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在钓鱼》 第1页 《病美人又在钓鱼》作者:柚子猫【完结】 文案: 祝灯有钱有貌,风流多情,追求者众。 之后,鱼塘没了,钱也没了。 祝灯:「……不应当,至少不应该。」 在这本就离谱的狗血文里,他上个楼要吸氧,爬个坡要住院,就连挤个公交车都要当场拨打120。 都这样了,还要充当攻受he路上的恶毒炮灰,孤独悽惨的病死。 祝灯:……旁人听了都会落泪。 主角攻受所在的电竞战队活力四射,青春洋溢,全员看着祝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团垃圾。 一贫如洗的祝灯缓缓离开,站在huk战队所在的高档别墅区门前。 拿出外卖送来的六部手机,摇一摇,统一发送:「giegie,晚好,出来玩吗?」 谢今和huk的队员都发现最近祝灯十分低调,既没作死也没搞事。 正在疑惑,战队庆功宴设在了一间新开的嗨吧。 在嗨吧明灭交杂的灯火里,谢今看到台上那个人——光线追在他狭长的眼尾,露出腰间一小截细腻的皮肤。 祝灯朝他眨了一下眼。 然后转身,蝴蝶一般扑进了他小叔叔的怀里。 谢今:? — 我知他恣肆,嚣张,玩乐人间。 我亦知他不爱我。 可我控制不了的爱他。 被拉下神坛天之骄子攻x花心貌美受 阅读提示: 1、攻比受大两岁,受心理年龄比攻大八岁,受渣,入坑谨慎。 2、受搞金融投行,攻搞职业联赛,攻还搞受【。 3、解压文,不一定日更,写来爽的,也希望大家一起爽【bushi 内容标籤: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灯 ┃ 配角:谢今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鱼鱼,饿饿,吃吃。 立意:热爱生活的人,生活才会爱你。 第1章 说起时下几只热门战队,电竞粉可能很难笃定哪支队伍能够最终夺冠,但要问几支队伍中究竟哪只资金实力最强—— 那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说出huk的名字。 没办法,谁叫huk的打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谢氏大少爷,谢今。 有谢今在,就算谢氏不投资,也有各路为了巴结谢家的公司争先恐后的往huk里砸钱。 huk提供最好的条件,配备最齐全的设施,坐拥最豪华的景区别墅。 此时此刻。 祝灯就盘腿坐在豪华景区别墅的马桶上听隔壁间说自己坏话。 「首发昨天又全部通宵了吧?我看经理和教练今天早上人都是飘的。」 「还不是那个祝灯作得两天没训练成。昨天半夜才snow才把人从医院接回来,我吐了。」 「这次又是为啥?」 「心情不好要自杀,啧,说白了就是想crazy陪他呗。」 「说句难听的,他命这么硬,说不定当初就是他把他哥剋死了……」 「这话你也敢说?赶紧,走了走了。」 隔间门「啪」的一声关上。 祝灯面色悠然,从马桶上跳下来,然后腿脚身体虚弱无力,直接对着门来了个叩首跪拜。 祝灯 :「……」 别问,问就是恭喜你发财。 可惜豪华的厕所并不会发红包。 祝灯轻轻喘了声,细弱的音色碎在空气里。 他伸手扶了把墙,重新站了起来。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除去在icu里度过的第一天。 在剩下的时间里,祝灯不得不迅速接受了他从金融大佬变成十七岁少年,不仅一穷二白,还即将面临高考这件事。 而最关键是—— 他的鱼塘,他那么大一个鱼塘,说没就没了。 祝灯拥有一张比顶流明星还好看的脸,和一副几乎与生俱来的多情性格。 在他曾经二十多年的人生阅歷中,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结果现在,甚至不能说一朝回到解放前,这直接回到了青铜时代吧? 再尝试了许多次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还在原地之后。 祝灯深唿吸,倚着墙慢慢走到大厅的冰柜前,正纠结要选个什么饮料,还没伸手,就老远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娇弱的小病号么?可别喝冷饮了,到时候又得crazy送你去医院。」 祝灯拉开冷柜,从里面挑了瓶可乐,在手里掂了掂,发现没结冰,恐怕不能给人砸出脑震盪后,有些遗憾的转回了头。 训练室大概迎来了短暂的休息,几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祝灯是玩股票的,向来记忆力很好,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也不会认错人。 走在中间的正是谢今——这本辣鸡小说的主角攻。 除去之前在医院的照面,这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到。 作为书中的主角攻,谢今的容貌自然称得上最为优越,哪怕现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祝灯,也丝毫没影响那张脸的分数。 微挑的眼角使谢今左眼下的一滴琥珀色泪痣愈发明显,气场矜傲,显得非常难以接近。 只一眼,谢今就冷淡的移开了视线。 他修长有力的双腿包裹在休闲裤中,远远绕开祝灯,捨近求远去了另一边冷冰柜,拿了水后直接回了训练室。 第2页 与此同时,祝灯也微微眯了眯眼,充分审视了面前的男人,或者说,应该是男孩。 太嫩了。 看上去青涩稚气,衣着也是小孩子品味,不合他胃口。 刚刚的问话没得到回应,尤果皱起眉,向前两步,护崽斗鸡似的挡在谢今面前:「别拿你那种噁心的眼神看crazy!」 咦,十九岁的时候自己也这么不会来事吗? 祝灯勉强回忆了下,毫无收穫。 无所谓的收回视线,目光在对面几个少年的脸上逡巡一圈,选了个最合他眼缘的。 他弯唇一笑,摇了摇手中的可乐,语气闲适,尾音却又像无意间带着把挠人的钩子,婉而深长:「谢谢款待,善解人意的好心江雨闻队长,哦……是snow。」 * 祝灯是惯于享受的人。 所以目前的贫穷让他非常不满。 他不能开自己最爱的粉色库里南去吃麻辣烫,不能乘坐私人飞机去他购置的海外小岛上挖泥鳅,甚至连包场旋转餐厅,吃一顿平平无奇只有十万块的松露晚餐的快乐都没有了。 祝灯不想回别墅去,怕自己看到谢今之后开始仇富。 寒风瑟瑟。 很快,祝灯就连打了一串喷嚏。 ——很好,继没有了金钱自由和鱼塘自由后,这副白捡的身体连吹风自由和唿吸自由都没了。 祝灯摇摇欲坠的在门口石阶上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来,兀自不知想了些什么,点开手机,查询余额。 然后打开黄色外卖app,搜索手机,价格由低到高排序。 国产老人机。 祝灯:「……」 算了,老人机都没嫌弃他穷,他凭什么嫌弃老人机慢? 过了半小时。 靠在别墅前昏昏欲睡的祝灯在跑腿小哥疑惑的目光中等到了他购买的六部老人机。 年轻的跑腿小哥最终没有抵制住好奇的诱惑:「帅哥,你都住这了,怎么还买这种手机啊?」 祝灯蜷在石阶上,扬起脸。 那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粗略看过去,近乎有种男女莫辨的美感。 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觉得委屈。 泫然欲泣的桃花眼里像是有几分湿意,细看又无,只剩冷空气中残存的一抹绯红。 祝灯吸了下鼻尖,凄悽惨惨:「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闆带着小姨子跑了,欠我的血汗钱还不上,兜里就剩九百八了。」 小哥:「……你把所有钱全买了手机了?」 「啊,是的。」 祝灯狡黠的竖起一根手指,凑在唇前,「我准备下海去搞传/销。」 小哥三观震碎,被带跑偏,冒出一句:「那你不如就在这别墅区里直接找个老闆包你。」 祝灯抱过六个手机盒,丢来一个鄙夷的眼神:「那怎么行?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不可以色色。」 小哥:「……」 备受伤害的跑腿小哥缓缓离开。 祝灯缩在屋檐下,给老人机们一一开了机,毫不客气的蹭huk的wifi下好应用。 然后六部手机同时点开摇一摇。 祝灯低头,对着手机一二三四五六统一发送:「giegie,晚上好无聊呀,出来玩吗?」 * 虽然祝灯积极垂钓,但这片豪华别墅区实在太大了,每栋别墅隔得老远。 最终,只有两个人回復了消息。 第一个:「先发张照片来看看。」 第二个:「玩什么?」 祝灯钓鱼多年,凭经验就知道肯定是第二个更有趣。 他果断忽略了第一个人的信息,想了想,打字回復第二个:「人家刚来这边,不太熟。giegie喜欢玩什么?」 第二个似乎有事在忙,没有立即回復。 于是祝灯百无聊赖的回过头又逗了第一个人几句,深感无趣且油腻之后,随手点开第二个的头像。 是个小雪人的模样。 等了半晌。 第二个人回復过来:「陪我喝酒吧。」 祝灯:「只喝酒呀。」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回了句语音:「你想干什么?约吗?恐怕今天不行,改天吧。」 这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祝灯细想了想,没回忆起来,索性放弃,打字道:「那哥哥要请我喝好酒,我只喝罗曼尼康帝。」 过几分钟。 那边回了个地址过来。 「晚上十点。」 十点可真是个微妙的时间。 既可以有夜生活,也可以没有。 祝灯生活习惯算不上好,他嗜酒,抽雪茄,再年轻几岁的时候还喜欢野路飙车。 再后来慢慢改邪归正,玩起了马术和高尔夫。 总而言之,工作之余,祝灯的生活是由金钱彻头彻尾堆砌出的奢靡。 而现在。 为赴晚上的约,喝上罗曼尼康帝。 祝灯决定去坐地铁。 前往最近的地铁站需要先徒步两公里。 祝灯:「……」 走路时不可能走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两公里。 等他以后有钱了,第一件事就给别墅区安排上共享单车。 冷冷的寒风在脸上胡乱的拍。 祝灯左顾右盼,在等了十几分钟后,一辆跑车远远从另一头开了过来。 限量版法拉利,宝蓝色,勉强符合他的乘坐要求。 第3页 祝灯立即准备徒手拦车。 然而这身体实在比他想像中的更虚弱更经不起风雨,不知是不是在风里站的时间长了,他才向前走了一步,就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一软,倒在了法拉利面前。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剎车,大灯打开,法拉利嘶鸣一声,勐地停下。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 祝灯:「艹……真不是碰瓷。」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耳畔隐约传来模煳的声音。 「纪少爷,估计是碰瓷的。他这兜里还揣着六部破手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我们报警吗?」 祝灯:「!!!」 周遭不復冬日的寒冷,祝灯挺尸似的睁开了眼睛。 而不到两厘米的位置,另一人正垂头看他。 大抵二十岁,正装,奢牌,看上去人模人样,只有领带是骚包的香槟色。 两人唿吸相触,车内封闭,莫名染上一丝暧昧的色彩。 祝灯此时正仰躺在车后排,未成年人单薄的身形陷在柔弱的车座中,看似毫无任何反手之力。 短暂的几秒钟过去,他不躲不避,反而伸出手,碰了那人的唇。 祝灯调笑的开口:「我听到了,你们准备杀人越货。」 男人俊美的脸上微微一愣,转而捉住了祝灯的手。 他整个人压上来:「被发现了,怎么办才好呢?」 「好怕啊。」 祝灯眼底清澈,显得格外无害,「要哥哥告诉我名字才能好起来。」 -------------------- 情人节快乐!开文大吉!这就让祝灯灯出来给大家扭个秧歌【。 祝灯灯(转手帕):祝漂亮姐姐们新年大吉!天天开心!越来越靓!每天都给灯灯喝营养液! —— 本文受渣,提前预警。 解压文,大家一起爽爽。 第2章 唿吸交错,俯首的男人回答了这个旖旎的问题:「纪铎。」 祝灯:「……」 这不是谢今的髮小么?! 失算了。 祝灯的确是想找张饭票,但完全没打算再来个能和谢今扯上关系的冤大头。 毕竟据他投资影视公司曾经市场调研的结果,多数违抗剧情的炮灰都不会有好下场。 祝灯对打脸这种剧情很不感冒,也并不想翻身农奴把歌唱。 他沉默片刻,葱白的指尖在纪铎凸出的喉结上似勾非勾的抚了一下,只一下,便十分无情的收回了手:「哦。」 被撩到一半不上不下的纪铎:「?」 由于车内狭窄的缘故,身下那人几乎被全然困住,然而哪怕这样,方才的手指却依旧像是具有魔力似的点燃了他的神经。 男人是有征服欲的动物。 纪铎没能很好的掩盖住这份欲望,喉结滚动:「这就没了?」 到底是还年轻,他甚至被祝灯突然的下头气笑了,「哪家小公司教你的,这么不上道,就这么来勾引我?」 祝灯神态自若,艷红的舌尖探出一点点,像是下意识的小动作般舔过下唇。 他回过头瞧了眼纪铎:「哥哥,饿饿,萎了。」 纪铎:「……」 * 纪铎刚回国不久,本来是找谢今一起吃饭的,结果饭倒是吃了,人换了一个。 坐在法餐厅长桌另一头的祝灯有模有样的给自己系上小餐巾,模样像个骄傲的小孔雀。 他伸出手指在菜单上矜贵的指指点点,过于白皙的脸愈发衬出两瓣诱人的唇。 接着嘴角轻微的向下一撇,语调挑剔:「你们这道松露做法也太滞后了,现在法国谁这么做菜啊!应该……」 祝灯巴拉巴拉开始挑剔。 服务生:「……」 纪铎用指尖叩了叩桌面:「让主厨就按他的做法来。对了,把我之前存的酒拿过来。」 服务生点头,又道:「纪先生,可那瓶柏图斯是庄影后最喜欢的酒,上次您还特意说要为她留着……」 「哦,我变心了。」 纪铎轻佻的一挑眉,对服务生道,「她应该不会有下次机会跟我来这里了。」 服务生:「……」 下限刷新的服务生忍不住偷偷朝祝灯望了一眼,眼里不由带上几分微妙的意味。 祝灯准确的捕捉了他的视线,他单手托着下颌:「靓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嘛,我不搞3p的。」 服务生:「……」 一路看着穿深红色制服的服务生消失在转角处。 祝灯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纪少爷,你找的这家店服务员也太纯了。你看他刚刚还差点崴脚!」 娱乐圈是个浮华的欢场。 纪铎和许许多多情人吃过饭,有娴静的,浪漫的,活泼的,却从没有一个人能像祝灯这么自然又生动。 那些情人多数有求于纪铎,而祝灯……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 微信里来了条新的消息。 谢今:「人呢?」 纪铎从短暂的思考中回过神,目光在正用热手帕擦拭每一根手指的祝灯身上游了一圈。 纪铎:「改天改天,今天路上碰到个小男孩,很有意思,约了下#媚眼#。」 谢今:「……」 纪铎突然想起之前在国外时听说过的一件事,于是后知后觉的关心了下发小。 第4页 纪铎:「祝家太惨了,本来就只剩对儿兄弟,结果还出交通事故。」 「对了,我听说你妈把祝家那小儿子接过来了,重大事故之后不是特容易成奇葩么?那小孩从小就爱往你跟前凑,没给你家添乱吧?」 谢今:「他有病。」 纪铎:「?」 纪铎幸灾乐祸:「哟,从小到大都没听你这么骂过人,咋了,说出来听听?」 谢今:「滚。」 纪铎:「哈哈!我想想,他名字还挺好听我记得,叫啥来着……」 显然这件事非常影响谢今的心情,连微信回復停了几秒。 法餐厅已经开始上菜。 祝灯用柔白的手拿起餐刀,在餐厅的光线下切割餐盘中的鹅肝。 金属制作的餐刀与冰冷的瓷盘碰撞,只发出很轻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吸引了纪铎所有的视线。 娱乐圈里感情是不值钱的,只谈身体本能。 再说对面这种不知道哪个小公司派来的,只要自己觉得喜欢,包他几个月也并没有任何问题。 纪铎眯了下眼,将话引入正题:「宝贝儿,现在总能告诉我名字了吧?」 祝灯洁白的贝齿咬过细腻的食物,眉梢一抬,视线似诱非诱的撩过去。 与此同时。 谢今回了过来:「祝灯。你最好离远点,晦气。」 是挺好听的。 纪铎不以为意,放下手机,耐心等面前男孩的回答。 而男孩悠然的吃完了对面最后一块牛菲力,放下餐刀,神情中浅浅带上几分餍足:「谢谢款待,我叫祝灯。」 他微微歪头,眼底狡黠,朝纪铎一笑:「就是那个……天天粘着谢今,一直粘到huk的祝灯。」 纪铎:「?」 * 「蓝爵」是间老牌的摇滚酒吧,从路程上说距离huk所在的别墅区并不算近。 不过在搭了纪铎的便车之后,这段路程便显得格外轻松。 祝灯坐在最角落的吧檯里,喝一杯最便宜的苏打水,一边回忆刚才在知道他名字时纪铎仿佛食屎的表情。 笑skr人。 酒吧特殊的昏暗将祝灯精緻的五官蒙上一层忽明忽暗的色彩。 在拒绝了第六个前来搭讪的人后,他一口干空了柠檬水,拿起其中之一的老人机发消息:「giegie,好多人来找我说话,我一个人好不安全呀,你什么时候来?」 这次另一边的回覆倒是挺快:「别骚。」 接着。 「进来了,你在哪儿?」 祝灯打字:「最左边吧檯哦哥哥。」 这间颇具私密性,祝灯进来时特意看过,很多布置都是为了防偷拍而设。 在大门进来后并不能一览无余,而是要转过一条门厅,才能看到吧檯的位置。 祝灯懒散的靠在吧檯上,眼睛圆圆的眺望着转角—— 下一秒。 他看到江雨闻出现在了转角后。 祝灯:哦豁,刺激。 视线相对的瞬间。 江雨闻明显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似乎极快的在视野范围内搜寻了一圈,直到祝灯扬起手机,噙着笑对他摇了摇,才顿了顿,向这边走了过来。 而让祝灯有些失望的是,在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内。 江雨闻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至少在他身旁坐下的时候,面上已经没了什么太大波折,端出了平时那副儒雅的模样。 「马丁尼,谢谢。」 江雨闻叫来调酒师,回过头,「你要什么?」 祝灯一只手撑着下巴,朝调酒师真诚一笑:「给我一杯苹果汁,酒我和哥哥喝一杯就好。」 调酒师纵然见惯了各种人,还是被祝灯的笑引得怔了下,半晌才低头去取酒具。 颜色浅淡的马丁尼和插着一颗小樱桃的苹果汁同时被端上来。 调酒师向祝灯伸手示意:「先生,这杯苹果汁是右边a座一位客人请您的,如果有幸,他想和您共饮一杯。」 祝灯接了玻璃杯,用吸管吸了一口:「啊,谢谢。不过今晚我有伴了,改天吧。」 角落的吧檯上只剩江雨闻和祝灯二人。 短暂的沉默后。 江雨闻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话语轻柔温和:「下次别来这种地方了,喝完苹果汁后我送你回去。」 「噗嗤。」 祝灯放下了广口杯:「江队长,你好没意思。」 江雨闻神情自然,显得温润又谦和:「小灯,你还没有成年,身体又刚好,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那就是你经常来咯?」 祝灯:「江队长,明明就是来约的,直说嘛。干什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是说……队长当惯了,怕我回去跟你队友告状啊?」 江雨闻看着祝灯,眼底含笑,没有说话。 祝灯朝江雨闻举杯,失望的道:「好吧,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魔鬼。你的魔鬼还没有顽强到让你犯法和未成年人上/床。」 祝灯:「唉,祝你早日被心里的魔鬼打败。」 江雨闻:「……」 江雨闻嘆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祝灯柔软的头髮:「别闹了,阿今他们应该训练完了。我带你回去找他,好不好?」 祝灯摇了摇头。 他任性的把江雨闻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抓了下来,像玩具似的抓在自己手里揉揉捏捏:「不好,你都还没请我喝罗曼尼康帝,你明明请得起。」 第5页 江雨闻失笑:「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 祝灯:「那换个条件吧,我不想睡现在的卧室了,空空冷冷的,不喜欢。我想搬去你卧室跟你睡,这总可以吧?」 江雨闻微微蹙眉。 祝灯伸了个懒腰,从高高的吧檯椅上跳了下来:「我不喜欢一个人睡觉,好孤单,我睡不着。我身上很香的,收留我吧。」 江雨闻依旧没有立即回答。 祝灯清澈的眼睛咕熘熘的转了一圈,越来越近的靠在了江雨闻身前,踮起脚,凑近他耳边:「江队长,你看这整个酒吧里哪有人比我好呀,对不对?」 -------------------- 祝灯:今天集卡数,两张。 祝灯:我退步了qaq 第3章 huk战队的豪华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两层,几乎能算得上是这片别墅区内数一数二的户型。 据说这是谢今儿时某岁家里亲戚送他的生日礼物。 为了便于训练,huk战队的所有成员都住在三楼,战队经理和教练住二楼。 祝灯刚搬进来的时候其实也住过一阵子三楼,但由于实在太过作死,且动不动就上演血腥自杀名场面,最后硬是被赶了下来,目前住在一楼的客房里。 北城的冬天偏冷,就算通了地暖一楼温度也上不去,祝灯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没睡着了。 黑色的宝马7系在别墅门前停下。 祝灯从副驾驶出来,手指状似无意的向前,指尖一勾,若有似无的划过江雨闻手心。 浅淡的摩擦,却又带出心里更止不住的痒。 江雨闻几乎下意识握住掌心,却只抓了一手空气。 撩了就走的祝灯已经开始挑肥拣瘦的比划:「江队长,你那里有没有鹅绒枕啊?我必须要睡鹅绒枕,绒被也得给我配上。浴缸是圆的那种吗,按摩功能齐不齐?有没有干蒸的地方,对了,我还要……」 在别墅区门前唿啸的夜风里,江雨闻嗅到了一阵裊裊的香气。 不像是某一种单独的花香,更像是后调,或者果香。盖过了凄清的冷意,张牙舞爪的四散开来。 就像身边这人一样毫无……廉耻之心。 先是勾引谢今,又来挑逗他。 在某一个时刻,江雨闻觉得自己有些不妙。 可还没等大脑绕过一圈,他先开了口:「你用什么沐浴乳?」 「啊?」 被打断的祝灯眨了眨眼,「哦,我用薄荷的。沐浴乳没事儿,我蹭你的用也行呀,我从来不挑剔的。」 不是。 不是薄荷。 像是掺了奶糖的罂粟壳。 江雨闻陡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悬崖边,玩电竞的人就是有这种预感,一抬脚就要万劫不復。 他勐地收回了自己放在祝灯身上的视线,声音恢復最初的柔和,像是家教最良好的代表青年:「小灯,你不是喜欢谢今吗?」 江雨闻:「你还小,喜欢一个人要一心一意,对不对?」 已入深夜,今天大概是没有夜训,别墅厅内显得安静。 灯光晃在少年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要开出一朵真正的罂粟花。 祝灯的嘴角轻轻一抿,声音便弱了几分。 他的神情看上去无辜极了,语气像是带了几分自责:「可是江队长,我最近好像分不清……我究竟还喜不喜欢他了。」 江雨闻一怔。 祝灯轻轻咬住下唇:「我之前那么喜欢他,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每次生病,孤单的时候,都是你照顾我。」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还有你抱我时候的温度。」 祝灯双眼盈盈:「如果说同时喜欢两个人有错的话……我还小,我不能犯错吗?」 「还是说就因为之前喜欢错了人,你就要把我打入死牢吗?」 如果说情场上有输赢。 那么像祝灯这种不要脸的简直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他声音涩然,固执的望着江雨闻:「还是说,你明明约别人可以,约我就不行?」 江雨闻:「……」 江雨闻终于嘆了口气:「小灯,你误会了,我只是喝酒,并没有打算和人过夜。」 夜色寒凉。 祝灯病怏怏的身子只不过在风里站了一小会儿,这时便已经感到脸颊上热气腾腾的烧灼,嗓子也带出一连串咳嗽。 略显嘶哑的呛咳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分外明显。 然而都这样了。 祝灯依旧能拖着破身体胡作非为:「胡说……你明明,在信息里说,咳咳咳……说改天约!」 江雨闻无奈。 祝灯继续逼逼:「说明你也有这个心思,只是……咳咳,没,没成功,被我坏了事。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江雨闻:「……」 见江雨闻没有反驳,祝灯把握机会,将自己塞进了面前男人的怀里。 好耶。 暖和。 风立马就吹不到了。 江队长真是块优质的挡风板。 少年近乎烧灼的唿吸从江雨闻脖颈处飞速蔓延开来。 江雨闻低头。 祝灯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因为夜间发烧,漂亮的脸热出一层不正常的红。 他攥住江雨闻的衣领,迫使人低下头来,泪意凝睫:「哥哥,你看看我吧。我不好吗?」 因为生病的原因,祝灯身子有些发软。 第6页 他抓住江雨闻的手逐渐使不上力,整个人渐渐向下滑去。 江雨闻只得被迫伸手揽住了他。 下一秒。 祝灯毫不客气的借着这个姿势,吻了江雨闻。 没碰到唇,只擦过侧脸。 江雨闻一僵。 * huk别墅内部配备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正是江雨闻和被他抱着的祝灯。 祝灯半张脸都埋在江雨闻领口前,哪怕电梯门开了也没有转头。 谢今皱眉:「他又怎么了?」 江雨闻嘆气:「又发烧了,我叫队医过来。」 谢今表情中的嫌恶几乎掩盖不住,但碍于江雨闻还是勉强忍了,顿了片刻,出声提醒:「队长,我知道你人好,但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他不正常。」 江雨闻温和一笑,微微点头:「早些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谢今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被江雨闻抱在怀里的祝灯身上。 那人阖着眼,脸颊的皮肤烧得潮红,平时极其惹人厌烦的两瓣唇干涩苍白,显出一种莫名的脆弱感。 两人在电梯间擦身而过。 谢今只来得及看这一眼。 电梯门缓缓将他的视线拉窄。 在关上的前一刻。 谢今似乎看到江雨闻伸出手,为祝灯抚了抚汗湿的额发。 * 成功实现从一楼到三楼的阶层突破后,祝灯美滋滋的躺在了江雨闻的大床上。 不得不说,这正式队员的的待遇就是好,连床垫都是席梦思的。 huk专用的队医叫蒋行,是谢今从谢家请来的,本职工作是负责所有队员的医疗和体检……但近几个月每次过来都基本是为了祝灯的作死。 蒋行给祝灯上了退烧针,换了两盒药,转过头对江雨闻说:「先看看情况,要是再烧起来就得去医院住院。」 江雨闻颔首:「知道了,我看着他。」 蒋行好奇:「我记得他房间应该在一楼,怎么今晚睡在你这儿?」 祝灯不知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吊着输液瓶,身残志坚的将自己翻了个面儿,躺平,顶着哑哑的声音插嘴:「因为我想占江队长便宜。」 江雨闻:「……」 江雨闻给祝灯掖了掖被角:「醒了?」 作为队长,江雨闻的确承担了队内许多的琐事,以前祝灯每次搞事也基本都是江雨闻在处理。 可是这次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 站在一旁的蒋行觉得眼前这一幕莫名有些暧昧,又说不清到底暧昧在哪,他看了几眼,越发觉得自己脑门仿佛锃光瓦亮,于是最后叮嘱几句,起身告辞。 房门关上。 祝灯委屈巴巴的扒在了江雨闻身上:「哥哥,蒋队医用针头怼我,好痛,他是不是为了给谢今报仇啊,呜,好小气一有钱人。」 他身上还有未褪的热度。 隔着薄薄一层睡衣沾在江雨闻身上,那种祝灯身上似有若无的果香也一併染了过来。 没有夜风将这种香味吹散,于是它便肆无忌惮的钻入这间陌生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江雨闻勐然一滞,向后退了些许,很刻意的遮住了某个部位。 祝灯恍若未觉,仰着小脸:「江队长,你不高兴吗?」 「我去洗澡。」 江雨闻突兀的站起身,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仓促,又加了一句,「你先自己睡觉,听话。」 祝灯:「好哦……」 祝灯目光清澈,伸手拽住了江雨闻的手指:「那哥哥能把手机给我玩吗?我的上次摔坏了,还没有去修。」 * 不得不说,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就是可可爱爱,几把梆硬,一骗就上钩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摇一摇上碰到江雨闻,但显然这人也没什么经验,刚刚都成那样了还想偷偷跑掉。 嘻嘻。 跑又有什么用呢? 祝灯一只手挂着吊瓶,躺在柔软的床上一边晃脚丫,一边用江雨闻的手机玩斗地主。 这好手机就是比老人机好玩多了。 赢了两把金豆豆后,祝灯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生活中的困难。 现在已经解决了自己的生存问题,睡觉条件问题,那么最需要改善的就是没钱的问题。 祝家的财产在祝灯哥哥交通意外离开之后几乎被辣鸡亲戚们分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只凭藉祝灯自身的实力,再加上未成年的身份,恐怕很难要的回来。 那就得换个思路搞钱。 浴室的水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得找个一看就傻的冤大头。 祝灯手中把玩着江雨闻的手机,目光在空气中停留了些许时间,然后点进江雨闻的微信。 找到谢今。 推送好友。 祝灯从兜里翻出老人机三号。 上网翻翻找找之后,将头像换成了一片茶园。 换名字。 a农家有机茶—小甜。 添加好友。 验证输入什么呢? 祝灯想了想。 【哥哥,茶叶滞销,帮帮小甜!】 -------------------- 祝灯灯:我还小,我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祝灯灯:你们一定会原谅我的叭qaq —— 今天的祝小灯有新鲜的营养液可以喝诶! 第7页 感谢在2022-02-16 19:19:35~2022-02-19 13:4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看 10瓶;乔南乡子、581088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谢今正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里和纪铎聊天,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跳出一条验证信息。 「不是,兄弟。这几个月没见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兴趣爱好好歹去酒吧点个卡,来几百瓶黑桃a之类的,你和我搁这儿坐别人还以为咱俩商务会谈呢?」 纪铎十分嫌弃的端起面前的薄荷莫吉托,「哟,还有人知道你大少爷的微信号呢?我看看这是谁……艹,这什么?」 谢今遗传自父母的优越轮廓在咖啡厅的光线下越发显得冷淡。 他拧眉,在红色的拒绝键上正要按,从对面伸出一只幸灾乐祸的手迅雷不及掩耳的给点了个通过。 谢今:「……」 早早等候在手机另一头的祝·茶花小妹·灯本来还以为不会这么轻易被添加,正晃着脚一边听浴室里江雨闻洗澡的声音,一边看这辣鸡世界里的华尔街行情。 没想到刚看两眼,一条【您已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的提示就跳了出来。 祝灯:哦吼? 谢今的头像是世界赛总冠军的冠军奖盃拍摄图——托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住在huk战队的福,祝灯总算勉强知道了这游戏的玩法和全名,以及认识了这个看上去金灿灿的总冠军奖盃。 一路向前,世界赛总冠军,每支电竞战队的终极梦想。 虽然在祝灯看来,拿梦想当头像是件小孩子才干的事。 不过只要有钱,谁能不是个宝宝呢? 比如谢今——就是他命定的冤种宝宝。 祝灯熟练打字:「谢谢哥哥通过!哥哥真是个好人#哭哭#」 老人机的缓慢都丝毫影响不了祝灯的发挥:「哥哥,我叫甜甜。哥哥是b城人吗?是首都耶,好羡慕。甜甜从小到大都没有走出过大山#眨眼哭哭#」 纪铎将新染了一头蓝毛的脑袋凑过来:「我之前在网上看过这种卖茶女,背后都是四十岁抠脚大汉,你让她先给咱们发个黑丝自拍。」 谢今睨了眼纪铎,将手机翻过去扣在了桌面上,冷淡道:「你不是说路上碰到了盘你的菜,怎么又改主意了。」 纪铎:「……」 纪铎默默坐回了对面,一口干了半杯面前的酒:「就,发现不合适。」 谢今:「你还能碰到不合适的,估计你爸挺欣慰。」 「靠,能不伤害我脆弱的心灵吗?」 纪铎将玻璃杯放了回去,「这回来继承家业已经够糟心的了,怎么着,咱俩还要互相伤害啊?那我说你摊上祝灯你活该,你能乐意吗?」 谢今面色果然沉了几分:「别提他。」 纪铎:「这不就得了。说说吧,那惹祸精又犯什么事儿了?我听说他身体不好,可别不小心厥过去了,到时候你妈不得找你麻烦。」 谢今原本就烦,这时候被这么一问,下意识道:「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snow抱着他进房间了,可能又发烧了。」 「snow?」 「江雨闻。」 纪铎张了张口,又没立即说话。 谢今:「怎么?」 不知道为什么,纪铎突然想起之前被祝灯蹭完饭后—— 明明是两个人的饭局,尴尬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而坐在对面的祝灯不仅能再吃一块提拉米苏,还能悠哉的站起身擦擦手,漂亮的眼睛望过来:「唉,看来你也不想和我约会了。那我去和别人约会吧,纪少,麻烦你送我去个酒吧呗?」 纪铎还记得祝灯去了「蓝爵」。 他和谁约会? 在谢今蹙眉之前。 纪铎回过了神:「没什么。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就让那拖油瓶一直住你们那儿,我听说他上次自杀已经有娱记知道了。」 谢今神情阴郁:「经理说他再想想办法,换个话题。」 纪铎不想触谢今的霉头,硬是止住了没说完的话:「成吧……对了,我前两天听说一个事儿,柯念夏要回国了?」 谢今:「嗯。」 纪铎惊了:「卧槽他还有脸回来啊?当年你被你家老太爷关堂屋里三天,他都能自己跑国外去加战队拿冠军,然后又转行当教练,现在不红火了倒是又想起你们……」 纪铎在谢今挑眉过来的视线里再次闭嘴:「得,这话题也不能说呗,爷知道了。」 谢今:「他不是那种人。」 纪铎:「。」 谢今:「他有自己的苦衷。」 纪铎:「。」 纪铎干了一口酒:「算了,我们还是一起来看看刚加你的卖茶小妹得了。」 纪铎:「艹,她真发腿照过来了!你手机不干净了!」 谢今:「……」 谢今也不过就是少年年纪,一时间没抵住好奇心,低头往自己手机屏幕上瞄了眼。 只见高清亮度的屏幕上,两条肤白如玉的细腻长腿呈好看的交叠状姿势由上向下拍摄,露出一条微妙的轴线,腿弯处又及其心机的搭了一条单薄的粉色小毯,若有似无的遮住了关键位置。 【a卖茶女甜甜:哥哥喜欢吗?甜甜没有钱买黑丝,只能这样拍给哥哥看,呜呜。】 第8页 纪铎:「……」 现在卖茶爷竟然已经内捲成这样了?震惊爷一百年。 谢今的脸当即绿了,伸手就要按拉黑建,被纪铎一把拦住:「哎别别,人家小姑娘家家卖点茶叶还要出卖色相也不容易,你看这腿,多好看。」 谢今语气很冷:「没觉得。」 「啧,你心里只有柯教练哪还有别人的位置……」 纪铎象徵性住嘴,「我是说,反正你也不买茶叶,要不你把这妹子的好友推给我吧,我最近还真挺想喝点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绿茶,降降火。」 谢今:「……无聊。」 在纪铎真挚的请求下,最终谢今满足了纪铎的愿望,将名片推了过去,然后自己反手把甜甜冷酷无情的删了。 *** 江雨闻训练回来,看到的就是祝灯抱着一步老人机在席梦思上滚来滚去的模样。 屋内的光线在夜晚自动转为暖黄色,祝灯洗澡出来后本就只穿了一条休闲短裤,现在随着他的动作,裤边捲起来,愈发显得双腿修长,腰间却格外清瘦单薄。 由于长期生病,他的肤色是格外不健康的苍白。但现在这一丝苍白被暖黄的光线氤氲出几分暧昧的暖色,将祝灯整个人都衬得分外明丽。 江雨闻突然想起在祝灯进人训练基地的第一天,尤果偷偷地在午餐时间跟他八卦:「也长得太艷了……难怪寄存在咱这儿,这换个其他地方估计分分钟被吃干抹净了。」 后来队内众人深受祝灯侵扰,烦不胜烦,终于免疫了他这张脸。 在夜训时间冷静下来之后,江雨闻自然不会相信祝灯之前对他毫无章法的仓促表白,也丝毫没有忘记祝灯带来过的麻烦,他走近床边:「什么事让小灯这么开心?」 祝灯一骨碌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因为看到你了嘛。」 而且还骗到了钱。 江雨闻没有接话,而是温和道:「小灯,刚刚你学校打了电话过来,这次请假的时间已经到了,明天要回学校上课。」 「哦……好的吧。」 祝灯道,「那snow哥哥送我吗?」 江雨闻轻轻伸手揉了下祝灯的头髮,敷衍的,一碰就收的动作:「之前一直是crazy送你,他刚好回公司,你不是很喜欢坐他那辆星空顶的库里南吗?」 祝灯耷拉脑袋:「懂啦,我就是个猪嫌狗不爱的小倒霉蛋。」 江雨闻站起身,走到门边;「好了,小灯,你该睡觉了。」 门拉开,走廊的光线倾斜进房间,半明半暗的落在床上的祝灯身上。 他未着丝毫衣物的上半身在光影中,轮廓诱人。 祝灯突然开口:「snow哥哥,你真的不考虑现在就开始喜欢我吗?你现在不留下来,将来会排不到队的。」 江雨闻摇了摇头,轻笑:「小灯,我不喜欢你这款。」 *** 床到底还是比不上自己以前睡的爱牛士定制,枕头也不如香奶儿鹅绒的柔软,睡觉前也没有洗大马士革熏衣草香氛——唉,现在的生活,真是太勉强度日了。 祝灯腰酸背疼的从江雨闻的床上爬起来,在洗漱的间隙回想了一番这本辣鸡小说中属于自己的结局——由于他在主角攻受he的路上不断的作死,作死,作死,最后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给作凉了。 好像死状还挺悽惨。 已经死过一次的祝灯对于这个结局感到非常平静,甚至还抽空想了下主角攻受的时间轴,发现似乎谢今命定的主角受柯念夏好像就快回国了。 可惜具体时间祝灯实在不记得了。 毕竟无论是谢今还是柯念夏,在祝灯眼里都着实没有魅力,他喜欢成熟的男性,不喜欢小屁孩。 于是祝灯决定先去挣钱,然后去属于自己的成年人世界玩耍。 ——校服虽然穿在身,我心依旧是大人心。 祝灯嫌弃的扯了扯校服袖子,推开门——紧接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今。 ……晦气。 祝灯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正要先开口占领高地,刚张嘴就一阵勐烈的咳嗽,像是连肺都快要咳出来。 过分激烈的呛咳让祝灯不得不弯下腰,伸手下意识想扶一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东西稳住身形。 纤瘦的五指在空中抓了一把没能找到落点,只得向前又够了够。 而谢今只微微低头,便看到苍白的五根手指搭上自己的衣角,慢慢攥紧,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面前祝灯原本冷白的皮肤染上一层绯红,几颗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下来,陡然间显出一种不真实的艷丽脆弱。 谢今一向不喜欢祝灯这种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倒得菟丝草男生。 因此就算在这种场景下,他的语气依旧冷淡:「松开,我给你叫医生过来。」 祝灯没有松手,过了好一会儿,等咳嗽平復下来,他才站直身子,似笑非笑的对上谢今的视线:「不用,你送我去学校?」 谢今皱眉。 他从没在祝灯的眼中看到过今天的这种眼神……不遮掩的轻视,调笑,是对待小孩的那种幼稚语气:「你什么语气?」 「没有呀。」 祝灯披上外套,懒散的从江雨闻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半侧过头,「我是说,那就拜託你送我了呢,谢今……哥哥。」 也许是因为长期生病的缘故,祝灯说话的声音一向很轻,但不知何时,他说话的语调有了变化,随时随地带着钩子,在语气最末尾的时候若有似无的勾人一把。 第9页 不针对人,不挑对象,像是无意,又像肆意。 谢今沉了脸:「我今天要去机场接人,你自己打车去学校。」 祝灯:「?」 祝灯转身眨眨眼, 你真不是人。 谢今:「刚转了你十万,这周你都自己打车,钱不够下周再找我。」 -------------------- 祝灯:我是个猪嫌狗不爱的小倒霉蛋。 谢今:你是猪。 江雨闻:你是狗。 祝灯:?有钱起来了。 第5章 十万块代表了什么? 代表自己从谢今身上赚到的第一桶金。 望着谢今远去的背影,祝灯转过身,像拜财神爷似的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阿米豆腐,祝我发财,希望谢冤种每天都要去机场接人,希望每天都有十万块。」 这一幕刚好落进从洗漱完从楼上下来的尤果眼里—— 在尤果的角度看来,祝灯望着谢今高挑颀长的帅气身影,表情是那么不舍,那么依恋,那么崇拜,那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尤果冷笑一声:「别看了!看也没用!你知道crazy是去机场接谁吗?你连那人脚指头都比不上!」 祝灯收回视线,非常纯良无害的站在原地。 尤果道:「 你这么爱追着谢今不要脸的跑,柯念夏sunny总该知道吧?」 祝灯瞅着他。 尤果:「连续两届欧洲赛总冠军,crazy从小就喜欢他,一直在等他回来。我说祝灯,你识相的话还是早点背包走人,别赖这儿不走,难看死了!」 祝灯安安静静听他说完,有了点反应:「从小就喜欢?」 祝灯点评:「早恋不好。」 祝灯追加:「早恋也没用,又不能上床,毫无意义。」 尤果:「……」 尤果:「你——不要脸!」 祝灯摸摸脸,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这就不要脸了,你们处男的脸好宝贵哦。」 尤果:「……」 祝灯:「做爱才比较快乐,无限暧昧是小学鸡才喜欢干的事。」 尤果:「……」 祝灯摊摊手,绕过尤果,悠哉悠哉的晃着有些酸软的腿往来时的地方走去。 直到现在,尤果才勐然发现,祝灯回去的方向竟然是江雨闻的卧室! 尤果登时一步向前,勐地抓住了祝灯的左肩:「你要不要脸!那是队长的房间,你去干什么?!」 祝灯被迫转身,沉默两秒,眨了眨眼:「啊……你不知道吗?我和雨闻哥哥睡了。」 尤果:「???」 祝灯艷丽的小舌尖吐出一点点,暗示意味很强的舔了舔上唇:「他好好睡,好棒,好厉害,好持久,不愧是你们的队长,比谢今强多了。」 尤果:「??????」 尤果整个人僵了。 祝灯将尤果的手从肩头拍下去,声线绵软单薄:「我很柔弱的,下次你再这么拉我,小心你的训练费都不够赔我医药费,小——处男。」 *** 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好好的十万块,就应该完完整整的在一块儿。 公交也是不可能公交的,辣鸡身体受不了这委屈。 祝灯极不熟练的装好自己的书包,趴在江雨闻柔软的床上认真想了一会儿,掏出昨天购买的老人机给另一个男人打电话。 前两桶都没打通,只有第三通才被接了起来。 祝灯支着下巴,张口就来:「帅气多金迷人的纪铎哥哥,谢今说他今天没空,让我给你打电话送我去学校。」 正在探班的纪铎一愣,随即想起昨天自己给祝灯的名片:「……」 然后紧接着又想起今天柯念夏回国。 纪铎没怀疑,刚要开口,旁边的女演员便将一双柔夷攀了上来,整个人附在纪铎耳畔:「纪公子,你不认真。」 电话另一旁的祝灯听得真真切切:「阿这,打扰了?」 纪铎:「……」 纪铎本就是风流场里混惯的,倒也没太多尴尬,只是当场被人听墙角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轻咳了一声:「知道了。我现在走不开,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你在别墅等会儿。」 祝灯一点没挑剔,声音清脆:「那就谢谢纪公子了。」 然后率先将电话挂了。 纪铎鲜少被人挂电话,动作停了两秒,突然想起挂电话时祝灯竟然没有腻腻歪歪的再叫他哥哥。 啧。 挂了电话的祝灯戳开微信,登上自己卖茶小妹的微信号,找到昨天刚加上的纪铎——实在是因为纪铎微信名等于原名,好友验证发过来的时候祝灯一眼就认了出来。 虽然没有成功卖茶给谢冤种,但是卖给纪冤种也不错。 祝灯盯着纪铎的名字看了一会儿,颇有些难过的抿了抿唇,将原本给纪铎的备註改了。 【来钱快一号】改为【烂黄瓜一号】。 祝灯无比失落的把自己摊成大字型,伤心道:「烂黄瓜是不配进鱼塘的,平平无奇的一天,我的鱼塘又少了一条鱼。」 不得不说,祝灯这人的坏毛病真的很多。 他坐在床上委屈了一会儿,又小声继续逼逼:「我可以海,但我的鱼不行。」 他可以爱很多人,但别人只能爱他有他一个人。 这种近乎荒谬的逻辑在祝灯的生活中一直保持,最神奇的是竟然也维持了下来。 第10页 以前有很多人在排队爱他。 但现在,就在今天,他本就没有鱼的鱼塘又贫瘠了一点。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心碎的事吗? 祝灯一直咸鱼躺到纪铎的司机过来接他,缓缓起身,在江雨闻的房间吃了今天的药,又把应急药品塞进书包,脚步委顿的走了出去。 虽然祝家出了事,但学校是提前交好学费的,目前祝灯还没有面临退学的窘境。 可惜就算没被退学,以曾经祝灯在学校飞扬跋扈的性格,如今祝家不復当初的辉煌,学校里自然也有了不同的舆论。 再加上学校本就信息流通发达,祝灯缠着谢今不放的消息如今早就传遍了全校。 总而言之,祝灯在学校面对的流言蜚语并不比在huk战队少多少。 这所学校是典型的贵族私人学校,除了文化课以外,还有各种其他课程,比如只有有钱人才玩得起的马术。 然而有钱人也分阶层,阶层之下,这所学校的学生也并非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公子,仍旧有许多认真学习,准备继续奋斗的优等生。 因此,班级的名次竞争也很激烈。 祝灯曾经的学科排名勉勉强强是个中等偏下,其他课程也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可以说除了他显赫的家世,在学校整个就突出一个平庸。 因为路上堵车,祝灯来的稍微晚了些。 等到了学校,稳如老狗的在旁人若有似无的目光里下车。 祝灯才发现今天学校里张灯结彩,似乎连校门都特意装扮过,门口偌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打出花枝招展的横幅。 【热烈欢迎易深资本董事长岑连深先生莅临演讲。】 【热烈欢迎诸位校董莅临参观】。 平日瑞安静的里此刻显得分外热闹,不少学生在脚步匆匆的小跑着往音乐厅的方向赶去。 「快走快走,去占个好位置。」 「你是不是看到网上岑连深的照片了,那都是p过的,能当董事长的肯定都是老男人!」 易深资本,岑连深? 投行老本行的祝灯视线在液晶屏上停留了两秒,脚步一转,随着人群大流跟了上去。 演讲似乎已经开始了。 贵族学校的音乐厅建的很是阔气,高高的穹顶让声音的每一个字具备了几乎完美的迴响,听起来越发磁性动人。 前排的座位已经被挤满了,祝灯混在人群中,站在距离台上很远的位置,借着明亮的灯光,看清了站在台上的人。 深邃的一双眼,眼瞳是深灰色,鼻樑高挺,似乎有一点点的混血血统,又有着更多偏向中国人的轮廓。 合体的银灰色定制西装,相得益彰的领带,搭配铂金的领扣。 西装两臂上同色系的袖箍完美而贴合的繫着,禁慾又隐忍,像是按捺住凶兽的引绳。 祝灯眼前微微一亮。 这才是成年人喜欢的款式。 是他爱的那款老男人。 喜欢的就一定要拿到手尝一尝。 只是两人的距离目前实在太过遥远,祝灯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座位先坐了下来。 很快,便听到了旁边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他怎么还有脸来学校啊……」 「家里都成这样了,还睡,笑死人。」 「他哥也太惨了,为了保护这么个败家子弟弟死了……」 祝灯从书包旁边摸出保温杯,又顺手打开手机,拧开杯盖,不紧不慢的起身回头。 演讲的音乐厅原本只有岑连深的声音流淌,显得静谧而优雅。 于是,热水从保温杯中倾泻下来的声音便愈发明显。 「哗啦——」 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岑连深也看了过来。 一眼便看到远远站起来的那个身形纤细的男学生。 祝灯动作轻巧的将调到最大音量播放倒水声音mp3暂停,塞回书包。 滚烫却不至于让人烧伤的满满一大杯水泼了那几个人满头。 几个人都是从小没经过什么风雨的富家子,自诩上流社会,从没被人这么下过脸子,脸上登时精彩纷呈:「你特么的疯了吗?你当祝家还能保——」 话音还没落。 「咳!咳咳——」 只见祝灯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晃晃,伸手靠着墙,竟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祝灯眼底轻视的笑意只一闪而过,他柔柔弱弱的回首:「人,人家胸口疼,麻烦,麻烦帮我叫,救护车……」 然后眼睛一睁一闭,毫髮无损的,慢条斯理的,坐在了柔软的椅子上。 -------------------- 祝灯:灯灯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握拳拳】 谢今:? —— 本来想赶个明天的榜的,唉我赶脚自己写不完…… 感谢在2022-08-04 03:26:19~2022-08-10 14:2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翘翘.、爱吃三丝会首的蝴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呀鹅 5瓶;祢溪 2瓶;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勇敢灯灯,不怕困难。 在一片人群嘈杂声中,祝灯安详的坐在原地,等着作为主讲人的岑连深主动下台查看情况,顺便藉机彰显资本家热心情怀。 第11页 然而等了半天,听到岑连深站在台上,用他那祝灯十分欣赏的嗓音来了一句。 「台下似乎有学生出了状况,那今天我的演讲就到此结束。谢谢各位,再见。」 祝灯:??? 我努力表演不是为了让你打道回府的! 一个合格的资本家难道不应该时刻抓准机会体现人格积累资本吗? 学校自备的救护车很快唿啸而来,校医室自带的医务人员并不专业,一个抬头一个抬脚的将祝灯从座椅上扒了下来。 刚转运上车,准备上氧气管的时候,祝灯勐地鲤鱼打挺,幽幽坐了起来:「我有病。」 医务人员:「……」 医务人员:「我,我们有药。」 祝灯幽幽扭头:「我胸口疼,我唿吸不上来,我头疼,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医务人员:「……」 倒……倒也不太像。 然而祝灯身体不好几乎是学校人尽皆知的事实,因此,虽然面前的病人看上去还挺面色红润有光泽,但医务人员还是不敢大意,谨慎想了片刻:「您先躺好,我们先给您查体,等一会儿到了医院再给您做全面检查。」 「不。」 祝灯目光继续幽幽,「我要趁清醒立遗嘱。」 医务人员:「?」 祝灯:「你去把我干爹叫来,我要当着干爸爸的面立遗嘱才放心。」 医务人员:「??」 祝灯挺尸般的躺回急救床上,整个人苍白如纸,唯有那张不停叭叭的嘴像是枯藁中的一点艷色:「哦……对,你们都不知道我干爸爸是谁。」 医务人员:「???」 祝灯轻轻喘了口气,连串的咳嗽被喘息带出来,他眼角便瞬间多了几分湿意:「是岑连深,去帮我叫他来。好吗?」 偶闻秘辛的医务人员:「……!!!」 祝家的遗子竟然和易深的岑董还有这种关系??? 难怪祝灯没了祝家的庇佑还能活得这么嚣张!!! 另一边。 正要驶出停车场的黑色卡宴被一阵匆匆的脚步所阻。 司机向外看了眼,恭敬道:「岑董,是王校长和校委会的几个主任。」 各色的数据线条跳动在岑连深面前的电脑屏幕。 他合上电脑,语气冷漠:「停吧。」 卡宴降下后排的车窗。 岑连深道:「王校长,是有急事吗?怎么亲自跑这一趟。」 王校长不年轻了,即将彻底告别头髮的脑袋顶上三根银丝随风摇曳,非常引人关注。 好在岑连深教养良好,也并没有围观光头的兴趣。 王校长得以捋平了脑袋顶,并喘匀了气,接着像是一席话憋了许久,怕得罪人,连嗓门都大了数倍:「岑董!岑老弟!你不厚道啊!」 岑连深:「?」 王校长道:「祝灯是你干儿子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老哥我知道他是你干儿子,怎么能让他在学校受别人欺负呢?!」 岑连深:「??」 王校长:「唉……也是我这段时间太忙,没注意到祝灯这孩子。他本就身子骨弱,刚刚有当着你的面闹了一场,你说说你也是,怎么就直接走了呢?」 岑连深:「。」 祝、灯。 是这个名字吗? 秃顶校长仍兀自在一旁念念叨叨。 岑连深却想起了刚刚演讲厅的那一面。 两人隔得很远,但岑连深突然发现,自己在对视的那唯一一眼中记住了那个男孩优越的长相。 桃花眼,脸色的确不好,是不健康的苍白。 唇却殷红。 王校长:「那孩子刚醒了,现在闹着要写遗书,还要见你。不过岑董您放心,几个校医刚刚给他做了初步检查,应该没什么大事。您看……」 岑连深神情带上了一丝微妙:「他说,是我的什么?」 「干儿子啊!?」 王校长到底滚了几十年,一听这话,当即试道,「哎哟,祝灯这小子可能病的时间长了,脑子不清醒,这事儿该不会是他胡说的吧?您别放在心……」 岑连深:「不是。」 王校长:「?」 岑连深语气里都漫上几分笑意,语气低沉:「知道了,王校长,我这就去医院看他。」 如果说刚开始第一次还不能确定。 但几次三番,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叫做勾引。 那个男孩在引诱他。 * 在离开医院两天后,常客祝灯又回到了医院。 只不过比起前两次被huk战队深夜偷偷送来医院的悄无声息,祝灯这次的动静可谓声势浩大。 因为前脚祝灯刚被推下救护车,后脚岑连深的卡宴就开进了医院。 原本等在学校准备报导易深资本的各路记者闻讯赶来,上到财经新闻时报下到民间狗仔队都势必要吃到这一口新鲜的大瓜。 医院门口瞬间精彩纷呈。 「怎么八卦周刊的也来了?狗仔走开点,我们是正经新闻媒体!」 「小道消息说是岑连深干儿子被曝光了!」 「哈?岑董儿子出生了?」 「什么?!岑连深和网红生的儿子出生了?!哪个网红?」 在即将被推进抢救室的前一刻。 祝灯躺平,幽幽睁眼,声音孱弱:「我为岑家出过力,流过血,我要见我干爸爸。」 第12页 医生:「……」 祝灯非常坚持:「如果我见不到我干爸爸,我就算憋死在这里,也绝不唿吸一口手术室里的空气。」 医生:「……」 约莫是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病人,几名医护一时沉默。 要不是躺在病床上的祝灯实在脸色惨澹,估计他们有种想让病人下来走两步的冲动。 在尴尬逐渐升级的气氛中,有力的脚步声从转角处走来。 岑连深身后还跟着王校长和几名校董,一行人走到祝灯面前。 医院冷清的墙面几乎和祝灯的面色一样惨白,悽惶的灯光被岑连深西装革履的肩头挡了大半,连带着一起被遮住的还有岑连深身后的医护和校董小团体。 祝灯抬眸,对上岑连深意味不明的视线,那双深灰色的的眼里似是平静无波,又像凝了几分凉意。 祝灯颤颤巍巍的扬起手,贴上自己无甚血色的唇,然后毫不遮掩的抛给岑连深一个飞吻。 岑连深眼底的神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和王校长了解过情况后的急救医生正巧走了过来,深深忍住一巴掌拍飞病人的冲动:「祝同学,现在你也见到你……干爸爸了,能老老实实进抢救室了吗?」 祝灯憔悴的眨了眨眼,仰头朝岑连深望去,软软的道:「爸爸,我好怕,你会在病房里等我出来的吧?」 众人:「……」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 岑连深面色沉静,片刻后,竟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他开口:「好,我等你。」 * 祝灯这副身体的毛病说多也的确多,就算这次本来没犯病,结果一番闹腾下来,在抢救室里输上氧气挂上吊瓶,一顿检查之后,也体力不支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接着一觉醒来,周遭安静,只有液氧机和监护仪器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进医院的时候分明还是太阳明晃晃的中午,现在却已经夕阳西下。 病房和祝灯之前住的那间不同,估计是沾了岑连深的光,现在的这间不仅更大,视野也好,从窗户向外看去能看到s市最繁华的江景。 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窗边,脱了上午那身西装,更显得宽肩窄腰。 比起谢今那种青青涩涩的样子,祝灯更喜欢征服岑连深这种男人。 他用没打吊瓶的另一只手撑着自己坐起来,发出的声音让站在窗边的岑连深回头。 祝灯语气透出显而易见的担心,努力挣扎着准备突破被子的束缚爬下床去:「岑董不要!我不是故意喊你爸爸的!你不要想不开自鲨!」 岑连深:「……」 「啪」的一声。 病房灯光大亮。 岑连深锃亮的皮鞋走进祝灯病床旁边,淡漠的眉眼望过来:「演够了?」 祝灯抱住棉被坐起来,乖乖巧巧:「人家家不懂岑董在说什么。」 「祝家破产,你哥哥为了保护你而死,你的监护权暂由谢家主母代理,你喜欢谢今,在huk战队闹出了不少笑话。」 哪怕说起这种豪门八卦,岑连深连声音都是古井无波的,「柯念夏今天回国担任huk战队经理,你住在谢今那里会更加尴尬。」 岑连深:「所以你找到了我,想让我帮你说情。」 祝灯弯起眉眼:「错。」 岑连深不语。 祝灯将左脚探出棉被,白生生的脚趾搭上岑连深的膝盖,然后一点点暧昧的向上攀爬。 祝灯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病弱的低哑:「我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一款,事业有成,理智有能力,声线也是成熟男人的音色。岑董,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喜欢的是谢今那种小男孩吧?太嫩了呀,床上他能坚持十分钟吗?」 岑连深皱眉。 祝灯的脚趾在一个位置停下,微微蜷缩又张开。 他抱着被子,用一只手轻轻支着下颌:「你知道的,岑董,我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现在当然过得很不习惯。我想回到以前那种想买什么随手就能买,别人都羡慕我,不能欺负我的时候,有错吗?」 白炽灯下,祝灯纤细的脚踝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美,随着夜色上覆,愈发撩动男人心中的破坏欲。 岑连深低头去看祝灯嫩白的脚趾,声音微冷:「就用这种方法回去?」 「啊……如果这种方法不行的话,我再试试其他方法咯。」 祝灯浑不在意的收回左脚,临撤回前若有似无的在岑连深敏感地带划过,然后纯良无辜的缩进病号被里。 病房内是长久的沉默。 时间久到祝灯已经歪回床上,困顿的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皮萎靡的耷下来。 岑连深道:「好。」 祝灯:「?」 岑连深起身:「明天我会吩咐管家去huk帮你收拾行李,你学校附近的公寓需要几天时间打扫,在搬过去之前你先和我回壹号公馆。」 祝灯:「?」 岑连深:「监护权的问题我会尽快和谢家商量,商量好后,我会开发布会公布你的身份。」 祝灯:「哈……?」 岑连深语气平淡:「刚好最近易深资本要开启新一轮国际融资,我有养子的身份或许对易深资本形象更有利。」 祝灯:「或许我是想……」 「我不是同性恋。」 岑连深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只留给祝灯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第13页 走到门口。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我问过你的几位老师,你在学校的课业一般,我会给你安排全科的家教和辅导材料,等你明天出院就开始补习。」 祝灯:「……」 「还有一件事。」 岑连深停下脚步,「明晚我正好要去谢家一趟,你跟我一起过去。既然不喜欢谢今,就跟他当面说清楚。」 -------------------- 岑连深:我不是同性恋。 祝灯:伸jiojio试探。 岑连深:真香。 谢今:我才是主角攻啊!!!!!!! ——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爱你们啾啾啾! 感谢在2022-08-10 14:22:20~2022-09-04 02: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哎呀鹅、winger、翘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快更新 30瓶;lone5430、莯莯 10瓶;哎呀鹅、爱吃三丝会首的蝴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听岑连深此时说起,祝灯才突然想到今天出门前尤果义愤填膺的在他耳朵边叨叨了几句,说是明晚谢家要为柯念夏回国举办一次家宴,虽然说是小型聚会,但也请了不少人。 至于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自然是谢家大少爷,谢今的意思。 毕竟作为谢今朝思暮想的白月光,柯念夏这次回国必须要回得风光,回得圆满,回得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谢今得心上人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谢家主母——也就是谢今的母亲,周婉没有将这次家宴的消息告诉暂时借住在谢家的祝灯。 自然,祝灯也没有被邀请。 祝灯有点不太高兴。 回想起他当年风光的时候,哪场宴会他不是坐在主位上为众人所瞩目的对象,沦落到这本辣鸡小说里,竟然连桌都上不了了。 可恶,为什么他不能直接穿成霸道,直接来个天亮谢破? 是他祝灯不配吗? 大致是见祝灯许久不说话,且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岑连深淡道:「不愿意?」 祝灯抬头:「没有,我在沉思。」 岑连深:「?」 祝灯沉吟:「天凉了,该找根没有腿毛的大腿抱起来了。」 岑连深:「……」 祝灯抱紧小被子,真诚开口:「亲亲干爹,我怕回huk别墅里取行李的时候看到谢今又控制不住对他一见钟情了,我能直接跟你回你家住吗?」 祝灯:「我不挑房间的,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可以跟你一张床,我睡觉非常老实的。」 「……不要叫我干爹。」 岑连深感到头痛,「我听闻祝家家风甚严,你这些不三不四的话究竟从哪儿学的。」 祝灯撇嘴:「爸比,是你听错了。」 岑连深:「……」 祝灯开始顺着医院的病床往下来爬,床单随着他的动作被扭曲成几道奇怪的皱褶,他腰间原本被薄毛衫覆盖的肌肤也一併露出来。 随着在床单上蹭来蹭去,抹上几道暧昧的红痕。 岑连深的目光下意识在床上的男孩身上停留片刻,又恍然间迅速移开。 他正要抬脚,祝灯慢悠悠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 「爸比,给我拿一下鞋好吗?我好累哦。」 岑连深皱眉。 他的人生轨迹向来平铺直叙,走得坦坦荡荡,又因为名声在外,从来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但祝灯胆子太大了。 有种初生毛犊不怕虎的挑衅。 岑连深停顿片刻,走到床尾,将男孩的鞋子取了过来。 那是一双运动鞋,看上去码数不大,簇新,像是刚上脚。 ——这个男孩小他十二岁。 祝灯没穿袜子,一双白皙的脚晃晃荡盪的往地下探,途中像是不小心一般擦过岑连深的西装裤边。 然后两根葱白的脚趾很坏很恶劣的勾住岑连深无比平整的西装裤拽了拽,硬是拽出了几丝人工操作的纹路。 祝灯眨眨眼:「啊……爸爸,对不起,我一时没坐稳。」 岑连深低头睨他。 祝灯不慌不忙:「你可以坐下来,让我可以靠着你穿鞋吗?」 岑连深站直身子,转身冷漠离去:「二十分钟内出来,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 祝灯:「。」 唉,不上道的老男人。 房门被岑连深从外合上,祝灯下意识从床头取出手机看了一眼。 信息栏空空如也。 没有一条鱼主动发来信息,也没有新的鱼游进鱼塘。 好不习惯。 祝灯很失落,气得狠狠多吸了两口氧,然后一股脑跑下床,坐电梯到停车场找岑连深去了。 * 今天去校庆的时候明明还是黑色的卡宴,但等祝灯下去的时候,发现面前停的是一辆黑色大g。 祝灯爬上来,乖巧的在副驾驶做好:「看不出啊岑董,你还喜欢这么狂野的车。」 记忆里这似乎还是祝灯第一次叫他「岑董」,和他不要脸的开口叫爸爸时语气似乎分外不同。 岑连深微微愣了一下,道:「今晚帮你开过去,以后你代步用。」 繫上安全带,又开口,「门关上。」 第14页 祝灯狠狠摔门。 岑连深:「用点力。」 祝灯狠狠用力,紧接着一连串兇勐的咳嗽声像是从肺里被带出来,在深夜医院的停车场里静默迴响。 咳得面色发白的祝灯无辜回头,声音细弱:「好重,没力气了。」 岑连深:「……」 岑连深重新解开安全带,伸手去祝灯的副驾驶一侧随意一拉。 「咔哒」一声,是大g特有的车门锁声。 安静的环境中。 祝灯调笑的语调显得分外清晰,还带着几分刚刚咳嗽后的喘:「爸比,你力气好大,好棒……好厉害。」 车座内的空间本就有限,岑连深又是个经常锻鍊的成年男人,肌肉线条极为好看。 在收回手时,手臂擦过祝灯身前,紧接着随着话语勐地一僵。 岑连深的脸色沉了几分,抽回手:「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就找个道德老师好好教你。在教好之前,你不用去上学了。」 「哇,那岑董岂不是想金屋藏……我?」 祝灯朗声大笑。 他摇下大g的车窗,随着车子启动,s城秋夜的晚风拂面而来,「那不可以,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虽然s城的秋天着实算不上冷,但夜风到底带着几分寒意。 只吹了一会儿,祝灯就又断断续续的咳了几声。 夜晚繁华的闹市区依旧川流不息,黑色大g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缓缓放慢速度。 岑连深将车窗打起来,侧过头看了一眼靠在副驾驶上睡着的祝灯。 一双桃花眼阖着,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醒着时眼底的嚣张和艷色,倒显出一种任人欺凌的乖顺阖脆弱。 岑连深虽没见过,但很久之前就听说过祝家这名自小便体弱多病的小儿子,也自然听过祝家给予他的万般宠爱。 只是世事难料,诸事变迁,如今曾经天之骄子的小少爷寄人篱下,也尝到了所求不得的滋味。 岑连深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从医院下楼时,心内科主任亲自将祝灯的药拿过来。 「他这毛病时自小就有的,以前祝家还在的时候耗得起,大价钱养着,现在……唉。」 「只能这样维持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生活似乎并不如这位小少爷的意愿。 所以才如此……放浪? 可惜他并无意于这位小少爷的引诱与挑逗。 岑连深漠然收回视线。 * 和huk的独栋带院大别墅不同,岑连深工作日一般住在距离公司很近的一套大平层公寓。 因为身体的缘故,祝灯睡眠一向很浅,车子刚一停就醒了过来。 他吧嗒吧嗒跟着岑连深上楼。 在门口的入户花园前端详半晌,勉勉强强的跟了进去,试图建议:「爸比,咱家门口地为什么铺成大理石啊。能掀了种玫瑰吗?我喜欢白玫瑰,香槟玫瑰也成……」 岑连深止住步伐:「没时间打理。」 祝灯:「那我来弄呗,我可会种玫瑰了,我跟你讲……」 岑连深回头:「去睡觉。」 祝灯:「……」 祝灯垂头丧气:「好叭,那你睡哪个卧室?我洗完澡就来找你。」 岑连深无情拒绝:「我的卧室是那间,其他的随便你选。」 祝灯:「。」 自己睡就自己睡。 反正来了这里之后都是自己睡的。 有什么了不起。 祝灯趿拉着拖鞋,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明天谢家那个家宴,你来接我吗?」 岑连深:「你自己直接开车过去,我会先到等你。」 祝灯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迟疑:「就开那辆大g吗……」 岑连深:「……」 像是想起了刚才的画面。 岑连深停顿了两秒:「算了,我让司机过来接你。你到了之后直接去谢家宴会厅找我,你知道位置么?」 祝灯点点头,继续耷拉着脑袋,准备回屋。 男孩今天本就只穿了一身很简单的毛衣卫裤装扮,单薄的身影在平层大厅灯光下显得有些萎靡可怜。 岑连深只望了一眼,没忍住:「祝灯。」 祝灯期待回头:「今晚我可以睡你床啦?」 岑连深:「……」 岑连深停了几秒,放缓语调:「那辆大g你开不了,换一辆吧。你喜欢什么?」 「唔,那给我换辆迈巴赫,我要最新款。」 祝灯的语气仿佛点菜,「要红色的。」 「知道了。」 约莫已经适应了祝灯的不要脸,岑连深的回应都带上了几分习以为常。 等祝灯挑好了房间关上门,岑连深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在书桌旁坐下,打开笔记本正要完成白天落下的工作,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岑连深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 谢今的声音瞬间从电话另一边响起。 与岑连深久经商场的内敛无波不同,谢今的语调里还带着富家子弟平顺生活所带来的,惯有的礼貌与矜贵:「母亲说昨天已经告诉过您了,但又怕您忙,让我再打个电话。」 谢今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小叔叔,好久不见了。明天念夏……柯经理的回归宴,你一定能来的吧?」 -------------------- 第15页 岑连深:只要我不承认,我就没有心动。 谢今:小叔叔说得对。 祝灯:0-0 —— 最近很喜欢一些把天子骄子拉下神坛的恶劣文学…… 这是一个偷偷摸摸的更新哈哈哈,么么啾! 感谢在2022-09-04 02:53:12~2022-09-25 23:3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6543218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nger、26543218、翘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呀鹅 10瓶;用户6098834461 8瓶;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虽然从huk的别墅搬到了岑连深的大平层,但祝灯的睡眠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 他在还没来到这本辣鸡小说之前就很少拥有良好的睡眠,来到这里之后身体又总是不好,因此更是很难睡得踏实,动不动半夜就会被咳醒或者被不太靠谱的心脏弄醒。 这时不时可能嗝屁的身体祝灯已经忍了,唯独睡不好实在忍不可忍。 在半夜第二次醒过来之后,他穿着真丝睡袍,披着被子,还卷了个铺盖卷,静悄悄的挪到了岑连深卧室门口。 于是岑连深第二天拉开卧室门——看到的就是门口的一团祝灯。 也许是早晨还没有足够清醒,又或许是晨光熹微,分外惑人。 祝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他蜷成一个刚好能将自己放在门框里的形状,抱着被子。柔软的头髮在额间落下几丝,遮住他平日过分艷丽的眉眼。 如果岑连深能细心几分,或者想起去调看大厅的监控,就能立即发现,在他推开门的几秒前,祝灯还拿着手机叭叭敲字,在微信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江雨闻。 可现在面前微垂着眼的少年显得那么脆弱无依,单薄的甚至引人犯罪。 岑连深一时间怔了几秒:「你怎么在这里?」 祝灯动作轻微的张开眼,像是被吵醒过来,他伸手有模有样的揉了揉眼睛。 露出一整片柔白的颈部皮肤。 祝灯的声音显得委屈,又像是带着几分没睡好的低哑:「爸比,我不想一个人睡觉。」 在岑连深还没开口之前。 祝灯继续表演:「岑连深……我不要一个人睡觉。」 岑连深蹙眉,目光显得居高临下:「在huk一个人可以,这里就不行了?祝灯,这里不是谢家,不会容忍你的毛病。」 这句话似乎让裹着铺盖卷靠在门框上的祝灯愣住了。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朝岑连深低低的一笑。 那笑意很淡,带着种祝灯特有的嘲讽。 「岑连深,我祝灯就是臭毛病很多的人。我在huk为什么一个人睡?那是因为他们都很烦我。」 祝灯声音清淡,「他们只知道我每天一个人回房间睡觉,从来不知道我永远害怕的睡不着,我的身体越来越差。」 祝灯松开手中的被子,用手撑住墙,像是想依靠墙面站起来。 他扭头冷静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岑连深,玩笑似的继续道:「岑连深,岑董,就算你是养个上市工具人,也请你对工具人好一点。不然哪天上流社会传出你把我养死了,那对您的名声多不好。您说是不是?」 大概是坐得太久,在站起来的瞬间,祝灯的身形晃了晃,脚底一软,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去。 而在即将倒下去的前一秒。 岑连深抓住了他。 对比祝灯过分纤细的手腕和不正常的苍白肤色,岑连深的臂膀显得有力而矫健,属于混血的皮肤虽然也显得白,但却是健康的血色。 在两人皮肤相碰触的瞬间。 岑连深手腕上那支价值昂贵的顶奢百达翡丽表达磨过祝灯的手背,只是片刻,便留下两道带着淤血的印子。 岑连深陡然想起在医院时医生说起过祝灯的凝血功能很差,因此比平常人更怕受伤。 他似乎的确……很容易受伤。 时间显得安静。 岑连深从祝灯手背的淤痕上移开目光,也一併放下手,冷道:「从今天起我会给你配备专职的家庭营养师,学校那边管家已经联繫过了,只有周五需要过去,其他时候家庭教师会过来。」 祝灯敛着眉眼,见好不收。 两人僵持半晌。 岑连深再退了一步:「今天我会让家政把你的卧室搬到我旁边这间。祝灯,不要得寸进尺。」 祝灯:好哦,上钩。 祝灯朝岑连深绽开一个笑容:「爸比好棒,爱你。」 岑连深不苟言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更偏向欧洲的深灰色眼睛在祝灯脸上注视片刻,接着低头看了眼手錶。 岑连深:「今晚司机会过来接你。晚宴服下午会送过来。」 祝灯听话点头:「那你去上班了以后我可以睡你床吗?」 岑连深伸手关上了门。 祝灯:「……」 小气鬼老男人,去喝凉水吧! 祝灯往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毫不客气的狠狠一坐,然后被实木的真皮沙发硌的龇牙咧嘴:「岑连深你有毒吧!为什么要放实木沙发!你不硬吗?」 岑连深:「……」 岑连深走到门口的步伐停住,看了祝灯一眼,正看到他跳脚的模样。 第16页 那模样生动又…… 「佣人会按时过来做饭,好好吃饭。」 岑连深回头,合上门。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见人下来,立马过来开门:「老闆早上好,您今天心情看上去很好啊!有什么好事吗?」 岑连深坐进车里,低道:「有吗?」 秘书将今日行程递过来,随之点了点头:「是呢,老闆您今天下来时嘴边都带着笑,平时很少见您笑的。是什么好事,可以跟我们分享吗?」 好事。 岑连深蹙眉:「没有,走吧。」 * 虽然对于床品依旧很不满意,但没了huk别墅里那些人的碎碎叨叨,祝灯终于在大白天勉强睡了个好觉。 睡醒之后,他给江雨闻发信息:「哥哥,我好害怕。」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江雨闻回覆:「怕什么?」 祝灯飞快敲字:「怕哥哥不和我亲密无间。」 江雨闻:「……」 江雨闻:「在训练,不说了。」 祝灯想了想,又敲字:「昨晚我不在,哥哥都不想我吗?」 约莫是真的在训练,江雨闻没回。 祝灯将自己在床上翻了个面儿,百无聊赖的搜颳了一遍联繫人栏,把纪铎戳出来。 a卖茶小甜甜:「靓仔哥哥,买茶叶吗?买一斤茶叶送两张腿照。」 a卖茶小甜甜:「茶叶滞销,帮帮甜甜#哭哭#」 纪铎显然比江雨闻闲,几乎秒回:「腿照不用了,哥看得太多了。会打游戏吗?来陪哥打两把。按把给你算钱。」 a卖茶小甜:「会打的,哥哥。」 a卖茶小甜:「可是人家家要帮家里卖茶,而且我的是老人机,下载不了游戏qaq。」 祝灯舒舒坦坦的在床上转转眼珠,翻出自己的老人机二号给老人机一号来了张三百六十度全死角自拍。 a卖茶小甜:「【图片】,哥哥,你看qaq」 纪铎:「……」 因为家里经商的原因,纪铎见过许许多多落魄的场景,自诩已经对人世间贫苦有了一定了解。 但纪铎还是为照片上像砖头一样的老人机所震惊了。 纪铎:「……上次的腿照就是用它拍的?」 a卖茶小甜:「是的呢,哥哥,绝对没有美颜没有p图,甜甜下载不了那些功能,呜呜!」 纪铎:「……」 随着手机「滴」的一声。 祝灯的微信跳出一条最新转帐。 纪铎向您转帐五万元。 纪铎:「去找跑腿买个新手机,然后好好练练游戏,下次玩的时候别给哥拖后腿。ok?」 祝灯直接现场收款。 a卖茶小甜:「谢谢哥哥!甜甜一定好好练习!请哥哥看腿!【图片】」 纪铎:「……」 在娱乐圈呆久了,什么样的腿照没见过,上次和谢今在一起吃饭时看了两眼也不过全当是调侃而已。 甚至当时这个卖茶甜甜发来的照片像素很低,纪铎还以为是对方从网上找的盗图。 结果今天一看对方那破烂手机,当纪铎再次看向发过来的图片时…… 目光便不由得停了两秒。 那双腿修长而纤细,甚至带着种不健康的瘦弱,皮肤不知是室内光线的原因还是其他状况,显得过分苍白。 脚趾光洁,于是衬得踝关节处愈发单薄,像是被人握住后轻轻一扭……那人便只能被困在床榻之上。 破坏和占有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纪铎勐地回过神来,移开视线,沉了两秒后拨了通电话,语意暧昧温柔:「宝贝,今晚干什么?……好,等我。」 调戏了江雨闻,骗到了纪铎的钱。 祝灯毫不客气的下单买了台最流行的新手机,然后百无聊赖的又瞅了两眼通讯录。 最后,有些嫌弃的点开谢今的头像。 a卖茶小甜:「哥哥,买茶叶吗?又新鲜又好的茶叶,今天早上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加勒比好茶叶~」 下一秒。 对话栏显示:您已被对方拉黑,无法和对方聊天。 祝灯:「……」 很好。 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祝灯将老人机二号丢在一边,挑挑拣拣的拿出老人机一号,再次找到谢今。 祝灯:「哥哥,今天我学会了不在地上乱捡东西吃,下雨了会打伞回家,还会自己点奶茶。」 祝灯:「哥哥今天会喜欢我吗?」 huk的训练室里。 刚刚结束一轮对战的五名出场正式队员进入短暂的放松时间。 谢今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片刻,他低头看了眼,神色阴郁。 「看到什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朗然的声音从外传来。 随着软皮鞋特有的轻快脚步声,一个穿着休闲,搭配英伦裤的年轻男人走进训练室。 他手中端着一盏托盘,走进来后,将托盘放在旁边的桌上:「我刚从国外回来,你们的训练还需要再多看两天才能评价。大家辛苦啦,先来喝点茶,休息一下。」 尤果第一个站起身朝小桌走去,伸了个懒腰:「念夏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一回来那扫把星果然自觉的滚了,烦死了每天!」 柯念夏温和一笑,将茶递给尤果,又将剩下的几杯放在队员桌上:「快尝尝,特意从国外给你们带的。小今就喜欢这款英式红茶。」 第17页 听到这话,谢今的神色终于松弛了几分。 他微微敛了眉眼,接过茶杯:「谢谢……学长。」 「刚刚看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柯念夏笑道,「不过你和snow今天的确要批评的,手机前后一个接一个响,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们俩交了同一个女朋友呢。」 谢今好不容易好看几分的脸又变了色:「什么女朋友,学长不要乱说。」 柯念夏:「好好好,不说了。snow,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江雨闻将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谢今身上停了片刻:「念夏哥,我在想你刚才的那句话……」 柯念夏:「啊,哪句?」 江雨闻笑了下,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训练吧。」 * 来接祝灯的车果然不再是黑色大g,也不知道岑连深到底有什么办法——总之等祝灯下楼的时候,一辆崭新的迈巴赫端端正正的停在了门前。 是祝灯指明要的红色,限量款,吸睛的几乎一出街就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奢侈品店的新品在下午就已经全数送了进来。 祝灯婉拒了店员要替自己试衣服的要求,开开心心的将衣柜挂得满满当当,然后挑出了一件深秋款的奶白色小燕尾服。 深秋款是未上市款,祝灯左看右看觉得还算不错,便又搭了条小领结和一款玫瑰蓝钻胸针,趾高气扬的坐上了车。 涡轮悦耳的轰鸣被车窗阻挡在外。 祝灯玩了会儿新手机,又觉得无趣,便随口问司机:「岑连深从哪儿给我搞来这台车的?」 司机一愣。 要知道「易深」资本这三个字在金融圈里几乎无人不晓,而背后的岑连深更是深居简出,除格外重要需要宣传的场合,几乎难以见到他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毕竟金融圈不是娱乐圈,不用靠刷脸获得存在感。 也正因为此,随着年月积累,敢直唿岑连深大名的人越来越少——就连许多老牌的公司,也要尊称一声岑董。 可面前的人却叫得如此漫不经心,习以为常。 司机不由得深想了几秒,才试探开口:「是当年送给岑董的新年礼,岑董不喜欢太张扬的车型,一直没开过。」 「这样。」 祝灯点了点头,朝车窗外望了一眼,远远便望见了谢家的宴会厅。 祝灯歪着脑袋看了两眼,「司机大哥,我看到岑连深了,你就给我放这儿吧。」 虽然说是被寄养在谢家,但其实祝灯对于谢家并不那么熟悉。 或者说,除了和祝灯母亲是手帕交的周婉,谢家的其他人并不欢迎祝灯的到来。 毕竟祝家的小少爷恣肆,骄纵,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而谢家的家训却是厚德,不屈和仁善。 祝灯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谢家的家训上跳舞。 而除此之外,祝灯还不自量力的觊觎被谢家寄予厚望的,从小就几乎站在神坛上的谢今。 除了在毕业后选择电竞,谢今似乎在其余任何方面都为众人所称赞。 他为人的礼数,他周全的教养,以及他卓人的成绩与头脑。 甚至有人猜测,如果谢今愿意接手谢氏,那么或许他会比如今的岑连深地位更高。 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祝灯收穫了众多精彩的视线,只是大家都只是围观,没有一个上来搭话。 远远的,祝灯看到了正在和谢家家主,也就是谢今爷爷——谢天德说话的岑连深。 虽然祝灯并不理解为什么以岑连深的辈分能和谢天德聊这么久,但打断别人的对话到底是很不礼貌的。 于是祝灯默默等在一旁,拿了块小蛋糕用叉子戳了戳,挑起最里面的芯芯吃。 芒果味,做的不够松散。 不好吃。 祝灯将小蛋糕放在一旁,等待佣人收走,正要再选一块尝尝味道,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泛着冷的声音。 极不友好,并且带着熟悉的厌恶。 是谢今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儿?」 -------------------- 祝灯灯:灯灯只是穷,灯灯骗点钱钱又有什么错呢qaq —— 今天的谢今是站着的,好硬的腿,啧啧啧 晚安安宝宝们~ 感谢在2022-09-25 23:39:49~2022-09-27 13:3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ng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ne5430 5瓶;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被谢今这么一打扰,手边的小蛋糕它瞬间就不香了。 祝灯将托盘放在茶案上,回头朝谢今瞧去,然后撇了撇嘴:「反正不是你叫的。」 正巧侍者端着几杯颜色艷丽的鸡尾酒过来,祝灯顺手取了一杯,在唇边抿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于是朝谢今晃了晃高脚酒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生不生气?」 谢今:「……」 谢今快要气死了。 但却又碍于这是在谢家,虽然两人现在的位置偏僻,但从小培养的良好修养,让谢今只得忍了又忍,最终青着一张脸咬牙开口:「这是念夏哥的欢迎会,我找司机送你走,现在就离开。」 第18页 「才不。」 杯中略带几丝甜意的鸡尾酒充分缓解了祝灯不爽的情绪,他向来是喜欢这种气氛的人,又因为许久没来过,此时浸泡的时间长了,神情里都带上几分微醺。 祝灯又取了杯另一个颜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歪头看了眼谢今:「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来的吧?哇,你好蠢。」 谢今:「……」 祝灯轻啜了口杯中的酒液,淡青色的酒渍悄然染上他的唇角,氤出一份暧昧的水痕。 他艷红色的舌尖探出来,在酒渍上轻轻一舔,然后那张漂亮的脸上显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接着。 祝灯举起没拿酒杯的左手,大拇指与食指相靠近,对谢今道:「醒醒吧,在我看来,你就像这两根手指间的缝隙这么不行。」 谢今:「?」 虽然谢今并不想了解祝灯的意思,但这个手势实在是太过知名,甚至上过好几次微博热搜。 原因不过是因为棒国男人因为这个手势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谢今今年不过也只有十九岁,从小一路众星拱月到大,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在这方面进行嘲讽。 偏偏祝灯嘲讽一句还没停下,想了想,又补充说明:「你是不是都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夸你的,你打游戏这么厉害,五指姑娘一定速度很快吧。」 谢今:「祝灯!」 「哦……猜对了。」 祝灯发现面前的谢今似乎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又像超人合体似的变回了一个,有些迷惑,「你还挺牛,现在处男都会影分身了吗?」 谢今:「……」 谢今在恨不得把祝灯直接丢出会场的怒意里深唿吸了好几次,终于努力将语气调整了回来,「祝灯,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醉,你个小处男都没醉我怎么会醉。」 祝灯放下酒杯,整个人轻轻向前晃了晃,不小心便离谢今更近了两步。 祝灯并不想距离谢今这么近,于是又准备向后退。 刚退了一步。 一个不知道哪家的熊小孩炮弹似的冲过来,而祝灯又背对着孩子,眼看着就要一大一小两个就要撞上—— 谢今只得伸手,将祝灯拽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堪堪粗糙一握,竟就整个覆盖了祝灯的整只手腕。 谢今怔了一下。 出于下意识的伸手,只很轻一下,祝灯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谢今:「……」 谢今脸色难看极了,他立马松开手:「你故意的?!」 祝灯眼前泛着一片朦朦胧胧的迷雾,只觉得自己被狠狠一扯后又被嫌弃的放开。 他艰难的思考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这破身体似乎,不胜酒力。 那么在喝醉的情况下,这场宴会对于他来说很不安全。 祝灯出乎意料的没有再反驳谢今,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努力晃出几分清醒:「我要找岑连深。」 谢今忍无可忍了:「祝灯!你有毛病吧!你找我小叔叔干什么?你认识他吗?」 「当然。」 祝灯不復清醒的时候,眉眼里的清亮也不知何时一併退了下去,媚意和倦怠的懒散像是没了压抑,将他整个人涂抹得火辣又逼人。 祝灯道:「他是我干爸爸,我不找他找谁?」 谢今:「……」 谢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祝灯仰头看向谢今,含着醉意的眼底抹上挥之不去的轻蔑与意味深长。 因为两人的身高差。 祝灯只能踮起脚,才凑到谢今耳边。 他的声音像是午夜梦回时缱绻的低语,又像是敲碎谢今三观的丧钟。 祝灯用很轻的声音道:「谢大少爷,你懂什么呀,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床上的情趣。」 谢今呆在原地。 而下一秒。 一个带着凉意的浅吻落在谢今的侧脸上。 短促,轻快。 只带有调戏和逗弄,不带有任何片刻的留恋。 祝灯歪了歪身子,伸手在僵成化石的谢今身上扶了一把,才定住身形,重新站稳。 他毫不客气,毫不羞耻的开口:「之前喜欢你那么久,也得收个利息,就初吻好了。嘴巴和床上就留给柯念夏吧,祝你和他……相性愉快,长长久久?」 两人所在的角落虽然甚少会有人过来,但谢家宴会厅内四处遍布摄像头,而且公共场合之下,本就没有完全的秘密。 谢今从来都没想到祝灯竟然能嚣张放肆到这种程度,过了许久,才变了脸色:「祝灯!你……」 话音还未落。 一道特有的义大利手工定制皮鞋声从帘幕后的桌角边传来,意味着这里很快便连唯一的隐私性也公之于众。 谢今的目光狠狠盯着面前的人,而祝灯却已经扭头,看向刚刚走来的高挑男人。 岑连深。 祝灯连多一眼都没看向谢今,转身便靠近了岑连深怀里,连声音都是软的:「岑连深,我好晕,站不住了。」 在祝灯扑进怀里的第一秒,岑连深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作为曾经谢家的一员,岑连深很明白谢家宴客时有几款鸡尾酒的确后劲很足。 岑连深不认同的皱眉,却没有推开祝灯:「怎么喝这么多?」 第19页 随着酒意上涌,身体的不耐受逐渐体现。 祝灯面上的薄红逐渐将他整个人都染透。 他艰难急促的唿吸了几下,抓着岑连深西装的手指崩出青白的颜色:「都怪你不在……啊,你还骂我。」 岑连深:「……」 岑连深无奈,沉默片刻,还是脱下西装外套给祝灯披在了身上:「你和谢今说清楚了?」 「清楚了。」 成年男人的西装外套型号整整比祝灯近三个号,将里面的人遮得不露分毫,只有很淡的青柑橘后调若隐若现。 祝灯闷闷的声音从外套里传来,「我跟他讲了只喜欢你,岑连深,我们还不回家吗?」 岑连深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对面的谢今身上片刻,随之便带着祝灯向外走去。 只走了两步。 谢今像是勐然回神:「小叔叔,你不见见我母亲吗?」 「没有意义。」 岑连深只放缓了脚步,连头都未回,「我离开谢家的时候所有分割事项都已经交接清楚,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祝灯的监护权。」 谢今:「可是……」 「没什么可是。」 岑连深道,「谢今,你是谢家最看重的继承人。谢家的兴衰与我无关,但早晚会压在你的肩上。别总做个只会坚持爱好的孩子。」 这句话里的苛责意味不言而喻。 谢今从没想过……自己所坚持的事业,爱好,甚至年轻的年纪,都只是别人口中连提都不值得提到的谈资。 原本落在两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攥成拳。 谢今陡然向前追了两步,开口喊道:「小叔……岑董!」 岑连深回头。 谢今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他怀中的祝灯像是偷懒不想走路,整个人都像树懒似的勾在了男人身上。 那动作既暧昧,又亲昵。 大抵是确定了谢今不再说话。 岑连深拧了拧眉:「算了,小今,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两人逐渐在谢今得视线内走远。 谢今攥紧的手指却愈加深深陷进肉里,直至勒出带着血色的伤痕。 ——你事业有成,脱离谢家,独立强势。 ——那么小叔叔,你知道吗?你床上缠着你索吻的人,刚刚才和我接吻。 不……那或许不是接吻。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亲吻。 普通的让人内心如烧灼一般难以安定。 谢今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一杯与祝灯刚刚喝过的同色鸡尾酒递在面前。 柯念夏盈盈的笑意随之而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不是要欢迎我吗?都不见你过来。」 谢今下意识看了柯念夏一眼,终于调整回了状态:「正要过去。不过宴会的主角是学长,我短暂缺席一下无伤大雅。」 柯念夏温润道:「那怎么行?你可是谢大少爷,天之骄子,谁能抢了你的风头,走吧。」 -------------------- 或许本命又名:《岑董被挖墙脚的那些年》《阴鸷反派养成手册》 偷偷写一些奇奇怪怪的爱好【bushi 明天似乎可能要上榜了……开文半年了终于写够了上榜字数。。晚安宝贝们! —— 感谢在2022-09-27 13:37:51~2022-09-28 23:3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ng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10瓶;月亮小狗、498519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到底是s城风光了近百年的谢家,谢家唯一继承人谢少爷的风头自然没人能抢得走。 谢今才一走进宴会厅,前来敬酒的人就络绎不绝:「谢大少爷许久不见,真是更加俊朗倜傥,听闻最近所在的战队又夺得国内地区赛头筹?这风采,比起谢家家主当年也不遑多让啊!」 自小到大,谢今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虚伪的客套,他端着酒杯象徵性的与围在面前的人客套几句,随即便点了点头:「借过。」 柯念夏就走在谢今身旁。 这个圈子里的人多数都太过识时务,哪怕柯家的地位完全不能与谢氏相提并论,但仍旧满面笑意的向他打了招唿:「这位想必就是柯家刚回来的那位公子吧?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呀!」 今日的柯念夏穿了一身浅灰色的礼服,搭配了一枚克什米尔蓝宝领扣,整个人愈发显得光鲜照人。 他向那几人温润一笑:「林董,张董谬赞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还要向前辈们多多学习才是。」 眼看谢今要走,柯念夏便也不再停留,礼数周全道:「各位老总,失礼了,我先陪阿今去爷爷那边。」 谢家老爷子是向来不爱参加这些宴会的,这些年来随着年岁上升,更是甚少在公众前露面。 谢今给柯念夏办的这次欢迎会虽然声势浩大,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谢老爷子所在的小楼里依旧一片安静。 眼看着谢今和柯念夏两人的身影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刚才一起敬酒的人逐渐散开,又三三两两的熟人相聚,凑在一起随口聊开。 「啧,柯家虽然上不了台面,倒是出了个会来事儿的小儿子。」 「可不是,看看跟着谢今跟的多紧……不过谢家的少爷把他倒是看得跟宝贝似的。」 第20页 「听说是,或许是真的关系不错?」 「谁知道呢?看到他身上那一身行头了吗?爱牛市初冬款,估计也是谢氏的牌面,要不单凭柯家,哈哈!」 低低的调侃声被逐渐吞没在酒杯碰撞声里。 谢今和柯念夏在爬满绿藤的小院前停下脚步。 已经入秋,绿藤和爬山虎也显得不再翠绿,从末端开始的枯色逐渐漫上墙扉,为本就安静的环境更添一抹郁色。 令谢今有些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比他更先一步来到这里拜访。 而更没想到的是,先一步来拜访的人竟然已经将谢老爷子气得开始大声骂街。 最最没想到的是。 惹谢老爷子生气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正蹲在小院前养鱼的小人工池前,试图用鱼食撑死谢老爷子最爱的那几尾血红。 谢今:「……」 谢今:「祝灯!!」 祝灯一把鱼食「唰」的撒下去,池子里的七条血红龙当即向没见过世面似的对准鱼食飞速奔袭,在谢今还没来得及阻拦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把鱼食吃了个干干净净。 谢今:「……」 沉默的气氛在鱼池旁逐渐扩散开来。 良久之后,还是柯念夏先缓步走到了谢今身边。 他温声开口,像是劝慰似的道:「阿今,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爷爷不是专门给他们请了专职医生吗?我们先叫医生过来看看。」 紧接着柯念夏又转向祝灯,柔声道:「小灯,你快给阿今道个歉,灯灯见了爷爷,我们一起再想想办法。」 「?」 趴在鱼池前的祝灯偏过头,十分不能理解的又回头瞧了眼池子里的鱼,「我只是想吃它前餵肥点再吃罢了,又有什么错呢?」 眼瞧着池子里那几条血龙鱼已经连摆尾巴都费劲了。 谢今勉强找回了声音:「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龙鱼呗。」 祝灯在池边坐下来,一双细长的白腿随着他的动作也一併悬空,在他百无聊赖的撒鱼食过程中一晃一晃。 谢今怒道:「这不是普通的龙鱼!这是血红龙!血红龙你知道吗?!整个s城也就只有这几条!」 祝灯:「哦?」 祝灯神情未变,从池边跳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好吧,那只能卖身给岑连深,让他替我赔咯,你干嘛这么生气?」 「祝灯,你要不要脸?他凭什么替你赔!?」 谢今下意思开口一句,随即又像是意识到这句话说的似乎有点过重,「算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因为他是我……干、爸、爸、呀。」 祝灯随手将那袋罪恶的鱼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轻巧的两步走进谢今面前。 他微微一抬头,那张白皙明丽的脸便顷刻间放大在谢今面前。 祝灯殷红的唇畔一张一翕:「干什么?不服呀,你也想找个干儿子?还是你想让你旁边这个叫柯……柯啥的叫……」 柯念夏脸色难看:「祝灯!望你自重!」 祝灯摊手:「我很自重了,是你两没事找事。尤其是谢大少爷,你说是吧?」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从谢今得视线望过去,正对着的便是祝灯薄而艷的唇,唇内灵活的正在狡辩的,却无比软的舌尖。 还有贴上来的时候,随着肌肤相贴一併传来的那种战慄。 谢今甚至一时间愣了一下,直到祝灯问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什……什么?」 祝灯却已经退开了两步,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像小院内走去:「没什么,柯先生似乎不太喜欢这种玩法,看来你是没机会体验了。」 谢今:「……?」 谢今茫然了一瞬,随即转向旁边的柯念夏:「什么意思?」 柯念夏却是狠狠咬了牙,勉强挤出一个温吞的语调:「不知道,大概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爱玩的游戏……阿今,我们也进去吧。」 * 由于上了岁数,腿脚不灵便,于是哪怕这片小楼只有三层,也依旧加装了电梯。 祝灯毫不客气的用电梯上了三楼。 稍等了几秒钟,谢今和柯念夏也从楼梯走了上来。 祝灯斜靠在紧闭的房间前顺着楼内的拐角楼梯向下看——谢今和柯念夏一前一后走着,一人穿着小众品牌的风衣,一人穿着定制西服。 放眼望去,还的确有那么几丝般配的味道。 祝灯忍不住吹了个很流氓的口哨,并很不巧的被刚好爬完最后一层台阶的谢今听了个正着。 谢老爷子书房的们依旧紧闭着,时不时能从里面传来几声拐杖敲在实木桌面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瓶瓶罐罐摔碎的声响,和谢老爷子底气不太足的痛骂:「你终归也是谢家的血脉,在国外的时候改成你妈的姓氏也就罢了,回来必须给我改回来!」 岑连深的声音沉稳:「父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外面那个孩子的监护权,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如此虚伪,谢家需要的不是我,谢今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老爷子大概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恨声道:「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祝灯:「……」 这吵不过就让滚是什么谢家传统习俗吗?怎么谢老爷子和谢今都这么爱用。 第21页 不稍片刻,书房门打开。 岑连深从里面走了出来,只不过相比于进去的时候额头上多了一道渗着血的伤痕,像是瓷器砸过来磕的。 祝灯当即十分夸张的惊唿一声:「爸爸!啊!我亲爱的爸爸!你怎么了?谢老头子是不是仗着自己老打你了!天哪!我好心碎!快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谢老爷子:「……」 谢今:「……」 柯念夏:「……」 一时间场面非常尴尬。 只有一直陪在谢老爷子身边的老管家及时端着杯水沖了上去,递给老人两颗药丸:「老爷,速效救心丸。」 祝灯见状,立马也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小瓶药,抠出两颗给岑连深塞过去:「爸爸,云南白药救急丸。」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谢今:「祝灯你!」 祝灯有模有样的扶着岑连深在一旁坐下,全然没有搭理谢今得打算。 谢老爷子约莫是平生几十年都没见过祝灯这么嚣张的人,吃了救心丸后也依旧缓了半天才勉强喘回了气,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祝灯:「我就知道,周婉当时让你进谢家就不是件好事儿,你立即给我滚。」 祝灯身上的用品宛如哆啦a梦的百宝袋,此时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瓶碘伏要给岑连深涂,被屡次拒绝之后只能颇为失望的收回了手。 他扭头瞅了谢老爷子一眼,老实巴交的道:「本来之前就要走了,但是看在谢家之前收留我的份上,我才留下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谢老爷子已经非常警惕:「什么事?」 祝灯将自己的药瓶揣回兜里,指了指门外:「就你院子外面那几条大胖鱼,你的宝贝孙子说是血红龙的那几条。」 「宝贝孙子」谢今:「……」 这已经是谢今记不清第一次感受到的,祝灯对自己的轻视。 那种轻视甚至似乎不限于年龄,不限于身份,只是看过来的那种眼神。 戏嚯的,嘲弄的,像是一个成年人在看幼年孩子的感觉。 可明明他实际要比谢今大那么多。 谢今得视线停留在祝灯身上实在太久,可在场的人就连谢今自己也没有注意。 唯独柯念夏看到了。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拽了下谢今:「阿今。」 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刻意。 柯念夏又轻声道:「祝灯的性格本来就很跳脱,不要为了他生气。」 谢今点了点头:「我知道。」 书房内外的空间本就不大,再加上柯念夏说完之后谢今就收回了视线,祝灯自然能猜到两人偷偷说了些什么。 不过祝灯并不在意,他站起身,嘆了口气:「唉,就是要跟你说,人老了体力可以不行,精神可以不行,但眼神不能不行。」 谢老爷子:「?」 祝灯:「要不就容易买到假鱼。」 谢老爷子:「你说什么?」 「买的不便宜吧?一条几百万?听您孙子说还专门找了营养师,难怪还养得肥嘟嘟的。」 祝灯笑嘻嘻:「总而言之,这边建议您安装反诈骗app,赶紧找商家进行退款呢亲。」 谢老爷子:「!!」 谢今:「……」 岑连深:「……」 * 从三楼书房下去的时候,纵然是好奇心再少的岑连深,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池子里的几条鱼。 据他所知,因为国内这种鱼非常稀少,这几条鱼当年的确是谢老爷子花了大价钱托人从国外买来的。 思虑之间,一只手偷偷摸摸的钻进岑连深的手心,然后伸出不安分的手指挠了挠,见没有被拒绝之后,脸皮很厚的贴了上来。 岑连深的手有力,骨节分明。 而攀附上来的那只手却冰凉又苍白,带着像是一不小心就能掰断了的那种脆弱。 就在岑连深即将要把手抽出去的时候。 祝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你偷偷看大胖鱼了。」 岑连深:「……」 祝灯不依不饶:「你就是看了,还看了两眼,骗人丁丁会变短。」 岑连深:「……」 岑连深:「你怎么知道那些鱼是假的。」 祝灯毫不客气:「因为鱼王给我託梦了。」 岑连深不置可否:「是么?」 祝灯哈哈一笑,拉着岑连深停下来:「你这么好奇啊?」 天色渐晚,司机去开车过来,两人便在谢老爷子的鱼池边等着。 因为设宴,谢家今天的灯亮的很早,各色缤纷的灯光从远远的地方投射过来,倒影在粼粼的水面上。 岑连深垂头看向祝灯。 他的眼底是祝灯很喜欢的灰蓝色,是成熟男人所拥有的沉稳,平淡,和一点点引人探求的深邃。 于是祝灯想了想:「这样吧,我走累了,你背背我,我就告诉你。」 岑连深:「……」 岑连深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 司机将原本停在主宅停车场的车子开了过来,因为进不来这方小院,便远远的打亮了前灯。 岑连深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回去等着,不用迎过来。 从小池边到院子门口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好一会儿岑连深都没有动静。 就在祝灯琢磨着一会儿要是岑连深还不背他该怎么办时—— 第22页 岑连深微微弯了腰。 大抵是经常锻鍊的缘故,男人宽阔的肩膀在祝灯动作夸张跳上去的时候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稳稳的重新站了起来。 祝灯攀在岑连深的背上,伸出双手甜蜜蜜的勾住了他的脖颈:「爸爸你好棒,我重不重?」 很轻。 长期的顽疾带走了祝灯健康的身体,当他不可避免的托住祝灯的身体时,才发现轻得几乎没几两肉。 岑连深没有回答:「你怎么知道那些鱼是假的?」 「因为我很喜欢这种鱼嘛。」 祝灯贴在岑连深的耳畔,温热的唿吸几乎贴在他的皮肤上。 被夜晚的微风一吹,温热却成了灼热。 岑连深似乎感觉到祝灯柔软的唇像是压在他的耳侧,然后开口:「我就喜欢这种稀少的东西,岑董,你给我养两条真的吧。」 * 从谢老爷子小独栋的三楼露台望过去,谢家主宅的所有空间一览无余。 谢今能看到主宅内依旧觥筹交错的场景,也能看到当下正红的明星一个接一个的表演。 谢家是由数辈的财富积累出的谢家 是s城最古老的家族,在这座祖宅之下埋藏着无数的辉煌。 在谢家面前,所有的明星艺人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谢今兴趣寥寥的收回视线,正要回屋,却突然见楼下两道拉长的身影。 刚开始他们只是肩并着肩。 然后他们伸手相牵。 那是祝灯和他的小叔叔,岑连深。 在薄淡的光影之中。 谢今看到他那为公众所诸多猜测,为金融圈所推崇的,向来寡漠的小叔叔弯下腰,将纤细的另一道人影背在了身上。 接着低低说了什么,祝灯便勾着他的脖子,最后连双腿也一併缠上去。 绞得很紧,像是棵没有依附便会随时枯萎的菟丝花。 艷丽的盛放在月光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诱人,于是明明知道剧毒,他的小叔叔还是放任了这种行为。 原来祝灯说的并不是骗他,在无人的时候……他真的如此恣肆。 而他的小叔叔也并不是众人口中的那么,冷漠禁慾。 残风捲起谢今的衣摆,他眼看着那亲昵的两人消失在视线尽头。 在岑连深抱祝灯回车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今觉得祝灯像是抬了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只敷衍的一眼。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柯念夏走过来:「阿今,看什么呢?爷爷休息好了,让我们过去。」 谢今停顿片刻:「知道了。」 两人一齐向室内走去。 柯念夏想了想,还是开口:「好像从今天见到祝灯开始你的心情就不大好,阿今,是不是……」 「没有。」 谢今第一次打断了柯念夏的话,「学长,不是因为他。」 柯念夏僵了僵,挤出个笑容,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好。我刚刚就想告诉你,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打扰我们训练。」 柯念夏:「爷爷说他明天就会搬出huk的别墅,以后会去岑董那里住……虽然这样说不好,但大家以后应该会相对轻松一些。」 谢今眉目间的戾气只一闪而过,随即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他朝柯念夏一笑:「的确,这样最好。」 柯念夏还想再说什么,谢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 是来微信的提示音。 谢今将手机拿出来,拉开屏幕。 三条最新消息全是来自于祝灯。 而在这三条之前还有更多的未读信息。 换在以前,谢今连他的信息打开都不会打开,更不会对内容有丝毫的好奇。 而今天—— 柯念夏看到谢今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随即神情变了变。 那神情里有明显的厌恶,抗拒,愤怒,又似乎多了几分更掩藏在深处,几不可见的东西。 祝灯:「哥哥,天之骄子谢今也会偷看别人吗?」 祝灯:「看到什么了呀?好看吗?」 祝灯:「这张更好看【照片】。」 -------------------- 现在的谢今:huk主役,人气top1,天之骄子,谢家继承人,有礼有貌公子哥。 以后的谢今:谢家家主,阴鸷霸总,小三上位,病态占有。 祝灯灯:?收回,否则不演了。 —— 又是圈地自萌在小众xp上跳舞的一天。。写完这本一定去写一本正常小萌文【 前两天补觉去了,半年了终于睡了个超过六小时的觉,感动哭了宝宝们,所以今晚半夜可能还有一更,嘿嘿!么么你们~ 感谢在2022-09-28 23:31:27~2022-10-04 12:3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nger、白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翘翘. 10瓶;winger 8瓶;哎呀鹅 6瓶;lone5430 5瓶;49851918、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发出去的信息半天没有收到任何回復,如同之前的很多条信息一样石沉大海。 祝灯百无聊赖的靠在宾利的车后座上撇了撇嘴,无所谓的将聊天框关了。 说实话他对谢今有没有回应并没有任何兴趣,甚至他对这个甚至还没满二十岁毫无经验的小男生也没有任何兴趣。 第23页 只是没事瞎撩。 尤其在看到跟在谢今旁边的柯念夏时更加手欠。 自从纪铎给卖茶小甜贊助了五万块之后,祝灯终于用上了时下最流行的新手机。 他蹭了岑连深车里的wifi迅速下好了游戏,登上去准备开一局试试。 正在选英雄后加载的界面。 旁边岑连深状似无意,语气平淡:「刚才在给谁发信息?」 当然不能告诉岑连深自己还在调戏他侄子。 明明已经是下班时间,但岑连深的勤勉依旧让祝灯万分佩服,从上车就开始工作,似乎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想起身边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车后排除了岑连深和祝灯两人之外空空荡荡,十分宽阔。 祝灯将自己换了个位置,懒懒散散的踢掉鞋子,伸出两条长腿,然后做贼似的塞进了岑连深和他的笔记本之间。 岑连深:「……」 备受骚扰的岑连深停下了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文件的手,转过头,目光深沉的看了祝灯一眼。 祝灯从推大龙的间隙中扬起脸,在岑连深双退间晃了晃脚:「爸比,给你看我今天新换的小熊袜子。」 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祝灯蹭过去的腿旁就是岑连深的特殊部位。 好巧不巧此时正是晚高峰时期,一辆小车在前方路口违章拐弯。 于是他们这辆车的司机勐地一觉剎车。 惯性使然的瞬间,祝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小腿碰到了什么。 虽然只是浅浅一下。 一贯有危险有公害的祝灯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新手机去配副耳机,于是游戏的声音一直蔓延在车内。 此时,游戏里散排到的队友正喊着三路立即汇合推水晶。 而祝灯却眨了眨眼,望向岑连深。 岑连深的反应出乎祝灯意料的平静,似乎刚才那一场小小的剎车意外之后的尴尬碰触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他甚至已经收回了目光,在往电脑上回復了几个字后又重新打开秘书suna发来的另一份项目书。 项目书上密密麻麻夹杂的英文和法文让人感到头痛万分。 停在夜色中的黑色宾利在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缓慢向前。 就在祝灯一局游戏打完,犹豫着要不要再开一局,又突然想起晚上没吃饱,思考要不要出去找点吃的时—— 岑连深开口道:「这双小熊袜子不适合你。」 祝灯:「?」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祝灯还没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唯独这双小熊袜子是他在街上逛的时候觉得很可爱亲自买的。 祝灯不服,关了游戏:「凭什么不适合我?」 岑连深将祝灯腿上穿着的那条薄薄的西装裤向下拉了拉,遮住他纤细苍白的脚踝。 然后道:「化纤材质不保暖,你身体不好,明天我让管家给你备几双纯棉加厚的。」 祝灯:「???」 祝灯无语了:「岑连深,你是不是对可爱过敏?」 岑连深似乎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他合上笔记本,看向身旁的人:「祝灯,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轨迹,这双袜子不适合你,我也不是和你。」 祝灯皱了皱眉。 岑连深的声音显得轻柔而低缓,像是带了种成年人的劝慰:「别再诱惑我,祝灯,我和你年龄差距太大了,我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你明白吗?」 坐在前排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很有先见之明的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遮挡板。 车子缓缓停在岑连深那套大平层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紧接着司机下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这套大平层的容积率很低,停车场显得分外安静。 祝灯和岑连深对视半晌,点了点头,声音瞭然肆意:「ok,懂了。」 对面容色艷丽的男孩实在回答的太过随便,像是这个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岑连深犹豫片刻:「你还小,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要明白你自己究竟……」 「究竟是不是对着个你眼中的小男孩硬了?」 祝灯打断了岑连深,张扬的声音在造价昂贵的宾利里,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坦荡和引诱。 他直起身,贴近了岑连深:「岑叔叔,你给我扣了顶好大的帽子。你在金融圈子里这么多年,难道一直这么容易被人一勾就……起反应了吗?」 岑连深眉目一凝:「祝灯,注意言辞。」 「好吧,好吧。」 祝灯举起手投降,v领的黑色真丝衬衫随着他双手向上的动作开成了深v,露出一大片胸前的皮肤。 衬衫的黑色调与他皮肤的柔白在车内的灯光下相映,越发显得对比明显,十分引人。 祝灯语气带笑,「你是不用七情六慾的大总裁,我不行。岑连深,我承认在认识时我对你恶劣的套路,也承认对你的算计,你现在可以审判我了。怎么办,要把我赶出家门吗?」 这是一句让两人都没有台阶可下的话。 岑连深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祝灯,像此时此刻,他就没有想到祝灯会直接将两人的对话推向如此尴尬的境地。 明明五分钟前……他们还在讨论一双小熊袜子。 那的确是一双很可爱的小熊袜子。 但他却不想由这双小熊袜子作为自己沉沦的开始。 第24页 他年长祝灯许多……不应该,也不能和一个孩子玩这种幼稚的感情游戏。 岑连深沉默了许久,轻轻嘆了口气:「你的监护权我已经从周婉那里取回来了,下周等手续落定就会正式公布。」 祝灯把玩着手机,像是在听,又像是没有。 岑连深继续道:「我想了一下,huk别墅那边距离你学校近一些,在我给你置办的房子收拾好之前,平时上学你还是先住在huk别墅那边,等周末再回来住。」 祝灯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谢今同意了?」 听到谢今的名字,岑连深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些不快:「你上学的时间和他们训练的时间几乎是错开的,每天早上司机会过去接你。」 岑连深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既然没有喜欢过他,就不要再做会让他误会的事。等学校附近的房子打扫完了,我就接你回来。」 祝灯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偏过头,瞅着岑连深。 祝灯道:「岑连深,有时候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见岑连深拧眉,祝灯笑了笑:「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影响你侄子,还是担心我目标转移……不喜欢你了?」 岑连深眉目深沉,灰蓝色的眼底似乎漫漫凝上一种不愉。 祝灯却非常轻松,他向前倾了身子,凑近岑连深面前:「那你的确应该担心,毕竟我本来就是那种……只要不被死死盯着,就很容易变心的人。」 祝灯略显单薄的双腿还压在岑连深的腿腹间,随着他的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造成了更多的摩擦。 岑连深的声音不知何时低沉下来:「祝灯,你还是学生,应该有学生的样子。」 「学生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不如岑董你教教我?」 祝灯笑嘻嘻的将腿从岑莲上腿上放了下来,觉得有些麻,于是伸出手揉了揉,轻声道,「作为报答,我也可以教教岑叔叔真正的勾引是什么样的。」 就在祝灯说话的时候,大抵是另有小区内的住户回家,一辆开着灯光的车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驶了进来。 对方车上的司机在拐弯处象徵性的鸣笛示意,喇叭声刚好盖住了祝灯的声音。 岑连深:「……什么?」 祝灯伸出手,换住岑连深的脖颈。 他那张容貌昳丽的脸贴上来,眼底的艷色在一瞬间恍花了岑连深的神。 岑连深怔了一瞬,却发现祝灯并没有亲吻他。 而是微微低头,解开了他繫紧的领扣。 温热的气息贴上来。 停车场内新驶入车辆明亮的远光灯灼烧般的从祝灯身后的那侧窗内打进来。 明明在意识里知道这扇车窗是防窥的。 但在那一瞬间,岑连深还是觉得在那几乎刺眼的光线中,对面车辆的人看清了他和祝灯。 正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和男孩。 几乎同时,痛意从岑连深脖颈的位置传导而来。 因为专注力过于集中,所以疼痛便也分外明显。 ——是祝灯咬了他。 男孩从他的肩头直起身,唇角边甚至还带了一丝浅淡的血迹。 刚才灼眼的车外光线不復存在,在此时车内昏黄的柔和灯光中,显出一种近乎瑰丽的诱惑感。 像是树丛中食人魂魄的精怪。 祝灯毫不客气的伸手,从岑连深的西装兜里去摸纸巾,然后擦净了自己的嘴角。 「岑董,明天穿高领吧。」 他俯在岑连深身上,笑盈盈道,「要不然你们全公司的人都要知道……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床半了。」 岑连深几乎是倒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才低声开口:「好玩吗?」 「一般咯。」 祝灯将沾着血迹的脏纸巾又极讨人厌的塞回了男人如同洁癖的西装口袋里,硬生生硌出几道难看的皱褶。 然后他拍拍手,自己为自己穿好鞋子,便要推门下车。 被岑连深一把握住了手腕:「你去哪儿?」 祝灯扭头,确认以自己的手腕的确挣不脱岑连深后开口:「回huk睡觉啊,不是你让我回去的吗?」 「我……」 岑连深试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的厉害,「我没有让你现在就去。」 祝灯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了。」 祝灯道:「你们老男人有自己的生活,不让我打扰,那你现在抓着我干什么呢,岑叔叔?」 岑连深下意识攥紧了手,又松开来。 他停了片刻,终于还是放开了祝灯:「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好哦。」 祝灯乖乖坐进车里,又将另一边车门给岑连深推开,「岑叔叔拜拜。」 岑连深:「……」 车内的遮挡板被放下。 在外面吹了许久凉风的司机重新坐了回来,启动车子。 刚驶出停车场,就听坐在后排祝灯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就在手机旁边,几乎是秒接了起来。 然后。 司机便听祝灯开口:「岑叔叔,你知道周婉为什么那么爽快的把监护协议让给你吗?」 司机瞬间就明白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 不知岑连深说了些什么,司机从后视镜望去,只看到祝灯面上的表情。 第25页 有一点点得意,有一点点放肆和张扬,唯独没有半分难过和悲伤。 而祝灯对着电话那边道:「因为一过今晚零点,我就满十八岁了。」 「岑叔叔,你永远做不了我的监护人,也永远不能陪我过十八岁的生日了。」 -------------------- 祝灯灯:今天老男人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了吗? 祝灯灯:还没有qaq 谢今:所以他不行。 —— 你们偷懒了,你们昨天都没有给灯灯喝白白的液体!你们获得灯灯的凝视x1 不过算是自割腿肉的文能有宝宝们喜欢我真的超高兴,感动痛哭【餵 感谢在2022-10-04 12:38:18~2022-10-05 18:1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欢 3个;wing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难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虽然和huk的几名队员相处都不算愉快,但毕竟待了这么长时间,祝灯隐约记得晚上这个点他们还有一场训练。 秉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原则,祝灯毫不客气的推开huk的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今晚huk的别墅里显得分外寂静,推开门后连客厅内的灯光都是暗的。 月光寂寞的从落地窗蔓延过窗边的薄纱,落在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没人在啊。 祝灯合上门走进去,迳自去厨房取了瓶冰水,然后一盏盏将灯打开,将整个别墅映照的灯火通明。 他没去江雨闻的房间,而是顺着楼梯慢悠悠的走回二楼,站在自己的房间前停了几秒,推门进去。 灯光大亮。 在他房间内的所有用品衣物全数从原本所在的位置不翼而飞,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堆在床边,里面是囫囵塞下的所有物品。 ——似乎在彰示着为他收拾东西的人有多么不情不愿。 祝灯看了那堆垃圾半晌,弯弯唇笑了出来。 不愧是打电竞的年龄,连喜怒都这么活灵活现,惹人开心。 只可惜他现在的这幅身体实在没什么状态,不然每天逗逗那些小男孩们倒也挺有乐趣。 祝灯随意灌了口冰水,走进房间甩上门,在露台上坐了下来。 这栋别墅造价高昂,因此每个卧室都配有各自的露台,只不过因为卧室外朝向不同,露台的风景也各不相同。 祝灯这间的露台就是整栋别墅视野最差的。 夜风不甘寂寞的扬长而走,窗外只能遥遥看到被遮掩了一半的护城河和一小片不太精彩的夜景。 祝灯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应该赋予自己一点廉价的仪式感。 于是摸出手机,找了个跑腿。 祝灯想了想,备註道:「给我买个生日蛋糕,要三层的,最大的那种,最上面用奶油裱个老寿星,再写个寿,弄几个奶油寿桃,写个寿比南山,活到九十九。」 骑手很快接了单,过了一会儿回了句话:「哥,这蛋糕店都下班了,买不着了啊!要不我明天给您买了送来?」 祝灯十分冷漠,飞快打字:「给你一万。」 骑手:「!」 骑手犹豫了三十秒:「哥,不是我不接,实在是太晚了……」 祝灯非常霸总:「两万。」 骑手:「我马上去给您全城地毯式购买!就算蛋糕店关门了我也给您撬开门买到!您一定放心!」 祝灯满意点头,又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拉面店下了一单,然后喜滋滋的一边刷手机,一边开始等待跑腿和外卖同时上门。 刚刷了几条朋友圈,就看到尤果最新的一条。 尤果:庆祝念夏哥回国加入huk!今年夏冠属于huk!【照片】【照片】#干杯##干杯# 下面还有一条尤果自己的评论。 尤果:顺便也庆祝某个讨厌的人终于从huk滚了!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他!#祈祷##祈祷# 祝灯:哦豁。 祝灯:今天也是被讨厌的一天。 这小子平时屏蔽一直屏蔽他,现在倒是懂得出来刷存在感了。 祝灯翘着脚,坏心眼的想了想。 接着在下面评论:「牛牛小小,说话叼叼。」 尤果一刷新手机:「……」 对比酒吧热闹的气氛,尤果的沉默显得尤其突兀。 江雨闻随手将一杯果茶递给尤果:「喝杯凉的提提神,今晚回去估计还要训练。怎么了?」 尤果:「……」 尤果甚至有想把刚才那条朋友圈删掉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亮出手机,把祝灯的评论给江雨闻看了:「队长,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没脸没皮!」 江雨闻借着尤果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往下一看,便看到了祝灯的那条粗鄙之言。 尤果愤愤:「队长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看不出来我们都快烦死他了啊!靠,我服了!要不是crazy不让在队里打架骂人我真想……」 江雨闻的目光停在那条评论半晌,笑了。 尤果:「???」 尤果:「队长……??」 江雨闻勉强压下了笑意,摇了摇头:「果子,你和他计较什么?」 尤果一拍桌案:「他都骂我牛子……」 第26页 旁边两桌的人都被尤果的拍案而起吸引得看了过来,他僵了一下,只得压低了声音:「队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雨闻塞了颗大橙子在尤果手里:「我以前是怎样的?」 尤果:「你以前听到那病秧子都皱眉的,我擦……那天我听wind说祝灯有个晚上睡你房间里,他不会勾引你了吧!?」 江雨闻:「……」 江雨闻的动作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能立即回答。 尤果又是一拍惊堂木:「草,不会是真的……」 「真的什么?」 柯念夏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与之一同并排走过来的还有面色平淡的谢今。 和黄昏时在谢家的欢迎宴上不同,柯念夏已经换成了更休闲的运动套装,很好的压住了他比huk队员大上几分的年龄。 而不知是衣服的尺寸还是版型问题,这套定制套装正好良好的勾勒出柯念夏身形的线条,与谢今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男女的目光。 当然,最为人关注的还是谢今。 他的五官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所有有点,又摒弃了一切缺点。 酒吧特有的昏暗灯光欲盖弥彰的跳动,尤果听到坐在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谢家大少爷和柯家那位的事儿难不成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今天那欢迎宴办的,啧啧。」 「那祝家小公子怎么办?据说一直谢家少爷,太惨了吧!」 转眼间,柯念夏和谢今已经走到卡座旁。 柯念夏温柔一笑:「在讨论什么?我可是很少见snow笑的。」 江雨闻将果盘递过去,摇头:「没什么,看到一个……有趣的人?」 尤果:「……」 柯念夏没从江雨闻那儿问出什么,又转向尤果:「谁呀,这么容易就把我们snow逗笑了?」 尤果咬牙忍了又忍,把手机按灭了:「没,没什么!低级趣味!念夏哥,你和crazy肯定不会喜欢的!」 柯念夏愣了下,笑了笑,没有在问。 一直没说话的谢今却接了过来:「什么低级趣味?队长,扔瓶可乐。」 尤果:「……」 江雨闻正要取。 柯念夏却先起身帮谢今拿了瓶:「还是不喝酒?阿今长大了,可以试试啤酒。」 谢今道了声谢,开了瓶盖,又重新问道:「什么低级趣味,给我也看看。」 尤果:「……」 尤果实在不想让祝灯那傢伙污染了谢今和柯念夏如今美好的场景,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江雨闻解了围:「你懂的,是你不想看见的人,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来碰一杯。」 谢今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坐在一旁的柯念夏自然也猜到了是谁,他想了想,笑了一下,对尤果道:「没事的,果子,他影响不了我们的心情。既然阿今想看,就看一下吧。」 「不了。」 谢今拒绝了柯念夏的提议,「我去趟洗手间。」 他起身离开。 这间酒吧是s城有钱人经常来玩的地方,所有设施都修建的不错,隐私措施也算是齐全。 谢今在洗手池边洗了手,站了片刻,又拧到冷水,冰冰凉凉的洗了把脸。 然后他拿出手机,翻出了自己的朋友圈。 他刚才只来得及在尤果合上手机前看上一眼,但应该没有看错,他和江雨闻在看朋友圈。 还是尤果自己的朋友圈。 除了谢家商业圈子里的人,尤果和他朋友圈的朋友应该高度重合。 谢今往下只翻了几条,就看到了尤果刚发布的照片。 底下点赞评论的人都很多,然而看来看去,却都没有找到祝灯的评论。 谢今紧紧蹙眉,忍了半晌,抬手给纪铎拨了通电话。 纪铎那边似乎也在酒场上,隔了几秒才接起来:「怎么了兄弟?」 谢今问:「我和尤果的共同好友,尤果能看到他的评论,我看不到,为什么?」 纪铎:「……」 纪铎直接给问懵了,呆了片刻,拿下耳边的手机确认了一下通话对象:「不是,兄弟,快半夜私生活的点儿了,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这事儿?」 谢今声音不耐:「不知道算了。」 「哎哎……知道知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要不就是他自己删除了,要不就是他把你拉黑了呗。」 纪铎那边似乎从包间里出来了,环境瞬间安静了许多。 他八卦道:「谁啊?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咱俩都认识?哪条朋友圈,我帮你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纪铎的错觉,这句话说出话之后,谢今的心情更不好了。 「不用,挂了。」 纪铎:「哎!」 纪铎喊住谢今:「你今天咋回事啊,我听别人说今天柯念夏欢迎会上你后半截兴致就不高,这不是你自己要搞的吗?搞了还不高兴。」 纪铎:「谁惹你了?」 谢今:「……」 谢今:「挂了。」 脸上冷水的水珠沿着谢今稜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落下来,悄无声息的砸在他的衣领上。 谢今发现甚至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今天莫名的燥意究竟从哪而来。 他闭了闭眼,想要调整一下唿吸和情绪。 调节失败。 第27页 谢今只得在充满高级香氛的卫生间里重新归纳总结了原因——或许,是因为祝灯轻蔑的眼神。 敷衍,戏弄,轻看。 谢今沉默许久,终于打开手机,切到聊天界面,回復了第一条给祝灯的信息。 谢今:。 谢今:发错了。 下一秒,跳回一条提示。 【您的信息已经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纪铎:你完了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谢今:我没有。 祝灯灯:对对对,你没有-0- —— 先更一章,下章会粗长一点! 感谢在2022-10-05 18:11:34~2022-10-07 11: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祢溪 3瓶;superbia、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这还是谢今平生第一次遇到被人拉黑的情况。 在提示消息跳出来的瞬间,谢今愣了一下,紧接着油然而生的屈辱感瞬间蔓延上升,很快便浸染了所有思绪。 ……凭什么? 祝灯凭什么拉黑他? 他之前那么纠缠,那么令人厌恶,那么恶劣,今天还不经同意就擅自……吻了自己。 谢今站在原地,无边的恼恨和不忿让他的面上都透出几分压不住的怒意和羞臊。 他下意识翻开通讯录,想直接拨电话去问祝灯凭什么拉黑他。 然而找了一圈,没找到祝灯的联繫方式。 他从没有留过祝灯的电话。 甚至在前一秒之前,谢今根本不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主动给祝灯打电话的一天。 可是现在当他想要开口问究竟为什么的时候,却联繫不上那人。 不,不应该这样想。 祝灯那种人……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不应该为那种圈子里的混帐浪费丝毫精力。 祝灯不配。 谢今狠狠闭了闭眼,用比赛时调整唿吸的方式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他重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在确认里面那人终于恢復的和平时别无二致后,终于推开门,出了洗手间。 只是酒吧外嘈杂的氛围让谢今原本就不怎么爽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 他已经不想回卡座去,但又顾忌今天到底是huk全队的欢迎会…… 想了片刻,谢今给柯念夏发了条信息:「有些头疼,停车场等你们。」 消息发出。 谢今彻底没了在酒吧多呆一秒的心情,他绕开混在酒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也没从酒吧内部的电梯下楼。 他推开安全通道,隔音门重重合上的剎那,所有妖魔鬼怪似的噪音终于被隔绝开来。 谢今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深吸了口气,正要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下楼,却听楼梯拐角处有人在打电话。 是江雨闻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消防通道里过于安静的原因,谢今觉得现在江雨闻说话的声音和平时在队里说话时截然不同。 更温柔,带着几分哄,又似乎夹杂了几分郁望的味道。 谢今听到江雨闻开口,像是有些无奈,又带着笑意:「蛋糕和面都送到了,还要我给你送什么?」 电话另一边不知说了什么。 江雨闻道:「陪税可以,其他不用了。别浪,你身体吃得消么?」 大抵是电话对面说了些什么特殊意味的荤话,江雨闻摇了摇头:「听话,我跟他们说一声,现在就回来。」 是女朋友吗? 谢今从没有听江雨闻说过他谈了女朋友,但现在两人的对话却显然格外暧昧。 电话那边约莫是个小麻烦精,还念叨了些什么,仍然没挂电话。 江雨闻便有耐心的低声又说了几句,最后笑了笑:「好了,夜里冷,自己多穿两件衣服。要是着凉感冒,尤果肯定要笑话你。」 尤果知道江雨闻谈了女朋友? 下一秒。 江雨闻道:「看到了,你那条评论没把他气晕,这下高兴了?」 谢今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江雨闻已经挂断电话,转身上楼。 两两相视。 江雨闻也愣了一下:「crazy,怎么在这里?」 谢今极力想阻止自己的思绪,却发现偏偏告诉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大脑就格外跳脱的要去探究答案。 谢今将想脱口而出的话压了回去:「太吵了,下楼呆会儿……队长呢?」 「是有些,一起吧。」 江雨闻似乎并不在意谢今眼底的欲言又止,他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下去之后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你等果子和经理他们下来再走?」 谢今嗯了声。 两人并肩下楼。 在江雨闻开门上车的时候,谢今终归还是没忍住:「队长是恋爱了吗?」 「啊?」 江雨闻反应了片刻,明白了谢今的意思,「听到了?」 谢今:「……祝灯?」 江雨闻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想了想:「不算恋爱。」 谢今却听出了这句话里转折的含义,他沉下语气:「队长,你以前不是很烦他吗?而且他那么多次都麻烦你,你最不应该……」 「crazy,你或许永远不会用到这个成语,叫做——逢场作戏。」 第28页 江雨闻道,「两个多小时前岑董,易深资本那个岑董的管家给我来了通电话,说是给祝灯准备的房子还没收拾出来,这两周为了方便上学,要暂时搬回huk住。」 江雨闻轻轻嘆了口气,「祝灯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与其让他任意发挥,凡事胡来,不如事事顺了他的意。说不定兴致过了,兴趣也不在了。」 谢今:「……所以队长你其实并不喜欢他?只是想等他烦了,自己离开huk?」 江雨闻坐进车里:「你说呢?」 谢今沉默片刻,看向江雨闻的视线顿时宛如在看捨身取义的英雄,他犹豫了几秒:「要不我和队长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能行么?」 「不用。」 江雨闻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乐意见他,平时他上学应该也碰不到面,就先这样吧。」 宝蓝色的宝马跑车驶出停车场。 谢今回身向自己的车走去,刚走到车旁,便见柯念夏的身影从停车场入口遥遥跑了过来。 应该是跑得很急,柯念夏停下的时候语气带了些喘,说话时却依然温柔:「阿今,是不是上面太吵了?你好像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场合。」 谢今有几分愧疚:「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学长,今天是你的回归宴,我这么早失陪,实在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 柯念夏笑道,「时候不早了,其他队员也累了,果子刚刚还跟我说叫上你回别墅。我叫了代驾,等他们下来我们就回去。」 谢今左侧的太阳穴依旧痛得厉害,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好。」 柯念夏看到谢今的动作,犹豫片刻:「阿今……你今天好像从看到祝灯以后心情就不太好,他这么惹你烦吗?」 祝灯。 不知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名字,刚压下去的火像是要重新灼烧起来。 谢今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学长。他影响不了我。以后不要提起他了。」 柯念夏眼底晦暗不明,停了片刻:「好。」 * 不知是那名跑腿的能力实在拔群,还是两万块的面子太大。 总之,等生日蛋糕搬来祝灯面前时——他是非常震惊的。 不知道是不是制作蛋糕的店里把他想像成了百岁老人,除了原本俗套的祝语「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外,还另加了一句「光宗耀祖,儿孙满堂」。 祝灯:「……」 偏偏跑腿小哥觉得此句甚妥:「老闆你看是不是对仗工整,非常押韵?」 「雀食,雀食。」 祝灯深以为然,点头称赞,「如果能换成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就更好了。」 跑腿小哥:「?」 跑腿小哥:「啊?」 祝灯:「开玩笑的,来,扫一扫收款。」 转好了钱。 跑腿小哥一站式服务:「老闆,收蛋糕的老人在哪儿?我直接给人端过去吧,这就快十二点了,蛋糕带个架子还怪重的。」 祝灯:「……」 祝灯十分感谢:「不用了,谢谢。老人家还能走得动,一会儿自己会出来的。」 跑腿小哥:「真不用?那老闆再见。」 祝灯挥挥手:「不再见。」 随后而来的拉面外送员相对而言终于沉稳平静许多,至少没有再赋予祝灯意料之外的惊吓。 只不过拉面因为外送的缘故有些凉,应该得重新热一热才能吃。 距离这幅身体满十八岁还有不到十分钟。 祝灯将三层蛋糕拆开,然后和蛋糕最上层的奶油老寿星来了张自拍。 他并不热爱发朋友圈公布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因此只是将照片往图库里一寸。 房间门被敲响。 祝灯打开门,看了眼面前的人,顺便又瞧了瞧手机上的视线:「江队长,你真的好准时。爱你。」 江雨闻身上还带着秋露凉簌簌的气息,随着他进屋带来的寒意,成功让祝灯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復下来。 深知祝灯身体情况的江雨闻只得脱了外套丢在门外,又任劳任怨的去露台上关了窗户,摸了摸内里衬衫确定温度不错后才走到祝灯身边:「这么大风还开着窗户吹,不要命了吗?」 祝灯懒洋洋的倚在屋内的沙发上,乖巧抬头:「所以我赶紧叫你回来了呀,雨闻哥哥,我吹感冒了你会不管我吗?」 江雨闻:「……」 江雨闻下意识伸出手试了试祝灯额头的温度,在已经探完温度后的剎那,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套动作。 而习惯往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所幸微眯着眼睛的祝灯并没有发现这一切,他只顾着他的大蛋糕,顺便颐指气使的盘腿坐好,毫不客气的开口:「江队长,现在可以为你的祝灯宝贝戴上生日皇冠了。」 江雨闻:「……」 江雨闻忍俊不禁,从蛋糕旁的一堆精美用具里找出小皇冠,仔细折了折,给祝灯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脑袋上。 时间正巧走到零点。 江雨闻在祝灯身边坐下:「宝贝生日快乐,要点几根蜡烛呢?」 祝灯伸出九根手指:「我要活到九十九,点九根。」 江雨闻便真的给祝灯点燃了九根蜡烛:「许个愿吧。」 房间内遥控熄了灯。 盈盈的暖黄色烛光洒在祝灯过分明艷的面容上。 第29页 没有了平时睁着眼睛耍赖时的那种狡黠狂妄,此刻的祝灯显得软弱又乖顺。 那双像是含着水的眼睛重新睁开来。 祝灯指手画脚的使唤江雨闻:「我想吃老寿星那块奶油,还有第三层的第六个桃子。」 江雨闻只得在这难伺候的小寿星的遥控下去操作老寿星。 三层大蛋糕上的老寿星和寿桃都很难取下来,江雨闻操作蛋糕的技术也相当不成熟。 于是只操作到一半,小寿星就没了耐心,伸出手指抹了一块奶油,下楼准备去取自己的长寿面。 江雨闻错不开手,祝灯就率先自己熘了出去。 然而才走下楼梯,就听到大门处门锁从外打开的声音。 祝灯丝毫没有好奇心,迳自朝着自己放在厨房的面走过去。 走到一半。 站在大门口的尤果高声喊他:「你不是滚了吗?怎么,有钱人又不要你了?拖着尾巴回来了?」 祝灯从厨房里幽幽探头,盯着尤果从上到下打量半晌,最后目光在某一处定住:「牛牛小……」 尤果:「!!!」 尤果:「你闭嘴!」 祝灯没有兴致在生日的时候和这些晦气人群吵架,认认真真的端了自己热好的面,准备上楼。 走到楼梯边,却发现另一个人也要上楼。 于是秉承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祝灯道:「我先上。」 谢今:「……」 谢今果然没有任何美德,不仅不让,还耽误时间:「你生日?队长也在上面么?」 祝灯点头,礼貌问候:「能让让不,泡软了不好吃了。」 谢今:「……」 谢今让了路,然后跟在祝灯身后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失去了谢今的客厅似乎显得更加空旷。 柯念夏不知想了些什么,回头对其他几个队员摆了摆手:「太晚了,今天算是放松日,不加训了。大家也快回房间休息吧。」 剩下的三名主力和几名二队替补队员欢唿着一拥而散,只剩柯念夏在客厅内坐了许久。 吃完了拉面,又啃了两口江雨闻辛辛苦苦刨下来的奶油老寿星。 祝灯心满意足的窝在沙发上,对坐在另一边的人伸手比心:「江队长,你真好。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更爱你了。」 江雨闻已经习惯了祝灯的话,他取了热水,又把药拿了过来:「饭后半小时了,祝灯,吃完药睡觉。」 祝灯睡眼迷濛的抱住江雨闻的手:「今天过生日,能不吃药吗?」 江雨闻:「不能。」 祝灯长嘆一声,随口就来:「唉,吃就吃吧,谁让我这么喜欢你。我去厨房放个碗,马上就回来。」 江雨闻一眼看透了祝灯的套路:「好,那我在房间里等你回来吃药。」 祝灯:「……?」 走到房间外的祝灯依旧没想到还能有什么逃避吃药的好方法。 他将外卖的残余丢进垃圾桶里,正一边想办法一边扶着楼梯上楼,却听一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是柯念夏的声音。 「小灯,现在方便吗?我们聊聊。」 * 祝灯其实并不太想跟不知道是白莲花还是绿茶的柯念夏学长聊天,但是对比吃药,那还是宁愿聊天算了。 祝灯回过头,靠在扶栏旁边往下望,友好开口:「柯学长好,怎么没去陪谢今睡觉?」 柯念夏:「……」 柯念夏被噎了几秒,半晌才道:「小灯,你误会了,我和阿今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哦,没误会。」 祝灯摇摇头,「只是暂时没成,你那么需要借他的家世,那么努力,他又那么蠢,早晚会在一起的。祝你成功。」 柯念夏:「……」 当原本悉心隐藏的遮羞布被毫不留情的揭开来,一些平时的表象就成了笑话。 柯念夏出国近四年,在他的曾经的印象中,以前的祝灯虽然也无礼,但却远没有现在嚣张肆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了几秒。 柯念夏从楼梯走了上来,声音温和:「小灯,从我今天见到你,你似乎一直对我有意见。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 祝灯摊摊手,「我这人活得比较精緻,所以对劣质绿茶过敏。」 柯念夏:「……」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去跳崖。 难得的尴尬从柯念夏面上一闪而过,他极快的调整了情绪,摇了摇头:「小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祝灯:「没关系,你懂不懂不重要,谢今吃你这套就可以了。哦,对了,如果你嫌我住在这里影响你们,欢迎给我打钱让我搬出去。你也知道,我现在家里破产,很穷的。」 柯念夏:「……」 太坦荡恣肆的人往往给人以最大的不安全感和不确定感。 柯念夏太了解谢今。 以前的柯念夏从不会觉得祝家不上檯面的小公子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现在却突然不再这样认为。 威胁出现,自然要除去威胁。 夜色已深。 huk的队员在狂欢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客厅的楼梯上便只剩下祝灯和柯念夏对视。 柯念夏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看了片刻,抬起脚步朝祝灯走过来:「你不是也很喜欢谢今吗?怎么捨得离开他搬出去住。」 第30页 「我的喜欢就像我手里的玩具,随时可以放出去,随时能收回来。」 祝灯随意刷了刷手机新收到的信息,瞥到柯念夏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对我来说,谢今只不过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柯念夏被祝灯的自信逗笑了:「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谢今已经爱上你了。」 祝灯偏过头:「那你应该庆幸我及时收手不要他了,不然你从哪儿去找这么一傻白甜呢?」 「是么?」 柯念夏声音很低,像是在自问自答。 他走到祝灯身边,垂下眼,「这么多年不见,小灯比以前要变聪明了,也更懂得吸引人了。」 祝灯的余光将柯念夏的动作尽收眼底,笑了一下:「是的哦,柯学长,我这个人自带魅力值光环,生来就应该被很多人热爱。不爱我的人我都怀疑他脑子不好。」 柯念夏:「……」 他顿了顿,柔声道:「听snow说,今天你过十八岁的成人礼。虽然小灯你对我有误解,但刚刚回来的路上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祝灯歪头,便见柯念夏从手中的纸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向他递来。 刚要伸手去接,却感到柯念夏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紧接着柯念夏神情一变,声音也带了几分惊讶:「小灯!」 柯念夏松手,却发现自己没能如预计那样实施计划。 反而祝灯的身形在他面前一晃,两人原本的位置便换了过来,唇边甚至还带着分笑意。 祝灯轻声道:「傻孩子,这一套是我十年前玩剩下的,你好菜,给你表演下。」 下一秒。 甚至柯念夏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祝灯便整个人像是被勐力一推,重重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只半阶楼梯,不高。 但或许是因为惯性的作用,带倒了放在楼梯旁放的偌大一只釉珍瓷花瓶。 「哗啦——」 瓷花瓶碎裂开来,铺散在地。 而祝灯原本单薄的身体便在狼藉的一片中愈发显得单薄。 在滚到底的瞬间。 祝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腿,不可置信的看向柯念夏,用夸张的,放声的,逼真的,像表演舞台剧似的嗓门大喊道:「柯学长!你不是要给我生日礼物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 柯念夏惊呆了。 因为祝灯的声音实在太大,而刚刚滚下楼梯时带碎了花瓶,瓷器的碰撞声在夜深人静里惊动了huk的每一个人。 谢今推开房门,便一眼看到了坐在一堆瓷器碎片中的祝灯。 瓷器上五彩斑斓的漆面随着碎片一齐碎裂成满地斑驳,而祝灯就像是被尖锐残忍的碎片囚禁于其中一般,显出种苍白又脆弱的不安。 他好看的脸染上惊惧,像是被偷偷掩藏于城堡之中的情郁娃娃,被蒙住双眼,无助的坐在湖心亭种等待主人的採撷。 谢今勐地回过神来,为自己这种充满恶意的想法所唾弃。 他几步走过走廊,与同时从各自房间出来的其他队员汇合,众人一齐望见正站在楼梯口的柯念夏,纷纷一愣。 尤果似乎完全没想到推开门会碰到这么惨烈的一出,一时间呆了呆:「念夏哥……」 正巧这时,祝灯的房间门打开。 江雨闻从里面出来,对上谢今的视线。 谢今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接着便见江雨闻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再绕过柯念夏,最后在一地碎瓷的祝灯身边停下。 江雨闻弯腰,将委屈巴巴的祝灯抱了起来:「伸手环住我,瓷片割到了没有?」 祝灯缩进江雨闻怀里,亮亮的眼睛环视了楼上的人一整圈:「不知道,雨闻哥哥,我脚疼。」 江雨闻伸手掀开祝灯的长裤,才发现脚踝的位置的确明显肿了起来,对比纤细的腿骨显得很不搭调。 江雨闻嘆了口气,朝谢今道:「我带他去医院,你们留在huk吧。冬季赛马上要开始,别耽误训练。」 祝灯在江雨闻怀里不老实的佐拉拉右拽拽,骚扰的江队长丝毫无法在原地多留片刻,抱着人便出了别墅大门。 剩余留在楼梯上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哪怕迟钝如尤果,也感受到了此时气氛的不同寻常,半天没有开口。 柯念夏沉默了许久,放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直至五指掐出了一道深刻的血痕,才轻声道:「我……」 只说了一个字,便声不成调。 队里上单的wind最先站了出来:「念夏哥,你别多想。祝灯他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你肯定不会推他的。」 「对对,就是。」 尤果赶忙点了点头,「他一天不搞点事心里就不痛快,念夏哥你别理他。」 柯念夏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向谢今:「小今,你相信我吗?」 谢今点头。 柯念夏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般,他缓缓道:「我刚才在楼梯这里碰到小灯,本来要把生日礼物给他,但是他强行拽住我的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摔下去了。」 「不行……我不放心。」 柯念夏顿了顿,艰涩的挤出一个笑来,「我还是先去趟医院看看,怎么也要给小灯道个歉。你们先先回屋吧。」 谢今:「不用。」 柯念夏一愣。 第31页 谢今道:「你们休息吧,我去看看。」 柯念夏皱眉:「阿今,你是打野,你的状态带动全队的状态。还是我过去吧。」 谢今却摇了摇头,兀自回屋取了外套。 祝灯房间的门大敞着。 拿了衣服的谢今重新回到走廊,视线无意间一撇,看到了祝灯房间内蛋糕架上那个偌大的三层生日蛋糕。 蛋糕还没分完,过生日的主人却先进了医院。 大概是注意到谢今的目光,尤果也跟着一併看了过来,在瞧见那生日蛋糕时,也怔了怔。 尤果道:「……要不,crazy你给他带一块去医院吧,明天是不是就不新鲜了。」 尤果:「算了,我去厨房给你拿个打包盒来。」 哪怕是刚切下来的蛋糕,饼胚柔软,奶油细腻,但装进餐盒里依旧没了好看的外形。 谢今拎了盒子下楼,正待出门,柯念夏叫住了他。 柯念夏:「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谢今朝柯念夏笑了下:「没事,学长,我没喝酒,开车过去很方便。」 柯念夏忍下了没说出的话:「好,那我等你回来。」 * 医院里的急诊科灯火通明。 谢今提着那蛋糕盒在嘈杂的人群中找了一圈,直到许多人都朝他投来奇怪的眼神,也依旧没找到祝灯和江雨闻。 谢今只得弯下腰,放下面子去问忙碌的急诊护士。 护士一听名字就立即指了指住院部:「常客了!看来你跟他不熟,他一般要么进抢救室要么直接进住院部,不用来急诊台找。」 谢今:「……谢谢。」 省总院的住院部距离急诊中心还有一段距离,谢今走了一段,才走进住院部所在的院区。 导诊台的护士还在工作。 谢今走过去:「你好,我想问一下有一个叫祝灯的病人,他的床号。」 两名小护士从电脑屏幕前抬头,大概没想到午夜还有如此大帅哥来探病,愣了一下后,其中一名小护士小小惊唿了声:「你是……huk的crazy吗?」 谢今没想到这么晚戴了口罩还会被认出来,只得点了点头:「你好。能帮我查一下祝灯的床号吗?」 「好……好的。」 小护士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又带着几分害怕的礼貌道,「需要您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可……可以吗?我们会保密的。」 谢今低头,看到那本来访记录的确上面准确写了各项要求,于是配合的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信息写了上去:「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可以了!谢谢!」 小护士将本子收回去,「祝灯原本在这一层的603房2床,但刚刚一位岑先生帮他办了转病房,搬到了顶楼干部套房里,是……19栋1号。」 岑连深来了? 谢今点点头:「谢谢。」 小护士却在谢今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喊住了他:「那个……crazy,我和姐妹们都很喜欢huk还有你。我们知道你不喜欢和人合照,那能……要个你的签名吗?」 谢今停下脚步转身:「可以,签在哪儿?」 小护士飞快的从包里拿出一个huk周年时的纪念册,大概平时是做手帐本的,零零碎碎有些摘抄:「这里可以吗?这一页。」 谢今便接过笔签下了crazy:「谢谢喜欢。」 小护士激动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她揉了揉眼睛:「其实一直都有传闻说你是谢氏的大少爷……打游戏就是随便玩玩,早晚会回去继承家业。」 谢今看了她一眼。 小护士道:「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crazy,你会带着huk捧起冠军的,对吗?」 谢今:「嗯。」 谢今将纪念册递给她:「我会的。」 * 干部疗养套房和普通的病房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是省医院,也只配有不到十间干部套房。 干部套房的安保设施更全面,配备的医护人员也更加充足,以备出现任何紧急情况。 谢今甚至不用再对房间号进行确认,因为他远远的看到了岑连深颀长的身影。 不知是刚从公司还是刚从饭桌上回来,岑连深的身上还穿着一身没有任何铭牌的高定西装,极其合身的剪裁衬托出中欧混血有型的身板,让他愈加显得成熟深邃。 谢今的脚步声打扰了岑连深。 他转过身,在看到谢今的第一眼便蹙了眉:「小今,祝灯是我的养子。我把人送回去的第一个晚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谢今低下头:「小叔,对不起。」 岑连深低声道:「这种推人下楼的小孩子把戏,只有柯家那种不上檯面的人能做得出来。祝灯身体这么弱,无论如何,你不应该拿他的身体开这种玩笑。」 「谢今,如果你是我儿子,我会直接给你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岑连深摇了摇头,「你是谢家现在唯一的继承人,但你识人不明,主次不分。谢老爷子年岁已高,谢家的所有产业还能留给你多少时间挥霍浪费?还是你就准备这样下去,将整个谢氏拱手让人?」 岑连深道:「谢今,你太让我失望了。」 像是怕吵到病房内的人,岑连深的语气一直放的很低。 病房门由内打开,一名主任医生带着几名助手走出来,十分客气的对岑连深打了招唿:「岑董,血氧已经在正常线了,但唿吸还比较弱,接下来几天要特别注意。」 第32页 岑连深道:「他的腿怎么样?」 「不大好。」 医生嘆了声,「虽然不高,但楼梯摔下来本来也比较危险,病人的身体又一直带病,这次的骨裂至少得几个月。以后我个人推荐是在心脏功能没有恢復之前最好还是坐轮椅行动,最大程度减轻身体负担,保证机体功能。」 岑连深面色很不好看:「知道了。他的身体……」 医生:「国外最近倒是有种新疗法,已经到了临床阶段,我们再等一等看看情况吧。岑董,现在可以进去探望他了。」 岑连深自然明白医生的意思,也不再深问,点了点头,迳自进了病房,轻声关上了门。 医护人员们离开后,便只剩下谢今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 自小便顺风顺水的谢今几乎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令人难堪的时候,为数不多的两次,竟然全是为了祝灯。 而出乎谢今自己意料的是——现在他虽然仍觉得羞恼,但却已经比之前平静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身体在慢慢形成习惯。 谢今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一句网友们对骂时的至理名言。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祝灯倒是将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谢今有些想笑。 对着走廊的玻璃窗拉上了浅粉蓝色的窗帘,看不清病房内的岑连深和祝灯。 谢今觉得有些疲乏,便在走廊内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对着座椅的位置,正巧露出祝灯病房里窗帘没有遮住的一角。 只是小小的一寸。 谢今下意识透过那不规则的一角空隙向内看去。 他看到穿着粉色病号服的祝灯软趴趴的窝在病床上,也许是因为热,病服的领扣开的很大,大片皮肤曝露在空气中,胸前的两点粉红像是若隐若现。 西装规整的岑连深就坐在祝灯身旁。 像是低声哄了几句什么,祝灯便很不客气的直起身子凑近过去,被病服遮住的左右手挥来舞去,却只露出四只葱白纤细的手指引人注目。 再接着,他看到岑连深低头,吻了祝灯。 谢今一僵。 穿病号的男孩只是小小的一团,被西装革履的成年高大男人轻而易举的从腰后揽进怀中,下颌抬起,固定成一个逃无可逃的姿势。 在无人关注的时候,两人如此亲密的……接吻。 恍然间,一股无名无根的愤怒不知从哪里生起,随之而来还有着无法抵抗的燥意。 谢今慌忙错开视线,整个人像被重锤击打一般的呆了半晌,然后狠狠的闭上眼睛,想要立即忘记刚才看到的画面。 谢今,这和你无关。 和你无关。 谢今在内心不断重复,无数次洗脑式的告诉自己。 然而当他将双眼闭紧,当眼前一片黑暗。 在那一瞬间,似乎他变成了岑连深——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人肆意的裹进怀里,全凭喜好进行掠夺。 那平时张扬、艷丽、花心的男孩被侵蚀的全身泛红,浑身颤抖,央求着停下来,说自己以后都会很乖很乖,滚烫的泪水溅在满是不堪的皮肤上。 谢今像陷入不知是噩梦还是美梦的人,在惊愕中勐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平静的病房走廊,低调的灯光,营养充足的绿植,和一眼便极为昂贵的柔软地毯。 那窗边未被遮盖的小小角落却犹如黑洞,随时随地会裹挟着谢今走进深不见底的漩涡泥沼。 -------------------- 谢今:在很久以前,我是一个很单纯的清纯男大。 纪铎:雀食。 尤果:雀食。 岑连深:雀食…… 作者菌:可以,我作证。 —— 终于把欠的字数补齐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没有负债的作者菌了!叉腰狂笑 感谢在2022-10-07 11:48:18~2022-10-08 15:0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三丝会首的蝴蝶 4瓶;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虽然都是自己作的,但毕竟是从楼梯上真真实实滚下去的,为了效果还伸爪子去摔碎了大花瓶,手上落下了两道血口子。 身体虽辛苦,心里暖洋洋。 只要不让绿茶高兴,高兴地就是自己。 祝灯翘着一条腿平躺在床上,任由十分脸熟的住院部主任亲自来给他上了绷带,换了点滴,然后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祝同学,你每天能不能老实点?哪怕稍微老实一点点,来住院的间隔长一点,行不行?」 祝灯双手捧心,一脸安详:「我的梦想,是为咱们医院gdp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住院部主任:「……」 主任忍不住将绷带紧了紧,颇有种想把祝灯就地结果了的冲动,忍耐半晌,勉强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道:「你具体的身体情况是不是还没跟岑董说过?谢家也不知道吗?」 祝灯宛如躺尸,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知道,他们说爱过。」 主任:「……」 主任:「这样下去不行,我一会儿出去还是得和岑董具体谈一谈,他从谢家把你的监护权带走也好,至少比谢家那种不闻不问强。」 祝灯翘着骨裂了的腿,一个鲤鱼打挺,身形矫健的坐直了:「杨主任,我今天已经满十八了,我是一个有隐私有小秘密的成年人了。」 第33页 主任:「……」 祝灯:「所以你不能把我身后有尾巴这件事说出去。」 主任:「……」 祝灯:「不然我诅咒你丁丁变短。」 主任:「……」 祝灯发誓自己亲眼看到了已经年过半百丁丁不甚能举的省中心医院住院部主任半秃不秃的头顶上,一撮儿白色的呆毛被气得无风自动。 杨主任抚了一把自己的胸口:「那他们知道你这样下去活不过二十岁么?」 似乎被祝灯传染,杨主任道:「有一天你突然直接没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是不是也挺吓人的?」 祝灯思考片刻,双手枕在脑后:「确实,唉,说到底还是你们医术不行。」 祝灯锐评:「毛爷爷说,别为不行找藉口,要为不行找理由。现在学习还不晚。」 年过半百头髮花白的杨主任:「……」 躺在床上的小年轻成功将大主任气走了,几名小护士小心翼翼的跟在主任身后,似乎生怕主任一时间想不开了被祝灯传染的心脏病发作。 甚至临开门前一秒,躺在床上的病人还能晃着自己的断腿高声吶喊:「别说啊,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几分钟后,从岑连深的表情来看,和蔼可亲并且好气的杨主任还是没将这件事说出去。 不过岑连深这个人心思深。 祝灯偷偷瞄了几眼他的表情,一时间也不能完全确定,于是客气道:「岑董,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麻烦您跑一趟,还给我换了个这么好的病房太辛苦您了。」 岑连深在祝灯床边坐下,看着他没有说话。 祝灯拖着自己搭在半空的腿去够手机:「哎不过咱们非亲非故的,岑董,这病房多少钱一晚上,我把钱转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明天我就转回普通病房得了……」 一只成年男人的大手按住了祝灯来回摸索的左手。 岑连深的声音随之响起:「祝灯,你故意的么?」 祝灯眨眨眼。 男人的手骨骨节分明,手心温热而有力。 祝灯的却单薄冰凉。 不知是因为从小就被惯坏了挑食的毛病,从没好好吃过饭的原因,还是身体不好营养失衡的缘故。 岑连深突然想起,从自己见到祝灯的第一眼,他就显得这么纤瘦。 像是一握就能折断的手骨,一拧就能断裂的脖颈,还有现在……哪怕覆盖了一层石膏,也依旧显得没二两肉的腿。 明明两个小时分别前,这个人才完好无损的,蹦蹦跳跳的,还会带着说气话的一张漂亮脸蛋离开他。 两个小时之后,却已经让自己住进了医院,以后甚至可能要依靠轮椅才能行走。 岑连深压住祝灯的手不知不觉间用了几分力,手指穿过缝隙,远远看去,像是十指相扣的亲密。 岑连深眉宇间都是紧锁的弧度。 他握紧了手中的男孩,眼底阴晴不定。 良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压住了所有的怒气,才低沉的,泛着冷意的开口:「祝灯,在你之前……从没有人敢这么折腾我。」 祝灯试着偷偷去拽了拽自己被困缚的左手,发现抽不开,笑眯眯的凑到岑连深跟前:「那岑叔叔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面前的男孩唇色殷红,眼底像有妖冶的火苗在跳跃。 那火苗像是一路灼烧过两人相碰的指尖,烧进岑连深原本平静无波的情绪里。 于是连心脏也被炙烤得加快了跳动。 岑连深甚至没能先一步预料到自己所说的话,让那一句脱口而出:「怎么不叫我爸爸了?」 祝灯:「……」 老男人,没想到你还有这幅面孔。 祝灯狡黠的眼睛滴熘熘的转了一圈,整个人都快要趴进岑连深的怀里。 他伸出手,用没被困住的另一只手扶在岑连深的肩膀,轻声道: 「岑董,爸比有很多种诶……你是想当我给钱给权陪上床的金爸爸呢,还是想当那种含辛茹苦任劳任怨让我去外面找人玩的银爸爸呀?」 岑连深的唿吸滞了几秒,音色低哑:「你想让我当哪种?」 「唔。」 祝灯从岑连深的怀中离开,状似很认真的想了想,「以前我是想让你做金爸爸的,但你又不想,所以现在我改变心态了,觉得你做银爸比也不错。」 祝灯:「岑董,你觉得呢?」 两人交握的手被岑连深手指的温度晕染,让祝灯原本微凉的指尖也有了暖意。 岑连深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看向祝灯,良久之后:「是么?」 祝灯只撇了撇嘴:「手疼,松开。」 岑连深停了片刻,松开手。 祝灯不太高兴的将自己的手机抓过来,不再搭理岑连深,抱着自己的新手机,吊着伤腿登录游戏。 纪铎不在线。 没有大腿带飞,祝灯连续开了两局,竟然发现自己骂不过半夜偷偷玩游戏的小学鸡,更生气了。 游戏缤纷的色彩倒映在祝灯那双灵动诱人的眼睛里,将原本盈满了自己的眼底氲出令岑连深所不喜的形状。 岑连深皱了皱眉,伸手拿过了祝灯的手机,退回桌面:「该睡觉了。」 祝灯才退出一局,正跟刚刚那把的打野愤怒对骂,突然被没收了作案工具,愣了一下,才气急败坏伸手:「还给我。」 第34页 岑连深一只手便轻而易举的将祝灯的两只手握在一起,然后用指纹解了他的屏保,关机。 岑连深道:「睡觉。」 祝灯:「……」 祝灯突然间便觉得有些委屈,他沉默的看了岑连深一眼,一言不发的盖上被子,蒙住头,转过身去。 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几乎还从没有人跟岑连深闹过脾气。 或者换句话说,许多祝灯做过的事,都从未有人敢跟岑连深闹过。 可岑连深突然发现自己毫无办法。 就像现在,面对不理他的祝灯……岑连深坐在床边犹豫了许久,最终发现捨不得的人是自己。 一个成熟的商人,该懂得面对自己内心最本真的所需与所求。 也许许多的退让早已经在他默许祝灯耍心思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註定。 岑连深将床上团上一小团儿的铺盖卷抱了回来,像抱着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份不那么完美的礼物,尝试着哄道:「生气了?」 铺盖卷里的人一言不发,一副准备憋死自己与世长辞的模样。 岑连深想了想:「不气了,明天我让助理找几个人带你玩,好不好?」 糰子里的祝灯动了动。 岑连深:「乖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小寿星生着气过生日可不好,喜欢什么,我明天都补给你,好吗?」 祝灯:「!」 祝灯双手拉下被子,精緻的脸露出来,两颊被捂得带上几分微醺的红,显出种说不出的意味。 祝灯毫不客气的开口道:「那你能给我开家小公司吗?我成年了,可以自己当法人了。」 这对于岑连深来说实在是一件小事。 「可以。」 他伸手帮祝灯顺了顺在铺盖卷里被揉乱了的髮丝,「想做什么,开个咖啡馆还是甜品店?要连锁还是要一栋楼?」 祝灯抓住岑连深的手:「不告诉你,我要走自己的帐。」 岑连深想了片刻,还是应允了:「好。但法人的事我来安排。你刚开始自己创业,我不希望因为这些小事让你的将来受到影响。」 法人的确是最危险的位置,往往精明的投资人都会安置一个有退路的人来担任。 祝灯没再反驳,而是想了片刻,仰头弯唇一笑,语气轻快:「好呀,那,谢谢爸比。」 岑连深一怔。 岑连深还未来得及反应。 祝灯便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由于右腿被吊住的原因。 此时此刻,除了依靠岑连深,再没有任何事物能让祝灯保持平衡。 可没有哪一对父子会是这样的姿势。 那双搂住他的胳膊绵软无力,只需轻轻一挣便能离开。 岑连深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挣脱,而是道:「祝灯,你乖一些。」 祝灯却道:「岑董,人家片子里的爸爸都会叫宝贝的。你不叫我宝贝……是因为我还不够乖吗?」 岑连深看着祝灯,没有说话。 祝灯鸦羽似的睫毛几乎要落在岑连深的鼻尖,他轻声道:「爸爸,我眼睛里好像进灰尘了,好难受。你帮我吹吹。」 岑连深便皱眉,揽住祝灯的腰让他尽量放松身体:「抬头。」 祝灯的唇却贴了上来。 这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亲吻。 少年的双臂柔软而单薄,唇上的温度也带了些凉意。 双唇相贴,少年像是能吸□□气的妖鬼,瞬间便勾走了岑连深的所有注意力。 唇齿交缠间。 岑连深听到少年软软绵绵的声音,像是剪不断的丝线一般将他整个人缠绕其间。 「看在你哄我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咯……金爸爸。」 -------------------- 岑董:宝贝。 谢今:宝贝。 江雨闻:?明明是我的宝贝。 纪铎:??我来晚了?? —— 我们的目标是:捡起裤子! 话说最近感觉还写得蛮顺的,希望能在下一次出差前把这篇写完…… 如果有更新的话一般会在十一点前,最迟晚上十一点更的,啾啾你们! 感谢在2022-10-08 15:03:23~2022-10-10 23:0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看~沙雕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翘翘.、wing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祢溪 2瓶;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祝灯一直在医院又住了三周才出院。 顶层的干部套房很少能被用到这么长时间,在出院的时候两侧医护人员夹道相送。 轮椅被推到人群最前端,脸熟的主任医生将一捧花放在祝灯怀里。 他有些花白的头髮在半秃不秃的脑袋顶上迎风飘扬,对祝灯道:「保护好自己,最好别再来了。」 祝灯伶牙俐齿:「好呀,你咒我直接去太平间,投诉你!」 主任医生:「……」 主任医生对推着祝灯的岑连深大手一挥,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扭头走了。 只剩下岑连深跟祝灯说话,语气温和:「座位硬不硬?」 祝灯仰起头对岑连深抛了个飞吻:「不硬,爸比,没你硬。」 第35页 岑连深:「……」 岑连深摇了摇头,无奈的从身旁的助理手中接过一顶毛线帽子,扣在了祝灯头上:「胡闹。」 自从医生跟岑连深说了祝灯因为身体的缘故,为了尽量减轻体内循环负担,以后最好坐轮椅出行后,岑连深就一直在为祝灯挑选一把合适的轮椅。 左挑右选,后来又由于两人关系的变化,选择得便自然更为细腻。 岑连深几乎看遍了所有国内外进口的轮椅厂家都不够满意,最后听说还是请人专门去了一趟德国,委託人体工学方面的专家和人工机械方面的专家合力,为祝灯共同打造了一把听上去很了不得的轮椅。 在出院的前一天,这把轮椅的由来由岑连深秘书的嘴传递给了祝灯。 仔细讲述完之后,漂亮的秘书小姐试探问祝灯有什么内心活动,是不是非常感动。 祝灯沉默片刻,眼眶一红:「雀食,一想到他花的那个冤枉钱,我就难过的想哭,给我多好。」 秘书小姐:「……」 愤怒的秘书小姐今天甚至没来接祝灯出院,说是有事,但祝灯严重怀疑她不想看到自己。 新科技材料制作的轮椅活动流畅,方向也很好调整,格外方便祝灯坐在上面动来动去。 他走两步就要跟岑连深说句话,最后一行人进了停车场。 秘书和助理上了另一辆车,剩下岑连深和他的小祖宗。 祝灯扒住车轮,另一只手去拽岑连深的手臂:「爸比。」 地下停车场比楼上温度要低许多。 岑连深将自己的外套取下来披在了祝灯身上,俯身到他耳边:「很快就到家了,先穿上。」 祝灯向前倾倾身子,嘴唇擦过岑连深侧脸:「那先亲一下,到家在做其他的。」 横樑高挺的宾利suv遮住了两人的动作。 岑连深的手掌抚在祝灯的肩上,一个吻便即刻就要落下来。 就在这时,停车场的下行电梯门开启。 huk几名队员和柯念夏的身形出现在电梯里。 尤果:「……」 身形高挑的男人俯身在男孩身边,而男孩凑上前。 ——那是一个索吻的动作。 在悄然无人的停车场内,如果不是被打断,他们本来会更加亲密。 尤果是huk一队队员五个人中最容易犯尴尬症的,尤其是被自己撞到这种场景,他恨不能地上有条缝直接钻进去,哼哧哼吃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那,那啥……」 祝灯很不爽的转着转着轮椅回了头,抬头,理直气壮:「你们好没礼貌,看到正在谈情说爱的恋人,就不能路过吗?」 尤果:「……」 柯念夏:「……」 其他队员:「……」 确实。 尤果正想将手里的探病捧花像烫手山芋似的丢出去,却听一道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能。」 一直站在人群最后的谢今开了口。 哪怕是站在最后,他依旧凭着优越的身高一眼就能被看到。 那张过分优秀的脸像是继承了所有时下大众最偏爱的有点,哪怕是在医院停车场的苍白灯光下,依旧出挑万分。 谢今道:「这里是公众场合,凭什么要别人为你的不合时宜买单?」 尤果:「……」 柯念夏:「……」 确实。 祝灯思考片刻,能屈能伸道:「好吧,你说得对。」 祝灯自我补充:「对不起,伤害到了你们几名小孩子的眼睛,下次一定注意。」 谢今:「……」 不知道是不是尤果的错觉,在听到小孩子三个字时,他分明觉得身旁的谢今气压比方才还低了许多。 就像是被捏到了软肋的幼小兽类。 岑连深与祝灯的性格截然不同,他没有丝毫跟这几个年轻人打嘴仗的念头,而是为祝灯紧了紧衣服,抬起手腕看了表:「谢今,你母亲之前电话联繫不到你,最后打到我这里来。你该回去一趟。」 柯念夏终于接上了话。 他笑道:「岑董,是这样。住院期间小灯一直我们探望,刚刚听说小灯今天出院,我们就想过来看看。」 柯念夏接过尤果手中的花,向前走了两步,将花递了出去。 却未被接受。 岑连深微微抬手,挡住了柯念夏的动作:「祝灯的病房是我禁止探望的,不是他的意思。」 柯念夏一愣:「您是说……」 「柯公子,有些事要适度。不该拿上檯面的东西就不要端上来,以免被众人笑话。」 岑连深弯腰,将祝灯抱起来放进车里,冷淡道,「令尊应该从小就教过你这个道理。」 岑连深将祝灯所在的那边车门锁上,转过身来。 宾利的隔音效果良好,加上他们说话的声音本就不大。 瘸着腿的祝灯什么都听不清,只得好奇的扒在车窗上,露出一双萌而明亮的大眼睛:「歪?」 在意识到无人理会后,很不甘心的又摸出手机,瞧了瞧车门,将手机屏幕贴上玻璃:「说啥咧,带带?」 尤果:「……」 车外的气氛与车内自成一体的祝灯毫不相干。 岑连深已经将话说得再明白不过。 柯念夏没了装傻的意义,沉声道:「岑董还在怀疑是我推的小灯?岑董,huk的几名队员和阿今都能为我作证,虽然您现在和小灯……」 第36页 岑连深摆了摆手:「你理解错了。」 岑连深道:「我的意思是,无论祝灯怎样做,那是他的事。对你,我只有一个建议,离祝灯远一点。」 这是一句很不客气的回答。 柯念夏浑身颤了颤,显出一种不可置信的哑然。 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开口道:「岑董,您这样说,像是我要对小灯做什么似的……」 「也有可能是他想对你做什么?」 像是想到了祝灯的那些花花肠子,岑连深终于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很薄淡的笑意,「柯念夏,你了解祝灯,他性格恶劣不堪,行事又放肆嚣张。」 见面前的所有人脸色难看。 岑连深轻声道:「以往都这样,现在我在他身后。如果伤到了你,想必不太好看。」 在一片几乎凝滞的寂静里。 谢今看到了尤果不可置信长大的嘴,看到了柯念夏煞白的脸,看到了几名队友的面面相觑。 他试图去进行理性的思考,可大脑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岑连深承认了他和祝灯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怎么能承认? 他明明,明明,大了祝灯那么多岁。 明明是能做祝灯长辈的年龄。 他是自己的小叔叔啊…… 祝灯就……那么好吗? 在岑连深转回头上车的时候,谢今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坐在后座的那人身上。 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祝灯的皮肤本身就格外白,如今在停车场白炽灯的光线里愈加显得苍白。 他的身上还覆着岑连深的外套,只普通的一件毛呢,就像是轻而易举的将整个祝灯包裹在其中,不得逃脱。 外表软而乖巧。 内里却藏着勾引。 谢今突然间想起在前些日子,祝灯给他的那个亲吻。 敷衍的,轻佻的,不值一提的。 而明明与岑连深,却那么放纵。 于是。 就在岑连深即将上车的前一秒。 谢今道:「小叔叔,方便顺路捎上我吗?」 柯念夏下意识转过头:「阿今……不是等等全队一起去吃饭吗?」 谢今一怔,顿了片刻,才勐然想起自己忘了这件事。 岑连深却已经打开了门:「走吧。你母亲看到你回去应该会很高兴。」 谢今:「……」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吞没了柯念夏。 他伸手拽住了谢今的袖口:「阿今,你不是很喜欢那家店么?等吃完饭,我陪你……」 谢今挣脱了他。 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谢今对柯念夏露出个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的笑容:「没事的,学长。你们先过去,我回家取了东西就回去。」 谢今坐上了副驾驶。 车门合上,将车内车外隔绝成两个空间。 柯念夏手中还拿着那束要送给祝灯的香水百合,幽幽的清香散发在空气里,染出一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半晌后。 尤果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念夏哥,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柯念夏摇摇头,唇勉强勾起,调整了片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表情:「当然不行,这是开赛前我们的迎赛宴,再说,大家不都很喜欢那家店吗?」 wind犹豫道:「可是crazy……」 柯念夏笑道:「没关系的,他既然说等等就会过来,再说江队长不是已经到了吗?我们过去等他吧。」 见柯念夏的神情动作和往常似乎什么分别,尤果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行,那我和wind去开车。」 两人走开之后,便只剩下柯念夏一人留在原地。 他松开抓住花束的手,只见花束粗硬的枝干透过分外漂亮的包装,在柯念夏手心烙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 谢今已经记不得上次自己坐岑连深的车是什么时候了。 但在他的印象里,小叔叔的车一向干净整洁的近乎死板,尤其是商务用车,整个车里都不会有一样多余的东西。 而现在,除了司机没有变化,这车上没有哪一点与之前相似。 原本用来放车内文件置物箱的地方换成了车载冰箱,颜色粉蓝。 原本干净利落的车头挂上了一穗儿丑极了的平安符,平安符下面还粘了一张小贴条:你的宝贝灯灯亲自求的。 而原本整个车内都充满死寂味道,现在却萦绕着淡淡的玫瑰甜香,不仅是尾调,更像是整个前中后调都是玫瑰。 宽阔的后座中间甚至为祝灯准备了一个小型零食仓。 就在刚才。 谢今看到正在电脑上看投行线条图的岑连深熟练的从零食仓中取了一小瓶酸奶,不容拒绝的道:「喝完酸奶才能吃辣条。」 祝灯的脸便垮了下来,抱住面前的dogi抱枕:「那我不吃辣条了。」 黑色的宾利在s城灯火辉煌中穿梭而过。 司机像是早已经熟悉了这一幕,没有说话。 谢今突然发现,强行坐上车的自己才像是那个多余的人。 可他总觉得不甘。 细细想来……却又不知是在不甘什么。 晚上往往是病人很容易发烧的时段。 岑连深工作了片刻,便下意识伸手要去探祝灯的体温。 第37页 身旁的人显得格外安静。 岑连深偏过头,才发现祝灯披着他的衣服歪在靠枕上睡着了。 眉眼温顺,很听话的模样。 岑连深摸了摸祝灯的额头,然后放低声音,对司机道:「把音乐关了。」 没了音乐作为陪衬的车内愈发安静。 谢今这一生鲜少有被如此忽视的经歷。 他坐在副驾驶上,重新开始回想自己刚才到底为什么要上车。 想着想着,便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江雨闻抱着发烧的祝灯从医院回来。 想起他红着眼眶,叫谢今哥哥。 想起他带着嘲弄,带着醉态,歪倒在自己怀里。 而自己分明也接住了他。 谢今突然问:「小叔叔,你究竟喜欢祝灯什么?」 岑连深不是很有兴趣和小辈探讨这种感情话题,皱了皱眉:「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想要知道。 想得翻来覆去,甚至无法入眠。 谢今的面上却格外平淡,演出几分合格的厌烦:「就是有点好奇,小叔叔你明明知道他是品行那么差的人,之前还一直住在huk不走。」 岑连深摇了摇头:「小今,我们的情感观和你们小孩子不同。」 谢今没能忍住,下一句话便带了出来:「可祝灯明明比我还小,他算成年人么?」 「他?」 岑连深被问出了几分笑意,「小今。你问到我了,你就姑且当他不一样吧。」 谢今有些茫然:「我不理解。」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岑连深合上电脑,「等你以后有了非常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你对他的纵容可以接纳一切,包括他在你面前所有的放肆。」 * 谢家的老宅和岑连深的平层公寓并不完全顺路,中间要绕过一个岔路口。 车开到一半,秘书来了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内容看起来非常紧急,岑连深连按断两遍依旧没有停拨。 最后,电话将祝灯吵醒的同时,岑连深也将手机接了起来。 内容大概比较简短,岑连深只说了寥寥几句。 挂断电话之后。 祝灯斜靠在椅背上,带着惺忪的睡意的语调软而粘,被车内除了司机的另外两个男人听入耳底。 祝灯问:「怎么了?」 岑连深思考片刻:「纽西兰那边刚出了个很好的金融缺口,三家大体量跨国民企联营投资失败,现在在找合作方。」 祝灯眼冒星星,理直气壮:「那你赶紧去谈啊,愣着干什么!你不挣很多很多钱怎么养我?要去多久?」 岑连深将祝灯睡起来的呆毛按了下去,神情依旧有些犹豫:「大概一周,已经让助理去准备资料了,但我不放心你的脚……我明天找几个阿姨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祝灯瞧了眼自己正搭在岑连深腿上的脚,发愁道:「算了,我不喜欢阿姨……而且男女之间也不方便,我自己也可以。」 岑连深摇头。 正要说话,却听谢今道:「小叔叔,那就让祝灯回谢家那边住。一周不算长,我母亲那里祝灯的房间也一直空着,环境熟悉,她也经常念叨祝灯,几名阿姨都是一直用的。」 祝灯一愣:「啊?」 岑连深似乎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这个主意,然后低头询问祝灯:「谢家周婉那里的几个阿姨倒是还算尽心,要不先去那里暂住一周?」 祝灯:「……」 祝灯本质上和周婉不熟,但面前的事实是如果岑连深一走,他要么回到岑连深那套空荡荡的房子里去跟陌生阿姨面面相觑,要么就得去huk的别墅里看到柯念夏那张绿茶脸。 对比下来,还不如去谢宅住住。 祝灯撇了撇嘴,毫不顾忌旁人的颐指气使:「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接我。再给我买点纽西兰土特产,要买最贵的给你的宝贝。」 岑连深嘆了口气,俯身揽住祝灯,在男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知道了,宝贝。」 -------------------- 谢今:谢谢宝贝,给我鸡会。 祝灯灯:? 谢今:谢谢小叔叔,点醒我究竟爱谁。 岑连深:? 纪铎:我不理解。 —— 好少年迅速变坏中-0- 感谢在2022-10-10 23:00:32~2022-10-12 21:0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inger、爱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祢溪 2瓶;晚晚皆安、月亮小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s城和纽西兰有时差,那边消息又急,秘书的本意是直接前往机场赶最近的航班,但岑连深还是让司机将祝灯一直送到了谢家。 不得不说,和很多电视上的老牌豪门一样,谢家的祖宅占地也大的格外惊人。 上次来参加宴会时匆匆忙忙没来得及看清,这次仔细一看,祝灯才发现谢家祖宅的地理位置竟然就在三环边上,明明很靠近中心,整个宅院却宛如一片小区似的被树木环绕,远远看去只觉得平平无奇,直到进了院子才发现其中贵得惊人。 岑连深亲自将祝灯抱下来安放在轮椅上,又调了椅背,最后将自己的外套重新披在祝灯身上:「周婉不与谢天德同住,不用担心碰到。身体不舒服直接给我电话,好吗?」 第38页 祝灯不老实的用腿去勾岑连深,于是少年的休闲裤和男人的西装裤缠绕在一起。 直到岑连深熨烫笔挺的西裤被祝灯勾出了皱褶,祝灯才双手圈住岑连深的脖颈:「打电话有什么用?你那么远,还不如我打给杨医生。」 虽然并不介意祝灯的动作,但不知为什么,谢今从下车后就站在旁边让岑连深莫名有些在意。 片刻停顿后,岑连深伸手扶住祝灯的腰,以防他扑下轮椅摔倒,也将人重新放回了轮椅上:「我让suna准备了几名家庭医生,随时待命。祝灯,听话。」 「好咯。」 祝灯没能成功像无尾熊似的扒在岑连深身上,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爸比,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岑连深:「……」 分明距离航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但岑连深的目光落在祝灯身上,还是最终俯身。 祝灯得寸进尺:「亲鼻尖。」 岑连深便亲了一下祝灯的鼻尖,随即,又像是有些不舍,原本应该离开的姿势迟疑几秒,薄唇向下,亲了亲祝灯微凉的唇角。 岑连深的声音哑了几分:「什么好消息?」 「特大好消息,天大好消息。」 祝灯圈在岑连深颈间的手上移了些,葱白的指尖陷进男人髮丝之间。 他笑眯眯的扬起脸,凑在岑连深耳边,「爸比,等你签了大单回来。灯灯请你用十八种方法吃……」 岑连深喉结几不可见的上下一动:「吃什么?」 祝灯的唇贴上岑连深耳畔:「吃灯灯呀。」 回到车上的岑连深极为少见的在处理文件的过程中愣了神。 在易深资本创立初起就跟在岑连深身边的suna几乎从没见过老闆在这么严谨的时刻发呆,思忖了几秒,还是尽职提醒道:「岑董?」 岑连深揉了揉眉心:「抱歉。」 suna将整理好的资料递出,顺口便说了一句:「岑董很喜欢刚才那个男孩吗?」 岑连深翻看数据的手停了停,唇边下意识弯了个很浅的弧度:「怎么这样说?」 「这么多年了,岑董从来都没和其他人这么亲密过。」 suna想了想,道,「不过这样也好,钱是赚不完的。岑董你事业有成,该有个像样的家。」 「不过……」 suna刚说了两个字,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秘书有些失言。 正要闭嘴,却听旁边岑连深问,「不过什么?」 suna笑道:「不过被一线杂志封为『单身钻石』的岑董最后竟然被一个刚成年的小男孩拿下,说出去咱公司不知多少姑娘要伤心了。」 这句话一出,岑连深似乎微微怔了怔。 作为资深秘书的职业责任心让suna立即警惕,马上准备开口挽救:「开玩笑……」 岑连深却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像是犹豫了几秒,岑连深嘆了口气:「suna,这些天我越来越发觉,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来诱惑你的。」 「所以我认命了。」 * 从下车的地方一直到周婉住的小院大概得有将近七八百米的距离。 岑连深一直将祝灯推到小院门口,才交代了谢今和旁边的几名佣人,转身告辞。 从出院开始祝灯就几乎没有自己推过轮椅,此时没了岑连深,只能自食其力的将手放在轮子上。 刚推出去两米,就成功将自己拐了个弯,向着与小院门口反方向滚去。 祝灯:「……」 谢今:「……」 为了避免祝灯给自己直接送走,谢今只能伸手,将祝灯连着轮椅一起拽回了身边。 很轻的重量。 甚至不像一个成年男生的体重。 谢今皱了皱眉,像是随口问道:「你就不能多吃点,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家之前多苛责你。」 「那也和你无关。」 一阵风从院落中刮来,祝灯紧了紧身上岑连深的羊绒外套,「你到底要不要推我?」 谢今:「……」 谢今发现,以往他总能在其他人面前永远保持良好的风度不知为什么似乎总在祝灯这里破功。 明明之前,在祝灯那么难缠,比现在还要令他厌恶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情况。 不过以前不明白,借着这次祝灯住过来的机会,总能明白的。 谢今想。 * 谢今的手很稳,骨节分明而有力,十根指头每根都长得一样好看。 祝灯默默欣赏了几秒,想起网上对谢今外貌的评价,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 便听谢今开口道:「我母亲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去h市疗养了。」 祝灯:「?!」 谢今将祝灯推进小楼,从电梯乘到二楼:「你的房间一直空着,平时也有打扫。刚刚我让钟嫂重新整理清洁了一遍,你看看。」 祝灯:「……」 面前窗明几净的房间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祝灯深唿吸一口气:「你妈不在?」 谢今:「……」 从小说话就被教育要有涵养风度的谢今忍了忍:「不要用你妈我妈。」 祝灯脏话攻击:「我又没有说你他吗。」 谢今:「……」 祝灯:「……」 祝灯努力平復了唿吸:「ok,好。你妈不在就不在吧,那你把我弄来这儿干什么?我还不如去住岑连深那儿……算了,你把我推下楼。我找个车。」 第39页 谢今拉住了祝灯的轮椅靠背:「你不是喜欢吃钟嫂坐的菜吗?」 祝灯自己摇了摇车轮,没摇动,愤怒道:「我现在不爱吃了,让开。」 谢今拽住了祝灯:「那你洗澡呢?岑连深给你找的都是中年阿姨吧!你想让她们帮你洗吗?」 祝灯:「……」 他不想。 祝灯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髮:「你推我洗澡?你真不会趁机摔死我?」 谢今:「……祝灯,杀人犯法。」 祝灯依旧很暴躁。 要不是鱼实在太少,怎么会沦落到现在选无可选的境地。 祝灯想了又想,妥协道:「算了,你带我回huk吧。我去和江雨闻住。」 谢今神色似乎冷了三分,唇边却带了笑,看上去很真诚的模样:「那真不好意思,snow去抽冬季赛签了,这两天不在。」 祝灯:「……」 祝灯整个人都快郁闷成了一团儿:「我真不喜欢吃你家钟嫂的菜,太咸了,我喜欢吃辣的。你把岑连深给我找的厨子叫来要不。」 谢今:「不用,我给做。」 祝灯:「?」 祝灯:「啥?」 「小叔叔既然让我照顾好你,我自然会尽全力。」 谢今道,「我并不住在谢家,会做饭很奇怪么?」 祝灯:「……我一天吃三顿诶,你不回huk吗?」 谢今:「snow去抽籤,其余几个人带着二队练习。我可以不回。」 祝灯:「……」 祝灯不理解。 但往往突然来的好事背后都藏着阴谋。 祝灯警惕的竖起小耳朵:「那你先推我去洗个澡,然后你去做饭。我看看你做的饭怎么样,其余的之后再说。」 「可以。」 谢今推着祝灯的轮椅走到房间内的浴室,「需要在旁边守着你吗?」 祝灯:「……不了,你滚,啊不,走吧。」 祝灯补充:「还有我想吃辣子鸡丁,青辣椒炒的那种。」 「知道了。」 谢今为祝灯合上浴室门。 大抵是脱衣服脱得有些艰难,很久之后浴室里才响起断断续续的水声。 谢今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隔着蒙蒙的水汽,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 就像他也看不清现在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谢今迟疑了几秒,正要抬步离开,却听到浴室里勐然传来一声重物翻倒的声音。 紧接着祝灯唿痛的嗓音传来:「唔……」 谢今一愣,勐地推开浴室门。 只见一片水声之中,祝灯所坐的轮椅侧倒在地上,而原本轮椅上的少年也随之跌落下来——整个身子微微前倾,臀却抬起。 那是一个太暧昧的,太过动作片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热水熨烫,又或许是因为跌倒摔伤。 祝灯身上原本苍白的皮肤在迷雾中被晕染成淡淡的粉色,身形软弱无力,像是任人欺凌的精怪。 而紧接着,那只纤细摄魄的精怪回过头来,很不高兴的嗔道:「喂!谢今,扶扶我啊。愣着干什么?」 谢今。 扶扶我啊。 祝灯的声线真的很有特点,他似乎习惯性的尾音上扬,于是每一句话中都带了钩子。 在浴室淋淋的水声与雾气之中,分明只是一眼,只有一句,谢今却连唿吸都像是凝滞。 有什么东西在迅速不受他控制的勃发躁动,在衣物上勾勒一个近乎残暴的形状。 那么明显的,让他甚至不用低头便能感受到的反应。 祝灯却依旧依旧不肯放过他:「谢今,救救,腿疼!」 那似乎是一条不復回头,荆棘丛生的前路。 谢今紧紧闭了闭眼,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触摸到祝灯纤弱的手,然后十指相扣,将那人从冰凉的地砖上拉了起来。 然而就在唿吸相闻间。 谢今感受到那人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四处游离,最终摸到了他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祝灯似乎也微微一怔。 随即,在谢今怀里低笑出声:「哇,谢今哥哥,你好硬哦。」 * 夜色已深。 暖黄色的灯火点亮了谢宅内部周婉住的小楼,屋内自供热的地暖也已烧得很足。 祝灯赤着脚踩在实木地板上,伸手拽了拽身上谢今的棉质长t,遮住大腿,露出两条细长柔白的小腿,自我评价:「好像是有点大。」 正在切一颗西蓝花的谢今便没能忍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收回了目光。 祝灯便懒懒散散的靠在门框上,用身上披着的枕巾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擦半湿半干的头髮:「谢今。」 谢今将西蓝花切好,又开始切洋葱,没搭理祝灯。 祝灯锲而不捨:「谢今哥哥。」 谢今切了一小块鸡胸肉。 祝灯舔了下嘴唇:「亲亲谢今哥哥。」 谢今将所有菜备好,没有转头,拿过餐刀开始切菜。 祝灯道:「哇谢今你看,天狗吃月亮了。」 谢今一愣,下意思的随着祝灯的目光转头去看。 才偏过视线。 就听站在门口的祝灯咯咯的笑声不自抑的传来。 谢今:「……」 「哈哈!上当了吧!」 祝灯得意的挑了挑眉,「谢今,感情这个游戏可是很复杂的,你估计玩不来。就像你看,虽然我想泡你,但是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第40页 谢今怔了怔:「……不喜欢?」 「哎,也不是不喜欢。」 祝灯笑盈盈的脸映在皎白的月光下,生动的每一寸眉眼都烙进谢今眼底。 祝灯道:「我只是想跟你偷偷玩玩,不要让别人知道。」 谢今手中的餐刀落下来,没落在青嫩的小油菜上,却落在了他打游戏的修长手指长。 鲜红的血瞬间喷溅而出。 谢今道:「那岑连深呢?」 「他不一样呀。」 祝灯从门厅取了酒精和医用纱布,「如果你告诉他这件事,那我只能做个乖孩子,离你远一点了。」 祝灯状似担心的牵过谢今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谢今哥哥,快包一下吧。」 谢今却抓住了祝灯的手。 殷红的血从谢今的指缝流淌而下,像是要沿着手指间的指纹,渗进祝灯的血液里。 谢今轻声道:「所以祝灯,我是廉价的,代替品,是你寂寞的安慰品,是么?」 -------------------- 灯灯:今天也是渣的明明白白的一天。 谢今:想必你们也很清楚,我是怎样一步步黑化的了,这怪我吗?这不怪我。 岑连深:? —— 宝贝们,咱下周一v吧,估计三更比较有难度……咱就两更吧_(:3」∠)_【餵 争取在今年十一月写完这篇文!嘿嘿,爱你们!啾咪啾咪! 感谢在2022-10-12 21:09:41~2022-10-15 02:2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三丝会首的蝴蝶、渡江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新时代文明黑法师 10瓶;爱吃三丝会首的蝴蝶 6瓶;猫猫需要贴贴qwq 5瓶;alexander、渡江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正是到了饭点的时候,s城夜色来得早,从周婉的独栋小洋楼看过去,可以隔着围院高大的松树看到临街星星点点的灯光。 祝灯的手指上染了谢今的血,血迹顺着他单薄的手腕蜿蜒而过,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周遭安静。 祝灯仰头看着谢今,过了一会儿,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用清脆声音开口在谢今的伤口上狠狠扎了一刀:「谢今哥哥……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突然爱上我了吗?」 谢今勐然一怔。 祝灯的话就像是穿破了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起的最后一层遮羞纱,将这段时间最难以面对,最无法提起的事曝露在烈烈的日光之下。 他爱上了祝灯吗? 他不可能会爱上祝灯。 他不会去爱这样一个放浪,任性,品行恶劣,甚至连专一都做不到的人。 谢今登时松开了手,整个人后退半步。 他受伤的手攥紧,眉眼凌厉:「别做梦了!祝灯。」 谢今深吸口气,急着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缘由与解释:「我只是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脚踏两条船的人,你不怕得病吗?!」 祝灯:「。」 唉,和小男生调情果然讲不通。 没意思。 祝灯耸了耸肩,朝谢今一摊手:「算了,无福消受你谢大少爷的说教。我叫外卖。你找钟嫂帮你包扎吧。」 祝灯连多留一秒似乎都不愿意,转身就走。 穿着长t的身影在谢今目光里留下一道剪影,逐渐消失在大理石柱转角处,单薄而瘦弱。 谢今下意识开口:「等……」 祝灯却连理都没理。 原本应该上桌的主人走了,于是厨房里剩余的备菜便都成了多余。 谢今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切好的蔬菜肉类,而手背上的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翠绿的青菜上。 对比鲜明。 那艷红色的血倒映在谢今眼底,有一瞬间,像是将他的眼眸也染成了凶戾的色彩。 钟嫂原本只是想进来帮帮忙,然而才一进门,就见到自家大少爷手上淌着血站在案板前。 谢今从小到大被谢家保护的可谓极好,哪里受过这种伤。 钟嫂当即惊呆了,赶忙跑了过来:「我的天,少爷你怎么切个菜伤成这样?疼不疼,快,松手。这旁边不是有纱布么!?我刚刚看祝家小公子不是在,他怎么没帮你包起来?」 谢今像是才回过神,他顿了片刻,像是嘲讽的笑了一下:「祝灯?他才不会帮我包扎。」 钟嫂托着谢今的手上了药,又用纱布细细缠了几圈:「怎么还在渗血,我叫李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 谢今的声音带着疲惫,摆了摆手,「我累了,钟嫂,你不用做饭了。我去休息一会儿。」 钟嫂还想说什么:「少爷……」 谢今却已经出了厨房,像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房间在三楼,走到楼梯转角,正路过祝灯在谢家的房间。 祝灯的门前正好有楼梯用来旋转的石柱,因此房间的隐蔽性很好,几乎不用关门就能避开外面走过的视线。 也同样,房间内几乎看不到外面石柱后走廊的动静。 加之这几天周婉不在,许多佣人得以休息,谢宅十分空旷无人。 或许也是因此,祝灯没关上房间门,只虚虚掩了半扇。 谢今绕过楼梯,正迈上第一个台阶,便听到祝灯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第41页 骄纵的,放肆的,带着嗔意和缱绻的暧昧。 还有放浪。 「爸比,今天的饭一点都不好吃,没有一样我爱吃的,好气人喔。」 「床也没有你的床软,抱枕也没有抱着你舒服,哼。」 谢今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在楼梯石柱虚掩着的房门后,看到了祝灯趴在床上的身影。 男孩的身上还穿着自己的t恤,因为在床上滚来滚去,长t已经成了短t,露出整条白皙的腿,像是水蛇般的在床间晃来晃去。 床榻被他扰得纷乱。 祝灯又软绵绵道:「好想你啊,都想得睡不着觉。想让爸比亲亲摸摸。」 岑连深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摸哪里?」 谢今这才发现,祝灯竟大胆到开了公放和岑连深视频。 床上的男孩又打了个滚,t恤的领口被扯得更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颈项,分毫不差的倒映在屏幕里。 谢今却明白如今他的位置比远在海外的岑连深要看的更清楚明白。 每一寸线条,每一丝摺痕,甚至祝灯身上被纽扣印出的痕迹。 祝灯晃了晃白生生的脚:「爸比想摸哪里就摸哪里咯。」 说完这句. 祝灯像是又想到什么坏心眼,停顿几秒,悄声道:「岑董,你都包养灯灯了,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要灯灯呀?」 纽西兰已是凌晨两点。 屏幕左边是满是公务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另一边是歪在床上的祝灯。 岑连深被勾的有些受不了,微微闭了闭眼:「很快,灯灯乖。」 「好噢,岑爸比晚安,好好赚钱哦。」 祝灯听话的应了,挂断视频,将手机丢在一边。 刚坐起来,就觉得似乎门外有探寻的视线一闪而过。 祝灯下意识向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估计是错觉。 祝灯下床,顺手脱了谢今的长t,决定去沖个澡睡觉。 而从二楼回到房间的谢今勐地反锁上门。 他靠在门后,狠狠的闭上眼,脑海里却像是播放电影一般播放着刚刚的场景。 祝灯娇艷的脸,细弱的颈项,带着乖顺的嗓音,柔白纤长又无力的腿,他退间的…… 谢今靠在门后,一点点滑坐下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一个罪恶的噩梦,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谢今从来没有这样过,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可他想要祝灯。 他不想跟岑连深一样,放任祝灯离开自己的视线,给祝灯片刻喘息的机会。 谢今只想要祝灯对他带着微喘的勾引,被他掌控在手心,对他肆意呻音,任由他掌握祝灯的喜怒哀乐,占据祝灯身上的每一寸皮肉。 可似乎……道德伦理不应这样。 谢今无法去问周婉自己应该怎么做,也无法问爷爷,无法问钟嫂,无法去问柯念夏。 他痛苦的将头埋进双膝中,在良久的挣扎之后,谢今拨通了纪铎的电话。 纪铎电话的那边依旧声色犬马:「歪?兄弟,听说你们队长抽籤去了,你出来玩吗?我新开了个场子。」 谢今的声音哑的厉害,又像是带了两分颤抖:「不了……我问你个事儿。」 「啥?」 纪铎震惊,「艹了,从小到大都是我问你题,你大少爷竟然也有一天有困难了?没听说你们谢家要破产啊……来来,赶紧说说!」 谢今沉默了许久,才像是找回了自己平时的声调。 他开口:「如果有一样东西……你明明知道不该去抢,并且就算得到了可能也不是好结果,但就是想要。你会怎么办?」 纪铎「嗨」了声:「车呗?限量款的?谢今,不是我说你,你的身份想要什么得不到。你真的很想要?不要不行?」 谢今方才勉强癒合的手背伤口再次随着他的动作裂开:「……对。」 「那就抢啊!」 纪铎道,「男人要东西本来不就各凭本事。生意场娱乐圈一个样,多下作的手段都有。这社会胜者为王只看结果……不过你到底看上什么车了?这么金贵吗?给我看看图片?」 纪铎:「?」 纪铎:「歪?」 谢今挂了电话。 半明半暗的月光透过窗纱落在他出挑的五官上,显得晦暗不明。 * 如果说谢家唯一能令祝灯满意的,那大概就是浴室的浴缸和合适的水温。 嵌入式的浴缸足能容纳两三个人,自带的按摩和加热功能舒舒服服的让祝灯在里面泡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美滋滋的裹上浴袍,将头髮吹干,看了看时间。 刚过零点。 因为和谢今吵架的原因没能吃上晚餐,又泡了澡,祝灯后知后觉的有点饿。 但这个时间点外卖夜宵实在太过罪恶,祝灯想了想,决定去楼下的冰箱搜索一圈。 才走出门。 就看到谢今端了一杯牛奶从楼梯走了上来。 祝灯看着他,便见谢今停在了自己房间门口,将牛奶递了过来。 祝灯眨了眨眼:「给我的?」 「今天厨房……」 谢今面上神情有几分淡淡的尴尬,「抱歉,我不应该那样说话,很不礼貌,也不尊重你。」 第42页 道歉来了呀? 祝灯接过牛奶杯,喝了一口。 杯中的牛奶温度适宜,没有丝毫腥气,挺符合祝灯的口味。 谢今道:「既然你和小叔叔在一起了,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祝福你们。」 祝灯怔了怔,终于有了第一次没接上话的时候:「谢谢?」 谢今看着祝灯的眼睛,声音平静谦和:「喝完吧,今天因为意外没做饭,既然小叔叔让我照顾好你,我会注意的。」 祝灯:「……」 祝灯咕噜咕噜几口干完了牛奶,将奶杯还给谢今:「不用了……你一个大少爷给我做饭也不应该,我刚刚跟爸比……岑董说了,明天司机就来接我回去了。」 谢今的眉头很轻的拧了拧,随即却点头:「好,那明天我回队里。你队里房间的东西需要帮你送过去吗?」 「啊……没事,司机会过去取。」 祝灯被谢今弄得颇不适应,转而一想,或许如果没有之前书里的剧情,这可能才是谢今这个世家公子本来的样子。 在没有面对一直去烦他,骚扰huk战队的祝灯时,谢今在众人面前总是谦和有礼,聪慧灵气的。 论一条鱼的走失。 不过祝灯正和岑连深在热恋期,并不十分在意谢今这条小鱼的得失。 祝灯退回房间,朝谢今挥了挥手:「晚安?」 谢今替祝灯掩上房门,语意温和:「晚安。」 * 挑高的客厅里,义大利水晶灯还大亮着。 谢今从楼梯上走下来,正碰上要去休息的钟嫂。 钟嫂小心翼翼的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谢今手背上的伤,确认终于不再渗血后放下了心。 她随口道:「少爷,你让我给你那位队友准备的药我放柜子上了,你看到了吗?」 谢今态度谦然,低低颔首:「谢谢钟嫂。」 钟嫂笑道:「怎么还跟钟嫂客气。不过少爷,你要记得跟你那个队友说,这是国外进口的特效安眠药,药效重,让他注意剂量啊。」 -------------------- 灯灯:???这是什么发展??? 灯灯:放我出去!不演了! 谢今(沉声):不行。 —— 宝宝们,下周二v,明天不更啦,俺去存点稿。v后尽量日更,如果更不了会每天晚上十一点前评论区请假的,这本比较短,大概十八万左右,赶十二月应该能完结。不要养肥我鸭!【大声 放个这本写完之后的预收!喜欢的宝宝们可以收藏一下~《幼崽人鱼,在线致富》 容朗,作为一条人鱼,在强睡主角攻,脚踩主角受,作死无数次后,终于走到剧情尾声——带着崽浪迹天涯。 摸摸兜里仅剩的六块,容朗在巷尾开了间海洋馆,挂牌曰: 幼崽人鱼,在线表演,摸摸可以,但要加钱。 南城旧巷一间海洋馆近日逐渐爆火,传说海洋馆里有一条幼崽人鱼,不仅会逗观众姐姐们开心,还会表演广播体操。 海洋馆老闆则是个过分漂亮的青年,没事就喜欢拿根鱼竿坐在水缸前钓那条幼崽人鱼。 这天,一档综艺节目在这间海洋馆里录制。 在这之前从不录制任何综艺的顾明时刚走进馆内,水缸中的小人鱼就跃出水面,晃动着尾巴,开口软糯:「耙耙!耙耙!」 影帝顾明时:「?」 众人:「?」 小人鱼继续叭叭:「抛夫弃子!抛夫弃子!」 顾明时:「?」 豪门顶流攻x貌美皮皮受 感谢在2022-10-15 02:29:07~2022-10-16 15: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玺. 30瓶;讨厌□□一键登陆、ceopita 10瓶;大七是只猫、alexand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薄如砂纸的月光落进二楼最边角的房间,门虚掩着,显出一份并不安然的静谧。 一如正推门而入的那个入侵者。 整个谢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平日在各处忙碌的佣人已然休息,一切恰如其分,为有所图谋的人构造出一份良好的空间。 床上的祝灯睡得正熟。 一丝狡黠的月光掠过窗帘,隐隐戳戳的照出少年苍白漂亮的脸。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那少年一向极为怕冷,哪怕是才入秋季,钟嫂依旧为他的房间换上了厚重的棉被。 而此时此刻,他就缩在棉被之中,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看上去乖巧而纤弱。 那双只要睁开定然会带着几分诱惑的眼睛安静的翕合,鸦羽似的双睫在眼睑下晕染出一片清浅的阴影。 和平时的张扬截然不同。 却似乎都同样引人注目。 谢今沉沉凝视着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放在祝灯身上,无法移开。 是他一个人在祝灯屡次的挑弄和引诱中像无底洞般的不断下陷—— 可祝灯却从不肯正视他一眼。 谢今不明白除了年岁,他和岑连深究竟差在哪里。 他甚至有着比岑连深更好的家境,明明祝灯最开始……是喜欢自己的。 为什么要将这份喜欢收回去呢? 逆着月色,谢今在男孩的床边坐了下来,片刻之后,伸手揉了揉祝灯柔软的头髮。 第43页 那是在他看到的时候,岑连深最经常对祝灯所做的动作。 由于两人身高差的原因,轻而易举的便能将祝灯揉进怀中。 直到现在亲手去做这个动作。 谢今才明白,原来当时的心情叫做嫉妒。 原来从最开始看到岑连深和祝灯的亲昵时,他就那么嫉妒。 他嫉妒的走到这一步,在无人的阴暗角落里坐在这里——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对自己感到陌生。 谢氏那个被捧得高高在上的继承人,其实也不够如此。 或许,男人本就是慾念胜过理性的动物。 谢今很轻很轻的嘆了口气,像是最后的挣扎,又好似最终的放弃。 他收回手,低下头,吐息擦过祝灯耳畔,犹如低语:「祝灯,是你先的。」 是你先诱惑我。 是你先撩拨我。 是你先引我堕落。 「你要负责。」 绵长的吻落在床间少年微凉的唇上。 不再是曾经调戏挑逗的那种轻触即离,而是紧密相贴的,毫无缝隙的,充满侵占意味的接吻。 在这之前,谢今从没有发现接吻是一件如此令人投入的事。 他能通过这样的距离毫无遗漏的掌握祝灯的唿吸,捕捉祝灯眉宇间的任何痕迹,所有喜怒。 就像是他终于将面前的人握在了掌心。 随着时间迁移,被压在大床中央的少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莫名之间空气的稀薄。 于是祝灯的五官轻轻蹙起来,像是试图找到令他难以唿吸的原因,却发现身体的意识蒙了一同薄纱,如何都逃脱不了。 不得已间,他原本蜷缩在被窝里的手摸索着伸出来,葱白的十指茫然的抓了抓,没抓到任何东西,却被一只大手囚进掌中。 轻而易举的压在头顶。 备受煎熬的祝灯在睡梦之中愈发感受到氧气越来越少,下意识打开双唇想汲取更多的空气,却立即被骚扰的更加彻底。 少量的氧气像是怜悯般的从正在入侵的那人唇齿间渡过来,如果想要更多,就要愈加退让的去求索。 缺氧让祝灯原本泛白的脸颊慢慢浸染上一层不正常的薄红,他被压在床铺之间的身子尽力挣了挣,最终因乏力软倒下来:「唔……」 谢今听到了祝灯的声音。 和从前毫不相同的,带着乖顺与软甜,期望和依赖的。 祝灯被压在头顶的手与谢今的十指相扣。 下一秒,甜美的氧气再次被轻柔的送进祝灯的唿吸。 直到感觉少年再也无法承受,谢今才轻轻碰了碰祝灯的唇角,动作带着几分宽宏大度的味道,重新坐起身来。 原来这就是情郁的滋味。 谢今伸出手指蘸了蘸祝灯湿润微红的唇,声音温柔,像是有着豪门公子特有的礼貌与修养,出口的话却阴郁骯脏。 「祝灯,我想要你。」 几个字轻而浅的出口,谢今闭了闭眼。 他非圣贤,敌不过诱惑,也逃避不了内心的凶兽。 罪恶的种子在郁念的土壤里被悄然栽培,又在一次次的挑唆中巍然而熟,再难自拔。 床上的男孩只着一件真丝睡衣,约莫是为了睡得舒服,又受了伤,因此连裤子都没穿上,两条光洁的腿无力的搭在床褥之下,被有力的手掌轻松无比的拉入怀中。 怀里的人瘦得几乎能摸到骨头,哪怕现在沉沉睡着,也显得那么脆弱易折。 谢今靠在床头,祝灯被他搂在怀中,五官精緻的脸偎着谢今的左肩,沉沉不醒,神情懵懂茫然。 哪怕光线晦暗,两人皆是格外出挑的五官也依旧突出明显,似一张经久的油画,浓烈生动。 可厚重的棉被遮住了所有的动作。 祝灯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深海之中艰难唿吸,然后被推入一个格外怪异的梦境。 梦里有一张大网,他就像是只坠入网中的飞虫。 他奋力挣扎,猎食者却从网中央不紧不慢的缓缓而来。 「嗯……」 极低极弱的喘息一蹴而过,怀中的身体带着颤抖彻底没了力气,薄汗浸透祝灯的髮丝,沾染在他泛红的唇边,惹来谢今温柔无比的怜惜。 他用没被弄脏的那一只手为祝灯拂去发尾,将男孩带着呵护的重新放回床榻之中。 相比于之前不健康的肤色和气息,现在的祝灯愈加明艷漂亮,宛如被精心呵护和疼爱过的人偶娃娃。 谢今弯下腰,在祝灯额头上落了个吻:「怎么办,祝灯,如你所愿……我好像真的爱上了你。」 「好梦,祝灯。愿你梦里有我。」 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 谢今为祝灯掩好每一寸被角,动作轻柔的合上门,回到走廊。 走廊两边分挂着几幅周婉从香港拍回的字画。 皆是笔墨淡雅,画风清隽,分外符合谢家雅善谦和,骄而不群的家风。 谢今借着月光打量了几幅画许久,嘲弄的勾了勾唇,向三楼走廊尽头走去。 三楼是主人房,拥有着栋小楼最好的景致。 走廊的尽头是角度最好的观景台,周婉在这里布置了一间阳光房,阳光房内种满了紫藤花。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落下,紫藤花便显出种萎靡的气息。 谢今开了盏夜灯,在花架旁坐下,他并不觉得困,甚至说……丝毫没有半分困意。 第44页 哪怕已经出了那间屋子,但祝灯蜷起的指尖,身体的轻颤,唇边泄出的轻唿,这一切的所有带来的刺激,远大于之前在这之前,这个世界给他的所有总和。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谢今一愣,下意识准备用右手去拿,伸出手后却发现右手上还沾有祝灯的东西,于是纵容的摇了摇头,换了只手。 ——是岑连深。 谢今接了起来,语气比原想的还要平和:「小叔叔。」 岑连深那边的时差与国内相距不少,他似乎才刚忙完,声音里有些疲惫:「还没睡?」 谢今用左手撑着电话,右手抬起,对着月光,缓缓拉开拇指与食指的距离,那指尖之间的粘稠便被拉出一条放浪的丝线。 谢今挑起唇角:「还没,小叔叔不也还没睡么?」 「虽然年轻,但也尽量避免熬夜。」 连续的工作让岑连深揉了揉眉心,他合上充满各色股市线条的屏幕,开口道,「还有你们的游戏战队,小今,谢家的继承人早晚要担起责任,你心里要有数。」 谢今用干净的湿巾一根一根的擦拭手指:「我明白,小叔叔。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岑连深失笑:「之前你母亲让我劝了你几次都没听进去过,今晚突然明悟了?」 「是啊。」 谢今将湿巾折好,轻声道,「小叔叔,是不是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是个典型的晚辈请教长辈的问题。 数度的工作让岑连深没来得及深想,只根据经验作答:「当然。小今,去跟谢天德打声招唿,好好学,你已经成年了,该去感受一下大人的世界。」 谢今声音恭敬:「我会的,小叔叔。」 岑连深有些讶异于今晚谢今的反应,却着实无心去追究一个年轻人的心理活动。 他转了话题:「好了,不提这个。祝灯睡了吗?」 谢今却没回答:「小叔叔怎么不直接打给他?」 岑连深带了分无奈的笑意:「他睡眠一直不好,又容易醒,睡着了被吵醒还要闹情绪。我不在他旁边,还是别让他折腾你们了。」 那是一种特殊的亲昵。 谢今垂下眼睛:「睡着了,他今晚睡得很早,应该会……睡得很好。」 「那就好。」 岑连深松了口气,「我这边让秘书把几个会议加急了,估计最多再有两天就能回去。你母亲既然不在,我明天安排司机把他接回来,也省的让你每天烦心。」 谢今:「……」 谢今张口想说什么,又生生压了回去:「其实还好,明天我回队里了,有点事。」 岑连深摇摇头:「算了,小少爷挑剔的要命。我给他重新安排了家庭医生,几个营养师和保姆,昨天该进的医疗用品也让人搬进去了。明天让他回家吧。」 谢今低低念了出来:「回家?」 岑连深道:「是啊,过几天等我回去,准备把那套房子过到他名下,就当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了。」 礼物。 谢今的声音里有几分冷,细听却又像是掩了回去:「小叔叔以前也送情人这么贵的生日礼物吗?」 「不一样啊。」 岑连深语气中带笑,语意却是包容,「小今,你信不信只这套房子小傢伙才不满足,估计还得再搭几颗稀罕玩意。过阵子b城不是有个珍宝慈善拍卖吗?到时候我再带他过去吧。」 祝灯一直睡到临近正午才醒。 阳光从纱帘洒进来,慵懒的铺满半间卧室,放眼望去是浅金色的一片。 按理说应该是很美好的时刻。 但祝灯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仍然觉得疲倦,就像是梦游了一整晚的那种累。 他掀开被子,先将缠了石膏的腿费力的挪了个位置,然后靠在床头上仔细想了想——似乎哪里都和睡前一模一样。 那只能是这条腿的问题。 估计是腿疼影响了翻身,从而进一步影响了睡眠。 好烦,早知道不坑柯念夏了,受了伤连这么舒服的床都享受不了。 祝灯十分怨念的又一头扎回床上,抱紧了自己的小枕头,有些气愤的滚了滚,然后扒着床沿去看这张席梦思叫什么名字。 他挺喜欢谢家这张床,又软又棉,因此决定让岑连深也给他整一张,放岑连深的主卧里两个人一起睡觉。 正撅着屁屁找牌子,门从外被轻轻敲了敲。 谢今谦和的声音从外边响起:「起了么?该吃早饭了。」 祝灯发现,当谢今放下成见之后,的确还挺像个人的。 可惜他现在受着伤,又没睡好,心情不虞,没心思再勾搭一条小学鱼。 祝灯十分吃力的将自己重腾腾的石膏腿搬回来,坐在床上等谢今进来推自己:「好了。」 谢今将祝灯刚刚抬着腰臀,腰线下压的姿势全然收进幽深的眼底,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 估计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坐轮椅的原因,在谢今一路走进的过程中,祝灯总觉得这人似乎长高了不少,就连以前那种少年气盛的模样都褪了许多。 柯念夏回来的原因? 神奇白月光,竟使中二少年一夜成熟? 唉,谁看了不称赞一句绝美爱情。 祝灯老老实实的张开手,任由谢今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放进岑连深为自己准备的轮椅上,事儿很多的要求:「先推我去浴室,然后帮我放下刷牙和洗脸的水,要温的。」 第45页 祝灯原本只是想试试谢今能忍到什么时候翻脸,不仅要捏着鼻子来推自己,还要跑上跑下的伺候。 然而谢今只是顿了片刻:「好。要洗个澡吗?」 祝灯:「?」 可恶,真的不翻脸了。 好没意思一长大的小学鸡。 祝灯失去了拱火的快乐,连神色都蔫了几分:「算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放水刷牙洗漱,等等从电梯下楼就行。」 谢今却已经先一步替祝灯接好了热水,将水杯递给他:「不用。既然小叔叔把你交给我,照顾好你是应该的。」 两人指尖若有似无的相碰,匆匆一下,祝灯低着头摆弄手机,完全没有察觉。 谢今道:「小叔叔给你换了新手机?」 「啊?」 祝灯回过神,顺手将微信对话框关了,神情自若,「嗯。」 谢今点了点头:「我去楼下等你。如果需要换衣服叫我。」 祝灯:「好哦。」 水杯中的水温度适宜,祝灯坐在轮椅上慢吞吞的洗漱好,又重新打开手机,回復纪铎的信息。 a卖茶女甜甜:哥哥,今天上午不行,甜甜还要去卖茶,爷爷生病了,甜甜要更加努力才行呢。 纪铎:…… a卖茶女甜甜:哥哥晚上有空吗?人家家这几天晚上都有时间,还能给哥哥看腿。 纪铎总觉得这里面有圈套,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套在哪儿。 纪铎:晚上哥哥还有场子,改天再说。 a卖茶女甜甜:哭哭,那哥哥今天买茶吗?甜甜今天还一份茶都没有卖出去,连早饭都没钱吃qaq 纪铎已向你转帐五千。 纪铎:从哥哥这儿坑了不少钱了吧,什么时候跟哥哥视个频? 祝·卖茶甜甜·灯毫不客气的收了钱,然后反手将纪铎拉黑了。 纪铎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復。 纪铎:? 【您已被对方拉黑,不能与对方发信息。】 纪铎:…… 纪铎气笑了,他播了通电话,将总裁办执行秘书叫了进来。 美貌的秘书小姐踩着十五公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进来:「纪总。」 纪铎指了指他刚才抄录下来的那一行微信号:「让法务部去查查这个帐号,我要起诉她诈骗。」 秘书小姐:「?」 秘书小姐压住惊讶接过纸,片刻后沟通完毕又敲门进来:「纪总,已经通知法务部了。法务总监想请问您方便告知他们这个人是从事哪方面诈骗么?」 纪铎:「骗钱。」 纪铎:「还盗图,太恶劣了这个行为。」 秘书:「?」 秘书小姐沉默片刻,道:「或者您有和她的聊天记录吗,这样也比较容易作为证据。」 纪铎倒也并不是介意那几个钱,只是这之前从没被人耍过,一时间有些生气。 现在法务部这么严肃的问过来,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太过郑重其事。 纪铎啧了声:「算了。也不用特别正式。最近那个农家卖茶女骗局不是很多吗?我就是被这个骗了,你让法务部根据帐号去查查,查到了就当我们公司为社会治安做贡献,没查到就算了。」 秘书:「……」 纪铎抬头:「怎么了?」 秘书小姐没忍住笑:「抱歉……纪总,我以为像您万花丛中过,身边都是明星的人不会被这种小把戏骗的。我这去就接洽法务部。」 纪铎:「……」 纪铎也不明白自己明明知道是骗局,怎么还会上当。 都怪那个卖茶女甜甜太会骗男人了。 白得了五千块的祝灯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他摇着轮椅坐电梯下了楼,兴高采烈的滑到谢今面前,用完好的那条腿碰了碰谢今:「你今天有空吗?我想去逛街。」 谢今正坐在桌前用早餐,餐盘和餐叉都是规规矩矩的摆放,显出种从小教养特有的矜贵,与旁边横冲直撞的祝灯反差强烈。 谢今的目光在祝灯蹭着自己的腿上停了几秒,才状若平淡的移开视线:「我今天要回队里,你为什么想去逛街?」 祝灯撇了撇嘴:「我刚挣了五千块,第一笔挣到的钱诶这是我,我想去给岑连深买条领带。」 谢今手中切割三明治的餐叉用了力,在光洁的瓷盘上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谢今道:「小叔叔领带很多,每个品牌都会送下一季新品给他。」 祝灯又去勾谢今的腿,「可是我送的不一样啊。好吧,你没时间的话我让江雨闻陪我去好了……」 「我先回趟队里。」 谢今打断了祝灯的话,「今天下午有训练,等训练完,我带你去。」 祝灯眼睛眨眨:「真的吗?你要推我哦。」 那少年的眼睛本就漂亮,对着人眨起来时像是有星光闪耀,格外夺目。 可那片星光偏偏就是不属于他。 谢今将杯中的清咖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席捲着味蕾:「知道了,去穿衣服吧。」 由于江雨闻前两天要去隔壁市抽籤的原因,huk战队的集训停了两天。 没了集训的压力,huk所在的别墅可谓歌舞昇平,生机盎然。 尤果终于混足了直播时长,懒洋洋的趴在电竞桌上围观谢今去冰箱前拿了两瓶饮料,转出门,手中的饮料没了,人又回来。 第46页 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有两天没见,尤果却总觉得谢今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以前他也是谢家的少爷,是与尤果这些huk队员出身全然不同的天之骄子。 但尤果从没有那一刻,看着谢今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就像是……一种陌生的阴郁和疏离,又妥善的掩藏在平静淡然的态度之中。 大概是错觉? 尤果吸了一口嘴边的娃哈哈,大大咧咧道:「crazy,你把祝灯叫进来得了。不是腿还没好吗?我这次肯定不骂他。」 谢今又重新取了瓶纯净水,回到自己的座位前:「不用。他在车里玩游戏。」 尤果:「噫……几天不见这么怂了。他该不是怕了我吧!不过说起来,他前阵子不是总爱缠着队长吗,你叫进来让队长管着,铁定烦不着你了!我是不是很机智?」 谢今微微眯了眯眼。 还未待开口,尤果已经朝楼上挥了挥手:「队长!念夏哥!」 谢今顺着尤果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似乎已经许久没见的柯念夏。 他这才想起这两天柯念夏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直到现在,自己却连一条都没来得及回。 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江雨闻和柯念夏走进训练室,对几名已经坐好的队员笑了笑:「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抽籤结果还不错。刚刚我和柯经理讨论了一下新的策略,是针对下一场我们的对手un的。我们……」 在训练过程中,柯念夏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没能找到机会。 直到训练结束,谢今起身。 柯念夏道:「阿今,方便借用你几分钟时间吗?」 谢今的视线确认过江雨闻还在和尤果讨论战术,没有往屋外去的打算,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当然,学长。」 huk的训练室外有一片安静的小花园,园中的法国冬青郁郁葱葱。 柯念夏和谢今并肩走在一起:「当年这片冬青还是你和我一起种的,因为我喜欢。」 谢今点头:「可惜到底气候不同,在这里还是没有法国好看。」 「可我却觉得这里才是最适合它的地方。」 柯念夏轻声道,「阿今,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适合我呢?」 s城的空气向来湿润,充分的水汽涌入鼻腔,让柯念夏觉得酸涩。 「学长,没有适不适合。」 谢今开了口,「s城是你的故乡,你的父母和家族都在这里。是huk战队邀请了你……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是站在学弟的角度为你高兴。」 柯念夏闭紧了眼。 谢今:「你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优等生,长大了又勇敢地追逐自己的梦想。我很尊敬……」 「好了。」 柯念夏转过了身,「阿今,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所以我输给了祝灯,是吗?输在了哪里呢,他的放浪……挑逗,还是勾引?」 谢今皱眉:「与他无关。」 柯念夏轻轻笑了一下:「怎么会无关?谢今,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还要不停分心去看江队长的动静。你担心他去找祝灯吗?」 谢今:「……」 谢今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是,学长。」 柯念夏眼神中凝出一片不可置信,像是没想到高傲如谢今会如此坦诚的承认。 安静了许久之后。 柯念夏笑了:「小今,很多事情,晚一步就是错过了。如我和你,也或许如你和祝灯。你觉得……你的小叔叔会把他让给你吗?」 当然不会。 但他会抢过来。 谢今偏过头,见江雨闻已经和wind做完最后的沟通,于是转身:「学长,再见。」 谢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换了车,黑色的卡宴在谢氏旗下的商场才一挺稳,保安们便立即上前准备开门。 而谢今却示意他们停了下来。 他亲自拉开车门,先取下轮椅,又将车内的人抱下来,平稳的放在轮椅上。 这一动作多多少少也花费了几分钟时间,又是在人潮汹涌的地段。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谢今,紧接着便开始拍照猜测他怀里的人是谁。 除了跟huk战队一起训练和比赛的照片,谢今平时甚少出现在大众视线,私人生活更是几乎无人所知。 于是照片才一上传,立马沸腾一片。 【用三十年不举换huk夺冠:这谁啊?感觉不想crazy队友?】 【今今来姨姨怀里:队友不会抱这么亲密吧……没看到正脸qaq,柯念夏没这么瘦叭?】 【crazy独美:醉了,哪亲密了?不抱那人怎么下车,滚进轮椅吗?】 【今天瞌哪对:虽然但是……磕到了。】 谢氏不会允许继承人的个人生活登上热搜,因此哪怕实时区讨论再激烈,微博头条依旧悄然无声。 坐在轮椅上的祝灯再次体会到了偷懒的好处。 他晃着没受伤的那条腿充当驾驶员,一边捡起了自己的骚话:「今今哥哥,加速速。你好棒哦,车开得又快又稳,你一定是老司机吧。」 谢今:「……」 在灯光灼眼的商场里,谢今却突然想到了昨晚,阴暗的床间,被他握在掌心的少年。 谢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住了祝灯的腿:「你想逛哪家店?」 祝灯毫不客气的伸手点了几家:「对了,你有vvip卡的吧?能打折吗?」 第47页 谢今:「……」 在奢侈品行列里,五千块实在算不上很多,只能挑选一条样式寻常,面料平常的领带。 虽然钱是骗来的,vvip卡是坑来的。 但这毕竟是要给岑连深的第一份礼物,心意,是真的。 祝灯左挑右选,上蹿下跳,最终在驴家挑了一调灰蓝色的领带。 他刷了谢今的贵宾卡,自己付了钱,然后领了份vvip专有的小礼品,让店员将领带仔细包装起来,又扎了个蝴蝶结。 有些高兴的跟谢今嘚瑟:「我眼光是不是很好,你看这个颜色,和爸比的眼睛颜色很像。」 谢今看了那领带片刻,既没有夸赞,也没有贬低。 他接过店员递来的包装盒,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名店员一会儿,没直接将盒子递给祝灯,而是替他拿在了手里,语气平和:「走吧,我送你回去。」 祝灯才不乐意自己拿东西,于是披着谢今的衣服在轮椅里坐好,还不忘叮嘱一句:「那你帮我拿好,谢今哥哥真好,爱你哟。」 谢今听到了这一句,轻声道:「是么?」 声音散落在嘈杂的商场中,唯独没落进祝灯耳朵里。 才走出去两步,驴家的店长就匆匆忙忙追上了两人:「谢先生。」 谢今似乎并不诧异,带着祝灯转过身。 店长恰到好处的微笑:「谢先生您好,是这样,不知是不是您的东西落在店里了。您要去看一下吗?」 「东西?」 谢今露出一个故作的惊讶,随即俯下身对祝灯道,「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没有轮椅寸步难行的祝灯乖乖点了点头。 谢今重新回到了店里。 他的表情恢復了平日里待人接物特有的谦和,连神色也是卓然的。 谢今微微弯唇,对那名店长道:「我会安排财务部给你这个月的薪资多加五倍,等等记得去经理那里报备名字。」 奢侈品店长的薪资本就已经不低。 店长没想到这位公子哥开口这么阔绰,当即喜道:「您当时递眼神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谢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谢今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那只礼盒:「帮我再取一条一模一样的领带,礼盒也做成一样,快一些。」 店长没明白谢今要两件一样的礼物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很快将包装好的另一只礼盒拿了过来:「谢先生,配色和礼盒都一样,给您。」 谢今颔首:「谢谢。」 他颀长高挑的身影重新又走出门店,另一名店员好奇开口:「这有钱人真的奇怪……为什么不刚刚一起买两条?」 祝灯也看到了谢今手中的另一只盒子:「诶,你买了什么?这也太像了……哪一个是我的?」 大抵是谎言说得多了,谢今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觉得心虚。 他将新拿到手的那只盒子放在祝灯手中,「我母亲之前在这儿定了条丝巾,刚刚告诉我到货了。」 灯灯:我爱岑爸比。 岑连深:我也爱你。 灯灯:所以我能不和谢今一起丸了吗qaq他好可怕呜呜呜 谢今(温柔):怎么会,我比任何人都爱你。灯灯乖。 以后更新就在晚上十一点前啦!宝宝们记得来看作者菌鸭 第19章 岑连深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回来两天。 原本两周的出差时间先是被缩减为一周半,接着被缩减为一周。 算上已经过去的时间,再有两天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亲岑爸比。 于是祝灯在心里算了算,也懒得再回岑连深那套空空荡荡的公寓,直接又在谢家蹭吃蹭喝了两天。 两天混完之后,祝灯对于谢今的做饭水平表示了初步的肯定和鼓励,并坐在轮椅上一边支着脑袋看谢今洗碗,一边好奇道:「你家要破产了吗?我已经连续两天没看到佣人了。」 少年的腿上还搭着谢今的羊绒衫,身上穿的也是谢今前两天让店里新送来的衣服。 可以说现在祝灯的整个装扮,全部符合谢今的一切审美。 谢今收回视线:「我母亲那边需要人,他们基本都过去了。」 「唉……」 祝灯百无聊赖的嘆了口气,有点嫌弃的道,「明天岑连深就回来了,你从队里回来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把放在huk别墅里的衣服带回来。你让店里送来的太丑了。」 谢今:「……」 谢今放好最后一只碗,极其顺手的切了个苹果装进盘里,叉上小勺子才递给祝灯:「丑么?」 祝灯将苹果咬的咔嚓咔嚓:「那是太丑了。你一定是直男吧?没单身二十年都挑不出来这些衣服。」 气氛一时沉默。 祝灯补刀:「在房子里看着穿穿也就罢了,穿出去我好丢脸。」 谢今:「……」 谢今发现,在那天晚上之后,又或许是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祝灯的耐心似乎越来越好。 谢今道:「知道了。」 祝灯朝谢今比了个心,一边将轮椅转回去,一边道:「虽然你不喜欢我,但现在我发现你真是个好人,祝你和柯念夏丁丁梆硬,白头偕老。」 「我不会和柯念夏白头偕老了。」 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祝灯扭过头:「啊?」 谢今擦干了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祝灯,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关系,以后不要再说了。」 第48页 祝灯惊讶的睁圆了眼睛:「那你还给他开那么大排场的欢迎宴?好吧,欢迎宴也不重要,哎呀,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不喜欢他……」 祝灯的话说到一半,眼珠转了转。 谢今紧追道:「不喜欢,然后呢?」 「然后……」 祝灯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柔白的脚趾去挑谢今的居家裤,「说不定我会继续引诱你,背着你小叔叔来跟我……」 祝灯顿了顿,眼睛像偷了腥的猫咪似的一弯,小声道:「偷、晴。」 谢今一僵。 祝灯从耍完谢今后就回到卧室,想了想约莫谢今现在正在原地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大概率不会来帮自己挪位置,于是只能自己努力将自己安上了床,滚来滚去好几圈,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手机上有一条十几分钟前发来的信息,是岑连深明天的航班落地时间。 应该是最早的航班,落地s城的时间才不到早上十点。 祝灯缩在被窝里,想了想,给岑连深播了通视频过去。 电话那边的男人应该在忙,视频被挂断之后过了十几分钟,岑连深将电话回了过来:「灯灯,怎么还没睡。」 祝灯熟能生巧的情话假十赔一:「想你想得睡不着,爸爸刚才都不接电话,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其他的小甜甜了?」 岑连深被祝灯小嘴哄得带着笑意,软下语气:「怎么会。乖一点睡觉,明天我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哦。」 祝灯将自己翻了个面,「想听金主爸爸唱歌。」 岑连深:「……」 岑连深那边传来几句英文交流的声音,他熟练的和对方说了几句,紧接着似乎办公室门关上:「腿怎么样了?」 「好一点了,反正好的很慢。」 祝灯枕着软绵绵的枕头,坏心眼的撩拨岑连深,「岑叔叔,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给你视频吗?」 两人相处时间久了,岑连深只一句就听出了祝灯又要使坏。 但他却没挂断电话,安静的环境中只有岑连深一个人低沉又温和的声音:「为什么呢,灯灯?」 祝灯拉长调子:「因为呀……刚刚灯灯在玩自己,本来想给金主爸爸看的,可是金主爸爸没有眼福。」 岑连深唿吸微微一滞。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会被这样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泡到手。 可更多时候岑连深更发觉输给祝灯真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岑连深的语气哑而晦涩:「是吗。那灯灯好玩吗?」 「好玩啊。」 祝灯故意在电话里喘了一声,「只要爸比给够钱,就可以这样玩,那样玩,我们还可以一起探索新玩法。」 岑连深低道:「那需要多少钱呢?」 电话那边的少年没有立即答话。 过了一会儿,平稳的唿吸声从那一侧传了过来。 岑连深:「……」 岑连深无奈的嘆了口气,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勾得不上不下的地方,最终只得将电话放在一旁,伸手去计算机上处理最后一点三家企业联并的遗留问题。 爱情是美好的。 现实总是残酷的。 哪怕岑董的小甜心灯灯昨天晚上在亲密电话粥中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晚上就算不睡觉第二天也一併爬起来接机,然而到了机场,却压根没见到人。 岑连深打电话问了谢今,得到回答是还在睡觉。 隔着手机,谢今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清冷:「小叔叔,需要我帮你进去叫他吗?」 「不用。」 既然没有接机,岑连深示意助理直接走vip通道,「我现在过去接他,等我到了再叫他吧。」 过了片刻,谢今才低低嗯了一声。 相近时间落地的飞机不算太多,而一同选择走vip机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岑连深才迈进通道。 就听旁边人惊讶道:「岑董?」 岑连深转过身,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戴了墨镜的年轻人,年轻人身边还有一名风姿绰约,一看就是个明星的人。 年轻男人摘下墨镜,伸出手:「幸会。我叫纪铎,今儿的髮小,不知道他跟您提过我没?」 岑连深印象里是有这么个人,今天算是对上了号:「幸会。」 纪铎最近有个新综艺资金量很大,自己吃不下,正好缺个投资人,因此格外热情:「岑董这是才从国外回来?要不坐我车一块儿走?」 岑连深久浸商圈,看人很准,纪铎年纪轻轻,心里有什么想法几乎一眼就被岑连深摸了出来。 正巧他要去谢今那儿,秘书和助理要回总公司。 岑连深思考片刻:「纪总,我要去阿今那儿一趟,不知是不是顺路?」 「没问题没问题!」 纪铎请岑连深上车,又另找了辆车将自己身边那位明星载走。 岑连深道:「那位……」 纪铎道:「哦,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叫关艺可,刚刚拿了视后。」 成年人的世界自然不会进一步说破。 岑连深转了话题:「不知纪总叫我上车,是想谈什么?」 纪铎一怔,随即笑道:「果然今儿说的没错,他之前就跟我说他小叔叔眼光犀利,这不就没瞒过您。」 纪铎:「是这样……」 第49页 正要开口,纪铎的手机响了起来。 岑连深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关系。」 纪铎看是秘书室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秘书小姐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纪总,您昨天让法务部查的那个微信号已经查到了。」 纪铎道:「那就报警啊!和谐社会,人人有责。」 秘书:「……」 秘书犹豫了片刻:「虽然註册手机号不是他本人的,但根据钱款去向,纪总,查出来的信息不太像是骗子。所以先跟您汇报一下。」 纪铎正忙着要跟岑连深谈生意,闻言道:「骗子名字又不会叫骗子,直接找警察。」 秘书道:「这……那个微信使用人叫祝灯。纪总,我记得谢今少爷身边老跟着的那个祝家小公子是不是……」 「说不定是同名同姓……」 纪铎话说到一半,「什么……?」 突然想到车里还有人,纪铎硬生生将名字吞了回去。 秘书道:「对。纪总,我查了身份证的出生日期,和祝小公子也是对得上的。我们现在报警吗?」 纪铎:「……」 纪铎:「报个屁警!算了,以后见到了让他给我赔钱。」 秘书:「……」 电话挂断。 纪铎坐在位置上愣了片刻,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之前卖茶女甜甜那个号发给自己的好几张腿照,还有熟练的哥哥和qaq。 还有他和祝灯初见时,祝灯那张漂亮的脸。 纪铎:「……」 艹啊! 纪铎心态爆炸,拿过水杯勐灌了两口,才深唿吸一口气,对岑连深道:「不好意思岑董,遇到骗子了。」 岑连深礼貌表示理解:「骗子的确横行,纪总不必为骗子生气。」 「确实。」 纪铎觉得自己目前状态也并不适合谈生意,于是对岑连深道,「到了,岑董。我刚好也去今儿家一趟。不过您来谢今这儿是……」 岑连深笑了笑:「来接人,我爱人这几天暂住在这里。」 「哦哦。」纪铎跟在岑连深身后进了门。 房子里的祝灯已经起了床,原本还坐在餐桌前老老实实的吃早饭,一听到门口有动静,立马歪过头来看。 下一秒。 纪铎就看见祝灯扔下筷子,摇着轮椅,飞快的像只花蝴蝶似的扑进了岑连深怀里:「爸比!」 纪铎:「?」 纪铎当场就惊呆了,愣了半天,才看到跟在祝灯身后走过来的谢今。 岑连深有力的臂弯将祝灯揽进怀里,然后低头在祝灯额头上吻了吻:「不是说来接我吗?」 祝灯圈着岑连深的脖子,也不顾忌人,无尾熊似的凑上去亲了亲男人的唇。 他的声音颇为理直气壮,也没有刻意压低语调:「我还在长身体,要睡眠充足,现在睡饱了,晚上才能给爸爸睡。」 岑连深无奈的将祝灯放回轮椅上,习惯性的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祝灯搭腿。 刚要放上去,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一件衣服。 款式很年轻,又不符合祝灯平时的穿衣风格。 岑连深将那件衣服拿起来,又将自己的为祝灯放好:「小今,你的衣服。」 谢今面色沉静,接了过来:「小叔叔现在就回吗?」 岑连深颔首:「嗯,正好今天祝灯要做复查。我带他过去。」 谢今点了点头:「他的东西我收拾好以后送过去。」 「不用啦。」 还没等岑连深开口,祝灯先晃了晃腿,「这儿的衣服我不喜欢,谢今,你直接帮我扔了吧。」 扔了吧。 三个字说得干脆利索,毫不迟疑。 纪铎就站在谢今身旁,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身边的谢今像是整个人都僵了片刻。 可谢今面上却一片温和:「好。」 岑连深推着他的小祖宗出了谢家的大门。 纪铎也没细想刚才的原因,他可算找到了吐槽的机会,往正中央的沙发上大喇喇一坐:「靠,今儿,你知道之前加咱们那个卖茶女甜甜啥的,那是谁吗?」 谢今的目光一直看着祝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冷淡道:「谁。」 「祝灯!我就艹了!」 纪铎自己去取了瓶水,「我当时还在车上,差点让岑连深听到!你说祝灯是不是有毛病啊?还发退照,一个男人的腿怎么能比女生还细啊!?」 谢今转过身:「退照?」 纪铎那边的手机记录还在,他翻到页面扔给谢今:「这腿比公司女艺人的腿还漂亮……诶你说,他要真这么缺钱要不我签来公司当艺人,祝灯那么漂亮,一出道估计粉丝……」 「不可能。」 谢今打断了纪铎的话,又仔细看了看那几张照片。 是祝灯。 谢今敛下神色,指尖在纪铎手机上点了几下。 纪铎好奇的凑上来看时,正看到他将a卖茶女甜甜的名片从自己的手机上选中,推送,给谢今。 纪铎:「?」 纪铎愣了:「你有毒吧?你不是很烦他吗?」 谢今将那几张照片也一併发给了自己,将手机还给纪铎,迳自去酒柜取了瓶酒。 他开了酒瓶,灌下一口。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纪铎再了解谢今不过。 第50页 他心里一沉,几步走到谢今面前:「我靠,你别告诉我他天天那么勾引你你上钩了?」 谢今惨澹一笑:「你没看到我小叔叔吗?他现在都不勾引我了。你信不信,就祝灯那个样子,今天晚上回去……」 「你搞搞清楚!」 纪铎抢过谢今的酒瓶:「祝灯他就是个骗子啊,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谢今神色阴郁茫然:「我不知道。他那个人……」 他那个人狡黠,恣肆,嚣张,恶劣,放荡。 但似乎每一处,都开始踩在自己的痒点上,让占有欲如同枯藤,阴暗生长。 纪铎突然间道:「你那天打电话找我,不是因为车……是因为他?」 谢今没说话。 从没有哪一天,纪铎从谢今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寂然和灰败。 那个从来都高高在上,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终于被从上流社会丢弃的祝灯用不断引诱,挑逗,却又抛离的态度拉下了神坛。 纪铎生出了几分不忍:「谢今,哪怕你找柯念夏呢?祝灯不是良人。他那种人爱上再多人都不稀奇。说不定他今天跟你小叔叔睡,不舒服明天又回来找你……」 谢今一愣,眼底像是突然亮了亮:「会吗?」 纪铎:「?」 与此同时。 窝在岑连深怀里,跟他一起看投行走线图的祝灯手机响了声。 他低头,卖茶号微信进来一条新验证。 「你好,买五万斤茶。」 祝灯:「?」 「怎么了?」 留意到祝灯的走神,岑连深亲了下祝灯的耳尖。 「唔……」 祝灯在岑连深手臂里换了个姿势,「好像碰到个神经病。」 灯灯:岑爸比好香,想和爸比睡觉。 谢今:不,你不想。 灯灯:? 灯灯:踩中了你的xp是我的错,对不起。【三百六十度鞠躬,离开 今天的谢今同学也是被人嫌狗厌的一天呢【餵 第20章 算上住在谢家的时间,祝灯已经快两周没回到岑连深的房子里来了。 他和岑连深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楼,梯门打开,入眼是一大片盛放的红玫瑰。 祝灯:「?」 祝灯愣了下,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然后转身扑回岑连深的怀里,狡黠道:「哇哦,爸比,原来你的入户花园好像不长这样诶……」 岑连深扶住无尾熊似的祝灯:「你不是喜欢么?这两周刚好家里没人,我就让种植园那边派人移植过来了。」 男人的怀抱温暖安全。 祝灯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又转回头去看那一大片开的如火般的玫瑰。 衬着窗外皎白的月色,越发显得浓烈生动。 祝灯窝在岑连深怀里看了许久,轻轻嘆了口气:「好可惜,岑连深,你说为什么玫瑰会枯萎呢?」 「如果你不想,那就让它不要枯萎。」 岑连深握住祝灯的手,温和道,「等到这一圃玫瑰枯萎的时候,还会有下一圃。」 男人在怀中男孩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宝贝,你只要一觉醒来,看到的永远都是正在盛开的玫瑰。」 祝灯眨了眨眼,从轮椅上支撑着自己跪起来,勉力碰到了岑连深的唇:「就像你对我的爱一样,永远盛开吗?」 「对。」 岑连深接住了他的男孩,「祝灯,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永远盛开。」 两周没人住的房子总是显得空旷。 哪怕岑连深告诉祝灯已经让保洁公司来打扫了三遍,可当天晚上,男孩还是抱着被子和自己毫不客气的滑着轮椅挪到了主卧。 洗的白白净净往爬上床的祝灯非常理直气壮:「爸爸,我的房间好像闹鬼。」 岑连深:「……」 岑连深只能放下了自己看到一半的书,摘下金丝眼镜,将正在从轮椅上挪动自己的小祖宗给抱了过来,塞进被子里。 祝灯拉着岑连深的手不依不饶:「爸比,真的闹鬼鬼。」 岑连深:「……」 岑连深无奈:「怎么闹鬼了?」 祝灯道:「我听见鬼说如果今晚不和你睡,他就要吃掉我。」 这小骗子。 岑连深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将祝灯那边的檯灯帮他关了:「那就乖乖睡觉,不然小心他来吃掉你。」 祝灯从被子里伸出两条白藕似的胳膊,圈住岑连深的脖子,不让他走:「鬼还说别的话了。」 岑连深垂眼看着被窝里的男孩,语气低了些:「哦,那他还说什么了?」 祝灯道:「他还说我连爸比都睡不到,我好菜。」 岑连深看着祝灯,良久后低头碰了碰男孩的唇:「还有呢?」 祝灯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完好的一条腿勾上岑连深的腰:「他还说……你爸比看到这么可口的灯灯都不愿意吃,他是不是,不、行。」 岑连深没有说话。 祝灯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在一片安静的气氛里,不知过了多久,岑连深放在旁边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谁这么没眼色啊! 祝灯眉目一蹙,当着岑连深的面就去拿他的手机。 岑连深也不阻止,低头看着祝灯将手机拿了过来。 大抵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祝灯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来电人的姓名。 第51页 谢今。 更了更了! 昨晚回家睡着了orz,我再去写一章~ 这篇文大概下周或者下下周就能完结,莫要养肥!毕竟我怕养着养着这篇文就无了…… 让我们偷偷的写一点小众xp,打枪的不要【餵 第21章 「他好烦哦。」 祝灯缠着岑连深的腿,不太爽的撇了撇嘴,「果然是小学鸡,这么没眼色。」 岑连深小心翼翼的将祝灯受伤的那条腿安放好,有些无奈的将手机接了过来,然后低头在男孩唇上亲了亲:「明明人家和你差不多大,宝贝,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会勾人吗?」 祝灯眼睛明亮:「爸比是不是忍的要爆炸啦?」 岑连深将被子帮祝灯掩上,侧过身坐在床边,将手机接了起来。 谢今刚要开口,就听到电话另一边祝灯带着水汽的湿润声音传过来:「开公放嘛。灯灯也要听。」 岑连深便依着祝灯的要求将公放打开了:「小今,怎么了?」 电话将祝灯的声音拉得更绵更软,甚至比上一周在谢宅时还多了几分隐晦的味道。 岑连深:「小今?」 谢今勐然回过神来:「没……只是问问你们安全到家了吗?s城这个点很堵车。」 岑连深温和道:「到了。小今,听说你们有比赛。比赛加油。」 明天是冬季赛的第一场比赛。 谢今沉默了片刻,像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小叔叔,祝灯和你……睡在一起了?」 「是呀!」 可惜这次不是岑连深回答的他,一道轻巧张扬的声音从岑连深肩膀后扑上来。 祝灯将脑袋支在岑连深肩膀上,那道熟悉的声音顷刻间像是利刃一般轻轻松松的刺进谢今五脏六腑里。 祝灯道:「岑叔叔好棒,好长,好硬,好久,好舒服。结果被你打断了!」 原来真正的疼痛是无声无息的。 安静的谢宅像是陷入沉睡,那间祝灯的卧室里只剩下月光。 而谢今就坐在祝灯的床上,随着祝灯的声音,感觉自己像是一点一点随着那凄冷的月光沉入透彻入骨的井水里。 就要溺死了。 谢今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谢大少爷,你矜持,你最会打扰别人上床。」 祝灯攀着岑连深的肩膀,伸出很欠的手去勾岑连深的衣服,「你还不挂吗?哇,你该不会想听直播吧。」 岑连深握住了祝灯的手:「胡闹。」 祝灯便顺势滚进了岑连深怀里,然后唇凑到男人耳边,「爸比好硬了,亲亲。」 岑连深:「……」 岑连深并不是毛头小伙了,他见过许许多多的男孩和女孩,却还是抵不过祝灯的引诱。 他将手机公放关了,放在耳边:「就这样吧,小今。」 谢今在电话那边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小叔叔,明天比赛后我会去跟爷爷说进公司实习的事。如果遇到不会的问题,我可以问你吗?」 「可以。」 岑连深爽快的应了,「但是小今,等你真正进了这个圈子,你会发现很多事理论永远不如实践,要接过谢家的担子,就要将所有人掌握在自己手里。」 谢今低低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 祝灯伸手戳了戳岑连深的喉结,笑眯眯的歪在他怀里,「爸爸也把很多人握在掌心里吗?」 岑连深没有拒绝祝灯的手,反而将少年抱进了怀里:「欠收拾。」 祝灯一笑,双膝跪在岑连深两侧,扶住他的肩头直起身来,长长嘆了一声:「唉……可惜现在爸比被灯灯握在手心里了。爸比,舒服吗?」 岑连深灰色的眼眸沉下来,哑声道:「腿不疼了?」 祝灯哼了声:「疼啊。所以金主爸爸就没有那种,很长,很硬,很持久,还能让宝贝不疼的方法吗?」 岑连深看着祝灯,没有说话。 祝灯上下其手,慢条斯理:「难道爸比真的不行?哎呀,太可惜了,那我还是抱着我的小枕头去找谢今……」 「一会儿不要哭。」 岑连深蹙了眉,将怀中的人按在了床上,身形压上去,覆盖住了整个纤细的少年。 而在s城另一端。 谢家周婉的小院已经熄了灯,在一片阴暗的寂静中,浓烈的酒气从房间内飘散出来。 凌晨左右起夜的钟嫂循着酒气的方向一路走到走廊尽头,却发现竟然是理应没人在的祝灯房间。 钟嫂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去。 酒渍已经沾染了多半铺在地上的羊绒地毯,留下难看的痕迹。 而谢今就歪在地毯上,半靠着床,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来人。 钟嫂哪见过小少爷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小今,怎么半夜坐在这儿喝酒?快,快起来……」 「祝灯回家了。」 谢今轻声道。 钟嫂一愣。 约莫是喝了太多酒,谢今连发音都不甚清晰。 他转向钟嫂,像是辨认了许久才辨认清楚来的人是谁。 接着谢今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哭了。 他开口道,「钟嫂,我小时候你们都跟我说……我是谢家的继承人,所有东西,只要我想要,都可以得到。」 第52页 一滴泪从谢今精緻的凤眼砸下来,无声无息的落进地面里。 谢今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央求,他抓住了钟嫂衣袖,手背上那道因为祝灯留下的刀口依旧没有癒合,在他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谢今求道:「我想要祝灯,我只想要祝灯。可以吗?」 祝灯一觉美滋滋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岑爸比的技术非常过硬,耐力十分持久,姿势变换及时,还能同时顾着他受伤的腿。 以前主卧和岑连深的书房并不连通,但这次祝灯回来之后发现,岑连深似乎改造了这间屋子,将墙壁改成了玻璃门,从他的位置就可以直接看到书房内的摆设。 和书房内正在工作的亲亲老男人。 祝灯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晃着腿高声制造噪音:「爸比,爸比,爸比。」 岑连深:「……」 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岑连深向计算机屏幕另一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起身回到卧室,将自己沉重的小包袱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昨晚哭那么凶,现在不疼了?」 「岑叔叔上药上的好嘛,今天记得还要给我上一次药。」 祝灯一边点评,一边懒洋洋的趴在岑连深怀里,贼兮兮的去摸老男人的腹肌,「唉,还记得第一次跟爸爸见面的时候,爸爸的那个高冷劲儿哦。好商业精英,好冷酷霸总,好……」 岑连深抬起祝灯的下颌,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唇舌交缠,好几分钟少年才被高大的男人放了开来。 祝灯原本有些苍白的肤色渐渐染上了薄红,他低低靠着岑连深喘了几声,带着怒气指指点点:「说不过就耍赖,呵!脱了裤子还不是被我一勾就……」 岑连深神色渐渐变暗,唇边逐渐带了三分笑意,柔声道:「一勾就怎么?灯灯继续说。」 祝灯:「……」 祝灯缩了缩脖子,在岑连深手腕上啃了个深深牙印:「我不说。十八岁的宝宝不跟你这种老男人玩了,你带着儿童手錶去公司丢脸吧。」 岑连深低头看了一眼祝灯咬在自己百达翡丽旁边的「儿童」手錶,又将手腕拿给祝灯看,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哄:「不错,比昨晚咬的有力气。看来是不太疼了。」 祝灯:「……」 还有一堆人等着岑连深开会,他低头亲了亲祝灯,又伺候着自己的小祖宗穿好衣服鞋袜,将人推到客厅:「早饭在桌上,自己吃,我开完会带你去复查,好不好?」 「不用,反正都约好了。你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 祝灯喝了一口橙汁:「你还不去公司吗?」 虽然国外的併购案已经谈妥了,但国内外资金还涉及融汇的问题。 因为要带祝灯去复查,岑连深将两个会都挪到了在线:「我不放心,你先吃饭,等我处理完我们就去医院。」 「真的不用。」 祝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娇贵,何况他的身体情况还有些问题得和主任医生谈谈。 于是祝灯吸着橙汁又转到岑连深跟前,「爸比,你好好去挣钱养我,我自己完全可以。」 岑连深正要再说什么,在公司的助理却突然打了通电话过来,说临时有国外的客户拜访,时间安排不开,想问问岑连深现在有没有时间能过去见一面。 祝灯一听,立马大手一挥:「好啦,医生说今天我就能拆石膏了,今晚爸比我们试试新姿势!」 岑连深:「……」 祝灯是个说话向来很直接的人,他说不想让送,就是真的不想让人陪着去。 岑连深也并不想将祝灯的方方面面都抓在手里,让这个男孩像是他的圈养物一样毫无个人空间。 最终,岑连深退了一步:「那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晚上想吃什么?」 「吃日料吧。」 祝灯眯了眯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殷红的唇,「kiss goodbye,爸比。」 祝灯这幅身子骨带来的问题据说是从娘胎里就先天性不足,只不过手术风险一直很大,祝家宠着他,不敢做,时间久了,祝灯也就这么一天天跌跌拌拌的长大了些。 随着身体的成长,机体循环加重,身体的情况自然越来越差。 祝灯进了自己主治医生杨主任的办公室,笑容明媚的一伸脚:「老闆,拆石膏了,先拆它十块的。」 杨主任:「……」 杨主任放下手中的病例,摸了摸祝灯的额头:「岑连深怎么让你自己跑出来了?多危险,这精神状况看着就不稳定。」 祝灯用两根脚趾比了个v:「你变了,你以前很慈祥和蔼的。」 「确实。」 杨主任接过祝灯复查的几张单子,顺手将石膏给他摘了,「站起来走两步。」 祝灯就从轮椅上蹦了两下,然后摆摆手,让推他进来的司机出了办公室,直截了当道:「我也认得报告上的字,咋办哦,我是不是就快嗝屁了?」 杨玉很少见到像祝灯这么坦荡的病人,毕竟多数人都很难面对自己即将死亡的这个现实。 他斟酌了一下:「最近感觉疲劳吗?」 祝灯摆手:「不疲劳,我又不干活。」 杨玉:「……那唿吸困难吗?」 祝灯想了想:「和岑叔叔上床的时候挺困难的,太爽了嘛。」 杨玉:「……」 第53页 杨玉脑袋顶上的白色呆毛迎风飘扬,半晌后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告诉岑连深你需要尽快手术的事?」 祝灯终于想了想:「再说吧。生生死死这些小事,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毕竟他都死过一次了。 过于豁达的病人往往让医生不知从何安慰。 杨主任只能道:「我的建议还是你尽快和岑连深沟通,以他的财力应该能在全球范围内给你找到合适的配型进行移植,不然你这样一直拖下去,可能最后就算找到了配型,也很难手术了。」 「哦。」 祝灯点点头,「那我现在算痊癒出院了呗?」 杨主任:「……」 祝灯的身体是没有配型就解决不了的难题,按照出院指标,他的确也算符合要求了。 杨玉面色复杂的开了些保健类药物,将看上去活蹦乱跳的祝灯放出了院。 復检完的时间才到下午两点,远远不到岑连深下班的时间。 医院紧连着一片商业购物中心,祝灯懒得走路,就让司机一路推着他到商业购物中心的广场上晒晒太阳。 今天的确是天气很好的一天。 广场上有老年人带着小孙子活动,也有年轻的情侣牵着手从祝灯身边走过,偶尔还有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回过头来仔细看一眼祝灯,小心的上来问今天遇到帅哥了,能不能合影。 祝灯眯着眼睛一一应了。 女孩们合了照,又问祝灯是不是身体不好,怎么坐在轮椅上,老天爷真不公平。 祝灯弯起眉眼:「小姐姐们真会说话,请你们喝奶茶。」 人群聚了又散,女孩们端着奶茶散去,只有阳光还留在这一片场地上。 祝灯身上盖着件厚重的毛绒毯子,从膝盖一直遮到脖子,又坐在轮椅上,看上去似乎很有小说里病弱男主的味道。 可惜他只是个炮灰罢辽。 祝灯一向想得很开,就像他上辈子死前,浪够了,赚够了,意外来了也就来了,除了有点惋惜,也没什么可留念的。 现在也一样。 与其去接受那种成功率超低的手术,还不如多泡几个靓仔。 暖融融的太阳晒得祝灯有些犯困,他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一会儿,突然听广场上的3d大屏勐地一阵响动,接着是周围广场上人群的躁动。 祝灯:「……?」 险些以为地震了的祝灯后知后觉的抬头,便见头顶远处的大屏幕上印出了谢今的脸。 其次是江雨闻,尤果,wind和柯念夏。 哦……对,今天是他们的比赛日。 祝灯兴致缺缺的靠在椅背上,听到周遭的女孩们为huk的欢唿和给谢今的应援,突然发现原来这几名队员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受欢迎。 尤其是谢今。 祝灯仰起脸,看着谢今坐在电竞屏幕后那张眉目出挑的脸——的确是挺能骗人的。 可惜太嫩了。 或许过几年会让他心动一点。 大概是和对手差距悬殊,huk赢得几乎没有悬念,比赛结束的很快。 在赛后採访的时候,谢今的採访留在了最后一个。 广场上很多人都仰头看着谢今的採访。 紧接着。 特写打在谢今脸上。 祝灯这才发现今天谢今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神色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而声音却似乎和以往不同,语气亦然。 谢今道:「感谢各位观众朋友和粉丝的一路支持,这一次比赛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是我最后一次作为选手参加电竞比赛。」 全场譁然。 谢今这句话应该甚至没有在队内提起过,因为祝灯和所有观看採访的观众都看到了站在谢今身旁的几名队友脸上的惊诧。 主持人同样震惊,愣了片刻,才道:「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或许每个人在不同时期都有格外需求的东西。」 谢今浅浅向屏幕鞠了一躬,「我也有了对我来说比作为选手更重要的事。」 3d屏幕切成了其他内容。 广场上年轻的男女们三三两两讨论起谢今刚才的发言。 「怎么会啊?他不是正在上升期吗?而且他走了huk的二队打野根本顶不上来啊……」 「早晚有这么一天吧,我听说谢家一直不支持他打比赛。」 「好可惜……谢今应该很爱电竞的,当初那么坚持,为什么突然放弃呢……」 祝灯为了消磨时间,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他们讨论出个结果。 天气渐渐凉了些,阳光也不再像正午那么温暖。 祝灯摸出手机搜了搜,对司机道:「算了,岑连深还没下班,你送我去喝一杯吧。我好久没喝过酒了。」 祝灯的确好久没喝酒了。 他以前是典型的欢场常客,每天晚上基本至少两场酒局。 来到这里之后,一个是这幅身体遭不住,另一个之前没成年,勉强忍了。 现在的祝灯不仅拆了石膏,又能光明正大的进酒吧,还没有岑连深看着,立马就放飞了自我。 他挑的酒吧离这里不远,是间新开的混合吧,看评论既有卡座又有舞台,气氛很好。 这个点的s城还没有开始堵车。 祝灯将轮椅扔在车里,活动了一下自己刚刚解放的腿,对司机道:「你去接岑连深吧,就跟他说我在这里,让他等等忙完直接来这里找我。」 第54页 司机离开之后,祝灯便如入了水的鱼一般灵活的游进了酒吧里。 天色才渐渐暗下来,但吧内的灯光已经辉煌缤纷,气氛热烈。 祝灯随手脱了羊绒大衣,只留下一件薄薄的高领毛衫裹在身上,露出过分吸睛的身体曲线,一路从脖颈延伸到脚踝。 他一个人坐卡座是没有意思的,祝灯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吧檯坐下。 才刚刚坐定,就有从身边走来的男人上来搭讪:「请你喝一杯?」 「一杯马天尼。」 祝灯眉眼一扬,打了个响指,叫来酒保,然后偏过头对那个男人道,「抱歉哦先生,有约了。」 夺目的灯光照得祝灯漂亮的脸愈加生动,男人的眼睛定格在祝灯身上良久移不开,随即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那我有幸先陪你一会儿,等你的人来了就走?」 祝灯的酒端了上来,他摊摊手:「随意。」 祝灯虽然花心,但习惯性挑剔,比如身边这个没有眼色的男人就非常不是祝灯的菜。 而他坐在祝灯旁边还要不停的逼逼叨叨。 在忍了两分钟之后,祝灯成功被惹烦了。 他两口干了杯中的马天尼,将大衣丢给酒保,站起身的瞬间微醺的晃了一下,上台跳舞去了。 这间酒吧每晚有固定演出,也有空闲时段,乐手在旁边备着轻音乐,给客人随时捧场。 又因为消费很高,上流社会的客人往往不大喜欢抛头露面的原因,在空闲时段很少有人会上台。 而就在几个乐手翻谱子的时候,一名穿黑色羊绒衫的男孩上了台。 那男孩的眉眼在霓虹彩灯的炫丽中摇曳,像是自带三分蛊惑,跳上台的一瞬间,便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台下所有人的视线。 坐在最角落一桌的尤果勐地一拍桌子,将几颗开心果拍落在地:「卧槽,台上那个怎么那么像祝灯?!」 江雨闻也跟着望了过去,愣了片刻:「是有点……好像是祝灯。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摆弄手机的谢今勐地抬头。 便见台上的祝灯朝几名乐手抛了个长长的飞吻:「哥哥们,来段拉美舞曲。」 拉美舞曲节奏明快鲜活,很少有客人能跟得上舞步。 几名乐手对视一眼。 便听祝灯道:「不要看不起我嘛!给哥哥们看个好看的,好不啦?」 祝灯带着调侃的声线通过台上的麦克风传入整个场中。 尤果愤怒的磕了一颗花生豆:「不知道为啥,时间长了……看他叫别人哥哥还挺不舒服……那几个吹拉弹唱的配吗?」 谢今看着台上的祝灯,没有开口。 乐曲响起,祝灯轻巧的身形在台上跃然而动,每一个旋律像是踩在观众的心尖上,一下一下。 光线勾勒出他纤细单薄的身形,那是一副太适合跳舞的骨架,轻巧的仿佛一只手掌就能将人攥进怀中。 台下男男女女的视线几乎要将台上的祝灯盯穿。 江雨闻对祝灯的身体最了解,也最不放心。 他蹙了眉,过了片刻,拿过自己的衣服站起身来:「他这样下去晚上又得进医院,我去接他下来。」 「不用。」 谢今的动作比他更快,「我去。」 谢今颀长的身形穿过人潮,只留下气氛有些沉闷的一桌人。 江雨闻似乎愣了片刻,才看向柯念夏,疑惑道:「柯经理,crazy这是……」 柯念夏闭了闭眼,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穿过最后的卡座,舞台前的音乐比卡座还要劲爆洪亮。 甚至当谢今走到最前排的位置,沿着观众们的视线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台上的祝灯从脸颊上滑落的每一滴汗珠和每一声唿吸。 还有他带着微醺的眼睛。 这种酒吧往往有人喜欢偷拍,谢今不得不将备用的口罩遮在面上,两步上了台:「祝灯。」 马天尼的后劲逐渐返了上来。 祝灯的眼睛里像是碎了一地星辰,朦胧的晕染开酒吧内斑斓的光线。 他倒是没醉,一眼认出了谢今,接着露出一个笑来,将手搭在了谢今肩上:「哦……你也来跳舞,那一起。」 台上的场景实在暧昧又养颜,台下登时爆发出一阵惊唿。 祝灯本就胆子大,带了酒意更是放肆,他贴近谢今,哑着声音道:「你不是……想知道成年人怎么玩吗?就这么玩,你当……钢管。」 谢今:「……」 祝灯却已经围着他转了一圈,才痊癒的腿缠上来,对着麦克风道:「接下来给大家跳一段……钢管圆舞曲。」 「哇哦——!」 掌声雷动。 谢今甚至轮不到拒绝,便感受到祝灯灼热的唿吸吐在自己耳畔,他像是一只勾人深陷的妖物,缠绕着自己。 双腿的碰触,唿吸的交融,互相的摩擦。 一曲终了。 祝灯的醉意更甚,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歪在了「钢管」身上。 他吐气如兰:「谢今……你好硬,好适合……做钢管。」 谢今当然知道自己哪里硬。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如此璀璨夺目的灯光里,在祝灯的勾引下。 谢今突然想,他大概这辈子註定被面前这个人颠覆,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第55页 表演完毕的祝灯还不忘记致谢,语气非常诚恳:「谢谢观众哥哥姐姐们,还有我的钢管……大家晚安。」 他被谢今拦腰公主抱了下去。 谢今将自己的大衣给祝灯披在身上,半扶半拥着人去吧檯取衣服。 才刚走到祝灯原本坐的吧檯,就见一个坐在那里的男人伸手过来。 男人面前已经干了好几杯酒,身形臃肿,语气有种说不出的猥琐,伸出手来:「我来吧,他刚刚答应跟我回去,都喝了我好几倍酒呢。」 谢今神色一沉,唇边却带了分笑意:「是么?不知先生,贵姓?」 「姓李,呵呵。」 男人搓了搓手,要往歪在谢今怀里的祝灯手上塞张名片,「他跟了我肯定少不了他好处……」 谢今却将那张名片拿了过来,将男人的名字念了出来:「李干贵。李先生,你这个名字起的倒是够大的。」 那男人一愣,以为谢今是夸他:「客气客气!不知小伙子你是……」 「他叫谢今。」 歪在谢今怀里的祝灯突然半清醒半迷煳的张开眼,笑嘻嘻的道,「谢家知道吗?你跟他抢人,你完啦!」 s城的夜风有些冷。 祝灯从出酒吧后就一直有些咳嗽,被停车场里的过堂风一吹,愈发咳得勐了几分。 谢今将祝灯原本的外套给他穿在里面,又将自己的大衣裹在外面,正要帮祝灯系纽扣,却见他脖颈上斑斑点点的一大片痕迹。 很明显,很刺眼的痕迹。 得是多么用力的吻过,才能留下这么明显的印子。 谢今的动作勐地僵了片刻,像是被按下按钮一般,整个人都阴郁非常。 偏偏祝灯还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脖颈扬起来,露出被高领遮住的,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祝灯摇摇晃晃的腰挣脱谢今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摸手机:「歪,爸比……」 电话没能拨通。 人却被一把拽了回来。 谢今再一次感受到怀里这个人的单薄,瘦弱,纤细……似乎那么容易握在掌心。 却被他的小叔叔捷足先登。 祝灯拔x无情,挣来挣去,骂骂咧咧:「干什么啊?跟你不熟……」 「那你和谁熟?」 谢今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平復的位置再次被祝灯撩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按在了停车场幽深的拐角,控住了祝灯的所有动作,幽深道,「和我小叔叔吗?那真可惜,刚刚救你的是我。」 祝灯茫然的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压迫,过了好一阵子,才似乎明白那压迫来源于谢今。 他伸出一根手指,顺着他不断顶着他的地方逗弄似的拨了拨,接着露出一个笑:「哦……那真的辛苦谢先生了……要什么报酬呢?要……」 谢今勐地低头,压住了祝灯那张不断张合的唇。 而正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岑连深放下手机,对前排的司机道:「不用,他的手机打不通。我自己去酒吧接他吧。」 车辆绕过最后一个弯角。 岑连深不经意间往车外一瞥,勐然顿住。 岑连深:? 深夜小刺激【不是 作者菌叉腰骄傲走过。 这篇大纲就很短啦宝贝们,毕竟这种不正经文写得太长不安全,明天不一定更,等我攒够了一篇爽的再来。 记得给灯灯灌溉一波白色液体!熘了熘了 第22章 除了被压在墙上遮住视线的祝灯,正俯身热吻的谢今也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宾利。 岑连深的车牌号是特定的数字,尾号是易深资本的创立日期,整个s城最好辨认的车号。 而现在,那辆车剎车,停了下来。 酒吧内的热闹从不能延伸到停车场,只留下一片空荡的安静。 不知被缠吻了多久的祝灯终于觉得烦了,他细弱的手指从谢今怀里扑腾着升出来,在半空无力的挣了几下,却没抓到能让他逃脱现状的东西。 于是祝灯只能在谢今怀里不安的动来动去,嗓音里带上几分央求:「不……」 因为缺氧,怀中少年苍白的皮肤渡上一层不真实的红晕。 谢今轻而易举的伸出手将祝灯四处摸索的手指握在掌心,下一秒,便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坐在黑色宾利里的男人走下了车。 和谢今一身休闲装扮截然不同,岑连深的衣着板正而规整,手工定制裁剪的西装妥帖的沿着这名成熟男人颀长的身体线条勾勒,一袭英格兰风的羊绒大衣宽松的搭在外面,锃亮的皮靴干净的像是从不涉足有灰尘的任何地方。 岑连深逆着光线,架在挺拔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看不清是喜是怒。 岑连深道:「谢今,该松手了。」 那是长辈对待小辈的语气。 劝诫的,愠怒的,教诲的语气。 长期以来的压抑终于攒成一束无法忍受的怒火,由谢今胸腔里飞速灼烧,带着强烈的刺痛和窒息点燃了他的所有理智。 凭什么? 谢今偏过头,挑衅的,带着倨傲的看了岑连深一眼,然后一只手抬起祝灯的下颌,深深的在少唇咬了下去。 「唔——!!!神经病!」 骤然传来的剧痛让醉得朦胧的祝灯换得了片刻清醒,他眯起眼睛,伸手推开谢今,正要大声开骂,却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岑连深。 第56页 视线相对。 祝灯微微愣了愣。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一心一意的想法,毕竟祝灯比谁都了解自己本质就是个追求新鲜感的人。 而问题在于……他现在对于岑连深还很有新鲜感。 就算偷偷在外面做了坏事,也暂时没有要直接换人的打算。 那么面对现在的场景,是很有必要处理一下的。 祝灯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过度的饮酒让他心率加快,眩晕感一阵强过一阵。 他撇下站在自己身边的谢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下,迳自扑进了岑连深怀里:「爸比,你怎么才来!你的宝贝都被别人偷亲了!」 岑连深早已经练就了接住祝灯的技能。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年唇上还留着另一个人深而狠的咬痕,刚拆了石膏的腿却已经勾在了自己身上。 少年的眼底满是狡黠和微醺的恍然,甜言蜜语开口就来:「爸比,人家想你想得心口好疼,揉揉。」 岑连深却没有依照祝灯要求的去做。 他伸出手指,抚在祝灯殷红的唇上。 然后当着谢今的面,将唇上渗出的鲜血一点点擦拭干净,直到那两片单薄的唇上不再有任何另一个人的痕迹。 然后岑连深托起祝灯的后脑勺,低下头,和怀中单薄纤细的男孩接了一个绵长的,交缠的法式深吻。 当着对面眼睛通红的谢今的面。 被岑连深关在怀里的祝灯乖的要命,双手依附着他,直到整个人都被吻得窒息,要顺着岑连深滑下去时,又被男人从腰后捞回来,重新圈住。 祝灯唇上重新溢出的血同时沾染了两个人的唇瓣。 岑连深却像是并不介意,他又吻了吻男孩的头顶,然后拉开车门:「乖,去车上。」 祝灯便老老实实的爬了上去,隔着厚重的玻璃车窗,睁着圆熘熘的漂亮眼睛望向窗外。 而岑连深却合上了车门,不急不缓的转过身。 他看向谢今:「小今,正经的规矩没有学会,倒是先学会了怎么抢东西。周婉是这样教你的吗?」 灯灯:谢谢漂亮姐姐们白白的液体!还想要更多!【咂嘴嘴 这是一个偷偷摸摸的更新,更完熘走~ 晚安宝宝们! 第23章 「确实比不上小叔叔。」 在从小到大平顺的生活里,谢今几乎一直是听着周婉告诉他要以岑连深为榜样而成长的。 直到今天,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和岑连深对视的勇气。 这份勇气来自于祝灯,来自于男人骨子里的不甘,来自于年少轻狂的执拗。 谢今站直身子,看向岑连深,「您不是也同样教过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原本属于谁,我们是商人,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抢。」 气氛凝固。 谢今的视线穿过岑连深宽阔的肩膀,落在坐在男人专属车内的祝灯身上。 岑连深眯着眼瞧了谢今片刻,约莫是被气笑了,「谢今,你以为在商圈的那一套拿来感情里也同样适用?」 岑连深:「或者你要不要我现在替你问问祝灯,他愿意跟你走吗?」 谢今死死抿紧了唇,许久后开口:「难道你觉得你和他合适?岑董事长,需要我提醒你吗?祝灯才刚刚成年两天!」 「这是我和祝灯的私事。」 岑连深的身形颀长而挺拔,在刚刚将羊绒大衣帮祝灯披上之后身上便只剩一件西服,在停车场白炽灯的光束下越发显得冷漠。 他看向谢今,像是居高临下,又像是在教导一名后辈。 「况且谢今,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质问我呢?」 岑连深道,「你只是想要得到祝灯,那么你知道想要养好他,需要付出多少人力财力吗?」 谢今哑然:「谢家……」 「谢家?」 岑连深勾了下唇,「谢今,且不说现在你连谢家家主的位置都没爬上去,就算你爬上去了,你多久才能坐稳?你凭什么以为,祝灯会愿意等你呢?」 祝灯从不会等任何人。 谢今想,或许他比岑连深更明白祝灯的薄情寡义,恣意放肆。 祝灯才不会管自己是否会让别人伤心,他从来只顾着自己开心。 夜风顺着车辆出入口吹彻了整个地下停车场,捲起岑连深的衣角,也一併冰冻谢今的所有话语。 坐在车里的祝灯却被车内的暖气熏红了脸颊,此时连车外的两人都懒得再看一眼,拿出手机趴在后座上玩起了游戏。 「祝灯的营养师是从德国请来的专业团队,十六名理疗师按分钟计算工时。端上餐桌的每一道视频都要经过三次安全师的检测。」 岑连深道,「他每天早上在门前看到的花圃玫瑰是当天从法国玫瑰庄园空运回来的一级品,穿得每一件贴身衣服都是奢侈品设计师的手工定制款。」 岑连深终于没了耐心,他皱了皱眉,「谢今,如果以前的确是我作为叔叔没有教好你,那么今天,我再教给你最后一句美德。」 「看清自己,是人生一件永远重要的事。」 岑连深上车的动静带起一阵停车场内的冷风,颳得歪在车上玩游戏的祝灯缩了缩鼻子,还没过几分钟,就连打了一长串喷嚏。 打完喷嚏回来,一看手机,自己惨死于对方塔下,復活时间还有四十多秒。 第57页 而对方五人组十分嚣张的直奔水晶。 祝灯:「……」 祝灯生气的怒骂队友你们都是猪猪,然后愤然离开游戏,丢了手机,用没穿袜子的脚去够岑连深的腿,厚颜无耻曰:「爸比,暖脚脚。」 岑连深摸了摸男孩有些冰凉的脚,将自己昂贵的羊绒大衣拿过来包严了祝灯的脚踝到脚面:「怎么不穿袜子?」 祝灯理直气壮:「因为今天出门就没穿。」 岑连深:「……」 那还不是因为出门时还没拆石膏。 岑连深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手从羊绒大衣下探索过去,轻轻揉了揉祝灯那只伤到过的脚:「还疼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恢復基因极其顽强。」 祝灯拽住了岑连深的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上上辈子会不会是只壁虎。」 岑连深:「……」 岑连深给祝灯暖了一会儿脚,等整只脚的温度慢慢上来,才将手撤开来:「医生还说什么了?」 祝灯不安分的脚丫在岑连深的腿面上蹭来蹭去,终于蹭到了敏敢位置。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脚趾勾勾碰碰,一边无比纯良的瞧着岑连深:「爸比,你好涩诶……你怎么偷偷变硬偷偷爽呀,灯灯是不是很棒。」 羊绒大衣遮住了这个男孩一切引人难耐的举动。 岑连深低头看着祝灯,眼底忍耐的神色渐渐控制不住,染上暗哑的色彩。 祝灯却还在勾他,他从座椅上爬起来,坐在了岑连深的腿上,乖乖巧巧的贴近岑连深耳畔。 低声道:「杨医生还说,我现在身体好弱,应该要吃阳……补阳。」 岑连深唿吸一滞。 坐在前排的司机从刚才两人聊天时就已经下车躲了出去,说是要去抽一支烟。 而过了几秒,在祝灯曲着的伤腿有些疼,快要坐不稳的时候。 岑连深不知按了哪个按键,车内前后排的挡板渐渐升了起来。 前车窗被覆盖的挡板遮的彻彻底底。 岑连深像是认命,又像是接受放逐,伸手揽住了祝灯纤细的腰,将他翻过身,压在了车上。 车内星空顶的灯光璀璨夺目的亮了起来。 从祝灯的角度看过去,岑连深就像是从星辰天河中被他拉下神坛的神祇,带来视觉和触觉上无穷无尽的征服感。 岑连深吻住了祝灯唇上的伤口,辗转反侧,直到已经浅浅癒合的伤口重新带来疼痛,直到祝灯在他怀里疼得轻轻颤抖。 他才又重新安抚似的抚慰着怀里单薄的男孩,一下又一下的哄弄着他。 男孩本就泛着酒意的眼眸里逐渐沾满迷离,瘫软在男人怀间,被轻而易举的诱出每一个问题的回答。 岑连深咬着祝灯的耳尖:「做错了吗?」 「错了……」 「错在哪里?」 「要……再撞一下,呜……」 「别浪。说清楚,一个字一个字说。」 「嗯……不该,不该亲亲……背着你偷偷亲亲……」 「还有呢?乖灯灯,说完整。」 黑色的宾利停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启动。 沉重的车身给这台汽车赋予了良好的稳定性和抗压性,隔着防偷窥车窗,无论里面的景象如何都与外界全然隔绝。 岑连深上车后。 谢今只在外面站了没多久时间,江雨闻和柯念夏就带着huk所有队员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见到谢今,柯念夏一愣:「这么冷的天怎么不上车?」 江雨闻打开了车锁,回头对谢今道:「先上去吧。这两天降温了。对了,祝灯不是和你一起下来的,他要一起走吗?」 柯念夏重新想起了刚才的场景,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是啊,怎么不见祝灯?不过我最近听说岑董宠他宠的很紧,是不是来接了。」 谢今没有答是,也没说不是。 他移开视线,轻声道,「你们先回别墅,我去趟谢家,晚点再回队里。」 江雨闻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也行。」 谢今嗯了一声。 柯念夏有些犹豫:「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小今你一个人回去……」 「不用。」 谢今摇了摇头,他顿了片刻,似乎将自己调整回了平时的状态,「学长忙了一天也很累了,先回去吧。」 柯念夏眼底的郁色一闪而过。 他还想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尤果搭上谢今的肩,爽利道:「那crazy给我搭个车呗!我要回家取冬天的衣服,刚好顺路!」 「那尤果和谢今一起走,我叫了代驾,剩下的人坐我车。」 江雨闻招唿着所有人上了车,转过身,见谢今还没离开,「crazy。」 谢今偏过头:「怎么了?」 江雨闻拍了拍谢今的胳膊:「既然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比赛了,尽力而为,别留遗憾。」 谢今:「我明白。」 尤果跟谢今要了车锁,先上车去玩那些新奇设备了。 空旷的场内只剩下江雨闻和谢今两个人。 江雨闻转身要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开口道,「……或许不知是比赛,任何事都一样。」 谢今看过来。 江雨闻道:「祝灯是个没有长性的人,他任性而放肆,乖张又掩藏,他这只蝴蝶到底能在岑连深身边停留多久,我觉得岑连深自己心里都没底。」 第58页 「就和比赛一样,讲究技巧和战术。」 江雨闻道,「如果真的割捨不了,就不断想办法进行割据,早晚有一天,要么就是他们崩了,要么就是你累不爱了。无论哪种结果,都比你现在的茫然要好。」 谢今愣了愣。 江雨闻道:「走了。」 刚走出两步,突然听身后问:「队长,你喜欢过祝灯吗?」 江雨闻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谢今一身昂贵的牌子,从头到脚都是奢品店甚至还未上架的新款,手上的江诗丹顿表内蓝钻折射的冷光幽然。 除了热爱,他其实没有哪点像个职业选手。 江雨闻笑了下,摆了摆手:「开车小心,别让祝灯刚成年就丧夫。」 祝灯是只五彩斑斓的剧毒蝴蝶. 他假装青涩的扇着翅膀,留下沙粉堆积的陷阱。 江雨闻突然想起一个晚上祝灯落进他怀里时的场景。 「哥哥,你再不用力抓紧我。」 「就要出局了。」 谢今没喝酒,因此他和尤果自然也不用等代驾过来。 他上了车,见尤果已经从驾驶座滚去了后座:「怎么不坐副驾?」 尤果给自己来了张自拍:「哎,那不是说副驾都是男女友专座吗?可不得留着给念夏哥坐。」 谢今合上车门,声音平淡:「不是学长,你想多了。」 尤果:「!!?」 尤果手机都掉了:「你不是一直等着柯念夏回国吗?你移情别恋了?!」 谢今:「……」 「以前我也觉得我可能喜欢柯念夏。」 谢今扶住方向盘,沉默片刻,「但后来我才明白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会对他有……」 尤果:「有什么?」 有,欲望。 占有欲,控制欲,侵占欲,独享欲,还有各种阴暗的,被掩藏在心脏内的骯脏想法。 谢今发动车子,转过依旧停在拐角处的黑色宾利,余光撇过去,才发现车上根本没有司机。 尤果并不认得这是谁的座驾,坐在后座随口「啧」了一声:「话说crazy你发现没?这车停这儿好久了,还没司机,我刚从窗户看挡板好像还升起来了。」 谢今敛了眉眼:「没发现。」 「我给你说,就这宾利suv我前两天刚看了个黄色八卦……」 尤果翻了翻手机,露出一张宾利内饰图,「就这车,今年被评为最适合车振的汽车。知道为啥不?据说两个人在里面震,这外面都看不出车晃,你看他们那辆的车轮,像不像……」 蓝色保时捷被一脚剎住。 尤果被惯性带着向后一仰,差点掀翻过去:「咋滴了?哎呀只是个黄色趣闻嘛,那车里又不是你心上人……」 「别说了。」 谢今声音凉的发沉。 尤果从没见过谢今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间呆了呆,闭紧了嘴。 谢今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泛红的眼睛。 纵然是深冬的季节,但车里的男孩依旧浑身都覆上了一层薄汗,软瘫的几乎只能被男人抱住才能勉强坐住。 岑连深总是怕祝灯因为着凉而感冒,因此只开了车内的排风,过了许久,味道才慢慢散了出去。 时间已经入夜。 司机悄然上车,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牢牢管住自己的眼睛,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s城的霓虹照亮了这座不夜的城市。 怀里的祝灯渐渐靠在岑连深怀里睡熟。 岑连深低下头,沿着祝灯只半掩了的衣服,看到了他满身自己留下的痕迹。 岑连深吻了吻祝灯的额头,轻声对司机道:「以后你不用来接我下班,专门跟着祝灯。」 司机应是。 岑连深道:「他去哪里都随便他,但如果要见谢今,马上告诉我。」 司机点头。 岑连深:「还有,回去后你联繫一下luca。谢今应该很快要回谢家了,关注一下谢家那边。」 司机:「明白,老闆。」 车子停在平层公寓楼下。 岑连深抚了抚祝灯额角,低下头温声道:「宝贝,起床,到家了。」 祝灯没有回答他。 岑连深将祝灯抱进怀里:「乖了,回到家里去床上睡。」 祝灯的头歪在岑连深肩上,随着岑连深的动作垂下头,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岑连深一愣,神色骤然大变,勐地晃了晃怀中的人:「祝灯?!」 祝灯阖着眼,弯而卷翘的睫毛借了车窗外的月光,在眼睑留下一道浅浅的弧。 他的面色还带着粉红,显得健康又安然。 岑连深整个人像被定格住一般僵了片刻,随即厉声道:「去医院!现在去医院!快!」 今天的急诊恰巧是杨玉值班。 作为主任医生,就算当值,也基本不会看诊,多数是坐在办公室里应急突发情况或大型灾害。 然而才刚坐了没几分钟,导诊台的小护士就急匆匆跑了古来:「杨主任,您快来,进了个危重病人!」 杨玉正在看几个特殊病例的片子:「先让当班医生开检查,我看完就过去。」 「恐怕不太行主任。」 小护士神色有些尴尬,「送病人过来的是易深资本那个岑董……现在他就在急诊室,我看他人……情绪快压不住了。」 第59页 「什么?!」 杨玉当即放下手里的片子,快步往外走去,「病人叫什么?」 小护士忙跟上:「姓氏很少见,姓……对,姓祝,祝福那个祝。」 话音一落。 小护士便见这名干了大半辈子医生的人疾步跑了起来。 抢救室的led红灯一直亮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 岑连深也一直守到了凌晨四点。 灯灭门开。 杨玉摘了口罩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对迳自走过来的岑连深摆了摆手:「办公室说话,让我先休息一下。」 岑连深面色冷下来的时候便带了上位者的肃杀,跟着杨玉向办公室走得一路上,路人和医护都显得格外安静。 办公室门合上。 还未待岑连深开口。 杨玉便先道:「这件事我本来早应该跟你说,但祝灯一直不让,拖到现在,我也很清楚你俩的关系了,想来想去很有必要告知你。」 岑连深的唇线崩成一道微微向下的弧度,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不是说,只要静养和调理,就能和正常人一样吗?」 「那是祝灯对外界的说辞。」 杨玉拿过水盆前的毛巾擦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我要跟你说的是——祝灯的心脏已经到临界值了。你和他前几个小时的行为极大的增加了供血负担,因此才造成了病人短时性休克。」 杨玉道:「这样能救一次两次,以后呢?他才十八岁。」 岑连深面上的神情像是凝了冰霜:「那目前……」 「目前只有一种方法,换心。但祝灯本人一直非常牴触这个手术。」 杨玉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同时,心脏是整个医学界的稀缺资源,配型合适又获准捐献的供体少之又少。」 杨玉道:「岑董,我能说的就这么多。祝灯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你可以去看看他。」 谢今:轮到我上场了吗?焦急敲碗中ing 今天的俺是粗长的俺!迈着八字步走远 明天出差不更了,后天见宝宝们!挥舞手臂~ 第24章 虽然按照杨玉的结论,祝灯经过抢救后六个小时内就可以醒过来。 但往往在具体事例前医生的经验也有可能并不那么靠谱。 六个小时后,躺在床上的祝灯没有醒。 八个小时后,依旧没有。 直到二十四个小时过去,躺在床上的少年依旧保持着睡美人似的沉睡。 他苍白的脸平静而乖顺,打着吊针的手孱弱无力,没有丝毫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身旁的机器发出低低的监测声,似乎没有一个人能证明床上的人依然在轻微的唿吸着。 岑连深面上的神情逐渐由等待变为不安,又从不安变为隐怒。 终于在又一次查房的时候沉下了脸,走出病房,对杨玉道:「马上就要两天了。似乎和杨医生你的说法大相迳庭。」 杨玉这几天基本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来看看祝灯的情况,他将手上的病历本递给岑连深:「我跟你说过了,他现在这种表现是身体应急的自我调整,这种时间是不可控的。」 岑连深气笑了:「杨主任的意思是,我就只能在这里看着么?」 杨玉:「……」 杨玉和岑连深算是旧知,认识的年头长了,杨玉一时间都忘了上次见岑连深发火是什么时候。 杨玉想了想,又让护士去他办公室将一份文件取了过来,递给岑连深:「你放心,这么多年医生,我既然敢开这个口,祝灯这次就一定没事。」 岑连深优越的眉骨因为他拧眉的动作勾出一道过于压抑的痕迹:「这是什么。」 「祝灯的配型数据。」 杨玉将其中一页取了出来,「这可是要绝对保密的病人机密,按规矩说只能病人本人来拿资料。不过祝灯现在这种情况最好尽快手术,越拖危险性和后续恢復能力都很难说。」 岑连深接过了那张报告单:「我会尽快请人去全国资料库找,他手术的时间还能……」 「没多久了。」 杨玉指了指病房里,「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让他像个病人乖乖牌似的生活是不可能的。」 杨玉道:「要想拖延手术时间,就得最大程度的减轻祝灯的心脏负担,他不能再进行任何包括走路的运动,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活动,比如大哭或大笑,不能劳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说想挑拨你就挑拨你。」 岑连深:「……」 岑连深颇有些无语:「在你的话里,我似乎很像个吃斋念佛的和尚,祝灯是偷偷从山上下来的小妖精。」 「难道不是很贴切吗?」 杨玉半捋白色的呆毛在走廊的风中摇曳,他伸手将脑袋顶上的呆毛给摁了下去,「整个国内公立医院的资料库我已经帮你配过了,没有合适的。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海外融资量很大,既然祝灯是你喜欢的人,就尽力想想办法,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着实是一句太安慰人的话。 岑连深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杨玉的安慰而转晴几分,他沉默的向病房内看了许久,才突然道,「他才刚刚满十八岁。」 杨玉循着岑连深的视线看过去,在病房门遮挡了床旁的一切机器之后,祝灯看上去只像是睡熟了的模样。 第60页 「所以你应该相信他。」 杨玉拍了拍岑连深的肩,「他活得那么嚣张的一个人,从祝家到谢家,现在又到你身边,从没让自己吃过亏。这次也会平安的。」 想了想。 杨玉又道:「你也回去休整一下,在这儿守了两天了,你就不怕祝灯一醒来看你变丑了,瞬间移情别恋吗?」 岑连深绷紧的神情终于松了几分,他隔着病房的窗户看了祝灯一眼:「是啊,他这么会折腾人,还没折腾够本,一定会平安的。」 祝灯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他躺在床上转了两下眼珠,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隔壁病房吵醒的。 准确说或者说是被走廊上的声音吵醒的。 省中心医院的干部病房整一年都鲜少有人住,毕竟环境不如那些老干部的各种别墅,除了真有个头痛脑热,一般还真没人来。 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知道自己突然有了病友的祝灯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的准备去隔壁探探情况。 也不知道隔壁来的是多大咖位的老干部。 在祝灯鬼鬼祟祟且蹑手蹑脚向病房外探头的这段时间,除了病房内一直在的看管护士在拼命努力想把祝灯拽回床上躺平之外,竟然没有遇到其他医生和护士的阻拦。 于是祝灯顺利的滚上床旁边的轮椅,软趴趴的摇着轮子走到病房门口,推门一看。 艹! 谢天德。 祝灯:「……」 隔壁病房正要被几名医护人员推进病房的谢老爷子:「……」 站在谢老爷子身旁,随着医护人员一起正准备往病房里走的谢今:「……」 三面相觑。 还没等其中任何一人说话。 杨玉的声音先隔着半个走廊兇狠的传了过来:「祝灯!你不想混了吗?给我滚回病房戴上面罩吸氧去!」 祝灯:「……」 谢天德:「……」 谢今:「……」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杨玉大声辱骂的祝灯心态非常平稳,他向右探头遥遥目测了一下杨玉冲过来打他的时速。 然后抓紧时机,瞅准机会。 对谢天德招财猫似的招了招手:「哟,谢老爷子,几天不见这么拉了,都上轮椅了吼。看来你那几条鱼果然是假的,嘿嘿。」 谢天德:「……」 谢天德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气得更青了。 祝灯瞅了眼杨玉还没走到,又补了句:「所以我们做人还是要做好人,你看你上次打了岑连深就遭报应了吧。」 谢天德:「!」 谢天德:「你懂什么?他是我儿子?!」 「儿子咋了?他还是我男票咧。」 祝灯十分粗鄙的向谢老爷子输了一根中指,赶在杨玉走到的前一秒滚回了房间,并且「啪」的一声锁上了病房门。 被门贴面攻击的杨玉:「……」 谢天德气得声音都抖了:「他凭什么在这儿?!」 杨玉摸了一下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他也是最近入院的病人……算了,谢老爷子,我先扶您进去做检查。」 一行人将谢老爷子推了进去。 谢今不知何时走在了人群最后,他停下脚步,轻声又小心的对杨玉道:「杨主任,我能问一问旁边那间病房……祝灯,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两章结局! 等我修一修放上来,这周内! 熘了熘了宝贝们 第25章 谢老爷子不是第一次来干部病房住院疗养,杨玉自然认得谢家这位在外界风评不错的继承人,甚至之前还听医院的小护士八卦过祝灯追求谢今不成转而和岑连深在一起的豪门秘闻。 此时听谢今问起祝灯,杨玉还以为谢今是担心祝灯还要作妖,想了想便帮祝灯解释了一句:「谢大少爷,祝灯现在身体情况不太理想,和岑连深感情也还算稳定,应该没有时间去打扰你。你不用太担心。」 谢今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祝灯之前不是已经痊癒出院了吗?怎么会重新……」 「这是病人的个人情况。」 杨玉摆了摆手,「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谢老爷子。」 谢天德年岁已经不轻了,哪怕这些年来用了再多的药品和医疗手段,人终归抵抗不了年月的侵蚀。 这次住院是因为谢天德在家里突然昏厥,被佣人发现之后紧急叫了救护车。 虽然人在救护车上急救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还是决定到医院来监护一段时间。 在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医院给出了结论,谢老爷子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人上了年岁,身体机能自然衰退。 对于九十四岁高龄的谢天德来说,这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 自从谢天德住院,祝灯病房外的走廊一下子嘈杂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同新面孔的谢家人前来探病,一来一大群也就罢了,还经常敲错病房门。 为此,窝在岑连深怀里玩手机的祝灯非常非常郁闷。 他蹭了一下岑连深线条深邃的下颌骨,然后不死心的咬了口岑连深的喉结:「爸比,饿饿,饭饭。」 虽然各种营养液一直没有停过,但这次突发的住院还是让祝灯比以前更加单薄。 岑连深抱稳了祝灯,任由他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想吃什么?」 第61页 祝灯眼睛明亮,跨坐在岑连深身上:「想吃金爸爸。」 岑连深在祝灯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清澈又纯良。 连日来压在他心里的沉重让岑连深莫名觉得酸涩。 而这种酸涩哪怕在易深资本创立初期最艰难的时期也不曾有过。 岑连深忍不住低头去吻祝灯的眼睛:「听话,等你好了以后。」 「可是我不会好了。」 祝灯对这事儿看得很开,他攀上岑连深,用两条纤细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爸比,我们就不能及时行乐吗!等以后我走了,你还能记得跟我做有多……爽。」 岑连深堵住了祝灯的唇:「胡说。」 祝灯撇嘴。 岑连深揉了揉祝灯柔软的头髮,像是在诉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已经派人去海外的资料库里找了,祝灯,会找到的。」 祝灯有些发愁,他从岑连深怀里爬了出去,将脚塞在男人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拨着男人薄弱的位置,随口道:「岑连深,别找了,失败率太高,我不想做手术。」 岑连深握住祝灯的脚踝:「别闹,灯灯。如果你不放心s城的医生,我们请国外的专家来做。」 「不。」 祝灯摆了摆手,「我看过文献了,这个手术成功率最高也只有百分之五十,这还不包括以后排异的可能性。如果不做手术,我还能活个一两年,做了说不定都下不了手术台。」 岑连深没有说话。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关于祝灯手术情况的谈话,在这之前,岑连深甚至不知道祝灯从没有手术的打算。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 岑连深将祝灯揽进了怀里:「可是祝灯,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我为你找最好的医生,我们找全世界最擅长这个手术的专家,好吗?」 「不好。」 祝灯伸手拨开自己落在岑连深肩膀上的一根头髮,对于这个问题有些百无聊赖,「我喜欢我自己原装的身体,岑连深,我再跟你明确一次,我不做手术。我好累哦,现在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如果要用一个准确的成语来描述和岑连深的这一次见面,祝灯觉得应该叫做不欢而散。 这似乎是他和岑连深的第一次不欢而散。 夜晚的病房显得有些安静,祝灯打了两把游戏,看到微信上岑连深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信息。 「晚安,宝贝。」 祝灯看了那条信息很久,正要回復,却突然听到病房门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闹鬼? 祝灯下意识想按铃叫护士过来,下一秒却听门外传来了谢今的声音。 「祝灯,睡了吗?」 祝灯:「……」 祝灯幽幽道:「是的,现在是我的灵魂在跟你说话。」 谢今:「……」 谢今推门走了进来,打开屋内的灯,光线顷刻间便充满了整个屋子。 房内的暖风很足,祝灯的病号服并不是那么合身,因此在他偏过头向门边望过来的时候,便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谢今的目光停顿片刻。 还没等移开,就听祝灯开始叭叭:「你非礼我,赔钱!」 谢今:「……」 谢今:「我没有。」 「你有。」 祝灯从被窝里探出一只白生生的脚,用脚趾尖指向谢今,「你左眼睛和右眼睛都有。」 谢今:「……」 谢今沉默片刻,弯唇笑了。 祝灯:「?」 祝灯警惕:「你不对劲!」 谢今重新合上房门,走进祝灯的床边,然后坐下来,将祝灯探出来的那只脚握住,重新放回了被子里:「你说得对。」 祝灯:「……?」 谢今道:「我又不是今天才不对劲,祝灯,是你之前一直看着岑连深,从来没有再看过我。」 祝灯正要回信息的手停了下来:「哈?」 「以前我一直在想,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谢今看向祝灯,「刚刚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祝灯皱了皱眉。 谢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多少钱?」 祝灯:「啊?」 谢今道:「不是要我赔钱吗,多少钱。」 有钱不要是傻子。 谢今的钱不要更是傻子。 祝灯狮子大开口:「一只眼睛十万。」 谢今点了点头:「微信加回来,转给你。」 祝灯:「……」 在钱面前向来能屈能伸的祝灯痛快的将谢今加回来。 到帐的简讯提示音驱散了祝灯今天晚上原本有的不愉快,他靠在病床柔软的枕头上,有些无聊的数了数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觉得就算以后他和岑连深掰了,这些钱大概也够自己活到自然死。 挺不错。 收了钱的祝灯对谢今的语气和善了许多,循循善诱:「别爱我,没结果。」 谢今神色微微沉了几分,语气却没变:「是么?不是之前还要跟我偷晴吗?」 祝灯宛如一条躺平的咸鱼,语气沧桑:「谢今哥哥,你看我都成这样了,偷不动了。」 谢今沉默片刻,像是诱哄似的开口:「那么要不要……踢了我小叔叔,来跟我。」 祝灯:「?」 第62页 祝灯亮晶晶的眼眸瞟了过来,片刻之后,眉眼一弯:「你爱上我啦?」 谢今承认的果断,再没了曾经那种年少时的游移:「嗯。」 祝灯:「是不是特别想睡我呀?」 谢今狭长的眼角露出几分灼热的温度:「你说呢?」 祝灯长长的嘆了口气:「唉,可惜你来迟了。现在杨医生说我不能剧烈运动,你先排队吧。」 谢今:「好。」 停顿片刻。 谢今又道:「等你离开岑连深的时候,就到我身边来吧。」 祝灯:「……」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没见,谢今却和从前的性格判若两人。 他不再有曾经那种豪门世家外露的离经叛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将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 祝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挑了挑眉:「好的吧,那你再等一等。等我腻了就去找你玩。」 谢今问:「什么时候呢?」 祝灯「唔」了声:「可能就……一年?两年?说不定几天?」 谢今轻轻嘆了声:「祝灯,你又在骗我。」 祝灯:「。」 谢今觉得眼睛被光线照的有些发涩,于是伸手将祝灯床前的檯灯调暗了些。 他开口道:「祝灯,你从一开始就勾我,引诱我,欺骗我。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 祝灯眨了眨眼:「怎么会呢?谢今哥哥。」 谢今笑了笑:「是啊,或许你曾经只有过对我的一点点兴趣,这种兴趣让我成为你在没有更好的目标时的消遣,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代替品,一个无聊时的乐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 祝灯眉眼弯弯的看着谢今。 谢今道:「那岑连深呢?祝灯……你引诱我们爱上你,你却这样对我们,你就不会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难过吗?」 深夜寂静的病房内最后的一个音调飘散在空气里。 夜色悠悠荡荡的与月光交相辉映。 坐在床上的祝灯抬起头,视线对上谢今的眼睛,那双以往富有自信、矜持的眼底有着难以掩盖的纠结与灼痛。 「不会哦。」 祝灯笑了一下,他在床上跪起身,整个人向前倾,将手臂搭在了谢今肩上。 然后他低头,在谢今惊诧的神色中俯下身,拉进和谢今的距离。 两寸。 一寸。 就在谢今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时,那个本应该落下的吻却怎么都没有落下来。 谢今茫然片刻,重新睁开眼睛。 祝灯笑嘻嘻坐在一旁,高高兴兴的晃了晃脚:「小、处、男。」 谢今:「……」 祝灯的声线像是一条剧毒而美丽的蛇,吐着冰冷的蛇信不断挑拨谢今最后的理智。 祝灯身上的病号服被他不讲究的动作弄得七零八落,嫩白的皮肤被布料搓出几道薄薄的红痕。 他眼底的神情嚣张肆意,像是多么眼中的疾病都没有办法掩盖住祝灯向来的跋扈。 「谢今,你那么怨我。还不是轻轻一碰……你就有反映了?」 刚刚的动作让这段时间本就体质不佳的祝灯轻轻喘了两口气,脸上因为气血不畅氤上一层薄红。 他爬回被窝里,在谢今的面前露出刚才痊癒不就的腿骨和几乎没几两肉的腰身,是一个很适合被按在床上的动作。 祝灯重新躺好,扬起脸,对谢今道:「我没什么可难过的,谢今。要难过也是以后你们为我难过,为这么适合上床,这么善解人意,这么甜美可人,这么能干嚣张的我难过。」 祝灯十分平淡的摊了摊手:「因为很可惜,我就要死了。」 一片安静。 不知时间寂静的走了多久。 谢今道:「是吗?」 「是啊。」 祝灯舔了舔嘴巴,艷红的舌尖在唇边挑弄出一道水渍,「毕竟我只是一朵家破人亡,心脏不好的小野花罢了。」 他舌尖的一道水光在病房昏黄色灯光的映衬中显得暧昧斑驳。 前一个小时输进身体里的液体后知后觉的起了效果,祝灯有些犯困,便懒得再跟谢今纠结。 他缩进被窝里,正要跟谢今挥手让他赶紧滚蛋,伸出去的那只手却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了床头上。 祝灯:「?」 祝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倾覆上来的谢今用唇压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祝灯:「唔……」 是一个由谢今主导的吻。 不再像以往两人接过的吻那么短促轻巧,而是一个正式的,绵长的,带有侵占意味的吻。 在被彻底制住的时候,祝灯才发现原来谢今在他所没有关注的这些日子里长高了许多。 他从谢家的天之骄子的少爷,逐渐变了气质,肩背宽阔,当他完全倾身的时候,已经能够彻底遮盖住自己。 祝灯蹙紧了眉,知道凭藉自己的力气推不开谢今,便没有去做那份无用功。 谢今身上一直有种淡淡的花草香味,很清新。祝灯以前就闻到过好几次,但一直不知道具体出自哪款香水。 直到今天,在漫长的拥吻中。 谢今身上那股清淡的花草香浸染过来,祝灯终于在自己的鼻尖也闻到了盈满自己全身的那股花草香气。 过长时间的接吻让祝灯开始咳喘,浑身无力。 第63页 谢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为祝灯抚顺了气,然后轻柔的亲了亲祝灯的眉眼:「上次咬的伤好了。」 是上次在停车场咬的那个伤口。 祝灯神色不善的瞥了谢今一眼:「……垃圾吻技,滚开。」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谢今又碰了碰祝灯的唇,「灯灯,做手术好吗?我找到了合适的配型。」 祝灯愣了愣:「配型?」 大抵是终于从亲密中得到了勉强的安全感,谢今的神色里有种慰藉的餍足。 他轻柔的擦净了祝灯顺便两人缠扯之中留下的水痕:「谢氏在美国有自己的连锁医院,我让人去核对了数据,找到了适合你的供体。」 祝灯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供体……」 「是合法捐献。灯灯,美国在人体器官方面的法律和我们国家不同。」 谢今在月光下的神情有种残忍与温柔并存的清隽,和曾经祝灯刚来时见过的少年毫无半点相同,「只要你想,就可以随时手术。」 祝灯:「……」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和祝灯谈论这个话题的人。 祝灯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困了。」 他本来以为谢今肯定还要和自己争辩纠缠。 而谢今却松了手,将被子帮祝灯掩好:「好,祝灯,我等你。」 祝灯怔了怔,张开眼睛:「你不劝我?」 谢今嗯了声:「没关系,直到你心脏负荷撑到极限,必须立即手术为止,供体都会为你永久留存。」 「祝灯,这就是我和小叔叔的不同。」 谢今低头碰了碰祝灯的唇,柔声道,「他会要求你,而我会等你。」 床上熟睡的男孩唿吸声浅而淡,似有若无。 谢今看了良久,才站起身,推开病房门,悄然的走了出去。 然而才走到门外,便听走廊里传来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谢天德病房半掩的房门推开,老人转动着轮椅,看向面前的人:「谢今。」 谢今神色平静,既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也没有任何动摇,坦然温和:「爷爷。」 谢天德手边的拐杖被老爷子苍老的手勐地扬起,狠狠一下,在走廊里砸在了谢今腿上。 木棍和肉的碰触也是无声的。 狠厉的疼痛让谢今微微晃了两下身子,却一声没出。 谢天德又是一棍下去。 谢家最早是船舶业发家,谢老爷子手上的力气向来很重,这一棍落在谢今的手臂上。 两相交接,木棍传来内部结构松散的刺啦声。 可谢今依旧无声无息。 谢天德冷道:「怎么,还不够疼?」 谢今额上的冷汗顺着面颊落下来,一併落下的还有手臂上的血渍。 他映在晕黄色光线下的脸渗出一个惨笑:「爷爷……我如果吵醒了祝灯,他会更不喜欢我的。」 「我看你是疯了谢今!」 谢天德扬起手上的木仗,看到面前的一地血,却终归没能再下得去手。 他沉默了许久,转着轮椅:「你跟我进来。」 谢今便一瘸一拐的跟谢天德走进了病房。 s城中心医院算是城内最早建设的医院,因此地段很好,哪怕现在已经入了深夜,从住院部的窗户望出去,依旧能看到窗外霓虹缤纷和车水马龙。 谢天德在窗边停下,视线不知落在窗外的何处,然后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谢今顺着谢天德的目光去看:「灯光和夜景?」 「错了。」 谢天德拧眉,「是谢氏的商业写字楼,谢氏的商场,和谢氏开发的房地产小区。」 谢今愣了愣。 谢天德伸出手,指向城南一片还没有亮灯的烂尾楼:「那是谢氏即将招标的新地块,也是以后你接手谢氏之后要完成的第一件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数据,互通信息,打通渠道。」 谢今:「我知道,爷爷。」 「那你在美国干了些什么?!」 谢天德提高了声调,「谢今,你以为我老煳涂了吗?你在美国器官市场大肆买卖交易,诱导流量,购置消息。谢今,你疯了吗?!你就不怕万一……」 谢今道:「爷爷,没有万一。」 谢天德皱眉。 谢今轻声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美国法律进行的,爷爷,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会注意。」 「就算是美国法律允许……」 谢天德深吸了一口气,「但这里不是美国。谢今,值得吗?他值得让你这么大动干戈,付出这么大代价,哪怕担着风险,也要这么做?」 谢今:「值得。」 谢天德没有说话。 谢今自嘲的笑了笑:「爷爷,你就当我鬼迷心窍吧。我想要他,我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想从岑连深那里把他抢回来。你知道吗?爷爷,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谢天德:「你太让我失望了,谢今。」 「这难道不才是谢家人的本质吗?」 谢今道,「爷爷,在我小时候,你不是曾经教过我——谢家人从来就应该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有足够手段阴狠,很多事情才能攥在手里。」 谢天德:「所以呢?」 谢今温和一笑:「所以虽然晚了些,但我学会了。我会抢到我最想要的人,也会用谢家将他养成这个世界上最瑰丽娇艷的花朵。」 第64页 谢今道:「爷爷,虽然我不能成为您最希望我成为的那种继承人。但我会让谢家在我手中越来越好。」 老干部病房每天早餐的时间都有医生的例行检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例行检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 祝灯吃完了早餐,又和小护士聊了一会儿娱乐圈八卦,打完两盘游戏,才看到杨玉脚步匆匆的从屋外踏了进来。 于是祝灯撇下手机,长嘆一声:「唉,自从直到我死到临头,连主治医生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是否再看我一眼,都会让你觉得伤悲,哦……」 杨玉:「……」 杨玉亲自给祝灯扎了一针吊瓶,然后将胶带贴好,「别鬼叫,隔壁谢老爷子走了。」 祝灯「啊」了一声,神情悲痛:「这就出院了?我还没来得及多气他两回,我好亏,我……」 「不是。」 长期的病痛让祝灯的手背上的血管变得脆弱而细柔,而他又作妖的不肯用滞留针。 杨玉一针进去没多久就鼓了泡,只好将针头又退出来,嘆了口气,「谢老爷子今天早上去世了。」 「啊?」 祝灯愣了愣,神情僵了片刻,「……这样啊,节哀。」 杨玉对祝灯的手背无可奈何,索性放弃了治疗,将药瓶挂好,叫护士进来重新弄,「算是喜丧,老爷子九十四岁了,睡梦中走的,没什么痛苦。」 祝灯点了点头,神情羡慕:「那倒确实……比我这种被你用针扎死的病人好多了,庸医误人啊!」 杨玉:「……」 杨玉试图争辩:「要不是你刚刚动来动去,虽然我很多年没给病人扎过吊瓶了,我也不至于……」 祝灯:「庸医啊!」 杨玉:「……」 护士很快进来看了眼祝灯不忍直视的手,默默和祝灯一起用眼神讨伐了一下杨玉主任,然后将针扎了祝灯另一只手,弄好后收拾干净现场走了出去。 祝灯直挺挺的盯着小护士出走的背影,难过的道:「她带走了你的犯罪证据。」 杨玉:「……」 杨玉转移话题:「你昨天和岑连深吵架了?」 祝灯九十度转头:「你怎么知道?可恶,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和岑连深安装了窃听器?那我两上床岂不是被你听到了!」 杨玉:「……是几个护士站小护士在聊,被我刚好听到了。」 「哦……」 祝灯认错态度良好,「被漂亮护士姐姐谈论,是灯灯的荣幸。」 杨玉:「……所以你两真吵架了?因为你手术的事?」 祝灯每天活灵活现的精力只够他维持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他的身体疲劳的很快,几乎没多久就奄奄的回到了床上:「也不算吵架吧,就是不太开心。」 住院部不算太忙,今天杨玉也没有门诊,因此他坐下来,给祝灯慢悠悠的削了个苹果,削好之后切成块递给他:「岑连深最近公司要进行一笔大项融资,全部身家估计又要翻几翻。每天不仅忙公司,还要到你这里报导,尤其是你昏迷那几天,他连觉都没睡过一个完整的。」 祝灯嘎吱嘎吱咬苹果:「哎,你就觉得我没心没肺,不体谅他呗。那他和我分手好了,有钱男人千千万,大不了还有下一个。庸医你这苹果好难吃,你是不是特意削了个难吃的给我。不过反正按照你说得,岑连深身家那么高,就当我配不上……」 杨玉突然道:「岑董。」 祝灯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顺着杨玉的视线一扭头—— 岑连深正站在门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背后走廊的窗外起了风,男人身上笔挺的定制西装映在唿啸的风声中,显出一种格外的冷寂。 杨玉将祝灯揣在怀里的小碗拿了过来:「吃半个就行了,反正也嫌酸。」 祝灯:「……」 杨玉抱着碗准备逃离现场:「你们聊。」 祝灯:「……」 这庸医,真不愧是混了四十多年从没被投诉过的老狐狸。 杨玉踩着落荒而逃的脚步熘出了病房,于是只剩下祝灯和岑连深面面相觑。 在一地安静的空气里。 岑连深率先对祝灯笑了一下。 他还是怕祝灯冷,于是先脱了外套,又取下西服,直到剩一件内里的马甲时,才过来抱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吃早饭了吗?」 岑连深的心跳向来让人觉得非常安定,他身上的气质也同样不骄不躁。 祝灯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窝进岑连深的怀里,懒洋洋的将他拉上了床:「餵我吃葡萄,我不喜欢剥皮皮。」 岑连深便拿了旁边的果篮,先用酒精擦了一遍手,然后挑出一串颜色很好的紫葡萄。 祝灯还能作妖:「我要吃绿的。」 岑连深就又换了一串绿的,先自己吃了一颗确认味道不酸,才剥了皮,放进祝灯嘴里,顺便咬了一口怀中人的耳朵尖:「小妖精。」 绿色的葡萄没有籽,因此懒汉祝灯成功省去了吐籽这一项活动。 他歪在岑连深怀里,一边吃一边叭叭:「唔,岑大董事长,听刚刚庸医说,你马上就要晋升世界超超超优质钻石单身贵族级别了。灯灯要高攀不上咯。」 岑连深又塞了一颗葡萄进祝灯嘴里:「不是单身。」 第65页 祝灯:「唔?」 岑连深低下头,将祝灯遮住视线的刘海拨开:「他们得失望了,我在感情战场上败给了一个刚成年的小男孩,现在已经不是钻石单身汉了。」 祝灯:「……哼。」 祝灯美滋滋的在岑连深的伺候下吃了一整串葡萄,然后慵懒的眯着眼,打了一会儿饭后的盹儿:「爸比,我们什么时候出院回家?我的玫瑰花园还好吗?」 岑连深又帮祝灯套了一件外套,遮在病号服外面:「等我去一趟美国,回来我们就回家。」 祝灯睁开眼:「美国?」 岑连深道:「嗯,美国一家医院找到了适合你的配型。但是国际人体器官捐献流程比较特殊,所以我得亲自过去办理。」 祝灯没有说话。 岑连深感受到了祝灯内里的不悦,他低头吻了吻祝灯的脸颊,柔声哄道:「灯灯,人体配型适合的器官很难得。既然有机会,说明也是一种缘分,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祝灯依旧保持了良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从两人亲密无间的身体空隙里一点点散播开来,直到最终快速蔓延到了整个病房内。 最后。 祝灯用很平淡的语气开口:「岑连深,我记得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生死有命,我不做手术。」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岑连深几乎从没有听祝灯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他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道:「可是祝灯,现在明明有机会……」 「那不是机会!那是死亡的丧钟。」 祝灯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岑连深,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应该负有最终的决定和解释权。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不做手术。」 祝灯停下想了想,「当然,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岑连深,我们可以分手。岑董,我相信以你的条件……」 「祝灯!」 岑连深打断了祝灯的话。 他向来在祝灯面前十分温和,这还是祝灯第一次看到岑连深沉下脸的表情。 岑连深道:「祝灯,你把我们的感情当做什么?是你的一局游戏吗,所以才能随时随意的开始和结束?」 他停了片刻,又重新在祝灯身旁坐了下来,轻声哄道,「灯灯,现在的医学固然有他的局限性,但到底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如果请这方面的专家,成功率会更高。你要抱有希望,好……」 祝灯却笑了笑:「岑董,让我留个全尸。好不好?」 这句话说的实在太令人伤怀,岑连深整个人都僵了许久。 而祝灯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突然来到这里的人,如果身体零件被拆散,那么最终到底是什么结果,或许谁都不能给他最后的答案。 死后会有灵魂吗? 我究竟属于哪里,又会去向哪里? 祝灯曾经很多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惜无论这个世界还是曾经的世界都无法给他一个答案。 大概是这句话最终深深的刺伤了岑连深,他坐在祝灯身边一直停留了很久,然后轻声问:「祝灯,你从没有相信过我,对吗?」 祝灯伸手勾住了岑连深的手指,弯出一个笑意,「岑连深,我相信你。但就算是你,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我能够让我平安下手术台,不是吗?」 指尖相触碰,岑连深感受到祝灯手指的凉意,那不像是一个健康体魄的微凉像是一点点渗进他骨血里,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唿吸。 祝灯圈住岑连深的手指:「爸比,为什么我们不能就只看眼前,快乐的过好每一天?说不定就像刚开始你说的那样,你对我的兴趣只可能保持那么一周两周……」 岑连深抽回了他的手。 祝灯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向岑连深:「餵……岑董,不是吧,你这就把你的爱收回了?我还没死……」 「祝灯。」 岑连深打断了祝灯的话。 他拧着眉,低头看向祝灯。 熹微的晨光在岑连深线条深邃的眉宇间跳跃,让这个向来英俊多金的男人凝出一抹无法消散的阴郁,好看的像是一张色调瑰丽的西方油画。 「祝灯,你还这么小,拥有自负,自傲,自矜的一切能力。」 岑连深为祝灯繫上了衣领上一颗小熊纽扣,望了男孩许久,轻轻摇了摇头,「可我却没了能失去你的能力。」 祝灯愣了愣。 罩在他身上的这件斗篷披风上没有任何牌子的标示,是设计师的私人定制款,就连纽扣上的小熊都是手工缝绣上去,每一只动作各不相同,活灵活现。 岑连深曾经有一天想过祝灯穿上它,和自己走在夕阳西下的场景。 「我希望你恢復健康,希望你活蹦乱跳,希望你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岑连深轻轻吻了吻祝灯的唇角,「灯灯,你的确拥有你身体的所有自主权,但是我爱你。」 但是我爱你。 祝灯想,这大概是他和岑连深的第二次不欢而散。 他曾经谈过很多次感情,每一段感情走到最后的样子大概都像今天这样令人乏犯可陈,相看两厌。 s城已经进了深秋,病房外的行人已经换上了秋季的衣服,在萧瑟的风声里来回奔波。 祝灯着实在病房里住的百无聊赖,他一边趴在窗户旁边数树叶上掉下来的叶子,一边瞅了瞅岑连深微信里前几天留给自己的信息。 第66页 约莫时这几天比较忙,岑连深没再发信息过来,最后一条仍然留在「宝贝,晚安」。 唉。 无聊。 祝灯数到第一百一十七片枫叶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连头都懒得转,声音愤懑的道:「庸医,我要投诉你,不给病人出院,坑害病人钱财。」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有说话。 祝灯没能成功骂人,郁闷的往后瞧了一眼,却见是谢今站在门口。 时间悄然的日日月月流淌而过,谢今身上今天并没有穿huk的队服,而是一身银灰色西装,外穿一件英伦搭色风衣,衬起他高挑挺拔的身形。 他那张为无数女生所称赞的脸上架上一副银丝眼镜,镜片将神色遮盖起来。 在谢天德去世之后,这还是谢今第一次出现在祝灯面前。 祝灯「哟」了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谢……总?」 谢今弯了弯唇,走进病房:「杨主任说你在病房内大声骂人,场面一度非常失控,让我过来看看你。」 「啧,这庸医。」 祝灯转着轮椅从窗户旁边回到病房内,向谢今伸出手,「探病费。」 谢今:「……」 谢今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双手搓了搓恢復了些温度,又用酒精棉擦了手,才去探祝灯的额头:「除了探病费,还有呢?」 祝灯一根一根手指头给谢今算帐:「啊,还有谢总的升职加薪费,还有夸奖费,还有之前的劳务补贴费,如果你愿意还能再给我算点绩效。」 谢今:「……」 谢今摇了摇头:「财迷。」 「你要尊重一个病人的个人意愿。」 祝灯说话的气力大不如从前,声调微弱许多,因此话语里难免带上些拖长的尾音,听久了愈发显得勾人。 他摇着轮椅到谢今身边,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现金还是扫码?」 谢今扫了财迷的付款码,将祝灯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拉进怀里:「再加五万,陪我看会儿比赛。」 祝灯比较适应谢今这种会自动付钱的人形抱枕,因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回去:「什么比赛?」 「huk的全球赛决赛。」 谢今从床边抽出一个ipad平板,打开到直播间,「应该到第二场了。」 huk。 祝灯愣了一下,随即好奇:「那不是你的队吗?」 谢今将平板放在一旁,按照病床旁贴的每天营养师的要求给祝灯将口服液戳好拿过来,然后才道:「嗯,以前的队……说现在的队也可以。」 祝灯有些嫌弃的吸完了一瓶口服液:「那你怎么不比赛?」 「没有时间训练,退队了。」 谢今的这句话说得格外平淡而轻松,他将祝灯的被角掖好,「不过最近谢氏平稳下来,我把huk买下来了。」 祝灯点了点头:「懂了……你从他们的队友变成了老闆,唉,好可怕的一件事。」 谢今:「……」 谢今低头用齿尖磨了磨祝灯的耳尖:「宝贝,认真点,我付了钱的。」 祝灯:「好呗,谢老闆。」 其实祝灯一直看不太懂这类电竞比赛,这东西就像是隔行如隔山,他买了新手机后练了这么久的游戏,也没练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都不懂,更看不懂电竞选手那些出类拔萃的操作。 祝灯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尤其是有谢今靠着,更有助于睡眠。 但又因为收了人家钱,祝灯到底也不好意思睡得太明显太过分,于是只能小鸡叨米似的一点一点脑袋。 过了一会儿,便察觉到谢今的手伸过来,将祝灯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不懂?」 祝灯眯着一只眼睛,虚无打call:「啊……666。」 谢今:「……」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快睡着,祝灯只能跳过那些选手的比赛,在比赛的弹幕里找内容。 恰巧此时此刻弹幕里正在讨论打野刚刚的失误。 【黄瓜瓜没有今今:也是服了……刚刚那么低级的错误怎么也能犯,要是crazy肯定一波就收了,这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辣鸡打野!】 【澄澈撤:没办法,毕竟谢家老爷子走了,谢家走得有一个出来主持大局的。】 【阿西今:你们在说啥?我草,crazy是谢家的新家主吗这意思?草草草这么大瓜!】 【魔笛魔笛在哪里:……你也太后知后觉了,看比赛吧。crazy那么想拿到冠军,应该现在说不定也在看。也算和大家在一起吧!】 谢今似乎的确一直很想拿到冠军。 祝灯看了几条弹幕,撑着眼皮,没话找话:「你既然这么喜欢看这个比赛,就说明你应该还爱电竞呗……那你干嘛要退队,继续打不就能……上场了?」 ipad屏幕上,江雨闻所持的上单终于拿下了一塔,带着兵线继续前进。 谢今低头揉了揉祝灯柔软的髮丝:「没有为什么,困了就睡吧,我等你醒了再走。」 困到不行的祝灯得到谢老闆特赦,终于眼睛飞快一阖,去梦里和周公约会了。 电竞比赛向来是实力决定所有胜负,huk一路从秋季选赛走到最终全球决赛,已经算是披荆斩棘。 而最终决赛场上新上场的打野因为经验不足,屡次被对面抓到按死,影响了整个队伍,在苦战五局之后,以两胜三负落败对手。 第67页 憾失金牌。 那枚放在高处的,曾经被自己无数次憧憬的奖盃在飘扬而起的火花和灯光中被包围,然后被颁发给另一只国外的战队。 谢今看着屏幕,看着屏幕上自己曾经的队友站在一旁,因为败者组是远距离拍摄的原因而看不分明,亦辨不清面上的任何神色。 原来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是这样的感觉。 赛后,国内的媒体第一时间将採访镜头给到了huk战队。 在江雨闻和尤果等几名队员均表示会继续努力之后。 最终接受採访的柯念夏站在镜头前向所有观众鞠了一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离开huk,回到之前的战队。」 媒体和国内观众一片譁然。 记者赶忙道:「请问您是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柯先生,坊间曾经传闻您是为了谢今……不,谢氏谢总回到国内并加入huk,现在谢总已经全资购买了huk战队,请问您是和谢总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柯念夏神色一愣,随即笑了笑:「抱歉,无可奉告。」 镜头切换,又重新回到了场外粉丝採访。 谢今正要将ipad关闭,却听屏幕上几名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挤在一起:「记者好,我们能对crazy说句话吗?说不定他也在屏幕面前听呢!」 「当然。」 记者点了点头,将话筒递过去,「几位想告诉crazy什么呢?」 女孩子们青春洋溢的笑脸出现在镜头里,声音清脆而热烈:「crazy,如果你在镜头前,我们想告诉你——大胆去坚持自己所爱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们会永远支持你!」 逐渐嘈杂起来的採访音吵到了谢今怀里的祝灯。 他微微动了一下,重新调整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眼睛睁都没睁,软绵绵的道:「哎……你们赢了吗?」 「赢了。」 谢今低头吻了吻自己的发顶,柔声道,「祝灯,我不后悔。」 祝灯一直睡到十点多才醒。 谢今的衬衫被他睡成了一件皱皮膏药。 祝灯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还打了个哈欠,对谢今的衬衫指指点点:「这件衬衫质量真的不行,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买这个牌子。」 谢今挑了下眉,点头道:「好,那你觉得我应该买什么牌子?」 「哎呀……那是你自己的衣服,自己决定咯。」 祝灯坐着轮椅在自己的大病房里转来转去,转了一会儿,去找小护士的麻烦,「漂亮姐姐,你帮我给食堂说,中午我要吃酸辣粉。」 小护士早已经习惯了祝灯的讨巧,藉机塞给他一碗红艷艷的石榴:「不行哦,杨主任不会同意的。」 祝灯:「……那庸医什么时候才来看我。」 小护士道:「等杨主任开完今天的会应该就会回来了,祝先生再等一等好不好?」 祝灯:「……」 祝灯长长嘆了口气,对谢今道:「算了,你去上班吧。我自己玩。」 谢今嗯了一声:「真的不用我陪你?」 「不用。」 祝灯朝谢今摆了摆手,看着人快要走到门口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诶对了……」 谢今转过身。 祝灯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算了,拜拜。」 谢今笑了一下,重新回到祝灯身边,跟他接了一个吻,柔声道:「没关系,祝灯,想问岑连深的事就问,我不介意。」 「啊……」 祝灯想了想,「那岑连深这段时间有联繫你吗?」 谢今摇了摇头:「前两天我让秘书联繫了一下易深资本的总裁办,得到的消息是他大概一周前左右去了美国。具体为了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祝灯嘆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谢谢,爱你谢今哥哥。」 「我也爱你。」 谢今点了点祝灯的鼻尖,「我不像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祝灯,我爱你。」 在情侣之间,不欢而散之后往往意味着长时间的冷战,而许许多多的感情就是在这样漫长而无休止的冷战中逐渐消耗殆尽。 就祝灯个人来说,他是非常厌烦这种没有意义的冷战的。 他不是不能去做感情中先让步的那一方,而是在和岑连深的这一步选择之中,留给他的并不是一局能够让步的棋局。 两周时间,足够祝灯放弃一段感情。 这个世界上留给他的时间本来就不算太多,他实在没有必要继续过多的消耗和浪费。 按照以往的时间,在吃完午饭过后不久,杨玉这个庸医就应该来巡查病房。 祝灯这两天实在无聊的要命,因为已经提前备好了五子棋,等杨玉来之后拉着他下两盘给自己解解闷,顺便再说服一下这庸医看看能不能赶紧让他出院。 他想去酒吧,想去开车,想去最后疯狂一下。 然而现在他只能被关在病房里,中午的午餐除了凉拌西蓝花就是水柱南瓜。 哦,还有一盘水煮牛肉。 然而今天杨玉来的似乎格外晚。 祝灯一直等到饭后,又等到自己一个午觉睡醒,杨玉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他只能又去烦小护士:「漂亮姐姐,杨主任还没有回来吗?他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不行了,他这样对病人也太不负责任了。病人哭哭。」 小护士:「……」 第68页 小护士看了看病房内的时间,祝灯下午有一道药物似乎要进行调整:「祝先生,我去办公室里看看杨主任回来了没有,你等……」 这句话话音未落。 祝灯的病房被从外打开,没有敲门声,而是直接从外被推了开来。 住在这个住院部的人无论医护还是病人都鲜少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祝灯一愣,循着声音瞧过去,便见杨玉站在门口。 他一身的白大褂似乎比平时多了些摺痕,像是一路匆匆赶过来的,显得狼狈。 祝灯有些惊讶:「哟,杨主任您……」 「岑连深有给你留什么信息吗?」 杨玉走到祝灯面前,气息发紧,像是人在高度紧张时留下的特殊反应,「看一下你的手机!」 还有一章就完结啦! 第26章 信息? 祝灯懒洋洋的转回头,瞅了眼被自己丢了老远的手机:「没有吧,他都快一个多月不见人影了,不过没关系咯,下一个会更香。」 杨玉的表情一瞬间充满了不能理解:「两周了,你就不能问问他去哪儿了?」 「有什么好问的。」 祝灯偏过头,「我都是半只脚踩进坟墓里的人了,而且他已经三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我何必干涉别人的自由。」 杨玉一下沉了脸,几道深刻的痕迹在眉宇间浮现出来,在面上显出一种中年人的萧条:「祝灯,你真的爱岑连深吗?」 祝灯点点头:「爱啊。」 杨玉拧眉。 祝灯「啧」了声:「但我更爱我自己,杨主任,别傻了,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呢?岑连深不来看我,他既然要走,我总不能给他捆在我身边吧?那多难看。」 杨玉:「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出事了?」 祝灯偏过头,漂亮的眼睛倒映在夜色里,像是听到笑话般的望过来:「杨主任,这个机率恐怕比你所说的要找到合适的配型还要小。」 杨玉却示意一旁的护士出去,关上门:「加州东部五天前发生了一起枪击案,你应该是不会关注这类新闻的。」 祝灯微微一愣。 杨玉道:「疑犯持步枪在路边随机开枪,造成了六死三伤。现在疑犯已经被逮捕,但因为伤者中有两位我国公民,并且其中一名身份特殊,今晚驻美使馆刚刚开启共同审议方案。」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祝灯点了点头:「然后?」 杨玉:「刚刚使馆的报导出来,显示其中受伤最重的岑姓男士与其助理是为在加州东部一间医院办理人体器官跨国转运手续前往美国,受伤前两人刚办理好手续准备返程回国。」 祝灯将轮椅转了过去,背对着杨玉。 s城的夜色皎洁,远远能看到立交桥上仍未归家的车水马龙。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 杨玉轻声道:「刚刚岑连深的助理suna脱离危险清醒过来联繫了我,说岑连深仍在奋力抢救中,我准备跟她再沟通一下现在的情况,你要一起听听吗?」 「……不了。」 祝灯拒绝的非常果决,「我没有听别人聊天内容的爱好,还是您老自己揣摩吧。」 杨玉似乎没想到祝灯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一时被怼得滞了半晌,「哪怕岑连深很有可能撑不过今晚了,你也不听?」 祝灯抬头望了眼寂寞的月亮,转过头来,轻轻的笑了声:「杨庸医,你在道德绑架我吗?」 杨玉甩门而去。 空荡荡的病房里转瞬就留下了祝灯一个人。 护士不在,他最近这段时间身体越发不好,也懒得自己去转轮椅,索性又趴在床边赏了会风景,然后慢慢打了个呵欠。 花开花落,人来人往,生老病死。 站在旧爱的角度,他应该要识趣的祈祷岑连深长命百岁。 为这不合时宜的出国,为这太过凑巧的枪击,为这毫无商量的擅自行动。 祝灯长长嘆了口气,伸手拿过丢在旁边的手机,上一秒才抓在手里,下一秒一通电话便接了进来。 还是境外号码,整的很像诈骗。 祝灯点开手机,病恹恹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冰冷的洋流:「歪?」 一道涩哑的女声从另一边传了过来:「祝灯?我是易深资本总裁办助理,suna。」 祝灯颔首:「我是,请说。」 「岑董于三分钟前抢救无效去世。」 那道女声的话末传来一声止不住的抽泣,伴随着哽咽,狠狠将哭腔咽进了每一分唿吸里,「稍后会有易深资本的法务部联繫您沟通岑董的遗产问题,请您务必予以配合。」 祝灯没有说话。 诡异的沉默在死寂的电话两边缓缓漾开,像是用一根无形的电话线狠狠勒住了喉管,让空气都显得逼仄万分。 不知过了多久。 祝灯道:「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岑董生前为您准备的适配心脏已经登机,预计国内时间明天下午到达。」 suna语气断了片刻,像是想说什么,又最终住了口,转而道,「岑董今天在……最后清醒的时候为您录了一段语音留言,需要我现在发给您吗?」 祝灯没有立即说是,也没有立即说否。 他安静了很久,突然像是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岑连深走得痛苦吗?」 第69页 这是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suna呆了片刻,才勉强道:「岑董坐在后排……头部和胸部、腹部各中了一枪,进医院第一次抢救后还有意识,后来因为脑部受伤,记忆几乎全部丧失,最后因为多重器官衰竭……」 「懂了。」 祝灯点了点头,「那还好,临走没记挂我这种人渣。你把音频发给我吧。」 易深资本ceo岑连深在美中枪身亡的消息终于在清晨时分登上了国内热搜。 杨玉顶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敲开了病房大门,接着看到了稳稳噹噹坐在床上吃早饭的祝灯。 祝灯依旧瘦削,苍白,脆弱,但眼底依旧流光溢彩,甚至还能顾得上在病房门开门的瞬间逗给他削平果的小护士笑出声来。 祝灯有滋有味的嚼着苹果,勐吹彩虹屁:「护士姐姐真棒,不像我,只会把一斤的苹果削成三两。」 他长的过分好看,很快让小护士红了脸颊。 杨玉走到病床前示意护士先出去,紧接着用一种站着的,向下看的角度看了祝灯许久,才轻声道:「先是岑连深,再是谢今。或者他们两个你其实谁都不喜欢,是吗?」 「怎么会。」 祝灯将苹果啃成一个好看的苹果核,端端正正的竖在床头柜上,「岑连深稳重,谢今新鲜,不过这都不重要。你找我什么事?赶我出病房吗?」 杨玉冷笑了声:「那倒是不敢,谁不知道现在谢家家主的手比谢天德在位时还要狠。他想你一直住在这儿,我还能赶你走吗?」 祝灯:「哦,懂了。你是来发泄不满,可是谢今马上就要来了,你要不要跟他叉……」 杨玉:「不用。别人怕他,我有什么……」 祝灯指指他身后:「是不用了,他已经来了。」 杨玉转身去看。 随着谢天德的去世,谢今初次掌舵,很多人以为属于谢家的时代很快就要落幕,然而时间很快便告诉众人这并不是落幕,而是属于谢今这个时代的开启。 上流社会逐渐开始流行起一句话,宁愿得罪小人,不要得罪谢今。 他手段够阴,心也够狠,除了身家背景,再没有哪点像曾经huk主力队员中那个翩翩少年。 在杨玉目光的尽头——褪去运动服和huk队服的谢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看不见任何铭牌的定制休闲西服,厚重绵软的羊绒大衣肩上覆着几片六瓣的雪。 谢今站在病房门前,臂弯里是一大捧在这个下雪天依旧红艷如火的玫瑰。 他眉眼深邃幽冷,唇边却是带着笑的:「杨主任,和祝灯聊什么,需要这么损我?」 随着谢今的走进,仿佛一併带来了屋外透骨的寒意。 玫瑰张狂的香气裊裊浸染在病房之中。 杨玉被屋外的寒意冷得一滞,压了下来:「没什么。」 杨玉顿了片刻,才转向祝灯:「我只是来跟你说,岑连深为你准备的那颗心脏今天下午四点半就能转送到医院。如果你愿意,我们不浪费一分一秒,最迟四点四十五就能开始手术。」 祝灯扬眉:「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如果不愿意,那就相当于白白浪费了岑连深的命。」 杨玉站起身,不欲多留片刻,抬脚便走。 走到门边却还是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祝灯,运送来的人体器官也有自己的手术保鲜期。我希望你……好好斟酌。」 祝灯弯了弯眉眼:「你放心,杨主任。」 「我不放心。」 杨玉深深吸了口气,他拉开病房门,「祝灯,认识这么久,到今天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了解你——但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岑连深会那么迷恋你。」 祝灯乖巧的坐在床上:「为什么?」 杨玉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谢今:「你不妨问问他。」 祝灯就顺着杨玉的视线瞧过去。 谢今将身上带着寒意的大衣脱下来,挂在距离祝灯最远的衣架上,语气平和,透着种疏离的冷漠:「杨主任谬赞。」 「不敢说是谬赞,只不过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杨玉对上谢今的视线,「谢今,你还年轻,在以后长长久久的岁月里,祝你充分领悟这句话的意思——活人永远赢不了死人。」 谢今沉而冷的目光落在杨玉身上,半晌后颔首:「是么?感谢指导。」 病房门开了又合,带进一股走廊里的凉意。 祝灯断断续续咳了几声。 等咳嗽声慢慢停下来的时候,谢今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又伸手为祝灯掩了掩被角:「加了你喜欢的椴蜜,试一试。」 祝灯懒得端杯子,就着谢今的手喝了两口,眉梢一扬:「玫瑰不给我吗?」 谢今俯身吻去了祝灯唇边的水痕:「买给你看的,没有去花粉,不能碰。」 心源性疾病的人要时时刻刻小心唿吸性猝死,随着病程深入,自然也要一併提防花粉类感染。 祝灯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嘆气:「感情淡了,以前都是去花粉的,现在这么敷衍,你是不是想谋害于我。」 「来的太急了,下次买其他的。」 谢今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将祝灯揽进怀里,「今天感觉还好吗?」 祝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平平常常吧,说不定哪天就收不到你下次的花了。」 第70页 谢今皱了眉:「祝灯。」 「放轻松点。」 祝灯嬉笑一声,挑起谢今的下颌跟他接了个绵长的吻,然后道,「谢今哥哥,我发现你最近很奇怪。」 谢今:「嗯?」 祝灯道:「以前你好像很喜欢问我喜不喜欢爱不爱是不是把你当做岑连深的代替品,还说我又浪又恶劣,现在你变得好高冷啊,这些都不问了。」 谢今很轻的咬了祝灯的唇:「有意义吗?你最终在我身边。」 祝灯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游移,像是想了什么,又像只是开了个小差。 他趴在谢今左肩上沉默了片刻,突然轻轻笑了一下:「还是你以前明辨是非,谢今,我可真是一个怕寂寞的坏人。」 谢今揽在祝灯腰上的手圈紧,男人幽深的眉眼沉下来,连续不断的吻从祝灯的耳尖一路辗转,直到怀中的人连脖颈都红了一片。 然后谢今开口:「我知道。」 我知道他恶劣、放肆、花心、最怕寂寞,也知道他从没有真正的爱我。 可是他张狂、耀眼、明艷、漂亮,像一颗盛开在崖边的剧毒罂粟,在每一分每一秒引人深陷,将人一步步拉入深渊。 谢今吻了吻祝灯的发顶:「没关系,我爱你。」 怀中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清浅的唿吸声从耳畔传来,入眼是祝灯安静乖顺的睡颜。 谢今伸手,隔着病服触碰了祝灯胸口的位置。 那是一颗每一下跳动都带着摩擦音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他的心脏。 第二天倒是个很好的天气。 在被杨玉吵醒的前提之下,祝灯被迫醒的很早。 快要秃顶的杨庸医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易深资本的法务部总监,后面还跟着两个执行理事。 祝灯歪在床上慢条斯理的吃蒸蛋,闻声扬起一边眼皮:「哇,你怎么像个犯人?」 杨玉:「……」 杨玉忍住大骂祝灯一顿的冲动,指了指身边几个人:「……你也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我先和护士迴避一下,等会儿再进来跟你谈。」 祝灯却道:「不用迴避。」 虽然知道自己快凉了,但祝灯这几天少见的胃口还行,他将小碗递给了旁边的护士,擦了擦嘴:「听说岑连深的遗产都归我了?」 法务部总监:「……」 这句话大概着实问得有些不客气,总监愣了两秒才点头:「岑董生前没有婚姻关系,法律上的父母也已经过世,根据美国医院和瑞士银行给我们的反馈,遗嘱的唯一受益人即为祝先生您。」 祝灯点头:「哦。」 法务部总监:「?」 祝灯笑了一下:「他之前答应过要给我开家我喜欢的金融风投公司,这算不算是给我实现了目标?」 法务部总监:「……」 一瞬间,法务部总监替易深资本的未来前途捏了把汗。 好在随即祝灯就挥了挥手:「可惜我也干不了了,你看看我这茍延残喘的样子,这样,我给你份委託书,你和suna召开董事会找个靠谱的经理人吧。」 法务部总监一愣:「祝先生,您的意思是您不参与公司的章程吗?」 「可以这样理解。」 祝灯点了点头,清晨的曦光勾勒出他线条纤细的侧脸,「既然我拥有一票否决权,那这样,如果我活着,就按这个模式向我进行定期汇报,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了……」 祝灯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了,就把易深资本卖了,把支票烧给岑连深吧。」 法务部总监:「?」 法务部总监:「……什,什么?」 「与其我死了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岑连深带着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完完整整的走。」 祝灯摊手,「快写,这是我的遗嘱。」 法务部:「……」 一切签字画押妥当,法务部总监带着满脸生不如死的理事走了出去。 杨玉似乎终于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你决定做手术了?」 祝灯真诚的朝杨庸医抛了个飞吻:「是的,我决定不活了,去陪岑连深殉情,以报他的心脏之恩。」 杨玉:「……」 杨玉无语了半晌:「你真的确定了?」 「确定了。」 祝灯嘆了口气,「来推我一把呗,杨庸医,我昨晚百度问诊了一下,不是手术前还有各项检查吗?」 杨玉:「……百度是不是跟你说晚期了没救了等死吧?」 「确实。」 祝灯一脸混吃等死的模样,「反正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就这吧。我估计你早就跟团队准备好心脏一到就手术了,我只是个被手术的工具人罢辽。」 的确已经准备好手术方案的杨玉:「……」 杨玉道:「病人手术必须要自己签字确认才能进行,如果你到最后也不同意,也没人能勉强你。」 祝灯:「所以我改主意了。什么时候做手术前检测?」 杨玉示意护士去准备用具:「其实岑连深去美国之后已经联繫我为你进行过一次全身术前检查了,各项指标只能算勉强及格,今天早上会再进行一遍……」 「算了。」 祝灯不知想了什么,「不做检查了,我签免责书,直接上手术台吧。」 第71页 杨玉一愣:「什么?」 祝灯披着自己的小被子:「我这人好赌,反正数据也及格了,咱就直接来吧。」 他的语气格外安然,从杨玉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祝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层跳动的浮光。 像是被狂热点燃后的水面。 杨玉神色冷了下来:「祝灯,没有你这样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病人,一会儿护士会进来给你量血压,然后进行后面的各项检查。」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杨庸医。」 祝灯偏过头,露出一个笑来,「我的意思是说,无论手术成功失败,我都不亏。」 杨玉:「?」 祝灯:「成功了我就接着去睡谢今,失败了我就去找岑连深。不爽吗?」 杨玉:「……」 祝灯挥挥手:「我再睡一觉,快手术了喊我。白白。」 杨玉:「……」 眼见着那人又把自己窝回了被子里。 杨玉在原地站了半晌,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祝灯。」 「啥?」 「你到底更爱岑连深,还是谢今?」 「你是娱乐周刊记者吗?我爱我自己。」 心脏在机场落地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转运至医院需要大概两个小时。 约莫三点的时候,杨玉重新敲开了祝灯的病房门。 那个少年坐在一棵病房床边茂盛的兰花边上,正和手机那边讲电话。 听到有人进来,祝灯转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杨玉也没挂断电话,而是对电话那边道:「哎,谢今哥哥,可惜你今天出差,我只能自己做手术了。」 电话那边不知急促的说了什么。 祝灯又慢悠悠的撒娇:「没关系啦,你挣钱养我最重要。要是我凉了,你还可以去找其他卖茶妹妹。」 杨玉:「……」什么跟什么。 祝灯道:「对呀,你比岑连深年轻,比他会打电竞,等我做完手术,就去你办公室颐指气使咯。 」 随着脚步走进,又或许是电话那边的谢今终于再也无法保持风度。 杨玉听到了最后一句。 「那如果手术失败了,祝灯,如果手术失败了我怎么办?」 祝灯动作停了一秒:「啊……如果失败了,谢今,你就当我是去陪岑连深了吧,或者当我没存在过也行。」 杨玉没想到祝灯面对谢今竟然也能有种这么……不要脸的坦然。 仔细想想,似乎这么做又很符合祝灯的风格。 果然,电话那边安静了许久。 「不说了,爱你,么。」 祝灯对电话那边熟练的抛了个麦吻,将电话挂了,转过身来:「杨主任,你可真准时。」 杨玉抽了抽嘴角:「……谢谢夸奖。」 「走吧,我给自己签字去。」 按道理来说,手术通知应该是由亲属或伴侣来进行签署。 然而祝灯没有家人,也没有伴侣,没有委託人,那么由他自己签署竟然也变得合理起来。 手术室冰冷的灯光映照下来,悽惶的照亮正下方的手术床。 祝灯很不老实的躺在床上,伸了伸胳膊和腿儿,然后热切的对旁边一个正在做准备的小护士道:「漂亮小姐姐,你能帮我把我手机拿进来吗?我想听会儿歌。」 护士小姐:「……」 护士将求助的眼神像院内一把手投过去。 杨玉正在一旁由另外一名医护帮着穿防辐背心和手术服,闻言道:「给他拿。」 于是过了几分钟后,一直蓝牙耳机塞进了祝灯左耳里。 他随手按了个页面,调出一段音频。 很快,便有声音由不同的两只耳朵流入大脑。 左耳是岑连深:「灯灯,抱歉,我这边出了一些意外……或许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右耳是麻醉师:「病人皮试结果正常。」 岑连深似乎薄淡的笑了一下,尾音很轻:「……也或许回不去了。」 麻醉师道:「准备麻醉。」 岑连深:「很抱歉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为你准备了跨境的人体器官运输,但是祝灯,我想与你有长长久久的未来,我想你健康平安……可惜现在没有机会了。」 麻醉师:「麻药已注射。」 岑连深:「如果将来我不在了,易深资本会是你生活中最有力的后盾。灯灯……你依旧可以过你喜欢的生活,想买什么,想要什么,哪怕是世界上最限量稀少的东西,易深资本也会让你拥有它。宝贝,不要害怕。」 视线逐渐变得模煳。 祝灯似乎又在右耳边听到了杨玉的声音,和着岑连深的声音一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悠远又空寂。 杨玉:「病人此次行心脏置换术,术前指标合格,血项正常偏低,长期贫血史,确认血袋,强心剂,起搏器,唿吸机。」 岑连深:「祝灯,我们的玫瑰花房每天都会有种植公司进行护养更新,我预约了一百年时限,我不在了以后,你可以去……看看它们。」 杨玉:「仪器就位,准备手术。」 岑连深:「祝灯,我爱你。」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瞬间。 祝灯突然想起有一天早晨,当他推开房间大门,滴着露水的红玫瑰灼灼盛开。 身后的岑连深为他披上风衣:「祝灯,我爱你,我会为你准备永不凋谢的玫瑰,代表我对你的爱永不止息。」 第72页 手术檯灯光亮度调整,门外诊疗台的看班护士用对讲机联繫手术室:「杨院,谢氏的谢总赶过来了,现在就在手术室外。」 杨玉应了声知道,伸手示意助手递工具。 一名副手却突然道:「杨院,病人怎么在哭?」 手术台上的任何事都值得倍加关注,尤其是今天进行的特大手术。 杨玉起初怀疑是麻醉不到位或者神经性反应,他顺着那名副手的方向绕过去。 一名小护士在为他避让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祝灯那只放在床尾的手机。 手机落地。 蓝牙耳机失去连接,内里播放的音频便自动转为公放模式。 手机里岑连深的声音是对公众来讲从没有听过的温柔,因为是在最后一句断开,因此便自动回放了最后一句。 「祝灯,我爱你。或许最后我不在你身边,但我祝你……愿你健康,顺遂,岁月绵长,前路浩荡。」 手术室内一时沉静如冰。 一滴泪缓缓顺着祝灯的眼角溢出,没过他乌黑的髮丝,无声无息的落进充满消毒水气味的一次性医用床单里。 在那一瞬间。 杨玉似乎猝不及防的,短暂的,瞥到了掩藏在祝灯层层迭迭遮盖之下的,那一点点,被揉碎的真心。 真可惜。 这段爱情没有好的结局。 写完了写完了!我觉得这个结局应该是最适合这文的结局了【主要是满足了我的xp…… 这篇自割腿肉文就到这里完结啦宝宝们,明天如果不忙的话我就来更个番外! 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实在太抱歉了!再次跟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