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师弟说是直男，但绑我没手软》 第1章 撤回一条死亡申请，穿书了 【本文双男主，男男，看文的宝贝注意不要误食了~】 叶先雪死了。 就在刚才，他亲手拔了氧气管，送自己上了西天。 然后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解脱了的时候，他又莫名奇妙地神速重生了。 【欢迎宿主入驻“救赎反派”系统】 【本世界原着——《无量帝尊》，您已成功绑定原着角色叶玥。】 【穿书终极任务——救赎反派。】 叶先雪看着眼前极速转换的画面，一脸懵逼：“？” 不是—— 他死的好好的，在地底下脚底板还没捂热呢，怎么就又回来了？ “什么鬼？你们地府业务不行啊。”他吐槽道：“我要回去。” 【你穿书了，请接受一下，谢谢。】脑海中的声音又道。 “穿……书？”叶先雪无语，他除了上学时候嚼过课本，什么时候看过书？总不能穿语文课本里吧…… “你们搞错了，我只想死。” 【没搞错，根据同名必穿准则，很幸运，你中招了。】 叶先雪搓了搓脸，觉得荒唐，好一会儿，才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快想起这本叫《无量帝尊》的书了。 并不是因为他看过，而是因为之前常有人在他耳边念叨。 他不是什么爱看杂书的人，反而是好友爱看，还喜欢和他讲一堆里面的剧情。 《无量帝尊》正是他最近最爱的一部，好巧不巧，里面就有那么一个叫叶先雪的小炮灰…… 【鉴于宿主您并未看过原着的特殊情况，系统将在之后几天，逐步为您导入记忆。】系统又道。 还没来得及回复，一些凌乱的片段便涌进了叶先雪的识海。 他叫叶玥，是灵河宗善渊仙尊的首席大弟子，书中戏份不多的小炮灰。 全文最大反派、也是他所谓的救赎目标，正是他的小师弟凌序。 记忆中，凌序是半妖血脉，幼年便被父母抛弃，费了极多的努力才得以拜入仙门。 可半妖在修真界和妖界虽然得到了承认，却仍旧抵不住众人鄙夷，地位很低。 善芜仙尊也是见他着实可怜，又连着数年表现优异，才心软破例收了他。 然而进了灵河宗，凌序的日子却并没有好过多少，没有仙尊时刻庇佑，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打压欺辱他。 尤其是叶先雪。 很多弟子欺负凌序，其实都是他这位大师兄背地里指使或暗许的。 主打一个两面三刀背后放人冷箭。 可怜凌序还十分敬重他，最后却被剖了金丹扔下万魔窟，经历了生不如死的六年。 六年后，凌序入魔黑化。 这事儿叶先雪占头等功。 所以，待凌序从万魔窟中爬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他泄愤。 叶先雪遂卒。 然而，这还不是最炸裂的。 炸裂的是，原着中的凌序居然还是重生的！ 以上这些，不过是他第一世的经历。 这辈子，带着记忆重生归来的凌序忍辱负重，在叶先雪面前仍旧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心中却已盘算了数百种折磨死对方的办法。 待到羽翼丰满后，就将其折断手脚，也扔进了万魔窟。 叶先雪遂又卒。 。。。 到这里，系统传来的内容就没了。 叶先雪一脸空白的消化完一切，心里只一个念头：惨！ 实在是惨！ 凌序惨，而他更惨，穿了个这么作死的角色。 如果没搞错，现在他的这位小师弟应该刚重生不久，心里铁定恨毒了他。 救赎？ 小白花都黑透了，怎么可能还掰得回去！ 叶先雪惆怅。 系统见状安抚道：【你在原世界已经死了，任务完成，这里的人生就彻底属于你，完不成同样也不亏，稳赚不赔。】 …… 没错，好像是这个道理…… 叶先雪瞬间看开了不少，说：“行，那就试试吧。” 【ok。】系统的声音带了点愉悦。 片刻后，叶先雪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落了地。 还没看清眼前的情景，耳边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臭杂种！” “给我使劲打。” …… 等叶先雪完全适应之后睁开眼，耳边的声音早就消失了，绿意深深的山林中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嘶——头怎么这么疼？” 额头传来剧痛，他抬手抹了抹，抿下来一手滑腻的鲜红液体。 “……” 脑袋不知道被谁开瓢了，他白眼一翻，险些又撅过去，不过还是强撑着，寻着脑海中仅存的模糊记忆往山林外走。 才走了两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一声微弱的痛吟传进耳中。 叶先雪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只见他身上也全是血，气息微弱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 “你没事吧？”他吓了一跳，蹙眉朝地上人伸出手。 白净修长的手递到了面前，掌心看起来是那样的干燥温暖。 凌序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而后视线往上爬，落在了这只手的主人身上。 青年穿着竹青的长袍，外罩着层蝉翼般清透的薄纱，动作间似挽云弄风。 一把窄腰，乌发雪肌。 单单只是看这些，便可想象是位怎样美人。 凌序顿了一下，压下心底思绪，才继续往上看去。 入眼果真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长眉疏朗，目如点星，额间一点血红的朱砂，说是谪仙思凡而来也不为过。 此刻，那双明月似的眸子正一错不错的望着自己，眼底清透干净如水洗一般，写满了担忧。 “不会是个傻的吧……”叶先雪轻声说着，挥了挥手。 若不是多活了一世，早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凌序现下怕是还要信了他伪这善的关切。 刚找人将自己打了一顿，又被自己弄破了头，现在竟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凌序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收回思绪，将手搭在这人的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他慢慢玩儿也罢。 见人还站的起来，叶先雪松了口气，问他：“感觉如何了？” 少年闻言抿了抿唇，少顷才回：“没什么大碍，多，多谢师兄……” 他的声音带着点闷，不过却很好听。 叶先雪发觉出他的腼腆害羞，又见他和自己弟弟的年纪差不多，心不由软了软。 此时他才看清了这小少年的样貌。 比自己略略矮了一头，尚未长开，却也生的精巧好看，眉眼深邃，唇瓣水红，即便受伤破了相，亦丝毫不掩清俊。 尤其是少年抿着笑，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己时，瞧起来简直甜的要命。 叶先雪暗自感慨： 真可爱。 真乖！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喜滋滋以为自己交到了来自新世界的第一朋友。 直到少年的头上弹出系统的数据面板。 上面写着—— 【已解锁救赎目标：凌序。】 第2章 我是小白莲 “怎么了师兄？” 凌序见叶先雪迟迟不动，强压着心底的厌烦开口问道。 “……” 叶先雪缓缓从石化中抽离出来，听见了自己转头时僵硬的响声，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 （现在装昏倒还来得及不？嘤嘤~） 为了表现的正常一些，他又补充了句：“师兄屋里有伤药，一会儿你拿一些用吧。” 凌序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叶先雪感受着手心中微凉的温度，一时有些汗流浃背，微颤着松开了。 青岩峰是灵河宗善芫仙尊的居所。 身为他的徒弟，叶先雪和凌序自然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一上一下，中间隔着一段的距离。 叶先雪的住所悬在峰腰处，很险，但风景是仅次峰顶的好，地方也大。 凌序就不一样了，还和那些普通弟子挤在一起。 “ 这些你都拿去用吧。” 进了屋，叶先雪直奔药柜而去，拿了个袋子，将里面能掏的都掏出来塞了进去。 这些都是什么药他不清楚，干脆全给了算了。 忙活了一会儿，他忽然发觉不对，一转头就见凌序面色苍白，鼻尖冒着细汗，一副痛到极致的模样。 蛙趣！ 叶先雪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怕不怕的了，忙丢了手里的东西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下。 “你先别动，我替你瞧瞧。” 方才系统给他传输记忆的时候，顺带着把原主的修为也传了过来，虽然不能说有多厉害，但基础的也尚能驾驭。 他捏着凌序的手腕，尝试着催动体内的灵力，灌入进对方体内。 谁料凌序尤对他极为排斥，他的灵力在里面简直寸步难行。 叶先雪额角也溢了些汗，暂时收回手道：“师弟，你是不信任师兄吗？” 这小子这副样子，再不管，他真怕他扛不住，下一秒嗝屁在这儿了。 凌序微拧着眉尖儿，端详着面前人的神态。 他确实厌恶叶先雪，也不愿接纳对方的灵气。最主要的是，现下的走向，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叶先雪不仅出现了，还带他来了这里拿药疗伤…… 上辈子他莫名被人打了一顿，受了重伤，叶先雪也曾假惺惺的来看望过他，送了几瓶药来，当时凌序十分感动，可后面他才知道，这件事儿原本就是他这好师兄设计的。 为的只是出口自己天赋比他高的恶气，然后在师尊面前卖乖罢了。 想到这里，凌序眸底暗了暗，垂眸忍住了将人推开捏断喉咙的冲动。 沉默了良久，他才放松了身子，不着痕迹道：“是我太紧张了……对不起师兄。” 叶先雪点了点头，再度注入自己的灵力为对方疗伤。 片刻后…… “好了。” 叶先雪睁开眼，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站了起来：“你回去记得吃药，注意休息。” 这一遭下来，他感觉身体莫名发热，还有些绵软乏力，一时没时间应付别的了，只能先将人打发走。 凌序暗自探看了遍自己的身体，发现确实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对方的灵气灌过之后，还打通了他滞涩的灵脉。 叶先雪会有这么好心？ 绝对不会，他对自己所有的好，都不过另有所图罢了。 思及此，凌序压下心底的疑惑，将目光落在对方的涨红的脸上， 然后驾轻就熟的换上了怯怯的语气：“师兄没事吧，是不是……” 叶先雪摆手打断了他：“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些累了。” 他头上也还有伤口没处理。 “休息一下就好了。” 凌序微微一怔，看向他额角的伤口。 那是他情急之下扔过去的石头砸出来的，怎么这人不仅不怪自己，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这实在有些……不像他。 叶先雪瞟了眼凳子上端坐着的少年，虽然心里知道他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样乖巧，但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都是命苦的人，别人世界里的配角，和自己也算有些同病相怜吧。 既然原主没有尽到做师兄的责任，那他就来尽一尽，不论最终结局如何，但求问心无愧也罢。 想到这里，他心头又轻松了不少，下意识的在凌序的头顶揉了一下。 这个动作之后，两个人显然都僵住了。 叶先雪反应过来，嘴角原本翘起的弧度悄摸压了下去，偏头掩饰尴尬：“咳，那……那没别的事师弟就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凌序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握，半晌才点头应道：“嗯。” 说完起身离开，动作利索的很。 叶先雪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抹了把额头，吐出口气对系统道：“要死了，我感觉刚才他要杀了我。” “啧，这手怎么就这么贱呢。” 他咬咬牙，象征性地打了下自己的手心。 系统呵呵笑了两声，有点敷衍的说：【宿主做的好。】 林先雪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转头给自己灌了杯凉水，接着说：“怎么感觉这么热呢？头也昏昏的。” 他拿手扇了扇风，又碰了碰脸颊，滚烫的一片。 “不会是发烧了吧？” 系统：【可能是一时间导入了太多的记忆，您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吧，睡一觉兴许就好了，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叶先雪点点头，觉得它说的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系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透露着一丝丝的诡异。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将额头简单处理之后，就转身进了卧房，没什么顾忌的扑到床上倒头睡了过去。 然而睡梦中，身上的这份火热也丝毫没有减退。 仿佛置身在温暖干燥的春天，却又带着一股即将入夏的暑气。 叶先雪睡得大汗淋漓，怪梦连连。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轩窗前薄纱轻晃，床上的美人一双长眉深锁着，双颊绯色浓的化不开，脊背的衣料也被汗水浸湿。 不知过了多久，叶先雪才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意识回拢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蒸干了似的，喉咙干的要命，身上也是湿黏的。 “嘶~” 他尝试着坐起来，才发现腰身是酸的，手上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先雪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心想，难不成真是给凌序那小子疗伤伤到了？ 原主的修为虽然不高，但身体也不至于这么不耐造吧？ 他起床又灌了几杯水，紧接着出门吹了会儿夜风，才终于感觉身上的热消散了一些。 再回到屋内，叶先雪先是将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在心里复盘了一遍，然后又简单为将来做了些打算，最后才坐下来，仔细回想自己刚才做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 对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白色莲花，长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里，孤零零的一株。 这场梦十分漫长。 变成白莲的叶先雪每天看着太阳朝升夕落，摇头晃脑的汲取着养分，日复一日年度一年，重复过着无聊且孤独的日子。 期间他并没有觉得难捱，直到某一天，某一刻，他忽然清醒，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才开始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无趣。 他想摆脱，于是更加拼命的生长。 身体吸收了充足的养分，变得越来越胀，越来越热。 叶先雪感觉自己要熟了，炸了，憋了半天，最后实在憋不住。 然后，他开花了…… 第3章 碰瓷原主心上人 离谱。 不过这还算次要的，主要的是，后面他还有做了几场那种梦来着…… 想到这里，叶先雪不自在的清了一下嗓子，打住了脑海中泛滥的画面。 虽然并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但显然，梦还是比较完整的，应该得益于他之前在网络上欣赏过的相关知识。 怎么会做这种梦呢，还是一连好几个…… 叶先雪叹了口气。 自己之前也不是脑子里净想着这种事儿的人呀。 真是奇怪。 随后，他又在脑海中搜刮出原主仅剩不多的记忆。 记忆中，被奉为仙使的叶先雪其实原身只是一枝普通的白莲，只不过因着是从灵河上游漂下来的，身上还带了一丝仙气，才被乘兴的仙尊捡了回来好生养着。 没过几年，白莲花修成了人形，由仙尊亲自教化长大，又被当年的老宗主亲口授为仙使，风头无两。 所以这也使得叶先雪有些恃宠而骄，性子生的娇蛮任性、傲慢自私。 而他虽然被人叫一声仙使，还是仙尊的首席大弟子，却也不妨碍他是个修行多年，修为还停留在筑基期的小菜鸡。 当年，有关仙莲的传闻几乎传遍了修真界，被赋予了极为神奇的色彩。 有不少人称他天生仙骨，定是千百年难遇的修炼奇子。 然而，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修真界那些等着他修成佳话的众人也越来越失望。 后来大家才逐渐明白，这个所谓的仙使其实就是个废物。 慢慢的，叶先雪在修真界和宗门中的口碑越来越差，最终变得十分不受人待见。 所以说，他现在不仅是在凌序那里好感度为负，在修真界众人的眼中也没好到哪儿去。 还是个万人嫌剧本哈…… 叶先雪干笑了两下，凭着原主模糊的记忆，想起了不少自己得罪过的人，得出总结——原主名声已经烂到地里了。 他惆怅的坐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再愁也没用，干脆就不想了，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灵河宗给没辟谷的小弟子准备的伙食很不错，来这里几天，叶先雪一顿没落下，今天也没理由不吃。 不过脑子里多了东西还是不一样。 前两天他来吃饭，从没注意过别人的眼光，做什么都乐呵的很。 但今天一进门，就免不了地注意到了数道目光。 有怨恨的，有鄙夷的，当然，也有因为脸钦慕他的。 叶先雪只当没看见，顶着一脑门的压力埋头苦吃，化悲愤为食欲。 鲜美的食物暂时抚平了他今天所受的暴击伤害，不过吃着吃着，他就有点不对劲了。 身体再度热了起来，汗水分泌，新换的衣物都被捂得潮潮的。 叶先雪看着面前碟中还没吃完的食物，放下了筷子。 感受着体内压制不住的热浪，他心道不妙，再坐一会儿怕是就要失态了。于是赶忙丢下两块灵石，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宗门山远峰高，夜里温度很低，雾气凝结，这会儿绵绵的下着细雨。 叶先雪一步步的走着，脚步虚浮，脸颊上飘着不正常的红晕。 路上的人不多，迎面走来的人面孔都有些模糊，但无一例外都会朝他投来目光。 叶先雪低头掩唇咳着，眼前发花，手脚无力。 一双绣着雪兔的锦靴忽然闯进视线里，云白裙摆流动着，空气中也浮动起一阵清甜的花香。 与人迎面撞上，叶先雪本想错身让一让，却在下一秒蓦地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 再醒来，熟悉的房间。 屋外天气很好，窗户里投进来的光是澄黄的，瞧起来暖洋洋。 叶先雪扶着沉重的头起身，听见院儿里似乎有人哼着歌，还有很轻的说话声。 他才咳了两声，门就被人应声推开了。 透过屏风，叶先雪看到了一条修长的人影，一阵暖风吹过来，带来一股清淡的药味。 很快，人影便越过屏风露出了真面目。 是位打扮颇为张扬的青年，靛蓝的长衫，眉眼如画，头上还插了两根流光的雀翎。 他脸上带着笑，将手中端着的药碗凑到脸前吹了吹，说：“起来喝药。” “这个是我花了三个时辰亲自熬的，你给我干了。” 叶先雪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搜寻到了青年的名字——元野。 是原主在宗门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个很臭屁自恋的医修。 “多谢宁之。” 叶先雪接过药碗，一拧眉，仰头全部喝完了。 口里满是苦涩。 元野见状惊讶挑眉：“真一口气喝完了？不矫情两句？” “真不像你。” 叶先雪一愣，有些紧张：“是吗？我太难受了，所以……” 元野看着他好一会儿不说话，狭长的眼中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良久，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看你，生个病，还跟我生疏起来了。” 他说着，变出了一小袋蜜饯扔了过来：“喏，吃两个甜甜嘴。” 叶先雪顿了顿，接过蜜饯塞进嘴里。 脑海中并没有太多关于元野的记忆，他也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亲密到什么地步，但现下看来，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多谢。”他吃了蜜饯，诚心抿出一抹淡笑来。 想了想，又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他脑海里完全没有昨天后半段的记忆。 元野挑眉，递过来一杯温水：“现在知道问了？叫你昨晚出去乱跑，昏倒了吧？” “知道昨天谁送你回来吗？” 叶先雪表情一呆，看他表情，心底有点不好的预感。 元野顿了顿，而后笑嘻嘻道：“没想到吧？是芙阳仙尊！” “现在外面都在传，昨晚叶仙使醉酒，挑准了，一头扎进芙阳仙尊怀里，非要对人家死缠烂打！” “噗！我说这些人真是忒能编排了！前天儿还说你是为了芙阳跳河呢！” 他自顾自说着，乐不可支。 叶先雪心中却在想，芙阳这个名号，他耳熟的很。 不正是原主心上人吗？ 这太巧了，也太尴尬了。 他一口一口喝着水，含糊说：“这传的确实有些离谱了…” 喜欢芙阳的是原主，他往后可不会。 元野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有十成看热闹的成分：“啧啧啧。” “哎呀，看来你名声要更臭喽。” 叶先雪不说话，算默认了。 一杯水喝完，抬头就发现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他看着来人的脸，有些惊讶。 第4章 师尊带我坐过山车 “小师弟？咳，你怎么来了？” 凌序居然来看他了？ 叶先雪上下左右将人看了一遍。 凌序清瘦的身子站的笔直，脸上原本惨不忍睹的伤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垂着的眼睫细密纤长，瞧着乖得很。 元野转而往矮几上随意一坐，捞了个果子咬着：“以后要吃什么做什么，就叫他帮忙呗。” “你病了。” 叶先雪原本是要拒绝的，他不习惯别人伺候，但听到后面一句，话头便是一转，支起身子：“病了？” 想起上辈子病死前承受的折磨，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吞咽两下问：“宁之知道是什么病吗？” 兴许是他的反应太大，元野有些愣。 片刻后才一笑，宽慰他说：“你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我给你煎的药按时吃，很快便好了。” 叶先雪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探了过来，贴到了他的额心。 “熬过剩下的余热即可，你乖乖的。”一把温柔到腻人的嗓音。 叶先雪抬眼，这才发现元野不知何时已经自矮几上凑了过来，与他拉近了距离，近的他甚至能感觉对方有一缕碎发扫在了自己脸上。 还有这暧昧的动作和语气…… 草！这元野不会对原主有意思吧？！ 这个猜想一冒出来，他背后登时涌上一股恶寒，感觉自己一身汗毛都立了立。 面对元野下意识地就往后仰了仰，张口干巴道：“会，会的。” 元野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过却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略微垂了垂眼睫，手上的动作也半点没有收敛，甚至起身前还亲昵的捏了捏叶先雪的脸颊。 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这两日我有事要办，煎药的事就交给你师弟。” 他语气忽然正经起来，叶先雪一时还回不过神，只愣愣地说好。 交代完煎药的事儿，元野没多久便离开了。 屋子里只余师兄弟两人，气氛一时僵着。 凌序话不多，转头给屋里重新点了熏香，然后又去整理角落杂乱的书简，有序而从容，仿佛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儿。 叶先雪说了不需要，他也没听，只客气道：“师兄是因为我才病的，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没办法，浑身没什么力气的叶先雪只能靠坐在床上，看着不远处线香上飘渺的白烟发呆。 不过没看多久，他就悄悄将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不说话不笑时，凌序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冷硬，看着不大的年岁，身上却沉淀着一股上位者的散漫，眉眼尤为阴郁。 他穿着简单的弟子服，身形清竹一样挺拔，弯着腰时，看起来又清瘦的过分。 如若不是提前知道，这家伙内里已经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冷血妖王，叶先雪可能还会觉得，他只是个比较缺爱又腼腆的小孩儿…… 这时，凌序收拾好屋子走了过来，问他： “师兄还不休息吗？” 叶先雪闻言干笑着往被子里滑了滑，道：“睡，睡，确实有些困了，师弟也不必一直守着了。” 凌序点头，看起来十分乖顺：“那我去练剑。” “去吧。” 叶先雪笑着说，待人出了门，才叹出口气，收了笑望着床顶出神。 不知不觉间，他真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屋里没掌灯，看样子凌序也不在。 体内热浪翻涌，叶先雪刚动了动就忍不住哼了一声：“喔去……” 他扶着腰起身，想着赶紧去找个地方泡个澡。 刚掀开被子，虚掩的窗户便哐当一声开了，下一秒，房间里的烛火便亮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光亮有些刺眼，叶先雪低着头眯了眯眼，等适应了光线，才抬头看向翻窗进来的人，问了句：“小师弟怎么不走门？” 话说完，才发现进来的不是凌序。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略显陌生的脸，白发青衫，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叶先雪怔住了片刻，才有些艰涩的叫了声：“师尊……” 此时站在他床前的，正是原主的师尊，灵河宗元老级的人物——善芜仙尊。 虽然按年纪来看，善芜都能当叶先雪的太太太太爷爷了，但他修为高深，容貌仍旧保持着最年轻的状态，看起来和他们这些小辈差不多。 “躺回去。” 善芜声音清冷，骨节分明的手从袖中探出了来，垂眼时眼睫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 叶先雪听话乖乖的躺了回去，拉了拉被子，想将被汗浸湿的身体藏一藏，谁知一道力却故意同他反着来，他拉了半天也没拉动。 屋里就两个人，谁干的不言而喻。 “……” 叶先雪悄悄的松了手，安静躺平了。 善芜没再多言，一挥手，灵力便罩了下来。 屋子里静默的只能听见叶先雪的呼吸声。 他时不时的抬眼，暗暗观察善芜的表情，心中想：善芜不是才刚闭关两年吗，按理说还要几年才会出来，怎么现在提前出来了？ 照原主那模糊的记忆来看，善芜只有在原主还未化形，以及小时候表现出过对他的喜爱，后面态度便一直不咸不淡，宗门中不少人认为他并不喜欢这位徒弟。 那这回提前出关，总不会是为了自己吧？ 正想着，叶先雪便注意到善芜的表情变了，眉心微锁，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叶先雪被盯的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是发现自己不是原主了？ 不过，很快善芜的话便打消了他的疑虑。 “热吗？” “……热。” 叶先雪实话实说，心里却想，这还用问，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清楚吗？ 善芜闻言只嗯了一声，随即二话不说伸手捏住叶先雪的肩膀，将他拽了起来。 忽然被提下床的叶先雪懵逼了，像只受惊的兔子：“师尊你……”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窗户便再次被打开了。 透过窗户，能看见院子里还架着炉子，火烧的旺旺的，凌序正守在一旁煎药。 见窗户大开，露出里面两人，他神色淡定地转身行礼，叫了句：“师尊。” 善芜颔首，下一瞬便揪着叶先雪飞出了窗外。 叶先雪眼前一花，在强烈的失重感下白了脸，只觉自己的身体在前面飞，魂儿还在后面没追上。 偏偏提着他的人是善芜，他就算怕的要死，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路上起起落落，山中冷冽的夜风刮在脸上，叶先雪紧闭着眼，身体僵直成一条，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到底要带他去哪。 终于熬到目的地，脚踩到地上的时候，叶先雪一身汗都快被吹干了。 “闭着眼睛做什么？难受？” 善芜的声音飘在耳畔，连关心人时都没什么温度。 叶先雪睁开眼，摇了摇头：“没没，还好…” 这时，他才注意到善芜居然将他带到了峰顶，也就是……对方的住处。 而他眼前，除了善芜的洞府和小屋，还有一泉天然的冰潭。 第5章 体质特殊，他摊上事儿了 好家伙……不会是要他在这里泡澡吧…… 叶先雪看着湖面冒着的丝丝缕缕的寒气，以及边缘处结着的冰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善芜却并不给他退缩的机会，他掀起眼皮，看向直咽口水的叶先雪，半晌微眯着眼道：“不敢？” 叶先雪觉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比这湖水还要冷，连忙摇了摇头。 善芜见状，忽而笑了一下。 他面容生的昳丽，笑起来眉眼舒展便没那么冷了：“乖。” “自己进去。” 叶先雪知道这古怪老头是真不能惹，与其被他按着硬来，不如自己主动，于是沉默片刻后，便硬着头皮踏进了水里。 一刹那，寒意顺着脚脖子爬了上来。 他打了个抖，在善芜的注视下强忍着没蹦起来，一步步慢慢的往深处走。 水漫过他的膝盖，又漫过细腰，最后再到脖子。 这过程艰难至极，费了一个多时辰，善芜竟都耐心等着。 叶先雪咬紧牙关，感觉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寒气穿过肌肤，和体内的热流相互冲突，半是舒适半是痛苦。 原以为，作为一个冬天只敢缩在被窝里的人，这样的寒潭水能将他冻死，没想到进来之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甚至很快便适应了。 系统：【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 叶先雪：也是，他现在的身体原本就是个长在水里的莲花。 行，那就先泡着吧。 他回首看向身后，想问问善芜需要泡多久，却只见一道白光快速闪过。 不远处的一间小屋窗户打开又合上，风中徒留善芜的声音：“今晚你睡潭里。” “……” 叶先雪无语。 他早就想问了，师尊您老人家为什么非要走窗户不可？ 难道，高手都是这样不屑于走正门的么…… 叶先雪看着紧闭的门窗，叹了口气。 这寒潭底下连着的正是贯穿了整个灵河宗的天河，水中蕴含着极为浓郁的灵气，泡一泡，说不定他这奇怪的热症就此真能彻底好了，也不用再吃元野给熬的苦药了。 一晚上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样想着，叶先雪闭上眼，努力调节运转体内的灵气。 时间很快流逝了大半。 夜半。 叶先雪体内翻涌的热浪已经彻底被这潭中的寒气压制下去。 这时候，原主身体的虚弱便表现了出来，没了体内的热来和潭水的寒相抵，他很快有些呆不住了，忍不住朝岸边挪了挪，边挪边看向一边的小屋。 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整个峰顶只有呼啸的风声。 善芜……睡了吧？ 叶先雪动了上岸的念头。 左右身体已经不难受了，少泡半夜应该没关系吧。 他舔了舔苍白干燥的唇瓣，吐出一团白气，动作小心的朝岸边爬去。 不料才刚靠岸，一双锦靴便映入眼中。 “……”叶先雪脊背一僵，给自己捏了把汗。 “师尊，徒儿、徒儿其实只是有些内急……”他慌忙解释道，片刻后，见人不说话便又补充：“不过，不过还可以再忍忍……” “我这就回去。”说完立马转身。 一只温热的手在这时捏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利落地扣上了脉搏。 叶先雪顿住了动作，略带错愕的回头，看清了善芜此刻的模样。 对方身上只穿了白色的软袍，并没有着外衫，也不知道睡过没睡，只眼底眉心透着一股淡淡的倦意，神态认真。 “听话。” 叶先雪眨了眨眼，身子被冻的细微抖着，想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而是问了句：“师尊，我这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善芜闻言，沉默思考了片刻，一双冰魄般的眼一错不错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玥儿，那些人说你天生仙骨。” 叶先雪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善芜眼神意味深长：“他们并没有说错。” ？ 叶先雪忽略了善芜的对自己的称呼，思索。 片刻后，他想通了！ 当即深吸了口气，问：“难道……我真的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顶级天才？” 善芜表情霎时一滞，随后古怪地瞥他一下，吐出冰冷的字眼：“天才？呵——你想多了。” 噗——！ 叶先雪顿时感觉自己被捅了一刀。 这还不够，善芜还要夹着眉头补刀，似乎对他的资质尤其不满：“你根本不是修炼的料。” 叶先雪：“……” 太冒犯了！ 他在心里猛猛戳善芜小人的头。 表面上却还不得不维持的作为徒弟的姿态，勉强勾出一丝笑：“那师尊的意思是？” 善芜目光深深，扣在他腕上的手收了回去，转而落在了额间。 “闭眼。” 叶先雪听话闭眼，然后便看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他大概知道这是他体内识海。 一望无际的水域，和他之前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这片水域中已经开满了洁白的莲花，不知从何处来的，细如发丝的灵气正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 “这是……” 叶先雪还没仔细看，眼前的画面消失了。 善芜收回了手，直起身立在水面上，自上而下地看着他，道：“你可听说过，玄脉之体？” 叶先雪摇头，这是完全陌生的名词，他不知道，原主学渣也不知道。 “通俗点讲，就是炉鼎体质。” “哦~原来如此，这个我知道。”此时，叶先雪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片刻后。 “不对……” 他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了，声音登时有些发哑：“该，该不会，我就是……” 见善芜一脸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他声音越来越小，心中波涛汹涌。 炉鼎。 草。 完了。 他摊上事儿了。 就算平日里不怎么爱杂书，但这样大众的设定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样的体质，放在小说人物的身上无关痛痒，可放在自己身上，便大不一样了。 若是秘密传出去，叶先雪怕自己被弄死，那样可太不好看，还不如直接死在凌序手里。 “你化形之日，我曾为你加过封印，如今封印意外被破，你这样的体质一旦成熟，恐怕会惹来不少觊觎，你要做好准备。” 善芜说罢，掌心一转，变出了一块玉坠：“这玉你戴着，切勿摘下，往后或可保你一二。” 叶先雪抬起湿淋淋地手接了过来，被刺骨的夜风吹的直打哆嗦，声音萧瑟：“师尊……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善芜叹了口气：“明日，我教你些压制气息的心法。”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了。 叶先雪只能寄希望于系统，然而关键时刻，系统却装死了。 “那今日不泡了行不行？” “不可。” 善芜一手按在他的头顶上，毫不留情地往下压了压。 叶先雪：“……” 第6章 哪个大佬的腿好抱一点? 清晨，熹微的日光铺洒下来。 叶先雪被照的微微皱眉，抬手遮了遮才睁开了眼。 寒潭里泡了一夜，他被冻得几乎麻木了，后面迷迷瞪瞪的睡了一会儿。 眼前是灰蓝色的天空，太阳还没有完全升上来，他抬起的手苍白没有血色，因为太冷，上面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叶先雪轻微咳了两声，坐直了身子朝小木屋的方向看去。 不过这一眼看过去，却着实给他吓了一跳，只见善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此时正坐在他正对面的潭水中闭目入定。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青衣，已经被水打湿到了胸口，露出一小片肩颈，雪白的长发散散的铺在水面上。 颇有几分仙人的姿态。 就是……干嘛非要和自己一起泡呢？ 叶先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非礼勿视。 说好的一夜时间已经过去了，自己现在走应该没问题吧？这样想着，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转身往岸边爬去，尽量不弄出动静影响善芜修炼。 不料善芜还是发现了，叶先雪手刚碰上岸边的石头，身后就传来了他清冷的声音。 “等等。” 叶先雪略带僵硬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对方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被衣料包裹的身材一览无余。 只一瞬的时间，他便到了他跟前。 “师尊，还，还有何事？” 叶先雪只好停下动作，抬头仰视他的神颜。 善芜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是另一个寒潭，但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又莫名的带上了一点错觉般的柔和。 他身上的衣物眨眼便干透了，背手道：“为师要外出一段时日，你切记莫要在宗门内捣乱，记住了吗？” “我不在，你闯了祸，可知无人会为你善后？” 叶先雪见不是什么大事儿，忙不迭点头：“师尊放心，徒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看来他的这位师尊还是很关心徒弟的嘛，不过这也说明，原主之前搞得那些大大小小的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只不过他是懒得理会罢了。 “待我回来，再督促你磨炼心性。” “好！” “最后，你每日来寒潭泡三个时辰，不可懈怠。” “……行。” 磨炼心性只要不是什么魔鬼修炼就行，至于每天泡三个时辰的寒潭…… 反正善芜也不在家，他还不是想怎样怎样，叶先雪美滋滋地想。 谁知善芜却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又幽幽道：“每日来寒潭，我会监督你。” “……” 叶先雪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修真界，而他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修为莫测的仙尊，高手中的高手，想要隔空监督他，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知道了师尊，您就放心吧……” 叶先雪耷拉了一下肩膀，垂眼声音诺诺地道。 他泄气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亮晶晶的双眼一下子黯淡下去。 是乖的。 善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了下唇角。 片刻后，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徒弟的发顶，大发慈悲地开口：“今日你且先回去吧。” 叶先雪一听，立马抬头，露出一脸如释重负地样子：“好的师尊，师尊再见！” 他那双眼又亮了起来，笑嘻嘻地尤为讨喜。 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可爱。 善芜感觉自己的表情似乎又有些不受控了，掩唇轻咳一声，背过身去嗯了一声，以免有失师尊威严。 叶先雪下山的时候嗓子里还哼着歌，就算山路险峻难走，他身上还湿着也不在意了。 相比于上辈子所承受的病痛，现在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显得尤为轻松。 好不容易走回到自己的小院，太阳已经升到正空了，衣物也差不多半干了。 刚坐下喝了口茶，消失了一夜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宿主，感觉身体怎么样呢？】 叶先雪见他冒头，赶忙放下茶杯，正色道：“昨天你哪儿去了。” “还有，关于原主这鬼体质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处理公务。】 【你也没问我呢。】 理直气壮的回答了两个问题。 叶先雪想把他揪出来打，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行，这事儿也就算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我补救一下？” 拥有这样的体质，他势必会被当成一个人肉工具，想想都一脸菜色。 要是某一天真沦落到那种地步，他不如直接抹脖子自尽算了。 【这种都是天生的，哪儿有什么办法改变。】 系统的话更是给了叶先雪当头一棒。 要死了，果然，重生这种便宜事儿，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过……】系统忽然又冒出了一句。 叶先雪一顿：“什么？” 【你要是足够强大，还怕被别人欺负了？】 “……” 叶先雪的语气有些幽怨：“虽然是实话，但其实是废话，原主是个什么材料你不知道吗？” 这辈子他说不定都要停留在这个阶段，没办法精进了。 果然是出场篇幅合起来不足两章的炮灰，叶先雪抓头。 【笨，你不行，难道还不会抱个大腿吗？】 冰冷的机械声中夹杂着一两声冷笑，叶先雪恍惚看到系统翻了个白眼。 不过…… 他这句话说的还着实有几分道理！ 叶先雪于是开始在脑海中飞速搜索合适的人物。 原着中的战力天花板一共就两个。 一个是近在眼前的大反派，师弟凌序，另一个，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男主萧青。 自己如果能抱上他们的大腿，再多活个百八十年的，绝对没问题。 但眼下的问题是，凌序对自己好感度为负，萧青还不知道人在哪儿、多大、出生没出生…… 剩余倒是也有厉害的角色，不过不是剧情需要仙逝了，就是被主角团当野怪刷了，命没比他长多少。 【所以说，博得凌序的好感，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叶先雪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既然还有路能走就不算太差，现在发愁太多也没什么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还有，系统商城最近上新了一些道具，宿主您的等级已经达到三级，购买资格已经对您开放，可按需求购买。】 系统话音刚落，叶先雪面前便弹出了一个陌生的面板。 第7章 和小师弟相处，夸夸师弟 还有这种服务？ 叶先雪一愣，目光扫过面板。 上面页面简洁易懂，和他之前用过的软件差别不大。 商城就在右下角，点开就能看到里面的商品，品类十分丰富，购买并不需要金钱或者灵石，而是积分。 叶先雪查看了自己的积分余额，发现只有十积分，连商城里最基础的丹药都买不起。 【本系统采用积分制，每五日累计赠送一积分，每升一级累计赠送十积分。】 【除此之外，宿主也可以通过完成系统任务以及获得角色好感度获得积分。】 叶先雪点头，先是打开好感度的那一栏，发现需要好感度的角色暂时只有一个，就是凌序。 而对方对他的好感度现在还是触目惊心的零。 好好好，这样玩儿。 叶先雪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悲愤地将五日累计的一积分领了。 余额十一积分。 接下来就是系统任务了。 任务种类还不少，有日常任务、临时任务、主线任务以及支线任务。 相对应的，系统任务的奖励也丰厚了不少，有些不仅赠送积分，还有额外的箱子奖励，也不知道里面能开出什么。 【日常任务前四条每日刷新，第五条完成之后刷新，临时任务根据剧情触发度开启。】 系统贴心的解释。 叶先雪展开日常任务，发现里面有一条已经完成了。 任务内容是：让救赎目标在今日内想您三次。 任务奖励：十积分。 …… 叶先雪眼前浮现出凌序的脸，心道：希望他不是在想要怎么报复他才想的…… 他领了积分，又扫了一眼剩下的任务。 主线任务就是救赎凌序，支线任务和临时任务还是空的。 日常任务都不算难，只有最后一条：和救赎目标来一次亲密的抱抱。 叶先雪想象了一下…… 他还是先做其他几条吧。 [与救赎目标共处超过一个时辰。] [与救赎目标携手修炼一次。] [获得救赎目标好感度x1] 每条都是和凌序有关的。 叶先雪思索了一下，觉得咬咬牙还是能做的，商城里有一味避灵丹，600积分一瓶，他想要。 巧的是，他前脚刚和系统聊完，凌序后脚就来了。 叶先雪起身打开门，和他迎面对上。 “师兄。”凌序恭敬道。 他手中端着药盅，是来送药的。 “多谢小师弟，没想到你还惦记着。”叶先雪伸手将药接了过来。 “元真人所托，不敢怠慢。”凌序表情未变。 叶先雪眯着眼笑了笑，又问他：“你的伤如何了？” 凌序顿了顿：“无碍了。” “师兄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他说完便一躬身要退出去，看来并不想久待。 “等等。”叶先雪一伸手将人拦住了。 话落的一瞬间，他看到凌序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不过最终还是听话的停下了。 “呃……”撒谎的时候，叶先雪的心跳有些控制不住的加速，但好在脸上没有表现的太明显：“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可否劳烦师弟，留下来陪我一日？” 凌序知道他在撒谎，心中厌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他：“那我便在屋外修炼，师兄有事可直接唤我。” 叶先雪点头：“嗯嗯！” 凌序果真没走，就在院中树底下盘腿坐着，透过窗子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貌似距离还有些远，不知道能不能成。 叶先雪想了想，最后还是搬着自己屋里的木榻出去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么沉一张床，起码要三个叶先雪来抬，现在他一个人搬，也不过是喘了两口粗气。 对上凌序询问的目光，叶先雪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我出来晒晒太阳哈哈。” 对方听完什么也没说，重新闭上了眼。 叶先雪在榻上躺下，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双眼在外边，趁凌序修炼悄悄观察他。 也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好，又或许是因为太阳晒的实在太舒服太安逸，他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山腰处只余微风拂叶之声和碎碎的鸟鸣。 凭借良好的耳力，凌序能听见一点叶先雪的呼吸声。 等那道呼吸变得均匀，他才缓缓睁开眼。 周身的灵气散去，凌序静静坐着，片刻后，起身靠了过去。 木榻之上的青年肤色白润，阳光之下尤甚。 似乎是被晒的有些热，叶先雪蹬了被子，露出半个肩膀，眉间浅浅蹙着，双颊微红。 明明是同样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连弧度都变得柔和…… 兴许只有睡着时才显得这样无辜罢了。 凌序想。 他半蹲着垂眼打量起沉睡中的人，眉眼淡漠，眼底没了少年人的赤诚与单纯，渗出来的只有冷。 观察了片刻，才伸出一只手，落在了榻上之人的眉心。 陌生而霸道的灵气忽然冲入体内，叶先雪有些不适的动了动，却并没有醒。 睡梦中他只觉得有谁攥紧了他的喉咙，一股冷流在他的身体里从头灌到尾。 然后他看到了凌序的脸。 对方穿着黑色的长袍，双眼赤红气息浓黑，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望着一个死人，冷声对他下了判决：“师兄，万魔窟蚀骨焚心，你也下去尝尝吧！” 说完，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要……”叶先雪摇头，感觉自己不住的往下坠，耳边魔音阵阵。 “不要！” 高喊一声后，他猛然睁开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正午时分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身上的被子也被晒的热乎乎的，叶先雪的手心却是冰冷的，里面还沁着汗。 原来只是一场梦…… 他深深吐了口气，抬手一摸，发现脑门上全是汗。 “师兄做噩梦了？” 凌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叶先雪肩膀微微一抖，转头看见他还乖乖坐着修炼，连动作和位置都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并没有来掐他的脖子。 少年时期的凌序，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和梦中模样截然不同，看着不禁亲切许多。 “小师弟，我睡了多久？”叶先雪平复着心跳问道。 “约莫两个时辰。” 够了。 他掀被下地，边提鞋边随口又问：“小师弟修炼的如何了？” 凌序垂眼道：“尚可。” 叶先雪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凌序是天赋加努力型的，不像萧青这种靠气运的，他的每一分修为都来之不易，其实更叫人佩服。 “小师弟好厉害，修炼也勤勉，将来定然是位厉害人物。” 他诚心夸赞，然后想到了自己天赋平平，怕是努力也没什么用：“不像我，入师门十数年，还只是炼气末期……” 虽然他也有想试过好好修炼，但暂时还摸不着门槛，时间也不允许，只能看看往后有没有法子再精进精进。 而凌序听完他这一口夸赞，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暗暗握了握。 第8章 师尊是徒徒控? 上辈子，叶先雪唯独一次这样夸赞他，就是将他推下万魔窟的那天。 当年是他太傻，居然信了这人的话，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凌序在心中冷笑一声，压下心底因为叶先雪这句话而泛起的涟漪，眼中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喜悦：“多谢师兄夸赞。” 叶先雪没发现他的异常，穿好了鞋，趁热道：“我也来。” 他先是进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很干练的款式，不是平日里花哨的穿着，适合修炼时穿。 “小师弟，可以向你请教一二吗？我有套剑法始终悟不到要领。”叶先雪手握自己的佩剑，试探问。 修真界中，少有前辈向小辈讨教的，毕竟这样做有伤面子，尤其是原主这样尤其爱面子的，恐怕死也不会开这个口。 但叶先雪不一样，为了攒积分，他脸皮可以要多厚有多厚，丢这点小面子一点也不在乎。 他一脸热忱，这身装扮倒是减了那份与生俱来带着的妖媚，显得意气风发起来。 凌序心中自然是想要拒绝的，如果可以，他不想和眼前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但现在的他修炼正值瓶颈之际，修为还停留在筑基前期，羽翼尚不丰满，若过早与这人撕破脸皮，恐怕讨不到丁点好处。 况且，他还不知道叶先雪忽然而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如耐心隐忍，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思忖至此，凌序颔首起身：“剑法之上，我亦不算精通，师兄不嫌弃就好。” 叶先雪一听成了，笑意更深，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我倒还希望师弟不要嫌弃我愚钝。” 凌序在他眼前将剑法快速过了一遍，然后又拆招讲解，算得上十分细致了。 过程中叶先雪听的看的都十分认真，但真到自己上手的时候，就觉得动作僵硬不协调，仿佛有什么诡异生物袭击了他的大脑。 其实只是一套很简单的入门剑法，普通弟子只需半月便能参透，但原主偷懒，根本没好好学，叶先雪本人更是迟钝。 在第五遍超慢速演示之后，叶先雪发现凌序脸上毫无破绽的笑似乎维持不住了，沉默塞满了院子。 叶先雪有些脸红，虽然心里是有几分真心想学的，但既然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就不为难凌序了吧。 “对不起小师弟……是我的问题，哎，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我自己再回顾回顾，你不用管我了。” 他收了剑，朝凌序一笑，但见对方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师兄若还有不懂的，尽可问我。” 叶先雪知道他只是客气客气，不过还是很高兴：“嗯嗯。” 两个任务都已经完成，于是等凌序提出要走的时候，叶先雪也就没再留他。 不过这边凌序才走，善芜又来了。 他来时比一阵风还轻，在叶先雪还在苦苦琢磨剑法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到底怎么才能引气入剑呢？叶先雪苦恼。 凌序一挥剑，能隔空劈开一块石头，而他挥剑，却跟拿木棍乱砍没什么区别。 正认真琢磨着，耳边却冷不丁传来了善芜空寂的声音：“真笨。” 叶先雪吓的炸毛，剑掉在地上：“师，师尊？你怎么来了！” 来了也不出声，跟个鬼一样！ “不要在心中编排为师，也不许说为师的坏话。” 叶先雪又是一激灵。 坏了，难道这货还能读心不成？！ 善芜见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忍不住勾唇一笑，片刻后才收敛，也不逗他了，说：“剑法学不会，往后为师自会教你，现下我先传你心法。” 叶先雪一听是来教他心法的，一颗心也就定了定了，恭恭敬敬道：“多谢师尊！” 比学剑法简单的多，这心法善芜直接印在了他的识海中，清晰无比。 “热症发作时，多念几遍，不过最终是否能够真正融会贯通，还是要看你悟性如何。” “知道了师尊。”叶先雪当下就念了一遍，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善芜嗯了一声，又待了一小会儿，才说就要出门，短则几天长则数月，叫他每日听话去寒潭泡着。 交代一通之后才终于放心走了。 叶先雪见他背影消失，不由松了口气，怕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谁知道这看似高冷不通人情的善芜仙尊，其实是个隐藏的徒徒控呢。 说好的人嫌狗厌人设，他现在都没感受到。 这一天赚了三十积分，睡觉的时候叶先雪心里都美滋滋的，唯一可惜的是，凌序的好感度还是没什么改变。 这之后的每天晌午，他都会去峰顶按时泡上两个时辰，回来之后再认真完成任务攒积分。 日常大多数的任务都是与凌序有关的，但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福利派遣。 比如今天就有两条任务是： [去皓月峰采摘一次灵果。] [将在皓月峰采摘的灵果送给救赎目标。] 一个任务掰成两半分配，不是福利是什么？ 况且摘灵果送灵果都不是什么难事，等于白嫖二十积分，叶先雪乐呵呵地就出了门。 皓月峰是宗门专门种植灵果灵药的地方，门中首席弟子只要持有腰牌，都可以入内。 好在叶先雪就是首席弟子。 谁料到了地方，守门的小弟子却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为什么？”叶先雪翻弄自己的腰牌给他们看。 守门的弟子眼角抽搐，目光笔直射向前方，就是不看他。 “实在对不住了叶仙使，这儿，您真的不能进……” 叶先雪也是好脾气的，没生气：“那好，我不为难你们，但平白无故的，总要叫我知道为什么吧？” 两个守门的对视一眼，眼底都涌现出一丝复杂，片刻后，才慢吞吞挪了挪身子，让出了后面藏着的一块牌子。 叶先雪定睛一看，只见那块崭新的木牌上，赫然写着几个笔力凶狠的大字——叶先雪同恶犬严禁入内！！！ 叶先雪：“……” 牛x。 第9章 给小师弟做饭吃 好浓烈，又好直白的恶意…… 叶先雪一时间没想出来到底谁这么讨厌自己，但能白嫖的任务，他怎么可能放着不做。 “这牌子谁写的，你们知会他一声，就说我来了。” 叶先雪平心静气，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两位弟子有些意外，毕竟以这位的性格，看见有人如此羞辱自己，定是要气得大闹一场的，不曾想今日却让人出乎意料。 他们犹豫片刻，最终才面露为难的说：“是，是林师兄……” 叶先雪想了想，宗门中敢这么对他的人不多，除了各位长老仙尊，应该没别人了，那这位林师兄是？ 都怪原主的记忆太混乱，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你们叫他出来，我有事儿跟他商量。” “这……”两位弟子像是被吓到了，一脸局促惶恐。 要是这两位一言不合打起来，他们定然遭殃。 叶先雪正想开口，便见一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男子身形高挑颀长，看装束应当和自己一样，是灵河宗某位仙尊座下的首席弟子。 “有事冲我来，为难两个小弟子算什么本事？” 来人面庞清秀，眉头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年纪不大，但似乎架子不小，看向叶先雪的目光赤裸裸的尽是不喜。 “哦~是你啊……” 叶先雪看着他那张脸，脑海中慢慢将他的身份对应完整。 林渡，比他小了两岁的仙尊首席弟子，天赋不错，修为已是筑基中期。 和叶先雪截然相反的是，他在宗门内的人缘好的很，深受长辈和弟子的喜爱。 原本他和原主的关系十分不错，但不久前，两人因为某些纠纷刚刚决裂。 犯贱的自然是叶先雪。 具体应该是因为原主在众人面前诬陷了林渡，害的对方被师尊重罚。 【他师尊就是芙阳，你偷看美人洗澡，被发现后甩锅给了林渡，害的他被骂大逆不道又，险些被逐出师门。】 剩余的他想不起来的，系统都贴心给他补充了。 好家伙，叶先雪听的手心冒汗。 怪不得林渡对他态度这么恶劣，这谁能忍？ “叶仙使不是要和我商量事宜？”见叶先雪迟迟不开口，林渡没了耐心，语气很不好。 “林师弟，我只是进去摘些灵果，不打扰你。”叶先雪好声好气。 林渡受宠，芙阳不爱理事，这偌大的皓月峰就都归他管，想进便要征得他的同意。 “叶仙使还要脸吗？”林渡听完也不跟他装了，脸色难看：“你之前做过什么事情难道都忘了吗？” “还有，你这副虚伪的嘴脸我早就看透了，想故伎重施利用我去纠缠师尊，做梦！” “你们两个，不许放他进来！”他言罢，一眼都不愿再多看叶先雪，一甩袖子转头便走。 完了完了……两个守门弟子面对着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叶先雪脾气那么差，此番定会硬闯，再不济也是狠狠吵上一吵，说不定还要闹到掌门那里去，到时候他俩肯定也要受责罚。 然而，叫他们没想到等林渡都走远了，身后也没半点动静。 ？ 两位弟子等了又等，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叶先雪站在原地，脸上并无半分羞恼，只有些许无奈。 这……这着实不像这位小祖宗的作风！ 两人正疑惑，就见叶先雪朝他们微微一笑，说了句：“打搅两位师弟了，我这就走。” 眼瞅着那道素白的影子消失不见，守门的弟子挠了挠头，其中一位低声开口道：“叶仙使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了？我倒还……有些不习惯。” “谁说不是……不过有一说一，仙使不发脾气，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好看啊……” 正说着，另一道夹着情绪的声音从背后插了进来：“议论什么呢？” 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的林渡。 两弟子肩膀一提，霎时一脸菜色：“林，林师兄？没什么没什么……” 林渡背着手轻哼一声，才问：“人走了？” “走了走了。” “……什么都没说？” “嗯嗯！没有！” “绝对没有！” 随后，他们详细的复述了叶先雪走之前的一举一动，谁料越说林渡面色便越差，两人于是渐渐都闭了嘴。 “哼，如此最好。” 良久，林渡才冷硬的丢下这一句离开了。 这边。 回到住处的叶先雪在床上躺平了。 两个唾手可得的积分没拿到手，他心里痛。 能做的任务还剩一条：[为救赎目标准备一顿充满师兄之情的爱心晚餐。] 还好，做饭叶先雪拿手。 但问题是，经过这几天十几次纠缠之后，凌序都开始躲着他了，而且对方已经辟谷，要怎么说服他吃饭呢？ 作为一个有些许收藏癖的人来说，今天这积分拿不到，他心慌难受。 林渡那边的事儿行不通，凌序这边还是要努努力的。 想到这里，叶先雪弹射起床，出门购置了食材。 寻常五谷自然是不行的，他花大价钱，买来灵鸡灵药，准备给凌序炖一锅灵鸡汤。 叶先雪从小没爹没娘，自力更生，早早就会下厨了，吃过的人都说他手艺不错。 虽然现在他是在修真界，但食材处理起来大差不差，因着有灵气的原因，同样的步骤做起来只会更加鲜美。 叶先雪守着炖了两个半时辰，给自己都香迷糊了，偷偷喝了一碗。 傍晚凌序来给他送药。 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香气。 他脚步微顿，有些疑惑看了眼周围，最后目光锁定在院中小桌子上摆着的砂锅。 叶先雪见人来了，将手中的蒲扇放下，声音不自觉夹了夹：“小师弟来啦？” “药给我吧。” 他拿过来一口就给干了，喝完也不顾自己被苦的略显扭曲的脸，伸手拽住了他：“小师弟别急着走，我炖了汤，你喝一些再走。” 凌序感觉这几天叶先雪好的过分，他被缠的都有些麻木了，于是张口拒绝：“不必了师兄，我不吃东西。” “这几天辛苦你为我煎药送药，来都来了，你就尝尝好吗？”叶先雪说着，手脚很快的盛了一碗出来。 他比凌序大了四五岁，个头却和对方差不多，现在甚至好像还矮上一些，看过去的时候要微微昂首。 凌序唇瓣抿了抿，垂眼看着这碗颜色鲜亮的鸡汤眸色深沉，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 叶先雪不愿放弃，声音不自觉的放轻放软，就像在哄之前福利院挑食不愿吃饭的弟弟：“就尝一口，不好喝就不喝了，好吗？” 凌序头一回见他做饭，有心想看看他能做出点什么来，不过主要是有些受不了他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自己说话。 他扫了一眼，发现叶先雪这张脸真真细腻的无可挑剔，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唇角残留着丁点脏脏的油渍。 原来自己已经偷吃过了…… 凌序收回视线，终是抬手将碗接了过来。 第10章 师弟好感度＋1，下山历练 偷不偷吃的倒是不打紧，只要这汤没什么问题就好。 他张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入口温热适口，味道鲜香。 居然……意外的好喝。 “怎么样？”叶先雪紧张地望着他，无意识舔了舔唇瓣。 凌序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捏着碗的手紧了紧，不知怎么的就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你多喝一些，还有很多。” 叶先雪见状双眼肉眼可见的变亮了，转身又去盛了一碗。 凌序最终还是和他一起坐在了桌前。 除了这一锅鸡汤，叶先雪还炒了个小菜，烤了灵鱼。 等全部吃完，凌序才反应过来有些撑得慌。 叶先雪收拾完碗筷，就见他还坐着，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总之有些复杂。 没多久，青岩峰上的日头已经沉的只剩一线了。 山腰的寒气漫上来，待凌序走后，叶先雪便收拾收拾上了床。 打开面板，他直接去到任务界面领取了今天任务的十积分。 然而没想到是，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凌序对他的好感度有变化了！ 第四条任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任务已完成，请领取积分。 而点开好感度一栏，便能看见凌序的好感度进度条往前挪了一丢丢。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好感值，但，可喜可贺！ 叶先雪翻来覆去的看，感觉十分有成就感，这说明凌序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但却是打心底认可他的厨艺的！ 这样看来，现在的凌序还没有全然黑化到六亲不认、七情泯灭的地步，感化他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恭喜宿主，成功迈出第一步，您的生命线会和这进度条一样慢慢变长的。】 叶先雪心情很好的将这意外得来的十积分领了，就见上面的任务刷新，换成了： [累计获得救赎目标十点好感度。] 后面任务奖励是相当丰厚的一百积分。 这样像游戏一样的生活方式对叶先雪来说其实还不错，起码能在他迷茫的日子里充当一下领航。 【未来可期，宿主加油。】 “加油。” 叶先雪也附和着说给自己听。 随后，他又复盘了数遍善芜传他的心法，隐隐能感觉体内的躁动又被平复了不少，这才睡下。 谁料夜半，他竟又被热醒。 燥热口干，倒是不似前几次那样难受，但也一样，有某些不可言说之处。 难不成是寒潭水泡的少了？ 叶先雪躺着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兴许是那两碗灵鸡汤的缘故。 买食材的时候，他专挑了那些补药做配料，心想的是凌序长身体要好好补补，自己也顺便通通经脉。 没想到老板会错了意，导致给通错了地方…… “哎~” 他翻身下床，有些无奈的抹了把脸，心想，看来今夜只能去潭里睡了。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凌序也被一股股陌生的热意袭击，不幸醒了过来。 “……” 良久的死寂之后，他黑着脸掀被起身，调息静气，而后打坐入定，将不适强行压下。 这样突兀的异常，就算再笨也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凌序想起叶先雪劝他喝鸡汤时明媚的笑颜，不禁咬了咬牙。 \/ 第二日清晨，叶先雪刚下了山，便收到了一道飞音符。 注入灵气打开，里面立即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速来飞霜殿。” 好像是掌门。 叶先雪来这里这么久，就见过善芜一个大人物，这回掌门召他去面见，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他一路走到飞霜殿，花了近两刻，进门口才发现里面不止掌门一个人，还有两位长老和一位仙尊。 他们分别立于高座之上，正和底下的两名弟子说着什么。 见叶先雪进来，为首之人开口：“来了？” 和飞音符中一样的声音，这人就是掌门。 然而拥有这样威严的声音的掌门，居然长着一张幼态脸，白的像个包子，就连个头也矮矮的，一副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掌门，我来迟了。” 叶先雪怕自己再看就要笑出来，立马低头行礼。 “无妨，不算迟。”掌门大度一挥手。 “既然都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叶先雪怕动作太多，会在这群高手眼底下露馅，于是只低着头，没敢乱看，不过他总觉得有谁正盯着他。 掌门先是铺垫了一番，最后才道：“想必最近徽城闹妖患的事情，你们也都听说了吧？” “弟子有所耳闻，半月前，徽城忽然六月飞雪，其中官堤村及周围村落更是积雪难行，传言是有大妖作乱。” “不错，不日前门中派遣了不少弟子前去查探，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联了。” “弟子愿去一探究竟！” 连着积极发言两次，连叶先雪也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位模样方正的青年，一脸浩然正气，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个三好学生。 “嗯，不错。”掌门对他极为满意：“我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正有此意。” “你们二人呢，可否愿意历练一番？”掌门转而又问。 叶先雪从容回道：“弟子愿意。” 另外一人自然也一样。 “如此甚好。” “不离，这次就由你带两位师弟下山历练，切莫有失。” 被唤作不离的青年声音铿锵有力：“是！” 不多时，掌门便消失在了原地。 叶先雪正查看着系统面板上突然弹出来的支线任务，就听耳边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冷哼。 他没理会，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声。 哼哼怪吗这是？ 叶先雪掀起眼皮看过去，发现发出声音的人针对的是他，而发出声音的人他昨日也才刚见过。 不正是与他有过节的林渡嘛。 “林师弟，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叶先雪抽空说了句。 林渡皱着眉，上下打量他，半晌，偏头又哼了一声。 叶先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继续看面板上更新的任务。 [查清徽城飞雪真相，助救赎目标历练取得机缘。] 第11章 仙尊是颜控 助凌序历练？ 叶先雪又确认了一遍，发现任务上就是这么写的。 然而今天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个首席弟子，掌门并没有叫凌序过来。 难不成是要他自己说服凌序跟他们一起吗？ 正想着，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声音是从高处传来的，应当是那三位仙尊长老中的其中一位。 叶先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又连忙低头做礼：“弟子在。” 很快，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双绣着雪兔的锦靴。 熟悉的乳白裙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花香。 叶先雪脑海中的记忆被勾了出来，立马反应过来，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正是原主的心上人，林渡的师尊——芙阳仙尊。 “……” 气氛瞬间变的尴尬起来。 芙阳倒是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声音仍旧温柔：“怎么不抬头看我？” 叶先雪脊背僵了僵，良久，慢慢抬头朝对方看过去。 芙阳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正如她的称号那般，出水芙蓉，春和日旭。 温柔美丽又修为高深的女子，这个宗门里暗恋她的人绝对不止原主一个人。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芙阳笑了起来，看向叶先雪的目光带着一种莫名的光。 像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又像是带着几分欣赏。 林渡在一旁都快把叶先雪瞪穿了。 “仙尊，还，还有事儿吗？” 叶先雪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他不喜欢芙阳，甚至不喜欢女人，但现在恐怕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今日倒是不一样。”芙阳弯着腰歪头看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少女的调皮。 叶先雪躲避她的视线，闻言干笑了两声：“……嗯……先前是弟子冒犯，往后定会注意分寸。” “唔——好吧，你近日不曾来缠着我，看不见你这张漂亮脸蛋，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芙阳眉心微蹙，像是真的苦恼。 叶先雪被几道视线盯着，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如芒在背。 这芙阳，对原主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系统：【放心，她对你没意思，就是究极颜控而已。】 原来如此。 叶先雪松了口气。 芙阳直起了腰，正色道：“也罢，就不逗你玩儿了，我找你是想说。” “你师尊出门之前交代我，看着你不要随便出门。” 叶先雪一听，想起自己刚刚冒头的支线任务，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都忘了善芜走之前给他说的话了，但这个支线任务的奖励可是有五百积分的，不去不拿实在太亏！ “可是……” “不过你放心，师兄的话我向来是不听的。”芙阳紧接着又道。 “我找你是希望你这次出门历练，能带上你家小师弟。” 她说着，叹了口气：“那小孩原本是要收入我门下的，生的那么漂亮，又有天赋。” “嘤~都怪师兄，非要夺人家所爱！” 芙阳说到这里，拳头捏的紧紧的。 叶先雪：“……” 他嘴角颤了颤，心中庆幸芙阳不是来坏事儿的，其余也没多想，直接应下。 “仙尊放心，会的。” 正愁不知道怎么拉上凌序呢，芙阳这么说，倒也算帮了他一把。 “如此便好。”芙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头对林渡道：“小渡徒儿，出去记得要听两位师兄的话，照顾好小师弟哦。” 林渡收回瞪着叶先雪的目光，脸变的极快，勾着笑道：“师尊放心，徒儿知道了。” 出了飞霜殿的门，叶先雪才觉得浓稠的空气变的通畅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几天了，但他还没好好的看看灵河宗青岩峰之外的地方，今日不如好好逛逛。 眼前的石阶向下延伸着，足有两层楼高，上来的时候就费了不少劲。 叶先雪一阶一阶慢悠悠地往下走。 在他前面还走着一人，背影挺拔，白衣一尘不染。 是方不离。 记忆中他是掌门首徒，也是整个灵河宗弟子的大师兄，听说不久前已经聚丹了，前途无量。 这次任务的四人里，好像就叶先雪自己一个人是小菜鸡。 要去捉妖怪，他怎么可能不害怕，毕竟在和谐社会里长这么大，谁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啊。 况且还是大妖。 他有点怕自己到时候一不小心就自己钻妖怪嘴里了。 抱大腿要趁早！ 目前，不离师兄就是他最大的大腿！ 这样想着，叶先雪决定先去和对方打个招呼，拉拢拉拢，只愿对方在捉妖途中能抽空照拂他一二。 只是那一句大师兄留步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身后便传来了林渡的声音。 然后就有一道身影快速掠过叶先雪，率先冲到了方不离身边。 “方师兄……” 林渡回头剜了叶先雪一眼，有些得逞的得意。 叶先雪：“……” 眼见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脚步仍旧是慢的，并没有追过去。 林渡的小屁孩行为，他才不会计较。 晚上。 叶先雪趁凌序送药的时候跟他说了下山历练的事情。 凌序听完似乎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同他道谢。 随后叶先雪又留了他吃饭。 凌序没有拒绝，却不怎么肯碰汤了。 其实今天叶先雪也没加什么补药了，就是很普通的鱼汤。 但凌序不喝，他只当他不喜欢，便自己一个人喝完了。 善芜很快就得到了风声，给他们传音说了下山历练要注意的事情。 “凌序有一半妖族血脉，此次去捉妖，切勿被其蛊惑迷失道心。” “玥儿，为师给你的玉佩戴好，若遇见什么棘手的意外，就捏碎它。” 啰嗦到最后，善芜又对凌序交代：“此行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还有师兄。” 他字字句句都是对叶先雪的关心，对凌序似乎有所偏颇了。 叶先雪看了眼身边清瘦的少年，一时间有些不忍，故意拿轻松的语气道：“师尊放心，虽然小师弟确实比我厉害多了，但我是师兄，理应保护师弟才对！” 善芜那边静了静，好一会儿才道：“好。” 手中的灵符灭了。 叶先雪将其收好，塞进腰间的乾坤袋，转头对凌序道：“那明日见吧师弟。” 凌序点头应好。 青岩峰的夜风很大，他一头乌发被风吹的凌乱，衣袖鼓动着。 虽然那张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的，但奇怪的是，叶先雪总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萧瑟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被染上了细雨的潮湿。 第12章 和小师弟同住一间房 第二日。 叶先雪睡醒来到山门前，发现林渡他们早就到了。 此时林渡正背对着他，一脸不耐地来回踱步。站在他身边的方不离则背着副剑匣，十分沉默的目视着前方。 两人一静一动，对比明显。 叶先雪刚走近了些，就听见了方不离温润的嗓音。 “林师弟，勿躁。”始终木着脸的青年终于无波无澜的开口。 紧接着林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勿躁？师兄你叫我如何勿躁？这都过去多久了？猪都没他这么能睡吧！” 他急得抓了抓鬓角。 方不离闻言扫了他一眼，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垂着眼回了句：“无礼。” 叶先雪见林渡都快气冒烟了，赶忙加快了些脚步走了过去。 “抱歉林师弟，我来晚了。” 他向来有点爱睡懒觉的坏毛病，来了修真界也没改掉，又没有闹钟，起的是有些晚了。 林渡听见他的声音，立马黑着脸转头看过来。 “叶仙使，总算是来了，可叫人好等啊~” “说好的一早，你知道一早是什么意思吗？！” 他说的近乎咬牙切齿，白等了半个多时辰的烦躁一口气吐了出来。 叶先雪知道是自己的锅，双手合十道：“抱歉抱歉。” 林渡看了眼身边的大师兄，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连着哼了两声，以泄不忿。 凌序和叶先雪几乎是前后脚过来的，不过他似乎和这两人已经见过面了，只是又去办了别的事情，所以现在才来。 合着是三个人在等自己…… “师兄，林师兄，方师兄。” 凌序乖巧的一一叫人，在叶先雪身边站定。 其余两人颔首点头，算是应了。 “时辰晚了，御剑赶行吧。” 方不离见人都到了，便抬掌运气，手中罗盘飞速转动，打开了山门前的结界。 作为掌门座下爱徒，他天姿卓绝，气度非凡，是个非非非非常根正苗红的好苗子。 叶先雪觉着他这人，看第一眼就十分可靠。 于是，等三人都召出自己的佩剑踩上去的时候，他悄然挪动脚步，来到了方不离面前，低声询问： “方师兄，我佩剑忘记带了……可否请你载我一程？” 说真的他有些恐高，还不太敢一个人御剑。 谁料想，方离听完他的请求后，居然绷着脸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不可。” “……为何？” 他不解，方不离的人设不应该是很爱助人为乐才对吗？ “它不愿旁人上来。”方不离垂眼，言语真诚：“抱歉。” 叶先雪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见了他脚下正盈着光的剑。 …… 得嘞，这年头剑也有脾气。 不过方不离不能带他，这叫叶先雪瞬时为难起来。 “师弟或能帮你。”方离诚心提议道。 叶先雪一回头。 这里两位师弟呢，找谁？ 看林渡，那张俊脸虽对他笑盈盈的，但总觉很假，一副你敢上来我就刀了你的样子。 看凌序。 其实完全不必看的，反正都一样…… 叶先雪最终厚着脸皮走到了凌序跟前。 “师兄上来吧。”凌序不等他开口，就主动让出了位置。 在旁人面前，他总还是要维持和他关系的。 叶先雪松了口气：“多谢小师弟。” 言罢抬脚踩了上去。 长剑升空，他闭好了眼，一手虚虚抓住了凌序的袖管。 一路上都行的很平稳，四人一行，方不离飞在最前面，林渡紧随其后，凌序和叶先雪小尾巴一样孤零零坠在后面，速度稍慢。 叶先雪时不时地会睁开眼看一看，望着下方层峦叠嶂、浩瀚山水，被吓的一阵腿软，抓着凌序衣服的手抓的死紧。 好不容易挨到了落地，脚已经软的不行。 “还有一程短路，明日再赶，今日先在徽城落脚。”方不离收了剑，回头说了句，缓步朝前走去。 叶先雪调整了一番，也跟了上去。 进了城，他一路好奇的四处打量，发现此处虽多是凡人居所，但街上道士甚多，各个都身负修为。 沿路开了不少店面，买卖走的也都是灵石而非金银。 所以他们这些宗门弟子来此，也不算特殊。 只是有一点。 他们四个走在一起，貌似有些太招人了。 一路过来，朝他们投来的目光已经多的能压死人。 方不离和凌序还好，面对什么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叶先雪心思全然放在修真界新奇的事物上，也并没有注意到。 只有林渡受不了，拿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叶先雪，压低声音道：“我说叶仙使，要不你还是遮一遮吧……” “什么？遮一遮什么？”叶先雪正手搓着腰间的乾坤袋，思索着一会儿买些什么，闻言头也不抬的问。 林渡看着他乌黑的后脑勺，拉了下脸，不知道这人是装傻，还是根本就没认真听他说话，继续压着嗓子说： “脸！遮一遮你的脸！你没发现好多人在看你吗？” 叶先雪闻言一愣，然后随便扫了一眼，发现果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都在看他。 但是，那又怎样？ 他不以为然。 之前他已经找时间看过了，原主的脸和他之前的脸确实生的十分相像，只不过更年轻，更精致，像开了磨皮一样。 这张脸他从小到大已经看腻，早就免疫了别人的目光，所以不是很在乎。 “哦。” 他随口应了一句。 不过林渡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也不容易，叶先雪笑了笑。 林渡只得了一个字，不死心，转而在街边随意买了个面具丢进叶先雪怀里，嚷道：“戴上戴上。” 叶先雪抓着面具，心想林渡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羞耻症，不仅自己怕羞，还喜欢替别人瞎操心。 “叶师弟的模样确实引人注目。”一边的方不离听见他们的谈话，居然也认同道。 叶先雪发现甚至凌序也在看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听话的戴上了。 面具只遮了他上半边脸，不过效果显着，减去了大半的注视。 林渡这才放过他。 四人来到一间客栈暂歇，开了两间上房。 “今日都早些歇息，明日进官堤。”方不离看了眼林渡：“林师弟来与我同住。”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叶先雪正想和他商议一下，看晚上能不能跟自己睡一起，见状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了，想拦不敢拦。 凌序就在边上看着，他若是表现出来，怕是会被误会成嫌弃他。 随着林渡关上了门，走廊上便只剩叶先雪和凌序还站着。 “师兄是不愿和我一起吗？那我看看再去开一间下房。” 发呆的空当里，身边的人忽然开口，听音色还带着点小心的试探和落寞。 叶先雪虽然知道凌序应当是装的，但还是莫名有些歉意，也不是不愿，就是怕尴尬。 他侧过脸去看。 只见廊下点着朱红的灯笼，映着这位少年清俊的面孔，为之镀上一层柔润暖色，也映的得那双黑的沉潭一样的眼有了丝光亮。 这样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叶先雪想。 照理说现在的凌序应该还没彻底魔化，自己不能总将原着后期的他代入进来。 叶先雪安慰自己，然后淡笑着回他：“怎么会呢？不用麻烦了，咱们进去吧。” 说着，抬手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上房空间很宽敞，有床还有软榻，住两个人足够了。 叶先雪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收好，朝小榻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说：“今夜我睡这里，你去里面睡吧。” 那床稍微大一点，不过小榻也足够了，他不挑。 第13章 师弟是个小可怜 “为什么？”凌序沉声问。 按照叶先雪的性子，有这样的机会必是要寻机刁难他的，可并没有，这人非但没像往常一样讽刺折辱他，还要给他让床睡。 叶先雪环顾一周。 这么大的屋子，叫他在地上打个地铺都行，实在是睡哪儿都无所谓，哪儿有什么为什么。 不过反派的心思不好猜，他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你若是不想睡床，那……我去？” 凌序眼底蒙上了一层雾霭，盯着叶先雪的脸看了片刻。 上辈子，他并没有来此历练，因为这人根本就没有按芙阳仙尊的意思来叫他，而是将他支去干了数日的杂活。 这一次却截然相反。 不…… 应该说，是自山洞那日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先雪就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从前他想象中的，师兄该有的模样，温和而亲切。 上辈子经历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但凌序又清楚的知道不是梦。 因为变了的，只有叶先雪。 他思忖着，心中有了一点猜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不久后才应道：“好。” 夜渐深。 街巷里的灯火都陆续灭了。 凌序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睁开眼，悄无声息下了榻。 绕过屏风，一盏昏黄的烛火还烧着。 床上的人窝在被子里，面色暖红，俨然已经熟睡。 他略微歪着头，脖颈毫无防备的露着，脸上还带着抹浅笑，应是一场好梦。 殊不知，梦外正有一人深深凝视着他。 曾几何时，凌序也曾真心待过自己这位师兄，渴望对方的疼爱和庇佑。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位诚心实意待自己的人时，却又发现一切都是泡影。 那是师尊闭关之后。 原本待他温柔和善的叶先雪就似换了个人，变得和其余人没什么两样。 不仅对他满眼嫌恶，还时常恶语相向。 “你是半妖吧？难怪，哪怕有个人样，也还是一身的畜生味儿！” “若不是师尊在，你当谁乐意理你？叫我师兄，你也配？！” 叶先雪的形象逐渐狰狞，凌序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最后的失望麻木。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旧坚守道心，每日刻苦修炼，只盼着将来有一天能得到众人的认可。 修为日日精进，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要好起来了。 然而叫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他的这位师兄，竟真的张狂贪婪到敢取他性命。 破腹剖丹。 万魔窟中三年又三年。 凌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六年间，他生了怨，生了狠，也生了心魔，出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了叶先雪，和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 后来，他一步步走上魔尊的位子，却忽觉空虚不已，仅存的道心藏在元神最深处，叫他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魔。 直到某日，萧青来了，他便顺势死在对方剑下，甘愿了却一生。 谁料，老天竟眷顾一般，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可即便再活一次，也不过徒增心魔罢了。 一片泥沼，凌序身陷其中，没有人能再将他拉出来。 或许，是他命该如此。 “杀了他，不用顾及太多。” 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念叨着： “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都是因为他！” “难道你又心软了吗？呵——你被骗的次数还少吗？谁知道他是什么目的！” “没有人会真心待你好的！没有！” “动手吧！” “动手啊！” …… 凌序终是在这一声声的催促之下伸出了手。 眼前的脖子是那样的细瘦，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折断。 “对，就是这样，掐死他……”这道声音越发兴奋。 骨节分明的手抚在叶先雪颈上，找寻着最恰当的位置。 凌序眼中划过一抹暗红，正要用力，忽然瞧见叶先雪呼吸急促，眉头紧锁。 片刻后，床上人紧阖的双眼中忽然溢出了泪水，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对不起……对不起……” 睡梦中的叶先雪喃喃着，额角冒了细密的汗水，美梦不知何时消散，成了噩梦。 凌序瞳孔微缩，猛然缩回了手，清醒几分。 下一秒，睡梦中的人便睁开了双眼。 叶先雪还没彻底醒过来，发出几声低哼，带着呜咽的尾音，心底漫着近乎窒息的难过，慢慢地才退了回下去。 呼吸还未平复，叶先雪眨了眨被泪浸湿的睫毛，这才注意到床前站了个人。 看着那张脸，恍惚间，梦和现实又重叠了。 他分辨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开口唤了一声：“小师弟？” 凌序借着夜色，敛去了眼底所有情绪：“师兄醒了，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叶先雪点了点头半坐起来：“是不是吵到你了？” 这时候外面天没亮，还是半夜，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疲惫，被吵醒应该很不爽吧。 然而凌序只是摇了摇头，说：“没，师兄喝点水吧。” 他说着，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叶先雪接过来小口喝着，回想起自己这场梦。 这场梦有系统暗中操控，所以格外真实，其中场景如同亲历。 他看完了凌序的一生。 不想成魔的人被迫成了魔，哪怕受尽非人的苦楚，心中仍守有一片净土，这于寻常人来说实在太难。 可凌序做到了，还坚持了近百年。 若不是重生之后，好不容易遇到的心善白月光也死于人手，他也不会彻底黑化。 不仅如此，叶先雪还在梦里看到了原着，以及原着中那些替凌序不公不忿的评论。 在全文的最后几章，作者终于舍得花笔墨来刻画这位最大的反派，让他成了这几章唯一的主角，只不过那时，已是在他将死之际。 细腻的笔触之下，视角转换。 凌序活了，变得有血有肉，会疼，也会难过，一生经历跃然纸上。 原本对他厌恶憎恨的读者也纷纷倒戈，为他丰富的感情动容。 叶先雪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身边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凌序。 此时他眼前的凌序，不是原着前半段单薄笔力下所描述的十恶不赦的大反派，也不是只会和主角作对，无情无欲的工具，而是一个鲜活的、渴望着被救赎的人。 他亦看到了最初的、最深处的凌序。 看着他捧着一片真心，渴望着被爱，却一次次无情的被人碾在脚下。 而伤他至深的，正是曾经的“自己”。 第14章 世界主角出现了! 叶先雪在梦里，替原主说出了那一声抱歉。 只可惜凌序听不到。 喝完了一杯茶，道了谢，他重新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 隔着一扇屏风，凌序再没有一丝动静。 直到天蒙蒙亮，林渡过来敲门，叶先雪才听见他下地开门的声音。 两人在门口说了些什么，等凌序回来，他已经收拾好下了床。 “要出发了吗？” 叶先雪看了眼门外，廊下的灯笼已经熄了，光线昏暗，能听见已经有人在外走动。 凌序点头：“嗯，马上就走。” “外面下了雪，方师兄已经租好马车，我们乘车过去。” 叶先雪戴面具的手一顿，十分讶异：“下雪？” 他想起昨天进城的时候地面就湿漉漉的，应当已经下过一场。 大夏天的，这作乱的妖本事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凭他们四个小弟子能应付吗？ 叶先雪有些忧愁。 四人下楼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前堂里人不少，蓄满了热气，地上铺满凌乱的脚印水渍，空中还飘着风刮进来的雪沫子。 叶先雪一脚踏下楼梯，就感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裳，抬眼看向门框外，不由倒吸了口气。 只见大街上已经白了一片，屋顶上雪落的得有三指厚，天上落下来的小鹅毛片刻也不停。 照这个速度下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出不了城了，大家都要被困在这儿。 修士基本都不畏寒，这大雪天的，甚至还有人打着赤膊。 因此，裹着厚毛裘的叶先雪刚一下楼，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这衣裳是他从原主乾坤袋里扒出来的，雪白的颜色，穿上软和的紧，十分暖人。 戴上帽子，将下巴埋进了密实的绒毛里，就半点也不冷了。 就是里面穿的多，外面看便不甚雅观了。 林渡见状蹙着眉，不太满意他这副形象：“就你最招人……有那么冷吗？” 他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薄衫，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先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鼻尖通红，望着他回：“冷！冷的要命了！” 林渡：“……” 叶仙使名不副实，修为不高，身子也不好，人还有点蠢坏。 这事儿宗门里大家都知道。 只是平日里这人最爱面子，仗着一个仙使名号和首席弟子的身份，绝不肯承认自己不行。 这会儿忽然这么坦荡起来。 “你若是实在怕冷，就在这儿等着好了，我们三个去足矣。” 叶先雪摇了摇头：“不了吧，我能行。” 林渡顿了一下，转头丢下一句：“随你。” 四人朝门口走去。 出门时，迎面走来一个步伐匆匆的少年。 “老板，还有房间吗？” “来两间上房。” 还没到柜台前，少年便已扬声招呼道。 他在门前的空地上跺了跺脚，清掉了鞋子上的积雪，紧接着又低头拂了拂肩上的沫子，嘴里嘟囔着：“真是奇怪，没听说徽城这般早就落雪的啊……” “哎，老板，再温点酒来吧！” “这鬼天气……” 少年与叶先雪擦肩而过，走路都带着风。 两人的视线短暂交集又分开。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里，叶先雪便在各种熟悉的特征下将他认了出来。 居然！居然是这本书的主角——萧青！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有点不敢相信的回望那个正笑嘻嘻和掌柜交谈的人。 再三确认，没有认错。 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 【主角出现了，宿主之后也可以选择刷他的好感度，好感度越高，有些事情你做起来就能越顺利。】 【简单来说就是蹭蹭气运。】 系统突然冒出来提醒了一句。 叶先雪看着像个小太阳一样的萧青，猛猛点头：“放心我一定刷！” 昨天看的原着里，萧青会来灵河宗暂住一段时日，到时候他自然有机会。 就是不知道这暂住具体是什么时间。 毕竟照现在来讲，原着开头也得是几年后的事儿了，近几年的剧情他亦不知晓。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师兄，可是认识此人？” 叶先雪听的脖子一僵，转头看到凌序正无甚表情地望着他，心里微颤，赶忙装傻问：“谁？” 凌序沉默片刻。 最终看了眼萧青，收回视线道：“没事，两位师兄都走远了，我们也快些跟上吧。” 话落便率先转身踏进了风雪里。 原着凌序和萧青年少时可是朋友，叶先雪不知道他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等人远了些，仍还是心有余悸。 他怕被凌序发现自己提前认识了萧青，到时候要怎么解释？ 马车在雪地里行的并不快，到官堤边上时，已是小半晌午。 太阳始终灰蒙蒙的，沿路的景色一再寡淡，雪也越下越大，几乎遮蔽了视线。 到一处河岸前时，车夫便不愿再往前。 四人无法，只能下车。 此处距离他们要去的官堤村只差一里，远远的能看见一点灰墨一样的房屋，像是白纸上溅的泥点子。 要过去，还得先过河。 “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没个山林，哪儿来的妖？” 林渡有些不信，再三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罗盘。 而一边的叶先雪想的却只有：这地方比在徽城还要冷。 “不会有错。”方不离也盯着罗盘看，笃定道：“先过河。” 等到了了河边，几人才发现，这河上竟然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冰上雪都到小腿那么厚了。 “一天时间就能结这么厚的冰吗？”林渡不解，扒开积雪一试，发现冰面冻的扎实的很，完全可以容人直接走过去。 方不离道：“走吧。” 叶先雪心想，雪下这么大，里面的人活没活着还真不一定。 他摇了摇头，跟着前面的两道人影过了河。 雪下的迷眼，岸边停靠的小木船都被冻在了水里，地上除了几棵伶仃的枣树，看不见一点植被。 走了一段路，一块被雪淹了的石碑出现在眼前。 林渡走过去，一脚踢到底，下面的字便露了出来。 第15章 祠堂困阵 “是官堤村没错。” “但这…这还有活人吗？房子都快埋到顶了！” “先进去再说。”方不离表情未变。 看情况，这里雪下的肯定不止一天了。 里面都是些平民百姓，如果没冻死，肯定找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四人分散着看了看，发现几个房子里都是空的，并没有人或者尸体。 “方师兄，这边。”林渡隔空喊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叶先雪将自己的腿从雪里拔出来，朝那边走。 他鞋袜都湿了大半，冷的刺骨，用灵力也逼不下去。 走到林渡身边，才发现地上雪很薄，一看就是被人清理过的。 “这是村里的祠堂吧？” “里面应该有人，敲门试试。” 方不离上前一步，扣响了木门。 嘟嘟的声音有大半都被呜咽的风声吞没，过了好半晌，都没再有别的动静。 叶先雪将手捧着，不停搓动吹气，虽然冷，但从始至终没开口说过。 站在他边上的凌序目视前方，也同样一言不发。 他穿着单薄的衣衫，裸露在外的肤色苍白，也不知道冷不冷。 “直接进去好了。” 林渡见敲门没人应，弯着腰从门缝往里看。 等方不离点了头，便一抬脚，将严实闭着的木门踹开了。 正在默默观察凌序的叶先雪只感觉一阵风吹卷过来，裹着碎雪扑在脸上，像谁的衣袖悄然拂面而过。 再抬眼看时，他们已经置身在一个陌生的院子中，周围境况大变。 风雪在刹那间都停了，太阳从云层里探出来，金黄的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及膝的积雪和寒风仿佛只是他们的幻觉。 “怎么回事儿？”林渡收回腿，四下里看：“这什么地方？” 叶先雪刚将自己的腿脚弄干，闻言看了眼周围。 他们应该已经在这官堤村的祠堂里了。 不远处的木门正是刚才林渡踹过的，不过现下从外面变成了里面。 “我去试试能不能出去。” 他抬脚过去，将门闩取下。 意外的，门居然轻轻一拉就开了。 外面仍旧冰天雪地，没有半点生气。 叶先雪冷地缩了下脖子，注意到雪地里还留着几人刚才留下的脚印。 他试探着走出去，几步之后，那股怪风又吹了过来。 雪打了一脸。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回到了院内。 而另一边的门也已经莫名恢复了原状。 其余三人看着他，皆是沉默。 方不离也环顾四周，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嘴角微微向下压着：“是困阵。” 他说完，利落地抽出长剑插进地面，闭眼捏诀。 淡光从剑身沿着地面朝四周扩散，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脉络。 罗盘在手中转动，却始终不见停下，方不离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最后，他收了罗盘和剑，沉声道：“此困能解，但仍需时间，先找找有没有幸存之人吧。” 看来想要出去，只能等方离解阵，或是揪出背后作乱的妖物。 叶先雪有些惆怅，再次感慨这妖可能不是他们四个能对付的。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道妇人的声音随之传来：“又来了几位？” 叶先雪回首，就见是位裹着粗布厚袄的大娘，胳膊下还夹着一个盛豆子的簸箕。 她双颊冻的通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谈不上喜悦，看样子对于有外人来并不意外。 况且她刚才还说了“又”。 叶先雪便问：“大娘，近日可是还有其他和我们一样的人来过？” 大娘吸了下鼻子，吐出一团白雾：“有的，还有几位，都是山上下来的小仙人。” 顿了顿，又问：“这地方邪门儿，几位道长，可有仙法助我等出去？” 说这话时，她双手抓紧了簸箕边缘，眼中满是希冀。 叶先雪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大娘的脸色显眼的不好看起来，转身背对着他们，将簸箕里的豆子倒在地上摊开，晒在稀薄的阳光底下。 “来吧，反正最后都要死在这儿……饿死！” 那一捧豆子已经糟了，被她拿手一扒拉，浮起一股飞粉，眼看着就不太能吃了。 “大娘，不会有事儿的，我们有办法出去，只是尚需些时间。” 林渡说的信誓旦旦，大娘却累了一般，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先跟我来吧。” 几人跟着她绕过了前面的房间，进了后院。 一走近，就见不大的院子里还有几位村民，正忙着做各自的事情。 一位年轻汉子在劈被雪浸了的湿木头，角落里须发皆白的大爷拎着锄头费力翻着冻土，剩余一个年轻姑娘守在吊着的铁锅前，似乎是在熬粥，不远处的屋子里还探出了几个小脑袋。 “老张，别忙了，你那土里种不出来东西的！” 大娘将手中的空簸箕丢在柴火垛上，喊了句，然后朝那位姑娘走过去，伸着手到锅底烤火取暖。 三人被她这么一喊，抬头便注意到了叶先雪一行人。 “又来人了？” 大爷将锄头一扔，露出一点笑意：“能出去吗？” 大娘没开口，答案显而易见。 气氛一时凝滞了下去。 最终还是方不离打破了沉默，说了声打扰了，然后礼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问村里可否还有其他人在。 大爷就地坐下，摆着手说：“村子小，就我们几个老的小的，年轻人没几个，这几天下来，也就还剩十几个吧……” 紧接着，他开始讲述事情始末。 “七日前，村里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下大雪。” “大夏天的，谁能料到突然下雪！” “大家又冷又饿，路又走不通，眼看屋子都没埋了大半，我们只能想躲到这祠堂里来。” “也许是列祖列宗庇佑，祠堂里面跟换了个天儿似的，暖和！但谁知，这一进来就出不去了！” 说到这里，老人家抬手抹了把眼。 这个时节还未有收成，村里各家各户都没有太多存粮柴禾，以至于根本无法应对突如其来的暴雪。 “本以为熬上一熬这怪雪兴许能停，可到后面才发现，雪没停，出不去，还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头！” 第16章 前往后山禁地 话落，又是一阵无言。 片刻后，众人才听见大娘扯了一嗓子，站了起来：“这饭也煮的差不多了，就这一锅，一人一点先分了吧，吃饱了才好干活。” 祠堂里面平日并没有人，更没什么吃的，也不知这五日来他们是如何扛下去的，现在吃的又是什么。 叶先雪正想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碗就递到了他眼前。 是一碗特别稀的青菜粥。 仔细看，里面全是汤，几乎看不见米粒，汤上飘着几根不知名的青菜叶子，比泔水还不如。 而给他送饭的，是那个从始至终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 靠的近了，叶先雪才发现她脸上罩了布，头发也包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睛，像是有些怕人。 果然，见他接了碗，那姑娘就低着头脚步匆匆的走了，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就这一锅半点不充饥的汤，一共分了十几碗。 屋头藏的几个小孩一见吃饭，也都跑了出来。 叶先雪端着这碗粥，半晌，低头尝了一口。 入口不香，喝水一样的，只有一股微涩的草味儿。 林渡见状，暗地里又戳了他一肘子，控诉道：“叶仙使？好歹也是个仙使！怎么还要同别人抢东西吃？你什么好的没吃过！” 叶先雪没理会他的话，只仰头将碗里的汤喝的一干二净。 喝完才蹙起眉，以拳抵唇，装出一点可怜样来逗他：“此言差矣林师弟，你身强力壮，自然是不怕的，但我身子骨弱……咳咳……不吃一些，怕是扛不下去的。” 林渡睁大眼：“你！” 他暗地里捏紧自己的剑柄，咬了咬牙，半天，才偏开脸憋出了一句：“娇气！” 叶先雪笑眼弯弯，没反驳。 不一会儿，几位村民也都喝完了粥，干坐着没说话，只有那姑娘背对着他们，还在小口小口地饮着。 年轻汉子在院子里又架起了新的火堆，烧着那些湿柴。 大家围火坐下。 大爷烤着被冻的烂红的手脚，说：“委屈各位仙人，我们实在是没什么能招待的了。” 一碗汤一堆篝火，已经算是全部了。 “无妨无妨。”林渡率先接话“诸位也请放心，我们定会找到出去的办法的。” 大爷点了点头。 叶先雪问：“先前来的几位道长为何没出来？” 年轻汉子接话：“他们去后山了，那里还有路能走，但……” 大爷紧接着解释道：“后山是俺们村里的禁地，听说百年前在那儿死了不少人，有一座庙，还压着什么邪门的东西！没人敢去！” 叶先雪一挑眉。 这不摆明了吗？压着的东西，肯定跟这次的雪灾脱不了干系。 看来，这禁地他们还必须去。 看其余三个人的神色，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咳，今日多谢招待。” “喝了你们一碗粥，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们吧。” 叶先雪说着手指一挑，将自己的乾坤袋取了下来，又从乾坤袋中依次取出： 两只烤鸡，四五斤大米，一串活鱼，一布袋的蜜饯，一堆乱七八糟的灵果，还有几盘冒着腾腾香气儿的热菜。 大米和鱼都是他之前做饭剩下的，其余是昨天还徽城买的。 他爱做饭，自然也嘴馋，平日里爱吃。 自从发现乾坤袋里装什么东西都不会放坏之后，自然看见好吃好喝的就往里面塞。 没想到现在这些吃的，竟还派上了用途。 一行人看着叶先雪掏聚宝盆一样掏出这么多东西来，都惊呆了。 林渡更是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你，你……” 他结巴了半晌，最后干巴巴道：“算你厉害！” 正常修士谁没事儿这么能吃啊？还有这么多存存货，简直匪夷所思！ 叶先雪将东西在地上摆好，柔声道：“不够还有，不过不好保存，我就先不拿出来，而且，咱们说不定很快就出去了。” 围着的村民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说是喝粥，其实就是拿稀水充饥罢了，肚子早就空到发疼，现在看见这么多吃的，都忍不住的分泌着口水，看向食物的眼睛冒着光。 那位大爷最先反应过来，起身直接朝叶先雪跪了下去，声音颤抖：“仙人！仙人呐！多谢仙人垂怜！” 叶先雪哪儿被长辈跪过，立马伸手将人扶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其余人也都跟着往下跪。 “大家不必如此，我不是什么仙人，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快吃吧。” 他有些汗颜，还有些不知所措。 好说歹说，村民们才站了起来，小心分食了那些食物。 去后山的路上，方不离居然主动找叶先雪说话了。 他素来严肃端方的脸上终是浮现出了别的表情。 “叶仙使似乎变了不少，这一次还多亏了你。” 叶先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欣赏，知道他是个直性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于是没有多多推诿：“师兄谬赞了。” 至于变不变的他也不解释，毕竟是人大多都是会变的。 另一边的林渡见状冷哼一声，但也没开口反驳。 叶先雪失笑。 后山也堆满了积雪，天空还悠悠往下洒着雪沫，没一会儿，一行人便落了一肩白。 前面一段路不知道是不是村里人扫出来过，雪堆积的并不算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并不会陷进去。 但到了更深处，坡路难行，雪很厚，原本应该有的路也被盖严实了。 而这雪路上，隐隐还能看见一段浅浅的脚印，被风雪掩的差不多了，应该是他们前面来的几位道友留下的。 这一段路不好走，叶先雪刚弄干没多久的衣服又湿透了，冷硬的竖着，脚下都冻麻木了。 这里的寒和寒潭里夹着灵气的寒可不一样，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冻的人脚肿皮裂的。 他心中叫苦不迭， 感觉身上的大衣格外沉重，没一会儿就落到了最后头。 在原来的世界，他没少干活，没生病之前身子不错，也算有力气。 但现在不一样。 原主从小锦衣玉食的，被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又不肯刻苦修炼，身子骨不知道要弱上多少。 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矮树，和看不见头的白雪，有时候一脚下去，指不定会踩到石头滑一跤。 叶先雪生活在城市里，也没闲钱去旅游爬山，这一遭下来，只觉得脑袋懵懵，最后就只知道机械的重复抬脚踩下去，拔腿再踩下去的动作。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人终于喊停了。 “先歇一歇吧。” 开口的是方不离，他们似乎故意放慢了脚步，所以和叶先雪离的也不远。 第17章 原地兜圈圈 叶先雪听完，恨不得直接一屁股坐下去，但周围都是松软的雪，根本没地方歇脚。 他多动了几步，走到了三人身边。 “那边好像有块大石头。” 林渡指了指不远处鼓起的大包，而后便召出自己的配剑，隔空飞去在上面扫了一下。 不算厚的雪扒拉开，果然能看见一点灰色的石头。 其实算下来，他们根本都没走多久，但叶先雪却觉得时间过的格外漫长。 四人走到石头前，清了雪站上去。 “雪太厚了，看来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个村民所说的庙里，一会儿咱们御剑到空中看看。”方不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拿灵力给自己衣服烘干。 见叶先雪低着头摆弄半天也没将衣服弄好，还好心帮了他一把。 “叶仙使还得勤加修炼才行。”他认真说。 “……师兄说的是。” 叶先雪叹息一声，他倒是想好好练，但资质摆在这里，就是学不快。 不过现下身上暖和了不少，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系统说的抱大腿理论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俗话说，靠人不如靠己，但谁不想有个靠山呀。 搓了搓手，叶先雪转头看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序，问他：“师弟觉得冷吗？” 他们四人里，方不离的金丹修为最高，这点寒意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筑基修为实力和金丹却隔着不小的鸿沟，多少人要花几十年的时间才能突破。 因此筑基的实力其实也没比叶先雪强上太多。 看林渡的脸色就知道他绝对也不好受，身上就穿了两件单衣，手冻的泛红，嘴唇也微微透着紫。 看着腰板抬得挺直，但应该只是强撑着罢了。 凌序也一样，但看起来更加从容一些。 “还好。”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年人的身量在风雪中显的更单薄，一掌宽的腰封勾出一把窄腰，一只手臂就能环过来。 自打做了那个梦，叶先雪对凌序就生出了几分做长辈的心思，就好像照顾从前福利院中的弟弟妹妹一样，下意识地就想照顾他。 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了一会儿，最后掏出一个坛子来。 坛口封着泥，是他在徽城里买的烧酒，他自己不是嗜酒的人，就是想往后做菜的时候用。 而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喝点酒能暖和一些。 他拿自己不算浓厚的灵气将酒温了温 ，然后递到了凌序眼前：“师弟喝一些吧。” 凌序一愣，抿唇就要拒绝。 但一抬眼，却看到林渡正直勾勾地盯着这坛酒看。 不知为何，他忽而又改变了主意，嘴中话一滚，变成了：“多谢师兄。” 随即伸手将坛子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 这酒有些烈，入喉热辣，没多久，胃里便热起来。 凌序没喝多少，就递了回来。 叶先雪冷的浑身哆嗦，一接过来就喝了两口，被辣的又是挤眼睛又是吐舌头的，还咔了两声清嗓子，眼里冒了点泪花。 不过这酒下肚，内里也真暖了不少。 他又转头问方不离和林渡：“两位师兄要不要也来一点？” 方不离还在看他的罗盘，闻言只是抬了下头：“多谢，但我就不必了。” 叶先雪点了点，又看向林渡。 林渡盯着坛子看了看，又看了看叶先雪还蘸着酒水的唇瓣，表情十分别扭，半晌才说： “算了吧，我冻不死。” 喝叶先雪喝过的东西，他总觉得太奇怪。 “好吧。” 叶先雪也没多想，将酒坛草草封上放了回去。 过了片刻，四人重新上路。 这次是御剑而行，轻松了不知多少。 三柄剑飞的不高，以便观察那座庙的具体方位。 但这座山却出奇的大，飞了半天，景色都不曾有所转变。 “等等，你们看哪儿！” 林渡忽然喊了一声。 叶先雪从凌序背后探出头来，拿一只眼朝他指的方向瞄。 原以为终于找到了地方，没料想一眼看过去，还是白茫茫一片，并没有什么建筑，倒是有一块被人清理过的巨石袒露在天地之间。 似乎……就是他们不久前歇过脚的那块。 方不离率先落地，叶先雪三人紧随其后。 “真，真的是我们待过的地方。”林渡拿手扫了一下上面一层薄雪，露出巨石上面一道剑痕。 “咱们不会是又绕回来了吧？”冰天雪地里待久了，他语气有些急躁。 方不离直截了当地开口：“不可能，我一直盯着罗盘，朝北走，绝不可能出错。” 叶先雪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不会是……鬼打墙了吧？”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寂静。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怕是被那妖怪耍了，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林渡低低骂了句脏话，方不离一脸凝重，废物叶先雪则自觉捏住了嘴，静静等候大佬安排。 片刻后，方不离道：“这妖物若是现身，我也许尚有能力与他一战。” “可此处是它的领域，若对方不主动现身，我们就极为被动了。” “那怎么办？”林渡急地抓耳挠腮。 说是有妖，但这么长时间了，谁也没亲眼见过，大雪一盖，什么线索都没了，眼下只能尽力去找那禁地了。 “接下来还是步行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方不离修为不低，但也没到什么通天的地步，更何况这妖怪又强又精，单靠在宗门中学的术法根本没办法将其揪出来。 几人于是又一次步行上路。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叶先雪渐渐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一股股刺寒开始往身体里涌，腰背连着大腿都开始酸痛，偏偏脸上又烫的难受。 本来气色红润的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了，嘴唇也发着白。 和之前的冷不一样，和玄脉之体导致的热也不一样，倒像是有点像从前感冒发烧时的感觉。 叶先雪抬着疲累的手，摸了把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林渡不经意回头看见他这副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说林仙使，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胜酒力了？脸怎么这么红？” “不对……” “你，”林渡想到了什么，眉头狠狠一夹：“方师兄你看，叶先雪不会是生病了吧！” 第18章 有别的东西进来了 林渡喊完这一声的时候，叶先雪眼睛已经花了，身子一晃就歪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入目不已经再是冰天雪地，而是一处低矮的石洞。 洞中间的空地上烧着火，凌序和方不离他们都正围火坐着。 见叶先雪醒了过来，方不离将一个水壶递了过来，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烧的。 “醒了？感觉怎么样？” 叶先雪从地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下还衬着件衣服，是凌序的。 “好多了……”一开口，声音干涩嘶哑。 叶先雪咳了几声，小口小口喝着水壶里的水。 正常人若是在这山里待上半日恐怕已经冻死了，更何况还有妖气侵蚀，他一个半吊子修士也顶不住。 喝完了水，嗓子里才好受一些，他起身，将身下压着的衣服拾起来拍干净，还给了凌序：“多谢师弟。” 凌序嗯了一声，起身去了外面。 叶先雪在火边坐下。 “方师兄，我们现在走出去吗？” 方不离盘腿端坐着，闻言摇头：“没有，你昏迷后不久我们就发现了这处石洞，便来稍作整顿。” 叶先雪垂眼，有些愧疚：“怪我，偏偏这时候生病，拖累了进程。” 他也没想到这身体居然这么不争气。 “无妨，反正一时片刻也走不出去，你好好修养便罢。” 方不离语气平淡，说的半点不违心。 叶先雪点头。 少顷，穿好衣服的凌序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发上还沾着盐粒一样的碎雪，不过一靠近火堆，这些雪便化掉了。 “马上天就要黑了，大雪行动不便，今夜便在此处歇息一晚吧。”林渡一边说，一边拿手中的捣火棍不住戳弄着火底。 “也可。”方不离应道，转而将自己的背上的剑匣取了下来，珍重的放在了腿上，然后开始一柄一柄擦拭里面的剑。 看来这方不离是个十足的剑痴，有爱收藏好剑的癖好。 叶先雪的商城里挂着不少牛掰的剑，可惜他买不起一点，只能看看。 坐了一会儿，他身上舒服多了，便有些闲不住了，低头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起来。 原主不缺钱，袋子里原本就装了不少东西，叶先雪都留着，然后自己又添了不少，一大堆拿出来，比杂货摊上还有余，另外还有几件中下品的灵器法器，应该都是善芜给的。 “你们有谁要吃东西吗？” 叶先雪拿出了自己的口粮，麻辣小鱼干一包，还有几张芝麻炊饼，皮纸包裹着，油滋滋的。 这些都是修士能吃的灵食。 “你怎么还有？！”林渡咋舌，瞪大眼扔了手里捣火的棍子。 “还有一包卤的灵猪肉，林师弟吃不吃？” 叶先雪弯着眼笑问他。 反正他囤货多，不怕别人吃，要是能用来和眼前几人搞搞关系就最好了。 林渡不是对他意见很大吗，希望这一趟相处下来能缓和一些。 方不离照旧还是不吃的，拒绝之后，顺便还认真提醒叶先雪：“早戒凡欲，才能更好修炼。” 叶先雪哈哈笑着，又看向林渡。 林渡：“……”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想要，一张脸却还尽职的板着，口是心非道：“不需要！” 叶先雪看出来了，又将卤的肉往他脸上贴了贴，诱惑说：“林师弟向来大度，之前的事儿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诚心向你道歉。” “当然，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但你看这天寒地冻的，若不吃点东西，如何有力气捉妖，你也不必委屈了自己。” 林渡没想到叶先雪现在小嘴居然这么能叭叭，说的话也不似从前那样难听了，一时便有些动摇。 况且，这香喷喷的肉就差塞进他嘴里了，焉有不看一眼的道理？ “……行了。”林渡最终还是伸手将纸包拿了过来，拧着眉嘟囔了句：“除了弄我一脸油，你还能干什么。” 叶先雪：“……” 话不能这么说。 林渡拿着肉瞅他一眼，又轻哼一声，说：“这肉就算是赔我刚给你喂的三清丹了，之前的事儿可不算完啊！” 三清丹？ 叶先雪微怔。 怪不得他发烧好这么快，原来是吃了林渡的三清丹。 丹药在修真界也不算好买的，就算是三清丹这样的下品丹药也不便宜。 看来林渡这小子还是个嘴硬心软的。 “真的多谢林师弟了。”叶先雪真心道。 林渡不再理会他，凌序也说自己不饿，石洞里又安静下来。 叶先雪默默啃手里的饼子，咽不下去就夹点麻辣小鱼干，很快就吃的差不多了。 深夜，洞外的风雪小了一些。 洞内炭火温吞的烧着，叶先雪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一本摊开修炼秘籍。 火光映在脸上，暖烘烘的。 他一手托着腮，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昏昏欲睡。 方不离和林渡都已入定，凌序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靠着墙假寐，周围只有一成不变的风声，这样的环境，不睡觉都可惜。 正当叶先雪准备换个姿势眯一会儿的时候，一阵怪风突然吹了过来。 腿上的秘籍哗啦一声翻了几页，最后掉在了地上。 叶先雪感觉脖子一凉，睡意一瞬间便清空了，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 然而环顾一圈，什么都没有。 其余三人似乎也毫无所察。 奇怪了…… 叶先雪将地上的秘籍捡起来。 方不离在门口设了结界，怎么还会有风吹进来呢？ 他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凌序还闭着眼，外面的雪很小，没有一丝光的山林黑漆漆的一片。 可能是太困了产生错觉了吧。 叶先雪摇摇头，将书上沾的灰拍了拍，收进乾坤袋中，准备去一边靠着墙睡一会儿。 刚起身，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特别违和的画面。 他抬脚的动作僵住了，呼吸收的很轻很轻，微微偏头拿余光往洞口看了一眼，想要确认。 凌序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盯着外面看。 脚印。 叶先雪倒吸了口气，想起来违和的点就是洞口雪地上的一串脚印！ 很轻很轻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看方向，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有别的东西进到山洞里来了！ 第19章 大猫猫生气了 不仅是脚印，还有几团莫名出现在地面上的霜渍。 叶先雪头皮发麻。 这时凌序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卷细风，里面裹挟着碎雪。 叶先雪随即觉得背后一冷。 那团风像是有意识一般，攀上了他的肩膀上，伴随而来的是呼呼的风啸声，就在耳边。 寒意顺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延伸，像一只触手。 叶先雪差点眼一翻昏死过去，又冷又怕，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想跑，偏偏还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束缚着无法支配手脚。 最后，他只能无助的看向一边已经站起身的凌序，声音颤颤道：“师弟，师弟救我……” 凌序目光一凛，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背后，随即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他看到了一道透白的人影，像一团虚无缥缈一吹就散的轻烟。 看形状，是一个头发极长的女子，看不清面容，此时正手脚并用的缠挂在叶先雪身上。 洞外的风声突然变大，桀桀似怪笑。 “叶师弟小心！” 就在叶先雪大脑宕机的时候，一柄长剑突然朝着他耳侧刺了过来。 方不离的脸逼近，长眉竖起：“妖怪休要伤人！” 他的剑带着凌冽的剑意，一瞬便击散了那团雪雾。 又是一阵风拂面而过，叶先雪被撒了一脸雪花，和之前祠堂门口的感觉一样。 就像是有谁故意这样逗弄他。 林渡焦急喊道：“跑了！快拦住它！” 说着，提剑就要追上去，不过刚到洞口，就被方不离伸手拦了下来。 “追不上它的。” “为何？” “这是只雪妖，此处的每一片雪都可能是它的分身，只有找到本体，才能一举歼灭。” “……” “等天亮再说吧。”片刻后，方不离将剑收回了剑匣，回到了原地。 林渡也跟着他坐下，紧接着又道：“今夜这妖为何突然现身了？” 他说着，看向一边还惊魂未定的叶先雪。 “而且还就专门缠叶仙使？” 叶先雪默默烤着僵冷的手指，睫毛垂下来，还在细微的抖着。 是啊，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叶师弟是我们之间修为最低的？”方不离不确定道。 叶先雪：“……” 也对，方师兄爱说实话，而这就是实话。 “其实刚才……它好像还，还说话了……” 他攥了攥手指，想起刚才雪妖离开前，自己听到的声音，就像对方贴在他耳边说的，很清晰。 “说话？说什么了？”林渡问。 “你闻起来好香……” 叶先雪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毕竟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叫人恶寒。 林渡拧眉：“这是什么意思，它不会是想吃了你吧？” 他说完，伸着头凑过来嗅了嗅，然后道：“是有一点香味，不过……好像是小鱼干！” “难道它是想吃小鱼干？”林渡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然后瞄了眼生的白白嫩嫩、看起来就十分可口的叶先雪，又自顾自摇了摇头，说：“不不不……我还是感觉它想吃你的可能性大一点儿。” 叶先雪听得头皮一紧，脸色白了白：“也许是吧……” 方不离见状安慰道：“师弟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多谢师兄……” 叶先雪将自己的兜帽带上，笑的有些勉强。 一旁，凌序目光落在叶先雪的侧脸上，眸色微黯。 同类之间的直觉，他能感觉到那妖怪对叶先雪并无敌意…… 而关于它留下的那句话。 凌序知道那其实只是字面意思。 因为，叶先雪身上的那股味道他也闻的到。 不是任何食物的味道，也不是什么熏香，而是一种细微的清新花果香。 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点，但他已经不止一次闻到过了。 原以为是叶先雪自己涂了什么香料，可数日观察下来，凌序发现他每天除了研究吃的就是泡澡睡觉，很少出门，更鲜少打扮。 上辈子，凌序从没在他身上闻见过这样特殊的气味，自然好奇。 不过后来寻不到答案，他也就没深究了。 而今看来，这股香味确实特殊，除了他和这只雪妖，连叶先雪自己都闻不到。 所以到底为什么……关于叶先雪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凌序将唇抿了抿，不由盯着这张侧脸出了神。 “约莫还有两个时辰才天亮，接下来我来盯着，你们可以睡上片刻。”不多时，方不离站起来说道。 三人点了点头。 叶先雪舒了口气，一直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 方不离修为高，后面由他来守夜，肯定安全不少。 明天要面对什么还不知道，他还是睡一觉补充一下体力吧。 这样想着，叶先雪伸手，到乾坤袋中取出一张褥子来。 一抬头，却发现凌序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那双眼眼尾生的偏锋利，不笑时有一种野兽的威慑感。 “师，师弟，为何这般看着我……？”叶先雪揪着身上的大氅，暗暗吞了下口水，一双含波眼眨了眨。 话音才落，他便看见凌序如梦初醒般挪开了视线。 短暂的一瞬间里，不清楚是不是错觉，叶先雪看到他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竖线。 ！！ 他才想起来，凌序可是半妖！原身还是个很爱吃肉的大猫猫！ 雪妖觉得自己好吃，那他该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叶先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睛不自觉睁圆了一些。 “没什么，师兄睡吧。” 凌序扫他一眼，无声转过了身。 叶先雪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怎么感觉，大猫猫好像生气了？ 不过，好像确实是他反应太大了。 凌序对自己半妖的身份很敏感，很不喜欢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刚才恐怕看出了他的惧意。 想到这里，叶先雪滋生出一丝歉意，将另一条专门给他准备的褥子也拿了出来，放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面上铺好，柔声道： “小师弟，你也来睡一会儿吧。” 凌序没有转头：“不必了，我不困。” 另一边，林渡见状嚷嚷道：“叶仙使还真是讲究，出门在外还带了两床褥子。” 凌序偏头，见他正盯着那床褥子看，一副很想睡上去的样子，唇角不由压了压，随后默不作声的起身，走到褥子前躺了上去。 林渡：“……” 他早就发现了，这家伙针对他！！！ 第20章 师弟的小尾巴不见了 叶先雪看着凌序躺下的背影，有些呆。 刚不还说不睡的吗，怎么突然就躺下了？ 他将自己的褥子也在地上铺好，刚坐上去，就见林渡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为什么没有他的份儿。 “呃……抱歉林师弟，我只带了两张。” 叶先雪说完便躺了下去，将脱下来的大氅盖在了身上，眨眨眼又问：“要不，你来跟我挤挤？” 虽然想想就很挤，但在外面嘛，也不需要太讲究。 林渡磨了磨牙，起身找了个石壁靠着坐下：“不需要！” 叶先雪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的。 不过白天太累，他也没心情探究，很快便睡了过去。 再睁眼，洞外天色大亮。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行人再次出发。 今天的雪很小，几乎没有，但积雪仍旧很厚，上面还留着他们昨天的脚印。 沿着和脚印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后，又一串陌生的脚印出现在了眼前。 看痕迹，留下脚印的应该是一个独行的人。 “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被困住了？”林渡道。 方不离蹲下身，一挥手，脚印上便浮现出了丝丝浅淡的灵力残留：“跟过去看看。” 叶先雪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脚印一直向上延伸，看不见尽头。 兴许是昨天吃了三清丹的缘故，他今日没那么怕冷了，但体力仍旧有些跟不上去，走着走着就掉到后面去了。 眼见着前方的几道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心中一急，抬腿跑了一段。 但不知为何与，视野中的画面就像镜头一般快速拉远，他怎么跑都追不上去。 “等等！等一下！” 他伸手喊道，前面的三人却听不见似的，一直往前走。 叶先雪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意识到自己定然是又被那雪妖盯上了。 其余三人的影子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只能漫无目的地跑着，跑到实在跑不动了，就暂时停下脚步，攒足了力气，再继续跑，不敢轻易停下。 此时此刻，周围的每一片雪花在他眼中都成了妖，脑中的弦绷的紧紧的，随时都可能断掉。 另一边，凌序第一个发现不对。 后面的雪地空空荡荡，半点跟上来的脚印都没有，那个尾巴一样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不见了。 意识到人可能被抓走了，凌序脸色不自觉沉了沉，顿住脚步道：“师兄不见了。” 其余两人闻言回头。 林渡乍没看见叶先雪，脸都吓白了：“不是在后面走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不见了？” 方不离往回走了两步，发现叶先雪的脚步就在不远的地方凭空消失了。 “完了完了，他不会真被那个雪妖吃了吧！！”林渡想起昨天自己说的那些晦气话，顿时后悔不已。 方不离的脸色也差，但还算镇定：“别急。” 他说，从自己的剑匣中取出一柄通体乌黑的剑来，口中念念有词。 剑体发出微弱的光，地上属于叶先雪的灵气被它吸纳了进去。 下一秒，长剑脱手而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 而此时，叶先雪已经跑到脱力。 无论怎么努力，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雪还是雪。 他慢慢停下了脚步，将腰上善芜留给他的玉坠取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 眼下，能靠的就只有这个东西了。 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重，叶先雪欲哭无泪，时不时的张望着四周，生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 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原地清理出一片空地坐下，然后掏出乾坤袋中的食物补充体力。 关键时刻系统总是装死。 叶先雪联系不上他，只能打开商城，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用来保命的东西。 三百积分、五百积分…… 能用来保命的东西都贵的出血。 他账户里就一百积分，还是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天的。 今天的日常还没做，叶先雪暂时也没心思管了，胡乱点着，想转移转移注意力，叫自己没这么害怕。 自见过萧青一面之后，好感度的那一栏便多出了属于他的进度条，上面的好感度还是空的。 而凌序的好感度，经过他这几天不断刷存在感，已经奇迹般的增加到了三点。 这是个好兆头。 但…… 叶先雪苦笑，咬了口手里干硬的饼子。 他这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了，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不是主角，甚至连个小配角都算不上，就是个炮灰，炮灰嘛，早死晚死哪儿会有定数的。 想着想着，叶先雪就眼眶发烫，叉掉了面板，准备趁还没死多吃点东西。 刚把手放进乾坤袋中摸了摸，耳边便吹来一阵凉风，紧接着，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先雪猛然一僵，脑海中嗡的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就捏住了肩上那只手，猛地一拽。 砰的一声，那人被他甩到了面前的地上。 叶先雪看也不看一眼，抖着手就要捏碎善芜留下的玉坠，然后便听到地上的人痛吟了一声：“等等等等，手下留情啊！” “哎呦，我的腰，嘶~” 叶先雪捏玉坠的手一顿，愣愣地看过去。 好，好像是个活人…… 地上的人很快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嘴里呸了两下，伸手拍着屁股上沾的雪渍。 “我不是坏人，你别紧张嘛。” 他说着，抬头扬起一张笑脸来。 剑眉星目、目如朗星、面如冠玉…… 总之帅的一批！ 叶先雪看着面前弹出的人物信息面板，心中大惊。 居然是萧青！ 他激动地望向他，有点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在绝境之地，突然遇见世界主角，看来他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不不，是我的错才对，吓到你了，实在对不住。” 萧青被摔的龇牙咧嘴的，却没生气，仍旧笑嘻嘻道。 叶先雪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愧是主角，脾气好好…… 看模样，他现在应该和凌序差不多大，性子却生的开朗活泼的很，和凌序恰恰相反。 叶先雪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促进一下关系，萧青便十分自来熟地在空地上坐了下来，微微笑着说：“这位哥哥，冒昧的问一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记得咱们之前在徽城有过一面之缘，你还有三位同行的朋友。” 第21章 跟着主角混 观察的真细致，叶先雪想，而且，他居然叫自己哥哥唉…… “我，刚才不小心走散了。” 他垂眼说了刚才的情况以及昨夜的经历。 萧青听的愣愣的：“是吗？居然是只雪妖。” 叶先雪问他：“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呀，我第一次下山历练，到徽城发现不对，就一路摸了过来。”萧青说完，又好奇地问：“那哥哥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叶先雪摇头：“不怕。”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是坏人，但萧青肯定不会。 “哈哈哈哈。” 萧青笑了起来，似乎挺开心的：“我与哥哥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我叫萧青，你呢？” 叶先雪也泛起一抹浅笑，道：“我叫叶玥，你也可以叫我叶先雪。” “嘶……这名字，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呢？”萧青摸了摸额角，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 叶先雪干笑着摸了下鼻子：“重名了吧哈哈……” 幸好萧青也没真的想起来，只说：“也许是吧。”他笑盈盈的：“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吧，我运气挺好，说不定就走出去了。” 叶先雪巴不得能跟他一起，自然说好。 两人只歇了一会儿就起身赶路。 这回，为了防止叶先雪又突然消失，萧青甚至还贴心的叫他牵着自己的佩剑走。 叶先雪尤为感动，看着前面少年的背影，不禁感慨：真是踏实到要命的安全感。 而萧青说他运气好，也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才走了没多远，两人便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一条路。 无边雪野间，这条干干净净的小路显得格外的突兀，一看就很不正常，但又偏偏是摆明了告诉他们，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叶大哥，你怕不怕？”萧青在那条道路前停住脚步，回头问叶先雪。 怕啊，怎么会不怕，谁知道这路后面是什么，叶先雪心道，但嘴上却说：“还好。”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看萧青的样子，他好像不仅不怕，还隐隐有些兴奋。 “……行。” 两人于是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 蜿蜒曲折的一段之后，脚下的路突然就变成了石阶。 石阶陈旧，上面长了不少鲜艳的青苔，两人停住脚步往上看，能隐隐看到尽头的山顶上有一座建筑，树影的掩映之下乌沉沉的，十分压抑。 “终于到真正的山脚下了……”萧青舒了口气，朗声道：“叶大哥，我们应该已经出了迷阵了！” 叶先雪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景象由冬天变成了夏天，还没回过神来。 “就这么，出来了？” 他震惊。 原来主角闯关都是这么轻松的吗？ 往后看，他才发现这里竟然还能看见祠堂的后门，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其实一直都是在山脚下的地方转圈圈？ 那凌序他们，真的能出来吗？ 叶先雪不禁担忧，萧青也看出来了，安慰说：“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山顶上的那栋建筑应该就是村民们所说的禁地，雪妖指不定就被镇压在那里，如果能降服它，那这里的困阵也当不攻自破了。 而且凌序怎么说也是原着的主要人物，不可能被这一个小副本困住，肯定有办法会出来的。 想到这里，叶先雪一颗心定了定。 “那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萧青道：“好。” 这后山其实并不算高，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山顶，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去，一路上只见杂草丛生，后面连石阶都看不清了。 最后一边走，一边还要扒开半人高的野草。 终于走到了尽头，叶先雪微喘着气站定，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低矮的石庙，就一间，孤零零的立着。 石头砌的墙里挤出了几株瘦弱的小草，屋顶的茅草不知道多少年了，已经朽成了黑灰色。 而他们正对着的庙门紧锁着，上面的大锁锈的不成样子，下雨时流下的铁锈水，血一样淋在木门上，看起来有些可怖。 “这里一看就好久没人来过了。” 萧青说着，上手摇了几下那把铁锁，又拽了拽，就两回的功夫，只听咔嚓一声，连着大锁夯在门里的铁钉就被拔了出来。 叶先雪：“……” 萧青将薅下来的锁随意一丢，拿剑柄将木门戳开了。 “咳咳——”门开时荡下来一层厚厚的灰，有些呛人。 叶先雪挥了挥手，掩着鼻子朝里面看了看。 黄色的幡布已经破破烂烂，一阵阴风吹过，隐隐送来一股霉味和轻微腐烂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死在了里面。 叶先雪瞬间皱起了眉头，胃里泛起不适。萧青表情倒是没有变化，抬脚走了进去。 庙里陈设简单，除了正中的石像，就只有一张瘸了腿的桌子和两张烂掉的蒲团。 因为无人供奉，连个能插香的地方都没有，角落里长满了杂草，蛛网也随处可见。 叶先雪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进去，然后便看见了一座极为违和的石像。 石像雕得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负手执剑，气质斐然，紧闭着双眼静谧伫立。 应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就是不知为何会被人供奉后又遗忘在这里。 “满屋荒芜，唯有这石像干干净净如同新刻一般，着实古怪。”萧青摸着下巴思索道，半晌一挑眉：“要不……我敲开看看？说不定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呢。” 叶先雪无语，上前一步道：“还是先看看有什么玄机吧。” 萧青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我开玩笑的，那……我去后面看看？” 叶先雪点头说好。 萧青一溜烟就钻进了后面。 这石像是等人高的，脚下有石台托着，叶先雪挪开前面要散架的桌子，在之前被挡住的地上看见了一块残缺的石碑。 他捡起来，吹掉上面堆积的灰尘，又拿帕子抹了抹，才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小字。 上面只大概写着建庙的时间，以及供奉的神明名讳，字迹粗糙，并不算用心。 “雪妃……娘娘？” 叶先雪念了句，然后抬头看了眼石像，确认性别是男的。 第22章 闯祸把雪妖放出来了 “叶大哥，你过来看！” 萧青在后面喊道，叶先雪将思绪收了收，也绕到了后面：“怎么了？” “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明心真人？” 萧青指着雕像背后刻着的几个大字，虽然笔触很轻，屋内光线又昏暗，但也能看出个大概。 “好像是。”叶先雪眯着眼睛确认，随后将手中残缺的石碑递了过去：“但这上面分明写的是雪妃娘娘。” 萧青拿过石碑仔细翻看：“诶？还真是。” “哦，对了，你看石像腰配玉牌上的图案。”他说着，又去了石像侧面，问：“是不是和你身上的一样？” 叶先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低头确认，发现上面的花纹确实一模一样！ 这是专属于灵河宗的腰牌，而且这石像上的比自己的要高级一些，并不是弟子。 “难道是灵河宗的前辈吗？”叶先雪低声呐呐道，思索间却并没有想起有这样一号人物。 “灵河宗？原来叶大哥你是灵河宗的吗？”萧青闻言眼睛微亮，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有些兴奋地道：“我父亲与你们掌门是挚友，我小时候去玩过两次，说不定还真见过你！” “我说你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们定然是有见过的，让我好好想想……”萧青拿食指敲额头。 叶先雪：流汗.jpg 他本来就没啥原主的记忆，小时候的事儿哪儿还想的起来，再说了，他现在名声实在有点太差了，萧青最好别这么早想起来…… 良久。 “唉，还是先算了，都怪我记性不好。” “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幸而萧青的性子比较跳脱，没一会儿就将这事儿落在脑后了。 “叶大哥可认识这位前辈？” 话归正题。 叶先雪摇了摇头：“未曾听过。” 萧青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或许如今已经不是灵河宗的人了……” 也许吧，叶先雪想，不过他望着这石像的眉眼，总觉得莫名的有些眼熟。 “这个雪妃娘娘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雪妖了。” “村民们说百年前这里死过很多人，还有人镇妖于此，那应当留有诛妖阵法，我找找看。” 萧青认真分析着，说完便动作利落的引灵入体。 叶先雪看见他通体泛光，下一秒便有涟漪般的灵气波动自他周身散开。 再转眼，眼前的石像便有了变化。 男子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张开，视线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张扬傲气，原本负手所执的长剑也转而插入了面前的地面。 有暗红色的阵纹一圈圈在他周身浮动。 “有了！” 萧青睁开眼，随即绕到石像前面看了看，片刻后，试探着伸手握住了石像手中的长剑。 叶先雪见状，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等等……” 话音才落，就见萧青已经用力将长剑拔了出来一点。 “……” 两人脚下的地面在下一秒剧烈震动起来，庙顶上的横梁都被震的歪了歪，厚重的灰尘全部撒了下来。 萧青面色顿时一凝，一个用力，便将剑又给插了回去。 剑光一闪而过，只听从地下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震动当即便消失了。 “呼——” 好一会儿，萧青才松开手抹了把汗道：“差点闯祸了……” 叶先雪：“……” “这应当就是镇压那雪妖的法器了，方才听声音，她似乎还未完全挣脱出来，只是封印有所松动。” “只是，以我们二人的实力，恐怕没办法加固封印。” 萧青立马掏出一张传音符：“那我现在就传音宗门，请人过来帮忙。” 叶先雪点了点头，刚想说那他也问问，谁料还未张嘴，地面便再一次晃起来，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糟了！” 萧青脸色一沉。 “快走！”叶先雪被落下得灰尘呛的直咳，拉住萧青的衣袖，转身就往门外跑。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脑海中突然冒出一阵刺耳的提示音。 面板自动弹了出来，正中一个正在跳动的鲜红感叹号。 叶先雪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心想，管他是什么都先逃命再说。 【机缘机缘！！】系统无奈叫道。 而这一声机缘，也终于成功叫叶先雪顿住了脚。 机缘？ 他看了眼面板，发现上面有什么正疯狂闪动着。 定睛一看。 正是石像那柄长剑！ 叶先雪想起来了自己的支线任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暗红色的阵纹已经被冲天的妖气击破，白色的霜花从崩裂的地面延伸出来，迅速向剑身上包裹，似乎想将其彻底毁掉。 【重要道具，宿主想想要不要拿吧。】系统没什么感情的道。 叶先雪咬了咬牙，心里怕，但脚却被钉在了原地。 五百积分……凌序的好感度……活命…… 一呼一吸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杂乱的念头，思量着到底怎么才能是万全之策。 然而有时候，决定一件事儿需要的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冲动罢了。 叶先雪想想拿到这次机缘的好处，脑子一热，就冲了回去。 几步路的距离，他跑出了最快的速度，在妖气彻底吞噬长剑之前握住了剑柄。 霜花一瞬间蔓延到了他半个手臂。 叶先雪疼的脸色煞白，攒足了力气将剑拔了出来，转身往回跑。 萧青此时已经率先跑了出去，刚想松口气，一回头却发现叶先雪居然又回去了。 而此时，这间破庙已经承受不住灌入的妖气，彻底开始四分五裂。 眼看着上面横梁就要朝着叶先雪砸下去，萧青抽出配剑，大喊：“叶大哥，小心！” 灵剑脱手而出，瞬间将横梁斩成两段，尘土飞扬，隔绝了视线。 萧青原本想抓住叶先雪递过来的手，却生生错开了。 房顶完全塌陷下来，压在底下的东西彻底挣脱了束缚，整座后山一瞬入冬。 强烈的波动刹那间将萧青掀飞出去，雪片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抬手遮住面容，控制不住的向后退去。 长剑没入地面，划出几米远的痕迹，才逐渐带着他停了下来。 嘴角溢出一点血色，萧青抬手随意一抹，等一切平定，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起身便去搜寻叶先雪的身影。 第23章 被雪妖特殊照顾，小师弟也在 “叶大哥？叶大哥！你没事儿吧。” 萧青抬手挥散浓厚的烟尘，朝破庙的方向急步走去。 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堆废墟的灰影。 没有人回应。 “叶大哥！” 萧青丢了手中的剑，徒手去搬那些落下来的石头，边搬边喊。 叶先雪刚从地上爬起来，才喘口气儿，便听见见了他的声音，连忙回道：“萧道友，我在这边！！” “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他扯着嗓子喊道，喊完只觉得吃了一嘴的土，呛的不轻。 天空飘着雪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叶先雪抹了把脸，又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感觉右手扎扎的疼，抬起胳膊一看，发现上面还覆着层白霜。 他皱着眉拿灵气将其暂时逼了下去，又将拿回来的长剑收了起来。 萧青听见他的声音，很快便冲了过来。 “叶大哥，你还好吧？” 他一见到人，便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皱眉道：“你方才为何又回去了？多危险你知道吗？万一出不来了怎么办？” 叶先雪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有些抱歉地道：“我的错，险些连累了你，抱歉。” 他自然不会真的拿自己的命去换一柄剑，哪怕它值五百积分。 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回头之前，他就叫系统拿他账户里的积分买了个护甲道具。 虽然只是个低级道具，用一次就报废，但好在确实护的他毫发无伤，一百积分换五百积分，一点也不亏。 不过这叶先雪自然是没法和萧青解释，只能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萧青说着，欲言又止，最后道：“唉……算了，你人没事儿就好。” 他正直善良，也没问叶先雪非要拿那剑做什么，只垂眼懊悔：“是我将那妖孽放了出来……” 叶先雪见他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样子有些可怜，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想出口安慰，就听见不远处的废墟里再度传来断裂声。 眨眼的功夫，一根被折断的檩条便朝着萧青的后心飞速射过来。 这一次，叶先雪清晰的看见了那位于废墟上方的，风雪凝出来的人影。 “小心！” 他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根本来不及思索，就凭借下意识的反应拉着萧青滚到了一侧。 右臂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身后，檩条将一棵腰粗的生生砸断，可想而知如果没躲开，他们两个能被打个对穿。 在地上滚了两圈，萧青睁大眼反应了过来，抓住叶先雪正不住往外涌血的胳膊：“叶大哥，你受伤了？！” 叶先雪疼的说不出话，抬着一只手，也不敢去按伤口。 他怕疼，非常怕，之前受过的最重的伤，可能就是削水果削到了手指，而此时却是整个胳膊都要断掉了的疼。 萧青动作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将人扶了起来，然后扯掉身上的衣料在叶先雪胳膊上缠了几圈。 叶先雪疼的脸都要扭曲了。 这小子！ 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吱一声！ 他咬着牙，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还要忍着不叫出声。 这时，系统忽的冒出来说：【宿主有手段，主角对您的好感度一次性加了20点。】 【可喜可贺。】 叶先雪听见这话微微一愣。 方才救人不过是他下意识地动作，没想到还能换来这么多的好感度。 转头一看，就见萧青果真感激又担忧的看着自己。 叶先雪感慨。 现在的主角还真是个单纯阳光的小可爱。 只可惜，再过几年，他的生活就会经历剧变。 家族分崩离析，天才陨落，一切美好不复存在，他也要被迫成长起来了。 其实也是个小可怜呢…… 这样想着，叶先雪看向他的目光中不由多了一分慈爱。 萧青还傻乎乎地什么也不知道，握紧了手中剑，挡在他面前：“叶大哥，你受伤了，我来保护你！” 顷刻间，整座山已经白尽，他们脚下尽是冰霜。 叶先雪从衣袋里摸出了块酥糖含进嘴里缓解疼痛，也掏出了剑。 虽然剑法学了个半吊子，但此时他也不会干站着等死。 雪妖踪迹变幻莫测，现下又没了动静。 叶先雪绷紧了身体，萧青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张追踪符，双指一摇，符箓便在他指尖燃尽，化作一缕火色的灵气。 灵气在半空中盘旋，拖出一条极长的尾巴，似乎正追着什么东西。 “找到了！”萧青二话不说便提剑去追。 叶先雪盯着那一缕火光，刚挪动步子，便看见那原本正往山下去的火光，居然猛地调转方向朝着他飞了过来！ 萧青见状猛地回头，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目眦欲裂。 熟悉的彻骨寒意缠在了身上。 叶先雪咬紧了牙关，挥剑朝背后砍去。 之前怎么也练不会的引灵入剑，现在随手一挥居然就成功了。 剑气打在一团浓厚的雪雾上，发出噗的一声。 可惜他实力太低，这一下不过是在给对方挠痒痒。 叶先雪听见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下一瞬，便被飞卷的雪花围住了。 萧青飞身而来也没能抓住他。 “叶先雪！” “叶师弟！” 被彻底卷走之前，叶先雪看见了方不离和林渡，两人都在竭力的朝他奔过来。 可惜身上没了力气，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恍惚回到了那天待过的石洞。 不远处的火堆前坐了两个人。 叶先雪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间，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不由痛嘶了一声。 “这是哪儿？”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墙壁都是土石，周围黑漆漆的像是在地下。 “不知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细如蚊蝇的女声，可能是太害怕，这道声音中还夹杂着颤抖的哭腔。 叶先雪顺着声音看过去，第一眼却先看到了静坐着的凌序。 火光明灭中，他的脸显的有些不真实。 而那个回答他的人，正是之前在祠堂中那个十分内向的姑娘。 叶先雪不禁错愕，干着嗓子问：“小师弟，你怎么会……” 凌序不是和方不离他们在一起吗？怎么会跟他一起被抓进来了？ 第24章 小师弟跳楼式的好感度 叶先雪朝那边挪过去，挨着凌序不近不远的坐下。 这个时候，凌序似乎也没心情在他面前装兄友弟恭了，眉心微蹙着：“醒来就在这儿了。” 叶先雪听完点了点头，没多问，心想可能是凌序之前和那两个人也走散了吧，所以才会和自己一样出现在这里。 “那小姑娘你呢？” “发生什么事儿了，祠堂里的其他人呢？” 他转而又问旁边的另一个人。 这姑娘脸上头上仍旧裹着布，只露出一双湿漉漉带着恐惧的眼睛，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她说着，眼睛瞟向黑暗中的某处，忽然将脸埋进膝盖间细声哭了起来。 叶先雪不明所以，片刻后，起身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由吸了口冷气，往后倒退了几步。 只见那边的空地上，摆了数十具尸体，每一具都脸色灰败，表情惊恐。 他只扫了一眼，就发现里面有之前见过的两个小孩和那位大娘。 “这……” 叶先雪第一次见尸体，还是这么多，脑子里一片空白，胃中翻涌搅动着。 “都死了，大家都死了……”姑娘哭着道，看样子有些崩溃：“只有我还活着……” 叶先雪压下强烈的不适，有些恍惚的坐了回去，再不敢细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暂且平复好心情，道：“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闻声抬起一双婆娑泪眼，抽噎着小声道：“我……大家都叫我丑妞……” “嗯……丑妞姑娘你别担心，我们会没事儿的。” 叶先雪安慰着她，但其实他自己心底也十分没底。 刚才看到的那些尸体上都没有外伤，像是被活活冻死的，死之前还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 而且…… 叶先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怕，所以产生了错觉。 他好像还闻见了一点腐烂的味道…… 像是人尸体在冰柜里放了很久了后的味道，不刺鼻，但也不好闻。 “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叶先雪越想手脚越冰冷，放在火上烤也没用，嘴里不住的泛起苦味。 丑妞眼泪又涌了出来：“对……” 那为什么他们三个还活着呢？ 叶先雪伸手摩挲起腰间的玉佩，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现在用。 这里没光，也没有风，地上就一堆杂乱的枯草，洞顶也光秃秃的。 “小师弟，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叶先雪坐了一会儿，指着黑暗深处提议道。 总要找找出路才行。 谁知凌序听完却道：“出不去。” 他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已经看过了。 叶先雪泄了气。 论修为，他们两个人加起来恐怕都斗不过这雪妖，眼下被抓过来，或许只能盼着外面的方不离他们能快一点找过来。 三人相对而坐，一再沉默。 丑妞哭的累了，就睡了过去，凌序也抱着剑不说话。 叶先雪和一堆尸体待在一起，始终不自在，静不下心，于是打开系统面板翻看商城中有没有现在能用的上的东西。 事实却是，能用的上的不少，可惜他都买不起。 看着被清空的积分一栏，叶先雪这才想起来自己冒险拿到手的灵剑。 详细信息他在武器一栏中能看见—— 剑名青霜，上品灵器，属性归寒，最适合品性高洁剑意刚正的人用。 其实青霜这个名字叶先雪是有印象的。 原着里，这就是萧青前期惯用的剑，只可惜十几章之后就草草断了。 也就是说，这原本是萧青的机缘，现在系统任务上明明白白写的却是，要他把这柄剑给凌序。 叶先雪不由想，就这样随意更改原着的剧情，真的不会有事儿吗？ 系统听见了他的心声，幽幽道：【住脑。】 【你跟我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故，还想这么多干什么。】 叶先雪：“……” 也是，说的太有道理了。 他确实是最大的变故。 其实从系统降临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重新来过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出现不会让结果变得更坏。 叶先雪想着，从乾坤袋中将剑取了出来。 沉睡中的青霜看起来并没什么特殊的，剑身上覆了一层锈，灰扑扑的。 “小师弟，这是我在那庙中找到的，你看看。” 直接送好像太突兀了，还是慢慢抛出算了。 凌序睁开了微阖的眼看过来，原本只想敷衍两句，但看见那镶嵌了青玉的剑柄，便猛地坐了起来。 “青霜？” “它怎么会在这里？” 叶先雪双眼微亮：“小师弟认得此剑？” 凌序也是爱剑之人，看样子肯定喜欢。 “嗯，宗内名剑之一，我曾在图册之上见过。”凌序少见的多说了两句。 “哦~”叶先雪只当不知道，又问：“那师弟知道明心真人吗？这好像之前是他的剑。” 凌序微蹙着眉：“明心是掌门年少时的尊号，师兄不知道吗？” 掌门？ 叶先雪懵了。 怪不得他看那石像有几分眼熟，没想到竟是掌门！百年前镇压雪妖的应该也是他。 “呃，哈哈，我就是问问你……” 挺尴尬的就是说。 他将手中剑递过去，道：“既然此剑如今无主，我也用不上，就给师弟好了。” 叶先雪凝着凌序的眼，温和道：“如何？” 凌序表露出一丝讶异，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警惕：“为什么？” 青霜虽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名剑，但也绝对足够珍贵，叶先雪合该自己私吞了，为何会愿意让给他？ 为何……突然变的这样关心自己…… 此刻，凌序想要探究的心绪达到了顶峰，双手握了握。 叶先雪听了他的话，却理所当然道：“我那三脚猫的剑法师弟又不是没见识过，这剑在我手里，属实浪费了，还是小师弟你更适合握剑。” 他说着，怕凌序再开口拒绝，直接将剑塞进了他怀里。 “就这样了，你如果实在不想要，今后也可转送别人。”叶先雪道。 剑送出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五百积分入账，美汁儿啊美汁儿。 凌序握着剑，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叶先雪突然发现凌序的好感度加了十点。 整整十点！ 叶先雪瞪大眼睛差点跳起来。 十点好感度，系统奖励两千积分！比萧青二十点好感度的奖励还要多一倍！ 他抖着手正要点击领取，页面上却再次弹出提示。 【救赎目标好感度减十一，请宿主注意个人行为及态度。】 叶先雪手一顿：“？？？” 第25章 被臭吐了 神金！ 叶先雪这回真跳了起来。 他的行为，他的态度，哪里有任何不妥了吗？！ 一次性减十一好感度，合着还倒贴了一点！ 叶先雪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再三确认不是幻觉。 眼见着飞速逝去的两千积分在远处向自己招手，他含泪告别。 “到底是为什么呜呜……” 【不清楚，忽然就降了，宿主再接再厉呀！】系统敷衍道。 叶先雪悲愤之余，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凌序。 刚收了他的剑，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目光幽怨，可刚触及到对方的脸，情绪却瞬间散了。 只见方才还好好的人，现下却脸色惨白如纸，额间汗珠清晰可见，看状态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 叶先雪心提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好感度的了，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师弟你没事吧？” 他说着，准备替凌序把脉探看一番，不想手才刚碰到对方的腕口，便被猛地甩开了。 “滚开！” 少年厉声道。 叶先雪愣住了，伸出去的手还僵在空中。 凌序眉头深锁，单手按着额角，说完就闭眼将手中的青霜丢了过来，声音冰冷：“拿走你的东西。”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红，像嗜血的野兽。 青霜落在地上，激起浮灰。 叶先雪看到了他脸上对自己的厌恶。 好刺眼。 不可否认，他有一点点伤心了，毕竟已经相处了这么久。 但他很快又想起来，现在的凌序应该是有心魔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也正常。 再说了，他讨厌的是原主，不是自己。 “师弟现在不用，我就先帮你受着。” 叶先雪安慰好自己，弯腰将地上的青霜捡了起来，妥善放好。 凌序靠坐着，双目紧闭，并没有理睬。 叶先雪也不在乎，一屁股坐了回去，静静地不再打扰他。 方才两人的动静吵醒了丑妞，此时她抱膝坐着，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叶先雪身上。 叶先雪没心情管别的，盯着面前的火堆发呆。 过了不知道多久，凌序的面色才逐渐缓和下来，睁开了眼叫了句： “师兄。” 叶先雪抬眼看过去，发现他虽然语气仍旧客气，但看自己的眼神却变得疏离了。 “嗯。”他不知怎么的，也没心情，不太想说话。 凌序抿了抿唇，握紧手中剑站了起来：“先找出去的办法吧。” “好。”叶先雪站了起来。 两人都没再提刚才的事情，气氛不禁有些怪。 丑妞局促地抬头，也跟着站了起来，怯怯地问：“两位仙人，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叶先雪调整好心情，淡笑说：“会的。” 话音刚落，眼前便蓦地闪过一道剑光。 下一瞬，凌序的剑架在了丑妞的脖子上。 叶先雪懵了，抬手攥住了剑刃，问：“这是怎么了？” 凌序的表情很淡，眸中冰冷没有温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将剑往丑妞的脖子前递了递，沉声说：“放我们出去。” 丑妞被吓得眼泪滚滚，一连打颤：“仙人，你在说什么，丑妞听不懂……” 她说着，转而向叶先雪投来求情的目光，可怜极了：“仙人……仙人救我……” 叶先雪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心软。 但凌序如今还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 难不成，丑妞真的有问题？ 他迟疑着，心中慢慢的竟更偏向了凌序，手上也松了松。 丑妞看清了他的反应，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但很快消失不见，仍旧苦苦哀求：“求求两位仙人，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泪水一刻也不停，将面上裹着的粗布都浸湿了。 叶先雪看不得女生这样，只能咬咬牙偏过头去。 凌序的剑趁机又往前了几寸，力气不小，丑妞的脖子霎时喷出血来。 血液噗呲一声洒在地上，有几滴还溅到了叶先雪的脸上。 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爆发出来。 “唔！” 叶先雪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低头狂吐了起来。 “呕——臭……好臭！” “yue！” 他捂着肚子，吐的昏天黑地停不下来，吐到最后全是酸水，感觉胃都要翻上来了。 那股臭味还在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他抖着手拿出帕子擦脸，使劲擦，一边擦一边吐，眼中漫着生理性的泪。 这时，丑妞的哭声也渐渐变了，从低泣变成了古怪的低笑。 “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 “你，你还有你！你们和他们一样，都该死！都该死！”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刺耳难听，像是两道不同的声音并在了一起。 周围的温度忽然降到了冰点，叶先雪艰难地抬头看过去，就见丑妞此时已经变了个模样。 她头脸上的裹布已经消失，露出了下面腐烂的肌肤，嘴巴上的血肉糜烂的坠着，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泪水也变成了血泪。 叶先雪头一次见鬼，吓的魂儿都没了。 凌序却仍处变不惊，一挥剑，就将丑妞的头砍了下来。 血花飞溅，这小小的地方简直臭的没法待了。 叶先雪：“……” 他吐不出来了，看见这一幕，只恨不得当即昏死过去。 沉重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沾满了沙土。 丑妞眼睛翻转着，表情扭曲，不住尖叫着。 叶先雪感觉她这次应该彻底被激怒了，然后就看见那断颈上钻出了两只手来，载着头朝身体的方向迅速跑过去。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快跑……” 叶先雪头皮发麻，求生本能驱动着他抬起了脚，顺便还拉住了凌序。 两人一路朝着甬道的黑暗处跑去。 叶先雪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儿里钻出来，一步也不敢停，哪怕前方并没有路。 身后安静的可怕。 他攥紧了凌序的手臂，攥的死死的。 越过那些村民的尸体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叶先雪的脚踝。 叶先雪浑身汗毛瞬间倒竖，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伸了过来。 那些死人一个个都睁着眼，瞳孔涣散眼白浑浊，手劲却大的抓得人生疼。 完了。 叶先雪浑身是汗，强忍着不适拿出青霜剑将这些手一一砍断，然而却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正朝他们爬过来…… 第26章 虚假的底牌 被师尊坑了 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更喜欢他。 叶先雪被死死困住，最终没再管自己，而是低头将凌序脚下那些青白的手全部斩断。 他肌肉已经僵到控制不住的颤，声音也哑，扬声说：“师弟你走吧，不用管我，我拖住她，你想办法先出去！” 他有善芜给的玉坠保命，再不济还可以拿五百积分在商城兑换几个道具，肯定能拖上一点时间。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离开的。”叶先雪将凌序往死人堆外面推，抹了把汗说：“到时候你回来……或者找人来救我。” 凌序是半妖，身上流淌的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妖血，而是上古异兽的血脉，若是真的成长起来，这雪妖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而此刻他也肯定有办法出去，只不过可能还需要时间。 正说着，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丑妞将牙齿磨的咯咯作响，怪笑着一步步逼近。 “你闻起来好香……吃起来，应该也很不错。” 叶先雪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脸色更差了几分，又推了凌序一把：“快走！” 凌序抿唇看他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一转身就迅速离开了。 “……” 叶先雪看着对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默默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小兔崽子！真就这么走了，连感动都不感动一下的嘛！ 这会儿面对成山的尸体他已经麻木了，只能拼命地拔腿，挥剑。 眼瞅着丑妞就要靠过来，他立马拿出从商城里刚刚购买的道具。 一个低级的防妖患道具，看简介说，这药粉在妖闻起来奇臭无比，所以有一定的驱妖效果。 眼见丑妞朝自己伸出鬼爪，叶先雪二话不说就将一包药粉从头顶撒了下去。 撒完抬手闻了闻，是一股很奇特的清香。 不过对付丑妞，却真的有奇效。 原本已经飞到他脸上的人突然就顿住了动作，随即一脸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抬手掩住了本来就快烂没了的鼻子。 随后叶先雪就听到了一道相对陌生的声音气急败坏道：“要死了！怎么突然变得臭气熏天的？！！你吃屎了吗？” 臭？能有你身上臭吗？ 叶先雪无语，然后低头继续拔自己的腿。 不料一扭头，就看见了那个在祠堂里挖冻土的大爷。 此刻的他正翻着白眼，拖着一条断腿拼命的往他脚下爬，大张的嘴巴里不知为何塞满了土，看起来恐怖至极。 草…… 叶先雪加快了速度。 没多久，丑妞就适应了他身上的味道，大喊着要吃他，然后冲了过来。 四周的墙壁已经挂满了霜花，温度低的出口成雾。 叶先雪刚摆脱了一条腿的束缚，见状只能抬剑抵挡。 青霜被妖气震的嗡鸣不止，上面的锈迹脱落，露出锃亮的原貌，锋利无比。 丑妞像是有点怕它，动作略带迟疑。 但剑是好剑，人终归不行。 叶先雪驾驭不了青霜，无法使出它真正的威力，丑妞也很快明白，出手更加狠辣，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几个回合下来，叶先雪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喉头泛起腥甜。 他感觉再等下去自己可能真要死了，于是将腰间的玉坠拽了下来，准备捏碎。 虽然不知道实际作用是什么，但既然是善芜给的，那就绝对不简单。 “你太弱了，根本不需要我动手。”那道陌生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点得意：“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兴许能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话落，一道白色的虚影就从丑妞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雪妖现身了。 叶先雪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是个妩媚漂亮的女子，清瘦的像一道竹影，肌肤几乎透明，白色长发蜿蜒在地上，只有尖利的指甲红的似染了血。 她看着叶先雪，眼中冒出不加掩饰的贪婪欲望，而后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唇瓣，步步逼近道：“你说——我是先喝干你的血再吃肉好呢……还是，直接活吞好呢？” 叶先雪捂着发疼的心口，看着她，一用力便将手中的玉坠捏碎，冷声道：“我看你今日怕是不能如愿了。” 雪妖闻言停下了脚步，朝他手中看去。 只见被捏碎的玉坠散发出了一阵莹润的光，然后细沙般从叶先雪手中溜走了。 而他毫不畏惧地凝着雪妖，气势生生震慑住了对方。 雪妖一愣，心道不妙。 难道这小道士还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不成？毕竟是和那人同出一脉，委实不能小觑了。 这样想着，她半退了一步，警惕地暗暗运转着妖力，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过了一会儿。 周围死寂，全无动静。 叶先雪和雪妖都在心底缓缓扣出一个问号来。 …… “就这？你的底牌？”雪妖挑着眉，还不全信。 叶先雪则冷汗噌噌往外冒，心跳如雷。 要死了。 按正常套路来讲，他不应该会获得一个护盾，或者力量加成吗？ 可为什么这道具却完全不按套路来！！ 除了一阵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居然什么都没有！ 叶先雪腿软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堂堂仙尊、他的亲师父给坑了！ 刚才长出来的底气现在一下全没了，他一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笑道：“你是不会看懂的。” 雪妖脸上的表情变冷了，嘴巴咧开可怖的弧度，幽幽说：“是吗？那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言罢，周身气息骤变，雪花刀刃一样在空中飞卷，发出破空的铮鸣。 不好！这是要开大了！ 叶先雪脊背一阵阵的发凉，拔腿就想跑，不料脚下还被抓的死紧，半条腿都陷进去了，挪不动半步。 关键时刻，一只手突然抓上了他的肩膀。 随着剑光闪过，那些手尽数被斩断，他人也成功脱离飞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乖乖！善芜仙尊他老人家终于显灵了吗？！ 叶先雪大大舒了一口气，一抬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刚才已经走远了的凌序。 “小师弟，你，你回来了？” “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吗？” 要是没，他俩就都得死了。 凌序没回复，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复杂，顿了一会儿才道：“跟我走。” 说完便在前面引路。 叶先雪胳膊有伤，现在两条腿也都被抓的生疼，强忍着跟了上去。 第27章 两位大佬碰面 兴许是嫌弃他动作太慢，凌序走了一半就又折返了回来，二话不说，捏着他的肩膀便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叶先雪：“？” 这熟悉的感觉…… 眼前的画面快速掠过，两人很快停了下来。 叶先雪看着面前毫无变化的墙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凌序松开了抓住他的手，有些嫌弃的擦了擦，然后闭眼掐诀。眨眼的功夫，面前原本空荡荡的石壁上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耀目白光投射进来，叶先雪眯了眯眼。 “走。” 凌序话不多说，抬脚率先踏了进去。 叶先雪紧随其后。 而就在这一刹那里，他忽地看见前面的少年头上，duang的一下钻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 嗯？ 叶先雪眨眨眼，再看。 耳朵还在。 棕上面黄色的细毛，圆润润肉乎乎的，看起来就感觉特别好摸。 而且不仅是耳朵，凌序的屁股后面还坠着一条细长的毛尾巴，此刻正在空中悠闲的甩动着。 还真是一只大猫猫！ 叶先雪揉了揉眼，想确定自己没看错，不过这次睁眼，凌序就已经回过头来了。 他眼中澄黄褪下，耳朵和尾巴也咻的一下收了回去，面色冷冷的： “你在看什么？” 叶先雪偷看被抓了个正着，肩膀心虚的抖了一下：“呃，没什么……” 凌序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叶先雪松了口气，扫视周围，发现他们居然又回到了祠堂里，丑妞和那些异变的尸体都不见了。 “刚才那是？” “幻阵。”凌序道。 居然又是一个困阵。 叶先雪道：“那那些村民……” “死了。”凌序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叶先雪吞咽了两下。 他四下走动看了看，发现这边确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只是似乎已经很久没变化了。 那捧大娘撒在门口的糟豆子铺在地上没收，自己走之前留下的食物也有一半还没吃完。 村民都凭空消失了。 “怎么感觉过了好多天了……” 叶先雪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凌序收回了手，朝祠堂存放牌位的屋子走去。 推开门，屋子里泛着冲天的臭味，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叶先雪都逛到后门了，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尸臭。 “唔！” 他猛地掩住鼻子，转身看到了大敞着的房门。 凌序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发现什么了？” 叶先雪遥遥问道，拿出一张手帕裹在脸上往回走，路过院子时，余光忽然瞥见墙角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顿住脚步，往那边看了一眼。 是之前那位大爷挖过的地方。 墙根竖着一根铁锹，上面的冻土还有翻过的痕迹，只是有一点奇怪，土里似乎埋了一块布，露出一大块，看起来十分显眼。 好奇心驱使着叶先雪又调转了脚步。 走近了，才看见布上还有补丁，他拿起一旁的铁锹在布上戳了戳，里面居然还有东西，而且凭手感好像还不是土…… 心中顿时有了预感，叶先雪纠结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挖了一铲子下去。 一只苍老的手从底下露了出来。 他面色微变，将手中的铁锹一把丢开，没再继续，转身三两下跑到了凌序身边。 有个活人在身边，叶先雪心里才好受许多。 凌序听他呼呼喘着粗气，手揪着心口的布料，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并不想理会。 叶先雪弯腰扶住膝盖，这才刚看清这间屋子里的情形。 比外面更吓人。 整个地面都摆满了尸体，粘稠的血液糊了一地。 这些尸体死相各异，有些看着刚死没多久，有些却皮肤都已经溃烂，上方村中人的祖宗牌位溅满上了血痕。 而那个接他们进来的大娘死的同样很惨，肚皮大张着，胃里残留的食物涌了出来，像是被活活撑死的，还有几位汉子，四肢全被撕断做成了人彘。 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数十具宗门弟子的尸体，应该就是在他们之前来到这里的那些。 叶先雪无可避免地看到了这些东西，胃里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弄，但低头又吐不出任何东西。 “师兄还是先出去吧。” 凌序正垂头依次检查这些尸体，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叶先雪感觉他好像有些嫌弃自己，甚至还伸手掩了下鼻子。 ？ 这么有冲击力的味道你都不嫌弃，你嫌弃我？ 叶先雪这样想着，脚却已经实诚地挪到了外面。 里面的味儿着实有些冲，熏的他眼睛疼。 “丑妞她们不会追过来吧？” “暂时不会，我在那阵中做了些手脚。” “哦……” 不愧是重生回来的妖王，叶先雪想。 这时，不远处的祠堂后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了，紧接着一道身影便冲了进来。 “叶大哥！叶大哥！” 萧青一踏进门就扯着嗓子使劲喊，脸上满是焦急。 “唉！我在这儿呢。” 叶先雪跳下台阶，朝他挥了挥手。 “叶大哥！” 萧青喊地都要破音了，眨眼就到了他跟前，围着他转圈：“你没事吧叶大哥，受伤没？” 他眼底泛着红，脸色憔悴：“我找了整个后山，都没找到你们！” “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先雪没想到主角会这么关心自己，有些受宠若惊，摆手说：“没事，我没受什么伤，小师弟带我逃出来了。” 他说着，看了眼萧青身后，发现并没有人，又问：“你没和我那两位朋友一起吗？” 萧青平静了一些，道：“他们去徽城找人帮忙了。” 叶先雪眼微亮：“能出去了吗？” “能！”萧青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但这困阵，只有你那位师兄能解。” “……好吧。” 叶先雪叹了口气，感觉腿上和胳膊上都在隐隐作痛。 凌序也在这时走了出来。 萧青看见他，问道：“叶大哥，这就是你师弟吗？” “看着和我一样大哈哈。” “我叫萧青，你呢？” 他一连说了三句，朝凌序伸出了手，似乎面对谁都这样的热情。 然而凌序却并没有伸手回应，只冷冷说了自己的名字：“凌序。” 气氛凝固了一下，萧青和叶先雪都有些愣愣的。 反应过来，叶先雪赶忙打圆场，说：“我师弟比较腼腆，萧道友莫要介怀呀哈哈哈……” 萧青也是心宽，对凌序不礼貌的态度全然不在意，闻言乐呵呵道：“无妨的，慢慢相处也好。” 第28章 三级菜鸟，当不了输出就当辅助 什么都知道的叶先雪闻言却只能尴尬一笑。 毕竟上辈子可是萧青亲手杀了凌序，虽然是昔日好友，但谁知道凌序心中对他有没有什么隔阂呢。 他悄悄看了眼凌序的表情。 还是冷冰冰的一片，没什么特别的。 自从上次好感度骤降之后，他似乎对自己的态度也没多少恭敬了，能不交流就不愿和他开口。 可能是太累不想装了吧，叶先雪想。 这样也好。 反正现在还有一个萧青，趁还有机会，这段时间他还是先多刷刷他的好感度吧。 萧青的到来让原本僵滞的氛围好了不少。 不过大多都是他说叶先雪应着，凌序沉默。 角落里的尸体被萧青几铁锹挖了出来。 翻过来一看，果然和叶先雪想的一样，是那个大爷。 双眼大睁着，嘴巴里面都是冻土。 “你们说，为什么这些村民的死法都这么奇怪？” 萧青将屋子里的所有修士的尸体都搬了出来，盖上丧布，又将他们身上象征身份的令牌尽数收好。 叶先雪打心底佩服他，一点都不带怕的，闻言回：“或许，是和他们生前做过的什么事情有关。”看了不少悬疑电视剧的他只能联想到这一点：“被丑妞报复了吧。” “丑妞是谁？”萧青问。 叶先雪跟他解释了一下。 这一会儿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凌序在干净的地方生了火，三个人坐着说话。 “居然是她吗……”萧青垂眼，沉声说：“其实，之前我曾无意间看见过她的脸。” “是吗？”叶先雪拿着小木棍往火里丢，随口道。 “对，我进来之后也在这祠堂里待过一段时间。”萧青回想那天的场景，“走之前在后门看见她正在薅野菜。” “我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拿手捂着脸。” “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后来她转过头来，我才知道她为什么拿布遮着头脸了……” 萧青说着，还十分形象的抬手比了一下：“她脸上，这里，还有这里，全部烧烂了，能看见牙齿，头发也没了。” 叶先雪脑海中有画面了，问：“然后呢？” 萧青放下手，感慨道：“然后她哭着问我，她漂亮吗？” “我见她眼睛很亮很美，就说，漂亮。” “她像是愣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那……丑妞也是个可怜人。”叶先雪说。 “或许吧。”萧青点头：“但她杀了全村人。” 叶先雪没说话。 一时间，耳边只剩哔剥的烧火声。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沉，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整个世界只剩他们面前的这一簇小小的火光。 不知过了多久。 院中忽然吹来了一阵冷风。 面前的火堆随之噗的一声就灭了。 四周陷入不见五指的黑。 叶先雪心跳加速，眨了眨眼低声说：“来了。” 三人起身。 萧青抬手攥住他的手臂，沉声道：“叶大哥，这次我一定护住你！” 他话音才落，叶先雪便感觉有另一只手抓住了他，将他甩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一根冰针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钉入了身后的台阶上。 反应过来，叶先雪才发现是凌序救了他。 少年清瘦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拔剑挥出，声音有些冷：“没用就躲远一点。” 叶先雪刚才差点中招，心跳都要停了，愣愣地说不出话，萧青的脸上也尽是错愕，看着他异变的瞳色道：“凌道友，你是居然半妖？” 凌序仍旧不理会他。 萧青也没空再问，警惕的看着四周。 黑暗中，他们吃亏不少。 叶先雪见状拿出青霜，挪到火堆前，将火重新点燃。 但这点光亮还不够，他又快速拢了两堆出来，将院子照的足够明亮。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黑暗深处传来了一声声低泣。 是丑妞的声音。 她在哭，又像是在笑，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令人皮麻。 叶先雪知道自己可能是个拖累，只能尽量缩小存在感，同时在商城里面翻翻找找。 不久前，商城才刚刚升级，开放了更多商品，也算是对他修为这么低的一点生命保障补偿。 他发现，里面虽然不给他提供提升类或爆发类的道具，但却有很多可以帮别人恢复的药品和武器。 乐音疗伤、衣物被动加成、傀儡牵引等等…… 能回血，能护盾，还能加速。 这是…… 让他打辅助的意思吗？ 叶先雪看着页面上的一件加防御力的羽衣，犹豫着要不要买。 买一件花一千积分，能护他金丹修为以下无敌，还能给队友加护盾加血。 是个好东西。 可惜不能从别人手里白嫖来，叶先雪肉疼。 【你想白嫖也不是不可以，先满级再说吧，等你活着完成了主线任务，商城里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免费给你。】 【而且，系统生产的商品都是这世间无二的，到时候你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无敌了。】系统插空道。 天杀的！ 叶先雪看着自己三级菜鸟的称号，感慨那一天的遥遥无期。 不过有一点还算不错，彻底开放后的商城，每天都会有一款限免商品，品质随机。 他今天就免费买到了一枚回灵丹，虽然品质差了一点，但作用不小，可以给筑基修为的修士瞬间回满灵力。 他将那件羽衣买下，身上瞬间多了件轻软的外衫，在商品栏中还可以选择隐藏，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见。 叉掉面板，叶先雪将丹药也取了出来，以防万一用的上。 此时，丑妞也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明灭的火光中，她面容更加可怖，上面尽是纵横的血泪：“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死的好惨啊……” “我死的好惨……” “我好疼啊……” “是他们杀了我……” 她一字一句道，每走一步，眼中的恨就多一分，触目惊心。 叶先雪拢紧了身上的羽衣，避开了她的眼。 萧青则执剑不忿道：“即便你真的有怨，也不该残害那些无辜之人！” “无辜？” 丑妞停下了脚步，瞪大双眼尖声道：“谁让他们说我丑！？” “他们还多管闲事！” “他们都该死！” “你！”萧青拧眉，心中却在想，若是自己当时回答的不是漂亮，是不是也要躺在那边的地上了? 第29章 给师尊喂彩虹屁 丑妞看向萧青的眼睛带着点不同，声音轻柔许多：“只有你，只有你不一样……” “我没想杀你……” 萧青面色黑沉地打断她：“废话少说！” 那些被丑妞害死的修士里面，除了灵河宗的，还有几人是他的同门师兄弟，无论如何，他也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丑妞见状也并没有被激怒。 倒是雪妖从她身体抽离出来，有些激动的笑着说：“等等等等，莫要急着动手，方才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呢……” “你们知道明心吗？明心真人，你们和他是一个门派的吧。” 她脸上带着一点痴痴的笑，惨白的脸上带着期待和羞怯，问叶先雪和凌序：“快快，你们同我说说，他现在过的如何？可有想我？” “或者、或者可有提到过我？” 叶先雪：“……” 凌序：“……” 没想到，这雪妖居然是掌门他老人家的旧桃花。 “不知道，不认识。”叶先雪如是回，也算在萧青面前给灵河宗留一些颜面。 “不可能！”雪妖听了却急眼了，身体膨胀了数倍，挥手扫来数枚冰针，厉声道：“快说！” “他关了我三百年！三百年！为何从不来见我！” 凌序挥剑挡下那些冰针，叶先雪站在他后面，闻言心道：也不知道当年掌门是使的什么手段镇压的这雪妃，怎么这货半点不见恨他？ “他若还不肯来见我，我便杀光他的徒弟！杀了所有人！逼他来见我！” 雪妃的脸上浮现出血红的妖纹，忽而怪笑：“今日就先杀了你们！” 言罢，便化作一团雪沫钻进了丑妞的身体里。 萧青和凌序对视一眼，都迎了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 叶先雪没有出手，而是站的稍远了些，毕竟若是他上前被丑妞控制住，这两人还要分心来管他。 他还是在一边给他们加油打气算了。 只是雪妖的实力实在比他们强上太多，凌序和萧青都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却也挡不住她几个回合的攻击。 叶先雪身上羽衣给他们加的护盾完全就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眼看着两个人灵力都耗的差不多了，他攥着手中唯一一颗回灵丹，不知道要给谁。 凌序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叶先雪的脚步就往他那边挪了挪，萧青被割破了侧腰，他的脚步又挪了回去。 正当他准备去商城再出血买一颗的时候，有飞雪忽然扑在了他的脸上。 “叶大哥！小心！” 萧青见状，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他的方向丢出佩剑。 凌序的眼中也泛起澄黄，朝这边飞身而来。 叶先雪浑身的血霎时一凉，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切了。 果真，雪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伴随着渗人的笑：“我说过要吃了你……” 窒息感漫上来，寒意刺骨。 叶先雪整个被缠住了。 他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没想到还是要拖后腿了。 他不想连累别人，只能喊道：“你们别管我了！” 或许这就是命，自己注定是要死的。 多活了这段时间，有了这样奇妙的异世界体验，他也算瞑目了。 只可惜，不能帮凌序从仇恨中走出来了，他和萧青之间的恩怨纠葛重现，注定要成为悲剧。 唉…… 叶先雪短暂的回顾起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感叹着，等待着痛感落下。 然而过了一会儿…… 【睁睁眼，你还没死呢。】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无奈。 “嗯？” 叶先雪闻言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还能动，束缚感也完全消失了。 “你救了我？” 难道系统大发慈悲了？ 他说着，慢慢睁开一只眼看了看。 只见凌序和萧青都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而他们身后的丑妞却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为何尸首分离，此刻正表情狰狞的蠕动着。 耳边还有着细细的咔咔声，像是有谁被掐住了脖子。 啊？ 叶先雪本来就懵，这下更懵了。 怎么突然反转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头，紧接着，善芜的声音便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还愣着？” “只会傻站等死。” “笨。” 乍一听见这些话，叶先雪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一抬头，就对上了善芜的眼。 不是幻觉…… 叶先雪难掩惊讶：“师尊？” “您，您怎么来了！” 大佬！ 大腿！ 他内心狂震不止，双眼睁的圆圆的。 善芜见状，嘴角轻轻弯了弯，启唇吐出两个字：“玉坠。” 他一身白衣，满头雪丝被玉冠拢起梳在发顶，眉眼俊美明朗，同身后的雪景很衬。 叶先雪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确定地问：“所以，您说的保我，就是……您亲自来？” “不然？” “……” 好家伙，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所以他以为的绝世神器玉坠，其实就是个一次性手机…… 这也就算了，这个善芜，来也不能来早一点，非要等他快要死了才出现干嘛…… 叶先雪在心底默默蛐蛐他。 善芜眯了眯眼：“又在心里说为师的坏话？” “没有没有！” 叶先雪被抓包，冷汗直下，赶紧摆手卖乖：“多亏了师尊，不然徒儿就要死了，徒儿怎么会怪您呢~” 善芜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解释道：“你叫我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这才耽搁了。” “嗯嗯嗯！” 叶先雪猛猛点头，反正自己没死就行。 看见被对方随意捏在手中的雪妖，他更是拿出星星眼：“师尊真厉害！” 善芜老儿貌似很吃彩虹屁这一套，将雪妖的脖子又攥的紧了些，勾唇道：“一个小妖罢了。” “不过我记得当年是师兄亲手封她在此，如今百年过去，合该已被诛灭，为何还有余力？” 叶先雪不认同他嘴里小妖的说法，但还是恭恭敬敬道：“不知道，但徒儿去那封印之地的时候，她就已经挣脱了……” 他说着，将青霜拿出来递过去：“这个是封印之物。” 善芜看见青霜，表情变的柔和一些，像是想起来什么不错的往事，说：“是青霜。” 顿了顿又道：“既然是你自己得来的，就留着自己用吧。” “是。” 叶先雪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跟小辈抢东西。 他才将青霜收好，就听见雪妖哑着嗓子艰难道：“不……你不，不能杀我……” “明心……叫……叫明心……来见我……” 她眼中落下泪来，却是飞雪霎时消散。 善芜的眼底没有温度，只需轻轻一用力就能杀了她，漠然俯视着她：“你作孽太深，师兄不会见你。” “求……求你，求你……” 第30章 小师弟的心魔 雪妖的身体变的透明，却仍不怕死地固执哀求。 善芜半晌没有动，良久才道：“许你死心。” 言罢一挥袖，几人的面前便浮现出了掌门的脸。 “何事？”掌门似是正在与人下棋，姿态悠闲。 善芜松开了手，淡淡道：“有人要见你。” 雪妖看见镜中心心念念的人，顺势就跪在了地上，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的，喊：“薛郎！是我呀薛郎！” “雪妃一直在等你！你说过的，只要我乖乖在那里待着，待你闭关归来，就会娶我！” “可为何……” 她哭的伤心极了，一口气吐了百年的心声：“我等了你三百年……你为何，为何不来！” 叶先雪听的满脸黑线。 没想到这雪妖心狠手辣的，居然还是个重度恋爱脑，连这种话都信。 而掌门也堵着耳朵一脸嫌弃：“颠婆！那种鬼话你也信吗？三百年前的事儿，吾早就记不清了！” 他不耐说完，抬眼看向善芜，摆手道：“师弟处理吧，吾还急着下棋，闲事勿扰。” 空中的画面随即消失。 善芜居高临下地看着雪妖，问：“可死心了？” 雪妖应当十分无法接受自己被骗了的事实，痴愣的坐着，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良久。 “假的！都是假的！我要杀了你们！” 她指甲疯涨，眼中的血红漫出来，已经彻底疯了，身上妖气冲天想要做最后的蓄力一击。 可惜善芜并没有给她机会，只一招，便一举将她击溃。 漫天雪色簌簌落下。 叶先雪仰头看去。 雪花凉丝丝的，落在肌肤上很快便融化了。 这将是徽城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雪了。 “回去吧。”善芜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背手道：“为师还有事，先行一步。” 叶先雪点点头，又被他揉了揉脑袋。 做完这个动作，善芜似乎觉得不妥，便又揉了揉凌序的，说：“做的不错。” 凌序垂着的眼中看不清情绪，但语气却是真诚的：“多谢师尊。” 叶先雪看着这一幕，心里止不住的轻松，笑着摆手：“师尊再见！” “嗯。” 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院落中归于平静。 地上的丑妞的身体还在费力的朝着自己的头颅爬去，但没了雪妖的力量，她已经构不成什么危险。 彻底放松下来，叶先雪才发觉自己身上疼的要命。 扒开身上的衣服看，除了手臂上的伤，两条腿上都是血淋淋的抓痕。 不过相比与自己受的这点伤，其余两人的内伤显然更为严重。 “我这里有一颗回灵丹。” 他拿出怀中的小木盒，看向面前两人。 萧青抿着唇双眼微亮，而凌序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叶先雪刚想开口。 就见凌序咳了一声，淡淡抬手抹去嘴边的血色，一脸坚韧。 “小师弟你……”叶先雪眉心一皱。 “无事。”凌序摆手说，脸色却明显差的吓人。 萧青见状，也担忧道：“凌道友伤势重，丹药就先给他用吧。” 叶先雪没等他说完，就将手里的盒子塞进了凌序手中。 凌序倒也没有推拒，取出丹药咽了下去。 充沛的灵力漫入四肢百骸，连带着缓和了伤势，他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多谢师兄。” 叶先雪还有些担心，闻言说：“你先坐一会儿吧。” 凌序依言坐下。 萧青这才捂着胸口，说：“叶大哥，我可能要先恢复一下，你能帮我护法吗？” 叶先雪说：“等一下。” 然后伸手进袖口摸了摸：“回灵丹我这里还有一枚。” “给你。” 他说着，将一模一样的盒子递了过去。 面对两个大佬，自然是要雨露均沾的，所以他刚在商城又买了一枚，花了两百积分。 萧青傻了，愣愣地伸手接过来：“叶大哥，你人真好……” “我这次逃出来的太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等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酬谢你！” 叶先雪看着面板上萧青又猛加二十点的好感度，乐的合不拢嘴：“不必这么客气，这次历练，也多亏了你和师弟护着我。” 萧青的感激溢于言表，将丹药吃下，又道：“我父亲说外面的人大多居心叵测，所以勒令我不许私自下山，但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他有些话痨，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 叶先雪失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气氛很好。 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凌序盯着萧青手中的木盒失了神。 片刻后，他收敛了眼神，起身悄无声息将自己手中的盒子丢进了雪地里。 心中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看吧，你有的，别人也会有，他对你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你还是这么傻，会信他是真心对你的。” 凌序攥紧的手上青筋凸显，声音有些暴躁：“闭嘴！” 他强忍着，才没让心底的魔意泛滥。 叶先雪早注意到他的动作，现在又察觉到他不太对劲，起身小心开口：“小师弟，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 话落，就看见凌序抬起的眼中泛着血红，还有一点黑色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 是魔气！ 叶先雪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也顾不上太多，一扬手就迅速劈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凌序毫无防备，面色一凝，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他伸手将人接住，拥着轻轻放在靠墙的地上，手上动作倒是利落，但心里却慌的一批。 “怎么办怎么办？这要是被发现，他恐怕就在修真界待不下去了！” 叶先雪在心中问系统。 他没想到凌序的心魔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刚才还差点被萧青看见，幸好他出手够快。 【这就是宿主你要考虑的事情了，我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说，自打你对他变好之后，他的本心就和心魔起了点冲突，最后是心魔占了上风。】 叶先雪无奈：“那我到底要不要对他好了？” 要阻止凌序彻底入魔，就要帮他消除心魔。 但这心魔是他叶先雪造成的，想要消除谈何容易。 搞了半天还是刺激到了对方，万一凌序一下收不住，提前入魔走上歪道，想扭回来可就难了。 【那是自然的，不过也不用急，宿主你这个师兄的身份不方便，试试换个身份不就行了？】 第31章 换装面具，丑妞的往事 “换个身份？” 叶先雪望着地上昏睡也深锁着眉的人，想了想，问：“怎么换。” 系统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是个办法。 既然凌序在原主这里经历了世间险恶，打心底不再愿意接受他的好，那他就变成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带他领略一下世间温情，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 而且，这条路有很大概率走得通。 毕竟在原着中，凌序在这一世可是有个白月光的。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两人相遇还要几年。 这个白月光叫温言，是一位善良美丽的药修，当时凌序跌落深渊身受重伤，差点死掉，就是被她救下的。 温言是药谷的圣女，不谙世事，心系众生。 哪怕刚开始的凌序浑身带刺，不肯就医，还咬伤了她，她也没有放弃过。 “医者救死扶伤，你既在我眼前，我就不可能眼睁睁看你死掉。” 这是温言的原话。 凌序不肯信她，将药碗打碎，她就重新煎一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这样的毅力，最终还是发动了凌序，冷硬的心为她软了几分。 原文中，他在那段日子里，已经慢慢学会了忘记往日的仇恨，只想如此平淡度过余生。 只可惜，作者对他的设定已经注定了他不能做一个平凡的人。 名门正派的人知晓了他的下落，一路追杀而来。 药谷百余人，尽数被屠。 温言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亲朋惨死，却谁也救不了，最终心死自戕。 她死后，凌序寻遍天下，都没能将她救回来。 这时起，他才真的成了那个无情无欲、血手无情的魔尊。 所以说。 叶先雪觉得自己也可以模仿一下这样的角色。 不求凌序对他产生像对温言那样深的感情，只求能暂时缓解他入魔的速度。 【商城里面有无痕换装道具。】 系统已经替他找好了商品。 “一千五百积分，你怎么不去抢？！” 叶先雪控诉。 要不是有萧青的好感度，他不知道还要做多久的任务才能拿到这么多的积分。 【又不是一次性的，我卖这么点还觉得亏呢！】系统理直气壮。 “少点少点……”叶先雪双手合十：“尊敬的系统大人，打个折吧……” 一下出去一千五，他会哭的。 系统：【……】 刚还说他不好，嘴脸。 【行了，最低一千三。】 叶先雪知道自己已经是讨到便宜了，于是笑嘻嘻说：“得嘞！” 一千三扣了，一张面具落在了他手上。 【戴上就能换脸，体态也能换，你提前想好就行。】 “行，那我晚点试试。” 叶先雪将面具收进乾坤袋。 另一边，调息好的萧青也靠了过来：“叶大哥，凌道友这是？” “可能是累了吧，我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叶先雪搪塞道。 萧青点点头，没多问。 叶先雪在靠近火的地上铺了褥子，扶着凌序躺了上去。 夜晚风凉，雪下的很小，空气中弥漫着血气和腐臭味。 他抹了把脸，说：“等师弟走了，咱们再走吧。” 萧青没有意见。 丑妞还在院中，此时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头，正努力的往脖子上按。 只不过伤口处已经腐烂，根本按不上去。 她嘴里发出很低的哭声，眼中也淌着血泪，里面恨意难平。 叶先雪望着她的眼睛，很难想象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的恨。 萧青似是也有些于心不忍，走近她，蹲下身问：“你既已经报了仇，为何仍不愿离去。” 丑妞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恨……我恨！” “你恨的人都死光了，还恨谁？” “我恨苍天无情！” “恨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天道却要这样对我！” 萧青摇头叹息：“世事本就无常。” “你不懂！” 丑妞的面容又扭曲了几分。 “他们说我是灾星！说我貌丑！说了十数年不够！还要杀了我祭天！” 她出生的那一年，天下大旱。 夜半天火降临，烧了大半村子，死了十几人，其中包括丑妞的父母和族亲，一家七口人，就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活了下来。 她被烧的奄奄一息。 村里人都道是她的出世带来了这一场天火，克死了自己的亲人，骂她是天煞的孤星，不愿意接管。 若不是村中拾荒的老太心软收养，她怕是活不过一日。 就这样，丑妞吃着野菜残羹日渐长大，在老太的教导下，她学着接受了自己的残缺，学会了对一切都心存善念，即便无法光明正大的见人，每日与家禽相处也便满足了。 后来，老太寿终正寝，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栖身在祠堂后的小柴房中，艰难度日。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村中人遗忘了她是谁，直到某一日，她忘了带遮面的头巾，被村中嬉戏的孩子无意撞见。 几个孩子被她狰狞的面貌吓的哭天抢地，回去就告诉家里人村中有妖怪。 村民拿了工具便来打杀她。 丑妞苦苦哀求，才留了一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几乎是她的噩梦。 每个人都能使唤她，不分日夜，村中的某些男人还会趁着夜深人静，挨个钻进她的小柴房里。 丑妞什么都懂，可她力气小，每次都只能跪在地上求他们饶了自己。 渐渐的，她的肚子大了起来。 村子里流言四起，那些男人都不来了。 丑妞身上又背了新的骂名，但她知道自己肚子里多了个新的生命，会有一个血脉的人来陪自己，就止不住的高兴。 面对村中人接下来变本加厉的使唤，她都接受了，只为给肚子里的争些东西。 原以为再苦也不过如此了。 可丑妞还是低估了这些人。 今年蝗灾，糟蹋了不少庄稼，村中人便请了神婆来看。 那女人蹦蹦跳跳了一晌午，最后得出结论——老天震怒，山神降罪他们官堤村，要用一人血祭平怒。 村中本就有山神雪怪的传闻，村中人都信了。 他们争论了一整天，最后谁也不愿意替众人受死。 这时，有人说了句：“不是还有那人吗？” “左不过是个孽障，不如献祭帮帮咱们，也给自己积点阴德！” 第32章 平遍天下不平之事 什么都不知道的丑妞还在为肚子里的孩子缝制小衣。 一群人忽然闯了进来，夺过她手中针线，捉住了她的手脚，像抬年猪一般将她抬出了门。 周家的大娘将她屋里藏了一年的粟米搬了个空，少见的对她和颜悦色。 “丑妞别怕，这一遭，也算是你的福气。” “等献了祭，平了一身孽障，去了煞气，下辈子也能投个好人家。” 丑妞被抬到了祖宗牌位前，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于是拼了命的挣扎，跪地哀求。 但她把头都磕破了，一抬眼，对上的却仍是一双双冷漠贪婪的眼睛。 那些人眼中刻着深深的厌恶，还有人笑着，道她面目可怖。 丑妞原本不怕死的，但现在她有了牵挂，不肯赴死。 “你自己就是个扫把星，难不成还想生个扫把星不成！谁知道这是谁留的野种，生下来怕脏了咱这地界！” 周家大娘啐着，恨恨道。 丑妞朝那些进过她屋子的男人看过去，盼着有谁能为她说上一句话。 但他们全都视而不见，甚至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骂道：“丑八怪！少在这里瞎攀扯！” 丑妞的肚子一阵绞痛，匍匐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些男人将她提了起来，死死束缚着她的手脚，村中的女人扒光了她的衣裳，换上了自认体面的祭服。 祖宗排位前磕了三十响头。 村头架了高台，烧了问天的香。 丑妞被按在台上。 村民们将祭天舞跳了几遍，吹响了呜咽的乐声，然后便拿刀抹了她的脖子。 鲜红的血液透过高台渗进了大地。 烈日照耀，每一个审判过她的人脸上都带着笑。 身体越来越冷，人群散尽，暮色四合。 丑妞的血流干了，村里来人将她的尸体扛进了后山，铁锹一铲一铲下去，她的眼中嘴中都被填满了土。 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但她却并未离去，茫然停留着。 不知何时，风雨洗刷了她身上的泥土。 冬天来了，天地间下了一场寒凉的雪，一个人撑伞来到了她身边。 他伸出了干净的手，笑着问她：“可想报仇？” 丑妞干涩的眼眶涌出了泪，终于想起了遗忘的恨意，于是回他：“想！” …… “所以说，是有人帮了你？”萧青问。 丑妞边笑边落泪：“不错，是他给了我机会。” 她抬手，抚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只可惜，杀了那些人，我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萧青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想说两句规劝的话，最终却发觉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他攥了攥手，选择沉默。 叶先雪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毕竟按那些名门正派的理念来看，丑妞杀了这么多人，是要被诛灭的。 说出了这些藏在心底的话，丑妞的脸上多了几分释怀。 她问萧青：“你真的，觉得我不丑吗？” 萧青愣了愣，最终道：“真的。” “你的眼睛，很好看。” 丑妞闻言，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最终笑道：“谢谢……” 她说完，仿佛彻底放下了执念，手上一松，头颅滚落在地合上了眼，眨眼间化作了白骨。 叶先雪捣弄着面前的火堆，看着萧青落寞的脸，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他心里也难受。 这世间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有时候很难算清楚的，他们现在能做的，或许就只有给丑妞和那些村民收尸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青才走过来坐下，对他说：“叶大哥，我有些难过。” 叶先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世间事，多的是不公，你我力微言轻，看惯了也就罢了，只求做得到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萧青低声重复，片刻，抬头道：“那从今往后，我要平遍天下不平之事！” 他的眼中有光，少年意气，让人羡慕。 叶先雪不愿扫他的兴，便笑着应道：“叶某相信，萧道友能做到的。” 萧青脸上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神更加坚定。 凌序是在天微亮的时候醒过来，一夜噩梦缠身，他醒过来的时候，眼中还带着杀气。 打了水回来的萧青见人醒了立马扬声招呼：“凌道友醒啦？要喝水不？我打了井水，很甘甜的！” 凌序看见他，一瞬收了情绪。环顾一圈，没看见叶先雪的影子。 “你找叶大哥吗？” “他去村中安抚剩下的人了。” 是的，丑妞并没有屠了全村的人。 一些小孩和老人还活着，躲在家里的地窖中，今日雪停了，他们便出来了。 凌序闻言收回视线，站了起来，没接萧青手中的水。 萧青摸了摸脑袋，最终自己喝了一肚子。 雪妖死了，一连几日的雪灾也停了，夏日热辣的太阳悬在半空中，不过半日便化了一半的积雪。 方不离和林渡带着人赶来的时候，祠堂里的尸体已经被他们收敛的差不多了，唯余一地狼藉。 “这是，发生什么了？”林渡看着蜿蜒的血迹，震惊问。 叶先雪于是又耐心复述了一遍。 方不离道：“你与小师弟无事便好，这次是我疏忽，没照看好你们，回去后，自会向掌门师尊领罪。” “没有！不能怪师兄！”叶先雪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一时头疼：“到不了请罪的地步师兄，真的。” 方不离抿唇不说话。 他好说歹说，才叫他去了念头。 看来太正经古板的性格也不太好，叶先雪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丑妞昨天说的话，面色凝重：“对了师兄。” “丑妞说，她之所以能借用雪妖的力量，是因为有人帮了她。” “而雪妖的封印忽然松动，也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说，这背后会不会有人操控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方不离正色：“此事干系重大，我先回宗，尽快转告掌门师尊及诸位仙尊长老。” 叶先雪点头：“好，那我和两位师弟就暂且留下来料理一下后事。” 方不离应下，御剑远去。 傍晚，几人离开官堤村，回到了徽城。 等各自回了房间，叶先雪坐在床上，这才有机会拿出易容用的面具出来试试。 第33章 领一个悬赏任务 面具的手感很丝滑，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但一旦戴上脸就瞬间没了存在感。 “真神奇。”叶先雪说了句，然后在脑海中设想想要变成的样子。 面前的面板上模拟出他脑海中的画面，最终定格。 【好了。】 叶先雪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照。 一个面貌普通的男子浮现在里面。 “我去，真牛，太像了。” 他用的就是好友的脸，简直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破绽。 【那是，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叶先雪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只要是他能想出来的地方都被复现了，没详细想的，则保留了原样。 “厉害厉害。” 他点击系统面板，将面具摘了下来，一切便都恢复了原样。 【注意，使用面具期间，每天需要摘下透气一刻钟。】 叶先雪点头，一刻钟小意思，为什么大影响，他将面具收好，准备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用。 第二天，萧青过来敲了门。 “叶大哥，今天好热，我买了冰梅汤，你一会儿喝一点。” “哦好。” 叶先雪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将外衫套上，感觉空气里确实闷热。 到了楼下，林渡和凌序已经在前堂坐着了，桌上有萧青买的冰梅汤，还有一壶凉茶两个小菜。 “今日就回去吗？两位师弟可要逛逛？” 叶先雪喝了口冰梅汤，酸酸甜甜冰冰凉的，很是开胃解暑。 而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因为自己还有点想逛逛。 “我还有别的事情，晚些再回去。”林渡说。 凌序道：“我都可以。” “叶大哥要玩儿的话带上我呗！” 萧青和叶先雪一样，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那便就多留一日吧。” “林师弟呢，准备何时出发？” 林渡眼神躲了躲，声音有些含糊：“我也晚些吧……” 徽城很大，风景秀美。 四人吃罢了饭，便到处闲逛。 叶先雪手里的灵石十分充裕，有作为首席弟子的那一份，但更多是善芜给的。 他将一个乾坤袋装满了还不够，又买了个储物戒指。 “叶大哥，你买这些做什么？” 萧青不解道。 叶先雪成了城中小商铺的大主顾，看见什么都会买一点，回他道：“我修为不精，多买些利器防身嘛。” “这样啊……”萧青摸摸头：“这些东西我家中有很多，你要的话，我以后直接捎给你。” “是嘛哈哈。”叶先雪没把这话当真，毕竟此次分开，下次见就不定是什么时候了，等萧青过了这个年纪，对他或许就没这般亲近了。 他逛到一处卖糕点的摊位，嘴巴顿时馋了，每一样都买了些，装着备用。 萧青也有样学样，说是要带回去给他娘亲阿姐吃。 林渡和凌序倒是从头至尾都没买什么，一路跟着也不觉得无聊。 下午，太阳毒热起来。 叶先雪出了一身黏腻的汗，喝了冰梅汤也不管用，没心思出去闲逛了。 店中小二见他如此，便道：“徽城的夏日确实炎热，一般外客来了都不适应，这城外有座百泉山庄，是纳凉避暑的圣地，几位不妨去看看？” 萧青一拍桌子：“当真？” 他也热得汗津津的。 “那是自然！” 于是乎几人又出了城，朝那百泉山庄而去。 路上，途经一处孤零零的楼牌，前面围着几个人。 叶先雪好奇地看了眼。 只见上面挂着颜色各异的牌子，一行十个，足足有二十几行，仰着头也看不清最上面的。 “这是什么？”他问。 身边一个体型魁梧健壮的男修闻言笑问：“这你都不知道？” “修真界的悬赏榜，专门外派任务的。”林渡插腔解释。 “这样吗。” 正说着，他们身旁边便有人飞身上去，取下了上方的两块牌子下来。 那男修也取了一块下来，热心道：“甲级的任务最难，丁级的简单一些，我看你们几个年纪不大，要拿的话别拿太上面的。” “多谢。”叶先雪含笑道。 这些人身上并无什么门派的标识，应该只是些散修。 他对这些任务不感兴趣，正想走，便听萧青兴致勃勃：“叶大哥，我想拿一个试试。” 林渡也一声不吭地取了一块下来。 叶先雪扫眼一看，竟然还是个乙级的，有些吃惊：“林师弟，你确定要接受这个任务吗？” 林渡的脸色不太好看，背过身去道：“你不必管。” “哎，你年轻气盛，但也该知道……” “好了不必说了。” 叶先雪忍不住啰嗦了两句，但很快就被打断了。 林渡将牌子掖进怀里，一脸认真，不像是随便决定的。 “你……”叶先雪觉出些不对来。 “今日百泉山庄我先不去了，这便去青州一趟，师兄师弟，告辞。” 林渡说完，直接转身御剑而去。 萧青问：“为何如此突然？” “那乙级的任务，他独独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应付得了吗？” 叶先雪也想知道。 这时，凌序开口说了句：“青州是他的家。” 言语间，已经取了一块丙级的牌子下来。 “啊？”叶先雪没料到这一点，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原来是急着回家呀，理解理解。” “凌道友，你取了丙级的牌子？” “莽荒的？那是什么地方？我也想去！可否捎上我？”萧青弯着眼，喋喋道。 凌序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萧青又转过来抓住叶先雪的手臂晃了晃：“叶大哥，要不咱们一起吧？” 他许是在家里撒娇惯了，出来也带着一点滑头劲。 凌序盯着他的手，眉宇间多了些不耐。 叶先雪咳了两声，心道自己肯定是要去的，但是得换个身份，于是面露为难道：“可我宗内还有些事情需得处理，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萧青的狗狗眼垂了下，有些失望：“好吧……” “不过，小师弟一个人去我也不太放心，你们二人做个伴也好一些。” 叶先雪转而问身边的人：“师弟你觉得呢？” 凌序顿了顿，随即冷漠转身，丢下一句：“随便。” 第34章 巨土的土豪! 叶先雪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想要同时讨好两头，实在是不容易啊。 半刻钟后，他们抵达百泉山庄。 刚一踏进山门，就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耳畔山泉水声叮咚不绝。 “嚯！还真是个好地方！” 进了门便有两个半大小童现身相迎，看见他们身上的服饰和腰牌，态度十分恭敬：“原是灵河宗贵客。” “敢问几位今日前来，是要泡泉，还是打算住上些时日？” 叶先雪道：“不住了。” “是，请随我来。”小童姿态从容有度，在前方为他们引路。 百泉山庄不愧名为百泉。 他们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见了不下十处泉眼，里面泉水清澈见底，灵气尤为充沛。 “这些泉眼可是天然而成的？”萧青边走边看，问那两位小童。 “有一些是，但大多是庄主打通了山下灵河引上来的。” 又是灵河。 这河孕育了这样一方天地，对整个修真界都意义非凡。 怪不得他只是一朵从河上飘来的白莲，在当年就那样倍受尊敬，传言传的神乎其神。 只可惜现在时间久了，没人信了。 “到了。” 前方引路的小童停了下来，转身朝他们伸出了手：“贵客来，只需一人给两颗中品灵石。” 他身后，翠绿欲滴的丛林中，果真能隐约看见三处泉眼。 “这么贵！” “这么便宜？！” 叶先雪和萧青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 “便宜吗？” 叶先雪问。 他在底下徽城消费了一上午，合起来也不过才一颗中品灵石，这泡个澡居然要两颗！抢钱呢不是？ 萧青有些无措：“贵……贵吗？” 叶先雪看向他的表情有些麻木。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有钱，很冤大头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有钱，更傻的。 富二代的生活，他不懂。 小童见状，表情也丝毫未变：“若贵客改变了心意，我们这便送您回去。” 叶先雪是真想转身走了，与其花着两颗中品灵石的钱，他不如随便找个水沟洗洗算了。 但萧青却摆手道：“不不不，我们泡的！” 说着就掏出自己鼓囊囊的袋子，抓了一把灵石出来。 叶先雪刚想阻止他，就险些被那灵石散发出的耀眼光芒闪瞎了眼。 居然全都是上品！ 靠！ 巨土的土豪！ 萧青似乎对金钱没有一点儿概念，问那两个小童：“这些可够用？” 叶先雪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有这些，你把半个山庄买了都没问题。” 小童似乎也是头一回见这么财大气粗的人，愣了愣，才从他手中取了一颗过去，道：“一颗足矣，贵客请便。” 待他们走后，叶先雪忙叫萧青把他的钱收了回去。 “今后还是少拿出来，免得惹人觊觎，知道吗？” 萧青从小到大用的东西，都是父母和手底下的人置办的，所以从未关注过这些，但叶先雪说的话，他也愿意听。 泉水很凉，但却不冻人。 叶先雪选了最里面的那一潭，依靠着山壁，还有一线瀑布。 他只脱了外衫，靠着山石泡进去，舒服喟叹了一声。 有了泉水中灵气的滋养，他身上的伤好的更快了。 正享受着，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叶大哥！” 萧青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来。 叶先雪被吓得一激灵，睁开眼双手护在胸前：“你，你怎么过来了？！” 萧青下面裹了个方巾，无辜道：“我那里水太浅了，不好泡，你这个好，比较大！” 叶先雪：“……” 他还没说话，萧青就扑进水里了，把水花溅了他一脸。 “芜湖～还真挺舒服的嘛……”萧青掬了捧水将脸埋进去。 少年人的身体还未完全长开，有些干瘦，但也有一层有力的肌肉。 叶先雪原本还觉得十分不自在，但后面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萧青是直男，肯定也不会想到自己不是直男，所以没什么好介意的，就当是在大澡堂子里洗澡算了。 这样想着，叶先雪逐渐放松了下来：“那好吧，不过我想稍稍睡一会儿。” 萧青弯着眼：“那我也睡！” 泉水很清，能看见下面的石面。 叶先雪靠坐在地上，一双腿白生生的露着。 萧青看着，不由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叶大哥这样看着，怎么好像比女人还白还娇呢？ 不对，应该还要加上一点，比女人还好看。 就是那双腿上多了些青青紫紫的抓痕，看着就碍眼了。 想到这里，萧青轻手轻脚地靠近岸边，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将里面之前在徽城买的外伤药和几粒丹药全部拿了出来，放在衣服上面。 等叶先雪睡了一觉醒来，浑身舒坦的伸懒腰时，就见萧青已经穿好了衣物，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 他从水里走出来，站在石头上弄干了衣物，问：“萧道友做什么呢？” 萧青闻声回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叶大哥醒了？我在配药，已经好了！” 叶先雪看不得他一张帅脸上露出这么傻的表情，下了地准备穿衣服。 萧青跑过来，手上拿着一盘土黄色的粘稠物：“叶大哥稍慢！涂了药再穿！” 叶先雪疑惑道：“什么东西？看着有些恶心。” 就跟屎一样，味道也不好闻。 “我在徽城买的外伤药，按掌柜交代的亲自和的，听说特别有用！” “我来帮你涂吧！” 萧青说着就朝他伸出手。 “别！” 千万别。 叶先雪退了两步，说：“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萧青将药递了过来：“也行！” 叶先雪将药拿过来，在石头上坐下，撩开衣摆露出腿上的伤。 其实已经好了不少了，没那么吓人了。 但为了不辜负萧青的心意，他还是拿指尖挖了一点抹了上去。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居然意外的好用，刚涂上去，痛感连带着痕迹全都消失了。 “……”要是上辈子也有这种神药用，他就死不了了。 “叶大哥，你胳膊上的伤还是我来帮忙吧。” 萧青见他涂好了腿上的伤，立马又主动请缨。 第35章 别扭的小师弟 叶先雪原本还想拒绝的，但抬手试了试，发现自己弄确实不太方便，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麻烦了。” 他侧过身子扒了扒衣领，像打针时那样，将胳膊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萧青将药接了过去，涂了一手掌，覆在他的伤口上。 叶先雪疼的抽了口气。 “马上就好了。”萧青放轻了手劲。 药起效很快，不过片刻，原本狰狞的伤口便直接结痂了。 “真神奇。” 叶先雪摸了摸，一点也不感觉疼了。 这会儿太阳下山了，炙热的温度降了下去，还有些冷。 他将衣服穿好，招呼道：“时辰也晚了，我们回去吧。” 萧青应好：“那我去叫凌道友。” 两人边走边说，刚走过去，就看见凌序已经穿戴整齐等着他们了。 少年一身黑衣抱剑靠在树上，神情淡漠的脸上落了些余晖，映的他轮廓鲜明。 萧青脱口夸赞：“凌道友生的好生俊俏！” 叶先雪刚才看的有点出神了，闻言掩唇咳了一声，低声说：“确实……” 凌序是生的好，模样乖乖的，很讨喜。 若是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他没受过那六年万魔窟的苦，兴许更可爱一些。 “走吧。” 他说了句，抬脚朝凌序走去。 然而他刚一靠近，对方竟然转身就走了。 叶先雪有些懵。 看着凌序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他不高兴了，直到下了山回到客栈，两人都没再有一句交流。 萧青全然没感觉到，依旧说说笑笑，一路没停下过。 晚上，叶先雪躺在床上，无聊的看地摊上买的小人书。 上辈子是个社畜勤勤恳恳，没什么心思娱乐，这辈子清闲自由不少，又是个不怎么需要休息的修士，没事看看闲书好像也不错。 修真界的小人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古板无趣，甚至更加劲爆，什么题材都有。 叶先雪就在摊位上随便拿了一本，标题是——在妖王身边当丫鬟二三事儿。 回来后才发现书名这么奇怪，但里面插图丰富，还是彩色的，看着还不错。 看了约莫小半本，都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男欢女爱，爱恨情仇，期间交织着各种奇遇，但到了后半截儿就不对了。 丫鬟女主性别突变，妖王男主发疯囚禁，两人疯狂做饭。 插图也画的活灵活现，丝毫不受限制。 热血青年叶先雪看沉默了。 而这本书后面的剧情也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妖王不只有一个，做饭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后叶先雪都没细看，书啪的一收塞床底下了。 炸裂。 太炸了。 修真界人都吃这么重口的吗？ 虽然他是喜欢男的没错，但想象一下那么多人一起，还是觉得膈应不已。 可偏偏，他又有这么特殊的体质，真怕有一天，他的结局会比书中这位主角受更惨。 “哎，算了不想了。” 他拿被子将头蒙上，昏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叶先雪便醒了。 空气里闷热而又潮湿，窗外噼里啪啦的下着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下楼刚喝了两杯凉茶，凌序下来了。 看见他，对方的脚步似乎僵了一下，不过没再像昨天那样转头走了。 叶先雪朝他招招手，笑道：“小师弟这边！” 凌序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坐下。 “外面下雨了，行程恐怕要耽搁一会儿，不过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说着，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包袱，放到桌面上。 “你不是要去莽荒吗？” “我给你准备了些干粮，还有一些应急的药物，你带过去吧。” 虽然他也是要去的，但表面功夫还要做足。 “听说莽荒之地的人都凶悍，你记得小心些。” 凌序垂眸看着那鼓囊囊的一袋，抿紧了唇，良久才道：“不必了，这些我都有。” 叶先雪将包袱又推了推，说：“多拿一些不妨事儿的。” “不需要。”凌序的态度变得强硬。 “……” 叶先雪不知为何忽然有点生气：“那算了，我给萧青，让他拿着。” 他伸手将包袱扯了过来，准备起身，袖上却一紧。 凌序坐在凳子上仰头看他，墨彩深深的眉眼显出凌厉的弧度，拔高了音量：“不是说给我准备的吗？你为何总这般虚情假意！” 他这话是脱口而出的，情绪少见的有些激动。 叶先雪愣住了：“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凌序像是才回过神来，迅速松开了握着他衣袖的手，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慌乱起身：“不必再管我。” 这…… 叶先雪手比脑子转的快，立马将人拉住了：“等等。” 凌序看向他的手，皱了皱眉。 “我没给他准备，你不要我才给他的，你生什么气？”叶先雪无视他的目光，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他怀里，说：“我是你师兄，自然更照顾你这个师弟，你不要多想。” 没想到凌序还挺别扭的，既讨厌他不愿与他亲近，又好像看不得他对除他以外的人好。 也许是因为前半生太缺爱了吧，别人的好，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都想据为己有，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要，别人也不许拿。 虽然很病态，但叶先雪表示可以理解。 凌序果然没再拒绝。 叶先雪吐了口气，看着他上了楼。 没一会儿，萧青下来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晌午时分。 三人在城门处分道扬镳。 “你们二人互相照看，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传音于我。”叶先雪道。 “明白了叶大哥！再会！”萧青站在剑上，幅度很大的对他摆手，笑得十分灿烂。 凌序也象征性地道了句：“师兄保重。” 叶先雪眯着眼笑：“再见再见～” 等两人消失之后，他收了笑，立马转身进了巷子深处。 从系统里面取出易容面具戴上，简单调整了一下，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好友的脸。 拿出镜子照了照，十分的相像。 叶先雪满意的点点头，大步朝莽荒的方向而去。 第36章 完蛋，进黑店啦! 他还是不太敢御剑，于是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不快。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 这两日间，叶先雪穿了两座城，看了不少新鲜事物，也简单认识了一些散修朋友。 听说他要去莽荒，这些人都说，那地界乱的很，管事的不是好人，一般人都不愿去，劝他考虑考虑。 叶先雪一听这么危险，还真就不太想去了，但更多的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两个人，所以还是得去。 “那里常年人妖混战，喝人血吃妖肉的事儿不少见，小友你看着弱不禁风，去了那边黄沙都能给你吹死喽！”有人喝多了酒，扬声道。 周围的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先雪低头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感慨确实不够精壮，于是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又暗暗将模样调整了一番。 【提醒一下，易容道具只能给你变个模样，力气可不会跟着变大。】 【如果想变得更有力，我推荐这款产品，吃了之后，保管整个修真界没有一个体修打得过你！】 叶先雪一看——强效大力丸，有效时间一年，一粒五百积分。 好好好。 “不是我说系统，你不去做销售真是可惜了，我还真有点想要。” “但是——谢谢，我不会买的，哈哈哈！” 系统：【……】 叶先雪犯了个贱，强壮且自信，吹着口哨继续赶路。 到了靠近莽荒的地界，要好长一段距离才能看到一点人烟，气候也不太好，空气干燥夹杂着烟尘。 算算脚程，凌序和萧青应该昨日便已经到了。 叶先雪赶了一天的路，剑上站久了腿脚都很酸痛，傍晚十分看见底下有一处驿站，便停下准备落脚。 夜里起了风，沙土被卷得满天都是。 叶先雪拿了块布遮了遮鼻子，快步朝驿站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步子略微顿了顿。 只见木头做的门楼上挂了门匾，上方写着：狼牙宿。两角各挂着盏颜色猩红的灯笼，不知道里面烧的是什么，大风吹也灭不掉。 还有一方迎风招展的幡布，写了莽荒界三个字。 原来已经算是到了莽荒，叶先雪想。 他莫名觉得有些恐怖，但纵目方圆十里，似乎也就这一家能歇脚了，晚一点不知道会不会还有龙卷风，再怎么说也要进去躲躲。 推开门，耳边的风声小了。 叶先雪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和寻常的客栈似乎没什么不同。 有一伙人正聚在一起谈话，大口的喝酒吃肉，十分吵闹。 还有几个零零散散坐着的人，都正安静的吃着面。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温度也很宜人。 叶先雪松了口气，暗叹还真是自己想多了，随即走了进去。 柜台就在正前方，后面站着一个正在拨弄算盘的年轻女子。 叶先雪刚走过去，还未开口，对方便抬起了头。 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中闪过一丝什么，随即绽开了笑容：“住店只有下房，吃饭的话……肉都有，客官看看需要点什么？” 叶先雪掏出几颗下品灵石放在桌面上，道：“那边来一间下房吧，饭菜随意即可。” 女子将灵石一把拢了过去，笑道：“您请。” 叶先雪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坐下，将脸上遮土的面罩扯了下来，喘了口气。 他肚子里空落落的，无奈饭菜还没上来，便只能先拿些糕点垫垫。 店里的人都穿着极普通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全是散修，也看不出修为水准，不过貌似都比他强。 叶先雪塞了两块糕点，也将这一屋子的人都看的差不多了，同时也发现有不少人正打量他。 不过大家都藏得很好，谁也没看出点什么来。 算了，还是吃完饭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找到凌序他们再说吧，叶先雪心道。 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客官的饭菜来喽。” “小店简陋，就给您上一碗面和两碟小菜了。” 来上菜的还是那位年轻女子，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衣裳，露出了大片白腻的肌肤。 叶先雪将她手中的碗碟接过来，心里只想着吃饭，说了句：“谢谢。” 面不知道是用什么卤子做的，闻着很香，上面还堆了不少肉，看得他胃口大开。 小菜就是一盘花生和一盘凉菜。 “要喝酒吗？” 叶先雪都坐下了，那女人还没走，依着桌子问他。 “不需要了，谢谢。” 他礼貌的回应，抽出一双筷子，将面拌了拌。 “这肉呀，还得配着酒才好吃。” “奴家婳媚，想同公子认识一下，请你喝一坛香酒如何？” 叶先雪反应过来，这女的怕是哪里看上他了，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紧了紧，拒绝道：“不胜酒力，辜负姑娘好意了。” 婳媚闻言一扭腰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一双长腿白花花露着，笑得很妩媚：“无妨~” 叶先雪：“……” 有妨没妨，你屁股放在我桌子上，我还怎么吃饭？ 他挑着碗里的面，始终没动嘴吃。 婳媚盯着他的目光实在太明显，叶先雪有些受不了了，正欲抬头叫她挪一挪，就看见碗里的肉间掺了个别的东西。 “这……” 他刚想问店里做菜怎么不干净，就发现了不对，顿时后背发凉。 昨天那些人说的话涌现在耳边，喝人血吃妖肉…… 他大着胆子，拿筷子翻了翻。 果真。 那是一截儿小拇指。 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叶先雪僵着脖子抬头，就见客栈里面霎时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朝他这边看。 婳媚一手扶着头上的珠钗，红唇微扬，问他：“客官，怎么不吃呀？” 见叶先雪脸色难看，她哼笑一声，伸手挑弄了一下他的下巴：“奴家不是说了，这肉得配酒才好吃~” 叶先雪要吐了，猛地站了起来。 身后传来啪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摔了酒碗。 紧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掀桌拔剑。 草…… 他还没说什么呢！ 叶先雪侧身躲过一阵袭来的罡风，取出青霜剑，剑尖挑地又翻身躲过一枚投来的飞剑，心中大喊：真是疯了！进了黑店了！ 第37章 已经有心上人了 “妖孽受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待叶先雪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伙人交织打在了一起。 …… 不是冲着他来的。 打起来的是刚才聊天的那一桌和几个散修。 他蹲在二楼的栏杆上，看见那几个喝酒的人仰头嘶吼一声，口中生出了尖利的獠牙，手也变成了狼爪，眼中闪着绿光，朝对面的人扑去：“今日就叫你们来做下酒菜！” 婳媚像是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事情，翘着腿坐在桌子上没动，垂眼翻看着自己的鲜红的指甲，淡淡道：“打坏的东西得赔哦~” 为首的狼妖朝她仰了下头：“就将这几个人赔给你！” 叶先雪震惊着这莽荒还真的就这么乱，一转身想从旁边的窗子里翻出去。 神仙打架，他还是赶紧跑得好。 刚推开门扇，一只手就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小子，你还想跑？”男人粗嘎的声音传来。 叶先雪身子一缩，灵巧的避过了他一爪，喊道：“大哥误会！我只是过路人！！” 男人笑着捏了捏拳头，化身成了狼人：“我管你是哪个？！反正今日这店里的活人，一个也别想出去！” “我跟他们真不是一伙的！”叶先雪灵活的钻来钻去，不想真的和对方打起来，毕竟打起来他是打不过的。 “废话少说！” 狼人动作敏捷的挥来一拳，叶先雪连忙抱手格挡。 对方的力气很大，他直接飞身出去，撞在了后面的墙上，一时间震的胸腔发疼，咬紧了牙关嘴角溢出血丝。 “原来是个花架子。”狼人阴森笑着，几步走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掂了掂道：“这么轻？都不够哥几个下两坛酒的！” 他尖利的爪子放在叶先雪的脖子上划了划，正欲下手，下一秒便被掰断了手指，整个飞了出去。 叶先雪捂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几声，还心有余悸。 差点就寄了。 幸好及时买了大力丸。 系统还在他耳边叽叽歪歪：【哼！不是不买吗？你别买啊。】 【不听系统言，嗝屁在明天！】 叶先雪感受了一下浑身充盈的力量，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念了。” 谁能想到这刚来第一天，就遇见这么棘手的情况。 两人在二楼打斗，下面的人也正打的热火朝天，各有死伤，客栈的门都被踹飞了半扇，风沙涌了进来。 叶先雪才看了一眼，那个被他踹飞的狼人便又冲了上来，恼羞成怒地喊道：“小子！你敢耍我！” “不敢不敢。”他边说边侧身躲过他的攻击，然后试探着回了一拳。 “噗——” 眼前飞过两个带血的狼牙，下一瞬，旁边的客房门便被撞开了，里面正在泡澡的住客尖叫一声，丢过来一只绣花鞋子，正中狼人的后脑。 狼人又遭到重击，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双眼上翻，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叶先雪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不敢信这是自己干的。 里面洗澡的姑娘紧接着又丢了一只鞋子出来，叫道：“流氓！” 她缩着身子，一双眼滴溜溜的圆，头顶还有两个毛茸茸的兽耳一抖一抖的，似乎很怕。 “抱歉抱歉。”叶先雪尴尬一笑，走进去拽住那狼人的一只腿往外拖：“我们这便走。” 他速度很快的退了出来，然后将门板扶起来，最后却发现门已经坏了，根本按不上。 更尴尬了。 那位妖怪姑娘羞红了脸，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钻不见了。 叶先雪见状也不耽搁，趁着没人注意，准备继续翻窗走人。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的后衣领又被人拽住了。 有完没完…… 叶先雪无奈回头，对上了一脸笑意的婳媚。 “……” “老板娘有事儿？” “公子怎么这么着急走？”婳媚一指点在了他虚假的胸大肌上，脸上带了些暧昧的笑。 “我赶路。”叶先雪满脸黑线。 “奴家喜欢你~” “……我不喜欢女子。” 婳媚一挑眉，随即掩唇一笑：“无妨，奴家是狐狸，变个男相不难的~” 她话音才落，身上的特征就变了，脖子上凸出喉结，脸上轮廓也明朗起来，只一双狐狸眼未变，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叶先雪：“……” “怕是要辜负你的心意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婳媚一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朝他吹了口气：“没关系的，奴家只求一场鱼水之欢罢了……” 叶先雪无语到了极致，没想到自己都变成这副丑样子了，居然还能招桃花！！ “拜托你换个人吧，我不举的！” 他无话可说了，一巴掌拍开了婳媚的手，心想不行就也给他一拳。 婳媚捂着手背，丝毫不生气似的，眼中甚至闪过了一抹兴奋的光：“你用的什么熏香？” 叶先雪不想回她，他也没用什么熏香。 “我第一回闻见这么好闻的味道……”她呐呐着，随即闭眼陶醉的闻了闻。 “只有你一个人。” 叶先雪麻了，想起来雪妖也说过他身上有香味，但他自己却一点也闻不见，身边的人也从未提过。 “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这地方多待一会儿都是罪孽，一会儿他一定要换一张更丑的脸！ “等等。”婳媚又道。 叶先雪这次没再跟她废话，一掌打在她的肩膀上，跳上了窗子。 婳媚一连退了好几步，站定后捂着肩膀，表情有些错愕：“力气这么大？” 她说完又笑了起来：“刚好。” 刚好个屁！ 色魔！ 叶先雪头也不回的就要往下跳。 外面天色大暗。 风沙眯眼，他还没下去，就感觉呼吸困难了。 哎，里外都待不了一点，真是烦死了。 婳媚没有再追过来，而是站在原地望着他，笑眯眯说：“出去可能就活不了了哦，莽荒可不是什么别的地方。” 两人正僵持着，楼下客栈门的另一半就哐当一声飞了过来，正砸在两人边上。 婳媚的脸色略微变了变，飞身下了楼，打架的一伙人也都停了下来，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第38章 摸到猫猫耳朵了 叶先雪也跟着看过去。 风声呜咽，从漫天黄沙中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 慢慢的，才看见真容。 是一个穿着铁甲的男子，粗犷的脸上一道从右眼贯穿下来的狰狞伤疤，身上气息浑厚，能看见一点溢出的黑气。 他步伐很沉，走进来时感觉木质的地板都有些不堪重负。 客栈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很怕他，连婳媚脸上也有了几分认真。 “鬼将光临蔽店，小女未曾远迎。” “来人啊，多备酒肉！” 话落，有低矮的小人立刻从后面跑了出来，利落的收拾了店中的残局，搬了新的桌椅出来摆好。 那群打的死去活来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散了。 叶先雪打量着那个被叫做鬼将的人，心道：这人在莽荒是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吗，怎么这些人好像都很怕的样子。 正想着，那男人却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抬起头来。 锐利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他，带着一股很重的杀伐气。 …… 叶先雪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这个人，确实很可怕，光是那看人的眼神，就叫人不寒而栗。 鬼将一言不发的走到正堂，伸手将什么东西随意扔在了地上，一扭身，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一坛酒直接灌进了肚子里，随后随手一扔。 一屋子的人，每一个敢说话的，也没人管被扔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叶先雪在二楼看的倒是清楚。 是一只小猫，花色很漂亮，是没见过的品种，不过现在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不知道死了没有。 【宿主，救赎目标出现了。】 “嗯？”叶先雪一听，连忙将目光投向四周：“哪儿呢，没看见呢？” 【地上呢，你再发现晚一点尸体都要凉了。】 “……”叶先雪眼睫有些抖，指着地上那一坨猫，难以置信：“你是说……？” 【对是的没错。】 叶先雪亚马呆住了，问：“他不是大猫猫吗！不是上古血脉吗？！” 那怎么这么弱这么小？ 【是的，但他现在还是幼崽期，并未觉醒。】 【现在剧情有偏离，不是主角，天道并不会保护他，他可能会死。】 叶先雪抿了抿唇，看着地上小小的影子，瞬间感觉心里闷闷的。 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是下去捡，肯定也是要一起躺地上的，只能祈求那个鬼将别再想起凌序来。 兴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那鬼将吃饱喝足，居然真的就起身上楼了。 凌序还躺在正中的地上，肚皮微弱的鼓动着。 还好还有一口气！ 叶先雪飞身下楼，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将他抱进了怀里。 婳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快步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捉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鬼将带来的人也敢碰？” “我想救他。”叶先雪将凌序往怀里小心揣了揣，语气坚定。 在这个世界，他怀里的人就是他的命，必须救。 婳媚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看了看周围，攥着他腕子的手紧了紧，片刻后松手道：“一个半妖而已，你这是找死！” 其余的人似乎也和她一样的想法。 叶先雪不说话，转头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将凌序放上去，掏出伤药小心撒在伤口上。 不知道他到底经历的什么，怎么没和萧青一起，又为什么会被鬼将带到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 小小的身子上遍布伤口，有两处甚至深可见骨，伤药撒上去半晌都不见好，但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叶先雪取出布条将伤口包好，又用水化了两个三清丹给他喂下。 做完这些，剩下的就只能等着。 他拿衣服给他在桌子上简单铺了个小窝，希望能叫他舒服一些。 楼上歇着一个鬼将，底下的人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喝酒的喝酒，小憩的小憩。 叶先雪趴在桌子上，细细起观察面前陌生的毛茸茸。 看着他小小的鼻子和嘴巴，肉乎乎的耳朵，还有后脚淡粉色的肉垫，心中一阵痒痒。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点了点小鼻子。 干干的。 发觉凌序正在昏睡，不可能察觉到，他又大胆了一些，摸了上次就很想摸的耳朵。 好软好软，尤其是耳朵后的一撮毛尤其软，手感特别好。 叶先雪有些停不下来了。 上辈子他有想过要养猫的，但总是觉得自己太忙没时间，害怕养了不能好好照顾它。 眼下他又有了想要养的念头。 凌序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他回去的时候去集市上看看好了。 叶先雪趁着凌序没醒，手上占足了便宜，后面觉得累了，就趴着睡了一会儿，不过睡得不算深，那鬼将的步子一响他便醒了过来。 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的风沙停了，前堂里没剩了几个人。 叶先雪看着那鬼将下了楼，路过凌序躺过的地方时脚步顿了顿，随即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面对对方锐利的目光，他坦荡回视，没有退缩。 鬼将重重的喷出鼻息，又将目光落在了桌上沉睡的凌序身上，少顷，收回视线抬脚朝门外走去。 叶先雪听着他脚步声远去，直到到完全听不见了，才渐渐放松了笔挺的脊背，伸手摸了摸凌序的脑袋：“还好……” 没一会儿，婳媚便抱着手走过来，看了眼门口，说：“算你命大，他今天不想杀人。” 叶先雪仰头：“这个鬼将，什么来头？” 婳媚呵呵一笑：“你、我，以至于整个莽荒都惹不起的角色，你以后要是见着了，最好都躲着走。” 这一遭下来，她似乎也没什么旖旎心思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懒的。 “折腾一宿，真是够累的……” “唉，你要是还住店的话，得加钱啊。”她说完，就回柜台后的摇椅上躺下了。 叶先雪跟着起身过去，又交了几颗灵石，说：“再住几天。” 婳媚将钱一揽，闭着眼挥了挥手。 叶先雪回去将凌序抱起来，上了楼。 虽说是下房，但里面的环境还不错，东西应有尽有。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凌序放在靠近床边的桌子上，自己也上了床。 第39章 小师弟醒了，飞速掉马 昨晚因为担心鬼将杀过来，他其实并没有睡好，现在松懈下来难免犯困。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 醒来后伸个懒腰，神清气爽的。 凌序还维持着他睡前的动作没变，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睡得还算舒适。 叶先雪伸手撸了一把他的耳朵，又摸了摸尾巴，才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打算下楼觅食。 凌序的伤有些严重，普通的伤药很难治愈，短时间内还不能走，只能再多留几天。 下了楼，今日的莽荒没有风沙，白天的狼牙宿也没什么人。 婳媚照旧懒懒的躺在摇椅上。 她已经恢复了女相，正一手托着腮闭目养神，听见叶先雪走近的动静，掀起眸子看了看：“找吃的？” 叶先雪点头，问：“嗯，还有吗？” 婳媚手也懒的抬：“后面灶房，自己找去吧。” 灶房…… 里面不会都是什么血腥的东西吧？ 叶先雪吞咽了两下，有些犹豫。 婳媚见状啧了一声，道：“放心去吧。” 他这才挪动步子朝后面走去。 进去后，里面果真干干净净，和普通的灶房差不多，并没什么限制级的画面。 叶先雪松了口气，转了转，发现灶已经凉了，东西都被收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能吃的。 看来只能自己简单做一些了。 他乾坤袋中装的都是零嘴和干粮，不如吃口热的。 灶房的食材都是人能吃的素菜和米面。 叶先雪熬了锅甜粥，清炒了一盘小菜，自己在楼下吃完了，才又端了一盅粥上了楼。 凌序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将一只爪子垫在了脑袋下面，蓬松的尾巴环着身子。 叶先雪被萌了一脸，把手中的粥放下，又拿了三清丹化水给他喂了，然后就是等。 “什么时候能醒呢……” 他无聊的趴在桌子上，转杯子玩儿，后来实在无聊，就将之前收起来的杂书又拿出来看。 一样烂俗的套路，颜色含量很高。 好不容易才翻出一本清流，他看的津津有味，头一回感受到小说的魅力。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狼牙宿里又乱了起来。 叶先雪起身给房间周围都设下了结界，还取了几件法器出来防身，免得下面打架打到屋里来。 回到桌前，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看，完全沉入书中的世界，没注意到桌上小猫的尾巴甩了甩。 直到看完一个章节，他才放下书打了个哈欠。 又困了。 叶先雪揉揉眼，看向凌序。 这一看，就给他吓的有些精神了。 小肚皮居然不鼓动了! “不会吧……” 他身上一凉，连忙伸手想将凌序抱起来，谁承想手刚伸过去，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凌序的动作很快，叶先雪手上瞬间多出两个血窟窿和爪印来。 “嘶——”他疼地倒抽了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凌序便从桌上跳了下去，然后一头撞在了窗户上。 “唉别！” 叶先雪想伸手阻止已经晚了，那抹小小的身影当即就被窗户上的结界弹了回来，重重甩在地上。 绷带上又渗出了血迹，凌序很快翻身起来，弓着背警惕地望着他，瞳仁竖的笔直。 “你别怕，别怕。”叶先雪站起身，没管自己手上的伤，放柔了声音：“你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行吗？” 凌序不为所动，口中发出警告。 虽然身上很疼，灵力尽散，但他还是强撑着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面前的男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肩膀异常宽厚，五官也算不上顺眼，声音倒异常的清润。 “别过来！”他沉声警告，出口却是一声奶凶奶凶的喵。 凌序：“……” 他被那鬼将伤的太重，只能化作原形保命，短时间内恐怕都难恢复过来了。 小猫脸上的震惊实在太明显，叶先雪强忍着才没笑出来，继续哄道：“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你看你身上的伤还是我帮你处理的，不然你早就已经死了，对不对？” 凌序身子有些不稳，看了眼周围，意识到这周围设了结界，只隐约能听见下面人争吵的动静。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出去，也没办法伤人分毫。 眼见着这人越靠越近，凌序伏低身子倒退了几步，准备蓄力一击，忽然，鼻腔间涌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 凌序动作顿了顿，鼻子耸动着又闻了闻，确定自己没有闻错。 这人…… 身上为什么会有叶先雪的味道？ 他一个愣神间，这人就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还摸了下他的头。 凌序抬眼一眼，就看到了他耳后一颗熟悉的黑痣。 不仅味道一样，连痣的位置都一样，有这样巧的事情吗？ 正想着，这人便已经自作主张的给他换起了纱布。 不知怎么的，凌序心中的戒备少了许多，任由他将药粉撒在自己的伤口身上。 “好了。”叶先雪吐出一口气，笑道：“我煮了甜粥，你吃一点吗？” 他将桌上用灵力温着的粥倒出来一碗，自己先喝了一口，才给他递过去。 凌序看也不看一眼，目光仍旧落在叶先雪的脸上。 除了味道，看不出一丝破绽。 但…… 他垂眸扫了一眼他腰间的乾坤袋，花纹和那人的一样……还有手上的储物戒指…… 真的是叶先雪。 可是，他不是回灵河宗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要换一副样子？ 凌序一直紧绷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下来，慢慢的，他眼皮越来越重，很快昏睡过去。 叶先雪见他呼吸再一次变的均匀，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自己将桌上剩下的粥吃完了。 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乐意吃。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他想着，给自己伤口也上了药，这才收拾收拾上床睡下。 凌序醒来的时候还是半夜，月华如练，楼底下正是热闹。 屋内的蜡火燃的只剩豆大，昏暗的光线撒在床上睡熟之人的脸上。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痛感已经缓解了不少，只是灵力半点不见回转的迹象。 口中干的要命，见桌子上留了一碗清透干净的水，凌序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 第40章 给猫咪起什么名字好呢?浅浅抽个宝箱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开了些。 一碗水很快喝完。 凌序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晃着步子来到床边，又是灵巧一跃跳了上去。 叶先雪睡的正沉，毫无防备，这点动静根本不足以惊动他。 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他唇边还挂着一抹浅笑，睡姿十分放松。 凌序抬起爪子，看了看自己锋利的指甲，而后拿手掌碰了碰他的耳后。 没有痕迹，不像是戴了假面，又戳了戳手臂上的肌肉，也是实实在在的，带着些温热。 这人的那点功夫，根本做不到这样接近无瑕的易容，所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之前他曾怀疑过叶先雪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但后面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按他的性子，若重生归来，定然会直接杀了自己以绝后患，不可能转变了性子打算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师兄。 那就是……夺舍？ 凌序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有七分笃定，望向叶先雪的目光变得复杂。 若非如此，要如何解释这一切的变化？ 原本从不会下手做饭的人忽然有了这样好的厨艺，性情大变…… 就这样，他蹲在床上，静静地望了他许久。 直到叶先雪咂吧了下嘴，翻了个身接着睡时，凌序才跳下床，去了离他有些距离的窗边趴下。 一夜好梦。 第二日，叶先雪醒来已经快到正午，阳光洒了满屋。 他舒展了一下身子，掀被子下床。 第一眼没看见凌序，一转头，才看见那小小的身影正蹲在窗户前，透过破掉的窗纸朝外面看。 “看什么呢？” 没有顾忌，只当是在和一只猫说话就是好。 反正凌序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谁。 叶先雪彻底放飞了自我，开开心心走过去准备撸撸猫头，谁知凌序这崽子还是警惕，又给了他一爪子。 “这么凶。” 他看着直冒血珠的手，并没有生气，虽然很疼，但药一涂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凌序看着他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染血的爪子，下意识收了收，身子一动，越过他跳上了桌子。 叶先雪摸不到猫猫头，心里一阵可惜，转而又见他将手放在了碗沿上，甩了甩尾巴。 “要喝水？” 凌序松开手，舔了舔自己手背上的毛，懒开尊口。 叶先雪试探着倒了水出来，就见他立马低头喝了起来。 动作间特别斯文，没发出任何声音。 “嘿嘿，真乖~” 叶先雪在椅子上坐下，端着脸，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他看。 小猫猫凌序可比凌序本人亲切多了，长的精致漂亮，可爱的叫人想一口亲死。 可他心底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知道这货还是个人，要自己真亲了，后面可能会被追杀致死。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叶先雪道。 现在在凌序眼中，自己是一个不知道他身份陌生人，自己也不能叫他师弟或者名字了。 “花花？” “咪咪？” “喵喵？” “好像都有点太俗了是吧？” 叶先雪有些苦恼，他也没给宠物取过名字，像凌序这样的，是不是要起一个听着高冷一点名字？ 凌序听完这一连串名字，喝水差点被呛到。 “唉……名字顺嘴就行了吧，那就叫大花算了。” 叶先雪就要敲定，余光看见凌序亮了亮爪子，又连忙改口：“不不，大花也不好听，叫……就叫小橘吧咋样？哈哈……” 凌序沉默了，最终妥协，反正等伤养的差不多了他就会离开，叫什么绰号无所谓。 叶先雪见他没反应，就开始小橘小橘的叫起来，到了正午，又去灶房做了些清淡的粥饭端上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凌序居然开金口吃了，还将一整碗吃的干干净净。 这么简单的吗？ 他怎么记得原主里温言花了小半月时间才感化他？ 叶先雪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对，凌序的状态确实算的上放松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少经历了后面几年的社会荼毒和锤炼，所以现在警惕心还没那么强？ 这样想着，叶先雪庆幸自己来的还算早。 凌序吃饱喝足，便又回到窗边打起盹儿来，他收拾了碗筷，躺在床上偷偷看自己的数据面板。 如他所料，凌序对他的好感度果然回温了，一下子就加了五点，系统不仅给了他一千五的积分，还赠送了一个宝箱。 宝箱详情上面写着：打开宝箱，将有概率获得传说级宝物或道具、史诗级……普通…… 叶先雪酝酿了一会儿，才怀着忐忑的心按下了打开的按钮。 宝箱刷的一声掀开了盖子。 【恭喜宿主，获得史诗级宝物——寒鸦。】 【手气不错。】 虽然不是传说级的，但品级也不低，这种品质在商城要一千积分左右才能买的到。 叶先雪赚了。 他美汁汁地点了收下，然后点开看详情。 寒鸦：灵乐武器（古琴）。 功效：为弹奏者加百分之三十血量、百分十十护盾、百分之五回血。 被动功效：为倾听者恢复百分之五十血量、百分之十灵力、百分之二攻击加成。 触发反馈：抽取弹奏者相应灵力。 特殊备注：需使用相对应琴谱，可合成为传说。 叶先雪明白了，这寒鸦，和他身上的羽衣一样，是个辅助型的武器。 “琴谱呢？”他问。 【本系统赠送初级琴谱，剩下的你自己买，或者等抽。】系统调出了琴谱的购买页面。 叶先雪看了眼价格，直接切了。 “太贵，买不起。” 系统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哼了一声。 “我还是先练练初级的吧。” 叶先雪将邮件里的初级乐谱领了，点击开始传承，脑海中便有了旋律和弹奏的手法。 不同的乐谱也有不同的加成。 初级的就只加五点每秒恢复。 他上辈子根本就没摸过乐器，哪怕有了传承，手也生的很。 不过就算不了解，他也看得出寒鸦的做工十分精细，手感极好，不愧为史诗级的宝物，勾着琴弦试了试，心底就泛起一丝悸动。 似乎给人打打辅助什么的，也不错？ 第41章 偶遇原着女主，师弟喜欢摸摸 凌序还在窗台上闭目养神。 叶先雪看了一眼，抱着寒鸦在床上盘腿坐下。 不太流畅的琴音流转而来，虽然调子不错，但弹奏之人明显有些生涩。 凌序懒懒的掀开眼皮，看见不远处叶先雪正一脸认真的拨弄着琴弦，手指笨拙僵硬，一看就是没刻苦学过的。 这下他更相信这人是夺舍来的了，毕竟原来的叶先雪一无是处，也根本不会弹琴。 不过……这琴音虽有些不堪入耳，但他竟也不觉得烦，甚至听完之后感觉身体更加放松了，灵力也有些回温的迹象。 叶先雪琢磨了一上午，终于能弹的差不多了，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他起身朝凌序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翻着肚皮睡的正酣。 走近轻轻摸了摸小猫耳朵，他心情颇好。 听说猫科动物都是在自认为很安全的地方才会露肚皮，所以说，凌序现在对他足够信任了吧？ 叶先雪越想越高兴，就是弹琴太消耗灵力，他吃完午饭就控制不住的犯困。 等一觉睡醒，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的事情了。 他也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 大白天的，下面居然又打了起来，甚至比之前的动静都要大。 叶先雪飞快的下了床，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这驿站不会要炸了吧？” 透过栏杆看下去，下面一片狼藉，连实木桌子都被撕的粉碎，打架的人眼下已经打到了门外，看不清是谁。 凌序一个起跃站到了栏杆上，看见下方数具妖族的尸体。 看死状，杀他们的人用的应该是剑，并且手法十分利落，残留下的灵力干净纯粹。 这人的修为应当很不一般。 叶先雪看见他出去，压低声道：“快回来小橘，神仙打架，咱们就别去掺和了！” 说完没见人动，他等了等，只能短暂的脱离自己的安全屋，出去抓他。 不过凌序的动作过于灵活，他根本抓不到。 两人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楼下，叶先雪看见婳媚站在被砸坏的柜台前，脸色格外的差，一边快速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一边嘟囔着：“天杀的，弄坏这么多东西，让老娘晚上怎么做生意？” 看见他们两人，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你们这些修士真是讨厌。” 叶先雪无辜躺枪，干巴巴一笑，趁机一把提住了凌序的脖子。 凌序：(-_-) “还想往外跑？你一个小猫咪现在出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叶先雪咬牙切齿。 婳媚扭头看了一眼，拿手指戳了一下凌序的肚皮，说“小东西好的这么快？” “话说这是什么奇怪的品种？我怎么没见过？” 凌序瞳孔一竖，要发飙了。 叶先雪连忙给他顺毛撸了撸，道：“哈哈……没什么事儿我们还是先上楼了。” 说完抬脚就走。 楼梯刚上到一半，门口打斗的动静便没了。 婳媚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死了？” 叶先雪也有些好奇，一时没再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影出现在门口。 居然是一位女子。 她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手中提着一柄挂霜的长剑，剑尖还在往下滴血，面纱后的面容看不清楚，但眼睛却狭长漂亮。 “掌柜的，这是赔钱。”女子走近了，朝柜台上丢了一袋灵石。 婳媚一愣，拿起袋子一看，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姑娘客气了。” 女子将手中剑一震，血气就全散了。她将剑收入剑柄挂在了腰上，说道：“来一间上房。” “您来的巧，上房正好还有一间空着！” 婳媚展现出来了叶先雪从未见过的灿烂嘴脸，亲自引着人往楼上走。 路过叶先雪的时候，那女子朝他投来了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错开。 紧接着，叶先雪脑海中便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偶遇原着女主——孟霜，现开放亲密度。】 孟霜。 叶先雪惊讶。 没想到居然是她，灵河宗的天之骄女，上一任掌门人的孙女，也是宗内最神秘的女仙尊太问的唯一徒弟。 和自己的师尊一样，孟霜也很神秘，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只有宗门打比的时候，大家才能一睹她的真容。 据说她得了上一任掌门和太问的亲传，水平是这一代中最厉害的，比方不离还要强上一些。 而原着中也确实如此，孟霜既漂亮又厉害，萧青在年少惊鸿一瞥时便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交集渐深，两人因为种种事件逐渐有了很深的感情，孟霜这样的高岭之花也对萧青暗生情愫，甚至为他放弃了修炼多年的童女功法。 可惜这本书是某点风，萧青虽然对孟霜情根深种，孟霜也是所有读者公认的女主，却也不妨碍作者给萧青安排别的cp。 后半段孟霜还因为救萧青死了，成了他永恒的白月光。 结局不算好。 尤其是这样的天之骄女，最后居然因为小情小爱放弃了自己的前程甚至生命，实在可惜。 也不知道她和萧青现在见过了没，叶先雪感慨。 上了楼，他才发现孟霜的房间居然就在自己正对面。 【宿主抓紧机会，多刷好感度，才能多消费。】 叶先雪关上门：“我用什么身份去？直接聊天好像个变态好吧，先放放。” 这几天系统老是想刺激他消费，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月底要冲业绩。 他将凌序在桌子上放下，对方立马给了他一巴掌，只不过这次没亮爪子，不算疼。 “真乖～” 抬手在凌序的头上揉了揉，他笑眯眯道。 凌序感受着头顶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咕噜了两声，十分享受。 完事儿反应过来，立马跳开了。 化成原型之后，有些反应是本能的，他也抵抗不了。 太可恶了，他居然觉的这人摸的还挺舒服…… 凌序定了定心神，不让自己轻易动摇。 灵力空了，心魔也一起消失了，他对叶先雪的抵触莫名消失了很多。 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毕竟上一世的经历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他，不能轻易向任何一个人袒露自己的真心。 包括现在的叶先雪。 第42章 临时任务，系统给的小便宜 叶先雪看出来他十分享受摸摸了，因为刚才他的反应，和自己之前在猫咖里撸的猫一样。 没想到凌序表面上冷冷的，身体却还挺诚实的嘛。 他仰头喝了杯凉茶，心情颇好。 不过很快就不好了。 只听叮咚一声，系统居然给他发布了新的临时任务。 【完成救赎目标所接任务——鬼将的委托，帮助鬼将化解心结。】 【任务奖励：五百积分（附带初级宝箱）】 【临时任务必须完成了才会刷下一条哈，当然你可以买一张刷新卡，不贵，就五十积分。】 叶先雪一听，立马道：“嘻嘻，可以唉。” “不过你别想了，俺不买略略(?????????)” 系统：【……】 【(n_n)小心我刀了你哦～】 屏幕上当即出现了一把四十米的大砍刀。 叶先雪掩唇：“咳，开玩笑的哈哈。” 他岔开话题，问：“那个，鬼将的委托是什么？” 系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回道：【找一个人。】 “谁？” 【不知道，你自己问去。】 叶先雪无奈，再问，系统就没影了，只给他留了一张和凌序一样的悬赏牌子。 好家伙，这小破统这么记仇的吗，早知道就不逗他玩儿了，叶先雪腹诽道，最终出了门，找到正在收整店面的婳媚，掏出几个灵石递了过去：“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事儿。” 婳媚见钱眼开，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你问。” 叶先雪：“你再跟我讲讲那个鬼将呗。” 婳媚的笑容僵了僵，垂眼翻弄账本，看样子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你问他作甚？” “有点事儿。”叶先雪没细说。 “我知道的不多，也是莽荒人人都知道的，你想听的我这儿不一定有。” “无妨，随便说说就好。” 婳媚闻言瞟了他一眼，最终在椅子上半躺下，抽了几口烟，才说：“这个鬼将，其实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来处，只知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晓得是哪个战场上下来的，一身煞气，每次出现，都搞的莽荒飞沙走石的。” “原本没什么人在意他的，直到之前有位莽荒的大人物惹了他，居然当场就被揪了头，大家才知道他是个不能惹的，往后全都避着走。” “你看他穿那一身铁甲，上面全是血锈，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腥风血雨的事情。” “主要是，他每次出现，都说要找一个人，还到处发悬赏，然而没人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儿，众人都说那人早就死了，不可能找的到。” 说到这里，婳媚一挑眉，问他：“别跟我说你接了那悬赏。” 叶先雪苦笑，将手中的木牌亮了亮：“这谁知道呢，早知道的话，我就不接了。” 婳媚叹道：“我提醒你啊，那些接了牌子却没找到人的，最后都被鬼将杀了，你小心点吧。” “多谢提醒。” 叶先雪何尝不清楚这事儿的险恶，连凌序都险些死在那鬼将手中，可现在拿了悬赏的牌子，也总得试试。 他回到房间。 拿灵力注入木牌，里面便传出了一道沧桑的声音： “吾名许尚，寻妻灵碧，恳请诸位帮忙，吾愿赏黄金万两。” 原来是找自己的妻子…… 叶先雪没想到鬼将这样五大三粗的人，居然怀的是这样的执念。 其实黄金对于修真界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难怪这任务一直鲜有人问津，还被排了个丙级，凌序当时恐怕也是随手拿的。 这个任务的关键就是个叫灵碧的人，只是很显然现在的莽荒查无此人，不知要从何查起。 叶先雪有些惆怅，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他还是拿积分刷新好了。 傍晚，他照旧趁没人的时候去灶房做了饭菜，出来的时候，正撞上孟霜在和婳媚对话。 “怎么这两天都是打听鬼将的？”是婳媚的声音。 她面前的孟霜闻言微愣：“还有何人问起过。” 见叶先雪走出来，婳媚一扬下巴，道：“喏，就他。” 她怀里还趴着一个人，闭着眼睡着了，头顶的耳朵却还时不时抖一下，居然是那天洗澡的小姑娘。 面对孟霜的注视，叶先雪对她颔首一笑，端着饭菜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开始吃。 没过一会儿，眼前落下了一道阴影。 他抬起头一看，是孟霜。 “这位道友，可否聊上两句？” 她语气透着寒，但却礼貌。 叶先雪一笑：“坐。” 孟霜没动：“多谢，不过不必了，在下只想问一问那鬼将。” “我知道的也是从掌柜的那里问来的，怕是没法帮你解惑了。” 想了想他又问：“姑娘可是也接了他的悬赏任务？” 孟霜漠然道：“不，我接了赏来杀他。” 叶先雪沉默了，片刻才道：“好吧。” 他和女主这一行的目的相左，没必要聊太多了。 原以为不会再有下文了，谁知过了一会儿，孟霜还没走。 “姑娘还有事？”叶先雪疑惑抬头，就见孟霜正盯着他的饭碗看。 “呃……你要吃点吗？”他试探问。 孟霜抿抿唇：“这是你自己做的？” “对啊。” “……要一点。”她说着，从腰间取出灵石放在桌上。 叶先雪看了看，幸亏自己做的多，给凌序留的还能分出来一份。 灵石他并没有收，吃完就起身上楼了。 片刻后，系统传来孟霜好感度加五的提醒。 叶先雪摇摇头。 哎~又一个被他厨艺折服的人。 无敌。 【真自恋。】系统忽然冒出来。 叶先雪不理会他，去领了好感度奖励，又进商城逛了一圈，买了新的三清丹，之前的已经用完了。 其他的看都不看一眼。 【抠搜的。】 “嗯哼。” 【说正经的，我这里有一款道具，兴许能帮你。】 “你说。” 面板上弹出新的商品界面，叶先雪不甚在意地抬眸看了眼。 “回溯镜？” 【对，这可是史诗级宝物，卖你八十积分不贵吧？】 “你有这么好心哦？” 叶先雪不信，看了一眼这回溯镜的作用。 只有短短四个字。 回溯过往。 第43章 洗刷刷 听起来还是挺牛的，那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说吧，有什么副作用？” 【也没什么啊，就是有时候会有些不灵光。】 “就这？” 【就这。】 叶先雪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看不见系统的脸，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撒谎了没。 不过八十积分，也还好。 “行吧，买了试试吧。” 他点击购买，很快就到手了一面做工精细的铜镜，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用啊？” 【找到想要回溯的对象，让他照镜子。】 叶先雪点点头，自己拿着照了照，镜子里面出现了从前的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不成现在就开始不灵光了？ 【你找人试试呗。】 叶先雪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 他将镜子暂时收了起来。 第二日，两人离开了狼牙宿。 凌序因为灵力还未恢复，所以只能暂且和他待在一块儿。 莽荒的地界很大，也很荒芜，越往深处去，太阳便越是毒辣，遍地黄沙不见人烟。 这里是人族与妖族交界的地方，也是上古战场的遗址，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最终都会去往一座叫雨的城池。 据婳媚所说，鬼将常出没在那里，不过找他需要碰运气。 凌序不让叶先雪抱，就蹲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御剑而行，很快就到了雨城。 叶先雪一进城就找了个客栈落脚，一路上的风沙吹得他灰头土脸，要好好洗个澡。 店小二送来了一木桶的热水。 凌序照旧蹲在窗户上，朝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叶先雪在屏风的掩映下脱了衣服钻进水里，被热水泡的筋骨松软，什么净身咒除尘符，都不如泡泡澡来的实在，主要还养生。 还有脸上的面具，也该摘下来透透气了。 看了眼屏风上背对着自己的影子，他悄声将面具取了下来。 原本肌肉健硕的青年眨眼缩水了一半，沾着水珠的皮肤白腻水嫩，面颊也被热气蒸的透着绯红。 “唉~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着舒服……”叶先雪低声感慨，靠在木桶边上闭眼享受。 因为太过舒适，慢慢的，他居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窗前，凌序动了动耳朵，发现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完全没动静了。 片刻后，他停下了为自己理毛的动作，跳了下来，迈着慵懒的步子往那边走，想确认一下人有没有淹死。 绕过屏风，打眼便看见木桶边上垂下来了一只细白的手，因为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只手连关节处都是嫩的，透着花瓣一样的粉。 凌序略微一顿，瞳仁缩了缩，而后才看见了地上掉着的面具。 他拿爪子掏了掏，面具在地上转了两圈，散发出一圈奇异的光。 这就是这人用来易容的东西吗？ 凌序将面具翻过来又看了看，发现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浴桶中，叶先雪睡的正沉，丝毫没发现自己的伪装早被人识破，丰润的唇瓣微微张着，能看见里面一点红嫩的舌尖。 他的长相并不是那种明艳而具有冲击力的，而是带着一点月色一样的清泠，浓密的眼睫直直向下垂着，眼尾的弧度看起来十分纯真无辜。 “……”凌序挪开了视线，转身就走。 叶先雪的姿色好，这是整个灵河宗乃至所有见过他的人公认的，哪怕大家都不太喜欢他，攻击他的人品，攻击他的修为，也从未有人攻击过他的长相。 凌序上辈子被丢进万魔窟之前，也曾天真的认为他漂亮而良善，后面却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这种厌恶一直延续至今。 直到刚才，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没有那么讨厌了…… | 等叶先雪一觉醒来，浴桶中的水都已经冷了。 他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摸了摸脸，发现面具没戴，手心顿时一阵发冷。 凌序不会看见了吧？ 他将地上的面具捞起来快速戴好，起身朝窗户看了一眼。 小猫正背对着他抱着尾巴睡觉。 “呼——” 应该没被发现吧？ 凌序要是知道是自己伪装成别人跟踪他，恐怕会怀疑他居心叵测然后直接跑了，肯定不会还乖乖待着睡觉的。 所以就是没发现。 这样想着，叶先雪得到了些安慰，擦干身子换了身衣服穿上。 在这座城中，穿的太过光鲜容易被人盯上，所以他穿了件宽大的麻衣，灰扑扑的颜色很不起眼。 照了照镜子，他不禁唏嘘道：真是个丑比。 本来是想换一张更丑的脸的，奈何凌序已经认识这张了，再换就不方便了。 出门前，他有些不放心的问了句：“小橘，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凌序懒得理他，直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叶先雪见状放心不少，轻轻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带上了兜帽，钻进人群。 雨城周围常年不下雨，只有城中心有一处千年不休的圣泉，滋养着一片绿洲，城中的人都靠那里的水活着。 不过听人说，这段时间，圣泉里的水也有了干涸的迹象，时常有异兽暴乱。 “如果圣泉真没了，那原本就乱的莽荒恐怕要更乱了。” “还不是那鬼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居然能杀了龙主！” 叶先雪坐在一处茶水摊子上，听邻桌两个牛妖低声议论。 这莽荒是不法之地，逃到这里的都是亡命之徒，人和妖之间的关系也算达到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哎，我听说，那人好像是上古战神，和鼎鼎有名的老魔尊交过手，死了有上千年了！” “嚯！背景了不得啊，怪不得那么厉害……” 叶先雪吃着粗面揉的饼子，竖着耳朵听，不过很快那两人就埋头吃起来，不说了。 他吃完又在城里逛了一圈，没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路过勾栏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都说这种地方是最大的情报组织，吸纳了不知多少恩客的信息。 叶先雪看着门口朝他丢手帕的女人们，被胭脂水粉的味道刺激的打了个喷嚏，最终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第44章 死断袖 凌序目光一凝，偏头看叶先雪的脸。 这人……居然来这样的地方。 叶先雪一脸正经，目不斜视地大步往里走，钱袋子一漏，立马就被莺莺燕燕给围住了。 “哎呦，公子生的真是精壮。” “要奴家来陪你好吗？奴家经验很丰富的～” “去你的……还是我来吧，这莽荒来过的男人，哪个不是最喜欢我？” 叶先雪被一群美女夹在中间，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只有尴尬。 大堂里面都是人，干什么的都有，不方便问话。 “先来一间雅房。”叶先雪道。 凌序跟着他一起被挤来挤去，看着他透红的脸，一张猫脸拉了又拉。 不正经。 他还不太明白这人来莽荒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不该是来逛勾栏。 叶先雪被人拥着上了楼。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受欢迎，一长的不行，二修为不高，三不算有钱，但这莽荒的女人们莫名都喜欢他。 “公子~晚上就叫伦家陪你嘛，伦家是小狐狸，绝对经得住~还有耳朵和尾巴，绝对是最蓬松最好摸的！您看喜欢吗？” 叶先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见这姑娘头顶果然有两个火红的狐耳，生的也十分可爱。 又看了一眼剩下的，不是生着蛇尾，就是长着羽毛，有点太妖异的。 “那就你先留下吧。”叶先雪低头喝了杯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公子真好~” 小狐狸一喜，瞬间贴了上来，窝进了他怀里。 蛇女见状狠狠剜了她一眼，骂了句：“死狐狸精！” 然后就和另外几人一起出去了。 周围安静下来，叶先雪顿时舒坦不少，将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小狐女腰肢一软就要歪回来。 凌序在这时跳了出来，前脚刚好落在她的头上。 “哎呀！” 怀没争到，倒是摔了个底儿朝天，她有些毛了，起身湿着一双泪眼质问：“公子这是做什么？” 一扭头，看到桌子上蹲着的花猫，拭泪的动作顿了顿，问：“公子自己带了奴宠？” 她说着，脸上露出震惊：“还是个公的？！” 叶先雪一吓，怕凌序误会了，赶忙撇清：“不是不是，他是我朋友。” 朋友？ 凌序眯了眯眼，尾巴在身后不耐的甩来甩去。 小狐女听完神色缓和了些，又要贴上来，被叶先雪制止了。 “等等，我先问你个事儿。” “何事？”小狐女疑惑。 “鬼将。” 叶先雪刚说出这两个字，就见她表明显变了变，一摇头说： “伦家不知道呢——” 他将一把灵石放在桌上推过去。 …… 小狐女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揽了过去，小声问：“你找那家伙干什么？” “他杀了城主，现在少城主到处悬赏找人杀他呢！” 叶先雪一愣，没想到婳媚口中，那个死掉的大人物就是雨城的城主。 “公子莫不是也接了悬赏？” “啊？嗯……” 他不准备细说，也就没解释。 小狐女眼睛亮了亮，面露羞怯：“大人好威武呀~” 叶先雪：(? ? ) 谬赞了。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他吗？” “城中酒坊、剑阁、还有圣泉旁的废墟？都有可能，反正有人时常在这些地方见过他。” “不过他要隔几天才会现身一次。” 全都是有用的信息，叶先雪眉眼舒展，问：“还有吗？” “没了，伦家就知道这么多。”她说着，一扭腰凑过来，一手搭着叶先雪的肩膀，松了松衣服挑眉勾引道：“想知道的伦家都告诉你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叶先雪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捏起她的手拿了下去：“抱歉，其实我真的喜欢男人。” “今日多谢，这些灵石留下给你，我先走了。” 他捞起桌上的凌序，推开门快步离开。 小狐女懵逼了，等人走远，才意识到是个什么情况。 没一会儿，外面的人全都涌进来，七嘴八舌的问了半天，她才黑着脸说：“这个臭男人，居然是个断袖！害我丢人！” 气氛微妙的僵了僵。 “啊？喜欢男人啊，那为何不到对面去？” “好可惜，他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你们闻见了吗？” “废话，不然就他那张脸和兜里几个子儿，谁瞧得上？” “哎，哪怕一夜也好呢~” 叶先雪出了门，鼻子里没了那些脂粉味，步子也轻快。 到了门口，才发现对面也是个青楼，只不过和这家不一样的是，在门口招揽的都是男子。 看见他，那些人也疯狂招手：“公子，进来坐坐吧~” 叶先雪：“……” 他可不敢。 这莽荒到底是妖多，而他身上又有妖都喜欢的味道，一路上不知引来了多少瞩目，若是不小心暴露了体质，哪怕现在还没完全成熟，肯定也会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想象了一下，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肩膀上被颠的一歪的凌序：？ 他正在想叶先雪为什么也要找这个鬼将，然后又想，这家伙为什么那么钟爱毛耳朵？ 刚才他都准备走了，给两人腾位置。 没想到叶先雪居然说他不喜欢女子…… 凌序的思绪有些放空。 两辈子他的心思都偏重在修炼之上，对于世间情爱并不在意，只听说过男女之欢。 但原来，也有男子喜欢男子的吗？ 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叶先雪不知道他一句随口说的话能叫凌序想好久，他忙得很，忙着跑了好几家酒坊打探消息。 后面又去了剑阁，什么都没问到不说，还被哄着买了一把剑。 “这可是好剑，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位老翁手里淘来的！” 叶先雪也是信了他的邪，花一颗中品灵石买了一把生了锈的废剑，刚拿到手就后悔了，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最后，天色渐暗，他们终于来到了圣泉周围。 “就在这儿歇一晚吧，明天再去看看。” 他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 夜半，熟睡中的雨城人都被一声巨响震醒了。 叶先雪从床上弹起来，心脏怦怦跳：“地震了？” 第45章 秘境 等他稀里糊涂的穿好下床，外面的动静已经靠的很近了，风声大的震耳。 客栈里灯火摇曳，木质的框架咯吱咯吱的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沙尘要来了！快跑吧！” 纷杂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乱了套。 叶先雪带着凌序，裹了羽衣在外面，在晃动中下了楼。 大堂里聚满了人，客栈的门早不翼而飞，外面的人连同房屋尽数被风沙席卷。 黑夜像一只巨大的兽口，吞噬着所有的东西。 “完了，出不去了！” “这房子也坚持不住了！” 眨眼间，客栈就在飓风下解体。 叶先雪下意识的护住了怀里的人，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转。 他在晕眩中逐渐失去意识。 再睁眼，是被人踹醒的。 “喂！起来干活了！” 男人的声音粗哑，饱含不耐：“听见没？别他娘的装死!” 叶先雪腹部传来一阵钝痛，悠悠睁开了眼。 “咳咳！”嗓子里感觉塞满了尘沙，很难受。 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抬手护了一下肚子，模糊错位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裹着战甲的腿。 往上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谁啊？”他问了一句，但因为嗓子不舒服，说的不太清楚。 周围遍地荒芜，天空黑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压的很低，透着莫名的红光，十分压抑。 而他们正身处一个简陋的草棚中，旁边有两三个泥巴糊成的灶台。 这是哪儿？ 叶先雪从地上坐了起来，动作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不知何时也成了沉重的铁甲。 “快点把饭做了，将军他们打了胜仗，马上就要回来了！”男人见他醒来，踩着步子朝外走，脸上的伤口上还挂着血痂，表情很凶的交代着。 做饭？ 胜仗？ 将军？ 叶先雪听得懵逼了。 他怎么又穿了？ ……凌序呢？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为何，意识到可能被换世界了，他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别误会，你只是被拉进秘境了而已。】 “……” “秘境？” 【对，莽荒遗址的秘境。】 【雨城的其他人也都被卷进来了。】 叶先雪看了眼周围，发现不远处就是营地，他所在的地方是军营里做饭用的草棚。 像这样的草棚一共有七八个，里面都有人。 他拿出怀里的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长相并没有变，但添了几道疤，皮肤也变得十分粗糙，像是经年风吹日晒形成的。 “我这是，有了新的身份？” 【没错，你现在是军营里的炊家子，负责做饭的。】 【还有，记得别被这里的着灵发现你不属于这里。】 “被发现了会怎样？” 【死呗。】 这秘境这么危险的吗？ 【你还是先做饭吧。】 叶先雪无奈的撸了撸袖子，行吧。 他刚将火点上，就有人过来给他打下手帮忙。 看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叶先雪就知道他们是着灵，于是安静没有搭话。 军营里吃的是大锅饭，做起来也不算太费力，他一边拿大锅铲搅着里面的粥，一边四处看着，想找找有没有凌序的影子。 “你看什么呢？” 烧火的小伙子突然开口问他。 叶先雪扭头，被他冰冷空洞的眼神盯的一阵发毛。 “没什么，有点内急。” “那你去吧，我和虎子帮你看着。” “多谢。” 叶先雪顺势应下，抿了把脸就出了门。 路过剩余的几个草棚时， 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是和他在同一个客栈被卷进来的人，而此时的他们正在和着灵争吵着什么，身上的铁甲也都脱了扔在地上。 “去他娘的，老子不会做饭你是听不懂吗？”男人有些暴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别管了，咱们走。”他的伙伴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拉着他就要走。 叶先雪想起系统的警告，有心想去提醒两句，但已经晚了。 那几个着灵，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将两人分食活吞了。 他们的嘴巴张成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双眼血红，出手不过眨眼的时间。 血溅了一地，渗进了土里变成了胭脂色。 而那两人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惨死做了食物。 周围静的可怕。 片刻后，吃了人的着灵恢复了原状，齐齐转头看向了愣愣站在一边的叶先雪，异口同声道：“你干什么？为何还不去准备饭菜？” 叶先雪头皮麻了麻，当即道：“粟米不够了，我来找你们借一点……” 几个着灵闻言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转身取了一袋粟米递过来：“拿去。” 叶先雪松了口气，又简单逛了一圈，就回了自己的棚子。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来通报说将军他们回来了。 他跟着虎子两个人一起将饭菜分给将士们，然后又去了伤兵营。 路上，正撞见一群人推着一车的猎物回来。 “将军在后面那座山上猎的，有三头狼，说是拿回来犒劳兄弟们的，你们拿回去做了。” 叶先雪被推着站了出来，将车接了过去。 车上堆满了血淋淋的动物尸体，而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躺着的小山猫，虽然花色什么的都变的，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凌序。 居然变成猎物了，怪不得四处看都找不到他。 看样子像是被敲晕了，并没什么的大碍。 回去的路上，他趁没人看见，将凌序捡起来塞进了怀里。 三只狼烤了近两个时辰，最后好肉送进了各个将领的帐篷里，剩下的给将士们分了。 吃饱喝足后，大家并没有着急睡觉，而是围着篝火坐着。 着灵们木着一张脸说着风趣的话，画面格外的诡异。 而外来者们也逐渐从他们的话语间明白了，这里是一处人魔交战的战场，他们口中的那位将军，就是不日前雨城中忽然出现的鬼将。 叶先雪抚着怀里小猫的脊背，愣神想：看来要找机会进鬼将的帐篷一趟了。 正想着，手底下的小身子忽然动了动。 凌序睁开了眼，瞳色仍旧是澄黄的。 “醒了？”叶先雪压低声音。 凌序刚醒，还全然不知道情况，正准备从他怀里跳出来，就被按住了脑袋。 “嘘，别乱动。”叶先雪竖起一根手指，看了眼周围的着灵，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小声同他解释。 凌序听罢，扫眼一看，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这里的煞气很重，大多将士脸上都死气沉沉的，地面上还隐隐散发着魔气。 “他们原本是要吃了你的，是我偷偷把你藏起来的，所以你还是先躲着吧。”他说着，把自己的衣摆重新整了整，将凌序遮的严严实实的。 凌序闻着鼻尖浓郁的，属于叶先雪的味道，身子有些僵硬。 他想起昏迷前这人护着自己的样子，心绪一时变得复杂。 片刻后，他仰起头，忍不住问了句：“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是你的师弟吗？” 问完，才发觉对方不会听见的，又漠然垂下了头。 叶先雪只听见他低低的叫了两声，什么也没察觉到，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说：“好了好了，乖一点。” 凌序果真安静下来。 良久。 面前的篝火就要燃尽，那些着灵才终于起身，朝自己各自的帐篷走去。 剩下的人互相对视，都明白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外来者。 “诸位，有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率先开口问道。 叶先雪盘腿坐在角落观察这些人。 发现他们不管是人是妖，都被抹平了特征。 “我的灵力消失了。” “我的也是，还没办法化回原形。” “是那鬼将搞的鬼吧？他娘的，这要怎么出去？” 他们互相诉说着这一天的经历。 每一个人都有了新的身份，有和叶先雪一样的炊家子，也有上战场的前锋，还有人成了伤兵，叫苦不迭。 “真是要命，我今日差点死在那战场上！” “对面的敌人全是魔族的，咱们这边却凡胎肉体的，没几个有修为的！要逃的人，还都被那些怪人吃了！” 说话的人唉声叹气，一张脸上还有冒着血的伤：“今日打了胜仗回来，不知道明日还要不要去，再去一次，我肯定也要死在那儿！” 叶先雪不由庆幸自己运气好，变了个不需要上战场杀敌的炊家子，做做饭就行。 一群人聊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去休息。 叶先雪也抱着凌序随便找了个帐篷钻了进去。 里面是打大通铺，差不多已经睡满了人，鼾声四起。 他找了最靠里的位置躺下，凌序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窝在了枕边。 帐篷里充斥着汗臭味，熏的人难以入眠。 叶先雪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身掀开了帘子。 夜风吹拂进来，夹杂着一股血腥味，但也比酸臭味儿好闻一些。 天上仍旧乌沉沉的，看不见一颗星子，朦胧的残月也泛着红。 他正无聊的翻看着系统商场，余光忽然瞥见两道人影自眼前快速掠过。 紧接着脚步声停住，有人低斥了一声：“你莫要再跟着我！” 谁？ 叶先雪伸出头看了一眼，在火把的照映下，看见了两道颀长的身影。 “你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 “……不用你管。” 这两道声音，貌似都有些熟悉…… 他心中好奇，往外又钻了一点，两只手攥着门帘，只露出一颗脑袋。 “这地方压制修为，你我谁也不是那鬼将的对手，听我的，今晚先别去行吗？”那男人说道，声音顺着风传过来，有些听不太清。 “我与你不熟，我的事情自然也不需要你管，望自重。”这回是女人的声音。 她说完，便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或许是叶先雪偷听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这人一眼就看见了他，脚步猛然一收，片刻后疑声道：“是你？” 叶先雪本来是想躲的，但动作慢了点。 还以为要尴尬的对峙一场，没想到这人他还真就认识。 居然是孟霜。 他亦是有些惊讶，问道：“是我，你怎么也在这儿？” 孟霜照旧面无表情：“来杀鬼将。” 她身上同样穿着铁甲，长发高束着，看着英气逼人。 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仍旧发着光，不愧是女主。 “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先雪松开手，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话音刚落，后面的男人便急步走了出来，问了句：“他是谁？你们认识？” …… 看清了那张脸，叶先雪顿时明白了。 他说是谁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人家呢。 原来是萧青这家伙。 不过他为什么没和凌序在一起，消失了这么久，又出现在这里？ “一面之缘哈哈。” 他看到萧青看向这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敌意，立马开口解释。 孟霜却懒得理会他，独独回应了叶先雪的问题：“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咳，抱歉，我不该偷听。”他摸了摸鼻子，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萧青立马积极道：“我们本来在正在调查圣泉那边的遗址，偶遇了鬼将，孟姐姐几人就和他打了起来，没想到竟意外打开了这秘境的入口。” “原来是你们弄得……” 孟霜道：“只要杀了他，就能出去。” 她指的是鬼将。 但。 叶先雪道：“我现在灵力修为都被压制了，你们呢？” 萧青：“我们也一样。” “那要怎么杀？若是在外面，你我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在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动手定然不为良策。” 萧青附和：“就是就是。” 孟霜闻言，握剑的手紧了紧：“我门中还有两位师弟师妹受了重伤无法医治，必须尽快出去。” 她的修为确实不差，但在这里面竟也被压制到了筑基，确实不是那鬼将的对手。 叶先雪又道：“我这里还有些伤药，你先拿去用吧，出去的事情，明天再想办法可行？” 孟霜看着他递过来的瓶瓶罐罐，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轻声道：“多谢。” 第46章 生气生气 “我叫叶白，敢问如何尊称二位？” “叫我萧青就行。” “在下姓孟。” 叶先雪一笑：“萧道友，孟姑娘。” 在这秘境中，一个人行事属实不方便，最好的办法就是联手一起想办法。 三个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孟霜道：“我在伤兵营做军医，有什么情况可以去那里找我。” “好，”叶先雪点点头：“我后营做炊家子。” 萧青闻言也插嘴道：“我是虎贲军。” 他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健硕的肌肉。 “……” 孟霜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叶先雪一拱手道：“那今夜我就先回去了，告辞。” 说罢扭身就走。 萧青唉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并没有追上去，毕竟他总不能跟去女兵的营帐。 叶先雪看的失笑：“萧道友，喜欢人家姑娘，这样纠缠似乎不太好吧？” “孟姑娘一看就喜欢和自己势均力敌的人，或许，你可以试着投其所好？” 萧青听完扭过头来，面色有些红，嗫喏半天，垂着头失落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冒犯了……” “我只是……” 实在是因为他的心第一次这样悸动，所以有些难自控。 叶先雪温和道：“没关系，年轻人都这样。”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润的：“好晚了，萧道友也早些歇息吧。” 萧青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印象好了不少，见他要回去，连忙开口：“等等，里面还有位置吗？” 叶先雪一顿：“有。” 萧青的狗狗眼亮了亮：“那我和你挤挤好吗？” 眼见着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又加了五点，叶先雪一边感慨着这小子的好感度真是好骗，一边道：“也行。” 这帐篷里住的都是着灵，不到时间根本吵不醒。 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时，凌序还懒懒在褥子上趴着，原本挨着他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远了，刚巧腾出来一个位置来。 萧青跟着他一屁股坐下，傻乐：“你别说，这褥子还是挺软的。” 他四下里看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枕边的凌序身上，目露惊奇。 “唉？” “这是哪儿来的山猫？” 他说着，就动作很快地伸了手过来。 叶先雪来不及阻止，就见凌序猛地睁开了眼，然后无情地给了他一爪子。 萧青的手迅速收了回来，吃痛道：“哎呦！” 他手背上的血珠子汩汩往外冒，伤口不浅。 “嘶——它可真凶。” 叶先雪见状赶忙将他受伤的手拿了过来，说：“抱歉，是我的猫，他不太喜欢被陌生人摸，我来帮你处理一下吧。” 萧青也不恼：“谢谢……” 他垂眼看着眼前神色认真为他处理伤口的青年，不知为何，竟从他这样的温柔中觉出一丝熟悉来。 “那个，叶白，你认识一个叫叶玥的人吗？” “叶先雪，和你一个姓。” 叶先雪听着，手上动作微顿，不过很快掩饰了下去，淡淡说：“听说过一点，修真界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那你见过他的吗？” “从未。” “……好吧。” 萧青摇了摇头，暗道是自己想多了。 这两个人的相貌差别这么大，应该确实没什么关系。 而两人身后。 凌序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目光不自觉冷了几分。 他看着萧青的脸，心底莫名就生出几分厌弃。 从徽城到这里。 他不喜欢这个人。 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好了。” 叶先雪给纱布绑了个完美的蝴蝶结，仰头道。 萧青抬着手，仔细端详着，笑说：“叶白兄，没想到你人生的五大三粗的，手居然这么巧。” 叶先雪呵呵一笑：“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 他说完和衣躺下。 这次困意袭来的很快，眨眨眼的功夫就进了梦乡。 萧青一身的牛劲使不完，打了一天的仗也不困，这会儿双手垫在脑后，翘着腿在脑海中回想孟霜的模样，想着想着就傻笑起来。 片刻后，一翻身，就被角落里一双反着光的眼睛吓得一抖。 “。” 手背又隐隐作痛起来，萧青抿抿唇，心道这猫未免也太邪性了，然后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天际泛着鱼肚白，萧青出去跟着虎贲营的人一起操练。 小半时辰过后，风送来了饭菜的香味。 他擦了擦身上的汗，往炊家子的草棚冲去。 几个棚子里都挤满了人，他张望了半晌，才看见忙的停不下来的叶先雪。 “麻烦多来些。” 叶先雪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给他多加了点。 萧青端过来，随便找个地方一蹲，三两口解决了一个包子，吃的眼冒精光。 太好吃，太鲜了！ 不算厚的皮儿是粗面擀的，里面的内陷也不是肉的，但吃着却不知因何格外的香。 可惜得是一人只能拿一个。 对比之下，剩下的大烙饼吃着就没滋没味的。 萧青咂摸着嘴里剩下的包子味儿，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又扭到了叶先雪的棚子前。 里面的着灵已经不在了，就剩他一下坐在柴禾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萧道友？” 看见萧青，他站起来，放下碗问：“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萧青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没……” 叶先雪挑了挑眉，又试探着问：“没吃饱吗？” “嗯……” “还剩了半桶粥和几个粗饼，你要吃的话，我给你拿过来。” “唉等一下。”萧青见他要动手，忙拦住，最终咬咬牙抛开脸面说：“包子，包子还有吗？” 叶先雪一愣。 包子是他负责做的，忙活了一早上，最后自己也没吃到一个，全都发出去了。 就剩怀里两个，是给凌序留的。 “不好意思啊，都没了。”他道。 萧青脸上情绪一落，抿着唇笑：“没关系，那包子做的真好吃，我一时嘴馋了……” 其实他是还想给孟霜带一个尝尝来着。 叶先雪听见有人认同自己的厨艺，自然是高兴的，说：“明日做，我给你多留两个。” “当真？”萧青又扬起灿烂的笑脸。 “自然。” “叶白兄，你是个好人。” 叶先雪嘴角颤了颤。 萧青回去接着操练去了，他喝完了半碗温粥，又盛了碗新的，端着回了营帐。 凌序被他藏在里面。 “小橘，出来吃点东西吧。” 他进去之后就喊了句。 然而话落目光扫视了一圈，都没看到那抹影子。 “小橘？” 叶先雪有点不好的预感，放下碗，走到自己的铺位看了看，最后又在营帐里仔细找了一整圈，发现凌序真的不见了。 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他心一空，冲了出去。 今日双方暂时休战，整个营地里都是人。 叶先雪到处找，一颗心越揪越紧，最终又绕了回来。 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后，他若有所感。 掀开帘子一看，就见床铺上蹲着个毛团，两个大耳朵竖的笔直。 凌序果真又出现了。 …… 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脸色却好看不起来，抬脚踏了进去。 凌序溜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看见地上放着的冷粥，就知道叶先雪已经来过了。 此刻见人板着脸进来，梳毛的动作缓了缓。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家伙生气了。 这还是重生以来，这人头一回在他面前生气…… 对上那双眼睛，凌序竟有些心虚。 叶先雪走过去，将怀里冷掉的、只带着他一点体温的包子拿了出来，说：“给你留的。” 凌序看着那两个包子，顿了顿，伸出爪子正准备尝尝，然后就发现自己捞了个空。 叶先雪没看他，眉眼淡淡的道：“不吃算了，反正也冷了，我自己吃。” 他说着，张嘴就咬了一大口，有些恨恨的。 凌序：“？？？” 他不就是无聊出去逛了一圈吗，至于这样？ 叶先雪吃完了一个包子，心情才平复了一点：“下次再乱跑，我怕就不管你了。” 现在的凌序，随便来个着灵都能将他一脚踩死，他刚才真的被吓到了，所以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 而凌序听见他这句话，目光却蓦然一黯。 两人莫名的就陷入了一种类似于冷战的氛围中，一整天下来都无甚交流。 直到晚上忙完，叶先雪终于喘口气，坐在角落歇脚的时候，有两个着灵找上了他。 “你，将军要见你。”他们的脸上带着复制粘贴的表情，语调没有起伏的道。 叶先雪心里咯噔一声。 鬼将要见他？ 他从地上站起来，跟着那两个人朝着主帅的营帐走去，心跳的要钻出嗓子，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这两日是否无意犯了什么禁忌。 不过等他真的进去，心就落了回去。 鬼将并不在。 “将军吩咐，以后由你来做负责夫人饮食的膳官，现在跟我过来看看灶房。” 说话的人似是专门在等他。 叶先雪懵懵的，没想到自己一瞬间被升了个官儿，跟着他朝后面的小营帐走去。 里面有着一个小灶房，收拾的干干净净，食材什么的都一应俱全。 “明日起，你就在这里做好饭菜，再给将军和夫人送过去。” “记得做精细些，不可有失。” 叶先雪没敢多问，一连应是。 交代完该交代的，这些人就离开了。 叶先雪在小板凳上坐下，发愣。离鬼将的距离突然就这么近了，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朝伤兵营的方向走去。 时间一到，那些着灵便都回去休息了，剩下他们这些外来者疲惫不堪的聚在了起来。 见到孟霜，叶先雪加紧步子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空地上坐下。 “孟姑娘。” 孟霜正在仔细擦拭自己的配剑，闻言抬了抬眼，将剑收好才颔首道：“叶公子。” 萧青也在，今天的他果然收敛了不少，和孟霜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见自己来了才迫不及待凑上来：“叶白兄，方才我看见你去了鬼将的营帐，你没事儿吧？” 叶先雪正想说这事儿，闻言摇头道：“没，他只是叫我过去给他和他的夫人做饭。” “他的夫人？那个叫灵璧的吗？”萧青问。 “我还没见到，不过应该是。”叶先雪也很想见见这人的模样，到时候出了秘境，也好去找找看。 孟霜道：“我今日见到了鬼将。” “什么？！”萧青一惊一乍的。 她没理会，继续说：“他受伤了，很重的伤，心口的伤被魔气侵蚀，感觉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不清楚他是否留有后手，所以我没有轻易动手。” 叶先雪道：“他原本就不是活人，秘境中更真假难分，确实不该动手。” 接下来该萧青说他的发现了。 “我今日骑马出去探看，发现了一处很不一样的地方。” “而且，这秘境其实不大，马跑了半个时辰就到头了，边缘那边的世界是完全模糊的，没法儿进去。” 叶先雪和孟霜在意的都只有前半截，同时开口：“什么地方？” 萧青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说：“今晚别睡，我带你们过去。” 叶先雪比了个ok的手势，比完发现两人都疑惑的看着他，才道：“好的。” 夜半。 整个军营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叶先雪推了把身边的萧青，示意他可以走了。 两人猫着身子起身。 走之前，叶先雪踟蹰片刻，还是转身将凌序带上了，低声道：“别生气了，带你一起出去。” 他率先服软，开口打破冷战。 凌序忽然被抱了起来，原本还想挣扎两下，但被撸了一把脑袋，就眯着眼睛咕噜了两声，安静了。 叶先雪看着乖乖窝着的小猫，嘴角勾了勾。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三个人绕过巡视的将士，在后山集合。 萧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藏了两匹马，此时正低着头悠闲的吃着草料。 “我们骑马过去。”萧青将其中一匹的绳子解开，递给了孟霜：“孟姑娘一个人可以吗？” 孟霜点头，动作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叶先雪两辈子没见过这东西，现在一看，居然这么高，一时有些发怵。 萧青坐在马背上朝他伸手：“叶白兄，上来。” 第47章 看到不该看的，是要被灭口的哦 他没看出叶先雪脸上的害怕，催促道：“要快些，不然天亮之前不一定赶得回来了。” ……行吧。 干就完了！ 叶先雪眼一闭，牙一咬，握住了萧青递过来的手。 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他的脚瞬间便落了空，等屁股沾了马背，才卸了口气睁开眼。 一根缰绳被塞进了手里。 “抓紧了。” 萧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等！ …… 背后？ 叶先雪转头一看，发现萧青居然将他拉到了前面。 等于说，他现在是坐在他的怀里…… “内个……”他如坐针毡，刚想问能不能给他换到后面去，底下的马儿就抬腿狂奔起来。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 萧青迎风喊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叶先雪无语了，整个人都特别没有安全感，只能闭眼僵坐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他感觉屁股都快被颠成四瓣儿了，萧青终于开口说到了。 待到脚落实地，叶先雪的腿还有些软。 又是御剑又是骑马，还要撞鬼打怪，这个修真界对他来说，还真是处处都是挑战啊…… “就是这儿，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和雨城里的圣泉差不多？” 萧青找了个地方将两匹马拴好，扬声道。 叶先雪抬眼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而一直被他护在衣领内的凌序也在这时钻出来，站到了他的肩膀上。 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道圆形屏障。 屏障内外的世界天差地别。 外面黄沙滚滚一派死气，里面却苍翠欲滴生机盎然。 “这里应当就是这秘境的核心了，你可进去过？”孟霜问。 萧青摇头：“没有，当时仓促，来不及下马看。” 孟霜走近了些，抬手碰了碰这屏障。 淡蓝色的结界就像水面一样荡开了，温和的接纳着闯入者，她收回了手，抬脚走了进去。 萧青和叶先雪也紧随其后。 刚进去，就有一股久旱逢甘霖的爽感扑面而来。 脸上粗糙干燥的皮肉像吸饱了水一样舒展开，微风拂面，再也没了皲裂的疼。 “这里的灵气为何如此充沛？”萧青惊讶道。 叶先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真已经变回了原本白生生的样子，体内的灵气也充盈起来，格外神奇。 “我的修为恢复了。”孟霜道。 “好美……” 萧青看直了眼。 此时浮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处宛如仙境的山谷。 绝壁之上飞流直下，怪松横斜，岸边白鹤成双，花开如海，清澈如镜的潭水则倒映着这一片天地，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天上鱼，还是水中云。 在屏障外面看，完全不敌如今身临其境来的有冲击力。 叶先雪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简直浓郁到爆炸，甚至比灵河宗里的更甚。 “如此修炼圣地，真是难得……”就连孟霜的脸上也带了几分难以置信。 这时，萧青突然说了句：“我，我好像要突破了……” 他身上气息外溢，确实是要突破的征兆。 叶先雪：。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为啥子一点感觉都没得？ 孟霜见状正色道：“我为你护法。” 萧青点头，两人当即就地坐下，没一会儿，周身就结出了新的结界。 叶先雪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还要点时间，就调转步子带着凌序四处看了看。 这地方不大，突兀的像是被人挖了搬过来的，山只有半座，甚至有些花到了边缘处也只开了一半。 “怎么感觉跟建模似的……”他嘟囔了句，又回到了潭水处。 岸边还生着一棵桃树，枝上开满了娇艳的花，风一吹清香拂面。 叶先雪给自己的水壶灌满了潭水，然后在树底坐下。 “小橘要喝水吗？” 他自己喝完，倒了一点出来在随身带的小碗中，递到身上人的面前。 凌序对上他被照的水光潋滟的双眼，最终低下头，将碗里的水舔干净了。 这水甘甜，入口夹杂着纯净的灵气，下肚没多久，就感觉身体微微发热。 凌序眸色一凝，从他肩头跳了下来，朝远处的山石后跑去。 叶先雪见状哎了一声，抬手喊道：“别走远了！” 他只当他是去玩儿，并没有追过去。 片刻后。 昏昏欲睡的叶先雪被山石后奚奚索索的动静闹清醒了。 凌序在干嘛呢？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揉揉眼睛站了起来，好奇的走了过去。 山石之后花草浓郁，有几棵蕨类植物长得比人还高，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叶先雪隐约看到里面有什么在晃动着。 “嘬嘬嘬~小橘橘？” 他扒开碍眼的杂草，脸上带着笑：“干什么呢，被我抓到了吧哈哈！” 要是被自己发现便秘的秘密，凌序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哈哈哈！ 叶先雪心中的小人叉腰仰天大笑。 然而等他看清眼前的画面，脸上的笑就凝固且碎掉了。 “你——” “谁让你过来的！”凌序的声音又沉又凶，随手拉过一撮草叶遮住了关键部位。 叶先雪：“……” 他眨眨眼，反映过刚才看见了什么，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语无伦次道“你，小橘你，怎么突然……” 怎么突然变回来了？？ 只是变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还光着身子？ 这下好了，他给看了个精光！ 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凌序并没有完全变回来，身上还留有一些猫猫的特征。 比如说尾巴和耳朵，再比如肉乎乎的爪子，和口中尖尖的獠牙。 虽然但是。 真的好像某些y啊…… 叶先雪看着他这副样子，脑子里各种想法控制不住的策马奔腾起来。 凌序的尾巴在地上拍了拍，透出几分急躁，咬牙道：“还不转过去！” “啊？哦。” 叶先雪赶忙背过身去，还顺带拿手捂住了眼，然而脑海中的画面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怎么办怎么办？小师弟他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他在心中呐喊，心跳一阵加速。 身后复又传来一阵奇怪动静，少顷，一道影子飞快从他脚边蹿了出去。 又变回猫了？ 叶先雪神经一松，追了过去。 第48章 猫奴 凌序又生气了，不肯让他靠近。 叶先雪追在他屁股后面，戚戚喊道：“我其实什么都没看清！真的！你信我！” 表面上是被嫌弃的伤心，但其实心里笑的想死。 没想到凌序也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他就喜欢看他一贯冷冰冰的脸上露出羞耻的表情，然后走路顺拐了也还要仰着头保持优雅的样子。 太好笑太可爱了。 叶先雪越看越心痒，导致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逗弄对方。 凌序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无论他怎么凶，叶先雪都一副不怕，甚至更加兴奋的表情。 …… 正所谓，吸猫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在猫眼中是什么怪物，叶先雪也没有任何自觉。 反正他现在的身份是叶白，离开莽荒就查无此人了，哪怕以后凌序修为恢复要算账，也算不到他叶先雪头上。 不如趁猫猫现在还不能反抗，狠狠欺负他！ 凌序没法恢复人形，没一会儿就被叶先雪抓住了。 “小猫咪~小猫咪~” 叶先雪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凌序毛茸茸的头顶，闭着眼睛蹭了蹭，片刻后，又猛吸一大口。 啊—— 爽了。 他喟叹一声，忽然又有一股想把他耳朵吞掉的冲动，但咬咬牙，最终还是忍住了，只伸手狠狠摸了几把。 变态。 太变态了。 叶先雪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跟有病似的，怪不得之前好友都说他是至尊猫奴。 “小橘，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的。”他撸了撸猫背，保证道。 凌序眯眯眼，要自闭了。 所以还是看清了，是吧？ 这时，萧青也成功完成了突破，高兴朝他挥了挥手：“叶白兄！我成功了！” 叶先雪暂时将凌序的事儿抛到了脑后，起身迎过去，道：“太好了，恭喜萧道友。” 小天才突破哪儿不成功的道理。 萧青原地转了个圈，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声音难掩喜悦：“父亲若是知道我这一趟出来能突破至金丹境，定会夸奖我的！” 孟霜的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叶先雪想起了原着的内容，默默收敛了笑容，岔开了话题，道：“刚才我已经四处看过了，没找到能出去的办法，这里好像只是一个灵气比较充裕的山谷。” “无妨，今日时间不多了，改日再来看看。”孟霜说。 “好。” 于是，四人又按原路返回。 今晚这一行，也不算没有收获。 上马前，萧青面露为难：“叶白兄，要不你坐后面去吧。”他看了眼叶先雪身上健硕的肌肉，又接着说：“有点挤了。” 叶先雪：…… 他喵的是我非要坐前面的吗？！ “都行。” 坐后面果然自在不少，除了比较晃，和坐别人电动车后座差不多。 到了驻扎的地方，萧青将马悄悄还了回去。 这会儿离天亮就剩小半时辰了，叶先雪没再回营帐，而是直接去了主帅帐篷后面的小灶房准备早饭。 这里的食材虽然好了不少，但仍旧有限。 不知道鬼剑和他的那位夫人口味如何，他就做了几样大致不会出错的。 时间一到，就有人来传唤他。 叶先雪端着饭菜跟在两个护卫身后进了帐篷，头垂的很低。 掀开帘子，里面便传来了两人的对话声。 “此事无需再议，我绝不同意！”是鬼将的声音，夹杂着怒火，桌案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了地上。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我不想要你死！”这道声音的主人应当就是灵璧了，隐隐带着点哭腔。 听声音，她很年轻。 叶先雪没敢抬眼看，将腰弯的更低，跟着前面的人一起将手中的饭菜放下。 “将军，夫人，饭菜已经好了。” 护卫着灵道。 “出去吧。”鬼将的叹息中饱含无奈。 叶先雪攥了攥手，离开前，还是按耐不住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桌案前坐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衣戎装，长发盘起。 却……看到了一张空白的脸。 居然会是这样。 叶先雪愣了愣，而后便听到鬼将问：“你在看什么？” 他回过神来，连忙垂眼拱手：“将军息怒，小人第一回来给您主膳，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所以……” 鬼将锐利的双眼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腮帮鼓了鼓，半晌才摆手道：“行了，做的不错，下去吧。” 叶先雪立马退出了营帐。 出了门，他如释重负。 这鬼将周身气压实在太低了，一靠近就感觉好窒息。 不过，他和鬼将之前在外面是见过的，对方刚才却明显不认识他。 所以，现在的鬼将应该也还是过去的鬼将。 傍晚。 四人又聚到了一起。 叶先雪跟他们说了今日三餐的所见。 “挺恩爱的，尤其是鬼将，确实很珍重他的夫人。” “而且我发现那灵璧似乎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妖。” 萧青问：“你怎么知道的？” “无意间看见了她眉心的妖纹。” 晚上他做了饭菜送过去的时候，灵璧还跟他说了话，夸奖他的手艺不错。 她人很温柔，不过大抵身子不太好，总是会咳。 “父亲说，人妖殊途，彼此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们是不是也这样？”萧青道。 “也并非尽是如此吧。”孟霜回。 “孟姑娘说的对！”他立马改口附和。 叶先雪看他一脸怀春的样子，笑了笑，也道：“有时，人和人也不全是好结果呢。” “这世间，相爱却无法相守的人多了去了。” “叶白兄说的也对！” “那今夜，咱们还去那个地方吗？” “去。” 剩下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又是夜深。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奔驰在夜野之上，马上的几人并未发现，他们身后，还有几道影子正不远不近的跟着。 结界中的世界和昨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株桃花树仍旧开的正旺，仙鹤悠闲的在水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鸟鸣啾啾，整个山谷都洋溢着一股细水长流的静谧。 而在这样的氛围中，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目之所及却并没有其他人，尤为诡异。 第49章 见过许尚吗 “你们听到了吗？”萧青咽了咽口水，轻声问。 “听见了。”叶先雪心里也打怵，但脸上却表现的云淡风轻的。 “好像是那棵桃树的方向发出来……”萧青伸着脖子朝那边看，问：“会不会是有别的人也发现这里了？” 这倒有可能。 “去看看便知道了。”孟霜算三人里最胆大的了，一个飞身便朝桃树而去。 “哎？孟姐姐等我！”萧青屁颠屁颠的。 叶先雪摸摸衣襟里探出来的猫脑袋，也慢悠悠走过去。 到了树下，才发现发出笑声的是一个一身桃粉衣裙的少女。 她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树梢上，如玉的小腿在空中悠闲晃动，口中哼着欢快的曲调。 “哼哼哼~” “姑娘？”萧青仰着头，叫了一声。 叶先雪盯着那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 树上的人闻声回过身来，歪着头声音娇俏地问：“你们是谁？” 萧青看见她的脸，不由倒退了半步，难掩震惊：“你——” 叶先雪及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转而笑道：“山中采药，忽逢仙境，忍不住驻足游览。” 那姑娘又发出咯咯的笑声，但因为没有脸，所以叫人看不清表情。 叶先雪终于知道哪里熟悉了。 她就是灵碧。 “那你们就是我这山中的客人喽。”灵碧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轻盈如落花。 “你们是从山下来的，可曾见过许尚？他答应过，会回来看我的。” 许尚就是鬼将，看来现在的灵碧还不是他的夫人。 “未曾。” 灵碧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了，她的话有些多。 她跟他们讲了很多关于许尚的事情，最后道：“我有点想他了……” 叶先雪没少听过这样的故事，但也被她真挚的感情触动了。 现在的她不谙世事，或许不知道情爱是什么，也不知道战火是什么意思。 许尚告诉她，自己要去参军，或许很久才会回来，或许再也回不来，她便一直等着。 “多少年了？” “我不知道……”灵碧摇头，空白的脸上隐约透出一点茫然。 萧青在一边小声的问：“为什么在这秘境中，她一直没有脸？” 叶先雪摇摇头：“还不清楚。” 这个时空错乱，乱七八糟的秘境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正说着，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灵碧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喜悦道：“是不是许尚回来了？！” 叶先雪也站了起来，看到门口的几位，表情沉了沉。 “他娘的，你们三个小贱种，有这好地方居然藏着掖着，不跟兄弟们讲？” “我就知道，这秘境肯定不简单！” 魁梧如牛的男人说着，闭眼狠狠吸了口气。 跟在他边上的瘦猴也尖声道：“幸，幸好，我们——我们老大聪明！” “你——你们几个！快，快把宝贝，都都交出来！” 萧青抱着手，瘪着嘴学他：“啊，你，你，们们，都、都……” “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呗。” “你，你小子！找找——死！”瘦猴气的脸红脖子粗，刚蹦起来，就被自己老大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一个不稳险些扣在地上。 “别特娘的跟他们废话，快去搜！” 瘦猴熄了气焰，缩着脖子道“是，是，熊哥……” 熊哥翻了个白眼，挡着刀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张狂道：“小子，拿的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叶先雪摊手：“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 他现在有男女主护体，所以有恃无恐。 熊哥粗眉一倒，大刀抡下来砸进了地里，粗声道：“你们几个昨天便来了吧，这秘境里的宝贝可是属于大家的！你们岂敢独吞？” “啧啧，大爷们有钱，不缺什么宝贝，不像你～”萧青一脸鄙夷：“这秘境里什么都没有，你就别妄想了。” “你说什么？！”熊哥怒了，身形暴涨，上半身的衣服瞬间粉碎，露出健硕的肌肉，一跺脚，地面都震上一震，惊走一群飞鹤。 萧青见状，笑的露出一点虎牙，仍旧不慌：“你看看，说你两句你还急眼上了。” 熊哥双眼血红，脸上长出茂密的黑毛，阴笑说：“小子，我第一个杀你。” 他捏了捏手，正准备挥拳。 灵碧在这时冲了出来，挡在两人面前，问：“大块头，你见过许尚吗？他长这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 正要动手的熊哥显然愣了一下，而后拧眉道：“哪里来的没脸的丑八怪，滚开！” 他说着，一抬手挥了过来。 叶先雪心一提：“小心！” 话音刚落，就看见灵碧的身上泛起了金光。 熊哥一巴掌下来，她毫发无伤，倒是熊哥一迭声地痛吟起来，熊掌肉眼可见的肿了。 “草！” 灵碧不管他狰狞的表情，失落转身，道：“你也没见过吗？好可惜……” 见她没事，叶先雪松了口气。 萧青抽出了自己佩剑，扬声说：“朝女子动手，窝囊！” “我来和你打！” 他话落，脚尖轻轻点地，一弓腰便迎了上去。 熊哥一看就是体修，并没有萧青灵活。 而现在的萧青已是金丹初期，和他打这一架不过试试手罢了。 十几回合下来，萧青气都不带喘的，熊哥根本没碰到过他。 他扬眉，落在树梢，勾唇挑衅的朝他勾勾手：“憨货，再来！” 熊哥朝天一吼，彻底被激怒了，双手齐上去抓他，脚一蹬，地面瞬间崩开一个大坑。 萧青溜他跟溜猴儿一样，越跑越兴奋，甚至还有空朝孟霜挤眼卖弄，问她：“孟姐姐，我是不是很强？” 孟霜淡如雪岭寒风，表情不变：“尚可。” 能得到女神的一句尚可，萧青乐坏了。 谁料他们这一来一往的对话，竟引来了熊哥的注意。 他见实在摸不到萧青，就调转了方向，转而朝孟霜扑了过去。 萧青见状脸色大变：“憨货！你敢！” 他的剑速度的很快的朝熊哥后心刺去。 而孟霜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叶先雪也不急，甚至在心中为熊哥默哀。 在场三个人里，他偏偏挑了个最牛掰的。 第50章 魔族来了 果然，不等熊哥靠近，孟霜就出手了。 眨眼的功夫里，他的一条手臂就没了。 残肢已经完全被冻住，落在地上摔的稀碎。 “啊——”熊哥惨叫一声，捂着伤口跪倒在地，而伤口也并没有喷血，上面结了一层血色霜花。 而孟霜的剑是如何出鞘的他都没看清。 真惨。 叶先雪低低咦了一声。 “大哥！” 熊哥的两个小弟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跑过来拖着他往后退，其中一人道：“大哥，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宝贝肯定被他们三个全拿走了！” 熊哥脸色煞白：“蠢货！什么时候还管这些！老子都要死了！快走！” “哦哦！”小弟闻言连忙点头，拖着他往外面走。 孟霜没有直接杀他，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怎么还敢多留。 叶先雪摇头，真不知道这仨来干啥的，比自己还炮灰，就敢来挑战主角团。 一点插曲过后，他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走的时候灵碧和他们告别：“再见，如果你们碰见许尚，记得告诉他，我想他了。” 叶先雪一笑：“会的。” 灵碧摆了摆手，目送他们远去。 回到营地，时间仍是刚刚好。 叶先雪还有时间眯了一觉，醒来后做了早餐给鬼将和灵碧送过去。 趁这个机会，他又观察了片刻灵碧。 发现这个时间段的她成熟很多，温柔恬静，又总带着一股愁绪，不见一点少时的懵懂和天真。 今日鬼将并不在。 她亦有些低落，吃饭的时候，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心不在焉的。 直到吃到叶先雪做的红枣糕，才开口夸赞了句：“你的手艺真的不错。” 叶先雪一弯腰告谢：“夫人喜欢就好。” 顿了顿，又道：“我观夫人情绪不佳，小人斗胆想再去做几道甜的来，给您尝尝如何？” 灵碧闻言摆摆手：“不必了，战事吃紧，将军日夜操劳，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先雪懂她的意思，没再多说，只道：“夫人需要尽可唤我。” “好，去吧。” 晚上，鬼将终于又出现了，只不过似乎受了更严重的伤，昏迷不醒。 整个军营都乱了。 孟霜作为军医，压根就不会医术，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束手无策。 灵碧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冲进了营帐。 看到床上面色灰败的人，她坐在床沿沉默了许久，最终将所有人都屏退了。 “夫人！将军情况危急，切不可耽搁啊！”一位老军医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灵碧的背挺的笔直，声音格外的冷静：“出去！” 众着灵没办法，只能退了出去。 叶先雪和孟霜，以及一干人等全部等在外面。 营帐中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到。 但丝丝缕缕露出来的妖气却又预兆着什么。 “这是在回溯之前发生的事情吗？那鬼将是不是要死了？”有人问道：“他死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吗？” 叶先雪并不这么认为，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没等这些人高兴多久，就有人连滚带爬的喊道：“死、死人啦！” 有着灵木着脸道：“行军在外，死个人有个稀奇，倒是你，将军帐前大喊大叫，是想死了不成？！” 来报信的人立马将声音咽了回去，一脸菜色，好一会儿才说：“是，是被人杀了，尸体都干了！”“好、好像是魔族干的……。” 他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钻进人群不出声了。 着灵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但语调沉了沉：“你说的可当真？” 那人疯狂点头。 片刻后，有三具尸体被抬到了众人眼前。 叶先雪凑过去一看，惊讶道：“怎么是他们……” 只见躺在地上的干尸，正是他们昨日见过的熊哥一行人。 看他们的死状，像是被什么一瞬抽干了精血，肌肤干涸凹陷，眼球爆出，宛如来讨命的厉鬼。 没想到被孟霜饶了一命后，他们还是没躲掉惨死的结局。 叶先雪隐约感觉这可能是鬼将干的。 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不太妙了。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落在这三人身上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他们的营地。 夜风吹晃烛火，拉出几道瘦长的黑影。 片刻后，鬼将的所在的帐篷中猛地冲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周围的着灵忽然齐声喊道：“魔族夜袭！众将士听令！随我一起，誓死保卫将军！” 外来者们瞬间懵了，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丝丝阴寒的黑气从地底钻了出来。 “啊！”有人凄厉地尖叫了一声。 众人回头，就发现是一位着灵抱着头跪倒在地，眼中黑漆漆的冒着魔气，不过片刻的时间就被掏空了身子，变成了和地上人一样的干尸。 “草！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当即一拥而散。 “胆敢临阵脱逃者，就地斩杀！”那些着灵再次开口，整齐划一的冰冷嗓音叫人不寒而栗。 叶先雪和萧青孟霜都没动，剩下的人闻言也都停住了脚步。 有人喊：“娘的，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刚才那个死去的着灵又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眨眼恢复了原状。 而他们脚下，越来越多的魔气溢出，逐渐化作人形，朝他们扑了过来。 有人一着不慎中招，瞬间就被吸干了。 众人屏住呼吸。 然而等了又等，都不见他复活。 “真死！就咱们是真的会死！” 着灵和那些魔族都是能复活的。 叶先雪也发现了，明白了这是个鬼将布下的死局。 他们这些擅入者，都活不了。 越来越多的魔兵压过来，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不管了，先杀吧。”萧青咬了咬牙，挡在最前面。 叶先雪剑都快抡冒烟儿了，也挡不住对方的攻击，稀薄的灵力维持不了多久，哪怕是孟霜也很快坚持不住。 不多时，跟他们一起被卷进来的人就都死的差不多了。 地上血流如河。 叶先雪一身力气在此时毫无用处，最后只能去商城买回灵丹咽下，然后就地而坐，搬出了自己的灵琴宝贝，寒鸦。 第51章 回溯镜中的往事 琴音如流水缓缓泄出，被动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叶先雪在面板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所有倾听者的数据，他倾注的灵力越多，他们的各项回复就越快越好。 孟霜和萧青的动作都顿了顿。 “我怎么感觉好像……”萧青疑惑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小心。”孟霜挥剑替他挡了一道攻击。 两人只分心一刻，便又投入了战斗。 不知坚持了多久，叶先雪十指都被磨的鲜血淋漓，背后的主帅营帐中突然爆发出了冲天白光。 强大的灵力波动如烟花一般在空中炸开，而后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三人面前的魔兵和着灵全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萧青喘着粗气，脸上手上全是血，眼中还迸发着收敛不住的杀气：“他们怎么不动了？” 孟霜的白衣此刻也溅满了血，抿唇道：“不知。” 两人一时间都不敢轻易松懈。 叶先雪还在弹，只不过动作已经很慢，手指钻心的疼，手臂也又酸又重。 眼下入眼还能动弹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了。 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鬼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嗓音冰冷沙哑：“没想到，你们三人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叶先雪停下了动作，动了动僵冷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为何要这么做？！”萧青一见到他，剑尖立即调转的方向，质问道。 鬼将的眼底一派死气，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再触动他的心弦，只道：“没有为什么，阻止吾寻妻之人，都该死。” 萧青一脸的不可理喻：“那这次被卷进来的，还有多少无辜之人！！” 鬼将不再理会他，一挥手，周围的东西就都消散了。 他们复又置身于一片一望无际的沙域之中，除了那一处住着灵碧的世外桃源，再看不见其他。 不知哪里飘来的烽烟熏黑了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厮杀过后的血腥气。 鬼将遥遥眺望着远处的结界，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转头，说：“你们走吧。” “沿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离开，别再回来了。” 叶先雪看见了他眼中的空洞，还有一丝茫然，并没有挪动脚步。 而萧青和孟霜也一样没动。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醒醒吧！上千年已经过去了，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萧青说完，下一瞬就被突然逼近的鬼将捏住了脖子。 “你错了！” “没有结束！” “我还没找到她！还没想起她的样子！这一切怎么能算结束！？” 鬼将浑身煞气冲天，身上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腐烂，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萧青的脸色瞬间涨红，眼中却并没有畏惧，一剑刺进了他的肋骨。 鬼将毫无痛感，手上力气又收紧几分，状若癫狂地喃喃着：“我不能忘了她……她的脸，她的脸我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眼看萧青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呼吸越来越困难，而孟霜也束手无策。 关键时刻，是叶先雪高声喊了句：“等一下，我有办法帮你！” 他这一声喊的响亮。 鬼将的动作果真顿住了，转过头来，眼眶中漆黑一片，却是死死盯着他。 叶先雪摸出怀里的铜镜，扬了扬：“这面镜子，可以帮你追溯过往，你想要回忆起来的，在这里面都可以看到。” 鬼将呵出口气，手上猛然一松，快步朝叶先雪走来。 萧青跌在地上，大口喘气。 面对鬼将急切的动作，叶先雪并没有躲，而是任由他将自己手中的回溯镜抢了过去。 鬼将抚摸着镜面，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照，动作带着细微的抖：“真的吗？” “真的可以再看一看她的样子吗……” 叶先雪没用过，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的。 鬼将犹豫了很久，最终终于鼓起了勇气，拿镜子对上了自己的脸。 霎时间，周围掀起了一阵强劲的狂风，卷的漫天黄沙。 叶先雪拿衣袖遮了遮，吃了一嘴的灰尘。 再抬眼时，眼前的半空中便出现了放大之后的回溯镜，里面正有画面快速飞逝。 而鬼将也已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闭着眼，眉心飘出的白烟与镜面相连。 渐渐的，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叶先雪三人也在镜中草草看完了他的一生。 许尚与灵碧初遇。 彼时的许尚还是一个遍寻问道之法而不得的凡人，靠在山中采药再卖入道观赚钱谋生。 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修真成仙之法。 然而他只是一介凡人，毫无灵根天赋，根本无法越过修真界的结界，更妄论进去修炼。 或许是他刻苦的求道之心真的感动了上苍，老天爷竟真的给他开出了条道来。 某一日。 他上山采药之时，竟无意闯入一道陌生的山谷，在那里遇见了刚刚化妖成型的灵碧，两人相识相知。 灵碧是一方灵泉的化身，蕴含着强大的天地力量。 许尚与她相处数月，竟隐隐有了几分修炼的资质。 于是从那时起，他遍寻修真门派，淬炼自身，修为不断提升，与灵碧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数年之后。 三界忽然大乱。 魔族大肆入侵人族边境，导致人界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许尚就此下山，与皇族以及修真界各大门派共同御敌。 临走之前，他交代灵碧务必不要出山，等他回来。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战竟打了十年之久。 灵碧在第七年下了山，经历一路坎坷波折，最终于军营中寻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彼时的少年早已成长为罗刹般吓人的老将，少女也历经世事，不复山中的天真烂漫。 后面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们都过的很知足。 直到在这最后一战中。 许尚被老魔尊重伤。 眼看人族最后的疆土将要失守，灵碧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许尚踩着兄弟们的尸骨上阵，血战到底，最终与那老魔尊同归于尽。 镜中的画面到这里就没了，下一瞬，铜镜便失去光辉，落在了地上。 第52章 熟悉的香味 这场战争已经过去太久太久，后辈之中早已没什么人再记得。 鬼将的故事也同样被淹没在这历史的黄沙之中。 在镜中，他们终于看清了灵碧的面容。 和叶先雪想象中的差不多，她生的美丽而恬静，是博爱众生的神女。 生前的她贡献自己守住了疆域，死后的她又化身圣泉，滋养着雨城无数过往之人。 只可惜，她死时元神溃散，只遗落下两片在许尚构造的秘境之中。 一个是最初的她，一个是陪许尚熬过那段最苦日子的她。 许尚也是为了找全她的元神，才如此执念了千年。 “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她的样子……” 许尚不知何时变回了少年人的模样，没了一身煞气，跪地以手掩面，哭的泣不成声。 “是她告诉我，要守护苍生，可这苍生我守住了，代价却是，永远失去她……” 叶先雪听的心头一酸。 没想到这样的他们，却还是被苍生遗忘了。 “我混沌的在这里留了很多年，直到有人告诉我，夫人丢失的元神就在莽荒……” “我想最后再见她一面，所以出去后到处去找……” 许尚说着，珍重的从心口处捧出了两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元神碎片：“可惜，我一直没找到，还在这期间犯下许多错事……” 他脸上浮现出懊悔，没了一身煞气的影响，意识也变得清明起来。 叶先雪看着他湿润的眼底，知道他的执念仍散不去。 “或许，我还可以试试……”他小声道。 剩余三人的目光齐齐朝他投了过来。 叶先雪摸摸鼻子笑了一下，他确实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证实。 …… 半日之后，四人一猫再度来到了狼牙宿。 白天生意不好，婳媚照旧躺在柜台后昏昏欲睡，听见动静眼皮也不抬一下，声音懒懒的：“打尖儿还是住店？” 叶先雪将灵石往桌子上一扔：“两个都不，我们找人。” 婳媚这回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呦？合着又是你，这回找谁？” 她扫了一眼，没认出后面的许尚就是鬼将。 叶先雪道：“那个狐狸姑娘，是你小妹吧？” 婳媚听到他这句话，表情霎时大变，笑容冷了冷：“你找她做甚？” 叶先雪：“我见过你的悬赏令牌，你妹妹得病了是吧？要找人医。” “很罕见的多魂症？” 婳媚听完更加警惕，五指上尖利的指甲若隐若现，若她现在是原形，怕是已经炸毛了。 “我妹妹的病已经好了！” 叶先雪知道她在撒谎，说：“她身体里锁着别人的元神，时间长了，她可能就不再是她了，你希望这样吗？” 婳媚的眸光闪了闪，冷笑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实话告诉你吧，鬼将一直在寻的人，就在你小妹体内。” “你也不想他知道后，将你小妹强掳走吧？” “这多魂症其实并不算难治，只需引灵之法，便能将多出来的元神分离出来，你……” 说到这里，婳媚忽然厉声打断了他：“你知道个屁！”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可我寻了那么多医师，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若将那元神分出来，我小妹就必死无疑！” “……”叶先雪没想到其中还会有这样的阻碍，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边是折磨鬼将千年的执念，一边是一条生命。 这时，有一道人影从楼上蹿了下来，扑进了婳媚怀中：“阿姐阿姐！” 跑下来的正是婳媚的妹妹小茶。 姐妹两人生得十分相像，但小茶的眉眼之间，却能看出几分灵碧的影子。 果真是这样。 许尚有一股冲上去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茶看着约莫也有十七八岁了，却是一副心智缺失的样子，不断在婳媚怀中喊着要糖糕吃。 婳媚的眼眶红了红，摸了摸小茶的头发，说：“我爹娘一窝就生了我们两个，他们去世之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现在这丫头也傻了……你们知道我过得有多苦吗？” 叶先雪对上小茶时而机灵时而懵懂的双眼，叹了口气：“那再想想办法吧……” 他转头就去问系统，能不能推荐个什么相关产品。 然而系统给他的回答却是：【该领域需求过少，暂未衍生产品。】 “……行。”关键时刻净掉链子。 正当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凌序忽然从叶先雪怀里跳了出来。 “我可以帮忙。” 叶先雪有些意外。 而听见他的声音，萧青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道：“你？凌道友？原来是你啊！” 凌序不理会他，一伸爪子按在了小茶的头顶，金光逸散。 婳媚正想阻止，被叶先雪抓住了手，他朝她摇了摇头，说：“相信我们一次，行吗？” 婳媚对上他眼中的认真，渐渐将手放了下去。 凌序闭着眼，身上包裹着一层柔光，尾巴蜷在身上，仔细看，能发现一点微弱的颤抖。 慢慢的，小茶的身边浮现出了一道淡淡的虚影。 小半时辰过去，这道虚影已经能看出五官的轮廓。 凌序终于收回了爪子。 小茶身子一软，倒进了婳媚怀中，很快清醒过来，疑惑开口：“姐？” 婳媚听见她这一声姐，就知道是自己妹妹回来了，噗嗤一笑，抹了眼角的泪花，道：“死丫头，总算醒了是不是？” 而另一边，许尚手中的元神碎片也与那虚影合而为一。 苏醒之后的灵碧左右看了看，对上了许尚的目光。 最终他们是如何叙旧的，叶先雪不知道，因为凌序又昏倒了。 他手忙脚乱的替他检查身体，发现他只是力竭体力不支之后才松了口气。 晚上，他们在狼牙宿歇了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凌序才醒过来。 这一次，他和叶先雪躺在一张床上，一偏头就能呼吸相闻。 而此时的叶先雪正陷在梦魇之中，浑身滚红。 一股浓郁的清香钻进了凌序的鼻腔，冲击的他脑中嗡的一声。 第53章 不喜欢 叶先雪是被热醒的，眼皮粘连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 屋子里没点灯，昏黑一片。 脖颈处痒痒的，像是有谁拿毛搔他的痒。 “小橘？” 他听见耳边舒服的咕噜声，眨了眨眼，偏过头去。 凌序眯着眼，眼底泛着一点淡淡的光，对上叶先雪的目光，才猛然清醒了过来，直起身子退开了。 他刚才是……？ 凌序心底一震，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情，爪子张了张，抓进了脚下的褥子里。 他居然……在闻叶先雪的……脖子……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味道好闻，渐渐的，居然入了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活了两辈子，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凌序圆圆的猫儿眼在黑暗中睁到了最大，尾巴僵僵的，看着床上大汗淋漓的人，和那一双如丝的狭长双眸，不自觉的吞咽了下。 心道：叶先雪莫不是给自己施了什么邪术？ 而此时的叶先雪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什么都理不清了，他被刻骨的热意折磨着，无法舒解，尝试着半坐起来，又身子一软跌了回去。 偏偏这时候，系统在脑海中提示他：“宿主，你该透透气了。” 昨天夜里太累，叶先雪一进屋倒头就睡着了，忘了还有面具这码事，这会儿确实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唔……” “好热……” 他蜷了下身子，皱眉哼唧了两下，然后伸手去抓蹲在床边的影子。 凌序没有躲，他摸到了一手顺滑的皮毛。 叶先雪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推了推他说：“你先出去……” 凌序游离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没有再看他的脸，轻盈一跳，去到了窗子前。 狼牙宿的晚上依旧很热闹，从窗子掀开了一条缝隙里，就能听见楼下之人的对话。 “什么味儿这么香？” “哪家狐狸身上飘出来的味儿？老板娘是不是你家的？” 一群人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影徘徊在他们门外。 凌序眼眸微黯，随即尾巴一甩，这间房的周围便多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叶先雪稀里糊涂，见屋里半晌没动静，就以为凌序已经出去了，于是不再隐忍，放开了些。 面具也被他取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舒服的喟叹声传入耳中。 正在放空自我的凌序猛地一转头：“？” 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耳朵竖的笔直，以便切实的接收到所有声音。 虽然隔着一扇屏风什么都看不见，但叶先雪在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凌序浑身的毛都竖了竖。 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自己不应该还待在这里，但身子却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天蒙蒙亮了。 叶先雪点了昏黄的蜡烛，屏风后渐渐显出一道纤瘦的影子来，那扇雕着细花的屏风上，映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深深刻入了凌序的眼中。 空气中浮动的香味更加浓郁，到最后，他竟也莫名觉得热起来。 察觉到某些不合时宜的心思，凌序面上陡然一沉，强硬的转过头别开了视线，最终顺着窗户的缝隙溜了出去。 外面天际泛白，驿站门前灯笼火红，布幡在风中呼呼翻动着，地上不知是谁摔碎了几个酒坛，酒香四溢。 一抹鲜红出现在最远处的地面上，晨风送来了一点潮湿的朝露。 凌序看着这日出的美景，慢悠悠走着，又在屋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才找到离叶先雪房间最远的地方，变回了人形。 终于远离了那一股蛊惑人心的香味，风也吹散了莫名的悸动。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 都是因为这股奇怪味道，他才会对叶先雪起那样的心思…… 凌序想。 这辈子的他，或许会喜欢上一个人，但也绝对不会是叶先雪。 只是。 凌序只要一想起他的名字，脑海中就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方才所听所见。 “……” 他攥紧了手，强行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这时，心底消失已久的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 心魔问他：“你喜欢他那副样子吗？” “……不喜欢。”凌序冷声道。 他只是觉得奇怪，至多还有一点儿好奇。 因为想象不出叶先雪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的心魔，可以说是为杀叶先雪而生的，所以他厌恶与叶先雪有关的一切，一心只想摧毁他。 然而此时，心魔的语气却格外的平静，说：“你见过的世面太少了，所以才会被他蛊惑。” 这一点凌序并没有否认。 关于那一方面的事情，他确实从未关注过，无论是重生之前还是重生之后，他皆一心向道，不问情爱，不贪人欲。 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试着消除心魔，找回曾经的自己。 然而，万魔窟的那六年记忆，却如附骨之蛆折磨着他，忘不掉也摆脱不了。 “或许你还是应该杀了他，不管他还是不是从前那个人。” 凌序听完，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半晌，才逼退了眼底的血红，说了句：“滚吧。” 现在的心魔还不算强大，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其压制。 耳边没了聒噪的声音，凌序吐了口气，动了动被风吹的僵冷的手指，片刻后从屋顶一跃而下。 屋里，叶先雪清醒过来，看着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床褥，顿时尴尬不已，手忙脚乱的开始处理，除尘咒、洁净符全丢了一通，最后又心虚的将被弄脏的屏风打包处理了。 做完这一切，他还是觉得臊的慌，又打开窗户散了撒味儿。 收拾妥当出门时，天已经大亮了。 凌序不见了踪迹。 叶先雪模模糊糊记得是自己叫他出去的，找了一圈都没看见熟悉的影子，心想，这下应该是真的走了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他还没摸过瘾呢…… 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灵宠了。 刚巧，吃罢早饭，萧青便兴奋的提议要去雨城再逛一圈。 叶先雪想起许尚和灵碧，就问了一嘴。 萧青摊手说：“他们消失了，最后去了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第54章 惊云剑 “是吗……”叶先雪埋头吃的东西，小声道。 萧青见他心不在焉的，问：“诶对了？凌道友呢？” “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下来？” 叶先雪动作一停，故意装糊涂，问：“谁？” 萧青：“呃……我忘了你不知道。” “凌序，就是你一直抱着的那只灵猫。” “他是我朋友！” “之前我们一起来的这里，我正愁找不到他呢，没想到他居然变成了小猫，被你捡了去。” 叶先雪问：“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萧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抠了抠下巴道：“就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撞到了家里人，他们死活要抓我回去，我到处跑，被他们追了好几天！” “凌道友他没跟上来，我们就走散了。” 叶先雪没想到是这样，不过凌序应该巴不得甩掉他，所以才一个人先来了莽荒。 “他走了，我今天睡醒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叶先雪如实说。 “走了？！”萧青站了起来，睁大眼嘴张了又合，最后耷拉下脑袋，说：“好吧……他居然又不等我……” 一边的孟霜吃的不多，吃完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垂眸道：“走吗？” 叶先雪见她问的是自己，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走。” 萧青看着他们，也接话：“走走走。” 三人御剑去了雨城。 这里相比前些天热闹了不少了，但房屋被摧毁的十分严重，都是那天晚上一场暴风卷出来的。 “那秘境中能有好东西吗？我怎么听说这是个凶境，死了不少人在里面？” “对啊，据说东边半拉的人都进去了，最后就出来了三五个！” “蠢货，没看见有不少白衣裳进去了吗，怎么可能没有好东西！你要是怂就别进去，到时候可别怪哥找了好东西不分你！” “去！当然去！俺跟哥一起！” 他们口中所说的白衣裳，就是修真界中名门正派中的弟子，一般哪里有秘境打开，他们都会进去历练一番闯上一闯。 鬼将的秘境已经生成了千年，还是一处上古战场，里面确实蕴藏吸纳了不少宝贝，不过叶先雪三人都不怎么感兴趣，就没再跟着进去。 不是城里逛一圈后，就见圣泉的方向忽然泛起了点点星光。 叶先雪凝着那些光点，意识到，这些都是那些将士被困的英魂。 不知道许尚和灵碧是否会在里面。 正想着，一道闪烁的金光突然从天而降，携着劲风哐当一声插入了叶先雪眼前的地面。 巨大的冲击激起一阵尘烟。 “嚯！” 周围人都挥着手，想看看烟障后的是个什么东西。 叶先雪也被吓了一跳。 等尘烟彻底散去，众人才看清，那从天而降砸下来的，居然是一柄木剑。 剑身上缠着藤纹，闪着熠熠金光。 “这……这是天宝！” 不知是谁这样喊了一声，叶先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数道人影飞了过来，伸手去抢那柄木剑。 “小子！天宝是老子的！” “死老登，半截子入土的东西，这天宝你拿了独吞就不怕折了寿！” “都别吵！各凭本事打一架如何！” 他们谁也没靠近那剑呢，就已经争得不可开交。 叶先雪震惊莽荒狂野的民风，往后倒退了两步，又看了眼那木剑。 然后发现剑柄上绑了一根红绸，上面似乎写了两行字，风中有些看不清楚。 争剑的人中自然有手快的，直接越过那些打架的人握住了剑柄。 “哈哈哈哈！天宝是我的啦！”拿到剑的人仰天狂笑，不料下一秒，就有一道晴天惊雷一贯而下，劈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惨叫一声，倒地又没了声音，只有焦黑的小腿时不时抽搐两下，而剑还原封不动地插在地上。 抢剑的和周围看热闹的都沉默了。 片刻后，又有人喊：“天罚啦！” “这天宝不是他这鼠辈能拿的，所以受了天罚！” 众人当即就有一大半信了，有动了拿剑心思的，一时都有些犹豫。 “等等，你们看这剑上的红绸上是不是有字？” “哎？好像真的有……” “写的是什么？” “谁去看看？” 围观的人都不太敢上前，最后，还是刚才打架的一位汉子上前一步，捞起红绸看了一眼。 “这……” 他瞳孔猛然一缩，抿着唇没说话，只将目光扫向了周围。 “写的什么？” “草，能不能别磨叽，说啊？”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一声声催促着。 那汉子咽了口唾沫，才问：“谁是叶白？” 叶先雪跟着他一起往人群里看，面露好奇。 对啊，谁是叶白？ 直到身边的萧青拐了他一胳膊，他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他就是叶白。 “到底谁是叶白？”那汉子又问了一句，这回拔高了音量。 叶先雪还是没敢动。 “这上面写的，这天宝，就是赐给叶白的！只有他能拿！” “啊？” 众人唏嘘，然后开始互相议论到底是谁，有没有人见过这号人物。 叶先雪在一片纷杂的议论声默默站了过去。 走近了，他也看清了那红绸上面的字。 “黄金万两不足谢，此剑惊云，特赠叶白兄。” 叶先雪恍惚了一瞬，而后明白过来，这是鬼将给他的酬谢。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悬赏令牌也变为了一块普通的木牌，这意味着，许尚的执念就此消散了。 叶先雪捏了捏令牌，将其收回了袖中，然后伸手，将惊云拔了出来。 正激烈议论的众人见状：“？？？” “他拔出来了！” “雷没劈下来！” “原来他就是叶白！” 叶先雪没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将惊云在手上掂了掂，感受到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天地力量，心中沉甸甸的。 没想到，来莽荒这一趟，也算是他的机遇了。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临时任务，奖励已发放，我还多送了一个宝箱，亲亲记得领取哦~】 系统少见的言语和善，说话甚至有点夹了，一看就是有所图。 叶先雪将剑收好，将积分和宝箱都领了，问他：“说吧，有什么要求？” 第55章 小半妖 【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系统道，随即声音带了点儿谄媚：【要不……你先开个宝箱开心开心呢？】 叶先雪转身，随手在摊位捞了个帷帽带上，给老板丢了灵石，压低帽檐往外走。 萧青和孟霜紧随在他身后，等离开了闹市，叶先雪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刚才人太多，他社恐都有些犯了。 吓人。 “叶白兄，真的是天赐神宝吗？” “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你拿着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青追着他问。 叶先雪摇头：“只是帮鬼将完成委托的赏。” “原来如此，看来是那些人想多了！”萧青哼着歌，大步朝前走，眼中都是对未来憧憬：“叶白哥，你是我敬佩的人，我要向你学习！” 叶先雪听的哭笑不得，什么不什么的就敬佩我了？ 真是小孩儿。 雨城里都是些下三流的人，集市也乱，没什么好买的，他们准备今天就离开了。 “叶白兄，我好舍不得你啊。”分别的时候，萧青由衷感叹道：“还有孟姐姐，你也要回去了吗？” 他眼底难掩失落：“那就又剩我一个人了……” 叶先雪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趁年轻自己多闯闯还是好的。” 自此，三人道了别。 叶先雪刚离开莽荒就给自己换了副脸。 叶白这个身份，以后他估计不会再用了，毕竟每天睡醒看着自己这一身腱子肉，粗粗壮壮的他也有些不太适应。 回去的路上脚程很快，不过两天就到了灵河宗山脚下。 这时候他就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在底下的辖城里闲逛。 “回灵河宗一个人也好无聊，还不如在这儿喝喝茶看看鸟。” 彼时的叶先雪正坐在茶馆二楼，一边喝茶一边看楼下的热闹。 这里灵河城里的集市热闹不少，他打算一会儿就过去逛逛看。 系统道：【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也不准备准备。】 “我就再玩一天。”叶先雪托着腮，感觉嘴里的茶香的很，不想动。 其实是因为他回了一趟灵河宗，发现凌序并没有回去，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自己一个人待在那空落落的青岩峰实在太无聊了。 【可以可以，那宿主大大，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叶先雪闻言摇摇头：“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卖的。” 系统想要的是鬼将给他的那把惊云剑，甚至不惜开了一万积分的高价。 “这是我留给凌序的。” 拿去到小师弟那里换好感度不香吗，干嘛给系统。 系统满口幽怨：【有时候你挺可恶的。】 叶先雪嘻嘻一笑：“你才知道。” 【……好吧，那我也不强求你了。】反正叶先雪攻略成功，对自己好处也不小。 “你放心，我会多多买商城里的东西的。” 叶先雪喝着茶吃着点心，敷衍道。 吃完茶，他戴好帷帽下了楼。 底下聚了一团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能听见吵吵闹闹的。 “我的天，怎么有半妖在城里啊？” “你看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啧，晦气，走吧走吧。” 半妖？ 叶先雪耳朵一竖，挤开人群一看，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瘦弱小孩儿。 不是凌序啊。 他打量了一番地上的人。 小男孩儿躺在地上，身上都是伤，脸上也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看起来似乎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他年纪看着不大，眼睛却像狼一样冒着光，朝着众人龇牙咧嘴的。 很凶的样子，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威慑力。 不知道是被谁抛弃在这儿的，腿脚都断了，感觉还挺可怜。 不过灵河城中的修士们却不这么想，只会觉得小半妖挡了他们的道。 叶先雪看了半天，透过他的眼睛总是能想起凌序来。 小半妖奄奄一息的匍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打着抖，但眼睛却不敢闭上，始终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他半张脸上都是未退化的羽毛，背后的衣服下鼓鼓的，不知道是不是藏了翅膀。 “啐！谁这么缺德把它扔到大街上的？” “有谁不怕手脏的，赶紧给他丢过去，一会儿我夜市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小半妖被人踹了一脚，闷哼一声，喷了口血出来。 “哎呦，要死了，他不会得病了吧？” 一个半大孩子在大街上惨遭众人唾弃，腿脚不便却还拖着身子往城门的方向爬，在身后的地面上脱出长长的血印子。 “怪可怜的……”叶先雪小声道。 只是，他防诈骗意识很好，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修真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这小半妖暂时不知好坏，不能随便捡回家去。 城里逛了一圈下来，叶先雪拿零嘴塞饱了肚子，天色已晚，城中的夜市正是热闹，他沿着灵河畔走了两圈，吹了吹夜风，然后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再次撞见了那小半妖。 “……” 说实在的，他刚开始还被对方黑暗中张牙舞爪的头发吓了一跳，手里的烤串都掉地上了。 那可是刚掏出来的，滋滋冒着油光，他一口也没吃，就沾了灰。 他可惜地哎了一声，还未动作，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动作迅速的见将地上的肉串抓了过去。 那只手黑瘦黑瘦的。 黑暗中一双灯笼似的眼死死盯着叶先雪，然后便传来一阵类似于野兽进食的声音。 “那个脏了……” 叶先雪下意识地道，刚伸出手，就被嘶了一声，他又连忙缩了回去。 那小半妖饿惨了似的，吃完一串，又朝他伸出手来，动作暴躁地在空中抓了抓。 如果不是因为腿上有伤，他或许会直接扑过来。 叶先雪定了定心，蹲下身子轻声问他：“还想吃吗？” 小半妖不理会，依旧伸着手。 “还想吃吗？”叶先雪拔高了音量重复道，这回他拿了吃的出来，放在身前诱惑他。 吞咽声很明显。 小半妖的手往下落了落，很轻地点了点头，叶先雪凭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他的回答，微微勾了下唇角：“那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56章 乖乖听话，不许凶我 好半晌，黑暗中才传来一声很轻的回答。 “青羽。” 叶先雪一扬眉：“小羽？” 青羽没反驳，眼睛仍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吃的。 “……吃吧。”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吃的递了过去。 刚靠近便被快速夺了过去。 青羽两手齐上抓着东西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哎慢点吃……”叶先雪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他。 青羽吃的两腮鼓起，甚至将脸上的伤口都撕开了，流下掺着脓水的血，十分渗人。 然而不管叶先雪怎么劝，青羽都不肯放慢动作，好像生怕慢一点吃的就没了。 因为吃的太急，他不出意外被噎到了，被憋的浑身涨红，疯狂咳嗽起来，咳出一嘴的血沫。 叶先雪倒吸了口气，将他手中的吃食夺了过来，道：“先别吃了！” “喝水，喝点水。”他解下腰间的水壶塞过去，提着一口气。 但青羽眼中却只有吃的，皱着一张脸大声叫喊：“给我！咳！给我！还给我！！” 叶先雪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强硬道：“先喝水，不然不给吃。” 青羽呲了呲牙，恶狠狠地瞪着他。 叶先雪才不怕他这种虚张声势的小东西，晃了晃手里的水壶：“想活，就听我的话。” 青羽发灰的东西有什么闪了闪，片刻后，拿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叶先雪见状迷眼一笑，伸手摸了摸他乱糟糟，手感也不好的头发，不吝夸奖：“真乖~” 青羽又朝他龇牙。 叶先雪收回手，掏出几块入口即化的糕点，在他眼前晃了晃：“凶我？” “不许凶我，听到没？” “乖乖听话，以后每日都有吃的。” 青羽默默将自己的牙齿收了回去，低头继续喝水。 叶先雪满意了，将糕点一个一个递了过去。 青羽一口一个，吃的仍旧很快，但好在没再噎着了。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叶先雪才拍拍手站了起来，舒展了下身子道：“跟我走吧？” 青羽愣住了，仰头小心看着眼前的人。 青年一身白衣，光晕拢在他周身，帷帽的轻纱遮住了半个身子，并看不清脸，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似谪仙般的错觉。 青羽竟有些不敢直视。 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头一次，吃完别人给的东西之后，自己没有肚子疼，也是头一次，有人给他吃这样干净香甜的糕点…… 叶先雪看他愣愣的，又问：“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青羽攥紧了手，目光扫向自己的废腿，没有说话，下唇咬的发白。 他这样丑陋的半妖，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正想着，身下却忽然一空。 一双有力的手托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你——”青羽本能的防备，但很快只剩震惊，身子僵硬。 这人居然不嫌弃他一身肮脏恶臭？ 叶先雪却根本没想太多，他既然决定救他，自然就不会嫌弃。 对于自己有能力拉一个人泥潭这件事，他还挺开心的。 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自顾自说着： “我叫白叶。” “要不……我给你改个名吧？跟我姓，就叫白羽怎么样？” “从今往后，你的日子也会和名字一样焕然一新的。” 青羽听他说着说着，眼睫不由颤了颤，隔着轻烟一样的轻纱，他能恍惚看见一点模糊的眉眼，和一抹艳红的唇。 叶先雪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不甜腻，很好闻，让人心安。 青羽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想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悄无声息地抬手攥住了对方的一点衣角。 而他的动作太小心了，以至于叶先雪丝毫没有察觉。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但叶先雪毫不在乎，依旧坦然自若，直接去了最好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进了房，他将怀中的人放在了小榻上，动了动僵酸的胳膊。 “你太轻了，以后要多吃点了。” “不过最近养伤还是要吃清淡一点。” 床上的人眼睛睁的圆圆的，一错不错的追着他看。 叶先雪失笑：“不用这么盯着我，我真不是坏人。” 他转身去倒水。 青羽并没有收回视线，仍旧紧盯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不怕他是坏人。 只怕他走。 等叶先雪转过身的瞬间，他才闭了闭眼，假装不再看他。 叶先雪看着床上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少年，又多了几分同情，凑上前给他喂了水，才开始仔细检查他的身体。 惨，太惨了，这么小就一身的伤。 一双腿几乎尽废，浑身上下少有一块好肉，肺腑和筋脉也有破损。 可以说他能撑着活下来已经很奇迹了。 “疼的难受吗？” 叶先雪蹙着眉问。 青羽摇了摇头，哑声道：“习惯了。”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腿，眼中没有一丝希望。 “嗯……慢慢来吧。”叶先雪收回自己的灵气，看懂了他的意思，安慰道。 虽然自己不通药理，但修真界无数能人异士，办法一定是有的。 “我现在就去请医师来。” 他说着站起来，刚转身，就被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 他扭头看向死死箍着他腕子的小少年，片刻后，了然一笑：“一个人害怕？” 青羽顿了顿，最后表情迟疑地点了下头。 叶先雪乐了，一伸手又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微微弯着腰柔声说：“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见青羽还没松手，他又保证：“真的，不骗你。” 腕上力道松了松。 “好……” 他终是收了手，乖乖躺了回去，只一双眼亮亮的凝着他。 叶先雪这才出了门。 而他刚一离开没多久，房间里的窗户就蓦地被人掀开了。 一位穿着溢彩锦衣的青年动作很轻地翻了进来。 青羽脑中的弦便绷得死紧，目光警惕地开口：“你是谁？” 青年掀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手中晃着一柄精致的羽扇，头上还插着几根靛青的雀翎，眉眼生的邪魅，转身就在茶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喝。 等喝完了一杯茶，青年才笑盈盈回道：“你觉得自己配知道吗？” 第57章 小玥玥 青羽紧咬着牙关，心头一阵郁结，但奈何他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那人。 元野啪地打开手中折扇，这才转身认真打量起床上的人。 直白的目光几乎将青羽身上的伤口一寸寸撕开。 他眸色闪了闪，看了眼门的方向，鼓足勇气又问了一句，声音很沉：“你到底是谁？！” “噗——” “哈哈哈哈——” 谁料听他问完，这青年竟大笑起来，拿扇子挡了半面的脸。 笑完才说：“我逗你玩儿的，看你吓得，可真有趣儿！” 元野道：“我是他朋友，别害怕嘛。” 他说着将手中折扇又啪的一收，点了一下门口的位置。 青羽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下，明白了对方指的是谁，但面上的警惕并没有减少。 “你不必这样防备我，等他回来就知道喽！”元野一脚踩在凳子上，捏着桌上水果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一副浪荡子的姿态。 青羽盯着看了半晌，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元野将桌上爱吃的都吃空了，叶先雪还没回来。 他叹了口气，又想拿屋里的另一个人消遣消遣，于是道： “喂！”他朝榻上的小半妖扬了下下巴：“你叫什么？” 青羽抿着唇，不肯开口。 “你不说？” “不说我现在就把你从窗户底下扔出去喽～” 元野说着，一拍手就坏笑着站了起来。 “白羽！” “……我叫白羽！” 元野满意的坐了回去，摇着扇子继续问。 “哪个bai，哪个yu？” “白色白，羽毛羽。” “哦～” 元野点点头，有点无聊地嗑起瓜子来，一边嗑，一边扒白羽的底儿。 他特别喜欢看这小丑孩浑身是刺儿的样子。 白羽却尤其不喜欢他。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客房外才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叶先雪一边和医师说话，一边朝门口走。 正欲推门进去，门就自己开了，从里面跳出一个人，上来就揽住了他的肩膀。 “小玥玥！” 他这一声，将叶先雪和他身后的医师都吓了一跳，小老头更是胡子都翘了起来。 “宁之？你怎么也下山来了？” 看清来人的脸，叶先雪舒了口气。 他说着，一脚踏进门，转身将身后的医师请了进来，客气道：“杨老先生，劳烦了。” 杨医师点点头，跟着进了屋，飞快的看了元野一眼后，快步去了榻前。 元野眯着一双狭长的眼，说：“山上无事，我就下来玩儿玩儿，没想到刚巧碰上你带这小子回来。” 他靠在门上抱着手，将叶先雪打量了一番：“你又清减了。” 叶先雪拉着他进了里屋，将头上帷帽取了下来，被微汗打湿的额角上黏着几缕乌黑的发丝，与肌肤对比鲜明。 喘了口气说：“宁之来的好巧，你是医修，晚些可否帮我看看那小半妖？” 元野挑了挑眉，望向白羽的方向。 小崽子疼的脸色发白，但眼睛却圆溜溜望着他们这边。 “呵……既然是你说的，我自然答应。”元野笑意淡了两分，收回视线，看向面前谪仙似的人。 叶先雪一路疾走，穿的衣服厚了，现在有点热，双颊红红，眼底水涟涟的。 很……诱人。 偏生他丝毫不清楚自己有多勾人，当着元野的面就将外衫脱了，一手扇着风。 “多谢宁之，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不必谢，你我之间何需客气。”元野目光暗了暗，拿指尖轻轻将他额角的汗抹去了。 叶先雪有些痒的往后仰了仰，笑容略微尴尬，自己拿胳膊将脑门的汗一股脑抹了，说：“我自己来就好……” 元野看着他圆乎乎的眼睛，笑出来：“跟个猫似的。” 很宠溺的语气。 叶先雪打了个哆嗦。 说到猫，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凌序。 他拿了枕边放着的面具戴上，又换了个薄纱外衫。 外头杨医师已经完成诊断合上了药箱。 这个时辰，整个灵河城还在坐诊的医师不多，这位也是关了铺子要回家的时候，被叶先雪拦住请回来的。 “杨老先生，我弟弟这伤情况如何？可能医好？”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给人斟了杯茶。 元野仍旧懒散靠在门上看热闹。 “哎……”杨医师先是叹了口气，人也没往椅子上坐，摇头道：“难啊。” “我只能帮他处理一些外伤，以及巩固破裂的肺腑。” “可他那双腿，经脉寸断，就是今日修真界最好的医师来了，恐也束手无策啊……” 老先生捋捋胡子，一脸惆怅，看样子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了。 白羽眼中瞬间涌出失落。 叶先雪也拧眉，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多谢先生走一趟了，您慢走。” 他付了诊金，又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一回来对上白羽的眼，顿觉于心不忍，于是安慰道：“杨医师年岁大了，我明日再请灵河城的其他医师过来，会有办法也未可知。” 白羽点了点头，一副都听你的的样子，但眼底情绪却透露了他并不真的抱有希望。 遇到叶先雪之前他想，这双腿，废了就废了，反正自己贱命一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可如今，他却迫切的想要好起来…… 叶先雪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少年脸上的伤已经结痂消肿了，看起来不再可怖，露出半张清秀的脸，另外半张则还还保留着未退化的妖族特征。 看样子，他的原身应该是飞禽？ “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白羽眼神呆呆的看着他，回答说：“十，十三……” 叶先雪点点头：“还小。” 不过因为太瘦，白羽实际看起来只有十岁。 他在商城买了两颗三清丹给他喂下，见人躺得拘谨，便又给他使了两个洁身咒。 “换衣服，自己可以吗？” 叶先雪说着，拿出刚才在楼下匆匆买的两件衣服。 白羽苍白的脸霎时一红，迟疑着点头，随即又摇头，脸都要埋到胸口去了。 叶先雪了然一笑，说：“无妨，我帮你。” 照顾弟弟妹妹，他简直不要太在行。 白羽脸红透了，揪着衣服，半天没脱下来。 第58章 和别的半妖扯上了关系? 叶先雪正要上手，一个人影却忽然冲了过来，三两下就将白羽身上脏兮兮的破烂衣服撕得粉碎。 小半妖瘦的皮包骨，全是伤口的上半身便露了出来，一双小小的灰色翅膀缩在上面。 元野眯着眼假笑：“手没劲儿是吧，我来帮你。” 白羽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双手护在胸前，满脸愠怒，和面对叶先雪时态度天差地别。 “哎呦，别急别急。”叶先雪赶紧给人披了个小毯子，仰头：“宁之，是不是有点吓到小孩子了？” 元野：“？” “我就是帮帮他，年纪轻轻的，手脚不利索可不行！” 白羽瞪他一眼，磨了磨牙，转而才对叶先雪轻轻一笑：“没事的哥哥，衣服我自己来穿吧。” 他说着，接过衣服自己穿好。 叶先雪特喜欢有人叫自己哥哥，声音更温柔：“裤子就先不穿了吧，免得影响腿伤。” “放心，我们不看，晚点你自己脱了。” 白羽乖乖点头。 元野在床边靠着，没骨头似的：“不是说要我帮忙看？” 叶先雪抬头，眼微亮：“宁之现在就看吗？” 感受到白羽拉了拉他的衣角，又解释：“我朋友，元野，是医术很高明的医修。” 白羽看过去的目光带着显然的不信。 元野当即从袖子里摸出一根超长的银针，扬起手吓唬人：“再这么看着我……小心我一针戳死你！” 白羽干瘦的肩膀抖了一下。 叶先雪失笑，说：“宁之别逗他了。” 元野这才收回手。 “裤子脱了。” “……不。” “不脱还怎么治？”元野冷笑。 “……”白羽悄悄看了眼叶先雪。 叶先雪刚好撞见他偷看，明白现在小孩自尊心都重，或许是不想自己看见吧。 “我先去里屋坐一坐，你们慢慢来。” 他说着，起身去了里面。 白羽眨了眨眼，慢悠悠将裤子褪了。 血肉黏连在衣料上，每褪一寸，便牵动一寸的皮肉，他脸色瞬时煞白，但即便疼的手抖，也没停下。 元野看看直啧啧。 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双腿可谓惨不忍睹。 双膝尽碎，小腿已不可思议地形状扭曲着，骨头断裂穿出了皮肉，上面还有一些陈旧的痕迹，像是被反复敲断的。 小部分的区域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轻微恶臭。 “你小子是被车碾了吗？” 元野伸手在他露出来的断骨上戳了戳。 “骨头碎成这样，怪不得说没救了。” 白羽脸色更白，闻言眸子一冷，就要将腿盖上。 “诶你急什么？”元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皱眉。 “不能治就不必看了。”白羽冷冷道，咬着牙，目光撇开落在地上。 然而元野却是嗤笑一声，说：“谁跟你说治不了？” 白羽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不敢置信。 “小子，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我可不管你死活。” 元野低声说着，拿扇子在他头顶敲了敲，直起腰。 “我的办法会很疼，你可能受得住？” 白羽死都想站起来，闻言用力点头，眼睛亮的惊人：“我不怕！” 元野哼笑一声：“行。” 叶先雪了解之后也很高兴，主动去了外面，给里面的二人留足空间。 屋里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夜。 他听的头皮阵阵发麻，浅浅睡了一宿。 第二日破晓，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叶先雪看着走出来的元野问道：“宁之……如何了？” 元野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看脸色应该累极了，说：“哈——你进去看看吧，我你还不放心？” 叶先雪进了门，发现白羽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脸上全是汗。 “修养半月，能站起来。” 元野望着他道：“我先睡会儿去，小玥玥往后可要对我好点哈。” 叶先雪回：“自然，你先去睡吧。” 之后他趁两人睡着的空当，回了一趟灵河宗，赶在宗门大比报名结束的最后一天报了名。 一转头，发现凌序竟然就站在自己后面。 “小师弟？！” 他这一嗓子难掩惊喜。 周围不少弟子都看了过来。 凌序嗯了一声，片刻后，眉心忽的一蹙。 他在叶先雪身上，闻到了别的半妖的味道…… 自己这才离开多久，他就又和别的半妖扯上了关系？ 莫名的，凌序心情差不很多，淡淡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叶先雪握住了他的手臂：“哎等等，我还没问，师弟这回去莽荒历练，感觉怎么样？” 凌序抿唇，心道，你不是都清楚吗，还装模作样来问我，但嘴上还是说：“尚可。” 叶先雪笑眯眯地：“那就行，过段时间宗门大比，你我同去如何？” 他好不容易逮到人，好感度肯定要刷起来。 凌序垂眼看着他落在自己臂上的手，道：“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叶先雪光是看见他就高兴，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 毕竟猫猫嘛，高冷才是常态，就是可惜…… 他看看凌序的头顶。 头发高束着，一丝不苟。 耳朵不见了。 也不知道下次摸要什么时候，叶先雪叹气。 凌序顺着他的视线抬了抬眼，唇瓣抿的更平，忽地感觉头顶痒痒的，像是有东西自己要钻出来。 他脸色一黑，匆匆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先雪看着他的背影远远离去，心里栓栓的。 再次叹息。 哎——要是凌序和白羽一样小，一样好哄就好了。 等回了客栈，白羽已经醒了，见有叶先雪回来，一双充满惊恐的眼中才慢慢溢出些安定来。 “你，你回来了？” 叶先雪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面上，打开盖子将饭菜取了出来，笑道：“嗯，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白羽半靠在床头，还不能下地，表情有些窘迫。 叶先雪盛了白粥给他端了过去。 少年刚接过去就咽了好几下口水，但已经不似昨晚那么野性，甚至还拿目光询问了他的意见，听叶先雪说了句吃吧，才抱着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真乖。”叶先雪夸了句。 而此时，正站在门口，抬着手准备敲门的凌序听见这句话，动作猛然一顿。 第59章 同性相斥 他将手慢慢蜷了回来，冷着脸转身。 屋里面的叶先雪毫无所察，亲眼看着白羽将饭菜都吃了。 后面他又疲惫睡了过去。 叶先雪坐了一会儿，元野醒后，他们便一起下楼吃了个饭。 回来的时候，正撞上凌序从他们隔壁出来。 “小师弟？！”叶先雪猪脸面具下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拉住了他的手：“你也下山了？” 凌序手一缩，偏头：“嗯。” 叶先雪察觉出他的冷淡，但经历了莽荒的一段日子之后，如今他心境也有些变了，一点也不怕他了。 “师弟要来我屋里坐坐吗？” 他一手掀开面具，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盛情邀请道。 凌序嘴一抿就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应了句：“嗯。” 嗯嗯怪。 叶先雪看着他板着的脸，心里痒痒的，推开门将人带了进去。 元野还是哈欠连天的，一进门就歪床上了。 凌序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另一个气息。 属于半妖的气息。 他目光一暗，不动声色的打量榻上的人。 白羽已经醒了，唇瓣又干又白，双眼乌溜溜的看着他们，落在叶先雪身上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 凌序：“……” 叶先雪只觉的自家师弟的脸突然更黑了，周身泛着寒气。 他打了个寒颤，给人倒了水，问道：“怎么了？” 凌序接过水却没喝，好半晌才开金口，说：“他是谁？” 声音里明显的不高兴。 叶先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指的是白羽，于是道：“哦，忘记介绍了。” “这是白羽。” “小羽，这是我师弟，凌序。” “小……羽？”凌序说话时不自觉有些咬牙切齿。 “对，昨日我救回来的。”叶先雪如实说道，然后给白羽也递了杯水，最后才小声试探说：“他……也是半妖……” 凌序当然知道。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烦躁。 而白羽听到眼前这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半妖是叶先雪的师弟时，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羡慕来。 “凌哥哥好。”他小声叫了句，然后便低下了头。 凌序没应。 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攥了下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 最终得出结论，他变幼稚了。 凌序沉着脸喝水。 叶先雪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摸不着头脑。 几日之后。 白羽已经能下地了，面色也红润起来，因为吃的好，原本干瘪的身子吹气球一样饱满起来。 而除去伤疤，他稚嫩而清秀的脸也露了出来。 叶先雪给他买了衣服好好打扮了起来，除了还生着细细羽毛的半张脸看起来不同，其余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没想到小羽长的还挺高的。” 他拿手在他头顶划了划，比比自己的胸口。 白羽笑的腼腆，露出一侧一颗尖尖的虎牙。 叶先雪拍拍他的脑袋：“你的伤养好了，跟我们出去玩玩？” 这次的宗门大比地点定在千里之外的流云宗，从灵河宗出发路上大概要花小半月，叶先雪于是出去租了个灵船，免得御剑太远把人累死。 元野原本是要跟他们一起走的，但临时又碰上了什么事儿，被他家老头子提着耳朵接走了。 白羽一个人留在这叶先雪也不放心，就想先带在身边。 事实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他。 白羽垂着头，抬手轻轻摸了下自己长着羽毛的脸，没说话。 叶先雪知道他在想什么，打了个响指，然后掏出镜子对着他的脸，笑盈盈道： “看看怎么样？” 白羽眼神闪躲，不敢抬头。 叶先雪微微弯着腰，拿着镜子晃来晃去追他的脸：“看看嘛看看嘛。” 白羽脸颊红红的，最后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妥协了，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 “怎么样？” 叶先雪将镜子塞进了他手里，对于修士来说，这样的小法术不要太简单。 “只不过你的翅膀，我还做不到。” 又问：“你之前修炼过吗？” 白羽愣愣地摇了摇头。 之前的他活在泥里，连站起来都不配，更妄论修炼，只有一些印在血脉里的妖族传承。 “嗯……没关系，我这段时间留意一下，给你寻个师傅。”叶先雪捏着下巴思索。 白羽吸了口气有些急切：“你，你不要我了吗？” 他捏着叶先雪衣袖的指尖泛着白，脸上一下就失了血色。 叶先雪忙解释：“要不是……” “我，我可以认你做师傅吗？我什么都愿意学！真的！”白羽转而抓住他的手，眼中水光弥漫。 到底还是年纪小，又太害怕失去，情绪容易失控。 叶先雪拍拍他的手，安慰：“你先别急呀。”随即面露为难道：“主要是我自己都没学明白，怎么能教别人呢，那不完全是误人子弟？” 白羽立即道：“那我什么也不学，什么都不学也成！” “这……” 叶先雪压根没想过什么收徒不收徒的，毕竟说出去整个修真界估计都要拿他当笑柄。 一旁，抱着剑黑着脸，一直没说话的凌序见状开口了。 “想入灵河宗山门，就靠自己的本事去。” 他一开口，白羽的动作便僵住了。 他知道，凌序是个和他一样，却比他强上数倍的半妖。 叶先雪近日在自己面前说过他太多好话。说他的这位师弟是如何的有天赋，如何的刻苦努力，又是如何的可爱可怜。 看得出来，叶先雪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师弟，言语间眼中流露的尽是温柔。 所以白羽止不住的羡慕。 止不住的想，如果自己也和叶哥哥有这样深的羁绊该多好？ 他也想要，他拿那样宠爱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凌序当年进灵河宗所经历的种种，他自然也听说了。 “对，对不起……” 想到这里，白羽一时羞愧不已，松开了自己紧紧抓在叶先雪衣袖上的手。 叶先雪看了眼身边冷着脸的凌序，总觉得他对白羽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难道是半妖和半妖之间还同性相斥不成？ 第60章 面冷心热小师弟 第二日，三人上了灵船前往流云宗。 这灵船不大，说是灵船，其实是个小舟，一共两间卧房，一间大的，一间耳房，还有一间留作小厨房。 临行前，叶先雪在小厨房里塞满了食材。 自打来了修真界，他日子过得简直舒坦死了，不用上班不用上学，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用为了省十几二十块的打车费去挤没地儿下脚的地铁。 终于有空闲时间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叶先雪感慨着，在甲板上悠闲的眯着眼睛晒太阳。 灵舟在云层之中平稳行驶着，路过热闹非凡的人间时，能望见底下芸芸众生。 “人间看起来好大……”白羽踮着脚往下看，眼睛睁的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看。 修真界藏匿于高山阔海之中，风景自然不必说，但各大门派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城池也不多，不如人间灯火如织，热闹非凡。 “有机会带你们去玩儿玩儿。” 叶先雪也想去，那边的美食定然是要比修真界多上不少的。 白羽不住点头，眼中带着憧憬。 而凌序将两人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 他没到甲板上来，也没进卧房里去，跟着人形监控一样，时时刻刻守着两人。 叶先雪刚开始还觉得奇怪，后面慢慢就适应了。 “听说……流云宗底下的辖城是最热闹的，那里的人都很和善，是半妖最向往的……”白羽手垫在下巴下，歪着头轻声说。 叶先雪没问他是听谁说的，只道：“不仅如此，我还听说那里遍地美人，是个销金窟。” “美人？” 白羽眨了眨眼，良久，直起身看向叶先雪脸上的猪脸面具，问：“叶哥哥也是美人吗？” 叶先雪闻言咳了一声，感觉背后的人又在盯他了，于是道：“不算吧。” 白羽有些失落。 他还挺想看看叶哥哥的模样。 他这样温柔，连手指都是细白而纤长的，模样应当也生的极好吧？ 只是，他现在还不愿给自己看。 白羽暗暗攥了攥拳头，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快快长大，然后保护叶哥哥，成为他可以依靠的人。 叶先雪丝毫没注意到小孩坚定的眼神，他闭着眼睛，此时心里只纠结一件事情，那就是，晚上到底吃什么好呢？ 烤鱼？ 小火锅？ 还是炒俩菜呢？ 想着想着就馋了，蹦起来去小厨房忙活去了。 于是房外就只剩凌序和白羽两个人。 两个半妖大眼瞪小眼。 “凌哥哥……” 白羽上前一步，率先开口想要打破沉默，但凌序一见他就冷脸，根本不愿理会他。 这一句喊完，仍旧没有回应。 他站在甲板上捏着衣角，顿时打了退堂鼓。 但耳边很快想起昨天叶先雪给他交代的话来—— “我师弟他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你不要怕，我教不了你，但他可以，你明日就试着求求他。” “师傅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再怎么说也要试试。” “我出面说终究不太好，你要自己努力点，获得师傅的认可，知道了吗？” 白羽：“……” 叶哥哥说的没错！ 他咬了咬牙，不住给自己打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干巴巴道：“凌哥哥，你，你能教修炼吗？” 凌序抱剑坐着，闻言掀开眼皮看他，一副我凭什么教你的表情。 白羽脸色白了白，下唇咬的死紧，但还是绷着脊背重复了一遍。 这回凌序有了反应，只不过却是嗤笑一声，反问：“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白羽眼珠动了动，想起自己的一无是处，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凌序见状，闭上眼不再看他。 谁料没过多久，耳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 他睁开眼，就见这小子跪在自己眼前，弯着腰磕头。 “求求你，教教我……” 凌序猛地站了起来，看了眼小厨房的方向，然后拧着眉道：“你干什么？” 随即压低声音：“你快给我起来！” 白羽摇摇头，依旧跪着。 那边叶先雪听见了动静，远远喊了句：“怎么了？” 凌序不知为何头皮一麻，低头又说了一遍：“起来。” 白羽还是摇头。 眼看着叶先雪就要出来了，他一咬牙，说：“再不起来，我永远也不同意！” 白羽一听，立马仰起一张笑脸：“凌哥哥你这是答应了吗？！” “……”凌序属实不想管。 白羽笑容敛了回去：“我明白了……” 凌序闭了闭眼，眼看着叶先雪已经伸出脑袋来了，立马道：“现在起来，我便同意。” 白羽麻溜的站了起来，抹了眼泪。 叶先雪拿着锅铲，伸着头眨着眼好奇道：“怎么了怎么了？” 凌序板着脸进了屋，留下一句：“没什么。” 白羽则一脸笑意，跑进小厨房跟叶先雪道喜。 “这么快就同意了？” 叶先雪震惊。 白羽点点头：“嗯嗯，不知道，原本好像是不愿的同意的……” 他想了想，又说：“好像是因为叶哥哥。” “因为我？” “对，我看到好像是因为叶哥哥你问了一句。” 叶先雪没想通凌序为什么会因为他松口，不过他也没时间想，因为锅里的菜要糊了。 等做好饭，叫凌序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也还是显而易见的差。 “小师弟，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快来尝尝。” 叶先雪殷勤的招呼他。 白羽亲手给他拉凳子，还摆好了碗筷。 凌序蹙眉，对他道：“不必如此谄媚。”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叶先雪对白羽挤挤眼，意思是：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白羽抿着唇笑，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晚上一顿饭吃的格外满意。 白羽吃的满嘴流油，对叶先雪的厨艺赞不绝口，连盘子都舔的一干二净。 但等收拾后一切准备睡觉的时候，叶先雪犯了难。 看着两个都不算大的房间，他有些懊悔的嘟囔了句：“早知道就不省钱租小号的了……” 然后转头问：“你们两个，有谁想跟我一起睡的吗？” 第61章 看痴了 “不对……” 说完之后，叶先雪才发现这么说不太妥当，于是又道：“或者说，你们两个愿意一起睡的话也可以。” 凌序抱着手没说话，看样子是想自己睡得。 白羽小心看了看凌序的表情，摇头：“不，不了。” “我，我和叶哥哥一起睡好了……” 他有意想改变凌序对自己的印象，凌序肯定是不愿和自己一起睡的，那自己就不占一个屋子了，刚好他也想和叶先雪近一些。 原本是想讨好的，谁料想他说完这两句之后，就发现凌序似乎瞪了自己的一眼。 …… 白羽缩了缩脖子，有些无措。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说错话了。 叶先雪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眼神来往，只道：“那就小羽跟我一起睡吧。”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冷颤。 夜里的天上温度很低，甲板上风很大，尤其的冷，站一会儿就手脚冰凉。 “先进屋吧，好冷。” 叶先雪说着，转身先进了屋。 白羽犹豫了一下，也抬脚要跟上去，却猛地被一双手提住了后衣领。 白羽仰头看向了，冷冷垂眼看着自己的凌序，眼睛瞪得圆圆的，结巴道：“凌哥哥……怎，怎么了？” 凌序一双眼在夜色中沉若深渊，将手中的衣领一扔，声音发寒：“自己睡去。” 白羽踉跄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的往耳房的方向挪了两下。 他有点懵，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这…… 凌哥哥到底是想自己的睡……还是想和叶哥哥睡？ 怎么感觉他一副很别扭的样子。 “没听懂？” 见人好一会儿没动，凌序一挑眉，冷呵了一声。 白羽的头皮瞬间便麻了，转头一溜烟钻进了耳房里。 他并多怕凌序，但总感觉对对方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似乎是……血脉压制？ 一个人躺在床上，白羽忍不住好奇地想，凌序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这位师兄呢？ 想着想着，就歪头进了梦乡。 而另一边，叶先雪看着跟自己前后脚进门的凌序，眨眨眼，懵的更彻底。 脱口就问：“怎么是你？小羽呢？” 凌序听他这么问，脸登时垮了些，刚才进门时因为一时冲动而产生的后悔瞬间被扫空。 “他非要和我换。” 睁着眼说瞎话。 叶先雪疑惑想：白羽真的敢强迫你跟他换吗？ 反了吧？ 但看凌序一脸就是这样、绝对是这样的表情，他又强压下了疑惑，说：“好吧。” 凌序捏紧了手中剑柄，微眯着眼：“是我进来，师兄失望？” 叶先雪刚把面具摘了扔到一边，闻言抬眼，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莫名其妙的。 他一屁股在床上坐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这张床很大，目测有个一米八，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小师弟别站着了，早些上床睡吧。” “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嗯……我比较想睡里面，有安全感，你觉得呢？” 叶先雪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抬手解自己头上的发带，一边说着。 他姿态放松，对待凌序毫无防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凌序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画一样的场景。 如轻烟的床幔之间，肌肤赛雪的青年穿着雪青色的长衫，抬手的时候露出两节纤细白腻的手臂，手指一动，发带便被抽了下来，墨发瞬时铺满了他整个肩头，蜿蜒至暗红的床被之上。 叶先雪抬起墨染似的眉眼，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说着什么。 他眼尾挑着一抹水红，睫毛浓密，扇动间像一双轻盈的翅膀。 凌序喉头滚动了一下，耳边全然没了声音，一句话也没听见。 叶先雪见他一副痴怔的样子，眉心不由蹙了起来，微微从床上探出身子，在凌序面前挥了挥手。 “小师弟？” “小师弟？” 连喊了好几声，凌序才回了神，目光有了焦距。 叶先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魇着了呢……” 见凌序还傻站着不动，他稍稍纠结了一下，又咬了咬唇，道：“你要是不想睡外边……也行吧……我睡外边。” 主要是他从小睡觉都喜欢靠着墙睡，比较有安全感。 但如果凌序也喜欢，他让一让也不是不行。 “来吧，你先进去。” 叶先雪拍拍里面的床位，他已经事先铺好了两床被子。 凌序终于挪动了步子，将手中佩剑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我睡外边。” 叶先雪微微一愣，随即绽开一抹笑，爽快的爬到里面去了：“好！” 等他钻进被窝躺好，就见凌序也已经上了床，只不过并没有躺下，而是背对着他坐着的。 叶先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闷闷的问：“小师弟是要打坐吗？” 凌序淡淡的嗯了一声。 “师弟真厉害。” “心性也好。” “天资卓越。” “长的也俊俏。” 叶先雪掰着手指头由衷夸赞，越想，越觉得凌序十分优秀，和萧青这个主角也不相上下。 正闭眼找感觉的凌序：“……” 他睁开眼，有些无奈的回头。 就见叶先雪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对着他无辜的眨了眨：“师弟嫌我烦了？” 凌序：“……” “师兄先睡吧，不必等我。” 倒不曾觉得烦，只是自己的心境有些不太对，需要调整。 叶先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还不是很困，不过师弟放心，接下来我绝不打扰你。” 凌序嗯了一声，转头继续入定。 可闭上眼，耳边眼前却仍是他的声音和模样。 不知不觉间，他唇角便勾了起来。 等意识到，又被凌序强行压了下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彻底静下心，开始修炼。 身后的人果真安静了下来，没再发出什么声音，只能偶尔听见一点摩擦纸张的声音。 等凌序再睁开眼，叶先雪已经呼呼睡起来了。 一转身，就看见他胸口还盖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人却俨然睡成了大字。 凌序一晚上不停的在看这人的另一面，然而心底却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还觉得……有趣。 什么书，能看这么久？ 他不由好奇，伸手将叶先雪胸口上盖着的书轻轻拿了过来。 第62章 三界美人实录 《霸道师弟爱上我，师尊不要啊》。 拿着书的凌序看清封面上排着的几个显眼大字，手狠狠一抖。 封面上还画着四五个美少年，搂搂抱抱的拥在一起，全都围着中间一个模样软软的女子。 师弟…… 师尊…… 凌序看的两眼一抹黑，不敢置信地又翻了两页，最发现货绝对对版。 他没看错。 叶先雪看的就是那种书！ 凌序倒抽了一口气，表情严肃的看了眼正沉浸在美梦中的叶先雪，嘴角抽搐。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师兄！ 他将手中的书一合，就想一把毁了。 然而临到了居然该死的犹豫了。 半晌过后，凌序重新将书打开，黑着脸看了下去。 第二天，叶先雪睡饱了，舒舒服服的起了床。 凌序已经不在屋里了，旁边的被子折的整整齐齐的堆在床头，而被子上，正放着他昨天随便看的一本杂书，书皮都翻卷了。 “额……” 他想起来自己昨天看这书看的睡着了，忘了收起来，现在好端端放着，是谁收起来不言而喻。 真尴尬！ 叶先雪扫了一眼那书的名字和封面，只觉的自己社死了！ 他将书拿过来飞快揣进了怀里，然后带上面具便出了门。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甲板上，一大一小两个正在练剑。 白羽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木剑，正在卖力挥着，额头上都是汗，也不知道练了多久了。 而凌序却与动作笨拙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手剑舞的如龙入渊，不论是姿态还是运力都惊艳无比。 叶先雪看的入了迷。 少年人腰身坚韧有力，弯腰时如蓄势待发的弓，长发高挽，意气风发，有着朝气蓬勃的感染力。 这曾是他最向往的。 也是他如今仍旧向往的。 凌序答应的事情，没有不做的道理，去往流云宗的几天时间里，都在认真教导白羽。 白羽也是个愿意学的，再艰苦也不抱怨一句。 等到了流云城，他一双腿已经十分有力了。 叶先雪察觉到体内吸纳的灵气越来越磅礴，不由给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身边人都是天才，只有我一个废物，家人们谁懂啊。 三个人来的不算早，流云城中的大客栈几乎都被订满了，他们只能订了两间稍次的下房。 宗门大比总是会吸引众多散修前来观看，其中有一天的比赛也为他们这些无门派的人开放，很多散修也想趁着这一天，展现自己的实力，期望能被大宗门看中，收为弟子。 叶先雪虽然也报名参赛了，但本质上是被逼着来的，毕竟他名义上也是个首席弟子，不来不太好看。 但来了也好不到哪儿去。 反正每年宗门大比，他总是众人笑柄。 这些年下来，修真界谁人不知叶仙使是个废物中的废物，连个普通的外门弟子都不一定打的过。 但原主嘴硬，爱放狠话，也爱仗着自己的名号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宗门的天骄弟子。 叶先雪真怕自己这回去打，会被一堆人针对死。 所以他已经想好要摆烂了，到时候到自己上台的时候就装病不去。 反正上去了也打不过，还要活受罪，不如丢点脸算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 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叶先雪对他的神出鬼没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边喝茶一边淡淡道：“别开玩笑了，我怕被对手一拳干爆，到时候连最后的体面都丢没了。” 【你最近修为提升了不少。】 “嗯哼，那也没什么用吧。” 上一次系统送的宝箱他开了一个，得了一部心法，用了之后，修为确实有所提升，但也没好多少，在宗门打比那些天才手底下根本不够用的。 【……你看着办吧。】系统似乎欲言又止。 叶先雪并没怎么在意。 这时离宗门大比还有近五日的时间，外面大街上人马就已经络绎不绝了。 流云城确实和传闻中所讲一样繁华，夜间更甚。 各色画舫散在宽阔的河面上，歌楼内琴女对唱，街上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宽敞的道路旁高楼拔地而起，塔一样深入夜空。 人站在底下，有一种被吞噬的错觉。 白羽已经看呆了，一路上目不暇接。 叶先雪也没见过这种世面，惊叹不止， 只有凌序抱着剑目不斜视地走着，像是在走剧情的npc，看着两人到处疯跑。 “三界美人实录？” 叶先雪随手拿起架子上的画册看了看。 这画册的包装比他之前看的小杂书不知好上多少，光是书皮摸起来就很细腻。 而且最奇妙的是，上面绘着的闭着眼的美人，只要拿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抬眼微笑。 白羽睁大眼：“好，好神奇……” “客官，这本三界美人实录上，记录可都是今年来三界新评的美人，日期绝对新鲜，您先看看？” 店里的推销员颠颠跑了过来，搓着手道：“这算作这本史集的赠品，您看看，感兴趣吗？” 叶先雪确实感兴趣。 上辈子他看过的美人几乎都是被包装过的，现实中还真没见过几个，再者，他还挺好奇，这上面都有谁。 然而刚掀开第一页。 他和白羽就都愣住了。 “好、好漂亮的哥哥……” 白羽忍不住感叹，眨眨眼，继续看，根本挪不开视线，小嘴儿抹了蜜：“好像，好像天上的神仙……” 而叶先雪听见他这么说，干巴巴笑了笑，赶忙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在这上面看见自己的脸，他熟人尴尬症有点犯了。 凌序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能在这上面看见叶先雪的脸，毕竟美貌是公认的，蠢笨也是公认的。 第二页是位女子，还是叶先雪认识的。 仍旧是的他们灵河宗的，是芙阳仙尊，第三页还是他们宗门的，是他师尊善芜。 第四页是位人间的公主，第五页是妖族的妖王，后面还有很多，但大多都不算很惊艳了，叶先雪合上书，将那本史集买了，赠品顺手给了白羽。 这小子拿到后盯着叶先雪的脸看。 凌序唇一抿，自己夺过来了。 第63章 心跳 白羽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眨了眨眼。 耳边次啦一声，很快，那本美人画册就又落回了他手中。 只不过第一页他最喜欢的那一张被撕掉了。 “…………” 呜呜呜，他还没看清呢！ 凌序板着脸，微垂着眼睨他：“修道之人，不可贪求美色。” “你自己感悟一下吧。” 说完转身出了门。 白羽捧着书欲哭无泪，他还这么小，就承受了这么重的打击！ 虽然书上剩下的那些人也一样生的天上有地下无，但都不及第一个那样吸睛。 他又翻看了几下，很快就失去了兴致，将书草草塞进怀里追出了门。 叶先雪一个人都逛出半条街了，后面两个才追上来。 “怎么这么慢，走丢了怎么办？” 他摸摸白羽的头，见他一脸委屈，问：“怎么了？不开心？” 白羽抬起脸，还没开口，就感觉背后的目光要把他烧穿了，连忙摇头道：“没，没，就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有些紧张……” 他撒谎了。 他居然对叶哥哥撒谎了…… 但，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小师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三人一直逛到深夜，街上的人流却仍只多不少，流云城还有大半没逛。 叶先雪走的腿酸脚痛，有心逛却无力，只能乖乖回客栈歇着。 白羽安慰他：“明日我们再接着陪哥哥逛。” 虽然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疯狂买买买，但只要叶哥哥喜欢，他就喜欢。 客栈里面住满了人，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看不见几个，只剩两三桌还没喝罢酒的。 三人上楼各自进了房间。 叶先雪一回头，发现跟进来的还是凌序。 这下房完全不如上房宽敞，连床也是单人床。 “呃……小师弟，要不我还是去和小羽挤挤吧。”他指了指床铺，躺两个人也行，就是肯定会挤：“这床太小了。” 这附近就这一家客栈剩了两间房，其余家全部订满了，不然就要往郊外去了，那里人杂不太安全。 凌序看出床小了，心中却拧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皱着眉没说话也没动。 明明他很不喜欢和别人共处一室的，但却连着两次主动要来和这人一起睡…… 不太对劲。 意识到什么，凌序的双眼显出了妖相，猛的缩了缩。 他攥紧了手，正想开口说好，就见叶先雪已经在床上坐了下来，伸手捶着自己的腿，口中说着：“算了算了，不折腾了，怎么都是两个人，还是小师弟跟我挤挤吧。” 反正这本书里的角色都是铁直男，恐怕就他一个是弯的。 自己对凌序又没感觉，简直随便躺的。 而他说完，就见凌序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招手道：“别愣着了，快来呀。” “哎呦，脚好痛…” 叶先雪皱了皱眉，低头给自己捏脚，丝毫没注意到凌序眼中多出的一丝看猎物般的眼神。 熄了灯，两人肩挨着肩的躺着。 叶先雪身子有些僵硬。 太近了，近的他们只能盖一床被子，彼此能听清对方的呼吸声。 他甚至能时不时的闻见属于凌序的味道，像迷人的荷尔蒙气息。 草…… 好像有点失策了…… 叶先雪揪着被子，干瞪着眼睡不着。 “好像是有点太挤了哈哈哈……” 片刻后，他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又飞快扭了回来，感觉气氛诡异至极。 “嗯。”凌序却像是一点也没感觉，躺的直条条的，双眼紧闭，声音也很冷淡。 叶先雪手不停的捏搓着被头的布料，不自在的动来动去。 他有点对凌序身上的味道上头了，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师兄身上痒？” 身边人冷不丁开口。 “啊？”叶先雪顿住了动作，睁大眼睛不敢动了。 他跑了一天，身上又酸又痛，其实早就困了，但偏偏又亢奋得很。 不过凌序说了这句之后，他又奇异的平静了下去，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凌序：“？” 没记错的话，几个呼吸前这人还在跟自己说话吧？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不敢信真有人能这样倒头就睡。 但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嘴巴呼呼，明显不是装的。 凌序：“……” 他转过头，看向床顶，心头不住的烦躁。 灵船上的几天他们也并非没有一起躺下休息过，但都是分被而眠，两人谁也碰不着谁。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之间无论是谁有什么动作，另外一个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原本显然是两人一起睡不着的，可眼下就剩自己了。 凌序无语，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没有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终于阖上眼，准备睡下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朝他胸口袭了过来。 凌序猛然睁眼，抬手攥住了那只手，浑身登时溢出杀意。 不过等他意识到这只手的主人还在呓语做梦的时候，杀意瞬间的就散了，手上力道也松了松。 “这……这个好吃……” 叶先雪轻轻吧唧了两下嘴，原是翻了个身，才将胳膊甩了过来。 长达一盏茶的沉默之后，凌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手腕挪到了叶先雪胸前。 然后闭眼继续睡。 谁料没一会儿，叶先雪连手带脚都朝自己压了过来。 凌序耐心的将他的胳膊又挪了回去，准备挪腿的时候，却整个僵住了。 他摸到了一手滑腻的肌肤。 带着一点温热的体温。 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凌序干脆坐了起来，拧眉看着床上一无所知的人。 半妖的夜视能力很强，他能将黑暗中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身边叶先雪睡得正香，身上被子早踢开堆在了里边儿，一把柔韧的腰肢扭着，腿白的发着光。 青丝铺在枕上，拥着他一张白面，眉眼如画，看起来像一只初出人世的妖精，柔软的不可思议。 凌序看得又有些愣住了，触及到对方肌肤的手心忽然传来一股触电的感觉。 他一惊，立即将身上的腿推开，收回了手。 不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第64章 美人儿!! 最后凌序也没睡成，起身在窗边吹了一夜的冷风。 叶先雪一个人占了一张床，睡的别提多舒坦。 第二日醒来，除了腿还有些酸之外，神清气爽的。 倒是凌序，到吃饭的时候脸色都一直很差。 “小师弟昨夜是没睡好吗？” 叶先雪发问，给身边的白羽嘴里塞了一串糖葫芦。 凌序揉了揉眼眶，摇头：“尚可。” 事实上，昨夜吹风吹多了，他眼睛有些干。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睡相太差，影响到你了。” 叶先雪抿着唇笑了笑，心情格外的好。 今日的流云城办了花灯会，更是从下午起便热闹非凡。 他们在楼下看了几出表演，一扭头，正撞上一批灵河宗来的弟子。 有人看见凌序，态度还算客气，打了个招呼问：“凌师弟，你那位仙使师兄呢？” 说完，这人就同身边好友一起讥笑出声：“不会是上回大比丢了人，今次不敢来了吧？” 凌序眉眼透着寒，没说话。 叶先雪一手托着面具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张笑脸来，歪着头笑眯眯问：“诸位，是在找我嘛？” “……” 正笑的肆意的几个弟子一看见他本尊，顿时笑不出来了，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面如菜色的滚蛋了。 白羽站在侧面，只看见叶先雪一晃而过的莹润下巴和直挺的鼻子。 他眼睛发亮，心道：叶哥哥果真是个大美人！ 叶先雪哼了一声，没在意这点小插曲，拉着人走了。 等回到客栈，才发现灵河宗的那几个人竟也在这家客栈，此时正坐在靠窗的位子喝茶吃菜。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笑嘻嘻道：“呀！” 这人狠狠哆嗦了一下。 饭桌上没一人再开口说话，各个都面露惊恐的看着他。 总归是一个宗门的，叶先雪一个首席弟子外加仙使的身份，他们着实开罪不起，当时说的那些话也是口快了。 “吃的什么？这么香？” 叶先雪吸了吸鼻子，没管他们的反应问道。 “也没什么，几个小菜罢了……”有人回道，眼神闪躲，声音不大。 “哦——”叶先雪闻言笑嘻嘻的，转头就叫小二过来给自己上了一桌一模一样的。 “几位师弟吃好喝好。”他又拍了一下手下的肩膀，才离开去了二楼。 他走后，桌上的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有人伸着脖子，压低声音说：“他有病吗？” “谁知道！方才委实吓了我一跳！”被吓唬的弟子捂着心口。 “你小心些吧，我觉着他是盯上你了，说不定哪天就要皮开肉绽！” “……”这弟子脸色白了白，饭也吃不下了。 旁晚，三楼剩下几间提前预定的房间也住上了人。 几个店小二忙的脚不沾地，一楼大堂里饭菜的香味直冲冲往上蹿。 叶先雪叫了热水始终没人送上来，他只能下去催。 下到二楼的时候，迎面走上来一群穿着耀目金衣的人，肩后各佩着长弓，腰挂匕首。 为首一个模样娇俏的公子。 是的，就是娇俏。 若不是此人胸前平坦如机场，又穿着男款的衣物，叶先雪怕是要将他认作女子。 他们一干人热热闹闹的往楼上走，叶先雪一个人，只好往边上靠靠，给他们让路。 哪儿知那小公子一路上对身边人的恭维不冷不热，路过他时，眉梢却忽然一抬，吐出一句：“好丑。” 叶先雪： ????? 他一脸无语，当即掀开了面具，问了句：“公子是说我吗？” 那小公子看清他的脸，瞬间一副被雷击了的表情，僵在原地不动了。 他身边的人也都看清了叶先雪的模样，倒抽气声此起彼伏。 叶先雪面具扣了回去，挡住所有人的目光往楼下挤，假笑道：“麻烦让让。” 众人很快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他下了楼，吩咐店小二快些送水上来，然后站在柜台前监督。 等叶先雪和两个小二提着四桶水上楼的时候，就发现三楼栏杆上爬了个人儿，正是刚才说他丑的锦衣小公子。 他看见叶先雪，眼睛俶然睁大，迈动步子就要过来。 叶先雪见状，立马指挥两个小二快些，然后趁他过来之前进了屋。 “呼——” 早知道刚才就忍忍，不争那口气儿了，那小子不会是和原主有仇吧？ 他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太像。 这时店小二开口说：“热水已经备好了，客官您请。” “劳烦二位。” 他丢了两颗下品灵石过去。 两个小二顿时笑开了眼，见叶先雪还在朝外看，就问了句：“公子可是和那刘家小公子认识？” 刘家？ 修真界只有一家用弓的刘家，那就是极阳宗。 这小子居然是极阳宗的人，叶先雪叹道，确实是有仇，而且还不轻。 修真界谁人不知，灵河宗和极阳宗之间有世仇，若是两宗弟子碰面了，不论场合，二话不说就是要吵的。 “不认识……我有些怕，二位能出去帮我稍微调解一下吗？” 小二忙点头：“小的这就去试试。” 叶先雪待人走后便哐当一声关了门。 凌序和白羽就在隔壁修炼，他沉进氤氲着热气的木桶里，舒适的享受着，浑身筋骨酥软。 一边泡，一边还看自己几日前没看完的书，被一些离谱剧情逗的人咯咯直笑。 直到水温凉了，才不舍的出来。 刚穿上一件里衣，门就哐当一声被人撞开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 有人叫着被丢了进来，发出一声闷响。 叶先雪慌乱的披了件长衫，边系带子，边问门口的凌序：“怎么了怎么了？” 凌序看见他长发濡湿，一副刚出浴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回手将门又关上了。 “你个疯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这么粗暴对我！斯哈——疼疼疼……” 刘培从地上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胳膊肘，脸色要多差有多差，但等他注意到叶先雪之后，表情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眼冒精光，喜不自胜：“美人儿！！” 叶先雪：…… 凌序：…… 他当即一脚又给人踹了出去。 第65章 有点烦 叶先雪懵逼脸。 刘培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凌序这一脚可没留手，直接将人踹到了栏杆上。 叶先雪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果断出手，客栈的人听见动静都看了过来，他将面具戴好。 白羽此时也冲了进来，抓住他的衣袖告状：“此人在叶哥哥门口鬼鬼祟祟很久了！肯定不是好人！” 刘培捂着冒血的鼻子，眼中没有丝毫愤怒，仍直勾勾望着叶先雪道：“美人儿……” “呜呜，好疼！” “……” 这刘家小子真是有点颠颠的。 叶先雪给自己吹干了头发，快速穿好衣服，走过去将半扇拍在地上的门扶起来。 声音冷冷，对他道：“我并不认得公子，还望你不要再来纠缠了。” 刘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露出傻笑，臃肿的脸上都是鼻血：“不废不废，窝就是像和美人认系认系~” 叶先雪拧眉：“别这么称呼我。” 他晃了晃腰间属于灵河宗的令牌：“我们没什么认识的必要吧？” 世人都知道两宗的恩怨，这刘家的公子没可能不清楚。 谁知他看了叶先雪的令牌，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一副笑脸摆着手说：“无妨，窝不在乎的！” 叶先雪看了眼无数只看热闹的脑袋，沉着脸：“我在乎。” 他拉了把凌序，把门关上了。 刘培吸溜了一下鼻子，又随意抹了把鼻子，被小弟们架着站了起来。 方才他们原本是想发力开骂的，但却被自己小少爷狠狠剜了两眼，就闭了嘴。 此刻叶先雪的门关上了，他们立即摆开架势：“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滚蛋滚蛋！”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 周志扶着刘培的手，弯着腰哈哈的：“小少爷，小弟把城里关于叶先雪的消息都搜罗过来了，你听听？” 身边还有人道：“少爷，这是叶先雪的全套画册！” 刘培抠了抠带血的鼻孔，又在衣摆上擦擦手，一把拿过画册，表情没了面对叶先雪时傻乎乎的谄媚，高傲不可一世：“算你们两个机灵。” 两人立马笑得咧开嘴。 “少爷，要不今日先回房？” “这种事儿急不得一时。” “再说了，我们少爷如此优秀，是极阳宗的天骄！又生的这般天生丽质！拿下一个小小叶先雪不是轻轻松松？” 周志拍马屁拍上头了，不料自己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刘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许说美人儿坏话！！” 周志：“……” 他勉强勾着笑：“是是是。” 心中却骂：死色鬼！怎么不色死你！！ 刘培抱着画册，嘿嘿一笑，又看了眼画册之上绘着的人，宝贝的摸了摸，这才回房去。 叶先雪听着外面动静小了，松了口气。 吓人，遇见变态痴汉了。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对方咋跟疯了一样？ 凌序抱手坐在椅子上，表情格外不好看，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白羽则满脸担忧，生怕对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拉着叶先雪的衣袖，晃了晃，安慰看起来有些神游天外的人，道：“叶哥哥别怕，我保护你……” 话落，就听凌序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白羽一抿唇，脸红了红。 叶先雪却没有觉得他不自量力，心中十分欣慰，揉了揉他的头说：“谢谢，小羽真乖。” 凌序的手瞬间紧了紧，脊背僵直。 白羽一看情况不太妙，不敢多留，推说夜深自己困了，就赶忙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先雪也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打算上床。 若不是因为这次要以灵河宗弟子的身份来参加宗门大比，他早就用系统工具易容了，省得天天脸上挂个猪脸面具，还惹了麻烦。 “哎，看来生的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他一骨碌翻上了床，由衷叹息道。 凌序无语了一下，但又觉得他说的并没什么错。 貌美却又不够强大，确实会引来祸端。 “他叫刘培，最贪美色。” 凌序垂眼道。 上辈子他经历了不少事情，修真界略微有头有脸的几乎都见过。 当年追杀他的名门正派中，此人和他的两位哥哥亦有参与。 “哦，他有点烦。” 叶先雪说了句，关于刘家他所知不多，但印象里极阳宗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掏出了之前买的几本书，准备恶补一下当今修真界门派与人物关系，免得大比的时候出什么乱子。 才看了两页，凌序就过来了。 叶先雪察觉到眼前落下一道阴影，抬眼看了看，然后往里面躺了躺给人让位置。 虽然但是，他很想问问，凌序这两天为啥不修炼了？ 上床还这么早。 想起昨晚的尴尬，他又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一声继续看书，不过心思显然已经有些歪了。 凌序躺下就闭上了眼，什么都没说，连呼吸都放得很轻，这也叫叶先雪放松了不少。 书也看不下去了，他微微支起上半身，手一挥，烛火熄灭，屋里瞬间便暗了下去。 “师弟晚安。” “……晚安。” 叶先雪在黑暗中无声笑了笑，睡前打开系统面板翻看了一番，发现凌序对他的好感度正在稳步提升，心里舒坦不已。 凌序的味道丝丝缕缕飘过来，他抽抽鼻子，深深闻了两下，随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凌序原本是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的，但昨晚试过一次后，又觉得确实不错，怪不得叶先雪如此贪睡。 他一时半会儿很难睡过去，只得闭眼冥想。 身边人动了动，翻过身背对着了他。 凌序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突兀的觉得怀中空落落的，油然而生的一种将对方塞进身体里的冲动。 但理智很快制止了他。 凌序蓦然转过了身，一手按在心口上，想要压制那一份悸动，可早已于事无补。 不知又过了多久，月亮都已隐入云层。 万籁俱寂。 凌序手心汗湿，从鼻腔叹出一口粗气来，睁眼时已然下定决心，不睡了，从明日起他便要远离叶先雪。 然而刚起身，一双手便猛然环上了他的腰。 贴在他背后的人体温炙热。 不知不觉间摄人心魂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 凌序回头。 叶先雪的牙齿打着颤，黑暗中一双眼亮的惊人，细细地叫了声：“凌序……” 第66章 …… 听到这一声呼唤，凌序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掉了，抬手攥住了环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 叶先雪被贯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又闭上了眼。 …………………… 之后的一切，他都知道是一场迷幻的梦。 身体的高热慢慢退了下去，一股要命的酸在身上弥漫开来。 天色蒙蒙亮，叶先雪抬手伸了个懒腰，幽幽转醒。 眼前逐渐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轮廓，隐约能看出是谁。 “呃……” 想起不久前刚做的一场梦，叶先雪此刻尴尬不已，揉了揉眼，和人打招呼：“小师弟早安……” 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厉害。 “咳，有点干哈哈……” 他解释。 床边的身影闻声利索下了床，很快，一杯水便递到了叶先雪脸前，他愣了一下，闭着眼两口喝完：“谢谢。” 然而半晌都没人回应。 早起五感迟钝的叶先雪觉察出不对来。 看了眼窗外，天还没彻底亮。 自己怎么可能这么早就醒？ 还有就是，怎么感觉身上黏糊糊，冷飕飕的？ “……” 叶先雪低着头，看清眼下的情况后，彻底傻眼了。 再看。 一旁的凌序衣着整齐地站在床边，素来冰冷冷的脸上染着蜜汁儿红晕，见自己看过来，还偏过头去，只留下一只红透了根的耳朵。 咔嚓—— 脑海中一道惊雷劈下，将叶先雪劈的魂飞魄散，外焦里嫩。 他抖着手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脑海中一片空白，然后吧唧一声倒回了床上。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是个尸体，这样就不用面对这史诗级的社死现场了。 他。 叶先雪。 居然。 让！凌序！给！他！互帮！互助！了！！ 还是单方面的！ 哈…… 叶先雪抬手捂住脸，觉得无比窒息，窒息无比！ 不是梦！都不是梦！他真是个傻逼！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刚才那么强迫凌序，对方铁定恨毒了他！ 嘤嘤，要死了吧？ 凌序肯定会宰了他的！ 想到这里，叶先雪竟还莫名的有一种解脱感，放下手，声音颤颤：“师弟，是我对不住你……” 他吸了吸鼻子，湿了眼眶：“你要是觉得恶心，就把我杀了吧…我不反抗，只是麻烦你轻一点……呜，我怕疼……” 凌序：“？？？” 他脸上的热褪了下去，皱起眉心：“你在说什么？” “我为何要杀你？” 虽然之前他是想要杀了他，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心境早已大变。 叶先雪闻言眨了眨眼，从床上爬了起来，拥着被子问：“你，你不杀我吗？” 他咬着牙，继续道：“我逼迫你……就，就那样……” “你，不觉得恶心吗？” 凌序是直男，肯定不能接受自己帮了另一个男人啊，叶先雪想。 况且自己还是个他讨厌的男人。 然而凌序听他这么说，脑海中便控制不住地又浮现出了方才的场景，他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眉眼微黯。 逼迫吗？ 似乎不是。 恶心吗？ 半点没有。 不知道叶先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说出来，只转身取了衣服给人丢过去，道：“我不会杀师兄。” “今日上山，天亮出发。” 叶先雪愣愣地接住了衣服，看着凌序已经显出几分宽阔的背影，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 刚处理好一片狼藉的床，穿好衣服，凌序便已经提了早餐回来了。 他面色恢复了正常，绷着脸时莫名很帅。 “师兄吃饭。” 甚至连碗筷都摆好了。 叶先雪胆战心惊的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师弟，我……” 他在凌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咬着唇，心里想着到底要怎么解释。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凌序便忽然站起身，换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叶先雪：“?_?” 他有些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窥屏，刚才险些被叶先雪心声吵死的系统幽幽开口道：【没看懂吗？昨天你是怎么夸白羽那小子的？】 叶先雪：“……” “没搞错吧？你确定？”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一脸平淡的凌序，试探性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了句：“师弟……真乖？” 做完，就见凌序果真一脸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头，转而开始吃饭。 他连吃饭都规规矩矩的，不带一点情感，丝毫看不出来这饭好不好吃。 叶先雪的世界观破裂了，对凌序的滤镜也碎了个稀巴烂，问系统：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师弟他这是被人夺舍了吗？！！” “我的天，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还是说，这只是他隐忍下的计谋，为的就是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好杀了我？” 这个世界彻底魔幻了，连凌序都变成幼稚鬼了！！！ 叶先雪很想掐一把自己的人中，心中小人已经疯狂尖叫面容扭曲了，但表面上的他仍旧坐得端端正正，只表情看起来有些呆罢了。 “师兄不吃吗？”凌序停下了筷子，看样子是要等他一起。 叶先雪压下心中的震撼，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个菜塞进嘴里，嚼嚼嚼：“吃，这就吃……” 【你怎么不觉得是你攻略成功了呢？没发现救赎目标对你的态度越来越好了吗？】系统道：【凡事要往好处想，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叶先雪吃着饭菜，几乎没尝出来什么味道，闻言心道：是哈？ 凌序对自己的好感度确实升高了不少，而且刚才他看了，半点没掉！ “……” 叶先雪看了眼垂着眼认真吃饭的凌序，试着放宽了自己的心态。 等吃饱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瞅准了时机，拉住了对方，大着胆子问：“师弟，刚才那事儿，你怎么看？” 凌序：“什么事儿？” 他故意问。 叶先雪尴尬的头皮发麻，想都不敢回想，干笑着说：“就是……就是，我觉得吧……兄弟之间，就，偶尔互相帮帮忙，也挺正常的吧……你觉得呢？” 凌序抿着唇，神色冷了一些：“兄？弟？”“正？常？” “你经常同兄弟，干这种事？”这句话，他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哎也不是。”叶先雪见他情绪不对，立马道：“就是，很好很好的那种兄弟嘛哈哈……” 凌序黑了脸，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叶先雪趴在门上，尔康手：“师弟别生气！要不，要不下次我帮你也行！！” 第67章 小师弟你人真好 凌序脚步都不带停顿的。 白羽在隔壁伸出一只小脑袋，好奇问：“怎么了叶哥哥？” 叶先雪脸色微红的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这么尴尬的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上流云山，他并没有带上白羽。 几千长阶需要徒步走上去，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就连叶先雪自己都觉得累的慌，追着凌序的背影远远落在了后面。 正午时分，太阳毒辣起来，叶先雪水囊里的水都喝的差不多了，才终于看见了流云宗山门的位置。 “到底是谁定的破规矩……” 他抹了把汗吐槽道。 山门口都是就地歇息的人，凌序也没有继续往上走，而是靠坐在树下，闭眼歇息。 叶先雪一上来，就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家小师弟的身上，迈着步子朝他靠了过去。 “小师弟，还在生我的气吗？” 水囊朝对方递了过去：“先喝点水吧。” 凌序掀开了眼皮看他一眼，唇角抿着，最终还是将水囊接过去，仰头喝了一口。 叶先雪咧开嘴笑了笑，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 “听说是个简单的小试炼，每个上流云宗山门的人，都要自己走上来。” “真变态啊，上次在苍碧宗大比，那叫一个舒坦！” “可不是么，苍碧宗那么有钱。” 周围几个弟子轻声讨论着，时不时的看叶先雪一眼，然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没过多久，就换了个地方继续聊天去了。 叶先雪大致知道他们肯定是想说自己的坏话。 不过无所谓，就算听见了他也不生气。 “师弟，咱们走吧，现在这个时间去，还能住个好点的房间。” 凌序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又上了几百阶，就看见流云宗偌大的广场了，此时上面已经围满了弟子，各宗弟子无论认识不认识，都在相互寒暄。 天空中彩云翩然，灵鸟携飞，一派祥瑞之景。 叶先雪每看到一次这样的画面，都要感慨一声修真界的恢宏。 正仰头看着，怀里突然被塞了个东西。 “嗯？” 他看了看手中鼓鼓的水囊，又看了眼无甚表情只给自己留了个侧脸的凌序，俶然一笑，拧开塞子喝了几大口，才又给还了过去，声音脆脆的：“多谢小师弟，小师弟你人真好！” 凌序轻咳了一声，将水囊又挂回了腰间，没说话，表情却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小师弟好像真的变了唉。 叶先雪看着他的侧脸，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宗门大比在两日后才开始，但现在就有不少人在比武台上切磋了起来，台下起哄声不断。 叶先雪拉着凌序站在最外围看热闹。 站在台上的两人都是体修，打起架来气势恢宏，拼的全是力气和武艺技巧，看点十足。 “好厉害啊，感觉那人一拳能把我揍穿。” 叶先雪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踮着脚看的目不转睛。 凌序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和他手中的瓜子，启了启唇，不过见他兴致这么好，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 “唉？师弟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耍阴招了？我刚才看见他掐他牛子了！！” 修真界的人竟然也会搞这种花招吗？还这么下三滥！被掐的那个人脸都憋紫了！ 不过因着他喊的这一嗓子，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这场比试瞬间便没了看头，大家都喊着要换人。 台上的人很快便换了，叶先雪仍旧看的津津有味。 他会享受，找了个视野特别高的地方，搬出自己的小马扎，坐着看，就当是在看免费的表演。 “师弟坐。” 叶先雪眯着眼笑，甚至还贴心的给凌序也准备了一张。 凌序：“……” 犹豫一番后，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乖乖在马扎上坐了下来。 只不过马扎有些小了，他这个头坐在上头总有些搞笑。 “哈哈哈，那个人刚才剑挥反了你看到没！” “不是，他怎么老爱拿剑戳人家屁股呢？！” 叶先雪一看热闹嘴巴就停不下来，闲暇之际还被凌序分了一爪子瓜子， 他们前面正在认真看比试的人：“……” 本来好好的一场比赛，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变的这么抽象了呢？还能不能好好看了！ 不过等他们转头想要指责上一番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场的所有人中，不认识他的才是少数。 鼎鼎有名，又臭名昭着的叶仙使。 “怎么了？” 见有人看自己，叶先雪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表情无辜地将装瓜子的袋子往前面送了送：“你们也想吃吗？” 几人立马摇头，退开了几步，转头就开始低声议论。 “我的天，那不是叶先雪吗？他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啊！往年大比，他不都是摆着仙使的架子最后才来的吗？” “记不记得上次在苍碧宗，他一个人，坐着足足五只彩雀拉的金车来的！比他们家宗主架子还大！” “真搞不懂，他这样的废物怎么还好意思来的，真当自己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仙使呢。” 他们越说越激动，忘了注意音量。 叶先雪耳力又不算差，听的一清二楚，嗑瓜子的动作一僵，嘴里味儿都不香了。 没想到原主之前这么爱装逼。 没实力还爱装逼，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不喜欢他。 “咳，我突然觉得有些热了，师弟，要不咱们走吧。” 叶先雪马扎一收就站了起来。 凌序自然也听见了那些人的话，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此时流云宗的主峰上已经站满了人，两人还没走远，就有人来拦路了。 “道友留步！” 一只黑壮的手臂挡在了叶先雪身前，男人身上浓烈的汗味也扑鼻而来。 “唔……”叶先雪下意识想要远离的他，有些窒息。 被嫌弃的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双眼怒睁，咬着牙问：“你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吗？” 叶先雪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想起来，这是刚才那个在台上耍了阴招的体修。 第68章 不喜欢男子 “原来是你……” 这是来找自己算账了么。 叶先雪眯了眯眼，单薄的身子在这人的衬托下，看着就十分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自己要那么做的，我只是看见并说出来罢了，怎么，你还要报复我不成？” 壮汉本来就黑的脸一下子更黑了，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咬腮帮子挤出一抹假笑：“何来报复一说，在下不过是想找道友切磋一下罢了。” “不知可否赏脸？” 叶先雪看了眼他健硕的肌肉，果断摇头道：“不赏。” 赏你个嘴巴子要不要？ 自己偷奸耍滑使阴招，还要怪别人开口揭穿，这人修道不就是在侮辱道？ “你！”壮汉到底是个没修心性的莽夫，被他下了面子，直接绷不住了，一拳挥了过来：“找死！” 叶先雪面色一凝，余光看见身边的凌序长剑已然出鞘，他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自己侧身躲了一下。 “师弟不必动手。” 他在他耳侧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感受到一道劲风朝着自己的面门扑了过来。 对方的拳头并不算快，他直接轻松接了下来。 别的不敢说，但自己现在这一身系统给的牛劲，整个修真界估计也没几个体修能比。 果然，那壮汉气势雄浑的一拳砸过来，叶先雪却站在原地，没有被撼动一丝一毫。 ………… 看热闹的人同时沉默了。 他一只手攥着对方的拳头，轻轻一推，那壮汉就狼狈地倒退了两步。 周围传来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这叶先雪，什么时候这么有力气了？！” 原先等着看他热闹的人都吃了一惊。 连凌序的表情都变了变。 【怎么样怎么样，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给力不给力！】 叶先雪看了看自己手，只感觉被震的有些发麻，并没有别的感觉，由衷道：“真不错，放心，明年我会还买的。” 金丹以下，力气大还是占很大优势的。 这一点，系统这个丹药卖的就很良心了。 “今天就算了，你自行下山去吧，大比也没必要比了。” 叶先雪想，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得了，可谁料那体修却不信邪，竟又冲了上来，看架势，还是攒足了浑身力气，非要给自己争口气不可。 “你疯了吗？” 他微微蹙眉，等人逼近正待还手，忽闻有金矢破空而来，下一瞬，直接刺穿了壮汉的半边身子。 血撒了一地，箭尖从肉中探出来，其上的凹槽中仍不断引出血来。 壮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面色煞白，抖着手捂着自己腰腹上的胸口。 众人猛然朝着箭矢飞过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是一群穿着金衣的人正簇拥着一个模样娇俏的少年，而少年手中正握着一把赤红的长弓，神色倨傲地望着这边。 “是刘家人！” “那是三少爷吗？之前似乎从未见过……” “怕就是了！” 叶先雪刚对上刘培的视线，就见对方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丢了手中的弓就冲他奔了过来。 边跑边还喊着： “叶哥儿~” “你看我厉不厉害？方才射的准不准？” 叶先雪：“……” 叶哥儿？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众人：…… 说实在的，刚才他们都被那一箭给吓着了，但现在又不禁有些无语。 流云宗的弟子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将那找事儿的壮汉拖下去医治了，想追究一下责任，但又发现参与的都是他们惹不起的，最终只能什么也没说，什么月没问的走了。 叶先雪不想久留，更不想和极阳宗这个神戳戳的小少爷扯上什么关系，拉着凌序就走。 哪儿知对方真的黏上他了，两人走到了休息的住处，都没甩掉他。 原着里，这个角色根本就没出现过，叶先雪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路子。 “别再跟着我了。” 他冷声道，只想赶紧把人甩了。 刘培却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将脸凑上来，笑嘻嘻地问：“叶哥儿，是因为顾忌两宗间的恩怨，所以才不愿理我的吗？” 叶先雪偏头，语气无波无澜：“不是，纯粹是不欣赏你这个人。” 刘培：“没关系！我欣赏你就行了嘿嘿！” “……” 凌序顿住了步子。 刘培见状瞪大眼，捂住自己的屁股：“喂！你再敢踹我屁股一下试试！！” 叶先雪握住了凌序的手腕，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刘培不是个什么简单的角色，单看那剑法就知道他起码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副无脑纨绔的样子，再者背景也硬。 反正最好还是不要惹他。 “叶哥儿！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刘培很感动，随即目光扫向周围：“我能和你们一起住吗？这里的屋子都是四人一间的吧？” 叶先雪一阵头疼：“住满了，刘少爷还去别的地方吧。” 他们来的比较早，才有四人间住，而这一间早住满了，除了叶先雪和凌序，还有两个其余宗门的，那两人连铺盖都展好了。 刘培捏着下巴，半晌没动静，就当叶先雪以为他死心了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哀叫。 一转头，就见他正提着其中一人的领子往外面丢，掐着腰道：“滚蛋，这位子小爷住了。” 说完就扔了一袋灵石过去，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 真是个悍匪！ 叶先雪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摇摇头，到底拿他没办法。 凌序的位子就在他旁边，两人对视一眼，就都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小刘少爷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没一会儿就又晃悠到了叶先雪床前。 “叶哥儿，你在看什么书，能给我看看吗？”他趴在床沿上，听着是在问书，实则视线一直盯着叶先雪的脸，没话找话道。 叶先雪翻了身，不理他。 然而刘培这家伙却颇有些比鞋底子还厚的脸皮，仍旧自顾自地搭着话，最后把人弄烦了。 叶先雪翻身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刘少爷，麻烦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在下，不喜欢！男子！” 第69章 风云 反正在修真界他喜欢芙阳早不是秘密，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凌序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刘培却仍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没关系，我们做朋友也成！” 叶先雪彻底无语了，只好说：“做朋友可以，那还请你现在不要再黏着我了好吗？” 说实在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当个尸体。 不过，这句话对刘培居然意外的有效，这家伙真乖乖走了，走之前说：“那说好了，咱们是好朋友，去哪儿都要一起怎么样？” 叶先雪捏了捏眉心，想不明白是什么支撑着这家伙。 两日之后，大比如期开始。 叶先雪按照原本的计划，称病弃权了，别人去比试的时候，他自己在屋里美滋滋看话本。 今日下午，凌序和刘培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 外面秋风瑟瑟，阴云密布，看样子晚些时候要下一场雨。 叶先雪看书看的昏昏沉沉，正欲睡去的时候，一道惊雷瞬间劈了下来，惊的他一个激灵。 豆大的雨点眨眼就砸了下来，像是瀑布倾盆而下。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灰暗的窗外，惊讶道：“这雨挺奇怪的，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远处天幕压的极低，隐隐有旋涡出现在正中。 叶先雪趿拉上鞋子，隔着密集的雨珠朝主峰看去，只见云层中飞出了几道小黑点。 小黑点速度很快，落地时砸出砰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有白光与之交织在一起。 “打起来了！” 原以为可能是有人渡劫，却没想到是有外敌入侵。 【大妖王带着他的左右护法来走剧情了。】 妖？ 【这可是真正有实力的妖，之前你在莽荒遇到的那些，都是被妖族嫌弃的残次品。】 “他们这回来是要做什么？” 【大妖王被人利用练了邪术，需要饮修道之人的血，不过放心，他跟你一样是个炮灰，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那凌序还在呢！” 叶先雪顿时坐不住了，妖族对于半妖的包容度可是极低的，要是发现凌序是个修道的半妖，说不定会顺手处理了他。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凌序可是他半条命。 他穿好羽衣，抱着寒鸦便出了门。 虽然此刻在流云宗的高手如云，轮不到他出手，但他就是不放心。 系统并没有阻止他。 一路起跃赶路，远远的便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几个弟子连滚带爬的往外围跑。 “大妖王是疯了吗！居然敢就这么大剌剌闯进来！” “方才我看到了，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瞬间吸干了二人的血，修为暴涨！” “你说几位宗主能对付的了吗？！” “肯定能啊！但恐怕还是要死上好多人！你我力薄，还是赶紧走吧！！” 不停有人叶先雪身边路过，雨也越来越大，打在身上生疼。 半空中，几道光影相撞又分开，打的不可开交，云层间的旋涡中伸出无数触手，到处抓人，有人正在试图封闭入口。 弟子们乱了阵脚，乌泱泱的人头挤在一起，叶先雪根本看不见凌序在哪儿。 忽然，一道金色的箭光割开了雨幕，射向空中的黑影。 叶先雪顺着箭来的方向，看见了正拉弓搭箭的刘培。 小公子一脸阴沉，手中红弓拉满，金箭中蕴含着磅礴的力量，手一松，震耳的撕裂声响彻耳边，下一秒，空中一道影子便被射落下来。 “刘培！我师弟呢？！” 叶先雪抱着琴冲了过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刘培闻声转过来看向他，眼底赤红，他手指上被割开了几道口子，血顺着指尖落在地上，很快淡在雨中。 看清叶先雪的脸，他满是戾气的表情缓了缓，指了个方向，道：“刚才看见他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叶先雪点头，紧跟在他身后，期间有慌不择路的弟子将他撞倒在地，一起身，正对上地上一只干尸的眼睛。 那人已经被吸干了血，眼球凸显，死相狰狞。 “草……” 叶先雪抖着唇闭了闭眼，慌忙站了起来。 “师弟！” 两人到时，凌序正在与一人缠斗，肩膀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看见叶先雪，少年一偏头，眼中寒凉的杀气刺了过来，怒斥道：“滚开！” “谁要你过来的！” 他眼神实在吓人，叶先雪看了都忍不住衍生出一股恐惧。 但很快反应过来，挺胸硬气道：“我来帮忙！” 说完就地坐下，开始弹奏。 这是他刚才在商城临时买的高级乐谱：《荡祟》 照系统的简介来看，这曲子对妖族有削弱压制效果。 悠扬的琴音在纷杂的战场上响起，显得格外突兀，但却莫名叫人静了心。 琴音起，连风雨都小了一些。 几个浑身邪气的妖族在这琴音之下失了气势，连空中正与数位高手鏖战的大妖王也受到了影响。 众人不由朝琴音传出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抹清瘦的白色身影。 叶先雪盘腿坐着，旁若无人地弹奏着。 奏古琴者，最重要的心境，若要《荡祟》达到最好的效果，他自己必须要足够沉着冷静。 片刻后，轻快的曲调又忽而急促起来，有了铁马金戈气吞山河的气势。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挥剑继续对敌。 不过，他一个人的力量显然还不够强大，不足矣彻底扭转局势。 妖族这一次的入侵太过突然，若非有几宗的大人物撑着，恐怕死伤会更为惨重。 幸而妖族几人并不恋战，很快就有了遁走的意思。 大妖王张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笑的嚣张至极：“哈哈哈哈哈——好！果真有此刻奇效！今日算你们走运，待我练成神术，定会回来，踏平尔等！！！” 待声音散去，原本在和凌序交手的妖族咧嘴一笑，猛地化作一抹黑影飞向旋涡。 雨下的小了，天边透出青蓝色的光，黑云慢慢淡去。 浮空中，大妖王亦化作黑影飞速遁去，一位女子见状正要去追，却被人抬手拦了下来：“师妹莫追，这妖阵通往妖界，有去无回。” 女子一跺脚，气极：“那就让他这么逃了不成？！” 流云宗宗主捂着伤口道：“这大妖王空有修为，却没脑子，这次贸然来袭，怕是有人唆使。” “没错，这嗜血拔高修为的邪术，耗的是寿元，若真如此，他活不了太久。” 众人闻言，这才罢休。 叶先雪见风云已定，大松了口气，收了琴起身，去扶受了伤的凌序：“师弟，感觉怎么样？” 凌序脸色苍白，浓黑的眼睫垂着，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他肩头的伤口大张着，最外围的皮肉被雨水冲洗的发白，里面却还冒着血水。 叶先雪看得心惊肉跳，想碰不敢碰，只能拿丹药往他嘴里塞。 凌序抿着唇将药咽下，正要说话，左肩便猛地一痛。 一低头，只来得及看见是一条黑色触手穿透了他的后背勾住了锁骨，下一瞬，脚已经离了地。 “凌序！”叶先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不过身体率先反应过来，带着他朝空中的身影扑过去，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腿。 第70章 变小药丸 抓住的瞬间，叶先雪心底萌生一股奇异的庆幸——还好抓到了。 凌序已经有些不太清醒，只隐约看到自己和叶先雪一起飞了起来，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而底下的刘培看着两人飞速远去的身影，暗骂了一声娘，飞快一拉长弓。 金箭离弦，他抬手攥住箭身，被强大的拉力带着飞了过去。 “叶哥儿！等等我！！” 叶先雪看着飞速逼近自己的人，震惊之余，暗自尖叫道：这傻子！真是脑子有病！！！ 刘培一把拉住了叶先雪脚踝，挂在了半空中，嘿嘿一笑：“追上了！” 三个人连成一串，眨眼消失在了空中。 底下的众人都看傻眼了，妥妥的送人头，还一送三个！ 云初雨霁，一切归于平静。 极阳宗几位弟子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哭喊道：“少爷啊！我的少爷哎！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众人：“……” 人还没死，怎么就哭起丧来了？ 不过也是，这被抓去妖界的，想回来，难…… 众人摇摇头，开始收拾眼下的残局。 这次被抓去的宗门弟子不下百位，里面首席弟子就叶先雪和刘培两位。 极阳宗的宗主知道这件事儿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硬闯妖界，最终被自己另外两个儿子拦了下来。 此事过后，修真界各宗门联合商议对策。 “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若引起战争，必将生灵涂炭！” “近日边界妖族蠢蠢欲动，可是失踪了不少修士，若不加以遏制，那大妖王必定卷土重来！” “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妖王！贸然攻打，岂不是也要与其余妖王作对？” “哼！人家都骑你头上拉屎了！你还在想人家拉的舒不舒坦！你个老小儿，孬不孬？！！” “你！你个粗陋小人！你说谁呢你！！” 两个小老头一言不合就掐了起来，众人只得先去劝架。 而此时，被抓去妖族的三人正在地牢中大眼瞪小眼。 凌序望着叶先雪，问：“为什么要跟过来？” 叶先雪抿抿唇，看向一边的刘培，也问：“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刘培蹲在地上玩儿稻草，闻言道：“还不是因为你！” 叶先雪点点头，转而看向凌序：“因为你。” 凌序：“……” “这下好了，一个人被抓变三个人被抓，谁来救我们。”刘培皱着脸，在地上画圈圈。 叶先雪望着一屋子被抓来的修士，叹了口气：“没办法，来都来了，先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以咱们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是那大妖王的对手，能有什么办法？”刘培不抱什么希望的道。 叶先雪啧了一声，见凌序脸色不好，又掏出一颗回灵丹给他塞了进去。 刘培见状瘪瘪嘴：“你对他倒是挺舍得的。” 叶先雪挑眉：“可不是，他是我师弟，我肯定护着他。” 凌序抬眸看向叶先雪精致的侧脸，眼里情绪不明。 曾经，他幻想中的好师兄是会待他好，护着他的存在，现在的叶先雪无疑已经做到了，可曾经渴求的已经实现了，他又开始不满足于此。 所以这一句：他是我师弟，肯定要护着他，他听了并不满足。 “你说，大妖王抓我们来，单纯就是为了吸血吗？” “不然呢，咱们肯定死定了……” “我想想办法吧。”叶先雪道。 这间牢房里还有几个宗门弟子，他们大多都认得叶先雪，再不济也听过他的传闻。 所以他们都知道这仙使是个废物，修为还没他们高，指定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几个人抱着腿都不说话，颓然等死。 而此时，叶先雪正在跟系统砍价。 “一粒变小丸你要我一百积分呀？你怎么不去抢？” “是不是看我现在落难，所以想坐地起价？” 【我这可是能解你燃眉之急的东西，适当提高一点价格有问题吗？】系统理不直气也壮。 “好好好，那我团购价总得优惠一点吧？” 这牢房里十几个活人，他一下子就要买十几份，这得多少钱？ “求求了，系统哥，便宜点~求求求求了~~” 脑海中的叶先雪小人双手合十，虔诚跪地。 系统：【……】 片刻后，它大手一挥，道：【行了，看你可怜，团购价就给你打五折吧。】 叶先雪：“……” 合着卖一百血赚，买五十还赚是吧？ 被套路了！ 不过买还是要买的：“给我来十五颗！” 话音刚落，一个小白瓷瓶就落入了叶先雪手中。 【注意，变小药丸的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强行变回来，副作用是变回来的一炷香内会丧失三成灵力。】 叶先雪点头，这都是小意思，反正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他将瓶中的药丸分了，又和众人说了药效。 “万一外面还没有这里安全怎么办，被发现了会被一脚踩死的。” “那也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这人说完，直接吞了药丸。 片刻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俨然缩成了拇指大小，一扭身，就从牢门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叶先雪和凌序刘培也吞了药，没过多久，便感觉身体隐隐发热，视野中的东西也放大了数倍。 “好像灵力充盈了不少，咱们抓紧时间赶快出去吧。”刘培从衣服里爬出来，看了看自己手和光溜溜的身体，拿了几根稻草缠在身上。 叶先雪和凌序有样学样。 三人一前一后钻了出去。 第71章 大型现场 “这稻草也太扎了吧。”叶先雪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但上半身还赤着，还有点冷。 刘培嘿嘿一笑，跟他肩并肩走着：“还好还好。” 凌序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踹的他一个踉跄从门里钻了出去。 “草！叶哥儿管管你师弟！！”刘培捂着屁股控诉，提了提身上松掉的稻草裤。 叶先雪双手一摊，乐不可支：“我也没办法~” 正说着，身上突然多了件宽大的披风，是凌序从脱落的衣物上撕了两片布料下来，披在了两人身上。 “师弟真聪明。”叶先雪将稻草扔了，裹紧披风，然后将地上的衣服收进了乾坤袋中。 刘培见状又瘪瘪嘴，仍旧穿着他的稻草裙，溜着墙根往前走。 凌序和叶先雪紧随其后。 至于牢中剩下的那些人要如何，能做的叶先雪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跟紧点，别走散了！”刘培在前面探路，压低声音朝他们招手。 叶先雪拉着凌序的手紧跟在后面。 凌序低着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表情有些恍惚，片刻后，悄悄收拢了五指。 越过守卫出了地牢，外面天色昏暗，正正好为他们做了掩护。 “接下来往哪边走？” 看样子，这里就是大妖王的宫殿了，庞大辉煌的建筑像巨石垒在三人眼前，迷宫一样。 “记得隐藏一下气息，在这里，我们就是异类。” 刚才满屋子都是修士还不明显，现在在外面，他们的气味已经藏不住了。 叶先雪的修为还不足以彻底掩饰自己的气息，只能买了避息丹吞下。 “你怎么好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丹药？”刘培见状道：“是认识什么很厉害的丹修吗？” 叶先雪总不能告诉他这个丹修的名字叫系统，于是笑笑没说话。 对方也没过多追问，三人加紧了速度，顺着一个方向走。 很快，大妖王那边就发现他们不见了。 整个宫殿里的护卫都被调动了起来，三个人左右闪躲，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 “遭了，变小丸的药效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变回来了。” 叶先雪看向系统上显示的倒计时，只有两分钟了。 刘培警惕的盯着外面一队巡逻的护卫，朝他伸了伸手：“快快，还有没有再给我一粒。” 叶先雪无奈，有倒是有，但是已经不能吃了，因为上面备注写着，要间隔一天才能吃下一粒。 “没了。” 刘培一听，猛地扭头：“我去，没有你不早说不早说！快快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刚好有一队护卫巡查到了这处死角，三人慌乱躲避。 叶先雪被刘培拉着躲进了一处假山上的缝隙里。 灰暗的环境中，放大的人脸从他们身边一一掠过，幸而并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呼，我刚才气都不敢喘，还好没被发现。” 刘培从假山上跳了下去，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样。 叶先雪扭过头去不再看，变回来后重新穿好衣服，才从后面走了出来。 好在刘培这家伙也已经把衣服穿好了。“看样子只能装成妖混出去了。”他一甩宽大的衣袖，又看了眼高大的宫墙，说道。 叶先雪暂时没理会他，而是看了眼四周，低低叫了声：“师弟？” 微弱的声音投进黑夜，无波无澜，没人回应他。 又连着叫了两声，还是一样的结果。 “凌序！” 叶先雪最后喊了一句，这才确定凌序真的和他们走散了，脸色不由沉了沉。 “他不会被刚才那几个人抓走吧？”刘培火上浇油。 “你住嘴！”叶先雪道。虽然理智告诉他，凌序是半妖，在妖界比他们两个处境要好上不少，可心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提了起来。 没了小身形做掩护，他们在这里几乎寸步难行，于是两人蹲了几盏茶的时间，才从一个宫殿，挪到了另外一个小宫殿里。 这个宫殿里灯火通明，隐隐能听见悦耳的笑声从屋子里面传来。 而这里巡逻的护卫尤其的少，几乎全是侍女。 两人琢磨了半晌，最终绑了两个侍女，扒了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嘿嘿，叶哥儿，你这样也好美啊……”刘培头上顶着两个小发揪，睫毛纤长，涂了口脂的唇瓣粉嘟嘟的。 说话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纯纯就是甜妹一枚。 叶先雪弯着唇迷眼假笑，说：“谢谢，其实你要是个女孩子的话，也挺好看的。” 刘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撅着嘴：“哼，我最讨厌别人说我长的像姑娘了，不过是你的话就算喽，不跟你计较。” 两人端起地上的托盘，装模作样的往前走。 眼看着就要蒙混过关穿过这里了，一人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们。 “喂！你们两个干嘛的？！” 叶先雪脊背一僵顿住了脚步。 一个穿着铁甲，生着牛尾的粗壮男人绕到了两人面前。 他抬眼，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看向他们手中的托盘，问道：“送酒的还不快点进去，在这里磨蹭什么？” 正准备破罐子破摔，跟对方动手的刘培闻言一愣，而后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捏着嗓子道：“哥哥教训的是，我们两个这就进去~” 护卫眯了眯眼，捏着刘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才又道：“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 “行了，进去好生伺候着吧。” “得嘞！” 刘培应了一声，调转步子，往那边的房间走去。 叶先雪紧跟在他身后，趁没人注意的空当，赶忙带上了易容面具，模样是他事先想好的，很清秀的一张脸，不丑，但也没那么打眼。 刘培一扭头，吓了一跳：“叶哥儿？人呢？！！” 叶先雪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我就是。” 刘培双眼睁得溜圆，疯狂点头，才得以呼吸。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有机会再说，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叶先雪低垂着头，当着两个守门侍卫的面推开了面前的门。 一瞬间，脂粉味和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耳边满是杂乱的笑声。 “狐大人~再来一杯嘛~” “哎~美人儿先喝。” “不行了~人家要晕倒了啦~” 叶先雪：“……” 某些声音简直不堪入耳。 早听说妖族淫乱，没想到能这么乱，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长针眼。 走近些，一道数米长的长桌出现在了视野里，上面酒菜都被用的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人在上面搞事情。 叶先雪赶紧将视线放得更低，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忍不住有些想吐。 这他喵的，完全就是一个大型嗯嗯现场！！！ 第72章 我的病只有你能救 刘培在他背后发出一声惊叹。 叶先雪一偏头就看见他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别看了。”他压低声音说了句，一拽他的衣袖：“把酒放下咱们就走。” 刘培晃晃脑子，一脸菜色：“有点恶心。” 他的表情和话都太直白，不过幸好这些妖都在各自办正事儿，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手中的酒壶被他们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叶先雪将托盘一收，转身欲走，谁料刚一抬脚，便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衣摆。 “美人儿……美人别走美人……” 抓他的人喝的脸颊浮肿，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一双眼视线迷离，连对焦都难，但力气却不小。 叶先雪黑着脸拔了拔腿，硬是没拔动。 “我去你的！” 他低低骂了句，然后抬脚毫不留情的碾在了对方裤裆上。 “啊——”这人惨叫一声，脸上血色褪了一半，但约莫实在喝的太多，这样的剧痛都不足以让他清醒，只拿手捂着痛处，歪倒在地。 叶先雪弯腰掩唇，故作受惊状：“哎呀，大人没事吧？” “没，没事儿……”见他半遮着脸，柳眉深蹙，一双眼水涟涟的，十分惹人疼爱，地上的人不由痴痴的道，完全忘了是谁给了他这一脚。 等下面没那么疼了，他又爬起来，说：“美，美人儿……留下来陪本将快活快活……可好？” “没事儿就好。” 叶先雪眯了眯眼，直起腰，暗地里又踢了他一下。快活个屁！都喝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着那档子破事！ 男人被他踢的直接倒在了地上，眨眼睡了过去。 他绕过对方，大步朝外走，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刘培在后面替他又补了两脚，才跟了过来。 “叶哥儿，我帮你出过气了。” “谢谢。” 叶先雪头也不抬，眼见着离门口越来越近，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拧眉，抬头看了过去。 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女，穿着一身紧衬的黑衣，眸色冷冷的：“两位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 一盏茶的功夫后。 叶先雪和刘培便被领到了一处破旧的宅院里。 “我家主子要见你。” 少女在房前顿住了脚步，说：“进去吧。” “你家主子是哪个？” 刘培问道。 少女却冷笑一声：“若是不想被送回牢中的话，就莫问那么多，乖乖进去。” “……哼！”刘培率先推门进了屋内。 叶先雪四下看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极淡的香味，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就是你要找我们？”刘培一挑眉，目光上下一扫：“你快死了吧？” 直白的话一出口，叶先雪就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咳，不知公子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他赶忙开口缓解氛围，现在两人的灵力各有折损，本来就谁也打不过，现在更不能惹麻烦。 就门外的那个少女，目测实力也远远在他之上。 “你是合修圣体吧？” 冷不丁的，面前这人说了句。 紧接着，男子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叶先雪听到这四个字，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他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居然就这样简单的被这人说了出来。 刘培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看向叶先雪的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惊。 合修圣体，简单点说就是炉鼎，这在修真界千年难遇，从前有人跟他讲，他都当笑话来听，没想到这世界还真有这样的体质！ 而拥有这样体质的人还被自己幸运的撞见了！ 刘培心热了热：“听说和这样的人双修，会通六脉，筑灵台，短时间修为暴涨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叶哥儿，你不会真的……” 叶先雪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刘培咽了咽口水，不说话，其实他觉得吧，凭叶哥儿的长相，怎么说都会有人信。 “你不必急着否认，我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把握的。”那男子却硬要拆穿他，说完就掩唇咳起来，撕心裂肺的。 “在下镜亭，今日请姑娘过来，实在冒犯，但也实属无奈之举。”他喘着气，面色灰败，好似下一秒就要咽了气。 “镜亭？你是大妖王之子？”叶先雪皱眉。 “没错，想必你也知道我，这回请你来，其实是想让你为我医治。” 镜亭吐出一口血沫，拿帕子抿了下唇瓣。 叶先雪闻言，眉头一松，道：“我又不是医师，如何救得了你 ？” 镜亭微勾着唇，双眼定定的望着他，声音放的尤为轻柔：“非也。我这病，还真就只有姑娘你能治。” 叶先雪：“……” 他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抱歉，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实在无法做出背弃他的事情。” 镜亭灰败的眼珠动了动，忽而笑出了声：“世间情爱大多虚假，姑娘不必在意。” 叶先雪心道，你脸皮倒是真的厚，一个病秧子能知道个屁呀！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搞半天又是一个想上他的，真的挺烦的。 镜亭脸上的笑淡了淡，抬手轻轻拍了拍，门口便冲进来了两个黑衣女子，一人一边，架住了叶先雪的胳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刘培头一个大叫，蹦起来，使劲扒拉那两个少女的手：“松开！听见没有！赶紧给我松开！！” 不过他显然不是这俩人的对手，一条长鞭甩过去，直接将他捆在了屋内的柱子上。 叶先雪被硬生生抬了起来，冷声道：“看来公子是要硬来了？” 镜亭一副斯文模样，垂眼：“得罪了。” 草。 叶先雪没什么形象的踹了两脚空气，然后便被人捆住手脚绑在了床上。 第73章 放了我师弟 屋子里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包括骂骂咧咧的刘培。 叶先雪被呈大字型绑在了床上，手脚上都上了镣铐，看着一步步逼近过来的镜亭，脸色黑了个透底。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被迫摆出这样羞耻的姿势，他恨不得咬死地方。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叶先雪挣了挣手腕，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身体越来越软，到最后连抬起手指都难。 “你做了什么！” 镜亭动作极其斯文的将自己脱得只剩亵衣，然后在床边坐下，温声道：“你不必怕，只是一点叫你暂时失去力气的东西罢了，于身体无害。” 叶先雪抽动鼻子，这才发现，这屋子里点的并不是普通的熏香。 他咬了咬牙，感觉自己被动到了极点，然而关键时刻，该死的系统却没半点动静。 “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叶先雪眯眼。 这大皇子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就算自己不用灵气，对方恐怕也打不过自己。 若是今天这人真的得逞，等他有了力气，定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镜亭闻言却只轻轻笑了笑：“姑娘，今日救镜某一命，改日在下必会重谢。” “你若实在不愿，我也可以将你打晕。” 叶先雪气笑了：“我是男的！！你是傻还是怎么的？听不出来？” 他的声音早就没了伪装，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只不过是穿了一身女装罢了！ 话落，镜亭脸上的笑容碎了，眼珠有些僵硬的转了转，最终落在了叶先雪平坦的胸部，说了句：“原来如此……” 叶先雪：你妹的！ 他在脑海中，将能想起来的骂人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镜亭抬手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为难：“虽然是男子，但……” 为了能活命，他也顾不得太多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上手，还是脱叶先雪的衣服。 叶先雪怒瞪着他，很想踹他一脚，但却没有一丝力气，徒剩难堪。 “没想到你虽是男子，生的倒是白净。”镜亭眼中没有半分波动，像是单纯的在评价一件精美的物品。 叶先雪闭了闭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种境地，一时间有些想哭。 外面，刘培喉咙都快喊破了。 “得罪了。”镜亭最后说了句，然后将手放在了叶先雪的裤腰上。 正待动手之际。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叶先雪睁开眼，看到屋顶上破了个大洞，蒙着半边脸的凌序从天而降。 他身上穿着侍卫的衣服，落地看见床上人的样子，眸子瞬间冷彻透底。 镜亭将自己的衣服一拢，利落的下地，几乎是同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少女也冲了进来。 “阁下是？” 镜亭给自己披了件外衣，动作间，咳的面无血色。 凌序剑眉深锁，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第一时间将被子盖在了叶先雪的身上。 叶先雪的眼中闪出一点泪花，激动道：“师弟！” 他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凌序朝他微微点了头，挥剑斩断了他一只脚上的镣铐。 正要去斩下一只的时候，一道长鞭速度极快的打了过来，正撞上凌序的剑。 站在镜亭身边的少女双手执鞭，神情冷然。 镜亭仍旧一副极温和的态度，定定的望着凌序道：“这位朋友，若你今日不插手镜某的要事，镜某愿以礼待客。” 凌序抿了抿唇，看了眼叶先雪，二话不说便朝对方出了手。 镜亭被两位少女护在了身后，看着他的招式，眼中流露出一抹兴趣，道：“你是半妖，却将那些修士的剑法修的如此精妙，看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凌序专心对付着眼前的两人，并不打算理会他。 不过这两个少女看着年纪不大，但手段却果断又狠辣，招式打的密不透风。 几十个回合下来，凌序挂了伤，却碰不到她们身后的镜亭分毫。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他的腰腹已经被其中一人手中的断刃刺穿。 “山青和水迢是我自小培养的，在妖界能打败她们的人都屈指可数，阁下能同她们过这么多招，实在难得，我无意伤你，你走吧。” 镜亭见状叫停了两位手下，说道。 凌序脸上的面罩已经掉了，颧骨上多了抹细长的伤口，嘴角也往外溢着血，腰上的伤口更不用说。 叶先雪看得一颗心闷疼。 而面对镜亭的话，凌序根本不听，握紧手中剑柄，沉声道：“再来！” 这次，他不再压制自己的体内的妖气，身体出现了半妖化。 陌生的气息充斥在屋子里，镜亭和两位侍女的表情都微变。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镜亭又往后站了两步，脸上没了笑意。 凌序咬牙，目光凌厉的朝他刺去一剑，不出意外的被山青水迢挡了下来。 感受到对方忽然霸道起来的力量，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浮现出一丝震惊。 妖族有刻在骨血里的慕强基因，这导致了不可忽视的血脉压制。 她们二人在妖族已经算是极好的血脉了，没想到眼前这一个半妖，竟隐隐还能压制她们几分！ 再看自家主人又苍白了几分的脸色，便知道他也一样感受到了。 “既然做不了朋友，那便处理了吧。” 震惊过后，镜亭下了令。 好在眼前这人还未成熟，不然恐怕父亲来了都不是他的对手！！ 山青和水迢立即应是，随后也不再保留实力，每次出手，都是杀招。 两人配合极好，凌序到底是一个人，还丧失了三成的灵力，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可凌序却半分都不见退缩，俨然一副拼命的样子。 叶先雪看着淬着火的长鞭划过他的脖颈，呼吸一瞬间停了，高声喊了声：“够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镜亭：“我答应帮你……” “放了我师弟。” 镜亭立即抬手。 山青和水迢停下动作。 凌序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执剑的手细微的抖着。 叶先雪攒了些力气半坐起来，望着他，轻声道：“师弟，我们一起活着出去，好吗？” 凌序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十分感动了，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送命。 不就是睡一觉吗？ 就当镜亭是个木头，他认了！ 第74章 化神强者 镜亭：“你们师兄弟间的感情倒是好。” 他拿帕子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又说：“这个交易我没意见，待镜某过了这关死劫，会亲自送几位回去，届时你我交个朋友，如何？” 叶先雪：“先给我师弟疗伤。” 镜亭也不见恼，对身边的山青使了个眼色。 山青会意，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上前捏住凌序的下巴塞进了他口中。 凌序瞪了她一眼，眼底隐隐漫出一丝魔气。 丹药入口即化，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他腰腹上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水迢又掏出一根绳子将凌序绑了起来，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叶先雪见状松了口气，苦笑望向镜亭：“你还是把我打晕吧。” 经过这一会儿时间的相处，他大概看出来这家伙不算很坏。 镜亭了然：“多谢。” 他上前来，抬起手掌，在叶先雪脖子上砍了一下。 “……” “你力气怎么这么小？再来。” 叶先雪皱眉，偏头将自己的脖子亮了出来。 镜亭有些尴尬，又扬手试了一次。 叶先雪睁着眼，有些无奈：“要不还是叫你手下来吧。” “……行。” 镜亭下床，拍了拍手。 山青应声进来。 叶先雪在她动手前问了镜亭句：“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确定和我双修真能救你？” 别到时一觉醒来，这家伙还没好，到时候咋说？ 镜亭抿抿唇，微微叹息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我并非得病，而是中了毒，与你双修，可助我排解毒性。” 叶先雪瞪大眼，差点坐起来：“中毒你不早说？？我有丹药，能救你！！” 系统商城里能解毒的丹药一抓一大把！ 而后看向身边冷着脸准备下手的山青，说：“好姐姐，手先放一放，这事儿还有的商量。” 可惜对方根本不听他的话。 镜亭情绪也无丝毫波动，摇头道：“没用的，这些日子我遍寻三界神医，无人能为我医治，上好的丹药砸进去，也不过是加快毒性发作罢了。” 他说着，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上面黑色的经脉。 “现在毒素已经攻向心脉。” “许是上苍眷顾，唯一的办法竟然就这样送到了我眼前。” 他说着，看向叶先雪，眼中浮现出希望，又隐隐带了几分愧疚。 叶先雪抽了抽嘴角：“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在骗你拖延时间。” 他想了想，编了个说法：“我之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枚丹药，可解百毒，我愿意把它送给你！” 镜亭狐疑：“当真？” 山青手抬着，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下手。 叶先雪脑门冒了点汗，猛然点头，说：“你把我手解开，我拿给你。” 山青闻言目光一紧：“主上！不可轻信此人！” 言罢，就要抬手将人打晕。 镜亭却制止了她的动作，认真的看向叶先雪：“这世间当真有此神药？” 叶先雪笑了，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系统的药，世间独一无二。 镜亭眸光一闪，道：“好，我信你。” 他原也是对男子下不去手的，若有药能解，再好不过。 下一瞬，叶先雪便感觉手上一松，镣铐咔嚓一声被解开了。 他揉了揉红肿的手腕，立马去系统商城里搜索解毒丹药。 这一搜，果真是解什么毒的都有。 而排在这些商品最前面的，是一枚金光闪闪的丹药，下面的简介赫然写着：解奇毒，反正管他是什么毒呢，都能解就完了。 售价：5000积分。 叶先雪：“……” 他看了眼自己的余额，好死不死，就5000出头！！！ 天杀的系统！！好想和它同归于尽！！ “怎么？是拿不出来吗？” 山青眯着眼，摸向腰间的长鞭。 叶先雪咬咬牙，对着镜亭道：“我救你这一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知道吗？” 镜亭眉眼温和，神情却严肃：“自然。” 叶先雪的心在滴血，最后一闭眼，还是狠心点了购买。 一方锦盒眨眼出现在他手中，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盖子刚一打开，极品丹药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镜亭和山青望着这枚通体金辉，细纹环绕的丹药，哑声僵立。 当今三界，极品丹药的数量屈指可数，更妄论有这样完美丹纹的！！ “你……” 镜亭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的人，对他的印象刹那间天翻地覆。 能有如此机缘，还有玄妙的体质，此人将来在三界的风云人物中，必有一席之地！ 叶先雪刚出了血，心情很不好，抬眸语气很差地道：“怎么 ？还要我帮你试试有没有问题？？” 镜亭摇头，当即将丹药拿过来一口吞了，随后就地坐下，片刻后，他周身金光环绕，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黑色正在慢慢退去。 山青见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抬手，将叶先雪手脚上的束缚去了。 叶先雪试着坐起身。 没过多久，镜亭就睁开了眼，身上的气息已然大变，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他站了起来，郑重的和叶先雪道谢。 叶先雪摆摆手：“别忘了你答应的就行。” 正说着，忽闻院中传来一声闷响，一道气旋展开，震的房门都裂开了。 “不好。”山青脸色一变，推开门，一眼看见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的水迢。 还未等她有动作，一柄通体裹着黑气的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来，贯穿了她的肩膀。 双眼墨黑的凌序出现在了几人眼中。 叶先雪看清了他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刘培抱着腿在角落瑟瑟发抖：“入魔了……他入魔了……” 叶先雪：废话，他又不瞎！！ 不过，凌序的目标很显然不是山青，而是屋内的镜亭。 重伤山青之后，他就笔直的朝着镜亭冲过了过去。 镜亭刚解了毒，实力才刚恢复了不到两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闪躲。 叶先雪翻身下床，提气快速靠近凌序，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二话不说的探了灵气进去，意图帮他压制。 谁料刚一进去，就被对方灵脉中的魔气反噬。 “噗——”他胸口一痛，当即喷了口血。 感受到脸上溅上一丝温热，凌序的动作猛然一顿，眼中魔气散了散，像是有些清醒了。 “师弟，静心咒。” 叶先雪捂着心口提醒。 凌序一愣，随即闭上眼，表情浮现出一丝痛苦。 再睁眼，已然恢复了原样。 “师兄，对不起……” 他哑着声音，一把扶住了气息不稳，几乎要倒下的叶先雪，眼底涌现懊悔。 叶先雪闻言，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事儿。” 他说完，彻底没了力气，整个靠在了凌序胸前。 凌序见状一抿唇，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叶先雪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避什么嫌了，任由他抱着。 见凌序还看着镜亭，他又说：“不用管他了，他没对我做什么，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凌序这才收回视线。 镜亭也适时开口：“我即刻命人布阵，送你们回去。” 叶先雪点了点头。 等待那些人布阵的空当中，他抬眼看向面部线条冷硬的凌序，欣慰极了。 看来正如系统所说，师弟真的被他感化了不少，至少是愿意当成一个好师兄了。 凌序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正对上一道慈爱的目光。 凌序：“？……” 叶先雪咳了一声，赶紧挪开了视线。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传送阵已经布的差不多了，天空中出现了和之前在流云宗一样的黑色旋涡。 镜亭上前一步，跟他们道别。 末了，问了句：“还不知恩人名姓？” 叶先雪想了想，顶着这张脸，也没说自己的真名，于是道：“记好了，我叫白叶，以后可是要和你讨人情的。” 镜亭点头，拱手：“白兄，后会有期。” 叶先雪摆手，等着入阵。 然而还没等法阵彻底开启，院落外便出了乱子，惨叫连连。 “怎么回事？” 镜亭拧眉道。 有手下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道：“不好了！有灵河宗的人冲进来了！看修为，应是为化神期的强者！！” 一听化神期，镜亭表情陡然一沉。 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叶先雪眼前。 来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手中长剑却沾满了粘稠的妖血，面色冷若寒冰，周身威压强大的让人不敢逼视，宛如天界上仙踏霜而来。 等看清了他的模样，叶先雪不由有些惊讶地叫了声：“师尊？” 第75章 疼。 善芜眉眼沾着寒霜，一身杀气立在屋顶上，背后是妖族血月，衬的他像极了一个无情无欲的杀神。 直到看见凌序，和他怀中抱着的叶先雪，他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有所缓和，一个飞身落到了两人面前。 “师尊，真的是你！你怎么会……” 叶先雪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关于善芜的消息了，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妖界。 “来寻你们。” 善芜手中长剑一震，吓得旁边布阵的几个小妖软了腿。 镜亭见状，稍稍放下了些戒备，不过还没等他说话，一柄透着彻骨寒意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他看了眼叶先雪，示意他替自己解释一句。 叶先雪于是道：“师尊，他正想送我们回去呢。” 善芜这才收回剑了，随后抬起玉石一样微凉温润的手搭在了叶先雪的手腕上，半晌，抬眸轻声道：“你受伤了。” 话落，剑又毫不客气的落在了镜亭的脖子上，划出一丝血痕。 镜亭微举双手，冷汗直落。 叶先雪也惊了一下，连忙按在了善芜执剑的手上：“师尊真的误会，他是好人。” 紧接着又随口胡诌了句：“我是被那大妖王所伤，他想吸弟子的血，小师弟也受伤了，他才是最坏的！！” 此时，睡得正酣的大妖王在梦里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有人给他扣了大帽子。 善芜一听，表情果然一变，转头就要杀回去。 叶先雪见状赶紧伸手：“师尊，今日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传送的法阵都已经布好了，凭他们几个人就要大闹大妖王的宫殿，有点太莽撞了。 反正这个大妖王炮灰一个，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怕让他多活这一段时间。 善芜闻言看了眼自己两个小徒弟的伤势，虽然表情仍旧不太好看，但犹豫一番后，还是点了头。 很快，镜亭就将牢中自己父亲抓来的修士都悄悄送了过来。 仔细一数，也就剩了二十几个，其余的都下落不明，许是已经死了。 这些神色惶恐的弟子在看到善芜后，脸上皆露出惊喜的神色，就差当场跪下了。 “善芜仙尊！是仙尊来救咱们了！！” “太好了！得救了！” 法阵一开启，这些弟子便争先恐后得钻了进去。 等前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叶先雪几人才上前。 “镜亭兄，送走你父亲辛辛苦苦抓来的人，你就不怕吗？” 临走前，叶先雪问镜亭道，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了对方。 镜亭闻言抿出一抹淡笑来，但眼底却并没有什么温度，平静道：“无妨，反正他早就该死了。” 叶先雪听了一愣，说了声：“那，后会有期。” 或许这父子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反正看样子关系一点也不好，不过这都不关他的事了，没必要追问下去。 镜亭这回笑的诚心实意了些，敛眉抱拳：“后会有期。” 等传送阵的光芒彻底暗下去，送走了一尊大佛，院中众妖都松了口气。 镜亭大病初愈，强撑了这么久，也累了，回屋在桌前坐下。 山青给他倒了杯茶，说：“主人的毒当真解了吗？” 镜亭一口喝了水，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笑道：“嗯。” 山青也泛出一丝笑意：“那便好。” “方才那人是如何闯进来的？”顿了顿，镜亭又问。 虽然大妖王现在在妖族的地位不如其他几位妖王，宫殿结界也不是轻易能被打破，况且修真界的修士想要进去妖界，也不是件易事。 那人虽是化神境强者，可也不该速度这么快便找过来才是。 山青想起方才那人，脸上浮现出忌惮，压低声音说：“我听守在外面的小妖说，这人就是个疯子，是一路从二妖王的地界闯过来的，谁也拦不住，拦他的也活不了，就这么一路不停地杀了过来。” “……”镜亭心道，这样的话，那这人的真正实力，怕是就不只化神这么简单了。 “父亲那边没得到消息吧？” “没，叫人瞒着了。” “嗯，事情尽快着手办了吧。” 山青目光一凛，应道：“是。” 镜亭又歇了片刻，才站起来朝外走，在看到床上残留的镣铐时，不由摇头笑了笑。 白叶。 这个人，他记住了。 | 另一边，叶先雪等人已经成功回到了流云宗，从哪里来的就被送回哪里去。 此时的修真界正值深夜。 众人落了地，才发现周围已然聚了不少人，一见他们出现，这些人便都团团围了上来。 “慢，慢着！是自己人！” 有弟子喊道。 为首的流云宗大弟子见状，目露疑惑，道：“你们怎么回来的？” 说话间，手中剑也未落下，显然是有些误会。 那被抵着脖子的弟子赶紧道：“是善芜仙尊！仙尊救我们出来的！！” 听他这样说，众人才注意到后面的善芜三人。 这时，叶先雪已经去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从凌序怀中跳了下来。 只不过身上的侍女装还来不及换。 见不少人都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尴尬不已，不过幸好凌序很快朝前走了两步，刚好帮他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叶先雪仰头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此时对方连后脑勺过分的好看。 见善芜在，这些流云宗的人也都放下了剑，宽了心。 “之前被抓走的人都没再逃出来，所以这次我们才以为是妖族的阴谋，诸位，多有得罪了。” 流云宗大弟子从容有度的道。 “唉，理解理解。” “我们也是幸运，才侥幸得善芜仙尊所救。” “没想到善芜仙尊看着冷冰冰的，竟然会为了我等直闯妖界，我决定，以后定要以仙尊为榜样！” “为了我等？想多了吧？我看仙尊这次之所以会出现，是为了他那两位弟子！” “……” “说起来似乎确实是这样，呜呜呜……没想到仙尊对徒弟居然这么好……我平日里却连师尊的脸都见不到……” 叶先雪听他们这么说，心里也高兴，毕竟，谁不想做被人宠着护着的小孩？ 他现在有师尊疼，还有师弟爱，真的是空前的幸福。 刘培刚出来，就被刘家子弟围在了正中，脱不开身。 善芜也被流云宗的宗主请了过去，临走前，还给他们二人一人留了一瓶伤药。 回到在流云宗暂住的房间。 宗门大比因为前一天的乱子已经提前结束，所以房间里的那两个弟子也都已经搬走了，此时屋子里只剩叶先雪和凌序两个人。 “师弟，你腰上的伤，感觉怎么样？” 虽然在妖界山青已经给了药，但毕竟是应急的，那处的伤口应当还没恢复。 凌序的唇瓣干燥苍白，闻言一敛眉，说了句叶先雪意料之外的话。 “疼。” 第76章 丝线 “啊？”叶先雪看着他的脸，表情懵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句：“什么？” 凌序抬了抬眼，看起来十分虚弱，眼睫微微颤着，重复了一遍：“疼。” 这一句，乍一听，就跟撒娇似的。 叶先雪喉头滚了滚，也顾不得换自己的衣服了，起身扶着人在床上躺下，道：“那你躺好，师兄给你看看。” 凌序从来不会喊疼的人都说疼了，那这伤口要多重啊。 叶先雪有点心疼，蹙着眉，小心的给人褪去衣物。 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传了过来，只见凌序覆着一层漂亮薄肌的腰上，多了一道扎眼的狰狞伤口。 此时撕裂的伤口处正在缓缓往外冒着血，看着很严重。 “怎么回事，当时血不是已经止住了吗？”叶先雪指尖有点颤，眼中懊悔：“都怪我，不该任你抱了一路……” “肯定是因为这才扯到的，我现在就给你疗伤。” 他说着，凝聚自己体内的灵气，却发现使不上力气。 凌序在这时攥住了他的手腕，摇头道：“不用，上点药便好。” 叶先雪面色严肃：“不妥，这伤太重，只上药好的太慢了。” 他苦恼起来，在想要不要现在就下山去请医师过来，丝毫没注意到床上人看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来沉。 只要他现在转头看上一眼，便会发现，凌序眼中对于他的感情，早就不一样了。 只可惜叶先雪太认真的在想，失去了提前发现这个秘密的机会。 见人真有要趁夜下山的意图，凌序这才强行收回了自己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道：“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 叶先雪摇摇头，显然不信。 凌序有些无奈，早知道就不弄的这么严重了，这么想着，他悄悄催动了体内的灵气，使伤口稍稍愈合了一些。 “不信师兄你看，血已经止住了。” 叶先雪听他这话，低头朝伤口看过去。 这一看，果然见情况好了不少。 他有些惊奇的道：“还真是！” 刚才那样吓人的伤口，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不过这样反常的事情，他竟也没有丝毫怀疑，而是在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抬头说了句：“不愧是你啊小师弟，身体好，连伤口好的都快一些。” 凌序对上他的视线，目光控制不住的软了软，心想：自己身体确实比较好。 叶先雪将善芜留下的伤药拿了出来，倒出一点药粉到凌序的伤口上。 乳白色的药粉化成点点莹光，钻进了伤口内。 “还疼不疼了？” 善芜给的药，定然不是俗品，他自己的那瓶也拿了出来，取出一粒丹药咽下。 凌序摇摇头：“不疼了。” 叶先雪被他这副乖宝宝的表情弄的心痒难耐，这时候，真的很想摸上一把毛茸茸的小猫耳朵啊…… 唉，看来买灵宠这件事儿，真的要快点提上日程了。 凌序见他出神，目光又慢慢落在了他的装束上，看的心尖一颤。 之前匆忙之下没来得及留意，没想到，师兄穿上女子的衣服，也这样的好看。 只是，这款式略微有些简单了…… 叶先雪丝毫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打自己的某些主意了，见人伤势已经稳定，便起身道：“不疼便好，天色也晚了，师弟早些睡吧。” 折腾这一趟，又遭了反噬，他确实是累了，眼皮子很重。 凌序应了一声。 房间陷入了黑暗，他看着离自己不远，侧躺在床上的人影，心中心魔又一次浮现。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理会对方蛊惑的话，而是直接催动灵力，将其压制在了内心最深处，待到将来某日彻底抹去。 从今往后，唯愿洗去前尘旧怨，做一个寻常，能爱能恨的人。 还有……守着这人。 心魔还在叫嚣：“你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喜欢！你该恨他的！恨他！” 凌序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你没有自己的心，又怎会明白？” 心动，有时或许只在一刹那罢了。 从他清楚现在的叶先雪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时，恨意就已经被磨平了。 而这样的好的一个人，他认为，没有谁会不喜欢。 心魔的声音越来越小。 凌序的执念和恨意减弱，他自然也就失去了力量，最终只能被迫陷入沉睡，等待着被彻底净化的一天。 等内心平静下来，他翻身起床，从怀中摸出了一条月光般的丝线，将一端轻轻系在了叶先雪雪白干净的手腕上。 感受着手心平稳的心跳，凌序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一抹笑意来，眼底亦似盛了星光。 而睡梦中的叶先雪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梦里，他正在啃一只肥的流油的烤鸡，香的要命。 所以第二日一起床，叶先雪就带着凌序去了流云宗的食肆。 只可惜，流云宗都是古板剑修，食肆里的东西虽不能说难吃，但也没啥滋味。 “没关系，今日下山便能吃到了。” 凌序看他一脸失落的样子，有些好笑。 师兄太馋了。 叶先雪点点头，反正也只好这样了。 午后，善芜和他们一起回了城中客栈，刘培原本是想跟过来的，但最终被善芜吓退了。 白羽还在客栈里等他们。 见两人回来，高兴的迎了过来：“叶哥哥，凌哥哥，你们回来了！” 这两天他一个人，连门都不敢出，一直琢磨着凌序教给他的东西都复习了好几遍。 不过看到两人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他顿时停住了脚步，眼神怯怯的。 叶先雪摸了摸他的头，说：“师尊，这就是我说的那孩子。” 善芜点了点头，拿指尖点了点白羽的眉心，神色不变：“天姿略有些差了。” 白羽脸一白，下意识往叶先雪身后躲了躲。 第77章 师弟也想吃糖葫芦吗? 叶先雪原本是有意想让善芜帮忙看看，有什么适合白羽修炼的宗门，最好是能留在灵河宗，不过当下听他这么说，便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小羽先回屋，我和师尊再说两句话。” 叶先雪看到了白羽眼中的惶恐和受伤，揉了揉了他的头道。 白羽松开了揪着他的衣角的手，乖乖点头，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善芜并没有跟着叶先雪回屋，淡声说：“为师就不进去了，晚些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叶先雪点点头：“那师尊先去忙吧，弟子也没别的事情了。” 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想，安排白羽的事情，还是后面再想办法吧。 没想到，善芜却好似能读心一样，说：“那小子的事情，我会留意，晚些天，派人来接他。” 叶先雪微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羽，当即笑了出来：“多谢师尊！” 白羽光他和凌序两个人是教不好的，善芜又这么忙，总要想办法安置的妥帖一些。 定下这件事后，善芜便没再多留，顺着长廊尽头的窗户便翻了出去。 叶先雪看着他的背影，失笑道：“师弟你发现了吗？师尊他好爱翻窗户。” 叶先雪在看善芜，而凌序却一直在看他，闻言才稍稍收回视线，朝窗户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注意看。 善芜走后，叶先雪便带着白羽和凌序到城中吃了心心念念的烤鸡，路上，和白羽说了送他去拜师的事情。 白羽听了，手中的鸡腿掉在了地上，一双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一眨一落。 “叶哥哥……你，”他啜泣着，捏住了叶先雪的衣角：“你是嫌弃我天资太差，所以……所以才不要我了吗……？” 叶先雪看不得可爱的小孩哭，连忙伸手给他抹眼泪，安慰道：“乖，别哭别哭。” “叶哥哥不嫌弃你，怎么会嫌弃你？更不是不要你了。” “只是送你去合适的地方修行而已，难道小羽不想变厉害了吗？” 白羽抽噎着，抱着他的腿摇头：“可是可是，我不想走……” 他看起来难过极了，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叶先雪看他泪眼朦胧的样子，心软之余，不禁觉得有些想笑，这小子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不想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好了小羽，不是要你现在就走，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那便不去，好吗？”叶先雪笑道，往他手里塞了个糖葫芦：“吃点甜的，开心点好不好？” 白羽拿衣袖摸了摸眼睛，闷闷的嗯了一声，接过糖葫芦小小的舔了一口。 叶先雪欣慰的拍拍他的头。 一抬眼，就看见凌序正‘恶狠狠’的盯着白羽，和他手中的糖葫芦。 “额……” 叶先雪看了眼卖糖葫芦的老伯，又摸出一颗灵石买了几串。 “师弟也想吃糖葫芦吗?” 他给凌序递过去一串，剩下的全部收进了空间戒指内，留着下次吃。 凌序看着递到眼前来的糖葫芦，神色怔怔的：“多谢师兄……” 叶先雪眯着眼笑，将自己的糖葫芦一口咬碎：“走吧。” 师弟内心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而凌序看着他唇角沾着的晶莹剔透的糖碎，头一回有了想尝尝甜味的冲动。 虽然素来不喜欢吃甜的，但他最终还是将这串糖葫芦吃的干干净净。 三人在流云宗逗留了几日，将能玩的都玩了个遍。 没过多久，善芜便给叶先雪传了音，说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接白羽的人两日就能到。 夜里，叶先雪又问了一遍白羽的想法。 若他实在不想去，那便不必麻烦别人来接了，若是去，就下定决心好好修炼，成就一番作为。 白羽还是舍不得他们，哭的眼眶红肿，但最终给的答案还是想去修炼。 “乖，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去看你的。” 叶先雪叹道，说实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突然身边要少一个人，他也有些不太习惯。 白羽坐在桌前，脑袋低低垂着：“等我变厉害，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也能保护叶哥哥。” 这几天，大妖王大闹宗门大比的事情在城中传遍了，他也听到了一点风声，再看到凌序和叶先雪身上的伤，便有了猜测。 他能有这份心，叶先雪很感动，道：“好，那我这便给师尊回信。” 说完便取出传音符，给善芜捎了话过去。 白羽趁机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 面前人不知为何始终戴着面具，只能看到形状漂亮的嘴巴和一点鼻尖。 虽然很想看看叶哥哥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对方既然没有主动给自己看，他也就强压着好奇不去问。 等他变得足够强大，总有一日，叶哥哥会愿意给他看的。 想到这里，白羽暗暗攥了攥拳头，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更坚强一些。 两日后。 来接白羽的人果然到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叶先雪还在睡梦中，来开门的是凌序。 虽然现在流云城的客栈空房很多，但凌序没提要再要一间房，叶先雪也就忘了，两人还睡在一起。 一开门，打了照面的两人便都察觉到了对方身身上不一样的气息。 凌序：“有事？” 一身水蓝长衫的柏隐抄着手站在门外，短暂的愣怔后，眯着眼笑道：“打扰，是善芜仙尊邀在下来的。” 凌序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将人请回房间坐着，而是直接带到了隔壁白羽的房间。 这时的白羽正在拿小木剑练习凌序教给他的剑法，见有人推门进来，便停下了动作朝这边看过来。 “人在这儿。” 凌序道，说完错开就错开了身子。 柏隐从门外走进来，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白羽的脸上，湛蓝的双眼中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白羽是吗？” 他说着，看出了小孩的紧张，于是顿住了脚步道：“别害怕，我是来接你的。” 善芜仙尊特别交代了，要对这孩子好一点，好好教导。 白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站在凌序身上。 见凌序点了头，他才放松了身子，只不过脸上的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落和不舍。 虽然很想这家伙快点走，最好永远也别再回来，但此刻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凌序还是默默的转身，回房间将叶先雪叫了起来。 叶先雪还没睡够，但一听是接白羽的人来了，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等他过去的时候，就见白羽和柏隐两人正僵持着。 见叶先雪进来，白羽的眼睛才微微染了点笑意，明显有冲过去的意思，不过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柏隐在一旁看着，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同时也对着个进来的青年人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 第78章 我等着那一天 “在下东海长禄山弟子，柏隐。” 见人率先自报了家门，叶先雪立即回道：“灵河宗叶玥。” “受恩师所托，柏隐是来带小师弟回山的。” 长禄山叶先雪在不久前买的史集上看到过，那是东海之上的仙门之一，其上收的弟子多是妖修。 而且，掌门之人，据说是和仙界有紧密关联的龙。 叶先雪看了眼面前长相温润的男子，而后便看到了他隐在额发间的两个小包，像是刻意藏着什么东西。 “辛苦仙友跑一趟。”他没有多想，说了句后，便朝不远处的白羽招了招手，道：“小羽过来，快来拜见师兄。” 白羽闻言，听话的走了过来，然后乖乖对着柏隐叫了句：“师兄。” 柏隐听完温和一笑，抽出袖中藏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乖~” 白羽感受着头顶轻柔的力道，心中竟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叶先雪与柏隐简单客套了一番，说了些白羽的情况，最后留对方吃饭时，被婉拒了。 “柏隐此行还带了别的任务，怕是不能多留了，实在抱歉。” “无妨，那……你们路上小心。” 叶先雪和凌序将人送到了流云城外，临走前，给白羽塞了不少东西。 “叶哥哥……凌哥哥……不要忘了我……” 白羽眼眶红红的，但又怕被新师兄看了笑话，所以强忍着没有落泪。 叶先雪：“放心，不会忘的。” 此去东海三万里路，再相见，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届时，白羽肯定都跟现在的凌序一样大了，想想都有一种老父亲的心酸。 见白羽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叶先雪狠狠心，直接拉着凌序转身朝回走。 望着他们的背影，白羽将下唇咬的发白，肩膀抖动。 他身边的柏隐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想哭就哭呗，没人笑话你。” 听见这话，白羽转头微微瞪了他一眼，没接那方洁白的手帕，开口带着些哽咽的道：“才没有！” 他才没有哭！ 柏隐瞧着他这副倔强样子，笑了笑，将手帕又收了回来塞进袖子里：“不要算喽，小哭包。” 白羽一听，瞬间炸毛，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不许这么叫我！” “我可是你师兄，有你这么和师兄说话的吗？”柏隐拿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脸上笑容收不住：“就这么叫你，小哭包小哭包，略略略~” “你！” 白羽气坏了，暂时竟也忘了离别的痛苦。 他被柏隐提着，站在了一片云上，朝着东边飞去，两人一路拌嘴，等到长禄山的时候，已经不知打过多少回了。 每回都是白羽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于是放狠话说，有朝一日一定要他做自己的手下败将，柏隐闻言毫不在意的笑道：“行，我等着那一天。” | 另一边。 送走了白羽之后，叶先雪和凌序也没有在流云城多待。 宗门大比的事情过后，掌门便传信叫他们回宗。 在外历练了几个月，落下了不少课业。 一回到灵河宗，大堆的书帛就被送了过来。 叶先雪看着桌上小山一样的心法和剑法秘籍，一个人头两个大。 送东西的弟子告诉他，掌门说，这些都是他师尊善芜特意交代的。 意思是觉得叶先雪修为不精，下山容易被骗被绑架，所以要他这段时间多沉淀沉淀，提升一下修为，附带还说，记得每天要去寒潭泡一泡。 并且还派了方不离亲自来监督他。 叶先雪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不离这个人实在太过刻板，满心满眼的都是规矩、是修炼，妥妥的一个书呆子，所以监督他的时候格外的不留情面。 叶先雪每天天不亮就要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练习剑法，中午和方不离对练挨揍，下午到宗门内的修炼圣地练习打坐，晚上还要去泡两个时辰的寒潭。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他这么累的！ 一个月下来，叶先雪感觉自己魂儿都快散了，就剩一口气吊着。 好不容易方不离被掌门叫了回去，有时间休息一天，一般时间都被他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凌序带了好吃的来看他。 叶先雪正躺在床上看杂书，闻着味儿就钻了出去。 “师弟今日带了什么过来？” 见他满眼期待，直咽口水的样子，凌序眸色软了软，将手中的食盒掀开，露出里面的几道菜。 “我在山下买的，都是师兄喜欢的。” 叶先雪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满足的闭了闭眼，诚心实意道：“师弟还是你最好~” 因为凌序的坚持投喂，这一个月非人的日子过下来，他不仅没消瘦，甚至好像还胖了一些。 凌序敛眉轻笑：“师兄喜欢就好。” “今日休息，师兄玩的可还开心？” 叶先雪在石凳上坐下，一边吃，一边道：“还行吧。” 这一整天好像没干什么就过去了。 “唉，我这悟性，实在太差，方师兄昨日都被我气坏了。” 谁教他，谁破防，叶先雪自己都认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法啊咒语啊，对他来说比看天书还难。 “师弟呢？今日修炼的如何？” 凌序道：“已经突破些关隘了。” 叶先雪吃饭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探了一下他的气息。 凌序对他已经不再设防，所以他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已经到了要突破的临界点了。 “……” 嘤嘤，连师弟都要结丹突破了，他好丢人！ 凌序看穿了他的心思，失笑：“师兄不必心急。” 叶先雪化悲愤为食欲，今夜足足多吃了两碗饭，然后就是不出意外的撑到了，只好再青岩峰上下走动消食。 等逛到凌序的住处时，他进去看了一眼。 很小的一间屋子，里面的陈设都过分的简单，方便还有一些其他弟子，环境很吵闹。 都是善芜的弟子，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想着，心疼了凌序一把，思索片刻后说：“师弟，要不你搬去和我住吧，我那地方大。” 凌序愣住了，还没说话，就听他又补充了句：“我一个人还有点害怕。” 第79章 萧青要来 叶先雪说自己怕不是随口说的，他确实怕黑，尤其是在那种地方，晚上崖风呼啸，跟鬼哭的似的。 来到这里之后，他每天晚上都要点着灯才好入睡。 凌序看了眼自己的小房间，也什么好留恋的，这里的弟子因为他半妖的身份，也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他说话。 于是道：“好。” 走得时候，他甚至没什么能带的东西，唯一占包袱的，还是叶先雪当初给他的那些药。 “刚好，以后师弟也能和我一起吃饭了，不用每天都跑来跑去。” 多了个搭子，叶先雪很开心，这一个月以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一路上都很兴奋。 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便将自己房间隔壁的屋子腾了出来。 虽然没有他屋子的大，但好在里面东西齐全，比凌序之前住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师弟缺什么再告诉我。” 凌序淡笑着应下，其实对他来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 晚上，叶先雪亲自下厨做了两道菜，凌序也赏口吃了不少，去寒潭泡澡也有人陪着了。 “师弟要不要也下来泡一泡？师尊说这寒潭于修炼有诸多益处的。” 叶先雪穿了件纱衣，水一打，瞧着薄如蝉翼，更衬得他肤若凝脂，只有关节处被寒气熏的泛着红。 他说这话不假，但自己来泡的目的就没明说了。 凌序盘腿坐在树底下，本就心不静，被他这么招呼起来，一抬眼，看见叶先雪现在的样子，更是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不，不必了。” 他说完，就慌乱的闭上了眼，身体也显然有些僵硬。 叶先雪趴在石岸上，好奇地盯着凌序的脸，半晌，问了句：“师弟的脸为何这样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凌序脸上划过一瞬的不自然，复又睁开了眼。 叶先雪被他眼中的晦暗惊的心里一颤，不过等再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凌序的眼中情绪还是淡淡，就像这寒潭水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没有不舒服。”凌序垂了垂眼，说道：“明日再和师兄一起。” 叶先雪愣了一下，才笑道：“行！” 今日有凌序陪着，黑夜中他安心了不少，也没点灯，就着月光便泡了两个时辰，期间还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凌序正在看他，已经没有在打坐入定了。 见他睁开眼，凌序站了起来，将他的衣服递了过来：“师兄醒了，时间差不多了。” 叶先雪动了动被冻的发僵的身子，从水中站了起来，将被水打湿的头发都捋到了一侧。 他做什么都没避着凌序，上一次那件尴尬的事情也被他的刻意的抛在了脑后。 凌序是直男这件事早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所以他也不怕被对方看见些什么，反正就算看见了，一个直男也不会对他的起什么心思，所以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他的想错了，凌序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他有了不该生的心思。 回到住处，简单休息了两三个时辰，方不离便来了。 叶先雪继续了他的痛苦的修炼生活。 眨眼数月过去，修真界的冬天过去了，第二个的夏天很快降临。 今年的暑热格外难熬，连青岩峰上都热的很。 凌序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然成功突破了金丹，而叶先雪也在方不离的严格监督下突破到了筑基中期，因此，他的修炼得到了宽限，没那么紧张了。 “师兄，今日想吃些什么？” “山楂碎冰？还是樱桃山的浆果？” 这段时间，凌序变的爱笑起来，话也多了，但也仅限在叶先雪面前。 叶先雪躺在寒玉榻上，身上只穿了件雪白的轻衣，手里捧着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闻言翻身坐了起来：“好热啊，师弟呢？你想吃什么？” 山下的城镇里卖着不少解暑的东西，这些日子他们换着花样的吃，都快吃腻了。 不过凌序已经是金丹期，早就已经不怕这酷热了，吃这些，不过就是为了陪着他罢了。 凌序看叶先雪的神色，试探道：“两个都想吃。” 说完，就见叶先雪眼睛一亮，从塌上跳了下来：“师弟和我当真是有默契！” 凌序失笑，转而自己下了山，给人买吃的，买完又去樱桃山，摘了一兜子的新鲜浆果回来。 等进了院子，喊了一句，却并没有见人回应。 “师兄？” 他推开房间的门，看了一圈，亦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 厨房里也没有人。 去哪儿了？ 凌序脸上的笑收敛了一点，无聊的在院中等着。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叶先雪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穿着白衣的青年脚步十分轻快，脸上的笑容感染着凌序也笑了起来。 “师兄去了哪里？” 叶先雪看见凌序手中端着的山楂碎冰，还有洗干净的浆果，走过去，端起来就先喝了一口，才说：“掌门师伯叫我过去的，我方才见到师尊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善芜并没有回来过，这还是头一次，不过也就待了一会儿，就又走了。 凌序对那些都不感兴趣，看着叶先雪吃的水晶晶的嘴巴，勾着抹笑问：“是交代了什么事儿吗？” 说到这里，叶先雪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一边拿过浆果咬了一口，一边抬眼道：“师弟还记得萧青吗？” 凌序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记得。” 叶先雪弯着眼睛，笑的很开心：“他要来我们这边暂住一段时间了！师尊说要我来安排！” 凌序：“……”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碎掉了。 手中的浆果都掉了两颗，摔在地上汁水四溅。 叶先雪一脸心疼的蹲下身去捡，便听头上人问道：“什么时候来？” “应该明日就到了吧……” 他也没想到，主角来灵河宗的剧情，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系统内，凌序对他的好感度不知为何停留在了五十，一直不上不下的，除了每日任务给的一星半点，他已经好久没有积分进账了。 萧青来了，终于有机会刷点大的了！ 见他这么高兴，凌序的脸色沉了沉，想起萧青那个粘人的家伙，他实在是装不出来笑脸。 第80章 荷塘 “怎么了？” 见凌序脸色不好看，叶先雪给他嘴里也塞了个浆果：“你尝尝，很甜的。” 他这才想起来，萧青和凌序虽然上辈子是好朋友，但后面面也算是反目成仇了。 按照原着剧情来讲的话，俩人现在应该已经闹翻天了。 所以凌序不喜欢他过来也是正常，但……这剧情走向，也不是他能阻止的了的。 于是叶先雪只能哄着点他：“师弟放心，他不会来太久的。” 凌序勉强绽开一点笑意，将口中的果子咽下。 果然叶先雪说的一样，甜的很。 两日之后。 叶先雪便和凌序一起，在山门口接到了一脸惊喜的萧青。 见到两人，他神色更加激动。 “叶大哥！凌道友！终于又见面了！” 萧青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抱住他们，但最后在凌序吃人一样的眼神下还是克制住了。 叶先雪也开心，因为萧青这才刚来，好感度就涨了好几点。 系统给他下达了新的临时任务：【在萧青在灵河宗期间，使其好感度增加至少二十点。】 他觉得这个任务并不算难，毕竟以萧青现在的性格，想要获得他的好感度实在是太简单了。 “叶大哥，以后我就叫你一句叶师兄吧，父亲叫我过来学习历练，本来是叫我去掌门座下的，但我还是想来跟你们一起。” 萧青说着，抖了抖背上背着的两个包袱，露出一口白牙：“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叶先雪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道：“多谢萧师弟，有心了。” 凌序一路上都不说话，表情算不上好，快把萧青的侧脸看穿了。 这个天杀的粘人精，他一来，师兄就只顾着和他的说话了，居然还叫师兄称他为师弟，实在不要脸！ 叶先雪注意到凌序的目光，赶忙上前两步将两人隔开，有意缓和气氛：“来者是客，萧师弟有什么想玩想学的，都可以告诉我。” 萧青粗心大意的，并没有发现凌序对自己的敌意，仍旧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四处张望：“你们灵河宗可真大，感觉比我家好玩多了，我爹要我来学东西，但我觉得，与其学那些无聊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玩上一玩呢！” “不过，你们这边好像热上一些。” 叶先雪一笑，灵河宗可是修真界最大的宗门，景色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可惜他骨子里是个宅男，平日里很少出门，也没仔细逛过。 “今日萧师弟赶路也累了吧，明日我再带你逛一逛。” “听说二长老那里景色最绝，也是夏天纳凉的好去处，明儿个咱们过去看看。” 叶先雪一直都想去，但是忙，心里又犯懒，所以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过去。 刚巧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萧青也来了，刚好能去玩玩。 萧青很捧场：“自然好！” 晚上，叶先雪亲自做了饭菜招待他，萧青吃的赞不绝口。 只有凌序一直情绪不佳的样子。 等人进了房间。 院中只剩叶先雪和凌序两个人，叶先雪才有空哄他。 “师弟今天一整日好像都不太开心，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他说着，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弯着眼笑：“师弟想吃吗？” 凌序看着那一串颜色红润的糖葫芦，一时觉得有些牙疼。 但顿了片刻，他还是神情自若的伸手接了过来，笑道：“想吃。” 说完便咬了一口。 叶先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揉了揉他的头。 这段时间下来，凌序的个子拔高的很快，已经奇迹般的高出他的半个头了。 现在想摸他的头夸奖两句，都要费点力气。 凌序的表情果然缓和很多，道：“师兄，今夜还要去寒潭吗？” 叶先雪道：“去！” 两人走的时候，只给萧青说了一句，并没有带上他。 这一点也叫凌序心头舒坦了不少，他沉入寒潭里，看向在自己对面游泳玩水的叶先雪，心道：至少，师兄的这副样子，只有自己能看的到。 第二日，三人一道便一道去了二长老的山头。 这是座矮山，刚走进，就有凉气扑面而来。 叶先雪闭眼感受了一番，喟叹了一声：“好凉快啊，早知道就早点过来了。” 萧青朝里面看了看，果真是仙境一样的景色，绿油油的一片，亭台楼榭掩映在山水之中，别致而具风情。 “这风格倒是独树一帜，和我之前在三界画卷上见过的人间有些像。”萧青边看边说。 叶先雪也觉得像，一边的凌序在这时说道：“听闻二长老在入道之前，是人间的天潢贵胄，许是因为这一点吧。” “原来如此。”萧青朝凌序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但却发现凌序给了他一个冷眼。 萧青不明所以，但很快就玩心大起，把这一茬抛到脑后去了。 “叶师兄你快过来看，这里有好大一片湖，里面都是荷花，好漂亮！！” 叶先雪正在和凌序说小话，就听萧青这么喊了一嗓子。 “荷花？” 他朝萧青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他已经挽起裤腿，跳进了湖水里。 “快来，这水好凉，里面还有鱼！” 叶先雪一愣，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莲子。 见四下无人，他看着那湖水，也有些心动。 于是拉了拉凌序的袖子，说：“师弟，咱们也去看看吧。” 见叶先雪一脸期待，凌序点头：“嗯。” 虽然二长老那小老头的脾气很爆，要是知道有人作弄了他的荷塘，肯定是要发脾气的，但既然师兄喜欢，大不了到时候一起受罚也罢了。 两个人跟在萧青后面跳进了水里。 湖水并不清澈，但却尤其的凉爽，叶先雪很喜欢。 “这里的荷叶可真大，荷花也开的漂亮。”叶先雪摸了摸叶子，拿手淋了水在上面，看水珠在上面滑来滑去。 头顶毒辣辣的日光，凌序抿唇，将一片生的圆润的荷叶折了下来，放在了叶先雪的头顶：“师兄，遮阳。” 叶先雪看着头顶绿油油的一片，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师弟知不知道，头上带绿，不好。” 第81章 主要人物 “什么？” 凌序不懂他的意思，正准备再折一只荷叶的手顿了顿。 叶先雪顶着荷叶，笑的十分灿烂。 “没什么，你不懂哈哈。” 反正他没对象，不怕这寓意不好，带就带了。 凌序抿抿唇， 到底没再折了。 萧青在前面的水里弯着腰不知在捣鼓什么，半晌，捧了个大蚌出来：“叶师兄，你看看，里面会不会有珍珠！” 他说着，将那沾着淤泥的大蚌朝叶先雪丢了过来。 叶先雪没反应过来，差点没接住砸在脸上。 看着手里肥大的一块，他惊奇的看向身边的凌序，问：“师弟知道怎么弄吗？” 这蚌是活的，口咬的死紧，掰不开。 凌序将蚌从他手中拿过去，略施法术，那大蚌便自己张开了嘴。 里面的蚌肉看着就很嫩，只是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珍珠。 叶先雪有些失望：“看来是没有了。” 凌序见状，将手中的大蚌惹扔到了岸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弯腰到水底摸了起来。 叶先雪很快就被周围的硕大的荷叶和荷花吸引，没注意到。 他们下水脱了鞋子，现在整个脚都陷在了柔软的泥里，只要踩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捡起来不是田螺，就是大蚌，还挺有趣的。 三个人玩到最后，一人兜了一衣服的田螺和大蚌，卷着裤腿上了岸。 “哈哈哈，这湖里的东西长的真肥啊！晚点烤了吃一定很香！” 萧青抹了把脸，身上直到腰都湿漉漉脏兮兮的，叶先雪和凌序也一样。 叶先雪见凌序一本正经地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就想笑，从衣服兜子里剜出一指淤泥，抿在了他干净的脸颊上，逗弄道：“小师弟，笑一笑？” 凌序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听话地抿唇一笑。 好乖，叶先雪想。 三人将衣服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地上，查了一遍，最后发现凌序挖的最多。 “凌序，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啊，大蚌都能找到这么多啊？” 萧青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拿手抿了下鼻子，咧着嘴笑。 凌序不说话，将地上的蚌一个一个的掀开，查看里面有没有珍珠，叶先雪也蹲在他旁边，一个一个的看。 河蚌很难生出珍珠来，但或许是修真界灵气充沛的原因，竟还真叫他们开出了几颗来。 虽然这几颗生的都小，也都不够圆润，但叶先雪很喜欢，爱不释手。 萧青见状道：“早知叶师兄喜欢珍珠，我就从家里带两颗过来了，我家的珍珠是从东海采来的，可圆可大了！还伴彩光呢！” 叶先雪拿着手中的小珍珠对着阳光把玩，闻言道：“真的吗哈哈。” 他并不是有多喜欢珍珠，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凌序则狠狠瞪了萧青一眼，将泥水甩了他一身。 萧青只当对方是在跟他玩，乐呵呵的抹了把脸，像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 湖中心的水最深，也清澈干净，三人玩儿够了，就钻进里面洗了个澡。 不过谁料湖心的亭子里居然有人，一下就发现了他们。 “好像被发现了……快跑快跑！”萧青嘴上怕，但脸上的笑一点没减，一条鱼一样，直接钻进水里不见了踪迹。 叶先雪不识水性，到这深水中还要凌序帮忙搀着，这会儿被发现了，想跑都跑不快。 “哪几个小兔崽子在老夫的莲池里捣乱！！” 一身白衣，须发如雪的老者飞身过来，浑身威压压过来，叫人喘不上气。 叶先雪一惊，推了推身边的凌序，道：“师弟师弟，快跑！” 二长老的脸越来越清晰，怒气也越来越明显。 叶先雪头皮发麻，被凌序带着往岸边跑，拿荷叶将脸遮的严严实实。 这一跑，更是暴露了他们干的好事儿。 二长老看着岸上一堆罪证，气的直掐人中，咆哮道：“善芜！瞧你教的两个好弟子！！”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认了出来，叶先雪和凌序对视一眼，都心知免不了一顿骂了。 刚上了岸，弄干衣服，二长老就也紧跟着落了地，一手揪住一个的耳朵，怒气冲冲：“你们两个小贼，还有一个同伙呢，躲哪儿去了，啊？” 叶先雪耳朵生疼，连忙告饶：“二长老别生气，疼疼疼。” 二长老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手上力道不由松了松，但表情让仍旧没有缓和：“快点叫那小子出来！老夫要打烂他的屁股！” 萧青水性好，钻进水里许久，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能憋的叶先雪以为他淹死在里边儿了。 他摇头，苦哈哈的：“二长老，我真的不知道……” 凌序被提着耳朵，仍旧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也不说话，木头一样。 二长老气急，松开两人一手劈在了水面上。 强大的灵力波动震的藏在水下的萧青冒了头，哎呦一声被弹上了岸。 二长老见状反笑，眯眼提着人的衣领：“小子，叫老夫抓到了吧，说！你是谁门下的小弟子，竟敢这么张狂？！” 萧青尴尬一笑，摸摸鼻子：“老前辈，我不是你们灵河宗的，就是来玩儿玩儿而已……” “玩儿玩儿而已？”二长老额间青筋跳了跳，毫不客气地也揪住了他的耳朵：“说，你是哪家的小子！” 萧青惨叫一声，连忙说：“家父萧书廷！萧书廷！” 二长老一听这个名字，微微一愣，松开了手，最后一甩袖子，捋了捋胡子，道：“你们三个下小子，毁了老夫的莲池，是准备怎么赔偿啊？” 萧青一瞪眼，指着好好的莲池，脱口道：“不就是拿了一点大蚌和田螺吗？怎么就毁了？” 二长老扭头，吹胡子瞪眼的：“你小子，我说毁了就是毁了！” 萧青还想在争执两句，不过被叶先雪伸手拦下来的。 “二长老，我们知道错了，您想如何处置都行。”他服软道。 二长老闻言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才说：“你们三个闯了大祸，老夫就罚你们留下来，替老夫料理菜园子！” 叶先雪一听，没想到惩罚居然这么轻，还有些高兴。 毕竟二长老这里凉快的很，能熬过一整个酷暑，只是帮忙看菜而已，没什么难的。 但叫他没想到的是，今后的几个月都是他们的噩梦。 二长老口中的菜园子，足足有两座山大！！ 直到几个月之后，善芜回宗，才发现自己两个弟子被人抓去做了苦力。 要回来的时候，叶先雪整个人都黑了一个度，但笑容人仍旧灿烂，连凌序都皮实了不少。 善芜找二长老理论，见面才发现，二长老更难，整个莲池都被薅的光秃秃的了，于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半月后，极阳宗旁的秘境就要开了，你们两个，可有信心前去试炼一番？” 善芜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喝茶，淡淡问。 凌序和叶先雪并肩站在一起，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下过山了，宗门内的小试炼也都没有前去参与，算是散漫的玩了小半年。 善芜找他们两个来谈话，是要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只是来说一件试炼的事儿。 “即是试炼，弟子当然愿意去。”凌序率先道。 叶先雪也跟着点头。 善芜颔首掩唇咳了两声，挥手道：“去做准备吧，为师接下来要闭关，见你们相处融洽便也放心了。” “师尊为何忽然要闭关？” 叶先雪观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 善芜轻咳一声：“只是要突破罢了。” “真的？” 叶先雪闻言一喜，善芜停留在化神后期已经许多年了，这次突破，就是大乘期！ 现如今，除了那些闭关多年不出的老祖宗，整个修真界的大乘期修士也不过寥寥几人，若善芜破境成功，灵河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就更上一层了。 “嗯，此去历练，记得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找你们掌门师伯要。” 善芜站了起来，交代完便飞身离开了。 叶先雪和凌序说了两句话，也都各自回了房间。 【宿主，任务已经发布了，这次任务完成，奖励三万积分。】 叶先雪听着这句，手都有些抖。 “三万积分……大方，实在大方。” 就在刚才，善芜说出极阳宗秘境要开的那句话之后，系统就给他发布了新的任务。 当时他没仔细看，现在看到这丰厚的奖励，人都有些傻了。 【本次是主要任务，完成之后，奖励自然丰厚。】 第82章 可有喜欢的人? “主要任务？”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系统给他发布的第一个大任务。 【没错，马上就原着剧情要出现了，此事关乎原着重要设定，所以很重要。】 叶先雪听了它的话，又朝面板上看去，上面的写的是：【帮助救赎目标找到真名天女——温言，并挽救其悲惨结局。】 他看着上面温言两个字，不由得怔住了。 “怎么会……” 这一段剧情，明明距离现在还有两三年的时间，怎么这么突然便提前了？ 再说了，现在的凌序并没有魔化，也没有为修真界众人追杀，温言的结界应该相对应的做出了改变才是。 系统一看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当天道是干什么的？】 【你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变数，但既定的天命是不可以强行扭转的，所以该走的剧情还是要走的。】 叶先雪在椅子上坐下，脸上的表情木了木，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也就是说，凌序还是会爱上温言，而温言，也还是要死，对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为了防止救赎目标因为温言的死再度黑化，本系统为你下布了这条任务，希望你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真名天女？” 叶先雪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词，他心里很不舒服，刚才上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淡了。 【对，根据我的经验，在这个世界，想要彻底阻止救赎目标黑化，就是需要一个人去感化他，让他感受到情，最好是爱情！】 叶先雪心里更是一梗，走到床边直接躺平，瞪着床上的承尘看了好半晌，才心烦意躁的叹了口气，说：“行，我知道了。” 系统没再说话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硬是睡不着，最后只能爬起来，看小杂书分心。 快天亮的时候，凌序过来给他送茶水，才发现他一夜没睡，眼底下都泛着青。 凌序看他一副憔悴样子，有些心疼，将茶水一放，走上前去问：“师兄，为何一夜不眠？” 他看向他手中的画本子，抿唇语气中有几分责怪：“这画本子真的有那么好看吗？自我进屋起，师兄都没分一丝目光于我。” 叶先雪趴在床上，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他哪儿是看书看入迷了，他只是赌气，不想看他罢了。 虽然他也知道不该将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迁怒在凌序身上，但当人真站在他面前，他又止不住的想要撒撒脾气了。 凌序慢慢地也觉出味儿来，明白师兄这是在生自己的气呢。 但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他想不明白。 “师兄，我错了。” 他想不通，便先直接道歉。 叶先雪一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些愧疚，看了他一眼，道：“你没错，不用道歉。” 凌序眸中含着笑：“师兄不开心，便是我的错。” 叶先雪被他这一句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心想，这段时间，师弟好像对自己太好、太宠了一点，比自己对他都好，倒是自己这个师兄有点不尽责了。 想到这里，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笑了笑说：“师弟别多想，我只是睡不着，心情有些不好罢了，倒是牵连了你。” 凌序没说话，伸手扶着人下了床。 他心中自然知道叶先雪没说实话，不过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不明白，师兄不开心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凌序一直存心留意着，他发现师兄总是心不在焉的，还喜欢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忍了好些天，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叶先雪闻言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了句：“小师弟，你，可有喜欢的人？” 凌序身子一僵，眸光闪烁，好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有。” 他耳朵发烫泛红，不知道师兄为何突然问这个。 难不成……是发觉了自己的心意？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瞬间忐忑不已，垂下了眼不敢再看他。 “……” “啊？” 叶先雪从床上弹了起来，满脸震惊：“谁？？？” 第83章 师兄不问问我他是谁? 凌序的表情呆滞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带了点失落。 而叶先雪则沉浸在自家小师弟已经有了心上之人的震惊中，久久无法自拔。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身子一摊，坐了回去。 没有再继续追问对方是谁，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了句：“是，是吗……” 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方，凌序早就和温言见过了。 少年情窦初开，哪怕只有一眼，说不定也会一见钟情。 还是，不问了吧…… 叶先雪揉揉眼睛，明明师弟有了喜欢的人，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凌序看着他的态度，微微拧眉，道：“师兄……不问问我，他是谁吗？” 叶先雪摆摆手，并不是很想听：“不必了，师弟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然后转移话题：“过几日就要出发了，师弟准备的怎么样了？” 凌序心中微微沉了沉，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他知道，是叶先雪对他喜欢谁这件事并不感兴趣，所以才故意转移话题。 “那便好。” 叶先雪一笑，下了床。 出了门，就看见萧青正在院里斗蛐蛐。 前不久他家中来了信，说是准备要接他回去，他不肯，一听极阳宗那边有秘境要开，便也闹着要去凑凑热闹。 萧宗主见他难得这么有上进心，身边又有叶先雪和凌序陪着，也就同意了。 虽然萧青嘴上说着是要去凑热闹，但叶先雪知道，他之所以赖着不走，都是因为孟霜。 在灵河宗的这段时间里，他为了见人家，简直挖空心思。 但孟霜极少出现，两人根本见不了面。 这回极阳宗秘境开，各宗弟子前往历练，孟霜突破在即，显然也是要过去的，这就是萧青非要一起的理由。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都是你这副样子？” 叶先雪坐在桌案前喝茶，打趣儿他道。 萧青闻言抬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也许吧！反正我看那画本子上说，喜欢一个人，就要黏着她，待她好！” “等我这回见到孟姐姐，就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她送过去，听说她爱美玉，前两天我专门回去一趟，将我爹收藏在宝阁里的美玉都顺了出来。” “嘿嘿，好几块儿呢，我看成色都很好，孟姐姐肯定喜欢！” 叶先雪心道：偷你爹的美玉赠美人，你个真是个大孝子。 作为官配，这两个人他还是挺看好的。 而一想到凌序的官配马上就要出现了，他脸上的笑又慢慢淡了下去。 几日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极阳宗不似流云宗偏远，路程只两天。 灵河宗的灵船足有五艘，弟子百余位，随行的长老也有三位。 萧青一上船人就没影了，直到下船，叶先雪才看见追在孟霜屁股后面的他。 “孟姐姐，咱们一起走吧，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孟姐姐，我送的美玉你带着可真好看！” “孟姐姐……” 他像个话唠一样喋喋不休。 孟霜表情未变，但仔细看，双颊却透着些粉，也没有拒绝他的那些请求。 看样子，她还是有些动心了的。 叶先雪感概叹息了一句：“真好啊……” 凌序在一旁听了一耳朵，问他：“什么真好？” 叶先雪对上他深邃的双眼，目光闪躲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感觉萧青这副马屁精的样子，也能讨到姑娘欢心，挺好的。” 凌序顿了顿，忽然说了句：“那……师兄会喜欢有人这样对你吗？” “啊？”叶先雪挠挠头，随口道：“还好吧。” 凌序点点头，在心底悄悄记了一笔。 这处秘境是在极阳宗的辖地里发现的，所以便是他们做为东道主前来迎客。 秘境周围的树木和房屋早已被清理干净，此时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 极阳宗的宗主，以及各宗的人大人物已经前往议事，不多时，半空中便响起了一道苍老浑厚的嗓音。 “诸位，此次这处秘境是头一次出现，里面情况如何暂未可知，若入了秘境，便生死由命了，请诸位想好再来。” 下面人议论纷纷，却没见一个退缩的。 都是修道子弟，自然不会畏惧这抢夺资源和机遇的好机会，许多人望着那半空中半张的秘境入口，早已跃跃欲试。 而半空中那人所说也差不多都是客套话，走个流程而已。 待他一通发言结束，秘境入口被几位高手合力扩展到最大，众人便都迫不及待的飞身钻了进去。 若不是因为系统任务，叶先雪对秘境和秘境里面的宝藏都没什么兴趣，现在也兴致缺缺，坠在灵河宗众人的最后面。 “等下进了秘境，师弟不必顾念我，去夺资源吧。” 凌序自有他的机缘，自己跟在他身边就怕耽搁了他，再者，对方和温言之间需要独处空间，自己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凌序闻言，脚步一停，心中十分不舒服，沉声问：“为何？” 这几日，师兄对他的态度始终很奇怪，现在居然还要甩开自己。 凌序攥紧了手指，心中忽然有了个念头。 师兄那日问自己是否有喜欢的人，眼下又忧心忡忡，会不会是，他自己有了心上人呢？ 想到这里，凌序瞳孔骤然一缩。 只要一想到师兄的心中住了别人，还为这人难过，为这人心忧，他就有些克制不住心头的戾气。 他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见到此人，怕是要忍不住动手杀了他。 凌序的眸色沉的吓人，内心深处的心魔蠢蠢欲动，几乎要冲破桎梏。 叶先雪一扭头，就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见过凌序这副样子了。 他心一紧，赶紧打开面板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 还好，好感度没掉，凌序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怎么了？我就是怕拖累你而已，你不要多想。”叶先雪拿指尖勾了一下他的手指，低声道，声音不自知的很软。 这是他哄他一贯用的办法，对凌序很管用。 果然，他刚一说完，就见凌序表情缓和了下来，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但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只道：“师兄，进去吧。” 说完，将剑柄递了过来，示意他握住。 叶先雪叹了口气，见他态度实在坚决，只好握住了剑柄，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算了，等进去之后，再找机会也罢。 第84章 凭什么功劳要记在别人头上? 这处秘境是天然形成的，一进去，入眼便是苍天古树，满眼绿意。 “真漂亮。”叶先雪牵着凌序的剑，边走边看。 除了之前在莽荒鬼将那里待过的小秘境，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来历练。 “听说当今修真界的大能，好多都是刷秘境刷出来的，是真是假？” “并非全是，但来秘境历练，确实是修士问道的必经之路。” 凌序回眸看了他一眼：“今后我会多带师兄来的。” 叶先雪抿抿唇，没说话。 “秘境中危险异常，但机遇同样也多，师兄体弱，要跟紧我，莫被伤到了。” 进了秘境，大家都自动形成了各自的小队伍，很快散开了。 眼下，他们的周围已经没了别人。 森林里面静悄悄的，莫名有些瘆人。 叶先雪点点头，体弱是凌序给他修为太差找的借口，他心里知道。 但这秘境到底有多危险，其实他心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还想着找机会脱身脱身，给温言凌序两人制造机会。 至于温言，系统也给了他一些建议。 【其实宿主你只要离开凌序，叫他一个人在秘境中历练，天道那边自然会找机会令他们二人相遇，不需要你费心撮合。】 【怎么样？我厚道吧？这个任务简直没有一点难度。三万积分，都算你白嫖了，商场里面的东西随你挑。】 叶先雪心里酸酸的：“那我是不是要下线一段时间？好给他们两个腾位置？”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这边检测到凌序貌似出了点小问题，如果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互相倾心，你还要帮忙相互撮合。】 叶先雪一听还要自己当媒婆牵线，心里霎时更酸了，心里小人面容扭曲：“凭什么？我掰回来的好师弟，功劳要记在别人头上？！” 一想到自己养的崽往后要去当别人的跟屁虫，他就想揪了系统的脖子。 系统察觉出他情绪不佳，连忙道：【宿主，这你可不能迁怒我呀，其实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是个苦命的打工仔，比你还苦的那种，任务都是主系统那边派发的，不关我的事。】 叶先雪：“……” 看出来，月底为了冲业绩，这破桶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出来。 “哎，好吧，那要是这次任务完成，我救赎凌序的主线任务是不是也要完成了？” 【没错，所以说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救赎目标能和他心爱之人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净化了心中的魔气，你的任务便算彻底完成了，到时候，我会赋予你全新的人生，或者，你想继续当叶玥，都行。】 叶先雪回味它的话，半晌反应过来。 “等等……” “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那万一，温言还是和原着一样死了，会有新的人物出现替代她的位置吗？” 他话落，系统罕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会。】 “不会？” 【对，若是温言死了，宿主你的任务就会被判定为不可完成，主系统那边也会将你即刻抹杀。】 叶先雪：…… 他沉默到死，嘴唇张张合合，一度欲言又止，最后才道：“所以你们在这个世界，要救赎的到底是凌序，还是温言呢？” 系统：【呃……呃……可，可能都有吧。】 叶先雪笑了一下，目光有些冷：“若是温言要死，我也必须舍命护她，对不对？” 他是一个极怕疼的人，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在病痛的折磨下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要他莫名其妙的救一个陌生人，他自认不是什么神仙圣人，做不到。 【宿主放心吧，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出主意的。】系统第一次在叶先雪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一时也有些心虚，试图弥补。 他这个宿主，向来都是好说话，温和的，这次恐怕也是触碰到了他的某些底线才会生气。 叶先雪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越往林子深处走，寒气便越重。 他渐渐从自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不免有些奇怪道：“师弟，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凌序扭头，给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叶先雪疑惑的目光下，清出了周围一片空地。 叶先雪低头，看他蹲下身子，拿灵石在他周围布了个阵法，起身压低声音道：“师兄待在此处，我去前面探探。” 他说完欲走，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张小马扎：“师兄坐着等我吧，站久了腿会酸的。” 叶先雪愣愣的在小马扎上坐下，看他转身去了前方，背影很快消失在葱郁的植物后。 他回想方才凌序的笑容，心底的情绪顿时又弥漫上来，小声喃喃道：“怎么对我这么好……搞得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舍不得和凌序分开，不想看他对别人这样好。 【宿主，现在是个好机会，要走吗？】 叶先雪摇摇头：“急什么，这才刚进来，若师弟疑心是我故意要抛弃他怎么办？” 系统见他不愿意，也就不再劝了。 过了小半时辰，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物倒地的声响，伴随着几棵大树倾颓倒地。 叶先雪猛的站了起来，朝凌序离开的方向张望。 “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是同旁人打起来了吧？” 他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一只脚刚踏出法阵，面前的草丛中便蓦地传来了声响。 “谁？” 叶先雪心存警惕，握住了腰间的青霜剑，时刻准备拔剑。 “是我，师兄。” 凌序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快，身上沾着丁点血污的人便从树影后走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晶石，叶先雪认得，那应当是某种妖兽的兽核。 看样子是打赢了。 “没受伤吧？” 第85章 小白 凌序面带笑意，将手中的兽核塞进了叶先雪手中：“这兽核，师兄用了，可助修炼。” 这么好的东西，叶先雪觉得给自己用有些浪费了，于是道：“不用了，还是师弟留着自己用吧。” 凌序摇摇头，没再多说。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凌序一个人拿了不少兽核，见叶先雪一直乖乖跟着自己，他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心，没再拘着他。 “师兄觉得这个位置怎么样？” 凌序在给叶先雪找合适的观战位子。 “可以了。” 叶先雪在小马扎上坐下，抿着唇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这次要猎杀的是一只魔蛛，十分凶险，所以凌序不想他插手。 “师弟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叫我。” 凌序眸色温柔：“我知道了师兄。” 魔蛛的洞穴就在眼前，里面漆黑一片，凌序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像是腐肉的味道，夹杂着新鲜血液的味道。 不过毕竟是牲畜的洞穴，有些异味并不奇怪，所以他也没多想，继续往深处走去。 那魔蛛狡猾异常，洞穴内也十分复杂，他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到了主穴，不过令凌序意外的是，那魔蛛居然不在。 凌序看着地上一堆腐肉和白骨，借着微弱的光线分辨出了里面属于修士的衣物。 这魔蛛，居然猎了活人来吃。 他拿剑鞘翻了翻，看到了一片碎裂的玉佩，是极阳宗的人，不止一个。 闻着鼻间浓郁的血腥味，他心头猛的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想到此时还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叶先雪，凌序脸色陡然一沉，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而此时，叶先雪正无聊的盯着洞口发呆，兴许是因为此处在秘境的边缘地带，资源不太好，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撞见过其他人。 【宿主还不打算离开吗？】 系统每日一问。 叶先雪心中烦着呢，不耐道：“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走的。” 系统：【宿主是怕离开了凌序，你一个人在这个秘境中活不下去吗？】 【你放心，我答应，一定会保你的。】 叶先雪不太想搭理他，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一直想着拖延，明明只要这件事情做成了，他就彻底自由了。 他想的出神，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体型硕大的魔蛛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叶先雪闻见了刺鼻的腐臭味，眼前也落下了一道巨大大的阴影。 他心中一惊，一仰头，就看见那魔蛛脸上无数只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口中涎水四溢。 【宿主小心！】 魔蛛抬起巨腿，用力砸了下来。 好在这足以致命的一击被凌序设下的法阵挡了下来，给了叶先雪反应的机会。 “它怎么会在这儿？” 叶先雪拧眉拔剑。 虽然这段时间，他修为有所提高，但也显然不是这魔蛛的对手。 【宿主，就此脱身吧，我帮你！】 眼看着凌序的法阵被毁，叶先雪一个翻身，躲过了一击，青霜剑插入地面，又迅速拔了出来。 他望了眼不远处的洞口，咬咬牙，又惊险的躲了两下。 【走吧，凌序赶不回来的，再这么耗下去，你就要被吃了！】 叶先雪不语，但也心知等不到凌序回来了，片刻后，才收了剑，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有了系统的帮忙，那魔蛛只追了一段，就不见了。 叶先雪也慢慢放缓了脚步。 【好了，事情成了！】 “我才刚走，怎么就成了？” 叶先雪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中青霜，将周围的杂草都打散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宿主，我怎么现在越看你越像个妒妇呢？】 叶先雪：“……”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清咳一声：“你就是个系统，你懂人心吗你？不要乱说。” 【我就是不懂，所以不明白你干嘛非要拖这么久。】 叶先雪愣怔片刻，摇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都甩了出去，随后将易容用的面具拿出来戴在了脸上。 【宿主，咱们往那个方向走吧，凌序肯定追不上来。】 叶先雪换了身衣服，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很快，就在路上遇见了几个受伤的宗门弟子。 他们一脸狼狈，结伴而行，看见叶先雪过来，也只当没看见。 叶先雪也没心思理他们，正要走的时候，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了几只野狼，朝着众人便扑了过来。 “啊———” 身后传来了几声惨叫。 叶先雪本是不想管的，但走了几步，最后还是转过身，替这些受伤的弟子处理了这几只野狼。 “多，多谢……” 被咬的弟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费力捂着正在冒血的伤口。 看装扮，这几人都是极阳宗的人。 叶先雪摆摆手，没有说话，正欲离开，却被人轻轻扯住了衣袖。 是一位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弟子。 此时她眼中惊恐，蓄满了泪水，哀求道：“公子，可，可否留下……” 她看了眼身后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的同门师兄弟，咬咬牙，就要给叶先雪跪下：“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叶先雪一把将她扶起来，表情不变：“你别急，我答应留下。” 反正他一时也无处可去，随便待在哪儿都行，留在这一行人里，也能更好的伪装。 这些人受了伤，疗伤也需要人来护法，不然恐怕很快就会被这秘境里面的妖兽侵吞干净。 “多谢！多谢！” 那女修抹了把眼泪，道：“我叫莲莲，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叶先雪：“叶小白。” 莲莲念了一遍，点了点头。 叶先雪与她拉开了些距离，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整顿一下吧。” 那些弟子对他尚存疑虑，但眼下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趁着时辰还未太晚，几人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一处安全能栖身的山洞。 “几位安心疗伤，我去洞口守着。” 生好了火，叶先雪主动去了洞口，又简单设了个障眼法，屏蔽了几人的气息。 从外面看，不会看见这山洞里面藏了人。 莲莲盯着叶先雪清瘦的背影，咬了咬下唇，片刻后，才闭上眼安心疗伤。 叶先雪这次用的脸是全新的，同样是不难看也不出众的模样，只不过眉眼间还能略略看出一些本相的痕迹。 他坐在洞口，感受着微凉的夜风。 “也不知道，师弟发现我不见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说，他一个人，能应付得了那么大一只魔蛛吗？” 第86章 我们才刚认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叶先雪早已不单纯的只将凌序看作自己要救赎的目标了，他将他当成师弟，当成亲人，会控制不住的担心他，心疼他。 所以他不想凌序受伤。 【放心吧宿主，他可是金丹期的修士，哪怕是有危险，也会被温言救下的。】 叶先雪抬眼，看着靛蓝天幕中星河烂漫，明月鲜亮，撒了遍地银霜，叹了口气：“希望吧……” 他干坐了一夜。 第二日蒙蒙亮，身后的弟子便都醒了过来。 莲莲一脸感激：“多谢小白哥，真的太感谢你了！萍水相逢，还能这样帮我们。” 叶先雪淡笑道：“不必再说谢了，同为修真弟子，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那些昨日还对他心存警惕的人也都放下了戒备：“叶道友，接下来咱们就一起走吧，互相有个照应。” 叶先雪没有拒绝。 一行人整顿片刻，便出发了。 路上，聊起来他们前面遇见了什么，叶先雪一直兴致缺缺的听着，直到他们说到魔蛛。 “那家伙实力强悍，还吃人，简直太恐怖了，连咱们大师兄都折在里面了，这回能活活着出去，下次我再也不来这么危险的秘境了。” 叶先雪脚步猛然一顿。 莲莲问他：“小白哥，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洞中了，我现在回去取。” 叶先雪的表情算不上好看，莲莲心中一惊，看了眼周围的师兄弟，咬咬唇说：“那我跟你一起！” “不必了。” 叶先雪转身便走。 他还是放心不下凌序一个人，只是回去看一眼而已，不会影响什么。 【宿主，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他不会有事的。】 叶先雪自然听不进去，仍一言不发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你现在就算回去，人恐怕也早就走了。】 叶先雪烦躁：“啧，我就去看一眼，反正我这副样子，就算撞见了他，也认不出我来。” 系统见说什么都没用，也就不说了。 叶先雪走了一段，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 “莲莲姑娘，怎么还是跟过来了？”他有些无奈的转身。 身后一直躲躲藏藏的莲莲眼见被发现了，脸色一红，走出来小声道：“我叫他们等着了，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才跟了过来的……” 此时已经离他们待过的山洞不远了，没办法，叶先雪只能走了进去。 “小白哥等等。” 莲莲却在这时拉住了他，压低声音道：“里面好像，好像有人。” 经她这么一说，叶先雪也察觉到了不对。 洞里有血腥味。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要不还是先走吧。”莲莲有些害怕，拉住了他的衣角。 叶先雪却没听他的话，一脚踏了进去。 刚走了两步，便有人忽的从背后抵住了他的脖子。 “哎别动手……”他举起双手，稳住了步子。 身后的人动作不怎么显眼的僵了一僵，随后，抵在他脖子上的短匕便收了回去。 叶先雪扭头，看到了身后熟悉的面容。 是凌序。 他心中微喜，但并没表现出来，而是装作不认识对方，道：“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凌序眼珠动了动，看见了对方手上透明的丝线，正和自己手上的紧密相连着，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确定这眼前这个长相陌生的人就是自己的师兄。 他想叫人，然后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但此刻，师兄却装作不认识自己，他想起之前在莽荒，对方也是这样，所以踟蹰片刻，并没有当场拆穿他。 刚从魔蛛的洞穴出来，他便看见不远处地上被毁掉的法阵。 小马扎被碾的稀碎，而师兄和那魔蛛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凌序目眦欲裂，转头就在深林中撞见了那魔蛛，与它缠斗一夜，杀了它之后，又疯一样的刨开了它的肚子，好确定师兄还活着。 后来冷静下来，他便顺着丝线的指引找到了这里，没想到刚进来没多久，叶先雪便也进来了。 此刻，师兄顶着一张他完全陌生的脸，关切地问他：“你受伤了？” 凌序默了默，才回：“嗯。” 叶先雪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口，下意识地想给他喂药疗伤，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对凌序来说完全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突然表示关心也太莫名其妙了。 “那我这就走。” 叶先雪看到凌序并没有什么大碍，也算是放心了，转身准备离开。 谁成想，凌序居然拦住了他，沉声问“可以一起走吗？” 叶先雪转过头去，有些惊讶。 以他对凌序的了解，他绝不是能很快对陌生人放下戒心的人 ，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示好。 他有些愣怔：“我们才刚认识……” 凌序望着他的眼睛，心中软了软，又说：“我师兄不见了，不知阁下可曾见过？” “他体型与你相差无几，穿着和我一样的白衣。” 叶先雪听他这么说，有些心虚的摇摇头：“不曾见过。” 凌序眼睫垂了垂：“我很担心他。” 叶先雪看他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那，那咱们一起走，我帮你留意一下？” 凌序立刻回：“好。” “……” 两人一起出了山洞。 莲莲还在洞口张望，不敢进去，见叶先雪出来，她面上一喜。 正准备开口，便看见了随他身后出来的冷面少年。 少年眉眼冷峻，生的尤为精致。 莲莲看见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有些慌乱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凌序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有半分停留，始终凝着叶先雪背影，心中猜想着师兄伴做别人的意思。 第87章 我不喜欢她 “小白哥，你的东西拿到了吗？没丢吧？” 莲莲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小步迈到了叶先雪身边。 叶先雪瞄了眼身边的凌序，笑道：“拿到了。” 莲莲的心思他看得出来，不过也不甚在意。 三个人一起朝前走，很快看到了剩下的几位极阳宗弟子。 他们坐在树荫下，安静的等待着，待看见靠近的三人才站了起来。 “莲莲，这位是？” 他们的目光全被叶先雪身后的凌序吸引了，少年身上的光辉实在太过耀眼，模样又出众，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莲莲的双颊还是红的，有些羞怯的垂眸说：“是，是方才在山洞中偶然撞见的，他一个人，就想着能和我们一起。” 极阳宗的几人闻言都没说什么，经历了惊险的两天，他们都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猜忌别人。 “咱们抓紧时间早点找到少爷吧，他身边有两位元婴期的高手保护，肯定能带我们出去。” “行。” 极阳宗的弟子们自发走到了前面，除了莲莲，没有人再主动来找叶先雪和凌序说话。 “你叫什么？” 叶先雪正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冷不丁听见身边人这么问了一句。 “……叶小白。” “叫我凌序。” 凌序语气淡淡的道。 “哦……” 叶先雪点点头，心里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不清楚凌序为什么对他感兴趣，明明平时看见陌生人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的，现在却一再主动和自己搭话。 为了避免说多错多露馅，叶先雪只能假装自己很高冷。 凌序始终和他并肩走着，也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莲莲就从前面的队伍中悄悄退了过来。 她故意走在凌序的身边，然后隔着凌序和叶先雪说话。 叶先雪听着她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莲莲铺垫好，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句：“这位小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莲莲，是极阳宗的，你呢？” 她说完，绯红着脸绞了绞手指，一脸期待的望着凌序。 然而凌序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师兄身上，只觉得她异常聒噪，刚才一直忍着才没发作，眼下终于朝她投去了一个眼神。 不过开口却语气冰冷：“滚。” 滚…… 莲莲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自诩颇有美貌，宗门内的师兄师弟心悦她的不在少数，可那些男人他一个也瞧不上，不是长的丑，就是天资太差。 平日里，这些人哪个不是惯着她宠着她，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但现在，这个人却毫不客气的叫她滚。 莲莲一时觉得无比屈辱，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叶先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教育自家师弟：“凌道友，怎么能这么和女孩子说话呢？” 至少不要这么直白啊，好伤人心。 凌序无动于衷：“我不喜欢她。” 叶先雪：“这……” 他觉得他说的对。 莲莲眼眶通红，瞪了眼凌序：“我也不喜欢你！” 凌序冷笑，再不给他一个眼神：“正好。” 莲莲哭的更大声了，抹着眼泪就跑了。 叶先雪哎了一声，无奈叹了口气，凌序看了他一眼，问：“你喜欢她？” 语气不太好。 叶先雪一愣：“什么跟什么啊……我跟她才认识半天而已。” 凌序听完表情缓和不少。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女人。” “……” “……” “……” “啊？” 叶先雪直接紧急刹车，站在原地震惊的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凌序看着他兔子受惊一样的表情，勾了勾唇角，脚步未停：“意思是，我喜欢男的。” 叶先雪彻底傻眼了，好半晌，才抬脚追了上去。 他脑海中全是凌序刚才那句，我喜欢男的。 喜欢男的…… 男的…… “我师弟他……不会真的弯了吧……” 向系统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叶先雪的是我年复一年都打着抖。 【额……】 【不应该吧，他现在又跟你不熟，随口说来搪塞人的吧。】 听它这么说，叶先雪也冷静了下来，想了想，也对，凌序怎么可能突然弯了呢，一定是借口。 想到这里，他吐了口气，平复了心情。 凌序等了一会儿，没见人追上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然后就发现叶先雪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在边走边看风景。 “？？” 他慢下了脚步，重新和他并肩而行，扭头观察。 叶先雪被盯得发毛，歪着头问：“看着我做什么？” 凌序看见他澄澈的双眼，抿抿唇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叶先雪耸耸肩，继续看自己的风景。 一日下来，他们大的队伍不断壮大，旁晚时，领头的极阳宗弟子提议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秘境的出口已经关上，再开启恐怕要等数日之后，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求能拿到什么资源了，只想能活着出去。 不过天不遂人愿，晚上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能栖身的山洞，里面却已经有人了。 而且好巧不巧，里面的，正是灵河宗的弟子。 两拨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准备开打。 灵河宗的几位弟子叶先雪并不眼熟，但很显然，他们认得凌序。 “凌师兄，你怎么和这些极阳宗的人混在一起？” 其中一位小弟子执剑控诉道，虽然这一代弟子里没几个知道两宗到底有什么仇，但这也不影响他们互相厌恶。 凌序懒得理会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坐下。 两批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互相撞见，脸色都不好看。 “非打不可吗？我，我没力气了……” 叶先雪听见有人道。 没有人回应他，但两方人仍旧僵持着，都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叶先雪看的眼睛都酸了，灵河宗这边的人才开口：“今日便先不与你们计较。” 就这样，两批人默契的共享了同一个山洞。 这山洞很大，容纳百人都绰绰有余。 夜半，叶先雪迷迷糊糊的睡着，忽觉脸上一阵瘙痒。 他拿手抓了抓，本想接着睡的，但猛的反应过来触感不一样。 他睁开眼，看到了手上猩红的液体。 第88章 心跳声 叶先雪眼皮子跳了跳，拿出帕子将手上脸上的血迹都抹了个干净。 洞里燃着的火堆已经灭掉了，连灰烬都已经冷透。 微弱的光线从洞外照进来，他小幅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了自己正对面一个靠墙倒着的尸体。 看装束，应该是极阳宗的弟子。 而此时，山洞中一片死寂，门口守夜的人也已经不见了，众人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叶先雪扭头，看向自己不远处凌序，对方低着头，双手环胸，像是睡的正沉。 他悄悄靠过去，推了他一把。 凌序睡的浅，随便一个小小的动静都能将他吵醒，察觉到叶先雪的动作便猛地睁开了眼，捏住了他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很快收了回去。 “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 叶先雪朝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道：“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凌序拧了拧眉。 他如今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若这洞内真有什么妖兽之类的东西，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半分。 但叶先雪不会骗他。 “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但你看那个人，好像已经死了……” 叶先雪往他身边蹲了蹲，语气有些紧张。 凌序看着他团成一团，努力想要缩小自己模样，不由想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那歪倒在地的尸体。 他眯了眯眼，良好的夜视能力使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情形。 “死了。” 而且尸体也只剩了一半，伤口处血液粘稠发紫，还是新鲜的。 这洞里果然还有其他东西。 凌序收起了心头的散漫，握住了叶先雪的手道：“先出去。” 叶先雪问：“那这些人怎么办？要叫醒他们吗？” 直觉告诉他，连凌序都没察觉到危险靠近，那这个隐在暗处的家伙，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凌序并不想管这些不相干的人，但面对叶先雪的目光，他说不出太过冰冷的话。 “叫吧。” 他们这群人中，就凌序一人修为最高，其余人又受了伤，警惕性都不高。 猛地被人吵醒，眼中都透露着不耐。 “干什么呢？还没到我值夜吧？！” 叶先雪赶忙给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那具只剩半截的尸体。 刚才还窝火的人瞬间被吓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立马闭了嘴。 数十人依次被叫醒，看见那悄无声息死去的人，都被吓得面无血色。 莲莲更是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眼泪汹涌而出，最后被人堵住了嘴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行人仓惶的出了山洞，宽阔的空地视野开阔，也叫他们有了些底气。 “不知道……那小子昨夜睡前还好好跟我说着话呢…” 这会儿还是半夜，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茂密的丛林挡住了如练的月色，里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夜鸟叫和虫鸣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瘆人。 “二师兄呢，现在不应该是他值夜才对吗？”灵河宗的弟子道，朝四周张望着，寻找人影。 “不会是他干的吧？” “你们看，那里有血迹！” 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众人朝着他所指的人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地上有着数道血痕，还有一些人体组织碎屑。 人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全部远离了洞口。 忽然，洞口上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咽咀嚼着食物，令人头皮发麻。 凌序变幻莫出兽耳，精确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下一瞬，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从上面抛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一位女修脚边。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才看清那是一颗已经被啃噬的惨不忍睹的人头。 女修尖叫一声，几欲昏死过去，不过还不等她倒下，一条细长的尾巴便自黑暗中迅速伸了出来，刺穿了她的胸膛。 尖叫声戛然而止。 周围人也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有人拔剑，有人落逃。 而叶先雪望着那洞顶，隐约看见了道粗壮模糊的影子，可等他再去细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走。” 见他傻站在原地，凌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一扯。 叶先雪回过神来，感受着掌心微凉的温度，愣愣地看向凌序，被他带着朝丛林深处跑去。 身后，坚实的地面龟裂开来，一条硕大的蛇尾破土而出，紧追他们而来，速度之快，叶先雪已肉眼根本看不清。 凌序的速度很快，他明显拖了后腿。 眼看那蛇尾已经追了上来，尖利的尾部扬在空中，落下来时，强大的冲击震得地面再度裂开了几条缝。 丛林中地势并不开阔，他们只能在树梢起跃，叶先雪很快便有些撑不住了。 “凌道友，自己走吧，不必管我！” 他挣了挣手，这才发现凌序用的力气很大，握得很紧。 有系统护着，他充其量也就是受些伤，所以不想连累了凌序：“松手吧！” 叶先雪一个踉跄，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但前面的人仍旧攥得很紧，风中，他的一头乌发被吹的凌乱，前面隐约能看见一个尖尖的毛耳朵抖了抖。 分明是听见了，但却不理他。 叶先雪没想到凌序会这么关心他一个陌生人，力气也没他大，根本扯不开对方的手。 “我，我跑不动了！” 他气喘吁吁的喊道，脸色已经有些涨红。 凌序动作略微顿了顿，刚回头，就见那蛇尾朝着他们拍了下来，躲过这惊险的一击后，叶先雪腿已经软了。 就在这时，他忽觉脚下一空，倒抽了口气后，下意识地搂住了抱他之人的脖子。 两人四目相对。 凌序微蹙着眉尖儿，抬头，抱着他继续往前走。 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但奇怪的是，叶先雪却在这风声中，清晰的听到了凌序的心跳声。 坚实而有力。 “为什么要救我？” 叶先雪忍不住问了句。 第89章 她出现了 凌序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没了动静，他们不知已经跑出了多远。 他抱着他在一处空地上落了脚。 天幕仍旧是黑沉的，但月色很亮。 叶先雪被凌序动作轻柔的放了下来，仰着头，借着月色愣怔的看着他的脸。 凌序的头顶还顶着两个毛茸茸的兽耳，瞳孔浑圆，只是表情有些复杂。 “你觉得是为什么？” 叶先雪明白他是回答刚才自己问的那句话。 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又不熟……” 说完看着凌序的双眼，不禁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家伙将他看穿了似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他就又放下心来。 凌序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举手之劳而已，我只是觉的你有些像我师兄。” 叶先雪抬眼，就见他已经转过头去收回了视线。 “原来如此……那……你师兄对你很重要吗？” 他私心问了一句，想知道凌序在外人面前，是怎么形容自己的。 凌序的答案是：“很重要。” 叶先雪笑起来，眉眼舒展：“是吗？” 这小子，自己总算是没白养这么长时间。 心头熨贴无比，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感情很好吧，那在你师兄心里，你肯定也一样重要。” 凌序偏头看他，眼底盛满了笑：“是吗？” 叶先雪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嗯！”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之后凌序整个人都变得愉悦了起来。 两人就地歇息了片刻，天将明的时候，不远处忽的传来了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 哪怕叶先雪事先有所反应，抬手挡了一下，也仍旧被震的心头发疼。 凌序的脸色沉了沉，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叶先雪按着心口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他站了起来，朝波动传来的中心看了一眼：“是不是有人打起来了？” 这样的动静，恐怕已经不是金丹期修士能弄出来的了，应该是某两位大佬为了争夺资源打起来了。 而他们站在此处，能隐约看见那里有着一座耸立的高山，和其他山不同，这座山的周围明显灵气充沛，外围还隐约能看见一层结界。 “那里就是秘境的中心了吧？” 也怪不得刚才他们会撞见那么难对付的妖兽，秘境的中心藏着至宝，自然会有守护者。 凌序点了点头，但他和叶先雪一样，都对这些东西不算感兴趣，所以并没有动。 “凌道友不去看看吗？”叶先雪问，边说着，边心想温言什么时候会出现。 凌序戳了戳火底，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既是秘境中心，自然引了无数人争相抢夺，我区区无名之辈，去了也无用。” 叶先雪闻言不甚赞同：“凌道友绝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不必妄自菲薄。” 凌序抿抿唇，一句师兄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怕现在就戳破伪装，师兄会恼羞成怒。 不是恶意揣测，而是这事儿确实能是叶先雪干出来的。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凌序眼中其实一直都是无马甲状态，他一定会发疯。 两人一直坐到篝火燃尽，才起身。 刚走没多久，就撞见了不少人，看装束少说有三四个宗门的人，都是朝秘境中心那边赶的，叶先雪被挤来挤去，眼瞅着就看不见凌序的影子了，为了避免被撞倒，只能先找了个地方躲了一下。 等人群散去，他松了口气，然后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凌序。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此刻对方怀中已经多了一人。 女子穿着一袭浅桃色的衣裳，发髻松散，单看背影，就知道是个温柔端庄的姑娘。 系统兴奋道：【宿主，是温言！她出现了！！】 叶先雪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微微一凉，一时间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反应来。 “对不起对不起……” 温言背着药箱，有些拘谨的和凌序道歉，她的声音也一样的轻软温柔，确实是直男们都会倾心的类型。 叶先雪眼看着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凌序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表情不冷不淡，什么都没说。 他扭头，视线在周围搜寻了片刻，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叶先雪身上，而后抬脚走了过来。 “发什么愣？” 见叶先雪状态不对，凌序问了一句，随后又注意到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的身后。 回头一看，才发现他看的，正是刚才慌乱之中撞了自己一下的女子。 凌序的脸霎时间黑了黑，拧眉问：“你们认识？？” 叶先雪木木的开口：“认识？不认识啊……” 说话间，视线还是没收回来。 凌序眸色一沉，伸手强硬的将叶先雪的脸掰了回来，说：“别看了。” 叶先雪这才回过神来，扯着嘴角笑了笑：“也对，我这样盯着人家看，属实是有些不溜礼貌了……” 凌序听着他的语气，心中有些不舒服，感觉这段时间，师兄的状态总不太对。 正想开口问一句，便听身后有人问道。 “两位……能否向你们打听些事情？” 温言双手攥着胸前药箱的袋子，一双杏眼微微弯着，言语带着些小心。 凌序原本并未将这人放在心上，但偏偏师兄却多看了他两眼，所以他不喜欢她，脱口便说：“不能。” 他语气又冷又凶，温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却也没有过多的反应，仍旧温和一笑，颔首道：“打扰了。” 她转身要走。 叶先雪见状连忙开口：“等等！” 他将凌序了拉到了身后，自己顶上去，露出一抹亲切的笑来：“我这位朋友就是木头性子，姑娘不必理会。” “你要打听什么？” 温言略略打量了下眼前之人，莫名觉得他十分有亲和力，于是一躬身道：“在下想寻一味灵药，想问问二位可曾见过。” 她说着，从自己的小药箱中翻出一本陈旧的册子，找出上面的一张图像。 叶先雪看了眼，只见上面画着一株深紫色的双头花，无叶无根，名叫紫复。 他全然没听说过。 不过这么稀缺的药材，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温言这么问，就不怕别人识货之后抢了吗？ 这时，系统提醒他道：【紫复都长在秘境中心，你带他们两个进去吧，顺便还能帮他们促进一下感情。】 【哎，本来不想你掺和进来的，不过换了个身份方便了不少，感觉还不错哈？】 叶先雪：“……不错个鬼。” 他亲眼看着，感觉心里更酸了！！ 第90章 你就这么关心她? “我听说，这种灵药一般都长在潮湿阴暗的山洞深处，还需日月精华和充沛灵气的滋养。” “进秘境几天下来，我未曾见过，想来最可能生有紫复的地方应当就是那里了。” 叶先雪念完系统给他的台词，便拿手一指远处的高山，正是秘境中心。 听完他的一番话，温言的双眸亮了亮流露出一丝欣赏：“多谢！” 她自小生在药谷，鲜少出门，这次如果不是为了紫复，也不会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进了这秘境，如果最后没能拿了药回去，师傅定然是不会消气的。 叶先雪：“不必客气，我刚好也要去那里，不如结伴而行？” 他身后的凌序闻言：“？？” 说好的不想去呢，怎么突然就又改变了主意？ 叶先雪瞟了他一眼，问道：“凌道友可要一起？” 凌序看了眼始终浅笑着的温言，又看了看叶先雪，阴沉着脸咬牙道：“去！” 叫师兄喜欢上别人，绝无可能！ 叶先雪垂眼，遮去了眼底的失落，心道：果然不愧为官配，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师弟就上了心了…… 三人朝着中心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温言走在稍前面的位置，总觉得如芒在背。 忍不住回头看时，就发现是那位穿着玄衣，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正阴测测的盯着自己，对她的敌意近乎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温言被他黑沉的双眼惊到，咽了咽唾沫连忙收回了视线，但对方显然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 一路下来，温言总错觉他要捏死自己。 而那个叫叶小白的青年则始终是神游天外的状态，一点也没察觉到。 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温言紧绷的身子才松了松，回首道：“到了。” 叶先雪顿了下，说：“之前来的那些人应该都已经进去了，咱们也快些吧，不然到时候什么都捞不着。” 这里的结界已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抬眼便能看见高山耸立，巨树环生之景，而在其中一棵枯树枝桠的尽头，正有着一道洞口。 高山像一位沉睡的巨人，张着血盆之口，静静等待猎物自己钻入肚中。 这里山壁光滑陡峭，并无能落脚的地方，想要去到山腰洞口的位置，只能依着那棵枯树往上爬。 温言抬眼看着寻常人那难以企及的高度，有些发愁，她虽身负修为，但也只是一些皮毛，爬上去并不容易。 叶先雪没想那么多，几个起跃便跳到了枯树之上，这树格外的粗壮，他站在上面，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原以为以自己现如今的修为，爬上去应该不成问题，但到了后面他才发现，越往上身体便感觉越重，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制衡着他们。 叶先雪额角分泌了些汗珠，虽然动作未停，但腿已经有些抖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已经进了那洞口。 还有少部分人被困在了这枯树之上，不上不下的歇着。 “你也是筑基吧？别白费力气了，上不去的。”一位弟子好心提醒他，看样子也累得不轻。 叶先雪默了默，他的体力确实已经有些透支了，就怕再往上会撑不住昏倒，到时候从高处跌下去，怕是要没命了。 于是他一扭身，也跳到了一根树枝上，坐下歇息：“那我也不上去了。” 往下一看，他现在离地面起码有十几层楼高，凌序和温言都只剩了一个小点。 他将双手团成一个喇叭形状，朝他们喊道：“你们上来吧！” 温言听到他的话，抬步开始往上爬。 和叶先雪不一样，她不提气，纯靠手脚，交替着慢悠悠向上，体力不够了，就摸出一粒药吃下去，速度也不慢。 最后上来的是凌序。 作为金丹修士，这棵树在他眼中没有任何难度，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来到了叶先雪跟前。 叶先雪正和刚才那个弟子聊天，余光瞥见一道黑色的人影落在了自己身边，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凌道友啊，你速度真快……”他说了句，然后往下看了一眼，没看见温言便问：“温姑娘呢？” 凌序脸色刚缓和一些，此刻就又拉了下去，烦躁道：“你就那么关心她？” 叶先雪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又被他的语气弄的也有些不高兴，冷声说：“我只是问问罢了，温姑娘毕竟修为不佳，要上来有些困难。” “你为何生气？” “我…” 凌序说不出话了，他总不能现在没名没分的，就要求师兄不许关心别人，最终只能说：“抱歉。” 叶先雪轻轻哼了一声，望着下面说：“我不上去了，一会儿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为何？” “我修为太低，没力气上去了，你一会儿就捎温姑娘一程吧，她寻药心切。” 凌序盯着叶先雪的侧脸看了又看，良久说：“我与她不熟，你上不去，我带你。” 叶先雪正要拒绝，就看见温言已经爬上来了。 爬了这么高，她仍旧气色极佳，全然没有狼狈之态，看见并肩坐着的两人，动作顿了顿问：“你们是在等我？” 叶先雪摇摇头，从自己还没一个女子强健的酸楚中抽出神来，说：“我没力气了，就不上去了吧。” “凌道友是金丹修为，带你上去绰绰有余。” 温言在粗壮的树枝上站定，伸手摸了摸自己剩余的丹药，已经不多了，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上面。 她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凌序，心道：看来只能麻烦人家捎自己一程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看见那对自己没有半点好脸色的人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叶小白拦腰抱起，飞身向上，三两下便不见了踪迹。 温言站在底下，目瞪口呆。 “我真的有这么讨厌吗……” 她喃喃道，半晌反应过来：“不对！” 第91章 小道侣闹别扭 “你干什么？” 失重感下，叶先雪紧张的拿双手扣着凌序的肩膀。 片刻后，凌序停了下来，风声也缓和下去。 叶先雪赶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朝下看的时候，有轻微的眩晕感：“不是说要你带温姑娘上来吗？” 他恨凌序这个死直男是个木头，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原本系统说要他撮合一番，他还觉得没必要，现在看来他还是考虑考虑吧。 凌序拳头紧了紧，一言不发地拉住了叶先雪的手腕，带着他往入口处去。 叶先雪被他强硬拉着，手腕发疼：“哎等等！温姑娘还没上来呢！” 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拦腰抱了起来。 叶先雪震惊了，看着凌序的下颌线，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凌序步伐很稳：“不。” “你怎么这么霸道呢？快点放我下来！”叶先雪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凌序的力气太大，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对方却丝毫未动。 凌序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但手上就是不肯松下来。 “我是男的，被你这样的抱着走，我不要面子的吗，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快，快放开！” 叶先雪急的身上都冒了汗，就差动口咬人了。 进了山洞，光线一下子昏暗下来，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浮动在空气中。 凌序终于将他放了下来。 叶先雪落在的柔软的泥地里，揉了揉被束缚的发疼的胳膊和侧腰。 凌序的双眼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正定定的看着他。 “凌道友，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的时间，请你自重！” 他没好气的说着，道不清心中到底为什么不爽。 “自重？”凌序将这两个字眼咬的很重，脸上偏偏还带着点笑。 叶先雪喉头滚了滚，说话没那么硬气了：“对，我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 凌序吸了口气，眯起了狭长的眼：“别人？” “……恕我冒犯，你我确实不熟吧？” 不是别人还是什么？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都好好的，怎么一个人到外面来就变的傻乎乎的了？ 这外面的男人是能随便抱的吗？ 叶先雪越想越生气，更不想理他了。 自重、别人、不熟。 凌序心中气急，咬牙看着面前之人微微鼓着的脸颊，很想就这不管不顾的在上面咬上一口。 让他疼一疼，这张嘴应该就说不出这么气人的话来了吧？ 或者干脆就直接和他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师兄了，这样我还是别人吗？还和你不熟吗？还不可以这样抱你吗？ 可看着叶先雪的侧脸，纤长柔软的睫毛，凌序又觉得心中软的不像话，什么都做不出来。 他是怕的。 怕师兄就这样知道了他的心意，会觉得他是个罔顾人伦的怪物，会彻底的远离他，最终和自己形同陌路。 届时，他将会连这样看着是师兄，陪在师兄身边都成为奢望…… 凌序嘴中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心中那些阴暗至极得想法压了下去。 师兄是个喜欢自由，喜欢热闹的人。 他会守护着这样的他，哪怕心意一辈子无法宣之于口。 前提是，叶先雪不要爱上别人，否则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抱歉。” 他一敛眉，叹息了声，微微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叶先雪一愣，看着他冷硬的眉眼在黑暗显出的一点柔软，突然就有些懊悔，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重了…… “咳……算了算了。” 他摆摆手，偏开头不再看他。 凌序往他身边靠了靠，问：“你喜欢她吗？” “谁？” “温言。” “……她人挺好的。” “我是说，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自然没有！” 叶先雪瞪了凌序一眼。 凌序抿着唇笑：“我也没有。” “……不关我事。” 现在不喜欢，以后喜欢了也不一定，天定的缘分，哪儿有那么容易摆脱。 叶先雪背着手，无聊的踩着脚下的杂草，时不时的看一眼洞口的方向。 凌序看着他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洞口才出现了温言的身影。 她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尽显狼狈。 看见洞内木头一样站着的两个人，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了模样，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二位，不会又在等我吧？” 经过方才的事情，温言已经看明白了，这两人才是有情人，她就是个多余的，所以她根本没抱着人家还等着自己的希望。 谁料想一上来，这两个居然都还在。 叶先雪看见她，笑中带了些歉意，开口：“温姑娘，不好意思……” “不必不必，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自不会怪旁人。”温言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 凌序要帮谁本来就是他的自由，再说了，这家伙明显就不喜欢她。 刚开始她还不明白，但现在看透了。 之前师父就夸过她在医术方面天赋很高，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没想到她在感情方面也是这样。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互相有好感的，但好像有什么误会。 温言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也提不起丝毫兴致，本想好意提醒一下，但转念一想，贸然插手他人之事似乎不妥，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先雪夹在两人之间，自觉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缓解气氛，幸而温言率先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起进去吧，但愿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她笑的眉眼弯弯，濡湿的眉眼看起来更加明朗，讨人喜欢的紧。 叶先雪见状心中暗叹，如此温柔可人的女子，世间当真少见，也怪不得会成为某人的白月光。 “好。” 他笑着应下，又对凌序道：“凌道友是我们三人中修为最高的，还望后面多多关照我们二人一番。” 凌序态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叶先雪撇撇嘴，他算是发现了，这家伙嘴上说着不喜欢，但等人到了跟前，还不是猛猛盯着看？ 与此同时，温言察觉到那股带着明显敌意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抬手捏了把汗，然后悄无声息的和身边的叶先雪拉开了距离。 她不明白，这对小道侣闹别扭，为什么非要拉上自己一起…… 第92章 故障 三人不紧不慢地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洞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石壁上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 越往里走，山洞越发宽敞，洞中的光线也逐渐明亮起来，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宛如轻纱缭绕。墙壁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繁星点点，又似流萤飞舞，让人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中。 山洞中央有一泓清泉，波光粼粼，倒映着洞顶的奇景，落了一池星河。 清泉之上，坐落着一道形状奇异的石桥，远远看去，桥身布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而一眼望过去，上面已经躺了几具尸体。 应该是在他们之前进来的人。 “这里之前应该有什么东西，不过已经被人拿走了。” 温言摸了摸桥头高柱上盘踞的石龙。 地上除了那些修士的尸体之外，还有一条巨大的灰色尾巴，尾巴的前端延伸进了清泉之中。 叶先雪走到桥上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已经死了的怪鱼，最先进来的人应当和它鏖战过一场。 “这里已经没什么了，再往里面走走看吧。” 凌序简单查看了一番，说道。 温言也仔细看过了，并没有在这里见到她要找的药草。 不过此处除了这一汪清泉之外，并没有别的路能走，叶先雪摸了摸桥上的符文，和凌序对视了一眼。 下一瞬，凌序便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泉水清澈，可他一入水，便不见了踪迹。 “这里应当是个阵门，咱们也进去吧。” 叶先雪对温言道。 温言握紧了自己的药箱，点了点头，虽然她对这并不了解，却足够信任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的跳入水中。 叶先雪下意识的闭上眼，只觉得耳边冒出咕噜噜的水声，水温凉的沁人，然后便是一阵眩晕。 忽然，耳边的水声戛然而止，失重感瞬间漫上来。 他一惊，睁开了眼，还来不及看清下面的情形，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凌序垂下的眼中漫着笑意，说：“反应太慢了。” 叶先雪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短短一天时间，他已经被凌序抱了不下三次的了。 正准备下来，忽的听到不远处扑通一声。 “唉痛……” 是温言落了地。 不过她的反应也不够快，摔了。 看着被凌序好好接住的叶先雪，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温姑娘，你没事儿吧？” 叶先雪担忧道。 这么高的高度摔下来，不会摔出什么事儿来吧？ 温言扶着自己的腰站了起来，拍了拍被弄脏的衣裙，笑着说：“没事儿，不疼。” 心中却在尖叫：疼！疼得死了！疼的她双眼发黑！为什么没人在下面接自己！嘤嘤嘤！ 但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绝不喊疼! 叶先雪见她一脸淡然，就是脸色似乎白了点，也没多想。 他从凌序怀中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形象，与对方拉开了些距离。 “凌道友接歪了，我想其实他要接的是你。” 凌序：“不是，没有。” 他抬眼，目光坚定地看着叶先雪：“就是你。” 温言的话咽了回去，悄悄揉自己的腰，只当自己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叶先雪看他又看她，脸色变了变，疯狂和凌序使眼色。 凌序眼皮子都不眨：“小白眼睛怎么了。” 叶先雪窒息，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调整好情绪，转身快速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前走，然后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你这么笨吗？我是在撮合你们看不出来啊！情商这么低？” 凌序低头，看着他紧紧抓在自己手上的洁白手指，勾勾唇，反手回握住，轻轻摩挲了一下：“嗯？为什么要撮合我们？” 叶先雪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恨铁不成钢：“女孩子的心思一般都很敏感的，你方才不接她，人家对你印象能好吗？” 凌序油盐不进，继续暗戳戳玩师兄的手指：“不需要，她和我无关。” 叶先雪身上肩负了媒婆的任务，就算不想管，也得咬牙管，继续劝：“凌兄，听我小白一句劝，这么好的女孩子可不好找……”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一张嘴不停的说着话。 而凌序则盯着他湿润润的、颜色好看的唇瓣出神。 在说什么他不知道。 只想吃嘴子。 他们身后，温言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还有紧挨着肩，摇摇头。 果真是小道侣，黏黏糊糊的，连走路都要粘在一起。 不过……这两人的背影看起来还真是挺般配的。 温言摸了摸下巴，不知不觉便看的专注了，透过这两人，她慢慢的竟也有些被感染了。 直到叶先雪回过头来看自己，她才猛地抬头，假装在看天，然后随意感慨了一句：“哇，这里的天可真好看。” 叶先雪抬头看了一眼，疑惑地想：灰色的天……好看吗？ 这一打岔，他才发现自己和凌序现在的行为有些暧昧了，于是连忙收回了手，问道：“我方才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凌序手中一空，有些不满，敷衍地点了点头：“听见了。” 叶先雪点点头，说的太多喉咙都有些干，他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好，唉……” 正想说渴了，一只水囊就递到了面前。 是凌序递过来的。 叶先雪愣愣的，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干巴巴说了句：“谢谢。” 凌序的看向他的眼神浸蜜了一样的温柔，只不过他正仰头喝水，不曾察觉半分。 喝水的空当，叶先雪忍不住和系统吐槽：“师弟也太榆木脑袋了，他这样的，最后真的能追到老婆吗？现在就把人得罪成什么样了？” 系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他，语气复杂：【其实……】 它不久前才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其实什么？” 【……】系统说不出口，毕竟这事儿连他都没想到。 “说话啊？” 叶先雪追问了一番，但系统之后就消失了，没再回应他。 “又故障了是吧？” 【……】 故障的，应该是你身边那位才对………… 第93章 神火珠 这下面的世界是一处戈壁，在这里，大地呈现出一片无垠的荒芜景象，放眼望去尽是金黄色的沙砾和碎石。 颜色黯淡的阳光炽热地洒下，将这片土地烘烤得发烫，狂风不时呼啸而过，卷起漫天沙尘，形成一道道沙龙。 没有郁郁葱葱的植被，也不见潺潺流淌的溪流，只有偶尔出现的几株仙人掌或低矮的灌木丛，顽强地生长在这贫瘠的土地上，给这片荒凉之地带来一丝生机。 远处的地平线显得格外遥远，仿佛永远无法到达。 叶先雪将手架在眉上，朝远处眺望着。 尽头的天色已近乎和地面融为了一体，一片尘沙中，能看见几道光影快速闪动着。 越往前走，风就越灼热，干裂的地面缝隙中流淌着红色的岩浆。 “好热，还要往前走吗？” 叶先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脸颊被烈焰蒸烤的通红。 前方正聚集着不少人，都仰着脸看着半空中争斗的几人，身形在热浪中尽显扭曲。 “他们是在抢那个东西吗？” 温言也热的浑身是汗，抬手指着天幕云层后一道火红的光。 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毕竟这种炎热的环境，肯定长不出她要找的紫复，可这两个人都是来找宝物的，应该会感兴趣吧。 “看着好像是个珠子……”叶先雪眯着眼看。 只见那珠子火红的拖尾上生着金红色的羽毛，飞动间火花四溅，它在空中不住盘旋着，速度极快，将那些追它的人耍的团团转。 【是传说级宝物神火珠！】系统冒出来道：【宿主，若你能拿到此珠，我奖励你一万积分！！】 叶先雪嘴角抽了抽，看着空中那几位一看修为就深不可测的争夺者，无语道：“你觉得凭我怎么可能拿得到手？” 他点开面板看了一下这神火珠的详细简介。 【神火珠，朱雀神羽所化，可使人逆境之中浴火重生一次。】 “哇塞，复活甲唉，怪不得这么多人抢。” 叶先雪也觉得这珠子不错，但这上好的机缘，应该落不到他头上来。 他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凌序，随便掏了把扇子出来给自己扇风，说：“凌道友，我曾在一古籍上看到过，此物名为神火珠，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要不去试试？” 在这个世界，凌序的气运应当是仅次于萧青的好，起码前期是这样的。 他要是要拿到什么东西，应该并不难。 凌序本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但叶先雪问了，他便抬眼看了看，问：“你想要吗？” 叶先雪一笑，扇子扇的飞快，随口道：“宝物谁不想要啊？” 凌序微微点了点头：“嗯。” “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试试。” 叶先雪：“好，你去吧。” 那边实在太热，他和温言都承受不住，只能在这儿远远看着。 温言一边擦汗，一边问：“你就放心你道侣一人去吗？我听师傅说，你们这些修士为了争夺宝物可是六亲不认的。” 叶先雪听见她的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瞪大眼回头道：“你说什么？？” 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道什么？ 什么侣？ 他道侣是谁？ 温言一脸懵，指着还没飞远的凌序，说：“凌小哥啊，不，不是吗……” 叶先雪这才反应过来她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温言笑的恬淡：“不用紧张，我理解的。” “真的不是，额……我们才认识两天，怎么可能？” “况且我们喜欢的都是女孩子，不是真的不是。” 温言：“哦，我知道啦。” 叶先雪：“……” “真的？” 温言：“嗯嗯。” 她点着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叶先雪迟疑的望着她，但却从她略显古怪的笑容中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担心再解释就会越描越黑，于是干脆就闭了嘴，心中决定，等晚点凌序回来一定要和他保持好距离，用行动证明自己！ 温言看着他的表情，掩唇笑着， 看来这一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趣不少啊。 凌序到了那边，叶先雪一个不留神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温言没别的事情，就在这周围继续逛了起来，这一逛，还真叫她发现了一些寻常在外面找不着的药草来，埋头便采摘起来。 叶先雪仍旧盯着那半空中的战场看的出神。 现在争夺神火珠的还是那几个人，并没有其他人加入进去，或许是因为实力不足，只能在旁观看罢了。 那神火珠迅敏异常，几个人追了半晌都始终差些距离。 忽然，底下有一人蓄力拉起了长弓。 他手臂大张，纯粹的灵气凝聚在弦箭之上，最后一股脑涌入箭尖，形成了一团耀目的金色光球。 长箭离弦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赤金弧度，直直朝着那神火珠而去，速度竟真生生追上了。 神火珠被长箭擦身而过，一个晃动，便给了一人可乘之机。 长袖一拢，火光消弭。 抓到神火珠的人将袖口一手，扬声道：“抓到了！贫道抓到了！！” 看热闹的人嗡的一声都议论起来，其中一道金色的背影正笔直站着，正是方才射箭的那人。 叶先雪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十分熟悉。 “刘培？他也来了啊？” 别的不说，极阳宗小少爷的箭术确实是十分了得的，要是不走上歪门邪道，将来定然也是个人物。 “废物，还不是要本少爷出手。”刘培仰着头，语气傲慢。 那抓到神火珠之人也是一身金衣，看样子也是极阳宗的人，神情略带不服，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少爷说的是。” 他说着，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走到刘培面前，将手伸进袖中摸了摸。 似乎是摸到了里面的神火珠，他神色瞬间变了变，惨叫一声。 众人定睛一看，原是那神火珠烫手，还在不住的挣扎着，翅膀火舌一样舔舐着肌肤，将他整只手都烧的只剩了白骨。 “少爷，少爷。” 男子紧咬着牙，汗如雨下，强忍着才没松开手。 刘培翻了个白眼，伸手解了腰间挂着的布袋，撑开了口子。 男子见状，手一伸，就要将手中珠子扔进去。 然而不待他松手，天上便蓦地展开一道大阵，阵中风云凝聚变幻，下一瞬，数柄长剑如燕雀齐飞一般直冲而下，兜头将此人插了个对穿。 男人当即命丧黄泉，手上一松，神火珠挣开束缚再次回到空中。 不过这一次，结界从法阵边缘罩下来，它撞了几次都未能撞开，又被困在了其中。 第94章 我不会抛弃他 叶先雪看的入迷，将一身的灵气都凝聚在了眼睛上，好能看的更远更清晰。 温言采了药会，也张望了一眼，问：“怎么样了？” “还没看见凌序出手，但死人了。” “啊？那宝物这样危险吗？” “不是，是人杀的。” 他看清了，杀了那家伙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还与他一起在天上追逐，最终争抢不得的那几人。 看他们腰间装饰，以及头上发冠，是流云宗的人。 没想到流云宗的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杀了极阳宗的人。 果然，刘培小少爷见状瞬间就炸了，到手的鸭子飞了，他怎么能甘心。 这次陪同他进来的，不仅刚才那一个人，还有一位元婴后期的高手，他一个眼神，对方便出了手。 天上的几人虽也有元婴强者，但合起手来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 元婴强者之间的对决，天地变色，几乎让人不敢逼视，叶先雪掏出一件披风出来，将脑袋藏进了兜帽中，又给身边的温言分了一大片衣角。 热浪滚滚袭来，那些原本安静流淌的岩浆也沸腾起来。 上面人打的难舍难分，似乎无人顾忌的到那被困在阵中的神火珠。 刘培咬着牙，搭弓射箭，决心不放过流云宗的那几个人。 剩下的人逃窜的逃窜，想趁机抢宝物的也不少，但统统都被那结界挡在了外面。 叶先雪眯着眼，透过风沙看过去，能看到那神火珠看热闹的小孩子一样，拿一双翅膀抱住自己圆滚滚的弟子，似是在嘲笑他们。 就在这时，沙影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硕大的黑色影子，雄浑的气息覆盖了整个荒原，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 叶先雪愣了愣，看向那藏在沙幕后高大的影子，似虎似猫，步子懒散的走入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他闭了闭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却发现对方藏匿的过分的好，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它的庐山真面目。 那些人已经打到了更远处，互相牵制脱不开身，丝毫无暇顾及这边的状况。 刘培看着那黑影，眯了眯眼道：“没想到此次历练，竟还有妖族混了进来。” 他感受到对方身上不一般的气息，猜测这应当是个大妖。 射箭他擅长，但诛妖却不甚拿手，此刻贸然出手，就怕性命不保。 可是…… 刘培看着结界中的神火珠，这么好的宝贝，就这样拱手让人，实在难受。 想了想，他咬咬牙，再次搭弓蓄力，长箭脱手，直朝着法阵中心而去。 箭尖在结界上飞速旋转，擦出猩红的火花。 片刻后，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结界咔嚓一声裂开了数道缝隙，而那只箭矢也磨的只剩了箭尾。 神火珠身子一抖，看准了时机朝那结界的破损处撞过去，趁着结界还未愈合，直接冲了出来。 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妄想轻易得到。 刘培见状满意的勾了勾唇，将长弓一收转身快速隐进了风沙之中。 神火珠甫一出来，便伸展开双翅，身上火焰暴涨。 看着底下逃窜的众人，它像是觉的好玩儿极了，一挥神羽，便有火球似雨点砸下来。 叶先雪恍惚听见了一点嘻嘻的笑声。 火球接连不断的落下来，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戈壁上干枯的植物被点燃，弥漫出黑色浓烟。 温言从自己的药箱中掏出两张帕子，沾了之前收集的露水，遮住自己的口鼻：“咳咳，小白，快走！” 她将手帕遮在了叶先雪的口鼻上，拉住他的衣袖往回走。 谁料叶先雪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手推了她一把，道：“温姑娘，你先走吧！我等等凌序！” 温言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但仍没扭头离开，劝他道：“他会没事的！咱们先走！！” 叶先雪摇摇头，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扒了下去：“不！我不会抛弃他的！你先走！” 温言愣了愣，看到他眼中的坚定，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用了。 刚好这时一颗火球落下，强行将两人分开了。 热浪将他们掀翻在地。 温言反应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抬眼看时，眼前已不见了叶先雪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时，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带进了一道结界之内。 温言一看，才发现是几个宗门弟子合力布了防护阵，罩住了其中的数十人。 “好险！不愧是上古遗留的宝物，竟如此厉害！” “呼，差点就要被烧死了，这可是天火，被砸到一定皮开肉绽！” “……” “唉？你们看那里是不是还有人？” “我的天，他怎么还往那边跑？ 不会是还想去抓那神火珠吧？真是不要命了！！” 温言听了，立马朝他们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叶先雪的身影。 那瘦弱的身影在天地间如同浮游一般渺小，走的跌跌撞撞，却浑不怕死一般。 天上，将所有的一切当做一场游戏的神火珠也很快注意到了他。 神火珠挥动翅膀的动作一顿，拿翅尖疑惑地挠了挠头：“咦？”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不一样，仔细看，身上竟有几分和自己一样的神息。 它顿时来了兴趣，俯身朝着对方冲了下去。 叶先雪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热意迎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烤的皮肉翻卷。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火红的影子朝自己迎面冲来。 他一惊，一翻身躲了一下。 神火珠落在了地上，砸出一道焦黑的深坑。 叶先雪提了口气，连忙起身远离，可这珠子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认准了要撞到他身上来。 肌肤被炙烤的生疼，他闭了闭眼，明白已经躲不开，只能下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然而，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 第95章 血契 叶先雪睁开了眼，察觉到头顶罩了一道宽厚的阴影。 热浪从身侧擦过，却无半点落在他的身上。 他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自身体里漫出来的灵气像水一样将他包裹在其中，奇异的香气浮动着，蔓延开来，有莲花一样的白色虚影一闪而过。 “凌序？” 叶先雪哑着嗓子，好一会儿，才从混沌中回过神来。 凌序的闷哼中夹着一丝痛苦，血不断从微张的唇角溢出，看了他一眼，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便化成原型落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缩的只剩胸口一点。 叶先雪伸手将他揽住，感觉到手心一片温热的濡湿。 “凌序！” 他半坐起来，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凌序，一时间手足无措。 而罪魁祸首神火珠沾了凌序的血，哆嗦着落在了离他脚边不远处的地上，正不断跳动着尝试飞起来。 它身上原本叫人不敢靠近的火焰已经熄灭了，翅膀也消失不见，一整个只剩拳头大，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嘟嘟！” 它在生气，气的跳脚，但怎么都飞不起来。 叶先雪站了起来，朝着他它抬脚就是一踹。 都是这个破珠子，莫名其妙干嘛要来撞自己？？ 神火珠毫无防备，被他这一脚踹的飞出去老远，沾了一身的灰。 “嘟嘟！嗒！！” 它在地上滚了一圈，原地跳的更凶了，就算没有脸说不了话，叶先雪也能看得出它骂的有多难听。 见人没什么反应，它便蓄足了力气弹射起来，一头撞进叶先雪怀里。 只可惜现在的他丧失了实力，根本没有任何伤害。 叶先雪不理会它，心知当务之急是要快些给凌序疗伤，于是赶紧就地找了个干爽平坦的地方坐下。 凌序恢复原身，软乎乎的，小小一只，毫无防备的躺在他腿上。 经过方才那一危机时刻，他脑海中突然解锁了一些东西，像是一些刻在血脉里的传承。 也对，他虽然以人的身份自居，但实际上也算是个半妖，莲花妖。 所以遵循着本能，叶先雪闭上眼，双手掐诀。 纯澈的灵气环绕在他周身，如薄雾轻烟，慢慢凝聚，最终形成了一道白色的莲花虚影。 凌序的身子微微浮了起来，莲花悬在了他的眉心之上，水流一般的灵气贯彻而下，温和的将凌序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他身上的伤口也在这灵气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方才察觉到自己有性命之忧的时候，这层屏障便被叶先雪自然而然的召唤了出来，此刻自己运作起来，也觉得颇为得心应手。 神火珠原本还在坚持不懈的往他身上撞，可见到这幅场景后，竟瑟缩的往后退了退，蹲在不远处悄悄观察。 毕竟他属性是火，最怕水。 凌序很快清醒过来，看到叶先雪后，紧绷起来的身子才放松下去。 他试了试，发现身上的灵气格外的充裕，竟比他受伤之前更甚，轻而易举的便能化作人形。 “醒了？” 叶先雪眼前一片花白。 刚才他只顾着给人疗伤，完全忘了以他眼下的修为，用这传承的法术要消耗几乎全部的灵力和体力。 凌序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身子微微一抖，就变了回来。 见叶先雪脸色苍白的吓人，还偏要强撑着站起来，他神色一绷，连忙上前两步。 刚伸出手，叶先雪便身子一歪倒进了他怀里。 看着周围不少打量着他们的眼睛，叶先雪张了张嘴，只来得及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神火珠，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凌序将人拥进怀中，目光扫向一边死了一样的珠子，一伸手，便将其吸入掌中。 神火珠这下也不装死了，在他手中挣扎起来。 而凌序毫不费力的便能将它控的死死的。 “你沾了我的血，还妄想自由之身吗？” 神火珠愣了愣，发出一声低低的：“嘟嘟？” 凌序的眸色仍旧是冷的：“血契已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仆从。” 他说着，微微眯了眯眼，手上的力度紧了紧。 神火珠发出悲痛欲绝的叫声，然后吧唧一声瘫软了下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凌序：“……” 恶心的手感，他嫌弃的将它一把丢开。 神火珠软绵绵的给自己翻了个面，没动，如果可以哭，此刻的他早已泪流满面，太屈辱了嘤嘤。 从天而降的火球停了，另一边的强者们还在疯狂交手。 过去是感受到了神火珠的伤心，这里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冰凉的雨丝细线般落下来，缓解了灼人的酷热。 “诸位刚才都看清了吗？” “可知那人使的是哪家哪派的道法，瞧着竟陌生的很。” “好像是个半妖吧，还有，那香味你们可闻见了？” “闻见了，沁人心脾的，不过可惜，就短短一阵。” 头顶的结界消失了。 温言第一时间便朝着两人跑了过去。 凌序看见她过来，停下了脚步，将怀中的叶先雪轻柔的放在了地上。 “别急别急，我来看看。” 温言半跪在地上，利落的取下了身上的药箱。 她手一张，自叶先雪身上扫过，带起一层光晕。 察觉到叶先雪并无大碍后，她松了口气，抬眼对凌序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灵力耗尽，体力不支昏过去了而已。” 听她这么说的，凌序眉眼间透出来的紧张缓了缓。 温言取了些滋补的药出来，给叶先雪喂了下去。 “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可是我拦不住他，他放心不下你。” 温言将药箱收了回去，站起身来，瞟了眼地上的神火珠。 凌序抬手，轻轻抚了抚叶先雪的眉眼，才伸手将人重新抱进了怀里，朝着前方走去。 虽然下了雨，但这处还是过分炎热，不适宜待太久。 温言跟在他身后，一路欲言又止。 只到凌序道：“有话直说。” 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道侣吧？” 凌序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怀里的人，而后点头：“嗯。” 温言提着的一口气松了松，展颜一笑：“我就知道！” “虽然小白不愿意承认，但我看出来了！” 她语气莫名带了点骄傲，一下子吐了大半的心声，将憋了很久的话都说了说，最后才想起正题来，神情严肃道：“对了，还有件事儿。” 凌序心情愉悦，也愿多听她说两句：“什么事？” 温言：“小白……关于他的体质，你知道吗？” 第96章 她可以看一天! 凌序彻底停了下来，转头：“什么？” 温言惊讶道：“你是他的道侣你不知道？” 凌序环着叶先雪的手臂紧了紧，没说话。 温言没想到这两人都是道侣了，居然还没做过那样的事情，不禁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见凌序疑惑的望着她，她抛开脑海中不合时宜地的想法，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听说过，玄脉之体吗？” 凌序瞳孔骤然一缩，神色有些吓人。 温言瑟缩了一下，才又道：“我刚才给小白检查身体发现的，不过应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也……不是很确定……” 凌序明白了。 玄脉之体在修真界早有传闻，他也听说过，清楚其中的利害，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师兄会是这样的体质…… “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温言揪着胸前的药箱带子，被他强硬的语气震的一愣，连忙点头：“你放心，绝对不会！” 她不是那样的人。 凌序又看了她片刻，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众人见他们走远，立马上前来，盯着地上的神火珠虎视眈眈。 他们互相试探着，没有谁敢第一个出手的。 好一会儿，才有人突然冲了过去，速度极快的将手伸向了地上的神火珠。 神火珠一动不动的，根本不躲。 这人见状面上一喜，一把将其拾了起来，可不等他笑太久，神火珠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火焰，当即将他烧成了灰烬。 一道血印一闪而过。 众人大骇，纷纷倒退，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是血契！它已经认主了！！” 神火珠从一堆灰烬中跳了出来，抖了抖身子，不情愿地晃悠着朝凌序的方向走过去。 剩下的人彻底傻眼了，不明白到底是谁手这么快，但也清楚，肯定就是方才那两个人。 想要再得到这宝物，就只能杀人夺爱了。 但神火珠不是凡物，若是拼死护住，谁打得过啊？ “哎，又空走一趟，没想到几位高手前辈忙活了这么久，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了……” “谁说不是呢，那两个小子看着年纪那样轻，却有这么好的机缘，真是羡煞我也。” “你们不知道吗？那个穿黑衣服的，可是灵河宗善芜仙尊的亲传弟子！！” “不是吧？叶先雪？？” “不是他，那种庸才，不值一提！这位啊，是他师弟，年仅十七便已经是金丹境了！” 众人倒吸口气：“之前竟毫无耳闻，可见此人从事低调，心性亦是了得。” “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见宝物拿不到手，人群慢慢便散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叶先雪才悠悠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擦黑，戈壁滩上温度骤降，入目可及的是满天星河。 叶先雪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就是略微有些硌人。 察觉到他的动作，凌序垂下了眼，微凉的手指搭在了他的额头上，嗓音温柔：“感觉如何？” 叶先雪呆呆的眨眨眼，只觉得和凌序之间的距离过分的近了，近的只能一拳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对方唇瓣上浅淡的纹路。 他的心跳的很快。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深邃的夜空和星子，都不及凌序一双望着他的眼好看。 要死了。 叶先雪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慌乱移开了视线，从凌序怀中坐了起来。 “没事了。” “咳，那个，谢谢你。”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等坐直了才发现温言也在，此刻正坐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醒了，难受不难受？难受的话，我再帮你看看。” 叶先雪意识到温言什么都看见了，脸猛地就热了起来：“不，不必麻烦了。” 他拿手背贴了贴脸，垂下了脑袋盯着火堆。 半晌，才想起来要解释：“呃……别误会哈，凌道友肯定是因为心善，怕我冷所以才，才那样。” 温言掩着唇笑的开怀，柔柔道：“不用解释啦，我真的都懂。” 叶先雪：“……” 他怎么感觉温言的这个笑容这么奇怪呢？ 凌序见状笑了笑，笑容很淡，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但温言随意扫了一眼，还是发现了。 这对小道侣，她可以看一天！ 叶先雪独自臊了有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天色越来越黑，他四处看了看，就见不远处零零散散的还有几处火光，大家暂时都被困在了这里。 而那几个打架的现在还没打完，刚开始还有人兴致勃勃的观战，后面便谁也不留心理会了。 叶先雪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面前的一块石头上。 “咦？” 他疑惑的闭了闭眼，又看了过去，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真的有个球状物体在举铁！！！ 只见他巴掌大的身体上，伸出了两根细的跟筷子一样的手臂，还有两条好像风一吹就断的腿，此时正举着一块身形比它自己大了两倍的石头颤巍巍的动作着。 “我，我没看错吧……”叶先雪揉眼。 温言扭头看了看，顿时笑的更开了：“你说他它啊？” “那是神火珠，凌序罚它的。” 叶先雪：“！？……” 他看向凌序，就见他朝神火珠勾了勾手，说了句：“滚过来。” 那圆滚滚的影子闻言立马扔了手中的石头，duangduang的跑了过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抱怨似的。 不过被凌序一看，它就没了音儿。 叶先雪看着原本神气活现的珠子眼下灰扑扑的，还对凌序言听计从，感觉有些魔幻。 “怎么回事儿？”他问。 温言道：“是血契，神火珠已经认凌序为主了。” 叶先雪更震惊了。 气运好原来是这样的么……说实话，他羡慕了。 凌序见状道：“想要就给你。” 叶先雪：“不不不，我不要。” 非亲非故的，干嘛给陌生人？？师弟可别养好了性子，人却傻了！ 凌序也没多说，对地上的珠子道：“回去接着举。” 神火珠身子一抖，细胳膊细腿颤起来模样格外滑稽。 它显然是不想再回去了，一溜烟，竟一头钻进了叶先雪的怀中。 第97章 画脸 叶先雪懵了懵，一双手微微抬着，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凌序神色一冷，声线低沉：“过来。” 连他都没和师兄靠的这么近过，这家伙怎么敢的？ 神火珠感受到自己主人的怒气，在叶先雪怀中瑟瑟发抖，往他胸口又靠了靠，死活不肯下来。 叶先雪话哽在喉咙里，最终低头道：“我不是你主子，你该亲近的是他……” 他伸手揪了揪埋在他心口的小团子，发现它摸起来居然意外的柔软，果冻一样，还很弹手。 神火珠两条细腿在空中晃动着，发出一点嘤嘤嘤的委屈声，双手抱住了他白皙的指尖，颇为讨好的拿脸蛋蹭了蹭。 虽然叶先雪并分不出它的正反面，但也被逗笑了。 凌序原本已经准备站起来，将这不要脸的东西拎回来了，看见叶先雪这一笑，动作一时顿住。 他看向神火珠，眼神中有些幽怨，淡色的唇抿成一线。 叶先雪捏了捏软乎乎的珠子，摆弄了一番，才握拳抵唇咳了一声，看向情绪不明的凌序，道：“凌兄……”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对方点了点头：“你喜欢，便先拿着玩儿吧。” 话落，叶先雪就听见的手中的小珠子轻轻的吐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凌序有这么可怕吗？ 叶先雪看向一旁的师弟，少年虽然长相确实冷酷了点，看着挺吓人的，但实际上却很乖的啊。 他想着，手上不自觉又捏了捏。 神火珠发出一点细微的哼哼声，很享受。 叶先雪将他翻来覆去的看，它都不带想反抗的。 他看着这家伙光秃秃的脑袋，忽然就来了兴致，晃了晃它，问道：“喂，以后我叫你小果冻怎么样？” “你能变出手脚来，怎么不变个脸来？” 小果冻摊在他手心，只哼唧了两下，懒得动弹。 叶先雪只当他是变不了， 便取下自己腰间的乾坤袋翻了翻，掏出了一只墨笔来，一笑道：“不行我就给你画一个吧，不然都不知道哪个是你正面，。” 这墨笔上的墨汁据说是永不掉色的，只有特殊的药剂才能洗去，保证画上去了不会掉色。 画之前，他专门咨询了凌序的意见。 凌序乐得见他笑的这么开心，自然不会拒绝。 果冻珠被罚的举了半天石头，现在早就没力气了，心里想着只要不叫他再去举石头，怎样都成。 片刻后，它忽觉身上一凉。 睁开眼，就看到这个温温柔柔的男人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细长的手执着墨笔，仔仔细细的动作着。 离的近了，它才发现，这个人的一双眼睛生的格外好看，乌睫如蝶，眼珠水洗的黑珍珠一般明亮，无一丝杂质，垂着眼时形状也是狭长姣好。 这样一双出彩的眼睛，生在这样一张寡淡到平平无奇的脸上，实在是有些违和了。 它微微扭了扭身子，端正了些，凝神，催动体内的神力。 良久后。 它身子猛然一颤。 叶先雪画的正认真，不妨它抖这一下，手下的笔锋瞬间划了划，将好好的眉毛都给画歪了。 “哎呀，完了！” 他眉尖蹙了起来，连忙拿手，想把那墨汁擦一擦，没想到却越擦越乱。 “……” “先说好，不许怪我……” 他放下了手中墨笔，左看右看，有些尴尬，而且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手中原本软乎乎的小果冻都气的梆硬了，顿时更加心虚。 温言在这时凑上来看了一眼，瞬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但见叶先雪的表情，她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只能捂着嘴强忍着。 凌序看了，也少见的笑开了。 “好吧，确实是我画的太丑了。” 叶先雪坐立难安，将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能擦掉这些墨痕的水来，只能道：“不过你别急，我记得这墨在哪儿买的，到时候去找那店家要了药水再给你擦了就是了……” 说完，见手中的果冻还是没有反应。 他疑惑的摇了摇，甩了甩，晃了晃，着急道：“不会气死了吧？” 看着跟个普通的石头好像都没区别了，说完又觉得不可能，看着这张丑脸也笑了起来。 神火珠慢慢的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东西——一张漂亮昳丽的脸蛋、一朵沾着神息的白莲、还有一个连他也讲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三样单拎出来一样，他都觉得此人不一般。 “别晃了别晃了，没死！吾没死！” 原本是不想跟这些凡夫俗子交流的，但谁叫自己一着不慎，居然成了一个小崽子的血仆，现在这小崽子身边还出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物，它实在有些好奇。 尤其是那个奇怪的，它从未见过的东西。 叶先雪惊讶的睁大眼：“啊？” “你居然能说话吗？” 他松开了手。 神火珠直接落到了地上，抖了抖身子，淡淡应道：“昂。” 它神气活现地抖了抖身子，双手抱住圆鼓鼓的身子，然而便在三人的注视下，嘚啵嘚啵的依次长出了嘴巴和眼睛来。 “哼，怎么样？吾这副样子瞧起来如何？” 它对自己的样貌很自信，黄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双手掐腰：“告诉你们，之前吾在你们修真界，可是最俊俏的男子！” “不过……”它看着面前的叶先雪，又兴许道：“兴许跟你比还差一点吧，注意！只是一点而已！！” 叶先雪闻言摸了摸自己脸，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好在温言和凌序似乎都被地上的小果冻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在意这句话。 他缓缓放下了悬着的心，很快也加入了其中。 温言这次连避讳都不避讳了，笑的合不拢嘴，眼角依稀有泪花。 凌序别开脸，虽不再看它，但看样子应也是觉得好笑。 叶先雪将地上的墨笔往身后藏了藏，原本是想憋着不笑的。 但看这小果冻一脸不解，还在撅着一张艳红的嘴唇说话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神火珠：“？”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整的它都不自信了！ 它跳了跳，想要显得自己伟岸一些，余光瞥见叶先雪雪白手指上沾着的墨痕，猛然停下了动作，捂住自己的脸：“不对！” 它怎么忘了这茬了！！ 第98章 再等等 “镜子！快给吾镜子！” 神火珠两只小细手根本遮不住他那一张花脸，此刻捂着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叶先雪捏着自己得乾坤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它看。 但转念一想，都是自己干出来的好事，总归是藏不住的，最终还是给它掏了个小镜子出来。 这小铜镜对他来说不过巴掌大，但对小果冻来说却是个高度恰好的全身镜。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神火珠顿时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 “不，不……这不可能是吾！” 它说了句话，就立马闭了嘴。 叶先雪的画技不能说好，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也不清楚他哪里来的勇气敢给别人画脸的！ 这火红一团脸蛋！扭曲红嘴唇！黑黢黢的大睫毛！以及被揉成一团的粗眉毛！！ 这些东西，配上它的嘴脸，每说一句话都在扭动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神火珠眼珠一翻，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 “你，你到底会不会画画！” 他控诉着叶先雪，却又在凌序的淫威下，不敢太大声。 叶先雪凝着它的脸，觉得确实丑的过分了。 但之前自己画画的时候，师弟总是在旁边夸好看来着，不然这次他也不会主动拿起画笔。 “抱歉，是我的错。” 神火珠跳脚， 想擦却发现完全擦不掉。 温言在一边捂着肚子：“我觉得画的不错呀，很有喜感。” 她在药谷人眼中，素来是个娴静的小姑娘，还是头一次笑的这样放肆，不过现在没有规矩束缚着 ，倒觉得自在无比。 神火珠嘴角下压着：“完蛋了，吾的神威……呜呜呜……” 温言更乐了，一把将它抓进了手中，揉圆捏扁的把玩着：“没有，我觉得还是很可爱呀~” “放肆！大胆！放开吾！唔……放开！”神火珠觉得特没面子，但也无力反抗，只能任人玩弄。 叶先雪抱腿坐着，觉得有些凉，于是小幅度的往火边靠了靠，抱住自己的膝盖取暖。 他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有些太舒适了，所以脸上始终带着笑。 温言也没别的事情干，表面上一直在逗弄神火珠，实际上是想给人家小道侣留一点相处的空间，然后拿余光小心的瞟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两人刚开始还各自坐的好好的，没多久就撑不住了。 先是小白装作取暖的样子，故意往凌序那边靠了靠，后便是，凌序发现他冷了，于是就将自己的衣服取了下来，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温言感觉自己像个小偷一样，但又控制不住的想看，嘴角的笑意就没压下去过。 神火珠觉的她抽风了，手劲还越来越大，不禁叫道：“松手松手！你是要捏死吾吗？！” 温言这才回神，连忙松了力道，将手中的小东西放回了地上。 神火珠掐着腰，恶狠狠地教育起她来。 叶先雪正愣怔着，见温言看过来，便想将身上的衣服还回去，不料却被凌序按住了手。 玉石一样温润的指尖带着一丝暖，凌序的眼神暗暗的：“不想冻坏就别乱动。” 叶先雪看着他，刚想说自己可没那么弱，就在一阵风吹来后狠狠打了个喷嚏。 “……” 就挺打脸的。 这下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道谢：“又麻烦你了。” 凌序听着他语气中的客气，有些不开心，但很快又自我缓和过来，轻声道：“嗯，睡吧。” 叶先雪每夜必定是要睡上几个时辰的，不然第二日会很没精神，原本他还没想睡，听凌序这么一说，就莫名的犯困了，打了个哈欠说：“好。” 他照旧带着两张铺盖，一张给了温言，一张自己用，躺下前看了眼凌序，客气的说：“凌兄要是也困，晚些便过来和我挤挤吧。” 其实清楚凌序大概率并不会来睡，毕竟他并没有睡觉习惯，更不爱和陌生人挤。 夜渐深。 温言也累了，揪着神火珠在火堆的另一边躺下。 叶先雪平躺着，迷迷糊糊的听着耳畔的动静。 凌序给火堆添了新的柴禾，好像又在周围设了结界，连戈壁呼啸的风声都停了。 叶先雪感觉舒适极了，又往梦境中陷落的更深了一些。 就在他几乎完全睡过去的时候，身边的铺盖忽然动了动。 虽然幅度和声音都很小，但他还是敏锐的感受了属于凌序的气息朝自己靠了过来，霎时清醒了几分，掀开眼帘朝身侧看过去。 这一看，正对上凌序的视线。 对方深邃如旋涡的眸子要将他吸进去似的，玉脸清冷。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 叶先雪眨眨眼，吞了下口水，就见凌序脖颈上的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眼神晦涩不明。 “睡吧。” 最终还是凌序先收回了视线，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叶先雪的眼睛上。 叶先雪眨了眨眼，闻见了他掌心浅淡的一点熟悉香味，安心不已。 但又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奇怪了，只好有些不舍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往下拉了拉，小声道：“这就睡了……” 凌序沉默的收回了手，回想起方才师兄睫毛在自己掌心扫动的感觉，下意识攥了攥手心。 师兄声音像小猫一样软，身上的味道丝丝缕缕的勾着，就连呼吸都能掀起他心头一阵酥软的痒。 凌序觉得自己要疯了。 看的见，却碰不得，他忍的要疯了。 心意无处宣泄，自认拥有足够耐心的他，却好几次都有一种想要不管不顾将人抱住的冲动。 这些日子里，他早就将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秘事了解了个透彻，可知道的越多，就越控制不住，想对师兄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凌序深吸了口气，听着耳边人逐渐均匀下去的呼吸声，偏头，在昏暗的月色下，抬手轻抚着他的眉眼。 叶先雪在梦中被骚扰，下意识的咕哝了两句。 凌序淡淡笑起来，克制的收回了手。 还是，再等等吧…… 第99章 我觉得，凌序喜欢我 第二日天不亮，叶先雪就被热醒了，杂乱的声音冲击着耳膜，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首先看到的就是凌序的脸。 对方的手还放在他的耳朵上没来得及收回去。 “……你……” 凌序表情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 温言也已经醒了过来，正朝着他身侧的方向眺望着什么。 “好像是打完了。”她说。 叶先雪揉揉眼睛，压下心中的悸动，也从地上坐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又变的干燥而炎热，火堆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扑灭了，不远处聚着一群人，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神火珠倒是坦然的不得了，瘫在一片滚热的石头上呼呼大睡。 还没等叶先雪彻底从困觉中清醒过来，身后的结界忽的就被人劈开了。 “就是你小子收服了那神火珠？” 一个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带不善的看向地上的叶先雪。 叶先雪认出来，这人正是昨日参与天边混战的修士之一。 他从容的自地上站了起来，还没开口，便见一人侧身挡在了他面前。 “有事？” 凌序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神色凛然。 那修士见状，冷笑一声：“你觉得，以你的修为，会是我的对手？” 他打不过极阳宗那个家伙也就算了，又岂能在这几个小二面前折面子？ 叶先雪看着凌序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头微微一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叶小白。 凌序这才认识这‘叶小白’多长时间啊？就对他这么好，都快比上对自己这个师兄的了！ 叶先雪心里又酸了。 酸的还是自己的马甲。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老辈子就是跟别人打架没打赢，丢了面子，所以才想来找他们这些小辈的茬，好给自己找找场子。 这一天一夜下来，就算他是元婴期的强者，恐怕也没多少余力了。 现在和凌序打，他还真有可能打不过。 所以叶先雪也没多担心，只道：“前辈，事情已成定局，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就算你们现在还真的打一架，神火珠也不可能再归你，现在争执这些，还不如咱们一起好好想想要怎么出去吧。” 这地方只能进不能出，一定是还有别的玄机。 “说的是啊，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旁边有人附和道。 “这人不是玩儿不起吧，怎么还跑过来找人家呢？” “要我说，要是真有本事，就将那神火珠抢过来！” 老辈子被一群人议论，深觉老脸挂不住，怒斥了一声：“都给我住嘴！” 忙活了半天，什么没捞着，却被不起眼的小子捡了漏，他就是心里有口气撒不出来，倒不是真的有心想打一架，只是眼下却有些骑虎难下。 正僵持着，睡的正香的神火珠就被温言一脚踹翻了。 神火珠美梦惊醒，一蹦三尺高，火冒三丈：“谁？！是谁踹的吾！给老子出来！！” 它珠子不大，起床气倒是不小，一张臭脸皱着，双手掐腰凶神恶煞的。 众人：“……” 好一会儿，才有人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这……这是神火珠？” 神火珠在空中乱转寻找目标。 温言低头整理自己的药箱，动作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叶先雪和凌序都惹不起，神火珠目光在周围人身上逛了一圈，最终将目标定在了一个看起来就贼眉鼠眼的糟老头子身上。 “小老儿，受死！！！” 它叫了一声，突然就朝着那老辈子冲了过来。 老辈子眼见伴着冲天火光的东西对着自己冲过来，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不过想象中的冲击却并没有落下来，他睁开眼缝看了看，才发现是面前这个冷面的年轻人伸手帮他拦住了。 对方的手被神火珠身上的火焰完全包裹住了，却没有受任何伤，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才是神火珠真正的主人。 而他之所以帮自己，显然是身边另一位年轻人的意思。 男人心中泛起一丝恐惧，不知为何，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感觉——这两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不论是眼下，还是将来。 于是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灰溜溜的离开了。 叶先雪这才收回了自己放在凌序手臂上的手。 他无意伤人，但也只是他自己的意愿，当时脑子一热，手就抓上了凌序的手，想要阻止。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凌序居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伸手抓住了神火珠。 像是格外了解他似的。 “小果冻，你冲动了吧？你看，方才你要是将那人杀了，凌兄以后在修真界的名声就被毁了知道吗？” 见凌序盯着自己看，叶先雪将他手中的神火珠揪出来，放在手中捏了捏，装作没看见。 不过多久，便有人找到了出去的路。 和之前在下来时差不多，这回的出口在一处很小的绿洲中，每次仅容一人通过。 叶先雪三人一直落地最后才过去。 一进去熟悉的眩晕感便侵袭上来，没一会儿，他就再一次落进了凌序怀中。 “……” 叶先雪这回什么都没说，直接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系统，我有个很神经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系统：【说。】 再炸裂的事情它都听说过，还有什么能打倒它。 “我觉得，凌序喜欢我。”叶先雪眯眼，幽幽道。 系统：【！！！】 你怎么也知道了！ 糟了！ 我的饭碗！！ 要是这两个真的搞到一起了，它好好一个直男频道的统，以后还怎么有脸在其他统那里混！ 【想多了吧你，人家只是把你当师兄而已。】 系统昧着良心开口，此刻机械音听起来都带了点心虚来。 叶先雪：“我是说，他好像喜欢‘叶小白’，懂？” 【……不懂。】 【你腐眼看人基。】 【人家可是直男，乖小孩。】 【再说了，看人家温言，官配就在你跟前。】 【我看你是做任务做疯了。】 【要不这样吧，我送你一千积分，你快别想了。】 叶先雪：“……” 他郁闷极了，一边觉得凌序看自己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一边又觉得，系统说的也是那么个事儿。 第100章 我不去你去不去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 叶先雪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刚皱眉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余光就瞥见温言直挺挺的砸在了他旁边的草地上。 “……” 温言背对着他们，面容都扭曲了，心中感慨，若是再来一次，她这腰怕是要不成了。 “温姑娘……” 叶先雪连忙伸手想要扶上一把，还没靠近，就被制止了。 温言笑的温润：“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 她说着，麻利的就地上站了起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是胳膊腿都略微抖着。 叶先雪默了默，然后继续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我感觉温言也很奇怪。” 系统：【……】它感觉事情已经完全朝着不可把控的方向去了。 “她似乎一直觉得我和凌序已经是道侣了……” 【好了够了，别想了，我再给你加一千积分，你看成吗？】 叶先雪疑惑：“你做什么急眼？” 他挑眉：“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系统感觉自己不存在的后背都惊起了一阵冷汗，三息后，才哽道：“没有！不要算了！” 叶先雪立即笑了笑：“别呀，我开玩笑的，记得快点打我账上哈，两千积分你说的呦。” 其实他说的那些话自己都没怎么当真，只是想随便找人说说罢了。 系统无语，总感觉自己又被骗感情了。 它咬咬牙，最后还是这家伙发了两千积分下去。 叶先雪眼看着积分到账，心情愉悦了不少，一收心思，才有空看了眼眼下的境况。 这里和上面截然不同，不再干涸炎热，相反的，因为充足的水分，空气都有些过分潮湿了，绿植遍地。 不远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洞府。 洞府的大门紧闭，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门前的石阶已经长满了青苔，四周的墙壁也显得破旧不堪。 越过高门，可见里面琉璃亭台，金玉楼阁，繁华煊赫。 这样的景象，就差在门头上写一句：我里面全是宝贝，快来抢了。 果然，在他们之前来到这里的人已经准备闯进去了。 修士们各自施展出看家本领，有的使出飞行法器，试图直接闯入洞府；有的则施展法术，试图打破洞府的禁制。 一时间，光芒闪烁，法术交错，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而激烈。 叶先雪眯了眯眼，在里面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自进去秘境起，就没再见过的萧青和孟霜也出现在了人群中，就连方不离都在，很显然，他们来的更早。 而温言一眼便看到了角落中一片自己苦苦寻找的紫复，激动道：“小白，这里果真生了紫复！” 叶先雪也看了过去，发现确实是。 “太好了，要我帮你采吗？” 此刻温言人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头也不回的扬声道：“不必啦，这个不好弄，我自己来就行， 你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看的出来她真的很爱药材，叶先雪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笑了起来，片刻后，转头问身边的凌序：“要去那边凑热闹吗？” 凌序：“你呢？” 叶先雪看了眼那从未见过的琉璃宫府，抱了进去逛逛的心思。 上辈子没时间，没去过什么大地方，现在能不花钱无痛旅游，他自然乐意。 “我想进去。” “那我也去。” “我不去你去不去？”他好笑道。 凌序摇头：“不去。” 叶先雪看着他软软的眼睫和发丝，觉得他的简直乖的要命了，忍不住弯眼：“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太信任我了吧。” “不会。” 凌序回的很快，像是不假思索便说出来的，随后动作自然的将剑鞘递了过来：“走吧。” 叶先雪：“。” 他伸了伸手，最终又收了回来，转而挺胸抬头，抱着手大步往前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牵着走，收一收收一收。” 凌序神色怔了下，而后无奈一笑，收了剑追了上去。 有这样一大群人一起，这洞府上的禁制又不知设了有多少年了，明显有所松动，所以等他们靠近时，洞府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 深蓝色旋涡出现在门口。 修士们争先恐后的往里面钻，好像生怕进去的晚了，就分不到一杯羹。 叶先雪看见孟霜他们眨眼便消失了。 而他和凌序则是这群人中显眼的异类，不管怎样都始终慢慢慢悠悠的，一点也不见着急。 “凌兄，你说，这门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等站到了门前，叶先雪看着那硕大的旋涡，感受到里面不一般的气息，有些犹豫了。 正常来说，应该直接进去了才对，这个旋涡里指不定是一个别的空间。 凌序敛眉：“那就不去了。” 叶先雪没料想他这么爽快。 他抬头看了眼这道陈旧大门上的牌匾，却见上面的字迹早就朽花了，怎么也分辨不出，倒是旁边的花纹倒是看的挺清楚的。 “这是……莲花？” 叶先雪仰着头，心头忽然有了一丝奇妙的感应。 凌序嗯了一声。 “要不，还是进去看看吧……” 叶先雪呐呐道，再低头时，便觉得那旋涡在他眼中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凌序察觉到他的不对，皱了皱眉，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随手扯下衣角一片布料，将两人的手绑在了一起。 叶先雪低头看了看，没有拒绝，抬脚走了进去。 一刹那，漫天的白雾朝他涌了过来。 鼻尖浮动着阵阵清香，他眨了眨眼，什么都看不清。 “凌序？” 他呼出一口气，站定了脚步，低低喊了一声。 然而，没有人应他。 叶先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凌序绑的布料已经消失了。 心中瞬间空了一片，他挥了挥手，想将眼前白色的雾气挥去。 脚下的地面忽得变成了一片湿漉漉的水洼，叶先雪跑了起来，踩出吧嗒吧嗒的水声。 “呼——” 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身子也越来越轻盈。 直到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尽，他才慢慢停了下来，环顾四周。 第101章 师兄的梦里会有我吗? 空荡荡的一片水域，一望无际。 他走了两下，发觉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 却见水镜之中，映出了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 “这……”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又伸开双臂看了看，确认里面的小娃娃就是自己。 “……” 宽大的衣袖像戏服一样多出来了一大截，衣摆堆在脚下，也已经被水浸湿了。 小娃娃长的跟瓷捏的一样，白生生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珠子，眉间还有一点朱红，漂亮的不像话。 怎么回事？ 他怎么变成小孩儿了？ 叶先雪呲溜了一下差点滴下来的口水，在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然后就疼的咧了下嘴。 “嘶…也不是梦呀……” 难不成是进幻境了？ 他觉得非常有可能，这样大的洞府，设下幻阵迷惑闯入者是基操。 “有人吗？”“凌序？” 叶先雪最后又确认了一遍，喊出去的声音奶呼呼的。 不过还是没有人回应，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默了半晌，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只剩一件雪白的中衣，从脖子裹到了脚踝，袖子还长出一大截。 试了试，才发现体内的灵气也被莫名被封印了，能使出来的不过三成。 “完犊子了，这我要怎么出去？” 叶先雪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小眉毛皱了起来。 他光着脚，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正当他准备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的时候，眼前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一点洁白。 | 凌序紧跟着叶先雪踏进了旋涡。 紧接着，眼前起了一阵白雾，他手腕上亦是霎时一松。 “师兄？” 凌序抬手，猛地摸向自己的左手边，却摸了个空。 一颗心瞬间沉进了谷底，他毫不犹豫的拔剑，凝聚灵气朝着面前的浓雾挥去。 这一击，雾气如海水一般散开了，不过还不等他看清，这些雾气便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将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凌序提着剑，身上戾气陡然加重。 剑尖擦在地上，响起了细微的水声。 他朝前走了一段，视线终于豁然开朗，可除了一望无际的水域，什么都没有。 垂眼看去，只有他一人的倒影。 凌序御剑而起，发现这水域根本看不见尽头，自己的灵力也被压制的只剩三分。 是幻阵。 他唇线蹦的平直，落地后，将手中长剑插入水面，就地盘腿坐下。 必须要快些破了这幻阵，找到师兄。 长剑在他的声声喃喃中悬立起来，剑气四溢。 而就在他凝神之际，却忽闻身畔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凌序警惕的睁开眼，手刚握上剑柄，一双手便忽的从身后将他抱住了。 “……” “师弟……” 叶先雪的声音从耳后传了过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根，凌序的身子瞬间便僵住了。 “师弟，我害怕……” 叶先雪的手收的更紧了，声音软软的：“我刚才跑了好久都找不到你，还以为再也出不去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凌序抬手，将手覆在了腰上之手的手背上，垂眼叫了声：“师兄……” 身后之人很快应了一声，然后微微松开手，绕到了他的面前。 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凌序有一瞬间的恍惚。 “师弟，你看我好看吗？”叶先雪的唇瓣是水红的，眼中带着一丝懵懂，动作却是在一点点的靠近他，带着一点诱惑的意味。 凌序僵坐在原地，轻声说：“好看。” 叶先雪闻言笑开了，一只白玉般温润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随即温柔的凝着他的眼睛，道：“师弟，其实，我心中一直都有你……” “不是师兄对师弟的那种喜欢。” “我想……做你的道侣。” “好吗？” 他说着，两只手臂已经完全挂在了凌序的脖子上，刻意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凌序望着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话落，便见身前的人迫不及待的贴了上来。 “叶先雪”的脸上尽是喜悦，然而下一瞬便被错愕代替。 他愣了愣，垂首看着深深插进自己腰腹的匕首，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凌序。 而凌序已然闭上了眼，脸上唯余冷淡。 伤口处很快散开点点莹莹，并没有鲜血，“叶先雪”问：“为什么？” 凌序不看他，只冷声说了句：“我永远不会认错他。” “……” “叶先雪”顿了顿，一笑而后，便化作蝶影消散了。 凌序看着眼前细碎的幻影，脑海中尽是叶先雪的模样。 师兄的一颦一笑他早已刻在了脑中，哪怕伪装的再像，他也知道不是他，更何况，刚才的叶先雪身上，并没有属于师兄的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幻阵中的景象由心而生。 越是渴望什么，就越是会出现什么，蛊惑心智，将人彻底留下。 凌序贪恋师兄的爱意。 但，仅限本人。 这样想着，他从地上的站了起来，抬脚走了两步，眼前镜花水月的画面便彻底碎了。 环顾四下，应是已经到了这洞府之内。 手腕上的绷带重新出现，凌序顺着两人相连的手腕看上去，便看到了正闭着眼陷在幻境中的叶先雪。 他面上表情恬淡，不知是看到了些什么，嘴角时不时的掀起一点笑意。 周围还有不少方才进来的人，各个的笔直的站在原地，近百人全部沉默的站在一起，画面有些诡异。 凌序是这些人中醒的最快的。 “师兄的幻境里，会有我吗？” 他喃喃问道，伸手轻轻拿指腹挑了下叶先雪纤长的睫毛，而后闭上眼，与对方十指相扣，催动灵气，将自己的意识灌注了进去。 面前出现了熟悉的白雾。 等他拨开白雾，便看到入目一片开的正好的莲池。 凌序愣了一下，感觉身体似乎发生了变化。 低头一看，却见是自己变小了。 水镜中的小人板着脸，一脸冷漠，但脸颊却肉鼓鼓的，眼睛也圆圆的，十分可爱。 凌序：“……” 为什么师兄的幻境会把人变成小孩子？ 他试着做了个鬼脸，扯了扯脸上的肉，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于是不再想太多，将身上碍事的衣服换掉，简单做了个小黑袍子披在了身上，便朝着莲池深处走了过去。 第102章 哥哥 “玥儿，慢点跑！别摔着了！” 凌序扒开硕大的绿色荷叶，跳上一朵开的正盛的白色莲花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道声音是陌生的，但玥儿，是师兄的名字。 他身形缩小了不少，行动多有不便，看的也不太远。 只能依稀看到不远处的岸边坐落着一间竹屋，岸上有三道人影。 两道人影高挑，看不清面容，另一道则是和他一样的小娃娃模样。 银铃般的笑声从那小娃娃的口中传出来，一根细线牵着空中摇摇欲坠的纸鸢，另一头被他牵在手中。 岸上小草葱郁，春光旖旎。 小先雪扯得风筝跑的飞快，身后不紧不慢的追着那两道人影。 是，师兄的父母吗？ 凌序从花瓣上跳了下去，望着那一派温馨的画面，一时间竟有些不忍打扰。 “爸！妈！” “快看我的风筝飞的高不高？！” 叶先雪扬声叫道，声音中满是快乐。 “高，好高啊，玥儿真棒。” 是妇人温和的声音，带着满腔的宠溺。 而男人则是直接伸手，将地上的小人抱了起来，带着他的跑了起来，笑声爽朗：“玥儿也飞高高喽！” 叶先雪立马伸手环着他的脖子，笑声更大了，叫着要骑脖子，男人自然允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但凌序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待走近了，他才发现是师兄的爹娘不对。 这两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不似叶先雪的那样鲜明。 凌序拧了拧眉，心道，难道是因为师兄的爹娘过世太早，所以想不起来了？ 他手脚并用的上了岸，白藕一样的四肢动作起来十分迟钝，原本是想先藏一藏的，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叶先雪眼尖的发现了。 “咦？是小弟弟？” 小先雪看见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扭着小身子从男人的背上跳了下来，朝他跑了过来。 凌序的小脸瞬间就绷紧了。 叶先雪刚跑过来，熟悉的味道便随之飘了过来。 浓郁的香味钻进鼻腔里，凌序下意识的闻了闻，脑袋登时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然后，然后他便发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 “……” 两个小东西大眼瞪小眼。 反应过来，凌序连忙拿手遮住了自己头顶的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可怜他得小胳膊太短，够的有些费力。 看见他的耳朵，叶先雪的眼睛瞬间冒出精光，惊喜道：“小弟弟，你长了小猫的耳朵！！” 他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一脸羡慕：“我也想要！！” 看样子，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场幻梦之中，记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只当自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 凌序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在这场幻阵中，他的耳朵和尾巴已经没办法收放自如了。 叶先雪咬了咬自己食指，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可以给我摸摸吗？” 问完，又生怕凌序会拒绝似的，强调道：“窝就摸一下下，就一下！真的！不骗人！” 凌序听着他奶呼呼的声音，心中软了软，主动靠近，将自己的头放的低了些：“给你摸，多少下都行。” 叶先雪：“真的吗？” “你真好！”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凌序的耳朵上，动作很小的抚了抚，然后跳起来兴奋道：“好软！” 凌序感觉自己好像也被小孩子的心理同化了似的，一时有点小骄傲，下意识的拿头顶蹭了蹭小先雪的掌心，心里得到了一阵满足。 现在叶先雪的年纪看着比凌序大了两岁，个子也稍微高一些。 见凌序并不反感别人摸他的耳朵，叶先雪动作也大胆了一些。 “我叫的叶先雪，你呢？” “凌序。” “唔，那你当我弟弟，好不好？” …… 凌序欲言又止。 叶先雪见状，眼睫一垂，湿润润的眼睛里漫上了失落。 凌序见不得师兄不开心，立马软声道：“好，哥哥，你当我哥哥。” 叶先雪听见这一声哥哥，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抬手抹了把红红的眼眶，牵住了他的手，笑的露出几颗小牙：“弟弟，我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凌序不忍拒绝他，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梦总是要醒的，但他还是答应了。 两个小豆丁手牵着手，一起放风筝，一起爬树，一起在水里摸小鱼和虾子。 期间，叶先雪的爹娘都不在，直到晚上天黑，他们才重新出现，做了丰盛的饭菜，哄着小先雪睡觉。 直到睡着的时候，他的手里都还捏着凌序的尾巴。 凌序躺在他身侧，被他钻进了怀里，两人搂做一团，互相取暖。 外面清泠的月色漏了一室。 叶先雪睡的香甜，梦里，他素未谋面的爸妈还在为他唱着歌谣，日子过的幸福又快乐。 不用再吃孤儿院里冷饭，不用一个人顶着黑暗和恐惧入睡，不用没日没夜的兼职赚生活费，也不用躺在病床上，受尽折磨。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小孩。 可是，这场美梦没能持续多久。 一丝凉意自眉心钻了进来，灵台清明，他终是醒了过来。 面前，凌序正定定的看着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底有几分歉意：“对不起，打扰了你的梦。” 这飞蝶能靠幻境蚕食人的神魂，若是在里面待上太久会出事，他不得不将人叫醒。 叶先雪愣了愣，回想起方才的幻梦，鼻尖瞬间一酸，摇头笑道：“谢谢。” 他是孤儿，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父母的样子，也幻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被抛弃，日子过的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眼下居然会被这洞府内的机关利用了，险些沉溺其中。 飞蝶消散，他抹了把脸，也很快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不远处，也有几人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凌序，你也在这儿？叶师兄呢？” 跑过来的人是萧青，看见凌序身边的叶先雪，他并没有认出来，只是简单问了句：“这位是？” 叶先雪一拱手：“叶小白。” 萧青一愣，随即嘟囔了一句：“这年头，姓叶名字带白的人这么多么……” 第103章 有何魅力 他声音不大，但叶先雪还是听清了，嘴角的笑变得勉强了些。 起名字这件事儿，他还真就不擅长。 不过好在萧青对‘叶小白’兴趣不大，简单打个招呼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凌序，又问了一遍：“叶师兄没和你一起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凌序察觉的萧青对师兄并没有什么越界的意思，敌意也没那么深了，只不过态度仍旧算不上热络。 “不知，走散了。”他说道。 萧青眉头夹了夹，像是有些不信：“那你为什么不去找？” 依照凌序的性子，叶师兄没了，他不得急死，怎么可能跟别人在这里悠然自得的寻宝。 凌序看了眼身边浑身透露着一丝紧张的叶先雪，收回视线：“不必。” 萧青吸了口气，正好看见两人手上绑着的带子，瞬间拿出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凌序，抬手扯了他一下：“凌序你……” 他眉头皱的极深，瞥了眼旁边的叶先雪，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这样，对得起叶师兄吗？？？” 凌序一挑眉，没想到这傻子还有些脑子。 叶先雪也听了个真切：“？” 怎么说的好像凌序是个渣男似的，而他还是被渣的那个。 “萧青，我和师兄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 凌序拂去萧青的手，看着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身后的孟霜：“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萧青抬手摸了摸头：“嘿你……” 凌序不再跟他废话，拉着叶先雪便离开了。 脱离幻阵的人越来越多，激烈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不过既然萧青在，这里面最好的宝物最后会归谁自然已经有了定数，气运摆在那儿，这些人再怎么努力，都没可能抢的过主角。 叶先雪跟逛花园一样逛了起来，凌序竟也就跟着他闲逛。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吗？以你的实力，拿点好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吧？” 凌序摇摇头：“没兴趣。” 这些争争抢抢的事情，都不如和师兄待在一起有意思些。 叶先雪却觉得疑惑，他记得凌序是个特别勤奋的，哪怕是堕了魔，也没懈怠过修炼，怎么现在反倒被自己养的这么佛系了呢？ “咳，你还是去吧，人还是要变的强大一些，才能好好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不是？” 别等将来温言遇见了什么麻烦，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 凌序望着他微微下垂的眼帘，觉察出他的一丝落寞，不禁些微皱了下眉：“一起。” 叶先雪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几日之后，进来的数十人，就只剩几人活着走了出来。 温言在外面硬生生等了几天，见叶先雪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迎上来关切道：“你们没事儿吧？” 叶先雪摇摇头：“没事儿。” 有凌序萧青在身边，他想出什么事儿都难。 这洞府里确实有宝贝，但已经被萧青收入了囊中，他们只得了些小玩意儿。 不过即便如此，叶先雪也很开心。 “哦对了温姑娘。”他伸手到腰间的乾坤袋中，摸出一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药草出来：“这个给你。” 温言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金灯草？”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怎么能给我呢！” 她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 叶先雪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承这份情，于是解释道：“我不懂医理，这药既然是好药，就更不能在我手里糟蹋了，给温姑娘，才是能真正的物尽其用。” 温言虽然也知这金灯草难得，心中羡慕，但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不会觊觎。 “这金灯草若是直接炼化，对修士的修行亦是大有裨益，小白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 叶先雪没叫她把话说完，便直接将手中的药草塞进了她手中。 “温姑娘，以我的资质若是当真用它了，就是暴殄天物，你就收下吧。” 温言拿着药，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我相识一场，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如何？” 萧青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直言：“这位姑娘，你就收下吧，拿了这东西去救更多的人呗。” 温言咬了咬下唇，犹豫一番，终是一撩衣裙，给叶先雪行了一礼：“小白哥，那我就收了。” 叶先雪一笑：“不必客气。” 既然是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给能够物尽其用的人。 凌序将一切看在眼里，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日，秘境中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叶先雪夜里就挑了个时机悄悄的溜走，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这一张脸到底生的是太招摇，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他只能翻出帷帽带上遮一遮。 不等他主动去找凌序他们，就自己撞上了。 凌序一眼便认出他来，上前唤了句师兄。 温言还在四处张望着寻找叶小白的身影，口中问道：“小白哥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还想请他来药谷做客呢。” 萧青在孟霜那里讨了嫌，被赶了过来，无聊的很，口中叼着一根野草瞎嚼着，闻言接话道：“唉~人家有自己的事儿呗，没时间知会一声也实属正常。” 自打看到见凌序和那男人的手绑在一起，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之后，他就对那个叫叶小白的没什么好印象。 走了？走了才好，免得叶师兄看了心烦。 温言听得出他的话外音，没再接话，一转头，就看见凌序不见了。 一张望才发现是跑到前面去了。 她想也没想的加快了步子，走近了才看见凌序面前还站着一人，一身白衣，轻纱帷帽下，隐约能看到一抹绰约的身姿。 是个……姑娘？ 温言放慢了脚步。 这时，身侧萧青也一溜烟跑了过去，声音欢快响亮：“师兄！！！叶师兄！！！” 师兄？ 温言掏了掏被震的发麻的耳朵，有些吃惊的看了过去。 这三人很显然是认识的，看样子关系也是极好的。 两个人围着一个人转，将对方围的严严实实。 温言望着三人的身影，不禁有些好奇，能叫凌序这样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亲自上前去迎，他们口中的这位师兄，到底有何魅力？ 第104章 朝三暮四 叶先雪没想到这么巧，他才刚出来走了两步，就碰见了他们。 “凌师弟，萧师弟，终于找到你们了。” 他自认自己的伪装无懈可击，所以撒谎圆谎的时候也算面不改色。 萧青不知内情，围着他左右转了一圈，口中问着：“师兄没有受伤吧？” “唉都怪我，是我见色忘义，竟忘了此地危险凌师弟一个人护着师兄有些勉强了，害你一个人走散。” 他边说，边睨了凌序一眼。 凌序表情不变，但手中长剑一甩，剑鞘便打在了萧青的屁股上。 听声音，应该打的还挺实的。 萧青抱着屁股上蹿下跳，瞪大眼睛叫着：“我靠凌序你要不要脸？我爹都还你没打过我屁股呢！！！” 凌序掀了掀眼皮：“你自找的。” 叶先雪被他们两个逗笑了，然后便看到了他们身后踌躇不前的温言。 “这位姑娘是？”他收敛了笑意，故作不知。 萧青和凌序不约而同的侧开了身子。 温言正在琢磨着，心想小白哥不在，凌序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反倒又关心起别人来了，猛地被问到，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她是温言，药谷的圣女。” 还没开口，凌序就抢先一步说了，更显殷勤。 温言的心中有些不自在，垂眼揪了揪胸前的药箱带子，礼貌的叫了两声：“公子。” 叶先雪撩开了自己面前的白纱，露出一张干净漂亮的脸来，笑意盈盈的：“温姑娘好，在下叶先雪。” 叶……先雪？ 温言心中一震，猛然抬起了眼，而后便看到了一张从前只在画册上匆匆扫见过的容颜。 面前之人生着白玉雕琢似的脸，粉面朱唇，气质也胜雪干净，不知比那画册上画的好看上多少倍。 见到真人的冲击远远比看画像要大的多，温言看的有些晃神，两颊不自觉竟有些发烫，便赶忙挪开了视线。 “原来是叶仙使……” “你认得我？” “叶仙使的名字在修真界，没有耳闻的才是少数。” “额……”叶先雪干笑一声：“确实。” 他名声烂着呢，这才多长时日，肯定不能叫所有人都改观。 温言的话并无讥讽他的意思，但也自觉这样说有些失礼了，低头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叶先雪笑颜明媚：“没关系。” 他说着，放下挑着轻纱的手，又道：“我刚看到秘境的出就就在不远处，咱们走吧。” 温言听着他的话，有些恍惚。 这一把嗓音如春水般温润，方才她见他亦是一副温柔和蔼的模样，实在是不太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堪。 这一身气度，倒还和小白哥有些像…… 温言坠在三人后面，心中忽的想起，叶先雪、叶小白，两人都是姓叶的，难不成有什么干系？ 兄弟？ 父子？ 还是……就是同一个人？ 见自己竟然越想越离谱了，温言赶紧摇摇头，甩去了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叶仙使和小白哥虽然神态上却有几分相似，但相貌确实天差地别，哪怕是易容，也不该有这样大的差距。 但很快，她心中便又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步子都顿了顿。 有没有可能，凌序和小白哥根本就不是道侣…… 凌序之所以那样照顾小白哥，只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个故人的影子，比如说……叶仙使…… 一刹那，什么替身正主负心汉的戏码已经在她心中统统演了一遍。 温言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光是想想就有些气愤。 如果真是这样，那凌序就太不是人了！小白哥也太可怜了呜呜…… 温言一跺脚，决定要盯紧他们，若凌序当真不是良人，等再见到小白哥，她定要告上一状！ 而此时，前面两人对她活络的心思全然不知。 见日头太大，凌序嫌一个帷帽不够，还给人撑了把伞。 叶先雪察觉到头上落下的阴影，怔了下，说：“师弟，不必这么费心。” “师兄怕热。” 萧青吹着口哨，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了，笑嘻嘻的打趣：“我说凌序，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要是将来师兄有了道侣，你待要往哪儿站啊？” 凌序闻言，攥着伞柄的手猛然一收，眸光刀子似的扫过去。 “……” 萧青一打嘴：“呸呸，我瞎说的，你就当没听见，行吧？” 在灵河宗这一段时日，他没少和这家伙切磋，可惜次次都讨不到好处，算是怕了他了。 凌序的表情还是不好看，直到叶先雪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什么道侣不道侣的，我没那个心思。” 小师弟占有欲有点强，他心里清楚，随口说说尚且不行，要是真有人来分走了师兄的好，他怕是要不高兴坏了。 萧青耸了耸肩，逃的远了些：“奇怪哦，这大热天的，我怎么感觉这么冷呢？” 他搓着手臂，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等走的足够远了，就歪头朝凌序做了个鬼脸，模样看着贱贱的。 凌序懒得理会，虽然看着还是有些不开心，但好在毛捋被顺了。 叶先雪笑笑，哄小孩儿一样：“乖。” 凌序眉眼的弧度松弛了些。 温言看在眼里，手中的带子都快绞碎了。 这个凌序，对叶仙使，比对小白哥还要好！ 明明那天他都已经亲口承认，和小白是道侣了，怎么还能如此朝三暮四！ “咦？你生什么气呢？牙都要咬碎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萧青的声音。 身量高挑的少年抱着剑，挑眉：“怎么，你暗恋他们哪个？” 温言一急：“胡说什么呢你?” 她咬了咬牙：“我就是不明白，这个凌序，到底更喜欢叶仙使，还是小白哥。” 萧青一愣，随即笑开了，扬声道：“笑话，那个什么小白，凌序才认识多久啊？怎么抵得过我叶师兄！” 温言：“话怎么能这么说，这几日下来，我看得真切，这凌序绝对对小白哥情谊不凡！” 萧青：“绝无可能。” “绝有可能！”温言此刻顾不得什么温柔不温柔的了，掐腰道。 萧青冷笑：“随你怎么想，但凌序最喜欢的，绝对是我叶师兄！” “哼！” “哼！” 两人话不投机，同时别开头，谁也不再理会谁了。 第105章 药谷 眨眼又是半年时间过去。 修真界的岁月格外绵长，半年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善芜闭关至今都还未出来的。 叶先雪在青岩峰时，时不时的会上去看看，闭关的洞府门口长满了杂草也会除一除，替他扫扫门庭。 但有大半的时间，他都在山下和凌序他们到处闯荡历练。 兴许是天道使然，不管他们在哪儿，都总能碰上温情。 相处的时间长了，年纪相仿的人很轻易便能混好。 温情原本还不太喜欢叶先雪，但一段时间过后，又觉得他人是顶好的，就算凌序真的移情别恋了，也不该怪在他头上。 凌序就这样背着一顶负心的黑锅大半年。 只可惜叶小白再没出现过，温情连告状也做不到。 现如今，四人正挤在同一辆马车上，朝着药谷的方向而去。 “叶仙使，感觉怎么样了？” 温言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方已经被水打湿的毛巾，递给了凌序。 叶先雪睁了睁眼，感觉眼皮又重又烫：“咳咳，好，好多了……” 他的声音很哑，听着细细的，明明身上很冷，脸颊却滚烫一片。 凌序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将他都头上的热毛巾取了下来，换了新的上去。 凉意丝丝沁过来，叶先雪感觉昏昏胀胀的脑袋瞬间好了不少。 温言一脸担忧，挑起帘子看了眼窗外：“你再坚持一下，药谷马上就到了。” 话落，外面赶车的萧青也钻了进来，把手中将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过来：“叶师兄，先喝点热水吧，发发汗会好一些。” 水也是凌序接过来的，放在唇边吹成了合适的温度才递过来。 叶先雪嘴唇干燥，喉咙里也不舒服，但偏偏不是很想张嘴，但见大家这么担心自己，还是稍稍坐直了一些，就着凌序的手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不日前，他们刚去过一座疫鬼猖獗的城镇，待了月余，才抓到那作恶的疫鬼，谁料它死之前反咬一口，将病气全都过到了四人中身子最弱的叶先雪身上。 几日来，他高烧不退，苦不堪言，说是去了半条命也不为过。 温言药箱中的药并不足帮他除了病气，四人只好驱车赶往药谷。 马车是仓促之下租借的，地方不算大，叶先雪躺在小塌上腿脚都伸展不开，被凌序半拥半抱的躺着，身上盖着一层保暖的褥子。 喝完水，叶先雪又重新躺了回去，鼻孔里的气息滚烫难耐，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能睡过去，也还尚可。 见人又睡了过去，萧青才轻手轻脚的钻了出去，温言也拿出自己的医书皱眉钻研起来。 只剩凌序一人，目光始终落在怀中之人的身上。 叶先雪的肌肤很白，这一病，潮红的一片从里透出来，唇瓣却没了平日里红润，反倒是白的。 闭着眼时，他纤长的眼睫浓黑的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淡青色的阴影，瞧起来莫名的乖巧，因为呼吸不畅，嘴巴微微长着，从凌序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点深红的舌尖。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拿拇指指腹在他唇瓣上按了按，又揉了揉。 好软。 凌序的目光变了变，在昏暗的马车内显得更加深沉。 叶先雪无知无觉，只觉得唇上有些痒，略微动了动，发出一声不太舒服的哼哼。 温言闻声看过去，就看到了这一幕，心绪瞬间便有些的复杂。 凌序收回了蹂躏他唇瓣的手，又拿指尖摸了摸他软滑的脸蛋，才靠到车壁上，闭目养神。 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温言微叹着摇摇头，低头继续研究医书，只当没看见。 半日之后，马车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药谷前。 叶先雪还陷在沉睡之中。 药谷向来不许外人进入，萧青驾着车刚到谷口，就被人拦了下来，直到看见温言，才放他们进去。 药谷四季如春，大片的山田中，种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他们的马车刚进去，就引得所有人驻足观看。 “圣女回来了！” “温言姐姐，他们是谁啊？” “有外人进来了！大家快来看啊！” 温言热络的和所有人打着招呼，然后将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了大家。 “周大哥，你要的药膳方子。” “瞿姐姐，这是给你带的新乾坤袋……” 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谷里的弟子皆身穿青衣，与这春景融为一体，老少皆有，有人抱着药筐，有人背着锄头，还有人拿着银针对着木头人练习扎针，但此时此刻，他们的眼睛全部齐整整的落在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人身上。 凌序抱着叶先雪从车上的走了下来，一身沉闷玄衣，和这里的鲜活格格不入。 大家都小心的打量着这个冷面葫芦，年纪轻轻的，却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反观他怀中那道白色的人影，却干净出尘。 萧青一下地，就十分自来熟的跟着温言在谷内人的面前混了个脸熟。 温言也不敢耽搁，问人谷主在哪儿，这里有人重病需要医治。 “我这就去找谷主！”她面前的小屁孩子收了糖果，屁颠屁颠的就撒欢跑腿去了。 叶先雪被耳畔热闹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入目就是凌序的胸膛。 他顿了顿，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师弟……是到了吗？” 才说一句话，就感觉喉咙中痒的难受，不禁咳嗽起来。 周围的声音很快静了下来。 叶先雪疑惑的抬了抬身子，发现周围居然这么多人，身子顿时一僵，又猛地躺了回去。 凌序勾唇一笑，抬脚跟着温言往前走。 被人当众抱着走，太羞耻了。 叶先雪缩着身子，感觉脸上的温度更甚了。 直到被放在床上，他才彻底缓过来，又喝了两杯水，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没过多久，屋外便传来了孩子们的嬉笑声。 竹门被打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被孩子们簇拥着走了进来。 “谷主爷爷，救人，救大美人！！” 第106章 兄宝男 “好好好，别急孩子们，你们先出去吧。” 老者笑的一脸慈祥，哄着孩子们出去后，才提着药箱进来。 看见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叶先雪，他脚步略微一顿。 温言见人来了赶忙迎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师父，这就是我心中提过的朋友，他被那疫鬼过了病气，已经好几日了，你快帮忙给看看。” 何风捋了捋胡子，拿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堂堂一个圣女，还要求我帮忙？” 温言笑着撒娇：“那我不是没把握嘛，当然还是要请神医出手才放心呀。” “行了行了，你就别卖乖了，待老夫先去看看。” 他说着，提了药箱在床前坐下。 叶先雪起身便要行礼，被他压着肩膀劝了回去，乐呵呵道：“小友不用拘礼，好好躺着便罢。” 面前的人笑的和蔼，善意满溢，让人顿觉温暖。 叶先雪愣愣的点头，乖宝宝一样，躺的十分规矩。 从小没受过什么长辈的关怀，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中热热的，眼眶也有些涨。 “孩子，你别怕，这病老夫办法治的。” 见这漂亮孩子眼眶都红了，何风还以为他是太害怕太紧张，于是赶忙开口安慰道，说话间已经脑海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你这体质略有特殊，所以治起来略微寻常人难一些，为这就央人给你配了药送过来，晚些再泡了泡，不出五日便能痊愈。” 温言早在之前的信中就跟自己说了叶先雪玄脉之体的事情，要他帮忙瞒着，所以他现在也不甚惊讶。 叶先雪点头，感激道：“多谢谷主。” 何风捋了捋胡子，站起来往门外走，眼睛往窗户外面一扫，就看见一排慌乱收回去的小萝卜头。 不禁摇头失笑：“这些小皮猴……” 叶先雪直起身送他，待人走后，才转头朝窗户那边看过去。 只见是几个个头不高的小孩正趴在窗户前偷偷看他，见他被发现了，便互相推搡、吵吵闹闹的躲了起来。 温言有些不好意思：“叶仙使不必理会，我待会儿就出去说教他们。” “没关系的，你就跟他们说，等我病好了，就出去陪他们玩儿。” 这些谷里的孩子大概很少见外人，所以十分稀奇。 温言道：“那好，那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 叶先雪点了点头，忍着喉咙中的痒意：“劳烦。” 萧青也跟着温言出去了，说是要帮忙烧烧火什么的，不过没一会儿，就听见他被温言赶着去陪那群小孩子了。 凌序照旧在叶先雪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也觉得无聊。 叶先雪这会儿也没了睡意，和他的随意的聊着天。 “这药谷里的人都和温姑娘一样心善，我很喜欢这里，你呢？” 凌序在床边坐下，帮他擦额角的冷汗，表情淡然：“还不错。” “等一切安定了，我也想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有烟火，也有人情味。” “安定？” 凌序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 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并无什么波折，若不是师兄实在想去外面历练，他甚至也不愿他出来受苦，为何要说等一切安定？ “师兄若是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寻一处这样的地方，从此不问俗世。” 叶先雪对上他的眼睛：“那岂不是要耽搁你的修炼？” “只要道心在，在哪里修炼都一样的。” “……我开玩笑的哈哈。” 叶先雪挪开自己的视线，转身躺平了闭上眼：“我是说，等我玩够了再说吧。” 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撮合凌序和温言，但令人头疼的是，这两人都丝毫没有展露出那种意思，甚至每回见面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就算说了十句，其中有八句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他的任务在系统主页挂了半年，都要长毛了也没有一丝进展。 叶先雪时不时的就要感慨上一句，怪自己没有把孩子教好，害得他成了个极端兄宝男，铁树不开花。 系统在背地里默默流泪，咬死了嘴巴，死也不愿说：其实你家孩子不是没教好，而是已经质变了！！ 不，是变质！！ 好好的直男，突然弯成了蚊香！剧情半点也走不下去，它简直哭晕在厕所！ 凌序却不真的认为叶先雪是在开玩笑，轻声道：“是吗？” 这段时间下来，他早就知道叶先雪有心撮合他和温言，心里烦闷的紧，但又不想惹师兄不开心，所以没有明确的说过。 “那师兄什么时候想了，我都陪着你。” 他伸手，给床上的拉了拉被子，眉眼柔和。 叶先雪余光感受到他宠溺的眼神，放在被子上的手握了握，嘴角也泛出了一点苦涩的笑意。 其实就在两日前，他便从系统那里知道，温言的劫数就要到了。 这也就意味着，天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此之前，撮合两人的事情已经可以暂且放一放了。 之后，他需要想尽办法帮温言躲开这一劫，只有这样，他自己才能有希望活下去。 只可惜系统这边不会给他的透露更多的细节。 根据原着的内容，温言和药谷的灾难是已经沦为修真界眼中钉的凌序带来的。 可现在，凌序还是好好的灵河宗弟子，并没有入魔，这一点也就不存在了。 那温言的劫数会是什么？ 叶先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止不住的发愁。 凌序将一切看在眼中，眼中情绪不明。 一个时辰过后，萧青端着药毛毛躁躁的闯了进来。 叶先雪还没睡，身上疼的不行，凌序正在尽心尽力的给他捏腿。 “叶师兄，吃药了。” 听见萧青的声音有些怪，叶先雪扭头朝他看过去，就见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着鼻子，脸上皱巴巴的。 “怎么了？这副样子。” 他被凌序扶着坐了起来，没什么力气的靠在他的心口。 凌序伸手将药接了过来，拿勺子搅拌了几圈。 “……” 叶先雪猛地往后靠了一下，也抬手捂住了口鼻。 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光是闻着就给苦的胃疼。 第107章 品鉴 “良药苦口～”萧青笑的贱兮兮的，捏在鼻子上的手还没放下来。 凌序表情倒是一点没变，甚至还亲自喝了一口，替叶先雪尝尝温度。 “怎么样？”叶先雪吞了吞口水，望着他的唇瓣问道。 “……有点苦。”凌序放下勺子。 “……” 叶先雪偏了偏头，松开手闻了闻，然后立马又捂上。 这味道太冲了，感觉硬是要喝的话，他指定要吐出来。 “我给师兄备了蜜饯。” 凌序早料到了，单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上抓了个精巧的布袋出来。 叶先雪伸手拿过来嗅了嗅，一股甜腻腻的味道覆盖上来，很香，确能实冲散不少药苦味。 可他还是有些犹豫。 “吃了药，师兄的身体才能快点好。” 凌序耐心的哄着。 “我知道……” 叶先雪咬咬牙，屏住呼吸将药碗接了过来。 萧青还在一旁看热闹，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弯着腰笑的乐不可支。 黑乎乎的一碗看着不多，但喝起来却尤为艰难。 叶先雪一口气都没换，直接全咽进了肚子里。 放下碗还没来得及发作，两三块蜜饯就被塞进了嘴里。 甜津津的滋味一下子从口中蔓延开来，洗去了一腔苦味。 叶先雪皱巴巴的脸蛋表情舒展，好歹是不怎么反胃了。 其实，这比上辈子他临终前，在医院吃的那些大把的西药好上了不知多少，那时他一个人，吃药都是干脆利落的。 可现在有人陪着他，有人关心他，他竟变得有些娇气了。 凌序拿出帕子无声的将他眼角苦出来的泪擦掉，有些好笑，又伸手给他捋了捋发丝。 叶先雪喝了药，吃了小半袋的蜜饯，才重新躺回去。 一只微凉的手在他额头上轻柔的抚了抚。 凌序低声道：“师兄睡吧，我给你念个话本听。” 他的声音像是附带着什么催眠的魔法，没一会儿，叶先雪就沉入了梦乡。 因着药效的缘故，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大黑。 醒来的时候，入目已经没人了，连凌序都不在。 身上滚烫的温度降了下去，他坐起来，抬手一摸额头，感觉好多了。 即便入了夜，药谷还是热闹的紧。 叶先雪赤着脚下地，凑到窗前看了看。 只见外面摆着饭桌，桌前坐满了人，正在吃饭聊天，空地上篝火冲天，映亮了一片天地。 他在小孩那一桌看到了萧青，但却并没有瞧见凌序。 “不在屋里也不在外面，跑哪儿去了？” “师兄是在找我吗？” 正看着，凌序的声音忽的从背后传来，叶先雪还没转过头，脚下已经离了地。 “呀，你走路怎么都不带声音的？” 他晃了晃脚，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凌序垂着眸，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一使劲就将人整个提了起来：“师兄又不穿鞋。” 叶先雪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脚丫，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忘了。” 他在屋里的时候习惯不穿鞋。 凌序绷着脸，将他提揽着放到了床上，一面抓着他的脚给他穿鞋子，一面说：“这病受了凉，还要多吃几天药才能好。” 知道叶先雪不喜欢吃药，他话中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叶先雪缩了缩脚，先是道：“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吧。” 他又不是小祖宗，连穿鞋都要别人帮忙。 又说：“下次肯定不会了……” 不过他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以反抗凌序，对方抓着他的脚，三两下就塞进了鞋子里，随即抬眼看着他，说：“药浴已经准备妥当了，师兄现在要泡吗？” 叶先雪愣了愣：“啊？泡，泡吧。” 说完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凌序也站了起来，带着他去了旁边的耳房。 屏风后，浴桶里面已经装满了水，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的药味，只不过不难闻，还带着一丝清香。 叶先雪看了一眼，看见里面泡了不少上好的药材。 “需泡一个时辰。” 凌序伸手，替他试了试水温。 叶先雪点点头，当着他的面将外衫脱了，正准备再脱的时候，一旁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温言伸了个头进来，睁大眼睛问道：“醒了吗？师父说着这药浴要趁热泡的，不行我再加点热水。” 看见叶先雪，她话头一转：“哎，醒了呀？”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儿再叫我。” 走之前，她瞟了一眼凌序，抿抿嘴就退了出去。 凌序收回视线，转而挥手，在房间周围布上了厚厚的结界。 “……”叶先雪伸手，继续脱衣服。 只剩一层中衣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道：“师弟……不出去吗？” “我……”凌序眨了下眼，好一会儿才挪动步子，道：“那我在屏风外等你。” “嗯嗯。” 见人离开，叶先雪松了口气，才脱干净了钻进水里。 嘶—— 这水也太烫了。 他皮薄，全部埋了进去后，一下子烫的浑身通红，不由倒吸了两口气。 不过为了治病，他还是咬牙坚持住，没跳出来。 听见声音，屏风后的凌序立马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水有些烫。” 凌序蹙着眉，隔着屏风看着那一抹模糊的虚影，抬手用指尖摸了摸：“嗯。” 叶先雪也看到了屏风后颀长的身影，莫名有些不自在，他坐在浴桶中，只露出一颗脑袋，还有小半玉白的肩膀，乌发被濡湿，粘在肌肤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药材，他伸手翻弄着，发现没一个认识的，无聊的很。 身体渐渐适应了水温，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还坐的端端正正的人就歪着头睡过去了。 精致的眉眼舒展着，露出漂亮的肩颈，隔着水，甚至还能看见雪白胸口上的一点嫩红。 进来给他加水的凌序见状猛的一顿，忽觉身体的某些反应有些不妙。 他加重了呼吸，将手中的半桶热水缓缓添进桶中，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乱看。 可热气蒸腾下，散发着馨甜香味的叶先雪就像一块可口的点心，诱人前去品尝。 凌序的喉结不住活动着，手上青筋凸起，一双黑沉沉的眼迅速闪过一道澄黄的竖痕。 猫科动物盯上了他的猎物，依据本能的想要出击。 叶先雪像个软绵绵的小羊羔，无辜的沉醉在他的梦乡里，对一切都毫无所觉。 睡梦中，好似有谁掐住了他的下巴。 随后，便有温热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瓣上。 叶先雪哼哼两声，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尝了尝，感觉味道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很软，值得品尝一番。 第108章 好上了!? 凌序的眼睛变得赤红，得到回应之后，更加无法了克制自己的行为，发了疯一样的掠夺着。 这是他在背地里肖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却只有这一次是真的失控了。 这种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妙上千万倍，他恨不得将他像小甜糕一样一口吞下去。 很快，叶先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看样子是要醒了。 凌序睁开盛满了情玉的眼，最后在他唇上啄了两下，才松开了托着他脸颊的手，直起了身。 叶先雪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挣扎着睁开了眼。 桶里的水还是热的，他也没被水埋了。 那怎么感觉有点上不来气儿？ 他疑惑的看了眼周围，见屏风后的身影还在，不自觉的放下了心，开口问道：“师弟，时间够了吗？” 说话间，才发现唇瓣有点烫，热辣辣的。 叶先雪伸手摸了摸，又拿舌头舔了舔，感觉貌似有点肿了。 “还有半个时辰。” 凌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哑哑的。 “那你也别站着了，去屋里等我的，我好了就出去。”叶先雪摸着自己的嘴巴，思索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肿了。 后面得出结论，一是做梦吃好吃的自己嘬的了，二是对某种药过敏了。 不过好在症状不严重，叶先雪也就没太在乎。 凌序仍旧站在屏风外，并没有离开，只是问：“师兄无聊吗？” 叶先雪躺在水里，闻言顿了顿，才不好意思的回道：“有点。” “那我接着给你念话本。” 凌序二话不说便将之前没读完的话本掏了出来，继续念下文。 这是一本没什么感情线的历险记，剧情很有意思。 叶先雪将下巴垫在手背上，趴在浴桶边缘认真听着，时不时的笑一笑。 就这样，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他穿好了衣服走出来时，一身皮肉都泛着粉，脸颊也红扑扑的，不过是健康的红润。 凌序看的又是一愣，目光落在了叶先雪红肿的唇瓣上，神色微黯。 叶先雪注意到他的目光，又抬手摸了摸嘴巴，而后笑着解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的问题，我醒来就这样了。” 凌序点了点头，挪开了视线。 第二天醒来。 叶先雪身上的疲累已经轻泛了不少，人也有精神不少，温言进来送药的时候，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明显不太正常的嘴巴。 “叶仙使，你的嘴巴……” 温言疑惑的伸手指了指。 “呃……”叶先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摇摇头：“不清楚，好像是泡药浴泡的了。” 温言皱眉：“不应该呀……” 叶先雪的体质特殊，包容性也强，按理说应该耐受所有的药才对。 说来也是稀奇，这玄脉之体这样特殊的体质，她居然有幸在短时间内见到两个，两个还都姓叶。 这更让她怀疑这两人有什么血亲上的关系，只是明里暗里问了几次，叶先雪都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温言得不到答案，只好先抛在脑后了。 见她陷入了沉默，叶先雪笑了笑：“也有可能是我睡觉不小心咬到了，不碍事。” 温言挑了挑眉，呼出一口气：“行吧，那今天再观察观察吧。” 她说着，将手中的药递进了凌序手中，目光忽然瞥见，这家伙的嘴巴，居然也有一点轻微的红肿！ 变化极其细微，但她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 …… ！！！ 温言瞳孔地震。 他们两个，已经背着小白哥好上了！！！ 叶先雪三两口将药全喝了，皱巴着脸嚼着蜜饯，见她愣在原地，便问道：“温姑娘，怎么了？” 温言身子一抖，醒过神来，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那我先走了，灶上还有药。” “好……” 叶先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转头问身边的凌序：“温姑娘她，刚才是不是顺拐了？” 凌序：“……好像是。” 他不怎么关注别的人。 叶先雪靠在床头上，一边吃蜜饯，一边在心中想着，自己的嘴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这蜜饯吃多了上火？ “你看是不是很明显？” 昨天照镜子的时候还好，没想到睡一觉起来，就这么明显了。 凌序默不作声，从怀中摸出一瓶药膏来，拧开盖子拿指腹抿了一点。 “涂一点就好了。” 叶先雪见状点了点头，将脸凑了过去。 凌序手指微凉，上药的动作很轻，动作也不快，一点一点，仔细的将药揉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叶先雪看着他认真的脸，竟莫名觉得有些不敢看。 “好了。” 凌序收回了手。 叶先雪的唇上也一片滚烫。 他不自在的低下头，轻声道：“谢谢。” 两日后，叶先雪身体上的病症已经差不多消失了，也不再反复发热，整个人精神都恢复了过来。 这两天，他一直待在屋里看画本，简直无聊极了，每天看着萧青出去疯玩，心里羡慕的很。 今日谷主过来看过之后，说他恢复的不错，可以出去走走了。 叶先雪很好奇这药谷中的一切，中午吃过药便迫不及待的出去透气。 听见他出门的消息，之前的那几个小孩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了。 “哥哥哥哥，你的病好了吗？” “你可以陪我们玩儿吗？” “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萧青直接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叶先雪被夸的脸红，之前哄小孩的那一套一时都使不出来了。 萧青抱着手靠在树上，啧啧摇头：“这几个白眼狼，亏我对你们这么好，陪你们玩儿这么几天，可给我累坏了。” 他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凌序一脸煞气，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一样。 不禁笑喷：“连小孩子你都嫉妒，你个妒夫！” 第109章 还作数吗? 除了这些小孩，还有不少人来看叶先雪。 药谷的人常年闭谷不出，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太了解，更多的是在漫长悠然的岁月里钻研医术。 这里男女老少都有，人口不算多，各个都很质朴。 叶先雪对于他们善意的眼神并不反感，只是觉得被这么多人围观有些害羞。 半日后，每个人都跟他说过了话，晚上吃完饭回屋的时候，他屋里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东西。 “这是？” 叶先雪震惊，眼瞅着堆的小山一样的东西，问一边坐的端正的凌序。 凌序抱着手：“那些人送的。” “这，这么热情啊…”叶先雪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些都是补药吧，我用太上呀。” 他喝了水，有点为难。 凌序闻言将他上下看了一眼。 一把细腰，自己一个手臂轻轻松松便能环住，衣袖里探出来的腕骨伶仃，脸色也偏白。 还有之前自己帮他解决个人问题的那一次，那么快就结束了。 还说用不上。 凌序想着想着，就轻笑出声。 叶先雪喝了药，往嘴里塞着糕点，闻声瞪大了眼，眼睫眨了眨：“师弟你笑什么？” 凌序回神，脸上头一次露出类似于尴尬的神情，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他垂着眼，表情乖顺，看着是没什么不对，但叶先雪左看右看，总觉得有猫腻，抬手扳住他的肩膀，面对面仔细又看了看，才终于发现了点端倪。 “方才想什么呢？耳根都红了。” 他问，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狐疑。 凌序又清了下嗓子，视线闪躲：“真的没什么，师兄。” 叶先雪离他很近，身上的味道格外清晰好闻。 他总不能说，方才自己是在心里笑话他不行，需要吃些补药补补吧？ “真的？” “……真的。” 凌序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扯谎，哪怕是说谎，也会很明显，所以叶先雪看出来他没说实话。 总归不会是什么大事，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 “哎~” 叶先雪摇摇头，一脸失落：“好吧，没想到师弟现在也会有事情瞒着师兄了……哎……” 凌序神色一紧，下意识道：“不是的！” “你不必解释！”叶先雪转身，叹息：“师兄都懂……” 说完，抬手抹了把脸。 凌序果真上钩了，一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我绝不会有事情瞒着师兄！” 叶先雪没理会，手腕一扭就从他手中挣了出来，抬步往床边走。 凌序急了，一眨眼绕到了他前面，见叶先雪垂着头，一副很伤心的样子，他没有半点怀疑，轻声问道：“师兄生气了？” “没有。”叶先雪脚步不停。 “就是有。”凌序笃定道，伸手迫使他停了下来。 两个人对面站着。 叶先雪是想存心逗他玩玩的，也不是真的生气，正想着抬头解释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握住了。 “师兄……” 凌序的声音有些奇怪。 叶先雪抬眼看了看，被惊了一下。 这孩子，脸蛋怎么突然这么红了。 他抬手，将掌心覆在他的额头上，蹙眉：“到底怎么了？” 不会是生病了所以瞒着自己吧？？ 他唇色红润，沾了清透的一层水，看起来诱人至极。 凌序的眼睛闭了闭，睫毛簇簇分明，嘴唇启启合合，最终才大着胆子抬起了眼，吐出一句：“师兄之前说，要帮我……” 他握着叶先雪指尖的手骤然一紧，眼瞳一片晦涩：“现在还作数吗？” 第110章 谁要死了? “什…什么？” 叶先雪懵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凌序唇线抿的平直，忽然凑近了一步，垂眼揽住了他的腰：“之前师兄说过的…互帮互助。” “。” “。” 叶先雪呼吸都凝滞了，感受到自己的手已经被牵引着放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凌序的声音泛着成年男子的性感，眼神不再是乖巧温顺的小猫咪，而是变成了能吃人的大老虎。 “师兄，我难受……” 叶先雪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师兄不会骗我吧？” “我……” 叶先雪有些手抖，脸上的温度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之前的那件事被他刻意丢在了脑后，就当没发生过，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凌序主动翻了出来！ 他尴尬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被钳制住的手缩了缩，却被凌序生硬的拉了回去。 “师兄……” 凌序望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有一点虚假的可怜。 叶先雪：“……” “我，我们，不能……”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整个人向后退，最后腰抵在了桌子上，退无可退，只能闪躲着视线，不去看对方的脸。 “为什么不能？是师兄说的，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 凌序步步紧逼，近的几乎贴在了叶先雪身上，微微眯着眼，像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 叶先雪头皮麻了麻，惊觉自己变成了个没骨头的软脚虾，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凌序的气息跟有毒似的。 他后悔起之前嘴巴没把门时说出来的那些话，简直是挖了个大坑给自己埋了，小孩儿也教歪了。 凌序现在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想教训一番都无从下口。 “……你，你先松开…” 叶先雪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浑身僵硬的抬头。 一对上凌序的视线，他就整个激灵了一下。 “师兄……” 凌序脸颊也有点红，蹭了蹭，没有一点退开的意思。 叶先雪脸热的吓人，咬了咬牙：“你先松开！我，我又没说不帮你！” 凌序一顿，慢慢退开了一步，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当真？” 叶先雪拿手背贴了一下脸颊，深吸了口，算是认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凌序的眸底闪过一丝光亮。 叶先雪清了清嗓子，指着后面的床榻道：“你去坐着。” “好。” 这个时候倒是乖巧的很。 眼看着凌序乖乖的坐在床边等自己，叶先雪做贼心虚的跑到门窗前，再三确认没有人会进来，才稍稍放下了心。 “咳，仅此一次！” 他走到床边，故作坦然的道。 “为什么？” “……因为其实这样做是不对的。” 叶先雪干巴巴的说着，撸起袖子蹲了下去。 凌序抿着唇没说话，慢慢的，表情变了，素来干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霞光一样薄薄的红晕。 叶先雪偏开头，耳根越来越红。 “还没好吗？” “我手酸。” 一盏茶的功夫后，他忍不住抱怨道。 凌序眯着眼，鼻尖渗出了一点汗珠，声音哑哑的：“师兄太娇气了。” “……” 叶先雪机械的动作着，也没什么技巧，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结束了。 而他的手已经酸的不行。 凌序整理好着装，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手，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多谢师兄。” 叶先雪不敢看他，比上一次还要不自在，起身道：“好了，我要去药浴了，你自己也去洗个澡吧。” 凌序脸上的红渐渐退的差不多了，眼睛看起来要比平日里清澈不少，乖乖点头：“嗯。” 叶先雪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心，原本还有些赌气，此刻叹了口气，只心道他开心就好。 一个时辰之后，他从浴桶中爬出来，又换到了干净的清水里洗了洗，才裹上衣服走了出来。 经过几天的药水浸泡，现在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味，不过也不难闻。 凌序在外面给他备了茶水和糕点，知道他洗完澡会觉得饿，床褥也都已经换了新的铺好了。 “谷主说，明日就可以停药了。” “这么快？ 叶先雪捋了捋自己濡湿的头发，凌序见状，自然而然的便上前来给他擦头。 “师尊来信说出关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凌序垂着眼，声音放的很柔。 叶先雪原本正捂着嘴打哈欠，闻言睁圆了眼：“师尊出关了？那突破可还顺利？” 凌序笑了笑：“嗯，顺利。” “那师尊现在岂不是已经成大乘期的强者了？” “真好啊，靠山又坚实了不少！” 叶先雪感慨着，心情颇好，不过很快又想起自己可能快活不长了，天道的能力也不是善芜一个人就能撼动的，他靠山再大也没用。 “那明日就启程回去吗？”凌序问。 “……不了。” 叶先雪垂眼，见头发已经干了，便起身往床边走，道：“这药谷挺好的，我们再玩一段时间吧。” “…好。” 凌序的眉毛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依照叶先雪的影子，绝不可能因为贪玩违逆师尊的意思，这次留下，必然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他看了看叶先雪满是愁绪的眉眼，心中略略有些不痛快。 师兄也有事情瞒着自己。 “睡觉吧，我好困了，明日起来再说吧。” 叶先雪叹息一声，一歪身子便在床上躺了下去。 身后传来凌序的声音：“我在门外修炼，师兄有事叫我。” “行，你去吧去吧。” 叶先雪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关门声很快响了起来，他扭了扭头，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上辈子想死没死成，这辈子不想死却还是被逼到了鬼门关前，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系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任务完成的不漂亮，消费的也少，所以自闭了。 “哎，不想死啊……” 叶先雪将脸埋进枕头里，欲哭无泪。 房间里一片死寂，片刻后，有什么东西忽然落在了他的背上。 被吵醒的神火珠咂吧着嘴，一个翻滚，落在了叶先雪的脸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问道：“死？谁要死了？你？” 它说着，一下蹦到叶先雪的手腕上，凝神感受，然后睁开眼满不在乎道：“你放心吧，老头给你治好了以后，绝对死不了的。” 叶先雪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丑脸，笑也笑不出来，伸手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身子：“你不懂。” 神火珠掐腰，扬起的鼻孔能接睡：“老夫有什么不懂的，这世间的事儿，就没有我看不明白的！” 第111章 将死之人 叶先雪勾了勾唇：“这你真不知道。” 神火珠翻了翻眼珠：“那你说说看。” “也不能说。” “为什么？”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叶先雪说完，有气无力的又趴了回去，手里捏着珠子玩儿。 神火珠原本是要生气的，但转眼又看见他眼里的悲伤情绪不似作假，就随他去了。 “小果冻，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能帮我照顾好师弟吗？” 他手上的力道不重，按摩一样，神火珠被捏的很享受，闻言掀了掀眼皮，道：“切，放心吧，有我在你绝对死不了的。” “哎对对，就这边，力道大一点…” “啧，你没吃饭吗？用力点！” “啧，舒服~” 叶先雪：“………” 他将手中的珠子一丢，不玩了，翻身面对着墙不说话，自顾自的赌气。 神火珠这个身子太圆太胖了，翻了两下才站起来：“嘿你！” 它细腿一蹬，跳到了叶先雪的头顶，控诉道：“你脾气坏的很！信不信我不救你了！” 叶先雪：“不救算了，反正也救不了。” 神火珠确实是有能叫人浴火重生的能力，但他的情况毕竟太特殊了，除了自己，谁也救不了。 更何况，它的主人现在是凌序，更没办法帮忙了。 神火珠见他浑身发了霉一样，都快长蘑菇了，整个人失落到了极致，不禁摸了摸自己光秃秃圆溜溜的脑袋，有点没办法：“哎你别急啊。” “啧……哎……我答应你，答应你行了吧，会照顾好你师弟的！” 叶先雪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床顶，掏出了自己枕头下的乾坤袋：“谢谢你。” 神火珠无语，只当他是吃饱了杞人忧天抽风了，没真的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要说快死了的人，叶先雪它是没看出来，但有一个人它看出来了。 那就是温言。 今天她来送药的时候，在房梁上睡觉的神火珠匆匆瞥了一眼，就发现她身上萦绕着一层黑光。 那是不祥的预兆，一般身上出现这种黑光的人，都是将死之人。 不过很显然她自己还什么都没察觉到。 叶先雪说完那些话，也算是发泄了一些情绪，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便不再有一碗苦药等着他。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媚，叶先雪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凌序推门进来。 “师兄醒了？” 他脚步顿了顿，转而走过来，替他拿来衣服。 “今日药谷的人要出去采药，师兄可想去凑合热闹？” 叶先雪伸出胳膊，将衣服穿好，凌序又垂着头仔细的给他系上了腰带，妥帖的很。 “去，肯定去，有好玩的怎么能没我。” 他笑盈盈的道，若真的要死，他就在死之前好好享受生活。 凌序观察他的表情，见那笑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才放心一些。 药谷里的人对叶先雪特别的热情，采药的时候他有什么不懂的，全都争着抢着要来帮他，连凌序都被挤开了。 萧青跟个猴子一样满山乱窜，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他和那些小孩子的笑声。 过午时分，一群人在一处山涧歇息。 这里的泉水甘甜，透着丝丝凉意，往水边的草地上一躺，以手为枕，望着大片湛蓝清澈的天空，心情不知几多舒畅。 叶先雪眼皮子越躺越沉，几乎都要睡着了。 突然，耳边孩子们的嬉笑声消失了，所有人似乎都朝同一个地方跑了过去。 好奇心驱使着他睁开了眼，身边凌序半坐着，正朝不远处的地方投去视线。 “怎么了？” 他伸着脖子张望了一下，只见那边围着不少人，熙熙攘攘的。 “好像是发现了个人。”凌序道。 叶先雪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脸色瞬间有些白。 “我，我去看看。” 他说着，动作有些慌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往那边走过去。 凌序紧随其后。 “温姐姐，这人怎么样啦？” “好多血啊，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围在周围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在场的都是精通药理的人，大人们都沉默的一言不发，看样子这人确实伤的很重。 叶先雪凑近了，才听见一个蹲在地上的男子道：“看装束，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咱们真的要救他吗？” 他往下看了一眼，看清了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人。 男子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脸色也惨白发青，光看样子，只觉是个没得救的死人了。” 然而温言却道：“人没死，还有的救。” 说着，目光一扫方才说话的男子：“医者仁心，当以救人为主。” “不是名门正派出身，也未必不是好人，见死不救，才不是我们该做的。” 叶先雪头一回在她脸上看到这样专注的表情，有些作为圣女该有的气势。 当初救凌序，她应当也是如此吧。 坚定着自己的初心。 “圣女说的是，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温言挥手，在这人身上布下一层结界，道：“我暂且封住了他的经脉，先带他回去吧。” “好。” 几个力气大的年轻人利落的两人抬了起来，往谷中走去。 叶先雪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男子，手脚一阵发凉。 没想到原本属于凌序的戏码还是出现了，这一次，是这个陌生的男子代替了他。 那他也会为药谷带来灾难，害死温言吗？ 如果真是这样，又还剩多久？ 凌序发觉了他的不对，担忧拧眉：“师兄…” 叶先雪听到他的声音，飞速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俶然一笑：“没事，就是认错人了。” “真的？” “真的。” “师兄不会骗你。” 第112章 确实是顺手 被救的人名叫谢桓，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刚醒便伤了温言。 和原着里的套路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其中一位主角换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谢桓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慢慢放下了戒备。 叶先雪越发的焦虑，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凌序问过几次，可他却始终不肯告诉他为什么。 这两日，修真界有两位大能结亲，广发喜帖，有名有姓能报上门派的都能去参加。 药谷的人也收到了几份请帖，老谷主半辈子没离开过了，这回也没想着去凑热闹，就叫温言去代为贺喜。 还有两份请帖是善芜送过来，要凌序和叶先雪一起去。 “这两位仙尊是师尊少时好友，我们理当前往祝贺。”凌序解释道。 叶先雪看着喜帖上两个陌生的名字，有些犹豫。 “师兄已经在药谷待了大半月了，出去透透气吧。” “我……” 叶先雪想了想。 自救了谢桓起，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无事发生。 这次要去贺喜的宗门离此处就一天的脚程，一来一回也就三四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再说了，温言也是要去，自己在她身边也更放心一些，于是松口道：“那行，刚好能去看看师尊。” “好，我这就去准备。”凌序道。 第二日，三人一道从药谷出发。 闲出屁来的萧青得知消息也非要一起去，四人挤在来时的那车上，向着问道门而去。 “哎呀，好久没出来了，外面还是这么热闹啊？”萧青伸着头朝外看，笑的很开心，眉眼间没有半点愁绪。 反观叶先雪，一路上时不时叹气，心不在焉的模样。 温言用眼神询问凌序，发生什么事了。 凌序表情沉肃，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马上就要进城了，咱们是不是要备些礼物上去。”萧青问。 温言说：“药谷的礼我师父已经备过了。” “那我一会儿下去看看吧。” 待车子停下来，萧青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下去，叶先雪看了看身旁的凌序，将自己装着灵石的袋子给他递了过去：“师弟也下去瞧瞧吧。” “师兄不下去走走？” “我有点不舒服…” “……好，等我回来。”凌序望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也钻了出去。 马车里只剩叶先雪和温言对面坐着。 凌序一走，温言就坐了过来。 她皱着眉，二话不说捏住了叶先雪的手腕：“身子不舒服也不和我说一声？” 叶先雪不舒服的不是身子，而是心里，只能干笑笑。 “你不开心吗？” “为什么？” 温言收回了手，疑惑道：“是不是药谷住的不习惯？” 叶先雪连忙道：“不，不是因为这，药谷很好，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赖着不走。” “就是…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 温言想了想：“你不会是因为谢桓吧？” 叶先雪一愣：“你也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吗？” “……噗。” 温言掩着唇笑起来，笑声丝毫没收敛：“我当是什么呢！原来你就为这发愁啊？” “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叶先雪问。 温言笑够了，直起腰来：“嗯——还好吧，有时候确实感觉他挺吓人的，但是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吧？” 她仍旧是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他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过几天估计就出谷去了。” 叶先雪抿了抿血色很淡的唇：“其实，我前些日做了一个梦……” 他扯了个谎。 “梦见谢桓是个坏人，恩将仇报，害死了你和药谷里的人……” 温言听完，这才收敛了笑，若有所思的轻声6道：“原来是这样…” “你放心，等这次回去，我就请他离开。” 叶先雪一片好心，也是担心他们，她还挺感动的。 左右那个叫谢桓的她已经救活了，也算没有违背自己的医者本心，赶走也罢。 叶先雪得到她的承诺，心中一时宽慰了不少。 很快，萧青和凌序两人便挑好了贺礼。 马车寄存在客栈里，他们随着客流一起上了山。 善芜是贵客，一时之间也见不上，直到第二日结道侣的仪式正式举行的时候，师徒三人才终于见上了一面。 “师尊…”叶先雪乖巧的喊了句。 在他眼中，善芜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好像稍微又年轻了一些，看不出来已经是大乘期的强者。 “嗯，乖。” 善芜脸上无甚表情，但眼神柔和不少，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又看向一边的凌序，淡声说了句：“长高了。” 凌序点头。 这两个人都是冷淡性子，一见面说话总不会超过三句，但气氛总归不像之前那样冷硬了。 “这些日在外做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善芜才又开口道。 叶先雪如实回答。 “玥儿怎么心事这么重？” 善芜将他说的那些话听了个一星半点，心思全然落在了他的脸上，很快发觉小孩儿不对。 叶先雪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太平淡了，和平日里差别极大，也不怪善芜看出来。 “没什么师尊。” 他绽开一抹笑意，说：“就是最近修炼方面遇上了些问题。” 善芜挑了挑眉，轻笑：“修炼？看来我徒儿也勤奋起来了。” 叶先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修炼一事不必心急，有师尊在，你就算在筑基停上个几十年，也断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他从少时起便是天骄，哪怕上了年纪，傲气也不见半分，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掺假。 叶先雪听的有些眼热，点头：“嗯，徒儿知道了。” 善芜又揉了揉他的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里面是我前些时日外出历练随手寻来的小玩意儿，对你和凌序修炼大有益处。” 叶先雪伸手接过来，打开简单一看，发现里面所谓的小玩意儿，都是轻易寻不来的上等秘籍和心法！ “多谢师尊！” 他露出一个诚心的笑来，眉眼弯弯，模样讨喜的很。 善芜越看心中越是喜欢。 他这辈子冷心冷情，除了修炼，对旁的都没什么兴趣，好友也曾吐槽过他太无情。 不过这两个小徒儿，他收的却是格外满意，忍不住心中时常挂念。 “明日随我回灵河宗吧，为师亲自指导你修炼。”善芜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 这时，两位新人不知何时朝他们走了过来。 “善芜，怎么跑到这里来？” “呀？这就是你那两个徒弟？！怎么都生的如此俊俏！” 女子娇俏明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先雪转过头去，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双眼亮晶晶的。 “小舒，别吓到别人了。”她身边的男子见状柔声道。 “恭喜两位前辈，喜结良缘。”叶先雪反应过来赶忙行礼，凌序也跟着他一起。 “哇，真的好乖哦！怪不得善芜之前忙的脚不沾地，到处为你们寻宝贝呢！” 叶先雪愣住了。 他手里还捏着善芜刚给的乾坤袋，抬头看向对方。 不是说……都是随手寻来的小玩意儿么？ “咳！”善芜背着手，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天：“确实，确实是顺手。” 第113章 萧家塘 叶先雪捏着手中的乾坤袋，尤为感动。 怪不得之前那段时间，善芜总有事情在忙，原来都是为了他们。 善芜在小辈面前拉不下面子，忽然被拆穿，有些不自在。 “多谢师尊，师尊你真好。” 叶先雪眼睛湿润润的，很想上前抱一抱他，但又明白自己年纪不小了，需要避嫌。 网上有个热梗叫：师尊是个高危职业。 很显然，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也应验着，有不少徒弟以下犯上的例子，连画本子里都流行。 善芜长的年轻又帅气，他要注意分寸才是。 几个长辈有话要说，叶先雪和凌序就先行离开了。 第二日临行前，善芜又来寻可了他们。 叶先雪几番犹豫，还是没有同意和他一起回去。 “也可，你们还小，是应该在外多闯荡闯荡。”善芜道。 说着，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坠子，递给他们。 “之前只准备了一个，这是为师新做的。” “有事唤我。” 叶先雪定睛一看，竟是之前自己捏碎过一次的青玉坠，这回足足有十几个。 “知，知道了，师尊。” 不愧是仙尊，出手就是阔绰！ 善芜背着手：“嗯，去吧。” 叶先雪拿了其中一个，其他的都塞进了凌序手里。 上了马车，朝药谷的方向而去。 路上，萧青忽然提议去他家看看。 “怎么突然要回去了，你不是躲了半年多了吗？” 温言问他：“玩儿够了？” 萧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是，送礼把手上的余钱都花光了呗。” “……” 马车这便改道，去了萧家塘。 “你们还没来我家玩儿过吧？我跟你说，我家其实也挺好玩的，到处都是杏花树，漫山遍野，开花的时候可好看了！” “这个时节应该已经结过果了，等到了，我请你们吃杏子！” 萧青说是自己的家，尤其兴奋，一路上喋喋不休，听的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叶先雪打趣的问：“为什么要叫萧家塘？” 萧青睁大眼，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你也觉得太土气了是吧？” “还不是因为我娘，她之前在凡尘长大，住的地方就叫什么什么塘。” “后来爹爹创办了现在的门派，就是她给取的名字，用了五十年了！” “哈哈，还好，听起来很有趣。” “唉！可实在也太不气派了！我出门在外，从来只说我爹的名字！”萧青抱着手，一脸无奈。 “你爹娘对你很好吧，真幸福。”叶先雪听的羡慕，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家。 然而萧青却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瘪了瘪嘴道：“好什么好，我娘就爱拘着我，这也怕那也怕的，半点也不自在。” “还有我的，动不动就要打我屁股，我都多大了，那多丢人啊！” “所以我才逃出来的，一直待在家里也忒没意思了！” 叶先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心说，现在这个你满口嫌弃的家，要不了多久，就再也回不去了。 原着中并没有详细写萧家塘被灭门的真相，这也是原作者未填的大坑之一。 不过大概就是魔族人做的，所以萧青才会在最后和已经成为魔主的凌序彻底反目成仇，把账都算在了他头上。 现在距离这件事还有几年的时间，如果届时他还没死，一定想办法阻止。 “你有时间，还是在家多孝敬孝敬二老吧，别将来后悔了。” 叶先雪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萧青不理解，但还是支吾着应了：“行吧，我知道了，那我这次回去便多住一段时间。” 他年纪轻，性子躁，正是爱闯荡的年纪，说再多恐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叶先雪只能感慨一句，听天由命。 到了萧家塘，远远的便能看见胜似江南春盛的美景。 在少年少女的喝声中，成群的骏马奔驰在宽阔平坦的草地上，一处明镜一般的湖泊静静卧于天地之间，映着天上游云 低矮的山头上，几团羊群，雪花一样撒在满山翠绿之中。 见到萧青出现，塘中的人即刻将他认了出来，欣喜的大喊着：“少爷！少爷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快，快去叫师尊师娘！！” “快看！少爷还带了朋友回来！” “呜呜( ???????w???????)? ~~~少爷终于有朋友了！！” “那还不快去杀两头羊，鸭子也杀！哦对了，还有鸡！都杀都杀！呲溜~” 看着一下子忙乱起来的众人。 叶先雪等：“………” 萧青扶额，忍了好一会儿，才扭头道：“见笑了。” 正说话，一群鸭子突然从门内冲了出来，扑棱着翅膀，嘎嘎声震天动地，后面还跟着两个灰头土脸抓鸭的弟子。 温言抽了抽嘴角，拍了下萧青僵硬的肩膀：“我说，你确定你家有钱？” “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们信我……”萧青欲哭无泪。 在宗门里豢养鸡鸭，肯定又是他娘亲生的主意！ 叶先雪哈哈大笑：“接地气，挺好挺好。” 萧青只觉得脸都要丢烂了，进了门，直奔着议事堂而去。 一路上，什么牛羊鸡鸭、大黄母猪，全都见过了，甚至还有一大片菜园子，种着一地蔫吧菜。 光看外表，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宗门其实富得流油。 第114章 要死了 “爹！娘！” 萧青一进门就叫起来。 很快，便有两个模样年轻的男女走了出来。 “死小子！现在愿意回来了？” “说吧，是不是又把钱花完了？” 模样貌美的女子一上来就掐住了萧青的耳朵，一手掐腰，脸上气呼呼的。 “娘！疼疼疼！轻点！” 萧青刚才还嚣张呢，这会儿只顾着喊疼了。 一回来，就经历了父母的混合双打。 叶先雪从惊讶到好笑。 过了好一会儿，这一家人才反应过来今天还有客人来。 “呀？鱼崽，这就是在家书里说过的朋友们吗？” “我的老天，灵河宗那山水这样养人的吗，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萧夫人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身上并无什么玉钗金簪，穿的也不是修真界人人爱穿的冰清玉洁的白，而是很普通的妇人装扮。 这使她看起来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格外的亲切。 叶先雪被她拉住了手，愣愣的说了句：“萧伯母安。” “哎乖~你就是玥儿吧？小时候伯母见过你~” “这孩子，越长模样越好！” 萧夫人尤其喜欢漂亮小孩，一下子来了三个，她特别开心。 “娘，到底谁才是你亲儿子啊。” 萧青揉着通红的耳朵，不满的抱怨道。 三人在萧家塘停了几天，将周围能玩的都玩了个遍。 叶先雪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这里实在太有意思了，杏子也甜。 临走的时候，萧夫人专门又弄来了一辆新的马车，给他们的装了满满一车的杏子。 “爹，娘，你们保重身体，没钱了儿子会回来的！” 萧青从马车车窗里伸出一只脑袋，呲着一口大白牙。 萧宗主和萧夫人齐齐瞪了他一眼：“死小子，你就出去浪吧！别回来了，不省心的玩意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眼中的不舍。 两日之后，马车成功抵达药谷。 远远看去，山谷一片静谧，景色依旧。 看见并没有出什么事儿，叶先雪稍稍松了口气。 四人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一路有说有笑的朝里走着。 “这两个小子，平日里就数他们两个最有劲儿，怎么今儿个犯起懒来，连门都不看了？” 温言看着空空荡荡的入口，有些奇怪。 “嗨，说不定知道你今天回来，早早跑回去叫人了呗。” 萧青大摇大摆的走着，身上背着个比自己身子还大的布袋子，里面里面都是从萧家塘带过来的杏子和小甜点。 “那些小屁孩见我带了这么多吃的回来，还不都要跪地叫大哥？” “你想得美！”温言轻啐了一句。 叶先雪听着他们嬉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恍惚间，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捉住了他的手。 凌序摸到他手心中泛滥的冷汗，心中一惊：“师兄是在紧张？” 他捏了捏手中柔软的掌心，安慰似的摩挲着。 叶先雪喉咙干燥，勉强笑了笑：“没。” 但手还是有些微颤。 “诶？人呢？” “都跑哪儿去了。” 这时，温言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顿住了脚步。 “周大哥！” “瞿姐姐！” “奇怪……平时就他们俩最闲的呀……” 她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打开最近的一间屋子看了看，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萧青也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间的看，最后表情越来越凝重，摇摇头道：“没人…” 温言脸色微白，但脸上还带着笑：“我去师傅那里看看。” 几人调转脚步，往谷主的住处去。 半路上，终于遥遥的看见了一道人影。 黑色的一抹，极为清瘦，正背对着他们。 “那是谁？” “谢桓……谢桓！”温言跑了起来，很快到了那人跟前。 她喘着粗气，望着转过身来的人：“你，你看见谷里的其他人了吗？” 这是叶先雪第一次看清谢桓的模样，瘦的吓人，身量又很高，苍白的脸上眉眼阴郁。 此刻的他脸上带着一点笑，眼下泛着一点青黑：“看到了。” 温言听完猛然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呼……没事几天。” 可叶先雪却察觉到了不对。 谢桓的表情有些奇怪。 “人呢？”他问。 谢桓掀起眼皮看向他，神色不似看温言那般柔和：“就在前面。” 叶先雪攥了攥手。 温言提着手中东西，朝那边张望：“真是的，又跑到那边做什么去了，不会是想偷偷采我种的果子吧。” 她说着，抬脚往前走。 谢桓看了他们一眼，也转身跟了上去。 “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人他…有点奇怪啊？”萧青摸着下巴问道。 叶先雪心道：你的直觉是对的，这人还真就是个坏种。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凌序，压低了声音说：“师弟，我感觉前面好像有危险，这把剑给你。” 他将之前鬼将给他的惊云剑取了出来，塞进了凌序手中。 原本是想拿青霜相赠的，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他就想给凌序最好的。 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有个借口给他。 凌序想推诿不要的，但叶先雪的态度认真又强硬，他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什么危险？” 萧青凑了个脑袋过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先雪心脏砰砰直跳，这可是他的生死局，晋级赛，赢了安享余生，输了蹬腿嗝屁。 他舍不得死，舍不得在这里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 这样想着，他深吸了口，跟着前面的两道身影而去。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谷中剩下的人。 只不过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全都沾了血，被人绑在一根根木柱之上，跪倒在地。 “师傅……周大哥…小安……” 温言手中的东西落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笑意凝固，好一会儿，她才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身侧的谢桓：“这是怎么回事……” 谢桓展开一抹略带僵硬的笑容，道：“如你所见。” 他话音才落，身上便漫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眼底赤红。 “你，你是魔？” 温言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救了个魔头回来。 她回首看了眼身后胜似家人的一群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声音有些虚浮：“都是…你做的？” 谢桓看着她这副模样，像是有些心疼，伸手过来，替她理了理耳畔的发丝，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绝不杀他们。” 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只要你把药谷交出来。” 温言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愤然道：“药谷不就在你眼前吗！！” 她指了指周围：“你想要，尽管拿去！” 谢桓闭了闭眼，摇头笑道：“你知道的，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温言神情几不可察的变了变，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了他们，我们可以搬走！” 药谷中的人常年只习医术，其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个炼气期的体修，原本药谷周围的结界，能保他们不受外界之人的侵袭。 可谢桓这人，却是他们亲自带回来的。 观他的气息，深不可测，断断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 叶先雪见情况着实不妙，立马掏出善芜留给他的青玉坠，一用力便准备捏碎。 谁料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扭，就卸了他的力。 “在我的神识范围里，就别再想着搞什么小动作了。” 居然是谢桓！ 眨眼之间，他便缩地而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叶先雪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意识到这个人现在想要杀谁，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谢桓表情淡然，转而又回到了温言身边，语气柔和了不少：“乖，只要你将那药谷交出来，我保证绝不杀人。” “温言！别管我们，你走！不要听他的鬼话，他杀了谷主！他杀了谷主！” 这时，被绑在不远处的周大哥忽然扬声喊了一句。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被人直接割断了脖子。 谢桓冷白的脸上沾了点血迹，他有些嫌弃的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手指，声音毫无波澜。 “话这么多，还是睡一觉好了。” 温言尖叫出声：“周大哥！” 药谷的地面，何时沾染过自己人的血？ 可如今，这地面已经被血色浸透。 谷主安安静静的跪着，亦是毫无生机。 温言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双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 “温言！” 萧青面色一凝，上前打算扶她一把，却被谢桓抢先一步。 “滚开！你给我滚开！” 温言匍匐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 谢桓却动作强硬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手一挥，片刻后，勾唇一笑：“果然，果然就在你体内！”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正要出手，一根细长的银针，忽然朝着他的面门刺过来。 谢桓笑意一敛，以手挡脸，退开了两步。 温言趁机从他手下钻了出来，一连扔了数根银针出去：“那人是我一意孤行，非要救你一命，害我药谷众人遭此劫难，今日我便杀了你！” 谢桓将手中银针抛开，微微眯了眯眼，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回去，我没意见，但不会是今天。” 他言罢，左手五指成爪，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便纷纷吐出血来，霎时间痛吟一片。 “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温言眼眶通红：“你敢！” 谢桓笑了，原本病态苍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鬼魅吓人：“我又有何不敢，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温言，乖一点，我才能不伤害这些人。” “你！”温言手中捏着银针，胸膛起伏，却是真的不敢动手了。 “温姐姐，不用管我们！保护好药谷！” “温言！走吧！走吧！” 温言泣不成声，摇头道：“不……不……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能走…我不能走……” 叶先雪三人见此情形，也不敢轻易动手，生怕激怒了谢桓，一切都会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谢桓一步步靠近温言，口中道：“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来动手？” 温言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闭眼咬了咬牙。 没错。 她知道谢桓口中所指的药谷是什么。 这是历代谷主和圣女所守护的秘密。 真正的药谷指的是一个承载着上古以来所有药种的庞大空间。 当年他们的老祖便是因为怀揣着这样一个巨大的宝库，才会被追杀至此，残留下他们这些人躲在这山谷之间。 一晃数百年过去。 没想到竟还有人知晓他们的秘密。 师傅曾经告诫过她，哪怕谷中的所有人都死光了，这宝物也绝对不能落入坏人手中。 自成为圣女的那天起，药谷便已经与她融为了一体，一损俱损。 取出药谷，她也活不成。 可要让她看着所有亲友死在自己面前，她实在做不到！ 温言眼中蓄满了泪水，凝着面前的谢桓，眼中尽是后悔：“都是我的错……那日，真的不该救你……” 谢桓神色微顿，不过很快恢复了笑意：“可是你救了，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彻底属于你。” 温言眼中浮现出一丝厌恶，闭上眼，双手放在了胸前。 她的身子慢慢漂浮了起来，心口的位置散发出微弱的光，渐渐的，光点从她的血肉中剥离出来。 痛苦之下，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上砸下豆大的汗珠。 谢桓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喜色，又猛然沉了脸。 他不知道，从身体内剥离药谷，对温言的伤害会这么大。 与此同时，叶先雪这边的系统提示音猛然响了起来，声音大得刺耳。 【警告！警告！】 【检测到温言濒临死亡，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立刻做出相应措施！！】 【请立刻做出相应措施！】 叶先雪也心急，但偏偏，谢桓的实力强悍，威压兜头罩下来，叫人寸步难行！ “系统！积分都给你！有什么用的上的道具，快买来用用！” 第115章 师兄，睡一觉吧 这一次系统没在选择装死。 【这里有一枚溢力丹，吃了它之后，你的修为会瞬间暴涨两层，不过副作用…】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先雪急声打断了：“管他什么副作用，能救眼下的急就行！” 系统：【……行。】 它话刚说完，叶先雪便感觉口中一苦。 丹药化作一股清流瞬间注入体内，掀起一阵惊人胆颤的寒意。 随即，他便感觉到浑身涌入了大半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你没有金丹，这些灵气只会浮于表面，速战速结吧。】系统叹了口气。 叶先雪笑道：“原来这就是强者眼中的世界吗？” 在这些人中，他扫眼一看，便知谁是什么修为。 而那个谢桓，只不过是个元婴初期，因为体内有伤的缘故，现下甚至连初期都是勉强支撑的。 察觉的周围气息的变化，他眼睛微眯，朝着叶先雪的方向看过来。 “怎么…？” 他瞳孔骤然一缩，还未有所反应，就被飞身而来的人一脚踹开了。 叶先雪趁着转身的空当，一手将温言身前的光点推回了体内。 温言闷哼一声，掀开了眼，体力不支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萧青和凌序在这时才赶过来，将人一把接住。 谢桓后退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如今的他身体如同一块朽木，不过是徒有架势罢了，被叶先雪这一脚踹下来，喉头便一阵腥甜，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他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迹，耸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呵，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很显然，他也看出了叶先雪这能力来的突然，定然是用了什么亏耗的法子。 叶先雪亦是冷笑一声：“指定是你先死就对了。” 他说着，正欲凝聚力量，手腕却被人生硬的攥住了。 凌序的脸色极差：“师兄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你知不知道，用这样短时间暴涨修为的邪术，是会夭寿的！” “师弟你先放手。”叶先雪来不及解释，挣了挣，却发现对方握的着实太紧，力量强悍的吓人。 “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师兄涉险，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 “我不这么做，才是真的会死！”叶先雪甩开他的手。 凌序紧抿着唇，已经半兽化，丝毫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师兄，睡一觉吧。” 话落，叶先雪只觉得鼻间涌入一股奇幻的香味，然后刹那间，他的身子便软了下去。 “你，你做了什么…！？” 他倒在凌序怀中，震惊不已。 凌序抱着他，一个飞跃，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底下，萧青抱着温言，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脸懵逼。 “我草！” 所以他现在是走还是不走呢？ 这时，温言清醒了过来，挣扎着就要起来。 “救，救人……” 她苍白着脸，嘴唇毫无血色，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诛魔阵……” 萧青一个头两个大：“诛魔阵？什么诛魔阵？我不会啊！” 他就是个半吊子剑修，对于法阵一窍不通。 温言闭了闭眼：“那里…有我先祖留下的诛魔阵，只需要用我的血便能激活，带我过去。” 方才情急之下，她一时没想起来。 萧青这才反应过来。 温言将自己的指尖咬破，将血渡了过去，用眼神示意他分头行动。 然后从萧青怀中跳了下来，转而看向身后的人。 此时的谢桓虽然笑着，但显然已经被激怒，他望着温言，身上黑气冲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药谷给我，否则，我就要这些人替我陪葬。” 他看了眼地上那群被他身上的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温言咬牙：“大家为了救你哪个不是尽心尽力？你怎么能这样无情？” 谢桓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仰天笑了起来，姿态癫狂。 等笑够了，他才敛了笑，挑眉说：“他们救我，有哪一个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他们都怕我！都想赶我走！” “我是什么怪物吗？！” “我不是！” “都是你们这些人逼的！” “我不就是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吗？！为什么要把我赶出来！为什么都要杀我！为什么！” 温言捂着心口，看着他这副样子，冷声道：“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换做是我，我也不要你！我也要杀你！” 话出口，下一瞬，一只冰凉的手便猛然伸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住口！你给我住口！你和他们不一样！”谢桓目眦欲裂，整个人都陷入了疯魔。 温言双脚离地，只觉得呼吸瞬间被掠夺干净，缺氧的感觉涌上来，眼前登时便黑了。 萧青见状，一丝也不敢怠慢，带着温言的血便朝着远处的空地冲过去。 谢桓被怒气冲昏了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一捧鲜血撒下去。 只听轰隆一声。 周围的屋舍齐齐射出一道白光，打入虚空。 山谷震荡，一呼一吸间，一个足以覆盖整个药谷的阵法凭空浮现。 紧接着，法阵中落下数不清的剑意，朝着谢桓砸去。 万剑穿身，谢桓手上一松，温言便挣脱了束缚，跪在地上咳喘起来。 不过她不敢过多耽搁，拼尽全力起身，摸出腰间采药用的小镰刀，将被困之人身上的绳子一一割开。 “大家快走，先离开药谷！” “圣女那你呢？！” “我马上就来。”温言笑着道，见众人担忧，又道：“放心吧，诛魔阵里，他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众人这才放心，互相搀扶着离开。 阵中。 谢桓确实被重伤，但也不足以致死，生生的吊着一口气，没有闭眼。 温言最终走到了谷主身前，还未靠近，就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她颤抖着手，轻唤了一声师傅，并无人回应他。 绳索解开，那僵硬的身子便朝她倒了过来。 温言一把抱住，身子颤的不行：“师傅……师傅…都是徒儿的错……是我害了你们……” “说好的会守护好你，守护好药谷…是徒儿食言了……” 萧青半蹲在她身边，伸了伸手，又收了回来，想要说着什么，却惊觉此时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都怪我……都怪我非要回家，不然也不会耽搁了行程。” 他跪在地上，朝着谷主的尸身不住叩头，慢慢的，也泪湿了眼眶。 “不…不怪你。”温言摇头，视线里一片模糊。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也理应由她结束。 温言抬手抹了抹眼，深吸了口气，一双红肿的眼看向身边的萧青，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第116章 我知道错了 萧青愣住了，抬头：“什么？” 温言脸上带着轻软的笑：“等我死了之后，你记得替我收尸，还有，我体内的圣物，也要麻烦你转交给我的族人。” 她语气平淡的说着，听的萧青大惊失色：“你要做…唔！” 他伸手进嗓子里，用力抠了抠：“温言！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给我吃的什么！” 那弹进他口中的药丸，入口即化，根本来不及吐出来。 黯淡的日光下，温言的脸上带着一点凄惨的笑：“别怕，不是什么都要，只是叫你暂时不能动弹而已，半个时辰之后药效就会过去。” “你！你别犯傻，听见没有！你的族人还需要你！温言！”萧青望着她的身影，声嘶力竭的喊道。 温言回身，眼中明明才被泪水洗过，此刻看着却灰蒙蒙的一片，只是语气却仍旧是温和：“放心，我只是想去亲手杀了他，说不准死不掉呢。” 从前师傅和她，行医者，贵在大道无私，心中只应有爱，不该有恨。 可她今日却生了恨，只因这一片仁心，却为她带来了恶果。 “或许我这辈子，都不是什么行医的好材料吧。”她垂眼看了眼跟随自己数年的药箱，落下一行清泪，随即将其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萧青尝试着催动自己体内的灵气，可灵脉淤塞，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谢桓。 “温言！别过去！你打不过他的！” 哪怕对方已经被诛魔阵重伤，但以他这样的实力，未曾真正咽气，便必定还有后手。 温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仙，恐怕承受不住对方临死前的一口。 可她显然已经铁了心要杀对方，武器不过一柄小小的镰刀。 谢桓跪在地上，看着向自己逼近的人，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的身体和一只眼睛已经被剑气贯穿，剩下的一只眼抬起，死死的盯着温言的脸。 “怎么？你要来杀我吗？”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怪笑，而后喃喃道：“你果然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 温言表情不变。 这阵法对于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在谢桓面前站定：“你杀了人，便要拿命来偿。” 谢桓冷笑一声：“呵，我杀了那么多人，你说，这条命要偿给谁才好呢？” 温言攥紧了手中的刀柄，忍不住质问道：“我师傅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杀他！” 师傅为了替他根治体内的毒素，夜夜翻阅古籍，甚至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可这样的他，最后却落得这样横死的下场！ 谢桓顿了顿，一闭眼：“谁让他不肯帮我！” “他明明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他明明知道那药谷中有东西能救我！却至死都不肯给我！他要我做一生的废物！所以他才该死！！” “你！”温言心头一片钝痛，口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盛怒之下，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桓睁开眼：“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 “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为什么也不肯将那药谷给我呢？等我恢复了身体，就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了，你给我好吗？求求你，给我！” 他往前爬了爬，身上的伤口撕裂，流出腥臭的液体。 皮肉绽开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他却不知痛一般，硬生生撕裂了自己的身子， 人不人鬼不鬼的匍匐到了温言的脚下。 “求你求你……再帮我一次……” 然而，此时的温言脸上却只剩厌恶，倒退几步：“那你可知？这药谷早与我融为一体。” “你要这药谷，其实是在要我的命。” “师傅不愿意给你，并不是他不愿意救你！！” 谢桓彻底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自嘲般的笑了笑：“不会的……不可能……那老头才不是这么说的……” “他叫我走，他赶我走！” “师傅对你已然仁至义尽，而你却杀了他！” 温言一时恨毒了脚下这人，扬手一挥，锋利的镰刀飞速落下。 温热的血溅了一脸。 谢桓的颈后被割出露骨的口子，但身子却并未倒下。 温言的手抖了抖，倒退了两步。 “疼，好疼……” 半晌。 地上的人突然出声，抬起眼看过来时，眼神令人如坠冰窟。 “温言……温姐姐……我知道错了……都怪我……都怪我……” 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说话间，喉咙里不住喷溅出鲜血。 他身上的伤比被救上来时还要多、还要重，几乎不剩一块好肉。 “那天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就是个坏种。 没人愿意要的坏种…… 当时死了也罢，为什么要救他呢？ 给了他救赎，又要亲手将他杀死，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谢桓攥紧了拳头，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除了一只眼睛和嘴巴，再没有一处能动。 “温姐姐，我，我要死了…咳……你开心吗？” 温言皱眉：“别这么叫我。” 谢桓还在笑，笑声莫名的渗人：“你知道吗？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唯独你。” “唯独你……我舍不得啊……” “所以，所以你陪陪我好吗？” “你和谷主一起……下来陪我吧…” 温言浑身一寒，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谢桓弓起了身子，骨架扭曲，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承受着整个诛魔法阵的压力，生生蓄力而起。 他的脊背上，一根包裹着黑气的惨白肋骨猛然突了出来。 谢桓的笑声变的虚无，肉身化作一滩烂泥跌在了地上。 那根白骨随即便朝着温言刺了过来。 萧青大喊了一声。 而温言却早有预感自己无论如何都活不成，这时反倒松了口气，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随即便是血肉被割裂的声音。 有谁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117章 忘了我吧 耳边连风声都凝滞了几分。 温言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一地狼藉。 血污散了一地，谢桓死了，一道半跪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正背对着她，肩膀细微颤抖着。 意识到是有人为自己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温言大惊，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但她丝毫不敢耽搁，膝行靠近了对方。 “叶，叶仙使……？” 她抬起的手抖的不成样子，望着那瘦弱的肩膀，始终不敢落下。 那根白骨已经穿透了叶先雪的胸膛，又从他的后腰顶了出来。鲜血不住的往外流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湿他干净洁白的衣衫，血气凝结低落，又洇湿了身下的地面。 叶先雪气若游丝，看见她来，却还微微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温言猛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此刻的她，喉头哽动，却是半点也哭不出来了。 胸口压上了一块令人难以喘息的巨石。 她调整再三，张了张嘴，又几番吞咽，可最终话未出口，一口於血却先吐了出来。 直到这时，泪才落下来。 叶先雪已经痛到极致，好在系统帮他屏蔽了一大半痛感，不至于让他直接疼到嗝屁。 【给你一点时间告别吧。】 “…谢了。” 系统也总算是做了件人事儿。 刚才他被凌序强硬带走，刚出药谷，身上的药效便消失了。 两个人争执不下，后面系统提醒他，温言马上就要死了。 他顾不上旁的，直接打伤了凌序，折返回来。 路上，叶先雪捏碎了善芜留下的青玉吊坠，只不过等他赶回来的时候，谢桓的白骨已经朝着温言刺过去了。 刹那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闪身过来替她挡下。 只是，痛感袭上来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太特么疼了。 他实在是太怕疼、怕死。 可他还是做了。 叶先雪嘴角的血水柱一样不住往下落着，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张脸便已然惨白如纸。 温言猛然反应过来，施展术法拼尽全力的为他止血，可半点用都没有。 谢桓的蓄力一击，带着无法剔除的魔气，不断腐蚀着叶先雪的肉身。 “药，还有药！” 温言泪涌不止，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将药揉炼进他的身体。 叶先雪不是第一次体验死的感觉，一回生二回熟，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任务失败，就算不救温言，他早晚也是要死的，不如死的有价值一些。 “别……别浪费了……” 叶先雪摇摇头，勉力笑着，抬了抬手，却再没半点力气：“也……别哭……” 是他没这个福气，老天爷也没眷顾他，这根骨刺不偏不倚，刚好能要他的命。 温言哭的更凶：“你别说话，先别说话，我一定能救你！” 她不停的尝试各种办法，甚至想要献祭自己的元神来补救。 叶先雪见状，攒力一把压住了她的手：“不要……” “我不能……白…白救你不是？” 温言听见这句话，当即卸了一身的力气，颓废的瘫倒在地。 作为一个医师，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叶先雪望了望远处，有些遗憾的轻叹了口气。 死之前，或许不能再见凌序一面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对凌序的感情早就已经变质了。 他的那些生气，那些醋意，并不是站在师兄的角度，他喜欢凌序，所以不希望他的视线再落到温言身上。 只可惜，从前的他潜意识里从来不愿意承认，事到如今，这心意，终究没机会再说出口了。 “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凌序……” 叶先雪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声音也十分微弱，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温言半是点头，半是摇头，实在无措。 【哎…】系统的叹息声响了起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凌序他…】 叶先雪摇头，打断他的话：“不重要了，反正都要死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可能睡一觉，睁开眼，他就已经变成鬼回到了地府了。 严格意义上，这并不算是真的死了。 只不过去轮回的话，就要舍去所有前尘往事，现如今他舍不得。 忘记了这些记忆的他，真的还是他吗？ 叶先雪苦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眼前。 身上的痛苦已经褪去，他向半空中飘去。 耳畔温言的哭声变得空远而模糊。 画面开始加速，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了善芜，看到了凌序，看到了萧青和温言，看到了很多灵河宗的人。 灵堂搭了起来，很多他不认识的人纷纷前来悼念。 这期间，叶先雪几乎忘了所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七日之后，他才清醒过来。 这是他头七，也是他彻底离开的日子。 叶先雪悬在自己的棺木之上，看着里面被人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尸身。 不仔细看，只道他是睡着了。 “收拾的倒是挺好的……” 他笑了笑，心里却很难受，这几日凌序的状态有多差他都看在眼中，说不心疼是假的。 灵堂里静悄悄的，已经没了前两日的喧闹，此时是深夜，所有人都避嫌离开，只剩凌序一个僵直的跪在灵前。 七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消瘦一大圈，看起来形销骨立，阴郁的面容在黑暗中泛着惨白。 叶先雪心中愧疚不已，伸手想要碰碰他，指尖却像风一样散开了。 凌序若有所觉，抬起头看了看。 叶先雪对上了他的视线，悚然一惊。 只见那双眸子里灰暗一片，看不见半点光亮，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更甚。 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凌序的眼珠动了动，很快又低下了头。 叶先雪心里一阵发酸，陪着他坐了很久，说了很多很多对方听不见的心里话。 直到天色蒙蒙亮，他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于是起身抱了抱他。 “小师弟，好好生活，忘了我吧。” 叶先雪最终只停留了片刻，便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跪在地上的凌序在这时再次抬起了头，干涩的眼中渐渐漫上了湿意，猛地站了起来。 属于师兄的味道，彻底消失了。 【这两天有点事儿，明天恢复正常更新，看文的宝宝们晚安～】 第118章 苟活大全 叶先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没有再次回到地府。 没有吐着舌头吓唬人的吊死鬼，也没有时不时给人吹冷气的飘飘。 相反的，周围干净明亮，格外静谧。 “这是…哪儿？” 他有点懵逼，原地原地走了两圈，发现每走一步，镜子一样的地面上就会有一圈代码飘上来。 “……” 叶先雪左右看了看，喊道：“系统？系统！” 喊完没得到回应，又低头嘟囔了：“这是给我干到哪儿来了………” “嘶——不会是弄错了，又给我送别的世界了吧！”叶先雪挑眉。 【咳，你想多啦，本统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的强，怎么可能会搞错？】 叶先雪一愣：“系统？你真还在啊？” 刚才他就是随便喊了两句，没想到系统居然真还在。 【哼，你不想我在？】 叶先雪眯着眼笑：“当然希望你在。” 说真的，有个认识的能陪自己说说话也挺好的，他席地坐下，一手托腮：“这什么地方？” 【系统基地。】 “……”叶先雪坐的端正了一些：“所以是？”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虚空中突然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很多屏幕。 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只有叶先雪膝盖高的小男孩冒了出来。 叶先雪：“统？” 系统点点头，高冷的很：“嗯。” “没想到你居然长这样。” 【怎么样，本统帅吧？】小人悬浮在半空中，睨着叶先雪。 叶先雪笑：“挺可爱的。” 系统不满意的瘪瘪嘴，但也没再多说。 “这些都是…系统？” 他又看向半空中其他泛着蓝光的屏幕。 系统翻了个白眼，似乎不太待见他们：【没错，我同事。】 【你好呀？】 【你好。】空中传来一片打招呼的声音。 “……呃，你们好呀。”叶先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么多围观他的，还挺不好意思的。 【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系统不耐道的朝空中挥了挥手，然后问叶先雪。 叶先雪毫不含糊：“我先听好的。” 他现在就不开心，还是听点好的吧。 【好消息是，你不用死了。】 叶先雪站了起来：“什么？” 这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还管什么坏消息干嘛！ “我不用死了？那什么时候能把我送回去？” 他想回去见凌序。 系统表情不变，盯着他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个坏消息呢。】 叶先雪只觉得消息再坏，也影响不了他现在的好心情：“你说。” 系统慢慢悠悠飘了下来，凑近了他，道：“你之前的身体不能用了。” “并且，由于你任务失败了，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的宿主了。” 叶先雪挑眉：“这是坏消息？” 系统：【……】 他的小脸儿黑了黑：【你！失去我，是你最大的损失！！】 说完抱手冷哼道：“算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叶先雪伸手，轻轻捏了捏它的脸蛋：“为什么突然给我重生的机会？” “不是任务失败了吗？” 系统皱着小眉毛，脸蛋一捏就红了，眼神有些闪躲的将他的手一把打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叶先雪眼中多了些诚挚的谢意，微微叹息了一声，垂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系统撅着嘴不再说话，眼眶看起来眼睛红红的，嘴中小声嘟囔着：【这可是拿我10年业绩换过来的……】 它以为这么小的声音，叶先雪听不见。 【反正回去之后你好好活着就行了，别死太早，苟着点吧，没人能保护你了。】 叶先雪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抠抠搜搜的系统，笑了笑，声音有些哑：“谢谢……” 现如今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灵魂，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答谢它。 系统瞟了他几眼，被他的眼神盯的受不了，最终实在忍不住，说了句：【别，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会心软昂，哼！】 叶先雪一把将它抱住：“真的谢谢。” 系统一惊，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小脸蛋羞的红扑扑的：【喂！放手放手！】 叶先雪这才松开手。 系统在空中滚了两圈，才重新站定，十分顾及形象的整了整自己的小西装，又弄了弄头发。 最后才道：【不用感谢我，也是你自己的原因。】 【因为你舍身救了温言，成功逃脱了天道设定的轨迹，所以主系统那边最终判定你的死亡属于工伤。】 【本来是想将你送回原世界的，但本统使了一些小小的手段。】 【回去之后好好过日子吧，虽然没了本统，但你好好修炼，活个百八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叶先雪：“好，那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系统捏着衣领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偏头道：【我的宿主那么多，哪儿有时间见你。】 【还有，之前说送你系统大全套也不能送了，你得到的那些还留给你，账户里剩的积分，你也看看需要什么直接清空换掉吧。】 它说完，展开了面板。 叶先雪看着账户中的余额，居然还剩两万多。 他将这些折换成了三百中品灵石，还有些保命的丹药，剩余折换成符箓和秘籍。 武器只有两个，都是他用惯了的，青霜和寒鸦。 “谢谢。” 【哎呀行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系统背过身去。 【没别的什么你就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叶先雪收拾好为数不多的东西，点了点头。 现在入口前注备进去的时候，系统再一次叫住了他。 【我给你安排了个新的身份，还算不错，以后，你不用再去想剧情了，不用想着救赎凌序，也不用去救别人。】 【这里有一本苟活大全，你拿着学学。】 【还有……】 【好好生活。】 叶先雪抿了抿唇，伸手将书接了过来：“好，你也是。” 【再见。】 “再见。” 叶先雪说着，转过身去，走进了那扇开启的光门，化作一点黑影彻底消失。 他身后，系统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叹息一声。 那些它已经窥知到的秘密，还是留着给他自己去探索吧。 第119章 神金宗门 “小白？” “醒了么？” “哎呀别睡了，要修炼啦，马上就要大比了，师尊急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你还睡的下去！” 有谁晃了晃他的肩膀，力气很大。 “快点快点啦，咦？不会又生病了吧？” 叶先雪被晃着醒了过来，一清醒，就感觉身子格外的不适。 眼前出现了个模糊的人脸。 “小白？” 这人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面庞也展现出来。 是个年纪很轻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 这是？ 叶先雪扶着有些沉痛的头，蹙眉看了看周围。 灰墙矮几的，地方不大，瞧起来十分寒酸。 “我听二师兄说，你前些日落水险些淹死了，莫不是还没好？” 原来原主是落水死的，那就好办了。 叶先雪坐起身来，感觉这身子着实病弱的很，比他之前叶玥的身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似乎年纪也不大，单看手腕就知道很瘦。 “你是谁？” 他大着胆子开口，直接装失忆。 这小孩年纪轻，指定被骗。 果然，听叶先雪这么说，小孩瞬间睁大眼，表情精彩变换着，最后哀嚎一声，大喊道：“小白！我是小黑啊小白！你不记得我了！！” “完了完了！”小黑抱头，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一下子蹿到了床下，因为太急还撞到了头。 不过他什么也顾不上，东倒西歪的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口中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叶先雪：“……” 怎么搞得好像他死了一样？ 他咳了两声，下了地，摸摸索索的找到一面铜镜。 可这原主似乎不是个爱照镜子的人，这面铜镜很久没磨过了，根本看不清人脸。 “哎。” 叶先雪放下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没有系统，没有记忆，还真是个全新的开始。 他甚至连自己现在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那不成就一个白字？ 这地方这么小，也是个宗门吗？ 修真界有这样的地方？ 叶先雪带着满腹疑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 还好，是个有修为的，而且已经炼气后期了，足够他不发烧病死。 趁着这会儿没人，他还摸了颗三清丹出来，塞进了嘴里。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体的不适就尽数消弭了。 叶先雪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神清气爽的准备出去探索探索。 刚走到门口，就见那个刚才离开的小黑孩疾步跑了过来。 “小白，小白，师尊来看你了！！！” “还有大师姐！二师兄！五师弟！” 叶先雪：“……” 他扶着门，倒退了两步，在腿上掐了一把。 “他们，他们是谁？” 明显营养不良的少年高高瘦瘦的，扶着门框的手上青筋分明，肌肤白的和死人一样，不必说那一脸胆怯惊惧、丝毫不认识他们的表情，光是那摇摇欲坠的样子，都将来的几人吓了一大跳。 “嘶——” 周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步子一个踉跄：“我的个乖乖！徒儿！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说着一拍手，一脸懊悔：“哎！坏菜了！少一个人，宗门大比岂不是去不成了？！！” “师弟啊！你，你是不是要死了！嘤嘤嘤，师姐还没和你好过呢，你怎么，你怎么就……” 大师姐齐樱樱抬袖抹着眼泪，双眼红的跟兔子一样。 叶先雪：“噗！” 他狂咳起来，心头大为震惊。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二师兄齐文则是直摇头，模样文绉绉的，说出的话却不然：“四师弟命不久矣，看来长宁宗又要少一个人了。”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身旁小黑的肩膀：“三师弟，你以后做饭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哦对了，记得别做太咸。” 小黑泪眼朦胧的点头。 剩下一个还不到大腿的小孩也跟着一起假哭：“呜呜呜~四师兄要洗了~~呜呜呜~~” 叶先雪：“……” 不妙。 怎么貌似摊上了一个神金宗门…… 他清了清嗓子，着实有些尴尬。 “几位，别伤心，我……其实死不了……” 他一开口，周围立马静了。 周齐老头率先收了表情，手一背，表情严肃：“咳，为师就知道。” 齐樱樱表情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换：“太好了！四师弟，其实师姐对你是真心的！” 齐文：“三师弟，看来你还是要辛苦，不过饭能不能还是不要做太咸？” 小黑：“嗯嗯！” 小屁孩：“耶，不死惹，师准我要吃桂花糖！” 叶先雪：“…………”他此刻很想翻个白眼昏过去。 好一通解释之后，他才终于和这群人解释清楚，自己不是要死了，而是失忆了。 然后他便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如今的身份。 他叫齐白，是长宁宗首席弟子，排行老老四，师尊是周齐，也就是面前这个小老头。 第120章 当上妖王了 大师姐齐樱樱，二师兄齐文，三师兄齐黑，五师弟齐小宝。 一个宗门上上下下，算上老杂役，一共就七个人。 屋子盖了六间，破破烂烂。 叶先雪走两步就能看个大概。 这年头，建个宗门都这么容易了吗？只要有人就行？ 他走到山门前，抬头看见一块木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长宁宗。 这就是他往后的归宿了。 只是不知道，这里距离灵河宗有多远，凌序他们又过的如何呢？ 外面风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有山雨要来，逛了一圈，叶先雪就觉得有些累了，慢慢悠悠往回走，路上，碰到小黑在喂鸡鸭。 “咯咯咯……” “嘎嘎嘎……” 叶先雪笑了起来，走过去问他：“三师兄，晚饭吃什么？” 宗门里除了师尊周齐已经辟谷，其他几个都是要吃饭的，而这里面唯一会做饭的，就齐黑一个。 “四师弟，你身子不舒服，我杀个母鸡给你补补吧。”齐黑弯着眼睛笑，虽然人黑瘦黑瘦的，但胳膊上的肌肉却鼓囊囊的。 “……谢谢。”叶先雪还以为宗门里所有人都盼着他死呢。 “那师弟你先回去歇着吧，这日头还高着呢，到做好了我叫你。” 叶先雪没走，而是伸手逗了逗地上的鸡鸭，装作不经意的搭话，问：“对了师兄，灵河宗你知道吗？” 齐黑动作一顿。 随即将手中的簸箕一扔，大喜道：“师弟你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叶先雪被他捏着膀子乱晃，眼都花了，有点想吐：“等等等等，师兄别激动，只是想起了一点点……一点点。” “还要师兄帮我想想。” 齐黑忙松开手，正色道：“灵河宗啊，这可是第一大宗门！” “在什么位置？” “就在我们长宁宗往东五百里，当年师尊说这地方离灵河近，适宜修炼，所以才在此处定居的。” “这么近？” “那可不是，俺们还有个称号，叫小灵河宗呢！” 齐黑骄傲的扬起了头。 原灵河宗弟子叶先雪：“……” “哈哈哈，是吗？挺厉害的。” 齐黑也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拉着他到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说真的，要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叶仙使突然死了，灵河宗说不定短时间内还当不了修真界第一宗门呢？” 叶先雪一愣，微微蹙眉问：“哦？怎么说？” “关于这个叶仙使，我其实知道的不多，毕竟他都死了很多年了，死的时候，我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卖柴小子。” 叶先雪脑子嗡的一声，喃喃道：“死了……很多年？” “对啊，算起来应该有七八年了吧。” 齐黑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传闻他生的俊美非凡，是天神派下来拯救天下苍生的使者，但不是什么好人，修为也很普通。” “哎，反正名声很差的。” “但奇怪的是，他一死，说他的那些人反倒住了嘴。” “没两年，甚至所有人都开始怀念起他来。” 叶先雪垂眸，搭在腿上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后人如何评说自己，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这无知无觉间逝去的八年时间。 八年时间过去，这修真界早已时移世易，原着的剧情也应该已经展开了，萧青的父母不在了，妖界即将大乱，魔族易主……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定数。 “尤其是他的师尊和师弟。”齐黑说到了关键处，声音大了些。 叶先雪终于回神，尚有些恍惚，紧张道：“他们如何了？” 齐黑抱着双膝眺望远方，有些感慨：“师弟不知怎么的疯了，师尊……也差不多吧，这短短几年的时间，硬生生逼着自己从大乘初期直接突破到大后期。” “大乘期大圆满啊，现如今的修真界能有几人？更何况那位仙尊还那么年轻。” “还有他那个师弟，听说现在已经当上妖王了。” “凌序他……”叶先雪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震惊不已，一时有些难以呼吸。 齐黑终于发觉他的不对，猛地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呀！师弟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快，我扶你回屋去。” “都怪我，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拉着你吹了这么久的风。” 他语气愧疚。 叶先雪心中窝着一口郁气，闻言摇头：“不怪你。” 他回到了房间，躺到了床上，才渐渐从那份震撼和无措中回过神来。 这几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原本打算找机会见一见凌序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叶先雪翻来覆去的思索，连晚饭都没吃。 直到第二日，他才堪堪整理好心情。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现如今他只能好好修炼，寻找机会再去见一见凌序他们。 “四师弟，快过来吃饭，昨晚上没吃，现在饿坏了吧？”二师兄齐文坐在餐桌前朝他招了招手。 叶先雪走过去，在齐黑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抿唇一笑：“是有点饿了。”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有荤有素，还算齐全。 周齐搓了搓手：“开饭开饭，吃完都赶紧修炼哈，还有两个月就是宗门大比，为师已经给你们都报名了。” 齐樱樱手里捏着馒头，闻言苦着脸问：“不去不行吗？” “不行。” “那么多天骄，我们几个去，只有挨揍的份。” “就是啊，为什么非要去。” 叶先雪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端起面前的米粥喝了一口，表情僵了僵。 齐黑在这时突然在耳畔问他：“好喝吗？” 他转过头去，看见对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嘴角扯了扯，道：“还不错。” 反正能下咽。 齐黑一喜：“那就好，之前你总是吃不惯。” 叶先雪伸出手，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表情再次变了变。 齐文一直说他是有原因的，确实有点咸了。 但也还是能下咽。 他硬着头皮吃完了这一顿饭，然后找到周齐，向他请教修炼。 原以为这样一个人应该没什么水平，但叫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却意外有几分真本事。 “小子，之前我就看你好，就是不爱学，来来来，师尊这儿有一本心法秘籍，你先拿去学学。”周齐笑嘻嘻的拉住他的手，将一本翻的卷角的书塞进他手中。 叶先雪接过来一看，有些震惊。 这本秘籍虽然包装粗糙，但里面的东西却是精品，哪怕之前在灵河宗也是少见的。 “你若真是想出人头地，往后每日来我这里，我亲自教你。” “那师兄师姐他们……” 周齐摆摆手：“他们的天姿不如你，不急这一时。” 叶先雪垂眼看了看手中的秘籍，点了点头。 第121章 下山 几日之后，叶先雪差不多和他们都混熟了，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原身是周齐捡来的小乞丐，无名无姓，不爱说话性情孤僻，哑巴似的，这些年在宗门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存在感，修炼也不积极。 直到不久前落水，宗门里的几人才想起他来。 由于大家平日里和他关系都不亲近，叶先雪这个鸠占鹊巢的灵魂也显得不是那么突兀，师兄弟几人只当他是脑子灌了水忽然开窍了，直说更喜欢他失忆后的样子。 叶先雪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也在磨好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十分清秀的少年人，没有惊心动魄的好看，带着一股青竹般的书卷气，笑起来时竟还有几分像之前的他。 他对自己的这副样子十分满意。 不丑，也不过分漂亮，不会走到哪里都招惹麻烦。 这天早上，齐黑来敲他的门。 叶先雪收回外放的灵力，起身下床。 “三师兄？怎么了？” 齐黑身后背着一个比他半个身子还大的箩筐，咧着嘴笑道：“师弟，下山采购吧！” 下山？ 叶先雪一挑眉，直接应下：“好。” 齐黑给他递了个稍小的箩筐过来，领着他朝山门走去。 长宁宗地方小，占的山头也不大。 山下就一处热闹的小镇，里面住的都是些普通的凡人，集市上也很热闹。 齐黑抓着一袋碎银子，跟卖菜的大娘讲了半天的价，最后背了一箩筐的菜。 叶先雪的箩筐还是空的。 “师兄，我这里装些什么？” “等等，一会儿我们再去一趟徽城，师尊交代了给他买点灵酒回去，哦对了，这里有一份清单，都是大家要买的。” 齐黑给他递了个单子，叶先雪粗略看了看，还不少。 徽城之前他去过，再来，已经是大变样。 路上，他们碰上了一群年轻气盛的灵河宗弟子。 几人有说有笑，衣着光鲜，路过时，齐黑朝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目光：“他们连身上的衣服都这么漂亮……” 叶先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起球了的棉衣，笑了笑没说话。 对他来说，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照着清单上列的东西一一买齐，后背的箩筐变得沉甸甸的，叶先雪耸了耸肩膀，感觉硌的骨头有些疼。 路过书摊的时候，顺道买了几本杂书。 之前他买的那些都在之前的乾坤袋里，死之前都留给了凌序，也不知道他扔了没有。 想到凌序，叶先雪有些失落。 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是黑化了，只不过没有像原着剧情写的那样成为新的魔主，而是成为妖王。 八年了。 小师弟应该早就把自己忘了吧？ 叶先雪心里酸酸的。 对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在系统基地停留了片刻，加起来可能一天时间都不到。 那些和他们相处的日子历历在目，就在昨日。 但凌序他们不一样。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淡忘一个人了。 “师弟快看！” 正出神时，齐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一只手指着半空中一道身影。 “是那个什么什么仙尊！灵河宗的！” 叶先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芙阳仙尊？” 齐黑张大嘴：“你认得？” 叶先雪清了清嗓子：“画册上匆匆一眼。” “哦，原来如此，她可真漂亮啊！” 正说着，芙阳身边忽的又掠过了一道白色的人影，速度很快。 叶先雪心一跳。 只看背影，他也认得出那是善芜。 两人没做停留，很快消失。 齐黑又感慨：“不愧是大宗门！” “那师兄努努力，说不定宗门大比的时候就被看上了。” 这一年的宗门大比，刚巧轮到灵河宗主办。 他们几年前改了规矩，只要是宗门弟子报了名的，都可以参加比试，届时各大宗门都会筛选合适根骨的人，为他们提供更好的资源。 当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被各大仙尊长老相中，成为亲传弟子。 “师弟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齐黑露出一口白牙：“倒是师弟你根骨极佳，是块修炼的好料子，快些努努力还有可能。” 叶先雪一笑。 没错，这副身体的根骨很好，修炼起来如鱼得水，只是他悟性差了些，不然也能算得上是个小天骄。 今年的宗门大比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地点是灵河宗，他就想去看看。 月余过后，他总算是从炼气后期跨进了筑基。 周齐开始给他们收拾行李。 四个人里，齐文修为最高，所以由他领队。 大比前，他们在徽城最边缘租了一间下房，挤在一起。 叶先雪倒是不在意，只是齐樱樱很不开心。 “怎么让我和你们三个臭男人住在一起，真讨厌。” 齐文抱着被子铺床，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屋子里，除了老四谁跟你没一腿儿过，介意什么，赶紧洗洗睡吧。” 叶先雪不是头一回吃这个瓜，但还是被惊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没想到二师兄人这么狠，连自己也不放过。 齐黑脸蛋红红的，埋着头不说话。 齐樱樱嘟囔了两句，也在床上躺下了。 叶先雪躺在齐黑身边，有些睡不着，窗外月光如银霜，照的街道亮堂堂的。 片刻后，其余三人都睡了过去。 他实在无聊，便翻窗出去，跑到屋顶上吹风，顺便眺望一下远处夜色下的灵河宗。 月光映着他的容颜，衬的他肤色更白。 过了不知多久，叶先雪终于有了困意，正准备下去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第122章 对面不识 他朝那边张望了一番，只看一些些微的灵气波动，但很快消失不见。 叶先雪收回了视线，觉得夜风突然变得很凉，不由缩了缩脖子，翻身下去。 街道上安安静静，诡异的渗人。 他钻回屋子里，准备关窗时，一道人影突然从面前的房檐掠过，一道光随即朝他扔了过来。 叶先雪一惊，双指夹出一张符箓，符箓瞬间燃烧，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堪堪挡下这一击。 “神经病吧……” 跟别人打架还有时间对陌生人出手，不就是看他一眼？ 叶先雪心跳的很快，抬手就要关窗。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动作瞬间僵死。 青年穿着一身玄色轻衣，一手执剑，高束的长发的夜风之中浮动，月色也成了他的陪衬。 他的眉眼长开了，线条更加锋利，身形也挺括了不少。 这是叶先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 此刻遥遥张望，对面不识。 叶先雪心间一阵钝痛，但又带了几分隐秘的欢喜。 重生以来日思夜想想要见到的人，此刻竟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了，他放下了关窗的手，催动灵气全部灌入眼耳，彻底看清了凌序此刻的模样。 青年眉眼阴郁，再没了之前在自己面前时那一份柔顺的乖巧，眼中杀意迸发，神色阴冷的盯着方才掠过的那道人影。 “九妖王，你我同为妖王，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一道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时，叶先雪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妖气。 说话的这人气息不稳，应是受了伤。 凌序，就是九妖王吗？ 这段时间，叶先雪打探过不少关于妖界的传闻，可毕竟距离太远，他只知道关于各个妖王的小道消息。 传闻中的九妖王杀人不眨眼，刚刚立势几年，就连杀了三位妖王。 妖界原本就乱，被他这么一搅，更是乱了套，不少人都等着看他被另外几个势力强大的妖王的灭掉，可等了几年下来，他反倒越立越稳。 现如今，已经成了妖界最有威望的妖王之一。 没想到这位九妖王，就是凌序。 叶先雪愣愣的望着他。 青年的眼底仍旧冷若寒冰，薄唇轻启，手中剑一震：“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那柄长剑上系着一段红绸，剑身通体放着淡淡的荧光。 是惊云剑。 叶先雪眼眶瞬间有些发烫，手指攥紧了手下的窗框。 师弟还留着自己送给他的剑。 是不是代表，他还没彻底忘了自己？ “凌序！你不要太嚣张！咳！”受伤那人厉声道，这一声，惊动了客栈中的不少人。 叶先雪看见凌序的眸色暗了暗，下一秒，窗纸上便溅上了大片暗绿色的液体。 他呆滞了片刻，僵硬的抬手，抹了下自己脸。 血珠被擦开，在他玉色的脸上的留下了一抹浓重的痕迹。 惊云入鞘，凌序甚至连位置都不曾改变，却已经将人杀了。 叶先雪又是一惊，还未做出反应，对面的人突然转移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看够了吗？” 冰冷的腔调在耳畔响起。 叶先雪身子猛然一抖，偏头就看到凌序已经到了他面前，一身杀意浓重。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甚至闻到了他身上寒霜一样的气息。 如今的凌序已经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要看他，必须要仰起头来。 叶先雪望着他，眼中的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面对他的目光，凌序的脸上划过一丝茫然，准备杀人的手竟一时间顿住了。 他们认识吗？ 就在这时，听见动静的齐黑从内室钻了出来，一手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小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叶先雪回头，看见睡眼朦胧的人，登时心道不妙。 果然，齐黑刚一出现，凌序的气息便猛然一变，杀气四溢。 “别！” 一只手蓦地抓在了凌序的腕上。 “别杀他！” 叶先雪情急之下，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凌序动作很快的将他甩开。 随即冷声讥笑：“凭什么听你的？” 叶先雪一愣，脸色有些发白。 之前凌序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对自己。 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刚才那一瞬间想就此相认的冲动瞬间被压了回去。 叶先雪指尖捻了捻，垂头抿唇：“他是我师兄……求你……别杀他。” 凌序暗自拧眉，声线冷淡：“你该求我不杀你。” 齐黑这会儿还没弄清楚状况，挠着脑袋问：“这谁啊？小白，是你朋友吗？” 叶先雪细瘦的肩膀颤了颤，头也不抬的沉声道：“师兄你先进去。” 齐黑满腹疑惑，但见气氛不对，就听话的点了点头：“那，那行，有什么问题记得叫我哈。”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内室。 见凌序没有对齐黑动手，叶先雪不由松了口气，这才重新抬起头。 凌序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不过很快被抹去，只让人以为是错觉。 “九妖王若真要杀我，就杀吧。” 叶先雪微微阖眼，扬起细白的脖子，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露了出来。 其实他是在赌。 赌之前那段岁月的教导，到底有没有用，赌凌序还没有变成原着那样十恶不赦的魔头。 三息之后，他就知道他赌对了。 凌序没有对他动手。 只是，等他再次睁开眼，面前的人却已然消失不见。 周围空空荡荡，只剩那股淬着寒意气息还停留在身畔。 叶先雪恍惚一刹，冲到了窗前。 窗外月色照旧，一片静谧，丝毫不见人影。 他看了一圈，最终失落的收回了目光，将窗合上。 回到屋内，齐黑还没有躺下。 见叶先雪进来，他显然大松了口气，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小白，刚才那人是谁啊？感觉好可怕！” 他说着，夸张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我感觉他刚才好像想杀了我！” 叶先雪暂时收回心绪，心说：你感觉倒是挺准的。 口中回道：“一位故人。” 齐黑挠头：“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别人，我怎么不知道？” 叶先雪：“呃……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就别问了。” 齐黑心宽，是个老实人，一听也就没再多问，只说让他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去灵河宗了，不要太激动。 其实他自己才是激动的睡不着。 叶先雪点点头，在他身旁的位置躺下。 大通铺还算宽敞，四个人谁也碍不着谁。 齐樱樱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时不时的发出一点笑声，齐黑翻来覆去，齐文倒是安静的很。 叶先雪躺的位子靠窗，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他盯着那里一个拇指大的小洞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了过去。 而在屋内所有人都睡熟之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在那扇窗前落下。 第123章 他成亲了吗 第二日醒来，四人整理行装，前往灵河宗。 路上，叶先雪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眼前不住浮现出凌序的脸。 既然杀了要杀的人，他应该已经回到妖界了吧… 不知下次再见，又会是什么时候。 叶先雪沿着台阶往上走，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出神，身后，另外三人还在嬉闹，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惊叹。 “好想在这里修炼啊，不愧是紧挨着灵河的宗门，灵力如此充沛！” “哇，你看那边的山，真的好高啊！” 齐樱樱和齐黑滔滔不绝，连齐文都在认真观赏，没有嫌弃他们太吵。 这条路叶先雪走过很多次，景色也早就刻在了脑子里，闭着眼都能找到各个峰头的方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凌序，甩也甩不去。 今日上山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小宗门，赶的最后的时间，路上除了他们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人。 叶先雪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小心。” 他向后仰了仰，险些摔倒，被这人一把扶住。 “谢，谢谢。” 叶先雪脸色苍白，勉强勾出一抹笑：“抱歉，撞到了你。” “走路就不要想别的了。”男人轻声道。 逆着光，叶先雪模模糊糊的看清了他的模样。 很英气的长相，眉眼恬淡，但又带着一点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穿着一身深靛蓝的长衫，袖口处收的很紧，包着墨黑色护腕，探出来的五指修长有力。 “多谢提醒。”叶先雪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 他真是魔怔了，怎么看谁都有凌序的影子。 “你是哪个宗门的？” 叫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人居然主动开口找他攀谈起来。 叶先雪对他印象不赖，于是道：“长宁宗，一个小宗门，你可能没听说过。” 男人回：“听说过。” 叶先雪没信。 “你呢？” “在下许令，一介散修罢了。” “…齐白。”叶先雪如实说。 许令的眼眸暗了暗，应了声：“好听。” 单名一个白字，也会有人觉得好听吗？ 叶先雪不解，只当他是在客套。 两人也算是结识了，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到了灵河宗，几个年轻的外门弟子招待了他们。 齐樱樱多有不满：“怎么给我们安排住这么远的地方啊，哎，这灵河宗太大了，又不许御剑，实在累人。” 她坐在凳子上，一边捶腿一边抱怨。 叶先雪笑笑说：“应该有传送阵的吧。” 齐樱樱动作一僵，不愿承认自己没怎么见过世面，一甩衣袖道：“最好是！” 这里是灵河宗外门弟子住的地方，但也比他们长宁宗的住处好上数倍，两人一间房，宽敞的很。 齐樱樱不愿再和别人一起，自己霸了一间房。 齐黑扭头来找叶先雪，却发现他已经被一个陌生人拉走了。 齐黑震惊：“小白，你怎么？” 叶先雪看了眼身边的许令，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是想听对方讲故事才和答应和他一间房的，笑得有些尴尬。 齐文抱着手，语重心长的摇头道：“小黑子，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一间房吧，唉，可怜的孤家寡人。” 师弟顶撞他：“你不也是！” 齐文摊手，一脸无辜：“没错啊，我就是在说我自己啊。” 齐黑：“……” 叶先雪：“哈哈。” 许令看这一幕，不由得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 但他情绪收敛的很好，没让人看出来。 夜里，叶先雪上了床。 许令如约开始跟他讲自己在修真界闯荡的故事，其中也会讲到妖界。 叶先雪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提问一两句。 “你知道九妖王吗？”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成亲了吗？” 许令一一回答，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叶先雪在他的描述下，想象着凌序的模样，心中痒痒的。 很想凌序，也很想去参与他的生活。 许令看着趴在床上歪着头出神的人，微微勾起了唇角，问他：“为何对九妖王这么感兴趣？” 叶先雪怔了怔，回：“是故人。” 许令放在身上的手握了握，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第124章 有缘 “我对他所知也不算全面，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叶先雪微微睁大眼：“修士可以进去吗？不会被当食物瓜分了吧？” 他就去过那一次，印象中妖族都十分荒诞。 “可以，只要你想。”许令轻声道。 “如果你不怕，可以和我一起。” 叶先雪着实心动了，但理智却又告诉他，随便跟陌生人走是不理智的行为。 “再说吧。” “这次大比，你有把握吗？” “尚可。” 叶先雪多少看出来了他的天姿，心知他不是泛泛之辈，点点头：“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 许令望着他的侧脸，眼眸幽暗，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也是第一个愿意听的人。” 叶先雪眉眼弯弯，道：“有缘。” 他说完，不禁打了个哈欠。 不管修炼到什么程度，他总是贪睡的。 许令看着他的笑，半晌，才道：“困了就先睡吧。” 叶先雪没想太多，点了点头，翻过身去：“嗯，你也早点睡。”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满室寂静。 听到那道均匀的呼吸声，许令睁开了眼，眼底没有半点睡意。 他褪去了身上的伪装，一身黑衣比夜色更浓，静静立在叶先雪床前。 凌序垂眸，指尖带着点细微的颤。 他的手上悬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里面映照着一片绿意深深的池塘，而在那池塘的中央，正盛开着一朵雪白的莲花。 莲花花瓣莹润剔透，花尖上透着粉，在一潭清水中兀自沉睡着。 八年了。 他养了师兄的肉身八年，那朵奄奄一息的花骨朵终于绽放了！ 凌序眼中浮现出一丝痴狂，抬起自己的手腕，看着上面重新出现的透明丝线。 这是之前他对师兄种下的羁绊，如今却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蹲下身，下压的眉眼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那张全然陌生的脸上，一点一点抚摸着。 “齐白……” 凌序低声喃喃。 笑起来的时候，真像师兄… 性格也像…… 他胸膛起伏着，忍不住的笑起来，但这笑意却显得过分病态，额角血红的暗纹浮动着。 若是叶先雪此刻清醒过来，对上他的这双眼，一定会被吓上一跳。 凌序最终还是克制的收回了手，在他床前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际将白。 叶先雪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刚起身穿上鞋子，齐黑就已经跑进来了。 他嘴里叼着一个馒头，手中还抓着两个，一进来就声音含糊的喊：“小白，唔…你才醒啊，快，马上就要去抽签了！” 大比从今天开始，一直持续十天。 第一天的比试最宽泛，淘汰的人也最多。 “今天不是去秘境吗？” 叶先雪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馒头，没有立刻下嘴。 齐黑鼓着腮帮子嚼嚼嚼：“对啊，但今天就要先抽签，听说是组队的。” “不能自己选同伴吗？” 齐黑摇头，有点失落：“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呢。” “不过听说每一轮都有奖励！” “第一轮好像是把中品灵剑！” 叶先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灵河宗这么重视这一次的宗门大比。 他有剑，不过是青霜，轻易不能拿出来用，尤其是在灵河宗，不然到时候解释不清楚。 “大师姐和二师兄已经先去了。” “那我们也快些去吧。”叶先雪站了起来，抬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来，顿住了步子。 他朝许令的铺位看了过去。 只见上面空荡荡的，被褥整理的十分整齐，像是从没有人在上面歇过一样。 齐黑注意到他的视线，将嘴里的馒头咽下：“找你昨天认识的朋友？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恐怕已经去抽签了吧！” “……” “我就是看看。”叶先雪随即重新迈开了步子，向门外走去。 此时日头正盛，这弟子居已经空的差不多了，一眼看过去，路上就他们两个。 叶先雪熟练的朝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 齐黑看他动作如此自然，不由惊讶问：“小白？你怎么知道传送阵在这边？” 昨天有灵河宗的弟子专门来教过他们，但当时齐白并不在。 叶先雪面色一僵：“看着像，猜的。” 在灵河宗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又无拘无束的，早就将这里里里外外摸了个透，形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哦~小白还是很聪明的嘛。”齐黑咧着嘴笑。 叶先雪松了口气，跟他这样的人相处，总会觉得格外轻松一些。 两人来到传送阵前，按照齐黑说的方法，准备传送。 这时，有人从另外一个返程的传送阵中显现出来。 叶先雪看清他的模样，掐诀的手放了放。 身边，齐黑化作一道细烟，咻的一声消失不见。 “许令？你怎么？” 他还以为这人已经抽到签了。 许令朝他走了过来，嘴角含着一点笑。 “我帮你抽了签。” 他说着，将手中一只细长的竹签递了过来：“给你。” 叶先雪一脸问号：“这……还能代抽吗？” 许令坦荡至极：“嗯。” 他不得不打消心中的疑虑，将竹签接了过来。 “花纹一样的为一队。”许令说：“我们的刚好一样。” “啊？” 叶先雪懵懵的。 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相信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但手中的竹签上又实实在在刻着他的宗门和名字——长宁宗，齐白。 许令将自己的竹签翻过来：“我的。” 叶先雪一看。 还真就这么巧。 他们的花纹完全一模一样。 “好巧。”他也笑了起来，总觉得和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缘分：“哦，还有，谢谢你帮我抽签。” 许令：“不必同我客气。” “走吧。” 两人没再耽搁，一同传送去了主峰。 一落地，就看见齐黑急得团团转，看见叶先雪，他立马凑上来拉他的手，口中道：“哎呀小白你怎么回事，快快，抽签马上结束了！” 叶先雪被他拉着走了两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师兄别急，我已经拿到了。” 齐黑拧眉：“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要……”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自己师弟手中的牌子，不禁张大了嘴巴：“怎么，怎么来的？” 叶先雪道：“许令帮我抽的。” “这还能帮忙？” 齐黑看了看自己手中刚拿到的牌子，不解的挠了挠头，但终归没那么着急了。 “别说这些了，咱们快过去吧。”叶先雪温声道。 重回故地，除了感慨，更多的却是一种舒适感。 他想回到灵河宗，站的更高，或许这样会离曾经的那些人更近。 齐黑愣愣的道：“哦哦好。” 此刻，神经过分粗大的他还没有注意到，身侧许令的目光已经要将他整个人烧穿了。 第125章 是我师弟 “小白，听他们说花纹一样的可以一起组队，快给我看看你的！” 齐黑毫无所察，原本只是拉了下他的手，现下是直接凑近了，肩挨着肩。 叶先雪脸上始终带着笑，闻言将自己的签子拿得出来，摊在掌心里。 齐黑拿着自己的签子伸着脖子看，对比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不一样哎……” 他有些失落，没注意到脚下冷不丁冒出一块石头来。 “哎呀！”齐黑被绊的一个踉跄，差点以脸抢地。 “没事儿吧？”叶先雪担忧道，低头看到地上那块明显突兀的石头，抬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灵河宗的地上铺的都是青琉璃，干净的湖面一样，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块石头横在中间？ 一定是有人刻意针对他们。 许令默不作声，但周身气压更低了。 路过的人都纷纷加快脚步快速远离。 齐黑傻乎乎的，一脚将石头踢走，话归正题：“那咱们不能一起了…” “没关系，这个任务不难，也不算危险。”叶先雪安慰他。” 齐黑松开手，垂着脑袋：“好吧，那……我们先去找队友？” 叶先雪点点头：“师兄去吧，我和许令花纹一样，我们一起。” “…行。” 齐黑跑着离开。 叶先雪转头看向许令，笑道：“我们也去找找吧，应该还有八人。” 一队十个人，等他们先过去的时候，另外八个人已经凑齐了。 “我叫赵枫，流云宗的，诸位也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为首身影高大的男子率先开口道。 其余几个人分别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宗门，大多都是互相认识的。 在这群人里，叶先雪没一个眼熟的。 “二位瞧着挺面上的，是？” 叶先雪淡然道：“长宁宗，齐白。” 许令则是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只道：“许令。” 几人面面相觑：“长宁宗是哪个？” “不知道啊。”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宗门的人都能混进来……” 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也没想着避讳叶先雪。 叶先雪满不在乎，看着身边有些情绪不佳的许令：“饿了？” 那么早起来去抽签，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 凌序正在心里谋划怎么悄无声息的除掉这些人，闻言愣了愣，敛去面上的阴翳，应道：“…嗯，有点。” 师兄曾说过，他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手上沾了太多血的人。 心中的杀意压了压，他垂下眼，不愿自己此刻的锋利被对方看见。 但其实叶先雪已经看出来了。 许令不喜欢齐黑，也不喜欢这些乱说话的，刚才表情沉的吓人。 他想，自己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这家伙确实是生人勿近的性格，可能报复心也很强会有些偏执。 不过对方既然对自己不差，他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更何况，对方某些方面和凌序实在太像，他心中留了更多的包容。 “我这里还有一些肉脯，你先吃一些垫垫吧。”叶先雪从腰间的小包包里掏出自己之前做的五香肉干，递了过去。 都是他偷偷摸摸弄的，平时自己当零嘴吃。 师兄师尊他们都不知道，毕竟原主算得上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一下子忽然会做饭了，免不了让人起疑。 许令伸手，怔怔的接了过去。 “我觉得挺好吃的，你尝尝？”叶先雪将口袋扎紧，笑道。 “多谢……” 凌序垂眸，唇瓣抿成了一线，眼尾泛着一点红，将肉脯递进嘴里细细嚼了嚼。 叶先雪看见他眼底不甚明显的湿意，惊讶道：“怎么了？很难吃吗？” 他快速拿了一块过来尝了尝，味道并没有变化。 许令摇头：“好吃。” 好吃怎么还这副表情？ 叶先雪拧眉，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忍不住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许令一顿：“什么人？” 语气略略有些冲了。 但叶先雪没在乎，说：“是我师弟。” “……” “是吗？”许令的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又问：“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叶先雪有些惆怅，在陌生人面前也没什么顾及，放的开了些：“很好的人……” 凌序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师兄口中形容的自己。 原来，在师兄眼中，自己是这样的… 很好吗？ 他不觉得。 他是天生当坏种的命。 要不是师兄，他早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凌序自嘲的轻笑了一声，问：“既然如此怀念，那为何…？不去见他？” 叶先雪正想回他，就看见不远处秘境已经打开了。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一时没发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 “先不说了，咱们先进去吧。” 他起码要坚持到最后两轮，才能得到好的修炼资源，所以他对这一次的比试算得上重视。 而他身后，凌序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压下心中那股想将人直接绑回去的冲动。 上千弟子陆陆续续的入秘境。 他们队伍中的其他人显然不太愿意理会他们，叶先雪和许令落在后面。 这秘境是新开的，连灵河宗的弟子也是第一次进来。 叶先雪一落地便发现这里不对。 “冰山？” 修真界各大宗门都建立在山水秀美气候宜人的地方，像这样的苦寒之地，向来都是无人管辖的乱地，灵气也不浓郁。 “搞什么？这白茫茫的一片，怎么找旗？” 大比第一轮的目标就是找旗。 红白黑三种旗，各有三面。 也就是说第一轮只能通过九个队伍，九十人。 叶先雪没站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了，面色发白的搓了搓胳膊。 “哎，你看咱们队里都是什么人呀？”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真是累赘！” 第126章 悼念 叶先雪笑了笑，面容苍白，但脸颊和鼻尖上却透着红，一双乌黑的眼水晶晶的。 身形清癯，模样清秀，是个俊俏的。 说话的那人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 为首的赵枫打圆场道：“大家别急，慢慢来，那些天骄我们自是不能比的，只求拿到一面黑旗便可。” 其余人闻言皆认同的点了点头。 叶先雪无意同这些人产生矛盾，所以态度始终是温和的，也极少开口搭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这副身子就是莫名的差，不论修为精进多少，也仍旧怕冷怕热的，时不时生一场小病。 和当“叶先雪”的时候倒是挺像的。 “咳。” 这里的雪不算太厚，只能盖住脚面，天空中的雪花也细细小小，但还是冷的彻骨。 叶先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手心中哈了两口气。 只可惜他这一行，袋子里没装什么行囊，也没有能加穿的。 正想着，肩膀上忽然一重。 扭头一看，是许令给他搭了件衣裳。 厚厚的毛裘，摸起来滑手的很，是上好的料子。 “你…” 他有些不自然的拉了拉，却被按住了手。 许令低垂着眼，将毛裘给他紧了紧，说：“冷就别强撑。” “一件衣服而已。” 叶先雪觉得这个时候再拒绝确实有些没必要了，于是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 他的手跟冰块一样，不小心碰到了许令放在他肩头手，一时有一种被烫到了一样的错觉。 真暖和啊，不愧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叶先雪不合时宜的想。 “不客气。” 许令双眼一错不错的凝着他，手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了回去。 叶先雪很开心，像从前一样，戴上兜帽，将脸埋在一片毛茸茸里蹭了蹭，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许令都看在眼里，唇角翘了起来。 师兄确实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比如…… 他。 叶先雪对他心中所想毫无所察，跟着赵枫一行人沿着山道往前走，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 只是他们走了一刻钟，除了皑皑白雪，什么也没看见。 “哎呀，我鞋子都湿了，好烦啊。” “这什么鬼秘境，我们修真界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秘境，其实是善芜仙尊一手打造的，灵气所化！” “嘶…那他的实力？” “假不了！” 叶先雪竖着耳朵听，心中不禁有些与有荣焉。 只可惜，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对方的徒弟了，恐怕尸体都已经只剩一把骨头了。 唉。 叶先雪摇了摇头。 身边的许令立马开口问他：“怎么了？” “嗯？”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叶先雪没想到自己就是叹了口气，就被他抓了个正着，惊讶他居然这么细心。 许令闻言没多问，但走的离他更近了一些。 一段时间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人群中有人惊讶出声：“咦？大家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像？” “这么高？” “谁的像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先雪也寻着望过去，和众人一起看热闹。 赵枫一个飞身上前，长剑一挥，扫去人像上的积雪。 叶先雪笑眯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股尴尬直冲脑门。 “是叶仙使？” “是他！就是他！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这样好模样的人来了！” “有那么夸张吗？听说他就连金丹也未修成。” “你不懂，这可是修真第一美人，善芜仙尊最宠爱的弟子，也是药谷谷主的救命恩人，整个修真界谁人不知？对了，我这里还收藏有他的画像，绝对和本人一模一样，你要不要看？” 叶先雪扣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莫名有种，参加自己的追悼会的感觉？ 他记得死之前，他名声挺差来着，怎么这会儿反倒有这么多人掉过头来感念他了。 之前齐黑说的时候他还不信，直到眼下亲自看见，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甚至连他身边的许令，都将目光落在那石像上，表情柔和了许多。 果然人死的时候，就是开始被想起来的时候，叶先雪觉得这个是世界有些虚幻了。 他抬头，看向自己曾经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石像雕的着实鬼斧神工，是本人都觉得很像的程度，连发丝都刻画的十分逼真，脚踩仙莲，面含浅笑，静静的矗立在白雪间。 “哈哈…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旗吧。” 叶先雪开口。 他实在是受不了看这些人在这儿缅怀自己了。 赵枫也紧跟着道：“说的是，我刚才看过了，这里的那面旗已经被人拿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众人一听也都收了心思，继续往前走。 叶先雪松了口气，路过那石像时，又抬头看了一眼。 感慨从前已经回不去了。 若是这秘境真的是善芜一手打造，那这石像恐怕也是他雕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 当年他死的突然，除了凌序温言，未曾有机会向别人道一声再见。 善芜将原主从小养到大，自然感情深厚，面对弟子突然离世，应当也不好受吧。 “前面有人！” “撞上了，不会是哪个天骄带的吧？” “完了，要是前面有旗，咱们肯定抢不过。” “说什么丧气话呢？我呸！” 叶先雪抬眸一看，果然望见风雪中有一队模糊的身影。 赵枫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是这一队里年纪最大，实力最好的人，带的却是一群话密又没实力的家伙，一路上因为顾及形象才强忍着没有发火。 他看得远，认出对面那一队里，有一位是已经金丹的天才。 “都别说话了，那是宿泱，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吧。” ……… “完了完了，咱们肯定抢不过他们…” “宿泱那么强，还是绕开吧。” 叶先雪听着他们议论纷纷，不禁有些好奇，歪头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许令：“你知道这个宿泱是谁吗？” 许令挑眉，顿了顿，才道：“一个人。” 叶先雪：“………” 许令：“。” 算了，看来他也不知道。 叶先雪扭回去，问一边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姑娘。 姑娘大惊：“宿泱你都不知道？” “灵河宗近两年来的大红人！师尊可是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 叶先雪一僵，蹙眉问：“方不离的徒弟？” “你真大胆，敢直呼真人名讳。” 第127章 不重 叶先雪有种割裂感，这不亚于看到和他同龄的朋友突然有了个成年的孩子。 他嘴角的笑有些僵硬：“真人天赋异禀，他的弟子想必也不差。” 姑娘脸上浮现出一丝仰慕：“那是，宿泱这样冰清玉洁，又天纵英姿的人，简直就是修真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也就叶仙使那样的人，才能比他一二了。” 叶先雪：“……哈哈，嗯嗯。” 没想到这姑娘不仅是宿泱的粉丝，还是他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对这位宿泱也添了几分？好奇。 方不离的徒弟，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身边，许令语气古怪：“你对他就这么好奇？” “嗯？” 叶先雪一时间没品出他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啊。” 许令的牙瞬间便咬紧了，眼神不善。 叶先雪：“……” “你不喜欢他？” 许令手中抱剑，微微偏头：“没有。” 语气古怪，表情僵硬，没说谎才奇怪了。 叶先雪觉得好笑，还真是少年心性呢，或许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吧，他后面也没再刻意提起这个名字。 只是没多久，两支队伍便不免撞到了一起。 赵枫虽然心中不喜，但面上功夫还是做的很足。 “宿泱小友，好巧。” 他年纪比宿泱稍长一些，说话也从容一些。 叶先雪在人群后面，远远的看见了那小孩。 玉面粉唇，模样生的乖巧，眼神却冷冷的，有些倨傲。 “好巧。” 赵枫直言问：“方才叶仙使石像上的旗子，可是几位拿走的？” 宿泱还没说话，他身后就有人跳了出来，说：“怎么？若说我们拿了，你还要抢不成？” 赵枫脸一僵：“哪里的话。” 主要他们想抢也抢不过啊。 宿泱不说话，视线在周围的雪山上扫了扫，眉间一点血红，衬得他肤白赛雪。 叶先雪身边的女弟子当即激动道：“好俊！” “……” 确实生的不错，但怎么感觉，有点像他呢？ 尤其是那眉间的红。 叶先雪额间的红是掌门在原主化形的那一日亲自点的，水洗不化，有吉祥的寓意，是希望他能为灵河宗带来福泽，培育出更多人才。 虽然但是，这寓意在他死后还真就实现了。 这宿泱眉间的红并非浑然天成，更像是自己点上去的。 所以修真界的人现在连这也开始效仿了吗？ 叶先雪摇摇头，不禁笑的有些苦涩。 心道：这些纪念他的人，无非是因着他从前仙使的身份，现如今他只是一介无名小卒，又有谁会记得他？ 许令见他望着宿泱出神，双拳越握越紧。 赵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诸位，既然撞上了，后面可要一起？” 他只不过是随意客气一句。 “不必了。”宿泱开口。 “那实在可惜。”赵枫笑眯眯的，先选了一条路：“那我等就先行离开了。” 宿泱摆摆手，仰着头，看着雪山上的某一处出神。 叶先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 石像。 他的。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股刺痛传来，他踉跄着朝前扑去，然后被身边的许令一把扶住了。 “小心。”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叶先雪浑身一颤，立马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谢，谢谢。” 他耳根烫起来。 尴尬的。 刚才一晃神的功夫里，他居然又将身边的人当成了凌序。 可能真的太想他了吧。 叶先雪垂眼，唇瓣抿了抿。 凌序现在估计已经在千里之外的妖界了吧。 也不知他可曾想起过自己…… 小没良心的，可别是已经把自己忘了。 许令手中的温软一空，眸子瞬间沉了沉，低头看见他被浸湿的鞋袜，直接蹲下了身子。 “上来。” 叶先雪不明所以，并没有动。 于他而言，许令实质上只是个认识两天的陌生人。 “不，不用了。” “我脚不疼。” 许令面部的线条看起来十分冷硬，语气也夹着毋庸置疑的意味：“会生病。” 他心中清楚，现在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反感，但实在无法控制心中的念头。 大不了就此将人掳回妖界也罢。 他不许师兄那样盯着别人看，也受不得他刻意远离自己，哪怕是现在。 就在许令以为叶先雪要拒绝的时候。 就听对方突然声音很轻的道：“那就麻烦你了……” 紧接着，一股温热便贴上了他的脊背。 许令一怔，歪头时，看见了叶先雪玉一样白净的下巴。 一股清淡的香味涌入鼻间。 “重吗？” 叶先雪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许令摇头：“不重。” 师兄这么瘦，怎么会重呢，上辈子他好不容易才将他养的丰润一些，可…… 他背着人站了起来，没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叶先雪脸皮厚的时候也不可思议，脸上仍旧盈盈带着笑。 他脚疼，又胀又疼，嘴硬才没说。 这次比试他必须往上挤，所以也不能太要脸。 他对许令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带着浓重的凌序滤镜，虽然心中有顾虑，但眼下也是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谢谢你。” 叶先雪小声说。 许令的背很宽厚，步伐沉稳，很有安全感。 “不用谢我。” 不用同我说谢字。 许令将他稳稳拖着，随着众人朝前走。 宿泱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身后雪幕中，路上，身边不时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两位女弟子搓着被冻的发疼的手，羡慕道：“真好，我脚都冻麻了，哎。” “齐白和他朋友关系真好……” 叶先雪脚上的鞋袜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也不疼了，于是提议道：“要不我下来吧，已经好多了。” 许令听着他轻软的声音，不舍道：“我不累。” “不用管他们。” 他是半妖，妖族的体力可是出了名的好，叶先雪这么小的一只，趴在他背上才真跟个小猫一样，没有一点负担。 叶先雪还想说什么，就觉得底下的人突然加快了脚步，将这些人都甩在了身后。 …… 半日后，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处山头上看见了一道飞扬的旗帜。 “大家快看，有旗！” “真的！真的有旗！还是红的！！” 拿到红色旗帜的队伍便能位列前三名。 他们原本想着只捡个黑旗赢了比赛就算了，没想到运气居然这么好！ “咱们是第一个发现这里的吧？” “好大一座莲台啊，这要如何上去？” 赵枫脸上的笑此刻已经溢了出来，当即指挥众人上前取旗。 他带了两个筑基中期的弟子前往山顶的莲台，剩余的人则在下面放风。 叶先雪从许令背上滑了下来，望着地上清浅的一点脚印，皱眉道：“应该已经有人事先来过了。” 可来的人却并没有拿走那柄红色的旗。 为什么？ 正疑惑，一股凉风忽然吹了过来。 叶先雪一个哆嗦，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他动作很轻的倒退了两步，有些僵硬的戳了戳身边的许令。 许令同他颇有默契，一眼便看见了那藏匿在雪后的眼睛。 “别动。” 第128章 等我 叶先雪的身体绷成了一根弦，被许令拽着慢慢挪到了他的身后。 许令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别怕。” “嗯……不怕，” 不怕才有鬼了。 叶先雪头一回见这么大的怪兽，感觉自己这小身板甚至比不上对方一根鼻毛，一脚就能被踩扁。 他捏着许令衣摆的手指微微颤着，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已经飞身上了莲台的三人对此毫无所觉，赵枫一脸兴奋，正欲伸手拔旗，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两个和他一起上去的筑基弟子吓的脸色大变，身形不稳的爬上了自己的佩剑。 赵枫的手也被一股莫名袭来的灵气震开，疼的脸色白了白。 下面有人喊了声：“是守护灵！赵师兄快跑！” 赵枫咬紧牙关，看着近在咫尺的旗子，不甘心的又伸出了手，这回，一道腕粗的触手极速摔了过来，缠住他的手脚大力挥了出去。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法沉心凝聚灵气，下一瞬身体便砸进了莲台一角。 巨石粉碎，赵枫喷出一口血沫，强撑着拔剑回击。 这守护灵兽似乎只想守好旗子，然后睡觉，无意伤人，慢悠悠的收回了自己的触手，抖了抖身子上的积雪。 庞大的身躯下，叶先雪感觉天色都跟着暗了暗。 莲台中央的旗子安安稳稳的插着，没被撼动丝毫。 下面众人皆是一脸惊色。 “连赵枫师兄都撑不住一招，险些出局了…这面旗真的有人能拿到吗？” “就不该过去的，这个可是红色的旗子！” “那咱们走吧？” “走吧走吧……” 两个弟子架着赵枫飞了下来，看向身后，面色惶惶。 赵枫看着唾手可得的旗子飞了，脸色难看至极，看着眼前的几人，口中低低骂了句：“废物！” 叶先雪没想到他们居然就这么被秒了，又看了看那面旗子，心中可惜。 不过这灵兽无意伤人，他们还有机会。 “你想要？”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旁的许令冷不丁的问了句。 叶先雪愣了一下，笑道：“是啊，难道你不想吗？” 许令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旗子，目光一直灼灼的落在他脸上，片刻，才说：“想。” “哎，可惜了。” 叶先雪摇头，这灵兽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看来这面旗与他们实在无缘了。 众人都一步三回头的准备离开，他松开了捏着许令衣角的手，也准备先离开。 这时，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 许令的眼睛在雪色中透出一点微蓝，只说了一句：“等我。” 言罢，便消失在了叶先雪眼前。 “等等…” 叶先雪感觉手上一松，反应过来，猛然扭头，便见许令已经到了那莲台之上。 一抹鲜红招摇划过。 他定睛一看，竟是许令已经取到了旗。 不仅是叶先雪，赵枫等人也全都大吃一惊。 旗子到手，那守护灵兽也瞬间消散成了风雪。 “什么？……” “他，他居然这么轻松就是拿到了？” “许令到底是什么？！” 叶先雪也想知道，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朝他走来的人，以及他手中的红旗。 “你……” 许令微微勾着唇，在他面前停下，挑眉道：“你想要，我就去取来了。” 叶先雪心中猛然一颤，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不明白他的意思。 “嗯？” “不要吗？” 许令逼近了一些，声音低沉。 叶先雪呼吸一滞，觉得有些热，强压下心中诸多情绪，将旗子接了过来：“谢谢。” “都说了不用说谢。” “……” 叶先雪轻轻退了两步，感觉手中的旗子有些烫手。 周围瞬间围上了一群人。 “真的拿下来了！” “怎么做到的？我刚都没看清！” “许令，你真厉害！” 和他们一队的人都兴奋不已，毕竟旗子到手，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通关了，现在只要守着旗子到最后一天，就能进入下一轮。 许令对于他们的话充耳未闻，只看着叶先雪，期待他一人的赞赏。 叶先雪看出了他的意思，嗫喏半晌，还是道了句：“竟不知许令兄如此实力不凡…” 许令的身份是个迷，功法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很像灵河宗一脉，又不全然是，但既是散修，功法杂糅也很正常。 他心中清楚对方不简单，但也没想到这般不俗。 这样的人，恐怕后面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叶先雪在心中叹了叹，心道后面若真是对上了，自己认输也就罢了。 许令却在听完他话后粲然笑了起来，一副很舒心的样子：“多谢。” 叶先雪肩膀放松了些，也笑道：“不是说你我之间不用谢？” 许令目光灼灼，唇角翘了起来：“嗯，不用谢。” 眼瞅着两人间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亲密，那些兴奋激动的弟子们也都住了声。 一旁，赵枫的眼始终落在叶先雪手中的旗上，眼中隐有不甘，不过咬咬牙，还是站了出来，提议道：“旗子得之不易，还是交给有实力的人拿着吧，免得被人抢了去。” 他有心想拿旗，但有许令珠玉在前，他张不开嘴。 叶先雪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装不了什么的下品乾坤袋，觉得确实有道理。 于是他将旗子又递向了许令。 不料许令却推了回来，说：“我不需要。” 如果不是因为大比，这确实是一面普通的旗子，但眼下却关乎荣誉。 能拿旗的，多少会被另眼相待一些。 叶先雪犹豫的看向一边的赵枫，还没开口，便听许令语气不善道：“我给你的就是你的，不许给别人。” 这话听的众人心中毛毛的。 赵枫更是面色发青，伸出的手堪堪藏了回去。 叶先雪没法，只能自己收着。 但他的乾坤袋实在太小，里面装不了多少东西，一柄青霜一床古琴，外加一些秘籍和干粮就塞满了。 没办法，叶先雪只能将青霜腾出来。 好在他事先在剑身上包了麻布，拿出来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旗子收进乾坤袋，他也松了口气。 只是取剑的时候不小心带了东西出来。 是善芜当年留给他的青玉坠子。 叶先雪先是吓的头皮一紧，后又意识到在场的没有人认识这个东西，就又放松下来。 将玉坠捡起来塞进了衣襟里。 第129章 东施效颦 殊不知，许令却在看到那青玉坠后，脸色蓦然变了变。 “咱们先离开这儿吧，还好这里没别人，谁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拿了旗。” 同行的人提议道。 众人很快附议。 他们沿着山谷继续往前走，途中，一共遇上了五波人，其中四波打的不可开交，一波和叶先雪他们一样都在一旁观望。 很快期限时间便要到了，大部分队伍拿到的旗都被摆在了明面上。 “不对，怎么只有五面？” “还有一面红的呢？在谁手上？” 没拿到旗的人炸开了锅。 慢慢的，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看热闹的叶先雪等人。 “就是他们！他们肯定有旗！” 别的队伍有天骄坐镇，他们抢不过，但这几个人里扫眼一看，全是无名之辈，根本不需要顾虑。 叶先雪被虎视眈眈的众人盯的浑身一凉，可看到有意无意将他护在身后的许令，心又莫名落了回去。 这些人要抢旗，赵枫第一个不同意，当即站了出来，但这也无异于不打自招， “草，还真是他们，藏的可真深啊！” “快把旗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凭什么给你们？！” “就是，凭什么！” 男人讽刺一笑：“凭什么？就凭你们没本事拿这面旗！” 言罢，大手一伸，便要来捏叶先雪的衣领。 叶先雪也没想明白这么多人，对方为什么偏偏挑中了自己，正要出手，便听面前之人一声凄厉惨叫。 声落的瞬间，许令的剑也回了鞘，甚至没能让人看清这剑的模样。 刚才还自信叫嚣的男人此时抱着自己的残臂，面如金纸。 虽然在这秘境中就算受了伤或者身死，回到现实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痛感却是实打实的。 众人轰动，看许令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前。 叶先雪的手心也一阵泛凉。 许令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强上太多，至少，已经不仅仅是在场的这些仙门弟子所要仰望的了。 “活该！” “就是就是！” 男人看向许令的眼神中满是忌惮，但对于其他人却是不怕的，忍痛啐了一口：“我呸！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说完夹着尾巴便逃了，生怕有人寻他算账。 至此，最终晋级的队伍就算彻底定下了。 距离这一轮结束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拿了旗的队伍诡异的和谐起来，聚在同一片空地上歇息。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态，就连被众人高挂在嘴边的宿泱衣服也脏了些。 但反观叶先雪和许令，却是一脸轻松，干干净净。 尤其是叶先雪。 他面色红润，笑意盈盈，身上披着毛裘，模样跟个金贵的小公子一样，连吃个肉干都斯斯文文的，旁边还有个人端茶送水，捧明珠一样捧着他。 宿泱觉得这一幕莫名的扎眼，在剑上躺了半天，最终还是翻身起来，靠了过去。 他头一回见这两人，就算有印象，没想到这个高个子的实力居然还这样强。 宿泱素来是个慕强的人，只爱和强者交朋友。 于是他第一句话是同许令说的。 “能认识一下么？” 清清冷冷的语气，却能听出来十分认真。 许令却连眼睛都未抬一下。 伺候师兄，仔细对方的一切举动，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改不掉。 虽然现在的“齐白”似乎对此格外的不适应，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做了，能不叫人累着就不叫他自己动手。 叶先雪对宿泱是心存好奇的，见他过来，眼睛亮了亮。 许令瞥了一眼，有些不耐：“不能。” 宿泱显然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为何？” 倒不是他自命不凡，非要人人都敬重他喜欢他，只是单纯诚心发问。 许令：“讨厌你。” 正吃肉看热闹的叶先雪：“……” 他惊的肉干都掉了。 周围一干人也分外震惊：“……” 宿泱来了兴致，不仅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又是为何？” 他面貌精致，眉心一点朱红，跟个菩萨座下童子一般。 许令掀了掀眼皮，半点也没收着自己的恶意：“东施效颦。” “……” 死一般的寂静。 宿泱脸上的笑龟裂开来，着实有些恼了：“你什么意思！” “呵——”许令懒得同他再说，只冷笑了一声。 叶先雪头皮麻了，怕两人就此打起来，刚准备劝阻一二，就听宿泱道：“我就是东施效颦怎么了？” “我怎么你了？” 众人：“………” 他们不敢说话，只敢拿眼神交流。 叶先雪也是惊掉了下巴。 宿泱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突然一顿，紧接着，竟是匪夷所思的笑了起来，一脸遇见知音的样子，望着许令颇为欣赏的道：“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认识一下了。” 许令眯了眯眼，看样子很想伸手把他掐死。 “你也是叶仙使的信徒吧？” “我就知道，仙使仙人之姿，容貌心性更是世间少有，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宿泱说到叶先雪，突然变得特别能说，将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令本人听了都汗颜的程度。 许令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奇妙，叶先雪也尴尬的不知道该看哪儿好，周围没人敢开口打断。 宿泱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已经亲眼看见了叶先雪本人一般，满脸仰慕。 “师尊说过，叶仙使一生受人诟病，还能云淡风轻的面对，实在是我等所不能及。” 叶先雪但是不知道方不离对他评价这么好。 说到最后，宿泱叹息一声：“只可惜，仙使的肉身却被那妖人抢去，使我不得一见，这才大胆效仿。” 叶先雪愣住了。 “肉身被抢……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的肉身还在吗？ 妖人…… 说的是凌序？ 果然，他刚发出一问，宿泱便神色冰冷的道：“凌序，也就现如今的九妖王，曾是我灵河宗弟子，叶仙使的师弟。” “可仙使死后，他却行大逆不道之径，伤了仙尊，抢去仙使肉身叛逃师门！” 第130章 失望? 叶先雪彻底懵了，耳边的声音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他只能听见周围人风声一样细微而模糊的声音，眼前浮现出凌序的脸来。 这些话他从未听到过，不清楚的在他死了之后，凌序经历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叶先雪从不去主动问。 可如今亲耳从别人的描述中听见，他还是感觉一颗心针扎似得疼。 八年时间，漫长的时光此刻才在他眼中浮现出来，这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日子，不是他所感受到的弹指一挥间。 或许这八年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数字，可对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却是绵长的。 所以……这就是凌序成为九妖王的原因吗？ 血脉觉醒，打伤善芜，抢走了他的肉身……又在短短几年就坐到了妖王的位子…… 这一切，在叶先雪听来还过分的匪夷所思。 因此他花费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耳边嘈杂的声音涌了回来。 众人面露异色，似乎都不太敢提起这段往事来。 宿泱还在说着，却最终被许令厉声打断：“够了！” 他的声音实在太冷，连叶先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宿泱抿了抿唇，果真住了嘴，却并未低头，有些傲气的道：“你若也敬重仙使，我们就是朋友。” 许令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 刚才他就发现了叶先雪的不对劲，既担心，又有些隐秘的期待。 师兄还是在乎他的吧？ 哪怕是失望。 凌序一直都知道师兄最初的目的。 他想要他当一个好人，好好修自己的正道，所以才对自己这样的好。 可如今师兄听到自己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又亲眼见到了“九妖王”，一定很失望吧。 他一心呵护培养的师弟，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道。 许令勾着唇角，心中只有恶劣的快意。 试炼很快结束，众人都被陆陆续续的送出了秘境，叶先雪压下心中震惊，看了眼身边的许令，然后便是一道白光闪过。 再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回到了主峰的广场上。 赵枫等人一站稳，便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有弟子过来收旗，他们作为前三甲成功进了下一轮。 齐黑齐文也都通过第一轮，只有齐樱樱气的跳脚。 “太可恶了，你们居然都通过了！” 她气呼呼的，不过看样子也不难过，还有心思整理自己的头发。 齐黑十分激动的过来抱叶先雪的胳膊，不过不知是不是巧了，许令刚好在这个时候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路。 齐黑也不在意，笑嘻嘻的绕到另一边，嚷嚷道：“小白，没想到我真的通过第一关了！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先雪笑着应他：“是呀。” 许令拉着脸。 一行人回到了住处。 第二轮比试在第二天开始，比的是道术剑法以及炼丹设阵之类的。 叶先雪都马马虎虎。 不过好在最后也通过了。 齐文在这一场炼丹之上大放异彩，甚至得了大宗门一位长老的赏识。 许令自不必说，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却又便为做的顶尖，像是故意在隐瞒实力。 可即便如此，看出他不凡的人也不在少数。 夜里，叶先雪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好奇的问了句。 “为什么不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问出口，自己反倒先想出了理由。 “哦我明白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就是要让将来的对手琢磨不透，对不对？” 许令在摇曳的烛光中朝他看过去，眼神柔软的能溺死人，没有反驳他：“嗯。” 别人如何看不重要，别人喜不喜欢他也不重要，重要的，从来只有眼前这个人。 叶先雪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哎，我这副身体，不知要修炼到何时，才能到你的境界。” 他没有继续打探对方实力的意思，只是感慨，自己为什么一直是个修炼小废柴。 其实他也有幻想过，有朝一日驰骋修真界，潇洒走一遭的，只可惜现实太骨感，他能不能活着到筑成金丹的那一天都不一定。 “会的。” 许令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会帮忙的。 师兄的体质，只要吸收足够的精血，修炼将永无关隘。 叶先雪只当他是善意的安慰，不过这也是他心中所想，他就不信，后天努力补不上先天的窟窿，就算不那么的惊才绝艳，也要向着自己想要的拼上一把。 “只希望后日比试的时候，不会和你对上，不然我定要输惨了。” 许令顿了顿，虽然淡笑：“不会的。” 不会输的。 师兄的想要的，他自然会双手奉上。 叶先雪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睡了个香甜的觉。 醒来天已大亮，桌上摆着几道香甜的糕点，乍一看，居然都是他爱吃的。 叶先雪慢悠悠下了床，打了哈欠，舒展筋骨，看向对面整整齐齐的床褥。 许令果然已经起来了，那这些应该是他准备的。 他并没有自作主张的去吃，虽然已经有些饿了。 不过巧的是，许令没一会儿就进来了，看他站在地上发呆，笑问：“饿不饿？怎么不吃？” 叶先雪发愣：“额……给我的吗？” “嗯，快吃吧。” 这时，齐黑也从外面探出一只脑袋来，眉眼弯弯：“小白！快吃啦！吃完咱们去看荷花怎么样？” “听他们说灵河宗有一处巨大的莲塘，可好看了，这个时节正适合去看！” 叶先雪纳闷。 那不是二长老的地方吗？ 怎么这古怪脾气的老头，也舍得别人去看他的莲塘了？ 不过他也十分怀念，于是应下：“好，那等我一会儿。” 齐黑道好，扭头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叶先雪在椅子上坐下，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甜蜜蜜的滋味漫开，他满足的眯起了眼。 许令：“好吃吗？” “好次！” 一块糕点紧接着递到了唇边。 许令：“…” 他反应过来，就着伸过来的手，将糕点含进了嘴里。 叶先雪见状呆呆的收回手，半晌，低头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第131章 很开心的事 叶先雪觉得，许令对他好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依对方的说辞来讲，是因为有眼缘，想和他交个朋友。 他吃人嘴短，心中慢慢的也生了几分亲近，甚至比相处了两个月之久的齐黑还亲，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今日是赛中的空档，所有前来参加比试的弟子都可以休整一天。 饭后，几人一起朝着二长老的地方走去。 道场上围满了人，似乎是有人在切磋棋艺，以地为棋盘，灵气为落子。 齐黑伸着脖子看，齐樱樱则直接抛弃他们，跑到人群中凑热闹去了。 “师姐又这样。” “不管她了，咱们消暑去。” 齐黑拉住叶先雪的胳膊，朝不远处的传送阵而去。 八年时间，二长老的地方倒是一点没变。 来这边的弟子也有不少，只不过都只是四处看看，不像他们之前，直接下水胡闹。 想起之前的那一段时光，叶先雪忍不住笑了笑。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莲塘里面荷花开的正好，湖风凉丝丝的，中心的亭子里空空荡荡了，少了几分欢声笑语。 “真美啊……” 齐黑感慨道。 风拂开了叶先雪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塘边的地上立了个木牌子，上面用规整的字体写着：内有恶鱼，请勿下水！ 当年，这牌子还是他和萧青一起写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完好无损的留着。 “好丑的字。” “里面真的有恶鱼吗？” 叶先雪：“……” 他嘴角抽了抽：“不知道。”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把他字丑的事实说出来，怪伤人的。 齐黑是个农村孩子，和萧青一样，从小长在摸鱼爬树的环境里，所以到了这里格外的兴奋。 “日头这么大，小白，你热不热？” “嗯？” 叶先雪抬头看了看，太阳热辣辣的挂在半空中耀目至极：“有一点吧。” 他很怕热，但现在现在许令身边，就感觉还好。 对方身上好像无时不刻都在冒着寒气。 “哎呀，我本来就黑，还是遮遮吧。” 齐黑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随手一掏，就揪了两片宽大的荷叶下来，一只扣在自己脑袋上，一手递给叶先雪。 “师弟，快躲一躲！” 叶先雪知道他只是起了玩心，便也配合着接了过来放到了头顶，笑说：“师兄，你知不知道，头上带绿，不好~” 齐黑面露懵色：“啊？为什么？不知道啊。” 叶先雪笑而不语，正准备摘一片给许令带上，手腕便猛的被攥住了。 痛意袭来，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意识到抓他的手属于许令，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 齐黑也止了笑，疑惑的望着他。 许令的眼眶不知为何变的通红。 有些吓人，但更多的却是让人觉得可怜。 叶先雪心颤了颤，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将手中的荷叶一丢，颇为无措：“是不是……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在他的印象里，许令是个沉静淡漠的人，大多数都在不耐，这让人很难联想到他是个会难过会哭的人。 “不是。” 眼前的人似乎慢慢清醒了过来，慢慢松开了手，摇头：“不是不开心的事。” 恰恰相反，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事。 第132章 没表情 叶先雪不明所以，但看他眼周的红缓缓褪了下去，也是松了口气。 “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走走？” 许令摇了摇头：“不用。” 他只是，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话，一时有些激动罢了。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就要忍不住将人拉进怀里了。 师兄还真是和从前一般，一点都没变，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齐黑在这时插嘴问道：“为什么？” “绿色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好看啊。” 叶先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绿色本身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很好看。” 他说着，还将头上的荷叶拉了拉。 齐黑挠头，半天甩了甩脑袋：“哎呀，管他呢！我觉得师弟你带什么颜色都好看！” 叶先雪穿着一身胜雪的白衣，眉眼略带着些稚嫩，是很清秀的少年模样，笑起来时如雨霁云开，眸子亮的惊人：“是嘛？看来师兄对我的评价很高嘛~” 齐黑黝黑的脸上难得能看出别的颜色，有些别扭的说：“实话实说而已！” 眼瞅着两人亲密的交流，许令的牙都要咬碎了。 师兄的笑，就不应该分给这个傻乎乎的小黑子！ 好在师弟这个称呼还是专属于自己的，不然许令可保证不了会不会背地里把人打一顿。 他想着，垂眼将地上叶先雪丢下的荷叶捡了起来，摩挲两下，默不作声的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莲塘周围风大，弥漫着沁人的凉意。 三个人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途经道场，发现之前对弈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几个人围在一处正在切磋，众人都很期待明天的对局。 回到住处的时候，碰上了摇着扇子闲逛的齐文。 “小师弟，吃饭了吗？” 叶先雪摇头。 “有人找你哦，我让他进屋等着了，我先去吃饭了哈，灵河宗的饭菜实在味美。” 他说完，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扭头便不见了。 多日相处下来，叶先雪已经摸清楚了几人的性子，齐樱樱是个海王，齐文是美食鉴赏家，齐黑是养猪的，还有他们的师尊，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怪老头。 他没什么波澜的朝屋内走去，有些奇怪有谁会来找他。 然而一进门，他就明白了。 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许令的。 宿泱穿着鹅黄的长衫，腰配玉带，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 由于他的表情和动作实在太过严肃，但年纪又不大，无端叫人觉得有些好笑。 许令表情不太好看：“你来做什么。” 宿泱看见他，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来找你。” 他说着，低头到怀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本书，伸手小心的摸了摸封面。 叶先雪识趣的没有去看，到一旁，倒了三盏凉茶。 宿泱礼貌的朝他点头：“谢谢。” 转而又看向许令：“这个，送给你。” 他咬着下唇，看着那本书，一脸肉疼不已的样子。 许令：“？？？” 他偏过头去，看也不看：“没事儿就滚。” 叶先雪倒是好奇的很。 宿泱一听，立马摆出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的表情，道：“这可是叶仙使珍藏画集，你不要，我还不想给呢！” 一句话，沉默了在场两个人。 叶先雪更是一口凉茶差点没有喷出来。 许令脚步一顿，转头，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哼。”宿泱宝贝的将手中的画集往怀里塞了塞：“不给你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画集霸道的抢了过去。 “唉你这人！怎么还抢呢！” 宿泱不满的皱眉，但却也没有伸手抢回来，拉着脸道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是师叔叫我来的，他想收你当他徒弟。” “呐，既然收了我的东西，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大比之后，你便去行拜师礼。” 许令翻看着手中的画集，默不作声。 宿泱等了片刻，瘪瘪嘴，和叶先雪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关上门，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叶先雪见许令还在看那画册，并没有出声打扰他，走到床边坐下无聊的翻看着闲书。 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兄弟居然也是他的粉丝，还真是挺巧的。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许令吸引了过去。 只见对方正皱着眉，拿笔在那画集上画着什么。 “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叶先雪还是忍不住问道。 许令抬眼：“不像。” 叶先雪愣了愣，起身凑了过去。 只见那摊开的册子上，画着他从前的模样，只不过这画师恐怕并没有见过他的真人，所以画的并不算像，反倒是许令拿笔改过的，乍一看同本人一模一样。 叶先雪大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问：“你见过这位叶仙使吗？” 许令敛眸，看向纸上之人的眼神变得柔软：“见过。” 又何止是见过。 叶先雪想了想，确定之前自己对于许令这号人物没有印象，道：“这样啊…那我也想见见。” 许令收了画集，看向叶先雪的眼盛满了笑意。 师兄装的还挺像的。 叶先雪被他看的脸一热，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些心虚。 第二日，仍旧是抽签选对手。 能留到这一轮几乎都是佼佼者，叶先雪能到这里已经满足了，也没想能赢到最后。 不料第一比的时候，他的对手居然受伤了，上不了台。 叶先雪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什么也没干就进了决赛。 不过最后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好运止步于此了。 因为他的对手是许令。 “看来我可以直接认输了。”叶先雪开玩笑的道。 许令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到了台上。 叶先雪还没说话，许令就忽然倒退了一步，朝着一边的灵河宗监试弟子道：“我认输。” 全场寂静。 叶先雪张开的嘴慢慢合上，一脸懵。 这人，怎么就抢了他的台词呢？ 在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一组已经上去了。 “为什么？”他问许令：“为什么让着我？” 他虽是想赢，但也不想是这样的方式。 许令表情自然：“我并不想入灵河宗。” 叶先雪一哽：“那怎么还…” “只是想看看，这修真第一宗门的弟子，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如今看来，着实一般。” 许令这话太狂，但偏偏他这样的人说出来，又没法叫人反驳。 叶先雪心中的疑惑落下，只能自认自己幸运。 没想到最后居然落了个前五。 宣布的时候，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照规矩，前五的弟子可以讨一个彩头。 第一毋庸置疑的是宿泱，另外的三个叶先雪不认识。 今日，灵河宗所有的长老仙尊都在场，他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现任师尊周齐，以及师兄和师姐都在。 宿泱认出叶先雪来，跑过来同他搭话。 “怎么是你？那个没表情呢？” 叶先雪尴尬一笑：“他在后面。” 许令就站在人群中，个子高挑，极为耀眼的一个，正静静的望着这边。 宿泱蹙眉：“搞什么……” 他还等着许令拜师呢。 正说着，人群中便传出了阵阵低呼。 “善芜仙尊来了！” “芙阳仙尊，是芙阳仙尊！” 叶先雪当即寻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眼眶瞬间有些发热，连耳边宿泱的碎碎念也听不见了。 第133章 哪里来的 善芜的变化并不大，一张脸冷若冰霜，不愿给谁多分去一丝不同，来仿佛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芙阳却有些变了，从前总是笑意盈盈，如今却严肃了不少。 叶先雪心跳的有些快，渐渐的，见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宿泱第一个被叫了名字。 作为灵河宗的首席弟子，他不骄不躁，讨的彩头也只是一个去往修炼圣地的名额。 掌门颇为欣赏他，又赏了一件上品法器。 叶先雪在高座之上看到了方不离的影子，就连极少见人的孟霜也露了脸。 他们已是金丹境，模样停在了最好的年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看的出神，忆的出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 孟霜拧了拧眉，似是有些反感，但对上叶先雪的视线，心中又猛然生出一股熟悉。 和方不离对视一眼，她转身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叶先雪这才回过神来，垂下了头。 片刻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齐白。” “你呢，可有什么想要的？” 除了宿泱，其余三人求的都是入灵河宗内门。 哪怕他们之前待的宗门也不算差，但总归不如灵河宗势大，又比邻灵河，灵气浓郁。 做灵河宗的弟子，不失为上佳的选择。 叶先雪抬头，看向同他问话的长老。 他这个第五来的太掺水，明显不受重视的多。 不过他自己心中也清楚，所以所求并不敢过分。 “弟子只想求一些修炼资源。” “哦？还有别的吗？” 叶先雪摇了摇头，长宁宗太穷，灵气也稀薄，但稳扎稳打也能修炼，他不求能回到灵河宗，只想能修炼下去便好。 筑基弟子需要的修炼资源珍贵不到哪里去，他这个要求对于底蕴雄厚的灵河宗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长老闻言有些诧异：“只是如此，不要别的？” 叶先雪淡笑道：“只是如此。” 长老回首，看了眼扶膝而坐的掌门。 见掌门摆了摆手，他才回了句：“好。” 叶先雪一笑，退了回去。 周围人压低了声议论：“莫不是个傻子吧？” “他哪个宗门的？竟连灵河宗也瞧不上？” “听说是个只有七个人的小门派！就要这么点修炼资源，真是够蠢的。” 长宁宗的人听不惯这些人话，暗地里狠狠踹了说话的那几人两脚。 别的不说，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们没少干，动作毫无痕迹，演技也好，被踹的人气的骂娘，却找不着人。 叶先雪并不知道这些。 除了他们前五的，还有其他弟子等着受赏，他被宿泱拉着站到了一边。 “你傻不傻，虽然大家都知道你这第五很假，但若是你真提出来灵河宗，掌门师公一定是会允的。” 他说的是实在话，也是在为叶先雪着想。 “不了，我自知资质有限，哪怕来了灵河宗，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叶先雪笑道。 上辈子有善芜庇佑，还有一层仙使的身份，就算他再怎么废物，也永远不缺靠山。 可现在的他是齐白，无名之辈，进了大宗门，就是进了龙潭虎穴，没有出头之日的。 宿泱微微瘪了瘪嘴，犹豫半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厉害。” 说完，抄着手看向不远处的许令：“师叔还等着他去拜师呢。” 宿泱口中的师叔，应该是和方不离他们同辈的。 “他无拘无束惯了吧，或许也并不想入灵河宗。” 宿泱当即就急了：“那他还收我一个画册呢！不行，我去找他说理去！” 叶先雪无奈，身旁的人风风火火的就要去找许令，偏偏这时候有两个领完赏的弟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刚巧和他撞了个满怀。 宿泱哎了一声，倒退两步，又撞到了身后的叶先雪。 叶先雪一时不防，猛然一个踉跄，鼻子顿时酸痛。 他闷哼一声，眼泪涌了出来。 模糊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掉了出来。 叶先雪定睛一看，居然是善芜的青玉坠。 他脑中嗡的一声，慌忙伸手去捡，不料宿泱竟一脚踩了上去。 “你没事儿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先撞到我的！” “脸色这么差，很疼吗？” 宿泱一手扶住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东西。 叶先雪脸色苍白，猛地抬头，朝着方才善芜的方向看过去，然而更叫他心中一凉的是，对方已然不在了！ 八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东西还有没有用。 他留着，不过是存个念想，没想到就这么毁了。 宿泱寻着他的视线，才发觉自己踩到了东西。 “什么？” 话音刚落，他人就被甩了出去。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叶先雪的手腕。 叶先雪呼吸一滞，有些僵硬的抬起头来。 熟悉的面容逼近，善芜素来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声音冷的吓人：“哪儿来的？” 手腕上的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人的骨头捏碎。 叶先雪刚被撞了一下，鼻子和眼眶都还红红的，眼中还盈有泪水，像是哭过一场。 善芜神色一顿，手上不由松了松。 叶先雪心跳的极快。 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若自己当场说自己就是叶先雪，怕不是要惹来天大的麻烦，可…善芜也不是好骗的…… 他在脑海中搜刮着应对之策，先是装傻：“仙尊指的是什么？” 善芜手一动，地上那碎成两半的青玉坠便到了他手上：“这青玉，哪里来的？” 叶先雪垂眸，脸上故作坦然：“哦，是我捡的，原来是仙尊的吗？” 善芜眯了眯眼，全然不信。 当年，他将青玉坠给了叶先雪与许令，以做防身之备。 可惜，玥儿死的时候，他却并未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凌序因此恨他，他也因此自恨。 后来，凌序叛逃师门，也当着他的面毁掉了所有青玉坠。 这一枚，不可能是凌序的，更不可能是他的。 “说谎！” 善芜情绪有了波动，威压逼人。 叶先雪靠的太近，当即感觉一阵眩晕，脸色更白。 正在这时，一阵冲天的妖气突然席卷了整个道场。 第134章 被绑 叶先雪在一片混沌中，看到了一片飘扬的墨色衣摆，随即，他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不过却显得那样飘渺，听不真切。 少顷，属于善芜的威压褪去，才能听见现场爆发出的阵阵惊呼。 叶先雪还未看清，便听有大片拔剑的声音。 “是妖族！” “妖族居然混进了宗门大比！” “这是……这人是谁？怎么，怎么会灵河宗术法？” 众人议论纷纷。 叶先雪却被这人按在胸前，什么都看不见。 一只宽大的手托在了他的腰上，揽的很紧，护的很严实。 他脑中仍是懵的，却抬头，迫切的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 不过，还不等他看清这人的脸，一阵寒意便席卷过来。 是善芜的剑气，所到之处凝冰挂霜，鲜少有人能挡的住这一招。 叶先雪见识过这一招的厉害，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紧接着便感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拖着腰提了起来。 呼啸的风声中，拥着他的人发出一声冷笑。 随后只听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碰撞到了一起，激起一阵颇有冲击的涟漪，引的众人惊呼。 叶先雪身子微微一抖，感觉自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裹的密密实实，抬眼看去，却见这人竟是许令。 心中的期待有一瞬的落空。 他强硬平复心绪，声音有些哑：“你……” 许令居然是妖。 而且看模样，还是个大妖。 那额上的妖纹艳的滴血，红的刺眼，原本高束的长发散开，令他看起来更张狂几分。 叶先雪不知为何仍不怕他，甚至心中还有几分安稳。 他垂眼，看向静立在原地，手持霜剑神色凛然的善芜，还有对他们拔剑相向的众人，诡异的松了口气。 青玉坠碎了，善芜也盯上了自己。 眼下自己被身为妖的许令抓走，也算解了围了。 “把人放下。” 就在这时，善芜突然发话，声音很轻，却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许令又是冷笑一声，于半空中反问：“凭什么？” “凭他是我修真界弟子。” “你不配。” “你就配？” 善芜淡色的眸子凝上了一层霜，看向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叶先雪，抿了抿唇。 许令脸上的冷笑也散了：“那不妨就问一问，他更愿意同谁在一起。” 众人闻言，顿时噤了声，拿着刀剑，不知道如何是好。 妖族入侵，他们自是要一力制敌，可善芜的做法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打就算了，怎么还吵起架来了？ 那齐白一介无名小卒，怎么能同叫两位高手如此看重？ 就因为一块被踩的稀巴烂的青玉坠？ 齐黑哭的一半鼻涕一半泪，当场就没出息的跪了下去：“仙尊救命啊，救救我师弟！！” 齐樱樱也是吓的满脸泪痕，只有他们的师尊周齐和齐文还算冷静。 问题被抛给了叶先雪，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看向紧紧望着他的两个人。 一个是刚刚认识不久，却一见如故的好友，一个是曾经待自己如亲子的师尊，他要怎么选？ 能怎么选？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叶先雪头一歪，身子一软，直接装死。 许令唇角克制不住的勾了起来。 选择已经一目了然，他望向善芜的表情带上了不屑，并没有开口说话，但其中包含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我想起来了，是凌序，他是凌序！！” “九，九妖王？” 方才还喊打喊杀，要将许令活捉的人，此刻不由都有些怂了。 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在群魔乱舞的妖族里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心中都知道，这位九妖王绝对是个狠角色，而且他们还听说，对方已经觉醒了某种上古妖族的血脉。 齐黑见状，哭的更是撕心裂肺，声音大的，连凌序都忍不住想下去抽他一巴掌。 而叶先雪早在众人说出凌序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 他的眼眶蓦地便红透了，抬眼再次看向拥着他的人。 凌序也恰好在这时垂下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 一瞬间，之前的一切都在的叶先雪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凌序也不再伪装，面上一团黑烟散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他眼中带着一抹笑，却又和从前不一样，带了一点骇人的疯意，连叶先雪看了，也不由的为之一颤。 温热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替他抹去了落下来的泪，随后又轻柔的拢顺了他的发丝。 “师兄，我知道是你。”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如梦魇一样，将叶先雪紧紧缠绕。 他屏住了呼吸，震惊的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却喉头艰涩，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凌序的眼底划过一点血红，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剩拨云见月的温和明净：“跟我走，好吗?” 他的声音宛如魅魔的吟唱，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可叶先雪听了，却只觉得猛然从脚底腾升起了一股刺人的寒意。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终于落入陷阱的猎物。 叶先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要逃避，却在偏头的时候，被死死钳住了下巴。 “师弟……” 他闭了闭眼，下意识的叫了一句。 凌序的眼眶就此也红了，脸上的笑意却更盛。 叶先雪察觉到他双手收的更紧，令他几乎难以呼吸。 “师弟，你听我说……” 他知道现如今想要再装下去已经不可能了，他不知道凌序是怎么发现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但凌序的状态显然不对。 他想要解释，暂时先稳住对方的情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意识就莫名的开始模糊了。 “你……” 他最后看见的，是凌序带着一股偏执笑意的双眼：“师兄，睡一觉吧……” 之后的事情，叶先雪就不得而知了，他睡的很沉，很安稳，甚至连梦也没做。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已经过了十分漫长的时光。 周围的光线昏黄黯淡，透着红的烛光细微的摇曳呢。 叶先雪躺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了眼。 率先映入视线的，是轻烟一样浮动着的红色纱幔，房间的布局和他从前在灵河宗青岩峰的住所极为相像，但又有所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花香，有些熟悉。 而他正躺在一张全然陌生的大床上，被人绑住了手脚。 第135章 坐好 这是…… 叶先雪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腕和脚腕了上都多了个锁套。 锁套是很柔软的材质，但上面封了一层复杂的禁制，凭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无法解开。 他在这时，才稀里糊涂的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来。 “凌序？” “……” “……师，师弟？” 喊了两声，周围仍旧安安静静，并没有人回应。 叶先雪动了动身子，半坐了起来，拿手撩开了挡在眼前的床幔。 视野变的清晰起来。 他仔细打量起周围，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是一处洞府，头顶是的泛着点点荧光的山壁，右手边的位置有一处天然的水潭，看着不大，里面的水灵气格外充沛，水岸边绿意簇簇。 而在水潭的正中央，正飘着一张玉盘，盘上静静低悬着一只洁白的莲花。 叶先雪：“……”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他从前的肉身，只不过因为元神消散，已经不能维持人形了。 这莲花上还残留着一丝灵气，不至于腐败。 八年时间，也真是难为养着他的人了。 他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又尝试着下地走了走。 可惜，手脚上有所束缚，能走动的范围实在很小。 叶先雪没有太害怕。 虽然之后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但他不用担心，因为无论自己是被凌序带走了，亦或是被善芜给救了下来，他们都不会伤害他。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更倾向于自己是被凌序带走了。 这样想着，他又唤了两声。 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是…… “仙尊？” “……善芜？” 叶先雪试探着喊道，不料这回话音刚落，便有一道人影突兀而又迅速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唔……”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一只滚烫的手钳住了下巴，推倒在了床上。 凌序低沉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师兄心中就那么记挂他？” 叶先雪一个哆嗦，原本白润的耳朵瞬间就红透了。 他那里怕痒。 “不是……” 他声音颤颤的，身上也软了半边没什么力气，只能那手轻轻推拒着上方坚实的胸膛。 这一推才发现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 凌序没穿上衣，胸口赤着，一览无余。 叶先雪：“……” 他偏开头，手抓住他的肩膀扯了扯：“你先起来。” 凌序没说话，但压下来的力气收了收。 “我方才叫你，你为什么不出来？” 平复好呼吸，叶先雪扭过头来直视他，问道。 凌序自上而下的盯着他看，脸上没有笑，由于光线昏暗，表情看起来也有些晦暗不明。 “……” 叶先雪被他盯的叹了口气，率先率先败下阵来：“好了，我承认，我的确就是……叶先雪，嗯……当然现在是齐白。” 他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没想装，因为他巴不得有人能将他认出来。 尤其是凌序。 其实醒来发现自己人在这里，他心中还挺高兴的。 凌序仍旧盯着他看，不说话，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叶先雪慢慢的有些脸热，轻咳一声，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妖界？” 身上的人这下终于有了反应，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九妖王？” “嗯。” “怎么许久不见，成闷葫芦了。” 叶先雪笑着，但眼眶却是湿润滚烫的。 久别重逢，他想哭。 但他是师兄，所以不能。 凌序的呼吸轻轻的，距离很近的喷洒在叶先雪的脸上。 气氛莫名显得有些暧昧。 叶先雪心跳快了些，也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目光，尴尬的咳了咳，扭着身子准备起来，口中还故意嘟囔了一句：“有点热了，是不是？” 谁料他才抬起半个身子，就又被不甚温柔的按了回去。 手脚上的锁链玉环撞击一般响了起来，清脆悦耳。 叶先雪眼前一花，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还未反应过来，下唇上便是一痛。 “嘶——” 他疼的倒吸口气，正想发问。 下一瞬，便有什么东西顺着唇缝钻了进去，堵住了他正欲出口的话。 ！！ 叶先雪脑海中刹那间一片空白，直接宕机了。 过了一会儿，凌序似乎对于他的反应有所不满，拉开了些距离，不过才松开了一些，就又凑了上来。 他的动作生涩又粗糙，叶先雪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震惊之余，想赶紧问清楚。 “你——” “等下——” 可惜，凌序不肯给他机会，发了狠，每每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堵上来，好像生怕一松手，自己就跑了似的。 叶先雪挣扎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他凝神，这才发现凌序的肩膀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伤口还未愈合，血色不断往外渗着。 这下他也不留着力气了，一把将人推开。 凌序反应巨大，伸手扳住了他的肩膀，一双透着红的眼泛着野狼一样的光，像要将他吃了一样：“怎么，师兄怕了？” 他的声音夹着一点自嘲般的冷笑，听起来十分古怪。 但叶先雪的心思全然在他的身上，也顾不得细想，抿了抿唇问：“说什么呢？伤口怎么来的？” 他伸出手，凝了灵气探他的手腕，发现这小子不仅身上有外伤，内伤也很严重。 脸色当下沉了几分，叶先雪态度强硬了几分：“坐好。” 凌序：“……” 他整个人僵了僵，盯着叶先雪的脸看了又看，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嫌弃和厌恶，可惜并没有，那张脸上，只有真切的担心。 “快点，听话。” 叶先雪又强调，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了里面的伤药。 这些瓶瓶罐罐，大多都是系统的产品，效果很好，而且人妖魔通用，平时他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 凌序见状，老实了，乖乖的在床上坐好，只是视线仍旧不肯离开叶先雪半分。 叶先雪叹了口气：“多大了还要人操心。” 他说着，伸手撩起凌序垂在肩上的长发。 伤口不多，只有两道，可看起来都不轻，伤口边缘还冒着寒气。 他顿时明白这伤口是怎么来的了，心疼不已：“师尊他老人家的实力你心里没底吗，为什么还要硬碰硬？” 现如今，能和善芜交上手的，不过寥寥数位，没人敢去招惹他，偏偏凌序就敢。 “他要抢你。” 凌序的声音冷冷的，不过低着头温顺的叫叶先雪给他上药的模样却很乖。 叶先雪拿手指剜了药膏出来，轻轻的涂在伤口上，闻言顿了顿，才道：“我早晚要来找你的。” 第136章 尾巴露出来了 凌序垂着眼睫，幅度不大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十足乖顺的样子，但眼底可不是这回事。 叶先雪看见了，能在心底叹了叹，没说什么。 上好了药，他擦干净手，道：“衣服好好穿，在哪儿呢，我去给你拿。” 凌序上半身赤着，肤色冷白，肌肉紧实，这画面张力十足，叶先雪眼神闪躲几乎不敢看。 “不想穿。” “……你不用出去忙吗？” 作为新妖王，妖界应该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吧？ “不用。” “我想陪着师兄。” 叶先雪笑了笑，默认了。他摇了摇手腕上的锁链，好笑问：“这是？” 凌序的眸子乌沉，视线在他细瘦的腕上扫了扫，又垂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抿着唇不开口。 “绑着我做什么？怕我跑了吗？”叶先雪心中也不反感，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自己又“死”了这么久，凌序有些小情绪也是正常的。 “嗯。”凌序没藏着，眼尾处泛着点薄红，又扬起头来看他。 叶先雪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给小猫捋了捋毛，柔声道：“别怕，我回来了，这回……肯定不会再走了。” 话落，腰身便蓦地被揽住了。 凌序的力气不小，几乎要将他碾碎了揉进怀里。 叶先雪吃痛，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抬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怀中的脑袋。 气氛温馨了不少，但渐渐的，叶先雪觉得那里有些不太对劲。 “师弟，你……你尾巴，好像露出来。”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一根毛茸茸的长尾巴从凌序屁股后面钻了出来，此时正在他眼前一甩一甩的，看起来颇为悠闲的样子。 尾巴的主人闻言，只声音闷闷的应着：“嗯。” 头也不抬，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叶先雪瞄着那根尾巴，手心里痒痒的，感觉自己被勾引了。 不过，还不等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就发现，怀中脑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只肉乎乎的大耳朵。 “……” “师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按理说一个大妖，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妖形，更何况是凌序性情这样独的人，更是很厌烦外人看到他的原身。 眼下露出尾巴和耳朵，不是不舒服就是故意的。 “不舒服。”凌序说，手掌在叶先雪窄细的腰上摩挲了两下，声音微哑：“师兄能摸摸吗？” “是吗？” 叶先雪狐疑道。 凌序的个头比他大了不少，此刻依偎在自己身上，看起来不止一点违和，弄的他腰也有些酸了。 不过，他愿意宠着他。 凌序的耳朵很好摸，叶先雪之前就很喜欢，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时不时的揉一揉。 “好点没?” “嗯……” “那，能不能给我松个绑，这样不方便。” “……” 叶先雪感觉凌序的身子僵了僵。 片刻，他终于抬起了身子，两手托在叶先雪腰侧，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抱在了他腿上。 “哎?” 叶先雪一惊，手落在他的胳膊上，摸到了一手鼓囊囊的肌肉。 凌序的双颊上浮着一层浅淡的红，脸色却略显阴沉。 “师兄还是要回去吗？” 他的瞳孔变成了竖直的一条，说话时，能隐隐看见口中两颗尖尖的獠牙。 叶先雪望着他，莫名的胆寒，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不，不是。” 他能跑到哪儿去，莫说他自己本身就没想走，就论他现在人在妖界，出了门指不定就会被弄死。 凌序大手钳着他的腰，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的唇上，上面还残留着不久前他牙齿留在上面的痕迹。 “师兄……你知道这八年时间，我是如何过来的吗？” “师兄，抛下了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当年自己赶回去时，看到画面。 叶先雪浑身是血的躺在温言怀中，已经没了气息。 他甚至没有来的及看自己最后一眼，就这样决然的离自己而去。 这太残忍。 凌序几乎是当场就疯了。 整个药谷都要被他冲破桎梏的血脉之气掀翻了，萧青和温言在冲击下双双受伤。 可惜，杀死叶先雪的罪魁祸首已经神魂俱灭，他报不了仇，怨不了别人，只能抱着一具冰冷的躯体枯坐。 善芜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山谷中万灵俱灭，青山绿水转瞬荒芜，而他两个徒弟，一个浴血而亡，另一个，同死了也没两样。 大妖现世，风云诡谲，三界都为之震动。 善芜血液尽凉，却仍维持冷静，第一时间的上前封住了凌序一身四溢的妖气，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徒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可凌序恨他。 恨他来的这样晚，恨他没有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及时赶来。 也恨自己。 为叶先雪收殓尸骨，替他置办后事，都是凌序亲手操办的。 无数人前来吊唁，他冷眼看着这些人，只觉得讽刺，他甚至笑着，没有落一滴泪。 在灵前跪了整整七日，凌序渐渐觉得灵堂中的白色异常刺眼，而棺中躺着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所以，他伸手扯了满堂白绫，抱起叶先雪的尸身，一步步从灵河宗杀了出去。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善芜要将叶先雪抢回去，对他拔剑相向，凌序捏碎了自己腰间的玉牌，露出原形打伤善芜，断了与灵河宗的最后一份情谊。 这件事曾轰动整个修真界。 从那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灵河宗弟子凌序了，只有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妖王。 “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没听师兄的话好好修炼……”凌序的面容在此刻显出几分妖冶。 “我大逆不道，叛逃师门，我还……”他说到这里，伸手，指腹在叶先雪唇上摩挲片刻，将就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师兄……对我失望了对吗？” 叶先雪心中大惊，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凌序他……太不对劲了。 就比如此刻他的状态，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又像蓄势待发的豺狼虎豹，正克制的收敛着自己的獠牙。 叶先雪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此刻的回答是：对。那凌序一定会一辈子都将他拴在这里…… 于是他当即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会。” “不失望。” 阻止凌序黑化只是系统给他的任务，现在他所谓的任务已经没有了，凌序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他都一样喜欢。 凌序的瞳孔明显变了变，其中的某些情绪慢慢落了回去，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 叶先雪见状，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那瞳孔就从竖直的变成了圆圆的。 “好可爱。” 他笑了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凌序的眼神又因为这句话变的晦暗不明起来。 第137章 又不舒服? 叶先雪自认是个聪明的人，这之后就没再提什么松绑的事情。 或许绑着自己，确实能给凌序带来安全感吧，他想。 这样也好，他刚好也喜欢躺平。 “那是我之前的原身吧？” 他靠在凌序身上，指着不远处水潭中的莲花问道。 凌序眯着眼睛，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尾巴圈在了叶先雪的腰上，占有意味十足：“是。” 叶先雪感慨：“可惜，我之前那张脸看着更顺眼一些。” 他从小到大都顶着那一张脸过活，现在的脸这么久了，其实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算了，现在的身体也挺好的，起码修炼起来更方便了。” 凌序望着他，若有所思。 半晌，才道：“师兄怎么样都好看。” 他说着，伸手一勾，就将那莲花引了过来。 “不过，我也能帮师兄变回去。” 叶先雪刚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闻言稀奇道：“当真?” 说实在的，用别人的身体，他洗个澡都别扭。 “嗯，只是需要些时日。” 叶先雪眼睛弯了弯：“可以，我有时间。” 凌序目光柔和几分，手上轻轻一捻，捏住了那莲花的花瓣。 “嗯——” 叶先雪身子控制不住的一抖。 “……” “怎么回事？” 他惊讶道，方才凌序碰花瓣的时候，他竟觉得灵海有些颤栗，泛上了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凌序解释：“这里面，尚留着师兄的一缕元神。” “我察觉到元神的存在，便一直将它养在此处。” 然后日日盼着，这一缕元神能醒过来。 只可惜，八年时间，元神却逐渐几近消散于无，他不断的往里面注入大量的灵气，才勉强维持到如今。 “哦……”叶先雪心情颇好，只专注于当下。 “我将他注入师兄灵海，过不了许久，应该就能变回去。” 凌序说完，叶先雪就看见他掌心中托着的莲花缩小到了拇指大小，缓缓漂浮到了自己眉心处。 “等等……” 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变回了叶先雪，那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齐白了。 这样的话，齐黑他们怎么办？ 凌序的动作顿了顿：“怎么了？” 叶先雪垂下眼，双手攥了攥秀袖口的料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没什么，你，开始吧。” 齐白是的齐白，谁也代替不了，他叶先雪也一样，往后有机会他会找他们说清，如若他们接受的了，他就还是长宁宗的弟子。 凌序没多过问。 莲花被推入眉心，叶先雪只觉得灵海中泛起一阵清凉，并不算难受。 “好了?” “好了。” 叶先雪抬手摸了摸，深呼了口气，颇有感慨。 就这么简单的就和凌序相认了，他着实挺意外的，随后又想起来，这人估计也是故意扮出许令这个身份来接近他的。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为什么？” 对于这两点，他实在好奇。 凌序终于愿意将他放开一些，起身倒了杯水递过来。 “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叶先雪刚问完就反应了过来：“你追杀人的那天？” 凌序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师兄觉得我嗜血好斗吗？” “不，妖族自然有妖族的法则，我觉得这很正常。” 叶先雪觉得自己实在是善解人意极了，坐姿随意了些：“我是你师兄，你永远不用想我会怕你之类的，知道了吗?” 同样的，他也相信凌序无论怎样都绝对不会伤他。 凌序听完，身后的尾巴又摇了起来，有时候叶先雪真心觉得他不是猫而是狗，不然怎么总是爱这样巴巴的贴着他。 “知道了。” “那再说说，怎么认出我来的？” 叶先雪饶有兴趣，仰头将水喝完，喉咙里舒服了不少。 凌序默了默，手腕翻转，催动自己的灵气将之前埋下的丝线牵引了出来，这线细如发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这……”叶先雪伸手碰了碰，发现另一端居然就系在自己手腕上。 “什么时候弄的？” “之前在流云宗。”凌序说：“这是魂线，系于元神，除非身陨魂灭，否则天涯海角我都能寻到师兄。” 叶先雪：“……” 他心中冒出一点古怪，突然想起刚才那个被忽略掉的吻。 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他一激动，直接开口追问：“你亲我干嘛？” 兴许是这话题转变的实在太快，凌序愣了愣。 叶先雪反应过来，也觉得实在尴尬。 “不是……”他想要解释，但又想，该解释的不应该是凌序才对吗？ 于是他底气又足了点。 凌序手中攥着空杯子不知不觉被捏了个粉碎，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叶先雪眼睫颤了颤，见人不说话，便又试探着问：“你是不是……” 他心跳的很快，话还没说完，就又又又被推倒了。 床上刚被挑上去的红色的床幔又落了下来，两人齐齐倒在床上，温度刹那间就升了上去。 凌序埋首在叶先雪的颈窝，耳朵在他脖子上软软的蹭了蹭，声音带着点轻颤：“师兄，我有些不对……” “……”叶先雪太了解他了，一听就知道他是装的，故意想要撒娇，然后扯开话题。 “又不舒服？”他挑眉：“这回是哪儿？” 凌序安静了一瞬，应该是在想措辞，片刻后说：“伤口。” 叶先雪声音冷了一点：“骗人。”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师兄弟，这样亲密的举止是不对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男人。” 第138章 突破? 叶先雪说着，将手慢慢挪到了他背上的伤口上。 系统的药在这个世界绝对的好用，即便是善芜留下的伤口，此刻也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他拿指腹轻轻摩挲着伤口的边缘，感觉身上的人像是陷入了一场阴沉而压抑的风暴里，静的吓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沉默中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从叶先雪的颈窝中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面前那截细白手腕上的锁链，意外的露出了一抹笑，尖尖的虎牙白的晃眼。 “师兄之前说过，自己不喜欢女人。” “也说过，不喜欢男人……” 叶先雪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吧。” 反正他经常会随便编一些借口搪塞别人，自己也记不清了，但他自己的性取向早就定了，不会变。 不喜欢女生这句是真的。 “那师兄喜欢谁？我记得，你说过，有喜欢的人。”凌序的手落在了叶先雪的下巴上，意味不明。 叶先雪眨了眨眼，没否认：“是啊，有一个。” “谁？” 凌序微眯着眼，肉眼可见的危险。 “你猜。”叶先雪心中已经有了些底气，故意逗他：“你认识的。” 凌序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散开了，手上的力气也不由加重不少，语气不太好：“猜不出。” “你都没猜。”叶先雪笑道，停了停，又接着说：“可惜，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在想，要什么时候告诉他。” 话中夹杂着叹息，他故意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说完，就见凌序呼吸陡然加重，双眼肉眼可见的烧红了。 被妒火烧的。 叶先雪一看，察觉到似乎有些逗过头，赶忙安抚：“我开玩笑的，其实……” 话刚说一半，就听凌序忽然冷笑一声，说：“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他这句话带着彻骨的寒意，也将自己的妖性彻底展现了出来，他就是想让师兄看看，自己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谁要跟他抢，他就杀了谁。 而叶先雪听完，硬是愣了好大一会儿。 片刻后，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越笑越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鼻尖也有些泛酸，最后才开口，轻声而又认真地问道：“师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凌序此时正在心中发疯的嫉妒着他那个不知名姓的人，闻言心中顿时一紧，面色忐忑地朝他看过去。 见叶先雪的脸上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他才放松了一些，继而又有些恍惚。 喜欢吗？ 当然喜欢，而且已经喜欢的快要疯了。 可师兄不喜欢他。 若是他现在承认了，那他们是不是连师兄弟都做不成了？ 于是凌序一时并没有说话。 不过叶先雪已经看懂了，他心中有些激动和窃喜，也有些委屈。 彼此的心意，他们知道的都太晚，因此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八年。 还好只是八年。 “笨。” 他念了句，伸手勾住了凌序的脖子，将人拉的近了些：“你不是要杀你自己吗？” “动手吧。” 凌序这下彻底呆住了，瞳孔变的浑圆，使他看起来有些不精明的憨傻，不过其中的炙热却未减退半分。 “凌序，我喜欢的人是你。” 叶先雪捏住了他耷拉在一旁的尾巴，柔软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对于猫来说，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勾引，他头一次这么胆大，说完做完，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但还是将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你呢？你喜欢我吗？” 鲜红的纱幔垂在身侧，清风浮动，暗香萦室。 床上的两人终于冲破了彼此间的桎梏，唇齿相依。 而叶先雪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成年人的冲动。 …… 日夜颠倒，等凌序放过他，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后的事儿了。 叶先雪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倒是凌序在一边睡的很沉。 他看了两眼，有些幽怨的想：凭什么是他在下面…… 白腻的肌肤上此刻落了点点梅红。 叶先雪四肢酸软的躺着，身上裹着从一旁撕下来的纱幔，诡异的睡不着。 一只湿哒哒的尾巴缠在他的腰间，尾尖儿还时不时的在他的肚皮上扫动着。 睡着了也不安分！ 叶先雪握了握拳，怨气尤其的大，准备翻身离凌序远一点。 嘶—— 屁股疼。 于是身子扭了一半，他又躺了回去，更睡不着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后悔。 不应该这么早摊牌的，不然凌序也不会这么发疯了一样的整他。 久别重逢，又加上互明心意，一整个刺激下来，对方好像直接进入了发\/晴期。 妖族本就贪欲，就算是凌序也摆脱不了本性。 叶先雪感觉自己已经被彻底吸干了精血，连抬个手的力气都没了，谁能想到情到浓时，这家伙比他还能哭。 该哭的是他才对吧？ 叶先雪欲哭无泪。 他躺了好大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渴了，于是打算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 屋子里点着的红烛早已燃尽，香烟燃尽，空气中只剩一股不太甚闻的花香。 叶先雪扭着散架了一样的身子坐了起来，捞起地上随便扔着的衣服，也不管是谁的，直接反手披在了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越躺越精神，慢慢的，也不觉得哪儿酸疼了。 “真奇怪。” 叶先雪走了两步，手脚上的锁链跟着响了两声。 桌子就在不远处，刚好够的着，壶里的茶水已经冷透了，但他也不在乎，直接一口气喝完了。 一壶水下肚，身子瞬间松快异常，经脉中弥漫着一股沁人的清爽，察觉到什么，叶先雪身子一僵。 片刻后，一阵青光蓦地冲破洞府，打入云层。 这灵气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原本正在酣睡的众妖族都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着眼伸着脖子看。 “什么东西？” “有人气！” “哪儿呢哪儿呢？！” “好像是……大王的洞府……” “……” 此时，屋内的叶先雪低头看着自己浑身突然暴涨的灵气，一脸懵逼。 他……他貌似……突破啦？ 【谢谢宝贝们送的礼物～破费啦】 第139章 红衣 凌序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摸身边的人。 然而却摸了个空。 一双微眯着的眼倏然睁开，里面黑云翻涌，下一秒就要爆发。 这时，察觉到不对的叶先雪转过身来，轻声问：“醒了？” 听见他的声音，面色的阴沉的凌序瞬间敛去了所有情绪，僵硬的身子放松下去：“嗯。” “做噩梦了吗？” 叶先雪看的不甚清晰，只能看见床上的人脸色不太好，额上还有汗。 “嗯，有点怕……”凌序躺了回去，略有些可怜的说。 “别怕。”叶先雪光着脚噔噔噔的跑回去，将床上凌乱堆着的东西扒开，在他身边躺了下去。 方才突破之后，他竟觉得半点也不累了，反而神清气爽。 他想了想，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前身体的特殊体质导致的。 善芜和系统都说过，他是天生的炉鼎之体。 所谓炉鼎，就是集阴纳阳之体，本身很难吸收天地灵气供自己修炼。 但双修就不一样的。 与合适的人双修，他的修炼速度，说不定会比普通人还要快一些。 想到这里，叶先雪既兴奋又开心，伸手摸凌序的耳朵。 可能是知道自己喜欢这双耳朵，凌序就再也没有收回去过。 “梦见什么了？” 他像哄小孩一样，柔声问他。 凌序眨了眨眼，黑密的眼睫在眼下盖下一层青色的阴影，手摩挲着，揽在了他的腰上：“梦见师兄不见了。” 他的声音哑哑的，说着说着，眼尾又红了。 叶先雪看的心疼，凑近些将人往怀里抱了抱，安抚道：“别怕，梦都是反的，我不会走。” 他尝试着去理解凌序等他这八年，所以十足的有耐心。 凌序揽着人，点了点头。 叶先雪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说了自己刚才的发现，渐渐的才终于有了些困意。 此时正是深夜，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 听见头顶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凌序慢慢抬起头来。 师兄的脸近在咫尺，那么的清晰。 他放缓了呼吸，仔仔细细将他的眉眼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 叶先雪睡了大半个晚上，舒舒坦坦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见凌序正看着他。 他打了哈欠，顺手揉揉凌序的耳朵：“早啊。”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凌序一夜没睡。 凌序眼神暗了暗，二话没说便凑了上来。 绵长的一吻过后，叶先雪脸上涨涨的，推了推他的脸打断施法：“我今天想出去看看。” 凌序还没吃够，有些不开心地抿了抿唇，道：“好。” “这个能摘掉吗？我不跑。”叶先雪抬了抬手，笑着碰了碰他的唇角。 凌序这才高兴一点，手指一动，原本束缚在叶先雪手脚上的锁链便彻底消失了。 被捆了几天，叶先雪手腕都酸了，只是之前都顾不上提一嘴。 现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当即就下了床。 只是脚还没沾地，就被身后的人裹进了怀里。 不得不说，凌序这几年又长高了不少，比他大了整整一圈，被他抱住的时候很坚实，很有安全感。 “鞋。” 凌序将他放到凳子上，捧着他的脚要亲手给他穿。 “别，我自己来吧。” 叶先雪伸手将鞋子拿过来利落的穿上，他一个大男人，被人事无巨细的伺候着，还挺别扭的。 凌序没说什么，起身拿了几件衣服过来。 “师兄想穿什么颜色？” 叶先雪摸了摸下巴，认真挑了挑，又看了看凌序，然后说：“红的怎么样？” “今天心情好。” 凌序淡淡勾着唇角：“好看。” “我还没穿呢。” “那也好看。” 叶先雪无奈，笑得开怀。 他之前在灵河宗的时候，向来都是穿的素色，最出挑的颜色也不过是浅蓝，红色从来没试过。 之所以现在想试试红色，只不过是因为觉得凌序长相，配一抹红应该会更好看一些。 衣服的做工很好，上面布了秘法，穿在身上轻盈妥帖。 叶先雪由着凌序给他束好了玉带，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凌序眼中含笑：“好看。” 不论是从前的叶先雪还是现在的齐白，肤色都很白，穿上红衣，便如红梅映雪般。 叶先雪将散开的头随手束在的头顶，簪了玉冠，催促凌序也快些。 凌序不像他这么有仪式感，随手一翻，便已经换了副模样。 一模一样的红衣。 他穿出来却宽肩窄腰，不仅漂亮，也更显凌厉。 “唔，真帅！” 叶先雪弯着眼不吝夸奖。 凌序也跟着笑起来，两人肩并肩站着，俨然一对璧人。 多日来，叶先雪终于出了这方寸之地。 原以为妖界诡秘，出来看见的会是原始森林一样的青山碧水，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外面黄沙飞滚，烈日当空，不见一丝绿意。 “这……” 原来，凌序这个九妖王，在妖界混的这么苦的吗？ “师兄觉得不舒服吗？” 师兄怕热，所以凌序早就在他周身设了结界，风沙不侵，冷热不受。 “没。” 叶先雪怕伤了凌序的自尊心，赶紧摇了摇头，说：“师弟，你这地方真大啊。” “嗯……尚可。” 确实不小，再过一段时间，大半个妖界都要归他了。 “师兄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个地方。” 从前他一个人，并无什么讲究，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罢了。 但如今有了师兄，自然不可讲究。 “不不不，我很喜欢，就这里吧。” 叶先雪摆手道，他可不想让凌序为了和别的妖争地盘出去受苦。 “好。”凌序都依他。 走了一圈，叶先雪发现这里原来不只有遍地黄沙，还有数座城池，以及各种零散部落，只有他们住所的位置尤其僻静，没什么人影。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小妖一遍遍的路过他们，意图十分明显。 更有甚者，还大声说起悄悄话来：“那是谁啊？” “好香好香，闻的我都饿了！” “嘤嘤嘤～，九妖王身上都是他的味儿，我伤心了~” “那肯定是妖后了，真没想到，王居然喜欢男人啊……” 叶先雪没功夫听他们说些什么了，看着一只拖着粗壮蛇尾的妖吐着信子走过来，他吓得腿都软了，紧赶着走了两步，却又看见一只八只腿的巨蛛正朝他诡异的笑着，更是吓的浑身僵硬。 他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别看别看，不看就不怕了。 可偏偏这些妖对他好奇极了，全都偷偷摸摸跑过来看。 凌序看得好笑，伸出手，捏住了他垂直身侧的手，低声安抚道：“师兄别怕，在这儿没有人敢伤你。” 第140章 盟友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这些妖也都没有恶意……可叶先雪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转头小声和凌序咬耳朵：“我觉得，还是你这样毛茸茸的比较可爱，抱着也舒服。” 凌序愣了下，说：“师兄想摸，回去给你摸。” “行。”叶先雪笑着挠了挠他手心。 没在外面待多久，他们就回去了，凌序带他出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让手下的这些妖认认。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师兄藏一辈子，除了自己，谁也不给看。 洞府的外面看着十分简陋，地方也不大，完全不像叶先雪之前看到的大妖王的住处，奢华糜烂。 “委屈师兄了。”凌序垂眼：“等过段时日我们便去新的住处。” 这里没有青岩峰那样秀美的风景，也衬不出什么仙人风骨，委屈了师兄。 然而，叶先雪却满不在乎，甚至还挺兴奋：“不必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清净，你看那边，地方那么大，到时候开垦一下，还能种点东西。” “我想种点菜，再养点鸡鸭。” “哎？你觉得这种气候，种点西瓜怎么样？昼夜温差大，感觉长出的瓜一定很甜！” 身体里的种地基因瞬间被激发出来，叶先雪松开凌序的手，认真规划起来。 “葡萄也可以。” “不对，你们这儿有葡萄吗？” “你的妖怪子民们会不会来偷我的鸡吃啊？千万别，小鸡崽肯定都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 他弯着腰，随手拾起一根棍子在光秃秃的地面上画起来，边画口中边小声嘟囔着。 凌序在他身后静静看着，听着耳畔的碎碎念，惊觉连日光也柔和了几分。 “师兄……” 片刻，看着不时晃动在眼前的细腰，凌序上前一步，将已经准备锄地的人拦腰抱了起来。 “师兄，该修炼了。” 叶先雪突然双脚离地，还有些懵，疑惑道：“我才刚突破。” 不应该给他放几天假吗嘤嘤，他还没玩够呢。 凌序低头，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嗯，所以要抓紧巩固。” 叶先雪将信将疑的扔了手中的锄头，有些不情愿：“行，行吧。” 等他段位上去了，就把整个妖界都种上菜！ 不过，等进了屋子，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是修炼吗？在床上？” 凌序一本正经的点头：“嗯。” 叶先雪：“？？？” ………… 自从知道了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玄脉体质，凌序时不时就要拉他去做饭，还美其名曰只是帮他修炼，简直丧尽天良！ 不过，叶先雪承认，双修的效果着实明显的很，他的修为提升堪称飞速。 “我觉得这么下去不妥。”某日晚上，吸饱了精气的叶先雪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感慨。 “有何不妥？” “师兄觉得不舒服？”凌序跟个小妖精一样缠在他身上，问。 叶先雪脸一红：“还，还行吧。” “我是担心你。” “这么下去，你身子受得住吗？” 凌序脊背僵了僵，片刻后，语气有些伤心：“师兄嫌弃我了……” 叶先雪：他哪儿敢啊？天地良心！ “不是，没有这个意思。”他扭过身去，和凌序面对面：“我是觉得，要不要去找点功法什么的，只是这样的话，我把你吸干了怎么办？” 凌序：“……” 师兄想多了，再吸几百年，他都受的住。 但若想进一步提升师兄的修为，确实需要合适的心法辅佐。 “我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叶先雪悄悄松了口气。 巧的是，第二日便有人来寻凌序，神态紧张，看样子是有急事要处理。 “去吧，我在家等你。” 还没等凌序说话，叶先雪便主动开口说道。 凌序看起来不太开心：“师兄不和我一起吗？” “我去了怕是平添麻烦。”叶先雪笑着捋了捋他的头发：“你自己千万小心。” 凌序深知危险，也并非真的想带他一起，不过是不舍罢了。 “我会尽快。” “好。” 叶先雪给他装了自己做的小零食，这才将人送走。 临走前，凌序还留了人下来照看他。 一只狼妖，右眉处有一道疤，模样冷硬，幸而看起来是个人样。 “你叫什么？”叶先雪问。 “刀。” “……就一个字？” “是的。” 刀一脸认真的说道。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叶先雪想：“那我以后……”他思索了一下：“叫你刀哥怎么样？” 据凌序说，这位年龄已经有上百岁了，他这么叫也合情合理。 刀的脸色变了一下，像是觉得不合适。 叶先雪笑道：“没关系，凌序不会说什么。” 刀哥勉强点了头。 他这人，看着有些木讷不会说话，但做事很细致，叶先雪挺喜欢他的。 凌序一走，周围就变得空落落的，他没事干，就按照之前的想法，一点点的开始准备种地。 刀哥在一边帮忙打下手。 不过，等地都整的差不多了，叶先雪才发现，没菜种。 “啧，怎么把这给忘了……” 他问刀哥：“你们这儿有卖菜啊什么的集市吗？” 刀：“……” 他们这儿都吃肉的，没妖吃素。 “五妖王的地界有。” 叶先雪失望：“那算了。” 别的妖王的地方，那最好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对凌序不好。 “王与五妖王是盟友，可以去。”刀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开口解释道。 叶先雪眼一亮：“当真？” “嗯。” “远不远？” “不远。”刀说：“我现在去买。” “等等。”叶先雪叫住了他：“带上我一起。” 刀的动作顿住，：“可是……” “我会跟他说的。”叶先雪已经开始回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准备出门一日游了。 凌序不在他也待不住，跟着刀一起出去逛逛应该没问题吧？ 刀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默默给凌序传了个信。 叶先雪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裳，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能遮盖半个身子的帷帽。 如今，他的模样越来越像从前，尤其眉眼，已有七分相似，这样下去，想必再过小半月就能彻底变回去了。 叶先雪想着，将手中的帷帽盖在了头。 刀带着他进了城。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叶先雪再没见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妖了，目之所及全都是人形。 有些对于人形或许还不适应，时不时的还会钻出些暴露原型的耳朵尾巴鼻子什么的。 “是凌序说什么了吗？” “王下令，不能在您面前露出原型。” “我这样，他们认得出来？”叶先雪指了指自己的装扮。 刀：“您身上都是王的味道。” 叶先雪：“……” 去五妖王的地界，要乘坐飞鸟（主要是他需要），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从上空俯瞰，荒芜渐渐消失，土地上覆盖起青青绿意，慢慢的，绿意变的深浓，丛林就到了。 第141章 五妖王 五妖王的地方，居然是一处生机盎然的大泽，到处分布着深浅不一的湖，苍天巨树拔地而起，其中坐落着零零散散的房屋。 叶先雪震惊于这里的梦幻和诡秘，落地之后，更是有着视觉上直观的冲击。 “这地方真奇妙。” 虽然看着不大，但却是一片妖界难得的净土，他突然很好奇，五妖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记得之前貌似在美人图鉴上看到过…… “集市在那边。”刀走在他身侧，指了指远处最大的那棵树。 “走吧。”叶先雪收回思绪，看向周围缩着偷偷看他们的小兔妖，露出和善的一笑。 帷帽下，他的面容影影绰绰，但仍旧生动而温和。 笑完，却见几个小兔妖瞬间吓得红了眼，抱着头跑开了。 叶先雪脸上的笑僵住了，这才发现，周围的原住民都一副很怕的样子。 “……呃，刀哥，他们好像都很怕你。”他戳了戳身边一脸凶神恶煞的人。 刀：“不是怕我。” “是怕您，准确来说，是您身上王的味道。” 凌序在妖界以杀伐上位，引来了无数人忌惮恐惧。 叶先雪听完，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胳膊，闻了又闻。 可惜他并不是真的妖，所以什么也闻不出来。 想起之前凌序说过他身上有很危险的香气，所以需要别的气味来掩盖一下，现在他才明白凌序所说的别的气味是什么。 “行吧，那咱们快去快回。” 来到树下的集市，叶先雪就挑花了眼。 这里的妖大多都是食草的小妖，所以种子的种类也尤其的多，还有很多都是他听都没听过的，十分新奇。 挑好了东西，刀在旁边给他付钱。 卖种子的小妖战战兢兢的捧着种子，非要送给他们。 叶先雪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到来给人添了大麻烦。 “别怕，我只是买些东西，钱你收好。”他只好细声安抚，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把可怜的小兔妖吓死。 刀在一边歪头看着他。 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摸透了这位主子的性子。 漂亮又和蔼，总是笑着，身上似是有一种无形的魅力，能让人轻易的放下戒备同他亲近。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刀觉得他像一抹不那么刺眼的光。 而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有趋光性。 怪不得王会喜欢，还将他视如珍宝一样的藏着。 “好了。” 见刀在发呆，叶先雪说了句。 “好。”刀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领着他往回走。 这次来，买了鼓囊囊的一大袋种子，叶先雪觉得够他种几年的了，其他的东西如果缺的话就让刀来置办。 本来是想出来玩玩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快点回去的好，这里终究不适合他来。 离开修真界已半月有余，他只传了几封信回去叫齐黑他们放心，现在不论是妖界还是修真界都不太平，真要回去，恐怕还要些日子。 也不知道师尊怎么样了…… 还有萧青他们，重生回来后，他还没来得及见过。 叶先雪正想着，身后忽的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了不先见我？”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叶先雪回头，就见叫住他的，是一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 她五官生的妖媚，眼尾坠着一抹艳红，正笑盈盈的望着他，顾盼生姿。 “带着这东西作甚？” 话落一抬手，就将叶先雪头上的帷帽掀了。 刀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却没动手，而是颇为恭敬的朝她唤了声：“五妖王。” 叶先雪听见这个称呼，一时也顾不得对方冒犯的举动，愣愣的看过去。 五妖王，居然是个女子，而且看样子，也是一只猫妖…… “我们，认识？” 五妖王在看清他的脸之后，笑意缓缓淡了下去，随之换上了几分敌意：“你是谁？” 叶先雪心说，这应该是我先问你的才对。 “小九呢？” 石玉边问，边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看起来清瘦高挑，穿着件并不打眼的青衣，袖子束着，露出一截小臂，很普通的模样。 然而那张脸却半点也不普通。 石玉在妖界混了大半辈子，见过数不清的美人，可即便是最貌美的狐妖，也从来没有叫她觉得如此好看。 好看还只是次要，重要的是舒服。 这个人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不似别的妖那般妖媚，也不瞧着蠢，这不禁令她心底腾升出一股强大的危机感。 “小九是谁？”叶先雪弯腰，将地上的帷帽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问道。 其实他心中已经大致知道是谁了，这莫不是他的情敌。 “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你到底是谁？”石玉对他的敌意已经十分明显。 “凌序？”叶先雪仍旧淡定，回他：“他是我师弟。” 石玉闻言，当即不屑道：“呵，师弟？据我所知。他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师兄，八年前就死透了，你算哪一个？” 话说完，她脸色忽然一变，接下来的话都被堵在了口中。 叶先雪抿唇，将帷帽重新戴上，拱手道：“惊扰了五妖王，多有冒犯，在下这便先走了。” “不，你等等！”刚走了两步，身后石玉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叶先雪被扯的微微踉跄，刀正欲出手，被他拦了下来。 “你叫什么？”石玉蹙眉问道，面上俱是惊疑。 叶先雪背着一大袋种子，抬起一只手撩开面前的轻纱，朝她一笑，道：“我叫齐白。” 第142章 骗你的 回到住处后，叶先雪就将心中的那点不愉快暂时搁下了，哼着歌倒腾自己的小菜园子。 门口的土地已经开垦的差不多了，种子撒下去浇了水，边上再围上一圈篱笆。 篱笆都是刀亲手拿竹子编的，还泛着青。 叶先雪还买了花种，撒在篱笆边的地上吹一口灵气，就能生藤开花，瞧起来生机勃勃的。 做完这些，他又让刀搬了棵榕树回来，就移植在门口的位置，然后在树前挖了个小池塘，里面放了几条小鱼。 “弄个秋千怎么样，你会做吗？” “可以。”刀说着，利索的转身准备削木头。 叶先雪干了半天，有些累，没什么形象的就地坐在门槛上，伸手抹着汗：“你怎么什么都会？还挺全能的。” 刀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才解释说：“从前在人间待过。” 叶先雪眼睛一亮：“好玩吗？” “……嗯。” “待了多久啊？” “七十年。” “这，这么久……”叶先雪吃惊道。 七十年，已经长到可以涵盖很多普通人的一生了，而见刀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他就没再多问下去。 没多久，秋千就挂在了榕树底下，叶先雪坐上去试了试，高度很合适。 这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他便对刀道：“谢谢啦，今日你先回去歇着吧。” 刀没有客套，应了一句便离开了。 天逐渐黑了下来，叶先雪坐了一会儿就进屋了。 点上蜡烛，上了床，拿出凌序临走前留给他的玉牌，指尖划过便泛起点点荧光。 片刻后，玉牌里便传出了凌序的声音：“师兄。” 叶先雪将双手垫在下巴下，歪着头听他的声音，没说话。 凌序那边迟疑了片刻，又唤了声：“师兄？” 他的声音听着带着些疲惫，叶先雪愣了愣，原本的那点赌气也烟消云散了：“你怎么了？” “是不是受伤了？”他紧张道。 话落，便听凌序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没。”他转移话题：“师兄的地种的如何了？” 叶先雪声音闷闷的：“都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实话的，一个人在这里挺无聊的，他有点想凌序了。 “快了。”凌序的声音有些飘渺，夹了呼啸的风声。 叶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到底在哪儿？” 凌序看了眼头顶浩瀚的夜空，将手中染了血的玉牌轻轻贴在了心口的位置，叫他：“师兄……” “嗯？”叶先雪双眼盯着玉牌。 “过几日就回去了。” “……好。” 说着说着，叶先雪就将原本想问的关于五妖王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只说了今日又干了些什么。 凌序认真听着，时不时的回应一句。 “你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叶先雪说累了，反过来问他。 “都是异兽、怪石，天空是红色的，星星很多。”凌序屈膝躺在一块巨石之上，认真的描述所看到的画面。 “听着还不错。”叶先雪笑起来。 听着凌序的声音，想象着那些画面，他很快睡了过去。 渐渐的，玉牌上的光淡了下去。 凌序听不见声音，就知道他已经睡着了，他将贴在心口的玉牌拿了起来，果然已经暗掉了。 玉牌上沾了血迹，凌序拿指尖抹干净，收进了怀里，从巨石上坐了起来。 浑身血迹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也乱了。 “王，人来了。”底下的人向他禀报。 凌序收回来脸上的清浅的笑，点头：“知道了。” 他这次来，就是收回被魔族占领的失地。 老魔尊陨了，新上位的小魔尊是个疯子，短短数月，便杀进了人妖两族。 妖界尚还好，人间却已然生灵涂炭，修真界原是不干涉凡尘之事的，可如今魔族猖獗，他们也不得不另作打算。 凌序亲手杀了两个魔族副将，因此受了些轻伤，领土算是拿回来了，只剩些琐事需要善后。 这是他和大妖王之子、现在的大妖王本人——镜亭做的交易。 帮他杀了他的妖王父亲，收复妖族失地，他便教他如何唤回逝去之人的魂灵。 如今师兄已经回来，交易就变成了镜亭的不死秘术。 镜亭因为自己的身体没少研究不死术，据说还同冥界有所联系，不过所谓的不死术也只是护魂罢了。 凌序不怕死。 但他怕失去叶先雪。 上苍给他第二次拥有他的机会，他只想倾尽所有，将人护的密不透风。 上古大妖的寿数漫长，几乎与天同寿，他要师兄陪着他走下去。 …… 三日后。 叶先雪正扶着腰给院里的小花浇水。 结界内没有风沙，温度也很适宜，他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衫。 这两天种下的种子都在疯狂生长，速度比寻常快了好几倍，之前架的木架上已经爬满了青藤，藤蔓上紫色的花瓣绿豆一样小小的，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开花。 他的秋千上也裹了从榕树上延伸过来的花藤。 妖界的一切似乎都很有灵性。 譬如那两只前天就在榕树上安家的小肥啾，叶先雪无聊时同它们说话，发觉这两个小家伙居然听的懂。 他很意外，拿了很多吃的出来，两只一前一后，肚子吃的一个比一个大，最后还会拿翅膀揉一揉滚圆的肚皮，表示自己实在吃不下了。 而此刻，它们正胆大的霸占着他的秋千，在上面睡的正酣。 叶先雪浇完水，伸了个懒腰，准备过去吓吓他们。 只是还不等他靠近，原本睡的死死的两小只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挤做一团瑟瑟发抖。 叶先雪顿住脚步，有些挫败：“……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小鸟的耳朵也这么灵的吗？ 可两个小肥啾仍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似乎连飞走也不会了。 叶先雪疑惑，他有那么可怕吗？ 正想着，身后突然贴上一股温热，低沉的声音贴着耳畔渡过来：“师兄在看什么？” 腰上多了一只大手。 叶先雪吓了一跳，转而又惊喜：“昨天不是说还回不来？” 凌序露出了他的猫猫本性，将下巴放在叶先雪的肩膀上蹭了蹭，又亲了亲他的耳垂，说：“骗你的。” 他的藏起来的尾巴顺势伸了出来，旖旎的缠上来。 叶先雪扔了手中的水瓢，转过身来。 他看见凌序的脸上带着疲态，皱了皱眉。 “累了吧，先进去。” 凌序乖乖的点头，走了两步，突然伸手将叶先雪抱了起来。 “哎你……” 叶先雪挣扎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望着他：“还有劲儿啊？” 凌序抿唇，步子沉稳：“有的。” 第143章 我重生了，你信不信? “最近是不是很不太平？”叶先雪窝在凌序怀里，问道。 “有一点。”凌序不愿同他说太多：“师兄放心，这里很安全。” 叶先雪叹气：“倒也不是怕……” “萧青和温言，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凌序顿了顿，声音有些冷淡：“没。” “……” “我想回去看看。”叶先雪试探说。 他能感受的到，凌序不想他离开，甚至不想他与外界有联系，但他亦不想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自我。 说完这句话，他是有些紧张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凌序居然同意了。 除了抱着他的力度紧了紧，他只说了句好。 “你不会生气了吧？” 叶先雪捏了捏他的脸。 凌序摇摇头，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只要师兄开心就好。” “我去了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了，你和我一起。” “就当是出去游玩，怎么样？” 凌序拿毛茸茸的头蹭他，手上不太老实：“好，师兄想去就去。” 如今他与镜亭的交易已经结束，剩下的大把时间，他都可以和师兄黏在一起。 叶先雪被他弄的很痒，去推他的时候，就被捉住了手腕。 凌序突然很认真的看向他，问道：“师兄，我们结契吧。” “…啊？”叶先雪眨了眨眼，有点懵。 结契，在这里的意思就是结婚。 凌序要跟他结婚。 叶先雪呆了呆，片刻后，忽的笑出来：“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已经成道侣了吗？” “你想结的话，那，现在就弄吧。” 他说着，伸出手露出白净的掌心，递到了凌序的面前：“你来吧。” 道侣契之前他在书上看到过，但具体的绘法已经记不清了。 然而凌序却将他的手轻轻按了回去：“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叶先雪好奇，随后就听凌序道：“师兄先闭上眼。” 他顺从的闭上，感觉到凌序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 “干嘛…”叶先雪忍不住想笑。 不过很快，他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师兄，不要睁眼。” 叶先雪心猛然揪了起来，想将人推开，却被瞬间拉入了识海之中。 周围环绕着血红的符文，密密麻麻的将他围在中间。 而他也清晰的感觉到元神之上被烙上了什么东西。 神魂震颤，叶先雪感觉自己的神识正在不断的扩大，最终大到甚至能覆盖整个妖界。 而在他的神识覆盖下，什么细小的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你做了什么？”叶先雪的声音有些颤，很快，他就从识海中抽身，睁开了眼。 面前，凌序面色惨白，唇角却溢着鲜红的血，大汗淋漓。 叶先雪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去探他的经脉。 探到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才松口气脱力躺了回去。 “说吧，刚干了什么？” 他吓的半死，那么大的血腥气，诡异至极：“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邪术？” 凌序凑过来搂他，如实说：“是生死契。” “从今天开始，师兄同我共享寿元。” 叶先雪闻言，震惊的无以复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 他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凌序凑的更近，汗津津的贴上来，脸上却带着笑：“这比道侣契好。” 叶先雪无奈：“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之前到大魔头的霸气呢？” 话落，才发觉说漏了嘴。 凌序果然追问：“师兄知道什么？” 叶先雪有些尴尬，手指抠了抠嘴角：“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凌序却不信，对他上下其手：“师兄不说，那就再来一次。” 叶先雪无奈，只能搪塞：“其实，我重生了，你信不信？” 凌序：“……” “师兄不是那个人，我知道。” 叶先雪为之一振，心惊：“你，你都知道了？” “嗯，很早就知道了。” 之前的叶玥单单是靠近就叫人觉得厌烦，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感觉，和师兄截然不同。 叶先雪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凌序又道：“师兄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我…原本就叫叶先雪，是名，不是字。” “师兄不是叶玥。” “对。” “你出现，是要救我吗？” “……对。” 叶先雪没想到凌序居然聪明成这样，什么都看得穿，这样的洞察力，在他面前演戏的自己岂不是像个傻子？ “谢谢…”凌序轻声说。 “不用…其实，刚开始，我只是为了做任务，但后面不一样。” “师兄从哪里来？” “算是一个更高的维度吧…”叶先雪想了想措辞：“我原本已经死了，但有人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但重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救赎作为反派的你。” 凌序好奇的抬眼：“反派？” 叶先雪被他的模样萌化了，忍不住揪着他的耳朵捏：“对啊，在这个世界，你是大坏蛋，萧青和孟霜师姐是主角。” “温言呢？”凌序忽然问。 说到这里，叶先雪笑起来：“你猜？” “猜不出。”凌序直说：“是叶玥的心上人？” 叶先雪摇摇头：“不不不，是你的。” 闻言，凌序整个僵住了，连尾巴都僵直成一条。 憋了半晌，最后才生硬地憋出一句：“我不喜欢她。” 叶先雪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放声笑起来。 “我知道，只是在原本的命运里，你确实会喜欢她呀，不仅如此，你还会杀了我，然后报复整个修真界，变成彻头彻尾的大魔头，阻碍萧青得道成仙。” 凌序若有所思，随后道：“怪不得师兄之前要撮合我们……” 他的眼神看过来，有些幽怨。 叶先雪屁股一紧，勉强笑了笑：“哈哈哈，这你也知道啊…” 谁知道这人早就弯他身上来了。 第144章 一只龙 “师兄现在越来越像从前了……”凌序伸手抚着他的眉眼，轻声道。 叶先雪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啊，现在的我，是叶先雪和齐白的结合体。” “那师兄回修真界，有想过如何解释吗？” 死而复生，天方夜谭。 叶先雪微微眯着眼睛睁开了些，喃喃道：“对啊……” “要不就说是你弄的？” “但是，齐白怎么办？” “他们不会觉得我是夺舍重生的吧……” 修真界夺舍可是最阴毒的邪术，那些修士们若是这样想的，肯定不会放过他。 叶先雪有些苦恼。 凌序在一旁望着他笑。 “你笑什么？” “现在，很多人喜欢师兄。” 叶先雪摸了摸下巴，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哈，这次回来貌似遍地都是他的“粉丝”。 “我还是先遮一遮吧。”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帷帽戴在头上。 一身素衣，不打眼。 “怎么样？” 他转了转，问凌序。 帷帽上垂下的轻纱将他的面容遮挡若隐若现，乌发泼墨一样垂在身后，最明显的，便数那把窄腰了。 凌序心中回味着手感，眼眸黯着，哑声道：“好看。” “唉，我不是问好不好看。” “看不出我是谁吧？”叶先雪又问。 “能，师兄再怎么变我都能认出来。”凌序实诚道。 叶先雪扶额。 这种治不好，问了也是白问。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比较满意：“走吧。” 从妖界到修真界两人用了半天的时间。 叶先雪从变成原形的凌序身上下来，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夸奖道：“没想到你原形这么漂亮。” 一只超大版猫猫，还有粉色的肉垫。 凌序一转身变了回来，很认真的道：“师兄喜欢，下次我用原形试试。” 叶先雪：“？？？”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还在修真界的边缘，分散的只建着一些小宗门，距离灵河宗还有不短的距离。 但不知为何，这边来往的修士却尤其的多。 不甚繁荣的小镇挤满了人，已经没有客栈能落脚了。 叶先雪和凌序原是不打算在此逗留的，但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在此处碰见了萧青孟霜，甚至还有温言，以及很多熟面孔。 这简直巧的吓人。 “有秘境要开了。”凌序道。 前几日他也听到过风声，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果然。” 能勾动修真界如此大的动员，也只有新出现的秘境了。 而这秘境能惊动这么多大人物，一定不简单。 “师兄想进去玩玩吗？” 凌序问。 叶先雪看他一眼，别人进去都是九死一生的讨机缘，他倒好，说去玩。 “看看吧。” 虽然但是，他确实也想凑个热闹。 客栈住满了，他们只能去镇子外凑合凑合。 “野炊，挺好的。” 两人就近找了条小溪，生了火，天色昏黄，四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远远的还能看见一点镇子里通明的灯火。 凌序在周围设了结界，从外面没人能看见他们。 “好香。”叶先雪烤了鱼，是凌序当场从河里抓的。 这家伙抓鱼有一手的，要不是他拦着，估计这整条小溪里的鱼都要被捉完了。 “猫好像都喜欢鱼，你呢？”叶先雪拿着插了鱼的树枝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晃眼。 凌序弯腰，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认真评价：“嗯，好吃。” 叶先雪笑嘻嘻的也咬了一口，味道很鲜美。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凌序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褥子，毛面的，躺着很软很舒服。 两人挤在一处，看话本。 “之前你是不是偷看过。”叶先雪想起来之前看到颜色杂书，凌序在他身上用的手段跟那话本里的惊奇的相似。 凌序愣住了。 这还是叶先雪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尴尬的神情，甚至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 “哦~”叶先雪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明白了。 他肆意的笑他，最后被捏住屁股，才瞬间安静了。 “错了……看吧，看吧。”叶先雪老老实实的趴回去，举着本子要钻进去。 凌序眼中泛起笑意，将人从后面轻轻揽住。 露天席地的，还是放到以后再试吧。 后半夜，叶先雪看的困了，就窝在凌序身边睡觉。 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耳畔有脚步声。 他睡的不算沉，没一会儿就醒了，睁开眼看了看。 凌序变成了猫猫，将他密实的圈在怀里，他的头正枕在对方柔软的肚皮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怎么了？” 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星星点点的碎光。 凌序的双瞳在黑暗中放着光，正盯着不远处看着什么。 “有东西在那边。” 他的声音有些沉，带着几分警惕。 叶先雪坐直了身子朝那边看去，什么也没看见，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确实还在。 “要去看看吗？” 这大半夜的还挺吓人，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鬼，他们周围还有结界，但作为一个从小被鬼片荼毒的人，他还是挺害怕。 凌序站了起来，朝那边走：“等我。” “……好。” 叶先雪看着他隐入黑暗，过了好长一会儿，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周围安安静静，只剩他的心跳清晰可闻。 不过还不等他胡思乱想些什么，凌序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这是……啥？”叶先雪看着被骨碌碌扔在脚边的东西，目瞪口呆。 “一只龙。” 只。 “啊？” 有这样的龙吗？ 龙难道不应该都是论条的，地上这个短胖的东西是什么鬼。 “呜呜呜，痛。” 而这只龙还会说话。 叶先雪站了起来，跑过去蹲下，看了看它，又仰头看凌序：“危险吗？” 凌序貌似也觉得它奇怪，摇了摇头：“很弱。” 地上的玩意儿嘤的一声，很委屈似的。 叶先雪这才伸出手，将地上脏兮兮的东西翻了个遍。 然后的他脸上的表情便咔嚓一下裂开了，被雷的外焦里嫩。 他揉了揉眼，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唇瓣有些抖：“……我又穿越了？” 凌序蹙眉：“师兄认得？” 叶先雪看着眼前这个违和到极致的存在，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特么的……是三角龙？？！！” 【下本的主角客串一下……】 第145章 傻傻的 地上熄灭了火堆被重新点燃，月色也明晰起来。 叶先雪和凌序面对面坐着，围着地上的小东西看。 头上两只尖尖的小角，鼻尖上也有一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只生的憨厚圆润，没什么攻击力。 “三只角。”凌序伸手戳了戳。 小三角龙顿时被吓浑身打颤，闭着眼闷头往叶先雪怀里钻。 叶先雪被撞了一下，向后倒了倒：“噗——这，这么重？” 凌序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刚伸出手就被拦住了：“等等，别吓他。” 叶先雪伸手揉了揉被撞的闷疼的胸口，笑着将怀里的小东西抱了起来。 个头不大，脏兮兮的不过没什么异味。 “你是三角龙？” 他捏了捏它鼻子上的小角，问道。 “你，你知道？”小东西惊讶的仰起头，圆眼睛晶晶亮：“麻麻说，是……” 叶先雪愣了愣：“还真是……”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又问：“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被扔了……” “……小可怜，有名字吗？” “我叫，我叫小贝。” 叶先雪看了眼凌序，示意他收收气息，又低头道：“小贝是吧，你有家人吗，要不要送你回去？” 龙小贝又往他身边靠了靠，抽泣了两声：“没有，没有家了……” 他说着，失落的低下了头。 叶先雪哑然，片刻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你先跟着我们吧。” 凌序闻言，再次悄无声息的瞪了地上四不像的东西一眼。 龙小贝不是本地龙，但后面听他的描述，它貌似知道这一点，也不是头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应该已经和其他龙相处过了。 这让叶先雪想起了远在长禄山的柏隐和白羽，那边是龙族的地界，到时候或许可以问问。 “别怕，我们都不是坏人。” “你……有修为吗？” 龙小贝眨了眨眼，有些怯懦的回：“有的…” 虽然他不懂，但有人跟他交代过，他会一些魔术一样的东西。 他说完，往后退了两步，当然，还是离面色不善凌序远远的。 叶先雪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就听砰的一声，面前的三角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蹲在地上瘦骨嶙峋的少年。 他太瘦了，腕上的骨头清晰可见，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裳，露出大半个肩头。 那双眼睛很大，黑亮黑亮的，看着人时，显得无辜极了。 是个漂亮的小孩儿，叶先雪想。 不过模样也太让人心疼的一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他智商貌似有些问题。 “饿了吗？” 叶先雪没有多问别的，只是这样道。 龙小贝迟疑片刻，才猛地点了点头。 叶先雪取出自己之前备的食物，都是新鲜的，他素来爱囤东西，事实证明，很多时候都能派得上用场。 龙小贝吃的狼吞虎咽，几度都快噎死过去，给人看的心惊肉跳的。 凌序抱着手靠在一棵树上，目光幽怨。 送走了一个白羽，又来一只怪龙，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不要总是莫名其妙的撞上来？ 还有师兄，喜欢随便捡垃圾回家的习惯太不好。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他也不敢真的说出来，只能一个人默默生闷气。 龙小贝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三只小角仍留在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肿。 叶先雪给他洗干净，涂了药，这家伙在过程中就睡着了，乖乖巧巧的趴在他的膝盖上。 “师兄要留着他？” 凌序问。 “你有认识龙族的人吗？” “有几个。” “那帮我问问吧，看看是不是他们那里走丢的。” “嗯。” 叶先雪听出他语气不对，抬头道：“不开心啦？” 凌序闻言默了默，而后走上前来，将趴在叶先雪腿上睡死的人提了起来，随意丢在了一边，自己凑上去：“嗯。” 叶先雪失笑：“他那么小，还傻傻的，你吃他的醋？” 凌序听见师兄说那小孩儿傻，心里就痛快：“我会问的。” 早点把这麻烦甩了最好。 “哦，顺便帮我问问白羽，这么久了，他应该长大了。” 凌序：“……” 他眯了眯眼，语气轻飘飘的：“哦。” 叶先雪笑嘻嘻的揉他的脑袋，两人低声说着话。 折腾了一番也没什么困意了，就这么一直坐到天蒙蒙亮。 不远处的山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周围山石树木齐齐震颤，地上睡的正香的龙小贝被惊醒，猛然窜了起来：“哥哥！” 他叫了一声，就往叶先雪身边冲过来，跟个小牛一样。 凌序黑着脸，将人揪住，有些嫌弃的道：“胆小鬼。” 龙小贝泪眼朦胧，又被他吓了一遭，一整个惨兮兮的。 叶先雪心软，将人往身边带了带，柔声安抚：“别怕，没危险。” “接下来你跟紧我们。” 龙小贝愣愣的点头，双手死死捏着他的衣袖。 这时，有数把飞剑自他们头顶飞过，上面的修士争先恐后的向着远山赶去，生怕去的晚了。 叶先雪扭头对凌序道：“秘境开了。” 凌序将周围的结界扯掉，把人往怀中一裹，三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第146章 血魔岛 秘境入口已经洞开，那些率先冲在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叶先雪落了地，看了眼身后姗姗来迟的各宗门弟子。 “无耻！那几个散修跑的也忒快！”有宗族弟子不忿道，毕竟他们受宗门的管辖约束，不能擅自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冲在前面。 叶先雪一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帷帽，一手牵着龙小贝，在人群中搜寻熟悉的身影。 不出意外的，他看见了萧青。 主角也来了，不出意外这次肯定要大干一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魔族的混进去，到时候剧情就精彩了。 原着里应该是有这一段的，但有些细节因为他的出现扭转，当时他看的时候侧重点又在凌序身上，所以他也记不太清楚。 “小贝的模样太显眼，这面具你戴上，能遮一遮。” 叶先雪掏出易容面具，递给了龙小贝。 小孩居然还挺信任他，乖乖的就把面具戴上了，三只显眼的龙角被遮挡住，看不出一丝痕迹。 龙小贝腼腆的笑了笑，牵着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的：“谢谢哥哥~” 叶先雪低头看着他，觉得他实在可爱，心软了软：“乖～” 凌序见状，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 龙小贝当即缩了缩脖子，将脸藏进了叶先雪雪白柔软的衣袖里，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一松面具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戴的，现在看来还是拿帷帽凑合一下吧，他让凌序在上面设了禁制，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掀开。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进去，三人这才从暗处现身。 天空中浮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是秘境的入口。 “走吧。” 叶先雪将瘦瘦小小的龙小贝抱了起来，一跃而起。 凌序一袭黑衣紧随其后。 他的模样并未作遮掩，但如今以他的修为，很少有人能直视他的面容。 一进来，叶先雪便撞上了扑面而来的血雾。 浓烈的腥气令人作呕。 一瞬间，他就想起原着的剧情。 血雾岛。 按照设定，这里面有上古龙族的遗宝，得到它的人便能成为神界之下无敌的存在。 原着里萧青拿到了，但却将它转赠给了一位龙族后裔，自己只留了一把斩仙剑。 但有一点，血雾岛里血魔横行，危险至极，此次进来的人全部九死一生。 叶先雪：“……”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龙小贝也吓的不行，瑟缩的快要整个钻进叶先雪袖子里去了。 凌序适时的揽上来，逼退了血雾。 叶先雪喘了口气，转头对他低声道：“危险了。” 凌序知道他的身份，也明白他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目光一凌：“出不去了。” 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入口便已经封死了。 入目一片血红，耳边隐约能听见尖利的惨叫声，不知是真的有人在叫，还是呼啸的风声让人产生的错觉。 “没事，咱们先去找其他人。” 叶先雪平复一下，随便挑了个方向朝前走，那边有风吹过来，兴许能走出去。 一路上，周围细微的叫声此起彼伏，有时甚至贴着耳朵似的。 坚实的地面慢慢变成了水。 这里的水也是红的，走在上面啪嗒啪嗒的响。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从他们前方的位置传了过来。 “救命！救命啊！” 这次是真的有人在叫，叶先雪面色微变，还没等反应过来，这叫声便戛然而止了。 周围瞬间安静的可怕。 他与凌序对视一眼，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有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一具被抽干了血液的尸体出现在眼前。 叶先雪被那尸体惨死的恐怖模样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身旁，龙小贝也吓得不轻，却懂事的连一声都没叫出来，只有肩膀还在止不住的抖。 叶先雪连忙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有血魔。”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早就出现了，这散修落了单，这才被盯上。 这血魔以血为食，恐怕已经很久没尝过新鲜血液了，如今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人，足够他们魔性大发的了。 地面上的尸体很快便被溶解，消失在了水里。 叶先雪忍住反胃的感觉，继续往前走，越靠近血魔岛的中心，周围的红雾变越淡，渐渐的，能看见一点黑色的岛屿轮廓。 像一只庞大的，蛰伏在血水中的巨兽。 等血雾彻底散开，视野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天空泛着淡红的光，血云萦绕在上空，不时变幻着形状。 岛屿之上草木怪异，遍地金石，一块巨大的尸骨横在靠岸的岩石之上，已经风化的差不多了。 而那足有数米高的头骨上，一双角却金灿灿的闪着光。 “这是……龙角？”叶先雪拨开面前的轻纱，仔细看了一眼。 “是金龙角。”凌序道。 金龙一族如今尚还存起，而且数量不少，是如今整个龙族的领袖，分布在沧海之巅。 那这只金龙又是何时死在这里的？ 原着对此有过描述，不过当时叶先雪所想象出来的画面，完全不如亲眼看到这般有冲击力。 那所谓的龙族遗宝应当也是这只金龙带来这里的。 “相传上万年前，天下还未诞生人族，整个大陆都是神族与异兽的天下。” “四海八荒，除了各路上神，只有龙族最为尊贵，但同时他们又嗜杀成性，为了争夺领地互相残杀不在少数。” “尤其是在当时最强大的苍龙一族灭绝之后，四海之内更是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苍龙一族留下的遗宝也在那时被毁掉。” 一位年纪较长的散修说了这些话。 立即有人追问：“还有呢？”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记载的就只有这些了。” “那这个岛不会就是当时的战场吧？” “我觉得有可能。” 叶先雪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和原着里一模一样，他们说的与事实也大差不差，只是有一点没说对。 那遗宝好好的藏着，没被毁。 而因为这秘宝的出现，不久之后将会有龙族争相前来。 第147章 对，没错 叶先雪低头看了看身旁的龙小贝，到那时他刚好可以借机问问那些龙族，小贝是哪家被丢掉的小孩。 这座岛看起来不小，而且禁制颇多，许多花草都是陌生而危险的。 而这些人很显然还不知道血魔的存在。 三人上了岛，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不过由于实力悬殊，他们大多都不能直视凌序的脸。 只有一些修为元婴以上的修士将他认了出来。 然而震惊之余，他们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奇石怪木林立，那秘宝就藏在深不可测的岛屿中心。 不过那里也是血魔的老巢，它们大多白天沉睡，夜间才会出现觅食。 叶先雪还没见过血魔，可仍记得当时看原着时的文字，颇有冲击力。 “大家先去看看有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天就快黑了。” 有宗族弟子招呼到，眼看是准备原地休息。 “这个岛真奇怪，真的会有什么好东西吗？”一个女弟子质疑道，表情有些担忧：“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我也是，好像有一双眼睛正悄悄盯着我们……” 这些弟子年纪尚轻，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 领队的弟子年纪也不大，脸上有几分故作的镇定：“别怕，有诸多前辈在，咱们不会有事儿的。” 叶先雪听着，一想到这些年轻人刚出来历练，就遇上了生死局便觉得惋惜。 看书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这些炮灰活生生的现在眼前，他们的逝去就不再无足轻重了。 “把火生的大一些吧，尽量围着火，晚上不要落单了。” 他好心提醒了一句。 几个小弟子愣了愣，也算是听话照做了。 叶先雪扫视了一圈，觉得那巨大的龙骸骨是个不错的地方，于是牵着龙小贝走进去，生了火，又在周围布下了结界。 “小贝，你乖乖待在这里，千万别出去，知道了吗？” 龙小贝紧张的望着他，点了点头：“好……” “别怕，结界会保护你的。”叶先雪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给他留了一袋子吃的和喝的：“我们天亮就回来。” 这岛太不安全，他都有些后悔将手无寸铁的龙小贝带进来了。 原着里这个时候他已经寄了，但现在他还活着，指定能改变一部分剧情。 萧青会在这次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也导致孟霜为了救他丧尽修为。 现在的他们想必已经进入血魔岛腹地。 可是天要黑了。 今夜定然是血腥的一夜。 叶先雪和凌序离开了海岸，朝里面走去。 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在原地等着，也向着中心汇聚。 遍地金石无人捡。 叶先雪觉得还挺漂亮的，就拾了一些，走出一段，这些金石就慢慢消失了，土地变成了深红色，像是浸饱了血。 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昏暗的视野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叶先雪的心提了提，但被凌序牵住了手，又安心了不少。 “人呢？你们刚才不是在一起吗？” “我，我不知道，刚才我们还在说话，但我一转头他就不见了……” “啧，都说了要你们跟紧我，快，大家都分散找找！” 越过一丛高大的灌木，空地上围站着一群少年，为首的竟是宿泱。 这些都是灵河宗弟子。 “咱们已经与师尊他们走散了，万万不能在少人，两人一组，找不到便原地返回，这是引路符，若是迷路即可烧了，跟着指引来找我。” 他将手中明黄色的符箓分发下去，沉声交代道。 “可是我好害怕……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好腥，他，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宿泱沉默着咬了咬牙：“万一只是迷路了呢？” 他见识过的死别还太少，太过天真。 叶先雪见他们就要离开，立刻上前阻止。 “等等！” 他情急之下，抓住了宿泱的手臂。 宿泱扭头，震惊：“你谁呀？” 叶先雪松开了手，道：“别去，分开不安全。” 宿泱还是问：“你谁啊，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眼中满是警惕，向后退了两步。 剩下的弟子也都凑了上来。 叶先雪看了眼周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血魔要出来了，稀薄的血雾萦绕在众人周围 他看了眼凌序。 凌序当即会意，在周围设下了结界。 “我也是灵河宗的，你信我。” “不可能，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宿泱显然不信，但随即就看着叶先雪掏出来的灵河宗目瞪口呆。 “还，还真是……” “那你是？” 叶先雪还没想好怎么回，宿泱这小子就已经替他想好了：“你是林渡师叔吗？！” “……” “对，没错是我。”叶先雪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 宿泱说精明也不甚精明，居然就这么信了，从愁眉苦脸到喜笑颜开只需要一瞬间。 “林渡师叔，是林渡师叔！” “真的是你吗？但我记得师尊好像说过，你回家继承家产去了，怎么会突然来这儿啦？”宿泱挠了挠头。 叶先雪干咳一声：“我路过。” “原来如此！” “那这位是？”他又问他身边高高大大，一看就冷酷异常的凌序。 叶先雪本想大方承认说：“我道侣。” 但想了想，他现在的身份是林渡，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大佬。” “大佬？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凌序的唇角勾了勾，默默暗爽。 “两位前辈好！”宿泱笑开了花。 “就地生火吧，别乱跑，这地方叫血魔岛，夜里血魔横行，你方才要找的人应该已经没了。” 众弟子的脸色白了白：“血魔？那是什么？” “血魔以血为食，会吸干人的精血，并且会隐身在血雾之中，所以千万要小心。” 宿泱脸色难看：“怪不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两个人……” “别担心，等天亮就好了。” 叶先雪看着已经升起的火堆，就地坐下。 几个小弟子全都围在他们周围，心惊胆战的望着周围。 有结界保护，血雾并没有弥漫进来。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红月的光芒更盛，结界外的景象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片刻后，刺耳的尖叫声开始此起彼伏的传来，有的是修士的惨叫，有的却是血魔兴奋的笑声。 叶先雪随意的靠在凌序身上，目光落在火底。 “林师叔，你真厉害，这都不怕。”宿泱抱着膝盖，小声道。 “哈哈……”叶先雪干笑，只有凌序知道他袖子里的手出了多少汗。 血魔大开杀戒，在附近寻不到活人，便贴在结界上妄图闯进来。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被那不成人形的一滩肉吓了一跳。 第148章 小绿茶 煎熬的一晚上过去，结界内的几人都已经麻木了。 叶先雪被凌序暂时封住了听觉，甚至还睡了一觉，不过还是做了一场血淋淋的梦。 醒来的时候，身上裹了一层黏腻的冷汗。 上辈子做梦被丧尸追，这辈子做梦被血魔追，心累。 这时天已经泛白，火堆也熄灭了，只剩一堆尚带着余温的灰烬。 “师兄做噩梦了？”凌序低声询问。 叶先雪抹了把汗，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外面的情形也逐渐浮现在几人眼前。 血雾退散，外面空空荡荡，除了来时看到的那些奇花异草和怪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咦？怎么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难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宿泱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你们看那些花，开的明显比昨日艳丽了数倍。” 几人闻言，脸色白了白：“你是说，这个岛也会吃人？” 大致可以这么说。 毕竟叶先雪亲眼看到，不过这样也避免了很多血腥的场面，免得大家更恐惧，乱了阵脚。 “先赶路吧，现在想要离开恐怕不简单，不过再凶险秘境也会留有一线生机，这关窍可能就在岛屿中心。” 他说这话能打包票的，毕竟原着就是这么写的。 不过原着更加惨烈，逃出去的人少之又少，要么被血魔吸干了血成了这些草木的养料，要么就是后面被陷入魔障的修士斩于剑下。 叶先雪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上的帷帽歪了歪，轻纱贴在了脸上，一旁的宿泱刚巧看见了这一幕，瞳孔缩了缩。 方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帷帽下那张被遮挡的脸和逝去的叶仙使惊奇的相似。 于是他脱口而出问了一句：“林渡师叔为何要掩面示人？” 叶先雪动作一顿，愣了一会儿才回：“有些不便……” 宿泱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立马道歉：“对不起林师叔！是我冒犯了！” 叶先雪本就有点心虚，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直到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宿泱才扶额，感概自己刚才真的是眼花了，叶仙使已经逝去多年，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更不可能变成林渡师叔。 或许师尊说的对，是他平日里对仙使太过痴迷了，居然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林渡师叔等等我。”想到这里，他抹了把脸站起身来，向着前面的那道背影追了过去。 叶先雪回过头来，温声提醒道：“别急，小心脚下。” 宿泱闻言，不自觉听话的放慢了脚，望着前方那道清瘦的背影，他心道：林渡师叔和师尊口中形容的小心眼完全不一样。 明明就很温柔嘛。 叶先雪想起之前对龙小贝的承诺，不过晚上行程被耽搁，他暂时还不能回去，于是只能叠了一只青鸟放飞。 青鸟飞了近一刻钟就到了龙小贝身边。 透过半空中虚影，叶先雪能看见另一端的情况。 小贝还坐在他们走之前的那个位子，抱着膝盖，乖乖的坐着，看见他的脸，才抿出一点笑意：“哥哥……” 叶先雪原本想告诉他再等等的，但一看见他这张脸，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那边的弟子都是一脸惨白，但看样子并没有少太多人。 他们或许也后悔进到了这里，所以现在也没打算往深处走。 但留在原地也未必安全。 叶先雪突然后悔起将龙小贝留在哪里了，想要保护，还是放在眼下最安心。 凌序：“我去接。” 他说完，不等人回应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宿泱等人吓了一跳，随即又膜拜不已：“果真是大佬！” 叶先雪笑了笑：“咱们先在这里等等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凌序便夹着人来了。 “怎么这样带着？” 叶先雪起身去接。 龙小贝泪眼汪汪的被人夹在腋下，脸上都是恐惧，但又死咬着唇脸涨的通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直到被自己接过来，小孩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软软的窝在他怀里。 凌序冷眼看着：“哼。” 小绿茶。 叶先雪叹息，一边安抚怀里的人，一边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吓小孩子，不然他长大了会有阴影的。” 凌序被师兄训了，脸登时更黑，但还是收回落在龙小贝身上的视线，偏头道：“知道了。” 龙小贝歪着头，躺在叶先雪的锁骨上，一手轻轻揪着他的衣襟，目光落在凌序身上又飞快收回来，颤着声道：“哥哥，我不怕……”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那小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 “不怕不怕。”叶先雪拍了拍他的背，又不轻不重地瞪了凌序一眼。 凌序：“……” 宿泱好奇又惊讶：“林渡师叔……这，这不会是你儿子吧？” 他脑子萎缩了一下。 叶先雪：“……” “不是，是朋友的孩子。” “哦，原来如此。”宿泱笑的露出两个酒窝，伸手逗他怀里抱着的人：“哇，好漂亮啊，就是有点瘦……” 人总是会对漂亮又可爱的事物或人产生好感。 龙小贝洗干净之后可是个漂亮小孩，瓷娃娃一样，又乖巧的很，很难不讨喜。 “我能抱抱吗？”宿泱搓了搓手，期待的看向两人。 龙小贝眼睛湿漉漉的，但还是伸出手，糯糯的道：“哥哥抱~” 宿泱开心的差点原本蹦起来，伸手就两人抱了过去：“乖宝宝！” 龙小贝看着八九岁，宿泱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两个在叶先雪眼中都是小人。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人，妥妥的一个老前辈。 凌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凑上来，开口就是一句：“师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叶先雪：“？？” 他怎么只顾着看前面这两个小孩儿了，忘了后面还有个爱吃醋的大孩儿。 “为什么这么说？” “你方才凶了我……” 叶先雪：“……没有吧，我有凶吗？” 他说话一直心平气和的，充其量只是微微有些责怪，那也没到凶的地步吧。 凌序垂着眼，睫毛纤长，委屈的不说话。 “……” “好了好了，我错了。”叶先雪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语气放的黏糊了些：“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真的？”凌序抬起来的眼像只小狗。 “真的。”叶先雪举三指发誓。 凌序这才又笑起来：“嗯。” 真的好哄。 第149章 上面有人 一行人随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向前走，途中遇到了不少人。 有些人受了重伤面色灰败，叶先雪心中知道，不久之后，他们便会被转化，成为新一代的血魔。 “大家先歇一歇吧，晚些再赶路。” 宿泱抬手搭在眉间，看了看热辣的太阳，低声道：“夜里那么冷，这会儿又这么热，真不是人待的……” 他掂了掂怀里的龙小贝，就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然而屁股刚挨上，就被烫的弹了起来：“呼呼，好热！” 蒸屁股！ 龙小贝有些拘谨的扭了扭身子：“哥哥，先放我下来吧…” 大家口中都喊着热，但他却并没有感受到，而且妈妈说过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被人抱着了，自己也可以走。 他不想让哥哥们太累。 宿泱有些为难：“这地很烫脚的…” “没关系，”龙小贝笑了笑，从他怀中划了下去：“我不怕。” 他脚上穿的鞋子是叶先雪拿自己的临时改的，看起来有些不合脚，身上的衣服也宽宽松松，是他自己的。 宿泱心软的看着他，确定人确实没什么反应，才吐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自己额头的汗：“小贝你身上怎么一直凉凉？” 刚才抱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会儿怀里没人了，热意居然更甚。 宿泱大口喝着水，脸被烤的通红。 龙小贝眼睛倏地亮了亮，掏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链子，兴奋道：“妈妈给的！” 宿泱看着那碧蓝的宝石坠子，疑惑道：“妈，妈？” 小贝猛的点头：“很凉快！” 他说着，伸出攥住了宿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项链上。 宿泱当即感受到了一股沁人的凉意，甚至还有灵气源源不断的传输到他的经脉之内，磅礴不知尽头。 他顿时吓的缩回了手，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将项链往龙小贝的衣襟里塞，压低声音严肃道：“小贝，这东西千万别让别人看见，知道了吗？！” 龙小贝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吓得有些懵，但还是乖乖点头：“知，知道了…” 说着，拿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前的位置。 这句话之前妈妈也交代过，他险些忘了。 宿泱又吓了身冷汗，没想到这小子傻乎乎的，身上却带了这样的重宝，若是换做旁人，方才恐怕已经将东西抢了去了，幸好是遇上了他，他可是个大大的好人。 “乖，这点热哥哥能应付，你去那边坐一会儿吧，记得我说的话。”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龙小贝的头，见小孩儿听话的到石头上坐下，他立马起身凑到了叶先雪跟前。 “林渡师叔……” 叶先雪正在翻开自己的乾坤袋中有什么能解暑的东西，闻声扭头道：“有事儿吗？” 宿泱垂眼看着他敞开的袋子，张大了嘴：“林渡师叔，你怎么也跟叶仙使一样，喜欢囤这么多东西啊？” 一眼看过去，杂七杂八，琳琅满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将整个城的铺子装了进去。 叶先雪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眼怎么这么尖呢？ “哈哈，我就是跟他学的，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宿泱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将刚才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跟他复述了一遍。 “林渡师叔，你那位朋友他…不会是上面的吧…？”宿泱说着，伸手指了指天。 方才他感受的到那股力量，已经全然不属于修真界了，甚至可能已经独立三界之外了，除了神力，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了。 叶先雪面色凝重，想了想道：“这件事儿你要保密。” 宿泱疯狂点头：“知道知道，我死也不说！”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叶先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沉重：“他上面确实有人，而且强的很。” 说不定和他之前一样，带着个系统。 但小贝的具体情况可能特殊一些，毕竟是个特殊儿童。 宿泱表情变得抽象，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又是担忧的。 叶先雪：“……” 他无奈道：“你不用想太多，淡定。” 他真怕这家伙一不小心就撅过去。 宿泱深吸了口气：“行，我明白的。” 他说完，转身回到了原地，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但看向龙小贝的视线里已经充斥着敬佩，另有几分不大显眼的谄媚。 无聊的晃着脚数花瓣的龙小贝：“？？” 大哥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重新出发。 叶先雪和凌序走在最后面，宿泱则在前方探路。 队伍行进才半刻钟，就又被迫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大片荆棘丛，生的比人还高，上面的木刺铁针一样泛着寒光，又粗又长。 “这什么鬼？” 有人挥剑砍去，那些粗壮的荆棘被拦腰斩断，生生劈出了一道不断的小道。 “太好了，可以过去！”几位小弟子有些激动的道。 这时，自他们后方又来了一群人，是几个散修。 两拨人撞上，颇有些尴尬，而这几个散修一看就对宗门弟子有些意见，横眉竖眼的。 “让开让开，都别挡道！”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背着一把大砍刀，大剌剌的走过来，他口中低低啐骂着什么，一手搓了搓脖子。 叶先雪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两个凝固了的血洞。 男人走到荆棘丛前，伸手取下了背上的大刀，一口唾沫吐了上去，又拿袖子抿了抿刀刃，才朝后面的几人招手：“咱们走！” 剩余的几个散修看了他们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先别进去，兴许有危险。”叶先雪开口，好心提醒。 这座岛上诡异的东西他们一路走来见的还少吗，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进去。 “呵？你算哪根葱？管的着老子吗你！我呸！”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便抵在了他的喉头，划开一道血口。 凌序声音又沉又冷，平静的骇人：“再说一遍。” 他速度太快，没人看清。 等到反应过来，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男人顿时吓瘫了腿，大叫：“好汉饶命！” 叶先雪摇摇头，摆手道：“算了吧，别脏了手。” 有人不听劝，非要去送死，他确实管不着。 凌序闻言，抬手就在这人腿上扎了个窟窿，这才听话的放了人，眨眼回到了叶先雪身后，像个只会听主子话的厉害傀儡。 那几人到底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的钻了进去，眨眼便没影了。 等人走后，宿泱才问：“林渡师叔，咱们不进去吗？” 叶先雪摇摇头：“再等等。” 前面有人主动给他们试水，急什么。 “我就觉得这里面阴森森的，肯定有问题。” “刚才你们听见没，里面好像有叫声，我开始还以为里面已经进去人了，但到了才发现根本没有路。” “咱们听林渡师叔的，再等等他。” 得亏叶先雪用了林渡的身份，这些小崽子们才十分乐意听他的话。 第150章 龙 几人在原地等了片刻，刚开始还能听见一点前方人砍荆棘的动静，慢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条足够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的道路被开辟出来，幽深一眼看不见尽头。 “师叔，好像没什么事儿，那咱们？” 宿泱试探着往里面走了两步，又走了出来，笑了笑。 叶先雪摇摇头，心道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这荆棘林太大，几乎涵盖了所有能通往血魔岛中心的路，他们必须要穿过这里。 原着并没有详细描述这里，毕竟萧青作为主角，这样的小关卡通过的十分顺利，不需要过多赘述。 “好吧…”宿泱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选择相信他。 又过了几息。 荆棘丛里突然传出两三声尖叫。 几个神情紧绷的弟子当即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远远的，众人都听清了，有人在喊救命。 “原来我刚来时听到的那些声音不是幻觉！” “里面有怪物吗？” 正说着，面前原本两人宽的道路突然合上了，再接着，就是细微的水流声。 叶先雪垂眸看着，就见那荆棘丛上的铁刺闪着寒芒，变得更加粗壮了。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很快便什么声音都不剩了。 宿泱抖着唇，转头看向叶先雪：“林，林渡师叔，这些荆棘，好像也会吃人……” “那怎么办？这可是进去的必经之路。” “火呢，用火把他们都烧了呢？” 有人提议道。 但说白了，如今没人敢再进去。 这荆棘丛深不可测，一旦进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谁知道这一段路有多长，万一你我灵气都耗尽了，被困死在里面怎么办？” “哎，这……” 众人陷入僵局，最后只好将目光齐齐投向叶先雪。 叶先雪听他们说了半天，心说终于想起我来了。 他想说，有凌序和神火珠在，是不怕火烧尽的。 只是还未开口，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火光。 脸上顿时被烘干的干燥滚烫。 “嚯！谁呀！”宿泱一蹦三尺高，拍了拍自己不慎被点着的衣角，面露怒气。 叶先雪帷帽的一边也被这烈火烧的蜷曲了起来，只是他本人并没有发现。 凌序并没有出手，出手的只会是别人。 但又有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靠近？ 众人退后了几步，稳住身子，这才有时间去“追根溯源”。 只见那火光中，正沐浴着一道瘦长的身影，黑色劲衣，长发高束，这少年人侧身对着他们，轻抬着一只手，那灼人的火焰就是从他的掌心中散发出来的。 叶先雪眯着眼看，好一会儿，火焰才小了下去。 而原本横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阻碍已经消失了，大片的荆棘被烧成了灰烬，恐怕一时半会长不出来了。 这绝非正常的火焰。 叶先雪看了眼凌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是龙火。” 这少年人是龙。 叶先雪感慨，没想到这些小龙人来的还挺快的，也不知是敌是友。 随着刺目的火光消失，少年的面容也清晰的展露在众人眼前，光洁的额头上，赫然两个黑曜石般的龙角，身后的衣服下，隐约能看见掩了一条粗壮的尾巴。 “龙……龙？”宿泱揉了揉眼。 自打洪荒时代过去，龙族已经归退四海，很少出现在修真界了，它们更多的是和神族与仙家联系。 见龙，可算的上是莫大的机缘！ 不过那少年貌似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只是回头冷酷的看了一眼，就扭头自顾自的朝前走了。 叶先雪啧了一声：“别说，还挺帅。” 话音刚落，就被凌序捂住了嘴巴。 他目光晦暗，语气带着一丝不爽：“不许夸他。” “唔唔！”叶先雪表示抗议，哪儿有这么强行捂嘴的？！ 两人正调情呢，原本乖乖待在他们身边的龙小贝却突然朝着那离开的少年跑去。 边跑，还边欣喜的叫着：“哥哥！哥哥！等，等等我……” 哥哥？ 叶先雪眼睛猛的一亮，心道这莫不是亲哥？于是也顾不上和凌序扯掰了，一把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别别，我不说了，你别弄我。” 他存着帮忙认亲的心思，也跟了上去。 身后，宿泱等人一脸疑惑，但也跟的紧紧的。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龙小贝追了好半天，才终于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人。 他十分的自然的牵住了对方的衣角，又晃又扯，甚至还撒娇：“累，抱抱……” 叶先雪走在后面，屏住呼吸看热闹。 据他的观察，这两人定然是认识的，但眼下闹了别扭。 这事儿他暂时不好掺和，只能等他们自己先解决问题。 面对龙小贝的撒娇，少年无动于衷，但脚步貌似放慢了。 龙小贝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人家身后，越说越急，最后委屈的带上了哭腔，现在原地揉着眼睛不走了。 “哥哥，是不是……连你也不要我了……” 话落，叶先雪就看见那少年的背影猛然一僵，顿住了两步。 “哦？有情况？” 叶先雪低声自语。 宿泱看得嘴角抽搐：“林渡师叔你好八卦啊。” “嘘别说话，赶紧看。”叶先雪头也不回，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 凌序黑着脸，飞快把他的手拿了回来，用帕子来回擦。 前方，龙小贝的终极绝招终于起效了。 一直板着脸的少年弯下了腰，将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人抱了起来。 “你有那么多哥哥，还来找我做什么？”龙子澜面无表情的给怀里的人擦眼泪。 龙小贝一时更委屈了，眼泪止不住的流，龙子澜倒也有耐心，不停的给他擦。 智商毕竟是有限的，龙小贝想了半天，才想出来龙子澜为什么生气，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保证道：“我，我以后只叫你哥哥，好，好吗？” 他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龙子澜是第一个肯对他好的人，龙小贝最喜欢他。 只是他被人扔了，差点就见不到了。 龙子澜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跟一个傻子较劲：“不用，你想叫谁都行。” 他其实已经观察这群人大半天了，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对小贝做什么，所以才乐意帮一个忙。 第151章 血池 龙小贝瘪着嘴将眼泪硬生生的往回憋，眼眶通红通红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妈妈将他养的娇气的不行，比养亲儿子都上心，所以他很会撒娇，无意识的那种。 他知道怎么让人心软。 龙子澜小小年纪一脸老成：“别哭了，再哭不抱你了。” 话说的生硬，但肉眼可见的别扭。 龙小贝圈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有些慌张的拿脸蛋贴了贴他的脸：“不哭了，哥哥我不哭……” 不过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抽噎两下，但眼睛里的水意没有再落下来。 或许是因为找到了家人，心中安稳不少，他竟然没多久就困了，揉着眼睛软软的问龙子澜：“哥哥会带我回家吗？” 龙子澜看着他困的眼皮都掀不开的样子，点头：“会，你睡吧。” 将龙小贝丢到这里的人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等回到沧海，他会找人算清楚。 龙小贝还是不太放心，他太怕被抛弃了，所以强撑着困意，将自己的头发和龙子澜的头发缠在了一起，好像这样对方就跑不掉了：“哥哥不要骗我…” “不骗你，睡吧。”龙子澜将人往上托了托，龙小贝趴在他的肩膀上，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直跟在后面的叶先雪便追了上来。 龙子澜比他矮一些，年纪和之前福利院里照顾好的弟弟一样，但气质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 叶先雪看了眼睡的安稳的龙小贝，笑盈盈道：“小兄弟，要我帮忙抱一会儿吗？” 龙小贝虽然瘦，但也不小了，抱久了胳膊肯定会酸。 但龙子澜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语气冷淡：“不必了。” 叶先雪也不强求，只是走了一段，又忍不住问：“弟弟，能不能问一下，小贝的具体情况？” “据他说，他是被人扔到这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龙子澜拧眉，表情有些不爽：“我一百岁了，不是你弟弟。” 叶先雪：“………” 一百岁的小孩儿，他只能暗道一句牛逼。 “等从这里出去，我会带他回家，谢谢你的照顾。”龙子澜显然不想说太多，略略加快了脚步。 叶先雪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凌序眯着眼，突然：“他是个畸形种。” “啊？”叶先雪也想捂他的嘴：“你怎么这么说？” 实在是畸形种这个说法有些太难听了，带有太浓的歧视意味。 凌序收回视线，耐心的和他解释：“这是龙族对于血脉不纯的同类的叫法。” 龙族和他的种族同属于上古大妖，只不过他的种族已经灭绝，龙族又自视清高，不愿与妖族同列。 所以龙族是出了名的高傲，尤其是如今为首的金龙一族，他们不愿接受血脉不纯的龙。 方才那少年虽看着是黑龙，但气息里却夹杂了不一样的味道。 再者看他衣着朴素，衣领底下隐隐能看出旧伤，想应该在龙族间过的并不如意。 龙小贝想必情况更差。 叶先雪听完他的解释，表情复杂，看向前方两人的眼神带了点惋惜：“小可怜……” 凌序却不以为然：“那黑龙绝不是池中之物，师兄的心疼多余了。” 只不过，再怎么这些都是属于别人的故事，他们至多这样说说，干涉不了什么。 然而叶先雪却有预感，他们一定和自己一样，是有福之人。 龙子澜是第一个来到血魔岛的龙族，结合原着一系列不甚详细的描述，叶先雪推测萧青应该将龙族遗宝转赠给了他。 “哇塞，怎么感觉他也是个主角啊？” 叶先雪小声感慨。 这时他们已经离开了荆棘林，进去了血魔岛腹地。 视野豁然开朗，远处横陈着三块巨大的玄石，这三块石头互相聚拢，下方的空间中，一方血潭红的骇人。 和原着中写的大差不差。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腐烂气息。 宿泱捂住鼻子，看了看周围：“这里怎么这么空？” 之前他们一路走来，路上全是奇花异草，到了这里反倒空空荡荡，只剩满地红土。 叶先雪心知这里有一只大怪，领地意识极强，所以才使得周围只草不生。 只是不知道在他们之前来的萧青等人现在在哪儿。 其实这血池还不是血魔岛的最中心，但却也危险至极。 叶先雪看原着的时候，一度被吓的头皮发麻。 他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一眼。 被烧毁的荆棘丛已经重新长了起来，封住了他们的退路，而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去。 太阳悬在一线天边，仿佛下一瞬就会突然掉下去，稀薄的血色重新笼罩在血魔岛上空。 叶先雪停住了脚步，找了一块倾斜的石头，这石头底下的空间还算充足，能容纳他们这些人暂时藏身。 “天黑了，咱们先就地休息吧。” “怎么感觉天黑的好快，我们这才走了半日吧？” “秘境里的时间，谁能说的准……” 想起昨日夜里的经历，众人不约而同的住了嘴，开始准备夜里烧火的木柴。 叶先雪和凌序在周围布下结界，找了块石头坐下。 “今夜恐怕会很危险。”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血池很远，但也不能安生。 算算时间，萧青他们肯定已经到了，眼下应该就在血池。 “师兄害怕吗？” “怕啊，当然怕，你是不知道……” 叶先雪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边说边觉得浑身发冷，他看了周围的结界：“恐怕这结界也不管用了，到时候我要是神志不清了，你记得把我揍醒……” 凌序挑眉：“师兄放心，我指定将你拴在身上。” 火堆烧了起来，太阳也只剩了可怜的一点，众人围坐在一起，沉默的不说话。 叶先雪看了眼坐的稍远的龙子澜，他怀中的龙小贝还睡着，有了些要清醒的迹象。 宿泱扣着自己手中的佩剑：“我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之前那些秘境，不管遇见什么，总能杀出去！” “可是……这破地方，我有力气都不知道往哪儿打！提心吊胆不说又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他苦着脸抱怨，我看了眼叶先雪，问道：“林渡师叔，要不，你跟我讲讲叶仙使的故事吧。” 说到这里，他来了劲儿，双眼亮晶晶的凑了上来。 凌序：“……” 他二话不说将人一提，扔了回去：“离远点。” 第152章 梦魇 宿泱委屈巴巴的坐了回去，其实说白了他就是害怕，想找点事情做好缓解一下气氛。 叶先雪倒是没觉得烦，只是突然要他来描述自己，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思来想去，他还是道：“我离开宗门太早了，对他的印象其实不多。” “但很久之前，我和他关系并不好。” 话一出口，果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宿泱蹲在地上，托腮问：“为什么？我觉得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啊。” 叶先雪勾了勾唇角：“叶仙使之前喜欢我师尊，这件事儿你们知道吗？” 几个小弟互相看了几眼，噤了声，很明显，这传闻他们也是听过的。 但后面的叶先雪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人的记忆，所以很少有人再想起或提及他从前的样子来。 “那，那应该是误会吧。”宿泱不太情愿接受他推之前是个不太好的人。 叶先雪慢慢的把自己当成故事讲给这些后辈听，话中他已经并没有提到原主，毕竟那已经是过去式。 他也曾听系统说过对方的归宿，大概率已经有了新的一生。 应该比继续呆在这里当一个注定牺牲的工具人强。 “我真羡慕你林渡师叔，能亲眼看到叶仙使。” 尽管叶先雪描述的自己朴实无华，但宿泱这小子居然听的热泪盈眶，到最后还激动起来：“都怪那个九妖王！我一定要把叶仙使的尸身夺回来！” 一旁的凌序冷笑一声：“那你就试试。” 宿泱：“？？？” 他一脸莫名其妙，我说九妖王，关你什么事啊？ 但大佬开口，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在心中默默攥紧拳头，坚定自己的梦想。 天色大暗，不过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几个年轻的弟子蹲坐在地上，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些修真界的八卦。 叶先雪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唤他：“叶师兄？！” 这声音中全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叶先雪心里咯噔一声，猛的回头。 叫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青！ “萧青？你怎么……”他刚想问对方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就发现自己头上的帷帽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火光明灭，众人都住了声，看向突然出现的萧青。 凌序弯腰将帷帽拾起来，重新递给了他。 叶先雪快速戴上，这才重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萧青：“你一个人吗？孟师姐呢？” 萧青上下打量着他，不答反问：“叶师兄，你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问完这句，他才道：“我和孟师姐走散了，这里似乎有一只大血魔，她可能有危险。” “叶师兄，我只能来寻你帮忙了！”他素来沉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 叶先雪垂眸看了眼凌序。 凌序起身，从容道：“我和师兄一起。” “你们在哪儿走散的？”叶先雪被凌序牵着，抬步朝萧青走去，边走边问。 萧青站在原地，抬手指了指：“就在那边。” 叶先雪拧眉，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些奇怪，一时顿住了脚步。 “叶师兄，你快过来啊，快来不及了！” 这熟悉的台词，瞬间将叶先雪激的浑身冰凉，他抬眼再度看向与他只剩咫尺距离的萧青，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 多年来面对狗血剧情的洗礼，每一个合格的现代人都有着不同凡响的敏感。 叶先雪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幻觉陷阱了。 方才萧青问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因为，他他么已经是个“死人”了，真正得萧青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叶师兄，孟师姐她就要死了，求求你帮帮我！”这时，“萧青”有些等不及了，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叶先雪手心里霎时溢出冷汗，干笑道：“小子，想骗我你还嫩了点……” 他死也不会再朝前走半步！ 回想原着的描述，他心知只要坚定信念，就能破除梦魇，于是他闭上了眼，任凭外面的东西怎么叫都不为所动。 片刻后，前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叶先雪深吸了两口气，听见了熟悉的火柴燃烧声，还有几个小弟子的交谈声。 出来了？ 他心口略略一松，缓缓睁开了眼。 萧青消失了，他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身边凌序正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序…”叶先雪低低唤了一声，心有余悸。 凌序应声抬起头来，柔声问：“怎么了？” 叶先雪咽了咽唾沫：“我刚才好像被拉进幻境里了，你们没事儿吧？” 凌序表情未变，攥紧了他的手：“师兄看见什么了？” “萧青，他喊我出去。” 他说着，看了眼周围，有些惊讶：“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天亮了。” 叶先雪抹了把汗，喃喃道：“这么快……” 等天亮了，一切就好了。 说着，突然发现，原本坐在另一边的龙子澜和龙小贝不见了。 叶先雪顿时站了起来：“他们两个人呢？” 宿泱正说在高兴处，闻言愣了愣：“不，不知道啊…” 他的脸色有些煞白，话落，其余几人也都慌了：“不会是被血魔抓走了吧？” 叶先雪脑海中嗡的一声，突然看见宿泱身后的结界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无数只血淋淋的手正争先恐后的想伸进来。 “小心！” 他顾不上太多，眼看着那手快要攀上宿泱的肩膀，立刻拔剑出手，将人拉到了身后。 几个小弟子乱了阵脚，血魔也紧跟着一股脑冲了进来，结界瞬间粉碎，他们如同瓮中之鳖，被堵的死死的。 冲天的血腥气刺激着叶先雪的大脑，他挥剑抵挡，脸上全是粘稠的液体，弟子们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 宿泱大叫：“师叔！救我！” 叶先雪转头一看，就见他已经被血魔团团围住，白润年轻的面颊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失去了生机。 叶先雪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化作一具死气沉沉的干尸。 “师兄…”迷茫之际，耳畔传来了凌序的声音。 叶先雪转头，这才发现凌序已经跪倒在地，身上全是被血魔撕咬出的伤口，血肉模糊。 “照顾好自己…”他说着，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起身便要将这些一拥而来的血魔引开。 叶先雪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几近崩溃，泪水夺眶而出：“不要！” 他在这刹那间已经无法思考，如同被完全支配的傀儡，丢了手中滑腻的几乎握不住的长剑，朝着凌序的方向扑过去。 第153章 真假难辨 然而，就在他扑出去的一瞬间，腰间突然传来了一股强大的阻力。 紧接着，鼻间涌入一股冰凉的气息，驱散了萦绕着他的浓烈血腥气。 “师兄，该醒醒了。”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叶先雪猛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一片齐黑的夜空。 凌序一手托着他的腰，垂眸望着他，见他醒了过来，便收回了手中的小瓷瓶，叹出一口气：“师兄别怕。” “你……”叶先雪的声音有些哑，眼中还含着泪。 不过片刻，他就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仍是幻觉。 而经历了两场幻境的叶先雪心中的警惕已经到了极致，一把推开了揽着他的人，后退了两步。 凌序敛眉，半点没生气，甚至还低头，露出了自己的猫耳朵，抓着叶先雪的手放了上去：“师兄摸摸，是真的。” 叶先雪感受着手下熟悉的触感，迟疑着收回了手，转而掐了把自己的脸。 “嘶……” 巨痛。 凌序皱眉：“这么用力做什么？” 他伸出手，给叶先雪揉被掐的通红的脸蛋。 叶先雪定定的看着他：“你真是凌序？” 凌序：“……” “我说过的，会把师兄拴在身边的。” “就算现在这个我是假的，真的那个也一定会叫醒你。” “师兄，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叶先雪咽了咽口水，勉强算是信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他转移视线，随后就看到了几个被捆成麻花的人。 宿泱闭着眼，眼窝深陷，脸上全是汗，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这是？” “他们和师兄一样，被血魔诱惑着，想要出结界。” 这里的血魔更高阶，相比较之前那些被挡在结界外只能眼巴巴看着的，它们更聪明，知道诱惑人自己出去。 “叫不醒，只能等天亮。” 和叶先雪不同，这些弟子的修为不高，自制力也不够强，叫不醒，只能这样栓着。 “小贝他们呢？”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了抱着龙小贝的龙子澜。 少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身龙息逼的周围的血雾都尤其的稀薄。 但他怀里的龙小贝就不能幸免了，深陷在噩梦中，满脸都是泪痕。 看样子在场的除了这两个大妖，其余人都中招了。 叶先雪抬头看了眼天色，漆黑如墨，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结界外的血魔进不来，他们也不出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但远处的血池前却隐约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应该是萧青他们打起来了。 原着的剧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这几个灵河宗的弟子和他们待在一起，算是比较幸运。 “看来只能等天亮再说了。”叶先雪眺望远方，依稀能看到闪烁的火光。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清醒着的人都没再说话。 凌序没什么别的动作，天色渐渐大亮，这也叫叶先雪彻底放下了戒备。 几个嗷嗷叫了一晚上的小弟子都没了动静，慢慢的睁开了眼，皆是一脸疲惫。 “林渡师叔，我们这是？” 宿泱清醒过来，垂头扭了扭身子，感觉自己被捆几乎喘不过气，而绳子的另一端还拴着另外几个人。 “嘶——你们不会是趁我睡着把我揍了一顿吧？” 动作间，身体酸痛难耐，宿泱咬着牙，一脸委屈的看向叶先雪。 “傻孩子。”叶先雪摇了摇头，一抬手，给他们松了绑：“昨天夜里，你们几个都排着队要出去给血魔当食物呢。” “啥？！” 几人脸色瞬间难看，很显然，昨晚他们做的梦也都不甚美妙。 “我当时竟然还以为是真的……” 梦醒之后，原本觉得十分真实的东西就显得格外虚假，他们纷纷给昨晚的自己捏了把汗。 要不是一直觉得跑不动，他们或许真的已经冲出结界，死于非命了。 “原来是被拴住了……”宿泱苦笑，怪不得他昨夜一直被血魔缠着，死也抬不动脚：“多谢林渡师叔！！” 凌序扭头，深藏功与名。 整顿了片刻，几人商讨接下来该如何。 叶先雪深知血池的危险，因此提议其余人留在原地，他和凌序去前面找出口。 “那怎么行？要去我们一起！”宿泱这会儿也不怂了。 “就是，我们一起！” 叶先雪：“听我的，你们若是去了，我们势必分心，到时候情况恐怕会更复杂。” 留在原地，这几个小子活着的希望还能大一些。 宿泱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自己如今的修为，去了确实很大可能是帮倒忙。 最后，几人只能答应留下。 龙子澜什么也没说，但抱着龙小贝率先起身朝前走。 龙族在这里比他们这些修真者要游刃有余的多，叶先雪也就没说什么。 宿泱等人就这么目送着他们离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林渡师叔走了，晚上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宿泱瞥了眼地上的绳子：“等天色一黑，我就给你们全捆上。” 很快又到了傍晚。 小弟们以宿泱为首，围着火堆坐好。 “都栓紧了，一个也不许跑出去。” “师兄，我有点上不来气儿……” “这就对了！”宿泱又使劲勒了两下。 折腾一番下来，他出了一头的汗，就剩自己一个了。 太阳只剩小半个，余晖正在一点点消散。 宿泱转头在地上坐好，默念口诀打算把自己捆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荆棘丛中，突然冲出了两道人影。 “娘的，天要黑了！” 说话的是个模样清秀的青年，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先找个地方歇脚吧，那些东西很快就要出来了。”女子冷静道。 两人张望一番，很快发现了宿泱等人所在的位置。 “那里有人。” “好像……是你们灵河宗的人。” 青年眼眸一亮：“太好了，我们过去躲躲。” 宿泱看着两人朝他们跑过来，当即警惕地拔出了配剑：“你们是谁？这里你们不能进！” 青年挑了挑眉，停在了结界外：“小娃娃，你是谁座下的？” 宿泱拧眉，警惕不减半分：“你是谁？管得着吗？” “嘿，没大没小。” “我叫林渡，芙阳仙尊是我师尊，也是你们灵河宗的，快让我们进去。”林渡摸了摸结界，意识到布下这个结界的人也是灵河宗的高手，他竟然还进不去。 宿泱：“？？？” 你是林渡，那我刚走没多久的林渡师叔又是谁？？？ 第154章 我吗? “宿泱师兄，别信他，他肯定是血魔变得！” “林渡师叔我们见过，你个骗子！” 林渡：“？？？” 他一脸问号的摸了摸脑袋：“还有人跟我一样叫林渡？” “还是灵河宗的？” 他身旁，红衣女子摇了摇头：“怕是有人用了你的名头。” 林渡：“哪个挨千刀的？！老子才是林渡，正儿八经的真货！” “喂，小子，你说的那个林渡人呢？” 宿泱就地坐下，开始一圈一圈的捆自己，闻言眼皮也不抬，自言自语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 林渡：“………” “嘿？奇了怪了！” 他扭头问身边人：“姐，这货是不是傻？” 林漾翻了个白眼：“傻的是你。” 她说着，抬手一挥，指尖捻出三张符箓来，默念心诀。 那符箓飞向三个方位，很快一个阵法结界便形成了，林漾动作悠然的一撩裙摆，坐了下去：“明日再说。” 林渡啧啧两声，坐下之后，隔着两个结界骚扰另一端的宿泱。 宿泱闭着眼，像只毛毛虫一样躺在地上，额头上青筋凸起。 本来就不爽，还要听某人的魔音纠缠，忍了又忍，他终究忍无可忍了。 这个“血魔”他，嘴也忒碎了点！！！ “闭嘴！你说什么我们不会搭理你的！”宿泱睁开眼怒道。 林渡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松了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然而片刻后，那烦人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林渡：“你不是不理我吗，哎你这不是在理我吗？” 众人：……救命！ “我真的是林渡，如假包换的，你们之前见的那个肯定是假的。” “明天你带我去找他，看我不撕烂他的脸。” 林渡喋喋不休的说着。 宿泱气的麻木，心想，这货还真和师尊嘴里描述的林渡师叔一样，讨嫌！ “你翻过去干嘛？你跟我说说话啊。”林渡三两下挪过去，脸贴在结界上，盯着地上人的背影。 正打坐入定的林漾见状嘴角抽了抽，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行了，把你嘴闭上！” 林渡：(???^???) 他摸了摸脑袋，委屈巴巴的转了回来。 至此，没再敢开口说一句话。 夜半，众人纷纷陷入梦魇，不过基于第一夜的经验，宿泱他们也都有惊无险的扛了过去。 林渡这边因为有林漾在，也勉强活了下来。 天亮之后，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差点就着了道了……” 林漾面露严肃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继续往前走。” 她看向远处，指了指：“去那边。” 林渡望着那通体漆黑、直通天霄的巨石，一阵发怵。 那上空萦绕着大团血雾，底下的景象如梦似幻，看不清楚。 “姐…我觉得那地方不干净……” 林漾翻了他一眼：“这儿有干净的时候吗？” “……说的也是…” 宿泱等人刚解了绳子，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天色已然大亮，血雾退散，这也意味着危险暂时消除了，但这里灵气稀薄，他们连日没有进补，都有些虚弱。 “师兄，我们还能再坚持吗？” 两个晚上，他们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了，再多一个晚上，怕是要没命。 宿泱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瓣，将腰间的水囊取了下来给几人分着喝：“再坚持坚持，林渡师叔会回来接我们的。” 正拍拍屁股笑起来准备走人的林渡刚巧听见了，眉头一挑：“林渡师叔？是在叫我吗？” 宿泱脸一拉：“不关你事儿！” 说着，耳边有人凑上来低声问：“师兄…他原来不是血魔啊……” 昨日夜里初见，他们都以为他是血魔制造的幻觉，没想到现在天亮了，这个聒噪的家伙居然还在。 林渡耸了耸肩，笑道：“你们那个什么林渡师叔，肯定是假的，走了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小傻瓜~” 宿泱手里空的水囊啪的就被捏碎了，他深吸了口气，心中默念，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雅量，不能与小人计较。 片刻后，他冷哼一声，偏开了头。 林渡：“…？” 林漾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可是…这几个小屁孩儿怎么办？” 林渡怎么说都是灵河宗的，还是有归属感的，虽然他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 林漾抱着手，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你看。” 林渡转头去敲宿泱的结界：“小屁孩儿，跟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 宿泱：╰_╯╬ 他想杀人。 不过还不等他发作，一只青鸟突然飞了过来，结界如同水面被激起一圈波澜。 纸折的青鸟看见他，转眼在空中自燃，紧接着，叶先雪的虚影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宿泱，你带着师弟师妹过来。” 宿泱见状，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欣喜道：“知道了林渡师叔！”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 叶先雪在血池等着他们，宿泱带着人兴高采烈的出了结界。 “喂喂喂。”林渡头一回见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追着他们过去：“啧，我都说了他是假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是林渡，我才是。”他说着从衣襟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块旧玉牌：“喏，你看。” 宿泱——目不斜视，走姿端正。 当他不存在。 林渡缠了一路，最后发现这些人竟真的无一人愿意信他。 “……得嘞。” “我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神仙，敢冒充我林渡小爷！” 鲜少生气的他有些生气了，不过也只能这么气一下。 毕竟没有人关注他生不生气。 林漾见状摇摇头，无奈：“果然，你还不如那个假林渡讨人喜欢。” 林渡目光幽幽：“姐，你真是我亲姐！” 林漾勾了勾唇，真是傻弟弟。 很快血池就到了，浓郁的血气扑面而来，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来了恐怕一时也适应不了。 叶先雪没什么形象的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头上的帷帽。 凌序靠着石壁站着，右颊处多了一道浅淡的血痕。 宿泱打眼就看见他们了，直接冲了过去大声告状：“林渡师叔，那里有个家伙冒充你！！” 林渡懵了一下：嗯？冒充？ 谁？ 我吗？ 第155章 再会 叶先雪隔着轻纱，看着宿泱气喘吁吁的跑来，立刻站了起来，问道：“昨夜如何？大家都没事吧？” 宿泱方才说的话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宿泱抹抹前额的汗，摇摇头：“大家都没事。” “那就好。”叶先雪其实有些后悔将这群小孩儿独自留在那里了。 宿泱心中妥帖，暗道：这才是他们的林渡师叔，温柔的紧，才不像后面那个啰嗦的傻子。 想到这里，他又重复了一遍：“师叔，后面有个人冒充你！” 叶先雪：“……啊？” 冲到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年头，冒充别人的人这么多了吗？而且好巧不巧，还和他一样。 然而很快他脑子就宕机了。 因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林渡本人。 凌序：“………” 林渡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喂，就是你冒充小爷？” 他目光上下扫视，仔细打量着藏在帷帽下的人：“敢不敢露个脸？” 叶先雪身子僵了僵，一时没说话。 毕竟没什么比冒充别人又恰好遇到正主更尴尬的了。 “嘶～”就在气氛僵持之际，林渡突然歪头摸了摸下巴，说：“我怎么感觉，你那么熟悉呢？” 叶先雪：话都不敢说。 倒是宿泱不耐道：“冒牌货，你有完没完？” 林渡一挑眉，沉思片刻，忽然一伸手，就要来抓叶先雪头上的帽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叶先雪脚下轻点，被惊得后退了一步，第一时间护自己的帷帽。 惊诧间，林渡的手堪堪在停在了他面前不到一寸的位置。 一只手拦住了他，又以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两人震开。 凌序默不作声的将人护着，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这才落入林家姐弟二人眼中。 林漾原是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的，现在也露出正色，伸手扣住了林渡的肩膀，将冒失的弟弟藏在了身后。 “家弟莽撞，还望两位见谅。” 叶先雪一手揪着自己面前的轻纱，温声道：“无妨。” 林渡看着他姐的背影，不爽道：“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林漾在他的手臂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压低声音：“闭嘴。” 在场的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能。 这两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绝不能轻易招惹。 林渡不服，还想说什么，就听不远处的冒牌货开口了。 “抱歉，我确实不是林渡。” 宿泱没反应过来，回头呛他：“听见没，我……”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瞪大了眼喃喃道：“什，什么…？” 叶先雪面露歉意：“不好意思，骗了大家，但我绝无恶意。” 宿泱等人不愿信也得信了。 林渡这会儿腰板瞬间挺直，从他姐身后钻了出来，扬声问：“说吧，你为什么要冒充我？你到底是谁？” 叶先雪看了他一眼。 多年不见，林渡变了，不仅仅只是长相，连性情也和从前截然相反。 但又确实是他本人。 当年他离开的匆忙，什么都没留下，叶先雪也不清楚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如今再见，已经有些陌生了。 林渡见他不说话，又想动手动脚，凑上前来好奇的盯着他：“问你话呢，为什么冒充我？” “你不会……偷偷喜欢我吧？” 叶先雪：“……” 他悄悄按住了凌序的手，淡定道：“我不认识你。” “是么……”林渡闻言，表情乍然多出了一抹恍惚：“那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熟悉？” 他说着，蹙眉拿食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叶先雪觉得他有些古怪。 片刻后，林渡忽然大声道吸了口气，抬眼冲他叫了声：“叶先雪？！” ……… 这一声过后，在场的人都静了，皆错愕的看向两人。 叶先雪头皮一瞬间就麻了，没想到就这样被人叫出了名字。 不只是误打误撞还是…？ 不过他这么多年也算练出来了，心中虽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惊，发出一声嗤笑。 “公子说笑了，叶仙使之名，在下愧不敢当，再者，仙使已经不在人世，我等还是莫要拿逝者开玩笑了。” 虽然咒自己死很不好，但也没办法。 八年前，叶先雪的死讯传遍了修真界，就算林渡人不在灵河宗，应当也是知道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林渡居然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啊？” 他还要说什么，就被林漾捂了嘴。 叶先雪顿了顿，心中疑惑，但还是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我确实不是林渡，我是……” 宿泱等人望着他，眼中情绪复杂，但又带着几分殷切。 “我其实是凌序。”叶先雪一本正经。 。 宿泱脸上的殷切扭曲了，不敢置信。 凌序。 他至今为止最讨厌的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宿泱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牙关紧咬，垂下了头。 真凌序站在后面当工具人，假凌序装的有模有样。 “我知道我在你们心中不是个好师叔，但我有我的思量，也绝不会害你们。” “假扮林渡，也只是为了你们不对我心存芥蒂才顺水推舟。” “既然如今被识破，你们若是不信我，便跟着你们林渡师叔吧。” 林渡睁大眼，呜呜摇头，想说不对，凌序才不是这个样子。 可他姐将他的嘴捂的严严实实，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几个灵河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好。 叶先雪轻咳一声：“只是，此地危险，你们需万事小心。” 他这个借口也就只能瞒一瞒小孩子，时间长了定然露馅。 其实暴露也无妨。 可他并没有做好准备，若叶先雪此时复活，势必引出动荡。 “有缘再会。” “再会。”林漾回。 叶先雪扯了扯凌序的衣摆，转身离开。 一旁的龙子澜见状，也默默站了起来。 龙小贝不明所以，还兴冲冲的和宿泱打招呼：“宿泱哥哥，一起走～” 宿泱别扭的低着头，不肯看离开的两人，只朝龙小贝扯出一抹笑。 待几人离开后。 林漾才松开了捂住林渡的手，嫌弃的拿手帕擦了擦。 “姐！”林渡跺脚：“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 第136章 就在那儿 宿泱心中很乱，沉默的站在原地，几个师弟师妹都不敢做声。 林漾看着跳脚的弟弟，默默的叹了口气，耐着心道：“别惹他们。” 林渡见她这么严肃，愣了愣，复又道：“怕什么？我认识他的，他就是叶先雪，我不可能认错！” “……” “你忘了，叶先雪他已经死了，有八年了。”林漾语气平静，看向林渡的双眼却带着几分试探。 林渡摇头：“不可能，那他一定是假死的。” 他心中莫名的笃定。 “祸害遗千年，他肯定死不了。” 林漾无奈：“信不信由你。” 林渡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眉头紧锁，还在一遍遍低声重复着不可能。 直到有人出声打断了他，他才从几乎魔怔的状态里抽身出来。 宿泱问他：“那真的是凌序吗？”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眼前的人确实是他们的师叔，他也只能转变态度，拿出几分小辈的姿态来。 林渡下意识的想反驳，却被林漾从背后踹了下屁股，只能临时改口：“不认识不知道。” “他脸盖的那么严实，谁认得出来？” “那你方才为何将他认作叶仙使？难不成凌序和仙使有几分相似？” 林渡脱口道：“像个屁！” 那两个人的身影和模样天差地别的，半分也不像。 宿泱蹙眉：“那你为何那样说？” 他还是不信那人是凌序。 传闻中的九妖王性情狠厉，寡义薄情，和他们见到的完全不搭边。 “我，我随便猜的呗。” 林渡都快被他姐掐死了，手臂火辣辣的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说，但也只能听话闭嘴。 宿泱敛眉，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转身往刚才叶先雪等人离开的方向走。 林渡和林漾也跟了上去。 路上，林漾还不忘交代他：“别乱说话。” “啧，知道了知道了。” 林渡心中烦的紧，已经暗暗盘算着，后面一定要找机会亲手掀了叶先雪的伪装。 “哇，好多人啊…”前方传来一声感慨。 众人停下脚步。 林渡朝前看去，就见前方果然聚了不少人，还有几座介子房。 山石笼罩之下，搭出了一大片的阴影，偌大的血池一眼看不见尽头，平静的池面上血气冲天。 “好恶心的味道，这里真的有出口吗？” 宿泱等人皆掩口鼻，面露难色。 “不知道啊，大家都在，咱们也过去吧。” 走在前面的叶先雪也很快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但碍于前面的误会，他们并没有过去。 林渡悄咪咪的观察对方，心中越发确定，那就是叶先雪，错不了。 不过他身边那道黑色的影子修为甚高，他却看不清了。 只是动脑子想想，应该就是凌序八九不离十。 此刻还未到正午，那些原本呆在这里的人都是一脸疲惫，眼窝深陷，仿若被吸干了精气。 宿泱在人群中快速寻找着灵河宗的人，很快就看到了一批。 “是，是孟霜师叔他们！”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几个灵河宗弟子立马朝着大部队靠近。 林渡摸了摸自己衣襟里的令牌，没动。 林漾见状道：“想过去就过去。” “可是……我这不是好久没回去了吗。” 林渡有些纠结，此行他们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其实原本的目的是要去灵河宗，拜见芙阳恩师。 但如今见了故人，他却有几分“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了。 林漾二话不说，直接提着人往前走。 “唉唉唉？”林渡缩着脖子。 孟霜貌似受了伤，面色有些苍白，她身旁还站着一人。 男子面貌俊秀，身姿挺拔，神情尽是肃穆，只看向身旁人的目光带着些担忧。 林渡站到了几人面前，面色讪讪。 孟霜看到了他，有些惊讶：“林渡？” 宿泱握了握手，抿唇看了他一眼。 林渡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笑了笑：“哈哈哈，孟师姐，好，好久不见。” 他其实和孟霜交集并不多，很多事情也都记不清了，但总归是同门师兄弟，许久未见也不算生疏。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孟霜站了起来。 林渡看了眼周围对他心存好奇的小弟子们，如实道：“原是要回宗门，误打误撞进来的。” 孟霜轻咳一声：“嗯。” 话到此处就暂时尽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林渡才又问了问他们来此的经过，得知昨夜孟霜险些丧命，幸好被人救下，而她身边的男子名叫萧青，是掌门挚友之子。 说到最后，林渡放开了些，便问：“孟霜师姐，可知叶先雪他人现在何处？” “这……” 众人闻言皆愣。 孟霜神色微变，下意识看向身边之人。 但见萧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目光游荡在周围，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孟霜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林渡，满腹疑惑：“林师弟…没听说吗？” 林渡：“听说什么？” “那个叶先雪死了的传闻吗？” 林渡一笑，晃了晃头：“嗐，怎么连师姐也信了？荒谬。” “我跟你说，他绝对没死，我方才还见过他！” 他神色坦然，俨然一副说的就是事实的样子。 孟霜一怔，还没说话，身边的萧青便抢先开口：“你说什么？” “你在何处见过他？” 林渡被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说！”萧青浓眉紧蹙。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相信叶师兄真的已经死了，可他遍寻天下奇物，都找不到能叫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啧，你凶什么啊？”林渡说着，拍开对方落在他肩头的手，还是忍不住一指叶先雪所在的位置，说：“就在那儿！” 林漾都来不及阻止他。 话落，孟霜和萧青等人立刻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然而看清之后，孟霜却是泄了口气，有些失落地道：“你认错了。” 林渡：“不可能。” “那是齐白，不是他。” 宿泱闻言，猛的问道：“什么齐白？他，他不是凌序吗？” 第157章 那是谁 宿泱对于齐白这个人是有印象的，但…… “他不是……” 不是被凌序抓走了吗？ 修真界众人都传闻他早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点惊人的猜测。 “难不成？！”宿泱猛的扭头，寻找那两道人影。 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身着素衣的那人还是那副样子，卓然出尘，只是他身边一身黑衣的人不知何时也戴上了面具。 当日，宿泱曾在半空中遥遥见过凌序的真容，如今细细想来，那身影竟与这黑衣男人有数分相似！！ 见他这么一副一惊一乍的样子，孟霜便问：“怎么？” 宿泱一口气还没倒腾过来，脑子里已然乱做一片，混沌之中，他下意识地传音方不离，想问问更多细节。 方不离在刚进血魔岛时便已经与他们走散了，期间一直联系不上，没想到这下居然有了回音。 “何事？” 脑海中传来方不离平静的声音。 他没死，他的师尊好像并不惊讶。 宿泱平复了下情绪，回问：“师尊，你在哪儿呢？” 方不离看了眼不远处围聚在一起的众人，垂眸：“看见你了。” 宿泱：“……啊？” 再接着，脑海中的声音便消失了，很快，一道白影闪现到眼前。 “师，师尊？” 宿泱抬手按了下心口，有点被吓到。 方不离朝一旁的孟霜颔首示意，背上的剑匣看着比多年前大了不少，其中应该又收藏了不少好剑。 “师尊，”宿泱将人往旁边拉了拉。 方不离微微拧眉，看着他揪着自己衣袖的手，道：“成何体统。” 话虽这么说，但却并没有动手拂开。 “师尊，你看那是谁？”宿泱故意不直接问，而是这样问道。 方不离一路赶来，救了不少人，染了有些风尘，闻言一边清理自己，一边掀起眼皮朝宿泱示意的方向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他好好的一个清洁咒都使错了，徒又洒了一身雨水。 “叶…”素来以无情无欲迂腐刻板着称的方不离露出了宿泱从未见过的表情，惊讶之中包含着恍惚，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喜悦。 只不过也转瞬即逝。 “师尊也觉得似曾相识？！” 宿泱屏着一口气。 方不离目光紧紧锁在叶先雪身上，并未作出反应，全然怔住了。 “主要是他身边那位，您认得吗？”宿泱见状，赶忙转移话题。 方不离闻言，眼珠好半晌才转动一圈，最后落在了另一人的身上，随即表情清醒了几分，说“……认得。” 这个他决计不会看错了：“没想到，九妖王居然也来了。” 叶先雪死后，凌序叛逃师门，自己却并未与他断了联系，几年间也曾打过照面。 前段时间他还跑到灵河宗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一个年轻小弟子。 宿泱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肩膀有些抖，喃喃道：“我就知道他是骗人的……” 不是林渡，也不是凌序，单看身形又不那么像齐白，只性情方面给人的感觉有些神似。 “所以，他到底是谁……” 宿泱一抬脚，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当面质问。 但想了想，几位长辈都在，说什么也不该是他出头，就又忍了下去。 “方师兄也觉得……”孟霜试探着问，见萧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暗暗抿了抿唇。 方不离点点头：“我过去探探。” 话落转身欲走，孟霜趁机提醒：“昨夜我已经探过了，凌序护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知道了。” 方不离脚步未停，很快到了叶先雪面前。 叶先雪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捻着自己被烧卷了一角的帷帽，一边偷偷打量走过来的人。 凌序与他传音：“别怕。” “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叶先雪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 一下子碰见这么多故人，他的谎要圆不过来了。 凌序的轻笑贴着耳畔传过来：“就算师兄被发现了，也有我在。” 有他在，哪怕整个修真界闹翻天了，也有他顶着。 “嗯，知道啦。”叶先雪一笑，别的不说，心中确实平静了不少。 方不离和宿泱等人很快靠了过来。 叶先雪起身，淡定的打招呼。 林渡也跟上来凑热闹，目光停留在他的帷帽上，手痒的不行。 “凌师弟。”方不离拱手向凌序，但目光却也似有若无的落在叶先雪身上：“好久不见。” 凌序姿态随意：“我早已不是灵河宗人，真人不必再唤我师弟。” 方不离一顿：“是，如今该唤你九妖王。” 凌序没说话，抱臂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目光扫过几人，才问：“有事？” 方不离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而是问道：“这位是？” 叶先雪一怔，只是苦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明说出来，只能拿出之前的说辞，回道：“在下齐白。” 宿泱闻言，第一个忍不住发问：“你不是才说你是凌序？” “抱歉，又骗了你，但这次是真的。”他是死而复生的叶先雪，同样也是齐白。 “那你身上，又为何会有我灵河宗的令牌，？还有，还有之前你在灵河宗大比时不小心遗落的青玉坠子，我已经查明了，那就是善芜仙尊留给叶仙使的！又怎么会在你手里？” 宿泱一口气吐尽了心中的疑惑，话音落，全场死寂。 叶先雪手心微汗，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孩。 他一直以为这家伙还小，好忽悠的紧，谁知他居然有这般细腻心思。 当日的事情，叶先雪想着过去了这么久，肯定不会有人记得了，没料到眼下又被抖落了出来。 “我……”他正想着该如何圆。 凌序便道：“是我给的。” “令牌是我的，玉坠也是我给的。” 宿泱瞳孔微缩，心中的期望一下就被推翻了，结巴道：“怎，怎么可能……” 林渡在两人身后默默观察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 叶先雪的帷帽遮的严实，上面还禁制，但他看出来了，那禁制的一角已经被毁了，要破轻而易举。 接下来，看他不撕破他的伪装！ 第158章 叶仙使活过来了 宿泱方才声音稍微大了些，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修士们五感通达，也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凌序、齐白、叶先雪三个名字，更是听的真切。 修真界近来大事不多，这三个名字都算是响当当的存在。 “齐白是那个被凌序抓走献祭的？” “听闻当日九妖王和灵河宗的善芜仙尊可是争着抢着要杀他呢！” “杀他？你不在现场吧？那分明就是抢着要人的好吗？” “是么，那这齐白可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屁的，天姿只在中下，还出身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宗门，他那个师尊，还有几个师兄弟，天天去灵河宗撒泼打闹，脸面丢尽了！” “哎，还有一件，你们听说了没？” “什么？” “说来诸位可能觉得荒谬，近日不知是谁传闻，那个谁……死而复生了！” 叶先雪听的心绪复杂，没想到这些人平日里居然这么八卦，七嘴八舌的，都快把他裤衩子都扒干净了。 不过，这个死而复生的那个谁，是谁？ ……不会是他吧。 正想着，面前忽的掀起一阵劲风。 叶先雪眯了眯眼，只觉得视线模糊了一瞬，轻纱扫在脸上，随即耳边便传来了一人的肆意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啦！”林渡将手中的帷帽随手一扔，然后飞速的躲到了他姐身后，伸着脖子看去。 他笃定就算如此，叶先雪也不会生他的气。 禁制破开，激起一阵不小的波动，面前扬起了厚重的灰尘。 叶先雪被呛的咳了起来，下意识的拿衣袖遮了遮，反应过来，便觉得面前没了遮掩。 “咳，哎呦怎么回事儿，干嘛呢？”周围一阵骚动。 凌序面色黑沉，手一伸，还未落地的帷帽便重新回到了他手中。 他抬手，一手托住叶先雪的腰，将人拉进后重新戴上。 正欲再加禁制的时候，一只清瘦的手忽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 叶先雪叹了口气，轻声道：“没必要了。” 凌序的动作就此一顿，手不由攥紧了些，目光有些沉的看着他。 “我已经想开了。”叶先雪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安慰。 凌序的手松了松，到底没再动作，只是问：“师兄想好了？” 叶先雪默了默，盯着他的眼，露出一抹浅笑：“嗯，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 “……好。”凌序喉结滚动，收回了手。 面前的尘土很快沉了下去，离得最近的几人已然屏住了呼吸，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叶先雪身上。 林渡睁大了眼，第一个看清了。 上一秒还带着得逞笑意的脸下一秒就垮了，忍不住脱口道：“我去，怎么又戴回去了？！” “手速这么快的吗？” 方不离和宿泱见状，皆有些失落，围观的人揉了揉眼，也道：“切，没意思……” 叶先雪一只手搭在帽檐上，肤色很白，透着淡色的青筋，指节修长。 他声音温润，轻纱之下红唇轻启：“林渡，下次动手之前，记得和我商量商量。” 林漾见状，立马伸手掐在了林渡的耳朵上，又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几脚。 林渡瞬间面目狰狞的叫了起来，哭爹喊娘的。 好一会儿，林漾才松开手，朝着叶先雪道歉：“对不起，得罪了。” 叶先雪摆摆手，并没有生气，转而又问林渡：“你就这么想看我的脸吗？” 林渡揉着通红的耳朵，闻言，下意识的先看自己的阿姐。 叶先雪垂眼，下一瞬，慢慢抬手，掀开了自己面前的轻纱。 “看看，是不是你要看的样子。” 众人闻声，齐齐看了过来。 随即全场静默了。 宿泱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随即便有红晕顺着耳根弥漫开来。 就连素来端庄自持的方不离也倒退了两步，满眼错愕，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爆发出一声惊呼：“叶仙使……叶仙使活过来了！！” 随着这一声响起，众人迅速炸开了锅。 萧青和孟霜飞身前来，只匆匆看见了一点模糊的轮廓。 叶先雪收回了手，指尖有些僵。 他轻轻搓了搓，缓解心中的紧张。 其实眼下他的模样还没有全然变回去，只与从前有八分相似，另外两分，是齐白的影子。 但这也不影响他姿容已是绝色。 凌序私心里是不希望他的珍宝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但他的喜爱太盛，便不敢将其完全据为己有。 师兄是他的，但也该做他自己，自己如今要做的，只是将人看好护好。 叶先雪敛了敛衣袍，手寻觅着想找个依靠，然后就碰到了凌序伸过来的手。 这只手足够宽厚有力，一下就将他的心定住了。 林渡又蹿了出来，高声向他姐证明自己：“看吧，我就说，我绝不可能认错！” 不过此刻周围的声音太大，他的声音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宿泱几乎要被方才那惊鸿一眼给冲晕了。 他日思夜想的仰慕之人，就这样从纸上一跃而出，站到了他的面前，像做梦一样。 “叶师兄……真，真的是你吗？” 萧青不知何时来到了叶先雪眼前。 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白，使他显出几分憔悴，但那如炬的目光却格外的清亮，隔着那轻纱，他细细描摹着故人的模样，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一切都会成泡影散去。 叶先雪看着他，一瞬间泛出些许心酸，几度出声不成，好一会儿，才道出一句：“是我……” 是他。 不是叶玥，也不是齐白。 是他叶先雪。 所有人记着的，都是他。 至此，叶先雪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了过来。 但，还不待他们多说些话，一旁忽然有人说了句：“假的吧？我见过真正的叶仙使，这人虽与其有几分相似，却大有不同。” “好像确实……” “我记得叶仙使眉间应该有颗红痣……” 质疑的声音一出，众人再度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