开,这才有她们说这些密谋之话的机会,即便如此,黄清也不敢大声,小声凑到张珏耳边:“如今,陛下要查丞相的贪污案,其中凶险,自是,你我不能想象的,朝堂之上的事情,你我自然无法子,只是后宫之内需要妹妹,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还有臣妇得到消息,皇后娘娘现已怀有龙嗣,若顺利诞下皇子,恐怕对我们都不利...” 黄清这番话,让张珏顿时遍体生寒.... 原来如此。 她要自己伤害司徒宝珠肚子里的孩子... 第92章 争宠 “这个恐怕不行。”张珏很果断地拒绝了李清,即便是自己在讨厌司徒宝珠,对方也三番五次的来挑衅自己。 甚至,宫里的这些下人们,敢如此的苛待自己,也是司徒宝珠在背后授意的,张珏能当着宫女和太监的面,扇司徒宝珠耳光,但做不到背后里当小人,去谋害一个未出生的婴孩。 按照历史书上的记载,萧景辰的子嗣确实很少,除了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子,还有就是许之淑养了赵美人的孩子。 其他再无记载,这也是张珏当初判断自己是否有孕时,大意的一点,因为知道没有,所以自然而然,也没有往子嗣方面想... 李清见张珏面露出难色,便转移话题:“臣妇知道贤妃娘娘心善,自然做不出那样的阉杂的下作之事,若是娘娘也能怀上陛下的孩子,这样,咱们也不至于失了先机。” “臣妇知道娘娘,之前和陛下闹出许多的不愉快,得咱们女人们总归是要为了夫家的荣誉,母家的荣誉,咱们才是一荣俱荣,一耻俱耻。” “女子未必是要完全心悦夫君的,只是维持日常和谐即可,只需凡事顺着他们的心意,不去追求所谓的喜悦,这样日子反而过的更舒坦些...”李清说这些话,清醒的厉害,张珏再对比自己,相反,自己这个现代人倒不是一个古人活得洒脱。 张珏还搁在为情所困呢,而人家早就知道利用夫家的关系,来维持自己的荣华富贵了,这样反而活得轻松又自在。 李清见张珏不讲话,才继续说道:“至少,陛下现在是对你有情的,臣妇当年十三四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就被我那攀附权贵的亲生父亲,送到定国公府邸里,清儿原本是有心悦的男子的,就这样再也没有见过面。” “女子嫁与夫君,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心悦,关系到母家的荣辱,好在,臣妇那夫君是个良善之人,公婆也待我是极好的,...后来张家再受了皇恩,臣妇的母家,也同享恩泽,连带着臣妇的生母也在家里的地位高升,父亲和母亲,再也不敢怠慢我半分...” 李清讲这些话时的平静,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别人的人生一般,她这短短的一生,却是无比的精彩,本是商人家姨娘生的女儿,从来也没有受过待见,被亲生父亲当礼物送到定国公府上,反而开启了新的人生篇章,偏又在命运的驱使下,夫君竟再入京都为官,不仅如此,就连母家也成了皇商。 张珏知道,河度的产业有巨大的利益,让刘贵妃一派不惜灭了崔氏满门,如今萧景辰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河度的商业把握在自己手里。 也是重生到北周后,张珏才知道,之前看的电视剧,什么主角穿越到古代,开启各种生意的篇章,都是挺扯的。首先,生产力处于最原始手工阶段来说,商品的供给是供小于求的,普通百姓日常想买商品,根本不需要什么促销,也不需要什么拼刀刀... 能买的起商品,永远就只有那一波权贵之人,而他们也去固定的商铺,同张珏现代喜欢逛某kp一样... 李清既能把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与张珏听,赶鸭子上架也好,还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也好,自己再无拒绝的理由了,况且她只要自己去争宠,并不是要自己就去爱萧景辰... 再拒绝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而张珏一向最识时务的,姊妹们见也聊了天,照例也拿珠冠作了回礼,送走李清后,自己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 这几个月来,晚荷婷从来没有如此的冷清过,当然有物理意义上的冷,也有心理意义上的清,自己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耗在这里。 有时候,恍然,竟然分不清那里是梦境与现实,自己仿佛掉了世界的缝隙之中,自从萧景辰一剑杀死刘小妹后,张珏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世间再无人理解自自己,也再无人能救自己,孤寂犹如一张无线网的,有时候让自己无法呼吸。 如果没有经历这个夏天,没有认出章程的身体里,竟然是刘小妹的灵魂,假若自己不曾见过光亮,自然也不会如此惧怕黑暗,可上天像是戏耍自己一般,让自己这个自由不羁的灵魂穿越到礼法束缚的封建王朝,自己都认命了,都接受现实了,偏又再一次给自己灰暗的世界带来一丝色彩,然后又不留一丝的情面,猝不及防地收走她。 可自己该怎么面对萧景辰呢? 张珏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来面对萧景辰,来面对这个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不留一丝的真心,只有自己的荣宠和富贵... 直到除夕夜宴,今年是萧景辰登基的第一年,向来新符换旧年,比起去年的连着数日的大雪,这几日倒是一直晴天。最后一天,天才开始阴沉灰蒙蒙起来,看起来是要下雪,但总归是没下。 今年的宴会,是许之淑协助司徒宝珠办理的,皇后娘娘怀孕的事情,虽然尚未在后宫传开,但太监宫女们私下也都传开了。 司徒宝珠已经三月的身孕,正是要紧的时候,或许是吸取了她们这些流产之人的经验,皇后娘娘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除了萧景辰,几乎是不见外人,唯恐出现意外,又为了留住夫君的心,一向善妒的她竟也赵美人接到凤仪殿,专门负责伺候萧景辰... 张珏为了这一场的争宠,当真是下的十足的功夫,先是画了冰刀鞋的样式,让瑞珠送到宫外,找了铁匠铺子,照着样式制作了鞋底的刀刃,取回刀刃后,瑞珠又按照样式连夜给张珏赶制了花滑穿的冰刀鞋。 花滑是张珏的童子功了,虽是童子功,但也好几年没练过了,况且现在又换了一副身体,没有身体长期训练形成的身体记忆,张珏靠着技巧和基础的知识理论,从头开始练习。 原计划是要萧景辰看到自己身穿一袭红裙,在冰面起舞,这当然需要许之淑的配合,还有天公作美,最好能有一场大雪... 第93章 偏巧天公不作美 偏巧天公不作美,直到除夕当日,也没有下雪... 虽然有着熟练的技巧,可身体却太过于僵硬,几天训练下来,张珏身体上已经摔了几处的青紫。 每次练习完花滑回到晚荷停,都是浑身的摔伤,瑞珠一边为张珏涂着活血化淤的药酒,一边心疼地说道:“娘娘,要不,还是放弃那个,什么花滑吧,奴婢是真心疼娘娘,再摔出来个好歹来。” 张珏向来的性子就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主,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当然这也得益于命好,父母有钱,能给自己提供最优质的环境和最富裕的生活,在看自己磕的青紫的波棱盖,实在是委屈... 好在连着数日的练习,张珏也算是有了小小的成就,能完美地蹲踞式旋转,燕式旋转和直立旋转等动作,作为争宠,已经足够了。 除夕当日,张珏早早就准备好了道具,那红裙也是张珏画了样式,内务那边连夜赶做出来的,图纸上,自己又特意加大了裙摆,这样在做旋转时,保证能呈现出最优美的弧度。 除了没有大雪纷飞,冰刀鞋并不合脚,为了能让红裙更加飘逸,轻盈,张珏选择了纱质的布料,在这样的天气穿,真的很冷... 还要防止一些随时都会出现的意外,万一许之淑不能早点把萧景辰带过来,自己不得冻死在湖面上。 此时,千亩湖前,张珏已经下冰,先熟练地在场子上溜一圈,热热身,然后再是一个优雅的燕式旋转,想到自己第一次去花滑的时候,才四岁,几乎前一个月,都在哭着被母亲送进去,最后哭着出来,直到一个月后,勉强做出了第一个完整的燕式旋转,也就是此时母亲夸张地认为自己是一个花滑天才,日后必定能拿奥运冠军,也是在冰面,轻盈起舞的那一瞬间,张珏才爱上这项运动,于是四岁到八岁,母亲有空就会带自己去练习,逐渐也意识到张珏在花滑上是有点天赋,但不多,若是后续勤快的练习,日后最多进个省队。 所有竞技类的运动,百分百之的天赋再加上百分之百的勤劳,才有机会成为最后在奥运赛场角逐冠军的人。 于是就这样,一向喜欢争强好胜的张珏,放弃了花滑,但因为有童子功,自己后续也娱乐地去滑,就这样想着前世的人生,张珏在冰面上翩翩起舞,想起以前开始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荣誉才去学花滑,后面再去滑,也是为了自己开心,娱乐自己。 如今竟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向一个男人争宠,真的好可悲,太可悲了,张珏越转越快,这一刻,自己也不想安全不安全了,就这样一直不停地转,转... 什么也不想,也挺好,直到重重地摔在冰面,并不是身体上的痛疼,实在是太委屈了,滚烫的眼泪犹如无法断线的珠子,不停地从眼角滑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没有尊严的事情... “珏儿,珏儿,你没事吧?”张珏再抬头,萧景辰正忙不迭地从试图跨过冰面过来扶自己,中间还有几次脚滑,差点摔倒。 此时此刻,张珏作为独立女性的尊严被践踏的一丝不剩,她知道的,就算没有许之淑这个盟友,萧景辰也是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的,没有他的暗许,瑞珠怎么能去内务院,那些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帮自己制作红裙... 曾经那些拜高踩低的太监们,以前连颗白菜都舍不得给晚荷停,就连照例的月供,日常的冬日供应的木炭,他们都要克扣... 瑞珠,瑞云,玉瑶,她们虽然在晚荷停,但她们一直都是萧景辰的人... 自己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逃脱不了萧景辰的眼线的,现在的自己完全是一只锁在笼子的鸟,如今为了争宠,也要学着说话了,张珏从未有过的羞耻心,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即便如此,张珏还要强撑着展现出绿茶的那一面,娇弱,可怜,眉目含情,梨花带雨:“陛下,你怎么来?” 萧景辰在冰面上走的艰难,几乎是手忙脚乱才到张珏面前,还没等站稳,就把张珏搂在宽大的披风之中。 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只心脏在砰砰的狂乱。 萧景辰久久不愿意松开张珏,他太害怕眼前的女人,还要和自己赌气,还不肯来见自己,张珏就这样地站着,任凭对方搂着自己不松开。 再看岸边,喜极而泣的瑞珠,说不出什么表情的许之淑,还有怒气冲冲赶来的司徒宝珠身后跟着赵美人。 远远望着冰面上拥抱在一起的二人。 司徒宝珠,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一巴掌扇在赵美人脸上:“没用的东西,枉费本宫这样提携你,还是留不住陛下。” 赵美人委屈,这么多年了,她的日子就从来没有好过的,以前在景王府是跟在侧王妃后面的赵美人,后面许之华殁了,自己也跟着入住了未央宫,没有恩宠,没有位分,单凭伺候陛下多年的情分,勉强才是个美人的位分。 许之淑又不屑于与她们联盟,费尽心思,才巴结到皇后娘娘,司徒宝珠善妒,原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主。 若不是有了身孕,为了压制张珏,又怎么会帮自己? 赵美人虽然受了委屈,但还要强颜欢笑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一边安抚司徒宝珠道:“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切不可动气。” 在看向湖中心的方向道:“这狐媚子,都住进冷宫了,还不安分,还要出去勾引陛下,以前真该好好治理治理她。” 听到赵美人也在骂张珏,司徒宝珠的脸色才算是稍稍平和,才阴阳怪气地说道:“奴才就是奴才,就连争宠,也是些下流的手段。” 赵美人才敢顺着司徒宝珠的话往下说:“皇后娘娘,如今,你已怀有身孕,他日顺利诞下皇子,那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第94章 别来无恙 华灯盛放,太索殿里,欢聚一堂,看似一片祥和,实则各怀鬼胎... 宴会前,张珏特意向司徒宝珠请安,至于对方看向自己都快飞出刀子的眼神,但也只能无视,起身向她敬酒道:“皇后娘娘,万安,前段妾一直病着,未能日日向娘娘请安,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嫔妾。” 即便是再生气,司徒宝珠也不能在除夕夜宴上,当着萧景辰的脸上撒泼,也只好阴阳怪气地回礼道:“贤妃妹妹,别来无恙啊,本宫,倒是知道妹妹前段时间一直病着,既然病着就该好好地养着,大冷天还在湖面上作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上不得台面?张珏知道她是来羞辱自己的,司徒宝珠仗着母家的地位,自然不必献媚讨好取悦萧景辰,只需要联合他爹,就便兴风作浪。 只是,她怎么就不知道,这天下是萧景辰的天下,坐塌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贵为天子,就是既然还要.... 司徒宝珠却不知道树大招风,偏她们父女还喜欢作死... 不过,司徒宝珠的攻击,对张珏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唇枪舌剑这样的场合,张珏从来也没有害怕过,表面恭敬,话里带刀子,主打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皇后娘娘,如今怀有身孕,来日就是要作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的容不下她人。” 张珏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这样的话,最能引起当事人的愤怒,类似,绿茶对着你说,不会吧,不会吧,姐姐不会生气吧,姐姐不会这样小气吧。 司徒宝珠气极了,想要扬起胳膊,却努力克制住了,微笑着同张珏一起落座,这是萧景辰登基后在未央宫过的第一个除夕,自然比在景王府上的宴会盛大的多,贵为皇后,一国之后,自然要维持着必要的宽容,张珏就是料到司徒宝珠会作出如此,反正自己妖妃的号称,也早就传遍整个京都了。 既然如此,张珏干脆就回怼过去,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再退一万步来说,大家最多在这未央宫里,明争暗斗个十九年而已,过了凌晨,就只剩十八年了... who怕who? 太索殿的晚宴结束,便要转移到承乾殿去守岁,司徒宝珠怀着身孕,萧景辰特许她可以先回凤仪殿休息,临走前,她还同赵美人使了眼色,让她好好盯着张珏。 到了子时,夜更静,显得殿里的声音更加嘈杂,张珏站在窗前,望着夜色茫茫一片的未央宫,再想去年今日此时,自己也是同萧景辰一起,那时候是他们二人并肩坐着,就那样坐着自己 竟也满心的欢喜,然后这才一年,心境已经如此不同。 “邓子夫。” 一直伺候在萧景辰跟前的贴身太监,听到召唤立马就请安道“奴才在,陛下又何吩咐?”萧景辰摆了摆手道:“夜深了,让朕面前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了,留下两个轮值的宫人,其他的人即刻散了。” “好的,陛下。” 邓子夫毕竟是伺候在朝堂上的太监,做事利索的很,不肖片刻,刚才还闹哄哄的承乾殿,瞬间冷清下去。 只余许之淑,赵美人,还有刚进宫的欣昭仪,王美人,以及她们的贴身宫人,几个人打了一些花牌,许之淑实在输的厉害,张珏并没有参与,只是看着她们玩闹,自重生以来后,张珏就没有搞懂这个花牌的规则,以前打麻将,都是自己把规则教给玉芯她们,后来再次重逢刘小妹,两个人还试图玩剧本杀,狼人杀,只是... 只是这些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张珏看着她们玩的开心,不由地想起以前自己玩耍的时光,不由地出了神。 直到被一道灼热的目光打断,不经意地顺着那道炙热,张珏对视上萧景辰的目光,四目相对,新年的鼎钟准时响起。 又是新的一年到来,公元436年,张珏重生到北周的第三年。 “新年快乐。”张珏脱口而出,萧景辰大概记起去年,张珏也说过同样的话,萧景辰也顺其自然地说道:“新年快乐,张珏。” 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过,但只有张珏知道,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张珏私下里,极少与其他妃子来往,除了自己失宠那段时间,她们主动来找自己晦气,自己的世界里,自己的世界好像除了萧景辰,再也没有旁人了。 突然忽略,之前犯了一个大忌,除了日常跟在自己面前的那几人,自己从不主动与这个时代的人交流,自然生活的重心就只有萧景辰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许之淑掷下最后一个花牌,佯装愤怒起身,说道:“不玩了,不玩了,我已经输了两个月的月供。” 其他三人自然不允,拉着许之淑在坐下,一时间欢腾的很,萧景辰也难得的放松,修长俊逸的身姿,斜躺在卧榻之上,一只胳膊半支撑着脑袋,几乎快要躺在张珏的腿上,俊美非凡的脸庞,灰棕色的眸子,从未如此放松,懒洋洋地道:“你即同她们玩,输了,朕让邓子夫明日取内务补上你的月供。” 难得萧景辰如此兴致,许之淑,快速朝这边行了一个礼道:“谢陛下恩典,臣妾,今日输再多也不怕了。” 欣昭仪年纪最小,见萧景辰难得如此的平易近人,也要起身行礼撒娇道:“陛下,偏心,贤妃姐姐输了,陛下让内务帮她补上,妾也输了很多。” 这样的寻常闺房趣事,本就是愈闹腾愈好,许之淑假装与她争执:“我才输的多,陛下才让内务帮我补上,等你输到与我一样多,陛下也帮你补。” 欣昭仪撅嘴,圆鼓鼓地脸显得更加憨态可掬,叉腰抱胸道:“我不,陛下也得帮妾也补上...”引起殿里的人,哄堂大笑,就连萧景辰也展颜开笑... 这一刻,张珏真知道,萧景辰就是一个普通的纨绔权贵世家的贵公子就好了,不必日日面对朝堂之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口蜜腹剑,自视清贵的大臣。 可是,此刻萧景辰有多开心,张珏就有多恶心... 第95章 珏儿,你同朕终于又有了孩子 直到开了春,下了一场春雨,一道惊雷,万物复苏.... 按照惯例,每年都要选妃的,去年因着是登基的第一年,并未大选,只有欣昭仪一人,是依仗着其父的军功,才送进宫的。 今年不同,去年秋收,又颁了新规,鼓励北周的百姓,实行一年两耕,京都以及周边的百姓,还是有一些人大胆地尝试了冬季种植。 秋收前那些雨,总归还是停了,虽然有些许的损耗,但没了土地税,人头税,总归是安稳地过了冬。 如今是萧景辰登基的第二年,此时的北周欣欣向荣,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张珏再也没动了出游的心思,即便是定国公主府上几次向张珏派了请帖。 清明过后,各地各州选好的美人,已经陆续送到京都了。各大客栈也陆续住满了,人人言羡美人,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要先经过层层的选拨,才能画里相,那些画像还要那些嬷嬷选,最后才是萧景辰选,最后才是进宫,即便是选中入宫,也不会立刻被送到萧景辰面前,所有入选的美人,自然要先在内务院,作了记录,量了体,教了宫里规矩后,才送到后宫... 然后,就等着... 等着某一日,上天开了眼,祖坟冒了青烟,被天子恩了宠后,就彻底沦为未央宫里的一位深闺怨妇了。 若是一年都未被恩宠,次年等于入了冷宫,花一样的年纪,便等着枯萎在这里... 因为新的一批美人,又被送上来了。然后就这样一批一批的人送进来,再一批一批的人抬出宫。 直到天一日一日地热起来,司徒宝珠的肚子完全大了起来,临盆日期大概小暑,也是这几个月,同时也传来了赵美人怀孕的消息,也得了淑的位分... 虽然是贵,贤,德,淑... 但有了这位分,总归是同其他美人,昭仪不同了,也要有自己的院子了,不必再仰人鼻息,他日若是顺利诞下皇子,或者公主,至少这一生的荣华富贵是保住了。 即便是日后年老色衰,没有恩宠,有个孩子,总归是有所依傍的,只是她原本就没有雄厚的母家作支撑,她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十月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到底是为了作荣华富贵的依傍。 这样想来,许之淑不想为萧景辰生孩子,为了整个许家的荣耀,她亦可以暗地里使了手段,害了那淑妃,留下她的孩子给自己作后半生的依靠... 自是天愈热后,张珏的身子也愈发的懒了。 日前刚用了早膳,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张珏就觉得又困了,起身便要回去再睡一会,瑞珠道:“娘娘,今日天气很好,您不出去转转吗?” 张珏摇了摇头:“我一向算是精力旺盛的,近日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日觉得身子沉了许多,也总爱睡觉。” “娘娘,您莫不是...?”瑞珠下意识地看向张珏的肚子,她一向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子,随后又补充道:“奴婢,现在就去禀明陛下,再去寻医师来。” 瑞珠慌忙要走,被张珏拉住:“瑞珠,还是先去请了医师,若是确定了,才去汇报给陛下也不晚。” “陛下日日在朝堂之上操劳,不必为这些小事过心。” ... 瑞珠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日日在晚荷停,按照多年的习惯一向都是事事都先回禀给陛下的,她做事一向有细心,从未出过差错,只是刚才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瑞珠实在为张珏高兴,毕竟贤妃娘娘若是诞下皇子,陛下的她们这些宫女们赏赐自然也不少。 所以竟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先去回禀陛下,再去寻医师,这样的话。 若贤妃娘娘真的察觉任何的异常,自己的小命不保啊,果然人太得意的时候,会做错事,说错话。 瑞珠在看向此时的张珏,面无异色,应该没有发现自己说错话吧,瑞珠也才算稍稍放心道:“娘娘,奴婢先去请医师来,您先回去休息。” 怎么可能没发现,张珏八百个心眼子难道是白长的,自己一直不搓破,只是因为自己日常并未做过任何失分寸的事情,就算自己把瑞珠打发走了,还有瑞云,还有玉瑶,还有其他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留自己熟悉的人。 而且张珏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最熟悉自己的身体的,只是不想在出现上次的意外,自己现在也只想顺利诞生皇子,保住自己的地位,以及张家的荣宠,不管以后萧景辰还爱不爱自己,有个孩子当靠山,总归是好的,只是自己也不确定,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 医师顺利地确定了张珏再次怀孕的消息,满屋子的人才都跪下,瑞珠跪在最前面,满脸的欣喜地道贺:“奴婢瑞珠恭喜贤妃娘娘,愿娘娘早日诞下皇子。” “恭喜贤妃娘娘,愿娘娘早日诞下皇子。” ... 萧景辰是挺着正午的太阳到的晚荷停,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毕竟突然要有三个孩子,谁能不激动? 又或许是走的匆忙。 此时的张珏刚脱了妆发,躺在床上,见到萧景辰匆忙从外面进来,刚要起身,便被萧景辰阻止道:“珏儿,你不用行礼。” 听到萧景辰说不用行礼,张珏也便继续斜靠着,他一双眸子亮亮的,如同璀璨的群星望向自己,言语里是激动与欣喜。 “珏儿,你同朕终于又有了孩子。” 又有了孩子。 又。 .... 萧景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强行镇静下来道:“如今,你有了孩子,贵妃的位分,也是担得起的。” 张珏知道萧景辰在转移话题,他不敢提起,张珏就是要他愧疚。 “陛下,臣妾不在贵妃,也不在什么贤妃,只想陪着陛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张珏作势靠在萧景辰的胸膛。 萧景辰愣了片刻,才轻轻抚摸着张珏的头发道:“那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臣妾,不想陛下,还有别的女人,陛下不要每年都选新的美人进宫了,想到还有与别的女人一同分享陛下的爱,臣妾就生气,就要发疯...”张珏演的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信。 至少能救一位算一位... 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第96章 全北周最牛批的公主 或许是为了安抚张珏的情绪,萧景辰答应把选妃制度,从每年选改为五年一选,即便这样也能挽救不多的女孩子了。 虽然达到最后的目的,但张珏也知道自己不能得寸进尺,只能装作即便是吃醋,但也更希望陛下开心的样子,实则,此时的张珏同其他人一般,只想算计萧景辰来维系自己的荣宠。一时间,新进宫的美人,再加上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后宫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新进宫的美人,在内务院学了规矩后,共留下九位,其中一位叫宋婉的美人,颇有姿色,洋溢着朝气,眉眼弯弯,笑若倾城,动人心魄,在西偏殿住下了。 那宋婉聪慧的很,自住进张珏宫里后,极尽规矩,恪守着礼法,日日都按照宫规向张珏请安,性格又乖巧温顺的很。彼时的张珏怀着身孕,按照她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必得培养能够争宠队友。 这时的许之淑已经轻松的把她宫里的两个美人送出道了,只等着坐收渔之利,仿佛把自己练习生送出道的娱乐公司老板,虽然没有宠爱,但却是最大受益人。 若想在深宫之中好好的生存只有两种法子,一是有永恒的恩宠,二便是如许之淑那样,心里只有利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爱。 即便如此,张珏还是先咨询了宋婉的意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开始为宋婉筹划一场盛大而惊艳的出场方式。 彼时,千亩荷上的莲叶何何,花还未绽放,张珏搭了蓬船,让宋婉穿着一袭粉色长裙,在湖心游船,她本就是美的,再朝着岸上之人,笑意盈盈,灵动而如同夏日盛开的荷花,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按照规矩,后宫妃嫔与母家之人,一般只有年底才能见一次面,这是天子给的荣宠。其他再想见面的话,便是怀上龙嗣,母家之人也可向内务院送了帖子,妃嫔那边答应见面,便可在太索殿见面。 自张珏怀上龙嗣的消息传开后,除了快要临盆的司徒宝珠想作妖,但又不能作妖外,张家人倒是向内务院送了帖子,希望天子王恩浩荡,允许家人一见。 其实就是走个程序,一般没有犯错,没有出现站错队的情况下,陛下那边都是允许的,只是张珏拒绝了。 张家要自己做的,自己也做了,如今张论也在朝堂之上才能初显了,见与不见,也没有什么必要了,自己只要无功无过,也算对得起张家雪中送炭的情分了。 荷花正盛开时,司徒宝珠顺利诞下皇子,按照规矩,萧凝珠是要进宫,向皇后送了贺礼后,她又顺便来看了张珏。 距离去年深秋,自己小产后,萧凝珠强行冒着忤逆宫规的风险,来看望,还送了许多,再见面,张珏已经封了贵妃,是除了司徒宝珠之外,整个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只是张珏依旧害怕见到萧凝珠。 比起初相识,萧凝珠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而且随时发癫,现在的沉稳许多的萧凝珠,更让张珏愧疚。 愧疚啊,实在是愧疚,之前的自己不了解萧凝珠,对于她最后的悲惨下场可以置之不理,如今,二人已经相识,相知,一起在千亩湖前把萧永瑜推进湖里,吵过架,救过命,更别提在张珏落魄的时候,萧凝珠的慷慨解囊,出手相救。 张珏心里忐忑,愧于见面,还是让瑞珠快请定国公主进来,自己知道萧景辰虎视眈眈萧凝珠的财富,一点一点的蚕食,最后还强迫萧凝珠远嫁番邦结交,并让许之朗送她去和亲,最后不堪受宠的萧凝珠,在去往和亲的那个晚上,自刎而死。 可这是历史,是事实,自己无法改变。 再见面,萧凝珠依旧还是那么的雍容华贵,镂金挑线,银纹绣蝶的烟罗裙,珠翠繁花似锦,宛如天仙下凡。 只是见到张珏,萧凝珠便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种闺蜜又和渣男前男友复合的表情,再狐疑嫌弃地盯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张珏小心翼翼地陪笑:“公主,你要喝点什么?”萧凝珠瞥了张珏一眼后才说道:“你有啥茶就奉什么茶吧,反正都比不上本宫府上的好。” “好叻。”张珏立马转向瑞珠道:“就把今年新供的茶,给定国公主奉上吧。” 瑞珠转身离开后,萧凝珠又起身,围着张珏的转圈道:“你,你怎么想的啊?你怎么想的还能再怀上萧景辰的孩子?” 张珏不想向萧凝珠解释,因为解释,她也无法理解,她在北周高高在上的身份,就预示着她是尊贵的,是天上的月,是独一无二的... 自然不必为任何人弯腰,但自己不同,但又不想如此的在萧凝珠面前狼狈,只好强行转移话题道:“年前,定国公主府上送来了许多节礼,张珏再次谢过公主了。” “白玉莲花山,他都肯赏你,想必对你也是用心的。”萧凝珠说的没头没尾,张珏自然也不知道,萧景辰的旧事,只当是一件尊贵的罕见物件。 只是没等张珏细想,萧凝珠又说道:“如今,你也是贵妃了,又怀了子嗣,已经在这深宫之中,尊贵无比,身份仅次于皇后了,他日若是能诞下皇子...” “瑞珠,皇后娘娘今日顺利诞下皇子,你可去送了贺礼?”张珏打断司徒宝珠的话,是真的害怕她下一秒就说出,他日若是顺利诞下皇子,就能取代皇后这样的话,自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瑞珠,她本就是萧景辰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萧凝珠说出这样犯忌讳的话,张珏不想让他传到萧景辰的耳朵里,瑞珠答道:“贺礼已经备下了。” 张珏道:“那你挑个合适的时间给皇后娘娘送去吧。” 瑞珠有些为难:“娘娘,按照宫规,您也应该去一趟的。”张珏懒洋洋地说道:“你就代本宫送吧,就说本宫怀着身孕,不方便走动。” 瑞珠才转身离开,这会子屋子里才只剩她们二人,萧凝珠不屑地说道:“你怕啥,怕她传话?”张珏内心只想说,牛批,全北周最牛批的公主。 第97章 水面再次归于平静 张珏真是来不及捂上萧凝珠的嘴,即便瑞珠不在,隔墙有耳,这样的道理,她难道不懂吗? 更何况,这里还是后宫。 萧景辰本就忌讳萧凝珠,不仅仅是因为她儿时得到了先皇所有的宠爱,还有她独特的身份,恨不得一点一点蚕食掉她的财富后,还要把她远远送到番邦去结亲。 萧凝珠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怕啥呀,就算是他现在是皇帝,本公主也不怕他...” “姐姐,姐姐...”门口传来宋婉的声音。 这活祖宗,是真一点不让自己省心,生怕自己作死不够快,张珏强行打断萧凝珠的话道:“公主,这里是未央宫,说话别失了分寸...” 听到有外人的声音,萧凝珠才闭上嘴。 “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定国公主。”宋婉行了礼,随后又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后,才继续说道:“妾,美人宋氏,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定国公主。” 宋婉那一眼看向门外,给张珏的暗示很明显,定然是刚才有人偷听自己与萧凝珠讲话,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真是作死作到家了。 看来是该好好整治一下了,之前张珏从来不想为难这些可怜的宫女,太监,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当初自己复宠之后,晚荷停只有四个宫女,一个太监,现在院子里很多新人,都是内务院里直接拨来的,张珏是在社会主义下,成长起来的独立女性,对于宫斗,家宅内斗,完全不懂,全靠着电视剧,小说里看到的一些剧情,能幸运的活到今日,全凭着运气还有做事坦荡... 可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代,最忌讳,最没用的就是自己的坦荡和人品。 若是自己再不使点手段,早晚还要再遭算计,再到那个时候,张珏也不确定自己,还没有耐心重新算计,重新卖弄去讨取萧景辰的欢心。 于是在萧凝珠的帮助,张珏在晚荷停开始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背调。 好家伙,结果真是让张珏胆寒。 除了瑞珠,瑞云,玉瑶是萧景辰的人,就连自己信任的六子,竟是张概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难怪当初那个时候那么困难,他还愿意留在晚荷停,当初陪着张珏一起度过最艰难时光的几人,除了一个繁锦,是被父母卖掉的,其他人都是各怀鬼胎... 复宠后内务院送来的六个宫女,两个太监,则是更过分,其实秋禾,夏月,是司徒宝珠的人,秀荷,冬霜是许之淑的人,还有几个几个人,倒是没有做吃里扒外的事情,但她们只是内务院的老油条,属于墙头草,那边有利益,就往那边倒.... “贵妃娘娘,你还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狗啊?” 萧凝珠脱口而出,张珏一时难以接受,如今自己怀着身孕,萧景辰的人自然不会对孩子下手,但司徒宝珠的人,必定是不能留了。 思索了良久后才道:“如今我怀着身孕,能信任的人不多,还望公主殿下帮忙...” 萧凝珠自然会意,这世界上自然是有太多法子,让两个宫女消失。 “只是,你如今已是贵妃,身边没有能用的人不行吧?要不要本公主买几个送进来?” 张珏摇了摇头,拒绝了萧凝珠的好意。 自己确实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只是这未央宫同时也遍布着萧景辰的眼线,若是他知晓,萧凝珠往后宫安插宫女,太监,只会更忌惮她... “本宫,先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部了解掉,倘若日后再向内务院里要宫女,定然是要清清白白,背景干净的人。” 经历一事,张珏和宋婉的关系倒是更近了一步,以前的自己,只是客客气气地待宋婉,不让自己落下一个苛待妃嫔的名号,如今看来,想再这深宫里活下去,必定是少不了多一个盟友的... 虽然只是利益的捆绑,但有一个人总归是力量大一些。 于是在一个月深风高的夜晚,秋禾与夏月,手里拿着灯笼走在千亩湖旁。 光线昏暗,脚下的路难走,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彼此害怕极了。 ... “真是晦气,为什么偏要我们两个,来取露水啊?” “是啊。” “以前就是咱们大小姐,都不曾这样使唤咱们。” “她一个狐媚子,如果还敢和咱们大小姐平起平坐了。” “还敢变着法子,来作践我们两个。” ... 秋禾与夏月两个人小心搀扶着彼此,取那荷叶上的露水,寂静的深夜,不时还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秋禾紧紧地拉着夏月道:“怎么办啊?夏月,我有点害怕。” 夏月原本也是个胆子小的,被秋禾这样一拉,她更害怕了,远处又有声音传来。 秋禾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人,谁在那里?” “是我啊,小六子。” 听到是六子的声音,秋禾和夏月才算是稍稍缓和,想到刚才她们骂人的话,不由地又担忧起来,万一被六子听见,再传到贵妃那里,她们二人的小命难保啊... 此时晚荷停的佛堂前,张珏虔诚地跪着,手里的佛珠转了一遍又一遍。 秋禾试探性地问道:“公公,你怎么来了?” 六子既然是张概安插进来的太监,张珏只能让他去办这事了,也只有他能办这件事,而且还帮自己保守秘密。 “贵妃娘娘,明日要用这夏夜里,莲蓬莲叶上的露水煮茶,我来监督你们。”六子依旧还是往日作派说话,他现在的身份,掌管她们院子里贵妃娘娘的大小事务。 见六子无异色,二人才放松,反倒是有旁人壮胆,秋禾禾夏月也没那么害怕了。 二人把灯笼放在一旁,挨着河岸的堤石,一只手轻轻拉过莲叶,另一只手,托着罐子接着... 六子原名袁七,是家里第七子,五岁被定国公买回去,又是教了一些拳脚,本就是护着主子的,后面是张概授意,他净了身,才进宫的。 原就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很快速的两个刀手朝着夏月,秋禾的脖子处砍去,六子用了十成的力,二人昏厥,失重,顺势便掉进水。 扑通两声的落水声,在这寂静的深夜,如此的怪异,但又如此的无人在意。 直到湖面的涟漪散去,水面再次归于平静,六子捡起掉在地面上的罐子和灯笼,转身离开... 第98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张珏以前只觉得这样的话鬼扯的一样,没道理,如今竟也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夜,张珏跪在佛堂前,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自己当然也知道,秋禾,夏月,也只是身不由己的普通人,可在这个吃人的封建朝代里,想要好好地活着,保全自己的荣耀,结局只有两种,作为失败者,如同蝼蚁众生一般被死去,作为成功者享受着无上的权力和尊荣地活着... 清晨,暮色晨蔼的湖面,慢慢被揭开面纱,朝阳洒在碧水的湖面,泛着金色的光芒,一切都是的宁静,那么的美好.... “啊....” 一声尖锐的带着恐惧的爆鸣声响彻后宫,张珏才算合上双眼,任凭脑海里呼呼而过的大风声,慢慢来,自己总有一天能学会宫斗... 有了秋禾与夏月的作为先例,一时间,整个晚荷停,人心惶惶,就连一向最稳重的瑞珠,早上得知秋禾与夏月二人失足落水时也慌了神... 虽然,晚荷停里所有人一致对外说的都是夏月,秋禾是夜晚去湖面玩耍,意外失足落水而亡的,可是大家也心知肚明,事情真相绝对不简单,不然贵妃宫里意外殁了两个宫女,皇后为何派人来问责。 这个时候,自然是谁作了亏心事,谁心虚... 瑞珠自然心虚,自搬进未央宫以来,自家主子的一举一动,都是自己分毫不差地回禀给陛下的,虽然这中间贵妃与陛下中间产生过误会,贵妃也失宠了一段日子,但总归陛下是爱着贵妃的。 不然,怎么可能,她随随便便动了心思,陛下就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趋之若鹜,其他到还是就是玉芯的死,是瑞珠心里的一道坎。 她自是知道,从景王府开始,玉芯就和这位贵妃私下里关系比较好,在景王府的时候,张珏就有事就喜欢找玉芯,她们两个人,有时候还能像普通朋友一般,坐在一起叨些京都里的闺房乐事,权贵世家公子们的风流韵事。 那个时候,瑞珠还没有太大的落差感,虽然玉芯比自己进府,处处不如自己,做事也不如自己妥当,但那个时候,张珏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姑娘住在景王府里,但后来就不一样了,原本的秋月成了张珏,后来竟是张国公的庶出女。 再入了未央宫,明明当初陛下是让自己负责晚荷停的一宫事务,容燕死了,本就该轮到自己了,那么,她,瑞珠,就应该是晚荷停的掌势宫女。所有宫女都该听自己的分配,包括玉芯,可越到后面,事态越是不受控制了,开始玉芯不受自己指挥了,慢慢地其他的宫女们看到玉芯在主子面前得宠,她们做的任何事情,或者说做错了事,只需要找到玉芯即可。 因为贵妃本就从不责罚宫女太监们,可偏大家就认定了是玉芯在贵妃面前说了好话,渐渐地自己这个掌势宫女的位置,形同虚设,那样的死丫头,刚到景王府的时候,还巴结着整日喊自己姑姑呢,如今也敢作威作福,骑到自己脑袋上了,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所以,那日,赵美人言之凿凿地向陛下举报自家主子与悬镜司的外人私下往来过密,且动作逾越礼制时,那一刻,瑞珠的内心被嫉妒占据着,一直以来挡在自己前面的不知轻重的死丫头,早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直到那一声一声,沉闷的木棍,打在玉芯身体上,发出的沉重的声音,雨水夹杂着血水到处都是,哀嚎声逐渐变成呻吟声,最后气若游丝... 饶那是人啊,凡胎肉体的身子,怎么能挨得住,那几十使了力气的闷棍?瑞珠才觉得憋了那么久,那么长的一口气,终于舒展开了。 虽然,贵妃娘娘一直没有调查当日之事,主要是因为自小产以后,她一直同陛下闹的僵硬,没有能力去调查此事,但如今不同了... 必要时刻,为了保住自己瑞珠也可以把赵美人拉出来当枪使,比起玉芯,贵妃娘娘肯定更恨那日挑拨离间,间接害死她孩儿的罪魁祸首... 夏日本就炎热,又因为死了两个宫女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更让人心烦的很,白日里连饭都吃不下。 贵妃娘娘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日中,最热的那几日,还制作了冰饮,是用冰磨成了粉,加了糯米圆子,加了牛乳,在配搭夏日的西瓜,格外的爽口,清新沁脾。 只是瑞珠也摸不透贵妃娘娘在想些什么... 自入夏以来,再未下过一场雨,就连千亩湖里的水,也下降了许多,张珏本就是怕热的,如今又怀着身孕,实在是煎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后宫就开始流言蜚语,说是贵妃娘娘宫女枉死了两个宫女,她们掉进湖里化作了厉鬼,才导致夏日的干旱。 开始只是在后宫的宫女太监之间传来传去,后面竟也传到各宫主子的耳朵里,到后面就连萧景辰也知晓了此事。 几千年了,人类在斗争之前,永永远远就这几个招式,制造噱头,制造舆论,引起公众的恐慌,最后才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张珏既然做了,自然是不怕的,便叫六子带着几个懂些拳脚的太监,负责这件事情,想要解决这样的谣言,要简单也简单,要难也难。 就追根溯源吧,就抓住几位嚼舌根的宫女,太监问责,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回答不回答,好好回答,留档记录,放回去,不好好回答,直接上刑法,更别说悬镜司的七十二刑了,就是扇几巴掌,狠狠地踹上几脚,也会乖乖回答,谁也没有必要为一个流言蜚语而遭受无妄之灾。 若是有嘴硬的,就是死活不作回答,那就定他是最先传播谣言的,有了肆意抹黑天家皇恩的罪由,直接就送到悬镜司... 喜欢玩,张珏自然乐意奉陪到底? 第99章 本宫倒要看看 月明星梳,伴随着阴风阵阵吹来,成华路通往太索殿的碎石子路上,稀稀疏疏地,偶尔冒出来两声奇怪的声音,两个宫女提着灯笼,害怕地挤在一起,快步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道: “我死的好冤啊...” “我死的好冤啊...” 此时,两个宫女已经是瑟瑟发抖,站在原地抖如筛糠,脚步却僵硬地无法向前迈出一步:“我好害怕啊。” “我也是。” ... 突然一双手放在她们二人的肩膀之上,顿时二人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头,是一张惨白的长发女鬼。 “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起,一个宫女昏厥倒地,另一个宫女顾不得同伴,一遍尖叫地喊道:“啊,啊,...有鬼啊,有鬼啊。” 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 女鬼拿手指试探了一下昏厥在地上宫女的鼻息后,不屑地说道:“胆小鬼,我还没开始表演呢...” 原本张珏的雷霆手段,已经快把流言蜚语地控制住了,偏又这么闹了一场。 只是一个夜晚加上白日,晚荷停里枉死的那两个宫女,谣言已经从要回来找替死鬼演变成了,那两个枉死的宫女,要开始吃人了。 张珏一个生在红旗下,长的春风里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这回她倒是要把这个“鬼”给捉出来,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是司徒宝珠作妖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夏月,秋禾是她安插在自己的身边的眼线,如今被自己这么解决了,但也有疑惑的地方,司徒宝珠一向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人,属于雷厉风行,哐哐就是干那种类型的人。 做不出这样背地里撒泼打滚的事情。 当然也免不了有事情想借着“闹鬼”之事,背地里给自己使坏,就这么几个人,张珏还不信了,不能把这小人揪出来。 既然是在成华路上见了鬼,张珏便要在这守着,自己倒要看看,那人敢不敢来,若是敢来,自己就亲自上去撕下来的面具来,若他不敢来,自己就称是有人刻意扮鬼,就是为了闹出这样一场荒唐事。 张珏这边正大展身手呢,可把晚荷停里这群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们吓坏了,这可是怀着身孕呢,万一要真是出了意外,她们的九族可就惨了。 莫名其妙,喜提砍头... 张珏身着贵妃华服,拖着夸大的裙摆,出门向右走,立马跪倒一大片,转身向左走,又跪满了一大片宫女太监。 “贵妃娘娘,请三思而行啊。” “贵妃娘娘,你肚子里可怀着龙嗣啊,你切莫置气啊?” ... 张局无奈,让跪着的人起来,此时的张珏处在一个奇怪的怀孕时期,比起前段时间的总是犯困,这段时间,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格外的亢奋。 “...置什么气啊?” “...” “这有什么三思的...” “本宫凡事自有分寸,别管了...” 瑞珠担忧道:“贵妃娘娘,还望万事以龙嗣为重啊?” 张珏觉得现在的自己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原地表演几个后手翻,向她们证明自己真的很行,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本宫就是去看看,到底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故意借着“闹鬼”的名头,搞事情?”张珏试图向跪着的宫女太监们解释清楚些,这样说不定她们就不跪了,让自己大晚上去成华路上逮“鬼。”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此时跪着的一众宫女,太监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就连陛下也管不住这些贵妃娘娘,自然也不会对她们发火。 只是她们开心的太早了,萧景辰第一句话便是:“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照顾贵妃娘娘的,若是朕的贵妃出了意外,朕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话? 怎么现在从萧景辰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张珏感到格外的恶心呢。 张珏撒娇道:“陛下,你就陪臣妾一起去吧,咱们一起去看看那“鬼”还敢不敢来?” 萧景辰眸色异变,稍后才迟色道:“贵妃,莫要在胡闹了,朕自在派人在那里守着,你就在晚荷停好好休息吧。” 张珏撒娇道:“陛下,臣妾不想休息,臣妾一点都不累。” 其实张珏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如此的奇怪的怀孕反应,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怀孕期间,会变的异常亢奋啊? 不管了。 反正萧景辰来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拉上他一起去,这样的话,那些宫女和太监们应该不会阻拦自己了吧... 张珏媚眼如丝看向萧景辰道:“陛下,你就同臣妾一起去吧。陛下,你是天子,我到要看看,那些妖魔鬼怪还敢不敢来?” 现在的张珏,完全就是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是要把这背后搞事的人揪出来。 “行吧。朕今晚就陪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景辰站在那里,声音无奈又带着些许的宠溺。 成华路原本只是一条普通的石子路,因着离妃嫔们住的宫殿稍近些,平日里,倒是人来人往的... 又因着是贵妃娘娘拉着陛下要在成华路上等着看“鬼 ”出来,只是两刻时,路的两侧已经站满了侍卫,侍卫中间又站着太监,举着灯笼。 成华路尽头有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是两张软榻的椅子,除了侍卫,轮值的太监,再加上萧景辰身边跟着的奉茶的太监,伺候的太监,负责扇风,还有专门负责驱赶蚊虫的宫女太监... 同时还有贵妃娘娘的跟前的人,因着贵妃又是有身孕的,还有四位负责的医师... 这都快比搭戏子,唱大戏热闹了。 又有许之淑,许贤妃带着她宫里的两位新人,前来,向萧景辰请了安后,才说道要同张贵妃一起。 紧后面是欣昭仪满脸的不屑跟在宋美人的身后,没过一会,赵美人挺着肚子也来了。又因着她有身孕,内务太监,又赶紧加了新的软榻的椅子过来。 还别说,还真别说,她们这些生活在深宫的之中的女人,还真是一点打发夜生活的乐趣也没有啊,不然也不可能,啥都要去凑个热闹。 别说是鬼了,就连蚊子也别想飞进去,直到夜色渐浓,张珏自己也有些困了。 才道:“既然没有鬼出现,那就证明没有了,日后谁在作妖,别怪本宫不客气。” 说完这些,张珏邪魅一笑,霸气地就要离开,突然... 第100章 只信奉现世报... 突然吹来的这阵风,让此时挤满侍卫,太监,宫女的的成华路上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屏气凝神,好像下一秒,就能见到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满宫风雨的鬼... 其实,有那么瞬间,张珏也是有些害怕的,只是在强装镇定罢了,说实话,这个时候张珏有些太过于装了,只是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张珏就算是稍稍有些害怕,也要强装着什么都不怕。 “呜呜呜...”一阵似有若有的哀怨之声,从暗处传来,再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这世上真有鬼,它也不可能出现在人群聚集起来的地方... 这样反而让张珏更加坚信是有装神弄鬼了,无非就是吓唬吓唬人,若今日自己害怕了,那日后可真的站不住脚了。 张珏才不管其他,几步快走朝着那个方向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本宫今日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她这一动,几乎是把人群全部带动了,繁锦小跑着跟上张珏,嘴里还念叨着:“贵妃娘娘,您小心些,您肚子里还怀着龙嗣呢。” 萧景辰原本还是坐着呢,张珏这一操作,属实是把他惊住了,也紧跟张珏道:“珏儿,你小心些。” 张珏这样带动着侍卫,太监,宫女,一群人朝着那个哀怨声,乌泱泱地走了过去,差不多快到那地方的时候,哀怨声也不见了。 这地方是未央宫的小花园,又有假山作了装饰,树影婆娑,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人一过来,他就不见了,他倒是聪明。”张珏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反讽,今夜之事闹的如此之大,后宫里所有的嫔妃差不多都在了,就连司徒宝珠也派了贴身的宫女。 不过,想逃,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张珏冷哼一声,盯着犄角旮旯处的阴影后,提醒道:“陛下,咱们来的快,想必那装神弄鬼之人尚未走远...” 经过张珏这一提醒,萧景辰立刻说道:“给朕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今夜就算是把未央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人给朕揪出来...” 再有一阵风吹过,再无其他动静,也不觉的这风阴冷了,反倒是这么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过来,鼻尖还有微微的汗珠... 张珏这霸气的一番操作,大家也大概相信是有人在背地搞鬼,悬着一颗心才算是落地,现在反而生出了想看热闹的闲心。 夏夜的清风徐来,月朗星稀,众人也不觉得恐怖了,比起刚才的冷清,这会子也热闹起来了。 “贵妃娘娘可真神勇啊...” “吓死了,还以为真是闹鬼的,原来是有人在背地捣鬼...” “娘娘,你刚才可吓死我,走那么快,万一再出点意外。” “之前只知道贵妃娘娘良善,待宫女太监们是极好了,今夜再见,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的有胆有识...” “...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那个福气,能去晚荷停伺候贵妃娘娘...” “...” 言论之中,无非是对自己的佩服和夸张,张珏也见怪不怪了,她,张珏,本来就是一个坦坦荡荡,优秀的人,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重生到北周... 张珏之所以是要在今夜闹这么一回,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以前自己在这后宫之中,对于宫女太监们一直太过于礼貌,平日里事也少,从不苛责他人,也更不想着主动伤害任何人,可是呢? 处处有人想要针对自己... 即便她们说的话,能说的出口的话,有几分是真心的,无非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不过张珏也不想探究这样的话是否是真心的。 因为自己也不在乎... 今日的所作所为,之所以这样有底气,也是有缘由的: 一是,张珏知道若是想在后宫之中保全自己,以及保全自己肚子里孩子,必须得露出点强硬的手段来,如今郎情妾意,张珏借着萧景辰的宠爱,有所依仗,那若日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二是,后宫是萧景辰的后宫,作为未央宫唯一的主子,他自然是最不想看到这样胡七八糟的传言的,无论是萧景辰对自己的宠溺,还是为了大局为重,萧景辰都会自然,也很乐趣地陪自己的。 可张珏也最是清楚的,也是她自小就明白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类从来就不是长情的动物,永远都不可能是,年少情深都能走到相看两厌,更何况,自己与萧景辰... 原不过是,天降了一段缘分,身体上的欢愉能维系几时的恩宠,自己若想在这后宫之中好好活着,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形象。 张珏庆幸自己早日清醒,也算是幸运... 其实,张珏原本就拿今夜就是作个样子而已,那背后搞鬼之人就算是再蠢笨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装神弄鬼,那么多侍卫,一人连一刀都分不到... 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敢。 此时的未央宫,侍卫们举着火把,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张珏的目的也达到了,本就是作作样子,自己没必要真熬一夜,才向萧景辰撒娇道:“陛下,依臣妾看,那背后装神弄鬼的人应该是不敢再来了。” “而且有这么侍卫这里搜查,陛下的龙体为重,早点回去休息。”萧景辰一双眸子满是柔情望着张珏道:“那朕今夜去陪你。” 望着那一汪清眸,张珏实在难忍心动,娇羞地说道:“陛下,还是去陪许贤妃吧,臣妾如今怀着身子,着实不方便。” 当初她们一同进宫的几人,如今除了许之淑,其他人都怀上了子嗣,张珏这样提醒,无非是为了在萧景辰面前留下一个贤良的印象。 况且今夜,萧景辰倒是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这位张贵妃了,开始的时候,萧景辰甚至觉得她有些胡闹,但同时也清晰地知道,这样的做法也是最有效的。 若是这样“闹鬼”之事不好好地解决,日后必定变的人心惶惶,久而久之必定闹到朝堂之上,再被朝堂之上的官员们抓住把柄,又要往社稷危安上扯... 萧景辰对这样的说辞,实在是无奈与苦恼... 自古以来妖言惑众,这样的事,必须掐灭在摇篮之中,就算今日没有张珏这样的神操作,萧景辰同样也让贴身的侍卫在暗地里调查这件事情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轻松地解决了... 张珏也知道,今日闹鬼的事情解决了,他日还会再有别的事情闹起来,反正夜也熬了,“鬼”也捉了,不如今夜就一次性地把规矩也立好。 况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装神弄鬼之人,不如自己先把规矩立好,等发现是谁?有了规矩和礼法也好解决。 “今日,是陛下同本宫一起待在成华路上,现场之人也亲眼目睹了,也并未见那鬼敢现身,可见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他日若再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本宫一个也不放过,直接送到悬镜司七十二道刑法全部挨一遍。” 听到悬镜司的七十二道刑法,现场之人都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全部挨一遍,那可是比死还难受? “...” “七十二道刑法...” “悬镜司的七十二道刑法...” “悬镜司那七十二道刑法,全部挨上一遍,那可是真比死还难受...” “咱们这位贵妃娘娘,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今夜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咱们这位贵妃娘娘的雷霆手段...” 现场的太监宫女之中,自然也有之前欺负过张珏的人,这个时候已经惊吓到惨白了... 张珏自然也不管现场其他人的脸色,轻蔑一笑,环视着其他嫔妃,虽然不知道背后搞事情的人是谁? 但张珏知道,那人肯定就在自己身后,随后才一只手胳膊轻轻搭在来搀扶自己的繁锦手背上,耀武扬威地回去了。 自发生闹鬼的事情以来,瑞珠突然就病了,正是这样热的天气,病这样一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好。 所有人都说是夏月和秋禾,回来索命了,可只有瑞珠不这样认为,一是根据亲身经历的两位宫女所描绘,是一位女鬼... 自然不会是夏月和秋禾... 瑞珠大抵是太过于心虚,心理不管怎样,就是认定了是玉芯回来索命,而自己作为间接害死她的人... ...定是玉芯觉得死的冤枉,所以才来找自己复仇的... 那会子,张珏要去成华路,晚荷停大多数的宫女太监,都跟着去伺候了,这个时候只留了一个轮值的太监,负责看管院子,还有就是病着的瑞珠,还在晚荷停睡觉... 瑞珠喝了药,发了汗,昏昏沉沉就睡下了... 睡梦里,瑞珠能察觉到有人推门进了房间,就在自己的床头坐下了,不过是背对着自己,瑞珠越是想看清对方的脸,越是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但瑞珠凭感觉就知道是玉芯来了... 瑞珠紧张地问她:“你,你是不是玉芯...?” 那人却是依旧坐在床头不动,也不回答,也不回头,瑞珠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整个人突然变得恐慌,努力地起身,想要起身赶走对方,可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瑞珠也更加害怕起来,赶紧向玉芯解释道歉:“玉芯丫头啊,那日是姑姑的无心之失,姑姑没想害死你啊,你不要来怪罪我啊?” “你要怪,就去怪那个赵美人,对,玉芯,你要怪也该去怪赵美人,是她私下收集了人证物证,来陛下揭发贵妃娘娘同悬镜司的章程私通相守...” “陛下,他才发了怒的...” 瑞珠不停地解释,要怪也不要怪自己啊,要索命就去索赵美人的命,本来都以为对方不生气了,结果那人突然转过脸来,正是玉芯惨白的脸,猛地扑上来... “啊...” 瑞珠惊慌失措地醒来,浑身上下被汗水透湿了,原来是一场梦境,只是梦里的恐惧沿袭到梦外,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瑞珠侧身猛然发现,此时的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贵妃娘娘,繁锦,六子... 晚荷停里大部分人都在,那自己刚刚说的梦话,那岂不是...。瑞珠不敢细想,坚持起身要向张珏行礼请安,被张珏拦住:“瑞珠姑姑,既是生着病,那就免礼了,明日本宫再请医师来,为姑姑好好瞧瞧病。” 精彩,今夜实在是太精彩了,还真是大事,小事都凑巧赶在一起了,此时,虽然张珏表面上不露声色,甚至没让任何人察觉到异色来,直到躺下,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离开。 望着漆黑的夜色,张珏的脑海里还反复思绪着瑞珠的梦话,竟是赵美人那个贱人间接害死章程,也间接地害死那个时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一起受到牵连的其他人,以及自己那个几个月所遭受到的欺辱,竟都是拜她一人所赐。 张珏原本只以为萧景辰出宫追自己是一场巧合,是误会夹杂着意外,单纯地认为是萧景辰不信任自己,完全没有深思其他的原由,就把所有的恨都加在了萧景辰的身上... 贱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赵美人,她必须还自己自己三条命来,那就拿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抵自己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用她的命来为刘莎莎抵命,至于玉芯的命,那就让瑞珠自己承担... 谁种的恶果,那就有谁来吃掉,因果报应那就应该当场报,别说什么往生,来世,福报,恶报... 自己只信奉现世报... 张珏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牙眦必报的人,那是因为以前的事情,从未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只怪自己平日是太大意了,就那个贱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算计自己这么久... 第101章 发癫果然有用 张珏虽然算不上是书读经书,满腹经纶,博学多才,但也在现代上了那么多年的学,如今重生穿越到北周。 最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发癫果然有用... 历经昨夜一事,今日的整个后宫,格外的安静,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某条,某音,否则张珏已经猜到漫天的视频,漫天的新闻通告... 张珏甚至连标题都想好了:震惊,某贵妃发癫实录...;万万没想到,张某贵妃私下如此的彪悍...;是什么让怀孕女子,当场发飙... 不过这不是在现代,什么娱乐新闻,什么科技服务生活都是白扯,在这里,唯有活着才是硬道理。 已有三月未降雨,就连千亩湖里的水都肉眼可见地变少了,更别提外面百姓的日常用水和庄稼需要灌溉。 张珏记得自己在景王府时,就凭借着记忆,复制了现代更高效的灌溉系统,以及治理洪涝的分流系统,还有怎么寻找到优质的水源... 这些都是无数人凝结了智慧的产物,而自己只是像个学生一样,把他们画下来而已... 只是,张珏找不到了,自己之前画的那些东西,记录着包含现在思想的文字,全部都找不到了,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玉芯收着的。 那些东西对自己而言,可能只是相当于一次普通的实践作业,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的法宝。 按理说,自己明确说过让玉芯好好地收着,她应该不会扔的,应该是放在那个角落里,只是暂时找不到而已。 瑞珠还病着,张珏只能先让瑞云和玉瑶帮自己去找,可偏偏就是把整个库房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如今玉芯早已不在人间,实在没有办法,张珏只能再重新画一套... 只是,眼下自己怀着身孕,有肚子顶着,连正常的坐,张珏也是半向后仰着,完全没有办法坐出伏案工作画图的动作... 越是着急,又越出乱子,这个时代所使用的毛笔,完全不适合画图,张珏之前是要玉芯去市场寻的鹅毛,拿刀削了尖,沾了墨水,才勉强画的,偏巧着,鹅毛笔也全部用坏了。 张珏又只能让人去寻鹅毛来... 突然这样的间隙,一个大胆的,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丢,除非它现在已经在某些人手里了。 张珏想起《第五区》那是一个很老的电影,万恶的资本主义美帝国为了能得到外星人的先进武器,强行扣留了它们的飞船,把那些外星人集聚在... ... 对于萧景辰来说,自己不就是“龙虾”吗? 张珏不敢再继续往下猜测了,那曾经的感情算什么?自己的真心算什么? 遍体生寒,一股寒意从天灵盖直到脚后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直到被一声声的呼唤声叫醒。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怎么一直打寒战?” “....” “来人啊,快来人啊。” “贵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冰凉啊?” ... 张珏才缓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被玉瑶拿被子裹着,搂着,看到自己缓过神来。 玉瑶才一脸担忧地问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张珏摇了摇头,浑身还是止不住的寒意,即便是被玉瑶拿被子裹着,又搂在怀里,依旧还是无法阻止的寒冷。 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勉强发出无力的声音:“玉瑶,我没事,我没事。” 玉瑶看着张珏如此的样子,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娘娘,你到底是怎么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娘娘,不要怕,六子公公已经去请陛下了。” 听到萧景辰的名字,张珏立马说道:“不要,不要,我现在不想见他,我现在见他...” 玉瑶赶紧打断张珏的话道:“娘娘,是不是病糊涂了?” 张珏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强忍着恶心说道:“本宫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丑了,不能让陛下看到。” 玉芯才说道:“那奴婢现在就找人,拦住六子公公。” 张珏强撑着身体,骨节分明的手自己搂着被子道:“快去,你去,我能行,你去把六子喊回来。” 玉瑶担忧地说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再让瑞云姑姑进来伺候你。” 张珏摇了摇头:“本宫自己休息一会就行了,在不许任何人进来。” 玉瑶还想犹豫,张珏愤怒地说道:“快去啊。” 直到张珏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环视着这屋子,光线顺着间歇落在地面上,空气中是纷纷的灰尘,落在玉石雕刻的梳妆台,繁金雕花的工艺的木窗,缂丝镂纱的屏风,珠翠攒起来的帘子。 通体洁白的玉石镂空制作而成的器具,里面放的是大块的冰块,散发地阵阵寒意... 万事不能单凭自己的推测,有些事情,必须要求真,可是眼下,自己能用,能相信的人并不多,自己又不方便出宫。 或许还有一个人... 子涵至少是完全信得过的,当初自己那么难的时候,子涵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即便如此他都能隔三差五偷偷送来一些木炭,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张珏至少能肯定那孩子是靠的住的,后面自己复了宠,也暗里使了一些银子给悬镜司,这个时候的子涵应该已经是悬镜司的金吾卫。 对于子涵,张珏原本也没作他想的,只想让他童年经历那么的悲惨不幸,以后能拥有正常的普通的幸福人生而已。 可事到如今,张珏不得不让子涵也加入自己的这场斗争之中了... 子涵去年是托一个太监往晚荷停送木炭的,张珏原本也是想通过那太监向子涵传递口信的,再想到,与其偷偷摸摸,让居心叵测之人抓到把柄,还不如就光明正大地去悬镜司见他,反而更好。 再次踏上通往悬镜司的路上,张珏的内心五味杂陈... 去年今日... 再看这高墙深院,一切都没变,可今日再走这条命,张珏却是无比的悲凉... 第102章 真难为他好深的计谋 再次见到子涵,张珏的内心有说不出的难受,至去年秋,仓皇一别,今日再次相见,故人已模样大变。 原本瘦瘦小小的一个,才一年未见,身高已有180零往上了,身材长的高高壮壮的,异常的结实。 这样的身高搭配子涵这样的名字,属实是有点反差感... 反倒是子涵一个180+的壮汉,见到张珏,眼泪立马婆娑着要掉下来,鼻子也跟着哭的通红起来。 看来悬镜司的伙食确实好。 再次见到子涵,张珏不由地要再想起刘小妹,子涵这两个字,不仅仅让两个好朋友,穿越时空,在北周认出彼此。 子涵更像是她们两个人的弟弟一样,曾经两个人倾注了心思来教导这位弟弟,还有玉芯对章程的某名的情愫,以及知道事情真相的自己,吃到瓜的不一样心情。 如今... 张珏不敢再多想,曾经的时光多么欢乐,现在就有多么的悲凉,张珏佯装着无事道:“你如今也长高了许多,我再帮你换个名字吧。” “奴才听娘娘的安排,奴才的这条命都是娘娘救回来的...” “就叫卫林吧,我救你,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在我面前也不要称自己为奴才,你就是你,你是卫林,不许任何人取走你的性命...” 听到张珏新取的名字,卫林立马磕头谢恩道:“卫林谢娘娘赐名字。” 原本自己还挺担忧,卫林会在悬镜司受欺负,眼下再看他如此的高壮,张珏也不用再担忧这些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现实,你强壮,就是没人敢欺负你。 “卫林,你离家多长时间了?”张珏问道。 卫林思索一番道:“回禀娘娘,奴才是端午节过后的三日,被娘娘救回来的,如今已有一年三月有余。” “今年大旱,你可曾想家?”张珏今日来就是想让卫林出宫,出城去外面打探一下情况,如今这众目睽睽的,也只有这一种法子。 卫林沉默良久才道:“回禀娘娘,我自离家之后,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只是偶尔会想起姨婆,若非是姨婆嘱托,贵妃娘娘也不会找到我,才救出我。” “你姨婆是个好人的,你若想她,我便许你三日的空闲,你可以回去看看她。” “今年大旱,我也挂念的很,你往返的路上,定然要经过村庄,你定要好好地看看,回来一五一十地同我讲...”只能把话讲这么明白了,至于他能明白多少,张珏心里也没有把握。 “贵妃娘娘,忧国忧民,臣一定早去早回,把路上的所见所闻,百姓的疾苦,悉数记录回禀给娘娘。” 行吧,至少卫林,大概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张珏也算是稍稍放宽了心思,又让繁锦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了卫林后才道:“你拿着这些银子,回去让你姨婆帮你置些地和房,你父母又是那样的,自然事事不管你,若是有了田有了地,你日后也算有个归属。” “卫林谢娘娘,贵妃娘娘对卫林有再造之恩。” “你早日启程吧,早去早回。” ... 这样一等两日,张珏在晚荷停里虽然日子照旧,可心境却是完全不同的,她想着自己同萧景辰的初相识,那时的张珏还是在北幽苑烧火的宫女,那个 时候萧景辰还是景王殿下,饶是如此,二人的身份也是有着天差地别,云泥之分,虽然那个时候,张珏内心信奉的是人人平等... 可总归知道,人人平等只是理想主义的说辞,即便是现代社会都做不到,更何况封建愚昧封闭的北周... 那个时候,张珏都不愿意抬头看萧景辰,从来也不想与北周的任何势力,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牵连... 可世上偏有那样凑巧的事情,再次见到萧景辰的时候,他又救了自己,清凉亭下的对视,两个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或许那个时候,萧景辰想的是自己只是一个模样有些俊俏的宫女,性格也算是有趣,能带到景王府上做个通房丫头,对那个时候的秋月,也就是张珏重生的原主,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只是那夜,张珏为了保留清白,或许是最后无能为力,认命一样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己重生的事实... 萧景辰曾在梦境里来到过现代社会,自然知道张珏所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自己... 自那夜之后,萧景辰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演的,张珏实在不敢再往下深思,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很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珏癫狂一般,仰天长笑,搞了这么久,小丑竟是我自己,真难为他好深的计谋... 即便如此,张珏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哪怕曾经有过一丝一毫的真情在,自己也不算是输的彻底。 直到卫林探亲归来,一切猜想才算是尘埃落定。 这次卫林还带了小芸回来,只说是张家人待她不好,索性就拿娘娘给了那五十两银子把小芸给买了回来。 张珏给内务院使了点银子,才顺利地把小芸作为宫女接到晚荷停。 八九的小女娃子,瘦巴巴的,看起来同去年一般,或许稍长高一些,看到张珏立马跪下行礼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外表上同去年没有太大的变化,人倒是懂规矩的,应该是卫林路上教了她规矩,张珏虽然欣慰,至少小芸是彻底跟自己一条心的,但心里也在惋惜,那张家人总归是狠心,以前能卖了若兮,即便是有了钱,依旧不愿意给小芸读书,还是要拿这孩子换了银钱。 能跟着自己也好,至少自己能真心待这孩子。 同时,张珏也知道了外面的一切真实情况,自入夏以来,就一直未降雨。朝廷推行了仁政,据听说从京都周边开始逐渐向外蔓延,正在推行了一种新型的灌溉系统。 这种灌溉方式确实有效,勉强能保住百分之七十的农作物... 张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便也不再执着于此了。 小芸虽是个年纪小的,却也能把外面的事情描述的很详细,头头是道,一群人把她围着,听着她讲外面的事情,还时不时有宫女伸手摸一把小芸圆溜溜的脑袋。 “这小脑袋,摸起来真舒服...” “你这小家伙,这样聪明,你父母怎么舍得卖了你?” “...” 小芸灵动的眼眸才沉了下去道:“我娘亲说,我的两位兄长要读书,家里的农活需要人做,我又没有力气,拿我换了钱,她们可以请长工来做。” “唉,真可是作孽啊...” 第103章 自作孽不可活 小芸原本不算是难过,只是听旁人如此的形容... 突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就这样被唤醒了,再想起自己的身世,小芸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临时出门前,娘亲对她说过,跟着狗子走,那可是要到宫里见识大人物的,长大见识,经历大场面的人... 娘亲说了,家里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小芸想着也是,狗子不过再离开一年多,再回家就已经长的比他爹还高还壮,原本还打骂他的父亲,继母,见到狗子后,都害怕地瑟瑟发抖,都要跪在地上磕头,就连自己的阿爷阿爹也想向狗子作揖行好,尤其是狗子的那身衣服,单是看着就是极好的,穿着身体也好看,自己偷偷摸了一下那料子,也是小芸从小到大在河岸乡从未见过的... 小芸记得自己喊姑姑的那位,她不仅人是长得漂亮的,像仙女一样,说话声音也好听,还会给自己好吃的,而且她救人的时候,完全就如同说书唱戏人口里的大侠一般,从天而降... 就连家里最权威的阿爷,也要朝着她磕头感谢。 听狗子哥说,那位是宫里的娘娘,如今自己也有了新名字叫卫林,也是贵妃娘娘给他取的名字,贵妃娘娘待他们也好,不仅仅是给他取了新名字,几乎是再造之恩,又新给了他们生命,而且自入了京都城,卫林哥不仅给她买了好看新衣服,还带她吃了各种好吃的,这几日见到的繁华,都自己从小到大见识的都多... 而且自入了宫后,其他人待自己也是祥和的,客气的,不似自己家里的那两位哥哥,自己在家里不仅要帮阿娘做家务,还要要帮他们浣衣,那河里的水,冰凉的很... 关键是他们一旦有不开心的事情总是喜欢拿自己出气,阿娘,阿爷,也从未帮助过自己... 只是小芸总是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娘亲即说,能入宫,能长见识,为何她们不必两个哥哥入宫,反而让他们两个读书... 想到这里,大片的眼泪从眼里啪嗒啪嗒地滑落... 张珏遣散围观的宫女:“行了,行了,小芸还是个小孩子,你们都去忙吧...”,待到宫女们都离开,小芸才敢释放自己的委屈一般地说道:“娘亲说,是为我好,可她平日里最疼爱的便是两位哥哥,既然这些好,娘亲为何不让两位哥哥入宫。” 张珏一时分不清,被爱自己的人抛弃,和被不爱自己的人抛弃,哪一个更悲伤一些了?好像又是被不爱自己的人抛弃,更惨一些,又不被爱,又被抛弃... 当然男性入宫是要净身的,是无法传宗接代的,但张家父母思想绝对是太过于封建了,自己愿意相信之前卖掉若兮,或许有些许的无奈,但小芸呢?去年张珏往他们家送了一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一个普通的民户之家买下良田了,现在又是新政期间,河乡岸本身就有肥沃的土地,还有充足的水源... 至少现在的张家绝对是有盈余的,不至于还要为了五十两银子,不到十岁的小孩卖掉,可那张家人,偏就这样可恶了... 就看到了别人的风光,却不深究这背后的苦楚... 张珏想弯腰蹲下安抚小芸,但这个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做下蹲这样的动作属实是有些困难了。 只得耐心看着小芸哭的委屈,良久后才算是有所好转,张珏才要教她人生的第一法则,那就是爱自己,不管他人怎样,自己一定得爱自己,不能自轻自贱... 张珏从来如此的正式和严肃,看着小芸道:“作孽不作孽的,那是别人的事,你无法预测,也无法阻挡,而你需要的做的事,珍惜当下,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小芸似懂非懂,脸上的泪渍还未干,有些迷茫地问道:“贵妃娘娘,那我该怎么办?”这小家伙倒是个有灵性的,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就会甜甜的喊自己姑姑,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规规矩矩地学着别人喊自己贵妃娘娘... “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哭,也永远不要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任何人...”这些张珏的底线思维,以前的秋月再难,也从来再人前抱怨过一声,小芸听的懵懵懂懂,但也坚定的回应道:“小芸一定听贵妃娘娘的...” 这样聪明的孩子,自己真的很难不喜欢... 因着前几日,张珏搞得这样一场大胆抓鬼的戏码,这几日,后宫可以说是安静极了,不仅不闹鬼了,做事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唯一的遗憾是,侍卫搜查了整夜,也未找到那在背后装神弄鬼的罪魁祸首是谁? 当然这也不算是件坏事,因为张珏正要拿这件事情,另作打算,那就是赵美人,也就是现在的赵淑妃,好姐妹的仇不报,誓不为人... 既然没有找到证人,也没有证物,那自己完全可以制造伪证啊,反正这个时代有技能鉴定,也没有天眼系统... 就让当初赵美人编造谎言与伪证,向萧景辰揭发自己,要同章程私奔一样,现在的自己同样也可以啊... 公元436年,张珏重生到北周的第三年,也终于学会了宫斗,学会了颠倒黑白是非... 只要自己咬定了赵淑妃,随便找个物证,再买几个人证,别的自然先不管,张珏也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先把她拉到悬镜司,反正有些事情,再不在乎当事人是不是冤枉的,说你是,那就是,不是也得是... 自作孽不可活... 只要到了悬镜司,就先用刑,就算是萧景辰接到消息能赶走,自己也有的是法子,废了姓赵的身子... 让她也体会一下,什么叫痛,什么叫切入心扉的痛,什么叫丧子之痛,什么叫无可奈何的痛...当然张珏也知道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少是应该背着点人的,但这样大的仇,如果不是当面了解,如果不是让仇人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死去,这样的复仇有什么意义...? 第104章 也好在她不是什么宽厚之人 当然张珏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从身边人入手,好在这个赵淑妃,白白占了一个贤良淑德的“淑”字。 日常里,并不是什么宽厚之人... 也好在她不是什么宽厚之人,这样才给张珏找到切入点,才能抓住把柄,一击致命。可惜赵淑妃平日里在司徒宝珠那里受气,回到自己宫里后,就拿贴身的宫女出气... 却不懂得,能待在自己宫里的人,必定不能恨自己... 尤其是赵淑妃,怀了孕,也成了一宫主位后,颇有种多年媳妇熬成恶婆婆的感觉,尤其是对待宫女太监们,变得更加苛刻了。 这自然是张珏的切入口,当然若是作了这盘棋的棋子,唯一的结局就是死,当然张珏也必定会给其家人丰厚的报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只要银子使得够,就连命也是可以买来的。 只是但凡入了这未央宫的人,太监们净了身,挨了那一刀子,几乎是同家人断了今生的亲缘... 这样想来,张珏的第一目标人群,便是淇湘宫里的宫女们更好入手,而且女性,好像天生就有为家庭牺牲自我的精神,不止古代的这些女性,就连现代的社会也难以改变。 只是这样,张珏又觉得太可怜,诸如,小芸,若兮,之类,明明她们是被原来的家庭抛弃的,可到了紧要的关头。 她们心里想着的依旧是她的家人... 最后是她们白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便宜了他人... 因此,张珏把第一目标人群定位做过坏事的太监,其次是做过坏事的宫女,然后才是愿意用生命给家人换取银钱的宫女或者太监... 当然做些,还需要萧凝珠的帮助,可自从上次,张珏小心暗示提醒她,树大招风,定国公主可以把封地还给北周,还有定国公主府上的奇珍异宝,数以万计的金银,适当在还给国库,留下一些够她这辈子挥霍的即可... 当然也萧凝珠一个霸气的眼神呵斥到不敢说话。当然了张珏说的是还给北周,还给国库,实质上就是还给萧景辰,气的萧凝珠一副看白眼狼的眼神,瞪了张珏一眼后,就甩着袖子离开了... 张珏当然知道还给北周,还给国库,就等于还给萧景辰。 可,可,... 若萧凝珠不主动上缴,主动归还,萧景辰依旧还是会想办法弄到走,如今他刚建立了新规新制,到处都需要用银子... 萧凝珠,那么一块肥肉,萧景辰不会放过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萧凝珠远嫁番邦,最后落得一个尸骨都不曾埋在故乡。 张珏是真心的,她想提醒萧凝珠,如今大局已定,唯一能与萧景辰争这天子之位的人,也被他牢牢地困着,与其打一棍子,吞一点金币,不如主动上缴,还能领取一个优秀奖,保住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萧凝珠偏偏就没有明白张珏的暗示,以为张珏是萧景辰派人的说客,就是为了骗自己的钱,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就像她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张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萧景辰,选择帮他杀掉萧永瑜... 有一种好闺蜜,愿意为了渣男捅自己一刀的错觉... 有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下水沟的感觉... 可这必定是要向萧凝珠解释清楚了,张珏可不想再失去一位朋友了,虽然这位朋友是出了名的爱发癫,随时随地爱发疯,但她对自己真的不错... 自己还能有别的奢求吗? 张珏可做不了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这样的狼心狗肺的事情来,萧凝珠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的情谊,那可是真心真意,真金白银,那可是日月星空,天地可鉴... 自上次后,张珏已经几次往公主府送了礼帖又送了书信。 张珏向萧凝珠发起视频通话... 对方已拒绝通话... 张珏再次向萧凝珠发起视频通话... 对方已拒绝通话... ... 张珏送了几次礼帖,都被萧凝珠拒绝了。 ... 对方拒绝通话并把你拉进黑名单... ... 其他的,张珏也顾不上了,干脆直接登门,如今自己的身份是贵妃娘娘,萧凝珠是公主,她不能不见自己... ... 定国公主府,修罗场本场,张珏挺着肚子站在凤硒院外,萧凝珠依旧淡定地坐着品茶,连头都不抬... 张珏主动开口说道:“如今,公主连话都不愿意同我讲了吗?” “啧啧啧...” “啧啧啧......” 萧凝珠发出阴阳怪气地啧啧声,起身,围着张珏走了一圈,随后又挖苦声音:“啧啧啧...” 张珏一把捂住萧凝珠的嘴,问道:“啧啧啧,啧啧啧,公主还要啧啧到什么时候?” 萧凝珠瞪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张珏心虚,立马怂了,松开了捂住萧凝珠嘴的手道:“公主,求你了,别再啧啧啧了,我害怕呀。” 萧凝珠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珏,随后原地转圈,跳脚道:“张珏,你是不是有病?” “你是不是有病?” “...” 说实话,张珏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总感觉萧凝珠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刚才萧凝珠是啧啧啧,这会子又在原地转圈跳脚,这样也挺奇怪的,张珏又小声地说道:“公主,你能不能别再蹦跶了?我害怕...” 萧凝珠猛地停了下来,站在张珏面前,指着鼻子道:“那你说说,本公主为什么蹦跶?” 张珏害羞一笑道:“公主,我有事情求你。” 萧凝珠原本还在生气,听到张珏说有事情求自己,简直气笑了。 下意识地又啧啧啧。 同时又害怕张珏,再来捂自己嘴,赶紧又后退一步,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外,然后才说道:“哟,这不是贵妃娘娘吗?这不是当今最受宠的妃子吗?” “哟,哟,哟,你还有求我的时候啊?”萧凝珠终于不啧啧啧了,又开始哟哟哟... 第105章 你中邪了? “哟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张珏看着萧凝珠,试探性的问道,不是没有怀疑过,之前也试探过,但就是个没有回应。 “哟,...哟,...哟,...” “哟。哟。” “切克闹...” “我说煎饼,你说要...” ... “煎饼。”张珏把话筒递给萧凝珠,萧凝珠一脸冷酷:“...” 此时此刻天空一只乌鸦嘎嘎飞过... 张珏满脸黑线加尴尬... 果然张珏这段丢人的rap,并没有得到萧凝珠的回馈,反而像是看智障一般看着自己,单凭想象这样一个画面,此时已经是身居高位的,怀着龙嗣的贵妃,嘴里喊着哟哟哟,煎饼果子来一套,还一遍跳rap。 单这样的画面,让外人看到,确实挺有病的... 萧凝珠不解,疑惑加淡定地回了一句:“你中邪了?” 张珏笑容僵在脸上,收起自己夸张的rap动作,整理一下身上的服制,十分规矩地站好,然后才失落地说了一句:“没有。” 之前早就试探过萧凝珠,明知道结果,还要去试探,最后失落的只有自己,张珏觉得无趣极了,干脆直接进去,随便坐下。 萧凝珠虽然生气,但刚才啧啧了半天,都阴阳怪气了这么半天,心情早就好多了。见张局进屋坐下,她也紧着进屋,坐在离张珏最近的一张椅子。 夏日酷热,这会子已经快临近中午,张珏又在门口跳了一会rap,额头上多少有些冒汗,只是刚进这凤硒殿,张珏顿时觉得空气就凉爽了不少。 再向殿里打量,也并未见冰块,对于北周这个时代来说,夏天的冰块属实是难得,京都仅有权贵之家,才能在夏日使用冰块降温,主要是保存成本实在太高了,需要修建冰窖。 没,没错,她们现在夏日所使用的冰,就是冬天冷的时候,冻的,然后收集起来,贮藏,等到夏日便可以售卖了。 当然也只有权贵士家,有经济能力修建冰窖,市场之上,应该也有售卖,不过价格却是极高的,对于普通的有钱人来说,夏天能买冰,那才是奢侈品... 张珏倒是没在萧凝珠的凤硒殿见到冰块,但又总觉得这屋子格外的凉爽,想向萧凝珠打听一下,又怕她用那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自己。 张珏轻轻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暗暗发誓:“千万别多问,千万别表现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否则那个萧凝珠绝对会嘲笑自己。” 萧凝珠看着张珏还在发呆,才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来求本公主。” 设计陷害赵淑妃事情比较好解决,眼下重要的是,张珏必须要向萧凝珠坦白自己重生的事实,并且需要让她相信自己说的重生的事情。 虽然任何人听起来都有些扯,若非自己亲身经历,就连张珏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世界真有所谓的重生,以前看小说,看电视剧,都觉得车祸,重生这类的事情简直是胡扯八道。 也只有萧凝珠相信了自己重生的事情,也才会明白,自己之前说的话是出于好意的提醒,也才能理解,自己为何一定要为章程报仇。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张珏沮丧了很久,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这可把萧凝珠搞的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刚才,自己还那么阴阳怪气的。 这家伙,突然这么真诚,倒让萧凝珠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公主,你知道重生吗?”张珏满脸诚恳地看着萧凝珠。 萧凝珠疑惑地摇了摇头。 张珏这次出来,除了必要的侍卫,伺候的太监们,贴身的宫女就只带了繁锦和小芸,这会子在殿里伺候的除了萧凝珠的贴身宫女,芙儿,就是繁锦和小芸了。 “繁锦,你带着小芸在外面伺候着。”萧凝珠明白张珏这是说大事专用词,于是也便说道:“芙儿,你带着她们去外厅休息。” “公主,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公元436年,那也应该有437年,438年...”张珏只能娓娓道来,这样才能把道理解释清楚。 而萧凝珠自然知道过了436年,就是437年了,这这用张珏来告诉自己吗? 此时正是一副打量的眼神看着张珏,仿佛在警告张珏,你最好能说出点有用的话来,否则别怪本公主翻脸不认人。 张珏继续说道:“那公主,都没有想到,时间一直向前,总有一天会到2020年,2023年,2024年...还会有2025年,2030年...” 萧凝珠疑惑,不解地发问:“2024年?...2030年?...” “...” “你到底要说什么?”萧凝珠直截了当地问道,张珏依旧是不疾不徐地说道:“那公主会不会形象,2024年的人类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人类社会?...”萧凝珠发出不解:“那又是什么?” 行吧。 张珏干脆也别拐弯抹角了,萧凝珠生活在这里,自然是难以理解自己说话的意思,自己直接说道:“公主,我就是来自2024年人类社会的人...” “你?...” “你,你,在说什么?”这消息量有点爆炸,简直是要把萧凝珠的脑容量榨干,一时难以接受,就连说起话来,都已经开始结巴了。 “我知道公主,一时无法明白这种什么意思,但就像我刚才说的,过了435,还有436,太阳不停地自转,又公转,四季不停的来回交换,今年还活着的老人,明年可以就自然老去了,当然也会有新的孩子诞生,我们人类简单一些说,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延续下来的...” .... 萧凝珠挠了挠头,脑海里出现了今生第一个疑惑,那就是,时间都去哪里了? 一时间觉得,张珏讲的话又有道理,又高深,又实在不明白... 第106章 自食恶果 张珏用两个时辰,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萧凝珠讲清楚,差不多都从快宇宙大爆炸讲了微生物的产生,再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爱迪生发明的电灯泡,特斯拉发现了交流电... 后面又有了火车,汽车,飞机,高铁,磁悬浮.... 讲述了人类历史上发生的一次又一次战争,以及这个世界很大,从欧洲的天主教,再到伦勃朗的画,张珏几乎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悉数讲给萧凝珠听,才能让她明白那日,本来只是想在宿舍里看会书,意外就是宿舍停电了,张珏又不想去图书馆和别人挤楼梯,抢位置,就同宿舍的另外一位叫刘莎莎的女生,也就是刘小妹,随便叫了一辆车,准备去商业街的咖啡厅,结果就是碰上了车祸.... 其实挺不可思议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车祸重生,但确确实实就发生了,自己现在站在萧凝珠面前,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萧凝珠沉思了良久,最后才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张珏:啊??? 萧凝珠一脸严肃,严肃中又带着懵逼,懵逼中又带几分的费解,最后化成了食欲,肚子竟然饿了起来。 “咕,咕,咕...”萧凝珠的肚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才再次看到张珏道:“我是真的有点饿了。” 本来张珏还讲的兴致勃勃,难得有这么老实的听众,听的如此认真的听众,还以为遇见了知音,没想到只是听饿了。 还好她没有听困了,张珏刚想到这里,萧凝珠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又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牛批... 张珏内心一个念头,牛批,再想,自己所说的这些话,确实是有些超前了,算了,甭管了,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该说不说,公主府的膳食还是不错的,单一道松花鲍鱼小肚,就能做的如此鲜美,更别提其他的菜肴,张珏现在相信报菜名的真实性。 以前曾以为报菜名只是惯口,现在可是真的报菜名... 每道菜只吃一口,张珏倒是把奢靡之风贯彻到底了,张珏从小到大的教育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父母对待自己的餐桌礼仪,更是遵守节约粮食的传统美德。 所以,张珏也不管萧凝珠,反正就是那道菜吃起来顺口,就多吃几筷子,离的远,够不着的,索性也就不吃了。 当然了,这些也不会扔掉,就是萧凝珠吃剩下的,由府上的丫头,下人们吃,即便是这样,每日花在膳食上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吃饭这会子,竟是两个人最安静的时刻,按照宫例,宫里的妃嫔,申时已过,必须要回去的。 眼下留给张珏的时间并不多了,况且这个时候,还无法确定萧凝珠是否已经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当然不能希望她能全部理解,至少关于自己车祸,重生,穿越的部分,她能相信就好了。 果然人在吃过饭后,大脑也灵活了许多。 萧凝珠虽然不能理解,张珏长篇大论所讲述的东西,但总归是有一点可以相信的,那就是张珏说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来自一个自由和平的,闪闪发光的时代... 当然也不能完全相信吧,至少是半信半疑,持少量的怀疑吧。 张珏也总算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以及要求公主帮的忙,赵淑妃宫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六子已经在接触两位目标了。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后宫发生的事情,除了自己以外,还有皇后司徒宝珠和萧景辰这两个人。 更浅显一些,这两个人都能算的上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所以,需要萧凝珠里应外合,五日后是萧景辰和司徒宝珠进山祈雨的日子,已经还是没有下雨,张珏所复制的高效的灌溉系统,是有效的。 但若是再熬下去,河里的水都快熬没了,浅些的地下水也没有了,百姓们连饮用的水都快没有了。 北周又没有高速炮,能打下水了,关键就是有高速炮,也需要有云层啊,这一日日的,太阳毒辣的挂在天上,万里无云,抬头便是湛蓝的天空,这也是张珏第一次不想见到蓝天... 而萧凝珠要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尽可能地让萧景辰和司徒宝珠在外面多待一些时间,这样自己也好有更多的时间去惩罚赵淑妃,必须要她付出代价。 “咱们必须让那个赵淑妃,自食恶果。” “对,就是自食恶果。” .... “你,...”“你,....你,贵妃娘娘确定要这样做吗?”萧凝珠耐心地听完张珏的计划后,沉默良久,眼底产生一丝晦暗不明。 也是和萧凝珠对视的这一刻,张珏突然变得开始犹豫不定... 一方面是好姐妹的死,这样的仇必须要报,张珏是下的狠心的;另外一方面... 实在,实在... 实在是有点违背天理伦常了... 赵淑妃或许是想过害自己,但那个时候,张珏怀有身孕的事情,并未对外界公开过,所以这样的错,也不能全部怪在那个时候赵美人的身上。 难道罪魁祸首萧景辰就没有错吗? 萧凝珠看到张珏迟疑,才继续说道:“本公主最后帮你一次,本公主会帮贵妃娘娘拖延时间,但至于要怎么做?那就由贵妃娘娘自己决定了。” 张珏愣住,萧凝珠从未如此这样过... “只是,以后,本公主与贵妃娘娘还是少见面的好。”萧凝珠话说的决绝,张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一样?”萧凝珠话里带着失落,从未有过的失落,这样让张珏觉得自己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张珏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地反驳道:“难,难道,难道,公主以前就没有做过坏事吗?怎么轮到我,就如此了。” “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人吗?”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贵妃,我愿意住在那个晚荷停吗?” “...” 萧凝珠没在说话,好像又在说,这一切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第107章 你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 “张珏,你现在变了?”萧凝珠眼神里带着失望,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圣母感,至少张珏听到萧凝珠说这句话的时候。 觉得就是这样... 张珏无力地抓狂:“萧凝珠,你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萧凝珠转身,两人不再对视:“送贵妃娘娘回去吧,按照宫里的规矩,过了申时,所有妃嫔都要在宫里。” “怎么?现在公主都不愿意见我了?” 张珏的心脏在不停的抽疼,见萧凝珠背过身去,不愿意见自己,干脆甩甩袖子离开,临出门前,才决绝地说道:“公主殿下,若是觉得张珏做事太过于狠辣,那咱们日后,便不必再往来了,以前公主在危难之际的帮助,张珏记在心上,他日公主若有需要张珏的地方,张珏必当还了公主的恩情。” 说完这些,张珏一只手扶着肚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五日后,萧景辰同司徒宝珠一起出宫祈雨,这数日的干旱,就连千亩湖的水都干了,宫里都如此,难以想象外面百姓的日子过的有多煎熬... 这五日,张珏在佛堂前久跪,直到瑞珠多次进屋恳求自己去休息,可张珏实在心神不宁,自己要做这样的恶事,若不在佛前跪满七七四十九天,怎么能抵消自己心底的愧疚... 按照这次祈雨的行程,萧景辰和司徒宝珠同百官要在龙神殿行大礼,上贡新鲜的瓜果蔬菜,牛羊猪鸡,给龙神,再请求龙神降雨给人间。 庇佑人间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居,福泽万里,人间安康... 午时前归还未央宫,再去太索殿,继续诵经祈福。 时间有限,张珏必须要在三个时辰内,完成对赵淑妃的诬陷,以及顺利用之前立下的宫规把她拉到悬镜司。 即便是这次张珏没有下定狠心,要了赵淑妃的性命,也要好好吓唬她一番,让所有人知道,得罪自己没有好下场。 无论过了多久,自己是一定会报仇的。 按照张珏原定的计划,只要萧景辰与司徒宝珠那边一离开未央宫,自己便会带着六子,以及其他的太监一起去赵淑妃的宫里。 然后就是拿出六子买通太监阿元,他是京都城附近的人,母亲常年生病,单凭着家里的田无法养活一堆孩子。 于是阿元就被净了身,送进了宫里,往年靠着阿元,家里还能勉强维持,绕不过今年数日的干旱,就连京中的粮价都涨了四五回,母亲又病重着,几个弟弟妹妹还在长身子,也正是这样的人。 才能心甘情愿地为了银子去死。 张珏在银钱上待宫里的下人们一向大度,原本就是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的,所以阿元也应下了这卖命的钱。 只是在张珏原本出价的一千两银子,还价到两千。 实际上,这会子张珏已经没有太多银子了,但毕竟是一条人命,也很果断地应了对方的要求,并让六子出宫先给阿元的家人送去五百银子以及大米十石。 按照计划行事,张珏只需要带着六子假的证物去指定阿元,阿元则是需要一口咬定是赵淑妃指使自己,装鬼吓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恐慌后,便就要以死谢罪。就是为了不给赵淑妃留任何翻身的机会,也不给后续萧景辰,司徒宝珠翻案的机会... 这样装神弄鬼的事情,在科技网络如此发达现代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你拿着这样的证据去报警,警察叔叔只能笑着批评几句,或许放到某音,某条上,引起一些喜欢鬼神志异爱好者的广泛讨论... ... 但在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 ... 在科技完全不发达的古代,人类的力量太过于渺小,也正是因为太过于渺小,所以更加敬畏和害怕未知的神秘力量... 鬼神之说,可以作为舆论恐吓民众,也可以让江山社稷不稳定,也正是因此,历来的帝王对这样事情,都是比较忌讳的... 更何况... 又是在今年这样数日大旱的情况之下,若不是张珏那夜凭着一腔神勇,莽了上去,这样闹鬼的传说,便会以讹传讹,愈演愈烈,最后的下场难以收拾。 当然,张珏如此的莽撞,神勇去抓那闹鬼之人,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些... 但今日如此大费周章,完全是为了复仇... 人证物证俱在,赵淑妃即便是不承认,也必须是她,唯一的活路便是真正的幕后之人现身,那样的话,就是意味着那人公开与张珏宣战,愿意替赵淑妃去死... 张珏知道那人是不会站出来的... ... “贵妃娘娘,饶命啊...” 此时的阿元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而此时的赵淑妃,隆起的肚子,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不解,还不明白张珏的意图... 赵淑妃确实是恨透了张珏,她十三四岁便跟着萧景辰,她也是陪着萧景辰最长的人,也是景王府里出来后,位分最低的一位。 司徒宝珠,许之淑也便算了... 偏这个张珏,原本只是下贱的家奴,偏就殿下爱她,宠她,没有世家权贵的背景,身份地位这样的东西,殿下也能为她抬了上去... 赵淑妃恨透了这个张贵妃,每时每刻都想寻到一个错,好把她拉下来,那段时间得知了张贵妃竟然同悬镜司的一个金吾卫关系暧昧不明。 这完全是天赐良机,偏那日让她寻到了机会,她宫里的太监回来禀告说亲眼看见,张贤妃坐上悬镜司的马车同那奸夫一起出宫了。 嫔妃擅自出宫本就不合宫规的,偏那张珏还不止一次偷偷出宫... 陛下竟然默许了。 那日,下着大雨,陛下刚同农师他们一起争论了许久,陛下主张泄洪...修坝什么的,农师的那个祁焱一直赞赏... 结果就是赵美人一直等了好久,直到雨稍小些后,才有机会去见陛下,她才揭发,张贤妃跟悬镜司二司金吾卫章程秘密出宫私奔... 第108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会子,萧景辰同司徒宝珠已经出了宫门,即便是赵淑妃遣亲信去向陛下求救,一时半会也来不及了... 宫里就是张珏说了算,即便如今的赵美人也是妃位,总归位分上相差太多,总归,赵淑妃还是有些聪明的立刻下跪求饶。 赵淑妃柔弱地跪在地上,手还在护着隆起的肚子:“贵妃娘娘,一定要明鉴啊,妾身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比起耻辱,赵淑妃更清楚眼下必须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不仅仅关系到龙嗣,也关系到未来的一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珏怎么能不知道赵淑妃的心思,即便今日自己留下赵淑妃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也要好好吓唬她一番。 至少慰藉枉死之人的冤魂... “那夜,本宫便说过,若是有装神弄鬼之流,必须要送去悬镜司,把七十二道刑法挨上一遍。”张珏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实在严肃,再加上此时在场之人,都曾目睹过张珏神勇的,这谁敢啊? 而众人听到悬镜司的七十二道刑法,不由地大惊失色,那七十二道刑法,正常人都扛不住,更别说是怀有身孕的赵淑妃了。 赵淑妃惊慌失措,但也知道眼下不是硬刚的时候,况且,这个贵妃,是那种连鬼都硬刚的人,更何况是自己,而且现在情况实在特殊,偏又加上陛下和皇后都不在,只能连忙求饶道:“...贵妃娘娘,饶命啊,贵妃娘娘,饶命啊...” 不过赵淑妃反应也算快,不愧是更一直伴在萧景辰身边的人,即便如此慌乱的情况下,还能有一丝的理智,没有完全被张珏打断节奏,随后才扯到问题的关键,赵淑妃起身,也拿出了妃子的做派。 “贵妃娘娘,妾身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请允许,妾身先把吃里扒外的,装神弄鬼的下人,送到悬镜司,先把七十二道刑法上过一遍,妾身到要看看,这狗东西,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来诬陷陛下的妃子...” 果然,赵淑妃也不是个蠢的,知道抓到问题的关键,是装神弄鬼的人要送到悬镜司,而自己并没有做过此事,为何要被张珏牵着鼻子走... 况且,即便贵妃是此刻,现场再无比张珏位分更高的人,而且还掌管着后宫的事务... 但有一点,赵淑妃同样也是作为萧景辰的妃子,张珏即便是再猖狂,也是妃位,不是皇后... 赵淑妃说完,她的贴身的太监张大志直接走阿元身前,蔑视了一眼,鼻子发出不屑的轻哼声,然后一巴掌狠狠扇在阿元的脸上,嘴里还咒骂着:“吃里扒歪的狗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张大英虽是年岁大了,又是以前伺候萧昌祖的人,因着是站对了队伍,没让萧景辰的计划破坏,也正是因此留下了一条命,如今只是躲在深宫里的妃子宫中当个太监,还有被其他的宫女们使唤... 他自是知道的,他们作奴才的,自然是要同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所以,今日,在其他人都吓傻的情况下,只有张大英清晰地明白,自己必须站出来维系住主子,这样才算是真正成为赵淑妃的人... 其实在张大英这把年纪,也不在乎主子的身份地位如何了,只有让主子知道自己用处和忠心,日后就不必再受其他苦了。 “来人,把他给我送到悬镜司,今日倒要把这七十二道刑具用遍,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 张大英原本就是宫里的老太监,之前还在北幽苑待过,虽然现在的身份让他不敢乱说话,乱造次,但骨子他也是同赵淑妃一样的,都是知道原主身份的人,所以张大英对张珏也很不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眼下之话,意思里更是夹枪带棍,指桑骂槐... 只是这样的话,确实是在维系赵淑妃,但也很有可能小命不保...张珏看向张大英,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晦暗不明。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张珏也做过充分的预设,六子早把标准答应和阿元说过了,而阿元也按照设定的剧情,一边哭着爬向赵淑妃,一边让赵淑妃救自己的命。 阿元几乎是连滚带爬到赵淑妃跟前哭诉道:“淑妃娘娘,救命啊,当初是娘娘让小的装神弄鬼,就是为了给贵妃娘娘泼脏水。” “....” “求淑妃娘娘快救奴才啊...” “淑妃娘娘救奴才...” ... “救奴才啊...” 作为一个现代互联网人,曾经是也追星人,更是深知各家互踩的各种损招,自己现在用的这一招,便是无中生有。反正人证物证就是做出来了,你不认也得认... “快,快拦住他...” 赵淑妃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在地上阴暗扭曲爬行的阿元,幸亏被几个反应快的宫女太监,挡在了前面。 按理说,闹这样大的事情,其他妃嫔,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这会子,陆陆续续都到了。 首先便是以许之淑为首的妃子们,跪在地面,求张珏看在龙嗣的份上,先暂时搁置这件事情,当然她们这样做,并不是真心为赵淑妃求情。 一群女人每日追着一个男人,表面上和睦相处,暗地里估计早就横醋满天飞了,恨不得拿针扎小人诅咒不得好死了。 当今陛下的子嗣并不多,按照古代权贵的繁衍能行,到萧景辰这个年纪,才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还有两个尚未出生,属实是少了。 她们今日跪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倘若真有个意外,也好置身事外,毕竟她们求也求了,头也磕了,一意孤行的人是张贵妃... 许之淑的位分仅次于张珏,按道理也是最有资格劝解张珏的妃子... “贵妃娘娘,请三思啊,如今淑妃怀着身孕,请娘娘无论如何看在龙嗣的份上,也要高抬贵手...”这话说的中规中矩,能求到情的作用并不大,反而是锁死了赵淑妃就是那夜装神弄鬼的人... 不得不说... 这女的属实是厉害,对于一直以来对于许之淑,张珏可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第109章 流血了 不过此时,张珏倒是对这个许之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以前都是司徒宝珠带领着妃嫔在闹,而她从来不参与,但也未从有人主动找到许之淑的麻烦,她像极了隐藏在黑暗里的顶级大boss,神不知鬼不觉地坐收渔翁之利,不争不抢,人淡如菊,到了最后反而所有的好事都能落进她的手里。 比起许之华嫁于萧景辰多年,最后在殁于进未央宫的最后一个春天... 当然,张珏也知道许之华是自己作死的,和她这庶妹关系不大,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许之淑是运气真好,甚至还有一副恰如其分的美貌... 最难得是从不掺杂任何一丝真心,单论这一点,张珏属实是佩服许之淑... 眼下,张珏懒得思考许之淑的事情。 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心思,上下打点了那么多关系,就是为了今日能报仇,就是自己亲爹亲妈来了,也难劝张珏回头。 但此时张珏也着实在犹豫。 即便今日,自己饶过赵淑妃和她肚子里孩儿的性命,也要做实了她装神弄鬼之事,这样日后,张珏也好再拿这事做由头,再牵扯别的事情。 阿元肯定是不能进悬镜司的,当然也不能留下来,按照计划,阿元是要以死谢罪,这样才算是死无对证了。 张大英作为伺候二朝人的老太监了,对于冤假错案,这样的人和事,必须得需得留下人来,只有人活着,日后也便有了翻身的机会,想到这里便给身边的几个太监递了眼色。 无奈,这张大英平日里在赵淑妃这本就不受待见,再加上赵淑妃,并不是个待下人良善的人。 要不,阿元也不可能单单为了银子而卖命,之所以会卖命不过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虽然朝堂之上,设立了灾民的救济点,但单凭那点救济粮,如何能养活一家人。而阿元一直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若不是在赵淑妃宫里实在看不出来,也不会拿命去换两千两银子。 所以张大英这挤眉弄眼的暗示,一时半会倒是没人能理解,反倒是阿元,他原本就是备好毒药的,本就是拿命换钱,能死的最痛快的方式,那便是断肠散了。 即便是张大英眼疾手快,毕竟是上了岁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元把毒药送了嘴里,断肠散 ,效果极快,根本不留任何时间的余地。 片刻间,阿元便在原地痛苦的抽搐起来,同时伴随着七窍流血,没过一刻钟,面色青紫,七窍流血,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死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张珏亲眼目睹死亡的现场了,只是比起以前的各种死亡场面,在长达一刻钟的时间内,缓慢地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痛苦的结束在自己的面前,这种震撼同样有着巨大的冲击力...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惊悚的死亡场面,早已经丢了三魂六魄,即便是一向做事最为稳妥的许之淑,也是受到了惊吓,面色苍白如纸... 更别提现场其他之人,年纪稍稍小些的,亲眼目睹了一个人死亡的过程,早已经哭出声来... 这些人这么弱的吗?以前看她们欺负弱小的时候,一个两个,...不是都挺厉害的吗? 现在怎么这么怂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不好了,娘娘见红了...。” 张珏顺着那声音而去,赵淑妃满头大汗,此时正艰难的扶着墙,快要倒下,鲜血顺着双腿之间流了出来... 流血了... 这就流血了... 赵淑妃竟然能吓成这样,之间见她来晚荷停里落井下石,耀武扬威欺负自己的时候,自己还真没看出来,她是如此胆小如鼠之人... 还真是应了那句,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家伙估计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太多了... 不过,事情赶在眼前了,张珏也只好说道:“去请医师吧。” 还是张珏这一提醒,其他人才开始惊慌失措起来,慌乱中夹杂着惊恐... “快,快...” “快,去请医师来...” “快请医师...” ... 这样慌乱的场面,张珏只觉的吵的慌,早知道赵淑妃就这胆,自己还用的着,费那么大的心思,甚至还让一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至于其他的事情,张珏也不想关心了,长舒出了一口气后,是心里那个一直在不停的变大洞,那洞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想挣扎,也挣扎不脱,直到这一刻,黑暗完全吞并了自己。 张珏转身要走,突然感受到人群里还有一道炙热地目光看向自己,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眼神... 一步,两步,... 张珏朝着那目光的主人走去,直到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逐渐开始变化,从一丝的不解,变成惊恐一闪而过,再变成从容不定的对视,直到张珏说出那句:“张公公,好久不见啊。” 当然是好久不见,北幽苑大火之后,二人确实再无见面,即便是竹韵院喜印试图陷害自己一事过后,张珏偶尔也会和张大英见面。 不过那个时候,张大英是跟在先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自己是竹韵院里洒扫的宫女,完全毫无交集。 张大英也是个识时务的,即便是刚才言语中如此冒犯张珏,这会子依旧能云淡风轻地向张珏行了一个贵妃的大礼后才说道:“那日,奴才就是知道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张珏仰天狂笑。 福气,这算什么狗屁福气... 这一刻身心俱疲,漫天向张珏袭来,想想这些日子的自己做过的荒唐事... 她无法无视自己的心里的自私,竟还有一丝的庆幸,赵淑妃是自己受了惊吓而流产,而不是真的被自己直接害到流产... “本宫看张公公在赵淑妃这里,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来晚荷停,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公公做事我也放心。” 人活着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奔头,张大英立刻行礼谢恩:“奴才张大英谢贵妃娘娘赏识之恩。” ... 回到晚荷停后,张珏就躺在软榻之上,昏睡过去,盛夏炙热蔓延而来,觉得浑身汗津津的,睁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站在一旁守着张珏的小芸,一边尽心摇着手里的芭蕉扇,一边回答道:“娘娘,现在是申时了。” “申时?” “这个时辰,陛下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是的,娘娘。” 张珏实在是累,听不出小芸的声音有些哽咽,反而好奇道:“今日,怎么是你在摇扇?瑞珠她们呢?” 小芸低着头,扇的更加卖力了,嘴里还说着:“贵妃娘娘,你尽快睡,奴婢会摇的又快风又大的。” 张珏实在乏的厉害,即便如此听到人小鬼大的小芸说出这样的话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还有些疑惑,晚荷停怎么这么安静... 第110章 就是要他难受 直到傍晚,萧景辰才裹着一身的冰冷气息,带着怒意来到晚荷停,就连上午刚出宫祈福祭龙神的赤色团纹爪龙纹服都未换,估计刚回宫就被喊去赵淑妃宫里。 ... 这会子,张珏正坐在凉亭之下吹风吃冰西瓜,小芸跟在旁边吃西瓜,小嘴吃的鼓鼓囊囊地,腮帮子上都是西瓜籽,吃着冰镇西瓜吹着风,倘若不是千亩湖干涸了,露出褐色的泥巴地,这个位置简直是看夕阳的绝佳位置,即便这样也不赖... 凉亭的位置极佳,即便不赏湖,不赏荷,也是极佳的,视野开阔,近处是湖两侧本就种了柳树,再望远处,是高低不一的灰色屋顶,飞檐走壁的再宽阔的天空之下... 萧景辰过来后,张珏也不并没有起身,眼下张珏也是怀着身孕的,之前,萧景辰特许过,她不必行礼。 于是,张珏亦如往常一般,只是热情地问了一句安,随后又问道:“陛下,吃西瓜,这西瓜是臣妾在院子外种的,只是每日清晨和傍晚浇些水,没想到能长的这样好,这样甜...” 张珏一边说着:“陛下,臣妾喂陛下吃这个西瓜,这个在夏天最为解渴,含糖也高,是极好的水果了...” 纤纤的玉手拿起芙蓉花样式的水果叉子,轻轻扎起一块西瓜,一只纤细的胳膊拖举着,免得汁水滴到萧景辰的龙袍之上。 萧景辰即便是眸子清冷,但依旧还是轻轻咬了一小口。 只是这一小口,萧景辰眼底露出喜色,他并不是没有吃过西瓜,只是口感和味道上倒是比以前吃的西瓜多了许多丰富的层次,也比以前更加好吃... 其实这个时候的北周也是有西瓜的,只是不懂种植,并不能科学的培土,堆肥,因此常常结出来的果实也不似这样甘甜。 转眼,萧景辰又想到,今年这样子的大旱,还有赵淑妃流产的事情,他本是来质问面前之人的,但又实在问不出口,萧景辰隐隐地察觉到今日之事,还是和去年秋,章程的事情相关,其实赵淑妃最多只是算来挑拨离间的人。 但真正做错事的人是自己,张珏曾向自己主动说起过,还有一个姐妹一起重生到这里,就是悬镜司里,那个时候,萧景辰全部的心思都在边关,对于张珏日日往悬镜司跑,没有放在心上... 可那日,萧景辰突然听到赵淑妃来向自己揭发,张珏同悬镜司的金吾卫私奔后,自己的理智全无了,后来再看到那样的场景... 即便是张珏后来,主动向自己示好,萧景辰也总是觉得她变了许多.... 张珏当然也知道,自己今日吃这西瓜,即便是在甜,内心也意难平,因为这西瓜的种子是章程,前后花费了快两年的时间,反复择优,反复种植,每次留下最大,最甜,外形最优越的那个瓜,等那个瓜熟透以后,留下的这西瓜种子.... 就这样反复的择优... 刘莎莎虽然和自己是一个系的,但她家里是大棚种植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次节假日返校,刘小妹的行李箱里总是装着各种水果... 一般返校带特产最多的那个室友,将拥有未来一周宿舍的生死大权... 去年是章程培育的最后一批西瓜,甜度和口感已经很不错了,那时候,两个人本来想商量着等着最完美的一批种子,再进显给萧景辰。 然后在全北周推广,这样所有人都能吃上又大又甜的西瓜了。 张珏当然要把这些话同萧景辰说,若是以前不知道对方利用自己,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把这一切告诉萧景辰了。 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亲手杀死了一位可能会带来丰收粮食的现代人... 张珏慢条斯理地讲完这些,仿佛在讲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直到暮色降临,瑞珠往凉亭里添上灯。 昏黄的光亮,瞬间照亮萧景辰晦暗不明的眸子,张珏那代表着什么,虽然是赵淑妃有意挑拨离间,但一剑刺死章程的人是萧景辰自己。 他若是愤怒地来质问自己,张珏或许还能让他痛快些,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但他偏是这样,他总是这样一副样子,一副朕虽然无比尊贵,贵为天子,但是愿意为了北周的百姓牺牲自己的色相的样子... ... 张珏就是要他难受。 ..... 以前对司徒宝珠是这样,现在对自己也是这样,可即便是秋月,她也是一个独立的灵魂啊,他,萧景辰,凭什么啊? 凭什么觉得,和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在一起,觉得是牺牲,是委屈啊? 久久,萧景辰如同在黑暗里待了很久一样,才沙哑中带着疲惫说道:“时候不早,朕今日实在是太累了,改天再来陪珏儿用膳。” 又是这样? 张珏真的忍不了,忍不了,萧景辰明明对自己不满,明明有天大的怨气,可就是为了自己这个来自未来世界的身份,竟也能忍着。 萧景辰能忍着?张珏不能忍? “陛下,今日来晚荷停,难道不是有话和我讲嘛?”张珏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不容置疑的话。 萧景辰顿了顿,消瘦挺拔的背愣在那里,修长的双腿,有那一秒僵硬在半空中,随后才恢复正常道:“今日实在太累了,朕先回去休息了。” 张珏继续问道:“陛下就不问问赵淑妃的事情吗?” ... 空气中似乎还凝固着还未完全散去的暑热,萧景辰转身过来,跳跃的光源打在他的俊朗的五官的脸上,嘴唇呈现出一种迷人的弧度,宛如弯弯的月牙一般,几度微微张起,却...欲言又止... “今日实在太累了,外面的情况很槽糕了,也就这几日,难民越来越多了。朕明明都按照你画的那个图去推行灌溉了,可今年实在是太干旱了,井里已经打不出水啦...” “...朕好不容易回来,还没有进宫门,就有太监来禀告,赵淑妃流产...” “.......” 萧景辰声音疲惫中带着沙哑,音调也越来越低,情绪也开始崩溃起来,直到眼眶泛起氤氲的红色... 张珏猛地一惊,后退一步... 第111章 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张珏后退一步,心脏某处的抽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后,又癫狂地大笑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 张珏原本以为自己看到萧景辰伤心,难过的时候,会很开心,可心底却是说不出感觉,心脏在某一瞬间,抽痛...... 这实在太奇怪了!按常理来说,自己本该对萧景辰痛恨至极才对啊!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罢休。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尽管内心充满了怨怒,但要说真的想取其性命,张珏从来没有想过.... 其实很复杂,固然是因为萧景辰贵为北周皇帝,身份尊崇,权力滔天,一般人难以撼动;但更重要的是,在张珏心底深处,似乎总有那么一丝情感在作祟,让他无法彻彻底底地憎恨萧景辰。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系着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可,可是...... 这一切都是笑话,自己也是个笑话..... 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啊? 自己到底怎么了? ...... 萧景辰满脸疑惑地看着张珏在笑,心中暗自思忖:“她究竟在笑什么呢?难道是在嘲笑我自作多情却又薄情寡义吗?还是说,她觉得我四处留情,对感情不负责任?” …… 赵淑妃是最早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早到没有人的时候,就是她陪着自己,她虽然不像许之淑和司徒宝珠那样拥有着强大而深厚的家族背景与底蕴支持,并无任何显赫或引人注目的身世可言;更不像张珏那般古怪精灵、俏皮可爱,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她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除此之外,张珏还有聪慧的大脑和沉稳气质,初次见面时就让萧景辰眼前一亮..... 这也是自己之前从未在这个朝代的其他女子身上领略过的独特魅力,这独一份的不同使得张珏在众多女性角色中脱颖而出,无人可替代... 大多数时候,赵淑妃都会默默地陪伴在自己身旁。回想往昔,还住在景王府时,萧景辰无尽忧愁却又无处宣泄.....她并非那善解人意的解语之花,甚至有时候,当萧景辰向她倾诉某些事情时,说着说着她便开始打瞌睡…… 然而每当自己将目光投向赵淑妃时,她便会瞬间振作起来,全神贯注地聆听自己说话.... 可是偏偏这个赵淑妃,是陪伴在自己身边时间最久的那个人。从自己懵懂无知到初涉世事再到如今的位高权重、万人敬仰,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起起伏伏.... 这份情谊实在难得珍贵令人无法割舍忘怀呀! 后来自己得知赵淑妃身怀子嗣后,萧景辰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庆幸之情。他暗自思忖着,如果将来某一天自己真的无力再保护她周全,那么至少还有一个孩子能陪伴在她身旁,成为她生活中的依靠和寄托。这样一来,即便没有自己的庇护,凭借这个子嗣,她或许也能够安然度过余生…… ...... 只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有何种脸面再见赵淑妃..... ...... 而这场悲剧的导火索,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在笑,笑的如何开怀,开怀里带着一丝的悲伤,萧景辰突然想起,除夕那夜,张珏好像也这样笑过,新春伊始夜里,万物悄悄复苏,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也笑的很开心,只是那样的闺房之乐,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张珏的笑声终于被她自己的咳嗽声打断,一时间脸涨的通红,萧景辰想要去伸手去给张珏拍背,却被张珏小小的后退一步给制止了..... 退半步的动作是真的,即便是那轻轻的一小步,对萧景辰来说,伤害是如此之大,她们是曾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她就这样不想自己靠近..... 二人再次对视,张珏已经完全心痛到无法呼吸了,捂着胸口,强撑着身体,勉强地说道:“陛下,今日舟车劳顿的,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萧景辰带着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反问道..... “刚才不是贵妃,你同朕有事要讲吗?” ...... 这次,萧景辰并没有出手去搀扶张珏,而是厉声斥责道:“来人,你们这些宫女太监们是废物吗?看到贵妃娘娘,身体不舒服,不来搀扶住......。” 果然,陛下这一嗓子,犹如惊雷一般,划破了晚荷停这会子沉闷压抑的气氛.... 萧景辰声音不大,却不威自怒,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和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震慑。 众人纷纷惊恐,目光集中到了萧景辰与张珏的身上,就连瑞珠,这等以前就伺候过萧景辰的老人,脸上露出惊愕与不知所措的神情。 而那些入宫的宫女太监们,浑身颤抖不止。一时间,整个晚荷停变得鸦雀无声..... 只有萧景辰那激昂慷慨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着…… 瑞珠看着眼前有些摇晃站不稳的张珏,急忙伸手想要扶住他,但就在她快要碰到张珏胳膊的时候,张珏却猛地一挥手臂,将瑞珠伸过来的手狠狠地打开了。 “不用你管!” 张珏咬着牙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和不甘。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站稳身子,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内心的脆弱与痛苦。 瑞珠愣住了,她没想到张珏会如此反应激烈。她呆呆地望着张珏,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她不知道张珏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和决绝。 然而,瑞珠并没有放弃。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轻声对张珏说:“贵妃娘娘,奴婢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总归要顾及肚子的龙嗣....” 第112章 你就如此不知廉耻 萧景辰,你究竟将我视为何物?难道只是你成就霸业之途的踏脚石吗?亦或是仅供你传宗接代、纵情声色的玩物而已?张珏心中如是思忖着,无尽的哀伤涌上心头,令她感到万念俱灰。此刻,她已顾不得周围旁人的目光,径直怒发冲冠地高声怒吼起来。那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与委屈都倾诉而出。 “萧景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张珏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这一刻。她从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如此不顾形象、毫无顾忌地撒泼打滚,只为求得萧景辰的一丝回应。 曾经的她,那样的骄傲自信,自由洒脱,可现在她如花一般灿烂的年纪,却要在这后宫之中蹉跎,在这未央宫勾心斗角... 听到张珏的质问,萧景辰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张珏的肩膀,愤怒地盯着张珏的眼睛,此时的张珏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微微的隆起,被萧景辰猛地捏住肩膀,身体还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陛下,陛下,息怒啊,贵妃娘娘,肚子里还怀着龙嗣。”以瑞珠为首的宫女们都赶紧下跪求恩,就连小芸也害怕地哭着磕头。 听到子嗣二字,萧景辰顿时冷静下来,他今日已经失去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即便是再愤怒,也要不应该如此失态,眼底惊愕和慌乱一闪而过,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而冷峻的气息,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 “朕知道,贵妃要质问什么?” “那日,朕就是要杀了那个章程。” 深邃而冰冷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怒火和威严,萧景辰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种帝王掌管着生杀大权的喜怒无常.... 而他正紧紧地凝视着张珏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你就如此不知廉耻。” 语气平静得吓人,可在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又仿佛是在警告张珏,他是北周的帝王,他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的生死,张珏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终究是不值得了。 不知廉耻? \"好好养好你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朕的血脉,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若是贵妃娘娘胆敢有丝毫怠慢,休怪朕不客气,今日即是你让赵淑妃失去了孩子,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朕便交与赵淑妃抚养。” 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 “你们这个奴婢们,伺候好贵妃娘娘,不许再有任何的差池。”萧景辰讲完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张珏失落地跌坐在原地。 惊愕的不止张珏一人。 现场之人不无惊愕,反应过来后,又惊慌地去扶住张珏。 “......贵妃娘娘,你没事吧?” “贵妃娘娘,你没事吧.....?” “.......” 瑞珠小心翼翼地搀扶之下,张珏这才终于勉强支起身子来,当初就是怀着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心才争宠的,只想用虚假的情感来维系住自己的身份.... 曾经以为自己能够隐藏真实的感情,只需要虚伪的关怀与温柔,就可以顺利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害。 张珏终于不能明白,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只需在脑海里过一遍即可,无需付诸实践.....因为一旦涉足其中,就如同陷入了一个迷局,难以脱身,深陷其中,没有人能够保证自身安然无恙、置身事外。 毕竟,世事如棋,步步惊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每一个选择和决定都可能引发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后果,让人身陷困境,无法自拔,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时刻去权衡利弊,恐怕只有萧景辰能做到.... 然而..... 张珏真正的目的达到了..... 萧景辰竟然如此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他的真实意图,那么自己又何必再委屈求全呢?为了张家所谓的荣华富贵,将美好的青春年华耗费在这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后宫之中。实在是不值得!与其在这里与众多女子争宠斗艳、耍尽心机,还不如去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和自由。毕竟,人生苦短,不应被束缚于此,而应活得洒脱自在些才好...... 萧景辰,他娶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丫头,有了皇后,贵妃,昭仪,美人,还需要每年都选妃..... 而自己只不过是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出行,不过因为自己身体不舒服,躺在章程的腿上休息了一会,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便要遭受如此不敢的羞辱...... 既然上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这短短几十年,自己又何必活的拘泥于世俗之见?这帝王之位,本就该由有能力、有担当之人来坐..... 而自己——便是那个最佳人选! 张珏原本无心参与北周的任何的斗争,几次三番,想要逃离权力世俗,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结果呢,偏弄巧成拙,历经磨难,看透世事沧桑,如今张珏得以涅盘重生,自然要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些所谓的规矩和传统,不过是束缚人的枷锁罢了,帝王要你三纲五常,无非是用枷锁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自己要用自己的方式,打破这一切,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张珏心里很清楚,要做到这件事情绝非易事。她明白前方道路充满荆棘与坎坷,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心血才有可能实现目标...... 面对如此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务,且看自己如何施展才华,统领江山社稷;如此怎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这天下苍生,将因自己而改变;这历史长河,也将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己不见得会比萧景辰做的差.... 第113章 可以不是朋友了,但有相同的利益 这场雨最终还是未能如约而至,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阻挡。大地变得干燥枯竭,庄稼颗粒无收。原本生机勃勃的田野如今一片荒芜,令人心生悲凉。 直到深秋....... 与此同时,京都内局势也不好过,也愈发紧张起来,为了稳定京都,城门限时打开,每日只有两个时辰开放。即便如此,出城入城也十分麻烦,进出都需要手令。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止城外汹涌的难民涌入城中...... 萧景辰作为北周的帝王,下令在城外设立了灾民棚,每日都失粥,即便如此,其效果微乎其微..... 每天都有无数灾民因饥饿而死去,还立马会有新的灾民却源源不断地涌现,面对如此庞大的难民潮,北周的国库几乎见底,难以承受压力。 在此困境下,萧景辰命许之朗和张论采取特殊措施,直接向世家贵族们征借粮食和银钱以解燃眉之急,当然这一举动引发了以定国公主萧凝珠为首的京都贵族的强烈不满...... .......京都内的世家权贵族们自然是不愿意出钱,一众联合在朝堂之上向萧景辰表示了抗议...... 然而,在这个冷酷无情、善于谋略且掌控一切的,运筹帷幄的北周帝王萧景辰面前完全无效,他曾经是最不得宠的北周二皇子,若不是有着超高的手段与谋略,怎么能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子..... 京都里那些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世家贵族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选择屈服和妥协,他们曾经拥有无上的权力和荣耀,但如今却在这位帝王的威严下黯然失色。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这些世家贵族们别无他法..... 毕竟,权力掌握在萧景辰的手中,谁敢轻易挑战? 虽然暂时解决了部分问题,但这仅仅只是权宜之计,远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严寒冬日,冬季本就寒凛,原本就是艰难,更何况今年这样的大旱。 张珏因为身怀有孕,所以在用餐和饮食方面需要格外注意,她作为一个现代的养生达人,自然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为了孩子的健康,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健康,张珏除了饮食注重营养搭配外,日常除了保持身心愉悦后,也会适合锻炼,再做一些孕妇生产的瑜伽.....这个时代,没有止痛针,没有妇产科医生,生孩子依旧然而死亡风险最大的活动之一..... 不过有一点,张珏倒是没有挺意想不到的是,虽说自己是贵妃,怀着龙嗣,但如今失去萧景辰的庇护,这完全等于好下手啊。 但这次失宠,并未上次那样遭到其他宫人的冷嘲热讽或落井下石..... 张珏乐的自在,不得不感叹,发疯是真的有用,大概是自己上次在成华道上驱鬼时所展现出的神勇让后宫的人心生敬畏害怕,还是自己去处置赵淑妃时的决绝;当然也有可能是司徒宝珠自从生了孩子后,突然转了性,也不善妒了,也不争宠了...... 就连每日的例行请安,司徒宝珠也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孩子..... 无论是哪种情况,张珏都乐的自在,刚好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大业之上,当初萧景辰要贵族们征借粮食和银钱时,原本那些贵族是不乐意的,萧景辰的手段一向强硬,但在那种情况下也无能为力..... 张珏心里很清楚,一定得想办法让那些贵族们吃点苦头、出点血才行。毕竟,如果不能成功地让他们对萧景辰心怀怨恨,那么将来他又该如何搅乱这摊浑水呢?于是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张珏决定当夜就前往定国公主府送上拜帖。 然而,尽管萧凝珠并不情愿与张珏见面,但当她看到随拜帖一同送来的诱人筹码时,最终还是心动了。 张珏深知一个道理:哪怕彼此之间已经不再是朋友关系,但只要存在共同的利益诉求,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着办。 依旧能合作。 可以不是朋友了,但有相同的利益..... 萧凝珠爽快地应下了会面之事,这让张珏喜出望外,她深知只要能成功说服这位骄纵的公主率先站出来捐赠粮食和钱财,那么其他京城的权贵们必然会纷纷效仿...... 毕竟,他们谁都不愿意被人看作吝啬小气之辈。 对于萧凝珠来说,她的立场十分微妙。她的真正目的并非仅仅是推动贵族们捐款这么简单,而是要巧妙地挑起这些人心底对萧景辰的不满情绪。这种不满需要逐渐积累,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 张珏同萧凝珠精心策划每一步的行动,利用定国公主的身份和圈层,有意无意地向周围的贵族透露一些关于不满,以及萧景辰本意就是想把京都世家贵族一点一点蚕食掉.... 当不满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时...... 就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只需一丝火花,便能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而这个临界点究竟何时到来? 又会以何种方式爆发呢?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与变数,萧凝珠首先要做的是,多捐,而张珏则是向萧凝珠承诺了女帝之位...... ..... 对张珏而言,此时此刻无论是谁登上北周皇帝的宝座,自己都并不在意。当务之急远比权力更迭更为紧迫的是...... 那便是,如何想方设法将京城里那帮终日过着骄奢淫逸、铺张浪费生活的世家贵族所拥有的粮食和钱财,转化成能够拯救无数饥寒交迫难民生命的口粮...... 这些世家贵族们平日里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却反而自视高贵,蔑视普罗大众的生死,视他们为蝼蚁般微贱..... 却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 第114章 内忧外患 整个冬季都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气氛,每一日都会有城外的难民企图闯入城中寻求庇护,便是原本已经够混乱不堪的局势,偏偏又遭到来自西域几个番邦小国的频繁侵扰。这些番邦不仅多次挑衅北周的边境线,甚至还放出豪言壮语,表示要一举攻占晋州,待到大雪落在京都之时,便是收取北周天子项上人头之时.... 晋州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宛如一道坚固的防线守护着北周的国土安全。如果这道防线被敌人轻易突破,那么北周将面临灭顶之灾。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萧景辰别无选择,原本是张概同农师祁焱负责难民的安置,许之朗与张论,负责粮食的协调,同时负责与贵族们周旋,主要就是让北周的世家贵族们多吐出一些粮食和银子。 这样一来,萧景辰只能先把难民的事情放置在战争之后,直接任命许之朗为统帅将军,张概负责掌兵符,二人临危受命,率领士兵们向西平定滋事的番邦小国。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张珏知道这是古今中外,所有的能被记载,还有未被记载的,以及各大小的战役中,都极其重要的,没有充足的物资供应,士兵们就会面临饥饿和疲惫,不仅如此,粮草还关系到军心士气。 萧景辰再次向北周的世家贵族们征借粮草和银子,说是征借,但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吃了肚子里的东西,谁还能往外吐啊? 也因此,贵族们越来越不满,之前是许之郎和张概的雷霆手段,恩威并施,贵族们才勉勉强强,如今要张论和祁焱,去与京都的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肮脏下流的人对抗..... 接二连三地遭受挫折和失利后,萧景辰这位尊贵无比、拥有无上权力的帝王也不得不放下自己那高傲独尊的架子与尊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司徒迩低头服软,表示出软弱之态。无论是言辞之间还是态度之上,司徒一族都占据着绝对优势地位。 尤其是司徒文南这个人更为过分,他竟然以祁焱这个名字不吉利、其中带有三把火会导致旱灾等荒谬可笑的理由将负责农事的官员撤换,转而任命丞相府的学生苏渤担任这一职务。其给出的解释居然是因为苏渤的名字里带着“水”字,一定能够给北周带来期盼已久的雨水滋润。这样荒唐无稽的借口,如此这般羞的局面...... 萧景辰虽身为天子,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这一切安排....... 边疆的动乱倒是张珏完全计划之外的事情,当然包括这场旱灾,北周本就是华夏文明历史上最不起眼的几十年,能被文字记录下来的,只有编年史上一些大的历史动荡,亦或者是海晏河清的盛世..... 持续数月之久的干旱如恶魔般肆虐着这片土地,无情地吞噬着人们的生命和希望。饥饿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许多人因缺粮而失去了生机与活力。他们瘦骨嶙峋、面色枯黄,眼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然而,如此惨烈之事却未能引起史官们足够的重视,被视为无关紧要的数据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普罗大众本就是蝼蚁,普通小老百姓的苦难与挣扎,似乎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微尘,能轻易被遗忘,他们的生与死,对于那些掌握话语权的统治阶层来说无足轻重,甚至不足以留下几个字的痕迹。 ..... 若不是亲身经历,张珏又怎能懂得这些..... 即便是在此时,张珏在这后宫之中是一人之下的贵妃,早已经不是刚重生到北周的家奴秋月了。但一想到每日都有大批的百姓忍受着饥饿,寒冷,随时都在面临着死亡,内心都无法平静,即便是,张珏已经把自己所有能换成银子,换成粮食的首饰,珠冠,华服,全部以张家的名义,捐献给难民,也可以依旧是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问题早已不再仅仅局限于钱财方面,更为严峻的挑战是粮食供应已经到了极度匮乏的地步。银钱固然重要,但面对饥饿的威胁时却显得苍白无力。人们开始意识到,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填饱肚子才是当前最为紧迫和致命的危机。 这样的混乱直到除夕....... 此时内忧外患,家国不稳,萧景辰整日的精力时间都是在朝堂之上事务,就连每年都会有的除夕夜宴,今年也取消了..... 萧景辰也是命各宫妃子在各自的宫里用膳,不过是晚膳时,萧景辰的贴身太监邓子夫亲自送来的炙烤羊腿。 邓子夫到晚荷停的时候,张珏正坐在软榻之上,裹着被子,眼下时局着实艰难,晚荷停也事事从简,张珏本就怀着肚子行动不大方便,只是简单应付了几句,好在又这个炙烤羊腿,至少能在吃食上让大家稍开心些,一时间,炙烤羊肉的鲜香肥美在晚荷停弥漫开来。 张珏让瑞珠同大家分着吃,唯有小芸站在自己跟前,张珏先给她扯了一个大块羊肉来,小芸谢过恩后,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卫林跟着自己至少是过上几天好日子的,可怜小芸进宫的时机太不凑巧,跟在自己除了皮肤变得白嫩些,脸上身上也并没有长太多的肉。 不过张珏还在庆幸,幸亏卫林把小芸带了过来,否则这样的光景,她那偏心的爹娘,自然是要把小芸先饿死的........ 这些日子,张珏与萧凝珠的会面,还算比较多,主要是张珏怀着身孕又在后宫对外界的事情,实在一无所知,而搞权谋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消息的灵通...... 萧凝珠送来的年礼,其中还夹杂着一封密信,重生到北周的这三年,张珏终于能认识这里的文字了。 也是通过密信,张珏才能知道京都之内,世家贵族们的动向,眼下最有意思的事情便是司徒文南竟与烟花柳巷之地一位叫屏官的花魁,私下定了终身...... 第115章 祥瑞 可笑,真是可笑....这些世家达官贵族,倒是惯会拿那些烟花柳巷的女子来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 世人还偏爱这种美丽故事,真的是可笑至极...... 此刻,晚荷停内热热闹闹,在用完的晚膳之后,照例就是守岁,大大小小在一起,也不分尊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偏在这人声鼎沸的时刻,愈发地思念自己的父母,从小到大张珏的每一个春节,每一个除夕都是父母家人陪伴着自己。 每年都会给自己压岁钱,想到这里,张珏唤来瑞珠,同让讲了发红包的习俗,让瑞珠称了几十两银子包上十几个红包,每人都能领到压岁钱。 就如同,从小到大的自己一样,每年除夕都会拿到压岁钱,只是如今,张珏自己马上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现代的张珏明明就只是一个人单身主义,即便是这样母亲每年都会买一些黄金当作自己未来出嫁时的嫁妆。 再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张珏看着屋子所有人的开心与热闹...... 内心却是无限的感慨, 直到新年的鼎鸣准时响起,爆竹声连绵不断地响起,已经是437年了,也是自己重生穿越到北周的第四年...... 这四年的时间真的好漫长啊,漫长到好像是过了一百年,过了一千年那么漫长,人声鼎沸处,众人欢呼声,说着吉祥话;说着天增岁月人增寿;说着平安喜乐,健康; 期盼着风调雨顺的新一年..... 张珏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伴随着响起的爆竹声,低声地对着自己说道道:“新年快乐,张珏。” 此刻,晚荷停院子外,萧景辰一袭玄衣侧立站门外,听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久久伫立在原地,世家贵族们一直就有不满的声音,直到这次再收缴军费,筹备军粮,许之郎同张概远去边关,不在京都城内,张论性子颇软,一直更无法震慑住那些贵族们,再加上司徒文南用名字之说,用那个所谓的苏渤换走了祁焱,贵族们更加嚣张了。 可偏偏边关战事吃急,即便是没催,萧景辰也知道粮草这些是必不可少的,只能先把灾民的粮食,送往边关,尤其是这几日,灾民们已经开始有暴乱的迹象了....... 站在一旁的邓子夫提醒道:“陛下,夜深寒冷,要不您还是进去吧?” 萧景辰依旧沉默,仿佛整个人都快融入这个黑夜,良久才说道:“罢了,先去皇后的宫里吧,去去凤仪殿,朕得去陪着皇后.....” 随着春天的到来,天气渐渐转暖,但依旧没有下雨,大地呈现出一片干裂的景象,土地被撕裂成无数细小的缝隙,这些裂痕纵横交错,蔓延至远方,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放眼望去,这片广袤的土地再无一丝生机...... 原本应该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季节,此刻却变得异常荒凉。极目远眺,只能看到一片枯黄的草丛和光秃秃的树枝,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也显得那么孤寂和无助。 一阵风吹过,卷起阵阵沙尘,漫天飞舞,让人睁不开眼睛。风中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仿佛在诉说着大地的痛苦与无奈。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要说草木生长了,就连最顽强的生命在此刻也难以存活下去。 张珏记着日子,自己的预产期也快到了。 负责给自己接生的稳婆是张概找来的,张珏也就完全放心了,对于自己,张家人更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因此在这方面张珏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比起稳婆,张珏更关注自身的状况,讲真的,古代的生产条件真的是落后,搞不好,真的能一尸两命...... 连着数日的晴天,终于在今日阴沉下来,乌云遮住太阳,给人间带来生的希望,这个时候的张珏完全无心祈雨了。 生产带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仿佛要将自己身体撕裂开来...... 汗水如泉涌般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让人感到无比闷热和疲惫不堪,每一次收缩都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骨肉,痛苦难耐,令人几乎无法忍受,张珏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嘶吼声,手里紧紧抓着瑞珠送来的白布...... 瑞珠一边为张珏擦汗,一边安抚道张珏的情绪。 伺候接生的稳婆,嘴里不停地喊着使劲,使劲,此时的晚荷停外,萧景辰看着一盆又一盆热水送进屋子...... 听着屋子里张珏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眼神里全部焦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场春雨,已经悄然落下。 “陛下,陛下,下雨了,下雨了,.....”邓子夫欣喜地喊道,等萧景辰从紧张地氛围里出来,才发现天空已经下起了灰蒙蒙地小雨。 “下雨了,下雨了,百姓们有救了。” 萧景辰完全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欣喜地走进雨中,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是朕的孩子,是朕的孩子,给朕带来了这场雨,给北周带来了希望。” 即便是张珏日常注重对身体素质地锻炼,生产依旧还是如此的痛苦与艰难,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已经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力气的时候,才听见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稳婆激动地说道:“是一位皇子,是一位皇子......” ....... 此时的张珏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甚至连看孩子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便昏昏沉沉的睡去,睡梦里是清新的泥土的味道....... 天降甘霖,北周的百姓等这场雨,等了太久,也等的好苦..... 这场及时雨,缠缠绵绵下了一个黑夜又加上一个白日。至第三日,天放晴,几乎是一夜之间,枯树长出嫩芽,万物开始复苏,蓬勃野蛮的生长..... 而这个伴随着祥瑞出生的孩子,即将迎来他的荣誉..... 第116章 像个水蜜桃似得 生产完的次日,张珏才算有力气,坐起来,当初萧景辰赌气说要把孩子送给赵淑妃养着,如今也不舍得了,借着刚出生还不能离开母亲为由,一直还在晚荷停,其实也不需要张珏,有专门的乳娘,有专门伺候的奴婢。 萧景辰还给刚出生的孩子封地,这就意味着封地范围内,土地税,人头税,各种进献,各种税收都是封地的主子的,不仅如此,还赐“熙”字。 又赐名字,又封了位,此时这个刚出生五天,被寄予厚望的齐王,正在张珏的注视下,安详地睡着大觉。 当然其他人,从张国公家,男性全部封了爵位,女性全部受了诰命,就连府里的下人,丫鬟每人都多领了一个月的俸禄。 当然晚荷停的宫女和太监也一样,每人都可以多领两个月的月俸,同时萧景辰大开城门,允许百姓们自由贸易往来....... 这回,张珏总算是体会到,开国皇帝为何如此宠爱萧凝珠这个女儿,对比那个时候,经过连日的征战,死伤无数,饿殍遍野,而对于开国皇帝来说,生死全在一瞬间,早已经筋疲力尽了,疲惫不已了,要死就死了,无所谓了。 偏在萧凝珠出生的那一刻,城门大破,至此,封建王朝在此完成更迭,属于北周的时代开始..... 张珏如今再对比自己的熙儿,自己总算是明白那种感觉了。 干旱了这么久,从去年夏天到今年春天,就连河水都干涸了,整个北周的土地,目之所及皆为荒凉。 就算萧景辰有心做个一位好皇帝,可也无力回天,偏着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降了那么一场甘霖。 一夜之间,万物复苏,包括边关的战事,也瞬间有了转机,那些西域小国本就是想趁着北周此时的旱灾,国内动荡不安,想趁火打劫一番,可如今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那些番邦小国自然也无心再恋战了。 许之郎同张概,果断出击,率领军队奋勇作战,一鼓作气将他们赶到边境线一百公里外的位置。 转机只在这一瞬间,偏让这个孩子给赶上了,真的很难不爱这个孩子。 当然不仅仅是萧景辰偏爱这个孩子,就连北周的百姓也都知道二皇子出生的时候,带来了一场甘霖,带来了希望,甚至还有百姓把这个二皇子,齐王,视作当作上天赐给人间的福星。 与此同时,就有了皇后娘娘所生的孩子,萧永霖是灾星的传言,原因就是自他出生以后,北周就再没有下过雨...... 可笑,且不合情理。 虽然张珏也没有科学的立场去定义有没有福星灾星这样的事情,但张珏合理怀疑就是祁焱在蓄意报复司徒迩。 毕竟当初司徒文南就拿着名字做文章,把他从农师的职位上拉了下来,如今祁焱再用同样的招式,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样也算是你来我往,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封地还算正常,毕竟有大有小,但萧景辰赐了字,就不一样,就意味着陛下有意要把张珏的孩子熙儿作为未来的储君培养,萧景辰自己是二皇子,偏这孩子也是二皇子,诸多的巧合。 张珏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就是单纯的一个巧合罢了,这世间万物,不过是区区凡夫俗子,肉体凡胎而已。 然而,张珏也又不禁感叹道:“这个孩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可惜的是,如今北周的气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使萧景辰如何拼命努力,恐怕也只能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罢了。 倘若这个孩子并非出生于天子皇室之家,而是成长在普通的世族豪门之中,或许还能够成为一个备受宠溺纵容的权贵公子,幸福无忧,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然而,张珏知道现实是李仲会生擒高帝萧景辰,自然不会放过萧氏一族的任何血脉,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是几千年历史变迁,朝代更迭,得出了最有用的结论。 做任何人都好,偏就成了萧景辰的孩子就不会有好的下场..... 参考:当初沈如风一剑刺死彩泥,那么李仲又怎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萧氏的血脉,想到这里张珏不由地泪流满面..... 以前还好,如今自己已经是母亲了,万事不得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总算体会到那句,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小芸焦急的声音才算是把张珏思绪拉回现实,突然再想到自己孩子未来的下场,张珏慌张地说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熙儿呢,快让我抱抱我的熙儿。” 瑞珠立刻呼唤道:“贵妃娘娘,不要着急,齐王殿下还在咱们宫里呢,奴婢马上把齐王殿下给贵妃娘娘抱过来。” 张珏小心翼翼地抱过这孩子,还是她第二次抱这个孩子,上次完全没有力气,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乳娘抱走喂奶了。 再仔细端详怀里的婴儿,白皙透亮的皮肤,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脑袋,像个水蜜桃,还有粉粉嫩嫩的小嘴巴,还在砸吧砸吧嘴。 估计是做美梦了。 这孩子情绪极其的稳定,也很懒,这几日除了饿的时候,或许需要换尿布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地哭上两三声,一旦有人注意到他的需求后,也就不哭了。 反之,张珏的情绪不稳定地像个孩子,一会哭一会笑的。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搜索引擎,否则张珏一定会去搜索一些词条..... 类似..... “为什么产妇的情绪极其的不稳定?” “........” “生完孩子后,一会想哭,一会想笑,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女性的产后抑郁的有哪些症状?” ........ 虽然,这是张珏第一次生孩子,但凭借着多年的上网经验,也知道,坐月子对女性的身体有多么重要。 即便是偶尔伤心难过,但不敢伤心太久,怕对自己身体不好,在食物上也极其听话,该吃的吃,该补得补...... 第117章 那是我的孩子 为了自己不落下任何生产时期的月子病,张珏鬼精的狠,不吹风,不劳累,就连郁闷的情绪,张珏也要想各种搞笑的段子,或者自己以前刷了n遍的喜剧片,反正就是不把郁结的气留在心里。 生活中,这段时间,虽然天气开始回温了,但还是有些许的寒意,张珏可太注意保暖了,甚至头发出油,也能忍住不去洗头。 赵淑妃来看过张珏几次,当然张珏是贵妃,自她产下萧永熙后,后宫的妃嫔都要来参拜,当然司徒宝珠并没有来,一是因为她是皇后,二是,她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张珏也只是让瑞珠在晚荷停的库房捡了几件珍惜物件送过去当贺礼。三是,张珏的这个孩子风头太盛了,完全是来抢继承权的,司徒宝珠本就不是那种能容下别人的大度之人。 本来以为生下嫡长子,稳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的孩子萧永霖身上了。 可如今。 这刚出生的萧永熙,势头太猛了,刚出生就封了齐王,日后传位于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也是因此,司徒宝珠恨透了这个孩子。 张珏当然也知道司徒宝珠恨透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孩子,不过,谁在意啊?搞得自己喜欢司徒宝珠以及司徒宝珠的孩子一样。 但这个赵淑妃就不一样了,今日已经是她第五次来看望张珏了,与其说是来看望张珏,不如来说,是来看望齐王,虽然当初她的小产是她自己看到太监服毒吓的,但追根溯源也是在张珏刻意给她按了一个装神弄鬼的罪名。 所以,也就有了后续,萧景辰祈雨归来,得知消息后愤怒地来晚荷停找到自己质问,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以及萧景辰说过,要张珏把孩子给赵淑妃养着...... 实际上,就在萧永熙刚刚降生人世之际,萧景辰便心生懊悔之情。他对这个新生命的热爱如此深沉,以至于完全忘却了自己与张珏之间仍处于冷战状态之中。然而,命运却总是充满戏剧性。 正当此时,赵淑妃竟亲自找上门来,提及当日皇帝所许下的诺言,并表示希望能将萧永熙带回宫中抚养。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要求,萧景辰陷入了极度的困境之中。毕竟,正是由于张珏的间接所为,才导致了赵淑妃腹中胎儿不幸夭折。 若是将萧永熙交由赵淑妃抚养,他实在难以放下心…… 但身为一国之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他肩负着天子的威严与责任,又怎能轻易违背诺言呢? 在这两难的抉择面前..... 萧景辰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拖延时间。想当年,也正是因为萧永熙刚刚降生人世,尚处于嗷嗷待哺的阶段,根本离不开其生母赵淑妃的悉心照料,这才让他找到了一丝可乘之机,好不容易才将赵淑妃给暂且稳住了。 然而,这样的权宜之计终究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景辰必定是要把事情解决好的,即便是赵淑妃再大度,再喜欢孩子,自己再护着萧永熙,倘若赵淑妃动了任何一丝的坏心思,那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来说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此时,哪怕是萧永熙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对自己来说都是无法接受….... 萧永熙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却是萧景辰第一次对血脉相连的产生的亲情的羁绊,他必须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否则,..... 当然,张珏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过去,毕竟是萧景辰亲口说出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萧景辰是北周的天子..... 必然要言而有信...... 尤其是这个赵淑妃,对萧永熙表现的尤为喜爱,那种相当地热情,好像已经默认了萧永熙就是她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 张珏不由地在内心向萧永熙道歉:“骚瑞啊,儿子,骚瑞啊儿子,不要怪为娘,为娘真的不是故意的,为娘发誓,真的不该到处闯祸,让你一出生就有两个娘.....”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的春日午后,温暖宜人的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萧永熙那小小的婴儿床上。这片明亮的光芒仿佛给了小宝贝一种神奇的魔力,使得他原本就粉嫩嫩的小脸变得更加娇嫩可爱,宛如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惹人怜爱。 此刻的赵淑妃正静静地半跪着身子,靠近着婴儿床。她美丽动人的面容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宛如圣母降临凡间。她那双纤细而又白嫩如玉的手臂轻轻扬起,停留在半空中,犹如春天里新抽出的柳枝般柔软。而她那晶莹剔透如珍珠般的指尖,则充满爱意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萧永熙胖乎乎的小手。 每一次触摸都是那么细腻入微,仿佛生怕惊醒了这个睡梦中的天使。赵淑妃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与关怀,似乎想要将全世界最美好的祝福都传递给他。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母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爱一个人眼神是表演不出来的,张珏能看出那双眸子里闪烁的欣喜与爱意....... 赵淑妃的美与众不同,既不像司徒宝珠那般艳丽夺目、张扬肆意;又不似许之淑那样身姿婀娜、妩媚动人。她的美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如果只是匆匆一瞥,只会觉得这个女子面容姣好罢了..... 然而,春日和煦,阳光明媚,温暖和煦的春光如同一支神奇的画笔,轻轻地勾勒出赵淑妃那婉约柔美的轮廓。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丽油画,宁静而和谐。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宛如一个充满慈爱的母亲,刚刚迎来新生命的诞生,那种由内而外洋溢着的母性光辉,令人感到无比温馨和安宁。 ..... 唉? 母爱的光辉? “那是我的孩子.....” 张珏的疑惑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在声音不算太大,并没有惊扰这幅美丽的油画。 自己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 自己怎么还如此的心大,想到这里,张珏赶紧下床,已经在床上修养了二十多天了,身体早就就恢复好了,再加上,自己格外注重养生,讲真的,张珏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死一个头牛。 第118章 后宫的斗争也开始了 京都城外,将士们凯旋而归。 ...... 未央宫,快步疾驰的太监,承乾殿里,萧景辰高高坐在天子椅上,虽是威严地看着底下的百官,但眼眉间舒展。 “通报,大喜....” “.大喜,通报...” “陛下,许将军和张大人已经到城门外了....” ..... 萧景辰言语中难以抑制的兴奋:“传朕旨意,太索殿招待许之郎,张概。” 晚荷停里,张珏正在无聊地逗鱼玩,旁边是乳娘带着孩子,小芸手里拿着拨浪鼓,不停地摇着。 天气逐渐回暖后,张珏偶尔也会在凉亭下待一会,至上次的雨后,直到入夏,又连着降了几场雨,虽然千亩湖的水还是浅浅的一洼,但地里的庄稼已经陆续种下了,虽是青黄不接,但总归看着田里种出来的庄稼,内心还是怀着对未来的希望..... “小小齐王,快快长大,小小齐王,快快长大。” .... 小芸一边着手里的小鼓,一边唱着儿歌..... 长大? 长大有什么好的..... 张珏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并没有把心思完全放在她们的玩闹声中。她微微垂着头,目光不时地扫过手中的糕点。只见她用两根细长的指尖轻轻捏住一小块糕点,然后慢慢地捻碎它。那些细碎的糕点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宛如雪花般轻盈。 而这些细小的糕点沫子恰好飘落在了旁边的水池里,引起了水中鱼儿们的注意。它们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美食所吸引,纷纷游过来,围绕着那片水域打转。有的鱼儿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性地啄食着水面上的糕点沫子;有的则直接冲上前去,一口吞下一大片。一时间,水池里变得热闹非凡,鱼儿们欢快地游动着,争抢着这难得的美味。 “大喜,通报。” “通报,大喜。” ...... 就在张珏准备转身的时候,通传的太监迈着急促的步伐踏进了院子里。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张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并迫不及待地向张珏禀报:“真是天大的喜讯啊!贵妃娘娘,您知道吗?张大人终于回到京城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接着,太监稍稍抬起头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珏,似乎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回应或者指示。 算了一下时间,驱逐完那些番邦小国,已有两月余,加上战场收尾。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张珏给身边人递了一个眼色。 瑞珠立马取了一包银叶子,递给了小芸,小芸乖巧地收下银叶子后,几步小走道那通传的太监跟前道:“公公请收下,这是我们娘娘给公公的喝茶钱。” 对于给宫女和太监们的打赏钱,张珏出手向来阔绰大方,绝不含糊。毕竟他深知这其中的门道——这些可都是从电视剧中学到的处世之道啊!要知道,无论是有钱还是没钱的太监、宫女,若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办事儿,就非得依靠白花花的银子不可。 张珏心里明白得很:在这深宫内苑之中,权力与财富交织,人心难测。而那些身份低微的宫女和太监们更是如此,生活艰辛,渴望得到额外的好处。只有通过给予适当的打赏,才能赢得他们的忠心耿耿,确保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所以,每当需要差遣宫女或太监做事时,张珏总是毫不吝啬地拿出丰厚的赏赐,以求获得最佳的服务质量。 当然啦,这种做法并非单纯出于慷慨或者善良之心。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可以维护自身利益并保持在宫廷中的地位稳固。毕竟,在这个充满权谋算计的环境里,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而用金钱笼络人心,则成了最为行之有效且安全可靠的方法之一。因此,尽管花费不少,但张珏始终坚持这样做,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复杂多变的宫廷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人与人的交往,就是利益地往来而已。 果然,那通传的太监,看见银叶子,笑的更加开心了,接过赏银以后,赶紧又补上几句吉祥话。 “奴才谢过贵妃娘娘,娘娘一向仁厚,待咱们下人也良善。” 张珏露出假笑。 现在说自己良善了,以前不是都喊自己妖妃吗?内心虽然吐槽着,脸面上,张珏还要继续表演着:“那就有劳公公了,公公这一路来,辛苦了,这些钱公公买些茶喝。” “贵妃娘娘,您太客气了,您先忙着,奴才还要去贤妃娘娘的椿华宫一趟。” 张珏客气点头:“那有劳公公了,公公慢走。” ...... 好了,这会是真的精彩了..... 凤仪殿,司徒宝珠这段时间对晚荷停里自己这位贵妃娘娘一直都是虎视眈眈,几次三番想找晚荷停的茬,试图找张珏的错。 前几日,司徒宝珠就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企图谋害位于西偏殿的宋美人。 而张珏曾经一心想要帮助宋美人争夺皇帝的宠爱,但其真实目的也仅仅只是希望能在这深宫之中,能够一个人人相互帮扶罢了。 相辅相成罢了。 毕竟身处变化多端的后宫中,孤立无援,可不是一件好事,许之淑是一位厉害的盟友,但却不是落难后相互帮扶的朋友。 在后宫之中,失宠得宠,皆是一念之间,若再有下次遭遇不幸,至少在后宫之中能有一个帮扶自己的人。 只是,这一时半会,司徒宝珠还不敢来招惹张珏,只能先把拿张珏宫里的人其他人出气。 但,那件事,确实也是宋美人错在先,张珏不好推脱,只能先发制人,罚了宋美人两个月的月俸....... 如今,张珏身份上的胞哥,打了胜仗归来,前朝之间,自然又是一番明争暗斗..... 那么后宫的宫斗也开始了.... 第119章 我不睡,我也不让她睡 夏日又下了几场大雨,千亩湖总算是恢复了往年的水量,不过是春上时水位还不够,也便没有种植荷花。 即便如此,去年长满荷花的地方,偶尔也冒出几株莲叶,也长出几朵荷花,偏昨日的大雨又打残了莲叶与荷花..... “留着残荷听雨声。” 张珏以前不爱这样病怏怏的美,如今也能欣赏地来,人生自是处处难完全,入夏后,熙儿也长大了些。 萧景辰几乎每日都会来晚荷停看望萧永熙,哪怕仅隔了一日未见,他都能说出:“熙儿如今变化可真大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张珏只需要规规矩矩地在旁边附和几声,有时候说:“陛下,近日劳累了。”有时候说:“陛下,你昨日未来,熙儿都想念陛下了。” ...... 萧景辰知道张珏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虚情假意的,这样的虚情假意反而显得他们二人和睦了不少。 夜晚,萧景辰从未主动提起过留宿,张珏也从未主动挽留过,即便是偶尔太晚了,张珏便会以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宜适逢为由拒绝了萧景辰的主动示好。 若是再有他日,再是太晚,萧景辰见张珏并未有留宿的意思,便会留宿在西殿殿宋美人屋里,西殿与张珏的正殿离的并不远。 有时候,或许萧景辰好像是在故意,刻意在夜深人静的时,二人还欢声笑语扰人睡觉,张珏不会当作听不见,但也不会去管。 张珏有起床气,有时,半夜被笑声扰醒,真想发疯,真的骂街,真的很想报警,但这个时代,哪里会有警察?况且这是萧景辰的后宫,自己也不过是仰人鼻息勉强地活着罢了。 实际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张珏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再想想自己刚重生到秋月身体里时,每日都要从事大量繁碎的事务,睡着硬土炕,竟然也能睡的香甜.... 如今再看眼前一切,柔软舒适到了极致的床榻。这张床榻不仅拥有着松软如云般的床垫,更有一个以粟玉制成的枕芯,其中还特意添加了具有安神功效的丁香。而覆盖在其表面的,则是一匹精美的云锦绸缎,触手生温、光滑细腻,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温柔与呵护..... 可偏这样好的睡眠条件,夜里稍有一些异常,张珏就会被吵醒,而一般吵醒后,便就很难入睡了。 有时候,张珏也记不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有没有过失眠的症状,现代的张珏,好像永远充满活力,一天能参加几个聚会,即便是休息日宅在家里,或者宅在宿舍,自己也有无数的电视剧要追,无数的信息要回复,无数的爆炸的信息量通过手机电脑出现..... 若是实在睡不着的情况下,张珏干脆披上一件外衣,到院子里的亭子下看星星。 浩瀚星海,灿若无垠,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星星,张珏属于一出生就生活在城市里的那种小孩,能看到漫天繁星的夜里,只有小学时期的夏令营..... ..... “一颗,两颗,三颗,.....九百六十五颗.....” “........” “两千六百二十三颗......” .... 大多数时候,张珏能数着星星,数到星光暗淡无光,天灰蒙蒙变亮..... 有时候,张珏数着星星,数困后,便会回屋继续睡,有时候,懒得回屋,便拿披风完全把自己裹住,蜷缩着亭子下的摇椅上直接睡了。 有时是瑞珠,有时候是瑞云,有时候是小芸,有时候是繁锦,她们会刻意陪着张珏,后来张珏不想劳烦她们。 便下了命令,不许她们在跟着.... 大暑的热气直到深夜才慢慢散去,萧景辰是用过晚膳才来的,一般都是在那个宫里用了晚膳,便在那个宫里留宿。 这种情况对张珏来说当然不是第一次了。 但今日萧景辰的脸色格外的不对劲,张珏便悄声问了一直跟在伺候的太监邓子夫,邓子夫小声地回答道:“陛下是在椿华宫用的晚膳。” 邓子夫说完,张珏立马就会意,看来今天得多说几句好话了。 在这个后宫,除了许之淑,还会有谁如此的对待萧景辰,她和自己现在的冷战还不同,张珏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全身心地爱着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的。 爱他在自己危难之际的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当然有萧景辰外形条件实在优越的因素,她们有过像所有恋人一样,炙热疯狂的阶段的...... 许之淑不一样,要不张珏实在佩服她的清醒呢,但有时候也不能太清醒了。 乳娘刚把萧永熙抱过来,要不说萧永熙有福呢,他看见萧景辰后,胖乎乎的小脸,圆圆大眼睛,立马闪烁出光芒,露出甜美欣喜的微笑,探着小小的身子就要往萧景辰的怀里去..... 萧景辰刚才还阴霾的脸,立马变得明朗起来。 “朕的熙儿,是不是想念父皇啦。” 萧永熙虽然不会说话,但他那小脑袋往萧景辰的肩膀一靠,甭管了,萧景辰被死死拿捏住了。 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又到深夜,乳娘抱走了已经睡着的萧永熙,其他人也识趣地离开了,烛光跳动,氛围暧昧,萧景辰眸子流连婉转着柔情蜜意望向张珏。 张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屈身行礼道:“陛下,臣妾,自.....” “别说了,朕知道了......”没等张珏说话,萧景辰便拂袖离开,不消片刻后,西殿又传来莺声燕语..... 小芸进了屋子,小声地说道:“方才看娘娘同陛下那样开心,还以为陛下会留宿,你看宋美人现在都嚣张成什么样了?” 张珏无奈耸了耸肩,这一夜,自己甭想睡了。 张珏刚才,是因为萧景辰在许之淑那里碰了壁,自己现在不愿意同萧景辰同床,所以必须要提供情绪价值,做只解语花罢了。 倒是许之淑,这个家伙,现在肯定在呼呼睡大觉,自己要为她收拾烂摊子。 “不行,我不睡,我也不让她睡,我找她打麻将去.....” 第120章 你糊涂啊,这是可是死罪.... “小芸,走,陪我去椿华宫.....”张珏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小芸虽不解,但还是回道:“好的,娘娘。” 还是瑞珠听到,立刻找补着:“哎哟,我的祖宗唉,这大晚上的,外面又黑的很。” 即便是瑞珠她.... 但毕竟也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了,张珏实在不想再失去一个熟悉的身边人,也就这样生生把玉芯那件,吞进肚子里。 不过张珏看瑞珠越是着急,越是想要气她,于是便故意说道:“瑞珠,你去把麻将收拾好,让玉瑶,小芸同我一起,我们三个去椿华宫。” “......” “收拾完麻将后,你拿给玉瑶,你今晚就负责好齐王,熙儿要是有任何一丝意外,小心你的命。” 说完,张珏又看向玉瑶问道:“以前在景王府里,教你们打麻将还记得吗?” 玉瑶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后道:“回禀贵妃娘娘,还记得。” “完美,行了,就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椿华宫,咱们去找贤妃娘娘打麻将。”张珏兴致勃勃地要出门。 临走前,还不忘嘱托瑞珠,照看好齐王,当然不用张珏说,瑞珠也不敢怠慢齐王啊,他现在可是萧景辰心尖尖上的人。 盛夏的夜晚,万籁俱寂,唯有各种虫子在欢快地歌唱着。它们或高或低、或长或短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场大自然举办的交响乐盛宴。这些小生灵们似乎忘却了白日的酷热,尽情展示着自己独特的歌喉。 有些虫子的鸣叫清脆悦耳,仿佛银铃般动听;有些则低沉而富有节奏感,如沉稳的鼓点;还有些声音悠长婉转,恰似优雅的小提琴旋律。每一种虫鸣声都带着它自身特有的韵味和情感,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张珏脚步轻快,满心都是怀民亦未寝,然后一起打麻将,玉瑶提着灯笼照亮脚下的路。 陆梓则是抱着麻将,亦步亦趋,紧紧地跟在张珏的身后,陆梓就是六子,张珏嫌他的名字太不着六,自己喊自己绕口,便给他取了新名字。 小芸则是满脸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拉住张珏的衣服。 晚荷停到椿华宫的距离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二百米,即便绕了几步路,但用时不会超过八分钟。 偏到椿华宫门外,六子怀里抱着的麻将散落一地。 五十六张牌掉的哪里都是,几个人又开始捡麻将,唯有三张牌,死活不知道掉哪里了,主要是光线太暗了。 看着已经到了椿华宫里前了,张珏索性便说道:“你们先等着,我进去再要几个灯来,咱们慢慢找。” 张珏一向并不拘于礼仪。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从不在意,她们又都是待在张珏身边很久的人。 私下里,也习惯了。 毕竟夜深了,张珏也不敢太大声敲门,只能轻轻地叩门,小声地喊门,椿华宫的下人不多,能贴身伺候的都是许之淑从许府带来的人,负责院子的两位宫女和一位太监,是内务院随机送来的。 “谁在敲门?”是门廊守夜宫女的声音。 这倒是奇怪了。 门廊守夜是苦活,一般都是太监守着,怎么是个女生? 不过,眼下,张珏也来不及思考太多,轻声地回道:“是我,张贵妃,来找你们贤妃娘娘打麻将。” 门内之人听清是张珏的声音,很果断地开了门,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宫女,看见是张珏,便要行礼。 “不用了,不用了,有没有灯笼?” “还有三张牌,没有找到,打麻将少了牌没法打了。” ..... “灯笼?.....”小宫女挠着头,便出了门,也开始找麻将,既然她们四人找麻将,张珏干脆去把许之淑喊起来。 这个时间,若是让旁人来喊,万一许之淑发飙,这完全是害了别人,好歹自己是贵妃,位分比许之淑高,她自然是不敢冲着自己发脾气的。 张珏心里想着,已经走到许之淑所住的正殿外..... 刚到门外,还没有来及敲门,张珏便听见屋子男女之间交欢的声音。 嗯? 张珏有点懵。 这什么情况? 萧景辰不是在宋美人屋子吗? 非礼勿视,我先撤? 不过等不到张珏转身离开,小芸已经进院子,冲着张珏喊道:“娘娘,麻将找到了,麻将找到了。” 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神他妈...... 怀民亦未寝。 ??? 别人在搞偷情呢,让自己撞上了,服了,自己还真是会破坏别人的好事。张珏眼疾手快几个快步走到小芸跟前,捂住她的嘴。 顺便小声警告其他人。 “小点声,别闹到别人睡觉。” 小芸不解道:“娘娘,咱们不是打麻将吗?” 张珏拉着几人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太晚了,贤妃娘娘也休息了,咱们也得回去睡觉了。” 只是张珏还未走几步。 许之淑打开门,衣衫整齐地走出来道:“姐姐,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咱们姊妹间,也好久没有好好说会话了。” 张珏是十分地不情愿,许之淑说这话的神情,太像电视剧里反派想杀人灭口了,想到这里,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妹妹今日休息了,姐姐改日再来。” “进来。” 许之淑直接霸气冷言道。 自张珏认识许之淑开始,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慌张了,罢了,自己就去同和说清楚了,自己是一个很开明的人,至少自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再说了,张珏不信,许之淑还真能把自己杀人灭口啊。 想到这里,张珏转身对陆梓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同贤妃娘娘讲几句话,咱们便回。” 陆梓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张珏倒也不怕。 张珏刚进殿,许之淑便扑通一声跪下了,一同跪下的还有一个俊俏的太监。 ..... “你,你....”张珏一时有些无法措辞.... “你....” “你糊涂啊,这可是死罪啊.....” 第121章 你当真如此厌恶朕 “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 许之淑刚才开门,在众人面前露了面,衣衫是重新整理过的,而那太监衣衫不整,白嫩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明明是方才她们二人亲热过的痕迹..... “你,你....” 张珏刚才骂了许之淑,糊涂,实在是太糊涂了,当初是许之淑来劝诫自己,女子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有为了母家的荣耀,也要千方百计在后宫之中苟活着,如今,她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要把自己的三观完全颠覆..... 这样偷情的戏码,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虽然这后宫之中,萧景辰可以有无数个女人,而她们这些女子....... 抛开这些不说,这样的事情若是被萧景辰发现,那可是死罪,再说大一些,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张珏再看向那太监,皮相确实是比一般男性俊美了许多,只是也犯不上用上母家的荣耀,九族的性命来冒险啊? 而且还想不通啊,许之淑宁愿与一太监私通,也不愿同萧景辰,至少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发生关系。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张珏只活该自己倒霉,下次再想出门,出门之前先扇自己两耳光,如今让自己碰见,真的很为难,为难自己是现代女性,自然明白女性的不易..... 二是,现在自己毕竟是贵妃...... 啊啊啊啊啊。 想发疯...... 张珏措辞半天,最后才说道了一句:“以后便再犯了,本宫随便找个机会,帮你把这个太监打发出宫了,今日之事别再发生了。” 谁知? 许之淑听到张珏要把小太监打发出宫了,许之淑磕头磕的更厉害了。“不要,不要,娘娘,贵妃娘娘一向宽厚,就饶过我和墨寒哥哥吧。” 说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又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贵妃娘娘,就放过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吧。” 苦命!鸳鸯! 苦命? 鸳鸯? 啊? 张珏原本还以为只是许之淑耐不住寂寞,被这俊美的太监一时迷住了心智,现在听她说苦命鸳鸯,顿时知道这事,绝对不简单了。 .... 神了。 张珏真的后悔了,以后再也不随便约人打麻将了。又实在不好让这两个人一直跪着自己,只好说道:“你们两个人先起来吧。” 听到张珏说让他们两个人起来后,二人依旧不愿意起来,许之淑自然知道今日之事,若传出来一丁点,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只能赌了。 张珏无奈看着跪着的二人,只能作罢:“行吧,我不揭发你们,但我也不帮助你们,若你们.....” 欲言又止,张珏本想说你们下次再私通的时候,小心些,但想到这事,纯纯是自己撞枪口上了。 转身想走,但又实在好奇,转过身来,自己又不太好意思问太多..... 许之淑大概是看出来张珏的好奇心,可能还抱有一丝用真诚完全打动张珏的决心,坦然地说道:“娘娘,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张珏立马坐下,有些期待,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许之淑与季墨寒,本来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个人相守相知,早就确定了彼此,偏那个时候许之华小产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许家虽然焦急,但也无能无力,无数手段高明的大夫,无数珍奇的药材,都未救回许之华的命..... 当然,许家作出这样一个女儿尸骨未寒,又把另一位女儿送到景王府的事情,也很痛苦.... 然而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啊!形势所迫,许家跟随萧景辰已经许多年了,一路走来历经艰辛万苦。想当年,一个备受冷落,不被众人看好的皇子罢了,许家父子暗地里无数次精心策划和谋算,以及无数次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与代价后,终于到了那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景王殿下! ...... 那时,大势几乎已定。 许家父子自然不甘心,多年的誓死跟随,除了忠诚,无非是自家的前程,许父需要在后宫之中安插自己的人...... 于是那个时候完全是棒打鸳鸯,拆散了许之淑与季墨寒。 原本许之淑,这个干涸的心,早已如同枯槁,打算孤寂地在这后宫之中死去......谁知,季墨寒,不舍这位昔日的恋人,竟净了身,进了后宫当了太监...... 这对昔日的恋人,再见面。 身份地位,早已经今非昔比,唯一没变的是那颗炙热的心..... 大概听完许之淑的故事,张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那跪在地面的太监,他,他,为了许之淑,甘愿..... 甘愿净了身,确实,这确实是..... 张珏无话可说,只答应了二人,今日之事,自己没看见,日后他们二人自求多福。 ..... 麻将没打成,倒是吃了一个瓜。 回到晚荷停,西殿还能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刚吃了那么大一个瓜,张珏更无心睡眠了,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小芸,正困的打哈欠。 “行了,你们也回去睡吧。” 玉瑶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张珏又要一个人在亭子下坐着数星星了,下意识担忧地问道:“娘娘....” “行了,你们回去睡吧。” 张珏下了命令,让她们都回去睡觉,其他人也便退下了。 继续数星星吧。 “......九百九十九颗.....一千颗.....” “......” “三千六百.....” 张珏困意来袭,夜已经深了,这会子万籁俱寂了,干脆裹紧自己披风,蜷缩在摇椅中直接睡下了。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萧景辰正顶着一身的寒意站在离张珏不远的地方。 见张珏醒来。 萧景辰才冷冷地说道:“你当真如此厌恶朕?” ..... 第122章 这男人还真的挺可怜的 这一刻,张珏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每一步都精心策划,犹如下棋般布局精妙。为了实现心中那炽热的目标和理想,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使出阴险狡诈之计,可以毫不犹豫地夺取他人性命。他的决心坚定如铁,眼中只有前方的道路,无论遇到多少阻碍和困难,都无法动摇他前进的步伐。在他追求成功的征途中,任何阻挡他的人或事都将被无情铲除,因为他深知唯有如此,才能抵达那个梦寐以求的彼岸。 可以说,他心里非常清楚,拥有权力意味着什么。人们会因为畏惧而仰望他,对他阿谀奉承;同时,他还能够轻易地掌控别人的命运,决定他们的生死存亡。然而,在那些他无法察觉的阴暗角落里,却隐藏着无数表面顺从、背地里却阳奉阴违之人。 这些人或许迫于无奈,不得不屈从于他的权威,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怨恨和不满。他们可能会暗中勾结,策划阴谋,试图推翻他的统治;亦或是采取消极怠工的方式,敷衍塞责,破坏工作进程。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令人贪恋且腐化心灵的至高权力。 “这男人还真的挺可怜的。” 但这并不代表张珏在同情萧景辰,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错与对,都要自己承受。 高处不胜寒,帝王之路本就是孤独的。 想到这里,再看向萧景辰的散发着冰冷的眸子,张珏立刻露出几丝惊慌,几丝的爱意,再夹杂着些许的嫉妒。 “陛下,臣妾....” 张珏梨花带雨,娇弱无助,欲语还休,仿佛有说不尽的委屈和苦楚… 这样一出表演,几乎是把萧景辰眼里的冷意全部消散,或许他并不爱自己,但一定要自己全身心,挖空心思地去爱他。 “……” “还请陛下恕罪,我们贵妃娘娘,自孕里起,便不安睡,奴婢守夜是知道的,哪怕是轻微的声音,都能让贵妃娘娘无法入睡。” 此时的小芸已经不似一年前才来到晚荷停怯生生的瘦弱小孩子了,这半年她长高了些,日常又是张珏带着她,她是卫林带回来的,又是以前和自己见过面的...... 也因此除了日常吃穿用度上比其他人好些,其他一些为人处事的规则,也都是张珏一点一点教她的。 萧景辰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庄严肃穆,浑身上下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帝王的霸气,即便是像瑞珠这样从景王府跟着他进宫的老人,此刻也不敢轻易开口打破沉默......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是小芸,她平日里话很少,做起事情来也慢,就连张珏也没有想到。 小芸本就年纪尚轻,身形娇小,但她的勇气和胆量却高于旁人。 面对眼前的局面,她毫不畏惧地站了出来,坚定地为自己辩护,即便面对的是众人皆惊讶不已,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个看似柔弱的小芸。 其实不必的..... 现在的张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敢爱敢恨,凡事只论是非黑白的人了,她刚才服了软,示了弱,表明了态度,萧景辰即便是要吵架,也找不到借口。 只是小芸的视角看到的是萧景辰的背影,看到的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这傻孩子,竟然就这样站出来了。 果然,萧景辰转过身去,看到跪在地上的小芸,眼神里多了一丝的意味不明,随后说道:“既然你们贵妃娘娘,病了这么久,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回事?” “难道不知道请太医吗?” ...... 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极其的威严,萧景辰这一声呵斥,几乎把所有人都吓得立马磕头认罪。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啊。” ...... 萧景辰好像故意的一样,他知道张珏不愿他人因自己的事情受到伤害。 可他偏要这样做。 “邓子夫,通知内务院,晚荷停的奴才们,伺候主子不力,全部罚俸禄半年。” ..... “陛下,奴才们冤枉啊。” “奴才们冤枉啊。”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萧景辰当然知道她们冤枉,半夜吵得自己睡不着的人,又不是她们,可他偏来这样,无非就是故意让张珏难堪。 或许他就是想把自己激怒,就是逼着张珏和他吵架。 这人什么毛病啊?不跟他吵架,他还作上了......张珏内心疯狂吐槽,活该你戴绿帽子,最好后宫的每个女人都给你戴绿帽子。 自己刚才还可怜他没人爱,现在看来是他活该。既然萧景辰想让自己同和吵架,那自己只能满足他了。 想到这里,张珏怒目微睁,眼圈微红,粉唇颤抖,但还是要一副强忍着克制住情绪的样子道:“陛下,是臣妾自己不喜欢吃药,才不让她们去请太医了。” “陛下,实在不必责罚她们这些奴才们。” ..... 萧景辰还是那副帝王威严不能被冒犯的淡然感,依旧冷漠地说道:“能留在未央宫里,伺候朕的贵妃是她们的福气,主子的身体抱恙,她们都敢如此怠慢。” 是啊。 即便是宫女的月俸,也是寻常人家半年的收入,但萧景辰作为北周的皇帝,掌管着无数人的生死,他应该是受万人敬仰的,惦念着荣华富贵,贪慕着权力的人太多了..... 张珏也只知道萧景辰说这话,意不在这些宫女太监们,无非是在指点自己,指点自己原身份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能做到贵妃的位置,全凭着他,萧景辰的恩宠罢了。 年少情深,都能走到相看两厌,更何况..... 她们的情缘本不过就瞬间产生的情分,不过是爱的最后,全凭良心罢了,不过这段感情里不讲良心的,不止萧景辰,张珏也在处处为自己谋划。 而自己和萧凝珠暗地里的谋划,也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第123章 这隐藏在黑暗里的 夜幕悄然降临,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着大地。夏日的晚风吹拂着,带来一丝凉意,轻轻地低垂在大地上。它像一个温柔的使者,穿过树林和草丛,抚摸着每一片叶子和花瓣。晚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让人感到一种宁静与舒适。 接连数日,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雨丝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洒落。这场持续不停的降雨,给原本闷热难耐的天气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空气中的燥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湿润、清新的气息。 京都的傍晚,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感受着这久违的凉爽。街头巷尾,伞花盛开,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雨水滴落在树叶和草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池塘里的水满了起来,青蛙欢快地歌唱着,似乎也在欢迎这份凉意的到来。孩子们在雨中嬉戏玩耍,笑声回荡在空中;大人们则静静地站在屋檐下,欣赏着这美丽的雨景,享受着片刻的惬意。 只是这片刻的惬意,即将伴随着夜幕的降临而结束..... 在这个漆黑如墨、万籁俱寂的夜晚,月亮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着,若隐若现地穿透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这缕清冷的月色照亮了地面上的一处处水洼,宛如一面面破碎的银镜,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隐藏在黑暗里的,是无数的秘密.... 定国公主府,后院,一道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他们一袭黑色紧身衣,行动敏捷而矫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眨眼间,这些人便轻松翻过围墙进入公主府的院子里..... 没过多久,原本寂静无声的院子突然变得嘈杂喧嚣起来!喊杀声,兵刃相接,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刀光剑影闪烁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将黑夜驱散得无影无踪,其中还不时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声音..... “尔等何人,竟敢夜闯公主府。” “别想跑。” “抓住他们。” “留活口,公主要审问.....” ..... 与此同时,在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京都城中,各个世家门阀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袭击和偷袭事件!而这其中最为惨烈的当属姚大人家无疑! 由于平日里对安全防护措施不够重视且疏于管理,他家的侍卫们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并未能迅速做出有效地应对策略及行动方案。结果可想而知——姚大人不幸成为此次偷袭事件中的受害者之一并且伤势极其严重生命垂危奄奄一息险些丧命黄泉之下,而家里钱财也被洗劫一空…… 这一夜,整个京都在不平静中度过..... 次日清晨,阳光依旧洒满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如此夏日清晨凉爽的空气,但人们的心情却无法像阳光般明媚。昨夜之事,瞬间闹的人心惶惶,一场突如其来的...... 打破了京都数日的宁静。 神秘的黑衣人如鬼魅般,有组织有计划地偷袭了数十家世家权贵之府,他们行动迅速,手段残忍,让整个京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京都的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昨夜发生的可怕事件..... 有人声称自己亲眼目睹了黑衣人与护卫们激烈交战的场景,那血腥而惨烈的场面令人毛骨悚然;还有人说在睡梦中被惊醒,只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厮杀声和惨叫声。这些传言愈演愈烈,使得原本平静的京都变得鸡犬不宁..... 门阀世家如此的守卫都难以维持生命安全,更何况寻常百姓人家了..... 好在大家也明白,这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放火抢劫,而且是专门抢劫这些达官权贵,这样想来,作为寻常百姓,食不果腹,家无存粮,似乎也没有可担忧的地方了..... 而剩余的各大世家门阀更是忧心忡忡,他们担心这样的袭击会不会再次降临到自己头上。于是,纷纷加强了府邸的守卫,同时暗中调查这些神秘黑衣人的来历和目的。 然而,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众人束手无策,只能在不安中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在那阴森恐怖的悬镜司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牢房中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芒透过高墙上狭窄的窗户洒下。冰冷而坚硬的墙壁环绕四周,仿佛将这里与世隔绝。 牢房中央摆放着各种各样残忍的刑具,散发着寒光。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烧得通红的烙铁,它宛如恶魔的獠牙,狰狞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被紧紧捆绑在架子上的人,早已失去了人形。他的身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鲜血淋漓,原本完整的皮肤如今已变得血肉模糊。每一道伤口都在向外渗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然而,施刑者却毫无怜悯之心。他们手持烙铁,毫不犹豫地将其贴在受害者的身体上。刹那间,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牢房,痛苦的呼喊回荡在空气中,让人毛骨悚然..... 熊熊燃烧的火焰舔舐着那块烧得猩红的铁块,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可怕的故事。而那个被紧紧捆绑在木架上的人,此刻正遭受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的嘴巴因为极度的疼痛而张得大大的,从张开的嘴里可以看到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红。原来,他的舌头已经被残忍地拔掉了,与之一起被丢弃在一旁地上的还有他的牙齿。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在这惨不忍睹的场景中,时间似乎都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焦味,让人作呕。被绑之人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的身体因剧痛而不停颤抖着,但却无力挣脱束缚....... 如此骇人的场景,就连一直在悬镜司摸爬滚打的卫林也不禁心生恐惧之情,根本难以正眼去瞧一下,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萧凝珠却能够泰然自若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周围那血腥、残忍的画面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第124章 心生疑惑 萧凝珠严酷审讯,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人在定国公主府的赤卫逮住的时刻,原本就是要自杀的。 当时下了命令要留活口,赤卫们眼疾手快,才算是强行留下了那人的性命,后面带到悬镜司,那人为了能不讲话,生生咬断了他自己的舌头.... 气的萧凝珠把他的牙齿一颗一颗地拔了下来..... 即便是这样,萧凝珠只是休息的片刻,那人便被人杀掉了,完全失去了证据。 在寻常百姓眼中,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杀事件,似乎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抢劫行为罢了。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和警惕,甚至有人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劫富济贫”之举。 然而,仔细琢磨一番,就会发现其中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玄机...... 或许,这次看似平凡无奇的暗杀背后,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大阴谋,又或者,这其实是某个势力精心策划的布局,目的是要引发社会的混乱与动荡…… 种种可能,让人不禁心生疑虑..... 究竟是何方神圣拥有这般的能力呢?竟然能够在短短一夜之间,调遣数量如此庞大的人力,对京都的各大世家权贵和门阀贵胄发动出其不意的袭击。 这等谋略,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啊! 仿佛此人手中掌握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京都都笼罩其中,让人无从逃脱,又有着怎样惊天动地的背景与目的呢? 张珏百思不得其解,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萧景辰,恐怕天下再无二人,而且只有自己和萧凝珠清楚,昨夜受到偷袭的世家贵族,全部都是萧凝珠这大半年来,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准备对抗萧景辰,颠覆现在的统治的人。 这场刺杀无疑是这些人提醒。 提醒他们认清现实,不要有安分的想法,倘若真是萧景辰,这样一场暗杀,偷袭,自然是需要时间准备的,也就是说萧景辰早就知道自己和萧凝珠计谋,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张珏内心一阵恶心。 “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萧景辰又是如何做到在自己面前表演出情深意切,深情不倦..... 可真恶心啊。 张珏又忍不住了,再次吐了起来,再加上萧凝珠让卫林带来的消息,更实锤了。 昨夜那场暗杀,就是萧景辰下的命令。 原本只是个备受冷落,无人问津的二皇子,但命运却偏要他作为北周最后一位统治者,又要他励精图治,又要北周气数已尽,就是这样的戏剧性。 萧景辰一步步登上高位,先是成为令人敬畏的景王,最后是北周的皇帝。一路必然有着无数无数见不得光的手段。 为了稳固地位和权力,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同样也意味着萧景辰情报网的渗漏性,不知道在明处暗处养了数不胜数暗谍与暗卫...... 这些人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默默地执行着他下达的任务,也这就理解萧景辰为何能掌握京都各大世家那些极为私密的信息。 而要做到这一点,毫无疑问,必然在每个家族内部都精心安插了自己的暗谍,这些暗谍们或许身份低微,或许深藏不露,但他们都是萧景辰手里最锋利的剑..... 那可真是难为萧景辰,这段时间陪着自己,陪自己演这样一出戏。 想到这里,张珏顿觉不妙。 萧凝珠。 “不好,萧凝珠。” 自己待在后宫之中,完全在萧景辰的掌控之中,而萧凝珠不同,萧景辰早就忌惮萧凝珠,对萧凝珠封地,家产,金银财富,早就垂涎欲滴,恨不得杀之后而快.... 按照原定的历史,萧景辰应该是三年后,才以和亲的名义把萧凝珠送往番邦,才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萧凝珠,不甘受辱,自杀而死。 张珏本以为与萧凝珠联手,可以真正地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但却未曾料到最终事与愿违。这一切皆因其对自身实力过度自信所致,同时亦未能充分考虑到萧景辰这个关键因素。而正是这位被忽视之人,笑到了最后,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胜者。 不行,自己去出宫去找萧凝珠...... 张珏暗自思忖着,眼神却是坚定,缓缓地起身,轻声说道:“看来,本宫必须得出宫一趟了,听闻昨夜公主府上遭遇刺客袭击,公主本就娇贵,又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本宫自然得去看望公主。况且,之前本宫遇难之时,是公主曾慷慨相助,这份情谊本宫一直铭记于心。如今,也该是本宫回报的时候了。” 目前这种形势下,可以说自身的任何行为举动皆处于萧景辰严密监控之下,如果选择偷摸溜出去,倒不如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地走出去更为妥当些。况且张珏所言非虚啊!那个时候,晚荷停几乎已经到了弹尽粮绝、山穷水尽之境,甚至连最基本的食物供给都难以维系,就张家也持着一种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的态度,观察和等待着萧景辰的态度,才送来了年礼,而萧凝珠不同...... 唯有萧凝珠,丝毫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目光。与那些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之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伸出援手。正因如此,张珏才会用这个理由前去探望萧凝珠,这是合情合理、且不容置疑的借口..... 听到张珏说着要出宫,小芸才赶忙补充道:“贵妃娘娘三思啊,且不说已经过了出宫的时辰了,便是现在出去了,倘若再遇见那些刺客,况且宫外现在什么情况,奴婢们真的不放心啊,万一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娘娘,不如咱们明日.....”就连站在旁边的瑞珠也跟着附和道,张珏知道瑞珠要说啥,也知道她不能说啥。 “不如明日禀告了陛下,再出宫。” 只是,瑞珠越这样说,张珏越觉得难受,一时间,甚至无法呼吸了。 “呼,吸,吸,呼.....” 张珏努力地呼气,吸气,调整自己的状态,还是觉得胸口闷的无法吸呼..... 第125章 你难道真的认为朕一无所知? ..... “娘娘,你怎么了?” “贵妃娘娘,你怎么了?” “手怎么这样凉啊,娘娘,你没事吧。” “快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 这样热的天里,张珏只觉得遍体生寒,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要迷失在黑夜茫茫的海水中,只有身边人不断的呼唤声,才让自己找到一丝的方向。 就这样被人像玩偶一样肆意摆弄、操纵着命运的感觉,真的糟透了!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毫无自主之力。张珏心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但身体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在小芸的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他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失去了对世界的真实感知。 好不容易回到床边,张珏如释重负般瘫倒下去,大口喘着粗气。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躯体,飘荡在半空,冷眼看着这具疲惫不堪的身躯。 “娘娘,你先躺好,瑞珠姑姑,已经去请太医了.....”小芸心疼地看着张珏,轻轻为张珏盖上被子,默默地守在一旁。 张珏努力地想要说话,想说不要去请太医..... 自己不想萧景辰知道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但在细想来,就算自己不让瑞珠去请太医,难道她就不会向萧景辰回禀,今日的状况吗? 想到这里,张珏干脆闭上双眼,调整呼吸,试图让思绪平静下来,可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画面却让心绪更加纷乱。 这些日子,萧景辰几乎是日日都在自己跟前晃悠,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异样,真不知是自己太蠢,还是萧景辰心机太重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膳时,萧景辰如同往日一般来到了晚荷亭。依旧是满脸的柔情,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和亲昵之意,轻轻地逗着年幼的萧永熙。 而这位可爱的小齐王也不负众望,依然展现出令人欣喜的表现。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烁着纯真与美好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纯净地目光紧紧盯在萧景辰这个父亲身上,而萧永熙那张白净如雪的面庞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让人不禁为之陶醉。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仿佛这就是一幅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只是在想到萧景辰的所作所为。 让张珏无法分清萧景辰到底是真的爱自己的这个孩子,还是表演出来的.... 张珏心里很清楚,也许只要有萧永熙在,就能保住自己在这深似海的后宫中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 然而,跟与虎谋食,谈何容易啊! 又岂能做到泰然自若呢?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朕听瑞珠来报,你下午身体不舒服,请了太医,太医怎么说?”萧景辰说这话时语调里毫无异样,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担忧,依旧还是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深情缱绻地望向自己。 萧景辰越是如此表现,张珏内心的恐惧就越发强烈。 他口头上说着关怀自己健康状况的话语,但若不是昨夜发生在京城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一系列的暗杀。 恐怕连自己都会被萧景辰那伪善的外表所蒙蔽。 然而时至今日再来审视这一切,张珏心中只有一种感觉——那分明就是质询!似乎萧景辰正在用一种冷峻而威严的语气向自己发问:“难道你真的认为朕一无所知吗?对于你在背后搞的那些鬼祟伎俩,朕其实心知肚明!”这种质问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张珏心房,不禁浑身战栗起来。” ..... “臣妾身体无恙,只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张珏紧紧地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和极度的不适感。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浸湿了衣衫,但依然坚定地站在那里,不肯示弱,言语里尽是风轻云淡。 “既然,贵妃无恙,那朕就放心了。”萧景辰面无表情地说道,但特别将“放心”二字咬得极重,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然后,他毅然决然、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离去。 一旁的张珏愣住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如此轻易地解决。原本,他还做好了与萧景辰激烈争辩一番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之策。然而,现实却让他措手不及——这场对峙竟然以这般出人意料的方式画上句号! 这一夜,张珏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张珏便草草找了一个借口,宫女也就只带了小芸和繁锦,这次意外没有带陆梓而是带上了张公公。 自从上次,张珏把张公公从赵淑妃的宫里要了过来,已经大半年,虽然平日里晚荷听里的大事小事还是陆梓再管了,但自张大英到晚荷停后,自己特意吩咐了所有人要对这位伺候过先皇帝的太监要尊重一些。张大英他本就是年纪大的,再加上身体上的缺陷,身子弱,之前在赵淑妃的宫里不仅得不到尊重,还要从事繁重的劳作。 但晚荷停不同,张珏一向规矩不严,即便从未把人人平等这样的话喊在嘴上,但基本上对待所有人算是妥当的,也因此所有人相处和睦,张大英不仅免除了日常的劳作,吃穿上也算妥当,算是勉强在自己这个重生者的宫里安养个晚年..... 张珏现在是贵妃,又是寻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从内务那里得的出宫令牌,所乘坐的轿辇是贵妃格制的,从未央宫到定国公主府上,这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百姓们都知道桥辇上的贵妃是当今二皇子,齐王,萧永熙的生母,再加上自己确实通过张家也捐献了许多东西,早已经在民间留下了盛名,自然是要围观和朝拜的。 面对百姓们的热情,张珏觉得有些动容,但又确实担不起这样的跪拜,干脆命侍卫们把百姓们驱散..... 第126章 难以接受 宽阔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门口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老百姓,他们或站或坐或蹲,将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完全是水泄不通,连正常的前进都没有办法保证了,张珏能出宫的时长有限,令人感到万般无奈的是,街道上老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贵妃娘娘,万安。” “菩萨啊,菩萨....” ..... 群众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张珏心里只想着能让那些围观的群众尽快散去,不要再来跪拜自己了。 虽然已经下达了驱散围观群众的命令,但还是特别嘱咐手下的侍卫们绝对不可以伤害到这些普通的老百姓..... 当然,若只是普通的驱散,根本无法挡住这些人的热情.... 张珏这次是光明正大,从内务院安排的出宫,自然是要按照未央宫的时间回去,再看向街道的人群,乌泱泱的一大片,估计得走到天黑,还到不了定国公主府上。 没办法,自己又不会飞,根本过不去,张珏原本只是掀开车帘子,看一下外面的情况,没想到,更加引起百姓们的呼唤声。 “贵妃娘娘,出来了。” “贵妃娘娘,万福....” ..... 而且现在街道上人口密度程度,但凡出现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都能发生踩踏事件....,自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可眼瞧着,再有两条街道就到定国公主府上了,见到萧凝珠了,自己又实在不愿意半途而废。 站在最外面的张大英,对视上张珏焦急的眼神,才悄悄溜到张珏桥辇外,扒拉着一个侍卫,踩在侍卫的背上,才够得上张珏的桥辇。 隔着帘子小声地说道:“贵妃娘娘,奴才有个主意。” 这会子,虽是已经入了秋,但秋老虎总归带着三分的暑气,张珏本就心乱,焦急地快要冒火了,再听到张大英说有主意,立马问道:“什么主意?你快说....” 张大英才说道:“奴才僭越了,这会子百姓们一时无法驱散,娘娘的时间又宝贵,不如随便找个宫女,坐在这桥辇之上,在这陪着百姓们,娘娘则是换了便服,从旁边的小巷子绕过去。” “这倒也是个法子,虽是笨了点,但眼下也别无他法了。” 眼下这种情况,等于堵车堵在高架上,除了弃车而走,也实在无他的法子了,张珏只得先同繁锦换了衣服,让繁锦故意留出贵妃华服的一角,让百姓们能确定贵妃还在轿辇之中,而自己则是穿上繁锦的宫女服饰,低着头,匆匆下车。 为了避免被人群注意到,张珏低调行事,仅仅带着张大英和小芸二人,并有两名侍卫贴身保护。他们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百姓们过于热烈的欢迎,巧妙地闪身钻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 定国公主府上,面对张珏的突然到来,萧凝珠并没有过分的欣喜,她同萧景辰流着相同的血液,都流淌着野蛮,杀戮,狡黠的基因。 这样如此有针对性的,大规模的刺杀,萧凝珠猜都不用猜,这世间除了萧景辰,恐怕再无他人。 只是没有想到,萧景辰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再回忆起那夜的暗杀,萧凝珠知道,萧景辰是下了必死令的,若不是公主府上有父皇留下赤卫军誓死守护。 那夜的自己,恐怕也就身首异处了..... 如今,比起自己在公主府上,张珏在后宫的身份则更加微妙,萧凝珠昨日是特意让卫林给张珏送了信息,无非是想提醒她,在后宫之中,切莫不可轻举妄动,凡事要小心,毕竟萧景辰是连亲妹妹都敢下了死命的人,其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没想到,这家伙,今日竟然如此大的阵仗,亲自来了。 这次张珏只带了自己人,在门外守着,确定绝对的安全后,张珏才把自己的发现同萧凝珠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萧凝珠自然是怀疑的,但公主府上,能贴身伺候自己的人,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熟人了,原本她只是推测,是张珏在宫里不小心暴露了。 但今日听张珏这样一说,不由地怀疑起来了。 再细想来,那个姚大人的事情,自己还未同张珏讲起,这样想来,若不是自己府上出了问题,就是萧景辰早在京都各处都安插了他的眼线。 有他独特的信息搜集网.... 如此想来,萧凝珠冷汗直流,现在能贴身伺候自己的人,至少都有十年往上了,都是陪着自己长大的。 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萧景辰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谋算自己了。 ..... “天啊。” 萧凝珠越想越是害怕不已,惊呼一声,甚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张珏非常理解这种被身边最亲近之人背叛所带来的痛苦感受,因为自己就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当初得知玉芯是萧景辰特意安排到自己身旁充当眼线的时候,内心也是极度煎熬和痛苦不堪啊! 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无法言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地开始接受这个残酷事实。 毕竟他们这些丫鬟本来就是景王府里世世代代家生的奴仆罢了。 所以无论自己平时对待她们有多么好、多么亲切,但终究还是抵不住她们刻在骨子里,被封建思想,三纲五常,禁锢住的思想。 想到这里,张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 萧凝珠现在的心情只会更复杂,更难受吧。作为皇室里的孩子,虽然是跟在生母的身边,实际把她们照顾大的人,就是身边这些奴婢..... 原本已经产生了超出主奴之情,近乎亲情,难以割舍的纽带时,在突然某一天,发现这些人之中,竟然有萧景辰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眼线.....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难以接受的。 不过,眼下时间实在有限,张珏必须要把三年后,萧景辰会逼迫萧凝珠下嫁番邦之事,全部告知萧凝珠。 张珏也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犯这些泄漏历史进程的大事件,但倘若真到了萧景辰逼萧凝珠下嫁番邦那一日,也好让萧凝珠有心理准备,或者是做一些其他准备,不至于做出太极端的事情来..... “......公主,你先冷静一下,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仔细了.....” 第127章 她快碎了 “你....” “你,你.....” 张珏讲述完,萧凝珠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短短两三日里接踵而至的消息,仿佛一颗颗重磅炸弹在她心中爆开,让她根本无法承受。 起初,萧凝珠还天真地认为萧景辰之所以会对自己狠下毒手,仅仅是因为他想要谋逆篡位。可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令她感到茫然失措: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还是说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凝珠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脑海中的思绪却愈发混乱。再想起自己这位皇兄,二人曾经相爱相杀,明争暗斗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不管怎么样,至少二人之间还有亲情的羁绊。 而眼下只剩下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而自己的这个皇兄,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暗地里算计着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用番邦和亲的手段,逼死了自己..... 萧凝珠再想到萧景辰安插在自己府里的眼线,还有这次的暗杀,都足以证明,在自己这个皇兄的心理,自己从来就是要铲除掉的祸端。 简直是不敢再往下想,明明是大白天,萧凝珠遍体生出寒意,止不住地浑身颤栗,颤抖着,还不死心地问道:“你,你,你简直是在胡说....” “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面对如此残酷的真相,萧凝珠还在试图自我安慰。 然而从张珏的角度来看,萧凝珠几乎是快碎了。 快抱抱她吧,真的感觉她快碎了。 张珏和萧凝珠之间的友情实在有些奇妙。当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宛如天堑。那时的萧凝珠贵为高不可攀的公主,身披华光,万众瞩目;而张珏呢,则只是一只卑微渺小、任人欺凌宰割的小绵羊罢了。这种强烈的对比,仿佛注定了他们将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但命运却又如此离奇地让他们相识相知,并结下深厚情谊。 二人之间经历过争吵,也拥有许多快乐美好的时光,其中一方遇到困难时,另一方总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给予最真挚的支持与鼓励。 张珏知道萧凝珠是自己在北周唯一的,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后的挚友。 虽然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直到今日,萧凝珠对张珏而言,依旧是需要用尽全部力气要保住的家人。 张珏从未像此刻这样的严肃,她郑重地向萧凝珠保证,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自己都会护住她的。 轻轻地触摸到萧凝珠颤抖的身体,轻声安抚道:“公主不用怕,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的。” 听到张珏如此真诚地回答,萧凝珠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颤抖的肩膀,终于笑出声来。 “我原本也不是想要那个位子,只是觉得能惹萧景辰生气很好玩。” “我没想到,他竟这样的算计我。” ..... 张珏就这样耐着性子等萧凝珠哭完,才说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和计划。 也就是找到萧景辰安插在萧凝珠这边的眼线,毕竟这样一个内鬼在身边,不及时揪出来,迟早要酿成大祸。 能知道如此机密的下人,自然要是萧凝珠信任的,而能被信任的,至少跟在身边十年以上的老人。 一时间,实在是难以抉择,又想不到原因,萧凝珠本就富有,一向又出手阔绰,能在定国公主府上待了十年以上的人,已经比寻常的富商还要有钱了。 “出卖自己,为了钱财?” 萧凝珠思索着,若是用钱收买,自然是不可能的,萧景辰也比不过自己有钱。 而这些世间能比得过银钱的,只有人心.... 人心啊!就像那深不可测的湖水一般,表面看似平静无波,但湖底却是暗流涌动、玄机暗藏。人们总是欲壑难填,得了千钱盼万钱。 功成名就之后,还想坐拥美人入怀。 似乎总想人生在世,事事要顺遂,功德圆满才肯罢休.... 然而,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呢?人心不足蛇吞象。 ..... 一番深思熟虑和仔细推敲之后,经过萧凝珠与张珏不断地分析、比较各种线索和可能性,最终才从众多下人中筛选出了三个最为可疑,最有可能是内鬼的人..... 第一位是从小把萧凝珠带到大的嬷嬷,那日姚夫人来府上的事,本就是机密,除了芙儿,锦绣,便是这位嬷嬷,她的嫌也最大。 但刘嬷嬷不同,她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人,也是一直能随意出入萧凝珠内院的人。 因为最信任,所以这位刘嬷嬷知道定国公主的事情也最多,萧景辰也最有可能从她入手。 再其他两位,便是芙儿和锦绣了,萧凝珠平日里用惯了她们二人,日常进出最多,自然嫌疑也最大。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把这三人全部杀了,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 但这样又太不明智,一是,这本就是萧凝珠的推测,若是杀错人了,不仅枉死了三条人命,这些都是萧凝珠平日里最亲近的下人,而且还很容易打草惊蛇,这样真正的内鬼会更加小心了。 “这不行,这也太残暴了。” 张珏和萧凝珠拼命地摇晃着脑袋,随后才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既然这样不行,张珏不得不拿出那个最经典的测试方法了。 就是同时给三位嫌疑人,甲乙丙,三人不同的信息,并警告他们不许说出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耐心地等待了。 等待着,萧景辰最后会得到哪条消息? 而这样,也就意味着,真正的内鬼露出了马脚,若这三人都通过了测试,萧凝珠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一个一个地排查。 但凡有可疑之人,要么就直接赶出去,要么就直接就地正法了。 以绝后患.... 第128章 果然如此啊,果然如此啊 好一个花好月圆中秋节! 中秋佳节向来都是举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的大日子。 今年的中秋宴会更是却格外引人注目,——去年那场旷日持久的旱灾曾让人心忧如焚,别说中秋节了,就连除夕夜,也是各自在各自的宫里过的。 幸得年初降下一场及时雨,滋润了大地,使得万物再次焕发生机,无论是田里的庄稼,还有地里栽种的瓜果蔬菜都迎来了盛大的丰收庆典。 钟鸣鼎食,锣鼓欢呼,宫女们跳着窈窕的舞姿,庆祝着丰收的喜悦。 萧景辰端坐在最上面,而这次宴会,不单单是只宴请权贵们,同时还宴请了各部的官员,以及其家眷,祁焱又会重新做回了农师。桌子面前摆着丰收的水果,还有酒杯,这次中秋宴会将持续一天,而参与宴会了除了京都的这些权贵们,同时还宴请了各地各部的官员,上午是欣赏舞姿,以及各地各部官员进献各地的特产,顺利汇报丰收的盛况。 又赶上是萧景辰登基的第三年,原本颁布的新政里,为了休养生息,有免除各地三年的土地税,人头税,后面又陆续改良,增加了奖励开垦地的制度,以及实行新的农耕模式,由一年一耕,改进为一年两耕;两年三耕。 这次的中秋宴会,更像是一场汇报演出...... 这三年,一年涝一年旱的,还有一年在与番邦打仗,好在朝堂之上萧景辰一直都在积极解决,算是能勉强维持住了.... 各部各地的官员,舟车劳顿,难得见天子圣颜,更是各种彩虹屁,张珏的位子是紧挨着萧景辰的。 虽然萧景辰表面上还算平静,波澜不惊,但张珏看来,这家伙,再听一会,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终于等到完全汇报完,张珏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了,再等萧景辰发言一番,类似大领导要作总结。 “朕,再想起去年此时,旱情严重,中秋宴会也就草草了事,但今年是不同的,今年不光是朕颁布新政的第三年,也是朕登基的第三年,今年格外的风调雨顺,各地丰收盛况,朕也有所耳闻,甚感欣慰......” 张珏实在是饿,饿的前胸贴后背,已经无心再听萧景辰的总结词了。 直到看到萧景辰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紧跟着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张珏也就知道,终于要上菜了。 优雅的丝竹之乐,再次响起,宫女们一排一排地进场,端走桌子上的水果后,再为每个桌子上菜。 张珏也顾不上其他了,嘎嘎就开始干饭了。 直到胃里有了食物,大脑也终于清醒起来,注意力也能集中起来了,再侧身看到站在自己旁边的小芸。 张珏便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偷偷扯下一个鸡腿,小心翼翼地背到身后,示意小芸拿着鸡腿躲在后面去吃。 十二三岁的年龄,本就是需要营养,长个子的阶段,日常在晚荷停用膳,若是没有外人在场,张珏都是让小芸坐下来和自己一起吃的。 今日当然也一样,张珏环视四周,所有人都在嘎嘎炫饭,估计是都饿了。 张珏招了招手,小芸听话地凑到跟前,张珏小声地说道:“没事,这会,大家都在专注干饭呢,你就躲那大柱子后去吃,那地方隐蔽,没人能看到那里.....” 别问张珏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作为大馋丫头,自己以前饿的时候,偷偷躲在大柱子后面偷吃过东西,绝对的视野盲区..... 小芸抬头环视四周,才抿着嘴唇,快速地接住张珏背在身后的鸡腿,弯下腰,快速地躲到柱子下面..... 安排好小芸后,也不能忽略站在另一侧的张大英。 张珏侧身看向张大英。 张大英以为张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立马弯腰侧身到张珏面前,小声问道:“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张珏咧嘴一笑。 “等小芸吃完,你再吃.....” 好嘛!得了!还真一个都不落下..... 张大英立刻打断张珏:“娘娘,陛下....” 张珏顺着张大英的声音望去,果然是萧景辰正意味不明地紧盯着自己,自己赶紧扯出一个巨大而尴尬地微笑回应对方...... 完全不等萧景辰给自己回应,立刻把视线转向另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与另一道目光交汇,是祁焱,他现在暂时还未恢复原职,但农师的事务,依旧还是他在处理..... 这也是,张珏第一次见祁焱。 同自己的想象相差甚远,总以为祁焱是古板的老头子,或者是那种淳朴憨厚的形象,今日一见,完全同自己想象的不同。 祁焱,这标准的冷白皮,俊朗优越的五官,立体的脸部线条,灿若繁星的眼眸,此时正打量着自己。 谁说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事实上,人生处处是观众。 张珏再次报以微笑,点头,赶紧在转移视线,这次为了避免再与任何人目光交汇,张珏干脆低下头,抠手指头。 事实上,每个时代有那个时代的特色,北周时期还处在传统农耕时代,能够吃饱饭,依旧对绝大多数百姓来说,是重中之重。 也正因此农师的官职,身份地位,所掌管的事务,同样也是重中之重.... 再看祁焱,尚且年轻,能做到农师的位置,还能被萧景辰赏识,完全是年轻有为啊,当然能坐到农师那样重要的位子,家里肯定也是非富即贵。 此时的北周,虽然已经有了科考,但同时并存着荐举制,字面意思,门阀世家权贵之类,可相互推荐入朝当官。 除非是考神,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有精通历代考官的出题习惯,并且在家族稍稍打点银钱的加持下,才能这样年纪轻轻,有如此高的成就。 一般情况下,通过科考入官的,再坐到农师这样重要的位置,恐怕也要年逾半百了..... 果然如此啊,果然如此啊.... 正反复思忖着,张珏不经意间碰上司徒宝珠不友善的目光。 张珏也不惧,就泰然自若地瞪了回去,颇有一副,谁怕谁呀!老娘不要命了!!! 第129章 祁大人,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上午的宴会,张珏饿的头晕眼花,完全没心思关注其他人,这会子吃完东西,颇有茶余饭后,磕点瓜子,吃个瓜,乐呵乐呵的意思。 环视一圈下来,观测宴会上每个人的状态,也各有不同,宛如一幅社会百象图,即便是有目光交汇,彼此也会礼节性地打一个招呼。 其他人基本上没啥大瓜,除了司徒宝珠依旧还是那副虎视眈眈样子盯着自己外,其他妃嫔无异。 除了许之淑,她倒是安静的很,一副不争不抢,完全不想被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打扰,满心满眼地只有她的青梅竹马——季墨寒。 只见季墨寒挽起袖子,谨慎地为许之淑夹起一筷子菜,轻轻地放其面前的碟子里,许之淑则娇羞亮出她纤细白嫩的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起碟子里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全程目光从未离开季墨寒。 天啊! 二人的目光那就一个天雷勾地火,许之淑完全一副恋爱脑上头的样子,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家族的荣耀啦。 别说家族的荣耀了!张珏感觉许之淑现在连全族的性命都不要了,一副要拿着九族的性命地开大的疯批美感..... 反正自己也劝过,但劝不动啊,放下助人情节,成就舒坦人生。 在张珏到处吃瓜的眼神之中,始终有两道目光紧紧跟随,直到目光再次交汇,张珏干脆举起面前的酒樽,隔空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祁焱碰杯,祁焱倒也坦然,端起面前的酒樽,举起,向着张珏的方向碰杯。 二人隔空碰杯后,都一饮而尽。 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张珏也不惜赞叹道:“祁大人,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其实,张珏本想说,祁大人还真是年轻力壮啊,但又觉得这样的话,过于轻佻,才话锋一转,说出,祁大人,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祁焱倒也不客气,再次端起酒杯,想在同张珏喝一杯。 宴会安静下来,萧景辰莫名其妙地发言道:“祁焱,这位是朕的贵妃。”祁焱礼节起身行礼道:“臣,参见贵妃娘娘,久仰娘娘大名,今日得见,臣死而无憾。” 嗯? 死而无憾? 这祁焱有病吧? 能把这样一场如此官方客套的见面,弄得头感这些重,祁焱此话一出,整个太索殿,顷刻之间,安静下来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这.... 这当着皇上的脸,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这反而让张珏有些懵了,自己整日深居后宫,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这不莫名其妙吗? 关键是,萧景辰还在那坐着呢? 张珏求救地目光看向萧景辰,主要就是想解释一下,自己和那个祁焱并不熟,萧景辰,你要想杀人就去杀他,别连累自己啊。 此时,萧景辰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也是张珏最反感的一点,谁要是和这样的人吵架冷战,绝对赢不了。 良久,萧景辰才解释道:“贵妃,莫要误会,祁大人以前曾看过贵妃改良的灌溉体系,很有用,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祁大人,是完全被才识所折服。” 听到萧景辰这样解释后,张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自己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张珏可不想这孩子以后没有娘。 可以没有爹,但不能没有娘。 祁焱听到萧景辰的话,也赶紧补充道:“臣,以前同陛下一样讨论过,见识过贵妃娘娘的博学才识,内心只有敬仰,实在是北周百姓之福,今日终见贵妃娘娘,才算是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 这个祁焱是只会这一句吗?张珏真害怕,萧景辰一个龙颜不悦,真给他赐死了。那真是一言成谶了。 只是还有张珏没有想到的一点。 萧景辰就这样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笔记的存在,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被认可,没有忽视自己的存在。 这样想来,自己以前的胡思乱想,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自己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将那些东西记录下来,其初衷本就是想要给予萧景辰一定程度上的助力与支持。然而内心深处却始终存在着一丝迟疑与顾虑,究其根本,无非是对于是否应当让这些本不应属于当下这个时代的事物公然现身于此世而感到彷徨不安罢了。毕竟,谁也无法预料这样做究竟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以及影响,稍有不慎便可能给整个时代带来难以预估的变数和风险。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它并非杂乱无章地前行,而是遵循着一种内在的规律和秩序。这种秩序就像是一张严密编织的大网,将每一个时代、每一个事件紧密相连,构成了一幅宏伟而绚丽多彩的画卷。 从古至今,人类社会经历了无数次的变革与演进,但无论怎样变化,都离不开一定的法则和轨迹。王朝更替、战争冲突、文化传承等都是这一秩序中的一部分,它们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共同推动着历史的前进。 例如,在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过程中,科技进步起到了关键作用。蒸汽机的发明引发了工业革命,机器生产逐渐取代手工劳动,生产力得到极大提高;而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则带来了数字化时代,互联网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沟通方式。 这些重大变革并非偶然发生,而是由人类对知识的追求和创新精神所驱动,新旧的交替,从来都不是温和的,需要大量的撕裂,需要置之死地后而生。 才会在困境中,再得到新的生机,是符合自然规律和逻辑的。 若是贸然出现,必定会引起其他的祸端。 那个时候,张珏犹豫的是,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贸然改变历史所带来的报应。 可如今看来并无异常啊。 不仅生下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还间接地改变了时代的一些小的细节,譬如,这回中秋宴会上吃的西瓜,就是去年程章所培育的那批。 连甜度,口感,都已经与张珏在现代某马,某姆买的口感已经相差无几。 张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有种被抄袭后,想去撕逼,结果发现对方鸣谢了自己,标注了出处,而且酬劳给的也很多。 虽然,但是吧。 还可以接受..... 第130章 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秋日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还没等人们好好感受那份凉爽和惬意,已经悄然离去了。 季节更替,树叶从绿色慢慢变成黄色,无边落木萧萧下。 直到深冬。 这段时间格外的平静,平静的好像大家都在憋着大招。 几个月的萧永熙更加可爱了,张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孩子,始终没有激发出女性隐藏在基因里的母性。 当然,如果自己的这个孩子遇到任何的危险,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舍去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他。 但那种爱,仅仅是人性里最良善的一面!无关母爱!甚至张珏对小芸所倾注倾注母爱都超过了萧永熙。 这样宁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下,恍惚间,张珏甚至记不起,这是自己重生到北周的第几年,有时候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是来自一个科技文明各项都很不错的现代。 不过,一些传统的习俗还没有变。 各种人事的往来,书帖,节礼,辞旧迎新。 今年的情况还算不错,至少比去年好多了,内务院,也传来了消息,萧景辰格外重视今年的除夕宴,各宫各院也都准备了节目。 整得跟年会似的。 张珏虽然不懂古代高门贵女所会的技能,但作为富二代,真名媛,自己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也都是精英教育,音律,绘画,舞蹈,花滑,马术..... 以上的随便一项,都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堆叠起来的...... 冬日阳光和曦的午后,前几日刚下过雪,明晃晃地又刺眼,张珏用布给自己制作一副墨镜,这会子正悠闲悠闲地晒太阳! 凉亭下,入冬后,便支起了小火炉,颇有一种围炉煮茶的做作感,毕竟张珏不爱茶,现代的时候,就喜欢咖啡多过茶,没有崇洋媚外的意思,主要是张珏身边所接触到的茶都是功夫茶,又要品茗,又有一套泡茶的手艺。 张珏嫌喝茶太麻烦了,不如街边咖啡店买杯咖啡来的方便,喝完后杯子一扔,实在轻松。 重生以后,张珏又爱喝酒。 一生与茶无缘。 小芸在旁边小火炉里烤了柑橘,这样的午后,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哎哟,贵妃娘娘,你怎么还在这里晒太阳啊?” 这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除了张大英,再无旁人,或许是他老了,遇事也不沉着了,也开始一惊一乍起来了。 张珏甚至连墨镜都懒得摘一下,一副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样子,悠悠然地开口问道:“出啥事啦?”张大英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压着嗓子说:“听说是皇后娘娘……哦不,应该是司徒丞相府上出事儿了!”他急忙改口,虽然大家都知道司徒宝珠这个皇后的位置,都靠着她爹,丞相司徒迩在那里撑着,所有人也都默认了,皇后若在后宫出了任何差池也等于丞相府出了错,丞相府若是出了意外,司徒宝珠也不会安心。 司徒迩,这个可恶的老家伙,终于还是出事了! 张珏心中暗自思忖着,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尽管此时,还并不清楚究竟到底是究竟何事?但从张大英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来判定,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张大英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奴才听闻,昨夜,柳巷发生了劫匪杀人之事,当街死了三个人,其中就有皇后娘娘的哥哥.....” 司徒文南? 他死了! 张珏终于摘下她那炫酷的墨镜了,转头看向张大英,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你是说,司徒文南,他死了。” 或许是太过于激动了,张珏甚至没有控制好自己说话的音调。 张大英左右张望,连忙提醒道:“娘娘,哎哟,我的祖宗唉,你小点声。” 经过这一提醒,张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确实是有点过于激动了,这次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再次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司徒文南死了。” 张大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事原本是在秘密处置呢,但在太监宫女间一起传开了,据说是....” “.....司徒公子,已经有几月都在柳巷幽会.....” “对方很迅速,杀完人后,直接就走了,只抢了随身携带的钱财,......,这会子,皇后娘娘已经出宫了。” 京都权贵的花边新闻,之前好像听萧凝珠提起过,司徒文南同一位叫屏官的青楼女子,来往密切,并许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这样想来,张珏又不免推测,是不是萧凝珠找人下的黑手..... 张珏正想着,又有人太监进来,是内务院的太监,手里拿着的是定国公主的书帖,身后是公主送来的节礼,无非是迎来送往的事情。 宫内与宫外的联系,是要经过内务院的,一般是当着送节礼方和收节礼方,三方都在的情况下,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当然这是表面上,若是背地里想偷偷跑出来,只要使得出银子,其他的什么都好办。 士别三日。 现在的张珏,已经能够正确地认识并书写出北周的文字,所以接过书帖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打开了。 反正都是一些客套的话。 无非是祝你又活了一年,希望你明年能继续牛逼地活着,就算张珏回书帖,也差不多,你今年也不赖,明年继续再创辉煌。 只是这次的书帖上,只有三个字。 “是芙儿!” 其他人自然不懂书帖上,定国公主要表达的意思,张珏却是清楚地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几个月的谋划与布置,耐心等待着,终于让间谍露出马脚了...... 只是,张珏没有想到萧凝珠还真是活学活用,竟然搞借刀杀人,这简直是一箭双雕,即揪出了间谍,又借刀铲除了一个敌人。 “贵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还是内务院的太监提醒,张珏才从思绪里走出来,罕见地愣了几秒后,才恍然大悟道:“公公辛苦了,小芸。” 小芸对这一段流程很熟悉,微笑,礼貌,熟练地取了几锭银子,递到那太监手上,并客套:“辛苦公公跑一趟,这些银子给公公买茶喝。” 只是没想到那太监接过小芸手里的银锭子的时候,还顺道摸了小芸的手。 手指相碰,小芸下意识地往前对方,只见那太监满脸的猥琐.... 张珏虽然事事教导小芸,却忽略了这世上多有猥琐下流之徒。 小芸本就年纪不大,这样的事情,都不懂如何解决,只能羞愤地转身。 第131章 张贵妃,你好歹毒的心肠 直到除夕宴当日,张珏同自己的老对手司徒宝珠碰面。 操持宫中事务,同时也包括各个节日的宴会,这些原本都是皇后负责的,当然也包括今年的除夕宴会也是司徒宝珠负责的。 但自丞相府里传来的噩耗,司徒宝珠便病了起来。 于是这些繁杂琐碎之事就全部压到了张珏那瘦弱的肩膀之上,面对如此繁重的任务量,饶是张珏这样聪明伶俐之人也不禁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他并没有抱怨什么,而是选择默默地承担起这一切。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张珏曾经诚恳地邀请过许之淑与自己一同来打理宫廷中的诸般事宜。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嘛! 而且以许之淑的能力来说,如果她能够加入进来帮忙分担一些事务的话,压力肯定不会那么大了,而且自己也不用现学了。 然而,令张珏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对于自己抛出的橄榄枝,许之淑竟然委婉地拒绝了…… 许之淑正在椿华宫和那个青梅竹马的太监,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呢?她连九族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还能在乎后宫这点权力。 张珏内心疯狂吐槽,许之淑吃的太好了,一边还要看那些太监们送来的厚厚的账本。以前张珏只是看电视剧看到过,一直想不明白,那些后宫的妃嫔们为了谁能掌管后宫事务,争的头破血流,到底是为什么? 如今,张珏总算明白其中的深意。 由于年下宫中的事务,太过于繁忙。所以,就连小芸也免不了同内务院的太监们有日常事务上有些往来。还好,小芸是自己带出来的,说话做事的风格,同自己自然是有三分相似。 这点张珏甚感欣慰,若将来有可能,张珏把小芸认作妹妹也不是没有可能,待她长大些,也能好风风光光地,为她寻个好人家,当个高门正妻,幸福地过完一辈子。 如今轮到自己,张珏才体会行使权力的快乐。 未央宫日常吃穿用度支出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单就每日吃食这一项的采购,都能有一大笔油水。 各宫的妃嫔们,只管去领吃喝,一般是内务院有什么吃什么。 内务院想采买谁家的蔬菜,肉类,那这中间就有很多的选择,于是那些负责此事的太监,自然是跟着沾了不少的光,也捞了不少的油水。 于是太监们为了能拿到这个位置,自然要向管理此事的皇后,多送些好处。 这几日,简直是大把的新鲜物件送晚荷听里送,张珏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当然还有重要的除夕宴,萧景辰之前特意吩咐过,今年除夕要大摆宴席,司徒宝珠又搞了幺蛾子,要各宫妃嫔都表演一些压箱底的技能。 据说是司徒宝珠苦心练习了一支舞蹈,就是为了除夕夜宴上献给萧景辰,如今她忽然病了,张珏便公报私仇地以皇后娘娘在病中,需静养为由,把这段舞蹈给毙掉了。 这种感觉太爽了,颇有一种春晚导演,挑选节目的感觉。 所以,今日,司徒宝珠见到自己,恨不得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张珏也毫不客气,行了礼后才道:“听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病了,臣妾一直在帮皇后娘娘操持着宫中的事务,竟也没有得了时间,去看望娘娘。” 司徒宝珠回敬一个白眼。 张珏开心极了。 以前都是司徒宝珠故意来挑衅自己,今日自己主动去挑衅司徒宝珠,这种感觉太爽了。太爽了。 就这个feel倍爽! 这次宴会,张珏还特意为萧永琪,萧永熙,两位皇子设立的位置,几个月到三岁之间的小孩子是最可爱,等到了七八岁就该烦人了。 就是给他们准备一些辅食而已,无非就是少些调料,直接上锅蒸就行,也不会好吃,反正他们还不会说话,等他们会说话了,有记忆了,再给他们吃他们爱吃的。 宴会上,无非就是一些莺歌燕舞,都是老演员了。 还有其他妃嫔跳了一段舞蹈,张珏都麻木了,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只想着除夕宴会赶紧结束,自己好睡觉,甚至连熬夜守岁这样的习俗,也懒得做了。 心情沉闷,连酒都不想喝了。 张珏原本想偷偷溜走的,不经意间看到旁边的两个孩子笑的嘎嘎响,干脆去逗两个孩子玩耍,虽然不喜欢司徒宝珠,而且,萧永琪日后也会成为自己的敌对,但现在总归还是个孩子。张珏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大皇子,你吃点吧。” 乳娘耐心地哄着萧永琪,可这小家伙就是不给面子,吃一口吐两口,主打就是一个任性,看到萧永琪不好好吃辅食。 “你让开,本宫来喂大皇子.....” 乳娘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为难地看向司徒宝珠和萧景辰的方向,司徒宝珠竟然破天荒地点头答应了。 张珏本就是闲着无聊,纯纯是想给自己的生活上点难受。 “啊。”张珏耐心地哄着萧永琪,这个才一岁的孩子,似乎还挺给张珏面子,竟然能把如此难吃的辅食,吃下去了大半。 厉害!!! 这么难吃的辅食,都能吃这么多,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这样越看,这孩子将来必有出息.... “呕。”张珏正逗萧永琪玩呢,就被吐了一身,看来辅食是真难吃啊,都难吃吐了。 哈哈哈哈哈! 难吃吐了!!! 不过这呕吐物里,有难闻的腥臭味,这不应该啊?而且这孩子的脸色不对啊!怎么能如此苍白! 还没等张珏反应过来,负责照顾萧永琪的乳娘便惊呼起来:“不好了,陛下,皇后娘娘,大皇子吐了。” “不就是吐了吗?小孩子,吐很正常的.....” 只是张珏解释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见司徒宝珠神情慌张地从皇后之位上过来,连带着萧景辰也跟着一起过来。 司徒宝珠:“快去请太医,怎么会吐呢?你们给大皇子吃了什么?” 乳娘惊恐地大喊:“大皇子,该不会是中毒了吧。”接着就扑通一声下跪:“皇后娘娘,是奴婢粗心大意了,但大皇子今日除了.....就是吃了宴会上准备的食物。” 宴会上的食物,众人齐刷刷看向张珏。 “张贵妃,你好歹毒的心肠!”司徒宝珠厉声呵斥,随后娇弱地倒在萧景辰的怀里。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这一切发现的太快了,信息量太大,大脑一时无法加载,大意了,自己这把连什么时候走进司徒宝珠的圈套里都不知道? 第132章 讨上一杯热茶 凤仪殿外,寒风凛冽,呼啸而过的北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夹杂着大片的雪片。 殿外一批又一批,形色慌张,脚步匆匆的太医,进入凤仪殿。 廊檐之下,张珏正伫立地站着,旁边陪着她的是太监张大英,一同焦急等待着的还有其他的妃嫔,表情神态也各异,有抱怨的,有看热闹的,还有焦急的,还有闭着眼睛念经求佛的 ...... “毒害皇子,我看陛下这次还怎么护着她?”说这话的是宋美人,就是住在晚荷停里,被张珏一手扶持起来的宋美人。 张大英作为一个老人,几次死里逃生,几次的人生高低起伏,性格早已大变,属于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撸起袖子就要教训宋美人,关键时刻,张珏一把按住了他将要抬起的胳膊。 实在无力与她辩驳,张珏不由地在心里冷笑,看来自己在识人的眼光确实有待提高。 还是欣美人拉了拉宋美人的胳膊,劝诫道:“你小点声.....” “你怕什么?”宋美人的音调更高:“就算是陛下要护着她,皇后娘娘和丞相府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 “我倒要看看,这贵妃还能嚣张到几时?” 雪越下越大,寒意裹挟着,瑞珠急匆匆地从大雪中跑进来,拿着一个手炉往张珏手里塞:“贵妃娘娘,这天太冷了,拿着这个,还能温暖些.....” 张珏已经浑身冰凉,因为长时间的站立着,脚已经没有了知觉,怀里突然出现的火炉散发的温热触感。 才让张珏有了一丝的感觉。 才有了片刻的思忖,惊慌茫然地问道:“熙儿呢?” 瑞珠为张珏抚去外衣上的寒意,才安抚地说道:“贵妃娘娘,别担心,齐王已经在晚荷停睡下了,小芸和繁锦伺候着呢!” “有小芸和繁锦看着,本宫就放心了。” “....娘娘,今日是除夕,不闭夜,奴婢怕这事太大,已经让陆梓给张大人府上送消息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也好有个照应!” 张珏没有接话,自己本就不是张国公的庶出女儿,张概,张论本就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本就是萧景辰对自己的态度。 萧景辰能如此重用张家,是因为张国公是萧景辰的启蒙恩师,没有自己,萧景辰登基后同样会重用张家的人。 凤仪殿内吵吵嚷嚷良久,直到邓子夫出来,张大英才立刻谄媚讨好地凑了上去:“公公,里面现在怎么样?” 邓子夫无奈地看了张大英一眼,摇了摇头,随后走到张珏身边,才说道:“娘娘,你这会闹大了,以前陛下在宠着你,也不能任你伤害他的孩子啊?” 张珏没有辩驳,自己就算是再讨厌司徒宝珠,也不可能拿一岁的孩子下毒,可事情偏就是这样巧,这次除夕宴,原本是没有让萧永琪和萧永熙参与的,一是他们实在还小,二是,司徒宝珠侧重与歌舞,目的是为了取悦萧景辰。 而张珏更想这次宴会变得家常些,少一些莺歌燕舞,多一些亲子互动。 毕竟像萧景辰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室,出生后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不爱他,绝对缺少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 所以才临时为两位皇子添加了位置,至于菜单,无非就是参考现代儿童健康辅食,一岁多的孩子能吃什么,几个月的孩子能吃什么? 也正是如此,给萧永琪和萧永熙的辅食还是不一样的,如今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司徒宝珠的孩子却中了毒,这似乎是太明显了。 刚才张珏还在想,是不是食物中毒,或者是过敏,但都被自己排除掉了,食材都是新鲜的,都是给皇子们吃,膳房里的人,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敢拿不新鲜的食材来糊弄皇子。 但若是食物过敏,症状也不吻合。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食物里下毒,张珏知道若是萧永琪长大,一定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权力的斗争向来便是如此!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完全没有必要啊,自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且对一个孩子下毒手,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可偏自己太大意了,想必那会是真的脑袋发昏了,竟然还去喂萧永琪去吃辅食。 “大皇子,现在怎么样?”张珏思忖良久后问道,邓子夫脸色稍缓,小声地说道:“千幸万幸,阿弥陀佛,幸亏今夜轮值的太医是一直负责大皇子的太医,他又是儿科圣手,善施针,大皇子遭了一番罪,吐了几次,这会子呼吸也平稳了,脸色也恢复了些。” “陛下还有皇后娘娘,今夜都得守着大皇子,太医们也不能离开。” ....... “皇后娘娘,让我出去,就是让其他妃嫔们先回去,但贵妃娘娘,你得.....” 听到邓子夫让她们回去,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谢过恩后,便散去了,这除夕的夜晚,又起了风,刮下雪,外面寒冷的厉害。 若是在这样的雪夜在室外待上一夜,估计能把人冻死,看热闹什么时候不行,没有必要冰天雪地的在这冻着。 其他妃嫔散去后,凤仪殿外,更加冷清了。 太监张大英暗地里一包银子往邓子夫的手里塞,表面上商量着:“麻烦公公同陛下求求情呢,这大冷的天,咱们娘娘,那里经得住这样的....” 邓子夫巧妙地避开张大英送来的银子,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刚才虽然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但陛下是全程听着呢,不管这事是“巧合”,还是意外,都得等大皇子度过眼下的难关,再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定夺,咱是真的说不上话啊?” 张大英讨好着,继续把银子往邓子夫怀里塞:“这咱都懂的,咱也不为难公公,这大寒的天,能为我们娘娘讨上一杯热茶,就好。” 听到张大英的要求还不算高,邓子夫才伸手收下银子道:“这个是应该的。” 第133章 重生到北周的第五年 在这一年的末尾,狂风卷积着鹅毛大雪肆虐天地间,如一头凶猛巨兽在咆哮,又似万马奔腾般气势磅礴。那刺骨的寒风犹如凌厉的箭矢,无情地穿透人们厚重的衣物,让人不禁瑟瑟发抖。而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公元 437 年悄然画上了句号。 随着风雪交加,寒风凛冽,钟鼎之声响起,新的一年轮回再次开启。 438年,重生到北周的第五年。 凌晨时刻,凤仪殿外的廊檐下,张珏紧紧地裹着身上的披风,眼神迷茫地凝视着眼前那片无边无际的苍茫夜色,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四周一片寂然,只有寒风在耳边肆虐地咆哮着。 庆祝新年的爆竹声准时响起,但很快风雪裹挟着吞噬着,掩盖着。张珏似乎并没有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所惊扰,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 “新年快乐……”张珏喃喃自语着,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静静地站在廊檐下,汹涌着无法言喻的情绪。 第五年了。 这五年里,无比艰辛却都如同过眼云烟般虚幻不实,张珏不禁开始思考:如果当初自己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现在的生活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考试周待在宿舍复习,而是直接待在自己家复习,或者当初,答应刘小妹的邀约,直接去校内的图书馆复习,也或者她们没有选择坐上那辆网约车。 这一切呢? 会不会有所不同?自己会错过车祸?那就不会穿越重生? 张珏不敢再往下想,若自己一直都在现代,那自己的人生,将会一帆风顺到如何地步?名校的背景,父母辈原始资源的积累都足够自己想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毕业以后,自己会是一个学者?或者是一个商人?或者是一个对社会有着贡献的普通有钱人? 那此时的自己应该在哪里?应该在做什么事情?这样寒冷的除夕夜,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家人一起,在新加坡,或者香港,或者某一个度假岛屿上..... 轻轻地吸了口气,努力从思绪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张珏知道沉浸在回忆与幻想之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但这一刻,真的想永远躲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贵妃娘娘,这都已经到了下半夜时分了,要不您向陛下服个软呢?已经在这里被冻了大半个夜,只要娘娘低个头,陛下他肯定……”瑞珠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瑞珠的话也戛然而止,同时紧张地向殿内传来的声望去——只见身后的宫殿内,身着皇后华服的司徒宝珠同王之帝服的萧景辰一同走出来。 原本在雪夜冻的浑身僵硬紧绷着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稍作平复后,才动作迟缓地慢慢转过身来。 张珏全程没有抬头,微微地低着头向着光影的方向,屈膝请安行礼:“臣妾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愿陛下同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良久,张珏就这样保持着屈膝半跪着的姿势。 原本就在低温下,待了这么久,早就体力不支,很快,张珏就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心疼地身边的太监和宫女想要去扶。 但很快就被司徒宝珠严厉的目光制止住。 张珏知道今日之事,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若萧景辰认为是自己故意下毒残害他的孩子,想必,自己不可能在这安然到现在。单凭自己看的宫斗类电视剧来看,自己从一开始都是要跪着的,邓子夫也不敢收自己的银子,还能给自己送来热茶维持着体温。 张珏只是猜不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就像那次“闹鬼”一样,风险很大,目标很明确,自己作为贵妃,几乎是全权管着除夕宴的全部事务,出现任何问题,都是自己的责任。 自己还真的信了司徒宝珠,因为家事伤心生病的鬼话。尤其还是自己主张两位皇子一样参与除夕宴。 最愚蠢的,也是张珏最愚蠢的地方,自己竟然得意忘形到如此地步,还敢去喂萧永琪吃东西,恐怕想要算计自己的人,看到自己如此那般,早就奸计得逞,笑的合不上嘴了。 张珏又实在气自己,怎会如此的得意忘形?连来时的路都忘记了,轻易地落进了别人的陷阱之中....... 恐怕这会一些人正笑话自己愚蠢的吧。 “起来吧。” 时间凝固了一般,漫长而寂静。 一阵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打破了这片沉寂——那是萧景辰发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丝丝难以掩饰的疲倦之意。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没事吧。” “....” “娘娘,娘娘。” 瑞珠和张大英听到“起来吧”这个命令后,如蒙大赦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张珏。借助两人的力量,张珏谢过恩后,才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起身。 迎面撞上司徒宝珠得逞的眼神。 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不仅仅带着恨和愤怒,还夹杂着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至少那不应该是母亲看向伤害自己孩子真凶的眼神。 那种添加着功利与算计的复杂眼神,令人心生恶寒。 虎毒尚不食子。 司徒宝珠,真的能为了陷害自己,伤害他的孩子吗? 在细想,邓子夫说的最好的太医,最快速的医治,此招极其凶险,胜算算是百分之百,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母亲会利用孩子的健康来绊倒对手,亦,或许是司徒宝珠曾经试图用别的办法来陷害过自己,只是每次都被自己躲避过去了。 所以这次是做了百分百的准备吧。 若自己没有去喂萧永琪,或许后续也会有一堆“目击证人”来佐证,就是自己下毒害萧永琪,就算自己没有临时改变除夕宴。 司徒宝珠也会有别的法子陷害自己。 她拿出了自己的孩子做赌注,是拿出最后的底牌,这次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果然..... 第134章 一招制敌 “传朕旨意!大皇子中毒一事目前尚存诸多疑虑尚未查清,故暂且将张贵妃押解至晚荷亭,听候后续发落以彻查此案真相。待一切水落石出之际,定会还众人一个公道!” 如同在黑夜困顿了很久,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压,响彻在凤仪殿。萧景辰语气坚定而果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是一道不可违背的圣旨。 事关子嗣,众人深知,萧景辰不可能放过皇子中毒案的始作俑者。 她们之间的宫斗再激烈异常,但即便是如此针锋相对、明争暗斗得厉害无比之时,所牵扯涉及到的也不过就是些争风吃醋之类的琐事罢了。再严重一点,最多也就是朝堂之上关于权力和利益分配的争端而已。 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大人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这一次却牵连到了子嗣问题,这无疑彻底触碰了萧景辰的底线! 即便他对这个孩子表现出过多的亲情,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血脉,伤害这个孩子,就是在挑战皇家天子的威严,这才是不被允许的。 听到要彻查此事,瑞珠,太监张大英,就连邓子夫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此时他们出奇一致地相信,不是张珏下得毒。 而且这已经站了大半夜了,萧景辰这样的命令,无非就是要张珏回自己的寝殿休息。 “陛下,不能放这个贱人离开,就是她要来害自己的琪儿....”司徒宝珠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无非就是要一招制敌。 “....来人,直接把这个试图残害皇子的毒妇送到悬镜司,送到悬镜司....” ..... “怎么不动啊?” “你们快去啊,邓子夫,你去,你去把这个毒妇给本宫送到悬镜司。” 邓子夫身为萧景辰的贴身太监,又是太监总管,对待自己的主子一向是忠心耿耿,否则萧景辰那样聪慧的人,也不可能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替自己做事。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萧景辰的意思,邓子夫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然而司徒宝珠作为皇后,掌管着后宫大权。 邓子夫心中始终以萧景辰为重,但对于司徒宝珠的差遣,他也不会轻易拒绝,还要平衡这之间的微妙的平衡。 好在大部分时间,帝后之间,意见和想法都是差不多,邓子夫只需要稍稍微妙地平衡一番即可。 在这个充满权谋与算计的宫廷世界里,只能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机智灵活应变能力,既要尽忠职守听从萧景辰吩咐又得巧妙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确保自身及主子安全同时还需兼顾各方面利益寻求最佳解决方案使得每一个决策都能达到预期效果从而更好地为主子服务并维护宫廷稳定秩序。 然而面对此时的司徒宝珠,邓子夫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奴才知道皇后娘娘伤心,兹事体大,也请皇后娘娘相信陛下,必定会查明大皇子中毒的真相。” “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伤害皇子的真凶。” ”宴会之上,是所有人亲眼目睹的,就是那个毒妇,难道太索殿里,这些人,这么多双眼睛,难道还能有假?” 司徒宝珠,一字一句,字字血泪,伤心欲滴,天见犹怜,宛如一把利刃,恨不得要千刀万剐了张珏。 张珏冷眼看着司徒宝珠表演:“皇后娘娘,为何如此惧怕陛下严查此事?难道是......” “行了。” 就在张珏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萧景辰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反驳。 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张珏自然是不会停下来,继续说道:“今日之宴,虽是我一手准备的,也是我喂了大皇子,在那样众目睽睽之下,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如今,我已贵为贵妃,身份尊崇无比,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这样显赫地位的我,又怎么会做出如此愚不可及之事呢?” 张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朝着司徒宝珠的方向迈步而去,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威严和压迫感。 随着张珏不断靠近,与司徒宝珠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当完全走到司徒宝珠跟前时,两人之间只剩下咫尺之遥时,张珏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司徒宝珠,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愤怒、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你!” “你....!” 司徒宝珠愤怒扬起的胳膊僵在半空,张珏正等着这一巴掌,似乎,司徒宝珠看透了张珏的计谋,哗啦一声哭出声来。 “我的孩子,是你害我的孩子。” 司徒宝珠伤心地哭诉着,两只手狠狠地掐上张珏的脖子。 “本宫要杀了你,为本宫的孩子报仇。” “本宫要杀了你,为本宫的孩子报仇。” ..... 司徒宝珠面露狰狞之色,双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她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想要置张珏于死地!若不是周围众人眼疾手快,及时出手阻拦,恐怕张珏此时早已命丧黄泉。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此这般也好,毕竟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强行与司徒宝珠对抗,不仅无法妥善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激化矛盾,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与其冒险行事,倒不如暂且忍辱负重,采取示弱策略更为明智。 想到此处,张珏当机立断,决定假装昏迷不醒,索性直接晕倒在地。 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自己不过是一个娇柔脆弱的小女子罢了。 眼下局势紧迫,张珏干脆当机立断,倒不如先昏迷,再装病。 如此一来,便可争取些许时间,多拖延几日。毕竟,能拖延一天便是一天,暗地里再寻可靠的人搜寻证据、寻求证人,即便找不到证人,也可以伪造证明,本来就不是自己做的。 自己又没错,换一种办法,司徒宝珠能做伪证,找假证人陷害自己,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找假证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135章 旷日持久的辩论赛 直到正月结束,料峭春寒。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大皇子萧永琪食物中毒的案件,仍然毫无头绪,依旧没有抓到那个所谓的“凶手。” 在此期间,无数与此案稍有牵连的太监和宫女纷纷被打入了悬镜司大牢之中,数量之多令人咋舌,这些不幸的人们或因一句无心之言、或因一个微小举动而遭此厄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受到牵连。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无情,一旦被卷入这场风波,便再难脱身....... 悬镜司内阴森恐怖,酷刑种种........ 真正无辜的太监和宫女们只能在此受尽折磨,却无处申冤........ 哭喊声、求饶声响彻整个牢房,无人理睬........ 有些太监,宫女,因为受不了严刑拷打而屈打成招,模糊不清地说着,是她们自己给大皇子萧永琪下毒。 当然这不是司徒宝珠想要的答案,于是,即便是她们承受不住煎熬,也要继续承受酷刑........ 还有一些太监,宫女,知道悬镜司的酷刑,直接选择咬舌自尽,以求最后的解脱。 整日面对这样的惨烈的状况。 未央宫,前朝后宫,太监,宫女皆人人皆为之侧目,人人自危,毕竟最没有权势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了。 以至于整个春节,未央宫都处在一个混乱,惶恐不安地氛围。 整个正月,张珏同样也是过的惊险无比,司徒宝珠安排的证人,轮番上阵,他们中有的是花房的太监,也有膳房里掌权嬷嬷,甚至还有宫门的侍卫。 他们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然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指证—— 指证:张贵妃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竟然妄想谋害皇帝的子嗣!她信誓旦旦地指责张珏在大皇子萧永琪的膳事里做了手脚。然而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呢? 或许张珏只是碰巧路过那里;又或许他当时正在执行其他任务,但无论怎样,这都成了张贵妃用来诬陷张珏的借口和手段。 为了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张贵妃可谓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她精心策划着每一个细节,试图让众人相信张珏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除夕夜时,面对众人的质疑和指责,张珏坦然地回应道:“我如今已然贵为贵妃,又深受陛下萧景辰的宠爱有加,根本无需通过谋害皇嗣这样卑劣的手段去争夺恩宠!”所言非虚,因为萧景辰对于张珏的偏爱与眷顾,早已成为宫廷内外众人皆知之事。 张珏深知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稳固如山,凭借着皇帝的恩宠,本就拥有无尽的荣耀和权势。而那些所谓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 那时司徒宝珠也被张珏的这番言论怼得无话可说,显而易见的是,这一次,她们是做充分了准备,次日,便以残害子嗣,争夺储君之位的说法,来佐证张珏残害萧永琪的事实依据。 这个理由给变了个说法,改成了萧永琪乃大皇子身份尊贵无比,其生母既是皇帝又乃萧景辰之嫡妻所出之子嗣。如此一来,局势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故而,张珏为了能让萧永熙,日后继承大统,所以才想杀长保幼,不得不说,是有高人指点的。 朝堂之上——司徒迩借以民间百姓之怒,强迫萧景辰杀了妖妃。 这大过年的,百姓们有啥愤怒的,未央宫这样大的事情,最多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的八卦而已。 但司徒迩以百姓之大义为由头,萧景辰必定要以君王论政之道,解决此事! 幸运的是,张珏来自现代社会,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不仅博览群书,对历史更是了如指掌。 更是略懂一些娱乐,八卦,明星撕番的道理。 深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策略,并擅长运用这种智慧来应对各种挑战,司徒宝珠企图寻找所谓的证人来证明什么,那么张珏也有信心能够找到其他可靠的证人为自己辩护和反驳。他相信凭借自己的知识和智慧,一定能够化解任何危机,保护自己的利益和声誉! 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司徒宝珠想随便找几个证人来诬陷张珏,张珏也能随便找几个证人去推翻司徒宝珠的诬陷!!! 用魔法打败魔法!!! 膳房的掌事嬷嬷称在亥时见过自己,张珏只能再寻找两名其他膳房的宫女,以证实亥时那个掌事嬷嬷根本不在某地。 反正这个时代没有监控,没有什么眼见为证这类的视频类证据,口说无凭,仅凭一面之词本就难以事情的真相。 而对于司徒迩在朝堂之上的那些言论,那些来自民间百姓的传闻更是如此,这些说法往往缺乏可靠来源和实质性依据。 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编造各种故事和传说,其中司徒迩可能会讲述一个版本,而张概同样也能够编织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民间版本。 这场争议似乎演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激烈辩论,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在这个扑朔迷离的局面中,真相明明就堂而皇之地摆在正中间,但就这样任凭着无数无辜之人,在悬镜司受尽折磨。 始作俑者,继续兴风作恶,张珏就算是绞尽脑汁,才算是勉强能和司徒宝珠打成平手........ 直到,踏春日。春天本就万物复苏的季节,本应该是潮气蓬勃的时候,后宫中,两大势力,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敢轻易站队。 毕竟宋美人是张珏亲手解决掉的! 张珏能把她捧到这个位置,也能再亲手结束掉她的一切。 后宫之事,本就是同朝堂之上,息息相关,如今萧景辰后宫中的妃嫔实在是太少,子嗣又只有两个。 于是,今年又要大选秀女。 此时的卫林已是悬镜司的二品金吾卫了,升官的速度早就超过当初的章程,在悬镜司,历练了这些年。 言行举止,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养母虐待的小孩了.... 第136章 春选 阳光明媚而温暖,正是踏青赏春的好时节。然而,对于宫廷中的女子们来说,今天还有另一层特殊的意义——秀女大选之日。 春选 上次举行秀女大选已是三年之前的事情,当时,萧景辰曾答应过张珏,不会每年都举办选秀,这样过于劳民伤财。 但按照朝廷规定,每隔三年必须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选秀。 如此一来,才能保证后宫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又不至于过于频繁地扰乱宫廷生活,劳民伤财。 这场万众瞩目的秀女大选,很快就在北周的百姓之间掀起不小的风波,有人野心勃勃想要在春选之中,崭露头角,一朝恩宠,从此荣华富贵,而有人只想安稳地过自己平平无奇的一生!!! 但命运的船帆将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秀女是从北周各郡县,再到京都,各家各户的适龄少女皆可报名,再由负责春选的官员,挑选外貌出众,姿色上乘的女子。 适龄则是以十三岁至十八岁为最适龄。 地方的则是由地方郡县负责选秀的官员,统一送往京都,然后全部待到踏春之日,送进未央宫,再经历一场选拨,选中留下为妃子,选不中则是留在当宫女。 当然这一切的费用都是由朝廷承担。 秀女们娇艳动人,或温婉娴淑,各自都有着独特的风姿,一时间,京都更加热闹起来,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花香与脂粉气!!! 仿佛春天的气息已然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 唯一让张珏遗憾的是,自\"中毒\"一案发生以来,大皇子萧永琪的身体状况一直欠佳。曾经那个生龙活虎、健康强壮的小孩,如今却变得体弱多病。 至于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而这件事情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后宫与前朝旷日持久争执不休的根源所在!!! 踏春日当天!!! 便是秀女们进宫,春选的日子。 张珏伫立在未央宫那高耸而厚重的城墙上,目光凝视着下方。 远远望去,排着队的年轻美丽的少女们正怀着满腔的热望和对未来无尽的憧憬,迈着轻盈而坚定的步伐,井然有序地踏入未央宫。 秀女们身着各色华美的衣裳,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簪花并髻宛如春天里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 紧跟着她身后,身着流彩暗花云锦服,冠了珠翠金簪的秀女也很惊艳,镂金挑线的纱裙,银纹绣百蝶。 她们二人的共同点都是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期待。 其他秀女也各有特色,形态外貌各异,但都怀揣着梦想,渴望能在这座神秘而庄严的宫殿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唯有队伍最末尾的一位身着素色雪绢长裙的少女,看样子心情格外的沉重。乌黑娟秀如墨一般的秀发,垂至腰间,只用了一支素银雕花的挽着发髻。 她全程低着头,完全不似其他秀女。 其他的秀女,即便是知道入了宫门后,不能东张西望,不能交头接耳,不能随意交流,但她们的眼睛里的视线,恨不定要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青砖砌成的高墙,由前朝建立起的宫殿,如同一座座巍峨的山脉,绵延不绝。 而一座座耸立其间的宫殿则更显高大雄伟、气势磅礴,建筑不仅象征着这个时代最高统治者无上的权威。 这里曾见证了两百年的兴衰荣辱,经历着两个王朝的更迭。 承载着无数人的生死,而它也将被时间所湮灭。 如今,依然以其庄严肃穆的姿态吸引着众多追逐权力与荣耀之人前来跃跃欲试!!! 城墙之上,春风乍起,卷起张珏的裙子,张珏不敢再往远方看,否则,真的一刻也在后宫待不下了。 “贵妃娘娘,您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 是啊!张珏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日子了,记得第一次搬入未央宫时的情景。那时候,总能够寻觅到合适的时机与空闲的时光,悄悄地溜出宫玩耍。 而命运似乎总是充满戏剧性,还有与重生到章程身体里的刘莎莎,那个夏日仿佛充盈着无尽的希望与美好。 如今的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 生活变得如此沉闷压抑,让人几乎看不到未来的曙光。每一天都像是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度日如年。 张珏侧过身后,心情更加地低沉,转身准备默默离开。 瑞珠见此情形,急忙紧跟上去,才走出没几步远,张珏突然停下脚步,并伸手指向远处的秀女队列最末尾处。 只见那里站着一名身穿素色雪绢长裙的年轻秀女,身姿婀娜多姿却透露出一丝清冷与孤寂之感。 张珏对瑞珠低声吩咐道:“瑞珠,看到那个站在最后面的秀女没有?你立刻前往春阁殿观察一下情况,看看她是否有机会被选中留下来。” 顺着张珏所指的方向望去,瑞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 喃喃自语道:“贵妃娘娘,真是奇了怪了,按照常理来说,春选可是有着严格规矩的,通常那些容貌出众,气质高雅的秀女都会被安排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以吸引陛下的注意啊!” “奴婢仅是这远远一瞧,便可瞧见此秀女姿色外貌非凡。” “位置不应该这样靠后的,而且从她的神情举止来看,似乎对于成为陛下的妃子并无太多期待。” 瑞珠的话,让张珏陷入沉思之中。 再次仔细打量起那位与众不同的秀女,越看越是觉得此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繁华喧嚣的世界。 “瑞珠,你多盯着她些,若她落选,你偷偷拿些银子给内务院,送到我们晚荷停来当值....” 灿烂的阳光如金色的纱幔一般,从宏伟壮丽的宫闱之间倾泻而下,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这些光影仿佛是大自然最神奇的画笔,轻轻地涂抹在古老而庄严的宫殿墙壁和地面之上,给整个宫廷增添了一份神秘而迷人的氛围。 而城墙之下,这批新入宫的秀女,又将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第137章 鸭!子!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烈日当空,仿佛要将大地烤焦,热浪滚滚袭来,京都城里,处处弥漫着燥热的气息,树上的蝉鸣声格外的刺耳。 沿街的商铺也都关上了门,人们纷纷躲在家中避暑..... “卖冰啦,卖冰啦。” 贩夫走卒的小贩们还在街头巷尾叫卖声,很快他们的声音也被炎热的天气所吞并...... 定国府内,萧凝珠正站在窗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美丽动人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阳光透过窗帷洒在她身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此时,她身后的殿里,青玉雕刻的缶,堆积着冒着寒气的冰块,视线在往后,金丝楠木的大梁下,五尺的白绫垂在地面上。 直到太阳一丝一丝的西斜。 冰块融化成水。 水滴,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凝结成小水流,顺着地面流淌。 殿外响起的敲门声,紧接着响起锦绣的声音:“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奴婢就进去给您换个冰。” “滚!” 这已经是锦绣第四次敲门,前三次,萧凝珠都是没有连进殿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们,直接让她们滚了。 门外安静了片刻后。 才又一次响起锦绣的胆怯的声音:“公主殿下,奴婢就紧给您换个缶。” 萧凝珠回头,看见那凝结的水,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不用换了,锦绣,你去小厨房给我制作一碗绿豆绵冰沙来。 门外,锦绣听到萧凝珠指定了要吃绿豆绵冰沙,立刻开心地说道:“好的,公主殿下,拿篦子蒸好的绿豆,小厨房是一直都备着的,奴婢现在就去擦冰,奴婢再加上公主最爱的牛乳与蜂蜜......” “公主殿下,稍等,奴婢现在就去做。”难得萧凝珠没有发脾气,锦绣想着擦冰需费些时间,不由地又加快了脚步。 萧凝珠再次将目光投向窗窗,望向遥远天际那如胭脂般绯红的夕阳。 它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辽阔的天空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大片绚丽多彩的晚霞如同一幅华丽的画卷缓缓展开,红如烈火,或橙若琥珀,或黄似金辉,绚烂多姿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 这一刻,萧凝珠,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走向她必定的灭亡结局,这比她自缢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三年...... 晚荷停凉亭下。 一整日的闷热,让张珏都未出门,这会子,空气里的暑热还未完全消散,不过是没有了中午的炙热...... 是繁锦,在外面急匆匆进来道:“贵妃娘娘,外面的晚霞,真的好美丽的,您要不要出来看看?” 听到有晚霞。 张珏才让乳娘抱着萧永熙,一起子出去看晚霞。 习习凉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晚霞如诗如画般地映照在平静的湖面上,仿佛给整个湖泊披上了一层绚丽多彩的纱衣,湖面波光粼粼,倒映出天空中的晚霞和岸边葱郁的树木,美不胜收...... 大片的荷花竞相开放,红的似火,粉的似霞,白的高杰,娇艳欲滴,亭亭玉立,自由地翩翩起舞。 莲叶田田,覆盖在湖面,偶有觅食的鸭子穿梭其中,灵动地惊起涟漪,相互追逐嬉戏,悠然自得。 是美的,当初是萧景辰特意把晚荷停留给自己,又专门修建了这亭子,当然这亭子也是张珏最爱的地方。 凉亭下,一岁多的萧永熙,正是学说话的时候。 小芸一边轻轻地为她摇着风,一边指着湖里的鸭子,教萧永熙说话:“齐王,齐王,你看,那是鸭子,鸭!子!” 一岁的孩子,能感知到小芸是在同他讲话,但只会简短发音的萧永熙,挥舞着双臂,似乎要去抓那鸭子,嘴里还能简短蹦出几个字。 “次王,次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这一幕逗乐了,张珏也被自己的儿子说话的模样,可爱到了,指着湖里的鸭子道:“你是齐王,那是鸭子。” 萧永熙在乳娘的怀里欢腾地挥舞的两个白皙透亮的小手臂道:“次王,次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凉亭下,再次响彻起众人的欢快地笑声。 “鸭!子!鸭!子!”张珏指着湖面翻腾的鸭子,张大嘴巴,让萧永熙学着自己的嘴型,继续说道:“鸭!子!” 萧永熙认真地看着张珏,学着她说话的样子,勉强发出声音道:“丫子,丫子。”发音不标准,总算是能喊出鸭子这两个字了。 萧景辰也有一段时间不来晚荷亭,就算再来,也会提醒让邓子夫通知,张珏也便学着其他妃嫔的样子,侍奉着萧景辰...... 不过是日日,都会命邓子夫来,抱着萧永熙去他的宫里玩耍。 直到入夏后,因着天热,改成了清晨或者黄昏,热气散了后,才让邓子夫把萧永熙抱走。 再加上春日大选的秀女,已经开始陆续侍寝,这届秀女共留下十二位,其中最为漂亮的三位,木婉清,白惜宁,柳若芙。 而木婉清,就是那日张珏在宫门墙上,注意到站在选秀最末尾的那位闷闷不乐的姑娘。 小孩子本来就需要多多到户外去呼吸清新宜人的空气,这样不仅能感受到自然,还能增强体质和免疫力,以及富贵值。 张珏也不吃醋,还先教了萧永熙喊:“爸爸。” 本来都教了两天了,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北周,称呼还没有演变到爸爸,萧景辰又是皇帝,根本不能喊爸爸...... 又改口重新叫萧永熙喊:“父皇。” 父皇的发言可比爸爸难多了,好在,萧永熙是个天生的富贵命,最懂得把握机会的,张珏只才教了他十来日,萧永熙还真学会了。 咿咿呀呀,稚嫩的声音,勉强地喊出的是父皇两个字...... 但保住的是荣华富贵。 不过,今日,邓子夫还未来,张珏想着,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毕竟以前也有过一次两次,这样情况..... 没想到,晚膳时,萧景辰竟然来了..... 第138章 夜已深!!! 夜幕降临大地,未央宫里华灯初上。 晚膳后 凉风习习吹来,张珏如同往常几次一样,陪着萧景辰坐了很久。 眼看着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张珏才说道:“瑞珠,就寝的时间到了,铺床吧!” 凝固的月色,照在湖面上,落下皎洁的月影。 张珏再回过头来,萧景辰已经安静地站在床边,不知是月色太朦胧,还是眼睛散光太严重了。 竟能在萧景辰的眼神里看到缠绵的爱意。 张珏极尽温柔地走到萧景辰身侧,按照正常的侍寝规则,瑞珠,这些外人,只是帮她们脱掉外衣。 而贴身的衣物,则是........ 二人早已经过了激情的阶段,这几次的侍寝,通常都是张珏同萧景辰二人静静地躺在一起,享受这宁静的时光。 有时,张珏也会谈论起孩子的点点滴滴:早上吃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做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又说出了怎样天真无邪的话语....... 夫妻二人,没话聊的事后,聊孩子,准没错的。 不过偏是这样的话,到让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变得温馨了些许,孩子的话题让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无间。 然而,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银烛照红妆,美人在身侧。 张珏轻轻地躺到萧景辰身旁后,他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炽热地凝视着自己,一个数月没有性生活的女人瞬间心跳加速,脸颊也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萧景辰轻轻伸出手,抚摸着张珏柔顺的发丝。 又从发尾至腰间,闪电般的触感,让张珏不竟闭上双眼,突然传来萧景辰声音:“贵妃,朕今日有许多话要同你讲。” 声音充满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 张珏脸颊泛笑意,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很愿意倾听,不当朱砂痣,不当白月光,当一只解语花,亦可....... 萧景辰又躺了回去,兴致勃勃地说道:“农部改良耕种的农具,祁焱说,效果很好,百姓很喜欢,已经在推广了,预计,秋收后,便能全国推广了........” 说实话,张珏对萧景辰这位末世君王,还有有一丝敬佩的。 无论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但至少,他真的把北周的百姓放在了首要位置,也真的肯去学习,去受教,懂得任用真正心怀天下百姓的人当官员,已经打败很多昏君了。 夏夜已深,万籁俱寂!!! 璀璨的星空如同一张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巨大黑幕,笼罩着大地!在这宁静的夜晚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祥和。 只有千亩湖里的蛙叫声,此起彼伏着...... 张珏反泛其困,打了一个哈欠,努力打起精神来,继续强行支撑着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安静地听着萧景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夸赞着祁焱改进过的农具。 完全失去了平日里,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威严和庄重,仿佛只是一个见识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 “熙儿呢?熙儿今日怎么样了?” 听到萧景辰问起萧永熙,张珏强打起精神,把傍晚那会在凉亭下看晚霞时,萧永熙学说话时的小模样,讲与对方听,当只解语花真不容易!!! “....陛下,你不知道?傍晚那会,晚霞可美了,我带着熙儿在凉亭下.....,那个小芸,她教熙儿说鸭子,结果,每次,那个小芸都会先喊齐王,结果,熙儿竟然冲着那湖里的鸭子喊次王...”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张珏敏锐地捕捉到了身旁那个男人细微的动作变化。 仿佛是一种本能反应似的,张珏全身的神经都瞬间紧绷起来,肌肉也不自觉地收紧,整个人进入到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之中。 而与此同时,张珏脑海里则飞速地运转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之策...... 微微侧目,目光恰好与他相对。 就在这一刹那,男人迅速侧过身来,一股炽热而温暖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向自己,瞬间将张珏紧紧包围起来!!! 萧景辰独特的,强大的气息,让张珏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不禁闭上眼睛,试图平静自己内心的波澜,但那股温热却愈发浓烈,如同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摸着张珏的肌肤,浑身战栗不已。 在这短暂的一刻里,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思绪渐渐飘远,张珏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之中,被无尽的温柔和热情所淹没...... “熙儿,他....” 强撑着理智,话还没说完,萧景辰如狂风骤雨般热烈的亲吻汹涌而至,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令人难以抵挡。张珏本能地想要躲闪,可此时的萧景辰却似乎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渴望着她的回应。 在这股狂热的情感冲击下,张珏最终还是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萧景辰宽厚坚实的后背。 夜,这份被压抑已久的深沉爱恋如同火山喷发般骤然爆发,炽热浓烈的气息迅速充盈整个房间。 两人的身体与灵魂完美交融,一同登上爱欲之巅,共同体验那极致美妙的巫山云雨之乐…… 直到夜深,二人赤裸着身体,还相互依偎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次日午后。 邓子夫又来通传:“贵妃娘娘,陛下今晚要来晚荷停用膳。” 昨夜是瑞珠当值,自然是知道,张珏同萧景辰昨夜之事,这会子又见邓公公来通传,以为张珏和萧景辰和好了。 瑞珠满心欢喜地道:“贵妃娘娘,奴婢再给您换一个发髻吧?” 清晨,张珏是起晚的,就让小芸帮自己梳的发髻。 那会子小芸看起来有心思,做起事情来有些心不在焉,张珏只当是少女,青春期的苦恼,也并没有责备她。 不过这会子已经有些松散了,张珏本来就想着将就到明天即可,没想到,萧景辰晚上还要来!! 第139章 小剧场——命中注定的 夏日,炎热午后! 繁华喧嚣的城市街道,此时刚六年级毕业的张珏,正骑着她的粉色自行车,开启属于她的城市冒险! 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忙碌,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小张珏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 伴随着小张珏整个童年的暑假,都是外婆家冰箱里的绿豆粥,冰冰凉凉,绵绵的口感,喝上一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以前都是爸爸妈妈带着自己去外婆家!不过,自从小张珏顺利成为优秀的少先队员后,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独自出行! 特别是现在,小张珏已经以优秀的成绩,顺利地小学毕业,并在校期间,还担任了大年级的少先队员大队长! 更是不得了,小张珏早已经认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所以,今日,小张珏提出要独自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去外婆家时,就连一向严肃的爸爸都笑了。 不过,少年从不畏惧嘲笑! 临出发前,小张珏还特意地系上了大队长的袖章,这是最后一次了,暑假结束后,自己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初一新生! 自己家到外婆家,不算远! 沿着一条繁华的主干道,骑行三公里,转入辅道,再骑行一公里后,拐进一条巷子,巷子的尽头,就是外婆家的小区了。 为了这次骑行,小张珏准备了充足的零花钱,这路上会经过便利店,自己将会去吃一个冰淇淋,吹一会空调凉风,然后再继续出发—— 夏日,午后,阳光透过沙沙的树叶,斑驳陆离,街道上行人并不多! 空气里的燥热让小张珏汗流浃背,即便是涂了防晒,也绝对会晒黑,想到这里,小张珏刹车,把自己的粉色自行车,停在便利店的门口。 准备去吃一个冰淇淋,并吹一会凉风! 午后便利店的客人不算多,小张珏觉见到一个服饰奇怪的男人,怎么说呢?有点像电视剧里的男人。 出于好奇地打量着奇怪的男子! 身姿挺拔,英俊潇洒,一袭白衣胜雪,宛如从画中走来的美男子一般,不过就是呆呆的,好奇惊喜地打量着便利店里的一切! 小张珏很好奇,他是演员吗?他穿这么多不热吗? 嘻嘻,还挺帅!!! 突然一道惊雷,天空瞬间阴沉下来,乌云密布,暴雨毫无征兆,倾盆而下。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地面和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天幕,笼罩住! 街道上,车辆行驶变得艰难而缓慢,行人纷纷匆忙寻找避雨之处。 便利店里,男子也被这意外的天气变化而震惊,小张珏付过账,干脆拆开包装纸,吃起了冰淇淋。 巧克力蓝莓味,是我的最爱! 很快,小张珏吃东西的样子,也同样吸引了那美男子,他见自己吃冰淇淋后,竟然直接去拿了一支同款冰淇淋,拆开外面的包装纸,直接吃了起来! 吃的第一口,露出震惊的喜悦之色! 嗯嗯嗯? 此时便利店的售货员,十分不解地看着男子的迷惑行为,提醒道:“先生,先生,我们店里,需要先付款,才能吃东西!” 那美男子吃的开心,疑惑地问道:“什么是付款?” 店员是一位社会小青年,只当这男子是来闹事的,国骂脱口而出道:“他妈的,碰见神经病了。” “今天,就算你是神经病,也要付钱!” “大白天的,穿着这样,你吓唬谁啊?” 店员骂骂咧咧准备出手,却被正义之士,优秀的少先队员,以及曾经的大队长,小张珏制止住了。 “叔叔,你不能这样,打架是不对的!” “叔叔?” 便利店的店员再次骂骂咧咧道:“我也才十八岁,你叫谁叔叔,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然而,小张珏是会补刀的,拿出校园广播腔的语调,严肃地说道:“叔叔,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能杀人,杀人是要坐牢的!” 小张珏整这一出,瞬间把进便利店躲雨的几个路人,彻底吸引住了,再成年人来看,这只是无聊透顶的买东西纠纷案,然而被这正义的小女孩这一声校园广播播音腔给逗乐了。 想笑,又期待,这小女孩,还能爆出什么神奇言论! 便利店毕竟是公众场合,店员又是店面的形象,这小混混,即便再犯浑,也不能在自家店里闹事! 都给店员整无语了,脸上挂着一副完全被这莫名其妙的小学生制裁后的难堪表情! 但是? 不对啊!自己占理啊,是对方吃东西不付钱,想到这里,那店员弯下的腰,瞬间直了起来! “我杀什么人啊!他吃东西不给钱,我找他要钱!” 正义之士,小张珏看着身后帅气,俊朗的古装美男子,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便利店小哥,普普通通,不帅,不高,不好看。 果断发言:“那叔叔也不能凶这位哥哥啊!” “不是吧!” “你没事吧!他吃东西没付钱,怎么成我的问题了!” 给店员整崩溃了,干脆说道:“要不,就你帮他把钱付了,要不我连你一块打!” 听到要打人,原本还在吃冰淇淋的美男子,果断出手,薅着他衣领,把他拎了起来,言语中代表着正义:“你还敢打人!” 便利店小哥,欲哭无泪。 “呜呜呜呜呜呜......” “我要回家找妈妈!” 好在,即便是犯花痴,但还理智的小张珏,扯了扯那美男子的袖子道,乖巧地说道:“哥哥,你不能这样做!” 便利店小哥,才顺利落地! 小张珏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大队长袖章,作为一名优秀的少先队员,要时刻有奉献的精神,此刻,在她的脑海里,涌现了无数的先贤英士们。 慷慨且大义地说道,同时用的依旧是小学,校园广播播音腔道:“叔叔,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可以帮这位哥哥付钱!” 说完,小张珏歪着小脑袋与面前的古装美男子对视一眼,并可爱地眨了一下眼睛!无人在意唯一的“受害者”——便利店小哥! 便利店小哥,无语至极:“行!行!!” “叫他就是哥哥,叫我就是叔叔!!!” 第140章 小剧场——全场消费我来买单 大雨过后,阳光穿过乌云! 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人间,便利店的玻璃窗前,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白皙俊朗的五官上,仿佛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神秘而迷人的光辉。 小张珏不禁看得有些入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正义感! “大哥哥,你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 “今天,全场的消费我来买单!” 男子挺立的身姿,穿梭在货架之间,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阳光映照下,那张面庞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嘴角,无一不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人心动不已! 小张珏看着发呆,除了在电影,电视剧里,现实生活中,还从来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作为优秀的三好学生,优秀的少先队员,以及少先队员的大队长! 此刻,小张珏完全沉浸在助人为乐的美好的画面之中,感受着内心的人间正义在涌动着:“今天回家要写日记了,今天救助了一位帅气的流浪汉大哥哥!” 看着男子,挑选了整整一大包零食,小张珏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自己今天带的零花钱够不够! 再看向男子好看的侧颜,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再次安慰自己:“张珏,你怎么能这样呢,身为大队长,就应该助人为乐!” 想到此处,小张珏觉得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小小的脸也微微泛红,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腼腆! 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大哥哥,你长的真心好看!” “您好,一共是三百二十一块六毛钱!”收银员小伙,早已经被小张珏治理的老实了,结算完这男子所挑选的零食后,此刻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小张珏,再次说道:“共计,三百二十一块六毛钱!” “支付一下吧,大队长小朋友!” .......... 三百二十一块六毛钱!这么多,小张珏这次出门就只带两百块钱,真是没想到,他能选这么多。 小张珏看向帅气的大哥哥! 如鲠在喉,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让好看的大哥哥,退掉一些零食的话,这不是驳自己大队长的面子吗? 谁能拒绝这样好看的大哥哥,于是只能看向收银员小伙。 态度真诚,言辞恳切地说道:“叔叔,能不能便宜一些!你看这位大哥哥,多好看啊,大哥哥他一定是太饿了,才选这么多零食的!” 此刻收银员小伙,再次遭遇暴击。 强颜欢笑道:“给你便宜六毛钱,三百二十一块!” 钱还是不够,小张珏继续卖萌道:“叔叔,你人真好,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的零花钱不够了!” 收银员小伙已老实了! “三百二十块!不能再少了!” 小张珏还想砍价:“叔叔,能不能在便宜些,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应该相互帮助!” 收银员小伙,只能自认倒霉,内心腹诽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两个神经病,一个大神经病,一个小神经病!” 只能无奈地问道:“行吧,你还有多少钱?” 小张珏开心,把口袋里的一百九十二块三毛钱,全部放在收银台,带着少先队有,优秀三好学生的崇高感。 回答道:“谢谢,叔叔,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收银点小伙,清点了小张珏放在收银台的一百九十二块三毛钱,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些?” 小张珏清澈地点了点头:“是的,叔叔!谢谢叔叔!” 收银员小伙,连忙摆手说道:“别,别,你先别谢我,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和这位帅气,好看的哥哥说一下,让他把零食放回去一些!” “行吧!” 商量不通!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大人,你已经被这个社会所改变了!”小张珏愤怒地批评着,这位便利店的收银员小伙。 此刻! 收银员小伙,有点想笑! 果然人无语的时候,会笑一下,还有这说话的语调,实在是太尬了! 此刻,小张珏满脸的愧疚,就连声音都带着些许的无奈,道:“大哥哥,我今天出门带的钱不够,你得把零食退掉一些!” “我的零花钱不够了!” 男子随身扯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收银台上:“此玉佩,价值千金,够不够!” 天空中,一片乌云飘过,遮住太阳,天顿时阴了下来,待阳光再次穿过乌云,一切恢复如常, 此刻,便利店里。 收银员小伙,疑惑地看着收银台前,堆积如小山的零食,问道面前的小女孩道:“小朋友,你确定这些都要吗?” 小张珏愣了片刻! 下意识地向旁边望去,却有什么都想不起来,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叔叔,我今天要去我外婆家,我不要这些零食,而且,我家也不允许我吃零食!” “我妈说,吃零食会坏牙!” ..... “而且.....” 收银员小伙露出那种十分无奈的表情道:“行吧,行吧!” 身为少先队员大队长的小张珏,一向是最有担当的,即便是不能买,也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给这些零食,放回货架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收银员小伙见面前的小女孩,还算有礼貌,并且还主动地要帮自己把零食摆回货架,突然觉得这小孩,不似刚才那么讨厌了! 可,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总感觉发生挺多事情的,小张珏屁颠屁颠,忙了半个小时,才算把这些零食全部放回货架,但总是说不出什么感觉! 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全部摆好后,小张珏手和胳膊都酸了,还要礼貌地和收银员小伙告别:“叔叔,再见!” “等一下!” “你东西落在收银台了!” 小张珏再次返回收银台,只见一块质地细腻的,样式古朴的玉佩,虽然觉得很熟悉,但还是礼貌地说道:“叔叔,这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