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王有病吧》 第1章 魔王醒了 “时间不多了！你先听我说，我最近总是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根本控制不了，我被困在了梦里！” “是吗？什么样的梦？你说说看。” “我梦见自己是个病人，被关在一家名叫瓦灵的疯人院里，但医院里的医生……都不是人！” “不是人……？我不明白，你能再说的具体点吗？” “他们有着一半人脸一半骷髅脸，还有的头上长着奇怪的角，皮肤上长着鳞片，脑袋像个兽！” “这倒是新奇...” “不止如此！这些人还给每个病人取一个奇怪的名字，我被他们用铁链吊起来，挂在半空，他们不停的伤害我，但好像……又不打算杀了我！” “为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只是喜欢...折磨我！”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你刚才说，他们给每个人都取了名字？什么样的名字？” “梦魇、死灵、神将等等，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你的名字呢，是什么？” “他们叫我魔王。” “额....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我没工作。” “那一定是情感压力大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 “我不需要女朋友，我有手。” “....…” “你不明白，这根本不是压力的问题！你不理解我在说什么，这些梦都是真的！你懂不懂！” “真的？什么意思？” “我会感觉到疼痛！在梦中我被折磨时，浑身上下全是血和伤，那些疼痛好像真的一样，每一次被折磨，我都会疼醒！” “嗯，从医学的角度其实能解释，疼痛有可能是梦境的一种映射...” “那如果醒来后，伤痕真的存在，医学又该怎么解释？” “那也是...嗯？什么伤痕？” “我梦见自己被人挑断了手筋，醒来后发现，手腕处真的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像是被人割开过，不过，我并没有真的受伤，似乎只是多了条伤痕。” “我不理解...你是想说，你做的梦，某种程度上，映照在了现实上？”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怎么可能...别说笑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说起来，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我随便打的，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还在梦里，四周都是白墙，是一间屋子，但没有出路，我找到一部电话，就随便打了过去。” “好吧...不过，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说的东西太诡异了，你醒来后去看医生了吗？会不会是你的精神问题...” “你想说我精神病？” “万一真是呢...？有时候人的压力太大，确实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身体上出现受损，那就不只是压力的问题了，我劝你赶快就医！” “我他妈没病！”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 “我知道你不会信，也不要求你信，我打电话，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因为我时间不多了，可能会死。” “死？你要做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我做了很多尝试，我之前在梦里……从别的病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东西，这家疯人院名字叫瓦灵，可我在地图上搜不到，那些病人说，这里似乎存在着某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 “神秘力量？” “没错！我从一位病人那里，学了一个仪式，他说，这个仪式能帮我逃出去！” “什么仪式？”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仪式的名字叫什么。” “好吧……那既然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字，告诉你这个仪式的人，他的名字叫什么？” “死神。他说他的名字叫死神。” “这名字听起来可不怎么好……” “无所谓了，实际上，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进行仪式了！” “是吗？你快要成功了？” “还差最后一步了……也是最难的一步！” “什么？” “我需要……割开自己的喉咙！” “啊，这听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确定这么做不会伤害到自己？” “那个死神说他就经常割自己的脖子，一点事没有，他说我肯定也能！” “这……” “不过……我不完全信他，我有可能会死……不过，死也是一种解脱，好过一直被折磨，不是吗？你不理解那有多痛苦。” “唉……应该会有别的办法……” “不，能试的方法我都试了，我已经下定决心，所以，你或许，是最后一个陪我聊天的人了。” “我很荣幸，但也很抱歉帮不到你……” “没关系，其实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让你记住我的名字，我不叫魔王，我是叫李清冷，陌生人，谢谢你听我发神经。” “没关系，作为一名医生，倾听病人的声音，是我应该做的。” “医生？你也是医生？你是哪里的医生？” “哦！不好意思！聊的太久，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呵呵……我是瓦灵疯人院的院长，当然了，同时也是你的主治医师。” “……” “魔王，你还在吗？” “……” “魔王，你不要激动，你的疾病比较重，需要一些时间，我现在去你那里，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我谈你妈！” 漆黑房间的角落里。 一个黑色的身影，将手中电话砸在地上。 抄起桌子上的刀，狠狠捅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再用力一划， 鲜血瞬间飞溅而出，流落满地。 不到片刻，漆黑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四周，布满了猩红色的蜡烛，忽明忽暗。 一个扭曲的东西，从身体里缓缓爬出来…… 飘向半空，消失不见。 .... .... 某个陌生世界里。 一个模样造型古怪的大钟表，正不断自行的敲响。 咚咚咚—— 声音急促且刺耳，听起来好像赶着投胎一样。 然而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钟声的底部，长着一张十分丑陋的人脸。 随着钟声不断敲响，这张脸正以扭曲的表情，扯着嗓子在拼命大喊。 “快通知九大国度，魔王苏醒了！魔王苏醒了！” 第2章 以后就是基友了 “醒来。” “醒在一个陌生而又诡异的地方。” “听着潮汐拍打在机械肌肤上的冰凉声音。” “我腐朽，我破败，我已无法回头。” 李清冷猛然醒来，感觉头昏一阵疼痛。 视线模糊。 太阳穴突突狂跳，刺痛感极其强烈。 同时，耳朵一旁，不断传来宛如刮痧般刺耳的声音。 似乎有人正在诵读着什么。 他听不太懂内容。 痛苦间。 李清冷尝试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恢复点神志。 当目光清晰的一瞬，他赫然看到一幕诡异的画面。 眼前，一张圆形桌。 桌上点着一圈红色蜡烛。 烛光阴暗幽深，像是来自深渊黑暗中的瞳孔让人感到不安。 周围坐着一群人，由于蜡烛的光照不足，无法看清楚这些人的样貌，只能勉强窥探出一个轮廓。 看起来阴暗无比。 每个人面前放着一本书，包括李清冷，书籍看起来似乎都是同一本。 而在他右侧，坐着一个人，此刻正在不停阅读书籍上的内容，声音听起来沙哑刺耳。 李清冷怔怔望着眼前诡谲的场景，一时间没能回神。 同时，一种不安的感觉迅速缠绕全身。 这是……什么地方？ 他第一反应，先是疑惑不安。 紧跟着，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 光滑细腻，没有伤痕。 很干净。 ...仪式成功了？ 我摆脱了那个怪梦？ 不对…… 李青冷摸不到伤痕，变得更加疑惑。 没有伤痕，说明没摆脱才对。 这地方看起来比梦中还像梦。 难道，我已经死了？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地狱吗？ 李清冷还在思考各种可能性。 桌前右侧，阅读之人突然把书合上，语气虔诚道。 “艾格誓词第三页诵读完毕，下一位同友可以阅读第四页誓词了。” 说完这话。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但李清冷能明显感觉到，圆桌上所有人目光同时转向了自己。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瞬间，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膨胀。 李清冷心头蓦然沉了一下。 这是轮到我读了？ 他慢慢冷静下来。 倒不怕，只是有些不安。 毕竟连割开自己脖子这种事都能咬牙做到，说明没那么胆小。 只是有些担心这里会不会发生比割脖子还要可怕的事情…… 不急，不慌，慢慢来。 先做一个深呼吸。 李清冷稳定情绪。 随后从容不迫的缓缓翻开面前书籍第四页。 表情十分坦然。 面对未知的情况。 一个人的定力和沉淀，才是最明智且不可战胜的终极武器。 然而刚翻开第四页，李清冷的定力瞬间就破了。 他发现自己不认识上面的字！ .我靠这怎么读？ “姓名。” 书页刚翻开，对面一人突然开口询问，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李清冷闻声，还没来得及思考，脑海忽然一阵刺痛。 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紧跟着，一个陌生却又熟悉，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洛恩，洛恩·艾灵顿。”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完名字后，嘴巴仿佛刹不住车似的，语速飞快的自言自语说起来。 “23岁，穷，而且怂，家住莱文街56号，房子是租的，梦想是不劳而获能暴富，孤儿，缺爱，心理有点小扭曲，五官完美，三观较正，被人控制在……” “可以了，同友，没必要这么详细……！” 话没说完，对方急忙打断他，语气不自然道：“直接阅读誓词就行…” 随着一阵乱七八糟的记忆不断涌来，书页上的字，开始变得熟悉。 从原本的无序杂乱，似乎在缓缓重组，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有迹可循。 一种全新的语言体系正不断涌入脑中。 李清冷，或者说，洛恩·艾灵顿，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发现自己开始能够看懂面前书籍上的文字了。 忍受着大脑的阵阵刺痛，李清冷拿起书，缓慢阅读起来。 “我没有拥有过爱，但我对爱从不掩饰，基因序列向我证明，一切皆有可能，当最后一缕余晖消亡时，人类会消亡，可爱不会。” 第四页，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听起来像是一首短诗集。 “很好，” 李清冷读完后。 对方赞赏一句。 随后圆桌前所有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他急忙跟着起身。 紧跟着，就听刚才说话那人声音蓦然提高。 “欢迎洛恩·艾灵顿，加入第四国度的基因组——同性恋基因序列！”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根据基因序列规则，同性恋基因序列始终坚信，唯有同性才是真爱！异性皆为异端！我们仍以改造人类情感为终极目标，不断前行！” 阴暗烛光照耀下，李清冷脸色蓦然大变。 等等……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喊完之后，立刻朝他伸出手来，面带微笑道。 “洛恩先生，很荣幸您能加入到我们的基因序列之中，以后我们就是基友了，” 基友？ 李清冷僵硬的伸出手握住对方，艰难道：“谢谢……”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身材很壮实，面颊干净，且肌肉丰满，声音听起来也很干净。 身上有种淡淡的木香味。 似乎喷了香水。 “您可能并不认识我，但大家可都认识您！” “是吗？” 李清冷尴尬的笑了笑。 自己是个名人吗？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您结婚后，大家才知道，你们夫夫两人都是如此的英俊，这在白鸽镇可实在罕见！” 听到这话，李清冷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结婚了？ 老婆...还是个男的？ “好了，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誓词结束后，您就可以回去了，下周有新人活动会，期待您的到来！” 对方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 桌前。 李清冷盯着幽暗烛光。 一时间情绪复杂。 ..... ..... “莱文街56号，就是这里了...” 站在古旧的街道前，李青冷盯着挂在门前的牌子，久久没有推开门进去。 找到这个住址并不是什么难事。 镇子并不大。 他从那个什么同性恋基因序列离开后，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地方。 然而，阻止李青冷进入“自己家”的并不是不认识路。 而是他怕推开门后迎接自己的是一个满身长毛的肌肉大汉... 然后冲过来抱住自己朝脸上一顿狂啃，嘴里还叫什么“老公老婆”之类的话.... 他受不了！ 倒不是不尊重同性恋，只是因为自己还是异性恋... 李青冷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着道路两侧的陌生景象，已经意识到。 自己并不是死了，而是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叫洛恩·艾灵顿的人身上。 关于这个本主，能够记起的事情，除了宣读誓词说的那些之外，几乎没有更多。 这也是让李青冷纠结的地方。 自己刚穿越过来，对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接受不了同性恋，是不是可以直接转身离开去别的地方？ 毕竟和一位结了婚的同性恋生活在一起，平常免不了需要做些“嗯嗯啊啊哦哦不要停”之类的事情... 他怕自己扛不住。 但直接走的话，就会面临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 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到处乱转...自己能活多久？ 这个世界是否充满危险？ 吃什么穿什么？是否需要钱？钱在这里又长什么样子？ 一系列的问题... 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莽干显然行不通... 啪嗒！ 李青冷还在思考。 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紧跟着，一个听起来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在门口站半天了，不打算进来吗？” 听到声音，李青冷猛然抬头。 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绝美的脸！ 有那么一刹那间。 李青冷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人！ 但随着目光略微下移，在看到对方的喉结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男人！ 只是自己从来没见过面容这么像女人的男人！ 皮肤看起来相当干净细腻，双眼有种风情感。 嘴唇微薄，金色的头发散在两侧，并且微微卷起。 依靠着门框，双手交叉在胸前，神色中，有种说不上来的优雅和慵懒感。 盯着这张脸，李青冷半天没能回神。 生平第一次...看男的看呆了。 这真是男的？ 不可能... 对方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叹了口气，缓缓道。 “还不进来？那你今天就睡外面吧!” 啪嗒。 门又被关上了。 李青冷蓦然回过神来。 再次确认，这里就是莱文街56号。 没错！ 难道这个人就是和自己结婚的那位... 等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同性...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李青冷一个深呼吸，握住把手，推开门，直接迈着步子大步流星，昂首挺胸走了进去，大喊一声。 “夫人，我回来了！” 里面传出一个疑惑的声音。 “你叫我什么？” “夫人！” 男子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错了，我是你丈夫，你才是夫人。” 第3章 做个交易 卫生间里，望着镜子里陌生的人脸。 李青冷，或者说是洛恩·艾灵顿，感觉还是不太适应。 这张脸看起来十分年轻，且面容英俊，五官分明。 眉目之间，充满了一种令人向往的少年感。 对比自己以前的长相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于优秀了。 被人夸长的好看其实不难。 可被人夸长的牛逼就有点难了... “好了吗？饭菜就要凉了。”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就来。” 李青冷回应一声，关掉了水龙头。 从进门开始，他就直奔卫生间，来调整情绪平复心情。 开门前，最后看一眼镜子里的人，深呼吸，自言自语道。 “记住，你，叫洛恩，洛恩·艾灵顿。” “一个不是同性恋的同性恋，无论如何都要谨记，你在异世界里最重要的是一件事，不是活下去，而是洁身自好，坚决不能被掰弯....” 啪嗒。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洛恩走出来，来到客厅，坐了下来。 桌子上放着一盘肉，还有蔬菜和牛奶，以及面包。 面包似乎刚烤好不久，温热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桌上的餐点看起来营养搭配的相当均衡，盘中的肉味则更香，闻着让人馋涎欲滴。 拉开椅子，坐下来，洛恩打量起眼前这个“美人”。 如果不是对方有喉结，恐怕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个男人。 怎么会有人长的如此标致？ 洛恩还在看，“美人”切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突然道。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没...”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洛恩闻言嘴巴微张，没有说出话来。 嘶.... 是自己错觉吗？ 这语气怎么感觉听起来，不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同时洛恩也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对方吃饭时就一直低着头，即便是开口说话，也不会看向自己。 似乎在他眼中只有食物。 彼此间几乎没有交流。 给人一种相当冷漠的感觉。 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本身就不好吗？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隐情？ 洛恩还在思考自己该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时，对方突然站起身，听不出语气道。 “我吃好了。” 说完，端着盘子径直往厨房走，甚至没留下回应的空间。 “如果你没吃饱，冰箱里还有食物。” 他放下盘子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洛恩注意到，对方说完这话时，目光不经意的偷偷回头瞄了自己一眼。 就像是一种……暗中窥探。 只不过不到一秒，目光又迅速转移开，旁若无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缓步上了楼。 这是什么意思？ 洛恩坐在桌前，感到有些疑惑。 他隐约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却又始终回忆不起来。 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上几口。 又用刀叉切下一小块肉，送到嘴里咀嚼。 刚咬两口，洛恩便感觉这肉的口感有些古怪。 不像是平常吃过的肉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什么。 闻着明明很香，但吃起来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处理过程不够细致，导致在口中始终散发着一股腥味。 仅仅吃了两口，洛恩便有些受不了。 所幸本来也不觉得饿，便直接吐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吃上点蔬菜去掉腥嘴里的腥味。 随后起身，端起盘子走向厨房。 刚把盘子放下，还没来得及转身。 洛恩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一开始比较淡，但在顷刻间变得十分浓烈，像是突如其来的大雨，闯进嗅觉之中。 闻起来好似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鱼一样刺鼻难耐。 气味散播的范围明显很小。 坐在桌旁时根本闻不到，此刻靠近厨房，才勉强察觉。 洛恩皱起眉头，循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去。 是冰箱。 气味已经变得相当明显。 冰箱里有东西坏了？ 洛恩走过去，越靠近，刺鼻的气味越浓。 来到冰箱门前，伸手一拉。 哗啦一声！ 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猝不及防从里面掉出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鞋面上。 洛恩先是感觉脚趾头一疼。 紧跟着站在原地，脑海逐渐陷入空白。 那是一条人腿。 似乎尚未被冰冻，一侧，还有不久前刚割下来的肉。 …… …… 此时此刻，二楼拐角处。 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 一颗银白色眼珠，蓦然掉在了地上。 咕噜噜滚动几圈，突然跳起来，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宛如摄像头一样，默默注视着客厅里的一切。 包括，洛恩的一举一动.... 二楼。 “美人”坐在床边，空洞洞的左眼旁，布满了令人倍感不安的黑色纹路。 另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空气，仿佛在注视着什么。 嘴边自言自语，发出阵阵呢喃声。 听起来诡异而又压抑。 他的牙齿正不断上下打磨，好似指甲摩擦墙壁时发出来的动静，极其刺耳。 “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 .... 洛恩差点吐出来，或者说，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却被突然听到的某个怪异声音吓了一跳，又咽了回去…… 他确定在刚刚拉开冰箱门的一瞬间，不远处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 像是一阵呜咽，又像是某种痛苦的呻吟。 听起来含糊不清，似乎在竭力想要说什么。 不断从某个不知名的阴暗角落里传出来。 好像黑暗中爬行的老鼠，窸窸窣窣，断断续续。 尽管声音很小，但洛恩却听的十分真切。 他甚至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一段话语。 “好疼…我真的好想死去……天啊，日月之光的女神，我祈求您，快带走我吧……” 洛恩皱起眉头，这声音听起来显然过于痛苦。 发生了什么……？ 盯着地上的断腿，他深呼吸，从厨房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右转，再往前走几步。 声音猛然贴近。 扭头，看到左侧墙壁上，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门后面，似乎是通往地下室的道路。 洛恩站到门前，静静聆听。 那幽幽的痛苦声从门后不断传来。 仿佛倍受煎熬。 门后面……有人？ 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哀鸣。 他低头发现，门并没有锁紧。 开出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犹豫几秒，用手轻轻一推，门打开了。 啪嗒。 同时。 地下室仿佛有所感应，亮了昏暗的灯光。 空气之中，弥漫着灰尘。 一股说不上来腥味在四处散播。 随着门打开，那古怪的声音愈发清晰。 洛恩犹豫间，顺着楼梯缓缓向下。 当鞋底踩在木梯上时，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突然，痛苦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四周瞬间陷入死寂。 紧跟着，洛恩开始察觉到另外一种…… 无法言喻的东西。 仿佛是一种极端的恐惧， 以及被某种东西注视的感觉。 不断向下，来到底部，他脚掌停下来，一抬头，愣在原地，忘记了呼吸。 借助着昏暗的灯光，他清楚看到，地下室正中央，用铁链吊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 少女遍体鳞伤，双臂被铁链紧紧拴住，悬挂着吊在半空之中。 而腰部以下，一条大腿没了。 缺口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砍断一样，血肉模糊。 潦草的缠着绷带，血液已经将其染透。 少女的头发十分凌乱，且面容肿胀，眼眶发紫，好似被人狠狠打击过。 嘴唇明显干裂，皮肤上青紫块状相接。 此刻闭着眼不知是死是活，但依然能看出来十分痛苦。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 洛恩呼吸蓦然变得紧张、沉重。 这是……什么情况？ 即便他在看到冰箱里的人腿后已经有了心理防备，但此刻亲眼目睹少女的惨状，依然难以置信。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去思考、猜测。 地下室里囚禁的少女。 冰箱里藏起来被切割过的人腿肉。 联想到吃饭时那盘肉，洛恩逐渐意识到什么。 这个家里，有人在吃人肉！ 是谁？ 那个男人，还是……洛恩本人？ 亦或者，这两个人都有？ 可无论是谁，将被砍断的腿，如此明目张胆放在冰箱里，说明并不避讳另一个人看到这一幕。 那也就是说，“洛恩”和那个“美人”，他们两个对此都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有可能在吃人肉？！ 一对同性恋吃人肉的伴侣？ 脑海中快速思考，洛恩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望着眼前似乎陷入了昏迷的少女，他忽然疑惑，少女明明没醒。自己是从哪里听到的声音？ 除此之外，而另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是，那个男人，眼下有没有发现，我并不是原先的“洛恩”？ 他立刻回想自己从进入房子以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问题，也不知道在对方眼中是否看起来可疑？ 先假设，自己被发现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会……被吃掉吗？ 洛恩越想越不安，眼前少女突然发出痛苦“哼”一声。 紧跟着，似乎醒了过来，一双肿胀的眼睛，缓缓睁开。 洛恩见状，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只能站在原地，保持冷静抬起头。 和少女对视上。 那一瞬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突然变得很紧。 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真切切能够看到。 不知为何，少女周围的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莫名变得相当拥挤。 犹如海绵般，像是在不断压缩。 让人感到某种说不上来的压抑，紧张，甚至无法呼吸。 “她好像……在害怕我？” 洛恩直视着少女的双眼，能明显看出其中所夹杂的不安和惊恐。 可很快，他又发现，原本拥挤的空气，逐渐变得宽松起来。 与此同时，少女的眼神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少了恐惧，却变得更复杂和疑惑。 这空气似乎受她的情绪影响？ 可我为什么能通过空气来感知到她的情绪？ 洛恩还没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突然，少女声音颤抖道。 “你……你不是杰斯，你是谁？” 杰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洛恩眉头微动。 指的是楼上那个“美人”吗？ 他正想着，还没能回应，少女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变得恐惧不安。 “我知道了……你是被他喂养的那个人！” 第4章 你对我的爱 少女只用了两句话，便让洛恩脑海中思考了十八种可能性。 “你不是他”，这句指的应该是那个“美人”。 但问题是，“被喂养的那个”，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洛恩注意到，少女说完话之后，身旁的空气明显变得轻松、干净，甚至是清晰了不少。 那种夹杂在气息之中的恐惧，似乎也在一点一点释缓。 她对自己的恐惧，显然在降低。 看清我的脸之后，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那这能不能从侧面说明，她的腿并不是“洛恩”砍下来的？ 自己原先没有伤害过她？ 洛恩心里在思考。 当然，也有可能砍腿的时候蒙住了她的头… 各种可能性都有。 但让洛恩始终在意的，还是那句被喂养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冰箱里的大腿肉...是拿来喂我的吗？ 想到这里，洛恩身子猛然一震。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翻腾。 他怕自己真猜对了。 抬头盯着少女，见对方始终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洛恩思考起该如何打开话题。 话题需要合适才行。 他目光不经意看到少女断开的腿，心头微动，总不能开口说“我吃过你的肉，但不好吃我又吐了”吧？ 那显然不合适... “你...刚才说，被喂养的那个人，这句话什么意思？” 猛然被提问，少女呼吸明显颤抖了一下，仿佛面对疑问不想回答，但又不敢不回答，因此显得极其不安道。 “杰斯……之前说过，你们是两个人，他负责照顾喂养另一个人，可这么久以来，我只见过他，却从没见过另一个人……” “你觉得我就是另外一个人？” 少女低下头，表情变得不安，但没有回话。 “为什么？” 洛恩追问道。 “感觉...” 少女低声不安道。 洛恩闻言，眉头逐渐加深。 难道原先的洛恩，真的吃人肉？ “你不用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只是问几个问题。” 洛恩尽量表现的看起来和气一些，让对方不必恐惧自己。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伤害对方，只是想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杰斯之前来过一次，当时说…已经快六个月了。” 六个月？ 这么久？ 洛恩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少女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痕着实不少，仔细观察，是能够明显看出来有些已经存留许久。 且整个人的体态和面容十分憔悴，显然是处于长期折磨之中。 甚至已经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忍受这种折磨，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 洛恩低下头，表情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说话。 少女吊在半空，不安的望着面前这个眉头紧皱，一副沉思模样的人。 内心感到害怕。 只是这种害怕，对比之前那个伤害自己的人来说，又不太一样。 少女能够看出来，眼前这个人，好像对发生过什么并不清楚。 他脸上的表情就像自己充满了恐惧一样充满疑惑。 难道，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吗？ 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之前从不下来，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洛恩闻言，没有抬头，始终低着脑袋沉吟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 少女干燥的嘴唇动了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 她有些听不懂。 “那你为什么会下来？你下来不就是为了...” 她本想说“不就是为了像杰斯一样折磨我吗”，只是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来。 洛恩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这才抬起头，平静道。 “我住在这里，想下来看看。” “可杰斯说……没有他允许，就算是你也不能来这个地方，你下来了，那就一定是他让来的...” 这话让洛恩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很怕他吗？”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 少女的表情局促又茫然。 你怕不怕他，我怎么会知道啊... 洛恩却陷入某种沉思。 扮演一个完全陌生的角色本身就不容易。 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露出马脚。 而且他已经感觉出来，原先“洛恩”和那个杰斯的关系，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嗯嗯啊啊”的快乐关系。 “洛恩”很怕那个“美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刚才吃饭时的表现，是不是太随便了？ 会不会已经引起怀疑了？ 思考间，洛恩开口平静道。 “我之所以下来，是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哀鸣。你很痛苦，想要解脱。” 听到这话，少女的表情怔住。 确实...她很痛苦。 痛苦到每一秒都想着快尽快死去。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了。 死亡是解脱，也是解药。 但问题是...她对眼前之人的话感到疑惑。 他说听到了自己的哀鸣，可自己并没有开口叫过... 又怎么会被听到呢？ 这里隔音比想象中要好，无论怎么喊，都不会有人听到。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敢喊。 因为杰斯……他不喜欢！ 他曾说过，女人的尖叫声，让他觉得刺耳、难听，就像指甲摩擦墙壁一样。 杰斯讨厌那种声音。 如果让他听到自己喊叫，他会用更加疯癫的方式折磨自己... 少女望着面前的陌生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句话的缘故，让她想到了什么，内心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脑海中，逐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说，滋生出一种...希望！ 这是长久以来，在她已经绝望到连死都不能的地步。 第一个，除了只会折磨自己的杰斯以外，来到这里的另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看起来很奇怪。 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说一些奇怪的话语。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关键的是，他似乎对杰斯也不熟悉。 那，会不会，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和杰斯不同。 那他会不会愿意……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少女的呼吸变得紧张而又急促。 如果，他真的愿意杀死自己，那也就意味着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没有什么比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迅速死去更令人感到幸福。 只要能死去，她什么都愿意！ 可转念间，少女又想，如果他不愿意呢？ 他其实和杰斯一样喜欢折磨人，只是更擅长表演……那该怎么办？ 少女无法确定自己说出口后，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会更绝望，还是有希望？ 在痛苦和纠结之中，她咬住嘴唇，抱着最后一丝燃起的希望，颤抖道。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杀了我……求你……” 她说了出来。 低下头不敢看，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然而半天过去，却没有任何回音。 当少女抬起头时，看到对方盯着自己，摇了摇头：“不行。” 心头一沉。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开了一样。 她闭上了眼，忍受着痛苦，不言不语。 “我能救你出去。” 突然，一句话响起。 少女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僵住。 仿佛忘记了呼吸。 洛恩仍在继续道。 “不过是有条件的，你先听我说完再考虑考虑，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我的记忆出了点状况，变得很乱，有许多事情记不清楚了。” “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当然，不是现在，接下来我会经常来这里，寻找机会救你出去，不过，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成功。” “如果，我最后没能把你救出去，那时候你还想死，我愿意动手，前提是我也活着，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坚持下去，考虑一下吧。”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盯着少女。 眼神诚恳、而又理性。 只是一直没听到少女的回应。 “怎么，我的提议不公平吗？我再每天想办法给你送些食物过来，足够吗？” 正疑惑间，借助着阴暗的灯光，他忽然看到，被铁链吊起来的少女，垂着脑袋：头发遮盖住面颊，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似乎是在...抽泣？ 虽然看不见表情，可洛恩却听见了一句哽咽的话。 “我同意....谢谢你……” 少女何尝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提议其实根本就没必要。 对方完全不用和自己商量。 自己也没商量的资格。 他想要知道什么，只需要拿刀朝自己割一下，就都能问出来。 至于救自己…… 这种冒着巨大危险的事情，更没必要。 终究是他是想救自己，选择用“交易”来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是的，我都忘了，自己原来还有“活下去”这个选项。 而不是只有死亡... 原来，我还可以尝试被救... 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等来了希望。 洛恩看到这一幕，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身，朝楼上走去。 他是一个正常的人，看到被囚禁在地下室砍断腿的少女。 做不到无动于衷。 只不过少女现在的状态，未必完全信任自己，直接说救，她可能更愿意选择死…… 而眼下发生的事情又实在太乱太杂。 洛恩需要思考思考究竟怎么回事。 尤其是杰斯…… 来到楼梯尽头，出来前，洛恩透过门缝向外窥探，没看到人影。 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走去，轻轻将门关上。 “你下去了？” 刚关上门，蓦然，一个冰冷的声音猝不及防从上方传来。 洛恩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猛然扭头，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站着“美人”，或者说，是杰斯。 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瞬间，空气有些寂静。 杰斯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眼神愈发冰冷，像是在质问 在对视的瞬间，洛恩脊背开始冒汗，脑海快速转动，尽可能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道。 “嗯，下去看看。” “看见什么了？ 杰斯追问，依旧听不出情绪。 洛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意以不急不慢的动作，将门反锁好，然后抬起头，直视对方，缓缓道。 “看见了，你对我的爱。” 说完，他就看到“美人”杰斯的嘴角僵硬上挑，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第5章 没有效果 真tm恶心！ 对一个同性恋变态说这种话，洛恩自己都差点吐出来。 “美人”杰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僵硬。 仿佛是勉强自己在笑。 半天后冷漠道：“该睡觉了。” 说完直接转身上了楼。 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人走后，洛恩站在楼下，窗外凉风吹进来，这才发现，脊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幸好…… 自己反应够快。 天色将晚。 不知道是不是镇子不大亦或者这里作息的问题。 天黑不久，外面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行人。 洛恩来到窗前向外看，静悄悄的。 一个人都没有。 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现在是不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翻窗，或者推开门直接走，趁着夜色狂奔，都有逃掉的可能。 当然，也可能，会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导致逃不掉。 至于地下室的女孩... 如果能逃走，或许自己可以看看镇子上有没有类似警察的存在？ 找他们帮忙？ 这个世界总有类似政府治安的人员吧？ 洛恩还在思考。 不过，这一切是在最理想的状态下。 但真实操作起来，没那么简单，很可能会因为人生地不熟不仅没逃掉... 反而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暂且……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吧。 想到此处，洛恩默默关上窗户。 站在楼下，犹豫了半天。 最后才朝楼上走去。 .... .... 啪嗒。 刚被关掉的窗户外面、以及门下方。 有什么东西突然破开土壤的底部，缓缓爬了出来。 沿着窗户和门框不断蜿蜒上升。 像是触手。 又像是某种怪异的虫子。 起初只有一根，紧跟着越来越多，愈发扭曲。 相互连结，好似密密麻麻的蛇一样，打结在一起，形成一张网，铺在了门外和窗外的地面上。 似乎从一开始，就铺在那里。 静静等待着... 某人的踏入。 与此同时，二楼。 卧室里。 一个窸窸窣窣听起来带着某种怨恨的声音不断响起。 杰斯在自言自语。 “我以为他看到地下室那一幕，会逃出去。” “……只要出去，无论是门还是窗，他都必死无疑，猎杀囚笼早已布好，就算不死，也是残废，但没想到……他却没有逃。” “呵呵，看到那一幕还能伪装的如此镇静，这个人不简单……” “是的，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是否知道白鸽镇的秘密，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很重要，眼下能轻举妄动，要慢慢的吃掉他才行……” “嘘！别说了！他上来了！” 啪嗒。 卧室的门被推开。 房间里一片昏暗。 借助着窗外的光，洛恩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其其身上。 曲线，身形，被淡白色的光芒照射着，有种说不上来的妖娆婀娜。 洛恩有几秒看呆了，随后赶紧摇了摇脑袋。 甩掉这些胡思乱想。 该睡觉了。 他来到床边，有些犹豫。 和一个陌生同性恋还吃人肉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安全吗？ 不知道…… 可如果不睡在床上，这种行为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洛恩微微叹气，选择躺了上去。 他尽量靠近床沿的位置，连外套都没脱，裤子就更不用提了。 就这么保持一个姿势。 闭上了眼。 床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恩感觉阵阵困乏，慢慢睡着了。 而另一旁的“美人”杰斯，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月光下，他的眼神冰冷。 起身，下床。 随后转身，来到洛恩那侧，停下脚步。 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陷入沉睡之人。 房间里十分寂静。 只有月光拂过。 以及，勉强听到，洛恩轻微的鼾声。 “有些人做了很美的梦，却再也没能醒来。” 昏暗的房间里。 美人杰斯又开始自言自语说着话。 “梦境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同时手指轻轻一动。 就见洛恩的面颊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微光。 随着杰斯的手指不断摆弄，微弱的光芒开始逐步加深。 好似编织刺绣一样愈发清晰。 几秒后，一个扭曲异样的猩红色印记，出现在了洛恩的面颊之上。 看起来像是一朵醒目的花，但又明显不太一样，宛如被烙印在上面似的充斥着不安。 “来自死去的亡灵身上收割而来的印记，每一种印记，都包含着它们临死前所遭遇的剧烈痛苦。” “我特别喜欢这种东西，折磨人的时候尤其好用，能让一个人体验各种死亡的痛苦，但又不会真正死去。” “我称其为【痛苦刑罚】，而红色印记，代表着火刑，这是一个曾被活生生烧死的人，当然，并不是罪人，只是家中意外失火，来不及逃走罢了。” “哦……差点忘记，这人被烧死时，还是个孩子，疼痛，或许会加倍。” 随着美人说话。 洛恩脸颊上的红色印记，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逐渐扭曲，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当印记生效时，你会先感受到热，像是被困在火中，然后是烫，好像有火正烤着皮肤。” “短短的几秒钟，你外层的皮肤就会被烧熟，但不会伤及到内脏，更不会死。” “烧熟的皮会散发出香气，你吃过烤肉吗？” 美人杰斯不断自言自语，像是在幻想着什么。 “我说的不是那种寻常烤肉，而是人类，那种诱人的香气前所未有，我不禁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闻到那个气味时的美妙感觉，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陌生人，我会把你被烤熟的皮剥下来好好品尝……” 他不断说着话，月光下，脸上挂起无声的笑容，看起来有着狰狞。 杰斯拼命，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仿佛已经闻到了皮囊熟透的味道。 他要吃掉对方，吃掉这个敢冒充自己“宠物”的陌生人。 不管对方是谁！ 这是对方自找的！ 杰斯张开双臂，仰起头闭上眼，在月光下仿佛一位准备演奏的艺术家， 红色印记，开始！ 噗！ 突然。 怪异的一声。 很轻的一声。 像是一个屁。 又像是火焰扑灭的声音…… 杰斯猛然睁开眼，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 洛恩脸颊上的火刑印记，此刻正在迅速溶解，化成一阵烟雾，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紧跟着，一秒两秒。 时间慢慢在游走。 房间里除了洛恩越来越响的呼噜声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等……怎么回事？ 美人的瞳孔逐渐瞪圆。 脸上狰狞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 印记呢？ 消失了？ 情况似乎完全出乎意料，以至于杰斯大脑陷入了空白。 印记为什么会消失？ ……是我使用的有问题？ 还是印记有问题？ 杰斯冷静下来，又进行了一次尝试。 手指轻动。 一个红色的火刑印记再度出现，印在洛恩的面颊上。 等待着…… 突然。 噗！ 又是一声。 相同的情况再次上演。 印记又一次化成烟雾消失不见。 洛恩躺在床上沉睡，鼾声微动，没有任何反应。 杰斯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陷入沉思。 我使用的肯定没问题，要么是印记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这个人有问题。 想到这里。 他手指一敲眼眶，眼眸瞬间散发出紫色的微光。 紫罗兰之眼。 杰斯目光环视房间四周，最后又盯向洛恩。 像是在搜寻什么。 最后松了口气。 没有发现异常…… 但很快，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么说，是印记有问题？ 他沉思一秒，随后反手在自己胳膊上直接种下了一个红色印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果然，是印记有……等等！ 一瞬间，杰斯感觉有些不对，他想停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紧跟着浑身开始抽搐，嘴里往外冒黑烟。 皮肤顷刻之间变得通红，像是要被烧熟了一样。 “该死……印记没失效！冷水……！我需要冷水！” 杰斯咬紧牙关，表情狰狞，顾不上更多，连滚带爬跑出卧室，直接冲向浴室。 浑身滚烫到几乎要化为灰烬。 他死死撑着一口气，速度很快，关上浴室的门，直接坐进浴缸。 随后打开冷水，拼命浇在自己身上…… 嗤—— 浴室里，冒起了浓浓的水蒸气…… …… …… 天渐渐明亮。 这一觉睡得很好。 比想象中还要好。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缘故，洛恩几次恍惚间感到相当温暖，有种睡在火炉旁的舒心感。 当他下楼在厨房看到美人顶着两个黑眼圈，浑身发肿，目光呆滞，好像在水里泡了一夜似的，愣了愣。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洛恩礼貌的问候。 那句看起来像快死了一样……没说出来。 怎么弄的好像跟我睡在一起很痛苦似的？ “我出去买点东西。” 美人杰斯没有回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走的很着急…… 洛恩有些不明就里，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美人走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他端起桌子上的食物，前往了地下室。 第6章 基因序列 叮铃！ 街道外一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铃铛发出响声。 刚离开家的美人杰斯，步伐徐徐走了进来。 店内相当清冷，古朴的装饰和摆设。 看不到店员在忙碌，也看不到客人。 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美人”径直走过去，在老人的对面坐下来。 “喝点什么？” 老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小。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皮肤却很光滑，且气色相当圆润。 如果不是白头发和皱纹，恐怕很难看出来是个老人。 不知道是如何保养到这个地步的。 “什么都不喝。” “你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出事了？” 老人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他端起来问道。 美人闻言，没说话，只是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 随后，他用手指轻轻一敲眼眶。 啪嗒一声。 一颗眼珠子直接掉了出来。 像是活物一样，滚在桌子上。 咕噜噜转动几圈。 “去吧。” 宛如下命令一样的口吻。 眼珠子转动间，从桌子上跳下来，快速滚离了咖啡厅。 “你要对他动手？养了这么多年，舍得吗？” 老人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平静问道。 美人先是沉默，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淡淡道。 “他不是洛恩。” “那他是谁？” “不知道，只知道不是洛恩。” “呵呵。” 老人怪笑一声，不知道是被气笑还是无奈。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人，就这么轻而易举把你圈养多年的宠物给占据了，说起来，这些年你对那只宠物也是煞费苦心。”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发出怪笑。 “侦探？这身份，也亏你想得出来，使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杀了他。” “找到一副原生的好皮囊，并不容易。” 美人喝了一口冷水，依旧平静道。 “那你就真不好奇这位没有礼貌的陌生人究竟是谁？” “不好奇，我只好奇怎么吃才能保持原味。” “呵呵...看来你已经动过手了，这样子...是没成功吗？” 老人说着话的同时，打量起面前“美人”的状态，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听到这话，美人一阵语塞，表情阴晴不定，半天牙缝里蹦出字道。 “出了点状况，不过，这次就不会失手了。” “哦？这么自信？” “我在房间里设下了囚笼，当然，不止囚笼，还有死刑...” 还有一些...更可怕禁忌之物！ 他没说出来。 因为有些东西的存在，连他本人都觉得恐怖。 “美人”的表情依旧显得有些阴沉。 他还是没能明白，昨天夜里为什么刑罚印记会失效。 只是一次失手，便差点把自己玩死。 不过... 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坐在咖啡厅里，通过幻眼，去观察房间里的一切。 亲眼看着那个入侵而来的陌生人，踩进囚笼，接受死刑，以何种痛苦绝望的神态死去！ .... .... 地下室里。 洛恩将盛满食物的盘子，轻轻放到少女面前，这次来见她，周围空气明显变得轻松不少。 “吃点东西吧。” 盘子里有面包，蔬菜和牛奶。 面包能充饥。 蔬菜则可以提供维生素，牛奶能提供能量， 唯独没有肉。 实际上，他现在看见肉有点反胃。 少女也是。 将铁链放松后，让少女能够轻松一些，又给她搬来一只凳子。 “食物还有很多，不够吃我再给你去拿，但伤口不能给你治，好的太快，会被他看出来。” “没关系...” 少女坐在凳子上，头发凌乱，神情紧张，看起来依旧十分不安。 她犹豫了半天才伸手去拿面包。 然而拿了两次，面包都掉在了地上。 手一直在抖，仿佛使不上力气。 洛恩看到她的手腕处有明显的红肿伤痕。 至少是骨折了。 且两条手腕都有。 仿佛是被人强行掰断，防止反抗逃走。 当少女咬紧牙关忍着疼，身子前倾，第三次去拿面包时。 洛恩伸出手，替她拿了起来。 随后揪下来一小块，送到她嘴边，平静道。 “我帮你。” 少女愣了愣，随后微微张开嘴。 洛恩手指向前，将面包塞进去。 “慢点咀嚼，你太久没正常吃东西，吃太快，容易卡伤喉管。” 少女一边咀嚼着，一边不断点头，一句话没说。 洛恩继续道。 “杰斯现在不在家，如果要逃，我能背着你离开，但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我对外面并不了解，不能保证逃出去会不会被抓回来，或许自己也可能死。” “所以，有一点我需要提前告诉你，我愿意救你，但前提是我也能活下来，如果情况危急到我连自己都活不下来，那就只能抛下你了，明白吗？” 听到这话，少女把口中面包吞咽下去，抬起头眼神认真的看着他。 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很好。” 洛恩继续撕扯着面包喂她，又开口问道。 “从简单的开始，你叫什名字？” “安娜·文格尔。” “我叫洛恩，洛恩·艾灵顿。” 他脑海中记住少女的名字。 “你知道我们眼下在什么地方吗？” “或许是...第六国度的某处？我记得那个人提起过。” 第六国度？ 洛恩撕面包的手指顿了一下。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名词。 他重新撕扯下来一块，递过去道。 “我被困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外面的世界不怎么了解，你能和我说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洛恩都处于一副聆听状态。 他从这位被囚禁的少女，也就是安娜·文格尔的口中，得知了关于这个世界基本的存在以及认知。 这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当然，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碎开... 而是这个世界，并不是统一的状态。 所有属于人类文明的地方，分别被九个国度掌控着。 这些国度，又被称作为上三国，中三国，和下三国。 根据安娜·文格尔所说，世界最初是统一的，后来帝王不知道为什么疯掉了，导致世界变得四分五裂。 许多原先的氏族纷纷崛起，开始争夺领域。 长年战争后，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九大氏族占据着整个世界不同的地理位置，逐渐形成九个国家，各自治理，相互竞争，均不妥协。 在洛恩看来，这有点像是春秋战国争霸时期。 除此之外，更让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东西。 “基因序列是什么？” 洛恩还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加入了一个叫做同性恋基因序列的玩意。 成为一名基友。 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基因序列...最早是机械大帝提出来的，指的是刻在不同生物中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由基因决定了它们的存在，又因为基因众多，所以产生了序列。” 安娜嚼着面包解释道。 “就像有的人，生来会演奏、会歌唱，对艺术极其敏感，这就是基因序列中的艺术序列。” 这不就是天赋吗？ 洛恩微微皱眉。 然而安娜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道。 “但基因序列并不是简单的天赋，而是一种馈赠。” “什么意思？” “天赋，只有天才拥有，而机械大帝创造的【基因序列】，却是专门用来对抗天才的东西。” 她像是回忆知识一样道。 “机械大帝认为世界上的人应该生而平等，不应该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一切，有的人生下来却只有痛苦。” “所以，它就创造了基因序列。” “机械大帝说，‘当先天基因不能让你觉得对这个世界感到公平且满意时，那就去通过后天序列，改变这个世界吧’。” 听到这话，洛恩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意思是说，基因序列让每个人都能拥有如同天才般的水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有艺术天赋，而机械大帝认为这不公平，创造基因序列，让普通人也通过这种方式，和天才并肩？” “对！” “哦...” 怪不得叫做馈赠。 “可这样下去，人类不就变得都一样了吗？” 洛恩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所以后来，基因序列经过了多种更改，涉及的内容，也不再单单只是能力，同时包含了更多的方面。” “例如呢？” “一个人的性别、爱好、善恶、同情心、野心....甚至一个人的思维、思想、身体的生长...都可以改变。” 洛恩眉头皱在了一起。 “改变一个人的性别，我还能理解，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善恶，也能做到？” “只要找到对应的基因序列，一切都能改，好人能改成恶人，恶人能改成好人...甚至连记忆都可以。” “嘶——” 洛恩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人的性别、性格、爱好、甚至思想都能更改。 那这已经不单单是平等的问题了。 一个人还好说，如果是一群人，成千上万的... 聚在一起，被某种思想更改，岂不是相当可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掌握这种东西，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能改变整个世界？ 例如，创造一个只有好人、或者恶人，或者男人、女人的世界？ 再或者，创造一个只有音乐的世界...？ 当基因可以被创造更改时，似乎一切都具备了可能性。 洛恩越想越深。 逐渐有种被震惊到的感觉。 他沉思间，开口道。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自称同性恋基因序列的组织，你知道吗？” “同性恋基因序列？” 安娜愣了一下，沉默间，似乎渐渐想起了什么。 “以前...好像听爸爸说起过，他们被列为了禁忌基因。” “禁忌基因？什么意思？” “他们利用基因序列，强行改变人们的性取向。” 洛恩嘴巴缓缓张大。 “你是说，那些人原本并不是同性恋，而是被人利用基因序列改变成了同性恋？” 安娜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 洛恩脊背蓦然一阵发凉。 “基因序列被九大国度管控着，有严格的使用要求，乱用是违法的，并且，真正优良的基因序列十分昂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九大国度彼此竞争，后来利用基因序列创造出了一些特殊的职业序列，就像恶魔猎人，邪祟师，圣骑士，审判者...” “但也只有少数人能成为，因为很多人根本承受不了，即便使用了，也会死去。” 安娜又说了一大堆。 洛恩听起来，感觉像是游戏里的职业。 在了解到这些内容之后，他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比想象中要复杂。 这种基因序列的存在，使人类的存在充满了变数。 那也就意味着，世界充满了变数。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回过神来道。 安娜立刻停止咀嚼，抬头看着他等待着。 “你继续吃...关于杰斯，你知道哪些？” 提到杰斯，安娜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安。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杰斯，别的不清楚……” “他厉害吗？” “厉害？” 安娜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太理解。 “我的意思是，他很难杀死吗？” “我不知道...” “他有基因序列吗？” “应该有……” “什么序列？” 洛恩问出来这句话后，立刻后悔了。 他看到安娜尝试动了一下手腕，用手指向了自己被砍掉消失的那条腿。 尽管没有说话，但洛恩已经明白了。 他将面包最后一块喂到安娜的嘴巴里，又把牛奶递过去，等安娜喝完之后。 洛恩端着盘子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把你吊起来再上去。” 安娜点点头。 坐在椅子上没动。 洛恩开始一点一点拽动铁链，准备将其再度吊起。 随着铁链扯动，安娜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似乎在拼命忍耐着强烈的疼痛，脸色一阵苍白，死死咬着嘴唇，始终坚强的没有没发出痛声。 突然，身体一轻，安娜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 她猛然睁开眼，就看见洛恩端起盘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道。 “太累了，我拉不动，你坐在椅子上吧。” 说完，人已经走出门外。 独留地下室里，安娜望着关闭的门扉，空空出神。 蓦然半响，她低下脑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般声音微弱道：“谢谢...” 同时。 已走出地下室的洛恩，端着盘子，仰起头，好似听到了什么一样，对着空气，以同样的口吻。 自言自语的回应道：“不客气。” 第7章 三阶囚笼 角落的某处，一只难以被注意到的眼球，正默默注视着刚从地下室里端着盘子走出来的洛恩的一举一动。 “把食物给她了？倒是善良。” 远在咖啡厅里的美人，或者说杰斯，窥探到这一幕，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眼神中，有种说不上来的鄙夷。 “该开始了……” 杰斯呢喃自语。 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仿佛在掌控着什么…… …… …… 从地下室回到一楼，洛恩刚把盘子放到桌上。 忽然看到手的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怪的黑色印记。 这印记的形状略显扭曲，看不出来要表达什么，但洛恩能确定绝不是自己无意间粘上的。 因为印记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图案，但却又有明显的规律，像是被人专门刻上去的。 “黑色，代表死刑，这是从一个犯人亡灵身上收集到的，据说这位犯人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被处以极刑，在身体上涂满某种汁液，放上虫子，虫子为了吃汁液会一点一点将犯人的身躯也吃干抹净。” “过程缓慢而且极其痛苦，肚子被咬穿时，犯人都还相当清醒，这种刑罚，你能承受吗？” 咖啡厅里，杰斯嘴角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他等待着…… 期待着…… 注视着……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陌生人的疼痛与挣扎。 房间里。 洛恩盯着黑色印记，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感觉有些痒。 他走到水龙头旁，借着水，大拇指用力一搓，啪嗒。 就像搓灰一样。 把黑色印记擦掉了。 “她妈的……！” 咖啡厅里，杰斯“腾”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几乎是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这玩意不防水吗？！” 喊完他就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想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可能是因为不防水？ 这印记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别说是水，一旦出现在身体上，就是将那块皮给割掉，也会继续刻进骨头上。 那……这是为什么？ “又出意外了？” 对面老人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 杰斯表情逐渐恢复冷漠，慢慢坐下来，手指再度轻敲桌面，只不过比刚才快了许多，表情镇静道。 “发生了一点出乎意料的事情，不过不要紧。”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 连续两次... 已经不像是巧合了。 不过，囚笼也布置在房间里。 接下来只要不断操控囚笼去收缩、挤压，一样能够将其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杰斯重重敲了一下桌子，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囚笼……收缩！” 房间里。 洛恩刚洗掉手腕上的奇怪东西。 忽然感觉有些异样。 一种说不上来诡觉开始侵占四周。 就好像爬山爬到很高的地方，四周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导致缺氧一样。 “空气在变少……” 洛恩呼吸之间，意识到什么。 猛然回头，他微微一怔。 眼前，一团空气，或者说整片空气，正在迅速变得扭曲、塌缩。 又像是某种上了颜色的油画，曲线凌乱，颜色不均。 拼命而又缓慢的蠕动着，仿佛在被迅速抽离。 不，与其说是抽离，不如说是，被某种东西在挤压。 那东西似乎极其夸张，以至于连空气都无法承受。 乍一看去，支离破碎，活像一张即将被挤碎变异的人脸。 洛恩死死盯着眼前怪异的一幕。 他同时注意到，那东西正在朝自己迅速靠近。 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困起来。 这是...什么？ 难道说，来自异世界光怪陆离的怪异景象...终于要上演了吗？ 洛恩深深呼吸。 他甚至逐渐听到了一些……异样动静。 空气里仿佛藏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而且变得越来越凶猛。 犹豫间，洛恩回头，抄起了架在厨房炉子上的平底锅... .... .... “囚笼，一种来自死灵的邪术，和使用者的身体连接在一起，随着不断压缩，被困在其中的人，骨头，呼吸，甚至每一个细胞都会关闭起来，就像窒息一样，身体会陷入僵硬，无法行动，并且....嗯？他怎么还能动？” 咖啡厅里，杰斯自言自语回忆着囚笼的能力。 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凝固。 他亲眼看到，随着囚笼不断束缚，连空气都因为压力而都变得狰狞压抑，无法忍受时，洛恩却回头抄起了平底锅... 什么情况？ 难道是... 压力不够？ 杰斯神色凝重，眉头拧在一起。 他不排除这个陌生人，有可能具备着某种实力。 但，从其谨慎小心的行动来看，即便具备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强。 强者做事不会这么小心，向来是肆无忌惮的。 尤其是在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杰斯嘴角重新挂起冷笑。 囚笼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邪术。 因此使用起来也有一定的风险。 使用者本人就是笼子本体。 被困在其中的人，与其说是一点一点被挤碎，不如说，更像是被使用者一口一口缓缓吃掉。 杰斯手指反过来，再次用关节重重敲了一下桌面。 对面老人面前的咖啡被震的洒了出来，翻了翻白眼没说话。 提高...囚笼的压力！ 囚笼一共有三阶。 对付寻常人，一阶就足够虐杀。 杰斯曾经被一名神职人员追杀。 而且还是一名，级别较高的神职人员，即便如此，他也只用到二阶囚笼，就已经要了对方半条命。 刺耳，不知道是不是被情绪影响，杰斯手指敲完一下桌面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狠狠敲了第二下。 囚笼...直接进入第三阶！ 对面老人刚扶稳咖啡杯，这次直接倒了...洒的满身都是。 三阶囚笼开启，整个房屋似乎都陷入恐惧的挤压之中。 房间里。 洛恩已经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空气变得愈发扭曲狰狞。 就好像自己面前有某个猛男正拼命的展示身体，狂秀自己的八块腹肌和两块胸大肌。 “空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洛恩很谨慎。 面对未知的东西，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主动靠近。 犹豫几秒，选择后退几步。 然后将手中的平底锅笔直砸了过去。 铛！ 一声脆响。 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 紧跟着，一个黑影从空气里“嗖”一声飞出来，重重撞到墙壁，摔在地上。 没了动静。 空气，蓦然一片死寂。 一切恢复如初。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洛恩皱起眉头，就看到一条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正在地上挣扎蠕动着，不停抽搐。 “虫子？” 他犹豫间，从厨房拿起工具，将其夹住，举起来慢慢打量。 与此同时，咖啡厅里。 杰斯猛然感觉一阵窒息...眼前一黑，喉管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 脸色逐渐涨红发紫。 怎么...回事？ 他痛苦的捂住脖子，挣扎起来。 “我刚才为什么没有看到它？它藏在了空气中？” 房间里。 洛恩皱着眉头观察。 不知道是不是被夹住之后不舒服的缘故，这虫子拼命挣扎，看起来十分痛苦不堪，俨然一副强烈的生存欲望。 “这么怕死，还来吓我？” 洛恩盯着，有点无哭笑不得。 将其缓缓放在地上。 上去就是一脚。 啪嗒。 虫子被踩爆了。 与此同时，咖啡厅。 杰斯“噗”的一声，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直接喷了对面老人一脸。 “不要紧...我不要紧！” 老人黑着脸还没说话。 杰斯已经痛苦的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另一手扶着桌子神色凝重道。 “我没事，死不了，不用...”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 眼前一黑。 砰一声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第8章 破门 杰斯出去一整天，到了将近午夜的时候，都还没有回来。 以至于洛恩不仅给安娜送了早饭、午饭、甚至还有晚饭。 再过一会，就能再来一份夜宵加餐了... 搞得安娜开始有点不知所措，慌张的问了好几次，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顿了？ 是不是没机会逃出去了？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吃了？ 她知道死刑犯最后一顿往往都很丰盛。 洛恩闻言有点哭笑不得。 解释半天说是因为杰斯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而自己在思考，要不要干脆直接带着安娜离开这里。 他看向墙壁上的钟表。 还有十分钟到达午夜。 如果十分钟后，杰斯依然没回来，他决定放手搏一搏。 然而，不到十分钟，甚至不到五分钟。 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洛恩心头一沉，走到门前，拉开门。 愣了一下。 来者并不是杰斯，而是一位戴着绅士帽，发梢灰白面容苍老，皮肤却尽显青春的老人。 看到对方，洛恩第一时间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随后，老人率先伸出手，脸上挂起一副和蔼的笑容。 “晚上好啊洛恩，是我，你的老朋友皮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洛恩配合的握住对方手掌，跟着露出一副笑脸。 是个熟人？ 他仔细回忆。 然而大脑中却想不起关于此人的任何事情。 “我顺道路过，想着来看看，毕竟自从上次走后，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你了，这里一切还好吗？” “当然，一切都很好！” 洛恩将门缝拉开的更大一些，面带友好微笑道：“进来坐坐？” “那再好不过了！” 自称皮特的老人，礼貌且自然的摘下帽子，微微低头走了进来。 动作熟练，进门的步伐十分自然。 洛恩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看来真是熟人... “杰斯不在吗？” 老人进屋后，四下看了看，仿佛随口问道。 “他早上就出去了，说是去买东西，还没回来。” “哦。” 皮特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目光却四下环顾。 像是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回头问道。 “我听说，你加入了同性基因序列？已经使用基因进行修改了？” 洛恩拿起杯子接水，听到这话，手立刻停顿了一下，心头微动，随后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怎么知道我加入了基因序列？ 谁告诉他的？ 洛恩内心疑惑。 紧跟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等等，难道...这老家伙也是其中一员？ 当时宣读誓词的时候，他也在场？ 老年同性恋？！ 洛恩握紧水杯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 犹豫着将水递过去。 皮特伸手接过水杯，抬头，见对方神色一阵古怪，也跟着一愣。 我被怀疑了？ 他神情不由紧张起来。 不久前，咖啡厅里，他眼睁睁看着杰斯出了意外。 虽然没死，但着实伤的不轻。 能够轻而易举远距离反伤杰斯，显然这个陌生人具备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 至于有多强，还不清楚... 但让这样一个陌生人继续留在白鸽镇，终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皮特一方面是来探探情况。 另一方面，如果顺利的话，他会选择...除掉这个异乡人！ “打算什么时候使用基因序列？” 皮特稳住情绪，缓缓问道。 看来我猜对了。 洛恩闻言，看到皮特的表情后，更加坚信了内心的猜测。 还真是老年同性恋... 玩这么刺激？ “应该...快了吧。” “哦。” 皮特回应一句，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不喜欢这个环节。 和陌生人坐在一起时，永远不知道该怎么找一个话题交谈。 年轻的时候母亲就骂他木讷。 后来心理医生告诉他，你只是过度内向。 要尝试打开心扉。 后来皮特打开过一次，是对自己最爱的女人。 只可惜那女人是个骗子，卷走了他存起来准备买基因药物给母亲治病的钱，并且和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从那以后，皮特就更内向了。 讨厌陌生人，也讨厌需要说话的场合。 如果碰上爱说话的人，那倒会让他觉得轻松不少。 只不过此刻，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洛恩，只是不断喝水...一句话不说。 很快杯子就见了底。 气氛略显尴尬。 但，依旧没人开口说话。 一分钟后，洛恩猛然起身。 皮特以为他有话要说，却看到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洛恩端着水杯，内心疑惑不安。 这老家伙光坐在这，也不说话，他想干什么？ 没事的话赶紧回家陪自己老伴去啊！ 洛恩已经竭尽全力在脑海中搜索对这个人的记忆。 但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 而另一边，皮特同时也注意到，对方倒水的时候，时不时会偷看自己，眼神飘忽不定。 该死...！ 皮特心里骂了一句。 他肯定已经怀疑我了！ 只不过，却没有急着拆穿和动手... 为什么？ 是在观察我的实力吗？ 还是...觉得好玩，想要演下去？ 呵呵... 有趣。 能反伤杰斯，就以为能反伤我吗？ 轻视敌人，往往是过于天真。 那我，此刻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皮特脑海中一边想着，一边手指已经在桌下，毫无声息的活动起来。 思考着该用什么手段除掉对方最合适。 同时，洛恩已经喝完了第二杯水... 在接第三杯了... 说实话，膀胱开始有点挤了。 他很不舒服，而且总感觉气氛似乎变得不对劲... 整个人莫名的紧张。 这老头为什么一直偷瞄我？ ...眼神古怪，上下打量。 他想要干什么？ 等等，该死的... 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洛恩心头一震。 手中的水杯差点摔掉地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必须要承认一点。 “洛恩”这副皮囊从容貌上来说，确实优秀，即便是自己，都觉得一个“帅”字不足以形容。 简直是同性恋的首选！ 但问题是... 自己正常啊！ 洛恩注意到，那老头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愈发急促迷离，如狼似虎... “不行，我必须要找个东西防身，以防老家伙为老不尊，不顾体面的扑上来...” 他望向平底锅，正准备伸手去拿。 皮特却脸色一变。 动手了？！ 当即嘴角一动，手掌打开！ “骸骨！” 随着话音落下，蓦然之间。 面前的空气仿佛在震动。 紧跟着，一道绿色的幽光骤然亮起。 好似硬生生将空气撕开一道狭长的裂痕。 痕迹周围，有紫色的波光不断闪动，变化莫测。 而裂痕的内部，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怪异的声音。 听起来，仿佛是由无数的骨头，正在相互碰撞、打乱、再重组... 洛恩也听到了，只是背对着什么都没看到。 表情一阵茫然，四下环顾。 “谁家在放炮？” 皮特嘴角立刻抽了一下。 “放炮？那是骨头碰撞的声音！朋友，你见过地狱吗？” 说着话，深呼吸，手指再一动。 蓦然间，从那被撕开的空气中... 爬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东西。 那东西身形庞大，足足有两人高。 浑身上下均由密密麻麻的骨头组成，看起来是人形还是兽形。 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何种存在。 浑身散发着幽深的绿色光芒，好似无数死去的骨骼强行拼凑而成。 不伦不类，病态而又扭曲。 下体拖着一副长长的骨架。 出现的那一刻，其庞大的体积几乎占据客厅一半空间。 当洛恩听到异样声音，回过头的一瞬间。 看到那从缝隙中爬出的扭曲生物时，整个人嘴巴逐渐张圆，忘记了呼吸。 一种强烈的视觉感正在不断冲击着大脑神经。 空气之中，仿佛夹杂着一股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就像是原本有力的心脏，此刻突然停止了跳动。 窒息感... 贯彻全身。 他手里，还握着原本准备用来防身的平底锅... “我还是跑吧...” 洛恩身子抖了一下。 第一直觉反应，转身，调头，拔腿，飞一样冲向地下室的方向！ 而站在后方等待着一场厮杀的皮特。 显然没料到这一幕，当场愣住了，嘴角难看的抽搐几下，脸色一阵阴冷。 等反应过来时，洛恩已经冲进地下室，反手关上了门。 “在这个世界，只有弱者才会逃...我以前也逃过，但后来就再也不逃了。” 皮特自言自语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因为后来我才知道，能不能逃得掉，完全取决于对方想不想放你走，也就是...强者愿意是否怜悯你。” “而我，从不怜悯弱者，是生，是死，只取决于你自己的能力。” “你用一扇木门，就妄想能挡住我？呵呵，异乡人，无论你是谁，我都想告诫你说一句，你，来错了地方。” 皮特沉重的脚步停在门前。 身旁，跟着那副散发着幽暗绿光的骨架。 伸出手，掌心贴在门上，轻念一声。 “破。” 蓦然，一股劲风袭来，他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扬。 骨架跟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哀鸣。 随后，两秒过去了，门，没反应。 “....” 想象中，木门像是镜子一样支离破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安静。 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嗯？” 皮特眉毛挑一下。 嘴角不自然的抽动。 手掌开始用力下压。 “破！” 呼—— 又一阵劲风掠过。 门框微动，有灰尘飘落下来。 但，也仅限于有灰尘飘落下来。 “....” 皮特的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 手掌开始用力下压。 “破！！” ... “破！！！” ... “妈的，破啊！！！” ... 这个年过半百、头发雪白的老人，在一声声怒骂中，逐渐丧失了冷静... 门后，洛恩正用手堵着门。 他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能够清楚听到那老头正疯狂的踹门，嘴里还不停大喊着“破”。 听起来...情绪显然不太稳定。 “真是个疯子...” 洛恩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门似乎比想象中要结实。 刚才那一幕，着实给他带来不小的冲击。 从空气的裂缝里，爬出一个浑身骨架的扭曲生物。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以为是在做梦。 这个世界，果然比想象中还要令人不安... 第9章 看见了 皮特自认自己的实力还远没低到打不开一扇木门的地步。 但今天这扇门真是邪门了！ 无论怎么尝试、进攻、破坏，始终都处于纹丝不动的状态。 “杰斯在哪买的门？这么结实？” 门前，皮特陷入自我怀疑。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一扇门，就算是铁门，都不可能这么结实，我以前能破开基因神殿的金属牢笼，这扇门再硬总硬不过金属，何况，它还只是一道木门……恐怕门有别的问题。” 皮特自说自话间，将手掌放在门上。 皱起眉头，尝试感知。 一旁由无数骨骼组合而成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骸骨”，站在主人身旁许久。 它似乎对发生了什么并不太懂。 歪了歪脑袋，突然转身拖着沉重的骨架，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 皮特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我还在干活，你就坐下歇着？ 这种事恐怕也就你们这些因为基因序列导致错乱死去的亡灵才做得出来了。 手指游走间，皮特逐渐生出一种感觉... 他好像要触碰到什么了。 那东西，似乎就藏在门里...阻挡着自己进入。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藏在门后！ 这种感觉很奇妙，即便是隔着一扇木门，都能够清楚得感知到... 对方释放而来的压力。 “果然有问题...” 皮特眉头逐渐加深。 既然破不开门，他便开始选择尝试，同阻挡自己进去的东西进行交涉。 一点一点，让自己的感知不断深入、触摸那不知从何而来选择阻止自己的东西... 起初，那东西似乎在逃避自己。 而且气息游走的相当灵活，在感知中，皮特多次差一点就抓住对方。 但都被逃掉了。 “你逃不掉的...至少在这里，你逃不掉。” 皮特自言自语间，继续寻找。 直到...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似乎过于深入了！ 【窥视】。 是一种极为奇特的存在。 当“基因序列”产生以后，人类的文明便进入一种全新阶段，只是丰富世界的同时...也带来某种预料之外的变故。 最早使用“基因序列”的一批人，往后多年，其生育出来的后代，掺杂了更加混乱的基因序列。 这种“不完整基因”，会在某种程度上产生所谓的“畸变”，又被人们称为“畸变者”。 尽管变化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所有的畸变者，都有相同之处。 它们能够【窥视】.….人类或者同类的思维领域。 就像触手，一点一点深入到一个人的大脑、内心世界。 去窥探隐藏在其中的东西。 然而... 对于皮特来说，他现在有些不安。 “理论上来说，进入对方的思维领域，用不了太久便能触碰到核心区域...” “可我现在...怎么好像身处一个无垠的宇宙...”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皮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广阔，或者说...如此奇特的思维领域，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仿佛这里没有任何生命能够生存。 这已经... 不是人类所能触碰的范畴。 在这一刻，皮特意识到...自己似乎“窥视”到了某种可怕的禁忌之物。 尽管他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现在，本能和直觉告诉他，必须要退出来！ 皮特尝试离开，然而，就像一个迷失在宇宙之中的人，他发现自己找不到离开的路了。 无论气息如何游走，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自己似乎... 被困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皮特沉思几秒，选择强行突围。 然而，就在这一刻。 他猛然察觉到什么。 好像有人从背后拍了自己一下。 紧跟着，一个压抑诡谲的声音响起。 “你，看看我。” 猛然回头。 皮特看到了一个场景。 或者说... 一个足以颠覆自己所有认知和存在的东西。 他看到无垠的宇宙里... 同时闪烁起...密密麻麻的眼球。 这些眼球好像天上的星星，一颗接着一颗，紧密相连，几乎覆盖整个苍穹。 从极端的天空顶部，全部俯视观察着自己。 它们开始频繁的眨眼，像是星星在闪烁。 而眼神之中，看不出神态，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就好像... 本身就不存在任何情绪，亦或者说，它所有拥有的情绪，对人类来讲，微不足道，同也无法被领悟。 像是身处巨型的空间里，随后，在这些眼睛之中，皮特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身影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距离遥远，看不真切，也说不上来是活物还是死物，只有黑漆漆一片。 尽管没有正面的接触，只是窥探到其身影的那一刻，皮特仍然能够察觉到... 对方似乎在看着自己。 它不言，也不语。 所始终散发着扭曲和病态的气息...仿佛它的存在，已经是对这个世界本身的亵渎。 世界上，就不该存在这种东西。 它究竟是...什么？ 为何如此的巍峨、恐惧？ 这一刻，皮特竟然控制不住，想要跪下。 不... 他发现不是自己想要跪下，而是自己的思维... 被控制了。 像是在被某种东西吞噬... 抽离。 理性，正在迅速离开，尽管这片无垠的宇宙里，对方什么都没做。 但不到一分钟的时候，皮特崩溃了。 他最后一点理性，彻底消失不见。 随后整个人突然莫名的癫狂起来。 “哈哈哈哈...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您的馈赠...我聆听了您的教诲...” “哦天啊...我活了那么久，直到此刻才明白，人类的存在是多么渺小...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皮特口中说着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眼神变得呆滞。 紧跟着，他忽然走向厨房。 拿起刀叉。 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口中不停重复着。 “感谢您的馈赠...感谢您的教诲...” 然后举起刀叉，狠狠插进了自己的眼球之中。 噗嗤！ 鲜血飞溅而出。 一下接着一下。 不肯停息。 转眼间，整个面孔已经血肉模糊，可皮特还是没有停下来。 嘴巴里依旧在说着某种神秘的话语。 “来自漆黑山脉那端的异样...等待着世界的沉默...在一切未完的文明，即将，坍塌...碎裂...” “我不言，我不语...更不该窥探...” “我有罪...！” 他越说越快，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噗嗤！ 噗嗤噗嗤！ 直到... 最后一下。 刀叉狠狠通过眼球，插进脑子里。 皮特整个人向后一躺，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骸骨，砰一声炸开，骨架散落满地，没了动静…… 第10章 魔因污染 洛恩在门后堵了半天。 起初，还能听到对方剧烈的撞击声。 但随着声音渐渐平息之际... 他忽然产生一种，相当奇特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钟，就好像，此时此刻，身旁站着一个人，正在窥探或者说接触自己。 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眼神、目光乃至于呼吸。 “有人在看我。” 错愕的感觉丛生而来，洛恩皱起眉头。 猛然回头看向地下室里的安娜。 少女仍旧被吊在半空之中，原本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洛恩突然跑进来反手关上门，一脸慌张。 此刻又被其突然回头死死盯着，目光中透露着说不出的情绪。 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洛恩先生...” 她声音微弱犹豫不安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在看我？” 洛恩开口道。 语气听起来少见的有些冰冷。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洛恩很不舒服。 说不上来... 非要描述的话，有种脱光了底裤被人偷拍一样不安。 可问完，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似的摇头否认。 “不...不对，不是你，这种感觉不只是注视，还有一层...更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洛恩收回冰冷的目光，眉头紧皱，四下环顾。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那东西仿佛就站在身旁。 可自己却又看不见。 后方安娜望着他奇怪的举动，神色不安间，好像想到了什么。 “洛恩先生，你感觉到不舒服吗？可以...和我说说是什么感觉吗？” 听到这话，洛恩低下头，表情严肃，犹豫几秒描绘道。 “说不清楚，感觉像是...哦对了，你去动物园看过猴吗？” “啊...看猴？” 这跳跃的话题，让安娜猝不及防，没能反应过来。 “对，看猴，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那只猴，有人在围观我。” 说到这里。 安娜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语气依旧不安道。 “洛恩先生，你说的这种东西...很像，【窥视】。” “【窥视】？” 洛恩表情疑惑起来：“是什么？” “...” 安娜瞬间一时语塞。 你都能被人感知到了，却不知道感知是什么？ 真是个...怪人。 “窥视就是...” 她像是回忆着什么，支支吾吾道。 “爸爸以前告诉我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同生物体思维领域能够进行连接，从而产生交流、攻击、掠夺、侵占的行为。” “你说简单点，我听不懂。” “...” “最好再举个例子。” “就是...窥视就是...” 安娜语气愈发急促着急起来。 “窥视就是窥视啊！“ “....” 合着你也不知道是吧？ 洛恩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我刚才听你说这话还是在刚才。” “...” 安娜憋了半天道。 “我不能【窥视】，所以我爸爸以前也没有和我多说过...反正就是一种，思维领域的交流，如果出现【窥视】，就意味着有人在侵占你的思想,在没有得到你允许的情况，是一种...不礼貌而且具有攻击性的行为。” 听到这话，洛恩逐渐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入侵了我的大脑？”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太一样...窥视也有友好的交流...就是一种交流。” 有人想要和我交流？ 洛恩大概理解了，沉思片刻道。 “那面对这种情况，我能做什么？” 安娜闻言，眼睛逐渐瞪大的看着他。 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 这我怎么晓得啊！ “或许能，回应对方的【窥视】...？当然，这取决于你...” “你的意思是，我也能进行【窥视】？” “理论上是的...被【窥视】者，在对方允许的情况下，是能够友好接受窥探的，更像一种邀请。” “明白了，那我怎么做？” “....” 安娜咽了口唾液，“要不试试...集中注意力？” “然后呢？” “应该没了吧。” “没了？不需要别的行为？” “就....集中注意力。” “那我试试。” “....” 犹豫几秒，洛恩闭上眼睛，开始了尝试。 集中注意力，并不困难。 只需要想象一下，自己拼命记下某些老师作品号时的状态就行... 当洛恩的注意力一点一点汇聚后。 起初，四周很安静。 但很快，他开始听到一些... 奇怪的声音。 紧跟着，仿佛黑暗中，有人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 他猛然睁开眼，蓦然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漆黑。 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似乎正身处一个无垠的太空，周围没有星光，也没有行星。 但又不知从何处隐隐透出一丝的白光，将仿佛远在天边的东西，映照出一个庞大轮廓。 看起来，像是山脉一样巍峨。 但又和山不同。 洛恩能明显感觉到... 远处好像有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里是...” 洛恩表情茫然，尝试走动，却发现感觉不到脚下的地面。 仿佛脚下根本没有实体。 而是自己正踩着空气前进。 与此同时，他忽然看到，遥远的黑暗处，亮起了一盏灯。 一盏...昏暗、幽深、好似夜晚风雪中在木屋里摇曳不息的烛灯。 正缓缓向自己飘过来。 不... 不对。 不是飘过来，是有人提着它走了过来！ 借助着微弱的光芒，洛恩看到灯后，有一个漆黑的身影。 那身影走的相当缓慢，步履艰辛。 灯被托在掌心上。 摇摇晃晃，像是个老人一样。 虽然离得很远，但洛恩听到了对方在说话，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听起来十分压抑。 “门外那老东西，用【窥视】找到了你，闯进了你的思维领域，不过他在看到你的真面容后，直接吓疯自杀了。” “实际上，你不必回应【窥探】，他还没资格让你回应。” “你应该先把自己藏好，而不是尝试使用能力，只可惜...现在阻止你，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也无所谓，就算藏，也藏不了多久了。” 声音幽幽传来，听起来空灵而又深邃，好似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让人不得不被其吸引。 洛恩听到清楚，只感觉声音远在天边，内容如坠云雾，忍不住大喊：“你哪位啊？” “……” 对方没回应。 停止脚步。 沉默片刻后幽幽道。 “你知道他们怎么形容魔王醒来吗？【当它回来时，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会腐败，生命会凋零，时间会停止，文明会陨落，规则会改写】。” “我，是魔王……哦不对……” 那声音卡了一下，好像在调整情绪和用词，几秒后才沉声道。 “准确来说，你才是魔王。” “割裂纪元271年，第三百二十代魔王，洛恩·艾灵顿，醒来！” 与此同时，地下室里。 安娜看到洛恩站在原地，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只是眉头显得十分沉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莫名其妙变得焦躁不安。 安娜刚想开口唤他一声， 忽然看到，从洛恩的脚底，仿佛是某个深处……开始散发出一阵幽幽的黑色浓雾。 雾气黑暗无比，似乎连同光芒也能吞噬，不断由下而上扩散，将他包围其中。 “洛恩先生……” 安娜不安的叫了一声。 她猛然感觉，身体上传来一阵刺痛。 同时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 一低头，安娜看到自己的皮肤上，多出一条条醒目的裂痕。 安娜并非没有见过痛苦，她在这里已经“体验”过许多超越常人的痛苦。 只是，当看到那一条条出现在身体上的漆黑色条纹时，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那条纹一道接着一道，漆黑无比，似乎直接将皮肤硬生生撑开。 而被破开的皮肤内部，既没有血也没有肉，甚至……没有骨骼。 只有……宛如目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看起来好像每条裂痕的后面，都是一个漆黑的洞。 它们好似通往某处，使一切看起来超越了常识，让人无法理解。 但安娜看到出现在身体上一条条的漆黑裂痕，仿佛要把自己割裂成块状体时。 她终于有所反应，瞳孔瞪圆，嘴巴张大：呼吸已经凝固到宛如极寒地带的深冰。 “这是……魔因污染！洛恩先生，你是……！” 第11章 梵因·文森特 “基因神殿，被誉为割裂世纪近些年来，执行正义最荣誉的神殿之一。” “基因神殿有严格的考核，七道死亡关卡，只有具备最高勇气之人，才能通过！” “一旦加入之后，大主教会亲自授予基因序列，成为超越常人的存在！”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拨开迷雾的那盏灯，或许，就是你。” 风和日丽的天气。 十六岁的少年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类似宣传海报的单子。 大概是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瞳孔不停在颤抖。 海报有一本书那么大，制作印刷的相当精良。 正面印制着关于【基因神殿】的标志建筑物——龙塔——的画像。 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制高塔，据说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制作而成。 千百年来不曾受损。 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宣传语。 这种类似的东西在【无鬼城】其实相当平常，或者说，作为【基因神殿】的宣传画册，本就十分常见。 说好听的叫广泛，不好听的，叫烂大街。 一般人收到或者捡到，在看过之后，都不当回事。 尽管【基因神殿】在如今确实是数一数二的殿堂级别存在。 但正因为如此，反倒让人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普通人就更不奢望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加入【基因神殿】...” 阳台上被暖阳照耀的少年，捧着海报，脸上表情显得相当兴奋。 仿佛已经在幻想一场属于自己的冒险。 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右侧紧挨的楼房，阳台门被推开。 一个卷发的中年男人叼着烟走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面对暖阳，伸了伸懒腰。 一扭头，看到左侧对面的少年，手指夹住烟，笑了起来。 “梵因，你姐姐回来了，还带了男朋友，你不下去看看？” 听到声音，梵因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撇嘴不悦道。 “雅阁先生，你总是拿我开玩笑，我姐姐还在【基因神殿】执行任务呢，怎么可能回来。” 雅阁大叔闻言呵呵笑了笑，叼着烟道。 “你小子越来越不好骗了，话说回来，你到了这个年纪，正是聪明的时候，学点手艺多好，机械技术，制造技术，或者经商都可以，再不济跟着我学医。” “我看你挺有学医的天赋，我不你收钱。九大国度的学院到处都是，何必非执着加入什么基因神殿。” 梵因没搭理这个日常向自己推销“学医”的雅阁大叔，小声嘀咕道。 “学医有屁用啊...救两个人也没意义，只有加入基因神殿，把那些伤害人的东西灭了，以后就不需要人被医治了。” 他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听到了。 雅阁大叔愣了一下，咬住烟头乐了起来：“你这小子...他妈的，说的还挺对！” “先生，你又说脏话啦，小心雅阁夫人听到了揍你！” “我怕她那个婆娘？昨天夜里她求饶声那么大你没听见？” “....” 梵因白了他一眼。 雅阁大叔吊着烟潇洒道：“梵因，你记住，男人，该猛的时候就要猛！白天听老婆的，晚上让老婆听你的，这才能把日子过顺心，很多人看起来对老婆很好，但还是总遭老婆嫌弃，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梵因毫无兴致面无表情的问道。 “因为他们做不到晚上让老婆听自己的！” “...” 梵因总感觉这话有点颜色。 “他们猛不起来，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没学医啊！” 雅阁大叔认真道：“你想想，有朝一日当你面对向自己敞开怀抱的女神时，结果却无能为力，就像攻城一样，敌人已经主动将城门打开欢迎你进来，结果你都征服不了这座城，多窝囊啊！” 你最好说的是攻城。 梵因满脸无奈，被雅阁大叔各种荤话搞得毫无无心思再去想关于【基因神殿】的事情了。 “...雅阁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跟着我学医呗...” 两个人在楼上阳台正说着话。 忽然，楼下传来一个声音。 “梵因！快下来，你姐姐回来了！” 是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听到这话的瞬间，梵因几乎是条件反射从椅子上跳起来，喜出望外的看着对面大叔，惊喜道。 “雅阁先生，你竟然没骗我！” 说着话，飞一样跑下楼。 独留雅阁先生叼着烟，望着跑下楼的少年，眨了眨眼，表情诧异自言自语道。 “真回来了啊...我刚才乱编的...” .... .... 梵因，梵因·文森特，内心有多期望能够见到姐姐安琪娜，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的时候，他不喜欢姐姐。 因为姐姐总是欺负他。 而他往往还打不过... 每次打起来，总被姐姐按在床上，不停地挠痒痒。 他越是生气，姐姐就笑的开心。 像是在逗他玩一样。 打完之后，还会揪住他的鼻子笑道：“笨蛋，你连姐姐都打不过，还怎么加入【基因神殿】呀？” 虽然姐姐打得不疼，但往往就是这样，让梵因感觉更加羞耻。 从小就想加入【基因神殿】，怎么能被一个臭女人，还是自己的姐姐按在床上挠痒痒嘲笑呢？ 梵因认真想过，将来有朝一日自己加入【基因神殿】。 一定要向姐姐证明自己的实力！ 只不过没想到... 反而是姐姐先加入了【基因神殿】，以前就打不过，现在更是按在床上随意欺负了。 这个臭女人...！ 每每想到这里，梵因就咬牙切齿，不过也安慰自己心想。 先加入也不代表就厉害，等将来我一定反超她！ 下楼时。 梵因没急着跑到底部。 而是躲藏在拐角，偷偷往下看。 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穿着【基因神殿】雪色银甲，腰间佩剑的姐姐。 站在那里，长发及腰，甲胄覆身，好似一切都以她为中心。 真帅啊... 哦！我说的是银甲，不是那个臭女人！ 梵因看到，姐姐在和父亲还有母亲拥抱，说着听不太清楚的话。 直到，姐姐安琪娜的目光突然一转，看向了藏在楼梯间木讷的他，笑了起来。 仿佛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了。 笑容是如此的动人，温柔。 “梵因，你姐姐回来了！” 母亲也看到了他，催促着说。 被识破的梵因红着脸走下楼，撇着嘴道：“我刚下楼，别催了。” 当他来到客厅，安琪娜姐姐站在原地，张开了双臂和怀抱，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像是在等待着... 被弟弟拥抱。 可越是这样，梵因越是故意没抱，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似得，小声道。 “盔甲很好看嘛...” “这么久没见，就不抱一下姐姐？” 安琪娜笑道。 “有什么好抱的，欢迎回家不就了...” “那你可别后悔哦！” 安琪娜笑道：“还想让你试试这身银甲呢！” “...” 她总能拿捏住自己。 梵因内心十分不悦。 .... .... 姐姐是一个人回来的，父亲和母亲很开心，到了晚上，她脱掉了身上的雪色银甲，换上了正常的衣服，帮忙一起做饭。 梵因总想着能穿上银甲试试，当然，姐姐比较瘦，他也未必穿得上。 但那身银甲，真的很帅。 “所以，魔王苏醒……是真的？” 梵因听到厨房里的交谈声。 姐姐安琪娜回应道。 “从神殿里感应到的结果来看，确实如此。” “天啊……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性格一向软懦的父亲不安道。 “没那么严重。” 安琪娜笑了笑：“我这次就是奉大主教命令，前往第六国度加入当地的神殿，调查关于魔王苏醒的问题，恰好路过，就回来看看，两天后就走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 “魔王苏醒，最可怕的不是魔王本人，而是……引发的连锁反应，会给万物带来无法恢复的灾难，据说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魔因污染的症状。” “魔因污染？就是那个吞噬一切的感染？” “没错……那些邪恶的脏东西，就像魔王的因子一样，污染整个世界，神殿的命令是，必须在事态扩大之前，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那岂不是……很危险？” 父亲的语气中满是不安，更多的是，对自己女儿的担心。 安琪娜也知道父亲在担忧，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就是跑腿的，真有事，还不一定轮到我上呢，而且不止基因神殿，九大国度不少人也开始了行动。” “人们都知道魔王的危害……不敢放松，希望能成功吧……” 他们一直在聊天。 梵因始终没有机会插嘴。 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姐姐说话：太久没见，反而是自己变得拘束起来。 他很想知道【基因神殿】里的事情，希望安琪娜能和他多说一些，当然，他不愿意先开口。 晚餐时，母亲责怪他说：“那么久没见你姐姐，你都不和她说话的。” 梵因故意哼了一声，表现的很傲慢。 安琪娜看在眼里，眉目带笑。 “笨蛋，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这样怎么加入【基因神殿】呀？” 被戳中心思，梵因当场脸一红，赌气不吃了，直接起身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蒙上被子都能听到姐姐在客厅的笑声。 加入神殿怎么了？ 我早晚也能! 盔甲帅怎么了？ 我以后穿起来肯定比你更帅！ 梵因心里一边生着气，一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过来时。 他感觉头昏脑胀。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 看上一眼房间里的钟表，正值深夜。 似乎……也没太久。 梵因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很少会在夜间醒来，此刻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仅醒来，而且感觉脑袋乱哄哄的。 身上很痒。 窗外有清冷的月光，洒进来，将房间微微照亮。 掀开被子，梵因挠了挠手臂，忽然感觉…… 有些奇怪。 他低头看了一眼，借助着苍白的月光。 梵因看到…… 自己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条醒目裂痕。 那些裂痕看起来十分可怕，好像是将皮肤撑开了一样，里面无血无肉，只有黑漆漆一片，宛如不见底的深洞。 一道、两道、三道…… 越来越多。 “这是……” 梵因知道这是什么。 只是不敢相信。 他曾在【基因神殿】的魔王手册上看到过介绍。 这是由魔王苏醒后，带来的……魔因！ 梵因的眼睛逐渐瞪圆，他第一反应是，一旦感染魔因，自己岂不是加入不了神殿了？ 可下一秒，他猛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紧跟着，整个人胃部开始翻腾。 直接身体控制不住从床上摔下来，倒在地上，哇哇吐出大量红血。 疼…… 剧烈的疼！ 开始像火焰一样侵蚀着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拼命撕开他的皮肤。 大脑里……好像有东西！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梵因还想挣扎，可紧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昏死过去。 .... .... “快！按住他！绑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朦胧间，梵因感受到相当痛苦，同时，还有一种被紧紧束缚无法呼吸的感觉。 自己似乎被人绑了起来。 是谁……？ 他尝试着睁开眼睛。 先是看到了母亲和父亲慌张不安的表情。 紧跟着，是姐姐安琪娜，眉头紧皱的神情。 这个总是欺负自己爱笑的姐姐，很少看到她露出这种样子呢... 本能告诉梵因，自己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啊…… 对了……他想起来了。 是魔因。 自己感染了魔因！ 痛苦的转动起眼球，梵因还能看到自己身体上生长出的一条条扭曲漆黑裂痕。 它们是如此的醒目。 以至于弯曲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是某种邪恶的笑容。 “醒了！梵因！你……你怎么样？” 随着他慢慢睁开眼，尝试挪动脑袋。 一旁母亲察觉到，立刻发出喜悦又不安的声音。 他没能回话。 姐姐安琪娜已经来到床前，蹲下来，用力握住他的手，原先不安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脸上又挂起笑容。 “笨蛋，你现在什么感觉？难受吗？” 梵因能明显看出来，姐姐的笑很勉强。 “我没事...咳咳！” 梵因想表现自己很好，刚张嘴说话。 喉咙里却仿佛被某种东西堵住了。 又或者说，他感知不到喉咙，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一样。 “梵因，你先坚持住，我去请雅阁先生过来帮忙！” 这是第一次，姐姐直呼他的名字。 随后，他就看见姐姐表情严肃的快步从房间里离开。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父亲、母亲和自己。 母亲在哭，父亲表情痛苦，一直叹气，瘫坐在地上，盯着地面，眼神空洞。 仿佛绝望了一样，反复重复着。 “完蛋了，完蛋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第12章 畜生 梵因感觉身体的疼痛已经达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时而陷入昏迷，时而又清醒过来。 但几乎每次清醒，都是被活生生疼醒。 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身体像是被火烧，那种炙热而又痛苦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我是要死了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 自己是怎么感染上魔因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思考，但大脑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昏迷后，再一次醒来时。 梵因他看到了雅阁先生。 那个住在自己隔壁，总是希望自己能跟着他学医却满口荤话的医者。 “雅阁先生...” 梵因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桌子上放着许多奇怪的试管、药剂。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了。 屋子里散发着说不清的药物刺鼻气息。 梵因叫了一声，听到动静的雅阁先生立刻回过头来，脸色像死一样难看，不安道。 “别说话了小子，省省力气，你的情况...很不好！一不留神，咱们恐怕就只能在天堂见了！” “雅阁先生，求你救救他吧...我们愿意付出所有的钱...” 旁边传来母亲哭哑的声音。 “夫人，没必要这样，不是钱的问题，救人，是我的本分，我想救他，我真想救...可问题是，我他妈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小子救下来...” 雅阁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从未有过的压抑。 “这可是魔因...即便是九大国度水平最高的医者，都未必有把握...” 梵因听到母亲痛苦的哭声。 他想安慰母亲别哭了。 打不了，不过就是一死嘛！ 可刚要张嘴，脑袋又是一阵疼痛。 哇的一声吐出血来，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整个人脑袋一垂。 再度昏死过去。 .....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梵因再一次从痛苦中醒来，这一次，疼痛的感觉比原先更加强烈。 他感觉有人正在一点一点剥下自己的皮，然后又起拿火烧自己的肉和骨头。 脑子里像是插进了一根针，在里面不断搅动。 耳边嗡嗡作响，话语声愈发模糊听不清晰。 “不行...！我尽力了，这些药物对魔因根本没任何用...即便穷尽我的医术，也做不到！” 是雅阁先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崩溃。 屋子里满地流淌的药物和瓶罐。 他似乎在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道。 “这孩子真不该遭受这种痛苦...但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说到这里，雅阁先生看向一旁，皱紧眉头道。 “安琪娜...你是【基因神殿】的骑士，【无鬼城】有针对魔王的探查，一旦有人感染魔因...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间不多了...！” 会发生什么？ 模糊间，梵因看到姐姐咬着牙的表情。 姐姐在想什么？ 咬牙的样子看起来真凶， 他心想，果然还是笑起来好看点。 她是在生气吗？生气自己明明是【基因神殿】的骑士，可弟弟却被感染了魔因！ 该死，她一定在恨我！ 梵因这么想。 就听到姐姐不安的声音传来。 “雅阁先生，你说的事情我知道，只是梵因他...真没办法了吗？” “抱歉，我实在是做不到...这是魔因！你知道的，世上万物，没有东西能抵挡，除非它也是邪魔，是魔王！” 说到这里，梵因看到姐姐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自己，眼神十分异样。 随后，他看到安琪娜然后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咬紧了牙道。 “笨蛋...我可是你姐姐，我怎么能看着你痛苦呢？再坚持一会...我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他看到姐姐神色不安的拿起剑，从房间里直接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琪娜！” 屋子里，只剩下父亲慌张的呼唤和母亲痛苦的哭泣。 再一次，梵因昏迷过去。 .... .... 砰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这一次，梵因是被吵醒的。 他听到了房门被剧烈撞击的声音。 异常刺耳。 勉强睁开眼。 就看到屋内，父亲和母亲手里拿着两把菜刀，背对着自己。 借助着灯光，能从侧面看到，两个人的表情压抑、苍白，比死人还要难看。 发生了什么？ 谁在敲门？ 梵因能听出来，那敲门的力度很大，十分震耳。 以至于门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紧跟着，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基因神殿骑士团调查魔因！立刻开门！” 基因神殿？ 当梵因听到这个名字时，第一反应，是有些欢喜。 他在想，骑士团的人会不会有办法救自己？ 毕竟在过去多少个世纪里，是他们一直在同魔王较量。 但很快，梵因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要拿着菜刀？ 姐姐呢？ 姐姐去了哪里？ 他还没想明白。 砰！ 门被人从外面狠狠破开。 门外，梵因看到了一幅幅雪白的银甲，好似画一样，它们排列林立，银甲的表层在灯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腰间配着【不归剑】，象征着当骑士拔出这把剑时，已做好了奉献生命，视死如归那是何等的荣耀！ 这一幕，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 当门被破开的那一刻，数名身着雪白银甲的骑士同时闯了进来。 甚至... 不需要闯入。 他们就能清楚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漆黑裂痕的梵因。 这一刻，所有人陷入静默。 随后，几乎不约而同拔出腰间【神权】剑。 “发现魔因污染者！肃清！肃清！” 躺在床上的梵因看到，为首的骑士，直接挥剑朝自己劈了过来。 于是，他闭上了眼，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是的。 梵因一直都知道，消除异端、泯灭魔因，是基因神殿的职责所在。 而自己感染了魔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应该接受死亡。 何况，死在基因神殿的剑下，从某程度上来说，或许是，另一种荣耀。 噗嗤！ 剑刃插进了身体里。 梵因清楚感受到那种剧烈的疼痛，他被疼的睁开了眼，看到那长剑，从胸膛贯穿过去，把自己直接钉在了床板上。 疼...！ 剧烈的疼！ 原来被【神权剑】刺穿身体，是这种感觉... 他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泣，还是父亲低沉压抑的怒吼。 以及，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混合在一起，嘈杂，却又...悦耳。 也好... 他想要和母亲父亲告别，只可惜已经说不出话来。 自己还能撑几秒？ 五秒？ 恐怕撑不到... 他想在死前，最后看一眼父亲和母亲。 当目光艰难转动时。 他忽然看到，几名基因神殿的骑士，拔出剑，走向了父亲和母亲。 等等... 他们要做什么？ 梵因想要开口说话。 却说不出来。 “团长，这两个人...” “杀了，都杀了！” 冰冷的声音传来，梵因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 “他们的儿子感染魔因，自身也未必好到哪里，甚至有可能已经感染了，都杀了！” “没有经过魔因探查，不确定的情况下，能杀吗？万一他们没有...” “杀了有谁知道？妈的，何必给自己多找麻烦，都杀光，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反正就是两个普通人，死了就死了，真调查起来，就说他们私藏魔因污染者，一样是死罪！” “是！” 身穿雪白银甲的骑士，走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梵因，这一刻，身子僵硬到了极点。 他还剩一口气。 或许是最后一口气。 但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喘出去，眼珠子瞪圆，布满猩红色的血丝，仿佛要流出血来。 他想要说话，用尽全力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呃呃“痛苦的声音。 “这小子还没死？” 那名骑士团的团长听到动静，来到了床边，见梵因用血红的目光死死盯着被逼到墙角的父母。 冷笑了一声。 “怎么？你还想反抗不成？” 梵因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想说话。 他想质问！ 杀了我，可以，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他们明明没有感染魔因！ 该死...！ 你看清楚，你瞪大你的狗眼认真看看，感染魔因的人，身上会有裂痕！ 可他们没有！ 你凭什么杀他们！ 你们是基因神殿，代表着正义，可这么做和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那团长似乎能听到梵因内心痛苦的声音一样，表情似笑非笑，突然凑近，声音很小道。 “小子，我其实知道你是谁，你叫梵因·文森特，不过你没你姐姐出名，你姐姐叫安吉娜·文森特，说实话，不是我想要这么做，实在是...不得已啊！” 什么...意思？ 当梵因听到这句话，艰难转动着眼球，目光满是痛苦的望向了对方。 他不明白。 “看你这么痛苦，死不瞑目的样子，那我就告诉你吧。” “你姐姐加入【基因神殿】后，本来就轮到你加入了，不过【无鬼城】的招募长故意卡掉了你的名额，几次都向你姐姐表示，只要她肯定...稍微付出点代价，嘿嘿，你就能顺利进入。” 听到这话，梵因的眼眸仿佛瞬间静止了一样。 “可你姐姐是个硬骨头，死活不从，连摸一下都不让，没办法，招募长就只能几次都不让你加入了，而这次你不幸感染魔因，招募长下了死命令，都杀了，然后把你姐姐绑走，她要是从了，让她活，她不从，也要死！” “混...” 梵因想骂他，可喉咙痛苦不堪。 说不出话来。 他怕强行说出去，自己那口气就没了。 “行了，跟你一个小屁孩说这些世道险恶也没用，你也不懂。” 团长起身挥了挥手，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不过你姐姐确实好看，屁股真翘，我也想...哎呦！” 他话没说完，手指猛然一疼。 发现竟然是梵因憋着一口气，死死咬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团长上去就一拳，将梵因打翻在地，怒道。 “魔因失控了，立刻动手！” 骑士团的人拔出剑，刺向了被逼在角落里的父亲和母亲。 梵因听到了剑刃刺穿皮肤的声音。 他能想象到那有多疼... 天啊！ 不要... 不要这样... 把剑刺向我！不要伤害他们！ 求你们... 梵因挣扎着，听到了父亲痛苦的怒吼。 “你们这些...畜生！” 噌蹭！ 两剑！ 紧跟着，砰砰，两声惊响。 两颗脑袋，滚到了眼前。 这一刻，梵因死死盯着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流出的几乎是血泪。 他左手抱住了父亲的脑袋。 右手抱住了母亲的脑袋，死死护在地上。 这一哭，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去，眼前蓦然一片昏暗。 他听到团长冷笑的声音。 “把他的脑袋也砍了，这才算完成任务！去找她姐姐，把她姐姐也抓回来！”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咬牙切齿，愤怒到极点的声音。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 梵因看到的最后一幕。 是姐姐拔出剑，瞪着血红的双眼，冲向所有身穿雪白银甲的骑士.... “安琪娜，身为基因神殿的骑士，攻击我们，你在犯死罪！” “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 梵因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3章 别丢下我 ....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很久很久。 久到没有概念。 梵因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当他慢慢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 房间里的灯，已经坏掉了，家具全部破损。 只有地面上，亮着几根蜡烛，勉强能够照亮眼前的视线。 除此之外... 还有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尸体。 一具，接着一具身穿雪白银甲的尸体，堆在一起，到处都是血。 是骑士团，他们死了。 梵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死...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 却发现，并没有剑，胸前，只有一道醒目的长疤。 丑陋又难看。 这意味着，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他还没死！ 怎么回事？ “笨蛋...” 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梵因心脏一动，猛然扭头。 他愕然看到姐姐安琪娜，正跪在地上距离自己不远的后方。 手中剑刃插在地板中，单手扶着剑，像是在努力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 脸上、头发上，身体上... 到处都是。 这是第一次... 梵因在看到姐姐时，忍不住，直接哭起来。 他跌跌撞撞越过尸体，爬过去。 朝姐姐伸出手，想要拥抱她，用力的拥抱她。 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沉。 好像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自己，以至于身体失去平衡无法前行。 直接摔在地上。 梵因猛然低头。 紧跟着，他便看到... 自己的脚踝上，不知何时，拴着两条漆黑色狰狞的骨制铁链。 那铁链不知从何而来，仿佛是从地面中生长出来，样子丑陋至极，就这么绑住自己的双脚。 与其说是铁链，不如说是... 一条条骇人的手臂扭曲连接在一起形成的诡异之物。 “这是...！” 梵因看到这一幕，脸色惊变，拼命挣扎，用脚去拽，用手去拉扯，可铁链却纹丝不动。 “笨蛋...别挣扎了，再坚持一会，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他听到姐姐虚弱的声音。 扭过头，才注意到... 从姐姐的伤口处，不断有血液飘出来...一缕缕好似烟雾，缓缓钻入地面之中。 像是在为铁链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不，准确来说，是这些铁链，在吸食安琪娜！ “你做了什么...？快住手啊！” 梵因痛苦的喊了起来。 然而凭他的能力，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铁链的存在。 “笨蛋，别扯了，你先听我说...我怕自己...要没机会了。” “没机会？你在胡说什么！安琪娜，你...你要干什么？你给我站起来啊！” “嘘，你小点声，听着真震耳朵，这么多年，本事没长，怎么嗓门越变越大了？” 安琪娜虚弱的笑了笑，笑容是如此的美丽温柔。 只是脸色却愈发苍白，她不安道。 “梵因，姐姐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 “你说这些干什么？！” 梵因咬紧了牙。 这是一起长大的亲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姐姐真想陪着你再继续长大...看你结婚，有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我心里的那个笨蛋...啊，想想就知足...”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快解开铁链，我带你去看病，我们不会有事的！” 梵因撕心裂肺的吼着。 可安琪娜的声音却越来越弱，她还在说。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让你死啊...谁让我是姐姐呢...” “我只是...用自己，替你向邪魔，做了一个交易...邪魔答应了我，让你活下来。” “雅阁先生说的对，治疗魔因的办法只有一种...梵因，虽然这么做不对，但你不要恨姐姐哦，不然姐姐会死的很难过...” 当听到这话的瞬间，梵因呼吸仿佛瞬间停止。 静到，他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紧跟着，他崩溃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和邪魔...做了交易？谁让你这么做的？！安琪娜！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谁要你救我了！你快停下来啊！” “笨蛋...” 安琪娜的声音已经很小。 她最后笑了一下。 然后，松开了手中铁剑。 朝着自己的弟弟，缓缓张开双臂。 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说。 “早就说让你抱我一下...你偏不抱，以后，你就再也抱不到我啦...” 铛。 是铁剑倒在地上的声音。 安琪娜的身体，在顷刻间，像是被抽干，风化...然后逐渐消失。 “不...不！！”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 梵因拼命向前，用双手拽着尸体向前爬，双脚撕疯狂扯着铁链，即便是脚踝上都是血。 皮肉被扯开，他仍旧感觉不到疼。 他想要去拥抱，用力拥抱安琪娜。 “不要离开...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后悔自己没有抱过安琪娜。 眼泪疯狂流出来。 却始终无法触摸、触碰，那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遥不可及的人。 直到... 她彻底消失在眼前，在空气中。 梵因感觉心头像是被某种东西堵住，他想呼吸，却无法呼吸，想说话，想喊想叫，可整个人却像死了一样。 石头仿佛把心脏死死压住。 窒息的感觉，几乎要把他憋死。 直到... 他猛然张开嘴。 噗的一声。 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倒在地上，整个人没了动静。 第14章 莫比乌斯邪魔 如果人类可以选择留下哪些记忆，忘记其余记忆，那想必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人。 当梵因再次醒来时，星夜昏暗，月色苍白如尸。 这一次醒来，要比上次，神思更加清醒一些。 似乎身体...已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某种变化。 焚因意识到自己似乎还躺在满地的尸群血海之中。 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极其刺鼻。 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掉落着姐姐遗落的【不归剑】。 上面染满了血。 隐隐约约在剑身上海看到...几根残留的秀发。 当望向不归剑的一刻。 梵因心头便开始控制不住的发颤。 呼吸变得微薄。 一种窒息痛苦的感觉不断涌上来，鼻子渐渐发酸。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姐姐经常笑着的面容。 咬紧牙，伸手去抓剑。 就在这时，身后，蓦然传来一个略显邪魅的声音。 “噢哟，醒了？” 这声音乍然响起，打破宁静的夜晚。 使正处于紧张状态的梵因听到，刚捡起剑，还趴在地上没能起身，脸色便狰狞一变。 下意识侧过身用剑尖指向后方，咬牙道。 “谁！” 借助着苍白的月光，他很快便看到，在自家阳台的摇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 年轻且妩媚的男人。 说是妩媚，实在是梵因想不起别的形容词。 男人看起来相当年轻，从面容来看，年龄恐怕最多不过三十岁。 皮肤十分苍白，但又不是死白，而是像玉一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面容精致，宛如被某位手艺精湛的人偶大师耗尽心血打造而成。 金黄色的微长发有些卷，到脖子的位置，两鬓散落着几缕卷须。 整个人依靠着椅子，翘着腿，看起来十分的慵懒华贵。 最关键，也是让梵因感到最不安的... 是这男人的双眼。 拥有一双赤红色的瞳孔，乍一看去，在夜幕之下，好似红色宝石一样夺目。 它的瞳仁似乎也和正常人类的有所不同。 极为狭长，宛如蛇一样摄人心魂。 当梵因和男人对视上的瞬间，他清楚看到，对方的瞳仁，变得更细...更长了。 充斥着一种另类妖异的感觉。 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长相的人... “人类不会无缘无故选择跟邪魔做交易，除非欲望溢出来了。” 男子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嘴角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笑容，仿佛自言自语说着。 “有个疯女人，还是一位【基因神殿】的疯女人，不久前通过自残仪式找到了我，说实话，我被吓了一跳，她当时拿着剑，我还以为她要劈了我。” 梵因一边警惕的握紧剑，一边咬牙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就听对方依旧在不急不慢道。 “不过，她没有动手，而是跟我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的命， 换你的命，我想了想，觉得好玩，就同意了，但是有个附加条件。” 说到这里，男子缓缓转过脸来，语气变得认真道。 “条件就是，只要你还活着，就要为我办三件事，什么时候事办完了，你就算自由了，但在此期间，你必须留在我身旁，当我的仆从。” “什么？” 最后几个字，梵因怀疑自己听错了。 仆从？ 男子好像意料到他会有什么反应，不管不顾冷笑道。 “你没听错，我和那疯女人做了交易，但她却从始至终都没提你感染上魔因这件事，早知道你会变成魔物，我也不至于浪费自己一部分生命来交换。” “你要知道，把你变成真正的邪魔，我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管是谁感染上魔因，都会变成魔物，只不过有好有坏...大部分人变得没那么完整罢了，所以你要感谢我，是我把你变成了一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邪魔。” “你口中的疯女人，她有名字，她叫安琪娜！她是我的...姐姐！” 男子话音刚落。 梵因已握紧了剑反驳。 当他亲自开口说出“是我的姐姐”几个字时。 声音已不自觉在打颤，呼吸压抑。 “哦，好，你姐，你觉得我在乎吗？她是谁，你是谁，你俩什么关系，不重要，懂吗？现在不重要了，以后更不重要了。” 男子冷漠道。 “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是邪魔之子了，是魔王灭世军团中的一员，你要时时刻刻准备着，迎接魔王的降临！你...” 他话没说完。 焚因握着剑，直接劈了过去。 迎接魔王？ 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魔王，我怎么会感染上魔因？ 如果没有魔因，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不会变成邪魔，姐姐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父亲和母亲更不会被【基因神殿】滥杀！ 明明是魔王把我害我变成这个样子，却还让我...迎接魔王的到来？ 焚因内心的怒火在控制不住的沸腾。 他需要发泄，明明不久前，一家人还坐在一起吃饭，姐姐还对他笑着，像以前一样骂他笨蛋。 可转眼间... 一切都没了。 他们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凭什么？ 凭什么是我？ 梵因内心的愤怒无法遏制。 可当他举起手的那一刻，耳旁忽然哗啦一声。 紧跟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从地面之中，蓦然钻出几条骨质的漆黑铁链。 像蛇一样，迅速缠在他的手臂上。 随后，一股巨大蛮横的力道从铁链上传来，直接将他整个人狠狠向后拽去，重重摔倒在地。 扭曲的铁链飞快缠绕，将焚因绑在了地面上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自称莫比乌斯的邪魔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焚因的脸，冷漠道。 “我是主，你是仆，想砍我？这叫以下犯上，是要接受处罚的。” 说着，男子一挥手。 从莫比乌斯躺下的地面上，赫然钻出几条狭长狰狞的触手... 它们的触身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尖刺，宛如刀刃，直接从后背贯穿了焚因的身体，穿透胸膛。 一时间，森白的肋骨，猩红的血液，扭曲的肉块... 被撞破之后，混合在一起四处飞散。 焚因看到自己的肺部跟着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他没办法呼吸了。 第15章 命运的方向 剧烈的疼痛直达心脏，然而，因为失去肺部的缘故，他却无法喘息。 甚至无法开口，只有压抑的窒息感不断袭来。 痛苦... 极度的痛苦在折磨着他。 这种感觉硬生生持续了将近三分钟... 梵因忽然感觉身体一沉，紧跟着，他亲眼看到，那被触手贯穿的胸膛，正在迅速生长出...新的血肉和器官，以及骨骼。 不到片刻，整个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这是...” “成为了邪魔，想死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有时候，活着往往比死了更痛苦。” 莫比乌斯往前走了几步，淡淡道：“主人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站起来，把身上擦干净，走吧。” 说完，他便抬脚往前走。 可走了几步路，一回头才发现，梵因并没跟过来！ 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让你跟我走！不是让你自己走！” 莫比乌斯见状，皱起眉头，立刻一挥手，锋利的触手从地面之中钻出来。 再次穿透梵因的身体。 鲜血骨头飞溅而出。 但很快，莫比乌斯就诧异的发现，这小子没停下来， 还在往前走。 “…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很不听话，我就把它杀了，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莫比乌斯嘴角抽动了一下，再次动手。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梵因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 尽管多次被触手贯穿身体，他还是一直往前，没有打算停下来的迹象。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坚毅。 很快，莫比乌斯就发现，这小子似乎是要去捡什么东西。 然后他就看到焚因走到前面，停下来，弯腰，将两颗人头用力抱在了怀中。 莫比乌斯终于忍不住了，怒道。 “你捡这破烂玩意干什么？我又不吃，赶快扔了!” 说完话，却看到梵因紧紧抱着两颗头颅，一言不发，低着脑袋，只是眼中却在止不住的流泪。 “……骂两句就哭？看来这交易我亏了...” 莫比乌斯盯着他，红色的瞳孔散发着异样光芒，见这小子一直流泪，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着也陷入沉思。 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窗外的月光，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最后才道。 “仅限今晚，我只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有什么要处理的事情全部办完，天亮后，我会来找你。” 说完，他转身要走，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得，停下来犹豫几秒道。 “当一个人到了改变命运的节点时，留给他用来思考的时间无论多少都是不够的，你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想一遍再去做决定，命运会推着你走，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和勇气下定决心赶上这趟车。” “你可以哭，但你要知道，爱，它不属于矫情者，它只是属于战士。” “小子，记住，仅限今晚，今晚过去后，你不再是人类，而是——邪魔之子！” “而邪魔，是永远不会流眼泪的。” .... ..... 梵因亲手为家人举办了葬礼。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葬礼的过程相当简陋。 没有神职人员吟诵悼亡词的仪式。 也没有亲朋好友的慰问。 全程，只有他一个人默默低着头。 一边用满是泥土的手擦着眼泪，一边挖着地面，将父母的头颅，埋在房屋后面的花圃之中。 这片花丛一向开的茂盛， 母亲常说，它们被日月女神保护着。 日月女神是否保护着他们，焚因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没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内心的痛苦和自责，不断刺痛着神经。 梵因想把姐姐也埋葬，只不过事与愿违的是，他翻遍房间，却始终找不到能代表姐姐的存在。 他之前总是生姐姐的气。 才导致没有存下来一件关于安琪娜的东西。 早知道，以前就不置气了 非要说的话，也就只剩下那把来自【基因神殿】的【不归剑】。 只不过这把剑，梵因并不打算埋掉。 他要带在身上。 望着渐亮的天色，梵因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他回到房间里，洗澡，吃东西，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然后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恍然，如同做了场梦一样。 只是过了一个夜晚。 少年看起来却好像老了几岁。 眼神也不再像之前充满光彩。 就好像，他明白了一些让人感到沉重的东西。 梵因握着剑，内心感到压抑，像是有口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明明昨天，他还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加入【基因神殿】，成为一名骑士。 然而今天，他却成了一名邪魔。 成了与【基因神殿】势不两立的存在。 死去的不只是家庭。 还有少年曾经的梦。 原来，【基因神殿】……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光明。 家人、理想，在顷刻间，全都消失了。 一时间，梵因感觉不到一切。 有些茫然，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 但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又找到了另一个方向。 于是，梵因从房间里翻找出了母亲占卜时爱用的【克因币】。 他不懂占卜。 只不过倒是经常看见母亲占卜时，会扔下一堆克因币。 然后皱着眉头看半天。 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神神秘秘。 克因币有正反两面。 正面印着九大国度同创的【九国公会】标志，背面，则是两只手握在一起，仿佛言和的图案。 【天地界】的每个人都知道，克因币的正面代表着九大国度的秩序，意味着世界掌控在他们手中。 而背面代表着和平。 尽管克因币能用来占卜。 但它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用来交易的货币。 也就是所谓的钱。 梵因用包裹装了不少克因币。 总觉得会用到。 在收拾时，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将其中一个克因币抛向半空。 然后闭上眼，等待着其落地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这漫长的几秒钟里。 恍惚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紧跟着，克因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头微动。 他那压抑的内心，像是有种情绪在沸腾、嘶吼。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名字。 魔王。 没错，魔王！ 他想杀了魔王。 或者说，他必须杀了魔王。 从感染上魔因的那一刻开始，从抱着父母头颅的那一刻开始，从姐姐消失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魔王！ 不...如果非要说，还有一个！ 【基因神殿】，那个所谓的招募长！ 他又一次想起骑士团长说的那番话，内心一阵恶心和刺痛。 父亲和母亲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不是吗？ 本来要死的只有我啊！ 可我也不该死！ 为什么魔王苏醒，偏偏让我被感染上了魔因？ 该死...！ 该死的人，是他们！ 是魔王，是【基因神殿】，是他们害我变成这个样子！ 杀！ 全杀了！ 魔王要杀，招募长更要杀！ 他们该死！ 他们全都该死！ 短短的几秒钟，焚因死死咬着牙。 他想好了。 如果克因币落下来是正面。 他自己走。 去寻找一个能够解除与邪魔交易的办法，再去找魔王和招募长，杀了他们。 如果是反面，他决定跟着那个叫莫比乌斯的邪魔走。 从此以一个邪魔的身份活下去。 但即使如此。 魔王、招募长，依然要杀！ 当抛出克因币的那一刻，梵因握着剑，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抱着父母头颅时，他们空洞绝望的眼神，以及...此生欠给姐姐的一个拥抱。 “是的...我什么都没了，只有我自己...” “不，不对...我还剩下一个东西...” 梵因呼吸变得沉重， 这个东西，叫复仇， 铛！ 是克因币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梵因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握手】的标志。 反面。 焚因用力的呼吸。 听着心脏的跳动。 此时，屋外天光已然大亮。 十六岁的少年握着剑，背着包，坐在满是尸体的屋子里，不言不语，等待着。 等待命运，带自己去往该去的地方。 第16章 我不会真有病吧 割裂世纪。 第六国度，白鸽镇。 啪嗒！ 有水滴在脸上。 洛恩·艾灵顿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感觉。 意识渐渐复苏，变得清澈透明。 耳边，不断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 “洛恩先生...！洛恩先生，快醒醒！” 该死... 我怎么昏过去了？ 洛恩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缓慢从地面爬起。 身体感觉十分沉重。 头顶似乎在漏水。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那不是水... 而是血。 上方正有血不断透过地下室的顶板流下来。 滴在了他的脸上。 发生了什么？ 洛恩后退几步，先避开滴血的位置。 然后尝试回忆。 对了。 自己使用了【窥视】，然后，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里面有一个陌生人，提着一盏灯... 他说过什么来着？ 洛恩努力去回想，却完全想不起来。 只有大脑不断嗡嗡作响。 “洛恩先生，你还好吗...？” 一侧，再度传来不安的声音。 洛恩扭头看了一眼安娜，蓦然，心头一颤。 他看到少女的身体之上，不知何时... 长出了一条条漆黑醒目的裂痕，就好像被人拿刀将皮肤割开之后所留下来的痕迹一样。 但又明显不同。 那裂痕看起来更加的幽深，将肌肤撑开后，内部一片漆黑，无血无肉。 十分扭曲诡异。 看到这一幕，洛恩神色微变。 此刻安娜看起来就好像被临时拼凑而成，而并非一个完整的人。 “你这是...” “魔因！” 洛恩头脑有些发昏，嘴边话还没说完。 安娜已经慌张开口打断道。 “是魔因！洛恩先生，魔王降世后，会散播魔因污染整个郑世杰，就像是一种传染病...” “魔因？魔王？” 当洛恩听到这两个词语的瞬间，脑海猛然一阵恍惚。 紧跟着，奇怪的画面仿佛在眼前飞快闪动。 他渐渐想起了什么... 魔王... 如果我记得没错... 尚未穿越之前，我被困在一个名叫瓦灵的疯人院里。 那里的医生，也给我起名字叫魔王。 而刚才使用【窥视】后的梦境之中... 一个提着灯看不清长相的人，好像也声称我是魔王。 什么意思？ 难道...我从始至终，都还在梦里？ 一直没能逃脱那间瓦灵疯人院？ 想到这里，洛恩眉头逐渐皱在一起。 穿越到这里的两天，他对先前那个叫做“死神”的精神病人告诉自己的“仪式”——用刀割开自己的脖子——到底有没有用，至今还持有怀疑态度。 虽然他已经义无反顾的割了自己... 但情况似乎和想象中不同。 该死，我不会真是疯了吧？ “听说精神病人都会在脑海中勾勒另一个世界，难辨真假，难道我依然还在自己勾勒的精神世界里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我把自己幻想成了一个魔王？” “那我怎么判断自己是精神病还是正常人？” 洛恩自言自语嘀咕着。 一旁安娜听不太清，隐约感觉不安，语气里夹杂着担心犹豫道。 “洛恩先生，你...刚才突然昏迷，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了麻烦...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洛恩摇了摇头，犹豫道。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提着一盏灯，他叫我魔王。” “....” 瞬间，安娜呼吸凝固住。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在【天地界】，所有人都知道，人类会做梦，但没人会梦见自己成魔王。 当然，除了魔王自己。 洛恩还在低着头若有所思道。 “我有一个疑问，不...不是疑问，而是怀疑，我严重怀疑自己现在...并不是在一个真实的世界。” “啊？”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勾勒的...或者说，是我的梦，那会发生什么？” 安娜的声音带着颤抖，都快哭了。 “洛...洛恩先生，您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我必须要验证这里到底是不是我的梦，还是我疯了勾勒出来的虚拟世界？” “怎...怎么验证？” “如果是我的梦里，或者我幻想的世界里，那意味着...我应该就是这里的主宰，所有的一切都以我为核心。” 说到这里，洛恩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转身，大步快速朝楼上走去。 整个人表情严肃而又压抑。 对！ 没错！ 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如果这里还是梦，或者是我幻想而成，那就意味着我并不会真的死去！ 我甚至在这里不会受伤。 所以我只需要验证一点就行... “洛恩先生？洛恩先生？” 地下室不断传来少女不安的声音。 而洛恩仿佛没听见，他用力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径直走出去。 刚进客厅，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眼眶里插着一根血淋淋叉子的皮特。 以及满地的碎骨... 看到这一幕，洛恩愣了一下... 这老头怎么死了？ 发生了什么？ 他愣了愣神，但很快冷静下来。 不重要... 如果这里是我幻想出来的世界，那这些人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洛恩走到厨房，抄起一把刀。 随后来到浴室，站在镜子前，将刀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如果是现实，即便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但只要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我应该就会死。 如果没死，那也就意味着，我是个精神病，脑海中勾勒了一个虚假的世界，把自己幻想成了魔王... 此刻被困在了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该死...又要抹脖子！” 洛恩咬着牙，已经暗自使劲，刀刃一点一点压在喉结的皮肤上。 有血珠已经缓缓渗透出来，沿着刀刃向下滑落。 “如果是真的，我真死了怎么办？” “算了，死就死，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活着！” 洛恩一咬牙，狠狠滑动了刀刃。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 似乎由于力道过大，导致血液喷薄而出的瞬间，重重喷砸在面前镜子上。 空气之中，顷刻间弥漫起刺鼻的血腥味。 洛恩感觉呼吸一紧。 强烈的窒息感，即刻袭来。 以及，某种疼痛。 是真的...！ 这是真的！ 疼痛的刺激，让洛恩嘴角带着起虚弱的笑容。 我没疯！这一切是真的！ 我真的穿越了！ 鲜血不断从脖子里喷出来，像是打开的水龙头停不下来，喷的整个浴室墙壁和镜子上，到处都是。 洛恩忽然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动手太早，或许还有别的办法验证？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割开脖子。 人几乎会在瞬间死去。 他猜测自己还有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留点遗言吧？ 该死... 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 洛恩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尽量保持微笑的面容死去。 体面一些。 可笑着笑着。 他渐渐笑不出来了。 等会...脖子怎么还在喷血？ 他忽然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理论上来说，我这会应该已经躺在地上了吧？ 感受到血液的喷发，洛恩下意识用手去按。 愕然发现，自己不仅没死，甚至还能正常呼吸！ 他逐渐瞪圆眼珠子，张开嘴直接吼上一嗓子：“说走咱就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卧槽！ 中气十足！ 声音相当洪亮！ 洛恩整个人惊呆了。 由于血液喷的速度太快，已经遮挡住视线，他用两根手指头根本挡不住。 只能整只手都按上去。 可即便如此，那血液还是“滋滋”不断往外冒，喷到他的脸上，嘴巴里。 一只手不行，用两只手... 洛恩已经看不见镜子里的自己了。 “他妈的...” 他只能不耐烦的扯下浴室里的帘子，紧紧缠在脖子上。 往死里束紧。 勒十圈！ 打死结！ 这才勉强止住那好像喷不完的血。 回头望着整个浴室，有种血流成河的错觉。 整个人表情相当严肃，眉头皱在一起，沉默不语。 就是再笨，此刻也能看出来这出血量明显不正常。 活人哪有这么多血？！ “该死...我好像真的死不了，难道，这里真是我虚构出来的世界？” “我真的是个精神病？” 洛恩的瞳孔先是颤动，最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先安慰自己。 至少，确信了自己还在梦里，还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 那接下来... 他要想办法醒过来才行。 自残显然行不通了。 想醒过来，就必须明白一点，如果是自己精神病，是什么病？ 什么样的病人， 会虚构世界？ 妄想症？ 精神分裂？ 还是别的什么？ 洛恩沉思着又开始自言自语。 “只有确定我是什么病，才知道用什么方法破开这场梦境。” 想到这里。 洛恩深呼吸，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回头，盯着客厅里的尸体，再望向地下室。 眉头紧皱。 “既然是由我的大脑虚构出来的世界，那我就是主体，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死，既然这样的话...” 洛恩重新走向了地下室。 这一次，他十分坦然。 完全没有先前的紧张和不安。 第17章 天地界 当吊在半空的安娜看到洛恩脖子上缠着一圈窗帘走下来时。 整个人表情错愕，嘴巴张开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看见洛恩把自己放了下来。 再跟着，解开了铁链。 “洛恩先生...？” 安娜失去支撑，身体虚弱，瘫坐在地上。 表情困惑不安，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解。 “我带你出去。” 洛恩平静道。 听到这话，安娜明显愣了一下，紧跟着问道：“外面已经安全了吗？” 洛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语气听起来依旧淡定。 “我说它安全，它就安全，我说它不安全，就不安全，这世界，我说了算。” “...” 安娜脸色逐渐苍白。 看着洛恩平静的模样，她内心挣扎许久，像是在思虑什么。 半天后，鼓起勇气，声音已紧张到窒息，小心翼翼问道。 “洛恩先生...我能问您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你问。” “您...是魔王吗？” 安娜已经不敢呼吸了。 洛恩闻言，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一边思考道。 “对，我应该是魔王，我自己给自己这么起的名字！” “啊...？” 安娜呆住了。 没听懂... 魔王还有自封的？ 她嘴巴张了半天，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你断了一条腿，走路不方便，我给你找个东西撑着。” 洛恩说着话，上了楼。 没一会便下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根巨大的...骨头。 来到安娜面前，比划了一下高度，满意的点点头。 “用这个，刚好。” 安娜颤抖着接过来，面色有些难看。 这骨头...下面怎么还有个人类的脚掌？ 洛恩完全没注意到安娜的想法。 他是见客厅里散落着满地的骨头，估计是之前那个庞大的绿色玩意掉出来的，觉得凑合能用。 “走吧。” 说着话，洛恩转身上楼。 安娜在后面，艰难的拄着...人腿骨，上了楼。 在坚信这里是自己虚构的世界之后，洛恩行动起来，就大胆多了。 他直接上楼，来到卧室，先给安娜找了一身衣服穿上。 然后又翻出不少药物，给她处理伤口。 只不过令洛恩感到不解的是，纵然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却也充斥着许多不符合常理，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冰箱里应该还有食物，你吃点东西我们再走。” 衣服、伤口都处理好之后，洛恩随口道。 他站在门前，看着外面，在观察接下来该怎么走。 后方，安娜确实有点饿了。 犹豫走向冰箱，伸手拉开门。 啪嗒。 一条大腿掉了出来... 她当场眼前一黑。 再低头一看，整个人瞬间窒息住。 这竟然还是自己的腿...！ 回头看向洛恩，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 洛恩先生，你是让我吃自己的腿吗？ 洛恩此刻完全没注意安娜的情况。 他看着外面的街道，皱眉沉思。 自己以前看过一部电影，讲的是精神分裂，如果体内有多个人格，会处于自我搏斗的状态。 无法分辨出现实生活的真假。 洛恩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出了不同的人格？ 当然，他没证据。 至少现在... 他还没有遇到别的人格。 等等... 他回头看向安娜。 有没有可能...分裂出异性人格？ 安娜还在盯着地上的大腿，难过到快要哭出来了。 一回头，看见洛恩正眼神异样的盯着自己。 吓得眼泪当场憋了回去... “洛恩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洛恩摇了摇头，停顿几秒，又道。 “你身上的裂痕，是魔因，和我有关，是吗？” “和魔王苏醒有关……” 安娜的情绪很复杂。 她被吃人的变态囚禁，砍断了腿。 长达六个月之久，好不容易有人救自己，但那个人是魔王…… 吃人的变态可怕，还是魔王更可怕？ 安娜不知道，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你先前的意思是说，魔王苏醒，会带来魔因污染，这个魔因污染，具体会发生什么？只是像你这样，身体出现裂痕？” “不……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安娜深呼吸道。 “魔因污染没有规矩可循，随着魔王的苏醒开始疯狂扩散，它们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不见，也摸不着，不过，【基因神殿】有一种检测的工具，能够检查出来……” “它们就像病毒，会吞噬一切动物、人类、生物，乃至建筑，总而言之，就是世界所有的一切。” 说到这里，安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裂痕，语气不安道。 “魔因会一点一点撕开、吞噬被感染者，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的生物有时候会出现异常，发生在人类身上最多的，是变异成了邪魔。” “邪魔？” 洛恩感觉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好词。 忍不住问道，“什么样的邪魔？和人类像吗？” “不……和人类完全不同。” 安娜摇了摇头。 “变成邪魔后，首先不会感觉到困，也不再需要睡眠，但仍会感到饥饿，但它们的味觉出现了变异，只有进食人肉才能尝出味道，其余任何食物，如同嚼蜡，对他们来说难以下咽，最主要的是，进食人肉会提供给它们更多的能量，并且远远超过动物肉类。” “它们的眼睛因为异变会发生颜色变化，但也因此，导致泪腺消失，不会再流出眼泪，更不会哭泣，所以邪魔又被叫做无泪食鬼，它们很难被杀死，复原能力极强，生命力更强，不过也有弱点。” “什么弱点？” “邪魔怕盐水。” “盐水？” “没错，盐水对邪魔是致命的，所以【基因神殿】有专门的盐水炸弹，盐剑，在抓到邪魔，要处死他们，往往是将其伤扔进海中，不到一分钟，就会溶解的连骨头都不剩。” 听到这里，洛恩点了点头。 魔因会使人发生异变，最多的是邪魔。 “一直听你提起【基因神殿】，它们是九大国度里哪个国度的？” 安娜摇了摇头：“都不是。基因神殿是一个独立的组织，不属于任何国度，也不效忠任何国度，它们最早被设立，是专门对抗魔王的，只不过后来...也涉及到其余的东西。” “而九大国度之间无论产生何种争斗，即便是发生战争，也不会波及到基因神殿。” “原来如此。” 洛恩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紧跟着，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个事情，犹豫道。 “这个世界，叫什么？” 安娜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总感觉自己像是正在和一个...异界而来的人谈话。 “叫天地界。” “天地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传说，我们这个世界，处于天堂和地狱之间，被夹在其中，所以叫天地界。” 第18章 诡异之门 位于天堂和地狱的界限之间.... 所以叫做天地界。 洛恩心里泛起嘀咕。 这不就是人间换个名字吗...？ 他有些无语。 不过眼下对于整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这个世界叫天地界，存在九个国度，以及一个独立的基因神殿，而基因，可以被改写....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我的角色是魔王。”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脑海中开始不断勾勒一个体系画面。 来让自己对这个“虚构”的世界达到更加深层的认知。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安娜。 安娜很不安。 紧张的看着洛恩。 “洛恩先生？” “你说天地界位于天堂和地狱之间...” “是...” “那我有一个问题，这里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吗？我指的不是精神层面，而是肉眼可见的存在。” 听到这话，安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心想你都说自己是魔王了，怎么反过来问我有没有地狱...？ 魔王不就是从地狱中而来吗？ “当然...” 安娜内心吐槽，但嘴上并没有真这么说，而是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开口道。 “大家都说天堂和地狱是真实的存在，只是...它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天地界，也没有在人类的眼前现身，除了魔王...” 说到这里，安娜声音逐渐变小。 偷瞄了眉头紧皱的洛恩一眼。 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恩先生...真的是传说中的魔王吗？ 安娜到现在还无法完全相信。 在她看来，魔王至少应该也是一个形象十分可怕、张嘴能一口吃掉一个小孩的那种存在。 可洛恩，仅从外表来看，实在过于英俊了... 看起来更像是某个贵族家中彬彬有礼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 安娜盯着他，看了许久。 直到洛恩像是思考完了某件事后，突然起身平静道。 “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随后，直接推开了房间的门，朝外面大步走了出去。 安娜见状，急忙拄着腿骨，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从屋子里走出来。 洛恩站在苍白的月光下，微风拂面。 他仰起头，闭上眼，深呼吸。 感觉着空气中的清凉。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臭味。 扭头，看见右侧两条狗正蹲在一起拉屎... 洛恩嘴角抽搐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安娜。 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夜晚的白鸽镇，充斥着一股无法言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寂静。 月光惨白如水，洒在枯藤断枝上，能隐约看到，有几只乌鸦正停在光秃秃的枝头。 用猩红的眼睛盯着地面上的人，时不时发出“啊——啊——”凄惨的叫声，打破死夜的寂静。 “这镇子看起来应该不算太小，为什么到了晚上，却没有人出来？” 洛恩抬脚走上路面，边走边望着两侧的房屋。 内心感到十分疑惑。 身后一瘸一拐的安娜，小心翼翼跟着。 尽可能同这个“魔王”保持着最近的距离。 她没有洛恩那么坦然，总觉得这里十分诡异，处处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 或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不知道... 这是安娜自从六个月前被绑走以来，第一次走出房子看到外面的世界。 明明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可她内心的恐惧... 却丝毫不比被关在地下室时低多少。 自己真的能逃掉吗？ 不知道... 安娜以前不是没试过逃。 只不过，曾经逃走的最远距离，是从地下室到客厅。 她甚至连房子都没能走出来过就被抓了回去... 过去，安娜只想死，死亡是一种解脱，能让她彻底忘掉那些痛苦。 可现在... 她发现自己十分渴望活下去！ 即便是在... 感染了魔因之后。 人如果从来没有见过光明，或许并不会惧怕黑暗。 安娜脑海中思绪繁杂，还在乱想，突然，砰一声。 额头不偏不倚，撞到了洛恩的背上。 她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变，急忙停下脚步抬头。 发现洛恩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洛恩先生？” 她发出疑惑的声音，然而，眼前之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安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疑惑间。 就听洛恩突然语气凝重道。 “安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安娜屏息。 竖起耳朵去听。 四周，除了风声和乌鸦刺耳的叫声以外，死一般寂静。 “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听到了，有很多人。” “人？” 安娜闻言，心头一颤，连忙四下看去。 四周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哪来的人？ “洛恩先生，我确实没...” “在那个方向。”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洛恩表情严肃的朝左侧漆黑的方向走去。 步伐走的很快。 安娜见状，在后面急忙加快速度，腿部一阵疼痛。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放慢。 她可不想自己一个人站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而前方，洛恩走的很快，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仿佛忘了后面还有人跟着似得，他迅速穿过一条小路，来到几棵巨大的树木面前。 这才停下来。 随后，目光阴沉的盯着面前几棵巨大的树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眉头皱在一起。 他清清楚楚看到，在树木的底部，镶嵌着... 一扇形状怪异的门——如果还能算得上是门——它似乎由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头发相互交织在一起组成。 好似数不清的线条错乱、没有规则，被强行碰撞粘合在一起。 看起来十分扭曲怪异。 而且洛恩注意到，那些头发的长短明显不一，就好像是不同的人，将自己头发剪下来，仍在一起才有了这扇门。 洛恩盯着门，半天没说话，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从门后面... 透出一股令人感到压抑... 死亡的气息。 就好像... 有数不清的人，在后面发出凄厉的呐喊与惨叫。 犹豫几秒，洛恩往前几步，来到了那诡异的门前。 门似乎是活的。 交织在一起的头发不断蠕动着翻滚，好像在诉说什么。 洛恩犹豫几秒，尝试伸出手。 在即将触碰到怪门的瞬间。 呼—— 密密麻麻的头发突然炸开，紧跟着，向四周迅速扩散。 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瞬间将他裹挟其中，朝门内拽进去。 仿佛要将其吞噬... “洛恩先生！快离远点，那是污染物...！” 从后面紧跟而来的安娜，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惊变，惊叫出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拽，想要将已经被吞噬一半的洛恩救出来。 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由无数头发组成宛如深渊巨口一般的存在，从内部散发出巨大的力道。 先是拽住洛恩，紧跟着，是安娜。 连同两个人一起，被拉扯进入到了诡异的树木之中... 第19章 骑士团长 被拉进怪异门里的那一刻，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疯狂袭来。 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安娜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两侧布满手臂的扭曲走廊。 每走一步，都被密密麻麻的手臂疯狂撕扯拉拽，仿佛身体，是属于它们的食物。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相当漫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直到安娜感觉自己快要扛不住了，眼眶疼的流出眼泪，整个人浑身骨肉即将要被撕开时。 忽然。 一股力量，将她从其中强行拉扯出来。 紧跟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跃然而来。 安娜感到脚下传来沉重的触觉。 她已经站到了地面上。 一睁开眼，两行眼泪控制不住流出来，喉咙里感觉十分刺痛。 就看到洛恩正站在自己面前，用一副相当疑惑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刚才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在发癫。” 洛恩语气听起来相当凝重道，“就站在那门旁边，一直抓着头发往自己嘴巴里塞，看起来很饿的样子，我叫了你几次，你都没反应。” 听到这话，安娜脸色骤然一阵苍白。 紧跟着，胃里开始感到阵阵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 “是污染物的影响...” 她强忍着难受道：“这扇怪门...是污染物，普通人触碰，会导致精神错乱...” 洛恩闻言，朝门看去。 他刚才进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相反，这些头发甚至比想象中还要舒服一点，游走在身上，反倒有种按摩的错觉。 但没想到，对安娜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他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 “既然这样，你刚才不应该跟进来。” 安娜闻言，瞬间涨红了脸，急忙辩解道。 “我是看到你被拽进去，担心你才...” 说着，她突然停下来，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有点多了。 顿时一阵窘迫，眼睛偷偷瞟向洛恩，这个魔王一眼。 却发现他的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还是那个沉思的模样。 内心莫名一阵失落...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顾好自己就行，不用担心我，在这个世界...” 洛恩缓缓开口。 他本想说。 在这个由我脑海虚构的世界里，我出不了事。 但转念一想，跟一个虚构出来的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些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们的所思所想，或许还受到自己的影响。 说白了，都是假的。 各种潜意识的残留想象而成。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破局的办法，让自己醒来。 想到这里，洛恩也懒得开口了，直接抬脚往前走。 安娜站在后面，内心一阵茫然。 对于洛恩这种态度转变，他感到相当无法理解... 不久前还坚持要救自己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莫名多了一种冷漠... 该不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他生气了吧？ 想到这，安娜脊背一阵发凉，他会不会...抛下我自己离开？ 安娜还在胡思乱想，洛恩已经走出十几米远。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门后面并不是诸如房间之类的存在。 而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洛恩抬脚往前走，起初，通道里给人的感觉还算宽敞。 但随着不断深入，开始变得逼仄。 渐渐，他看到地面上，不断多出一些零碎的骨头，洛恩一开始以为是兽骨，但在看到骨头里，夹杂着某些... 像是盔甲一样的碎片后，意识到，这似乎是人骨。 起初只有少许部分。 然而越往里面走，骨头和碎甲变得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墙壁上，也开始出现密密麻麻凌乱的痕迹。 看起来十分狰狞，像是有人拿着剑发了疯，乱砍留下来的。 直到最后，洛恩来到一个空旷的区域里，他看到了... 宛如山一样的存在。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骨头叠在一起，堆成一座高达十米的山丘。 满地的头颅和碎甲，上面布满了划痕，地面上，还掉落着许多落满灰尘破损的刀剑兵刃。 看起来，就好像这里曾是战场一样混乱。 洛恩望着这堆积如山的尸骨，停下脚步，他能清楚感受到...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息。 自己先前在门外听到的痛苦挣扎声，似乎就是从这些骨堆里传出来的。 他皱紧眉头，刚要往前，就看到安娜，用手支撑着腿骨，慢慢蹲下，捡起了一个破碎的盔甲，拿在手里观看。 神色异样道。 “这是...基因神殿的银甲，但不是现在的...” “不是现在？什么意思？” 洛恩疑惑道。 “基因神殿经过几次变革...现在割裂纪元的银甲，上面都有雪花印章，但这些银甲上面，并不是雪花...而是兵刃的印章，这是上个【神圣纪元】的银甲！” 安娜仔细观察着破旧的盔甲，说着说着，好像发现了什么，脸色微变。 猛然望向堆积如山的尸骨，瞳孔逐渐瞪大。 “这些全都是...上个纪元的骑士！可他们...为什么会死在了这里？” “上个纪元的骑士？” 洛恩闻言，陷入沉思。 对【基因神殿】他认知不算多，眼下只知道是对抗魔王的独立存在，哦，也就是对抗自己。 “从这方面来说，基因神殿，是敌人了...” 洛恩自言自语说着。 安娜还在观察密密麻麻的废弃盔甲和尸骨，脸色难看不安。 “洛恩先生...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尸体，死的样子很奇怪？” 听到这话，洛恩顺着方向看去。 确实，虽然尸体是堆在一起的，但并不难看出来，他们死前似乎保持着某种十分怪异的姿势。 然后就这么突然死去了。 洛恩皱起眉头，仔细观察，他在思考，为什么自己的梦境会虚构出这种东西？ 看着看着，他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骑士看起来...好像是在杀死彼此。” 洛恩蹲下来，他注意到这具尸体手中还握着剑。 但剑刃的一端，明显插入了另一具尸体之中。 当然，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这些尸体都已经风化成骨，看不出来他们什么表情。 也无法根据肉身来推断具体的死因。 只不过，用剑插入对方的身体之中，这样的尸体似乎不止一具。 “他们在互相残杀？” 洛恩说出自己的疑惑，安娜闻言，表情微微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若有所思道。 “神圣纪元的骑士团们互相残杀...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故事...” “你知道吗？” 洛恩回头问道。 安娜低着脑袋，回忆道：“有些印象...上个纪元距离现在已经六百多年了，但基因神殿一直作为独立的存在，期间发生过很多事。” “我曾听说过，关于神圣纪元骑士团们自相残杀的事情...似乎是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 忽然。 咕咚一声。 从骨堆里，传来一个奇异的声音。 这声音乍然而起。 在死寂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洛恩和安娜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去。 紧跟着... 就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异样光芒的扭曲之物，从骨堆里慢慢爬了出来。 起初，那东西只有一双骷髅手。 再然后，伸出来一只骷髅脚。 最后... 是一颗骷髅脑袋。 顶破骨堆，从里面用力挤了出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活动，还是体力不支，那东西刚爬出来，咣当一声，直接从尸堆上摔滚下来。 腿骨，手骨，和脑袋，瞬间七零八落，掉在各地。 安娜被这情况吓了一跳，急忙一瘸一拐的后退，躲在洛恩身后。 紧跟着，就看到那断开的腿骨，手骨以及头颅，开始自行蠕动起来，慢慢的拼凑在一起。 直到，渐渐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这竟然是... 一个穿着破碎盔甲的骷髅架...！ 洛恩一时间有些诧异，望着这骷髅架。 它胸前是破旧的银甲，背后甚至还披着一个碎裂的蓝色披风，手里还握着一把落满灰尘的断剑。 它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僵硬，刚颤颤巍巍站好时，突然举起手中断剑，发出断断续续的喊声。 “第四骑士团...团长，前来汇报...任务！魔王计划中...白鸽镇邪魔...已经...全部消灭！” “团员感染魔因...已自行了断...全部阵亡！无一人退缩！” “家书遗嘱...已交灵鸽送回...第四骑士团...从此，不再返程！” “完...完成...任务！” 啪！ 刚说完话。 它身子一颤，又散开了... 第20章 哪来的邪气? 自说自话的骨架碎落满地。 洛恩和安娜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突然，那散落的骨架再次开始徐徐蠕动着。 缓缓拼凑在一起，用了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重组而成。 先是拼接腿部，然后是上半身的胸腔，再然后... 是手臂和头颅。 洛恩注意到，这具骨架碎开两次，但不管看起来如何的支离破碎，手上却一直握着那把断剑，没有松开过。 胸前的银甲，也不曾脱落。 好像剑，以及盔甲，已和它融为了一体。 它是剑，是甲。 而甲是它，剑亦是它。 当然，还有把挂在破甲肩膀两侧风尘仆仆的披风... 当骨架再次拼接成人形时，突然挺直身子，将剑立在面前举直，双手握住剑柄，一副忠心耿耿的骑士模样，声音嘶哑却有力道。 “第四骑士团团长，里根·摩羯，精神状态良好，未被污染，随时等待，接受命令！愿以神殿骑士之躯，为天地界奉献灵魂！” 说完。 他脚掌一跺地，举起手，当场一个敬礼。 啪嗒... 腿骨和手骨又震散了... 然后... 洛恩和安娜两个人面无表情，望着散落的骨架，第三次慢慢蠕动着，重新聚集。 十几秒后...三度恢复成人形的骨架站直身子，握着剑，仰起头，猛然扯着嗓子开始大喊：“第四骑士团团...” “你给我住嘴！” 洛恩崩溃喝止，迅速阻止了骨架的第四次散落... 他刚喊完。 那自称名叫里根·摩羯的骨架被打断，明显顿了一下。 紧跟着，用空洞洞的双眼望着眼前陌生人，停了几秒。 突然握起剑猛然向前劈了过来：“邪魔！还敢来！受死！” 啪嗒... 又碎了。 “....” 一根肋骨砸在洛恩脑门上，弹了出去... 洛恩站在原地，嘴角抽搐半天，回头无语的看向安娜，犹豫着问道。 “这怎么回事？” 安娜也很茫然，摇着脑袋：“不...不知道。” 当骨架第四次复原后，洛恩不等对方开口，率先喊道。 “第四骑士团团长，里根·摩羯，听令！” 啪！ 骨架立刻的笔杆四直，扬起头颅附和回应：“请大人下令！” “...” 洛恩清了清嗓子，犹豫道：“里根团长，汇报...团内情况！” “是！” 骨架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第四骑士团，被派遣前往【魔王计划】的北部战场！” “团内一百名铁甲骑士，八十名银甲骑士，二十名金甲骑士，于七月十八号启程！” “历经三百七十二天，灭除邪魔九百六十七只！” “八十多名骑士战死！最年轻的骑士只有十六岁！最年长的有七十岁！” “一百二十名骑士意外感染魔因，为防止传染给百姓和其余生物，所有骑士，选择自行封印！” “于洞穴内，结束生命！” “团长里根·摩羯，在确保团内所有骑士死后，魔因不会泄露，最后了断死去！年龄六十四！” “至此！大人，我已报告完毕！” 它的声音很洪亮。 在整个通道内回响。 洛恩看着这骨架，他不知道，也猜不到，这骨架曾经的主人，拥有何种皮囊面容。 但即便如此，它身上仿佛散发着... 某种无法言语的东西。 在听完它的“汇报”之后，洛恩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缓缓开口道。 “里根·摩羯，现在是什么纪元？” “回大人！现在是，神圣纪元！” 听到这话，洛恩回头看了安娜一眼。 安娜摇了摇头，显然在说，这回答不对。 “里根团长，现在不是神圣纪元，而是碎裂纪元。” 洛恩平静的说道，他先前已从安娜的口中了解到。 神圣纪元是在八百年前。 现在早已是碎裂纪元了。 可骨架子里根·摩羯听完后，却半天没回应，最后犹豫道。 “大人...我没理解，什么是..碎裂纪元？是新的灭魔计划吗？” “....” 洛恩沉默几秒，叹了口气，缓缓道：“里根团长，神圣纪元，已经过去八百年了。” 蓦然，骨架子没了动静。 通道内，是良久的沉寂。 “大人，您的意思是...我眼下是在八百年后？” “你倒是可以这么理解，八百年前的时候，你已经死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这个样子活了过来。” 洛恩盯着这副骨架，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一副骨架能思考和说话。 话说，它没有嗓子，用什么发音的...？ 这不科学啊！ 当然，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 但让洛恩真正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力量，使骨架苏醒了过来？ 听完这番话，里根明显陷入了沉默。 洛恩还在思考该怎么向一个骨头架子解释八百年后的世界。 但转念一想，自己知道的好像也不多... 幸好有安娜在身边... 他还在沉思，片刻后，就听里根忽然开口道。 “大人，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们，最后赢了吗？” 他问完这句话，洛恩心头顿时颤了一下。 “你指的是...？” “魔王计划！” 里根语气开始加重，再次重复道：“抵抗魔王的战争，人类...最后赢了吗？” 他的音调听起来有些急促，似乎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洛恩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头，看向安娜。 安娜点了点头，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并没有说话。 不知道在想什么。 “赢了。” 洛恩平静开口道。 “真的吗？！” 里根得到答案，身子明显一颤。 “你不信？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我怎么会怀疑您...大人您说的没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人类不会输的...值了！这下一切都值了！哼，现在魔王知道人类的厉害了吧？我死了还有无数的我前仆后继！” 他自言自语说着，开始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仿佛十分得意。 笑的身上骨架乱颤。 洛恩真担心这老家伙等会把自己给笑散架了... 只不过也被他爽朗的精神气感染到，跟着笑了一声。 可突然一想，不对！ 我踏马就是魔王啊！ 等等... 八百年前，神圣纪元，有一个魔王，发动了战争... 而八百年后的碎裂纪元，我就是魔王。 这意味着，八百年前，有另外一个人是魔王。 想到这里，洛恩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这个世界，是我脑子虚构的，那为什么，会勾勒出不同时期的魔王？ 理论上来说，魔王应该只有我一个才对！ 如果魔王是继承的，那我脑海中，为什么没有关于先前魔王的记忆？ 不对... 他还在思考。 就听里根·摩羯语气兴奋道。 “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既然魔王战败了，那最终带领人类打败魔王的，是不是艾尔少爷？艾尔少爷是否成为了传说中的英雄？” “艾尔？...谁啊？” 洛恩思考时，下意识问了一句。 刚问出来，一人一骨架，瞬间都陷入了沉默。 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洛恩赶紧看向身后的安娜。 安娜在旁小声嘀咕道。 “他说的应该是艾尔·维克多，神圣纪元时，团结五大国度，以一己之身抵御魔王的人类领袖...” “哦...” 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洛恩确实不熟悉。 但他注意到安娜说的一个点。 “天地界不是有九大国度吗？怎么是五大国度？” “神圣纪元时，只有五大国度，其余四大国度，是八百年漫长的战争中，慢慢分裂出来的...” “原来如此。” 洛恩渐渐理清了思路。 天地界八百年前，有五个国度。 在一个叫艾尔·维克多的人带领下，发生过一场对抗魔王的战斗。 最后打赢了，而五大国度后来慢慢分裂成了九个国度。 也就是现在的碎裂纪元。 嘶—— 洛恩隐隐约约感觉，一个庞大的历史画卷，似乎正在向自己慢慢展开。 但... 总感觉好像还缺了什么。 过去，现在...交织在一起。 那是不是应该...还有未来？ 他脑子里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但并没有深思，转而看向里根·摩羯，犹豫道。 “八百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先不聊，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凭借这副躯体...活过来的？” 洛恩犹豫着，指了指它一身的骨架。 “活过来？” 里根·摩羯明显也愣了一下，仿佛没太理解这话什么意思。 下意识一低头，在看到自己的身躯后，顿时一震，紧跟着，发出惊恐的声音。 “天啊！大...大人，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发生了什么！” “....”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骷髅架啊！ 洛恩无语的看着它，里根·摩羯显然慌了，用手胡乱去摸着自己。 “我的脸...我的皮肤...哦天啊！我的那玩意也没了！为什么会...该死，我知道了，一定是曾经感染魔因的缘故...！该死的魔王，等等...” 里根·摩羯快速说着话，紧跟着，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抬头，转身，四下环顾。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大人...这里不对劲！” “怎么了？” “我感受到了...邪魔的气息！不...比邪魔还要危险！这里存在魔因！大人小心，这气息好像是从...” 他说着话，猛然看向了洛恩，顿了一下，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听不清，以至于最后听起来像是个问句。 “是从大人您身上...散发出来的...？” 第21章 空气渗血 里根老团长盯着洛恩，由于脸上没有任何五官，所以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但洛恩清楚感受到了一种...严肃的情绪。 自己是魔王这件事，果然掩盖不住吗？ 他刚想开口大胆说出身份，就听里根·摩羯突然不安道。 “大人...难道您...也感染上了魔因？” “....” 洛恩挺直了腰，张了张嘴，深呼吸一口气，表情逐渐肃穆：“没错！被你看出来了！” “啊....” 里根身子明显一颤，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安娜。 似乎在盯着她身上的漆黑裂痕，随后咬牙切齿般道。 “没想到在魔王死后这么久，魔因的影响仍旧存在...可恶！” “...” 难道魔王不能又活了吗？ 洛恩已经懒得吐槽了。 不过这老团长给他的感觉倒挺有意思，或许应该带上他，毕竟是亲自上过战场，对抗过邪魔的人。 这样能够对整个世界有一个更深层的了解。 就是不知道，他要是得知自己其实就是魔王... 会不会转而拿着剑跟自己拼命？ 脑海里想着这些，洛恩犹豫开口道。 “老团长，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活过来，不过，既然活了，就应该开始思考活人的事情了，留在这里总不是办法，你先跟我一起走吧。” 听到这话，里根立刻握紧剑，鞠躬严肃道。 “当然！大人，别看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但身为曾经的骑士团长，实力依旧不容小觑，愿意为您保驾护航！” 他说着话，似乎想要展示自己的实力，握紧剑跳起来就是一个劈砍。 啪嗒。 浑身骨头在半空中七零八落的开始飞舞... 手骨蹦到了安娜的头。 “哎哟——” 疼的少女捂着脑袋叫出声，差点摔倒在地。 “....不好意思大人...我...还不太适应这副身体，给我些时间，一定能为您保驾护航！” 脑袋掉在地上的里根，拼命断断续续的解释着。 浑身的骨头，开始不断拼凑复原。 “...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洛恩有点哭笑不得。 等它恢复之后，开始带着两个人，转身走回入口的方向。 来到那怪异的门前时，洛恩扭头看到安娜一脸抗拒畏惧的表情，似乎相当不愿意从这里穿过去。 犹豫几秒，伸出手道。 “你抓住我。” 安娜闻言，立刻用手紧紧抱住洛恩的整条手臂。 脸上一副死不松手的表情。 正要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里根道。 “哦大人，不行...不行的！” “嗯？什么不行？” 洛恩听见脚步，疑惑的看着老团长。 就听里根声音有些不正常道。 “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走了，死去的属下们会很痛苦...它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它们也想回家...我怎么能先离开呢...” “第四骑士团，可从不退缩...即便粉身碎骨，我也决不能抛弃它们...我可是他们最信任的团长！” 说着说着，他突然像是失了神一样。 转身，莫名其妙开始往回走。 洛恩见状，眉头逐渐皱起来。 感觉有些不对劲。 “安娜，你有感受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吗？” “除了魔因之外，别的没有...” 抱紧手臂的少女摇了摇头，表情不安茫然。 “我也没有...” 洛恩皱眉道。 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但老团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这老团长的精神状态好像有问题？” “...会是因为魔因的缘故吗？” 安娜犹豫道，她从先前进门那一刻开始，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就好像随时都会陷入死亡一样。 能感受到，这里充斥着强烈的魔因。 对普通人来说，魔因的影响是相当致命的。 只不过对洛恩来说... 完全没任何影响。 安娜看着自己身体上的裂痕，想起听到的故事。 传说中，魔因的存在不受控制，是随着魔王苏醒后，自然散发出来对抗世间的邪气。 即便是魔王本人，也无法消除。 只是大部分邪魔，不受影响罢了。 人类一旦感染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死亡。 少部分幸运儿，成了邪魔。 更少的... 则意外活了下来。 安娜还在沉思，然后，就听见前方突然传来里根古怪的声音。 甚至有些疯癫。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我意识到一切都晚了！” “那个孩子，离开家的时候，才十六岁...” “我就知道不该带着他离开，我答应了他的父母要把他平安带回去...” “该死...” “可我却亲手杀了他...他感染上魔因，意识已经完全疯掉，不停吃死去的尸体，甚至还吃自己的手指...他太痛苦了...浑身腐烂的样子...天啊...” “他死的时候，让我务必将来回家时，去找他心爱的姑娘，说不要等他...”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异常。 “不...不对！我们已经赢了！魔王他输了！它别想再困扰我们！” “就算踏过亲人和爱人的尸体，踏过成千上万同胞的血肉，我也不怕！” “挥之不去的梦魇休想困扰我...我可是第四骑士团团长，里根·摩羯！” 他说着，猛然转头，盯向身后的洛恩。 像是疯了一样。 突然挥剑，冲击而来。 这一次... 洛恩看到，他身体上的骨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散架，而是开始...发生了某种变异。 变得粗壮，庞大，骨骼在生长。 紧跟着，从那空空的骷髅口眼眶里。 散发出一阵...深红色的幽光。 仿佛生出了一双血眼。 已死去八百年的老团长，发出愤怒的喊叫。 “邪魔！受死！” 一剑劈砍而来。 凌冽的劲风拔地而起，同时，洛恩看到... 在里根背部的半空，仿佛长出无数条幽蓝色身穿盔甲的影子... 那是一位位守护天地界，甘心化成白骨的骑士，跟着这位老团长，一起冲来。 杀喊声震天，仿佛身处战场之中。 安娜吓得脸色苍白往后躲。 洛恩没有动，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异样。 那异样并不是从老团长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 整个通道。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洛恩伸出手，面对冲过来的老团长，深呼吸，像是自言自语道：“你真是一位好骑士，也是一位好团长，不该落到这个下场，有人在利用你的善良...做一些肮脏的事情，我决定，把你带出去。” 说着话。 洛恩指尖一弹。 砰！ 像是空气炸裂的声音。 紧跟着，剧烈的爆破，撞击在老团长身上。 他整个躯体瞬间被撞得肢体破碎，身后密密麻麻的骑士团影子，也像是被风骤然吹散。 倒在地上，散落一团，没了动静。 “洛洛洛...洛恩先生...” 安娜望着这一幕，慌张到说话都在打结：“怎怎怎么回事...” 洛恩表情平静的看着地面上缓缓复原的骨架，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后皱眉道。 “他对骑士团的死，应该十分愧疚，有人利用这种情绪，把他困在了这里。” “利用情绪...困在这里？” “嗯...” 洛恩看向四周：“在他刚刚攻击我的时候，这通道里...忽然多了一种东西，我能感受到，那东西在吞噬老团长的情绪...不，不是情绪，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非要说的话，更像是，灵魂。” “灵魂？” 听到这话，安娜露出更加茫然的表情。 洛恩点了点头，缓缓道。 “这些骑士死了八百年，当年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魔因外泄，全部选择在此处自行了断，把整个地方封闭起来。” “后来应该有人发现了这点，利用他们死后的灵魂...当做食物，一点一点蚕食，简单来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污染这些死去骑士的高尚灵魂。” “啊？怎么会...！” 安娜闻言，瞳孔逐渐瞪圆。 “当然，我没证据，这些只是我的推断，是我刚才感受出来的。” 洛恩淡然道。 “而接下来，我准备验证一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说着话，洛恩突然把手举向半空。 随后，像是对着虚空狠狠抓了一把。 紧跟着，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 空气中，传来噗嗤一声。 随着声音响起的同时，安娜看到，那摸不着看不见的空气... 此刻竟然开始往外渗血... 第22章 以魔王的名义 当洛恩在诡异通道里，对着空气虚抓一握，硬生生将空气抓出血的同时。 白鸽镇。 一个阴暗的房间里。 欧式建筑的宽敞客厅。 右侧有一台石砖壁炉，炉内正幽幽燃烧着火焰，散发而出的热度，使整个房间里有种暖洋洋舒心感。 壁炉上方，挂着一颗鹿头。 客厅的左侧，放着一张圆桌以及几张皮革沙发。 由于没有开灯，只有炉火闪动，导致整个空间看起来十分昏暗。 很快，有人点起了蜡烛。 随着烛光摇曳渐亮，一张人脸，被慢慢映照出来。 不... 不是一张。 而是许多张人脸。 客厅里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 至少四个人。 有坐在沙发上翘腿夹烟的，有站在后方环抱着双臂的，还有依靠着墙角端着酒杯摇晃的。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目光望向那坐在沙发上，一位长相优秀，而脸色却十分苍白难看的人。 其余人面部隐藏在黑暗之中，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沉寂和压抑。 “都盯着我看干什么？” 长相英俊的男子用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现在还没死！” “是没死，但也快了。” 旁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女人声音。 听起来，有种说不上来妩媚感。 女人夹着一根烟。 说完后，用手勾了一下大腿部向下滑脱的黑色丝袜，不等那面容英俊的男子回答，便再度开口道。 “现在这个时间点，皮特老爷子也该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老爷子爱玩，遇到好玩的，回来晚很正常。” 对面，一个面容年轻，拥有一头银白发的男子，端着酒杯声音听不出情绪道。 “我提议，家族聚餐，不用等他了，终究是外人。” “不行。” 白头发男子的话音刚落。 从靠近壁炉的角落里，紧跟着传出一个带有某种威严的声音。 “皮特老爷子虽然不属于利安家族，但在关系上，向来是友人，既然是家族聚餐，应该等他。” 说着，那压抑的声音停顿一秒，转而向沙发上面容英俊的男子问道。 “杰斯，麻烦你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吧，有些细节我们还不够清楚。” “我都说几遍了！” 脸色苍白的杰斯，挑起眉头满脸不耐烦。 但他还是开口道、 “我的看法不变，那小子，绝对不是洛恩！他是谁我不知道，但体内肯定是别人！洛恩从来不敢反抗我，在没我的允许下，更不可能去地下室，就别说是救那个女孩了！” “嗯...对了，你先前说，印记，囚笼，对他都没有用？” “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的缘故....” 杰斯说着话，脑海中忍不住想起来先前的场景，总感觉怪怪的，忍不住道。 “奎因，我们应该尽快动手，你知道的，父亲和母亲还在的时候，利安家族从来不受制于人！而你身为兄长，更应该做出表率！” 被叫做奎因的男子闻言，没有说话。 他的身体被大部分漆黑阴影遮挡住，看不见身躯。 尽管没有回应，却依然能感受到，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异样气氛。 “杰斯，你没必要用这种话来激我，我的理念和父亲向来不同，我不喜欢暴力行为。” 奎因一字一句道，“利安家族已经存在了八百年，想要崛起更高一步，需要更多的耐心。” “耐心？！” 杰斯瞪圆眼睛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方是谁我不清楚，但这种行为显然是故意在挑衅，现在只是占据我们的食物，后面会不会更过分？你没有父亲的实力，这样下去，我们利安家族会毁在你的手上！” 说完，杰斯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愤然起身往另一侧走去：“我饿了，不等了！我要先吃饭！” 他一路走到客厅另一侧的长桌旁坐了下来。 半天后，黑暗中传来奎因的叹气声。 “唔...说起来，我也有些饿了。” 抽烟的女子将香烟按灭后，用皮绒衣裹着手臂两侧，露出雪白的肩膀缓缓道：“不等了，先去吃饭吧。” 她跟着一同走到了餐桌前。 随后，是那名先前就主张不等人的白发男子，尽管没说话，但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了态度——他也走向了餐桌。 仍旧站在漆黑角落的奎因，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那三个人落座后，他才从黑暗中走出来。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眼神深邃，表情沉稳，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看起来相当具有城府的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西装，身材修长。 抬脚走向了餐桌前。 四个人，全部在桌前坐下来。 奎因拿起放在手边的火柴盒。 划动，点燃。 面前的蜡烛缓缓亮起烛光。 一同被照亮的，还有桌子上的食物。 有人头、人手、人腿、人脚。 以及各种器官、肠子、内脏，摆在不同的盘子里。 这些“食物”明显全都经过特殊的处理和清洗，被摆放成不同的造型。 盘子四周，还点缀着花朵、植物。 某颗人头中被扯出来的舌头上，放着一朵妖异的玫瑰花瓣... 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盛大的肉宴。 “利安家族，感谢天地界生灵的馈赠，愿永以诚挚之心，接近神灵，虔诚，用餐。” 随着四盏烛光亮起。 有人念了几句。 话音落下，四个人，同时拿起桌子上的刀叉。 开始了用餐。 然而，就在这时... 四个人突然身子震了一下。 好像同时... 感受到了什么。 紧跟着，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抬起头，朝向某个方向看去。 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圣地，被人入侵了！” “快！...立刻，现在就去！” 奎因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扔下刀叉，起身直接往外跑。 同时，另外三个人，对视一眼，神情同样凝重，急忙跟了上去。 月夜下，四个影子在向前狂奔。 利安家族，八百年来，换过多少代人。 之所以能在天地界拥有特殊实力，长久的存活下来，靠的就是... 那个充满了英灵气息的圣地。 它怎么能被人侵犯？ 是谁？！ ... ... 与此同时。 逼仄的通道内。 洛恩手掌抓在空气里，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肯定是抓住了什么。 却看不见。 手感摸起来，像是海绵。 只不过稍微一用力，那东西就直接喷出一股血。 “这老团长虽然死了很多年，但刚才攻击我的那一刻，身上却散发出不凡的实力，想比活着的时候实力更强。” “只不过，他的攻击并非自发，显然受到某些东西的影响，从刚才我就感觉，一直有东西在干扰我的思绪，还真被我抓到了。” 洛恩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像是在给一脸茫然的安娜解释。 不过，虽然他抓住了某个东西，但却看不见。 他犹豫几秒，将那东西用力朝地上摔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紧跟着，一个漆黑的东西，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发出凄厉的叫声。 洛恩看到那东西，脸色一愣。 那竟然是一个... 婴儿！ 但...明显和正常的婴儿不同。 这婴儿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像是死在了胎盘中又被烧焦了一样，脸部和身体十分扭曲。 肉堆在一起，额头上还零碎稀疏的头发。 两颗眼珠子极大，几乎将鼻子给挤歪，五官相当扭曲。 “这是什么东西...？” 洛恩看到这怪异之物，顿时吓得脸色惊变。 我刚才抓的是这种玩意？ 而那婴儿却被洛恩吓得惊慌失措，不断发抖，被摔在地上后，四处乱窜，想要逃走。 “是尸死婴！” 看到这婴儿般的怪物，一旁安娜惊叫起来。 “洛恩先生...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快，快抓住它！” 听到这话，洛恩犹豫几秒，眉头紧皱。 抓住它没问题，问题是怎么抓？用什么抓？ 用手吗？ 他觉得那玩意有点恶心，实在不想用手。 但很快，洛恩就想到一件事。 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我把自己虚构成了魔王。 而从某种程度来说，魔王应该都很强才对... 那也就意味着，我也很强！ 所以，我都会些什么？ 洛恩思考几秒，面向那逃窜的怪东西，深呼吸，缓缓开口道。 “以魔王的名义，我命令你，停下来！” 话音一出。 那名叫尸死婴的东西。 身子蓦然僵硬住。 就好像被某种东西钉在了原地。 紧跟着，它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表情。 在他丑陋的面颊之上，竟开始缓缓浮现出... 一个古怪的印记。 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骷髅头，却长了两只弯曲的角。 脸上，是一副极为狰狞的狂笑表情。 洛恩并没注意到这点。 可当安娜看到印记的一刻，呼吸瞬间凝固，她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这个印记... 安娜以前在书上见过。 那是整个天地界，乃至天上的神灵，共同抵制的存在。 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人类将面对前所未有的浩劫。 那是...魔王的印记！ 第23章 什么是好和坏 魔王印记是什么东西... 洛恩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一说话，那尸死婴就真的停了下来。 然后跪在地上，不停用头撞地，好像在磕头求饶。 看起来十分惊慌失措。 没想到还真有用... 洛恩见状，心里意外之际，有些窃喜。 忽然感觉这个虚构出来的世界... 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不好。 他走过去，来到其跟前，回头望向安娜问道。 “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尸死婴...是感染上魔因的孕妇，在死前生下来的孩子异变而成...它们生来就具备特殊能力，是上阶邪魔的一种。” 安娜语气凝重道。 “尸死婴的寿命极长，只要有食物，能存活上千年，它们不伤害活人，只伤害死人，吸食折磨死去的灵魂。” 说到这里，安娜停顿了一下，紧跟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安。 “但这并不是尸死婴最可怕的地方...尸死婴真正的作用，是被用来，当做容器...” “容器？什么容器？” 洛恩不解问道。 “成魔的容器。” 安娜语气明显变重。 “有些人会圈养尸死婴，将自己身体和尸死婴连接在一起，之后通过给尸死婴不断提供尸体和灵魂，进行转换，变成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么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往往都是百年起步...普通人是做不到的，许多人通过这种方式，是想要成魔神...” 说到这里，安娜已经停了下来。 因为她注意到，洛恩先生的脸色... 变得相当严肃凝重。 就像是... 听到了某种不开心的事情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老团长这些人死了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被人当成某种饵饲，不断的蚕食着？” “应该...是这样。” 安娜声音轻轻道，听起来十分不安。 不然... 这里为什么会有尸死婴呢？ 还有那死去又复活、始终无法真正死去的老团长？ 正是因为他的灵魂坚强不息，所以才一直成为尸死婴源源不断的食物。 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成为了背后某些人的食物。 安娜被困在这个名叫白鸽镇的地方，长达六个月，她很清楚，这里生活着什么样的人。 吃人... 邪术... 以及现在的尸死婴。 只需要稍微进行联想，便不难猜测出，后面的问题。 “这么说，反而是因为老团长骨头太硬，因此被当作食物的时间最久。” 洛恩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平静道。 “怪不得它始终死不掉，但即便如此，时间过去那么久，他竟然仍旧记着死前的任务。” 说到这里，洛恩停顿一下，回头看向安娜，皱起眉头问道。 “这种情况怎么解决？杀掉尸死婴？” “我也不知道...不过尸死婴只是一个容器，杀掉它，也未必有用，或许这背后的人...才是最主要的。” 安娜深呼吸，小心翼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偷偷观察着面前青年的表情。 是的。 她承认，这一刻，说出这番话，是有些许私心的。 毕竟被折磨这么久，还被砍断了一条腿，又感染上魔因，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安娜并不知道。 但她想在死之前。 看到另外一些人，那些真正应该去死的人，以更加痛苦的方式死去！ 是的，她现在想要的，是复仇！ 如果说先前只是想活下来这个念头在支撑着自己往前走，那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尤其是看到老团长死后八百年，仍旧被如此对待之后... 安娜想的，便不仅仅只是活着了。 既然洛恩先生，真的是魔王。 那对他来说，杀死那些人，应该不难。 但问题是... 他会杀吗？ 他可是魔王！ 而那些人，是通过这种方式，想要成为魔神！ 魔王，魔神，不管叫什么，本质上是一体的。 也就是说。 这些人在没有真正变强大之前，甚至有可能是魔王的下属！ 那魔王，会杀掉一个如此兢兢业业的手下吗？ 就像老板，会杀掉一个好好工作的员工吗？ 更何况，他们和基因神殿本身就是死敌。 安娜脑海中还在胡思乱想。 完全没注意到，洛恩盯着她看了许久。 那双眼睛，似乎，是看透了什么。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后，忽然开口道。 “安娜。” “洛恩先生...？” “我有一个问题没想通，你来告诉我，我以前看书的时候，书中总是把反派写的十分明确，让我们知道谁是主角，谁是反派，但在现实生活中，反派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反派吗？” 这个问题。 一下子把安娜问到了。 她愣了愣，一瞬间，没想到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确实... 反派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有人会觉得自己在现实世界，是一个反派吗？ 恐怕没有... “在老团长的眼中，在九大国度的眼中，魔王应该是反派。” “但在魔王眼中，这些人才是反派吧？” 洛恩的疑惑，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陈述。 “洛恩先生...您这个问题太深奥，我，我回答不上来。” 安娜窘迫的低头下道，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又缓缓开口。 “反派和正派，并不好区分，但我觉得，好人和坏人倒很容易区分。” “一个好人如果活下来，可能最后只是他自己活了下来。” “可如果一个坏人死了，那将会有很多个好人都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 她看向洛恩。 洛恩也看向她。 随后，洛恩突然笑了。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回答吗？怎么听起来，比我问的还要深奥。” 安娜闻言，脸有些微红：“我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洛恩笑着，下意识用手摸向安娜的脑袋。 动作亲昵。 又像是夸奖一样。 安娜被摸脑袋，顿时愣住了。 洛恩反应过来后，也跟着愣了一下。 一时间，两个人突然有些尴尬。 还没开口说话，就在这时。 从通道的入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 紧跟着，响起一个惊呼声。 “洛恩？！怎么会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恩缓缓抬起头。 很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以及，几个陌生人。 是杰斯。 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安娜看到杰斯的那一刻。 仿佛下意识起了应激反应，脸色苍白，急忙往后退。 “你别过来...！” 她刚退两步，突然，手臂被人抓住，身子一颤，定在原地。 急忙抬头，对上了一个平静、温暖的目光。 “洛恩先生...我...” 安娜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安娜。” 洛恩突然开口，打断她，语气缓缓道。 “我把你救出来，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更加害怕某些东西，从今以后，你都不需要再怕了。” 第24章 听我说 安娜目光怔怔的看着洛恩，刹那间，她有些晃神。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诸如一句不要再害怕之类的话语。 尤其是在这种阴暗恐怖的地方，她听到最多的，倒是杰斯常说的“我会一点一点把你身上的肉吃光，你就不用再想着逃了”。 那种无穷无尽，求死不得的折磨。 洛恩先生……他是魔王，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王呢？ 小的时候，父亲告诉我，魔王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是死亡，是毁灭，是一切的终结。 可洛恩先生...为什么始终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过去的经历和认知，同眼前的景象不断碰撞。 安娜还在胡思乱想，面前杰斯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恩！不……不对，应该叫你什么？” 杰斯的语气听起来有种隐忍的愤怒。 “该死...！我不管你是谁，但你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话音刚落，旁边又传来一个明显比他要冷静许多的声音。 “杰斯，对于远道而来的朋友，要友好一些，利安家族不是荒野人，生活在文明的城市里，要遵守文明的规矩。” 说话的是奎因。 他虽然是在和杰斯说话。 但目光却始终盯着面前的陌生人。 眼神中既有打量，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敌意。 这个“宠物”——洛恩——他见过，见过几次面。 交集并不多。 第一印象，是一个模样优秀的皮囊。 也不知道杰斯从哪里绑来的，一直圈养在身边，喂他吃人肉。 到现在，具体多少年了？ 奎因想了想，恐怕至少五年了。 印象中，这个洛恩被杰斯训练的很好，在对待外人的时候，说话、谈吐，都十分得体。 能看出来杰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 甚至在去年，杰斯还提议让他正式加入利安家族。 当然，被所有人否决了。 据说杰斯为此耿耿于怀，后来又要求洛恩加入“同性恋”基因组织。 但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洛恩变得有些异常。 是在基因组织里发生了什么吗？ 奎因在思考。 利安家族和“同性恋”基因组织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属于一种合作关系。 彼此之间，互不生非。 白鸽镇虽然不大，但内部鱼龙混杂，当然，并非是他们不愿意去大地方，只是，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 “你们这里谁负责管事？” 奎因还在思索，洛恩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负责。” 奎因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刚要继续开口。 话还没说出来，洛恩却立刻摆手，不耐烦道。 “你先闭嘴，我让你说话你再说。” “....” 奎因顿时凝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吃人，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洛恩开口道。 奎因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这么直接？ 来者不善呐... “我几天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对很多事不太熟悉，在地下室遇到了安娜，她帮了我很多。” 说到这里，洛恩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所以，人之常情，我也会帮她。” “...” 杰斯闻言，咬紧了牙关，极其愤怒道：“你到底是谁！” “我刚才不是说，还没到你们说话的时间吗？” 被打断话语，洛恩突然沉了一下。 站在最前面的奎因，猛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刚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 突然，就听，啪嗒一声。 洛恩，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 一切陷入了寂静。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奎因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不只是他，其余几个人也是。 已经下意识准备动手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焦躁的等待中... 却什么都没发生。 奎因松了口气，面色渐渐平缓，刚要张口说话，忽然感觉不对。 嘴巴... 动不了了。 不只是动不了，甚至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就好像器官消失了一样。 奎因急忙扭头，发现其余几个人个个脸色慌张，显然也发生了相同的情况。 等等...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们没办法出声了？ 奎因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是刚才响指的问题？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感受到对方的攻击。 他只是打了一个响指，就能让我们四个人同时丧失语言能力？ 奎因还没能从混乱不安中回过神来。 就听面前传来洛恩平静的声音继续道。 “虽然是虚构的，但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要复杂，我现在对自己要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或者说是醒过来，所以我需要一些...朋友。” 洛恩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安娜一眼。 奎因却感到内心一阵疑惑，他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什么意思？ “安娜很好，她像是一个学者，知道很多东西，所以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其次，是那个人。” 洛恩说着，用手，指向了后方的骷髅架。 “里根·摩羯，他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是一名优秀的战士，我要把他带走，你们有人反对吗？不说话，就当同意了。” “....” 一时间，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谁也说不出话来。 “我数10个数，你们还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洛恩平静道：“1，10，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直接走，我们谁也别惹事，如果你们拦我，别怪我动手。” 说着，洛恩带着安娜和里根直接往前走。 刚走两步，杰斯突然上前伸出手臂，直接挡住了他的路。 紧跟着，瞪大眼睛，显然十分愤怒，眼珠子全是血丝。 同时，喉咙里发出一阵凄厉的声音。 “唔唔呜呜呜——” 第25章 去死 杰斯愤怒的骂了半天，可惜在场所有人一句都没听懂... 但能看出来，他声嘶力竭的样子，显然是想要阻止洛恩离开。 说不出话来，杰斯直接动手。 他手掌一开，空气骤然压缩，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 紧跟着，奇怪的印记，开始凭空出现。 一个接着一个好似扭曲的符号，不断悬于半空之中。 数量越来越多，而且颜色各异，围绕在洛恩的身旁。 “唔唔唔唔唔——！” 杰斯从喉咙里传来低沉的怒吼。 双眼血红，随着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无数怪异的印记，开始瞬间像是坍塌一样，以无法察觉的速度，砸在了洛恩的身体之上。 “火刑印记...水刑印记...断指...切肤...” 站在一旁的安娜，看到这一幕，整个人脸色不受控制变得苍白。 或许洛恩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又有什么用。 但她知道，而且...知道的相当清楚！ 在那些数不清的日夜里，杰斯每获得一种新的印记，都会拿她的身体做实验... 断指切肤之痛，钻心斩头之痛... 无数的刑罚，那种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 她不可能忘！ 这是杰斯的拿手好戏，也是....令人感到恐惧的存在！ “洛恩先生...！” 当安娜看到无穷无尽的印记，像疯了一样贴在洛恩的身体之上时。 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叫了出来。 毕竟，像这种印记，仅仅只需要一个，就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更何况是此刻...密密麻麻的存在？ 安娜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然而很快，她就沉默了。 因为她看到洛恩抬手，揪住衣领，抖了一下，就像整理衣服拍打粘在上面的灰尘那样，只是轻轻，抖了一下。 随后。 啪啪啪啪—— 一阵急促而又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起。 无穷无尽的印记，掉在了地上... “这什么东西...你往我身上扔这么多贴纸做什么？你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洛恩看着满地五颜六色的印记，眉头微微皱起。 他此刻十分不悦，这种花花绿绿，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贴图一样的东西，让他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明明自己刚才说话时心情是极其的严肃！ 想到这点，犹豫间，洛恩捏起留在衣服上的一片黑色印记，大步走过去。 手一伸。 啪。 将红色印记贴到了杰斯的脑门上。 杰斯瞪圆眼珠子懵了。 从头到尾，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紧跟着，身体开始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呜呜呜——” 他满脸恐惧，惊叫起来，转向了身旁的家族成员。 像是在求助。 只不过... 当他刚发出声音，还不到半秒钟，肢体的关节处，开始传来皮肤撕裂的声音。 听起来就好像有人硬生生将他的四肢撕断，刹那间，殷红的鲜血、森白的骨头，在这一刻狂喷而出。 “呜——” 啪！ 蓦然一声惊响。 眨眼一瞬，杰斯的双臂、双腿，齐刷刷被扯断。 整个人直接被削成了人棍，只剩下一副躯体顶着一颗脑袋。 重重摔在地上，瞪大双眼，四肢断裂处，血肉模糊，骨骼森白。 “呜...呜...” 喉咙里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洛恩那张面孔。 像是被扔进了地狱里，忍受着极度的痛苦。 黑色——分裂之刑！ 安娜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瞳孔之中，最初是震惊和恐惧，随后... 她的嘴角，渐渐跳了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喜悦，在心脏上跳动着。 她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破剑，单腿仿佛自己动了起来，向前跳了过去。 来到杰斯的跟前，当她对视上杰斯那双盯着自己，布满惊恐与愤怒不安的双眼时。 安娜从没想过... 自己竟然开心的笑起来。 她双手握住剑柄，对准杰斯的脑袋，毫不犹豫，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喷到安娜的脸上、衣服上。 “哈哈哈...” 安娜嘴巴里发出遏制不住的笑声。 死了...！ 杰斯...真的死了！ 死在他的分裂之刑下，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安娜还清楚记得，这个黑色印记，是杰斯曾经从一个被折磨的分尸者身体上搜集而来。 他曾多次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一边折磨自己一边炫耀着说，如果自己敢惹他不开心。 他一定会让自己尝一尝黑色的分裂之行有多痛苦。 “削去你的双臂、双腿，把你变成一个残废，却不让你死去，你会永远痛苦的活着！” 一想到那种痛苦，再看到此刻被自己刺穿脑袋的杰斯，安娜内心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了这一剑，仿佛一切都值了。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银白的身影掠到跟前。 速度极快，伸出五根手指，直接掐住了安娜的脖子。 紧跟着下一秒。 那手指开始急速生长，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扭曲的藤蔓一样。 顺着安娜的耳朵和鼻子钻了进去。 “呜...” 安娜发出痛苦的声音，下意识挥舞起手中破剑，刺向面前之人的身躯。 噗嗤！ 剑刃贯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头银发的青年，身体突然开始蠕动起来。 皮肤、骨骼，在顷刻间，变成了一条条藤蔓在半空中分裂。 仿佛它本身，就是由植物组成的人类。 剑刃刺穿其中后，毫发无伤。 看到这一幕，安娜被吊在半空，脸色由苍白到发紫。 她感到强烈的窒息，大脑一阵眩晕。 就在整个人即将无法忍受痛苦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和平放我们走了。” 洛恩往前一步，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指向了那银白发青年，声音冰冷道。 “我这人精神不好，为了醒过来，甚至敢割开自己的脖子，向来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伤害我想要的东西。”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都拥有什么能力，就拿你，试一试吧。” 说着，他手指往前轻轻一点。 像是指甲，触碰了一下某个东西。 紧跟着，眼前的空气... 骤然如同湖面一样，泛起了阵阵...涟漪和波纹。 空气在嗡鸣。 翻腾。 银白发青年看到这一幕，显然也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就算洛恩很强，但杀死自己，同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停顿一秒后，银白发青年放开安娜。 转而，冲向了洛恩。 他使用过基因序列。 也是利安家族唯一一位，真正使用基因序列的人。 尽管...那并不是正规的序列。 外人都以为，利安家族吃人，是受到了基因序列的影响。 是基因序列把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实际上... 并不是。 他们，只是生下来就吃人... 仅此而已。 是自己的选择。 并不是因为基因序列的改变。 只是，银发青年使用的基因序列，把自己变成了像植物一样的可怕存在。 但... 同时也让他获得了，某种不死之身。 或者说，不再像是人类的肉身那么脆弱。 而是可以不断生长... 再生长。 只要自己整个躯体没有被粉碎成渣，就能重复生长成原来的模样！ 他相信洛恩具有某种强大的实力，但还远远不到能把自己变成粉末的存在！ 即便是【基因神殿】的上阶骑士，都还做不到这一点！ “呜呜——！”（去死！） 银发青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叫。 冲了过去。 啪！ 他撞到泛着涟漪的空气。 身体化成粉末。 消失了。 “！！！” “！！！” 只剩下奎因和自己的妹妹艾玛，两个人站在原地，表情像是僵硬石化了一样。 怔怔看着眼前一幕。 久久未能回神，内心只剩下恐惧和不安。 直到，听到前方传来洛恩极其平静的声音。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让，还是不让？” 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立刻向一侧退去... 第26章 利安家族 如果说恐惧也有等级划分，那此刻奎因和自己妹妹两人的级别，已经达到了最高。 皮特的水平，两个人心知肚明。 不算差，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至于杰斯的实力，说起来，就略微上阶了。 而拥有一头白发，只是此刻已化成灰烬消失不见的卡斯特... 实力要比杰斯还高一阶。 对比起来，同【基因神殿】中三阶的银甲骑士属于一个级别。 可即便是如此的实力，仅仅只是触碰到了空气... 就消失了。 甚至... 连个喘息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难道说... 眼前占据洛恩身体的这个人，实力已经达到了上三阶？ 否则怎么能瞬间杀掉卡斯特？ 上三阶...这是什么概念？ 奎因很清楚，额头上直冒冷汗。 低三阶，中三阶，上三阶，这是当年九大国度划分领域，占据整个天地界之后，为了衡量国家和个人之间的实力，所做出的一个标准。 就像国度一样，有上三国，中三国和下三国。 而个人的实力，有低三阶、中三阶和上三阶。 但即便如此，大部人还是喜欢拿【基因神殿】的骑士来对比。 铁甲骑士，属于低三阶，银甲骑士，属于中三阶，而金甲骑士，则是上三阶。 当然，超越上三阶，还存在着【大骑士】，但那已经不是常人能触及的领域。 就此刻而言，眼前这个人，如果真是上三阶，那相当于水平已经达到了【基因神殿】金甲骑士的水平。 但凡实力能达到这种地步，哪个不是有传奇故事之人？ 九大国度里始终有这么一种说法：每一位披着金甲的骑士，背后都充满了一个腥风血雨的故事。 一具金甲，一段传奇。 可见要达到上三阶需要经历多少次苦难。 利安家族的人没什么天赋，卡斯特用了两百年，才达到中三阶。 此刻，奎因脑子在飞快转动。 他反应很快，额头上冷汗不断。 利安家族延续至今，只剩下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人。 但就在刚刚，又死了两个... 眼下做错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导致利安家族，从此彻底灭亡...！ 该死...！ 奎因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这么多年来，利安家族能如此安然无恙的存活，只因有两点铭记在心。 第一：始终保持低调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百年来，只选择待在如此偏远毫不起眼的白鸽镇里。 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第二：是永远不要去惹超过自身阶段之人。 尤其是在天地界，一切，靠实力说话。 但现在... 是上三阶的人，来主动找他们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奎因还在思考，来不及替自己死去的弟弟和妹妹感到悲伤。 上三阶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会附身在...一个已经被驯服的“宠物”身上？ 他想不通，握住妹妹艾玛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妹妹此刻也在颤抖。 利安家族，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奎因的实力不高，甚至还没卡斯特高，接近中三阶。 至于妹妹艾玛，最多也就和杰斯持平。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平常对付普通人类，已经完全足够。 “你倒是退的很快。” 奎因还在不安的胡思乱想，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 他抬头，同洛恩的眼神对视上。 咕咚！ 心脏骤然一颤。 那种充满了威压的眼神，让他脊背发凉。 奎因发现，尽管自己的心理已经在渐渐复原，但肉体... 仿佛同他隔离一样，自行的感受到某种恐惧，不断在颤抖。 “把那扇怪门打开，哦对了，还有这具尸死婴，一起处理掉。” 洛恩语气平静的指了指地面。 就像是在说很平常的话。 说完之后，奎因一言不发，已经咬紧了牙关。 他心理极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一步，一步，缓慢走向尸死婴。 而妹妹艾玛，则走向通道的另一侧，咬着牙将那由头发组成的怪门缓缓扯开。 幽暗的月光照射进来，打在兄妹两人的脸上。 能清楚的看到，两人眼神之中...那痛苦和不甘。 是啊... 已经几百年了！ 当初，利安家族的祖辈，意外发现了这个从神圣纪元时期存留下来的诡异通道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为了在这个世界，摆脱掉被人当成猎物随便杀害的存在。 利安家族的祖辈，依靠尸死婴，开始尝试吞噬这些八百年前的骑士灵魂。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尝试，竟直接持续了几百年！ 谁都没有意料到，这些死去的骑士的灵魂，是如此的激昂、不朽！ 被吞噬几百年后，都还保存着顽强的生命力。 即便是死后，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仿佛依然存在着一个...永远不肯认输的地方！ 正是这种骑士的激昂英灵，使利安家族，从普通人，一代代吞噬，渐渐变成了超越常人，甚至能比肩使用【基因序列】的存在。 以至于，他们甚至妄想，能够成魔神！ 当然... 这个梦，现在显然是破掉了。 但利安家族持续了几百年的努力，化为灰烬，却让他们感到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心！ 以至于月光照射下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扭曲。 奎恩在想，与其这样？ 要不要干脆放手一搏？ 否则以后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淡然道。 “你们此刻不必绞尽脑汁想别的办法来对付我，我实话实说吧，你们赢不了我，也杀不掉我，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我在这里，是主宰。” “我只是想把安娜和老团长带离开这里，并没打算把你们全都杀了，即便在我知道，你们做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没打算杀你们，但，是你们自己找死闯进来。” “路，都是自己选的。” “而你们现在，已经做出了新的选择。” “另外，我奉劝你们，最好放弃利用尸死婴提升实力这种方法，有时候，活得长并不是因为你实力强，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仅此，而已。” “生命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越长越好。” 前面有些话，奎因没听太懂。 但最后一句话，仿佛一记锤子，砸在了他的心口。 他突然... 好像明白了什么。 就在刚刚，整个家族，和死神擦肩而过。 利安家族从一个普通的家族，利用这种邪术，不断提升实力，慢慢到现在。 以为是自己变强了。 然而实际上，只是... 运气好罢了。 只是他们把自己困在这个白鸽镇，始终没有去见外面的世界而已。 但凡走出去一步，就会立刻意识到，普通人几百年的努力，不过...弹指可破。 这，就是现实和生命的悲哀。 这一刻... 奎因好像明白了，这个人究竟想要说什么。 他始终在寻找，让利安家族能够延续下去的道路。 而此刻，他好像知道这条路是什么了。 内心，一瞬间，反倒没那么害怕，变得更加平静起来。 奎因站直身子，满脸疑惑回头望向“洛恩”，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是谁？” 洛恩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朝后面道。 “老团长，走了。” 那还有点神魂颠倒，意识不清的老团长，在后面拎着破剑，左右乱转，一脸茫然。 “大人！我们要干什么去？” “去杀魔王！” 听到这话，老团长顿了一下，身子瞬间挺直。 “是！里根·摩羯，随时待命！” 洛恩带着他们，走出了通道。 始终没有回答奎因的问题。 通道内，只留下兄妹两个人。 ... ... 后来，听说食人的利安家族，从白鸽镇消失了。 同性恋基因组织找了他们许久，却始终没有见到身影。 再后来，听说有自称是“利安”姓氏的一男一女，不知从哪里穿上了两套【基因神殿】早期的盔甲。 在没有得到基因神殿的认可下，声称要效仿神圣纪元的骑士，行侠仗义，救助他人。 后来，又听说被此时的基因神殿骑士，以冒充罪名，执行死刑了。 第27章 复仇 第四国度。 【无死城】 【基因神殿】骑士团的通缉栏上，最近又多了两张画像。 引来不少旅人、住客驻足围观。 其中有一名女士，还有一名少年。 女士名叫安琪娜·文森特。 少年名叫梵因·文森特。 围观的人群，似乎有人认识他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但大部分的人，并不认识。 然而，之所以引来这么多人围观，甚至在整个【无死城】都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是因为... 这一对被通缉的姐弟，是魔因感染者， 并且杀死了骑士团多名中三阶银甲骑士，同邪魔做交易，倒戈向魔王！ 姐姐安琪娜，似乎是领头人，弟弟梵因负责实施谋杀，召唤邪魔后散播魔因，预谋在整个【无死城】扩散，将其变成魔王的领域！ 这是，背叛人类的罪名！ 通缉令上明确表示：有能力者，可自行将其斩杀，提供头颅，将获得大量的赏金。 这是【无死城】最近发生的大事，几乎每位民众都在议论，达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 早在之前人们便听说过魔王苏醒，但并没想到距离自己会这么近，甚至近到城中已经有人开始感染魔因。 这不是一件小事... 为此【基因神殿】已经加强了戒备。 说是准备肃清整个城中和魔王有关的一切。 不安阴霾的情绪，开始笼罩整座【无死城】。 此刻。 月夜下。 城中日月女神大教堂的顶端，堆放杂物的阁楼里。 坐着两个赤瞳之人。 一位青年，一位少年。 青年坐在阁楼的边缘，腿垂在半空外面，吹着凉风，俯瞰着整座昏暗的城市。 教堂顶端的风，总是比下方要凉。 青年望着下面犹如蚂蚁大小一样的人，眼神微眯，泛着冷光道。 “这教堂有几十米高，据说是日月女神的标志建筑之一，许多人信仰日月女神，希望能得到她的庇护，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日月女神，在上个神圣纪元时，面对我王，不过是个臭婊子罢了。” “小子，你信不信，直接从这几十米的高空跳下去，摔到地上，我们也死不了？” 他说完，发现没有人理会自己。 一回头，看到那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坐在另一边。 月光下，握着手中剑，不说话，只是一直看，一直看。 表情，像个死人一样。 “焚因，这是你的名字，我没记错吧？我们相处快要三天了，但这三天里，你就只和我说过一句话，记住，我是主，你是仆，真把我惹不开心了，你会后悔的。” 青年，或者说，邪魔。 名叫莫比乌斯的邪魔，看着少年，微微皱眉，眼神愈发冰冷。 语气听起来带着某种威胁。 尽管他很清楚... 威胁的话语，对这小子没任何用。 就算自己真用什么穿心刑法，火狱之刑惩罚他，这小子估计也是一声不吭的受着。 即便疼痛，贯彻全身，可他好像没情绪一样。 人类究竟有多复杂的感情，莫比乌斯，如今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 他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成为邪魔，有多少年了。 “不说话，也无所谓，时间会抹平所有的伤痕。” 莫比乌斯一双红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动着光芒。 他缓慢道。 “你想让我帮你家人报仇，杀死城里的那位骑士团招募长，我实话告诉你吧，没那么容易，我杀不死他。” 说完。 他余光就瞥见，少年猛然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成为邪魔没有异变完全的缘故，少年的红色瞳孔之中，还掺杂着一些...别的颜色。 看起来像是金色。 占据些许部分，显得眼球同时拥两种颜色。 还有...愤怒。 “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杀不死他？！” 终于，梵因·文森特开口了。 声音嘶哑，表情有些压抑。 手里还紧紧握着剑。 剑，叫做不归剑。 明明不归的，应该是剑。 然而如今，不归的却是人。 到底是不归剑，还是不归人呢？ 这几天，梵因每次握着这把剑，都好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 内心的刺痛，在与日俱增。 每次睡着，都会梦到姐姐朝自己伸出双臂，却怎么也无法拥抱触及她的场景... 痛苦，依然在缠绕着自己。 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沉重。 是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无死城】，离开这个曾经是“家”的地方。 必须要替父母报仇！ 但问题是，凭他现在的实力...能做到吗？ 焚因不知道... 他仔细想过，自己什么都不会，即便是拿着剑，估计都未必能砍死人。 可不报仇，那自己还坚持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毕竟克因币已经给了他答案。 变强！ 我必须要变强！ 强到再也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夺走身边的一切！ 焚因脑海中这么想，不自觉，又握紧了剑。 心脏在剧烈跳动。 “你以为招募长实力很弱吗？” 莫比乌斯翻了一下白眼，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随后道。 “招募长，是极其接近上三阶金甲骑士的人，没实力，是坐不上那个位置的，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是上三阶金甲骑士吗？” 听到这话，焚因皱着眉头。 他曾经梦想着成为骑士，当然知道上三阶金甲骑士是什么。 刚要反驳，莫比乌斯似乎没打算给他机会，而是抢先道。 “下三阶，中三阶，上三阶，要记住，重点是三阶，无论是上中下，每个段位中，都有三个阶段。” “下三阶的三个阶段，自然是下一段，下二段，下三段，从小到大，超过下三段后，就进入了中三阶，从中一段、中二段、中三段，继续往上，以此类推。” 说到这里，莫比乌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几天从来不笑，仿佛忘记怎么笑的少年道。 “每升一个段，极其困难，达到上三阶，必须要渡过下和中的六个段位，能达到招募长水平之人，实力基本都在中三段，你说杀就杀？” 焚因闻言，陷入了沉默。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比乌斯等了半天，见他始终不说话，这才缓缓道。 “另外，有一点我需要再提醒你一次，那是你的仇，不是我的，我没义务替你完成任何事。” “在你还没有替我完成三件事之前，永远以我为重，懂吗？我还有要做的事。” “你要做什么？” 焚因皱起眉头问。 莫比乌斯闻言，立刻翻起了白眼。 “你真是一点基本的主仆意识都没有！以后记住，在你开口问我问题之前，必须要加上主人二字！懂了吗？” 焚因闻言，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和同莫比乌斯绑在一起，姐姐用命换的。 但这个令人厌烦的邪魔，很显然是不会帮自己报仇的。 他还在胡思乱想，忽然，莫比乌斯好像看见了什么，立刻站起来。 目光从教堂的顶部，望向某个遥远的屋子。 表情逐渐兴奋。 “哦~他来了，我们走。” “谁来了？” “该死的人来了！” “什么？” “问我问题前，必须加上主人二字，懂吗？！” 莫比乌斯站在教堂顶部的边缘，一只脚悬在半空，看见焚因又要张嘴，立刻不耐烦道：“现在别问了，走了！” 说完，他拽着焚因的衣领子。 从教堂几十米的高处，一跃而下。 月光下，两个漆黑的身影，泛着红色冷光的瞳孔。 从夜幕上方，像是幽灵般，疾驰而来。 第28章 成为魔将 砰！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焚因感觉腿部一阵剧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知道自己的腿这下肯定摔断了。 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又开始感受到... 腿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是那些摔断的骨头和肌肉... 正在迅速自我修复。 抬头看了看上方教堂顶端，几十米的高处... 他内心一阵悸动。 这大概就是成为邪魔的好处，肉身已经远远超过人类。 “动作快点，那家伙要走了，我盯了他很多天，如果因为你速度太慢，让他跑掉，那我只能回来折磨你了。” 前方，传来莫比乌斯清冷的声音。 他似乎习惯了这种高度跳下来。 正在月光下，沿着昏暗的街道快速往前。 焚因双手支撑着地面，心里在默数。 “一...二...三...” 然后，他清楚看到，下半身摔断的腿部，已经恢复如初。 除了被骨头刺破的裤子上还漏着一个破损的洞口。 肌肤和原先的状态看不出任何区别。 “你要去找谁？” 双腿能够活动之后，焚因握着剑，咬牙在后面艰难跟上。 “我是不是说过，在问我问题之前，要先加上主人二字？你怎么就学不会这点？” 前方传来莫比乌斯不耐烦的声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很快，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焚因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奔跑。 但奇怪的是，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莫比乌斯。 直到... 他转上一条小路，在漆黑的街区角落，看到莫比乌斯停在黑暗中，一双猩红色的瞳孔，散发着光芒。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看那边，那个女人。” 黑暗中，莫比乌斯声音极其微弱。 用手指向某处。 焚因顺着方向看去。 他先是看到了街道旁的酒馆，门前有亮起的灯盏和招牌。 由于最近“魔因”散播的缘故，导致到了晚上，城中街道上人群变得十分稀少。 就连酒馆，都稀稀落落，看起来像是要倒闭一样。 而在酒馆外，墙后面，深邃的草丛里，焚因看到一个女人。 不... 不止一个女人。 还有... 另外两个异性。 他们正利用草丛的优势，将身体掩盖起来，似乎在...做什么。 “仔细听。” 黑暗中，莫比乌斯按住他的肩膀。 猩红的瞳孔在闪动。 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焚因愣了一下，只能屏息凝神，侧耳去听。 邪魔的视力和听力，远远超过常人，尤其是在黑夜之中。 当他集中注意力时，瞳孔的红光愈发明亮。 仿佛视线，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朝着方向，焚因先是听到一阵女人轻盈的笑声。 然后是男人异样的冷哼声。 只不过那哼声里，似乎夹杂着某种兴奋。 焚因很快听懂了怎么回事。 然后，他透过视线，看到了略显刺激的场景.... “！！！” 焚因瞬间涨红了脸，刚要扭头，却被莫比乌斯用力按住脑袋，皱眉道。 “别转头！认真看！” “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焚因咬着牙，绷紧脸，不想看，却又没办法不看，他拧不过莫比乌斯。 而那草丛里的人，行为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让你看点刺激的不好吗？” 莫比乌斯坏笑一声：“这样以后你帮我办完三件事，咱们分开了，等遇到别的邪魔，别说主子我亏待了你。” “....” 焚因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真想给这混蛋来一剑。 他想要的是复仇，是变强！ 而不是他妈的在这看人乱搞！ “你多看会多学点，以后遇到女人，经验就丰富些。” “....” 焚因咬紧了牙。 脑袋转不开，他只能极力转动视线。 斜着目光，看到左侧破旧的墙壁上，贴着许多“寻人”告示。 这个他知道，走在【无死城】的街道上，经常能够看到许多地方都贴着失踪人口的宣告。 他的视线，看到了其中一个。 那似乎是一个女孩。 在名字处写着：安娜·文格尔。 焚因看到告示的画像，女孩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温婉而又灵动。 看样子，似乎是和自己相同的年龄。 告示的下方写着一行信息。 “安娜·文格尔，于六个月前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位于在【无死城】的76号街道，找回者奖赏高达3000克因币，知情者请联系文格尔家族，来自——第四国度法众办公处。” 文格尔家族... 焚因脑子里好像猛然闪过什么。 那位在【无死城】做“国度生意”的大商人。 他有印象。 这个有钱人的女儿失踪了？ 焚因还在被墙壁上的宣告吸引思绪，一旁，莫比乌斯突然道。 “看好，要开始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转动目光。 就看到，酒馆后面的草丛中，那女人，突然... 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异变。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她的眼睛，从原先正常的瞳色，瞬间变成了猩红色。 仿佛被染上了色彩。 紧跟着，那原本缓慢接吻的舌头，突然极速生长，变得越来越长。 梵因清楚的看到，那舌头顺着男人的嘴巴直接钻进喉咙里，几乎是控制不住向下。 砰！ 下一秒钟，穿透了男人的腹部，像是一根针一样，硬生生顶破肚皮钻了出来。 顷刻间，血液、混杂着器官和舌头，凌乱的散落满地。 男人似乎还在享受某种温情，脸上的表情到死，都没能反应过来。 而站在后方的男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吓得瞬间脸色苍白，急忙后退想要逃走。 裤子还没提上。 女人忽然用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 “别急啊...我还没过瘾呢...” 说着话，她吻上了男人。 眨眼之间，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枯萎、就像是被吸干了水分。 “她是邪魔！” 躲在黑暗中的焚因，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女人猩红色的瞳孔，呼吸变得凝重而又压抑。 他立刻不安的转头看向莫比乌斯，却发现这个青年，脸上露出极度兴奋的笑容。 眼珠子瞪得很圆，那样子就像是... 在享受某种快乐。 嘴里窸窸窣窣传来听不太清的话语声。 “没错...她是邪魔，可我要找的就是邪魔！” “小子，你知道如何才能接近魔王大人吗？” 莫比乌斯突然狰狞笑起来，声音低沉。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魔将，而想要成为魔将，必须要杀死比自己更高的邪魔，一点一点...取代他们的位置！” 第29章 你去打 “你...要接近魔王？” 当从莫比乌斯口中听到这句话时。 梵因心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尽管他知道，身为邪魔，本身就隶属于魔王的麾下。 但这就好比一种不可分割的契约关系，你可以是公司里的仆人，但内心未必真的忠诚于公司。 只是依靠组织和公司，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仅此而已。 邪魔属于魔王，却未必忠诚于魔王。 只不过... 莫比乌斯，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听到梵因的疑惑，回头表情狰狞的笑着。 “接近？不不不...我是仰望，是拜服...那可是魔王大人！” “你听说过，魔王的八大魔将吗？” 望着莫比乌斯兴奋的表情，梵因闻言。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内心当然知道，曾经在无数次观看【基因神殿】那些传奇故事时，里面经常提到【大骑士】对抗八魔将的内容。 所谓的八大魔将，无非指就是——魔王的八位战将。 “你既然知道八大魔将，就应该知道，身为邪魔，只有不断杀死更高级别的邪魔，才能提升在魔王眼中的级别，只有这样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顶点，才有资格，成为魔王麾下的八大魔将之一。” “你要成为八大魔将？” 梵因反问道。 “这是我活着的意义！” 谈到这件事，莫比乌斯脸上露出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成为八大魔将之一，在天地界浩瀚的历史长河里，留下我莫比乌斯的姓名，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哦，那看来... 我应该杀了你才是。 梵因并没有像莫比乌斯一样兴奋，反而情绪沉闷的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杀了魔王。 而既然要杀魔王，那身为魔王的八大魔将，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该杀！ 不是每一个邪魔，都会选择效忠魔王！ 梵因还在思索，莫比乌斯突然语气变化，开口道。 “那个女人，叫卡娜，我观察了她很久，她的实力要比我高出一个级别，如果选择正面对抗，我肯定打不赢她。” “那你准备...” “我准备让你上！” “？？？” 梵因猛然扭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瞪大眼睛，好像听错了一样。 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莫比乌斯邪魅一笑，用力推了他一下。 霸道的力量袭来，梵因猝不及防，整个人顿时直接被推了出去。 脚下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几乎要摔倒在地。 他急忙拔出背后【不归剑】，侧手剑尖插在地面上，这才找到力道支撑住自己。 等停下来，一抬头，甚至没来得及回神，就看到那草丛里的女人卡娜，正用一双赤红色的眼睛，表情怪异的盯着自己。 脸上挂着一副让人心生不安的邪魅表情。 这种情况十分尴尬。 焚因急忙握紧剑，在和对方对视上的瞬间，他突然本能感受到一种威胁。 这种威胁，和平常身为人类时不同，而是... 一种好似与生俱来，天然存在与生物之间具备某种竞争性的威胁。 优胜劣汰！ 焚因脑海中，莫名蹦出这么一个贴合的词语。 他盯着对方。 对方同样盯着他。 两个邪魔，彼此对望着，像是在打量彼此。 而后方，藏在黑暗中的莫比乌斯，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意思...一个拿着基因神殿剑的邪魔，还是个新人...出现在这里，呵呵，是想来杀我吗？” 卡娜擦着嘴角上的血，推开了面前两具尸体。 脸上的笑容，愈发妖异。 焚因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敌意。 这种敌意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几乎无法阻挡。 就像是对方的意识，正在疯狂攻占自己的大脑。 他立刻握紧了剑，却因为实力差距悬殊，手腕不由自主...在发抖。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注意到了这点。 那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沉默了半天，最后叹口气，缓缓道。 “没意思，就你这水平，我站着不动，恐怕你都杀不了我，饶你一命，赶紧滚吧。” 听到这话，焚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转身，立即就走。 然而，当他刚要挪动脚步时，猛然发现，脚掌... 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钉在了原地，完全无法移动。 紧跟着，突然抬起脚，朝女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起来就好似被人... 操控了一样。 梵因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是莫比乌斯！ 他在操控我的身体！ 该死...！ 梵因想要挣脱，可下一秒，他突然挥起手中剑，朝女人所在的方向，奋力砍了过去！ “让你走你不走，就这么想死？” 名叫卡娜的女人明显察觉到什么，表情变得冷漠。 当剑刃砍过来的那一刻。 她身子微微侧开，轻松躲了过去。 随后一只手，突然向前，啪的一声，拍在了焚因的肩膀上。 一瞬间，梵因感觉自己像是触电一样。 身体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拍了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女人不知何时，从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紧跟着... 一个布满粘液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耳朵滑了过来，迅速向下游走，并缠上了脖子。 那东西给人的触感，像是蛇。 但焚因很清楚... 那不是蛇，而是女人的舌头！ 他瞳孔向下，亲眼看到，那细长布满唾液的舌头，从自己耳根后面，快速缠到脖子。 不断变长，转到面前，弯曲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似乎像是... 要钻进自己的嘴巴里。 该死...不能被她钻进嘴巴里！ 焚因看到这一幕，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脑海中猛然浮现出男人被女人用舌头刺穿腹部的场景！ 急忙死死咬紧牙关准备预防。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脸上一松。 紧跟着，嘴巴直接张开！ 仿佛急不可耐一样，朝女人的舌头吸了过去！ “！！！” 是莫比乌斯！ 焚因还没能来得及抵抗，直接吸住女人的舌头。 同时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奇怪的笑声。 “你还挺着急嘛...！” 很快，他感受到，那舌头直接穿过自己的喉咙，迅速向下，像是在自己体内，疯狂的搅动，器官、血肉，好像纠缠在了一起。 剧烈的疼痛向上翻涌，鼻子，嘴巴里，往外不断渗出血来，疼痛，却无法叫出声。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疯狂涌来。 第30章 失控 如果窒息也分等级，那焚因现在体验到的，可以说是最高级。 在无法呼吸的同时，他又能清楚感受到，血液在顶着喉部往上翻涌。 器官像是扔进了粉碎机里，疯狂的搅动。 仿佛体内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嘴巴部位蜂拥而来。 从脖子到头颅，像是要被挤炸了一样。 疼...！ 剧烈的疼痛！ 在不断刺激着神经！ 扭曲进入腹部的舌头像是要把焚因搅碎。 在极度痛苦的同时，焚因尽力让自己睁开眼睛。 眯成一条缝的视线，看到在女人的背后，有一双猩红色的瞳孔，正在缓缓靠近。 像是即将进行猎杀的猎人... 悄无声息的接近。 是莫比乌斯！ 焚因强忍着痛苦。 该死！ 这王八蛋在拿我当诱饵！ 焚因拼命挣扎，握着剑，忍着剧痛，强行往前去刺。 可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他骤然感到腹部一阵冒凉气，好像有风开始不断呼呼灌进来。 伴随着... 无法言语的疼痛感。 焚因几乎是下意识视线下移，很快看到，腹部...被扭曲如同触手一样的舌头，顶开了一个大洞。 鲜血和肠子，从里面如同打开的水龙头，喷薄而出，掉落满地。 “呵呵呵呵....” 卡娜的喉咙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杀了你，对我没有用，但折磨，却让我很开心，我想把你...” 她似乎想说什么。 可话说到一半，突然，瞳孔蓦然收缩，整个人脸色一阵苍白。 呼吸静止。 仿佛发生了某种异样... 紧跟着，砰一声巨响。 焚因还没看清怎么回事。 就感觉有大量的血液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心头一颤，在模糊的视线，便看到卡娜的胸膛，不知何时破开一个拳头大血腥的洞口。 而洞口处，是一只长着锋利指甲的手。 从她背后心脏处贯穿而来。 打断了脊骨、胸骨、并且掌心紧紧握着一个... 猩红色蠕动的器官。 那是...一颗心脏！ “卡娜姐姐，你的心脏...我收下啦！” 黑暗中，莫比乌斯那英俊的面孔悄无声息从背后缓缓出现。 贴近了卡娜的后耳根。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独有的邪魅笑容。 说话的同时，手掌慢慢回缩。 从女人破开的胸膛，一点一点... 将心脏掏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卡娜想要转动身子，然而却根本动不了。 她只能竭尽全力，脸色苍白的扭动头部和眼球往后看。 似乎竭力... 想要看清后面的人。 “莫比乌斯...！” 可她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和猩红的瞳孔。 但即便如此，仿佛已经将其认了出来。 “卡娜姐姐，好久不见。” 莫比乌斯掌心握着她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邪恶笑容。 “你的心脏，触感很温暖，就像当初...你拥抱我时一样温暖。” 他说着话，低下头，用嘴，去亲吻了一下那血淋淋的心脏。 就好像获得了一件宝物般...兴奋。 “竟然是你，叛徒...！” 卡娜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血红，咬紧了牙关。 身为邪魔，生命力极强。 然而一旦被挖去心脏，身体就会陷入一种僵硬状态，虽然不会轻易死去。 但也无法再行动。 焚因知道，【基因神殿】有专门针对邪魔的刑法，“挖心”就是其中之一。 在限制邪魔的行动能力之后，有专门的人员，利用邪魔的身体进行各种实验。 甚至曾经有学者，对其进行改造，企图能够剔除邪魔体内的魔因，将其重新变成正常人。 当然，后来失败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正是因为这些实验和研究，才使得人们对【邪魔】的认知更多。 就像焚因曾经认为的那样，邪魔是反派，基因神殿是正派。 如果反派拿正派做实验，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可正派拿反派做实验，倒是为了进步。 只是现在，他对正反的看法... 有些许的改变。 至少，基因神殿，未必如同想象中那样正派。 或许曾经在他心中是正派。 “卡娜姐姐，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心脏，我会慢慢品尝的。” 莫比乌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然后，放开了卡娜，望向焚因，平静道。 “你做得很好，但应该做得更好。” 听到这话，焚因眼睛血红。 他咬紧了牙，下意识想要反驳。 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忍了回去。 焚因渐渐意识到... 不管他说什么，似乎都没有意义。 在莫比乌斯的眼中，他只是一个... 仆人。 一个随时可以为了主人献祭自己性命的仆人。 莫比乌斯怎么可能会在意他的死活？ 又怎么可能理解，他内心的痛苦和仇恨？ 这个世界上在意他生死的人，都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焚因咬着牙，痛苦的情绪似乎超过的肉身，双眼血红，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邪魔。 莫比乌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到他的表情之后，眼睛微微眯起来。 “恩...？你好像很不服气。” 莫比乌斯往前一步，伸出手，拽住了焚因从腹部流出来的肠子，开始往外拉扯。 一截接着一截... 直到连着整个胃部，从肚子里拉出来... 焚因疼的翻起了眼球，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你不服，也要忍着，你的命在我手上，是生是死，我说了算，不必一直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要记住，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把自己当狗，别当人，会好过一些。” 莫比乌斯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冷漠。 焚因没说话。 他被对方推开后，身体向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忍着疼痛，在等待着伤口的愈合。 而倒下的瞬间，他看到卡娜，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认得你姐姐...那个基因神殿的女人...” 听到这话。 焚因身子猛然一震，瞳孔收缩，紧跟着，她听到卡娜喉咙里，传来冷笑的声音。 “焚因·文森特，我想起来了，呵呵...你姐姐是个婊子，我看到她被基因神殿的招募长按在床上乱搞，她叫的很开心...” “你...在说什么？闭嘴...！你，给我闭嘴！” “你还不知道吧？我曾在基因神殿招募的名单里看到过，本来应该是你加入的，但你姐姐为了自己能加入，就和招募长搞在一起，哈哈哈...” “你...你胡说！你给我闭嘴啊！” 当听到这番的瞬间，梵因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和疼痛感，开始席卷全身，身体控制不住在发抖。 嘴巴里仿佛自言自语重复起来 “你闭嘴...你住嘴！姐姐她才不是那种人...她救了我，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她死了...她死在我面前！啊啊啊！我没能抱到她...到死我都没能抱到她...我好后悔！你不要再说了...！” “抱她？就她那个肮脏的样子，你抱她，她被招募中压在身下时...” 卡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 正说着什么。 突然。 砰。 一只脚，重重踩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在说谎，想故意刺激你。” 莫比乌斯踩住卡娜的脑袋，让她闭嘴的同时，叹了口气。 “卡娜姐姐，你说谎的水平，和当初在组织里的时候一样高，绘声绘色，要不是了解你，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呵呵，本来就是真的...不信，你有本事带这小子去看看招募长过往的名单...那个叫安琪娜·文森特的破鞋...她...” “你闭嘴！！我姐姐不是破鞋！” 忽然，原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焚因双眼血红，蓦然像是疯子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 手脚狂抓，疯狂扑了上去。 莫比乌斯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他下意识抬脚，准备一脚将焚因踢开，嘴里不耐烦道。 “都说了，她在骗...”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脚掌刚触碰到焚因。 整个人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比乌斯瞪大了眼睛，脸上布满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好这小子，是要...！” 焚因趴到了卡娜的身上，开始乱捶乱打。 不归剑被丢在一旁。 他打累了，就开始用牙去咬。 对着卡娜的脸，用牙齿疯狂撕扯。 一块肉接着一块肉被咬下来，鲜血横流，血肉模糊。 焚因猩红的双眼似乎在哭，然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边咬喉咙里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姐姐她死了！！！她死了！！我没能抱到她！！我再也抱不到她了！！” “你怎么能侮辱她！！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小子...体内魔因失控了！” 莫比乌斯看到这一幕，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该死...卡娜，你是故意刺激他，魔因失控，会把基因神殿引过来！我们都会死！” 第31章 另一个自己 梵因此刻疯癫的样子，像是忘记了疼痛，内心的痛苦仿佛要溢出来。 他只是一下接着一下，疯狂去撕咬面前躺在地上的女人。 任由莫比乌斯拳打脚踢，都不能将其赶走。 “该死...！” 莫比乌斯脸色难看的盯着这一幕，一双红色瞳孔，正缓缓布满血丝。 身为邪魔，他深知一点。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好，然而却存在绝对的坏。 魔因使人类变成邪魔。 邪魔的力量，反过来赋予人类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 然而这种力量并非简单的认为，人类成了邪魔。 倒不如说，是魔因，操控了人类的肉身。 使被感染的人类，依靠它们生存。 这些魔因就像是存在着自我意识，一旦达到崩溃的边缘，便会导致失控。 从邪魔...变成疯魔。 不是每一个被感染的人，都能成为拥有独立思想的邪魔。 大部分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要么变成了...另外一种无法被理解的存在。 “该死...！该死！！” 莫比乌斯嘴里咒骂起来，脸上的表情相当难看：“这小子简直比想象中还要脆弱不堪！” 他现在必须要立刻做出选择。 是救他，还是...放弃他？ 邪魔失控，体内的魔因会迅速扩散，就像是平地上点起了一堆火，极其醒目。 这必然会立刻被基因神殿的骑士察觉到，尤其是在城市中——一座最近准备消灭魔因的【无死城】中。 “还有多少时间？” 莫比乌斯下意识自我询问一句。 他预估，不超过三分钟，基因神殿的骑士恐怕就会赶过来。 “三分钟...我如果自己逃，或许还能逃掉，可如果带着他...” 莫比乌斯陷入了困境，他咬紧了牙关。 表情从未有过的不安。 他现在必须要承认一点，也必须面临一个自己长久以来不想面临的事情。 那就是... 自己他妈的并不强！ 甚至...在邪魔的行列里，他有点弱！ 该死！ 该死啊！ 如果自己很强，早就成了魔王的魔将！ 还至于一点一点... 杀别的邪魔来提升实力吗？ 莫比乌斯握紧拳头，回想起一些... 不太愿意诉说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帮这小子杀掉招募长报仇？ 或许事情就简单得多。 不是不想帮，而是他根本杀不掉！ 他没那个实力！ 招募长是中三阶的银甲骑士，可他莫比乌斯，甚至只是下三阶的水平！ 草！ 这话怎么可能直接说出来呢！ 尤其是... 面对自己的第一位仆人！ 莫比乌斯看着焚因疯狂的样子。 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清楚记得，要不是这小子的姐姐在混乱之下，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召唤更高级别的邪魔。 自己恐怕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是的...我他妈在邪魔行列里属于最低级的一种...妈的！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置于两难的地步？该死！真该死！”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莫比乌斯感觉到... 强烈的不安。 “不...我不能救你。” 比起内心的犹豫，他忽然冷静下来。 像是在自言自语。 “带着你，我肯定跑不掉，仆人没了，我还能再找，小子...只能算你倒霉，你死了姐姐死了爹妈，现在自己也要死，你简直是死神附身，真是晦气！” “不带你，或许是好事！” 想到这点，莫比乌斯咬了咬牙，转身，快速朝另一个方向跑走。 刚跑两步，他忽然听到，从身后传来卡娜断断续续... 极为虚弱的声音。 “莫比乌斯...你又要逃了吗？哈哈哈...真符合你的样子，就像以前抛弃我们同类一样...你现在连自己的仆人都能不要。” “你就是个懦夫，叛徒，最该死的人是你！你只配逃走，你什么都不配得到...” 这声音虽然不大。 可莫比乌斯却听到一清二楚，身子猛然一震。 脚下差点摔倒。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翻涌上来。 起初，他的脚步明显放慢，像是被某种东西影响了一样。 但紧跟着，不到一秒后，又迅速加快。 并且越来越快...直到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从始至终，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卡娜...你懂个屁！你他妈懂个屁！” “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打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懦夫？那为什么死的是你不是我！” 夜幕之下，莫比乌斯不停的自言自语，他像是在不断地说服自己。 是的... 活着，我必须要活下去！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当莫比乌斯的身影消失之后，酒馆的后方，焚因还在思考着卡娜。 被拿走心脏的卡娜，身体无法行动，在极度的痛苦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梵因撕碎。 直到... 最后说了一句“你一样活不下去”，然后，停止了呼吸。 焚因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某种深渊之中，身体不受控制，脑海中一片混乱。 只剩下想要吞噬一切的想法。 身体和思想的双重痛苦在挤压着他，分不清，也看不清。 自己在哪？ 不知道。 要做什么，不知道。 血... 他好像只能看见血。 当他将卡娜彻底撕碎之后，拖着她的一条大腿，转身，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走进了酒馆里。 用脚踢开门，坐在桌子上，浑身是血，一双猩红的眼睛挥着手说：“酒，上酒。” 酒馆的老板，吓得当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发出凄厉的叫声。 “邪魔...有邪魔！！” 老板连滚带爬想要逃走。 而焚因却感觉，这声音很吵。 就像夜里睡觉，有蚊虫在耳边不停乱叫一样烦躁。 他大脑嗡嗡作响，没有去思考。 只是本能的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握着剑的手，朝老板砍了过去。 噗嗤一声！ 剑刃砍在老板的背上，鲜血飞溅而出，洒在了墙壁上。 老板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失去重心，摔趴在地上。 咯吱—— 突然，一侧的门被推开。 两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站在门后面，怔怔看这一幕，脸色瞬间苍白，站在原地仿佛忘记了呼吸。 “爸...爸爸！” “别过来...！艾尼，快...快逃！快逃啊！” 酒馆的老板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 焚因却感觉越来越吵。 原来人类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如此的刺耳吗？ 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的叫声... 简直像是一把剑，要穿透他的头颅一样。 疼...太疼了，像是要炸开一样！ 颅内神经在疯狂抽搐。 “闭嘴吧...闭嘴...！” 焚因突然吼叫起来，挥剑，毫不犹豫朝女孩砍了过去。 “不要伤害她！” “姐姐！我怕！” 当剑刃砍下的那一刻，站在后面的女孩突然冲上来，咬紧牙关，奋不顾身撞向了焚因。 她用尽全力撞到了焚因的胸口。 大概本意是想将这个邪魔撞倒，然而却没想到... 那坚实的身躯，竟然把自己弹了回去。 女孩重重摔在地上，望着落下的剑，脸色一阵苍白，忘记了动弹。 “姐姐？” 当剑刃即将砍开女孩脑袋时，突然，像是僵住一样，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剑刃距离对方脑袋，不到三厘米。 焚因脑海里骤然一阵剧烈的刺痛。 姐姐...在哪？ 紧跟着，他好像看见了什么。 然后，又好像听见了什么。 有人在自己脑子里说话。 “安娜，你看住老团长，别让他把剑塞进自己的骨头里...尤其是从屁股后面塞进去，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好的洛恩先生...” 随着陌生的声音响起。 他好像看见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不... 不是两个，是三个！ 但其中有一个明显不是人... 而是一具...会行动的骷髅架！ 谁...？ 这是谁？ 他还没能看清，紧跟着，那个男人好像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 像是在梦里能看见自己一样，盯向了自己。 骤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 焚因感觉自己被硬生生的弹开。 砰！ 一声巨响，他不受控制重重摔在地上。 吐出一口血来。 脑袋，也跟着迅速清醒过来。 怔怔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能回过神。 忽然，后方传来破门声。 紧跟着，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刺耳的呼喊声。 “基因神殿铁甲骑士！前来驱杀邪魔！” 当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焚因猛然回头。 在酒馆昏暗的灯盏和门牌下。 他看到外面下起了阴沉的雨。 透过昏黄倾斜的倒影和潮湿的雨幕，焚因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手里握着一把不归剑，身上穿着铁甲。 似乎来的很急。 他的铁甲上布满雨水，脚上的铁靴缝隙里，还掺和着泥土和青草。 头盔似乎没来得及扶正，有些歪倒，少年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紧张不安， 握着剑的手... 很明显看出来在颤抖。 但他还是死死盯着梵因，在空无一人街道旁，下着雨亮着一盏油灯的酒馆门前，咬紧牙大喊着。 “基因神殿铁甲骑士...前来，驱杀邪魔！” 那一刻，酒馆里的邪魔少年，盯着雨幕里的骑士少年。 他好像看见了，不存在的另一个自己。 第32章 别追了 “基因神殿铁甲骑士...前来，驱杀邪魔！” 当雨幕中，握着剑的少年准备走进酒馆时。 忽然，一声震耳吼声从里面传出来。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们！” 酒馆里，梵因握着剑，猛然从地上爬起来。 一把拽住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准备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作为人质威胁。 然而又怕自己真的失手伤害到少女，便又将剑拿开的很远... 可又怕少女跑了，一时间心神交错下，只能用手紧紧按住少女的脑袋，像是在按住一只担惊受怕的猫咪。 “你别动，你乱动，我真...杀了你！” 焚因瞪着眼猩红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怒道。 少女盯着那双猩红色的眼睛，脸色苍白，甚至不敢呼吸。 这突然一声吼，把门外骑士少年，也吓了一跳。 原本准备闯进来的脚掌，立刻又缩了回去。 看着酒馆里的场景，少年紧张的手在抖。 站在外面没敢动，雨水劈里啪啦打在铁甲上的声音脆耳又动听。 他在观察，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很难做到，这是自己第一次...面对真正的邪魔！ 那双猩红的眼睛看起来真吓人... 简直像是血一样红，还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可是... 这邪魔看起来，和自己年龄差不多... 他是怎么变成邪魔的？ 少年脑海里在胡思乱想。 我能杀的掉他吗？ 他会不会把我杀了？ 少年观察焚因的同时，焚因也在观察他。 如果不是命运捉弄，自己或许会像他一样，披上了令人引以为傲的铁甲。 是啊... 命运捉弄。 这四个说起来是多么的轻而易举。 可这背后却是死去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无法拥抱的姐姐。 是自己那来不及幻想却突然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复原的人生。 莫比乌斯说得对，当命运转折点来的时候，无论是谁，再多的时间都不足以去思考清楚。 更何况，是他这样平凡的一个少年？ 焚因侧目看向一边打开的窗户，或许自己能从那边逃出去。 他不想跟这个铁甲骑士打起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应该是刚刚成为骑士不久。 对方肯定什么能力都还没来得及学习。 为什么来抓自己的是他？ 而不是别的骑士？ 其余的骑士呢？ 梵因内心充满疑惑，但容不得他想清楚这些。 倘若对方真和自己打起来，他能确信，最后肯定是自己赢。 因为邪魔很难杀死。 即便砍断胳膊和腿，都难以死去。 拿性命耗下去，肯定也是自己赢。 尤其是对于一个刚刚加入骑士的少年。 焚因不想杀了对方。 他刚刚加入基因神殿，成为骑士，光辉的人生刚要开始。 谁知道这个少年以后会不会成为金甲骑士？甚至更高阶的【大骑士】？ 焚因不知道。 但他清楚一点，这少年不能像我，也不能成为我... 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是一个仅剩下复仇这件事的行尸走肉而已。 “别过来！别动！你敢踏进一步，我就杀了他们所有人！” 焚因怒吼着，按住少女的脑袋，一点一点，向窗边移动。 门外少年，紧张的手在冒汗。 这种情况下，他该做些什么？ 该死... 刚加入骑士团，什么都没来得及学，自己不该在勋章感受到魔因时，就立刻跑来这里。 他天真的以为，这里已经聚集许多骑士，等待围剿魔因。 少年只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多看一些大场面，就像书里写的那样，骑士团们一起高喊着荣誉，与邪魔斗争！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别的骑士为什么还没来？ 少年心里不安之际，忽然，就看到眼前邪魔一把推开少女，快速从窗户翻了过去。 “别跑！” 他大喊一声，急忙握着剑追了上去。 雨幕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追逐着，街道上除了闪烁不止老旧路灯之外，几乎看不到多余行人。 雨越下越大，空气里升起薄薄的模糊雨雾，在夜幕之下笼罩着整座【无死城】，使眼前的景象看起来像是被盖上了一层薄纱。 梵因跑的很快，他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雨水拍在脸上十分冰冷。 他的身体状态明显不够好，跑了没多久，整个人脚下踩到淤泥，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一回头，就看到那穿着铁甲的少年已经透过雨幕追赶而来，累的气喘吁吁大喊着。 “骑士团长铁甲骑士……前来驱杀邪魔！” “该死……！” 梵因看到这一幕，急忙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那骑士团的少年见状，咬着牙又追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狂奔在雨幕里，跑了不知道多久，梵因累的两腿发软，抬头时已经看到了【无死城】的大门。 再回头一看，眼珠子瞬间瞪圆，那家伙竟然还在追！ “你别追了！” 梵因痛苦的停下来握着剑，站在雨里大吼起来，口中不停喘着粗气：“你再追我就出城了！” “那你……你别跑了！” 累到已经摇晃着身子的少年，跌跌撞撞跟上来，盔甲上已经全是泥土。 “你要是不追，我早就不跑了！” “你要是不跑……我早就不追了！” “……” 两个人站在雨里全都大口喘着气，瞪眼望着对方。 梵因是真没想到对方体力竟然这么好，何况还穿着一身铁甲。 “你再追，我只能出城了！” 梵因皱起眉头说着话，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城外。 一墙之隔的【无息原野】上，没有灯光，没有声音。 在下着雨的夜晚，仅仅只是看一眼，一种不安仿佛要被吞噬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是的，九大国度的每个人都知道，虽然他们掌控了所有的陆地，然而却没能掌控活在陆地上所有的生命…… 包括那些，扭曲而又诡异、无法被解读认知的非生命体。 “你去城外，就算你是邪魔……也未必能活下来！” 少年咬着牙不安道。 “你追我，我只能往外跑，在城里一样活不下来，有本事你就别追了！” “我是骑士，你是邪魔，我当然要杀你，无论如何你跑到哪里，都要杀了你，这是我...身为骑士的荣耀！” 荣耀两个字，少年说的格外重。 可这一刻，梵因却觉得，听起来格外刺耳，就像是内心有某种东西被狠狠刺痛了一样。 他望着少年坚毅的眼神，忽然感觉很可笑，嘴角抽动了一下。 “骑士的荣耀？那骑士滥杀无辜也算荣耀吗？逼迫女子也算荣耀吗？赶尽杀绝，能给你的勋章增添功绩吗？” 少年被这一连串的质问给问住了。 他没太能听懂，这个邪魔在说什么，但却明显听出来，夹杂着其语气里的...愤怒。 “和你说这些根本没意义，你到底让不让？” 焚因握着剑，语气怒问道。 少年闻言，咬紧了牙，手掌下意识攥紧，深呼吸道：“你是邪魔，我是骑士，我不能让！” “好！那我就杀了你！” 雨越下越大。 焚因握着剑冲了过去。 第33章 你有病吧 砰！ 雨夜之中，剑刃砍在铁甲上，摩擦出剧烈的火星。 少年来不及防备，被焚因砍了一剑。 盔甲在颤抖。 幸运的是，对方力道不大，或者说，似乎根本没有用尽全力。 出剑的威胁力，反而远远大于实际的攻击力。 只在铁甲上留下一道醒目印记。 “来吧！邪魔！” 少年稳住身子，咬着牙，握剑冲上去。 两把剑相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雨夜里，两个少年厮杀起来。 焚因的瞳孔愈发猩红，每一次挥剑，在雨中都显得格外醒目扭曲。 一开始，两个人能打几个来回，但渐渐，少年的体力明显支撑不住了，尤其是穿着一身铁甲，行动开始变得缓慢。 被焚因抓住机会，砍到了手臂，噗嗤一声，鲜血当场喷溅出来。 “别动了，再动，我真杀了你！” 一脚将对方踢翻，头盔滚落在泥地里，焚因用剑抵在他脖子上，咬牙道。 “你当你的骑士，我当我的邪魔，我不想杀你，滚！” 听到这话，少年原本不安的面孔，突然咬紧了牙，怒道。 “英雄本就该死在战场上，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怕你，我更不怕死！” “你就这么想死是吧？” “我不想死...！但我那天发过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退缩，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再像个懦夫一样，你要杀就杀吧，反正邪魔就是该死！全都该死！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永远追杀你们！” 焚因心头猛然颤了一下，他看到少年虽然在怒吼。 可眼眶却红了。 就好像，想起了什么。 两个人望着彼此，长久没有再说话。 沉默半晌，雨中，梵因一脚踢开了他。 咬牙道。 “别追了，我自己走。” 然后握着剑，转身，走向了城外。 只是刚走几步，突然又停下来，想起什么似的道。 “我问你个问题，在你看来，邪魔该死，可在我看来，骑士也该死，魔王更该死，那你告诉我，这世上究竟什么人该活？” “当然是善良的人！” 后方，少年从泥地里爬起来咬着牙道。 “可善良的人，为什么都死了。” 焚因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一张面孔。 一个拥抱。 一张笑脸。 一声笨蛋。 眼神，不由黯然变淡，失去了光彩。 “活下来的人，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不是想杀我吗？不是再也不当懦夫吗？现在我要出城，你有胆量敢来吗？” 说着，梵因沿着道路，朝城外的方向，头也不回快速奔跑出去。 少年见状，急忙爬起来，去捡掉在泥土里的头盔和剑。 他刚要往前追，突然意识到什么。 在原地停了半秒。 开始迅速脱身上的盔甲。 铁甲太重，根本追不上。 只有轻装上阵才能提高速度。 在没有盔甲的束缚下，他相信自己能打赢那个邪魔。 当脱下盔甲时，少年脖子里，哗啦一声，掉出一个项链。 他急忙捡起来，握紧，手掌在颤抖。 项链上是一个吊坠，而最里面，夹着一张拇指大小的人像。 那是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女孩。 留着麻花辫，嘴角咧开笑着，笑得很开心。 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状，两颗虎牙十分可爱。 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孩。 少年怔怔望着人像，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城外漆黑的夜幕，突然咬紧牙，声音低沉而又愤怒。 “我发过誓...再也不要像个懦夫一样，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就是死，我也不会再后退，哪怕半步！” 他把项链戴好，提着剑，冲出了城外。 【无息原野】，是一片位于第四国度【无死城】外的旷野之地。 据说这片土地同无死城之间有些不可磨灭的关系。 曾经隶属于无死城，只不过后来硬生生被无死城的城主给抛弃了，宁愿选择城市缩小，也不愿意将这片土地收容进来。 至于原因，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但结论，最后似乎都落在了“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上。 有人说，【无死城】之所以叫做无死，就是因为城外的无息原野上死了太多生灵。 城主希望城里，能够永远祥和平静，生灵不再遭难。 对于梵因来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开这座城池。 尽管，是属于被迫而非自愿。 当他从城门中跑出来，踏上无息原野泥土道路的那一刻。 梵因就明显感觉到，这里和城市那种安静的氛围完全不同。 就连雨水，都明显更加的寒冷和潮湿，甚至更加沉重。 拍打在身上，好像有石子砸击一样，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冰冷疼痛感。 空旷的原野之上，荒无人烟。 除了雨声之外，死一般沉寂。 更没有能够用来照亮道路的灯光。 但幸运的是，自从成为邪魔以后，梵因的夜间视力已经远远超过身为人类时的水平。 透过漆黑的雨幕，他能够看清一些东西。 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地面上杂草丛生，高处山脉横连。 远处漆黑而又怪异嶙峋的扭曲山峰，好似巨人的手掌，从天而降，重重盖在大地之上。 看起来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威压以及高不可攀的气势。 天和地好像连接在一起，焚因被眼前壮阔的景象所震撼到，他只在城中向远处眺望过，却从来没想到，城外是如此的广阔。 置身其中，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那种压抑在心中的不安。 只不过，来不及去思考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情绪，焚因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猛然回头，雨幕中，他看到一个身影握着剑，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看到这一幕，焚因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敢相信，渐渐瞪大了眼睛。 竟然真追过来了！ 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无息原野上，连那些经验老道的骑士都未必敢在下着雨的冒然夜晚进入。 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刚加入的新人？ “这是你自己选的，死了，别怪在我头上！” 焚因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然而身后的少年在脱掉铁甲之后，速度明显要比他快一些，他只能借助自己较好的视力，四处乱躲来取得优势。 随着两人不断狂奔，逐渐靠近漆黑的山脉。 脚下的泥土里...开始渐渐多出一具具阴森的白骨。 破旧的盔甲、铁剑、埋在雨水土中的旌旗，遗落的某种机械零件、白骨、异样服饰，各种各样的东西，开始出现在视野之中。 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此多姿多彩的...死亡。 不知道跑了多久，雨势开始渐渐变得小了一些，但雾气却越来越浓。 仿佛揭开一层面纱后，又重新覆盖上...另一种幕布。 焚因终于累了，回过头，看到那少年拎着剑，浑身湿透，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汗水，仍旧不肯放弃，一点一点咬着牙追上来。 眼神十分的坚毅... 搞的好像自己是他杀父仇人一样。 梵因望着这一幕，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跑了。 他呼出一口气，停了下来。 后少年也见状，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 弯下腰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不停喘着粗气，脸颊因为过于疲劳的缘故，两侧看起来通红。 显然，两人此刻的状态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我说...你有病吧？” 梵因坐到一块石头上，望着对方，气喘吁吁，整个人无语凝噎：“我说了不杀你，真打起来，你未必能赢。” “之前穿着盔甲，碍手碍脚，现在哦有本事再试试。” 少年不甘示弱。 两个人显然谁不服谁，可真要打起来，又都有点犹豫，倒不是怕，而是……实在有点提不起力气了。 就在两个人对望时，忽然，透过浓雾，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蓦然而来，猝不及防，听起来像是铃铛在响，并且距离很近。 当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还没回过神，紧跟着，一阵宛如人类的低语声响起。 好像空气里……有人在说话。 “潮汐，灵魂，青苔，无法选择，我做不出选择……” 随着话语声响起。 两个人同时扭头，脸色瞬间苍白。 他们看到……那浓厚的白雾之中，一个庞大而又诡异扭曲的漆黑巨物，正一点一点透过雾气，缓缓飘荡出来。 像是一个人……骑着另外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人，骑着……由许多人扭曲着身体组成在一起的“人”！ 第34章 碰上傻子了 浓厚的白雾宛如来自死亡地狱的屏障，更像是巨人呼出的浊气，令人感到压抑不安的同时。 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愈发浓厚。 雾中，梵因和对峙的少年先是听到一阵怪异的低语声。 还没理解究竟怎么回事，扭过头的瞬间，便同时看到，那眼前的浓雾之中，正悄无声息的行走着一个……扭曲的庞大巨物。 那东西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人，体格极其庞大，如果只是从轮廓上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坐在了一个椭圆形的巨型生物上。 只不过，那椭圆形的巨型生物四面，却生长着许多扭曲的人类手臂和腿脚，仿佛它是由无数人类的躯体糅杂在一起组合而成。 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 焚因能清楚看到，那东西不是在行走，准确的来说，是飘在了半空之中。 只不过其底部距离地面十分的贴近，因为在行进的过程中，看起来像是走路一样，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倘若不是蓦然传来的一道怪异人声，恐怕两个人到现在都发现不了身边靠近一个如此诡异的存在。 那究竟... 是什么东西？ 焚因看着那巨大的轮廓，简直像是一辆不断变大的马车，出现的那一刻，地面上的影子直接将两个人覆盖住。 他脸色不安之际，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后退了半步。 而另一旁的少年，表情同样震惊且难看。 他从来没见过... 这种东西！ 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甚至癫狂的气息，好像无数的人正在地上争先恐后的爬行着，而另一个人骑在上面，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存在。 “这是...魔物？” 一旁传来焚因恐惧的声音。 他第一反应是魔因感染变异的生物。 但很快，旁边少年立刻摇头否认。 “不...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是基因神殿的骑士！我体内已经注入了骑士的第一道【基因序列】，是不是魔物，我能够分辨出来！” 听到这话，焚因没有再反驳。 因为他心里清楚，第一道基因序列，是所有正式成为基因神殿的每位骑士，都要注入体内的基因序列之一。 它的作用其实很简单，一方面，是将体格改造成骑士专属，方便后续能够不断学习进阶骑士的能力。 另一方面，在精神领域上，为原先的普通人类，增添了能够感应邪魔的能力——【神思】。 所谓的【神思】，其实很简单。 所有骑士可以通过双眼去观察一个生物，来感应其是否存在魔因。 当然，【神思】只能去识别已经被感染魔因的生物。 如果是隐藏的感染，或者还没有爆发出来，则无法被察觉到的。 少年望着面前的诡异生物，并没有感受到魔因的存在，和对视梵因时那种清晰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很确定，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属于魔王行列。 但问题是... 他感受到了另一种...压抑和不安。 或许是身为骑士，在注入【基因序列】后对一切邪祟之物产生的排斥感。 这东西... 有种浑然天成的邪恶。 是比魔因感染异变，更加纯粹的邪。 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脸色难看苍白。 那庞然大物，就这么飘荡着，似乎要从两人中间游走过去。 一点一点...悄无声息。 焚因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向一侧挪开，屏住了呼吸。 少年以同样的方式后退。 步履轻盈到不敢落地。 当那巨物缓慢游走到两人跟前，距离不到一米时，透过白雾，焚因看到了那东西...丑陋的面目。 他瞪圆了眼睛，心脏提到嗓子眼。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东西。 简直是...穷尽了生物的想象，突破思维凝结而成的可怖之物！ 那椭圆形的东西，确实是由无数人类躯体扭曲在一起形成，它们被挤压在一块，身躯已经完全变形。 看起来就好像肉体本身便生长为一体。 露在外部的一张张人脸看起来痛苦不堪，表情狰狞。 瘦骨嶙峋的皮肉上，布满了血痕。 那是看上一眼，便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病态、扭曲，仿佛世界上，不该存在这种生物。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 然而令人不安的是，此时此刻，它却真真实实的在眼前。 不是梦境，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 焚因紧张到无以言复的状态。 他不敢乱动，只能握紧不归剑，祈祷着这超越常识的东西，能尽快离开。 然而人生就是越期望什么，便越不会发生什么。 眼看那另类而又猎奇的生物就要飘离，忽然... 它停了下来。 没有一点征兆，就这么直接停在了焚因和少年两个人中间。 “该死...！” 焚因内心忍不住骂了一句。 可还没等来得及思考，那坐在椭圆肉盘上的人，忽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 “杂碎...不会工作...看你丑陋的样子...” “你算什么...我有多爱你...”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比我幸福？” “你什么都有，我却什么都没有！” 那怪异的声音还在持续，而且听起来，越发狰狞激昂。 像是一个情绪激动的人...即将失控一样。 “不好...” 焚因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转身想跑。 可紧跟着，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来。 “笨蛋，你就不想抱一下姐姐？” 这声音宛如平地惊雷，冬日暖阳，当听到的那一刻，梵因猛然怔住。 他蓦然抬头，瞳孔颤抖，看到在那众多密密麻麻扭曲的人脸之中... 有一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挤在里面，正在朝他笑。 是姐姐...安琪娜。 再次看到那张笑脸，就像是做梦一样。 剧烈的疼痛与窒息，瞬间涌上心头，她死在面前的一幕，开始不断闪现而出，焚因感觉胸腔好像被突然堵上，无法呼吸。 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随后，他看到姐姐，朝自己伸出手臂，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拥抱而来。 “姐姐...” 焚因呼吸在颤抖，几乎是下意识，呢喃着，根本无法去思考，想要伸手要去拥抱。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抱住她！ “醒醒！你个疯子！”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吼。 紧跟着，一道光闪过来。 噗嗤一声！ 剑光掠过，梵因看到姐姐的头颅，被什么东西砍断，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那张脸开始迅速融化...分解，先是变成了一张相当丑陋、皮肤松垮的老人脸，随后直接化成一滩脓水。 散发出阵阵恶臭。 “姐...？” 焚因还没能回过神来，旁边传来怒声。 “疯子，那根本不是你姐！” 怒声将他拉回眼前。 焚因看着少年那瞪圆眼睛的模样，整个人愣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不太对。 但更疑惑的是，这个少年的行为。 焚因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救我？” 听到这话，少年原本怒目的表情，顿时也愣了一下。 仿佛被问懵了。 对啊... 我怎么救了他？ 理论上来说...自己身为骑士，自然要杀邪魔，而邪魔是怎么其实死无关紧要。 那刚才为什么会救他？ 少年愣神之际，脑海中猛然想起一些东西。 或许是焚因刚才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某些人。 又或者... 是别的原因？ 少年一时想不清楚，嘴上自然也不会承认，急于辩解，他只能咬紧牙道。 “我救你，是因为我要杀你！” 焚因脑瓜子嗡了一声。 “....你救我，却又要说杀我，你总该不会是想说，只有你能杀了我吧？”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少年找不到借口，逐渐涨红了脸：“我就是想说...只有我才能杀你！” “神经病....我又不是你专属的东西，别人杀我你也管得着？” 焚因被气笑了，没想到碰到的竟然是个傻子。 少年咬紧牙道。 “你是我成为骑士后遇到的第一个邪魔，所以我，凯恩·亚登，必须要...亲自杀了你才行！” 第35章 圣火 焚因看着自称凯恩·亚登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面前被砍掉一颗头颅的怪异生物，忽然开始像是受到某种强烈的刺激，变得疯癫起来。 那坐在最上面看不清面容之人，嘴巴里开始传出一阵疯言疯语。 “聆听...忏悔...它们从天陨落...就算是最纯洁无瑕的神灵，翅膀也会沾染上鲜血...” “可恨！可憎！必须要...毁灭一切！” 当它嘴巴里呜呜囔囔不断说出一阵听不太懂的话语之后。 那底部的巨大肉盘，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向四周迅速扩散。 紧跟着，一具接着一具躯体，开始狰狞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同时不断膨胀，像是被某种力量从中间狠狠推开，推向四周。 而肉盘的最中央...缓缓漂浮出一个漆黑圆球形状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漆黑无比，没有任何颜色，甚至连光都无法从中穿透。 好似是来自星空苍穹之上的黑洞，就这么夹杂在密密麻麻的尸体里。 当出现的那一刻，梵因和凯恩两个人，几乎同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在推着自己，朝黑洞吸附过去。 “洞有问题，小心！” 凯恩脸色蓦然变化，急忙往后跳。 但还是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手中长剑吸了过去。 剑刃瞬间没入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他脸色慌张之际，一扭头，看到梵因手中的剑也被吸了进去。 然而令人感到惊恐的是，下一秒，焚因突然一咬牙，直接朝黑洞冲了过去。 同时一把抓住露在外部的剑刃，拼命往外拉扯。 锋利的剑刃，瞬间划开他掌心的皮肉和骨头。 鲜血淋漓，即便如此，梵因始终没有松手。 “你疯了！” 凯恩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 焚因不说话，或许是来不及回答。 只是咬着牙，死死抓住剑刃。 “快放手！现在逃还来得及！” “这把剑...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开！你要走...就赶快走！” 焚因咬紧牙关，拽住剑刃的模样，就像拽住一个人的手臂不肯松开。 仿佛一旦松开，就彻底失去了什么。 那巨大的肉盘，开始不断膨胀。 越来越强的吸引力传来。 无穷无尽的躯体，四散飘荡在半空，好像迎风游走的蒲公英，将两名少年围困起来。 他们就像是两只等待被捏死的蚂蚁。 在狂妄的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看着焚因一点一点被拖进漆黑的洞口之中，一旁凯恩咬紧了牙。 焚因说得对，他本可以选择现在就转身直接逃走。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在犹豫半秒后。 凯恩站在原地，突然咬紧牙，朝那肉盘伸出了手。 “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她的父亲是骑士团的团长，她对我很好，或许...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曾偷偷教我学过一种能力。” “她说这个能力不能随便使用，以我现在的身躯恐怕会承受不了，当初，我本可以用这个能力来保护她，可我却没有...” “你听好了，不要再说让我逃走这种话，我说过...我这一生，都不会再逃了！” 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焚因清楚看到，凯恩伸出的手掌心，突然向外，开始散发出一道神圣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就像是一团金色的火焰般，不断扩大，同时，携带起一股剧烈的风，从掌心处向四周吹起。 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它带出的风，卷起了凯恩的金发，四散飞舞。 凯恩死死咬着牙，表情坚毅而又狰狞，手臂似乎因为某种重力的压制，开始不断颤抖，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是...” 当金色火焰覆盖自己视线的那一刻，焚因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金色的火焰... 他曾在书籍上看到过。 那是他曾向往的东西。 那是至少上三阶的金甲骑士，才能勉强使用的力量。 “你的身体...” 焚因想告诉凯恩，你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这个力量。 只不过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在剧烈的火焰风中，他听到了来自凯恩对着空气的怒吼，就像是在对和一个人诉说着。 “爱丽丝，我再也...不会逃了！骑士圣火，指引我！” 轰！ 当声音响起的一刻，剧烈的圣光带着火焰，从掌心向前迸发而出。 那是一道极为夺目的光彩。 轰轰烈烈的火光铺天盖地般落下，同时刮起强烈的风，迅速在地面上，卷起浓厚的火焰风暴。 当焚因回过神时，整个人直接被强烈的风火吹向后方。 他感觉浑身传来剧烈的炙热，好似被丢进了火海之中。 身躯控制不住重重向后面摔去的瞬间，焚因看到，凯恩正用左手死死支撑着右手的手臂。 然而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他的手臂...似乎在逐渐发黑，像是被烧熟了一样。 只不过不等看清，焚因整个人便摔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脑袋一阵轰鸣。 想要爬起来，那剧烈的风宛如一双手，死死把他压住。 耳边的空气仿佛在哀鸣，滚烫炙热的感觉充斥全身。 不知道持续多久，他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骨头像是融化了一样发软。 当焚因用了很长时间，才能让自己吸上一口空气时，他艰难抬起头，眼睛模糊间。 看到了让自己震撼到忘记呼吸的一幕。 面前的凯恩，跪在了地上，脑袋下垂，金色的头发遮盖住少年斑驳的面颊。 他左手握着剑，死死撑着地面，没让自己倒下去。 而右手... 消失了。 不，或者说，是整条右臂，从肩膀以下全被烧成了灰烬。 当风吹来时，右臂如同镜面般骤然碎裂在空中... “你...！你真是疯了...！” 焚因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幕，内心震撼到无法言语。 而那肉盘一样的生物，此刻底部被击穿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死去，还是陷入了昏迷。 “我说过...我不会再逃...我说到...就做到！” 凯恩侧着脸，似乎是在对身后的人说话，声音听起来极其虚弱。 他断裂的右臂正在疯狂出血，却要拼命颤颤巍巍的举起左剑，指向后方。 “邪魔...接下来轮到你了，受死吧...” 噗通一声。 他刚起身，便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第36章 魔王也有事要做 漆黑夜幕下冷雨如针落下。 无死城门前。 一名红眼少年，背着一名断臂少年，正踩踏着满是泥泞的道路，缓缓朝城中走去。 断臂的少年不知是死是生，趴在红眼少年的背部，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他断开的肩膀处，鲜血正不断流出，同雨水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醒目，令人不安。 红眼少年穿过无人阻拦的城门，笔直向前。 按照常理来说，城门前总有骑士驻守，然而现在，却是空无一人。 并非城中没有骑士根据地，只是人们常说，现在的基因神殿比八百年前神圣纪元时期的基因神殿，少了一些血性。 或许是八百年前同魔王的战争过于惨烈，以至于每一位骑士即便是呼吸，都抱着格外谨慎的态度，随着奉献生命的精神。 大家都说，往后八百年相安无事，平和的岁月，磨平了骑士们手中的剑。 他们没了血性，对战斗的渴望以及对荣耀的追逐，淡泊了许多。 甚至连“骑士”本身，都不再是正义的名号，而是一种权力身份。 【基因神殿】游离于九大国度之外，不属于任何国度的管辖，有一种说法是，暗中称呼【基因神殿】为第十国度。 而骑士们负责游走在天地界的各个角落，探索魔王的气息，消灭魔物，帮助他人，更像是一种……散装的侠客。 但就是这样一批人，这样的骑士团，在八百年前最早对抗魔王时，仅仅只有九个人。 他们被称为【先祖骑士】。 而在神圣纪元的战争期间，短短几十年，骑士团的人数便迅速增长。 根据记载，仅仅是神圣纪元同魔王的最后一战，记名在册死去的骑士，就高达到了六百万人！ 再加上不记名的伤亡，基因神殿真正死去的骑士团人数，不敢想象。 而关于最初的九名【先祖骑士】，是如何拥有骑士的力量，又是如何成为骑士，一直以来都是未解之谜。 最被人们接受的说法，它们是来自天堂之上的九位神灵。 专门对抗魔王而诞生。 但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尽管关于天地界的传说，一直都是处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地方。 可是否真的有天堂，是否存在所谓的神灵，人们至今没见过。 但地狱……人们却真见过。 毕竟魔王、魔因，都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进入城门后，红眼少年将断臂少年放到一块能够遮风避雨的棚子下，随后，陷入了沉默。 雨水拍打在棚子上，噼里啪啦作响。 “凯恩，你叫凯恩·亚登，我会记住你的名字……我叫梵因·文森特。” 红眼少年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仿佛对方能听见似的。 他说着，目光看到对方脖子上的项链，里面，是一个美丽少女的笑脸。 “爱丽丝……就是她吗？” 梵因语气缓慢，像是想起了什么。 “凯恩，你是骑士，你将走上一条到死都充满荣耀的道路，可我不行……我这辈子都只能在黑暗中度过……如果我没有变成邪魔，我们或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是兄弟。” 他说着，本想伸手去触碰项链，却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我恨魔王，恨骑士团那些骑士……都不是好东西！现在的骑士，早已不是书上写的那样正义，他们甚至比被魔因感染的魔物更让人恶心！” 又一次想起姐姐的事情，梵因咬紧了牙，语气中布满怒气。 “你救了我一命，因为我断掉一条胳膊，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把你背回来，是死是生，就只能看你的命运了……如果，你能活下来，如果，我也能活下来，如果，我们以后还能再遇上，我还你这个人情！我把我的命，留给你！” 梵因说着话，站起身，握着剑转过身。 “但现在，我有件事必须要做。”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了城中的骑士神殿，随后深呼吸，一字一句道。 “我必须要杀一个人！招募长，他必须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杀掉他，但邪魔也很难被杀不是吗？大不了同归于尽……你说的对，凯恩，我们都不能再像个懦夫一样选择逃走了。” “再见。” 说着，梵因背起剑，头也不回的朝城中的骑士神殿走去。 他要去杀招募长！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胜算并不大，或者说根本没有，但他内心的痛苦，日日夜夜像是鞭子一样不断催促着他，快去复仇吧！ …… …… 第六国度。 白鸽镇。 洛恩在煎鸡蛋。 煎了五个鸡蛋。 三个给了安娜·文格尔。 她身上有伤，需要补充营养。 另外两个，则全给了自己。 至于死了八百年的老团长里根·摩羯，就坐在两人旁边，眼巴巴盯着，一个也没有。 倒不是针对老团长。 而是他一身骷髅架，喝个水都能撒一地，更别提吃东西了…… 洛恩笑呵呵的形容他这叫兜不住底，真正的吃多少拉多少，不需加工，直接原汁原味排出！ 安娜听完之后，面色多少有些尴尬，强行挤出一个配合的僵硬笑容。 尽管她觉得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实际上，直到现在，她都不太能理解洛恩先生，或者说魔王大人的幽默点。 这个魔王总是时不时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对这个世界，好像一个新生儿似的什么都不了解。 实在是耐人寻味。 “我还是……第一次和骷髅坐在一起吃饭……” 安娜吃着煎蛋，小心翼翼的说。 她总觉得这老团长虽然只是一具骷髅架，也没有表情，但还是给人一种特别严肃的感觉。 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 “那个……里根团长，您要尝尝吗？” 安娜不好意思的把盘子推了过去。 “谢谢你安娜小姐，你真是个贴心的姑娘，不过我不想吃，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怀念。” 里根·摩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声音平静道。 “我现在吃不出来食物的味道了，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渴，更没有味觉，不过在我的记忆里，倒是还记得煎蛋的味道，只是现在...也有些快要忘了，安娜小姐，能劳烦你，为我形容一下煎蛋是什么味道吗？” 听到这话，安娜认真盯着煎蛋，皱起眉头，思考了半晌，缓缓开口道。 “蛋白的口感很滑，像布丁，而蛋黄很松软，像肉松，油香很浓，一口咬下去，口感又像是松软的面包。” “听起来很不错……” 老团长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之中，骷髅脸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这两个横跨八百年岁月的一老一少，聊着关于食物的事情。 颇有跨越时代的恍惚感。 洛恩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默默看了一会，起身走到厨房准备再煎两个鸡蛋时。 忽然间，脑海一阵波动。 像是石头砸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阵阵涟漪。 紧跟着。 他明显感觉到，被人窥探了。 一扭头，就看到厨房半空的空气中。 似乎好像漂浮着一个人。 不对...不是人。 而是一幅距离此地相当遥远的画面。 洛恩看到那画面中，有一个红眼的少年，像是失控了一样，正在用剑砍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倒在了地上。 背上被砍出一条长痕，鲜血淋漓。 面前，还有两个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女孩。 看四周的场景与装饰，像是酒馆... 我为什么会看到这幅场景？ 洛恩注意到，那红眼疯癫的少年，此刻浑身上下正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 他甚至不需要去特意感知，就能清晰察觉到，交杂在对方身上凌乱的情绪。 愤怒、痛苦、悔恨、绝望... 以及无时无刻的挣扎。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内心？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恩当然无法得知。 他只是观察着少年，一言不发。 直到看见少年双眼血红，准备用剑去砍面前的女孩时，洛恩急忙伸手阻止。 “放开那个女孩！” 蓦然间。 少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一样，停了下来，回头看过来。 随后，画面消失了。 洛恩怔怔望着空气，有些发愣，还没回过神。 突然间，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就好像原本明亮的房间，骤然断开了电线。 头顶之上，开始升起无穷无尽宛如行星一样的光点。 四周毫无光照，却又奇怪的能够看到远处有着漆黑宛如山脉一样的扭曲存在。 脸庞，有风急速掠过。 洛恩能感受到，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有风的宇宙之中，感受十分奇特。 “这里是...【窥视】？”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 几乎和之前一样的场景，在那个皮特利用【窥视】对付自己的时候。 “我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洛恩感到有些疑惑，他并没有使用【窥视】，反倒像是，被人强行拉了进来。 就在他茫然不解时，忽然看到远处，幽幽飘来一盏油灯。 或者说...有人提着一盏灯，顶着风，正在幽深的宇宙里，朝他所在的方向缓慢的走来。 与此同时，一个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 “真以为魔王什么事都不用做？去八百年后看看吧，魔王已经覆灭了。” 第37章 八百年后 洛恩听到声音时，抬头望去，遥远之际，他看到一个苍老的躯体，提着一盏灯，在缓缓靠近过来。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能看清那躯体之上的面孔究竟长什么样子。 直到随着灯盏不断靠近，洛恩才渐渐看清，那躯体上根本没有脸。 甚至没有头颅、没有具象化的身躯。 它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而袍下的四肢以及身躯和脑袋，全部是由滚滚的灰色浓烟组成，就连整颗头都是一团烟雾。 雾中飘荡着两颗蓝色的光点，看起来像是两只人类的眼球。 是上次的那个人。 洛恩清楚记得，自己上次进去【窥视】领域后，就是它提着灯说了一些听不太懂的话语。 现在又来了。 是他把我强行拉到这里的？ 他到底是谁？ 洛恩略微回忆，想起这个人上次曾说他是魔王，但很快又改口说是上一任魔王。 上一任魔王？ 神圣纪元时期的魔王？ 洛恩还在想，那本体便是一团雾气的诡异之物，已经停到了跟前，用一种沙哑的腔调缓缓道。 “你这么悠闲自得，看起来一点不着急。” 对方的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洛恩闻言，微微皱眉，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反道。 “有礼貌的人，在开口聊天之前，都懂得自我介绍。” “呵呵。” 对方笑了笑，语气不以为然道。 “姓名，身份，并不重要，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做了哪些事，做过的事，是没办法抹除的。” “你再不好好说话，我现在就抹除你。” 洛恩冷着眼道。 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类似说教的语气和自己聊天。 是的，我现在是魔王，只要我不喜欢，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对方听到这话，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缓和道。 “上次不是说过嘛，我是上一任魔王，留在了这里，可能也只留一段时间，魔王是传承的，死后魂思会停在下一任魔王的思想领悟里，没那么快消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道。 “当然，魂思是有作用的，最重要的，是能教下一任魔王，如何当好一个魔王。” “……” 洛恩沉默的看了他半天，最后幽幽道：“你是怕我动手才这么说的吧？” “……” 那烟雾显然在半空中显然停了一下，然后才缓慢的传来话语声。 “别这么说，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你看，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你应该抓紧时间行动。” “行动？行动什么？” “魔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也不好当，最起码你要知道，当你成为魔王后，时间和空间，就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存在了。” 烟雾生物道：“看你的样子，肯定不知道这点。” 洛恩没有反驳这句。 他确实不知道…… 自从成为魔王后，或者说，他自己认为是魔王后，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一切都没必要去留心和在意。 毕竟都是假的。 他只是想寻找一个能让自己醒来的办法。 见他没说话，那烟雾生物继续道。 “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对人类来说，时间是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的，而且时间是线性，十天前发生了什么，便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更改，也没办法干预，人类只能沿着时间一条路走下去。” “可时间既然是线，那理论上来说，就应该存在着不止一条线。” 洛恩听到这番话，眉头皱起来，沉默半天道：“我没听懂。” “……简而言之，你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去看待这个世界，嗯……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烟雾生物语气开始变得缓慢。 “假设，三天前，你遇到了安娜，在地下室救了她，然后到了现在，如果按照人类的认知来讲，眼下这个时间点，是安娜已经被救出来的时间，因为她被困在地下室，是三天前的事情了，而三天前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永远不会回来。” “但对魔王，对你来说，并不是这样，时间不再是线性，而是点状，三天前的时间，依然存在，它就像一个单独的点，你可以随时前往那个时间点，在那个时间点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洛恩没有立刻回应，他在思考对方这番话，时间，是点状，而不是线性？ “你的意思是，对人类来说，时间是线性的，但对我来说，它是点状的？每一个时间，可以单独存在？” “没错，不过对魔王来说，也可以是线状，毕竟，魔王比人类高出的可不止实力，还有维度。” “那我现在能回到三天前？” “……打开你的想象力吧魔王大人，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实话实说，不仅可以回到三天前，甚至能回到八百年前的神圣纪元，也可以去往未来八百年后，你想知道自己八百年后还活着吗？去看看吧。” 洛恩被对方这段话给震撼到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有回应。 老实说，这种情况他完全想象不到，甚至都没有向这方面思考过。 当时间变成点状时，不仅可以自由选择时间，甚至可以生活在其中？ 八百年前，八百年后？ 真的能做到？ 他惊愕之际，缓缓平定自己的心神，想了想凝神问道。 “如果我现在要去往八百年后，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在这片【窥视】的区域里，你就是一切，只需要在脑海中加一点想象，想象你面前，有一条刻度尺，上面明确的写着时间...而你要做的，只是用手去触碰想去的刻度，然后...哦！你已经到了！” 在烟雾生物说话时，洛恩闭上眼，进行想象。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刻度尺，在眼前横槊，而自己，只是用手轻轻将刻度尺上的指针拨转。 时间，来到了八百年后。 洛恩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在飞快转动。 就好像无数的画面在回闪，五颜六色的光芒轮转而来，直到... 他猛然从耳边听到一个，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 似乎是两个人在交谈。 “朋友，买本魔王纪念册吧？” “魔王？那玩意不是早消失了吗？” 第38章 奇怪的孩子 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时间。 第六国度，八百年后的白鸽镇。 洛恩确信自己并没有移动。 从一开始站在房间里的厨房，到时间来到八百年后，尽管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接二连三上演。 但他肯定，自己的脚步从头到尾没有转移过半米。 然而... 眼前的景象，却让人有种...自己已经翻山越岭远离人世的错觉。 欧式建筑的城镇消失了。 原先由石砖铺成的地面，此刻也只剩下残垣断壁。 道路两旁的路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杂草丛生。 与其说是城镇，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村庄。 两侧有零零碎碎推着木车贩卖兜售货物的人，只不过这些人衣着破旧，神情麻木，皮肤十分的粗糙，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看起来像是逃荒避难一样。 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是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似乎因为太久没洗过而黏在一起的老人。 老人脸上布满了老年斑痕，牙齿凸凹不齐，整体偏黄，就像是常年吃某种硬物导致牙齿被磨成了这种鬼样子似得。 他推着一辆木车。 车上放着类似书籍一样的册子，密密麻麻堆了不少。 老人正拉着一个路过的年轻人，不停劝说着。 “买一本吧，再不买都绝版了！” “绝版我也不买啊，我又不看书，现在人谁看书，肚子都吃不饱难道吃书吗？” 穿着破旧衣服的年轻人一边不耐烦的骂着，一边转身离去。 洛恩站在车前注意到，其中有些册子，名字叫《魔王编年史》，他犹豫几秒，走过去，拿起来刚要翻开，还没打开，老人立刻道。 “你拿起来了，书就是你的了，我这里不允许退货，给钱！” 洛恩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这坑人的老头，低下头翻起册子。 就看到第一页上写着。 “魔王，并非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追溯其巅峰时期，大概是距今八百年前的【破碎纪元】。如今的政权人将这个时代称为【末日纪元】，不无道理，根据考察，在【破碎纪元】时期，甚至存在着【九大国度】。” “现如今已经能够挖掘出关于【九大国度】的遗迹，由此可见，这些并非是虚空飘渺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 洛恩正准备往下继续看，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册子抢走。 “不给钱怎么能看书？” 卖册子书的老头瞪圆了眼睛：“你不要看我是老人就欺负我！” “....” 洛恩有点无语，没有回应，但想起册子上的话语，他犹豫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告诉我，我就买你的书。” “真的？” “真的，现在是什么纪元？” “末日纪元...” 老人脱口而出，但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连什么纪元都不知道？ 他眼神狐疑的打量起面前的陌生人...不由变得警惕起来。 “我看册子上说，魔王存在于传说中，听起来好像人们并不相信魔王存在？” 关于这点，洛恩相当疑惑。 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无论是神圣纪元还是破碎纪元，魔王的存在是令整个天地界不安的事情。 怎么在这里，搞得好像没人在乎一样？ “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不是说人类的文明断裂了吗？没能连续上，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根本无从得知，你要是信，就当是真的，你要是不信，那就当看故事了。” “...？？” 人类文明...断裂了？ 洛恩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他犹豫问道。 “那九大国度呢？” “不都说了，你要是信，就当真的，不信就当故事听，九大国度也一样。” “....” 洛恩嘴巴渐渐张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海之中，有种说不上来的空白。 连九大国度都成了历史？成了空白？ 这八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问完了吗？问完了册子给你自己看，把钱给我！” 老人把书册递过来，另一只手摊开接钱。 洛恩看着那只手，沉默两秒后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没钱。” 老人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声音刺耳叫道。 “你连老人都骗？你死了肯定下地狱！” “...” “这地方真晦气，来这里三天，一本没卖出去，这里的人更小气，我早该动身去别的地方！” 老人好像生气了，骂骂咧咧的推起木车，回头喊了一声。 “比列！我们走，过来推车！”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 洛恩扭头看到，后方草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一名少年。 在看到那少年的一刻，洛恩愣了一下。 这少年的皮肤十分苍白，不是白皙，而看起来像是贫血一样的白。 他有着一头微绿色的卷发和一双碧绿色的瞳孔，对视的瞬间，给人的感觉，像是翡翠一样干净。 但最令人惊奇的，还是少年的长相十分俊美。 虽然脸上脏兮兮，布满了灰尘，但依然能看出精致的五官，个头高挑，脖子纤细。 即便穿着一身破旧的皮革衣，但却有种说不上来儒雅温和感。 只不过，让洛恩真正在意或者说心有所动的是，当他和少年对视时，发现对方的眼中。 几乎没有情绪和波澜。 十分的平静。 却又不是那种伪装出来的平静和冷淡。 而是...仿佛他不是人类，并不具备情感，所以眼神里也因此没有情绪一样。 就像一个栩栩如生却没有真实生命的雕塑。 少年在听到老人的喊声后，从草垛里站起身，步伐不急不慢走到车前，推起了车，开始往前走。 当他推车路过洛恩身旁时，目光直视着前方，语气平静道。 “客人，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吗？” “算是吧。” 洛恩想了想，八百年，应该算得上远了。 “怪不得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少年说着话，从车上拿起一本册子。 递过来道。 “这本册子你还是拿着吧，你应该看一看，很多的事你可能并不知道。” 望着突然递过来的册子，洛恩没接，停顿几秒道。 “我真没钱。” 少年轻轻笑了。 “不要钱，我送给你当作礼物。” 那笑容竟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 “不要钱？” 洛恩犹豫接过书，就听后面老头道。 “谁让你拿我的书送人的？你说不要钱就不要钱？” “从我下一顿的饭钱里扣掉吧。” 少年又恢复平静的语气。 听到这话，老人顿时凝噎，半天后道。 “这可是你说的...！” “你认识我吗？” 洛恩看着少年好奇道。 “你是远道而来的人，我当然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送我书？” “因为我相信魔王是真实存在的，不过，真实存在的，也不只有魔王。这本书册里记载了一些关于魔王的事情，我只是想分享给陌生的朋友一起阅读，我喜欢分享，也喜欢阅读，只是现在这个时代，爱读书的人不多了。” 听到这话，洛恩微微皱眉看向他。 没有回应。 他却觉得....这话有说不上来的深意。 身后老人闻言，却翻起白眼道。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比列，我捡你回来，给你饭吃，是让你干活的，不是让你在这胡说！赶紧走！” 叫做比列的少年嘴角淡淡一笑，留下一句。 “有缘再见。” 然后推着车，往前缓缓走。 洛恩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拿着那本册子，眉头先是皱起。 转而摇头笑了一声。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第39章 比列·耶和华 少年推着车，离开了这片破旧的废墟，走上另一条路。 他表情十分平静，苍白的皮肤和碧绿色的眼睛，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 白头发的老人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嘟囔抱怨着。 “往常去一个地方，不管是多是少，总能赚一些，现在倒好，一本卖不出去，比列，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饿死！” 听到老人的声音，名叫比列的少年依旧推着车，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往前走。 然而他越是不说话，老人的脾气仿佛愈发烦躁。 “自从把你捡回来，都快一年了，我真不知道这样下去，还能不能养活你，比列，不是我心狠，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名叫比列的少年，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杰克老人，表情依旧平静道。 “杰克先生，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你...你...” 老人张着嘴，神色复杂，似乎觉得自己话已经说很明显，然而这少年好像缺了一根筋似的听不懂。 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 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 “没事...走吧。” 比列看着杰克的样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推着车继续往前。 走出村庄后，沿着一条路走了许久。 直到有些疲倦，两个人才停下来。 杰克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比列从车上堆积的书册里翻出一份破旧的羊皮地图。 摊开，他认真看了一会。 “杰克先生，附近没有别的村庄了，如果想要卖书册，我们必须去集会才行，但最近的集会，距离这里也要两天的路程，我们的食物，可能撑不到那时候。” 听到这话，杰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温度十分炎热。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掏出水壶，喝了点水。 没有回应。 只是缓慢脱下自己的鞋子，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双鞋子不行，我的脚磨破了，看起来很严重。” 随着鞋子脱下来，老人的脚掌底板和侧面，已经鲜血淋漓。 相当骇人。 比列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什么，开口又问道。 “那我们还去吗？” “该死...！比列，你没看到我的脚吗？它已经烂了，昨天就磨破了，我根本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再这样下去，伤口肯定会感染，我需要的是药，需要的是食物，不是去集会！” 少年被骂了几句，表情微微停顿了一秒，随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就休息吧，我去铺睡毯，我会顺便去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草药。” “你...唉...！” 杰克又开始叹气了。 比列没有再回应。 只是将车子停好后，走到一旁，找到一片空地。 然后将放在推车上毯子铺到地上。 在被老人捡回来的一年里，他早习惯了这种生活。 旅途之人，总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将就活下去。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世界里。 铺好之后，他扶着老人坐到毯子上。 “我去周围找找食物和草药。” “别去太久，天快要黑了，这里是野外，不安全。” “好。” 比列点头答应着。 又从车里翻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挑好一个方向，开始往前走去。 身后的老人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他走了将近三个小时，脑子里在盘算一些东西。 从一个星期前，他们就没食物了，走在路上，只能采摘一些果子来饱腹。 然而果子会分泌胃酸，吃多了有时候夜里反而更饿。 他们需要的，是一顿真正且丰富的食物。 同时，比列还在计算，杰克先生的脚掌能撑多久？ 看那个样子，如果坚持住，应该能撑三天。 他还在思考，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间木屋。 里面似乎有人。 比列停顿几秒，大步朝屋子走了过去，来到木屋门前，敲响。 很快，从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后面还站着一个男人。 看起来像是一对新婚夫妇。 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两个人明显愣了一下，还没开口。 比列率先道。 “你们好，很抱歉打扰了，我是一名路过的旅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的身上有几个克因币，想从你们这里，买一些食物和水，可以吗？” 听到这话，年轻的女人回头望向男人。 两个人目光交流，谁都没说话，像是在犹豫。 男人皱眉思考了一会，不安道。 “我们可以给你一些食物，不收你的钱，但你不能在这里吃...也不能留在这里。” 他说完停下来，并没有解释原因。 比列却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让陌生人进屋子，不安全。 “你需要多少食物？” “我们有两个人。” “两个人...好，你稍等一会。” “好的，另外，请问有治疗伤口的药物吗？我的同伴脚掌伤得很严重，恐怕走不了路。” “只有一些基本的药物。” “足够了。” 好心的女人说着话，关上门走进屋子里。 大概有十分钟后，她提着一个篮子走了出来。 里面放着不少的面包，玉米，土豆还有少量的肉干，似乎还有一瓶药粉。 “药和食物都在这里，你拿去吧，赶快离开这里。” “谢谢，这些钱，我坚持留下。” 比列从腰间兜里掏出几个克因币，递给女人。 然而女人并没有接，只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比列，比列·耶和华。” 他说完话，见对方始终不收钱，只能把钱收回来。 再次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转身离开。 在走回去的路上，比列边走边吃。 两人份的食物，他很快吃掉了一人份。 在看到篮子里的药粉时，比列想了想，将药粉收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等走回杰克所在的地方时，天已经昏暗。 杰克看到他提着一个篮子回来，眼中瞬间激动起来。 “你找到食物了？！” “找到了，那边有人住，他们给了我一些。” “太好了，终于能吃上东西了！” “是的，但食物只有一人份。” “一人份？你没和他们说有两个人？” “说了，不过他们的食物也不多，我用最后几个克因币，也只买到一人份。” “你...你把那些钱也花了？” “是的，不然我们都会饿死。” “那药呢？有药吗？” “没有。” “没有？你没和他们说有人受伤？” “说了，他们不敢给陌生人，杰克先生，我认为，你的脚，应该还能坚持三天。” 听到这话，杰克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话语。 他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似乎有无穷的话想说。 然而半天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只是拿起篮子里的食物，默默的开始进食。 天色，已晚。 等吃完饭后，夜幕降临。 两个人生起火，躺在毯子上休息。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杰克脚掌的伤口似乎愈发严重。 他疼的已经睡不着觉了。 翻来覆去，不断发出痛苦的哼声。 蚊虫在脚边飞来飞去，不断汲取着血腥的营养... 而火堆的另一侧，是尚未入睡的比列。 他摸了摸兜里的药瓶，不动声色。 只是静静听着老人痛苦低沉而又压抑的哼叫，在夜色之下回响。 比列心里在想。 三天，应该能坚持三天。 他只是想等三天后看看，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仅此，而已。 身后老人痛苦的叫声，越来越大。 而少年像是听到了摇篮曲，渐渐入了梦乡，且睡得深沉安稳。 第40章 还差两天 杰克老人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太阳非常炙热，简直像是火炉一样。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睡着，而是疼的昏迷了过去。 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脚掌依旧不断传来阵阵刺痛。 杰克用手撑着地面，艰难的坐起身子。 当看到脚掌的状况时，整个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脚面已经接近腐烂，伤口处不断往外流出腥臭的脓水。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过于炎热的缘故。 使伤口看起来有种“惨不忍睹”的错觉。 “完了...完了...” 当看到自己脚掌的惨样，杰克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声音。 “比列！比列！” 他扯着嗓子叫起来，不安的扭头四下看去。 不远处，少年正在盘腿坐在阳光下，微闭双眼，一动不动。 像是在神游。 苍白的皮肤，配上碧绿色的眼眸和发色。 看起来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你...在干什么？” 看到他这个样子，杰克老人愣了愣，语气不安的问道。 这种情况最近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比列·耶和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自己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闭着眼，一动不动。 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解释，就像是雕塑一样。 不，有时候...他倒是也会用手指对着空气写写画画，只不过那举动看起来，明显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杰克内心十分不安。 他还记得一年前，在那个血腥的死人堆里，将少年捡回来的场景。 那是一个据说被某种诡异生物屠杀的村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杰克不知道。 当时他作为一个贩卖书册的商人，游走到村庄的时，便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而在那炙热的火焰和散在四周的尸山里，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皮肤苍白的少年。 站在道路中央，对自己说。 “救救我，他们都死了，你带我走吧。” 村子里的人死光了，想必这孩子的家人也在其中，一下子变成了孤儿，杰克觉得他可怜，又因为本身自己也是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想了想，便决定带着比列一起上路。 让杰克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孩子异常懂事，干起活来手脚利索又勤快，而且脑海中知道的事情特别多。 尤其是关于过往的历史。 除此之外，最令人觉得满意的是，他长相也十分英俊，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杰克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可随着一天天过去，他渐渐发现，这孩子身上，似乎有一些...奇怪的行为。 这种行为杰克很难解释，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例如，他经常看到比列一个人发呆，面无表情。 用手指对着空气画来画去，问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在寻找一个东西。 问是什么东西，他只是笑，却不再说话。 除此之外，比列的情绪也很奇怪。 总是在该笑的时候不笑，该哭的时候不哭。 有一次杰克在酒馆里，和周围人群讲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讲完之后，来往的旅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只有比列，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直到注意杰克看向自己时，他才缓缓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无法言说的感觉。 杰克至今对那个极其僵硬的笑容记忆犹新。 他总觉得，那个笑很不自然。 仿佛是因为自己看向比列，使这孩子认为这个时候该笑了，才选择笑出声来。 而不是因为... 听到的笑话好玩。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杰克很少从比列的脸上看到开心、难过等情绪，他就好像一个机械组成的生物。 相处久了，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就像此刻，他看到比列对着空气画来画去，自己叫了几声后，才停下来，睁开眼看着自己，依旧是平静的表情。 “怎么了，杰克先生？” “我的脚...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去集会吧杰克先生，那里肯定有药。” “我这样子走不了路...” “我可以用推车推着你走” 比列平静道：“不过，这样肯定会放慢速度，两天内，估计是赶不到了。” “没关系...总比在这里等死强，我们现在...就走吧。” 杰克咬着牙，他意识到伤口已经感染。 如果再不赶快处理，等感染扩散，到时候受伤就不只是脚掌了。 “好的杰克先生。” 比列点点头站起身来。 利索的将东西收拾好，放到车上。 然后，他把杰克背到推车上，连同大量的书放在一起。 推着车子缓缓往前走。 车上，老人不断痛苦的呻吟着。 一连走了好几个小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杰克饿的头晕眼花，让比列拿出食物。 篮子里只剩下三个面包。 比列拿出来一个，平静道。 “杰克先生，食物有限，我们恐怕一天只能吃一个面包。” 听到这话，杰克叹了口气：“那就一人一半吧...” “我不建议这样做。” 比列举着面包没动，而是缓慢开口道。 “我推着你，还有书册，要消耗更大的体力，而杰克先生你不能走路，如果连我也没有力气，那我们就再也赶不到集会了。” 杰克闻言，怔怔看着他：“那你想...” “面包分成三份，我两份，你一份，杰克先生如果你实在太饿，可以闭着眼睡，只要等我们赶到集会人多的地方，就没事了。”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这话没错，可杰克却觉得内心不安。 他想要反驳，然而却又不得不承认，比列说得对。 如果饥饿导致他推不动车，那最后的结果显然是全部横尸野外。 看着少年那张没有任何表情，面容英俊仿佛人畜无害的脸... 杰克总觉得... 怪怪的。 他咬着牙，最后叹了口气。 “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面包，被掰成了三等份。 杰克吃下一份，眼睁睁看着比列吃下另外两份。 心里有种强烈的别扭感。 之后，少年再次推着车继续上路。 这一次走的很远，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时，比列才停下来，看向远处昏暗的天空。 嘴里自言自语呢喃道。 “还有两天...” “你说什么？” 推车上的杰克听到嘀咕声，抬头疑惑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和自己打了一个赌。” 第41章 他们说我心理有病 又过了一夜。 这一夜，依旧是睡在野外路边。 杰克再次醒来时，脚上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那种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远比昨天要痛苦。 并且即便隔着距离，都能闻到散发出的臭味。 这只脚... 要烂掉了。 杰克心里这么想。 他整个人因为过度虚弱的缘故，导致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嘴唇干燥起皮，似乎相当痛苦。 早晨，他依旧看到比列盘腿坐在某个地方。 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闭着眼，对着空气写写画画。 等到该上路的时候，他继续和昨天一样，推着车子，行驶在路上。 脸上，仍旧是平静的表情。 到了中午，分食物的时候。 面包，依旧被分成了三等份，杰克吃下一份，他吃下了两份。 杰克躺在推车上，饥饿、口渴、痛苦，不断折磨着身心。 每多走一步，他心里都控制不住的痛苦在想，快了快了... 就快要到了！ 我再坚持坚持... 从第二天开始，杰克已经出现了疼痛到昏迷的地步，他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 有几次迷迷糊糊朦胧间，车子停下来，他都以为到了地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少年喝水的动作，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道。 “比列...我想喝水。” 少年停下来，语气平静道。 “杰克先生，您今天的那一份水已经喝完了，如果我分给您，恐怕走不到集会，您再坚持坚持吧。” 听到这话，杰克没有回应，只是越来越虚弱，耳边能听到，少年大口大口喝水的吞咽声。 他的嗓子仿佛在冒烟，疼痛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 咬着牙，就这么强行坚持到了晚上，休息时，他听到比列又自言自语的说。 “还差一天。” 只不过这次，杰克已经没有力气再多问了。 第三天，早晨。 当杰克意识模糊的醒过来时，隐约看到，脚掌流脓的伤口已经开始生蛆了。 蛆虫顺着脚趾的缝隙，钻进皮肉里，杰克甚至能感受到，肉里的蠕动感。 “天啊...杀了我吧...” 他发出虚弱苍白的呻吟。 疼痛已经蔓延到了身体上，杰克确定，自己此刻肯定生了别的病。 “杰克先生，再坚持坚持，快到了。” 头顶上，传来比列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平静。 “比列...我感觉自己可能撑不住了，我不想死啊...我这一辈子现在都没来摸过女人呢...他们都说女人” “能摸的杰克先生，坚持住，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能摸到的。” 比列继续推着车走。 到了中午，仅剩下最后一个面包。 他依旧分成了三等份，自己两份，杰克一份。 水，也是如此。 只是杰克老人已经没能力自己进食，比列只能帮忙把面包和水塞进他的嘴巴里。 等再次推着车上路时，比列开口道。 “杰克先生，我听说，同虚弱的人聊天，能尽量让他们保持清醒，防止睡过去而停止呼吸。” “可我一直都不知道，和人们聊天，应该聊些什么。” “母亲总骂我，说我像猪一样笨，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和猪养在一起，实际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我九岁那年过生日，母亲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于是她把我领到猪圈。” “猪圈的地上放着一个蛋糕，她指着蛋糕说，那才是我的，然后她把我推了进去，并且把门锁上，后来她忘记把门打开了。” “那天，我就在猪圈里过了一整天的生日，而母亲在屋子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出轨。” “母亲总以为这些事别人不知道，其实父亲一直都知道，但父亲性格很软弱，他贪恋母亲的美貌，害怕把这些事说出来之后，母亲会真的跟着别人走了。” “你知道我的父亲软弱到什么地步吗？他曾躲在自己的床底下，听母亲和另一个男人在上面出轨，他甚至不敢出来揭穿。” “后来，也就是一年前，我帮父亲杀了母亲。父亲却接受不了，大骂我一顿，然后自杀了，我担心村子里的人发现这件事，以谋杀罪名把我处死。” “所以我放了一把火。” “村子就那么烧起来了，大家都死了。” 说到这里，比列停了下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片刻后，才又道。 “说起我的事，还有很重要的一件，我在十二岁那年，意外得到一本书，书里隐藏着一种神秘力量。” “这种力量有自己的意识，它似乎选择了我，以至于我获得了某种...超越人类的力量。” “也是这本书，让我坚信，魔王是真实存在的。” “八百年前，在一个名叫【破碎纪元】的时代，那里有魔王，有九大国度，还有基因神殿，以及各种各样的事情...那是一个远比现在要精彩百倍的时代。” “杰克先生，从小的时候，我对周围人的事情总是不太敏感，大家都说我是个不祥之兆，说我心理有问题，是个精神病，是个天生的坏种，可能这就是母亲不喜欢我的原因之一。” “但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我很坏吗杰克先生？我觉得自己很善良，只是善良的方式，似乎和大家不太一样罢了。” “眼下，我最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想召唤魔王，因为我坚信魔王真实存在。” “当我找到一个方法后，我一定会前往【破碎纪元】，亲自去那个时代看一看，杰克先生，你觉得如何？” 比列一直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推着车不断往前走。 直到远处，开始渐渐出现房屋、建筑和晃动的人影时，他意识到，集会就快到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停下来，抬头向天空看了一眼。 太阳正渐渐落下山。 “第三天了，杰克先生，我就说，您一定能撑过第三天。” 比列低下头。 看向躺在推车上的杰克老人，脚掌已经彻底腐烂，一动不动。 他伸手摸了一下。 这才发现，老人，已经死了。 比列愣了愣，可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山。 他下意识摸向兜里的药瓶，站在推车旁，站在老人的尸体旁。 似乎陷入了某种长久的沉默。 “真可惜，杰克先生，还差几个小时...再坚持几个小时，药就能用了。” “看来，是我估算错了伤口的感染速度，这种程度的伤口，应该最多只能坚持两天...杰克先生，您的牺牲让我进一步获得了更多知识，我不会忘记的。” 说完。 比列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将药瓶打开，随后，动作缓慢，把已经死去的杰克的脚掌缓缓抬起来。 就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物品。 他丝毫不在乎脚掌上面的蛆虫。 只是一点一点，极其认真的将药撒在了流脓的伤口上面。 撒在一个...已经因为缺少药物而死去的尸体身上。 “好了，杰克先生，您曾救过我，我帮您上药，这下，我们互不相欠了。” 做完这一切后，比列放下推车。 转身，独自一个人。 朝集会的方向走了过去。 留下后方，死去老人的尸体被密密麻麻的蚊虫覆盖...撕咬。 第42章 集会找工作 “姓名？” “比列·耶和华。” “年龄？” “十七。” “都会些什么？” “什么都会一些，杂工，修理，组配，都能做。” “会修机器人吗？” “机器人是指？” “有一个上个年纪的工程师，整天忙着组配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零件，他缺一个下手，专门出钱招人，你要是愿意过去，我就给你记上名。” “一天多少钱？” “他出的是一天10个克因币，集会回扣2个，到你手里8个，不多，但活不重，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愿意，我就去这里吧。” “行，我等会带你去。” 集会上，一间略显破旧的办公室外。 比列·耶和华，静静坐在长廊的凳子上，等待着。 他微闭双眼，对四周的一切，仿佛视而不见。 面前，是来来往往穿着破旧寻找工作的人，环境嘈杂无比。 这座集会所，面积庞大，人流众多，许多人来这里是为了生活。 但外人并不知道的是，关于这座集会所的来源。 比列知道，或者说，他是从那本充满神秘书籍上看到的... 在八百年前，【破碎纪元】时期，这里曾叫做——【无死城】。 当然，如今只剩下一个名字，叫做【文格尔集会】。 至于“文格尔”这个名字的来源。 也和当时有关。 书籍上提到，八百年前【无死城】有一个商人家族，姓氏文格尔。 该家族最早只是一个在九大国度中频繁来往的正常商贩生意。 只是在某年某月，这个商人家族，突然横空出现一个女性首领，带领自己的商会在战争中艰难存活下来。 那个女家族首领，叫什么来着？ 比列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安娜？ 安娜·文格尔？ 他记不太清了。 “无死城...” 他倒是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如果那本神秘书籍上的内容没错，这里曾经便是第四国度的领域。 九大国度，分庭抗礼，骑士与邪魔，基因与人性，英雄与传说，那是一个多么辉煌的时代。 可现在呢...这片土地，只剩下一片荒芜、破败，零碎的人群，不知所踪的生物，无法被识读的文字、遗迹，还有毫无希望的生活。 人们甚至没听说过骑士，更没听说过九大国度和基因神殿。 都说，人类的文明出现了断裂，导致从某年开始，和前面所有的时间无法产生联系。 人类，像是集体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一切。 这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比列在想，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 或许，只有魔王才有能力，可魔王，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关于这件事，他自然想不出答案。 而那本神秘书籍上，也没有提到这点。 所以，他打算召唤魔王，前往【破裂纪元】，亲眼去看一看那个辉煌的时代，究竟发生过什么。 然后...再回到现在这个时代，去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这个...死气沉沉，毫无希望的时代。 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记得在哪里曾看到过一句话。 如果人注定要有梦想，那不妨试着把梦想无限放大，例如，从改变这个世界起步。 比列还在思考，很快，办公室里的男人走出来，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语气平和道。 “这上面是地址，你按照这个位置找，就能找到那老家伙，他名字叫大卫，记得说是集会派来的。” “谢谢。” 比列接过纸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出了办公室的长廊。 门外，是低矮的建筑群，以及碎石铺成的街道。 街道两侧，到处都能看到端着碗躺在地上要饭的人群，所过之处，臭气熏天。 许多居住的房子没有门也没有窗户。 马路的边沿，是光着身子站在街上洗澡的人群，有男有女，甚至直接人直接马路上彼此抚摸。 没有任何遮挡。 所有人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 发生什么都不觉得奇怪。 在这里，如果一个人有羞耻心和道德感，那并不能让自己看起来衣冠楚楚，反而会成为阻止自己活下去的沉重包袱。 再往前走，街道旁还有穿着暴露花枝招展的招待女，以及调戏她们的醉醺醺的酒客。 不起眼的角落里，握着刀的孩子，在大笑着剁另一个孩子的手指。 仅仅是因为对方剪刀石头布输掉了自己的手指。 刚剁下来的手指，很快就被一旁饥肠辘辘的野狗叼走，抢着分食打咬起来。 比列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缓慢走在道路，两旁的景象，像是铺开的画卷。 从他身旁一幕幕掠过，缓慢的上演着人间百态。 每当这个时候，比列总是忍不住想起，那本书上所描绘的关于八百年前的场景。 也就更坚定了，他想要去看一看的想法。 魔王。 那本神秘书籍上说，魔王拥有着操控时间的能力。 只要找到魔王，唤醒魔王，那一切就有可能... 比列低头思考着，缓慢掠过人群，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地方。 一间破旧的木屋，里面时不时传来铛铛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机械在碰撞，还没进门，空气里始终散发着一股浓厚且刺鼻的油墨气息。 咚咚咚。 比列敲响了已经打开的门。 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进来。” 比列走了进去，穿过中央空间，他看到右侧，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戴着一副铁手套，正在桌子上，精细的操控着什么。 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同样坐在椅子上，低头捣鼓着什么。 比列朝他们缓缓鞠躬。 “你好，我是集会派来给您工作的，我叫比列·耶和华，这个是集会给的地址，上面有印章。” 听到这话，那工作的老人停了下来。 旁边的两个孩子也停了下来，同时朝他投过向目光。 刹那间，三人明显都愣住了。 或许是因为比列的长相过于英俊，尽管衣着破旧脸颊脏兮兮的，可眼神和面容上始终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端庄和高贵。 “你是来工作的？” 脏兮兮的男孩率先开口，他看着面前之人，显然不相信。 “是的，这个是集会的证明。” 比列递出去，男孩立刻接过仔细看起来，几秒后惊道：“妈的，还真是！” “纳多，别说脏话！” 旁边的女孩皱眉打断，语气有些不悦。 嘴上说着话，目光却始终盯着出现在面前的陌生人。 不是她犯花痴，而是在这里生活久了，从来没见过长相如此...精致的人。 “既然是集会派来的，那就留下来吧，每天的收入给你说了吗？” “说了，10个克因币，集会抽走2个，我有8个。” “那是几个月前了，现在没这么多，你到手最多只能6个。” 老人放下手里的工具，拿起桌子上吸了一半的烟草，叼在嘴里，语气平缓道。 目光盯着少年。 “你考虑考虑，愿意的话就做，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 比列低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可以的。” “行，你就和纳多暂时住一个屋子吧。” 老人点点头道。 “啊？” 被叫做纳多的少年闻言，瞬间瞪圆了眼睛：“不行啊！比斯特先生，我那屋子太小了，我自己都睡不下！” “那你让人住哪？总要有个地方住不是吗？” 被叫做比斯特的老人似乎懒得争论，只是低头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 “他...他可以先睡仓库啊，我之前来的时候不就是吗？” 纳多小声道。 “你那会是因为根本没屋子，现在有屋子了还睡仓库？” “可是我那屋子不够啊！” 纳多不肯让步，老人闻言皱起眉头，刚想说话。 一旁比列突然道。 “没关系的比斯特先生，我之前推车贩卖过书籍，经常睡在野外，睡在仓库，已经很知足了。” 听到这话，比斯特愣了愣，望向他道：“贩卖书籍？你自己一个人？” “是和一位善良的老先生，不过，很可惜，他得病去世了，我想救他，没来得及。” 比列语气极其平静道。 “唉...” 老人叹口气，转而问道。 “你是从哪里来的？” “卡斯特村庄。”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一旁纳多突然开口：“一年前的时候有过消息，听说那里烧起了大火，人全都死光了！”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看向比列。 然而比列的表情，看起来和 刚才没什么两样。 过了几秒，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这才从脸上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 “是的，我的父母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我是被那位善良的老先生救下来，才侥幸活到了现在。” “真是个可怜的人。”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女孩，听到这段故事。 低下头叹了口气。 老人沉默了一会，叼着烟缓缓道。 “既然这样，你就留在这里吧，莉亚，你带他去仓库，看看需要些什么，能帮上忙的帮一帮。” “好的爷爷，比列，你跟我来吧。” “我也去！” 纳多见状，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着急忙慌的跟了过去。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莉亚一直看着对方，眼珠子都没移开过！ 她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 第43章 消失的两百年 “这仓库虽然破了点，但能遮风挡雨，收拾收拾，还是挺好的。” 站在仓库里，莉亚四下帮忙收拾东西，回头看到纳多还站在原地，皱起眉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来帮忙呀！” “你怎么这么勤快！以前我刚来的时候，你都从不帮我收拾！” 纳多突然气愤道。 莉亚愣了愣。 “你在说什么呢？爷爷刚才说了让帮忙，你过来只是看着？要是这样，你走吧！我自己弄！” “不行！你以前都没帮我收拾过东西，也不能帮他！” 纳多莫名其妙的冲过去，一把拽住莉亚，咬着牙往外跑。 “哎！你干什么！” 莉亚挣扎不过他的力气，叫出声来。 从比列身旁掠过时，刚想说什么，却听英俊少年表情平静道。 “没关系，我自己来吧。” “纳多...你放开我...” 声音越来越远，只剩下比列自己站在仓库里。 他四下看了看，还好，虽然脏了一些，但空间很大。 那姑娘说得对，只要收拾收拾，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自行收拾，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差不多将仓库整理好。 之后莉亚给他送来了一些食物，说今天先休息休息，等到了明天，爷爷会带着他工作。 比列再次表达了谢意，吃完东西后，关上门，盘腿坐在了毯子上，闭上眼，一动不动。 像是一尊雕像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比列闭着眼，突然用手指，在半空划了一下。 嘴里呢喃出声，仿佛自言自语般道。 “开始...聆听。” 随着他话音落下，比列所盘坐的位置下方，忽然多出一个如同星象罗盘的东西。 光影变化间，那东西向四周迅速扩散。 宛如张开的巨手，将比列整个人包裹其中。 密密麻麻的符号，光怪陆离的星点，浮现在半空之中。 随后，从仿佛无穷无尽的星光之中，一本奇特的书籍，缓缓漂浮而出。 那是一本...看起来极其怪异的书籍。 封面上布满了褶皱，好像人皮老去的皱纹一样复杂。 褶皱之中，还有一个玻璃形状的器皿，乍一看去，像是红色的肉块。 可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颗心脏。 一颗活生生的心脏，只不过比人类的要小很多，大概只有拇指大小，被封在了书皮的玻璃器皿之中。 保持着...相当规律的跳动。 比列微闭着眼睛，看着书籍，深呼吸。 从腰间摸出匕首，划破了掌心。 瞬间，血液仿佛抽丝剥茧般漂浮而出。 一点一点，连接成一条线，飘向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书籍。 透过玻璃器皿，涌入那缓慢跳动的心脏之中。 “我歌颂、赞扬、属于您的伟大。” “我缅怀、深爱、属于您的时代。” “我在这里呼唤、呐喊，您的归来...魔王！” 他口中轻轻诵读着，像是一首遥远的诗集。 读完一遍之后，又读了第二遍。 一遍接着一遍。 进行这个... 呼唤魔王的仪式。 然而，就像往常一年一样，不管诵读多少遍，都没有任何回应。 比列每天都会重复这个仪式。 持续十分钟左右。 他睁开眼睛，停止了操作。 开始去翻阅这本古怪的书籍。 书籍内容比想象中要复杂，而且体系丰富庞大，最主要的是... 比列从里面，看到了过往许多，像是隐藏在历史里的某些超越凡人的力量。 他不知道是不是八百年前的力量太容易掌控，还是自身的缘故。 很多东西，他只是看了一遍，便学会了。 例如，【基因神殿】上三阶的力量【圣火】，【大骑士】的【死亡召唤】。 不同职业的能力，他领悟极快，这一年来，几乎掌握了整个【基因神殿】的大部分东西。 当然，书中除了【基因神殿】的能力之外，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翻阅。 但让比列真正好奇的是，这本书究竟是谁书写下来的？ 它从哪里来？ 又保存了多少年？ 为什么封皮上会有一颗拇指大小的心脏在跳动？ 这颗心脏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问题，他统统找不出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列准备将书籍收起来，犹豫间。 他又突然想要尝试一次。 口中轻轻念道。 “我歌颂、赞扬、属于您的伟大。” “我缅怀、深爱、属于您的时代。” “我在这里呼唤、呐喊，您的归来...魔王！” 当话音落下后，仍旧没有反应。 比列习惯性的躺下，熄灭了油灯，闭上眼休息。 两秒后。 寂静的空气里。 突然传来一个极其沉重的声音。 “我是魔王，你是谁？” 蓦然，黑暗之中，比列睁开了碧绿色的瞳孔。 .... .... 自从来到这里，或者说来到八百年后，几乎每天，洛恩脑子里都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住在他脑子里一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让他很烦。 一开始没打算理会，想着那声音或许会自行消失，可每天固定的时间点里，它都会响起。 简直像是预定的闹钟，保持着极其规律的节奏。 洛恩对这个八百年后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很强的好奇心。 他打算调查一下，为什么魔王在八百年后的世界里消失了？ 甚至九大国度，乃至基因神殿，都没了存在的痕迹。 究竟发生过什么？ 另外，很重要的一个点，让他开始产生更加深层的疑惑。 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自己脑子里虚构出来的？ 如果不是...那先前那间名叫【瓦灵】的疯人院也就真实存在了。 而里面告诉自己某种逃脱仪式的【死神】，也是真实存在？ 洛恩简短的去回想。 他对那间疯人院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那间病院给其中几个人物起的怪异称号。 按照这个思路，因为自己的称号是魔王，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是魔王。 那他听到过的【死神】、【天使】、【冥王】、【地狱之王】、【女神】等等... 也确有其人了。 想到这里，洛恩眉头皱起。 他倒是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虚构出来的梦境，自己是个精神病，这样反而简单了。 否则很多事根本没办法解释。 脑海中里还在思考，那令人不耐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次，洛恩不忍了，顺着那声音低沉道。 “我是魔王，你是谁？” 时间，静止了几秒。 躺在仓库里的比列，瞬间弹坐起来，脸上少见的出现相当惊讶的表情。 他确信，此刻身旁没有别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显然是透过大脑内部传过来的。 似乎...是有人听到了自己的呼唤，并对此进行回应。 是魔王吗？ 比列在一秒钟的时间里，犹豫了很多，他生性多疑，先是犹豫，随后沉默，再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平静道。 “我是您忠诚的信徒，魔王大人。” 说完之后，他静静等待着。 那声音显然也停顿了片刻，随后突然道。 “你在说谎。” 比列心头瞬间动了一下，还没回神，紧跟着就听对方继续道。 “你的语气里对我没有任何敬畏，听起来太平静了，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 听到这具有威胁性的话语，比列陷入了沉默，没有立刻回应。 是的。 他必须要承认一点，而且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确实想要找到魔王，但这不代表着，他惧怕魔王。 单纯的从心理上来说，比列根本不知道“恐惧”应该是什么感觉。 就像他不知道... 开心和快乐，愤怒和难过是什么感觉一样。 哦不对，应该说，在母亲把他推进猪圈里过生日的前一天，他还知道一些感觉。 从那天以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比列只是需要魔王，来帮助自己前往【破碎纪元】，以及，改变如今【末日纪元】。 他想要的，是利用魔王。 “我，在问你话，你，听不到吗？” 突然，在他仍旧沉思时，那带着强烈威压的声音，再度传来。 比列少见的心头沉了一下，随后道。 “我在找魔王，你...” “我没问你在做什么，我在问，你是谁！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 对方的语气不容置疑被打断。 比列眉头微微皱起，显然，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问题是，对方到底是不是魔王呢？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也说不上是否反感，比列始终有自己的方法去应对一切。 “我是一名...游荡者。” 比列介绍起自己，“我的名字是...亚斯，亚斯·文格尔。” 他随口编一个假名字，同时想起了在那本书上看到关于八百年前集会的创始者【文格尔】家族。 说完之后，那声音沉默了许久。 又缓缓问道。 “你为什么找魔王？” “一直是你在问我，公平起见，现在该我问你了。” 比列没有回应对方，而是平静道。 “我的第一个问题，你是魔王吗？” 问完之后，他等待着回应，不能总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令人略觉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始终没有回应，甚至...没了动静。 好像走了一样。 实际上，确实如此，洛恩从刚才就直接切断了对话。 原因很简单。 他不想聊了。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说滚蛋，别在这耍心眼。 我横跨八百年的时差来回倒，一会还要再回八百年前给人煎鸡蛋，你以为在跟你闹着玩呢？ 切断对话后，洛恩无奈的看着荒芜的四周。 这是最近第三次来八百年后了。 这里的景象比想象中还要破败，但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尽管自己可以通过【窥视】领域，在不同的时间里游走，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行得通。 当洛恩尝试，在四百年到六百年的时间里游走时，他发现行不通。 原因不明，就是无法进入。 就好像自己没有某种权限，被人强行阻止在了外面。 这让洛恩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给人的感觉像是特意而为之，专门将那两百年的时间进行了封禁。 那两百年究竟发生过什么，要将其封起来？ 更重要的问题是，谁能做到这点？ 连时间都能控制？ 甚至能限制...魔王的进入。 洛恩思考不出结果，总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静待几秒，脑海中猝不及防，再次传来先前熟悉的声音。 “我歌颂、赞扬、属于您的伟大。” “我缅怀、深爱、属于...！” “滚！” 对方虔诚的语调还没念完。 洛恩冷漠的回了一个字。 随后。 直接进入【窥视】，重新返回【破碎纪元】。 深夜，比列独自坐在仓库里，神色略显茫然。 “他刚刚，是让我滚吗？” 第44章 魔王来了 破碎纪元。 第六国度，白鸽镇。 “洛恩先生最近看起来很神秘，总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房间里，安娜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小声嘀咕道。 “里根团长，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大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需要我知道，我等所做之事，唯有服从命令，其余不许多问！” 里根摩羯一身骷髅架挺的笔直，语气铿锵有力。 安娜撇了撇嘴。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或许是洛恩悉心照顾的缘故，她断开的腿部伤势几乎已经平缓。 原先被折磨过的伤痕，也在渐渐复原，皮肤和面颊，从原先的苍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这是好迹象。 但唯一的问题...也是最麻烦的问题。 是来自身上漆黑的裂痕。 魔因。 关于这东西，洛恩并非没有尝试，但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像传说中的一样，魔因不受任何事物的控制，宛如感染病一样。 尽管自己是病源体，将“疾病”不断向外扩散出去。 然而，这并不代表自己会“治病”。 简单来说，魔王只会扩散魔因，却不会修复魔因。 幸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安娜体质特殊的缘故，目前“魔因”在她身上，除了看起来有些丑陋之外，并没有产生别的异样。 穿上较为紧实的衣服，几乎能将其全部遮盖起来。 安娜望着窗外，目光呆呆的在思考，自己还能在这里留多久？ 作为文格尔家族的人，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失踪那么久，家族的人肯定在找自己。 她必须要回去才行。 但... 洛恩先生会同意吗？ 如果自己开口说要离开，他会怎么做？ 安娜还在思考，殊不知，背后一个身影已悄无声息的靠近。 随后，一只手。 搭在了她的头上。 啪嗒。 身子被吓得抖了一下，安娜猛然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洛恩...先生？” “你在发什么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洛恩，看着安娜出神的样子，语气缓和问道。 “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安娜低下头，声音听起来很轻。 看到她这样子，洛恩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着杯子，过了一会，才问道。 “是不是想家了？” 听到这话，安娜的瞳孔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洛恩又继续道。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原先生活在哪里，方便说一说吗？” 洛恩说气话时，始终给人一种，听起来十分有礼貌的感觉。 不止是现在，就连平日里也是。 每天的相处，让安娜始终觉得受宠若惊，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是的，毕竟眼前这个人，他是魔王啊！ 可他的谈吐，简直像是隔壁那位安详关心问你吃饭了吗的老爷爷... 魔王都这么亲近吗？ 那为什么还要消灭魔王呢？ 安娜想起曾经学到的历史，不过，她没有神思，而是专注于回答眼前的问题。 “我在没有被抓来之前，生活在第四国度，洛恩先生，你知道第四国度的【无死城】吗？” 洛恩闻言，摇了摇头，表情平静，只是喝水，没有说话。 避免暴露自己外表神秘绅士，实际上内心一副茫然无知的形象。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甚至不久前才知道这里叫白鸽镇... 我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精神病，以及这世界是不是真的... 而且我严重怀疑有人在针对我，不让我查看那二百年的时间... 洛恩脑子里自己胡思乱想着，对面安娜开口道。 “【无死城】原本属于第四国度，只不过现在成了【御魔城】” “御魔城是什么？” 洛恩又听到一个新鲜的名词，忍不住问道。 “御魔城是九大国度同【基因神殿】签约的【御魔协议】，很久以前，为了区域都能更好的监视魔王的存在，每个国度要让出一个城池给【基因神殿】使用，基因神殿只有使用权，但没有最终的统治权，【无死城】，就是第四国度的国王，而第四国度的国王，兰度·安德烈，让出来的城池。” “哦，我明白了。” 洛恩平静的点点头：“反正就是针对我的做出来的行动。” “....” 安娜脸色变了变，没有接这句话。 她看到洛恩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双方都没说话，一时间，空气有些沉寂。 安娜内心在挣扎犹豫，很久后，她咬紧嘴唇，紧张道。 “洛恩先生，我...我想向您提出告别，我失踪那么久，父亲和母亲一定很着急...我必须要回第四国度才行。” 说到这里，她立刻转口道。 “但是我发誓，我不会将您的情况和行踪，向任何人说起，也绝不会出卖您，我会说是自己找机会逃了出来...是您救了我，我终有一天，会报答您的！” 说完。 她低下了头。 紧张的手在抖。 是的，这看似是一个简单的请求，从她的角度来看合情合理。 失踪少女获救后，想要回家，没什么问题。 然而，人生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一个角度。 从洛恩的角度来看，这将是非常具有风险的事情。 第一，她感染了魔因，能不能顺利回去，路上会不会被人杀死，是一个问题。 第二，如果她顺利回去，把自己的情况说出去呢？毕竟，她是人类，自己是魔王，魔王的存在是威胁整个世界。 怎么确保，她不会说出来呢？一旦说出来，九大国度，甚至整个天地界，会不会铺天盖地而来呢？ 其实最好的做法，洛恩心里知道。 就是杀了她。 当我们注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时，从一开始，就不该心怀对彼此的感恩。 你感谢魔王救了你，可他带来的魔因也害了你。 甚至害了更多人。 不是吗？ 安娜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知道，提出这个想法，有多不切实际。 洛恩把她留在身边，不杀了她，才是最好的做法。 就像一个人质。 放你走，岂不是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安娜说完许久，偷偷看着洛恩沉默的表情。 过于平静，以至于看不出情绪。 她知道，不太可能了。 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假如我让你回去，你会告诉那些人，魔王就在白鸽镇吗？” “不...不会的！” 突然这么问，安娜瞬间有些紧张。 “我绝对不会说的！” 洛恩闻言，却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洛恩先生...您，您不相信我？” “不是。” 洛恩起身皱眉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不说，而是你必须要说，必须要告诉所有人，魔王就在这里，不仅要说，而且还要拿着喇叭说！” “....啊？” 安娜脑袋一歪，呆住了。 却看到洛恩嘴角带着笑。 “实际上，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决定跟你一起去第四国度，我想让天地界所有人都知道，魔王，已经来了。” 第45章 再见 有句话叫做，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既然这个世界如此惧怕魔王，而魔王的存在，又似乎对整个世界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那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历史会重演，大战只是时间问题。 那干脆现在就以真面目见人。 而且洛恩猜测，那被封禁的二百年，和自己恐怕有某种关联。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关联究竟是什么。 “洛...洛恩先生，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安娜在听到刚才那番话后，脸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她是想回家。 但可没想带魔王一起回家！ “不用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只是...需要调查一些东西。” 说着，洛恩站起身来，手指轻轻挥动。 似乎在... 进入【窥视】领域。 安娜见状，不安问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 “我最近研究出现一些新能力，我将其称为...【瞬间移动】。” 洛恩现想一个名字，然后道。 “我会把你和老团长同时拉进我的领域之中，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方向和位置，我们直接过去。” 安娜闻言，眼珠子逐渐瞪圆。 还没反应过来，她猛然感觉一阵眩晕，同时听到神智不太清醒的老团长大喊着。 “有邪魔出现了，保护大人！” 哦！ 天啊！ 安娜看到眼前... 密密麻麻的星光闪动。 她隐约听到，洛恩似乎在和一个人说话。 说的什么听不太清，能模糊看到黑暗中有个人提着一盏灯。 再然后... 她感觉身体飘了起来，听到洛恩在问。 “无死城的位置，告诉我！” “北方...北方陆地的边缘，第四国度，无息原野之上...” 她说着说着，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仿佛整个人变成了一团气体，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再然后，几秒钟的时间里。 她听到耳旁，传来洛恩询问的声音。 “你看看，是这里吗？” 顺着话语，安娜恍惚的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光芒，让她感到眼睛阵阵疼痛。 再然后，她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 呼吸... 凝固在，一瞬间。 眼前，是一座熟悉的城池。 还有熟悉的街道。 那是小时候她跑过无数遍的道路。 每一个转角，每一块石砖，每一个店铺，她都记得。 她记得哪家面包店最好吃，哪个酒馆最热闹。 她喜欢的骑士团，热爱的玩具店... 都在。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这里，是她的故乡。 在被关在地下室折磨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 与死亡和痛苦不断交织纠缠的日日夜夜中。 安娜从来没想到，或者她已经放弃了，再回到家乡的想法。 而现在，在经历生死之后，看到熟悉的一切。 她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去呼吸，去记住... 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画面。 直到，耳旁传来，洛恩轻轻的一句。 “安娜，你可以回家了。” 瞬间，她泪流满面。 站在人群来往的街道上。 拄着那破旧的腿骨，跌跌撞撞，奋不顾身朝家的方向，再也不回头，用尽全力的跑去！ 跑的越来越快，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她终于，活着回来了！ 而后方，站在来往人群中的洛恩，望着少女奋力离开奔跑的身影。 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喊叫。 只是默默看着。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一个人，想要回家的心情。 于是，洛恩只是轻轻的戴上背后兜帽，遮盖住面颊。 像是一个不愿被人注意的流浪者。 低下头，呢喃般道。 “再见了，安娜·文格尔，或许，我们还会再见，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再害怕了。” 转身，同那骷髅架团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 .... 【无死城】，骑士神殿里。 好像有声音回响在冰冷的墙壁之中。 “凯恩，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听起来，像是少女的声音。 “我才没有！” “你没有，那脸为什么红了？” “我...我是热的！” “说谎都不会！父亲说你喜欢我，他看出来了，他告诉我的，父亲从不骗我的！” “我...他肯定骗你了！” “嘿嘿，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要是真喜欢我，那你要加入【基因神殿】成为骑士才行哦！” “为什么？为什么要成为骑士才能...喜欢你？” “因为你成为了骑士，以后才能保护我啊！傻小子，你难道不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吗？” 爱丽丝！！ 啊—— 疼—— 剧烈的疼！ 该死！！ 凯恩·亚登，骤然醒过来。 他几乎是惨叫着苏醒，这惨叫却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疼，而是心脏... 他直勾勾的望向墙壁，脸色苍白的吓人。 模糊中仿佛看见了一张脸。 可仔细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梦吗？ 是梦吧。 爱丽丝... 他目光转动，只看到了那副铁甲。 哦... 原来我已经成了骑士。 “可我，还没来得及保护你啊...” 凯恩鼻子发酸，每当想起爱丽丝，他就会下意识举起手臂，去摸脖子上的项链。 只是这次，他没摸到。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右臂已经断了。 他望向四周，熟悉的房间和摆设，墙壁上挂着盔甲和剑刃。 两侧有几张床铺，这里是骑士神殿的治疗所。 自己现在在城中。 是怎么回来的？ 他脑袋有些疼。 回忆时，印象中最后的场景，是在城外... 使用了【圣火】。 那个红眼邪魔去哪了？ 凯恩想到了梵因，刚要咬牙起身，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 紧跟着，两个身影快速走了进来。 “嗯？你醒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金色盔甲，且身材魁梧高壮，留着络腮胡的男人。 后面，则跟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绅士帽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 凯恩看到两人，勉强坐起来，望着身穿金色盔甲的男人，声音虚弱道。 “艾尔先生...” 这位身居骑士上三阶层级的金甲骑士，是爱丽丝的父亲。 艾尔·巴顿。 一位充满传奇的骑士。 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每一位能够穿上金甲的骑士，背后都有一段传奇。 艾尔·巴顿的传奇，是曾孤身一人，深入黑暗城池，仅凭一把剑，一个人。 用了五个小时。 抹杀掉五百七十二名召唤魔王的邪教徒。 而从头到尾，他身上，只有手臂被箭擦伤，仅此而已。 他是传奇，同时也是【无死城】里驻守的唯一一位，金甲骑士。 望着面前的传奇，或者说，凯恩曾经以为的岳父大人。 一时间，仍旧有些紧张。 “你小子，真够疯的，把自己手臂折腾没了，又丢了半条命，要不是有人在城门口看见了你，恐怕，这次真死外面了，这个狼狈的样子，以后怎么当骑士？” “对不起...艾尔先生...” 凯恩低下头，脸色有些羞愧。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当初吵着要当骑士的人是你，自己的命，终究在自己手里。” 艾尔·巴顿回头道。 “断一条手臂，是当不了骑士的，我想了想，请佩斯先生过来帮你装一条机械手臂。” 听到这话，凯恩瞬间瞪圆眼睛，抬起了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艾尔先生，我...” “放心，身为机械师，佩斯先生的水平很高，不会出问题的，而且用的是第二国度的机械技术，装好之后，甚至比原生手臂更强。” 听到这话，凯恩低下头，没有回应。 第二国度的机械技术，他当然知道有多厉害。 每个国度擅长的东西不一样。 第二国度，也被称为机械国度。 八百年前的机械大帝，便是在那里诞生的。 第46章 是那个疯子 凯恩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第二国度的机械水平有多出色。 家里用的电器、电路、他所喜爱的玩具、城中的蒸汽车、机械马车、飞在半空的蒸汽艇等等，印象中所有和机械有关的存在似乎都来自第二国度。 每个人都知道，九大国度之间，擅长着不同的领域。 凯恩曾经梦想能够在第七国度生活。 因为听说那里是“娱乐至死”之国，有着整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最美丽的姑娘，最有趣的玩具，最快乐的戏剧。 人们不需要为了生存而拼命到无法喘息，只需要学习如何享受生活。 那里盛行着一种名为“平均主义”的社会制度，没有过大的贫富差距，也没有彼此对立的阶级。 人们的生活由政府来保障，甚至连政府，都仿佛只是协调社会的一种机构，仅此而已。 听说那里的人们很快乐，凯恩曾梦想过无数次，如果能娶到爱丽丝，就一定要带她去，他们可以生活在…… 铛！ 沉重的声音打断了凯恩脑海中的美梦，他看到佩奇让人搬着一个沉重的长箱子走进来，放到地面上。 箱子看起来很重，以至于放到地面时，仿佛锤子砸在地上。 “这是第二国度近些年来，水平最高的第六代机械技术，材质上用的是暗金物质，能够连接脑神经，合成一体，这条手臂功能众多，不仅转换形态，甚至加入燃油爆发的功能。” 佩斯先生一边认真介绍着，一边让人打开箱子。 他是无死城骑士团的工程师，最年轻的也是最优秀的工程师。 听说他十岁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工程技术已经超过了他六十岁的爹…… 在研究人体工程时，一些奇思妙想更是让他爹大吃一惊，后来毅然决然把儿子送去了深造。 有意思的是，他爹并不是送他去深造工程技术。 而是去学习教育，修善良的品行和性格。 按照佩斯父亲的说法。 “我不担心他未来工程技术的创造力和水平能否达到大师级别，实际上，他一定能。” “我担心的是当他拥有如此高水平的工程力之后，却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如果没有一善良的心，掌握如此高端的工程技术，那就麻烦了……他可以笨，可以穷，但不能坏。” 或许是佩斯父亲的教育方法成功了，佩斯先生确实是一位极好的人。 凯恩很喜欢他，也很敬佩他。 “我现在开始给你安装，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一忍。” 佩斯先生把绅士帽摘下来，语气温和道。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佩斯先生，您尽管来。” 凯恩回应道。 佩斯先生点点头，开始进行准备，一旁的艾尔·巴顿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开口道。 “小子，我马上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 “关于魔王苏醒...目前已经明确得到消息，魔王不仅复苏醒来，甚至那些大预言师声称，他已经开始了行动。” 艾尔·巴顿道。 “九大国度召开了紧急【危钟会议】，时空表侦测到了时间的波动...他们认为，魔王已经开始了时空之旅，这很危险，不...应该说，这是毁灭性的事件。” 说到这里，艾尔·巴顿停了一下。 深呼吸，然后又道。 “在迎战魔王的这场战争中，【基因神殿】必须首当其冲，就像八百年前一样，神殿的长老们不久前已经下了命令，各个城区的金甲骑士率先集结，然后召集骑士军团，时间紧迫，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凯恩闻言，脸色先是不安，然后陷入了沉默。 他本想开口说，我也去。 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就算过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个拖油瓶。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艾尔·巴顿沉默了一会，缓缓坐在了他的床边，开口道。 “凯恩。” “艾尔先生...” “你是一个勇敢的小子，比我见过的同龄人都要勇敢，十年，或许用不了十年，你一定会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语重心长道。 “如果我的女儿爱丽丝还活着，我想，我一定会同意你把她娶回家。” 提到爱丽丝。 凯恩的心头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压抑。 她死在眼前的一幕... 仿佛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可她终究不会再回来了，而活着的人，还要想办法活下去，不是吗？” “艾尔先生...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时间、机会、人生，还有很多路要走，没必要年纪轻轻就放不下太多，我走之后，你要思考，自己的出路，爱丽丝，她一定也这么想。” 这番话，是忠告。 是希望他忘掉爱丽丝，奔向人生。 凯恩当然明白。 但世上的事，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 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 或者只是，一次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可忘记一个人，却要经历一番痛彻心扉，一次脱胎换骨。 “谢谢您艾尔先生，我...或许有一天，会的...” 他回应的语调，听起来实在没什么底气。 艾尔·巴顿看到他这样子，刚想说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一名铁甲骑士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有些苍白。 “不好了！艾尔团长，邪魔！外面有邪魔偷着进来了！” “你说什么！” 听到邪魔两个字，艾尔·巴顿直接站了起来，瞳孔瞬间瞪圆。 “有邪魔...要刺杀招募长大人！” 那铁甲骑士脚下不稳，绊倒自己摔在地上，头盔都滚落在一旁，看起来十分紧张。 手忙脚乱去戴头盔，几次都戴的歪斜着。 “快！前往招募长的办公室！” 艾尔·巴顿面色严肃到极点。 他单手将面前的铁甲骑士从地上揪起来，直接往外走：“来了多少邪魔？立刻召集骑士团过来支援！” “只...只来了一个！” “一个？！只有一个？！” 艾尔·巴顿瞬间愣住了。 “对！就一个！” 那铁甲骑士扶着头盔不安道。 “而且还是一名少年！好像就是那个不久前一家人都感染魔因的小子！城里还有他的通缉，似乎是叫...叫梵因·文森特！” 听到这个名字。 后方躺在床上的凯恩·亚登，瞬间坐了起来，张大嘴巴下意识叫出声。 “是那个疯子！！” 第47章 少年的梦 “你认识他？” 当听到凯恩的话语后，艾尔·巴顿眉头皱起疑惑问道。 “算不上认识...我就是因为追杀他，才出了城。” “哦，这样啊。” 艾尔·巴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想什么，转而道。 “这么说，你的手臂也是他弄断的了？好，敢伤骑士，这小邪魔真是有种，不用担心凯恩，，等下，我会替你还回来。” 听到这话，凯恩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本想耿直的说，我是为了救他才断的手。 可看到艾尔先生脸上那坚毅的表情后，实在有点不忍心。 估计真这么说，自己的另一条胳膊恐怕也保不住了... “艾尔先生，我想跟你一起去！” 凯恩犹豫道。 说完便准备起身，却被正准备机械手臂的佩斯一把拉住，不悦道。 “你们当工程师都是工具摆设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现在需要的是装手臂，不是去杀敌！如果错过最佳时期，神经会受损，到时候就装不上去了，我把话说明白，我就现在有时间，别的没有！” “佩斯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行了，让你留在这就老实在这！老子还活着，不到你当英雄的时候！” 凯恩还想说什么，却被艾尔·巴顿一句话憋了回去。 这位身高伟岸的中年传奇金甲骑士说完后，直接跨着剑大步离开。 只给少年留下一个背影。 …… …… 此刻骑士神殿里。 乱糟糟一团。 二十多名身穿铁甲的骑士按照阵型围成一个圆，手中紧紧握着不归剑。 个个表情紧张不安，如临大敌，脚步踌躇，却没一个敢冲上去。 只是死死盯着被围困在最中间的红眼邪魔。 有个别骑士，手心里全是冷汗，紧张到忘记眨眼间。 而在殿堂上方，座椅前。 一个穿着华丽落地大衣身材却明显臃肿的男人，左手握着一个徽章，右手握着剑，正表情狰狞歇斯底里的吼着。 “杀!给我杀!杀了这么王八羔子!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也敢来杀我！杂碎!垃圾!畜生！” 臃肿男人骂声激烈。 脚边是被打碎的凌乱酒杯，掀翻的果盘散落四处。 旁边跪着受惊吓的佣人。 他脸色苍白，能看出来明显受到不小刺激。 实际上，确实如此。 毕竟就在十分钟前，一个给自己送酒的佣人，突然抽剑刺了过来... 差一点…… 就差一点，自己这条命就没了！ 谁能想到那佣人竟然是一只邪魔伪装的？ “饭桶，一群饭桶！邪魔扮成佣人闯进来，竟然没一个人发现！一群垃圾！” 身材臃肿的男人骂完邪魔骂骑士。 殿堂下的骑士们，个个脸色难看，顶着巨大的压力。 而被围困在其中的红眼邪魔，脸上却带着狰狞的笑容。 “来啊！来杀我啊！” 他手里握着一把属于银甲骑士的不归剑。 四处挥舞。 能看出来，这邪魔没什么底子，只会声嘶力竭的吼叫。 但即便如此，这些骑士竟然没人敢上前。 看到这一幕，红眼邪魔少年讥讽笑出声来。 “我真是该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加入你们这群垃圾！只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强迫民女，而现在，面对我这样的一个邪魔，竟然都不敢上前！” “你们也配当骑士？” “给我杀！杀了他！！杀了他，我给钱！！” 似乎是受不了对方刺耳的话语，那最上方的臃肿男人嘶吼起来。 “我这就杀了你！！” 他话音刚落，红眼邪魔少年怒吼着，握剑往前冲。 挥舞乱砍。 “别...别过来！” 他血红的双眼往前狰狞着大叫。 吓得其中一名铁甲骑士，当场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手中剑也跟着掉落，连滚带爬往后退。 围困的队形瞬间破散。 邪魔少年直接冲出去，一剑笔直砍向站在上面大吼的男人。 “招募长！！！” 这一剑速度很快，少年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仿佛不顾一切，只想杀了眼前之人。 望着飞驰而来的剑刃，那身材臃肿的男人目瞪口呆，吓得站在原地，忘了动弹。 在那生死的一瞬，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个少年... 似乎有些眼熟。 难道他是... 铛！ 就在剑刃距离他脸上只有三厘米时，忽然，从殿堂大门处，一个金色的影子飞驰过来。 同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疾风。 风中，似乎还夹杂着细微可见的金色闪电，一同疾驰而来，在掠过的瞬间，发出啪啪轻盈的电流交汇声。 几乎是喘息之间，那带着电光的疾风，停靠在了伸出的剑刃前。 一个庞大而又伟岸的身影。 一个留着胡子，面容坚毅的男人。 伸出一根食指，用指尖，轻轻顶在了少年刺来的剑尖之上。 就这么... 把少年的剑，挡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了。 空气中，不断有金色的狭小电流在碰撞，噼里啪啦的刺耳声不断响起。 它们摩擦出火花，游走在四周。 “这么点力气，还敢来刺杀？该说你是勇，还是傻呢？” 男人手指顶着剑刃，表情平静。 对面的红眼少年仍在拼命往前。 然而，却完全无法移动分毫。 整个人连同剑，好像被固定住了一样。 少年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什么。 心头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的，他认识这个人。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曾经在自己做梦的无数个日夜里... 他幻想过无数次的骑士对象。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艾尔·巴顿一样。 传说中的金甲骑士。 他，是年少的梦。 只是那梦，如今却反过来要杀他了。 该死...这世道怎么会是这样？ “别拦我！别拦我！！我要杀了他！我必须要杀了他！！” 红眼邪魔少年朝面前的“梦想”怒吼着。 声音歇斯底里。 听到这话的艾尔·巴顿，眉头微微皱起，他盯着少年的脸，认真看了一会。 仿佛看出了什么，语气沉重道。 “你就是那个感染上魔因的孩子，梵因·文森特？” “是又如何！” “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艾尔·巴顿突然道。 梵因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没懂什么意思。 怔怔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代表无死城的骑士团，向你道歉，没能保护好这座城，让你感染上魔因，是骑士的失职，也是身为，骑士的耻辱。” “你丧失了自己的人生、理想，还有家人，我理解你的痛苦，对不起，请接受，我的道歉。” 艾尔·巴顿的话语十分诚恳。 字字如针，刺进了梵因的心脏。 他感觉到呼吸困难。 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想起了父亲和母亲被砍掉脑袋，鲜血淋漓的场景。 姐姐笑着伸出的样子...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邪魔可以流眼泪，梵因感觉自己肯定哭的很难看。 只可惜，在成为邪魔之后，他明明有很多悲伤，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该死的人，必须死！” “谁该死？” “招募长！” “他为什么该死？” “他强迫我姐姐，派人杀了我父母，他不配当骑士！” 梵因怒吼道。 听到这话，那站在后面的招募长怒吼道。 “邪魔！还敢污蔑我，艾尔骑士团长，赶快杀了他！” 艾尔·巴顿，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而是看着少年道。 “你如此肯定，那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没有，可就算我有，你们骑士会相信我一个邪魔吗？” 梵因抽开剑，往后退，站在了高处，环顾四周。 看着殿堂上的所有人。 咬紧牙关，像是咬出血一样，怒道。 “我曾经，梦想着能成为一名骑士。” “可我听说，如今骑士早已不如八百年前，一个个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干了很多肮脏的事情。” “我不相信，然而我现在信了。” “讽刺的是，我竟然庆幸自己是成了一名邪魔而不是成为一名骑士！” “本该保护我家人的骑士，却杀了他们，而本该杀了我的邪魔，却让我活了下来！” “如果天上真的有神，那让我活下来的意义，一定是...杀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骑士！”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犹如钟声，穿过大殿。 只见那最上方的招募长，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只要我梵因一天不死，就一天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骑士，势不两立！” 话音落下。 少年奋不顾身，再度握剑，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挥剑，是斩向，年少时的梦。 “对不起。” 望着冲来的少年，艾尔·巴顿，垂眉一声叹息。 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只是微微举起手指。 “光。” 话音落下。 剧烈的闪电光束，从指尖飞驰。 砰！ 穿透了，少年的心脏。 鲜血喷溅而出。 随后，那光束又极速折回。 从后方，骤然穿透了少年的肋骨。 连带着骨头和血肉，撒落一地。 再度折回... 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来来回回持续了五十次。 少年浑身上下支离破碎，像是沙滩上堆砌的城堡。 海浪一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48章 魔王降临 来自骑士的光束，在穿过身体的瞬间，疼痛感像是火焰在灼烧。 每一下刺穿，梵因都能清楚的感受到，皮肉脱离躯体时的那种痛苦。 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住了自己的肉身，在一点一点撕裂。 当光束在体内穿行达到五十多次后，梵因的小腿和手掌已经全部断裂，或者说，是依附在上面的肉，像是被烤熟掉落了一样。 只剩下阴森的白骨。 他膝盖弯曲跪在地面上，肉向外翻着。 血液顺着肌肤的纹路不断涌出。 洒在整个骑士神殿之中。 “邪魔虽然难杀死，但痛觉却依旧存在，这种像是剥肉一样的感觉，你能忍吗？” 艾尔·巴顿静静看着面前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的少年，语气平静道。 “我向你道歉，尊重你，所以给你一个选择，是同意我在此刻结束你的性命，还是，用骑士审判的方式？” 骑士审判，就像是罪人被送上了法庭。 要经过一段流程，最后根据罪人所犯下的罪恶，来决定使用某种刑法。 实际上，艾尔·巴顿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很简单。 他希望面前这个孩子，梵因·文森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而不是被继续折磨。 换而言之，他希望梵因在此时此刻，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艾尔·巴顿可以确保一点。 如果是自己出手，会很快，也很轻。 可以保证，没有任何痛苦。 但如果换成是骑士审判... 怕比剥皮还痛苦。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少年，已经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一切。 所以，就这样放手吧... 艾尔·巴顿看着血肉模糊的人，等待着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梵因手掌上的肉还没有重新复原，但是... 他已经咬紧牙，弯曲着那森白的骨头，缓慢痛苦的握住拳头，一点一点，让自己艰难爬起来。 “艾尔团长，赶快杀了这个畜牲阿！你还在等什么！” 后方，传来招募长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倒不是怕这小子在此刻的情况下，还能杀了自己。 而是怕等一会...这王八蛋又说出某些对自己不利的话。 要知道，爬到招募长的位置...他可是用了不少年。 艾尔·巴顿没有理会招募长歇斯底里的叫声。 他静静看着，忍着剧烈疼痛爬起来的少年。 又看了看，四周那些围困而来，却面色紧张的骑士。 一时间，有种恍惚的错觉。 当梵因的腿部逐渐复原，刚刚站稳，甚至还没能呼吸时。 艾尔·巴顿沉默着，伸出一根手指。 砰！ 光束再次穿透而来。 夹杂着金黄色的闪电，瞬间击穿了膝盖骨。 碎裂的骨片散落四处。 梵因惨叫一声。 整个人失去平衡，再次摔在地上。 死死咬住了牙关。 “别再起来了，小子，别再起来了。” 艾尔·巴顿声音低沉道。 梵因双眼血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等着，等着身体再次复原。 这时，那原先围困而来的骑士，看到这一幕。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别让他爬起来！骑士们，杀邪魔！” 话音落下，那些铁甲骑士听到这话，脸色纷纷微变，还没等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人，突然拎着剑怒吼冲了上去。 直接一剑。 重重砍在了梵因的背部。 噗嗤！ 刺目鲜血喷出，狭长的血痕透过划开衣服渗出来。 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梵因忍着疼没叫，竭尽全力翻身，举起手想要反抗。 忽然，旁边另一名骑士见状，苍白的脸色下，瞪圆眼睛，大叫着冲了上来。 “邪...邪魔，去死！去死啊！” 挥起剑，狠狠砍在了他的手腕上。 铛！ 不知道是不是这名骑士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力道不够。 剑刃砍在梵因的手腕上，却...没能直接斩断。 而是只砍开一半，然后，卡在了骨头里面。 梵因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吓得骑士急忙往外拔剑。 越是害怕，越是拔出来。 他咬着牙往后跑，硬生生用剑拖着梵因残破的身躯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染红了神殿的地板，触目惊心。 “杀邪魔！！杀邪魔！” 随着几名骑士冲上来。 周围脸色苍白的骑士们，蜂拥而来，他们握着剑，大吼着，完全没有章法和阵型，像是街头打架的混混。 用剑朝着地面上毫无还手之力的邪魔，疯狂乱砍。 几十名骑士围成一个圈，一剑接着一剑。 鲜血在半空之中四处飞溅。 骑士们那仿佛胜利的怒吼声在殿堂中回响。 一开始，还能听到来自梵因的惨叫。 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剩下他的血肉像是糨糊一样被人蹂躏、撕扯、践踏。 有骑士不小心掉了手中的剑，改用脚去踩地上的血肉。 “好！好！杀得好！砍死他！给我砍死他！” 后方，招募长兴奋的拍起了手。 只是他的声音夹杂在众多骑士中，听不太清。 也没人在乎。 一旁，只有艾尔·巴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沉。 “骑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艾尔·巴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几次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魔王复苏了。 那不久之后，魔王的大军恐怕也会出现。 届时...谁来阻止呢？ 这样的骑士吗？ 在杂乱的喊嚣之中，艾尔·巴顿正要阻止时。 忽然，他透过混乱的骑士团，看到从大门处，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银甲骑士。 这银甲骑士看起来神色慌张，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他跑的太快，一副丢盔卸甲的样子。 脚下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连着站起来两次都没能站稳。 那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有什么十分恐惧的事情，降临在了头上。 银甲骑士趴在地上，拼命大喊着什么。 但由于环境实在过于嘈杂，根本是听不清。 他喊着喊着，表情痛苦，看起来甚至像是要哭了一样。 “沉默！” 艾尔·巴顿不耐烦的张开手。 瞬间，空气中膨胀出一个宛如圆环般的东西，向下坠落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紧跟着，杂乱的声音消失不见，仿佛被屏蔽了一样。 只剩下那一名趴在地上几次站不起来的银甲骑士，嘴里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魔...魔...魔王，魔王降临无死城了！” 当刺耳的声音穿透而来，穿过每一名骑士耳朵时。 所有人，停止了动作，表情僵硬在脸上。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第49章 准备迎战 无死城中。 洛恩此刻站在最高处，一个会说话却被打烂的钟面前。 望着对方，脸上表情有点尴尬。 他一开始打算很简单。 想通过这座城来告诉整个天地界，自己就是魔王。 并且自己不打算引起战争，他想向人类表达，自己准备和平共处的原则。 并希望能在大家的帮助下，解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谜团。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当他看到城中一座非常高的塔上，挂着一只大钟时，心里在想，敲响这钟是不是能引起城中人们的注意？ 进而他能够借此机会进行交涉？ 可万万令人没想到的是，洛恩上来之后，看到钟上长着一张人脸。 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那钟上的人脸，突然扯着嗓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惊恐大喊起来。 “魔王降临！魔王降临！” 钟声穿透力极强，几乎是响彻整个城市。 洛恩急忙让他闭嘴，可自己的声音在一个钟面前，听起来实在过于渺小。 说了几遍，那钟上的人脸都好像完全听不见一样，仍旧不停的大喊。 无奈之下，洛恩只能伸手朝钟表拍了一下。 然后，钟彻底安静了。 因为它碎了。 当洛恩感到尴尬，在犹豫自己能否赔得起这样奇特的钟时。 一低头，看到下方，街道上的人群，全都抬头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再然后，人们似乎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 在街道上疯狂乱窜，发出恐惧的尖叫声，跌跌撞撞乱跑。 仿佛末日降临。 望着这一幕，洛恩嘴角抽搐了几下。 “我什么都没做啊...” 旁边的老团长里根·摩羯在听到声音后，立刻握紧剑，站在高处边缘像个傻子挥舞着剑大喊。 “魔王在哪？！魔王在哪？！大人别慌，骑士团团长，里根·魔羯保护你！” “....你别把我劈了就行。” 洛恩有些无语。 但紧跟着，他产生了一个疑惑。 这钟喊了几声魔王降临，城里的人便直接相信了？ 慌张成这个样子？ 就算自己真的降临，可什么都还没做，他们看见我，也只是一个人类的样子，慌什么？ “事情...变得麻烦了。” 看着街道上慌张的人群，洛恩叹了口气。 本来打算和平共处，现在倒好，先把人家的钟给砸了。 赔不起怎么办？ .... .... 而另一边，骑士神殿。 透过殿堂的窗户，一个个身穿铁甲的骑士们，呆呆站在原地。 遥望着城中“人脸钟”所在的方向。 全都忘记了呼吸。 他们看到了... 一副宛如来自地狱一样的场景。 在城中最高的塔顶上。 一个庞大漆黑如同烟雾般的东西，悬浮在顶部，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黑压压一片。 那团黑雾，仿佛连光本身都能吞噬。 人们看不清雾里东西的具体模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好似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里面游走。 狰狞...而又压抑。 能够遮盖天空般巨大的触手，透过烟雾，缓慢铺天盖地飘出来。 仅仅只是直视，那种阴暗到无法描述甚至窒息的感觉... 让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别说是铁甲骑士，即便是身为传奇的金甲骑士艾尔·巴顿，直视那好似只在书籍中才会出现的场景，都感到震撼。 不... 是颤抖。 他比这些什么都不懂的铁甲骑士新兵更清楚，更能直观的感受到... 那东西... 的可怕。 只是盯着，艾尔·巴顿便感觉，好像有某种窃窃私语、如同恶魔般的低吟，正穿透自己的大脑不断袭来。 “是精神干扰....” 艾尔·巴顿立刻强化紧固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干扰，是只有极端存在的生物才能做到的事情，它们的存在本身，都会带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这种恐惧会透过人的头脑影响其所见所想。 但即便如此，艾尔·巴顿在片刻的恐惧之后，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握紧了剑，声音低沉道。 “立刻...立刻召集，城中所有骑士...” “你...你要做什么，艾尔团长？！” 后方，在看到远处一幕，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的招募长，表情狰狞压抑。 “我们...应该赶快撤离...从这里尽快撤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离？我们走了，城中民众怎么办？” 艾尔·巴顿皱眉怒吼道。 “民众？妈的，现在来不及管他们！我们就算留下来，照样救不了这些人！你能杀了魔王吗？！” 招募长咬着牙，骂了一声，转身往屋子里跑：“老子是不管了，老子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去收拾东西，必须离开！你也一样，你不需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你要是不走，我到时候就告诉长老，你抗拒命令！” 望着招募长跑走的身影。 艾尔·巴顿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难看，咬紧牙说不出话来。 是的，金甲骑士是传奇。 可传奇，仍旧敌不过权力... 他沉默了几秒，眼睛逐渐因为愤怒而发红，望着四周的骑士兵们，突然抽出剑吼道。 “所有骑士，听令！” 当声音响起的一刻，那些还处在恐惧中的铁甲骑士，下意识看向自己眼前的这位传奇人物。 艾尔·巴顿一字一句道。 “召集所有骑士，无死城【基因神殿】，今日准备，迎战魔王！” 话音落下。 其中一名骑士，脸色苍白不安道。 “团长...那可是魔王啊！...我们整个城中现在只有不到三百名骑士...不可能赢...” “你想说什么？” 艾尔·巴顿打断话语，冷冷的看着他。 “我觉得应该听招募长的命令，我们还是先撤离再...” 这名铁甲骑士话没说完。 忽然一剑飞来。 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重重钉在了地上。 力道之大，甚至穿透了地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周围骑士脸色苍白到极点。 艾尔·巴顿手掌保持着扔剑的姿势，他咬紧牙关，克制不住的怒道。 “任何想要当逃兵的骑士，处刑！” “这世上有很多人梦想着当骑士，可人们只看到了当骑士的风光和荣耀，却不知道那每一道荣耀的背后，都是一场生死！” “他们只告诉你骑士有多光荣，但从没人告诉你们，骑士注定要走向一场无法回头的战场！” “八百年前，神圣纪元，魔王战争，无穷无尽的骑士用血和肉垒起来一面肉墙，挡住了魔王的灭世大军！” “记住，你们是骑士！！” “从成为骑士的那一刻，就应该把灵魂，送往战场上！” 艾尔·巴顿的声音十分洪亮。 传进每一位骑士的耳朵里，他们依旧害怕，不安，甚至腿在颤抖，却没有人再逃走。 “我知道你们有家人，但，你们是骑士，这一刻，就是骑士证明自己一生的时刻！” “召集所有骑士，准备，迎战魔王！” 在八百年后，某个遗留的不知名历史中有记载到。 这一天，【无死城】三百位骑士，在一名金甲骑士的带领下。 率先掀开了，整个纪元里反抗魔王灭世大军的战争序幕。 第50章 终于来了 治疗室里。 在艾尔·巴顿握着剑去保护招募长离开不久后，工程师佩斯已经将机械手臂调整好，看着床上的断臂少年，平静道。 “凯恩，有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一声。” “怎么了佩斯先生？” “所有骑士在加入神殿的时候，体内都注入过骑士基因序列，这种基因序列，会致使神经也发生变化。” “而机械手臂的连接，需要接触到神经，所以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疼。” “没关系的佩斯先生，我不怕疼，您不用顾虑我。” 凯恩面不改色道。 成为骑士，还怕疼，这像话吗？ “好，那我开始了。” 佩斯先生说着话，将沉重的机械手臂举过来，缓缓对准了断裂的手臂伤口，轻轻，触碰了上去。 一开始，凯恩没什么感觉。 佩斯先生时不时看他一眼，关心询问道：“疼吗？” “不疼，您不用担心我佩斯先生，只管……” 凯恩脸上还带着微笑。 可刚说完话，下一秒，他突然感觉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当场僵硬。 一种无法言说的剧痛，蓦然袭来。 这种疼痛和单纯的肉体疼痛完全不同，更像是灵魂深处被某种东西在折磨，浑身好像被一遍一遍粉碎。 “等等佩斯先生……我!” 当疼痛袭来的一瞬间，凯恩还想说什么，紧跟着，只感觉头颅内一阵强烈眩晕。 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佩斯先生一点一点调整着手臂，看着陷入昏死状态的少年，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先给你注入麻醉了……” 实际上，“病人”昏迷过去，对一名“医生”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在治疗的过程中能够更加专心。 接下来，佩斯所做的便是一点一点将机械手臂中的核心结构同骨头连接在一起，当连接成功后，内部的神经便自动会同手臂内的神经相融合。 整个过程实际上并不复杂，作为工程师，他主要负责微调。 时间一分一秒游走过去，当佩斯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震耳的钟声。 那声音过于强烈，直接穿透了整个神殿的墙壁。 犹如锤子一样敲在心脏上。 当响起的一瞬间，佩斯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 毕竟那个钟从他小时候到现在，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响起过。 与其说有什么作用，倒不如说观赏性更强。 但即便没有响过，城中的每个人却又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甚至没人希望它会响起来。 “我听错了吗？” 佩斯先生脸色怔怔，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伴随着刺耳的大喊大叫。 “魔王降临了！魔王降临了！” 当听到这句话时，佩斯先生手中下意识抖了几下。 骑士们不会拿这种死罪般的事情开玩笑。 如果有骑士这么喊，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魔王……降临在了无死城？ 为什么？ 又会发生什么？ 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感瞬间涌上心头，佩斯先生听到外面一阵阵急促的奔跑。 人声嘈杂，十分慌乱。 他心头有些紧张。 我是不是该跑了？ 仔细，听着。 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慢慢冷静了下来。 随后转过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得，继续低着脑袋表情认真，调整机械手臂。 父亲临死前曾留遗言说过。 “佩斯，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住，作为一名合格的工程师，最重要，永远是手中的机械。” 是的，即便是……魔王降临在面前。 也要先等我...装完这条机械臂再跑！ .... .... 此刻，骑士团神殿里，密密麻麻站着一群身穿盔甲的骑士。 他们按照队列排好，脸上的表情，紧张到冷汗不断。 这三百名骑士，召集速度极快。 短短几分钟，已经全部聚集。 去掉不久前被艾尔·巴顿处死的那名骑士之外。 一共还剩下299名。 其中有249名铁甲骑士，49名银甲骑士，和仅有的1名，金甲骑士。 艾尔·巴顿看着这些骑士们，大部分几乎都是新兵铁甲骑士。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一旦握着剑走出这扇门，冲向塔内魔王所在的方向。 就注定会死。 他们还很年轻，但生命就要结束在此刻了。 不管人类的寿命有多长，可这些人，寿命到了终点。 指望这些骑士们杀死魔王，无异于让蚂蚁杀死一头老虎，根本不可能。 蜉蝣撼大树，也向来只是书中的传奇故事而已。 真正想要撼动大树，总需要无穷无尽的浮游，前仆后继用血肉堆成如树一般高的存在。 既然终究要撼大树，那就，由我们来，筑成第一道墙吧！ “透过窗户，只要不是瞎子，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能看见外面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一样。” 艾尔·巴顿表情平静道。 “但恐惧，并不能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勇气可以。” “我不会安慰你们说一切会好起来的，不，不会好...那是骗人的，真相是，我们会死，很可能全都会死，我也不例外，甚至连灰都不剩下。” 当他说到这些话的时候，下面骑士们的表情，已经苍白如纸。 “但，这就是骑士，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出发吧，无死城的骑士团！背负荣耀，冲向你们的宿敌！” 299名骑士团。 骑上马。 浩浩荡荡，冲向了城中心。 那巨大而又压抑，令人恐惧不安的...黑影。 遥遥望去，能清楚看到，那黑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蠕动着，庞大如同虚幻一般的触手，几乎将天空覆盖。 就像是... 有什么行动一样。 而洛恩，此刻在无聊的抠鼻屎。 他坐在塔顶，等了许久。 直到遥遥看到，地面上，一群浩浩荡荡穿着盔甲的人群正朝此处疾驰而来。 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 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一个能够谈判和交涉的人物。 只不过... 情况似乎有些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望着狂奔而来的军团，洛恩微微皱起眉头，犹豫道。 “他们看起来来势汹汹，不像是要来谈判的样子，我是不是应该率先表现的友好礼貌一些？你说呢？里根团长。” 扭头，洛恩就看到一旁神智明显不太清楚的里根·摩羯正直勾勾盯着下方，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激动。 “是骑士团！大人，是我的战友们！我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大人，请允许我过去问一声好！” 说着。 他突然直接从塔上跳了下去。 “我草！” 洛恩懵了：“这几十米高啊！” 急忙跑到塔边向下看，就望见里根·摩羯一副骷髅架身躯正迅速下坠。 砰！ 狠狠砸在地上。 当场碎了满地。 剩下的一颗骷髅脑袋在地上翻滚着，嘴里激动大喊：“战友们，你们好啊！我是...” 哒哒哒哒哒—— 疯狂的马蹄直接踩了过去...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 骑在最前面的艾尔·巴顿愣了愣神，回头看向骑着马跟在自己身后表情肃穆的骑士团。 “听错了吗？” 他收回心神，加快了马匹的速度。 第51章 你别打我 洛恩看着下面“惨烈”的一幕，表情一阵沉默。 他怀疑里根·摩羯的骨头恐怕已经被踩了碎。 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老团长还能不能活过来... 难道就这么永别了吗？ 洛恩一时间有些恍惚。 望着几十米的高空，顶着凉风，他站在边缘沉默几秒。 随后转身，快步朝楼梯走去... 我还是乖乖走楼梯吧... 就算是魔王，也要懂得爱惜自己呀！ 而此刻下方。 艾尔·巴顿，已经带着骑士团来到塔下，他没有任何停顿和思考，直接拔出剑大喊道。 “排开阵型，将敌人围困起来！” 骑士团立刻展开圆形阵列，沿着塔底团团围住，足足围了十多层，从上方看去，就像一个浩大的炼阵。 一个个神情肃穆，盔甲在黯淡的日光下，散发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寒光。 他们已经紧张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 谁也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而此刻，洛恩正在下楼... 他生前记得自己曾在哪里看过一篇报道。 说下楼消耗的体力其实和上楼差不多，下楼对膝盖的要求更高。 这塔很高，足足几十层，而且每层楼梯很长。 他现在下了十层，已经后悔刚才没跳下去了... 而下方，一身金甲的艾尔·巴顿很紧张。 他注意到塔上漆黑的影子转身走了下去。 那就意味着，魔王...很可能会从门里出来。 他要做的，就是守住这扇门！ 绝不能让那...可怖之物，从里面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骑士们紧张的等待着，时间过了许久... 让人令人倍感不安的是，门后，始终没有动静。 一片死寂。 而塔里，洛恩正坐在楼梯上喘气... “他妈的...” “都当魔王了，为什么下楼还会累？！” .... .... 当骑士团和魔王在城中塔下，双方都倍感焦灼时。 神殿内。 中央大理石板的地面上，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 正在一点一点复原。 零碎的皮肉组织和骨骼，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在缓慢蠕动着，渐渐交织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是一具破碎的人偶，被一名优秀的人偶师不断修复。 缝缝补补。 细胞、组织、骨骼、皮肉、和毛发。 变得越发清晰。 直到... 一张肉块交织的人脸，渐渐在面骨上浮现。 “呼...” 梵因发出疼痛的呼吸声，脸色有些苍白，能看到脖子下的皮和肉，正在彼此交叠。 自行拼凑着原先的形状。 他趴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缓缓爬起来。 身体感觉十分僵硬。 像是不属于自己。 四周地面上布满了鲜血，空气之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闻起来有些熟悉。 像是把一辈子的血都流光了。 梵因脑海有些疼痛，在被那些骑士围着乱砍昏死过去之前，他大概还记得一些零碎的事情。 此刻抬起头，向四下望去。 整个神殿乱糟糟一团，地面上到处是打翻的用具。 但奇怪的是，四周却空无一人。 寂静的简直有些可怕。 人都去哪里了？ 梵因从地上忍着不适爬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掉落在一旁的不归剑。 很庆幸，这把剑没有被骑士们拿走。 他松了口气。 毕竟，这就是他如今拥有的一切了。 拿起剑，环顾一圈四周，梵因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些骑士没有杀死自己直接走了？ 招募长在哪？ 他朝殿堂后方看去，想了想，咬着牙，快步走过去。 那里是招募长的住所！ 从殿堂跑出来，穿过一条华丽的长廊，他笔直闯进了招募长的住所里。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梵因都没有看到任何骑士，甚至也没人阻止自己。 他轻而易举的进入，便看到住所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打碎的东西，好像被强盗入侵了一样混乱。 “呜呜....” 忽然，不知从何处，幽幽传来一个令人不安的抽泣声。 听起来十分隐忍痛苦。 梵因的听力相当敏锐。 他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目光落到墙角边的一只柜子上。 声音，似乎是那里面传出来的... 没有丝毫犹豫，他走过去，一手握着剑，一手直接拉开柜子。 刚抬起手，顿时愣住。 就看到柜子里，躲着一个仆人装扮的女孩，脸色看起来苍白如纸，眼神空洞。 同时，令人感觉异样的是，这女孩身上的仆人装扮，明显有些不太寻常。 过于暴露了。 看起来就像是... 故意穿成这样。 “别...别打我...我做就是了...” 被拉开柜门的瞬间，女孩空洞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但身后已经无路可退。 然而在看到外面的少年时，表情愣了一下，直接开口道。 “你...你也是来服侍莱特大人的吗？可你是个男孩...” 听到这话，梵因脑子停顿了几秒。 他看到了女孩手腕、脚踝的伤痕，那是被绳子捆绑留下来的。 以及脖子上的紫色掐痕。 然后，他想到了曾发生在姐姐身上的事情。 很快，便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莱特，是招募长那个畜生吗？他在哪？” 梵因皱起眉头咬牙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敢直接叫大人的名字...难道你不是来服侍他的？” 少女神色不安的问。 “我是来杀他的！” 梵因立刻咬死后槽牙，语气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眼睛始终盯着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吼吓到了对方，少女脸色瞬间变得害怕起来，不敢再说话。 梵因见状，深呼吸放平了自己的语气。 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住在哪？那王八蛋没回来吗？” “似乎出了什么事，莱特大人回来后，就匆匆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没有家，莱特大人说...我是他的小奴隶，我叫猫儿...” 听到这话，刚平复下来心情的梵因脑子瞬间嗡的一声。 气血再度翻涌上来。 “别叫他大人！他不配！叫他畜生！他只配叫畜生！” 少女又吓得不敢说话了。 梵因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该死，他内心有太多情绪想要发泄。 妈的，他想砍死那王八蛋！ 一剑一剑刺穿道貌岸然的畜生！ 在自己的住所里圈养女奴，这还是一名骑士吗？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梵因都无法想象。 看来姐姐当初被这王八蛋逼迫，也应该是真的！ “畜生！！” 柜子里的少女不安的抱着自己双腿，看着面前少年自言自语的怒吼着。 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片刻后，她听对方问道。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那王八蛋？你帮我，我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我没有危险啊，莱特大人对我很好...” 少女愣了愣，不太明白。 “不过，猫儿的鼻子很灵...记得莱特大人身上的气味...” “好！那你跟我走，带我去找那王八蛋！” 第52章 摩登·莫扎特 从住所离开，梵因跟着自称“猫儿”的少女。 她一开始，是跪在地上往前爬。 看到这样子，梵因愣住了，瞪眼道。 “你不会走路吗？” “莱特大人让我这样爬，他喜欢我这样，还会在我的脖子栓上一根绳子，你要栓...” “他妈的！！你给我站起来！！不准跪着爬！” 连对方的话都没听完。 梵因怒火已经再次窜上来，控制不住破口大骂。 他内心有十分纠葛，但又不能对着少女发脾气和怒火。 毕竟，错的人不是她。 猫儿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懂。 年龄上，似乎有十四五岁？ 可即便是十岁的孩子，也知道应该站着走路。 难道，她被圈养了很多年？ 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所以才什么都不懂...？ 梵因不敢往下想了。 他怕自己会气的吐出血来。 这就是他曾经向往的骑士吗？ 那表面上光鲜亮丽的骑士？ 城市里明明还贴着许多失踪人口的告示，可在这城中... 却发生这种事。 “站起来！找他！” 听到少年的怒吼，看着对方手中的剑，猫儿不敢不听，只能站起来，脸色紧张不安。 鼻子，在空气中。 缓缓闻了一下。 然后。 突然，啪嗒一声。 有什么蹿了出来。 梵因立刻回头，就看到，在少女的尾骨后，长出了一根... 毛绒绒的尾巴。 什么...东西？ 梵因看到那尾巴，愣了几秒，还没来得及说话。 猫儿似乎也注意到什么，回头一看，顿时惊呼一声。 立刻害怕的将尾巴收了回去，不安道。 “莱特大人不喜欢我把尾巴露出来...你...你别打我...” “你是异类人？” 梵因怔怔道。 “异类人...？是什么？” 猫儿表情十分不解。 好像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可梵因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王八蛋，把他剥皮都是轻的！ 梵因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内容。 天地界除了九大国度外，还存在着一些和人类不同的生物。 他们有自己的部落和地域。 以及自己的文化和传统。 但因为数量过于稀少，并不能形成国度或者特殊文明。 其中猫女，是极其受欢迎的一种。 据说异类人【猫女】，她们的寿命极长，并且会很多年里都保持着少女的模样不会变化。 只不过，在历史上，人们亲眼见到猫女的次数十分稀有，而能够产生文明交流的，更是罕见。 然而此刻，在这骑士招募长莱特的房间里，便存在着一个被圈养多年的猫女... 梵因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或许她本身对九大国度之间的习俗便不了解。 他只知道，那王八蛋该死！ 必须，要杀了他！！ 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尽量语气平和道。 “没什么，带我去找他！” “在这边！” 猫儿好像嗅到了什么，眼睛一动，立刻朝前方跑了过去。 梵因见状刚要追，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停下脚步犹豫半秒。 回头从房间的地面上，捡起一件衣服，这才朝其追赶而去。 .... .... 城中乱做一团。 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出城的道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们像是疯了一样往外跑。 穷人光着脚。 中产赶着马匹或者机械车。 富人坐着热气球或者飞艇，以各种方式，眼花缭乱般混乱离城。 无死城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即便是过节日，也没如此拥挤。 还有些人，已经坐在教堂里，开始低头吟诵，祈求天上的神灵降临，来拯救这座可怜的城市。 毕竟，魔王来了。 招募长莱特本来是要坐着自己的飞艇离开。 但帮忙升空的工作人员，在看到魔王降临的那一刻。 全跑了。 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根本无法驾驶，愤怒之下，只能开着车离开。 然而城中任何一条道路都比想象中拥堵。 车辆根本无法行驶通过。 莱特只能弃车而逃，穿梭在街道上拥挤的穷人堆里，左右乱推，大骂不止。 “你们这群穷人！该死的东西！都给我让开！把路让开！你们活下来有屁用！” “我活下来才有用知不知道？我能去请支援！” “他妈的谁踩着我脚了！” “谁把手伸我兜里了！” “我钱呢？！我钱被谁偷了！” “该死的穷鬼！” 他骂骂咧咧往外挤。 太乱了，耳边全是人群的嘈杂声。 真该让你们这些穷人死个一干二净！ 在拥挤之中，忽然，有一个人，撞到了他。 “谁啊不长眼！” 他抬起头刚骂一句，就听这人突然道。 “是莱特大人吗？前面拥堵了，我知道一条出城的暗道，跟我来！” 说着，那身影往一侧穿行而去。 后方莱特见状，愣了一下，来不及思考。 急忙跟了过去。 从拥挤的人群，钻进一条小道。 然后，迅速拐过几个通道，进入到一个屋子，那人停了下来。 “你是谁？” 莱特停在对面十米开外，目光疑惑的盯着对方。 他不认识这人。 看起来是一名青年，二十多岁，长相说不上来英俊还是骨感。 脸型有些奇特。 “我是摩登少爷的侍从，叫我巴尔就好，是摩登少爷让我带你离开的” 听到这话，莱特愣了一下，转而好像想起什么。 嘴巴张开道。 “摩登？你是说第五国度的次子，摩登·莫扎特？” “是的。” “莫扎特家族的人在无死城？！什么时候的事？” “只有少爷一人，观光游览路过此处，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现在已经出城了。” “为什么要帮我？” 莱特虽然不是国度家族里的人。 但他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深知一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当然，也没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原因等出城后再说吧，现在情况紧急，还请莱特大人放心，莫扎特家族，不至于干苟且害人的事情。” 巴尔语气很平静。 说完，他打开通往地下的门，走了进去。 莱特站在外面，犹豫了几秒，回头看了看后方拥挤的街道。 咬着牙，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第53章 魔王受死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确定，莱特大人的味道，就是...” “别叫他大人！！他不配为人，他是个畜生！他只配当畜牲！” “畜...畜生大人的味道，就是下面传出来的...很清楚...猫儿能闻到。” “....” 站在下水道的入口前，梵因皱起眉头，表情有些难看。 即便还没进去。 他都已经闻到一股臭味不断散发出来，几乎呛的说不上话。 猫女的嗅觉十分灵敏，就像动物一样。 理论上来说，分辨一些隐藏的气味，应该不会有错。 只能进去了。 他咬了咬牙，打开入口。 强忍着臭味，钻了下水道。 “猫儿...也要去吗？” 望着对方钻进去，后方，少女立刻问道。 显然她不太愿意这么做。 下水道的气味对她来说，实在太过于强烈了。 梵因爬了几米，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站在入口一脸不情愿抗拒的少女。 犹豫几秒道。 “你就在外面等我出来吧！不过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能走！” 说完，他继续往前爬。 爬了几米又想到什么，再次停下来道。 “如果，天黑后我还没回来...到时候...你就自己走吧，不过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再回去神殿住所。” “那猫儿...去哪里呢？” 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什么，立刻道。 “去找艾尔·巴顿，那个金甲骑士，如果找不到，就去找另一个叫凯恩·亚登的骑士，他或许能帮你。” “艾尔·巴顿，凯恩·亚登...猫儿记住了...” “我在地上扔了一件衣服，你穿上，躲好等我！” 交代完事情，梵因头也不回的往前爬。 一双猩红色的瞳孔，在漆黑的下水道里，格外醒目。 莱特，你跑不掉的！ .... .... 城中。 高塔下。 艾尔·巴顿有点口渴了。 时间过去了多久？ 应该很久了... 可这塔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简直像是死一样寂静。 艾尔·巴顿开始有点怀疑真假了。 但问题是，他体内因为魔物出现而沸腾的血液。 却又清楚的告知着自己，塔里有某种... 邪恶的东西。 不同阶段的骑士，需要注入不同的【基因序列】，达到金甲骑士，所使用的【基因序列】，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类的范畴。 最为人们所熟知的，便是金甲骑士，使用上三阶基因序列时，所包含的【沸腾血液】了。 【沸腾血液】是将血液经过改造，为血液增加极其强悍的力量。 在战斗时，人为进行操控，可以使血液中的力量迅速分解，进而供应全身。 这么做之后，身体上会不断冒出如同蒸发般的白雾。 看起来就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在沸腾。 因此也叫做【沸腾血液】。 但这并不是一种最好的战斗方式。 相反，它往往是，上三阶骑士们迫不得已，最后的选择。 因为血液所带来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而损失一名上三阶骑士，尤其是金甲骑士。 代价相当沉重。 艾尔·巴顿懂这个道理，对抗魔王，他做好了所有准备，但现在的问题是... 魔王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艾尔·巴顿逐渐感到不耐烦逐渐放松警惕时，突然。 吱—— 一声脆响。 塔底的门，开了。 与此同时，299名骑士，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冷汗，顺着每一个人的额头，迅速流下来。 心脏，在这一刻停止跳动，呼吸，也跟着凝固，打结。 鸡皮疙瘩如果会传染，那这一刻几乎是传遍了所有人。 空气静到仿佛树叶落地都有声音。 艾尔·巴顿做好了面对至上黑暗的准备。 当门推开的那一刻，一个剧烈的声音蓦然传来。 “握草……真她妈累啊！” 艾尔·巴顿身体先是震了一下，然后，眼前黑色的浓雾瞬间消失不见。 紧跟着，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的人。 但令人感到诡异不安的是…… 这人，并没有脸。 包括他的身体，像是由一团雾气组成。 或者说，他有脸和躯体，只是用另一种形态呈现了出来。 艾尔·巴顿当然知道原因。 当然不是对方没有面容和四肢，而是他们这些人……根本没资格看到他真实的面容！ 除非……变成邪魔。 成为魔王麾下的一员。 亦或者，成为能够超越金甲骑士，超越上三阶骑士的【大骑士】！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艾尔·巴顿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发动攻击时，对方忽然开口道。 “我叫，洛恩·艾灵顿，职业，是魔王，你们这个塔太高了，我爬了很久才下来。” “……” “……” 死寂，空气中，一片死寂。 没人接话，没人开口。 甚至……没人大口呼吸。 只有洛恩扶着门在喘气。 气氛有点尴尬。 这开场，似乎并不顺利？ 洛恩微微皱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艾尔·巴顿呼吸已经紧张到极点。 脑海飞快转动思考。 这话什么意思？ 塔太高？ 爬了很久？ 等等！！ 难道他是要……从毁掉这座塔开始动手？！ 该死！ 这座塔历史相当悠久，而且上方的人脸钟能够识别魔王的存在。 虽然人脸钟已经碎了…… 但最重要的是，这座塔建筑极高，基本上是用巨大的石块堆成。 一旦倒塌，对城中正在撤离的民众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害。 该死……！ 魔王想用这种方式毁城！ 在得到判断后，艾尔·巴顿立刻举剑大喊。 “打开屏障，保护高塔！” 话音落下，299名骑士同时大吼一声。 砰砰砰！ 从他们的身体向外，忽然涌出一个个圆形的透明蓝色穹顶，像是一块块碎片，连接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幽蓝色如同幕布一样的东西，沿着塔底向外扩展。 将周围近五十米范围的建筑，全部包裹进去。 屏障，能够确保建筑在倒塌时，碎块飞不到屏障外面，不至于伤到民众。 洛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干什么呢？” 他还没理解，就看到一个金色的电光朝自己飞驰而来！ “魔王！受死！” 第54章 你听说过瓦灵吗 洛恩见过闪电。 也见过金色的闪电。 但从来没见过朝自己脸上硬劈的金色闪电！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见一声怒吼。 紧跟着，眼前闪来一道剧烈的金光。 四周空气在顷刻之间，仿佛都燃烧起电花。 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毛孔都开始起电，连同头发，一根根笔直竖起来。 随后，洛恩就看到，一道剧烈夹杂着闪电与火花的金光直劈面门，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 一声巨响！ 脸颊之上，涌出一阵奇妙的感觉…… 又酥又麻！ 一剑过去，艾尔·巴顿立在面前，看着那团令人不安的黑色烟雾，一时间有些愕然。 他料想到这一剑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但着实没想到... 甚至没能逼退对方半步。 这...就是魔王吗？ 艾尔·巴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脸上表情十分沉重。 “我觉得...” 就在这时，那团黑雾中，蓦然传来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你看起来是在攻击我，但我没什么感觉，我觉得你应该礼貌一些。” 听到这番话，艾尔·巴顿明显愣了一下。 嘴角抽搐起来。 魔王的话，他当然不信。 毕竟谁会相信来自至上黑暗的话？ “我是来交朋友的。” 洛恩摸着酥麻的面颊，平静道。 “交...朋友？” 艾尔·巴顿下巴差点掉地上。 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就算听对了，他也不会相信！ 魔王突然降临在一座城池中，几百骑士团抱着赴死的心态浩荡而来。 结果你开口说只是交个朋友。 这换谁能信？ “收起你那蹩脚骗人伎俩吧，魔王！” 艾尔·巴顿握剑大喊。 “八百年前能赢你，八百年后，人类依然不会败给你！骑士们，握紧手中的剑，冲锋！” 话音落下。 骑士们怒吼着蜂拥而来，挥起手中的剑，朝那团黑色烟雾劈砍而去。 一时间，整个塔下电光闪动，烟雾缭绕，混乱不堪。 洛恩感受到剑刃劈砍在自己身上，以及电光掠过皮肤的那种清晰的触感。 并没有太多不舒服。 只是他望着眼前混乱的景象，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样下去不行...” 洛恩思考间，想到了什么。 或许，可以尝试通过... 【窥视】？ 他还记得安娜曾经说起关于【窥视】的事情。 一种精神入侵。 可以交流，可以攻击，可以占领，可以消灭。 不过，洛恩还记得皮特，那个能够召唤灵骸却因为【窥视】而惨死的老人。 为了防止自己入侵导致这些人全部惨死，洛恩思考了片刻，决定把目标放在了... 那个穿着金色盔甲的骑士身上。 “希望你不会疯。” 洛恩像是自言自语，轻轻闭上眼。 低声吟道。 “【窥视】。” 思绪，蓦然如同张开的触手向外扩散。 神经，在波动。 就像死寂的湖面，落叶飘在上方，蓦然泛起了轻轻的涟漪。 入侵。 艾尔·巴顿在这一刻，明显感受到一种异样。 不是在眼前，而是大脑，或者说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极速的破坏着自己的神思。 “是窥视！” 他立刻反应过来。 在场能够入侵自己思绪的，只有魔王。 想到这点，艾尔·巴顿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立刻在精神领域竖起一道坚固的墙壁。 准备将那无法言语的怪异之感抵抗在外。 然而，当他刚竖起墙壁准备抵御时。 在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 “你好。” “！！！” 艾尔·巴顿的脸色蓦然变化。 竟然已经进来了？ 是什么时候？ “该死！” 他闭上了眼睛，强行想要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思维挤出去。 可下一秒。 那声音再度响起。 “别挣扎了，睁开眼。” 这次，声音离得很近。 艾尔·巴顿立刻睁开眼，紧跟着就看到... 在距离自己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 站着一个人！ 同时，他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上方漂浮着点点光芒。 看起来就像是宇宙的深处。 他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仿佛视线在触及对方时，便会变得十分模糊不清。 是干扰吗？ 艾尔·巴顿想着，他目光稍微抬起，看到这人的后方。 是一群...漆黑的山脉。 起初，他确实以为是山。 但渐渐，艾尔·巴顿注意到，那根本不是山！ 而是像山一样庞大的巨型生物，浑身上下一片漆黑。 散发着令人感到疯癫的气息。 它们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蠕动着。 一点一点... 即便什么都没做，可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让人无法呼吸。 艾尔·巴顿本能想要抗拒，却听面前身影模糊之人，语气平缓道。 “不愧是上三阶的骑士，在直视那几座肉山生物后，还能保持理智，光凭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是谁！” 艾尔·巴顿说出话。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某种无法控制的颤抖。 “真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那声音道：“你知道我是谁，你应该问的是，我想要做什么。” 没错... 艾尔·巴顿当然知道对方是谁。 但问题是... 他发现自己在这里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也没办法操控自己的语言以及行为。 这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压制干扰！ 是来自更上层、更强大的精神，对自己不屑的压迫！ 对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而自己是只有巴掌大小的门。 只要他想，稍微用力，自己的精神力就会溃不成军！ 然后变得像是个丑陋的猴子任人戏耍着死去！ “精神崩溃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 对方突然开口问道。 自己在想什么，似乎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艾尔·巴顿咬着牙没说话。 他认为这话含有威胁。 然而对方却再度开口，语气听起来，更加的平和了一些。 “我确实不知道，只是好奇，所以想问问，你不必这么不安，如果我真想杀你，没必要拖到现在。” 这话确实有道理... “上三阶骑士，精神崩溃后会走上歪途，有可能堕落成...死亡骑士。” “死亡骑士？” 对方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东西。” “额...” 艾尔·巴顿语塞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开口：“确实不是好东西...” “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不是来挑起战争的。” 魔王缓缓开口。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事情，顺便交个朋友。” 交朋友？ 听到这话，艾尔·巴顿再次紧张起来，甚至脸色有些古怪。 他没开口，等待着对方继续说。 “我知道和人类交涉不太容易，你们信不过我，实际上，我也不指望你们真的相信我，如果你实在无法理解我是打算交朋友，那你就把这次...当成是绑架吧。” “....” 艾尔·巴顿沉默了，停了几秒不安道。 “你...是想要毁灭无死城吗？为什么偏偏是这座城？”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妄自揣摩！” 魔王语气无奈道。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第一，和平相处，第二，我想要了解一些事情，但没你们人类的帮助，似乎有些困难。” 艾尔·巴顿闻言，表情看起来十分疑惑。 竟然还有魔王觉得困难的事情？ “我不明白...” “我直接问吧，你听说过，一个叫做，【瓦灵】的疯人院吗？” 第55章 疯了 “瓦灵？” 艾尔·巴顿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 “从没听过。” “整个九大国度里都没有？” “九大国度的疯人院很多...我不可能知道每一个疯人院。” “哦也是。” 魔王陷入了沉默。 在这简短的沉默里。 艾尔·巴顿盯着那团漆黑的影子，紧张感仍然没有消散。 直到，那影子再度开口。 “我想和你合作，有一个提议是关于...” “我拒绝！” 话没说完，艾尔·巴顿立刻开口打断。 并且，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话还没说完。” “我不会...永远不会，同恶魔合作！” 他咬着牙，语气听起来有些颤抖。 对面漆黑的影子一时间陷入沉默，没有回应。 但明显是感受到了... 某种强烈的情绪。 “你恨我，是吗？” 听到这个问题，艾尔·巴顿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呼吸似乎变得沉重压抑。 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难看证明。 内心似乎在煎熬着什么。 在停顿了将近一分钟后，他突然一字一句咬着牙，声音铿锵道。 “所有魔物...都应该死！必须死！我不会停下来，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杀死每一个魔物！” 魔王，或者说，洛恩·艾灵顿，静静望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在这【窥视】的精神领域里，对方的思想对他来说几乎是透明的，想什么说什么，背后的逻辑和原因，一目了然。 当艾尔·巴顿说出这句明显带有某种极端情绪的话语时。 洛恩透过嘈杂的思绪，在朦胧中，渐渐看到了一个...女孩。 他甚至还听到了一个名字。 爱丽丝·巴顿。 是如此的清晰。 以至于洛恩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爱丽丝，她是你的女儿？”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刻。 艾尔·巴顿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原先克制自己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度狰狞，情绪愈发剧烈，大吼起来。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恶魔！！” 说完，他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朝面前漆黑的影子怒吼着扑了过去，像是要发泄自己的愤怒。 “沸腾血液！” 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呢喊叫。 洛恩蓦然看到... 对方身体上的肌肉迅速开始膨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无形之中疯狂迸发。 似乎想要撑破这层禁锢的思绪。 “该死...！” 感受到这一幕，洛恩眉头紧皱。 这家伙竟然……失控了！ 这可是上三阶的金甲骑士，虽然不能反抗魔王的入侵，但保持理智的抵抗并不是难事。 自己只是提了一嘴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可他竟然就失控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女孩发生了什么？ 洛恩表情凝重。 在【窥视】领域里，精神失控，会陷入疯狂。 结果很可能会变得如同皮特一样死去。 虽然自己没事，但洛恩没打算就这么杀了对方，毕竟他并不是来杀人的。 想到这点，洛恩极速准备从【窥视】中抽离。 然而下一秒，艾尔·巴顿竟以无法理解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 一道闪电劈来。 他双眼变得血红，竟然直接伸手，一把掐住了洛恩的脖子，像个疯子一样大吼着。 “你害死了我女儿！爱丽丝！！把爱丽丝...还给我！！” “该死……！” 突如其来的暴走，洛恩也少见的受到了影响。 第一次抽身，竟然没能抽开！ 当然，与其说是自己无法离开，倒不如说，是对方...彻底沉入了精神领域里。 进而影响到了自己。 他亲眼看到，原本只能感受而无法触摸的思绪，此刻开始变得具象化。 在无垠的空间里，那些思想，渐渐演变成了一条条如同绳子般的存在。 漫天飞舞，狰狞扭曲在一起。 在空中不断环绕。 如同无穷无尽的绳索，迅速缠上了洛恩和艾尔·巴顿，想要将两个人捆在一起。 “这是...企图占据我的领域？” “看来只能强行突破了。” 在密密麻麻的思绪绳索疯狂袭来不断缠绕着身体的瞬间。 洛恩不再犹豫。 直接伸出手，用力一扯。 手掌轻动。 同时脸色沉重，发出一道低沉的吼声。 “退下！！” 这一声吼，带着一股强烈令人震撼的威慑力。 一瞬间，那些思绪形成的失控绳索，僵硬在半空。 像是害怕了一样。 随后立刻调头，疯狂涌向对面之人。 将发疯的艾尔·巴顿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就像是蛛丝一样，密密麻麻不断环绕。 先是从脚踝。 然后沿着身体向上，蔓延向头顶。 将艾尔·巴顿整个人，裹在里面。 不断透过鼻子、嘴巴和眼睛的缝隙钻进去。 像是要占据他的全身。 当洛恩快速抽离时，望着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仿佛飘散在无垠太空的艾尔·巴顿。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想到了，那个名字。 爱丽丝。 而眼前的场景正在以不可挽回的速度褪去。 不到几秒钟。 洛恩便回到了，塔下。 窥视，结束了。 眼前，依旧那身穿金甲的骑士。 只是，他握着剑的眼神，却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充满愤怒和坚毅的神态。 而是... 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看起来如同木偶一样。 “团...团长？” 旁边，忽然传来骑士不安的叫声。 从刚才开始，团长就一动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喊声响起，艾尔·巴顿像是察觉到什么，紧跟着扭头，对着那名骑士，嘿嘿笑起来。 “爱丽丝...爱丽丝...我的乖女儿，让爸爸抱抱你，爸爸好想你...” 说着话，艾尔·巴顿像是个孩子一样冲过去。 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骑士。 “爱丽丝……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女儿！” “团...团长！” 那被抱住的骑士慌张不安，脸色惊变退让起来。 “我...我不是您女儿！团长，您怎么了？” 被推开后，艾尔·巴顿蓦然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撒娇，哭起来。 “爱丽丝...呜呜呜...你不要爸爸了...！” 哭声越来越大，且令人不安。 周围骑士们瞪眼望着这一幕，一个个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感觉诡异无常。 直到有人似乎意识到某些东西，嘶吼着叫出声来。 “是入侵...是精神入侵！！魔王入侵了团长，他疯了...！他疯掉了！” 当这刺耳的喊声响起的瞬间。 所有骑士团的成员，脑海中嗡嗡作响，陷入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在原地，忘记呼吸。 仿佛听到了，完全无法相信的事情。 戎马半生的传奇骑士艾尔·巴顿。 竟然...疯了？ 什么都还没做，就这么疯了？！ 魔王……竟可怕到这种地步？ “快……快撤退！撤退！！带团长离开！！撤退！！” 失去主心骨的那一刻，骑士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丧失了勇气和战斗力。 纷纷跳上马匹，几百匹马狂奔而动，声音震耳。 烟尘四起，连滚带爬般逃离。 而混乱之中，有人看到艾尔·巴顿在原地举着双手打圈转，兴奋的跳着喊着：“爱丽丝！骑大马喽！爸爸带你骑大马！” “带上团长！！” 只是没人注意到，那原先令人不安的黑色烟雾，却在悄无声息间。 已缓缓散去。 而隐藏在其中的黑影，也随风消失不见消失不见。 魔王，就这么离开了。 这一天过后，无死城的消息迅速被传出去。 魔王入侵无死城。 未杀一人而离开。 只有，一名金甲骑士艾尔·巴顿，受到精神污染。 变成了一个见人就不停声称是自己女儿爱丽丝的...痴呆疯子。 第56章 摩登少爷 无死城下水道。 这些管道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被清理过，布满了令人作呕的污垢。 许多向上连接住房和居民区通道口甚至已经被凌乱的垃圾堵上。 怪不得母亲以前总是抱怨，说家里的下水道经常堵塞。 请人修了几次都修不好。 原来，问题的源头在这里。 梵因行走在其中，即便是四周飘散着刺鼻的气味不受控制往鼻子里钻。 他的思绪，却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家人。 人生就是这样。 当家人还在身旁的时候，生活中的点滴，总是很难被注意。 可倘若有一天他们都离去了。 即便只是洗一只碗，扫扫地，或许都能让你想起某人。 长大就是——你会在人生的某一刻突然意识到，原来母亲曾经抱怨的各种烦琐小事，它们并不小。 它们始终陪伴着你生活的每个角落。 不管你做什么，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些影子。 梵因盯着一个下水通道口呆呆看了许久。 脑海中恍惚想起很多事情来，却又很模糊，抓不住。 片刻后，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该往前追了。 他握着剑，沿着下水道的路一直往前。 跑的很快，像是要把那些勾起回忆的东西，全部甩在脑后。 啪嗒啪嗒啪嗒。 鞋子踩在污水里的声音。 下水道的路线错综复杂，梵因七拐八扭转了几个弯后。 不仅没看到人影，甚至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就在内心焦急时，忽然，他听到从另一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摩登少爷为什么要帮我？巴尔先生，我觉得你还是提前和我说一下，让我做一个准备！” 听到这声音，梵因心脏猛然一提。 是莱特！！ 他正握着剑准备穿过通道时，忽然，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少爷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懂，也不会去过问，我只负责服侍少爷。” 这是一个听起来相当沉闷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你们少爷...” 莱特听起来有些支支吾吾：“我实话实说朋友，关于第五国度莫扎特王族，口碑向来不太好，你们少爷摩登·莫扎特，外界传闻，是个好色爱玩没什么出息的人，我这么说你别生气，我总要知道，他为什么救我？” 说完这话。 对方没有再回应。 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下水道里。 走了一段路后，终于又再次开口道。 “少爷做事有他的原因，我无权去管，也不问，莱特大人如果你不想走，我可以把你再送回去。” “....” 莱特嘴角抽搐几下，脸色难看的不说话了。 穿过下水道，尽头，是一扇铁皮门。 “摩登少爷就在门后，莱特大人，先稍等一下，我和少爷说一声。” 巴尔来到铁门前，停留下来，缓声道。 “好，尽快！这地方太臭了！” 巴尔率先走进门后，莱特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满脸的厌烦。 他怎么都想象不到，魔王竟然会降临在这座小城中。 作为基因神殿【无死城】据点的招募长。 他确实承担着很大的责任。 很多年前，莱特之所以选择在【无死城】担任职责。 就是因为他不想多干活！ 这地方偏远，一年半载之内，没人会来。 至少已经十年，风平浪静了。 但现在，随着魔王的出现... 这座城的世道，恐怕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太平了。 也不知道艾尔·巴顿现在死了没有，让他撤退偏不撤。 非要去对抗魔王，就这么点人马，不是送死吗？ 真是个傻子！ 莱特内心还在不断揣摩着眼下的情况。 然后，他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狂奔而来。 莱特下意识回头，猛然间，一双充满了愤怒猩红的眼睛，不知何时来到跟前。 没有任何话语。 没有任何停顿。 直接一道冷光扑面而来！ “该死...！！” 是剑光！ 莱特身体一阵激灵。 眼珠子瞬间瞪圆，几乎是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躲闪。 但，还是慢了一步。 噗嗤！ 剑刃落下的速度很快，重重砍在了肩膀上。 刹那间鲜血飞溅，剑刃没入肩膀的骨头里。 硬生生砍开一半... 却没能直接斩断。 “啊！！！” 莱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整个人身子挣扎间倾斜。 直接摔滚到了一旁的污水中。 顾不上疼痛往后爬，拼命大喊着。 “救命！！救命！！” “畜生！！” 后方，那愤怒的声音丝毫不减，几乎是咬着牙，握着剑追上来，抬手直接往前刺去。 似乎是要直接穿透其身体。 莱特虽然实力不强，但终究也是名骑士，感受到后方剑刃，急忙在污水中翻滚。 对方一剑刺空后，他抓住机会，睁开眼仔细去看。 在看清对方究竟是谁后。 眼珠子瞪圆，差点没直接气的吐出血来！ “是你！！！该死的东西！！” 望着那阴魂不散的红眼少年，莱特咬紧牙关，恨不得直接剥了他的皮。 “畜生！我说过，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会杀了你！” 梵因的心脏在狂跳。 他几乎是不顾一切，握着剑乱砍。 剑刃一下接着一下，疯狂的砍在对方的身体、手臂和面颊之上。 腥臭的下水道里，鲜血淋漓，四处飞洒。 一开始，莱特还能挣扎。 但后来，嘴巴、脸上的肉，几乎全都被砍烂。 一只眼珠，也被剑刃划到，当场炸裂开。 血沫喷的到处都是。 “去死！去死！！去死！！！” 梵因疯狂挥剑，像是在无尽的发泄。 然而剑刃却始终只是砍在莱特的皮肉上，并没能伤及内脏。 就在这时，那一旁的铁皮门突然打开。 紧跟着，一个漆黑的身影疾驰而来。 砰！ 伴随一声惊响。 梵因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 身体重重飞出去，砸在墙壁上。 脊椎仿佛碎裂开了，直接吐出鲜血。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死死咬着牙，透过模糊的血光，看到几个身影。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绅士帽的男人。 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衣着华贵，相貌英俊，和下水道腥臭的环境，明显不同。 “摩登少爷...救我，救我！” 看到那年轻华贵的男子，被砍的血肉模糊的莱特，在污水中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脚踝。 那男子... 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只手，嘴角带着某种轻蔑的笑道。 “莱特大人，我这裤子和鞋子，是新的，而且是定制，全世界就这么一款，弄脏了赔不起的。” 听到这话，莱特原本血肉模糊的脸，表情更加难看。 那男子说完话，转头望向对面的红眼少年。 似乎有些诧异。 “这是什么东西？” 一旁穿着西装的男子，声音低沉道。 “少爷，好像是...一只邪魔。” “邪魔？哦，杀了。” 他翻一下白眼，摆了摆手。 随后转身朝门外走，走一步，又停下想起什么似的道。 “那双红眼，看起来有点像是宝石，等会抠下来带给我，我要把它送给安雅，省的她每次都说，那场子里的姑娘，每一个我都送过礼物，除了她没有，每次拿这事抱怨我，搞得床上都不痛快了。” “是，少爷！” 旁边的西装男子点了点头。 随后，朝梵因走了过去。 第57章 顶峰 望着走过来的男人，梵因在地上艰难蠕动着。 感受断裂的脊骨在一点一点复原。 或许是愤怒的缘故，这次，身体恢复明显要比之前快更多。 他用剑支撑着地面，让自己艰难爬起来。 那身穿西装的男人，走到距离他五米的地方。 微微弯腰，鞠躬，绅士的摘下了帽子，语气有礼貌道。 “你好，我叫巴尔，是一名拳师，也是摩登·莫扎特少爷的侍从，遵从少爷的命令，前来杀你，出于礼貌，我想知道你的姓名。” “知道你大爷！全都该死！！” 梵因红着眼一声怒骂。 提剑直接冲了上去。 巴尔看着对方，表情没有变化。 一开始，准备出手直接将其击杀。 没必要和邪魔浪费时间。 然而...当左右横砍的剑刃不断袭来时，他却皱起了眉头。 身体的架势，从攻击，变成了轻轻侧身躲过。 这家伙... 竟然什么都不会？ 握剑的姿势，挥剑的动作，甚至散发出的气息...和普通人如出一辙。 甚至还不如一些普通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邪魔，为什么敢追杀招募长莱特？ 巴尔躲了几次后，决定尝试一拳。 打出。 砰！ 击在了梵因的胸膛上。 啪嗒！ 肋骨断裂的声音。 直接刺穿了胸膛和后背，鲜血淋漓狂喷而出。 梵因整个身体摔飞出去。 重重砸在地面上。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几次都没能起身。 巴尔皱眉看了他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回头开口道。 “少爷，我忽然想起来，这个邪魔，似乎是城中通缉的那位。” 听到这话，摩登·莫扎特，停在了门口。 饶有兴致的回头看着挣扎的邪魔。 “哦...那个叫梵因·文森特的人？一家人都感染上魔因被骑士消除时，反杀了骑士？” “是的。” 巴尔点点头。 “是你妈的屁！” 后方趴在地上的梵因，突然破口大骂。 “明明是骑士滥杀无辜！怎么反过来变成是我家人的错？只有我一个感染魔因，要杀我就杀，可他们却把我家人全都杀了！我姐姐为了保护我，同邪魔做交易，才让我活下来！这王八蛋之前玷污我姐姐！杀我父母，就是他的命令！” 他指着莱特大骂。 被砍烂嘴还没死去的莱特，似乎想要反驳，只不过嘴巴里发出的全是血肉模糊的呜呜声。 “少爷？” 巴尔看向身后的青年。 青年冷哼了一声。 “邪魔的话要是信，我就是个傻子，你说对不对，莱特大人？” 从地上忍着疼爬起来的莱特，已看不出表情。 “不过...不管是真的假的，今天，他都不能活着离开，对吗？” 摩登·莫扎特看向莱特，语气平和道。 “莱特大人，我到无死城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不太好的传闻，不过我想，这些传闻一定是有人在造谣你。” “依我看，恐怕就是这个邪魔在造谣，今天我救你出去，再帮你把这个造谣的邪魔给杀了，如何？” 听到这话。 莱特抬头看向他。 这意思... 已经显而易见。 虽然他并不知道，第五国度王族的次子，摩登·莫扎特，找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 帮自己，又救自己，甚至还愿意掩埋事实和真相，显然是有缘故的。 现在留给莱特的选择不多，他只能拼命点头。 “杀...杀了他！” 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巴尔，你听到了，动手吧。” “是！少爷！” 身穿西装的巴尔点点头，面无表情。 “莱特大人，跟我来吧，赶快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先找个地方给你治疗伤口。” 摩登·莫扎特转身，走进门里，莱特急忙一瘸一拐流着血跟在后面。 “不准走...你不准走！！” 后方梵因看到这一幕，血红的眼睛几乎要炸开。 他痛苦的喊叫着，用手抓着地面往前爬。 “我要了杀你！！是你害死我父母！！” “你不能走...！” 明明... 就在眼前，就差一剑！！ 为什么在眼前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抓到过？ 姐姐是如此。 仇人也是如此？！ 梵因内心憋着一口气，终于撑不住，气顺着心脏翻涌上来。 直接哇一声吐出血。 趴在地上，浑身抽搐。 “去死吧你！” 他狰狞间。 看到莱特朝自己骂了一声，身影渐渐消失在下水道。 痛苦和绝望，不断侵占着灵魂。 “我不能放他走...他必须死...” 梵因还想挣扎。 面前，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太弱了。” 巴尔用脚，踩住了他的手腕，叹气道。 “这样子，是报不了仇的。” “放你妈的屁...要不是你们出来...他已经死了！你们这些混蛋...” “不，是你不懂。” 巴尔淡淡道。 “他是骑士，虽然莱特的等级只有中三阶，但因为招募长的身份，他注入过上三阶的基因序列。” “听说过【燃烧血液】吗？如果你真杀他，逼迫到最后，他可能会和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又如何？！只要能杀了他，我不怕死！” 巴尔摇了摇头。 “用自己的命去换仇人的命，这不叫复仇，复仇，是只有活下来，看着仇人痛苦的死去才有意义。” 听到这话，梵因内心感觉痛苦。 他必须承认，这王八蛋说得对！ 如果自己死了，一切都没意义，即便家人希望自己复仇，也恐怕不喜欢用自己的命去换一命。 “所以，你太弱了，年轻人。” 巴尔开口道。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走下去，你想复仇，那就去变强吧，否则，永远只能活在痛苦之中。” “至于你有多恨莱特大人，他有多恶，那不重要，只是，他现在对少爷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存在。”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你要学的还很多。” 梵因咬着牙，他只知道。 那王八蛋，该死！ “你应该庆幸，我家少爷，是一个很好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和正常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即便你是邪魔，在他眼中也未必可恨。” “让我杀了你，但实际上，是不让我杀你，这是我们的暗语。” “少爷如果说杀，便是不杀，如果说不杀，才是杀。” “所以，你活下来了。” 听到这话，梵因终于愣住了。 “少爷不杀你，自然有他的原因，你不必问我，我会将你打晕，等醒来之后，你自己好好想想。” “哦对了，莱特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背后...有很强的存在。” “如果你铁了心想要杀他，那我只能告诉你，你面对的，将是顶峰的战场。” “变强，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 梵因还想说什么。 砰！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第58章 该死的没死 梵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有毛在骚动着面颊。 缓缓睁开眼。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有激动的声音。 “你醒啦你醒啦！猫儿还以为你死掉啦！” 是猫儿。 那个异类人。 她怎么没走？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梵因扶着脑袋，从地上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他四下看去，是一间破旧的房屋。 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了，甚至布满了蛛网。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感觉大脑还有些疼痛。 记忆也有些模糊。 就听一旁猫儿解释道。 “天快黑了……猫儿一直在等你，可你没有回来，猫儿就决定进去找你，你流了好多血啊，叫你也不说话，猫儿担心你会死掉，就把你背出来了，那下水道……真臭！” 她用手捂着鼻子，仿佛气味还在一起。 “你把我带出来的？我不是告诉你，天黑没回来，你就自己走吗？” “你不让我回来……畜牲大人那里，猫儿就不知道要去哪了……” 听到这话，梵因愣了愣。 这家伙，也太听话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感到更加难过和痛心。 如此听话……以前是在莱特王八蛋那里受到过多少折磨才够？ 一想到莱特，梵因内心便一阵刺痛和愤怒，仿佛无法呼吸。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如果不是那个……什么摩登·莫扎特莫名其妙的出现，自己肯定能杀了他！ 摩登·莫扎特…… 先前被复仇冲昏了头脑，此刻想起这个名字，梵因感觉有些……熟悉。 他仔细想了想。 很快，便想了起来。 莫扎特，这个姓氏。 是第五国度的王族。 “莱特说他是次子……是王族的二儿子？” 关于第五国度，梵因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是九大国度里，少有的文明极其发达的国度。 尤其是奇观居多。 相比第二国度的机械技术。 第五国度，擅长的是炼制与建造。 听说那里充斥着能够点石成金的炼金师和以沙聚塔的建造师。 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更多了。 过去梵因在看书的时候，往往看的都是九大国度里关于骑士的历史，而对于人文景观，几乎是一眼略过。 书到用时方恨少。 可惜以前不爱读书。 梵因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开口问道。 “我们是还在城里吗？” “在城里……不过里城门很近，猫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猫儿乖巧的说着话。 梵因看着她，一时间陷入了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承认，那个叫巴尔的人说的对。 自己太弱了。 现在去报仇，他甚至未必能找到人。 “连莱特都杀不死，还怎么可能杀魔王？可我该怎么才能变强……” 谁都不认识，也没人教自己，他怎么变强？ “变强？是什么意思？” 一旁，猫儿突然好奇的问。 “变强，就是变得很厉害……” 梵因心不在焉的回答。 “哦……我们族长就很厉害！” “族长？” 梵因闻言，愣了一下。 就见猫儿点头回忆道：“对啊，我没被带到城里之前，就看到过族长能一拳能把山打断！不知道这算不算厉害？” 听到这话，梵因眼中顿时光芒闪动。 “真的吗？！一拳能打断山！那我救你出来，你能不能让族长教我变强？” “族长在族里，要回到族里，见到他才行。” “我带你回族里！” “我不知道族在哪。” “……” 梵因脸色僵硬了一下，这答案属实没想到。 他想了想，咬牙道。 “我帮你找！” 猫儿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梵因抓住她的手，表情严肃认真道。 “猫儿，我帮你找到族人，你让族长教我变强，好不好？” “唔……好吧，只要你能帮猫儿找到族落，那猫儿就答应你！” “拉勾，一言为定！” 梵因伸出尾指。 猫儿愣了一下，同样用尾指勾住对方。 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发现好玩的事物似的，开心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 梵因望着窗外，月光黯淡。 但此刻，他内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都更加澎湃，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去的方向。 是的…… 变强！ 在这样的世界里。 只有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 离开…… 离开这里！ 离开这座无死城吧少年，离开家园和故乡，不要再回头。 去往外面的世界，走上一条本就属于你的道路。 夜色下。 红眼少年和一名长着猫尾巴的少女，无声无息，离开了无人看守的城门。 无人相送，也无人在意。 他们就这样，踏上了无尽的荒野之中。 .... .... 城外，月光撩人。 凉风掠过平野，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巴尔从下水道管道楼梯爬上来时，看到少爷站在一辆马车旁。 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身受重伤的莱特，已经躺进了马车里，随行的医师正在帮其医治。 “少爷，进车吧，风凉。” 巴尔戴好绅士帽，恭敬道。 摩登·莫扎特，抬头看着月亮，没有动作，只是平静道。 “站在外面风虽凉，但是能看到月光，进车内是暖，却看不见月光了，生命总是没办法两全其美。” “....” 巴尔沉默着没有回应。 “人杀了吗？” “没有。” “没有？我他娘不是让你把人杀了吗？” “少爷，您说杀人，往往是不杀人，说不杀，才是杀。” “谁告诉你的？” “之前您说过的暗语，让我牢记。” “是吗？老子有这么说过？” 摩登瞪着眼珠子愣了愣，像是在仔细回想。 半天后歪着眉头道。 “我怎么不记得？该死，你没把人杀了，那眼珠子也没拿过来？” “没有。” “你他娘的，巴尔，办事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你这让我怎么给那姑娘送礼物？” 巴尔低头，微微一笑，却没说话。 “唉...就当那小子命好吧，以后别再让我遇见，不然剥他一层皮！扶我上车，回家！不，先去一趟妓院！” “少爷，那地方去多了，对身体不好...” “放你的屁！老子还年轻！不趁着年轻挥霍，老了想用都用不成！告诉你，有些棍子，就是要年轻的时候才好用！” “是，少爷...” 巴尔擦了擦冷汗。 少爷什么都好。 就是爱冷不丁开黄腔，让他常常无言以对。 摩登·莫扎特坐在车上，看了看月光，又看了看后面的城市。 再看看昏迷不醒的莱特。 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笑了一声。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有意思。” 第59章 永远都是 无死城内。 凯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了。 他在昏迷中，不知道无死城经历了一个由死到生的夜晚。 直到佩斯先生和他讲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凯恩才恍然如梦，脸色震惊的坐在床上，忘记了呼吸。 久久无法回神。 尤其是听到...关于艾尔·巴顿先生的事情。 此刻。 凯恩·亚登坐在椅子上，阳光洒下来。 照耀着庭院里的骑士雕像。 剑、盾牌。 是如此的光辉夺目。 而他，却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庭院中雕像下，正追着蝴蝶边跑边像个孩子一样笑的艾尔先生。 “爱丽丝...快来抓蝴蝶！快来抓蝴蝶呀！” 凯恩无法接受... 几乎心疼到窒息。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艾尔先生，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那个曾经穿着金色盔甲的传奇男人，是城中所有人的向往。 明明就在昨天，他还充满了威严。 凯恩记得艾尔先生曾说。 “你最好学一学下棋，因为等到我老了，退休的时候，你和爱丽丝可以陪着我，下棋，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游戏。” 那时候，爱丽丝还在，还没有死去。 还没死在... 魔物的手中！ 该死...！ 凯恩咬紧了牙。 魔王... 一切罪恶的源泉，都是魔王！ 如果不是魔王，爱丽丝不会死，艾尔先生更不会疯！ 凯恩内心的愤怒，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脏。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骑士。 是的，他要成为像艾尔先生一样的骑士！ 进入中三阶成为银甲骑士。 进入上三阶成为金甲骑士！ 甚至超越上三阶，成为【大骑士】！ 不断向上，直到能够直面魔王的那一天！ 当凯恩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不由自主握紧拳头时。 忽然，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他身体一激灵，扭过头，发现是佩斯先生。 “佩斯先生。” “很抱歉凯恩，看到艾尔变成这个样子...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昨天夜里，骑士团已经将无死城的事情汇报给基因神殿的骑士长老，其实有关于艾尔先生的决定。” 听到这话，凯恩站起身子，紧张道：“长老们...怎么说？” “他们决定，免除艾尔先生上三阶的金甲骑士身份...让其退到后勤处，以病人的身份住在疗养所。” “什么？！” 凯恩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几乎叫出声来。 “免除上三阶身份？凭什么？！那明明是艾尔先生自己一步一步挣来的！就算是退到疗养所，那里也是按照身份阶段提供治疗方案和待遇，没了身份，艾尔先生只是一个普通人，谁会照顾他？！” “是，我知道...但决定，确实是这样。” 佩斯叹了口气。 “不可能！艾尔先生曾为骑士团付出无数的鲜血，长老们都知道，不可能这样对待他！我要重新给长老们提议！” “凯恩！” 佩斯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少年，脸色难过道。 “这些决定，就是出自长老之手，你想知道原因吗？因为他们觉得艾尔先生疯了，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以上三阶占据位置，是浪费医疗资源，我说直白点...他们放弃了艾尔先生，能允许去疗养院，已经是...很高的待遇。” “....这...算什么道理？” 凯恩呼吸几乎凝固。 “艾尔先生之所以疯，难道不是为了抵抗魔王吗？他现在不能战斗，就是没有价值了？那神殿从一开始把骑士当成了什么？利用的工具吗？没有价值说扔就扔？！这还是骑士吗？！” “你小点声！” 凯恩的声音越来越大，佩斯脸色愈发难看，急忙拉着他走到无人的角落。 皱眉道。 “破碎纪元的骑士，远不如八百年前神圣纪元的骑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骑士神殿的长老们，他们根本不在乎骑士们的死活，骑士如今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争夺权利的手段，可人们都忘记了，骑士这个位置应该肩负的责任！” “但艾尔先生记得！” 凯恩咬牙反驳道。 “是，他记得！所以他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佩斯同样语气沉重反驳。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破道理...？！” 凯恩脸颊气的发红，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硬生生说不出话来了。 “保护民众，以身作则，反而是错了？” “没错，但别人都不这么做的时候，只有你这么做，那你就是错了！这就是骑士团现在的规则！” “去他妈的规则！” 凯恩怒目道。 “我心中只有一个骑士神殿，他们以血肉去抵抗魔王，从不畏惧生死，不在乎名利，不看重权力！他们是天地间最自由、最勇敢的人！他们拥有着最高尚和纯洁的灵魂，而不是一个任人抛弃的工具！！” “那样的骑士神殿，八百年前或许还有，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佩斯重重叹出一口气。 两个人都似乎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凯恩突然道。 “艾尔先生曾经告诉我，世上很多事，都不会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如果你不喜欢，但不要随意的放弃，而是应该去把那些事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不喜欢现在的骑士神殿...我要改变它！” “你改变它？你怎么改变？你甚至触摸不到规则，更别提制定规则！别孩子气了凯恩！” “你告诉我，谁能制定规则？” 佩斯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下意识道。 “或许...是长老们？又或者，传说中的骑士王？” “好，那我就去成为骑士王！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 佩斯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气话，还是认真。 只是。 他能理解那种面对不公平的无力感。 望着凯恩认真的面孔。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佩斯心头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说：“工程师，什么机械都能装，什么都能改造，可世上但最难改造的东西，是人心。” 改造，人心？ 这又何尝不是...改造人心？ “呵呵...” 他突然笑了。 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佩斯先生，你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你说得对，凯恩，总要有人，去面对不公，去对抗黑暗，凯恩，这条路不好走，你会遇到很多阻碍。” “我连死都不怕，会怕这些？” “不，我的意思是，这么多阻碍，你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全部解决，不过，我佩斯，愿意以工程师的实力，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凯恩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起来，伸出手道。 “佩斯先生，谢谢你！” “不用谢，凯恩，我们是朋友，以前是，以后是，并将永远都是。” 第60章 秘法师 无死城。 在魔王离开后的第一天，那些着急忙慌从城中逃走的民众，又怀揣着无法言喻的心情，折返归来。 很多人甚至根本没有走太远，只是在城外的角落里躲着。 对于普通人而言。 城外的无息旷野，危险程度不亚于城中的魔王。 毕竟不管出去还是进来，都是一死。 幸运的是，魔王走了。 民众们松了口气，至少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中，平安幸存了下来。 但紧跟而来的，是一个令人更加不安的消息。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种说法。 因魔王的到来，城中，魔因感染加重了。 在短短的一天里。 也就是魔王离开的第一天，据不确切的传闻声称。 城中感染魔因者，已高达二十多人，并且正在迅速上升。 而随着城中招募长的离去，以及金甲骑士艾尔·巴顿变成傻子。 骑士们没了主心骨，根本没人前来救援或者搜寻魔因。 无死城，彻底陷入了混乱。 有一些不法之徒开始沿街抢夺商铺，大打出手，并大肆宣扬末日主义！ 除此之外。 据说原先被骑士们打压，隐藏在城中的邪教徒们，也开始纷纷行动。 歌颂起魔王，他们认为人类能够避免毁灭的唯一办法，就是臣服于魔王！ 无死城彻底陷入混乱，普通人几乎不敢出门。 商业和建筑，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而身为无死城商业大亨的文格尔家族，最近却并没有因为损失经济的缘故，致使家族陷入不安。 因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安娜·文格尔，在消失6个月之后，回来了！ 尽管女儿面目全非，浑身伤痕累累，甚至断了一条腿...但她还是回来了！ 在看到女儿拄着一根骨头拐杖，一瘸一拐回到家里，出现在门前时。 卢卡·文格尔，作为她的父亲以及她的母亲阿曼达·文格尔，两个人几乎哭晕过去。 “这一定是日月女神关照我们文格尔家族！才会把我的安娜送回来！” 母亲阿曼达哭着说。 父亲卢卡抱着安娜，久久不能松开，泪流满面。 “你受苦了，我的孩子...！我们对不起你...” 安娜也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毕竟，她曾经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只是，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救她回来的人，并不是那令人敬仰的日月女神。 而是魔王。 但接下来，真正让他们感到为难的，是安娜身上感染了魔因。 这件事，他们自然没有敢声张出去，唯恐骑士团会带人过来。 尽管现在的骑士团已经乱成一锅粥，恐怕也无暇顾及他们。 但还是谨慎些好。 为了照顾女儿，卢卡找来城中最好的医生。 雅阁医师。 雅阁。 这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在来到文格尔家中，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漆黑痕迹的安娜时。 脸色一阵难看。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安的开口道。 “卢卡先生，很抱歉，这病...我治不了。” “雅阁先生，需要多少钱我都能出...” “这不是钱的问题！” 雅阁叹了口气，不好的回忆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他很不情愿道。 “实话实说，不久前，我尝试过治疗魔因，是从一个和安娜差不多的大的孩子身上，你甚至应该知道是谁。” 听到这话，卢卡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惊讶道。 “那个最早被通缉的邪魔？梵因·文森特？” “是的...实际上，他们家就住在我家隔壁，在梵因感染魔因的前一天，我还劝他学医...该死！！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雅阁无奈道。 “人们总是把魔因比喻成病，可在我看来，他根本就不是病！他是诅咒！一种无法被解开的诅咒！” “可安娜是我的女儿啊！” 卢卡哭腔道：“我不能不管她！这样下去，她会变成邪魔，甚至可能会死！” “卢卡先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真的治不好魔因，或许，你应该想想，安娜接下来该如何生活！” “我的天啊！” 在离开文格尔家族的宅邸时，夜色已深。 雅阁内心十分沉重。 他自己一个人，点燃了香烟。 漫无目的行走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无法去思考。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靠近城门的地方。 抬起头时，借助着月光，他猛然间，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一个红眼少年，正带着一名少女，头也不回的跑向城外。 “梵因？！” 那熟悉的身影，让雅阁心头颤抖了一下。 下意识开口叫出声。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一瞬间，两道身影便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剩下渐渐升起的浓雾。 “是幻觉吗...” 雅阁望着漆黑的城外。 叼着烟，呆呆出神。 他想起了那个住在自己隔壁的小子。 呢喃自语般道。 “如果真是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 ... 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故。 这是洛恩离开无死城后的第一感觉。 他又回到了白鸽镇。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里根·摩羯团长。 说起来，老团长是当真扛压。 被密密麻麻的马蹄疯狂踩踏过去。 骨头都快碎成渣了，竟然还能重新复原！ 这一趟外出交涉，非常不顺利。 洛恩有些苦恼。 通过这次，他能看出来外界对魔王的态度，几乎是到了听见名字就恨不得提刀相见的地步。 但问题是，他需要和人类接触。 “或许，是我的方式有问题。” 洛恩坐在原先屋子的客厅里，陷入沉思。 很多事他现在没有答案。 但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他仍旧抱有怀疑。 只是找不到答案。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是虚妄？ 如果是真实的，为什么魔王会是我？为什么无敌的人是我？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谁决定了我的存在？ 如果是真实的，那瓦灵疯人院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 洛恩认为自己必须要和人类接触，但，应该换一种方式。 “或者，我应该更加亲近一些？这里的人如此惧怕魔王，我用这个身份，他们一定不会认同，甚至只会害怕。” “我应该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一些。” 想到这点，洛恩逐渐找到方向感。 “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了解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是死是活着，世界到底是真是假，瓦灵疯人院是什么？” “我必须要给自己一个正常的人身份，一点一点渗透进去才行。” “什么身份呢？” 洛恩思考着扭头，看到坐着一动不动的老团长。 “什么人，会带着一具会走动的骷髅？” 很快，他想到了一种职业。 安娜曾经提到过，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职业和阶段。 “或许，我可以是一名...精通死亡之术的秘法师？目前处于...中三阶？” “中三阶会不会太高？听安娜说，跨越阶段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或许，我应该让自己处于下三阶！这样更好与人接触！” “没错，这个身份很合适...既可以保持神秘，又平易近人！” 洛恩内心在给自己捏造人设。 在确定了自己就是一名下三阶的秘法师之后。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方向。 想要成为一个平易近人的魔王并不容易... 但他可以演！ 自己的演技应该还可以！ “很好，身份确定，接下来就是故事了。” “我叫洛恩，我是一名，下三阶的秘法师。” “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只有一具骷髅相伴。” “眼下我正在追查一件神秘事件，寻找一个叫做瓦灵疯人院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这个地方召唤。” “不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丰满...我或许应该给自己增加点...让人信服感同身受的内容。” 洛恩沉思了几秒。 很快，他一拍大腿，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是秘法师，我的父母和家人，都被邪魔杀了！我将与魔王，魔物，邪恶的一切，不共戴天！” 第61章 迫害 下三阶秘法师，洛恩·艾灵顿，就这么踏上了旅途。 这次离开白鸽镇，他选择徒步而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旅途者，尤其是仅有下三阶的实力，应该更低调和窘迫一些。 那种“瞬间移动”最好还是少用。 他特意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身黑袍，戴着兜帽。 把英俊的面孔遮挡起来。 还用木棍给自己削了一根长条形状的法杖。 犹豫很久后，洛恩把用门外玻璃上的彩色珠子摘下来，镶嵌在了木棍的顶端。 这样看起来，就更像一个法杖了。 造型上已经说得过去。 并且他还专门为里根·摩羯换了一身黑袍，用来遮住了这位老团长一身的“露骨”身材... 从白鸽镇离开，洛恩选了一个方向。 北方。 随后拿着“法杖”，带着骷髅架里根·摩羯，徐徐前行。 …… …… 彼时彼刻。 八百年后的末日纪元。 比列·耶和华，在经过几天的磨合后，已经习惯了在老工程师比斯特这里工作。 工作的内容是修理机械。 上手不难，或者说，对别人很难，但对比列来说，他只是看比斯特先生操作一遍，便全会了。 甚至不需要培训和教导，在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能够自行修理。 并且修后的完好程度，几乎和比斯特先生的相差无几。 “真是罕见，比列，你简直是工程师天才，我当了半辈子学习的东西，你只是看一天，就能掌控，太不可思议了！” 面对比斯特先生的夸奖，比列只是嘴角微笑道。 “是先生您做的仔细我才学的快。” 他礼貌的回应。 实际上，被人称为天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小时候，还没被母亲虐待的时候开始，比列就发现自己不管学什么看什么，总是很轻易的就能掌握。 仿佛那些知识在他面前，会自动分解成各式各样，努力让他明白。 起初，比列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后来他看到父亲艰难的阅读该如何修理灯管这件事后，才意识到自己和人的差距。 “不就是修好一个机械块吗，有什么好得意的，运气好罢了！” 一旁十几岁的纳多，小声嘀咕冷嘲热讽。 自从比列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没怎么开心过。 一方面，是因为师父不断夸比列，但以前却总骂自己，这让他心理不平衡。 另一方面，是因为莉亚。 自从这个该死的一头微绿色卷发和一双碧绿色瞳孔，以及皮肤苍白，总是面无表情仿佛冷淡到极点的混蛋来了之后，莉亚几乎没看过自己一眼！ 是的，纳多也承认，这个叫比列·耶和华的家伙，长得……十分英俊！ 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他的皮肤虽然苍白，却不是那种让人不安的白，配有淡绿色的头发和瞳孔，以及高鼻梁，还有修长的身材、完美的骨架。 该死…… 仿佛一切都是为他量身定制，虽然他脸上时常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超脱的清冷感。 仿佛他只是在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明明以前莉亚很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可现在……纳多感觉十分危急！ 自己跟这个人比起来，简直没有任何优点可以炫耀，这样下去，莉亚肯定不会再喜欢上自己了！ 既然这样…… 必须想办法把他赶走！ 纳多想到很多主意。 一开始，他在比列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许多老鼠放了进去。 第二天就看到比列精神状态不太好，甚至衣服上也多了几个洞，莉亚关心的问怎么回事？ 比列只能解释说自己仓库里老鼠太多，扰的没睡好。 莉亚闻言，当天便亲自带着笼子还有纳多，去抓老鼠了！ 这让纳多气愤不已。 “他自己仓库里的老鼠，为什么让我们帮忙抓？” “他是刚才来的，帮帮他怎么了？而且他机械水平这么高，能帮很多忙！” 莉亚反驳道。 纳多闻言，刚想开口，比列走了进来，开口道。 “纳多说得对，我自己来就行...自从村子失火后，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自己生活，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这些老鼠是从哪里来的，之前还没有。” 他说着话的时候，纳多在一旁敏锐的看到... 这家伙脸上，带着一种委屈和悲伤的表情。 本身长得就英俊，此刻配上这副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该死...！ 这家伙...在演吗？ 纳多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 果然，他注意到，莉亚在看见后，变得更加关心起来，立刻道：“唉...没关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我和纳多还有父亲，都会帮助你的！” “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 比列带着感激道。 混蛋... 纳多只能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可内心，却压抑到极点。 这家伙...！ 每次吃饭的时候，纳多负责分配饭菜。 为了保证机械的工作，吃饭的时间是分开的。 他故意给比列安排到最后一个。 并且每次，都故意给比列留很少的饭菜。 甚至不留！ 而每次，比列看到饭菜，也只是面带微笑说了谢谢。 对于稀少的饭菜，甚至有时候吃不到饭，只字不提。 直到后来比斯特先生聊到某地又爆发饥荒的事情。 比列才缓缓开口道。 “是的，即便是我们，也没多少粮食吃，有时候为了保证存粮，也需要减少三餐的次数，大家都很艰难。” 听到这话的瞬间，纳多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比斯特先生疑惑道。 “我们存粮是不多...但也没有需要减餐的地步。” 比列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嘛？啊...我还以为，每天晚上大家都不吃饭呢。” 他只说了这一句。 比斯特先生便愣了一下：“你晚上没饭吃？” “额...” 比列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看起来很为难，道。 “没关系的，我吃饭本来就不多。” 该死... 纳多在旁，心脏突突跳起来，这家伙... 没有挑明，反而用一种...似是而非的方法，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了。 “不不不，比列，不是吃多吃少的问题，我们一日三餐分配相当均匀，你怎么可能没饭？饭去哪了？” 比斯特先生的目光，立刻看向的负责分配饭菜的纳多。 纳多脸色一阵难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真的没关系，也许是被那些凭空出现的老鼠吃掉了吧，毕竟，它们连衣服都吃。” 比列，专门提到了，老鼠。 纳多，更加不安了。 第62章 必须杀了他 饭菜的事情败露后，纳多遭到了比斯特先生的强烈批评。 并斥责他，决不允许再这么做！ 比列在一旁，只是不停的劝说比斯特先生不要责怪纳多，声称他并不是故意的。 纳多也许只是想让你们多吃一些，没关系，自己的饭量真的不多！ “该死...你不要再说了！” 纳多被比斯特先生批评时，内心的愤恨越来越强。 低头咬着牙，不敢吭声。 一旁的比列看起来是在劝说，但实际上... 简直像是从侧面诉说，纳多的可恨！ 以至于之后，莉亚也对纳多十分生气。 “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纳多心里这么想。 比斯特先生到底和自己相处多年，虽然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胜似亲生儿子！ 彼此之间，存在着感情。 骂一骂也正常。 但，他必须要让比列·耶和华吃点真正的苦头！ 自从饭菜的事情过后，纳多注意到。 比列和莉亚之间的交谈变得多了起来，并且每次交谈，两个人都笑的十分开心。 关系似乎越来越近，几乎任何情况下，都能碰到她们说说笑笑。 吃饭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休息的时候，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彼此说晚安。 一开始，纳多只是看在眼里，咬牙忍着。 直到，他有一次看到，比列在和莉亚交谈时，眼神，不经意的瞟了自己一眼。 那神色之中... 竟然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轻蔑和得意！ 那不是纳多的错觉，而是确信！ 他确信比列正那种邪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仿佛他得逞了什么。 仿佛... 他故意向自己炫耀着什么！ 甚至在接下来，他当纳多的面，故意伸手，摸了摸莉亚的脑袋。 莉亚腼腆的笑了笑，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纳多。 可纳多... 瞬间火冒三丈！ 内心的愤怒几乎喷发而出。 “该死...！” 望着和莉亚分开后，朝自己走过来的比列，纳多站起身子，握紧了拳头。 比列停在距离他几米的地方，表情恢复平静和冷漠。 缓缓道。 “你很喜欢莉亚，对吗？” “用得着你管？！混蛋！” “我只是想告诉你，莉亚是我的。” “你说...什么？” 纳多好像听错了，脑子嗡嗡一声。 “莉亚很喜欢我，而你配不上她，我们两个很合适，我会在明天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你可以看着我亲吻她，娶她，和她睡在一起。” “去你妈的！” 纳多愤怒的冲上来一拳。 砰！ 比列被打翻在地。 撞倒了后面的机械。 紧跟着，他扑上去，按住比列，一拳接着一拳，边打边骂：“你个混蛋！你才不配！你个杂种！” 很快，比列的脸上都是鲜血。 然而令人感到疑惑的是，他并没有挣扎。 只是任由纳多殴打自己。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安的声音。 “纳多...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打人？！” 是莉亚！ 纳多听到身后的声音，脸色瞬间苍白，他还没动。 忽然，一直没有挣扎的比列，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甚至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别打了纳多...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和莉亚说了几句话而已...向她讨教关于机械的知识，你不要生气！”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纳多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空白。 “你踏马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真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我真的喜欢这里...像家一样，大家对我很好，求求你纳多...别把我赶走！” “纳多！！你太过分了！” 莉亚咬着牙冲上来，愤怒的一把拽开纳多，急忙关心的将比列扶起来。 “坚持住，我去拿绷带！” 莉亚转身跑走。 身影小时候，纳多就看到... 面前比列正眼神冷漠的看着自己，声音很小，一字一句道。 “实话说，我并不喜欢莉亚，但她很喜欢我，而我还没有体验过性的愉悦，所以，纳多，我并不介意和她睡一觉。” “你...王八蛋！我...我要杀了你！！” 纳多眼睛里布满血丝，一把抄起桌子的钢刀。 正要冲过来时。 比斯特先生愤怒的喊声从外面传进来：“纳多！给我住手！” “你疯了？！” 跟来的莉亚手里拿着绷带，进屋看到看到纳多手上的钢刀，脸色惊恐不安。 “你给我去关禁闭！现在！” “好！我关！但这家伙，他对莉亚图谋不轨！” “是你想得太多！比列只是向我请教机械知识而已！！” 莉亚从未有过的生气。 纳多看着她的表情，看着比斯特先生颤抖的胡子。 和比列那装出来的委屈面孔。 纳多咬紧了牙。 “你给我等着！” 他愤怒的扔下钢刀，朝紧闭的小屋走了过去。 那是以前他犯下很严重的错误时，比斯特先生惩罚他，会把他关在小屋子里几个小时。 让他冷静冷静，反思反思自己。 “这孩子...！” 此刻，望着愤怒离开的纳多，比斯特少见的生气。 “必须关他几天！” 而莉亚已经气的眼眶发红，她一边帮着比列擦脸上的血，一边抱怨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大家都在一起工作，为什么他可以乱发脾气！再怎么样，不能乱打人啊！” “谢谢你莉亚，我没事...” 比列叹了口气：“可能纳多只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你...唉...” 比斯特先生叹气道：“比列，人不能太老实，你就是太老实了，容易被欺负，纳多本来性子就烈，他不够稳重，要是之后再找你的事，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谢谢你比斯特先生，我只是希望和大家好好过日子。” 比列说着话。 目光看向那紧闭的小屋。 脑海中... 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 纳多一个人关在漆黑的屋子里，莉亚过来给他送过一次饭，但显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莉亚！你听我说，那家伙真的对你图谋不轨，你不能喜欢上他！” “你怎么还在这样说纳多！” 莉亚崩溃道：“比列明明什么都没做！是他让我给你来送饭，我本来根本不想来，他在饭菜里，还专门给你加了很多奶油和蛋糕！你竟然还骂他！我再也不理你了！” 听着女孩转身离开的声音，纳多目瞪口呆，内心的愤怒几乎无法平息。 第63章 有些无聊 “这王八蛋...！” 他看着放下的饭菜。 本想一脚踢翻。 但奈何... 肚子里咕咕叫。 愤怒之下，内心将面包当成了比列本人，去疯狂的撕咬，大快朵颐！ 吃完之后，纳多把盘子扔在了一旁。 开始睡觉。 只是横竖睡不着，翻来覆去，整个人烦躁无比。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比列那种该死的脸！ 不行！ 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我必须要保护好莉亚！ 他想着，一直到很晚，才朦朦胧胧睡着。 还不断地做噩梦。 意识模糊间，他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刺痛。 立刻睁开眼，就看到一只老鼠正在咬自己的肚子！ “妈的...！这老鼠疯了吧！” 纳多吓得赶紧起身，一脚把老鼠踩死。 “混蛋，饿成这样来吃人肉？！” 这一折腾，他彻底睡不着了。 到了第二天。 比列问莉亚。 “昨天，我专门为纳多准备的蛋糕，他吃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话太气人，我放那就走了！” “哦...希望他能喜欢，能接受我，我还特意加了很多奶油。” “吃死他！” 莉亚还在生气。 到了晚上，她又去送饭，看见纳多在屋子里，显然没了之前的愤怒。 “莉亚，你能放我出去吗，我感觉...不太舒服。” “关起来能舒服吗？！” 莉亚翻了翻白眼，把面包递给他道。 “这也是比列为你准备的，你最好接受人家，别总那么小气！” 望着面包，纳多沉默了一会，接过来道。 “你能帮我问问师父吗？我真的感觉不太舒服。” 借助着月光，莉亚注意到纳多脸色有些苍白。 状态似乎不太对。 “我去问问父亲！” 莉亚跑到比斯特的房间，把情况说了一下，比斯特气愤道。 “不行！他之前就用这招骗过我们你忘了？他这次做的事情太过分，甚至要杀人！必须关他三天！” “好吧...” 莉亚也没多说什么，撇了撇嘴，觉得也是。 纳多要是放出来，反而只会给惹麻烦。 她准备去找比列了，继续和他探讨关于机械的事情。 没纳多打扰，轻松了不少。 虽然明面上是探讨机械。 实际上... 她只是想多接触他，多了解他一些。 而被关在屋子里的纳多，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他头晕眼花，甚至吃不下去东西。 身体... 很痒。 从昨天到今天，已经两天，越来越软，甚至他有些看不清东西。 “我这是...怎么了？” 他想要入睡，却睡不着。 到夜里... 他挠了一下发痒的头皮，突然感觉一疼。 松开手... 看到了大团脱落的头发！ 纳多瞬间脸色苍白。 他想喊人，然而胃里突然一阵抽搐。 紧跟着，心脏特别疼。 浑身莫名的奇痒无比。 像是有东西在刺挠。 他疯狂去挠，几乎连皮都抓破了，却停不下来。 一时间，身体鲜血淋漓。 并且伴随着剧烈的干呕，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喊人了。 吐着吐着，开始往外吐血。 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救...救命...救命...” 他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说不出话来一样。 朦胧间，纳多突然听到，一阵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立刻转动视线。 透过漆黑的影子里，看到有老鼠爬过来，一只...两只。 五只...十只... 越来越多！ 它们蜂拥而来，密密麻麻，冲向了盘子里，那块自己没吃完的面包。 “是面包...面包上有的东西...！” 看着这一幕，痛苦的纳多，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 眼珠子逐渐瞪圆。 面包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吸引着老鼠，使它们像发疯了一样！ 而自己昨天在吃下去后。 夜里，老鼠顺着这个气味，甚至想要咬开自己的肚子钻进去...吃那些东西！ 自己一定是因为被咬，没有及时处理，患上了怪鼠病！ 天啊... 纳多脸色苍白至极。 我记得，莉亚说...这面包，是比列准备的！ ...是他！ 他要害死我！ 根本不是什么好心为我准备食物！ 而是他策划好了这一切，特意让老鼠咬我！ 然后进而感染怪鼠病。 这样，从头到尾，这家伙就没有任何嫌疑了！ 毕竟那些食物，本身没有毒，只是会吸引老鼠罢了！ 不...说不定老鼠也是他专门放进来的！ 该死...！ 这家伙...简直是恶魔！ 是恶魔！！！ “杀了我...我要杀了他...！” 当纳多想明白这一切后，瞪圆血红的眼球，已经说不话来。 那剩下的面包，很快就被老鼠洗劫一空。 他僵持着一口气，一动不动。 直到最后，红着眼... 没了呼吸。 而与此同时。 仓库里，比列只是静静的坐着。 看着窗外的月光。 洒在脸上，沉默。 不语。 他只是，觉得对手有些...无聊。 第64章 死灵之书 “啊！！” 清晨。 伴随着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仓库时，比列睁开眼，准时醒来。 他先是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惊叫声。 他不急不忙，慢慢的起床。 像往常一样，穿衣服，整理床铺。 窗外是莉亚哭泣的叫声：“纳多...纳多！！” 听起来有些刺耳。 不过比列没什么反应，外面的人在哭，他只是平静的将床铺整理干净后。 拿起扫把，又轻扫了一下仓库。 看着外面的日光，他伸了伸懒腰。 自言自语般道。 “今天的阳光很好。” 深呼吸，再呼出。 心情十分舒畅。 早餐他准备吃面包、牛奶，还有蔬菜。 当然，今天他可能会多喝一些牛奶。 不是因为喜欢牛奶，也不是因为饥饿。 只是因为，这两天牛奶摄入量太少。 对身体来说不好。 人类的躯体，最好保持一个自律和健康的生活。 这对躯体长期的存活来说，有很好的效果。 外面的哭声... 越来越大。 声音凄厉令人心碎。 像是打破了...一个原本舒心惬意的早晨。 比列收拾好之后，这才，推开仓库的门，走了出去。 当来到院子里，看到躺在门口，双眼血红浑身发臭，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的纳多时。 他心头颤动，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发生了...什么？” “纳多...他...他死了！” 莉亚哭泣着，不敢上前，满地都是叽叽喳喳的老鼠，四处乱窜。 站在一旁的比斯特先生，更是表情惊愕，仿佛忘记了呼吸。 只有比列上前将门打开，令人作呕的臭味瞬间散发出来，到处都是呕吐物。 “是怪鼠病...！” 比斯特先生看到这一幕，年迈的脸上，一阵苍白不安。 脸色怔怔。 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被老鼠咬了...” “是我们害死了他...！” 莉亚捂着脸哭泣：“他昨天就已经说不舒服了，可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我昨天把他放出来...” “别说了莉亚！别说了...别再说了...” 比斯特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令人窒息。 是的... 因为是他，没有同意打开这扇门... “是我的错...是我，不是你，莉亚...” 比斯特先生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子时不时晃几下，仿佛因为站不住要摔倒一样。 “比列...帮我把他带出来...火化，怪鼠病，必须要火化才行...防止病毒传染...” 他说到这里，显然已经说不下去了。 纳多跟着自己已经很多年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只是像往常一样的惩罚，竟然会面临死亡... 而自己昨天如果心软，如果同意打开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比斯特先生内心充满了自我责怪，他失魂落魄的转身，走回了自己房间。 并把门关上。 没了声音。 “莉亚，我来吧。” 望着哭泣的女孩，比列开口道。 他从作坊里拿出手套，穿戴好护身的服饰，将纳多的身躯，从门后缓缓拉出来处理。 比列看到他的腹部，穿出一个洞，显然是死后被老鼠啃开的。 此刻看去，肠子、胃部、内脏全部混合在一起，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比列用一张巨大的麻布将其包裹住，小心翼翼的拖到院子后方的空地。 在这里，在这个时代，死人不奇怪。 死去，是一件家常便饭。 即便是走在道路上，都能看到某些火化后遗留的尸骨。 只是... 要看死的人对自己意义是否重大。 对莉亚和比斯特来说，纳多的死，或许会让他们十分痛苦，甚至要沉浸在这种悲痛中许久都无法走出来。 一个正常人在经历身边人惨死之后，往往会经历悲痛、自责、难过、难以自拔的情绪。 这是比列觉得人性最有意思的地方之一。 他也想体验体验，只不过... 他实在体验不到，那种悲痛到绝望的地步。 就像亲手杀死母亲的时候，他内心没有任何痛苦，如果说是兴奋，也没有，最多是有些舒坦。 这样他就不用被母亲折磨了。 不用为了配合母亲的开心，而委屈自己。 至于在父亲上吊的那个夜晚，实际上，比列是全程观看的。 他坐在卧室的凳子上，面无表情，静静的透过门缝看着父亲站到客厅里的凳子上。 满脸泪痕和痛苦的用绳子慢慢套在自己脖颈上。 然后了踢开凳子。 身体挂在半空先是挣扎、摇晃。 最后到僵直身体。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比列从头到尾观察着。 亲眼看着父亲从从一个活人，慢慢吊死的全过程。 他并没有感觉到难过。 相反，比列只是认为，或者简单的这么想：新生活，似乎要开始了。 此刻。 他把纳多拖到后方空地上，又找到铁锹在地面上挖了一个坑。 将人埋了进去。 一个完整的坟墓。 在比列看来，纳多其实很幸运，毕竟很多人死，都没有人埋。 例如杰克。 当把一切弄好之后，比列回到屋子里，看到仍旧哭泣的莉亚和比斯特。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 只是转身，去坊间，继续组装机械和工作。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由于纳多死后，到了晚上没有人做饭，比列担任了这个角色。 当把饭菜做好之后，他去请莉亚和比斯特先生过来吃饭。 两个人坐在饭桌上，却没人能吃下去。 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平常总凶他，如果他还在我一定会这样...” 莉亚抽泣着着说。 比斯特先生只是脸色苍白的叹气。 而比列，望着这一幕，他沉默一会，放下餐具问道。 “你真的，很舍不得纳多，想让他回来吗？” “当然！” 莉亚抬起满是泪痕的面颊：“他在这里已经超过六年了！我...我一直把他当做自己家人！就像比列你一样！” 家人吗？ 比列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么说，我又一次杀了家人？ 吃完饭，他收拾完之后，趁着深夜，独自来到后院埋葬纳多的地方。 又将白天埋好的坟墓挖开。 将比列的尸体重新拖出来，摆在地面上。 随后，盘腿而坐在一旁，轻轻闭上眼。 唤醒了体内那本...神秘书籍。 当星罗盘在脚下浮现，书籍扉页缓缓打开。 比列隐隐约约记得。 他在书籍里曾看到过... 一种来自八百年前的...死灵之术。 听说，这死灵之术，是一位身旁跟着一副骷髅架的强大秘法师留下来的。 它能将死人...复活！ 第65章 我们不是家人吗 莉亚坐在房间里，不断地抽泣。 晚饭没有吃，她却并没有感到饥饿。 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 纳多的面孔。 尽管在一起生活的很多时间里，她和纳多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 争的面红耳赤。 但小姑娘的心里十分清楚，纳多对自己的爱护，远远大于自己对他的关心。 人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以前父亲总说这话，但她不理解，也不明白。 现在理解了，也明白了，只是明显已经晚了。 莉亚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 门前，传来一阵蹉跎的脚步声。 听起来，就好像脚掌摩擦着地面，在一点一点挪动。 门前有人？ 是父亲吗？ 还是比列？ 莉亚愣了一下，她站起身来，透过门的影子，看到外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站在自己的门前一动不动。 月光透过影子照射起来，使其看起来更加漆黑狰狞。 并且，她透过门缝，同时闻到了一股... 土壤的气息。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气味？ 望着那身影，莉亚内心对比。 不像是父亲。 “比列，是你吗？” 她隔着门问了一声。 那黑影子没动。 随后，莉亚直接拉开了门。 紧跟着，借助着凄惨苍白的月光，她看到了让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呼吸在一瞬间凝固。 整张脸僵硬住，心脏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她清楚看到，在自己的门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 应该已经被埋进土里的人。 是纳多！ 但令人感到惊恐的是... 那是死后的纳多！ 他浑身上下全都是土，衣服破烂。 烂开的腹部，里面肠子向外流出来，拖在地面上。 嘴中和身体上，到处布满蛆虫，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眼角、鼻子，指甲缝中，被土壤填满。 两只眼球泛白，看起来面目不堪。 他就这么站在门前，没有任何预兆和心理准备。 当门被拉开的瞬间。 莉亚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几乎提到嗓子。 紧跟着，她听到从纳多的嘴巴里，传来一阵仿佛喉咙被掐断的声音。 “莉...莉亚...” “啊！！！” 下一刻，莉亚再也控制不住，发出凄惨的叫声。 整个人双腿一软，向后摔在地上。 面前的纳多，身体僵硬机械的，似乎想要走进来。 那张开的双臂，仿佛是要拥抱。 嘴巴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莉亚...莉亚...” “...救...救命...” 莉亚脸色苍白如纸，连滚带爬挣扎着往后退。 死人不可能会活！ 她就算再思念纳多，也知道这一点。 手脚发软，望着一点一点僵硬走进来的纳多，只能咬着牙从另一侧窗户翻出去往外跑。 头也不回的穿过漆黑空地，来到了作坊。 由于四周没有光照，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 整个人直接向后跌坐在地上。 恐惧的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比列！” 望着少年那张俊美的面容，莉亚已经吓得语无伦次：“比列！快跑...是纳多，他...他活了...不...” 听着对方含糊不清的话语。 比列没有说话。 只是站在原地，伸出手，轻轻将其扶了起来，然后才开口道。 “你不是想见纳多吗？” 听到这话，莉亚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当她听到下一句话时。 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替你，实现了这个愿望，他回来了，不是你期望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比列...我听不懂...” 莉亚下意识往后退。 因为这一刻，她看到比列的身上有许多土。 还有一股是尸臭味。 闻起来，和纳多身上的气味简直一模一样！ 少女仿佛是意识到什么，原本毫无血色的面颊，变得更加苍白。 她再次跌坐在地上，甚至忘记了动弹。 身体只是止不住的颤抖。 比列蹲下来，一只手握紧她的手掌。 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面颊一侧的头发，语气平缓道。 “别害怕，莉亚，我会陪着你。” “你说过，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把家人带回来了，你快看，纳多，他就在那，等着你。” 莉亚顺着比列伸出的手指，脑袋机械僵硬的转动着，向后看去。 她看到... 一身蛆虫的纳多，在苍白的月光下，正朝自己一点一点...挪了过来，嘴巴里不停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莉亚...莉亚...” “不...不要...不要过来...” 莉亚发出凄惨的叫声。 就在这时，从另外一侧，突然传来一个怒吼声！ “畜生！恶魔！滚回你的地狱！” 是比斯特先生！ 他在房间里听到了女儿的惨叫，直接手里抡起一把铁锹冲了过来。 毫不犹豫，咬着牙，重重拍在了纳多的后脑上。 咚！ 一声巨响！ 泥土混合着蛆虫四溅。 纳多的身体向前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莉亚！莉亚！” 比斯特先生颤抖着跑过来，一把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 眼中满是泪水，仿佛唯恐连她也会失去。 “爸爸...纳多他...” 莉亚哭喊着，刚想说话，忽然，喉咙一阵哽塞，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倒下的纳多... 再次坚硬的爬起来。 但和先前不同的是。 他那腐烂的头颅，突然开始向两侧...分裂开来。 分裂的方式，如同花瓣一样。 一层一层的向外剥开！ 先是头皮，然后是头骨，伴随着里面的脑浆和血肉。 一片，一片，相互裹挟着，像是簇拥着花心一样...展开。 一副诡异...扭曲到令人无法言语，不可名状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莉亚怔怔望着这一幕，仿佛看见了梦中的场景。 大脑空白无法思考。 “爸爸...我好像看见花了...” 比斯特先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顺着女儿的目光，下意识回头。 砰！ 他刚转过脑袋，什么都没看到。 只觉得眼前一黑。 然后... 没了动静。 而后方，莉亚亲眼看到父亲的脑袋，被纳多分裂出如同花瓣一样的东西包裹起来。 几乎是瞬间... 吞噬殆尽。 “爸爸...？” 她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木讷的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那花瓣一样的肉层，朝她的头颅袭击而来。 “停。” 蓦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那肉层，仿佛是受到某种命令，瞬间停了下来。 是比列。 他似乎能够... 命令这扭曲的生物。 “莉亚？” 看到死去的比斯特先生，比列皱起眉头，情况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复苏的尸体，会失去控制。 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只看到莉亚像是丧失情绪和灵魂的木头人，抱着父亲的躯体一动不动。 比列刚想什么，就看到莉亚突然起身。 走向了工坊。 “莉亚？你要去哪里？” 他在后面再次呼唤一声。 然而少女仍然没有反应，只是目光呆滞、步伐蹒跚，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往前走。 她径直走到桌前，拿起一把刀。 噗！ 突然笔直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爸爸...” 像是说了一句话。 身体向后，倒在了地上。 死去。 后方，比列怔怔看着这一幕，先是惊愕，然后是不解。 再然后，他叹了口气。 “我们...不是家人吗？” 第66章 末日骑士 比列又一次失去了家人。 但很快他就从这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不难过，也不悲伤。 第二天，他利用死灵之术，复活了死去的莉亚和比斯特先生。 同纳多的情况如出一辙。 这些复活的尸体，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且难以操控。 并且会出现某种... 不可预知的异变。 一开始，比列没能理解这种异变究竟来自何方。 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地方出了问题？ 直到，在接下来几天。 他通过不断钻研那本【神秘书籍】后，渐渐发现意识到... 一个令人兴奋的现象。 这种异变... 似乎同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魔王】有关。 八百年前的传说中，魔王降临，会带来魔因。 而魔因，会产生... 不可预知的异变。 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 “难道这本书...和魔王有关？” 比列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尽管他没有见过魔王。 但上次和那个自称魔王的人，通过神思对话后，让比列意识到，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些超脱理解的东西。 尽管之后几次，他同样尝试交流，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应。 “这东西...会是魔因吗？” 比列陷入思考。 唯一的办法... 似乎只有尝试一下，才能证明自己的假设对不对。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自己似乎正通过这本书，使用...魔王的力量。 倘若真拥有魔王的力量。 那回到八百年前，就不再只是一场幻想了！ 想到这里，比列深呼吸，脑海中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他决定要进行一次实验。 只不过，他需要一个实验对象。 当然，不能再用死人，而是...活人。 活人... 找谁呢？ 比列把目光投向了机械坊间对面的破旧街道。 住在正对面的，是一家布料店。 店主是一个长相温柔的女人。 从她开始？ 比列在犹豫。 右侧，是工匠铺，店主是一名中年男人。 家里似乎还有妻子和孩子，从他入手呢？ 又或者，左侧？ 左侧是谁？ 比列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想，却没能想起来。 直到... 他渐渐有了印象。 左侧，住的好像是一个... 无人照顾，即将垂死的老人。 “或许，他最合适。” 比列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人，是最简单的，人越多，越麻烦。” 想到这点，比列在吃过饭后。 准备直接起身，朝左侧住户那破旧的房屋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 机械坊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传来。 比列起身，打开了门。 看到门前人，他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胡子邋遢，皮肤黝黑，脸上却挂着笑容。 最令人感到诧异的是... 他身上穿着一件... 十分破旧却又奇怪东西。 像是盔甲，又像是... 机械。 一时间，让人有些分不清。 “你是...？” “哟，新面孔，没见过你啊，是新来的学徒？” 那中年男人爽朗笑了一声，伸出手道。 “我是卡特，是一名末日骑士，哦，哈哈哈，不好意思，说这个你可能也没听说过，我这人性格大大咧咧，别见怪，我是来找比斯特那老东西修机械甲的，他人在吗？” 随着对话说话。 比列握住对方的手。 那一刻。 他突然本能的感受到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是的，原本母亲带给自己的威胁，更强！ 他明确的察觉到，对方手掌里... 仿佛蕴含着某种...强烈的威胁力。 不止如此。 当握住手掌的那一刻，自称卡特的中年男人，仿佛也同样感受到了什么，笑声突然停了下来。 紧跟着，脸上表情变得有些诧异。 “咦？你身上竟然有...神息！” “神息...是什么？” 比列愣了一下。 “是八百年前神灵们消亡后遗留下来的力量，被人类所拥有，是...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又说一些你听不懂得了，没想到你也有！” 比特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兴奋道。 “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我自己拥有呢！哈哈哈哈！” 说着，比列从头到尾还没来得及插嘴，大大咧咧的男人，突然直接走了进来，张开嗓子大喊道。 “比斯特！你这个老东西，竟然找了一个拥有神息孩子当学徒，真是暴殄天物！人呢？！” 留着大胡子的卡特走进来，大喊几声。 然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正疑惑间，后方比列缓慢道。 “对不起，比斯特先生，在几天前，死了。” 听到这话，卡特脸上表情骤然一变，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死了？” “是的。” “怎么死的？” “纳多意外感染上怪鼠病，发生了异变，杀死了比斯特先生，莉亚因为太过伤心，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卡特彻底怔在原地，良久没能回神。 嘴巴张开，仿佛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 比列低下头叹了口气。 突然，卡特问了一句。 “那你怎么没事？” 比列心头一动，语气依旧平稳，无奈道：“比斯特先生用性命保护了我。” “原来如此，那老东西...唉...” 卡特脸上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哀伤道：“他们埋葬在哪里？我想去看一下。” “就在后面，我带你去。” “好。” 两个人向后，来到了后方。 比列庆幸自己在复活操控失败后，及时将三个人都埋了起来。 当卡特来到坟前，看到那三个坟墓时。 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大哭。 “天啊！！该死的老东西...你怎么真死啦！！哎呀——这以后谁给我修机械甲啊！！呜呜呜——” “....” 看到这一幕，比列嘴角抽搐了一下。 哭声这叫一个凄惨。 一时间都不分是演的还是真的。 “天杀的...你就这么死啦！真是个王八蛋啊...我以前骂你老不死的，又不是真希望你死，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 比列站在后面，表情愈发冷漠。 他在思考，要不要先动手，趁现在，杀了这个人。 因为... 刚才握手，让他有种生理本能的不适。 这个人，和自己显然不是同一类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这么觉得。 比列手指微动，他从神秘书籍里，学到了很多杀死一个人的方法。 就在这时。 恸哭的卡特突然停止哭声，面颊侧过来，脸颊变得阴沉冰冷，冷不丁一句道。 “喂，小子，人，其实是你杀的吧？” “....” 比列心头动了一下。 第一时间没有回应。 “想连我也杀？” 背对着他的卡特，始终没有动，只是语气愈发冷漠道。 “拥有神息之人...被称为神息者，在如今的纪元世界里，屈指可数。” “而我，作为八百年后，末日纪元，乃至整个世界的最后一名骑士，你知道我此生的意义是什么吗？” “我在...寻找所有的神息者，防止，有利用神息力量，却妄想毁灭这个世界之人。” 对方话没说完。 比列已经开始动手。 趁着这家伙... 背对着自己！ 【死亡】！ 他快速伸出手来。 阴森的空气，仿佛化成无数利剑，要将面前之人粉碎。 可下一秒。 始终背对着敌人没有动静的卡特。 身子忽然急速后转，同时一道金色光芒闪来！ 砰！ 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剑。 携带着如同电光一样的速度，笔直穿透了比列的身躯！ 将其重重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咳——” 比列后背撞到墙上。 身体一阵刺痛，嘴巴里咳出鲜血。 他的手掌还保持在半空。 甚至没能释放出自己从书籍上学到的【死亡】！ 低头看着穿透腹部的大剑，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疼痛... 在一点一点蔓延身体。 他听到了卡特冰冷的话语。 “他们的尸体身上...有很强的邪气...我认得这种感觉，是死灵秘法，小子，你走错路了。” “末日骑士卡特，执行，肃清！” 第67章 死 当卡特速度极快，再次闪电而来时。 比列忍着疼痛，手指捏在一起，口中低沉吟唱一句。 “梦魇·随风！” 话音落下。 骤然间，四周卷起一阵狂风。 紧跟着，他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好像纸片一样，随风四处飞散，迅速消融。 “高阶秘法？” 看到这一幕，卡特微微一愣。 他想到这少年看起来不过才十几岁，竟然会这种秘术？ 这怎么可能...！ 将大剑拔下来，卡特脸色微变。 看来...必须要杀了他才行！ 否则...不敢想象这种修炼邪术的少年，以后会带来多大的劫难！ “想逃？你知道最后一名骑士，背负着多大的压力吗？” 卡特右手握剑，左掌对着空气一抓。 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硬生生将风的方向改变了。 “别人都说我看起来像是四十岁，但老子才二十！！” “什么...？！” 半空中，听到这话，比列吐出一口血来，伤口一种剧痛。 身体使不上力气，被巨大的力量扯到地面上。 重重摔下来。 该死...！ 问题变得棘手了！ 刚落地，迎面巨剑劈砍而来。 他急忙大喊。 “梦魇·血涌！” 骤然间，空气中莫名澎湃涌出一阵剧烈的血浪，宛如海水般重重拍过来。 猝不及防，砸在了卡特的身体之上。 这行为攻击力不强，却能打断对方的行动。 甚至遮挡住对方的视线。 卡特硬生生被血涌砸中，在血液的水花里骂了起来。 “他妈的，想用血蒙我的眼？异想天开！！” 他愤怒的一把抹开脸上的血。 一抬头，发现面前已经没人了... “....” 急忙提着剑往外追。 比列捂着腹部，跑出机械坊。 用手摸着自己的面颊，低声虚弱道。 “梦魇·幻影！” 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 像是电波一样不稳定。 左右不懂。 紧跟着... 开始迅速分离，从影子中... 渐渐生长出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连伤口都一样。 “你跑去那边！” 比列对着另一个自己咬牙道：“把他吸引开！” “好！” “另一个比列”点了点头。 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原地的比列用手指着远处某个点，再次低声道。 “梦魇·移形！” 话音落下。 他瞬间化成一道漆黑色的光，往前闪去。 闪到了.... 自己手指所指的地方。 尽管距离不远，但移动速度却快了很多。 “梦魇·移形！” 比列继续以这种“瞬移”的方式，不断往前。 而后方，提着剑追出来的卡特，扭头看到一个身影，正朝左侧狂奔。 但奇怪的是... 他同时感受到右侧... 也有一股邪恶的气息在波动。 “分身？” 卡特很快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相当震惊。 “竟然连这种能力都掌握了？既然如此...” 随后，他将大剑重重插进地面，跪下来，低声沉念道。 “以骑士之名...赐我坐骑英灵...追击敌人，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 从地面... 蓦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紧跟着，他所跪之处，宛如炼阵一般，浮现出巨大的金色星象图。 随后，不到一秒钟。 从那金光闪动的炼阵里。 出现一个身披金甲，闪动着光芒，骑着一匹灵马的骑士。 朝左侧狂追而去。 而卡特，则骑上另一匹由空气虚幻而成的灵马。 朝右侧追击！ 他咬紧了牙关。 举着大剑怒吼道。 “魔王的余孽，你逃不...噗！我草！” 马匹刚跑没两步。 恰好一位出门泼洗衣脏水的女人，在路旁直接泼了他一嘴。 女人拿着木盆，呆呆的站在门前，眼睁睁看着一道金光从眼前闪过去... 懵了半天。 没明白怎么回事.... 前方比列还不断移动，每次移动，都让他感到伤口疼痛无比的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安。 距离越来越短，速度也越来越慢。 他回头能看到一道耀眼的金光，在朝自己的方向追赶而来。 “该死...！” 强烈的危机感在压迫自己的神经。 比列手指往前，轻念道。 “梦魇·移形！” 他已经顾不上方向和位置了。 身体向前闪过去。 面前... 蓦然没穿裤子的大屁股。 “哎呀！大哥哥，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正蹲在角落里拉屎的小男孩，感受到背后一阵凉风。 回头一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吓得脸色一阵苍白。 比列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半天。 脸色比小男孩还要难看。 “滚！” 他直接上去一脚，把对方踹开。 “梦魇·移形！” 紧跟着消失不见了。 小孩一屁股坐在屎上，大哭起来。 当比列再次停下时。 胯下一紧，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立刻低下头，发现自己正骑在一个秃头的老人头上... “哎呦！” 老人突然被重物压了一下，脸色一变，嘴里痛叫一声。 整个人摔在地上。 “梦魇·移形！” 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当比列再次停下来时，他先是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放心，你老公不知道咱俩的事！” “哎呀，他要是回来了怎么办？” “我藏起来呗，我...我草他妈！床上怎么站着一个男的？！” “啊？！” 听着耳边的尖叫，比列脸色如死人一样难看。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床上。 面前一男一女显然行为不轨... “梦魇·移形...” 一次一次尝试，直到比列逃出这片集会，来到一片森林，他才停下来。 已经看不到后方的金光了。 这才松了口气。 捂着肚子刚坐下来，蓦然，面前传来一个声音。 “我在这，等你半天了。” 这声音蓦然响起，如同炸雷。 比列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闪过来。 嗖！ 速度极快！ 他什么都没看清。 只感到面前一凉，紧跟着... 有些呼吸不上来。 视线中，能清楚的看到，卡特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语气冰冷道。 “再见了，余孽！” 随后。 比列就发现自己眼前的视角... 变得东倒西歪。 蓦然下沉。 紧跟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等等... 奇怪，我的身体上，为什么没有头？ 啊... 原来是我的脑袋，被砍掉了... 我是要...死了吗？ 比列的大脑逐渐空白、模糊。 直到... 没了动静。 卡特握着剑，看着渐渐死去的少年。 目光沉静如水。 几秒后，突然抖了抖身子，嘶了一声：“怎么喷了这么多血，吓人！”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68章 能听到吗 天黑了亮，亮了又黑。 森林里始终寂静无声。 先是下起雨，然后又刮起风，枝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雨滴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听起来密密麻麻。 地面的泥土里，一具无头尸体被雨水浇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 森林深处，恍恍惚惚，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影子起初看起来像是人。 但随着不断靠近，会发现那东西……明显不是人。 它虽然长着人类的躯体和面孔，但他的四肢，面颊五官，包括整个身躯，并不是对称的。 而是凸凹不平，高低不一，就好像是某种生物，强行套上了人类的皮囊，因此看起来极其扭曲。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怪异的“人”距离尸体越来越近。 渐渐，终于能看清楚，也能知道为什么这“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怪异了。 它的左边是男性躯体，而右边明显是女性躯体。 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完整的身躯，由不同的身体拼凑而成，这才形成了一个人。 当它姿态怪异的走着，停到尸体旁时，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扭曲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在和尸体对话。 “你……你好……” “我……我来自……瓦灵疯人院……” “我在这里等了很多年，一直在找我的朋友……他叫魔王，你见过他吗……” “他有很强的妄想症……认为自己活在虚构的世界里，无法醒来，我需要帮他……” 尸体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这身躯扭曲怪异之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弯下腰，一只手抓住了尸体被砍掉的脑袋。 另一只手，拖着无头身躯，转身，向森林深处走去，渐渐消失不见。 …… …… 破碎纪元。 当洛恩徒步走出白鸽镇，一直沿着道路，来到一片集市，在市上买了一本关于【天地界】的地图之后。 才愕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广阔无边。 天地界，并非自己想象的简单。 相反，它十分复杂。 甚至复杂到了让人皱眉的程度.... 根据洛恩从这本地图上得到的理解。 他得知。 天地界的地面尽头，有一面巨形冰墙。 这座冰墙因为没有边际，且无穷之高，永远攀爬不到尽头。 因此又被人们称为“神之门”。 它的存在，将世界分割成了两部分。 墙内，叫做内域。 墙外，叫做外域。 墙内，则是九大国度，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和肉眼可见的世界。 而冰墙之外... 没人知道是什么。 起初，人们传说墙外是神灵的世界。 神灵建造冰墙，目的是将人类和神区分开。 但这个传说显然站不住脚。 因为更多人普遍的认为，神是在天上，而不是在墙外。 可如果不是神建造了冰墙，那会是什么样的存在，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呢？ 最令人好奇的是。 这座冰墙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通过地图，能够清楚看到。 人类的世界被画成了圆形。 四周环绕着一圈冰墙。 而墙外，地图上则是一片空白。 毕竟绘制地图的人，也不知道墙外是什么。 外域的世界，无人知晓，甚至连猜测都做不到。 至于内域...在政权方面，是由九大国度划分版图，分别控制着不同的疆域。 当然，整个内域并非只有九块陆地。 依旧存在着许多未被涉足和探索的区域存在。 天地界的人类，甚至没能把内域探索明白，至于外域，除了提供一些神秘传说供人想象。 似乎都处于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洛恩先前所在的白鸽镇。 属于第六国度的一个边陲之地。 在世界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小的不能再小。 而按照划分，第六国度位于内域的南方。 洛恩选择往北方走，紧挨第六国度的是第五国度。 再往上，就是之前送安娜回家的第四国度疆域。 想到安娜，他忍不住咂舌。 也不知道这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洛恩已经基本知道，感染上魔因，在这个世界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头来，我还真成了一个人们口中的魔王了。” 洛恩看着地图，脑海中在神思。 他想起了... 自己没有梦到那个瓦灵疯人院，以及没有来到这个古怪世界的生活。 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五岁年轻人。 每天只有上班、下班，在社会上不停地摸爬滚打。 刚毕业的时候，他充满了干劲。 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三年后，年薪能过百万！ 结果三年后，月薪六千... 每天买个菜、交个水电费，每笔账计算清楚像是数学家。 在社会上几年的光阴，就让他变得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像条狗。 明明躯体很年轻。 可内心却苍老的好像已经埋进土里的老人。 发起疯来也不奇怪。 毕竟按照那种方式活下去，恐怕永远也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收回心神，洛恩坐在新进的城镇酒馆里。 看着外面昏沉的天空。 从踏入这个城镇开始，他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城镇上方始终飘着令人不安的阴云，气氛相当压抑。 街道上也很少看见行人。 尽管亮着路灯。 但这里似乎始终被笼罩在，一种无法言喻的阴暗气息之下。 走了一天，洛恩打算住下来。 他看向酒馆的店主，忍不住开口问道。 “店主，这座城镇似乎很安静，天还没有黑，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听到这话，正在整理今日收入，但面颊看起来却十分疲倦的店主看了他一眼。 声音里带着某种不祥的叹息，嗓音沉沉道。 “旅途人，你应该回房间了，但要记住，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管也不要问，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尽快离开，这样最好。” 他不这么说，洛恩反而不怎么感兴趣。 可说出来后，倒让他更好奇了。 “为什么？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息城最近不太平。” 昏黄的灯盏下，店主只是懒散的回应一句，似乎不太愿意聊下去。 “是因为魔王醒来的缘故？” “或许吧...谁知道呢，反正很多人都疯了，治安官大人疯了，那几个骑士也疯了，天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疯了？” 洛恩闻言，愣了愣，这座城市给他的感觉，突然更加压抑了。 乌云密布而来，仿佛要将城市吞没。 这里仍旧是第六国度，名为无息城。 距离第六国度的主城还很远。 “怎么疯的？” 洛恩感觉门外有凉风吹进来，十分冰冷。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也不是治安官，我只是个开酒馆的，可能是因为魔王吧，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我感觉自己也快疯了，唉，无所谓，多活一天是一天。” 店主说着话的时候，洛恩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容显得十分疲倦。 “你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洛恩起身道。 一旁被黑袍笼罩的里根·摩羯团长，也跟着起身。 “是的...很久没睡了，我想睡，但睡不着。” “失眠了？” “不，不是失眠，是比失眠更严重的东西。” 店主脸色难看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只要我一入睡，就会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不停地叫。” “仿佛只是为了把我叫醒，可一旦我睁开眼，那声音就消失了，四周也根本没有人。” “妈的，那声音好像只是为了不让我睡觉。” “....” 洛恩沉默了两秒：“或许是幻听了？你没去看医生吗？” “医生？” 提到医生，店主冷笑了一声。 “医生在一个月前就疯了，比我还疯，那会治安官还没死，亲眼看着医生把自己的眼球用刀挖了下来，逼迫治安官吃下去，说吃下去，就能看见那东西了。”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别再问了，我很疲倦，不想再多说话。” 能看出来，店主的神情布满了不耐烦。 “好的...打扰了。” 洛恩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在楼下又坐了一会，随后转身上了楼。 进入自己的房间里。 简单收拾后，他躺到床上。 由于里根·摩羯不需要睡觉，所以没有给老团长单独再租一个房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省钱。 洛恩身上的钱不多，从白鸽镇带出来的克因币，满打满算也只能够支撑旅途半个月左右。 他需要钱。 是的，如果还想以秘法师的身份继续旅途下去。 钱，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躺到床上，洛恩缓缓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 朦胧间，他听到了一个奇怪却又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令他十分不安。 似乎在一遍一遍叫着自己。 “李清冷，醒一醒，醒一醒。” 刺耳的声音穿透而来，让洛恩感觉十分难受。 他眼睛朦胧间，睁开一条缝隙，好像看见了... 一道光打在自己脸上。 “这里是瓦灵疯人院，李清冷，你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魔王很久了，该醒一醒了。” “能听到我说话吗李清冷？” 第69章 把墙修好 瓦灵...疯人院？ 当洛恩听清那个称呼时，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景象。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极其模糊。 那刺耳的声音还在继续。 “李清冷？你该吃药了。” 随着话音落下，紧跟着，洛恩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似乎真的在动。 好像被人放进来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猛然惊醒过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浑身布满了冷汗。 目光怔怔看着寂静无声的房屋。 “大人？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旁边，传来里根·摩羯关心的声音。 洛恩扭过头，看着那熟悉的骷髅架，恍惚有种做梦的错觉。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呼吸和情绪，摸了摸面颊，触感真实。 现在不是在做梦？ 他不确定了。 看着里根，洛恩终于犹豫问道。 “里根团长，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 “大人请问。” “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额...大人，我不懂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是不是一直在梦里？” 听到这话，里根·摩羯沉默了一会。 随后道。 “大人，需不需要我扇您一巴掌？如果是梦里，就不会疼。” “....” 洛恩沉默的注视他几秒，没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寂静的房间里，里根·摩羯突然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李清冷，你该吃药了！” 这声音蓦然响起。 几乎没有征兆。 当洛恩听到的那一瞬间，死寂的黑暗里，浑身骤然僵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头皮一阵发麻。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从床上跳下来，目光之中满是惊恐。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大人？”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里根·摩羯骷髅，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茫然。 “大人，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不...不...你刚才说了！你叫了我的名字...你叫我...” 洛恩说到这，声音压抑到说不出话来。 他不安的往后退了几步。 面色带着恐惧，仿佛明白了什么，指着吼道。 “我知道了！你刚才暴露了自己！你不小心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大人？我不懂您在这说什么...” “不...你懂！你当然懂！你是瓦灵疯人院的人...对吧？！这个世界果然是假的...！我还在疯人院里对不对？！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该死！！” “大人？” 里根·摩羯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安。 “我愿以骑士的荣誉担保，就在刚才，我绝对没有说谎。” “呵呵...我都听见了！” 洛恩冷笑一声：“你们伪装的很好！可惜...你这次意外暴露了！还有谁？安娜是不是也和你们一样？楼下的店主也是？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想让我看到的吧？” 里根·摩羯不说话了。 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反驳。 “承认了？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天啊，您该不会是也疯了吧？” 疯了？ 听到这句话，洛恩顿时愣了一下。 紧跟着，他很快冷静下来。 “我看起来像疯了吗？” 他想起了店主的话。 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里根·摩羯确实没有说话？是我被这个城市影响了？ 想到这一层，洛恩渐渐平静下来。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 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在他感到疑惑不安时。 隔壁住房里，忽然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 不，不是一个，而是至少两个...像是交谈的声音。 “李清冷就住在隔壁？” “对，你小点声，别被听到了！” “放心，他这会应该睡着了，听不到的。” “他还在怀疑是真是假？” “数据显示是这样...但怀疑是真是假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也对，我们监视他多久了？” “从第一天开始，直到现在。” “不短了...用什么方式喂药？” “一直都是入睡后喂药，之前尝试过行为喂药。” “行为喂药？” “对，就是只要他做完某件事，就会默认是把药吞下去，至少在他眼中是这样。”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的行为是【救人】对吧？他认为自己是在救人，帮人，其实是在吃药。”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也确实救了人。” “他会发现我们吗？” “不，永远不会。” “为什么？” 那声音，陷入了死寂。 却并没有回答。 而房间隔壁，洛恩怔怔听着这一切，他像是听到了... 比自己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下一刻，洛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用手掌放到墙壁上。 稍微用力。 砰！ 一声巨响，墙壁破开！ 他直接闯进了墙后的房间里。 然而下一秒，却蓦然怔在原地。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门、窗、以及窗户。 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里根本没有人。 那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从哪里来？ “大人...？” 身后，里根·摩羯的语气听起来愈发不安：“您看起来不太好，大人。” 洛恩没有说话，他目光警惕的望着四周。 空气十分干净，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和扭曲的东西。 甚至没有任何残留的气息。 这里确实没人来过... 那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扭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渐亮起。 洛恩睡意全无，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披上长袍。 与此同时，被楼上巨大动静惊醒的店主快速跑上来，看到断开的墙壁，又看了看洛恩，犹豫着张嘴道。 “要赔的...” “多少钱？” “至少2000克因币。” “....” 放你的屁！ 洛恩翻了翻白眼。 兜里加起来全部还没这么多。 他开口道。 “我的身份是一名秘法师，除了钱之外，你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帮你实现，记住，除了钱。” “....” 店主闻言愣了愣，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秘法师。 犹豫半天道。 “那你帮我把墙修好吧！” “....” 第70章 心脏 修墙是不可能的。 店主显然也看出来面前这个人不太可能会帮自己修理。 他面容依旧疲倦道。 “秘法师...也是八大职业其中之一吧？不管是谁...你能帮我解决掉那个声音吗？再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 能看出来店主提到那个“声音”时，脸上的表情相当痛苦。 洛恩闻言，不急不慢的先将长袍系好，然后朝旁边招了招手。 一旁的里根·摩羯，立刻会意，从旁边搬来一个凳子。 洛恩坐下来，翘起腿，语气平静道。 “请说出，你的故事。” “....” 店主恻隐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身黑袍的人，转身默默给自己搬了一个凳子... 坐下来，愁眉苦脸道。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不如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的名字？” “休斯顿。” 店主语气疲倦道：“休斯顿·林肯，说起那个声音，我印象中，是从上个月开始的，不止是我，整个城市里，很多人都发生这种情况，在入睡之后，会开始听到一些莫名其妙怪异的声音。” 洛恩闻言，想到了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 他皱眉问道。 “具体都是什么内容？” “每个人听到的都不太一样...但大体上差不多，只要入睡，就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然后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就像是...” 说到这里，店主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描述。 然后才缓慢开口。 “就像是，有人在观察我，仿佛我躺在那里，周围站满了人，而我就像是一个病人，被这些人观察记录着...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说的？” “理解，你继续说。” 洛恩换了一个坐姿。 “起初，我们都以为这种怪象和魔王那个王八蛋复苏有关...你知道的，魔王会带来魔因。” “嗯...尽量不要说脏话骂人。” 休斯顿愣了一下，没理会这冷不丁的一句，继续道：“但后来，我发现不是！” “为什么？” “因为城中没有一个人感染魔因，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看书，虽然没能成为学者，但是对于魔王，是有所研究的。” 休斯顿语气渐渐加快。 “魔王复苏，确实会给世界带来灾难，但所有的灾难，都是依靠在魔因的基础上，而且魔王的灾难，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看得见，摸得着的物理上的灾难！” “物理”这两个字让洛恩听得愣了一下。 “但梦境这种情况，更像是精神上的！所以我认为这不是魔王带来的影响，不过，城中的人一味认为是魔王的缘故。” “你的分析有道理，如果魔王在这，也会点头认可。” 洛恩点头认可道。 必须要承认，这件事恐怕和自己确实没有关系。 因为...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你之前提到过治安官，他没有调查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治安官的事情？不过他应该调查令，但现在已经死了，听说死得很惨，城里如今又来了一个新的治安官，好像是从王族主城特派过来的。” “治安官怎么死的？” “自杀。” 提到这件事，休斯顿脸色难看道：“他的死，每个人几乎都看见了。” “什么意思？” “他就死在了大街上！我的朋友，那天下着雨，是个死一样的夜晚，治安官像疯了一样，跑到街上，嘴里一直喊着什么‘我们被圈养了’‘它们在看着我们’‘都是假的’...然后像个疯子一样，用枪把自己毙了。” “....” 枪。 洛恩注意到这点，他来到这里，除了骑士的剑，还真没见过枪。 他突然想到。 如果有枪，为什么骑士还要用剑呢？ 枪难道还没剑厉害吗？ 他还在思考，休斯顿却语气更加压抑继续道。 “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治安官开了一枪，打中自己的脑袋，结果，他没死！” “嗯？” 洛恩闻言，皱起眉头，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眼睁睁看着，子弹从他脑门穿过去，后脑勺都崩开了，脑浆飞出来，可他竟然没死！”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休斯顿脸色变得发白道。 “不仅没死...他还一直笑，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看花了眼，在他开枪后，我看见他身后好像有人一样，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脸上戴着口罩，穿着...就像医生一样的白大褂，在记录着什么！” “但仅仅只出现一秒，甚至不到一秒，那影子就消失了，在那之后，治安官才倒下去！” 听到这话，洛恩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是秘法师，那就一定有特殊的手段，能找出来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吗？” “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一定成功。” 洛恩想了想道。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窥视】，这个过程可能不会太舒服。” “没关系...我忍耐力很强的！” 店主咬牙道：“我憋屎都能比别人多憋两天！” “....” 这算哪门子忍耐力？ 洛恩嘴角抽搐一下，伸出手道。 “那你把眼睛闭上吧，记住，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睁开眼，除非听到我让你睁开。” “好...” 休斯顿闭上了眼睛，停了不到一秒，突然又睁开，满脸好奇道。 “那我要是不小心睁开了会怎样？” “会死。” 洛恩面无表情道。 休斯顿听到这话，明显身子抖了一下，立刻把眼睛死死闭上了。 随后，洛恩渐渐开始发动【窥视】。 他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窥视领域。 紧跟着，将面前休斯顿，拉进了自己的领域之中。 然后... 像是一个钻进脑中的蛔虫一样。 探索休斯顿内心深处的思维和记忆。 他看到了休斯顿的人生。 作为一个店主，有客人来时，休斯顿会招待一下，没客人来时，他就在看书。 几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 就连夜晚，也都在捧着书籍阅读。 “真是个爱读书的人啊...” 洛恩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发出赞叹。 转头看见书上满是不穿衣服的女人的插图，神色微变。 “黄书啊！” “你面色虚弱...真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吗？” 洛恩有些无语。 他略过看书的部分，继续深入。 一个人的表面和外在是可以扮演的，就像有些人，平常，晚上是 但一个人的内心却是无法说谎的。 洛恩坚信这点，并不断的深入。 然后他慢慢愈发的确信...休斯顿先生就是个好色的人！ 他内心深处，简直琳琅满目。 ...洛恩在眼花缭乱的记忆和幻想中，渐渐迷失自我。 直到，他透过窥视，看到了治安官死去的场景。 立刻停下来。 就像休斯顿描述的那样，雨夜里，在治安官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 一个白色穿着大褂，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的影子，闪现而出。 那影子停留的时间非常短。 绝对没有一秒。 但幸运的是，洛恩能够选择驻足观看，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 他停留在那一刻，直勾勾盯着影子，尽管模糊不清，但依然能够看出来，那是一个人。 一个像医生装扮的人。 出现在治安官的身旁。 “不是休斯顿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 洛恩的心脏开始跳动。 “这到底...是什么？” 他没办法看的更加清楚。 既看不清那人的脸，也看不清对方穿的衣服上是否有什么显眼的标志。 只有一个轮廓。 就在洛恩感到疑惑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休斯顿...休斯顿...” 有人在呼唤着。 “醒来吧...你听到了吗？休斯顿...” 从声音判断，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洛恩注意到，那声音并不是透过“物理”方式传过来。 而是... 来自脑海深处，就好像有人住在了他脑子里。 “休斯顿...” 洛恩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思维的深处，不断向前探索而去。 直到...他渐渐看到了一个... 奇怪的东西。 整个人蓦然停下来。 那是一颗，心脏。 一颗... 深深植入在思维深处的心脏。 第71章 邪法者 望着那怪异的心脏，洛恩停下来。 他注意到，声音就是从心脏里面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 洛恩抬起手，朝心脏伸去，当触摸到它的那一刻。 蓦然间。 脑海中。 仿佛看到了一个...扭曲的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怪异、狰狞的存在。 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一个巨大漆黑的人影，背对着自己，仿佛站在迷雾之中。 当自己抬头望向对方时。 那身影侧过脸，看着自己。 洛恩看到了一个... 轮廓。 那是一张乌鸦脸，不... 不对，与其说是乌鸦脸，实际上还是人脸。 只是脸上，却戴了一个漆黑色的乌鸦面罩。 致使嘴巴看起来很长，扭曲而又怪异。 被遮住的面颊，仅仅露出一双金色的瞳孔。 它回过头，就这么望着自己。 “这到底是...” 和对方对视上的瞬间。 身为魔王，洛恩能清楚感受到... 对方体内那种强悍的气息，是如此磅礴巨大。 甚至可以说...有种无上的压迫感。 砰！ 一声脆响，心脏被摘了下来。 与此同时，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 洛恩缓缓睁开眼，结束掉了【窥视】。 回到了住房之中。 他手上...正拿着一颗缓缓跳动的心脏。 再看休斯顿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洛恩急忙上前查看，脉搏还在，似乎只是昏迷了过去。 缓缓松出一口气。 望着手中的心脏，洛恩发现，它只有拇指大小。 看起来像是一个玩具。 但却又真实的跳动着... 这到底是什么？ 那个脸上戴着乌鸦嘴罩的人，又是谁？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道呼唤声。 “休斯顿先生，您在吗？” 洛恩闻声，将心脏缓缓收起来，然后将昏迷的休斯顿抬到床上，这才转身向楼下走去。 “休斯顿先生？” 酒馆内，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手臂上佩戴着金色袖章的男人。 当他看到洛恩时，明显愣了一下，开口疑惑道。 “你是哪位？” “休斯顿先生请来帮他看病的秘法师。” 洛恩开口道。 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扭。 “秘法师帮忙看病？” 那身穿制服的男人嘴角抽搐一下道。 “你倒不如说你是来卖猪的。” “....” 洛恩理会对方的调侃，他注意到那金色的袖章，这位应该休斯顿提到的从第六国度主城派来的新治安官。 望着对方怀疑自己的眼神，洛恩平静道。 “我治的是心病。” 治安官闻言，冷笑了一声。 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他脸色一变，猛然转身。 望向酒馆外...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安。 “有人来了。” 洛恩也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站在酒馆的楼梯上，同样向外看去。 夜色下，他看到一个人，正朝酒馆所在的位置缓缓走过来。 由于距离较远，看不太清那人的模样。 只能勉强看出，对方的个头很高，而且很瘦。 始终给人一种病殃殃的感觉。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的。 为什么这治安官看起来，如此的不安？ 洛恩感到有些疑惑。 很快，那人走进了酒馆里。 他头上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表情。 推开门进来之后，找了一个地方，直接坐了下来。 也不说话。 然而洛恩却注意到，治安官的神态越来越凝重，就好像... 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位先生。” 始终不安的治安官，突然开口道：“能请你把兜帽摘下来吗？” “为什么？” 坐在角落里的人回应道。 声音听起来，十分嘶哑。 “你看起来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治安官站在原地，但洛恩看到，他的手，已经下意识摸向了腰间... 似乎在准备掏枪。 “你并没有看到我的脸，为什么会觉得我眼熟？” 那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长官。” “摘下你的兜帽！” 治安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那人没有再回应， 而是，缓缓抬头，背对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喝了几口水。 这才道。 “我听说，城里的治安官死了，又新来了一位。” 听到这话，治安官愣了一下。 那人却依旧自言自语，听起来莫名不耐烦道。 “真是麻烦...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没完没了，你们怎么就学不会安稳？哦对了，心脏，还有心脏，是你摘除的吗？” 心脏？ 后方，洛恩微微皱起眉头。 隐约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能感受到，你们摘除了心脏，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是你...杀了上一位治安官？” 当听到对方的自言自语，这名手臂上佩戴袖章的治安官，咬紧牙关，立刻掏出了枪。 与此同时，洛恩就看到，对方突然站起身，缓慢的转过来。 伸出一双苍白干枯的手，一点一点，摘下了兜帽。 同时语气冰冷道。 “是我，下一个，是你。” 当兜帽被摘下来的瞬间，他看到了... 一张长满眼球的扭曲人脸。 一颗颗眼球遍布整个面部，拥挤在一起，没有鼻子，除了眼球，只剩下嘴巴。 看起来十分丑陋。 简直像是蜘蛛的脸一样狰狞。 当他摘下兜帽的一刻，治安官已经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炙热·火焰！” 砰！ 一道声响，那飞驰而出的子弹，划破夜空，带着猛烈的火焰，向前飞驰而去。 重重击打在了对方的面颊之上。 啪！ 一瞬间，血肉模糊。 那长满眼球的面颊被子弹击中，瞬间裂开，鲜血飞溅，眼球滚落到地面上。 “死有余辜...” 治安官握紧手中的枪，看到这一幕，脸上带出沉稳的笑容。 可下一秒，笑容便僵硬住。 忘记了呼吸。 那被子弹打烂的脸上，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并不断地迅速愈合。 “我总说，治安官的存在，还不如骑士...都一样是垃圾。” “像你们这种垃圾，为什么总能光鲜亮丽的活着呢？还要受人尊敬，真是不公平...” 随着声音不断传来，那扭曲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复原，恢复如初。 看到这一幕，治安官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该死...！闲杂人等，快离开这里！” 他立刻咬紧牙关，朝站在楼梯上的洛恩喊了一声：“去敲响城里的警...” “我可没说，你能离开。” 治安官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身体一疼。 紧跟着，他就看到对方，缓缓抬起一根手指。 指向自己。 随后，空气里像是炸出一颗看不见的子弹。 飞速击打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直接从肩膀上穿过去，衣服破开，鲜血喷出。 “看不见的攻击？” 急忙扶住桌子而不至于倒地的治安官，脸色一阵苍白。 他确实... 没有看到对方的攻击。 只是略微的察觉到了一丝... 空气的波动。 “是用空气攻击？” 思考的过程中。 治安官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为中三阶，他倒没觉得自己会输。 从对方的打击来看，几乎和自己相同水平。 “既然这样...” 他站直身子，深呼吸，扔掉了手中的枪。 然后，两只手掌握紧，相互轻轻一撞。 砰！ 伴随一声响，两条手臂开始从内向外... 皮肤迅速收敛，几乎是眨眼间，像是从肉质层面，翻出变成了两条机械手臂。 在灯光下，闪动着光芒。 “拳师吗？” 那满脸长着眼球的人，看着这一幕，语气依旧平静。 缓缓伸出手道， “邪法者，向你致敬。” 话音落下，治安官看到，自己的脚下... 爬出一只只手。 抓向了自己。 第72章 职业 关于天地界的不同职业，洛恩在之前和安娜闲聊的时候曾有所了解过。 只不过，并没有太关注。 毕竟自己好像不需要关注这些... 印象中，是有9种职业。 如果记得没错，应该分别是： 拳师、秘法师、破坏者、夜影、自然师、枪械师、骑士、医师、邪法者。 至于这些职业到底都是做什么的，实际上，洛恩并不清楚。 眼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两个拥有职业的人对战。 拳师和邪法者。 说起来，有些职业，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例如：邪法者。 当那个脸上长满眼球的邪法者动手时，对面身为拳师的治安官杰洛，望着从地面上冒出来的怪手。 面不改色。 抬脚，下踹。 砰！ 从他的脚掌向四周激起剧烈的震荡，仿佛空气之中充满了压力，瞬间将那些扭曲的怪手碾压粉碎。 杰洛心里很清楚一点，达到极限的中三阶，实际上就是上三阶。 认识他的人都很知道... 在多年前，杰洛就已经达到了中三阶的极限。 之所以现在还挂着中三阶的头衔，只是因为这些年，他没有再去给自己的职业水准做评估。 原因嘛... 懒得去。 当手掌被震碎，邪法者表情同样平静，语气阴沉道。 “你比想象中，要难对付，或许，我应该认真一些。” 说着话。 他用手，解开了身上的黑袍。 露出了，布满粗壮肌肉赤裸的上半身。 仿佛一头蛮牛。 “我一向不喜欢打起架来脱衣服的人。” 治安官杰洛道：“总给人一种很猥琐的感觉。” “....” 邪法者看着他没说话。 当杰洛话音落下，他手掌蓦然一挥。 空中多出几条猩红色的铁链，速度极快，缠到了邪法者的手臂。 与此同时，杰洛身体向前闪现而去，几乎是眨眼，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伸出手掌，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真是一副好肌肉，试试这个！” 砰！ 当杰洛掌心触摸到对方肌肤的那一刻。 宛如爆炸般的力量从手中迸发而出。 四周空气开始迅速颤抖，整个酒馆里，连带着桌椅板凳，瞬间被巨大的气浪掀飞，砸向四处。 邪法者的身体，好似一颗子弹向后飞去，重重砸在墙壁上。 连同着墙壁，一同震裂。 “拳师，以超越肉体的极限，不断作为追求，力求，将人体天然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望着被镶嵌在墙壁里的敌人，杰洛一遍说着话，一遍，缓缓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我不喜欢打架先脱衣服，除了觉得猥琐，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你们可笑，因为没人的肌肉，能比过得拳师！” 当杰洛把上衣撕开时。 蓬勃巨大的肌肉块，突然石头一样，在身体上迅速凸起。 几乎像是一个巨人，将他撑的越来越壮。 一条胳膊的粗壮程度，甚至已经超过成年人身体的宽度。 相比之下，对面邪法者，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 杰洛边说着话边走过去。 邪法者双手撑着墙壁，似乎想要起身，然而，还没来得及动。 一张巨大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五根手指，开始不断用力挤压。 “你杀了上一任治安官，告诉我原因，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邪法者没说话。 或者，像是说不出来一样。 杰洛单手抓住他的脑袋，直接吊在半空中，朝地面砸下去。 砰！ 巨大的力道，将地面砸凹陷下去。 鲜血再次喷溅。 那颗脑袋直接裂成了几块，血液和脑浆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杰洛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情况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对方的实力，似乎很低？ 这种水平，是怎么杀掉上一任治安官的？ 就在他感到疑惑时。 忽然，他看到... 地面上碎裂脑袋的尸体，忽然一阵波动。 紧跟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闪到了后方。 与此同时，杰洛听到，从后面传来一个冰冷且浑浊的声音。 “你，打够了吗？”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杰洛心脏一颤，猛然回头。 看到那邪法者不知何时，竟已站在后方，躯体完好无损。 可转过头再看地面，仍旧躺着一具尸体。 “这是...？” 杰洛愣了愣神。 “有两个人？” “我承认，你比上一个治安官，要强，但，也就这样了。” 邪法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他脸上的眼球一起转动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随后，他缓缓伸出手。 “该死！” 杰洛再次往前冲去。 就在对方手指探出的那一刻。 他突然听到一个低吟声。 “绞杀！” 紧跟着，杰洛突然感觉腿部一疼，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下意识低头，蓦然看到自己的双腿... 骨头不知何时，变得扭曲至极。 缠在了一起。 “死吧。” 那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杰洛开始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绳子一样被人蹂躏扭曲。 他尝试抵抗，然而却发现... 那股力量实在太强，根本无法抵挡。 即便是自己已经处在中三阶的极限... 不... 这不可能... 自己就算实力再不济，将近上三阶的实力，击中对方，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该死...！” 杰洛拼命挣扎，然而那股力量仿佛流沙似得，越挣扎越痛苦。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弯曲，撕裂... 剧烈的痛苦开始席卷全身。 不...！ 无法反抗！ 会死！ 真的会死！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悍的怪物... 杰洛脑海中几乎闪现出了自己过往的人生。 在那股力量下，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办法反抗。 就在他感到绝望，邪法者不断撕裂他时。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我说....等稍微停一停吗？” 这声音蓦然而来，两个人顿时都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 就看到楼梯旁，还站着一个人。 那家伙...竟然还在这！！” 看到那个秘法师，杰洛愣住了，眼珠子瞪圆。 合着自己争取那么久的时间，他完全没跑？！ 邪法者半张脸的眼球动了一下，看向楼梯上的陌生人，没有任何理会。 随后，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 可就在这时。 他忽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紧跟着，浑身力量仿佛瞬间被某种东西瓦解。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说，让你停下来，你听不懂吗？” 邪法者心头莫名一震，他下意识扭头，便看到楼梯上那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的身旁。 而在这陌生人背后... 隐隐约约，仿佛散发着一股... 无与伦比的，至上力量。 第73章 跨越者 “快走！你打不赢他！” 四肢扭曲的杰洛咬紧牙，朝那陌生的秘法师痛苦喊道。 这几乎是他本能的想法。 也是身为治安官的职责，一直以来贯彻的信念。 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没必要都死在这里。 何况，眼前的这个邪法者... 根本不正常！ 天知道他究竟处于什么阶段，上三阶？ 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上三阶... 该死！ 这样可怕的存在，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搞定的！ 最关键的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城里所有人都听到的那些怪异声音，是不是和他有关？ 谜团，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解开。 但自己... 恐怕是活不成了。 杰洛疼的满脸都是冷汗，他思考着，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邪法者，似乎停止了对自己的攻击。 而那位秘法师，站在他的身旁，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别说杰洛不知道，就是邪法者自己，似乎也遇到了疑惑。 他的力量，仿佛被压制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诡异的眼球，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能敏锐的感受到，一种力量从对方体内迸发出来。 “什么都没做，如果非要说，我只是拍了一下你的肩膀，然后...” 洛恩望着面前之人，话还没说完。 对方突然同样抬起手，抓住了自己手臂。 紧跟着，一道漆黑的烟雾，从他手掌处传出来，袭上自己的身体。 “幽冥·腐烂！” 邪法者口中，传来低吟声。 烟雾愈发蓬勃，所过之处，衣服开始迅速溃烂，连同空气和四周家具，都跟着一同腐化。 洛恩见状，甩了一下手。 噗！ 烟雾消失了。 邪法者顿时愣了一下。 “什...” 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个巴掌。 但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以至于激起自己本能的反应，下意识用手去挡。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 巴掌打在身体上。 邪法者还站在原地。 不过只有下半身在原地 上半身，被一巴掌打没了。 身体拦腰断开，血肉喷的到处都是。 “....” 趴在地上的治安官杰洛，嘴巴逐渐长大，越来越大... 甚至大到，快要脱臼忘记呼吸的地步。 洛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望着面前破烂的尸体。 皱起眉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体，忽然向后撤了一步。 紧跟着，手掌向旁边空气一抓。 就听“呃”一声，好像抓到了什么。 下一秒，一个隐藏起来的身影，从空气里被抓了出来。 竟然还是...那个被打烂身体的邪法者！ “幽冥·死亡！” 被抓住的邪法者，并没有立刻挣扎，喉咙里发出声音。 不再是低声的呜咽，而是愤怒的吟唱。 “幽冥·献祭！” “幽冥·破碎！” “幽冥·火焰！” 他几乎是一口气，吟唱了多种攻击。 一时间，整个空气开始变得扭曲旋转，紫色的火焰漫天飞舞。 血腥，诡异病态的一幕，在眼前上演，地面上钻出密密麻麻的尸体，半空之中眼球纷飞。 火焰之中，传来宛如地狱的狂笑。 就像是... 恐惧本身，降临在此！ 杰洛怔怔看着这一幕，呼吸静止。 他开始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从刚才开始，这个邪法者和自己对战... 就没有使出全力！！ 和现在比起来，像是在玩闹！ 这到底... 是什么情况？ 当扭曲的景象充斥四周，一个微笑的声音传来。 “有意思，这还是我来此地这么久，第一次真正产生想要战斗的心思。” 呼—— 烟雾散去。 洛恩仍旧站在烟雾之中，除了身上的衣服破损之外，整个人毫发无损。 他目光之中，带着笑意，默默看着面前的邪法者。 “我决定，把你当对手，你做好准备。” “这...不可能！” 邪法者看到这一幕，瞳孔瞬间瞪圆。 自己的攻击，竟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先是惊恐和不安，紧跟着突然发出怪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理解了……这一定就是预言之中所指的历练吧……我注定要遭遇的劫难……哈哈哈哈！只要我跨过去，我将……踏入神灵之位！” 他越笑越癫狂，身上的肌肉在暴动，下一刻，狰狞道。 “既然如此，我将毫无保留！告诉我，你的名字！” “打赢我就告诉我。” 洛恩语气平静道。 “幽冥·超越！” 当邪法者开口大喊，突然，用手插进了自己的房间眼球之中。 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紧跟着，他的身躯……开始了迅速的异变。 越来越庞大，像是不断生长的草丛，高度在顷刻之间，顶破了酒馆的天花板。 身体向四周迅速扩散，不断肿胀，扭曲怪异的手臂和眼球，开始在四周疯狂增生。 洛恩看到，就连墙壁和空气、地面，都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手臂和眼球，它们像是草坪一下铺开。 仿佛几十米范围的空间，全部被笼罩其中。 “这是……界限!” 杰洛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到极点。 这是只有达到上三阶的极限，并超越的那一刻，而释放领悟的最高力量——界限！ 也就是说…… 这个邪法者，在这一刻，通过某种方式，超越了……上三阶！ 此刻，已经成为，【跨阶者】的存在！ 而所谓跨阶者，又被人们称为……尝试步入，神之领域的人类！ “哈哈哈哈哈——” 狰狞的笑声在半空中响起。 “来吧！！” 当领悟到【界限】的邪法者冲来的那一刻。 四周无穷无尽的眼球和怪手，仿佛也一同飞驰而来。 巨大的手臂幕布在空气中旋转，狂躁的风声疾驰而来。 洛恩，看着这一幕，深呼吸，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斗的威胁。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轻松对应。 只不过，他并没有感到不安。 相反，内心更多的是……兴奋！ 这才像……魔王的对手！ “就让我看看，我究竟有多强！” 望着冲过来的庞然大物，洛恩伸出手，大喊一声。 “破！” 砰砰砰砰—— 蓦然之间，接二连三的声音极速响起，宛如层层叠浪，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是爆炸！ 杰洛听到了声音。 同时也看到邪法者的身体在一瞬间炸开又复原！ 仿佛无法造成伤害！ 但他不知道的是，或者说，他根本不可能看到，也看不清楚，在短短的一秒钟，邪法者的身体，已经炸开了一百多次！ 而又极速复原，一百多次！ 这种战斗，他不可能领悟。 只有亲自动手的洛恩清楚，对方的复原能力，是多么强悍！ “哈哈哈哈——！！” 仿佛陷入癫狂的邪法者顶着一百多次身躯爆炸，依旧不停而来的那一刻。 一拳，重重砸在了洛恩的脸上。 第74章 不知名的秘法者 当那肉眼无法察觉的一拳袭击而来。 洛恩始终站在原地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 他先是感受到强悍的冲击力，撞在脸上。 然后，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一样。 向后，摔去。 砸穿了酒馆的墙壁，摔到街道上，滚了几圈，激起浓烈的尘土。 洛恩仔细想了想。 如果记得没错，这还是第一次，被敌人用拳头砸开。 被... 一个步入神之领域的跨越者，用拳头，伤到了面颊。 “哈哈哈哈——” 刺耳的狂笑声，肆无忌惮的从酒馆里传出来。 “我已触摸到神！” 那声音之中，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疯癫。 扭曲的模样，病态的话语，看起来像是从黑暗中爬行出来的存在。 洛恩推开身旁的碎石，缓缓站起身，摸了一下嘴角。 发现有血。 “原来，我也会流血。”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的血液。 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自言自语般道。 “我会受伤，也会出血，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预言说我会死在这里！可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跨越神之领域？！” 那扭曲的身躯，从酒馆中如同闪电般飞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 当对方袭击而来，巨大的力量掀起了地面。 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裂开。 洛恩同眼前这名邪法者战斗在一起。 酒馆里，被砸在木梁之下的治安官杰洛，浑身伤痕累累。 他吐出一口血来，表情狰狞压抑。 感受着四周，那不安的黑暗与恐惧。 像是要把自己吞噬。 必须要... 赶快从对方的【界限】之中逃出去！ 那些凭空浮现的手掌和眼球，不断地爬到他的身体上，撕扯着四肢和躯体，像是在汲取养分。 “简直...像是一场噩梦...” 杰洛艰难站起身，只是呼吸，都觉得胸腔疼痛无比。 他咬着牙，往外走。 想起了半个月前，从王城接到命令，来这个该死地方的场景。 起初，他和王城的那些官员一样。 都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案子。 然而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 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梦中的低语，古怪的鸟嘴人，还有那些漆黑的身影。 派一个中三阶极限的人来... “上面的人，还是太高估我了...” 杰洛苦笑一声，回头，看着那惊天动地的战斗，自嘲笑起来。 “明明我是个最懒的人...王城之中，优秀者那么多，这场战斗，哪轮得到我？” “这件事...要尽快汇报...” 他自言自语说着，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将自己隐藏起来。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机械虫子。 他握在掌心，用力一拧，机械虫子断成两半，里面，出现一个狭小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 “第二国度的机械...没了它，这世界怕是要停运...” 杰洛再次苦笑，随后对着那芯片小声道。 “汇报！汇报！中三阶拳师，杰洛，向王城事务组汇报！” 说完之后。 停顿几秒，那芯片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事务组收到，我是夜狼，汇报你的情况。” 夜狼？ 当听到这个名字，杰洛愣了一下：“怎么是你这个可怕的老东西...我那事务组的人呢？” “事务组现在由我暂且接管做代理组长，杰洛，你信不过吗？” “...” 杰洛嘴角抽搐几下。 不是信不过。 而是怕我自己的地位不保啊！ 你来了，我以后还在事务组不就成摆设了吗？ 毕竟，那可是...夜狼！ 整个第六国度，排行前三的天赋级别职业者！ 据说去年的时候，实力超越到了金甲骑士，能达到【大骑士】的级别！ 也就是，上三阶的顶端。 如果他在这，这场战斗，或许能参与其中。 但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情况不太好...” 杰洛此刻顾不上自己心里的情绪，尽量平稳呼吸道。 “比想象中复杂很多，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这里有一位，下神级别的怪物...正在战斗。”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道。 “你不乐意我代理组长，可以直说，没必要编这种谎言骗我。” “我他妈没骗你！” 杰洛崩溃道，喊出一声，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杰洛，你知道下神级别，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你当我傻子吗？” 杰洛翻着白眼：“我在调查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幻象，还有奇怪的声音，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就像医生一样，但和我们这里的医生完全不同...” “该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描述，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 电话那头没声音，杰洛还在语气不安道。 “我沿着线索调查，来到一家酒馆，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那个下神？” “对，但一开始，他还没有步入神之领域。” 杰洛脸色苍白，回想起刚才的景象，心脏在剧烈跳动。 “他只是一名邪法者，实力，最多上三阶，是在战斗的过程中...突然，发生了异变...” “你先等等！” 电话里的夜狼，打破了他的话语。 声音凝重道。 “你是想说这名邪法者，原地超越上三阶，成为跨越者，然后进入神之领域，直接成了下神...？就在刚刚？” “对！” 杰洛语气十分肯定道。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电话那头，夜狼的表情似乎十分难看：“你喝酒了吗？” “....” 杰洛没有再开口。 而夜狼，也没有再追问。 是的，他很清楚，杰洛虽然一直没有突破到上三阶，但这么多年来，在事务组里。 一直是一个靠谱的组长。 不可能用这种玩笑来当做汇报。 所以，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一名...下神，在一个城里，做什么？ 夜狼想到这点，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 握紧机械虫，忍不住问道。 “你刚才说...他在战斗的过程中，步入了神之领域，问题是，他...在和谁战斗？” 杰洛闻言，目光遥遥望向远处。 呼吸逐渐凝固，一字一句咬牙道。 “一名...不知道从哪来的，秘法者！” 第75章 域外之神 “你坚持住，我们立刻派支援过去！” 结束会话，杰洛看着城里的方向。 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这都是...什么破事...” 而另一边，洛恩，感觉耳膜有些生疼。 主要原因，是对方一直在肆无忌惮的大叫和大笑。 “哈哈哈哈——来啊——！” “我不死不灭！” 剧烈汹涌的攻击，仿佛潮水般袭来。 洛恩必须承认一点。 这家伙... 强的吓人！ 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强者，也不管最高顶峰是多少，但这家伙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几乎... 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洛恩看到一座座楼房倒塌，地面断裂。 像是发生了地震灾难一样。 住在楼里的民众惊叫着逃出来，望着漫天的怪手和眼球，吓得两腿发软，疯狂逃窜。 根本没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那些动作不够快的人，甚至直接被砸死在断裂的房屋下。 实际上，洛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确实在调查一些事情，然后这个奇怪却强到过分的邪法者就出现了。 看着不断损毁的房屋，洛恩握紧了拳头，擦着脸上的伤口。 “热身...好像差不多了。” “热身？哈哈哈——那就使出你的全力来对付我！别让我在这场战斗中觉得无聊！”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一开始，我只是想教训你，但现在，我觉得你非死不可！” “求之不得！！” 邪法者表情狰狞，带着令人胆寒的笑容。 “我鬼陀的一生，每时每刻，都在渴望战斗，追求战斗，每一场战斗，都力图突破自己的极致、巅峰！” “我愿意为战斗，奉献出我的一切！！来吧！！” 当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袭来，洛恩站在原地，深呼吸，伸出手掌。 “作为对手，我敬重你，但，再见了。” 当自称鬼陀的邪法者，以闪电般速度飞驰而来，蓦然。 身子顿住。 一只漆黑巨大的手掌，扣在了他的头颅之上。 他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那手掌死死抓住。 在一瞬间，一股无限庞大的力量，开始袭来。 那是一种... 从未体验过的力量。 鬼陀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然而那只手... 却一点一点，越来越紧。 与此同时，他看到...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拳，砸了过去。 当洛恩的拳头，砸在鬼陀的脸上时。 砰！ 只有一声巨响。 紧跟着，鬼陀的整个身体，闪电般向后飞去。 先是十米、然后是五十米...一百米，两百米... 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不断崩裂的地面和摩擦而起的火花。 在汹涌燃烧着。 当鬼陀停下来时... 整个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剧烈的摩擦，让他身上的肉块燃烧起来，火焰，将他包裹。 疼痛在刺激着神经。 他咬着牙，艰难站起来，却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这一拳，你已经输了。” “开什么玩笑...” 鬼陀摇晃着躯体，那些漂浮在四周的怪手和眼球，在一瞬间炸开。 仿佛再也无法支撑，只剩下腐烂的肉块。 看起来十分丑陋。 对方只用一拳，就打破了他的【界限】。 然而鬼陀... 却并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恐惧。 相反，他异常兴奋。 血液仿佛在疯狂燃烧。 “这才叫...战斗！！我怎么可能会输！！！” 他握紧双拳，发出怒吼。 浑身带着浓烈的火焰，再次向前冲了过去。 当冲到对方面前，准备攻击的那一刻。 忽然，洛恩已经一拳打出去。 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 巨大的冲击力，使鬼陀的胸腔炸开，身子斜着向后飞去。 但这一次，鬼陀不仅没有停留，甚至直接在半空中，咬死牙关，用力挺直身体，拖着残破的躯体，再度冲来！ “不够！！不够！！用你的全力！！我不会输！！” 他残破的身躯，夹杂着零碎的血肉，骨头都露在外面。 冲到洛恩面前，甚至没等出手。 对方，又是一拳。 砰！ 这一次... 他的两条腿直接断裂，甚至来不及恢复。 在半空中，依旧咬着牙，用力挺着身体，死死往前冲来！ “不够...！我可是...神！！” 砰！ 洛恩主动冲到他的面前，扬起一拳，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蓦然。 鬼陀的身体，如同流星般向地面砸去。 巨大的力量，直接砸穿地面。 不断向下坠落... 直到...五十米深，巨大的洞口豁然扩开。 才停下来。 随后没了，动静。 洛恩望着幽深的洞口。 良久之后，听到从里面缓缓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预言成真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洛恩对着洞口，语气平静道。 “你没赢我，赢了再告诉你。” “呵呵...” 那声音冷笑了一声，但听起来，已经虚弱到极点。 “你很强...我鬼陀愿意承认，你比我强。” 洛恩看着下方，深呼吸道。 “你，到底是谁？那些梦中古怪的场景和话语，是出自你手？” “不...不是我，是它们...” “它们？” “你那么强，都看不到，域外之神吗？” 当听到这句话时，洛恩身体怔了一下。 “是，你不会懂...我们【罪乌鸦】，是在证明，域外之神的存在。” 说完这话，他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对于域外之神来说...我们...不过是蝼蚁...甚至连空气都不如...” “它们玩弄着我们...让你看到，听到的一切...甚至，你信仰的这一切...我已触摸到神，纵然强如你这般，也看不到...域外之神吗？呵呵...它们，是害怕，还是不屑呢？” 这是洛恩，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他站在洞口边缘，静静望着深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域外有神...” 洛恩忽然想起，自己在地图上看到的，关于天地界的那面冰墙。 墙外，是域外。 墙内，是域内。 人们都说，墙外，是神的世界。 那魔王...在这里，又算什么？ 当洛恩抬头望向天空时，恍惚有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他扭头，看到了那个治安官，浑身是血的站在远处，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在问。 “朋友...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秘法师，仅此而已。” 洛恩平静的回答，目光却盯着他，开口问道。 “治安官，你听说过【罪乌鸦】和【域外之神】吗？” 第76章 我要亲自挑选 第五国度。 机械主城。 天色已晚，月光黯淡。 摩登·莫扎特躺在房间倾斜沙发上，旁边是机械喇叭机里传出来的钢琴演奏曲。 有两名仆人在给他按摩面颊，肩膀，腿部。 另一旁，一名女仆托着托盘，端来一杯红酒，现在跟前，紧张拘束，声音却毕恭毕敬道：“少爷，酒来了。” 听到声音，摩登眼角轻轻打开，斜着眼眸瞥向这名新来的女仆。 大概只有十八岁左右。 少女的样貌，散发着一种纯洁的气息。 看着面前的女仆，摩登嘴角带着笑，缓缓张开道。 “喂我喝。” 听到这话，女仆身子颤抖了一下，也不敢拒绝，只能点头回应：“是……” 然后紧张的举着酒杯，往前一步，小心翼翼凑到少爷嘴边，一点一点抬起底部。 手……在抖。 紧张的不敢呼吸。 摩登以舒服的姿势，一边喝着酒，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的女仆。 真好。 父亲那个老糊涂蛋终于开窍了，把那些从小就盘踞在城堡里老旧的机械女仆全部给换掉，给自己重新安排上了正儿八经的女仆。 这才像话！ 每当摩登想起来过往多少年，自己住所里的女仆都是一堆不值钱的机械铁疙瘩时，心里就难受的不行，连一个真人都没有啊！ 更别提像眼前这种少女了。 摩登曾经提过建议，要求把所有机械女仆换成真人，结果父亲不允许，理由是：怕自己未来突然多几个孙子孙女！ 除非他肯像自己的哥哥白龙·莫扎特一样，勤于政务，严于律己，坚持学习治国的方法。 “那还是算了……”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摩登瞬间就没了兴致。 他和自己的哥哥完全是两种人。 白龙·莫扎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优秀认真的王子。 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各种知识，深入了解国度的状态，对人一向温文儒雅，对己更是严格要求。 他不喜欢钱财也不喜欢美色，做事从不越界，向来有分寸，也从不动怒，和不管发生什么，始终给人一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感觉。 人们都坚信，白龙·莫扎特，就是第二国度下一任的国王。 至于摩登……评价就不太好了。 在人们眼里，他似乎是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王二代”。 然而摩登内心认为，大家其实误会自己了，我才不是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人，我还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 每次想到这点，摩登都忍不住笑，世上的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大多人都是因为他们没资格享受自己如今的生活，所以嫉妒罢了。 换成你，每天吃喝玩乐，走到哪都被人尊敬，女仆端着喂酒的生活，难道不想要吗？ 没人不喜欢享乐，我只是恰好拥有了而已。 他们没有，看不惯我有，所以就来骂我了。 摩登望着面前紧张的女仆，内心有些波澜，推开酒杯，刚要说话，突然，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优雅西装和绅士帽的男人，站在门前，恭敬的弯下腰，叫了一声。 “少爷，我们有任务了。” 是拳师巴尔。 “巴尔，你踏马真是天才！我都忍不住想夸你！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打断我兴致！” 听到这话，这才看到女仆的巴尔，无奈笑了一声，低头道：“少爷，是国王的命令。” “老东西又想干什么？我都说了，我的人生目标只有躺着等死，别的什么都不想干！” 摩登翻白眼道：“刚把那个莱特给他带回来，这才结束任务还不到两天，怎么又来？” 巴尔听着少爷的抱怨，只是呆呆的笑，也不反驳，也不回应。 “说吧，又是什么破事？” “国王说，城里最近似乎出现了一些可疑的东西，有一些人在进行一些非法活动，危害到了民众的生活，希望少爷能去调查一下。” 听到这话，摩登皱起眉头，他确实喜欢花天酒地。 但如果一个事件涉及到民众的安危，他会比任何人都认真。 白龙·莫扎特曾评价说，自己这位弟弟虽然不务正业，但唯独于民众的关心，世上无人能比过他。 摩登心里很清楚一点，虽然自己不喜欢工作，也不喜欢干活，但他知道，一个国家赖以生存的，永远是民众。 如果王族能享福，那就应该回报民众以安全。 这是，身为王族的底线。 摩登摆了摆手，让女仆们都退下，等屋子里没人了，他指了指椅子道。 “坐下来吧，说说看，老东西又想让我怎么做？” “国王说，城里最近出现了一些怪事，南角那块区域，有人死亡了。” “主城每天都有人死亡，老东西要是想让我过去给人办葬礼，显得王族通情达理，那大可不必。” 巴尔走到椅子旁，并没有坐下，始终保持着身为一名侍从的卑和恭，认真道。 “这些人并不是自然死亡。” “继续说。” “他们全是自杀，并且，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自杀。” 巴尔语气不变道。 “目前一共死了四个人，这些人在死之前，把自己脱光了绑起来，然后让乌鸦，杀了自己。” “....” 摩登，握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自己这位过于忠诚的侍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巴尔，你觉得我听懂了吗？” “正如字面意思，少爷....这些死去的人，他们的死法完全一样，脱光了把自己绑起来，来到在阳台上，被乌鸦咬死了。” “你说的乌鸦，是那种只会嘎嘎乱叫的鸟吗？” “是的，浑身漆黑羽毛的乌鸦。” 巴尔语气依旧认真。 摩登·莫扎特嘴角抽搐了几下。 “少爷，国王说，您有五天的时间调查这件事，希望您尽快行动。” “五天？那我要是查不出来呢？” “他会把女仆撤走，重新换上机械女仆。” 砰！ 摩登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脸色阴沉，披上大衣，转身直接往外走。 “巴尔，替我告诉那老家伙，我要六天！完成之后，女仆，我要亲自挑选！” 第77章 雕塑 黑暗压抑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到处堆放着垃圾。 厚重的窗帘关闭着，导致阳光无法穿透进来，显得一切看起来死气沉沉。 不知道这里多久没有通过风，空气之中，始终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摩登进入的时候，房间已经作为死亡现场被隔离起来。 尸体，还保留在原来的位置。 城中的治安官得知这位二王子要来，早已将闲杂人清理出去。 只留下负责此次事件的治安官负责人——乔治。 “昨天已经有四具尸体送往了解剖所，目前还没有得到结果，而今天早上，又多了一具。” 乔治向摩登介绍着情况。 同时，领着他走向房间的阳台。 房间不大，没走几步，摩登就看到了一具尸体。 立刻停下脚步。 不再往前。 是的... 那尸体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过于感到排斥。 不止是心理，甚至生理上，都有种无法言说的恶心感。 在阳台上，拴着五根绳子。 分别将尸体的四肢和脑袋吊起来，呈现一个“大”字。 尸体浑身赤裸，没有穿任何遮挡衣物，以至于整个躯体的状况一清二楚。 摩登一眼便看到，尸体的背上，刻着许多密密麻麻，诡异而又难以辨识的象形符号。 他仔细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是人类的文字。 “少爷，手帕。” 巴尔在旁边递过来遮挡口鼻的东西。 摩登拿在手里，捂住嘴巴和鼻子，随后借助着日光，缓缓绕到尸体的前方。 瞳孔赫然一颤。 他看到，整个尸体的正面。 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样大小而又拥挤的伤口。 这些伤口极深，却面积很小，就好像... 被针刺穿而留下来的。 从面颊上一直到脚步，到处都是。 看到这一幕，摩登眉头皱起。 一旁的乔治开口道。 “这些尸体真正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并不是伤口的缘故。” “我听说，这些伤口是乌鸦留下来的？” “检验结果上是这样...” 说到这里，乔治脸色有些复杂：“但您也看到了，这些伤口...需要同时超过上百只乌鸦一起叼啄才有可能...而且，力道要非常大才行。” “城里有这么多乌鸦吗？” “不...当然没有！” 乔治非常确信这点：“乌鸦，向来是不祥的象征，城中明令禁止饲养乌鸦，就算有，也不可能同时聚集这么多，最令人不解的是，我们已经盘问过附近的领域，并没有人听到乌鸦的叫声，甚至在尸体死之前，都没有听到任何异样。” 摩登闻言，没有说话。 再转过来，去看尸体背面的诡异符号，问道。 “这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我们已经请神学者前来协助了，有可能是某种古老文字。” “古老文字...？” 摩登盯着符号，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停顿了几秒后，指着尸体问道。 “这个人是谁？” “他叫托泰，是一名独立工匠，我们从周围关系人群里调查得知，托泰的性格很好，平常主要帮人制作一些雕塑来赚钱，并且银行的账单上，没有债务往来，信箱和邮件里，我们也没发现仇人和威胁性的东西。” “这么说，他很干净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了。” 乔治回答道。 摩登再次陷入沉默。 背后神秘的符号，乌鸦的啄伤，接连五具相同的尸体...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就知道是一个麻烦的案子，六天时间...恐怕还未必能调查出来。” 实际上，对于调查谜团案件，摩登并不擅长。 但父亲的用意已经相当明显，想让他多在民众面前表现自己。 至少让人们知道，自己不是传闻中的那个花花公子。 可问题是... 摩登还真是花花公子！ 他认真的思考了几秒，依旧没有头绪，最后直接叹了口气，摆手道。 “我查了，但查不出来，干不了，交给你们了，巴尔，我们走。” 乔治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二王子，张着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少爷？” 巴尔立刻追上：“您确定...” “唉，女仆要没了...” “....” 摩登一边叹息一边往外走。 就在他路过门口时，忽然余光瞥见，房间的柜台上。 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雕像。 他愣了一下。 被这个雕像吸引到，立刻停下脚步，指着道。 “巴尔，你看那东西...是不是有些眼熟？” 巴尔立刻顺着少爷的目光，望向雕塑。 看了几秒后，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诧异道。 “那好像是...是...” 他几次没能说出来，直到摩登声音冷漠开口道。 “是我。” 巴尔才吸了一口冷气。 是的... 那雕塑，正是少爷。 摩登内心或许是个花花公子，但眼神不花。 他极其确定，那个巴掌大的雕像，就是自己。 它明显是个人形的雕塑。 被放在了相当不起眼的柜台上方。 由于体积不大，很难被注意到。 最主要的是... 雕刻的做工并不太好，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那就是第五国度的二王子，摩登·莫扎特。 而摩登之所以能看出来，完全是因为... 那个雕像的屁股处... 雕刻着一个，像是花一样的...胎记。 说是胎记，其实不太准确。 那是王族血脉的印记！ 每一个王族血脉的后人，都会拥有一个这样的印记。 在生下来的时候，印记出现在身体不同的部位。 只是摩登不太幸运，导致它出现在了臀部... 不过，母亲后来安慰他说，以前还有人出现在了脑袋上。 看起来像是脑袋上长了一个纹身似得，十分不好看。 而他的部位，至少别人看不见。 摩登这才内心平衡一些，后来随着长大... 他才意识到母亲是拿别人的脸和自己的屁股比。 妈的... 这王族印记的位置，只有自己和自己亲妈，以及从小替自己洗澡的巴尔知道。 连亲爹都摸不准在哪。 这王八蛋工匠是怎么知道的？ 摩登皱着眉头，将巴掌大的雕塑拿在手里，看了半天。 随后和巴尔对视一眼。 两人谁都没说话，一切仿佛不言自明。 “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了。” 第78章 从那朵花开始 带着雕塑，摩登来到了主城的图书研究院。 找到了神智学者大师——亚特莱斯。 请他帮忙帮忙破解尸体背部的怪异符号。 亚特莱斯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学者，年轻的时候背部被邪魔伤到，导致脊骨受损。 虽然安装了一条机械脊骨，但背部却很难再直起来。 总是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令人感到出奇的是... 这老家伙已经活了150岁... 据说几十年前刚入学院的副院长，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等着亚特莱斯去世，然后接管院长职位。 结果硬生生等到自己老死，老东西都还活的好好的... 此刻。 图书研究院的办公室里。 亚特莱斯看着二王子递过来的图纸，拿起机械眼镜，放大上面内容，缓慢阅读起来。 同时口中自言自语道。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我印象中，似乎在哪里见过...” 说着话，他起身，突然往一旁的书架走去。 开始翻找起来。 动作极其缓慢。 摩登期间等不耐烦，去了趟厕所，喝了杯酒。 还顺便调戏了几个年轻的女学者，回来后，看见老院长还在翻... 嘴角抽搐着，坐在椅子上，对巴尔道。 “我睡会，他好了叫我。” “是，少爷。”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 摩登被巴尔叫醒，朦胧间，看到窗外天已经黑了。 面前的老院长，声音嘶哑不安道。 “二王子，我...我查到了！这...这不是人类的文字！这是神语！” “神语？” 摩登揉着视线，显然有些不解。 老院长却激动的脸色发红，胡子乱颤道。 “这是神灵留下的...留给天地界的预言！” 听到这话，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这上面写的什么？” “二王子，您难道不知道神语吗？” 说到神语，摩登愣了愣。 随后忽然想起什么。 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天地界有这样一种说法。 八百年前，神灵曾来到天地界帮助对抗魔王，当战胜魔王之后，为了指引天地界的人类走向正确的道路。 留下了六道预言。 这六道预言，在八百年前，被破解出来第一道，是预测八百年后的世界，将是人类文明的顶峰。 之后，八百年里，预言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以至于渐渐...淡出了人类的记忆，甚至变成了... 一种传说。 摩登甚至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当然，一直以来，他真的只是当做故事。 八百年都没出现过的东西，谁信啊？ “老院长，你是想说，这东西...有可能是神的预言？” 望着激动的老头，摩登有点担心他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死过去... “不是有可能，它就是！” 亚特莱斯激动的打颤：“八百年前的神语，一直有文字流传下来，和这种符号一模一样！只有神，才能写下这种东西！” “好好好...” 摩登擦了擦被老院长喷脸上的口水，无奈道。 “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信息不完整...断断续续的，应该还有内容才对...” 听到这话，摩登立刻想起了另外几具尸体。 按照治安官乔治所说，既然每个尸体死法一样，那背后肯定也有相同的符号。 “巴尔，给你十分钟，去把另外几具尸体背后的符号抄录带过来，速度要快！” “是，少爷！” 巴尔闻言，立刻转身。 他动作很快，比想象中要快，才去了十分钟就回来了。 还搬回来四具尸体... “少爷，那符号抄着太麻烦，我干不来写东西的活，直接把尸体带过来了。” “....” 摩登嘴角抽搐一下：“哪些医师允许你这么做？” “我用了少爷的名义，说少爷要深入研究这些尸体。” “....你这话听起来，我就像是个变态，我现在算知道我在外的名声为什么这么臭了。” 主仆两个人还在拌嘴，一旁弯着腰的亚特莱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尸体前。 戴着机械眼镜，也不管尸体的臭味，翻过来开始抄写上面的符号。 同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语。 “神...神啊...150年...我竟然还能看到神语...” 能看出来这老院长有多激动，也不枉活了150岁。 摩登在旁边等待着，研究学术的内容，他不懂。 也不去打扰。 之所以来破解这些符号，是因为他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工匠会雕刻一个自己。 又是漫长的等待，直到已经将近深夜，老院长才颤抖着声音道。 “二王子殿下，我...我不理解，这上面的内容...不...这不是真的...” 看到老院长苍白的脸色，摩登皱起眉头，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面写了什么？” 亚特莱斯声音颤抖道。 “预言说：至上黑暗会以朋友的身份归来。人类要警惕乌鸦，但一切都是徒劳，墙会破开，人类会灭亡，而神，会离开，故事，从胸前那朵花开始。” 当他念完这段话之后，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老院长不安而又急促的呼吸声。 半晌后，摩登冷笑一声。 “装神弄鬼，听不懂。” “二王子殿下，至上黑暗是魔王...而乌鸦是不祥的预兆...墙...指的肯定是域外冰墙...墙会破，人类会灭亡...这是神的预言...这是在说，人类会死？一切都会消失？神不会再帮我们？这...” “老院长！” 亚特莱斯几乎失控的声音，被摩登的冷静打断。 “你累了，该休息了。” “我...我...” 望着二王子殿下突然冷漠的表情。 亚特莱斯想要冷静，却控制不住自己。 对于一个学者来说，预言之事，对他一生追求的学问冲击力，过于强大。 “预言的事情，还请老院长不要和任何人讲。” 说完，摩登不等老院长拒绝，直接转身往外走，同时又道。 “巴尔，把尸体送回去，我们该离开了。” “是，少爷！” 离开图书研究院，走在月夜下，摩登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尽力不去想刚才听到所谓“神的预言”，但，内心却控制不住。 觉得十分烦躁。 等回到城堡住所，看到哥哥白龙·莫扎特，正光着上身，在庭院里练剑。 “这么晚才回来？” 看到自己的弟弟，白龙·莫扎特停下来，擦着脸上的汗，语气平和的关心问道。 “是啊...我...” 摩登刚要说话。 抬起头，借着月光，忽然看到哥哥胸膛前的王族印记。 顿时愣住了。 那印记，他小时候就见过。 也是一朵花。 只是此刻... 摩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刚才预言里听的最后一句话。 “故事，从胸前那朵花开始。” 第79章 我要去杀掉他了 第二天。 摩登见到父亲，把关于【神之预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身为第五国度国王的兰帝·莫扎特，听完之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反过来问道。 “孩子，你相信神的预言吗？” “我当然不信。” 摩登耸了耸肩，但内心关于那最后一句的内容，却始终困扰着自己。 “我哥最近在做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话，兰帝·莫扎特露出诧异的表情。 “真罕见，你可是很少会问起你哥哥的事情，他自然是在忙着处理政务，你应该多向他学习学习。” “第五国度只需要一个国王，不需要两个，我要是也学习，将来争夺起来，岂不是坏事？” 兰帝闻言，笑了一声：“你哥哥这么多年来，性格一向沉稳，不会和你争的。” “....” 是你一厢情愿这么想罢了。 摩登心里话道。 但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一旦涉及到政治斗争，有时候所谓的亲情、家族，都只是一种手段和借口罢了。 他不愿意加入其中，与其加入残酷的战争，不如快活过完这一生。 “说起乌鸦...” 忽然，兰帝·莫扎特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 “我似乎在你哥哥的房间里，见他养过一只。” 听到这话，摩登心头顿时一颤，立刻问道。 “什么时候？” “最近几天，他说那只乌鸦受了伤，落在了他的窗前，他不忍其这么惨死，就拿到屋子里医治了。” “王城里面不应该有乌鸦。” 摩登不安道。 “谁知道呢，这些东西指不定从哪飞了过来。” “....” 摩登陷入了沉思。 离开父亲的屋子，他决定去哥哥白龙·莫扎特的房间看看。 然而来到此处，发现人并不在这里。 屋子里有一只鸟笼，只不过里面是空的。 摩登去询问打扫的仆人，问他们。 “大殿下去了哪？” “殿下外出办公了。” 仆人恭敬回答。 “他是不是养了一只乌鸦？” 摩登指着笼子问道。 仆人点头：“是的。” “乌鸦呢？” “被大殿下带走了。” “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不过大殿下最近不管去哪，外出办公，甚至睡觉，都会随身带着这只乌鸦...大家都说这只乌鸦特别有灵性，能听懂人话。” 听到这话，摩登眉头皱在一起。 “睡觉也会带着？睡觉怎么带？” “大殿下和这只乌鸦睡在一起。” “...” 摩登愣住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接朝哥哥的卧室走过去。 仆人见状，急忙阻拦道。 “二歹殿下，大殿下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卧室，就算是国王...也不允许！” “我硬要进，你能杀了我？” 摩登冷漠道：“巴尔，拦住他们。” “是，少爷！” 拳师巴尔立刻挡在了几名仆人面前，吓得他们不敢再开口。 摩登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他就有种... 不安的感觉。 房间里十分昏暗，窗帘紧闭，导致阳光根本无法穿透过来。 空气之中，飘浮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 简直像是... 昨天看到的死亡现场。 能看出来，这里很久没被打扫过了。 哥哥甚至不让仆人进他的卧室？ 为什么？ 这里有什么外人不能看的东西吗？ 摩登站在屋子里，犹豫几秒，一把将窗帘拉开，使阳光照射进来。 然而就在阳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刻。 愕然之间，整个房间里传来“嘎嘎”一片刺耳惊魂的叫声。 紧跟着，潜伏在各个角落里，密密麻麻漆黑一片的乌鸦，仿佛受到了刺激。 蓦然惊起，盘旋在半空之中，朝门外迅速飞去。 仆人们吓得惊叫起来。 屋子里，摩登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 当所有乌鸦飞出房间时，窗外的阳光，照射在卧室的墙壁上。 摩登看到了... 一幅，诡谲到无以言喻的画像。 在巨大的白色墙壁上，被人用漆黑颜料涂抹着... 一张扭曲庞大的图案。 面积几乎占据整面墙。 那图案看起来... 像是一个人。 但却无法分辨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的。 因为从体态上来看... 画像上的人，左侧，明显是男性躯体。 可右侧，却是女性躯体。 背后... 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双，不太真实的翅膀，看起来，就像是乌鸦一样。 它像是从迷雾和黑暗之中走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即便只是一幅画，在阳光的照射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 门外，巴尔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 摩登死死盯着画像，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哥哥画的，但显然和哥哥白龙·莫扎特脱不开关系。 为什么要画这么一幅画？ 画上的人是谁？ 哥哥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乌鸦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难道那预言... 是真的吗？ 摩登的目光，从画像转向床头柜子旁的一个羊皮薄上。 他走过去，将其拿起来，似乎是日记本。 翻开去看。 只看了第一页，便表情凝重。 这个羊皮日记本是新的，上面的内容并不多。 看起来像是书写者的自述。 开头这样写着。 “对于陌生的访客，我一向谨慎，不过，它刚出现的时候，就让我感到熟悉。” “它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和我聊了很多东西，说句实话，我从来没听过那些，简直比传说还要离奇。” “我在想，这只乌鸦总不会是来自别的世界吧？不然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奇妙的事情？” 第二篇。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只乌鸦不仅知道很多事情，它甚至能够预言！” “它向我透露了，八百年后的景象，尽管是通过梦境...可我却看到了...可怕的场景。” “八百年后...我们不存在了，或者说，连国度都失去了意义。” “天啊...这是真的吗？” 第三篇。 “我又和它聊了很多，并且越来越相信，那个八百年后的场景，恐怕是真的！” “它告诉我，人类的文明将会出现断层，没人知道那断层的几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继续按照现在的情况走下去，人类会灭亡。” “他说，我是阻止这一切的开端！” 第四篇。 “它告诉我，会有一个人，从遥远的时空赶来，改变这一切。” “它给我看了一个新的梦境...梦境中，我看不到那个人，只能勉强看出来，那是一个少年，有着一头绿色的卷发，还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他的皮肤十分苍白，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个改变一切的人，就是他吗？” 第五篇。 “我想我理清了，从魔王开始复苏的那一刻，世界就注定会走向毁灭，但这件事...我没办法告诉别人。” “没有人会相信我！” “是时间和历史，选择了我，我现在必须要迈出自己的一步！” 第六篇。 “我身上流淌着王族的血脉，如果按照它所说，或许是打开那扇门的最好办法。” “只要碧绿色头发的人，跨越时空而来，人类的未来，就还有解救的机会！” “但...要使用王族血脉，我必须要...成王，成真正的王！” 第七篇。 “我和父亲说了这件事，他骂我只想篡夺王位，我就知道...他不会理解！” “他说，八百年后的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即便那时候我们已经死了，但那也是人类的后代啊！” 第八篇。 “在漫长的夜晚结束后，我想了很久，决定必须要做这件事，即便...我会背负上，永恒的罪恶和骂名。” “我做了很久的准备。” “这一刻，终于可以开始了。” 第九篇。 “我要去杀掉父亲了。” 第80章 加入我吧 兰帝·莫扎特此刻正泡在温泉水池里，闭着双眼，享受一天繁杂的政务结束后的那种放松和惬意。 世上没人喜欢工作，就算成了国王也一样。 他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儿子摩登那张笑嘻嘻和自己说“多加几个女仆”的猥琐表情。 “要是摩登没那么好色就好了……” “唉，这一点就是太像我了……” 说到好色，兰帝总会将大儿子白龙·莫扎特和二儿子摩登·莫扎特做一个对比。 要说这两个儿子，摩登其实是和自己最像的，年轻的时候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反倒是白龙，年纪轻轻就表现出一副少见的沉稳和内敛。 从他身上，兰帝很少或者说几乎看不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有时候都怀疑白龙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肯定亲生的！不是亲生的那我岂不是头顶冒光？！” 兰帝甩了甩脑袋，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这时，他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过头，看到是大儿子白龙。 “公务办完了？” “办完了。” “来，一起泡澡！” 兰帝笑了笑，挪开一些位置。 他喜欢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做很多事，尤其是在成为国王之后。 也只有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允许进入其中。 换作其他人，都是死罪。 兰帝闭着眼，享受着身体的放松，却听到白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父亲，我有一件事想了很久，却想不出答案。” “想不出答案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时间会给出答案的，快下来吧！” 兰帝笑道。 “可这件事让我十分困扰，父亲，你说，是杀死一个人能救很多人值得做，还是救了一个人却要死很多人，更值得做？” 听到这个问题，兰帝平静道。 “孩子，你问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如果注定救不了所有人，那就要看是那一个人值得你救，还是很多人更值得你救。” 说完，四周寂静了许久。 后方的人似乎在想什么，半晌之后，缓缓道。 “父亲，我明白了。” “呵呵，别想这些事情了，来泡……” 噗嗤！ 兰帝还在说话，突然感觉，身体一紧。 他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的胸膛处，有一股一股的鲜血向外喷出来，洒在池子里。 鲜血，染红了温泉。 有那么一刻，兰帝愣住了，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却清楚看到一把空气形成的剑，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这是…… 来自【夜影】的鬼刃！ 兰帝比谁都清楚夜影的攻击手段。 因为自己的职业也是【夜影】，也曾是白龙的第一位师父... 【夜影】，是能够穿梭于黑暗之中，游走在阴影里的幽冥。 有着灵活的能力和令人惊叹的速度。 在战斗时，即便比不上【破坏者】那般强悍，可游刃有余的手段，让其成为战斗机动性最强的职业。 当兰帝被刺穿的那一刻，脸色苍白，他立刻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瞬间失去动力。 随后手掌向后挥动。 发动了【夜影】的能力。 无形的空气鬼刃，仿佛在指尖旋转，划出阵阵风声。 刺向后方。 然而... 下一秒。 啪嗒一声。 他的手腕，却被人重重扣住。 扣在了...坚硬的大理石板上。 骨头震到地面上，五根手指骤然一阵僵硬。 随后，兰帝听到了一个...仿佛极其痛苦的声音。 “父亲...” 他蓦然回头，整个人怔住，无法呼吸。 他看到了满脸泪水和鼻涕的白龙，正咬着牙，不断流着眼泪在哭泣。 “白龙...你...！” “父亲，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你会理解我的吧...它们...选择了我...” “我的孩子...你做了什么！！” 兰帝努力想要挣脱，却被白龙死死抓住。 那股力量，十分强大，仿佛根本不属于他。 “我只是...在拯救，八百年后的人类...父亲，原谅我对你所做的一切...” 白龙的声音哽咽着，似乎相当痛苦。 当他说这句话时，兰帝清楚的看到... 他的背后... 突然飞出一只乌鸦。 紧跟着... 是成群的乌鸦！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仿佛无穷无尽，瞬间布满整个浴场的角落，它们拥挤在一起，发出凌乱刺耳的声音。 一时间，漫天的乌鸦羽毛四散而落。 兰帝怔怔看着这一幕，仿佛看见了此生最不敢相信的景象。 但很快，他坚定的咬着牙，向白龙伸出手。 尽管眼中布满了痛苦、难过和不甘... “我的孩子...你堕入了黑暗...不...！醒醒！黑暗在侵蚀你的头脑...” “不...父亲，这不是黑暗，这怎么会是黑暗？这明明...是光明啊！是人类永恒的光明！” 白龙双眼血红，带着某种极端的兴奋。 他站起来，张开双臂，朝着天空大喊。 与此同时，无穷的乌鸦朝他聚集而来。 将其环绕包裹。 在那一刻...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再见了...父亲，或许你不会理解，但人类...却会因此而得救！” “从小你告诉过我，英雄，往往背负着沉重的罪恶，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罪恶就由我来背负！” 白龙伸出手，按在了父亲兰帝的脑袋上。 砰！ 一把刀刃，仿佛闪电般出现。 几乎是眨眼之际，割断了兰帝的喉咙。 掉落的头颅，蓦然砸进浴池之中。 炸起剧烈的水花。 鲜血...像是盛开的红莲，瞬间染红了水池。 与此同时，浴场的大门蓦然被撞开，伴随着守卫们不解的声音。 以及...一个愤怒的叫声。 “白龙！！你做了...什么！” 当听到熟悉音腔的白龙，浑身遍布着乌鸦，缓缓转身时。 看向那张愤怒的面颊，他扬起了下巴，伸出手道。 “摩登，我亲爱的弟弟...加入我吧...我们，要拯救人类啊...” 第81章 政变 “国...国王死了！国王死了！国王被杀了！弑君者...白龙...快！侍卫！侍卫！政变！这是政变！” 当浴场的大门被摩登撞开。 那门前仍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侍卫，看到这一幕。 瞬间吓得脸色苍白，直接跌坐在地上... 张大嘴巴，喉咙却像是被卡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谁也想象不到，像往常一样的日子。 大殿下和国王一起泡温泉，竟然会变成一场血腥的政变！ 当两名侍卫连滚带爬往外，去呼叫支援时。 脸色如同死人一般的摩登，看着面前的哥哥，几乎忘记了呼吸。 “为什么...？你为什么...” “摩登，你可听说过【域外之神】？”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摩登的声音在颤抖，完全无法控制。 是的，哥哥杀了父亲。 那个被所有人称道最为稳重，受人尊敬，能够接替父亲王位的哥哥... 竟然割下了父亲的头颅！ 这不是发生在普通民众家里的惨案，而是第五国度的王族！ 这是...政变，是弑君者！ 是整个天地界将近1600年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扭曲事件！ “我从那一天，得知了【域外之神】的存在，祂们是如此的伟大...就像宇宙一样，你知道吗？摩登，他们在保护人类。” 白龙表情带着某种狰狞的笑容。 “如果说...魔王是天地界最为可怕的存在...那域外之神，就是【支配】二字本身，是牠们创造了一切，我甚至认为，是牠们创造了魔王...！” 听着哥哥的疯言疯语，摩登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蓦然想起了什么。 诡异死去的五具尸体。 乌鸦带来的伤口。 还有背后那被称作为【神之预言】的存在... 仿佛指向了同一个源头。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五具尸体，也是你杀的？” 摩登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颤抖和窒息。 “牠们需要载体，只是我没想到...神灵的预言会出现...” 说到这里，白龙突然怪笑一声。 “神灵...可悲的存在，它们如果真的为人类着想，为什么在八百年后的灭亡之中...没有出手？留下一些晦涩难懂的预言，这也叫帮助吗？” “我亲爱的弟弟，加入我吧...我们一起拯救人类！” “你疯了...” 摩登脸色难看而又压抑。 他握紧了拳头，脚下... 一阵风蓦然开始浮动。 一团一团的狭小电球，在空气之中凝结成块，欢欢漂浮着，仿佛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自然师】。 他还记得，在多年前他和哥哥一同选择职业的时候，是父亲推荐向他【自然师】职业。 至于原因... 摩登当时记得，自然师能够操控风。 用风，他就能去吹大街上那些姑娘们的裙子了... 父亲听完之后，大声痛骂他心术不正！ 然后又嘀嘀咕咕的夸赞说：“不愧是我儿子，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当想起过往，再看到此刻悬浮在池水之中父亲的脑袋。 摩登那布满血丝的眼中，直接流出了泪水。 “我亲爱的弟弟，你是想对哥哥动手吗？” 白龙·莫扎特，看着面前的兄弟，摊开手道。 “你不知道...我获得了什么样的力量，我...是在拯救人类啊！” “闭嘴...你闭嘴！！” 摩登咬紧牙，直接挥动了手掌。 “疾风·电闪！” 蓦然之间，密密麻麻拳头大小般的电球，如同冰雹雨点一样，向前飞驰而去。 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电光。 仿佛空气都因此而变得焦灼。 那些飞舞在半空之中的乌鸦，在距离电球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瞬间被电光灼烧成灰烬。 噼里啪啦炸开，下起了刺鼻的血雨。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我...” 望着朝自己冲来的电球，白龙低声道。 “黑暗·影！” 他话音刚落下。 呼—— 一声风响。 紧跟着，一道黑影仿佛从他体内极速钻出来。 摩登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就感觉背后好像站了一个人。 他下意识想要回头，却感觉腹部骤然一疼。 一把刀... 从背后直接刺穿了过来。 是【夜影】的分身！ 他知道... 自己的实力远远没有白龙强！ 这么多年，摩登几乎没怎么进行过职业修炼。 勉勉强强达到了中三阶而已。 而白龙，据说在去年，就已经到达了上三阶。 果然... 自己的不务正业，还是毁了一切吗？ 终究没能帮上忙... 如果当初自己像白龙一样认真，或许今天就能够阻止他？ 不... 不知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甚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亲爱的弟弟...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之人...你现在会恨我，但之后...你就会理解，并感激我所做的一切...” 白龙自顾自的，摩登却头脑变得逐渐模糊。 腹部在出血，他已经没办法再站直身体。 只能捂着伤口，咬牙艰难往外走。 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就这样死... 他从门里跌跌撞撞滚出来，。 一抬头，便看到了从外面密密麻麻冲过来的士兵。 “抓捕...弑君者！白龙·莫扎特弑君政变！” 士兵们发出疯狂的喊声叫，有的手握兵器。 有的拿着枪支，冲进了浴场。 混乱之中，摩登他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 “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这...” 是巴尔。 摩登来不及解释，脸色苍白道。 “走...快走...离开这里...快！” 刚说完话。 他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而后方，当无穷无尽的士兵冲进浴场时。 白龙·莫扎特，仿佛没有看见，他只是望着半空，脸上带着某种神秘莫测的笑容。 然后，跪在地上，以某种极度虔诚的姿势。 口中开始了吟唱。 “我聆听，潮汐的声音。” “乌鸦替我传达了梦境。” “在遥远的未来和过去，我恭候着改变。” “我在...等待着您！” 当他话音落下，猛然向前伸出手。 紧跟着，面前的空气仿佛撕裂了一样。 扩张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而内部... 白龙看到了一张英俊的少年面孔。 那少年... 有着微绿色的卷发，和碧绿色的瞳孔。 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第82章 缝隙 末日纪元。 不知名的洞穴里。 比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以为一切是场梦。 因为他确信自己死了。 被那个自称世界上最后一位骑士的卡特给砍掉了脑袋。 然而... 他睁开眼之后，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 潮湿的洞穴里。 面前... 还有一个... 扭曲到极致的存在。 那是一个怪异的结合体。 左半边是男人，右半边是女人。 它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或者说，它应该有表情，但自己看不出来。 比列少见的...对这个怪异生物的存在，感到不安。 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 这个生物，要比自己强，并且...强的多！ 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尖叫着逃走，也没有对自己死去又活过来，感到疑惑。 醒过来之后，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潮湿的洞穴里，寂静无声。 这个生物，是要杀了我吗？ 不知道。 或者，它有别的想法。 是什么？ 不知道。 或许，它想要折磨我？ 也不清楚。 就这么等着。 第一天，过去了。 比列和它对望了整整一天。 双方，谁都没有动静。 到了晚上，这奇怪的结合体生物，突然起身，向洞穴外走去。 不到一分钟后便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一只死去的兔子，扔在地上。 指了指。 似乎是在告诉比列，吃掉它！ 望着鲜血淋漓的兔子，比列犹豫几秒，捡起来，直接生吃。 满嘴的鲜血和生肉，他咀嚼着，下咽。 到了第二天，双方，依旧对望着，谁也不说话。 空气十分安静。 比列开始猜测，它是不是根本不会说话？ 到了晚上，那结合体生物又带来一只兔子。 比列犹豫间。 捡起来，还是直接吃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他胃里终于无法适应，开始吐了出来。 连着昨天没有消化掉的生肉。 吐的满地都是。 那结合体生物看着他，停了几秒后，突然开口。 “我的时间不够了...程序，有问题，但我，需要你...” 听到这话，比列抬起头，皱起眉头。 没太听懂。 “你坏掉了，我修复了你和代码...但我需要你的身体...你同意，程序能运转下去，不同意...一切都归零...” “我听不懂。” 比列语气平静的开口，但转而又道：“但听起来，是你复活了我。” “程序，可以被修复。” 那结合体用着怪异的词汇。 “程序？你指的是我吗？” 比列思考了一会，道：“我不理解什么程序，但我知道，将一个人复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试过，但失败了。” 是的。 把一个死去的人复活，复活的像自己一样完好无损... 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水平。 “我需要...进入你的身体，让代码，合二为一，否则，我也会瓦解...”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作为容器，否则你也会死？” “会消失。” 它回应着。 “呵呵...” 比列少见的笑了，只不过是平静的笑。 “我不同意，你不必救我，直接杀了我吧。” 听到这话，那结合体明显愣住了，随后，再度开口道。 “意识主导...归你，我需要结合...仅此而已，但你，要帮助我找到...他。” “找谁？” “朋友...魔王...他需要...被修复。” 当听到“魔王”两个字的时候，比列瞳孔下意识放大。 天地界有太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就像眼前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扭曲之物。 是什么，为了什么，比列懒得纠结。 但魔王... 比列很在乎。 他想了想，开口道。 “魔王已经消失了，我并不知道他在哪。” 结合体声音断断续续道。 “回到，过去，修正时间线。” “你能回到过去？” “代码，由我书写。” “听不懂...” 比列笑了笑。 “不过，我当你是能做到。” 有意思。 他不在乎这东西有多危险，也不管来自哪里，携带着什么，那些无所谓，死就死了。 但只要自己现在还没死... 那他就有事可做了。 魔王... 只有找到魔王，才能改变这个末日纪元。 “我同意了。” 比列开口道。 当他话音刚落下。 那结合体突然融化成了一阵黑色的脓水，急速飘荡在半空之中。 紧跟着，像是蟒蛇一般，飞速钻进了比列的嘴巴里。 强烈的窒息感从体内传来，一种无法言说的触感，开始遍布全身。 比列控制不住，身体不断抽搐着，两眼泛白，整整持续了将近十秒钟后，才突然安静下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风掠过山洞时带来一阵尖锐呼啸。 就这么安静坐着，直到一滴水，从岩石上落下砸在了比列的面颊上。 这位少年，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碧绿色的瞳孔泛起幽深的光芒。 而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那怪异的瞳孔下，仿佛隐藏着……另一双眼睛。 “有意思……” 比列像是在自言自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空气之中，飘浮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气息。 就好像……有人在邀请着自己。 比列转过头，还来不及感受这种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蓦然间，他看到面前的空气，像是被人用手撕裂般，裂开了一道幽深的缝隙。 紧跟着，在缝隙后面，比列看到了一个浑身落满乌鸦的男人。 正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望着自己，眼神之中……布满兴奋。 而在男人四周，围满了密密麻麻身穿铁甲的士兵。 “来吧……来这里……我们在等待着……您的降临！” 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伸出一只手，像是在邀请。 比列望着他，心里却很清楚，对方是在和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说话。 不过…… 这样不是刚好吗？ 那缝隙后面，是八百年前。 一直以来，想去的地方。 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比列站起身来，脸上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笑容，随后，他握住了那只手。 走进了缝隙之中。 第一卷总结 第一卷到这里结束了。 我为什么会想到写这样一本西幻群像文。 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玩人偶的时候想到的，一直记到了现在。 小时候特别喜欢，左手拿一个玩具，右手拿一个玩具，让两个玩具打架。 后来觉得就两个玩具打起来实在太不过瘾啦！ 于是又增加了好几个，然后就想着，让这几个玩具，谁来扮演好人，谁来扮演坏人。 坏人一定要很强大才行，这样才让英雄们显得比较团结。 于是我就想到了大魔王。 从那时候，脑子里就经常幻想，好几个角色联合起来，打一个坏人的景象。 直到现在，想到了这样一本【魔王】为引线的故事。 第一卷做一个简单的梳理。 五个主角，开篇第一个主角是洛恩·艾灵顿，魔王，但因为分不清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真是假，认为自己被人做了实验，患有精神病，所以在寻找关于“真假”。 第二个出场的是梵因·文森特，因为感染上了魔王带来的魔因，导致惨遭灭门，于是踏上了复仇之路。 第三个出场的是凯恩·亚登，因为没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而被邪魔杀死，于是成了骑士，发誓再也不会逃走，想要改变破碎纪元的骑士衰落现状。 第四个出场的是比列·耶和华从小在畸形家庭长大，遭受母亲虐待，父亲冷眼旁观的纵容，心理出现扭曲，但同时也是天才级别的少年，悟性极高，想要通过魔王改变末日纪元。 第五位出场的是摩登·莫扎特，第二国度的二王子，是一个花花公子，但因为哥哥遭受黑暗力量影响，杀了父亲，发动政变，从此踏上寻找真相的道路。 回顾第一卷，故事比较平淡，要让五个角色登场，写完五个角色的起源故事，都要不少章节和字。 所以第一卷好像并没有讲什么东西。 甚至几个角色之间的交集也不多。 实际上，确实是这样，这也是第一卷的缺点。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负责我的仙人掌编辑大人就说，原创出成绩比较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想凭哥们这天赋，那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我只配磕头：“还是编大英明...” 哈哈哈... 第一卷五个人全部登场，以摩登·莫扎特的故事作为结尾，比列·耶和华从八百年后的末日纪元来到八百年前。 算是从这里，剧情才展开。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虽然书也没啥成绩，不过，我却真的莫名写的很开心！ 如今渐渐明白，写书在我生活中，起到的真正作用了。 尤其是在这几年，进入社会后，我终于意识到也能渐渐接受，原来自己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 以前也知道，但知道和实际接受，是不一样的心情。 很多事，并不是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 我很庆幸自己终于能够沉静下来心，去正视我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本书一天收入只有4块钱，一个月也就120块。 写小说并不是我的收入来源。 它只是我，找到自己精神世界的开关。 就像小时候，在午后日光穿透的老旧房檐下。 拿着玩具，扮演不同的角色。 幻想着，少年展开了一场冒险。 所以这本书有没有人看，我都会写完。 感谢读完总结的你们！ 我会继续加油！ 第83章 竟然是你! 第六国度，无死城外。 不知名的灌木草丛里。 一位少年，一位少女，两个人蹲在草丛中，紧张到了不敢呼吸的地步。 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 一个正缓缓靠近将近二十人的队伍。 是骑士团。 根据身上的盔甲，少年压低声音道。 “全都是铁甲骑士，只有两名银甲...不用怕，全是一些没什么实力的狗东西！” 他说完，旁边传来少女小声的嘀咕。 “既然实力不强，梵因哥哥...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躲草丛里？干脆直接杀出去吧！” 少女说着话，哗一声站了起来，握着手中的木棍，表情坚毅的像是要冲锋的战士。 “你给我蹲下！” 少年赶紧把她拉下来，脸上直冒冷汗：“小姑娘不要整天打打杀杀，先...先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先过！留他们多活几天！” 少女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旁边的人，似乎在思考什么，小声道。 “梵因哥哥，你是不是打不过这些狗东西啊？” “....” “族长以前说，你要是赢不过一个人，就是不如这个人，那你赢不过狗东西，说明你还不如狗东西！” “你给我闭嘴...！” 草丛里，两个人小声嘀咕着。 不远处，二十人队伍的骑士团，正骑着马，缓缓靠近。 这里是无死城的城外，【无息旷野】。 骑士们外出，而且几乎都是铁甲骑士... 那肯定不是作战了，毕竟铁甲骑士是最低级的，没什么作战能力。 “估计是要去参加骑士训练。” 梵因心里猜测。 他虽然不是骑士人员，但对【基因神殿】骑士团的流程和相关事务却十分清楚。 毕竟，那曾是他无数次的梦。 “等他们过去就好了...” 梵因脑海中思考着。 自己跟着猫儿去寻找她的族落，只是步行终究比不上骑马。 在【无息旷野】走了三天。 两个人风餐露宿，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几天下来，显得狼狈不堪。 只不过，猫儿却依旧很快乐，尤其是在旷野上，仿佛有着无限的活力。 似乎离开那个囚禁她的地方，就已经奔向了自由。 “梵因哥哥，你看那边...也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嘴好奇怪...” 梵因脑子里还在思考，忽然看到猫儿指向另一边。 他顺着目光看去。 就见在骑士团行走的大道对面。 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人，头发向后梳着，正步履缓慢的往前行走。 他走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手中拎着一个酒瓶，显然是喝醉了。 但令人感到疑惑的是，中年男人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面具。 那面具颜色漆黑，布满怪异的纹路和羽毛。仿佛是用毛发编织而成，看起来...像是一只乌鸦的嘴巴。 尖端狭长且弯曲。 “戴着这东西，怎么喝酒？” 梵因看到对方的样子，脑海中冒出莫名的想法。 他看到对方，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拨弄起脸上的乌鸦嘴面具，好像十分不耐烦，想将其拔下来，却又拔不下来一样。 “他们要撞上啦！” 猫儿看着草丛外的一幕，小声惊呼。 “嘘！别出去！” 梵因捂住她的嘴巴。 二十名骑士骑着马缓缓来到了跟前，看到面前这人时，一个个眉头皱起，露出鄙夷的表情。 仿佛醉汉会脏了他们身上的铁甲。 “前面那人，骑士团过路，还不快赶紧让开！” “啊？” 那醉汉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满脸醉醺醺的样子站都站不稳，盯着前面大批人群，口中支支吾吾道。 “你说谁……？” “骑士团！” 为首的银甲骑士不耐烦吼道。 “骑士团？她妈的，骑士团了不起啊……路是你家开的？你要想走，从我身边绕过去不就行了……混蛋东西！” “你敢辱骂骑士团？！” 银甲骑士抽出剑，坐在马上语气愤怒。 “骂你们怎么了，现在谁不骂你们，什么狗屁骑士团……” 醉汉冷笑着：“现在的骑士……见死不救，胆小怕事，遇到邪物，跑的比狗都快，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骑士？一个个只为了钱财和利益，做尽坏事，八百年前先辈们用血肉建成的骑士之名，硬是被你们这些垃圾，败坏的干干净净！” 话音落下，那银甲骑士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像吃了屎。 “不怕死的东西！” 他直接把剑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像是要准备动手。 “要打起来了……这男人这么厉害？敢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骑士？” 草丛里，梵因看到这一幕，屏住了呼吸。 他还在思考，就听突然有人道。 “组长，骑士不能对平民出手，我们是守护者，不是侵略者！” 这话语一出，梵因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他还在想，就听那银甲骑士怒骂道。 “闭上你的嘴！凯恩，每次都是你跟老子对着干！再多嘴我先杀你！” 凯恩？ 梵因皱起了眉头。 该不会是…… “我杀了他谁知道？你们敢说出去？说了我就让你们彻底断送骑士生涯！放心吧，把他杀了，就说他企图攻击骑士，我们是防卫！” “不不不，我可不是企图攻击骑士！” 那乌鸦嘴面具的男人闻言，突然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道。 “我可是，专门预谋来杀骑士的！” 他话音落下。 突然手掌在空中一抓。 蓦然一阵紫色烟雾升腾而起。 紧跟着，一把紫色的长剑，从烟气中漂浮而出。 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是……不归剑？！” 草丛里，看到那把剑，梵因立刻认出来，瞳孔瞪圆。 他曾在关于骑士的书中看到过。 不归剑，之所以打造成银色，是因为它象征着骑士们纯洁无瑕的灵魂。 可紫色的不归剑……从来没见过。 梵因不会认错不归剑的样子，毕竟自己也有一把。 但问题是，这个人怎么会有？ 难道他是骑士？ “你怎么会有骑士的不归剑？！” 银甲骑士见状，脸色惊变。 他刚问出话来，就见那男人低着头，握着剑，声音里带着某种混浊的腔调冷漠道。 “罪乌鸦……向基因神殿骑士团的各位，问好！” 说完，他速度极快，身体突然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手中剑用力一挑。 一道剑光凌空而现。 直接从骑士团中央竖着劈砍过去，瞬间人仰马翻，四散零落，地面上一道深深的剑痕！ “这是……骑士的剑术……遇敌，列阵！快列阵！” 被砍掉马背的银甲骑士拼命大喊。 可下一秒，他猛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正感到奇怪时，眼睛一动，看到了自己三米开外的身体…… 原来脑袋早已掉在地上，却全然没察觉到。 二十名骑士被一剑砍翻，滚在四周，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 梵因看到有两个人从马上掉下来，径直滚进来草丛里！ 坏了！ 看到这一幕，梵因心头一动，感到不安，正准备叫猫儿跑。 却听见猫儿突然道。 “梵因哥哥，我见过这个人！他以前总是跟在那个穿着金衣服的人后面！” 听到这话，梵因扭过头，正对上草丛里趴在地上那张熟悉的脸，心头一阵不安。 他还没说话，对方在对视上的瞬间，立刻发出惊呼声：“竟然是你这个疯子！” 第84章 我讨厌骑士 草丛里，凯恩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红眼邪魔，喊出疯子后，下一秒，直接拔出剑来，咬牙道。 “邪魔，受……” “我受你大爷！” 最后一个“死”字还没喊出来，梵因脸色一变，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踢他肩膀上。 随后一把抓住猫儿，拔腿狂奔！ 凯恩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摔倒在地，背后砸到什么东西，传来痛叫声。 “哎哟……！你盔甲压着我蛋了凯恩！起来，快起来！” “佩斯先生……” 凯恩急忙用剑撑地，让自己站起来，着急道：“那家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邪魔！他就是梵因·文森特！” 身后工程师佩斯先生蹲在地上，揉着裆部，疼得脸都变形了，倒吸冷气道。 “那个全家都感染魔因，害你丢了一条手臂的小子？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凯恩已经咬着牙，提剑朝对方追了过去。 “我要杀了他！” “你先等等……！” 佩斯先生疼得满脸冷汗。 幸好凯恩及时起身，不然今天自己恐怕是要爆蛋身亡…… 他回头看到马路上戴着乌鸦嘴的男人和骑士的厮杀，又看了看凯恩追赶的方向。 心一横，看这样子，这些骑士必死无疑，我干脆还是跟着跑吧！ 咬着牙，直接朝凯恩追了上去！ 父亲曾亲口说过，工程师不负责战斗，只负责手中的机械。 打起来逃跑，你要是跑不过兔子，以后就不是我儿子！ 这句话激励了佩斯先生年少的时候为了还能继续当父亲的亲儿子，曾和兔子锻炼赛跑…… 后来终于跑过了兔子。 以至于附近的猎户捕兔的时候都不再带猎犬，而是过来找他追赶兔子…… 梵因和猫儿在拼命前面，跑了一段路，回头看到两个人紧追不舍，怒骂起来。 “有本事别追了！” “有本事你别跑了！” “你不追我就不跑！” “你不跑我也不追！” “那你停啊！” “你先停！” “我草你xxx....” 梵因在前面气的眼珠子血红，忍不住，直接停下来，拔出不归剑，对猫儿道。 “你先跑！我杀了这王八蛋再走！” “梵因哥哥...” 说完，不等猫儿阻止，提着剑往前狂奔。 对着追赶而来的凯恩脑门，直接劈了过去。 凯恩见状，脸色微变，急忙用剑格挡。 铛！ 两只剑撞在一起，摩擦出火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毛病？” 梵因用力抵着剑，声音愤怒。 “我不招惹你，你反过来却要杀我？” “灭除邪魔，本来就是骑士的职责！” 凯恩划开对方的剑，侧面看过去。 梵因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战斗的能力，比不过他。 剑刃砍来时，来不及躲闪，瞬间被划到肩膀，鲜血喷出来。 他咬着牙还没说话，一旁猫儿突然扑了过来。 “不许你伤害梵因哥哥！” 她动作敏锐迅速，直接扑到了凯恩的后背上，用手掐住凯恩的脖子。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猫吊在后方。 “凯恩！” 追赶而来的佩斯先生见状，从地上抄起木棍，想要过来帮忙。 猫儿见状，立刻四处扭动，拉扯着凯恩东倒西歪，一头撞到树上，头破血流，摔在了地上。 随后跳下来，跑到梵因背后，呲着牙威胁道。 “下次就把你脖子咬烂！” 凯恩擦着脸上的血，听到这话，表情愤怒。 倒是梵因一脸得意的笑，眼神带着轻蔑，被砍伤的伤口，也正在极速复原。 “来啊，傻子，看看咱们谁先死！” 双方对峙着。 而与此同时，后方，马路上。 十八具身穿盔甲的骑士尸体，像是山丘一样堆在一起。 肠子、器官，洒的到处都是，仿佛炼狱一般的血腥场景。 空气中的气味，令人感到作呕恶心。 在尸堆的顶部。 一个浑身是血，脸上戴着乌鸦嘴面罩的男子，岔开腿坐在上面。 一手拿剑，一手晃起空荡荡的酒瓶，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恼。 “啊...酒都洒光了...” “这酒很贵的...早知道先喝完再动手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从尸堆上跳下，蹲下来开始乱翻。 翻克因币。 结果将尸体用剑挑了两遍，硬是没翻出来一枚克因币。 男人目瞪口呆。 “骑士有这么穷吗...我怎么记得以前去训练，或多或少会发一些军饷的...” 半天翻不出东西，男人愈发懊恼，逐渐烦躁起来。 抄起剑，对着面前的尸体直接一顿狂砍。 一瞬间，肉沫、骨头、器官四处乱飞。 喷的到处都是。 砍着砍着，他突然想到什么。 “等等...我记得...一共有20个人吧...一开始好像有两个人滚进了草丛...” 想到这里，他目光突然变得冰冷，看向了后方的森林深处。 “跑了吗？不...孩子，你跑不掉的...” 自言自语间，他表情冰冷，脚掌一踩地面。 整个身体蓦然化成一道紫色的烟雾。 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疾驰而去。 几乎是眨眼间，穿透过重重森林，笔直停在了...四个人的中央。 “哎呀呀...怎么还多了两个呢...” 男人停下来的瞬间，先是看到穿着铁甲的少年。 随后一扭头，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乌鸦嘴的面罩下，开始发出冰冷的笑声。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死寂。 原本正厮杀的四个人，看着面前怪异男人，呼吸变得压抑起来。 无论是梵因还是凯恩，亦或者佩斯先生，即便是猫儿，都本能的感受到... 对方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死亡的病态和压抑感。 这个人...很危险！ 危险到即便总控的肉体可以迅速复原，也完全无济于事的地步！ 这是梵因的第一直觉。 在成为邪魔之后，他的感官变得十分清晰。 但这并不是好事，感官越清晰，他就越知道...对方有多可怕！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传来凯恩不安的质问。 “你手上那把剑，是不归剑，只不过...看起来又有些不一样，你是骑士？” 听到这话，男人拽了几下脸上的乌鸦嘴面罩，像是戴的不舒服一样。 声音浑浊道。 “骑士？你说我吗？我是骑士？” 他每拽动一次面罩，一旁梵因都敏锐的听到... 从里面传来宛如皮肉被撕扯开后又合在一起的声音。 啪嗒啪嗒，像是两块生肉在被人握在手里，甩起来，相互撞在一起所出来的动静。 听起来十分粘稠、恶心。 那面具下面，到底是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曾经确实是一名骑士。”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们？！明明都是...” 凯恩还在说话。 男人却停止了拽动面罩，生肉相撞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语气冰冷打断道。 “可我讨厌骑士。” “...！” 凯恩怔住了。 “他们总是看起来很光鲜，内心却十分肮脏，我加入骑士后才发现，骑士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伟大。” “他们不会行侠仗义，只会计算抢夺功绩，他们也不会挺身而出，只会用骑士身份压榨平民。” “后来我想了想，觉得真没意思，成为骑士，哪有杀骑士好玩？嘿嘿，孩子，你说是不是？要不要……加入我？” 凯恩看到... 对方眯着眼盯着自己笑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而生... 他感到，脊背发凉。 第85章 死亡骑士 凯恩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梵因却在后面差点直接鼓掌。 没错！ 他认同这番话，骑士……是最虚伪的存在！ 当然，他没有真的鼓掌拍手叫好...否则肯定是第一个死！ 找机会逃吧... 梵因偷偷看了一眼凯恩。 心想，这傻子肯定不会跑，等会肯定会大喊着什么“我绝不会再退缩”之类的，像个白痴一样，然后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这样也好，让他拖住时间，我就能带着猫儿趁机离开！ 让这家伙自己死去吧！ 梵因还在想，那戴着乌鸦嘴面罩的男人突然叹口气道。 “你们有钱吗？给点。” “？？？” 四个人瞬间一脸问号，大眼瞪小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谁给我点钱，我就放谁走，我需要钱买酒。” “我有！” 梵因闻言，还没说话，对面佩斯先生立刻道：“我有！我有很多！” 说着话，从兜里哗啦啦翻出来一堆金币。 还有纸币。 男人见状，顿时两眼冒光：“好！很好！你能活下来了，走吧！” “还有他！他要跟我一起走！” 佩斯先生闻言，鼓起勇气，拽着凯恩不放手道。 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凯恩内心一阵感动。 男人看都没看，只顾着数手中的克因币，无所谓道：“带走吧带走吧，我不杀未成年的孩子。” “我们两个也没成年...” 梵因在后面急忙不安道。 “都没成年？没成年你瞎跑出来干什么？赶紧滚回家！” “好的先生！” 焚因恭敬的鞠躬。 佩斯先生在后面瞪大了眼珠子：“？？？” 闹着玩呢? 合着这就是针对我的呗？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我成年了！ 幸好老子出门知道带，否则今天就我自己死在这了？ 妈的...这世界对成年人的恶意是不是太多了？ 男人拿到钱，露出了笑脸。 转身直接走，走出几步忽然停下来，看着凯恩，又看了看梵因。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 “孩子，成为邪魔，滋味不好受吧？” 梵因闻言，愣了一下。 “我当年有个朋友，因为魔王出现的缘故，意外染上了邪魔，他为了解决魔因，一生都在寻找治疗的方法。” 男人仰起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后来他确实治好了魔因，而且，似乎一生还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体比较特殊的缘故，总之，他是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 “对，他叫艾格，艾格·古尔。” 男人笑了笑。 “你应该，听过他的事情，如果，你也想治疗身上的魔因，或许，可以试着追随他的足迹，当然，我只是一个建议，死了可别怪我...” 说完之后，男人转过身，离开了。 梵因望着远去的背影，回神之际，急忙鼓起勇气喊道。 “大叔，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男人头也不回的笑了一声，遥远的声音传来。 “孩子，你听说过罪乌鸦吗？没听过也没关系，呵呵，因为很快，整个世界都会听到了。” 远处，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后方梵因却看到他，挥了一下手。 紧跟着，半空之中，蓦然升起一阵紫色的烟雾。 随后，从那浓浓的雾气里，传来一道摄人心魂的嘶鸣。 梵因看到... 一匹高大威武，浑身披着紫色铁甲、双眼散发出紫烟的幽魂战马。 蓦然从烟雾中奔跑出来！ 伴随着坚硬马蹄砸在地面上，发出道道震耳的声音。 停在了男人的身旁。 风掠过时，马尾和马鬃扬起。 在风中肆意飞舞。 男人转身，跨上马匹的那一刻。 身上的破旧黑袍瞬间褪去，竟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副... 充斥着威压的紫色盔甲，手中握着冰冷的不归剑。 四周紫色烟雾缭绕。 战马，骑士... 在日光下反射着光芒。 那一刻，仿佛神明一般耀眼。 梵因听到了...遥远的前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从我离开骑士的那一天起，他们都喜欢叫我死骑，孩子，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再会了。” 话音落下。 马蹄声响起。 那骑着马的紫甲骑士，仿佛神灵般，消失在烟雾之中。 只留下，后方森林里目瞪口呆的四个人，久久无法回神。 当一切不安和梦幻的感觉彻底褪去后，凯恩这才发现，浑身已遍布冷汗。 “佩斯先生，我刚刚没有看错...对吗？那个人，他真是...死亡骑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凯恩...你没看错，那真的是一名...被遗忘的死亡骑士！” 佩斯先生语气颤抖着：“但最恐怖的是，我今天，竟然被死亡骑士打劫了...” “....” 另一边，梵因还没能完全回神，旁边猫儿用手指头挠了挠他的脸，小声好奇道。 “梵因哥哥，什么是死亡骑士啊？艾格·古尔又是谁啊？” “死亡骑士...是八百年前被困在时间里的传说骑士...可他们...不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梵因当然知道关于骑士的所有知识。 只是他此刻受到太多震撼，语气听起来，像是呢喃着回应道。 “至于，艾格·古尔...是八百年前，统治五大国度，或者说统治整个天地界的...机械大帝！就是他，创造了【基因序列】，书写了艾格誓词！” “怪不得...他说自己的朋友是艾尔·古尔，他是...来自八百年前的骑士？这怎么可能...” 凯恩脸色也十分难看，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名少年，彼此对望着，此刻... 尤其是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要杀死对方的战斗欲望。 “我不理解...死亡骑士竟然真的存在，那为什么要来杀我们？它怎么可能跨越八百年来到这里？罪乌鸦又是什么？” 凯恩收起剑，似乎陷入了某种...强烈的困惑之中。 “如果我记得没错，书上说...所有的死亡骑士，都是骑士们转变而成...因为他们踏入了不该踏入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猫儿又好奇的问起来。 “墙外的...域外之地！” “....” “....”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想起了书上记载说的故事。 八百年前在战胜魔王后，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个世界，想要知道冰墙外究竟有什么。 于是骑士们组建一支队伍，前往了冰墙探索。 传闻，这支骑士队伍在冰墙下，发现了一个诡异而又奇特的入口。 而通过这个入口，就能够穿过冰墙，到达墙后面那个最神秘的地方... 域外之地！ 然而... 这支骑士队伍在进入冰墙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人说他们死了，有人说他们化成了幽灵。 还有一种传说，说他们全部变成了【死亡骑士】，徘徊在天地界。 曾有人看到过五颜六色的战马，奔腾在空气之中。 像是幽灵一样... 那是【死亡骑士】！ 这个故事，梵因从小看过很多次，他甚至尝试给死亡骑士画一张画像。 那时候，对他来说，这些不存在的骑士，是值得敬佩的人，因为他们敢勇入前人未至之境！ 探索这个，世界最黑暗的地方... 第86章 你认识吗 “不打了，这次先算了，下次见了，一定杀了你。” 梵因回神后，收起剑，牵着猫儿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凯恩没说话，一旁的佩斯却突然道。 “等等，这位朋友，你要去哪？合适的话，要不要一起同行？” 听到这话，梵因愣住了。 身旁的凯恩也瞬间瞪圆了眼睛，盯着佩斯，一副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无息旷野里危险重重，我们本来是要去骑士训练场，二十个人同行，也不担心，可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而你们也只有两个人，一起走，才更安全，不是吗？” 佩斯先生道。 听完这话，梵因和凯恩都没说话，像是在沉思。 其实他们比谁都清楚... 无息旷野确实很危险。 还记得两个人之前第一次跑出来，在野外看到的那个肉盘生物。 也就是在那里，凯恩断掉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人多的话，确实更安全一些。 “说真的，我看你们两个也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对立，说不定能成很好的朋友。” 佩斯先生笑道。 “不过咱们先一起穿过这无息旷野再说，如何？” 梵因看了看对面的凯恩，凯恩也在看他，两个人对视半天。 最后同时叹气，凯恩开口道。 “可以...但有条件，没危险的时候，我们要尽量保持距离。”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距离很近吗？” 梵因翻了翻白眼：“看见你那一身铁皮我就想捅几个洞！” 凯恩闻言，立刻拔出了剑，冷着脸道：“有本事你就试试！” “怕你？” 梵因也怒目拔剑。 佩斯先生见状，急忙跳到两人中间，表情痛苦不堪。 “两位...要不你们还是先把我捅死吧...” “...” “...” 两个人表情沉默，半天后收起剑。 梵因牵住猫儿不耐烦道：“我们走前面，你们跟后面！” 说着话，从树林里钻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上前方道路。 后方，凯恩和佩斯默默跟着。 拉开一段距离后，凯恩无奈道。 “佩斯先生，你真的想跟他们组成队伍？” “不想。” 佩斯摇了摇头：“但我们不得不组！” “为什么？只是因为旷野太危险？” “不...是因为咱们一分钱都没了！” “....” 凯恩嘴角抽搐两下，大概理解了佩斯先生的意图。 想了想，道。 “那要是，他们也没钱呢？” “....” 佩斯先生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双方就这么一前一后，默默无声的行走在了【无息旷野】之上。 .... .... 摩登·莫扎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也不太记得后来发生过什么。 只隐隐约约记得...那浴场里，是被父亲鲜血染红的池子。 还有哥哥一身乌鸦发出的刺耳狞笑。 发生了什么... 他揉着疼痛浑浊的脑袋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一间类似酒馆的床铺上，腹部的伤口，缠着绷带。 血液已经将其缓慢渗透，不过看起来，明显好了不少。 “我这是...在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提着袋子的宽大身影走了进来。 是巴尔。 “少爷！” 巴尔看到醒来的少爷，他急忙进入，同时谨慎的将门关上。 “我买了一些食物，少爷，先吃点东西吧。” “巴尔...我们这是在哪？现在城里...是什么情况？” “少爷，你应该先吃点东西，否则身体...” “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摩登忍着疼道。 他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毕竟，哥哥亲手杀了父亲，发动了一场政变。 “我必须要尽快阻止这一切，否则，第五国度，有可能就这样走向覆灭！你明白吗，巴尔！” 巴尔闻言，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面包，随后一字一句认真道。 “少爷，你昏迷，已经有五天了。” 听到这话，摩登猛然抬起头，瞳孔控制不住的颤抖。 “在这五天里，不，应该说从第二天开始，大殿下，也就是您的哥哥，用一种...邪恶的力量，控制了整个王族...” “我是趁乱带着您逃出城，到处躲藏才艰难走过来，眼下，我们正位于旷野上的一间酒馆之中，这里距离主城遥远，追兵们短时间不会追到这里。” “你说白龙他...控制了王族？不可能...” “说实话，我也很难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大殿下他用了一种...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力量，那股力量十分邪恶...他不仅仅控制了王族，包括军团和民众，甚至短短的几天里，整座城都被他控制起来...外人根本进不去。” 摩登闻言，表情怔怔，仿佛听到了这个世上，最不敢相信的事情。 “那力量...和魔王有关吗？” “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它十分邪恶，很吞噬人的心智和灵魂，少爷，主城，我们回不去了，大殿下派了那些被控制的士兵来追杀我们，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小心行动。” 摩登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地面，仿佛像是在发呆，脑海中... 一片空白。 几乎无法思考。 这...怎可能呢... 明明不久前，他只是躺在屋子里的沙发上，调戏着新来的女仆，再时不时帮父亲调查一些案件。 哥哥依旧是受人尊敬的大殿下，他是别人眼中的花花公子。 莫扎特家族在天地界算不上实力最强的家族。 但一直以来，这个家至少是个和谐的存在。 他本可以无忧无虑过一生... 哥哥也可以，却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 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哥哥杀了父亲，我难道要去给父亲报仇，再亲手杀了自己哥哥？ 如果真这么做，那必然会发动战争。 真正受苦受难的，将是第五国度的民众。 可如果不这么做，就任由哥哥毁掉... 莫扎特家族把八百年来辛苦建立的一切？ 照这样下去，第五国度，就不存在了。 “少爷？” “巴尔，我需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办。” “是，少爷。” 巴尔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他就这么服侍着面前的少爷，即便是... 在政变发生以后。 摩登低着头，似乎想了很久很久，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直到最后，他声音嘶哑着开口道。 “巴尔，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少爷，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再叫我少爷了，以后...我可能不再是少爷了。” “在巴尔心里，您永远是莫扎特家族的少爷。” 摩登没有再说话，他感觉...内心十分痛苦。 太痛苦... 他甚至没有资格和能力，回去给父亲办一场葬礼。 哥哥会给父亲办葬礼吗？ 不知道... 如果他还有一丝人性的话... 或许会吧？ “巴尔，陪我下去走走，我需要透透气。” “好的少爷。” 摩登从床铺下来，穿上衣服，离开房间，走向楼下。 刚来到酒馆一楼，他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面容英俊的男人，站在酒馆柜台前。 正和店主说着话。 “我是一名旅行而来的秘法师，我叫洛恩·艾灵顿，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脸上戴有乌鸦嘴面具的人？” 第87章 来两杯水 酒馆柜台前，昏黄的灯光充斥着遥远的古老感。 尤其是配上那张略有年代的桌台。 上面摆放着身体已经泛黄生锈的海洋模型铜器。 店主端着玻璃杯，打上一杯麦芽香的酒，放到桌子上 嘴巴上厚重的胡子抖了抖，开口道。 “戴乌鸦嘴面罩的人？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没见过，这杯酒，三个克因币，先付钱，再喝酒，店里的规矩！” 摩登看到，那身穿黑袍的男人没说话。 伸手从兜里掏出三个克因币后，交给店主。 店主这才把酒推给他，道：“不好意思，近来总有客人喝完酒后偷着溜走，不肯付钱。” “没关系。” 自称洛恩的男人说着话，停顿了一下，又从兜里掏出5枚克因币，放到桌子上道。 “老板，如果能好心帮我留意一下关于乌鸦嘴面罩的消息，我会感激不尽！” 店主看着5枚克因币，犹豫几秒后，将其一把收了起来道。 “我会留意的，如果有消息，会通知你。” “谢谢，祝好运！” “你也是，旅行人！” 男人笑了笑，端着酒杯，转身走向角落里。 那里，早已坐着另外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看不见模样的人。 “旅行人，不给你的朋友也来一杯吗？” 店主看到另一个人，在后面开口问道。 “不了，我这位朋友身体有些问题，喝酒会漏，还是算了。” “喝酒会漏？听起来简直像是一副骷髅架似的！” 店主笑了一声。 男人也跟着笑了一声。 没有多说话。 “那真的是一副骷髅架...” 摩登来到楼下，突然听到身旁巴尔传来细微的声音道。 “什么？” “少爷，您看桌下，那个黑袍男人的脚掌。” 巴尔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 但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 摩登闻言，皱起眉头顺着目光望向桌下。 很快... 他就看到了，一只明显没有被黑袍遮住而露在外面的骷髅脚趾头... 正缓慢的翘起、落下。 看到这一幕，摩登愣了愣神，就听到身后店主开口问道。 “朋友，需要点什么？麦芽啤酒？精酿葡萄酒？还是果酒、花酒？” 是在问自己。 摩登坐到柜台前，想了想，开口道。 “我要一杯水。” “....” 店主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搐几下，转身倒上一杯水递过来，开口道。 “前两杯水不要钱，从第三杯开始收钱，这是店里的规律。” “那就来两杯，请务必给我的朋友也来一杯。” 摩登看向一旁的巴尔。 店主脸色有些发黑... 第一次见住在酒馆里却只喝水的人。 倒上第二杯水，推过来，递给巴尔之后。 摩登这才再次开口道。 “老板，我刚才注意到，这间酒馆是开在旷野之上，周围荒无人烟，想必，生意不好做吧？” “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收入的，不过幸运的是，酒是一个能存放的东西。” 酒馆店主擦着玻璃杯道：“存放的时间越长，有时候反而越值钱。” “你说的有道理。” 摩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馆店主目光不经意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腹部，低头道。 “不知道这位客人是从哪来的？我听说，第五国度这两天出事了。” “是吗？发生了什么？” 摩登顿时露出一副茫然无知好奇的表情。 “听说发生了政变，第五国度的二殿下，摩登·莫扎特，杀了自己的父亲想要夺取王位，被自己的哥哥发现后，及时阻止了。” “放你妈...” 听到这话，一旁巴尔“砰”一声放下水杯，脸色凝重，张嘴似乎要骂什么。 被摩登在桌子下立刻踢了一脚，抢先打断笑道。 “放你妈妈最喜欢听的音乐，我知道，巴尔，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 “....” 巴尔把最后一个“屁”字硬生生憋了回去，换上一副笑脸。 “好的。” 店主莫名其妙的看了两人一眼，接着道。 “实际上，发生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为什么？” “谁不知道那二殿下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喜欢把控权力，国王又肯定不会把王位交给这种人，二殿下心理不平衡，自然会去抢，这样的人，要我说，死了也活该。” “呵呵。” 摩登端着水杯，低下了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道。 “是啊，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店主闻言，看向他，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张了张嘴，也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 酒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紧跟着，门被重重推开。 一群穿着怪异服饰的人，接二连三走了进来。 摩登没有回头，他只是透过挂在墙壁上的镜子看到这些进入之人。 有的穿着束腰皮衣，脚上踩着硬皮鞋。 头上戴着一顶落满灰尘的绅士帽。 有的腰间插着几把枪支，身上背着剑。 还有的人，身体某些部位被改造成了机械，表情看起来阴沉无比。 甚至有的人，脸部半边没有皮，仿佛只有骷髅裸露在外面。 看起来十分骇人。 “是旷野的旅行死者们。” 巴尔回头看到进来的一群人，小声对身旁的摩登道。 “少爷...我看到他们其中有个人，腰间带着你的通缉令。” 听到这话，始终没有抬头的摩登，放下杯子，小声道。 “一共多少个人？” “8个。” “你有胜算吗？” 巴尔沉默了几秒，开口道。 “只有一半。” “那就是没有。” 摩登深呼吸，缓缓起身道。 “上楼，现在。” “好。” 两个人同时往楼上走去。 第88章 行走的20万 摩登和巴尔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一半。 就听到身后传来旅行死者的疑问声。 “老板，最近几天，有见过这个人吗？” 听到这话，上方的摩登好奇回头偷偷瞥了一眼。 便看到其中一个浑身装着廉价机械配置的男人，左手拿着一把破旧的左轮枪。 右手，举着一张褶皱的画像，身体倾斜的倚靠着柜台。 语气听起来嘶哑问道。 酒馆店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难看。 他似乎对这群【旅行死者】的到来感到不安，明显不愿意招惹这些人，听到问题，立刻凑近画像，仔细观察，半天后道。 “...看起来是有些眼熟...等等...” 看了几秒，酒馆店主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一动。 立刻转头看向楼梯上的摩登两人，指着画像问道。 “朋友，先别走，你过来看看，这通缉画像上的人是你吗？我看着很像啊！” “....” 楼梯上，摩登的嘴角立刻抽搐了几下。 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你要死是吗？！ 他满脸无语的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却听见后方传来带有威胁的声音。 “你，把头转过来！” 那其中一名旅行死者，脸上带着狐疑的表情。 左手拿着左轮，右手举着画像一步步走过来。 “少爷？” 巴尔已经下意识活动起筋骨，离得很近，甚至能够听到从他体内传来咔嚓咔嚓骨骼摩擦的声音。 “先别动。” 摩登深呼吸，脸上带着笑容，从楼梯上转过来。 面向后方距离自己不到三米的旅行死者，眯眼笑起来。 “怎么了？朋友？” 对方看到他的样子后，明显愣了一下。 先是低头看了看画像，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 最后再举起来对比一下，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表情惊讶叫起来。 “是你！摩登·莫扎特！” “谁？摩登·莫扎特？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吧。” “没错！你和画像上长的一模一样！” 旅行死者惊叫着，同时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摩登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 语气平静道。 “朋友，枪口对准人，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我礼貌你大爷！” 旅行死者发出冷笑声：“你弑王政变，现任第五国度的国王白龙，发布了20万克因币悬赏你！那可是20万！老子要是能得手，半辈子不用愁了！” “20万确实不少，听得我都动心了，不过，朋友，你真认错人了。” “认错？呵呵，老子办事向来宁肯错杀，不肯放过，要是错了，我给你收尸！” 话音落下。 砰！ 他直接冷笑着，扣动了扳机。 左轮手枪瞬间冒出刺眼的火焰。 一颗子弹飞驰而来。 击向面前之人的眉心。 然而，就在枪响的同时。 楼梯旁一个身影如同闪电般急速闪出来。 夹杂着剧烈的风。 没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铛”一声。 冒出一阵火花... 紧跟着，那旅行死者就看到有一只手，挡在了摩登面前。 握住的掌心里，正缓缓向外冒出一缕缕白烟... 随后，那手掌缓缓展开，一颗仿佛被力量压瘪的子弹，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少爷，您后退，交给我。” 巴尔慢慢收回被子弹击中后摩擦出火花的拳掌，脸上带着阴沉的表情。 【钢铁】——拳师上三阶的能力之一。 可以使皮肤和身体内的骨骼，在瞬间强化到如同钢一样的坚硬。 这种能力就如同拳师本身一样，是对肉体的极致考验。 并不是体内真的装有钢铁，而是在那一刻，肌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强悍到子弹都无法击穿的地步。 “拳师？呵呵，安德，你有对手了！” 拿着左轮枪支的旅行死者冷笑着，喊了一声。 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后方，一个漆黑宽大的身影，骤然疾驰而来！ 咚！ 强劲的一拳，直接砸在了巴尔的胸膛上。 沉重的撞击力，宛如撞在了钟声之上，巴尔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向后飞去。 重重砸在墙壁上。 激起剧烈的碎石和木屑。 以至于酒馆的一面墙壁，传来咔嚓一声，上方的木梁似乎要断裂。 “别打了别打了...” 酒馆店主看到这一幕，躲在柜台后面，吓得脸色苍白：“要打出去打...” 墙壁旁，巴尔被砸了一拳，表情看起来更加阴沉。 他挺直身体。 就听对面那个叫安德的男人，声音冷漠道。 “【钢铁】，上三阶拳师才能学会的能力，你实力不低，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可惜，我们人多！” “以多欺少？！” 楼梯上，传来摩登愤怒的声音。 “对！老子今天就以多欺少了！” 那举着左轮枪的男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说完话，身后几个人，也纷纷掏出武器，站了过来。 旅行死者，是城中对那些远离城市文明，在旷野上以各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手段生存之人的称呼。 这些人，大部分曾经都是死刑犯，逃亡后因为身份的缘故没办法再回归城市。 被文明所抛弃，只能进入旷野之中艰难生存。 对他们来说，文明的规则，不适合也无法约束。 生命，在他们眼中未必是生命，几乎等同于路边的蚂蚁。 当然，除了钱。 这些文明城市所产出的“钱”，能够帮助他们通过非法渠道，在各个国度间购买物品。 以便在旷野之上生存下去。 旅行死者的身份各异，据说曾经还有许多被改造失败的实验机器人，也流入到旷野之中，成了没有意识存在的旅行死者。 此刻，随着对方的话语落下，巴尔和对方展开了战斗。 8名旅行死者，同时冲上来。 在刚交手的瞬间，巴尔立刻便判断出，其中拥有职业者，不少于3个人。 而且... 至少都处于中三阶。 他内心有些沉重，尽管自己在上三阶的高水平，但... 同时对付三个中三阶，甚至还有中三阶之外的5个人，胜算最多只有一半。 甚至可能更低！ 在战斗的前几分钟，巴尔还能招架，随着对方人越来越多的加入，他渐渐开始支撑不住，接二连三被攻击。 咬牙道。 “少爷！您快离开这里！我会尽全力拖住他们！” “妈的，要死一起死！” 摩登咬紧牙，挥起手掌，空气之中，开始迅速漂浮起一颗颗拳头大小的蓝色闪电球体。 作为一名【自然师】，他可以操控自然界的各种属性。 只是攻击力实在不够强罢了。 但多少也能起到帮助。 一时间，整个酒馆里电闪雷鸣，风声四起。 家具、墙壁，正在不断崩裂。 酒馆店主十分惊慌的抱着头，蹲到柜台下面大喊：“别打了！你们这些畜生！我就这一间店！” 而与此同时，始终坐在角落里穿着黑袍的两个人。 任由四周风声鹤唳，却一动不动，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无关一样。 “大人，你的酒脏了。” 黑袍骷髅人盯着桌上的酒杯道。 里面有明显的木屑和碎石迸溅了进去。 “是的，我看到了。” 另一个黑袍男人，盯着杯子里的酒，听着后面乱七八糟的声音，缓缓道。 “里根团长，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大人，什么事？” “我们好像...没钱了。” “哦天啊！怎么会这样！” 里根团长发出惊讶的叫声，叫完后，突然沉默了几秒，然后道。 “大人，我好像用不到钱...” “...你是用不到，但我需要！” “那我们该怎么办，大人？” 洛恩无奈的回头看向身后，叹口气道。 “你怎么跟个傻子一样，这不就是行走的20万吗？” 第89章 交个朋友吧 酒馆内场面混乱不堪，腥臭味冲天。 摩登和巴尔两个人咬着牙拼尽全力，以命相搏。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摩登背部就被砍了两刀。 鲜血淋漓。 而另一旁，洛恩站起身，脑海中仍在思考这件事。 刚才那个人说这个通缉犯叫什么来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摩登·莫扎特。 悬赏令上，有高达20万克因币，罪名似乎是和叛国有关。 而且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么说，他的父亲是国王，那他的身份就应该是...王子？ 因为杀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哥哥通缉了他。 这是一场十分直观的政变。 洛恩用自己的认知在缕清这件事。 但很快，他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能抓住他，赏金自然不用说，只不过这件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 比起抓住他，这个王子的身份，是不是更能帮自己？ 洛恩在经过先前的几次尝试，已经深知以魔王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是不太可能展开调查的。 所以他化身成为一名秘法师。 而对方是叛国之人，遭受到通缉，理论上来说，他比自己更需要盟友。 如果能得到一个昔日的王子帮忙，或许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洛恩想到了这点，毕竟很多情况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 当换一个角度时，一切将会变得与众不同。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如果最后摩登不能帮他，那杀了就行。 洛恩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这就是...来自至上黑暗的自信。 “杀！给我杀了这王八蛋！” 此刻，手握左轮的旅行死者在后面提着裤子大喊。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压抑痛苦。 他每走一步路，裤裆里湿漉漉的感觉都让人恶心。 这些年在旷野，吃过人杀过鬼，再艰难都没觉得反胃。 如今第一次被一个王子用下三滥的攻击手段搞得心态有些不平衡。 想到这里，他声音越喊越大。 只要能拿到这20万克因币，自己就再也不用流浪旷野，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他曾经也是文明城市里的一员，甚至可以说.... 是比大多数人都富裕的一员！ 然而当年要不是因为自己被那个可恨的女人诱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 说起来，也怪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了钱，就迷失了方向，沉醉在花天酒地之中，以至于最后犯下不可挽回的罪恶。 只是回忆起来，最令人悲痛后悔的是... 他对不起曾经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以至于她们是如此的痛恨自己。 当初被执行死刑，甚至没来看自己一眼。 命运最爱戏弄人，在执行死刑那天，子弹从后脑勺打进来，却意外骗了。 他掉到水中没死成，硬生生顺着城中河漂到旷野，活了下来。 如今在旷野上，已经生存将近十年。 “20万克因币...只要20万，就够了！” 购买一个新的无罪身份，进入城里...重新开始这一切。 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看一看... 啪！ 旅行死者还沉浸在自己过往的悲痛之中，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正目光平静的盯着自己，语气缓慢道。 “朋友，停手吧，这个人，我要了。” 听到这话，旅行死者表情愣了愣，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谁啊？” “我只是一名路过的秘法师。” “滚！” 旅行死者骂了一声，举起枪，直接抵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然后，扣动了扳机。 十年... 在旷野上，他杀过太多人，多到仿佛比自己见过人都多... 最饿的时候，他甚至吃过人肉... 砰！ 枪声响起。 旅行死者连看都没看，打完之后，直接转过头，继续盯着楼梯上的摩登·莫扎特。 盯着自己的二十万！ 盯着自己的未来！ 他刚要大喊... 突然，啪嗒。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愣了一下，低头，发现是血。 “哪来的血？” 旅行死者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前额...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 拇指大小的洞口。 里面正哗啦啦向外一股一股流血。 不到一秒钟，血液染红了他的面颊。 旅行死者整个人愣了愣，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下一刻，他转过头，蓦然看向身后那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表情依旧平静的盯着自己道。 “朋友，你的子弹，打中了自己。” 然后。 他整个人，瞪圆眼睛，向后倒去。 在倒下的瞬间，嘴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原来是十年前打偏的那枚子弹...现在又回来了啊...” 砰！ 尸体倒在地上。 没了动静。 随着同伴倒地，那剩下的几名旅行死者顿时愣住了，完全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着那莫名加入搅局的黑袍之人，一个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不想动手...” “杀了他！” 洛恩话还没说出来，其余的旅行死者，突然疯一样冲上来。 二十万很重要。 但，命更重要！ 旷野上能够组成一个亡命的队伍不容易，毕竟这里没有规则，没有道理。 那手持左轮的旅行死者，正是这支队伍的领头者，大家都叫他左轮男。 十年来，队伍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他的帮助... 欠给他的，远不止是一条命。 左轮男一直声称，将来只要搞一笔大买卖，就能让所有人都买一个新身份进城了。 然而就在刚刚，他死在了眼前... 仿佛幻想多年的梦，就这么破碎了。 杀！ 杀了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混蛋！ 当剩下的7个人异常愤怒同时围过来的那一刻，洛恩叹了口气。 他没有动，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愤怒。 只是，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空气。 随后，轰！ 一声巨响。 7个人，在眼前，直接炸成了灰烬。 消失不见... 整个客栈，在顷刻间，陷入了死寂。 没有人动。 仿佛连呼吸声也没有。 只有旷野之外的风，掠过酒馆屋檐时，发出如同幽灵般的哀怨。 直到，洛恩往前一步，走到了楼梯跟前，朝那目瞪口呆的两个人，伸出手道。 “秘法师，洛恩·艾灵顿，交个朋友吧，陌生人。” 第90章 选择 望着伸过来的手，摩登想说，不交！ 但他实在没这个底气... 尤其是在看到刚才的一幕之后，内心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只能讪讪伸出手，握住对方，声音嘶哑道。 “摩登...摩登·莫扎特，自然师。” “听说你被悬赏了20万，是个叛国罪人。” 洛恩直接道。 “事情并不是这样...” 摩登脸上露出警惕的苦笑，面前这个陌生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连巴尔上三阶水平之人，都没办法直接将对方8个人杀死。 他竟然只是... 伸出一根手指？ 他想干什么？ 摩登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他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事情是什么样，我并不在乎，我感兴趣的，是你之前的身份，能给我带来帮助。” 洛恩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道。 “我现在急需一个能帮助我调查一些事情的朋友，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跟着我，以朋友的身份，但要听我安排。” “第二，你死，我领钱。” “....” 这他妈也算选择？ 摩登嘴角抽搐了几下。 目光偷偷转向一旁的巴尔。 刚才的战斗中，巴尔为了保护少爷，自己受了不少伤。 此刻脸上挂满了血。 能看出来... 他对面前这个陌生人感到十分忌惮。 但仿佛也知道，如果真反抗，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少爷，我听您的安排。” “哪还有什么安排...” 摩登苦笑起来。 对方根本就没有给自己选择，这叫交朋友吗？ 这叫绑架！ 不过... 摩登脑子转的很快。 他立刻想到，答应对方，实际上，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方的实力很强，并且说是要调查一些事情... 先不管调查的是什么。 跟着他，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死。 尤其是在哥哥白龙发布了高达20万克因币的通缉令之后...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秘法师，反而是个保镖！ 是一个需要自己听他命令的保镖！ 算了... 先想办法活下来，关于第五国度和莫扎特家族的事情... 可以慢慢计划！ 毕竟，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你想要调查什么？” 摩登思考后，开口问道。 “听说过冰墙吗？” 洛恩问道。 “当然，天地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冰墙，你要调查冰墙？” “不，我是要调查冰墙外面的神。” “....” 摩登愣住了，随后没有再说话。 从对方的语气里，他能听出来，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但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从他的沉默里感受出来... 自己很无语！ “墙外未必有神，那只是一个传说。” 摩登提醒道。 “是传说，还是真的，只有自己亲眼去看过才会知道。” 洛恩语气十分平静。 “就算没有神，那墙的后面究竟有什么，总不可能是黑漆漆空空一片吧，仅此一点，也足以让人感到好奇。” 摩登闻言，没有说话，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点头道。 “我同意...你打算从哪里入手调查？” “王子殿下，听说过，罪乌鸦吗？” 乌鸦...？ 此时此刻，提到乌鸦，摩登几乎产生了本能的反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脑海之中... 想起了，哥哥白龙一身乌鸦的景象。 不知道彼此之间... 是否有关联？ “并没有听说过。” “我在寻找一个叫罪乌鸦的组织团体，先前曾遇到过其中的人，透露了一种关于【域外之神】的说法。” “域外之神？” 摩登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听起来，和哥哥口中所说的事情... 莫名吻合。 难道，真的是同一种东西？ “我最初的打算，去寻找一些学者来帮助调查，你以前既然是王子，总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学者是谁吧？” “最厉害的学者？” 摩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学者们都集中在第六国度，毕竟，第六国度一直擅长的就是文化和历史、药物、以及秘术的研究，如果要说天地界首屈一指的学者...应该只有卡白尼·伽利略了。” 卡白尼·伽利略... 这名字听起来，总给人一种耳熟的感觉。 “学者名榜，每三年会更新不同学者的研究成果排名，这些年来，卡白尼一直是研究数量最多的学者，而且向来以神秘文化出名。” 摩登道。 “原来如此，他在哪？” “我想，应该是在第六国度的主城，凤凰城。” 洛恩闻言，站起身来。 “那我们就去凤凰城。” “现在？” “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摩登低下了头。 内心像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他小声问道。 “巴尔，这里还是第五国度吗？” “是边界，少爷，再往外走，就进入第六国度了。” “这样啊。” 摩登透过破损的窗户，望向旷野。 “往常离开国度，都是父亲给我下派任务，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是的，少爷。” “你说这次离开，我们以后再还能回来吗？” “....” 巴尔陷入了沉默。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未来... 是无法被预知的。 至少，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就算能回来，又将是以什么身份？” 摩登仿佛自言自语呢喃道。 “巴尔，我还是不确定，该怎么做。” 巴尔闻言，沉默了一会，问道。 “少爷，您想替国王复仇吗？” “复仇就要杀了我哥哥，我应该这么做吗？” “少爷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成为什么样的人？ 关于这个问题，摩登记得，父亲也曾问过。 他当时回答说。 “我想成为一个好吃懒做的人，然后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过一生。” 其实，他的梦想，也是每个人的梦想。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如果每天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那这一生，就不枉来此人间一趟。 但... 世上真正能按照自己想法活下去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想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我想骑马去看山看水，便能骑马去看山看水。” “我想拒绝一切不喜欢的东西，便能拒绝一切不喜欢的东西。” “我想成为一个随性的人，和天地融为一体，但是巴尔，我好像，没机会了。” 摩登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的，他知道，当父亲死去的那一刻... 他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人生只剩下两种选择。 要么，永远提心吊胆的活着，时时刻刻警惕着哥哥对自己的追捕和猎杀。 要么，就重新回到那座城堡。 亲手，结束这一切。 被自己的哥哥杀死，或者，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 两个选项，他都不喜欢。 “父亲以前曾带我去做过占卜，预测师说我将来命途坎坷，会面临很多选择，选错一步，将万劫不复，我当时不信。” “却没想到...如今真的面临选择，巴尔，你告诉我，哪个选择，才是正确的？” “少爷，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摩登闻言，看着窗外。 是的... 从一开始，他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尽管，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第91章 相遇 旷野之上。 四个人，一对前一对后。 艰难的往前行走着。 头顶上炙热的日光无情烘烤着旷野地面。 干裂的地皮卷起脆弱的土层，温度，要比想象中更高。 梵因短促的呼吸着，抬头看了看前方一望无际的野外。 枯黄的杂草丛生，其中时不时夹杂着早已风化的兽骨。 凄凉无比。 “口渴...” 跟在身旁的猫儿，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梵因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 梵因安慰她道。 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从碰上那个傻子开始，走到现在，已经快要三天了。 除了光秃秃的地面之外，连个毛都没看到。 “我就知道，碰上他准没好运...” 梵因嘀嘀咕咕，不耐烦的小声骂了一句。 “阿嚏！” 跟在后方的凯恩，冷不丁打出一个喷嚏，面颊通红。 “我猜，那疯子肯定在骂我！” “唉，要是还有钱就好了...” 一旁佩斯先生再度叹出一口气：“攒了好多年...一下子全没了...” “...” 凯恩看了一眼身旁的工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没关系的佩斯先生，钱没了可以再挣，至少我们活下来了，不是吗？” “我要是像你这么乐观，一定很幸福。” “....” 凯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天后只能转开话题重新道。 “如果我们的方向没错，从第四国度一直向南，应该会到达第六国度地界，我们要去的骑士训练场就在第六国度。” 说到这里，凯恩突然有些愁容。 “也不知道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训练团还会不会接收。” “第六国度...” 佩斯却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嘀咕道。 “以前去过，不过没啥意思，那地方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东西，也没有穿着内衣站门口向我打招呼的姑娘。” “....” 凯恩闻言，顿时瞠目结舌，憋了半天道。 “佩斯先生...您的经历...真丰富啊。” “以前跟着我父亲去过很多地方，不说每个国度都留下来足迹，但也雨露均沾，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最好的姑娘，在第七国度，那地方的姑娘热情又大方，只要给够钱，各种花样无奇不有...” 说到钱，佩斯突然停住，脸色瞬间又耸拉下来：“唉...要是还有钱就好了...” “....” 陷入死循环了。 凯恩听着哀怨，一时间哭笑不得。 对于什么姑娘，哪个国度有什么特色，他其实并不清楚。 一直以来，只知道第五国度是【莫扎特】王族。 他们擅长炼制与建造，城中奇观景象居多。 而第六国度是【古尔丹】王族，他们则擅长历史、文化、药物和秘术。 第二国度是【尼伯龙】王族，擅长的是机械技术、工程。 除此之外，就是自己出生所在的第四国度【芬格尔】王族，擅长贸易、交易和制作工艺产品。 不同的国度，拥有不同的特性和所擅长的食物，凯恩只知道这点。 当然... 凭他的身份，还远远达到不到同王族产生交集的地步。 他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艾尔·巴顿先生没有出意外... 没有因为魔王的入侵，而成一个疯子。 或许，他还有很多机会，但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听到佩斯先生激动的声音。 “是路！有路了！前方就是通往第六国度主城的道路！快！快！” 在接连几天的艰辛旅程后，四个人看到宽敞道路，脸上均露出一副激动兴奋的表情。 梵因和猫儿已经快速朝前方奔跑而去。 随着四人不断靠近大路，再往前行走不久，周围开始渐渐出现人影。 有架着马车拉货的商人，也有背着剑的旅人，越是往前，人群越多。 不远处，一座建立在平地之上，繁华而又独特的巨大城市建筑，开始缓缓出现在眼前。 “到了！终于到了！” 第六国度的主城——【凤凰城】。 梵因的视线极好，站在遥远的地方，都能看到那城市巨大的标志性建筑——石之书！ 一个由石头建造而成的巨大书籍建筑，高达二百米，矗立在城池中央。 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告着，这里是一座文化与历史聚集的城市！ “我要把脸遮起来才行...” 随着靠近，梵因戴起兜帽。 自己身为邪魔，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自己该怎么进城呢？ 梵因遥远就能看到，城门口手持枪械，检查过往出入的守卫和士兵。 这里不同第四国度边缘的【无死城】，雇佣一些骑士做守卫，只是走一个流程。 毕竟，这里是第六国度的主城。 他还在思考，扭头就看到凯恩和佩斯两个人，大摇大摆往里面跑。 尤其是凯恩身上那身骑士铁甲，简直就是通行证。 “妈的...该死的骑士！” 梵因看到这一幕，咬着牙在后面怒骂起来。 一不留神，他撞到了前面一个人。 “抱歉...” 他急忙拉低自己的兜帽，担心被人看到自己一双红眼。 可就在低头的瞬间，忽然听到... 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事。” 顺着那声音，他偷偷抬起头... 忽然看到了一张... 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梵因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被火焰点燃。 “是你...！王八蛋...” 他立刻就要拔剑，与此同时，对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的脸，猛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 神情怔怔。 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动，旁边蓦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怎么了？” 梵因听到声音，扭头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这男人... 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是他...” 突然，又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 “巴尔，你认识？” “少爷...第四国度，下水道的那个邪魔...” 听到这话，那同梵因对视的男人，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呢喃道。 “我想起来了...要杀莱特的那小子...” “王八蛋！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你！莱特在哪？！” 梵因直接拔出了剑。 剑刃出鞘，一声刺响，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 “别乱来，小子，这里可是凤凰城的城门。” 摩登看着面前的红眼少年，冷笑一声：“你要是动手，我就喊邪魔了，看看咱俩谁死得快。” “我死也要拉上你！” 梵因正要动手，前方，回头察觉到异样的凯恩，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脸色不安， 急忙按住梵因。 “你真疯了？！” 他虽然和梵因一路上吵个不停，但实际上... 对梵因的痛恨并没有太多。 相反，他觉得梵因本性并不坏。 有时候人生就是，明明是敌人，却让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随着凯恩赶来，一时间，8个人站成一团，分成两队，望着彼此。 奇怪的情绪... 在蔓延。 第92章 对立 除了那个阻止自己杀死莱特招募长第五国度的二王子摩登·莫扎特之外，在场剩下的几个人，梵因几乎都不认识。 只是看着那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曾见过似得。 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而反过来，洛恩看着面前的红眼少年，也觉得模样似曾相识。 “这里是凤凰城前，你是不是疯了？” 凯恩按住梵因已经拔出剑的手，看到他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面前一人。 疑惑间，顺着望去，看到那人大概二十岁左右，比自己稍微年长一些。 身骨修长，长相英俊，黑色微长的头发，束了一个狼尾落在脑后。 穿着一身偏白色的衣服，一双深棕色的眼眸之中，始终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贵气。 “他是我仇人！” 梵因指着面前男子道。 摩登闻言，脸上露出轻佻的表情，冷笑一声道。 “先把话说清楚啊，我可不是你仇人，别像条狗一样乱咬。” “你救了莱特！他害死我家人！” “我是救了他，但救他，是我的任务，难道我要因为你一个不相识的人，就放弃我的任务吗？那你怎么不反过来，放过他，来让我完成任务呢？” 这话瞬间把梵因堵得一阵语塞，表情狰狞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真的是为谁考虑，别人没有义务照顾你的情绪和生活。 就像他要杀莱特时，也没考虑过摩登需要做的事情。 “你说的是有理，但他依然害死了我家人！如果不是你，那天我已经杀了他！” “那你也活不成。” 摩登冷漠道：“你那天要是杀了他，我当时就会杀了你，结果还是一样，现在活着不好吗？” “你...！” 梵因发现自己说不过他，气的眼睛瞪圆。 抡剑要砍。 被凯恩急忙拦住，不安道：“冷静！守卫过来了！” 站在城门前的守卫，早已注意到这边的骚动，其中两个人，抱着枪，朝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梵因心头愤恨，咬了咬牙道。 “你进去吧，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不会妨碍你，我是邪魔，那守卫过来只要看一眼就会发现，我先离开！” 说着话，他拽住猫儿转身要走。 凯恩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软，问道。 “天快黑了，我们已经连续走了很多天没有休息，这旷野上，只有你们两个人，能去哪里？” “不知道，先找个地方躲过去再说！” 梵因咬紧牙，看着逼近的守卫。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在他转身时，忽然，那身穿黑袍的男子开口道。 “等等....我忽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听到这话，梵因回头狐疑不解的看着那男子，就听对方思忖道。 “是很久之前，【窥视】里的场景...我见过你，一个红眼的少年，你当时看起来似乎很痛苦，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叫什么名字？” “梵因·文森特！” 对方问，他就答，反正梵因他也不怕死。 人生没什么好失去的，大不了直接拼命！ “我叫洛恩·艾灵顿，你为什么...会强行出现在我的【窥视】里？你做了什么？” “什么是窥视？” 梵因皱起眉头，他听不懂。 这么一问，旁边摩登忽然讥笑起来。 “连窥视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嚷着要报仇，小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用得着你管？早晚你全家死完！” “...” 骂完一句，梵因却看到摩登的表情，蓦然一阵低沉。 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什么情绪里，看起来仿佛十分难过。 自己骂错了？ 梵因愣了愣神，讽刺我半天，结果其实自己才是内心最脆弱的那个人？ “你连窥视都不知道...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视觉之中？” 洛恩皱起眉头：“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说着话，他低下头，便看到了... 梵因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一条条漆黑的裂痕。 是魔因... 他是邪魔... 难道是因为这个？ 邪魔和魔王之间有联系？ 洛恩还在思考，但后方，守卫的脚步逼近，留给他继续深思时间不多了。 想了想，他开口道。 “我可以先帮你进城，不过，之后你要配合我调查。” 说着话，不等梵因是否同意，洛恩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下一秒... 梵因整个人脸上的骨骼开始迅速异变，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影响。 在眨眼之间，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 完全陌生的人。 原本令人不安的红眼也随之消失不见，身体之上醒目的裂痕，恢复如初。 “只是暂时伪装了一下你的面貌，持续不了太久，但能撑过你进城。” 洛恩语气平静道。 对于这个世界，他又多了一个不解的疑点。 “你要带一个邪魔进城？” 看到这一幕，摩登仿佛不理解这个叫洛恩的秘法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关系，有我在，他伤不到你。” “不是我的问题！” 摩登皱起眉头，想说什么，但转念想了想，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口。 这个秘法师来历不明，实力高强，到现在自己对他没有任何了解。 虽然说，他并没有表现出敌意，但从一开始声称自己调查冰墙外的神这件事来看... 要么是个精神病。 要么是个超越人类的存在。 反正不是个正常人。 梵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帮自己，但眼看自己能进城了。 他也不拒绝，尤其是看到猫儿又累又饿的样子，皱眉开口道。 “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会还！” 洛恩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此时，两名抱着枪械的守卫，已经来到跟前。 “你们在干什么？哪里来的？凤凰城的律法有规定，城外三百米，不允许拔剑！” “对不起...我们是从第四国度无死城赶来的骑士团，前来参加骑士训练...刚才剑出了点问题，想要检查检查，所以才拔了出来。” 一旁凯恩急忙上前诉说。 他身上穿着铁甲，说是骑士团，可信度更高。 那两名守卫闻言，看了看刚才拔剑的梵因，皱起眉头。 总觉得和刚才远距离看这人，有些出入。 “刚才看你没这么高啊。” “可能是距离远的缘故...” 梵因有些心虚道。 他不太擅长撒谎。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能用剑解决的事，对他来说，比动脑子更方便。 守卫看到他虽然没穿骑士盔甲，却背着一把不归剑，想必应该也是骑士。 但看了看另外几个人，疑惑道。 “我记得，接到的通报是有20名骑士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说到这里，凯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沉声道。 “我们...遇害了，守卫大人，能否让我们进城，我需要即刻见到城里的骑士长，汇报这件事才行！” 第93章 渴望变强 第六国度，主城。 凤凰城内。 进城之后，几个人便分开了。 凯恩前往了骑士训练团汇报情况。 梵因带着猫儿，原本是要去寻找关于“异族”的消息，只不过洛恩却道。 “如果你距离我太远，伪装也会消失，在这座城里，邪魔的身份暴露，你活不过十分钟。” “....” 迫不得已，梵因只能暂且跟着这个名叫洛恩的秘法师一起。 但让他内心纠葛的是，同洛恩在一起的，还有那个摩登·莫扎特，以及曾经给了自己一拳的巴尔。 那一拳，他记到现在。 倒不是记恨巴尔，梵因很清楚，巴尔也只是听命行事。 他只是记恨... 自己是如此的无能，被人仅用了一拳就打翻在地，躺在那里毫无还手之力。 看起来简直像条狗一样丑陋难堪。 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实力... 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杀了莱特和魔王？ 梵因在想什么，经历了什么。 洛恩不清楚，现在也没心思理会。 他要去找那个知名的学者“卡白尼·伽利略”，询问一些关于域外之神的事情。 根据这几天的相处，他从摩登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天地界的事情。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学者榜和职业榜。 摩登道。 “学者榜，按照学术的研究数量来进行排名，如今，卡白尼·伽利略是天地界排行第一的学者，只不过年纪不小了，听说已经八十多岁。” “而排行第二的是一个叫雅各布的学者，他今年也五十多，二十岁的时候，就因天资卓越，在研究【基因序列】学问这块取得成果，创建了新型基因序列，排行第二。” 说到这里，摩登停顿一下，又道。 “不过那时候卡白尼已经排行第一，五十多岁。人们都说，过不了几年，等卡白尼去世，雅各布就是第一了。” “结果这一过就是三十年。卡白尼一直没去世，雅各布始终第二。也因此被人们戏称“万年老二”。” 摩登也略显无奈道。 “这老头子实在太能活了，雅各布应该也看淡了，这些年露面和做的学术也越来越少，不再参与排名竞争。” “那职业榜呢？” 洛恩问道。 “职业榜，只有拥有职业之人，才能进入排名。如今职业榜公认实力最强的第一名是身为【破坏者】职业的卡隆·索尔。” 说完这话，摩登偷偷看了一眼洛恩，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结果洛恩...没任何反应。 反倒是坐在一旁嘴上说着不屑一顾，但实际上偷听的梵因，内心有些澎湃起来。 他当然知道...卡隆·索尔！ “这是个怪人，关于卡隆·索尔的传说有很多，人们喜欢称呼他为真神，听说他八岁的时候，就到达了上三阶。” “八岁？” 洛恩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八岁的时候都能练习实力了？” “他不是后天练习的。” 摩登摇头道：“他是天生的，卡隆·索尔从生下来，被医院人员抱住的那一刻，自带的实力，就是中三阶。” “....” 洛恩嘴角抽搐一下。 还没说话，就听摩登继续道。 “到了八岁，突破上三阶，进入神的领域，你知道关于神的领域称呼怎么来的吗？” “就是因为卡隆·索尔实力提升太快，天地界的实力阶段，甚至没办法给他衡量，于是只能从上三阶往后继续增加阶段名称，就是为了清楚衡量出卡隆·索尔的真实实力。” “....” 洛恩闻言，沉默了一会，转而轻笑道。 “这就是天才吗？一个人，带动了整个世界实力的阶段排行，不得不承认，这个卡隆，确实很强。” “是的，卡隆·索尔在八岁突破上三阶后，正式成为一名【跨越者】，十二岁成为了下神，十六岁成为中神，后来...到了二十六岁，用了十年，成为上神。” 说到这里，连洛恩都不得不惊讶到张开嘴巴。 二十多岁就成了上神... 这何止是天才！ 他还清楚记得，不久之前自己和那个成为下神阶段的【罪乌鸦】之人战斗的情景。 那个人，很强，和以往的对手完全不同。 下神，都已经如此强悍，具有毁灭一座城的力量。 但中神... 上神，是什么概念？ 聊到此处，洛恩对整个天地界的实力排行，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就听摩登继续道。 “职业榜，排名第二的是奥因，职业【夜影】，他的实力，据说也已经进入神的领域，目前至少是下神，甚至有望进入中神，但因为职业的缘故，喜欢隐藏在黑暗中，所以被人们称为幽鬼。” “排名第三的，是【拳师】巴耶，实力下神，据说他是如今世上唯一一个，将拳师职业运用到登峰造极，在一次工人们费劲力气用机械开凿山体时，他直接一拳将山体穿透，留下了一拳开山的传说，也被人们成为拳神。” 听着这些故事，洛恩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愈发深入。 而后方偷听的梵因，内心已经热血澎湃。 是啊... 这些人，其实他都知道。 从那时候幻想加入基因神殿，成为一名骑士的时候就知道。 唯一真神、黑暗幽鬼、一拳开山... 这些故事，他几乎倒背如流。 少年死寂的心，突然又像过往无数个幻想的日夜里一样激动。 仿佛未来，还有些无限的期许和可能。 只是激动间，他低下头，看到了皮肤上，若隐若现的裂痕。 骤然一盆冷水泼在头上... 表情，渐渐平静，心跳，也凉了下来。 他这一生，注定成不了传说中的英雄了。 梵因不知道的是，在他内心百感交集的同时，后方，洛恩目光平静注视而来。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一种... 奇怪。 他发现，自己和这个少年，真的有某种联系。 他甚至能感受，对方的情绪在波动，等等，是因为彼此之间有联系的缘故吗？ 还是... 这个叫梵因的少年，所散发出来的情绪，过于强烈， 而自己恰好比较强大，所以能感受到？ 洛恩能明显感受出来，这小子... 十分渴望变强。 第94章 有什么事吗 凤凰城作为第六国度的主城，占地面积十分庞大。 光是大小不一的图书研究院，就高达百余所。 作为一个主力研究历史人文、秘术和药剂的国度，总离不开同知识打交道。 九大国度，每个国度所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 尽管第六国度在军事战斗方面，排不上名号，但正是因为各花入各眼的缘故。 才使每个国度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毕竟，一个国度，实力强大固然重要，那文化知识的丰裕，就不重要吗？ 尤其是秘术这块。 如果没有第六国度这些老学者，这么多年来日夜不息的研究。 整个天地界的职业秘术演化，恐怕要倒退几百年。 凤凰城，一座庞大的城市，坐落在地面平原之上，仿佛人类文明的聚集之地。 这里，就是徒步走上十天十夜恐怕也走不完。 第六国度的国王【古尔丹】王族，就住在城中最宏伟高大的王族城堡之中。 国王雷德·古尔丹，如今已经年过五十。 但和同龄人不同，他的白头发非常多。 看起来像是七十岁的老人。 这些年为了治理好整个国度，雷德日夜操劳。 虽说没能将第六国度发展成上三国之一。 但... 也不算差了。 治理成这样，好歹将来离世，能同去世的祖先英灵交代。 除此之外，让雷德·古尔丹真正感到欣慰的是，这里拥有着整个天地界最为优秀的学者卡白尼·伽利略。 身为百所学术研究院的学者领袖，卡白尼·伽利略，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脸上戴着一副透光的单眼镜片，面前桌上，摆放着一些古旧的书籍和资料。 另一只手，拿着笔，正在来回不停地写写画画。 桌上，是一盏铁制的油灯，里面灯芯昏黄，外部灯盏上，雕刻着第六国度学者标志的图案。 那是一本翻开的书籍。 卡白尼喜欢在昏暗的环境里研究东西，这能让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 人都说随着年纪的增长，精力会慢慢减少，然而这句话，在卡白尼身上似乎不能应验。 他这几年做的研究，甚至比年前的时候还多，其中涉及到一些药物的打造。 八百年前文化的搜集，当然，最多的还是...关于一些未知的东西。 魔王的魔因来源和解决方法，是他如今主要研究的方向之一。 这种像是病毒，又不像是病毒一样的存在... 总让他觉得，身为人类，应该勇于去挑战，解开隐藏在其中的谜团。 “大学师，外面几位访客已经等了许久，其中有一位声称，自己是某国度的王子，找您有急事。” 有学员过来通报，卡白尼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已经发酸的眼睛。 抬头看了一眼挂壁上的圆形机械表。 从上次通报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又让客人久等了...” 他叹口气，站起身来。 自己有这个毛病，他很清楚。 一旦开始研究，整个人就像陷进去了一样，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感受不到自己饥饿或者口渴。 仿佛不把眼前的疑团解开，他能坐那一辈子。 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研究室坐了三天三夜，废寝忘食，不吃不喝，第四天的时候，得出结论，当场激动地起身大喊：“成功了！” 喊完直接昏死过去。 身体因为过度缺水缺食，导致极度的虚弱。 这种事情没少发生。 但随着年纪大了，医师嘱托他不能再这么做，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下次就不要来我这里了。 卡白尼满脸疑惑的问：“不来这里，那我去哪？” “医院对面有家殡仪馆，去那里，直接火化。” “....” 晃晃悠悠站起身，卡白尼披上学者白袍，拎起铁盏灯，推开门，走向了图书会客厅。 在这里，他看到了... 6个人。 最小的看起来像个孩子，最大的... 是个中年人。 最小和最大的加起来，都还没自己年龄大... 老了，真老了。 他也知道自己老了。 这些年做的学术，使卡白尼成为天地界排名第一的学者，不过如今，他对这些排名并不在乎。 年轻的时候或许还想着争一争，那些荣誉与勋章，是激励每个年轻人不断向前的动力。 但现在... 到了这个年纪，他渐渐明白一个道理。 知道的越多，就会越感到不安。 不是谁都有资格能来见他的，如果不是这几个人里，有王子身份的人到来。 他必然也不会见，卡白尼不喜欢会客，那些客套和闲聊，对他来说，比研究学术还要耗费精力。 想到这里，卡白尼看到了坐在最醒目位置的摩登·莫扎特。 他走上前，礼貌道：“摩登殿下，好久不见...关于第五国度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请节哀顺变。” “谢谢您的关心，大学师。” 摩登以尊敬的礼数回应。 他知道自己如今在外的名声不太好，是个弑父者，是个叛国者。 也是个通缉犯。 然而卡白尼却依然礼貌对待自己。 在正式见面之前，摩登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赶出去，看来，终究是自己内心狭隘，来度量他人之心了。 “摩登殿下，来凤凰城，有去拜访雷德国王吗？” “暂时还没有，何况，我如今也不再是王子了。” 摩登苦笑道。 听到这话，卡白尼淡然笑了笑，说完，牵着他的手，往座椅旁走去道。 “十八年前，我曾以学者交流的名义，前往第五国度，研究关于历史奇观的谜团，那时候，是你的父亲，兰帝，接待了我，他是一位很好的君王，对我更好，也帮助了我很多。” 卡白尼回忆往事道。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当时只有两岁不到，现在，你已比我高了。” 看到面前大学师苍白的面容，再听到父亲的事情，摩登一阵恍惚。 二十年前... 一切都还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你父亲很喜欢你，他私底下多次和我说，他一直都叫你小兰帝，小君王摩登，最早的时候，他想让你当君王，只是...” 说到这里，卡白尼停顿了一下。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摩登殿下，你要保护好自己。” 摩登闻言，表情怔怔。 “大学师...你不相信那些传言？” “说你是弑君者？摩登殿下，我做了一生的学问，早学会了一个道理，在世间看人，永远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 卡白尼缓慢道。 “我听说你是个花花公子，却也听说你极其爱民，但凡是和民众有关的事项，都相当重视，历史告诉我们，爱民的人，骨子里都不坏。” 摩登低下了头，他想起来，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爱民，是真正考验一个君王，是否合格的唯一途径。 父亲曾说，哥哥白龙虽然有条不紊，能力出众，却并不爱民，对民众的关心只是流于表面。 内心...他没有同情心。 或许，这就是父亲曾期望自己能做君王的缘故吧？ 他的思绪有些复杂，直到面前的大学师开口问道。 “摩登殿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95章 域外之事 “我有关于...一些学术上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摩登说着话，看向一旁始终没说话的洛恩。 直到此刻，洛恩才往前走过来礼貌道。 “大学师，很荣幸见到您，我叫洛恩，洛恩·艾灵顿。”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卡白尼温柔的笑了笑，抬头打量道：“人也长得英俊啊。” 说着话，一扭头，看到跟在洛恩身旁的骷髅架，顿时身子僵住，眼珠子瞪圆。 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恩见状急忙解释道。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里根·摩羯，他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意外变成这个模样，但他人很善良。” “你好啊，大学师！” 后方，里根·摩羯握着剑，打起招呼。 整个骷髅脸露出来。 “真是...奇妙...” 卡白尼看着会说话的骷髅架，原先不安的表情，逐渐变得充满了好奇。 直接朝其走了过去。 “一具行走的骷髅体，是什么给了他动力？哪里来的生命力？他能思考吗？会感到饥饿和困倦吗？洛恩先生，你的朋友...可以借我研究研究吗？” “...” 卡白尼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说完后愣了愣，自嘲笑起来。 “不好意思...我又犯糊涂了，我看见这些稀奇的东西，总忍不住想要探究他们的世界...请原谅我的无礼，里根先生，我向您道歉。” 卡白尼伸出了手。 “你太客气了大学师！都是自己人！” 里根·摩羯握住他的手，一抖，自己的手臂断了... “....” 卡白尼抱着半截骷髅手臂，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给他装上去... 洛恩见状，急忙走过去，把手臂交给里根，让他自己装，然后拉着卡白尼走到一旁，认真道。 “大学师，您是否知道，关于冰墙外的事情？” “墙外？” 卡白尼闻言，皱起眉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想调查域外的事情？” “是的。” “能问一下，是出于什么原因吗？” 卡白尼转过身，拿起杯子去接水道。 洛恩想了想，开诚布公道：“不久之前，我遇到了，自称和域外有关的人。” 听到这话，卡白尼表情微变，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和域外有关系，又或者，只是一个疯狂的邪教团体，所以想调查一番。” “不，你不能调查。” 卡白尼一口否决了他。 洛恩闻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连一旁的摩登，看起来也十分茫然。 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域外...很复杂，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关于域外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说到这里，卡白尼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空空道。 “我曾经有一位挚友，他痴迷于研究域外之事，研究了很多年，在后来，终于取得一些进展，结果莫名死亡了。” 洛恩表情动了动，几秒后开口道：“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我心里有预估。” “不...和你想的不一样。” 卡白尼像是不愿意回忆过往一样：“你如果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不会想着去研究域外了。” 他停顿道：“他死的很奇怪，变成了一堆...数字。” “...” 几个人听到这话，彼此对视，面面相觑，显然不太理解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描述，但你们可以想象，他变成了数字，身体就像是...由一个个数字拼凑而成，坐在那里，突然间散开，密密麻麻的数字散落了一地，周围没有血，没有器官，甚至没有骨骼...就这么没了，你能想象吗？” “....” 洛恩没说话，反观摩登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 “这是...什么死法？” 他从来没听说过，就算是秘术师、邪法者，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杀人... 也总有血液和骨骼。 不...准确来说，只要是人类，就一定有血液和骨骼。 除非... 摩登脸色怔怔，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我不是要阻碍你，但是...我亲眼见过那个场景，那不是玩笑，那天的研究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堆凌乱的数字，在我面前漂浮...在最后一刻，他伸出手向我求救...那个眼神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卡白尼回忆到此处，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痛苦起来，呼吸也变得加重。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后来被迫进入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我说的这些没人相信，治安官将我的朋友定义为失踪案件，但那确实是我亲眼所见...” 说完，他停下来，眼眶带着红血色，盯着几人道。 “在我的那位朋友消失之前，他曾兴奋的和我说，自己的研究即将取得突破进展，甚至有可能改变人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但奇怪的是...那段时间，他总感觉自己一直被人盯着，就像空气里，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窥视他。” “死去的那天，他当时状态不好，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睡觉，和我反复说，他确信，自己身旁站着很多人！” “只不过，他看不见...是的，他看不见，别人也不看见，但他却说自己能感觉到。” “甚至说自己能触碰到，但就是看不到，他说那些人围成一圈盯着他，看着他...像是在观察，记录他。” “并且，他声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阻止他，去研究关于域外的存在...” “你知道吗？他甚至说，在关于域外的研究之中，他认为，连魔王，都有可能是假的。” “....” 洛恩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他深呼吸，开口问道。 “大学师，能告诉我，您这位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亚克西，” “他是多久之前...死去的？” “二十年前，他一生都在专门研究域外之事，远比我知道的要多，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一定能解答你的疑惑。” 洛恩闻言没说话。 他死了。 但也活着。 活在二十年前。 对魔王来说，时间，不是线性的，而是点状。 第96章 二十年前 “大学师，如果亚克西此刻突然活过来，你有办法能证明，你是他年轻时期的朋友吗？” 洛恩问道。 这个问题把大学师卡白尼问懵了。 不止是他，一旁的摩登也愣住了，连同在旁边始终听不太懂的梵因，也忍不住好奇看了起来。 开口问道。 “难道你还能把人复活吗？” 洛恩闻言，扭头看到，这少年的眼神里，布满了某种...期许。 仿佛在期待什么。 然而，他只能打破这种期待，摇了摇头道。 “不能，人死，终究无法复生。” 本以为根据这少年的火爆脾气，会讽刺自己几句，却没想到，他只是低下头，看起来十分平静道。 “哦，其实我知道，我就是好奇，问问。” 只是问问... 说不定... 真的存在呢？ 洛恩收回目光，他总觉得这少年给人的状态，很奇特。 卡白尼像是在回忆：“如果要向亚克西证明的话...嗯...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说，我知道红头发女孩，叫艾琳娜。” “红头发女孩？” “是的，亚克西在学术上很聪明，但感情上，却是个蠢货，他一辈子就喜欢一个女孩，就是艾琳娜，暗恋了整整十八年，听说直到后来，艾琳娜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他很腼腆，这件事，只和我说过，只是来不及和更多人分享，他却离开了。” “明白了...” 洛恩点点头，随后陷入沉思。 卡白尼叹气：“如果还能见到他，真想劝他，别再做这些研究了，或许，他应该去追自己爱的那个姑娘，说不定现在，孙子都有了。” “大学师，你想见到他吗？” “当然！” 卡白尼不假思索道。 “我有办法。” 听到这话，卡白尼瞪大眼睛，像是听错了一样，愣了半天开口道：“梦里可不算啊...我不喜欢被催眠。” “...不是催眠。” 洛恩无奈笑道道：“我是一名秘法师...会一种十分...特殊的秘法，简单来说，我能在某个时间段里穿梭，我能够回到二十年前。” “....” “....” 洛恩说完，抬头发现，几个人全都表情古怪的看着自己... 看起来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怎么了？” 他疑惑不解道。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能够穿梭时间的秘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人死，不能复生。” “原来你们是不相信。” 洛恩笑了笑：“人死确实不能复生，但我们只要回到他们没死的时候，就能再见到他们。” 卡白尼皱起眉头看着他，很快他意识到，这个人... 不是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你能回到过去？” “可以试一试。” 洛恩谦虚道。 实际上不用试，肯定能。 卡白尼还没说话，梵因突然起身声音颤抖道：“不管多久以前都可以？地点也都无所谓？” “最远多久，我还没试过，地点应该不是问题。” 说完，他看到梵因的表情，先是不安、然后是紧张、激动，甚至带着某种渴望。 “那你能帮我送回到过去吗？” 他刚说完，一旁摩登也突然变得紧张道：“如果你真能做到...那是不是就能改变过去？” “这...我还真没试过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只是，我没有需要改变的过去。” 洛恩有些无奈的笑了。 改变过去和未来这种事情，他没必要做。 因为自己现在就是一片空白，有什么需要改变的？ 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啊！ 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痕迹！ 话说，这几个人怎么这么激动？ 洛恩盯着面前几人，几秒后，忽然意识到什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你死了爹，这小子死了全家...怪不得你们都这么激动...” 摩登:“....” 梵因：“...” “你这个人有时候挺没礼貌的。” 摩登嘴角抽搐起来。 “我想杀了你，能让我杀一下吗？” 梵因已经握住了剑...脸色一阵难看。 “....” 洛恩表情有些尴尬。 只有卡白尼，看起来似乎完全不相信：“我对秘法了解本身不多，研究秘法不是我的强项，但...我实在不太能相信，回到过去这件事。” “没关系，你马上就相信了。” 洛恩笑了笑。 伸出手。 一挥。 蓦然间。 发动了【窥视】。 下一秒，他直接把周围几个人，全部拉进了自己的思维领域。 不等几个人反应，洛恩拨动了时间轴。 “回到，二十年前。” 下一刻，眼前光怪陆离的光芒，开始迅速闪动，从身旁急速掠过。 它们变得刺眼而又炙热，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穿梭到面前。 时间，变成了线条。 一根根、一条条、迅速穿过了指尖和发梢。 钻入眼帘。 等光线褪去的那一刻。 洛恩嘴角挑起，带着得意的笑容，让这几个土鳖开开眼！ 他深呼吸，刚要说话，一股屎臭味直钻鼻子！ 猛然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化粪池旁！ “妈的...” 洛恩急忙后退骂骂咧咧。 扭头看见摩登和里根两人，一只脚已经踩了进去... 而一旁，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眼神被甩到恍惚无神的卡白尼，怔怔望着四周。 眼前的环境，陌生而又熟悉。 “这里是...”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逐渐放出光芒，声音颤颤巍巍：“这里是...化粪池！二十年前，还没有改造建成办公室...” “我们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梵因看着陌生的四周，一时间无法确信。 毕竟他不知道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 只是那大学师激动的模样，让他没办法怀疑。 站在身旁的猫儿嗅觉十分灵敏，被化粪池熏的直翻白眼差点昏过去。 而另一旁，摩登骂骂咧咧让巴尔帮忙找水冲洗裤腿。 里根倒是无所谓，一只脚上都是粪便，反正屎都透进骨子里了，不怕这点臭， “是这里吗，大学师？” 洛恩捂着鼻子问。 他看到大学师正贪婪的深呼吸着，激动道：“是...是这里！这就是二十年前的化粪池，我记得这个味道！你竟然真能做到...天啊！” “.....” 不愧是做学问的，屎味都记得这么清！ “既然回来了，我们赶紧去找亚克西吧。” 洛恩迫不及待想要从这里离开。 “他应该在研究...我知道地点，跟我来！” 卡白尼这会激动的健步如飞，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 冲出化粪池的门，沿着走廊，往前行走。 来来往往，都是做研究的学者，不同的研究室里，坐满了人。 看到这6个人一副...稀奇古怪的样子，纷纷驻足观看，充满了好奇。 “302研究室，是我们两个的研究室...” 卡白尼跑的很快，头也不回，一口气冲上三楼。 期间还意外摔了一下，硬生生单臂撑地，肩膀上那萎缩多年的肱二头肌，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一样，爆发出力量。 将身躯顶了起来。 跑到302跟前，洛恩刚想说什么，卡白尼却直接推开门，颤抖着声音像是要哭了一夜大喊。 “亚克西！你...还好吗？” 门推开。 屋子里。 两个光屁股男人，一脸惊愕看着门外6个人。 像是见鬼了一样。 第97章 它们害怕了 卡白尼忽略了一件非常现实的事情。 那就是回到二十年前之后。 年轻时候的自己，也在这里... 当他们推开门的一刹那，研究室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两个人正光着腚，听到动静后，猛然扭头看向门口，和外面的人目光对视上。 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 沉寂了几秒。 研究室内，五十岁左右的老者，直接正面转过来，什么也没穿，掐着腰语气咄咄逼人问道：“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 “...” 洛恩站在最前面，看着屋内两个人。 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很好辨认，脸型、神态几乎同大学师一模一样。 显然就是稍微年轻时候的卡白尼。 而旁边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明显更加年轻，只是身体却十分消瘦，面颊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褐色的头发蓬松而又凌乱，不修边幅，给人一种病怏怏，充满疲倦的感觉。 看来... 他应该就是亚克西了。 洛恩刚辨认出这两个人。 站在自己身旁的大学师卡白尼，语气却激动起来，仿佛带着某种遗憾和怀念般回忆道。 “是这一天...我还记得，记得清楚，这天研究室的风机坏掉了，里面很热，我和亚克西为了继续研究，就把衣服都脱了...” “眼前，像是昨天一样...” 卡白尼说着话，原本就苍老的面颊，此刻看起来，仿佛变得更加衰老。 “你认识我吗？” 屋子里，光着腚眼球里布满红血丝的亚克西听到声音，愣了愣，转而对自己面前的卡白尼道：“教授...我们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太丢人了。” 他说完去捡扔在地上的衣服。 第一印象，洛恩觉得亚克西看起来有些腼腆。 说话细声细气的。 相比之下，尚且处于五十岁的卡白尼就明显有点没羞没臊了，直接挥手皱眉道。 “这么热穿什么衣服，光着多凉快，都是男人怕什么？哦...那有个小姑娘，转过去，别乱看！” “...” 站在后面的梵因嘴角抽了几下，他伸手想要去捂住猫儿的眼睛。 但下一刻... 他忽然想起，自己遇到猫儿时的场景。 在莱特的房间里... 她躲在柜子里，抱着自己害怕到颤抖的身体，多年来，被作为性奴虐待... 那一幕，梵因记得清楚。 在她眼里，男人...或许未必还是男人。 或许只是... 虐待她的一种生物，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梵因不再伸手去遮住猫儿的眼睛。 而且坦然放开。 有些东西，越是遮掩，带来伤害越深。 猫儿迷茫的眨了眨眼，好像不知道什么意思。 她似乎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甚至可以说... 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两个光着身体的男人身上，那灵动的目光，只是在四处打量着研究室里稀奇古怪的东西。 物品，对她来说，比人更具有吸引力。 “猫儿...你，不要紧吧？” 梵因小心翼翼的问道。 同时偷着指了一下前面。 猫儿闻言，看向光身子的两个人，眨着眼睛疑惑道。 “大家不穿衣服，不都是长这个样子吗？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少见一样。” 听到这话，梵因愣住了。 一时间... 脑子里仿佛意识到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而此时，研究室里的卡白尼，死死盯着门外的卡白尼，越看越觉的眼熟。 这不就是... 自己吗？ 只是苍老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 但... 那副模样并没有变。 人到了一定年龄，形貌骨骼就不会再发生变化了。 他眼神逐渐震惊，还没等说话，门外，穿越而来的卡白尼忽然抢先开口道。 “我是你。” “未来二十年后的你。” 说到这里，卡白尼的语气突然开始颤抖。 他深呼吸，转动视线，看向另一个人，仿佛用尽全力道：“亚克西，我的挚友...我们，好久不见。” “你说啥？” 正背对着人提裤子的亚克西闻言，愣了愣，好像没听清。 他回头看了看门外的卡白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卡白尼，一时间没缓过来。 “一模一样...这...” “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洛恩叹口气，结束“认亲”现场，平静道。 “我们是从二十年后回来的，你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这里，是想知道关于亚克西针对域外的研究。” “域外研究？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 亚克西闻言，表情蓦然震惊，语气变得支支吾吾。 “我们当然知道。” 穿越而来的卡白尼立刻开口道。 “域外研究，不管是谁，学界一直是严令禁止涉入的，充满了危险，你不顾这些阻止，私底下自行研究，这件事，只告诉了我，对吗？你让我替你保密，呵呵，老朋友，二十年后，我才说出来。” 亚克西表情愕然，嘴巴张开，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连五十岁左右的卡白尼，也十分吃惊。 望着面前这些陌生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我...我不明白，如果你真是二十年后的卡白尼...那你...应该知道我的研究啊，即便是二十年后，直接问我就行，为什么还要回来找...” 说着话，亚克西脸上的表情突然怔住。 他先是疑惑，转而，仿佛想到了什么。 表情渐渐难看，不安。 甚至有种绝望和失落。 他望向门外那位苍老的朋友，嘴巴微张，犹豫道。 “二十年后，已经没有我了...是吗？” “...” 苍老的卡白尼没说话。 只是脸色，变得悲伤，嘴唇在颤抖。 而五十岁的卡白尼，却突然怒道：“你胡说什么呢！这群骗子你也信？” 亚克西仿佛没听见，自言自语快速道。 “如果，我活到二十年后，研究就一定会留下来，你也不至于从二十年后回来，所以...我没能活到那时候...那，我什么时候死的？” “亚克西！” 五十岁的卡白尼翻起白眼：“你疯了？都不认识他们，也信这话？” “亚克西，三十二岁，破碎纪元八百二十五年，六月十五，下午三点，死去。” 苍老的卡白尼，声音控制不住颤抖道。 “老东西你闭嘴！我真生气了！” 五十岁的卡白尼已经撸起袖子冲过来要动手。 后方，亚克西却紧跟着问道：“告诉我，我死在了哪里？” “死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死的？” “变成了数字。”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时。 亚克西愣住了。 却在下一秒，笑起来。 笑得有些，令人不安。 “你...不相信，是吗？” 苍老的卡白尼不安道。 是的...说一个人变成了数字，散落一地死去，谁会相信呢？ “不。” 突然，亚克西停止了笑，摇头否认，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大道。 “我是开心。” “开心？” “以这种方式死去，说明...我的研究，是真的，它们...害怕了！” 第98章 异变 亚克西这话让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个看起来病殃殃的学者，在听到关于未来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害怕自己的死亡。 而是兴奋关于自己针对域外的研究... 仿佛恰好印证了什么。 “我死了，说明我的研究触碰到了那些东西的神经...它们怕了...所以杀了我！” 亚克西说着话，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忽然开始朝研究室另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在翻找什么。 整个人身子在发抖，眼珠子瞪得浑圆，表情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平常...也是这样吗？” 摩登看到这一幕，小声问道。 头发花白的卡白尼不安回应道。 “只有激动的时候才这样...” 关于亚克西的研究，他一直以来都不清楚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和域外有关。 在亚克西没死之前，并没有讲述太多，死了之后，也没有来得及留下那些研究记录。 所以卡白尼并不知道他的研究究竟发现了哪些东西。 “找到了！就是这个！” 研究室内，突然传来亚克西激动的声音。 紧跟着，就见他拿着几张白纸，飞快跑到众人面前，手掌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是这个！我听到和看到的东西，全部记下来了！” 五十多岁的卡白尼看到那几张纸，立刻皱起眉头：“这不就是几天前，你说自己梦到的那些东西吗？” “对！但...这不是梦，或者说，不止是梦！” 亚克西的口气激动道：“它们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能看到也能听到，有个东西在竭力想要告诉我什么...但祂不会说话，或者说了，我听不懂！” 他说越说激动，众人却愈发茫然。 “我记得这几张纸...” 穿越而来的卡白尼声音有些沉重。 摩登往前走过去，好奇的将纸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 他没看懂。 因为纸上，布满了一条条凌乱的线条和数字。 既没有用来说明的文字，也没有清晰可见的图案。 只有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毫无排列顺序的数字。 看起来简直像是孩子刚学会用笔时，胡乱绘制的涂鸦。 “这是什么？” 洛恩看到上面的东西，同样看不懂。 “是我看到的东西！祂在梦境之中，告诉我的事情！我醒来之后，立刻进行了记录！” “祂？是谁？” “域外...！域外的那些东西...！” 亚克西紧张的表情，使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更加吓人。 “这域外的东西...难道是个孩子吗？” 梵因看到那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撇了撇嘴。 回到二十年前，就只有这张纸？ 这能看出什么？ 洛恩盯着纸看了半天，交给旁边的卡白尼。 卡白尼皱起眉头，显然也看不明白。 但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安道：“时间不对！” “什么意思？” “亚克西死在了六月十五日，他研究取得进展，是在六月十四日...现在还不到时间！他还没能破解出来这纸上的内容！” 听到这话，洛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们来早了？”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 卡白尼盯着纸张，脸上有冷汗，抬头看向亚克西，刚想问今天几号，可突然发现，亚克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仿佛见鬼了一样，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可今天...就是十四号啊！” “....” “....” 众人陷入了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洛恩刚想开口说话。 下一刻，亚克西盯着白纸，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叫道：“我知道了！在梦里，祂是想告诉我，人...” 他张开口说着话。 忽然，啪。 一声惊响！ 还没等反应过来， 众人便看到，亚克西的身体，蓦然像是摔碎的镜子一样。 碎成了一块块。 整个人，仿佛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瞬间切碎。 每一块.... 都变成了数字的形状，在半空中漂浮停顿了不到两秒。 砰！ 骤然坠地，重重砸在地面上。 像是散落的珠子，四处迸裂。 砸碎在众人的脚旁... 一瞬间，空气寂静到了极点。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看着满地碎裂的数字... 只有数字，没有躯体、四肢、头颅，毛发，什么都没有。 仿佛只有一团数字拼图，被打碎了... “他...死了？” 看到这一幕的梵因，明显受到强烈的冲击，声音不安道。 “他刚才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摩登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这太诡异了... 没有敌人，没有攻击，什么都没有，只是说一句话，整个人直接碎裂开来，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神，天上的神，也总要...出手才能杀人吧？ “我明白了，他是死在前知道了梦境里的东西！但来不及说出口...有东西在监视他！” 洛恩盯着地上的碎片，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凝重，直接一挥手，咬牙道。 “回去！我们回到两个小时之前！” 说完。 他不等众人拒绝，直接发动了【窥视】。 强行将人群拉进思维领域之中，拨动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就在他准备触碰那条时间线时。 忽然...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洛恩突然感觉到一种... 说不上来的异样。 仿佛自己，正在被人触摸。 紧跟着，他抬起头，猛然间看到... 一只巨大漆黑的手，从思维的外部，突然伸入进来。 仿佛是从思维领域的天空之上，降临一只巨手。 朝他压迫而来！ “这是...什么？” 望着那庞大而充满压抑的巨手，洛恩刚要抵抗，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声音。 “￥%#……%……&*！#...” 像是机器里的代码，正在说话。 却完全听不懂。 “魔王，加大剂量！” 蓦然，一道怒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洛恩身体一颤。 紧跟着，来不及反应，眼前开始闪现出，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 时间飞速穿梭，线条开始混乱交织... “该死...时间变乱了！” 洛恩急忙拼命去修正。 他用尽全力，抓住凌乱的线条，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他们摆正。 竭力想要选择一个小时之前的时间。 然而... 他注意到... 每当自己进行选择时，那古怪的声音就会响起。 “￥%#……%……&*！#...” 巨大的黑手，不断进行干扰。 “这东西在阻止我？” 洛恩感觉压力越来越强，身体越来越奇怪。 灵魂仿佛在脱离自己。 “祂在阻止我回到一个小时前？祂怕我回去？” “不...祂是怕亚克西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下一秒。 无法描述的磅礴力量开始袭来，洛恩皱起眉头，他担心这股力量会伤到同样在空间里的人。 为了安全起见，他被迫选择了最初的时间点。 “回到...二十年后！” 很快，五颜六色的线条，将众人包围其中。 当再次睁开眼时，他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后的研究院里。 众人一个个神情恍惚，仿佛做了场梦。 怔怔看着彼此，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99章 苦难 凤凰城内占地面积十分辽阔，欧式建筑风格房屋遍布四处。 第六国度擅长学术研究和秘术研究。 尤其是关于八百年前的历史，大大小小，不同时期，长年来都有学者在不同的方向上专注研究。 这是一个被文化熏陶的国度。 据说，凤凰城里，就连不到十岁的孩子，都能够随口说出几段过去的历史。 “所以，我喜欢这种氛围感。” 书城内，一名脸上戴着乌鸦嘴怪异面罩，头上戴着绅士帽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同身旁的正负责打扫卫生的女工人闲聊着。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封名为《机械大帝·艾尔·故事集》。 女工人正在拖擦地面，男人一手扶着绅士帽，一边开口道。 “这本书我看了，写的很好，关于艾尔的事情，有许多确实如此，不过，着作者加了太多自己的想法，把艾尔想象的过于理解，艾尔虽然是个机器人，但他其实很风骚。” “抬一下脚！” 女工人翻了翻白眼。 她对这名神经兮兮的客人不感兴趣。 不过，已经连续三天看到这个人来书店了。 每次都是翻找关于八百年前机械大帝艾尔的历史书籍。 每次都要站在这个位置，和自己胡乱念叨半天。 自己只是一个女工人，虽然是在第六国度，但并不喜欢看书，家里还有孩子要养，生活还需要钱。 还有...家里的那个男人。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停下来看书。 “艾尔肯定想不到，八百年后，很多人都回来了。” 男人捧着书籍发笑。 女工人觉得他越来越神经。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菲娅！”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说实话，你长得很像我曾经喜欢的女人。” 听到这话，女工人叹了口气。 书城有要求，不能对客人发脾气，所以她只能忍住性子，否则此刻一定抡起拖把砸他脸上！ 菲娅没有理会男人，只是继续打扫卫生。 下班前要把整个书城大厅拖干净，不然管理员会发脾气，扣除她的薪水。 只不过，这个男人真的讨人厌，自己拖到哪里，他就跟哪里，一直聊天说话。 已经严重影响工作的进度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还有工作，能请你不要影响我吗？” 菲娅终于忍不住道。 按照这个时间，她能做完，都已经是幸运了。 “没问题，我这就离开。” 男人轻轻笑了笑道：“不过，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不知道！” 菲娅没好气道。 “因为你需要帮助，所以我来了。” “什么？” 菲娅怀疑自己听错了。 “女士，我来了三天，在等你开口。” 男人啪一声，将书本合了起来。 “开口什么？” “每一天，你手臂上的淤青、伤痕都会增加，就算遮住，我也能看到，我听到了你心里的声音，在等你亲自开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菲娅怔住了，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腕... 赶紧将袖子拉下来。 但实际上，她已经拉到底部。 菲娅穿着工作服，把自己遮盖的十分严实，伤口和淤青，是不可能露在外面的。 这个人... 怎么会知道？ “人间充满了苦难，只是有些苦难看得见，有些却看不见。” 男人自言自语般笑道。 “我幸运的地方就在于，我不需要看，因为我能听见，人们都以为苦难是没有声音的，但实际上，它有，而且震耳欲聋！”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位先生，您...您该走了！” 菲娅有些慌乱，她不理解这个男人怎么知道自己身体上的淤青和伤口。 难道... 他偷看了自己？ 他是个偷窥狂？ “你拼了命挣钱，这三天里，每一天都比别人要做更多，我问过，书城给薪资，是按照打扫的面积，你几乎包揽了半座书城。” 在菲娅转身时，身后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 “你每天只睡不到6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工作，只是为了多挣些钱，因为，你有不得已的理由！”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传进耳朵里。 菲娅，怔住了脚步，她听到对方仍在说。 “你按照这种强度工作，每个月拼了命，能挣3000克因币，你养了3个孩子，尽管他们都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他们是被被遗弃的婴儿，你养了他们十年，菲娅女士，你是个好人。” “你...到底是谁？” 菲娅脸色苍白的转过身，看着陌生男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想干什么？” “原本3000克因币，只要不乱花，完全足够你将3个孩子养成年，但现在，3000克因币对你来说不够了。” 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才继续道。 “因为，你被人控制了，对方是个男人，对吗？” 说到这里，菲娅身子猛然一颤。 “那个男人，每个月，都会过来找你要钱，要多少？看你这么拼命的样子，我猜，至少从你这里要拿走将近2000克因币，只剩下1000，无论如何都不够你和孩子吃饭的吧，所以，你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 “我猜，你应该去报告了治安官，但治安官却许久没有给你回应，不知道你有没有寻找骑士？哦，现在骑士解决这种事情，是需要收取费用的，你找不起他们，是吗？” “所以，那个男人，每个月都来找你要钱，你不给，他就打你，然后，你...” “你住嘴！！” 突然，菲娅像是情绪失控一样，猛然喊出声来。 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心魂颤抖。 男人顿了一下，停止说话。 抬起头时，看到面前女人正用力捂着嘴巴，已满眼泪水。 “你不要再说了...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 “不，菲娅女士，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正是因为听到了【苦难】的声音，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放下书籍缓慢道。 “这几天，我路过了3万多人，人群中，只有你的【苦难】声音最大，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 菲娅哭泣起来。 是的...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了解自己的一切... 但，他说对了。 只是... 事情要比这更加严重。 帮助？ 能寻求的帮助，她就寻求了，但根本没意义！ 难道这世上有人会情愿被欺负吗？ 她还是想起了之前愿意帮助自己的那个人...却在第二天，被人割开肚子，挖去眼球。 肠子撒了一地，尸体剁碎后，被那个男人扔在自己的厨房里。 “来一个，我杀一个！嘿嘿！你不怕，就尽管让人来！” 男人握着刀，揪住她的头发，狰狞笑着。 然后暴力撕开她的衣服，将她按在地上，按在那血肉模糊的地面之中... 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又一次凌辱她。 等一切结束后， 浑身是血含着泪，亲手将肠子捡起来，一点一点把血迹清理干净... 尽管后来...也有人愿意帮她。 但下场不是死亡，就是残废。 渐渐，她心冷了。 每周，那个男人都会来，霸占她的身体、钱财。 有时候男人醉醺醺的，有时候清醒，男人心情好时，她还会好受一些。 心情不好，他会变得特别暴力。 她也要跟着受罪。 治安官？骑士...？ 呵呵，如果不是后来那名骑士收了钱还反过来冷笑着告诉她。 “你知道他是谁吗？没人会帮你的，你就让他玩几年，等他腻了就走了，忍一忍。” 忍一忍... 忍一忍，可是忍了一年，两年。 那个男人还是没走！ 而她...渐渐死了心。 身体、钱财，都不再重要，只要等自己养的3个孩子长大成年后，她就准备自杀了。 “你走吧，我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 菲娅想到了过往种种，咬紧了牙关，抹掉了眼泪。 转过身，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反正，都快结束了...” 男人在后面，没有再说话。 拿起书，转过身往外走道。 “菲娅女士，认识你很高兴，忘记说，我其实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的人。” 男人看着手中的书籍，目光变得柔和。 “我的朋友们，都死在了那个时代里，这里只剩下我，我不认识那些在天上飞的铁疙瘩，也不认识那些新奇东西，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即便过去再久，也不该被遗忘。” “我听到了你内心的【苦难】，因此，不管你是否情愿，那都已变成了，我的事情。”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亚当·莱博，我负责，解决苦难。” 第100章 听到了吗 真是个怪人... 菲娅结束今天的工作后，她走上回家的道路，总是控制不住会想起在书城里遇到的那个戴着乌鸦嘴面罩的陌生男人。 因为耽误工作，她今天回去的晚了，特意买了一些面包。 希望3个孩子不会抱怨自己饿的太久... 想到孩子，她总是忍不住会笑起来。 尽管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却胜似亲生。 很多年前的雨夜，她在马路边捡到这3个哭声震耳的婴儿时，便决定收养下来。 家人和朋友都强烈反对，希望她把孩子送到孤儿院。 然而当时孤儿院出了意外，无法接收这些孩子。 最后，菲娅决定把他们养下来。 一养，就是很多年。 因为这些孩子的缘故，她始终没能结婚，遇到过自己喜欢的人，也遇到过喜欢自己的人。 但结局，都是不太好。 毕竟... 也没有人会接受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 不过，如今菲娅，已经不再去想关于家庭的事情。 最大的孩子有十四岁了。 她只需要再过几年，等这孩子成年... 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提着面包，菲娅走到家门前，伸手推开门，深呼吸，让声音听起来清朗道。 “孩子们，我回...”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屋子里，一片漆黑。 只有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台洒进来。 落到客厅的地面上。 而月光下...她看到桌旁，站着一个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太过于熟悉，以至于她一眼便认出来...是那个男人。 “回来了？” 客厅里，男人上半身隐藏在黑暗中，下半身被月光照耀着。 语气听起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冷漠和威压。 “嗯...” 菲娅看到男人的瞬间，脸上笑容蓦然消失不见。 她低下了头。 仿佛不敢也不愿意和对方对视。 转过身，轻轻把门关上，提着东西往里面走。 “孩子们...在哪？” “楼上房间里，他们还不知道我来。” 男人声音依旧平静道，说着话，皮鞋摩擦了一下地板，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给我倒杯牛奶，冰的。” 菲娅低头不语。 只是走向厨房，拉开冰箱，拿出牛奶，倒进杯子里。 “端过来。” 男人冷漠的声音道。 菲娅把牛奶端来。 递到跟前。 男人没有接，面颊仍旧隐藏在黑暗中，语气冰冷道。 “喝了。” “什么...？” 菲娅没太听清。 “我让你喝了。” 男人又重复一遍，只是听起来，更加的冰冷。 “太...太冰了，我不能...” “喝了！” 突然吼了一声。 菲娅身子一颤，脸色变得不安。 只能握着杯子，缓慢举到嘴边，突然，一只手伸过来。 按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夺过杯子，狠狠抵在了她的嘴唇上。 那手掌的力道很大，玻璃杯挤压着她的嘴巴和牙齿，菲娅感觉到疼痛，痛苦的挣扎起来。 “我让你喝了！” 男人粗暴的吼声响起，用手指撑开她的嘴巴，将牛奶灌了进去。 “咳咳——咳——” 牛奶灌进喉咙里，呛到气管，菲娅发出痛苦的声音，整个人向后摔在地上。 “求你...” 她话还没说出来。 砰！ 玻璃杯砸在了她的头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瞬间流出来。 菲娅顾不上疼，挣扎着往后爬。 却被男人从后面用力拽住腿，直接拉了过来，怒道。 “我听人说了！不止一次！看见你在书城里和一个男人说话...已经连续好多天了？他是谁？你个婊子，你在诱惑别的男人？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是我的！” 说着，他开始暴力撕扯菲娅的衣服。 “别...别在这，求求你，孩子们...” “闭嘴！” 男人一只手压住她的脖子，语气粗重愤怒道：“你个婊子！又想找人杀了我？你怎么就学不乖...！非要我杀了那三个孩子，你才知道懂事吗？” 听到这话，菲娅的脸色一阵苍白。 瞬间也不挣扎了，哭道。 “别伤害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妈妈？” 就在这时。 菲娅忽然听到，从楼梯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雷电一样击中她的心脏，猛然抬头，他看到3个孩子站在楼梯口，看着这凌乱而又可怕的一幕。 “回去..！快回房间！妈妈给你们买了面包，等会就...” “趴好！” 话没说完，她被男人撕开了衣服。 “回房间，捂住耳朵，听话！” 菲娅最后喊了一声，带着愤怒。 三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听她的话，看到这一幕，就像往常一样，脸色苍白，捂住耳朵，害怕的跑上楼。 “哈哈哈哈，你说你养这3个废物做什么？” 男人说着话，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楼上，3个孩子害怕的跑进房间里，把门反锁上。 捂住了耳朵。 是的，就像往常一样。 即便捂住耳朵... 也能听到妈妈的惨叫声。 那个男人就像传说中的魔王一样... 每次来，都只会来到灾难。 妈妈会哭很久。 3个孩子抱在一起，等待着... 妈妈说，黑暗的日子总会过去，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很快就好了。 “把手放开，孩子们。”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 3个孩子愣了一下，最小的只有七八岁，扭头时，看到房间的窗台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戴着绅士帽，手里拎着一瓶酒。 脸上，还戴着一个乌鸦嘴面罩。 他坐在窗台上，月光照在身上，看起来十分神秘。 哦！ 他戴着面罩，该怎么喝酒呢？ 最小的孩子心里好奇在想。 男人从窗台上走了下来。 最大的孩子，害怕的问道。 “你...是谁？” 话音落下。 楼下，开始传来妈妈痛苦的叫声。 男人没有回答。 只是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放着几本图画书。 他随手翻了一下。 “骑士的故事，你们喜欢骑士吗？” “我喜欢！” “不要乱说话！” 最小的孩子立刻开口。 却被最大的孩子阻止道。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男人的乌鸦嘴面罩下，发出呵呵的笑声，问道。 “小朋友，你告诉我，骑士是什么？” “骑士就是英雄！” 楼下，菲娅似乎在被男人殴打。 传来令人不安的惨叫。 “那什么又是英雄？” “救人的就是英雄！” 惨叫声，已经穿透了地板。 还有夹杂在其中，男人愤怒的吼叫。 “是吗？那你长大想当骑士吗？” “当然！我要当最厉害的骑士！” 谩骂，痛哭，还有隐忍。 以及...苦难！ “那是当了骑士的人，就是英雄，还是救了人，才算英雄？” 小孩子被愣住了。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皱起眉道。 “当然是救了人才算英雄！只当骑士，不救人，根本不配当英雄！” “说得好！” 男人站了起来。 楼下的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大。 “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就决定不当骑士了，我要当，英雄。” 说完，他走向了楼下。 “英雄，是能够听到苦难的。” 第101章 你是第30001个 “我让你敢勾引男人！臭婊子！” 楼下，菲娅被男人按在了厨房的桌台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被撕开。 脸上被砸了一拳，鼻子也开始流血。 同额头上被玻璃杯砸开的伤口血液混合在一起。 男人掐住她的脖子，菲娅几乎窒息翻起了白眼。 她只能忍着痛苦拼命挣扎，混乱间，手掌碰到厨房的刀，顾不上思考，拿起来，用力朝面前划过去。 噗嗤！ 刀刃划伤了男人的手臂。 鲜血流出来，撒在地上。 “该死！” 男人发出愤怒的吼叫，脸色变得通红，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暴走一样。 “对...对不起，我...刚才太难受了，我...” “闭嘴！” 啪！ 一个巴掌抽过去，打在菲娅脸上。 她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身子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是的... 她吓坏了。 她竟然用刀...割伤了他！ 完蛋了，他会杀了我！ 这个疯子一定会杀了我！ 他会把我一点点割开，就像之前帮我的人一样，挖出他们的肠子和眼睛... 天啊！ 菲娅感觉到难以呼吸，胸口像是被石头堵住一样。 就要这么死了...！ 想到可能会死，她最后的求生欲望，让她拼命挣扎起来。 毫不犹豫，跑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地下室，同时反手将门关上！ 砰！ “开门！” 门外，立刻传来男人用力砸击的怒吼。 “菲娅！你个婊子！我要杀了你！” 菲娅在后面拼命顶着门，听着门外的怒吼。 吓得哭到发不出声音来。 她太害怕了... 谁能来...救救我... “妈的！” 门外，男人踹了半天，踹不开门。 转身，去厨房拿刀准备将门砍开。 然而刚一转过身，他却突然看见，厨房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草！” 莫名多出一个黑影子，男人吓了一跳，骂出声来。 “谁啊！” 昏暗的场景里，看不清是谁，男人愣了愣，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 他急忙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随着光照亮起来，他看到一个脸上戴着乌鸦嘴面罩，打扮的十分怪异的人，站在客厅里。 “你谁啊？” 看到陌生人，男人瞪大了眼睛，怒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说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婊子勾引的男人是吧？妈的，竟然已经把人藏在了家里！这个婊子！我今天连你一起杀了！” “你叫名字？” 他话说完，戴着乌鸦嘴面罩的男人突然语气平静问道。 “什么？” “你，还有和同你一伙的骑士，治安官，把名字都告诉我。” 听到这话，男人愣了愣，转而仿佛被气笑了一样。 “你在搞笑吗？大叔，喝多了是吗？” “菲娅并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欠你钱，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欺辱她呢？” 男人，或者说，亚当·莱博，声音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妈的...” 男人闻言，似乎终于被真正逗笑了：“我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一个跑过来想当英雄的蠢货！” 说完，他握着刀，走过来，直接抵在了亚当的脖子上，道：“行，那听好了，我叫奥森，在凤凰城，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女人确实不是我妻子，也不欠我钱，我那天偶然看见她，一个女人带3个孩子，心想她丈夫是不是死了？” “结果一打听，根本没丈夫，呵呵...那不便宜我了？何况，还是个处！” “我就喜欢玩这种，这婊子找人杀了我几次，都没杀死，没想到还不老实！” 听到这里，亚当动了一下嘴上的面罩，仿佛有些不舒服一样道。 “所以，选择欺辱她，你只是因为开心？” “没错！不止是欺辱，我要把她训练成一条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拴条链子，当性奴卖了，还能赚一笔，现在你知道了？怎么样？心里不平衡？想杀了我？有本事你...” 噗！ 奥森话没说完。 忽然腹部一疼。 急忙低头，就看到，刀，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鲜血渗透了衣服。 等等... 他整个人瞳孔蓦然瞪大... 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奥森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瞳孔，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压。 这家伙... 竟然是一名职业者！ “该死...！菲娅那婊子真是找了一个好男人！” 奥森急忙往后退，和对方拉开距离。 拔出腹部的刀，脸上带起狰狞的笑容。 “不过，你真以为，没点本事，我敢做这种事吗？” 刀刃拔出后，奥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撕下自己的上衣。 露出腹部，亚当便看到... 那被刀刃刺穿的伤口... 正在急速愈合。 “邪法者。” 亚当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止是邪法者...” 奥森脸上挂着冷笑，他伸出了手：“比邪法者，更强...！” 话音落下，亚当看到对方的身体上... 忽然浮现出一道道蓝色条纹。 像是电脉的纹路一样，遍布身体。 看到这一幕，亚当缓缓皱起眉头。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似乎在瞬间仿佛被加强了。 这可不像是邪法者的能力... 邪法者想要突破强悍的实力，是需要进行自身献祭的。 毕竟，他就认识一位邪法者。 只是听说前段时间... 那位邪法者莫名死去了。 据说是被一个极强的秘法者给杀死...然而到现在还没调查出来对方究竟是谁。 实际上，亚当之所以来第六国度，也和调查这件事有关。 “你的身体...似乎有问题。” 亚当盯着对方，缓缓开口道。 “呵呵...既然你想当英雄，我就让你知道要付出的代价！” 说完，对方突然一声怒吼。 从脚下的地面上、墙壁之中，蓦然钻出密密麻麻的触手，朝亚当袭击而来！ 这一刻，四周仿佛瞬间变成了另一种场景。 所有的物品，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变得扭曲怪异，长出了人皮和骨骼。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当无穷无尽的触手朝亚当袭来时，他却没有动。 只是站在原地，平静道。 “我以前一心想要加入骑士，认为只要能成为骑士，就能去拯救世界了，后来才发现，拯救这个世界的，并非是骑士。” “只要你想，任何身份，任何人，都可以。” “那些骑士们道貌岸然，私底下做尽坏事！我痛恨他们！我指出他们的问题，我却成了罪人！” “我很痛苦，为什么，这条路和我想象中的不同？” “后来，我决定放弃骑士，我背弃了骑士的誓言，那天，骑士王降临，他给予我惩罚，用圣光杀了我。”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我并没死，尽管肉身没了，却灵魂还活着，我反而成了一名...死亡骑士。” “呵呵...知道吗，成为死骑后，我反倒比以前...更想当个英雄了！” 说完，亚当突然狞笑起来。 笑声里带着某种狂野。 面对着无穷无尽的触手，他伸手大喊一声：“战马，铁甲！” 当怒吼声响起的那一刻。 空中一声震耳的马蹄嘶鸣。 伴随着浓烈的紫色烟雾，亚当浑身被紫色的铁甲覆盖。 一匹高大身披紫色盔甲的战马，奔腾而来。 战马，铁甲，不归剑。 他骑上马匹，举起了剑。 盔甲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热血沸腾的声音。 “我是死亡骑士，亚当·莱博，从那天开始，我就决定，总有一天，要杀光这个世界的所有恶人！” “你，是第！” 说完。 不归剑挥去。 紫色的光芒闪过。 万籁俱寂。 第102章 买点酒喝 菲娅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的时候。 整个客厅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起初，只听到外面十分嘈杂，伴随着奥森愤怒的叫声。 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 菲娅甚至还莫名的听到了... 马蹄的声音。 只不过，那怪异的动静，持续一段时间后，便彻底消失了。 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不知道奥森去了哪里，听到楼上传来动静，急忙跑上楼，去查看孩子们。 所幸... 孩子们都很好。 “妈妈，刚才有个怪叔叔来了。” “怪...叔叔？” “脸上戴着乌鸦嘴，不知道是谁...说自己要当英雄。” 听到这话，菲娅愣住了。 她起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在月夜下，那寂静的道路上。 她仿佛看到一个人，正骑着一匹马... 马上，似乎拴着什么东西。 那道路上布满了路灯和机械、现代建筑。 一匹马，穿行其中，总觉得略显违和。 它看起来，仿佛十分孤独的...徐徐前行着。 像是在现代社会中... 闯入了一个古老的画面。 .... .... 凤凰城研究室里。 梵因看着满屋子的书，觉得有些无聊。 他看到洛恩和摩登，还有大学师几个人，脸色凝重的在尝试复原那张莫名的画，嘴里说一些听不懂的内容。 一开始，梵因还能忍耐，但渐渐... 他开始坐不住了。 他如今对这些文字、秘密，并不感兴趣。 望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凤凰城，梵因又看了看忙碌的众人，起身，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走了出去。 跟在身旁的，还有猫儿... 他戴了一副眼镜，用来遮住自己的红色双眼，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自己是一只邪魔。 不吃不喝，并不会饿死，实际上，邪魔也不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 只不过，猫儿需要。 所以梵因用仅剩的一些克因币，给猫儿买了一点东西，行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他思考着该去哪里，才能找到“异族”的线索。 就在这时。 他忽然听到，街道上传来车辆的声音。 伴随着人群的呼喊。 “让开让开！” 几辆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 “怎么回事？” “听说有人死了。” “啊...” “而且，好像还是...从别的国度来的使者...” “真的假的？” “真的！尸体就在前面，被人杀了，手段特别残忍！” 人群有些嘈杂，梵因在后面偷听到，还没说话，猫儿在他身旁吃着东西小声音。 “梵因哥哥，有好浓的血腥味...” “走，过去看看！” 梵因跟着人群，朝前方走去。 不久后，在人群聚集处停下来。 人太多，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能听到人们的议论。 “天啊...肠子都出来了，竟然敢在凤凰城杀人？是谁这么有胆子？” “这个人就是那位使者？我见过他找过好多卖身的姑娘...” “嘘！小点声，这可是大人物！” “你知道他？” “他叫奥森，听说，来自第一国度，是第一国度国王的朋友，指定的使者，同第六国度来交好，而且据说他和骑士王还有关系！” “这么厉害？嘿，大人物嘛，都这样，私底下玩的花，很正常！” “让你小点声！” 梵因听着议论，却看不见脸。 但听见那句大人物私底下玩的花，却觉得不屑。 小声反驳道。 “玩的花，把自己玩死了吧？” 那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回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赶紧溜... 梵因急忙拽着猫儿走。 大人物的事，和他没关系。 他才不在乎。 “听说这个奥森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是骑士团的，叫什么来着？好像莱特？据说是在魔王入侵的不死城里活了下来的那个招募长！” “我听说过他。” “！！！” 刚走了没两步，梵因的身体，蓦然僵停，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一旁的猫儿，也停止了吃东西，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安。 几乎是下意识本能的开口。 “莱特...大人？在这里...？” “叫他畜生！” 梵因直接一口反驳，随后咬紧了牙。 “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也来了这里？” “梵因哥哥...” 猫儿看到他的样子，有些害怕。 “好啊，我还在想，以后该去哪里找他，没想到他送上门来了，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说完，梵因拽住猫儿，直接往回走。 “走，打听一下，那王八蛋此刻在哪！” 他跑的太急，一转身，眼镜甩掉在地上，露出红色的瞳孔。 梵因心头一颤，急忙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 来不及戴，低着头，快速钻进了一旁漆黑的胡同里。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漆黑的胡同深处，传来一阵有轻微的呼吸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黑暗里，有人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有意思...原来这家伙并不是邪法者...他被注入了【基因序列】，被篡改了思想...连邪法者...都是虚假的。” 听到声音，梵因下意识紧张扭头，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对方，仿佛也在此刻注意到了他，目光同样看过来。 “呵...” 黑暗中，一声冷笑。 “是你啊，小子，真是有缘。” 光线太暗，梵因看不清。 但他听到了脚步声。 不到一秒后。 他看到了一个乌鸦嘴面罩。 瞳孔蓦然一颤。 “死...死亡...死亡骑士...！” 几乎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不归剑。 还没等有所反应，突然，对方伸出手，啪一声，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梵因心脏提到嗓子眼。 紧跟着，对方来回揉搓起来，笑道。 “小子，还有钱吗？借点，想买瓶酒喝！” “....” 第103章 以后当个英雄 最后3个克因币，买不了好酒，只能买最次的酒。 不过... 亚当·莱博没有嫌弃酒好酒坏。 只要有酒就行。 看着那邪魔小子提着酒回来时，他脸上乐开了花。 虽然戴着乌鸦嘴面罩，看不出他是怎么笑的。 但眉眼已经弯了起来。 “就凭你愿意给我买这瓶酒，我尊称你一声兄弟！” “....” 梵因嘴角抽搐一下。 亚当·莱博坐在城中的河道旁，打开了酒。 他先递给梵因。 梵因摆手拒绝：“我不会喝酒。” “我教你。” “喝酒还能教？” 亚当把酒递过去，道。 “你先喝一口，别咽下去，嘴巴微张，吸气。” “为什么？” “这样能品出酒真正的味道。” 听到这话，梵因犹豫几秒，接过酒瓶，喝了一口，按照这种方法尝试。 当他吸上一口气时。 忽然，一种灼烧感冲进喉咙，整个人直接呛的剧烈咳嗽起来，面颊通红。 “哈哈哈哈！” 亚当·莱博大笑起来：“原来你还真不会喝酒啊！” “...” 梵因一边咳嗽一边瞪他，王八蛋，竟然骗自己！ “酒给你买了，我可以走了吧。” “别啊。” 亚当·莱博拽住他道。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多无聊。” “我又不喝酒，你要喝酒，找你的朋友去！” “我朋友早死光啦！” 亚当轻笑一声：“嘿嘿，这世上，早就没人能陪我喝酒了！” “...” 梵因闻言，愣了一下。 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来。 犹豫几秒，他拿过酒瓶，又尝试喝了一口，忍着辛辣咽下去，几乎要流出眼泪，再次咳嗽起来。 “你不是不能喝，怎么还喝？” “陪你的，只能喝这么多！” 亚当·莱博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有意思，酒这东西，要么不喝，要么喝个够，向来都是，越多越好！再来一口！” 他又把酒瓶递了过来。 梵因翻了翻白眼，但还是接过，喝了起来。 这次... 没之前那么辣了。 “这酒不是好酒，以后有钱了，你买更好的酒，我教你怎么品尝。” “那不还是花我的钱！” 梵因无语道。 城中河的水在缓慢流动着。 天上的月光洒下来，洒在两个人的肩膀上。 猫儿蹲在河边玩水。 拨弄着水中的月亮。 泛起道道涟漪。 “有酒，连风都变得温柔了。” 亚当·莱博轻轻笑着起来。 梵因有些搞不明白这人，只是说着聊着，一口接着一口... 他渐渐开始感觉晕了。 低头，才发现一瓶酒，自己几乎要喝到底了。 “不行...我要吐了！” 胃里蓦然一阵灼感，梵因脸色一变。 急忙扶着护栏，嗓子一紧，在河边哇哇大吐起来。 污秽物吐进河里。 把蹲在河边玩水的猫儿气的直跺脚！ 后方，传来亚当的笑声：“第一次就喝了一整瓶烈酒，酒量很好啊！” “你耍我，我才发现你一口没喝！” “呵呵...” 亚当笑着，没说话。 “不行，我要借钱再买一瓶，你必须喝了！” 梵因仿佛在赌气。 却听亚当道：“我也想喝，不过，我已经不能喝酒啦。” 听到这话，梵因愣了一下。 好像没听懂。 却看到亚当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乌鸦嘴面罩，语气仿佛有些感伤道。 “我，再也不能喝酒了，小兄弟，世上陪我喝酒的人已经都不在了。” “你别咒我啊！我刚才明明陪你喝了！” “额...” 亚当被堵塞一句，尴尬道：“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要不你说件事，我能帮你就帮你，把人情还了。” “真的？” “当然，我亚当·莱博，能骗一个喝多的人？” “好！” 梵因站在河边，借着酒劲，深呼吸大喊道：“那你，就把死亡骑士所有的招数和能力，全都交给我！把我变得比你更强！” 喊完。 冷风一吹。 站在河边，他瞬间酒醒了。 人一下子惊醒过来。 卧槽... 我刚才喊了什么...？ 完了！ 我怎么还和死亡骑士喝上了？ 该死...！！ 他看到亚当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下意识手伸向剑，才发现剑扔在了上面。 “你...你别当...” “可以啊。” 突然。 亚当笑了起来。 梵因顿时愣住，怀疑听错了。 “什么？” “我说，可以啊。” 亚当伸出手，仿佛是对着天空上的月亮。 像是要抓住月光一样，缓慢道。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算是，你陪我喝酒的人情，怎么样？” “你真的，要教给我？” “当然。” 亚当从护栏上跳下来，笑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想当骑士？” “是想过...” “那现在这个愿望，你实现了，虽然是...死亡骑士！” “...” 梵因看着亚当，亚当看着月亮。 “我教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你说！” “以后，你要当个英雄。” .... .... 凤凰城，骑士训练团。 凯恩最近情况不太好过。 最早从不死城出现的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他已经将袭击者的情况反映上去。 然而，此地的招募长，却只回复一个“收到了”，之后再没了下文。 甚至没有提，要去为那死去的十几名骑士团兄弟收尸。 凯恩被安排进入训练团，每天参加各种训练，体能、技能。 他本想拜托佩斯先生查一查关于那个乌鸦嘴的死亡骑士，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佩斯先生自从被死亡骑士打劫丢了钱之后，整个人脾气差了很多。 最近一直在找各种零碎的工作来补贴用。 凯恩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 私底下，自己通过书籍，查询了不少历史。 直到... 他看到了一段，关于八百年前的骑士背叛者事迹。 其中提到一位骑士，说是受到魔王的污染，出现了思想混乱的情况。 并背弃了骑士誓言。 后来不得已，被骑士王用圣光杀死。 由于是背叛者，这名骑士，并没有名字。 而凯恩之所以注意到这个故事，是因为其中有一笔写到... 这名骑士死后，机械大帝艾尔，曾来悼念过他。 “机械大帝...艾尔。” 当看到这个名字，凯恩立刻想到了... 那个戴着乌鸦嘴面罩的死亡骑士，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机械大帝，艾尔是他的好朋友。 难道...那名死亡骑士... 并没有真的死，一直活到了现在，活了八百年？ 那为什么... 会在此刻出现？ 凯恩看着书籍，陷入了沉思。 他是因为痛恨骑士，所以杀死骑士吗？ 还是...别的原因？ 第104章 训练 “近期所有训练，全部取消！” 训练团内，身材虎背熊腰的骑士招募长，面对从各个地方加入训练的骑士新兵，语气严肃道。 “第一国度的使者奥森大人，被人刺杀了，我们国王雷德已经下了命令，加强了搜寻和防守。” “这恰好是检验你们训练成果的机会，按照分组，五个人一组，负责不同的街道巡视。” “发现可疑人员，直接抓捕，尤其是检查城中骑马的旅人！记住，你们的负责，是证明骑士的荣耀！” “是！” 新兵骑士团集体按剑行礼，声音震耳。 【基因神殿】每年都有训练赛，从各个国度输送新加入的骑士进行特别集训，一方面是提高骑士的作战能力。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使【基因神殿】能够更加系统。 按照规章制度，能够顺利从训练团中完成任务，就能够获得新的【基因序列】进行注入，来提高自身实力。 凯恩现在还处于下三阶的第一层。 当然，如果能通过这次骑士集训，就能够获得第二层的【基因序列】。 这对以后冲击中三阶来说，将有很大的帮助。 没有天赋的少年，注定只能靠自己的勤劳和努力，一点一点提升自身实力。 世上关于英雄的传说实在太多，人们听多了，反而会忘记，平凡人，是怎么走下去的。 骑士团散开后，凯恩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到门前，就听见后方有人叫住自己。 “凯恩！” “格里森招募长！” 凯恩回头，看到身材魁梧的招募长，正朝自己走过来，立刻恭敬执行骑士礼仪。 按剑击地。 “不用拘束。” 格里森招募长笑了笑，开口道。 “关于刚才的事情，你不用跟着骑士团分组了，后续直接跟着我，去调查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凯恩愣了一下，刚想开口问为什么。 格里森表情变得凝重，仿佛回忆什么般，叹口气道。 “你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有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 “我年轻的时候，曾被艾尔先生在旷野救过一命，当时一个失控的幽灵机械缠上了我，那时候我只有中三阶，该死的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 格里森的表情看起来愤恨，但转而又道。 “他救过我，一名金甲骑士，从那以后，我很崇拜他，几年前曾去不死城拜访，艾尔先生偶然说到，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女婿，叫凯恩·亚登。” 凯恩的身子，愕然颤抖了一下。 而格里森仍在道。 “那天，他带我去看你和爱丽丝花园里打闹的场景，之后，说过一段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如果将来自己出意外了，希望我能帮忙照顾他的女儿和女婿。” 格里森皱起眉头回忆道：“说真的，身为一名骑士，随时出意外很正常，但艾尔先生当时的话，听起来，却让人感觉...他仿佛知道自己未来一定会出事，所以才这么说，就像被预言了一样，唉，我真希望，他只是开玩笑。” “....” 凯恩愣了愣，没有说出话。 就听格里森招募长继续道。 “后来，我又抽空拜访了他几次，其中有一次，艾尔先生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我以为他生病了，他说是自己最近老做一些不好的梦，梦见许多乌鸦在吃人，我想，他那时候心里压力一定是太大做了噩梦。” “乌鸦？” 凯恩心头一震，脑海中... 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安的景象和身影。 “是的，不止是乌鸦，他说自己还看到许多人...走在大街上，大家全都戴上了乌鸦嘴面罩，互相吃对方...” 说到这里，格里森脸上的表情，已经相当严肃。 “所以，几天前你来到这里，将骑士团遇害的事情报告之后，还提到了一名戴着乌鸦嘴面罩的男人...我就突然想到了，几年前艾尔先生提到过的梦境。” “格里森先生，您是认为，这两件事之间...具备某种联系。” “不知道...” 格里森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我只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一时间，两个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仿佛各有心事。 “总之，艾尔先生当年救过我，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你是他认可的女婿，就当是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在训练团的这段日子里，你先着我吧！” 格里森叹气道：“这个时代，像艾尔先生这样坦荡无畏的骑士，已经不多了。” 凯恩必须承认，他曾经就是崇拜艾尔先生而加入了骑士团，本以为在基因神殿里，能看到很多像艾尔先生一样的骑士。 后来才发现，至今只见他过一个。 “虽然身在骑士团，不该说这种话，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骑士们贪生怕死，实力羸弱，别说抵抗魔王了，就是对付普通的邪魔，恐怕都难！” 格里森再度叹气。 “如今，人人都知道，新一任的骑士王几乎是处于被架空的状态，实际掌权的是基因神殿的五长老，他们掌握了【骑士王权】，拥有对所有骑士的最高命令，但问题是...这些迂腐的老家伙，只在乎骑士的表象而不看重内在，唉...” 听着抱怨，凯恩没有说话。 他只是扭头，透过房间的镜子，看到自己身上的一身铁甲。 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穿上这副盔甲时，比想象中要沉重。 走起路来，都累的不行。 后来随着身体不断变得强壮，本应该变轻的盔甲，却在此刻让人感觉，更加沉重了。 心心念念加入骑士团，却不曾想骑士团里已是鱼龙混杂、欲望丛生。 “时候不早了，凯恩，我们该出发了。” 格里森结束抱怨的话题，转过身恢复严肃道：“新兵，穿好你的铁甲，拿好你的武器，我们要去执行任务了！” “是！” 凯恩跟着格里森从骑士住所离开，一路来到了一条街区的房子前。 刚到跟前。 凯恩就看到了几个穿着治安官制服的人员，正站在门前，和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交流着。 “这些菜鸟怎么也来了？” 格里森看到治安官，脸色变了变。 他似乎不太喜欢凤凰城的治安官，凯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这么说了。 反过来，那几名治安官看到走过来的格里斯，脸色也明显变化一下，几个人之间相互对视几眼，像是在暗中交流。 之后一个人走过来，拦住道。 “骑士招募长，您怎么来了？” “奥森使者被人谋杀，身为骑士团，接到命令，当然是来负责调查案件！” “巧了，我们也是。” 那治安官文言嘿笑一声：“不过这地方交给我们几个就行，不用劳烦您了，对面还有一条街，您...” 他话还没说完，格里森冷哼一声，直接往前走道。 “我想去哪去哪！” 径直朝门前的女人走去。 “格里森招募长， 你这是妨碍第六国度内部公务！” “你也妨碍到骑士团调查案件了！” 格里森翻了翻白眼，见对方满脸愤怒，他握紧了拳。 啪一声。 拳头上，立刻炸出一团金色的闪电，围绕在空气中漂浮，滋滋作响。 “要不咱们打一架，谁赢了谁调查？” “你...！” 几名治安官脸色顿时一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最后讥笑道。 “不愧是骑士团，这么肆无忌惮，真是给骑士团增加好名声啊！招募长，凤凰城很大，这里终究是第六国度，你，好自为之！” 说完，几名治安官冷笑着转身离开。 “脏东西，看见就烦。” 格里森望着几个远走的人，脸色变得冷漠起来。 凯恩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门前女人苍白的脸色，透过门框，发现屋子里还站着3个孩子。 他还没说话，就听那女人不安道。 “你们...也是来调查那个乌鸦嘴男人的？我真的不认识他...” 听到这话，格里森和凯恩两个人几乎同时表情变化，心头颤抖起来。 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看来，这次有得聊了... 第105章 谈判 凤凰城研究室里。 只有摩登闲暇间注意到... 那个红眼邪魔少年，梵因·文森特不见了。 不过，他不在这其实是一件好事，省得时不时暴跳如雷，跟个疯子一样张口哇哇大叫。 洛恩注意到之后，本打算去找他。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把从二十年前纸上看到的内容，凭借记忆绘制出来。 几个人围着看了许久，却始终看懂究竟有什么含义。 “看来只能再回去一趟。” 洛恩皱起眉头。 他决定再回到二十年前。 当然，这次进行旅行的只有自己和里跟·摩羯团长了。 摩登没有打扰他，第二天时，在卡白尼的帮助下，他决定去拜访第六国度的国王——雷德·古尔丹。 第五国度和第六国度，在九大国度之中，都属于中三国。 无论是整个国度的实力，还是资源发展，十分接近。 又由于两个国度彼此接壤，因此一直以来，关系十分融洽。 摩登还记得，父亲每年都会来第六国度进行友谊交好。 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只希望国王雷德·古尔丹，还能够记得同父亲多年之间的和平情谊。 愿意帮自己一把，夺回...第五国度！ 走进国度宫殿，行走在宽大的长廊之上。 整个宫殿气势恢宏，两侧卫兵林立，气宇轩昂。 进入宫殿内部，上方，国王之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华丽服饰、头上戴着金色王冠的男人。 摩登带着巴尔，来到殿堂最中央，向坐在上面的国王行礼。 雷德·古尔丹，坐在王座上。 平静的看着下面的来者。 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国王，喜怒不形于色。 看不出在想什么。 眉宇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锐气。 他的眼神，像是老鹰一样锋利。 人们都说，第六国度明明是一个学者国度，却不知为何，有一个充满杀气的国王。 只有雷德自己知道，他能坐上这个王位，历经了多少血腥风雨。 这个位置，只要坐下，就一天也不敢再松一口气。 “摩登王子，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了，十分难过，向你表达哀悼，诚恳的说，兰帝·莫扎特是一位好朋友。，也是一个好国王。” “多谢国王的关心。” 摩登平静回应。 就听雷德话锋一转，突然道。 “我听说，是你杀了你父亲？” 巴尔的脸色一变，但他不敢开口，这里没他开口的份。 摩登倒是看起来平静许多，缓缓道：“国王相信这种说法吗？” 雷德闻言，盯着对方，沉默了一会，道。 “我还听说，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花花公子？” “国王倒是可以相信这个。” 摩登似乎苦笑了一声。 “一个王子想夺取王位，便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我相信。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王子，想夺取王位，我倒是认为值得深思。” 说到这里，雷德停下来。 摩登已经从话语之中听出来，这位国王，给了自己解释一切的机会。 接下来，就看怎么说了。 于是，摩登把发生在第五国度的政变，从头到尾详细讲述出来。 包括每一个细节。 听完之后，雷德皱起眉头，低下头，手指捏着下下巴，仿佛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你哥哥白龙，是受到域外之神某种黑暗力量的蛊惑，相信了一种拯救人类的末日预言，并且坚信这件事和第五国度有关，所以杀了你父亲？” “是。” 摩登垂首：“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听起来很荒谬，但...这确实就是事实。” “呵...我倒更相信，他只是为了夺权找了一些借口。” 雷德摇了摇头道：“但这样也说不通，毕竟听闻，你父亲本身就打算将王位传给他。” “只是...他想到的似乎不只是王位。” 摩登低下头，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哀伤。 终究是要走上一条... 手足相残的道路吗？ 或许... 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那你来见我，把这些事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你？” “如果雷德国王肯定帮忙，等我重新安定第五国度后，会以涌泉相报！” “摩登王子，不管你刚才说的故事是真是假，但现在，你是整个第五国度的通缉罪犯，还是叛国罪，你应该知道，在九大国度之中，叛国罪是多么严重，我肯接待你...实际上，就已经违反了条约，按照正常来说，我现在应该把你抓起来。” 雷德眼神似乎有些冰冷。 “就算抛开这些条约不讲，我为什么要帮你？而不去帮现在第五国度的国王？或者说，我谁也不帮，这毕竟只是你们第五国度的事情，不是吗？我做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很现实的情况。 一国之君，不会只凭借情感，来解决国度之间的问题。 摩登也料到这种情况，面对说辞，他摇了摇头。 “不，雷德国王，有一件事你弄错了。” “哦？什么事？” “这件事，不只是关系到第五国度，甚至关系到整个天地界。” 摩登一字一句道。 “我哥哥的笔记中，提到了人类灭亡和域外之神的事情，他或许只是疯言疯语，但在杀死父亲的时候，我确实从他身上看到了...一股黑暗的力量，那种力量，绝对不属于天地界本身...” 说到这里，摩登话锋突然一转，道。 “雷德国王，最近可有见到过乌鸦？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乌鸦？“ 雷德愣了一下，转而，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摩登观察到这一点，立刻道。 “我父亲死前，见到过乌鸦，我哥哥白龙的笔记里，也提到过多次乌鸦，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第六国度，是帮一位朋友调查乌鸦嘴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雷德看起来似乎更加疑惑不解：“你是想说，那黑暗的力量，可能和乌鸦有关系？”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事到如今，将几件事串联起来，已经不难看出。 摩登其实也早已有所结论。 他确实是一名花花公子，这点承认，但绝对是一名聪明的花花公子。 “乌鸦，是那股黑暗力量的代表，如果雷德国王在自己的宫殿里看到过乌鸦，那说明，这股力量...已经在了第六国度。” 这下，雷德沉默了。 摩登必须承认，他刚才那话有赌的成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这宫殿里是否真的有乌鸦，雷德是否真的见到过。 但... 所有事情都和乌鸦有关，显然是一种象征。 只能试一试。 只不过根据雷德现在的反应来看，他赌对了。 雷德低头沉默了许久，实际上，关于整个第五国度政变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当发生的那一天，他收到消息时，十分震惊。 不止是他，其余国度也一样。 而第五国度在第二天，仿佛便把消息彻底封锁死，没人知道这场政变真正的诱因是什么。 直到现在，摩登出现在这里，说出了所谓事实的“真相”，雷德算是第一个... 了解事情有可能发生了什么的国王。 但问题是... 这个所谓的“真相”，和想象中完全不挨边，他设想过可能是夺权，可能是叛变，亦或者陷害，唯独没想过... 和那完全未知的“域外”有关。 域外到底有什么？ 白龙·莫扎特怎么会无缘无故受到域外的影响？ 本来，雷德已经做好打算，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毕竟和自己没关。 但现在倒好...摩登说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情。 一种黑暗力量的入侵导致了政变... 不是人为，不是陷害，而是不可控的力量！ 那就可能会出现一种情况：这种事情能发生在第五国度，就也能发生在，第六国度...！ 甚至是第七国度...第八第九...乃至所有国度！ 毕竟... 黑暗力量，可不会因为你是不同的国度，就停止贪欲... 起初雷德... 也在怀疑，如果这个说法，是摩登编出来的呢？ 但当摩登说到乌鸦时，他开始确信，这件事，不是编出来的。 而是真的！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看到的乌鸦... 而是，他梦到了。 并且不止一次！ 那些红眼睛的扭曲乌鸦出现在梦里，仿佛一直有一个奇怪而又怪异的身影，在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梦里的感觉十分压抑。 尽管是入睡状态，但雷德也能在醒来之后，浑身冷汗不断，能清楚感觉到... 仿佛有某种扭曲的存在正压迫着自己。 难道... 真的有某种来自域外的黑暗力量，在侵蚀着天地界？ 那可是域外... 从来没人知道是什么的域外。 雷德想了许久，开口道。 “摩登王子，你的提议，我会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摩登闻言，知道事情有转机，在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宫殿。 人刚走不久，雷德便陷入沉思。 随后便挥手道。 “把第五国度昨天就已经派来的使者，现在请来吧，让我听听...他怎么说。” 实际上，昨天... 第五国度便派使者来了，只不过对事情不清楚，雷德觉得古怪，暂时没有接见。 但现在，他可以听听，这位使者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命令传达后。 没一会，雷德看到一个少年，从宫殿外走进来。 那少年步伐走的沉稳，令人惊奇的是，他有一头微绿色的头发和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以及苍白的皮肤。 看起来像是患上了疾病一样，身体十分清瘦。 表情不喜不悲，看不出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径直走过来。 且只有一个人。 走到宫殿中央，平静鞠躬道。 “比列·耶和华，代表第五国度国王白龙·莫扎特，向雷德国王，问安！” 第106章 理想 凤凰城最近因为第一国度的使者奥森被杀，抛尸街头，闹的沸沸扬扬。 尸体死法残忍，并且故意被人扒光了衣服，显然就是为了让其出丑。 或者说，是为了让...其背后的高层人士出丑。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传闻开始流窜在大街小巷之中。 上到贵族的交流会议，下到平民的茶余饭后。 人们纷纷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公然杀害国度来往使者，并将其抛尸在街头。 杀死一名第一国度的使者，从法理上来说。 首先肯定得罪了第一国度。 然后是第六国度，再然后是骑士团。 一具尸体，能同时得罪三方势力，背后敢这么做的人，还真不多！ “会不会是邪教的挑衅？” 梵因坐在河边，一边挥剑一边好奇问亚当。 因为劳累的缘故，他额头上全是汗珠。 自从因为自己喝了一瓶酒，亚当莫名便答应教他死亡骑士的能力之后，这几天，梵因一直跟在亚当身边，按照这位死骑的方式进行训练。。 死亡骑士，擅长用剑。 而梵因刚好也是一把不归剑。 从某种情况上来说，学起来方便了不少。 亚当也并非随意糊弄，他教起来相当认真。 为了防止这少年一次接受太多东西而导致思维领域过载，便每次通过【窥视】，向这小子脑海里只传入一小部分内容。 等其吸收学会后，再传入另一部分。 不过，令亚当感到惊奇的是，这小子天赋不低，甚至可以说很高！ 他仅用了一个上午，便领悟了【窥视】。 然后进阶开始学习战斗能力。 对于这一点，亚当想了想，有可能是因为... 这小子太想变强的缘故。 亚当能看出来，梵因每一次的挥剑... 每一次的喘息... 仿佛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就像是空气里，有着一个看不见的仇人一样。 亚当记得在哪里听过一句话。 【爱和恨，都将使人进步】 只是，它们进步的方向不同。 梵因的练习过程十分辛苦，起初几天练习挥剑，整条胳膊累肿到出现淤血的地步，他也不肯停下来休息。 夜里睡觉的时候，只睡了短短四个小时。 天不亮，继续起身练习。 握剑的手，磨破皮后，他便用布包着。 布也被磨破，他就直接把手砍了，反正身为邪魔，能够重生一只。 就这么没日没夜拼命的练习。 在短短的几天里，他忍着剧痛，练断了三条手臂和两条腿。 那不要命的样子，把猫儿吓得都不敢轻易靠近。 有时候练的久了，梵因身体出现不适，开始应激强烈呕吐，但吐完之后，他依旧没有停下来，咬着牙，重新握剑起身。 是的... 变强！ 他要变强！ 从父母死在眼前，姐姐消失在空气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的那一刻开始。 梵因就已经意识到，所谓的守护，仅仅只留给那些有实力的人。 弱者，拥有的只有“失去”。 变强了，别人才会听自己说了什么，才会尊重自己的存在。 才有能力守护自己想要的一切。 才能完成那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亚当肯教他，对于梵因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他不想放过。 天知道这个死亡骑士会不会突然又反悔，所以能学一招是一招。 梵因每天把自己拆了装，装了拆的练习。 而关于城中沸沸腾腾调查奥森死亡案件的流言，起初他好奇的问了几句。 后来觉得和自己关系不大，就不再去想。 他从来没怀疑过... 身旁那个戴着乌鸦嘴面罩的亚当。 尽管，在梵因看来，亚当愿意教自己一些东西，却仍旧给人一种神秘不安的感觉。 亚当有时候看起来，身上充满了故事和正义感。 但有时候，又像是变了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甚至做一些...疯狂的行为。 梵因曾看到他像是喝醉的疯子一样，嘴里嚷着要杀人。 杀骑士！ 杀光所有人！ 迎接至上之神的降临... 可转眼，他又像个失落的孩子似的，坐在河边，嘀嘀咕咕揉着眼睛，小声说着。 “亚当，你要当英雄，要救人啊，不要乱杀人，要心怀正义，要目有善良...” 他看起来十分矛盾。 像是体内住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安静的时候，他只是盯着河面，夜晚又会和梵因讲起八百年前，自己和机械大帝发生的各种故事。 梵因对机械大帝当然了解。 他以前读过很多书。 这个创建了【基因序列】，又设立了【基因神殿】骑士团的大帝，是传说中神一般的存在。 最令人感到惊愕的是，它只是一个机器人。 并非，是人类。 但据说，就是因为它是机器人，所以才能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艾尔那家伙，在没有自我意识之前，跟个傻x一样，连屎都不知道不能吃。” 亚当嘿笑道：“它看见狗吃了，它就觉得那东西是食物能吃，所以后来有一次给我们准备食物的时候，端了一盘屎上来，你能想象那场面吗？” “...” 亚当笑的特别大声，梵因嘴角抽搐配合笑了两下。 他有一个疑惑。 “你说你是艾尔大帝的朋友...可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呢？” 艾尔在一步一步走向大帝的道路上，在他身边的人，于后来的历史中都能找到记载。 几乎每一个人，都成了传说。 但亚当的名字... 梵因真的没有听说过。 “你没听过？我可曾是艾尔最好的朋友。” 亚当愣了愣，转而无奈笑了声道：“不过，也是，谁让我后来，堕入黑暗了呢。” “...” 练习结束后，两个人看着夜空，亚当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道。 “还有1天时间，小子，只剩1天了，你的【窥视】已经领悟完全，明天我会把所有的东西，塞进你的思维空间。” “你不要轻易取出来，最好一次只拿出来一点来练习，以防你的身体无法承受。” “而明天过后，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听到这话，梵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亚当道。 “有件事，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但你陪我喝过酒，只要喝了酒，我们就是朋友。” 亚当的语气平静道。 “我死在了八百年前，本来就不该活着，就算只有灵魂，也没有肉身足够支撑八百年。” “是那个人，祂找到了我，帮我塑造了现在这副肉身，祂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作为交换代价，是一个月后，我的灵魂将属于祂。” “祂给我戴上了这副乌鸦面罩，类似一种契约力量，我不知道祂是谁，也不知道祂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祂掌管着一个叫做【罪乌鸦】的组织，就像基因神殿一样。”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祂在扩大自己的队伍，而队伍里，像我一样的存在，目前至少有四个人。” “其中一名邪法者不久前已经死了，我是第二个，另外两个，我也没见过...我们不允许见彼此，除非完成任务才行，但第一名邪法者没能完成任务，所以让我来了。” 说到这里，亚当脸色变得明显凝重。 “到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只能先把自己的事情做了，但我要做的事，一个月不够！两个月也不够！” 梵因听的有些发愣。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明天过后，我的灵魂就会属于祂，我将失去自己的意识和思维，或者说，过了明天，世上，就彻底没有亚当这个人了。” 亚当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但我还是不甘心，我的理想还没实现。” “理想？” 梵因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你有什么理想？” “小子，你有仇恨，我看得出来，但仇恨终有结束的一天，等仇恨结束后，你要怎么活？” 梵因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亚当却笑道。 “你遇到了我，我教你了一些东西，也算得上是半个师父。” “这些话你要记住，记到你仇恨结束的那一天。” “人活在天地之间，就应当立志高远，要去做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去梦那些不可能的梦，即便这件事，这个梦，要改变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亚当站起身朝天突然大喊。 “我的理想在过了八百年后，依然一样，只有一个，我亚当，终有一天，要是杀光天下所有的恶人！” 那一刻，亚当看着面前这个人... 仿佛看到了书中的那些传说之人，出现在了眼前。 第107章 最后一天 杀光世上所有恶人... 真是个伟大的理想啊！ 梵因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心里在想。 可他终究骗不过自己。 梵因的内心很清楚，自己没那么大的理想... 现在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有 是的...我是个没什么理想的俗人，我想的...只有复仇！ 恶人是该死，但恶人的死亡也有排名顺序。 有些人应该优先死！ 比如...莱特和魔王！ 这两个恶人死了，对梵因来说，就已经等于消灭了世上“全部”的恶人。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事情，梵因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凯恩的面颊。 要是那傻子在这，估计会举着剑大喊：“没错，同邪恶斗争到底，是骑士的职责！” “呸！” 去他妈的骑士！ 梵因握紧剑站起身来，如果说，活在世上非要有一个宏大的理想，那比起杀光所有恶人，他倒是更希望，能消灭所有痛苦！ 不过... 这些事情和自己无关。 如今的梵因清楚，有些东西终究是幻想。 只有脚踏实地，挥剑，才能触摸那些看得见的东西。 他不再乱想，来到河边，准备继续调动【窥视】，进行练习。 而后方岸边，亚当却叫住他，眼神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情绪。 开口道。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说着话，他把手伸进兜里，缓缓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 里面，装着半瓶淡蓝色液体。 在月光下反射着异样光芒。 看到这东西，梵因脸色变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基因序列...？！” “你知道这东西？那我倒是省得解释了。” 亚当笑道。 他当知道，关于骑士的事情，他几乎全都知道。 “那你知道这东西，我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亚当不等对方开口，直接道。 “这是我在杀死奥森时，从其体内提出来的。” “....” 听到这话，梵因握剑的手顿时一颤，脸色愕然苍白，怔在原地。 “你...是你...杀了奥森？！把他的尸体扔在了街口？” “是我。” 亚当脸上仿佛戴着得意的笑：“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你不会去举报我吧？” “....” 梵因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那家伙是个混蛋，身为国度的使者...却利用职务，同骑士以及治安官相互勾结，欺辱妇女...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这次是丽雅，下次，指不定是谁了。” 盯着瓶子里的液体，亚当冷笑道。 “在和奥森战斗的时候，我发现他体内注册了基因序列，但问题是...这些基因序列，不对劲。“ 说到这里，他好像回忆起什么，呢喃道。 “我记得，八百年前，艾尔创造出基因序列时，曾严格执行过一个准则，基因序列在对应的职业上，只能对应【骑士】，其余职业，不允许通过基因序列获得，只能凭借个人自行学习和领悟。“ “但这个基因序列...却很混乱，从我知道的情况来看，它至少混合了【骑士】和【邪法者】两种职业。“ 说完，亚当突然停顿一下，话锋一转问到。 “小子，我问你，如今天地界，谁能制造【基因序列】？“ 梵因几乎不用思考，回到道：“当然是基因神殿，以前是，现在也是。” 亚当闻言，冷笑道。 “这个出问题的基因序列，如果真是由基因神殿制造出来的，他们制造混合职业，想干什么？奥森显然成了他们的试验品，除了奥森，还有没有别人？“ “如果不是他们制造的，那就说明，基因序列的制造方式被泄露了...有人在用基因序列制造一些可怕的东西...” 梵因诧异的看着那个拇指大小的蓝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基因序列】的药剂。 以前只在书上看到或者听说过。 这东西，只要注入体内，就能获得力量... 骑士团内部有严格的阶段使用要求，普通人没资格，也买不起这东西。 比起自己拼命的挥剑练习，只要注入一次基因序列...就能达到令人羡慕的水平。 那练习，还有什么意义？ “小子，别乱想。” 亚当看到他的眼神，似乎看出了什么，冷漠道。 “艾尔创建基因序列，最初就是为了给普通人使用，让那些身体有残缺的人，注入后能恢复，失明的人能够看见，聋子能听见。” “基因序列确实改变了一些东西，但不管注入多少次，它的上限，永远无法超过人类自身锻炼而成的极限，如果你想变成真正的强者，就不要考虑这种东西。” “如果能达到上三阶，算得上真正的强者吗？” 梵因开口问道。 他听说基因序列能让人达到上三阶。 那可是上三阶啊！ 放在骑士团里，已经达到了金甲骑士的实力！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然而亚当却立刻翻了一下白眼，语气听起来像骂人道。 “上三阶算是有点实力，但远不配称为强者。” 梵因瞪大眼睛，语气少见的有些支支吾吾道。 “那上三阶，总能杀死骑士招募长吧，甚至...也能和魔王稍微战一战了吧？” 梵因心想，他只要能杀死莱特，和魔王打个有来有回就行。 “和谁？！” 亚当眼珠子瞬间瞪圆：“你让上三阶的人去打魔王？” “相差...悬殊吗？” 梵因看到他这样子，心里有些没底了。 “我现在才发现，你小子...脑子原来这么不好使？” “...别骂人啊！” 梵因握着剑满脸黑线。 “你知道，魔王这个名字，是拆开的吗？” “什么意思？” “魔，只是用来形容它的身份，而王，才是它的实力代表。” “....” 梵因其实没太听懂，挥剑不耐烦道。 “你就告诉我，多少个上三阶能打赢魔王吧？” 他心里就想要一个衡量标准。 亚当仿佛被气笑了，无奈道：“打不赢。” “啊？” “多少个都打不赢，上三阶这种水平，对付魔王，和数量无关，不是数量越高，取胜的概率就大，上三阶在魔王看来，就像是高耸入云的巨人看地上的蚂蚁。” “....很小是吗？” “不是小，是根本就看不见！” “....” 梵因握着剑，坐到河边，不说话了。 那意思是，就算自己达到了上三阶，也根本杀不死魔王？ 亚当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好奇道。 “你想杀魔王？因为自己被感染成了邪魔？” 梵因摇了摇头，盯着河边道。 “我不是恨自己变成了邪魔，我是恨因为变成了邪魔，害死了我的家人，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哦。” 亚当闻言，仿佛立刻明白了，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道。 “那我只能祝福你了，希望你...能成功吧。” 梵因回头急道。 “你一定比上三阶的实力要强，对吧？那如果我把你的能力全都学会了，是不是能和魔王打一打？” “呵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亚当嘴角抽搐几下。 这傻小子，太天真。 你从来没见过巨人，只是听名字，就以为巨人也是人，是人都能够杀死。 但实际上，巨人，根本不是人啊！ 亚当无奈的摇头。 这时，他看到城市的边缘，渐渐亮起日光。 最后一天，来了。 第108章 我投降 凤凰城里。 所有人都在忙碌。 只有洛恩相当无语。 摩登似乎在和雷德国王进行某种权力交涉。 先前城门遇到那个骑士小子听说去参加了骑士训练。 因为自己的缘故，红眼邪魔梵因，这两天几乎没见过人，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只有自己... 和上了年纪的大学师卡白尼，坐在研究室里，天天盯着那张乱七八糟的纸。 企图从中能发现一些什么。 结果整个人头都大了。 什么也找不出来。 卡白尼最近几天压力倍增，原先还浓郁的头发，这几天已经渐渐呈现出想要光秃的趋势。 头发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洛恩劝过这位大学师要注意休息。 只不过卡白尼实在是个研究狂。 更何况这件事和自己死去的挚友曾有关联。 找不出答案，他仿佛死不瞑目。 看着这位世界第一的学者，因为在自己到来之后，头发一天比一天少... 洛恩内心逐渐愧疚。 心想，这大学师本来年纪就大了，要是因为研究这个，猝死了... 不会怪到我身上吧？ 很有可能... 怪不得这两天大学师老问自己的职业是什么，以前做过什么... 这万一猝死了，方便通缉是吧？ 洛恩想到这里，觉得有点无奈，倒不是怕通缉。 而是万一老头猝死了，也没研究出来，实在是太亏了... 在上一次回到二十年前，获得这张纸的信息之后。 洛恩期间又尝试过回去几次，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问题是，当他回到二十年前，每次尝试和亚克西进行交涉，在其即将说出这张纸上图案的秘密时。 瞬间就会化成一堆凌乱的数字，散落满地。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仿佛是被设定好，不允许说出这句话一样。 洛恩尝试感知四周是否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 然而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仿佛亚克西的碎裂，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反反复复尝试将近二十次，在亚克西碎了二十次后... 洛恩意识到这种方法行不通。 如果真是有【域外】的东西在影响，那说明这些东西，不想让自己知道纸上透露的秘密。 难道... 世界之外，真的还有一个世界？ 洛恩皱起眉头。 思考间，他突然看到，始终跟在摩登身旁的那名侍从巴尔，着急忙慌的朝这边走过来。 脸上的神情，显然不太好看。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洛恩先生...出事了！” 来到跟前，洛恩还没开口，就见巴尔语气不安道。 “雷德国王抓捕了少爷，把少爷关在了监牢里，并对我们下达了抓捕令，此刻士兵们正在赶来！” 听到这话，洛恩愣了一下，惊愕道：“摩登嫖娼被抓了？” “....” 巴尔怔了一下，随后脸色沉下来。 他觉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虽然少爷以前的风流名声确实不太好... “和嫖...没关系！” 巴尔语气严肃，咬牙为少爷正名道：“少爷前两天去拜访雷德国王后，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只是针对少爷，连洛恩先生和那个叫梵因的少年，也在抓捕的名单里！” “看来你家少爷的谈判水平不怎么高啊。” 洛恩皱起眉头，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密密麻麻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 以及盔甲和枪械相互碰撞发出来的异样动静。 紧跟着，不到几秒钟，一群全副武装的守卫冲了进来。 最前排的士兵们手持枪械。 后排的则身背铁剑，甚至还有几名穿着长袍，指尖冒着火光的术士侍从。 不同的兵种动作迅速，显然是出自国王的卫队，直接将整个研究所从内到外包围住。 “奉国王指令，协助第五国度使者，抓捕叛国罪人！其同党，一律逮捕！” 哗啦！ 枪械举起来的声音。 仅仅一瞬间，洛恩看到密密麻麻的枪口，在距离三米开外的地方，同时对准了自己。 看着这一幕，洛恩犹豫几秒，故意问道。 “大学师你们也要抓？” 那人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看后面的老头，皱眉道：“全部带走！” 洛恩就听到身后的大学师卡白尼，还在拿着纸嘀嘀咕咕道。 “等会...让我再研究一会...或许是我的方向错了...” “大学师，还请配合，等调查清楚你同叛国罪人无关之后，自然会释放！” “别吵！！我在思考！！” 卡白尼气的胡子发抖：“要抓赶紧抓，过来俩人，帮我把设备和资料搬到牢里！” “....” 抓人的卫兵欲言又止，但他心知大学师排名第一的学者身份，绝不是自己一个卫兵能惹得起。 只能派人恭恭敬敬走过来，说了个“请”字。 卡白尼刚要往前走，却被洛恩突然伸手拦住，皱眉道。 “我说让你把人带走了吗？” “奉国王的命令，连同你...” “国王的命令是国王的命令，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恩环视一圈密密麻麻的卫兵，忽然，他看到后方门口，站着一个人，正目光平静的盯着这里。 那个人... 同四周卫兵的气场完全不同。 他有一头微绿色的头发和碧绿色的瞳孔... 眼眸如同翡翠一般美。 然而...眼神里的情绪，却像死水一样沉寂。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研究所的方向，仿佛是在看死人。 或者说，是一个死人在看人。 洛恩和那人只是对视两眼，便隐约升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是他带着这些卫兵过来抓人的？ “违抗国王命令，一律处死！” 那卫兵举起枪，对准洛恩，竟然直接扣动扳机。 砰！ 铛！ 子弹飞驰而来，迸发出火花。 发出打在铁器上的声音。 一旁的巴尔，在对方开枪的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挡在了洛恩身前。 用拳师的【钢铁】之躯，拦下来这枚子弹。 被子弹击中的额头，正缓缓缕缕白烟。 “我可没让你帮我挡子弹，你自愿的啊！” 洛恩开口道。 巴尔的嘴角抽搐一下，脸色有些阴沉。 他主动挡子弹确实有原因。 先前洛恩在酒馆出手那次，记忆犹新。 这是一个实力强大到可怕的秘法师。 而眼下少爷被抓，凭巴尔自己的能力，肯定无法将摩登少爷救出来了... 他需要洛恩帮忙。 但洛恩有点无情... 手扒着巴尔的脸，推开了头，看着那些卫兵道。 “你们要抓摩登，而且人已经抓了，我只是来调查一些学术上的事情，和摩登萍水相逢，是杀了他还是阉了他，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你说得对，你想离开吗？” 忽然，后方那碧绿色瞳孔之人，幽幽开口了。 声音听起来，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洛恩闻言，微微皱眉，还没说话，就听那人抬起死水般的目光，看着巴尔道。 “你叫巴尔，对吗？雷德国王之所以下令抓捕，叛国罪只是很小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站在你身旁的这人。” 他说着，指了一下洛恩。 洛恩没说话，巴尔却已经脸色不淡定了。 “什么意思...？” “雷德国王亲口告诉我，这个人调查的一些东西，涉及到了某些机密，一开始，国王还以为是你们王子在作祟，现在才知道是他，这么看来，是误会你们王子了。” 碧绿色瞳孔之人语速缓慢道。 “作为第五国度的使者，我有一个提议。你帮我抓到他，或者杀了他，我会向雷德国王请求，无罪释放摩登王子，如何？” 巴尔目光怔怔看向了洛恩。 他咽了一口唾液。 抓捕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少爷面见雷德国王的时候，自己也跟在身边。 从交流的内容来看，并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在之后，却派人来抓捕呢？ 肯定是发生了另外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从而让雷德国王改变了主意。 难道... 真的和这个秘法师有关？ 巴尔还在想，洛恩突然开口道。 “对我动手，我劝你考虑情绪，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 巴尔嘴角抽搐，还没开口，就听洛恩继续道。 “这个人在挑拨离间，就算你真的能杀了我——虽然这根本不可能——他也不会放了摩登，他只是，想试试你会不会对我动手。” 洛恩盯着那碧绿色的瞳孔。 “行吧，我投降，你们抓我走吧。” 洛恩突然叹了口气，举起了手。 一旁巴尔立刻瞪圆了眼珠，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额头上被子弹击中的地方，还在缓缓冒烟... 第109章 肃清开始 砰！ 幽暗的地下，监牢的门被关上。 “哟，您也来了！” 漆黑角落里，满脸脏污的摩登，听到动静，看着被关进牢内的洛恩，脸上嬉笑起来。 “连您都打不赢那些卫兵啊？” “我自愿被抓的，等调查清楚，就能放出去了。” 洛恩平静道。 监牢的对面，是还在嘀嘀咕咕研究的大学师。 左侧是满脸红温的巴尔。 右侧是“毫发无损”的里根·摩羯... 右前方，是嬉皮笑脸的摩登。 而监牢外，站着一个头发微绿的少年。 他看着监牢里的几个人，似乎觉得有趣。 眼神里，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神色。 认真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绿毛龟！” 望着离去的少年，摩登翻了翻白眼。 听起来他对这个人，似乎有些愤恨。 “你认识他？” “不认识。” 摩登冷哼一声：“不过，这小子实力很强。” “你怎么知道？” “就是他带着卫兵来抓的我，我实力再差，倒不至于解决不了几个卫兵。” 摩登咬牙切齿：“可他用了不知道什么方式，把我打晕了。” “你什么水平？” 洛恩疑惑问道。 “中三阶。” “....” 洛恩点点头，不说话了。 实际上，他确实是自愿被抓的。 有两方面原因，第一，他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的行为很明显在隐藏某些东西。 第二，只有来到监牢，救摩登的时候才方便一起带出去。 第三，自己现在只是一名秘法师。 这一点不能忘，一个秘法师，总不能直接把国王的卫兵连带着一座城都给灭了，直接走出去吧？ 动起手来，魔王的身份肯定就败露了。 洛恩需要的不是杀人，而是真相。 .... .... 比列站在城堡的走廊上，俯瞰着整座城。 身旁，站着另外一个人。 骑士招募长，莱特。 夜晚的风，吹过比列的额头。 微凉。 像是死人的手，拂过发梢。 城下，灯光通明。 光彩绚丽。 这才是城池，一座真正的城池。 从八百年后的时光来到八百年前... 他终于得以看到了想象中的景象。 这段日子的经历，实在过于奇妙。 在丛林里穿过那扇门，出现在一个宫殿时，比列恍惚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理解和接受，自己真的在八百年前。 而体内那个怪异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 却能感受到...那种躁动。 牠在寻找魔王。 巧的是，自己也在找魔王。 只不过.... 听说前段日子，魔王降临不死城后，便消声匿迹了。 说起来有意思。 再往前推八百年，那时候魔王降临，直接带来了灾难和战争，现在，魔王却像是躲猫猫一样。 找不到踪影。 听说九大国度都在筹备和魔王开战的计划，然而现在一点动静没有。 说起来，多亏了那个傀儡傻子一样的新国王白龙·莫扎特。 在牠的影响下，听话的简直像一条狗。 献祭了自己【莫扎特】王族的血脉，才使比列和体内的牠一同来到这里。 不过，比列不喜欢狗。 太听话，很没意思。 第五国度主城被封了起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白龙·莫扎特是被架空的国王，而实际掌权者是自己，或者说，是体内的牠... 比列吹着冷风，表情平静，在等。 等天黑。 八百年前，确实比八百年后，有意思。 牠给了自己一份力量。 而那份力量，能用来控制一个神秘的组织——【罪乌鸦】。 牠要求【罪乌鸦】要有四个人。 现在... 只有两个，死了一个，还剩一个。 剩一个在哪？ 比列能感受到，那仿佛和自己有所联系的力量... 就在这座凤凰城中。 而体内，牠的力量十分强大，强大到... 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不过，比列倒不是真的恐惧。 力量，就算有再大的悬殊，他也不会害怕。 因为他渴望的永远不是力量。 而是...更深邃、更邪恶的一些东西。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牠才选中了自己？ 不知道。 也无所谓。 为了能够控制第六国度，不得不把摩登和其身边的人抓起来。 至于为什么没杀... 对于比列来说，还有更大的作用。 养白龙一条狗也是养，何必，不多养几只？ “你想颠覆这个世界...那就开始吧，但要记得，之后，我也要改造，自己的世界。” 时间。 一分一秒游走。 直到，天色暗淡下来。 比列，深呼吸。 他伸出了手掌。 闭上眼，仿佛，在聆听风中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罪乌鸦的信徒啊，听，那来自风中的号令。” “死亡骑士，穿上你的披甲，骑上你的战马，挥舞手中的剑，肃清，这个肮脏的世界吧！” 当比列话音落下的一刻。 一秒后。 他看到... 城中遥远的河边。 一道紫光从天而降。 紧跟着，仿佛有战马的嘶鸣和滚滚的烟雾，从河边升腾而起。 紫幽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条城中河。 河面上，燃烧着沸腾的紫色火光。 比列站在城堡上方，看着这一幕，平静道。 “莱特。” “神...神使大人？” 一旁，莱特恭敬的回应。 看着这位比自己年轻太多，自称是【神】之使者的少年，表情有些紧张。 “东西准备好了吗？” “当然！那些改造过的基因序列药剂，全部发给了骑士团，按照时间来看，应该已经全部注入了！” “你可以去开始实验了。” “是！” 莱特慌慌张张转身跑开。 脸上却带着异样兴奋。 自从之前被摩登那小子从不死城救走之后，带到了第五国度。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兰迪·莫扎特国王找自己。 后来才发现，竟然是白龙·莫扎特！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这个堕入黑暗的王子，就已经被影响了。 他找自己，竟然是要求制作一种特殊的基因序列... 要知道，基因序列只有基因神殿才能制作，其余国度制作，是违背了契约！ 要面临国度制裁！ 可白龙·莫扎特却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份独特的基因序列制作秘方... 莱特还记得他说的话。 “只要制作出来，这种基因序列让骑士使用后，他们就会变得像狗一样听话，乖乖听从你的命令。” “你好好配合，或许，你就是下一任的骑士王。” 莱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兴奋。 骑士王... 哈哈哈哈！ 他直奔骑士训练团而去。 来到门前，推开大门。 进屋，便看到了那些已经注入药剂后，站在原地表情呆滞恍惚的骑士们。 莱特脸上... 挂起了兴奋扭曲的笑容。 “骑士团，听令！” “肃清城中...所有生灵！即刻，屠城！” 第110章 癫狂骑士 凤凰城，城中河旁。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梵因注意到，亚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 “时间不够了，你过来！” 亚当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痛苦。 他把梵因叫到身旁，声音嘶哑道。 “闭上眼！” 梵因感觉情况不对，少见的听话闭上双眼。 随后... 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窥视】被一股力量强行打开，不容思考，然后... 一种说不上来的力量，开始入侵自己的思维领域，蜂拥而来。 沉重、猛烈... 像是海面上的风浪，突然发出阴暗低沉的怒吼。 梵因一开始还能承受，但渐渐，愈发感到痛苦。 那些磅礴的力量仿佛海浪锤击大地一样，要压垮自己的身躯。 直到最后，他彻底无法抵抗。 整个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梵因哥哥！” 昏迷的最后一刻，他只听到了猫儿紧张的叫声。 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再度醒来时，梵因感受到... 空气变得炙热无比，仿佛有火焰围绕在四周。 眼前的大地和天空，好似在燃烧。 他挣扎从地面上爬起来，蓦然看到面前的城中河上，燃烧着... 紫色的火焰... 那些火焰摇曳间，仿佛人的躯体，在地狱之中挣扎。 随着风飘过，滚烫的气息在半空飘散。 “这是...” 梵因感觉身躯十分沉重。 脑海中仿佛有五颜六色的光芒在闪。 “梵因哥哥！” 一旁，传来了猫儿的哭声。 紫色的火光，映照着她不安的瞳孔。 “发生了...什么？” “那个大叔...突然骑着马，举着剑跑了！” 猫儿脸色看起来十分害怕：“他想用剑杀了我...幸好我躲起来了，然后他就点燃了整条河...” “什么？” 梵因脑子嗡嗡作响，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一直哈哈大笑，喊着要杀光所有恶人！你快看，城里已经烧起来了！” 猫儿用手指着远方，十分慌张。 梵因意识模糊间，遥遥望去，很快，他就看到远处的街道... 天空之上，正汹涌的燃烧着紫色火焰。 房屋在倒塌，人群在奔跑。 火焰几乎覆盖整片区域。 像是地狱的场景。 “这...” 梵因怔怔看着这一幕，脸颊滚烫。 他脑海中，蓦然闪出亚当说的话。 “最后一天了...我的灵魂将不再属于自己...” 难道... 他现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还是说... 被人操控了？ 他要毁掉这座城？ 梵因脸色愕然苍白，他拎着剑，拽着猫儿拼命爬上岸，朝火焰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火焰中，他看到那些身穿铁甲和银甲的骑士们，正抓住那些逃窜的百姓，用不归剑，砍下他们的头颅... 骑士们踹开道路两侧房屋的门，将担惊受怕的百姓从屋子里拽出来。 扔进了燃烧的紫色火焰里。 火光瞬间吞噬着百姓的身躯，传来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道。 痛苦... 哭声... 惨叫... 刺痛着耳膜。 眼前的场景，是一场没有分别的屠杀！ “混蛋...你们疯了？！” 梵因握着剑，冲进火中，一脚踢开拽着一位老人准备拖进火里的骑士。 “猫儿，快救人！” 他咬着牙，一剑砍向对方。 却被骑士躲开，表情狰狞的笑着。 “血...哈哈哈哈，屠杀！全部杀死！！享受这场，血的盛宴！” 骑士团身体上的盔甲，沾满了百姓们的血液。 在这场无差别的屠杀之中... 他们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猫儿在拼命帮忙救人。 透过火光，梵因突然看到... 一张熟悉的面孔。 站在骑士团的后方。 “莱特...！” 那一瞬间。 空气仿佛寂静。 紧跟着，梵因心脏宛如炸开。 握紧了剑，牙关几乎咬出血。 当时隔多日，当再次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梵因眼中燃起了火。 直接提剑，朝密密麻麻的骑士团，冲了过去！ “莱特！！！” 怒吼的声音，透过火光，穿透而去。 坐在身披护甲的马匹身上，莱特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扭头，就看到火光里... 一个红眼的少年，朝自己狂奔而来。 “邪魔？” 他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瞳孔颤动，坐在马上差点掉下来。 “妈的！是那个王八小子！！他竟然还活着！！” 看到梵因那张脸，莱特丑陋的面孔，先是震惊，然后变得扭曲而又愤怒。 他的脸已经被换过一次皮。 因为先前在下水道被砍伤太严重，已经碎裂到到无法直视的地步。 肩膀也因为被砍伤无法修复，而换成了机械肩膀。 毁了容，残废了身躯。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臭小子所赐！ “骑士团！听令！给我杀了这邪魔！杀！给我砍碎他！” 紫色火光中，莱特遏制不住大喊。 身旁那些仿佛失去了自我意识的骑士团，在听到命令后，发出怒吼声朝前方冲过去。 一剑砍来。 梵因举剑去挡。 砰！ 当剑刃相撞在一起，蓦然发出一道剧烈的波纹。 仿佛空气也在跟着颤抖。 那迎面而来的铁甲骑士，硬生生被震断了剑。 神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传来愤怒的声音。 “你们就是这样...当骑士的吗？！” 哗！ 带着光的一剑划来。 铁甲骑士的头颅掉在地上。 鲜血瞬间喷溅在梵因的脸颊之上，炙热而又冰冷。 火光中，他双眼血红，死死盯着那骑在马上的男人。 莱特脸色有些愕然，咬紧了牙，自言自语嘀咕起来。 “这小子...比着上次，是不是变强了？” 他活动起自己身上的机械骨骼。 噼里啪啦作响，冒出滋滋白烟。 莱特又下意识摸向半张机械脸。 眼神凶狠冷漠。 盯着在骑士团中左右横杀的梵因。 能看出来，这小子的实力绝对比先前在不死城时强不少。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已经能够轻松杀死下三阶的铁甲骑士...怕不是达到了中三阶？” 莱特越想脸色越阴沉。 “不行！必须要在这个地方除掉他！否则以后会是个大麻烦！” 心里想着，莱特下意识扭头，看向马匹后面包裹里的东西。 那是改造过的...基因序列！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自己口中那样的正义？” 他发出一声冷笑，从马匹上下来。 吩咐一名骑士，从两侧房屋里，拽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这女人吓得脸色苍白，满脸泪痕挣扎着：“大人...大人！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放了孩子吧...” “我又不是要害你，我是来救你们的。” 莱特从掏出一支改造过的基因序列药剂，递给女人道：“把这个喝了。” 看到那淡蓝色的液体，女人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不停的摇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看见那邪魔了吗？” 莱特指了指后方，女人颤抖着身体转过头，看到在骑士团里疯狂厮杀的红眼邪魔，表情更加惊恐。 “你不喝，就有可能变成那样子，这是基因序列，就算没见过，也总听说过吧？喝了吧，不喝，你孩子就会死！” 听到这话，女人怔怔看着身旁只有五六岁，吓得不敢说话的孩子。 她听出来了，这是威胁和强迫。 但自己... 能怎么办呢？ 女人摸着孩子的头，含泪的双眼，突然笑了起来，缓慢道。 “等妈妈喝下后，你就赶紧跑，要听话，别回头看，一直跑，跑到最安全的地方，记住妈妈的话，一定要坚强！” “妈妈你要丢下我吗？” 小孩不敢松开母亲的手，声音颤抖着问。 “怎么会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就算你看不见妈妈...” “行了，赶紧喝！” 莱特打断了母子的谈话，不耐烦捏住女人的嘴，直接把基因序列灌了进去。 给你解释，是看得起你。 否则直接把你按在地上就算扒光了衣服，你也要喝！ 你有选择吗？ 别太把自己当东西了！ 那基因序列灌进女人的嘴里后，一瞬间，女人的身体开始颤抖，像是触电一样在地上疯狂抽搐。 她仿佛带着最后仅存的理智，咬牙朝自己的孩子大喊：“跑啊！快跑啊！” 小孩吓得哭个不停，听到妈妈的话，转身就跑。 四周火光越来越强，女人的身体开始发生某种扭曲的异变，皮肤不断蠕动着，仿佛要炸开一样。 莱特拽着她的头发，拖进前面，一脚朝梵因所在的方向踹过去，道：“去吧！” 仿佛失去理智发疯的女人，朝梵因扑了过去。 莱特往后退，退到了马匹旁。 看着火海里的女人，又看了看另一个方向跑走的孩子，朝身旁骑士摆了摆手道。 “杀了。” “是！” 表情呆滞的骑士，得到命令，立刻拔起剑，冲向了孩子。 他速度很快追到孩子身后，毫不犹豫，甚至没有表情，一剑向前捅了过去。 “妈妈！” 孩子吓得哭了起来，摔在地上。 就在剑刃即将穿透那薄弱身体的一刻，忽然，一侧，一把剑疾驰而来。 铛！ 强悍的力道，直接震开了这名骑士的剑。 紧跟着，侧边飞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压抑愤怒的声音响起。 “格里森招募长！” 伴随着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护住了摔在地上的孩子。 “这些骑士...疯了！” 第111章 以骑士之名 当莱特带着进入“癫狂”状态的骑士们开始屠杀的那一刻。 凯恩和格里森招募长两个人，还在调查关于“奥森”使者死亡的事情。 并不知道一场血腥的屠城和厮杀，已经悄然展开。 直到他们听见不远处街道，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伴随着一阵紫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巨大的火光几乎穿过房屋高度，直耸入云。 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速度极快朝火光所在地方赶去。 因为先前出去调查，没有在骑士团住所停留。 反而躲过了使用【基因序列】药剂，而避免变成疯癫的骑士。 当他们赶到街道上时，满地的尸体和两侧沸腾的火海。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血腥味之外，还有密密麻麻尸体被烧焦令人作呕的味道。 望着那些在火海中痛苦挣扎的民众，格里森内心的愤怒压抑到极点。 他从小就在凤凰城长大，一步一步成为骑士团的招募长。 尽管凤凰城很大，街道错综复杂，但多年来的生活，已经让他对这里的街道熟悉到能闭着眼绘画出来的地步。 每条街，每个拐角... 他记得每家店。 甚至... 每张笑脸。 只不过，那些笑脸，如今在火海里，却变成了娇嫩的熟肉... “你们干了什么！！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格里森愤怒到无法思考，拿着剑往前冲，踢开了拦路的骑士。 他本可以直接一剑杀死面前的骑士... 但... 他没那么做。 因为他认识这里每一张骑士的脸。 这些人，是他的下属，是他的朋友，也是同他一起宣誓的骑士兄弟。 “格里森招募长，我劝你不要来碍事！” 莱特听到后方传来的怒吼，冷笑着走过去。 看到说话之人，格里森愣了一下，脸色难看愤怒，转而，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莱特？你怎么会...” 他认识莱特。 曾经在骑士团召集招募长进行分配地区的会议中，他见过这人。 尽管交集不深，但他对莱特并没什么好印象。 间断的交谈，便让格里森觉得，莱特身上有种政客的虚伪气息。 他怎么会在这？ 凤凰城的骑士团，为什么会跟着他？ “格里森招募长，你可不要怪我抢了你的手下，只是，我是奉命带着基因序列来的，有更重要的任务！” “奉命？奉谁的命？” 格里森握紧剑，眼中几乎冒火：“我是凤凰城的招募长，我怎么没听到任何命令？” “呵呵，密令。” 莱特轻描淡写一句，仿佛根本没打算回答道：“总之，你不要来妨碍，我怕后果你承担不起，回骑士团住所好好睡一觉，等一切结束后，我相信，你的级别会得到提升！” 听到这话，格里森嘴角抽搐。 “你在贿赂我？” “骑士怎么说贿赂呢？这是兄弟们互相帮衬。” 莱特皮笑肉不笑道。 格里森没说话，眼神愈发冰冷的看着他。 “你在这凤凰团当招募长都十多年了吧？一直级别没有变化和提升，这次，可是好机会。” 莱特翻身上马，发出几声怪笑道：“和钱和权过不去，那可都是王八蛋。” “别笑了。” 突然，从格里森的后面，传来一个冰冷却略显干净的声音。 “什么？” 莱特问声，下意识往后看去，刺客这才注意到。 后方火海里，还站着一个装着机械臂身穿铁甲的骑士少年。 “妈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看到对方身上的铁甲，莱特脸色阴沉。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让你别笑了吗？” 那铁甲骑士少年护住救下来的孩子，边说着话，边拔剑道。 “因为你脸上的肉少了一半，笑起来很难看！很丑！” “....” 莱特顿时怔住了，仿佛听错了话一样。 脑瓜子嗡嗡作响。 紧跟着，他仿佛被气笑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后方，突然传来怒吼。 “那肉是我砍的！” 扭头，莱特看到红眼的梵因，已经冲出火海，拔剑而来！ 看到梵因，穿着铁甲的凯恩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表情变得明显凝重。 这疯子怎么也在这？ 真是怪了，怎么不管到哪都碰见这家伙？ 等等... 他看起来... 是不是变强了？ 凯恩注意到，梵因的四周，似乎环绕着一种奇特的气息。 仿佛在等待着释放。 自己在骑士团训练的这段时间，也算变强了不少。 但想不到，这邪魔疯子竟然也变强了？ 可他又不是骑士，也没地方训练，是怎么变强的？ 凯恩脑子里还在想，面前，传来格里森咬牙的愤怒声音。 “莱特，我不管你什么密令，但骑士...永远不杀害平民！这是...每一位骑士的誓言！背叛者...将不再是骑士！” 他拔出了剑，同时朝前方冲了过来。 望着两个方向冲来的人，莱特脸上的肉难看的抽搐起来，他挥起手大吼：“给我杀了这几个混蛋！” 得到命令的骑士团，蜂拥而来。 挡在了格里森面前，一剑往前刺去。 格里森急忙闪避躲开。 紧跟着，他举起剑柄，正打算击晕面前被控制的骑士时。 忽然，他怔住了。 身子像触电一样，僵硬在原地。 他看到...面前的骑士... 在哭。 浑浊的双眼，仿佛死人一样泛起眼白。 而眼中... 却在流泪。 “..杀...杀了我...” 愕然间，刺痛的声音从骑士的嘴巴里传出来。 像是损坏的机械一样，断断续续。 “杀...杀了我...” “以骑士...之名...杀了我...求你...” 格里森清楚的听到...那仿佛刀刃一样刺穿心脏的声音。 他内心的痛苦，达到了极点。 面前的骑士，似乎在竭力抵抗着... 那种被操控的力量，他明显想要抗拒这一切... 然而却始终无法抗拒，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如同本能般的求救，来寻找一个解脱。 “骑士...不杀平民...我曾发过誓...绝不违背...” “杀了我...让我守住...自己的誓言...杀了我...求你...” 骑士举起剑，停在半空，手腕和剑刃在颤抖。 仿佛在同某种力量抗衡。 看到这一幕，格里森已泪流满面。 内心的痛苦无法言说。 他认得这张脸... 认得周围每一张脸。 这些人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士兵... 他日日夜夜反复告诉过这些骑士。 要遵守骑士的誓言，因为那是骑士们存在的意义。 即便... 是牺牲自己！ 也要守护，骑士应该守护的东西！ “你...是真正的骑士！” 格里森咬紧牙，哭喊着，挥下了剑。 砰！ 一颗骑士人头落地。 沉重的砸在地面上。 当一名骑士倒下的那一刻，忽然，在场所有骑士。 几乎不约而同，停下动作。 他们身躯僵硬的停在原地，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在竭力同那无形的线对抗着。 紧跟着，骑士们仿佛用尽全力转过身，面朝格里森所在的方向，用僵硬如同机械般的话语，同时开口呐喊。 “杀了我...！” “杀了我...！” “以骑士之名...” “守护的我誓言...” “骑士...绝不杀平民！” “骑士之名...至死不渝！” 那一刻，格里森站在火海中，握紧剑，咬紧牙，身体颤抖到，已不发出任何声音。 后方，凯恩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仿佛被火焰点燃。 他想起来曾加入骑士团的那天，艾尔·巴顿先生站在身旁，引领着他宣誓。 那句。 “以骑士之名，至死，不渝！” 凯恩咬着牙，朝前方挥剑而去。 他从没有想过，第一次杀人，杀的竟然...是骑士。 第112章 合作愉快 当一个又一个骑士赴死般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盔甲时，凯恩的双手已经颤抖到无法控制。 自己杀了几个人？ 或者说自己杀了几名骑士？ 他大脑有些恍惚，也顾不上去清数。 耳边听到一阵愤怒的骂声。 “废物！全是废物！生来就是废物！注入基因序列后还是一群废物！！” 莱特冷漠讥讽的声音响起，望着满地的尸体，情况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好。 他咬着牙，直接翻身上马。 拽动缰绳，马蹄重重踩着死去的骑士尸骨。 像是践踏雨水淋过后的潮湿泥土一样践踏肉身。 快速朝火海外的方向奔逃而去。 “莱特...！” 看到近在咫尺的仇人，再度逃离。 梵因双眼血红，顾不上去思考，直接从路旁拽住一只慌乱的马匹。 回头让猫儿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随后孤身向前追赶而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越过熊熊燃烧的火海。 莱特回头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梵因，脸色顿时一阵难看。 口中含糊不清的骂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不停用脚后跟去踢马肚子，想要加快速度。 而梵因，一手提着剑，一手握紧缰绳，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往前追赶。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当马匹跨越火海的那一刻。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炙热的灼烧感，火焰似乎正在吞噬自己的躯体！ 梵因不像骑士或者莱特那样，身上穿着能够防止火烧的盔甲。 他只有一件布衣。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 皮肤会烧开。 但又会治愈。 他不管不顾，只是往前，追赶着莱特。 就像……曾经在不死城时一样的场景！ 但不同的是，这次，他绝不会再让莱特逃走！ …… …… 与此同时，凤凰城，监牢内。 从几分钟前开始，洛恩便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异样。 那种感觉非常奇特。 仿佛整座城突然之间，被某种扭曲的生物吞进了胃里。 其散发而出的强烈胃酸，正在一点一点腐蚀这座巨大的城市！ 令人绝望的恐惧在空气之中四处弥漫。 即便是蹲在监牢里，洛恩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看来城里出事了... 洛恩沉思几秒，突然抬手，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监牢的牢笼。 砰！ 铁栏蓦然炸开。 他抬脚往外走。 “等等！等等！” 刚走两步，后方便传来摩登不安的声音。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洛恩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看到摩登求助的眼神。 这整座监牢都被特殊的秘法保护着，摩登不是没有尝试进行破坏打开。 只不过凭他的实力，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反观洛恩只是轻轻触碰一下…… 两者差距未免过于悬殊。 虽然说都是秘法师，但洛恩这家伙真是强的可怕！ 话说洛恩·艾灵顿这个名字，职业榜上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他到底是从哪来的隐藏强者？ “不好意思，把你们忘了。” 洛恩走过来帮他们打开牢笼。 “……” 摩登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声音不自然道。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好歹一起出生入死、时间旅行过，虽然我是被迫的吧... “朋友？” 洛恩低着头发出一声轻笑：“你不怪我把你绑架过来了？” 先前在酒馆的时候，摩登算得上是被洛恩恐吓过来的。 不过在接触过这么一段时间后，洛恩给人的感觉倒不像是个坏人。 当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如果非要说，这是一个目的性十分明确，有自己道路，并且走起来十分大胆且坚定的人。 “与其说绑架，我倒是更喜欢各取所需这种说法。“ 摩登从牢里走出来，整理着衣服道。 “我帮你提供信息，调查你想了解的事件，反过来，你为我提供了安全，让我有机会接近第六国度的国王。” “听起来不错，结果呢？” “结果就是，你没查出来自己想要的信息，我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援助。” 摩登叹了口气，他发现屁股后面的衣服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老鼠屎... 这第六国度监牢的环境实在太差了！ 简直和“学者国度”的名号完全不符！ 他想起来第五国度的监牢，算不上好，但起码是干净的。 洛恩闻言，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还没说话，摩登率先开口道。 “实际上，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我不会去打听，只不过反过来，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摩登认真道：“现在城里肯定出事了，雷德国王抓捕我们，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变卦？那个自称第五国度的使者又是谁？“ 他抛出一连串疑问。 洛恩有点不耐烦道。 “你说简单点。”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咱们这支队伍，可以继续结伴而行。” 摩登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认真。 “第五国度的事情没有了解，我身为王子的身份依旧可以使用，反过来说，我认识很多人，依旧可以帮助你调查信息，而你，继续保护我的安全，我们相辅相成，如何？” “保护安全这种事，你已经有巴尔了。” 洛恩听不出兴趣道。 巴尔却立刻正色，发自内心回应：“不行！我不如你！” “....” 洛恩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当着你主子的面这么爽快就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行，这真的好吗？ 不过，仔细想想，摩登的提议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对洛恩来说不是。 毕竟就算不绑架摩登，也要绑架其余人... 但不是谁都有摩登王子这个身份的，也不是任何一个王子，都恰好处于摩登这种情况... 想到这点，洛恩也不再犹豫，直接伸出手坦言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摩登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以朋友的身份。 随后四个人，加上大学师卡白尼，一同离开监牢，向外走去。 刚走出来，老远间便看到不远处的城市之中，正燃烧着汹涌的紫色火焰。 仿佛一条紫色的龙在空中盘旋，肆意吞噬着周围的建筑。 城中地面上，慌乱的人群在拼命逃窜。 惨叫声不绝于耳。 宛如地狱一样的场景，在凤凰城中上演！ 第113章 你自己的选择 洛恩站在监牢门前，远处的紫色火光映照在他瞳孔之中。 他能清晰感受到，在城的中央处，那紫色火焰里所散发出来的恐惧气息。 是如此的熟悉。 同自己先前杀死的那强到可怕的邪法者... 似乎如出一辙！ “是同一种东西...” 洛恩自言自语喃喃道。 仿佛在思考。 一旁摩登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刚要开口问，就听洛恩忽然皱眉道。 “我去处理点事，你先自己想办法活下来。” 说完。 就见洛恩的身影蓦然炸成一道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他妈...！” 看到这一幕，摩登眼珠子瞬间瞪圆。 几口脱口要骂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刚和洛恩商量好，让他保护自己却突然离开。 还是因为... 摩登看到那些守在监牢四处的守卫们，此刻已经全部朝这边聚集了过来。 “不要怕，朋友，我还在这里！” 一只骷髅手，搭在了摩登的肩膀上。 摩登扭头，看到了披着破烂披风，手持断剑的里根，虽然它没有表情，但仿佛此刻散发着一种自信和威严。 “我会守护你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让他们知道里根团长的厉害！” 里根·摩羯举起断剑，突然大喊了一声。 紧跟着，脚下蓦然一阵狂风，挥剑向前狂奔冲去。 破烂的披风在空中呼呼作响。 摩登在后方怔怔看着这位前朝遗老。 仿佛在这一刻散发出炙热的光芒，带给他无尽的希望！ 既然洛恩这么强，那跟在其身旁的骷髅兵，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弱吧？ 摩登这么想，口中忍不住大喊：“里根团长，向前...” 啪！ 最后一个“冲”字没喊出来。 摩登眼睁睁看到，里根被赶来的守卫直接甩手一斧子劈散架了... 骨架当场四散零落。 稀里哗啦一阵脆响，不知道蹦到了哪里去... “....” “少爷小心！” 巴尔见状，立刻跳到摩登身前，握紧双拳，准备以命相搏。 守卫们蜂拥而来，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巴尔以拳抵刃，拼命厮杀！ 摩登在后面协助，咬牙坚持。 里根正蹲在角落里到处捡自己的骨头... 场面十分混乱，厮杀中，摩登看到城堡的顶部，站着两个人，似乎正默默注视着，城中发生的一切。 左侧是雷德国王。 而右侧，是那名绿头发的神秘少年... “擒贼先擒王，巴尔！我们登顶！” “是少爷！” 摩登望着雷德所在的方向，暗自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城中的守卫无穷无尽，根本不可能杀完。 光是国王所在的城堡，守卫们一人一脚都能把他们踹成肉泥。 想要活下去，凭他们的实力，蛮干肯定是行不通... 只能...抓住这场混乱的核心，也就是雷德！ 回过神，看到眼前不断增援的守卫，摩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沉声道。 “巴尔，要是这次我没能活下来，记得把我...” “少爷，你要是活不下来，那我肯定也活不下来，我帮不了你。” “....” 摩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几次没说出来。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以前没这么耿直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少爷。” “那下次我想听花言巧语。” “希望还能有下次，少爷。” 两个人冲向守卫，淹没在浩荡的兵群之中。 .... .... 而此时，城堡顶部的边缘走廊上。 雷德看着下方的骚动。 在他身旁来自第五国度的绿发使者少年，看着整座城中的骚动，语气平缓道。 “雷德国王，这景象，是你想象中的吗？” 雷德花白的胡子在微微颤抖。 他眼中的神情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恐，只是有火光倒映其中，看来充满了魔幻的感觉。 半晌，这位望着自己城池熊熊燃烧的国王，用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这一切结束后...你真的，能履行承诺吗？” 说完，他猛然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身旁比自己小了几十岁的少年。 “承诺不是我给你的。” 绿发少年看着下方，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感。 “是牠给你的，牠在我体内，我只是负责传达，仅此而已。” 雷德没说话，转过头，眼睛却死死盯着混乱的下方，眼珠血红间咽了口唾液。 “你知道的吧？这次过后，我会成为第六国度的历史罪人，我会被骂成邪恶的国王...！我会被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 “雷德国王，你成为什么，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 比列·耶和华打断了他的话语，听起来依旧平静道。 “你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我。不过，至少往后二百年，你保住了自己的国家，这只是一笔交易。” “交易？在你眼中，人命就是交易？我害了他们！城里还有那么多百姓！我甚至害了...别的国度！” “所以，你后悔了？” 比列突然转过身，用碧绿色的瞳孔看着这位不安的国王。 “我...” “雷德国王，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并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是你自己看到了未来，做出了选择，路，是你自己走的。” “....” 雷德不再说话了。 只是身子仍在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盯着下方，面颊青紫，一言不发。 城中火光，似乎燃烧的更加浓烈。 比列转过身，望着下方，翻飞的灰烬，倒塌的房屋。 燃烧的街道，惨叫的人群。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道。 “我还别的事，先走一步，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会再来找你，雷德国王，再见！” 说完。 比列双手一动。 噗！ 化成一阵烟，消失不见。 只留下年迈的国王，站在城楼上，死死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 .... 对于比列来说，这场关于第六国度主城【凤凰城】的活动和自己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他只是奉行了体内【牠】的意志。 而作为一个容器，比列什么都不问，也不知道【牠】究竟想干什么。 不在乎，也无所谓。 他只需要把事做完，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就像现在。 他来到了燃烧的街道上，背着手，在火光中缓步行走。 指尖微动，从体内那本神秘之书中，使用了高阶的秘法。 在自己的身体外，旋绕一层防护。 火焰带来的灰烬，漂浮在他身体四周。 街道上，到处都是死去的骑士。 还有民众的尸体。 比列看着两侧倒塌的房屋，距离很近，以至于他能看到房屋的结构、建筑、花纹，甚至还有所用的材质。 建造这些房屋，需要多少资金？材料？ 却抵不过一场火。 它们是如此的华丽，却在八百年后，荡然无存。 “我的世界，没有这么美丽的房屋。” “也没有如此富饶的街道。” “不过，倒是有从不熄灭的大火。” 比列自言自语。 冷眼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是的，看的越多，他就越清楚自己的世界是有多么的贫瘠。 就在这时，他看到后方，两个骑士正用尽全力，将满地骑士的尸体，想方设法从火海中拖拽出去。 “他们已经死了。” 比列看到这两个人，开口平静道。 第114章 拥抱你 凯恩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扭头看去。 他看到一个微绿色头发的少年，站在距离自己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 后方紫色的火海升腾，映照着一切。 从年龄上来说，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太多。 然而他的眼神和表情之中……却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与幽深。 凯恩看到对方的第一观感是，相当的冷漠。 “他们已经死了。” 对方又重复了一次。 凯恩低下头，没有理会，只是不停拖拽着骑士们的尸体，将它们拉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那微绿色头发的少年，似乎觉得这一幕有些意思。 站在那里，静静看着。 无动于衷。 先是一具尸体，然后是两具.... 再然后是三具... 他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人将尸体从火海之中艰难拉出来。 没有帮忙，也没有上前阻止。 仿佛自己是一个路过的旅行客，看着发生的一切。 直到眼前之人将骑士尸体全部拉出来之后，比列·耶和华才好奇开口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拉这些尸体？” 凯恩听到声音，扭头这才发现，这奇怪的家伙竟然还站在这！ 他愣了愣，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更加疑惑的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比列平静的摇了摇头。 “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拉这些尸体？” “他们都是骑士团的战友，死的光荣，不能就这样把他们的尸骨扔在这里。” 凯恩道。 “死的光荣，指的是因为杀死那些平民而被杀吗？” “....” 这句话，让凯恩心头一阵刺痛不安，他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个微绿色头发的人。 越是注视对方的眼神，越是觉得... 不安。 那眼神太冷漠，太沉寂，像死水一样。 苍白的皮肤，给人一种仿佛不属于人类的质感。 凯恩还没说话，就听对方又道。 “我对骑士们其实没有太多印象，在我的生活过的时代里，骑士只是一种传说。” 比列低头仿佛在思考，认真道：“不过，即便是传说，我也觉得他们的行为很可笑。” 你生活的时代里？ 凯恩觉得这话有些耐人寻味。 “实际上，如果你看过我所看过的一切，或许就会停止这种徒劳无功的行为。” 比列仿佛自言自语道。 “因为无论是拯救还是拼命，这一切都没意义，骑士们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 凯恩怀疑自己听错了。 或者说，他没听懂。 “八百年后，骑士们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他们...” 比列的语气依旧平静。 但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沉吟一秒才道。 “倒也没有灭亡，至少还有一名...” 他想起了那个曾把自己头颅砍下来之后，声称是“人类最后一位骑士”的男人。 他叫什么来着？ 卡特。 自称：末日骑士。 这个名字真符合八百年后... 比列还在陷入之前的回忆，面前凯恩打破了他的思绪道。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你是谁？这里的民众？还是旅行者？” “比列·耶和华，是我的名字。” 比列脸上带出一丝微笑：“严格来说，我是一名旅行者，不过，我来自八百年后。” “....” 凯恩嘴巴微微张开，眨了眨眼睛，脸上布满了震惊。 起初是不相信。 但仿佛想到了什么，猛然道。 “你...也能进行时间旅行？” 听到这话，比列愣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也”这个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能够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能够时间旅行。 而是多亏了体内的牠和白龙·莫扎特。 “还有人能坐到？” 比列下意识问道。 因为在自己的认知中... 能进行时间旅行的，只有一个人！ 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 或者说... 凯恩盯着对方，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他突然从对方的句话中，听到了一种... 不安的语气。 本能的谨慎，让他没有立刻说出洛恩先生的名字。 而是摇头道。 “不，我不知道，我也不相信。城中现在很危险，这位先生，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说完，凯恩不再和对方继续纠缠，转身去整理尸体。 只是内心仍旧十分不安。 然而刚转过身，下一刻，他忽然感觉一只手。 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凯恩心头愕然一颤，正要扭头。 却听到耳旁传来冰冷的声音道。 “你在说谎，我能看出来，告诉我，还有谁能够进行时间旅行？” “我说了，我不知...” “你看这些死去的骑士，他们实际上并没有死。” 凯恩话刚说到一半，被对方打断。 紧跟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就看到，身旁死去的一具骑士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仿佛触电一般。 紧跟着，那骑士尸体蓦然睁开双眼，泛白的眼球里一片空洞。 身体僵硬如同机械傀儡一般，笔直爬了起来，手中还握着一把剑。 看到这一幕，凯恩整个人当场僵硬在原地，嘴巴张开，忘记了呼吸。 “他们死了，可他们又活了，只是或许...看起来并不像你认识的那样。” 耳旁，是比列平静到令人脊背发凉的声音。 “或许，你可能还要再亲手杀死它们一次。” “你...干了什么？！” “告诉我能进行时间旅行的人是谁？你不要犹豫，每过一秒钟，都会有一位骑士活过来。” 随着比列的话音落下，凯恩同时看到... 那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骑士战友，在这一刻... 突然握着剑，拖着破烂的盔甲和身躯，从尸堆中再次爬了起来！ 它们像是被人用绳子强行操控着，即便已经死去，但脸上的痛苦宛如身处地狱之中。 喉咙里不断发出刺耳的干呕声。 凯恩瞪圆眼睛望着这一幕。 杀死战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 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事情。 他还记得，每位骑士慷慨赴死的神态，他是流着泪，把剑刃捅进了战友的体内。 然面前而这个人... 不仅折磨已经死去的骑士，甚至还要自己再杀他们一次！ 让骑士的灵魂，更加千疮百孔！ “住手...！你给我住手！！” 凯恩仿佛失控一样，猛然转身，机械手臂握住不归剑，向后挥去。 这一剑带着强烈的杀意。 当剑刃划破空气的瞬间，比列的身体轻飘飘向后躲开了攻击。 他站在距离对方五米的位置。 一只手，呈现鹰爪状悬在半空之中。 仿佛在那只手的指尖上，绑着无数根隐形的线一样，默默在操控着那些复活的尸体。 他表情平静的看着凯恩，脸上带着微笑道。 “你看，你的朋友们都活过来拥抱你了。” 第115章 不属于人类 凯恩望着越来越多的尸体从地面上爬起来。 握着剑的手在颤抖。 连呼吸都变得压抑、甚至窒息。 眼前，像是地狱一样的场景，骑士们从尸堆里站起来，有的朝他走过来。 有的走向火海进行自焚。 “住手！！” 这一幕好似针一样刺痛他的神经，凯恩咬紧牙关，愤怒到极致。 握着剑朝对方冲了过去。 骑士团的训练让他长进不少，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每一剑都直击要害。 然而... 诡异的是。 面前的比列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只是轻飘飘的躲过去。 嘴中不停在说。 “你停的时间越长，你的朋友们活得越多。” “他们会涌向火海，焚烧自己，他们会相互劈砍自己的身体，你忍心看着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吗？死无全尸？” “你真的爱你的朋友吗？他们因为你，受尽了折磨。” “闭嘴！！” 凯恩接连几次没能砍中对方，越来越愤怒。 那些话语在影响他的思维，让他逐渐丧失理智。 “该死！” 凯恩扬起左边的机械手臂，蓦然，从臂中伸出一道刚爪，抓向对方！ 比列猝不及防，或者说，大概是没能想象到，这机械手臂之中竟然还能伸出钢爪！ 因为在他的时代... 机械，只是一堆破旧的垃圾罢了。 他来不及躲闪，被机械钢爪抓到了肩膀。 噗嗤！ 蓦然，连同衣服被撕破，几道醒目的血痕浮现而出。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凯恩喘着气死死盯着对方。 机械钢爪，这是佩斯先生特意为他改造的。 佩斯先生说，高端机械手臂的用处其实非常广泛，无论是战斗还是日用。 顶级的机械手臂，甚至能够自由的变化形状。 “果然，连机械也要比我的时代要好。” 比列盯着肩膀上的伤口，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嘀咕。 几秒后... 突然传来一阵肉液粘稠的声音，仿佛液体在相互交织。 凯恩顺着声音看去... 顿时怔在原地。 他那被抓伤的伤口，此刻竟然在缓缓愈合！ “你是邪魔？不...不对！你没有红色的眼睛，你不是...” “自从牠进入我的身体后，我身体上就没有再出现过伤口。” 比列像是在回应对方，盯着自己肩膀上愈合的伤口，自言自语道。 “我再给你最后...” 砰！ 他正说着话，突然，侧面一道黑影极速闪现而来。 蛮横的巨大力量，直接没有任何停留，重重撞击在比列的身体之上。 他整个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出声，向一侧倒去。 身体还没落到地面，紧跟着，一只手蓦然伸出，扣住了他的脑袋。 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激起剧烈的尘土和碎石。 砰！ 一下！ 砰！ 两下！ 砰！ 三下！ 砰砰砰—— 那手掌按住脑袋，连续砸了将近十下。 直到将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才停下来。 随后，继续揪住比列的头发，将其拖在地面上。 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面墙壁旁。 用力向上一甩，将比列甩在半空。 同时一把大剑向前刺去。 砰！ 沉重的剑刃狠狠穿透比列的身体。 将他硬生生钉在了墙面上。 “绿毛小子，你找死找错地方了！” “格...格里森先生...” 凯恩看着这一幕，惊喜之余，咽了口唾液。 没想到招募长打起来这么狠... 火光中，格里森露出的双臂充斥着健硕黝黑的肌肉。 看起来十分威猛。 “你没事吧？” 格里森按住大剑，扭头关心的问道。 自己只是去了另一条街道搬尸体，没想到刚回来就看见发生这种事。 “我没事...” 凯恩深呼吸回应，紧跟着认真道。 “格里森先生...你要小心！他的伤口能自愈！” “自愈？” 格里森闻言，表情凝重。 他抬起头，正对着被钉在墙壁上比列碧绿色冰冷的目光。 “你是什么人？” 他压住剑柄，将剑刃继续穿透比列的身躯，往墙里推进问道。 “比列...耶和华。” “哪来的？” “八百年后。” “放你妈的屁！” 格里森猛然往前推剑。 噗嗤一声。 比列嘴里吐出血来。 脸色更加苍白，语气却淡然道。 “你伤害我的身体...我无所谓，但牠会不高兴的。” “牠？” 格里森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懂。 “骑士，在我看来，是可怜的物种。” 比列仍在自言自语道：“八百年后，骑士灭亡，你们坚信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灭亡？” 格里森突然笑了，仿佛是被气笑。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实际上，避免灭亡是有办法的。” 比列仍在道。 “不要相信国度的人，不要相信任何人，骑士们就不至于成为战争的炮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告诉你，避免骑士灭亡的道路。” “呵呵...听起来，你好像还在帮我们。” “我不恨骑士，但也不喜欢，说实话，我对骑士毫无兴趣，你们是生是灭，与我没有关联。” 比列语气淡然到听不出感情。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那个时间旅行者的名字！” “什么时间旅行者？” 格里森已经逐渐不耐烦，他摆了摆手：“算了，我懒得关心，你还是死了吧。” 说完，他手掌对方放在了比列的头上，口中念道。 “圣光·净化！” 蓦然之间，从格里森的掌心之中，冒出一团金色的火光。 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闪电。 几乎要将比列的头颅淹没其中。 “死亡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格里森冷笑一声，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从比列的胸膛处... 忽然钻出一只怪异的手掌... 速度很快，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什么。 砰！ 那手掌，骤然从自己的胸膛处穿透过去... 一瞬间，冰凉疼痛的感觉，席卷全身。 肋骨，脊骨，在眼前瞬间炸开。 格里森甚至看到了自己左胸膛处，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噗通！ 噗通！ 紧跟着，一张扭曲怪异，无法分辨性别的脸，从比列的胸膛钻出来。 死死盯着自己。 下一刻，他听到了...一个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 第116章 是他 看到眼前这一幕，凯恩的大脑在一瞬间陷入空白。 耳边传来剧烈的嗡鸣声。 眼神变得空洞而又呆滞。 仿佛无法思考。 他朦胧的视线之中，仿佛看到格里森正在喊着什么。 只不过，却听不清。 “逃...” 渐渐，耳边开始有了声音。 十分微弱。 “快逃...！” “凯恩，快逃！！” 蓦然，耳边如同炸雷般响起。 凯恩整个人被惊醒，他看到格里森招募长正伸着手，朝自己拼命大喊。 “快逃！！” “离开这里，去第七国度，去找约翰·亚历克斯，告诉他...” 砰！ 一声巨响。 格里森话语还没说完，脑袋直接炸开了。 像是收到某种强悍的力量挤压。 眼球、脑浆，飞溅四处。 洒在了凯恩的脸颊之上。 “格...格...” 凯恩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来。 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窒息。 他看到被巨剑钉穿在墙壁上的比列，此刻身体之上，仿佛有两个人在重叠。 一具躯体，两个生命。 扭曲的画面，如同空间产生了异变。 狰狞而又病态。 从其胸膛中伸出的手，一点一点，将插在墙壁上的大剑，缓缓拔了下来。 砰！ 沉重的剑身砸在地面上，比列落下来，站在原地，胸膛巨大的伤口，正在迅速复原。 逃... 快逃！ 立刻逃！ 凯恩怔怔望着面前恐怖的一幕，呼吸紧张到极点。 内心的本能告诉自己，应该立刻转身。 头也不回的逃走！ 然而，当他真正抬脚向后迈出一步时。 内心，蓦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女孩，像是在问自己。 “你为什么抛下我走了？” “你不是发过誓再也不会退缩了吗？” “骑士应该逃走吗？” 他脚步僵硬，怔在了原地。 望着一点一点，站直身体的比列，握着不归剑的手，在颤抖。 少年又一次遇到了和曾经相似的画面。 这一次，他会像过往一样，转身逃走吗？ 应该逃吗？ 当然... 不逃，会死的吧？ 会死... 肯定会死啊！ 连格里森先生都打不赢，我就算冲上去又如何？ 没有真正面对过死亡的人，又怎会知道这是何等的恐惧？ 该死...！ 凯恩仿佛无法后退，却也不能往前。 他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 逃，终究是骗了自己。 不逃，却要面对死亡。 “爱丽丝...告诉我，该怎么做！” 凯恩咬着牙，眼睛里布满血丝。 同时，他看到那些“复生”的尸体，朝自己围了过来。 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不...我不能逃！” “我发过誓...不是吗？” “死亡，比逃走可怕，可逃走...比死亡可耻！” 当他想到爱丽丝的样子时，仿佛看到她站在血雨之中握着剑，站在自己的身后喊着。 “凯恩，快逃吧，只有傻子才会没脑子的冲上去。” 可转眼，他又听到爱丽丝在说。 “凯恩，别再逃了，比死亡可怕的...是逃亡！” “凯恩，你忘记，你逃走后，我会如何吗？” 蓦然，凯恩心跳仿佛停止。 她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少年的成长。 “不...我不会再逃！我绝不会再逃！！！” 这一刻，凯恩咬紧牙，握紧剑，怒吼着脚掌踏地，向前冲了上去。 “你杀了格里森招募中，以骑士之名，凯恩·亚登，前来肃清敌人！“ 当比列望着朝自己肆无忌惮冲过来的骑士少年，眉头缓缓皱起来。 尤其是听见那句“肃清敌人”，莫名让他感到不太舒服。 和那个自称“最后一名骑士”的卡特，喊出的话语一模一样。 “真令人不悦。” 比列的背部和胸膛，仿佛有个扭曲的影子在挣扎着要爬出来。 使他的身体看起来，时而重叠，时而歪曲。 像是多重影在交织。 “杀了他？” 比列像是在询问。 自言自语说起来。 “留着？问出来那个时间旅行者？” “你通过【窥视】或许能够找出来。” “不过，他未必能承受住你的入侵，或许会死。” “嗯...我无所谓，那开始吧。” 比列说着话。 伸出手。 闭上了眼睛。 当凯恩握着剑冲上来时，忽然，感到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紧跟着，一种剧烈的冲击从大脑深处涌上来！ 这种感觉他知道！ 先前被洛恩带着进行旅行时，也有过相同的感受。 是【窥视】！ 他在入侵我的大脑！ 该死！ 凯恩想到这点，急忙后退，想要和对方拉开距离，从而减轻【窥视】的影响。 但... 显然已经完了。 他先是感受到一阵疼痛。 脚掌还来不及转动时。 整个人眼前一黑，他感受到自己的头脑、耳朵、鼻腔，嘴巴，到处都在流血。 仿佛身体上的皮囊，正被人一点一点剥下来。 剧烈的疼痛，使整个大脑里不断传来刺耳的嗡鸣。 下一刻，凯恩摔在地上。 没了知觉，甚至连呼吸，几乎都停了下来。 比列站在原地，闭着双眼，感受着【牠】的肆意。 那种蛮横的力量，在那名骑士的头颅里，四处探寻。 破坏着一切。 他看到了一块块完整的记忆。 被【牠】直接撕裂，撞碎成一片一片，洒落在大脑思维空间各处。 “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有这么多，这个女孩的图像？” 比列觉得有些奇怪。 他以为这名骑士的思维里，更多的应该是关于荣耀和厮杀。 却没想到是这样。 “看来这女孩对他很重要，她叫爱丽丝是吗？” “他喜欢这女孩。” “有很多记忆，在他思维的最深处...被埋藏的很深。” “你打碎了他的记忆，如果他没死，还能活着醒来，或许未必还会记得这个女孩。” “什么？你问我失去最重要的记忆是什么感觉？” 比列自言自语，仿佛陷入沉思。 “可我没有什么重要的记忆，所以无法想象。” “世上很多东西，都十分无趣，我并没有觉得，它们值得被记住。” “如果让我回想最值得记忆的，嗯...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母亲把我绑在了餐桌上，逼我吃老鼠的尸体。” “呵呵...多谢关心，她已经死了。” 随后。 四周陷入死寂。 凯恩的身子在地面上不断抽搐。 七窍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直到... 比列突然睁开眼。 碧绿色的瞳孔之中，泛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光芒。 “找到了！竟然是他！” 他脑海之中... 蓦然浮现出一张面孔。 一张...被自己关进监牢里的面孔。 第117章 近战法师 “阿嚏——” 洛恩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 谁他妈骂我？ 他用手擦了擦鼻涕，抹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抬眼，望着街道四周浓烈的紫色大火。 眉头微微皱起。 不远处，一个骑着马的高大身影，正握紧手中的剑，向四方肆虐。 其马蹄之下，所过之处，地面的石砖全被染成了紫色。 走过的地方，连空气都被腐蚀。 腐烂气息爬上了房屋。 撕裂了人们的肌肤。 它像是行走的瘟疫，走到哪里，哪里便陷入死亡。 城中的民众根本来不及逃走，瞬间被剧烈的大火烧成灰烬。 哀嚎声遍野四起。 洛恩是魔王。 但并不是一个冰冷无情的魔王。 当然，也不是一个泛滥多情的魔王。 从内心根本来讲，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至少在看到眼前这幕惨绝人寰的景象时，难免不会动容。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这么害怕魔王了。” 洛恩看着这一幕，神色沉重。 随后，他穿着黑袍，一手拿着自制“法杖”，身影闪动间，出现在那巨大的马匹之前。 望着... 面前戴着乌鸦嘴面罩的男人。 骑在马上的亚当，握着沉重的剑，一手拽着马绳，浑身上下的盔甲，燃烧着紫色的火焰。 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气息。 当他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随后伸出剑，指着对方。 剑尖在距离洛恩不到三厘米的鼻子前停下来。 火焰，在沸腾。 “让开！”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洛恩抬起头，盯着面前骑着马匹的人。 他注意到，那些紫色的火焰，是在跟着这个人。 当他停下来时，火焰也停止了前进。 “让开！” 坐在马上，亚当一剑向前刺去。 砰！ 剑刃重重刺进地面。 迸发出剧烈的紫色火焰。 然而... 却没有击中目标。 扭头发现，这穿着黑袍的陌生人，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自己的右侧。 并且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自己脸上的乌鸦嘴面罩。 亚当想要挣扎，却一下没能挣脱。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面罩到底有什么用？之前那个人也戴着，到死都没有摘下来。” 听到这话，亚当手中的剑刃沉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压抑。 “是你杀了邪法者？” “是他想杀了我，我出于正当防卫而已。” “杀了就是杀了，没必要否认。” 亚当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冷漠。 “能杀了他，说明你实力不低，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就是一名...普通的秘法师。” 洛恩犹豫道。 “普通的秘法师？” 亚当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抽搐，冷笑起来。 “一个超越下神的普通秘法师？” “什么下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恩摇头道：“我实力不强，而且那个人是自己累死的，他一直嘴里喊着什么命运啊抗争啊就冲上来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 亚当陷入了沉默。 他感觉这个人在耍自己。 抬头，看向前方，偌大的城池，燃烧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用灵魂作为代价的存活，他没有选择。 也没时间和这个人继续耗下去。 亚当沉默几秒后，拽着马绳，从旁边绕了这个人，继续往前。 然而，马蹄刚走一步，那粗糙到如同玩具的“法杖”，横着挡在了自己面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乌鸦嘴面罩是什么？你们【罪乌鸦】的目的又是什么？域外之神是否真的存在？你们来自冰墙外？” 洛恩一连串的提问。 亚当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道。 “你想要答案，自己去找。” “...” 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洛恩有些无语。 不过，他确实注意到... 这名骑士...身上散发着一种...明显不属于此地的气息。 起初，洛恩以为是对方太强的缘故。 但渐渐他意识到，那是另外一种气息。 是时间... 时间的气息。 这个浑身燃烧着紫色火焰的骑士身上，竟然布满了时间的裂痕。 那些裂痕像是碎开的镜子，环绕在其身体四周，十分醒目、斑驳不堪。 别人看不出来，但对于洛恩来说，作为一个时间旅行者，他很清楚的看到，那些【时间裂痕】几乎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压在这名骑士的肩膀上。 “你...似乎已经死了。” 洛恩盯着对方。 不止是时间，还有一种死亡和生机相互纠缠的存在。 “死？” 亚当闻言，突然冷笑一声。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活过！我感觉...充满了力量！” “你的灵魂...不，你的思维空间，似乎有别的东西存在，你被污染了...” 洛恩注意到这点，然而，他话音刚落，亚当却发出震耳的声音。 “污染？！那是纯粹！！是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的内心好像也有问题...” “那是力量！” “你所处的时间似乎也出现了裂痕...” “力量！是力量！！” “....” 洛恩张了张嘴，无语道：“...你就这么渴望力量？” “无尽的力量，将成就我的理想！” “你有什么理想？” “屠光，整座城！” “....” 什么中二少年... 洛恩叹了口气。 “我就想问问你乌鸦嘴的事情，可你非说要实现你的理想，你跟之前那个喊着什么命运什么抗争的人，如出一辙，问个事怎么就这么难？” 他说着话，将“法杖”在自己掌心转了一圈。 双手握紧，忽然抡圆了，朝前方砸过去。 砰！ 蓦然一声巨响。 棍子砸在了马头上。 整匹马瞬间翻滚在半空之中，连带着自己的主人，升起剧烈的紫色火焰。 在四周翻腾。 随后砸在地面之上，发出一阵哀鸣。 洛恩转着手中的“法杖”，发现自己镶嵌在上面的玻璃珠要碎了...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咱们和平交流不行吗？” “力量！！屠杀！！” 砸在地上的亚当，像是失心疯一样。 发出刺耳的狞笑声。 握紧剑身体疾驰而来。 洛恩叹了口气。 握紧手中法杖，迎面而上。 “我一个秘法师，会近战攻击，应该也没问题吧？” 第118章 墨水 第六国度主城，凤凰城内，此刻战斗一片混乱。 雷德国王看着下方，城北处，是那名骑士在和一个秘法师战斗。 城南，是那个微绿色头发的使者... 而城东，莱特正在奔逃，后面一个少年追赶不停... 至于自己所在的城中...下方，守卫门同摩登厮杀一团。 放在过往，如果让自己的守卫去攻击王子。 那必然会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但现在这个阶段，杀了摩登，尤其是现在的身份。 应该不会有人痛恨自己，相反，还会有人高兴。 对于雷德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国度更重要。 他想起几天前，在摩登游说走之后，那个自称国度使者的比列前来，通过【窥视】，让自己看到了... 第六国度的未来。 那个景象... 雷德几乎不敢回忆。 他看到了一百年后的第六国度，化成了一片灰烬。 城池被堙灭在了大地之中。 遍地的尸骨遭到野狗啃食。 古尔丹家族辛辛苦苦建造起的学者国度，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天地界。 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力量... 能将一个国度，消灭的如此彻底？ 雷德记得那种恐惧，几乎压抑到让他无法呼吸的地步。 他清楚听到，那个比列在说。 “这是未来，真实的未来，有一种办法可以改变，雷德国王，我只是给你提供选择，而决定权，在你。” 这真的... 可以改变未来吗？ 雷德看着城中的大火。 陷入了沉思。 关于比列所说的那个秘密... 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不是因为要遵守，而是...他不敢说出来。 即便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城堡上，雷德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知道今天过后，自己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但... “这一切，都是为了第六国度！” .... .... 洛恩每将亚当打翻在地一次。 对方都会狞笑着爬起来，嘴里不停大喊着“力量”。 这让洛恩十分无语。 和先前那名进入下神阶段的邪法者完全不同。 亚当的情况明显更加疯癫。 更没有理智。 他像是患上失心疯一样，攻击的手段也十分简陋，只是闷着头往前冲。 倒地，再爬起。 说起来，更像是一个带着火焰游走的存在。 本身的战斗力很强，但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体现。 “失去了灵魂...你已经不会战斗了。” 洛恩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亚当最重要的是身后这团巨大的火焰。 他的目的是利用火焰，来燃烧整座城池。 而不是亲身参与攻击。 在想通这点之后，洛恩望着再度冲来的亚当。 他犹豫间，伸出了手。 “【窥视】！” 当洛恩开始尝试入侵亚当的思维空间时，蓦然感受到巨大的阻力。 “果然...有东西控制了他的思维...” 洛恩尝试深入，却并没有结果。 那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牢固，即便是自己，都无法轻易突破。 他只能在亚当的记忆表层游走。 顷刻间，洛恩仿佛看到了亚当的一生。 他先是看到了一个孩子。 带着爽朗的笑容。 在十几岁时成为了一名骑士，后来又和一位机器人成了朋友。 他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走过很多地方。 翻山越岭。 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 亚当的容貌，在一天天变化，然而机器人，却依旧是那个样子。 直到那一天到来... 洛恩看到了... 亚当被铁链吊挂在一座高台上，下方，是密密麻麻的骑士。 旌旗在半空飞扬。 他浑身是血，却还在大笑着。 “如果天下的骑士都如乌鸦一样黑，那我偏要做一只白鸦！” “老子要当英雄！” “你们都心知肚明，我才是对的，你们做不到像我这样光明，又恐惧我的光明会映照出你的黑暗，来啊！杀了我！” “我亚当，即便是死，也要死的像个英雄！” 一道光似乎将他覆盖。 洛恩看到了亚当的死亡... 然后，仿佛在时间的长河里，再一次重生。 直到此时此刻... 他看到了亚当无数次救人与苦难之中，也看到了他的每一次挣扎。 只有那句“我要当个英雄”，仿佛贯穿了他的一生。 这样本该沉寂于历史长河里的“英雄”，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拉了过来... “原来你是被迫的。” 当洛恩在脑海中看到这一切后，他停了下来。 望着再度朝自己冲过来大吼的亚当。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目光，渐渐变得沉稳。 “你根本，不想做这些事，对吗？” “力量！这一切都是为了力量！” 亚当嘴里还在嘶吼大喊，似乎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或者说，他已经无法再听进去了。 洛恩伸出手。 铛！ 空气之中好似蓦然生出一道墙。 将亚当隔绝在外面。 愤怒的死亡骑士不断用剑刃劈砍那看不见的空气墙壁。 洛恩却低着头，在沉思着什么。 “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比如，在街上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乞讨，旁边竖着牌子写孩子患上了某种疾病，急需用钱，我不会心疼他们，即便那是真的。”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但，唯独有一件事，我接受不了。” “那就是我无法接受，一个人的意志，被别人控制，我无法接受，作为人。失去自由。” “在我看来，这是最重的罪孽！” 洛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他想到了曾经自己所在的世界。 有很多人是没有自由的。 工作占据了太多时间。 为了生存而奔波。 家庭总是鸡飞狗跳。 教育却要我们学乖，一切按照规则来。 说努力就可以了。 然而现实却总是有人打破规则，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别人努力一生的东西。 这是，对自由的剥夺。 洛恩特别讨厌这种。 他能接受死亡，唯独无法接受被囚禁。 尤其是思想上的囚禁。 所以，他当初从那个名叫【瓦灵】的疯人院里，即便割开自己的脖子，也要逃出来。 此刻看着亚当，在【窥视】的思维领域里，他仿佛能感受到一种被压抑的痛苦。 “不想战斗，就不要战斗了，解脱吧，历史的遗留者，你，不欠任何人。” 洛恩伸出手，闭上眼，口中轻轻念着。 当他话音落下的一刻。 洛恩的掌心，忽然散发出，一道漆黑的光芒。 仿佛是浓重的墨水被洒了出来，在半空之中四处弥漫，飘向了空气强外已经没有自我意识的死亡骑士。 哗—— “墨水”将亚当的全身覆盖，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黑色的雪。 渐渐从四肢，蔓延到面颊。 直到最后... 仿佛一尊漆黑的雕像在挥舞手中剑。 洛恩握紧了手掌。 黑色的墨水瞬间炸开。 连同裹挟在其中的人... 如同碎裂的镜子，四散开来... 在墨水的侵染下，渐渐消失不见。 第119章 死神 凤凰城中。 紫色火焰仿佛凭空消失一样。 原本正不断燃烧的房屋，随着火焰蓦然消散。 也瞬间停止下来。 站在街道前望去，能看到街道仿佛被一分为二。 一半被燃烧殆尽 一半完好无损。 那些火焰还没来得及燃烧，已经抱着家人哭泣告别的百姓，此刻如获新生，有种灾难过后的释放感。 而已经被烧毁的地方，死去的人，连灰都找不到。 有人欢喜有人悲痛。 洛恩静静站在街道上，抬头望着漂浮的灰烬，散落的墨水。 他能听到两侧各种各样的声音。 那些音调中...充满了，人类独有的情感。 他享受这种声音。 “有情感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就在这时，身旁，废墟中。 一个... 古怪的声音响起。 洛恩扭头，看到了一个微绿色头发的少年。 不知何时，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位置。 正倚靠着墙壁。 环抱着双臂。 他苍白的皮肤，淡绿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天空和灰色的废墟下，显得格外醒目。 “我记得，我把你关在了监牢里。” 比列看着面前的男人。 语气十分平静。 “是的，我讨厌被关起来，更讨厌把我关起来的人。” 洛恩盯着对方。 对方盯着洛恩。 气氛有些沉寂。 双方注视几秒后。 比列突然叹口气道。 “把你关进监牢里的人是我，但想要来找你的人，却不是我。” 这话让洛恩有些疑惑。 他还没想清楚，比列又道。 “【牠】说，你是魔王，真的吗？” 这个微绿色头发的少年，问出这句话时，洛恩能看到他眼中闪动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光芒。 “我一开始不相信。” 比列继续道：“但刚才我看到你杀了亚当，你的实力很强，就算不是魔王，也不是普通人，可【牠】认定你就是魔王。” 牠？ 洛恩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你是【罪乌鸦】的人？” “也算也不算。” 比列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是【牠】来找你的，话说，你的身体感觉不到【牠】吗？” “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屎，我怎么感觉到牠？” “....” 比列目光沉沉，没说话。 这算不算一个玩笑？ 但自己怎么感受到体内的牠情绪明显在躁动...？ “不管牠是谁，既然意图来找我，就让牠自己出来见我，我不和狗腿子说话。” “牠已经来了。” 比列话音落下。 胸膛忽然裂开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黑漆漆，像是高尔夫洞。 紧跟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随后... 洞口在不断扩散，一个脑袋，半个身躯，从比列的胸膛长出来。 仿佛一个人，插在了比列的身体上。 洛恩看着宛如两个人重叠的景象，眉头微微皱起。 那是一个无法分辨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存在。 脸部从中间仿佛被分割。 一半男一半女。 身体也是。 从胸部能分辨出来.... “这什么鬼东西？” 洛恩看到这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下意识后退。 那东西却朝他伸出手，发出怪异的声音，语调飞快，甚至还带着某种兴奋。 仿佛要触摸他的面颊。 “#￥……&%#....” “滚！离我远点啊！” 洛恩一巴掌打开对方伸过来的手。 牠：“....” 被打了一下，牠仿佛悻悻然般把手缩回来，然后，又开始说起了听不懂的话语。 “%%￥@……” “我听不懂。” 洛恩看着比列，沉重道：“牠说了什么？” 比列叹了口气，无奈当起翻译。 “牠说，牠是你的朋友。” “告诉牠别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 牠在比列的身躯里挣扎起来，又一次发出怪异的声音。 “%￥……&！” “牠在问，你是不是不记得牠了？” “我从没见过牠。” 洛恩冷漠道。 “%￥%！%！” “牠说你真无情！牠还帮过你逃出来！” 听到这话，洛恩心头一颤，眉头不自然的拧在一起。 “逃出来？哪里逃出来？” “%￥！” “牠说：瓦灵！” 瞬间，洛恩怔住了。 大脑嗡的一声。 盯着那扭曲怪异的“人”，一瞬间，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去。 来不及抓住。 也来不及看清。 “%！@%！&……*！&” “牠说：现在，自己终于也逃出来了，牠找了你很久！但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 “牠说：比你原来要帅了。” “....” 这对话展开的有些古怪... 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洛恩一时间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牠知道瓦灵，并且说帮自己逃了出来，难道... 牠也曾经是瓦灵疯人院里的“病人”？ 想到这，洛恩问道。 “你问牠，叫什么名字？” “￥#！” “牠说：死神！” 噗通—— 洛恩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当他听到【死神】二字的瞬间，脑海中闪现出奇怪的画面。 他仿佛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个自己用刀割开脖子的不安夜晚。 鲜血，染红了视线。 他记得曾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说。 “这个仪式一定能成功！魔王，你要相信我！” “那如果仪式出问题，我死了呢？” “我会去找你！” “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死神！他们给我起名叫死神！” 画面在闪烁。 洛恩按照那个仪式...进行了逃脱。 来到了天地界。 当沉睡般的记忆，在脑海中蓦然苏醒。 洛恩怔怔看着面前扭曲的人体，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第120章 梦境 洛恩曾在梦里回忆起过关于瓦灵疯人院的场景。 他坐在窗边，身上穿着病服。 病院里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旁边有疯子在用脑袋撞墙。 护士们拍手哈哈大笑让他用力撞！ 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傻子正抱着玩偶叫妈妈。 电击室又一次传来了惨叫声。 而洛恩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药物吃多了，有些丧失思考能力。 窗外那光秃秃的枝头上，成群乌鸦在叫。 叫声刺耳，且难听。 “我是真想把这些乌鸦给杀了。” “你不喜欢乌鸦？” 旁边坐着一个女人。 看起来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 洛恩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她倒是这里为数不多正常的人。 不疯也不癫。 “乌鸦不吉利。” “我很喜欢它们。” “黑乎乎有什么好看的？” “神秘。” 女人盯着窗外的乌鸦。 洛恩看了她一眼，明明很年轻，头发却花白。 她的眼睫毛很长，十分灵动，鼻梁高挺，眼睛明亮有神。 “听说每间病房里的病人，病情都不一样。” 她开口问：“你什么病？” “我没病啊！” 听到这个回答，女人笑了。 很标准的答案。 疯人院里几乎没人说自己有病。 但大家又都坐在这里。 “我听说，疯人院给我们安排了位置，每个人去的地方可能都不一样。” “今天中午几点开饭？” 洛恩开口道。 “我听说你的名字叫魔王，我叫死神，他们给我起的名字。” “中午吃什么？” “你帮过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哦...你肯定不记得，我看到过你的病例，你的病是和记忆有关...” “什么鸡？中午吃鸡？我喜欢吃地锅鸡。” 洛恩大脑有些乱。 他脑海中所想和实际所说，完全无法对照。 “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 死神抓住了他的手。 轰—— 像是惊醒一样。 脑海中的画面在快速旋转。 洛恩猛然回过神，怔怔盯着面前那扭曲的人形，嘴巴带着轻微的颤抖。 “我...认得你...” “#%……*？！” 那似男似女的人形，发出激动般的声音，朝前方挤来。 连后方的比列，也被拖着往前。 “牠说：你想起来了？” “我...我不明白...” 洛恩确实想起了一些东西，但陷入更加疑惑的境地。 “你也是瓦灵疯人院的病人？那这个地方，到底是真是假？” “%！￥！……！” “牠说：是真的，也是假的。” “....说清楚，什么意思？” “&@&@&#%%…………&....” 接下来，“死神”说了一大串听不懂的话语。 比列听了半天，眉头紧皱，一副为难的样子。 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传达。 他若有所思半天，开口道。 “牠说：这个世界，不能按照正常的世界逻辑去思考，我们原本所在的世界是由物质组成，就像石头、矿物等等，但这个世界，是由精神组成的，精神，会影响这个世界的样子。” “....” 洛恩更加听不懂了。 “牠说：原先的世界，建造一栋楼，用的钢筋和材料，无论我们生存的水和食物，这些都是物质，由物质决定我们的生存，但在这里不是。” “在这里精神决定我们的生存？” 洛恩插嘴问道。 “牠说：可以这么说，但更复杂一些，这个世界的物质，不是由一个人决定的，而是整个世界的人。” 说到这里，比列脸色也愈发复杂。 似乎这种情况，也超出了他的理解。 他在竭力缕清思路道。 “例如水...这个世界的水是什么样子，是由整个世界的人，基础认知决定的...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水应该是固体的，那水就是固定的，就不会是液体了。” “如果大部分人的认知，认为树应该都是比石头还要硬，那树确实会比石头硬。” “如果大部人认为，人只需要喝水也能活，那人确实就不需要了，这么说你能理解吗？我不太能理解。” 比列第一次露出一种被震惊的表情。 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的事情。 洛恩也愣住了。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真的，但却是由无数人的想法组成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被改变，所以，也是假的？” “%%……&！#%！” “牠说：是的！” “....” 洛恩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这... 有可能吗？ 世界的组成，不是依靠物质，而是依靠精神？ 那现在这些东西... 洛恩看着面前的建筑，街道，石头，路灯，等等一切符合自己认知的东西。 这些也都是由精神组成...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认为路灯应该长这个样子？ “@……&！&！……*！” “牠说：问题的关键在于，是什么，使人类，产生了这些认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类的认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 洛恩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因为这超出他的理解。 天地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但这个世界却像一个橡皮泥一样可塑。 那世界本身就是假的了。 没有固定的形状，也就没有所谓的永恒。 更没有真假与否了。 “原来是这样...” 当洛恩在理解了这件事的那一刻，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我还记得...在瓦灵疯人院，你和我说过，我的病，和记忆有关？所以，我真有病？” “！%！#……！” “牠说：在那个地方，没病也会赋予你疾病。” “....” 洛恩张了张嘴：“我究竟，有什么病？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 “牠活：我不知道，只知道你的病和记忆有关。” “瓦灵疯人院到底是什么？” “%￥！” “牠说：不知道。”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牠说：和你相同的方式。” “你为什么要找我？” “牠说：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洛恩闻言，愣了愣神。 他不记得这句话。 什么时候，在哪里说过？ 仔细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等... 牠会不会是在骗自己？ 洛恩再次回忆起在疯人院里对话的场景。 牠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 或许，真的是朋友？ 洛恩盯着对方。 呼吸渐渐平稳。 第121章 真不是个东西 “凤凰城外等我，十分钟后，我们离开这里。” 这是洛恩在走之前留下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比列望着消失不见的人影，只剩下炙热的空气。 脸上少见般露出一丝苦笑。 从刚才到现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他只负责翻译。 本意自己要找魔王的意图，完全来不及提起。 站在这里，活像一个传声筒。 说到底，自己好歹也是从八百年后赶来。 论秘法实力，自诩也不比同龄人差。 没想到连句话都插不上。 死神... 现在知道了体内【牠】的名字，比列定了定心。 尽管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过...还有机会。 是的，还有机会... 他转身，越过凌乱不堪的废墟，朝凤凰城外走去。 ..... ..... 城堡之上。 雷德还在观望着下方混乱的战斗。 传闻中那个风花雪月的摩登王子，远要比想象中顽强。 这一会都杀了自己多少卫兵了？ 少数七八十。 那些卫兵可不同于散城里的士兵。 都是为了护卫王室精心挑选，且经过严格训练的兵种。 每年在兵种上的花费支出，细算起来，克因币的金额令人叹为观止。 但一想到凤凰城此刻的模样。 还有火海中死去的民众，雷德内心便更加痛苦起来。 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未来。 “生命很重，有时候却又轻的如同羽毛...” “这句话叫，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打断了内心的痛。 雷德闻声心头一惊，立刻回头。 就看到一个手里拿着粗糙法杖，穿着黑袍的男子。 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 “你是...” 盯着对方，雷德愣了几秒，脑海中恍恍惚惚想起什么。 先前士兵们通报过关于大学师卡白尼和摩登王子身旁的“朋友”。 其中有一名秘法师。 叫洛恩·艾灵顿。 根据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就是这个人，可他... 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雷德脸色一阵不安，即刻四下去看。 然而此刻城堡上方已经没有任何守卫。 咬牙间，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剑，带着威严道。 “你想行刺国王？想当弑君者？” 洛恩根本没理会他，自顾自走到墙边。 雷德不安之际往后退，握剑的手在控制不住颤抖。 呼吸变得紧张。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杀人了。 身为国王，很多人，都不需要再亲自动手。 回顾岁月带给他的除了至上权力，还有那只握剑都生疏的手... 握着剑，面对敌人，通过剑刃的反射，雷德看到自己的面颊。 此刻才恍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老了。 洛恩从他身旁径直走过去，站在墙边，往下看。 发出“啧”的一声。 “那小子还没杀上来，我还以为他早到上面把你杀了。” 雷德闻言，改成双手握剑。 更紧张了... “要不我先把你杀了算了。” 洛恩这才回过头，正式看这独木难支的国王一眼。 雷德闻言，眼神立刻沉下来。 声音低吼道。 “来！说不定是你先死！” 他挥了一下剑。 额头上有冷汗流下来。 神色却十分坚毅。 像是一位顽强不认输的孩子。 洛恩看着他，眼神里像是在打量什么，随后问道。 “你不怕死啊？” “国王怎么能怕死！” “国王怎么就不能怕死？你城里的百姓可死了不少，你说，你要死多少次，才配得上他们原谅？” 听到这话，雷德咬紧了牙。 “我是为了...第六国度！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不流血的战争，你不懂，但我不能不做！牺牲是值得的！” 洛恩闻言，冷笑一声。 “那让你牺牲愿意吗？” “只要是那个想要的未来，愿意！” “你倒是慷慨。” 洛恩叹了口气。 转过身，盯向下方。 不去理会紧张到极点已经准备慷慨赴死的雷德·古尔丹国王。 城中还散发着尸体被烧毁的臭味。 在空气之中萦绕，无法散去。 像是无数的冤魂在惨叫。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抓我们？” “你们只是恰好出现在这里...和摩登一起。” 雷德声音沉沉道：“就像城中那些路过却死去的人一样...你们只是运气不好。” 听到这话，洛恩愣了愣。 “你要杀摩登？” “不是我要杀，是【牠】让我看到了未来，我不得不杀！不得不站在第五国度的一边！” 未来？ 洛恩对这两个字很清楚。 或者说，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第六国度的未来，和摩登有什么关系？” 雷德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咬着牙道。 “你要杀我，尽管来！” 洛恩闻言，陷入了沉默。 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道。 “我对你的未来和国度，还有摩登，并没有太多兴趣，” “你不是他的朋友？” “萍水相逢。”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互相利用。 尽管不久前，洛恩刚和摩登相互达成约定，自己保护他安全，他帮助自己调查真相。 但现在，当【死神】出现后。 一切调查都不需要了。 没想到刚许下的约定，就反悔了。 洛恩无奈的笑了一声。 “刚约定好就反悔，多少有些不人道。我答应了他，总要帮他一把，所以，今天有我在，你杀不了他，他也死不了。” 说完，洛恩从城墙上跳下去。 身影化成一道烟。 极速钻进了下方厮杀的卫兵之中。 出现在，摩登的面前。 “洛恩...” 看到蓦然出现之人，满脸是血的摩登愣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就听洛恩道。 “摩登王子，雷德国王说第六国度的未来与你有关，却没什么是什么。” “而你我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我带你出去，算是还个人情，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什么...？” 摩登没反应过来。 突然感觉身体一沉。 紧跟着，眼前天旋地转。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一刻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窒息。 自己像是飞了起来。 在快速掠过城池。 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像是睡梦中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摩登再次醒来时，发现头顶上是无尽的星空。 身旁，是风声掠过的旷野 他已经离开了凤凰城。 旁边躺着仍旧昏迷的巴尔。 至于洛恩，早已不见踪影... 只是地面上，被人在土里写着两个字：再会！ 摩登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 干涸的鲜血粘稠在衣服上，散发着臭味。 他抬头望着繁星，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做了场梦。 嘴里呢喃自语。 “洛恩...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第122章 报仇 当洛恩还在和【死神】交涉的同时。 凤凰城另一边。 梵因骑着马，仍在拼命追赶着前方的莱特！ 两匹马，快速穿行在城里，马蹄声急急切切，一前一后。 除了风声，没有人说话。 莱特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停下来，或者说是慢一点，恐怕都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他回头，看到后方红眼小子还在拼命追赶，暗自咬紧了牙。 “疯子！真他妈是个疯子！” 他想起了在不死城的日子。 也想起了梵因的姐姐安琪娜·文森特。 那确实是一个美人。 自己也确实上了她。 虽然是她被迷昏之后... 至于她的滋味嘛... 尝起来确实不错，秀色可餐。 但后面自己也让这该死的女人加入了骑士团！ 这是交换啊！ 又没有亏待她！ 他妈的。 多少人被老子睡想进都进不了骑士团，你姐姐后来都没吭声，你个小王八蛋至于吗？ 莱特越想越气，咬着牙，狠狠去踢马肚子。 再快点...！ 他被白龙·莫扎特安排到第六国度，协助那个叫比列·耶和华的小子办事。 可不是白来的！ 白龙·莫扎特说事情办完后，会有人来接应自己回第五国度。 接应地点是在凤凰城北的【午夜酒馆】。 只要赶到那...就安全了！ 莱特拽紧马绳。 内心愈发紧张。 马匹拐过一条道路，走上大街。 街道尽头便是【午夜酒馆】，莱特心头大喜，然而就在这时，马匹刚转过来，从旁边跑过来一个人影。 砰！ 马匹重重撞在了那人影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紧跟着，响起了恸哭。 “天啊！我的孩子！” 撞到人之后，马匹东倒西歪。 莱特死死拽住绳子，艰难维持平衡，以防被摔下来。 回头间看到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从道路上跑过去，被马撞飞，砸死在地上。 胸前肋骨具断，刺穿了胸膛。 嘴里的牙齿散落各地，后脑勺直接摔出一个大洞，脑浆喷了一地。 惨不忍睹。 后面有个拎着箱子的女人，脸色苍白，扑倒在死去的孩子面前，发出令人难过的凄厉哭声。 “你...你杀了我孩子！我...我要你偿命！” 而女人身旁，还有一个男人。 双眼血红，从腰间拔出一把左轮枪，毫不犹豫，直接朝坐在马上的莱特扣动了扳机！ “老子可是...！” 砰砰砰！ 莱特话没说出来，震耳的枪声便已响起。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马的嘶鸣。 他整个人从地上摔下来。 男人愤怒之下没有瞄准，接连打出去的子弹，全部击在了马的头部和身躯上。 莱特滚倒在地上，挣扎起身，咬紧了牙。 “都他妈跟老子做对是吧！” 他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发动能力，将匕首向前扔了过去。 一瞬间，匕首如同被操控一样，在空中转了几圈。 嗖的一声！ 像子弹般向前飞去。 紧跟着，噗嗤！ 血光飞溅。 从男人的心脏处穿透而出。 握着左轮手枪的男人，瞪大眼睛，仿佛还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向前倒了下去。 “不...不...” 抱着孩子哭泣的女人，被自己死去的丈夫砸在了身下。 她甚至还来不及再哭一声。 街道对面已传来愤怒的声音。 “你也去死！” 噗嗤！ 反转而来的匕首，跟着刺穿了女人的脖子。 顷刻间，三具尸体，横尸街头。 身为中三阶的骑士，杀死普通人易如反掌。 但现在，莱特只恨这些狗东西挡住了自己的路！ 回头，他看到梵因已经骑着马追过来。 几乎近在咫尺！ “该死！” 莱特脸色苍白间，咬着牙立刻转身往前跑，直奔向街道尽头的【午夜酒馆】。 刚紧追而来的梵因，看到这一幕，原本猩红的双眼，变得更加血红。 内心的愤怒瞬间涌到嗓子。 后槽牙好似被咬断，他仿佛是看到了... 死去的父亲和母亲、以及姐姐。 她们也像这样横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分缘由，没有道理。 就像此刻这些没有任何理由死去的人... 并且，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莱特！！” 梵因狠狠踢了一下马肚子。 蓦然，马匹发出嘶鸣，向前纵身一跃。 直接跳来到了莱特的背后。 梵因二话不说，一剑向前砍了过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莱特却忽然停下来，一个转身，手中匕首猛然向前刺去！ 噗嗤！ 狠狠刺进了马的脖子里！ 速度极快！ 鲜血狂喷而去！ 马匹受到伤害，立刻身体向上扬起，发出震耳的叫声。 直接失去平衡。 梵因坐在马上这一剑砍空了。 同时整个人随着马匹倒地，重重摔在地上。 他急忙挣扎着起身，抬起头却看到莱特头也不回往前跑走！ “混蛋！” 梵因拼命推开马的尸体，握着不归剑，奋力向前追赶。 在跟着亚当修炼的这几天，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明显得到提升。 莱特明显跑不过他。 很快被追上来。 情急之下，他只能停下来，被迫转身，面对冲过来的红眼邪魔，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咬牙道。 “小子，你是真不怕死啊！” “我杀了你！！” 梵因挥剑砍过去。 莱特急忙躲开，操控匕首向前刺去。 “滚！” 然而匕首还没伸出来，梵因剑刃突然一转，剑身反过来，像是巴掌一样。 砰一声响！ 狠狠拍在了莱特脸颊上。 当场牙齿拍掉几颗。 满嘴鲜血淋漓摔在地上。 “他妈的...！” 莱特怒骂出声。 “你长进这么多？！” 梵因提着剑，直接往前砍。 “都是为了你！！” 一剑砍在了莱特的肩膀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街道。 莱特一脚往前，踢开了梵因，连滚带爬朝街道后方的酒馆跑去。 快！ 快！！ 就在前面... 接应我的人就在前面...！！ 他手脚并用，像是条狗一样往前爬着跑！ 梵因却不给他往前的机会。 起身后，脚掌蹬地，从后面跳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梵因！！” 莱特面颊朝下，吃了满嘴的灰尘。 掉落的牙齿，疼痛难受。 被压在身下，他挣扎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你他妈杀了我全家！！” “我就算不杀，他们也要死，你感染了魔因，家人不可能还好好活着，这能怪谁！只是下达命令的是我！” 莱特挣扎着。 梵因却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咬牙道。 “就算如此，也不该由你来杀！” 说完，直接一剑，割了下去。 噗嗤！ 鲜血喷出来！ “啊啊——梵因，我草你妈的..！” 莱特发出撕裂般的吼叫，耳朵一侧往外喷血。 挣扎的愈发剧烈。 梵因却双眼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死死咬着牙，声音极度压抑道。 “莱特，你知道邪魔喜欢吃人肉吗？” 梵因举起他的耳朵，脸上的表情像是来自地域的恶魔，双眼猩红道。 “我从成为邪魔那一刻，就没吃过东西，直到现在...！” “我忍着饥饿，就是为了，吃你的肉！！” 听到这呀，莱特眼珠子瞪圆，脸色苍白，他仿佛终于... 感受到了比死亡更恐惧的存在。 “梵因...！你他妈冷静冷静，邪魔只要不吃人肉，就还能保持理智，你一旦吃了人肉，就会彻底成为真正的恶魔，为了我这条狗，你值得吗？！” 他这么作贱骂自己，同时也是想保自己。 然而梵因却怒道：“你他妈也配当狗？！老子就是成恶魔，也要把你吃了！” 说完，他直接把莱特的耳朵，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用力咀嚼着。 像是... 咀嚼过往所有的仇恨！ 鲜血混合着口水流出来。 滴在了莱特的面颊上。 莱特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梵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钱？女人？还是权力？你之前不是想加入骑士团吗？我能让你成为传说中的金甲骑士...”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再抱一次我姐姐...” 蓦然，梵因打断了他。 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 莱特怔住了。 梵因的眼眶却湿了。 “莱特，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从那天起，我是人是魔，都不重要了...” 他说着话。 手中剑刃。 抵在了莱特另一只耳朵上。 “别...别！梵因，你听我...啊！！！” 噗嗤！ 剑刃划下去。 又一只耳朵被割下来。 梵因放进自己的嘴巴里。 咀嚼着。 莱特终于崩溃了，他挣扎的愈发剧烈，像是迸发出求生前最后的力气。 将梵因从身上直接顶翻了下去。 在地面上双手撑地往前快速爬动。 同时朝着【午夜酒馆】的方向嘶吼大喊。 “救命...！救命！！我是莱特，我是第五国度的使者，救命...” 他喊着，看向四周躲在街道上围观的人群，大喊道。 “谁能救救我，去午夜酒馆，就说莱特有危险，这里有邪魔，有邪魔！谁救我，我给他钱，无穷无尽的钱...” 他喊的声音凄惨。 然而，周围人却无动于衷。 只是默默看着一切。 莱特只能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伸出手求救般道。 “帮帮我...我给你钱，好多钱...这家伙是邪魔，邪魔在杀人...” 那女人看着他，又不安的看了看后方的梵因。 突然，张开嘴，朝莱特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痰。 莱特愣住了。 就听女人骂道。 “你刚才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人！你是坏人，你这种人才最该死！” “可他是邪魔啊...\" “坏人有时候比邪魔还要坏！” 听到这话，莱特脑子嗡的一声。 他此刻才发现，街道上的人，全都冷眼看着自己。 他们的眼神里是鄙夷和嫌弃... 即便... 他们看到有邪魔在城中杀自己，即便，自己愿意给他们很多钱... 却依旧没有人肯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莱特嘴里发出无法理解的呢喃。 “我可是莱特...白龙许诺我将来能成为骑士王...” “该死...你们这些垃圾...刁民...一群穷酸的狗东西，你们...啊！！” 他嘴里辱骂着。 后方，一把剑，插进了他的肩膀里。 鲜血噗嗤飞溅而出。 梵因咬着牙，脸色狰狞可怕，却一句话不说。 他用剑刃直接砍断了莱特的右臂，然后是机械左臂。 砍断双臂后，莱特没办法继续爬行。 只能蠕动着脚掌，一点一点痛苦的挪动。 地面上，化成长长的血痕。 喉咙里，发出死亡般的痛苦呻吟。 梵因握着剑，跟在后面，将剑刃狠狠插进了莱特的大腿部。 然后握住剑柄，向后用力割开。 割断了左腿。 再去割断右腿... 莱特起初还能惨叫。 但后来，渐渐没了声音。 他只是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午夜酒馆，仿佛只要赶到那里... 一切就还来得及。 “我怎么会死在这里...我可是莱特...” “我怎么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杀死...” 他想不明白了。 像梵因·文森特这样的家庭。 他杀过很多人，甚至多到不记得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 为什么最后却演变成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父亲，母亲，姐姐...梵因，替你们报仇了。” 身后，传来抽泣般的声音。 当话音落下，梵因手中的剑。 插进了莱特的头颅中。 第123章 差点死了 “安琪娜，你怎么又在看那些破书！你不是答应我要讲骑士的事吗？” “笨蛋，你懂什么！这是吟游诗人的诗集，比骑士有意思！” “诗集？写的有骑士吗？” 少年满脸好奇，望着自己的姐姐。 “没有...这本诗集写的是一个少年，决定去屠龙，在路上结识了许多伙伴，最后伙伴们牺牲，他成功杀死龙，却发现自己因为诅咒，也要变成龙的故事。” “哈！那他的伙伴岂不是白死了？“ 少年嘲笑起来：“杀了一条龙，自己变成龙，那世上的龙根本就没少嘛！” “是啊...” 姐姐叹息一声，“最令人难过的是，他回过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少年，满头白发，他成了另外一个少年口中的龙。” “没意思，我要听骑士的故事！” “笨蛋，你就知道骑士，满脑子都是骑士！” “哼，我在书上看到过，书上说，世上哪个少年不想成骑士？少年不思骑，枉为少年！” “你说得对。” 姐姐叹气后，却轻轻笑了笑：“少年人，本就该鲜衣怒马，笨蛋，你也是未来可期。” 像是梦一样的景象。 当剑刃刺穿莱特头颅的那一刻。 梵因仿佛看到姐姐朝自己伸出手。 他口中呢喃着。 “少年本该鲜衣怒马...“ 不知道这是姐姐从哪里听来的诗集词语。 他浑身鲜血。 是仇人的鲜血。 身旁是倒下后嘶鸣的马匹。 那被血染红的衣服，以及奄奄一息的马匹。 也算得上是... 鲜衣怒马了吧？ 莱特瞪大眼珠子，呼吸已经停止。 剑刃刺穿头颅，将他的眼球都挤了出来。 滚落在一旁。 路过的野狗争先恐后跑过来抢食。 梵因缓缓将剑拔出来，看着四周的人群。 脑子嗡嗡轰鸣。 他知道，自己终于做完了一件事。 但身体... 却不太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亚当给自己灌输太多力量的缘故，他视线有些模糊。 “我该回去找猫儿了...该告诉她...伤害她的人已经死了...” 他扭过头，拄剑艰难前行。 每走一步，都感觉大脑之中沉甸甸的。 不远处，看到原先躲起来的猫儿的身影，此刻正朝自己狂奔而来。 他伸出手，想要开口说什么。 就在这时。 他听到后方，有脚步声正缓缓传来。 目光倾斜着瞥过去。 他看到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破旧帽子的中年男人。 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那男人似乎是从街道尽头【午夜酒馆】处而来。 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在阳光下，正泛着白色的酒沫。 酒馆门口，酒馆老板追出来，正在拼命大喊：“你钱还没给呢！” 男人头也不回，挥手道。 “萍水相逢，喝你一杯酒，交个朋友，谈钱就俗了！” 后方老板闻言怔住了，反应半天后，仿佛被气到了：“谁他妈要和你交朋友了！我做生意的不谈钱和你谈恋爱啊？” 虽然是抱怨。 但老板看到男人背着一把剑，却也不敢轻易招惹，只能咬牙叹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杯酒，干脆算了，要是惹上疯子，损失可就不止一杯酒了。 男人继续往前走，很快走到了，那红眼邪魔少年的面前。 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少年。 微微皱眉。 “你小子真了不起，这人是我罩的，我收了人家定金，结果你给杀了，这下我连尾款也没了。” 说着，他喝了一口酒，咂吧砸吧嘴，将少年重新上下打量一遍。 “邪魔是吧，没事，我是个讲理的人，要么你把尾款给我，要么我杀了你。” 梵因此刻只感觉头晕脑胀，脚下轻飘飘的，连站住都有些费力。 他不认识这个人。 但感觉情况不不太妙。 “你是...莱特的朋友？” 他咬着牙，说句话心脏都疼。 “我是他保镖。” 男人翻了翻白眼道：“有人出一万克因币，保他的命，我才收了200克因币定金，就去喝杯酒，转眼你把人给杀了，剩下的9980，怎么说？” “我没钱。” “看出来了，但你有命。” 男人笑了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专门买卖邪魔的器官，你还很年轻，值钱。” “滚...” 梵因气喘吁吁，嘴里开始向外渗血。 他撑着剑往前走。 可刚走没两步。 砰。 脚下一阵发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眼前发黑。 “梵因哥哥！” 着急忙慌跑过来的猫儿，此刻终于赶到了跟前。 她伸手想要扶起梵因，却几次都没能站稳。 看到梵因痛苦的样子，眼眶瞬间发红，急的要哭出来。 梵因抓住她的手，似乎用力想要笑，语气却虚弱到几乎听不清。 “猫儿...猫儿...那畜生死了...以后就没人再伤害你啦...” “梵因哥哥？梵因哥哥？！ 人已经昏死过去。 猫儿哭出声来。 她艰难用力背起梵因，想要往没人的地方躲藏。 她习惯了本能的躲在人群外，此刻被街道上如此多人注视，感觉十分不舒服。 视线太多，让人不安。 “小姑娘，我可没说你能走，你这位哥哥欠我钱，他...啊！！” 男人伸手拦在猫儿面前，可话还没说完。 当场被咬了一口。 顿时疼的一阵惨叫，抬起手，就看到两颗牙印子正不停往外流血。 再一抬头，他看到猫儿的背后...竟然长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脸上一副呲牙咧嘴怒目的表情瞪着自己。 “异族...！” 看到这一幕，男人怔了怔，随后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还是个少女，更值钱了！” 邪魔和异族，这种搭配本身就不常见。 这下发了... 男人伸出手去拽梵因。 把自己失职没能保护好“雇主”的事情，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猫儿呲牙去咬，却被男人一下猛拍在脑后。 当场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昏死过去。 随后，男人扔下酒杯，左肩扛一个，右肩扛一个。 像是扛起两个麻袋。 口中吹着口哨，众目睽睽之下，朝前方走去.... 渐渐消失在街头的另一端。 .... .... 凤凰城门前。 “大人，我总觉得，我的骨头好像少了几根...” 被洛恩从众卫兵脚下救回来的里根·摩羯，这会已经把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来回数了多次。 他总觉得有些地方少了。 但具体是哪里，却又看不出来。 洛恩盯着前方没看他，平静道。 “少几根你又死不了。” “可是大人，它们终究是我的骨肉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洛恩嘴角扯了一下，没理会这位除了嘴硬浑身都软的老团长。 看着对面，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比列·耶和华。 或者说... 他体内的【死神】。 洛恩缓缓开口道。 “我们有得聊了，不过，你确定还让他跟着？“ 洛恩说完这话。 比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跟着，他蓦然感到身体一阵疼痛。 像是触电一样。 再然后... 他看到自己的皮囊被顶了起来。 一个扭曲的身影，从体内往外爬出... 和先前的分裂不同，这是...抛弃。 是彻底的分离。 比列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冲击，整个人向后摔出去。 砸在地上，激起尘土。 他没有叫，也没有愤怒。 甚至脸上没什么情绪。 只是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呆呆的出神。 用完就被抛弃。 从答应【牠】的时候，比列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人性，本就如此。 他才不会抱怨本就存在的东西。 依旧躺在那里，像是睡觉一样。 “还以为你会疯着扑过来。” 旁边，蓦然传来洛恩略显冰冷的声音。 毕竟... 被那股力量抛弃，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然而比列只是一动不动，微微闭着眼，看起来气定神闲，声音轻盈道。 “别吵，我在吹风。” 洛恩闻言，愣了一下。 随后笑出声来。 又沉默了几秒，才道。 “我听牠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是从八百年后来的，我却看着你觉得有面熟。” “我们见过。我曾推着车卖书给你。” 洛恩想了想，没想起来。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比列闻言，没有立刻回答。 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有什么事呢... 他先是想到了自己的世界。 想到了最初的目的。 但... 又想到了不久前听到关于疯人院和天地界是由精神组成的事情。 心情，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以前听说魔王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因此内心十分渴望来到这里。” “那现在呢？” “现在。” 比列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区别，听你们的意思，似乎那个瓦灵疯人院比你们还可怕。” “所以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洛恩淡淡道。 “你说得对，那是否有比瓦灵疯人院更可怕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 “你们走吧，我要躺在这好好想一想。” 比列下达了“逐客令”。 洛恩觉得这人十分怪异，似乎不太能聊到一起。 但看在他帮了【死神】的份上。 就不杀了他吧。 洛恩停止了...暗中发动的【窥视】。 抓住【死神】，转眼间，一同消失在城门外。 只留下比列，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 然后，城外下起了雨。 他蓦然坐起来，满脸冷汗，松了口气。 幸好...自己的演技一向可以。 刚才差点，就死了。 第124章 我可养不起 凤凰城街道损坏的程度，比想象中要严重太多。 修复这些街道所需的资金和人力，恐怕不是一个小数字。 然而钱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城中的百姓始终不明白，这场袭击和变动，到底出自什么原因。 他们或许永远想不到，幕后的推手，竟是自己最尊敬的国王。 雷德默许了这场厮杀。 百姓们没有资格选择是否同意为了未来的人，而牺牲现在的自己。 历史，最不缺少的，就是叫苦叫难的百姓了。 人们最先接触的，是那些发疯之后的骑士，在大街上到处杀人。 关于骑士们的情况，很快传开。 凤凰城没有被灾难波及到的区域，已经有关于【基因序列】被滥用的消息肆虐各处。 【基因神殿】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在废墟中。 一个穿着破烂服饰，留着白胡子的老人。 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两只眼睛四处乱看。 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老人的脸颊上布满伤痕，粗糙而又沧桑。 头发脏乱，似乎因为太久没洗而打结在一起。 他光着一只脚，走的很快。 进入废墟后，立刻蹲下来，在里面到处乱翻。 看到掉落的剑，男人从腰间扯出一块脏布，将剑包裹起来。 看到掉落的头盔，徽章... 两眼冒光。 他先是捡了一只骑士靴，自己穿上，嘴里啧啧叫好。 “骑士靴就是不一样，妈的...这做工...这舒适感...” 老人兴奋的站起身，穿着靴子走几步。 蓦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整个人失去平衡，咣当摔在地上。 脸朝下，流出一道鼻血，捂着鼻子，愤怒骂了起来。 “他妈的...走个路都不顺，什么东西绊老子！” 坐在地上，男人朝绊自己的东西，泄愤般狠狠踢了几脚。 “啊...” 突然，那东西发出一道痛苦的叫声。 老人被吓了一跳。 “活的？” 他眯起眼，伸手扒开废墟。 这才诧异看到... 下面竟然压着一个身穿骑士铁甲的少年！ “疯癫骑士？！” 看到这名骑士。 男人瞬间瞪圆眼睛。 脸色变得苍白。 他可听说了，关于这场屠杀，城里的骑士们都疯了在到处杀人。 自己也是趁屠杀刚结束，没人敢来的时候，偷偷摸摸来捡第一波宝贝。 作为【拾荒者】，没点胆子，就只能饿死。 但谁能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活着的？ 老人脸色惊变间，急忙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把剑，当做防身。 看着那少年挣扎起身的状态。 老人心头一狠，心想反正这里也没人，要不干脆把他杀了！ 他一身盔甲完好无损，可比那些被砍破的要值钱！ 想到这里，老人咬着牙，挥剑正要动手。 忽然听面前少年语气嘶哑茫然道。 “我...这是在哪？我是谁？” 剑刃悬停少年头顶。 戛然而止。 少年转过头，鼻子距离剑刃，不到一厘米。 眨着大眼睛，茫然看着面前的老人。 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 少年开口问。 老人心头不由自主慌了一下。 心里开始暗骂自己没出息，刚才为什么犹豫？ 他妈的，现在被发现了，再一剑下去，未必能杀死！ 对方可是骑士，水平肯定不低啊！ 就算是最低的水平，也比我这一个老头子要强！ 别看剑刃离的近，但他可听说过，实力高强的骑士，就是剑刃扎进身体里，都死不了！ 妈的...！ 怎么办？ 老人心力交瘁，握着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前少年突然道。 “你认识我吗？我这是在哪？我是谁？” 听到这话，老人愣住了。 看着少年的样子，脑子嗡嗡作响。 什么情况？ 这小子失忆了？ 他眼珠子一动，瞥见少年胸前的徽章上。 写着一个名字，犹豫间，尝试开口道。 “凯恩·亚登，你不认识老子了？” 听到这话，少年表情更加疑惑。 “我叫凯恩·亚登？你是...？” “臭小子，我是你师父啊！” 老人强装镇定，提高了嗓门。 骑士，应该都有师父吧？ 这样说比较顺理成章。 “师父？” 凯恩似乎脑子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我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妈的... 还真失忆了！ 老人怔了怔，开口继续道。 “城里出事了，我让你过来...拾荒，你被石头砸了，怎么，在这装不认识老子？又皮痒了是吧！” “你...真是我师父？” “废话，我不是你师父，我能在这找你？还把你从废墟里拉出来，你死了我都不管！” 听到这话，凯恩低下头。 表情好像有些痛苦。 老人看着他，上下打量一遍，心里在想，凯恩·亚登，这名字没听说过。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手段老道的拾荒者，城里但凡有名号的骑士，他都叫的出来，也认得。 如果涉及到这些厉害的角色，他自然是恭恭敬敬，当国王一样对待。 但这种无名小子，就算了吧。 只不过，老人一向谨慎，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听说过格里森招募长吗？” 这是城里有名的骑士了。 这小子要是想起来什么，但凡和格里森招募长挨边，自己就直接跪地上，砰砰砰磕三个响头认个错，求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再哭个穷卖个惨，说声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吃这招，那就当场病发，演一出“死戏”。 为了在拾荒者的竞争中生存下来，装死这招，他是真练过，能做到心脏暂停跳动，呼吸停止的地步。 一般人都扛不住这套组合拳。 老人还在想，少年突然道。 “格里森……我……不认识……” 凯恩脑子嗡嗡作响，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提到这个名字，为什么……莫名想哭呢？ 难道我认识他？ 凯恩感觉头疼，他注意到自己的机械手臂底部，似乎刻着一个名字。 那是工程师完成作品后留下来的署名。 “佩斯……是谁？” 凯恩看着手臂上的名字，嘶哑问道。 老人闻言，心头一颤，心说我怎么知道佩斯是谁？ 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见对方死死盯着机械手臂。 他张嘴道：“给你装这条机械臂的工程师。” “他是……我朋友吗？” “算是吧！” “他在哪？” “他……他死了，早就死了。” 老人唯恐再聊下去暴露，装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都道。 “我说臭小子，你脑子坏了是不是？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咱们是拾荒者，我让你来干什么的？谁让你穿盔甲了？赶紧脱了！” 说着话，老人走上前，直接把凯恩的盔甲扒了，转身扛着就走。 “在这等我！” 老人一溜烟消失在街口，将身后的少年扔在原地。 “嘿嘿……今天发了！” 老人扛着剑，盔甲，直接来到城北的地下交易，没有任何犹豫，把东西给卖了。 “今天淘了不少好东西啊，希尔。” 像往常一样的商人，发出笑声。 老人仰头嘿嘿一笑，得意道。 “城南出事了我去的早，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些东西是新鲜货，不好出手，只能给你这个数！” 对方伸出两根手指，老人一拍桌子，兴奋道：“成交！” 2000克因币，够自己快活了。 领了钱，老人先去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 又去洗了一次澡，找上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包一桌好饭。 山珍海味一次吃过瘾。 和姑娘们快活完事。 他又去了赌场，太久没玩，手痒了。 这一耍就是大半天，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老人找个酒馆住下来，有姑娘们按摩服务，爽的不亦乐乎。 到第二天，从酒馆里走出来，碰见了同行。 那人小声道。 “希尔，听说你昨天没少捡东西，还出手一套完整的骑士盔甲，这次赚发了吧？” “嘿嘿，小钱！小钱！” 嘴上这么说，心里是真过瘾。 “我们今天早上才去，到那连个毛都没了，妈的，早知道胆子大点了。” 同样是拾荒者的同行抱怨：“还碰见一个傻小子一直在那站着，妈的，吓得我还以为是骑士！” 听到这话，希尔老头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问道。 “什么傻小子？” “我怎么知道什么傻小子，就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直在那站着。” “他一直站那干嘛？” “他说他也是拾荒者，在那等人。” “等谁？” “说是等他师父！” 同行仿佛被气笑了。 “妈的，拾荒者哪有什么师徒关系啊？谁活下来算谁的呗，这小子怕不是真是个傻子，诶？希尔，你干什么去？挣了钱先请老子喝一杯啊！” 希尔已经夺门而出。 奔往城南。 连鞋子都跑掉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片废墟之中。 阳光下。 他看到一名少年，坐在破旧的墙边。 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低着头。 双眼呆呆的盯着地面，面颊脏兮兮的。 眼神中，布满无助与彷徨 直到，少年抬起头，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 那死气沉沉眼中，蓦然闪出一丝光，激动的站起身来。 “师父！你终于来了！” 少年冲过来，抱住了老人。 希尔怔怔出神，口中支支吾吾，连不成话道：“你怎么……没走啊？” “你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我就等你回来。” 听到这话，老人心头颤了颤。 面前少年的脸，仿佛让他看错了一样，看成了别人... 盯着少年，半晌，老人喟然一声长叹：“小子...我养不起你啊...” 第二卷总结 第二卷到这里结束。 内容是要比第一卷少很多章，但符合我个人构思的预期。 通过这一卷把主角们暂时连接起来。 第一卷总体上来说算是画像.... 第二卷则是线.... 将主角五人同时卷进一个事件里，然后在这个事件里，走向不同的方向。 彼此之间产生交集和关联。 从故事上来讲，这一点达到了。 但存在着不少问题。 首先我自己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细节和人物上。 第二卷中间构造的着实不够好。 细节不足，人物性格也不够强烈。 我是觉得可以更好。 至于为什么没写更好，我自己思考和反思了一下。 一是精力不够，导致断更后，连起来，会存在断开的状态，故事变得零散。 二是水平不够，缺少宏观把控整本书的能力。 讲故事，就忘了补细节。 补多了，又觉得太啰嗦。 补少了，又觉得没达到想要表达的内容。 这是我的问题。 后面也决定放在第三卷上进行解决。 如果说第一卷是一幅幅画像。 把一个个人物展开。 第二卷是一根线。 把他们串在一起。 那第三卷根据我的设想，则是一首首诗。 一首由线串起来，在画像上写的诗。 不同的人物将经历不同的人生故事。 所以第三卷会写的更细。 之后每一卷我也都会做个总结。 这是之前就说过的。 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主要是为了让我自己去反思。 写的好不好，是水平问题。 但写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好好写，认真对待，是态度问题。 自己如果不认真对待文字里的故事，反过来，他们也不会认真回应我。 只有反思我才能发现自己写的有哪些问题，后续尽量避免这些问题。 我真的是，即便在很少的时间下，也想把书写好。 这可能是我为数不多愿意努力的地方了。 第二个原因，是给读者汇报，想告诉支持我的读者，我确实有在好好写这本书。 没有敷衍。 尽管它没有好成绩，可能也没多少人喜欢这种类型。 但这也是一种负责。 不能因为免费没收益，就辜负支持自己的人。 而且到40万字的时候，应该会有一次推荐，希望到时候能有更多读者吧。 也怪我有时候断更……推荐肯定就会变少。 我是希望通过这本书，能让我自己切实的得到一些写作上的成长。 和成绩无关，而是真的练出来一些东西。 比如人物性格的把控，情节的扎实，人物的动机和逻辑，成长的合理性等等。 当然，如果无脑写，不考虑合理性也可以写。 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练习练习。 这样才能写的像一个真正的故事。 我个人觉得，小说至少应该还是有故事性的，而不是纯粹一个设定听起来好玩，然后颅内兴奋。 不过现在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大家还是喜欢什么就看什么，开心是最主要的。。 而且我是比较笨拙的人，人生和生活中都是。 很多事情人家都是已经飞起来了，我才发现，自己好像该跑了。 哈哈哈哈哈... 等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是个悲观主义者。 内心实在不相信勤能补拙这种说法... 比起来，我更相信命，所以很矛盾。 好了，字数凑够啦，哈哈哈哈... 我争取7月不断更！ 感谢监督，一起加油！ 也希望你们看的开心。 第125章 生意人 凤凰城混乱爆发七天后。 消息已经传遍九大国度每个角落。 自从魔王复苏到现在，天地界终究还是陷入了人人不安的地步。 细细说来，近来实在不太平。 先是第五国度的夺权政变，整个国度被封锁，任何人不进不出。 紧跟着便是第六国度的诡异紫色大火。 烧毁了半座城。 雷德国王在这件事后，把自己关在了城堡之中。 已经七天没有出现面见百姓和任何人。 更没有发表任何声明进行安抚。 事态开始进入了流言四起的阶段。 接二连三的国度大事件不断上演，绷紧了所有人的弦。 人们在街头巷尾，纷纷猜测，接下来遭殃的将会是哪个国度？ 这一切会不会是因为魔王的复苏？ 或者说，本身就是魔王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对整个天地界未来走势的看法，划分出许多流派。 最惹人注目的是灭亡派。 他们的主张是，天地界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未来必然灭亡。 与其等死，不如立刻反扑。 想要存活，就必须率先出击！ 而与之对立的则是联和派。 他们主张认为：一场战争根本不可能用来解决另外一场战争。 那只会带来更大的战争。 与其同魔王开战，不如同魔王建立一种联系，寻找一个彼此和平共处的方法。 至于第三种流派，是天命派。 他们处于中立。 认为一切应该顺其自然，该死的逃不掉，该活的死不了。 享受当下，不考虑未来，不求和也不战争，爱怎么着怎么着。 简而言之：明天末日，今晚蹦迪！ 三种流派，似乎使整个世界逐渐划分成三种人群。 而此时此刻。 第六国度。 城北阴暗的地下市场里。 一个叼着半只雪茄烟，留着寸头，脸型方正，穿着一件皮革夹克，露出整个健壮胸膛的魁梧男人。 行走着昏暗的通道里。 道路两侧，是一个个小窗口。 头顶上是忽明忽暗，蚊虫萦绕遍布的瓦丝旧灯泡。 墙边堆放着凌乱的垃圾，墙壁上是乱七八糟的哥特涂鸦。 每扇小窗格上方挂着铁牌，写着不同的名字。 这些似乎是店铺。 窗格后面不断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以及惨叫声。 男人步伐走的轻盈，路过一扇扇窗格，停在了尽头左侧。 他一手捏着雪茄，一手敲了敲窗格。 砰！ 窗格打开，一张畸形的脸探出来。 那张脸看起来丑陋无比，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皮肤耸拉，骨骼错位。 眼珠子一上一下，嘴巴倾斜着，不断往外流口水。 “干什么？” 畸形人拉开窗格，语气不善吼了一声。 “买东西。” 捏着雪茄的男人从容不迫，从兜里，缓缓摸出来一颗眼球。 放在了台子上。 那是一颗……猩红色的眼球。 看起来像是被人刚刚拔下来一样。 眼球后面还连着神经线。 看到这东西，畸形人眼神一亮，像是看见宝物一样，伸手就要去抓。 却被男人一把夺了回来，在指尖玩弄道。 “邪魔的眼，刚拔下来不到二十分钟，换十斤肉。” “十斤？！” 畸形人闻言，原本丑陋的脸，变得更加狰狞：“太多了，最多五斤！” “八斤！” “就五斤！” “九斤半！” 雪茄男加大了嗓音。 伸出另一手指向对方。 手上拿着一把左轮。 畸形人见状刚要发作，突然看到男人手臂上的红色花朵纹身，顿时愣了一下。 “红花纹……你是……” “八斤，换不换？” 男人打断对方不耐烦道。 “十斤！” 畸形人直接甩手给自己两巴掌，嘴角流血道：“是我刚才嘴贱！” 说完，转身走进里面，像是在翻找东西，同时问道。 “人肉还是兽肉？” “人肉。” 男人收回左轮，重新叼起烟。 “什么人的肉？” “你都有什么人？” “骑士，职业者，拾荒者，基因序列者：普通人，各种各样，你是自己吃还是喂人？” “自己吃像话嘛！我踏马又不是食人魔！” 男人翻了翻白眼道：“喂邪魔的。” 听到这话，畸形人愣了一下，抬头偷瞄了一眼，表情有些悻悻然。 再看看自己手上新鲜的猩红眼珠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支支吾吾道：“欢迎下次光临……” 男人扛起十斤肉，拎着雪茄，沿原路返回。 离开这诡异的地下市场，走上几层台阶，来到一间简陋的屋子。 推开门，房间里散发阵阵的霉味。 一盏昏黄的油灯飘飘忽忽，灯侧，一双暗红色的眼眸，正死死盯着门开的方向。 伴随着，压抑普通野兽的吼声…… “真她妈臭！” 砰！ 男人反脚把门踢关上，肩膀上的十斤肉扔了过去，砸在地上，哗啦啦一阵响。 “吃吧。” 他冷哼了一声。 哗啦！ 铁链响起的动静。 红眼邪魔从黑暗中扑出来，抓住地上的肉狼吞虎咽。 “你说他是为了杀仇人，才变成这样，还吃了仇人的肉？” 男人搬过来一只落满灰尘的椅子，坐下来，叼着雪茄问向另一侧。 黑暗中，一个长着猫尾巴的少女，紧张的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梵因哥哥……” 少女低声，好像有些害怕这个人。 “你叫什么来着？” “猫儿。”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邪魔，一个异族，仇人是骑士，这关系，够他妈的这本小说了！” 男人冷哼一声。 “我不是你们的买主，最多算是暂管，三天内，我要想办法把你们给卖出去。”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向狼吞虎咽的邪魔，皱眉道。 “幸好这小子能自愈，我剜他一颗眼球，能换十斤人肉，他自己吃了，也算是自食其力。” “但棘手的不是食物，是这小子吃了人肉后，就彻底沦为真正意义上的邪魔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只要不吃人肉，就会丧失理智。” 男人吐出烟圈，叹气道。 “这种邪魔，不好卖啊。” “梵因哥哥不会伤害好人的。” 猫儿鼓起勇气，却依旧小声道。 “呵呵……” 男人冷笑起来：“那等他没肉吃的时候再说这话，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猫儿闻言，黑暗中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不定是你呢……” 男人听到这话，冷笑着没有回应，随后推开门，径直向外走去。 站在门外，默默抽着烟。 天上突然开始下雨。 狭窄的街道，林立错综的高楼。 压抑的让人窒息。 没多久。 从外面屁颠屁颠跑进来一个人，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狗神，我找到卖家了！对方是个大怨种！” 男人闻言，嘴角笑起来，眼神却锋利道。 “说多少次了，卖家统一称呼大财主，不叫大怨种！” 第126章 卖我 这次确实是个大怨种。 对方是个精瘦的老头，戴着绅士帽，一身西装加白手套，从其装饰来看，显然是贵族。 名叫狗神的男人见到他时，老头腰杆笔直，留着八字胡，笑眯眯说。 “听说您这里售卖一只异族，我家主人愿意出20万克因币收购！” “成交！” 异族对外标价是15万，但实际上，狗神清楚一点。 根据市场，各种流转，最后卖出去到手能拿9万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位买家直接增价卖。 作为生意人，自然也不会再犹豫。 “有一个条件。” 老人慢悠悠开口。 猜到了... 说到底，天底下哪有白送钱这种好事？ 狗神等待着。 “要求是：货物必须在明天天黑之前送过来！” “明天？这么急？” “越早越好，主人说了，每早一个小时，多加一万。” 老头依旧笑眯眯。 “老板，人生赚钱的机会有很多，但赚大钱的机会可不多，等你好消息。” 他摘帽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桌上留着一张卡片，上面是地址。 狗神拿起来看了一眼。 卡片上写着“洛北街54号亨利家族”。 愣了愣神，狗神放下卡片。 转身走回破旧的房屋。 推开门，屋子里除了霉味之外，又多了一层血腥味。 让人闻起来不太舒服。 邪魔少年似乎已经吃完肉，恢复了神智。 此刻坐在地上，一双如血般的双瞳，注视着自己。 目光之中，充满愤怒和压抑。 “我听到你们聊天的声音，你敢卖猫儿，我就杀了你！” 红眼邪魔，或者说是梵因，死死盯着面前叼雪茄被称作狗神的男人。 他模糊的印象中，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至少3天了。 狗神用手指搓着雪茄，语气平静道：“小子，你绝对想不到你们两个能有多值钱。” “我草泥马！！” 梵因突然破口骂出声来。 “杂碎人贩子！！有本事放开我，看谁能活下来！” 狗神闻声，仿佛被气笑了。 真是个傻小子。 他转头盯着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外面的雨。 依旧平静道。 “脾气是挺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 梵因咬着牙，瞪圆双眼，面颊发紫。 可片刻后，他却仿佛泄气了一样，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垂头道。 “卖我！放了她吧。” “放了她？那你给我20万？” 狗神站在窗前，冷笑吐出烟道。 “异族往往是有价无市，小子，我是个人，要吃饭的，没钱吃不了饭，没钱甚至活不下去。” 雨水拍打在窗上，噼里啪啦作响。 渐渐生成雨珠。 烟气吐在窗户内侧，阴沉昏暗的房间里，显得缭绕而又寂静。 梵因盯着对方，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动。 “我是邪魔，身体有自愈能力，你可以割下我的器官拿去卖，把猫儿放了，我给你当奴隶，这样你就能有稳定收入了。” 听到这话，狗神愣了愣。 烟气没能吐出来。 他盯着面前这小子，仿佛有些诧异。 窗外雨势渐大。 狗神突然问道。 “猫儿是吧？我听这姑娘提到，是你救了她？怎么救的？” 梵因垂着脑袋，声音嘶哑。 “她被莱特圈养起来当性奴，我恰好路过，看不下去，把她救出来了。” “莱特就是你的那个仇人？” “对！” “整个过程就这么简单？复仇和英雄救美？” “就这么简单。” “呵呵。” 狗神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冷笑。 他瞥了一眼猫儿。 从长相上来说。 精致的面容，陶瓷般的肌肤。 现在年龄小，或许看不出来，但稍大一些。 必定是个美人。 “你带在身边这么久，始终没有送她离开，是不是让她重操旧业了？” “你...！” 梵因瞬间瞪圆眼睛。 他听出来这话的意思。 对方在问自己是不是另一个莱特，是不是把猫儿当成性奴才留在身边。 “异族，本身就稀有，又是年轻的少女，你留在身边，说只是因为看不下去把人救了，这话，要是我说，你信吗？” 狗神语气讥讽道。 “你甚至愿意自己当奴隶，来换她，至于原因，你说只是因为自己心善，小子，我是个生意人，平常只有我骗别人，你骗我，太不厚道了！” 梵因咬了咬牙。 “我说的是实话！” “就算是实话，也要卖，还是那句话，我是个生意人，除非你能出更高的价！” 说完，狗神叼着雪茄，转身出了门。 留下屋子里谩骂不止的邪魔。 房外。 站着一个身穿风衣的男子，此刻正背对房门。 听到门开的声音。 他慢慢转过来。 露出一个...奇怪的笑脸。 “笑脸先生。” 狗神打了一个招呼。 被称为笑脸先生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他的脸颊，看起来有些狰狞。 嘴角向两侧以诡异的角度撕扯开。 下半张脸仿佛被换过皮一样，明显和上半张脸的肤色不一样。 两张皮被人针线串在一起。 而扯开的两个嘴角，从面颊外部，钉着两颗钉子。 看起来，就像是在其脸上，钉上了一个微笑。 只不过相当扭曲。 “这次能赚到？” 笑脸先生嘴唇里，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狗神咬着雪茄，站到他身旁，看着面前的雨缓缓道。 “对方出价20万，目前最高，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你，冒着风险从酒馆门前把这两个人带回来。” 说到这，狗神停顿一下。 “不过，你这样算不算违背了同第五国度签订的协议？你本来是接了条约，要保护那个叫莱特的吧？” “嘿嘿。” 笑脸先生只是笑。 “你违背条约，第五国度的王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凤凰城，我们恐怕是不能再留下去了。” “嘿嘿！” “等明天把这笔生意做了，我们立刻撤走。” “好呀！” 笑脸先生永远带着微笑，语气听起来很欢快，但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老大，我又给你惹了一个麻烦和敌人。” 狗神盯着朦胧的雨，轻轻笑了一声。 “和往常一样，你负责惹祸，我负责收拾。” 第127章 模仿 次日清晨。 狗神用黑布蒙住猫儿的头，又用白布堵上嘴巴，继而再用绳子捆住四肢。 五花大绑扔到了一辆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破旧机械三轮厢车内。 独自一人，风尘仆仆前往了卡片上留注的地址。 临走前，他将这间被雨水没过门槛、四处漏风的破房子留给笑脸先生照看，沉思声称道。 “现在组织就咱们两个人，本来我想让你去送货，但想了想咱俩的定位...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我送货，你留下来看家。” “看住那个红眼邪魔，虽然被铁链拴着，但未必百分百安全，让他分秒不离你的眼睛！” 笑脸先生微笑立正：“老大放心，有我在，保证完成任务！” 狗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后驾驶着三轮厢车走了。 之后，笑脸先生搬了一个凳子，特意坐在距离梵因两米外的角落。 一直盯着他。 雨还在下。 已经连续两天了。 噼里啪啦的雨水，拍打在铁皮制作的屋顶上方，十分刺耳。 听起来仿佛是雨水带着怒意，要将屋顶砸穿。 梵因此刻还在昏迷，蜷缩在角落里，身子时不时抽搐。 狗神走之前特意把他打晕了。 一方面是怕这小子乱来。 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当着这小子的面绑走这名异族少女... 似乎有些残忍 “世上之人没几个不苦的，他若看不见，苦自然会少几分。” 黑暗中，蟑螂爬到梵因面颊上，到处乱窜。 笑脸先生始终扬起诡异的嘴角，死死盯着他。 狗神说了，这小子一秒都不能离开自己的眼睛！ 所以笑脸先生特意放长了眨眼的频率... “安琪娜...你放开我！” “我才不抱你...” 昏迷中的梵因，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笑脸先生坐在角落，听着雨声，听着梦话。 不说话。 砰砰砰！ 门突然被敲响。 笑脸先生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门。 蓦然看到，门外。 站着一个人。 撑着一把漆黑的雨伞。 一头微绿色的头发。 眼前是拥挤的侧道，林立的房屋，满地的垃圾和发霉的墙壁。 这里是凤凰城最老旧贫穷的街区。 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但说到底，也只有两种人。 穷人和罪人。 “你好，我是第五国度的使者，我来找一个人。” 那微绿色头发的少年，撑起黑伞缓缓抬起头。 透过雨幕，和面前笑脸先生对视上。 “笑脸先生？你好，我叫比列·耶和华。” 对方伸出手。 笑脸先生带着笑握住，但并没有说话。 “我是奉白龙·莫扎特国王的命令，来商谈关于之前的保护协议，笑脸先生，外面在下雨，我能进去说吗？” 比列平静道。 他说完，抬头看到面前的人，带着笑，盯着自己，并缓慢摇了摇头。 显然是拒绝。 狭窄的通道里，一个站在雨里，一个站在屋里。 一时间都没说话。 不远处的工厂里不断传来叮铛刺耳的声音。 同雨声混合在一起，显得更加孤寂。 “那我直说了笑脸先生，你之前签订的协议是平安带莱特大人返回第五国度，并且已经收取定金。“ “可三天前，国王告诉我，莱特先生死了。” 比列平静道。 “根据目击者描述，杀死他的是一名邪魔，之后有人看见一个男人把那名邪魔带走了，笑脸先生，有人说，那个人就是你。” 笑脸先生闻言，死死盯着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浓，半天后突然道。 “2万的任务，我才收了200定金。” “...” 比列表情平静：“和定金大小没关系，只要收了，就要履行义务。” “我把定金赔给你，这事就这么算了。” “....” 比列静静看着对方，终于，似乎有些不耐烦道。 “笑脸先生，你好像...没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明白了啊！” “可你一直笑。” “我也不想笑...但我控制不住啊，呵呵呵....” “我小时候有自闭症，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父亲不喜欢我，他喜欢笑起来的孩子，于是他就用刀子划开我的嘴，用钉子帮我钉出一个笑脸，从此以后我就能一直笑了。” 笑脸先生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浓。 虽然从刚才开始，他就在笑。 “很抱歉，听到你的遭遇。” 比列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像是在回忆什么。 “听起来，你父亲和我母亲，似乎很般配，他们或许应该在一起。” “诶？” 笑脸先生顿时愣住了。 似乎完全想不到对方会这么说。 “我知道邪魔在你这里，白龙·莫扎特国王给我的命令是，杀了违约者，并带走邪魔，但我不想这么做。” 比列依旧道。 “笑脸先生，我们有一条路可以选，你把邪魔交给我，我会告诉国王，你已经死了。” 笑脸先生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 “我答应了老大，一定会看好邪魔！” “哦，这么说，邪魔原来真的在你这了...” 雨中，比列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笑脸先生再次愣住了，喉咙里跟着发出干硬的笑声。 “哈哈...原来刚才你在诈我...被你骗到了...” “你依然可以做出选择。” 比列缓缓道。 “我答应了老大！这次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哦。” 比列语气淡漠。 一手撑着伞。 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来。 食指向前一弹。 砰！ 伞檐下，一滴雨水蓦然如同子弹，向前飞去。 闪电般重重击穿笑脸先生的肩膀。 强大的冲击，使他整个人向后跌跌撞撞摔去。 “啊...好疼！” 笑脸先生砸碎背后的椅子，晃悠悠站起身。 肩膀上不断向外出血。 抬起头，门外，比列正轻轻合上雨伞。 将伞，依门而放。 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 迈过门槛，走进来。 一眼便看到了... 仍旧在昏迷的邪魔。 “是他...” 看到那位邪魔，比列心头微微一动。 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莱特之前不断咒骂把自己手臂和面颊变成那副鬼样子的邪魔，就是这小子... 比列嘴角少见的微笑起来。 “有时候，命运都是巧妙....” 比列伸出手。 他的脚下，蓦然浮现出一个凝练着密密麻麻符文的阵法。 与此同时，一本封面上镶嵌着拇指大小心脏的扭曲怪异书籍，漂浮在他的身旁左侧。 笑脸先生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流血的肩膀。 又看了看对方。 脸上的笑容有些吓人。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秘法...” 说完，他手掌迅速一动，从腰间拔出两把手枪。 砰砰砰！ 向前极速射击！ 枪声响起。 却没有子弹飞出。 仿佛是空枪。 笑脸先生笑着道。 “你的对手是我，我是中三阶枪械师...大家都叫我笑脸先生！” 噗！ 随着话音响起。 比列感觉肩膀一疼。 低头，看到上肩多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 正往外流血。 他微微皱起眉头来，盯着对方手中正在冒烟却明明没有子弹的枪口。 “枪械师...” 似乎想到什么，比列手掌一划，快速翻开面前古怪的书籍。 很快，好像找到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伸出右手。 打开食指和拇指，比作一个手枪的样子。 瞄准了对方。 笑脸先生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你在...模仿我？”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比列口中突然模拟枪响喊了一声：“啪！” 砰！ 笑脸先生身子骤然一顿，像是被某种东西击中，摔飞出去... 第128章 报仇的感觉 笑脸先生砸在地上，嘴里吐出血来。 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压抑。 他低头看到，腹部被打伤了。 正往外出血。 伤痕，明显是子弹的枪伤。 但问题是... 对方手中根本没有枪！ 只是用手指，模拟了持枪的姿势，难道就能发出枪击？ 然而... 最让笑脸先生不理解的是... 枪械师不需要子弹，可以利用空气进行攻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有氧气，就有无限的子弹。 但这是枪械师才拥有的能力。 这个人... 是枪械师吗？ 不... 不是。 枪械师不会随身带一本那样古怪的书籍... “呵呵呵呵...” 笑脸先生发出难听的笑声，从地上爬起来。 原本便丑陋的面颊，此刻变得更加丑陋狰狞。 “枪械师职业...能够利用空气变幻枪支，火药、炮弹...真是一个行走的军火库。” 比列翻看着面前的书籍，自言自语般道。 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受伤的肩膀。 一道微光掠过，伤口，正在极速治愈。 “医师...” 笑脸先生认出来，这是【医师】的治愈能力。 这个人... 怎么可能同时拥有枪械师、医师两种职业的能力？ “九大职业里，我最感兴趣的其实是秘法者和邪法者。” 比列说着话，一只手微微一动。 蓦然，房间四周的墙壁，发出咯吱咯吱怪异的动静。 紧跟着，笑脸先生看到，从墙壁之中... 开始钻出一只只苍白腐烂的手臂... 仿佛壁虎一样，四处乱爬，密密麻麻，在房间里到处乱窜撕扯。 “邪法者拥有操控死亡的能力，而秘法者能够窥探神秘。” 比列目光平静的盯着对方道。 “笑脸先生，我刚才的提议，依旧奏效，你依然可以做出选择，人交给我，你离开。” “呵呵呵呵...” 笑脸先生发出怪笑。 自己是上三阶的水平。 说实话，不低了。 着实不低。 但这个人... 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同时拥有这么多职业的能力？ 是【基因序列】的缘故？ 可是没有人能同时承受两种职业的注入吧... 完蛋了... 我不会又要完不成任务了吧？ 笑脸先生再次站起身来。 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一次任务都没完成过，老大却从没嫌弃过我！他说，人生还很长，我总有机会和时间，能完成一次！” “笑脸先生，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比列语气平静。 “那这次，我一定要完成！” 笑脸先生伸出手，虚空一抓。 仿佛凭空抓住了一把巨大的枪械。 “尝尝这个！” 蓦然。 空气之中，响起噼里啪啦的枪声。 如同巨大的螺旋桨在旋转。 满地弹壳掉落，叮呤当啷，枪声在空气之中快速发射。 与此同时，房屋四周密密麻麻怪异的手掌如同受到惊吓般扑过来。 笑脸先生扛着巨大的空气枪械，不停转向四周。 像是握着一把巨大的机枪，在疯狂扫射。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墙壁，屋顶，地面，四散崩裂。 潮水般的怪手被打飞出去，砸落在地，化成一阵灰尘。 比列站在原地，从脚下升起一个由空气化成的屏障环绕身体。 空气子弹不断击打在上面，如同打在钢板上一样。 “枪械·沉默！” 笑脸先生甩手在空中一抓。 仿佛抓住一颗圆球，直接向前扔了过去。 砰！ 那球形砸在了比列竖起的屏障之上。 蓦然炸开。 比列受到剧烈的冲击，身形后顿。 跌跌撞撞向后摔出去。 幸好急忙抓住门框，否则便倒在了雨水里。 对方像是扔了一颗雷似的，直接炸毁了他的屏障。 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是炸在身上，会造成何等的损伤。 “中三阶都这么难对付吗...” 比列重新平息自己的情绪。 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笑脸先生。 还有正在倒塌的房屋。 微微皱眉。 转眼，看到旁边昏迷的邪魔。 脑海中灵机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手指轻轻一转。 半空之中。 好似蓦然出现一只怪手，速度极快，提住邪魔的脖子。 直接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拽过来！ 而房间里，看到这一幕，笑脸先生喉咙里发出一声怪笑。 “放开他！” 急忙向邪魔扑过去。 在手掌触碰到邪魔的那一刻，噗！ 蓦然一声响，他眼睁睁看着邪魔和怪手，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等等... 笑脸先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反应...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比列平静的声音。 “你上当了，那是幻象。” 笑脸先生身体一僵，猛然回头，望向后方依旧昏迷没有任何移动的邪魔。 心脏下沉。 什么时候施展的幻象？ 不... 不对，是什么时候，影响了自己的大脑？ 笑脸先生意识到这一刻，想要抽身，却已经来不及。 比列已站在他的身旁。 伸出手指，顶在了笑脸先生的心脏处。 “啪！” 比列口中轻轻发出声音。 砰！ 蓦然。 指尖仿佛发出一颗子弹，毫不犹豫击穿胸膛。 笑脸先生整个人向后飞出去。 重重砸在了邪魔的身上，吐出一口血来。 昏迷中，梵因感到疼痛... 随后，他缓缓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 喉咙里发出干呕般的声音。 饿... 很饿... 极度的饥饿... 需要肉... 需要很多肉... 这是梵因在醒来后的第一感觉。 他的视线甚至还没能恢复...却已本能的感受到强烈饥饿。 “坏了...” 被子弹击穿心脏的笑脸先生，听到邪魔的动静。 急忙咬牙挣扎着往一边爬。 仿佛要尽可能远离邪魔的身旁。 “被打穿心脏，你还能动？” 看到这一幕，比列露出好奇的表情。 但很快，他好像看出了什么，呢喃自语道。 “你没有心脏...不，不对，你的心脏不在左边，而是在右边，真是...了不起的运气。” “呵呵...” 仿佛被说中了一样，笑脸先生发出怪笑。 并没有说话。 子弹没有击中右侧心脏，没要了自己的命，但不代表被打穿的左侧肉体就不会疼。 笑脸先生这会呼吸十分艰难。 他想起狗神先生之前说过，这邪魔初尝肉味，难以自控。 每次昏迷醒来，都会陷入一种失控状态。 不喂上几斤人肉，恐怕是静不下来。 房间后面的小屋子，里面有几斤专门留下来的肉。 “你看着喂，别喂太饱，太饱了他就有力气想办法对付我们，但也别喂太少，太饿了他会疯，更不好对付。” 狗神走之前说。 “我明白，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就是这么给穷人安排工作的！挣太多会懒散，挣太少直接不干，要给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欲望！” 狗神看着他，张了张嘴，仿佛无语道。 “我就是让你喂个肉，你他妈别想太多...” 笑脸先生心里回忆着。 但眼下的问题是... 这会怎么喂？ “肉...肉...！” 梵因睁着猩红的双眼，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眼睛红到仿佛要滴出血来。 “梵因·文森特，幸会，我听莱特提起过你。” 比列看着面前的红眼少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报仇的感觉，快乐吗？” 第129章 会有人喜欢吗 不知道为什么。 腹部饥饿火烧般的感觉。 让梵因想起最早成为邪魔的时候。 在不死城，遇到莫比乌斯，签下了“三条协议”。 他必须要为莫比乌斯完成三件事，才能解开这邪魔之间的“主仆”枷锁。 只不过后来莫比乌斯怕死，跑了。 从不死城离开，至今就再也没见过踪影。 但梵因倒是记得他说过。 邪魔一旦饿起来，滋味不好受。 之前从来没吃过人肉，一心只想着复仇。 那时候少年人尚能风餐露宿，风沙为伴，日月为友。 渴了喝露水。 饿了嚼树根。 没想过太多。 仇恨就是唯一的食物。 是填满生命和灵魂的食物。 恨意无穷尽，堪比万千席。 现在... 仇报了。 他知道饿了。 饿起来，肚子里像火烧，剧烈的胃酸不断腐蚀胃部器官。 那个准备拿自己换克因币的王八蛋说，邪魔的胃酸很强。 会在几个小时内，把胃部烧烂。 但因为能够自愈，只要吃饱了，就能重新生长回来。 他现在很饿。 很想吃饱。 但眼前有个煞笔似乎很想和自己讲会道理... “莱特提起你之后，我曾对你很感兴趣，说起来，我会一些占卜术，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命途？” 比列看着红眼的梵因，淡淡笑道。 梵因低着头，忍耐着，理智越来越少。 “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死命，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会害死靠近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而你，就是这种。” 听到这话，梵因怔了一下。 头脑仿佛难得一刻清醒。 害死身边所有人？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姐姐... 他们似乎都是因自己而死。 那亚当呢？ 那个想当英雄的死亡骑士... 他也是为自己而死吗？ 难道猫儿也会死？ 猫儿... 猫儿在哪？ 梵因终于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他猛然扭头，看到了受伤的笑脸先生。 却唯独不见了猫儿的踪影。 他们把猫儿卖了？ 梵因眼睛瞬间瞪圆，仿佛烧起火来。 笑脸先生看到他这样子，立刻摆手，指着前面之人，艰难虚弱道。 “这家伙把你那位小姑娘给杀了...尸体就在外面...我是为了保护你...少年，报仇啊！” 比列顿时愣住了。 眼神极其茫然的望向笑脸先生。 嘴角抽搐几下。 还没来得及开口。 耳边蓦然炸起怒吼声。 “我杀了你！！” 听到这话的梵因，突然像是疯了一样。 双手往前扑过来。 铛！ 铁链扯住他的手腕。 在饥饿与愤怒的交织下，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往前。 砰！ 两只手腕直接被掰弯，骨头刺出来，鲜血狂涌。 手臂借助血液的润滑，从铁链的洞口里滑落。 身体不停，顺势撞到了比列的胸膛。 两个人同时向后倒去。 比列猝不及防。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挣脱铁链。 直接被梵因一口咬到了脖子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鲜血横流！ 这一刻，比列脑海中不由自主闪出莱特之前曾说过的话。 “这小子疯起来不像人也不像魔！” “那像什么？” “像狗！” 当时不理解。 现在他明白什么意思了。 有些人能讲道理，而有些人只能打。 比列忍着痛，立刻手指一抬，顶在了梵因的太阳穴上。 “啪！” 砰！ 指尖发出的子弹。 瞬间从梵因的太阳穴内穿过去。 鲜血炸出。 四处喷洒。 比列顿时松了口气，心态渐稳。 刚要起身，蓦然，脖子处再度剧烈一疼！ 这一下，几乎要了他的命！ 仿佛动脉也跟着受到了伤害！ “你这家伙...！” 比列瞬间瞪圆眼睛！ 他清楚看到梵因被子弹打穿的头颅，在极速愈合，破开的半张脸血肉模糊，却依旧没有停下撕咬。 反而... 力道更大！ “该死！” 比列手指一连串发出多次攻击，一下接着一下打在梵因的嘴巴、下巴和面颊上。 直到整张脸被打的零零碎碎，破烂不堪，令人发指，没办法再进行咬合的地步。 梵因这才被一把推开，滚在地上。 再度开始迅速复原。 比列捂住“滋滋”往外出血的脖子。 脸色愈发苍白。 身体仿佛站不稳。 这种出血速度，坚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死。 比列急忙进行修复。 突然，砰！ 震耳的声音响起。 角落里一颗子弹飞过来，直接打断了他的几根手指。 掉在地上滚到一边。 “嘿嘿嘿...没了手指头，看你怎么施法...” 呼吸已艰难到极点的笑脸先生，躺在地上，有气无力举着枪。 喉咙里发出阵阵怪笑。 仿佛这一枪，用尽了全力。 比列脸色阵阵冰冷。 看着已经迅速恢复的梵因，他犹豫半秒，情况不妙。 立刻转身冲进雨里。 “别跑...！！” 梵因咬紧牙挣扎起身，半张脸已经恢复。 刚要动，却听后方笑脸先生虚弱道。 “别追...先救我...” 说完，他一抬头，看见梵因两眼血红流着口水，回头盯着自己的样子，吓得一颤，急忙改口道。 “别吃我...屋子里有肉，吃了过来救我...我能帮你救那小姑娘...我要是死了，那小姑娘也会死！” 听到这话，梵因奋不顾身撞开另一侧门，打开袋子，扒出来几斤肉，二话不说往肚子里塞。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只有噼里啪啦雨声，和不停吃肉发出的恶心声音。 笑脸先生躺在床上，视线渐渐模糊，他转动视线，看望窗外。 雨水正顺着打碎的玻璃往下落。 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你吃快点呀...我撑不住了...” 笑脸先生像是自言自语。 耳边吃肉声音越来越小。 渐渐，视线黑了。 他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呢喃自语。 “我笑起来后...就会有人喜欢我吗？” 第130章 雨幕 啪！ “醒醒！” 梵因一巴掌直接扇在了笑脸先生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的笑脸先生笑不出来了。 他模糊的睁开眼睛，呼吸渐弱，看到满脸鲜血，眼睛已恢复正常红色的少年，蹲在身旁，皱着眉头问。 “你不是说猫儿已经死了？还怎么救？” “骗你的...这你都信。” 笑脸先生艰难道：“她被老大带走了，我能帮你把人要回来...前提是我还活着！” “那你别死啊！” “...” 笑脸先生听到这话，差点吐出血来：“你再不救我，我这就死了...” 听到这话，梵因不太清醒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急忙看了一眼他的伤势，皱起眉道。 “我不是医师，怎么救你？要不让你也感染上魔因变成邪魔，这样你就能自愈了？” “你这哪是救我，分明是想方设法折磨我...” 笑脸先生苦着脸，呼吸困难，忍着最后的力气道。 “背我...两条街外，找一个挂着【只会治死】的医所，里面有个女人，她能救我，告诉她，给老大传话，就说...大胸姑娘能洗脸！“ “大胸姑娘能洗脸？这什么意思？” “暗语...快！” 说完，又昏死过去。 梵因见状，只能咬着牙，背起这个痛恨的人贩子，转身跑出房门。 冲进雨里。 破旧的巷子，两侧是用铁皮和泥土垒起来的房屋。 脚下泥土里扔满了密密麻麻的烟蒂和报纸。 不远处耸立入云的工厂上空，黑烟滚滚，钢铁声震耳。 这就是贫民区。 即便，是在凤凰城这样的地方。 梵因在雨中背着人奔跑，惊动了角落里躲雨的流浪猫。 四处逃窜。 他转过两条街。 来到一条贩卖物品的街道。 一眼便看到了挂着【只会治死】牌子的屋子。 立刻跑过去，冲进屋里。 “有人吗？有人吗？” “你好先生，我们是【只会治死】医所，男人能治成女人，女人能治成男人，活人可以治成死人，死人治不活，先生，你...啊！是笑脸先生！” 门前的站台旁。 站着一位扎有麻花辫的小姑娘，看起来大概十几岁。 面颊说不上来精美，却十分柔和。 正滔滔不绝介绍着业务，直看见背上昏迷不醒的人时，立刻认了出来。 急忙朝屋子里大喊。 “姐姐！是笑脸先生，他受伤了！” “这狗东西又惹事了？” 屋子后面传来谩骂的声音。 紧跟着，一个穿着白色紧身背心，工装裤硬皮鞋，和一身古铜色皮肤的女人，大步走了出来。 在看到红眼少年和笑脸先生那一刻，顿时愣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梵因咬牙道。 “这假笑玩意让我转告你，给姓狗的传话，就说...说...大胸姑娘能洗脸！” 最后几个字，当着女人的面，尤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龄女孩，亲口说出来。 梵因实在觉得别扭、难以启齿。 所幸没人计较这个，那古铜色皮肤的女人闻言，脸色似乎有些凝重。 但没有多问，而是道。 “把他放旁边的床上，丫头，先帮笑脸先生止血，我去传话！”、 “好！” 说完，女人转身走进后面的房间。 小姑娘立刻跑到另一侧，站在一张手术床旁边，对梵因道。 “放在这里吧，要轻轻...” 砰！ 梵因直接侧着身子，将笑脸先生摔在了床上，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你刚才说啥？” “....没事没事...” 小姑娘鼓了鼓腮帮，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她开始帮笑脸先生治疗。 很快，那古铜色皮肤的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只不过这次，手里还拿着一支双管猎枪，和一副铁铐。 指着梵因道。 “你就是那只邪魔...把自己拷起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她扔过来铁铐，落在梵因脚边。 梵因一脚踢开，冷着脸道。 “你开！” “....别以为我不敢！” 女人咬紧牙，眉头拧在一起。 手指头已经放在扳机上。 “我救了他，要不是我，他早死了！” 梵因怒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的手指甲和牙缝里全都是肉沫，你刚吃了人肉，万一等会想吃我们怎么办？” 作为医师，观察的确实仔细。 然而梵因却没打算退让，愤怒道：“我要是想吃你们，这双管猎枪有屁用！还会过来帮你们传话？” “你...！“ 女人想要反驳，但发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对付邪魔... 一把枪有什么用？ 毕竟邪魔的自愈能力，令人望尘莫及。 不过，确实如此，他没必要过来传话。 想吃肉的话，更没必要把笑脸先生背过来... 想到这里，女人缓缓放下枪，沉默几秒道。 “你自己找地方做吧，狗神很快就回来！” “猫儿呢？他把猫儿带回来了吗？” “什么猫儿？我不知道，等会他回来你自己问他！我要去救人了！” 女人说完，走进另一间屋子，关上了门。 独留下梵因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前，一时间不知所措。 外面的雨稀里哗啦落下。 他扭头，看到墙壁上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 映照出自己一身凌乱，仿佛从尸体堆里刚爬出来的模样。 这是...我吗？ 梵因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 印象中，他对自己面容，还停留在母亲总是骂自己不好好洗脸，每个早晨强行拉着自己洗脸，镜子里永远是干干净净的那张少年面孔。 那少年，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血淋淋的模样？ 梵因看的久了，半天没能回神。 他竟觉得自己样子，有些吓人。 走到门前，蹲下来，在门前水坑里，弯腰，用手捧了一些雨水。 就这么一遍一遍洗去脸上的血迹。 越洗，他越觉得疲倦。 仿佛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安稳的觉了。 抬头望着乌云密布昏暗的天空。 透过云层，梵因突然像是看见了家人。 他深呼吸，对着空气傻子似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过的很好...” .... .... 半个小时后。 叼着雪茄的狗神，肩膀上扛着被五花大绑的猫儿回来了。 他出现在门前，看到了梵因，梵因也看到了他。 立刻站起身来，眼神里全是警惕。 那女人和小女孩站在台前，神色不安。 “妈的...老子到手的20万飞了，操他妈的！佐伊，小丫头，你们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地方！” “好！” 小丫头轻车熟路，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做过很多次。 叫做佐伊的女人，闻言脸色不安道。 “那这个邪魔...怎么办？” 狗神扛着猫儿，看到死死盯着自己的梵因。 刚要开口说“杀了”。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 “他救了我的命，老大...背着我过来的，不然我死定了，要不...先带着他一起走吧？” 是笑脸先生。 他似乎已经度过了生命危机。 听到这话，狗神盯着梵因。 梵因怒道：“把猫儿放下来！” “放你妈！这是老子的二十万，不是你的猫儿！” 狗神反骂回去，往前一步，抬手，一个手掌砍在了梵因的后脑勺。 速度快到梵因根本没看见。 甚至没察觉。 当场眼前一黑，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没了动静。 “把他也捆上，全都带着一起走，这都是老子的钱，一个也逃不掉！” 一行人，飞速打包好行囊。 扶着浑身绷带的笑脸先生，在雨中，拥挤的坐上狗神那辆破旧的机械三轮车。 颠簸着...驶向出城的方向。 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第131章 作伴 凤凰城内。 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师父...我们不是来拾荒吗？” “对啊！” “那怎么把手伸进别人的兜里了...” “兜内兜外，都叫拾荒！懂吗？” “不懂，兜内不就是偷吗...” “你给我住嘴！” 老人白胡子颤了一下，用手狠狠敲了旁边少年一个脑壳，气道。 “拾荒就是拾荒，只要用手拿到的东西，都叫做拾！不分什么兜内兜外！” “哦...” 少年撇了撇嘴。 偷就是偷。 还非要说是拾荒者。 师父也太知道给自己长脸了。 “妈的，这女人的钱也太少了点……这么点不够咱俩塞牙缝的！” 老人抱怨起来，从这布制的钱包里，只翻出几个克因币，一阵叫苦不迭。 少年见状，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疑惑问道。 “师父，你这是从哪偷...拾来的？” “就刚才路过，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那个衣服和鞋子都烂开的女人？是个穷人啊！” “我知道！” 老人翻了翻白眼。 “那要真是富人，我敢去偷……敢去拾吗？！” 听到这话，少年低下头，悻悻然没说话。 停了几秒，突然起身从老人手里一把抢过钱包和克因币，拔腿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往外跑。 “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我把钱还给她们！” “你他妈疯了！” 老人瞪圆眼珠子急忙追赶。 “师父，我觉得这么不对，她们本来就穷，你还偷人家的，我们拾荒，总不能把别人活生生饿死！” 少年往前狂奔，回头看着追上来的老人大喊：“要偷，就去偷有钱人的！好歹也是劫富济贫！” “我捶死你我！” 老人崩溃的大喊，可终究年迈，体力远远不如年轻人，怎么都追不上少年。 最后只能颓唐的站在原地，不住摇头叹气，自言自语般嘀咕道。 “你师父我也饿啊……不饿死别人，也不能饿死我自己啊……” 说着话，抬头间，看到那小子已经大步追上前面的女人，把钱包和克因币一并归还，也不知道彼此说了些什么，远远能看到，那女人不停的鞠躬道谢。 “凯恩！你给我过来！” “师父……轻点打！” 凯恩走回来之后，自觉的翘起屁股。 老人希尔咬着牙，愤然上去一脚。 踢了一个结结实实。 由于力道太大，硬生生把自己给震的向后摔了一屁股。 幸好爬起来的够快，没被这小子看见…… “妈的，你小子本事不大，心肠又这么好，在这世道，怎么活下去？” 希尔骂了几句，凯恩只是讪讪笑着不说话。 等师父骂完出够了气，他这才开口转移话题问道。 “师父，明天拾荒队伍一起出城，我们真的也跟着去吗？” “去！不去就饿死了！” 希尔胡子颤抖着道。 同时目光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天气似乎不太好。 “看来明天会下一场大雨。” “师父，我听说去的地方叫什么【死亡械域】，会不会有危险？” “没危险就不叫拾荒了。” 希尔冷笑一声：“你见过哪个拾荒者不愁吃不愁穿的？那是贵族！” 凯恩挠了挠头，悻悻然没说话。 下意识抓住脖子上的项链。 三天前师父说他失忆了。 在那场凤凰城的灾难中，受到伤害，导致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 身上只有脖子上的项链。 里面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可是...这女孩是谁？ 凯恩想了很久，同样想不起来任何事。 他只知道，这女孩对自己一定很重要... 否则，为什么会戴在身上呢？ 他问师父。 师父却支支吾吾，仿佛不太情愿回答一样说。 “这女孩...是你以前喜欢人家，非要死缠烂打，可人家不同意，你就把人家的照片戴在身上。” “她叫什么名字？” “秀娜。” 希尔随口编了一个。 转身离开。 再聊下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自己编故事的能力实在不强。 之前还把这小子的骑士盔甲给卖了。 说起来，如果事情败露，这小子揭发了这件事。 贩卖骑士物品，自己可是死罪！ 凯恩跟在师父后面，眼睛始终盯着照片，怔怔出神。 半天后突然道。 “她长得真好看，师父。“ “不好看你能喜欢上？” “我是说，就算我不记得很多事，现在重新看，打心底觉得，自己还是会喜欢上她，师父，她人在哪？” “不知道，萍水相逢，早分开了。” 希尔头也不回道。 “哦...” 凯恩握紧项链，听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但很快，他心想，没关系。 只要她还活着，我还活着，那终有一天，一定还有机会能遇上！ 世界很大，但终究是圆的。 当你我都朝着彼此的反方向行走时，就注定了，终有走到终点再次相遇的那一刻。 “明天早上，我们跟着拾荒队伍一起出城，听说这次差不多半个城的拾荒队伍都来了。” 希尔凝重道：“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紧我，城外危机四伏，别等没到目的地，就把小命丢了。” “放心吧师父，我不会乱跑的。” 回到简陋的住所，师徒两个人睡下。 夜里。 希尔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方面是因为饥饿，另一方面，他看着熟睡的凯恩，心里始终有事。 “要不要...等到了城外【死亡械域】后，找个机会...杀了他？” 在城外，只要想杀，总有办法能装成意外。 说到底。 这小子是骑士。 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可万一某天突然都想起来了怎么办？ 月夜下，希尔叹了口气。 说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受过伤，听医师说，记忆同样受到了一些损害。 导致记不清一些事情，不过倒不是失忆，只是大脑因为碰撞受损。 远没有这小子如此严重。 “同是天涯沦落人...” 希尔看着沉睡的凯恩，呢喃自言自语。 “我们总不能...真作伴吧？” 第132章 一个个人 次日。 天刚亮。 城门打开后，浩浩荡荡的拾荒者队伍开始出发。 这些队伍，全部乔装打扮成普通人。 原因很简单。 城里的士兵们都不喜欢拾荒者。 士兵们认为拾荒者都是小偷、发死人财。 手脚不干净，内心也不干净。 其实这话没错。 按照希尔的说法，拾荒者靠的就是一双手，手不可能干净。 “但心可未必，有些士兵比我们拾荒者的心还在脏。” 对这句话，凯恩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出了城，三三两两的拾荒队伍，前后分布着。 几乎没什么交谈，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拾荒者队伍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之所以会一同前行。 只是因为怕死。 在城外的旷野上，很多时候是敌人还是朋友，并没有明确的说法。 城外一条大道，由于昨夜下了雨，路上潮湿，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走了许久，起初后面还能看到凤凰城，渐渐只剩下影子。 再渐渐，全部埋没在苍白色的雨雾之中。 “师父，还要走多久？” “快了。” 希尔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队伍。 皱起眉头。 “师父，你以前去过【死亡械域】吗？” “没有！这地方是刚长出来的！” 听到这话，凯恩愣了一下。 “刚长出来的...什么意思？” 希尔眼神古怪的看了自己“徒弟”一眼。 你这哪是记忆出问题，简直整个脑子都坏了。 “旷野上经常会生长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地区、建筑，里面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地方很富裕，有的则很贫穷。” 希尔教育他道：“这些地方有的危险，的安全，不过都是未知区域。” “听起来，简直像是专门为拾荒者设计的一样...” 听到这话，希尔再次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嘀咕道。 “要真说是设计...那也是天上的神灵为了养下面的人才设计出来的，再说了，你管它是不是设计，只要捡到好东西，能卖钱就能吃饭，能吃饱饭就能活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没人去过...又是谁给起的名字叫【死亡械域】呢？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呢？” 这话把希尔给问住了。 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问题！ 从逻辑上来说，似乎说不通。 如果没人去过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又怎么会有人类起的名字？ 希尔想到自己第一次听这个名字，是另一个拾荒者说出来的。 那另一个拾荒者又是从哪知道的？ 多半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别人又从哪知道的？ 这么往上追溯，最终，这个名字从哪里传出来的？ 希尔想不出来。 凯恩低着头，仿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越走，距离城池越远。 直到... 在朦胧的白色雨雾里，前面的队伍突然发出有些兴奋的喊声。 紧跟着往前狂奔而去。 “看来是到了！” 希尔见状，急忙也跟着往前跑。 凯恩在后面跟上。 随着不断往前，雨幕中，渐渐出现... 一个巨大漆黑的影子。 起初，看起来像是人影。 但随着不断靠近，凯恩看到... 那不是人影。 而是一把剑... 不，或者说，是一座建筑。 只是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把剑，从天而降，插在了地面上。 体积极其庞大，甚至堪比凤凰城中的国王城堡。 最令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这建筑的表层，漆黑无比，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壁画和歪曲符号。 就像是某种工艺品，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越是靠近，自身显得越发渺小。 凯恩看着那剑形的巨大建筑，心头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和沉重感。 建造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光是损失的人力和财力，根本无法想象，更不要说，还在上面雕刻各种各样的花纹。 需要多少能工巧匠？ 而且，什么人会选择在旷野上建造这么一个巨大的东西？ 用来做什么？ 凯恩无法理解。 但，如果这东西，真像师父说的那样。 不是人造的... 而是凭空生出来的... 可...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这个世界就像人体组织一样，一直是活着的...？ 但就算如此，什么状态下，能恰好生成一座精美绝伦，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建筑？ 凯恩想不明白，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东西，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希尔师父已经跑到前方。 最前面的拾荒者队伍，蜂拥而去，冲进了那庞大的建筑之中。 凯恩跟在后面，来到跟前时，他立刻感受到一阵冰凉。 这剑形建筑，似乎正不断往外散发着...寒气。 底部是一道倾斜的门。 一群拾荒者正挤着王琦面钻。 整座建筑从下往上，能清楚的看出来，是倾斜的。 就像是剑刃斜着插在地面上一样。 诡异而又扭曲，庞大而又狰狞。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啊！” 为了防止不被其他人挤出去，希尔死死扒住门框，一手拽住后面发愣的凯恩。 强行挤进里面。 进入建筑内部。 所有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里面的空间十分庞大。 乍一看去，像是从远古遗弃而来的神秘建筑。 整个空间的墙壁，全部是用漆黑的巨石垒成。 而石头内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流管道。 里面正有蓝色的电流，在快速流动着，仿佛在给这座建筑充电一样。 “竟然还有电...” 希尔发出惊叹的声音：“这里面全都是机械...而且保存完好，这下发了，机械是最值钱的东西！” 说着话，其余的拾荒者已经迫不及待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去寻宝。 希尔唯恐落后，急忙拽着自己的徒弟，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道路往前赶去。 两人转过一面墙壁，眼前出现一条向上的梯子。 师徒急忙往上爬。 凯恩扭头看到。 墙壁里那些不断游走的蓝色电流，形状像是蝌蚪一样。 上面雕刻的花纹，极其精致。 “师父...这些东西，真不是人造的？” “你管它是不是人造的，能捡东西不就行了！” 希尔翻了翻白眼。 爬过楼梯，顺着一条走廊往前走。 凯恩看到尽头，是一扇破开的石门。 那石门显然年代久远，上面布满了奇怪的痕迹和纹路。 以及... 毫无排序的凌乱数字。 “从门缝里钻进去！” 希尔兴奋的冲到门前，侧着身往里面挤。 凯恩跟在后面。 动作没那么快，相反，他十分谨慎，警惕。 总觉得这地方... 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拾荒者来这种地方，是为了活。 但进去之后，真的还能走出去呢？ 犹豫间，在进门的刹那，凯恩忽然感觉到... 寒冷。 就好像... 里面是一座冰库，而不是...建筑。 “这都是...什么？” 希尔率先挤进来。 然而在看到建筑里的一切后，他下意识怔住了脚步。 跟进来的凯恩，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同时看到，房间四周的墙壁上。 是一个个洞口。 而洞内，镶嵌着人形大小的玻璃器皿。 但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 玻璃器皿中，躺着人... 一个个人。 第133章 幻觉 这些人全部躺在器皿之中，被玻璃罩下方。 身上一丝不挂，脸上戴着一个仿佛多节虫般的怪异面罩。 而面罩的上方，有一根看起来像是肠子一样的管道。 连接在器皿的底部。 “这些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希尔抱着发财的心态。 但看到这东西，也难免脚下有些踌躇。 他没敢第一时间往前，而是推了自己徒弟一把。 “你去看看。” 凯恩皱着眉头往前，他靠近距离自己最近的玻璃器皿，近距离观察里面的人。 很快，凯恩注意到一点。 这些人... 没有生理器官。 从外形上，根本无法分辨是男还是女。 头顶没有头发，且浑身苍白，皮肤上仿佛有一层脂膏，看起来十分光滑细腻。 像是鱼肚子的皮肤一样。 “好像没有呼吸...” 凯恩盯着对方的腹部看了半天，没有任何起伏。 但脑海中疑惑到了极点。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不安问道。 “这些人...也是凭空长出来的吗？” “你问我，我哪知道！” 希尔确定没人活着之后，他快速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搜索起来。 器皿两侧挂有不少架子。 而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怪铁器。 “铜枪？” 希尔摘下来一个枪支形状的物品。 似乎认识，发出惊讶的声音。 “这东西我知道，八百年前战争时期的老武器，用来猎杀邪魔，这下发了！老古董最值钱！” “还有这个，是机械皮囊！” 希尔又从架子上，翻到了一个衣服形状的东西。 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看着这些东西，凯恩却没有开心的感觉。 因为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他就感到强烈的不安。 八百年前的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地方不是凭空而生？ 可之前没有，为什么又会在此刻出现？ 希尔在拼命往自己身上拿东西。 凯恩抬头，观察起整个房间。 冰冷的漆黑墙壁上，雕刻着密密麻麻扭曲的符号。 这些符号毫无规律，却又充斥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就像是在混沌之中，想要表达什么。 可自己看不懂。 直到，凯恩的视线转到房间正前方，顶部的一块石头上。 他看到上面，写着一串字。 “世界影响着我们，我们亦影响着世界。” 而在这句话后面。 还有几行不起眼的小字。 “实验87号，存在倒计时，1天，精神状态不稳定，具备感染因素：幻觉。” “频临结束状态：逐渐消解。” “创造完成度，70%。” “此次创造，包括建筑、生命、躯体，耗损人力：12。” 看到这上面的内容，凯恩神色先是惊讶，然后是茫然和疑惑。 他没能理解这文字所表达的东西，但看起来... 像是某个人在进行实验和创造？ 他思考间，忽然听到希尔发出疑惑的声音。 “诶？我捡到的东西呢？” 回头，他看到希尔正一脸茫然的四处乱翻。 刚才手中拿到的铜枪和机械甲，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全都不见了踪影。 “卧槽！我东西呢！” 原本挂了一身的宝贝，此刻不翼而飞。 希尔布满皱纹的脸上，看起来情绪显然不稳定。 那丢的都是钱！ 他转头看向凯恩，红着眼道。 “你刚才看见了吧？我捡了一堆东西，都消失了！” 凯恩刚要说话。 他突然发现，希尔的表情仿佛变了一个人，宛如看陌生人一样，盯着自己，怒道。 “你他妈是谁？我徒弟呢？！” “师父？” 这话把凯恩骂愣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希尔突然朝前一扑。 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怒吼不止。 “我徒弟呢！是不是你把我东西都拿走了！王八蛋，你想黑吃黑？！都是拾荒者，你看我老了就欺负老子？” 凯恩被掐住脖子，急忙挣扎。 一抬头才发现。 面前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师父希尔！ 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什么时候...？ 他顾不上去究竟想发生了什么。 情急之下，忍着脖子的巨痛，膝盖用力向上一提。 重重顶在了对方的裆下！ “啊！” 男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捂着裆部滚到一旁。 凯恩急忙起身，看到墙壁上挂着一把铜枪，伸手去拿。 刚握在手中，他忽然感觉... 触感不太对！ 这枪，很软，甚至还有温度！ 这不是枪！ 凯恩扭头，看到墙壁上的枪支，不知何时... 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师父希尔。 自己的手指，正狠狠扣在他的眼球上，鲜血横流。 “救我...凯恩...救我...” 希尔整个人不知为何被镶嵌在了墙壁之中。 正在极速一点一点溶解进去，喉咙里发出狰狞可怕的嘶哑声。 “师...师父！” 看到这一幕，凯恩心头一颤，脸色苍白。 他急忙缩回手，拽住师父正迅速溶解的手臂。 却看到... 从希尔破开的眼球里...蓦然钻出两只细长的怪异蠕虫，蜿蜒曲折，爬上了自己的手臂。 “这...这是...” 凯恩急忙后退。 砰！ 他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 回头... 整个人愕然怔在原地。 他看到身后不知何时... 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但这些人... 并非自己认知中的人。 它们全身光秃秃，仿佛被剥皮了一样。 身体上的血红肌肉、血管，全都露在外面。 看起来，好似是一具尸体。 面部上的眼球被挖空，露出两个空洞洞的眼眶。 并排站列，一排接着一排，就像被人摆好陈设出来的展览品。 一动不动，望着面前的凯恩 看到这一幕，凯恩头皮发麻... 强忍着恐惧，下意识想要走。 这时，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嘴巴突然一张一合，开始发出狰狞刺耳的声音。 “干扰...被干扰...意识受到干扰...” “锁定目标...状态紊乱...” 紧跟着。 所有的“人”全都转过来，面向凯恩，死死盯着他。 随后，噗！ 一阵怪异的响动。 猩红的剥皮人瞬间炸开，像是接二连三响起的枪声。 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凯恩整个人两腿一软，坐到地上，望着空荡荡诡异的一幕。 发现一切... 恢复了原状。 压抑的玻璃器皿，漆黑的房间，以及躺在器皿之中苍白的人...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幻觉吗...？ 凯恩心脏砰砰狂跳。 而房间中央，是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乱抓大骂的希尔。 “他妈的，你敢杀我徒弟？！我他妈跟你拼了！” 年迈的希尔一把掐住自己。 甩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 嘴角流血横流。 “你敢打老子？！” 希尔掐住自己另一只手，扬拳打自己太阳穴上。 砰！ 当场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 凯恩顾不上思考，跑过去背起自己和自己几番格斗的师父，转身往外面跑。 跑到门前一回头，看到整个房间，包括那苍白的玻璃器皿，此刻正在迅速消失。 而房间上方雕刻的文字，仿佛也在发生某种异变。 “感染因素：幻觉...逐渐消解...” 第134章 观察者印记 “这些东西...正在消失？” 望着眼前的一切，凯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背着昏迷的希尔，拼命往外跑。 恰好有拾荒者队伍，从自己身旁掠过，冲向自己刚才所在的房间。 “别去！快逃，这地方正在消失！” 他急忙拦住对方，那拾荒者愣了一下，甩手打开他骂道：“去你妈的，看你们身上挂这么多好东西，跟老子说都在消失，你骗谁呢？” 听到这话，凯恩愣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 明明什么都没有。 “枪，甲，机械...妈的，在里面捡不少好东西吧？” 拾荒者对着他身上破烂的衣服指指点点，甚至拍了昏迷的希尔一下，冷笑道。 “这铁甲够重的，小子，你太不人道了，自己捡了就算了，还不让我们捡？” 难道... 凯恩脑海一阵颤抖，脸色不安道。 “这是幻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这地方会使人产生幻觉！” “去你妈的！” 那人指着后面的屋子咬牙道：“老子现在隔着门缝都能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好东西！臭小子，滚蛋！” 骂完，对方直接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屋子里。 后面又冲过来几个人，路过时，全都是用嫉妒又痛恨的眼光，盯着凯恩。 仿佛他此刻已经挂满了战利品，凯旋而归！ 劝不住任何人，凯恩只能放弃，咬牙往外跑。 他背着希尔，看着目光中的一切，都在消失。 “难道这些人都看不见吗？建筑都在消失啊！” “还是说...我看到的一切，也是幻觉？建筑根本没消失？” “我身上真挂满了物品？我师父是我师父吗？” 一时间，凯恩脑海中各种诡异的猜测。 他根本无法确定哪种情况才是真相。 只能硬着头皮，逆着人流往外跑。 他是第一个冲出【死亡械域】的人，当跑到旷野上时，凯恩回头，看着这个巨大的建筑。 正在雨幕中，一点一点消失，溶解。 直到最后，彻底化成烟雾，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凯恩怔怔站在雨中，望着无边无际的旷野。 雨水拍打在身上，冰凉无比。 眼前... 却已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些拾荒者... 仿佛跟着建筑一起...消失了。 几秒后。 凯恩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打的非常用力。 他要确信自己此刻究竟是清醒状态还是梦中。 是幻觉还是真实？！ 他记得从城里出发时。 有浩浩荡荡的拾荒者队伍。 还有那耸立入云，宛如海市蜃楼般的剑形建筑。 可这些东西，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问题是... 怎么理解？ 如果说【死亡械域】是凭空生出来的...那拾荒者们，总是活生生的人，难道跟着【死亡械域】一起消失了？ 总不能... 连拾荒者... 都是凭空生出来的吧？ 难道他们一开始都不存在吗？ 是因为我脑海中以为他们存在，所以自然的就看到了他们... 但实际上... 他们不存在？ 这种想法，凯恩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呆呆的站在旷野之上，望着昏迷的师父，一时间...茫然无措。 只能等待着...希尔醒来。 .... .... 阴暗的房间里。 洛恩坐在一张书桌前。 他用匕首，在桌子上刻下几个怪异的符号。 这符号是他原创。 或者说... 是同【死神】一起原创。 表达的意思是：“无人在观察我。” 刻完这串符号，洛恩抬头，看向窗外，神色有些凝重。 时间回到3天前。 从凤凰城离开后，洛恩当时带着【死神】，直接选择回到自己的起点【白鸽镇】。 这个地方偏远又寂静。 几乎不会有人来打扰。 是一个交谈的好地方。 在这里，他和死神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 起初，交谈并不顺利。 因为听不懂。 少了那个叫比列的梵因，死神说出来的话全是“%￥！……&”之类的乱码。 “我们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生物被强行凑在一起...” 这是洛恩在正式交谈时，产生的无奈感觉。 一阵心累。 这种情况相当尴尬。 明明对方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聊不到一起。 犹豫间，洛恩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尝试写了一句话。 “会认字吗？” 随后，他看到【死神】也立刻用手指沾水，写下了一句：“只会汉字！” “！！！” 卧槽！ 洛恩眼中布满震惊。 天地界所使用的语言并不是自己熟知的汉字。 从理论上来讲，知道所谓“汉字”这种语言体系的，应该只有自己。 但现在... 死神也能书写这种文字。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牠曾经和自己一样，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甚至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洛恩立刻继续书写：“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死神没有回应，而是低头像是在思考。 半男半女的身躯，看起来十分诡异。 片刻后，牠才用手指沾水，缓慢写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世界的建立和精神离不开关系！” “就是你之前说的，精神能够创造物品？” “没错，但这不容易...！” 死神停顿了片刻后，开口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在【瓦灵疯人院】中得知的，集体的精神和个人的精神，创造的东西，也不相同。” “什么意思？” “我听说这个世界有职业，职业，理论上来说，是集体精神创造的产物。” 死神飞快写道。 “但职业的能力，甚至职业的发展，是个人精神创造的产物。”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一个人有了职业，后续发展，可以自己决定？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精神，那岂不是有无限种可能？” “对，所以精神的方向，很重要！” 死神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转而又写到：“尤其是...正常的精神！” 洛恩能理解这个“正常的精神”究竟指代什么。 如果世界上大部分的人，精神思想都是扭曲的，那创造出来的世界，也一定不太正常... “瓦灵疯人院，似乎在研究这些东西。” 看到这句话，洛恩皱起眉头，写道。 “瓦灵疯人院，到底是什么？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次，死神没回答。 或者说，洛恩已经看出来，牠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 “瓦灵疯人院有一种人...叫做【观察者】，它们是负责观察和记录病人，但不会去影响和干涉病人。” 死神突然写下这句话。 “我从疯人院逃出来之后，身体上，一直有这个印记。” 写完。 他转过身，将肩膀上的衣服下拉，露出半侧肩膀。 洛恩看到... 那是一个类似太阳的印记。 有些发红，大概半个拳头大小。 十分醒目。 “这是【观察者】印记，如果身上有这个东西，说明你在被它们观察。” 注视着这句话，洛恩仔细回想。 他确定自己身上并没有这个东西。 但很快，便产生了一个新的疑惑。 “你逃出去后，它们也能观察？” “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印记，都会被观察到。” “...” 这出乎洛恩的意料。 瓦灵疯人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有件事很重要，你必须要认真看我写！” 死神摆了摆手，把走神的洛恩拉回思绪。 牠擦干净桌子上的水，重新用手指写道。 “并不是只有从瓦灵疯人院逃出来的人，才有观察者印记...” 第135章 去哪冒险 “你的意思是说，天地界也存在着许多观察者印记？” “没错，我在从瓦灵疯人院逃走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些观察者的工作。” 死神写道。 “它们对被观察者对象，会进行某种程度的干预，必要的时候，甚至有可能将其掳走！我严重怀疑，疯人院里的病人，有些就是来自天地界！” 看到这段内容。 洛恩陷入了沉思。 疯人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可得知。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又为了什么？ 一个东西，不可能平白无空的存在。 存在即有意义。 只不过... 洛恩眼下想不出答案。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瓦灵疯人院也是真实的，只是两者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彼此有交集。 “瓦灵疯人院不会放过我们，尤其是在我出逃之后...” 看到这句话，洛恩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如果你是一个精神病人，从精神病院逃走了，不过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 而自己如今在来到天地界之后，到现在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很多有可能，是瓦灵疯人院还没发现自己的存在。 但现在... 随着死神到来，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它们能观察到我，就一定会发现你也在这里。” 死神写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然后才继续写道。 “我恐怕连累了你，对不起，李清冷。” 看到“李清冷”三个字，洛恩心头忍不住一颤。 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甚至也差点忘记...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没关系。” 洛恩写下这三个字，作为回应。 死神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 深呼吸，重新写道。 “我只是，想回家。” 回家... 回哪里的家？ 原先的世界吗？ 还有可能回去吗？ 洛恩不知道。 死神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和担忧，皱眉道。 “李清冷，我在疯人院的时候，曾看到过你的档案，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之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在疯人院？自己原先过着什么什么样的生活？” 听到这话，洛恩没有回应。 他对过往的人生确实没有记忆。 不过... 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抬头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死神，又看了看窗外。 洛恩用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或许，我们可以从观察者开始。” .... .... 时间回到三天后。 洛恩此刻望着窗外的月光。 沉默无言。 这三天的时间，他一直在记录自己的变化。 身体上有没有出现红色太阳的印记。 如果有，说明随着死神的到来，自己已经被【观察者】注意到了。 然而三天过去之后... 到现在，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 “是真的没有发现我？还是...不想发现我？” 洛恩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瓦灵疯人院眼下在搞什么。 死神这三天仍旧是一副紧张兮兮，担惊受怕的样子。 仿佛那太阳印记在身上一天，牠就浑身难受。 而提出去寻找【被观察者】之后，死神却立刻摆手拒绝。 “我不能去！” “为什么？” “我是死神...至少它们给我起的名字是这样...” 死神写下文字道：“我们的身份极其重要。“ “我的身份是【死神】，不管我去到哪里，只要我出现，就一定会带来死亡因素，人们会染上疾病，甚至直接暴毙死亡，你没注意到，这个镇子上最近葬礼变多了吗？” 看到这行字，洛恩怔了怔。 说实话，他真没注意到。 白鸽镇本身就没什么人。 不过，昨天他确实看到一只鸟停在窗前，没一会突然掉地上死了。 他以为是鸟儿病了，也就没有多想。 难道是因为【死神】？ 看到对方的眼神，死神仿佛知道他已经明白。 重新写下道。 “我们的【身份】极其重要，一定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什么意思？” “你玩过狼人杀吗？” “....” 洛恩有种被死去的回忆击中的感觉。 他仔细回忆回忆。 还真玩过... “在狼人杀里，大家扮演不同的角色，执行不同的任务，但注定有反派阵营和正义阵营，只是游戏的最后，谁输谁赢不一定。”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瓦灵疯人院给每个病人安排了不同的身份，显然有特殊含义，你记得病院里，有个人叫【光明之神】吗？” “记得。” “瓦灵疯人院起的名字，总让人觉得，安排了两个阵营。” “你是想说...它们在让我们玩一场彼此厮杀的游戏？” “不一定...但通过名字，我觉得，【死神】和【魔王】，显然是反派阵营...” 这不意外。 魔王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反派。 “可【死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中立。” 洛恩叹了口气道。 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带着死神到处游走。 为了安全起见，罗恩决定利用秘法，给【死神】设立一个屏障。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进行【窥视】的屏障。 将整个房间裹起来。 死神只要留在这里，理论上，洛恩有自信整个天地界，都没有人能察觉到死神的存在。 除非... 瓦灵疯人院有更高级的手段。 不过，在这个世界，身为魔王，他倒想看看，瓦灵疯人院，能有多强。 “我跟着那个叫比列的小子，在第五国度的宫廷时，曾看到过一个人，身上具有观察者印记，他叫罗塔·赞比。” 死神搬着凳子，坐进屏障里，一手端着水杯，一边蹲地上写道。 “是一名教会信徒。” 提到这点，洛恩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 “之前【罪乌鸦】那些人，都是你搞出来的？” 死神看到这行文字，立刻摇了摇头，神态仿佛有些崩溃般道。 “它们就是一个邪教组织，妄想召唤域外之神，我只是恰好钻了空子！“ 他又写了一行。 “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我进入那扇门，就来到了这里，谁知道它们笃定我就是域外之神！” “我说话他们听不懂，写汉字他们也看不懂，还把我写的汉字当成神秘咒语符号！天天研究！” “...你写的什么？” “我骂他们智障。” “....” 洛恩一时间有些语塞。 “那它们...的领袖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 这他妈... 未免太巧了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神冒充了域外之神... 然后【罪乌鸦】头也不回的就信了。 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大张旗鼓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在第六国度凤凰城大闹一番。 结果闹完后，死神跑了，也域外之神没了... 计划一团乱麻。 想到这里，洛恩觉得自己要是罪乌鸦的领袖，估计心态都炸了... 死神回应道。 “这个邪教组织成分相当复杂，你可以继续调查，我之前猜测，罪乌鸦组织里的某些人，恐怕和瓦灵疯人院，取得了某种神秘连接。” “有证据？” “没有。” 死神摇头写道：“只是猜测，毕竟，我只留了几天，我受不了这群疯子。” “....” 可你也不是多正常啊。 洛恩看着他半男半女的身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第五国度了。 不过自从死神降临后，第五国度发生政变，主城就被封闭了起来。 想要进去，难上加难。 不过... 这种困难都是对普通人而言。 我...是魔王啊！ “里根团长。” “大人！我在！” “我们要出去一趟了。” “大人，我准备好了，我们这次去哪冒险？” 第136章 精神 凤凰城中。 地下交易市场。 比列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神色有些苍白。 脖子上已经止住了血。 但他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 旁边是一个年迈的老人，留着花白的胡子，穿着宽松的布衣，外面围上一圈白褂。 是一名【医师】，墙壁上挂着老人的各种证书，停留在【中三阶】。 “你的伤口很深，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中三阶的医师声音苍老道。 “我可以帮你治好伤口，但你的体内...有别的东西。” 比列脸色不太好，他能听出来对方语气里暗含的不详，直接开口问道。 “是魔因？” 老医师点点头，没有说话。 比列神色微变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像往常一样的神态，平静问道。 “我会转化成邪魔，是吗？” “不一定...” 老医师犹豫道：“理论上不一定...不过，我还没见过感染上魔因之后，没有成为邪魔的人。” “那就是一定会转变了。” 比列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但显然有些...遗憾。 “被邪魔咬伤，未必就会感染魔因，存在着概率，只是体内一旦存在魔因，几乎甩不掉。“ 老医生叹口气道。 所以，自己算是运气比较背了。 比列大概能理解。 “成了邪魔，你要是想吃人肉，来我这，我价格公道，你可以用自己的器官换，我比别人多给你1斤。” “....” 比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谢谢。” 真会做生意... 不过... 他可没打算就这么等着。 起身往外走，到门前，突然停下来。 比列回头道。 “老医师，你相信精神能改变世界吗？” “我只相信钱能改变世界。” 老医师发出一声冷笑。 “很现实的想法。” 比列目光，扫向了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塑。 他盯着雕塑道。 “不愧是信仰【赫默之神】的人。” 听到这话，老医生脸色蓦然一变。 抬起头，对视上比列的目光。 仿佛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手掌立刻伸向腰间，似乎要做什么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耳旁传来冰冷的声音。 “【赫默之神】代表着现实主义，世上低劣的信仰者，都简单认为是拜金主义，其实是错的。” “该死...！” 老医生仿佛察觉到什么，但已经来不及。 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胸膛。 “咳咳——” 他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脸上的苍老、白发，正在极速褪去。 仿佛换上了一个新的皮囊，这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邪法者，变幻术，能够收集他人的皮囊，原封不动装在自己身上，代价就是...要杀死那个人。” “你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比列平静道：“医师，几乎不会信仰【赫默之神】，你装的太假了。” 噗！ 胸膛炸开。 这位年轻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哗啦。 兜里撒出一堆金币。 比列看着尸体，又看了看金币。 没有出声。 转过身，他走进里面的房间，拉开一扇柜门。 赫然... 从柜内，掉下来另外一具没有穿衣服的尸体。 重重砸在地上。 是真正的老医师... 只不过此刻被剥掉了皮肤。 尸体看起来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比列盯着尸体，仔细在想一件事。 他还记得... 死神和魔王的对话。 这两个在利用完自己就抛下自己的狗东西...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像自己这种级别的存在，实在没资格抱怨。 比列在意的，是死神所说的那句“精神可以影响世界”。 如果... 只是如果... 职业的能力，可以受到精神想象力的改变呢？ 比列第一时间想到了邪法者的死灵之术。 一种能够复活死者的秘法。 他之前总是操控不好。 如果能够将死灵之术进行改变... 他蹲下来，将手，放在了死去的老医师身上。 闭上眼。 在思考和想象。 精神力... 邪法者晋升，从下三阶，升到中三阶。 如果抛开这种机制的升级， 那会不会产生另外的变种？ 当年机械大帝艾尔，是否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创造出了基因序列和各种职业？ 当比列在思索这一点时，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儿时的场景。 母亲把他的手，按在滚烫的开水里，兴奋的大吼着：“让你不好好洗手！” 唔... 痛苦的回忆。 痛苦... 既是礼物，也是灾害。 它也可以赋予一个人.. 赋予... 比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灵光一闪。 这一刻... 他仿佛猛然，感受到了什么。 啪！ 耳边一个脆响。 地面上死去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背部撞在地上。 紧跟着，开始迅速变化。 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有罪....不...痛苦...” 随后，这尸体竟然开始疯狂用头去撞地。 砰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不断响起。 明明已经死去，它却仿佛是要把自己再度撞死。 刹那间，老医师的额头被撞开，嘴巴里发出哀嚎。 “放过我...求求你，别让它折磨我...！” 砰！ 最后一下撞击的十分用力。 头颅砸在地面上，裂开成两半，脑浆喷洒，彻底没了动静。 比列怔怔看着这一幕。 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确信刚才，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难道...我刚才真的用精神，影响了什么？” 他刚才想到了过往一些不好的回忆。 说起来，确实有些痛苦。 所以，也映照到了尸体的身上？ “这种能力不同于邪法者或者秘法者任何一种，而是将情绪直接强行赋予某个物体上...” 比列皱起眉头沉思。 “【痛苦者】...如果不考虑向上晋升，而是单纯能力的研发，邪法者似乎可以晋升为【痛苦者】...” 这是比列刚刚想到的一种可能性。 他顺便给这种能力，起了一个全新的名字。 在得到佐证之后，比列突然笑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机械大帝艾尔，当年是如何创造的【基因序列】了。” 原来... 精神真的可以影响这个世界。 那也就意味着... 魔因，并非无法被治愈。 之所以无法被治愈，是因为... 这世上的人，都认为无法被治愈。 所以才会如此。 假如多数人认为，魔因能够被治愈，或许... 就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然而改变常识，极其困难。 第137章 我要爆炸了 比列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破碎纪元的时代，买一本关于艾尔机械大帝的书籍来看了。 既然“精神力”能够影响和创造一些东西，那艾尔大帝在这方面，显然是佼佼者。 眼下，凤凰城的事情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是时候回第五国度了。 比列摸了摸兜里所剩无几的克因币，倒是足够雇一辆车。 路途遥远，但他不觉得无聊，因为他找到了... 一个真正能改变世界的方法。 .... .... 第五国度，主城。 自从发生政变之后，整座城池都被封闭起来。 洛恩通过“瞬移”的方式，来到这里时，发现情况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死寂和黑暗，然而... 街道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居民。 商铺没有关停，正常的经营仍在持续。 人们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起来似乎和往常并没什么两样。 这让洛恩感觉十分惊奇。 不过。 街道上最醒目的并不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和商铺。 而是到处张贴的关于摩登的通缉令... 看到摩登那张大脸被印在通缉令上，几乎贴满整座城... 不管走到哪都像是海报广告一样，洛恩唏嘘不已。 “说起来，摩登也曾是第五国度的王子，现在沦为国度的罪人，令人感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洛恩自言自语说着话。 站在第五国度的街道上。 “抱歉，我需要对您进行检查！请您配合一下！”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怪异的声音。 洛恩扭头看去，他看到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黑色带蕾丝的裙子，戴着一顶插有鲜花的礼帽，面容洁白精致，以一个十分有礼貌的姿势，站在旁边。 “检查？” “我是第4032号检查员！” 这女人虽然看起来相当精致，但说起话来，却给人一种奇怪的僵硬感。 “负责这条街道的陌生人员检查，我注意到，您的相貌特征和身体状态，并没有在我的记忆库里，所以，我需要对您进行检查！” 听到这话，洛恩有些诧异。 “你是机器人？” “我们不会这么称呼自己，其实我有名字，我叫艾米莉亚·莫扎特！” “不好意思，艾米莉亚，我叫洛恩·艾灵顿。” 洛恩礼貌的笑了笑。 “如果我没有记错，莫扎特似乎是王族的姓氏。” “当然！我们所有检查员，都属于莫扎特家族！” 艾米莉亚自我介绍道：“我是f梯队的队员！” “好吧...” 洛恩对她们的管理制度并不了解。 他只知道，第五国度向来以【机械】闻名在天地界。 城内有机械人存在，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 这机械人的制作，看起来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 洛恩将艾米莉亚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最后不由自主停留在了上半身某个惹眼的地方... 呼... 他心想...真的和真人一样吗？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艾米莉亚却伸出手道：“还请您握住我的手！” 洛恩伸出手，轻轻握住。 神色有些诧异 竟然还有温度...！ “只需要握住手吗？” “对，这样就好！” 艾米莉亚说着话，她的眼眸突然泛出机械的蓝光，瞳孔在迅速的转动，里面仿佛有齿轮在飞快游走。 看起来... 就像是在扫描面前的人。 “洛恩·艾灵顿先生，请问您的职业是什么？” “秘法师。” “好的。” 艾米莉亚停顿了一会，瞳孔转动，好似在记录，片刻后又问道。 “请问，您目前的实力阶段是什么？” “我...下三阶段，刚成为秘法师不久。” “好的！” 艾米莉亚继续记录着：“请问，您来第五国度【赛德城】，是有什么计划呢？” “我来找一位朋友。” “请问您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和职业？” “问这么详细？” 洛恩微微皱眉。 “不好意思洛恩先生，但这是必须的，也是白龙·莫扎特国王亲自下达的命令，赛德城为了给民众提供一个更加安全的环境，需要知道的更加详细一些。” “好吧，但我不知道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只是听别人说，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 “哦！那可不容易！” 艾米莉亚道：“赛德城，东西南北四个城区，每天有将近一百万的人口流动，您想要找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的，所以，我只是想赌一赌。” “好的，我了解了。” 艾米莉亚接下来又询问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情况。 大多数都是关于个人的信息。 只不过最后问到，是否见过或者听过“摩登·莫扎特”这个人和名字。 如果提供信息，莫扎特王室，愿意回报奖赏。 洛恩想了想，摇头道：“不好意思，从来没见过。” “好的，洛恩先生，记录完成，您可以走了，抱歉占用了您的时间。” “没关系。” 洛恩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来问道。 “艾米莉亚，我有个困惑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哦洛恩先生，您请问！我一定尽力回答！” “你相信，这个世界所有的存在，都是依赖于精神，而非物质吗？” 之所以这么问，洛恩是想知道，机械人会怎么看待这种问题。 毕竟，它们的思考逻辑肯定和人类不同。 然而，艾米莉亚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半天没有回应。 表情怔怔然，眼中的齿轮正极速转动着。 仿佛大脑在飞快思考。 半天后，她突然张开嘴，断断续续道。 “我...我认为...我认...认为...” 砰！ 艾米莉亚的脑袋，突然炸开了。 一堆机械零件，从她的脑子里往外乱蹦，冒出滋滋的火花，凌乱的线路，像是头发一样，挂在她的脑袋四侧。 洛恩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艾米莉亚用卡顿的声音，来回间断道。 “我...我大脑...过载了！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哦天啊！我要爆炸了！” 洛恩：“？？？” 第138章 失序物和维序者 “嘶——” 男人吐出烟圈，看着面前的人，皱起眉头。 “说吧，对机械检查员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进行损坏？” “我说我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她自己就过载了，你信吗？” 治安官局内。 洛恩看着面前抽烟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一张方脸，看起来十分硬朗，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抽了不下五根烟。 “我听过很多理由，有的人说，是因为检查员长得太好看，想带回家一个。” “还有的人说，她们的问题太多，令人心烦。” “或者，就想试试这些检查员有没有战斗力。”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说着话。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又道。 “你这个理由，我是第一次听，你问了她什么问题，来来来，你问我，我倒想听听，是什么奇葩的问题。” “....” 洛恩实在有些无语。 因为他真的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那个机械检查员就原地“爆头”了。 再然后，自己就被街道上的治安官带走询问。 “我问她，是否相信这个世界所有的存在，是依赖于精神，而非物质吗？” 洛恩缓缓开口，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说完，面前的治安官，盯着自己，一口接着一口抽烟。 半天没说话。 最后突然道。 “你是哪个邪教组织的？” “....” 男人显然不相信这个回答。 冷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个手掌大小的仪器，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看了几秒后，咬着烟头，开口读道。 “检查员4032对你进行了记录，洛恩·艾灵顿，秘法师，下三阶，来城里是为了找朋友？” “是的。” “好，就算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 男人说着话，手指捏住烟头，用很慢很重的动作，将其一点一点按灭在桌子上。 然后，目光向后看去，脸色凝重道。 “那你身旁的这个骷髅是什么玩意？” “这是我朋友...它叫里根·摩羯。” “骷髅朋友？” “是的，长官，秘法师会一些特殊的法术，只要不害人，应该不违法律法吧？” “当然。” 男人缓慢的坐直身子，目光古怪的又看了里根一眼。 这骷髅架子端坐在角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房间里的装饰品。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需要赔偿相应的金额即可，不需要承担其余责任。” 听到这话，洛恩心头一颤。 你还不如让我承认其余责任... 他犹豫道：“修复艾米莉亚...需要多少钱？” “你倒是记得她的名字。” 男人叹了口气，眉头拧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十分疲倦。 “具体金额我不知道，但修复一颗头颅，我最少估算，也要3000克因币，要知道，这些机械人相当昂贵。” “....” 洛恩倒吸冷气。 沉默半晌，开口道。 “我没钱。” 听到这话，男人仿佛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而是平静道。 “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人一般都不可能有钱。” “....” “没钱，就用别的方式抵押。” 男人重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重新拿起旁边的仪器看了一眼。 “虽然阶段有些低，但你是秘法师，对吧？” “是的。” “你都会什么秘法？” 这怎么说呢... 洛恩沉默了一下。 “大部分都会一些。” “你能够控制【失序物】吗？” 听到这话，洛恩微微一愣。 他压根没听过这个名字！ 【失序物】是什么？ 但他没这么问。 因为这么问就显得自己太不专业了！ “当然能！” “真的？” “真的。” 洛恩一脸认真：“需要我帮忙吗？” “如果可以的话，这能抵掉你的3000克因币，至少在向上申报的时候，我会说，是【失序物】破坏了4032号，而你，反而帮了她。”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洛恩友好的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事不宜迟，在出发前，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查克·亚历山大，我是一名【维序者】，你知道维序者】是做什么的吗？” “当然！” 洛恩挺直腰板：“只不过，了解不多。” “【维序者】，是为了寻找和控制【失序物】而设立。” 查克·亚历山大平静道。 “主要的职责，是对【失序物】进行回收，或者进行改造，简单来说，我们更喜欢称自己为‘寻找东西之人’。” “我明白了。” 洛恩点点头。 对方说的浅显易懂。 从名字上来看。 【维序者】和【失序物】显然是对立存在的。 “城南最近收到消息，有一户人家里，出现了邪魔，似乎还携带了某种【失序物】，害死了一家三口人，治安官赶到的时，邪魔已经跑了。” “但【失序物】被留在了现场，只不过，那东西...过于古怪，我们向上申请了协助，但迟迟没有答复。” 所以用到我了。 “乐意效劳。” 洛恩点点头。 毕竟是3000克因币... 他不想节外生枝，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被观察者】，从【死神】那里，只是听说在第五国度。 除此之外，一点线索没有。 如果同这位查克·亚历山大治安官打好关系，或许，还能打听到关于【被观察者】的消息。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的。” 洛恩叫上里根·摩羯，跟着查克·亚历山大一起离开了治安所。 “我们怎么过去？” “坐我的车。” 查克绕过街道对面，洛恩看到，那里停着一辆老旧的机械车。 外壳黑色，轻微磨损。 有点像是肌肉车的形状。 线条十分优美。 给人一种稳重成熟而又不失大气的感觉。 “车不错。” 洛恩坐到副驾驶。 查克又点了一根烟，按下车窗道：“老式的机械车，当初兰帝·莫扎特先王还没去世的时候，曾开过这辆车，十分喜欢，后来他赏赐给了我。” 听到这话，洛恩好奇道。 “你立了什么功，能让国王舍得赏赐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救了他的小儿子，摩登·莫扎特。” 查克踩下了油门，目不斜视道。 “以前是王子，不能说出来，但现在他成了罪人，那小子，其实是一件【失序物】。” 第139章 百眼 摩登·莫扎特是一件【失序物】？ 洛恩听到这话，多少有些诧异，好奇的询问道。 “能说一说，是什么样的失序物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 查克·亚历山大单手驾驶着老旧的肌肉车，行驶在街道上，回忆道。 “摩登·莫扎特以前是王子，很多事不能随意议论。兰帝先王曾命令禁止我继续深入调查关于二王子的事情，并把我从宫廷最高守卫，调到了街道治安官。” “好吧，至少你活下来了。” 洛恩平静道。 “是的，至少，我活下来了。” 查克点点头。 没有再说话。 他喜欢和明事理的人交流，这件事本身就是涉及到王族的一些秘密，在自己最早得知摩登·莫扎特有可能是一件【失序物】之后，兰帝·莫扎特如果真的想保证秘密不被泄露。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那些知道秘密的人，变成死人。 但他只是调动了查克的职位，却并没有真的杀了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他们曾经的关系很好。 又或许... 兰帝·莫扎特，是出于别的打算？ 当然，具体是什么原因，洛恩没有再追问下去。 追根问底，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尤其自己现在还是个“欠债”的身份。 车子穿过几条街，最后停在了一座教堂的右侧。 洛恩从车内下来，率先看到高耸的教堂，顶部标志是一个半残缺的月亮。 “这是【日月女神】的教堂。” 查克·莫扎特下车后，把烟头扔脚下踩灭，沉声道。 “传说中，日月女神掌管着白天和黑夜，如果没了她，世界要么一直是光明，要么就一直黑暗，很多人信奉日月女神，因为她代表着，自然、规律、和平。” 洛恩点点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他尊重信仰。 查克却突然冷笑一声：“但在我看来，教会信仰，纯属放屁！” 诶？ 洛恩愣了一下。 “你怎么看，秘法师？” 查克转头问他：“我听说，秘法师的源泉，都是来自【卡戎之神】，你信仰这位神灵吗？” 洛恩沉默了几秒，张嘴道：“在我看来，教会信仰，纯属放屁！” 查克笑了。 叼着烟往教堂的另一侧方向走。 边走边道。 “教堂的左侧，是死去的那户人家，【失序物】就在那里，屋子里应该还有我们的人员在里面。” “如果，真的有神灵，你说，她们怎么会死在教堂旁呢？” 听到这话，洛恩没说话。 但已经听出来一些含义。 他看了对方一眼。 心想，没想到你还是个愤世嫉俗的人... 世上有一种实干家，他们从来不相信命运也不会相信神灵。 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和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这种人，往往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太悲痛，所以造就了这种同生命“死磕到底”的思想。 查克·亚历山大经历过什么？ 洛恩还在好奇的想着，对方已经进入了教堂旁边的一户房子里。 他立刻跟上去，后方，紧随而来的还有里根·摩羯。 “队长！” 进屋，里面有几名穿着制服的治安官，向查克·亚历山大姓李。 “辛苦了，情况怎么样？” “尸体早就处理了，但那东西...我们没有动。” 其中一名治安官，汇报内容时，脸色看起来有些疲倦，神色像是长期处于一种紧绷状态下才会产生的劳累感。 “嗯，我找来了一位帮手。” 查克·亚历山大指了指站在后面的洛恩。 洛恩微笑点头示意。 “洛恩·艾灵顿，一位秘法师。” “秘法师？太好了，我们之前也申请了秘法师来协助，但可惜一直得不到回应！自从白龙·莫扎特成了国王，简直...” “好了！朋友，你该休息休息了。” 查克·亚历山大打断了这位同事的抱怨。 对方叹口气，不再说话，调整了一下心情，道。 “跟我来吧。” 洛恩跟在后方，进入到了内部的房间里。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 “昨天，我们收到消息，有邪魔闯入了这户人家之中。”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这家人已经全部死亡，现场留下邪魔的气味，有人员还在进行跟踪，而除此之外，还留了这么一个东西。” 说着话，那名治安官用手，指向角落。 洛恩顺着目光看去。 角落里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 “请按照我的方法做。” 治安官说着话，抬手，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一只手捂住眼睛。 将中指和无名指打开。 而眼睛透过这两个指尖的空隙往外看。 “这是为什么？” “做了你就明白了。” 查克·亚历山大也以同样的方式往角落里看去。 洛恩有些困惑，随后，他也以这种方式，用一只手捂住眼睛，透过无名指和中指的缝隙向外观察。 当他这么做之后。 蓦然怔住。 原先空荡荡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浑身苍白的婴儿。 不，与其说是婴儿，不如说，那东西长得像婴儿的形体。 但明显要更加诡异。 它有着一颗身子不成比例的巨大脑袋。 脑袋上方，长满了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瞳孔。 就好像一个球体上，被镶嵌了许多眼球。 而身体，却极其狭小。 乍一看去，如同一个小人，脖子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球体。 “看到了吗？” 查克·亚历山大开口问道。 洛恩表情惊讶的点了点头：“看见了，这是什么东西？” “【失序物】——百眼。” 查克深呼吸道：“这是昨天刚确定的名字，我们之前也没有见过。” 说到这里，他捂着眼睛的手指，忽然调整了一下位置。 不再是中指和无名指。 而是透过食指和中指的缝隙，往前看。 像是切换快门一样，道。 “我们观察到，通过手指不同的缝隙，能看到它不同的形态。” 听到这话，洛恩好奇的将手指上移。 透过食指和中指的缝隙，很快，他看到那婴儿的形体正在迅速变化。 从原先的婴儿，竟然变成了一个木偶。 唯一不变的，是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眼球。 “我们无法确定，到底哪个才是它的真正实体，亦或者，全部都是。” 查克·亚历山大语气凝重道。 “但只要尝试触碰或者靠近，我们的身体上就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眼球，并不断炸开，直到死亡。” “你确定？” “当然，我们的一位同事，就是这么死的。” 第140章 里根团长你来一下 听到这话，洛恩沉默了一会，表示哀悼。 随后透过指缝，继续盯着眼前这怪异的东西。 他来回切换视角。 对方一会是婴儿。 一会是木偶。 似乎其所在的状态，取决于观察者。 即便是不同的两个人，透过指缝去观看，也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这让洛恩倍感惊奇。 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存在这种东西。 【失序物】... “这东西好像具备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 “没错。” 查克·亚历山大点头认同：“【失序物】的存在，本身就超出了正常的认知范围，而目前我们所知的【失序物】，数量极少，不同的物品之间，似乎规则也不同。” “真是充满了神秘和危险。” 洛恩盯着那东西，语气听不出来是不是带着兴奋。 导致查克·亚历山大闻言后，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他半天。 “长官，需要我做些什么？” “压制它的精神散播。” 查克·亚历山大沉声道：“大多数失序物散发出来的都是精神力量，以前在接收另外一件【失序物】的时候，我们曾有秘法师帮助成功压制过，你可以试试。” “有危险吗？” 洛恩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查克·亚历山大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道。 “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只要你能支付3000克因币。” “....” 洛恩沉默了一会，叹口气道。 “我试试吧。” 毕竟这东西之前没有接触过，魔王的实力强大，但这种“独特的规则”，对魔王是否会产生影响？ 是否连同魔王也一起使用？ 根本不知道。 必须要谨慎一些才行。 不过压制精神力量... 听起来似乎并不难。 洛恩站在原地，一只手提供视线。 另外一只手，用来施展【窥视】。 精神入侵这种事，自己可太熟悉了。 当发动【窥视】，尝试接触角落里的【百眼】后，洛恩能清楚感受到，四周空气里存在的异样磁场。 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过往和人类打交道时的感受。 而是更加扭曲、异样。 通过【窥视】 的视角，能清楚的看到，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以角落里的【失序物】为中心，向四周散发着凌乱的气息。 似乎十分的膨胀、愤怒。 洛恩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和力量，一点一点尝试靠近和压制。 当他来到【百眼】的跟前时，忽然，啪嗒一声。 他看到... 自己的手臂上，长出了一只眼球，正盯着自己。 还没等反应过来。 砰！ 那眼球蓦然炸开。 手臂上赫然一个洞口，咕咕往外涌出血液。 “快停下！” 查克·亚历山大看到这一幕。 急忙从后面一把拉开了洛恩用来当作视线的手掌。 强行结束掉“观察”状态。 洛恩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仿佛从某种状态中挣脱出来，看着手臂上的血洞，眉头皱起来，没有说话。 “帮洛恩先生止血！” 查克·亚历山大拉着人往后退。 似乎在躲避某种危险。 旁边的治安官急忙过来，手掌放在洛恩的伤口上，着急道：“我是医师！” 伤口在其能力之下，开始一点一点恢复正常。 洛恩说了一声“谢谢”。 但很快他就看到，这医师在给自己治疗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并且神色紧张，看起来似乎相当害怕。 “你在害怕？” “【百眼】会传染...！” 医师治安官说着话，突然脸色一变。 砰！ 从他的腿部，蓦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脆响。 紧跟着，有血液顺着裤管往外流出来。 “快拉开距离！像之前一样，距离传染源保持5米以上！” 后方传来查克·亚历山大严肃的喊声。 几名治安官脸色难看，迅速后退。 而那名医师治安官，则主动远离人群，将自己逼进房间的角落里，回头望着洛恩道。 “洛恩先生，也请你离得远一些...5米以上，半个小时，传染就会结束！” 听到这话，洛恩点头，同时快速走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站好。 一时间，望着彼此，谁都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氛。 显得有些压抑凝重。 洛恩看着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从刚才开始，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攻击的情绪。 只是在尝试靠近失序物【百眼】，手臂上便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 看来这套规则，对自己也一样适用。 “洛恩先生，你还好吗？” 房间门口处，查克·亚历山大关心问道。 “我没事，长官。” 洛恩点点头。 “那就好，【百眼】在无差别进行攻击之后，被攻击者，如果出现眼球，会迅速传染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幸运的是，你身上只出现了一个眼球，在陷入更深之前，我强行结束了你的观察状态。”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洛恩表现出一副感激的样子。 查克·亚历山大重新用手掌遮挡住眼睛，叹口气道：“这东西没办法解决？” “比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 “任何生物靠近，都会被攻击，不分大小、重量、实力，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武器。” 查克·亚历山大叹了口气，道：“不必勉强自己洛恩先生，你已经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即便还需要赔偿，也会降低不少金额。” “...” 这不还是需要赔偿吗？ 不过现在，洛恩真正在乎的不是赔偿问题。 而是这个【失序物】，让他产生了好奇。 这种东西的存在，明显不符合世界的常规。 “【百眼】会无差别用眼球映射的方式，攻击靠近者，如果，靠近者不是一个生物呢？” “什么意思？” 查克·亚历山大听到这话，显然愣了一下。 没能反应过来。 洛恩转头，目光看向了站在外面，始终自己一个人傻着脸，仿佛摆设一样的朋友。 挥了挥手，笑道。 “里根团长，你来一下，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第141章 主教 里根·摩羯在众目睽睽之下，摇头晃脑的跑过来。 几名治安官看他的眼神，不比看角落里的【失序物】要冷静多少，纷纷下意识往后退。 里根·摩羯赖到跟前，站好后，一个行礼，按住剑大声问道。 “大人，有何吩咐！请指示！” “用手遮住眼，露一道缝隙，看向墙角。” “好的大人！” 里根·摩羯铿锵有力的回答，转身，举起手，身子突然顿了一下，在原地茫然道：“大人，我好像没有眼睛！” “....你照做就行！” 洛恩表情复杂。 “哦！” 这位骷髅团长照做了，用手指捂住眼，透过缝隙往前看。 “你看到了什么？” “唔...大人，有个小孩。” 洛恩闻言，把他的手指往下拨了一根，问道，“现在呢？” “哦！我的天啊，那孩子变成了木偶！” “里根团长，在行动之前，我不想骗你。“ 洛恩语气平静道。 “这东西是一件失序物，名字叫做【百眼】，充满了危险，任何靠近它的生物，都会被无差别攻击，连我也不例外。” “我现在欠了一笔债，如果能解决掉这东西，就不用还债了，但我解决不掉。” 听到这话，里根·摩羯放下手指问道：“大人，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百眼】会无差别攻击任何生物，但前提是，这个东西必须是生物...里根团长，在我看来，你不是。” “大人，您是在说，我不是人吗？” “....” 你这脑回路... 洛恩强忍住想要吐槽的心情，认真道。 “我需要你走过去，去触碰它，或者想办法控制它，这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情，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里根团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情况不是预料的那样，那你可能会遭遇危险，甚至会死。” “我明白了大人。” 里根·摩羯拔出了断剑，嘴巴的上下骨骼一张一合道。 “大人，您本可以直接命令我，无论是生是死，为您冲锋陷阵，这就是我的职责！” “但您还是把隐藏在其中的危险告诉了我，大人，您对我，已经很好了。” 洛恩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始终都把里根·摩羯当做朋友对待，而不是上下级。 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 “以骑士的名义起誓，我将为永远为您，冲锋陷阵！” 里根·摩羯握紧短剑，朝角落里冲去。 同一时间，周围治安官连同洛恩一起，急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缝隙观察眼前的景象。 失序物【百眼】仍旧蹲在角落里，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婴儿、木偶的姿态，不断转换着。 当里根·摩羯走到其跟前时，停下来，伸出一只骷髅手，抓向了对方。 啪！ 洛恩听到脆响，看到了里根·摩羯骷髅手臂上，蓦然长出一只眼球。 他心头一颤，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 紧跟着，眼球炸开！ 里根·摩羯在原地身子怔了一下，停顿间，他低头看向毫发无损的手臂。 又看了看面前的【百眼】。 一把伸手，将其直接抱在了怀里。 啪啪啪啪啪！ 一时间，像是受到了惊扰，【百眼】发生了某种剧烈反应。 里根·摩羯的身上，开始长出越来越多爆炸的眼球。 然而...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 尽管眼球在不断炸开，可这位骷髅团长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回过头，两颗空洞洞的大眼眶盯着看着洛恩，语气依旧铿锵有力问道。 “大人，往哪放？” “....” 洛恩望向查克·压力山大。 这位目瞪口呆的治安官大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激动叫声。 “那只箱子，装进去！那是【维序者】组织专门设计出来的封闭物，快把它关进去！” 里根·摩羯闻言，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只雕刻着精美纹路的漆黑铁皮箱。 走过去，将怀中【百眼】狠狠按进去。 啪！ 关上箱子。 四周，瞬间恢复寂静。 “做得好，里根团长，你立了大功！我们不用还钱了！” 片刻后，洛恩回过神走过来，兴奋的扬起手，和他一个击掌。 啪，里根的手骨掉在了地上... 弯下腰捡骨头去了。 “真是惊险！” 事情已经结束，查克·亚历山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面带轻松微笑道。 “洛恩先生，你们完成的很棒，赔偿的费用我会申请，不需要你来赔付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维序者】就可以了。” “好的，长官，很荣幸能和你合作。” 洛恩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有缘再见，洛恩先生。” 和对方告别后，洛恩带着里根·摩羯从房间里走出来。 重新走上了街道。 此刻天色已晚，人群渐渐变得稀少。 昏黄的路灯亮起，照映着古旧的青砖街道。 雾蒙蒙的月夜，街角某处三三两两漆黑的人影。 显然夜晚格外寂静和神秘。 走到一条街道上，里根·摩羯突然好奇的问道。 “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继续寻找【死神】提到的那位观察者。” “哦，就是那位身上有太阳印记的人？” “对！” 洛恩点点头。 里根·摩羯突然停下来，疑惑道：“大人，刚才那位治安官身上不就有太阳印记吗？我在屋子外的时候，看到他露出的脚踝上，有一个印记。” 听到这话，洛恩骤然停下脚步，月夜下，回头怔怔望着自己这位朋友。 脑海里嗡嗡作响。 “你现在才说？！” .... .... 人生的很多道理，只有自己亲身体会后才能懂得。 就像“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句话，摩登·莫扎特以前没少听父亲这么说。 但时至今日亲身体会后，他才理解这番话背后有多无奈。 就像此刻，他拿着扫把，一点一点清扫教堂。 为了赚取50克因币。 以前在城堡中，都是躺在椅子上，晒着暖阳，看女仆们拿着扫把打扫房间。 那时候他光顾着看苗条的背影了，却不曾想过，原来握住扫把后，生活会这么累。 “躺椅是生活，扫把是生存。” 摩登自言自语说着。 从第五国度离开后，洛恩那个王八蛋把他扔在城外，摩登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肯定不能再回凤凰城当囚徒。 他和巴尔商量后，这两个难主难仆决定往西走，前往第七国度。 西边距离第五国度会越来越远。 因此也更加安全。 这么一走，就走了将近3天3夜。 靠着大自然的风餐露宿，两人以露水为源，野果为食，就这么艰难走到一座城镇，脚掌磨出血，才停下来。 “少爷，我们要挣点钱才行，没有钱，恐怕走不到第七国度了...” “挣吧。” 摩登躺在地上，望着天空。 心思沉沉。 仿佛看不到未来。 城镇里有一间教堂，信仰的是【伊万之神】，这位神灵负责掌管着人类的命运。 传说中，牠有一张织网，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织网上的一根丝线。 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相互交织着。 【伊万之神】在清晨，走进自己的命运宫殿里，谱写人类的命运。 到了傍晚，牠会停止工作，让人类自由发挥。 所以夜晚对人类来说，总是充满了危机和刺激。 那是放纵自己的时刻。 摩登不信仰任何神灵。 他去给教堂当杂工，每天能挣50克因币。 巴尔的身体更加健硕一些，他选择在城里给人搬运货物，每天100克因币。 两个人加起来，一天能挣到150克因币。 去掉吃，还能剩下100克因币左右。 摩登拿着扫把，望着教堂中央，那巨大的神灵雕塑，呢喃自语。 “【伊万之神】，原来是个女人吗？” 神总是喜欢以女性的形象出现，这样会让世人觉得更加亲近，就像母亲一样。 但实际上，神并没有性别之分。 牠们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孩子、老人，甚至可以不是人。 “如果真的有命运，你把我的命运，编织成了什么样子？” “死亡，复仇，兄弟相残，这是我注定要走的路吗？” “如果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难道我欠你钱吗？” 摩登自言自语的说着，语气中带有冷笑。 “由此可见，就算真有神，没有道理的把人的命运编写如此悲惨，这神种，不要也罢。” “不能这么说！”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摩登闻声，回头看去，随后微微低头：“抱歉蕾娜修女小姐，我不该在教堂之地抱怨神灵。” “没关系的，摩登，我想神灵不会埋怨你。” 蕾娜·布洛特，是教堂里为数不多较为年轻的修女。 她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笑着走过来，双手握在胸前，一身黑色的修女装，看起来十分高挑。 “摩登，来这里的人，经常会抱怨神灵，但我想，神没那么小气。” 那可不一定... 摩登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并没这么说，而是笑了笑。 “如果神都能像蕾娜小姐你一样善解人意，我想，信仰者会更多。” 听到这话，蕾娜不好意思的笑了：“你真是油嘴滑舌！” “还不是因为蕾娜小姐你太好了，如果你不是修女，我一定追求你。”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蕾娜急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仿佛心悸道：“我在【伊万之神】面前发过誓言，一生都将奉献给信仰。” 摩登笑了笑，开口问道。 “我确实有一个疑问，蕾娜小姐，虽然你说出了誓言，但内心里，你难道真的不会喜欢上男孩子们吗？” 听到这话，蕾娜脸一下红了。 仿佛躲避这个话题一样，指着教堂有些抱怨道：“都打扫干净！明天巡讲的主教会来，不干净的地方，我就扣你工钱！” 说完，她转身走了。 摩登看着修女离去的背影，仿佛得逞的坏小子一样笑了起来。 对嘛，修女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感。 怎么可能，仅凭一句誓言，就能放弃一切呢？ 摩登继续打扫。 想起来蕾娜之前提到过，为了给【伊万之神】布道，增加信徒，一位身份尊贵的主教，明天会路过此地，在教堂里进行演讲。 内容是关于【伊万之神】的起源和庇护。 据说这座名为【布洛尔之光】的小镇，是那位主教布道的第132个地点。 最近教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在为此忙碌。 当然，摩登只负责打扫。 偶尔，和修女小姐蕾娜闲聊几句。 当他结束今天的工作，走出教堂，看着外面的夕阳。 阳光落在脸上，很美。 他深呼吸。 忽然察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多难。 回到自己简陋的住所，巴尔还没回来。 摩登买了一些食物，自己吃了一点，给巴尔留下大部分。 随后从床铺下，拿出一张...通缉令。 上面是自己的画像。 摩登盯着通缉令，目光沉沉。 这是几天前，在路上偶然发现的一张。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五国度的通缉令，都已经发放到旷野之上。 幸好，没有人认出来自己。 【布洛尔之光】小镇里的通缉令，也都被他和巴尔在夜里偷偷撕下来给烧了。 摩登只希望，能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多攒一些钱。 这样，他就能去大一些的城里，用钱买一支雇佣兵队伍，做一些真正的事情了。 将通缉令烧掉，摩登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 巴尔已经提前离开。 桌子上空荡的食物，证明这位上曾经三阶实力如今却沦为搬运货物的拳师曾回来过。 摩登简单洗了把脸，前往教堂。 在教堂门前，他看到了蕾娜，正一脸期待的样子。 “蕾娜小姐，看来你很期待这场演讲。” “当然，这可是布兰特神父大人！是【伊万之神】教会的委派主教之一，追随他的人很多很多！” “哦。” 摩登不怎么感兴趣，问道：“要比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一块，更值得期待吗？” “摩登！” 蕾娜气的跺了一下脚，摩登悻悻然的抱着扫把跑开了。 他在角落里等待着。 等这场演讲结束后，还要重新打扫一遍。 很快，演讲的时间接近。 修女和神父们陆陆续续进场落座，一位穿着黑色神父服装的男人走上台来。 台下的人群，明显有些激动。 摩登看到蕾娜坐在第一排，满脸虔诚。 演讲开始了。 对摩登来讲，内容十分枯燥。 他几次看到，蕾娜听的却是一脸认真。 当演讲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 摩登去打扫卫生。 回头间，他看到蕾娜跟随那名神父，独自两个人，走进了教堂的后方... 第142章 有缘再见 第二天，摩登来到教堂打扫。 直到一天结束，都没有看到蕾娜修女像往常一样来做祷告。 她平常从不缺席。 第三天，依旧如此。 当摩登结束一天的工作后，看着空荡荡的教堂，总觉得奇怪。 蕾娜依然没有来。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祷告了。 好奇之下，摩登找到了修女长，询问了一下。 修女长回应道：“蕾娜因为信仰虔诚，被布兰特神父大人选中，之后可能要一同去巡回布道了，这些天在做准备，不需要来祷告了。” “这样啊。” 摩登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像蕾娜这样信仰坚定的人，就应该走上布道的道路。 这或许，对她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所以这也是【伊万之神】的安排吗？ 这位负责掌管人类命运的神灵。 只是，摩登仍旧觉得内心有些失落。 每天工作结束后，他已经习惯了和蕾娜修女小姐调侃几句。 蕾娜善解人意，笑容温柔，说话的时候，始终给人一种被关怀的感觉。 说起来，摩登心里还有点喜欢这位修女小姐。 当然，不是男女爱情的喜欢。 而是...一种认同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在等待一个命运和机会呢？ 接下来，摩登依旧照常工作。 只是教堂里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五天后。 一个夜晚，巴尔带来了不少食物。 两个人闲聊间，巴尔提到一件事。 “少爷，您在教堂工作，是否知道一个叫蕾娜的修女？” 听到这话，摩登愣了一下，点点头。 “知道，听说她跟着主教一起去布道了。” “似乎是这样，不过我今天听搬货的那些人私底下议论说，教堂为了避嫌的说法对外这么宣称，但实际上，她可能已经死了。” 愕然。 摩登心头怔了一下。 “什么？” “我听说，那些主教举行了一个仪式，会检查这些信徒们内心的信仰十分坚定，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说是翻到了蕾娜的日记本，上面写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 “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至少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无所谓。” 巴尔回忆道：“我听说，她那日记本上，写的全是关于个自己内心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的想法，被主教发现后，似乎进行了惩罚。” 摩登拿着手里的面包，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久久没能有任何动作。 半天后，他仿佛才回过神，机械般的咬了一口面包。 “原来是这样吗...？但怎么会死呢？就算教会不允许修女产生爱意，无非也是惩罚而已？”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少爷，关于那位主教，外界的传闻并不好，有传闻说他道貌岸然，天知道他会不会借助自己的权力，对蕾娜做些什么。” 摩登听着巴尔的闲谈。 放下了面包。 “我先睡了。” “少爷，你不吃了？” “不吃了，你吃吧。 “哦...” 巴尔只当少爷累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次日，摩登起床，来到教堂。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打扫卫生。 只是这次，在下午即将结束的时候，他转身，朝今天看到的角落走去。 那是最后一次见蕾娜，她跟着那位主教，走进了后面的门。 摩登从来没去过教堂后面，他只负责大堂的打扫，也不允许去后面。 但这次，摩登总觉得... 心里有些异样。 他将门推开一条缝，后面是昏暗的走廊。 握着扫把，摩登往里面走。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房屋。 尽头，有一扇略大的门。 摩登走到门前，看到右侧，有一条向下的楼梯。 他回头看了看阴暗的走廊，空无一人。 犹豫几秒，选择向下走去。 环境越来越暗。 空气十分潮湿。 当摩登来到底部，推开一扇门，他愕然怔在原地。 面前，是一个不大的昏暗房间。 四周点燃着蜡烛。 房屋中央，有一张脏乱的床，上面躺着一个衣服被撕破的女人。 “蕾娜...小姐？” 当看到这一幕，摩登几乎忘记了呼吸。 听到声音，床上的女人动了一下，疲倦的睁开双眼，仿佛看到了来者，似乎有些诧异。 “摩登...先生？你怎么会...” “蕾娜小姐，坚持住！” 摩登冲过去，替她解开绳子。 “不...不能解开，这是主教对我的惩罚，是我违背了誓言...我应该受到惩罚...” 听到这话，摩登愣了一下，但手上没有停，而是语气冷漠道。 “惩罚，难道还包括撕开你的衣服吗？” 刹那间，蕾娜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随后，她仿佛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哦！摩登先生...我好害怕，我被伊万之神遗弃了...“ “主教大人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把我困在这里，想要玷污我，我拼命挣扎，他才没有得逞，他不给我食物，也不让我喝水...” “我带你出去！” 摩登抱起她，往外走。 蕾娜不停的抽泣着：“我一定是个罪人...是最不干净的修女，摩登先生，我写了不好的东西...被神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你写了什么？” 摩登一步一步爬上楼梯，带她离开这里。 “我...我不能说！” “蕾娜小姐，你说过，神没那么小气，人都会犯罪，神会原谅你的，说出来，现在没人能惩罚你。” “我...我写了...自己的情感。” “什么样的情感？” “我...我动了心思，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这是不可以的！” 蕾娜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悲伤。 摩登已经抱着她从楼下走上来：“蕾娜小姐，喜欢一个人，就像人总要吃饭和睡觉一样，这是天性，你会上喜欢一个面包，喜欢一首诗，也会喜欢上一个人，因为你是人。” “摩登先生...” “只要你没有害人，喜欢，怎么会有罪呢？难道神，不也喜欢这人类吗？” 蕾娜愣住，停止了哭泣。 怔怔看着面前这个抱着自己的人。 “我带你去找医师。” “不...不能去找医师！” 蕾娜不安道：“他会告诉主教的！摩登先生，去你那里吧，先去你那里，我只需要一些食物和水...” “好！” 摩登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晚上巴尔回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愣上半天。 走到摩登身边，小声嘀咕道。 “少爷，你再忍不住，也不能把女人带回来，我还在屋子里呢！” 摩登白了他一眼。 “这位就是你之前说的修女，蕾娜·布洛特。” 听到这话，巴尔更愣住了：“少爷，修女更不行了啊！” “....” 摩登跳起来一脚踹他屁股上，骂到：“去买食物！” 蕾娜坐在角落里，听到这些话，脸颊通红，只是低头紧张的小口咬着面包， 不敢说话。 她当然听懂了巴尔的意思，可现在，她没办法解释这一切。 巴尔走后，她才不安道。 “摩登先生...主教会发现这件事，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否则会连累你。” 摩登闻言，想了想道：“你打算去哪？” “我...我或许可以离开这座城镇，去别的地方。” “可这里是你家，你从小不就是在这里长大？” “没错...但现在没办法...” 摩登摇了摇头：“我不太懂你们教会的事情，不过，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就算是神，也不能阻碍这件事。” “即便你违反了教会的规矩，应该受到惩罚，但，那位主教大人对你做了什么，你觉得，他没有罪吗？” 听到这话，蕾娜低下了头。 仿佛回忆起某些不好的场景。 “我以前就听到有人说布兰特主教的坏话，有人说他私下背着神，做了很多坏事，但我不相信。”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这种事，如果不是我掌握了一些秘法，拼命抵抗，我恐怕已经...” 说到这里，蕾娜眼眶发红。 摇了摇头，擦干泪痕道：“现在想来，他这一路上布道，受害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摩登先生，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明天再说吧。” 摩登突然道：“今天你先休息休息。” 蕾娜愣了愣，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把食物吃完，她睡到了摩登的床铺上。 透过窗外的月光，摩登看着蕾娜皎洁的皮肤上，全是青紫色的抓痕、淤血。 主教肯定很愤怒的打了她。 “蕾娜小姐。” “摩登先生？” “如果，你明天可能就会死，你会去找日记本写的那个人吗？” 蕾娜愣了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过来问了一句：“摩登先生，我应该去找吗？” “应该。” 摩登像是在回忆某些事情一样，目光变得深远：“你应该去找他，然后对他说，我喜欢你。” 蕾娜躺在床上，背对着沙发上的摩登，没有说话。 她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昏昏沉沉间，睡去。 半夜。 摩登起身，轻巧的关上门。 他在月光下，前往了教堂。 教堂的门前，是两个石雕侍卫，手里握着两把石剑。 摩登站在守卫前，沉默许久，将石剑拔出来。 转身，走向小镇的另一侧。 走向，主教布兰特的临时住所。 “蕾娜小姐，我本来就是个流浪的人，我没有家了，但你还有。” “不能因为一个蠢货的到来，就让自己背井离乡。” “漂泊的日子可不好受。” “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像原来一样。” 摩登站在主教布兰特的住所前，推开了门，径直走进去。 院落里有守夜的护卫，看到闯进来的陌生，愣了一下，刚要询问“什么人”，可话语还没开口。 砰！ 一把石剑穿透了身体。 当场躺在地上。 没了动静。 摩登提着滴血的时间，走进了房间。 站在窗前，他看到了入睡的布兰特。 拉开窗户，用剑，拍了一下布兰特的脑袋。 “谁？！” 布兰特被惊醒。 脑海朦胧间，看到窗前坐着一个人。 “你是谁？” “你身为主教，利用自己的权利和职务玷污修女，132场布道，得手了多少人？” 听到这话，布兰特愣了一下，脸色突然一阵难看：“你是什么人？守卫！守卫！”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把蕾娜救出来了。” “！！” 布兰特闻言，脸色先是阴晴不定，最后，突然冷笑起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只能死了！你不会以为，身为主教，我只会布道吧？” 说着话。 布兰特手掌一挥。 空气之中，蓦然出现一把大剑。 看到这剑，摩登愣了一下。 “破坏者职业？” 好一个战斗神父.... 他提着剑，跳进窗内，朝对方刺去。 月夜下，一场无人知晓的厮杀，就这么展开。 蕾娜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场觉。 第二天醒来时。 她没有看到摩登，却看到了巴尔坐在自己面前。 顿时愣住了。 “巴尔先生，你...” “蕾娜小姐，你醒了。” 巴尔语气平静，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疲倦，道：“少爷让我留下来，和你告个别，我们要走了。” “走，你们要去哪？摩登先生呢？带上我！我也没办法留在这里了！” “蕾娜小姐，少爷让我转告你，你应该去教堂看看，听说，布兰特主教被人杀了，他的罪行揭露出来，你无罪了。” 听到这话，蕾娜愣住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巴尔已经背起一个包裹往外走，走出几步，突然停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似的。 回头道。 “蕾娜小姐，你动作应该快点，我可不会告诉你，少爷是往西边去了，你骑着马，很快就能追上，我可不会告诉你他是走着的。” 说完，巴尔笑了笑，离开了。 蕾娜慌张的从床铺上下来，披上衣服。 她跑出房屋，跑向了教堂的方向。 当她来到跟前时，这里已经人群熙攘，修女们和神父们纷纷跪在地上祈祷。 她看到... 教堂中央的【伊万之神】雕塑上，一具尸体，被剑刃刺穿，插在神像上。 那是... 布兰特主教。 而在地面上，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一字一句写着：“我摩登看不惯布兰特主教的勾当，代表【伊万之神】消灭他！” 当看到这一幕，蕾娜眼眶瞬间红了。 她几乎头也不回，跑出教堂，骑上一匹马，朝西方追去。 马匹奔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蕾娜在风中擦着眼泪。 遥远处，她看到了两个身影，正在徒步翻过山丘。 “摩登先生！” 蕾娜在后面，用尽全力大喊。 前方，人影顿了顿。 突然停下来，回头，朝她摆了摆手。 她拉住了缰绳，在风中流着眼泪。 “摩登先生，你就这么走了，你要去哪里？我去哪里能找到你！” “蕾娜小姐，不必找我了。“ 远处传来呼喊声。 “你的家还在，你可以回去了，好好做你的修女，说不一定有朝一日，我会回来看看你！” “你会回来吗？” “会的！【伊万之神】会安排我们再次相遇的！” 当风停下来时。 蕾娜坐在马上，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带着自己一起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应该告诉日记本上写的那个人，告诉他，你喜欢他。” “神不会怪罪于你，修女小姐，连神也喜欢人类，不是吗？” 脑海中仿佛有声音在回荡。 蕾娜双手放在嘴边，向前方大喊。 “摩登先生，我日记本上，写的那个人，是你！” 远处的身影，已经渐渐翻过山丘。 也不知道最后这句话，他有没有听到。 蕾娜坐在马上抹着眼泪，在风中呆呆的望着那个方向需求。 最后，才依依不舍拽过缰绳，走上回去的道路。 而山丘外。 摩登蹲在地上，叹了口气。 “唉...” “少爷，蕾娜修女说她喜欢的是你。” “唉，早知道，不让她说出来了。” 摩登抬头望着天，口干舌燥，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我这样的流浪之人，怎么能动心呢。”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少爷。” 巴尔跟在身旁，拿出水喝了一口，皱眉道。 “你杀了那主教，罪名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让教会的人只恨你，甚至追杀你，这样一来，蕾娜修女的罪过，就会无人在意。” “她可以像往常一样生活。” “可但咱们的罪名有多了...而且，【伊万之神】的命运教会，不好对付！” “少爷，您图什么呢？您的任务是复国，不是儿女情长打打杀杀，这种不理性的事情...实在不应该！” 摩登收回目光，转而怔怔望着前方，呢喃自语。 “图什么...谁知道呢？我就是打心里看不惯这种事，以后要是有，我还杀！” 巴尔看着他，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转而，他笑了一声：“少爷，您下次记得拉上我。” 天高地阔。 风声呼啸。 主仆两人，又重新踏上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