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传说》 第1章 酒馆 “爷爷,说一下七武士的故事好不好。” “不是听过很多次了吗?” 小女孩娇嗔的声音,犹如黄鹂出谷,清脆悦耳。“还要听啦!还要听啦!” 狭窄的酒店里人潮涌动,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过客。 从他们的着装可以清晰分辨出,这些人是来自各个领域的冒险者。 窗外,风雪交加,恶劣的天气使得旅店迅速客满。 旅行者们如潮水般涌入酒馆。 那原本就不太给力的壁炉,只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替人们分辨出桌子、椅子和人的轮廓。 若要看清脸孔,还真需要相当好的视力。 屋子里的温暖,并非源自那个可怜的壁炉,而是众人的体温。 冷清和安静会让体温下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大家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小女孩和老者的对话,清晰地在狭小安静的旅店中传开。 人们开始挪动身子,摩擦着衣服的唏嘘声逐渐减少,大家纷纷围到了老者的周围。 不知道是为了听老者讲故事,还是为了聚拢在一起享受温暖,酒店里又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有了些许变化。 “话说十年前……” 十年前整个大陆还是那辛王国统治下,只不过各地的诸侯都不怎么听管教就是了。 一个名叫巴翰的将军带领着为数五百人,拥有战士、佣兵、魔导士、龙骑士等各项职业的黑羊骑士团投入当时那辛王国第十七世国王雅塔三世的麾下。 lv50的将军巴翰和平均lv20的黑羊骑士团就用那辛王国的名义,来教训各地诸侯和扩张军备,一度成为拥有两万人的大军团。 当时各诸侯国虽然有lv20到30不等的人才,但也不过才三、四人的数目。 如何去对抗多达五百人的黑羊骑士团。 号称最强的诸侯国“叶那佳”,拥有由 lv40 的“善良大魔导─其雅”领导的三十人魔导军团,其中更有五人 lv 在 30 左右。 面对其他诸侯的军队,他们往往在踏入领地后,还未开始烧杀抢掠,就已将敌人的军队全部毙命与丧法术之下。 然而,如此实力,也仅让“叶那佳”在黑羊骑士团的攻击下存活了两天。 第三天清晨,其雅和叶那佳诸侯为首的所有有称号的人,皆全身赤裸地被吊死在城门头。 感到羞耻的,只有叶那佳的子民,而被吊在城头的人,已无人有生命去感受“耻辱”的滋味。 叶那佳一役并未平息大陆上的纷争。 普通冒险者如蝇逐臭,轻易加入黑羊骑士团以求功名。 然而,拥有爵位者,除了献上自己的首级,便只剩被他人斩下首级的命运。 诸侯们一心只求躲过劫难,而黑羊骑士团如疾风骤雨般的闪电作战,正是其在半年内横扫整块大陆的缘由。 诸侯们根本来不及联合抵御黑羊的侵袭。 虽黑羊骑士团对诸侯的残暴行径,用任何词汇形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也实在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普通百姓除了亡国之耻,并未直接遭受黑羊骑士团的侵害。 不过,在大肆破坏之后,黑羊骑士团并未进行合理建设。 杀光领导阶层后,他们便寻找下一个猎物,留下毫无防备的百姓,任强盗宰割。 如果说加入黑羊骑士团是当时的不二之选,那么沦为强盗则是次优选择。 偶尔有城镇用丰厚的佣金,组织路过的旅行者组成民防团。 但几天后,本应保护城镇的民防团却在众人沉睡之时洗劫城镇,席卷财宝而去,进而演变成有组织的强盗团。 此类事件屡屡发生,而主因是黑羊骑士团会折返清缴组织起来的民防团。 与其承担保护民众却要面对黑羊的风险,不如做个强盗更为划算。 这便是当时众多强盗团的心理。 传说中,有一个实力与黑羊骑士团旗鼓相当的最强强盗团,其首领以古代大冒险家“辛巴达”为外号。 辛巴达领导的强盗团采用了与黑羊骑士团相同的战术,但他们的方向和作风却截然不同。 辛巴达只抢劫没有防御能力的城市,只抢钱和女人,并且不会要求进贡。 然而,对于那些阻止他抢劫的人,下场则是有所区别的,女人会被qj ,男人则会被杀。 他们所积聚的财宝据说与那辛王国最繁荣时期相当。 然而,盛极一时的辛巴达强盗团最终与黑羊骑士团正面对决。 毕竟,后期的黑羊骑士团强大到没有足够的敌人。 而在大陆上,只剩下这两股强大的势力,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 最终,辛巴达仅仅比叶那佳多活了一天。 然而,辛巴达的财宝并没有被黑羊骑士团找到,直到今天仍然下落不明。 大陆陷入混乱,黑羊骑士团必须承担全部责任,但是没有人能够教训他们。 而那辛王国的雅塔三世,作为名义上的主使者,不仅没有试图平息混乱,反而动起了歪脑筋,想要接收黑羊骑士团的成果。 可惜,他的能力与野心并不匹配,将军巴翰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扫平了那辛王宫。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次黑羊骑士团并没有出手。 雅塔国王的命运与被将军巴翰征服的诸侯一样,全裸着被吊在城门上。 而这一次,只有国王一个人遭受了这样的惩罚。 接着的一个月,黑羊骑士团待在一块除了他们和强盗团外,没有其他的骑士团的大陆国家的首都,都市名和过去王国名相同的地方‘那辛’。 膨胀到两万人的人数静止在一个地方,没有好好管理的话可是会招致不小的民怨。 而黑羊骑士团的情况是最糟的那一种。 在前途未卜、充满迷茫与不安的时光里,那辛迎来了七位勇敢无畏的冒险者。 这些突如其来的访客并没有受到热烈欢迎,反而遭遇了最为糟糕的对待,并与强大的黑羊骑士团结下梁子。 一切始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一家喧闹嘈杂的酒馆内,黑羊骑士团遭遇了他们有史以来的首次挫败。 面对区区七人组成的冒险小队,二十名身经百战的骑士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场激战过后,现场没有一人受轻伤,有的只是残缺不全的身躯和失去生命的亡魂。 次日清晨,愤怒的黑羊骑士团为了挽回颜面,发布了高额悬赏通缉令。 他们不仅派出多支百人队伍在那辛城内巡逻,还誓言要将这七个可恶的家伙置于死地。 无论生死,每个冒险者的头颅都价值一百枚金币! 然而,就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街道上却再也见不到那些威风凛凛的百人队巡逻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幽暗深邃的小巷中横七竖八躺着的无数具尸体,多得让人甚至不愿去细数。 接下来的七天里,那辛城仿佛变成了一座可怕的人间炼狱 ,每天都要面对数量惊人的尸体。 而那七位冒险者的命运,却如同迷雾一般,无人知晓。 有人猜测是那辛城的居民故意为他们打掩护,可实际上,或许是所有的目击者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与其费心费力地去计算到底死去了多少人,倒不如认真数数还活着的黑羊骑士团成员数量更为实际些。 最终,一万零八百六十七人成功汇聚到了广场之上。 令人恐惧不已的第八天终于来临,就在这一天,七位英勇无畏的冒险者突然现身于这个聚集了上万余人的广场之中。 由英勇善战的将军巴翰所率领,以最初那五百名黑羊骑士团勇士作为主力军,一场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激战就此拉开帷幕。 面对如此悬殊的敌我比例——一万对阵七人,这场战斗注定会精彩万分 ! 在黑羊骑士团里,绝对不存在任何一个胆小怯懦之人。 虽然他们人数众多,但每一名成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精英中的精英。 倘若当初将军巴翰只是随意挑选志愿者加入团队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黑羊骑士团或许已经拥有六位数字以上的规模了;然而,这样一来其整体实力恐怕就无法像如今这么强大了。 那些不幸命丧于黑羊手中的亡魂,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当时的场面之惨烈、状况之混乱,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出的。 人们所能得知的最为可靠的信息,恐怕也仅仅只有“杀声震天”这四个字而已。 毕竟,又有哪一个活生生的普通人胆敢冒着生命危险,去亲眼目睹一万个人残忍虐杀七个人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呢? 大多数人只能选择躲藏在家中,默默祈祷着自己所信仰的神灵能够庇佑他们平安无事。 然而,面对如此绝境,那些所谓的神佛往往也是无动于衷,它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即将走向死亡边缘的人们。 当整座城市终于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时,时间已然来到了午夜时分。 此时,天空中同时高悬着五轮明月,它们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这座饱经战火摧残、昔日曾贵为国都的那辛城。 尽管建筑已遭损毁,但在月光的映照下,仍能依稀辨认出其往昔的辉煌。 然而,由于连续数日的战乱,城内的动物早已销声匿迹。 这个没有了犬吠、狼嚎和猫啼的寂静之夜,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不知是哪个胆大妄为之人,蹑手蹑脚地藏身于一个能够望见广场的僻静角落。 他所发出的惊恐哀嚎,与一般人在极度恐惧时如出一辙。 附近的居民对此并不会过多关注,毕竟类似的惨叫声近期已屡见不鲜,他们对于这种必然会出现的结局早已有所心理准备。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声发出的原因是太出乎人意料了,也太恐怖了。 广场旁的水池有七名男女正在清洗身体,看起来毫发无伤。 而一旁是一万多具尸体堆成的一座小山,假如有人愿意去拼凑尸块的话,才能数出这一次到底死了多少人。 随着黑羊骑士团的覆灭,真正的民防团开始在大陆上崛起,肩负起保卫城镇的重要责任。 这些新兴的诸侯统治下的城邦,虽无统一的王国管辖,但毫不逊色于过往。 由于没有统一的统治,应生活需求而产生的专业人才,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新时代。 “黑羊浩劫”结束后,开创这个新时代的七位冒险者,被当今的冒险者们尊称为“七武士”。 据见过“七武士”的人回忆,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了他们各自的称号……他们分别是左手持天剑、右手握绝刀的‘剑圣天剑绝刀’,百步穿杨的‘猎鹰’,风华绝代的‘舞娘’,呼风唤雨的‘大法师’,通天钻地的‘龙枪’,治病救人的‘公主’,和通彻古今的‘星见’。” “哇~!爷爷,我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 “哈!小妹妹,这可不容易呢!” 故事结束后,小酒馆里热闹依旧,大家都在讨论“七武士”,还有人在比较各自的职业等级和熟练度。 “爷爷!那他们七个人後来呢?” 小女孩天真的口气问出一个很理所当然的问题,但是却造成现场再度安静下来,因为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坐在最角落的人站了起来,虽不是什麽大动作,但是在这种时候特别的敏感。 小女孩注意到了。 “咦!这个大哥哥知道吗?” 甜甜的嘴也实在叫人无法不回话,特别是这个人。 “小妹妹,你不是在听‘七武士’的传说嘛。” “对呀!” 张大的双眼,点头的用力程度,和回应的声音都说明了小女孩的认真程度。 “就是没有下文才叫传说嘛!” 失望的表情代替一切,似乎没有人可以不安慰她一样。 眼前的这一个就是陷在这样的困境中。 交叉起双手,思考了一会儿。 当放开双手时,眼神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 “小妹妹,我告诉你另一种传说要不要?” 这一句话所带来的‘很有兴趣’的表情不只出现在小女孩脸上,周遭的其他人也很认真的想听有什麽和自己听了十年的不一样传闻。 “其实呢!那辛大战中,七武士好不容易才把黑羊骑士团杀到只剩下三、五个人时,将军巴翰才准备出手,但是他们却是比猜拳。巴翰猜输了,所以他带领剩下的人跑掉了。” 很认真的表情,所换来的是一屋子的人大笑。 “大哥,故事编的不错。有没有其他的呀?” “嘿!他说巴翰还没死呢!那什麽时候黑羊骑士团要复活呢?” 只有小女孩侧着头,用她那少少的经验来判断眼前这一位大哥哥话中的真实程度。 似乎是资料不足,小女孩想再提出问题来。 但是大哥哥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到门口旁了。 “喂!大哥哥!你是谁?” 小女孩用尽力气大喊,但是周围太吵了,应该是传不到门边。 “我叫‘打鸟’,只是被你们美化成‘猎鹰’而已。” 不应该得到的回答,却得到了。 应该听不到的声音,却听到了。 是要说有一股柔和的声音压过众人的笑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还是怎样的,没有人能够搞得清楚。 总之一句话所带来的全场错愕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每个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门口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很有魅力的微笑,然後慢慢地转身离去。 没有人可以做出反应,也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内去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大家只知道发呆。 过了好一阵子,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句“糟了!”总算是让所有人回魂。 “老板,你糟个什麽糟呀!” 熟识的人听出是酒店老板的声音,心情很不好的顶个一句。 而其他人慢慢回神过来,也思索起刚刚话的真实。 “那个人……没付钱就走了。” 这种场面可以称做是第二次冲击吧! “啊!天气转好了。不知道其他五个人现在是怎样了?” 露在白云边缘的太阳,像是在嘲笑刚刚因为风雪儿躲起来的旅行者一样。 年轻人走在这样的阳光下,一只手掌盖在眼睛上方,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对付强烈的太阳。 眯起一只眼,望向自己可能会前进的地方,而脚却已经不自主的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旅行者,就是没有目的的人。方向,只是心情好时所决定的,心情不好时所决定的。 第2章 旅行者 一件不知原本颜色的斗篷,覆盖在一位旅行者的身上。 若说其佩剑能生出蜘蛛丝,未免过于荒谬。 然而,但凡有眼之人,都能看出那是一把久未使用的兵器。 其身上的装备,行家一眼便知,不过是店家低价出售的残次品。 即便是从惨死郊外的冒险者身上捡来的,也比这位旅行者所用之物要好。 若说他是新手,从其脚步来看,只有那些在路上浪费大量时间的人,才能走出如此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新手绝无可能有此成就。 有见识且依据常识判断的人,都能轻易获取这位旅行者的信息。 他是一名职业旅行者,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至于 lv 也不会太高,因为人们通常会雇佣高 lv 的人做事,而从他的穿着可以推断出,他很少接到好工作。 “或许他把钱都留存下来,不在外表上做修饰罢了。”这不过是无足轻重之人的辩驳之言。 有见识之人,又怎能看不出他每一步所留下的痕迹。 那种脚印的深度,若他身上带着财宝,恐怕得去翻阅“珍品大百科”才能找到与之匹配的。 只有小巧而珍贵的东西,才不会有太大的重量。“嘿!有见识的人,我们要不要邀他入伙?” 假如有冒险者这种人的话,有冒险团并不过分吧! 当初黑羊骑士团也是聚集了五百人的浩大声势,毛遂自荐给国王,造成那一场大乱。 所以一些有心人士集合起来,在大陆倒也常见。 聚集在路上这一个小小的驿站中,就有五、六个人聚在一起,他们也应该算是一个冒险团吧。 其中两个人正在对来往的冒险者评头论足的。 在话题的最後,所有人都望向同一个方向,附带着询问的疑惑表情。 能被大家询问的对象,在一个团体中只有领导者和军师两种人物。 只是这一回大家看的人,却是穿着用一堆布料做成有层层皱褶洋装的女性。 卷曲的长发不经意的遮起一半的脸孔,涂成火红的嘴唇搭配上偶尔伸出舌头来舔自己嘴唇的坏习惯,都能够衬托出绝世美女这四个字。 皱折洋装配上低胸的设计,和因为翘在桌上而露出的一双美腿,都能紧紧的吸引住任何正常的男人。 只是大部分人看到这一幅人间少见的美景後,会用最快的时间转开自己的色狼馋嘴样。 绑在大腿上的一排匕首很用力地说明它的主人不怎么好惹。 像这样的女人,和‘睿智的军师’实在很难扯得上关系。 假如有人认为自己可以接下匕首,征服这个女人,那在看到他身旁的人之後,应该是会直接倒弹三大步。 全身厚重盔甲装备,是‘铠武士’们的标准配备。 盔甲上的伤痕透露出持有者的lv并不低的讯息。 ‘医生’可不是简单的职业,要对用药及白魔法有相当的认识,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医生。 ‘武道家’从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及普通人一倍半的身高,就能够说明很多事情。 假如还不够,那看看摆在他身旁,一部份陷到土里面的金属棍,应该能再做一些补充吧。 一副很亮眼的白色盔甲包裹住一个英俊中年,‘骑士’是他的职业,而盾牌上的红狮子纹章说明它的出处。 拥有百名骑士的狮心团,是十年前黑羊骑士团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那为什么这个骑士还活着呢?”存在这样的疑问不是错误,真正的错误是问出口的那一群人,他们和想要抢这一副盔甲的人有同样的下场,到地狱去聚集了。 假如真有地狱这种地方,那地狱的主人倒是可以开辟一个地区来收容这一些人,让他们来等待这一个骑士下去见他们。 毕竟那个时候,这一个骑士在那里最菜,也不会有比他更菜的人下来了。 ‘话术师’一个游走於各个城邦的纵横家,口齿清晰是他们的形容词,说难听一点就是牙尖嘴利。 方帽子和红白配色的衣服是他们的招牌,微笑是他们的表情。 能战胜他们的人大概就只有先打架、不说话的无赖、混混之类的人了。 他们的职业都是属于进阶型的。 进阶型职业通常都必须累积其他职业lv经验,才能转职。 转职後,除了已学习的知识和能力外,职业lv会重新计算。 能不依照这一个标准的只有某些世家及职业养成学院。 较高级的职业必须到大城市的职业工会去登录,甚至某些职业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登录。 登录下的资料都会记录在每一个冒险者的经验值配件中,配件有可能是手环、耳饰、项链等东西。 配件也只简单的标示职业lv及经验值,要从其中得到更多资讯就必须到职业工会去,职业工会的魔法抽取机能够将一个人的成长历程,转职的情形一一揭露出来。 而这一堆的常识是造成平常人不敢接近这样子的一个美女的原因。 光是台面上的五个人,在乡下一点的地方可能一年见不到一个,更何况是五个聚在一起。 这样子也就没有太多人有兴趣知道那个美女的程度了。 “问问看又不会有损失!” 慢条斯理的回答,只能说听这声音是一种享受。 翘起的嘴角,和不经意的舔了一下上唇的动作,看到的人差点忘了回应。 话术师很谨慎但又不失礼貌的接近那个路过的旅行者。 “这位先生,方便请你喝杯酒吗?”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停下脚步及转过头的。 假如世上有眼神让人看到之後觉得尊敬,而他散发出一股神一般的威严感。 或有眼神让人看到觉得背脊发凉,只感到他像是个死神的存在。 那如何形容眼前的眼神呢? 空洞、没有生气的眼神,大概只有死人才够胆跟他互瞪。 话术师就是话术师,能够把铁条弯的讲成直的,那么跟死人讲话的能力就不算什么了。 “话术师lv3。大家平常都叫我j。” 不答话不代表不和善,眼神坏可能是天生的。 走向驿站里,话术师一伙人聚集的位置,能够把这样的动作解释为友善吧。 一屁股坐下在众人让出的位置,头也不抬的开始在食物堆中拼命。 很自动地把主人的心意由‘一杯酒’扩大到桌上任何可以下肚的东西。 吃东西的速度连两位体型属于重量级的武道家和铠武士都升起一股亲近及敬佩之心。 假如一旁有一桶酒和像山高食物,这个陌生人一定会在这两个地方‘钻来钻去’,这倒是在场没人怀疑的事情。 幸好饿归饿,还有那一丝丝的理智存在,要不然摆在桌上的那双美腿也成了下酒菜了。 还记得把碗盘留下排好,旅行者把整个身体摊在椅子里。 双手抱着肚子,满足的表情和打嗝的声音,都会让人觉得这世界只要吃饱喝足了,就很美满了。 眼睛盯在天花板上好一阵子。一旁的人也都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大家都对这么一个旅行者有很大的兴趣。 在陌生的环境里,只凭人家一句客套的邀请话,就把别人桌上的所有食物给一扫而空。 更特殊的是,居然连瞥一下把腿翘在桌上的显眼美女也没有。 这样子的人,实在能有太多推测了。 “你要往哪里去?”发出质问的是那一等一的美人。 她也顺着语气,将姿势换成用一只手肘撑在桌面,探头往前。 撩人的姿势没了,但是却能更接近美人。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罗。”只把头抬起望了美女一眼,顺便回答问题。 答完的一瞬间,姿势又恢复成仰望着天花板。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已经足够让在场的人再一次地看清楚他的表情。 已经不再是一对死人眼,恢复了活力但却也带着一丝形容不出的奇妙感觉。 “那……跟着我们好了。待会我们要去清除这附近的一个强盗团。” “但是……”j很适时的插话。 “但是什麽呢?反正一个人旅行还不如一群人旅行。” “那……我要做什么?” 骑士也发出声音了。 “战斗时你在一旁保护行李和马匹就好了,达特跟j也顺便吧!这原本是他们的工作,但毕竟他们是非战斗员。” “喔!那……”“我叫做‘夏姿娜’,舞娘lv6。也是‘天蝎团’的团长。” “武道家lv4,叫我‘蒙克’就可以了。” “铠武士lv8,‘kk’。” “骑士lv12,请称呼我为‘伊瓦’。” “医生lv7,叫‘达特’就行了。” “至於我身後的这一位,忍者lv9,他叫‘夏特’。” 在夏姿娜说话的同时,才有一个人从他身後转了出来。 略微点个头,就又闪入夏姿娜的背影中。 “我是……。” j做出动作阻了一下发言者。“不用说出自己的真名,知道如何称呼你就行了。 反正刚说的也都不是我们的真名,对我而言用真名算个禁忌。” “喔!那叫我‘杰克’就行了。” “那你的职业呢?” “职业喔……”杰克用笨拙的动作在身上找东找西的,好不容易才翻出一个坠子。 望了望,搔搔头才说出“见习lv1。” “哇靠!大菜鸟。”伊瓦一副着脸很失望的动作是接在刚刚站起身子来大叫之後。 其他人也是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毕竟见习是每个普通人在转职成为其他职业时,都经历过的职业。基础中的基础就是形容这麽一个职业。 但是邀请他入伙的可是夏姿娜,可不好意思现在反悔。 j看气氛不太对赶快出来打圆场。 “没关系。待会的强盗团听说才五十人左右,你正好可以趁机练练经验值,等到了城市再转成你想要的职业。” “对方有五十人呢!” 伊瓦很不客气的重拍一下桌面大声说道。 “当初七武士以七敌万。现在我们多了你一个,以八对五十。足足比七武士所面临的状况还弱两百倍。有点自信吧!大哥!” “但是……”“但是什麽!” 伊瓦的口气越来越重,而夏姿娜听到了杰克还有但书,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是以後供应三餐给我就行了,我不需要酬劳的。” “嘿!老兄!你餐餐这样吃,不出三天就所有人陪你饿肚子了。”这时连蒙克都说话了。 只是杰克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准备和天蝎团一起离开。 听到了蒙克这麽说,他只是站在驿站外头挥着手。 “没关系,又不是常常饿个十五天才吃东西的。 快走吧!不是要前去打强盗嘛!慢了!他们就要跑了。” 驿站内的七个人又被突来的这么一句顿了一下子。 但是马上恢复原状准备出发,毕竟这世界无奇不有,而他们都能算是个‘有见识的人’。 而且这是一个冒险的时代。 第3章 龙枪再现 “前方就是强盗窝了,夏特已经先前往去探查一下。等他回来,我们再来拟定作战计划。不过基本上还是由我和蒙克、伊瓦、kk、夏特五个人作战。 至于杰克,你就和达特、j在后方,一方面扫除落单的人,一方面保护物资。” 天蝎团正聚在离道路有一段距离的树下讨论。 因为杰克是新加入的人,所以事情多半是讲给他听的。 至于夏特,一路上都看不到他的踪迹,就连他何时前往探查,大概只有夏姿娜知道而已。 而其他团员是对习惯隐藏于黑暗的忍者不以为意,还是习惯于路上都不会看到他,但是实际上还很有用的这种情况习惯了。 听说还曾经因为夏特事先发现一些埋伏,而反将对方一军。 突然在北方不远的天空传来一记爆炸声,绿色的烟火很显眼的挂在天空中。 “怎么一回事!被发现了吗?”伊瓦皱起眉头不安地说道。 达特则搭上伊瓦的肩道“但是烟火是绿色的,应该没事情吧!” “不管如何,这是要我们过去的信号。kk你带头,其他人慢一步跟在你后头过去。” 夏姿娜的反应倒也很快,不太在意这会是个陷阱,可见她对夏特的信心有多少。 但信任之余,也不会忘记小心。 一行人缓缓地向山上迈进,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随着逐渐深入山林,周围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 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到树林的尽头时,一道较为宽广的亮光突然出现在眼前。 每个人的心头都涌起一股明悟——解答疑惑的时候到了。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无法猜到答案究竟是什么。 毕竟,如果真有人能够用大约五十具尸体来威胁他们,那么对方必定是一名实力强大、令人畏惧的角色。 按照常理推断,起码得是拥有巫师 lv10 以上能力的棘手人物才行。 可是,在这偏僻的乡间地方,出现这种级别的强者实在是难以想象。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夏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他在那些尸体间来回翻找着什么,身上那套深色的衣物更是给人一种闷热难耐的感觉。 \"夏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姿娜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听到声音,夏特停下手中的动作,迈步走了过来。 \"有一个人在我之前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是谁干的?你看见他了吗?\" 蒙克凝视着满地的尸首,对于这位能做到一击必杀的高手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夏特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很可能是一名龙骑士,那种惊人的跳跃力,我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刚才目睹的一幕,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夏特很干脆的摇摇头,不知道他是对对手的资料不清楚的甚多,还是自认比不上对方。 “龙骑士!飞龙堡不是在黑羊浩劫时毁掉了?” 伊瓦想起十年前,唯一出产龙骑士的堡垒和自己的骑士团有相同的命运,就不禁心寒。 “这么说来不是飞龙堡有司祭逃过一劫,就是夏特见到的那个人是十年之前幸存至今的龙骑士了。 ”达特正摸着自己的下巴,用他肚子里的历史资讯来判断这个可能是龙骑士的家伙。 龙骑士,这个充满神秘与魅力的职业,绝非寻常人所能轻易企及。 他们不仅是驾驭龙的英勇战士,更是拥有特殊身份与能力的存在。 而除了那些能够驾驭龙的英勇之士,还有一种独特的方式可以让人成为龙骑士,那就是在飞龙堡修行的白魔导师。 这些白魔导师在历经无数艰辛与磨砺后,一旦成功晋升为司祭,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与尊重,他们便有机会转职成为令人瞩目的龙骑士。 这样的转变,不仅是对他们实力与毅力的肯定,更是对他们荣誉与地位的提升。 这些龙骑士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跳跃力,他们的身体仿佛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能够轻松地跃过大陆上所有城邦的城墙。 无论是高耸入云的堡垒还是坚固无比的城墙,都无法阻挡他们矫健的身影。 他们的每一次跳跃,都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龙骑士的非凡实力与风采。 然而,自从十年前飞龙堡被黑羊骑士团歼灭后,龙骑士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这十年来,人们再也没有听说过有龙骑士的出现,这使得龙骑士这个神秘的职业更加显得珍贵稀有。 “所以夏特,你有没有可能看到别种职业。” 达特提出这样的疑问。 “他速度太快了,我看不清楚。”夏特很直接的承认。 “哈哈!难道说,这会是传说中的龙枪吗?” kk试图用幽默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但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大家都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自从黑羊浩劫之后,能和龙骑士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那‘七武士’中的龙枪了吧? 不过,光凭外号叫龙枪,也不能确定他就是龙骑士啊,毕竟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再说了,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话术师j难得提出了一个无解的问题,毕竟这事儿可能涉及到传说中的七武士,谁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样的大人物。 “我唯一确定的是,他的目的绝对不是这群强盗的财宝。” 杰克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手里还玩味地转动着一枚金币。 “这话怎么说?还有,你剑鞘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夏姿娜看着杰克的剑鞘,眉头紧锁,充满疑惑地问道。 喔!刚刚我可是用剑鞘就轻松搞定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强盗呢! 里面的财宝室简直就是个金币的海洋,金币铺满了一地,闪闪发光! 杰克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金币,像玩杂耍一样弹向夏姿娜。 “哈哈,剑鞘?你怎么不用剑来搞定他呢?” 蒙克打趣地问道。 杰克耸了耸肩,故作神秘地说:“嘿嘿,我的剑正在休息呢,它可是个大忙人!” “休息?拿来给我看看!” 伊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杰克无奈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只得乖乖地将剑交给了伊瓦。 只见伊瓦费了好大的劲,又是扭又是拽,才终于将那把生锈的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那剑的模样,简直就像个没睡醒的垂头丧气的老头,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叹气。 夏姿娜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扶额摇头,对杰克说:“算了,算了。地上不是还有很多武器吗?反正我们也是要拿去卖的,你就挑一把自己喜欢的留下来吧!” “那我们继续去搜集其他宝贝吧!” 达特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其他人继续探险去了。 至于夏特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得没影了。 夏姿娜则是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在尸体堆里挑挑拣拣的杰克,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真是个活宝! 经过一番折腾,天蝎团终于抵达了繁华的贸易城镇─达卡加。 众人将搜刮来的战利品一一出售,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他们便押着杰克来到了当地的职业工会。 “哔!哔!哔!” 魔法特制的机器发出了一阵响亮的人造音,仿佛在为杰克的到来欢呼:“见·习·l·v·2,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非常抱歉,由于您的见习等级未达到lv5以上,根据规定,我们无法为您办理转职手续。” 职业工会的小姐温和但坚定地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标有“见习lv2”的坠子轻轻递回给杰克。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位接待小姐看起来既和善又易于接近,但若是他们注意到她手腕上那个闪烁着光芒的“黑魔导士lv11”手环,那些可能伸出的冒犯之手,恐怕会立刻缩回。 在这个世界,lv10以上的强者们往往能够轻松获得令人羡慕的职位。 特别是对于那些魔导士而言,一旦等级突破lv10,他们便能掌握四级魔法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对毫无魔法防护的普通人造成致命一击。 因此,对于普通人来说,得罪这样的强者无疑是一种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天呐!我真是服了你了。” kk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他没有过多地解释或形容,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意思。 至于更深入的描述和评论,那就留给那些有闲情逸致的人去发挥吧。 一行人离开职业公会后,选择了一家酒馆作为休息之地。 他们点了一些食物和酒水,然而j只是简单地尝了两口,便起身走向吧台,开始与老板闲聊起来。 杰克好奇的目光始终追随着j的身影。 “j是去询问这附近是否有更好的工作机会。” 夏姿娜看出了杰克的好奇,便主动为他解答。 说完,她便将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陷入了沉思。 杰克在得知j的事情后,脑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左摇右晃地四处张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的游乐园,每个角落都藏有未知的惊喜。 “哎哟喂!这不是咱们的杰克小子嘛,好就不见啊 !” 声音从杰克背后传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莎莉,天呐,竟然真的是你!” 杰克一眼认出对方,激动地站起身,和那位名叫‘莎莉’的哥们儿来了个热烈的拥抱,仿佛他们久别重逢似的。 “这些都是……” 莎莉好奇地向杰克打量着和他同桌的这群人。 就在杰克兴致勃勃地向莎莉介绍天蝎团的时候,其他人也忍不住对这位老朋友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发现,莎莉虽然比初见杰克时稍微好一些,但身上的装备依然简陋,仅有几样防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缠着的鞭子,那可不是常见的武器,显得既神秘又独特。 大家好呀! 莎莉,二级驯兽师哦~ 此刻,j刚好归来,杰克向j介绍了莎莉,两人随即坐下。 紧接着,j向老板打探情况,他告知我这附近的工作机会相当稀缺,唯有一个报酬极其丰厚的任务。 “报酬究竟有多高呢?” 蒙克满怀好奇地问道。 “哦,那个啊,据说是洛塔男爵的女儿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困扰,他正悬赏找人帮助她摆脱困境,赏金高达一千枚金币呢!” “哇!这么多金币!” 伊瓦听后震惊不已。 “其实,一开始的赏金只有一百枚金币,但是每当有不幸的事情发生,赏金就会增加一百枚。” j继续道。 “不幸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蒙克对这个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无论是单独的个人还是整个冒险者队伍,都遭遇到了极其诡异的事情,他们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四肢也离奇失踪。” j详细描述了那些冒险者的悲惨遭遇。 “哇~!听起来好刺激啊!” 莎莉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评论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然而,此时伊瓦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阴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么这个任务地点在哪里呢?” 夏姿娜并未被之前那些冒险者的悲惨命运所吓退,反而显得颇为镇定。 “在城东的那座豪华府邸里。听说那男爵是有爵位的,名叫洛塔男爵。” j回答道。 “耶~!那不是我刚刚去接的任务吗?” 莎莉这时说了出来。 “什么!你已经接走了喔!” 蒙克露出失望的表情。 莎莉笑嘻嘻地说:“没事儿啦!听男爵的管家说,谁想做都可以哦,赏金是给能解决事情的人的。 咱们一起去呗,也好有个照应。而且我好久没见到杰克了。” 大家又都看向夏姿娜。 不过这一次,夏姿娜没有任何反应。 达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莎莉:“那赏金怎么办?” “你们看着办就好啦。既然杰克和你们一起走,那我肯定也要打扰一段时间的哦。可以吗?” 这时夏姿娜才露出微笑回答:“这样的话,欢迎你加入哦。” 这座男爵的宅邸可真是豪华啊,一点都不夸张! 虽然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不清楚价值,但可以看出来它们都非常有品位。 你瞧,那银色的全套骑士盔甲,多威风啊! 还有高级的檀香木椅子,坐上去肯定特别舒服。 哦对了,还有那座美丽的女神“爱莲那女神”雕像,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大厅的楼梯间,还挂着一幅巨大的贵妇人画像,真是气派!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冒险者,连天蝎团也来了呢。 这时,一位穿着管家服的人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位绅士。 管家高声说:“各位请安静,洛塔男爵来啦!” 大家听到后都停止了交谈,一齐望向那位白衣绅士,等待他的发言。 洛塔男爵说:“各位,感谢大家能来到我的府上,一起为我女儿的事情操心。我相信各位都已经清楚条件了。 至于赏金,我会交给成功解决问题的人。现在,请各位跟着管家去我女儿现在待的地方吧。”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等会,男爵!” 大家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位穿着佣兵服饰的人。 他身后还站着黑魔导士、白魔导士和一个猎人。 看来他们也有话要说呢! 管家很客气的询问 “这位先生有什 么事吗?” “我名为安西亚,身为佣兵,等级已达lv16。 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们,他们亦皆具备lv10以上的卓越实力。 我们由衷期望,在完成此次任务后,能蒙男爵大人您青睐,加入您的麾下,成为您信赖的长期护卫。” 护卫一词,在此并非单指保护之职,实则包含更多深层次的含义。 冒险者们若能被权贵纳入麾下,不仅意味着稳定的收入与庇护,更是一种对他们实力的认可与肯定。 对冒险者们而言,这无疑是一张长期而稳固的“饭票”。 众人闻言,顿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毕竟,一个全体成员等级均在lv10以上的冒险团,在此地实属罕见,无疑彰显了他们强大的实力与不俗的资质。 男爵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虑,他沉声问道:“你真的能够胜任并完成此次任务吗?” 安西亚自信满满地回应道:“男爵大人,请您尽管放心。毕竟我是剑圣天剑绝刀的唯一徒弟,绝不会辜负师傅的威名。” 真是一句比一句惊人,现场又起了一阵耳语声。 只见自称为安西亚的男子志得意满的环顾四周,好像天下就只有他最强一样。 当他看到夏姿娜时,眼睛亮了起来,夏姿娜也正转头评价这一个自称是剑圣的弟子。 安西亚做出了一个很绅士的敬礼动作,夏姿娜倒也很不以为意的点了一下头,脸带着微微笑。 “夏姿娜,你真的认为这小子是天剑绝刀的弟子吗?就算是,他之后要给男爵雇用,对我们的事也没有帮助。”kk在一旁对着夏姿娜耳语。 “不管是或不是,记得他也没多大损失。” 夏姿娜口气冷冷的回答。 “好的。假如你能够完成任务,我会遵守约定的。” 男爵对着安西亚说。 这时夏特又出现在夏姿娜身边,低声说出“小心有诈。” 就又转身消失了。 第4章 驱魔?哦,原来是陷阱啊! 管家引领着众冒险者至一扇大门前,庄严地宣布:“诸位,此处便是小姐的闺房,请各位自行开启房门进入。” 管家话音未落,便悄然退至众人视线之外。 一名大汉,自恃身为猎人,等级高达lv7,颇有些不屑地嘟囔道:“搞什么名堂!这么神秘。我就不信,凭我这lv7猎人的实力,解决不了这档子事。” 就在他即将靠近门口之际,大门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只宛若女子之手探出,但那肤色却青得骇人,宛若鬼魅。 这只手轻而易举地将大汉如小鸡般拎入门内。 随后,大门重重合上,从里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其间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不久,一名大汉的同伴,或许出于好奇,或许出于关心,猛地一脚将大门踹开,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门内景象却令人胆寒——只见一位全身发青的女性,其舌头竟深深地插入一名四肢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大汉的脑颅之内。 若说这还不够恐怖,那唯有亲眼目睹七武士屠戮黑羊骑士团的惨烈场面,方可与之相提并论。 “该死的家伙!” 几名格斗系的专业人士手持兵刃冲了出去,尽管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稍显生疏,但这种磅礴的气势却足以震慑住不少人。 然而,他们面对的对手显然并非易与之辈。 与此同时,后方几名魔导系人士已经开始吟唱咒文。 似乎被附身的女子判定这群施展魔法的人更具威胁,因此她选择跳过那群肌肉发达的战士,直接冲向了魔导士的群体。 那些冲出去的战士大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越过自己,仅有一两人能够及时转身反击。 安西亚和另一名佣兵的回击分别击中了女子的左右肩,尽管未能重创对方,却也成功阻碍了她的攻势。两人被震开后落入人群中,这时…… “合并魔法·退魔!” 魔法的攻击力取决于使用者的熟练程度和注入魔力的多少,而魔法的级数仅仅代表了其修得的难度。 然而,高明的魔导士往往并不青睐这种合并魔法,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级的火球往往比五级的火雨更为实用,合并魔法可能只在特殊情况下才会使用。 合并魔法的原理是由一人负责念咒,其他人则提供魔力支持,其威力的提升程度呈倍数增长。 能够受到八名魔导士联合施展的合并魔法,对于被施用者来说,这样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而女子也终于在魔法的影响下停下了动作。 与此同时,一名武士疾驰而来,从他的架势来看,他显然掌握了东洋刀法的独特技法“居合”,然而他手中的长刀却尚未出鞘。 “我们是要救她,不是斩她呀!” 武士的同伴惊恐地大喊。 然而,这短暂的迟疑却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突然从女子的口中伸出,紧紧地抓住了武士的头部。 “嘿嘿嘿!这一次的人似乎比之前的还要聪明些。” 由女子为中心,令人不愉快的怪声传到每个角落。 面对这样的气势,冒险者们能当机立断的集合起来一起攻击,甚至没有退后者,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发动攻势。 这一些都证明了他们都有正确判断现况的自知之明,也突显了对手的强大。 唯一的例外是天蝎团,夏姿娜因为夏特的一句‘小心有诈’而没有特别注意目标,反而将集中力放在四周。 其他团员因没有夏姿娜的命令而没有行动。 但是目光都分配到各个角落,只有伊瓦一人担任监视战局的任务。 杰克和莎莉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在天蝎团旁左右张望的。 “小姐的闺房似乎太小了,出到外面打吧!” 怪声传出的同时,抓着武士的手带着一团黑影由女人的口中飞出。 窗户像是不存在一样,黑影带着武士穿透过窗户来到室外。 破窗的声音仅短促地响了几声,便不再有新的窗户被冒险者撞破了。 众人齐聚在豪宅的庭院之中,原本展现的庭院美景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丑陋不堪的恶魔。 恶魔手中攥着的武士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被其高高举起至眼前。 众人虽已料到接下来的残酷场景,但当亲眼目睹人的头颅被插入吸管吸食之时,那种恐惧与恶心感,即便有所心理准备也难以平复。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魔享受完这顿可怕的盛宴,再将残渣随意丢弃一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被冻结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你们都不打算动吗?放心好了,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lv26恶魔罢了。” 这句挑衅的言辞,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一部分人的心中,使他们心生退意。 更何况眼前这只恶魔还拥有着智慧,其威胁性更是成倍增长。 尽管我方众人的力量总和或许并不逊色于这只恶魔,但要真正将其制服,却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默契无间。 然而,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彼此间的默契显然还远远不够,一旦开战,难免会有死伤发生。 当然,每个人都不希望那个牺牲者是自己。 “还不上吗,那这次就换我先动手!——魔法·黑闪电。” 一股强力的黑色闪电随即迸发出来,测试着在场众人的决心与勇气。 若他们真心愿意联手,仅凭这三级的闪电魔法,魔导士们便能轻松施展出合并防御魔法来抵挡。 然而,现实却是每个人各自逃避,这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合作已荡然无存。 突然,一声刺耳的咆哮响起,恶魔猛地扑向了一个落单的骑士。 尽管骑士尚存反击之力,但能否成功却是未知数。 只见恶魔一手撕扯骑士的头部,一手撕扯其腿部,曾经威武的骑士很快便身首异处。 在这惊恐之际,众人更是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唯有天蝎团和安西亚率领的队伍仍然坚守阵地。 那个自诩为小恶魔的狡猾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猎杀机会,他逐一寻找并消灭了那些四散奔逃的落单者。 “老鼠终于露出尾巴了。” 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杰克的,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些许异样。 “我可以把这当作是夸奖吗?” 另一个声音插话道。 安西亚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声音的来源,她的人已经行动了。 “合并魔法·降神!” 她大声吟唱道。 降神,这是一种四级退魔术,其威力自然远超二级的退魔术。 尽管此次注入的魔力没有之前充足,但安西亚相信其效果应该相差无几。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毅然决然地朝恶魔冲去。 “上!” 夏姿娜简洁有力的命令,围在她周围的人大部分和安西亚同时间冲了出去。 众人一击的威力应该和刚才的围攻差不多,但效果却是意外地明显,恶魔因为插在胸口的一把小刀而躺在地上呻吟。 “怎么可能!” 这时候存活的人才看到男爵一脸难色站在刚刚撞破的窗户前大喊着。 “同样把戏不适合玩两次!老师没教你吗!” 伊瓦咬牙的说道。 “果然是你,狮心团的残渣!” 男爵疾步跃出窗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前行。 他眼中的情绪……能称之为恨意吗? 为何会掺杂着复杂的色彩。 “若非为了寻觅拯救伯爵千金脱离那恶魔掌控的良策,我亦不会离开城堡的庇护。 而这一切,皆因那恶魔的所作所为,致使狮心团众多英勇之士丧命,最终更是被黑羊势力所剿灭。” 伊瓦首次吐露了他的过往,而插在恶魔胸口的锋利小刀,便是他口中的那唯一希望。 “呵!如此说来,你倒应该对我心存感激才是。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早就已经死在黑羊浩劫中了就连那英勇的叶那佳都未能幸免于难,倒在黑羊的屠刀之下。 狮心团的覆灭,岂能归咎于我?” 男爵不以为意地回应着,同时缓缓踱步至恶魔身旁。 恶魔伸出颤巍巍的手,紧紧抓住了男爵的腿,嘶哑着嗓子低吼道:“将……你的女儿献……祭出来吧!唯有如此……我的伤势方得……痊愈。” 天哪!居然有人愿意以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献祭,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父亲。 然而,男爵却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了恶魔的手,蹲下身子,拔出插在恶魔胸口的小刀,随意地扔在了一旁。 “愚蠢的家伙!你以为我为何费尽心机地养育你、提升你的能力?难道仅仅是为了驱使你为我所用吗?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巫术·融合!” 男爵将他的额头与恶魔的额头重重相撞,随即爆发出一道璀璨夺目的白光。 在这炫目的白光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凝聚成形,显现出清晰的轮廓。 融合,是将两个生命体紧密联结,共同铸造一个全新的存在,其形态与能力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主导这一过程的,自然是精神力量更为强大的一方。 尽管此刻的恶魔等级颇为不俗,但在遭受重创之后,其精神力量自然大打折扣。 “这……便是我的新生之躯吗?”男爵凝视着自己的新形态,与原先并无太大差异,唯有背部多了一对漆黑的蝙蝠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神秘。 看来男爵已经成功掌控了恶魔的力量,否则两个强大的精神体相互碰撞,恐怕只会诞生出一个畸形怪异的生命体。 恶魔男爵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而周围的众人则纷纷调整着站位,试图寻找最佳的逃生路线。 他们深知,即便无法战胜这个强大的敌人,也至少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在经历过刚刚的惊险后,他们更加明白团结的重要性,此刻除了共同进退外,似乎已别无他法。 伊瓦低声对众人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找回那把封魔刀,它对男爵或许还有用处。” 就在众人分心聆听伊瓦的建议时,恶魔男爵突然伸出右手,口中低喝一声:“黑闪电!” “快退!” 一声惊呼响起,众人立刻向后撤退数步,生怕因为分散而陷入险境。 此刻的他们,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团结的重要性。 “老师没教你们吗!聚在一起最好打了!” 恶魔男爵双手高举大喊着:“狂雨!” 随即,一片硫酸雨滴自高空倾泻而下,如同天罚降临。 众人无奈,只得四散躲避,这无疑是极为糟糕的策略。 而恶魔男爵则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这群狼狈不堪的逃亡者,心中暗自盘算着哪个可怜而又落单的倒霉蛋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猎物。 杰克滚落到了先前恶魔吃剩的残渣旁,成为了滚得最远的一个。 恶魔男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诱人的猎物,他腾空而起,直朝杰克飞去。 “小心哦!” 这本应是及时的警告,但语气中却透露出几分俏皮。 “你是在提醒谁呢,亲爱的莎莉?” 杰克轻松地问道,同时他一手紧紧地扣住了恶魔男爵的脸庞,另一只手则握着武士遗留下的配刀。 他面带微笑,自信满满地看着从指缝间露出、充满惊愕的恶魔男爵的双眼。 “自然是那个比较笨的家伙了。傻瓜。” 恶魔男爵正欲用双手挣脱杰克紧扣的手掌时,他的双脚却突然被一条鞭子紧紧缠住,一股巨力将他往后扯去。 虽然摆脱了手掌的束缚,但他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他还没来得及对向后飞去的身体做出反应,鞭子又猛然一扯,将他向前甩去。 在他的余光中,似乎有一个身影手持刀剑交叉而立。 下一瞬间,他便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在众人的视线中,恶魔男爵被鞭子抛向前方,最终丧命于杰克刀剑交叉后猛然劈开的一瞬间。 他的尸体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杰克只是轻轻地用脚踢了一下那些碎片,“还挺能扛的嘛。” 他低声自语。 “笨蛋杰克。” 莎莉气冲冲地走向杰克。 “怎么?玩得不满意吗?” “你把我的鞭子劈断了!” 莎莉将被削成好几段的鞭头拿到杰克面前。 “只是变短而已嘛!还能用呀!” 一边说着,一边将刀、剑收到鞘里的杰克甩都不甩莎莉一眼。 “变短了,那我还用鞭子干嘛!” 莎莉不甘示弱的反击。 “那就用长枪嘛!你不是比较拿手。” 背向莎莉的杰克双手上摆,一副无关紧要的脸色,走向夏姿娜一行人去。 “话不是那样说,我也想练习一下别的职业和能力呀!” 莎莉伸出左手,试图抓住杰克的后衣领,然而却未能如愿。 “再买一条新鞭子不就好了嘛!”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一群人能分到一千枚金币呢!足够买上一堆鞭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让你尽情使用。” “两位,是不是忘了刚才被你们解决的委托人?” 夏姿娜的声音平和而从容,似乎带着一丝调侃,打断了这场关于鞭子的讨论。 两人一同回头望去,看着那肢解的尸块,恍然大悟道:“对啊,差点忘了这茬儿!”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来头?” 夏姿娜趁机将话题转移到了一个大家都充满好奇的问题上。 毕竟,这两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然能够轻松击败那只造成多人伤亡的怪物,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满脸疑惑,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只见杰克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指着自己说:“我是杰克呀!” 然后又指着莎莉说:“她是莎莉,没错吧?” 显然,这个问题是抛给莎莉的。 莎莉也略显迷茫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也感到有些困惑。 “算了!先不管那些。我们干掉了男爵,现在先要考虑怎么逃出这个城镇才行。有空的时候再盘问你们。” 突然出现的夏特才跟夏姿娜说了几句,夏姿娜就放出这 么一句话,接着带领所有人离开了。 第5章 火蜥一族 城镇中四处遍布着搜寻杀害男爵犯人的民防团,他们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整个城镇掀个底朝天。 想要跟这些怒火中烧的人解释那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奇妙经历,恐怕比登天还难。 倒不如逃离他们的视线,来得更轻松些。 毕竟,大陆上的城邦各自为政,并不属于同一个领导系统。 在一个城下所犯的罪,在另一个城镇往往不会有人追究。 除非是被该城派出的奖金猎人追捕,或者已经成为大陆上臭名昭着的大恶棍。 基于这样的常识,夏姿娜毫不犹豫地带领大家离开,大不了以后不再踏足达卡加这片土地。 然而,这个城镇的民防团却与众不同,即便有夏特这位忍者带路,他们也无法完全摆脱民防团的追踪。 出了城之后,这种情况愈发明显,就好像有一位擅长追踪的高手如影随形地盯着他们。 夏姿娜不愿多造杀孽,出城后便带着大家四处乱窜,完全依靠夏特来确认前方道路的安全性。 天蝎团和安西亚一行人一路逃窜,直到进入一片气氛诡异的森林后,才终于甩掉了追踪的人。 “有谁知道这是哪里吗?”夏姿娜难得地流露出厌恶的感觉问道。 “这里是迷途溶岩森林,听说有无数的冒险者消失在这个地方。” 安西亚看着四周的奇怪场物回答着。 “离开的方向呢?”夏姿娜向达特询问。 “从刚刚方向仪就不灵了。同样的方向,摇一摇方向仪,它的指示就又不同了。”达特还在尝试他所说的行为。 “安静!有东西接近!”夏特突然出现,做出要大家蹲下的动作。 安西亚一行因为夏特一路上的准确性,也跟着蹲下,好好地观察四周。 静下心来,众人才发觉到周围有不少的气息,而且能确定的是数量还在增加中。 “夏特,大概有多少人?”夏姿娜将脸贴近夏特耳边低声询问。 夏特顿了一下才回答。“一百五十……两百……两百五十……还在增加。” 冷静的口气让人真难相信真的有那 么多人围在周围,假如说话的人不是夏特的话。 “小心!备战。” 夏特警戒声一出,所有人都同时做好了准备。 因为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冲了过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就是对方的目标。 在同一时间,四周的树林也唏唏苏苏地嘈杂起来。 对方在集结了,若要突破这样的实力,还不如擒下一两个重要人物来威胁,或是打到对方最强的能手都还比较有效。 所以倒不如等这一个最强的对手过来再作打算。 “哎呀!这不是杰克跟莎莉吗!”一只冲了出来,通体火红小型蜥蜴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红蜥蜴之后有几只紫红和紫色的大蜥蜴随后出现。 也在声音发出的同时,围在周围的蜥蜴全都站了起来,手持弓箭瞄准着夏姿娜一行。 光是看得到的数目,就能够把想飞离的人射成刺,更别说在后排备战而看不到的蜥蜴了。 “哎呀!窟塔。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莎莉站起身来对着那一只他称作‘窟塔’的火红蜥蜴打招呼。 同时在火红蜥蜴身后的蜥蜴群作出了准备进攻的姿势。 “窟塔,这是对好久不见的朋友作出的欢迎仗阵吗?”杰克也站了起来,满脸令人感到夸张的不愉快表情。 “真要迎接你们两个,这样的人手还嫌太少了呢。 收起来,小子们,武器收起来吧!他们不是敌人的。”窟塔对着四周挥挥手,示意要大家解除警戒。 这时夏姿娜和其他人才感到威胁解除,原来刚刚的强大气势是由这一只叫窟塔的火红蜥蜴发出的。 而窟塔身后的几只蜥蜴也同样不容小觑。 “看样子你们也累了,到族里休息吧!现在我可是长老,有美酒招待你们的!如何?” “不打扰一下,也真的对不起你。对吧!老大。” 莎莉在说了之后转头望向夏姿娜。 夏姿娜过了一会儿才由直盯着自己的莎莉眼中意会过来,原来‘老大’是在说她。 这才傻傻的说:“喔!好!” 夜晚,两颗明月挂在天空。第三颗,也是最大的月亮‘魅衣’正半露着她的脸孔,这是俗称的‘妖艳之色’。 因为这时的亮度,正刚好同时观赏最美的星空和月亮。 情人们也最爱在这样的时间,散布在各个有气氛的角落。 只是今夜有些不一样。 巨大的火堆,四周是蜥蜴、蜥蜴、一大群的蜥蜴。蜥蜴族开起了常人见不到的族庆,美酒配上烤肉的宴会没有跳舞的热闹气氛,却出现了一群一群的蜥蜴互相打斗。 据莎莉说这是他们示爱或显示友情的方式,主要是基本的武术切磋,所以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战舞。 众人听了之后向场中观察,果然场中的蜥蜴们的确很想跳舞,只是这样的舞也太具攻击性了。 因为大陆中没有演练武技给别人看的习惯,这样是防止别人找出自己的空隙或缺点。 到真要打时,这可是会造成致命伤。 所以蜥蜴们的演武,在夏姿娜一行人眼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经验。 尤其是能从他们的演武中发现些弱点之外,更能够学习到一些优点。 而杰克和莎莉都同样在喝着酒、啃着水果,只是姿势不一样而已。 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想相同的事情,可能就要他们两人掏心肝对质了。 窟塔则是闭上眼坐在主位上动也不动的,没有任何人或蜥蜴包含他自己,能清楚窟塔是在打盹还是沉思。 夏特还是依照惯例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眼前。 而那些紫红和紫色的蜥蜴,则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悠闲地看着场中的演武、吃着眼前的食物。 “莎莉,不去见见她吗?”一个慢条斯理的浑厚声音。 “见她?为什 么?”莎莉提出这样的疑问。 这时众人才发觉窟塔睁开了眼睛。 牵扯到私事的八卦,本就是人类的最爱。只是某些人会自己去找,而另一些人是不会放过别人自己说出来的。 基于以上的理由,可以观察到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正仔细听是否还有下文。 “你不是还有东西放在她那边?当初你还保证会亲自去取回它的。”窟塔缓缓的接着说,而眼神也慢慢的移向星空。 “再说吧!”莎莉摇摇头,像是要忘记某些事一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安西亚旁的白魔导士轻声的问了出来。 因为太失礼了,安西亚恶狠狠地瞪了一下发出声音的人。 但是意外的却得到了轻浮的回答。 “因为某人呀,专受非人类的欢迎。像是龙呀!女蜥蜴一类的。”杰克在说完这话后,窃笑了起来。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恋妹情结的家伙!”莎莉开始狠狠的反击。 “臭小子,你是太久没被修理了吗?” “嘿!找理由打架吗?” 维持原姿势不变,就只有转头让眼神交锋,两人之间好像看得见火花。 而远方的天空也传来雷声,就像是衬托两人间即将爆发的战争。 “嘿!好家伙!看我用不用全力教训你。” “全力!哈!把天剑挥到断掉的人,有什 么资格说要出全力。” 相同的情况越演越烈,而旁人却是越听越惊。 “天剑?怎么一回事?”这一回是窟塔发出包含着‘很有兴趣’意思在的声音。 “有个呆子打架时击出的力道天剑负荷不了,碎了,再也没救了。就连架都没有结束。”莎莉探出头来,对着窟塔说。但声音中的杀气却不见了,就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我……我……”杰克似乎想要反击,但实在找不出任何形容词。 “哈!这样的家伙说要全力教训我呢!” “……那你的龙枪呢?给了谁当定情信物呢?”杰克装出一个暧昧的眼神来作出反击。 “你……你……”这一回是莎莉结巴了。但还是很快的想到理由来反驳。 “那是因为她说要用枪来连结地脉,好让她修复。地脉会受损还不是你之前剑技所留下来的后遗症。还敢说呢你!” “就只挑你的?”杰克秀出更暧昧的眼神接近莎莉。 简单的几句话就需要用一大堆话来反驳,莎莉就是被杰克用这样的攻势逼退。 先移开对自己不利的话题,将目标放往别人身上。 就只要关键性的几个字,就能将对方逼入死角。 莎莉会忘记用这种方法,大概是因为命中致命伤的关系。 “呵!呵!”轻浮的笑声让杰克顺势逼近莎莉,莎莉却只有红着脸退后。 “你们真的是七武士的天剑绝刀和龙枪呀!”夏姿娜不知道是为了替莎莉解困还是真心的发出疑问。 “对呀!”“不是!”同时出现的声音各来自莎莉和杰克。 莎莉是只要有任何脱困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反倒是杰克它比较像是认真说出答案的样子。 莎莉转头疑惑地看着杰克,不知是在惊讶彼此默契之差,还是惊讶于杰克的答案。 杰克叉起双手,摇头晃脑的说道:“天剑已毁,绝刀不在,就不要再叫我天剑绝刀了。再叫我翻脸了!”最后的那一句,开玩笑的口气巨大。 “绝刀为什 么不在了?”安西亚紧接着发出疑问。 杰克将很不快的眼光朝安西亚的方向投射过去。 安西亚像是想起什 没事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跪倒在地上。 “真的很对不起,不是故意冒用您的名讳。”安西亚头也不敢抬的说道。 “你……你是假冒的。”安西亚身旁的白魔导士说。 “因为要进不准带武器进去的时间之塔安置亚当的遗物,所以丢在门外。出来的时候忘记捡了。”直接回答安西亚的问题应该是原谅他冒充是天剑绝刀的弟子的意思,但是似乎表情和动作还没原谅。 “咦!亚当死了!唉~!她是个好女孩的。”窟塔闭上眼回想起往事来,语气无限地感慨。 摇摇头又说。“唉~!不该死的死了。” “抱歉喔!我应该代替亚当死的。”杰克很自然地说道。 “对呀!”“对呀!”这一回是窟塔和莎莉同表赞同地点头说。 只见杰克低下头来念着别人听不到的话。 猛抬起头来,转头一句“别再说了!”结束了这一个传奇们之间的问题。 根据事后j回忆起来,杰克当时的唇型应该是‘我也想呀。’ 一阵尴尬的静寂,谁也不知道要用什 么样的话语来接头,就连身为话术士的j都傻在一边。 达特开口了。“窟塔长老,请问一下你们的体色有没有代表什 么意思?” 窟塔饶有兴趣的看着达特说。“为什 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因为场中的战舞,每位的程度有些依体色分高下的感觉。 并不是体型大就强。虽然技术的纯熟度就又不是这样分了。 但是技术熟练的,却不一定赢得了技术不熟的。” “哈哈!观察的不错。我们一族好歹也是龙族的旁支,也就和他们一样会依照能力强弱显示在体色上。我们刚出生时是绿色的,接着呈现黄、橙、紫、红各色。当然是属于渐层式的,不会依次改变。所以通常情况下,光比体色就能分高下,也就用不着斗生死来增加伤亡了。 依照你们人类的分法,大概每相差6个lv改变一种颜色。而火红的我大概是lv40左右。很明显吧!所以就不像你们人类,还可以扮猪吃老虎。” 窟塔一句‘扮猪吃老虎’强震了所有人的心,因为他们根本认不出杰克和莎莉的七武士身份。 达特倒是借窟塔的话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龙族?他们不是像普通野兽一样吗?没有像人类或像是你们蜥蜴族一样的智慧呀?至少他们没有语言和文化。” “文化不过是你们人类对生活方式较高级的称呼而已。不用语言也是可以沟通的,你不能否认人类中也有哑巴吧!何况龙族也是有分,当初你们人类职业中的龙骑士,所能驯服的龙不过是弱势的一群,要去找人类的保护而已。 你们称为野兽的龙,也不过是只知道吃和睡的一群。真正的大龙是有智慧、懂思考,甚至是和平且强大的一群。只要不触犯它们的禁忌。” “真的会有吗?”达特很好奇的继续问下去。 “当然的!纪录中曾与你们人类召唤师订下契约的巴哈姆特不就是被你们称为龙王吗!称为龙王的理由正是因为巴哈姆特有智慧,能和你们人类沟通的。” “什 么!”莎莉在一旁大叫。 “原来风暴君他们那也是喔!难怪能使出十级魔法。” “十级魔法?”“你见过他们!”“怎么一回事!”“什 么风暴君呀?”众人杂七杂八的说出一堆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杰克在制止其他人发出声音后才开始说。 “我们在旅行到南方时,曾爬上一条山脉,山脉中有八座高峰。 在我们一阵感动后决定登顶留念时,有一匹蓝色巨龙由天而降,看它的样子是要来赶走入侵他地盘的人。看他主翼不动就能飞行在空中的雄伟姿态,真正有王者的感觉。它一记咆啸,所带出来的风暴就能有九级魔法的基本威力。莎莉第一个冲了出去……”“那是你冲,我才跟着冲的。好不好!”莎莉在一边插话。 “好啦!……我们都冲了出去,跟蓝色巨龙缠了一会儿,它突然离去了。实在也是懒得追,所以我们就继续朝山顶迈进。谁知道蓝色巨龙又飞回来了,这一回还带着其他七匹巨龙。精神里突然传进一声‘鬼神啸炎弹’,八匹巨龙同时咆啸,一击就把我们都打进了山壁中。 当时好惨,都伤到不能动。像是带头的那一匹红白巨龙才以精神感应询问我们的来意。要不是言妮回答,搞不好我们在当时又会吃一记鬼神啸炎弹。那就乾乾净净,不留痕迹了。而一开头出现的蓝色巨龙,我们叫它做风暴君。” 好的,以下是添加了一些修辞手法的内容: 窟塔惊叹道:“天啊!你们竟然能够登上山巅!我们的祖先曾留言记载,在登上那那奇圣山之前,不是有一堆各式强大的龙或龙僵尸在周围守卫吗?” 莎莉回答道:“还不是打鸟那家伙说要打上去的。他啊,做什么事都少根筋,一旦自己想做,倒是热情得像团火。” “嘿!用词错误。打鸟他有热情倒是真的,谈公益可就难了。”杰克插嘴道。 夏姿娜问道:“那十级魔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杰克说:“喔!那是我们统称人类无法修炼的,但是威力又远超九级魔法的法术。这些大多需要借助道具,或是某些生物的特殊技能才能施展。” 这时,kk 举起手来问道:“请问……打鸟和言妮是……” 莎莉回答道:“喔!他们就是你们口中的猎鹰和公主啦。” 她随即又抱怨道,以后少取一些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外号。 “你们怎么确定那些魔法是人无法习得的呢?”j 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们都学不会啊!”杰克一脸认真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不禁有人在心里暗暗吐舌头。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可是传奇的七武士呀! 第6章 获得战友 宴会后的清晨,阳光透过森林的细缝,洒在树下慵懒的夏姿娜身上,她那妖艳的容貌与身材,和忧愁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的她,仿佛被传奇七武士的真相冲击得心烦意乱。 “小姐,有心事呀!”窟塔拄着拐杖,从一旁的树林中缓缓走出。 夏姿娜没有回应,是没听到还是不知如何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 窟塔缓步走到她面前,夏姿娜的眼神移到他身上,又迅速移开。 这时,夏特也出现在夏姿娜旁边,他的眼神充满警戒和敌意。 窟塔摇摇头说:“小哥,不必如此,我不会伤害她的,你们俩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然而,夏特的敌意并未减弱。 终于,夏姿娜发出声音:“为何对我们如此友善?” 窟塔微笑着回答:“因为你们是朋友呀!” 夏姿娜疑惑地看着他,追问道:“仅仅因为杰克他们吗?”窟塔点头表示肯定。 夏姿娜还是不解,窟塔则继续说道:“害怕吗?这是打鸟教给我的人生哲学:对朋友给予一切信任,无所不谈;对陌生人则不闻不问;对敌人则要用尽所有手段,让他尝到恐怖的滋味,永无厌烦的机会。” “是吗!真难相信这是七武士的人所拥有的人生哲学。” “我也是呀!” 夏姿娜这一回投以好奇的眼光。 “哈哈!直到昨晚,我才知道人类流传的七武士是那七个傻叉。认识他们的人都无法做出这样的联想的。” “真的这 么糟吗?”夏姿娜皱起眉头。 “他们七个人的共同信条是不跟比自己还要强的人打,和不饶恕惹到自己的人。这样的人跟你们人类传的七武士那种伟大高洁的形象差太多了。” “真的吗?”夏姿娜还是很怀疑。 “算了!不提那七只傻鸟了。有什 么心事的话还是说出来吧,会比较好过点。搞不好我这个活了百来年的可以帮你出点主意。” 夏姿娜侧着头考虑了一下。 当她再度将眼神对上窟塔,双唇微张,一阵轻柔且带着坚定的声音流出。 “其实我是……”“小姐!”夏特很难得的有那 么激烈的反应。 但还是被夏姿娜阻止了下来。 “其实我是花园城白列明公爵的女儿。黑羊浩劫时,因为一众家臣的保护才得以脱险。但是当七武士解决了那一场浩劫时,再回到花园城,花园城的主人却换成当初出卖我父母,打开城门让黑羊入侵的家臣黑基股。 花园城是有我父母和我无限回忆的地方,不愿意让他落入背叛者的手中,所以我才和逃出的家臣们为反攻的事奔走。可惜我家所认识的诸侯都已经灭族,或是陷入相似的情况,根本没有能力帮我们。我们也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或找寻旅途中的冒险者来帮忙。 算一算也已经过了十年了,原先追随的家臣就只剩下夏特和kk,其他人都是在旅途中死去,没有人离弃或背叛我,算是一个安排了。而现在其他的都只是愿意帮助我们的冒险者。虽然都是能力不错的人,但是七个人终究是太少了,没办法和黑基股组织起来的军队对抗。” “你忘了算杰克和莎莉了。” “他们会帮助我吗?”夏姿娜惊喜的看着窟塔。 “你没问吧!那你怎么知道答案。而我们蜥蜴族呢,虽然没办法跟你们一起旅行。但是需要帮忙的时候来通知一声吧,我会到的。” “窟塔长老……”夏姿娜正不知道要怎么说时,被窟塔挡了下来。 “不要叫窟塔长老,要表示感谢的话就叫一声窟塔小亲亲比较好。” 突然来得一句话把夏姿娜和夏特两个人吓坏了,一副呆样在那边傻着。 “哈哈!人生的目标就是要轻松的活着和不服老。你叫的亲密些、甜些,我可是会活得更愉快。哈哈!” 真不愧是在大陆上旅行十年的女人,见惯了形形色色也才能很快地反应过来。“真是的。很难想像像你这样的,会生活在这种地方。” “大陆上在千年前可是各式种族到处存在的时候。” “真的吗?” “对呀!蜥蜴、妖精、半兽人、矮人等等各族随处可见。就连你们人类也是分成黑人、黄人、红人、白人的,各自发展你们自己的文化和语言。” “那为什 么现在见不到其他种族了?” “因为你们人类统合的最早,就把其他种族赶离容易生活的地方。我们虽然在艰苦的环境下,能力有所提升,但却无法大量繁殖。又加上你们人类一遇上我们一律杀无赦。 我们虽然强,但是你们人类多。这样的理由造成我们只能要求生存,而无法对人类做出全面性报复行为。加上我们生存地区又被人类分散,没有办法轻易地统合起来,力量更是不足的。” “你们没有想过要联络吗?” “有呀!十多年前,矮人族有联络各族要对人类世界侵攻,当时我也带领族人加入了。因为矮人有着和人类不相上下的工艺能力,所以他们用要支持各族武器的号召,招集了各族战士。就是当时我第一次遇上打鸟。” “当时情况是怎样呢?”夏姿娜露出一副小女孩要听故事的态度。 “因为当时是要对付人类,发觉打鸟尾随我到森林里面。那个时候对自己的身手也很有自信,我们就干了一架。” “结果呢?” “我一败涂地,当我问打鸟要做什 么时,他说‘啥!会说话的蜥蜴,那不就不能吃了!’我整个呆掉。” “吃?” “据他当时所说,不过是因为看到我,所以想吃蜥蜴肉,才跟上来的而已。” “天啊!” “在交谈之后,我就放弃侵攻人类的想法,带领族人离开了。” “其他的呢?” “解散了。因为皮最厚的蜥蜴族走光了,那还有哪个族愿意去做前锋、当盾牌的。” “之后呢?” “我们就带打鸟回这里,狂欢了三天三夜。当时打鸟才一个人,和其他六个见面是那之后的事情了。” “哇~。”夏姿娜像是沉醉到那一段时光里一样。 “对了!杰克和莎莉怎么办?”窟塔提醒沉醉到往事的美女。 “什 么怎么办?” “是要他们帮忙呢?还是不需要?” “可是还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帮呀?” “喂!你们两个!怎么说?”窟塔转头大声问道。 “反正最近也闲闲没事做的。”杰克从树后走了出来。 “哇~!英雄帮助美丽的公主复国喔!好老套的故事呀!”莎莉从树的另一边出现,一只手靠在树上说着。 “找事做嘛!好久没活动了。” “也好!总算有个好理由打架了。” “不过……”“不过……”杰克和莎莉都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一天要有三餐吃喔!” “一天要有三餐吃喔!”两人对看一下。“不能饿到喔!”“不能饿到喔!” “你们!”夏姿娜看着正在相视大笑的两人。突地转身走去,一边点头说道。“那乾脆饿个十五天吃一次吧!饭钱算起来比较省!” “什 么!”“什 么!”杰克和莎莉朝夏姿娜追去。 逃开的夏姿娜脸上带着少见的开朗笑容。 夏特早已跳到树上,枝叶露出的阳光虽然让黑衣人藏不住身影,但是上半身还留在那淡薄的影子里,只看得见那模糊的微笑嘴型。 窟塔则是待在原本的地方,杵着他的杖,摇着他的头。 ... “嘿!打鸟!” 在一条平凡的街上,有个穿着清凉的美女扑上一个吟游诗人打扮的人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路上过往的人都认为不过是对小情人在打情骂俏,只是那个女孩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随!素随!” 女孩把打鸟转了过来,才发觉到他满嘴的食物,手上也抱着各式各样吃的东西。 “先把嘴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好不好。”女孩跺脚说道。 打鸟没再说话,但是却很迅速的吃完手上、口中的所有东西。 “米法儿,是你喔。”打鸟的语气很冷淡地说。 “嗯~!不行啦!要叫人家亲爱的小米法啦~!”米法儿扯着打鸟的手,正在使用女人最强的撒娇功。 同时,打鸟的眼睛和脖子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紧紧追随着街上刚刚走过的那位姿色平平的女子,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 打鸟这才闭上眼睛,满意地点头说:“勉强六十九分。” “啊~!太讨厌啦!这样对眼前的美女太失礼了吧!” 米法儿继续扯着打鸟的手,扭动着身子,撒娇似的抗议着。 “别吵!你这个零分的家伙。”打鸟朝着米法儿拉着自己的手用力打了下去。 米法儿敏捷地闪过这一击,双手叉着腰,右脚一蹬,胸部一挺,大声喊道:“我这完美的身材,有什么不满意的!” 身高不高的米法儿,抬头仰视着打鸟。 她绑成马尾的头发和抬头的动作,犹如展示品一般将那晶莹剔透的耳珠和纤细白嫩的脖子呈现出来。 再低头细看,更能清楚地看到被清凉服饰包裹着的乳沟。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因她用力挺胸而产生的那微弱波涛。 瘦小的身材、露出肚脐的小蛮腰、裸露在外的双臂、嫩白的肌肤,无一不展现出骨感美人的魅力。 尤物这个词仿佛就是为她而创造的。 然而,打鸟那迷蒙的双眼却转向别处,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啊~!为什么又转头了!看看我嘛!我已经改变很多了!”米法儿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追上打鸟,四周的人都只用余光偷偷瞄着米法儿,仿佛正眼看她会冒犯到这位美人。 “喂!你知道吗?杰克和莎莉加入了别人的冒险团队,又出现在大陆上了。” 米法儿双手枕在脑后,跟随着打鸟的步伐。 “喔。”“你只有这样的回答吗?” “喔喔!” 米法儿单手着脸,试图做出很沮丧的动作来吸引打鸟的注意。 等到她回过神时,打鸟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 反倒是路上的男男女女都停了下来,看着米法儿。 有几个人似乎鼓起勇气要来安慰美女,但是走没几步路,米法儿就跑开了。 米法儿追了上去。“你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那很好玩吗?搞不好是他们有什 么把柄落入人家手中,才帮忙的。 没啥大不了的!”打鸟总算是说了一句话。 米法儿正想再说些什 么时,被一个正面猛冲过来的人撞倒在地上。 “抱歉!对不起!我有急事!” 撞倒米法儿的年轻人只是注意他冲过来的方向,对其他东西都不甚在意。 “啊~!讨厌!撞倒淑女这样子就能解决了吗。” 米法儿还坐在地上,摸着她跌着的部位。 “不用再逃了,这附近都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声音的来源是来自那年轻人过来的方向,一名穿着金色盔甲的骑士。 四周围穿着青色盔甲的人一个个冒出来,将打鸟、米法儿及年轻男子围了起来。 内圈瞪着外圈,外圈盯着内圈,两边人马对看,神情各有不同。 “小子!把那个小鬼交出来,包你毫发无伤。” 站在金色盔甲骑士旁的男子用很不屑的口气说出来。 “好!”打鸟想也不想的点头,也边朝着圈外走了出去。 米法儿坐在地上对打鸟大叫。 “喂!你也太狠心了。不帮帮弱小呀!” “干我鸟事。我可不是什 么正义使者。”打鸟边走边回答。 “对喔!没我们的事。那走吧!”米法儿像是想通了一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那可不行!”圆圈的另一边,有个男子说道。 “我们好歹穷追猛追那 么久了,好一阵子没碰女人了。你还是留下来,陪陪我们吧!” “谢了!我没啥兴趣,还是算了!对吧!打鸟。” 米法儿一边朝打鸟走了过去,一边摇着双手说不。 金色盔甲骑士伸手搭着打鸟的肩说道。 “要走还是你一个人走吧。那女的可得要留下来。” “好哇!” “什……什 么!负心男子!” “反正这种场面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了,没必要拖我下水吧!” 打鸟甩开骑士的手离去。 “上,活捉女的跟那小鬼。”一声令下,四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 “可恶!”年轻男子说话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支附手柄的铁管。 只见他朝人少的方向指了一下。 一声声响,对方就倒下一个人,血从盔甲上突然出现的洞流了出来。 “这是什 么东西?”想冲出去的年轻男子撞到了突然站在眼前的打鸟,而打鸟正在仔细端详着年轻男子刚用的东西。 “你……!小心后面!” 数把剑从打鸟后头劈了过来,而围上来的其他人更是有什 没用什 么。 骑士也从侧面一剑横砍而来。眼见快招呼到打鸟身上的几件武器金光闪闪,打鸟却是晃也不晃。 倒是米法儿跳起身来个回身旋腿,各式武器都莫名的掉在地上。 “你欠我一次喔!”米法儿停下动作,拍了拍打鸟的背说着。 “我自己也闪得掉的。” 打鸟直盯着那状似铁管的东西说道。 “应该让他们砍下去的!”米法儿转过身来,看着不知所措的一群人抱怨道。 只见骑士蹲在地上,手握着刚持剑的手腕,手腕的甲胄上隐约有凹陷的痕迹。 他满是怒火的一双眼瞪着米法儿,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一样。 “可恶!再给我上!”周围没中招的人又朝打鸟他们冲了过去。 “吵死的家伙!”说话的同时,打鸟伸手一引,一旁的木桶飞了过来。 下一瞬间翻掌拍击木桶,木桶碎裂成无数细丝,各自依不同的曲线轨道朝四周的人身上射去。 惨叫和穿刺声此起彼落,也只维持了一会儿。 之后,除了打鸟、米法儿与那名年轻男子外,没有人还能够站着。 吹着口哨的米法儿,吓到拿手上的东西指着打鸟的年轻人,和一地插满细丝的盔甲。 鲜红的液体遍布地面,没有任何尸体的脸孔能再辨认,打鸟仍是维持着他的表情。 下一秒钟,打鸟才抬起头来,笑笑的问道。“请问这是什 么东西?” 第7章 三人同行 “原来这叫做‘火枪’呀!” 打鸟、米法儿半强迫地把自称为‘耶容’、机工师lv6的年轻男子带到附近的酒馆里。 “对呀!”耶容连日来的逃命,没吃过一顿好的,现在的他就像是饿死鬼一样将食物一盘一盘的扫空。 像是想起什 么一样问道:“杀了那 么多人没关系吗?” 米法儿回答道:“不打紧的。死了一堆在这个城没户籍的,民防团可能早就把尸体清空,财物搜刮走了。” “天啊!”耶容说道。 米法儿看着在一旁的打鸟还在珍而重之的玩赏那一把火枪,不禁问道:“那东西有什 么好的呀?” 打鸟说道:“嘿!这东西只要懂得扣这个扳机,三岁小孩都可以干掉一个大人,你说好不好用。” “那跟弩弓有差吗?”米法儿似乎很不服气的继续反驳。 “差多罗。就算是连发型的弩弓,在发完后要在填装新的弩箭必须要有一定的力气或工具。火枪只要有药引跟弹丸,就能够轻易地再度射击。更何况火枪远比弩弓好藏多了。” 打鸟拿着火枪一会儿瞄来瞄去,一会儿摆出姿势。这一回他把枪头指向因为吃太快而噎到,正在喝水的耶容。 “嘿!小子,你说你来自哪里。” “矿坑都市─洛克史东。”耶容好不容易才吞下喉咙里的东西来回答打鸟的问题。 打鸟将枪头移开来追问道:“火枪是那边的人发明的吗?” “一半一半吧?” 打鸟和米法儿都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有趣。 看到他们似笑非笑的问号表情,耶容继续说道:“其实这是依洛克史东地底遗迹所挖掘出来诸多遗产中的原型,再加以改良的。” “为什 么不直接模仿原型?”打鸟提出疑问。 “当你扣下扳机,弹丸发出的瞬间,枪身会有一股向后的力量。 原型的力量太强了,把好几人的肩膀震脱臼、手臂震断。甚至还有人砸上自己的脑袋,挂了。” 米法儿问道:“你刚刚说诸多遗产,还有其他东西吗?” “有呀!但是大部分都没不知道作用。知道的有像火枪呀、自动人偶的……” 打鸟拉着耶容的衣袖扯了一扯:“不用再说了,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可能不太方便……”耶容看到听了回答的打鸟一脸失望,连忙接着说:“其实现在洛克史东被天使道的人占据了,我是为了要去牧场城讨援兵才出来的。刚刚你所杀的,这是天使道派出来追我的人。” “天使道?”米法儿疑惑地看着耶容。 “嗯!最近的一个新兴宗教,听说他们主教能展示神迹而兴盛。但实际上要形容他们内部乱七八糟都还太轻松了些。” 打鸟将火枪放到桌上说道:“可是牧场城不准让外人随意进出的,你打算怎么进去。” “你怎么知道?”米法儿看着打鸟说。 “听说牧场城的飞马骑兵团都是大美人儿,想去见识见识,结果被看门的阻在门外不让我进去。” 打鸟摸着下巴,脸上是暧昧地笑了起来。 “你会这 么简单结束!”米法儿惊讶的看着打鸟。 “唐突了佳人当然不合我的原则。所以我就趁乌云盖月的难得黑夜摸入牧场城,凭我17。0的视力要去寻芳。”打鸟特意地睁大着眼睛说着。 “然后呢?”米法儿很配合地将头探了出去问道。 “被一群半人马发觉,没辄,我也只有跑了。” 打鸟整个肩膀垮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米法儿捧着肚子大笑,要不是在公共场所,可能她早就笑到滚在地上。 只见她笑得花枝招展的,把在一旁看着的耶容给迷呆了。 打鸟看着表情呆滞的耶容,弹了一下手指提醒他道。 “嘿!小子,你还没说要怎么进牧场城。喂!节制一下好不好,要笑到大马路上笑去。” 后一句是针对已经笑到肚子痛的米法儿说的。 “喔!”耶容总算是回过神来:“因为我父亲曾在黑羊浩劫时,帮助牧场城主格里西华女侯爵的族人到半人马族的栖息地避难,并促成他们之间的结盟。所以我父亲要我去找女侯爵帮忙。想说他们以半人马族战士、飞马骑士和独角兽骑士组成多达三百人的骑兵团,应该足以分些人手帮我们才对。” “那一起去吧!”“那一起去吧!”打鸟和米法儿同时发出声音。 耶容才傻了一下,他们又说:“因为可以看美女。”“反正我也很无聊。” “嘿!美女旁边不就有一个了。” “不要污辱我对美女的认知。” ……回过神的耶容正在想办法停止两人间的战争。 耶容等三人离开了酒馆。 米法儿还在为刚刚的吵架赌气,摆在胸前交叉着的双手,嘟起来的脸颊,将另类的美丽展示出来。 而打鸟则是叨着刚剔牙的牙签晃呀晃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旅客和嘻闹游戏的小孩。 不管怎样,两个人的视线都保持一百八十度的角度,不会相交在一起。 “喂!喂!打鸟!打鸟!米法儿!救我呀!” 不知何处传来熟悉又轻柔的女性声音,三个人都停了下来四处找声音的来源。 “这里呀!这里!救我!快!啊~!不要扯我的耳朵啦。” 三个人都找到了可能是声音的来源,只看到一只大兔子……应该说是穿着很可爱兔子装的人被一群小孩子围了起来。 而兔人偶的其中一只耳朵被好几个小孩子拉拉扯扯的。 “我们认识这一只兔子吗?” 米法儿才提出疑问。 就看到打鸟一边说着“好可爱喔!” 一边跳着往兔人偶的方向过去。 “啊!不要扯啦!耳朵快掉下来了。” 正在挣扎的兔人偶看到打鸟脚步轻快的跳着过来,连忙挥挥手大叫:“快!打鸟!快来帮忙。” 打鸟却只是站在一边,侧着身子地着头问:“这位·可爱的·兔子妹,我们在哪里见过面!” 轻快的语气实在是和一旁嬉闹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别开玩笑了!是我呀!莫妮莎呀!”兔人偶正把吊在她耳朵上的小孩子抱下来,跟打鸟说道。 “莫妮莎!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好可爱喔!把布偶头拆下来吧,好久没看到你了,大美人儿。”打鸟高兴地说道。 同时他也伸出双手要把布偶衣的头拔起来。 “别……别闹了!大太阳的!你要我死呀!” 莫妮莎这时顾不了周围的小孩,只抓住打鸟的一双怪手,阻止他拔起布偶衣的头。 “对喔!我都忘了,你见不得光的。” 打鸟总算是停止了他的动作,像围在莫妮莎周围的小孩说:“小朋友乖,大哥哥有事跟兔姊姊说话,你们自己去玩好不好。” 往牧场城路上。 米法儿问:“莫妮莎,你不是回蔷薇结社去了吗?待好好的,还跑出来做什 么。” “别再提那些没品味的家伙了。” 一旁耶容靠近打鸟,小声问道:“蔷薇结社是什 么?” “一群吸血鬼的组织啦。” “吸……”耶容听到答案吓了一跳,要再提出问题时。 打鸟已经不理他,自行跟莫妮莎讲话去了。 “哦!可爱的莫妮莎,你这一身打扮实在是一副可口美味的样子。 能够说明一下这一身的来由吗。” 莫妮莎听到打鸟问起,布偶装的脸马上变成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而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也是很兴奋:“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这一身呀,可是我近十年来最伟大的成就了。用了大量抗魔力材质,区区的一级、二级魔法根本只是搔痒。 内衬更施有创造可呼吸环境的马那之术,不虞有呼吸困难的情况。更有精灵石掌控的微型初级风雪魔法及高热魔法,可保持里面的恒温。魔力支出部分是由精灵石负责,每隔一段时间只需要注入一些魔力即可。布偶装内还有特制的细丝,可供术士传导魔力来做利用。而且、而且它更是百分之一百不透光。 对夜族而言,真是属于出外一套、家居一套的必备衣物。更重的事,它还可以完整的表现出你的表情喔!” 打鸟说道:“不是不错吗?怎么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一路上。” “因为同样身为夜族,我就好心的拿给蔷薇结社的其他人看,没想到他们批评品味太低了,不要。所以我就离开,出来了。真的有那 么差吗?”莫妮莎流出失望的声音,而布偶衣的表情也变得沮丧。 “怎么会呢!是那群呆子没眼光的,别放在心上。”打鸟拍了拍兔子装的背说道。 这时米法儿问道:“那接着呢?莫妮莎,你要去哪?” “没地方啰!”兔子装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动作。 “那一起走吧!”米法儿勾上兔子装的手说道。 这时耶容说话了:“我们这一趟可不是远足呀!” 打鸟拍拍耶容的肩说道:“放心好了,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一行人来到了牧场城。在靠近牧场城的土地,都干裂到所有植物几乎都枯萎掉了。 在耶容报出身份和来意后,众人顺利进入牧场城。 只见广场有数个祭坛摆了出来。城内也多了不少半人马骑士,但是他们和普通百姓一样都是一副许久未曾碰到水的饥渴模样。 “请进,格里西华侯爵正在里面会见另一群人。”带路的是一名骑士轻装扮的女孩。 虽然有一定姿色,但是脸上所显现出的憔悴却是形容不出的。 “欢迎,耶舒马的孩子。有什 么事需要我的帮助吗?”坐在御座上的高贵女性发出这带着沧凉的声音。 “侯爵夫人,请不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的。他不过是洛克史东的叛徒。还希望侯爵夫人能直接将他交给我们带回去。” 打鸟三人还没认出说话的人是谁,耶容已经大叫起来。 “天使道!侯爵夫人不要相信他们。正是他们侵掠、占领了洛克史东,所以父亲才会要我来向您请求援助的。” 米法儿这才想起,对方盔甲的服饰和之前很讨厌的那一群人一模一样。 格里西华女侯爵制止了打算继续争吵的两个人:“耶舒马的孩子呀,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们。牧场城遇上了相当严重的旱灾,作物和百姓们都将面临到惨痛的损失,假如还不下雨的话。如今我邀请了天使道的司祭,请他祝福这块土地,也请他求雨。这样的情况和能力下,我根本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请求。” 只见到天使道的人顺着格里西华女侯爵的口气,姿态变高傲了起来:“哼!大人在说话,小孩子就在旁边乖乖的不要说话。反正你也只有跟我们回洛克史东的份而已。”司祭服饰的人说道。 耶容气愤地望向格里西华女侯爵,女侯爵只有无奈的摇摇头,避开了耶容的眼神。 天使道的司祭说道:“侯爵夫人,我吩咐你准备的十二名洁净的处子准备好了吗?” 格里西华女侯爵挥了挥手,大厅门外走进身披白纱的十二名少女。 少女的容貌都是上上之选,理由是从打鸟由左边看过来,右边看过去的眼神就能知道。 天使道的司祭贪婪地看来看去,欣赏了一会儿才道:“哈哈!准备妥当,请诸位随我到广场的祭坛,看我以我主‘胜天’之名来呼风唤雨。”带领了天使道的人及十二名少女走出大厅。 莫妮莎问道:“‘胜天’那是哪一位神只呀?怎么没印象。” 耶容在一旁答道:“那是天使道主教的名字。” “被神格化了呀。”米法儿一旁低声说道。 这时格里西华女侯爵也带领她的臣下随着天使道的司祭离去。 正在打鸟、米法儿及耶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莫妮莎拉了拉打鸟的衣服,说道:“走吧!看他们出糗去。”就看到穿着兔子装的莫妮莎踩着轻快的步伐尾随着出去了。 第8章 呼风唤雨 广场上聚集了相当多的人,这一次的祈雨是关乎全城的生死,所以几乎全城百姓都来报到。 每个祭坛上都跪着一、两名少女,而司祭所在的主坛上更有三名少女在。 只见司祭口中念念有词,感觉灵敏一些的魔导系职业都可以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魔力朝空中送出。 持续了好一阵子,天色依旧,热度仍在,天空半点消息也没有。 司祭停止了。他下到祭坛,吩咐人将所有祭坛的位置改变,十二名少女的分配也重做了一次。 再度踏上祭坛,将魔力送到空中,但结果却没什 没改变。 打鸟从背后贴近莫妮莎,低声问道:“小美人儿,是你搞的鬼吗?” “不是!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对兔子耳呵气,我可享受不到那快感。 ”莫妮莎看着打鸟那种做坏事被抓到的表情笑了一笑。 米法儿这时说道:“那个司祭实力也不错了。 连续放出两、三回大量魔力,纵然有十二个人柱在,普通魔导士也承受不起那样的输出魔力。” 兔子手上了嘴笑了两声说道:“要打开门上的锁,你可不能用剑去开锁,要用锁匙才行。现在他虽然耗用大量魔力,但是祭坛及所施用的咒法根本都不对。看样子这家伙有过为其他地方祈雨的经验,但是却没想到在这里没用。” 耶容才插嘴道:“怎么说……”天使道的司祭就走下祭坛,向格里西华女侯爵的方向过去。 “很抱歉……下次……”耶容等四人走向格里西华女侯爵的同时,隐约听到天使道的司祭正在为自己的无能辩解。 “侯爵夫人,让我来试试看好吗。”莫妮莎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别闹了!连我们lv32的司祭都没办法,你有什 么能力。” 天使道的人发出了这样的嘲讽。 “我现在可是lv7的傀儡师。”莫妮莎撂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就转身走向广场中央。 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且不大的魔法圆,召集了十二名少女站在外圈。 “傀儡师!布偶能有什 么作为!”天使道的人继续在一旁冷言冷语。 格里西华女侯爵也不禁担心道:“耶舒马的孩子呀,你的朋友没问题吧!” 耶容看了看打鸟和米法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摇头叹道!“应该吧!” 所有的人在见到司祭走下祭坛后,都是一阵烦恼,这样干旱的情况还要维持多久。 看到一个身穿兔子装的人走到广场中心,煞有其事的画起魔法圆,大家心中都认为大概连侯爵他们这一票领导阶级都放弃了。 莫妮莎站定由十二名少女围起的魔法圆中心,一只兔子手用力一挥。 莫妮莎口中喃喃地道:“水火相克,先制造些云出来。”天空瞬间布满黑压压的乌云。 另一只手也是用力一挥:“以金引雷。”只见乌云之间电光阵阵、雷声隆隆。 看到这个情形的都露出讶异的眼光。 十个有九个心中在想‘这只兔布偶到底是谁?’剩下的那一个才会想到‘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在交头接耳的众人之中,唯有打鸟、米法儿、耶容三个人没有出声。 前两个还是维持看戏的表情,后一个则是张大了嘴瞪着莫妮莎。 “安静!我要念咒了。” 莫妮莎一声令下,嘈杂的广场立时安静下来,除了一两个不识相的在吞口水、打喷嚏。 广场中央的兔子双手合十,悦耳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我爸爸是你妈妈·妈咪妈咪·我妈妈是你阿嬷·呼嘎呼嘎……” 耶容不禁问道:“这算什 么咒文呀?” 打鸟头也不转地回答道:“莫妮莎的魔法是由魔力来引导五行元素组合施用的,只要看过再自行尝试施展个一、两次,那通常就能记忆下来。之后要再用只需要直接念出魔法名称,不论对什 么魔法都是一样。 当是要制造出自己想要的效果时,像这一回,那就必须要自己去想元素排列和经过念咒的步骤来提高准确率。而咒文只是为了统一精神之用,内容是什 么没有太大的关系。” 同时“哈哈!”广场中数个地方发出笑声,但随即遭到众人行注目礼,莫妮莎更大骂了一声:“别吵,我要维持专心。” 等广场再一次陷入沉默,莫妮莎把双手举起来继续念道。 “她家的乳牛不生疮·咪咪嘛嘛·我家的黄牛会自杀·悉哩花啦……”咒文吟咏到一半,又传出很轻的笑声来。 “呵呵呵……”“这回谁又在笑啦!”耶容靠近打鸟问道。 “莫妮莎她自己吧。” 耶容听了怀疑道:“那是咒文的一部分吗?” “应该是她自己听到笑出来吧。” “天……”耶容话才说到一半,一个雷响,落雷就落在耶容和打鸟前方没几步的距离。 莫妮莎从雷劈所扬起的尘土之后走出来:“不要背后说人家的坏话。” 打鸟维持着原本的动作说道:“难道不是吗?” 莫妮莎没有反击,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懒得说。 倒是米法儿问道:“刚刚不是还迟滞在那一下,成功了吗?” 莫妮莎点头道:“应该很成功吧!我只是在想一个炫一点的咒文名字而已。 没想到耳朵就痒了起来,原来打鸟这坏蛋在说人家的坏话。” 同时莫妮莎伸手挠了挠兔子的长耳朵。 这时格里西华女侯爵走了过来:“这位……”“先不要说话。 我们找个躲雨的地方先吧!侯爵夫人还是先吩咐储水的相关事宜。 喔!还有她们十二个可以离开了。咦!天使道的人呢?” 米法儿说道:“早在云出现时,他们就都跑掉了。” 耶容一听大惊:“为什 么不阻下他们。” 打鸟一只大手放在耶容的脑袋上,转呀转的:“那种无关紧要的小货色,有或没有都没关系的,知道吗!重点是再不走,待会就变落汤鸡了。” 打鸟才说完没多久,乌黑的天空飘下了几滴小水滴:“雨来了!”“雨呢!”“下雨了!下雨了!” 雨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渐渐变大了起来。 打鸟一行、十二名少女、格里西华女侯爵和其家臣们因为闪得不够快,被雨淋的一身湿。 众人好不容易才又回到城堡的大厅。 打鸟一点也不在意被淋湿的自己,还是盯在那十二名少女身上:“格里西华小姐,还是快点去换下身上湿掉的白纱吧!美人感冒徒让别人心疼,对自己、对别人都没好处的。” 听到打鸟说话的人,都抬头看向打鸟,附带惊讶的眼神。 除了其中一人的表情是感到疑惑的。 耶容手肘顶了一下打鸟说道:“打鸟,你怎么会知道的。可别瞎猜呀!” “简单呀!多观察就行了。” 打鸟将眼神望向其中一名少女:“从体态轻盈、步法流畅合礼、及不太习惯于做事的细嫩手指,再加上小姐每一步所留下的足迹都是前深后浅,落足重心不稳但却温和优雅,都猜得到是贵族出身。 在这城里可称上贵族的也只有格里西华女侯爵,或是她的族人了。 再加上小姐眼神和身体透露出来的年纪,作为侯爵夫人的女儿也刚刚好,我才这 么认为的。” “哇!这 么厉害!那其他人呢?”耶容继续问道。 “有七位手上有长时间持武器所留下的薄茧,加上足迹是前后深中央浅,但乍看下又都很平均轻盈,起步落足间离地不高以保持重心。 必然是有所程度的战士职业,牧场城里也只有飞马骑士的人比较合标准。 三位是手指粗糙、双肩微垮、步伐沉重但又天生丽质,想来应是由百姓中遴选出来的。 最后一位,姿态有一定的礼法存在,但手却又是粗糙中还懂得保养,是宫中的女官吧!” “哇~!好正确。你怎么观察的出这 么多东西?” 被打鸟指认为侯爵夫人女儿的少女,眼神充满崇拜的问道。 米法儿正在一旁拍打身上的水滴,一边说道:“凭他17。0的视力,白纱就像透明的一样。从你们一出来就看到现在,再差也能看出些事情来吧。” 米法儿话一说完,少女们倒是动作一致的双手遮向自己重要部位。 再抬头看到打鸟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十二人立刻飞奔出大厅。 而打鸟仍是很不客气的直盯着逃离现场少女们的背影。 “别闹了!事情还没结束呢!”从进到大厅就一直盯着窗台外的莫妮莎这会儿发出声音来。 格里西华女侯爵刚放松的表情又紧绷了起来:“请问……这位该如何称呼。” “叫我莫妮莎就行了。这一场雨是我的法力所制造出来的,会持续这样的雨势连下五天。五天之后,将一切恢复原状。” “那该怎么办才好?”女侯爵担心地说。 “请问侯爵夫人对城东的那座塔知道多少?” “‘晴空塔’吗?不算清楚呢。应该说那座塔从家族的先祖来此处定居之前,它就已经在了。塔的四楼有一道门,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也没人有办法打开。而平常我们就用一楼到四楼的部分,作为牧场城的仓库。” 莫妮莎交叉起双手,视线仍摆在晴空塔上:“嗯~!” “有问题吗?” “要过去看看才能知道。” “好的。那我吩咐人准备一下。” 格里西华女侯爵转身,向刚换好衣服回来的少女们说话。 只见其中真的有七名骑士装扮,在普通装扮的女孩中,更有一名打扮的特别华丽。 “早女队长,麻烦你准备一下马车,我们要过去晴空塔一趟。也请侍卫官准备好锁匙等事物。” 打扮特别的女孩向格里西华女侯爵撒娇道:“母亲大人,我也要过去。” 格里西华女侯爵迟疑了一下,只听女孩又说道“反正只是在城内嘛。”才点头答应。 正在打鸟寻找穿上衣服的少女们值得欣赏的地方时,他发觉到正在撒娇的少女在偷瞄他,他就送出了一个最有魅力的笑容,看有什 么反应。 而那反应就像是会转红的含羞草一样,一张发红的脸低了下去。 众人来到晴空塔四楼的一扇大门前。 莫妮莎轻轻摸着绘在门上的一个巨大怪字说道:“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出现大文字。” “大文字?”打鸟对这名词感到有些熟悉。 “大文字是什 么?”耶容再度提出疑问。 “造物主在创造之时所使用的文字。”莫妮莎一边回答,一边检查大门。 耶容看着大文字,赞叹的说道:“神用的字呀。” “不是神,是造物主。”莫妮莎慎而重之的改正耶容的话语。 “有什 么差别?” “店里面的老板、伙计有必要是同一人吗?” 耶容没再提出他的疑问。反而是格里西华小姐提出了问题:“那大文字到底是什 么呢?” “大文字举凡四九之数,各自代表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意义,但却能包含世上所有事或物。有人说世上会有文字,是先祖为了补足大文字五十的数目而创造出来的,但创出来的字却没办法跟大文字相并论,就再创一个、再创一个的持续下去。 之后创的字没有大文字的价值是因为大文字光写或念出来,就有一股特有的力量在。再因时地、排列等,能做出不同的效果。就是最早的字灵、言灵了。” “那为什 么现在没人用?”格里西华小姐问道。 “不是说过大文字会因时地改变效果嘛,不少人都因为错误使用而自爆。这个大文字的意义,就我所知有封印、关闭、包容、空间等意义,其他的意思要再查一些资料才知道。不过它因为时间的关系导致效用有些微的改变,导致里面的一种远古的诅咒传出来,才造成牧场城的现况。” 打鸟这时说道:“嘿!莫妮莎,那这个字怎么念。” “我没办法。”莫妮莎很乾脆地摇摇头,接着说道:“大文字的效用,要我用五行元素去拼凑出来,那可能要十个我分工十天才行。念法我也不会……应该说是念不出来。要把十万到百万个音在一瞬间清楚的依序念出,可不是人的嘴巴做得到的事情。但是你听过的,打鸟。” 打鸟惊奇的问道:“哦!我听过吗?” “风暴君它们的鬼神啸炎弹就是念出数个大文字所产生的组合效用。过去我们找到可以使用十级魔法的道具,上面也都有大文字的存在。” 打鸟沉声说道:“难怪似曾看过。” 格里西华女侯爵担心的说道:“没办法解咒吗?” “要进入里面才能确定一些东西。” “那还不容易!”打鸟说完,走向名叫‘早女’的女骑士,抛了个媚眼借了只箭。示意要其他人暂时退避,打鸟也站开了一段距离。 一个旋身,箭是甩手而出。更惊的是打鸟一个冲步,右拳紧贴箭后发出。 众人在一旁看着,那身影似快似慢,箭自飞出到击中门旁的墙不过是刹那的时光,但是打鸟的身形却是清楚且深深地印入眼帘。 轰隆的一声,室内是隆隆作响。 大家才上自己的耳朵,就看到打鸟抓着自己的右手在那跳舞……应该要说痛到四处乱跳的。 而墙仍是墙,连点沙尘都没起。 莫妮莎看到打鸟的模样,笑道:“三流的头脑,二流的技术、一流的咒法。一般的闭门咒的确可以用这个方法在旁边开个洞来出入。但那只是三流的咒法配上你三流的头脑才行。瞧瞧你,既惹得大家耳鸣难过,自己又手痛的,不会吃力不讨好吗!真那 么容易,我刚刚又何必浪费了一堆口水夸奖大文字,早点解咒开门不是正经。” 米法儿在一旁说道:“这世上有可以解大文字的东西吗?” “就用大文字嘛!” 莫妮莎说完,就走向格里西华女侯爵说道:“侯爵夫人,现在的雨势,假如储水得宜,用一个月左右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我必须暂时离开,去找一个帮得上忙的人。对了!方便借个马车吗?路途有点给他遥远,用走的怕会来不及。” “好的。那我请独角兽骑队的‘坦卡加’小队长陪诸位去好了,我们的独角兽马车比一般马车速度快些。早女队长,你也率领三名飞马骑队的人担任护卫。有飞马骑队的人,有些事会方便很多。”格里西华女侯爵很爽快迅速地下了几道命令。 “好的!谢谢啦。” 莫妮莎说完,转身向还在跳的打鸟和米法儿、耶容说道:“走啦!先找人去。别跳了!打鸟!早在被风暴君它们轰进山壁,你就应该要了解世上还是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米法儿问道:“要去找谁呀?” “奥方老师。” 第9章 隐者奥方 坦卡加驾着由四匹独角兽所拉的马车,一旁早女领着其他三名飞马骑队的骑士,一行人在大陆的主要道路上奔驰。 打鸟、米法儿、莫妮莎、耶容和另一名独角兽骑队的骑士则是坐在马车内。 虽然有相当的速度,但是马车和飞马间的距离却不大,可见他们的训练有术及默契良好。 所有骑手都一副轻松模样,毕竟城里缺水的事总算是缓了一缓,没再那 么急迫了。 早女骑在速度不慢的飞马上说着:“刚刚小姐还猛缠着夫人说要跟出来呢。” 坦卡加回应道:“哇!真要让小姐出门,那不知又要令多少人担心烦恼了。” “幸好没让她跟出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去的。” 正在沉思的兔子布偶─莫妮莎发出了声音。 早女像是想到什 么,开口问道:“莫妮莎小姐,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呢喃者之塔。”莫妮莎维持原本的姿势,说出像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坦卡加吓到地说:“呢喃者之塔!听说那座塔已经吞蚀掉不少冒险者的生命了。莫妮莎小姐,您确定我们的目标是……” 还没等坦卡加说完,正啃着食物的打鸟就说话了:“莫妮莎,那个什 么奥方老师的在那个满是死人、骷髅的地方做啥。真让人提不起兴致过去!” 莫妮莎转过头来说道:“怎么!一副懒洋洋、死奄奄的样子。同行的不是有四位骑马美女嘛,这 么快就没兴趣了呀!” 啃着食物,盯着景色的打鸟没有回话。 反而是早女很不好意思地说:“莫妮莎小姐请别这样说,像米法儿小姐的姿色我们可是自认不如的。” 莫妮莎摇手说道:“别再叫莫妮莎小姐、米法儿小姐的。你不嫌浪费口水,我都嫌会起鸡皮疙瘩。” 打鸟这时也附和的说:“对呀!叫我什么打鸟先生的可不只别扭,还难听。更何况你们根本不用自认比不上米法儿,因为……” 打断打鸟话的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小型飞刀,莫妮莎特别吩咐要多带一些的东西。 而持刀的是不知何时睁开眼的米法儿。 将脸藏在黑暗中的米法儿,双眼闪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笑容,那阴暗的表情和杀气不用说话就能提醒打鸟和周遭的人不少事情。 但是耶容却在一旁不识相地问道:“到底是什 么事情呀?” 米法儿很激动的回答:“不能听!知道的人就得死。” 仍被刀架在脖子的打鸟说:“奇怪?那我们怎么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米法儿将刀子往旁边一丢,坐回原位说道:“也不想想,杀你这件事有多麻烦。” 耶容倒是很兴奋的指指自己问道:“那我呢?” 米法儿看了看车外飞驰的景色说:“把你从这里往外丢出去,不死也半条命了。你说呢?” 耶容挠了挠头问:“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一点点,再打我一顿就好了。” 闻言,所有人都盯着耶容猛瞧,看得耶容都觉得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 经过一段时日的路程,一行人来到呢喃者之塔。 望着七层的古塔,再配合上阴森的树林、乌鸦的叫声,凄凉诡异的气氛倒是能让不少人望之却步。 一行共十人站在塔的正门口前,听着里面传出塔名由来的呢喃声,好像只要太阳一消失在地平线,这个环境就会立刻布满走动的僵尸鬼。 打鸟双手抱在头后抱怨着:“啊!真无聊,没事来这种烂地方找自己碴。想也知道,会生活在这里的那个什 么奥方老师的,八成是那种躲在黑暗中以吓人为乐的寂寞糟老头。搞不好一见面呀!他就要你们女生把衣服脱……” 打鸟正吐着舌头,用他的想象力吓唬随行的飞马骑士们。 这时早女和她的同伴抱在一起说道:“不会吧!” “当然不会!” 莫妮莎发出声音了:“奥方老师他可很有精神哩。更何况他还有自己制造的魔法人偶‘蔚儿’来帮他,根本和寂寞跟糟这几个烂名词扯不上半点关系。” 打鸟露出不屑的表情反驳:“魔法人偶,那九成跟你有得打对台,对吧!” 顺着口气,又上下浏览了一回莫妮莎的兔子装扮:“那……这一回是乌龟,还是可爱的小猪呀,莫非是大怪兽哥吉拉。” 莫妮莎回答道:“大怪兽哥吉拉?那是什 么东西?别闹了!蔚儿可是不输给米法儿外貌的女佣型大美人儿呢!” “那又如何,有啥大不了的!还不只是个魔法人偶吗?” “非常像人喔!” 打鸟一听,头探了一下问:“非常像人的意思是……?” “就是该有的都有嘛!死相!非要我光天化日下什 么都说出来吗!” 莫妮莎狠狠地拍了一下打鸟,兔子表情也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打鸟一听,立刻转头回马车上拿了几把飞刀,紧接着就冲向呢喃者之塔的大门口。 在丢下“我先上去等你们。”的话之后,身影就消失在门缝中。 瞬时塔内除了呢喃声之外,还多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响声。 只见莫妮莎笑笑地站在门外,其他人也就动也不动地跟着她站着。 没一下子,只见大门再度打开,打鸟喘着气只手靠在门上。 “莫妮莎,你是不是耍人呀!我一路打上七搂,都没看到你所说的那个什 么奥方老师。糟了!还是他长得像那一堆僵尸或融合失败的肉泥,我问也没问的就让他们往生了。咦~!不对呀!也没看到有什 么美女在。说!你是在耍我对不对!” 莫妮莎还是笑笑的没说话。 反而是早女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发出声音了:“打鸟,你真的打上第七层又打下来啦!” 耶容用一副经验老道的表情,拍了拍早女的肩膀说道。 “要和他们在一起旅行,可要先学到‘不要惊讶’才行。事事都那 么大反应,那会很累人的。” 米法儿在一旁说道:“莫妮莎,还是你来带路吧!” 一行人进入呢喃者之塔,只见到遍地的尸块和正躺在地上少了四肢的僵尸。 虽然还有没解决的,但是他们好像也是知道什 么叫做恐惧,躲在一旁不敢接近这一批怪异的侵入者。 打鸟一个飞刀结果了想要站起来,但却少了手脚的可怜家伙。 指着一旁的楼梯道:“我就是从那边上去的。” 莫妮莎不理打鸟,自行走向大门右方的一面墙。 在其中一块砖上拍了一下,墙壁就立刻啪啪啪的转换成一道向下的楼梯:“走吧!老师就在地下一层。” 打鸟仍维持着指着楼梯的姿势,但是表情却换成一脸呆滞的样子。 “不要那样看着我。也不想想,假如老师他们要出去,每一回都要爬过七层楼梯,又要面对这一群烦人的家伙,不嫌累吗!”莫妮莎说完就走下楼梯。 其他人都用附有同情心的表情看了一下打鸟,接着走了下去。 就只有米法儿多笑了那 么几声。 众人下了楼梯,打开一道木制的小门。 内里充满着各式药品和书籍,可供走路的地方少之又少。 才走了进去,从书山后走出一名女子。 黑色的长裙洋装、白色的围裙、绑成辫子的长发、大圆眼镜、手持扫帚,一个会让所有男人产生妄想的特殊美女走了出来。 “咦!莫妮莎,真是稀客呀!带朋友来玩吗?” 微笑的脸孔配上可爱的招呼声,光这样就可以掳获不少男性。更别说是已经冲上前去的打鸟了。 “蔚儿小姐,你的美貌犹如女神一般出尘。不禁让我感谢创造你的人,让我俩有相见的机会。你的名就像新开的花朵,绽放在阳光底下,让人沐浴在其中。让我不禁赞美为你取名者所拥有的巧思。你……” 正在打鸟握着蔚儿的手,要再继续他的赞美时,一声大叫:“喂!快点来帮我,要成功了!要成功了” 只见挣脱了打鸟魔掌的蔚儿如黑影一般闪入里面。 莫妮莎这时拍了打鸟的背说道:“不要这样子赞美我的‘巧思’,她的名字是我取的。因为奥方老师不想多记其他东西,就没帮她取名字,直接叫‘喂!’。我嫌那太简单,而其他人这样叫也不太礼貌,所以才帮她取做‘蔚儿’。至于老师那边,他大概还不知道取名的事情吧。” 正当其他人听了莫妮莎的话,快要傻入神游境界的同时,里面传出一声爆炸巨响,将所有人的心思迅速地拉回现实。 “咳!咳!”一名英俊的老年绅士从烟雾中走了出来。因为爆炸而满身乌黑的他,穿着挺拔的服装,完全盖不住那隐藏在其中的活力。 大概称得上老的只有他的脸孔和皮肤而已。 “可恶!应该先加入龙须草,再放球根的。这样子效果应该会是收束,而不是爆炸。”老绅士抱怨说道。 “奥方老师,好久不见了。”莫妮莎打招呼。 奥方老师一看到莫妮莎的兔子装,高兴的道:“哎呀!莫妮莎不是吗。带你的小朋友来玩呀!喂!别整理了,泡个茶出来招呼客人吧!” 里面传出蔚儿那轻雅的声音:“好的!主人!” 奥方老师带领众人进入一个像实验室的地方,他将桌上破碎的器材一股脑儿的全扫进一旁篓子里,从旁边的杂物堆中翻出十来张不同的椅子招呼众人坐下。 这时蔚儿也端来泡好的茶。 杯子品味之讲究及茶香的浓郁,实在是和周围看得见的环境格格不入。 奥方老师小酌了一口茶后,说道:“怎么!你要求的东西还没做好,就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儿干啥。” 正在品尝茶的兔子,放下手中高贵的瓷杯:“不是为了那具傀儡的事情。这一回要解一个大文字。”莫妮莎将事情做了一个大概的描述。 “喂!把那个大文字典拿来。” “好的!主人!”不一会儿,蔚儿已经拿了一卷泛黄的卷轴出来。 奥方老师打开卷轴,看了一下:“是这个字吗?”莫妮莎点头。 “嗯!要解这个字……要……”只见奥方自己一个人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手指正在一呀二的掐算:“喂!1+1=3吧!” “是2。主人。”蔚儿回答道。 耶容看着喃喃自语着的奥方老师在三乘五是七,四乘六得四十六的,靠近了莫妮莎低声问道:“怎么这个样子!” 莫妮莎回答道:“老师活了很久了,脑子早就用到百分之一百的程度了。 为了要再记忆更新研究出来的知识,早把基础或不太重要的东西都全忘光了。” “对呀!基础的别人可以帮忙,但是高深的他们可就帮不上手了。” 奥方看着正在对话的两个人说道。 “老师,想到了吗?” 奥方老师从一旁废物堆中翻出纸笔,对照着大文字典鬼画符般的留下一个怪字,卷起来交给莫妮莎:“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到时候把纸摊开贴到门上,应该就能顺利解开了。” 早女问道:“假如不顺利呢?” “哈哈!”奥方老师笑了一笑说道:“那可就要跑快一点,因为那两个字的属性相克,对消灭力量可不是普通魔法能够比得上的。” 众人看着纸卷,一种毛毛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时打鸟发出声音了:“嗯……奥方老头……啊!不是,奥方老师。” “什 么事呀!小朋友。”奥方老师像是没听到打鸟刚说错的称呼一样,正举着瓷杯,正享受着茶的香味。 “知道时间细缝吗?” “知道呀!做啥?” “有没有办法进去。” “有呀!” 打鸟一听,立刻把身体探向前去问道:“什 么办法。” 奥方老师放下手中的瓷杯,伸出一根食指开始解说道。 “用莫妮莎口中所谓的十级魔法对轰,爆炸的中心会造成空间错乱,时间细缝应该就会出现。只要你耐得住那对消灭的威力、再凭点运气,应该就能够进入时间细缝里。 假如运气不好,有可能被卷入其他次元空间。不过通常的情况是下到地狱去。毕竟大文字的对消灭,连神都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何况是威力最大的中心位置。至于其他办法自己找吧!我不知道。” 打鸟失望的坐回原位。倒是米法儿在一旁指着打鸟说“你……”就没有接下去的言语了。 “回去吧!”莫妮莎站起身来说道:“想那些事情只有伤身而已。” 回程的路上,打鸟和米法儿都各自保持着不一样的沉默。 布偶衣的表情变得相当可爱,但没人可以确定沉默的布偶里面的人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表情。 因此奔驰中的马车陷入了一种冷清之中。 大家都想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太大兴趣说话。 突然早女发出声音了:“啊!” “怎么了!”坦卡加问道。 “我想起哪里听过奥方的名字了。” “哪里?”坦卡加像是要扫除身上的冷气一样追问道。 “古书有记载一千四百多年前,大陆上有一场为期百年的大混乱。当时的魔王名称就叫做奥方。据说魔王奥方凭一己之力纵横整块大陆,搞得所有种族都不得不结合起来。一群人苦战了三天三夜,当时战况可说是移山倒海,造湖填谷的,魔王奥方才被各族聚集的勇者们联手收拾掉了。” 坦卡加仰望着天空说道:“那应该只是同名同姓吧!” “老师说,那是他玩腻了才收手的。” 像是莫妮莎的声音。 但是兔子的表情无法给任何人带来证实。 第10章 晴空古塔 一行人顺利的回到牧场城,来到晴空塔的大文字前。在莫妮莎特别要求下,在场的非战斗人员只有格里西华女侯爵一人,其馀人都几乎全副武装,半人马族手持着弓箭待命,骑士们也都拔出武器来。 而牧场城中少数的几位魔导士也都站在女侯爵旁警戒。 莫妮莎将奥方老师所给予的大文字摊开来贴在门上。 效用似乎还算和缓,两个大文字在一阵微弱的白光中,渐渐消失掉。 当大文字消失的瞬间,晴空塔四楼陷入了一种空洞的感觉。 下一刻,一股存在黑暗深处的沼气袭面而来。 “以我的名,召唤光明的守护者,净化所有一切,莫妮莎!” 以莫妮莎的兔布偶为中心,闪出一阵青白色的光芒,将沼气全部净化。 同时青白色的光也将失去大文字的大门轰开。 不少人走入房内,四处观察。 打鸟首先叫道:“啥!又是一个大文字。那我们可要赶快再去见奥方老师一面了。” 米法儿冷言冷语的说:“是蔚儿吧!不要引导人误解你的意思。” 正在他们打算继续吵嘴时,听到莫妮莎低声说:“噢!糟了!全员离开这个房间。” 没有人会对莫妮莎的话产生怀疑,也能说产生怀疑的人都不在人世间了。 莫妮莎发出声音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离开。 还站在原地的人都被写着大文字那一面墙上所出现的一个巨大半身骷髅幽灵,一个劈掌斩成两段。 幸好幽灵似乎受制在房间内,无法脱离其范围。 要不然在场能活着的,大概只剩下个位数的人数。 打鸟看着只有双手、头和肋骨的骷髅幽灵吸食着亡者的魂魄,口中不禁喃喃念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倒是米法儿在一旁挑拨道:“你进去好声一点地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你以为我是莎莉呀!专受非人类族群的爱戴。” 格里西华女侯爵这时出声了:“莫妮莎小姐,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嗯~。瞧!”大家顺着莫妮莎指的方向,发现出现幽灵的大文字壁下,有一个座位。 石制的座位上有一个剑士装扮的独臂骷髅,骷髅被用铁链层层缠绕地绑在石椅上。骷髅前更插着一把剑。剑虽然积尘已久,但还看得出来那是一柄透明宽刃的神兵。 不时在灰尘中,透出琉璃色的光芒。 “那到底是……”早女在一旁不知道要说什 么,话说到一半自己也无法再接下去。 “看样子这一回只要打到那家伙就行了。” 莫妮莎沉声道。 米法儿说道:“对手可是大文字呢。” “这个字就我所知,代表着禁锢、看守、诅咒等。应该只要把那家伙不知道是看守者,还是被封印者打回老家,就行了。” 打鸟问道:“有没有什 么漏记的。” “有!可惜不知道。” “干得好!”听了莫妮莎的回答,打鸟发出深深的感慨。 “侯爵夫人,那个幽灵用我们的标准,到达lv48。尤其在这样的环境和结界下,我们没有太大的胜算。”应该是牧场城职业工会派来帮忙的魔导士在用特殊道具窥看出对手能力后,发出这样的哀嚎。 打鸟这时在一旁叫道:“莫妮莎,那把剑是什 么?” “不清楚。” “理由够了!掩护我!” 打鸟在语意不明之下,凭空抽出六把格里西华女侯爵所给的飞刀,朝骷髅幽灵冲了出去。 米法儿在同时,放下了一句:“太好奇了吧!浑球!”就紧贴着打鸟冲了出去。 “刚破雷弓!”初级的攻击魔法,在莫妮莎的手下化为数十道激光,由打鸟身后飞出抢先一步击中幽灵。 将双手交叉于前的幽灵,总算是挡下莫妮莎的刚破雷弓。 下一瞬间,打鸟已经在空中左手、右手地,六柄飞刀各依不同轨道将幽灵双臂交叉钉于墙上。 接着空中一个换气前空翻,顺势朝前的双脚如暴雨般往幽灵各部分毫不客气地用力招呼下去。 就连在后的大文字壁都不免遭殃,被打鸟硬生生踩进墙的幽灵,将大文字壁挤出一个凹陷。 不知是愤怒的怒吼,还是痛苦的哀嚎,张开了大嘴的幽灵紧接着是面对米法儿的双手。 依照奇妙的姿势,在空中摆动的双手震荡着大气。 沉闷的室内,流动的风带来另一种感觉,那回响、那鼓动,令人有乘着风的快感。 但是对面对米法儿的家伙而言,那风鸣声就像死神的协奏曲。 “出现在人间的死人,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混蛋。 唯一的招待就只有送他免费的单程票回地狱。 再杀他一次决不嫌麻烦。” 忘了是谁在什 么时候说的。 想起这句话的米法儿,将双手插入骷髅幽灵的眼窟中。 以两只手掌为中心造成的空气震荡,让其他人都感觉到像是有一门低音大鼓在身旁重击一样。 更别说身居中心的幽灵了,那就像是音波震碎玻璃一般,幽灵没有任何机会做出反驳就散失在现实中。 连带着背后的大文字壁,也被一击粉碎。 要不是空中弥漫着碎墙的沙尘,可能所有人都要张开大口迎接着这个事实。 还来不及发出任何赞叹或提出疑问,就发现到即将展开的第二回合战斗。 被捆绑在石椅上的独臂骷髅开始剧烈抽动起来,插在前面的剑,其剑身更是异光大作。 “降灵术!”莫妮莎看着收束在骷髅身上的青光说道。 打鸟退回门外问道:“现在怎么办?” 莫妮莎倒是毫不考虑地说:“跑!其他方法你想。” “跳如何!”发出声音的是刚奔出来的米法儿。她顺着冲势,双手闪出数十掌影重击,将众人背后的墙给粉碎,直接跳出塔外。 “跳!这是四楼呢!”耶容才发出抗议,就被打鸟从身后提起,带着一同往外跳。 同时骑兵团护着格里西华女侯爵跳出,魔导士们倒是跟着莫妮莎一起跳离开现场。 一行人跳下塔后,来到不远处,米法儿停下的地方喘息。 “如何!外头大太阳的,他跑不出来吧!”米法儿双手叉腰大声说着。 早女好不容易将呼吸调好,反驳说道:“那到了晚上时,该怎么办!” “好像不用担心那个问题。” 出声的坦卡加盯着晴空塔的破洞。 众人顺着坦卡加的视线望去,只看到拥有平常人数倍高的青色琉璃状透明剑士挥舞着外貌和刚才那一把很相似的剑破塔而出,并将晴空塔斩成数段。 崩塌的晴空塔衬托出剑士的强大。而凝定在剑士中心的独臂骷髅提着剑,剑士消失的同时骷髅落下地面,紧接着朝众人方向疾驰而来。 “该死!这是哪一国的骷髅!” 打鸟才说完话,发觉其他人老早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干得好!” 幸好众人落下的位置在城外;幸好骷髅是追着众人而来,不是进城肆虐;幸好有半人马族的战士在,让格里西华女侯爵不用靠自己的双腿来逃命。 这 么多的优点中,最让人感到不平的是……‘他为什 么追着我!’打鸟在心中这 么想着。 眼看着骷髅愈追愈近,打鸟也刚追上先一步跑的一群人大声问道:“莫妮莎,有没有办法解决他!” 奔跑中的兔子正在喃喃自语:“用那个!呜~!那个不行!这个呢?嗯~!好像也没辄……”看到莫妮莎的行为,打鸟差点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啊~!拼了!”只听打鸟这 么大叫,整个人就扑倒在地。 下一刻,四肢撑地一弹,朝后飞去。 手中出现的一把亮i恍的飞刀,右手一挥,飞刀笔直的朝骷髅眉间飞去。 一个声响,飞刀穿过骷髅的头骨,可以说是最糟的状况。 因为对方来势并没有减低,打鸟的冲势也依旧存在。 就这 么一个短兵交接,打鸟的头直接撞上独臂骷髅的胸前盔甲。 砰一声,还在跑的众人回头一看,只看到打鸟抱着自己的头左摇右晃地脚步错乱。 而独臂骷髅则是散成一地,不再作怪。 众人蹑步来到打鸟身边。 打鸟也正恢复平衡中,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骨。 这时米法儿才拍大腿道:“对喔!攻击力强不代表防御力也高。真是一大盲点呀!对吧,打鸟!嘿!没想到你的头比 么都好用。” 还摸着额头的打鸟看着犹如大梦初醒般的米法儿,脸上的表情是渐渐变得和刚才骷髅剑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有得拼。 一行人收拾收拾,回到城内大厅休息。 格里西华女侯爵正在外边吩咐处理善后事宜。 打鸟正在把玩着刚刚骷髅剑士的剑,琉璃的光芒已经消失。 透明的宽刃剑身让人感觉好像玻璃一样,像是只要往重物上一砸,剑身就会粉碎。 柄的部分延伸出两片相同材质的构造,将透明剑刃夹住,延伸部分更有一堆奇形怪字在。 精钢制的剑柄,打鸟握起来只觉得不太合手。 米法儿则是盯着收集起来的骨头。 一下子拿起手骨比画,一下子拿起肋骨摆在脸上。 这一会儿是拿起头骨端详。 耶容看着米法儿问道:“米法儿呀!你一直盯着骨头,看出些什 么了吗?” “嗯~!他没有蛀牙。”米法儿拿着头骨比了一比。 这时格里西华女侯爵走了进来:“请问莫妮莎小姐,晴空塔上的诅咒解除了吗?” 莫妮莎看着窗台外,原本有座塔的地方,现在是一堆散落的砖瓦取而代之:“塔都不在了,诅咒也应该是解除了。接着就是等待天气自然变化了。” “太好了!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们。” “我们算是帮耶容的忙吧!” “喔!是的。耶容呀!”格里西华女侯爵想起耶容来的目的。 耶容听到格里西华女侯爵的叫唤:“侯爵夫人。” “我将会遵守我的承诺,牧场城的骑兵团将会助你取回洛克史东。 但因为世人还是对半兽人存在误解,所以半人马骑队将不会离开。 帮助你的将是飞马骑队和独角兽骑队为主共二百人的人数。因为你并非习惯于战场,所以我无法将指挥权交给你。” “没关系的,夫人。您愿意帮忙就是洛克史东的幸运了。” “至于……”格里西华女侯爵看向打鸟、米法儿及莫妮莎等三人。 打鸟一察觉,立刻摇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不去管你们,你们也不要来管我。”说完就带着剑从窗台一跃而出。 米法儿看着跳出去的打鸟,转头看向格里西华女侯爵说。 “侯爵夫人,我想打鸟的意思应该是不用在意我们,我们不会去争取指挥权。毕竟我们不习惯大队人马的作战。但是要我们帮忙和提建议时,我们不会吝惜的。” 格里西华女侯爵点点头说:“好的。有你们的帮助,相信洛克史东能很快地回到你们手中。” 耶容这时问道:“侯爵夫人,请问我们何时出发。” “我已经吩咐下去做准备了,假如可以的话明天出发好了。晴空塔的事才刚结束,休息个一天再走吧!” 莫妮莎这时说道:“侯爵夫人,这副骷髅和剑能不能交给我们。” 格里西华女侯爵倒是很高兴的说:“哦!那太好了!我也正在烦恼哪一天他又起来作怪,我们可治不了。就由莫妮莎小姐代劳了。” “感谢!那 么就等明天出发往洛克史东了。”站起身来的兔子这 么说道。 同一时间,杰克和莎莉所待的天蝎团来到了一个废弃的村落。 夏姿娜问道:“这里是什 么地方呀?” 达特回答:“召唤师之村。” 蒙克怀疑道:“召唤士之村?怎么变这副德性。” “黑羊造的孽喽!”j在一旁插话。 伊瓦随意踢开一扇废弃的门说道:“召唤士不是号称为最强的魔导职业吗,怎么也被灭族了。” 达特继续回答:“因为没有战士来辅助,肉搏战根本输黑羊一大截。加上大型召唤兽又只能召出伊佛烈特、希瓦、泰坦、利维雅桑等” kk这时说道:“等等,这一些已经够强了,还要其他的吗?” “再强也只有一个呀!不是召唤士多就能多召几个伊佛烈特的。其他人就只有召唤一些小型的精灵。黑羊大军压境,这样程度的召唤兽还是挡不住他们。” 莎莉说道:“这倒也是。不过有些召唤士根本不用修炼,光凭相性就能和一些强力召唤兽订下契约。假如我是巴翰,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除非他们愿意用血盟做誓言。” 虽然天蝎团拥有两名传奇的七武士,但是他们从没打算以七武士作为号召,因为认为知道真相只有徒增失望而已。 反而他们以杰克和莎莉作为后盾,接下不少相当困难的工作,并完成之来闯下不小名号,每个人经验值和等级也都有相当的增长。 而杰克和莎莉在他们讨论这样的事情时,只是在一旁挖着鼻孔,之后回答了一句“喔!”就这 没决定下来。 而伙伴方面,安西亚还是离开了,并在离开时说明自己是要和其他人继续修炼。 在夏姿娜需要帮忙的时候,会回来的。 之后,也没有在加入新的伙伴。 应该说是没有夏姿娜看得上眼的人吧。 突然夏特再度出现在夏姿娜身旁:“有人!” 大家保持警戒,直到在废弃的村里找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孩,和一个学者装扮,抱着一本书的人晕倒在地。 第11章 史达小镇 达特将两人带到阴凉处,做了一个简易的诊断。 “嗯~!没办法治疗。” 杰克吓到说:“怎么会!看他们的情况并没有那 么严重呀!” 达特走到杰克身边回答:“对又饿又困的人,只有充分的睡眠及食物才救得了他们。我是对这样的症状没辙。” 杰克蹲了下来,抱头说道:“是。是。的确没得医。” 这时四周树林传来奇怪声响,众人回头一望,一群手持狼牙棒、大槌的猪头人围了过来。 杰克对莎莉点了个头:“莎莉,你的朋友吗?” 莎莉很不悦的回道:“我的朋友会这样一副流着口水也不擦的凶狠模样吗。除了你之外,我不认识其他类似的家伙了。” 夏姿娜问道:“有谁知道猪头人的习性。” 伊瓦拔出剑来,顺便回答:“色欲大于一切的淫乱兽人,特技是任何种族、性别都不介意,他们自己舒服就得了。还需要更多资料吗?” 夏姿娜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她发现有不少猪头人猛盯着她看。 更令人讨厌的是那停不住的口水,好像随时会滴到身上来:“有得谈吗?像是互相了解一下,什 么的!” 夏姿娜因为火蜥族窟塔长老的印象,对非人类种族的想法变得不会那 么偏激,所以有此一问。 “最好的交谈方式是这样!”伊瓦大喊的同时,也挺起剑来杀了出去。 感觉到杀意的猪头人也怪吼着奇怪的声音,各自抡起自己的武器冲了过来。 “嘿嘿!聊天喽!”分不出来是谁发出的声音,蒙克、kk也都杀了出去。 都到达lv20以上的三人,面对这种只能欺侮弱小的低级兽人,应付起来当然是轻而易举。 先由蒙克重击对方身体的任何部位,让对方因为痛而造成行动略为暂停;再由伊瓦收拾掉露出空门且不动的呆子,或劈、或刺,总是一剑乾净利落;kk则挺着长枪将其他兽人阻在外围,也不时狠击一些躲闯进必杀范围的白痴。 三人的默契和一次确实解决一个的作战方式,猪头人的数目只有迅速减少。 偶尔发生的惊险画面,不过是让他们有各自表现的机会而已。 同一时间里,三人同时制造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猪头人根本没有能够穿过他们三个,来骚扰到在后方的其他人。 该死的死光了,该跑的跑掉了。 除了昏倒跟醒着的人外,在没有心的兽人流着口水威胁人了。 而伊瓦倒是很开心地在地上的尸体东翻西翻的。 夏姿娜在一旁从头看到尾,这时也不禁说道:“这种交谈方式谁教的呀!” “对了!忘了讲,他们也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 说着话的伊瓦将其中一个猪头人遗留下的袋子打开,倒出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宝石。 “你……你们……”晕眩的两人似乎醒了过来,看着这一幅血腥场景。 达特走了过去:“醒来啦!不用害怕,我是医生。看样子你们不太习惯这样的画面,我们先到这个废弃村子另一边的河岸休息一下吧。” 河边,伊瓦跟kk正把盔甲解下来,清洗上面猪头人留下的血迹和肉块。 因为没盔甲之累而已经整理好的蒙克,则在洗净由猪头人身上搜刮下来的珠宝。 其他人坐在树下阴凉处,j正询问着另两名在吃着东西,补充体力的冒险者。 “原来你叫尼尼亚,白魔导士lv3。而你是谢利斯,学者lv6。” 达特在一旁听到说:“学者!不就是从古代图书馆出身的。” 夏姿娜问:“古代图书馆?” 达特回答:“嗯!十年前少数没被黑羊袭击的地方。” “为什 么?” “因为里面只是一群爱看书的普通人,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聚集而成的规模,根本没有所谓的战力或拥有爵位、特殊称号的人存在。 据说黑羊骑士团到的时候,古代图书馆大门敞开,看守人只对他们说‘图书馆内保持安静,要讨论到边厅去。’之类的话,之后就不理他们了。而黑羊骑士团也就这样撤退。” “这样就结束了!”夏姿娜对这样的结局感到讶异。 “对呀!因为听说古代图书馆本身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黑羊当然会加倍的小心。尤其后期的黑羊是要对手,而不是要屠杀。 所以对古代图书馆倒是没有什 么打扰,算是十年前灾祸中的大幸吧! 不少珍贵的书籍,如医学、工程等是之后由古代图书馆里抄写流传出来的。 但是听说里面转职成为学者的人都很少离开图书馆,谢利斯你出来的目的是什 么?” 戴着大大方形眼镜的谢利斯,听到了达特的问话,睁大了眼睛眨了几下回答道:“是老师要我出来陪着尼尼亚的。” “陪她一起逃命吗?你也太没用了!” 伊瓦赤裸着上身站在谢利斯身后,弯腰探头看着谢利斯说道。 “啊~!”只听谢利斯大叫,将抱在胸口的书摊到伊瓦脸前。 书中刮出一阵强风直击伊瓦脸颊,把伊瓦整个人吹翻了过去。 而风还是继续不停地由摊开的书中刮出。 “这是什 么书呀!”发出声音的莎莉出现在谢利斯身后,并将书合上、夺了过来。 “你……你……”在谢利斯指着莎莉,不知道要说什 么时。 莎莉小心翼翼地摊开书来,看到谢利斯刚翻开的地方,那一页上的文字。 “暴风席卷大地。我站在草原的中心点,任凭狂风撕碎我的爱情……” 莎莉又随意翻了几页,合起书本看着封面。 “魅衣诗集,作者利克迪亚斯。怎么!刚刚的风没啦。” 枕在树上的杰克,看着从莎莉手中夺回诗集的谢利斯说。 “可能那就是莫妮莎曾经说过的字灵吧!” 抱着书,由滑下一半的眼镜中看着杰克的谢利斯颤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字灵的。” 达特听了一惊说道:“字灵!莫非就是传说中能将文字意象化的能力,那真的存在于世上呀!” 这时伊瓦倒是摸着脸颊,走了过来:“管他什 么字灵、幽灵的。摔我这 么一跤的账要怎么算。” 坐回原来位置的莎莉说道:“别算了!假如他翻开的是描述火焰或雷电的书页,你现在可要烦恼破相的事情。” 伊瓦一听,傻在原地。倒是夏姿娜出声了:“不管怎样,两位就先跟着我们吧!要做其他打算,等到了安全一点的城市之后再说。现在你们两个人独自做旅行,太危险了。” 谢利斯将书摆到夏姿娜眼前说道:“我们可是还有字灵的力量在。……虽然有点生疏。” 谢利斯的头因为没什 么自信低了下去。 “可是假如刚刚我们没出现,现在你们两个只会成为猪头人的玩物。” 谢利斯和尼尼亚皱着眉头一副不舒服的表情,但也无法反驳夏姿娜的话。 “kk,我们要去哪里呀?”走在道路上的夏姿娜询问着带头的kk。 “起始村─‘史达小镇’。”kk头也没回的说。 达特听了之后,说道:“那个出产勇者的村落!” 尼尼亚带着疑惑的声音说道:“勇者?” 谢利斯点头说道:“嗯!就是那个勇者! 相传大陆历史上,所出现被称为英雄的勇者们,都和史达小镇有所关联。 甚至七武士中的‘剑圣天剑绝刀’都听说是来自史达小镇的。 而现在能转职成勇者的地方,就只剩史达小镇了。” 杰克跟在后头挠了挠脑袋,低声说道:“怎么我都不知道。” 其他人也都看了一下杰克。杰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蒙克说了:“哇~!这样子的猎物,黑羊会放过吗?” 谢利斯继续说:“当然不会!史达小镇距离旧城‘那辛’不远,初期的黑羊当然是直扑小镇。但是却扑了个空。” 蒙克问道:“扑个空?为什 么?” 谢利斯回答:“因为史达小镇的居民都离开了,没有人留下来。” 伊瓦大笑:“哈!逃光了。这样还有什 么资格称勇者村。” 谢利斯很不服气的反驳:“真正的勇者是要懂得用脑。不挡其锋,攻其疲毙的。 为的是众人的利益他们才会站出来。不像骑士和侍,只懂得遵循他们的主人或维护自己的尊严而已。 当初史达小镇的居民就有不少人,在为联合各诸侯来抵御黑羊骑士团而奔波。 只是事情还没有一个成绩出来,黑羊骑士团就被七武士解决了而已。” 伊瓦很受不了的说道:“嘿!嘿!嘿!这 么激动做啥。” 谢利斯眼眶中滚起泪珠:“因为……因为……” “因为小时候被黑羊迫害,幸好有史达小镇的勇者把你救到那个叫啥古代图书馆的,对不对。”伊瓦轻浮的说道。 谢利斯张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伊瓦一听,右手拍上额头说道:“哇靠!随便猜都能猜中。” “你……”谢利斯朝伊瓦走了过去,两人开始激烈的争吵。 同时间,其他人都尽量远离在吵架的两个人。 而j也开口问道:“kk,那我们去史达小镇是要做什 么。” “十年前逃离花园城时,背叛者黑基股派出一票人追杀我,因为当时我独自一人带着公爵的传家盾牌─‘源氏’逃离。 伤得不轻的我,眼见就要被第一批追踪者赶上时,一名史达小镇的勇者出现帮助我解决追踪者。 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摆脱后继的追踪者,所以我和勇者交换盾牌,由他引开要取得‘源氏’的追踪者。 而他也告诉我小姐脱离的路线,要我去会合。我们约定将来战乱平息后,我可以到史达小镇以这一面原是属于他的盾牌来换回‘源氏’。” kk拿起绑在左手腕,充满各式伤痕但又保养不错的小型圆盾,看着盾内侧刻着‘波林’两个字。 夏姿娜看着飘过白云的天空:“‘源氏’呀!属于过去回忆的东西。” kk回过头来,看着夏姿娜说:“是的,小姐。现在我们人虽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水准。 我们只要去取回‘源氏’来向花园城的百姓证明你才是正统的继承者,拉回民心。 那 么叛徒黑基股剩下的势力必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再加上杰克和莎莉愿意帮忙,根本不用牺牲太多生命, 就能够屈服他们,夺回花园城。小姐也就可以正式继任白列明公爵的家名了。” 夏特也出奇地出现在旁:“小姐,kk说得没错。” 夏姿娜为难地看着杰克,复杂的眼神透露出太多讯息,令人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夏姿娜真正的心意。 杰克倒是笑了一笑说道:“没关系,我还是会帮忙的。何况吐人家口水比杀了他更有趣,折服他们是很不错的方法。” 夏姿娜眼神依旧,但却是移向自己所前进的地面。 下一刻,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走吧!” 众人走进史达小镇的村门口,只觉得这和平凡村庄没什 么不同。 嬉闹的孩童在田间四处奔跑,庄稼人赤着脚踩在田里工作。 鸡、狗、猫、猪、牛像是没人管一样,放着四处走。唯一比较起眼的,只有村子西边的一间小教堂。 教堂上还吊着一块老旧的职业工会招牌。 夏姿娜带领着众人来到一个用棚子搭起来的小店。 店里大婶的热情招呼,的确能让很多旅行者驻足。 已经在野地生活好一阵子的天蝎团,当然是禁不住这样极具吸引力的攻势。 并起几张木桌,拉了几把椅子,众人叫了些食物和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kk站起身来,解下圆盾问道:“请问您是否知道这个人。” 大婶看着圆盾内侧的刻字:“波林呀!……” “不好了!不好了!有数十只恶鬼混合着魔兽要杀进村子了。” 外头传来这样的大叫。 大婶皱起眉头,慢条斯理的说道:“哎呀呀!难得有客人来的。” 夏姿娜一听到大叫,立刻站起来说:“天蝎团,准备接战。” 除了达特、j、尼尼亚和谢利斯还坐在位置上外,其他人都跟着夏姿娜往村口奔出去。 到了村口的夏姿娜一行人,发现有数人站在血泊之中,战斗已经结束了。 站着的年轻人大多数是穿着和平常村人没什 么两样的麻布服装,除了一个人是穿着不知是被血泄红的,还是原本就是红色的骑士衬衣。 拿着的武器有剑、有长枪、有棍,每个人武器上都沾了不少的血迹。 他们似乎也发觉夏姿娜一行的存在,走了过来:“哇!好久不见有旅行者,还玩得尽兴吗?喂!小鬼们帮忙处理尸体吧!” 带头的年轻人命令着在一边看着的小孩,要求他们帮正在处理尸体的村中女性。 只见到有一只恶鬼从血泊中又站了起来,其他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一名村女拿起身旁插在尸体上的断刀,手一扬,断刀飞出就让恶鬼倒回血泊之中。 这时夏特出现了。他依旧是直接现身在夏姿娜身后的位置,说道:“那名持枪红色轻装骑士,就是当初先我们一步剿灭强盗团的人。” “确定吗?”夏姿娜看着红衣男子的背影。 “嗯!”回答完,夏特又不知隐藏到何处。 第12章 剑圣传人 回到茶棚的众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刚刚发生的,或是自己的事情。 这时大婶走了过来:“这位铠武士,您要找的‘波林’就在村子里的教堂内担任神父。刚刚你们应该也有看到那一群孩子吧,他们都是在教堂长大的。” 夏姿娜感谢好心的大婶提供情报,结了帐,往教堂前进。 “嘿!老师,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别吵!你才没那 么神勇!”“女孩子家的,少笑别人了。”“住嘴!手下败将。” 教堂内传出不少人在聊天的声音。夏姿娜推开大门,声音停止了,换来的是一群人用警戒的眼神看着门口。kk从夏姿娜身后走了出去。 “波林吗?” “您是……”一位身穿黑衣的神父问道。 kk继续向前走,并解下圆盾交给波林:“我是十年前承蒙您救了一命的铠武士kk。” 年轻小伙子们虽然没握上身旁的武器,但眼神中传出来的敌意不曾消散过。 波林用手抚摸着盾牌,就像是眼睛已经看不见一样。 “喔!是你呀!活下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似乎是熟人呀。’不成熟的家伙,很容易就把心情表现在脸上。看着波林怀旧的表情,小伙子们把警戒的情绪解除了。 “你的眼睛……” “十年前的失误,瞎了!不过放心,您交给我保管的东西都还在。” 夏姿娜带领其他人走了进来:“您好,波林先生。” “这位是……”kk赶紧介绍:“这位是白列明公爵的女儿,夏姿娜小姐。” 后头,谢利斯手肘顶了达特一下,问道:“夏姿娜有家世喔!”达特只点了点头。 “还有旧时代的遗族呀!白列明公爵的名声一向很好的,有人存活下来实在太好了。”波林这时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手杖,朝杰克一跛一跛的走过去:“打鸟他还好吧!” 杰克和莎莉一听吓了一跳:“你认识打鸟呀!”“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打鸟?” “哈哈!人盲了,反而有些事都比较清楚了。你们两人和打鸟的感觉实在是太相像了。” 杰克点头道:“我们也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 莎莉也点头道:“对呀!从九年前……”莎莉话只说一半,就摇摇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杵着杖的波林似乎是站不住,朝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继续说道:“唉!假如不是他,可能现在村子都不存在了。” 杰克坐在波林正对面问道:“怎么说!” 这时其他人也都找位置坐了下去。 “当初史达小镇以勇者出名,不但是全村的人都有习武,村民们的lv不论男女,都能到达基本性职业的lv10以上。 当时在大陆上没有任何集团敢来骚扰,也因此有着一股自傲之气。 再加上远古留下来的名剑‘石中剑’就插在本村中央的巨石中,更是助长了这样的气焰。” 波林低下头继续说道:“和打鸟分开后,我独自旅行到这儿,也在这里转成勇者的职业。 因此,我就留在这里很长一段时光,除了偶尔接下外来者的工作外,我很少离开村子。” 坐在靠近波林左手边的年轻人说道:“那跟村子存亡又有什 么关系。” “‘松’,有的!而且大罗!有一回打鸟来村子找我叙旧,自小我们两个个性志向都不合。 那一次也是因此而吵了起来。现在回想,他的生活态度才是我所羡慕向往的生活。” “老师!老师!说重点嘛!”后头,一个年纪较小的扯着波林的衣摆撒娇道。 “好好!‘柳’,我说重点。那一次吵架,是为了尊严的问题。 我还带他去看石中剑,当时是为了挫他锐气。没想到他立刻跑掉,我也没想什 么。 过了几天他带着一把金槌在半夜里把我吵醒,硬是把在睡梦中的我带到广场去。 接着他就用那把金槌,在我眼前将石中剑连巨石一起敲碎。” “什 么!那可是一把上古神兵呢!有没有问题呀!”右首一个年轻人说道。 “‘樱’!别只顾着武器。当时金槌敲碎石中剑的声音响遍全村,村民们都醒了过来。 大家看到石中剑被毁都愤怒的不得了。 特别是打鸟还拿着闯祸的槌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一副没他的事的样子。” “啊~!开扁啦!”被称为‘松’的年轻人听到很激动地握起了拳头说道。 “的确是打起来了。看见村子象徵被毁,纵然刚刚在睡梦中。 现在大家也都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开始围攻打鸟一个人。 而我自己当时应该说是脑子不清不楚的,毕竟是最好的朋友毁掉当时我最崇拜的事物,也就合着村民朝打鸟身上招呼下去。” 几个小伙子围在波林身边欢呼道:“给他死!给他死!” “给他死?哼!只要他想的话,死的是我们。” 在欢呼的一群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没多久的时间,全村内只剩下打鸟一个人站着。” 柳这时问道:“老师!假如你当时脑袋清楚一些,情况会不会好转一点。” “哈!柳呀,我会先一步跑掉的。跟那家伙为敌,太不智了。 这是我从小时候就承认的事情,我可不会天真到认为成为什 么终极型的职业、勇者的就能打倒这家伙。” 这时天蝎团的人都看向杰克和莎莉,他们两个倒是笑了一笑。 “当他将所有人都打倒在地时,他对大家说‘少把你们的狗屁自尊压到我头上,光为维持那种摸不到的东西拼命,还不如活着,才能有其他机会去取得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撒了一泡尿在石中剑的碎片上,跟村人做了个鬼脸,就连金槌也不带的跑掉了。” 柳失望说道:“啊~!怎么这样。” 樱问道:“老师!那石中剑呢?怎么办。” “会被击碎的可能是真的石中剑吗?” 松说:“对喔!那把是假的罗!” “那是大部分村人的想法。” 柳问道:“老师!那你认为呢?” “我认为呀!我认为假如是打鸟的话,就算是真的石中剑都有可能击碎。 但是那又有什 么关系。那之后,村人们没再存有高傲的脾气。 大家都能了解打鸟话中的意思,能够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失去的尊严也都能找回来。就算找不回尊严那又如何……” “因为你一定能有其他更需要保护或能得到更美好的事物。原来老师训我们的这句话是当时领悟到的。”穿着红衣的年轻骑士说道。 莎莉点头说道:“很像打鸟的作风。” “是啊!‘梅’。毁一把剑,换来全村的觉醒。 也因此在黑羊骑士团来临之前,全村的人都不眷恋这块土地而离开,去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而那件事之后,打鸟也就没再来到村子见我这个老朋友了。” 杰克抬起头来说道:“那家伙大概还在为满足他的好奇心、食欲及色欲,在大陆上旅行着吧!” 同一时间,打鸟正握着一只刚烤熟的鸡腿,突然打了个喷嚏:“靠!哪个漂亮女孩在想我。” 米法儿在一旁说道:“除了被你欠钱不还的,跟女人被你拐跑、又立刻被你甩掉的男人在诅咒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其他人。” “你这家伙……” “十年前的黑羊浩劫,离开村子的我固然是帮助了不少人,像是这位铠武士的,或是孩子们。但是我真正的目的是要找打鸟。 黑羊初期的实力,足够让我们赔上一个村子,根本无法有任何抵抗能力。”波林叹了一口气。 “但我相信有打鸟的帮助,绝对有天壤之别,原本只能要求同归于尽,机会能提升成至少能保命存活。 但是迟迟没有找到打鸟,而黑羊的实力是与日俱增。 就在重伤之后,本来要放弃再继续对黑羊作抵抗。 没想到就传出七武士打垮黑羊的消息。” 波林的声音又鲜活了起来。 “回到村子,距离那辛不远的我们当然也就能得到比较完整及初期的的资料。 七武士之中,打鸟也是列名其上,猎鹰不过是事后有心人士所改的。 能和打鸟一起做出这种大事,想来你们实力也是相当了。” “什 么!”发出这一声惨叫的不明事实人士,包括了尼尼亚、谢利斯,及波林的一群小朋友们。 “这种家伙会是七武士!”“这些家伙里有七武士!” 分别是谢利斯和被称为‘梅’的红衣骑士说道。 莎莉一听:“嘿!这样子太失礼了吧!” 而伊瓦拍了拍谢利斯的肩膀说道:“刚知道时我也不敢相信,但他们应该是真货没错。真相总是伤人的,不要太失望了。”而谢利斯还傻在那,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波林转头叫道:“兰,帮我把我床底下的箱子搬来。” “喔!好的。”被唤作‘兰’的女孩起身离开。 一会儿,兰带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波林打开箱子,取出一个用布包着的盾牌。 将布一层层的松开,白列明家族的传家宝‘源氏’包裹在其中。 波林将源氏盾交给夏姿娜,盾好像知道它回到正统主人的手中一样,发出了微微的光芒和阵阵的嗡嗡声。 波林更拿出一把中型金槌,摸着说道:“kk,这把当初打鸟带来的金槌就交给你了。” 波林见kk迟疑不收,接着说道:“收下吧!村子里所练习的战技,根本不适合使用金槌。武器还是要有人使用才行,我收藏着只是浪费。 搞不好什 么时候被这群小伙子拿去换些奇怪的东西回来,我都不知道。” 旁边的年轻人们都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而kk也只有由波林手中接下金槌,珍而重之的细看。 这时波林说道:“打鸟留下这样的东西,我事后有询问过一些旅行经过村子的鉴定商人……” “神槌‘碎星’,取击碎星辰之意。七百年前野蛮王阿旺德一生中唯一的一件武器。 甚至传说伟大的阿旺德王会去世,是阿旺德王的皇后不满王爱碎星比爱她更甚,而起意盗走碎星,阿旺德王因此抑郁而终。 没有附加魔法效力,只是一昧的强,甚至连舞到颠峰时一击,大气都能击碎。 假如能得到碎星真正力量的人,还能转职成封号职业‘碎星勇士’。” 谢利斯问道:“什 么是碎星勇士,我都没听过这样的职业名称。” 达特回道:“有些武器会赋予称号给持有者。 像是‘圆桌武士’就是以石中剑为主的传说中十三把神圣武器,所特别拥有的称号职业。 ‘圣骑士’是持有拉格纳洛克,所拥有的称号。 这些武器大多数都有特别的能力,赋予他的持有者。” 大家都看着说出‘碎星’缘由的杰克。而波林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莎莉在一旁看着笑笑的杰克说道:“那八成是他和打鸟胡混的时候,一起干下的坏事了。” 杰克笑得更是开心,说道:“哈!当时有个地方土霸,不知道哪里找到神槌的,用来欺侮了不少人。 我跟打鸟看着在路旁哭哭啼啼的女孩,打鸟询问之下才知道女孩的老爸、哥哥的,全被神槌击成重伤。 打鸟就约了我半夜偷入土霸家中,盗走神槌,还顺便用神槌将他家大小事物,连着房子全部击碎。 之后我们将神槌藏在这附近不远的山中,接着的事你们知道了。哈!” 波林摇摇头,笑笑的没说什 么。 其他人则是皱起眉头,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对了!”波林突然发出声音:“杰克,能不能帮一个忙。” 杰克还是笑笑的,问道:“什 么忙?” “帮忙测试‘桂’的剑士实力。”波林在说的同时,指着右首的一个年轻人。 杰克的笑容从脸上消失掉:“你是认真的吗?” 波林点点头说:“要转职成勇者的职业,必须心、体、技上都拥有相当的程度。 桂的心智我相信再磨练一段时间,将能更圆滑,并清楚自己所要走的路。但是其他方面我这副身体就没办法测试了。 村子里应该也没有其他对手能和桂一较长短,我也不能要求梅来做。 这种事情不是当事者很难明白,而梅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同伴,下意识中的公平性是有待商确。所以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梅听到波林的话,高兴地拍着桂的背说:“太好了!桂!老师要让你转职成为勇者呢。” 正在桂接受同伴的恭贺时,杰克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子!别高兴的太早,还没通过试验呢。出来外面吧。” 谢利斯靠近莎莉问道:“身为传奇七武士的杰克应该不会宰掉刚要出道的小毛头吧!” 莎莉带着诡异的笑容回答:“杰克可是有正式的剑圣封号,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在一个剑士的资格试验中放水的,放心好了。” 这时来到室外站定的杰克抽出剑来,轻松地说道:“我使用一招剑技,那是古流中的天技·飞燕剑。” 杰克将剑左右手的交换,继续说道:“飞燕剑就是将剑左右交换,扰乱敌人的视觉来让他不知道该防御哪一边。 只要你能活到最后,并让我承认你的实力,你就拥有转职成为勇者的资格。” 梅和其他人正在为桂欢呼,因为身为主考官的杰克都将招式、方法说出,就好像是要送桂过关一样。 突然间,一个席卷而来的念让众人的欢呼都停止下来。 停止把玩着剑的杰克,将剑垂在身旁,只轻轻地握着,像是只要一击就可以让他脱手一样。 但是低下的头将表情隐藏起来,空旷的户外感觉拥紧了起来。 站在杰克面前的桂更有面对着一个巨人的恐惧感。 这不是要杀意,也不会让人不自主地臣服,这就像是虚无一般。 但是四周却是那 么充实,一种诡异的充实。 天蝎团的人都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杰克时,他的表情。 而莎莉的眼神也和平常有所不同,泛出一种奇妙的色彩。 波林回到室内,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剑:“桂,这把是我过去所用的爱剑,剑名‘利欧’。使用它吧,不然你会死在这里。” 说完话的波林将剑抛给了桂。 谢利斯在莎莉身旁问道:“飞燕剑不难接吧!左或右只有二分之一的机率而已呀。莎莉,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做?” “面对着杰克慢慢后退。脱离到一定距离后,转头就跑。 我和杰克的间距完全不同,暴露在杰克的手刀范围内,我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 大概要用一条胳臂或一只脚来换取活命吧!所以还是逃跑比较实在一些。” 谢利斯看着莎莉说:“我想我问的意思是你会怎么接飞燕剑吧。” “……的确,左或右只有两种选择。选对边后,我有八成的机会接得下来杰克的飞燕剑。 而且接下后不能保证完全没事,顶多是没有致命伤。 不过前提是飞燕剑的左右机率真的是二分之一。” “怎么说……”谢利斯还打算再追问下去。 但是他和莎莉的对话已经造成周围其他人的不安。 什 么时候会影响到场中的人呢,那才是试验的开始。 桂似乎是耐不住杰克强大气势的冲击,采取守势的上半身微微地往后顷了一点,这样的动作已经足够牵引出杰克即将出手的攻势。 杰克疾奔而来的身影像是分格动作一样清晰,那一步一步的脚印烙在桂的脑海中。 但是最为重要的双手却像消失在空间一样,根本看不到剑或手臂的影子。 奔驰而来的巨人将思绪占满,外在的声音和该注意的武器全由思考中抛出。 视线里只有杰克踏步的身形。 ‘不!不对!’ 好不容易有自己思考的空间,杰克已经身在眼前。 ‘糟!间距!’ 没错!桂已经处在杰克的攻击范围内了。 还来不及思考左右的问题,眼前左方的空间感觉上好像失去任何事物一样,空荡荡的等待其他东西来填补。 桂下意识的将利欧往那空间补过去,同时应该是杰克的剑影也出现要去填补那虚无的空间。 争只争在谁先到一步。 “锵!”两柄剑击在一起。 在一旁看着的众人根本不相信桂居然能够接下这 么恐怖的一剑。 更是认同莎莉先前的解说,假如自己身处这一剑的威胁之下,可能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而已。 在爆出欢呼的众人中,就只有莎莉表情带着疑惑。 杰克又垂下他的剑,收敛起刚刚的气势,表情也变得温和。 一只大手搭上桂的肩膀柔声说道:“桂,表现的不错。” 在又叫又跳的众人中,桂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正想搔搔头,说点客气话的同时,一股不一样的气息袭身而来,这是一股杀气! 欣喜声被这一股突来的杀气镇住了。 气势和刚刚完全不一样,这一回杰克才真正要置桂于死地,这一回才是真正七武士中的‘剑圣天剑绝刀’。 被抓着肩头的桂,面对着未知的恐惧。 杰克眼神深处带来的杀意像是可以吞蚀掉世上所有事物。 由下而上的一记挥击,带出死神的狂吼咆啸。 无法反应的下场唯有一死。 ‘活着,才有机会。’ 曾几何时老师的教诲回到桂的脑中,往事种种也像走马灯一样忆起。 为了活下去,就只有挡下眼前死神的镰刀。 ‘快一点!快一点!’纵然知道要快,无奈身体无法跟上思绪奔驰的速度。 用尽所有的力量,只为将手中的剑挡在杰克的挥击之前。 “锵!”挡下来了!但另一个突如其来的重击让自己失去了知觉。 刚刚拥在一起跳着的人傻住了,刚刚正在想说话的人也都呆住了。 唯一还算是清醒的人走向杰克。 “挡下你一剑后,立刻补一腿。真行呀!” 杰克看着倒在不远处的桂说道:“他能了解的,我相信他有这样的资质。 你说呢?莎莉。” “是不是先叫醒其他人帮那个小子治伤。要不然吃你那一脚,可能还没学到什 么,就先归西了。” 杰克收起剑,走向波林:“波林,假如那家伙醒来后还正常的话,他就合格了。告诉他,他很不错。”说完就自行走进教堂内。 桂的眼睛睁了开来,光线让他逐渐对焦,似乎是能看清楚了。 当耳朵恢复听觉时,传进来的是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声音。 转头,幼时的好朋友、好兄弟们正聊得起兴。 只有梅坐在一边叉着手,什 么话都没说看着自己。 桂问道:“我晕多久了?” 樱说:“桂,你醒来啦!太好了!我们一起去找那个乌龟王八蛋算账。” 柳说:“对手可是七武士呢?那一场试验你没有看清他的实力吗。” 松说:“不过是对方偷袭的,有什 么实力可言。桂不是连着接他两剑了,他还用踢的,太卑鄙了!” 每个人都还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的。 反而是梅发出小小的声音了:“真羡慕你呀!可是七武士亲自教你不少东西呢!还得到勇者的资格了。” “我输了呀!”桂有气无力的疑惑说道。 “你能打赢杰克才有问题呢,这样的结局才是正确的。没事吧!” “似乎活下来了!” “有没有感想?” “活着真好!” “残心、武器、和活着的欲望。这些是莎莉代替杰克要我告诉你的。” “……”桂躺在床上,听着人世间的喧闹声,看着窗外天空的浮云。 第13章 振作出发 根据一群七嘴八舌的人话语中,好不容易才整理出几个重点。 第一·自己已经昏睡三天了。 要不是有一个奇怪的人拿着一本书放在自己的身上,再加上有一个白魔导士那有点亮光的治愈魔法,和医生的照顾。 自己可能就永远不再需要养病这样麻烦的动作了。 第二·老师愿意让自己转职成为勇者,并有另一个消息告诉大家。 第三·梅不知羞耻的跑去向那个莎莉问了一堆没用的问题。 像是……记不清楚了,反正不怎么听。 “好像能动了。” 桂慢慢地将手举到眼前,指缝中透出了微弱的太阳光芒,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从自己醒来到现在,这是第二个日落。 继续躺着实在不合自己的个性。桂坐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踏出房外。 而梅正和莎莉在教堂的大厅内聊天。 “能下床走路啦。”莎莉看到桂出现在门旁。 梅走向桂的身边:“走得动吗?” “不是走出来了!” 桂还是用着小时候跟同伴们吵嘴的语气反驳道。 梅则是站在原地看着走向莎莉的桂,转头低声说道:“看样子好了。”接着他打开桂出现的边门,离开去通知其他人。他清楚桂一定有不少事情想问莎莉。 “杰克他有没有使出全力。” 像是跌坐在莎莉旁椅子里的桂问道。 “没有!” “还不够格让他使出全力吗?”桂失望地说。 “没错!假如他真的是全力出手,第一击的飞燕剑你就应该见不到那一剑露出来的空隙了。” “什 么!连那一剑他都放水!” 桂抬起身来,瞪着莎莉说道。 “不过他也使用真力了。就因为有用,所以他才补了那一脚,不让你站着。” 桂疑惑问道:“那一脚不是要教我战斗时不要拘泥于武器,身体就是最原始的斗争工具吗?这不是你要梅告诉我的‘武器’吗?” “基本上是没错啦!但那只是之后延伸出来可以教训你的意义。 但杰克的那一脚不过是单纯的要让你倒下而已,因为你连着挡下他认真起来的两剑,虽然没尽全力,而他为了面子才踹你的。” “天啊!”桂着脸,感觉上好像是因为自己去伤到人家的自尊,才被对方重踹了一腿,伤的真不值得。 “当时的第二剑,杰克是想告诉你不论对任何人及任何时刻,都不能失去警戒心。 尤其是在战斗之后,除非你能完全剥夺对方战斗力或直接杀死对方,要不然你都要注意他,因为对方还有反击的能力。那就是‘残心’了。” 莎莉闭上眼,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感叹地说道:“在用温和的表情解除你的警戒后,再对你施用充满杀意的那一剑。 其实只要你能察觉,并做出防御动作,就算挡不到那一剑,杰克也不会砍下去。 因为杰克真正攻击姿态是像第一击时,杀意太重,不适合他。 只是要让你感到害怕及了解教训,他才放出那 么多杀气的。 而杰克和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挡得下来。” “是吗?还有其他的吗?”桂靠着椅背,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活着很好吧!” 桂转头看向莎莉。莎莉只是笑笑的说:“只有活着,你才能坐在这里听我说话。你们的老师应该说过更多类似的教训吧。” 桂又靠上椅背,恢复原来的姿势:“杰克他真的会杀我吗?” “我相信会!不认识的人就算了。但是经过他的手还不成材,那不如不要留在世上。” “杰克呢?”桂问道。 “这几天都在村外的溪钓鱼,想来今天也是在那儿吧。” 桂正站起来想往外走时,他的所有好朋友们,包括老师波林都走了进来。 波林说道:“桂,你已经能走动了吗。太好了!准备一下吧,穿上正式的服装、护甲来到祭坛前等我。” “老师……好的。” 在祭坛前,桂站在小型魔法圆的中心,桂的同伴们和天蝎团及所有村民们都围在周围,为这一位勇者的诞生作为见证。 波林站在主祭坛上:“远古的英雄达龙呀!今日有一位遵守您教诲的学生,愿意与您定下众神所承认的约定,成为您的追随者。 希望能在您的加护之下,得到更强的力量,来帮助更多的人。 也唯有您的名,才有资格令这样的勇者屈服。订下契约的追随者之名勇者‘桂·史达’。” 魔法阵泛出微弱的白光,集中在桂的身上。 兰身披祭司的外袍,捧着一对护腕走进魔法圆内。 “桂,戴上那一对护腕吧!那是我过去所继承的勇者之证,今日我将他交给你。 在将来,你自己找适合者继承下去。没有的话,就将它抛在山林之中吧! 它会呼唤有资格成为勇者的人去取得它。” “是的,老师。” 成为新任勇者的桂,在接受所有人的祝贺后。 波林老师有其他的消息告诉大家。 “桂!你成为勇者了,我希望你和梅能够跟夏姿娜小姐的天蝎团出外旅行,去帮助夏姿娜小姐夺回她的家园。” 听到的桂,只有激动的大叫:“为什 么?” “现在的花园城不但是在黑基股的统治下过着不平安的日子,天使道的宗教入侵花园城也是一大隐忧。 白列明公爵向来有良好的名声,这几天和夏姿娜小姐的谈话中,我也相信她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 ‘做我们认为对的事’,刚成为勇者的你还无法有明确的目标的话,我就交给你一个起点,你自己的未来就由这一个起点开始规划吧。这是我个人的希望,也是要求。” 梅这时说道:“老师,我们现在就是要保护村子。这不是我们的目标吗?为什 么要赶我和桂离开。更何况您不是常教导我们,要活得平淡,且要保护自己所认为有价值的事物。” 波林摇摇头说:“那是我告诉我自己的。我残了,也经历太多事情了,才需要普通的生活。年轻人就是要冒险。唯有经过这一个步骤,将来的你才知道平淡的可贵。 你们的人生都还很长,出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吧!不管是追求名利也好,还是回归普通也罢,那只是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能够不经过选择就确认自己目标的人,不是我们所能够学习的。我也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料子。” 兰在一旁说道:“老师,可是也用不着……” 波林阻下兰要说的话:“这样子,我拜托你们另一件事情好了。 出去外面找和你们过去一样的孩子们,带回村子。我不需要你们这 么多人来回报我一个,那只是浪费资源。有多余的力气,不如去帮助曾跟你们一样需要帮助的人吧! 至于方向的话,就跟着天蝎团前进。夏姿娜小姐的事只是其次。你们其他人也一样。 在未来,够资格离开村子时,没有目标的话就去帮助曾像你们自己的孩子们吧!” 桂激动地说道:“老师,那你怎么办。当初你为了我们,正面抵抗黑羊骑士团的数名魔剑士,要不是有我们拖累,您也不会又瞎又跛。 我们都离开了,那您和村子的安全谁照顾。” 波林摇头笑笑地说:“正因为我离开,所以遇上kk,也暂时借用‘源氏’之盾。正因为我离开,我遇上你们,也遇上黑羊的魔剑士。 也因为有‘源氏’的帮忙,我才能防御下魔剑士的攻击,来带领你们逃离。人生就是一连串的分合,来带动你下一步的际遇。 待在村子里的消极做法是老人和残废的权利,年轻人就是要到外面的世界闯上一闯。” 一旁的老者说道:“哈哈!没错!而且桂呀,你刚刚的说得话就不对了!这里可是史达小镇呀! 只要波林不离开村子,我们自己可不一定非要你们这一群小伙子帮手。你这 么说好像其他人都是废物一样。” “村长!”桂失望地说。 老者继续说道:“滚!滚!你们两个滚离村子吧!没闯一些大事出来的话,村子不欢迎你们回来。” “是呀!离开吧!”“村子交给我们就好。”“年轻人还是要出去才对。” “走吧!放心好了”村长的话,带动其他村民。虽然是赶他们走,但是桂和梅心中都知道这是为了他们。 众人解散后,天蝎团和波林及他的小朋友们都回到教堂大厅。 伊瓦很好奇地问:“夏姿娜,你不适合使用盾牌的。那‘源氏’要交给谁使用呢?” 伊瓦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蒙克看到伊瓦不怀好意的态度,笑道:“做啥!打算一个人用两面盾牌吗?还是要把你狮心团的盾给丢弃?” 被看穿心意的伊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夏姿娜也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毕竟要把‘源氏’当成财宝来收藏着,那还不如风风光光地使用。 反正传说中的武器不会太容易毁损,而且‘源氏’出现的消息传回花园城,对她们定下的策略很有帮助。 夏姿娜看了看杰克。被称为剑圣的他,过去是双手都持着武器, 但是要他使用盾牌应该也是不难的事情。 可是夏姿娜心中却不太希望是这样的方式…… ‘为什 么我会这 么想?’夏姿娜正为了自己的心情,而在烦恼不已。 谢利斯这个外人在这时候发出声音了:“kk都把他原本的盾还给波林了,那乾脆把‘源氏’交给他不就得了。” 夏姿娜点点头,因为她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她也就将‘源氏’交给了kk,也问道:“我们什 么时候离开这里?” 杰克提议立刻出发。松、樱、柳、兰等人听到,原本在和桂、梅享受那剩余不多的时间,没想到杰克要将时间再缩短,都发出不平的声音:“好歹也等桂身体好了再离开嘛!” “对呀!这样子太差劲了。” 莎莉在一旁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不少时间了。要不是波林要我们带两个菜鸟出门,我们早离开了。 更何况桂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凭他过去的锻炼,要做旅行是不会有问题了。 有我和杰克在,他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有很多事情都是在受伤的时候,更容易了解。 用那三流的理由,来让自己放弃这样的机会,太可惜了吧!” 桂和梅也同意这样的说法,而且也真的耽搁天蝎团的旅程太久了。 就干脆地向儿时同伴告别。 各自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行李装备,离开生活十年的史达小镇。 在前进花园城的路上,十二个人正在闲聊。 就算没说话,在一旁走着听别人讲也是有的。 唯一不清楚的还是只有隐藏在黑暗中的夏特。 蒙克问道:“梅,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职业等级,说来听听吧!” 红衣轻装的骑士装扮,背着一把长枪的梅在听到蒙克的问话回道:“我是见习骑士lv5,在村子里转职的。 老师告诉我,我已经够资格到大一点的城镇去转成正式的骑士了。” “什 么!”蒙克似乎对梅的答案有点失望:“你不是龙骑士喔!” “怎么会!我虽然不是没离开过村子,但也只是帮村人到附近的城市买些东西而已。 这样的修炼,根本没什 么机会提升经验值,平常时也只能练一练技巧的熟练度而已。” 梅笑着的答道。 达特这时说话了:“这样的话,那一次强盗窝夏特遇到的又是谁?” 梅对达特的话明显地感到疑惑及不明白。 而j则是简单地描述一遍当时的情形。 “夏特。”夏特很快地出现在发出声音的夏姿娜身后。 “你确定那一天是见到梅吗?” “确定。除了一身黑衣,容貌、身型和梅完全一样。” “莫非你们遇到‘树’了。”桂在一旁大声说道。 “‘树’?”夏姿娜不解地问。 梅则是咬着下唇回答道:“他是我双生哥哥,但是那家伙已经背叛我们离开村子了。” 没有人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要你自己不愿意讲,就不会有人会分心思去挖掘你的事情。 这是大陆上冒险者们的习惯。但也因此让众人陷入不安的沉默。 谢利斯看情况不对,连忙说道:“这样吧!杰克、莎莉,你们讲一讲你们过去的冒险事迹好吧。” “不要!”干脆的回答让众人刚提起兴趣的心冷了下来。 谢利斯问道:“为什 么?” 杰克说:“谢利斯,你一年前的今天,中餐吃了些什 么。” 谢利斯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太清楚呢。” 杰克跟着说道:“对呀!这样模糊的问题,你自己都回答不出来了。那问我过去,我是不是要从出生、一岁、两岁的说下去。” 谢利斯头摇得更快:“不要!不要!那太枯燥了。” 杰克说:“你自己都知道那样会无聊,怎么不定出一个明确一点的问题呢。又不是不回答。” “哦!那太好了!” 高兴了一下的谢利斯抱着头,正在烦恼到底要问什 么样的问题才好:“嗯!说说那辛城那八天的事情好了。” 莎莉问道:“你确定吗?” 谢利斯点点头:“对呀!七武士唯一有正式的出场就是那八天的事情,外面有各种说法、形容,而其他的出现消息实在是可信度不大。 所以我想听一听本人去说说看,到底事实是什 么。” 莎莉看着沉默下来的杰克笑了一下:“那八天呀!可说是以杰克为主角,由他来开头,由他做结束的。 杰克对吧!”莎莉故意问了一下杰克,但对方还是没反应。 莎莉不等杰克同意或反对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刚逛到那辛城,因为打鸟说要去看看纵横了整块大陆的黑羊骑士团是什 么样的角色。 所以我们在一个晚上,进到那辛的一间酒店里,等待时机……” “碰!”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中,有一名撞倒了一个身穿素色长袍的女孩子。 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会让人生出怜惜的同情心。 在这样情况下,大家心头更像是被揪了一下,痛在心里。想去帮她,但是惹祸的却是黑羊。 “喂!撞到人不会道歉呀!”应该是女孩的同伴转身骂道。 酒馆中的老板拉着大声骂人的男性,低声说道:“别惹他们呀!他们是黑羊骑士团的一员。” 男子继续恶言恶语:“我管他黑猪白羊的,撞到亚当就是要道歉。” 对方似乎是听到……对方一定是听到了男子在一边大吵大闹。 撞倒人的骑士站起身,走了过来:“小子,你有什 么资格要我道歉。 ”高傲的内容配上一副长在头顶的眼睛,骑士给人的感觉是一点都不尊重对方。 “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你撞到她,我没资格要求你道歉,谁才有资格要求你道歉。” 男子继续骂道。 骑士说:“可是你刚刚也污辱了我们团名,我也要求你道歉。” 男子回答:“好呀!可是你错在先,先对亚当道歉,我再赔你一个不是。” 骑士像是觉得很好笑一样,转头和他的同伴相视大笑。 “他要我先说对不起呢!天啊!我真害怕。” 骑士笑着转过身来看着男子,脸贴近他说道:“嘿!小子!你知道我们是黑羊骑士团吗!” 说完的瞬间,骑士笑容消失掉,伸手要去拔出他挂在腰边的剑。 同一瞬间,男子已经抽出刀来,一刀就将骑士的双脚齐膝斩断。 失去双脚的骑士跌倒在地,手撑着地面,要抬起头来时,刀又把他的手臂卸了下来。 男子踩着失去四肢骑士的头说道:“没错!就是像这样五体投地,磕头赔罪。” 说的同时,又重重地踩了几下。 在一旁看到的人都吓呆了,而骑士的同伙也都站起来拔剑,准备作战。 而他们口中更是充满各种污秽不堪的语言,辱骂着男子,也辱骂着他的妹妹。 男子看了对方阵营一眼,只放下一句:“交给我!” 就冲了出去。一息间,对方没再剩下任何人有生命去谩骂别人。 ……除了一开始倒在地上的那一个,应该是还活着吧。 但是没发出声音,我们也就没注意他了。 “哇!那第一个冲出去的大头是谁?”谢利斯问道。 莎莉指了一旁低头沉默着的人回答道:“不就是杰克那个呆子吗?” 第14章 那辛八日 一切纷争的开端自那辛城的小酒馆开始了。 据说第一回战斗,黑羊骑士团挂了十九人,残了一人。 我们也就开始逃亡的生活。 “不是你们做的吗?怎么人数都不清楚?” 谢利斯问道。 “你会去记得别人打架时,伤了多少人吗?杰克自己都没算了,我去记他干嘛。”莎莉说道。 从那天之后,那辛城内公布了我们七个人的人头悬赏,也有不少巡逻队四处游走。 当时的普通百姓也都不会去为了陌生人,而得罪黑羊。 “那平常你们吃住都在哪?” 谢利斯接着问。 那七天里,除了在巷道中截杀一群落单的小可怜外,就是逛那辛城的各项名胜,只可惜不少东西、风景都被破坏了。 “天!一支百人的队伍,叫做“落单的小可怜”! 而且你们还逛大街,难道不怕……” 谢利斯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管我!而且他们的确是没两三下就挂蛋了。” 莎莉反驳。 饿的时候呢,就由打鸟这个老饕带队潜到皇宫的膳房内,去偷吃御厨们的料理。 那滋味还真不错,难怪那些人会成为御厨。 困的时候呢,就跑到后宫去随便找个地方睡。 “那里是皇宫吧?”谢利斯问道。 “就是皇宫才能吃好的,睡好的。这点你都不知道!”莎莉说得像是很简单的样子,但是实际情形对别人是否也是如此。 也忘了到底宰掉多少黑羊的巡逻队。 虽然偶尔有些平常人看到我们的暴力行为,但是通常他们都傻坐在地上,也没人去告发黑羊或是掩护我们的。 “那是他们吓坏了吧!”谢利斯皱着眉头说。 “我管他这 么多!”莎莉顶道。 一直到第八天。 “精彩的来了!”谢利斯走近莎莉。 “你停一停,专心听我说行不行!”莎莉很不耐烦地说。 第八天下午,那辛城的街道上再看不到任何黑羊的踪影。 我们乐得游街欣赏那辛城,直到我们逛到广场。 广场中尽是黑压压的一片,有一大堆黑羊的人马聚集起来。 本来我们可以跑得掉,因为他们对我们的认识只有肖像画,实际看过我们的都挂了,没仔细瞧,还认不出来。 但是哪里知道那最喜欢没事找事的打鸟会说。 “哇!宰了一堆,还剩下那 么多呀!” 开始一呀二的数起他们人数来了。 正满腔愤慨的黑羊骑士团有几名听到回头看,想看看谁敢嘘正在气头上的黑羊。 应该是认出我们了,渐渐地,两三个回头,十多个回头,百来个回头,所有人都回头来看了。 而打鸟倒是愈站愈高,继续数他的人头。 没印象是谁先动手。 好像是打鸟懒得数了,举起身旁的手推车,手推车在他手中化成千百碎片朝黑羊射了过去。 而我则是用力掷出我手中的枪,莫妮莎和言妮、亚当也都开始念咒。 接战的重点就在第一击,谁先发出,受多大的伤都能影响着士气。 我和打鸟的第一击击出,黑羊才不少人刚掏出武器,就被击中丧命。 而莫妮莎、言妮的九级魔法“核融合”及“圣光术”都各自在黑羊群中,开出两个堆满尸体的洞来。 据我自己粗略的估计,第一击黑羊大概只剩下八成左右的战力人数,实力差一点的人,都在第一击就了帐了。 同时亚当的三级时魔法“延迟术”才施用出来。 谢利斯又问道:“时魔法?不是很没用吗?没听说有时魔导士很强的。 更何况对你们自己用“加速术”不是更好吗?” 莎莉回道:“那是那一群时魔导士修练不够,没中亚当那一记“延迟术”的,我们数得出来的只有五十人上下而已。 而“加速术”是增快肉体的活动力,对魔导系的念咒没有帮助,对我们几个近身格斗战的也没多大效果,因为我们曾尝试过,但加速不了多少,不知道为什 么。” 第一回合的接战,我们的成果非常有利。 先声夺人得占下较高的气势,并且魔法也都成功施展,将对方人数减少了两成。 “对方也用魔法的话呢?”谢利斯问道。 正是顾虑到黑羊的魔导士们合并魔法的广泛性及威力,所以取回枪的我、杰克、打鸟、米法儿、言妮都向黑羊集结着的魔导士部队位置飞跃过去。 刚打算念出高级咒文的他们,根本接不下我们闪电般的攻势。 一旁的魔导士护卫部队也都无法挤进来对付混入魔导士部队的我们。 而魔导士部队最害怕的情况就像是我们当时杀进他们之中一样,没有反击的力量就算了,还聚在一起,简直就是我们只要挥动武器,就能扫到不少人。 “等会儿!等会儿!言妮不是刚刚用九级魔法的人吗?”谢利斯问道。 莎莉回答:“言妮,哦~!也就是外面传的“公主”了,她可是很强的战斗僧侣喔!搞不好我跟她比腕力,我都会输哩。” 死伤了大半的魔导士部队,黑羊的人也终于都懂得分散一点来争取空间。 但是大部分的人都遭到了“延迟术”的荼毒,因此速度慢上我们不只一线,再对照上我们的实力,他们就像豆腐般的容易处理。 站在一旁的莫妮莎和亚当也不甘寂寞地念出合并魔法,九级的“陨石术”。 “你们不是在里面杀的正起兴吗?还施用大魔法?波及到你们怎么办?”谢利斯继续问道。 “据事后莫妮莎那家伙说,死了活该,正好顺便解决我们这些大麻烦,谁叫我们不自己闪掉的。” 听了莎莉的回答,大家都不清楚到底七武士们的感情算好还是不好。 黑羊们也发现到一旁有落单的魔导士,不少人向亚当跟莫妮莎杀了过去。 但是杀回到她们身边的打鸟,配合莫妮莎的攻击魔法,黑羊根本无法接近他们三人做出有效攻击。 弓箭、标枪、飞刀的都被打鸟接下来回敬,偶尔还夹带着莫妮莎的魔法附加其上,打鸟更是手上有什 么东西,就掷什 么东西。 莫妮莎更是高级的火系、雷系等攻击魔法拼命的使。 亚当也是最基本的火球拼命地的使用。反正以少敌多的唯一好处,就是看得到的几乎都是敌人,不太用担心会误杀到自己人。 他们三人消极性地反击黑羊的攻势,这一边我们四个则是充满侵略性地吞噬黑羊。 也不知道打了多长的时间,都已经进入黑夜了。 除了满地的尸体外,就是剩下我们和围在将军巴翰身边的百来人。 有魔剑士、龙骑士、祭司、勇者、红魔导、忍者、侍等一堆有的没的终极型职业。 “怎么会有龙骑士、勇者那一些职业的战士在他们之中。” 谢利斯疑惑地问道。 达特在一旁回答:“终极型的职业都是要符合某些条件,就能转职。像是勇者需要有勇者之证。 红魔导士则是对各种魔法都有一定程度的认知,基本上他们对各系的魔法都能施用到五级以上,才能转成的。 而终极型职业要再更上一层,就是称号职业了,那可是少数中的少数。” 对方最后剩下的人手仍是凝定在原地,我们七个人也集合起来和他们互瞪。 我们心中都明白,对方剩下的精锐是为了等耗掉不少体力和魔力的我们。 第二回合的接战,一切都像是重新开始一场战斗一样。 而愤怒和等待,都让他们的气势提升到一个巅峰。 “那不是完蛋了。对方养精蓄锐就等你们这一群没体力的白痴。” 莎莉瞪了谢利斯一眼“!” 没错!已经疲惫的我们的确是比较难与之硬拼,体力、魔力都可以用药物或魔法补充,但是精神力、集中力却没那 么简单就能恢复。 所以亚当使出自创的“时光召唤术-定位”,召唤未来精力充足的我们,所以战况成了十四人对百多人。 “等等!那样有可能吗?”这时是夏姿娜问道。 “只要我们以后记得也使用“时光召唤术-穿越”来帮过去的我们,据亚当说这样子时光交错的契约就能成立。 当然那之后我们也有回到那个时候帮我们自己。” 莎莉回答道。而其他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过生力军能停留的时间不长就是了。 发觉不对劲的对方,也是用我们一开头同样的战术,远程攻击的展开攻击,魔导系的念咒。 但是都被生力军的他们接了下来,之后用相当快的战速接近对方,再一举击倒。 这时对方只剩下将军巴翰和其他三人,一名祭司、一名骑士、一名黑魔导士。 同时间生力军们也都回到自己的时空去。 带着不敢相信的眼光,将军巴翰了解到纵然已算是疲惫的我们,剩下的战力也不足以逃离我们的魔掌,而说道。 “我眼前的七名年轻人呀!你们叫什 么名字,我不想死在没有名字的人手下。” 我们一一回答。 而将军巴翰看着升起五颗明月的天空说道:“唉~!我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可惜我根本抑制不住膨胀的人心,我担起太多人的责任了。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在推托,那也无妨,但是有再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不会再选择走到这一步。 唯一庆幸的是黑羊毁在你们的手中,而不是其他更让世人唾弃的下场,就这样让黑羊步入历史吧!我可以要求公平的一对一决斗吗? 胜了,我只要求带着剩下的三人离开;败了,也不过是原本该有的结局而已。” 当时的巴翰已经失去了所有光彩,那看起来不过是面对着死亡的老人在要求自己的死法如此而已。 所幸他不寂寞,剩下的三人眼中都泛着坚定的光芒。 那不让我觉得是有带任何希望的光彩,那不过是决定陪他们主子一起走到最后的坚毅眼神。 杰克阻止其他人说话独自走出来。 单手持着刀剑,空下的手招呼自觉面临死亡的老人。 “来吧!一招定胜负!” 走了出来的杰克和巴翰面对面。放弃希望的老人只差放下武器,敞开胸膛让杰克手刃而已。 两人眼神交会了不知多少时间,杰克身影动了,一拳爆轰而出。 明眼人都感觉得到,真正杀招是拉到身后的刀剑。 只要有人接下这一拳,那接着而来的刀剑必然反应不及。 良好的对应方式只有退后,或攻其必防守之处。 “碰!”的一声,巴翰双手成掌硬接下杰克这一拳。 身形虽然没变,但是巴翰却是被杰克硬生生地轰退三大步的距离。 杰克拉在身后的刀剑没有挥出,巴翰为了接下这一拳而抛在地上的武器才刚发出声响。 两人凝定的身形,杰克狠瞪着巴翰持续一段时间,之后用力地说道:“我输了!” 接着收回拳头,将刀剑插回鞘内,转身走向我们,动作干净利落。 巴翰怀疑地叫停杰克问道:“为什 么你认输了?” 杰克头也不回,只摆摆手说:“你不知道吗?猜拳时,永远是布赢石头。” 说完后,他又稍微转了头,斜眼看着巴翰,伸出一根食指晃呀晃地说:“而且我刚刚也说了‘一招定胜负’。” “……走到我们身边的杰克并没有停下来,朝一旁还是干净的水池走过去,就只有亚当亲手交了一份卷轴给巴翰。 之后我们在水池整理衣服、洗着血迹,目送着巴翰离开那辛城。” 莎莉说完后,喘了一口大气。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笑了一下。 谢利斯不敢相信地问道:“什 么!这就是真相!” 莎莉点点头说道:“对呀!如假包换的真相,可是由亲身经历的人口中说出,没理由诓你们吧。” 伊瓦在一旁问道:“将军巴翰没死?” 莎莉摇摇头回答道:“至少我们没杀他。” 换夏姿娜问道:“为什 么不杀了他。” 杰克终于发出声音:“因为他输了,他也认输了。杀这样的人有什 么意思?” 夏姿娜大声叫道:“这样就够了吗?难道他们只要早点道歉,你们就连黑羊骑士团都不动了!是吗?” 杰克倒是毫不犹豫地说:“对呀!争只争在一口气,这样就够了。” “那……”杰克打断夏姿娜的话说道:“拜托!我们可不是什 么正义使者的。是黑羊先惹我们,我们才反击的。只是反应有点激烈而已。” 谢利斯摸着额头说:“天呀!结束黑羊浩劫的那辛八日开端居然只是黑羊的人撞到杰克他妹。说出去谁相信呀!” 莎莉这时说道:“我也是呀!当初第一次听到七武士的传闻,都快认不出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桂则是失望地在一边跟梅说道:“天啊!我们没事听这个世纪大八卦干嘛!” 路上一行人都在为刚刚听到的事实,感到头痛和感慨。 这的确像是杰克和莎莉做出来的行为,但是听了十年的英雄传说却在一瞬间被大翻案,实在是不太能接受。 虽然夏姿娜或是伊瓦并不会对杰克为什么不杀掉巴翰一事,为自己过去失去的家园或效忠的对象感到悲哀。 但是“受不了!”的感觉却是消不掉的。 而杰克和莎莉倒是在偷偷地观察众人的表情,像是能从别人的震惊中找到令自己快乐的事物一样。 虽然每个人都抱着不一样的心情,但是旅途还是得走下去。 而他们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第15章 大战前夕 才听完了那辛城中的真相,谢利斯仍是一脸沉思的模样。 “莎莉,你刚刚说的人名,应该要如何配上外传的称呼?”谢利斯抬头问道。 莎莉听了谢利斯的问话,低头想了一下:“我应该就是“龙枪”了,当初我是罪骑士。而杰克是“剑圣天剑绝刀”,职业就是剑圣了。” 谢利斯问道:“罪骑士?剑圣?” 达特说道:“应该是和之前听到的“碎星勇士”同样为称号职业吧!” 莎莉点点头说:“而杰克的剑圣则是由古阿斯阿王国所遗留下的遗迹,所赋予的特殊称号。” 谢利斯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难怪听都没听过。其他人呢?” 莎莉继续说道:“亚当就是“星见”罗,因为lv99的实力,在时间之塔转职成为“时间大师”的她,连穿越时间都做到了,更何况只是小小的预见未来或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们很多事情都靠她的指示呢。” 伊瓦在一旁说:“lv99!天呀!怎么可能有“大师”阶级的人存在,那不只是个传说或是追赠的封号而已吗!幸好她不在人世了。” 莎莉和杰克都因为伊瓦的话,安静下来,脸上都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谢利斯赶紧转变气氛说道:“还有其他人呢?” 莎莉摇摇头,像是要令自己清醒一点一样,接着说:“言妮呢,她就是“公主”了,战斗僧侣的她,不论是白魔法或是肉搏技巧都有相当深厚的功力。 莫妮莎是“大法师”,但其实她只是一个相当高明的炼金术师而已,高明到这世上大部分的魔法她都能利用炼金术的原理去组合施用出,一级到九级,白魔法、黑魔法、青魔法等都做得到。 打鸟是“猎鹰”,而米法儿是“舞娘”,他们两个都没有成为职业工会的一员,也就没有所谓的职业了。” 蒙克说道:“还有没职业的强者在呀?” 莎莉回答:“职业不过是人们为了简单分出高下订定的一个标准而已。 但说句实话,并不是等级高的一定输给等级低的。 有人转职太过频繁,所以没有相当高的lv,但是各项修练的技巧其熟练度都有相当的水准。 也有人一辈子只专注在一个职业之上,所赚得的经验值都投注在那一个职业中,所以他们的lv又特别高。 而世上也有没被职业这种束缚拘束着的怪胎。” 蒙克接着说:“他都不会去在乎自己能力的高低吗?” 杰克恢复起精神,在一旁笑笑地说:“米法儿是那种无法用人类标准判定的超怪胎。 而打鸟是不会去在乎自己的程度高低,做自己能做得到的事情,不去勉强自己。 这样子的个性不会去关心或在意太多事情的。” j这时说道:“也就是说,七武士都几乎是那种无法判定又强到一塌糊涂的。这样子的话,汲汲于职业、经验值及等级的我们好像白痴一样。” 杰克大笑说道:“别这 么说,也是有没职业的普通农民或商人在的,这世界才运作的下去嘛! 更何况那几个任性的家伙,根本就不在乎名利权的,对于这样的一个标记,也就更不关心了。别再说了,城到了。咦!” 谢利斯则是在一边碎碎念:“别把自己比成农民商人的,那别人要排到哪里去了。这样太伤人了呢!” 而莎莉察觉杰克的异状,朝着杰克的视线看去:“嘿!真稀罕呀!好久没看到百人以上的骑兵团出现驻扎了。” j说道:“咦!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冒险团,那可是牧场城的徽章呀!大概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吧!” 这时kk说道:“小姐,今天就在这座城市休息。只要再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回到花园城了。” 夏姿娜点点头:“好!我们进城休息吧。尼尼亚、谢利斯我们也将要在这个城市分手了。因为我们明天将要进行战斗,不再是之前那普通的旅行而已。” 尼尼亚和谢利斯都低下头来,是为了离别的事伤心,还是其他,就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一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进入斗争前的最后一个休息站─商业城“康望”。 果然是一副商业大城的繁荣模样,靠着附近的矿坑都市─洛克史东发迹的商业造成来来往往的旅行者。 不但随处可见一群一群的冒险团,还有商人带着骆驼或马在市场作各式的交易,更有各类宗教的传教士站在大街上宣扬自己的教意。 在各式各样的人中,更可以看得到…… “色狼呀~!”跟在队伍后头的谢利斯发出了响彻全城的噪音。 回过头的众人只见道谢利斯被一名男子从背后抱住。 而男子的头正埋在谢利斯随便绑起来的头发里,手正缠在谢利斯的腰上。 “啊~!美味……不是!是美丽的小姐呀!真感谢上苍让我们有相见的机会与缘份。 知性及宽松学者服下的肉体,是那 么的完美。完美的曲线、完美的弹性及完美的身材。 秀发中传来的香味,更是完美的女人香呀。天啊!这晶莹的耳珠和玉嫩的细颈,真不是男人可以放过的尤物。 有荣幸听你那悦耳的声音说出你那轻柔的名吗?” 这时男子将头移往谢利斯的头侧,正对着谢利斯的耳朵呵气。 “啊~!不要啦!变态!谁来抓他走。” 谢利斯泛红的脸颊,娇喘的声音让在一旁看着的男子们心动了一下。 “谢利斯,这是打鸟。打鸟,这是谢利斯。” 走了过来的杰克做出了这样的介绍,而男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谢利斯才露出一脸震惊,大叫道:“什 么!那……那……” 打鸟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走向杰克……嗯……走过杰克。 “天呀!为什 么神要让我在一天之内遇见两位美女呢?真是让我难以抉择呀! 两位都各自有独特的特色,骄态与美艳。愿意邀我一同欣赏明月魅衣的良景吗?美人儿。” 打鸟紧紧握着夏姿娜的左手,几乎是脸贴脸地说出露骨的要求来。 夏姿娜的反应没有谢利斯那样“激烈”。 她只是抽出了裙底的小刀,摆到打鸟眼前,笑笑地说:“一起过夜当然没问题,只不过用一颗眼珠子作为代价吧!不知道要挖出映出我身形的左眼呢? 还是看着另一位女孩的右眼?对了!乾脆两眼都挖出来做我的耳饰好了。你的眼珠真像宝石一样漂亮。” 放开双手的打鸟盯着眼前锋利的小刀,立刻转头走向杰克说道:“唉呀呀!不是杰克跟莎莉吗。好久不见了。” 杰克看着打鸟那一副好朋友的样子,对身旁的莎莉说道:“两个打他一个好像还太累了一点。” 莎莉则是冷冷地回答:“没关系,看样子帮手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飞驰着的脚步声。 “咿呀~!”配合着怪鸟叫声的飞踢,一个飞驰而来的清凉美女将打鸟踢往一旁。 跟着过来的一只袋鼠布偶递了一支状似铁管的东西给美女。 只听美女大骂道:“大傻鸟!你除了夜袭女骑士的帐篷,就是在街上搭讪其他女孩子。 有没有除了吃东西外,还能让你安分的事情。看我一枪解决你这只世纪大害虫。” 接着就是铁管中传出几响火花。而一旁的袋鼠布偶双手间更是凝聚起一颗火球,准备丢出来。 打鸟一边跳着,一边大叫:“别闹了!米法儿、莫妮莎,看!是老朋友杰克跟莎莉呀。” “莫妮莎!”“莫妮莎!”“唉呀!是杰克和莎莉。” “嗨!杰克、莎莉。” 两个男的吓了一跳。 而一个女的和一只布偶是发出高兴的声音,只是他们手中的攻击还是没停止,袋鼠布偶也把火球丢了出去。 在美女和袋鼠布偶来的方向,跑来了几个轻骑士装扮的男女和一个年轻人。 两方人马来到城里的一间酒馆里,众人围坐起来,做了一个粗略的介绍。 “莫妮莎,你的样子……你的样子……” 大家看着吞吞吐吐的杰克,心中纳闷着为什么有人会大热天的,穿袋鼠装在街上跑来跑去。 “真是太棒了!哪里找得到其他种类的装扮。” 在听完杰克的话,除了震惊的人外,心中都想着是不是七武士们的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样。 “不要这样捧我,我会有虚荣心的。老是穿着同一套衣服,直接接触的肌肤会有点不舒服,这倒是一个小缺点。 所以前一阵子我才换穿这一套衣服的。倒是你们怎么会加入别人的冒险团,还来到这边?” 袋鼠布偶带着高兴的表情问道。 听到前面那一段话的打鸟立刻冲到莫妮莎面前,握着布偶的手说:“天啊!我怎么不知道布偶中是透明的。” 莫妮莎笑了两声说:“怎么会是透明的呢。有我那肉色的美丽躯胴体在呢。” 想要立刻脱掉莫妮莎布偶装的打鸟,在看到由布偶肚子上的口袋伸出那玻璃般的剑刃后,就慢慢地缩回一双手,打消心中邪恶的念头。 而知道袋鼠布偶是莫妮莎、七武士一员的夏姿娜,也就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意。 一旁听着的打鸟说道:“那我们的目的不就差不多了。” 见到夏姿娜疑惑的表情,一旁飞马骑队的早女说道:“我们已经来了几天,也探听了一下天使道的消息。 情报指出,以花园城为起点的天使道,已经将大部分重心都移往洛克史东去了。 唯一还留在花园城的是主教胜天和一众喽罗。 而胜天早和花园城现任城主黑基股联合起来,分别以宗教、政治迫害花园城百姓。” 夏姿娜听到早女的情报,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只听早女继续说道:“早前天使道就有急速向外扩张的趋势。 因此我们的城主格里西华女侯爵和耶容讨论的结果,决定要一举铲除这一个邪教。 所以我们刚到达的时候,就放出进攻的风声,部队的行踪更是没有隐瞒。 所以这几天内都有不少人往花园城和洛克史东集结。” kk问道:“他们现时的战力如何。” 坦卡加回答:“原本花园城有一百五十名的战力 。而天使道在洛克史东也是有一百五十名,在花园城则是有五十名的战力。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集结,已经无法估算出他们的实力了。” 早女接着坦卡加的话说道:“我们会做出这样轻率的计划,其实是因为有打鸟、莫妮莎、米法儿三位的鼎力帮忙。 只要到时三位能潜入偷袭,在加上我们部队的攻击,里应外合之下一定能轻易战胜。而三位也都同意这样的战法。” 伊瓦手杵在桌上说道:“也对,对手再怎么强,也不比黑羊厉害。 七武士虽然少了几个,但是那种战术的确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不过打鸟,你为什 么会看错那个戴眼镜的呆男人,莫非你有怪嗜好。” 伊瓦说到最后,身子还向后挪,斜眼看着打鸟。 耶容、早女、坦卡加等人似乎是不太了解伊瓦话中的意思,想要追问。 打鸟已经是转头看着打了一个冷颤的谢利斯说道:“开玩笑!只要不是完整的美女,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而以我锐利如鹰的眼睛、可比灵犬莱西的鼻子、及女人般的第六感都告诉我说,谢莉斯是一个可和夏姿娜排同等级的不同类型美人,好好打扮的话。 相较之下,尼尼亚在女人的评分方面,倒是次了一等。” 伊瓦听了叹道:“天呀!七武士中百步穿杨的“猎鹰”居然把他的天赋拿来欣赏女人,真是……真是令人羡慕呀。” “什 么!”耶容等人同时大叫道。 而耶容更是声音颤抖的说:“打打打打……打鸟是……咕……传奇七武士的猎鹰。” 耶容吞了一口口水,才将话说完。 杰克点点头说:“对呀!米法儿跟莫妮莎也是我们的同伴,你不知道吗。” 耶容转头向打鸟问道:“打鸟!为什 么你没说你是七武士。” 打鸟别过头去,嘟着嘴说道:“你你你你……你又没问!” 天蝎团的人看着耶容一行人变成灰白,摊在座位上。 伊瓦用无关紧要的表情看着灰白的一群人问道:“达特,要不要救他们?” 达特则是拿起杯子,啜了一口里面的液体回答道:“心病没药医的,更何况是惊吓过度。放心,这一股失望会随着时间恢复的。我们不是都有经验了。” 这时夏特又出现在夏姿娜身后,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又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听完夏特的报告,夏姿娜站起身来说道:“先前我令夏特去通知在迷途森林的窟塔长老。 早一步回来的夏特告诉我,窟塔长老大约在明天早晨会带领族中数名精锐到达康望,在会合窟塔长老后,我们就朝花园城前进。” 打鸟一旁听到,拍手说道:“窟塔也要来,那太有趣了。早女,反正事情也有交集到。 我们就先去帮他们一起收复花园城,把天使道的赶跑、收拾掉。 再集结剩下的战力进攻洛克史东,将天使道一举剿除好了。” 被唤回神的早女还半梦半醒着,也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夏姿娜看着尼尼亚和谢莉斯说:“分别的时间总会来临。希 望明天的分别之后,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可以的话,就来花园城看看我吧!不论成功或失败,我不会再离开花园城了。” 杰克在一旁轻松地说道:“别这 么悲观,夏姿娜。有大家帮着你,事情一定会成功的。 不如我们先讨论要如何处理那一堆浑球的尸体好了。嘻嘻!”说完的杰克,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 谢利斯望了尼尼亚一下,两人互相点点头,谢利斯就说道:“夏姿娜,不嫌弃的话我和尼尼亚还是留下帮你们好了。反正我们暂时也没有其他的事做。” 夏姿娜才感动得要说话时,打鸟就握着谢利斯的手说:“太好了!我知道你是听了我要和夏姿娜小姐一起作战才留下来的。 不要为了夏姿娜小姐而吃醋,我会公平地对待你们两位的。 放心吧!明天之后的战斗有我和其他四个不成材的七武士,虽然亚当不在,但至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就看我一个人发挥战斗的极致吧!哇哈!哇哈!哇哈哈哈哈!” 这时杰克、莎莉、米法儿、莫妮莎四人蹲在一旁,背对众人小声说道:“我们今天就闪人吧!明天的事交给打鸟一个人负责。” “可是窟塔来了不好交代。”“我也答应了夏姿娜要帮她的。” 四人转头看了一下站在桌上,正在自得意满地大笑的打鸟,回头齐声说道:“算了!还是走吧!” 站起来,回过身的时候,打鸟已经被在尖叫的谢利斯翻开的书本刮到一旁墙上贴着。 第16章 收复故城 众人聚集在花园城大门前的不远方,一座山坡上。 天蝎团的人都乘上了坦卡加带来预备替换的独角兽,而火蜥族既不惯乘马,跑得也够快,所以就没有骑乘物。 而总指挥则是交给有过不少正式战阵经验的kk。 因为牧场城骑兵团充其量是黑羊浩劫后成立,只扫除过一些小型强盗集团。 没像kk是黑羊浩劫前,就参与不少征战,为花园城里的一个优秀战士。 聚集在前头的少数几人看着深闭的大门,他们都了解到对方一定是知道敌人来袭了。 而大门后及城墙上一定也有相当的防守战力在等待他们的进攻。 kk说道:“小姐,要不要带领一部份的人,从过去我们逃离的密道偷入城内,再配合上飞马骑队由空中展开攻击,来个内外夹攻。” 夏姿娜摇摇头说:“不行!已经有十年没回花园城了,也不知道密道是否还完整。 或他们发现了密道,那必定会有相当程度的陷阱在。 而对方也一定会准备有弓箭手,那对飞马骑队们的空中战力是一大威胁。” 因为耶容等人早先已将要进攻的消息在夏姿娜等人来到康望之前,就传了出去,所以kk事前所计划的方式无法使用。 但是因为牧场城骑兵团的加入,二百多人的战力及多出三位的七武士,攻击的方式将能有更多的弹性。 杰克在一旁说道:“我有好主意!” 大家都高兴地看向杰克,问说:“什 么好主意?” 只见杰克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说道:“从正门进攻,破门而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有相当的气势震撼他们,再配以“源氏”的号召。 相信不论是过去花园城的臣民,或是新进入花园城的人,都能达到以最少伤亡来完成攻略的动作。这就是所谓的震撼战斗法。” 打鸟在一旁拍手叫好道:“好!好!这样打起来也比较爽快。” 杰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莎莉、米法儿、莫妮莎。四人很有默契地将打鸟手手脚脚的抬了起来。 打鸟吓道:“喂!你们做什 么!” 杰克说道:“嘿嘿!别说话!檑木。” 莎莉则是笑了一下说:“米法儿把晴空塔骷髅的事说给我们听了。” 打鸟大叫道:“那是凑巧!不对!那是误会!等会!等会……” 谁也没管可怜的打鸟辩解。莫妮莎转头说道:“夏姿娜,你们可要记得跟上来呢!别在后头看到呆掉。” 窟塔在一旁大笑道:“哈哈!太有趣了。我来帮你们开路,扫箭好了。” 说完,只见四个人……三个人、一个袋鼠布偶抬着一个人,再加上一只蜥蜴冲了出去。 伊瓦在一旁看到,摇摇头说:“只有七武士才制得住七武士呀!” 夏姿娜也甩了一下脑袋,要一旁吓到发呆的kk回神,下达命令。 kk高举着手,挥下的一瞬间喊道:“全队冲锋,最大战速前进。” 二百多人的队伍就这 么冲下山坡。 前方是不知名的几个人配着一个袋鼠布偶和一只蜥蜴冲过来。 后头没多远有来自空中的飞马队伍,及地面的独角兽队伍。 数百人的阵势是大陆上自黑羊浩劫后,少出现的战争画面。 防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大概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目睹黑羊浩劫前,大陆上大部分的战斗仗阵。 对方可不是平常偶尔来袭击的小型盗匪,当然是尽可能的使用任何具破坏力的武器。 务必在对手接近前,将之消灭。 落雨般的箭,偶尔出现串场的巨石,这样的实力根本挡不住在前头冲锋的那几人。 假如有人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大陆上有资格列名在“魔王级”的角色,更有传奇中的七武士在,那到底会有多少人还待在原来的位置,实在是很令人有兴趣的问题。 窟塔只拨开会招呼到他们身上的箭,而准头不够的巨石从没让他们失望过,永远在远远的地方制造震撼人心的音效。 大概在这一群享受战斗滋味的人中,就只有打鸟一个人的心情是大大的不同。 但是其他奸笑着的五人根本把抱怨当成耳边风或是赞美,没人顾虑到他的生命,因为那也实在是多余的行为。 奔到城门前了,往旁边一闪的窟塔正在享受城墙上倒下来的热油。 而那温度对窟塔而言,做洗澡水还嫌冷了一点。 抓着打鸟左右手的杰克和莎莉,一脚蹬上城门,往后一跳,四人将手中的打鸟用力掷了出去。 结果很令人满意地,打鸟的头顺利地在厚重的城门上开了一个不小的洞。 一个人独自被抛到城内城内的打鸟,正是撞到头昏脑胀的时候,四周很不识相的一群人围了上来。 带着武器和狰狞的表情,以为对方是落单的猎物,谁晓得他其实是落单的“猎鹰”。 不清不楚的头脑根本无法分辨真正的元凶还在门外,围上来自认为猎人的家伙,顿时成了可怜的泄愤工具。 正在打鸟东抓一把枪,西夺一只剑,又胡乱掷出去的同时,杰克等人从撞开的洞口中溜了进来。 几个手就杀到大门机关处,而莎莉正用着鞭子,把来袭的人抛到打鸟的战圈内,让打鸟有事情做,不至于妨碍他们开门的动作。 机关一扳,大门应声而开,kk也正率领着队伍奔到城门前。 kk闯入城内,高举“源氏”大喊:“白列明公爵遗族,夏姿那小姐归来。放下武器吧!投降的人免除一死!” 死伤不少人的守城兵们听到这 么一句救命的话,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白列明公爵遗族,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蹲在原地。 而为了制止还在发疯的打鸟,杰克走上前去。 只见打鸟一脚踩到别人丢在地上的剑尖处,握住弹起的剑炳,就这 么一剑朝杰克劈了过来。 杰克吓了一跳,连忙蹲低,双手更是一合掌,夹住了劈来的剑。 “喂!是杰克呀!” “放心!我看得非常地清楚。” 打鸟简单的回答后,放开被夹住的剑。 一个纵身,跳到一旁的位置,从地上随意捡起被弃于地面的武器,朝杰克射了过去。 这时米法儿走向kk说道:“先别理他们两个。我们杀进公爵府去再说吧。等这儿的事告一段落后,他们搞不好还没结束哩。” kk像是已经理解什 么一样,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带领所有人奔向公爵府所在的位置。 一群人攻入公爵府内,kk分散众人成四支队伍搜寻公爵府,剩余的三位七武士和窟塔也分散在各个队伍中。 零星出现的抵抗,没一下子对手就放弃了再继续战斗的欲望,一个一个地投降。 夏姿娜更在公爵府内四处寻找仇人的踪迹。 “黑基股,出来受死吧!” “嘿嘿嘿!你终于回来了,夏姿娜小姐。” 在大厅的御座上,由十多名骑士围着的黑基股面对着夏姿娜的队伍。 “叛徒黑基股,今日我将为父亲报仇。”夏姿娜拿着一把剑,指着黑基股。 “这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取我的生命了。”说完的黑基股联合着身旁的骑士杀了过来。 十多名骑士拼死的一击不是通常人能接下来的,假如站在夏姿娜身边的不是莫妮莎的话,那他们一定能成功。可惜…… “我的仆人呀!听我的召唤,速速出现,清除我所厌恶的障碍。” 莫妮莎吟咏出奇怪咒文……语气和内容比较像是命令,在袋鼠布偶肚子上的袋子跳出一副骷髅,那正是在晴空塔时造成他们不小烦恼的家伙。 可是他却在莫妮莎的操控之下,发挥了当时令他们感到头痛的攻击力。 挥舞着奇特宽剑,被淡青色甲胄包覆着的骷髅,蓝色琉璃状的剑士出现,将骷髅包裹在其中。 虽然透明的剑士没有像在晴空塔时那 么大,但是包住骷髅的巨大家伙也是令人生畏。 舞动手中怪剑的骷髅虽然离敌人还有一段距离,琉璃剑士手中的剑也同样地能攻击到敌人。 并不是和夏姿娜同队的骑士们实力太差,而是莫妮莎操纵下的骷髅太强了。 没人敢进入那骷髅的攻击范围,当初骷髅出现时,大家都只是拼命地逃开。 虽然今日他被莫妮莎控制着,谁知道莫妮莎能百分之一百地约束着他,所以还是离得远一点好,反正它也不太需要帮忙。 也不是说对手的骑士们太弱,谁叫他们要遇上莫妮莎手下的骷髅。 对未知事物的不确定及小心谨慎的态度,造成他们更快速的死亡。 因为单纯的防守,根本挡不住琉璃剑士的一击。就算是侵入琉璃剑士范围内,对不死系的骷髅,他们根本没有打倒的办法。 而面对骷髅的直击,那破坏力更是强大。 故意剩下一人的虐杀者,回到袋鼠布偶的袋子中。 而唯一活着的,因为长期奢侈纵欲造成肥胖身材,被夏姿娜一剑穿心而过。 突然出现的夏特更在夏姿娜的命令下,多附赠了几道致命伤。 颈子的动脉喷出还算鲜红的血来。 剖开的肚子流出肠和胃。 裤裆底更是有数不清肮脏难闻的排泄物。 还算完整的就只有那露出疯狂表情的脸孔:“哈哈!……我没输!……我没输!为圣战……而死,我……将能上到天堂。……因为主教胜……天……是真正的天使……” 黑基股带着用语意不明的话语,结束掉穿越了黑羊浩劫的生命。 平定各方面抵抗势力……应该是说到处去接收别人的投降之后,一行人集合到大厅前的广场。 已报父仇的夏姿娜,表情像是解脱一样,泛起一种过去从来没看过的光彩。 夏姿娜在集合起众人后说道:“kk,你带领原天蝎团的人留在城内处理善后事宜。 我和夏特、桂、梅、杰克、莎莉及窟塔长老他们陪耶容到洛克史东去。” kk惊讶地说道:“小姐,才刚收复花园城,您实在是不适合在这样的时间离开呀!” 夏姿娜阻止kk的建言:“所以我才要你留在花园城的。 耶容愿意帮我们,我们也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只顾完成自己的事情。 据投降的人所说,天使道的人老早就都撤退到洛克史东去了。 洛克史东现时的战力一定不输给刚刚花园城的守备战力。” 夏特出现,跪在夏姿娜眼前说道:“小姐……” 夏姿娜一下子就挡下夏特的话,说道:“放心吧!七武士中有五位在。 纵然他们的个性和传说中不太一样,但是实力却是没变。不用为我担心。” kk等人才听了夏姿娜的话,有点放下心来。 打鸟和杰克突然由广场东面的墙上跳了下来。 “可恶的家伙!别跑!”打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出现在手上,又一样一样射向杰克。 但是杰克却用很奇怪的姿势,做出巧妙的角度躲开了打鸟射来的各式武器。 “你说别跑就别跑呀!嘿嘿!射不到!” 杰克一边逃,还不时一边转身,对打鸟扮鬼脸。往下拉的眼眶和吐出来的舌头,偶尔还挤压脸颊,让脸部变形,所有的动作都确确实实地激怒了追逐着自己的人。 一直到两个人从另一边的墙跳了出去,才结束掉众人眼前的这一出闹剧。 kk看着两个人跳出墙的方向说道:“不太一样?” 而伊瓦也转头向夏姿娜问道:“夏姿娜!你真的打算靠那两个活宝。” 夏姿娜尴尬地笑了一笑,眼珠子朝左右的人看了一下。 一行人略作休息,就直奔至洛克史东前的大平原。 “哦!天呀!”发出讶异声的是坦卡加。 但是没人会去理他,因为眼前的是相当难得见到的大场面。 洛克史东的出入口前,那一片应该也是属于大平原的地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上万名战士。 夏姿娜看着万馀的人头,惊讶地说:“为什 么他们有这样的实力?” “因为有不少凑数的。”大家看向发出声音的打鸟。 只听他接着说道:“仔细瞧的话,可以发觉到有不少人只是竹竿绑着菜刀就站在那边充数。” 早女说道:“他们是普通百姓吗?” 打鸟点点头:“应该是吧!但是除掉那些人不算的话,对方可称为战力的还是有千人以上。 因为他们都很分散于人群中,所以我懒得去数正确数字。” 莎莉在一旁评论道:“这就是宗教的力量了。” 耶容说道:“那怎么办,他们这样就像以普通百姓为人质一样。” 打鸟正想要说话时,天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愚蠢的人呀!为什 么要来忤逆我,我可是神所派下来的使者呀。” 第17章 天使对决 “主教!胜天!主教!胜天!”聚集在洛克史东前的万人同时大喊。 只见一个发着光的人飘到聚集起万人的上方:“我给予你们一个机会皈依于我,也唯有这样才能赎你们的罪。投降吧!罪人们。” “投降!投降!”万人又齐声呐喊。 这时打鸟接近莫妮莎问道:“美人儿!你能不能看出他用的是哪一种魔法飘在天空,还发光的。” 莫妮莎瞄向米法儿一眼,接着摇了摇头。打鸟正想继续问下去。 “罪人呀!还不投降吗?那我也只有用武力来让你们屈服,被征服的人只有成为奴隶一途。 去吧!我的子民们。不信任我的皆为异端,讨伐异端的战争就是圣战。 为了圣战牺牲奉献就是你们的责任。” “杀啊!”万人杀声大作。 耶容一方大概除了打鸟、杰克等几人之外,其他人都隐藏不住浮躁的心。 耶容说道:“怎么办!他们杀过来了!” 万馀人的冲锋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还有一大段距离要跑,距离够大到能有时间考虑很多事情再做反应。 而且己方几乎为骑兵,对手都是步兵,移动的速度差距更是大。 只要飘在空中的那家伙不要干扰的话。 莫妮莎甩了甩头,看向打鸟问道:“怎么办?” “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更何况今天是他们拿着武器面对我们,没理由要宽恕他们。 他们要取得宽恕,送他们上天堂去找神求取宽恕吧!” 打鸟叉着手,一副生气的表情。 杰克在一旁叹气说道:“要向陷入宗教的人解释什 么,你费再多唇舌,他们都是听不下去的。” “只有一个方法。”大家看向这一回出主意的莎莉:“让他们知道那家伙不是神。” 莫妮莎转头说:“打鸟……” 一会儿,打鸟搔挠头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谁借我一副弓与箭。” 早女急忙忙地将身旁的弓箭递给打鸟说道:“快呀!他们愈来愈近了!” 打鸟接过弓箭说道:“好啦!好啦!别催嘛!莫妮莎。” 打鸟挽弓姿势摆了出来,叫了莫妮莎一声。 莫妮莎听到,低声念了几句,双手就分别出现了一颗小型红球及一颗小型蓝球。 两颗球飘到打鸟拉满弓的箭上。 只听打鸟喊道:“叉·烧·饭!” ‘饭’声一出,箭跟着射了出去。 附加上莫妮莎魔法的箭,再由打鸟射出,红蓝两球在空中急旋,留下一道红蓝光华卷曲缠绕在一起。 所有人都听箭在空中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声响,红蓝缠绕的光芒标示出箭射出的轨道,看着光华击向飘在半空中的胜天。 众人都停下盯着空中的箭,那破空的声音像是要侵蚀掉所有人一样,那光华的威严展示出力量的强大。 光芒范围是愈来愈大,撕裂大气的声音也愈来愈响,而目标胜天不知是来不及闪,还是故意要与之硬拼。 总之结果是被射穿眼睛的人在空中发出哀嚎。 哀嚎声搭配上之前的破空声,至少有万馀人不敢相信这样的结局。 胜天在空中痛苦的挣扎,围绕在他身边的光华像是失去控制一样,四处乱散。 狰狞的脸孔再插着一支箭,那样的表情不知道令多少人失望。 耶容为目睹这样的场面而感动,说:“太好了!打鸟!我们成功了。只是你为什 么要大叫‘叉·烧·饭!’呢?” 莎莉回答耶容的话:“因为打鸟那懒散的个性,要使出真力来,就必须用食欲来提振他的气势。只是……” “那家伙怎么还活着!而且他怎么没流血!” 打鸟从对方的痛苦声中确认的确是命中目标了,只是没有人类应该流出的血出现在他的脸孔上。 “你必须负责!你必须负责!” 天边传来的声音多了愤怒。 “我是个最不喜欢负责任的男人,你不知道吗!” 打鸟抛下手中的弓,为了振奋起自己而嘲笑着痛苦的人。 “打鸟小心!那家伙不对劲。”莎莉发出警告声。 而胜天更是在空中爆出一声怒吼:“神呀!请赐给我教训不相信您的人所拥有的力量。” 他身旁的光芒再度聚集起来,且变得更加刺眼,将他的身形都覆盖起来。 大地的气流向光芒的中心,天空改变了万里晴空的面貌,风云大作。 不再刺眼的光芒让别人看得清里面存在的东西。 巨大纯白的一对羽翼配合上一个拥有纯白身躯的人形。 那外表泛着金属光泽,看起来就像是一副甲胄,一副力量强大的连身甲胄。 金属状的脸不再带有人类的表情,那张脸就如同一个庄严的雕像一般,一个主题是神或是天使的雕像。 “吾名查爱尔·神麾下·天使军第八军的主天使。为扫荡宇宙中任何践踏神尊严之人而存活于大地。 看见我伟大身形的人们呀!跪下吧!你无法与神的力量对抗的。”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几乎立刻跪倒在地,不论是心存敬意而跪倒,或是吓到腿软而跪下。 唯一能站着的,大概不是疯子,就是自认很有自信的疯子。 而打鸟等应该是属于后者。 幸好耶容一行人骑乘在独角兽或飞马上,但是也有不少人吓到摔下坐骑来。 而火蜥一族除了窟塔还勉强站着外,其他蜥蜴人都跌坐到地上。 耶容大概是跟打鸟在一起久了,还算撑得住。 但他还是用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拥有纯白羽翼的人型。 早女看着打鸟等人问道:“他……他真的是天使吗?” 打鸟眼睛眯成一条线,摸摸下巴说道:“嗯!应该是真货!不过那模样真是没品味,等级低的天使都是这副鸟样子吧。” “无礼的人呀!你唯一的赎罪方式就是下到地狱去。追随你和与你有相关的人们都将在地狱同你见面,不用担心寂寞的事情了。” 只见查爱尔身旁的光,朝他平伸的双手聚集起来。 打鸟这时说道:“唉~!你威胁人的话就只有这样吗?所以说嘛!做天使有什 么好玩的。 不完全像人的身体,教条式的规律,每天烧香拜佛的,还要定时朝东还是西方的跪拜祷告个好久。 圣经我也有读过,上头不是有说‘不要妄称神之名’的嘛,你不是一天到头在‘神’、‘神’的,就算你是天使,也被你吵到烦了,更加没理由要帮你了……” 打鸟话才说到一半,查爱尔大叫“a·jet”。 交叉的双手照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束。 当光束扫过万名跪倒的崇拜者头上时,被光束照到的人全部在一瞬间被蒸发掉。 而光束直指的目标,耶容一行更是被照到扬起一阵厚厚的沙尘。 “……对吧!米法儿。唉~!你也同样是中性人,真是可惜了那一副身材跟脸蛋了。 但不是真正而且完整的美女,实在是提不起我半点兴趣。只要一想到,我就全身无力了,更别说要做什 么。” “打鸟居然可以继续说话!七武士真的这 么强吗?可以跟神的使者硬拼。我居然还活着!” 这是耶容一行,所有人的心声。 消散的沙尘下,站在最前头的是……不是人!而是一堆的白色羽毛!慢慢左右分开的白色羽毛下,米法儿站在其中。 哀伤、感性的表情,微闭的双眼,再配合上三对纯白的羽翼。 当羽翼完全张开的一瞬间,变色的天空,风与云再度作动。 大气中充塞着神圣的气势,万物都为降临的使者拜倒。 偶尔泛出七彩光华的天色变化,都在告诉大家,这一回降临的是比查爱尔强上许多的使者。 假如查爱尔给人们的感觉是,在看到那庄严的形象后会让人肃然起敬,而拜倒在地。 那 么米法儿现在的姿态是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沉重的大气更是把众人压倒在地,没有人敢抬起头来看这一场即将发生不属于人类的战争。 耶容跪坐地上,勉强抬头看着米法儿,露出不信的眼神说道:“米法儿,你……” “炽天使,为什 么这里有炽天使的存在!我不相信!”查爱尔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空间。 “你不相信有我的存在,那你又有什 么资格要求别人相信你的存在。” 米法儿总算是提起勇气,双眼微睁,看着查爱尔。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堕天使吗?”查爱尔发出不比刚刚中箭时还小声的哀嚎。 “我是米加勒大人所诞下的孩子。在天使军第十三军反叛时,本想加入路西法大人的麾下,但是路西法大人却不愿我加入那一场战争,将我强制封印在这一块大陆上。 我应该算是被堕天使们抛弃的天使吧。一个连堕天使都称不上的可怜家伙。 而我的真名,早和那一段不愿忆起的回忆,一同抛在无限的沉睡之中了。” 米法儿闭起眼摇摇头,像是要再一次忘掉那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打鸟听了问道:“米法儿,怎么从没听你提起那一段事情。” “自从你们把我唤醒之后,你们不曾问过我的过去呀,我也就没有要再想起那一段让自己痛苦的回忆了。” 米法儿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打鸟,像是有说不完的痛苦,也像是有说不出的哀愁。 “不!看我的‘乾坤光弹’。” 查爱尔将四周的物质全吸收到伸出的左手掌上,聚合起来的云气、风、火、光等转化成一个像是存在实体的光球。 左手一收回,右手急挥而出,动作的光球在慢慢地飘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加速,瞬间加速的东西就像是消失在众人眼前一样。 米法儿看也不看,像是只顾着想自己那算是哀伤的过去。 背上的一个羽翼缓缓地挡在身前,那动作就像是一篇短篇的叙事诗一样,所有能看着这一场战斗的人,眼睛都被这样一个动作吸引住。 当羽翼用力一振,一声沉闷的巨响震醒了不少人。 大家也就看到查爱尔所抛出的光球,已经被米法儿的羽翼挥到天边去了。 米法儿回头看莫妮莎一眼,只见莫妮莎早就跑得远远的,躲在飘着一层薄薄的黑雾魔法阵中。 身形是还能辨识,但是敏感的人都察觉得到那是相当强大的魔法阵,甚至都要接近绝对防御的等级。 “抱歉呀!米法儿。不是不帮你,而是充斥在你们四周的大气,对我这个还要躲阳光的夜族,实在是破坏力强大。” 袋鼠头摇了摇,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米法儿笑着摇一摇头,说:“没关系,莫妮莎。你可以把结界扩大吗?为其他人也做出一个屏障吧!我怕影响到你们。” 说罢,米法儿的四肢开始律动了起来。 莫妮莎尽可能地把结界扩大到包围众人的范围。 耶容等人一进入结界,就好像万斤巨石离开身体一样,整个人轻松不少。 耶容看着米法儿像开始跳起舞来,问莫妮莎道。 “米法儿在这个时候跳舞干嘛?” 莫妮莎看着米法儿持续变动的舞姿说道:“对米法儿那种等级的而言,魔力只是手脚动作间,所引发的自然现象而已。 利用冗长的仪式或复杂的神秘象形,打开跟上部世界的通道,运用含有魔韵的言灵,组成咒语,利用精灵等比较容易召唤的东西,不过是我们这一种初学者的魔力制御法。” “什 么意思?”耶容不解地继续问道。 打鸟不耐烦地说:“就是随便动一动,挥出的一击就含有大量的魔力。 要不然我以前为什 么叫她做‘舞娘’。天啊!她的‘梦幻斗舞’愈来愈吸引人了。” 持续盯着米法儿的打鸟发出赞美,那曼妙的体态舞出奇幻的舞蹈,像是要把人吸入那一举手、一投足中。 再搭配上那三对纯白羽翼,米法儿的舞飘向空中。 大概就只有传说中的仙女降临的舞蹈才有得拼吧。 不!应该说这就是仙女的舞蹈了,也唯有米法儿的身份,才有让其他人能看到这一场如梦似幻的梦幻斗舞。 耶容又问了:“为什 么那个查爱尔不攻击。” 莎莉在一旁说道:“依查爱尔和米法儿之间的差距,查爱尔要做的是制止米法儿舞蹈的开始,而不是阻止舞蹈的进行。 阻止舞蹈进行只会招来更强且更没节制的攻击。凭查爱尔,或是我们都没办法从失去节制的梦幻斗舞中找到空隙,来反击米法儿。 也只剩下乖乖地不动,避免引动梦幻斗舞的攻击,待梦幻斗舞正式发动后,再考虑对应方式。 而且你还要集中精神对抗舞蹈动作的催眠才行。” 突然杰克说道:“来了!” 手、脚、翼渐渐回到站姿,米法儿停下舞蹈的身影把众人的眼光紧紧扣住。 三对羽翼同时一振,米法儿一瞬间飞到查爱尔上方,双手互握,朝查爱尔槌下。 下一瞬间出现在查爱尔落下的位置下方,头下脚上地朝查爱尔踢出无数腿影。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好的形容方式是∶两人身影交缠成一颗白色圆球,连续不断的交击声和魔力爆鸣声持续传出。 而打鸟等人都别过头,不愿看这一场极伤眼睛的战斗。 分开的双影,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意外,查爱尔一面倒的情况。 他那像盔甲的外型也斑斑驳驳的,一副快散掉的样子。 “不!不!我还有最后的武器,可以打倒你。来吧!撒旦!” 查爱尔飞向洛克史东地底遗迹的挖掘洞口上方。 第18章 御灵体撒旦 听到查爱尔的话,米法儿大惊道:“什 么!撒旦!” 早女在一旁问道:“是圣经中的恶魔王,撒旦吗?” 米法儿摇摇头说:“撒旦是路西法大人的御灵体名称。 御灵体是由我们自行锻造出来的一种兵器,像是铠甲一样包围在身体之外。 像查爱尔他的御灵体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副人型的身体。” 打鸟听了,喘了一口气说:“呼~!还好嘛!别吓唬我。像他那种等级的,还不是三两下就给他清洁溜溜。” 米法儿听了,不服气地反驳道:“御灵体的强弱是由锻造它的天使决定。 而天使军中最强的路西法大人,他的御灵体根本不是那种小角色能比的。” 打鸟一听,轻松地说道:“别这样紧张嘛!没什 么大不了的。顶多那家伙出来时,把他抓起来赏三十大板,叫他有什 么说什 么,顺便再答应我们一百万个愿望,那不就得了。” “喂!喂!”莎莉猛拍打鸟的背。 “做什 么啦!莎……莉……这……这家伙是打哪来的啊。” 回过头的打鸟看到一具巨大的人形。 约有数百人高,全黑的身体,两胁下更挂着‘火枪’的放大数百倍版本。 普通的小山对它而言只是像个土堆。 没有天使般的羽翼,但是它却能漂浮于大地之上。 那庄严伟大的形象,只要面对它的人少点胆量,可能都会命丧当场。 “米法儿,这……”指着巨人的打鸟看着米法儿结巴道。 “这就是路西法大人的御灵体‘撒旦’。打鸟,你不是要抓他出来吗?去呀!怎么还待在这边呢。” 米法儿看着打鸟的奇怪表情,笑了一下。 转头道:“莫妮莎!尽量带领其他人包括死伤惨重的那一群,和洛克史东的居民离开吧!接着的战斗不是普通人插得上手的。” 又回头说:“打鸟、杰克、莎莉走吧!接下来的事就只有我们做得到了。通常我们都不会将自己的御灵体交给别人。 路西法大人的御灵体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路西法大人出了意外,无法处理掉撒旦。所以我要代替路西法大人收拾残局。” 杰克、莎莉都走上前去,就只有打鸟一人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打鸟!怕了吗?” 米法儿恢复了以前的表情说道。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背上那三对白色翅膀吧! 打鸟在原地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很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去。“米法儿,你欠我一次喔!” “活着回来再打算怎么还你吧!” 米法儿笑了一下,三对白色的羽翼张了开来。一道白光包覆着四人,朝撒旦飞了过去。 飞近撒旦的身边,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入口可以进去。 “奇怪!怎么找不到入口?被查爱尔封死了吗?”米法儿还在纳闷。 忽然撒旦动了起来,左手将胁下的大型火枪持了起来。 “哦~!该死!末日炮!” 米法儿一边骂着一边做飞行的回避动作。 “轰隆!”米法儿口中的‘末日炮’击发,那威力从划过天际的爆炸声和光华就能清楚地得证。 末日炮的火线一直朝南方推进,根本不知道会在哪里结束。 “天啊!火枪跟那一大管比起来,根本就像水枪。” 看着末日炮威力的打鸟不知道算赞美,还是咒骂。 四人在空中找着可以侵入撒旦体内的地点,可惜都没找到。 莎莉这时发出声音。 “看!那十多个光点是什 么?” 远在南方那那奇山的八龙带领其他的巨龙飞到这里来,其中召唤士文献上有记载的‘龙王巴哈姆特’同样在里头。 它们传出的精神波是非常不愉快的感觉,看来刚刚那一记末日炮扫到它们了。 难怪它们会聚集起来飞过来寻仇,毕竟它们也应该了解对手也有两把刷子。 ‘闪电风暴!’蓝色巨龙的风暴君狂吼。 风暴君前方聚集起一道雷电旋柱朝撒旦击去。 其他巨龙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攻击的类型不一样而已。 有火焰、冰雹、水柱等等各式攻击。 但是对撒旦而言,好像是搔痒一样。 幸运的是撒旦动作似乎很不灵活,看来是查爱尔那家伙无法控制得宜。 “风暴君,轰这家伙的最脆弱处─颈椎。” 米法儿对着巨龙们大叫。 巨龙们既是来寻仇的,那找对方弱点下手也不过份。 散开的队形,八龙再度集结在撒旦身后。 其他巨龙以巴哈姆特为首,四散做出牵制性的攻击。 ‘鬼神啸炎弹!’闯进精神的一声呐喊。 以红白巨龙为中心点,其馀七龙围在四周,火焰、雷电、冰块、暴风、水柱等等的卷在一起,卷出一道各式各样攻击的风暴直击撒旦颈椎部位。 真不愧是被称为十级魔法的鬼神啸炎弹,一击就把撒旦的颈部贯穿。 而御灵体撒旦像是失去控制一样,浮在空中的力量消失掉,而砸向洛克史东城内。 米法儿将其他人带往击穿出一个洞的颈部,说道:“动作快,莎莉、打鸟你们两个往头部走,应该可以找到查爱尔,取消他对撒旦的控制权。 杰克跟我去心脏部位停止撒旦的炉心运作。 不快点的话,八龙单纯的击坏撒旦,炉心暴走所造成的爆炸威力,可能波及整个大陆。 现在要先解除撒旦的自我防卫系统,再将御灵体整个毁掉。” 听到话的打鸟,问道:“要让查爱尔那家伙活着吗?那浑球真的惹火我了。” 米法儿挥挥手道:“玩得尽兴一点吧!打鸟!快去快回。” 分成两边的人马就各自前进了。 莫妮莎和耶容一行人正在疏散洛克史东的居民。 耶容看着落下的撒旦造成洛克史东不少地方的大火,转头向莫妮莎问道:“打鸟他们没问题吧?” 莫妮莎也看着这一场混乱,说道:“他们几个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大概大陆上也找不到多少人办得到了。 相信他们吧!以及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 当所有人都脱离到离洛克史东有一大段距离的山坡上时,夏特正依着夏姿娜的命令,将留在花园城的人都召了过来。 而巨龙们也都降下在不远处的山坡,正休息着,相信是和米法儿进入撒旦御灵体内前的精神交谈有所关联。 刚抵达的天蝎团都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陷入火海的洛克史东和倒在其中的御灵体撒旦。 一旁的巨龙也是造成他们不小的震撼。 “莫妮莎,打鸟他们呢?” 奔过来的谢利斯问道。 袋鼠布偶中的人并没有回答。 只是指着撒旦,并静静地看着。 现在众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祈祷。 但对手是神的使者─天使,他们应该要向谁祈祷呢? 朝炉心部分奔跑的杰克和米法儿。 “米法儿,没问题吧!” 杰克看着多出三对羽翼的米法儿背影。 “没事!只是要毁掉最尊敬的人的东西,有点感伤而已。” “真是难得听到你口中会说出‘感伤’两个字。 你自己没有御灵体吗?又或者是留下撒旦? 做个纪念也好,取得撒旦的能力也罢,我会帮忙的。” “要那 么强的力量来做什 么?还是毁了吧!我不需要它,它也是不该留在没有路西法的世上。” 米法儿摇摇头。 “当作是替路西法保管呢?搞不好他没死,有一天又出现在你面前。卖个人情给他不好吗?” 杰克不死心地追问。 “你真的很难得这 么烦呢!杰克!去向甩了自己的人摇尾乞怜,实在是不合我的个性。对我而言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毁掉撒旦。 假如以后路西法大人来向我要回撒旦的话,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吐着舌头对他说,‘谁叫你以前那样对我。 要使用御灵体的话,乖乖地回家再重新做一个吧。’” 倒是杰克跟在后头吐着舌头说:“~!差劲的女人发歇斯底里的疯,幸好亚当跟你不一样。” “哼!你让亚当伤心个一次看看,看她会不会这样对你。不说了!我们已经到了核的部分。” 米法儿停下脚步。 两个人来到一个空旷的大空间,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物体正朝着四周墙壁放出电光状的能量。 “这就是炉心了?” “没错!它已经开始不规则放出能量了,必须快点毁掉它才行。” 米法儿话一说完,就闭上自己的双眼。 集中精神中的米法儿,六片羽翼张了开来,像是吸收四周流窜的能量一样。 举到胸前的双手泛出白光。双手间能量互相流传外,其间的空气更是产生微微地震动和摩擦的爆音。 当白光很明显地到达一种饱和时,米法儿动了。冲向中心部位的她将双手插向圆球。 圆球周围的一层保护结界,和米法儿双手的共振起了抗衡。 空间内流出庞大的能量到处流窜,一时间电光、雷声大作。 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被电死,就是被雷声震死,也唯有和七武士差不多等级的人,才有办法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中待着。 但是待着是一回事,要完成破坏的动作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知对抗了多久的时间,米法儿一个翻身,三对羽翼包裹着米法儿的身体,退回杰克身边。 将额头上的汗擦掉,米法儿低声说:“再做个六回,大概就能突破炉心的自我限界防卫结界,直接攻击将它破坏。” 杰克在旁一听吓到。“啥!再六次,那我们不就全挂在这里了。还是交给我试试看吧!” 米法儿摇摇头,想说什 么时,杰克一只大手抓上米法儿的头说道:“别一股脑儿的把事情全都担到自己身上,我们是伙伴吧!那就要学着相信我!” “可是你有什 么法子破坏它?” “就用那一招呀!”杰克笑了笑。 “那一招?莫非是……可是那一招连你的天剑都负荷不了,天剑断了。现在你身上的剑不过是一把普通的货色,怎么可能使得出来。” “不是说过了相信我吗。放心,有办法的。” 同时,找到查爱尔的两人正与对手对峙着。 “没想到你们居然可以打到这个程度,我实在要佩服你们人类。” 莎莉深深地觉得为什 么非要和任性的天使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不管是眼前的这一个,或是跟杰克离开的那一个。 “哈哈!我猜想你们人类根本不敢和我们天使一对一决战。 刚刚对手是炽天使,才能得到那样的成绩。你们不过是弱小的人类,宇宙的害虫而已。” 打鸟受不了被对方激,双拳互握得咯咯地响。 “好!一对一,谁怕谁。你不知道我叫打鸟吗?有翅类的克星,专打会飞及有翅膀的就是我了。” 莎莉不禁摇摇头叹息。 他伸出手拉住打鸟说道:“打鸟,他交给我吧!” 打鸟怀疑地看了一下莎莉,问道:“为什 么跟我抢玩具?” 莎莉很平静地回答:“让我有点表现的机会吧!很少有人可以让我动到真火的,对手是天使的话,那还差不多些。” 打鸟偏着头想了一下,说道:“要请我吃好吃的喔!” “哈!我们到东方的海边,我请你吃‘莎莉特制海鲜大餐’。 ”莎莉走向前去,笑着说道:“有毒吗?” “哪一次毒死你了?” 打鸟笑着点点头,退到一边等着看好戏。 “嘿嘿!是你先来送死吗。” 查爱尔说道。 莎莉骂道:“别说得像一个三流的坏人一样。 ”说完后,左手从怀里取出一条红色缎带。 打鸟看到,问莎莉。“莫非那是……” 莎莉点点头说:“嗯!我留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打鸟低声说道:“一半的朗基努斯之枪,天啊!” 查爱尔听到他们的对话。 “什 么,朗基努斯之枪!怎么可能?那一把杀掉神的武器……!” 莎莉瞬间出现在查爱尔的眼前,身子站得挺挺,手臂伸得直直,手中红色缎带像是利刃一般,插在查爱尔的额头正中央。 莎莉冷冷地说道:“没人教你决战时不要分心吗?呆子!” 莎莉将红色缎带自查爱尔额头抽回,再用力甩出。 像是会自己寻找猎物的红色缎带,不规则地自行在查爱尔身上闪了数十下,再回到莎莉的手中。 “为什 么……人类……会拥有朗……” 话还没说完的查爱尔,身上出现无数切口。 下一瞬间,曾是天使的御灵体分成数不清的块状物。 莎莉看着一边,眼神带着无限的忧愁说道:“因为我可是真正的罪人呀。” 打鸟在一旁看着结束的战斗,走了过去,踢了一下原本是属于查爱尔的东西后说道:“下辈子记得,不要惹火我们。” 而莎莉则是静静地将红色缎带收回怀里。 打鸟这时问道:“米法儿到底是说怎么夺回控制权的。” 莎莉恢复原本的轻松,回答道:“问她本人不就好了。” “她不是跟杰克去什 么炉心室了,怎么问她……” “打鸟、莎莉,快来帮忙!”米法儿正跑向她们。 打鸟问喘着气跑来的米法儿道:“怎么!搞不定吗?” 语气中流出不知道该算是关心,还是嘲讽的滋味。 “就是搞定了才糟!走吧!” 米法儿说完话,转身就要跑。 莎莉问道:“杰克呢?” “跟来就知道了!” 第19章 第二个传说 一行三人跑到炉心室,只见到杰克一只手插在空间中央的圆球中,就这样挂在那边。 打鸟在一旁看到笑了出来,骂说:“什 么时候了,还在玩这种无聊把戏?到底怎么一回事?挂在那边有什 么好东西吗?杰克。” 米法儿则是着急地说:“原本我要毁掉炉心,但是我不够力,杰克就说要用当初天剑毁掉的那一招。……” 莎莉大惊,问:“连天剑都毁了,有什 么武器可以让他使出那一招的。” 杰克挂在圆球上,轻松地说:“用手不就好了。” 打鸟听不太懂,问道:“用手?” 杰克自信满满地回答:“没错!天剑会毁是因为剑身强度不够,要找到比天剑强度更好、又称手的武器简直难上加难。 但是直接用手的话,因为自己的身体是最强,且能直接感受到、控制的,如此就可以弥补强度不足造成的问题。 而试验结果也相当地成功,你们都是光荣的目击者。” 莎莉问:“那怎么还挂在那儿不回来。” 杰克笑道:“哈!炉心是顺利破坏了,我的手可以感觉得出来。但是我也被卡住了。 所以我叫米法儿赶快离开,没想到她把你们都叫来送死了。快走吧!虽然聊了一下子,但是你们还是来得及跑的。” 莎莉继续问道:“那你自己呢?假如真的无法脱离的话,为什 么不放弃掉那一只手臂。 对我们而言,那是不难下的决定呀。” “哈哈!把手臂斩掉会痛的,你不知道吗。更何况身为一名剑手,岂可失去惯用的手臂,那跟死了没什 么两样。” 米法儿呜咽地说:“不对!那都只是三流理由而已。走吧!杰克。我不想抛弃掉任何人,因为被抛弃的感觉太难受了。” 杰克对着米法儿微笑:“的确!那些都只是不成熟的理由。其实亚当死后,我实在是没什 么大兴趣活着。不过是在找一个适合我死亡的地方而已。” 米法儿哭着说道:“不对!不对!你的声音和表情都还那 么快乐,一点也不像要面临死的人。” “哈!能去见亚当,我当然很快乐了。哭丧着脸实在是不太合我的个性。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别妨碍我去见我最爱的妹妹,我不喜欢有碍事的人在。” 这时打鸟转身说道:“走吧!” 米法儿哭着说:“不要,我不要再被人家抛弃了。杰克这样子走掉,跟过去有什 么两样。唔!”米法儿被打鸟一拳击向肚子,晕了过去。 打鸟抱起晕倒的米法儿说:“历史是会一再重演的,以后要记得。” 走了一步的打鸟回头看着杰克说道:“九年前,亚当死的时候,我为了断绝你自杀的念头,狠狠地跟你打了一架。 总算是救了你一命,阻了你自杀的念头,但是因为天剑毁掉,造成那一场架没有一个结果。同样的事我不会做第二次的。” 打鸟转头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这一回没有转头看着杰克:“那一场架,等我到了地狱后再找你去作一个了断吧。 而且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你见不到亚当的。因为她人在天堂,你要去的地方是地狱。” “放心吧!亚当才不会在有那一群任性家伙的地方等我。” 杰克看了一眼被打鸟抱在手中的米法儿,续道。 “她一定是在我要去的地方等着。不过,还是会等你一起来团聚的,放心好了!” “失望吧!你至少还能再等个一百年的,才有机会见到我。反正在地狱有的是时间,多练练吧。” 说罢,打鸟就抱着米法儿跑离开了。 转头跟上打鸟离去的莎莉没有说话。 该说的打鸟都说了,其馀的对他们而言都只是多馀的。 米法儿醒来了,映入她眼帘的第一幕是所有巨龙盘旋在路西法的御灵体‘撒旦’四周围。 八龙合力的一记‘鬼神啸炎弹’击向开始爆发的御灵体撒旦,其他巨龙也同时攻击,各自用出自己威力最强大的招式。 只见已经混杂入八种攻击方式的鬼神啸炎弹,再将其他巨龙的攻击卷入其中,攻击范围瞬间扩大到笼罩御灵体撒旦全身。 由中心部分开始对消灭,御灵体自身的爆炸力量和八龙的攻击,造成收束的动作。 七彩的光芒吞蚀掉黑色巨大的巨人。 朝内侧挤压的收束型爆炸,虽然不至于影响到整个大陆,但是对洛克史东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庆幸的是洛克史东的居民早先都逃了出来。 而逃离的人们,和大家,包括耶容、牧场城骑兵团、夏姿娜、和天蝎团们,都聚集在山坡上。 成功毁掉撒旦的巨龙们离开了。 打鸟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山坡的最边缘处。 “不!还不要依刚才的约定击毁撒旦呀,杰克还在里面没出来!打鸟,你有把杰克一起救出来了吧!” 米法儿三对羽翼仍没收起,滚出泪珠的眼框期待着一个正面的答案,那样伤心的姿态,感谢了所有有感情的生命。 但是期待总是只有落空的份。 不管米法儿看向谁,都是只有摇摇头。 夏姿娜难过的摇摇头,脸上多了两行泪痕。 kk紧握的拳头渗出血来。 谢利斯、尼尼亚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莫妮莎的表情从布偶脸上消失,没人知道是否里面的人和布偶一样笑着。 伊瓦、桂、梅则是半跪在地上低着头。 莎莉虽然站着,但是头却低到隐藏起自己的表情。 成功没带给任何人欢愉的心情,因为他们失去了最伟大,也最重要的伙伴。 “不要开这种三流玩笑嘛!告诉我杰克躲在旁边,待会会出来吓我。我们可是传说中的七武士呢!” 米法儿逃避现实的声音呐喊着。 “就算是七武士又如何!九年前,亚当就死了。如今,只是多一个杰克去陪她而已。哥哥去陪妹妹,他们够幸福了!” 打鸟啜泣的声音中,肩膀也微微地颤抖。 米法儿抓住打鸟的肩膀,将打鸟转了过来,看着打鸟流着泪的脸孔:“再一次认真地跟你确认,你是在骗我的,对吧!” 打鸟别过脸,看着洛克史东的大火,说:“杰克,朝地狱的路上,这样的灯光够不够亮。” “差不多!这样就够亮了。” 大家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不敢相信的眼神、高兴至极的眼神,各种眼神盯在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身上。 天啊!是杰克。 莫妮莎吓到:“怎么……怎么……” 杰克笑笑地回答:“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爆炸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亚当来迎接我。 我还跟亚当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过了一段日子,直到刚刚她说我还没资格待在那里,就把我推下来。 一掉下来就看到你们。嘿!打鸟!你哭的样子好难看哦!鼻涕擦一擦好不好。” “可……可恶的家伙!你真的给我去死吧你,别浪费我的眼泪! ”打鸟用衣服随便抹了眼泪鼻涕的,站起身来追着杰克打。 大家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不禁笑了出来。 而一旁,莫妮莎低声说道:“等级十魔法的威力对消灭,将会开启通往时间细缝的通道。” 第20章 后记 一行人全都回到花园城。 原本天使道的人在教主胜天被解决之后,所有人都改崇拜米法儿。 也因为米法儿的真实身份正式暴露出来,所以她在回程时就消失在路途上。 牧场城的骑兵团在得到格里西华女侯爵的同意后,留下了一百人的数目,分别帮助夏姿娜稳固政权,和耶容作复兴洛克史东的动作。 耶容等原洛克史东的居民,也以花园城为暂时基地,逐步地恢复洛克史东的繁荣。 也和花园城、牧场城签下自黑羊浩劫后,大陆上难得一见的盟约,共同发展和防卫。 天蝎团众人理所当然地留在花园城,帮助夏姿娜处理事务。 除了桂、梅、尼尼亚、谢利斯等人。 离开天蝎团的四个人,又在大陆上一起旅行了一段时间。 直到桂和梅收容了数名和过去他们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回到史达小镇。 尼尼亚和谢利斯才又独自出发旅行。 窟塔长老带领的火蜥一族也因为和夏姿娜的关系,及格里西华女侯爵已经接受了半人马族的开明态度,开始和花园城、牧场城、洛克史东通商。 在洛克史东重建期间,火蜥一族也帮了不少的忙。 打鸟则是在对耶容说“复兴洛克史东后,将东西整理好等我来参观吧!” 后,为了莎莉在御灵体撒旦内的承诺,两人一起前往东方的海边。 之后下落不明。 莫妮莎则是回到呢喃者之塔,为了自己的事找奥方老师。 而呢喃者之塔的守备怪物们的实力也增强了,普通骑士团员十来名连一楼都闯不完,一个不小心还出不来。 所以也就没人再看过他们。 杰克回到花园城后,当机立断要前往时间之塔,且说走就走。 无人能阻拦他,或许也无人有能力阻拦吧。 而夏姿娜在杰克提出离开的请求时,犹豫了许久,最终也未能给杰克一个答复,任由杰克自行离去。 此后,夏姿娜在花园城众人的帮助下,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城主。 至于婚嫁之事……依然悬而未决。 一段时间后,不知从何处传出这样的传说。 “七武士中的五人重出江湖! ‘剑圣’与‘龙枪’合力击败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猎鹰’、‘舞娘’和‘大法师’齐心协力打败了解开封印的远古骷髅。 他们还驯服了半人马族、火蜥蜴族,以及以龙王巴哈姆特为首的数十条巨龙。 在为黑羊浩劫后的公爵遗族夺回爵位与城池后,他们又战胜了来自神之国度的纯白羽翼天使,更摧毁了远古遗迹中高达千人身高、一击可击碎山脉的漆黑巨人。 这一切都证明了,无论是来自地狱、天堂,还是古代、现代的敌人,都不是七武士的对手。 ‘只有七武士能战胜七武士’的事实传遍了各地。” 这是一个充满冒险的时代,大陆上的人们始终将七武士视为最伟大的冒险者,并忠心耿耿地追随着他们。 大地圣龙游走之年火曜月七十三日 历史记录者 阿丸 记 第1章 翡冷翠 这是一个古老的村庄“翡冷翠”。 聚集的人们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他们能用歌声来做出各种效果。 唯一的修练就只有乐谱的学习。 程度愈高的,所能影响的范围或效果会更加显着。 但是多年以前的战乱,让翡冷翠失去了许多具有魔力的声音。 如今,他们就像是普通的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过去魔韵换成如今普通的歌声。 虽然失去了不少事物,但是眼前所要做的是开拓未来,而不是缅怀过去。 血液内留着优秀吟游诗人成分的他们,都能够清楚地了解到他们的本分。 所以并没有太多人沉溺在‘过去’的时光。 但是他们仍晓得为曾经拥有的力量付出一点点心思。 在被制定为星期天的日子,居民们都会聚集到‘礼堂’。 除了展示自己的歌喉外,年轻一辈也在老人们的记忆里,慢慢找出过去曾拥有的歌声。 除此之外,翡冷翠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 勉强可供一头耕田的牛来行走的田埂,是小孩子们游戏的地方。 而这一天,村里的一个小女孩正在田里独自玩耍着。 从田里跳出来的青蛙,正被小女孩追逐着。 当青蛙跳上田埂,再跳到另一边的稻田时,小女孩才追到田埂上。 同时间,外地来的骑士正为通过这个小村庄,策马奔在窄小的田埂上。 奔驰中的马匹,无奈唯一的路上有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在。 而一旁的大人们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小心!”发出声音的同时,有个比起小女孩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冲出来,紧紧抱着小女孩,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小女孩一样。 他一直紧紧盯着眼前的骑士,心中祈求骑士们能为了他而停下来,不要践踏到任何人。 马蹄声没有停止的迹象。 孩子并没有动,不是他有多大的勇气,他的紧张都表现在愈抱愈紧的双手。 他那微小的勇气也只够用来祈祷和睁大自己的双眼,而身体是刚好地挡在路中央。 马跳了!丝毫没有任何准备动作,骑士就驾着马跳过孩子,那马蹄刚刚好掠过孩子的头。 紧接而来的两位骑士,各自驾着马从孩子左右那不到一人宽的田埂蹬了一下,策马而过。 要怎么样形容骑士们的技术呢? 大概从孩子们身上没有沾到任何沙尘,或被马蹄溅起的土石弹到,这样的描述最能够让人知道他们技术的好。 唯一让孩子们感觉到的只有呼啸而过的狂风。 “爱丽丝,你没事吧!”一旁的大人们总算是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陪着孩子们看奔离的黑甲骑士们渐渐远去。 “哇~!他们是谁呀?技术真是非常地高超呢!” 目睹这一切的村中年轻人惊叹道。 “是啊!我真想加入这样的骑士团。” 另一人说着大陆上每一个年轻人都会做的梦。 “啊!爷爷。” 被叫做“爱丽丝”的孩子,竟然是个女孩。 那娇柔细嫩的声音,瘦小的身材,和一头充满活力的短发,让所有的男人都期待看到这样一个女孩,长大后会成为怎样的大美人。 爱丽丝奔向呆站在田中的老者,缠着爷爷撒娇的动作,证明了她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刚刚的行为只不过是比其他孩子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 而老者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爱丽丝的头,沉默不语,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三名黑甲骑士离去的方向。 村子里的年轻人也察觉到了老者的异常,但乐观的他们还是开口问道:“老先生,您知道他们是什么骑士团的吗?我实在很想加入那样的骑士团,跟着他们学习。” 老者没有回答年轻人,只是将他那饱经沧桑的眼神移开。 他牵起爱丽丝的小手,带领爱丽丝回到那现在只属于他们的家。 而嘴里只是喃喃念叨:“唉~!太久了!我都快忘记那才是大陆上最令人恐惧的骑士团─黑羊了。” 爱丽丝和老者一起离开狭小的酒店。 因为离开村庄来到城市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但却被风雪阻挡了他们回家的路。 如今风雪停了,老者跟酒店老板结了两杯热牛奶的账,爱丽丝收拾着东西,两人一同走出酒店外。 “爷爷。刚刚那一位打鸟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爱丽丝牵着老者的手,另一手也提了不少东西,好奇的眼神看着老者。 “应该是吧!” 老者简短的回答,但是心中想得更多。 爱丽丝眼睛发亮,高兴地说道∶“那他真的是传说中的猎鹰了喔!” “应该是吧!”老者还是简短的几个字,但是爱丽丝却不以为意。 “太好了!回去后可以跟其他人说我见过七武士的猎鹰呢。” 爱丽丝开心到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风雪刚停,因此路上还散了不少雪花。 路面上的雪花被来来往往的路人一步一步地踩,都变得比较滑。 甚至还有结成冰的路面,底下都积着水。 爱丽丝虽然被老者牵着,但是高兴的她走路是跳着跳着的。 看到路面上的冰面,也是很不客气的一蹦,将冰面给踩碎。 当然里头的水也溅了出来。 在平常,老者一定会警告爱丽丝说∶“小心,别再玩了。水会溅到别人,也会让自己感冒的。” 但是今天的老者却没有这么做,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哎呀!” 发出惨叫的爱丽丝,跌坐在一窟她刚踩破冰面的水坑里。 手上的东西都散落一地,甚至有不少都砸到一旁的冒险团。 当然了,溅起的水花也有不少沾上了冒险团。 老者赶紧把爱丽丝扶起来,一边说道∶“真是的,这样子会感冒的。” 当老者要向被水溅到和东西砸到的冒险团赔罪时,冒险团里其中一人挥舞着大槌,一槌将老者重重地击往路旁。 旁边经过的其他行人都吓得靠边,而爱丽丝则是跑向老者倒地的位置,大呼∶“爷爷!爷爷!” “我们可是名闻大陆的冒险团─‘赤头’呀!好歹团员们都有lv10以上的水准,怎么容得下一个小鬼这样的污辱。弟兄们,结果了他们。” 声音是来自冒险团中一名长得不男不女的年轻人。 正当赤头中有一人拔出细剑,要刺向还坐在老者身边痛哭的爱丽丝背后时,一颗飞来的苹果正好挡在剑的前面。 剑的前端插着苹果,剑攻击的轨道也被苹果带到一边。 赤头众人才在找寻碍事者时,就有声音发了出来。 “喂!那可是今天要吃的水果呢。” “抱歉。主人。” 声音来源处站着一个老绅士和一名由黑色洋装及白色围裙的穿着上看来,应该是绅士仆人的大眼镜女孩。 而女孩手持的袋子和她保持着丢出东西的姿势,触怒了赤头的人。 “可恶!你们是谁?竟然敢妨碍我们的事情!” 赤头的人这样叫嚣着。 “主人,可以教训他们吗?” 女仆恢复站姿,看着老绅士询问道。 老绅士摇摇头说道∶“不行!” 他看向一旁在哭的爱丽丝接着说道∶“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再做吧!要不然我们可没晚餐吃了。” “是的。主人。” 女仆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的路上,朝赤头的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哈哈!头子。他说要教训我们呢!” “嘿!这女娃儿长的也挺正的。”“怎么,又起了坏念头啦!” 赤头的人才在嘲笑走过来的女仆。 下一瞬间,女仆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把黑色的裙子高高地翻了开来。 注意到的赤头少部分人,才要仔细看裙底的风光,却被接着飞出来的一双套着白色丝袜的美腿踢得不成人样。 更别提还在笑,下一刻就翻白眼的人了。 女仆将赤头的人全部打倒后,走向还在哭的爱丽丝。 “呜~。爷爷。” “您没事吧!”女仆蹲了下来,询问道。 老者好不容易才将闭着的眼睛张开来,摸着爱丽丝的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可以……帮我照顾这孩子吗?” 女仆头微点了一下,老者的表情像是放下一件心事一样,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好了……村子对爱丽丝而言 ……只有不愉快的回忆……还是带爱丽丝离开那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吧 ……爱丽丝……爷爷的终点到了……接着你就跟着……他们吧……活下去……别哭了……” 老者的声音愈来愈小,终于听不见了,爱丽丝也停止了她的哭声。 “你为什 么不哭了?” 老绅士来到他们身后问道。 “爷爷叫我别哭的,我就不哭了。” 爱丽丝强忍住眼眶中的泪珠。 女仆看着老绅士,说道∶“主人……” 老绅士摇摇头说∶“你自己答应的,你自己照顾她吧。” 女仆低着头:“谢谢。主人。” 老绅士转身说∶“喂!走吧!” “那爷爷呢?” 发出疑问的是还坐在地上的爱丽丝。 女仆将爱丽丝扶了起来,说道∶“等我们到比较近的城镇后,再委托别人来安葬你爷爷,好不好。” 爱丽丝点了一下头:“嗯!”女仆就牵着爱丽丝回到刚刚放置东西的地方,将东西拿了起来,跟着老绅士后头走着。 “老先生,您叫什 么名字?” 爱丽丝把脸上的眼泪都抹干净,礼貌地问道。 老绅士没有转头,但他还是回答了:“别叫我老先生。叫我奥方就行了。” 史达小镇,村民们一样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 田里面,水牛陪着农夫耕田。大婶一样在那简陋的棚子底,招待难得经过的冒险者。 小孩子们追逐着蝴蝶,从村头跑到村尾。 曾经相当繁荣的地方,如今只是一个外表平凡的小村庄。 但是今天宁静的地方传来了不平静的声音。 “砰!乓!咚!” “菊!你在做什 么!像个女生行不行!”一个男声传来。 “抱歉!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清柔的女嗓音被用粗暴的口吻传出。 “不是故意!打扫老师的房间居然可以把床给整张翻过来,这样叫不是故意的?还把所有东西丢到我头上!说声抱歉就可以的话,那这个世界还有公理与正义吗?” “本来就没有了,不是吗?有的话,黑羊也不会因为那样子的爆笑理由而惨遭被七武士灭亡,这也是你说的。” “……咦!这是什 么?” “臭梅!不要故意转移话题!” “别吵!这……” “你有什 么资格叫我别吵!” “别……别闹了!哎呀!别拿那个丢我。会痛的。哎!停一停!停一停!”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你这个大呆子说明白,到底我哪里对不起你。” “别打!别打了!会痛!” ……史达小镇,一个宁静的地方传来了不平静的声音。 “老师,这是什 么?” 在教堂的大厅里,众人聚集在一起。 梅将一包用布包得很妥善的重物交给波林。 而梅的脸上则是多了不少明显且刚留下的伤痕。 “你在哪里找到的?梅。” 波林手摸着布包,半睁的眼睛下,那微露出来的白色眼球朝梅的方向问道。 梅则是看着还臭着一张脸的菊说道∶“刚刚菊那个呆子借口说要打扫您的房间,翻出来,砸到我头上的。” 菊很不高兴地立刻反驳∶“借口!我是真的要帮老师打扫房间的。而且也是轮到我负责打扫的日子没错呀!为什 么这样叫借口!” 梅也粗着脖子说∶“打扫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了吧!需要翻箱倒柜的吗?” 菊叉起双手在胸前,别过头去,鼓着脸颊说道∶“人家想整理的乾净一点嘛!” “哈!干净一点……”梅还想继续说时,被波林打断。 “梅,你不是想知道这里面包的是什 么吗。那就别再吵了。怎么!对全村子的人你都客客气气的,唯独对菊就是这 么一副脾气。” “我……”梅的话又被波林打断:“别再那 么吵了。你们两个的吵架呀,每天都来这 么一回,全村子都听得到。莫非……” “没有!”“没有!” 梅和菊两个人同时大叫。 波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问道∶“没有什 么?我都还没说,你们两个就一起说没有。那就是有罗。” 菊是红着脸,匆匆地别过头。梅是低下头,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桂在一旁看到也觉得好笑,赶紧打圆场道∶“老师,别再说他们两个了。全村都知道的事情,就他们两人不承认,那也没什 么好讲的。 还是说一说这布包里是什 么东西吧。” 菊听了站起来跺脚气道∶“什 么全村都知道,桂你别乱讲。” 说罢,跑了出去。 波林则是笑着摇摇头,一边打开布包:“我以前不是有说过,打鸟将留在村子里的石中剑给击碎吗。这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完整碎片。” 樱探头看了摊开来的布上有不少的剑刃碎片和一柄雕工精细的剑柄,问道∶“老师,你把这些留下来做什 么呀?” “不管如何,能用的武器就不要浪费,何况可能是神兵的东西,碎掉了可以重铸。 所以我在经过村民们的同意后,将碎片收集起来保存着。我过去也请了不少经过村子的旅行铸剑师看过,他们都没有办法将这把剑重铸。 久而久之,我自己都忘了这件事情。” 柳这时说道∶“没人可以重铸,那这把就是真的石中剑罗。” “柳,事情不是那 么简单判定的。你跟别人说这些碎片是石中剑,他们会相信吗?” 柳摇摇头。 樱这时说道∶“那就把它重新铸好不就得了。” 松敲了一下樱的头,说∶“笨喔!老师不是说没人铸的起来吗!” 樱摸着被敲的地方反驳道∶“是经过村子的人铸不成,不是所有人都铸不成呀!你才笨呢!没听清楚乱敲人。” 桂在一旁点头说道∶“这也对,搞不好外面有人可以重新铸起这一把剑。” 梅在一旁也赞同地说∶“没错!不过谁要出去找人呢?” 话一问完,所有在场者全部望向梅的方向。 梅转头问道∶“我背后没人呀!你们看谁呀?” 松则是拍拍梅的背说∶“不要逃避现实了。” 樱则是兴致勃勃地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梅听了樱的话,立刻拍着樱的背说道∶“太好了!就交给你吧!” 桂则是说∶“别傻了!梅。乾脆你把樱跟松也顺便带出去见识见识吧!是吧!老师。” 波林点点头说∶“也好,樱、松也差不多该出去见识了。有梅照顾我也比较放心。” 梅紧张地说道∶“等会儿,桂!你太狠了吧!这样对你十多年的兄弟。” 桂拉下左眼眼睑,吐着舌头说∶“十二年而已,别多算了!更何况半年前我被独自踢出村子时,你也没帮我说个情。 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没理由再被踢出门吧!而且我外头的名号‘勇者桂·史达’也闯得够响亮了,避一避风头也好。” 梅抓着桂的双肩说道∶“可是当初你没有带两个包袱出去……” ‘两个包袱’听到梅的话,一左一右地靠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波林这时说话了:“别再推托了,梅。这一包碎片能被你找到,也算有缘吧! 你就带着樱、松一同出门,去想办法重铸吧!” “老师……” 梅发出痛苦的哀嚎。波林阻止了梅,说道∶“我还要去帮兰照顾你们带回来的孩子,别再说了。就这 么决定吧!你们明天出发。” “是的!老师!” “是的!老师!” 樱、松两人很配合地站起来敬礼说道。 同时一左一右地架起还苦着脸的梅,说∶“走吧!队长!整理东西去。” “走吧!队长!整理东西去。” 走进教堂内厅。 桂还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微微发光的勇者护腕说∶“看样子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窗外的云,一如往常地在天空飘着。 豪宅。小姐的房间在阁楼,这算是爱做梦的富家女唯一能争取到的权利吧! 幻想着会有骑士来拯救,带着她逃到天涯海角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这也是现实中只能依家长的意愿来决定婚嫁外,能够做的一个小梦。 常常打开阁楼的窗,除了处在窗台上做梦外,就是拿面包屑来招待飞来的鸟儿。 在鸟儿的和声中,唱出自己心中的歌,做着自己的梦。 这一天,还不到平常喂鸟的时间,窗台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鸟儿鸣唱着。 “咦!奇怪。你们怎么今天来得特别早呢?我还没准备饲料呀。” 说着话的小姐,打开了阁楼的窗。 除了三五只鸟儿是停在窗台外,其他的鸟儿全停在躺着的男人身上。 一个躺在阁楼窗子旁屋顶上的男人。 ……男人! “啊!你是谁?” 小姐问了一个很适时适地的问题。 同时鸟儿们也因为小姐的惊慌失措,全部飞离了。 “秋季的星座已经自地平线上升起了呀!” 躺着的男子发出这样的赞叹。 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想大叫的女子拉到现实:“星座?现在是大白天的,哪里看得到星座呢?” 小姐探头出窗子,看了看没几朵白云的天空。 男子坐起身来,伸手指着远远的天空说∶“有呀!你没看到那排成很漂亮的图形吗?那完美的剑龙姿态。” 小姐顺着手的方向,仔细地看了看,也很认真的摇摇头。 “还是没有呀。” 男子失望的放下手来,说道∶“是吗。对喔!你们应该是看不到的,我都忘记了。” 看到那失望落寞的神情,普通女子都抗拒不了吧,特别是爱做梦的富家女:“你到底是谁呢?”小姐好奇地问道。 “我叫打鸟。” 男子还是将他的视线摆在远方的天空,看着那只出现在他眼中的星星。 第2章 启程 准备妥当的三人步向村子口。 当看见站在村子口的女孩时,有两人已经快步通过,自行回避了。 “你要离开了。” “被老师赶出去,不走也不行呀。” “……这个给你。” 菊将藏在背后的手移到胸前,再把手中的东西塞给梅。 “这是……”梅看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张大陆上很普通的护身符,通常是祈求冒险者的旅行平安。 “那是不幸的护身符。” “不幸?” “是的!里头有我的诅咒。” “诅咒?” “没错!假如你不回来的话……它会诅咒你一辈子。” 愈说愈小声的菊,在说完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向村子里头。 “老大!话说完了还不走。” “出发了!队长。” 樱、松在远远的路上朝梅挥手喊道。 梅紧握住手中的护身符,低声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梅一行人踏上旅途,顺路承接保镖工作,既积累经验又充实荷包,同时向夏姿娜领导的花园城前进。 这一路上,除了一些低等兽类的骚扰外,并无太多困难。樱和松以郊游的轻松心态走过这段路。 目的地的花园城已今非昔比,旅行者来来往往,街道上小贩云集,商品琳琅满目。 火蜥族人也在街头巷尾频繁出没。 由于没有关税和入城税的限制,加之洛克史东的产品琳琅满目,摆在花园城的商店里,所以大陆上许多旅行者都来此寻找所需之物。 街头偶尔有手持天蝎图样盾牌的骑士,五人一组穿过大街。 kk 和伊瓦组成的“花园城天蝎骑士团”在附近城邦声名远扬。 尽管人数仅有二十,但个个素质精良,据说都拥有 lv15 以上的实力。 自两年前那场战役后,花园城附近的盗贼销声匿迹,大概是目睹了那场天使对决,深知无法与有七武士支持的天蝎团抗衡。 因此,夏姿娜减少了骑士团的人员开支,将重心转移到训练上。 听到蒙克开设的武馆中传出的吆喝声,看到达特设立的医馆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梅一行人便知道公爵府近在咫尺了。 向门口站岗的骑士说明自己的来意,梅一行人很顺利地进入公爵府,来到了府内庭院的一座凉亭处。 夏姿娜正穿着淡青色的低胸露肩礼服,坐在凉亭里,喝着下午茶。 一旁坐着的是kk及j,夏特则是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难得的没有隐藏起自己。 “梅,好久不见了。波林老师还好吗?” 夏姿娜挥挥手,招呼梅、樱、松三人坐下。 一旁的侍从也帮三人准备了一杯茶。 “老师还好,夏……嗯~。白列明公爵小姐……” “怎么!你也那 么见外。还是叫我夏姿娜比较轻松点吧!有什 么事情吗?” 夏姿娜的表情不再像过去一样,让人感觉到深邃的妖艳。 现在比较像是在美丽的脸孔上表现出纯真的感觉,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夏姿娜吧。 梅说道∶“没有什 么大事情啦!反而你好像很闲的样子,没什 么事情吗?” 夏姿娜闻言,嘴马上嘟了起来:“岂只很闲而已,还很无聊呢。 事情大多有kk跟j来处理,我只要点点头或摇摇头,三不五时跟花园城的居民讲讲话,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难怪当初邀杰克留下来时,他扮着鬼脸回答我说‘这种苦差事自己去承担吧! 别把我拖下水。做个普通旅行者比较自由。’ 我现在实在无法不认同杰克的话。 真想回去以前的生活。” 一旁的kk及j只是尴尬地笑着听夏姿娜一连串的抱怨。 而j也适时地转变话题,问梅道∶“梅,你还没说这一趟来,有什 么事情呢。” 梅还没有回答,樱跟松倒是你一言、我一句的把话给交代清楚了。 “原来如此。”夏姿娜听完樱、松的叙述后,朝j问道∶“城里有铸造师吗?” j恭恭敬敬地回答∶“有的。需要召他们过来吗?” 夏姿娜站起身来说道∶“不用了,我们走一遭吧。反正在他们的地方也比较容易确认能否重铸。可以的话,也方便直接交给他们。” kk和j两人行了个礼后退,kk说道∶“那我们先下去做准备了。” 夏姿娜唤停kk说∶“kk,别找太多侍卫,两个就够了。我们在城内而已,何况你们也在。” kk转过身来敬了礼,回头继续离去。 夏姿娜则是看着满脸疑惑的三人,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谁叫我成了什 么公爵。” 一行人来到花园城内最大的铸造子。 梅将剑碎片交给铸造师,铸造师看到城主伴着年轻骑士一起来,当然也很精神地将碎片带到熔炉旁。 先找出相接的两片来,同时丢入熔炉,再走到一边的风鼓旁,开始送风到熔炉中。 炉火是愈烧愈旺,四周围的温度也是愈来愈高,但炉内的两片碎片却是无声无息。 别说烧红它,就连碎片用钳子夹了出来后,都可以立刻用手摸。 可见碎片的温度根本没上升,更别提要熔它,接合它了。 一连走了几家铸造,都是一样的情形。 直到城内的所有子都踏遍了,一行人才失望地回到公爵府。 夏姿娜无奈的坐在御座,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下巴:“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有什 么事出问题吗?” 声音来自走进大厅的一位骑士─伊瓦:“啊~!有事找我就对了。” “伊瓦,好久不见了。” 梅看到伊瓦,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倒是伊瓦甩了甩手,说道∶“没诚意的家伙,一进城就找我们城主聊天,也没来找这个过去的战友。绝对是有特殊企图。” “嘿!是你自己不见人影,怪我喔!不过有企图倒是真的。” 梅打趣的说。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说你这种人。说吧!有什 么企图,搞不好我可以帮忙。假如你打算用强的,我可没法子。” 伊瓦自行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夏姿娜一旁冷冷地说道∶“伊瓦,别把你自己心底的事情说出来。” 伊瓦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摇摇头说∶“小姐呀!我可什 么都没说呀。不要这样子冤枉好人呀。” 夏姿娜露出以前在天蝎团时的神情说道∶“不要以为我都听不懂,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别把藏在铠甲下的狼尾巴露出来,我会当成不知道的。” 伊瓦还是用那一副无辜的表情望向梅,问道∶“还不说出你的来意,我都快被小姐逼到墙角了。” 梅回答∶“我还打算等你表演完再说呢,还说我。”之后把事情简单的说明一遍。 伊瓦听了之后,说∶“城里的铸造师都不行吗?” 樱在一边点了头说∶“嗯!都试过了。夏姿娜小姐也都看到,他们没一个行的。” 伊瓦摸着下颚说道∶“城里的铸造师技术,都快比我以前待的城好了。他们都不行了,那……大概也没人做得到了。” 松听了失望地说∶“没人做得到!那不就没希望了。” 伊瓦倒是没露出低落的表情,微笑着继续说道∶“没人做得到,那就不要找人呀!” 在场的大概没多少人听得懂伊瓦的话,就只有j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发出声音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家传出疑惑的眼光,就足够代替问出问题。 而j也只是跟伊瓦相视,发出会心的一笑。 伊瓦这时说道∶“想来j也发现到了。” j是点点头,但是表情又转为黯淡,说道:“可是……还是有一个关键。” 伊瓦听了,也是点点头没说话。 一旁的其他人,脸上的问号是愈来愈清楚。 樱总算是受不了了,大声问道∶“你们两个,别再眉来眼去了。这样子谁知道你们在说什 么,有办法讲出来大家想想嘛。” j开口道∶“我想伊瓦心中的办法是找传说中的矮人族帮忙。 矮人族在古老的纪录里,他们的工艺实力不比人类差,甚至有超越人类的程度。” 伊瓦点点头说∶“没错!虽然矮人族已经没有再和人类接触了,但是我们可以经由火蜥族的窟塔长老为中间人,寻求帮助。” j接着说道∶“可是这样又牵扯出另一个问题了。” 樱听j和伊瓦一句接着一句的,一听到有问题,就很自然地探出身子,问道∶“什 么问题?” 伊瓦也配合探出身子的樱,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对樱说道∶“别忘了,矮人族会从大陆上消失,隐藏起来,是因为受到人类的迫害。” j也点点头认同道∶“嗯!所以就算有窟塔长老做介绍,矮人族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个问题。” 松激动地说∶“那还不简单,打到他们帮就行了嘛!” 樱敲了一下正在激动的松说道∶“笨哦!我们是去求人家,你还用打的。有没有常识呀!” 梅则是从思考中抬起头来说∶“就算如此,还是值得求上一求。毕竟也算是一个方法。” 夏姿娜听了大家的分析后,点点头对梅说∶“没错!有方法总比没方法在这里呆坐好。j,可不可以请‘隆塔’先生过来。” j听到后,就向夏姿娜行了个礼,离开大厅。 众人也在大厅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不一会儿,j带领了一位紫色外表的火蜥族人进来。 “夏姿娜小姐找我吗?” 紫色火蜥躬了身问道。 夏姿娜将大致情形说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希望隆塔先生能够带领他们三人去见窟塔长老,看长老有没有什 么好方法。” 被称为‘隆塔’的紫色火蜥很干脆地答应∶“那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什 么时候要出发?” 夏姿娜望向梅,问道∶“会很急吗?” 梅摇摇头,夏姿娜高兴地说道∶“那待个几天再走吧!” 看到樱、松发亮的眼睛,似乎不容许梅说一声∶“不!” 这天一大早,樱和松就跟梅拿了一些铜币。 在和往常一样约法三章不准闹事后,两人就从公爵府消失,跑去逛还没逛完的花园城了。 梅则是双手背负在身后,继续怀着轻松的心情逛着公爵府。 回想起两年前杀进公爵府的光景,和现在做比较。 虽然分成四个队伍行动,而自己待的队伍并没有七武士在,但却可以说是平均实力最坚强的一支。 和桂、kk、伊瓦、蒙克及坦卡加、早女等队长级的人物在一起,遇上零星的敌人还是一下子就让他们大喊投降。 虽然所经之处不算是血流满地,但是破坏却是少不了的。 哪像现在,一副和平的样子。 “喝!哈!” 练武的吆喝声传了过来。 梅走向声音传来的大厅,看到有二十名重装骑士正在实剑对练。 一旁则是伊瓦和挥舞着‘碎星’金槌的kk对战。 众人看见梅走进来,都停下动作站直身子,将剑持于面前行礼。 而伊瓦和kk也停下练习,走了过来。 伊瓦将剑收回腰边的鞘内,挥挥手说∶“继续练习。”骑士们也躬了身,继续他们的练习。 kk则将金槌系于后腰,问道∶“怎么没有出去逛逛?” 梅摆摆手说∶“我好奇心可没有那两个小子大。反倒是你们的练习居然重装备,还使用实剑,不怕受伤或破坏铠甲吗?” 伊瓦倒是笑说∶“哈哈!实战时敌手可不会等你脱下铠甲来,或使用包着的剑来练习。 没有叫他们连披风都穿着练习已经很不错了。” kk点点头说∶“没错!而且因为我们人数不多,所以夏姿娜小姐对装备支出的费用倒是很慷慨,所以我们都有两套或三套铠甲。 而且也跟城里的工匠订下契约,定时修补破损的铠甲、武器。” 梅说道∶“那还真不错。对了!kk,你转职成为‘碎星勇士’了吗?” kk摇摇头说∶“还没,因为职业工会还不承认。” 梅疑惑地问道∶“还不承认?” kk点头说∶“是的。因为他们说当‘碎星’正式承认我为它的主人,我持着‘碎星’时,它就会发出淡淡的光芒。 而且职业工会的转职水晶也会承认我有转职成‘碎星勇士’的资格。现在我只不过算是‘碎星’的保管使用者而已。” 伊瓦说道∶“没错!所以他现在还只是普通的铠武士,别太瞧得起他。” kk听了笑骂道∶“哈!真让我取得‘碎星’的力量,你就连盾牌都拿不住了呢,更别说要防守。还有资格跟我练习吗?” 伊瓦露出轻视的眼神说道∶“真的吗?” kk说∶“传说中的‘野蛮王阿旺德’,可是从没有人在他手底下活超过一槌的攻击。” 伊瓦摇摇头说∶“可惜你不是阿旺德王。” kk想继续这一场舌战时,伊瓦阻下他的话,对梅说道∶“梅,看一看小朋友们的技术吧!” 梅搔搔头说∶“不太好吧!” 伊瓦说道∶“怎么会?kk身为新天蝎团的团长,那是编制在大一点的时候才有用。 现在的编制就只有二十名骑士下属,我这个骑士队长和他差不多大。而骑士们的训练都是我在做的,所以才要你看一看他们。 身为纯种骑士团出身,教授方式当然是用我习惯的方法。 就是这样才要你这一个从勇者村出身的骑士看一看,看有什 么缺点或其他的。” 梅在伊瓦和kk两人的眼神攻势下,也只有将眼光移向场中拿着实剑练习的骑士们。 骑士们两人一组,交互用剑互击,也有人用盾牌防御。 你来我往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练习而已。 剑划过盾牌,甚至直接劈到铠甲上,虽然没有见血,但他们的实战气势已经培养出来了。 大部分的人都是在两年前的攻城战后,夏姿娜成为城主时,对天蝎团改编制的时候加入的。 当然最大的理由是,没人想和打鸟那种人敌对,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他们的同伙。 当然,夏姿娜对他们的筛选和训练做得非常严格。 只是花园城附近的盗贼们,都到别处去讨生活了。 这样一批训练精良的骑士团,也就没有实战的经验与机会。 所以在经过夏姿娜同意后,伊瓦把训练方式改进成现在的样子,来取代他们没有正式上阵的缺憾。 而梅一边听伊瓦做以上的解释,一边看着场中的骑士们互击动作。 突然间他像是发现到什 么一样,双眼大放异光。 在请伊瓦招呼众人停止练习后,梅拿起一旁的长枪,邀请他们其中一人做对战练习。 在伊瓦点点头朝其中一名骑士示意后,其馀众人坐到一旁,准备观看两人的对战练习。 重装骑士持剑,轻装的梅拿着长枪。 两人略微行礼,做出准备动作后,梅立刻出手。 一枪就朝骑士的胸口刺了过去,笔直、简单、毫无花哨的一招。 除了闪之外,就只剩下硬挡的方法。 身为天蝎骑士团的一员,对方似乎不愿在第一击就退后。 更何况一退后,战况会被梅掌控在手上。 也只有持剑横扫,要把长枪的来势扫到一旁。 剑扫到的部分好像没有着力点一样,长枪的来势没有减少。 在做出下一个反应前,枪已经停在胸口的铠甲前。 梅将枪收回,也转头朝向伊瓦说∶“这就是你们的弱点。” 伊瓦和kk像是只沾到边,但是还有点不太清楚问题出在哪里,问道∶“说明白一点吧!别打哑谜的。” 骑士回到队伍内坐下,梅也将枪摆回原处说道∶“因为你们已经用实剑、重装练习已久,所以你们会在下意识中避免太大的损伤,不论是对方或是自身。 这也造成了你们没有有效攻击的出现。” 刚刚和梅对练的骑士发出声音了:“可是我们只是练习而已呀。没有必要真的要击杀对方吧。” 梅点点头说道∶“没错!只是练习而已。但是你知道为什 么你刚刚无法荡开我的枪吗?” 骑士摇摇头。梅接着说道∶“刚刚的一扫是不会造成我任何伤害,但仍没荡开我的枪,就显示出你们的致命伤来。 因为长时间下意识留手的结果,造成你们基本姿势有些微的改变,以避免造成对同伴的直击。 正因为基本姿势不良,所以攻击的威力大打折扣,也无法正确地有效攻击。也就连普通攻击都出现问题。” kk这时搔搔头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要他们互砍到见血吧。” 梅笑笑的说∶“那倒不必。只要多分配一些时间出来确实地练习基本动作,挥、劈等的,应该就能把刚刚的缺点改进。” kk交叉起双手说道∶“嗯!既然问题是在基本姿势,其他都没问题。那的确是只要就这一方面做改进就好。” 伊瓦认同地点点头说∶“嗯!的确是个好方法。那 么今后你们就用三分之二的时间来练习基本动作。其馀时间再做平常的练习吧! 反正基本动作确实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是的!队长!”骑士们都站起来,持剑行礼。 伊瓦这时问道∶“不过,梅,你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 梅笑着说∶“其实这是莎莉教我的。” kk露出疑惑的表情问∶“莎莉?” 梅点点头说∶“莎莉告诉我,所有攻击技巧都是由基本技巧延伸而来,所以那才叫基本技。与其花时间在练习一些花式攻击,还不如练习基本技和心。” 伊瓦问道∶“练习心做什 么呀?” 梅回答道∶“假如自己的心能够随时随地保持平静,那就能反映出周遭发出的事物,而不至于遗漏。 再进一步呢,还能制住对方的心,让对手处在利于自己的攻击之下。这时只要确实的基本技就能击杀对手了。” 伊瓦又问道∶“这不是要别人站着给你打吗。怎么可能?” 梅摇摇头说道∶“还记得当初杰克对桂做的试验吗?面对杰克,你们有把握反应吗? 假如是我的话,在那种情况下,真的会被吓到站着不动让杰克砍吧!” kk和伊瓦回想起那一次可说是唯一一次看见七武士真正的实力,就无法再去反驳梅的说法。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要和桂一样接到第三招才倒地,实在太难了。 难怪杰克不去否认桂是他的传人。 对七武士而言,与其教你一堆枝节技巧,不如教你能够确实活下去的方式。 这时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各位,晚膳的时间到了。kk团长、伊瓦队长和梅·史达先生,公爵小姐邀请你们共进晚餐。” 第3章 勇者桂·史达 用膳的大厅,樱、松已经坐好等着其他人的到齐,蒙克和达特也来到公爵府一起享受过去战友们的聚会。 所有人到齐后,侍女们将一盘一盘的料理端了出来,桌上满是精致美味的食物。 除了从洛克史东的遗迹中挖掘出来,又成功地研究出功用的留声机传出优美的配乐外,就是刀叉用力碰撞碗盘的声音。 “松,吃东西别那 么粗鲁!” 樱实在是听不下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节制的家伙。 “先把嘴边的东西舔干净再来骂我。” 看来被教训的人反击机会可不少。 梅一旁倒是说话了:“你们两个都一样,太失礼了。” 夏姿娜笑笑的说∶“没关系,在这里不用太讲究的。” “对嘛!对嘛!” “人家夏姿娜小姐都不介意了。” “梅,你也不用太过在意罗!” “是吧!夏姿娜小姐。” 樱和松接着很流畅地噼哩啪啦的讲出一堆话来反驳梅。 夏姿娜只是笑着点头说∶“没错!不过把东西弄坏也是要赔的。喀嚓!” 最后的声音是夏姿娜将塞进小嘴的小羊排骨头咬碎的声音。 得到主人赞同,正在更努力地敲击碗盘的人,等听完了话后,都傻在自己的位置上。 努力嚼着小羊排骨的女主人看着发呆的两个人,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弄坏别人的东西赔偿是很平常的事情呀,不用惊讶成那个样子吧! 还是对我咬骨头的声音有意见?我都不计较你们敲碗盘了,你们还嫌我。唉~” 说归说,说话的人还是继续把第二块小羊排塞到嘴里。 松倒是有反应了:“你……你整块肉带骨都吃进去了呀!” 夏姿娜听了松的话,只是很不在乎地舔了一下上唇后说道∶“维持牙齿的健康可是淑女该做的事情喔。 既美观,又能教训随便把舌头伸进来的人。不信,你问伊瓦。” 听到夏姿娜话的伊瓦,一边咀嚼着肉,一边毫不在意地说∶“没错!没错!那一回差点连我的舌头都咬下来了。 现在舌头还在真是万幸。不过一点点小挫折可打不到我。哈哈!” kk在一旁笑骂道∶“你还敢讲,哪一天真的传出你夜袭小姐的消息,我绝对第一个用‘碎星’把你击成肉泥。” 伊瓦还是不在乎地说∶“别傻了!有夏特在,我怎么可能夜袭成功。别再说了,夏特不知道在哪里。 给他听到了,刚好是给他一个理由半夜把我的头给摸掉,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松转移话题说道∶“别说那些了。对了!你们知不知道‘第二个传说’的事情。” 梅疑惑地问∶“什 么‘第二个传说’呀!” 达特笑道∶“喔!那个呀!” 松接着自己的话:“嗯!‘第二个传说’又把七武士说的很扯,跟梅回来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啊!就是说两年前的事情啦。梅。” 梅想着说道∶“两年前的事情。尼尼亚、谢利斯他们我是不知道啦。 不过我和桂除了老师跟你们之外,都没有说出去。假如不是天蝎团的话,就是牧场城的人传出去的了。” 蒙克笑道∶“别烦恼了!问那个始作俑者就行了。” “始作俑者?”梅、樱、松三人同时发出疑问。 kk笑道∶“不就是伊瓦吗!这家伙为了讨酒馆女人的欢心,把两年前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说了出去。 惹的一堆人来问东问西的,还包括一些邻近的领主。” 伊瓦得意地说∶“我只是讲事实而已嘛!谁知道传出去后又变调了。” 梅叫道∶“那其他来问的人呢?” 夏姿娜回答道∶“一直拒绝别人的问题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讨论后,还是决定讲出去。 只是没有用他们的真名,而是用外传的名号,然后再隐藏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实而已。像他们的个性呀,等等的。” j点点头说道∶“嗯!反正这样的消息也不算假的,只是没说清楚而已。对花园城而言,反而是有利无弊。” 松问道∶“怎么说?” 达特回答∶“洛克史东的那场战斗,他们配合巨龙大战御灵体撒旦,光在场的包含洛克史东的人就超过万名。 更何况那样的景色在方圆百里内,根本隐藏不住。既然隐藏不住,那就不要藏。” j继续说∶“没错!所以我们在众人询问下,还是说出去。没有用真名对他们的生活而言不会造成影响,也能增加七武士的名气。 更重要的是能让花园城周遭更加平静。毕竟有不少强盗、小偷不敢在花园城捣蛋是不争的事实。” 蒙克点头说道∶“对呀!这样子对花园城好,对他们的名声也好,又妨碍不到他们,那又何必忍到自己的嘴巴酸。” 樱问道∶“真的吗?” 夏姿娜喝了一口咖啡后说道∶“当然是假的!” 梅疑惑地看着夏姿娜。而夏姿娜又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假如我们说出的是真正的事实,有多少人会相信? 就算相信了,也只是带来强烈的失望,这是我们都经历过的。那不如讲他们爱听的。对我们而言,我们也没有说谎,只是没说完而已。” 梅听完夏姿娜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呀!” 侍女再度将咖啡斟入已空的精美瓷杯中,夏姿娜拿起瓷杯,看着里头黑色的液体问道∶“别说了!那几个从两年前消失到现在,也没回来看看我。 谁能知道他们的情况。又有谁能找得到他们呢。”说罢,叹了口气。 就在大家陷入一种不知名的沉默中时,夏姿娜改变了她的态度,笑着抬头问梅道∶“不提那一些了。梅,听说最近桂闯出了不小的名号。 不介意说一说吧!” 樱和松也转头看向梅说道∶“真的吗?怎么我们都不知道。桂那家伙有事情也只告诉老师,能和老师在一起听的也只有你和兰了,真不够兄弟。 梅!你还是乖乖说出来吧!” 梅问道∶“你们真的要听。其实没什 么的。” 夏姿娜笑道∶“反正一定不会比听莎莉说‘那辛八日’的事情还要让人失望嘛,就没有什 么大关系了。” 梅发觉在座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甚至还有假如自己不说,就会被杀掉的感觉在,也只有无奈地点点头示意说道∶“好吧!我说就是了。 反正也没什 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大约在两个月前……” “哎呀!” 一名小孩撞到穿着斗篷的桂身上。 “小鬼!不要来烦我们。”一名大汉叫着,而他身后站了十多人,应该是和大汉一伙的冒险者。 小孩慌忙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数枚铜币一一捡起。 一旁的镇民们急忙地跑来安抚小孩,更有一名女性对冒险团们大叫道∶“为什 么不帮助我们呢?” 大汉看着身后的同伴大笑道∶“帮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现在出得起的价钱,不过就地上那几枚铜币而已。 镇长和民防团都被杀掉了,镇上被抢劫一空。盗贼们还扬言会来第二次,不找到他们要的东西绝不罢休。 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 么东西这 么执着。 假如真让我们知道了,搞不好我们还去帮那一群盗贼,看能不能分到一些好处呢。 更何况要去抵抗一百五十馀人的‘天杀’盗贼团,那不是开玩笑吗。哈哈!” 桂才刚要出声,一旁已经有四名冒险者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白魔导装扮的女子已经蹲下来,念出初级的治疗咒文,治好了小孩身上的擦伤。 像是带头的一名佣兵说道∶“不管对手是谁,帮助弱小不就是我们这一辈的本分嘛。为什 么你们还要这样欺侮一个小孩子。” “哈哈哈!”对方整团冒险团员都发出了笑声:“那家伙以为他是谁呀?” “搞不好他可是七武士呢?” “别傻了!七武士有那种蠢样吗?” “他想四个人对付一整个天杀呢。” “哇~呜!正义使者呐!” “哈哈!了不起。” 佣兵不理众人的嘲笑,走到孩子身旁蹲了下来,说道∶“孩子,不要紧,这一个委托我接受了。” 小孩伸出摊开的手,看着手上为数不多的铜币为难地说道∶“可是现在我们全镇也只有这一些钱而已,其他的都被盗贼抢走了。” 佣兵将小孩的手握成拳,摇摇头说道∶“不用酬劳了,只是单纯的想见识见识天杀盗贼团的实力,并帮助你们而已。” 大汉一旁看着,怒道∶“臭小子,你们不想活了吗。这样子不是摆明给我们难看。你真要找死的话,不如现在就死在我们手下吧!” 说罢,大汉身后已经有不少人拿出了他们的武器,准备冲上前去。 “算我一个吧!” 大家看向说话的桂,都在想他到底是想说什 么:“我是说多算我一个想见识天杀实力的人吧!” “可恶!” 说话的大汉也将背后的斧头拿到手上,准备朝桂砍过来。 桂将斗篷脱下丢到地面,拔出剑来说道∶“勇者桂·史达,lv9而已,还只是半新手。想上的尽管来吧!” 大汉刚踏出的脚又缩了回去,恶狠狠的看着桂。身后的人抓住大汉,低声说道∶“走吧!别惹史达小镇的勇者。” 大汉将斧头背回背后,骂道∶“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就转身和他所属的冒险团一同离去。 佣兵站起身来,向桂伸出左手说道∶“佣兵安西亚lv28。” 桂也伸出左手和安西亚互握∶“勇者桂·史达。” 一行人来到残破的镇长家中。 小孩是已死的镇长的孩子,叫做‘约西’。 镇民们几乎每一户都派了一名做为代表,一同来到镇长家中。 桂问道∶“能把详细情况说清楚吗?” 抱着约西的女子开口说道∶“在十多天前,镇长预定要从外地回来的日子,护卫镇长的民防团其中一员急忙地回到镇里。 留下一句有盗贼攻击他们后,就将留在镇内的剩余民防团全带了出去。 结果他们全都没有回来,来的是一群为数庞大的盗贼团。 他们在镇的广场堆积由镇内收刮而来的财物,也杀伤了不少人,那就和地狱一样。 在骚扰了所有镇民后,他们其中一个头头看了收刮的财物后说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要我们准备好,等他们下一次来时交给他们。 否则的话他们将要屠镇,再来慢慢地找寻东西。” 安西亚问道∶“他们要找的是什 么东西?” 女子摇头说道∶“不知道。也因为如此,我们都非常地害怕。想要找寻冒险者来帮助我们,但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报酬来委托冒险者。 甚至附近的城镇知道天杀盗贼团预定来犯的消息,根本不愿帮助我们。” 安西亚想了一下,问道∶“镇内还有多少男子可以战斗?” 四周的人骚动起来,有不少人都举着手喊着他可以战斗。 安西亚看了一下围在四周骚动的人,有老有少,就是没几名壮年人,不禁摇起头来。 这时桂出声了∶“你们有没有考虑离开这个镇。” 桂的意见再次引起骚动,四周传出愤慨声,如誓死保卫城镇一类的话。 女子问道∶“为什 么要离开小镇呢?” 桂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们力量不足,根本不够分配做小镇的防御。 加上没有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镇内房舍又是木造的,假如对方所要找的东西不怕火烧,那火攻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也是我们最难防守的方式。 而且现在对方的势力是压倒性的强大,我们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力和抵抗的力量,逃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假如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 么,那就又不一样。可是现在是连发问的资格都欠。” “我们和小镇共存亡。” “就算死也不离开小镇。” “我们才不怕盗贼。” “假如你们害怕的话,离开吧!我们一定要固守小镇的。” 镇民的吵杂声不断。 桂用力地拍了桌子说道∶“这样子只是浪费自己的生命而已!” 桂的魄力让众人安静下来。 安西亚这时也说道∶“那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没有任何城镇有可能接纳镇民们吗?” 女子挣扎地问道∶“为什 么我们非要离开不可呢?” 桂说道∶“失去民防团的你们要抵御一百五十人的盗贼那根本不可能,就算加入我们五个人也是一样。 死守着这一块土地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坟场而已。 那为何不离开,活着就还有其他的机会,不管是再回来也好,又或者是在一块新的土地定居也好。 天杀的人离去已经有十多天了,不知道他们什 么时候会再来,愈拖时间就愈少。 要走的话现在就动身,由我们五个人担任护卫。 早点走,大家活命的机会也就愈多。” 约西这时说道∶“姊,西边不是有爸爸的朋友吗?” 安西亚听到约西的话,追问道∶“西边是……” 女子说道∶“朝西走穿越森林会到一个新兴城市─‘方沃’,那里的领主是我父亲的好友。 但是我独自一个人走都要花三天的时间,大批镇民要穿越森林可能要花五到七天的时间。” 桂站起身说道∶“去准备吧!带着食物和必备的东西就行了。” ‘活着’这件事的诱惑,促使镇民们不得不依桂的话做。 毕竟冷静下来的脑子,都清楚地知道那才是现阶段所能做的选择里,唯一的活命机会。 镇民们剩余的食物都聚集在一起,由两辆牛车运送。由大家公认的一名长者来负责分配及看守,数名男子负责帮忙长者。 队伍的前头由安西亚的同伴,猎人‘卡耶德’和一名知道路的镇民带队。 桂和安西亚、白魔导‘乐华’、黑魔导‘满花’等四人殿后。 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准备好,出发了。 又是明月‘魅衣’亮相的时间,一支庞大的队伍现在才停下来休息。 为了求生存,大家都辛苦地从日出走到晚上。 争的只是一点活命的机会。 大家都围在升起的火堆旁取暖,几名年轻人正依着长者的吩咐发配食物。 桂他们的意见是,反正一大群普通百姓逃跑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消除,那也就不用考虑到生火会不会留下痕迹。 反倒是要照顾一下辛苦跟上的女人、小孩和老人,取暖也就算是必需的动作了吧! 桂和安西亚等五人待在人群的外围,独自生着火。 安西亚看着摇曳的火光,听着宁静的森林传来不宁静的骚动,问道∶“桂,你的生存哲学是谁教的呀?” 桂回答道∶“我老师呀!现在史达小镇的神父─波林。” 安西亚想了一想说∶“打不过就跑吗!” 桂问道∶“要不然你有什 么好方法吗?” 安西亚摇摇头说∶“没有!当时不过是一个冲动,答应要帮他们。事后回想起,才发觉自己没有一套好的解决办法。 顶多是赔上自己一条命,再陪着他们下地狱而已。” 桂问道∶“这 么轻生?” 安西亚说∶“已经答应他们了,没有反悔的余地吧!至少我不会想反悔。” 桂不太认同地说道∶“是吗!” 安西亚笑着说∶“我没有任性的资格呀!跟他们比起来的话。” 桂想了一想说道∶“那还真有些类似呀!我们。” 安西亚疑惑地问道∶“为什 么?” 桂说∶“假如你见过他们的话,你才会了解到自己是多 么微不足道。没资格任性、没资格耍脾气、也没资格逞强。 所以罗,该认输的时候就要认输,该躲的时候就要躲得远远的。” 安西亚心中的疑团愈来愈大,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呀?” 桂也问道∶“那你说的‘他们’又是谁?” 两人对看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同时说道∶“杰克!” “杰克!” 在听到对方的答案,在座的五个人都吓傻在原地。 桂最先恢复意识,看着安西亚说道∶“等会儿!我说的是七武士的那一个杰克。” 安西亚听了也点点头说∶“我说的也是七武士的那一个杰克。” 在确认对方的话后,在座的五人都笑了出来。 这时约西的姊姊‘美耶’走了过来。 她将带过来的食物摆在火堆旁,坐在众人身边拿起一小块面包咬了一口。 “大家没问题吧!”桂拿起面包的同时问道。 美耶正认真地咀嚼口中的面包,点点头。 安西亚说道∶“第五天了,大家还没出什 么状况,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美耶吞下面包后说道∶“明天应该会经过一座吊桥。通过吊桥后的路会比较好走,大概再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到达方沃了。” 桂听了之后问∶“除了吊桥外,有其他的路吗?” 美耶想了一想,摇摇头说∶“没有吧!假如要绕路的话,会花上三到四倍的时间。” 桂像是想到什 么一样,沉默了下来。 这时约西走了过来喊道∶“姊姊!” 美耶站起身来,牵着约西回到镇民聚集的地方。 安西亚看着美耶和约西的背影,叹了口气。 白魔导乐华为了解除又变成烦闷气氛的状况,向桂问道∶“桂,你肩上的那个东西是什 么呀? 好像是直接和肩部铠甲连在一起的,又用布条缠得紧紧的。” 桂为了方便随时进入战斗,没有穿斗篷,只是穿着轻装铠甲。 但是肩上用布条包起来的东西并没有被解下来,还是垂直地挂在肩上,造成左右边的不协调。 桂说道∶“这是前一阵子捡到的东西,只是我还无法顺利操控使用。 所以还是先包起来的好。反倒是森林里的那一群要怎么解决。” 猎人卡耶德说∶“你也发觉了吗?” 桂点点头说∶“他们从三天前就吊在我们尾部,大概有十人左右。 不攻过来骚扰一下,大概是顾忌到我们。况且这样的人数对天杀而言顶多是侦察,主力还在后面。” 安西亚点点头说∶“没错!他们主力会耽搁大概是花了些时间在空无一人的镇上搜寻吧!很明显地他们也是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 要不然刚刚吊在我们尾部的人数不会突然增多,而且没有撤退的迹象。大概主力明早左右就到了吧!” 黑魔导满花担心地说∶“那明天要过吊桥不是很危险吗?” 卡耶德说∶“天杀是这附近的盗贼团,应该也知道走下去会经过吊桥。大概能不能顺利地过桥就是这一回逃亡的重点了。 不过依照情况看来,他们应该没有人手和时间在吊桥对面埋伏,除非他们还有同伙。” 桂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说道∶“啊!不想这 么多了。” 乐华问道∶“桂,你要做什 么?” 桂看着隐藏起不少人的森林,露出怪异的笑容说∶“去小便!” 安西亚和卡耶德也同时站起来说∶“我也去。” 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说道∶“不会吧!尿意会传泄的吗?” 满花看着三人的奇怪表情,像是了解到什 么一样,也站起身来说∶“我也要去。” 乐华只是奇怪地看着满花。 桂则是笑了一笑,指着满花说∶“站着小便可是男人的专利,女人还是不要来碍事的好。” 说罢,和安西亚、卡耶德相视大笑,走入漆黑的森林里。 这一夜在逃亡者的感觉中,和前几天差不多。同样的猫头鹰叫声,同样的森林骚动。 只是今天多了不少声惨叫和哀嚎来点缀逃亡的心情。 第4章 绝刀再现 吊桥边,碍于吊桥载重,三百多人正依序通过吊桥。 众人讨论的结果,决定先让镇内少数有空闲的年轻男子和壮年人通过,在吊桥的另一边防守着。 桂等五人待在队伍的最后,等待着随时会出现的天杀盗贼团。 美耶不安地站在桂等人的身边,看着后方的森林。 “他们真的要追上来了吗?”美耶提出这样的质疑。 桂他们的猜测也通知了所有人,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赶快通过吊桥。 因为全员通过后,再毁掉吊桥将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可惜老天为了制造高潮,总喜欢让坏人在这个时间登场。 一个满身肌肉,穿着简单的大汉怒气冲冲地抡着巨斧冲出森林,身后还跟着不少一副狼狈样的人。 大汉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你们玩那种无聊的陷阱把戏吗?还杀害了我不少侦察的弟兄!”同时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森林。 卡耶德笑着说∶“目的达到就好了!” 而这时镇民们在美耶的领导下,总算还能不惊慌失措地争先通过吊桥,但镇民们的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 大汉恨恨地说∶“以我‘铁腕’的名字,和我领导的天杀盗贼团为誓言,不杀光你们我绝不甘心。” 就在铁腕要率领他那些已脱离森林的十多名喽啰冲上前时,安西亚笑着说∶“你以为我们只有这样的布置而已吗?” 铁腕正要想安西亚话中意思时,卡耶德放出一支火箭,满花也丢出一颗魔法火球。 火箭、火球很明显地不是瞄准人,而是瞄准背后的森林。 着火的森林很快地将所有看得见的地方覆盖起来。 铁腕等人也正因为着这样的情势,而傻在当场。等到回过神时,镇民们早已全数通过。而桂等五人正冲过吊桥。 另一头有数名镇民正在破坏吊桥的桩。 铁腕大吼∶“可恶呀!”朝吊桥冲去。 天杀盗贼团员们则是抓住铁腕,喊道∶“老大!现在不能冲过去呀!” “对呀!来不及通过的。” “先想办法救其他人吧!老大!” 被制止的铁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通过桥的桂拔出剑来,给桥桩致命一击。 原本连接两地的桥,在人为的破坏下结束了它的工作。 “轰!”冰柱从森林中飞出,原本的火墙被打开了一个大洞。 有一名魔法师和一名穿着全身重装黑甲的骑士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天杀的喽啰们,所有人身上一点火伤都没有。 铁腕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没事情?” 骑士说道∶“他们只布了一层火墙阻断森林内外的通路而已,这样子就足够让你以为我们全陷在火海里,你也就惊慌地忘记阻止他们的行动。 真是头脑简单的动物。” 铁腕完全没发觉到骑士是在骂他,而问说∶“东西真的在他们手里吗?” 骑士点点头说∶“据我的情报来源显示,他们的确有得到一个由古魔法器具所纪录的地图。 相信地图的内容是记载着黑羊浩劫时的大盗─‘辛巴达’的财宝位置。” 铁腕听了说道∶“那可不能放弃呀!弟兄们,给我绕路追!” 正努力追上镇民们的五个人。 乐华问道∶“为什 么不干脆烧死他们?” 卡耶德说∶“很简单,因为我们‘黑水’的量不多,根本不够引发森林大火。” 安西亚也说∶“没错!所以不如只制造一道火墙,稍微阻止一下森林内外的人,就能造成两边的失控,让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结果也蛮成功的,他们真是头脑简单呀。” 乐华继续追问∶“他们侦查的人是你们杀的吗?什 么时候呀?” 满花说∶“不就是昨晚!” 乐华问∶“昨晚你们不是去……吗?怎么又跑去杀了他们的侦察? 而且二十多人都让你们解决了,为什 么今天对方才十多人,你们不上?” 桂说∶“昨晚是打丛林游击,今天是两军对垒,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况且不知道森林中的人何时会打开火墙出来。 昨晚辛苦布置的陷阱,能够杀伤他们三五人已经不错了,顶多只能阻一阻他们。 那样的局势判断,根本就不是杀那十多人的时机。” 安西亚点头说道∶“没错!反倒是前头那一群是跑到哪里去了,追这 么久还没追上! 逃命特别快,一开始还大声的说要保护城镇呢!” 桂说∶“别抱怨了。呐!不是看到了。” 在抱怨声中,逃离镇民们的身影映入了尾随他们的五个人眼中。 新兴城市─‘方沃’是位于大陆上的交通要道之一,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 也因此拥有相当程度的防卫能力。 加上商队为了自身利益,也不会吝惜将武力租借出来防卫方沃。 得知好友的不幸,方沃的领主‘亚兰’很慷慨地接纳镇民们。 他也很迅速地组成一个应变集团,负责抵抗天杀。 加上商队出租的武力,方沃已经聚集起约一百人的部队。 前去侦查天杀下落的队伍回来了,他们报告说∶“天杀大概在明天傍晚前到达方沃。人数约有一百四十人上下,士气高昂。 队伍中还有几名正规骑士及魔导士的身影。” 亚兰让侦查的队伍先行离去休息。 所在的会议厅里有各商队武力的主要负责人,加上方沃防卫团的队长级以上人物,和美耶、桂、安西亚等人。 “各位有没有什 么好主意?” 亚兰站起来问道。 一名轻装骑士拍桌子说道∶“当然是将天杀剿灭,还有其他方法嘛!” 安西亚说道∶“我们人数少于对方,要将天杀剿灭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加上这一回战役的理由本是不关方沃的事情,商队的武力是靠着领主的面子和丰厚的佣金才借到的,要用这样的力量以少击多实在有些困难。” 桂点点头说∶“没错!而且天杀盗贼团的武力不是一般小盗贼可比拟,在过往的传闻中就知道了。 要围剿他们可能需要有正规的骑士团,数量在两百人以上才有必胜的希望。 加上今天天杀盗贼团中为什 么有正规骑士及魔导士的存在更叫人担心。背后应该有某种程度的靠山在吧!” 亚兰问道∶“您是说有可能是某城邦给予的支持。那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桂想了一想说∶“据守在城内,依靠城墙的防卫力量来和天杀做谈判。看有没有方法让对方放弃进攻,甚至达成某些协议。” 亚兰问道∶“这样好吗?美耶,你父亲的仇怎么办?” 美耶听到亚兰询问自己,想了一想,无奈的摇摇头说∶“就交由桂他们做决定就好了。 能存活到今天都靠他们的判断和行动,他会这样说应该有他的考量。” 亚兰看向商队代表问道∶“这样可以吗?” 商队代表点头说∶“这样当然可以。毕竟我们也不希望浪费自己的武力。” 亚兰说∶“那好,计划就这样决定了。另外一个问题,谁要去当谈判者?” 桂举手说∶“我自己的意见,就由我去好了。假如不放心的话,就派个人随行吧。” 美耶说道∶“我也要去!” 桂看着美耶说∶“你跟去做什 么?” 美耶不安地说∶“我……” 话才说到一半,安西亚讲话了∶“这样的话,明天的战略改一下吧!” 桂问道∶“怎么改?” 安西亚回答∶“远程攻击队伍一样布在城墙上,骑兵队伍就跟着桂前往谈判。当然美耶也是骑马,这样逃离时方便许多。 另一方面也是告诉天杀的人我们有抵抗的力量,比起都躲在城墙后,展示出来一部分更能增加对方的威胁感。 到时候看情况来决定上前谈判的人要多少,其他人就在后头待着。” 亚兰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决定了。现在我们就来讨论明天的防御工作分配吧。” 紧闭的方沃城门,桂、安西亚、卡耶德、美耶和三十名骑兵都骑着马,待在城外刚好是弓箭的最大射程距离所及的地方等着天杀盗贼团的来临。 城墙上是布满了弓箭手和魔法师严阵以待。 以步兵为主的天杀盗贼团就停在桂一行人十步之外的位置,一字排开。 队伍中有三个人走了出来,两名黑甲骑士,及天杀的首领─铁腕。 后头的盗贼团们已经将所有弓箭拿了出来做准备。 “臭小子,找死!”铁腕愤愤不平的声音传出。 桂和安西亚、美耶策马向前,来到铁腕等人面前。 而桂的视线一直在铁腕身后的两名骑士身上,在听到铁腕的话隔了一段时间才轻松地摇摇头说∶“不是。只是想来问一下你们到底是为了什 么,搞得这样咄咄逼人。” 铁腕骂道∶“你有什 么资格问话!” 桂指了指身后的兵力说∶“只是先让你把话交代完而已,以免下到地狱心有不甘变恶鬼的。” 一名黑甲骑士说∶“会要求交涉,相信城内人数不多,否则早就进攻了,我猜得对吗?” 桂看着说话的黑甲骑士问道∶“你是黑羊骑士团的人吗?你的铠甲型式和我印象中的黑羊十分相像。” 在场的人听到桂的问题,都惊讶地转头看着黑甲骑士。 只见黑甲骑士冷笑地说∶“别把我和被七个人灭掉的差劲货色比较。反倒是你们赶快交出我要的东西,否则屠镇的宣言将变成屠城。” 桂也冷笑着说∶“哼!你们打不打得下方沃城,可得要试过才知道。况且从一开始你们就只要‘东西’,从没说是什 么。” 铁腕伸出手大叫∶“宝藏图!由一个宝石项链所纪录的辛巴达宝藏图!” 另一名黑甲骑士指着美耶说∶“就是她脖子上戴的项链。” 听到骑士的指认,桂示意要美耶将项链取下给他。 美耶一边取下项链,一边说道∶“这是我死去的父亲最近带回来给我的东西,你们就为了这个而杀害我父亲和无辜的镇民吗。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 么地图。” 铁腕和黑甲骑士等三人都没有说话。 拿到项链的桂看了一看,朝坠子宝石的突起处压了一下,一道光芒从坠子中发散出来,光芒中显现出一幅地图。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希望能从地图中找到些什 么线索,甚至得到地图。 桂看了一下,笑了出来。又朝宝石的突起处按了一下,收起地图。 接着向铁腕问道∶“你们要的确定是这一个坠子吗?” 铁腕看了一下身边的黑甲骑士。 两名黑甲骑士都点点头,铁腕就向桂说∶“没错!就是这一个坠子!” 桂转头看美耶说∶“把这个坠子给他们,没关系吧!美耶。” 美耶傻眼看着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父亲给他的东西中藏有这样的秘密。 桂看着铁腕问道∶“你们得到坠子后,就离开吧!如何?” 铁腕伸出手大叫说∶“给我!一切好商量!” 安西亚一旁说道∶“那是‘辛巴达财宝’的地图吗?就这样交给他好吗?” 桂笑着抛出坠子说∶“不是!那是东方‘试炼森林’的地图。” 安西亚搜寻着脑中的资料说∶“‘试炼森林’?传说中冒险者锻炼lv的地方。不是很久以前就失去位置了吗?你确定那是‘试炼森林’的地图?” 桂说道∶“就是这样才需要有地图的流传呀!我才刚从那里回来,里头有没有辛巴达的财宝我是不知道,但是森林的中心有一个古王国的遗迹、时间之塔,及失落之村‘老庄’。 我是去那里见杰克的,差一点没命回来呢。没事情的话,那里绝对是最差的观光景点,不要去的好。” 铁腕接下抛来的项链,将坠子中的地图打开看着说道∶“你不是骗人的吧!” 桂说∶“不管是不是骗人,东西都交给你了,自己去确认吧!不过见到七武士‘剑圣’的时候自己记得跑快一点。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铁腕看着身旁的黑甲骑士奸笑了一下,退回天杀的阵地喊道∶“弟兄们,给我上!” 美耶听到铁腕的话,大叫道∶“你们不是约定好离开的吗?为什 么反悔了!” 铁腕拿起巨斧说道∶“地图的秘密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 桂的脸色完全变掉,下马对安西亚说∶“把美耶带回去吧!顺便其他人都带回城里,要不然你们会遭受波及。” 美耶惊慌地看着桂和冲上前来的天杀盗贼团,迟迟不肯离去。 安西亚也紧张地问桂道∶“为什 么要支开我们?” 桂没有回答,只是解开挂在右肩上东西的布条,露出一把武士刀。 武士刀鞘穿过一个方形盒子,而方形盒子则是连着一条带子绑在桂的肩上。 只见盒子的左边写着一个‘刀’字,右边写着‘绝’字。 桂瞪着天杀的人说道∶“快离开!我不确定我能否控制它!” 安西亚看着桂肩上的东西,喃喃念道∶“‘刀’、‘绝’?‘绝’、‘刀’!时间之塔!‘剑圣’杰克!” 安西亚像是了解到某些事情,就立刻拖着桂原先的坐骑和美耶的马,跑回骑兵队的阵地大喊道∶“全队退后!” 天杀的人愈来愈近,桂就像没看见他们的存在一样。 扳开带子上的一个制动扣,肩上的方形盒子慢慢地突出数支圆管,圆管开始吸进气流,方形盒子也开始发出一股共鸣声。 桂的右手很犹豫地握上刀柄,看着冲过来的天杀盗贼团,眼睛变成快渗出血的红色。 刀由原本垂直挂在肩上的位置,慢慢地倾斜成容易拔出刀来的角度。 圆管停止吸入气流,改成排出。原本的共鸣演变成震动造成的声音,刀就像要冲出来一样。 桂的右手随着刀震动,发红的双眼扩大为整张脸都成为血红色。 刀鞘的末端更有一滴一滴的鲜红液体滴落地面。 “呜~”一个汽笛声正巧在天杀的人来到桂的面前时发出。 绝刀配合着汽笛声冲出刀鞘! 桂的右手只能算是握住刀不让它飞离而已,绝刀在空中化成一道弧线劈出。 破开大气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嘶吼一样,在绝刀攻击轴线上的人没有发出哀嚎的时间,就只传出沉闷的巨响,所有人已经被击成肉酱溅落四处。 不管是天杀的人也好,方沃的人也罢,大家都停下来看着握住绝刀的桂。 惊讶已经让他们失去正常判断能力,应该用尽全力逃跑的时候,他们只知道呆站在原地看着已经不像人的人。 一刀劈出的桂,维持着姿势不动。 从握刀的右手开始,桂就像被绝刀侵蚀一样,突出的筋渐渐地布满全身。 膨胀一倍有余的身体将盔甲给崩裂,裸露的上身除了连接绝刀的方盒子外,就是交错的筋肉纠缠在一起。 “哈~!” 一口长长的吐气声,拉住了大家的注意力。 桂抬起头来,他已经失去了他原本的面貌,鬼神般的表情配上右手中的绝刀。 “哈哈哈!你以为制得住我吗!还不是被我操控了!” 大家都还在想桂的变化时,绝刀又动了起来。几道人眼跟不上的挥击产生出冲击波,造成了天杀数条人命的丧生。 大家总算是有正常一点的反应了,但却是最糟的一种,跌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握着绝刀的右手再次准备动作时,左手阻止了右手的行动。“走!还不快走!” 应该是桂的正常神智发出的声音。 跌坐在地的人总算发现最适合现在做的事情是什 么了,每个人都用尽所有方法和所有力气逃离现场。 除了两名黑甲骑士还站在原地外,在桂身后的人也正在考虑是不是也要跑。 “你以为你真的能抗拒我吗……” “放手不就好了……” “可恶呀!” ……在唱完独角戏的桂将绝刀插在地上,手放了开来。 桂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汽球,恢复原本的体格。 而插在地上的绝刀也持续地放出一阵阵的气流,带出了一圈又一圈的风吹沙,就好像水面的涟漪一样。 安西亚、卡耶德及几名骑士立刻跑到桂的身边。 趴在地上的桂痛苦地呕吐着,吐完了胃中的食物后,接着吐出黄色且气味恶心的胆汁。 安西亚将桂扶起来,同时有一名骑士正要伸手拔出绝刀。 “不要……” 桂有气无力地叫道。 还没警觉到桂的话中意思,握上绝刀的骑士在下一瞬间变成了一堆穿着铠甲的白骨。 留在世上的遗言是回响在众人耳边的哀嚎。绝刀的刀刃变的鲜红,更有红色的液体从绝刀刃上滴下来。 没有人可以确定那是刚刚死掉骑士的血迹,还是绝刀渗出来的血。 安西亚吓到问桂说∶“那要怎么收刀?” 桂勉强偏着头看着绑在肩膀带子的制动扣说∶“扳上制动扣后,不要直接用手碰刀……” 说罢就昏倒过去。 黑甲骑士手握剑柄走上前来,安西亚警觉到,瞪着两名黑甲骑士说道∶“有事情吗?两位!”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你们不会阻止一对一的对决吧!” 安西亚冷冷地说道∶“那要看什 么时侯及我的心情了!” 另一名黑甲骑士问道∶“那告诉我倒在地上的那家伙名字吧!” 安西亚瞪着问话的骑士说道∶“剑圣天剑绝刀的传人,勇者桂·史达!” 黑甲骑士冷笑地说∶“剑圣传人!” 说罢,两人转身离去。 夜里。 桂醒来,除了一身酸痛外,就是饥饿。 在看到绝刀安安稳稳地在刀鞘中,连着方形盒子都还在,桂就先安了一半的心。 探头出休息房间的窗外,一如往常的平静让他了解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他离开床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衣服。虽然盔甲已经坏了,但是桂还是将方盒挂上肩,布条缠了回去。 再披上自己的斗篷,打开窗子。 天空中的五个月亮衬托着冷清的街道,二楼的高度对他而言不算什 么。 莎莉的教训告诉他,受伤更能够体验一些事物。 所以他的旅途从来没有被任何伤势阻挡过。当然,伤到不能动的情况是例外。 跳下二楼,酸疼的身体只刺痛了一下,桂就开始他的下一个旅程。 “偷跑吗?小子!” 声音传来的同时,还有轻轻的笑声。 “安西亚吗?”桂没有转头,继续他的步伐。 安西亚等四人走到桂的身旁,同样的大斗篷装扮,也同样的将脸给遮了起来。 “他们是打算在你醒后办庆功宴的。只是我们都不太适合那样的场合吧!” 安西亚笑笑的声音传来。 桂抬头看着月亮说∶“会吗?” 安西亚说∶“我只知道我还需要锻炼。或许那个试炼森林还不错吧!” 桂说∶“或许吧!” 五个穿着斗篷的人漫步离开冷清的街道。 “……那之后,也因为安西亚一句‘剑圣天剑绝刀的传人,勇者桂·史达’将桂的名声推到高峰。 毕竟七武士的名号也不是让人随便开玩笑的。 加上桂持有‘绝刀’也是方沃城的人都看到的事实,方沃城又是商业要道上的城市,这一类的消息传得又特别快。 桂的名声才会搞得全大陆都知道。” 梅说罢,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什 么呀!桂带回来的那个就是‘绝刀’!” 樱讶异的说。 松笑着问樱∶“怎么!想试试吗?” 樱交叉双手,认真地考虑后说道∶“桂都没办法控制了,我呢?别闹了!” 夏姿娜听完梅说的话,也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安西亚还在旅行呀!” 梅奇怪地问道∶“您认识安西亚吗?” 夏姿娜低着头说∶“嗯!以前在达卡加见过面。” 樱这时问道∶“梅,试炼森林中有杰克待的古王国遗迹、还有时间之塔这些都算合理。怎么里面还有个村庄在呀?” 梅认真地说道∶“那才是最令人恐怖的地方!” 第5章 贸易城镇─达卡加 夏姿娜对梅的说法感到好奇,而问道∶“为什 么呢?” 梅想着说道∶“据桂所说,‘老庄’中约三四十人,虽有男有女,但没有小孩或夫妻。 每个人的程度大概都和杰克他们差不多,甚至可能还要更强。” 在座的人都震惊于这样的答案,伊瓦更是大叫∶“什 么!一村子的七武士!” 梅偏着头想了一下说∶“应该是说他们和杰克一样,桂无法判断出他们的实力有多深,所以才把他们列为同一等级。 他们彼此之间能做出一个比较,但却无法和自己做比较,因为从根本而言就是不同层次,无从比起。只知道他们强很多很多。” kk问道∶“真的吗?” 梅点点头说∶“据桂的形容,假如七武士就像火焰,你能知道他们很强,去招惹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甚至火种还可能自动飘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受到被动式的伤害。而老庄中的人就像一团棉花,外表柔和,轻触不会造成伤害。 但假如你用力拍击,里头藏的是针还是毒物,甚至是更恐怖的东西,可能只有拍下去的人才知道了。” 大家听了只有摇头的份。 梅继续说道∶“据桂说他依杰克的交代,在老庄待了约两个月的时间,都在学习老庄中的人如何生活。 老庄的人通常都互不干涉,只是每天规律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吃一餐的他们吃着自己耕作出来的食物。连交谈都很难得见。” 松说道∶“哇!那不闷死!” 梅说∶“杰克是交代桂去学做他们所做的事情,看他们所看的东西。前一个月桂还勉强做着,甚至还不敢打扰老庄的其他人。 之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一个人发问。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拒绝回答,反而还尽其所能的说出答案。” 樱很有兴趣地问道∶“为什 么呀?那群人不是在比冷的吗。” 梅摇摇头说∶“他们互不干涉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必要。桂提出问题,他们也都不会吝惜于解答。 因为对他们而言,自然已经是一部无上的宝典,根本不需要文字纪录。 他们所做的只是观察、学习自然,所能回答的也不过是个人心得而已,而且桂说他们可是标准的‘愈老愈糊涂’。” 松说道∶“那不是很正常嘛。” 梅笑着说∶“他们年纪愈大的人,对桂提的问题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好像那原本就是那个样子,从没改变过一样,不知如何解释。 就好像你无法说出椅子为什 么叫椅子;画出一个圈圈,为什 么称那个图形叫‘圆’一样。 而这些人心方面的修为很明显地又比其他人好。” 蒙克听了说道∶“那他们不就近乎自然的境界了。” kk想着说道∶“假如这样的人出世,有人挡得住他们吗?” 梅说∶“体、力、技三方面桂并没有真的去测试,但心的方面他们可说是‘无懈可击’。 而且他们才不会主动地做出那样的选择,不过这些都是桂说的。而桂在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尽量地学习。 甚至达到杰克所要求的,做他们所做的事情,看他们所看的东西,桂都有从中体验到一些意义。” 樱带着夸张的表情说道∶“哇~!那桂不是快跟他们一样了吗?” 梅回答说∶“不知道。不过桂他心的锻炼已经超过了一个勇者lv12该有的水准,也才能从绝刀的魔中恢复神智。 不过还不能像杰克一样克制魔,就代表他还差了一大段呢。放心吧!我们还追得上。” 松说道∶“是吗?”所有人就陷到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没一会儿,夏姿娜抬起头来看着梅,问道∶“对了!你们打算什 么时候出发?” 梅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也待两三天了,明天就走吧!如何?”梅看着另外两个人。 “啥!喔!好!”好不容易回神的松,简单地回答道。 kk听到之后说∶“嗯!明天出发。这样的话还是交代一下比较好。” 梅问道∶“什 么事?” 伊瓦看向kk,两人互相点点头后,kk说道∶“这一次你们前往迷途熔岩森林,会经过附近的贸易城镇─达卡加,要注意一下。” 松说道∶“达卡加?哦!是不是你们在那里跟杰克、莎莉击杀一个恶魔男爵,也就是刚刚夏姿娜提到遇见安西亚他们的地方嘛!那跟我们有关系吗?” 伊瓦说道∶“他们是不是还在悬赏我们,我是不知道。不过那个城镇新选出来的领主不能轻视的。而且那个城镇有二十名lv10以上的机工士部队。” 梅问道∶“机工士?跟耶容一样吗?” kk点头说∶“是差不多。因为达卡加新的领主是从洛克史东过去的商人。不但接收了之前的民防团,而且他靠‘火枪’的技术成立机工士部队,远距离攻击力可不容小觑。 就连职业工会的人都在讨论,要把使用火枪作战斗的机工士独立出来,称为‘枪铳士’。不过基本上他们不会主动找麻烦,只是告诉你别惹上他们而已。” j说道∶“没错!机工士的火枪在短距离里连铠甲都打得穿。当初是因为只有耶容一个人持有火枪,所以我们没有太在意那样的战力。 但是最近达卡加的机工士部队成功击杀数个不弱的强盗集团,这样的战绩不能不在意。” 梅说道∶“知道了。别太靠近他们就是了。” 在朝迷途熔岩森林的路上,因为时间不算晚,所以梅一行人决定直接前往森林,不在达卡加停留了。 反正有火蜥族的隆塔随行,一行人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毕竟世人对于非人类种族还是存有警戒的心理。也就抄小路前往目标。 带头穿着大斗篷遮住全身的隆塔突然停了下来。 “嗯!不对劲。” 松问道∶“不对劲什 么呀?” 樱敲了松的头说∶“笨哦!这 么简单你都不知道。我们不是被包围了吗,这当然不对劲了。咦~!被包围!” 包围方在樱和松的言语交换中,现身出来。对方有各种职业混在里头,但是最让梅一行感到威胁的是站在后排,用长型火枪指着他们的十个人。 一名轻装剑士站了出来,从他手腕上的勇者护腕看来,对方也是一名勇者。 “喂!识相点的就乖乖跟我回去。要不然可别怪我这个lv33的勇者给你们好看。” 那名勇者说道。 “‘贾路’先生,请不要那 么冲动。” 说话的是一名走出来的女性,平淡的姿色配上纤细的身材,这样的女性实在不够格被称为丑女,但跟美女这两个字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挂在腰边的短火枪倒是很显眼。 被称为“贾路”的勇者很不高兴地说∶“为什 么?看他们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绝对是他们做出来的。找他们有什 么不对。” 一名猎人装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说∶“贾路先生,我想要找的应该不是他们吧。因为和那一天我遇到的气味不一样。” 贾路拔出剑来,很不客气地说∶“这儿没你这只狗说话的份。几年前你就把杀你们领主男爵什 么的杀人犯给追丢了,这一回又把人追丢。 还亏你在城里被尊称为‘追踪高手─凯琉透’,没百分之一百的实力,没资格叫我听你的话。你根本丢尽‘高手’称号的面子。” 挂着火枪的女子说话了。“抱歉,旅行者。我叫‘铃生’,lv14的机工士。能告知你们的名字吗?我们正在追一个人。” 梅见女子礼礼貌貌地问,纵然贾路态度不好,也不好意思不回答。 “我叫做梅·史达,骑士lv14。他们两个分别是樱·史达和松·史达,都是lv2的佣兵。” 铃生听了问道∶“请问你们和勇者桂·史达的关系是……” 松回答道∶“我们和伟大的勇者桂·史达是同一个村子长大的。没像某人,那态度简直有辱勇者这高尚的职业。” 贾路听了话,很快的反应过来,大骂道∶“可恶的家伙,就算你们是史达小镇出身的,跟贼人同一路就是该死。” 松一路上恨不得有樱以外的人可以斗嘴,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跟贼人同路总比你像贼好吧!更何况我们哪里有贼在。梅、松、樱·史达的确是我们的名字,我们可不会笨到顶着史达的姓氏做坏事。 比起你穿勇者装扮还一副恶狠狠的强盗样子,早点把勇者护腕归还给工会吧!你没资格拥有的。” “可恶的小子!”贾路生气地往前,要不是有铃生阻在他前面,可能他早就和松打起来了。 “假如他不是贼人,为什 么斗篷穿得紧紧的,不敢让别人看到他的脸。”贾路指着隆塔说道。 “你们要追的对象是火蜥族的吗?”隆塔很干脆地把斗篷拉了下来,露出他蜥蜴的面目。 四周哗然,被称为‘凯琉透’的猎人仔细一瞧,冷静地说道∶“嗯!他的确是火蜥族的人。气味和人不一样,又是紫色的鳞甲,应该是有相当的等级了。请问你们是要……” 隆塔很快地接着凯琉透的话说道∶“我是从花园城要带他们三人去迷途熔岩森林见我们长老的。不知道还有什 么事情吗?” 铃生向凯琉透说道∶“没错!花园城从两年前开始,就和火蜥族有来往。看样子我们真的找错人了。造成你们的不便,真的是很抱歉。” 说着,铃生手一挥,后排最具威胁的机工士全部将火枪放了下来。 贾路似乎还想再找麻烦,这时铃生说话了∶“贾路先生,你只是被我们领主暂时雇用而已,请不要做出超出自己本分的事情。收队。” 铃生“收队”声一出,其他人都把武器完全收起来,跟着铃生后头走。 只剩自己一个站在原地的贾路,狠盯了松一眼后,也不甘不愿的跟上队伍离去。 樱这时说道∶“为什 么那样的人可以成为勇者呀?” 梅回答道∶“lv33,应该是十二年以前存活下的勇者吧。在史达小镇中没见过他。他可能是由被抛弃在山林里的勇者护腕所选择的吧。 能在外头找到勇者护腕的人,除了真的被吸引外,就是运气好两种类而已。 那种人不用被试验者认可他的品德。所以勇者会出这样的人,也不奇怪。” 隆塔说道∶“走吧!从我们有离开森林后,也常遇到这样拦路的人类。 那个叫铃生的已经很开明了,不像有些人直接拔出武器砍过来。” 樱惊讶地说∶“哇!那个叫强盗吧!” 隆塔笑道∶“哈哈!大长老说,能避则避。到现在我还没见过避不掉的。” 大家继续朝目标前进,倒是松又问道∶“梅,刚刚那个追踪高手又是什 么意思呀?” 梅边走边回答道∶“‘高手’称号是给予对特定技能修练到相当高水准的人。 和因为lv99而成为‘大师’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是,‘高手’针对的是一个技能,‘大师’针对的是一个职业。 而且‘高手’的称号是近十年左右定出来的,也就是黑羊浩劫后定的,所以标准还很不确定。” 松继续问道∶“不管如何,那个叫凯琉透应该也很厉害啰!那他追丢的两次到底是追谁呀?” 隆塔说话了。“别再聊了。再聊下去,我们可就要在森林里随便找地方休息了。赶路吧!” 诡异的气氛还是和过去一样,但是隆塔倒是毫不在意地四处钻。 毕竟对火蜥族而言,离开森林也是近两年的事情。对于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回来也只会有“家”的感觉。 “唰!”一旁的树丛中闪出一名火蜥族人。“啊!长老。” 黄色外表的火蜥人看着梅等三人,问道∶“长老,他们是……” 隆塔很快地回答∶“他们几个是前天蝎团的人,有事要见大长老的。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样子。” “天蝎团的人呀!因为最近有大事情,所以大长老要我们多警戒些。不过是天蝎团的人,倒没问题。长老自行回村子吧。” 隆塔点点头说道∶“小心点。”就带领着梅三人继续朝森林的深处走。 应该是和平的村子,有着不和平的骚动。 樱问道∶“隆塔长老,这里怎么了?” 松指着聚集起很多火蜥族人的地方,也问道∶“对呀!怎么聚集了一堆蜥蜴在那里,还闹哄哄的。” “隆塔,你回来了。”发出声音的是拥有大红外表的火蜥窟塔。 “窟塔长老,发生了什 么事情吗?咦!这位是……”梅看到窟塔长老身边有另一个通体火红的火蜥族人而问道。 “你好,年轻人。我叫‘夜玛’,是族中的巫师。”传来的是有别于窟塔或隆塔等的粗糙声音,听起来比较细,也比较尖。应该就是雌性的火蜥族人。 窟塔解散了聚集起来的蜥蜴人群,也吩咐下去准备一些接风的食物,来招待梅一行人和回家的隆塔。 并把梅一行和隆塔都招呼进自己的居所,同时在场的就只有自称为‘夜玛’的雌性火蜥族巫师。 窟塔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口问梅道∶“有什 么事情吗?先说来听听吧。” 梅也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窟塔和夜玛对望了一下后,摇摇头叹息。 隆塔问道∶“怎么了?大长老。” 窟塔回答∶“梅呀,假如你是半年前来,可能还帮得上忙。现在来,可就没办法了。” 松问道∶“半年前可以,现在就不行。矮人族不会因为时间的差别而改变态度吧!除非他们全死光了,又没人帮得上忙了。” 松笑了出来。 只见窟塔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樱吓到说∶“不会吧!真的全死光了!” 窟塔叹了一口气说∶“该算差不多吧。现在我们唯一知道的矮人族聚集地,已经没有矮人存在了。其他矮人聚集的地方,我们也不清楚。 再说我们所知的矮人聚集地,应该是矮人族最大的集散地,其他的只能算是小部份吧!” 梅惊讶地问∶“窟塔长老,能说清楚点吗?” 窟塔点点头说道∶“在三、四个月前,我们接到矮人族巫师的使者魔传来求救的讯息。我立刻派出十名族人过去矮人族的聚集地,同时我也请夜玛从火山口回来,要听听她的意见。 刚刚前去矮人族聚集地的族人先你们一步回来。 他们回报说矮人族聚集地已经没有任何矮人在场,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应当都被抓走了。” 松问道∶“抓走了?是谁做的?” 窟塔摇摇头说∶“不知道。知道的话,我们早全族动员出发了。” 梅镇静下来想了一下问道∶“那 么窟塔长老,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窟塔摇摇头说∶“没有,你们还是专心在自己的事上就好了。没帮上你们,我才真的不好意思呢。 真要帮我的话,就在你们自己的旅行途中注意一下矮人族的消息吧! 我们自己也会派人前去侦查,毕竟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要打也打不起来。 有需要帮忙的话,那个时候我可不会客气的。” 梅说道∶“那不知道矮人族的聚集地在哪里,我们探听自己的事情之馀,也顺便看看有没有矮人的消息。” 窟塔还是摇摇头说∶“还是不用了。假如你们真的没有一个方向的话,要不要请夜玛帮你们占一卦。 虽然没有亚当那样百分之百的准确率,反正你们也是无头苍蝇不知道要往哪里飞,不如随便定个方向。” 夜玛听了窟塔的建议也只是笑了一笑点头。 梅只好躬身说道∶“那就麻烦夜玛巫师了。” 夜玛从穿着的巫师袍中拿出了一副牌,在地上用八张排出一个菱形,一旁还摆了四张,在按照顺序摊开看到后问∶“你们在来的途中是不是有被阻扰过?” 松用力地点头回答道∶“嗯!没错。的确有一个大白痴挡路。” 夜玛继续说道∶“那 么就到他所属的城镇看看吧,会遇上告知你们方向的事件或熟人的。” 樱说道∶“那就是要去达卡加看一看罗。梅。” 梅也点点头说∶“没错!去达卡加一趟吧。” 这时窟塔大笑道∶“好了!好了!有方向,有目标,天色也晚了,你们就休息个一天,明天再出发吧!哈哈!吃东西吧!” 众人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扫除掉,在闲聊和食物中度过时间。 夜晚。 梅坐在夏姿娜曾坐的地方,同样看着天空。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有人做过和他一样的动作,只是过去的人是看早晨的天空,而他看的是夜晚的天空。 “梅先生吗?” 梅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夜玛走了过来。 “有什 么事吗?夜玛巫师。” 夜玛甩了头一下,说道∶“我有从窟塔那知道你们的事情。这一回你有可能遇到以前的熟人,假如……” 夜玛声音迟滞下来,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的味道。 “夜玛巫师,有事情交待没有关系。能帮得上忙的,我会尽量。”梅说道。 夜玛点头说道∶“谢谢!假如你们有遇到莎莉的话,请帮我传达他的东西我还保管着……” 梅问道∶“还有吗?” 夜玛摇头∶“这样就好了。谢谢。”说罢,夜玛转身离去。 梅看着夜玛离开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最近在哪里看过。 由一名黄身的火蜥族人带领,梅一行离开了迷途熔岩森林。 来到了贸易城镇‘达卡加’。 达卡加的街上乱糟糟的。三不五时有一整团的冒险者,怒气冲冲地横过大街。 好像是要找什 么逃犯一样,所有人都处在高警戒心的状态。 “梅·史达先生。” 梅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是铃生带领了三名机工士走了过来。 梅稍微一躬身,说道∶“铃生小姐,您好。有什 么事吗?” 铃生走近,想了一下后问道∶“梅·史达先生……” 梅打断了铃生的话,说道∶“叫我梅就好了,史达的姓氏不过是为了标明我们来自史达小镇,没有太大的意义。” 铃生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也叫我铃生就行了。我来是想问您有没有空闲,我家的主人正在第三回招募旅行者,要来办一件事情。” 梅望了身后的樱和松,见两人都点了头,回头向铃生说道∶“请问一下详细的内容是什 么呢?” 铃生回答∶“请跟我来吧,现在在领主官邸里才要做说明。已经有不少的冒险者聚集了。” 梅点点头说∶“好的。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豪宅。 边厅内的长形桌已经坐满不少冒险者等待着,每个人都在跟自己的同伴聊着天,讲着事情。 假如是独自一人的,则是默默地喝着主人招待的浓咖啡。 铃生带领梅三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自行离去。 侍女刚端过来瓷杯,注满咖啡的同时,边厅最大的一扇门打开了。 门内走出五个人,一名老管家、一名商人气息的微胖绅士、一名穿着粉红色的贵族打扮小姐、及两名男仆捧着用银盘盛着,红布盖起来的东西。 绅士在长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其馀人则是站在绅士身后。 老管家发出声音了∶“各位,领主大人‘法尔’先生到了,请安静。” 绅士开口说道∶“各位,这一次是要找一个人。死或活没关系,只要带他的人或尸体回来给我就行了。 达成的人,这就是他的酬劳。” 绅士说着的同时,令男仆将红布揭开,露出一把剑和一柄装饰精美的超小型火枪。 接着说道∶“这一把‘屠龙剑’和火枪‘边缘之火’都是最新版本的‘珍品大百科’中有记载的东西,就是这一回的酬劳。” 樱才想发出疑问,冒险者中就有人发出赞叹声∶“‘屠龙剑’,不是很稀少的武器吗?听说全大陆也没有几把,不但威力惊人,更是龙族的克星。 而‘边缘之火’不是法尔先生宝贝的防身武器吗?听说虽然枪身非常小,但是攻击力也是很不错,不会输给普通的火枪。 怎么这一回把这两样宝物拿出来做悬赏。” 称为‘法尔’的绅士恨恨地说∶“因为这一回要抓的是一个淫虫。” 说着的同时,站在法尔身后的小姐头低了下来。 法尔捶了桌子一下说道∶“那家伙居然坏了我女儿的清白。那一天我打开小女的房间,就看到床上有一个全裸的男人。 我派出不少人追,居然没有一个追到。哼!一群饭桶。身为‘追踪高手’居然还追不到人。” 法尔身后的女子拉了拉法尔的衣袖说∶“父亲,他……” 法尔又捶了一下桌子说∶“他什 么!养你这 么久,心朝着外人。他逃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他只是玩玩而已,你也有听到。 就是这一口气我憋不下来,非要把那小子抓回来,活的要他变死的,死的我也要鞭尸。” 女子再说∶“父亲,他只是不希望我和您的关系变坏而已……” 法尔恨恨地说道∶“已经变坏了,还能再更差吗?” 法尔站起身来说道∶“不用再说了。各位,这就是这一回委托的内容,请各位务必将他带回来。 我已经请了不少冒险者办了,只是到现在还没人成功。所以希望你们能达成委托。” 这时有人说话了∶“法尔先生,请告诉我们那个淫贼的名字好吗?” 法尔斜眼看着身后∶“喂!再说一次那浑球叫什 么名字。” 女子无奈的低着头说道∶“父亲,他叫‘打鸟’。” 一听到打鸟的名字再度出现,梅三人都把口中的咖啡给喷了出来。 樱吓到了,小声的说∶“别闹了!夜玛巫师,熟人是这样遇的?” 松也大叫∶“什 么!你要我们去找七武士的碴。” 突然有三个人做出喷咖啡的不礼貌举动,又说了不清不楚的话。 众人都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 么?” 樱和松还想接话,被梅左一拳、右一拳的打趴在地上。 梅赶紧说道∶“没有啦!只是有人叫做打鸟这种怪名字很好奇而已。” 大家都投以怀疑的眼神,还想再追问时,有一名冒险者讲话了∶“法尔,我有一个要求。” 不礼貌的态度,连个尊称都不会加。 法尔一度不想理这样的人,但想想毕竟是他自己有求于人,他也只有点点头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只听男子说道∶“能不能在达成任务后,不要那两样酬劳,我只要娶小姐就行了。” 法尔听了,烦恼的一手抚着额头,另一只手挥了挥说道∶“达成后再说吧。” “哈哈!小姐,等我吧。”男子大笑着走出边厅。 松只是蹲在地上,着刚被梅捶到的鼻子说∶“等你,在地狱吗?找打鸟的碴!别闹了!” 梅三人离开领主宅邸,却又在大街上被人叫住。 “梅。” “啊!是铃生呀。有什 么事吗?” 铃生陪着“追踪高手”凯琉透走了过来,铃生一脸难色的问道∶“请问……” 凯琉透见铃生一句话问了半天也问不出来,连樱和松都表现出有点厌烦的表情,乾脆自己直接了当的问∶“梅先生,请问你们认识打鸟吗?” 一个简单的问题,让梅三人面面相觑。 只听凯琉透又继续问道∶“因为我发觉在你们听到打鸟的名字时,反应最奇怪。所以才会这样问。” 三个人对看了一下,樱和松很快地将脸别了开来,装做一副什 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达卡加街上的景色。 把所有事情责任都推到梅身上。 梅看到有两个人是一副置身于事外的样子,低声骂了一下。 还是面对了铃生和凯琉透,说道∶“我们是认识打鸟,但是不知道现在他在哪,也不想招惹他。” 铃生激动地问道∶“为什 么!他欺负我家的小姐,为什 么来自史达小镇的你们要包庇这样的人。 小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实在不愿意有人这样子对她。” 梅看了铃生一眼,接着说道∶“你们家小姐又是怎么认为呢?” 梅一句很简单的话,就把铃生的嘴给封了起来。 因为和他们家小姐有这 么一层亲密的关系,所以小姐的真正想法她是非常清楚的。 梅接着说道∶“详细情形我是不清楚。但是打鸟他是那一种对感情方面很有原则的人。” 松在一旁说道∶“啥!那种人叫很有原则!不是只要女人他都好吗?” 梅说道∶“那是你们不太了解才这 么说。多深入认识他一点的话,你会发觉他是最不喜欢用感情来伤女人的人,而且他不会向对他说‘不’的人下手。” 铃生想反驳道∶“可是……” 梅就打断铃生的话,说道∶“他会找上你们家小姐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都是属于局外人,不便对这样的事多做评价。 总之我只说一句话,作为他的朋友比做他的敌人好上百万倍。” 凯琉透突然说话了∶“是不是和你们提到的七武士有关联?” 梅三人听到凯琉透的话,又互看了一下。最后梅点点头回答道∶“没错,他就是七武士中的‘猎鹰’。当然,相信与否是你们的自由,我话只说到此。 抱歉,铃生小姐,这一回的委托,我们无法帮上忙。”说罢,梅转身离去。 而铃生和凯琉透还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或该做什 么。 第6章 蔷薇结社 在街上散步的三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也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 松双手枕在脑后,眼神四处飘,突然发出声音说道∶“梅,你认为那真的是打鸟做的吗?” 梅回头看了松一眼,只见松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将视线摆在街上任何可以吸引他的东西。 梅回过头,想了一想说道∶“十之八九吧!没人会无聊到冒用打鸟的名字。要冒充,为什 么一开始不说他是猎鹰。 而且从刚刚铃生的表情看来,她也不知道打鸟就是猎鹰这一回事。除非他们家小姐知道,但是没告诉别人。 毕竟七武士的名号何其好用,而且他也是正牌的七武士。没人有资格质问他冒充吧!” 樱这时问道∶“那为什 么打鸟要这 么做?” 梅回答道∶“就我现在所知,打鸟所做的任何事都对某方有好处。纵然这一回我们出来旅行,是为了重铸他击碎的石中剑。 但是当初击碎剑换来的后果,不见得坏。这一回详细情形如何,我们不知道。但应该差不多吧。” 松问道∶“这 么有自信?” 梅笑道∶“正因为他是打鸟,美女权益至上的他,才不会因为自己的愉悦去造成美女的不便,除非有非常特殊的理由,但通常他都会找其他方法来解决。 假如是你或我的话,可能他心情到了,想搞死我们,他都不会有内咎。毕竟他说过一句话是我非常赞同的。” 松问道∶“什 么话呀!” 梅认真地说道∶“笑容是美女们最美丽也最适合的表情。而且他也自夸说他从没打过女人喔!” 松问道∶“真的吗?” 梅点头说道∶“没错!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他说的。” 松逼近梅再问道∶“你确定吗?” 梅迟疑了一下∶“……我确定吧!” 松更逼近问道∶“这 么有信心!” 梅头低低的说∶“……一点也没有……” 樱这时说道∶“算了!别想了!要了解他们脑子里在想什 么,我宁可空手去单挑黑羊。 反倒是我们这 么一耽搁,想今天离开达卡加的话,可就要走夜路了。还是找个地方过夜正经。” 对大陆上的人而言,黑羊还是恐怖的代名词,樱也才会有这样的说辞。 而梅也点点头认同樱的话,很顺路地走进一家旅馆门口。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旅馆招牌的下方,挂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蔷薇图样。 一进门,很奇怪的是只有朝地下室走的楼梯。 而且四周阴森森的,虽然外头是接近傍晚的时间,还有阳光在,但里面却是半点光都透不进来。 只有墙上摇晃的烛光,带出了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往下走到底,打开门,只见一个很华丽的酒吧。 虽然人不多,而且灯光也是极弱。但是很容易发觉,酒吧内的所有摆设都是高级货。 待在酒吧内的人,穿着上也都有一定的品味。 浓郁淳厚的各种香味散布在各个角落。 梅才看清楚酒吧内的事物,就打算带领樱和松离去。 毕竟这样高级的地方不太适合他们这种少金的旅行者。 可惜出去的路已经被两个魁梧大汉挡住。 他们身上的肌肉高凸交错纠缠在一起,脸上更有两三条老虎般的花纹。 都是一副很凶狠的样子。 梅三人见情形不对,都把手握上剑柄。 只要对方一出手,就马上还击。 “小虎,带他们进来吧!他们我认识的。” 一个很轻柔又熟悉的声音传到梅的耳里,挡在门口的两名大汉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就像两只驯服的小猫,很礼貌地招呼梅三人进到酒吧内。 梅对这样的情形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手已经离开剑柄,但是心还是保持警戒,随着两名大汉走进吧台。 只见吧台边只坐了一名金色长发碧蓝眼珠的美女。 凹凸有致的身材配合开着高岔的旗袍,露出来的玉腿展示着那白皙的皮肤。 微弱闪烁的灯光,更把这样的美女衬托的出尘。 美女拿着高脚酒杯,浅尝了一口后,就用带着微红的脸庞微笑地看着梅,直看到把梅三人的魂给勾上天。 “口水快流出来罗!梅。”美女掩着那涂成鲜红的唇,笑了一笑。 这时有另一名女子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梅,双手正抚摸着梅露出轻型盔甲外的肌肉,舌头也舔了一下梅的耳珠,柔声说道∶“莫妮莎,你认识的人吗?” 梅正因为背后的双峰和女子的动作感到浑身不自在,想挣脱时,突然听到‘莫妮莎’的名字,整个人又傻了起来。 樱和松听到,同时大叫∶“啥!莫妮莎!不是……不是那个穿爆笑袋鼠布偶,带着一把大剑的骷髅剑士,那七武士中的‘大法师’嘛!” 抱着梅的美女松了开手,说道∶“他们知道呀?” 莫妮莎点点头说∶“嗯!两年前一起作战过。” 说罢,就又啜了一口酒。 梅这时总算回过神来,指着莫妮莎说∶“莫妮莎,你……” 莫妮莎轻声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啦?我可不是只有布偶装可以穿呢。偶尔也要穿穿其他衣服,漂亮一下嘛!坐过来吧!别呆站在那边了。” 莫妮莎看了身旁的位置一眼,而酒杯就像黏在她手上一样,不放下来。 刚抱住梅的美女,勾上梅的手臂,将梅拉到吧台边,招呼他坐下说道∶“第一次见面,我叫‘莎利丝’,吸血鬼lv43。” 樱和松又同时大叫道∶“吸血鬼!” 莫妮莎则是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不在意地说道∶“对呀!能待在蔷薇结社的不是吸血鬼是什 么呢?” 梅三人朝酒吧内瞄了一圈,只见酒吧内的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对他们三人笑。 松更盯着站在门口的两名大汉,问道∶“他们也是吸血鬼吗?” 莫妮莎醉醺醺地红着脸笑了一笑说∶“他们是人虎,的确不是吸血鬼。” 接着莫妮莎对吧台的酒保说道∶“给他们一杯‘血腥玛莉’吧!还有你们呀,别吓唬小朋友的。吓着他们,看我怎么跟你们算帐。” 莫妮莎没将她的视线移开手中的酒杯,但很明显地是在警告身后的吸血鬼族人们。 自称为“莎利丝”的女吸血鬼笑道∶“好了!好了!谁敢惹你呀,大小姐。不过是对你会招待人类感到好奇而已,没什 么意思呀。 而且处子的味道,也总是会让我们受不了的,你也知道。” 梅三人听到“血腥玛莉”的,又听到莎利丝的话,都打了一个冷颤。 莎利丝察觉到,笑着说∶“放心好了,这里的吸血鬼才不像外头那些贪吃的小角色。我们可都不常咬人喔!我自己都百来年没咬人了。呵呵!” 酒保将三杯用高脚杯装着的血红色酒放到梅三人的面前,莫妮莎直盯着自己杯中的液体问道∶“梅,怎么了?怎么带小朋友出来晃呀晃的?” 梅盯着面前的酒,伸手拿了起来尝了一口。 而身边的两个则是拿起来,一口喝下去。 喝下不同的量,三人的结局倒是一样。 握着喉咙,表情痛苦,沙哑的声音内容是∶“这……是毒药吗?” 莫妮莎则是看着在痛苦的三个人微笑地说∶“是毒药没错呀!哪种酒不算是毒药呀?” 在灌下莎利丝吩咐酒保倒的三大杯冰水后,三人的表情总算是和缓了一点。 松更问道∶“这是什 么酒呀?我偷喝村长的酒都没那 么呛。” 其他两人倒是瞪了一下松。 而莫妮莎接着说∶“还没说出你们这一趟要做什 么呢,梅。” 并向酒保再要了一杯酒来替换手中已空的酒杯。 梅则是看着眼前还剩下一些的酒,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它给喝完,听到莫妮莎的问话,正好有个理由逃避,赶紧把事情的来来去去给仔细交代清楚。 而一旁,莎利丝和樱、松也很开心的聊了起来。 “哦~!要去重铸石中剑呀。” 莫妮莎说完,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完。 梅问道∶“你也认为这一把是石中剑吗?” 莫妮莎笑笑地缓缓说道∶“杰克都能把天剑给耍坏了,打鸟把石中剑击碎有什 么稀罕呢?” 梅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回头看莫妮莎时,她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她今天可喝了不少酒呀!” 发出声音的是来到梅背后的莎利丝。 只见莎利丝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塞了把钥匙给梅,说道∶“这是三楼最里面房间的钥匙,把莫妮莎抱上去吧!在这边睡会着凉的。你就跟她睡吧!” 梅听了吓到说∶“什 么!等会儿,那他们两个呢?” 梅看向樱和松,只见他们两人已经醉到胡言乱语,摇摇晃晃的了。 莎利丝笑到眼睛都成弯月形,说道∶“他们陪我睡啰!抱歉了,今天刚好房间客满,没其他空房了。” 说罢,莎利丝勾着樱和松的脖子,从一旁的楼梯往上走。 走之前还向梅抛了个媚眼,说道∶“放心,我不会咬他们的。呵呵!” 梅眼睁睁地看着樱和松被莎利丝带上楼,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再看到趴在吧台上的莫妮莎,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什 么才好。 梅只好抱起莫妮莎,由一旁的楼梯朝三楼走去。打开房间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小房间,和一张舒适的单人床。 梅将莫妮莎轻放到床上,直盯着那玲珑的身材,想着的是刚刚手中的触感,闻到的是酒气混和着莫妮莎身上的一股香气。 就在快要犯错的时候,梅走到厚厚的窗帘前。拉开窗帘,满天星空的景色就摆在眼前。 梅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一颗一颗的星星,和第三颗明月“魅衣”…… “梅……” “梅……” “梅……” “谁在叫我?是菊吗?” “刚破雷弓!” 降低威力的初级魔法,很顺利地把在椅子上睡着的人叫醒。 “谁!是谁!”梅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看着四周。 “笨蛋!把窗帘拉起来。假如害我照到阳光的话,看我找不找你麻烦。” 梅用手遮住窗外照来的阳光。‘啊!早上了。’ 转头过去,只看到莫妮莎还坐在床上抱着头。 梅回头将那厚厚的窗帘拉上,不让阳光透进来。 而莫妮莎正抱怨道∶“啊~!昨天酒喝太多了。实在是!还要装睡,真的很难过的,你知道吗。 居然还让我等到睡着。唉~!梅呀!以后记得,让女士等待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梅正想问莫妮莎话中的意思,回头时看到莫妮莎已经将身上的旗袍脱下一半来,那纤细白皙的背影让梅不好意思地立刻转头。 梅红着脸说道∶“莫妮莎,你……你为什 么要脱衣服。” 莫妮莎笑笑的声音传来∶“要换衣服不先把原来的衣服脱掉,那要怎么换?” 梅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可是有我在呀!” “有关系吗?睡着你都没动了,我醒着你有那个胆量吗?不过你转过去也是多余的,你面前不是有一面大镜子吗?” 梅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起头来确认有没有镜子。 但是镜中映出的除了丢在地上的旗袍以外,没有任何身影。 “呵!还抬头看呢你。我忘记说吸血鬼的身影是镜子照不出来的。” 梅这一回头摆更低的说道∶“莫妮莎小姐!” “小鬼就是小鬼。唉~。想要陪我旅行,再等一百年吧!” “喀!”房门打开的声音。 “莫妮莎小姐!”梅听见开门声立刻回头喊道。 只见到……一个黄色栗鼠状的大布偶。 背后有两条褐色条纹,耳朵尖端是黑色的,就连两颊都有赭红色的圈圈。 黄色尾巴呈闪电状,而连着身体的部分是褐色的。 眼睛是大大圆圆黑黑的,非常可爱。 “莫妮莎小姐……” 看到这样的装扮,梅虽然是同样说五个字,但是那口气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见莫妮莎穿着那布偶衣回头笑了一下,说道∶“呵呵!我的最大电击威力可不只十万伏特而已喔!” 说完,就踩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曲离去。 当傻掉的梅回过神时,追出房门,已经看不见莫妮莎的踪影。 倒是莎利丝打开隔壁的房门,容光焕发的走出来。 “嗨!梅,你也起了个大早。阳光灿烂吗?身为夜族的缺点就是不能看日出和日落,人生都少掉一半的乐趣了。” 莎利丝抱怨道。 梅探头看了一下莎利丝出来的房间内,樱和松正全裸的坐在床上,背互相靠着。 两个人都是一副痴呆状态,毫无生气的呆坐着。 莎利丝笑笑的说∶“走吧!一起到楼下吃早餐如何。那两个小朋友暂时还没力气动,别理他们了。” 梅结结巴巴地说∶“你……他们……” 莎利丝笑道∶“呵呵!放心吧!他们只是精力虚脱而已,休息一下就行了。走吧!吃早餐去。” 说罢,莎利丝用脚踢了一下房门,把门关起来。 手勾着梅,拉着他下楼。 走到楼下,莎利丝拉着梅坐在吧台旁。 莎利斯说道∶“小可爱,和过去同样的早餐两人份。” 梅把身子往后倾了一点,低声地问道∶“‘过去同样的’?” 莎利丝看到梅动作笑道∶“呵呵!红茶、火腿、起士再加一颗水煮蛋,这样的早餐你不敢吃吗?” 梅辩解道∶“我以为……” 莎利斯说道∶“你以为什 么呢!放心吧!像我们这一种有自我意识的高级吸血鬼,才不会像外传的那一些贪吃鬼一样呢。” 梅看着摆到眼前的早餐,问道∶“有什 么差吗?” 莎利丝用刀切了一小块火腿,塞到嘴中说道∶“嗯!咕噜!当然有差了。” 梅一边剥蛋壳,一边问道∶“差在哪里呀?” “我们不怕十字架、圣水、圣魔法、圣经或是银制品等等的。” 梅一听,把刚吞下的半颗蛋噎在喉咙里,捶胸口捶了半天,在灌下一大口红茶后,才惊讶地看着莎利丝问道∶“怎么会这样?” 莎利丝则是继续享受着她的火腿,一边说道∶“会怕的只有低等吸血鬼。对我们而言,唯一可以完全消灭我们的就只有日光。 假如是因为其他因素的话,我们将会化成蝙蝠,回到我们的栖息地。在吸收地脉的力量一段时间后,我们又会恢复原本的姿态。” 梅问道∶“低等吸血鬼跟你们有什 么差别吗?” 莎利丝切了块起士,看着起士说道∶“有呀!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奴隶。主人没理由比奴隶弱吧!”说罢,将起士塞入口中。 梅则是做好心理准备后,将剩下的蛋吃下去,接着问道∶“能说详细一点吗?” 莎利丝小啜了一口红茶后说道∶“低等吸血鬼充其量只是被我们咬了之后,被感泄到的人类而已。他们虽然像我们一样害怕日光,但是他们有着更多禁忌。 而且他们也会受制于咬他们的人,无法反驳主人的命令。唯一解脱的方式只有咬他们主人,吸取主人的血,成为真正的夜族。 假如他们的主人死了,他们也会跟着失去生命。” 梅看着莎利丝问道∶“那你们也曾经是人类喔。” 莎利丝回头看着梅,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们也曾经是人类。 只是那实在是太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时间会长到让你不想再继续做‘活着’这一件苦差事。” 梅疑惑地问∶“怎么说?” 莎利丝看着一旁蜡烛的火焰说道∶“像莫妮莎就好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满腹冤屈的人。 甚至到得到地脉的力量时,她就穿起大大的斗篷,施用厚厚的迷雾魔法在自己周围,就这样行走于大白天之下。 她憎恨一切,憎恨给予她无限生命的人,憎恨得到力量的她,憎恨人,也憎恨同为吸血鬼的我们。那个时候只要一有事不顺心,接近她的人事物都会成为出气的对象。 因为没有意义活着,而活在世上实在是太辛苦了。” 梅试图想像这样的莫妮莎,但不管怎样都无法和现在的她联想在一起。 莎利丝继续说道∶“直到见到打鸟和其他人,她才改变。变得比较能够接受自己,变得比较能够接受别人,变得能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待世界。 这样一个简单的转变足足等了两百年。” 梅甩甩头,试着转移这种生存意义的话题道∶“你刚刚提到地脉的力量,那是怎么一回事?” 莎利丝将嘴角弯成新月状,微笑着说道∶“那可是一个大秘密喔!其实我们夜族都是依附着地脉的力量生存着。 而莫妮莎她很特别,她得到了地脉的力量,支配着地脉。 所以对抗她就像是对抗整个大地一样。” 梅想着想着,又问道∶“既然你们可以依附地脉,又为什 么要咬人呢?” 莎利丝笑笑着说∶“因为我们还需要‘精’的补充,地脉充其量只是‘能’而已。‘ 精’能从大自然的场物中吸取,也可以从动物或人身上吸取,咬人吸血不过是其中一个方法而已。 大部分的吸血鬼都不会主动咬人,除非是他为了好玩或其他原因。 但是蔷薇结社都不欢迎这样的吸血鬼,因为我们还要在人类社会中生存。” 梅问道∶“这样的话,又为什 么要叫‘吸血鬼’?你们又为什 么执着于生活在人类社会中?” 莎利丝回答道∶“因为叫‘吸精鬼’多难听呀!而且脱离人类社会,又怎么能够生活的舒舒服服的呢?你不知道吗?人是最会享受的动物。” 梅问道∶“又为什 么你们能够生活在人类社会中,没有人会对付你们吗?” 莎利丝笑道∶“因为一种假象!” 梅道∶“假像?” 莎利丝点点头说∶“没错!因为低等吸血鬼曾有一段猖獗的时间,当时人类真是无所不用的想办法消灭他们。 当低等吸血鬼渐渐少了,导致人类将矛头转向我们时,我们和当权者做出利益交换。毕竟数百年累积的知识,一个普通人类要超越我们是很困难的,也只有天才才做得到。 而当权者也误认为我们很容易解决或操控,所以在我们无害的承诺下,也就放任我们生存和帮助他们。” 梅问道∶“无害?” 莎利丝点点头说∶“没错。只要我们不害人,当权者就不会围剿我们,我们也就得以生活在人类社会中。 基于这样的理由而组织起来的蔷薇结社,可以说是我们和当权者的沟通媒介,当然我们也就不欢迎害群之马了。 有时我们还主动清除危害人类社会的吸血鬼同伴呢。” 梅搔搔头叹气道∶“唉~!好的不一定是好的,坏的不一定是坏的。跟七武士他们在一起,知道的愈多,我搞不懂的也就愈多。” 莎利丝笑着说∶“烦恼那 么多做什 么,早在几百年前我就看开了,将视线摆在眼前就行了。 虽然有点短视近利的感觉,但是对我们‘永恒者’而言,未来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梅则是转头问道∶“那 么樱和松他们没事情吧!” 莎利丝眯起眼睛看梅,笑笑的表情让梅不寒而栗。 说道∶“放心吧!他们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行了。我也很久没这 么享受过了。反倒是你,怎么还是这 么生龙活虎呢。 就我所知莫妮莎她也很久没碰男人了,这样的高级补品她怎么会舍得没享用?” 梅看着一直往前倾的莎利丝,也配合着一直后退说道∶“我在老家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莎利丝根本不管梅说什 么话,直接坐到梅的大腿上,双手绕在颈后,舔了那裸露出来的颈子一下,对梅的耳朵呵气说道∶“没关系,让大姊姊教你如何取悦你的女人。 这可是很重要的人生课程喔。啊哈~。这颈子真叫人想咬下去。” 梅吓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这时酒保走了过来说道∶“莎利丝小姐,这是莫妮莎小姐交代我,当你在吧台边挑逗男人时,要交给那个男子的信。并吩咐千万要请您节制一点。” 莎利丝则是坐在梅的大腿上直呼没趣。而梅打开了莫妮莎留下的信。 没胆的小鬼∶ 大概不理你的话,现在你已经被莎利丝吃掉了。 对她小心点,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一型。想来你那两个小弟,应该已经被料理掉了。节哀吧! 留这一封信只是要告诉你,想修复石中剑的话,朝东方去吧。虽然西方有出过不少神兵利器,但是那也只是非常久之前的事情。 现在西方的铸造师技术没有以前好了。 反倒是极东方近年来出了不少名剑,着名的‘村正’村就是一群不错的铸造师聚集的地方。去试试看吧! 对了!提醒你,早点出发吧!对莎利丝而言,去夜袭年轻男子的房间根本不是什 么难下的决定。 莎利丝将脸摆在梅的脸旁,一起看完莫妮莎留下的信。 读到最后,梅不自主地将脸移开莎利丝。 只见莎利丝脸上的笑容愈笑愈灿烂,说道∶“什 么都被莫妮莎猜中了,真无聊。” 梅则是看了莎利丝后打了一个冷颤,很快地跑上楼,把那两个虚脱的家伙整理好,准备出发。 在要离开时,莎利丝叫停梅三人。 梅不安地问道∶“有什 么事吗?” 莎利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型精美的方向仪,上头还有红色蔷薇的图样,交给梅说道∶“这是我们蔷薇结社的信物。 假如在旅途中有需要的话,就找有相同图样的地方询问吧!不过记得一件事,就算是蔷薇结社的吸血鬼,也不一定都是好的,总有没被发现的害群之马在。 多注意一点吧。” 梅收下方向仪,点点头道了声谢。 第7章 造物&破坏 走在大街上,将全身放松在阳光的拥抱中,这可是莫妮莎或莎利丝等的夜族所做不到的享受。 梅身旁的两个人,少掉了以往的活力。 奇怪的宁静笼罩在三人之间,直到…… “请问……是梅·史达先生吗?” 梅将视线由天空转到发出声音的女子身上。 有点眼熟的大小姐,虽然穿着大斗篷,但挂在腰际的火枪却是非常显眼。尤 其火枪是‘边缘之火’的话……‘边缘之火’! “你不是法尔先生的女儿吗?”梅吓到问说。 只见女子将遮住脸的斗篷掀了开来,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叫做‘密瑟丝’,是药剂师lv2。请带我一起旅行好吗?” 樱和松总算是恢复一点精神问道∶“你为什 么要和我们一起旅行呀?” “对呀!在家待好好的,没事往外跑做啥?” 密瑟丝回答道∶“我从铃生那里知道,你们和打鸟先生是认识的。所以我想和你们在一起,看能不能遇到打鸟先生。” 樱和松刚要说话时,梅就说道∶“好呀!我们边走边谈吧。跟上来吧!” 密瑟丝点头道∶“嗯!好的。麻烦您了。” 樱和松则是傻眼看着梅。梅看到两人的样子骂到说∶“还不跟上来。” “喔!”“喔!”两人一起回答。 走在大街上,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既然梅都同意让密瑟丝同行,樱和松都不方便多说些什 么。 反正对他们而言, 梅一定会有自己的考量,都决定了,就没什么必要再去反驳了。 反而在大街上,樱很好奇的问密瑟丝道∶“打鸟那个人有什 么值得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特点呀?” 密瑟丝脸红的说道∶“其实打鸟人很好的。他只是不想破坏我和父亲之间的感情,才说出那样子的话来。” 松说道∶“要钓马子,的确是要对人家好一点呀。都被对方直接中伤了,你还要替他辩护,真怪。” 密瑟丝不服气地说∶“打鸟他会告诉我很多我没见过的事情,也会笑笑着听我说很多很多话。这些都是我过去没有的。” 松耸耸肩说道∶“的确是老套,但又特别有效。能怪谁呢?” 密瑟丝还想再说时,樱说话了∶“梅,我们要去哪里呀?这不是出城的方向吧!” 梅没有回头说道∶“这的确不是出城的方向。” 这时附近传来嘈杂的声音∶“你们有没有找到小姐!”“快呀!小姐现在不知道怎么了。” 樱问道∶“这里是……” 梅回头道∶“领主官邸。” 密瑟丝吓到问说∶“你为什 么要到这里来?” 梅说道∶“因为这样……” 梅将手摆上嘴巴,用力吹出一个口哨。 哨音顺利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啊!那不就是小姐吗?” “找到小姐了,大家快过来。” “谁去通知领主大人,通知他找到了。” ……嘈杂的声音朝梅四人接近。 樱问道∶“梅,你做什 么?” 梅回答∶“对这种被爱情冲昏头的女人,你认为劝她乖乖回家去有用吗? 难道你又要带她四处去旅行?我们是要去铸剑,不是要去找打鸟。” “小姐,您为什 么一个人跑掉了。” 说话的是跑了过来的铃生。 “啊!是你,梅。你们怎么会跟小姐在一起的?” “密瑟丝,你这一回居然要跟男人跑掉,你……你……” 法尔生气地跑了过来说道。 “父亲,因为他们认识打鸟,所以我想借他们找到打鸟回来。由他亲自向您解释的。” 密瑟丝激动的说道。 法尔一听到梅三人认识打鸟,怒气更是旺盛,朝三人慢步迈进。 “你们认识打鸟!” 梅看到这样的情形,退了一步,低声跟樱和松问道∶“你们还有没有体力逃跑?” 樱点头回答道∶“还有,放心好了。” 松说道∶“对呀!昨天途中就和樱联合起来装虚弱。要不然呀,可能会被榨出血来,今天更别说要走出来。” 梅转头看着松说道∶“你们还用装的呀!” 这时铃生已经将密瑟丝抓住,而法尔也指挥所有人包围梅一行,而樱大叫道∶“老大,他们杀上来。逃吧!女人呢?” 梅转身起跑,边跟樱说道∶“她追上来的话由你负责照顾。” 樱跟着转身逃跑说道∶“别闹了!照顾大小姐。找打鸟可能还比较轻松些。” 松跟了上去,同时问道∶“老大,我们要朝哪里逃?” 梅一边跑着,一边看着天空说道∶“东方。我们朝东方前进。” 牛车、大木桶、和拿着整袋烤蕃薯的男人。 “打鸟大哥,是你吗?”一个细柔的女嗓音传来。 将烤蕃薯塞满嘴的男人,只是把视线朝四周扫了一回,就恢复到原本前方的视野,继续吃着他的烤蕃薯。 “啊!打鸟大哥,应该是你吧!为什 么不理我?” 跑过来的两个穿着遮头大斗篷的人,其中一个把帽子的部分掀了开来,露出那一张稚气的脸。 打鸟停下牛车,眼神闪了一下,就又恢复平常时的毫无光泽状态,还在咬着烤蕃薯的嘴巴只喃喃道∶“守备范围之外。” 就没再有任何动作了。 女孩兴奋地指着自己说道∶“是我呀!两年前我们在一个小酒店见过面。当时你还告诉我七武士的事情呢。” 总算对方让他眼神闪了一下,所以打鸟抬起头来认真地想了一想,随即认真地摇摇头。 当然,这样的动作无法阻止他继续吃着烤蕃薯。 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地又振作起来,笑着对打鸟说道∶“没关系!我叫‘爱丽丝’吟游诗人lv1,老师要我带着‘晴空’出来旅行的。” 女孩指了一下跟在她身后的人,虽然那个人还是穿着斗篷没露出面目,也没打招呼。 爱丽丝又继续说道∶“打鸟大哥,能跟你一起旅行吗?你用牛车载了三个大木桶要做什 么呀?你又要去哪里?” 一连三个问题轰炸,打鸟只是看了一看身边还空着的位置。 爱丽丝也很乖巧地先叫披着斗篷的‘晴空’坐到木桶旁,而自己坐上打鸟身旁的位置。 打鸟脚轻踢了牛的屁股一下,牛就继续朝着原本的方向前进。 爱丽丝笑笑的看着打鸟,好像只要看着他,这世界对自己而言就很美好,也很充足了。 而打鸟将嘴里的蕃薯吃完后,舔了舔手指说道∶“我是要去见老朋友。” 看着爱丽丝自得其乐的表情,打鸟只是将手中整袋的烤蕃薯拿到爱丽丝眼前问说∶“要不要?” 朝山上的一条小路,山顶的部分被厚厚的云雾给遮盖住,四周尽是不常见的植物。 还不时传来奇怪的吼叫声,像是呻吟,也像是哀求,更有令人感到心惊胆跳的咆啸。 打鸟一行在几天前就脱离了有人烟出没的地方,而他正无聊地操控着牛车。 四周的气氛吓得爱丽丝朝打鸟身边贴近。 车后的‘晴空’像是没反应一样,静静地坐在原处。 一路上连食物都没有吃,打鸟也乐得将那一份独占。 “打鸟大哥,这是什 么地方呀?” 爱丽丝终于忍不住,抱着打鸟的手,不安地看着四周问道。 打鸟则是看着爱丽丝的反应,嘴角微翘了一下。 与其是说因为有可爱的小女孩依偎着自己而感到兴奋,倒不如说看着可爱的小女孩露出害怕的表情,更让他有种快感。 打鸟配合着远方传来的吼叫,说道∶“这里是那那奇山区。” 爱丽丝看着一旁骚动的树林问道∶“这种地方会有人居住吗?” 打鸟笑着说∶“我从没说要见的老朋友是人呀。嘿嘿!” 爱丽丝拉开身子看着打鸟,虽然手还是拉着打鸟没放,脸色谨慎地问道∶“那它……会吃人吗?” 打鸟则是装出鬼脸,贴近爱丽丝阴森森地说道∶“会~呀!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喔。不要再装出好好吃的样子嘛!嘿嘿嘿!” 爱丽丝正想大叫时,一旁的树丛冒出一匹龙僵尸阻在前进的路上。 龙僵尸呼出的气息让四周围更加骚动。 发着红光的眼框部分,会让人感到好奇到底里面有什 么,……对打鸟这种人而言。 只不过打鸟现在对爱丽丝会发出怎样的尖叫更为好奇。 他失望了,爱丽丝唱起歌来,应该说是念起了一种拥有奇特韵律的词句。 “它是有骨有肉@它是裂气碎石的东西@汝是铠,黑铁的铠……汝是银矛,沾血的银矛……汝是圣盾,防护的壁……汝是斧枪,穿透的枪……” “怎么这种时候唱歌,怪女孩?” 打鸟正想讲出来时,一直坐在后座的“晴空”有了反应。 一跃而上的“晴空”将斗篷抛开,蓝色琉璃的剑士包覆着独臂骷髅,挥舞出来的巨剑像切菜般,把龙僵尸分成永远无法再起来做怪的块数。 独臂骷髅站在曾是龙僵尸待的位置,将唯一的一只手举起,透明宽刃的武器将穿过枝叶的阳光折射到打鸟脸上。 挥下的瞬间,蓝色琉璃剑士再度出现,并朝着前方飞行突进。 不一会儿,打鸟前方出现了一条直直通往山顶的路径,原本只能从枝叶里透出的阳光,也因为这一击将树给扫掉不少而布满整条新开的路。 打鸟则是张开大口,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爱丽丝只是招招手,独臂骷髅就将脱掉的斗篷披回身上,坐回到原本的位置。 “打鸟大哥,你怎么了?” 爱丽丝还是用她天真的表情看着打鸟问道,就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微不足道一样。 打鸟把张开很久的嘴巴用手强制合上,看着天真地笑着的爱丽丝,又转头看着眼前刚开的路,嘴里念道∶“让人感到惊讶不是我的工作吗?” “咦!怎么八龙全聚在一起了?” 打鸟看着属于蓝色巨龙地盘的山顶,聚集起八种颜色各不相同的巨龙。 八龙听到入侵者的声音,齐转头看到。而打鸟和爱丽丝的精神里也传来一个声音∶‘人类呀,来到这不属于你们的地方有什 么事情。’ 打鸟笑着,猛摇着他的手和头说道∶“不是来找碴的。只是带了酒上来,要和风暴君一起品尝的。谁知道你们全都在。酒可能不够吧!” 蓝色巨龙应该是要拒绝,但是却出现一个人的声音阻止它∶“‘闪妲’,让他过来吧!难得有人类会带东西进贡的。你们不要,也让我尝尝才好。” 爱丽丝发现声音的出处,跳下牛车,走过去问道∶“大哥哥,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呢?” 打鸟也下了牛车,牵着牛往坐在餐巾上的男子走过去。 在唯一一小块草地上的餐巾除了男子外,还有一堆看起来美味可口的三明治及红茶。 一旁更有一名约八、九岁的小女孩服侍着男子,只是那名小女孩就像是人造金属洋娃娃一样,只有那对灵动的眼珠子像个人。 只见男子呵呵笑道∶“可爱的小妹妹,还真无法不回答你的问题呢。 我叫做‘肯尼·罗博特斯’,不过别人都称呼我为‘子爵’,那是我的爵位。我是来这里野餐及看看我的孩子们。” 爱丽丝高兴地说∶“你好,我叫爱丽丝。你要看的孩子在哪呀?是她吗?好可爱喔!”爱丽丝看着站在子爵身后的小女孩说着。 同时打鸟自牛车上搬下一个木桶,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两个四方形的无盖木制酒盒。 坐上铺在野地上的餐巾,为自己和子爵各斟了一杯酒。 不客气地拿起一个三明治往嘴里塞。 才吃了一口,打鸟就停下来,张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三明治,也看了拿起酒喝着的子爵。 好一会儿才叫道∶“好好吃的三明治呀!谁做的?” 单手拿起木桶,为自己再斟了一合酒的子爵说道∶“是krjr做的,好吃吧!可花了我一阵子的时间,才把家常菜的食谱给输入到她的脑中呢。” 打鸟将手中的三明治都塞到口中吞下后,才问说∶“谁是krjr呀?” 子爵啜了一口酒,指着身后的女孩说道∶“就是她罗。kennyrobertsjr.我都叫她做krjr。” 爱丽丝也拿起一个三明治吃了一口,惊讶地说道∶“不会吧!爱丽丝的手艺都没有她好。krjr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怎么那 么厉害呀?” 子爵喝完了酒说道∶“八、九岁?她才三岁而已。” 打鸟停下手中的酒注入自己的嘴中,看着子爵问道∶“三岁?那看起来未免太老了吧!” 子爵将酒斟满说道∶“没错呀!她从完成、启用,到今天不过才三年未满而已。 她可是使用了最新型的‘次元黑洞缩退炉二型’作为动力来源,除了厨艺之外,各方面的能力都在人格模拟电脑全力支援下,有着非常高水准的表现喔!” 打鸟将酒盒放下,斜眼看着子爵问道∶“等会儿,这样的话你说要来看的孩子是谁?” 一手拿着酒盒喝着酒的子爵用另一只手指着八龙。 爱丽丝看清楚子爵的动作,吓到问说∶“不会吧!你老婆会生蛋吗?” 子爵将喝乾的酒盒放下,笑着问道∶“为什 么我的妻子非要会生蛋不行?” 爱丽丝拿着不大的三明治遮着脸,轻声的说道∶“因为……龙不都是从蛋中出生的嘛。” 子爵探着头,笑着说∶“不能是我生的吗?” 爱丽丝听到,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也探头看着子爵问道∶“你会生蛋吗?” “这 么说也不太对。” 子爵再斟了一合酒,喝乾说道∶“应该说是我创造出来的。” “创造?”爱丽丝不解地想着,也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围的八龙。 只见八龙们有的趴在地上晒着太阳。有的坐在那儿,看着远方。有的还张着大口打着哈欠,一副爱困的样子。 都是懒洋洋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它们有多 么强大。 打鸟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拿着酒问道∶“能讲清楚些吗?” 子爵刚打算讲话时,不远处传来轻柔的叫唤声∶“亲爱的~。你看!你看!” 打鸟朝发出声音的人看去,看了一会儿,揉着眼睛喃喃说道∶“才喝没几合酒,就醉了。不会吧!” 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手里各拿着一个花冠,跑到子爵身边撒娇说道∶“你看!做的很漂亮吧!” 子爵两只手搭上两名女子的头,说道∶“对呀!都很漂亮喔!” “哇~!太好了!”两名女子手握在一起跳着说道。 这时一旁的打鸟已经把口水流到餐巾上,两只眼睛像是不够用一般,在两名长得一样的美女身上巡礼。 子爵看到打鸟的馋样,笑着说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妻子,叫‘兰兰、芳芳’,她们是双胞胎喔。兰、芳,她是爱丽丝,而他是……” 子爵刚想介绍打鸟时,才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正想问时,打鸟已经抓起兰兰芳芳两人的四只小手。 “您好,我叫打鸟。专为服务天底下所有美人儿双胞胎而生。今日有幸见到两位,真是有种莫名的缘分在牵线。有荣幸和你们共度良宵吗?不会介意吧!子爵大人。” 打鸟转头看着子爵问道。 子爵边喝着酒,摇摇头说道∶“假如她们答应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打鸟猛一点头,回过来看着两位双胞胎美女说道∶“对嘛!真是开明的家风,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兰兰芳芳倒是笑着摇摇头说∶“不~要!” 打鸟仍握着四只手,失望地问道∶“为什么不要?每天晚上抱着同样的男人不会觉得心烦吗?” 兰兰芳芳抽回双手,各自勾着子爵的一条臂膀说道∶“不会呀!我们每天都有不同的刺激呢。” 打鸟听了吓到身体后仰了一些,心里正考虑着她们口中的‘刺激’到底是何物。 只见兰兰芳芳继续说道∶“今天呢,我抱着他的左手睡。” “今天呢,我抱着他的右手睡。” 两人很配合地头靠上子爵的肩膀。 之后两人又互换位置说∶“明天呢,我抱着他的右手睡。” “明天呢,我抱着他的左手睡。” 接着两人将手握拳摆到面前,高兴地叫道∶“天呀!每天都不一样,好刺激喔~!” 子爵又将手放上两人的头,抚摸着她们的长发,就像在摸柔顺的小猫一样。 看着已经趴入自己怀中的妻子,子爵轻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两人同时坐直起来,高兴地问道∶“我们可不可以坐龙到处去看看?”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子爵点点头,朝身后的蓝色巨龙说道∶“闪妲,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们一下,可以吗?” 蓝色巨龙听到,一跃而至众人身旁,没带来半点震动,也没带起风,就像是原本就在他们身边一样。 伸出的巨爪已经表达出同意的意思。 兰兰芳芳高兴地经由巨龙爪子的接送,跳到巨龙的头顶。 张开双翼,仰头咆啸而出的巨龙,由翼下所喷射出的气流送至广阔的天空。 改变成平飞姿势的一瞬间,巨龙像是弓箭般飞了出去。 巨龙带起的风沙被krjr建立起的结界挡在外头。 子爵看着离去的巨龙身影,笑着说道∶“天真可爱的美女双胞胎!难怪我会迷恋她们长达两万年的时间。看来再多来几个两万年都没问题。哈哈!” 打鸟则是看着正在享受酒滋味的子爵,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呀?再高强的召唤士也没办法像这样子把龙族呼来唤去的,更何况是把我打得唏哩哗啦的八龙。” 子爵跟krjr要了一杯红茶,喝了一口说道∶“我是破坏神的转世,也是造物者的继承人。创造生命不过是我现在的兴趣之一而已。” 爱丽丝停下吃三明治看着子爵,而心中正努力思考着刚刚话中的交集性和冲突性。 打鸟是大小眼看着子爵,探头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呀?” 子爵再喝了一口红茶,笑着说道∶“三万年前,当时的宇宙主宰‘神’被七名新的神只击败,天使军团大乱,被神囚禁起来的第一任造物者也就逃了出来。 因为长时间囚禁的结果,造成第一任造物者的生命面临结束,他就将力量及知识传给我。 因为造物者的力量冲击,让我前世破坏神的力量觉醒。” 好奇心促使打鸟继续问道∶“接着呢?” 子爵又喝了一口红茶说道∶“两股相对的力量在我体内交相争斗。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当时七主神之一,大神‘mask’开导我,告诉我一些事情。 我就不再接受正负力的煎熬,也就培养出一些兴趣来。创造生命就是我其中一样的兴趣。” 爱丽丝听了一堆,皱着眉头说道∶“那他们不就像是你的玩具一样,好可怜喔!” 子爵听了说道∶“不会呀!为什 么他们可怜呢?你不也一样是你父母创造出来的,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呀! 而且人工生命的创造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宇宙中就已经不是秘密或禁忌了。” 爱丽丝偏着头问道∶“这样子好吗?” 子爵笑着回答∶“有什 么不好呢?谁规定就只有造物者能创造生命,更何况我是造物者的继承人,更有资格做这件事,不是嘛。 而且我并没有造成生命的矛盾,更没有做复制或改造等不尊重某些存活着生命的行为,我做的是创造。” 爱丽丝歪着头想了好久,才又问道∶“嗯~!那七位主神只呢?” 子爵说道∶“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爱丽丝吓到问说∶“神也会死呀!” 子爵点点头说∶“对呀!不过他们是因为要拯救宇宙需要极大的能量,才解放自身限界象限来供应能量需求。 但是他们也在死亡的同时,将宇宙的领导权回归自然的宇宙法则自行运作。” 爱丽丝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看着子爵说道∶“都听不懂呢。” 子爵笑道∶“哈哈!也对,这已经是超出你们知识领域太多的东西,听不懂才是正常。 简单一点的说法是八龙是我的孩子,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爱丽丝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子爵想了一想,说道∶“在这块大陆上我的孩子应该还有……嗯~‘亚当’、‘杰克’、‘莎莉’他们三个人了。” 第8章 杰克莎莉和亚当 听到子爵话的打鸟差点因为噎到三明治而惨死现场,为了吞下三明治而灌了三大合酒又呛到。 爱丽丝为了帮打鸟,拍打鸟的背又害他岔到气。 在千辛万苦后总算活了下来,他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他们三个也是你创造出来的人呀?” 子爵问道∶“你认识他们三人吗?” 打鸟点点头。 子爵问道∶“他们现在过的好吗?” 打鸟说道∶“两年前还有遇到杰克和莎莉。但是过没多久,我就和莎莉前往东方的大海边,杰克的消息也就不清楚了。 吃完莎莉的料理后,我也独自离去,继续我的旅行。虽然有一年多没在见面了,但是凭他们的生命力,应该还活得好好的吧!” 子爵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亚当呢?” 打鸟说道∶“在十一年前,亚当就说她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但是她可以选择继续活在人世间,可是剩馀时间却不多;或者是活在时间不再流动的时间细缝之中,她将可以得到近似永生的生命,但她却无法再和人间联络。 对我们而言,不管是怎样的选择,都和她死去了差不多。搞得杰克一天到晚喊着要自杀。 最近一次的消息是两年前的一次战斗中,亚当似乎是救了杰克一命,两人也见到面。但是实际的情况,我不太清楚。” 子爵也点点头说∶“是吗。大概要光用人的力量来影响时间,还是太吃力了。” 打鸟不解地看着子爵。 子爵笑着解释道∶“亚当这孩子本来就设定有操纵时间的能力。只是要影响时间的所需能量太庞大了,就连krjr都必须把炉心全力运作,才足够供应能量需要。 亚当大概是用她自己的‘命’来作为‘引’,来减轻魔力的负担。” 打鸟说道∶“也就是说亚当根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存时间来换时魔法罗。” 子爵说∶“应该就是如此了。但是她居然可以存活在时间细缝中,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打鸟问道∶“为什 么?” 子爵说∶“因为她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设定,除非是亚当自己所取得的能力。” 打鸟低头想了一想,说道∶“那意思就是……” 子爵不等打鸟臆测完,就先行说出∶“她应该是获得了‘次元神─时间大神’的力量和称号,才能存活在时间细缝中。 可是她真的成为次元神的话,也不应该无法再和人世间沟通。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或者是还有不完全的地方。” 打鸟疑惑问道∶“‘次元神’?” 子爵说道∶“只是形容她的力量到达永恒的境界而已,但是还是会受到某些程度、范围和领域的限制。 只是在她的领域中,将没有人能够超越她。” 打鸟嘲讽地说道∶“那比你这个造物者还强罗。” 子爵笑道∶“哈哈!你们人类都常常创造出自己无法驾驭的事物,更何况是我。 亚当在时间的领域的确是比我还要强大了,这倒是无法否认的事情。” 爱丽丝在一旁是愈听愈糊涂,拉拉打鸟的衣袖问道∶“他们是谁呀?” 子爵说道∶“他们都是我所创造出来的孩子,除了亚当是我全新的创作外,杰克和莎莉是我利用前任造物者留下的七主神前身─‘奎埃特’和‘迪斯卓依’两兄弟的资料培养出来的。” 爱丽丝好奇地问道∶“他们两个又是谁呀?” 子爵回答道∶“他们两人是第一任造物者所留下来的一颗炸弹。” 爱丽丝问道∶“炸弹?” 子爵点点头回道∶“没错!在世纪的尽头,人类需要审判的时候,就由他们两兄弟决定。” 打鸟说道∶“这 么草率!” 爱丽丝着急的问道∶“那 么是谁赢了呀?” 子爵点头笑道∶“在一场两兄弟连续战了十九年的战斗里,身为哥哥的奎埃特胜利了。 他吸收了弟弟迪斯卓依的力量,再分裂创造出七主神,来实行他维持并管理这个宇宙的理念。” 在子爵说完后,蓝色巨龙也带着他的两个妻子回来。 跳下巨龙爪子的兰兰芳芳朝子爵处跑了过来。 而打鸟和爱丽丝还陷在那无法确认的故事中,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不相信的好。 打鸟想了很久,才抬起头问道∶“那这样的话,杰克、莎莉、亚当他们不也是要……” 话说一半,他才发觉子爵已经带着兰兰芳芳和krjr准备离去。 子爵像是知道打鸟要问什 么一样,摇摇手说道∶“到现在还没发生什 么事情,那大概是他们已经做出‘选择’了。” 爱丽丝大叫问道∶“子爵哥哥,你为什 么没有成为神来代替已经死掉的七主神呢?” 子爵才搂上站在他左右边的兰兰芳芳,听到爱丽丝的问题后,他回头笑道∶“爱丽丝,我的两个妻子漂亮吧!我的生活轻松惬意吧!当人比当神舒服呢。哈哈!” 打鸟和爱丽丝还来不及问下一个问题,子爵一行人就消失在一道光束中,光束的另一端是一个比巨龙们还要大,且像大鲸鱼的金属物。大鲸鱼在“轰隆隆!” 声中拖出一道火光,从他们眼中消失掉。 离去的路上,打鸟、爱丽丝坐在牛车上。 打鸟抬头看着天空,不在乎牛车的方向。 偶尔闯出来的低级龙族被打鸟用老方法解决,道具就是已空的木桶。 爱丽丝则是盯着打鸟,同样的一语不发。 沉默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但也经过了三轮的日出日落。 道路上渐渐地看得见一些旅行者或商队,人世间的感觉让活力再度回到两个活人身上。 “打鸟大哥……你认为那些事……” 爱丽丝断断续续的话,代表了她还不能做出一个判断。 不管是自认年纪经验不足,还是事情真的是太令人无法相信了,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导引的意见。 打鸟拿出了顺手带下山的三明治,想了一想爱丽丝的问题。 嘴巴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含糊地问爱丽丝∶“你相信吗?” 爱丽丝摇摇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但又觉得好像不对,侧着头考虑。 打鸟看着爱丽丝一直变化的表情,笑道∶“相信它,它就是事实。不相信,就当它是故事。 反正这世上就是要有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才有趣,去找这些事情答案的过程是一种享受。 当你什 么都知道了,那不是很无聊嘛!” 爱丽丝搔搔头说∶“那就是说……” 打鸟吞下三明治笑道∶“那就是说它真它假关我啥事,好玩有趣就行了。哈哈!” “别跑!”远方突然传来大叫。 打鸟转头一看,只见到一名重装骑士正骑着马匹疾驰,后头跟了不少追兵。 有人射箭,有人丢出火球,但都被骑士用巧妙地操马技术避开。 可惜骑士的马匹愈跑愈慢,毕竟要载了两个人的马,其中一个人还是重装备的骑士,跑的比轻装的追兵还快,就只有神骏才做得到。 而他们的坐骑很明显的只是市集上两三枚银币就买得到的货色。 奔驰的马终于倒了下来,很巧地就倒在打鸟的牛车前方。 倒在地上的骑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倒是骑士载的人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圆滚滚的小孩,虽然脸上沾了灰尘,但神色间流露出一种有别于常人的高贵气息。 追兵们也停了下来,数个大人就这样跟一个小孩大眼瞪着小眼。 “无礼的人,你们知道你们冒犯的是谁吗!” 小孩的嗓音意外地尖,打鸟眼睛扫了一下,确定了小孩是个‘女’的,也叹气的摇摇头。 腰围都快比身高还大的陀螺型身材,就算是他的守备范围内,他也绝对会做出‘绕路经过’的行为。 更何况对方目测年龄顶多十岁多一些些而已。 “我可是那辛王朝第十七世国王的女儿‘艾蕾奴’,贵为一个公主岂容你们这样无礼。我的家臣是会给你们好看的。” 放话的女孩手指着身后的打鸟。 就在打鸟发觉到所有人都盯着他时,他才急忙地摇头。 正当打鸟要说话时,对方已经先问道∶“你是这一个食物小偷的家臣吗?” 打鸟还来不及辩解,自称为公主的‘艾蕾奴’又说话了∶“什 么食物小偷,我不过是肚子饿要吃东西而已。 更何况大陆本就是我那辛王朝的,我跟你们拿东西吃也是应该的。” 打鸟已经被眼前这个小女孩的话给击沉了,那辛都亡了十多年了,为什 么还有这种王族意识极重的人物存在。 等到他清醒过来,对方已经拿出武器朝小女孩的‘家臣’招呼过来了。 而爱丽丝还在为了那点芝麻小事思考,艾蕾奴则在一旁摇旗呐喊。 “等……” 话都还没说完,打鸟已经接下了一支射到他面前的箭。 既然都已经出手了,他从不会退缩。 特别是这种问也不问就胡打一通的人,他更不会客气。 一转眼的时间,所有的追兵都倒在地上呻吟。 最惨的人是骂得最大声的那一个,打鸟正把他踩在别人头上的脚转呀转的。 他转头看,只见爱丽丝还在自顾自的不知道想什 么东西,一旁艾蕾奴也很不客气地用她那比打鸟手臂还粗的腿踢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喂!你这个小鬼到底是谁!” 打鸟的脚猛踩倒在地上的人,但他的怒气并没有因此消除,而表现在他的口气上。 “干得好!波吉!” 走过来的艾蕾奴大笑说道。 “什……什 么波吉!” 打鸟为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字眼叫道。 “这是我赐给你的名字。不好听吗?那改成乖乖好了,还是要二筒。嗯~!四九如何?别太挑了!皇家的人赐名给你,你应该表现出感激才对。” 艾蕾奴抱怨道。 “等……等会!那不是宠物的名字吗?小鬼!我叫打鸟!打鸟!听得懂吗!” 打鸟接近怒吼的声音发出。 只见到艾蕾奴眯着眼说∶“打鸟?什 么怪名字!我取得还比较好听!” 看着额头肉及脸颊肉之间那眯起来的两条线,打鸟想掐死人的手已经举了起来。 冒火的双眼看着还在考虑名字的艾蕾奴。 “这位见义勇为的冒险者,真的是非常感激您救了我和公主的命。” 倒在地上的骑士爬起来说道。从拿下的头盔及声音得知,对方是一位年纪非常大的女骑士。 打鸟很不愉快的指着艾蕾奴,对女骑士吼道∶“什 么!这坨肉球是公主!你最好编一些很好玩的理由出来。” 女骑士听清楚打鸟的话,不禁横眉竖目骂道∶“你到底是什 么人,居然对公主如此不敬。以我御前骑士‘蒂令亚’的名字,我要你郑重道歉。” 打鸟怒气更盛地指着自称为‘蒂令亚’的女骑士骂道∶“你这个老女人!” “小心背后!波可!” 艾蕾奴叫道。 “什 么波可!叫我打鸟!打鸟!” 大叫的同时打鸟扣住从地上爬起想偷袭他的人的脸,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艾蕾奴毫不在乎地挥挥手说∶“好啦!叫你打鸟也没什 么大不了的。别那 么激动嘛!行了吧!打~鸟~!” “你……” 已经说不出话的打鸟,将怒气发在偷袭他的人身上,几下重脚就把对方踩到吐。 而他的同伴大多都已经站了起来,不过都是立刻跑掉的比较多。 没有人有兴致去救他们的同伴。没跑的人都是抓不到马可以骑的。 “无礼贱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公主说话!” 蒂令亚手握上腰际的剑柄,正要拔出来就被艾蕾奴制止。 艾蕾奴说道∶“没关系!蒂令亚。我很喜欢这个人,我们就让他跟我们一起朝复国大业前进吧!你要感到非常的荣幸才行哦,这可是我这 么久以来第一个收的家臣呢。哦!呵!呵!呵!呵!” 艾蕾奴指着打鸟说道,接着故意装出很淑女的姿势笑着。 打鸟大声吼道∶“谁要做你的家臣呀!喂!那是我的牛车,不准上去。” 打鸟指着好不容易爬上牛车后座的艾蕾奴吼道。 艾蕾奴朝打鸟招招手说∶“上车吧!我们要走了。” 打鸟则是很不服气地坐到地上,叉着双手说∶“你们不下车,我就不走!” 艾蕾奴看着打鸟的动作,不在乎地说∶“喔!是喔!那算了!蒂令亚,你来驾车吧!” 蒂令亚将原本马上的东西搬到车上,听到艾蕾奴的命令,她只是很恭敬的鞠躬,坐上驾车的位置。 打鸟看到蒂令亚什 么都没说,就赶着牛起步,赶紧追上去说道∶“喂!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跑掉!” 艾蕾奴看着跳上车的打鸟,笑着说∶“哦!呵!呵!呵!呵!还是想清楚了要跟随我了吧!” 打鸟咬牙切齿地看着艾蕾奴说∶“小鬼!这是我的牛车!” 一行人就这样在牛车上吵翻天,而爱丽丝还在一呀二的想事情。 一路上牛车传出的争吵声是从没停过的,劝架的爱丽丝、从不管其他人看法的艾蕾奴,和吵架主力─打鸟与蒂令亚,大概唯一安静地就只有没有声带的骷髅和拉车的水牛而已。 吵归吵,在吃饭的时间,打鸟还是很不客气地将蒂令亚所带的‘来路不明’食物塞到嘴里。 而打鸟本人是坚持“那是租金!” 艾蕾奴倒是没有任何阻挡,还是用她那不像十四岁女孩的嗓门及臂力,来拍打鸟的背和大声说出她想说的话。 当然,这就是争吵不断的原因之一。 纵然载的是不安宁的一行,老水牛还是坚持它的工作,虽然动作慢了点,但还是到了人群聚集的城镇─‘端宜小镇’。 “太好了!打鸟。我们赶快找一家最好的旅店好好休息吧!啊~!太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对我少女的皮肤真是一大伤害呀!” 艾蕾奴的大嗓门将她那命令式的口气完整地表现出来。 “小鬼!不要得寸进尺!你……” 打鸟正指着艾蕾奴大吼道。 蒂令亚一把抓住打鸟伸出的手,骂道∶“都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对公主指指点点的,听不懂吗!” 两人眼中迸出火花来,爱丽丝很适时地介入∶“不要吵了啦!打鸟大哥、蒂令亚姊。” 因为蒂令亚本人的要求,所以爱丽丝称呼她为‘姊’。 但光从外表上看来,蒂令亚都可以当爱丽丝的祖母了,为此打鸟也和蒂令亚吵了不少架。 而一旁的艾蕾奴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在看镇上有没有合她意的旅店可供下榻。 “喂!你们这一群吵什 么吵!” 突然来的一句话让牛车上的众人都停止争执,看向说话的人。 十多名冒险者聚在一起,所有人都怒目看着打鸟一行,也不知道发出声音的是谁。 “咦!大哥那不是……” 冒险者中有人眼睛发亮了起来,朝应该是他们领导者的角色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牛车上的人还是保持着安静,只是每个人心情都不相同。 爱丽丝和艾蕾奴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要如何应对,蒂令亚正在判断对方的来头和实力,而打鸟正在盘算着如何甩掉这两群烦人的家伙。 “喂!欧巴桑骑士,把你这一身装备留下来吧!或许我们会考虑放你一马。臭小子,没你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 其中一名冒险者对众人说出很嚣张的话来。 “欧……欧巴桑!太失礼了!你们……你们要为这样无礼的行为付出代价。更何况大街上公然行抢,你以为你们能顺利得逞吗?” 蒂令亚已经激动的跳下车,握着腰际的剑柄说道。 冒险者们只是大笑着说∶“这个小镇还不是靠我们的保护才有这样的繁荣,他们才不敢过问我们的事情。” 蒂令亚看了一下四周,只见到小镇上的其他人都低着头避道而行,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助他们。 很明显地对方的确是一群地方恶霸。 对这样的情形,艾蕾奴倒是反应很快地说∶“打鸟!你也上!” 一次又一次的愤怒,打鸟还是没有失去他的理智。 面对这样的情势,在听到艾蕾奴的命令语气后,他做出了他会作的判断。 “那好!我不打扰你们了!慢慢教训这一群人吧!” 打鸟说完,立刻下车朝远离冒险者的方向前进。 爱丽丝发觉打鸟离开,她急忙忙地大叫∶“打鸟大哥~!你为什 么跑了。帮帮爱丽丝的忙呀!” 不知道是打鸟没听见,还是故意没听见。 打鸟的背影没有改变,仍是朝着他的方向前进。 艾蕾奴则是不在乎地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说∶“没关系!蒂令亚也是很强的骑士,她保护的了我们的。只是……” 艾蕾奴说着的同时,蒂令亚和冒险者们已经拔出武器对峙起来。 冒险者们的第一波攻击,两名大汉拿着宽剑劈了过来。 蒂令亚只是把手中的剑一挥,就把大汉的剑削掉一半以上。 威风凛凛的姿态,吓了众人一大跳。 一度觊觎蒂令亚身上武装的冒险者们,都在考虑要不要转头就跑。 就在蒂令亚要进行第二击的瞬间,她将剑反插在地面,蹲了下来。 “只是她实在是老了。” 艾蕾奴摇摇头叹息道。 蒂令亚则是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剑,一手摸着腰哀嚎道∶“哇~闪到腰了!好痛!好痛呀!” 剑被削掉的两名大汉和其他冒险者看到神勇了一下下的蒂令亚,正蹲在地上哀叫,二话不说立刻抢攻上来。 几个人将武器架在蒂令亚身上,并取走了蒂令亚的剑,其他人则是面目狰狞地走向牛车。 真搞不清楚连魔龙僵尸都敢面对的小女孩为什 么这时没有反应,她脸上恐惧的神情和身旁的人一样。 爱丽丝和艾蕾奴只是互相抱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只能归咎于两名十四岁的小女孩经历不足,容易受外在气氛影响。 加上所能依靠的对象,一个跑掉了,一个被擒住。她们空有力量,在这样的时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挥。 眼见对方一步步逼近,两名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只是愈抱愈紧。 爱丽丝仍是拼命说服自己相信,她心目中的大英雄─七武士的猎鹰绝对不会就这样丢下她们不管,一定会回来帮她们的。 直到对方抓住了她们,将两人拖下牛车。 爱丽丝仍是坚持自己所相信的。 艾蕾奴则是发出比杀猪更难听的哀嚎。 而唯一镇静的,仍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骷髅,及拉车的老水牛而已。 第9章 修女&恶魔 抓住爱丽丝的大汉,穿着全身盔甲的身体,肩头搭上了一只手掌。 “喂!这位仁兄。” 爱丽丝一看,高兴地大叫∶“打鸟大哥!” 大汉仍是抓着爱丽丝不放,回头骂道∶“臭小子,找死吗?” 只见打鸟一脸和善地摇摇头说∶“不是,只是来向您借个钱而已。身上没钱了,做什 么事情都不方便。您也知道的。” 看着打鸟的笑容可掬及伸出的手掌心,大汉只是生气地骂道∶“不借!还不快滚!” 没有得到和善回应的打鸟脸色微变,口气也低沉下来∶“不借是嘛!那就用抢的了。” 大汉声音高了起来∶“你说什 么!” 打鸟没有继续说话,伸出的手掌瞬间翻了过来,对准目标下颚的一记掌打,将大汉打晕在地上。 其他人一看情形不对,都朝着打鸟围了过来。 打鸟则是不在乎其他人,独自蹲在地上在大汉身上东摸西掏的。 当摸出钱袋来时,打鸟严肃的表情瞬间成为过去式,绽开的笑容所表露出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有处在危险之中的感觉。 后头一剑劈了过来,打鸟没转身,只是抓着晕倒在地的人的脖子,将他提到身后来挡这一剑。 冒险者们吓了一跳,硬生生地把剑停在半空中。 打鸟回过身来,另一只手抓着手中人一条腿,往上一翻将剑挑开。 冒险者们退后了两三步,要准备再上时,打鸟已经把手中的大汉当成武器抡了起来。 三步并两步冲入人群中一阵舞动,没人敢把武器招呼到自己同伴身上,也就没有人可以欺近到打鸟身边。 晃到眼前的手和脚虽然是同伴的,但击中自己的力道却不轻。 就算一击之后还能勉强站着,但是接下来打鸟自身发出的一腿,却是让自己更快倒地的攻击。 还能站着的人剩没多少,舞得正高兴的打鸟心中盘算着待会要拿这群倒楣鬼的钱去吃什 么好料的。 突然心头一个感觉不对劲,很顺手地将手中的‘武器’挡到身体正前方。 一声巨响,接着是叮叮当当的数十声,再配合着身边不少人捂着脸的哀嚎。 打鸟微微地探出头,看到手中的男子盔甲上及地上有不少小铁丸。 一旁原本站着的人,现在都在地上捂着脸打滚,手指细缝中也流出了不少血来。 打鸟再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只站了一名魁武的男子穿着修女的服饰〔?〕。最显眼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把很粗的火枪。 “喂!不要欺负弱者!” 修女服饰的怪男子发出尖尖的大嗓音说道。 打鸟则是继续躲在手中大汉的身后,大声说道∶“拜托!怎么看都是我人数少,他们人数多,怎么可以说他们是弱者。” 怪男子继续说道∶“怎么看都像是你在欺负他们,他们不算弱者算什 么!” 一旁的爱丽丝也说话了∶“不是啦!修女姊姊,打鸟大哥是在帮助我们呢。” 怪男子看了爱丽丝一眼,回头向打鸟问道∶“真的吗?那你到底在做什 么?” 打鸟探出头说道∶“抢劫!” 怪男子一听清楚,动作迅速熟练地拉了枪身底下的枪机一下退了个铁壳出来,再塞入一个。 将装填好的火枪瞄向打鸟的方向说道∶“还敢说你在抢劫!”枪机再拉,扳机一扣,又是一枪射向打鸟。 打鸟立刻将头缩到挡箭牌后观察,发觉这一把火枪一次射击可以射出很多小型弹丸。 范围很广,只是穿透力不高也没啥准头,从前面的盾牌身上传来不规则的叮叮当当声音就能知道。 盔甲不厚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武器可能就蛮危险的。 就在怪男子装填下一发时,爱丽丝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的手阻止他,大声叫道∶“不要打打鸟大哥嘛!他真的是要帮我们的。欺负我们的人是倒在地上的那一群。” 怪男子怕波及到爱丽丝,所以没有做射击的动作。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方向,口气怪异地问道∶“真的吗?” 当爱丽丝转头看打鸟时,发觉他正蹲在地上搜括倒地人身上的财物。 嘴中还不时念道∶“真是的!盔甲打成这样就卖不到好价钱了。啊~!银币被打凹了,还能不能用呀?” 爱丽丝抱着怪男子的手,想着要如何为打鸟的行为辩解时,打鸟拿着一枚银币走了过来,还大声骂道∶“喂!你看看!都是因为你把银币打成这样,不能用的话你要怎么赔我。” 仔细一瞧,打鸟手中的银币中心襄着一颗铁珠子。 打鸟将银币弹到空中,落下时一手抓住,接着动作很顺的指着怪男子说∶“不要以为你装成修女的样子,我就会原谅你这个男人!说!怎么赔!” 怪男子双手紧紧抓着火枪,眼睛就像要喷出火来的大声向打鸟吼道∶“我是‘女’的。” 打鸟冷笑了一下说道∶“别傻了!我还人妖呢!” 接着很顺势地探手往修女私密处一摸。 下一刻打鸟脸色再度改变,并且维持原姿势不动,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胯下。 打鸟慢慢地收回双手。 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掌,颤声说道∶“怎……怎么……怎么感觉不一样!” 修女将爱丽丝推开,紧握的火枪枪口摆到打鸟眼前,大声骂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摸一个淑女!” 同时枪机一拉,手指微动,又是一枪击向打鸟。 打鸟头急忙一缩,钻入火枪枪身底下,避过这一击。 不过因为离枪身太近,击发声震得打鸟耳朵隆隆作响。 还算清醒的意识只看到被翻转过来的火枪,枪托部分由下往上击向自己的下颚。 下一刻天空的太阳光消失在一片黑中,而意识不知道飞到何处作旅行去了。 再度透入眼睛的光亮是微弱的白光,耳边传来的是女人的吵杂声,四周的微寒配上身旁的一点温暖,打鸟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魅衣当头的夜晚了,众人身处在森林里,升起的一堆火带来些许的暖意。 一个像男人的修女、一个年已近百的女骑士、一个胖得像球的公主、和一个年纪过小的可爱小女孩,四个人在火堆的另一边有说有笑。 打鸟可能做了一辈子的梦,也不会相信出现在眼前的真实。 美女至上的他居然会跟三个扯不上‘美女’二字的人和一个纵然未来可塑性很大,但现阶段的年纪实在算是太小的人走在一起。 认识他的人大概也都不相信会在他身边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牛只已经解开束缚休息,骷髅仍是坐在车上一动也不动。 原本该有的夜鹰叫声淹没在女人声中,森林散发的香味也被取而代之,换来的是一阵热腾腾的食物香味。 修女捧着用荷叶盛着的食物来到打鸟面前,其他人则是笑笑的看着刚醒来的人。 打鸟从来不会拒绝食物,特别是新奇的食物。 眼前的荷叶上摆着各种令人引起食欲的颜色,再加上扑鼻的香味,有野菜、也有肉类。 不错的卖相且能提起他的好奇心,这样的东西不论有毒无毒,打鸟都会拼了命的尝上一口,更别提只是‘敌人’送来的东西而已。 先把所有怒火摆在一边。 捧着荷叶,成爪的五指正在考虑要先从何处下手,这大概是现在唯一能够困扰他的事情。 打鸟小心谨慎地从荷叶上拿起一个用竹支串着,包着野菜的肉卷。 无论是肉或是野菜都是恰到好处的熟度,没有一处焦黑,香味更因为接近鼻子而充满在自己的嗅觉中。 肉卷更是刚好一口吃下去的大小。 打鸟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将肉卷塞到嘴里。 那一瞬间他发觉他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他被彻底的征服了。 肉卷的味道充斥在他的口腔里,甚至还扩散到脑子、心脏、及四肢。 用他贫瘠的形容词就只有‘幸福’两个字可以形容他的感动。 接下来的动作,打鸟再度把眼睛闭上,手将荷叶中的食物随意地塞到他的口中,每一口都是慢慢咀嚼去享受其中的滋味。 他对美女和美食都是无法抵抗的,也很乐意付出时间来慢慢消磨。 他总是认为滋味和感动是要慢慢体验的,只有一瞬间不见得不好,但是他也总会想办法延长那一瞬间。 “打鸟大哥,‘马莉’姊姊做的料理不错吧!”爱丽丝好奇地问着正在享受美食的男人。 当事人并没有做出回应,仍是陶醉在他食物堆里。 只是有时这样的动作比起任何言语的夸奖更让人高兴。 被称为‘马莉’的修女则是用她豪爽的声音大笑,还一掌拍向爱丽丝的背部,害得爱丽丝差点扑进火堆中。 在急忙忙地扶住爱丽丝道歉的同时,叶萝丝发觉到打鸟传来一阵渴望的眼神。 心知肚明的她也知道这个老饕想的是什 么,就将另一片装着食物的荷叶递了过去。 这一回打鸟没在那 么地去享受手中的食物了,而是边咬着吃的,边向众人传出疑惑的目光。 爱丽丝机警地回答任何可能打鸟会提出的问题∶“打鸟大哥,修女姊姊叫做马莉。原本在洛克史东的一处教会担任修女的职务,在大概五年前马莉姊姊离开洛克史东,出来旅行。 使用的武器叫做‘爆裂火’。马莉姊姊,这样说对不对!” 爱丽丝说到最后,看着笑笑的马莉。 马莉仍是笑笑的点着头。打鸟没有理会那些回答,咬着食物的嘴说出含糊不清的话,根据爱丽丝的翻译,其内容是∶“你的料理技巧是哪里学来的?” 马莉没想到打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一想回答道∶“那是大概四年前我帮助的一个人,他为了答谢而教我的。 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叫做‘星期五’。” 打鸟用他一贯的姿势,一边塞着食物一边抬头思考,嘴里喃喃自语。这一回就连爱丽丝都没办法翻译。 马莉也不计较打鸟在想什 么,先大笑了几声后说道∶“不过你实在是,要帮人家就说明白点嘛!还要用一堆奇奇怪怪的理由来掩饰,白挨了我一下不是很徊焕绰铮 …” 打鸟虽然没有第一次品尝食物时的专心,但是听到马莉的话他只认为是爱丽丝帮他胡乱解释、揣测他的想法。 也就不愿意多做回答,纵然他们的答案是错误的。 “……实在是!帮公主复国,这是多 么伟大的事情呀!多 么伟大的情操呀!我真是敬佩你这一条汉子!哈哈哈哈!” 等到马莉说完,打鸟感觉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想了一下,他几乎是肯定在他昏迷时帮他讲话的人应该是另一个小鬼─艾蕾奴。 艾蕾奴也在这个时候发出她那有别于常人的声音∶“哦!呵!呵!呵!呵!马莉修女,请不要这 么说,这不过只是件小事情而已。 帮助皇家的人复国本来就是大陆上的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打鸟不过是我让他拥有这样的机会帮助皇家的人而已。 你这样夸他只会宠坏他而已,这可不是一个控制部下的好方法。” 打鸟差点死在美食底下,在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食物要辩解时,马莉和蒂令亚站起身来朝打鸟说道∶“我们要去一旁的河边洗个澡,为了拖你这个死人逃出城,还真流了不少汗。 ’别偷看喔!色狼!要不然‘爆裂火’可不会再打歪了!” 马莉因为打鸟之前的不良纪录,又特别的交代了一番。 打鸟听完了马莉的话也傻了眼,为什 么眼前这个女人会认为有男人有兴趣去偷看一个男人婆及老女人洗澡,这可能是被爱丽丝跟上以来,最令他自尊心受损的一件事。 比较起来,艾蕾奴不过是令他非常的厌烦而已。 吃完食物的打鸟,枕在一棵树上看着天空的五颗明月。 一旁是两个小女生说着只有她们自己才了解的话语,这也清楚地证明她们也不过只是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已。 打鸟不知道为什 么还留在这群怪人身边,可能问他的话,回答只是“我的牛车还在这里”而已。 没一会儿,打鸟发觉两个小女生都各自霸占一边,一左一右的把头枕在他自己的身上。 打鸟大吼道∶“喂!你们两个在做什 么!” 艾蕾奴则是说∶“不要吵了!现在是小孩子的睡觉时间。” 打鸟右手握起拳头,恨恨地说∶“睡觉就睡觉,为什 么把我当成枕头!” 艾蕾奴毫不客气地回答∶“因为你的缘故,害我无法在高级的旅社休息。所以你该负责让我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打鸟继续说∶“因为我!有没有搞错!喂!爱丽丝!你也躺到我身上是什 么意思!” 当打鸟看向爱丽丝时,她已经发出微微的鼾声。 最近的旅程让这个小女孩很少安安稳稳地睡过一觉。 打鸟再看向另一边的艾蕾奴时,这一位公主也是发出如雷般的鼾声。 打鸟愤怒的举起双手握成紧紧的拳头,凝视着躺在怀中的两个人,发出惊扰森林的强大杀气,不少走兽飞禽因此而逃离。 面对着这股连桂、梅甚至是天蝎团这群久经战阵的强者们都会害怕的杀气,更何况是普通人。 但怀中的两人仍是毫无知觉的继续睡着她们的觉,真不知该算她们没神经,还是她们真认为天塌下来有打鸟顶着。 打鸟放弃了,表情无奈的慢慢和缓下来,举起的手又枕回了自己的脑后。 抬头仰望着明月魅衣,嘴里则是低声说∶“唉~没办法,记得你们以后要变漂亮一点呀,要不然我现在就亏大了。不过可能只是奢望吧。” 说完,打鸟也沉入了自己的睡眠。 因为察觉杀气而急忙忙赶回来的两个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自主地笑了出来,三个躺在一起睡的人,纵然有人总认为自己很无辜,但是睡着的表情却一点也看不出受到有任何委屈的样子。 清爽的早晨,鸟叫声吵醒了真实性别唯一不同于在座其他人的家伙。 打鸟的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清晨的阳光,却发现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或者该说奇怪的家伙。 “嗨!早!”穿得极为暴露的女性,头上那弯曲的双角及背后有着一对蝙蝠般的翅膀,这样的外表会让人很直觉地将她跟‘恶魔’两个字接在一起。 但是坐在打鸟正对面树上的女性,前后摇摆的细长双腿,露出来的小脚是平常难得观察到的女性美。 一种艳丽的姿态配合着会反射阳光的虎牙,白皙透底的皮肤、爽朗的笑容都很难让人把她跟‘恶魔’这样的名词连在一起。 “你在做什 么呀?” 打鸟仍是维持着原姿势不变,问了一个正常人都会问的问题。 “素描。”恶魔女笑着回答道,也一边将手中的画册现给打鸟看。 先不论‘艺术价值’这四个字打鸟懂不懂,他自己倒是看那幅画看得蛮舒服的。 打鸟无法否认,他自己蛮喜欢那幅素描图的,只是对里头的角色有点意见。 因为画的提醒,打鸟很不客气地将一整夜一直压迫在自己胸口的两颗头给拍醒。 被拍醒的人火气当然都很大,抱着头的动作显示出她们受到的委屈。 当艾蕾奴正想破口大骂时,她和爱丽丝也都意识到恶魔女的存在。 打鸟站起身来双手高举,伸了一个大懒腰,一整夜没换姿势的结果是全身的酸痛。 酸归酸,他还是依着好奇心问出∶“你是谁?”这样的句子。 恶魔女手中的画册消失在一阵光华之中,轻松地跳下树来,走到打鸟面前露出那足以引以为傲的小虎牙说道∶“你好。我叫做‘洛神’,魔界第二十二军区四年制‘魔神大学’毕业候补生。 这一回来到这里是为了我的毕业报告而来的。” 这时蒂令亚和马莉也醒来了。 她们也和艾蕾奴、爱丽丝相同,因为见到自称为‘洛神’的恶魔而迟滞在原地。 差别是蒂令亚很快反应过来,她拔出挂在腰际不离的剑指着洛神吼道∶“你这个恶魔,出现在人间作什 么!” 看到蒂令亚拔剑洛神不以为意,反而像是发现到自己很感兴趣的东西一样,兴奋地跑到蒂令亚面前,仔细端详蒂令亚手中的武器。 “哇~!这是圣剑‘拉格纳洛克’呢!属于‘珍品大百科─魔界版’中的a等级武器呢。 不管是攻击力或是附加的圣魔法属性都是难得一见的。 我记得这把剑不是在百年前那辛近卫骑士团的天才女骑士‘蒂令亚’的手中吗?” 好久没被夸奖的蒂令亚,虽然说出这一番话的不是人,但也是挺受用的。 正当她要谦虚个一两句时,打鸟说话了∶“喂!别提那‘百年前’的事情了。你是来做什 么的?” 当拉格纳洛克的剑刃指向打鸟准备开启一场打斗时,洛神拿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物就是打鸟的样子,而且画中的人物就像把现实中的打鸟直接平面化一样的真实。 洛神指着画像中的人问说∶“大家觉得像谁呢?”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打鸟,而打鸟已经站到洛神面前牵起了那一双白皙柔嫩的手,一边深情款款地说道∶“原来你打算脱离恶魔的行列,不惧怕常人的眼光是为了与我在一起。 这样拥有勇气的美丽女性就算在人类中也是不常见的。 我从来不懂得拒绝像你这样拥有姣好容貌的美人,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来互相认识,或一起享受更深一层的滋味。” 洛神还是一副高兴的表情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呀!只要你签下了这一纸契约,你想做什 么事情,洛神都会陪着你的。” 说着的同时,洛神不知何时抽出一只手,而把手中出现的一张纸摊在打鸟眼前,将两张靠得非常近的脸给隔了开来。 打鸟看着贴在脸上的那张纸上奇奇怪怪的文字,不解地问道∶“这是哪一国的字呀?可以解释一下吗?” “好呀!”洛神将另一只手抽了回来,拿起了纸张开始念道∶ “魔界最高生命契约书立约人〔以下称为甲方〕得向制约人〔以下称为乙方〕许下一个愿望。唯愿望内容不得涵括下列三要素∶ 一、危害魔界利益 二、毁灭世界 三、要求许复数个愿望 除此之外,乙方必须对甲方所许之愿望负完全责任,不得用语言之漏洞来曲解愿望内容。 当愿望实现后,甲方必须在死亡后付出灵魂给予魔界,永世不得翻生。 不得异议。 立约人〔甲方〕∶ 制约人〔乙方〕∶洛神·g·贝伊尔齐巴斯” 说完的同时,洛神由胸口拿出一支笔来,连着契约一起递向打鸟。 指着契约得其中一处说∶“你只要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就行了。哦!外号或者随便画个图形也可以的。最主要只是有你书写在上头就行了。” 一手拿着契约,一手拿着笔的打鸟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而洛神的表情仍然是那一副不会让人觉得她是恶魔的笑容。 第10章 英雄剑出 洛神看着打鸟,满脸极为吸引人的笑容。 “怎么还不签呢?签下去你想做什 么都可以喔。我的服务可是魔界中数一数二的喔!当然你有其他愿望的话,洛神也会帮忙的。” 假如是一个普通人可能已经拿起笔乱涂,事后再去后悔懊恼。 可是打鸟却冷眼的看着洛神,口气也是淡淡。“ 小姐,您是不是有点搞错了!” 洛神拿起了打鸟的画像和本人仔细地比对,但找不出来有任何不相似的地方。 “没错呀!这是你嘛!” 打鸟拨开洛神拿着画像的手大吼。 “别闹了!我问的是为什 么有这 么一张怪东西来让你找我麻烦。” 洛神因为打鸟生气的态度微微地感到害怕。 身子也向后倾了一点点,仔细地想了一下才说出∶“这是我们魔界第二十二军区主系统所乱数挑选出来的人,用来做我们的毕业报告的。” 打鸟则是更加夸张地大吼。 “你的毕业报告跟我又有啥关系!” 洛神将手中的画像挡在面前,只露出眼睛看着打鸟小声地说∶“我们要从‘魔神大学’毕业,就必须对主系统所选择出来的人做出三项事情中的任何一项,我们才能毕业。 要不然的话要延后毕业的,甚至有些课程还要重修。你不觉得这样的洛神很惨吗?” 说到最后洛神的脸还贴近打鸟,苦苦哀求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了不忍。 打鸟火气小了一点,毕竟眼前的还称得上是美女,所差者只是她不是‘人类’。 虽然打鸟不太介意这样的‘非人’小事,但他还是很不悦地瞄着洛神,很不客气地问∶“是哪三项事情?” 洛神伸出手来,屈起一根手指想着。 “有一项就是跟指定对象订立契约了。大多数的学长姐都是用这样的方法毕业的。” 打鸟听了头猛一甩。“不干!要出卖灵魂!不干!” 洛神再屈起一根手指,头也低了下去。“要不然的话就是杀掉指定对象了。” 打鸟听到后皱着眉头。“别闹了!最后一项是什 么?” 洛神屈起第三根手指,眼睛瞄向打鸟,退后了一小步。 “再不然就是把指定对象变成自己永世的奴隶……” 洛神的声音是愈来愈小,而打鸟的脸色是愈来愈难看。 打鸟脸上的筋浮了出来,朝着洛神大吼。 “那跟第一项有什 么差别!” 洛神无辜的退了一步。 “一个是成为魔界的公有物,一个是成为我个人的私有物。还是有一点差别的嘛!而且……” “而且什 么!” “而且大部分的学长姊都不建议我们使用第三个方法,所以……” “所以!” “所以你还是签了名吧!还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有什 么不好呢?” 一旁的人都惊讶于这样的对话,在所有人都陷入死寂中时,艾蕾奴发出声音了∶“什 么!别乱来了!打鸟可是我的家臣,他要帮我完成复国大业的。 怎么可以被你给拐走。” 打鸟在一旁朝着艾蕾奴大声反驳。 “我才不是你的家臣!要我……” 同时爱丽丝很罕见地打断别人的话,对着洛神问。 “洛神姊姊,你们到底是怎么选出打鸟大哥的?” 洛神将画像遮回自己的脸上,小小声地说∶“主系统出现无预设条件的随机跳跃图像在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萤幕上……” 洛神的上半身微微地向后仰,紧张地看着打鸟。 “然后我们再蒙起眼睛掷飞镖……” 当说到最后,那声音已经是如蚊蚋般的细了。 打鸟粗着脖子贴近洛神的脸狂吼。 “就这样决定我的性命!” 洛神将手中的图像完全挡到自己面前。 这时的她真恨不得图像够大到可以把她整个人挡起来,来挡掉打鸟猛喷而来的口水。 握起的拳头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挥舞,打鸟的怒气好像无处发泄一样的充分表现在他非常不满的脸上。 他现在实在是非常想教训眼前的恶魔,但是省美观又不容许自己对这样的美人动手。 在持续的挥舞动作后,取而代之的是泄气的表情。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鸟也只能摇摇头,不知道该怨谁才好,胸口中的一股气也无处发泄。 看到打鸟的表情,洛神不忍地拉了拉打鸟的衣袖。 “没事吧!” 安慰人的口气及被打鸟感泄的表情,洛神的眼眶也泛出了泪光。 打鸟无奈地转过身,看着大清晨的阳光,听着森林里鸟儿的歌唱,心情却是怎样也好不起来。 彷佛世界在嘲笑这个命运可悲的男人一样,外在的环境愈是表现出幸福的样子,打鸟的心情是愈低落。 这时艾蕾奴突然扯着打鸟,要他跟着自己跑。 “快!我们赶快逃离这个恶魔女!” ‘逃?’ “逃?” 这样的一个字眼投入打鸟的心中,造成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思绪也跟着飞驰起来,脑子中都是在想着各种可能性。 “假如逃的话……” “假如没逃的话……” “假如逃不掉的话……”………… 顿悟的表情出现在一个苦恼很久的男人脸上,开朗的笑容取代了困惑。 他想起他是谁了,他可是被大陆上的人们尊称为‘猎鹰’男子,一只自由的鹰才是他应该扮的角色。 “哈哈哈哈!” 狂傲的大笑声中还混杂着各式各样的愉快与解脱的感觉。 他想到了最好的方法─逃! 纵然是一个讨厌的家伙提醒他的,但他从不计较东西的来源,更何况是想法的出处。 甩开了艾蕾奴的手,打鸟双膝微屈一蹬,如箭般的没入森林之中。 或许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但是谁又能阻止他逃跑呢? 可能有,但绝对不是在场的人。 从爱丽丝到洛神,所有人都傻着眼看一个呆子先是傻笑,再飞也似的逃掉。 总算是跟洛神有切身关系,她是第一个回过神的。 “啊~跑掉了!怎么办才好?” 有意识并不代表能处理危机,清醒过来的恶魔只能在原地干焦急。 艾蕾奴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是主要肇事份子之一,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毫不客气地指使起别人来,纵然对方是她想排挤的对象。 “喂!你快点想办法追呀!你不是恶魔吗,再不追打鸟就真的跑掉了!” 洛神是不在意艾蕾奴的指使,还是她认为切身的事情先处理比较重要,可能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而现实的情况是她从背后拿出一支很长的扫把。 “快!一起坐上来。” 爱丽丝正在想扫把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时,艾蕾奴惊讶地问说∶“扫把不是魔女在用的嘛,你不是恶魔吗?” “个人兴趣问题!就别再问了,快上吧!” 洛神用扫把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型的简易魔法阵,透出的白光造成一股上升气流,侧坐的洛神已经准备好乘着气流而去。 艾蕾奴直接跨坐到扫把的最前方,爱丽丝则是侧坐在洛神的身边。 见到两个小女生都上了扫把,蒂令亚和马莉也都赶紧抓住扫把坐上后座。 在爱丽丝的招呼下,晴空骷髅好不容易才抓到已经向前冲去的扫把尾端跟着飞离。 而老水牛仍在它自己的睡梦中,外界的事情一点也没吵着它。 在洛神巧妙地控制下扫把在森林中穿梭。 坐在最前头的艾蕾奴已经忘记她的目的是什 么,而忘我在呼啸而过的景色中。 在爱丽丝的惊呼中,大家已经看见打鸟的身影。 从一棵树上飞跃到另一棵树上,那灵活的动作恐怕是真的猎鹰来,也没办法像他那样在森林中行动,要猴子跟他比,可能也没那个速度。 总之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事情。 “打鸟!以我近卫骑士的称号命令你,快点给我停下来!” “笨蛋!有话停下来说,要不然给你尝一尝‘爆裂火’的滋味。” 无端端又被牵扯上的两个人很明显地火气也已经不输给打鸟。 打鸟没有停止他的动作,只是偏头看着坐在扫把上追着他的一群人。 “太可恶了吧!你们!居然用这样简陋的东西来追我!” 同时打鸟的速度又增快不少。 洛神听到打鸟的抱怨后,将扫把的速度放慢。“怎么办呢?好像惹他不高兴了?” 艾蕾奴看着打鸟再度消失的背影,着急的对洛神大叫。 “为什 么停下来?快追呀!还是有更好的方法不成?” 洛神一听到艾蕾奴的话,微一点头,说出了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 “好吧!还是要付出点代价。” 停下来的扫把周围又泛出光芒,原本打算说话的人都闭上嘴。 当洛神闭上的眼睛睁开的瞬间,一道电光击到她们面前。 在消散的烟雾后出现了一个近似方形的金属物体浮在空中。 带领众人移到方形物体上方的扫把消失了,所有人跌坐到方形物里。 “啊~!耗用了九百五十点的学分召唤‘劳斯莱斯·敞篷ht版’。算了!反正这样的高级品应该会坏美床哦浴! 洛神坐在左前方的位置自言自语着,也一边东摸西摸的。 看着洛神的动作大家心里只有问号,不过想问的事情很明显地不同。 “洛神姐姐,这是……” “喂!恶魔女,还不快追!” “你想对公主不利吗?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 “主啊!请保佑你的子民。” 洛神笑笑的回头看着后座。 “不要紧的,洛神只要花一下子的时间就能追到打鸟的。” 同时洛神按下了她面前的一个按钮。 “哔·哔·哔·全方位卫星放出·” 由众人所乘坐的怪物体发出了很呆板的声音,而最后头的地方有个盖子打了开来,朝天空射出一样东西。 “卫星定位系统开启·人工导航智慧开启·使用者确认·编号00·应届准毕业生·洛神·” “您好,洛神小姐。” 呆板的声音停止,取代的是一个比较像人的声音。 “您好,‘m先生’。” 洛神很习惯地回答,而其他人则是不知道洛神在做什 么,对于这样怪异的行为,大概除了爱丽丝是非常感兴趣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该说什 么。 “洛神小姐,您真是大手笔呀。 大学毕业报告里,您的可转换学分只有一千点,居然一下子就使用了九百五十点,您真的有把握在剩余的五十点中就完成毕业报告吗?” “m先生,别再聊天了,再不追就真的来不及了。”洛神抱怨着。 “是的。洛神小姐。现在和资料库及卫星连线中确认您的指定目标。咦!指定目标现在距离只有标准制二十八公里,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远离中。 您已经找到目标物了嘛,何必召唤帮手呢?” “很多理由啦!快追!” “是的。启动亚空间穿梭系统,使用漂浮状态前进好吗?在森林中这样子作比较安全。” 洛神不安地问∶“不用另行支付点数吧?” “不用那 么麻烦。要不然的话您何必召唤我出来呢,九百五十点的装备没有一些优点可没人会想要使用。 本车自召唤日起,可以一直使用到毕业报告期限日止,免支付相关装备点数。除非您要使用武器系统。” “好啦!好啦!快追比较实在一点。” “是的。请各位乘客扣好您的安全带,请勿将头手伸出车外保持行车安全。待会将用10g的加速度前进,预计加速开始后三秒后和接近目标,之后将采取同步前进的速度。 请各位乘客紧闭双唇,以避免咬到舌头。假如造成任何损伤,本车及所属单位不负任何责任。现在本车开始加速。” 听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艾蕾奴正想抱怨的同时,她们已经朝前方的树丛撞了过去。 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就很神奇地穿过树林,来到打鸟旁边。 打鸟仍是很努力地穿越在树林之间。 已经停止加速的洛神一行人,大部分人还在为刚刚的加速度造成的后遗症烦恼,特别是蒂令亚的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而打鸟则是很惊讶地看着视树林为无物的车子穿过一棵一棵的树,保持和他自己同样的速度前进。 “喂!抗议!你们这不是作弊嘛!” 打鸟好不容易才腾出些时间看着洛神说话,还一边注意前进的路。 “不是用扫把追你会打击你的自尊吗?所以我就用最好的车子来追了。 这一辆‘劳斯莱斯·敞篷ht版本’可是连魔神级的大人物都很少使用的高级品呢。” “不是这个问题啦!而是你居然用奇怪的东西,这样不就是犯规了嘛。 更何况你们还能直接穿过树林,能不追我追得努力一点,这 么轻松地追人是会气死被你们追的那个人的,不知道吗!” “犯规?犯什 么规?” “你不知道吗!用破铜烂铁来追我是可以处死刑的。” “真的吗!”洛神惊讶地看着努力跳跃于树林间的打鸟。 “可是……” “可是什 么!还不赶快放弃!回家睡你的大觉还比较真!去!” “我……” “嗯~。洛神小姐。有句话想向您报告。” “什 么!这个大烂铁还会说话!” 打鸟听到车子发出声音时,惊讶的大叫。 “m先生,什 么事吗?” 洛神看着眼前的车子问道。 “m先生!什 么怪名字!” 打鸟将头偏向一边,不屑地批评出来。 “先生,您要批评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义务要告诉洛神小姐我刚刚想报告的话……” m先生才说到一半,洛神突然看不见了,四周围都陷入到深深的黑暗之中。 “……‘前方有山壁,五秒后进入’……” “……” “需要退后吗?洛神小姐。” m先生停下来,向洛神提出询问。 洛神无力的点点头,m先生也就控制着车子缓缓地退后。当世界再度放出光明,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一个撞山的笨鸟倒在山壁底下。 车子慢慢地落下直到打鸟的身旁。 众人恨不得下车一展筋骨。蒂令亚走到一边去,摸着被全身盔甲包负着的身体,开始抱怨起身上的累赘物。 马莉跑到一旁的树边祷告。 爱丽丝蹲在打鸟的身边,想看看打鸟的情形。 而艾蕾奴则是捡起一支树枝戳着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的家伙。 很明显地打鸟还没死透,缓缓起身的动作一如往常,唯一的伤大概就是脸上那一圈红红的印子及两道流出来的鼻血。 所有人一致认为假如眼神目光真的可以燃烧的话,那 么打鸟现在的双眼一定可与太阳光睥睨。 打鸟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愤怒,取而代之的是笑容,一个会让看到的人都为之心寒的笑容。 “咦!有女人呢。” “嘿嘿嘿!又是一群肥羊。” 嘈杂的声音来自走出森林的一群冒险者。 纵然他们的体型并不足以威胁人,但是从身上的装备及魔导士的存在都能让人感到更大的威胁。 打鸟的眼神动了!但是有一个影子比打鸟动的更快! “它是有骨有肉 它是裂气碎石的东西 汝是铠,黑铁的铠…… 汝是银矛,沾血的银矛…… 汝是圣盾,防护的壁…… 汝是斧枪,穿透的枪……” 在爱丽丝歌声下起舞的骷髅将他的战斗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回青色琉璃剑士的身形大小仅比骷髅稍大一点,就如同骷髅长出琉璃般的皮肤一样。 飞跃向前的动作,混入人群中的舞动,琉璃剑士的强袭换来的是一样样的破碎装备。 手中宽刃巨剑很巧妙地划过众人身体,仅把身上的武具给破坏掉。 对手们也不算是省油的灯,魔导士们已经开始吟咏咒文。 还热衷于破坏装备的骷髅,就面临了将要接受魔法直击的命运。 “呼唤远古之战神,以您的名将已失去的力量重新召回人世间。唯有统驭一切的战神才能挥舞出破坏一切的战锤。” “合并魔法·奥丁之锤” 由一名年纪已长的老魔导士带头念出了难得一见的高级魔法,在咒文吟咏结束的同时,大地与天空骚动了起来,落下的崩雷与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土石都朝着骷髅的方向集合。 透明宽刃一挥,电光被剑刃带往一边,就连土石都被劈出一道裂缝来。 被引开的电光已经失去威胁,但是席卷而来的土石仍是无情地将骷髅淹没。 正当对手们在庆幸将他们认为最可怕的敌手解决时,覆盖着骷髅的地面出现了不寻常的现象。 “识透征, 三道成一体, 与我等同在, 由大锅里挣脱而出, 智慧与脑中的灯火点燃……” 当爱丽丝的歌声再度结束,透明宽刃破土而出,接着是右手、头、身体、左手,最后是整个爬出来,一场现场实况的猛鬼出土好戏。 先不论这样的场景会对己方造成什么影响,于对手倒是一个噩耗。 放弃抵抗的冒险者们面对着身形猛然暴涨一倍有余的琉璃剑士,没有持剑的左手抓起一个个曾是自信满满的家伙,再一个个掷离视线范围。 “爱丽丝……那是你做的吗?” 马莉看着爱丽丝的背影,心中正在怀疑这样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操纵一个猛鬼凶器。 反而是一旁的艾蕾奴口气不以为然地说∶“应该杀掉他们的,居然只是把他们赶跑而已,太好心了吧。 “爱丽丝,你为什 么……” 蒂令亚不解地看着缓缓转身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张慌恐的表情,唯唯诺诺的声音道出了这样的事实∶“不先把他们赶跑的话,待会打鸟大哥出手他们只会更惨吧。” 打鸟的笑容仍然没从他脸上消失,只是在靠近爱丽丝的步伐里,笑容渐渐收起来了。 “爱丽丝,既然你知道我会出手,那为什 么要阻止我呢?你知不知道,把怒气压抑在胸口很伤身的。好不容易有出气的对象却没得玩,谁来陪我呀?” 缓慢沉重的口气紧紧地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爱丽丝退了一步,现在的打鸟身上发出来的杀气和昨晚比较起来是十倍百倍的强大,森林再度陷入骚动之中。 原本感觉迟钝的两个小女孩,都不认为这样的气息有虚假的。他·真的想杀人。 “这……这……这不是‘英雄剑’吗!” 一旁不见踪影的洛神是跑到了不远处骷髅的身边,看着骷髅手中透明宽刃大叫。 第11章 再见龙枪 “天啊!这真的是‘珍品大百科’中六样排行s级宝物中的其中一样‘魂系列─英雄剑’。” 洛神看着骷髅手中的透明宽刃,惊喜的大叫出来。 “什么什么!” 瞬间打鸟身上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走到了洛神身边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一起看着透明宽刃。 其他人都还不适应这样的转变,原本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居然只为了一句话就消失掉。 而且说话的人还是要找打鸟麻烦的那一个,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却蹲在一起研究骷髅手中他们所谓的‘英雄剑’。 “这一把武器是s级的‘英雄剑’喔。” 打鸟从骷髅手中拿起‘英雄剑’,再度细细看着。 透明可看透另一边的剑刃,不合手的剑柄及一堆奇怪文字。 “不是武器,是宝物。” 洛神很郑重其事的摇摇头否定打鸟的说法。 “为什么?” 抚着剑刃的打鸟偏头看着洛神。 洛神坐了下来,眼睛不离打鸟手中的宝物。 “原本‘英雄剑’在‘珍品大百科’中排行是a级的武器,但是魔界中一直没有人可以使用。” “魔界也有一把喔?” 打鸟也坐了下来,这时其他人也都靠近过来听着打鸟和洛神的对话。 “嗯!过去有一把。因为‘魂系列’武器的特性,所以要找出能够使用的人非常困难。当时有一位博士班的学长偷进到博物馆拿出‘英雄剑’,想要操控寄宿在其中的剑魂。 结果是在试剑时,和一把普通铁剑互击把‘英雄剑’给弄坏了。” “弄坏?” 洛神点点头。 “当时那把‘英雄剑’是我们军区司令很宝贝的一样宝物。被那一位学长弄坏后,司令派出旗下所有魔神追杀学长一个。 最后学长是被众魔神五马分尸,不知道封印在何处了。” “那之后呢?”打鸟看回到手中的武器。 “之后司令就悬赏全魔界找出其他把‘英雄剑’,但是一直没下文,悬赏的价格就一直提高。 到最后连‘珍品大百科’都把‘英雄剑’的地位提高至s级宝物,而非武器了。” “为什么确定有复数把的武器,会有这 么好的价值?” 打鸟疑惑地看着洛神。 “魂系列的武器本来就拥有很高的价值,再加上‘英雄剑’的制作材料和能持有人的资格,都把这样的武器价值提高。” “‘魂系列’是……” 爱丽丝提出了她自己的疑问。 洛神回头看着爱丽丝。 “要制作一把好的武器,除了使用好的材料外,就是加持在其上的魔法所造成效果大小,可能有防御属性呀,或能够使用寄宿剑上的魔法呀。 除此之外的一种外道锻造方式就是以人为引。 如有些铸剑师他们会在铸剑时投入自己的头发、指甲这一类的东西,都能增加武器的耐久性、锐利程度,原理是什么还没人知道。 有些人为了铸造自己的专有武器,还会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投入熔炉中,小指、眼珠或整只手的。 这样铸造出来的武器对于自己的相性都非常的好,因为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最后的铸造法就是整个人投入熔炉之中,只是这样子做,那个人将会无法进入轮回,灵魂一辈子被封印在武器之中。 当武器被破坏后,他们的灵魂会进入轮回还是一同被破坏就不得而知了。最后说明的部分就属于‘魂系列’武器的范围了。” 爱丽丝听了吓到,打鸟却不在意的继续问道∶“就这个理由把‘英雄剑’的价值提到这 么高吗?” “那是因为‘英雄剑’连铸造材料都属于特殊物品,再加上‘魂系列’武器都很少认主。 像‘魂系列’中的a级武器‘古剑─干将莫邪’从五千多年前铸成后能够发挥真力的,历史上也不超过五个人。 其他持有者不过是把这样的神兵当成普通铁剑使用,顶多耐久度比寻常武器好而已。 而‘英雄剑’更是没听过谁能发挥真力的,就连真正施展开来的攻击方式是什么都没人知道。 普通人也无法使用,只会造成剑毁的结果而已,连一般武器的水准的不到。” 打鸟想了一想,兴趣更是浓厚地问说∶“那‘英雄剑’的铸造材料是什么呀?搞出这 么有个性的一把剑。” “据科技分析班及魔导识者班等的报告,‘英雄剑’的剑柄部分制造金属是一种奇铁合金,成分不明。 剑上的文字不算是一等一的咒法,但是剑刃却是使用人的骨骼锻造而成。” 打鸟转头瞪着洛神。 “人骨?” 洛神很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透明剑刃部分都是人骨锻造的,没有加其他材料。 而且根据识者们的报告,要收集这样多的人骨来造剑,除非是被牺牲者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否则就是牺牲了很多人才造成的。 因为被烈火锻烧的骨头,留下的部分愈多,就代表着牺牲者的能力愈强。 可能一个魔神级的都没办法收集到这 么多骨头来锻造。” 爱丽丝这时问道∶“那为什么‘晴空’他能使用这把‘英雄剑’呢?又‘英雄剑’的来由是什么呢?” 洛神摇摇头。“这可能是无解的谜题吧。 因为当初魔界持有的‘英雄剑’寄宿在其上的灵魂力量太强大了,识者们根本无法突破心灵障壁去观察。 在毁剑后是有收集碎片,但是无人可以锻造回原样,再加上剑魂已经消逝,那把碎片剑就跟废物没两样。” 洛神低着头想着。 ‘假如把‘英雄剑’带回去,搞不好硕士都能轻易取得,什么考试都免了。至少这一回铁定能毕业了。’ 想通的洛神抬起头来,笑笑着看着打鸟。 “打鸟,商量一下……” “不好!” 打鸟只是摇摇头,但是视线还是没离开手中的剑。 “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说不好。我要说的是……” “不用说了,反正我的回答一定是选让你失望的那一个。” “啊~怎么可以这样!不行!不行!总之我一定要把‘英雄剑’带回魔界,谁也阻止不了我。” 洛神强硬的口气让人想起来她的身份。 只是她对上的家伙可是不理的怪人。 打鸟做势要把‘英雄剑’往山壁上劈去,洛神急忙忙地阻止打鸟,只见打鸟得意的笑着。 “小妮子,你想要威胁我可得再活个几千年才够。这 么容易就让人抓住把柄,太差了。” 洛神听了打鸟的话气得直跳脚。 “我可是珍惜这样的宝物呀!反正你带着这把剑也没有用,不如给我。我也省得烦你不是吗。” 洛神看着打鸟,口气软化了下来。 一旁皱着眉头的爱丽丝看着站在原地没有言语的骷髅,总觉得在知道‘英雄剑’的事情后, ‘晴空骷髅’有透出一种莫名的悲哀。 这样的气氛让爱丽丝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洛神姊姊,照您这样说的话,那为什么晴空可以用呢?” 洛神一听呆在原地,迟了一下子才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而打鸟看着手中的‘英雄剑’。 “没关系!去问它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爱丽思不解地看着打鸟,而洛神问道∶“你要问谁呀?” 打鸟指着骷髅。 “问它不就得了。” 艾蕾奴憋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现在总算有个发言的时间,她当然不会放过。 “打鸟,别闹了!可能去问一只鹦鹉比去问一个骷髅还要轻松。” 打鸟只是笑笑的看着手中的武器。 “你才傻呢!没人说要现在问呀。等它复活了再去问它不就好了。” 所有人听见打鸟的话都吓了一跳,爱丽丝探头问道∶“可是……打鸟大哥,我们没人会复活的高级法术呀。” 打鸟点点头。 “这也没错。……好吧!去找一个老朋友去,她也不行的话就真的只有放弃了。” 说完后就朝着洛神停车的地方前进。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打鸟。 “找谁呀?” “言妮!” 打鸟很不客气地跳上车坐好。 “喂!洛神!快回来控制这个什么m先生的。还有!先回去载我的老水牛。” 洛神听到了打鸟话的内容,很不服气地说∶“为什么我要帮你!” 打鸟看着手中的武器挥了挥。 “帮不帮!” 还站在原地赌气不动的洛神看着打鸟挥舞着‘英雄剑’,并很巧妙地停在车门上一点点的地方,再多移一点‘英雄剑’就要被打鸟劈坏。 而打鸟每挥一次,洛神的心脏就猛跳一下。 “投降投降!别再胡闹了!” 无奈的恶魔走回车边,招呼了众人上车。 “洛神小姐,请问要朝哪边走?” m先生提出这样的疑问。 而唯一的男子只是翘起他的双腿,拿‘英雄剑’指着北方。 “就是那里罗。” “喂!老大!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呀?” “对呀!已经走了很久了,都快忘记床的滋味了。” “没错没错!” “从穿过‘中央大草原’后就没在见到人迹,我们是走到什么怪地方了吗?” “是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住嘴!” 一行三个人,很明显地最年长的一个火气不小。 假如任由他辩解的话,那他会说的内容不难猜到。 “被两个烦人的小子吵了好些日子,真有人还能平心静气的话,那肯定不是我。” “嘿!梅,火气那 么大做什么,很伤身的。” 松两只手抱在脑后,轻松地看着生气的人。 “你试试看叫两个小鬼跟着你,再照三餐烦你,还附下午茶及宵夜。我看你受得了多久。” 年轻的红衣骑士只差把背上的长枪拿下来捅让他心烦的人。 “咦!那是……” 樱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农田。 “有农田呢。” 松跟着大叫。 “太好了!有农田就表示有村庄,有村庄就表示有人。老大快一点,好久没见到我们以外的人了。” 原本烦闷的心情随着人烟的味道消失在大气之中。 梅的脚步也不知不觉的被樱和松带快了起来,毕竟这是个把月来第一个有人的地方。 “先生,请问……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梅看着坐在田埂边,卷起裤管农家打扮的男子客气地问道,只是在梅的眼中对方好像…… “梅,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吧!” “莎莉!” “莎莉!” “莎莉!” 同时大叫的三个人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敢相信的大叫。 “樱、松,也好久不见。” 莎莉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看着眼前有段时间没见面的朋友,笑容自心中展了出来。 “莎莉……莎莉……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打扮?” 松看着农人装的男子,很难想像过去他曾是被称为传奇的人物之一,‘七武士’的‘龙枪’。 “莎莉~” 远方传来一个细柔的女声。 梅三人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见到一个农家打扮的女性。 她将长长的黑发用鲜红色的缎带绑了起来,还牵着一只灰色的大狗。 “啊!‘西洛丝’。” 见到走过来的女子,莎莉急忙忙地过去牵着她的手。 梅这时才发现到‘西洛丝’这名女子的眼神有点空洞。 “西洛丝,我跟你介绍一下,在你面前有三个人,分别是梅、樱、松。 他们都是来自史达小镇的年轻战士,我过去受了他们不少帮助。三位,西洛丝,我的妻子。” “您好,初次见面,外子过去承蒙各位的帮助了。” “走吧!我们回家去吧。好久没见到老朋友了,回去聊聊天。” “怎么?还不跟上来?” 莎莉牵着西洛丝的手,回头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三个人。 梅三人跟着莎莉来到一个小村落,在一间小屋子前停了下来。 大狗自动地回到属于它自己的角落,而莎莉则是扶着西洛丝进到屋子中。 “梅,随便坐,我去弄点东西出来吃,一下就好。” “啊!这个我来做就好了。” “没问题吧?” 莎莉担心的看着起身的西洛丝。 “没关系的,在自己家里不会有大问题的。” 西洛丝朝莎莉笑了一笑,就边摸索着边朝内里走去。 樱看着西洛丝的背影,问着莎莉。 “莎莉,嫂子她……” 莎莉才将桌上的杯子摆好,帮每个人都斟满了茶水,听了樱的问题也只是毫不在意地说∶“喔!西洛丝她的眼睛看不见。平常时都是我牵着她或者是‘沃夫’领着她走。” 看着三对仍未解惑的眼神,莎莉笑着。 “‘沃夫’就是刚刚那头狼的名字。” “狼?”松对这个字眼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那是一头离群的老狼。西洛丝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将它留下来照顾了一阵子,到后来它也不离开了。 反正它动作变迟钝了,要猎食也不太方便,我就训练它当西洛丝的眼睛。 领着西洛丝走路也不用花太大功夫,留着又能有食物吃,它也就顺理成章成为我家的一份子了。 我过去好歹也是个驯兽师嘛,而且它也很聪明喔,教的东西一下子就会了。” “是吗?假如你只是普通驯兽师的话,就算是接近死亡的狼也不愿意受人恩惠吧。……莎莉,嫂子知不知道……” 松看着西洛丝走进去的厨房位置。 “知道什么?” 莎莉不解地看着松。 樱倒是在一边搭腔。 “当然是知道你是七……” 只是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已经多了不知名的东西塞住。 仔细一瞧只是颗普通的馒头,不过这颗馒头的意义已经传达给在场的所有人了解,就是西洛丝还不知道莎莉的另一身份。 不过也对,平常人在知道身边的人曾是一个有名人物时,面对起对方来总是会有点尴尬在。 更何况对方是大陆上被流传了十二年的名人。 要和这样的人结为夫妻,除了不知情外,可能就是勇气可佳了。 “不提这些了。反倒是你们说说这 么大费周章的跑到东边来有什么事情。” 樱和松两人就他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来来去去交代清楚。 “喔!是要到‘村正村’去重铸‘石中剑’喔!” “莎莉,你也认为这把剑是‘石中剑’吗?” 樱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莎莉,而莎莉只是笑笑着摇摇头。 “别闷不吭声嘛,说说话呀。这样子摇头比吓人更恐怖呢。” 松不满的看着莎莉。不过这样的动作和说话内容只是令莎莉笑的更开心。 “在说什么呀?说得这 么开心。” 西洛丝捧着三个大盘子走了出来。 “啊!嫂子,小心点。” 樱跑上前去帮西洛丝端了两个盘子。 “哦,谢谢。” 负担减轻的西洛丝熟练地走到桌旁坐在莎莉身边。 “对呀!莎莉,你知不知道‘村正村’的位置。” 梅问话的同时夹起了一块肉塞入嘴里。 “哦!好好吃喔。” 一只手捧着脸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把肉挟在眼前看着。 “献丑了,其实这些都是莎莉教我的。” 红着脸的西洛丝不好意思地望向莎莉坐的方向。 莎莉则是牵着西洛丝的手。 “对呀!反正她也想学,不如亲自教她安全又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方法。 比起让她自己在我不在家时,自己摸索来的安全也好些。” 松看了这样的场景只是抱着自己。 “哦~!好肉麻喔!老大,正事正事!” “哦,哦!” 梅虽然是回应了松,但是他实在不敢打扰眼前这一对正在甜甜蜜蜜的夫妻,谁知道莎莉会不会因为被打扰而生气。 他真的生气的话,可能三十个梅、樱、松都不够死。 莎莉将眼睛从西洛丝身上抽离,只是手仍紧紧握着西洛丝。 “村正村就在我们东南方的位置,大概走个三两天就能到了。喔!凭你们的脚程大概两天就行了吧!” “这附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梅有别于一旁两个已经埋首在食物堆中的人,所以他还有空闲腾出嘴巴来问话。 莎莉想了一想。 “大概这附近比较要注意的就只有东方大城‘镰都’了。” “有什么危险吗?” 梅听到莎莉提起‘镰都’的口气有些不同,连忙追问道。 莎莉笑笑的。 “危险倒是没有,不要在那里闹事才是真的。” 食物很明显地并没有影响听觉,樱松两人还会将头抬起来看着莎莉。 莎莉看着嘴角满是食物残渣的两人,笑了一笑。“‘镰都’只有一十五名侍组成的城防组织,名字叫‘一心’,和数名忍者。 领主‘光源氏’和‘紫’夫人可都是深得民心的,由原本在附近出没的盗贼都归化为普通百姓就能看得出来。” “有什么特别的吗?” 樱将嘴角的残渣舔干净,看着莎莉。 “光源氏领主和紫夫人用人中龙凤来形容都嫌不够。 而且紫夫人的美貌大概是大陆上排行第一的大美人了,从打鸟的反应上更可以证明喔。” “打鸟什么反应呀?” 松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对于打鸟的任何行为他可是很有兴趣。 “打鸟看到紫夫人时,就立刻飞也似的逃跑。跑到这附近的‘大名湖’,咚的一声就跳下水,过了好久才起来呢。” “跳水?” 松对打鸟这样的反应感到错愕。 “是紫夫人有病,还是打鸟有病呀?” 莎莉笑了一笑。 “当时我看着泡在水里的打鸟也觉得好笑。不过他本人倒是辩解说不敢多看紫夫人几眼,怕那个容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假如他开了口,紫夫人也有回应,他说那不是太对不起这世上其它可以引起他好奇心的东西了。 因为到时他可能就腻在美人儿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了。正因为怕这样的情形出现,他才第一时间跑开的。” “天啊!美到连打鸟都不敢靠近的女人。真难想象。” 樱试着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样的女性,可是很明显地他的经验十分不足。 莎莉闭上眼睛,将身体放松。 “唉~紫夫人和光源氏领主的组合,大概没有人可以替代吧。” “是吗?” 松很不以为然地说着。 “假如你知道这附近的盗贼都主动归化外,连乡镇和一些小城也都主动附属在‘镰都’之下,那你会有什么想法。 甚至有很多商人都还主动进贡给他们,没有要求保护或其他利益,只为了见光源氏领主和紫夫人一眼时,你又会有什么想法。” “不会吧!他们都是白痴吗?” 松惊讶地说。 “假如这世上有百分之百的媚惑法术,那大概也比不上他们的美貌。而且他们的统治也都很温和,税制不重,治安也很良好。 有部分功劳归在领主夫妇身上外,‘一心’和忍者的功劳也都不小。” “他们很强吗?” 梅问着莎莉。 莎莉点点头的动作让在场三人吃了一惊,连身为七武士的莎莉都觉得麻烦的对手到底是什么角色? “至少我不会想去找他们麻烦。在加上我过去也曾有接受过光源氏领主的帮助,假如有人要找他们麻烦,我可不会待在旁边看戏呢。” 梅听了更是一惊,莎莉这样的宣言就好像只要有人惹上光源氏他们,就等于惹上莎莉。 在加上七武士们不可理喻的个性,可能只要莎莉说声要打架,没有人会去问打架的理由就直接把对方给‘狠狠的’处理掉。 至少打鸟跑第一个。 西洛丝则是在一旁嗤嗤的笑。 “光源氏领主哪需要你的帮助呀。假如他们真的无法自己处理,那我们的力量也不足以帮他们了。” 莎莉听了西洛丝的话只是无奈的耸耸肩,而梅等三人则是用力的摇摇头表示不认同。 假如西洛丝看得见,当会发觉他们的动作而感到怀疑。 只是现在西洛丝看不见,所以莎莉只是对梅三人的动作笑了一笑。 “对了!你们会很赶吗?” 梅想了一下。 “没有呀。老师要我们出来并没有限定我们时间回去。” “那好,留个几天吧。聊聊最近的事情吧!” “好呀!叨扰了。” 第12章 村正村 “喂!老大,走慢点。” “对呀!走太快了我们跟不上呀。” 樱、松两人把原来是用做攻击的剑拿来当成拐杖使用,一跛一跛的脚步勉强跟着在前面快步行走的梅。 “谁叫你们不自量力到找莎莉过招,只让你们躺了六七天就有办法走路已经算是留手了。还害得莎莉要找理由瞒住嫂子,让你们两个能够好好养伤。 这样子麻烦别人,你们不会不好意思,我都帮你们脸红。” “别再说了。”“对呀!谁知道莎莉对我们也这么玩。” “没脑的家伙,早知道在第一天就把你们两个丢给沃夫当食物。” “别闹了。”“对了!还要走多久呀,休息吧!”“是啊是啊!休息吧。” “从离开莎莉的村子已经走四天了,还没走到‘村正村’,你们说该怪谁?” “怪我怪我,行了吧。休息吧!老大。” “对呀!怪他就好了。不过休息还是大家一起来的。” “嘿!松!你说那是谁提的鬼主意呀,找莎莉练习的。” “你不也是兴致勃勃的赞成,别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你…” “别吵了,前面好像有个村子。不知道是不是‘村正村’?” “不管是不是,进去不就知道了。” “对啊!走吧,这样比较实在点。” 梅看着因为可以好好休息而跑起来的两个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才追了上去。 梅小跑步来到村子门口,却发觉到先走一步的两个人居然呆站在门口不动。 “怎么了?你们两…个……” 想来是相同的理由造成梅也和头两人一样站在原地发呆。 “欢迎光临!” “先生!这里有全大陆最好的武器,里面看看。” “这把刀太贵了吧,算便宜点如何?” “里头的,东西做好了没有?客人等着要呢。” 喧闹的声音把这里搞得像一个市集,不像一个村子。 来来往往的旅客有各种打扮,侍、骑士、忍者、战士,就连弓箭手和魔导士都能见到。 除了在店面的客人和伙计的叫价声外,最响亮的莫过于每家店面后头的打铁声。 “这位小哥要找武器吗?我们店里有摆着各式名刀,有‘妖刀村正’、‘村雨刀’、‘时雨刀’、‘秘剑不知火’,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喔!” 一名站在店门口的伙计对梅招呼着。 梅看向伙计所处的店面,门口桌上摆着一堆一堆的刀剑,每种相同型式的武器都各自摆成一堆。 “您是说这堆刀剑‘都是’村正、村雨?” “没错呀!小哥,您不满意的话我们店里还有很多武器,除了刀剑外还有手里剑、十字镖、镰刀、斧头等等。 还是您想锻造自己专用的武器,不过那要等比较长的时间呢,因为那是我们现场制作完全符合您的身形、手掌及专长技巧的订作品。” 店头伙计很熟练地介绍着自己店的特色,不过各店铺传来的声音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梅听了先是抱着头摇了一摇。 “我只是想来请你们帮我重铸把剑的。” “小哥,重铸和铸造新品的价格差不了多少,何不看看台面上有没有您中意的。都不满意的话我去拿几把店里的珍藏来给您瞧瞧。” 伙计才转身要走入店内多拿几把武器出来,梅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拿出‘石中剑’的碎片,递给伙计。 “还是帮我看看这把剑能不能重铸再说其它的吧。” 先是疑惑表情,但是下一刻又堆起满脸职业笑容。 “没问题的,小哥,请稍等。不知道您要先去溜搭溜搭,还是在店里等呢?” “我们先待在这休息一下好了。” “对呀对呀!不麻烦吧?” 樱、松两人恨不得有坐下来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没问题的,您请坐。我就把东西交给师父去。” 伙计说完,转身将包袱连着碎片带入内里。 梅和两个已经站不住的人都坐下来,看着来往在‘村正村’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这样的景象完全不像是一个小村庄,就连普通城市能不能有这样热闹的景象都是个问题。 可见慕名而来的人真的不少,想来铸造技巧应该有两把刷子。 各个店铺前都站了不少人,有的是为了找适合自己的刀剑,有的是来‘村正村’买些武器,再到其它地方去赚个一笔小钱。 当然,也有人是想混水摸鱼看能不能偷到把剑,不过这里的铸造师及店面伙计都蛮… “滚!以后再让我见到你,保证让你没脚离开。” 看来能在这里做事的人也都有一定的水准,否则普通人哪能把骑士一脚踹出门。 正细细看着人间冷暖的梅,下一刻他的视线被疾驰而过的男子挡住了。 店里的伙计跑出店铺,爬上村子里的望楼敲击那铁制的钟。 “当!当!当!当!” 响亮的声音传遍村子的各个角落,原本喧闹的人群声停止了,原本有着自己节奏和韵律的打铁声也平息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敲钟的人。 “‘小三’,你家炉子走火了吗?敲紧急钟敲得这么用力。” 所有店铺的师傅都走了出来,标准配备是左手钳子、右手大锤,有的人绑着头巾,有的人赤裸着上身。 不过相同的地方是他们的体格都非常的粗壮。 被称为‘小三’伙计爬下望楼。 “各位师父,我家师父有事情请各位过去一下子。” “什么事呀?假如是件芝麻小事情的话,看我们合不合力扒了你家‘二叔’的皮。” 说话的铸造师将锤子摆到肩膀上,很不客气地说着。 但脚步还是朝着梅等人所在的店铺前进,其它铸造师也都跟了上来。 梅看着跑过来又气喘呼呼的‘小三’。 “小哥,师父也请您进去一趟。” 梅虽然心中有着许多疑问,但他还是站起来跟着众人走到打铁铺里头。 铺子里头坐着一个白发的男子,赤裸的上身和他面前熊熊的炉火造成了一种莫名的协调感。 火光映在他身上纠缠着的肌肉,他的眼神却只是盯着手上的碎片。 所有铸造师看着这样的情景都不敢吭声,只有静静的站在后头等待着眼前的男子有下一步动作。 良久,白发男子的眼神放出亮光,他拿起一旁只剩下制作刀柄步骤的武器,刀锋在他的头皮上划过,落下来的头发连着碎片被一同丢入镕炉内。 “‘黑哥’,帮个忙,火不够旺。” “喔!” 被点名到的铸造师将手上的工具交给身边的人,走到镕炉旁的鼓风机一拉一推的开始送风入炉子里。 火势愈来愈大,旁边的温度也是愈来愈高,所有习惯在炉边生活的人也都流下难得见到的汗水。 镕炉也被旺起来的炉火烧得通红,但是里头的碎片仍是没有改变。 银白的颜色顶多是被热空气给模糊化而已,梅相信现在把碎片拿出来大概也和在花园城时一样的情形吧,可以直接用手摸。 “二叔,不能再烧了。火再旺下去的话你家的炉子可就不保了呀!” 后头有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铸造师说话了。 站在镕炉旁听到话的两个人都只有失望的停下动作,眼睛仍是没离开击倒他们的东西上头。 “可恶,这是什么鬼碎片。” “‘小二’、‘阿黑’怎么啦,你们。一副送丧的样子。” “啊!长老。” 镕炉旁的两人看着走进来的一名杵着拐杖的老者,那副表情就像是斗败的狗一样。 被称作‘二叔’的白发男子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小三,带这家伙来的客人是哪位?” “师父,是这位年轻小哥委托咱们重铸这把剑的。” 小三看着梅说道。梅也因在场众人都看着自己而感到有点不自在。 “这位小哥,能不能说一说这把剑的由来。” 老者看着身边的年轻男子轻声问着。梅也将‘石中剑’的来来去去说个明白。 “…直到前一阵子我意外的找到这把剑的碎片,我老师也就要我出来重铸这把可能是‘石中剑’的武器。” “还有这个由来呀…” “这把真的会是‘石中剑’吗?” “可是咱们都没法子重新铸造呢。” …四周的人听完梅的解释,也都开始了各自的讨论。 就只有老者闭上眼睛想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问题。 当老者睁开他的双眼,就像是有一道摄人的光芒照入在场众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老者的指示。 “开大炉。”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气氛完全改变。 原本还像是个市集的场合,现在却像在战场前线一样,所有人都专注在同样的一个目标上面。 “小三,那位老先生是谁呀?” 松好奇地向走在身边的小三问话。 从言语中称呼就能知道松对眼前这名老者一点也不敢忽视。 更何况对这名老者不敬,可能换来的是身边十数把铁锤、大钳往自己身上招呼。 “‘时夫’长老是村子里最资深的铸造师,在‘珍品大百科’中排行等级e的名刀‘时雨刀’,就是当初长老和他的兄弟一起铸成的。 我们现在要去的大炉就是过去‘妖刀村正’、‘村雨刀’、‘时雨刀’等名刀铸成的镕炉。” “那几把刀子的名称不是你店门口摆的那几堆吗?” 小三看着问话的樱想了一下,再偷偷的靠近樱低声说道:“其实那些都只能算是仿造名刀的量产型武器,跟真正的名刀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段距离。 不过比起外面卖的武器,我们做出来的武器还是好很多就是了。啊!大炉到了。” 大概在村子中心的位置,有一间算是村子里最大的房子,那长长的烟囱虽不到直入云霄的地步,但是当初制作工程所花费的功夫倒是让看到的人都感到肃然起敬。 进到内里,屋里的空气已经带给所有人窒息的感觉,闷热大概是唯一的形容词。 没有什么装饰,整个环境就只有一个大型镕炉、六个鼓风机、水池、一个供人打铁用的底座及一支可能要两名壮汉才举得起的大槌子。 “开炉。” “喔!” 两名铸造师在时夫长老的命令下应声而出,走到炉前。 拔栓开炉的熟练动作将关闭已久的炉口打开。 炉子里尽是呈现白色的石炭,一股热流更是在打开炉口的瞬间充斥在整个空间里。 “送风。” “喔!” 六人离开接近门口的位置来到六具鼓风机前。 动作一致的一拉一推将大量空气送入炉内,原本白色的石炭在风的鼓舞下渐渐变红,灼热的空气让温度再一次的上升。 “加火。” “喔!” 门外推进来一大车的石炭,由两名铸造师送入炉子里。 加入新燃料的炉子火势突地变猛,所有石炭都在被铲子铲入炉内的瞬间燃烧起来。 冒出炉口的火焰说明了炉子里的温度绝不是站在外头感受的到的。 时夫长老捡起了两块相合的碎片慢慢地走到炉口前,其它人都是一副担心的样子,但是长老没说话前,也没人敢出声阻止。 长老将自己的拐杖分解成两段,夹起了碎片递往炉子里。 红色的火焰肆虐在任何炉子中的物体周围,银白色的碎片在这样的火势中却没有任何变化。 长老将碎片取出后,直接用手去碰。 在所有人的经验中这时应该会听到“嗤~”的一个烧焦声,但事实上却没有发生预期的情形。 时夫长老静静抚着手中的碎片,一旁六名铸造师仍在使劲地将风送入炉内。 愈来愈大的火势甚至都打算朝外发展,站在炉口前的长老衣袖都因炽热的炉火而卷曲起来,要直接烧到长老身上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炉火无情地燃烧着,甚至还波及到时夫长老的那稀疏的头发与胡须。 长老缓缓地将碎片放置到一边,卷起右手臂的衣袖露出那不像是个老年人的肌肉。 再度回到手中的碎片往手臂上一划,鲜血沾满碎片也布满了手臂。 总算有数名铸造师向前移动,但是都被将碎片投入炉内的手阻止下来。 十数双眼睛盯着炉内的碎片,渐渐变红了。 一边看见的六个人更是将鼓风机使用到极限,只是碎片似乎仅仅是变成红色而已。 时夫长老夹着碎片的拐杖一同在炉子里烧着,拐杖都已经烧到长老拿着的部分也变成红的,甚至长老手拿拐杖的部份还冒出一阵白烟与烧焦味,长老才被冲上前去的铸造师阻止下来,并将碎片拨到炉外的地面上。 碎片一下子就恢复原状,但是长老的手却已经烧伤。 留下了几个人负责将大炉再度关闭,其它人都跟着长老来到平常村子里村民聚会的场所。 还待在村子里的其它旅客疑惑地看着聚集在树荫下坐着的十数名铸造师,他们都坐在一名老者的面前,还有一名妇人正在为老者裹伤。 梅等三人也已经将碎片收拾好一同聚集到这片树荫下,所有人都一样在等待长老开口。 “年轻人,看样子‘村正村’是无法帮上你的忙了。” 长老依旧闭着眼睛,梅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不用多说些什么话来响应,他仍是在等待着。 “长老,难道就没有办法重新铸造好这把剑了吗?” 打破沉默的是年纪最小的小三,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时候他根本没资格说话而瞪着他,不过长老开口回答倒是让不少人的视线收敛一点。 “不!还是有方法的,不过那已经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了。” 长老用包扎好的手拿起身旁的茶喝了一口,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在东方铸造历史中,有传承下来的纪录里除了‘村正村’外,其余的铸造好手都已经辞世已久。 但是还有一族他们所秘传的铸造法曾铸造出不少好武器。 这些武器在世人所评价的‘珍品大百科’中都是属于等级b的极品,但是就其特性与锐利程度来和等级a的神刀‘草薙剑’或是同样等级a的圣剑‘石中剑’作比较。 可是一点都不逊色,所差者只是在于它们有着明确的铸造者名称,不像大部分等级a的武器都是制作者未明的状态,也就通通称为‘神所留下的武器’。 它们的名称是‘法水院红丸’、‘妙院乌鸦’、‘船海宫义经’、‘大灵院女彦’、‘鸟居堂三郎’、‘蛇光院松虫’、‘伊吕波宫静’以及最后的‘大灵院卍丸’。” “长老!‘火族勇者’他们不是销声匿迹已久。” 长老看着说话的男子微一点头后,继续着自己的话。 “错了,埋藏在历史的真相中是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现实。两千年前火族统合了东方各族,在与鬼族的大战中,火族靠着持有那八把武器为首的八名勇者成功地讨伐了鬼族。 这是大多数人了解的真相,有差别的是接着下来的事情。外头的传闻是残存的火族为了封印住鬼族的余孽,而用了全族的性命将鬼族封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是呀!长老,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长老听了那自以为是的口气,好像自己听了数十年的事情才是真实一样,不由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虽然事实差了没多远。当初战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想继续打这一场战争,原本只是为了抵抗对方的侵略,到最后演变成为非将对方灭族不可。 在发现事态严重性的两族长者们决定和解了,以停止这场已经失去意义的战事。 但是鬼族的凶性及战斗力却不让当时支持火族的其它民族放心,火族就决定以自身来软化鬼族。 火族和鬼族展开了大融合,他们互相通婚、生子,并且定居下来,使用农耕与畜牧等的技术。 已经能够自给自足的他们,加上性情和缓下来的血统,两千年来已经听不到鬼族再度出来危害人类了。 其实就某方面来说,的确能解释成‘残存的火族为了封印住鬼族的余孽,而用了全族的性命将鬼族封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长老,这又和我们要铸剑有什么关联吗?” 松尽力用和缓的语气问出,以免让人有不礼貌的感觉。 但是早在提出问题的同时,就已经是失礼的行为了。 幸好众人看他算是客人而没有太大的反应,而长老也是不以为意的回答。 “有很大的关系呢。那八把武器的名字就是当初铸造它们的铸造师名字,也是传世了两千余年八名火族勇者的名字。 那样子的神兵利器铸造者就是使用者,其中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与秘法。 今天‘石中剑’无法在村子里重新铸成,唯一的方式大概就是寻求火族当初铸剑的秘法了。 假如仍是无法铸成,那将‘石中剑’重新铸造的方法已经不是我辈所能得知的天机了。” 说完话的同时,长老将茶杯捧起喝了一口。 再度闭上的眼睛仿佛在告诉别人他今天已经讲了太多话、做了太多事,他已经累了。 铸造师二叔看着梅三人心急的表情,笑了一笑,帮他们提出现在他们最想问的问题。 “长老请问一下,现在火族他们在什么地方定居下来?” 长老仍是闭着眼啜了口茶,良久才开口回答。 “东方,过去鬼族的栖息地,‘大江山’。” 知道地点的三个人是迫不急待的想要前往,他们只是站起身无言地向在场众人一鞠躬后转身离去。 其它人则是继续坐在原位上,倘徉在属于东方的传说中。 “等会儿。” 小三追上梅一行。 “什么事吗?” “我想长老说的东方是正东方。由村子往东方走会经过一个悬崖,沿着悬崖朝南走一段路就会有一座吊桥可以通过。 大江山应该是在过了悬崖的地方吧。”看着小三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出这么一段话,梅笑着拍拍小三的背。 “谢啦!” “没帮上忙,我们才要说声对不起呢。” 挥了挥手,梅再度踏上属于他的旅程。 “老大,连他们都没办法将‘石中剑’重铸了,到那什么火族鬼族的地盘真的可以成功吗?” “对呀对呀,假如又不行的话呢?” “别再问了,有路试总比死路一条好吧。再说都已经跑到这里来了,你要走个几十天回村里,等以后心情好时再走个几十天来这里碰运气吗?” “…算了!” “…嘘!有古怪。” “嘘什么嘘呀!这里最怪的就是你了。笨樱。” 松正打算继续骂下去时,他也发觉到四周的不对劲。 森林里的飞禽走兽都明显的表现出骚动,风里传来的是危险的气味。 “散开!” 梅的一声令下,三人各自朝一个方向跃进,配合的默契与时机都是控制的恰到好处,背后传来的是一声重击与一重又一重的杀气。 转身的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贾路!” 第13章 大江山 “是法尔先生要你来的吗?不是说过了,我们不知道打鸟在哪里。” 梅看着一言不发的勇者贾路,心里不知怎么了有种毛毛的感觉。 而一旁的两个小鬼则是怒目看着发动偷袭攻势的勇者,在愤怒之余他们却少了一份谨慎,但还记得先拔出剑来做出防守的姿态,已经算是有眼光了。 因为对方眼中的杀气充分证明现在他是有理说不清的情况,面对这样的情势下还要说一堆废话的人,那可能就要佩服说话者的勇气了。 佣兵和勇者本就是重视速度及攻击技巧的职业,史达小镇出身的骑士─梅也是差不多。 梅三人各占一角包围着贾路,所有人都在等待及判断,如何才能营造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 一名骑士带着两名不成熟的佣兵面对一个lv33的勇者,纵然包围网已成,但胜败局势顶多四六波,贾路占了六成。 可是对方并不是占了绝对优势,还是有可能命丧在三个年轻小伙子手下。 不过这一切就只是表面情势,还有没有隐藏起来的因素,就只有等到战斗正式开始后才能知道了。 ‘勇者无惧’这样的名词充分说明了勇者这项职业的特性,懂得取舍及决定果断、快速且周严,该退时绝对第一个跑;该攻时,必占先发制人之气势。贾路动了,一个人无法围三个人,但要专对一人攻击却是做得到的。 而他所挑选的第一个下手目标是已经沉不住气的松。 松见到直劈过来的贾路,第一时间双手将剑平举到头上打算来个硬碰硬。 只要能阻他一阻,樱的剑及梅的枪就能补到贾路背上。 其它两人当然也知道面对贾路攻击的家伙心中做的打算,也就依照各自的默契朝贾路背后追去。 但是梅看着贾路高举过头的黑色铁剑,心中的不安是节节上升,甚至他还能感觉到有警告的耳语出现。 第一时间他大喊道:“松!不要硬挡这一剑。” 默契是建立在互信之下,要先相信对方不会害你,才会相信对方的建议。 梅的一句话或许会让人发出疑问,但这样的生死关头却不能多想。 松在贾路劈到之前将平举的剑倾斜,剑尖朝下的剑势和侧往一边的身子,只要两手抓得牢,就能把对方劈来的武器卸往另外一边。 劈来的一剑如预期发出金铁交击声。 松双手虎口一震,就在剑要脱手之际,咬牙运劲再将双手紧合抓牢。 贾路的铁剑很顺利地被卸往一旁,连带着也将松的剑刃削出一段长长倾斜的口子。 原本该是双面皆刃的剑,当场只剩一边剑刃,另一边已经卷落到地上。 要惊讶或赞叹前得要先脱离战场,这是波林老师的教诲。 松依照这个原则急忙地往后退去,认为贾路要再挺剑来袭还需要点准备时间,这时间中梅樱两人应该够赶上来顶一顶。 却没想到贾路不管被卸往一边的剑,就依着身体姿势发出追击的一脚。 来势之凶之猛,松心下知道挨了这一腿可能又要躺好一阵子,不过前提是贾路没宰了倒在地上的人。 后头两人一惊,很顺手地将手中武器刺出。 比梅慢一步的樱手中刺出的剑还不足以威胁追着松跑的家伙,但是一枪刺出的梅却抓着枪尾对贾路造成莫大的威胁。 可惜的是威胁也只是一瞬间的优势,扭腰转身的贾路将枪挟在胁下,再顺势挥剑让梅手中一体成型、精钢打造的枪变成连短棍都称不上的武器。 持着枪已不成枪的梅并不退后,伙着追上来的樱,一个箭步再度朝前冲去,手中枪身被削尖的一端仍是朝着贾路刺去。 面对着两个人的勇者,他只专注在樱的剑上。 加足速度的樱这一剑的力量绝对不输给任何用剑老手,一去无回的气势更能吓倒不少胆小的家伙,可惜他面对的人并不胆小。 贾路往后倾的身子将这一剑距离自己的间隔拉开了,朝前伸展而去的一脚将樱的冲势挡了下来。 从樱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他自己的加速度加上贾路这一脚,两者合起来的威力有多大。 贾路顺势一蹬,身子朝后跃去,手中的剑又是一闪,将樱的武器变得不完整。 勇者就是勇者,虽然贾路的德行不好,但是他的实力已经让在场的三人不敢批评。 三招之间已经毁了三个人的武器,还奉送樱一脚。 而落单的松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他就必须面对再度上前来的贾路。 ‘要逃吗…’ ‘挡下他…’ ‘攻其所必守之处…’‘ 干脆转身逃跑好了…’ 第一次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强上很多的人,送过去的经验全都变成了笑话,郊游的心情在生死关头间转变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糟糕情况。 脑海中闪过一条又一条的理论与计策,但人却是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杀来。 照顾倒在一旁樱的梅才转过头,就看到贾路的剑离松已经不远了。 不像桂一样曾实实在在地面临过生死边缘的情况,一路顺顺利利的三个人都傻在当场。 梅连叫松回避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大气之中水的精灵呀,请将力量借给与您订下契约的盟友。火将从你们周围散失,失去火焰的水气将会因此而实体化,来冲击我眼前的敌人。等级五黑魔冰柱。” 天边传来的一个声音带出一块实体巨大的冰柱朝贾路击去。 被冰柱撞开的贾路很快地用手中铁剑劈开不速之客。 贾路的动作停了下来,吐出了一口在冰柱造成冷空气中的烟雾,那景象就跟恶鬼降世没什么差别。 梅三人看向救命恩人的位置,一名轻装的剑士右手持着剑,左手平举与微张的五指告诉所有人刚刚魔法就是他发出的。 在蒙住脸及戴着头巾的特殊装扮下,露出来的一双眼直盯着贾路。 “可恶!被平推了吗?” 说话造成的不专心让贾路有了可乘之机。 抡起手中铁剑冲过来的贾路并没有造成年轻剑士的恐慌,距离的安全感足够让剑士做出最有利的反应。 剑士改为双手持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圈。 “寄宿在剑上的火焰精灵呀,将你的力量自剑中释放吧,散溢出剑外的火将成为你的主人最好的障壁。等级三魔剑火壁召来。” 顺着剑画圆的轨道,火焰在贾路攻击到前的一刻冒了出来。 冲入火焰堆中的贾路挣扎着,想要摆脱身上一重又一重的火。 在一阵挣扎无效后,他静了下来双手握住铁剑,发出黑色光芒的剑身将火吞蚀掉了,原本出现的烧伤也恢复原状。 在他将心神带回到战场时,他的四名对手已经互相扶持朝着东方逃逸。 刚刚浪费的时间并不短,但是对手逃出的距离还不算长,在看得到背影的情况下,脚已经带着身体朝着他们背后追了过去。 “喂!有谁能告诉我那家伙到底是谁?那个恶狠狠的勇者吗?” 还没脱离险境,但至少已经脱离了生死边缘的松一边跑着一边咒骂着。 “能不能专心逃跑呀!” 梅抱怨着还有力气及空闲讲话的松,一边扶着樱前进。 “快点跑!他又追上来了。” 剑士花了点功夫转头瞄了一眼后大叫道。 “喂!你又是谁?” 松看着剑士,露出疑惑的表情问着。 “笨蛋…你有时间问话…为什么不花时间想一想怎么跑下去…” 樱在梅的搀扶下看着前方断断续续的说着。 松回过头看着樱说道:“跑,除了你这个已经不太行的人外,对其他人都是小意思。只要丢下你…我们一定…可以跑…的…更快……吧…………” 停下脚步的四个人看着眼前的悬崖。 梅想起小三所说过的吊桥而朝南边看去,却连个桥影都没有,看样子要走到吊桥处还要段时间。 但是追兵却没有宽宏地给他们任何时间。 速度慢下来的贾路看着眼前无路可退的猎物们,脸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但是这个笑容在其它人心中却带来不好的预感。 “怎么办?” 樱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年少组很自然地看向年长组,就连剑士也是看着梅等待他的回答。 知道面对这个问题是避无可避的梅,看着已经在打算如何处理猎物的贾路,想了一下说:“空手上如何?” 松听了大叫:“空手!我还宁可从这里跳下去。” 原本只是用来抱怨的话惊醒了四人,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后的悬崖有多深。 “不要不要!当我胡说好了。” 视线再度交会在一起的人们只看到松拼了命摇他的脑袋。 “那就是说你要空手上啰?” 梅进一步逼近松问着。 松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看看身后的悬崖,再看看笑得愈来愈开心的贾路。 松转头看向梅,刚要说出他的决定时,梅已经起脚将他踢下悬崖。 “去!还在想。” 在踹下松后,梅扶着樱和剑士对望了一眼,两人头微点就一同跳下悬崖。 发觉猎物将要做出的动作,贾路冲上前去却阻止不了他们跳崖的行为。 印入眼中的景象是四个人伴着一声哀嚎落下,当落入悬崖底的河流时,传来四个‘砸水’的声响。 “啪!啪啪啪!” 持着黑剑的勇者只有带着微微失望的表情暂时离开了。 河床旁冒出一个人头。 梅左右各扶着一个人右手还多拖了一只脚,步履蹒跚地走上河岸。 不知道被冲了多远,但是还能活着上岸已经算幸运了,一切事情等到醒来后再说吧。 心里这么想着的人也倒在河岸旁了。 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走近四个倒在地上的人身边。 在连着斗篷的帽子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刺眼的阳光并没有如预期般投入眼帘,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烛光。 四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躺着的不是河岸旁的石滩。 在朦朦胧胧的眼中看到躺在附近的其它三人,确定大家现阶段都还算平安时,梅再度闭上他的双眼。 当梅再次醒来时,仍是昏暗的光线占据视野,身边的人都消失了。 着急并没有用,一直贯彻这句话的梅静下心观察着四周。 他是身处在一个摆设蛮特殊的房间里,身上的是干净的衣物,带着的装备都摆在床旁边的柜子上。 其它人的东西也都在,就只有人不见了而已。 而外头传来的是很热闹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举办宴会一样。 确认身上的伤痛都好的差不多,梅下床走向唯一可供出入的门户。 小心谨慎地打开门,巨大的火光映入眼中,外头,真的是在宴会。 “梅,你也醒啰。过来一起吃东西吧。” 松站起来跟梅招手。 梅仔细地看着所有人,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再多仔细看几眼时才发觉到自己奇怪的是什么,这地方的男男女女都蛮平均的。 所谓平均的意思是男的都长得蛮恐怖,肌肉、块头、脸孔等等;而女的都长得异常漂亮,脸蛋、身材…,鲜少例外。 而有些人头上还长了角,有人一支角,有人两支角,也有人长了三支角,没长角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是什么地方呀?”梅不自主地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江山’。” ‘有人!’梅心中一惊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罩在白色斗篷下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尼尼亚!”“好久不见了,梅。” 甜甜的笑容勾起了过去和她、谢利斯及桂的一段旅行回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父母亲以前和这里的长老是熟识。和谢利斯分开后,我就来大江山住了好一段日子。” “嗯?那谢利斯呢?” “她回到‘古代图书馆’了。” “那…他们现在是…” “喔!大江山现在是为期十天的丰年祭,这是夜间的宴会。” 樱和松蹑步走了过来。 “哇!” “哇!” 正在交谈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些什么呀?” “嘿!梅,要不要我告诉菊呀!” 一提到菊的名字,梅立刻变得慌慌张张要阻止松继续泄底。看了三人间有趣的动作,尼尼亚只是轻轻地笑了一笑。 “笑什么?” 松不解地看着尼尼亚。 尼尼亚只是勉强地憋住笑容,摇摇头。 “没有啦!” 说罢,还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呀。” 前来救助梅三人,之后又一起逃跑的年轻剑士,这时轻松地走了过来。 “您好,当时还真谢谢您的帮助。” 梅想起了对方的援手,道了声谢。 “老大,不用那么客气啦!‘迪拉罗夏’才不会计较那么多。况且他也算是帮自己的忙。” 松勾着迪拉罗夏的肩头,表现出热络的态度说着。 “哦~?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听了樱的话,觉得事情还有一段隐情在。 “其实…” 迪拉罗夏刚要解释,尼尼亚就打断他的话头。 “说话不用站着说吧!你们不累,我都嫌累了。” “喔!没错没错!老大,宴会宴会,边吃边听人家讲故事吧。” 松跑到梅的背后,推着梅朝围在巨大火堆旁的围圈方向前进。樱也将尼尼亚拉向他们聚集的位置。 众人坐定,迪拉罗夏拿起了自己的饮料喝了一口。 梅看着场中各自聚成小团体聊天的人们,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摆了一桶酒,大型的圆碟子就是喝酒的工具。 映照在火光下的热闹气氛将所有的不快与疑惑丢到九霄云外。 “我是来自‘混沌神殿’附属设立的‘魔剑士养成学院’。这一次是应神殿祭司的要求来追踪勇者贾路,并取回‘混沌神剑─卡欧斯’。” “什么!那把黑色烂铁剑是‘珍品大百科’上等级a的‘混沌神剑卡欧斯’!” 松发出惊讶的叫声,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樱。 “难怪他能轻松地破坏我们的武器。” 迪拉罗夏点点头,继续说道:“贾路前一阵子来到了‘混沌神殿’寄宿,因为他勇者的身份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去防备他。 哪知道才没几天的时间‘卡欧斯’就从神殿里消失,而贾路也是在同时间不见踪影。 神殿就派出学院中第一名的我出来追贾路,并负起把神剑带回去的任务。 直到贾路遇上你们,我才追到他。本来是有打算在你们两方互相拼斗时来捡便宜,没想到他却仗着神剑之利一举击倒你们三人。 在他逼近松时,我才忍不住出手了。第一击无功而返,我大概就了解到他的水准所在,真不愧是lv33的勇者,想来你们多了我一个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你们的武器都已经被破坏了,那只余逃走一途了。” “等会等会!你说你是第一名,整个学院里最强的第一名吗?” 松带着嘲讽的表情看着迪拉罗夏。 迪拉罗夏察觉了松言外之音,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没错!在学院里我的确是最强的。只是一出到外头,好像每个人都比我厉害一样。” 樱疑惑地问:“为什么?” “黑羊浩劫时,原本守护在神殿的一众魔剑士们都已经伤亡殆尽了。 现在的‘魔剑士养成学院’也只是当初熬了过来,而年纪已愈百半的长老们为了不让守护神殿的魔剑士消失,才又聚集起一些年轻人来加以锻炼。 可惜的是长老们大多在五六年前相继过世,如今只剩下我们一群小伙子依着长老们生前留下的纪录,及神殿中一名老祭司的记忆自修了。 我是自十二年前就跟了长老他们修练,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我还是学院里第一个成功转职成为魔剑士的人呢。” “那你们学院里有多少为魔剑士?” 松提出这样的无礼疑问,但是答案却很吓人。 “就我一个!” “那你的lv到底是多少?” 松进一步追问道。 迪拉罗夏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大概还是lv1吧!我才转职不到两天,就被派出来执行任务了。” “天啊!终极职业大菜鸟!” 松拍上脸的手捂住了他失望的表情。 樱则是骂松。 “那你这个佣兵lv3不是比人家更差劲吗。” 两人间对峙情势节节升高,但是其它人却不理这样的小场面。 “对了!你们认识贾路吗?” 迪拉罗夏像是想起了什么而问道。 “是认识没错,不过不能算是朋友。” 梅考虑了一下,斟酌了话的内容后这么回答。 “朋友?别闹了老大,这已经不是不算朋友了。从一开始就不是,而现在则是升华成为仇人了。” 松抱怨的叫闹道,不论是脸上的表情,或是握紧的拳头都显示出他的恨意有多深。 “那就请让我待在你们身边吧,万事拜托了。” 梅看着迪拉罗夏认真的表情想了一想,却想出了他话里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贾路还会再来找我们!” 点头的动作让在场三个人陷入一片错愕。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骂了那个老鬼一顿而已,他这么会记仇呀!” 松夸张的反应让他的两个伙伴有点惊吓。 “不是的。嗯~其实也算是啦。” 看着迪拉罗夏变换的表情,其它人只是增加不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尼尼亚首次打破沉默。 “因为现在贾路是被神剑‘凭依’的状态…” “等…等等等等等!什么叫做凭依?” 松对这样没听过的名词感兴趣。 “简单地说就是贾路现在陷入被神剑所影响的状态。” 迪拉罗夏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假如不是神剑所承认的人或是力量够强的人,当握上神剑的瞬间,他会被剑里的一个奇特意识所干扰。 但是剑并不会将人导向坏的或是好的一方,而是将持有者心中的意识想法给增幅、付诸实行,并给予持有者实行的力量。 例如说一个人他意识中想要疯狂杀人,但是受限于现实中道德及能力等等的规范与限制而将这样的妄想深藏心底。 当他持有神剑并被增福时,神剑会驱使他实行心底的举动,并将他的基本能力向上修正。 这时持有者就会拥有比自己平常时更强的力量来实行他杀人的举动。” 樱听了迪拉罗夏对‘混沌神剑卡欧斯’的解释,不安地想着自己的未来。 “那有没有办法解除神剑的凭依呀?” “因为神剑的能力修正有一个上限,所以只要用更强的力量来击倒对方就行了。” 樱更加不安。 “我们现在的对手可是一个lv33的勇者呀!纵然那家伙德行不像个勇者,他的实力可是我亲身体会的。被神剑做能力修正的他,我们打的过吗?” 迪拉罗夏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那…将他诱入陷阱中,再围攻或是远距攻击呢?” 梅很快地否决这样的提案。 “他可是个勇者呀,要骗这样的角色得花多大的功夫,再说游击本来就是佣兵系职业的拿手好戏。 要群殴一个勇者,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被对方用时间差来各个击破,而我们的单兵实力很明显地没有对方强,对手最差也还能全身而退,要击杀对方太难了。 更别说贾路他现在还被神剑增幅,那已经不只lv33的实力了。” 樱听了梅的意见点点头表示赞成。 “梅说的没错,史达小镇出身的我们又最能了解勇者的实力,光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胜对方。 再说我们能再找一整个骑士团来帮忙,对手也不一定要接受这样的挑战。没有其它的方法了吗?” 迪拉罗夏想了一想。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使用跟神剑属性对立的武器来克制其威力。这样将能减少神剑对持有者的影响,应该会比较好应付。 可是那也必须是‘珍品大百科’上同样列为等级a的武器,像拥有神力的‘龙神法杖’、光明属性的‘拉格纳洛克’、或是圣属性的‘石中剑’了。” “啊!”“啊!”“啊!” 三声惊叹,梅想起了那一袋碎片,起身回头跑向原本休息的屋子。 “梅怎么了?” 尼尼亚看着梅奔跑的背影问道。 樱的视线也黏在梅的背上。 “我们刚好有‘石中剑’。” “真的吗!太好了!你们怎么不用那把剑对抗贾路?” 迪拉罗夏雀跃的表情被他想起的另一个问题盖过。 没有任何人回答直到梅带着包袱回到位置上。五双眼睛盯着梅慢慢摊开的包袱。 “这就是‘石中剑’了。” 当梅说完话,包袱也全部打开。 传来的是迪拉罗夏失望的声音。 “你说这一包碎片就是‘石中剑’?” 梅、樱、松三人同样想了一下,再同时点点头。 “应该吧!我们这一趟旅行就是要来大江山,为的就是重铸这把可能是‘石中剑’的武器。” “啊!你们的目的是这样的呀!那我去请长老过来帮你看看好了。” 离座的尼尼亚背影在四个人的眼中好像是最后一线希望一样。 白色的背影让四人同时祈求他能够说服大江山的长者。 第14章 白金城主 回来的尼尼亚将众人引领到一名老者面前,鬼般的面孔、铁桶般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感的气息,都说明了眼前的人不是一名普通的强者。 老者身边的酒桶已经见底了,大红色的圆牒子所盛满的酒只要晃一下就会溢出,但在老者的手中却是怎么晃,酒仍是乖乖的待在牒中。 一口喝下酒的老者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后,看着眼前的四个年轻小伙子。 “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雄壮浑厚的声音传自老者,其中流露出一种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 还不知道老者到底是谁,而尼尼亚也只是坐在老者身边静静的没出声。 一名貌美的姑娘轻轻松松地扛了一大桶酒来替换老者面前已空的木桶,看得樱松两人目瞪口呆。 而老者只顾喝着自己的酒,把梅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谁也不知道贪杯的老者有没有把梅的话听进去。 站在梅身后的三个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周遭空气中的压迫感愈来愈重,就像随时能把他们压溃一样。 背后更感到了数不清的视线,他们这时才想起对方至少拥有一半鬼族的血统。 梅的话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但是气氛却不容许他松懈下来。 老者只是故意一牒子接着一牒子的喝着自己的酒,持续站在原地的四个人却是快要支撑不住。 大概对方再加把劲,自己就得要跪到地上了。 这样的想法才浮上心头,铺天盖地而来的气势突地消失。 “哈哈哈哈哈!不错呀,小伙子。” 梅还在想为什么老者会有这样的转变。 “老爷子,不要这样吓客人嘛!” 一旁看戏的人群中,一名女子嗤嗤笑着说道。 “还说我呢,我刚刚是在想事情才没那个心情去收敛气息。 你们呢?还落井下石故意吓他们,要不是你们的杀气袭来,我还真会多想那么一下子。” “哈哈哈…” 在场的所有人都放怀大笑。 就连尼尼亚也低着头,从抽动的身体不难猜到她也是笑的人之一。 唯一不同的只有梅等四人,他们都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场中放怀大笑的众人。 听着他们毫无心机,由内心发出的笑声,原本感到一点点尴尬的气氛从心里扫除了。 所差者只在于梅四人并没有笑出声音来。 “吓吓你们而已,别太介意呀!哈哈!” 大笑着的老者手中那整牒子的酒因为他身体的抖动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但酒仍没溢出牒外。 察觉这情形的梅心中累积了不少惊讶。 在大家都笑到累时,笑声才逐渐平息。 尼尼亚伸出手指将眼框下的泪珠拭去,才转头看着仍在轻轻笑着的老者。 “老爷子,您愿意帮忙了吗?” “放心吧,尼尼亚,这事儿一点也不麻烦…该说麻烦的不是我才对。” “嗯~这位…” 梅刚出声就被一张大手掌挡下话来。 “坐着说吧,没有关系的。你们也叫我‘老爷子’就行了。有啥事吗?” 梅等依言坐在老者面前。 “老爷子,您说到这个麻烦…” “哦!你问这个呀。” 话只听一半的老者已经将梅的问题猜的七七八八。 “先听我说吧!” 梅点了点头,闭上了嘴等着老者开口。 “想来你应该已经听过我先祖所留下的八把圣剑了。” 梅点点头表示已听过。 老者继续说:“当初八把圣剑的持有人即是制造者,这当中当然有你们所谓的秘法存在,不过那提出来也只是让你们感觉‘就只有这样而已嘛!’。 八把剑名之中,前面是代表铸剑的地点,后面才是铸造者的名字。 而所谓的秘法也不过是拿着属于自己的武器在七个圣地中的任何一个,使用神火做再锻造的功夫。” “啊~就这样嘛?” 松惊讶地问道。 “当然不止。这其中讲一个‘缘’字,铸造者的各方面力量更是重要的环节。” 樱想了想问道:“那老爷子没办法帮我们吗?” 老者摇摇头。 “不是帮不帮的问题,铸剑者必须和剑的雏型有缘份在。刚刚我在想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像今天要重铸起这把碎剑就非得是梅不可。 碎片会被你找到就属有缘了,假如你可以成功地重铸它,想来也能成为它的主人。而我们的工作也顶多是带领你到圣地去,再兴起神火来助你。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它的事情。假如仍不成功,那大概可以放弃了。” 松听了大叫:“什么!搞了半天是要梅亲自动手呀!” 樱则是问道:“难道这方法也不行时,就再没其它法子了嘛?” 老者笑笑的点点头。 “当符合了所有的条件后,在圣地重铸武器之人都会付出最后的条件,他的生命力。 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燃料支持神火,神火也会将你所付出的生命力转嫁到武器之中。再用‘万宝锤’将自身的生命力精制炼入剑内。 许久前的过去也曾有不少人想要在铸剑,但他们的生命力都不足以支持到剑完成的那一刻。 八名火族勇者不过是淘汰那些弱者后所留下的精英份子。假如这样也无法将剑重铸,那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其它办法了。” “什么,那这样搞的话,梅不是摆明了会早夭。” 松听了之后大叫。 老者只是摇摇头。 “所耗用的只是生命力而不是寿命。假如梅真能熬过这一关将剑完成,那也只是感到虚脱而已,所失去的只需要休息个一阵子就能补回来。 虽然途中也是能停手不做,但还是有死亡的可能性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面临死亡。梅,你还要继续吗?” 老者看向思考中的红衣骑士。 用力点头的动作证明了梅的决心,老者只是笑笑着褒奖对方,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 “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必须要先去做一件事情,我们才有办法帮你。” ‘有条件的!’ 梅准备好接招,就看老者准备了什么大怪招来欢迎他。 “在圣地铸剑的过程中有一样很要紧的东西,你们要自己去取回来。” “老爷子,请问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哪里?” 梅恭恭敬敬问出两个问题。 “哈哈哈!就是铸剑时少不了的锤子‘万宝锤’,除了这把锤子外的其余锤子根本不能在锻造过程中发挥功用。” “那东西在哪?我们立刻去抢回来!” 松激动地说着。 老者却只是吓到般的拼命摇手。 “千万不可,万万不可。‘万宝锤’不过是在几年前我们当成贡品进贡给‘鎌都’的领主光源氏大人而已。 你们要用的话只需要上一趟鎌都见光源氏大人一面说清楚,他们就会把锤子借给你了。” “什么!把宝锤当成贡品送掉了!” 樱听了差点晕倒。 “要表示臣服本来就是进贡宝物一类的东西来表态。反正锤子在千年来也没用到,前一阵子就当贡品出去了。” “千年来没用?” 迪拉罗夏对这样的言语感到惊讶。 “没错!我族定居于此已历两千余年的历史。近来除了打猎或农耕器具外,也没做出什么好东西。圣地神火更是自千年前就不曾再动过。 就连外界传的黑羊浩劫我们也都没遇上。既然都平平安安的,又何必有多强的武力。” “那你们不是还有八把圣剑嘛。” 樱提出这样的质疑。 “八把圣剑现在的分散各地封印着某物,都处在不能使用的状态。硬要去取出圣剑只会造成封印物再度出现扰乱人世间而已。” “那…那…” 樱似乎想不出什么话来接下去。 “自两千年前两族合一后,我们就定居于此。为免外界的干扰,我们在‘大江山’外设了一层结界。 除了限制外人进入外,无形中也限制了我们离开,虽然自己设的陷阱自己知道在那里。 而原本的七个火族圣地也就慢慢荒废,只留下一个‘大江山’北方一段距离的‘伊吕波宫’还在维持。 到时你们取得‘万宝锤’后就直接前往‘伊吕波宫’吧。我会派人去等你们的,顺便做些准备。” “那我们该怎么离开,又该怎么回来?” 梅提出了切身的疑问。 “不嫌弃的话就由我带路好了。” 一旁的尼尼亚自告奋勇。而老者也只是笑了笑。 “既然你要陪他们去,那也刚好。到时我们就在伊吕波宫集合啰。” 另一方打鸟等六人加一个骷髅和一只牛将车子停在一座大城外的森林里。 “打鸟大哥这里是哪里呀?” 爱丽丝好奇地一边看着大城城墙的壮丽,一边向打鸟问道。 “白金城。” 打鸟简单的几个字就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而视线及手仍是没离开他把玩中的‘英雄剑’。 身体微屈一弹,打鸟整个人立刻弹出车外。 他难得的将视线抽离手中物而看向洛神笑笑地说:“洛神,将m先生停在这里吧。你加个衣服再进去,否则就留在这里顾车。” “待会…” 洛神的神情与口气都表现出对抗的味道,但是看到打鸟将‘英雄剑’朝天空用力抛去,在剑尖就要碰地前再很巧妙抓下剑柄后她投降了。 “…我听,行了吧!” 洛神走到车后,打开后车厢取出了一件斗篷罩上身体。 打鸟看了很满意地说:“对嘛!在我面前你要怎么少穿都没关系。要进城里你还是乖乖地把自己那恶魔的尾巴藏起来吧!” “打鸟,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吗?” 艾蕾奴用她一贯的破嗓声问着,可惜打鸟的回答却是:“没你的事情,闭嘴!” “可恶的家伙!非得要送你下地狱才学得会教训吗!” 蒂令亚又拔出腰际的‘拉格纳洛克’指着打鸟,在要往前冲时却被艾蕾奴挡了下来。 “哦!呵!呵!呵!呵!没关系的蒂令亚,连这点容忍的气度都没有的话是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女王。” 想起打鸟另一个身份的爱丽丝也对这样的问题感到兴趣,毕竟七武士会结交的对象不会太差吧,而这样的人会生活在大城市之中更是令人惊讶。 “是啊!打鸟大哥,你就告诉艾蕾奴和爱丽丝嘛,你要找的人会在这样热闹的地方吗?” “嘿嘿!俗话说的好,‘大隐隐于市’。更何况他们可都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除了怪胎跟精神病外没几个会躲到荒郊野外去活个十年八载的。 就算哪天疯掉了,也过不了多久又会跑出来瞎搞一番。” 马莉在一旁为艾蕾奴抱怨道:“嘿!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打鸟当然是不甘示弱反击回去,诸如像“你管我这么多!” “我就是这样!” 这些纯逃避性及耍赖的句子,也出现在唯一的男子嘴巴里。 毕竟有勇气去跟五个女人斗,也就不要太去在意那傻子的用词遣字了。 在吵吵闹闹中,一行人步入城内。 打鸟常在进到一个城时,去仔细地瞧瞧城中所有新奇的东西,不管是人、事、物。 可是今天他却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一群奇怪的团体围着一个男人大小声,不清楚的还会认为可能是那男子作出了不礼貌的行为才会被娘子军缠上。 可是在他们看清楚后,都只会摇摇头叹息。 有路人说出“连这种货色也要。”的句子。 幸好当事人都专注在骂人、反击及劝架中,要不然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命案,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动手的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人而已。 一行人在嘈杂声中来到城里最大的宅院前,驻守在宅前两名全身覆盖着绿色铠甲的骑士向这一个怪团体投以疑惑的眼光。 陌生人的接近,他们很习惯地用手中的长矛将门口封住不让任何人进入。 趾高气昂的态度,等着眼前的人礼貌地问话,可惜的是他们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样的情况让两名骑士有点泄气。 虽然介入别人的吵架是很不智的行为。 但身为守门的骑士让陌生人在自己岗位前吵架,而自己又不理不睬更是错误的行为。 “喂!你们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 一名脾气较暴躁的骑士当场骂了出来,不屑的表情和态度,要不是打鸟被别人牵制着,可能马上就挨了一拳。 他还敢还手的话,那肯定马上回‘老家’投胎去了。 “你不要这么不礼貌嘛,假如得罪人了那怎么办。” 另一名骑士低声告诫着他的同伴,接着他转向打鸟等人。 “抱歉,诸位先生女士。这里是‘白金城’领主‘艾芳瑟丝玲达雅加莉那那奴伯爵’的官邸,请问有事情吗? 假如没事的话‘白金城’内还有很多景点、酒店、及服务良好的旅店,那些地方都值得去欣赏及休息的。” “打鸟,你带我们来到这里做什么?” 打鸟却无视于马莉的问话,自行上前与两名守门的骑士交谈。 “我们是要来找艾芳伯爵夫人的,麻烦请通知一下。” “大不敬的家伙!你居然用错误的称呼,而且伯爵夫人哪是你这种人可以晋见的!” 另一名骑士阻止下冲动的伙伴。 “抱歉,这位先生,请问如何称呼,又找我们伯爵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打鸟懒得多说废话,直接放下一句:“就说七武士的猎鹰来找她就行了。” 简单的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除了爱丽丝之外。 “什么!七武士!” 这是大多数人的反应。 “爱丽丝,七武士是什么?” 这是洛神的反应。 “…” 这是骷髅的反应。 打鸟不管身后的情形,他看着眼前嘴巴一开一合的两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骑士。 “我知道你们想问我有什么证明对不对。” 两名头猛点的骑士让打鸟笑了一笑接着说道:“我唯一能证明的就只有我的实力。想看吗?不过门票费用是你的生命喔。” “还不快去!” 原本两名对望着苦恼的骑士在打鸟一声大喝之下,都急忙忙地跑到宅院内。 打鸟悠闲地看着半开的大门并没有走进去,只是在等待通报的人回来。 身后的人忍不住提出疑问了。 和打鸟在一起旅行最久的爱丽丝知道,打鸟并不喜欢提自己是七武士这一件事,甚至还特别警告爱丽丝不要说出去。 当初会说,打鸟硬是解释为当时气氛问题及爱丽丝逼问的缘故。 哪知道今天打鸟讲没几句就直接拿七武士的名号来压人。 “打鸟大哥,你为什么要讲出来呢?” 另外三个女人看着说话的爱丽丝,从话中内容不难猜到爱丽丝是‘知情者’。 而洛神只是左看右看的,还搞不清楚状况。 “特权就是要拿来使用。过去不用是因为没必要。今天要用是因为只有这条路可走,不想跟守门的小弟扯太多废话。 假如用偷溜进去的方式去找言妮,可能会被她杀掉…嗯~绝对会被她杀掉。所以只有乖乖的走大门了。” “这么说来你是冒用七武士的名号啰!” 蒂令亚说话的同时,又伸手握上了剑柄。 看着吐舌头的打鸟快步跟两名出来迎接的骑士进到宅院之中,蒂令亚只有愤恨不平地将手离开剑柄,跟着尾随在打鸟身后的艾蕾奴进到宅院内。 一个标准的西式庭院,一大片草地,几棵修剪精美的树,石子铺成的路延伸到房子门口。 踏在青石路上的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情,有人欢喜、有人感叹。欢喜的心情是‘哇啊~好漂亮的地方喔。’,这是来自一个小女孩的心声。 感叹的是‘故国仍在时,景色会输此处。’,这是来自一个年岁已大的人。 来到大门前打鸟等人站定,左右两旁的骑士动作一致地握上门把,偌大的正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外头的阳光比屋内还要刺眼,所以并不会有看不清楚的现象。 不过打鸟的良好视力在这时也无法看清屋内状况,所有的视野都被迎面而来的五、六个魔法光球给挡住了。 左手右手一张,就把两颗光球弹向一边。 再一个后空翻,双脚顺势踢飞两颗。 在落下的同时,又硬生生的将一个光球踩入地面。 最后也是最大的一颗被张开的手掌阻住,五指一合,光球消失在指缝之中。 “碰碰碰碰!” 被弹开的四颗光球各自在庭院中与梁柱肆虐。 所有的人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到了,而且比起弹开了六颗用魔力浓缩精制而成实体化光球的人,更惊讶的是炼出这六颗光球的人。 要知道把魔力精制成可以攻击人的实体物,不但要有强大的魔力作靠山,更要有相当的技术才做得到。 普通魔导士所炼出之物不是巨而不密,就是实而过小,这些都不会有足够的攻击力,所以大都是把付出魔力来使用魔法,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她是… “伯爵夫人…” 在场的侍者与骑士们都不相信平常温文儒雅的夫人居然可以做出一个lv40以上的魔导系职业也做不太到的事情。 “言妮,这样的招呼也太猛了吧!再多几个,我可能就要吃不消了!” “放心吧!假如是真的七武士,根本不会挡不下这一招的。是吧!打鸟!” 从大厅两侧的楼梯其中一边走下来的说话者,她火红的长发与雍容华贵的纯白色打扮都显示出她的不平凡。 言妮笑笑着看打鸟等人,忽然脸色大变停下脚步,颤抖的手指慢慢地举了起来。“你…你真的是打鸟吗?” 面对老朋友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打鸟只是不惑地侧着头想了一想。 “没错呀!我的确是打鸟呀。你忘记我的样子了吗?太过分了哦。” 言妮探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改变嗜好的?” 打鸟想了一下言妮的问题,忽然想明白言妮为什么会提出这些问题来,他只是大吼着:“没有!” “没有什么!罪证确凿!你看看你自己背后。” 爱丽丝听了言妮的话,很天真地走近打鸟身后,仔细地看了一看打鸟的背。 “伯爵夫人,打鸟的背没有什么呀。就连衣服都还很干净呢。” 言妮噗嗤地笑了一声,对爱丽丝说道:“我不是说打鸟的背怎样,更何况我站这个位置也看不到他的背。我是指…”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喝下午茶的时间到了喔。” 另一边的楼梯上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跑了下来,后头还跟了两三个侍女口中大叫“小姐!”“小姐!”的。 “寒妮儿,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楼梯上面奔跑。” “是的,母亲大人。” 后头的侍女终于追上她们的小主人,赶紧牵起寒妮儿的小手带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楼,而华芳只是放出兴奋的光芒看着打鸟。 “你就是七武士的猎鹰吗?一起喝下午茶好不好?” 围在寒妮儿身旁的侍女也偷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打鸟,脸红面笑的表情都显示出她们对这一位传奇中的人物有多大的兴趣。 打鸟难得的没有去品评在场的诸位女子,他只是堆起满脸的笑容看着华芳说道:“唉呀!真是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呀,看起来就是天资聪颖、无邪可爱、彬彬有礼、亭亭玉立、细皮嫩肉…” “够了!我想你现在眼中心中看的想的都是吃的吧。我的女儿再被你形容下去可就要‘香喷喷、滑溜溜’了。” 言妮阻止了打鸟的话,她转头向一旁的侍者吩咐:“多准备这几位客人的餐点吧。” 打鸟的笑容更是灿烂。 “对呀没错!走!喝下午茶去!” 第15章 古代图书馆 寒妮儿高兴地拉着打鸟的手,跟着她的母亲朝边厅走去。 而随着打鸟来的其它人,除了爱丽丝在欣赏四周围的环境外,其它人还陷在不相信某人就是自己崇敬已久传奇人物之一的状况里。 只有三两个随从跟着这个队伍,但是走廊上及各个交会通路都聚集起不少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是为了一睹七武士的风采。 看着周围的人群,打鸟只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喂!言妮,这群人干嘛这样排排站看着我。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吧。” 口中抱怨着,眼神朝四周扫了一圈。 不愉快的表情清楚地表现在打鸟的脸上,不过当他看到的是他认为美丽的女性时,那张迷死人的笑容像是不用钱一样乱放。 得到的响应一律是通红的脸低了下去,看到这样的情形,打鸟心中只是觉得好笑。 “你不知道吗,他们都是为了看七武士而出现的。要不然平常走廊上哪会有这么多人。” 在言妮说着话的同时,跟随在她身后的两名披着镶金边披风的绿甲骑士脸上露出了警戒的表情。 先不论对方是否为伯爵夫人所认识,在未能保证对方无害前都必须多一分谨慎。 “他们不是天天看七武士的成员吗,不过是多一个而已反应就这么激烈。” 牵着打鸟手的寒妮儿感到奇怪。 “猎鹰哥哥,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呀,怎么会我们平常时就能看到七武士呢?” 打鸟总是无法抗拒可爱小女孩的问题,尤其对方有邀请他吃东西,当然是不会凶着脸开口大骂。 他只是笑笑着靠近寒妮儿说道:“小小姐,不要叫我猎鹰喔,那是不认识的人才这样叫我。 认识的都叫我打鸟,你也叫我打鸟的话,我们的关系不就会亲近许多嘛!” “嗯!好的,打鸟哥哥。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喔。” 寒妮儿用力点头的模样,让打鸟差点把她当成一只非常可爱好吃的烤乳鸽来看。 吞回快流出来的口水,甩甩头,顿了一下才说:“哦!我就是说你的老妈啦!她就是你们流传着七武士中的‘公主’了。” 第二次的惊吓袭击到在场众人身上,这一回连爱丽丝也无法幸免。 唯一还保持着冷静的就只有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骷髅。 而打鸟则是不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尽可能地去瞧瞧听到他这一席话的人所产生的反应。 连跟在言妮身后的两名骑士都张开了大口瞪着走在前面的伯爵夫人背影。 言妮只是捂着口轻轻地笑了几声后,拨了一下头发说道:“不要再提那个可笑的名号了,那不过是天真的十二岁小女孩一个浪漫的梦想而已。” “母亲大人,您也是七武士之一吗?” 寒妮儿偏着头看已经生活在一起七年的成熟女性。 “对呀!我也是。失望了吗?” 寒妮儿摇摇头。 “没有呀!很高兴。” 一边的打鸟惊讶地问:“其它人都不知道吗?” 言妮只是点点头,轻松地说:“对呀!没人问我,我也就都没说了。” “连你的男人都不知道吗?” “他也没问呀!” “都没人察觉吗?” 打鸟一直追问着言妮。 言妮只是有点感到厌烦。 “反正没我的事情,我用不着动手,大家也都不知道了。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呀?” 言妮带领着众人进到一个能够看到庭院的小厅里。 站成一排的侍者们在一旁,长长的木制餐桌上面摆了几只杯子和几样糕点。 眼睛发亮的打鸟那张迫不及待上座的表情在寒妮儿眼中只是觉得好笑。 她招呼打鸟坐到其中一张椅子里,然后动作俐落的坐到打鸟大腿上。 打鸟感到奇怪的表情一闪即逝,正想开口问话时,寒妮儿已经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点心移到打鸟面前。 “啊~” “啊~” 不懂得怎么拒绝食物的人是不会放过自动送上嘴的东西,更何况是期待已久的。 言妮只是笑笑着招呼其它人入座。 看着一大一小举动的其它人都傻着眼,不知道这时应当说什么才好。 “嗯嗯~。言妮…你…” “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这是礼貌。” “咕噜!啊!言妮,你都这样教育小孩子的呀?” “不是,大概是她有样学样吧!我和我的先生之间的感情很好的喔。” “这样好吗?啊~” 说话的同时,寒妮儿又塞了一块糕点到打鸟嘴中。 “打鸟哥哥,你为什么叫打鸟呢?” 寒妮儿一边喂着打鸟一边问道。 打鸟忙着吃一块接一块来的小点心,好不容易才空出嘴巴说:“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吃鸟类的料理。 为了抓鸟真是无所不用,到最后只有练习射空中飞鸟的技术来一饱口福。 因为有些鸟怎么抓都抓不到,但牠就是会从你眼前飞过。 练着练着愈射愈准,而小时的同伴们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叫我‘打鸟’了。叫久了,也习惯了。” 这时一旁的爱丽丝终于讲话了。 “打鸟大哥,伯爵夫人为什么会是七武士…” “喔!” 打鸟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那是起源于一个逃家的不乖小孩啦!” “逃家?” 爱丽丝皱着眉头。 打鸟看向言妮的方向。 “不就是那个坐在那边,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的女人。” “不要乱说,教坏我的孩子。” 言妮表现出不满抗议道。 打鸟只是摸摸坐在自己怀中寒妮儿的头。 “想不想听妈妈以前的事情呀?” “嗯!” 肯定式的声音和动作。 看到寒妮儿表态,打鸟无视于言妮的抗议,只是笑笑的。 “以前呀!有个不乖的小女孩叫做言妮。她丢下父母亲与三四个哥哥姊姊和她‘艾芳什么什么’的家名,独自出来旅行。” “抗议!什么叫做‘艾芳什么什么’的家名。” 言妮再次尝试着发出不平的声音。 “抗议无效。当时她和伟大的我还有其它五个随从聚集起来,放荡了好一阵子!” “谁放荡了!” “否则你来形容一下当时我们的作为。” 打鸟看着无话可以反驳的言妮,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感。 他继续说道:“在打倒黑羊后,我们陪她回到‘白金城’来。她才发觉到家人都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打鸟、言妮都是一阵沉默。 寒妮儿不解地看着她的母亲。 “母亲大人,您的家人都到哪里去了?” “…一个很远,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言妮的声音愈来愈小,听到的人都晓得她的心情也是随着音调而低落。 打鸟甩了甩头,将面前的奶茶一口喝完。 “咦!很好喝呢。能再来一杯吗?” 打鸟笑笑的举着杯子移到言妮面前,像是要把言妮悲伤的思绪牵往其它地方。 言妮也是强打起精神笑着响应,并指示身后的人为客人们将饮料加满。 “那时你母亲决定要留下来重建家族所留下的领地,我和其它五个人就离开了。” 打鸟将事情简化地说完。 他想了一下后向言妮问道:“对了!你的男人是哪里蹦出来的呀?” 言妮皱着眉头回答:“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他好歹也曾是一个贵族。原本是附近一个已经荒废小城的领主家族,和我家族有蛮深的渊源。 黑羊浩劫后他们虽然也有留下一部分的族人,但是城已经被破坏殆尽,在他家族中的长者证婚下,我和他两人就在一起了,而他也继承了我的家名成为伯爵。 他领地里残存的人民也都来到‘白金城’中定居,我们俩就集中精神一同建设‘白金城’了。现在城中可是他当家的。” “哦!那他这个人怎么样?” 打鸟表现出对这样的事情很有兴趣的表情追问。 言妮将自己的食指摆到嘴唇上想了一下。 “嗯~他不算是个好情人,但倒是个好男人。” “嘿!说点小老百姓听得懂的东西好吗。” 打鸟故意抱怨着。 “以前不也是这样说话,怎么那时就听得懂!” “嘿嘿!” “他其实蛮平凡的,可能有点无趣吧,但是倒也没有什么缺点。就像一篇灰色的叙事诗。” “嘿!‘灰色的叙事诗’。这样的男人你也喜欢?” 言妮听了打鸟的话只是微笑着响应。 “有什么不好,至少他能好好地留在我的身边。” “那他人呢?怎么不请出来让老朋友鉴定鉴定。” “他有些事情,离开城去处理了。” 啜了口奶茶才想起一件事,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倒是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打鸟正从寒妮儿手中吃着小点心,听了言妮的问题先是不解,接着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我们来是为了骷髅的事情。” “骷髅?” 言妮看向打鸟指着的方向,站着的骷髅仍是不做声。 打鸟简单的将事情做个叙述。 言妮听完之后走向骷髅,左看看右看看,又摸了摸头骨的部分。 “嗯~!” 打鸟看着言妮的一举一动,担心地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它没蛀牙!” 听了言妮的回答,打鸟差点喷出口中的奶茶。 幸好他为了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着想,才没做那恶心的举动。 打鸟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一下嘴。 “能复活吗?” “嗯~可以吧!” “哦!真的!” 打鸟兴奋地把寒妮儿抱到一边,走到言妮身边一起看着骷髅。 “什么时候你要开始?” “嗯~没办法开始。” “等会!这好像跟你刚刚讲得不一样。” 言妮不理采打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闭上了眼睛,喝了一小口奶茶。 “嗯~!打鸟,帮我跑一趟‘古代图书馆’吧!” 打鸟感到非常奇怪。 “去‘古代图书馆’做什么呀?” “从你的话中得知它应该死了很久了。要复活这样的人并不是没办法,但是手续更加复杂。 首先要做的就是‘招魂’,不论已经进入轮回的也好,还是成了孤魂野鬼,要让它复活就得先招回原有的灵魂。 不然复活了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再来,也是最重要的…” 打鸟微微的探身问道:“什么?” “我忘记复活的咒文了。” 打鸟听到言妮用很正经的表情说出这样令人绝倒的话,他差点掐死言妮。 不过现时打鸟有求于人,他也无法出手。 他只是很无奈地断断续续问道:“那…到底要我…做些什么…才行?” “帮我到‘古代图书馆’一趟借有关‘招魂’及‘复活咒文’的书。另外最好还能查到一些有关那个骷髅的事情,这样子对招魂比较有帮助。” “哦~!这样就行了吗?大小姐。” 现在打鸟的表情是很努力地装出来的,抽动的眉头和强笑的嘴唇,大概只要有个引子,这位曾是七武士的强者绝对会当场爆发。 “喔!当然不止。顺便帮我还书吧。来!这是借书证。” 言妮从他随身的侍女身上拿了一张卡给打鸟,也将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两本书摆在打鸟的面前。 “你讨打吗?” 打鸟站起来握着拳头。 言妮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看着打鸟。 “你不是自豪说从不打女人的吗?怎么拳头握得这么紧,不会痛吗?” 打鸟将他的脸靠近言妮。 “那是因为只要我认真起来,女人都不是对手。但假如是你的话,可能不打到最后,根本不知道活着得是谁。” 一旁的骑士看到打鸟的动作都第一时间将手握上剑柄,守护到伯爵夫人身边。 言妮却阻止已经开始和打鸟大眼瞪小眼的一群人。 “嘿!你们打不赢他的,退后吧!” “夫人!就算对手的七武士,我们也有义务要保护您的安全。” “纵然我也比你们强。” 听了夫人一句话,骑士们的脸色变得和身上的铠甲一样绿。 言妮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退后吧!对付这家伙,我还不用出手。” “这么有自信!” 打鸟的表情换成了笑容。 放松的全身准备好应付麻烦的对手。 言妮也是同样笑笑的看着打鸟,她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简单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预测接着下来的形势。 一旁的小女孩们也都露出担心的表情,只见言妮那优美的两片嘴唇微张。 “想不想吃‘龙凤大餐’呀?由三只全鸡、三条青蛇为主菜,再佐以各式珍味料理,那美味大概就只有在那辛御厨那段时间才尝过类似的。” 打鸟营造出来的气势瞬间毁在流了出来的口水中,只听言妮继续说道:“没办法,谁叫我以前被莎莉的手艺给养坏了。 现在所有事务都丢给我老公没错,我只对厨子的人选非常有意见。 现在这个厨子的手艺之巧,又专门做一些很豪华的料理。真…” “美丽大方的女伯爵夫人呀,能为您做事情将是我三生的荣幸。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其它要吩咐的。” 看着打鸟那大转变的表情,言妮只是笑了笑。 “用武力跟他斗可是最笨的方法呀!用食物淹死他才是最好的方法,以后记得了。” 看着骑士们的呆滞表情,言妮只是觉得好笑。 她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笑容满面的打鸟说道:“留在这里用晚餐吧,我吩咐厨子准备‘龙凤大餐’的料理。等明天再出发不急吧!” 打鸟兴奋地摇摇头。 “今天就能吃到了呀!善良的伯爵夫人,您人真好!我们当然不急啰,反正那不是什么大事,缓一缓也没关系。” “呵呵呵!” 言妮背向众人,轻轻地笑了几声。 打鸟将脚翘着,旁边坐着的是洛神,后头坐着爱丽丝、艾蕾奴,及跟着艾蕾奴出来的蒂令亚和马莉。 一行人在由m先生所操控的车子上,朝‘古代图书馆’前进。 打鸟还在回味昨天晚餐的食物,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这么棒的料理了。 “喂!” 洛神叫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人。 “…” “喂!” “…” “喂!你还活着吗,打鸟?” “…” “惯性甩尾!” 洛神一声令下,整辆车子一百八十度急速甩了过去。 坐在后座的人都因为有经验而能做心理准备,但事实上还是很难过。 而打鸟仍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看到了打鸟处变不惊的表现,洛神无奈的将头靠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 “什么事呀。” 打鸟好像回过神了,他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图书馆到了。” “喔!” 打鸟跳下车,朝着图书馆大门前进。 第二个跟上的是艾蕾奴。 从昨天知道打鸟的七武士身份后,艾蕾奴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但是她却比平常更黏在打鸟身后。 蒂令亚也只有乖乖的跟着艾蕾奴。 而马莉则是为了陪着蒂令亚,才跟着打鸟移动。 她们对打鸟的态度很明显地不同了,虽然当事人无法证明自己就是七武士,但其它人也无法证明他不是。 大概就如同打鸟自己所说,要证明大概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而洛神是在跟爱丽丝问清楚七武士是什么后,就好像放弃了一切被打鸟吃得死死的,因为对方很明显地是无法硬来的。 打鸟站到眼前的建筑物之前观察着。 耸立在一片大草原中间位置,五层楼的巨大建筑物。 打鸟抬着的头只是觉得很酸,而且他也发觉到站得太近实在看不清楚图书馆的全貌。 敞开的大门传出书卷味。 里头是来来往往穿着学者打扮的人走动着。 图书馆内看得到的除了书之外,就是书架、书桌和椅子了。 完全看不到一个顾门的人在。 进到图书馆,两边就直接是两排大书架,上头当然是满满的书堆积着。 打鸟进到图书馆内部,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算要问人,他也对馆内的老头子或是书呆子没有兴趣。 他只是漫无目的的逛着图书馆内部,不过对书内容没兴趣的他只看到满架子、满架子的书。 他也根本不管书名是不是一样。 就在打鸟无限失望的同时,他看到了个熟人。 “啊!谢利斯。不是谢利斯嘛!” 打鸟大声地叫着过去的同伴。 挥舞着手的动作和声音当然不只吸引了目标的视线,周围不少认真看着书的学者也都投以不愉快的视线。 看清楚来者何人的谢利斯拼命地做手势要打鸟小声点。 但是很可惜的不知道打鸟是没发觉还是当成没看到,他依旧用那吵死人的声音说话:“啊~!谢利斯,好久不见了。 最近过的好不好呀?嗯~尼尼亚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了吗?” 谢利斯似乎生气了。握紧拳头的动作和激动的表情,看在眼中的打鸟只觉得有趣。 谢利斯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对着打鸟,打鸟开口问道:“咦~谢利斯,这本是什么书呀?” “图书馆守则第一条,馆内禁止喧哗!” 听了谢利斯的话,打鸟只觉得好笑,正想开口冷讽一下对方时,他发觉到自己居然无法发出声音。 一张一合的嘴巴和愈来愈焦急的表情,都显示出他现在的惊慌失措。 他慌慌张张地跑向谢利斯,脚步声也制造出不少噪音。 只听到谢利斯再度举起小册子念道:“图书馆守则第五条,馆内禁止奔跑!” 打鸟的动作瞬间变慢,慢到周围的人不敢相信那是曾被称为猎鹰的男子。 谢利斯朝四周围看书的学者们点个头道歉,再慢慢地走到打鸟身边。 看到打鸟抓着自己的肩膀,动作缓慢地指他自己的嘴巴,谢利斯不由得觉得有趣。 “好久不见了,打鸟。” 相同的招呼在谢利斯的口中却是小小声的,只勉强足够让四周围的人听到。 “先到边厅再说话吧。” 谢利斯领着众人到一旁难得看不到书架的休息室。 谢利斯用小册子在打鸟头上点了一下,打鸟的行动又恢复正常了。 “试音试音。一二三、四五六。试音试音。喂!刚刚到底怎么一回事,谢利斯?” 打鸟不解地看着过去的同伴。 谢利斯笑笑地递出手中的小册子,一边说道:“现在我是‘古代图书馆’的代理馆长,这是管理手册。” 第16章 黑袍书虫 “代理馆长?那正式馆长哪里去了?” 打鸟看着手中的小册子,里头并没有特别的文字,有的只是一些图书馆的守则,和注明谢利斯现在是代理馆长的字样。 谢利斯摇摇头说:“不知道!亚古那个笨蛋每年都有一段时间会从馆内消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离开馆内。” 打鸟将手册交回给谢利斯。 “亚古又是谁?” “喔!就是那个没用的图书馆馆长。” 打鸟对谢利斯所使用的形容词感到有趣。 “没用?” “对呀!那个不正经的家伙当上图书馆馆长就算了。居然还把事情都丢给我做。” “谢利斯姊姊,你们图书馆馆长是怎么选的呀?” 爱丽丝在一旁听了大半天,终于受不了而提出自己的疑问。 谢利斯拿出手册晃了一晃。 “就是在前任馆长谢下职务后,图书馆会自己选出继承人,名单就出现在管理手册上。代理人也是相同的方式,是馆长不在时,由图书馆选出的。 馆长大部份就只做管理员的工作,没什么难度,所以也不是书读的最多的人来当或者是其它的选择方式。 而馆内的学者们也都不太在意馆长是谁,他们只要能够好好的看书,其它事情也都不太重要。反而要他们要担任这一类职务,他们还会反对呢。” “也就是说是由最不爱读书的家伙来当的,那你这个代理馆长的来头倒也不难猜到。” 打鸟双手抱在脑袋后面,漫不经心地说道。 反而是听到的谢利斯像是被重击到一样,脸色难看的无法形容。 谢利斯拼命地想要把话题牵到别的地方去,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样的表情看在打鸟眼中,只是让打鸟直呼有趣。 好不容易谢利斯终于想到一件事情。 “打鸟,我想帮你写一篇传记,如何?” “传记?” 打鸟对谢利斯这一招倒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响应。 “对呀!传记。七武士的事实与传说相差太远了,总要有人写出真实才行。 反正书给他写出来了,是非虚假就由后人去论断了,我也不在乎。我要做的只是记录下我所认知的真实。” 打鸟微笑看着谢利斯,对谢利斯一副很期待的表情打鸟愈看愈喜欢。 对美女不过分的要求,打鸟总是不会拒绝,也不会强要求回报。 对他而言只要看着美女的笑容就值得了。 “好呀!” 谢利斯几乎跳起来高兴地叫道:“真的吗!太好了!” 下一瞬间她又捂上了自己的嘴,眼睛左右瞄了一下,才又吐出舌头笑着说:“图书馆的隔音设备不太好的。” 谢利斯带领众人来到图书馆的二楼。 在一个书柜前面,谢利斯取出一本书皮橙色的书和一支笔递给打鸟。 “打鸟,在第一页的地方签个名吧。” 基于前车之鉴,打鸟不安的看着谢利斯。 “这不会又是什么卖身契吧!” 谢利斯听了打鸟的话,不由得轻笑了几声。 “不是啦!这是‘人物志’用书,通常都是用来纪录能力与传记的。 在图书馆内‘人物志’还能够实体化,成为本人的复制版。 不过复制版会将本人的能力再调低一点,并有无法违背本人命令的限制,以避免复制版有取代本人的意图。 不过通常复制版都走不出图书馆,一走出图书馆结界外,支持着书的内容实体化的魔力就会消失。 签名的功用只是将你的能力诸元纪录并定时更新到书中而已,并不会造成本人任何负担。” 一旁看着满柜子书的爱丽丝又发问了。 “谢利斯姊姊,为什么这边书的封皮颜色有分别呀?” “喔!书皮颜色共分‘黑红橙黄绿蓝靛紫’八色,分别标示八个品级。学者袍的帽子部份也是有镶边的颜色,同样将学者们分为八个品级。 也有人是缝线在衣服上,依线的数目来区分,或是直接由衣服的颜色来做分别。这都可以标示出一名学者的品级,当然也有学者全用就是了。” 打鸟看了看谢利斯的帽子。 “没有呀!” 谢利斯发觉打鸟的举动,赶紧遮住帽子,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有叹了口气。 “唉~!像我们这一种没颜色的学者则是‘不入品’,通称为‘第九品’。书也是一样。会用颜色区分的是因为书本身在图书馆内部拥有魔力。 为了防止书的魔力无秩序性地流出,图书馆规定了学者的阅读权限范围,其它人打开书都会造成内容的不安定状态,要处理是很麻烦的。 通常比较认真看书的人,品级会比较高,被予许看的特殊书种也比较多。像现在最高品级黑色的学者只有两人而已。” “那姊姊为什么能拿橙色的书呢?” 爱丽丝继续发问。 “因为馆长与代理馆长的权限能突破品级。像馆长就是直接跃升最高品,成为黑色的一员。而代理馆长是向上修正六个品级,我就能够阅读或使用橙色以下的书。 因为代理馆长是属于临时任命的职务,所以并不会改变品级颜色,只有权限在代理期间作修正而已。” “那书呢?”爱丽丝随手拿起了一本黑皮的书。 谢利斯看了大惊,第一时间先紧压着书不让爱丽丝翻开。 爱丽丝先是吓到,然后再会意的将书放手交给谢利斯。 谢利斯呼了一口气,看一下封面的字。 “‘魔界第二十二军区十三魔神沙魔’,幸好没打开。 书的颜色跟里面所记录的人能力有关,人类历史上的有名英雄排在红品书的人也不过三五人。这本黑品书里纪录的可是比人类强上很多的魔神…呢。” 身为学者的可悲习惯,对于任何事情都会去做考证,考证就会要求证据,证据自在书中,也就很习惯性的将书打开来向爱丽丝证明魔神有多强。 平常时根本不会去拿自己不被允许阅读的书,也就根本不会有不小心打开的机会。 如今被‘不小心’打开的书本流出沙子,沙子的量多到会让人有兴趣探索沙子的来源。 流出的沙子堆积在谢利斯脚底,愈来愈高的沙堆渐渐地形成一个人型的模样。 当沙子不再流出时,沙堆已经聚成一个人,那身高足足有平常人的一倍半。而缓缓张开的眼睛慢慢地扫视在场众人。 当打鸟接触到对方的眼睛,首次有种被蛇盯上的青蛙感觉。 只见对方眼神中的怒火愈烧愈旺盛,在闪了一下之后,眼神变得愈来愈惺忪,就好像快睡着的样子。 对方动作缓慢地将谢利斯手中的书拿起,而谢利斯完全不敢反抗的任由对方将书拿走。 对方将书拿回到爱丽丝面前,并交给爱丽丝。 他的口微张,缓慢地说道:“待会儿将书摆回原位。以后记得,不要打扰我睡觉。” 说罢,对方身体又分散成为沙子,像是被书吸回去一样消失在书页之中。 爱丽丝傻傻的拿着手中的书不知道要做什么,一旁的谢利斯赶紧把书合上,摆回书柜。 手撑在书柜上喘着气。 “‘-人物志’大概就像这个样子啦。有其它问题吗?” 打鸟从惊讶中恢复,想了一下。 “也就是说会有一个复制的我存在书中。” 谢利斯不解地看着打鸟,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理由在哪,但也就问题的表面来回答:“是呀!有问题吗?” 打鸟挠了挠头,他只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无法明确地形容出不妥处在哪里。 想了又想,他放弃了想不出来的问题,朝谢利斯问道:“签名就好了吗?” 谢利斯因为刚刚事件而丧气的表情瞬间又充满活力,肯定的点点头,再亲眼看着打鸟在书本的第一页签下名。 谢利斯高兴地自打鸟手中接回橙品书、 翻开来找着。“人物名:打鸟,性能诸元…等级不明,嗯~可以理解。能力不明、生命值不明、年纪不明、不明、不明……糟了!” “怎么糟了?” 打鸟看着脸色愈变愈难看的谢利斯不解地问道。 谢利斯赶紧合起书本。 “打鸟的能力已经超过橙品书封印的范围了。” “也就是说…” 打鸟很自然地接着问。 谢利斯还没回答,手中的书已经开始震动起来。 谢利斯将书紧紧地抱在胸前,但却无法制止书本的震动。 一瞬间,书本自谢利斯手中挣脱,翻开的书页跳出一个和打鸟相似的人…不!该说根本就和打鸟一模一样。 “噫~啊!” 复制版一个侧翻翻到一旁的书桌上,再冲向书桌的另一头,脚步自然也造成了不小的声响。 “打鸟,快点制止他。” 谢利斯着急地扯着打鸟的衣袖叫道。 “怎么制止?” 打鸟也被这样的情景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看着自己在图书馆内到处胡闹,打鸟无奈的摇摇头对谢利斯抗议道:“嘿!我个性没那么糟吧。” “谢利斯姊姊,不能用图书馆守则吗?” 爱丽丝一旁问道。 谢利斯看着复制版打鸟持续产生骚动,着急地说:“图书馆守则只能禁止某些行为,根本不能命令别人,要对方不要动,乖乖的让我们抓。 快!打鸟,现在只有你本人可以制止他。把他抓回来,暂时压到书里面就行了。 啊~!图书馆守则第七条,馆内禁止在桌上跳跃造成声响!” 在谢利斯大喊的同时,站在书桌上一个纵身要做后空翻的复制版打鸟在一瞬间动作变得非常缓慢。 那缓慢的程度简直就像看后空翻分解示范教学一样,一格一格的分解动作做得很漂亮。 慢慢地翻转过身,再慢慢地落到桌上不造成一点声响。 整个过程不禁让人怀疑那是否能存在于现实之中,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一边的打鸟无奈地向前走了几步,自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并吹了声口哨,提醒自己注意。 复制版一看到原版手上的东西,第一时间冲了回来。 打鸟看着手上的东西被夺走,再看着蹲在地上的复制品正在狼吞虎咽。 “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零食呀!…喂!我的吃相没那么糟吧!” 站在后头的爱丽丝等人不自主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对打鸟的话作出反驳,还是看着复制品的吃相感到难堪。 一旁的谢利斯赶紧将书覆盖回复制品身上。 将书合上的同时,又加了两道黑色铁链交错将书牢牢地封了起来。 处理好的谢利斯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并呼了一口大气。 “特制的‘封印锁链’应该封得住这本书吧!接下来就等亚古回来移转内容了。” 看着手上还在乱跳的书本,谢利斯实在害怕复制版打鸟由书内崩开铁链,再跳出来胡搞瞎搞。 爱丽丝同样看着乱跳的书问道:“谢利斯姊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谢利斯将书放入一个独立出来的书架上,转头对爱丽丝说:“平常‘人物志’合上时,是由书本本身的魔力来制止记载人物的活动。 假如记载人物的能力超越了书本的封印范围,就会产生一些偏差值,造成和本人有不相似的情况,并且书本也无法限制复制版的自由行动。 这时要做的是将书的内容转移到下一个品级的书上。而黑品书的封印范围是没有上限的。” 爱丽丝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使用黑品书呢?” “会这样做分品级的原因是要节省魔力来用在封印黑品书上。而且我的使用权限也只到橙品的范围而已,黑品就必须由馆长来做了。” 打鸟看着被摆在书架上的传记,还不安分地跳着的自己,只有轻轻地叹了口气甩甩头。 “算了!不搞那一些了,正事要紧。” 谢利斯的表情就像是不相信打鸟会有正事一样,在很有兴趣的心情中听完了打鸟所谓的正事后,谢利丝只是交叉着双手点点头。 “喔!要找书呀。” “有这类的书吗?” 打鸟延续着刚刚的无奈口气问道。 “有呀!” 这样正面的回答总算激励起刚刚形象被破坏殆尽的男人。 “哦!太好了,书在哪里。” “不知道。” 谢利斯认真摇头的动作差点让打鸟爆发。 看着打鸟已经举起的抽慉双手,谢利斯退了一步解释道:“打鸟,冷静点。这里可是藏书以十亿册为单位计算的‘古代图书馆’呀,当然是什么书都找得到。只不过是要找而已嘛。” 听了谢利斯的解释,打鸟的火气稍退。 “图书馆会说吗?” 谢利斯回到原本的姿势说道:“不会!图书馆可没有‘搜寻’功能。” 打鸟的气势再度暴增。 谢利斯这一回被逼退了两步,她慌忙地摇着手说:“没有那样的功能我们可以去问人呀!” “问!问谁?” 打鸟的脸色没有改变,仍是维持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谢利斯赶紧背对打鸟,并朝众人招了招手示意要大家跟上,以此来避免和打鸟的眼睛面对面看着。 带领众人走下二楼,途中谢利斯一边说着:“‘古代图书馆’从什么时候出现已经不可考了,只知道比起大多数馆内藏书的时间都还要久远。 各种有品级的书据百年前一位多事的学者统计约有三亿册左右,无品级的书在当时纪录里已经有十五亿册以上了。 除了部份无品级书有第二册的重复本可供出借外,有品级的都是只有一本的非出借品。 而图书馆的资金来源就是一些办理借书证或是来到图书馆内抄写书籍的人或城镇代表自由捐赠,这些都统一由馆长负责处理。在当年份的费用足够后,馆长将不会再接受外界捐赠。” 谢利斯偷偷地朝后瞄了一下,在确认后头的人没有因为她的废话而有想要揍她的冲动后,才继续说道:“有品无品的最大分别就是附在其上的魔力。 有些魔力作用是封印住书本身的另一股力量,让书不会造成危害。有些魔力是依着书内容发生作用,就像‘字灵’一样。 二楼的‘人物志’就是属于后者。这两种有品书相同的地方是只要离开了图书馆的范围,在图书馆内部才生效的魔力将会消失。 如‘人物志’在外头将会没有任何作用。但书的品级判定也有例外在,某些书的内容牵扯范围较广者,图书馆也会将其列入品级管理中。” 谢利斯又偷偷瞄了一下,也在喘口气的同时慢慢地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这是书的分品级方式。相对于学者的分法,学者们大多是由阅读量及着作量来提供图书馆认可升级的判断标准。 学者们的着作也是图书馆增加书籍的来源之一,着作内容大多是考证纪录、读后感想、或是有时有感而发的创作。 在很久以前是由阅读数量占图书馆藏书的比例来分品,但现在因为藏书之多,已经没再用那样的分法了,现在应该是使用阅读量来分了。 而学者们使用‘字灵’的能力也跟品级有关系。据说愈高品的学者其‘字灵’境界到了光翻开咒文书的任何一页,就能产生该魔法的效果,且不用付出魔力。 相对于我所能做到只有把书里描述实体化的能力,他们当然能够轻松达成并更加的确实。能不能将物体具体化出来还不知道,因为从没有人试过。 而且大多数的学者都不会离开图书馆到外头去兴风作浪,所以学者们的战力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明确规范出来,而职业工会中的lv我们也都不怎么会提升。 现在馆内lv最高的就是我了,学者lv3。那还是因为两年前出去胡闹了一番,才有这样的成绩。” “说了那么多,好像跟我们的重点没什么关系呢。” 打鸟轻松的口吻在谢利斯耳中极具威胁性。 谢利斯慌忙地解释道:“当然有,因为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馆内另一位黑品学者。他比起同样列为黑品的亚古来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不像亚古是因为担任馆长才升到黑品的。 虽然馆内并不会因为品级不同而互相有排斥,但是品级代表了知识量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大部分的学者还是不会在意别人的品级就是了,他们都专注在自己的阅读上,因为要去争谁看了多少书,还不如把争的时间用在看书上面。 而我们要去请教的这位黑品学者,他的名字就是…” “啊!‘书虫’!” 爱丽丝等人看着大叫的打鸟朝着一名正在阅读的学者走去。 那名学者身着全黑的学者袍,在左胸口前还绣了八条金色的线。 他专注在自己的阅读上…假如能称一直翻书的动作叫为‘阅读’的话。 虽然那样的翻书速度快到让其它人觉得那样子连看页码的时间都欠,但是该名学者的认真表情让人不得不去猜测,他真的看得清楚吗? 打鸟坐到黑袍学者面前。 本来打算说一堆话出来,但是看到对方的专注程度后,打鸟自动闭嘴了。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对方。 而黑袍学者也只是默默地快速翻着他的书。 时间快就经过了,黑袍学者的翻书速度更是加快了经过速度。 当最后一页翻了过去,书被合上后,黑袍学者靠上椅背呼了一口气出来。 “呼!这本书真不错。啊!打鸟!还没死呀!” 终于被对方注意到,但是心情在上扬的瞬间跌到谷底。 “嘿!妈的死书虫。这一声招呼你都不能好听些吗。都十五六年没见面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 “小时候的习惯总是改不掉,那个把脏话当成标点符号用的时代。十多年没用了,一看到你的脸,当初的那种感觉又都回来了。怎么!图书馆可不是你这种人会出没的地方呀。” “我是要来找几本书的,有用途。帮得上忙吗?” “有拒绝的权利吗?” “拒绝的代价是你那一对眼睛喔!” “没眼睛的话看书很不方便呢。” “那就乖乖帮忙吧!” “找什么书呀?” “有关‘复活咒文’跟‘招魂’的书籍,还要查有关‘英雄剑’的事情。” “谢利斯,麻烦你去拿一下。” 书虫叫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谢利斯,但是对方似乎因为自己与打鸟间的互相认识和见面的对话内容而吓傻在原地。 “谢利斯!” “喔!书虫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谢利斯习惯性地对品级比自己高的学者尊称为老师,这时当然也是很顺口地出来。 但是转念间发觉到自己比起打鸟来似乎是低了一辈,而心里有点感到难过。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说不上来,也解释不通。 “麻烦你去东面的白魔法区中,左排数来第四个书柜,拿编号第的‘高深的白魔法’。 在巫术区左排数来第七柜的地方,拿编号第的‘招魂术要点’两本书过来。好吗?” 谢利斯迟滞了一下才回道:“喔!好的。” 看着谢利斯的举动,书虫有点担心的问:“没问题吧!” “老师,没问题的。” 说罢,谢利斯小跑步离去。 “喂!” 书虫大喊了一声,随即小小声的说出:“不要用跑的呀!会吵到…别人…” 对方很明显地没有听到书虫的话,但是周围在看书的人都朝着书虫的方向瞪了过来。 书虫做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在其它人都回到自己书中的世界后,才喘了口气。 “呼!还好!喂!回去你自己该回去的地方吧。” 书虫轻点了一下刚刚自己看的书。 那本书突然长出了一双脚和一双手,叮叮咚咚的左摆右晃朝书桌边缘走去,跳下书桌后再朝着一边的书架前进。 那笨重的走路姿势让在场的两名小女孩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打鸟一边看着书本自己跑回原位,一边问书虫:“‘高深的白魔法’?写的是什么呀?” 书虫只是笑着说:“虽然说魔法咒文是依照每个魔导士的不同而有变化,但是总有一些制式的模板教学。 这类书的内容大多是以前某些出名的魔导士所留下的咒文,而且成功率很高,就成为制式模板了。 不过还是有一派魔导士他们坚持所使用的魔法完全是自己所创出来的,不论是咒文内容或是魔法效果。 因为这样子做,魔法就等于为自己量身打造一样,施法成功率与破坏力都是很不错的,甚至还可以简略咒文内容,直接念咒文名就会产生效果,可是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才气与天份来独创。 没有人可以百分之一百说哪种方法比较好,就一个学习者而言,有先人的例子可供参考是很有利的。 而‘高深的白魔法’内容就是7到9级的白魔法模板。” 在书本自己笨拙地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爬上书架并归回原位的同时,打鸟已经和书虫边说话边离去了。 才将视线从可爱的书本移开而注意到的两名小女孩赶紧跟上移动中的两个大人,两名较年长的女性也慢了一步跟上。 在另一头,谢利斯才喘着气小跑步过来。 第17章 史上最强 “在有纪录的五千年历史里拥有‘英雄’称号的,总计有十一人。 其中有四人用剑,他们所使用的剑在珍品大百科里也被承认叫做英雄剑。 除此之外剑名叫做英雄剑的历史上共有一百三十七把,但大部分都因为名不符实早在当代就被毁掉了。 相关资料总计有三百七十七笔,你打算问的是哪个?” 书虫带领众人走向地下一楼。 “书虫老师,我们现在要走向地下一楼做什么?” 爱丽丝一边注意脚下的阶梯,一边抓着扶手朝下走。 古代图书馆中对于存放书籍以外的地方,都非常地不注意。 像这样的楼梯或是刚刚经过的信道,行走起来都很勉强。 休息室也都是简简单单的几样摆设解决,唯一的分别大概就是休息室没有书而已。 在前方走着的书虫,对这样简陋的信道已经是习惯了。 快速纯熟的动作带领他的脚步向下移动。 另一方面他并没有回答意爱丽丝的问话,反而是走在最后的谢利斯代为回答:“那是因为地下室有收藏有关历史的书籍。 在图书馆里,有关人物放在二楼,魔法在一楼。其它书都在地下室里,还有土木、医药、建筑、星相、占卜等等。” “我要找的英雄剑是魂系列的武器。” 跟在书虫身后的打鸟想了一下后才说道。 “魂系列呀!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笔资料。” 打鸟吓了一跳。“这么快就能知道了。” “不过有关的资料并不多。” “为什么?” 打鸟问着的同时众人已经走出楼梯,来到的是范围更加广大的地下空间。 而且旁边还有向下的楼梯在,古代图书馆到底有几层地下室这样的问题已经引起打鸟的兴趣了。 书虫只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因为魂系列的英雄剑只有野史故事流传下来,那样的纪录都不完全。 更何况是两千年前正当乱世之时。” 打鸟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多,而兴趣也被勾的愈来愈大。 “到底怎么一回事呀?” 书虫并没有答话,他慢慢地在各个书架中穿梭寻找,过了好一阵子才在其中一个书架前停下脚步。 伸手拿出了一卷泛黄的滚动条,大力地吹了一口气。 如旁人的预想中,一堆灰尘自卷轴上扬起。 小心翼翼地打开滚动条,书虫只是一边看着一边点头,不时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底下的脚也很熟练地引领书虫和其它人朝一旁的桌子前进。 被带着四处闲逛的人都不敢吭声,至少身为七武士的打鸟没说话前,没人敢打扰他幼时的玩伴。 书虫的脚在一张桌前停了下来,手上的滚动条也摆到桌上。 他望了望在场的人,清了一下喉咙才开始说道:“两千五百年前,当时大陆上分为八个国家。各自拥有极为强盛的不同类型武力,也造成了约七百年期的割据。 其中纯剑技最为强盛的是‘阿斯阿王国’,以剑圣为领导者的‘阿斯阿近卫骑士团’两百余人在各国眼中都是不容忽视的强敌,但是更加令人惧怕的是该王国的纯防卫武力‘英雄剑士队’,通称为‘英雄剑’。” “纯防卫武力?” 打鸟皱着眉头问。 “嗯!留下的纪录里英雄剑共十八人,为期三百年左右的时间都侍奉在阿斯阿的国王身旁。” “三百年?” “没错!共三百年的时间,是否为同一批人已不可考。但是他们从不进行侵略性质的战斗,相反的想要入侵阿斯阿王国可要先问过他们的同意。” “这么跩!” “对呀!三百年来的时间,事情不论大小他们都只派出一人就把事情解决了,当然有跩的资格。也因此其它各国更是不敢侵略阿斯阿王国。 但是也培养出了一个默契,凡阿斯阿王国的对外主动侵攻,其它国家一定联合起来抵御。 英雄剑从不主动参与侵略战的特性,也半逼迫着其它国家非要联合对付阿斯阿不可,因为这是唯一防止英雄剑有防卫性侵略的机会。 只要不失去领土,英雄剑也就不会去守护其它国家失在阿斯阿手中的领土。曾有邻近的三个还四个国家联合侵攻阿斯阿,也是败在一名英雄剑的成员手里。” “他们是联合起来只派出三五个人侵略吗?” 打鸟不太相信的说着。 “当时各国战力在正式史书中记载都拥有十万员以上,国家级的攻防战动用的兵马两边加起来更是多达三十万的大型人数。 假如这样子计算,估计最少的数目三个国家联攻至少也有三万员,每个国家出一万员的战力。以一人之力对抗三万员的大军,相较之下近代的七武士也不算什么了。” 被不知道打鸟有七武士身份的书虫一阵抢白,打鸟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反驳对方。 毕竟上头的计算是最小估计的数目,假如这段历史属实,那当时的战力一定不只这样而已。 而且自己这七个人都可以对抗万人了,有比他们强的,并可以以一敌数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打鸟还是不服气地说:“那他们真的从不曾出动过两人以上的数目吗?” “有呀!只有两次。” “哦~!说来听听。” “头一次是距今两千年前,当时龙族与魔族对人类展开大侵攻。在‘龙族、魔族联合对人大战’一役,其它七个王国都无法幸免于难。 好一点的情况是还在苦苦支撑着一直往后退的前线,保持那最后的一点点领土。情况糟一点的已经惨遭灭国的命运了。 就在各个国家一个一个相继倒下的时候,龙族、魔族联军的毒爪已经伸到阿斯阿王国的领地了。当时国王没做其它抵御,而是直接命令十八名英雄剑成员一起出击。” “咦!我记得那一段历史是讲…” 见打鸟迟迟讲不出来,书虫接了打鸟的话。“那一段历史是龙族、魔族联合侵攻人类世界,在人类世界即将被联军统治时,龙族与魔族发生了内部争执。 在对手内讧的情况下,残余的人类与亚人类系联合起来共同奋战,并击退了龙族、魔族联军。但纪录内容也是不清不楚的。” “那被隐藏起来的历史是…” “第一回接战,英雄剑一员失踪,其余人轻重伤不等。但是龙族、魔族联军自大陆上消失,此后从未有再出现的传闻了。” 打鸟张开的大口对着书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连续变换了好几回。 一直到最后,打鸟好不容易才决定好问题。“那…对手是全灭还是…” 书虫只是摇摇头。“没人知道,也没记录留下。” 打鸟挠了挠头,想了想自己,再想想活在两千年前的强者们。 良久,打鸟才又提出问题。“那第二次是什么情形?” “第二回是在龙族、魔族联合对人大战后约一年的时间,当时英雄剑队长带领其它七名部下,共八员反叛。 阿斯阿国王命令余下的九名成员去对抗反叛者,但是其中一员不受命。在八员英雄剑对上八员英雄剑,结果是很简单的数学问题,八减八等于零,没人活着。至于其反叛原因现今仍不明。” “那剩余者呢?” “剩余者在得知结果后也反叛了,英雄剑指向自己过去所守护的国家。当时阿斯阿国王派出未在龙族、魔族联合对人大战中有任何损耗的阿斯阿近卫骑士团。 该场战役也如往常般一回接战后结束,包括剑圣在内的两百余员骑士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骑士团唯一的两员生存者并没有参与该场战役,而是派往其它地方出任务逃过一劫。” “接着呢?” “英雄剑的剩余者进而追杀阿斯阿国王。国王在两名骑士团的残存者保护及一堆牺牲者的阻碍之下,逃进了古代图书馆要求保护。 英雄剑的剩余者闯入图书馆后,被当时第三任馆长击败,并封印在某处。地点不明。 之后大陆上大部分国家因为都经过战乱,而阿斯阿王国则是菁英全数死在英雄剑的手底下,所以各个国家就像全部从头开始一样,从新发展。 但国势已不如从前,所以各国的谋略使用更为频繁。搞得各个国家又都分裂成各城邦独立,如同现在的局势。之后就是由那辛统一了全大陆了。” “在图书馆内!这也难怪。唔~,第三任馆长又是谁呀?” 书虫很干脆地摇头。 “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世界的某个地方有另一个古代图书馆,那里有记录留下。” 爱丽丝的手举了一点点起来,书虫看到之后点个头示意要对方发问。 “书虫老师,为什么在正史中,英雄剑士队的历史没有留下来?” “很简单理由,因为他们是反叛者。就一个国家而言,他们并不会去歌诵反叛者的事迹。 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又关联太多了,没有人可以否定停止一场几乎消灭人类的大战英雄。所以干脆让他们消失在历史之中。 而其它国家之所以会配合也是相类似的原因,他们并不希望对手阵营中有这样的英雄人物出现。 在历史上被称为英雄的十一人,他们都为人类带来了无穷的希望。与其让对手阵营中出现这样的存在,不如大家都禁声。” “你判定他们的实力大概为何?” 打鸟坐在椅子上向后倾,两只脚翘到桌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问着。 “有纪录留下的历史里,我所看过的不论是正式纪录或是非正式,又或者是传言故事等等也好,再没有比他们更扯的战斗叙述了。在人类之中也好,其它种族也罢。” “是嘛,史上最强…。” 打鸟语重心长地看着挑高的天花板,谁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而书虫则是埋首在温习桌上卷轴的世界里。 “好吧!回去了。” 打鸟自椅中弹起,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说道。 “喔!再见。” 书虫头没有抬起来,就连手也只是挥了两下就不动了。 打鸟看着这样的书虫问道:“怎样,要不要一起出去闯一闯。” 书虫的视线离开卷轴了,他笑笑着看着打鸟。 “你会离开还有一堆食物没尝过的厨房吗?” 打鸟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书虫笑得更开心了些,说:“那同样身为‘彩虹汽水’继承人的你又怎么会认为我会离开还有一堆书没看的图书馆呢。” 打鸟也是笑了一笑。只听书虫接着说道:“在等个一两年吧,假如图书馆的书还没有增加的多一些,在读完所有的书后我会离开图书馆的。” “你要读完这里所有的书了?” 打鸟就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再问了一次。 “对呀!其实读书并没有你想象中麻烦和慢的。” “那是你吧。对了!那你离开后要做什么?” 打鸟好奇地问道。 书虫将视线移回到自己有兴趣的地方。 “找一找其它书吧!图书馆的藏书再多,这世上总有图书馆没收藏到的书。那时就以这些书为目标吧。” “大家会再聚集吧?” 打鸟背向书虫,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询问身后的人。 “不知道!这世界可大可小,谁晓得下一个遇到的是谁。” “就是这样才有趣呀!” 打鸟伴着轻轻的笑声,离开了儿时玩伴所待的地方。 在回到白金城后,打鸟等人直接被带往府邸的地下室,言妮已经准备好了施展复活魔法的魔法阵。 晴空骷髅躺在正中央的祭坛上,四周围还站着四名祭司装扮的人,口中正念着普通人听不懂的句子。 言妮穿着纯白色的袍子站在主祭坛前,上头摆着泛出微微青色光芒的英雄剑。 “东西借回来了吗?” 言妮的声音不同于往常,低沉的音调让四周的人认不清她是否真的为服侍了有一段日子,且可亲的伯爵夫人。 打鸟将身上的书递给言妮。 言妮拿起招魂术要点翻了几页,盯着其中一个地方。 “死亡时间?” “两千年前吧!” “这么久!” 言妮皱着眉头,走近魔法阵中央的祭坛。 一手拿着书本,另一只手则是在天空挥舞,嘴里则是念道:“两千年前所失去生命的英勇亡魂呀,今日听到我的召唤,来到可能属于你们的躯壳身旁吧。…(咒文)” 在对打鸟而言可比雷声的听不懂字符串从言妮的口中陆续念出,地下室的上半部空间出现了一个个的磷火。 愈来愈多的磷火传来各种不同的声音,像是哭诉、像是呐喊、也像是咒骂。 一旁看着的人大部分都感到不舒服起来,唯一没有感觉表现在脸上的就只有打鸟。 但是谁知道打鸟是死撑着,还是神经太大条了,根本感觉不到。 在停止念咒的人指挥其它人退到门口旁的魔法阵内后,不舒服的感觉才慢慢地从众人身上退掉。 同样退到魔法阵内的艾蕾奴看着被拒在魔法阵结界范围之外的各个磷火,有时会出现人的脸孔,更不时冲撞着结界的举动让她紧紧地抓起身旁爱丽丝的手。 而爱丽丝也像是在响应艾蕾奴一样,两人的手是愈拉愈紧。 言妮看着准备工作差不多完成了,朝着唯一站在结界外的男人问道:“还有没有其它资料?” 打鸟看着空中的奇景,一边将在图书馆时书虫所告诉他的事情讲给言妮知晓。 言妮又低头看回手中的书,继续她那奇特的语言。 只是这一回周围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在上空的磷火仍是在室内作绕圈的动作。 “奇怪?都没有用吗?是不是进入轮回,投胎去了?打鸟,还有没有其它有关的资料?” 打鸟摇摇头,走向主祭坛前光芒呈现周期性明暗的英雄剑。 打鸟拿起英雄剑,从透明的剑刃上,似乎也有个人的影像正在呐喊着,那就像在呼唤自己的同伴一样。 “会不会跟剑上面的怪文字有关系呀?” 打鸟将视线移到夹着剑刃,自剑柄延伸出了两片构造物上,怪异的文字也泛着淡红的光芒。 言妮也走近一起看着。 “这是什么文字呀?我也不太清楚。搞不好真的有关系。” “‘阿索·鲁宾斯·巴瑞却罗’。” “听起来像个名字?” 看着英雄剑的两人同时回头找发出声音的对象。 站在结界最前头的洛神很明显地告诉别人,话就是她说的。 “你看得懂?” 打鸟继续说道。见到洛神点点头,言妮也走近骷髅。 又是一阵胡言乱语,但是仍然没有一个状况发生。 “另一面的文字呢?” 听到言妮发问,打鸟也将英雄剑翻到另外一面给洛神看。 洛神眯起眼看着那奇特的文字。 “奇…奇…贞…阿…里斯,‘奇奇贞·阿里斯’。” 回头面向骷髅的言妮只发出了几个单音,原本绕着室内打转的磷火开始了不一样的骚动。 忽而聚起、忽而分散,一下子接近到骷髅上方不远处、一下子又冲到地下室的顶部。 最后终于只剩下一个磷火非常接近骷髅,并且开始被骷髅吸收。 那样的光景打鸟已经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在晴空古塔时,骷髅开始动的时候。 言妮看着祭坛上的骷髅嘴巴的部分已经开始一张一合,心里有着莫名的悸动。 她换掉手上的书,拿起高深的白魔法翻起书页。 就在她要开始念咒之时。 “啊!程序写错了。” 急忙忙地拿起一旁的羽毛笔,将主要魔法阵里的几个文字做涂改。 打鸟看着言妮一边对照书本,一边做修正的举动,口中念道:“拜托~!大小姐,现在才在做修改的动作。” “没办法嘛!魔法阵是在你们回来前,靠着自己的记忆写出来的。不能保证没错呀!” 言妮这时的口气让属于白金城的人觉得夫人又回来了。 只是打鸟仍在一旁继续说道:“出错了,那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呀?” “不知道!” 简单的回答让打鸟不知所措,正要继续讲时,看到言妮开始念咒的动作,打鸟也只有闭嘴的份。 书就摆在祭坛旁的黄金架子上,言妮站在骷髅之前高举着双手,同样不知名的语言从她与旁边四名祭司口中念出。 收束在骷髅身上的青色光芒渐渐地覆盖住整具骨架,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到青色琉璃剑士包覆着骷髅一样。 但是这一回琉璃色的人型像是一件很合身的衣服,刚刚好贴着骷髅的表面显现。 这时四周围的磷火也不安分起来,一直朝着骷髅的方向撞去。 就像是要去抢占即将要恢复的肉体一样,但是却同样被挡在结界外面。 结界似乎无法久撑,从地面魔法阵的文字出现一条又一条的裂缝就能察觉。 念着咒文的言妮担心地看着裂缝的出现,但苦于无法分身,光分心看地面的情形就花掉她不少精力。 四周围的人不是没发现,就是看到了,也没能力帮忙,打鸟就是属于后者的一员。 就在魔法阵被冲破一个洞的同时,主祭坛上的英雄剑也产生异动了。 冲入魔法阵结界内的磷火都被飞来的英雄剑给击破。 插在祭坛上骷髅双脚之间的英雄剑,剑魂的琉璃剑士像是要保护某人一样出现。 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挺立着的雄伟姿态,琉璃剑士如往常一般看不出有任何感情的表现,但是其举动却让在场的人都大感吃惊。 一旁的磷火也都惧于它的存在,而不敢轻易地入侵结界范围。 言妮的咒文告一段落,她赶紧拿起羽毛笔将魔法阵补齐。 看着补齐后的魔法阵发出大红色的光芒,她知道事情已经大致底定。 完整的魔法阵放出了各种颜色的魔力,魔力也全都聚集到骷髅体内。 看着出现在亮光当中的心脏、肺、胃、肝等,颅骨内部脑子也慢慢地出现、变大。 英雄剑的剑魂已经消失,插在祭坛上的英雄剑像是庆祝自己主人的复活一样,剑刃的部分也发出阵阵青光。 “他复活了!他复活了!” “言妮,你在大叫什么?” 打鸟一旁看着完全失去仪态大叫着的伯爵夫人。 言妮只是吐着舌头笑道:“我很久以前就想要这样子喊一回的。无奈你们的命比蟑螂还强韧,根本用不着我施用这样的大法术。” “这能算是夸奖吧!” 打鸟专注在眼前难得一见的奇景上,一边不经心地跟言妮对话着。 站在门口旁的一群人也是同样看着中心位置的施法情形。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打鸟、言妮两人的表情也轻松下来,看来成功已经不远了。 虽不至于大声讨论,但是窃窃私语的情形已是阻止不下来的。 身为修女的马莉则是抓着十字架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举一动,好像想起某件事情开口说道:“记得他是因为阿斯阿的遗恨而亡的,不知道他复活后会不会还记得?” 简单的问题让两名强者脸色微变。 “喂!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另一人很干脆地摇摇头。 当他们把视线移到已经开始长出一点点肌肉的‘尸体’上时,两人的表情已经变得和躺在祭坛上的尸体差不多了。 “喂!怎么办?怎么办?” 打鸟躲到言妮的身后紧张地大叫着。 言妮只是拼命转头找躲在自己身后那家伙的脸。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要把他复活的人是你呀!” 马莉站在一旁看着场中两人的动作,嘴里又说出了:“我记得他好像是‘史上最强’的家伙呢。真要捣蛋,有谁治得了…他…吗…” 马莉不负责任的话让两人的着急程度更加上升。 这一回换打鸟、言妮两人绕着祭坛伤脑筋,嘴里的各样意见都在自己嘴里就被反驳掉,旁人只听得到他们两人不清楚的呢喃声。 “对了!” 打鸟突然双手拍了一下大叫,言妮兴冲冲地来到打鸟身边问道:“什么什么?” “阻止术法的进行,不要复活他不就好了!” “猪呀!都已经快要成功了才来搞破坏,后果可能更严重。要打架我也不找一个不像人的家伙打。” “那…在他成功复活后,第一时间杀掉他。” “白痴!那跟在婴儿一出生后,就把婴儿掐死一样可恶。” “那…你要我怎么办吗?” “你…”“爱丽丝!爱丽丝!你怎么了!” 言妮刚要讲话就被艾蕾奴打断,而她身旁的爱丽丝已经蹲在地上抱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场中央,祭坛上肌肉长成一半的骷髅也开始“用力”地抽动起来。 第18章 他?复活了 爱丽丝痛苦的抱着头,祭坛上骷髅那已经恢复的声带同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空有一身武力的两个人却是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言妮虽然有足够的魔法力与能力,但却经验不足。 过去不但没有施用复活法术的经验,连一些大型的恢复咒文都很少使用。 大概唯一能怪的就只有她身旁的人也多是不许让她有使用这类法术机会的人。 “爱丽丝!爱丽丝你怎么样了!” 爱丽丝无视于扶着她并呼唤着她的艾蕾奴,只是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挥开了一旁扶着她的双手,身体浮上空中,背弓了起来,爱丽丝的双眼及张开的大口放出了三道火红色的光芒。 但那也只吸引了在场众人一点点的时间,下一刻大家的视线被祭坛上弹起的骷髅吸引过去。 快要长全的肌肉让骷髅的模样更加恐怖,弹起而变成坐姿的骷髅原本的呻吟声变成吼叫,声音回响在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里。 眼睛和嘴巴的部分也和爱丽丝一样放出红色的光芒。 双脚之间的英雄剑像是在响应一样,也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在骷髅的额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符号,没有人认得出来那个符号。 就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地方,爱丽丝的后颈处也透出相同符号的金色光芒。 “打鸟!你由上面压住他。喂!来几个人压住他的手脚。” 言妮第一时间发出指示,打鸟也动作迅速地跨坐到快成型的骷髅上方,门口的结界跑出几名绿甲骑士到祭坛旁。 骑士们各自侍奉一只手或一只脚,打鸟由上方压住肋骨的部分。 被五名大男人暴力对待的骷髅被压得躺回祭坛,但仍是不安分地挣扎着。 言妮赶紧跑到已落回地面的爱丽丝身边。 一个粗略的判断,爱丽丝外表一切仍是正常,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 言妮抱着爱丽丝并将视线移回到祭坛上。 已经差不多成型的骷髅开始长出皮肤和毛发,胸部也开始隆起… “…好大…” 打鸟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大家也立刻知道他的意思。 已经恢复完成的骷髅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停止动作的她那一对灵动的淡绿色眼珠冷冷地观察周围的人。 一名拥有淡蓝色长发的裸身美女正看着跨坐在她身上的男人,从打鸟目不转睛的表情和快流出来的口水都能说明她那成熟的美丽。 她不像夏姿娜一样拥有耀眼的美艳,也不像谢利斯一样是那么地娇滴滴。 她是一个吸引人的尤物,会让所有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的男性不忍移开视线,而且主观判定美丽的程度还随着将视线逗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而增加!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细嫩白皙的外表,那无法一手掌握的胸围都藉由压在上面的那一双手证明了。 就在打鸟和一旁的四名骑士都傻着眼神游,抓住女子脚的两名骑士脸上泛起红潮,其中一名还流出鼻血时,女子一个挺腰的拱桥动作将打鸟从她身上弹开。 躺回祭坛,手脚一收一放间,四名骑士也都松了手再被击到一旁的地面。 她动作缓慢地下祭坛,右手拔起插在一边的英雄剑,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打鸟还蹲在地上,盯着自己那一双手忘我着。 一旁结界内的骑士已经拔出武器,朝女子冲了过去。 “等会…” 言妮还来不及出声阻止,打鸟已经拉了其中一名骑士的后领往后扯,脚下一绊将骑士摔倒在地。 “说等一会儿没听到吗!” 除了被打鸟阻止的人外,其它骑士仍劈向女子。 缓缓举起的英雄剑横架在上段的位置,就在骑士武器劈到的瞬间,原本该如预期中出现包覆着女子的巨大琉璃剑士,这一回只出现巨大的右手腕和琉璃剑包覆着女子的右手腕与剑。 琉璃巨剑如实体般架住骑士们的武器,女子右手挥动的同时,英雄剑也带着琉璃巨剑挥击将所有人的武器击毁。 就在众人惊讶于武器被破坏和女子延伸出来的琉璃色右手与剑消失的同时,她的左手横扫了出来。 握拳的左手和刚刚的模式一样,琉璃左手增大了女子攻击的范围,并将所有站在她面前的骑士击飞到旁边的墙上。 扫除所有障碍物后,女子慢慢地走向门口的方向。 倒在地上的骑士们都站了起来准备第二波的攻击。 言妮见状,放开了已经清醒的爱丽丝,并在自己四周围放出了十多颗魔法球。 “我命令你们不要再动手了!” 骑士们一点都没发觉其实伯爵夫人的命令是复数型,且是针对他们而下的。 只单纯的以为那是威胁刚复活女子的话语,他们又都冲上前去。 言妮咬牙,身旁的十数颗魔法球都朝着自己的属下飞了过去。 不知道是女子特别大胆,还是她根本就知道言妮没把她当成攻击目标,她没在意飞来的十多颗魔法球。 旁边的骑士们这时才知道伯爵夫人要求不要动的是他们,因为魔法球的目标很明显是朝着自己而来。 大多数的魔法球都正确地击中骑士们盔甲最为坚硬的部分,炸裂开来的魔法球虽然是言妮减低威力的产品,但也都把骑士再次击退。 少数几颗特别接近女子的魔法球,却被发出黑色光芒的英雄剑刃吸了进去。 看到女子漫不经心地走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剑刃也能发挥出这样的功能,言妮不禁在心中祈求对方清澈的眼神并没有骗人。 所有人都在心中数着女子的脚步,一步、两步…,她停了下来! 站在门口结界之前的女子很恭敬地半跪了下来。 “与我订下‘血盟’的伟大主人呀,您忠心的仆人应您的呼唤回到人世间。只有您可以给予我生存的意义,也只由您能够命令我做一切的事情。 生存与死亡的决定全都握在伟大的您手上。与您订下血盟忠心仆人的真名奇奇·贞·阿里斯。” 轻柔而缓慢的细致嗓音念出了让大多数人不相信的事实。 “你…我…” 而爱丽丝却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打鸟站在后头,也是一脸困惑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和神情紧张的爱丽丝。 就在爱丽丝想要解释的时候,言妮拍拍爱丽丝的肩膀说:“等会儿再说吧,先叫人把这里整理整理,我们出去喝杯茶,反正下午茶的时间才过了一会儿。 再说她不穿衣服的,打鸟什么时候兽性大发我们可不知道。而这样的裸身美女对我的那一群小朋友也太刺激了些。” 言妮看着半跪的女子,虽然她从来不会去拒绝承认其它女人的美貌。 但是眼前的女子却紧紧地抓住她的目光,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喂!待会,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兽性大发’,言妮。” 打鸟抗议的声音不输给刚刚女子快复活时的吼叫。 就在整个室内都充满了不满的声响时,言妮已经抽离了自己的视线,并带领其它人由门口离开。 打鸟坐在相同的位置望着落地窗外的小雨,同样的小厅里桌上摆的是同样的点心,心情不会说很好,但也不是很差。 看着雨,无神地吃着已经品尝过的糕点,空下来的一只手回想着刚刚的温暖。 反倒是身旁的人解除了沉默的限制,吱吱喳喳的在讨论与刚刚发生的一切有关的事情。 “爱丽丝,刚刚所说的血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蒂令亚身为一名长者,虽然她自己不承认这样的说法,但是对于照顾小孩子倒是不会推托,所以她当然很关心爱丽丝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跟老师帮我与晴空订下契约有关吧。” 爱丽丝也用力回想与复活的女子相关的一切。 艾蕾奴对这样的回答发出了问号:“老师?订契约?” “嗯!当初我要出来时,蔚儿姊姊建议我带着晴空出来。但又怕我的力量不够,不足以指挥身为骷髅的晴空,所以蔚儿姊姊请老师帮我和晴空订下契约。 希望在契约力量的支持下,晴空能够听从我的指挥。” 洛神在一旁听了,大感奇怪的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订下的是什么契约吗?” 爱丽丝很直接地摇摇头。 “老师随便找了一本书就帮我和晴空订下契约了。搞不好连老师自己也不清楚订的是什么吧!蔚儿姊姊没有反对,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洛神听了也只是感到无力:“拜托!” 蒂令亚看着洛神的动作感到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洛神动作不变,只是传出了小小的声音来:“当然不同了。血盟可是所有的契约型式中最高等级的。 我们毕业论文三条件中的最后一样,所订下的契约也还不到这样的等级,但也会让立约者一辈子跟在自己身后。 这也是学长姊们不建议用这样的方式取得毕业资格的原因,因为要一个不一定会喜欢的家伙跟着自己一辈子,假如真那么不幸遇上一个讨厌鬼,那不是太痛苦了。” 艾蕾奴表现出高度的兴趣追问道:“那血盟呢?” “血盟的契约不是用其它形式的事物来作为媒介,是直接刻印在肉体之上,而且比起我刚刚所说的限制还要多。 订下血盟的两人不但有固定不变的主仆分级,而且两人可以说是共享一条命和记忆,甚至会有部分的感觉相通。 想要解除血盟唯一的方法大概就只有死而已。” 马莉这时问道:“那现在是怎样?” “就是…” “我以后会永远跟在主人身边。” 说话者跟在言妮身后走出来。 贴身的束衣配上只有上半身的轻装胸甲,剑随意地系在腰间,修长的双腿和淡蓝色的短发都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站在一旁的侍者们。 普通人看到这样一名女剑士可能就先屈服在她美貌之下了,更别论还要持剑面对对方,输赢局面就更容易了解了。 何况对方还可能是史上最强的集团一员,只要历史不唬弄人的话。 打鸟手搭上走到爱丽丝身旁的女子肩上,问:“你的头发怎么了?” 下一刻突然出现包覆着女子的琉璃剑士震开了打鸟的手,紧接着单独出现的琉璃巨剑随着英雄剑的挥击由下而上朝着打鸟袭去。 起脚后跳,这样的动作让打鸟避过无数次的伤害机会,但是这一回琉璃巨剑却是无限制地伸长,紧紧地贴在打鸟面前,直到退无可退为止。 “不要随便靠近我。” 紧紧靠在墙上的打鸟斜眼看着抵在自己脸颊上的琉璃剑,心里想大概只要对方微一用劲,今天他可就要见血了。 但他嘴里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喂!小姐,你的攻击间距到底是多大?这样子根本没办法确定。” “嗯~那个~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爱丽丝在后头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像样的句子。 “yes,sir.” “don’tcallmesir.” “你们在说什么?” 艾蕾奴一旁听着不曾听过的语言而问道。 爱丽丝也搞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讲出这样的语言。 “我…我…” “那是我过去所使用的语言。” 女子将剑系回腰际,边回答道。 马莉听了即刻问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女子点点头。 “那…” 女子的眼睛偏向一边,同时说道:“我对过去没什么兴趣。” 蒂令亚看着女子深邃的眼神。 “真的吗?” 艾蕾奴看着在场的大人们一个个神情凝重,同辈的爱丽丝则是不知所措,不由得抱怨道:“有谁可以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洛神第一个开口:“之前我说过血盟的订立会影响到记忆,也就连带着个性也会受到干扰。刚刚爱丽丝会有头痛的症状大概就是接收了大量的记忆所造成的,对吧!” 洛神看到爱丽丝点点头表示赞同后继续说道:“加上血盟的主从关系,可能是以爱丽丝原本的个性为主轴,两个人的个性融合在一起了。 同时也知道阿斯阿已经亡国了,无处宣泄的仇恨不如就忘记了。” “是吗?” 爱丽丝看着女子问道。 女子默默地点头。 看在爱丽丝的眼中,只觉得另有一番滋味。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爱丽丝觉得自己和以前不同了。 不但自己的个性可能有了不少的改变,多出来的记忆对自己而言也不全都是良性的。 必须去背负、了解不属于十四岁的小女孩所该知道的事情与感觉,大概精神力不够坚韧的人会当场疯掉吧。 而爱丽丝产生了怎样变化,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更别说别人了。 言妮已经喝完了一杯茶,并再要了一杯。 她看着爱丽丝说道:“别在说那些令人沮丧的事情了。爱丽丝,你会想要毁灭世界吗?” 对于这样的问句,爱丽丝很快地摇摇头加以否定。 言妮笑着继续说道:“这不就行了,总之就是不用担心那么多。对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呀?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言妮用她一贯的乐观想法消除了众人的忧虑,她又对着女子提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女子像是被言妮的开朗感染一样,表情和缓了不少。 “请叫我‘奇奇’就行了。” 回答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又多了一丝丝的严肃。 打鸟从墙边走回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看着奇奇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头发变短了呢。” 而他当然是保持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才继续追问。 奇奇别过头说:“因为战斗不方便。” “那身体呢?” 打鸟继续着他的攻势。 “变回人类的身体,能力也下降不少…” 奇奇的语气有点微妙,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望,而内容也是不太容易了解。 打鸟也对这样的内容感到不解。 “变回人类身体?什么意思?” “…我们以前的身体是经过炼金术改造的。而帮我们换魔导核融合心脏的人要求我们不得有主动侵略的行为,在王的同意这样制约条件之下,我们才得以拥有不老不死的身体。” 奇奇这样的回答当然也勾出更多的疑问,但谁也没想到打鸟接着的问题是… “你怎么说话的时候不看着我?” 回答是指向鼻尖的英雄剑,持剑者虽然是副冷冷的表情,但是可以从碧绿色的眼珠里找到一点点愤怒。 “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吧。对了!都快忘记把你复活的真正目的了,稍微说说你过去的事情吧。 像是剑的来源呀,还是那一场龙、魔对人大战呀,或是说说叛变的理由,我都很有兴趣的。” 打鸟理也不理眼前的武器,仍是那副迷死人的笑容问着话。 一旁的人真不清楚打鸟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信心,相信奇奇不会一剑刺过去。 奇奇看着眼前的男子,那脸上的笑容是自己失去已久的事物。 纵然面对的是可以轻易取他生命的武器,但是自信的表情却不曾从他脸上消逝过。 垂下的武器失去了青色的光芒,奇奇漫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渐大雨珠,没有回答。 “嗯~这…” 爱丽丝着急的视线徘徊在打鸟与奇奇两个人身上,想要说话却不知道当事人的反应会是如何。 沉默保持了良久的时间,雨点的声音愈来愈大。 “我背叛的原因是因为历代的阿斯阿王负我们太多了。直到最后,他宁可相信一名弄臣的话也不相信已经效忠阿斯阿王家三百余年的我们。 更何况那家伙不过是趁战乱毒杀自己兄长篡位的杂碎而已。” 开玩笑的心情自所有人心中消失。 看着奇奇的背影,就像看到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一样。 紧紧握起的拳头什么时候会渗出血来都不让人意外。 在奇奇激动的情绪稍微平静些后,她才继续说着:“队长和部分人坚持着正统的观念,但其它人不过是没有太大的意见而已。 给篡位者的建言如同投一颗石子到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音,甚至他还要求反对他的人自裁。 最后队长带其它七名同伴叛变了,留下的人也接到清除反叛者的命令。明明有转圜的机会的,但是…但是…” 因啜泣而抖动的肩头,没有人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身为唯一的男人,打鸟走到了奇奇身后,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我恨!我恨!为什么要把我们当成怪物!作出这些怪物的也是他们呀!三百多年毫无要求回报的效忠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奇奇转身扑入打鸟的怀中,凄凉的哭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都被这样的气氛给感染。 打鸟轻拍着奇奇的背,低下头在奇奇耳边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原本的悲伤被举起的武器给摧毁了。 接着就是一场打鸟拼命在狭小的空间里展现躲避一名剑士攻击的功夫,对方难以抓摸的不定性间距让闪避者非常的伤脑筋。 总是在最后一刻才与对方的武器擦身而过,对武道而言这是最好的方式,但事实上那却是打鸟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依照打鸟的个性,这样子的不留余地实在不适合懒散的他。 习惯的做法是躲得远远的嘲笑对方,在对方大意时才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要在狭隘的房间内闪固定的摆设与其它人,还要躲过可长可短的攻击范围,不到最后再做决定的话,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又追着自己而来。 假如不考虑其它东西安全的话,等会可能就是言妮与奇奇围攻自己。 就在室内充满着紧张气氛的同时,被推开的大门传来更紧张的声音:“伯爵夫人!伯爵夫人!大事不好了。” 言妮啜了口茶,将看戏的视线从奇奇与打鸟身上移到慌慌张张闯进来的人身上。 “什么大事情不好了呀,不会比这里更有趣吧。” 一边正打得火热的两人也停了下来。 “伯爵回程的队伍被袭击了,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守城门的人看到了绿色骑士陷入困战之中,仔细一看才发觉是伯爵的队伍。” 言妮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紧张的气息,就好像已经有解决之道一样。 只见她又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露出夸张的表情担心地说道:“啊~怎么办才好。原本打算在他回来后,就请厨子作‘百鸟朝凰’这道菜的。 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百种鸟类作为材料,真作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势必要多请几个人一起享用。 没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假如他没回来我也没心情吃这道好菜,更别说要请厨子做了。啊~怎么办才好呢。” 言妮说完后,偷偷地瞄了一下旁边,只见到周围的人都盯着门口的方向。 心中正暗自窃笑,计谋成功了。“大概能让对方少掉三分之一的人数吧。” 蒂令亚察觉到言妮的表情与言语,不解地问道:“伯爵夫人,那是什么意思。” “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就要用很宽宏的心胸去接纳、使用。不要计较太多小事情,反正对整体而言不会有什么大损失。这可是身为一名领导者所必须学习的事情喔。” 言妮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出来。一旁的人也大概清楚言妮想的是什么了。 “不会有危险吧?” 爱丽丝看着窗外的小雨,这么说着。 “怎么会呢?打鸟再差,也算是七武士的一员。对这样的小场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言妮看着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见爱丽丝有点迟疑,才说:“嗯~那个…我想说的是打鸟大哥知不知道要保护的人是谁?” “快!所有留守的武力立刻跟我出击。 迟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言妮慌慌张张的跑出门。 第19章 忍者大师 “嘿!别把我想的那 么差,好不好。” “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总知道找一群不是乌龟保护的家伙打吧。” “乌…乌龟!唉~…真像…” “夫人…” 宅邸的大门打开,走进来的是一群湿漉漉又伤痕累累的绿色骑士。 后头言妮挽着一名穿着深蓝色礼服绅士的手,还一边跟走在她身旁的打鸟吵架。 听到两人数落的骑士则是发出小小声的不平,但却带着一丝的无可奈何。 言妮让受伤的人离开后,硬拉着被她挽住的人到平常用下午茶的地方休息。 午觉刚睡醒的寒妮儿见到男子也立刻高兴地扑了过去,随即被坐到男子大腿上的言妮抱到一旁的椅子。 原本待在原处聊着天的人们看到归来的一群也都止了声。 打鸟拿起桌上属于他的茶喝了一小口。 “‘楚里’,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啊!怎么这边有伤,心疼喔,我来帮你治治。” 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女人搂着对方的脖子,看着心爱的男人脸上的一点点擦伤,就轻柔地吻了过去。 在感觉到自己妻子那熟悉的温暖后,脸颊上的伤口愈合了。 伯爵不太敢相信地看着已经生活在一起十年有余的女人∶“你怎么会治疗魔法?” “你从没受过伤呀,那怎么需要治疗呢。” 言妮轻轻地说,也轻轻地吻向下一个擦伤的地方。 吻着吻着,就贴上了伯爵的唇。 伯爵在一阵挣扎后,才扳开吸着自己的妻子。 “我的嘴唇没有受伤吧。” “太久没见面了嘛。” 言妮微愠抗议道。 一旁,打鸟是将脚屈到椅子上抱着,还边吃着点心边看戏。 而寒妮儿与白金城的人就像习以为常一样没去在意,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或站在一旁。 其他的女人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看着这一对亲密的爱人。 伯爵赶紧将话题扯到一边∶“请问您是…” 伯爵想起刚刚来帮助自己的那人,在战场中的姿态就好像鬼神一样,除了眼睛与表情之外。 当时的打鸟心志完全都摆在其他地方而没放在战场上,面对杀来的敌人只是反射性地驱逐对手,大概比较有花心思的就是避免杀错人而已,至于出手的方法当然是没有想那 么多了。 正因为如此,伯爵才会有那样的感觉——‘傻笑着的鬼神’。 “打鸟。” 简短的回答让伯爵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道您来是为了…” “找言妮。” 令人惊讶的答案,虽然和善的脾气让自己不至于因为这样就吃味,但是对方直接叫妻子的名字,总是让人有点错愕。 伯爵继续追问∶“有…” “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伯爵话还没说完,打鸟反而提出问题来。 看到伯爵示意地点头,打鸟就说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吃惊的问题∶“你睡觉的时候没有被打过吗?” 伯爵对这样的问题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就只有摇摇头。 只见打鸟还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还以为言妮睡觉的时候会把旁边的人给打得鼻青脸肿的呢。” “嘿!我的睡姿可是很优雅的。” “我又没看过,我怎么知道。更何况当初你的力气可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我会做这样的怀疑当然是合理的罗。” “什么叫做‘合理的怀疑’,先解释清楚来。” 伯爵看着妻子和别人吵架,却有一种奇怪的心情,好像看到自己的女儿跟同辈的小孩子在吵架一样。 已经身为人父的他这样的感觉更是重,也只有对眼前的两个人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刚刚那一群黑甲骑士是哪一路的呀?” 打鸟将话题引到另一边去。 爱丽丝第一个反应。 “是黑羊吗?” 其他人疑惑地看着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假设来。 爱丽丝见到大家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搔挠头说∶“因为两年前,曾在村子里看到好像是黑羊骑士团的人。” 伯爵想了一想说道∶“不会吧!黑羊骑士团不是在十二年前就毁在七武士的手底下了。怎么现在还会看到黑羊呢?” “黑羊没有全灭呀。” 打鸟不经意地说道。 伯爵追问打鸟∶“您说的是真的吗?” 打鸟点点头。 “对呀!黑羊是被我们打败的,我们最清楚了。不然你问一问你老婆,当时她也在场。” 伯爵有点听不懂打鸟话中的意思,低头看瘫在自己怀中的娇妻。 只见言妮笑笑着点头,伯爵又想了一下后问道∶“也就是说你和他都是七武士的成员之一?” 言妮又点点头,搂着脖子的双手收得更紧。 “你会因为这样讨厌我吗?” 伯爵很认真地想着,随即轻轻摇了几下头。 “我想不到理由讨厌你。” “这样不就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说罢,言妮的嘴唇又凑了上去。 打鸟看着又脸贴上脸的两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你们还没告诉我那票家伙是谁呢。” 言妮松开挣扎了半天的伯爵,转头看向打鸟不悦地说∶“你不知道吗,妨碍别人恋情的家伙会被马儿踢死。” 打鸟听了只觉得好笑。摊了摊手,眼睛向上吊。 “我宁可被马踢,快说吧!” 伯爵急忙忙地转开话题,而最主要的目的是制止自己妻子的行动。 “刚刚袭击我们的骑士团名称叫做‘黑色枪刀保鲁斯骑士团’。他们的编制和甲胄样式都是模仿黑羊骑士团,虽然他们自己不承认这样的说法。 隶属于白金城北方的一座大城‘保鲁斯城’的他们在近一年的动作非常频繁,因为保鲁斯侯爵打算联合起附近的城与贵族割据一方,再进而统一整块大陆。 对于不听从的城就加以攻击、占领。 而我出城就是为了联合其他反对保鲁斯侯爵的势力。” “也就是说妨碍到他们的动作了,才会派人出来袭击伯爵您的。” 蒂令亚推测道。 伯爵点点头,但又叹了口气。 “只是这附近的城都差不多归属于保鲁斯侯爵底下了。我这一回去见的几名城主都不太愿意联合对抗保鲁斯,大概轮到白金城屈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马莉这时说道∶“伯爵,您是不是忘记伯爵夫人过去的身份了。” 所有人将眼光集中到言妮身上,只见言妮着急地摇头。 “不要!每次人家打过来我就要出手,这不是太累了吗。” 伯爵也帮着自己的妻子辩解∶“嗯~没错,况且黑色枪刀他们的基本战术就是疲兵策略。 不定时的攻击骚扰,在敌方的守备武力到达精神崩溃极限时,再一口气击破。攻击时机的主导权完全在他们手上,其他人根本防不胜防。 而且他们不论单兵实力或是整体实力也愈来愈强,普通的两三百员守城部队熬不过近两千人这样的战术运用。何况他们人数应该还有再增加。” 蒂令亚问道∶“为什么他们的实力会增强?平常这样的长时间征伐应该会愈来愈弱的。” “因为他们战术运用的关系,有两三个城在那样的手段下被占领的,而大部分的城都是在抵抗的初期就屈服了。 编入他们从属底下的城守军都会挑选精英份子加入黑色枪刀,当然一些强力旅行者的加入也是人数增多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实战的经验,黑色枪刀已经成为北陆二十八城里的最强武力了,而保鲁斯侯爵也成为了九座城的实际领导者。 我这一回出去联络的七座城城主,大部分还存有投靠的意思,其他的则是还在观望中。” 蒂令亚沉思了一下子。 “问题的症结点就在于白金城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自保了。” 言妮也表示赞同的意见∶“没错!而且自己说句实在话,我们‘白金捷豹骑士团’的一百六十名骑士也真的是太弱了。 对他们那种在侵略初期只会用一击达到后就脱离的战术,居然还会受伤的那 么严重。 假如没有打鸟在的话,搞不好还无法给予对方任何伤害。” 言妮说话的同时斜眼看着守在门口旁的两名绿甲骑士,看的两名骑士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嘿!捷豹扮乌龟。喂!言妮,为什么这群家伙非要穿个乌龟装。” 打鸟也看着两名骑士。两名骑士因为说话的人是七武士,所以累积的不满都隐藏在心中。 假如换上的是受伤的那一群听到这些话,凭打鸟在战场上的表现,可能就没有人敢有不满的感觉了。 “没办法,那可是家族喜好,我懒得改而已。对了,打鸟。” “不要。” “我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就先说不要。你这是什么意思。” “总之答案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啊~太可惜了。我本来想说的是以前聘请过的厨子我都有留他们在城内开餐厅。 没有二十人,少说也有十五人,每个人的拿手好菜都在百道以上。假如每餐出个十道菜,一天吃三餐,那至少可以吃…” “四十天!” 打鸟的眼神和口水都显现出他的饥渴。 “…五十天啦,白痴,而且那还只是至少。本来想说要请某人餐餐吃好料的,在餐馀时间陪陪小朋友做点小运动而已,没想到一下子就拒绝我了。 啊~真令人伤心呀。” 当言妮表情夸张地摇摇头时,打鸟已经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啊!打鸟,你要走了吗?恕我这个老朋友不送了,我还要费心思在那群不成材的小伙子身上呢。” 打鸟转头骂了一声∶“谁说我要走了,不过先找人玩玩而已,做运动还太累了。而且今天晚餐还有百鸟朝凰可以吃呢,别想赶我走。 更何况找点事做,消耗消耗点体力,就连宵夜点心也吃得下呢。嘿!小子,走吧!” 打鸟一手抓住一名骑士的手臂,拉着他们往外走。 其中一名骑士的火气特别大,从刚刚就一直被这名来路不明的七武士数落,现在还做这样失礼的行为,骑士一拳挥了过去。 打鸟很轻松地往后仰了一点点,躲过了骑士这一拳。 左手自另一名骑士身上抽回,再搭住闪过的拳头,一扯! “这 么简单就被人家闪过,你们还真差呀!下盘也不稳。” 同时脚下一拐,将骑士绊倒在地。 打鸟看着倒在地上的骑士,笑笑着面对对方的怒火。 “你的缺点就是基本动作不够扎实,动作太大很容易被别人闪过,……,力气用的不正确,还有你实在是长的太丑了。” 打鸟每说一句,就一脚重重地踩到骑士身上。踩了十几下后的最后一脚更是直接向对方的脸部一脚下去。 打鸟不理已经昏死在地的那名曾是骑士的物体,转头笑笑着看另一名骑士。 还醒着的人只觉得好像见到鬼一样,吓得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打鸟那一副已经在打算如何处理尸体的笑容愈加灿烂。 “走吧!你们平常练习武技的地方在哪里呢?放心好了,陪我玩玩你们会有长足的进步,至少一个可以抵灰色烂枪刀他们两个。假如没那个本事的话…” 骑士吞了一口口水,重复着打鸟最后一句话∶“假如没那个本事的话…” “…可是会死人的。嘿嘿嘿嘿~” “夫人!” 醒着的骑士发出求救的哀号,却只听到这样的回答。 “放心好了打鸟,玩死他们不用赔的。保重罗。” 洛神看向自己背后那一对蝙蝠般的翅膀并震了一震,转头看着言妮轻松的喝茶神态,再看打鸟拉着倒在地上骑士的右脚,醒着的人则是被抓着后领一同拖出门外的背影,心里存在着一个疑问∶‘谁才是恶魔呀?’ 打开熟悉的家门。 “啊!莎莉,你回来了。” 不是平常那熟悉的亲切招呼声欢迎着自己。 沃夫难得的趴在暖炉旁的地上,而在另一边则是已经一同生活了两年有余的爱妻,对面坐的是一名眼熟的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莎莉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莎莉,不要生气。梅来找你,是我留他下来待在屋子的。反正休耕期的日子你也不会在外头待太晚,巡一下田就回来了,我就没让梅多跑一趟。” 莎莉用饶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一身黑衣的梅。 “好吧!我就当你是梅。不是铸剑去了,怎么还往我这跑?有什么事吗?” 梅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其实现在剑的碎片在大江山,大江山的长老已经答应帮忙了。那里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想起了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和她的约定。 我就留樱和松在大江山帮忙看管,来找您了。” “哦~!谁呀?” “火蜥族的夜玛巫师。” 又是熟悉的事物,这个名字在莎莉的记忆中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这当然都是源于过去的经历。 迟疑了一下,莎莉才问道∶“夜玛有什么事情吗?” “夜玛巫师有交代说假如见到您,务必要告诉您一句话∶‘东西还在她那边,她有好好地妥善保存。’” “莎莉,夜玛巫师是谁呀?” 西洛丝感到些微的疑惑而问道。 “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梅,还有其他事情吗?” 梅想了一下。 “窟塔长老有邀请您去聚一聚。” “嗯~” 莎莉迟疑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必须要顾虑到很多事情才能应这一个邀请,毕竟他已是成家的人了。 可能有更多的理由,但那已经不是其他人看的出来的了。 “莎莉,去嘛。难得有以前的朋友来邀请,你陪着我待在这样的小村落里都快一年半了,都没有出去散散心,也实在是很令令人担心。” 西洛丝那无神的眼光配上那张笑容,不但没有奇怪的异样感,更让人有种非常协调的感觉。 好像神虽然夺走了她某样事物,但却给了她另一样美好的事物来弥补。 不过说归说,莎莉可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答应自己的妻子。 “可是…” “可是什么?因为我吗?” “没错!我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那…一起去好了。” 莎莉好像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起?” 西洛丝则是兴奋地点点头。 “嗯!一起去。反正我从小时候就没有出过门,就当成是一次旅行好了。” “可是田呢?可没人照顾呀。” “前一阵子就收获了,休耕期的现在没有去管田地也不会怎样的。还是说…我陪着出门会很不方便…” “不会不会,假如真的想出去走走的话,不如就顺道去见见老朋友吧。路途有些远喔。” 西洛丝高兴地摇着头。 “没关系的。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喽。”西洛丝站起身来朝房间前进。 老狼沃夫挡在西洛丝行走的路线上,察觉到的西洛丝蹲了下来摸着沃夫的头。 “沃夫,要一起去吗?” 沃夫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低嚎了一小声。 西洛丝也高兴地说∶“那就一起走吧。” 消失在布帘后的人与狼背影,两名男子将视线交会在一起。两人的眼神一样闪着异芒,只是一人飘浮不定,另一人若有所思。 “啊~镰都真的到了。” “尼尼亚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呀对呀,听起来很吓人的。” 面对樱和松的攻势,尼尼亚只是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知道地方而已,至于亲自来也是第一次。” 看着已经映入眼帘之中的镰都主城那雄伟姿态,梅阻止了樱和松两人的追击。 “别说那 么多了,能平安到达就够了。谁管之前到底知不知道路,结果已经出来了嘛。” 松倒是不肯放过斗嘴的机会,开始怨东怨西的抱怨起来,好像全世界都是他仇家一样。 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始跟松斗时,发觉有人拉着他的衣服。 转头一看,就想起了莎莉在松和樱休养期间所告诉他的话… “在镰都里奇人一堆,而和光源氏领主有关的人中,千千万万不要惹到一个人。” “谁呀?有那 么严重吗?” “光源氏领主底下的三名忍者之一。‘忍者大师’,这样的职业名对你来说算不算严重。” “等会儿,大师这样的称号不是很难获得的吗 ?除了亚当的时间大师外,还有大师级的人物在呀!” “没错!这个人他是从黑羊浩劫之前的忍者屋敷中所留下的年轻一辈,一直坚持着忍者职业的他,如今已经是大师级的人物了。 有很多城与盗贼不敢动镰都,他也是很大的原因之一。除了他和亚当以外,在我旅行所及的地方,我就没有听过其他的大师级人物了。”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顺着他的意就好,不要去忤逆他。反正他也实在是无害于平常人…嗯~大概还是有一点小缺点,但无伤大雅。 总之不要惹他,面对他那在珍品大百科中等级d的‘魔武具-地走镰’,我都觉得非常头痛,更别说要跟他打了。” “那他叫什么?还有长什么样子?身为忍者他会出现在大太阳下吗?” “和平的地方,没多少人愿意躲藏在黑暗之中。等你看到他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是他了。至于他的名字,他叫‘肉丸’…” 梅看着背后拉自己衣服的人…球。 五短身材,没有脖子,眼睛小到平常时都是眯成一条线,嘴巴占了整张脸二分之一的比例。 圆滚滚的身体,会让人很自然地跟‘球’或‘丸’这样的名词搭配。 假如不是身上那一套忍者装,还真的很难跟忍者这样的职业联想在一起。 背后附链条的超大型十字飞镖,刃的部分有着很漂亮的弧度,有点像多片叶的风车。 大概就是这样的弯曲外型,才会有‘镰’的称呼吧。 那是连莎莉都感到头痛的东西,但是他的主人却是流着口水看着自己。 “忍者大师肉丸吗?” 梅用非常谨慎的口气问话,生怕对方一不高兴,自己就成为一堆不可描述之物。 肉丸点点头,但仍是拉着梅的衣服不放。 “有什么事情吗?” 听了梅的问话,肉丸将视线从梅的脸上移到装着乾粮的袋子。 梅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提问道∶“想吃东西吗?” 肉丸那该是头的部分用力地点了起来,摇晃的脸颊肉让人感到一丝丝的怪异感。 梅心中升起了一点点的恐惧,虽然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和善,但谁知道他心里真的在想什么。 梅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打开,肉丸则在打开的瞬间,动作敏捷地拿走了所有的食物,并用极短的时间将食物塞进肚子里。 “梅,这家伙是谁呀?他怎么抢走我们的食物了?” 松在一旁吃惊地问道。 梅看着已经走向下一个商队的肉丸背影。 “他应该就是莎莉要我们注意的人物,忍者大师肉丸。” “他是忍者大师!那他…” 樱无法隐藏他的震惊,将头转向圆滚滚的背影。 只见到好像是商队主人的小孩高兴地拿出了不少食物给肉丸,甚至还请他坐到自己商队的马车上。 两人似乎是早已认识的熟人,小孩一旁吱吱喳喳地讲着话,而肉丸则是大口大口吃着食物。 “啊~肉丸,你又随便跟路人要食物吃了。” 后头传来尖锐的叫喊声。 第20章 镰都 “真是的怎么说都说不听。几百年前就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跟路人要东西吃…” “嗯嗯嗯嗯…” “你说什么,居然敢顶我几百年前我们还没出生呢。雨彦,你皮在痒了吗!” “嗯嗯嗯嗯…” “不要辩解,以后你没有食物吃了!” “嗯嗯嗯嗯…” “求我也没用,教不听的家伙就是要好好教训。” “呜呜呜呜…” “啊~不要伤心嘛,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啦,雨彦。以后要记得不要再骚扰路人了喔。” “嗯嗯嗯嗯…” “啊~!大笨蛋,才跟你讲过,就又给我漏气。不要跑!” 一名穿着忍装束的女性跑了过去,而忍者大师雨彦则是拼命地吃到最后一刻才消失在一道跃向天空的黑影中。 看到那样的技巧,没有人会去对他的能力质疑。 相反的,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名说话的女性实在是不怎么称职的好忍者。 从她奔跑中那对虚浮的脚步,身为一名忍者跑步都不稳的话,大概什么都不用玩了。 “喂!谁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呀?” 松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后,提出这样子的问题。 “假如雨彦话全大陆都听得懂,那他才不会死赖在镰都不走呢。” 背后传来不熟悉的声音,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转了过去,甚至迪拉罗夏还握上了自己的剑柄。 “不用火气那么大嘛,陌生人。” 说话的是一名普通东方的长袍马褂装扮男子。 梅收敛起杀气腾腾的脸孔,但是警戒心仍不敢放松地问道:“你是谁?” “你好,陌生人。我是镰都光源氏大人麾下的忍者,lv21,叫我‘百相’就行了。” 面对对方和善的态度,梅等也一一报上自己的姓名。 “那么这位可敬的骑士,来到镰都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来求见光源氏大人一面的。” “喔~这样呀,跟我走吧。路上聊聊。” 转身将背后露在众人眼前,梅怀疑起这名忍者的真实性,普通忍者会这样的卖出自己的弱点吗? 更何况听到自己的要求连问都不问,就领着自己一行人前去。 是有其它企图,还是…。 对方信心满满的姿态,让梅的戒心一步步升高。 倒是一旁的樱问道:“刚刚那个女的是谁呀?” 百相转头看了一下,带着饶有深意的笑容说:“‘菜菜美’,同样属于光源氏大人麾下的忍者,lv3。 怎样,对她有兴趣吗?她的确算得上是美人,不过不用期望太多,失败的机会是九成九。” 迪拉罗夏感到奇怪地问道:“什么意思呀?还有为什么她听得懂雨彦所说的话?” “哈哈哈!这就是镰都七大不思议之一了。听得懂雨彦话的人,就只有菜菜美跟紫夫人两个人而已。 偶尔会有一些小孩子也听得懂雨彦话,不过他们都是那种天真到让人想要把他吞下肚子的类型。 菜菜美是比较特殊的,只因为可怜的她喜欢上一个眼中只有食物的贪吃鬼。 至于紫夫人为什么听得懂,那就真的很不可思议了,从没有人可以解释,就连光源氏大人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听了百相的话,有人皱起了眉头,也有人疑惑是更深。 百相转头看到众人的脸孔只是觉得好笑。 “哈哈哈!别烦恼这么多,镰都到了。假如还臭着这么一张脸,那就真不敢让你们去见光源氏大人呢。” “为什么呀?”樱露出兴奋的表情问道。 “因为现在实质领导权是掌握在‘法院’的手中,光源氏大人不过是挂名的领主而已。 整日过得悠哉悠哉的,没理由要被你们的烦恼表情破坏了他们的心情吧。” 梅听了则是紧张地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百相仍是轻松地回答:“喔!那不过是光源氏大人听了渚、勋、香那几个小鬼的话,所做的决定。 将麻烦事全都丢给四名有名望的长者所组成的法院去处理,自己则是待在城内悠闲。 平常有百姓们怎样的要求,两位大人都不太会拒绝。反正两位大人的安全有我们在照顾。” “到底怎么一回事?” 梅又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但口气却改成有点无奈的好笑。 “没办法嘛!何况他们可是有偷懒的资格,镰都里可没有人会想让光源氏大人与紫夫人伤心的。 十五名一心及连我在内的三个忍者也只听令于光源氏大人与紫夫人两位,想跟两位作对,还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嗯~!别人也有武力吗?” 一旁的迪拉罗夏提出疑问。 只见百相点点头说:“有呀!‘阴阳师联合’、‘道士同盟’、‘武士会馆’、及职业工会等等的各组织都有不弱的实力在城里。” 松问道:“等会儿,那堆又是什么东西?” “每样职业在过去本就是各成一系存在着,后来才有职业工会订下一个统一标准来分类个人的级别。 而东方重视家族的特性,让这些职业类别的人还是存在着门户的心理。 虽然lv标准还是依职业工会那一套,但想要各自独立的他们完全听从职业工会,并消除掉自己的门户的话,可能太阳要打从正南方出来个一回才有可能。” “那不会造成镰都的乱源吗?有不属于领主的强大武力存在于城中。” 梅提出自己的疑问。 “不会呀!相反的正因为光源氏大人及紫夫人的魅力,他们还是现阶段镰都和平的主要动力呢。” 梅继续问道:“可是当光源氏大人和紫夫人死了之后呢?” 百相笑了一笑。 “光源氏大人也为我们解过这样的疑惑。他说:‘人不免一死,而和平也不可能是永久的。 假如是这样的话,而花工夫担心百年以后的事情那不是太浪费自己的时间了。维持现在的和平是我们这一代的工作,但维持未来的和平是下一代的工作。 我可没有勤奋到抢下一代的工作来做。享受现阶段的生活,才是聪明的选择。’” 樱不解地问:“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未来的事情不要现在伤脑筋。” “那…实在是搞不懂呢?” 樱似乎想再提问,但也搞不清楚自己该问什么才好。 “那紫夫人怎么说?” 倒是松问了个问题。 “紫夫人说:‘事情就交给想做的人去做好了。’之后就笑笑着不再讲话了。” 松讶异地说道:“等会儿,他们是怎么当上领主的?凭他们的美貌吗?” 百相点点头。 同时他们也来到镰都的城下町,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着蛮明显的分别。 东方的装扮、西方的装扮,但却不造成任何的鸿沟,所谓和平的景象应该就是指这样的情景吧。 “光源氏大人与紫夫人两位本来就是黑羊浩劫之前的地方氏族。 在躲避黑羊浩劫之后,被镰都当时的百姓公推出来成为领主,本就是迷恋他们的美貌而做的临时决定。 不过成为领主后的他们对于各种事情都放任自由,税制又不高,待人又和善,百姓也就没有什么人后悔或有意见了。 就连武士会馆在最初都是由归化的盗贼们所组成的。” 其它人看着城下町热闹繁荣的景象,穿着道士服的,背上背把剑的,腰上挂把刀的,甚至全副武装的骑士还三三两两结伴通过。 从他们表面的年纪看来,有些人都是属于三四十岁的中年。 精悍的表情透露出他们不弱的讯息。 樱问道:“为什么各个组织好像还有一些中坚份子存在?他们是怎么穿过黑羊浩劫的呀?” “打是打不过,但没人说躲不过呀。” 松追问道:“躲?怎么躲?捉迷藏吗?” “不是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北方的一个森林里。就连现在镰都之所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失传,都是靠隐居在那森林中的前辈们保存下来的,再传回来的。” 樱仔细观察着来往的行人,深深感到要在其它地方找到这么一票实力坚强的人们是多么难的事情。 黑羊浩劫实在是失去太多社会中坚主力了,如今镰都的街道上却是随处可见。 该怪罪于他们的胆小,还是该夸他们有智能。 现在自己已经无法做出判断,就结果而言能活着就是好事吧。 樱问道:“难道真的都没人闹事吗?” “几年前有一批盗贼入侵镰都,但是当时他们光看到紫夫人因为伤心于他们的破坏而快哭出来的表情后,就主动投降了,一心跟其它武力都还没动手呢。 之后他们还致力于重建的工作,并在镰都内定居下来。从那以后镰都中的人都有一个共识,绝不让两位大人伤心。也就少有人在城内闹事了。” “不会吧!这么扯!” 松在一旁大叫。 “或许扯,但却是事实。你看,走过来的那个大块头就是当时的贼头,职业刀斧手lv37。嗨!早呀!‘景纲’,出去玩呀?”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家伙呀,百相。怎么,这几位是…” 男子停下脚步,和百相话家常起来。 “外地来的客人,有事要找领主的。要不要一起去呀。” “别闹了!整日看着领主夫妇两人可是会内伤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一群怎么能跟在他们身边跟那么久,我这几年也没见几次面,每一次见面都会头晕目眩个好几天呢。 他们可是比毒药还毒的人呀。” “看习惯就行了啦,不用这么批评吧!” “那可是夸奖。嘿!小子们!没事情的话不要看领主他们看太久,后遗症很重的。保重啦!” 说罢,男子大笑着从一旁走开。 “有那么严重吗?”迪拉罗夏问道。 “等见到他们本人时,你们不就知道了。” 一行人走入主城内,百相带领梅等人来到一个房间中等待。 “我先去通知一下大人,请稍等。” 所有人看着眼前房间里的塌塌米,不知道该怎么坐才好,连把椅子都没有的。 也就呆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是客人吗?怎么都站在门外不进去呢?” “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同样的音调、同样的语气,但却很明显地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同样身穿草绿色加上海浪花纹的浴衣,也同样拿了一把小扇子在手上。 “你…你们…” 松指着人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啦来。 “诸位好,叫我‘渚君’就行了,话术师lv2。” “同样,叫我‘勋君’就行了,话术师lv3,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兄弟。” 两名男子同时很恭敬地行了一礼,梅等人也手忙脚乱地行礼。 勋、渚带领众人进到房间内,他们两人正坐了下来,看着其它人似乎是面有难色的拼命想学他们的坐法,但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随意坐就好,不用太拘束。” 其中一人手中合起来的扇子轻轻地晃了两下,微笑着说道。 松迫不及待的坐了下去,伸直的双腿及用手撑着的身体占了大半张塌塌米的面积。 其它人也都各自坐了下来,只是没有松那么难看。 “请先用茶水,百相已经去通知大人了。” 另一人同样晃了晃扇子,房间外走入两名侍女捧着茶水。 松端起杯子,总算还知道先测测茶的温度,不至于才喝没一口,就喷出来。 尼尼亚则是先把茶给吹凉点,才喝了一小口。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相同的声音。 “有客人来了吗?怎么没找我呀。” 走进来的是一位和勋、渚两人同样装扮、同样脸孔的人。 松看到对方的脸孔,回过头对着勋、渚两人大叫:“你们是三胞胎兄弟呀!” 勋、渚两人摇了摇头。 而后头传来声音:“怎么会是兄弟呢?我是女的呀。” 松看着背后的第三人,同样大叫:“谁说的,明明一样平。” 后头的很明显地表露出愤怒的表情,狠狠地回道:“我们才都十四岁而已,还没发育呢。喂!你们不要偷笑。” 勋、渚两人已经躲在张开的扇子后面嗤嗤地笑着。 不过扇面真的太小了,完全隐藏不住两人眼睛的笑意。 “不要那么小题大作嘛!” “对呀!实在是没有必要。” “没错!这样太伤身了。” 又传来第三个相类似的声音。 看着传来声音的外头,又走进一名相同样子的人。 松看得两眼发直,牙齿直颤:“你…你们是四胞胎呀!” 坐着的两人仍是维持着用扇面遮着下半张脸孔的姿势,但从他们露出来的眼睛就能知道他们也是有点错愕。 而才走进来的那一位则是开着大口,看着刚进来的第四个人。 “你…你是谁呀?” “我们什么时候出现第四个了?” “百相,不要开这种玩笑!” “百相!” 场中众人同时发出。 只见走进来的第四个人也张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嘴笑着说:“呵呵呵!开个小玩笑不要介意嘛。 ‘香君’,把嘴巴合起来吧,这样很难看的。” “怎么…怎么跟刚刚的人不一样?” 樱看着原本是一名高挺潇洒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孩子造型,不敢相信的眼神投在笑容满面的人身上。 其中一名认出百相身份的男孩则是捧起身边的茶小啜了一口。 “百相的名字由来本就是因为他的千百种不同面貌,可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巨人、侏儒都能扮装。 每天换一种造型的他,没人知道真面目到底是扁是圆?不!或许是以真面目现身也没人知道那就是他真正的样子。” “呵呵,不要这么夸奖我嘛,勋君。” 勋又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不是夸奖,这是抱怨。还不去换其它样子。” “那个等会儿再说吧。大人们在‘广居’等着五位。” 百相在说完话后,就先一步离开房间了。 其它人则是看着百相离开的背影,想要去分辨他和他所扮的人有什么不同。 不但声音一样,就连走路的神态都非常相似,实在无法分辨出来。 勋放下了茶杯站起来。 “各位,随我到广居一趟吧。” 梅等人跟着勋、渚、香三人走了出去。 同时梅也问道:“请问三位在镰都里是担任什么职务?” “我们三个都只是替两位大人处理杂事跟给点个人小意见角色而已,有点像西方的贵族家里的管家职务。五位,广居到了。” 勋拉开一扇纸门,映入眼帘的是十五名武士坐成两排。 除了坐在另一头的门旁的两名武士睁着眼外,其它人都是闭着眼睛。 留下通到另一头的路就在两排武士之间。 梅感觉眼前的路有股令人窒息的气势在,好像一个不小心,两排武士就会抽刀挺身杀过来。 这样的情形让梅想起莎莉说过的话… “一心这个组织由十五名武士组成。特点是不论什么情形,都由十五人同时出手。面对着一名敌人是十五人同时打,面对着一百名的对手也是十五人同时打。” “他们最让人害怕的就是凭着彼此默契下的战术。先以一部分人抵挡对手大多数战力,其它人则是用优势的人数击杀一名到两名对手。 虽然同时间内的敌方死伤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却是确实地将敌手一个一个解决掉。” “哦!假如是我一个人面对他们的话,我会保持非常远的距离做攻击,不管有效没效。 他们最值得夸耀的就是防御力及围攻的默契了,我可不想被他们十五个人围起来。一个弄不好,我说不定也出不来呢。” “五位,那扇门之后,就是两位大人现在休息的地方。” 勋指着另一头的门说道。 说完后他则是跟渚、香一样,补到一心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来,眼睛也闭上了。 梅犹豫着是否要前进。 正在他考虑的时候,松的脚步已经踏了出去。 意外的两边武士都没有什么反应,气势虽然仍是凝结在眼前的路上,但因心情的不同,路也不是那么难走了。 缓步走到另一头的门前,门旁的两名武士动作一致地将门拉开,傍晚的阳光投入众人的视野中。 手遮上眼睛上缘,四个悠闲的背影出现在众人眼里。 坐在一旁的是忍者菜菜美和食物堆前的雨彦,雨彦很自然地在眼前的东西里头拼命,而菜菜美则是专注在庭院的风景上。 松看到雨彦会乖乖坐在定位,大概全都是因为面前的食物,不禁低声念道:“lv99的忍者大师?他是把吃下去的食物转成经验值了吗?” 樱在松旁边听到,只是要他禁声。 而另外两人则是在房外的走廊上。 一名穿着淡紫色千羽鹤花纹和服的女性坐在木制的走廊上看着外头的天空。 及腰的长发,尾端处用一条紫色的缎带束起来,蓬松的感觉会让人想要知道这头秀发的主人相貌是否配得上它。 另一名应当是男性的人躺在女方的大腿上,淡青色的素色和服搭配起男子露出来的脚与手臂部份,有种非常协调的奇妙感觉。 精致的短腰刀随意地摆在一旁,这样的佳人配合上这样的背景已经让人产生各式各样的妄想。 梅看着如此搭调的景象,已经不奢望见到他们的正面了。 “有什么事情吗?年轻的骑士。” 可以很明显地听出那是男声,但却是给人一种很优雅的细致感。 梅好不容易才拉回现实,振奋起自己,将事情做了一个交代。 不过说话之间也都是断断续续的,才把事情讲完。在这之中发出声音的,就只有雨彦吃着东西的声音和室外的虫鸣鸟叫了。 “哦~要借万宝锤呀。可以啊,反正摆在这里我们也都没有用,你就带走吧!” “非常感谢您的首肯,大人。” 梅对这样简单的言语有种莫名的感激,到底是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对了!” 紫夫人发出声音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就连雨彦吃东西的动作也暂停了一下下。不过没多久,雨彦就继续他自己的战斗。 梅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在过去曾听到的音乐中,有没有比紫夫人的说话声音还要悦耳的。 不过疑问再多,还是不能不答个一声:“夫人,有什么事吗?” 光源氏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双属于他的大腿,而紫夫人则是回过身来微笑着说:“今晚是我们镰都月跃月的收获祭典,有荣幸邀请诸位同乐吗?” “嗯嗯嗯嗯…” 雨彦用他那满是食物的嘴巴说出没几个人听得懂的话。 但紫夫人却像是了解雨彦的意思一样响应着:“没有呀,他们应该没晕过去吧。” “嗯嗯嗯嗯…” 菜菜美站起身来朝梅等人走了过去,一边说道:“雨彦,你怎么看出他们都失神了呀? 不是都还坐在原位好好的吗?喂!喂~!…真的晕了,还睁着眼睛。” “嗯嗯嗯嗯…” 紫夫人带着无奈的表情苦笑了一下:“对呀!雨彦,希望不会影响他们太多才好,他们实在是太年轻了。唉~” 第21章 月跃月祭 “莎莉,这是什么地方呀?” “迷途熔岩森林。” “啊!嫂子,小心脚底下。” 莎莉、西洛丝以及梅等三人来到了迷途熔岩森林。 不知道为了什么,森林中传来了诡异奇妙的气氛。 莎莉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只是小心照顾着自己的妻子。 “谁!” 从茂密的树丛中闪出一名火蜥族人问着。 当他看清楚来人时,原本警戒着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 “啊!原来是莎莉和梅两位呀。这位是…” “我的妻子,西洛丝。” 黄色外表的火蜥族人一边将手中的长枪收回到背后,一边点头说着:“需要我带路吗?” 莎莉看了身旁的妻子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来到了火蜥族的栖息处,只见到各种不同颜色的火蜥人忙进忙出的,都在准备祭典事宜。 火红外表的大长老看见老朋友的到来,也高兴地走了过来。 “莎莉,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吧。” “莎莉,他是…” 西洛丝靠到莎莉身边问着,毕竟失去光明的她,其它感官都非常灵敏。 进到迷途熔岩森林时,她就感觉到一点点的不自在。 来到了火蜥族的栖息地,这样的感觉更重了。 “没关系的。” 莎莉握紧了西洛丝的手,才转头像窟塔说:“好久不见了,窟塔。她是我的妻子,西洛丝。” “哈哈!美丽的小姐,您好。放心好了,我们可没有吃人的习惯。更何况要做什么事都要先打倒你丈夫,那实在是太麻烦了。” 窟塔同样拄着他的拐杖,仰头哈哈大笑。 西洛丝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就靠向莎莉靠得更紧了。 莎莉也只是看着西洛丝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再转头向窟塔问道:“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大事吗?” “哈哈!丰收丰收。快点,你们来正好赶上庆典。夜玛在晚上的丰收祭典也会到。” “夜玛也会来呀。” 莎莉的眼神有点暧昧。 窟塔看到莎莉的表情只是觉得好笑。 “放心吧!火蜥族的人才不会扭扭捏捏的,既然你成家了,夜玛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是吗?” 语重心长的回答,莎莉的口气不只有一点点尴尬,也带着一点点的歉意。 “放心吧!来者是客,今天这样的日子只适合谈开心的事情。假如夜玛乱来,我第一个教训她。” 窟塔走到莎莉身边,拉着他的手进到正准备开始宴会的场所。 有八个人走在镰都的大街上。 带头的那个是到处蹦蹦跳的雨彦,同样忍者装束和背上醒目的大型十字武器地走镰,他四处乱走乱看。 一路上也有不少店家拿出食物招待这位忍者大师。 接着的是两名穿着蓝色和粉红色浴衣的女性。 一名就是菜菜美了,而另一名就是变装后的百相。 有人问百相为什么现在要扮成女人。 他的解释是同样是浴衣,女孩子穿起来比较可爱。 最后五人就是梅一行了。 从刚刚见到紫夫人的相貌以来,不论男女他们都是魂不守舍的。 四名男子都是张大了口面对着天,而唯一的女子则是用她那从没脱下来过的大斗篷,也从没掀开过的帽子部分遮起了自己的表情。 “喂!那几个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呀?” 百相拿着大团扇遮住嘴巴,靠近菜菜美问道。 菜菜美回头看了一眼。 “唉~才看到紫夫人而已就这样了。假如光源氏大人也转头过来的话不就要请他们躺下来了,没办法出门了。啊~笨蛋雨彦,不要老跟别人要东西吃啦。” 菜菜美朝雨彦跑了过去。 还在原位置慢慢走着的百相转头看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好像有点恢复意识的梅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四周,对着四周热闹的景象也不知道应当做什么才好。 “咦!怎这么热闹?我们现在怎么又在外头?你是百相吗?” 好不容易完全回神,就立刻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百相则是不理刚醒过来的家伙那一堆疑问。 “终于清醒啦,我以为你们一辈子都要保持那个样子呢。” 梅看着身边两个小鬼,很不客气地两巴掌下去。 “唉呀!谁偷袭。” “早上起床要吃早餐了吗!” “吃早餐!大哥~,傍晚要回家了啦!” 梅看着樱那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表情骂道。 而松在清醒后第一时间往身旁的菜鸟魔剑士头上招呼下去。 “喂!迪拉罗夏醒醒啦!还昏呀你!” “谁!谁!贾路打过来了吗?” 松骂道:“天塌下来了啦,还晕呀!” 樱抱着头说道:“奇怪!刚刚好像有见到什么东西一样,怎么都没印象?” 松同意樱的看法说道:“没错!好像见到很可怕东西,有种绝对不能记得的感觉。鬼,一定是地狱来勾魂的恶鬼,要不然就是死神。” 迪拉罗夏摸着被敲的地方说道:“不对!刚刚见到的一定是天堂上一个女神。那名女神的美貌超越了美的女神‘爱莲那’。天呀!是新的神祉吗?不知道是哪个教派的。” 樱有着不同的看法:“不对啦!刚刚一定是传说中的‘蛇发魔女梅杜沙’。你忘记了吗,才被她瞪个一眼,就整个人无法动弹了。” 松摇头否定:“错错错错!怎么可能是梅杜沙呢,我们可都没有被变成石像呀。” 樱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搞不好她是新品种的梅杜沙呀,真希望她可以只让你的嘴巴变石头。” 迪拉罗夏仍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都不对啦!她一定是女神,从天上下到凡间来的女神。不然的话问问尼尼亚的意见。” 三名正在争执着的小鬼头决定找一个公证人来评论,他们找上年纪相仿的尼尼亚。 樱伸手摇了对方几下。而尼尼亚只是无神的抬头看着樱,眼睛的焦距慢慢地调整着。 当她清楚完整地将樱的脸孔印入眼珠时的第一句话是:“咦!怎么一回事?” “呵呵呵呵!一群小鬼。” 百相看到梅等人的情形,笑了一笑。 梅这时不理身后的一群人,追上百相问道:“怎么一整条街都那么热闹呀?” “今天是我们月跃月的收获祭典。这条街正在办庙会,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游戏。前头一点的寺庙处还有道士们的舞龙舞狮、阴阳师和和尚的祈福大典呢。” “这么热闹呀!” 松看着四处奔跑的小孩子开心地玩着,而赞叹道。 “没错!一整年里最热闹的时间莫过于丰收祭、过年两大节庆。镰都上下都会庆祝,而每年两位大人也都会参与各项活动。 城里的各个组织也就为了吸引两位大人的目光,而使出浑身解数来表演或参与的。像武士同盟这一回的表演也是今天的重头戏,五十颗巨大烟花。 近几年这项节目都博得两位大人相当的赞美。” 突然前方不远处骚动起来,人群纷纷退散,隐隐中可以看见一把刀剑挥舞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众人都觉得讶异,百相更是叫了跑过来的十五名一心成员:“‘勇之介’,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带头的一心武士摇头说道:“不知道。主母也是叫我们过来看看。” 百相急忙问道:“主子身边有人保护吗?” 勇之介点点头。 “武士同盟的有十几人在主子身边,勋、渚、香、菜菜美也在那里。看!人群分开了。” 四散的人群让出了一条路来,同时还扶走了不少已经受伤的民众。 眼尖的松大叫了出来:“贾路!” “什么!” “什么?” 两种不一样的口气,同样的字眼散布着。 百相朝梅问道:“那家伙是谁?” “仇人!” 迪拉罗夏持出武器来,准备硬上以避免贾路造成更多损害。 同时梅、樱、松等也将大江山长老赠与东方形式的细剑抽了出来。 而四周的群众让出了一个空间来,但却不忍离开接着下来会发生好戏的地点。 贾路看到梅等人,眼红的他手中仍是那把混沌神剑卡欧斯。 动作缓慢地测量两边的距离,并注意着四周一一浮现的波动。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今天闲杂人等太多了。 贾路冲了过去,而目标当然是他最想杀的家伙─松。 四名男子正准备接战,背后十五名一心的武士已经先冲了出去。 十五人如同一人,这就是一心之所以强的原因。 以勇之介带头的五名架住了贾路手中的神剑,以贾路和神剑的武勇也无法一举突破五把刀的防御。 另五名已经各自相好一个位置刺了过去。 而最后的五个人则是围在五个角落,一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贾路看着身边十五名不速之客,第一时间反应跳出战局。 用力向后一翻,意外的是一心成员并没有追击。 贾路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阻碍者,而一心的人也都退到梅身边。 勇之介朝梅问道:“他是谁?” “勇者贾路lv33,盗走神殿的宝物混沌神剑卡欧斯。现在的他因为被神剑影响,破坏的性格浮现出来,所以会紧追着我们不放。打倒他是唯一的处理方法。” 迪拉罗夏看着眼前的仇人,恨恨地说道。 这时有人偷袭贾路的背后,可惜这样的招式对一名勇者而言,简直就像送上嘴的肉。 贾路侧身退了一步,偷袭者就因为冲势止不下来而卖出了背后的弱点。 勇之介看到贾路高举的剑正准备劈下来,大叫道:“景刚,小心呀!” 同时十五名武士又冲了出去。 迪拉罗夏也慌慌忙忙的追上去。 害怕人群太多的地方施展出他的魔法技巧可能会伤到不少人,心里就正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做最有利。 而梅三人也慢一步,跟着迪拉罗夏冲了过去。 “五鬼招来,闇缚符。” 一道由地面升起的青光,如鬼魅般将贾路与景刚两人缠住不能动。 这时地面冒出一双手将景刚硬生生拖到地里去,留贾路一人在地面上不能动。 贾路看着分成三排的十五名武士挺着刀冲来,刚刚的小伎俩根本无法比照办理,再加上现在身体又不能动,眼中甚是恼火。 手中神剑光芒一闪,将身边的鬼魅驱散开来,这时要躲开一心的攻击已经来不及了。 不如硬挡下第一排的攻击造成一点点混乱,再趁机脱离。 双手握上剑柄,横剑一扫将五把来势汹汹的刀给扫歪了势子。 瞧准了那唯一脱离的机会,冲了过去。 眼看一心的人要再追击势必要花点时间调整姿势,正想过去补个一剑让他们少几个人,后头突然出现一名手持木剑的道士刺了过来。 只拿木剑且没穿任何甲胄就敢硬拼一名武装的勇者,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只要将剑带到对方身上,就能逼退对方甚至让他受伤。 这样的理由让贾路回身一刺,却没想到道士另一只手手指居然稳稳地拈住剑面部分,让神剑动弹不得。 同时木剑改为上挑,朝着贾路持剑的手腕关节而来。 这一挑挑实了绝对会造成抓不住剑的结果,贾路真不枉‘勇者’的大名,顺着势子往前一个空翻。 紧紧拈住剑面的手指无法承受转的力道,看着敌手头下脚上地翻到自己上头,木剑只有上挥追过去的份。 对方却在武器挣脱自己掌握的刹那,在背后的衣服削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贾路着地的那一刻,四周飞来了无数张符咒,有的带着火焰,有的结成冰块,更有的符咒上隐隐有电光游走。 手中神剑再度握紧,画了一个大圈挡下更带开了不少符咒的攻势。 其它没接到的符咒则是险险地从身边擦过。 攻击总算暂告一段落,贾路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不少身穿道服的道士和阴阳士出现,甚至人数还在增加。 同时有一名道士装扮的人扶着景刚从地面冒出来。 “来者何人?在镰都闹事未免太没常识了吧!”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道士。 但看在贾路眼里他却不注意这样的小鬼,他仔细地观察着人群中几名较年长的敌手。 论威胁性,怎么排都还排不到那名毛头小子身上。 合围的形势已经完成,如今唯有强行突破的选择,否则就要任人宰割了。 贾路觑准了最弱的一环冲了过去,刚刚说大话的后生看到对手声势惊人,不禁退了一步。 贾路也趁了这一步的机会钻出包围网。 四处劈扫的剑有可以排开人群的作用,更能利用阻碍的人群干扰对手的追击。 劈着劈着,他将一束吃了一点点的烤玉米劈到地上。 四周的人群发现这个情况,纵然没有贾路武器的挥击威胁着自己,但却退得更急。 贾路好奇地慢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肉球人。 原本占了大半张脸的嘴巴合起来了,细细的眼睛睁到可以清楚看见眼珠的程度,笑容消失了。 “雨彦的食物掉了……” “雨彦的食物掉了…” “雨彦的食物掉了。” “雨彦的食物掉了!” 这样的流言愈传愈大声,而每个人脸上表情也是愈来愈紧张,到最后根本就是用吼的。 就连身旁一心成员,平常都是摆着一张脸的,难得见到其它表情。 第一回露出的其它表情居然是惊吓的表情。 勇之介将武器收回刀鞘,挥着手指挥四周逃离的群众大叫:“快!‘总一郎’、‘仁左卫门’、‘高星丸’、‘十藏’,各带一些人去引导这附近所有的人避难,雨彦的食物掉了!快走呀!” 而原本气势惊人的道士与阴阳士等,却是跑最快的一群,且各自秀出了精彩的技巧。 有人借由青色的小型式神浮到空中飞走,也有人施展奇门遁甲遁地而去。 当然更多人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用跑的。 梅正为了其它人的大惊小怪感到讶异,身边的百相也是拖着梅的手说:“快点,我们也先离开这里。” 松则是不悦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的,干嘛这么紧张。” 百相正想回头解释时,空气之中已经传来“嗡嗡”的声音。 只见百相的表情更是慌恐:“糟了!开始了。” 梅回头看声音的出处。 雨彦背后的大型十字镖地走镰开始急速旋转起来,嗡嗡的声音就是来自于旋转发出的鸣声。 雨彦紧握着双拳拼命用力,地走镰的旋转愈来愈快。 贾路正在考虑对方的战法时,有别于刚刚鸣声的一声巨响突然发出,雨彦背后的地走镰朝天空急抛而去。 在上抛之势到界限时,下坠的地走镰变化出无数角度朝着贾路飞去。 巨响开始到攻击过来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贾路则是下意识地朝后方跳了一大步。 原本该插在地面的地走镰让很多人失望了,没入地面的飞行凶器现在只剩一条锁链还在雨彦手中。 雨彦盯着贾路后退的路线,猛一扯手中链条,地走镰从贾路正下方的地面钻了出来。 一个后空翻,勉勉强强避过这一击,却也在贾路身上留下痕迹。 雨彦手一扯一甩,地走镰在雨彦头顶绕了一圈,再朝对手直飞过去。 贾路很习惯性地将剑直立在面前,准备挡这一击。 没想到地走镰居然穿过神剑,朝着脸部直击而来。 一个下腰躲过这令人意外的一击。 贾路弹起的瞬间,顺着链条朝雨彦处冲过去,希望能在对方武器收回前侵到对方身边给予致命一击。 没想到还差三步的距离,背后破风而来的声音已近耳边。 贾路顾不得形象扑到地上,而地走镰就这么朝雨彦飞去。 雨彦再一次让敌手失望了,原本以为会杀到自己的雨彦居然另一手一压链条部分,就轻轻松松地将地走镰改变方向并接下来。 雨彦右手甩着仍在嗡嗡作响的武器在头顶绕圈,锁链愈放愈长,而半径距离也愈来愈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绕圈的武器会因为打一旁的树而绕在上面卡住,拿不下来。 哪里知道地走镰像是无视树的存在,一圈又一圈的穿过树干,且对树的没有任何影响。 而雨彦这时心中正在考虑着对方的死法。 一旁观战的樱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武器呀?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百相则是仔细盯着雨彦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一个动作漏看而造成自己的遗憾。 一边回答樱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要大家回避的原因了。魔武具地走镰的特性就是无视障碍物攻击,只有杀到肉体或是用强力魔法防壁才能停止地走镰的攻势。 加上用它的人是雨彦,我还没见过有人躲得过雨彦攻击的。” “难道都没人挡得下这一招吗?” 樱追问着。 百相则是对樱的问题感到很不耐烦。 “十几年前有个使用红色奇型标枪小男孩挡下过,不过他是用一只手去硬阻住地走镰的攻势,再击倒雨彦的。你做得到吗? 何况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的雨彦可不是当初的雨彦。来了!” 雨彦终于动了,就在贾路准备跳起来的瞬间,地走镰画出一条抛物线朝贾路斜上方飞去。 “防壁?动量零!” 就在大家准备接受血腥的画面时,地走镰停住了!奇怪的白色文字符号排成一面光墙停下了地走镰。 而在墙后则是一名奇怪的男子。 说他奇怪,那是因为普通人应该不会有蝙蝠般的翅膀与羊角般的角长在头上。 “不行喔!怎么可以杀掉我的客户呢。纵然他不是我的主要目标,也不能让你们在他愿望达成前就解决掉他。否则我怎么能够名正言顺的接收他的灵魂呢。” “你是谁?” 声音自梅等人后头传来。 勇之介与其它十四名武士走了过来,看着对方在帮助地上的勇者贾路站起来,声音不禁冲了出来。 “初次见面,我叫做‘卡托纳·辛地亚’。魔界第二十二军区魔神大学附属研究所博士班博士研究生,为了博士论文来到贵宝地的。” 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让别人很难将他与坏名词连在一起使用。 松看着对方背后的翅膀和头上的角与那黝黑的皮肤,下意识退了一步颤声道:“恶…恶魔。” 只听卡托纳刹有其事地回答道:“不是恶魔,是准魔神。不要把我的价值贬低好不好。” “那么不知道这位准魔神先生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优美男声自梅等人背后传来,习惯性地回头看一下被吓到的五个人。 迪拉罗夏是喃喃地道:“梦中的女神…梦中的女神…” 樱和松则是:“…她…他…” 尼尼亚又陷入沉默之中,而梅则拼命地想要转头抽离视线,却无奈脖子好像僵硬了而不能动一样,无法不看眼前的景象。 淡紫色装扮的女性朝雨彦的方向招招手,雨彦就立刻出现在她不远的面前。 收回到背后的地走镰和恢复的笑容,让大家怀疑刚刚见到的那个胖子是不是跟现在这个为同一人。 “大人,夫人。” 一心武士微一颔首退到两名大人身边。 “嗯嗯嗯嗯…” 雨彦一手抓着紫夫人的下摆,一手指着背后的人,一样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啊~别伤心。来,这个给你。” 紫夫人蹲了下来,拿一支糖葫芦给了雨彦。雨彦高高兴兴地开始吃着。 同时所属其它团体的人,像阴阳师联合的、道士同盟的、武士会馆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两位大人身后。 还多了不少像僧侣、和尚或是一些魔导士等人。 卡托纳对眼前的情景一样有点感冒,同样是说不出话来。 在他发觉到贾路已经准备好冲出去时,他才勉强回过神并从后头将贾路拉住。 “这位人客,不要那么冲动嘛。正事先办完再说。” 卡托纳自信满满地看着眼前愈来愈多的人头,但却很技巧性地避免将视线移到领主夫妇身上,开口说道:“这一次我来是代表北陆总领主保鲁斯城的保鲁斯侯爵而来的。要来接受镰都上下的臣服通告。” 光源氏听了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用淡淡的口气说道:“我们和保鲁斯侯爵自过去就鲜少有往来。怎么这一回有事会找上我们呢?请恕我代表镰都的人拒绝。” 卡托纳大笑:“哈哈哈!拒绝的好呀!反正我这一回来到人界本就是为了引起战争而来的,你们这么乖顺地同意合并我还第一个反对呢。” 一旁蓄着白花花长胡子的老阴阳士问道:“那么阁下是为何而来镰都?” 卡托纳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但阴阳士却不为所动。 心下正在赞赏对手的能耐,嘴巴上说的却是另一套:“我这一回来是为了拔除未来会造成保鲁斯侯爵统一大陆愿望中的阻碍。 铲除掉了一群非人类种族,只要再把大陆上几个指向性的势力去除掉,那统一将不会是个难题。 解决掉你们之后,下一步就是西陆的以七武士为靠山的花园城、洛克史东等同盟城邦,以及东南陆的‘河洛三镇’与西南沙漠里的‘可兰圣域─答拉丁’。” 梅听到卡托纳的话内容,问道:“莫非矮人族就是你们灭掉的!” 卡托纳摇摇头说:“不!只是把他们抓起来而已。未来武器还需要靠他们制造呢,杀光他们不是太不实际及浪费资源了嘛。” 那名年轻的道士又放话了:“你今天只有一个人来,打得倒我们在场所有人吗。” 卡托纳笑着摇头道:“无知后生小辈,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我就不相信‘陨石术’做不到你要求的结果。” 景刚这时出声骂道:“就算是九级魔法的陨石术,想把我们全部杀掉也太夸大了吧。更何况我们还会让你有念咒文的时间吗!” 卡托纳右手伸向天空,弹了一下手指说道:“那这样如何呢?” 第22章 神枪朗基努斯。魅衣,卒! 在迷途熔岩森林里的火蜥族栖息地,正在举办着热闹的祭典。 战鼓声和呼喊声表现出原始音乐的风貌。 场中央同样是一群年轻的火蜥人们在跳着他们传统的舞蹈。 窟塔、夜玛和莎莉三个坐在一块,开心地聊着。 从没出过门的西洛丝也感受到不一样的欢乐魅力,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耳朵和鼻子里都是充满悦乐的气息,开心的声音、味道香浓的熔岩炼乳。 手也跟着场中的节奏,互相拍击着。 一旁的梅则是喝着火蜥族自酿的醇酒,看着辽阔的星空。 现在正是明月魅衣在天空正中央的时间,梅的眼睛飘逸了起来,像是在想某人一样。 大概除了他自己外,没人知道他心中的美人是谁。 有点不对劲!梅盯着天空仔细瞧,他拉了拉身边的莎莉说道:“莎莉你看,是我喝醉了吗?” “看什么呀?宴会才开始没多久就醉了,喝太快了吧。” 莎莉转头看向梅笑着。 梅指着异变的天空说道:“魅衣怎么愈来愈大了?” 莎莉顺着梅所指的方向,看向熟悉的明月。 “咦!魅衣真的变大了,还愈来愈大。” 夜玛同样看着天空,突然一惊说道:“不对!是魅衣要坠落到地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部分人回头看着夜玛,而窟塔问出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大气中的精灵都在互相警告着。” 莎莉问道:“可能会造成多大伤害?” “从上古‘盘古记忆’一书中的神话记载。当时有六颗明月,其中一颗‘暗青之月’坠落到地面,造成当时压制全大陆各种族的龙族联军‘四海龙兵’三分之二的损失。 也因为四海龙兵的势力崩溃,造成之后的‘诸神黄昏’大战,国津神、天津神间的战事,新神、旧神的斗争。 后来是因为外界势力的介入,魔族大军开至,差点毁掉整个大陆,是天使军的到来才阻止了魔军的攻势,造成另一种制衡形势。从那之后,人类及其它种族才渐渐兴旺。” “没有制止它的方法吗?” 窟塔看着天空的月亮问着。 “假如知道谁是施术者,施的是什么术法的话会比较好办,问题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连对方在哪里都不晓得的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摧毁魅衣。 问题魅衣的距离又太远了,更何况有什么魔法可以和天上的明月较劲,时间不多的现在根本来不及找寻方法。” 莎莉发出声音了。“不!还是有办法。” “什么?”窟塔急忙问道。 莎莉看着夜玛问道:“交给你保管的东西呢?” 夜玛不解地看着莎莉。 “我留在火山口。要我去取来吗?” 莎莉摇摇头。 “不!我跑一趟吧!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我也跟着去。” 窟塔站起身来这么说着。 莎莉走向西洛丝,两手伸到西洛丝背后解下那头秀发上鲜红色的缎带。 看着西洛丝担心的表情,莎莉轻轻在那甜美的唇上一吻。 “放心好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西洛丝抱拳收在胸口前,感受着自己丈夫那温暖的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不知道是隐隐觉得和自己生活两年的丈夫非普通人,还是因为有种奇怪的预感。 梅看着一副担惊受怕的西洛丝,手搭上纤细的肩头说道:“放心好了,我陪莎莉走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窟塔与夜玛来到莎莉身边,而莎莉听到梅这么说,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时间紧迫,我可是不等人的。” 梅只是点点头,眼神传递出来的讯息是不放弃的意思。 莎莉起身了。 “高科技陨石术发动~!” 卡托纳仰着头,高举双手大喊道。 良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松笑道:“那是哪一国的魔法呀?怎么我听都没听过。” 卡托纳双手缓缓放下,看着松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的不愉快,反而像是欣赏即将死亡的人仍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死亡的愚蠢。 “那可是我们魔界的精华结晶呀。运用十二具光子力推进火箭放射状固定卫星,再将之推落地表。 造成的冲击应该够让整个镰都成为历史名词。 当然大陆其它地方的后遗症就不在我的考虑之下了,反正愿望内容有达成就好。” 樱完全听不懂卡托纳的话。 “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呀。说了一大堆,没半句听得懂。” 卡托纳指着天空,笑着说:“就是现在你们要考虑如何阻止月亮掉下来。再见了各位,我还要去忙另一件事情呢。 哦!对了,假如跑快一点的话,应该可以脱离第一回直击范围。但是接着引起的暴风和地震,是不是仍有那么好的运气避开呢?坐标转移激活。” 说罢,卡托纳抓着贾路消失在一道青白相间的光芒中。 “看!魅衣愈来愈大了。” 一名年轻的阴阳士指着天空叫道。 “掉下来了…” “魅衣掉下来了…” “月亮朝镰都的方向掉下来了。” 讨论声此起彼落充斥在在场的人口中。 香立刻转头对光源氏说:“大人,请立刻离开镰都。一心诸位会保护您和夫人的。” 光源氏为难的看着自己妻子,紫夫人好像了解丈夫眼神中的涵义一样,问道:“假如要撤离全部的镰都百姓,来不来得及?” 勋看着比平常大上将近一半的明月魅衣,且形体是愈来愈大,可想而知的魅衣是愈离愈近。 “夫人,再不走连我们都来不及的。想要撤走上万人数包括老人小孩的,实在是太难了。” 紫夫人那伤心的表情感染了在场所有人,她轻声说道:“难道就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一旁尼尼亚自发现魅衣的坠落之势起,就紧抓着梅的衣服不放。 低着头的她,没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而现在她抬起头了,坚毅的眼神和觉悟的表情会让人有所期待。 发觉到这个情形的梅看着尼尼亚。 拉下斗篷的头罩,在尼尼亚额头上方赫然发现有一支角。 独角兽般的黄金色长角长在头顶,唯一有着相同特征的一群是… “召唤士…” 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但也没人有什么激动的态度。 大家都期望这个传说中最强的魔导种类能有所作为。 谁都讲不出话来,成为众人焦点的女孩闭上眼集中精神,头上发光的角就像在述说着这一族过去遭人歧视的悲惨命运,直到如今。 “承自父母之恩德,与我订有契约的所有活物,今日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依我的真名出现在众人眼前吧!尼尼亚·宝嘉康莉亚·佳当斯蒙其纳!” 天空、地面或是墙上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魔法阵。 有直立的,有平躺的,也有的是倾斜在半空之中。 各种不同的吼叫咆啸声充斥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各式各样的精灵出现在现世之中。 无数的地面以一个巨型魔法阵为中心隆起,数十名相貌各不相同的土黄色巨人自沙尘之中现身,大地过去的主人‘盘古巨民’与巨人一族泰坦。 在光与影的交会处,神圣的魔力充斥其中,钢铁的远古遗迹自魔法阵中缓慢移出。 城堡般的巨大体积与厚重的感觉,暗蓝色的外表,‘神兵─亚力克山达姆’。 更有不少小型的宝蓝色钢铁飞行机自亚力克山达姆身上飞出,虽然说是小型,但实际上也跟一个人的大小差不多。 火焰至高象征被四周围先行出现的伊佛烈特、‘沙罗曼蛇’等诸多火属性的精灵围绕着,‘火之鸟─菲尼克斯’自天空中直立着的魔法阵呼啸而出。 四周云层向中央旋转了起来,云层里隐隐透出魔法阵的形态,中心点放出两道光芒。 黑色的光芒中飞出了一匹黑色的巨龙,龙王巴哈姆特。 另一道同样黑色的光芒出现了一位骑着拥有八条腿的战马,并且手中持着有黑色大刀的巨大骑士,‘战神奥丁’。 数以百计不同的召唤兽停滞在空中与地面,具有与神同样威严的龙王降下到尼尼亚面前。 “人类呀!召唤出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尼尼亚指着空中持续坠落的魅衣。 “能不能阻止魅衣的坠落。” 八腿战马缓缓降下地面,坐在上头的神只说话了:“人类呀!坠落月亮的原因不属于我们能力的范围,想要阻止它根本做不到。” “那有其它办法吗?” 尼尼亚着急地追问。 “大概除了摧毁它之外,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泰坦说着。 尼尼亚说:“那就麻烦你们摧毁掉月亮了。” “办不到呀!人类。” 停到一旁屋顶上的菲尼克斯说话了。 “现在的距离太遥远了,我们的攻击根本没有办法到达。只有等待它接近地面的瞬间,再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攻击。不过那个时候,四散的碎片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月亮实在太巨大了。” 尼尼亚紧张道:“只有这个方法了吗?” “人类呀!记得,自然的力量比起神只或是我们都强得多,尤其是自然的反扑或是有人不当利用自然所造成的愤怒。火焰王所说的已经是唯一的方法了,除非就是有你们口中的奇迹出现。” 火焰的精灵沙罗曼蛇在一旁说道。 梅看着魅衣几乎盖掉其它几个月亮的天空,低声说道:“奇迹?那是只有事后才知道有价值的东西呀。” “五道轮生,十二生肖神兽招来。” 一群聚集起来的阴阳士同时念出那样的言语,自西方传来一道七彩光芒,十二种异型兽类奔驰而至。 “道化神意,来来龙凤!” 无数符咒激射天空,在符咒一同爆炸的那一点中出现了以五爪应龙带头的数匹应龙手持龙珠,乘云乘雨而来,与拥有最美丽身躯的一群凤凰,那数条尾羽在风中飘荡摇曳着的壮观姿态。 “聚起众力,满天神佛倾听吾声。将其力降临人间,借其神扫荡世界。明王降世。” 数十名僧侣聚集起灵力,塑造出四尊可与体型最大的盘古巨民相睥睨的青色外表明王。 四种怒容与四把不同的武器都显现出特有的威严。 尼尼亚看着不属于她所创造出来不可思议天空的部分,再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们。 一名老道士笑了一笑说道:“反正这个时候多一份力比少一份力好。既然都走不掉了,那就倾尽全力吧!至少下到阎罗殿上还能说大声话。” “逃过了黑羊,却逃不了这一遭吗?” 一名有把年纪的阴阳士苦笑着说。 他身旁的另一名阴阳士却拍了一下他的背说道:“放心吧!三途河畔上有光源氏大人和紫夫人陪着我们。不用怕寂寞了!搞不好还能沾点光。” 听到这一句话,大家才转头看着还没离开的两名领主。 勇之介才想讲话,就被光源氏举起的手阻止下来。 “既然逃到哪里都一样,就让我待在这里看到最后吧。” 一心武士听清楚了光源氏的话,原本紧张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既然不用去想办法逃,那就没必要绷紧自己的神经。 就如同自己主子所说的,轻松地看到最后吧。 一名和尚搭上身边人的肩膀,笑道:“景刚,也有你们无用武之地呀。” 景刚大笑响应着:“‘义丹’,你这个疯和尚,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打趣。我们能飞上天打月亮吗?” 一句一句轻松的话语出现在众人之间,这完全不像个即将面临死亡的战场。 静默不语的紫夫人有动作了,缓缓举起的手指像天际,简单的动作就足以吸引众人目光,除了她本身的魅力外,大家强打起的轻松神态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也是原因之一。 轻声不带有一丝丝的失意,反而有种比魔力更加强大的神奇力量蕴含其中,那力量带给众人更多的信心。 “看!天空的红光。” 自西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鲜红色的光芒,就像是一道血箭一样划破天际。 一个漂亮的曲线轨道引领着红芒飞向明月魅衣。 当红芒没入魅衣,大如银盘的明月上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裂缝。 接着就是一场白青色的光芒自明月中心处炸出,月亮在那道光芒中崩毁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奇迹…” 这是现场唯一听得到的对话,但没人有心思去寻找说话者是谁,所有人都注目在眼前的奇景上。 或许‘奇迹’这两个字已经道尽一切了。 “吼~!” “吼~!” 两声巨响,分别来自龙王与五爪应龙处。 自应龙爪中的龙珠里闪出一道惊人雷光,龙王张开咆啸的大口也激射出一道青色光芒,两道攻击同时招呼到一颗落下来的巨大陨石上。 在夹击之下,陨石瞬间消失于无形。 恢复神智的众人才发觉到满天流星的壮观景象,不少流星就这么消失在天空中,但也有不少直直地朝地面坠落。 “东方的,看样子你的实力还没退步嘛!” 嘲讽的口气自龙王巴哈姆特的口中传出。 只见天空中带头的五爪应龙张开了大口狂笑:“哈哈哈!西方的,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嘛,一点进步都没有。” “东方的,别笑了。奇迹既然已经发生,就让我们来划下完美的句号吧!” “也对!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西方的。” “走吧!让天空的陨石一颗也无法掉落地面!” 龙王巴哈姆特张开黑色巨大的双翼,振了一下飞向天空。 对准了一颗激射而下的陨石,口中青光再现,陨石同样消失在大气里面。 同时所有召唤兽也都飞向空中,各自找一颗自己能力范围的目标摧毁,或是两三个合作攻击一颗陨石。 盘古巨民、泰坦、与和尚们所驱动的明王全待在地面,有少数接近地面的陨石都被他们硬接了下来。 有两三个接一颗陨石的,也有像盘古巨民直接把陨石吸到体内融合的。 黑暗的天空被流星、激光与爆炸给照亮,大家都看着这种可能将来与过去都不曾见过的。 各式各样的兽类、神族、精灵都展示着他们最强大的力量。 身为渺小的人类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发觉到自己的无力。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又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只因为那声叹息是世上最美妙的人所发出的美妙声音。 “怎么啦?小紫。” 大概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这名女子的男人柔声问道。 紫夫人轻轻地摇了几下头后,又看着天空。 “没想到今年的烟火居然是这样的型式。” 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禁莞尔,就连光源氏也微笑着搭上了自己妻子的肩膀。 “丰收祭快乐。” “丰收祭快乐。” 在月亮崩毁之前,迷途熔岩森林里有四道快速的人影穿梭着。 带头的夜玛,身后跟着的是窟塔、莎莉和一身黑衣的梅。 一行人急驰着,就在看得到冒出白烟的火山同时,眼前出现的一条约百步距离宽的悬崖。 四周却没有任何吊桥之类的信道。 两名红色身躯的火蜥族人纵身一跃,如大鹏鸟般飞越悬崖。 身后的莎莉却是如箭离弦地急射而过,比起先一步跳的两名火蜥族人还要快到达对边。 就在他们想起还在后头的梅时,回头一望,梅才刚落地并感到奇怪地看着三对盯着他的眼睛。 四人眼神交汇,话不多说又开始朝着火山口前进。 看着滚滚熔岩,再看到天上的明月,魅衣已经比平常时大上将近一倍。 “夜玛,东西呢?” 莎莉看着天空的月亮问道。 夜玛高举着手中的令牌念着:“沉睡在地脉中的神器呀,你的主人如今来到你的身旁,现身出来吧。是该到你出场的时候了,神枪朗基努斯。” 熔岩之中发出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飞升到莎莉手上。 一条红色的缎带像是活物一样灵动着它的身躯,同时莎莉的胸口也发出了同样的光芒。 莎莉自胸口取出原本在西洛丝秀发上的缎带,当两条缎带互相接近之时,缎带末端的部分接在一起。 以连接的点为头,两条缎带互相交缠起来,一把由两条缎带卷在一起的奇型标枪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刺眼的红光淡了下来,它的形态也更清楚地呈现出来。 长度快等于两个莎莉的身高,假如两头不是尖锐的造型,可能所有人都会认为那只是一把长棍。 莎莉抚着手中的武器,口里是喃喃自语,就像见到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当一人一枪间的对话结束时,抬起头来看着比刚刚又大了不少的明月。 双手紧握长枪,腰马微扎,前四后六的姿态定在原地,枪尖遥指魅衣。 眼中看的是坠落的明月,气势在他周围聚了起来。 以握着长枪的双手为起点,莎莉全身像被怪虫入体一样布满突起的筋。 血更从长枪朝下的一端慢慢滴下,布满青筋的莎莉红着双眼仍只是盯着眼前的目标。 动了!莎莉动了! 左手放开了紧握的长枪,一步、两步,右手在短短的助跑之下将武器掷了出去。 枪并不是直直地朝明月射去,它朝着莎莉的前方飞了好远。 红芒像是破开了空气的屏障,在周围制造出一波又一波如同实物的白色乱流。 底下的树林被扫开的风压倒了一片。 直线前进的武器好像聚集起足够的力量一样,转向天空。 一道漂亮的红色曲线划过天际,并朝着魅衣前去。 红芒没入了白色的明月里,黑色的线条像是宣告破灭般的震据,月亮崩毁了。 化成无数碎片的明月失去了她原本的身形,天空布满了流星雨,奇景足足持续到第四个明月挂上天空的中心。 “结束了!”莎莉看着眼前慢慢停止的流星雨说道。 反而是夜玛说出了另一件事情:“把长枪这样丢掉没关系吧!” 莎莉转过身摇摇头:“没关系!反正现在的我不需要那样的武器。它也不属于和平的时代。” 窟塔看着莎莉的脸问道:“怎么了?好像有点遗憾一样。” 莎莉抬起头来苦笑着:“可惜了西洛丝的眼睛,没能看到这场未来可能不会再有的好戏。走吧!他们还在等我们继续庆祝丰收的宴会。” 当两人两蜥回到熟悉的环境,却发觉到不熟悉的情况。 没有任何生命存在于曾经热热闹闹的地方,纵然热闹只是不久前的事情。 满地散乱的瓶瓶罐罐,食物与醇酒被随意丢在地上。 巨大的营火好像在哭述萧条的景象一样,慢慢地弱了下来直到消失。 空寂的环境形成阴影笼罩到所有人头上,其它人到哪里去了? 莎莉走到妻子曾经坐的地方,盛着熔岩炼乳的杯子倒在一旁。 他蹲下伸手拿了起来,凝视良久才说出一句众人都想问的话:“人呢?” 被惹火的不只有眼前的好好先生,身后的两名也为了族人的凭空消失而发出强大的杀意。 身穿黑衣的人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事情会发生一样,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树!该说话了吧!” 莎莉站起身来,背对着曾被别人叫梅的男子。他不想面对任何人,现在的他可能只用眼神就能杀掉不少胆小的家伙吧。 怒气会让人丧失理智,但是现在的他除了怒火之外,只有失去爱妻西洛丝的焦急。 两名火蜥族人听到了这样的问话,气机紧紧地锁住黑衣男子。 族人的下落大概只剩下这条线索而已。 他们虽然没有莎莉那样愤怒,但在这一刻只要有人不顺着他们的心意,可能下一刻就会被变成死尸。 被点破的人只是无言地转身走向一旁的树林,紧锁住他的气息随着一步一步的动作而增加。但他却像是没反应一样,在他快要走入树林前,他停了。 “时间大师说:‘到过去战友的居城看看吧’,会有走下去的线索。”说完话,树的身影隐没在黑暗的树林里。 第23章 沉睡的黑色绵羊,黑羊? 梅一行五个人顺利取得万宝锤,并朝着伊吕波宫前进。 唯一的女子又穿回那大大的斗篷遮盖住那显眼的长角。 年纪最大的家伙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其它三个就像是小男孩一样,死缠着女孩不放。 “尼尼亚!尼尼亚!尼尼亚!” “做什么啦!” “让我看看你的角好不好!” “不~要!” 吐着舌头扮鬼脸做第三十三次的回绝举动。 “对嘛对嘛!看一下子啦!” 同村子长大的小伙子搭腔道。 “很烦呢!你们!就是讨厌像你们这样的笨蛋才隐藏起来的啦!” “这不成理由的啦!来,小可爱,秀一下如何。” “蒙着脸的第三个笨蛋,好好装你的神秘,不要淌这摊混水!搞不好你头巾解下来,内容物更是刺激。” “太…太过分了吧!这可是我们的传统服饰呀。喂!你们在看什么,不要打我的主意!” 遵守传统装扮的魔剑士用厚厚的头巾将自己的脸隐藏起来,而身上穿的也只是一层布制的衣服。 他看着身旁两名不怀好意的年轻人说道。 “不对!差点被转移话题了。尼尼亚,没有一个令人满意解释的话,我们可要强制执行啰。说嘛说嘛,为什么能召唤那么多召唤兽?分个一两只给我好不好。” “别…别闹了!那可是我父母亲所留下的,在逃离黑羊的前夕,我依照族里强制性的做法将所有的契刻印在身上。 而且没有召唤士血统的你们很难得到他们的信任呢,在镰都我都没有召唤出所有的召唤兽了,还是有几个脾气比较大一点,根本不听从我的请求。” “有差吗?” 厚着脸皮开口要求的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女子看了生气,停下脚步并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魔法圆。 “松,站到魔法阵里面吧!” “做什么?” “与召唤兽订下契约的条件就是有能够召唤出它的人在一旁做引导与见证,这就是我父亲辈强制我与它们订下契约的原因,避免召唤士一族永远失去与它们的接触。 要不然就是藉由道具来做连结,但那些道具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如今我就为你做个见证吧。” “这样就行了吗?” 兴奋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可惜他看不到隐藏在斗篷之中的邪恶笑容。 女子展开灿烂的笑容说道:“嗯!没错!召唤士一族在祖先所刻印的长角之下,我们只要和召唤兽相性接近,就能订下契。 但相性不合的也能够订下契,不过强制性的做法过程会比较痛苦一点。” “那我呢?” 男子疑惑地问着。 “你只要能打倒召唤兽并让它承认你的实力,它就会寄生在你身上,让你拥有它的能力。在你命危的时候它还会主动出现帮手。 当然也可以选择在需要的时候才召唤它出来,不过那样子做比较不实际。而且要藉由魔力的付出,来提供召唤兽在这个次元实体化所需的能量。 对于一名高强的魔导士要实体化元素精灵都很困难了,更何况是不知高过几个层级的大型召唤兽。这可是非召唤士一族取得召唤兽契约的唯一方式喔。”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召唤兽直接寄生?” “因为要让身体承受它们的力量必须要有一定的强度。这也是为什么要挑战它们的原因,要证明你足够强大到支配它。 而我们召唤士一族订契约的方式并没有经过身体的强度检验,所以普通召唤士根本耐不住任何一个召唤兽寄生的力量。” “等会儿,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笑容有点奇怪?” “自己去跟它讲吧!” “它?是谁?” 魔法阵最外围的圆升起一道红色光墙,隔绝了内外的进出。而在召唤法阵之中出现了一匹不小的地狱三头犬。“与我订下契约的人类呀,今日召唤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在你眼前的男子想要和你订契。” “喂!尼尼亚,有没有小只一点的。”圆中的男子看着三颗流着口水的狗头,慢慢地退到魔法阵边缘,并尝试着能否离开结界范围。很明显地他是和它被一起‘关’在里面了。 “玩得尽兴一点!” 微笑的表情,挥挥手的动作,可惜法阵内发生的事情配不上这样轻松的姿态。 一场人兽大战就此开幕,不过结局大家都已经预料到了… 带着一名笨蛋伤兵,一行人且走且停。 没人敢再去招惹那名召唤师姑娘,因为已经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大家眼前。 虽然她还是有为自己的罪行赎罪,但她那有时灵光,有时不灵光的白魔法实在是叫人不敢期待。 虽然不至于造成沉闷的气氛,但是大家都有默契不要再提到那方面的事情了。 “啊!伊吕波宫到了。” 在女子的指点之下,大家步入了火族圣地─伊吕波宫。 伊吕波宫不是只有一栋建筑物而已,它是由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不同建筑所构成的一个称得上为‘小镇’的地方。稀奇古怪的建筑,花花绿绿的布置,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年只有整理一次的地点。 等待众人到来的老爷子带领梅一行到伊吕波宫境内最大的建筑物中,里头就像是在村正村的大炉里。 同样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正中央的奇型炼炉与一体成型的铁座,连个水池都没有。 指示好四男四女站定八个方位。 八个人将四周围通风口关上,在少掉大部份光线来源的室内,唯一透光的门口和中央的蓝色炉火隐隐成为一强烈对比。 老爷子自梅手中接过万宝锤,走到中央的打铁座上用力一敲。 铜铁交击的声响盈满室内,在众人耳中仍嗡嗡地响个不停。 “的确是祖先留下来的真货。” 看着手中的宝锤,身为一名长者的气势让四周围的人都感到窒息。 眼前的再不是过去装疯卖傻的老头了,而是一名拥有统领全族实力的领导者。 走回到梅的身边,老爷子将宝锤交到梅的手上,平日豪爽的声音在今天多了一份慎重:“梅呀,今天我就将祖先所留下来的圣地‘伊吕波宫’为你而开启。 成功的要素全都操纵在你身上,假如你真的和石中剑有缘,假如你的生命力足够坚持到重铸完成,假如假如…一切都在于你,我们火族的责任只到这一步为止。现在我就将‘火种’交给你。” 从那一个宽广胸膛的中心,冒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那道光一点都不炙人,但是却非常地耀眼。 没有人可以用眼睛直视那团不属于人世间的火焰。 梅接过了火种,他带着石中剑的碎片与万宝锤走到了炼炉之前。 当他将火种投入炼炉之中,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炼炉好像吸走了他的生命力一样旺盛起来。 小火的蓝色自空气中消失掉,火焰已经失去它的形象,但体力一点一点消逝的梅知道火正在烧着,而燃料就是他的生命。 松正想说话时,梅已经将石中剑的碎片投入炉中。 老爷子将其它人带离炼炉的房间,来到室外并关起了那唯一的门户。 “老爷子,里面…” 樱担心地问道。 老者露出他一贯的豪爽笑容说道:“放心吧!伊吕波宫内除了固守结界的八名监察者外,其它人都只会造成结界内的生命力不纯,也就无法炼出好的武器。 留梅一个人在里面,当他完成时他会主动出来。假如有个意外,监察者们也会帮手阻止重铸的进行。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一样。” 松看着已经眉开眼笑的老者问道:“什么事呀?” “哈哈哈!准备宴会庆祝又一名勇士的诞生。哈哈哈!小鬼们,把东西都给拿出来!” 老爷子高兴的笑容就像笃定梅这一回重铸石中剑一定会成功一样。 招呼着众人准备宴会的材料,看样子老爷子是打算在伊吕波宫先来一回,等到回大江山时再来第二回。 从松的言语表达是:忙进忙出的美女与野兽,开心的表情就像他们在做自己的事情一样,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好客?关了两千年太久了吗? “轰轰轰轰~!” 就在宴会场地准备完成好一段时间后,众人只等着梅出来就开始庆祝时,远方传来隆隆声响。 老爷子一听感到不对劲,急忙问道:“怎么一回事!” 一名跑过来的粗犷男子回道:“老爷子,有大群人马触动伊吕波宫的结界。” “可恶!到底是谁知道今天的事情还特别来找茬!全体备战!” 老爷子恨恨说了一声后,命令所有人都准备好武器。 好一会儿,二十多名火族后裔都待在他们的长者身后等待着命令,樱、松、尼尼亚、迪拉罗夏四人也都蓄势待发。 大家都知道一件事,能这么闯进结界来的,一定不是易与的角色。 甚至他们都可以猜到来人之中必定有他的存在。 当不速之客的人影好不容易出现在众人眼前时。 “贾路!你又出现了!” 迪拉罗夏发出憎恨的声音,他身旁的人更是握紧刀剑。 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士戴着遮起整张脸孔的头盔,跟在一名勇者的后面走了出来。 从他们身上有点狼狈的模样看来,刚刚的结界纵然没有让他们少掉几个,但也打击了他们不少的信心。 “黑羊吗?” 尼尼亚看着眼前的黑甲骑士低声细语道。 可惜的是对方耳朵也挺尖的,尼尼亚那样声音也能听得。 一名带头的骑士大声指着自己的胸膛上的标志回道:“看清楚,我们才不是死在七个杂碎手里的烂骑士团黑羊。 那群人只是被历史捧得太高而已。 假如我们黑色枪刀保鲁斯骑士团在十二年前就成立的话,黑羊将是毁在我们手底下的。” 众人仔细看那标志,刻在盔甲上的是一把剑与长枪交叉的图案。 另一名较冷静的家伙开口说道:“没想到卡托纳宰相亲自出马还没结果掉你们这群杂碎,真是好运气。不过那只有在施了魔法之后丢下不管,才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要不是宰相要我们帮贾路达成心愿杀掉你们,我们才不会管这一回事呢。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出现了,觉悟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了。” 松听了也只是冷笑说道:“千百年来唯一没进步的就是傻蛋的话语。要威胁人也找点新鲜的来嘛! 例如这样如何:‘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你既然被我遇到了,那就爽爽快快地自行了断吧!哈哈哈!’ 还是这样比较好:‘我要代替坠下来的月亮惩罚你!呵呵呵呵!’” 很少见过能够忍受松冷言冷语的人。或许有,但一定不是眼前这一群,因为骑士们已经拿起属于他们的武器。 不过有宿怨的家伙在这样的刺激之下,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甚至慢人一步的。勇者贾路抡起混沌神剑冲向松的方向。 “‘传次’!” 在老爷子大呼之下,那名通报的火族后裔拔刀冲出。 刀剑交击的声响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内,两名男子都各自退了一步。 贾路发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阻扰者。 传次细细看着手中的刀。 “刀崩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所有人知道了高下之分。 一回刀剑交击,很明显地还是贾路占了上风。 没人可以说对方是凭着神剑之利,因为这原本就是生与死的时代,拿比别人好的武器增加自己的生存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今天不管对手手中之物来源如何,强就是强,无法否认的。 黑甲骑士们鼓噪了起来,先小胜一局对于他们的士气有着不小的鼓舞作用,纵然当事人根本不理睬这群累赘。 而松这一方,尼尼亚只是回头看已经紧闭很久的伊吕波宫门口。 不知道里面的人状况如何,再加上眼前不算好的形势,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必要再发挥自己的力量一次。 纵然不像普通魔导士一样必须付出大量魔力,但是最基础的魔力付出也是必要的,毕竟要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它们聆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天一回已是自己的极限了,但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需要这样的力量。 “终极三角战阵a型,上呀!” 松朝樱和迪拉罗夏大喊着,并冲向前去。 当发觉到没人跟上来时,他停下来并生气地回头骂道:“喂!这么没默契,丢我一个人送死。” 樱回骂道:“谁知道你在说什么鬼。终极三角战阵a型,那是什么?” 迪拉罗夏也点点头对樱的看法表示同意。 松转身看着贾路,手中的剑再度挺起,一边说道:“就是围殴啦!这么没默契!” 樱、迪拉罗夏两人走到松的两旁,也举起各自的武器。 樱说道:“说简单一点不是比较容易明白吗。说什么终极三角战阵,还a型呢。群殴就说群殴嘛。” 迪拉罗夏口中默念咒语,手中长剑已经被火焰包住。 “不用讨论那么多了,总之让他尝尝我们这段时间来练习的团体技吧!上!” 一声‘上’字出来,三人抡起武器舞出大花,朝着贾路冲去。 一旁的人也没有闲下来,有弓箭的搭起弓箭,没弓箭的则是蓄势待发。 只要场中的四个人战局一有状况,两方人马的大战立刻展开。 以迪拉罗夏的火焰剑作为箭头,樱松两人护在两侧,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他们能够对任何一方的攻击做出最快的反应。 贾路面对这样的合攻情势却是那一副不在乎的姿态,妄想使用手中神剑强攻三名敌手。 双手紧握神剑用力挥出,目标含括了三个人。 只要一有人撑不住,很有可能同被腰斩。 不过他们三人似乎是猜到贾路会恃着神剑之利强攻,迪拉罗夏火焰剑一挥,立刻作出一道屏障阻隔两方。 同时樱松更是从两侧绕路夹击,务必要趁贾路惊慌之余解决对手。 不错的战术,但可惜的是对手没如他们想象陷入慌张之中。 突如其来的火焰屏障被神剑带到剑身之上,这时反而是神剑夹带着火焰之威扫向分开的三个人。 三人各退一步,合围情势露出一线漏洞。 贾路立刻挺进到松的面前,双手高举的神剑正要劈下,眼前可恨的对手只是举起手中细的可怜的武器妄想挡着,后头两人更是来不及救。 正在高兴可以处理掉令自己厌烦很久的目标时,大开的胸腹中门突如其来地中了一腿。 松平举武器做势要硬挡的同时,底下飞出一脚狠踹贾路的腹部。 踹得他连退两三步,回到三人间的中心位置。 合围之势再度完成,贾路重心还没取得平衡,三个人已经直刺而来。 只见贾路干脆往地一倒躺在地上,双手后撑,翻成头下脚上的姿势旋转,以腿攻众人之中盘。 目标物身形忽然矮下,将直刺的力道下移也已经不足击杀对手,更要面对腿势攻击。 三人后退一步,正要攻向前去之时,贾路换成半跪姿势,神剑硬插地面。 以神剑为圆心爆出惊人黑芒震撼了三人的意识,让三人顿了一下。 脑中正被神剑力量影响,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贾路又已在眼前。 松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战略考量,只是下意识地挥击期望扫开对方攻势。 这时伊吕波宫的中央位置朝天空激射青芒,一道银影破门而出,朝贾路攻去。 就算贾路解决了松,也会赔上自己一条命在攻来的银影手中。 考虑之下,贾路回剑挡向攻来的银影。 两方交击,震天声响冲进众人耳内,根本没人来得及摀上耳朵。 两剑相交,对峙着的两条人影露出他们的身形,如预期中的是贾路与梅。 还来不及道贺,就必须面对接下来的情形,黑色枪刀骑士第一波攻击队十五名策马向前冲杀而来。 贾路却是往后一跳,横剑而立,挡下冲来的黑色枪刀骑士。 他先是抱着头,并从手指的细缝中细细看着梅的脸孔,良久后开口问道:“小子,你手中的武器是什么。” 梅高举着手中的银光闪闪的武器说道:“这是新生的石中剑,‘石中剑2世’。” “石中剑2世…” 贾路的表情稍微恢复正常,不再像之前一样像个发狂的魔人。 “可恶,贾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一名骑士大声骂道。 梅看着大声吵闹的骑士,低声说道:“是黑羊吗。” 虽然梅的话语是问着自己,但对手却像是把那样的话当成屈辱一样,不愉快的大叫:“不要把我们和那群弱小的骑士团做比较!” “谁比较弱…” 小小声的反驳,众人正要寻找到底是谁有胆量讲出这样的话时,十五名骑士中有三名挺出长枪,将身旁的十一名骑士连人带马杀掉。 前排唯一活着的贾路与放话的骑士大惊。 骑士看着应该是自己的同伴生气地问道:“为什么杀掉自己人!” 其中一名骑士举起握拳的左手,用拇指指了胸前的标志,其它人仔细一看,却是吓到双腿发软,两眼发直。 金色的线条画着一只卷曲起身子睡觉的黑色绵羊。 温和安详的表情,与可爱的身形,实在是让人觉得那不过是只吉祥物而已。但是对于十二岁以上的人只要记忆力好一点,都认得那图案是纵横大陆将近一年的恐怖所使用的旗帜纹章。 “黑色的…睡着…绵羊…” 在发抖的骑士说完这样的话后,被指自己胸口的那一名黑羊骑士一枪解决。 穿过对方头盔的长枪轻松地一甩,将枪上的死尸甩到地面丢弃。 所有人都引起了骚动,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人物。 后头黑色枪刀骑士团残存的人都在紧张四周围是否还有黑羊骑士混入。 不过他们的紧张是多余的,因为其它黑羊并不是混在人群之中。 天空出现了一片枪影,又击杀了不少人。 长枪像是千百支一样,但却没有任何一枪落空,都是准确地击中数人,每一刻都有不少生命消逝。 在倒下的人影与马影之中,唯一立着的是一名黑色装扮的龙骑士。 插在地面直立着的长枪,他就用一脚站在长枪的尾端处,羽毛帽下的眼睛凝视着其它活着的人,那就像看着不相干的人一样,或是说那些人根本不是该他的部分。 在轻装铠甲的胸口上有以金色的线画了一个‘黑色睡着绵羊’图样。 同时黑色枪刀骑士团的另一个地方也热闹起来,不少倒下的骑士身影中出现了一名和迪拉罗夏同样装扮,但服饰却是黑色的魔剑士,布制的衣服上同样有以金线绣着的‘黑色睡着绵羊’。 两手各持着一把武器,火焰剑与冰冻剑。 但是仔细一瞧会发觉到他手中的武器并没有像迪拉罗夏一样以实剑为底,而是他直接用魔力创造出来的魔法剑。 剩下的活人也在短短的时间中丧失宝贵的生命。 可是在火冰双剑之下,他们就像不值钱的东西一样,两三下就被轻松料理掉。 当黑色枪刀所有人都倒下时,大家才注意到场中央的情形。残忍的画面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三把长枪贯穿过勇者贾路的身体。 下一刻,贾路就被长枪撕开来,曾身为勇者的一名战士永远地离开人世间。 第24章 打鸟?那个好色又好吃的七武士! 梅惊讶地看着眼前复活的黑羊,握着剑的手一点也不敢放松。 三名骑士看着眼前打算抵抗的男子,身后同样为黑羊一员的龙骑士仍站在自己的枪上,而魔剑士已经解除了武器双手交叉在胸前,盘坐在地上。 梅冲向前去,眼睛之中满是复仇的火焰。 其中一名黑羊骑士看着冲来的梅说道:“现在的你还有能力打倒我吗!” “废话少说!” 梅根本不理对手的言语。 只见黑羊骑士横枪一扫,就把梅弹开到一旁,跌坐到地上。 骑士冷冷地道:“想死不用急,一定轮得到你的。” 梅勉强地用剑撑在地上,但身体却站不起来。 眼睛仍是直盯着黑羊骑士说道:“我们之间的仇恨太多了,从知道你们还没全灭时我就在期待着,总算让我等到复仇的机会了。” “用这样的身体?” 骑士冷言看着在地上,死命要站起来的梅。 “以后记得,要说大声话就要站起来大声说,而不是难看的坐在地上。” 弯曲的脚根本撑不起沉重的身体,梅又跌坐回地上。 后头的人也都不敢妄动,毕竟眼前的角色不是黑色枪刀,而是传说中的恐怖。 火族的后裔们在不清楚事情始末前,也都没有任意行动。 “可恶呀!” 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地敲着自己不争气的双腿。 另一手仍是紧抓着石中剑2世不放,但眼神传出朦胧的愤怒意念,梅已经有点分不清楚现实与幻想的存在了。 他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根本不想输给你们这些家伙!我也不想输给那个该死的浑球!” 原本转身打算离去的三名黑羊骑士又回过身来。 其中一名驱马向前,并解下自己的头盔。 用力一掷,抛到梅怀里的头盔将已经丧失力气的人打得往后仰,手也离开了他原本紧抓不放的武器。 “‘叶’!” “叶!你怎么会…” 两名同样来自史达小镇的佣兵不自觉地大叫,很明显的他们认识这名黑羊骑士。 “梅,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树!” 该名黑羊骑士意外的是个女的。 虽然一头短发,但却半遮起自己的脸孔,只露出了右半张脸来。 生气的表情说有多俏就有多俏,这样的一个美人胚子很难与刚刚杀人的形象合在一起,更难与‘黑羊’这个名词有所关联。 但从话语内容来判断,不难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梅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熟人身上,但表情却是释出了更多不理解。 “和树一起逃出史达小镇的叛徒,你出现在我眼前做什么!还加入了毁掉我们父母的黑羊,你和树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叶驱着马到梅前方一两步的距离,愤怒的神情,紧闭的双唇,她就这样和梅对峙着,两人视线之间的战火愈燃愈大。 一旁的松、樱心中害怕着叶就这样一枪解决掉梅,他们根本没能力阻止叶这样的行动。 “不要再多惹事生非了!我们这一回来只是要教训一群狂妄自大的家伙。他们不在我们目标之内,叶。” 一名黑羊骑士在后头说着。 “啡啡~!” 叶座下的马儿突然站起,高举的前肢朝前方用力踢出,准确地命中梅的下巴。 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根本无法反应,光线消失在瞳孔与意识之中,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停了。 “叶!你做什么!” 松握紧剑柄打算冲向前去时,对上了叶的右眼视线,他停了。 因为这几回战斗的磨练让他更加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记忆中或许忘记了黑羊的力量,但眼前的人却让恐怖这个名词活了过来。 叶撇开了盯着松的视线,枪尖挑起了自己掷到地上的头盔。 马儿转过身,叶双手扶着头盔准备带上。 她头甩了一甩,遮起左半脸的头发被甩开来,出现的是一张被火毁容的脸孔。 叶回过头看着松,令人恶心的左脸筋肉抖动着。 “松,告诉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想死的话只要找到我们,我会送他一张免费的地狱门票。 ”说罢,双手下压,头盔戴回到头上。 三名骑士手握缰绳,轻轻地一抖,三匹马儿像是一匹一样同时起跑。 从马蹄声根本听不出来有三匹马同时在跑,除非有人可以从响多大声来判断马匹的数量。 后头,龙骑士仍是立在长枪之上,双膝微屈往空中一跃,长枪和他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魔剑士则是维持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不一会儿,地面浮出一面毯子般的事物将他的身体托到空中。 他便乘着那张毯子朝黑羊骑士离开的方向飞离。 只留下一堆错愕的人在现场。 “怎么一回事?” 老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所有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可以做出个决定。 反倒是松走向曾是贾路的尸块旁,看着插在地上的混沌神剑卡欧斯。 松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啦。事情解决了就好,别想太多了。我们把石中剑重铸完成了。迪拉罗夏,你再把神剑带回去,你的工作不也就完成了嘛。” 说罢,松的手伸向神剑剑柄处。 迪拉罗夏看了急忙大喊:“不要…” 松已经握上了剑柄。 混沌神剑放出异芒笼罩了松的身体。 在光芒之中,松的眼神怪异起来,他拔起神剑高举并哈哈大笑着:“哈哈哈!我要女人!我要财宝!” 就在大家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影响下,惊讶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樱一脚往松的后脑勺飞去:“笨蛋!你腐败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些烂东西吗。” 松被樱踢了一脚,神剑脱手抛出。 他抚着自己疼痛的后脑袋回头,本打算和樱来一场舌战。 但是看到众人不信任的表情时,他急忙辩解道:“刚刚我是被神剑控制才会那样的啦!” 尼尼亚斜眼看着松。 “神剑只是增幅心中想法而已喔。” “喂!那个…” 松走上前一步,众人很配合地往后退一步,目光仍是投以怀疑。 松无奈地说:“不要这样嘛…”同时也走上前一步,但众人仍是退后一步。 松急忙地大叫:“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并朝着众人跑去。 看着松跑来身影,大家嬉嬉闹闹的四散开来,没人愿意接近着急的松。 而一旁,梅还倒在地上,没人理他… 眼睛微微张开,朦胧的景象是似曾相识的房间,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耳边隐隐有喧闹的声音传来,沉重的眼皮再度合上。 “……喝呀喝呀!” “…好酒量!再敬你一碟。” “第二十一号樱,表演的是倒立一口气把酒喝光。” ‘外头又在干什么?’心中的想法让梅有起身的冲动。 张开眼睛,所待的是之前来到大江山时休息的房间。 头痛及身体的疲劳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大概好不容易才把剑重铸完成后,就立刻杀出去跟贾路对上几招,再被叶那样刺激,身体实在是超过了平常时的极限运动量。 现在就是付出超越极限的代价时候了。 挣扎的下了床,每一步都带来了刺痛。 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后也习惯了那刺痛的感觉,反而没那么辛苦了。 拉开熟悉的那扇门,映入眼帘的如预期中是一大群人宴会的景象。 脑中不禁想着,生活在大江山的人们是整天没事做就办宴会吗? “梅,你起床啦!不错嘛,这一回躺的时间比上一回还短。” 松看着站在门口的梅说道,而手中的酒碟始终没有离开。 梅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说道:“你们这群家伙,怎么苦差都是我在背。” “哈哈哈哈!梅呀,东方有句古谚:‘任重而道远’。今天多磨练些,明天就多增加生存的机会一些,自己也就强了一些,不要计较这种好处。哈哈哈!”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梅的身后说道,在哈哈大笑之中也用力地朝梅的背重拍了一下。 还是虚脱的家伙根本禁不起老爷子这‘亲切’的一击,梅整个人扑到地上,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老爷子看着趴倒在地的梅,笑道:“身体还没复原呀!也对也对。哈哈哈” 一旁一位亲切的女性火族后裔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被硬拉起来的梅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又倒向那位好心人的怀里。 脸上那热呼热呼的柔暖感让梅整个人用了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往后弹了一大步,不过结局只是跳入另一人的怀中而已。 原本虚弱苍白的脸在瞬间红透,面对着两名嗤嗤笑着娇态百出的女子,梅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忘了要离开美人的怀里。 两名女子一人一边紧紧地勾着梅的双手,并将他拉到巨大的火堆旁。 手臂上传来的感觉更是让梅不知所措。 一名男子用他那凶恶的脸孔扮出笑容,不但不会让人觉得不搭嘎,更有种奇特的亲切感在其中。 端到面前的酒碟盛满了香醇的好酒。 “来,我敬你一碟,新生的勇士。” 尼尼亚在一旁说道:“虚弱的人喝酒不好吧,‘舵平’。” 老爷子同样来到火堆旁。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的日子没酒来助兴只会显得没趣。我们一口气喝一碟,梅就随意沾一点吧!” “老爷子,说得好!” “来来来,我也敬新生的勇士一碟。” “排队吧你,要喝酒还没有理由吗。”大江山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喧闹之中和梅敬了一碟酒。 梅虽然一个人只是沾一点,但也胡里胡涂的喝干了五大碟的美酒。 众人在原本该是明月魅衣出来亮相的时刻,将宴会气氛炒到了最高潮。 虽然少了魅衣助兴,但大家热络的气氛却是不少。 太阳高挂的时刻,梅好不容易才从又头痛又全身酸痛的状况下起身。 相同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待着。走到室外,昨夜喧闹的广场今天没什么人在。 就只看到老爷子和樱、松两人在练剑。 樱和松两人两剑各依一定份度朝着赤手空拳的老者袭去,只见老者左一挡右一挥就把来剑的攻势阻在拳影之外。 樱松两人退后一步重整攻势,一上一下的朝老爷子正面刺击。 两手手指分别夹住一剑,双手画了个半圆上下易位,樱松两人就被带得转了一圈失去重心。 两人刚要上前时,老爷子往后飘了一大步,指了指梅的位置。 “啊!梅,你醒啦。” 樱看到梅的身影后,就把剑还回剑鞘之中,走了过来。 梅看着老爷子微笑不语的神情,趋前问道:“老爷子,怎么跟两个小的玩了起来?不小心伤到的话那要怎么办才好。” “哈哈哈!不打紧,只是玩玩而已,彼此也没多认真打,不会伤到的。何况陪陪年轻人练习练习也是不错的,他们未来都很有可塑性喔。” 梅看着有点冷清的环境问道:“其它人呢?” “其它人都到了山里面各自练习去了。” “对呀!我们是不熟悉山里的环境才跟老爷子做练习的。” “嗯~!那迪拉罗夏呢?” “他说他带来抑制神剑属性的道具没办法维持太长的时间,早在解决了事情之后,他就赶回他们神殿去了。” 樱回答道。 松这时问道:“老大,那我们下一步要去哪?” “你们要走了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是尼尼亚的。 梅点头说:“嗯!我想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就跑一趟保鲁斯城看看吧。” “跑到保鲁斯城做什么呀?” 樱感到疑惑地问道。 “当初答应了窟塔长老帮忙注意矮人族的下落。如今知道是在保鲁斯城之中,矮人族暂时没有危险,那不如先去探探城里的情况。 说不定只靠火蜥族的力量还无法解救矮人族,有必要再多找一些帮手才行。况且火蜥族全族出动只会惹起大陆不安的骚动。” 尼尼亚问道:“是吗?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天吧!只要身体还能动,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在床上。那你呢?尼尼亚,要不要一起去?” 尼尼亚摇摇头说:“我还是留在大江山。当初和谢利斯一起离开图书馆,就是要来大江山待下来的。” “哈哈!安心吧,梅。有需要帮助的话通知一声,火族后裔很乐意帮忙的。尼尼亚就留在大江山吧,这也是当初我答应她父母亲的。” 老爷子豪爽的笑容实在叫人无法反驳。 梅点点头。“嗯!那我们就出发啰。走吧,樱、松。” 离开了大江山的梅一行人回到了原有的人数,三个人走向北方的商路,准备到敌阵营保鲁斯城一探究竟。 一路上偶尔出现的三两只小型野兽骚扰。 不过那样的实力在现在的梅、樱、松手底下,刚好成为果腹的食物。 梅佩带上重铸完成的石中剑2世,而樱松两人则是使用老爷子所送的细剑。 他们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多强了,只能够说到了大城市后,再去职业工会逛逛吧! 走了十多天的路程,照算应该已经进入北陆二十八城的势力范围了,路上仍只有看不尽的树林与数不清的落叶。 将近秋末的时节,严冬一点一点慢慢靠近。 身上在途中的小镇乡村所补给的干粮也到了一个极限,这样的情况除了运气很好的再遇到一个可以补给食物的地方外,就是有跑到他们眼前自找死路的野兽了。 “哒哒哒哒…” 数不清的马蹄声传来。三个人高兴了一下,因为这代表了附近有人烟在,才会有马匹的声音。 再不然野马也是可以充作食物,或是多抓个三四匹成为代步的工具。 不管怎样的选项都是很不错的结局。 森林的大道冲过了不少穿着绿色甲胄的骑士,隐约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经过整理之后,对话内容大略如下:“哪个笨蛋提议要出来打野外的!” “没人反对呀!谁知道死的更快,还不明不白的。” “别提了!尽量集中起来,才不会因为落单而被解决掉!快!再慢他就追上来了!” “天呀!哪里来穿得像乌龟的骑士呀!真给他有点难看。”松在路旁闲言闲语道。 不小的声音,只要骑士里有人耳朵好一点的话,应该就能听到松的话。不过他们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对于松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太在意。 骑士们奔驰而过的马匹占满了整个道路。 ‘没事不挡路’,这可是大陆上的旅行者必须遵守的守则之一,因为会挡路的就只有强盗而已。 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是很重要的课题。 为了这个理由而闪到一旁的三个人在目送骑士群离开后,视线交会着。 “他们在怕什么呀?” “不知道?” “现在怎么办?” “总之前面不远处应该有城镇吧,到那里休息休息,并确定接下来的方向吧!” “喔!” “喔!” 三个人才重新上路,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散步而来。 轻松的姿态,吹着口哨的悠闲心情,很难想象他会是让之前的骑士们害怕的男子。 “啊!是你!” “不是我!” 这样奇怪的对话出现在梅与那名男子身上。很明显地梅也很怕见到对方,从梅拼了命的躲到樱和松背后的动作就能察觉。 松看了梅的奇怪动作,只是朝着男子问道:“喂!你是谁呀?” 梅轻轻着松的衣袖,小声地警告他说:“不要这样跟他说话啦,他就是打鸟。” 松听了大叫:“什么!打鸟!那个好色又好吃的七武士!” 等到说完时,松才发觉糟了。 “对呀!我的确是好色又好吃!” 打鸟那微笑的脸孔愈加灿烂,没人猜的透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是要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却不难。 突如其来的一记正拳,脚下一拐,松已经倒在地上用他那惊讶的表情看着弄倒自己的男人。 接着下来的十八连发踩击很顺利地让松晕了过去,当然之前少不了的是以哀嚎声当作背景音乐。 “梅,好久不见啰。” “嘿嘿,打鸟,好久不见了。” “这两个小鬼是谁呀?” “他们是樱和松,同样都是老师收容的孤儿。” “哦~!这样呀!咦!那个不是…那个不是…啊!石中剑嘛!” 打鸟瞄到梅腰际的武器。 梅点点头道:“嗯!这是新生的石中剑,石中剑2世。这一回就是老师要我出来重铸剑的。” “哦~!这样呀!来城里一趟吧,我招待。顺便让我好好瞧瞧新生的石中剑。” 梅有点困扰地说:“可是…” “可是!”在打鸟强硬的口气下,梅所接的话是:“…没事…” “没事早说嘛。假如扫兴的话多令我伤心呀。喔!对了,你等一会,我先把那群小鬼赶回城去再说,要不然谁知道他们要逃到哪里去。不要跑掉喔。” 笑容瞬间消失在眼前,背影也只剩下一个黑点。 樱看着如风的背影,感叹着:“梅,他就是打鸟呀。” “唉~!他就是打鸟。” 无力感侵蚀了自己的心灵,面对一回两回的刺激,再强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无奈吧。 更何况面对的是比起自己不知道强上多少倍的传奇人物。 两人看着躺在地上的松,昏眩的表情和身上的脚印都证明了一件事,坏话果然不适合在别人面前说出来。特别那个人是打鸟的时候。 不一会儿,马蹄声再度出现,只是这一回还带了一些喊救命的声音。 梅樱两人赶紧把松往旁边拉,避免被践踏到。 逃难般奔驰而过的绿色骑士们,后头跟的正是打鸟。 停了下来的男人看着梅和樱,天真的笑容真的会让不明究竟的人上当,但是两名可算是打鸟之下的受害者可不会这么想了。 “走吧!到白金城一趟。喔!被我打倒的那家伙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梅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在看到打鸟的处理方式后,他叹了一口气。 打鸟拉起松的右脚,就这么拖着松前进。 虽然不是用多快的速度来拖人,但是真拖到还不在视线之内的城时,那段距离大概够让松醒过来再晕过去个三回吧。 不过就算松耐得住不昏过去,依他的个性绝对是破口大骂,再依打鸟的个性也绝对是补上几脚… “唉~我背他吧。” 梅无力地说道。 打鸟摸着后脑笑道:“这样呀!真不好意思,我捅的篓子要你们来处理。哈哈哈哈!” “也不是第一次了…” 梅小小的声音念在嘴巴里面,当他警觉到打鸟应该有听到时,他看了一下打鸟的侧脸。 发自内心的开朗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虎牙,真不知道他最近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不过在看到流出来的口水及还算正经的眼神后,梅大概猜到是跟“食物”有关的东西,因为打鸟实在不像是会为了美女流口水的人。 对女人是可有可无,但是对美食却是无法自拔,这才是自己与老师口中所认知的打鸟。 突然梅心中浮现一个很奇怪的疑问:“当打鸟遇上雨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食物决生死?” 从印象中回忆着,打鸟是属于重质不重量的人,他会为了吃一道美食而心甘情愿地饿个三四天。 但是雨彦却是那种为了三四天的食物,而不在乎食物是否好吃的类型,正所谓的重量不重质。 “唉~天晓得…” 事情还没发生前,谁都不知道答案。 第25章 你误会啦,其实我们是来找茬的 当得知第七个七武士“公主”是位伯爵夫人,且早已为人妇、为人母,原本清醒的两人和刚醒过来的一人都陷入半神游状态。 虽然还能动、还能走,但是问他们做过什么大概也说不出来。 意识回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已经处在一个练习场之中。 场中央躺平了约五六十名骑士,还有二十多名在和打鸟对峙着。 不!应该说在被打鸟玩弄着。 能够维持清醒到最后的不是最强的人,只是运气最好的人而已,因为打鸟最后才挑上他。 当场地上躺满了骑士,只剩下打鸟一个人站着的时候,在平常打鸟会寻找那些‘装死’的家伙。 因为他说过:“要装死也给我装像一点,你们这种模样简直就跟硬闭起眼睛装睡一样可笑。 呼吸再急促一点嘛! 心跳再加快一点嘛! 心情再紧张一点嘛! 我看你们怎么死的。” 接着挑上一个装得不太像的倒霉鬼,重重的一脚下去,装晕当场就变成了真晕。 不过据说他们的装死技巧愈来愈好,打鸟不仔细看还察觉不出来。 所以打鸟也干脆不挑了,等到没人站着的时候,他就随意找人踩下重脚。 不管对方是真晕倒还是假晕倒,在打鸟一脚之下,对方都会痛到弹起来,然后再痛到晕过去。 有人实在是受不了为什么每次装晕再被踩都有他的份,也就站起来反抗。 打鸟先是给予了嘉许的笑容与赞赏,接着就是一阵毒打。 哀嚎声的教训深深地传入倒在地上众人的耳内。 唯一能够说庆幸的是每隔一天才遇到这样的酷刑。 一百六十名的白金捷豹骑士团分成两班,每天一个班陪打鸟‘玩’,另一个班则是自行练习与担任守备工作。 在空闲时间他们都积极地锻炼自己,只求挨打的时候不要那么痛,装晕倒的时候不要被太快发现就行了。 至于‘打倒那个男人’,没有人考虑过那个不可能成真的梦想。 不过今天并没有传来太多哀嚎声,与打鸟践踏倒在地上的人时所说的污秽语言。 场中央一片死寂,唯一确定清醒着的就只有那个男人。 打鸟细细地看着梅,神情改变了两三回,谁都知道大事不好了,而当事人的冷汗已经冒出来等了。 “梅,上场吧!我来试试你的斤两。” 打鸟朝梅招招手。 笑容所代表的意义是不管梅有上没上,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假如龟缩在下面,下场只有更惨不会更好。 梅将身上的累赘物放到一旁,战战兢兢地走向前去。 打鸟看了只是摇摇手说道:“把武器也带上来吧,就是要看你有没有使用石中剑2世的能力。” “喂!你们!醒着的就给我滚到一边去,要不然待会扫到台风尾没有哭的份。” 打鸟话还没说完,躺在场上让人分不出是晕倒还是清醒着的人,全部都第一时间站起来躲到最外围去。 一会儿,场中央除了打鸟与持着石中剑2世的梅外,再没有其它人待着。 看了这情形,坐在一旁喝着茶,也是第一次观战的言妮抱怨道:“唉~被你这样一搞,他们倒都成为了装死高手了。” 打鸟笑笑着说:“至少懂得怎么装了嘛。” 言妮无言地摇摇头。 持剑正握的梅看着打鸟说道:“打鸟,拿起武器在手上吧!不是轻视你的能力,而是我还不太习惯使用石中剑2世,怕误伤到你或自己。” 听了梅的话的打鸟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小鬼。 “拿武器在手上!” 看到打鸟这样的眼神和表情,梅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说错话。 下一刻打鸟耸耸肩说道:“好吧,拿武器在手上就拿武器在手上。” 说完,打鸟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抖了抖,各种飞镖、小刀、甩手箭等东西从衣服中掉出,一边自言自语着:“拿个武器在手上吧,那身上就不藏了喔。唉~真是有点可惜呀。” 松看着打鸟丢在地上的各种暗器说道:“天呀!你到底是怎么藏的?” 打鸟呵呵笑了一声回道:“我身上可是有四次元空间口袋喔。” 穿回衣服的他又低下头,拨了拨头发,清出了不少钢针、铁珠等小玩意。 “当!” 一个声响,没人察觉到发生什么事情。 只见梅将石中剑2世横架在面前,一柄飞刀插在梅正上方的天花板上。 “哎呀!这招被挡下来了。” 打鸟伸直的手还没有收回,表情带着一丝丝的失望。 “杰克教得好呀!” 梅躲在剑后的表情苦笑着。 “是吗?” 在说完话的同时,打鸟出现在梅的身后。 双手各持着一柄小刀就要往梅的脖子处招呼下去。 一个矮身,险险地避过这么一下。 箭步向前,再顺势转身将重心移到踏出的那只脚上,横剑往后劈去。 原本该在攻击线上的人消失了踪影,耳旁传来呼呼的热风与冷笑声。 “糟!” 支撑着体重的双脚离了地,看得见天花板的视线绝对代表了不好的意思。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孔笑容依旧,只是动作毫不留情。 该插向双肩的小刀倒转过来变成刀柄攻击,整个人被压到地上,手中石中剑2世就像感叹自己的无用一样发出接触地面的铿锵声响。 接着坐在外围的骑士终于有幸目睹他们过去几十天来被虐待的惨状,捧着茶杯的言妮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场中央所发生的一举一动。 在平常时她都不会在场,今天不过是有客人到来她才陪着出现在练习场,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打鸟很仁慈地给了梅站起来的时间,但通常下一刻梅就又倒在地上,而且躺在地上的哀嚎时间比站着的时间多很多。 瞬间,打鸟踩在梅肚子上转的脚停止了,言妮也停下她喝茶的动作。 看着窗外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带来的感觉却是那么地令人不舒服。 “夫人夫人!” 撞开门的一名骑士大声叫道。 “什么事呀。” 言妮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问着。 “有…有红色的蜥蜴人来到城里面了。” “红色…蜥蜴人?” 言妮看向打鸟,疑惑在两人之中扩散开来。 言妮站起身说道:“请他们包括随行的人都进到伯爵府来吧。” 骑士感到奇怪的试探性问道:“夫人…” “还不去做!” 难得强硬的口吻自一向温文儒雅的伯爵夫人口中说出。 骑士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看到打鸟传来了那不耐烦的眼神,也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打鸟看着窗外的浮云低声道,而他脚下的梅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喘息时间。 在走廊上,五名担任护卫的捷豹骑士开路,言妮、打鸟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后面跟的是梅、樱、松三人。 在经过平常喝下午茶的边厅时,边厅的大门打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来的火蜥蜴人是…” 问话的是楚里伯爵。 而在他身后,奇奇、蒂令亚则是和往常一样穿着自己的武装,但是今天的表情却大不相同。 一种紧张的感觉,一种戒备的感觉自她们身上散发出来。 坐在桌子旁的艾蕾奴、马莉则在和寒妮儿嬉闹着。 穿起华丽洋装的洛神隐藏起自己的翅膀,就连角都用一顶粉红色的淑女帽遮起来。 独自坐在桌子的角落,喝着自己的茶。 而爱丽丝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但给人的感觉却有点说不出的不一样。 言妮的视线晃了一下厅内。 “来的应该是我的朋友吧。” 说完话,就继续朝着大厅前进。其它人也都跟了出来,走向大厅。 两名捷豹骑士打开了大门,透过来的是一道刺眼的阳光与五个身影。 领头的两名捷豹骑士回到了大厅一旁的队伍里面。 接着的是两个矮矮的小型身影与一个正常比例的身影。 “言妮…有件事想要问一下…” 走进来的男子低着头,也没确认有什么人在就开口说话。 而那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他过去的活力,像是在他生命中少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一样,那么地沮丧,那么地无力… 两名红色身躯的蜥蜴人毫不客气地将他们的面目自斗篷中现出,两蜥一人慢慢地走到大厅的正中央,同时其它人也都来到了大厅的中央。 打鸟、言妮两人眼中射出了复杂的神色,都静默不语。 反倒是楚里伯爵先开口说话了:“这几位是…” “莎莉、窟塔、夜玛,我过去的朋友。” 言妮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还没让其它人有发问的机会,她就接着向走进来的人问道:“莎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松这时插嘴道:“啊!那个…窟塔长老!” 樱在一旁敲了松的头一下。 “闭嘴啦!你找死吗?” “我只是要跟长老说抓走矮人族的那一群就是保鲁斯城的什么鬼枪烂刀骑士团的嘛,说正经事也不行吗!” 松摸着被樱敲的地方,抗议地说道。 当听到了松的话,莎莉、窟塔、夜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气势在一瞬间改变,一股压迫人的沉闷感自大厅中消失。 他们的眼中像是出现了清楚的目标,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决心与觉悟。 “我没有问题了。” 莎莉转过身,朝着外头走去。 打鸟看着莎莉的背影,只是双手枕到脑后,吹着口哨,什么话也没说就跟了上去。 当言妮向前踏出一步时,莎莉停了。 “言妮,你待着好了。” “为什么!” “现在的你有太多负担了。” “我…” 言妮话还没说完,莎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旁全副武装的捷豹骑士们手上夺来了一把长枪,刺向言妮。 停在耳际的长枪虽然没有伤到脸,但是红色的细丝却出现了几条在枪尖之上。 言妮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莎莉,垂在耳旁的头发就这么少了几根。 眼前的男人手拿武器对着自己,但是眼神所传来的却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温柔,一种充满哀伤的温柔。 长枪慢慢地垂了下来,人也慢慢地转过身。 当脸孔再度朝着门口的时候,莎莉的声音传了过来:“言妮,你变差了,没资格跟上来。” 冷冷的声音,没人知道说话的男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或许他转过身说话是为了隐藏他那瞒不住别人的表情。 打鸟仍是轻松的脸孔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在场的人大多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引发出这一连串状况的松都是满脸问号。 莎莉将枪架在肩上。 “假如你真要帮忙,那我就拿走一把枪当作是你的好意收下来了。 ”说完话后,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现在他的步伐虽然慢,但却和刚刚进门时的慢有不同的意义,现在每一步的动作都是为了储存力量。 从脚跟落地到脚尖离地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楚地刻印在众人的眼里,围绕在他身边的气氛不再令人难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窟塔、夜玛都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跟在莎莉身后。 打鸟也将视线从言妮脸上抽离,转身跟了上去,但是他却感到一股阻力。 ‘谁抓着我的衣服呀?’ 转头一看,抓着自己的是一个小女孩。 ‘爱丽丝?’ 或许‘小女孩’这三个字已经不适用在爱丽丝身上,但是打鸟才不管那么多,他好奇的是为什么爱丽丝会抓着自己。 疑惑的眼神传出,这样的表示对爱丽丝已经足够了,她总是懂得如何去响应打鸟的一切动作。 “我也要去。” “不行!” “为什么!” 打鸟看着难得表现出这么强烈感情的小女孩,只是笑了一笑,接着说道:“你能够杀人吗?” 对这样一个问题,爱丽丝吓得退了一步。 看见爱丽丝自动松了手,打鸟仍是笑笑的。 “那你就没办法帮上忙了。” 但是她又在打鸟转身过去之前,抓住了打鸟的手。 “就算我不行,奇奇也可以呀。” 打鸟抬头看着拥有淡蓝色短发的剑士,笑笑地摇摇头说:“不行的呀,爱丽丝。现在被你影响的她能像过去一样吗?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的。” 碧绿色的眼珠偏向一边避开打鸟射来的视线,脸上的复杂表情说出太多东西了,多到让人不知道哪一样才是奇奇真正的意思。 打鸟笑着继续说道:“手持活人剑的战士是无法挥动复仇之剑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沉重了。你会懂得,爱丽丝。” 说罢,打鸟一边摇头笑着,一边转过身。 爱丽丝绕过了打鸟,阻到他面前,张开的双手已经表明了不让他离开的意思。 “为什么你要去杀人呢?给爱丽丝一个理由好吗,打鸟大哥。” 打鸟收敛起笑容,看着阻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理由?不需要有那样的东西。” “为什么!” “假如我要做什么事情需要理由的话,那我就不像我了。假如帮自己的朋友需要理由的话,那我就没资格当我了。 你以为我是谁呢,我可是打鸟呀!假如你需要一个理由的话,我就给你一个。因为他们惹火了莎莉。” 打鸟走近张开双手的爱丽丝身前,低下头在爱丽丝耳边说道:“以后记得一件事,永远不要挡在我前面,除非你想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说完了话,打鸟恢复微笑的表情,轻轻拍了爱丽丝的小脑袋,接着就朝着门口走去。 “打鸟。” “干嘛!梅。性别是雄性的可没有特别优待的,你也想阻止我吗。” 梅慌忙地摇着手。 “不是啦!想问你一下,保鲁斯黑色枪刀骑士团和过去的黑羊比起来,如何?” 打鸟皱起眉头。 “不要拿大便跟黄金做比较,好不好。那群杂碎只够塞食肉羊们的牙缝。你以为黑羊真的很好打吗?要不是杰克死巴着不走,我早走人了。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杀到手软’吗,那滋味不好受呀!” 梅右手握上腰际的石中剑2世剑柄,露出坚定的神色。 “那多算我一个吧!假如黑色枪刀比黑羊弱的话,那我就没资格死在这样的战斗之中。” 打鸟投以怀疑的眼光。 梅像是响应一样,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盯着剑柄继续说道:“我有很多理由不能输的。” “那就不要讲了,我没兴趣听男人讲一大堆跟我无关又不好玩的话。” 打鸟正要别过头的时候,又有人讲话了。 “我也要去。” 打鸟骂道:“这一回又是谁呀!” 只见说话的洛神被吓到倒退一步。 “我…我只是要跟去趁你衰弱的时候,强制将你收服成为奴隶。要不然我的毕业论文可就要完蛋大吉了,谁叫你都不跟我订下契约。” 打鸟叹了一口气。 “唉~随你啦,假如你真的有那个机会的话。” 看着远离的莎莉背影,打鸟只是说道:“快点跟上去吧,要不然就赶不上盛会了。” 梅跟洛神点了头,两人跟了上去。 后头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而樱、松两人更是眼神交会一下子,就急忙地跑了出去。 “喂!老大!” “等等我们!” 两蜥六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在商道上。 沿途偶尔出现的商人与旅行者都对这样的团体感到些微的兴趣,或者该说他们都对洛神的打扮感兴趣才对。 打鸟仍是那一副郊游旅行的态度,看着路上的各种景色。 而莎莉与窟塔、夜玛仍是维持他们原本的表情。 与其说他们是不在乎,不如说他们是知道现在更有必要专注在将要来临的战斗。 梅只是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跟在打鸟身后。 反而是洛神感到有点不自在,因为不只是路人在盯着她,就连樱和松也都盯着这么一个盛装的大美人看。 在察觉到洛神微微升起的火气时,樱赶紧转移众人目标而说道:“梅,你还记得被叶踢的那一脚呀。” 一直摸下巴的动作停止了,但是梅没有回答。 “原来最输不起的家伙是你呀。” 说完话的松吹着口哨,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梅似乎想要反驳,但是打鸟说话了。 “别说那些我听不懂的。看,保鲁斯城到了。” 众人眼前出现的是一面高大的城墙。 墙头上一面黑色的大旗在飘扬着,盾形的轮廓之中,左边有一把长枪与一把弯刀交叉,右边是一只喷火龙,蓝色和金色的线条缝出了这样一个不能算是难看,只能算是没有品味的图案。 敞开的大门有五名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士守着。一旁还有一名肥胖外表的税吏向要进城的商队与百姓收取入城费用。 莎莉等人来到了城门前。 “入城费用大人一个两枚银币,小孩一个一枚银币。你们…一共十四枚银币” 腰上挂了一个大钱袋的税吏伸出油腻腻的手来向众人要进城费用。 “啊!糟了,我没有带钱出来。” 打鸟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说着,他转头看向梅。 “梅,你身上有没有钱呀?” 梅的手在脸前面摆了摆。 “没有那么多啦!我身上顶多只有几十枚铜币而已。全盛期有十枚银币,不过那是很久以前要帮全村民到别的城镇买东西的时候。” 打鸟失望的转向莎莉。 “莎莉,你有吗?” 莎莉摇摇头说道:“没有。” “什么!没有钱,那你们还想进城。守卫,赶他们出去。” 税吏叉起了双手,腰部的肉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抖了一抖。 他看着眼前少金的旅行者, 心中正在打算如何在待会骑士好好教训一顿对方之后,将他们身上仅有的财物给搜刮走。 打鸟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五名黑色枪刀骑士,着急的说道:“喂!现在怎么办才好?” 莎莉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好像忘记我们来做什么的。” 打鸟双手一拍叫道:“对哦!我都忘记了。” 逼近的一名骑士很不客气地抽出剑来,指着打鸟等人。 “你们是来干嘛的,找死吗?” 打鸟笑笑的表情,配合那只左右晃的食指。 “不是啦,我们是来找茬的。” 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些话的意思时,打鸟突然将那名骑士的头压到墙上。 头盔像是纸扎的一样被压扁在墙上,鲜血和脑浆爆了出来。 失去头的黑色身躯也失去了他的生命,慢慢从墙上滑落到地面。 而打鸟只是舔了舔沾到手上那红色与乳白色的混合物。 “呸!实在是!人的味道还是一样烂,真搞不懂莫妮莎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咬人。” 其它四名骑士也都愤怒的伸手拔剑,但是莎莉手中长枪一闪,梅石中剑2世一晃,又少了两个该死的骑士。 剩余两人发抖的双手握在剑柄上,他们根本无法做出判断,看是要跑还是要打。 当两个身形较矮的将斗篷抛开时,活着的人也都下到地狱陪他们的同伴去了。 窟塔的手杖插在一名骑士的头上,鲜血自手杖的一端慢慢地滴下来。 而被夜玛抓着的骑士,身上黑色的盔甲慢慢变成红色,接着就是一股焦味与哀嚎声。 当声音不再传出来时,倒在地上的形体已经失去了盔甲的外貌,被熔得乱七八糟变成一团的家伙大概是五个之中最值得同情的。 一旁的税吏只是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煞。 第26章 嗯,不错!我们就是七武士 莎莉什么话都没说,仍是把长枪横架在肩膀上,双手挂在枪上,缓缓地步入已经没有人看守的城门。 两名火蜥族人不打算穿起那厚重的斗篷,直接依真面目跟在莎莉身后。 而打鸟只是甩了甩手,拿起一旁刚刚逃跑一群人中遗留在地上的布擦了擦手。 梅的手一振,将剑上的血甩掉之后,收回剑鞘之中。 打鸟看着背后的人,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怕的话就赶快回家吃奶吧。” “谁说我怕了!” “那脚就不要抖,很难看的,松。” 说完话,打鸟跟上了莎莉的脚步。 同样在发着抖的樱看着松。 “到底是黑羊比较恐怖,还是七武士比较恐怖?” 走在大街之上,冷清的街道带来一阵凉意。 紧闭起房门的民宅,就好像叙述着将要发生的大事。 一阵铁蹄声,十数名穿着黑甲的骑士来到众人面前。 “你们到底是谁!居然敢来保鲁斯城撒野。” 带头的骑士不客气地拿着长枪指着打鸟一行人大骂道。 不以为意的表情确实地激怒了放话的骑士,打鸟闭起了眼,伸出食指,口气缓慢地摇头晃脑说道:“我们是谁?嗯~好问题。 认识我们的人呢,都叫他莎莉。 称呼我呢,则是伟大的打鸟。 而不认识我们的人呢,都会叫他做龙枪。而称呼我为天下无敌的猎鹰大人。而我们正是…” “…七武士…” 当打鸟睁开眼时,曾经是骑士的家伙都和他们的爱马成为过去式的名词。 莎莉正把插在别人身上的长枪给拔起来,而窟塔和夜玛也正拨开绊住自己脚的尸体。 打鸟朝着莎莉抗议道:“喂!至少让我把话讲完吧。” “那你负责动口,我们负责动手,如何?” “嘿!幽默感还没死光嘛,莎莉。我还以为你就这样一直不讲话了呢。” 莎莉朝着主城池的方向继续走去,一边说道:“我非得要说说话来分心不可呀!” “为什么?你以前也不是那么多话呀。” 打鸟跟近莎莉的身边问道。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现在的我只要看到会动的,都会想把他杀掉。哈哈。” 莎莉说完话,还小小声地笑了一下。 但是那个笑容看在打鸟眼里,却只是令他心寒。 “那…我们还是来聊天比较好。” “…”莎莉沉默的态度带来了更大的压迫感,令打鸟不得不信现在的莎莉绝对做得到他所说出口的话。 “你打算怎样处理他们?” 打鸟看着一旁民房,偷偷打开的门缝或窗子中有一双双的眼睛看着自己。 当他们和打鸟的眼睛对上时,通常都是动作很快地将门窗再度紧闭。 “在目的达成之前,谁挡着路就杀掉谁!” “怎么了,好像这里的人都跟你有深仇大恨一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不是没兴趣管闲事?有架打就好了。” “突然有兴趣的,你还是说说好了。” “他们把火蜥族的人全都绑走了。” “这样而已!火气这么大!不会吧!” 打鸟一点也不在意一旁窟塔微怒的眼光,但窟塔一下子就放弃了这种眼神。 因为对方可是打鸟呀,假如会对别人的事情太过认真的话,就不像他了。 “也顺便带走了我的妻子…” “你有老婆了!” 莎莉走在前面,架在肩上的枪随着他的步伐一起一沉。 那个背影带给人的只有无限的无奈与失落感,但是从脚步中又能找到一点点的期待感。 他并没有回答打鸟的话。 打鸟将手抱到脑后。 “恭喜呀~!自动跳入感情的坟墓之中。” “听起来没什么高兴的味道在呢。” “当然啰,那样的蠢事我可不会去做,我也很难想到为什么要恭喜你。” “那废话还那么多!” “反倒是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你的女人。” “担心什么?既然知道她在这里了,就算要把这座城铲平,我也要找到她。有这样明确的目标在,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呢。” “是~!真替你高兴呀~!” 打鸟刻意拉长的语气,实在很难让人感到他的诚意。 打鸟将头伸到后面,半捂着嘴,小声地对梅三人说:“记得呀!惹狼惹虎都好过惹火莎莉,这种好好先生型的家伙呀,火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三个人也只是相视干笑了一下。 不过打鸟的注意力很快就拉到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上。 “那眼前的家伙要怎么处理呢?别人的老公。十…二十…大概有一百个吧!” 眼前黑色枪刀骑士们都带着愤怒的表情,手中更是各式各样的枪、剑、斧、锤都有,只等带头的人一声令下,他们势必要把前来捣乱的敌人分尸。 而他们背后就是保鲁斯侯爵所在居所的庭院大门。 莎莉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是摇摇头。 “你以为我刚刚是说笑吗?” “我只认为那是他们的不幸。” “以前的技巧还记得吧!” 说罢,莎莉突然对着打鸟用力掷出手中的长枪。 所有人都对莎莉这样的行为吓了一跳,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更加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蓄满着莎莉真力一击的长枪,黑铁色的枪身变成了火红,那劲道绝不逊于射月的那一击,所差者只有武器的好坏。 身为目标的打鸟却只是略微偏身,从旁边接上这一枪。 顺着势子转身再加速掷出,火红的枪身被打鸟带的在他身旁绕了一圈。 当脱出打鸟手中的刹那,枪身化成千百片碎片朝前方射去。 如雨般的攻势,百名黑色枪刀骑士在一瞬间全部倒下。 散布在地上满满的黑色铠甲多出了无数的小孔,鲜红色的血液从中流出。 而后头的大门也在打鸟一击之下成了大废铁,倾倒在一旁完全没有阻挡的功用在。 “还没忘记以前的攻击方式嘛!” 莎莉看着打鸟轻松地说道。 打鸟只是挥挥手。 “要跟上来,当然要有两把刷子嘛!而且忘了以前最喜欢用的这些合技,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再说没接好,死的可是我,当然不能忘啰。” “哼哼!走吧,杀他个天翻地覆。” “喂!那是我的台词吧!” 穿越过绿油油的草坪,短短的一小段路程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顶多是一旁有三两只比较大胆的猎犬,伏在地上闷吼。 至于要牠们上来咬这群人,可能再等一百年也不够。 从动物的经验就可以得知,光两只火蜥蜴都很让牠们头痛,更何况是隐隐比火蜥蜴强上不知多少的人类。 一行人来到豪宅的大门前,打鸟评价中那个没品味的标志刻印在大门上。 在莎莉的礼让之下,打鸟很客气地起脚将门踹开。 挑高至少有三层楼的大厅,六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支撑着,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在宫殿一样。 那种气派感与华丽感,实在很难想象是黑羊浩劫之后的产物。 走没几步路,一个声音传出。 “没想到居然让你们来到这个地方。也没有想到你们三个居然还活着,看样子没回来的他们是失败了。” “卡…卡托纳!” “学长!” 两个声音同时叫出来。 一个是松,而另一个是洛神。 大厅的另一端走着的是一个奢华且臃肿胖子与一个穿起绅士服的恶魔,只见他眯起了眼睛看着闯进来的人。 “嗯~!学长?你是谁呀?” 那对深邃的黑色双眼对上了一个穿着华丽到不适合出现这种场合的女性身上。 洛神动作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累赘,恢复了她原本恶魔的外貌。 她指着自己说道:“是我呀,学长。期的准毕业生,洛神呀。” “哦!是你喔。你怎么出现在那边呀,快点离开他们吧。” “两个…两个恶魔…” 樱看着正在对话的两人不禁叫了出来。 打鸟则是问道:“你认识他吗?洛神。” “嗯!他是卡托纳·辛地亚,博士研究生。据说他是今年最有希望拿到博士学位的。” 卡托纳看着洛神说道:“跟人类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洛神想起莎莉来这里的原因,而帮忙哀求道:“学长,放了不相干的人好不好。” “是你的目标契约愿望吗?” “不是的。”洛神无奈的摇摇头。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一点意义都没有!何况我还要帮保鲁斯侯爵达成统一整个大陆的愿望呢!抓起来的人都有他的利用价值在,我怎么能够随便放掉呢。” 打鸟叉着双手在胸前,很不屑地看着卡托纳说道:“讲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总之放人或死,就是这么简单!” 洛神想要阻止打鸟,但说出口的话实在是很难收回。 “洛神!你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洛神为难的看着问话的卡托纳,再看看身边的打鸟,两人之间似乎无法取得妥协。 而一旁的莎莉更是随时准备着冲上前去厮杀。 “洛神!还不快点决定!” 无言的摇头动作很明显地激怒了对方,卡托纳双手高举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 洛神着急地说:“糟了!武器系统激活指令,大家快点回避!” 同时抓起了身旁打鸟与莎莉的手,躲到一旁的石柱之后。 梅三人虽然不知道卡托纳在搞什么鬼,但是过去的经验倒是教导他,跟着躲,准没错。 窟塔、夜玛则是不解地跟到了石柱之后。 “喂!洛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会输给那家伙吗!” 打鸟一边骂道,一边朝外头走了出去。 而莎莉更是甩开了洛神的手,打算跟进。 洛神跟在打鸟身后想要解释。 “糟了!k13-666型。” 当她离开了石柱遮蔽范围,看到卡托纳手上黑色步枪时,她直接把打鸟拉到石柱之后,而还没走出来的莎莉也被推回原位。 眼尖的打鸟当然也看到了卡托纳手上的东西,他好奇地问道:“那个有点像火枪的东西是什么呀?” “k13-666型全自动魔导步枪。 是将使用者的魔力凝结为6厘米的子弹,再以每秒射速二十连发的攻势射击,它的攻击力是每平方单位…” “等会儿!等会!” 打鸟阻下洛神的话,问道:“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语言呀!” 洛神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指着一旁的石柱说:“大概就连这种石柱都挡不住一轮射击吧!” ‘!’ 莎莉突然将所有人的头压低,同时一阵弹雨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 而原本是他们庇护物的石柱也粉碎在弹雨之中。 洛神与樱、松更是跌坐到地上,抱着头不敢乱动。 “笨蛋!下次这种事情要早点讲!” 莎莉蹲在原本的位置上,看着暴露在对手视线内的自己人,向洛神抱怨道。 洛神靠着石柱仅剩的基座抱着头一直说:“啊!对不起!对不起!” 同时嘈杂声也从各个方向传来,又是数到令人厌烦的黑甲骑士们如同蟑螂般从大门旁左右边的走廊冒了出来。 “左右散开。” 莎莉看着跑出来的骑士们说道。 同时他跟窟塔、夜玛一招手,就朝着左手边的走廊冲去。 打鸟也会意地向梅三人招了手,朝着右手边的走廊冲去。 但跑没几步他就又转头跑了回来,拉起洛神的手。 “跑呀!还坐在这里,等死吗?” 一只手拉着洛神,而另一只手则在开路。 后头与旁边是梅三人护着,一行五个人就这样朝着满是人影的走廊杀去。 另一头,莎莉与窟塔、夜玛也是在黑色的人影之中穿梭着。 假如现在没办法打倒主要对手,那先找出人质也是不错的选择。 况且面前的这些阻碍顶多减慢了自己的脚步,还不至于有多大的威胁性,再者他们的人数也是在锐减当中。 “夜玛,有没有办法感知到火蜥族人的存在?” 莎莉腾了些时间出来开口问道,不过手底下的牺牲者产生速度还是维持不变。 “房子里太多生命气息了,我无法准确判定。” “我有个提议,先闪到外头如何?” “打鸟!”莎莉惊讶的表情看着跑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接着说道:“不是说分头进行吗?” 打鸟指了一下背后。 莎莉转头一看,奔跑的速度当场又加快一些。 “喂!喂!别开玩笑了!那个铁皮大家伙是哪里来的呀?” 只见到八个又聚在一起的人,后头跟着一个体型几乎塞满了整个走廊空间的巨大人型机动兵器。 灰色的外表、无机的眼神,钢铁的身躯,都说明了它的不平凡。 镶在手臂上的机枪无差别射击流弹波及到不少黑色枪刀骑士,就连打鸟等人身上都多少有这些子弹所留下的痕迹。 所幸这些子弹的攻击力没有刚刚k13-666的威猛,只是感觉被狠狠地电一下而已,还不至于伤到不能动,不过些微的麻痹感还是有的,但那只对打鸟、莎莉而言。 其它人还是电到被差点不能动,幸好莎莉有去注意一下其它人。 而后头的追兵大多被挡在人型机兵的身后,前头阻挡去路的黑色枪刀也是逃的逃,倒的倒。 可怜那些倒下的骑士们不是死在莎莉等人手上,就是死在机兵的践踏之下。 打鸟看准了一扇窗户用力敲破,一只脚踩在窗檐上说:“喂!从这里走!我实在对这种铁皮怪物没什么好感。” 说罢就跳了出去。 其它人也都一一跟进。 原以为就这样把对方困在室内,但没想到机兵直接破墙而出,朝着众人冲来。 莎莉带头跑第一个,一边问道:“这一回出现的这个又是什么东西呀?” “人造机动兵器?﹝alpha﹞,是魔界中最基本的人型机动兵器。不过在人界之中已经是很麻烦的存在了,虽然学长只开放使用麻痹功能。 但要召唤出那样的东西与使用麻痹光束也是需要不少学分的呀,学长是积了多少学分才出来的呀?” 奔跑中的打鸟回头看着洛神问道:“喂!那些都不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它?” “啊!打鸟,前面有墙壁!” 洛神看着回头的打鸟提醒道。 打鸟、莎莉、窟塔同时出掌一推,墙壁应声而倒。 打鸟站在原地拨了一下头发说道:“别想来第二次。” “有时间说那些废话,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那玩意儿。” 莎莉推倒墙后没停脚,仍是继续往前跑。 “喂!等我呀!你们怎么都是一个样。” 打鸟赶紧追上其它没停下来的七个。 这时梅在后头大声叫道:“散开来!” 没时间让众人多想是什么情形,就各自往一个方向跳去。 在跳开的瞬间,又是一阵k13-666型步枪的扫射,幸好这一回仍是没扫到半个人。 “可恶!那家伙又出现了嘛!” 打鸟恨恨地骂道。 “快点!趁现在跑。666型步枪的再击发需要一点时间填充魔力的。” 洛神看着停下来的卡托纳,一边说道。 “你们以为真的跑的掉吗。” 卡托纳令人可恨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着身处在保鲁斯城内的平民居住区,莎莉的眼睛闪了一下。“上屋顶!” 简洁的话语,莎莉、打鸟两人立刻加快速度冲向前去,转身,背靠在前方屋子的墙上,双手合拢。 窟塔、夜玛会意,往合拢的手上踩去。 借由两人之力,一托,跳上了屋顶。 而后头樱、松也有样学样,跳了上去。 可惜跳跃力仍是嫌不足,幸好已经上去的窟塔与夜玛伸手拉了一把。 接着是梅与洛神。 当剩下打鸟跟莎莉时,两人对望一眼,冲向前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群黑色枪刀骑士与机动兵器。 理也不理那群蝼蚁般的骑士,打鸟、莎莉围住了机动兵器械。 近身战中,没再用麻痹光束攻击,只是单纯的挥舞着铁拳,做无意义的拍苍蝇动作。 不知道对手是不是如同外表般的威力惊人,打鸟和莎莉可不会想尝试挨一拳试试看。 一阵试探性猛攻,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赤手拳影在,但是却对的铁皮没有丝毫影响。 也就是说要击倒你,势必要全力施为,才有可能成功。 在被逼近到墙边时,两人瞅准空隙往尸身上一踩,借力纵身上了屋顶。 打鸟正想说松口气时,樱在背后大叫道:“危险呀!” 眼睛回头一扫,出现的是卡托纳拿起666型步枪瞄准着大家所在的屋顶。 打鸟心中暗骂一声:‘该死!’ “诸天众神倾听我愿,您光的子民将在庇护之下安然渡过所有难关。将神圣之力聚集成为护墙,将光明之力融合在大气之中,将一切的黑暗排除在外。 唯有您的名才有绝对的实力,在此依所订下的契借用您的力量。等级7白魔法,银白之墙。”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声响,卡托纳所有的攻击都被挡在众人眼前实体般的幕帘上。 “哇~呜!辣妈!” “打鸟,没必要强调那个‘妈’字吧!” “生了一个女儿了,还想被人家叫辣妹,也太高估自己了吧,言妮。辣妈已经是很不错的夸奖了,大美人儿。” 众人转向背后,出现的是一名绑着火红色马尾且身穿白色劲装的美女。 白净的臂膀配合上一双黑色的铁制拳套,紧身衣将身体的曲线一览无遗地表露出来,让人很不敢相信那是生过了一个孩子的身材。 “言妮…” 莎莉看着来过去的战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 “莎莉呀,以后永远记得,不要对男人说‘你不行了’,那只会严重打击他的信心。 不要对女人说‘你变差了’,那只会让她想要证明自己。” “杀呀!” 下头杀声震天,一群绿色的骑士和黑色的骑士交会在一起,两边人马也都展开了攻防。 不远处可以看到十名左右的捷豹骑士围在楚里伯爵与艾蕾奴、爱丽丝的身边。 而马莉、蒂令亚的身影也都出现在下面的战场里。 奇奇则是对机兵械展开了攻势。 打鸟指着站在远处观战的一伙人说:“怎么那群不从事战斗,只从事生产的家伙也来了。” “总要有个指挥职嘛,更何况她们不来,蒂令亚与奇奇也不愿到场。也不想想她们是为了谁才到战场上来的。” 言妮遮起了嘴,嘲讽的眼神望着打鸟,也轻轻地笑了一笑。 接着说道:“不过要把以前的行头给翻出来还真不容易。好歹也赶上了,精彩的部份还没到吧。” “正巧赶上!正巧赶上!” 打鸟笑着对这个从过去也是同样不甘寂寞的女人说。 看着底下的战斗形势,捷豹骑士在蒂令亚的指挥之下发挥了相当大的攻击力,也隐隐透出他们和打鸟练习的成果。 马莉与跳下楼参与战局的梅三人更是增强了捷豹骑士们的优势。 虽然黑色枪刀的人数现在略占上风,但两方也只是势均力敌。 而机兵?更是被奇奇缠住脱不了身。 “可恶!众人先退后!” 卡托纳高喊道。 而蒂令亚看着对方有秩序的退后,也不打算再攻。 黑与绿就这样慢慢地分开来,各自退到一个位置。 而机兵械也退到卡托纳身边,令人惊讶的是它身上居然没有什么大伤害,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伤痕。 真不知道它是真的有那么强的防御力,还是奇奇没有用尽全力。 同时间黑色枪刀似乎召集了其它后备军力,有两批人马从黑色枪刀的后列补上,人数超越了捷豹骑士的一倍。 卡托纳看着集结起来的黑色枪刀骑士们,很不高兴地说:“可恶呀!好不容易才培养七百五十名骑士,现在居然只剩下三百五十五名。你们到底是谁呀?” “七武士…” 莎莉看着对方,缓缓地说着。 第27章 健忘了吧,我们可是恶魔呀 简单的三个字在黑色枪刀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对手居然是传奇人物。 虽然口头上总是批评黑羊的弱批评黑羊的弱与七武士的荒诞,但是亲眼面对着传说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在心头。 打鸟的目光只是注意在机兵械身上,他转头向奇奇问道:“那家伙你以前没打过吗?” “我们过去才没有遇到像那样子的家伙。而且当时魔族大军的统帅才大概和那家伙差不多而已呢。” 奇奇看着站在对面的卡托纳说道。 “那么那场战斗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呀?” “因为对方统帅会使用奇怪的道具与技术,像那家伙一样。” 奇奇指着卡托纳。 “所以队长和副队长两人合攻他一人,好不容易才重创对方。但是副队长因为要追击已受重创的对手,而被卷入一个黑色的漩涡之中,两个人就这样消失掉了。 剩余的魔族军队能力跟纸娃娃差不多。而龙族军队也被我们解决了几匹绿色的巨龙后,就成鸟兽散了。” “假如这样听起来的话,那应该就不是司令底下的任何部队了。大概只是依附这个星球生存的低等魔族而已吧。不过那个统帅有可能是我们某届的学长,但目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洛神若有所思地说着。 “绿色巨龙…当时有红色、黑色或白色、金色的巨龙吗?” 打鸟问着。而奇奇也只是摇摇头。 这时卡托纳冷笑了一下。 “原来七武士就是你们喔?是哪七个人呀?不过这样子也好,就看看你们是否真的如传说那样子拥有高尚的情操,看那边吧!” 卡托纳指着背后,保鲁斯侯爵带领着十名黑色枪刀骑士绑着一群人过来。 里头有一些矮人族、一些火蜥蜴族与… “西洛丝!” 莎莉一看见自己的爱妻,就直接冲上前去,却停在两边人马的中央。 卡托纳拿着一把老旧的细短刀架在西洛丝的脖子上,看着着急的莎莉笑笑地说:“哦!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我看应该是吧。” “莎莉,不要轻举妄动。学长手上的是‘人肉生鱼切’呀!” 洛神在后头大叫。 打鸟看着眼前的情形笑骂道:“‘人肉生鱼切’,干脆说生鱼片刀不就好了。拿着切生鱼片的细刃菜刀来威胁人可真是有创意呀!你们这群恶魔。” “打鸟,不要小看那把刀,它可是魔界排名a级的‘人肉厨具’系列里的高科技兵器呀。可是那应该是司令私人珍藏的禁借品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学长手上?” “前一阵子主系统出问题,我刚好在开武器选单,点这把非借品点好玩的。没想到就成功下载,接着主系统就没声没息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阵子主系统恢复正常,在物品清单中居然没有我借出人肉生鱼切的登录资料,所以我就很顺理成章地接收下来了啰。” 莎莉静静地站在中央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两只眼睛紧紧地盯在卡托纳的身上。 只要对方一有疏忽,绝对防不了莎莉接着下来的一击。 不过卡托纳若有所感地回看着莎莉,架在西洛丝脖子上的刀同样一动也不动,但却可以看到刀身闪着微微的光芒。 卡托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拿着刀的左手一抛,捏住了到转过来的刀刃部分,而刀柄向着西洛丝。 所有人都对卡托纳的行为感到不解,他会就此认输吗?不太可能吧。 他也不像是会就这样放过别人的家伙,除非是另有阴谋。 看到这样的情形莎莉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他仍是保持着自己所有感官的开放。 “啰,拿去吧。” 命令式的语句,西洛丝伸手拿起了魔界名刀人肉生鱼切。 看到这样子的动作,大部分人心里只有一种感觉‘不妙了’! 卡托纳手勾着西洛丝的肩,绕过她那细白颈子的恶魔手臂抚摸上西洛丝的脸颊。 卡托纳若无其事地舔了一口西洛丝的耳珠,看着眼睛快喷出火来的莎莉,笑笑的说:“不管你是七白痴中的哪一人,见识一下我的最高作品吧!‘傀儡操’!哈哈!哈哈哈哈!” 离开了卡托纳范围的西洛丝,双手紧握着人肉生鱼切一步一步地朝莎莉走来。 卡托纳在西洛丝的背后大笑道:“哈哈!你说她是你的妻子,那快要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手底下是怎样的感觉呢!” 在人肉生鱼切上流转的青光好像预言了不吉利的未来。 后头,打鸟冷冷的口气问着洛神:“洛神,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用的是什么方法?怎么解?” 洛神瞧了一下打鸟的侧脸,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她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有这样冷的表情。 他总是用那充满热情的心来淹死敌人或同伴,如今那个整天微笑着的模样好像是别人的一样,而不是这个人曾经拥有过的。 洛神无力地摇摇头轻声说道:“假如是我所知的方法,需要十个关键词。但光包含数字及字母,就有36的十次方种解法。 假如再把其它符号算进去的话,那机率是在10的16次方分之1以下。假如不是施术者的话,根本别想在短时间内解开。” 打鸟握着拳头走上前一步。“反正就是把那家伙打得满地找牙后,再叫他解是最好的做法了,是吧!” 当打鸟踏上第二步的时候,莎莉伸起手来阻止他。 缓缓走着的西洛丝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细白的颈子出现了一条显眼的红纹,而卡托纳则是在后头抱着肚子大笑着。 死寂的环境里,唯一听得到的是卡托纳的笑声。 除此之外,只有一重又一重的愤怒在大多数人的心中。 打鸟死咬着牙看场中发生的一切。 莎莉回头了,淡淡的一笑给人一种解脱的感觉。 怒意自打鸟胸口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不久前才看过这样的表情的。 ‘杰克!’ “打鸟,接着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是一个好朋友最后的遗言。 透出背部的刀刃放着微光,也沾满了鲜血。 莎莉只是伸手摸了摸扑在自己怀中妻子的头发,嗅嗅那熟悉的味道。 那画面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正堕落在他们的甜蜜之中一样,不管外界的事物有多繁杂、吵闹。假如没有那把碍眼的刀。 “哈哈哈哈哈~!” 场中仍是只有卡托纳那无机质的笑声,但有多少人听进耳里。 透出背部的刀刃渐渐变短了,曾被叫为莎莉的冰冷物体倒在地上。 唯一站着的是他心爱的女人,手中的刀闪着异样的光芒。 而人却只是无神的站在原地,半点反应也没有。 “哈哈哈哈~!” 另一个笑声出现了,是从打鸟的口中传来的。 一只手蒙着眼睛,打鸟狂笑着说:“哈哈哈~,纵横大陆一辈子,最后是死在一把菜刀底下,莎莉呀,莎莉。哈哈哈~!” 卡托纳停下了他的笑声,不解地看着打鸟。 “你笑些什么,我手上还有不少人质呀,你没看到吗!” 卡托纳手一举,西洛丝又把刀子紧紧地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刀刃的锋利这一回留下了一条细细的伤痕,鲜血渗了出来。 原本就沾满鲜血的刀刃,又混上了西洛丝自己的血,两种同样的红色液体混在一起,衬托出了刀刃闪动的光芒。 打鸟也停下了他的笑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你…你做什么!没有看到我手上的人质嘛!” 卡托纳对打鸟的反应感到诧异,惊慌地叫着。 “人质!那女人只对莎莉有用处。我一不认得她,二不喜欢她,我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我…我身后还有一堆人,你想要逼我杀掉他们吗!”在卡托纳的紧张口气之下,西洛丝手中的刀压得更深。血,也流的更多。 “杀呀!那么多废话!”打鸟手一扬,以自残威胁着别人的女人也倒了下来。一柄飞刀插在眉间,女人倒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自眉心冒出来的鲜血流到了莎莉的脸上。莎莉紧闭的眼睛就像流出血泪来一样,述说着一种活人无法了解的无奈。 “打鸟!”洛神大叫着。“你为什么杀了她!” “要不然你要救醒她后,说出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这个事实吗!” “难道没有其它方法吗!” 打鸟双手紧紧握拳,声音有点颤抖地说:“或许有,但是现在的我想不到!” 紧握的拳头举到自己面前,打鸟愤恨地说:“现在我脑子里只想揍这个该死的混球!” 卡托纳被眼前的人吓到退了一步。“你…你要杀我…” “不!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话才说完,打鸟冲向卡托纳,拉到身后的右拳说明了蓄在其中的力量。 卡托纳往后跳了一大步,大喊:“防壁·动量零!” 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应该说没有产生任何奇怪的效果,卡托纳被打鸟的一记右直拳重击,整个人被打飞撞倒了一旁街道的树木。 黑色枪刀的骑士团立刻有所动作,但是站的最突出的一名骑士却瞬间插满了各式的飞刀与甩手箭,变成刺猬的骑士摔下马的声音震撼了所有人的意识。 打鸟狠瞪了黑色枪刀一眼,亮洸洸的飞刀在手中跳上跳下。“谁动!我就杀谁!” 卡托纳擦掉嘴角流出来的鲜血,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我应该还有学分可以使用才对呀?” “那是因为主系统已经取消你的使用权限了。” 一个没听过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众人四处张望,都找不到说话的人。 突然樱指着一个方向。 “啊!那不是沃夫嘛!” 衰老的狼坐在一旁的路口,牠的眼睛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卡托纳。 “忘记我的气味了吗,小鬼?” “八…‘八房勾玉’大人…” 卡托纳看着眼前的狼,颤声说道。 洛神也跑向老狼沃夫的身边,半跪下来。 “十三魔神八房大人,学生洛神晋见。” 老狼微微的点个头,带领着洛神走到卡托纳身边。 站得远远的打鸟看着一魔一狼的行为,冰寒的口气配上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来帮他的吗?” 老狼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来传达司令的指示而已。” 卡托纳眼睛放出希望之光,兴奋地问道:“司令有什么指示吗?” 老狼只是回问道:“你知道西宇宙的四大家族吗?” 卡托纳点点头后说道:“‘天与地’、‘叛凰’、‘诅咒龙族’和‘c&d’四个吗?” “没错,而前三个家族都各来了一封信给司令。不过内容都大同小异。” 听到这样的话语,卡托纳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只听老狼继续说道:“而第四个家族的唯一领导者‘子爵’现在更坐在司令室中,和司令泡茶聊天。” 卡托纳断断续续地问道:“那…那他们…是要做什么?” “‘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自己去解决。大人不要插手。’这是四大家族共同的要求。”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二十二军区不会再过问。而你的主系统使用权限也被暂停,直到你能够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为止。” 卡托纳大叫道:“为什么?” “据子爵说:‘你正在玩弄他的玩具。’,现在居然还玩坏了。唉~” 老狼回头看着倒在地上莎莉的死尸。 “不可能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魔界要听命于那四个家族的命令。” “不是命令,只是请求而已,可能语气稍微强硬了一点。不过你也知道的,任何一个家族虽然所统治的人口总数都不超过两万,但他们都不是一个二十二军区所能对抗的。 放弃你一个可以换军区的安宁,有什么不好。” “可恶呀!” 卡托纳低吼了一声,突然跑到洛神的背后,单手掐着那纤细的脖子说道:“八房勾玉!杀掉在场所有人类!否则的话,司令的独生爱女死了,你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卡托纳,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敢这样做!” 被制住的洛神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她的口气与表情都和过去有大大的不同,一种自信与轻蔑表露无疑。 一阵沙尘高高卷起,沙子开始聚了起来。 先是一双快等于卡托纳身高的长脚、接着是身体、再来是手…。 卡托纳看着这情形,只是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头的部分也聚成之后,睁开的双眼带来一股寒意充斥在保鲁斯城的每一个角落。 “沙魔…” 卡托纳还没意识到要先一步攻击还是回避,沙子所堆积起来的巨人挥出了平平无奇的一拳,但整个空间好像被那一拳给占满一样,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而卡托纳也被这样的一拳狠狠地击飞。 “你…你们…我们不是同胞吗?我们同样都身为二十二军区的一员呀!这样你们忍心吗?” 卡托纳勉强从地上坐起,看向洛神苦苦哀求时,他却看到了洛神背后的十三个熟悉身影。 六男六女与一只狼,卡托纳只是喃喃道:“十三魔神…十三魔神…” 洛神单手插着腰,拨了一下头发,不屑地看着卡托纳说道:“为什么不能放弃你呢?别忘了我们是谁,我们可是恶魔呀!” 打鸟这时出现在卡托纳背后。“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一名涂着花花绿绿的脸孔,穿着爆笑服饰的男人说道:“看戏的。”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小女孩吱吱喳喳的说:“对呀对呀!我们只是来看戏的。慢慢打,不用招待我们没关系。” 当卡托纳意识到其它人在说什么时,他才发现打鸟站在他的背后。 想要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记钩拳飞了过来,卡托纳又是只有被打飞到一旁的份。 这一回是撞倒了一面墙,跌坐在砖头堆之中的卡托纳勉强抬起身子看着走过来的打鸟。 “你…你真的相信他们不帮我的一番话吗?搞不好他们会在背后偷袭你呀!他们可是二十二军区中,司令以下,最强的十三个魔神呀!” 打鸟捏着自己的拳头咯咯作响,看着一身狼狈的可怜恶魔说道:“没关系!揍你比较重要。” 说完话,一轮拳雨落下,地上的砂尘都因此而扬起。 拳拳到肉的声响何时变成钝钝的重捶声,没人知道。 当打击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声音平息不再传出了,扬起的砂尘也慢慢地消散了。 一个男人脚踩着还勉强能算是恶魔物体,男人的拳头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倒在地上那家伙的。 在他们的周围没有一块完整的砖头,几乎都变成了灰,鲜红色的灰。 也没人知道那上头沾满的鲜血该算是谁所留下的痕迹,只能说他们都有份吧! “大慈大悲的天上众神呀,在您的依靠之下我们将能持续无边无尽的战役,只有您能治愈我们身体的创伤,也唯有您才能恢复这失去的一切。等级6白魔法,‘银白祝福’。” 悄悄走到打鸟身后的言妮念起了治愈魔法,一阵白光,众人都感应到那神圣的力量。 一个黑色的身影站了起来。 “充满活力的感觉真是美妙呀!美丽的女人呀,想必你帮助我是因为你也不看好人类的前途吧。提出你的愿望吧,只要你肯付出你的灵魂,我将会达成你所想要的一切。 不过在那之前,你就先站到一旁看我如何解决这个狂妄无知的人类男子吧!” 言妮的白魔法居然是施展在卡托纳的身上!每个人都讶异于这样的情形。 只有打鸟一个人是低着头,不知道他是数着自己滴落地面的鲜血,还是有其它想法。 而言妮也只是笑笑地看着卡托纳。 “在那之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言妮得到了卡托纳点头同意后,她继续问道:“是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比较难受,还是重伤比较难受?” 卡托纳不解地想着言妮的想法,但他还是回答了。 “是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吧!再重的伤总有麻痹的时候。” 言妮头低了下来,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卡托纳没有听清楚言妮的话,所以他低下头将耳朵伸到言妮的嘴旁,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太好了!’” 卡托纳还没想清楚言妮这简单三个字的意思,他就被这个拥有火红长发的美女踩住脚,接着的是一个拳幕布满在自己眼前。 拳头密集的程度比起刚刚的打鸟应该只有多过,不会少于。 卡托纳往后仰的身子延展到极限,要不是脚被言妮踩住,他大概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当拳幕消失了,言妮也放开了自己踩住别人的脚,但是高高举起的对握双拳带来了更让人害怕的感觉。 重拳下击,卡托纳就像西红柿砸地一样被打到地面。 言妮耸耸肩、扭扭脖子、转一转手腕,做了一下伸展动作。 她看着一旁的打鸟说道:“我还有足够多的魔力念治愈魔法,不要打死他就行了。死了的话比较难搞。光揍这么一轮还真不能消掉我的火气呀,对吧!打鸟。” 站在一旁的男人总算有了反应,他拖起了倒在地上卡托纳的手臂,扶着这个站不稳的恶魔对言妮说:“笨蛋!不要打他的头,昏过去了不是一样没感觉。要就只打他的身体!” 当言妮再度把那个可怜的家伙给治愈,他眼中只充满了惊讶与恐惧。 言妮的拳头在卡托纳眼前比划了好几下,她舌头吐出来抵着上唇对打鸟说道:“抓紧他的手不要放呀!知道吗!” 这一回有着响遍全城的哀嚎声与打击声。 往肚子攻击的铁拳就像大雨的池塘畔,雨滴落入水的声音一样多且快。 那简直就像在比是卡托纳先断气,还是言妮先打到没力一样。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个人影往后远远地飞了出去,害言妮挥空了好几拳。 “打鸟!我不是叫你抓好他!” “我有抓好他的手呀!他的手不争气跟身体分了家,关我鸟事呀!你以为抓住一个沙包给你打很轻松吗?要不要交换工作来试试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一面倒的两个人类虐待一名恶魔的情景。 不论是黑色枪刀的人,还是捷豹的人,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 仿佛熟悉的人、事、物与常识在一瞬间都被推翻。 应该是弱女子的伯爵夫人居然挥出了一个大男人终其一生也未必挥得出来的重拳。 而应该是来自地狱恐怖深渊的强大恶魔居然只是两名普通人类手底下的玩物。 第28章 墓前很安详的杰克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也不清楚那个可怜的恶魔挨了几拳,又被恢复了几次。 只知道到处血迹斑斑,而场中央一次又一次地上演暴力的最佳模板。 所有人都动弹不得,纵然胃部已经开始抽搐,但是眼睛却离不开那一幕又一幕的血腥。 几乎所有人在一开始都皱着眉头看场中发生的事情,但现在他们的表情却像从脸上消失掉一样,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有什么感觉,就像对这样的画面已经麻痹了一样。 唯一的几个例外就是一部分的十三魔神,有几名魔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饮料和零食,开始看着场中的戏码配着手中的食物。 人飞过来了…不! 应该说是恶魔被打飞过来了。 在卡托纳飞向十三魔神所在的位置时,一个罩住十三魔神等的青白色结界瞬间出现,将卡托纳挡在外面。 勉强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卡托纳只是转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救我…救我……” 纵然身体的伤是好了又变坏,坏了又变好。 但精神方面却是白魔法无法恢复,几回的接近死亡边缘,这名不算弱的恶魔也应该已经接近精神力的极限了。 原本趴在地上休息,不管任何事情的老狼坐了起来。 一种无法解释的眼神看着这名受伤的恶魔,老狼只是轻声说道:“你知道吗?陪着莎莉一家人生活也有两年左右的时间了,基本上我也蛮喜欢他们的。 这一回的事情我没插手你该庆幸了,因为你不是我的猎物,是他们的。” “哈啰,小哥,不行喔。跟漂亮女孩子的约会还没结束,就跑去跟别人聊天,实在是很让人伤心的。” 言妮从后头接近,弯下腰在卡托纳的耳边讲话。 细柔撒娇的声音只有让恶魔的脸孔再一次变形,卡托纳将惧怕、恐怖等的各种表情一览无遗地表露出来。 而言妮只是朝他的后脑袋一踢。 当卡托纳失去知觉时,言妮就拖着他的脚往场中央走去。 代表神圣的白色光芒在这样的时候好像只代表着不幸。 当卡托纳全身伤口再度愈合,从地面惊坐而起时,只见眼前两个摩拳擦掌的男女。 他急忙忙地起身向后跑去,虽然这样的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之前也没成功过,但他还是又尝试了一次。 只是这一回意义有些不同。 “可恶呀~你们真的认为我没有反击的能力吗。看这招吧!御灵体·卡托纳·jb·辛地亚召来!” 黑色的光芒笼罩住卡托纳的身躯,强大的魔力源源不断的聚集向黑光之中。 黑色的光芒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匹高大恶魔。 原本还拥有人类的外貌,只是多了头上的角与背上的蝙蝠翼而已,但现在的外表却更接近半人半兽的野蛮型态。 强大的黑暗魔力压迫着在场的所有人,拥有奇怪比例身体的卡托纳睁开了他的眼睛。 满是獠牙的大口张开来了。 “愚蠢的人类呀!不要以为恶魔失去了科技力就成为不堪一击的废物。现在就…” 卡托纳话还没说完,打鸟与言妮两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人负责一只眼睛,左拳与右拳同时击出。 场面话还没说完的恶魔又被击飞了。 “老子才不理你那么多!” “老娘才不理你那么多!” 打鸟、言妮两人动作一致地捏着自己的拳头,并肩朝着再次倒在地上的卡托纳走去。 撑起身子的卡托纳仍是表情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同样的表情出现在不同张脸上,就算变得比原本强,他仍是敌不过眼前充满怒意的两个煞星。 突然四条深黑色的锁链出现,将卡托纳四肢绑住,举到空中。 银白色的细丝像活物一样,自动将卡托纳的眼、耳、口、鼻等缝了起来。 原本的哀嚎声变成了闷哼声。 用力扯着四肢的锁链将恶魔拉扯成大字形,而锁链仍不断用力拉扯着。 在锁链作用之下,卡托纳被捻成细丝消失在虚空之中。 原本绑着巨大恶魔的位置出现了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掉落地面。 “谁!是谁!我还没打…!黑…黑暗大法袍…” 打鸟原本怒气冲冲地看着四周,在他转过身后居然异常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言妮也回头看,只见到一个穿着黑色法师袍的人,身体周围围绕着一层层的黑暗迷雾,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谁。 言妮看见了,只是低下头开始呜噎。 “莫妮莎…莫妮莎…莎莉他…” 渐渐红起来的眼睛也让别人感受到他们愤怒之外的伤心感觉。 隐藏在一身黑暗底下的莫妮莎缓慢地走过来。 “打鸟,我有几个‘很’不人道的人体实验缺实验用的白老鼠,把这个家伙交给我没关系吧。”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口气,让人察觉不到莫妮莎的心意。 但是刚刚话中莫妮莎刻意地加重‘很’字的口气,也让其它人不敢去反驳她的话语。 打鸟又退了一步,手和头同时拼命摇着,一边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您高兴怎样就怎样吧,不用问我的意见了。” 莫妮莎走过去将地下的水晶球捡了起来。 同时保鲁斯侯爵好像突然惊醒一样,带领黑色枪刀骑士团往后退,连摆在一边的人质都来不及一起抓走。 打鸟见状打算追上去,法师袍内那平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打鸟,想死的话就追上去吧!” “莫妮莎,你…”打鸟话还没说完,莫妮莎的口开始唱诵起充满韵律的咒文声。 打鸟又退后了一步,转头向言妮问道:“言妮,莫妮莎会正经地念咒文吗?” 言妮上半身也微微后仰,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莫妮莎。 “几百年前会吧!” “那现在她念的是什么咒文呀?需要这么正经…” “不知道…” 两人对看了一下子,同时朝后头大喊:“全员集合!” “全员集合!” 打鸟急忙地跑向莎莉与西洛丝的尸身旁,一边向窟塔喊道:“快!窟塔,你去把其它人都放开带到大家身边。” 言妮指挥起捷豹骑士们:“快!聚在一起,愈密愈好。结界范围不能太大,避免防护能力不足以抵挡接下来的攻势。” 在莫妮莎的咒语声中,天空开启了一个大洞。 看到人类慌慌张张景象的十三魔神再看到天空开的这一个大洞,其中一名扛着长刀,头发杂乱且半红半绿的魁武男子说道:“咦~!那不是回家的信道吗?” 洞口的另一端依稀可见魔界所在次元的景色。 天空中又开启了另一个大洞口。一名戴着高高厨师帽的魔神大叫:“那…那不是通往天界的道路吗?” 绿油油、充满着怡然之意的大自然画面从这个洞口之中展现出来。 洛神看着两个打开的信道,边想边讲着:“我记得…同时开启多个次元信道,好像不…太…好吧…” 讲到后来洛神好像想起‘不好’的原因,表情渐渐变得惊讶起来。 她转头看向一名穿着男性西服,再搭配一件西装背心的直发美女。 毫无表情的脸孔看到洛神惊讶的神情只微微点个头。 “是的!小姐。同时开启三个以上的次元信道,再引动不同次元的物质、元素做交流只会引起次元风暴。 它的破坏力可以媲美魔界a级战舰主炮的威力。看两个洞口的规模,估计方圆十公里之内都无法幸免。不过不会有辐射尘污染的顾虑。威力从中心开始向外递减。” 平淡冷冷的声音道出了令人害怕的事实。 “栖息于大气之中的所有元素呀,倾听我的声音。撕裂空间的束缚,将通往异次元的信道开启…” 被法师袍与迷雾笼罩着的莫妮莎挥舞手的动作带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见到幽灵在摆动一样。 两名手牵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妇的男女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才好?喂!沙魔,你还睡呀!醒醒啦!布起结界来防御比较重要啦。” 被吵醒的沙魔不悦地看着吵醒他的两人。 怒气愈来愈盛的他察觉到场中发生的情形,才稍微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粗厚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是次元风暴而已,难道你们自己挡不住吗?” 缓慢的口气,让人认为他也没有多看得起这场将要来临的大魔法。 两名双胞胎小女孩一搭一唱地说:“有你在嘛!” “对嘛对嘛!” “那何必动到我们呢?” “对呀对呀!” “反正结果都是挡下来。” “对嘛对嘛!” “那不如都交给你。” “对呀对呀!” “也顺便照顾一下司令的小女儿嘛!” “对嘛对嘛!” “真是够了…” “…交换各个空间之中,同属于你们的力量。将所有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将一切的不快吐尽。 暴动吧!唯有将一切宣泄出来才能止住你们的积怨,也唯有将所有破坏才能平息我的愤怒。等级9炼金术,‘三界谕’!” 通往魔界与天界的洞口与人间界产生很明显的物质交换现象,四周围的骚动渐渐升起。 一时间整个大地像是在泣诉,也像是在怒嚎。所有人都相信那是大地代替了莫妮莎的悲哀所产生的声音。 同时间,沙魔的形体也散掉,化成一个半球型的物体罩住十三魔神与洛神。 一场次元风暴就此展开,连带着影响元素的暴动与大地的震怒。 陨石、火焰、闪电等等的事物像是在争奇斗艳一样,接二连三的出现。 但是没有人有心情看这场难得的好戏,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做打算。 只祈求能够在这场风暴之下存活,哪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当次元风暴逐渐平息,众人的眼睛才得以睁开,眼前的景象很难和刚刚的保鲁斯城做一个连结。 光秃秃的地表,到处充满了碎石与沙尘,就好像沙漠一样。放眼所见都是同样的景色,不知道这样一个魔法到底影响了多大的范围。 原本该是城的地方成了众人回忆之中才有的东西。 不同于四周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就是由言妮所构筑起的防壁之内,另一个就是十三魔神所在的位置。 沙魔解除了防卫的形态,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但尺寸却小了一号。 其它魔神看看沙魔的情形后,其中一名穿着古风的女性魔神问道:“没事情吧?怎么小了一号了?” “真没想到人类之中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沙魔还是用他那粗厚的声音慢慢答道,而眼睛则是盯在莫妮莎身上。 同时很明显看得出来另一个结界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 青白色残缺的光芒崩坏了,而支持着这个结界的女人也倒了下来。 “夫人…” “夫人!” …所有捷豹骑士都紧张地聚向保护他们的女子身边。 而楚里伯爵更是赶上去,抱着自己的妻子。 马莉看着这无边无际光秃秃的景象,呆了好一阵子。 当她神志恢复过来之后,立刻朝着莫妮莎质问道:“你…你怎么把整个城毁了!其它无辜的百姓呢,他们也都惨死在你的手下了呀!” 罩着黑暗法袍的头部部分,虽然还有一层厚厚的迷雾围绕着,但仍可以看出摇头的动作。 莫妮莎只是无力地说道:“我累了,现在不想跟你争这个。” 说完话,就回头缓步走到打鸟身边,抱起了西洛丝的尸体。 看着在楚里伯爵搀扶下的言妮说道:“先回去吧。” 而打鸟也抱起莎莉的尸体,跟在莫妮莎身后。 捷豹骑士们在楚里伯爵的指挥下率先离开了现场。 而言妮就抱着伯爵,两人共乘一匹马。 后头的言妮则是将自己的脸埋在丈夫的背里面,扣在一起的双手环着自己男人的腰。 她不想要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脸庞。 而剩余的爱丽丝、艾蕾奴与梅等人,也都相视不语。 梅第一个摇摇头,然后跟在捷豹骑士们的后面离开。 其它人才慢慢地跟上,而马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另一边,穿着西服的直发女性向洛神问道:“小姐,需要我们帮忙完成您的毕业课题吗?” 洛神摇摇头,看着打鸟的背影说道:“不用了,失去自由的他就不叫打鸟了。” 转身看向一十三名魔神,洛神强打起笑容说道:“走吧!回家去。回到我们魔界的家。反正不是只有今年才能毕业。延毕而已,没什么的。” 这时老狼往一旁走开,两名双胞胎的其中一名叫道:“八房,你要去哪里呀?不回魔界吗?” “我要去哪是我的自由。除了司令的命令外,其它事情我才不理呢。而且人间界有趣多了,玩累了我再回去吧。” 说罢,狼的背影瞬间消失在众魔神眼前。 七天后,白金城角落的公共墓园里,已经有一个男人坐在别人的坟头上看着眼前墓碑上的几个字: “莎莉与他的妻子西洛丝长眠于此” 穿着黑色晚礼服的言妮抱着一束花,后头跟着的是一只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高礼帽的猫咪布偶。 在后面是吹着口哨的打鸟与爱丽丝、奇奇、艾蕾奴、蒂令亚、马莉、梅、樱、松、楚里伯爵等人。 “啊!杰克。” 捧着花束的言妮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嗨。” 打鸟走上前去,看着杰克嘴上叼着的烟说道:“不是从第一次试过之后,就下定决心不再碰这种东西了?怎么还有?” 叼着烟的嘴只是微笑了一下。 “这是那时留下来的。不碰归不碰,这也是难得的高级品,丢掉太可惜了。” “来一口吧!” 杰克皱着眉头看眼前跟他要东西的男人。 “很伤味觉的呢?你当初不是就因为这个理由,连试都不试。” 打鸟抢下杰克嘴上的烟,塞到嘴里猛吸了一口。 “没关系!偶尔也要麻痹一下才行。” 莫妮莎看着有段时间没见面的男人。 “只有你来而已呀?” 杰克看着莎莉坟上的一枝白色大羽毛。 “米法儿应该先来过了吧。” 莫妮莎捡起那只羽毛瞧着。 而杰克继续说道:“而亚当她是不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所有人都聚到莎莉的墓碑之前,言妮看着杰克难过地说:“杰克…莎莉他…其实我可以把莎莉复活的,可是打鸟坚持不肯…” 杰克举起手阻下言妮的话。 “幸好你们没那样做,要不然我们现在可要跟复活的莎莉打对台了。” 言妮只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打鸟完全不理言妮的话,插嘴道:“杰克,我见到子爵了。” “是吗。” 看着吐出一圈又一圈甜甜圈形烟的打鸟,杰克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 仍是和过去一样,充满了一种令人感到奇特的感觉,但却没带任何一丝的伤心。 “他也说出了你们的身份。只是为什么你们没有动作?” “这是父亲的疑问吗?” “不!是我的。” 杰克沉默了好一阵子,看着一朵朵的白云飘过他们的上头,才开口说道:“三个人里,莎莉是负责毁灭的工作。而我和亚当则是创造新世界的原人类。 不过父亲给予了我们自主决定权,我们可以选择做或是不做。而我们三人的最后决定是不做。” “为什么?” “只要有生命存在,那走到这种让人失望的境界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是有生命就都会走到这一步,那毁掉之后再创造不是重复了这个动作而已。 那不如把决定权交给生命本身,是死是活都由生命的进程决定,而不是由我们或父亲又或是其它同样的存在做决定。这就是我们三人讨论的结果。” “所以就不做了。” 杰克点点头。“正因为如此,我们都陷入了没有方向感的情况。莎莉为了自己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而苦恼着,而亚当也因为我和她不再需要执行那样的任务而躲避着我。” “那你呢?” 杰克没有答话,沉默在众人之间保持了好一阵子。 反倒是言妮开口问话了:“这些跟不把莎莉复活有什么关系?” 杰克抢回打鸟嘴上的烟,吸了一口。 “亚当逃避着我,所以她不愿出现在人世间。而莎莉则是在我们得到共同的决定之后,一直在寻找死亡的地方,因为他所背负的包袱太重了。 他和西洛丝在一起,不过是在漫长的等待之中找一个消磨时间的事情而已。如今他的心愿已经达成,重担也已经卸下,你们还去把他从坟头里挖出来,他一定第一个跟你拼命。” “现在怎么样了?” “…灵魂消失了.” 杰克看着旁边走来的一个男人,深蓝色的披风里,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两人间对着旁人都听不太懂的语言。 爱丽丝看到那个男人,问候了一声:“子爵,莎莉他…” 子爵轻轻拍了爱丽丝的小脑袋一下。 “没什么啦。人总会一死的,时间早晚而已。 毕竟一名生命无限的永恒者不是那么轻松的。 有时死是一种幸福。 失去了死亡的恐惧,相对下也是失去勇气。 而且死亡并不是那么令本人难受的事情,伤心的通常都只是在他周遭的其它人而已。” 莫妮莎听了子爵这一番话,猫咪布偶的眼睛就闭上了。 低低的头,让人想不透布偶中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任性的家伙呀,根本不管别人的心情。” 打鸟坐在墓碑前的地上,看着上头刻的字感叹道。 子爵反而很高兴地说:“我的孩子嘛。” “搞不好这家伙正在地狱搂着西洛丝偷笑。” 杰克听了打鸟的话,也笑着说:“有可能喔。” 言妮仍是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把他和西洛丝一起复活呢?” 子爵开口反问道:“你认为‘生命的轮回’是做什么用的?” 言妮被这一句话问的无法回答。 子爵慢慢地解答道:“死亡与轮回是为了将一个人的历程重新开始,不论过去是好是坏,一切重来。但是复活呢?那只是要某人继续过着过去曾拥有过的生活。 或许对某些人而言,他仍有所悔恨或遗憾等待自己活下去完成。但是对大多数人而言,重新来过会比继续过去的生活好得多。” 听了这些话,打鸟转头向奇奇问道:“是吗?” 奇奇瞪大了眼睛看着打鸟,似乎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想了好久,才微微地点头。“ 应该是吧!假如没有和爱丽丝的血盟契约在,我根本不想回到人世间。和人相处,太难了。” 言妮听了一堆,她疑惑地问着自己:“那到底‘复活’这个法术是好是坏…” 她没有期待答案,但是子爵还是回答她了:“法术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在怎么用,用在哪里。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期待活着这件事。” “亲爱的,亲爱的!” “亲爱的,亲爱的!” 两名穿着一模一样素色服装,长相也是一模一样的美女跑了过来。 她们看着眼前的墓碑,就立刻蹲了下来。 将手上的一束鲜花摆在墓碑之前,合掌拜着。 好一会儿,她们才回头问道:“这里躺的是谁呀?” 子爵愣了一下,才回道:“兰兰芳芳,这里躺的是我的孩子之一呀。” “是吗~” “好可怜喔~” 两人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其中一人摸着那刻字的痕迹。 “亲爱的,亲爱的!” 看着其中一人朝自己撒娇,子爵微笑着响应。 “在~什么事吗?” 另一人回头说:“他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能不能帮他完成呀?”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子爵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妻子。 “因为一个感觉啦!” “对呀!好像他还有什么愿望没达成的。” “你知道吗?”“拜拜托啦~” “我知道的。” 看着自己的娇妻,子爵伸出了双手抚摸着她们的头发。 “我知道我的孩子最后在想什么的。” 子爵轻拍了两下眼前两个如同柔顺小猫的头,走向前去。 单手伸向墓碑之前,口中吟咏着一个奇妙的语调。 突然莎莉与他的妻子棺木所在的地面裂开了,两只看似透明的蝴蝶飞了出来。 蝴蝶飞到了子爵的手掌上,一个金字塔型的金色结界将两只蝴蝶封住。 杰克看到这样的情形,走上前一步朝子爵说道:“父亲…” 子爵另一只手阻下了杰克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莎莉的心理在想什么。我将他带回去不过是帮他脱离轮回的痛苦。 他将和他的妻子以这样的型态生活在我所制造的特殊空间之中,他们俩人将会在那里沉睡上一辈子,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打鸟这时问道:“你也可以控制轮回呀?” 子爵摇摇头。“不!我只能影响而已。” “有什么差吗?” “就好像水一样。只要你能力够,你就可以改变水的形状,甚至让水逆流。但是将你的力量抽离后,水就会回到他高处往低处流的本质。 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本质。宇宙之中有许多人可以影响许多事情,但是他们却无法做到彻底改变。而我也是一样。” 打鸟看着子爵手中沉静的两只蝴蝶。 “你不会又把莎莉拿出来玩吧。” 子爵笑了一笑。 “已经玩过的玩具你还会有再玩第二次吗?莎莉和他的妻子我将会遵守我的承诺,除非是他们自愿想要再度现世。这算是身为父亲的我,最后的一点点慈悲吧。” “是吗~” “兰芳,回家啰。” 子爵不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去。他停了一下,回头说道:“再见。小丑.” “再见。我的父亲.” 杰克闭着眼睛回答。当他眼睛睁开时,出现的是一只铁制的大鲸鱼划过空中的景象。 所有人看着已经复合的地面,刚刚出现的裂缝将沉睡在这块土地里的人灵魂给带走了,现在这里面的东西也不过算是肥料而已。 杰克首先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仰头看着空中。 接着是打鸟做出同样的动作。 “你接着要去哪里?” “这里离‘郎玛峰’蛮近的,我想去看日出。” “走吧!” 杰克起身,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就伙同着打鸟离开了。 这时其它人才抬头看天空。 低空呼啸而过的八龙身影像是在对自己的兄弟道别一样,带起了一阵风。 而在猫咪布偶手中的白色羽毛也被刮上了天,飘着。 第29章 后续 后记 在辛王国覆灭的余晖中,大陆迎来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动荡岁月。 一位怀揣统一大陆宏愿的贵族,其壮志虽凌云,却终究未能如愿以偿。 令人唏嘘的是,他梦想的破碎竟源于得罪了那神秘莫测的七武士。 七武士的身影,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显影。 其中,那位被世人尊称为“公主”的女性——言妮·艾芳瑟丝玲达雅加莉那那奴伯爵夫人,更是名扬四海。 她不仅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与婀娜的身姿,更以卓越的智慧和领导力赢得了众人的敬仰。 她的名声迅速传遍了北陆,使得众多城邦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请求结盟,最终尊奉艾芳瑟丝玲达雅加莉那那奴伯爵家为盟主。 然而,随着外交事务的日益繁重,言妮签名的次数愈发频繁,直至手臂酸痛。 一气之下,她决定将家名简化为“艾芳”。 自此,她以“言妮·艾芳伯爵夫人”的身份,继续引领着北陆的城邦走向联合与繁荣的康庄大道。 莫妮莎则选择留在白金城中,与言妮一同在地下室里进行她的神秘实验。 那些实验常常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成为了白金城中脍炙人口的七大怪谈之一。 然而,莫妮莎对此毫不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科学世界里,追求着真理的踪迹。 艾蕾奴和蒂令亚也留在了白金城,成为了楚里伯爵的座上宾。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冒险之后,艾蕾奴的性格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然而,这种转变究竟有多么深刻,却无人能够窥探其全貌。 马莉则选择了独自离去,她的目的地成谜,如同一阵风般悄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只留下一个令人费解的背影。 爱丽丝与奇奇则结伴离开了白金城,踏上了只属于她们两人的旅程。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留下了无数人的祝福与期盼。 梅在白金城的职业工会中成功转职为一名“圆桌武士”,他与樱、松一同踏上了归途,返回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史达小镇。 而杰克和打鸟则一如既往地神秘莫测,一旦消失便仿佛人间蒸发,无人能知他们的去向。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七武士名为“龙枪”的传说在大陆上传颂。 据传,保鲁斯侯爵因对这位传奇人物的阴谋陷害而遭到了灭顶之灾。 曾经繁华的保鲁斯城如今已化作一片荒芜的沙漠,这无疑是七武士愤怒之下留下的残酷印记。 关于“龙枪已死,以及七武士往昔积攒下数不胜数的珍贵宝藏皆埋藏于大陆某一处隐秘之地”的传言在大陆各地愈演愈烈。然而,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支持,这些传言的可信度始终不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传言竟引发了此后大陆范围内“盗墓贼”数量的剧增,许多珍稀罕见的宝物也因此重见天日。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真正的龙枪正静静地躺在白金城的公共墓园内,陪伴着他挚爱的妻子。 他的墓碑上刻着简单的名字和日期,却诉说着一段不平凡的故事。 天空圣龙飞舞之年月曜月五十六日 历史记录者阿丸笔 the end. 第1章 莫妮莎 当亮光再次闯入视野,惊扰了正在独自思考的自己,伴随着亮光出现的身影,是一个熟悉的女子。 “莫妮莎,出来吧。” “为什么放我出来?是他的命令吗?莎莉丝…” “还有力气说话嘛。快点出来吧!” 莫妮莎缓缓地走出小房间,跟在莎莉丝的身后。 手持烛台的背影,透露出一丝寂寞,莎莉丝引领着莫妮莎从后门走出去。 五颗圆润的月亮刚刚从东方的天空升起,这样的景象让莫妮莎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你走吧!” 莫妮莎对莎莉丝的话感到有些困惑,只见莎莉丝吹熄了烛台上的火焰,抬头仰望着天空说道:“五月齐圆的夏至夜晚,这一天五月齐升齐落,此时是我们一年中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刻。 你应该有能力隐藏自己的行踪,独自离开。回到你离开我们的那个时光所在的地方,这里你是无法久留的。” “他…知道吗?” 莫妮莎闭上眼睛,莎莉丝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虽然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但我能感觉到约翰卡罗与你之间的联系。 他是否会被距离所限制,我并不清楚。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说完,莎莉丝转身回到屋里,关闭的门扉将莫妮莎的一切言语都阻挡在外。 四周空荡荡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的鸣叫。 独栋的洋房大宅后面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虽然莎莉丝没有明说,但那应该就是自己即将开启的孤独旅程的起点。 莫妮莎回头望着毫无生气的大宅,心中涌起一股无奈。 或许是被“同类”抛弃的无奈,亦或是未能达成自身生存目标的无奈。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路,莫妮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前行。 缓步进入未知的森林,也了解到将来的路不比眼前的路好走。 莫妮莎走了一小段后,就坐在老树盘起的树根上,仰望着树林间隙之间露出的月光。 莫名的悸动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一种魔性的感觉自喉咙涌起。 血,血的味道变成现时的渴望。 ‘不知道咬人是什么感觉呀?’这样的想法突然袭上心头。 莫妮莎用力地晃了一晃脑袋,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奇怪。 在经过许久许久的静止后,难以忍受的饥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兴奋如电流般从脖子上的脉动传遍全身,蠢蠢欲动的手和脚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莫妮莎紧紧按住自己的右手,低垂的脸孔却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这样迷人的月色令她痴狂,站起来的女人心中有了决定,她要寻找出让自己异常的原因。 她深知这并非月亮的过错,也明白只要顺从自己的本能,她一定能找到答案。 缓缓升向空中的身躯逐渐模糊,在莫妮莎周围仿佛多了一层黑暗。 漆黑的天空与五颗满月交相辉映,十字型的身影给人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风元素聚集在她身旁,此时的她与风融为一体,共同去追寻那令自己痴迷的理由。 当脉动如脱缰野马般狂奔不止,莫妮莎知道,她到了。 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城镇,在这一天变得格外特别。 一切都如那一夜般熟悉,五颗明月一同高悬在西方的天空,渐白的东方天色与四处游荡的食尸鬼相互映衬。 杀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这一切都让莫妮莎兴奋异常。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臂膀,咽下口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种堪比高潮的快感如电流般自下腹传遍全身。 旁边的食尸鬼们嗅到了新鲜的气息,纷纷聚拢过来。 然而下一刻,它们支离破碎的身体便散落一地。 双手沾满鲜血的莫妮莎微微一笑,脚下那仍在抽动的头颅瞬间化为一滩碎泥。 宛如被火焰吞噬的城镇,似乎要将她带回到那一夜,去驱散那场噩梦。 不!更确切地说,是让她成为那场噩梦。 缓缓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两旁的房舍布满火焰的景象多么地熟悉。 一路上除了穿着普通麻布衣的食尸鬼、宝蓝色铠甲的食尸鬼与天空蓝色铠甲的食尸鬼外,就是没爬起来,还在地上抽动着的食尸鬼。 但所有招惹到莫妮莎的都成了无法起来作怪的模样,不管它是属于哪一种。 尖锐的声响,屋顶上飞下来一个吸血鬼。 “终于有点不同的出现了。” 才这么想着,莫妮莎就抓到了张着大口而来的吸血鬼。 惊讶的表情从对方脸上传来,下一刻被莫妮莎从嘴巴撕开成两半的脸孔无法再做出任何表情。 看着举到面前的手掌上满是鲜红色的液体,莫妮莎愈笑愈开心。 手慢慢靠近唇边,舌头微吐… “该死的家伙!” 一声怒吼,唤醒了莫妮莎。 “是他!” 她想再见他一面,不管为了什么。 是复仇也好,是其它想法也好,一切等见到了自然有个答案。 莫妮莎朝着声音的来源追了过去。 刚从小巷子里钻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安德鲁重重地坠落在身旁。 “安德鲁!” “咭咭咭咭~菜鸟,怎么你也来参加宴会?” 安德鲁仍是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改。 就连嘴角挂着一条血痕,他也都笑的异常开心。 “主人~” 乔安娜正打算跑过来,就被一名化身成为巨型恶犬的吸血鬼扑倒在一旁扭打着。 天空中聚着一团浓浓的黑雾,从雾里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抓住约翰卡罗的脖子。 莫妮莎想也不想,拿起旁边倾倒房舍的砖头丢向黑雾。 奇怪的景象发生了,虽然砖头穿过了黑雾,但黑雾之中长出了一颗眼睛望向莫妮莎,接着另一颗眼睛从黑雾的另一头移到看着莫妮莎的眼睛旁。 黑雾慢慢地聚集,凝聚成一个背负着蝙蝠翅膀的人形。 深黑的西服与披肩,带着高筒礼帽的脸孔面对着莫妮莎,严肃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 莫妮莎只感觉到一股无法再冷的冷意。 笑了,那张冷酷的脸孔笑了。 “嘿嘿!小子,她就是让你放不下的女人吗?” 被紧抓着脖子的约翰卡罗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勉强伸向莫妮莎的手掌像是叫她逃离一样,但莫妮莎却呆站在原地。 她动不了,阴寒的视线像是把她的双腿给结冻一样,她只有待宰的份。 “哦~我想起来了。她好像也是那一天背后偷袭你的那女娃儿嘛!” 约翰卡罗抓着那只扣住自己脖子的手不放,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来帮你解决掉她好了。背叛我们一族的下场只有死可以弥补,不是吗。我最亲爱的儿子呀。嘿嘿哈哈哈哈哈~” 从松开扣住约翰卡罗脖子的手,一直到转身飞向自己,这每一个动作都看在莫妮莎眼里,但她怎么都移不开脚步。 横扫的重拳击向太阳穴,连喊痛的时间都没有莫妮莎就飞向一旁的墙上,并留下了一个印子。 “真是的,制造玩具也不要那么认真嘛!弄一个这么强的从属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呀,我的孩子呀。” 男子降落到地面,慢慢地走近莫妮莎。 每一步都深深地印在莫妮莎的脑海里,就好像在替她的死亡倒数一样。 距离死亡还不远,莫妮莎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才好了,视线都被那缓慢的脚步给吸引着。 突然脚步没再走了,接近的身影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那血淋淋的大口。 接近死亡的时间忽然缩短让莫妮莎有点不知所措,但更吃惊的是接着下来的事。 血盆大口被一个人影挡住,约翰卡罗将莫妮莎抱在怀里。 脸上充满了温热感,是鲜血给人的感觉还是对方体温所带来的感觉? 哪一样都好,莫妮莎确实感受到了。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不曾见过的温柔笑容。 咬在约翰卡罗身后的吸血鬼被安德鲁硬扯了开来。 对方击飞了安德鲁后,带着不可置信的脸孔看着安德鲁与约翰卡罗。 “你…你们留一手!” “咭咭咭咭~废话,老家伙!要不然怎么有理由缠你缠到现在。” 安德鲁摊在地上的肢体缓缓回复成站姿,笑着看眼前落入陷阱的吸血鬼。 第一道曙光照来,化成灰烬的吸血鬼是站在远方的呆子。 而莫妮莎一群人正好待在房舍的影子所遮盖住的位置,头顶的阳光好像述说着吸血鬼的末日一样。 安德鲁盯着另一个吸血鬼,露出诡异的笑容。 “咭咭咭咭~老家伙,你不是要取回当初你留在我体内的种子吗?怎么这下子不过来呢?你以为真的能够打倒我吗?我可是安德鲁呀! 首席吸血鬼不是乱叫的呀。过去你打不赢我,现在你同样打不赢我。这一切假象不过是为了要跟你做出个了断才装的呀!咭咭咭咭!” “主人~您没事呀?” 满身伤痕的乔安娜跑到安德鲁身边。 抱着莫妮莎的约翰卡罗抬头看着射来的阳光,苦笑着说道:“看样子分别的时间到了。” 莫妮莎一点都不清楚约翰卡罗话中的意思,才要开口问话却被封住了嘴。 嘴唇贪婪地接受着从未感受过的亲密感,鲜血慢慢地流入口中。 总有分开的时刻吧,那总是让人十分不舍。 莫妮莎看着眼前男子的表情,她已经认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在这个时候有太多疑问想要提出来,但约翰卡罗却不给她有任何机会。 握上莫妮莎脖子的手微微使力,不知名的力量传来,莫妮莎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要完全失去意识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在这一小段时间之中,隐隐听到安德鲁与乔安娜的对话。 “菜鸟…不!乔安娜,乔安娜g维多利亚呀,喝下我的鲜血吧。 这样的话将可以让你永远脱离我的诅咒,成为一个主吸血鬼,一个真正的夜族。” “不!主人,我…我要永远待在您身边。” “是吗…那…一起抓那个老家伙去看朝阳吧。很过瘾的喔!” “好的!主人!” “代价是你的生命呀,菜鸟。这么开心干嘛。咭咭咭咭~” …‘我在干什么?’ 疑问随着意识慢慢漂离这个世界,莫妮莎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收容到一个箱子之中。 箱子口上空是漂亮的蓝天,挡在之前的是一个男人的影子。 微笑的表情与背光的身影,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永别了,我的爱人。” 光线消失在合起的盖子,而世上万物则是隐没在闭上的眼皮之后… “啊~!” “莫妮莎,怎么了!” 打开房门跑进来的言妮看着惊坐而起的莫妮莎,红润的脸庞与高低起伏的胸膛应该是说明着这位伯爵夫人匆匆忙忙的神态。 看着自己冒出的一身冷汗,莫妮莎拨了一下那金色的湿润发丝。 “没事啦!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真的不要紧吗?” 穿着淡蓝色丝质睡袍的言妮走到莫妮莎身边坐下,撩了一下莫妮莎耳边的金发。 “要不要换件睡袍呀?这样子睡是会感冒的喔。” 对言妮的好意,莫妮莎只是握上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说不用担心。 但嘴上却是反问道:“反倒是你,怎么那么快就赶过来了?” 正想答话的言妮被门外的男子打断。 “没事吧!突然跑出来的。” 看着楚里伯爵那一头杂乱的头发与脖子及脸颊上的红印,莫妮莎有点脱力感。 “原来…” “我们刚刚…” “够啰!” 莫妮莎阻止言妮继续说下去。 “其实刚刚…” “够啰!不要说啰。” “反正就是听到你的叫声才跑过来的啦!没事情吧。” 言妮甩了甩手,再一次确认道。 “没事啦!没事啦!” “那我们回去继续啰。” “好啦好啦!” 摸着自己的额头,莫妮莎有点无力地摆了摆手。 脚步轻快地离开,言妮还是自门外探了一下头,带着调皮的语气说道:“要不要一起来?” “去你的!” 一句骂人的话配合着飞过去的枕头,言妮挽着楚里的手笑着逃开。 莫妮莎下了床走到门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并关上门。 背靠在关起的门上低声骂了一句:“小鬼。” 就走到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 拉开窗帘,天空挂着的四颗明月让心情有点浮动。 “好怀念的名字呀。乔安娜、安德鲁…与…约翰卡罗…” 少了一颗月亮的天空还是和往常一样,用它无尽的黑暗来衬托星光与月光。 也用它无尽的包容,来安抚着在它之下的所有生命。 打开窗子,一股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莫妮莎。 驱步走上阳台,褪下湿掉的睡衣。 在脱手之际,睡衣随着风吹进了屋里。 赤裸的她走到栏杆旁边,看着一盆盆含苞待放的各式鲜花,她又想起了一个令人伤心的夜。 夜晚的时间还是来临了,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取而代之的是升起的月亮。 拉开窗帘走到突出的阳台之上,刚刚晚餐的味道已经被抛到脑后。 阳台上的花圃盛开着晚冬的梅花。 莫妮莎摘下了一枝梅花细细地看着,当她视线中的那枝梅慢慢地枯萎时,她的笑容也慢慢绽开。 跳下阳台,她的身影就像是黑夜之中的女神一样。 借着风元素的力量,不太熟练的她一跃一跃地在偌大的城中找寻着该是自己熟悉的身影。 一种特殊的感觉完全开放,在黑夜之中她看的比平常清楚,感觉也比平常灵敏。 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城的北端迈进。 当她停下在拥有熟悉味道的地方时,本以为是来到了天堂,没想到却是见到、听到了地狱。 待在别人的屋顶上,眼前窗台之中所带来的景象是那么让人难受。 “爸爸,抱抱。” “哦!乖~哎呀!怎么这么重呀!没想到我的小美女是只小母猪。” “啊!别把孩子抱那么高,当心呀!老公。” “好好,我的好老婆大人。” 穿着宝蓝色铠甲的男人抱着一名小女孩,一旁是容貌不俗的女子笑着,那应该说是一幅天伦之乐的景象,但看在莫妮莎的眼底却如同地狱图。 曾属于自己的男人现在多了那么多的成熟、稳重以及魅力,但那已成为真正的过去式了。 仍存有的一点点奢望在这一刻完全的破灭。 那温柔的笑脸属于别人的了,那幸福的感觉也属于别人的了。 各种疯狂的想法袭上心头,仿佛是自己那后天的血统在呼唤着自己。 破坏的性格与杀戮的冲动在这时完全展开。 只要那么一点点引子,只要一些些勇气,莫妮莎就不再是莫妮莎了。 不过这个时代小女子仍无法丢弃过去给她的感觉,那段悲惨的时光唯一支撑着她的支柱,在这个时候完全倾倒了。 疯狂没有持续多久,伤心取代了疯狂的意志。 一股失去了支撑着自己事物的伤心感占据了所有思绪。 不知何时,屋顶上的身影消失了。 融入黑暗之中的是一个空洞的身影,下意识中风的元素仍托着莫妮莎的身体,只是人不晓得要往哪里去,风也不晓得要往哪里吹… 回忆之中,那是多么令人神伤的往事。 但现在的自己却都快要遗忘掉那些属于自己的故事。 是忘掉了好呢?还是没忘的好? 低着头的莫妮莎笑了一下。 折了一支未开的花苞,它被拈在莫妮莎的手中渐渐枯黄。 还看不清莫妮莎的脸庞,她的裸体就幻化成无数只漆黑的蝙蝠,融合在夜空里。 只留下地上那支还来不及开,就已经枯萎的花朵。 早晨,但走廊上仍是灰暗的。 刻意拉起的厚重窗帘将阳光都挡在室外,点起的烛光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名身为吸血鬼的贵客。 不过仍是有人乐在这样的环境里。 在走廊上奔跑着的小寒妮儿总是那副开心的模样,跑一段路就停下来,在紧闭的窗帘上拉开一条小细缝,好让自己窥视着外头的景色。 这样的游戏让她异常的兴奋。 “寒妮儿,走廊上不要用跑的喔。” “好的,母亲大人。” 说归说,寒妮儿还是跑开了。 摇了摇头,言妮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说道:“今天早餐是伟大的米粉汤喔。如何?” “喔!” 看着一盏盏摇曳的烛灯,莫妮莎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昨晚到底梦见些什么呀?” 提出的疑问迟迟没有解答,两个女人已经走到了餐厅。 长型的桌子,楚里伯爵与寒妮儿已经坐到自己的位置等候着。 而莫妮莎和言妮也走到各自的座位坐下。 “梦见以前的事情。” “啥?” 发出疑问声音的伯爵夫人正处在期待食物到来的兴奋之中,对莫妮莎突如其来的回答有点错愕。 但在整理一下刚刚听到的声音之后,她还是听懂了莫妮莎的话语。 “以前的事情?有没有兴趣说来听听?” 在侍者的服侍之下,丰盛的早餐摆到众人面前。 言妮的食物理论:对于三餐都必须要丰盛,没有哪一餐比较重要的。 对于宵夜与点心都必须要讲究,因为那正是欣赏与品尝的时候,怎么可以随便。 虽然很挑嘴,但从不浪费任何菜肴,还是这位伯爵夫人引以为傲的地方。 看着米粉汤舀到自己面前的碗中,莫妮莎淡淡的说:“我不想提那个梦。” “什么梦?什么梦呀?” 小寒妮儿在一旁起哄道。 “莫妮莎姐姐,说嘛!说嘛!” 原本抱着轻松表情的言妮严肃了起来。 “寒妮儿,叫阿姨。” “可是…” 好像受到不少委屈的寒妮儿畏畏缩缩地说道:“莫妮莎姐姐看起来不会很老呀?” 才说完话,表情就呈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高兴地看着莫妮莎说:“对不对呀?” 看着寒妮儿的兴奋,莫妮莎原本低潮的心情被扫荡一空,也回以浅浅的一笑。 反而是言妮哭丧着脸,望着寒妮儿说道:“我的乖女儿呀,你叫莫妮莎做姐姐的话,那妈妈怎么办?” 兴奋的寒妮儿根本不管她那正在苦苦哀求的母亲,跳到莫妮莎的大腿上坐着。 将整张脸埋到莫妮莎的胸部,揣呀揣的。 “说嘛!说嘛!寒妮儿好想听的。” 听了寒妮儿的要求,莫妮莎正在用汤匙玩弄着米粉汤,也边想着怎么打发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当汤匙舀起了米粉汤中的贡丸,莫妮莎笑了起来。 她用另一只手摸摸寒妮儿的小脑袋,一边说道:“小寒妮儿乖,莫妮莎姐姐就说一个我以前和七武士在一起时的事情,好吗?” “嗯!” “好多回忆都发生在那栋大房子里,彷佛它就是七武士回忆的一部分,我都已经记不得没发生在大房子里的事情了。还记得那一天…” 长方形的餐桌上,杰克、莎莉、打鸟坐在一边,亚当、莫妮莎、言妮、米法儿坐另外一边。 一锅鲜美的贡丸汤,三、四盘简单炒过或是烫过的青菜,将一大块卤好的牛肉切片做成的冷盘,以及一大锅白米饭。 这样简单的菜肴就能把相当挑嘴的七个人给喂得饱饱的,这应该算是莎莉的特技之一吧。 当大多数人已经吃饱了饭,正在喝汤之时,打鸟和杰克两人才正把第三碗饭给吃下肚。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将碗放下,很有默契的将筷子伸到汤锅之中,也很有默契的夹到同一颗贡丸。 第2章 聚餐 对峙的情形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接着两人用筷子展开了一场“贡丸攻防战”。 阻止对方夹走贡丸,并想办法把贡丸夹到自己的碗中,这样的动作可说是将他们两人最精华的手上功夫给施展出来一样。 小小的一颗贡丸在两人筷子之中纵横腾挪。 渐渐地,筷子的影子自两人之间消失,只余下一颗贡丸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上上下下的飘动,当然呼呼的风声也是少不了的。 慢慢的,这场争斗已经不只在两双筷子之间,空出来的手、两条腿、桌上的碗盘都成为了斗争用的武器。 隔了一个莎莉的小范围战斗,可说是近期来最精彩的一幕。 为了吃到贡丸,两人都想尽办法、用尽功夫。脚来脚去、手来手去、以筷子击筷子,两人之间的火花愈来愈旺。 接着下来已经不再只是固定位置式的战斗了,从打鸟开始往杰克的椅子上踢了一脚,想要把杰克给踹离桌子附近,但却被杰克立起一支椅脚转个一圈重新回到战局之中。 两人的斗法已经展开到更多样式的局面。 不过坐在打鸟与杰克间的莎莉也渐渐不耐烦起来了。 就在两人互相踹开对方的椅子,并站起来的同时,一条红色的影子挟带着无比的破坏力介入两人之间,然后把贡丸给抢走。 眼睁睁看着贡丸被红影带入莎莉的嘴巴内,两人一度想要追击。 但在看到分开的朗基努斯之枪像是有灵性一样,一人被一条盯着,活像是眼镜蛇的攻击前兆一样灵动着身型,打鸟与杰克放弃进一步的攻势了。 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谁先说:“锅中好像还有贡丸的样子。” 两人又都冲向汤锅的方向。 但是仅存的一颗贡丸却在瞬间自两人眼前消失踪迹。 对看的两人都看出对方脸上的困惑,下一瞬间他们的疑惑被解除了。 只见亚当靠着椅背,正在享受最后的贡丸配上汤。 “亚…亚当,你太贼了。谁规定可以用时间暂停来抢东西吃的!” 打鸟话才说出口,就立刻转身接住杰克劈来的一刀。 “亚当要吃的,你有意见吗?” 杰克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使尽吃奶力气的他让笑容变了形,也让手中的刀一步步地朝打鸟的脸靠近。 “好~啦!别~再~用~力~了!刚~吃~饱~的,别~闹~了。” 打鸟很辛苦地说着,杰克才把刀给收回。 两人拉回自己的椅子,再度坐到桌边。 因为吃不到贡丸,打鸟很不愉快地再添了一碗饭埋头吃着。 言妮这时笑道:“抱歉呀,我好像贡丸吃太多了。” “就…就是你!罪魁祸首!害我没吃到贡丸!” 打鸟生气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大骂道。 “哦~好可怜喔。” 言妮自碗中夹起一颗完整还没动过的贡丸,举到打鸟面前说道:“来,我喂你。啊~。” 看到贡丸送上嘴的动作,打鸟很开心地将嘴巴大大的张开来。“啊~” 就在言妮将贡丸往前递出到打鸟嘴边的瞬间,她塞回到了自己嘴里咀嚼着,一边露出很陶醉的神情说道:“好好吃喔!” 失望的打鸟只望了言妮一眼,接着伸出的大手抓着言妮的后颈,往回一收,两张嘴唇贴在一起。 同时打鸟的舌头也伸进言妮嘴里扫荡一番,将所有的食物都卷进自己的嘴中才停止。 从头到尾,言妮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打鸟。 当她看到打鸟坐回自己的位置,带着很开心的表情吃着饭,她的拳头不禁紧握了起来。 颤抖的身躯表现出了她现在的心情。 没想到当事者之一却是用不干己事的口气说道:“怎么,你不喝汤吗?放凉了不好喝的。” “你这个…” 随着言妮强硬的口吻与高举的双手,四周围出现了十多颗椭圆形的魔力球。 “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大混蛋!” 双手下挥的同时,椭圆形的魔力球循着各种角度击向打鸟。 就在一阵光影闪烁之后,只见到杰克、莎莉、米法儿、莫妮莎一人抬着一只桌脚将桌子举到一旁,而亚当则是站得远远的。 打鸟正躺在地上喘气,言妮则快步离开了饭厅。 大家只是望着倒在地上的打鸟,亚当第一个随着言妮的脚步追了出去。 米法儿松手之后,第二个追了出去。 但走到一半又走回来的她在踹了倒地的打鸟一脚后,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莫妮莎这也才放手,看了打鸟一眼之后摇了摇头,也走出饭厅。 “哇啊~” 寒妮儿傻着眼听莫妮莎把那段往事讲完,偏着自己的小脑袋,任谁也没办法看透一名七岁的小女孩心中在想什么。 “莫妮莎姐姐。” 刚把被玩弄了讲一个故事时间的贡丸吞进肚子里,莫妮莎笑着回应道:“什么事呀?” “母亲大人用的那个椭圆形魔力球怎么弄的呀?” 当知晓了母亲是七武士之一的时候,寒妮儿就缠着言妮要她教自己技法。 正热衷的她听了有不一样的技巧,当然会想问个仔细。 莫妮莎只笑了一笑。 “本人在现场呀,还是问你的母亲比较好。” 闻言,寒妮儿当然投出了疑问的眼神。 言妮喝了一口饭后的菊花茶后,反问道:“寒妮儿,你认为该怎么做呢?先自己想一想。” “嗯~” 双手交叉,寒妮儿嘟着嘴想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这样呢?” 掬在胸前的手凝聚出一颗魔力球,大约只有拳头般的大小,且外观看起来就像是水泡一样,近乎透明的淡蓝让人有一戳即破的感觉。 大概一名最基本的菜鸟魔导士所能做到的程度就是这样吧,但要再更进一步可是难如登天。 不过制作者以七岁的年龄就有如此的功力已是不简单了。 拼命地集中精神,瞪着手中的魔力球。 在持续了好一段的紧张气氛后,魔力球好不容易才开始旋转了起来。 转速愈来愈快,渐渐地原本的球形变成扁平,如同圆饼状的外表散发着魔力特有的淡蓝色光芒。 “碰!” 旋转中的魔力球爆开了。 因为魔力凝聚不多的缘故,炸开的魔力球也只是在寒妮儿的脸上带来一阵风而已。 但这样的技巧已经让这名小女孩满身大汗了。 拿起桌上餐巾的莫妮莎正擦着寒妮儿额头上的汗水,寒妮儿已经迫不及待的炫耀道:“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是不是我刚刚做的那样?” “哼哼哼哼~” 言妮轻轻地笑了好几声,才缓缓地摇头说道:“当时所做的技巧不是那样的。但你刚刚做的技巧却也是应用技之一。” 摊开的手掌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颗同样拳头大小的魔力球,但言妮所炼出的魔力球很明显比起寒妮儿的实多了。 微一用念,魔力球就急速旋转起来。 在急旋中,魔力球变成了一个拥有锐利边缘的圆盘。 “这样的做法是用在切割上面。锐利的外缘所能造成的伤害比起普通的圆形多很多。” 言妮手一扬,成圆盘状的魔力球划过餐桌上的烛台,并带走了上半截的蜡烛。 单手结印,言妮低呼了一声:“爆!” 魔力球就带着蜡烛炸开。 “不过当时用来攻击打鸟的,却不是这种形式的魔力球。而是这样的。” 举起两手的食指,指端各凝起一颗魔力球。 正统的圆形魔力球在两颗接近之下,开始了不一样的变化。 当接触在一起的时候,两颗圆形的变成了一颗椭圆形的魔力球。 “正确答案是两颗结合在一起,但又不要完全重叠。” 看了自己的作品,言妮带着满意的微笑转向寒妮儿,继续说道:“由两颗魔力球所凝聚成的攻击形式虽然很耗费精神、 因为只要一不慎,它可是会提早炸开伤到自己的,但威力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而已。而它的集中型态,让冲击力也能集中起来。 更能在接触瞬间所造成的失衡状态炸开,就攻击性质方面与其他种类有极大的不同。当然方法不只一种,这些都只是我从先导假学里的数理学知识中所得到的理论。 我的老师还说过,能够使用这样的形式做贯穿攻击。但我现在都还做不到,都是一接触到东西就炸开,大概还有什么关键没想到吧。” “数理学?” 看着寒妮儿满脸的问号,言妮探头说道:“不就是你昨天学习的功课嘛。不要以为你老妈只顾着吃,都不理小孩的。” “啊啊~” 看着那一张恍然大悟的表情,言妮不禁感到无力。 但寒妮儿还是很兴奋地继续问道:“母亲大人,为什么说方法不只一种呀?” “因为我的老师当时只有做出椭圆的外形给我看过,但他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做的出来那种形状,也不是用我的方法。 只知道他要什么形状就有什么形状的魔力球。 那理论是之后我从先导假学的观点中得到的。” “老师…啊!是呀!奥方老师也曾经说过方法不只一种这一回事。唉~还记得那一回我也真是…” 将寒妮儿抱在自己大腿上的莫妮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独自离去的莫妮莎走回到了熟悉的高塔下。 虽然离开这儿已经过了不少的日子,但夜晚的森林仍是那么宁静、诡异与熟悉。 不知道那名老绅士是否还在同样的地方,这儿已经是自己最后的归处了。 看着四周围满满的是走动的僵尸、肉泥以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生物,听着那熟悉的呢喃声和熟悉的爆炸声…爆炸声! 发呆的莫妮莎眼睁睁地看着塔底冒出烟与大火来,而倾斜的角度也慢慢加大。 当整座塔崩毁时,造成的巨大声响才把莫妮莎给唤回人世间。 “糟了!老师…老师,你在哪里?” 急忙忙跑到废土堆之前,莫妮莎凭着记忆挖掘着可能属于地下室区的土堆。 拼命扒着土的双手都破皮了,但却没有半点实质上的帮助,不过是急疯了的家伙做无意义的举动而已。 不想再失去或是被抛弃的心情,让莫妮莎哭了出来。 泪水滴落用双手疯狂挖出的坑,莫妮莎的动作渐渐停止了。 这算是什么心情? 再一次的失望吗? 已经失去了很多事物,但如今却连最后一丝都被夺走,悔恨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吧。 “老师~” 对着天上的月亮呐喊,莫妮莎喊出了她心中的哀伤。 回荡在森林里的声音好像在呼应着莫妮莎一样,就连一旁没被波及到的呢喃者们也似乎被这样的情绪给影响。 莫妮莎跪在地上搥打着土堆,呜噎地重复念着:“老师…奥方老师呀…” “什么事情呀?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 “幻听吗?我怎么听到死人的声音?” 莫妮莎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熟悉的老绅士身影。 虽然抱着一大袋的蔬果食物,但是一贯风格的服装与精力充沛的笑容却不失奥方之所以为奥方的感觉。 “老师…您…” 莫妮莎指着倾倒的塔,再指回站在身后的奥方,不敢相信地看着。 “哭什么呀?哭得希哩哗啦的。” “您…您没在里面吗?” “谁跟你说我在里面了。反倒是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才出个门买东西而已的?” “刚…刚刚有发生爆炸…” “啊!莫非我出门的时候特制酒精灯忘记熄灭!真糟糕…” 看着老绅士粗神经的模样,莫妮莎不禁火大了起来。“ 这不是讲个糟糕两个字就行的吧!” “好了好了!” 奥方将手中的袋子丢到莫妮莎身上,阻止她继续歇斯底里。 “里头有茶叶,摆在外头的那组茶具好像还没收,找一找。你先去泡个两杯茶来喝吧,这里我来处理。” 看着奥方的背影,莫妮莎嘀咕道:“为什么老遇到这种不听人家说完话的家伙。” 抱怨归抱怨,抱怨完,莫妮莎还是只有摇摇头,乖乖的找出茶具想办法泡茶。 只见奥方站在土堆前左晃右晃的想了好一阵子,才开始喃喃念着不知名的语言。 一旁的地上立刻开出个漆黑的大洞,洞里走出了无数的单眼巨人。 “吼吼~”巨人们的声音好像表达着某种意思,奥方指着倾倒的塔说:“把它重建完成吧,泰坦。” 来自洞口的巨人们依着命令将倒在地上的石堆重新搭起,感觉上就像小孩子玩积木一样。 莫妮莎架好被遗忘在外头的椅子和桌子,茶杯才刚摆好在桌上,奥方就慢慢走了过来,一边回头观察着说道:“放心吧,大概天亮前能够完成。” 一边将茶水注入到杯子里,莫妮莎一边问道:“老师,他们是什么呀?” 坐到位置上,翘起二郎腿,奥方小酌了一口茶后才说道:“地狱的住民,泰坦巨人一族啊。力气蛮大的,不过都很听话。咦~你怎么手上那么多伤口?” 听到了奥方的话,莫妮莎赶紧把手隐藏到身后,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没关系啦,一下子就好了。” “还记得催化吗?之前教你的元素应用技巧。” 莫妮莎不解地点点头,她不了解为什么奥方在这个时候提催化。 只听奥方继续说道:“催化用在元素之上,可以变化出无数的技巧方式。例如火球,可以用庞大的火元素凝聚而成,也可以用较少的火元素再加以正向催化完成同样的威力效果。 而物都是由元素组成,当然也可以使用催化的技巧。只要对着伤口做正向催化,就能加快伤口复原速度。 当然,任何物的催化引与技巧方式都不太相同,有加速、温度、草药、相生相克属性、媒介…等等,关系到肉体的催化更是复杂,但多尝试几遍,应该就能掌握到诀窍。这就是治疗术法的一种,懂了吗?” 半知半解的状况下,莫妮莎还是点点头回应,反正未来她还有机会仔细询问。 奥方看到莫妮莎的正面回应,笑了笑说:“那还不试试看。” 莫妮莎将藏在背后的双手伸到面前,看了一下后说道:“啊,伤口复原了…” “哈哈哈哈!不打紧,未来有的是机会。” 看着奥方那爽朗的笑容,莫妮莎却丝毫安不了心,因为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实在是让人感到害怕。 同时,一声咆啸声引起了莫妮莎的注意。 原本倾倒的塔已经重建完成,泰坦巨人们因为没事情做而在那叫嚣,只有少数几名巨人在原是六层的塔上盖第七层。 而大部分巨人是不耐烦地将森林的树木连根拔起,再丢弃到一旁,莫妮莎紧张地望向奥方。 “老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看了一眼。 “喔,做好喽。” 奥方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他们的缺点就是没事做会在那边发脾气,叫他们回地狱去就行了啦。” “老师,那还不赶快请他们回去!” 只见奥方头左倾右倾个两三次后,摸着额头哈哈大笑道:“我好像忘记把他们请回去的咒文了。” “天!那…那现在怎么办?” “嗯~” 奥方在巨人们的破坏吆喝声中沉思了好久,才抬头笑着说道:“没关系,有其他方法。把那本咒文书拿给我吧。” 接过莫妮莎从袋子里翻出的咒文书,奥方翻阅良久。 以泰坦巨人的怒吼为音乐,配合着奥方专心查阅书籍的画面,看在莫妮莎眼底她只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站起身来的奥方走到诸多巨人之前,巨人们单眼的目光疑惑地看着这名把自己召唤到地上界的老者。 只听奥方边看着书边念道:“曾在奥林帕斯山脉的神族遗民们呀,今日听从我的请求展示神威,藉由领导者之名将败在你们手下的巨人赶回地狱。等级8黑魔法,宙斯之雷。” 月光被满布的乌云给掩盖,泰坦巨人们听到了那令他们惧怕的名讳而颤抖起来。 突然间天空与地面出现了两个相呼应的魔法阵,待在魔法阵之中的巨人们被来回穿梭的电流凌虐着。 他们最后的呼号声是从那下陷的地面传出,当大地将巨人的身形给吞食掉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老…老师…你…把他们轰回地狱去了…” 看着莫妮莎呆滞的表情,奥方笑着说道:“是啊,达到目的就好了嘛。走吧,还要整理地下室的东西才行。”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莫妮莎一直无法释怀。 一边收拾着摆在外面的东西,一边想着事情。 当她跟上了奥方的脚步,她口气强烈地追问道:“老师,难道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这要看你对不择手段的定义是什么了。” “可是…” 莫妮莎刚想继续反驳下去,奥方就举起手来阻止她说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了,方法有无限多种,所差者是你使用哪一种而已。 假如你不能从千百万种方法中挑到一种你满意的手段来实行,那就代表着你的不成熟。那这样的话跟不择手段有什么干系。” “可是今天的事…” “喔!今天的喔!我懒得想嘛。” 该算是最接近事实的答案却给莫妮莎带来强烈的无力感。 “哼哼哼哼~” 窃笑着的莫妮莎突然发现到在场的母女档正直盯着她看,看的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红着脸,莫妮莎拼命掩饰自己的窘态说道:“你们看些什么呀!” 言妮探身朝着莫妮莎的方向,投以怀疑的眼光说道:“世界名着有云:女生脸红红,心里想老公。你~,有古怪。” “什…什么古怪!别乱说了!” 莫妮莎脸赶紧偏向另外一边。 但言妮仍是穷追不舍,走到莫妮莎背后搂着脖子缓缓说道:“真的吗?” 靠近耳朵的轻声细语还让莫妮莎感到些微的不自在。 发窘的莫妮莎瞥见楚里的难看脸色,赶紧转移话题。 手一指,说道:“你还不先管好你自己的老公。” “怎么啦?” 发觉伯爵的难看脸色,言妮也走近到自己的男人身边。 只听楚里冷冷地说道:“没什么。” 勾上脖子,言妮贴在楚里的耳边柔声说道:“到底怎么啦?啊!莫非…”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言妮弹了起来,但随即她带着开心无比的笑意看着楚里说道:“莫非是为了刚刚听到的往事在吃醋。” 头一转,楚里面向着其他地方说道:“不是!” “讨厌啦!不过是初吻被打鸟那家伙夺走而已,就为了这点小事情吃醋?” “就跟你说不是了嘛!” “不是?” 这样的答案似乎也不是言妮所要的答案。 微愠的她双手叉着腰,看着楚里的背影好一会儿。 接着她生气地抓住楚里的双肩,将他翻回到面向自己。 “说!你是在吃打鸟的醋没错。” 头一偏。 “不是!” “你是!” 有点厌烦的楚里伯爵转头面对着言妮。 “我都说不…嗯…” 话还没说完,言妮整个人扑到楚里怀中,没坐稳的伯爵也被自己的妻子扑倒在地。 而两张嘴唇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黏在一起。 坐在莫妮莎大腿上的寒妮儿还在思考着刚刚母亲所说的理论。 不能动弹的莫妮莎则是很无奈的看着在地上拥吻的两人。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只知道莫妮莎已经不耐烦起来了。 维持着这该死的僵局让她一动也不能动,还要接受眼前这无比煎熬的折磨,莫妮莎口气冷冷地说:“喂!一大早的,麻烦你们两个要亲也不要在餐厅的地板上亲,行吗?” 像是点醒言妮一样,伯爵夫人动作很快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妆在粗鲁的动作之下已经花掉。 她只是笑笑着对莫妮莎说:“那我们回房啰。” 就拖着死赖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楚里离开了。 “天啊!” 莫妮莎转头向一旁的侍者们抱怨道:“大清早的,才刚吃饱饭。居然就直接在餐厅热吻起来了,你们的伯爵夫人不会有过就这样继续下去的经验吧?” 当拿着手巾的、捧着茶水的、站在推车旁的…等等的男女侍者们眼神很不自然地飘向其他地方,还一边尴尬地笑着。 莫妮莎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隐藏起表情用相当无力的声音讲着:“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当我没问过。” 第3章 吸血鬼阵营的莫妮莎 打开房门,里头的是不比过去差的淫乱景象。 莫妮莎正跨坐在一个应当是负责看守她的人身上,而另一名看守者正从背后搂着这名全裸的淫乱女子。 “你…你们在做什么!” 生气的声音来自这栋房子的主人。 “费斯捷拿大人…” 两名身份低下的变身兽人赶紧离开女人身边,使劲地摇晃他们的手与脑袋,口中说的是:“不干我们的事,是小姐引诱我们的…” 那充满愤怒与不信任的眼神像是要冒出火花吞食掉别人一样,约翰卡罗一步步地走近因为害怕而退后的两名不负责任的家伙身边。 “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给人异样的感觉。 “你为什么生气呢?我只不过是做平常和你们做的事情而已呀。哦~难道是没在旁边欣赏让你感到很不满意吗?哈哈…” 坐在地上的女人靠着床,歇斯底里的笑声不停地传出。 “费斯捷拿大人…” 求情般的声音自两名算是无辜者的口中传来。 约翰卡罗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说道:“你们那肮脏的东西还要现多久!消失吧!” 像是咒语的一番话,让两名变身兽人发狂般地嘶吼。 接着的瞬间就是炸开的身体与令人懒得处理的满地血迹。 莫妮莎像是麻痹了一样,仍是笑着看这样的画面。 气极的男子也正缓缓接近。 “叩!叩!叩!约翰卡罗,要不要先处理一下正事。” 站在门旁的莎莉丝用自己的声音来制造敲门的音效来引起那名正怒火中烧的男人注意。 “做什么!” 冷漠的口气,视线仍是锁在眼前身上有数道红色狼爪抓痕的裸女。 “天主教教皇厅麾下的骑士团─劭博骑士团来袭了,约有五百余人。” “专门和我们对抗的骑士团吗?” 约翰卡罗移开的视线换到厚重的窗帘布上。 “还特别挑早上的时间来招待我们吗?” 连续的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 一旁的莎莉丝很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这个男人的诸多习惯之一而已,他一向都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而坐在地上的莫妮莎丝毫不在意其它事情,只是把原来的大笑换成断断续续的冷笑来嘲讽自己。 “要怎么处理她?” 约翰卡罗转身移动到门旁止步。 “让她穿上衣服后一起带走。” 简洁的语句像是命令一样不让别人有反应的机会,听到的人只要去做就好了。 说话的人从不要听话的想太多。 “…是的。” 五百人的庞大数目同时挤进了一间豪华的大宅邸,散开成数个小队准备扫荡整栋宅邸,而其中最大的小队朝着地下室前进。 面对着这种有组织性,且有意识的高级吸血鬼,他们总是懂得躲在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和别人战斗。 所以在这长久的斗争之中,如何利用对手过多的高等吸血鬼意识将之引诱到阳光容易照得到的地方,或是将光线引导至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成为重要的课题。 在这样的大房子之中,吸血鬼们很理所当然地在地下室等待敌人的到来。 而不怕阳光的变身兽人则是散布在房子的各个角落,纵然在白天他们的力量不强,但是小看他们游击战的破坏力可不是好玩的。 巩固后方,以有利于神职医疗部队为受伤的人做紧急处理来延续战斗的能力,或是咏唱圣歌祝福骑士们以增加士气,都是劭博骑士团顺利取得胜利的战斗公式。 基于这样的理由,扫除分散开来的敌人是必要的。 况且狭小的空间之中,同时参与战斗的人数必定不多,多余的人手就进行其它工作是很正常的行为。 这也是带领了大批人马来围剿怪物的理由之一。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房子各处都展开了穿着宝蓝色铠甲的骑士们与未变身的兽人之间战斗,而宽广的地下室则是聚集起不少具有高破坏力的吸血鬼们。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了,吸血鬼约翰卡罗。” 带头的宝蓝色重装骑士手持巨剑,遥指着另一边那群看起来像人的怪物。 约翰卡罗毫不在意地向前步出,用他那一贯的冷静的口气缓缓地说着:“劭博骑士团的各位,这场延续数十年的战争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结果,你们又何苦浪费生命。 回到正式开启斗争之前,那互不干扰的和平不好吗。” 后头的吸血鬼们都是一副轻松的神态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之中,这样的场面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而在约翰卡罗的带领之下,他们也都习惯于这样的开场。 所有人都了解他们的领导者约翰卡罗总是用这样的口气来应对,就仿佛是对手自己来送死,而杀人的那一方也是很不得已才动手的。 两方的雄辩持续进行着。而在吸血鬼阵营里的莫妮莎则是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是他吗?’ 开启的头盔之下,那英俊的脸庞就像是离开故乡的爱人,只是那不曾见过冷漠的表情与眼神让自己无法确定。 微颤的手握着剑柄,视线没有离开过带头的骑士与约翰卡罗身上,一触即发的战斗态势让那名骑士放松不下来。 就在莫妮莎处于希望有多一点线索确认对方身份,但又害怕被对方看清楚的矛盾之下,场中央的争辩似乎快要有结果了。 “别再多说了,威胁到人类生活的该死异端呀,你们唯一的道路就是死亡。希望在地狱的审判能让你们受到无尽的痛苦。” “这么说来,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啰。那么…去死吧!” 简单的三个字开启了两方的战端。 在吸血鬼的怪力之下,厚重的铠甲效用被减到最低,挥舞的巨剑只能拥有扫到对方的微小战果。 在狭小的战斗场地,单兵实力很明显不及对手的人类族群处于劣势。 但是前仆后继的优势人数与战斗意志也让身为对手的强大吸血鬼们感到微微的吃不消。 场中央的战斗持续进行着,而待在后方备战的吸血鬼们在莎莉丝的带领下,静静的看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不对劲呀~” 莎莉丝自言自语着。 对手无意义的送死行为很难有一个解释,除非那不是‘无意义’。 当一道致命的光线射入地下室,第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哀嚎惊醒了所有在战斗的吸血鬼们。 “可恶!你们居然准备镜子。” 刚摘下人头的约翰卡罗还来不及丢掉手上的东西,就直盯着摆在地下室入口的大型镜子恨恨地说道。 当他意识到镜子的角度朝着他调整而来时,手中的人头第一时间掷出。 破裂的镜面只带给旁边的人微不足道的小伤痕。 后备的镜子正准备架设,约翰卡罗已经重整吸血鬼战线,准备撤退。 “莎莉丝,你先带领其它人离开,我们随后就跟上。” 在机关动作之下,墙壁出现了一道暗门。 莎莉丝招呼着未参与战斗的吸血鬼们离开。而莫妮莎也在莎莉丝的拉扯之下,朝着暗门前进。 另一个房间之中有不少马车与侍者待命着,吸血鬼们匆忙地挤进遮旋光性良好的马车里。 莎莉丝也开启背光面的出口,并引导已经坐满的马车离去。 一辆辆马车依着顺序朝出口的斜坡驶过的同时,战斗已经进行到停放着马车的房间。 劭博骑士们察觉到吸血鬼的企图,也因此他们只要能够欺近到马车旁,都会挥舞个几剑破坏马车完整的遮旋光性。 莎莉丝这时才拉着莫妮莎到一辆马车旁,在把莫妮莎强推进马车里的时候,劭博骑士已经杀到身边来了。投出的短剑刺中了莫妮莎的腹部。 拿起放置在马车里预备着的长剑,莎莉丝的一个转身将骑士挥舞而来的剑荡开,再补上一脚逼退对方几步。 单手持着长剑的莎莉丝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在丢下“你不会有事的,先走吧!” 这么一句话后,就将车门关上。 莫妮莎还来不及反应,马车已经冲了出去。 失去平衡的身体跌在座位里,摇晃的车身与黑暗的车厢就像告诉她未来的不确定一样。 外头的杀喊声与兵刃交击的声音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样,渐渐远离。 行了一会儿,马车突然用力的晃了一晃,外头的侍者传来声音:“小姐,请坐好,有几个人类抢到马追了上来。我们应该可以甩掉对方。” 像是安慰的言语,但是瘫坐在座位上的莫妮莎却不怎么在意有没有逃离。 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没逃掉比较好,还是逃掉了比较好。 一次又一次的车身巨大震动,插在腹部短剑所造成的伤口也持续流着鲜血。 “我还有血可以流呀…” 压在腹部上的手感受着自己鲜血的温热,自嘲的言语脱口而出。 已经在远离的意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突然车外传来车夫的哀嚎声,接着就是整辆马车失去平衡倾倒一边。 还在前进的冲势让马车摩擦地面并产生剧烈震动,而坐在里面的女人也因此晕死过去… “…她没事吧?” “…咭咭咭咭~只插了一支小短剑在肚子而已,怎么会有事呢。” “…为什么?” “…因为…她,和我们一样…” “谁?是谁?” 从夜晚的床上惊醒。 莫妮莎的反应虽然没有之前激烈,但坐在床上的她仍是不解地凝望着前方。 “梦吗?又是以前的记忆…” 动作缓慢地走下床,拉了把椅子坐到阳台,趴在栏杆上看着月光之下的白金城。 辉映着月光的房舍虽然没有热闹的气氛,但却带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莫妮莎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玩弄着旁边那一盆盆的花草。 “最近怎么了?老是梦到以前的事情…” 自言自语的女人抬头仰望着月亮,清冽的月光在莫妮莎的瞳孔中重现。 “今天是最小的月亮诗娊月圆的时刻吗?” 从晖映着满月的瞳孔,莫妮莎开始感到她血液加速流动的兴奋,渐渐地心跳声也传到她的耳里。 她笑了出来。 为什么笑呢? 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情没来由的好起来。 愉悦窜上心头,一股想要遗忘的后天血统以最自然的形态回到她的潜意识之中。 骑士,大陆西方世界最初专职于战斗的战士名号。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拥有十八般武艺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能够挽弓射箭;挥舞着链锤、抡起巨斧往敌人身上招呼;骑乘着战马,手持长枪穿梭在敌阵之中;甚至还有一些最基本的治疗知识,这些都是成为一名在职业级别中属于进阶型职业的骑士所必备的能力。 但在各种职业充斥于大陆的这个冒险时代,要找出一批纯由骑士所组成的骑士团并不是那么地容易。 大多数骑士团都是魔导士、弓箭手、战士、佣兵等等各式职业组合的混合型骑士团,而骑士也从战斗职业中第一线的崇高地位跌落。 以此为基础,在大陆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混合型骑士团莫过于约十三年前的黑羊骑士团了,其近乎万能的实力与战术运用根本不是只具有某种特质的骑士团所能抵挡的。 单纯骑士团在旧时代里才真正是属于社会的中坚武力。 统一的信仰、统一的训练与统一的战术运用在一个完整的国家之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厚实的铠甲与雄壮的阵容也在大陆历史上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在大陆上还存在着复数个国家的时候,军团与军团之间的对抗,通常只要比一比军团中所属的主力骑士团,大概就能分出一个高下。 唯一能与之相抗衡的只有情况类似的东方武士集团。 多次的对抗之中有胜有败,但却没有一方可以完全凌驾到对方之上。 这也是东西方文化还能够拥有各自的特性遗留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相较之下,大陆东南和西南能够留下自己的文化,分别是密集的河流地形与广大的沙漠地形所造成的结果。 而在黑羊浩劫之后,第一个采用旧时代集团编制的是北方大陆上的保鲁斯城,其麾下黑色枪刀骑士团在最强盛时期拥有七百五十名骑士。 但只能怪所惹非人,两场战役就让这七百五十名精英自大陆上消失,第一场是遇上黑羊的亡魂,而第二场是遇上让黑羊变成亡魂的七武士。 第二个纯骑士团也已经出现了。 以旧那辛王朝时代最高位阶的御前骑士,客卿蒂令亚?e?俄凡统筹组织,白金城将捷豹骑士团扩大到七百人的数目。 以原有的一百六十名骑士为骨干,再加上四百名正式骑士与新加入一百四十名属于初级职业级别的见习骑士,依此分为一组、二组与三组。 蒂令亚更在追随艾蕾奴离开白金城之前,将所有的正规骑士训练方式、组织形态与旧时代骑士们所必须遵守的教条留下来。 也因此,白金城成为北陆名副其实的强大城邦。 而让白金城壮大起来的最主要因素莫过于艾芳伯爵夫人其七武士的身份曝光。 这一响亮名号的公开,不但刺激了白金城的人口增加、各项产业的发展。 也让其它城邦有心附属于其下,进贡的财货也足够养活这七百人不从事生产的军队。 目睹着这一切发生,也是这一切发生起因的伯爵夫人,她的反应只是:“什么!今天的晚餐是牛排!不行,我好久没有吃鹅肝酱的料理了,换!啥!啊!那不干我的事情。”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也不容小觑。 人口增多的结果是治安变差,捷豹骑士团也是基于此理由而增加人数的,但暴增的人数也令人担忧其素质。 除了一组的原捷豹骑士团成员特别安分外,二组与少部分三组成员都自视甚高。 不过七百人平均lv在10左右也是大陆上罕见的水准,毕竟进阶的骑士职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得的。 来往于城内的旅客里,慕七武士之名前来挑战的人数也绝对不会比慕名前来,只为见这位公主一面的人少。 每天巡逻于城内的捷豹骑士团员们也都必须为他们的伯爵夫人处理掉不少的挑战者。 虽然有人打倒过捷豹骑士团的二组与三组,但至今仍没有人打倒一组。 不过这正是外人所诟病的地方,甚至还有二、三组批评一组“没有骑士精神。” 之类的言语,原因不外乎一组的手法的确不太公平… 不过白金城的实际主事者倒是摆明地说:要和伯爵夫人决斗之前,请先打倒所有的捷豹骑士团。 因为就黑羊的死亡数字上来看,只击倒区区的七百人还不到一个最低的水准要求。 基于以上的理由,捷豹骑士团的实战经验累积比起一般专门从事剿除盗贼工作的佣兵团快上很多。因为白金城里没有一天不发生战斗,而大家也渐渐习以为常。 这一天同样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在城内四处叫嚣,以为窝藏着不出的伯爵夫人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地强。 而负责巡逻的捷豹骑士也同样出现在对方面前。 厚重的装甲不会因为它是绿色就减少它的压迫感,精美的披风像是炫耀自己骑士血统的正统性一样,系在腰际的是擦到发亮的宝剑。 中型的盾牌恰恰好遮挡住半个身体,一匹豹跃起的侧面图样说明了他们的身分。 从豹底下的数字可以知道这是由两名一组与三名三组组成的巡逻队。 “叫七武士的公主出来,看我lv17的猎人实力打得她落荒而逃。” “这位先生,您应该知道前例了吧。需要我们复述吗?” “打倒你们就好了吗?拔剑吧!我让你们先攻!之前输给你们的那些失败者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功夫不到家,就妄想来挑战。” “是吗…” 有点像是失望的口气,两名一组的捷豹骑士已经挺着盾牌冲上前去。 被攻得措手不及的猎人眼睁睁地看着两面盾牌夹住自己,接着脚筋骨与后颈传来的疼痛感让自己失去了意识。 “唉~还不需要我们拔剑的角色也敢来。这是今天第几个呀?” “我忘了。出来逛个一圈就打倒了不少人,说起来处理善后还比较麻烦些。” “嗯~前辈…” 呆站在后头三名三组的见习生这时才走上来。 “喔!把这家伙拖到阴凉处去吧,他只是昏过去而已。” 看着两名一组用那样的手段打倒敌手,见习骑士们露出一点点不服气的表情。 将对方拖到路边后,一行人继续巡逻的任务。 来来往往的繁荣景象,看在见习骑士眼里却不是那么轻松。 其中一名见习骑士咬着牙,坚定意志后问道:“前辈,为什么你们要用那种手段打倒别人?” 走在前排的两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后方,三名见习骑士吓了一跳, 都以为有什么麻烦事要来了。 但看了一会儿后,两名一组的没有说什么就回过头继续上路。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有个声音打破这僵局。 “假如看不惯我们一组做法的话可以要求跟二组的人在一起呀。反正伯爵不是说你们见习骑士可以自由选择跟随的指导对象。” “不是那样说呀,前辈。” “对呀!其实你们不用那种手段也可以打倒别人嘛,为何不用更漂亮的手法呢?只是那种程度的对手而已呀!” “这样子做有什么不好吗?比起遇到八十人合攻都还打不赢的对手好吧。太注重无意义的荣誉有什么用途?能轻松解决就循轻松的途径有什么不好?” “怎么可能有那种人呀…” 一名见习骑士话才说完,就觉得不对劲。 一组的骑士也很快地响应道:“你以为你们跟的是谁?艾芳伯爵夫人可就是七武士中的一人呀!” “…差距真的有那么多吗?没有吧!” 一名见习骑士不屑地说道。 “当你面临过只能在生命与荣誉中做一个选择后,再来说我们吧!面对着那家伙,大家都只想着少受点苦,没人妄想过打倒他呀!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其中一名保持沉默的一组成员这时才开口说道。 “那家伙?” “打鸟!” “猎鹰!” 同时出声的两名一组成员互瞪着。 一名见习骑士不解地低声说道:“打鸟?猎鹰?” “啊~同一个人啦!你们不用想太多。” 想通了话中的意思,三名见习骑士兴奋地驱前问道:“前辈,你们还见过七武士中的猎鹰喔!真好!” “相信我,假如你们也在场的话,绝不会说这种话的。” “前辈,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呀?” 听了问话,一组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猎鹰、伯爵夫人与现在待在城内作客的大法师,莫妮莎?h?斐斯洛小姐,我只能说他们的实力深不见底。 见识过他们的力量后,根本不会有、也不敢有自大的心理。再目睹过他们的战斗之后,大概也没人有那个胆子去反抗他们吧。” “他们…真的有那么强…吗?” “他们就像是鬼神般的角色,那样的恐怖,那样的强大。” 另一名一组的说道。 “鬼神般…的角色?” 像是确认的口气却带着万分的疑问,只因为他们看到了路旁卖着小饰品的摊子。 “好可爱喔!这个也是,这个也是…” “是还不错啦,假如多点颜色的话应该更不错点。” 只见到大型猪布偶与熊布偶正在站在摊子旁挑选着发饰。 而来往的民众正指指点点着。 “他们真的很强吗?” 一名见习骑士傻着眼问道。 “嗯~这个…嗯~那个…啊!艾芳伯爵夫人,斐斯洛小姐。” 看到捷豹骑士们而走过来的猪布偶与熊布偶带着非常高兴的表情,其中猪布偶开心地说道:“不要叫我伯爵夫人,现在叫我可爱的猪小姐。” “啊…是的,可爱的猪小姐…” 第4章 安德鲁:咭咭咭咭~ 讲话还带表情与夸张的肢体动作,穿着猪布偶的伯爵夫人彷佛是逗趣的人偶剧中那些称职的演员。 小朋友们已经围在一旁看这免钱的秀,而其它民众像是习惯了一样,已是见怪不怪。 “回去跟我老公说一声,我出城一趟,晚餐前会回来。” 三组成员听了后慌忙说道:“出城!伯爵夫…” “嗯~”猪布偶向前压迫着说错话的年轻骑士。 看着快要比自己的头还要大的布偶眼睛,年轻骑士顿了一下后才缓缓说道:“嗯…可爱的…猪小姐,出城需要护卫吗?” “需要护卫吗?” 复述的口气给人一种难受的感觉。 虽然布偶装是那么地可爱,但带给人的威胁感却没少半分。 就在难过到要退一步时,一组的已经趋前说道:“那么请可爱的猪小姐务必小心,您的事情我们会转告伯爵的。” “哦!好。那莫妮莎,我们走吧!” 猪布偶回头挽着熊布偶的手。 “我不是应该叫可爱的熊小姐吗?” “没关系啦!走吧走吧!” 五名骑士就这样待在原地目送着两只布偶脚步轻快地离去。 “前辈,昨天是企鹅与仓鼠装,前天是鸽子与鸭子装,再前一天是…她们…真的很强吗?” “美丽的玫瑰是多刺的,可爱的布偶是暴力的…唉~假如光看外表与职业级别饰物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高低,那大陆会和平很多。走吧!我们还要回去向伯爵报告呢。” 在城外的道路上,一路吱吱喳喳的猪布偶同样是众人的焦点,反而安静的熊布偶显得有点不太自然。 搞得莫妮莎一度想跟身旁的猪小姐划清界线,不想走在一起。 莫名其妙的被带出城,莫妮莎到现在才开口问话,当然一方面是为了让言妮停止无意义的话语。 “言妮,我们出城是要做什么?” “喔!要去附近一个之前农作物欠收的农庄看看。” 熊布偶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你会关心这个?” “当然会啰!农作物会欠收就代表了土地或人出了问题。看是农人少了照顾,还是土地利用过度都会造成欠收的结果。 这也代表了收获下来的作物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勉强能食用而已。料理的技艺再好,没有好的材料来配合,料理也会不好吃。所以我很有理由关心的。” “是~是~。” 熊布偶露出无奈的表情响应道。 “而且呀,j-days也快到了。等到j-days一过,就又是春天了,就是耕作的季节开始。所以这些问题要快点处理。” “怎么不交给你老公?” “闲闲着没事嘛!而且他最近正在准备j-days的庆祝活动,做妻子好歹帮点忙嘛!” “唉~你总是如此找理由。” “嘿嘿!” 猪布偶尴尬地笑了一笑。 “算了!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什么原因?” “嗯~”猪布偶交叉着双手想了一下。“ 不知道呢。依照月历的记载这几年应该都是丰收的才对呀。” “今年的月历怎么排的?” “一年六个月,金木土水火月,分成春夏干秋霜冬六个季节。每轮有十三天,今年每月轮数的分法是五五二七三六,共三百六十四天。 不属于任何一个月份的j-days是在冬末春初的额外日子,凑足三百六十五天,每四年一次的闰年,j-days才有两天。但今年照理说干季和霜季共有五轮,这样的年应该不会有欠收的情况才对呀。” “是吗~” 莫妮莎若有所思地响应着。 “没错呀!往常只要干、霜两季在八轮以上,我们都会在之前个一两年就储存多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而历法的推算,早在标准历元年一月一日之前就存在已久,有纪录的五千年来不曾出过状况啊! 甚至还能推算出瘟疫、地震、台风等等的天灾,老祖宗们靠这套历法回避了不少天灾,弄得没人敢废掉月历。 大多是采双历并行制度,顶多是改了标准历的年号充作一个新的朝代开始而已,毕竟标准历在纪录上容易的多。” “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啰。” “人祸?” 言妮不解地问道。 “没错!” 熊布偶点点头。 “虽说月历让人们避过不少天灾,但历史上还是有数次大饥荒与瘟疫。像最近的一次就是八百年前风水师安藤政义一个错误的术法施用,弄得整片东方大陆没有一块土地能够耕作,植物也都死亡。 当时的那辛王可花了好一番功夫运送粮食与整地,才在十年之后让东方土地恢复原貌。并让当时的饿死人数减到最小,但十年内也死了数百万人呀。这些历史你应该也知道吧!所有发生的天灾都是始于人祸。” 偏着猪布偶的头,言妮问道:“可是白金城领地内会有什么人祸?” “谁知道?亚当可不在这儿,还是靠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吧。” “嗯!” 言妮微一点头,脚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远离了白金城,路上的行人除了商队与一个个的冒险团外,穿着粗布麻衣的寻常村民多了起来。 或是三三两两的妇人聚在一起,或是一群年轻的庄稼小伙子。 看着一张张朴素的脸孔,莫妮莎有着熟悉的感觉。 她也曾拥有过那样的表情,她也曾像她们一样和各自的好朋友聊着“今年收获还过得去。”等等的话题。 什么时候那些东西从她身边消失了? 人生的一半时间必须用来躲避着阳光,只有黑夜才是她的归宿。 就算走在晴空之下,也必须将自己隐藏起来,埋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但自己也不算寂寞,印象之中曾有那么一个女子和她一样,身为夜族却向往着阳光。 还记得那时才真正地了解身处在怎样的一个世界里,能够有一名心境上类似的同伴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是… “乔安娜g维多利亚吗…” 又在陌生的地方醒了过来,只是这一回没有高级到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东西出现。 简朴的布置与床头的小烛光带来一种不太一样的安心感。 莫妮莎摸着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语着:“我还没死吗?” 原本插着短剑的地方,如今却连伤口都没有。 “没事吧。” 打开的门口走进一名女子,普通的相貌但却潜藏着数不尽的活力给莫妮莎些微的怀念,就好像回到过去村子中的生活一样。 同年纪的女孩子们都是拥有这么一副表情的。 “来,这杯给你。喝下去吧,对身体会好一些。” 女子端来盛满鲜红液体的杯子,递了过来。 莫妮莎伸手接过,只觉得腥味扑鼻,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呀?” “鲜血呀,刚刚才取出来的呢。” 莫妮莎听了之后吓到松手。 就在杯子落下,而鲜血要溢出之时,一旁伸出了一只黑色大手将杯子接住。 “不喝也别浪费呀,这可是得来不易的呢。” 转头一看,莫妮莎看到一名穿着全黑服饰,由头包到脚的男子。 圆边的帽缘将他的眼睛埋藏在黑暗之中,倾倒的杯子内容物流入男子的嘴里。 嘴角处漏出的一抹鲜红也被舌头舔进嘴里。 莫妮莎傻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喝干鲜血,支支吾吾地说:“你…那杯…我以为…我以为…” “连讲话都不会好好讲吗。你以为什么?你以为这杯是西红柿汁吗?看样子你也只是只菜鸟而已。咭咭咭咭~” 黑衣男子将喝干的杯子轻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笑笑地说着。同时脱下右手的手套,赤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并舔着那最后一点鲜美。 一旁的女子微愠道:“主人,您别这样吓唬人家嘛。看到您那副样子不被吓呆的人还真少。” “她也不是人,有什么关系呀。菜鸟。” “嗯~主人,我叫做乔安…” “等你脱离了吸奶的年纪时,再奢望我会叫你的名字吧,菜鸟!咭咭咭咭~” 在笑声之中,男子连门都不打开,直接穿透过房门离开了房间。 女子失望的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随即恢复开朗的表情抬头看着莫妮莎。 “您好,初次见面。我叫做乔安娜g维多利亚。你呢?” 莫妮莎被乔安娜快速的变化表情能力吓了一跳,隔了一会儿才说:“莫妮莎。莫妮莎h斐斯洛。” 乔安娜听了,高兴地握住莫妮莎的手说道:“啊~真高兴见到你,莫妮莎。我可以叫你莫妮莎吗?” 乔安娜的热情让莫妮莎有点吃不消,迟滞了一下子才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莫妮莎打算发问的时候,门又打开来,走进来的是一位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子。 蓬松卷曲的一头长发,秀气的脸庞多了一点坚毅,再加上嘴角叼着一支烟,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强势,就像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或是决策者。 “身体恢复了吗?” 女子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当看见放在床头的那只干掉的杯子后说道:“看样子是恢复精神了。” 乔安娜战战兢兢地举起手,低声说道:“嗯~那个…亚林肯大人,那杯血是主人喝掉的。” “什么!那家伙…” “为什么要给我那种东西喝?” 一旁的莫妮莎插入两人之间的对话,很不客气地提出问题。 女子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莫妮莎,并重复着“为什么?”后,取下脖子上的项链递给莫妮莎,说道:“拿着。” 莫妮莎不解地接下项链,并在手冒起烟的同时丢开。 “那…那是什么?” “银制十字架呀。” 莫妮莎看着掌心的十字烙印,些微的痛楚在瞬间消失,而伤口也慢慢地愈合着。 “你的确是吸血鬼没错呀,而且还是从属的。不过你的主人能力也应该不差,要不然那个伤好的不会那么快。对了,你的主人是谁?” 女子提出自己的疑问。 “主人…?” 莫妮莎仍是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对方。 “喔!就是让你变成吸血鬼的那个吸血鬼。” 在确定‘主人’这个令人讨厌的名词是指那个家伙的时候,莫妮莎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紧咬的双唇好不容易才说出:“约翰卡罗。”后,就不再说话了。 而一旁的两个人也在互相确认对方是听到‘约翰卡罗’四个字后,也同样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女子才站起身来说:“看样子你还需要多休息,就不打扰你了。” 接着转身离去。走没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关于你的主人是约翰卡罗那家伙。 菜鸟,你也出来吧。” “嗯~那个…大人,我叫做乔…” “要我叫你的名字再等一百年吧!菜鸟。” 女子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去。 乔安娜又失落了一下子,但又立刻恢复平常的神态,对莫妮莎说:“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 说罢,也走出门外,并将门合上。 看着大家的神情,莫妮莎心中的疑问只有愈来愈大。 但是现在的她也不急得到解答,毕竟那些都只是次要的。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她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去接近。 至于达成,她已经不奢望了。 在接着下来的日子里,莫妮莎待在这个基督教法王厅底下的班奈顿骑士团休养着。 班奈顿骑士团的团长是伊德古拉f亚林肯,在她领导之下的班奈顿是认真地去相信所有生活在大陆之上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不会因为种族的不同而对其有所歧视,相反的还互相依存生活着。 当然这一切的大前提是不妨碍到人类的生存与原则,已经算是很有包容性了。 而这也是班奈顿骑士团中有部分团员不属于‘人类’的原因之一。 而这场人类与吸血鬼的闹剧延续至今,已经出现了四个大型势力。 其之一就是由约翰卡罗所领导的吸血鬼组织,他们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而生存着,认为吸血鬼是比人类更进步的存在。 虽然对人类而言,只能算是‘小害’,因为他们总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发起狂来时,会不会玩一场‘毁灭人类’的游戏。 毕竟‘无害’不等于‘无实力’。 其之二同样为吸血鬼组织,由阿肯色d狄尼史伯爵所领导的吸血鬼是所有人类的大敌。 所到之处人畜不生,以屠杀与吸血为乐的他们可以说是夜晚势力中最为可怕的一群。 不管是身为吸血鬼还是人类,他们都是属于最恶劣的那一种。 其之三就是天主教教皇厅麾下的劭博骑士团了,以人类为中心,配以极端信仰的他们所聚集起来的可说是人类中的精英部队。 充满狂热的他们在教皇的领导之下发挥了人类难得一见的高破坏力,已经有数不清的非人类命丧在他们的手底下,不论是善良的或是邪恶的。 最后一个就是现在莫妮莎所处的班奈顿骑士团了。 以吸血鬼安德鲁m海基宁为主,共四名主吸血鬼,十七名附属吸血鬼和一百四十五名人类建立起的武力。 莫妮莎曾问班奈顿骑士团中的其它吸血鬼为什么要和人类合作,他们的回答大多是“跟随着海基宁大人。” 而安德鲁本人的回答是:“咭咭咭咭~” 这段时间中也学习一些吸血鬼的相关知识。主吸血鬼才是真正的夜族,且占的比例也是最少的。 其次就是主吸血鬼的真正仆人,附属吸血鬼。 在这个位阶的通常都是被吸血鬼所咬的处女或是童贞。 附属吸血鬼会依着主人力量的不同而个体间有所差异,莫妮莎和乔安娜都属于这个位阶的吸血鬼。 附带一提,安德鲁的附属吸血鬼只有乔安娜一人。 至于理由,安德鲁的回答是:“咭咭咭咭~” 再者就是最恶名昭彰的食尸鬼部分。 通常是被吸血鬼所咬的非处女、非童贞者,他们将会失去意识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野兽般的行为模式让他们只懂得找寻食物,而身为食物者在被他们咬了之后,也会变成同样的存在。 偶尔食尸鬼中有特例出现,他们拥有食尸鬼的特性,也同时拥有意识。 但是几近疯狂的他们也是只会做和食尸鬼一样的动作,拼命地制造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这一场长达数十年的人类与吸血鬼大战也是由这样的角色作开场,连续三座城池在黑夜时布满了到处移动的食尸鬼,这才让人类阵营下定决心正式展开大反攻。 在剿灭这群会走动的尸体战争中,各式各样的圣属性或光明属性的武器与魔法大放异彩,也因此带领了各个教会的成长,其中天主教这早已是强大宗教的团体更是如鱼得水般的膨胀起来。 举凡圣水、十字架、银制武器都能产生相当良好的作用。 而直接斩断食尸鬼的头部,或破坏心脏部位,甚至直接用火烧也都是有效的方法。 但是最强大的武器还是太阳,再怎样骄傲的夜族直接暴露在太阳底下,通常只有完全消失在世上的份。 而主吸血鬼的真正力量到底到达怎样的程度,莫妮莎也曾伙同了乔安娜去问安德鲁。 而获得的回答仍只是令人厌恶的咭咭笑声。 当然,面对着这笑声,不论是莫妮莎还是乔安娜都没力气继续追问下去。 “…这就是现状了。与其说这场战争对宗教而言是一场圣战,不如说是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斗争。 现存的四个势力也都大多互相敌视或互不往来,总之自己以外的都可以算是敌人了。” 在昏暗的地下室之中就安德鲁坐在一张正对着门口的靠墙椅子上。 咭咭的笑声彷佛是他赖以为呼吸的声音一样,频频传出。唯一的一张方形桌子旁,莫妮莎正从乔安娜口中获知未来必备的知识。 依着安德鲁的说法,既然走上的这条无法回头的路,那不如好好地走下去。 为了这样的一个理由,莫妮莎才勉强自己听这些应该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纵然现在打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咭咭咭咭~菜鸟,了解了没有?” “主人,不要叫我菜鸟啦,我叫乔…” “不是叫你,是另一个菜鸟。” 莫妮莎好不容易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 难道都没有方法可以挽救吗?” “咭咭咭咭~有呀!明天早晨去看升起的阳光,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主人,那不是会死掉吗?” “咭咭咭咭~对呀!要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乔安娜露骨地表现出自己的无奈感,看在安德鲁眼中,他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后说道:“菜鸟,假如你这么向往光明的生活,那当初你就不应该同意被我吸血。 背向朝阳的生命将不再受到阳光的眷顾,相反地它已经成为了会腐蚀我们肉体的致命武器。 可是现在你连血都不喝,迟早会失去吸血鬼最大的特性,甚至再一次失去生命。” 乔安娜更加失望了。 安德鲁顿了一下才说:“算了!偶尔有你这样的吸血鬼也不错。你自己就小心翼翼的在夕阳下散步吧。” “啊,是的。主人。” 乔安娜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笑容,或许安德鲁的支持才是让她接受这一切的缘故。 安德鲁和乔安娜之间的对话,让莫妮莎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触,彷佛那就是形容自己的未来一样。 ‘活的不像吸血鬼’这大概就是唯一的道路了吧。 莫妮莎感到些微的无力。 虽然已经脱离了地狱般的痛苦,但是在这里不过是得知另一个地狱的下落而已,一个无法解脱的地狱。 但是换另一个角度思考,有着和自己类似的吸血鬼,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自己还有‘同伴’在。 安德鲁看着眼前表情充满苦闷的两个女人,笑着说道:“假如不想下地狱,那就暂时先活下来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吧。而现在不如去想想怎么迎接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咭咭咭咭~” 乔安娜露出不解的表情。“客人?” 打开的大门跑进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伙子,好不容易才将呼吸调适到能够讲话时,就劈哩啪啦的说着:“海基宁大人,一群…一大群武装的食尸鬼攻过来了。我们已经损失不少同伴了。” “咭咭咭咭~” 乔安娜看着持续傻笑的安德鲁,只是着急地问道:“主人,这下子要怎么办才好?” “你们上去迎接吧,反正只是食尸鬼而已。” “主人!” “上去吧!菜鸟。” 乔安娜无奈地点点头,带领着莫妮莎与通报者走出门外。 “菜鸟。” 被叫停的乔安娜很自然地回过头,只听安德鲁继续说道:“把其它人也都叫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在地下室清静清静。” “是的,主人。” “碰!”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冲了过来,撞倒了莫妮莎。 一旁的言妮傻望着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女子则是慌慌忙忙地跑到两只布偶的背后寻求庇护。 而倒在地上的莫妮莎正瞪着前方,一边从她的记忆之中去搜寻大陆上除了白金城外,还有哪里的骑士团铠甲是绿色的。 第5章 讨伐╳╳╳大魔王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欺负妇女?你们不是保护他们的骑士吗?” 远远的地方,一名穿着普通的男子正和十来名骑士对峙着。 站在男子身旁的小孩子也粗声骂道:“对呀!太不应该了!” 听着声音的异样,莫妮莎才瞧仔细原来那名‘小孩’只是一个身高和一般孩子差不多高的侏儒。 从各项特征看来,对方并不是矮人族,而单纯只是一名发育不全的人类。 “闭嘴!这可不干你们的事。也不想想是谁如此关照他们村子的。半年多来我们细心地看顾这儿, 没想到他们的回报居然愈来愈少。这不是糟蹋了我们的苦心吗!我们不过是来要求一些其它回报而已。” 看着骑士们的无礼,小个子已经拍了身旁的男子,说道:“可恶呀!和气,上!” “三二,啊你呢?” 男子焦急地转头问道。 “笨呀!事情是你自己惹上的,当然是你自己解决啊!” “你不也帮我说话吗?而且打架不好吧!” “笨!骂人我在行,你哪次看过我打架了?而且他们也杀过来了,你出不出手?” 看着一大一小在唱双簧,骑士们已经抽出配剑,冲上前去。 小个子双腿一错,往后跃去,只余下男子在原地。 男子焦急地朝两边看了看,一边是杀气腾腾的骑士,一边是置身事外的矮子。 只有慌张地喃喃念道:“不好吧!不好吧!” “和气,他们杀到眼前啰。事是你自己惹的,自己慢慢解决吧!” 矮子在后头轻松地提醒自己的同伴。 看着劈到上头的剑,只有慌忙地将自己的包袱往上一晃,架开剑的同时滚到旁边。 将包袱抛入矮子的怀中,一边求情说道:“不要打架好不好。” 说话间将头一低,避过了横扫而来的一剑。 “别打架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男子一边避开舞动的长剑,一边摇着手和头。 蹲在一旁的矮子带着有点无聊的表情说道:“和气,你这样一直闪是没问题啦!假如对方多几个人下场怎么办?” 几名还站在外围的骑士也正为了同伴一直无法打倒对手而伤脑筋,一听之下,也都举起武器加入战局。 而闪得很狼狈的男子也转过头,用为难的口气说道:“三二!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他们啊?” 矮子开心地笑了笑,突然大呼一声:“小心后头!” 一惊之下,男子很顺手地回身一拳,狠狠击中袭来的骑士鼻梁。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大家呆了一下。 男子忙上前关心,说道:“没事吧!真是对不住。” 长剑一挥,被击中鼻梁的骑士带着更盛的怒意杀来。 一旁矮子笑道:“有人恼羞成怒啰。” “我真的很对不住,别再打了啦!” 同时间,男子一个旋身,又躲过上下两剑。 就在长剑当头劈来之时,骑士们的动作都停止了。 而男子正抱着头滚到旁边的地上。 “伯…伯爵夫人…” 猪布偶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很甜美的笑容。 “伯爵夫人,您什么时候到的?” 后头的一名骑士战战兢兢地问道。 “嗯~”猪布偶指着背后那名女子。 “大概是她撞倒了莫妮莎。而有人正说到‘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欺负妇女?你们不是保护他们的骑士吗?’的时候吧!” 从远远的地方一直打到离她们较近的位置,莫妮莎才看清楚原来这群骑士都是捷豹骑士团二组的人员。 而她也发觉到,原本骑士们的表情都是充满了慌恐与紧张,但有几人却变了调。 “该死!原本只是打算藉七武士的名号好好地过活,没想到规矩比以前多。” “对呀!反正再换个雇主对我们也没什么嘛!” “不过我曾晚上看过这两个女人的模样,长得可嫩了,就这样走太没意思了吧!” 话一说完,大部分骑士都淫笑了起来。 只有少数几名还待在后头,手里拿着剑不知如何是好。 猪布偶挠了挠头,露出很无奈的表情说道:“喂!你们几个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啦?” “不过就是藉那群该死的黑羊镀了层金的七武士嘛!谁晓得你们有没有实力呀!看我把你们的那层金连着衣服都给扒光。” “不好吧!大太阳的,我死了不就没得乐了。” 听了还坐在地上的莫妮莎所说的话,言妮呆了一呆望着莫妮莎说:“你不是认真的吧?” “嘻嘻。” 熊布偶露出笑笑的表情。 另一头,男子慌张地说道:“喂!你们想对女士做什么!” 趋向前去打算制止骑士们,却被后头的骑士给阻了下来。 前头淫笑的骑士没几人理身后的事情,大多举起了武器就朝着言妮等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莫妮莎和言妮对看了一眼,两人各伸出一只手,语带不屑地说道:“爆裂阵。” 两只布偶周围先是出现了无数的火种与电光,接着一层泛着淡蓝色魔力光芒的魔力球包裹着所有火、电。 还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冲上前来的骑士们发觉朝着自己疾飞而来的魔力球已经炸开。 一颗接着一颗,爆炸声响与火光就像是夏日的烟火一样连续不断。 当持续了好一会儿的爆炸停止了,而扬起的沙尘也平静下来,少数几名没冲上前来的骑士都吓得跌坐在地上。 爆炸中心位置躺着一群无法起身的可怜家伙,碎裂的铠甲与皮开肉绽的模样都让人不由得同情起来。 “可爱的猪小姐呀!你有什么感想吗?” 叹了一口气,言妮嘀咕道:“看样子真的是人祸没错。扩张骑士团的速度太快了吧!啊~这种程度的家伙都入团了。真是的,以前骑士那种崇高的精神到哪去了?” “嘿嘿~” 熊布偶仍是坐在地上,笑了一笑说道:“现在的骑士只要符合职业工会的转职标准,就连强盗小偷也都能转。有几人还吃蒂令亚所留下来的那一套老规矩。” 跌坐在地上的骑士们这时才惊醒过来,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向后逃去。 而言妮只是冷冷地说道:“喂!回来!要不然抓到加倍喔。” “什…什么加倍?” 被吓停的骑士们紧张地转头问道。 只见猪布偶的表情变得相当开心。 “当然是惩罚啰,要不然是薪水吗?要脱团好歹也回去跟我老公说个一声嘛,不告而别不太好吧!” “是…是的…伯爵夫人…” “喔!还有!” 态度变得畏畏缩缩,正打算离去的骑士,听了言妮还有话要说,都吓了一跳。 只听言妮继续说道:“把地上那些同伴带回去吧!不要麻烦到别人喔。” 看着地上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同伴,没伤的人都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想办法将他们带走。 “你们…那群骑士…” “啊!这样就打倒啦!真没劲。” 抬头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奇怪搭档,言妮正想开口问话,身后那名女子的家人已经过来道谢。 “伯爵夫人,真是感谢您的帮助。” 但从他们道谢的神情中看得出惊讶与恐惧,就像是害怕自己触怒了眼前这位伯爵夫人。 “啊~没关系啦!你们只要做好本份内的工作就行了啦!至于那群不成材的小伙子,我回去会好?好?管教管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在道谢声之中,女子急忙忙地和她的家人离去。 “呼~” 松了一口气,言妮才想问话时,对方已经先开口了。 “这么做不太…” “看这两个没啥品的布偶,你们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七武士了吧!” 令人震惊的发言。 从布偶衣的特殊机制上可以清楚看到巨大青筋浮现的模样。 不论是猪布偶或是熊布偶都是一副难看的表情。 “啊~三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捂住了矮个儿的嘴,男子慌忙地道歉说道:“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请原谅他的无礼发言。” 看着拼命鞠躬的男子,言妮难得地忍住气不发作,一反常态地问道:“陌生人,你们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哦!我先自我介绍好了,伯爵夫人。我叫做和气,而我的同伴叫做三二。很荣幸可以见到您。我们是要到白金城内等同伴的。” “呜呜~” 被和气抓着的三二拼命挣扎着。 “唔~等同伴?做什么?” 言妮露出好奇的表情追问道。 “伯爵夫人,您今年不是有举办料理比赛吗。我同伴委托我去找些食材,约定在城内等的。” “食材!” 言妮抚着脸惊讶地说:“难怪我看见你的时候有怦然心跳的感觉,让我想多了解你一些。原来是食物在作怪呀!呵呵呵呵!是什么食材呀?不不!还是不要说好了,以免少了新鲜感。可是好想知道喔,怎么办呢?啊~”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言妮突然想起四周围还有人在。咳了一声后,表情认真地继续问道:“你同伴也要来参加比赛吗?他们的名字是…” “喔!他们叫作八角和星期五…” “星期五!” 一听到这个名字,言妮就像是失控了一样,紧紧抓住和气的肩膀。 “你是说那位传说中的流浪厨师要来比赛!” 被言妮吓到松手,三二这才从和气的手中逃出。 他轻捏着自己脖子,喘着气说道:“传说中的流浪厨师。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跟和气可也是传说中的流浪秘宝猎人和秘宝商人呀!” 听了这样的嘲讽,言妮立刻反击道:“怎么听起来像是小偷跟销赃者的组合。” “可恶!你这女人…” 三二才想冲上前,就被言妮抵住头,一步也前进不了。 “算了!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跟你们计较太多。 ”看着手脚乱挥的三二,猪布偶只是笑了几声。 和气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摇头,抓住了三二的后领,像是拎小孩一样把三二给拎了起来。 而三二仍是舞动着他的手脚,大声骂道:“臭和气,放我下来。我非要给这只猪好看不可。” “你不是说你不打架的吗?” “对喔!那和气,你上。” “别闹了!” 像是放弃的言语,和气把三二往后头远远抛去。 三二在空中翻了几翻,稳稳地落地。 一着陆,就立刻冲到和气面前念道:“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上,这点忙你都不帮。你算什么朋友!” 和气只是捂起自己的耳朵,边跑开说道:“是你错先的,她们不怪你算走运了,还找人家麻烦。不妥不妥!” 看着跑开的同伴,三二追上去大声骂道:“臭小子,你干脆改名叫没义气好了,还和气勒。你给我回来,笨和气。” 没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之中消失。 目睹着两人用很不可思议的速度跑开,莫妮莎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们到底是强还是弱呀?” “管他的!反正有机会再见面的。不过星期五会来呢,真好!” 一说到星期五,言妮就像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样,异常地兴奋起来。 “星期五跟八角,他们是谁呀?” 莫妮莎的疑问将言妮拉回到现实,言妮这才将莫妮莎从地上扶起,一边说道:“星期五,传说中的大陆流浪厨师。 除了优秀的手艺外,料理知识也是遍达全大陆,东西南北的各地料理都很有一套的喔。” “谣言可以相信吗?” 说着的同时,两只大布偶也朝着回城的方向前进。 “其实只要有谣言的十分之一,就很值得期待了。没什么不好!” “那八角呢?怎么觉得我好像也听过这名字?” “八角就是在珍品大百科上排行等级b的酒名呀。” “酒!难怪似曾相识。嗯!他是酒吗?” “不是啦!这个叫做八角的家伙其实是个女的,大家会叫她这个名字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对酒的认识非常深。 在珍品大百科里酒的排行,a级的只有兰逢,而b级的只有八角,c级以下的酒就比较多了,但也都不便宜。 像城里我就有珍藏一瓶八角美酒,想当初光买那一瓶酒就花了将近半年的税收。呜~那个每天青菜豆腐萝卜汤的日子好苦呀。” 说到伤心处,言妮不禁丧气起来。 莫妮莎只有拍拍言妮的背,聊表安慰之意。 但这样的动作也只是增加言妮伤心的感觉,只听她继续哭述:“啊~早上是牛奶面包夹火腿,中午是鸭肉吐司豌豆汤,晚上是红烧牛肉刀削面。 虽然每天样式不同,但要吃一口外地的白米饭,还是说海鱼都没办法。只能找白金城领地内有种植的作物,或是说附近农场的牲畜。 啊~那段时间真的好怀念旅行商队所带来的外地鲜美食物喔,可是都没有那么多余的钱去跟他们购买食材。言妮好可怜喔~呜呜呜呜~” “真是的,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缺钱用就加点税收嘛。” “啊!” 像是点到重要处,言妮收起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孔说道:“我忘了。啊~对嘛!税收什么的我都丢给我老公管,我自己都忘记还有这招呢。” 听了那番话语,倒是莫妮莎叹了口气,露出非常无奈的表情。 而言妮继续说道:“算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说吧。啊~真是不甘心,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唉~别提那些了。酒好喝吗?” “好!当然好。” 愤恨中的猪布偶瞬间变换成开朗的表情。 “逢年过节的我都会跟我亲爱的老公小酌个一杯,那股滋味、那种感动…啊~” 猪布偶拼命摇摆着自己的头,看在莫妮莎的眼里只觉得有趣。 “哼哼!那她怎么不叫兰逢,非得叫排名第二的八角?”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酿造美酒的八角村在黑羊浩劫之前就被一个变态贵族给灭光了,城里珍藏的八角是在那之前留下来的少数珍品。 而兰逢早在几百年前就成为传说中的美酒了,只听说过大盗辛巴达的宝藏里有一瓶兰逢酒。 而这个八角她正是不知从何处找到八角酒的酿造法,让这美酒再现人世的大功臣。再加上她品酒的功力,大家都认同她为一个酒中英雌哦。” “哦~是吗?” “怎么,不相信吗?” “不是不信啦…” … 在两人不知道是讨论声还是争执声中,白金城城墙再度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伯爵夫人,您回来了。” 斥候在门旁的是艾芳家中的管家,大厅两旁站着的是值班的十名捷豹骑士。 言妮随便晃了一眼后,问道:“伯爵呢?” “夫人,伯爵正在会客厅里。威灵斯城来了使者。伯爵交代您回来时,请您过去。” “嗯~有什么事吗?算了!遮光处理做好了吗?” “夫人,还是和往常一样。” “喔!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是的。” 毕恭毕敬的一鞠躬。 在众人目送之下,言妮挽着莫妮莎的手离去。 “做什么呀?” 被言妮抓着,莫妮莎不解地问道。 “走啦走啦!一起去凑热闹嘛,看有什么好玩的。” “喂!喂!” 莫妮莎百般无奈的呐喊,却对这位伯爵夫人起不了啥作用。 会客室中,伯爵正面带难色地听着一位身穿华服的客人说话。 而言妮这时才把换好衣服的莫妮莎给拖进门。 “哈啰。” 腾出一只手打了声招呼,言妮硬把莫妮莎给压进座位里后,才坐到楚里的身边。 “您好,伯爵夫人。我代表威灵斯公爵出使到白金城来。这位是…” 看着对方的疑惑,言妮随口答道:“大法师莫妮莎。” “哦!七武士中的大法师吗,首次见面,很高兴认识您。” 面对着热情,莫妮莎也只是随口敷衍一下。 刚坐下的言妮瞧了一眼楚里的脸色,饶有兴趣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一回来正是希望能借白金城的军力,假如伯爵夫人能够亲自出马那更好。” “借兵?” 言妮带着疑问的神情望向楚里,只见伯爵无奈地点点头。 “没错!” 使者激动地站起身来,说道:“这一回我们联合了数个城邦的军队要去讨伐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言妮问出了很理所当然的问题,而使者只是笑笑着将一张巴掌大的纸片递出。 接过了纸片,莫妮莎很好奇地探头过来一起看着。 “这是什么?” “嗯~x﹝eks﹞xx大魔王?三个x,好拗口喔。 ”言妮皱着眉头念出。 “错了!夫人。” 使者笑笑地说着。 “错?明明写着xxx大魔王呀?” “不是啦,而是您念错了。那个‘╳’并不是古语中的x,只是单纯地打叉叉而已。所以那正确的念法是‘叉叉叉大魔王’,只是写作‘╳╳╳大魔王’而已。” 莫妮莎和言妮露骨地表现出疑惑,而楚里只是在一旁叹了一口气。 只听使者继续慷慨激昂地说着:“那家伙在几年前就开始出没于北陆阿玛松山脉附近的一座地下城里。几年来丧命在地下城的勇士不计其数,令地下城更是恶名远播。 传闻中╳╳╳大魔王更派出他的部下诱拐儿童,其罪可诛。所以这一回我们威灵斯公爵以马兹肯·b·玛金奈将军为号召,召集一批有志之士在近期之内前去讨伐该地下城,预定j-days前完成任务。 北陆已经有不少城邦也加入了讨伐队伍。就等伯爵夫人率领着白金城捷豹骑士团的加入,来将声势推上另一个高峰。” “马兹肯·b·玛金奈?” 言妮尝试从记忆之中去寻找这个人的资料,不过既然对方跟厨师没有关系,又不是常见面的人,那应该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才对。 看着伯爵夫人苦恼的模样,使者很机灵地开始介绍这名将军。 “将军马兹肯·b·玛金奈,他可是继黑羊骑士团的将军巴翰之后,十多年来第一位转职成为将军的天才。 要成为一名将军不但要有强健的体格,以穿着那如同移动碉堡般的铠甲,更要有相当的知识。 知识范围包括战术运用、战略设定,以及各种职业技巧的透彻了解与其训练方式。 这些可不是普通铠武士跟得上、学得来的,因为其所需的知识量实在太庞大了。” 一旁拿过纸张看着的莫妮莎问道:“这纸张是哪里来的?怎么上头好像还有一点点血迹。” “哦~!这纸张的来历可大啰。当时我们的城守军在城里发觉到╳╳╳大魔王的部下,经过了一番厮杀之后,好不容易才解决了对方。而这纸张正是从那名死者身上取出的。” “是吗~” 只手杵着下巴,莫妮莎撑在桌子上无神地看着那张纸。 “你说他们做了些什么?” “╳╳╳大魔王吗?他们已经杀害了不少进入地下城的战士了,而且还诱拐不少儿童呀!” “战士?他们去地下城做什么?” 莫妮莎继续问道。 只听使者愤慨地说:“当然是讨伐他们呀!这世间怎么容得下一个大魔王的存在!并且将地下城的一切公诸于世,让那种隐晦不明自大陆上消失。地下城本就是冒险者所应破坏的地方。” “只因为他叫什么大魔王的吗…” 低声说着的莫妮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坐挺了身子说道:“其实我知道有个人更该杀喔。” “哦!真的吗?” 使者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莫妮莎。 “有一个万恶不赦的吸血鬼因为同伴的死亡,一气之下将整座城夷为平地,死了不少无辜的居民百姓。事后更没有丝毫的反省与罪恶感。你说该不该杀。” “真的有这种事情吗!在解决完╳╳╳大魔王之后,我一定请求我们公爵与将军马兹肯来讨伐此名吸血鬼,为民除害。不知道能否请您告知此名吸血鬼的下落。” 莫妮莎站起身来,走向离开会客室的门口。 旁边听着的言妮与楚里两人都露出难看到无法再难看的脸色。 而该名使者则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话说到一半,人就要离开。 在一脚跨出门口时莫妮莎才回头。 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那名吸血鬼…不就是我嘛。哼!哈哈哈哈~” 在笑声之中,莫妮莎离开了会客室。 被莫妮莎一阵抢白,那使者生气地问道:“她真的是传说中的七武士吗?” 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言妮才缓缓回答道:“她是,而我也是呀。” “可是…” 使者还想再说下去,就被言妮阻了下来。 言妮说道:“总之那种事情我管不着,你直接征求我丈夫的同意就行了。我只负责操心今天晚餐的菜色,其它的都不是我的工作。” 说完话,也起身离去了。 第6章 奥方--知识渊博的小老头 在黑暗之中并不会太难受,或许自己已经完全属于背离阳光的族群了。 莫妮莎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是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任凭时间流逝。 原本杂乱无章的心绪在这时好像都消失了一样,她放纵着自己的意识,也放纵着自己的身体。 放弃一切的她却感受到不一样的世界,真不知这样子该算是不幸亦或是幸运,莫妮莎也只有让自己彷徨地游走在那未知的感受之中。 “莫妮莎?” 试探性的叫唤从地下室的门口处传了进来。 呆坐在巨大羊水槽前的莫妮莎只是回了个单音。 小心翼翼走进来的伯爵夫人正努力地从灰暗的灯光下认清地板的位置。 一叠又一叠的书籍与笔记堆了满地,认真地执行它们的附加任务,阻碍着任何不熟悉此地的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莫妮莎身边,言妮望了一眼困在羊水槽中的那匹巨大恶魔。 “还是这副衰样呀,这家伙。” “抱歉…” “啊~?” 对刚刚听到的声音感到些微的意外。 言妮想了一会儿,才问道:“抱歉什么?” “…刚刚…似乎太失礼了…” “喔!那个喔!没差啦。” 言妮摆了摆手,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反问道:“最近你是怎么了呀?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个一阵子嘛。” “没事啦!只是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而已。” “想起以前的事情?唔~不明白。大概我还太年轻了吧,不能体会这种感觉。” 被使用年龄的借口嘲讽着,莫妮莎不甘示弱地回敬。 “年轻!都三十好几的老太婆了,夸口说年轻不会脸红吗?” “哈哈!我才二十九而已,二~十九喔。还没到三十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年龄的十位数也是二呀!” “可是你前面还有一个三!” “就算我前面是四五六的,我也还是长的这模样,不会变的哦。” 还想在说什么的言妮突然闭嘴,原本尖酸刻薄的脸色和缓下来,转变成温和微笑的表情说道:“还能吵嘴,看样子没事情嘛。” 摆着不服气的脸孔,随时准备来场舌战的莫妮莎也因这么一句话而呆了呆。 对视的两人持续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接着两人都发出轻轻的笑声。 拭了一下因笑意而流出来的泪水,言妮看着眼耳口鼻都被缝起来的恶魔说道:“刚刚在想这家伙的事情吗?” 摇摇头,莫妮莎也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些。 “不是啦!刚刚真的在发呆。” “怎么跟你沉思的模样好像呀?” “能分得出来才奇怪呢。” “没事做,太闲了吗?我介绍好男人给你如何?” 看着言妮一副跃跃欲试的眼神,莫妮莎没趣地摆摆手说:“谢了,我不需要。” “为什么?有个人陪在身边,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喔。” “不是。我只是不信任你的眼光而已。” 致命的一击,言妮迟迟说不出话来。 等到她神智清醒后才吱吱唔唔地说道:“他…他…其实他也不差呀!只是说…人有点无聊而已…” 说到后来,言妮是否听的到自己的声音也是个问题。 伸出食指戳戳伯爵夫人那发窘的脸蛋,莫妮莎笑笑着说:“怎么?这样子就投降啦?不想办法帮他找些优点出来吗?” “嗯~糗我!你明知道的。” 言妮不悦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嘟张嘴转头望向别处。 “唔~” 望着羊水槽里,恶魔仍是维持着他那巨大且丑陋的外表没变。 微微颤抖的手指与高低起伏的胸膛都吸引着言妮的目光。 “他还活着呀?” 看着莫妮莎点头认同的动作,言妮嘟着嘴说:“还真韧命。” “其实这家伙不弱,甚至魔力比你我都还强大。” “嗯~不会啊。” 言妮疑惑地转头看着莫妮莎。 “当初很好打的。” “其实就算你跟打鸟合力,他应该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输。那是在气势上完全被你们比下去而已,他根本没有发挥出他原本的力量。这阵子我在他身上搞东搞西的,我怎么会不晓得呢。” “简单的说就是被吓到输的喔。” “见到你跟打鸟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有几人不会被吓到呀。” “还说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那个样子。不然我们出去问问那天在场的,看他们认为谁比较恐怖。” “别闹了!” “唉~”“唉~”两人同声叹了一口气。 “对了!” 莫妮莎抬头看着言妮问道:“当初复活后的奇奇使用英雄剑时,在一旁的你有怎样的感觉?再说一次好不好。” “唔~” 言妮偏着头想了一下。 “不单单是两人合作战斗的感觉,还多了一点点东西。束缚?咒法?甚至是一种感情。两人份的压迫感、两人份的力量、两人份的直觉,简直就是有个局外人在插手战斗一样。” “局外人?谁?” 莫妮莎眯着眼,细细地思考那其中的感觉。 “战斗像是英雄剑在战,而奇奇身为一个局外人来引导英雄剑的力量。也以一个局外人的身分来综观整场战斗,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坐在特等席观战、抓自己的破绽。 一旦出了错,就会被对手以最快的战速修正战斗体势,然后攻过来。其实问打鸟应该会更清楚,我没和奇奇正面交手过,她出手时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啰。” 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莫妮莎盯着眼前的羊水槽低声说道:“嗯~果然是这种感觉。那方法应该没有错了…” “啊~什么?” “不!还在研究。有个结果再一起告诉你好了。” “喔!” 随手翻了几页摆在一旁的笔记,言妮面对那千奇百怪的符号皱着眉头说:“这些怪东西是学炼金术所要学的吗?怎么我连看都没看过?印象中好像不是这样的呀。” “嗯~?喔!不是啦。那是我的老师所用的特殊符号文字,跟外面一些炼金术的知识有相当大的不同。 但经过一些比对转换之后还是相通,只是说老师用的东西可以做更浅显的说明、也能解释更多东西。所以就习惯性的使用老师那一套了。” “是吗?你的老师我记得叫做奥方嘛。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呀?” 突如其来的一问,莫妮莎还真差点被考倒。 努力地回想着那几百年前的往事,潜藏的记忆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淡化,它就像浮出水面一样,鲜活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莫妮莎无力地走在连接城与城的道路之上,泛白的天空像是告诉别人即将天明一样。 穿着普通衣服的莫妮莎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当第一道曙光印入她的瞳孔就是她生命的终点了,但是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在乎,又或是没意识去烦恼那样的事情。 商业道路上已经出现来来往往的旅客行进着,而莫妮莎仍只是无神地走着,直到有人撞到她为止。 “臭老头,胆敢惹火我们,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群武装起来的冒险者骂道。 四周围的人都开始回避,毕竟惹火一个武装的冒险团体是不太明智的选择。 一名老者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点都没有把对方看在眼里。 “该死!连说声道歉的话都不懂吗。亏你活到这么老,这点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去死吧!老家伙!” 冒险者们用尽威胁人的口气骂着。 老者终于有点反应了。 “小姑娘,帮我捡起地上那本咒文书给我吧。” 站在撞倒自己的老人旁,莫妮莎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只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她顿了好一下子,才察觉到老者是在叫自己。 弯下腰拿起掉在地上翻开来的书本,就照着摊开的模样交给了老人。 老人连翻页都没翻页,就开始吟唱起已摊开的书页上所记录的咒文。 这时才注意到要阻止老人的那群冒险者们已经后悔没提早动作了。 “其莎·其莎·梅迪斯·马力连那亚·潜藏在地狱深处的烈火呀,今日召唤汝出现人世间,听从我的命令教训眼前的敌人。等级6黑魔法,‘黑暗风暴’!” 广范围攻击的黑色火焰漩涡般的攻势将无礼的一群人全部吞蚀掉,老者先是呆了一呆,才摸着自己的后脑袋笑道:“哈哈哈!真没想到念的是广范围攻击魔法,幸好他们离自己不近。” 看到数名冒险者瞬间丧命,在场的其它旅行者都吓得逃开,只有一个人的行为不太一样。 “喂!小姑娘!” 老者叫着缓步离去的莫妮莎。 “喂!快日出了,死的感觉很不愉快的。” 听到老者意有所指的话语,莫妮莎停下脚步了。 她回头看着这名穿着黑色西服搭配大斗篷的老年绅士,脸上充满无数的疑问。 老者解下斗篷丢到莫妮莎身上。 “假如没地方去的话,就跟着我吧!” 说罢,便弯下腰去捡自己刚刚掉的东西。 而莫妮莎只是拉着斗篷盖起自己的表情。 为了追求世上数之不尽的知识而存在的老头─奥方。 这是那名老者的自我介绍词。 在一个六层的奇怪古塔地下一楼,里头堆满了数不尽的书籍与药品。 莫妮莎第一次走进来,原本迷惘的心情被满满的堆积物给扫除一空,好像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子的人存在。 随之而来的打扫整理让烦恼没有出现的时间,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是为逃避某些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吧。 就这样,一个无处可去的吸血鬼待在一个怪异的老头身边。 一段日子过去了。 这些时间里,莫妮莎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才将房子整理出一条看得见地面且可以通行的道路。 再花了三十天的时间将所有东西大致归类放妥,而会花三十天的原因不外乎刚摆好的东西又立刻被弄乱。 接着的五天,莫妮莎病倒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等到第四天奥方发现的时候,他才出去摘了一朵花,并教莫妮莎吸收花精气的方法,这才让莫妮莎恢复正常。 据奥方的解释:“吸血鬼有吸血鬼的生活方式,假如不想过着吸血鬼的生活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懂得其它知识才行,也才有办法活得像其它种人。 一个吸血鬼除了能量的要求外,更需要精气的供应。前者可以由食物的淀粉、蛋白质等获得。后者,大部分的人都以为只有吸血这条路可走,但那只是一个快捷方式而已。 事实上大自然的万物都能提供,而不是只有人类的鲜血。可能就质或量上鲜血比起大部分的东西都好很多,因为组成自然的基本都是源自于同样的东西。 自然所组成的原始元素,东方的人认为是金、木、水、火、土五类,而西方的人认为是风、火、水、土四种。 近来魔导界里的人认为还多了光、暗、气、雷等等的元素,甚至说哪一种才是正统,或正确的基本元素组成应该是什么四五六的,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都有人在喋喋不休。 事实上全部正确,也能说全部错误。存在开始前先有‘无’,然后才有时间,‘无’是负向的存在。之后阴阳各自分极,生出四象。 然后为了达到更安定的状态,又增加为八卦,十六、三十二…渐渐地形成现在的‘色密’状态。 色密从某些角度来看,可以说是元素,但也可以说是它组成了元素。再由元素来组成现在的宇宙,也就是自然。 大家都在追求最精粹的东西,疏不知那是追不完的,小还有更小,大还有更大。 好象有点矛盾吧,其实不然,因为‘无’根本不能用来做任何比较,所以在‘无’之前,人们都还能找到有形的事物,这正是所谓‘小还有更小’的道理。 就像过去人们以为‘人’就是一个个体,但事实上人还能分开成为各种系统,消化系统、循环系统…。 系统之下还有组织,组织之下有细胞,细胞之下有染色体,染色体之下有基因,基因之下有核糖核酸、分子、原子、质子、中子、电子、垮克…等等无限微观的东西。 更何况再加入了‘时间’的要素,它会让一切变的更加地复杂化。‘大还有更大’的道理应该就不用多做解释了吧。 唯一能够要求到且还算是一切理论中较正确的只有二分法,有和没有,也就是01分类。自然万物都能归属到1之中,相对于1的0,也就是无了。 当然了,这样的道理可以套用在其它地方。那什么是我们该做的呢?问得好。我们该走的途径是该追求用得到的东西,任何事物出现的理由都是它有用,对谁有用? 对用它的人有用。因为我们要用,所以才用。这样的话只要能够用,那管它怎么用,甚至说用的是什么都管不着。 有要用得到的时候,再去追寻它的原理,并找出任何可能影响它的因素。没要用的话,那根本不用去管它,只是浪费你追寻其它事物的时间与耐心而已。 更何况一个目的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认为那是唯一方法的人你都可以笑他,只是别笑的太大声避免捱打。 事实上要达成一样事物的方法有无限多种途径,只是你习惯用哪一种,你知道与会用哪些种,以及哪种比较容易使用,诸如此类这些不过是时间观点上的考虑而已。 认为只有唯一种途径可以到达,且该物不论在何种情况都循此途径的人,那是智能不够的家伙才会说的蠢话。 更别说自以为对,而前人与来者皆错的狂妄者了。因为在时间的洪流之下,所谓的真理不过是谬误。现在你认为无误的事情,不代表它在一百年之后也是正确。 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影响而让它改变了,也可能是有更加透彻的知识被研究出来,而导致它不再如过往一样受人相信与推崇。 譬如说要用水来制造冰,你可以用温度的控制来把水凝结成冰,这是大多数人的做法,也比较容易实行。 你也可以用压力来把液体的水给压缩成固体的冰,但这关系到重力的因素,对单纯地生活在大陆上或只着眼在大陆上的人们根本无法去了解它那属于更伟大所在的力量。 你也可以用光的形式来把水的能量无限制地散出,让水分子的运动减缓,而其外相变成固态的冰,这是在先导假学中的微观论法,但论法归论法,并不是无法套用在魔导体学之中,只是你怎么套用? 有没有那个智能去想如何套用它?以及能不能成功的问题。你做不到并不代表其它人也做不到,现在做不到也不代表以后做不到,知识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世界里如此多的知识之中,大致可分成两大类型。其之一就是以数学为基本的先导假学了,一切讲求证据是这门学问的特点,而因为有具体的数字做代表,所以容易学是特色之一。 其之二就是以炼金术为起点的魔导体学了,无法做出个明确的结论是相对于另一门学问的特色,也就很讲求实验。 因为一切的知识都来自于亲身体验的结果,不同人可能有不同的结果,在不同的时间之下更有可能产生不一样的效果,所以没有一定的能力与运气是无法学习的。 没错,有相当灵敏的思绪可以在当时的环境情况下判断出使用何种方式也是很重要的能力。但这样子的分类好象又失去了什么东西? 对!说得好,就是愿力。藉由祈愿或其它程序来交换神只、精灵与恶魔的力量。虽然说祂们的施用方式也无法完全脱离我所说的大范围,但是相较之下,对我们而言使用方式却是不一样。 因为那算是借用别人的力量,而不是自己的。不过大自然里有无数比我们更有力量的存在,或是说我们可以轻易利用到的存在。 就某方面而言,选择较轻松的途径且只要支付不多的代价,那何乐而不为呢。自然就是那么奇妙,你可以借着别种事物取得力量,也可以自行溢取自然中所拥有的各式力量。 这样的分类是绝对的吗?当然不是!有很多东西是横跨前两大类的结晶,或是拥有某一类的特性,但人们却把它归在另一类中,像医药学就是其中一种。 虽然它无法轻易地使用数字量化来解释,但因为医药学的经验累积符合大多数人的经验,所以医药学就被先导假学归类于其中。 这样的例子不过是解释了其实两大领域的区别并不是那么地明显,而之中更有不少道理是互通的。身为一名好的研究者你所要走的路只有两条,不是穷尽一生去钻研一项学问,就是要全部的通盘都了解。 因为某领域之中的概念可以适用在其它的领域这在学问之中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钻研一项学问又不是只把眼界摆在它身上。 而是在寻求的过程中只要和它有关的,就去找出它们的关系所在。可以和别人合作,可以自行寻找,但找到所要的之后就不再留念在非目标物之上。 唯有专心一意在自己的主要目标之上才能求得更深一层的知识。举另一个相反的例子,就属职业工会中的魔导水晶了。 过去在一次意外的发现里,人们发觉到经验值可以用数字量化,也就可以为大多数人做出一个比较容易分辨出高下的方式。 在这项发现之后,愈来愈多的职业技能经验值可供量化,也就出现了愈来愈多的职业分别。 或许到了未来,农人渔夫都会被划上等级来分辨。当然这有好有坏啦,好处是大家不要为了谁强而多费唇舌。 坏处像是它只能够判断经验,但却否定了天才这种怪胎与一些先天性的条件,像龙族的皮本来就比较厚,人类再怎么努力,皮还是比不上龙族的厚,只是我们会用各式装甲去弥补这样的不足而已。 不过刚刚举例的重点是有些技能还是天份排第一顺位,虽然说勤能补拙…”说到这里,奥方停了下来看拿杯水坐在床上的莫妮莎那满脸疑惑的表情,问道:“听得懂吗?” 莫妮莎很认真地摇摇头,奥方不以为意地大笑说道:“哈哈哈!我好像废话太多了。没关系!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在笑声之中,奥方离开了位置回到他实验的场所去。 摇晃了一下杯子,看着杯中的水出现的漩涡,随即恢复平静。 她抬头看着那张正在做实验的老者背影,除了已白的头发外一点也没给人衰老的感觉。 凝视着这样的背影好长一段时间,莫妮莎才开口问道:“奥…嗯~老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现在缺人手帮忙,而你似乎比其它人更可以帮我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我有用吗?” “你与其问那个废话,不如把摆在那边的空烧杯拿给我。我这里刚好是要紧时刻,没空跟你闲扯。” 对老绅士这一番不客气的话,莫妮莎吓了一跳。但哀愁已久的脸庞也终于在今天消失,一种放松的感觉出现在莫妮莎脸上。“喔!好的。” 莫妮莎才下了床,就听到一个爆炸声响。 “咳咳!该死!又爆炸了!” “唔~” 听着莫妮莎的故事,言妮神游于过往的回忆之中。 “莫妮莎莫妮莎!” “什么事呀?” “你刚刚那一~大段能不能再说一次呀?” “哪一~大段呀?” “就是那一段呀!那一段什么什么的嘛!” “哦~哦!” 想清楚言妮所指的段落后,莫妮莎露出难看的脸色。 “真的要吗?” “还是解释一下也行。” “别闹了!” 莫妮莎没劲地甩了一下手。“ 那一段的内容我可是还有大半没搞懂呢。而且我也只是就印象来复述而已,假如真要我再讲一次,那内容可能就不一样了。更别说要解释了。” “是吗~” 言妮露出失望的神色。莫妮莎也只有无奈的说:“那段真的不行啦。我们不要讨论它,好么?” “咦~?” 言妮像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一样,问道:“也就是说那之后你就留在奥方老师的身边做助手啰?” “嗯!对呀。” 莫妮莎点点头。言妮随即问道:“那现在呢?你离开了,他不就没人帮忙了吗?” “没有呀!老师现在有一位魔法人造人偶,蔚儿在帮忙他。” “魔法人造人偶?” 言妮尝试想象一下,但没一下子就放弃了。继续问道:“那个魔法人偶是在你之前还是之后呀?” “蔚儿吗?她是我跟老师一起做出来的,你说呢?”莫妮莎笑笑的。 “说一下,说一下嘛!” 言妮抓着莫妮莎的手晃呀晃的。 “说什么呀?” “当然是说为什么要做呀?怎么开始做呀?制作经过的,这些有的没的?” “哼哼!” 莫妮莎笑了一下,开始说道:“还记得那一天…” 日子如流水般经过,但‘逐渐老去’这样的字眼却不适合用在这两个人身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绅士与一个美丽的吸血鬼,不搭调的组合吧! 但当事人却不怎么在意这样的问题,总之这组合已经一同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冬天。 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会不会持续到未来,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对这情形的说法一定是这样:“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去解决吧!” 前一个实验刚告一段落,莫妮莎拿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阅读着,而奥方还在他一堆未完成的实验之中挑选着。 数不尽的资料与档案,看不完的文字,老绅士正在跟苦恼搏斗着。 每一个都很有兴趣做,但却每一个都缺乏了那么一点点引头。 正当奥方准备射飞镖来决定下一个实验的时候,莫妮莎出声了:“老师。” “啊~啥事?” “地狱是什么样子?” “有醇酒、有美女、有香肉、有森林、有世上各种美好的事物…” 愈听老绅士的形容,莫妮莎愈觉得不对劲。 “老师,我问的是地狱吧!” 从资料堆中抬起头来,奥方看着莫妮莎不解地提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重复了一次奥方刚刚说的话,莫妮莎只看到奥方放心地将头埋回资料堆中,接着自书堆之中传来:“没错呀,会让人心无限堕落的地方不是地狱是什么。” 将手上的书摆到一旁,莫妮莎缓步走到桌旁清出了一个空间坐到桌上,看着正在烦恼的老绅士问道:“那天堂是什么样子?” “这儿不就是了。” 皱着眉,回头看看四周杂乱的模样。 对奥方所说的一言一语莫妮莎都抱持着极大的兴趣,这一回也是相同。 只听她追问道:“可是…这样的话,地狱有什么不好呢?” 听了莫妮莎这一番话,奥方正经地抬起头来。 “当然不好啰。想想,一个地方可以不愁吃不愁穿的,又都是那一成不变的风景,生活在那只要整天混吃混喝的,那多可怕呀!活着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一点欲念都没有,更别说愤怒了!” 看着反应激烈的老绅士,莫妮莎有点退缩害怕,但还是继续问下去。 “可是,那一切都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也不用花心思去生气了,有什么不好?” “错了错了!愤怒是必要的,欲念也是必要的,少了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算是幸福。没有欲念,你怎么能够体会满足的滋味。 没有了愤怒,你又怎么能够了解开心的感觉。当一切都变得很完美的时候,你根本不了解完美的好。 更何况世间没有完美与绝对,在那样子的假象之中将会失去所有意志。失去意志才是地狱的可怕之处。” “这样的话只要有欲望就好了吧,何必有愤怒。那不是很讨厌嘛,对一件事情生气的感觉。” “又错!愤怒是驱动欲念的力量。” 说着说着,奥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拳仰天高喊:“我为什么做不到!” 接着立刻低头看着莫妮莎。 “就是这种感觉,来驱使自己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你必须要生气,对没做到过的事情生气,才会让自己想要去做并完成它。 对惹火自己的人生气,才驱使自己进步并打倒、解决掉对方。没错!生气生气生气呀~” 看着奥方‘生气’的怒吼,莫妮莎有点被吓到。 只听奥方继续朝天吼道:“生气呀!为什么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知识我不知道!为什么造物者能够创造这么美好的生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奥方的声音弱了下来,也断断续续的。 据莫妮莎了解平常这种情况是发生在奥方的思绪被牵到另外一边,而他正在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想法。 “喂!小姑娘!” “啊!什么事?老师。”看着突然贴近到自己面前的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莫妮莎顿了一下。 “我们来做人好不好。” 讲到这儿,莫妮莎就突然停住不讲了。 言妮急忙忙地问道:“接下来呢?” 莫妮莎红着脸,闭口不说半句话。 言妮仍是拼命缠着莫妮莎。“说嘛!说嘛!” “总之就这样开始制作蔚儿啦!” 敷衍式的回答一点都无法满足言妮的好奇心,小孩子般的伯爵夫人仍在一旁纠缠不清。 但是莫妮莎却转头望向其它地方,自顾自的回想起那一天接着的事… “做…做人…” 奥方奇怪的话让莫妮莎红着脸低下头来,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没准备好呢…不太好吧…” 听着那翻东翻西的声音与奥方的言语:“奇怪了,我记得以前有参考资料留下来呀。摆到哪去了?” “还…还有参考资料,不会吧。” 莫妮莎的头低得更低了。 “啊!找到了,太好了!道具就用之前实验留下来的吧,不过还得新做几样才行。” “什么!还要用道具…” 这一回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喂!小姑娘,你去找这上面列出的必要素材吧!” “还…还有清单呀!” 莫妮莎勉强将头移到摊开来在桌上的纸上,只听奥方继续说道:“从好久以前就打算做一个人造人来玩玩。今天就趁着这一股愤怒把计划给实行了吧!哈哈哈哈!” “你不会自己去找呀!臭老头!” 突然被骂了一声,奥方楞在原地看着莫妮莎跺步离去的背影。 “怪了,她生什么气?” 第7章 天堂,地狱,永生 “天堂和地狱真的是如你老师所说的那个样子吗?” 听了这样的问题,莫妮莎也只是笑着说:“对老师而言是特别的吧。他只相信他亲眼见证过的事实,对没见过的他会去寻求。 在未寻求出属于他的答案前,他不会下任何的定论。不过我想那些可以做结的事情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吧。他只喜欢追求的过程而已,而不是那个答案。”说到后来,莫妮莎还叹了一口气。 “唔~也就是说天堂与地狱只是看个人的心情而定啰?” “不知道。” 对于莫妮莎的回答,言妮用表情提出了疑问。 莫妮莎缓缓说道:“对我而言,那是还未下结论的疑惑。或许哪一天我会想出另一套也说不定,又或者我真的见证了天堂与地狱。虽然看到后者的机会比较大。哼哼~” 自嘲性地笑了一下。 “唔~” 想了好一会儿,言妮像是放弃一样用力地甩甩头,恢复那好奇的目光,朝莫妮莎说道:“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呢?怎么制作那个人偶的。” 被犹如自己妹妹般的伯爵夫人缠住,莫妮莎只能怨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只有无奈的继续说出接着的事情… 黄金打造的骨骼用一种容易传导魔法材质的线来串连,接着在心脏的位置移入一个‘特殊’的火炉,再用各种由植物中提炼出来的素材来做外表。 很奇妙的,这一回奥方居然没找任何参考数据,就完成了脸与其它细部位置。 而且完成度之高,外观看起来也相当有水准等,这些都让莫妮莎着实吓了一跳。 莫妮莎曾很好奇地询问:“老师呀,这张脸你有参考什么吗?要不然怎么做这样子的脸。莫非!你喜欢这调调…” “啥!脸喔。不晓得,做一做就做成那个样子了。谁知道那是哪来的。” “这不是你做的吗?” “听说是。” “听说…这不是你做的嘛…” “好象吧。别在那废话了,还不来帮忙。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呀!” “哦~!好的。” “轰!” “该死,又爆炸了…” 当烟雾消散,莫妮莎将脸上的黑灰给拍掉,很无奈的问道:“我说老师呀…为什么‘她’的肉体部分你都选用以前实验所做出来的属性清单上列举的易爆炸性素材?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别问了,我怎么知道画设计图那时候的我想些什么。把这里整理整理吧,我出去找找不够的材料。” “好~的~” 故意拖长的声音表现着一点点不耐烦,但那也只是莫妮莎自己发泄的而已,因为那个该听的老人根本不在意这类的奇怪噪音。 当身体的部分都完成后,接着的就是要让‘她’拥有意识。 奥方取出了画有立起宝马侧面图的盒子,将剩下的那颗红宝石英雄冢拿出来,放入人偶的头颅部分。然后将头盖骨部分给合起。 看到那颗英雄冢的时候,莫妮莎就想起她遗失的那颗地城之心。 “啊!老师,关于那个…” “别吵,重要时刻!” “不是啦!关于那颗地城之心…” “不见了吗?那就算了!” 莫妮莎愣住。 “你怎么知道不见了?” “猜的。管他!这里比较重要,还不帮忙。” “喔!” 虽说是两人合作,但莫妮莎总是站在一旁看着。 在吩咐还没下来前,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一回也是相同,站在奥方身边的莫妮莎仍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奥方的咒文声之下,人偶的七窍发出了阵阵红光。 接着慢慢张开的眼睛让奥方兴奋了好一阵子。 “太好了,成功啦!哈哈哈哈哈!” 莫妮莎也开心地将手摆到人偶面前左移右移的,只见那一对碧蓝的眼珠子也跟着莫妮莎的手移动。 莫妮莎笑道:“来,站起来吧!” 但人偶却没有反应。 “站起来呀?” 莫妮莎再一次发出命令句,但得到的依旧是沉默的响应。 她不解地望向一旁的奥方问道:“老师,她怎么没反应呀?” “反应?有呀。她的眼睛不是有跟着你的手动吗,怎么是没反应呢?” “可是我要她站起来她不站呀。” “她知道‘站起来’是什么吗?” 奥方喝了一口泡好来,准备庆祝的茶。 “意思是…她…什么事都不知道…吗?” “没错!” 奥方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所以需要‘教育’她。 而教育方式倒也不难,只要你反复地去询问她一些简单、生活化的问题,再去解答,将人类的心用这种方式输入到她的记忆之中。 当累积了足够多的资料之后,她会自行将所有东西统合在一起,而成为她专有的个性。其实就好象教小孩一样而已啦!” 听了奥方的一番话,莫妮莎搔搔头追问道:“那要问多少问题呢?” “不知道!” 很简洁的口气与摇头的动作,奥方抬头想了一下后说:“大概她会提问题的时候就代表略有小成了。当她能够自主性地表现出情绪反应时,就成功了。 大概…花个几年时间就行了吧!” “啊~几…几年…谁来做呀?” “当然是你啰。” 奥方拍了拍莫妮莎的肩膀。 “这种小事情我帮不上忙。加油了,我去忙其它事情了。记得,一开始问题都不要太难喔。” “啊!啊!老师!老师…” 莫妮莎尝试要抓住奥方的手失望地垂了下来,她回头看着呆坐着的人偶,无力地说道:“唉~男人都这样的吗?唉~先找件衣服让她穿好了。” 好像经过了十多年的时间吧,在莫妮莎的耐心之下,人偶对他们也总算是有点用了。 诸如像收拾、整理、传递等动作已经可以顺利进行了。 甚至因为她的特殊架构所带来的副产品,奥方在很多实验之中都会倚重到人偶的功能。 因为四肢移动精密度可以精确控制加入药品量多寡与加入时间,对实验者而言是一大福音。 从因实验错误造成爆炸的次数减少来看,她的确有用。 再者那近乎完美的记忆力正是比百科全书还要好用的地方,对奥方而言。 但是仍无法表现出人类般的情绪,没有办法笑、没有办法哭、也没有办法生气,这些都还是她不完美的地方。 再者,知识渐多的她所询问的问题已经不是莫妮莎的能力范围了。 但有时仍会问出一些最基本性的问题,让莫妮莎傻在当场苦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而且当选项太多或是需要自行判断的时候,人偶都会提出相当多的疑问,直到有一个解释或指示为止。 关于她的称呼,对奥方而言,他根本不理会。 只要他需要人手帮忙时有人帮他就行了,所以倒是最常听到:“喂!那个谁,来帮个忙。” 至于莫妮莎则是觉得叫‘人偶’,或是跟老师一样喂来喂去的都不太好。 所以就擅自决定取名作‘蔚儿’。 虽然也有跟奥方报告,但因为挑选的时机不太好,奥方只是一边搅拌着药材,一边随口说好。 但接着下来爆炸声响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而奥方是否已经清楚知道这回事了?嗯…天晓得… “接着的呢?接着的呢?” “还要呀~救人呀!” 看着听上瘾的伯爵夫人,莫妮莎只是想着如何把这一段往事给结束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蔚儿会笑也会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奥方身边的实验助手只剩下蔚儿一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厨的也换成蔚儿了。 虽然可以不用进食,但在‘没有嗅觉、味觉与食欲的人是无法做出好吃的食物’理由之下,蔚儿少许的食量与烹饪技巧已经是莫妮莎比不上的优点了。 虽然奥方没有点名助手,但蔚儿优秀的记忆广泛特性正巧和奥方的记忆力相契合,互相弥补了不足之处。 慢慢的,莫妮莎也从奥方身旁退开。 虽然蔚儿只是一具人偶,但那被塑造出来的温柔个性和乖巧已经远远超过人类所做得到的地步了。 任谁都无法否认,蔚儿能够做一个最好的情人,最好的妻子与最好的朋友。 这些都让莫妮莎既嫉妒又羡慕,但却又无法讨厌她。毕竟蔚儿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儿。 太多太多理由让莫妮莎觉得时间似乎到了。 待在古塔的地下室好像也有百年以上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莫妮莎也为了自己闲来无事产生的兴趣做了不少小道具出来。 也很认真地研究自己的力量。 在其它方面,百年以上的时间就算每天做的功课不多,累积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知识。 这一天,披上了全黑的法师袍。 在素材的特性支持之下,拥有良好透气效果,且能百分之百阻挡住阳光的大型斗篷算是她的研究中最实用的一项了。 而轻薄斗篷怕风吹而造成空隙的唯一小缺点,在莫妮莎全力施用迷雾效果的水元素系魔法后,她也能独自行走在大白天之下。 简单地带了几样东西,莫妮莎就跟奥方说她想出去走走,可能一阵子不会回来。 奥方也只是丢了一句记得带土产回来之类的话,就又埋头回到自己的实验之中。 在旅行之中,又遇到了过去的同伴。 由莎莉丝所组织起来的蔷薇结社让吸血鬼们生活在人类族群之中。 当然,在当权者的命令与要求之下,蔷薇结社仍有所限制存在。 但那些对于吸血鬼而言都显得不太要紧。 莫妮莎也在蔷薇结社之中待了好长一段日子。 因为再次失去生活重心的她,总要有个地方供她彷徨、思索与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 “…没啦!” “就这样吗?” 言妮有点失望地问道。 “没错呀!离开了老师那儿后,我大多四处旅行着。间中待在莎莉丝所组成的蔷薇结社,不过这段时间倒没有什么大事情,顶多是告诉其它吸血鬼我从老师那得到的知识而已。 浑浑噩噩过了好久,接着就是跟大家在一起了。” “大家?啊~大家喔。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尤其米法儿,好久没见了。” “莫名其妙地聚起来,也莫名其妙地解散。这样的一群人居然能在短短的两三年间就留下不可磨灭的传说,我自己也不相信呢。” 正无聊着的伯爵夫人眼睛乱飘,一张随笔记录下的字句吸引了她的视线。 “ifanyonedoesnotlovethen.lordjesuschristlethimbeurseolorde.amen!!” 拿起了第二张纸,看着上头大大写下的字,言妮小声地念道:“neme…mez…pas…” 轻轻放下手上所有东西,言妮缓缓地仰起头看莫妮莎。 “莫妮莎…这些是…” “随手记录下来的感想而已啦!没什么。” “可是…” “怎么?吸血鬼研究圣经的东西很不可思议吗?” 像是否定莫妮莎的言论一样,言妮拼命摇着头。 “不是啦!只是说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妮莎阻下。 只听莫妮莎说道:“以前我花了太多时间在纯学问领域上,一板一眼的知识已经压的我透不过气来。我只是换个口味,看看一些属于精神领域的书籍而已。” “偏挑跟你们对抗的宗教经典?” 对言妮的言论莫妮莎感到有趣,笑了一下之后她解释道:“其实以现存的圣经正典为主的教派会跟吸血鬼对抗是有原因的喔,可不单单只因为吸血鬼是人类的大敌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挑起言妮的兴趣。看着那副好奇的表情莫妮莎继续说道:“圣经分正典、伪书两种。正典为历代以来被承认为其宗教信仰的模板,旧约三十九卷,新约二十七卷。 而伪书其实也是跟其宗教和他们所信仰的神有关,但为了种种理由而被排除于正典之外,大多是跟其所要强调之教义有冲突,或是内容真的太过荒诞。 但做选择的人也只是后世的人,而所谓的正典根本就不能完整代表该信仰最初始时的原始中心思想。” “那跟与你们对抗的行为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那些以正典为主的教派,他们最终教义是在末日审判时,人们将会有上天堂得永生,与堕落到地狱两种结果。” “嗯~这我知道。当天使吹响最终审判的号角,所有人将会获得新的躯体,沉睡中的人们也会苏醒过来接受审判。” “那只是其中一种说法,不过不在我要讲的范围。我只是想说永生这一名词而已。” “永生?吸血鬼不就是了…啊!” 看着言妮若有所悟的表情,莫妮莎笑着说道:“没错!如同你所猜想的。正典的确立大多是基于当时宗教当权者的想法与考虑,而他们就用了永生这样的幌子来吸引人们。 其实在少数几卷伪书之中,也提到轮回一词。而吸血鬼的永生特性正是违反了他们的宗教论点,在末日审判之前怎么可能有人得到这最后的奖赏,所以我们被冠上敌基督之名,也成为他们的敌人。 纵然在这奖赏之前,我们也失去了些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 言妮对这样的论调表现着不满。 “救济、拥护、斗争、智能什么都好。只要是不会动摇…就连倚靠着它也不会倒的精神象征…人们就是想要倚靠才创造了神这一名词。 而神虽然是纯朴、善变的,但人们却不如神那么纯朴,因此承受不了神的纯朴…所以在人领导之下的宗教变质了。 宗教本身无罪,神也没有罪过,错是错在误解祂的人们。” “是吗~?” 沉重的话题也让言妮的心沉重起来。 看在莫妮莎眼底,她也只是笑了笑。 “别想太多啦!那也只是极少部分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十恶不赦,况且我们吸血鬼也有错。所以真要怪罪的话,没有一方逃得脱责任。 生存在同样一块大地之上,冲突、和解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如何发生,怎么结束而已。假如少了这些,那还像个世界吗?” “那你呢?莫妮莎。”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身为吸血鬼的女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莫妮莎才鼓起了勇气轻声说道:“个体不能和群体相提并论。而我也正在寻求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言妮似乎还想提出反论,但一个巨大的碰撞声响引起了两个女人的注意。 “喔!又踢到了,好痛…” “啊~没事吧?亲爱的。” 看清楚来人,言妮急忙忙地上前扶住又差点要跌倒的伯爵。 眼前的低俗爱情伦理剧让莫妮莎有点受不了,她只是冷眼看着。 而搀扶着伯爵的言妮问道:“怎么了?跑进来这儿。” “没什么事情啦!我只是听侍从们说你来这里找斐斯洛小姐,所以才下来看看的。” “上头结束了吗?” 言妮想办法清出个位置让楚里坐下来,一边问道。 “喔!刚请他离开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奇怪的反应让莫妮莎也感到些微的兴趣。 言妮也继续问道:“事情有那么麻烦吗?” 静下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后,伯爵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这一回他们早已聚集起十五个大型城邦的军力,再联合一些求名的雇佣兵,人数早已突破千人。 假如这样的人数仍无法攻克一个地下城,那我们是否加入也没什么分别了。 来找我们也只是虚应一下故事而已,他们也不希望我们的加入来抢占了功劳。” “嗯~有点奇怪。” 听了这论调的伯爵夫人不解地偏着头。 “假如我加入的话,真的仍没什么分别吗?” “你?你会去吗?” 认真地摇摇头,言妮表现出很清楚的意思。 但表情还是有点不悦地说:“你没有把我考虑进去吗?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呀?” “啊!不!” 伯爵有点难为情地望向其它地方。 “我只是不想你去那种地方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表现出相当多的意思。 言妮先是傻笑,再用手肘顶一顶坐在一旁的莫妮莎,低声说道:“好男人吧。” 接着是笑笑的抱着脸,一副幸福美满的模样。 最后仍是自制不了,直接扑上前去,一阵拥吻。 手脚乱挥的伯爵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拼了命想要抓住什么。 而言妮背影让莫妮莎感觉到这女人的无限热情与魅力,多到会让男人受不了的程度。 这些都让她不禁想起曾有人这么评论过女人:最好的女人是在外像贵妇,面对着其它男人像贞妇,在床上的时候像荡妇。 言妮绝对符合这样的条件,但是否为最好的女人还是得看有没有男人忍受的了这样的她吧。 “假如是杰克他们的话,大概不出三天就把她轰出房间了吧,这个女人。喂!你们亲够了没有,这里好歹还算是我的实验室吧,虽然也是你们借我的。” 才把感想给说出口,莫妮莎就受不了这一对夫妇,大声吆喝道。 似乎是有听到莫妮莎的抱怨,言妮抬起头来,晃了一下四周围后说道:“哇~实验室呢!我还没有在这种地方做过喔。” 底下正在喘气的伯爵听了这番话,吓得全身发抖。 “喂!你们!” 应该是引爆了莫妮莎的怒火吧,站起身来的莫妮莎双手快速地在空中画出两个简易的五芒星阵,口中念道:“以我的魔力作为降临的媒介,来吧!恐怖的地狱三头恶犬。” 五芒星阵互相辉映着,莫妮莎手往门口一指,大喊:“关门!” 开启的地下室门口砰的一声关了起来,也吓着了言妮与楚里两人。 “放狗!” 手一挥,五芒星阵中出现了漆黑的身影。 惊吓的表情、讶异的表情、嘻笑的表情、爱怜的表情,连续的表情变换后,言妮抚着脸大声喊道:“好可爱喔!” 五芒星阵之中出现的‘地狱三头犬’只有一只迷你狗的大小,可爱版三头小狗狗那尖锐的汪汪声会让人想要抱一抱它,亲近亲近。 满身大汗的女吸血鬼正单手撑在桌上喘气。 随便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喘着说道:“可恶!不是正统的召唤士或有订下契约的果然很吃力。 几乎耗尽了本身的魔力,又没有藉助地脉的力量做交换,才只把这种程度的实体化在人世间而已。” 朝着慢慢逼近的伯爵夫人吠叫着。 虽然出现的三头犬是迷你版的,但事实上就气势而言仍是可以压制不少兽类或泛人类。 不过来的人是言妮,那样的体型与气势只足够当作玩物而已。 抱起了正在哀嚎与挣扎着的地狱三头犬,言妮开心地问道:“我可以养它吗?莫妮莎。” 第8章 繁荣的王城 眼前是满满的食尸鬼大军,但这些没意识的家伙充其量只能算是路障。 在两方吸血鬼的强大战力之下,已经溃烂的身体就像黏土般容易肢解。 偶尔穿插着一两个变身兽人丧生在吸血鬼的攻势之下,或是撕裂,或是噬咬。 莎莉丝拿着马鞭站在大厅前的巨大阶梯上,每挥动一次马鞭就有食尸鬼丧命,或是战斗重心移动的状况。 身为指挥者,莎莉丝用尽了她所有能力来调动每一个可以战斗的棋子。 至于领导者约翰卡罗他只是漫步在食尸鬼海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敢接近他,只能把会动的尸体当成障碍物堆到他面前,稍微阻止他的行动而已。 两方的吸血鬼都还持有武器攻击,没有任何真正被称为战力的吸血鬼被解决掉。 虽然场中央和修罗图的差距不远,但事实上大家好像都还在等待什么一样,飞舞的肢体与鲜血都是靠生前大多是无辜的食尸鬼们串场而已。 莫妮莎踮步走到莎莉丝身边看着她的神情,东张西望的莎莉丝似乎分了一点点心力在其它地方。 一只燃烧着的巨型木箭袭来,当然丧失掉活动能力的还是只有食尸鬼。 莎莉丝的眼睛亮了一下,马鞭一挥,自约翰卡罗以下的吸血鬼都慢慢地聚回莎莉丝身边的位置。 而另一方的吸血鬼们也聚到一起,场中央只剩下食尸鬼与变身兽人之间的战斗。 宝蓝色的铠甲出现,一群剽悍的骑士挥舞着大剑排出过千人的密集数组。 在后方大型弩弓与弹射器的动作下,天空更是接二连三地落下火箭和燃烧着的土制炸裂弹。 最前排的弓箭手们更是不留余地的攻击任何在他们射程中的怪物。 要在黑夜之中解决吸血鬼,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用火烧。 令对方丧失活动能力之后,再将剩余的残渣拖到大太阳底下确实杀掉这些几乎算是不死的生物。 远方的巨型弩弓部队正进行着这样的战术,而骑士们所负责的任务就是阻止吸血鬼们的逃开与护卫远距攻击部队。 选择在这样的时刻出现,正是为了利用远距离攻击一举歼灭混战之中且无法顾及其它战斗的两方吸血鬼。 但根本没想到猎人也有被猎物骗的时候。 退到莎莉丝身边的约翰卡罗露出了那张标准式的冷笑,同一瞬间劭博骑士团的空中降下了无数的蝙蝠。 “那老家伙可真有自信呀!居然两面作战,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约翰卡罗,如同我们的猜想,老家伙果然是想一口气解决两边的人马。这里的食尸鬼顶多是附近的村民吧,但是劭博那边的可就很有变成食尸鬼的素质呀! 假如那边的武装人类也全都变成这种讨厌的东西,那我们赢面可就减少了。现在到底是要先吃掉那堆难吃的人类呢?还是先把那群讨厌的同类给解决掉?” 莎莉丝注视着与狄尼史伯爵一方展开战斗的劭博骑士团们,一边问道。 约翰卡罗看了莫妮莎一眼,转头说道:“先把劭博骑士团解决掉吧!跟那群家伙结下的仇我还没回报呢。” “…是吗…” 场中央的战斗仍在进行着,但缺乏主力的约翰卡罗方与没有一个指挥系统的狄尼史伯爵方仍僵持着。 纵然那些都只是跳舞的小丑,但无法否认他们也舞得蛮卖力的。 莎莉丝刚要动手,却被约翰卡罗一把抓住。 “等会儿,老家伙似乎要现身了。” “什么!他亲自来了!” 莎莉丝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漆黑的天空。 月亮被黑影给挡住了,乌鸦、蝙蝠、猫头鹰等等的生物从天而降。 一股令人不愉快的气息入侵各个角落。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儿呀,准备好为你父亲的永生付出代价了吗。呜哈哈哈哈。” “那种事情一辈子都准备不好的,杂碎!” 约翰卡罗对着天空大骂。 “洗干净你的脖子吧!我待会再来招呼你,小鬼!” “不要叫我小鬼!” 仅仅只是一句愤怒的话却像是拥有强大力量一样,在场中央的战斗中开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约翰卡罗正前方无论是食尸鬼还是变身兽人都成为同样的血滩与肉泥。 食尸鬼好像也有了害怕的感觉,稍稍地退后,但随即又被后继的家伙挤了上来。 紧握着的拳头代替言语表现约翰卡罗的愤怒,下挥的右手让所有吸血鬼冲上前去。 在庞大的压力之下,食尸鬼们还是被打开了一条道路通向另一边的战斗。 约翰卡罗方的吸血鬼们都跟着他们的领导者向前冲去,所有非己方的物体都是狙杀的对象。 跟在约翰卡罗背后的莫妮莎根本没机会参与战斗,所有敌人都倒在身为箭头的约翰卡罗手中。 莫妮莎悄悄地将怀中的玛瑙石取出,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掷出给人一个‘大惊喜’。 混在一起的三方人马根本没有战术可言,只是单纯的硬碰硬,看谁先死光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最不利的当然就是身为人类的劭博骑士团。 虽然人数没有减少,但是都变成了活动的尸体,从某方面来看仍是属于损失。 甚至因为让他们成为食尸鬼的主人来自不同的阵营,还能看到拥有宝蓝色铠甲的食尸鬼们在互相噬咬的画面。 混战让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莫妮莎虽然仍是紧跟在约翰卡罗身后,但距离已经够让其它人介入,也因此莫妮莎不得不展开战斗。 挥舞的手已经足够解决掉不少食尸鬼甚至吸血鬼,这大概是自己这个‘附属的’其主人能力强大的缘故。 但是要和武器相碰仍嫌不足。 防御力上的不足全被用敏捷的动作给取代了。 看着莫妮莎利落的战斗姿态,旁人还可能会认为她已经习惯于战斗之中。 事实上莫妮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约翰卡罗身上,只要约翰卡罗一露出空隙,那莫妮莎一定会不留余力的一击而出。 所以其它方面的战斗全都回归到吸血鬼最精粹的战斗本能之下,才能得到这样的成果。 但不专心仍是要命的事实,在对手刻意引诱之下,莫妮莎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好处理。 还未等到偷袭约翰卡罗的机会,莫妮莎就先露出了足以致命的空隙。 直劈而来的一剑已经近在眼前,除了硬挨之外别无他法。 莫妮莎闭上了眼,准备接受这让人生气的事实,但却没有感到剑劈上身的滋味。 轻轻睁开一只眼,亮晃恍的巨剑就在鼻尖之前。 再慢慢地睁开第二只眼,穿着宝蓝色铠甲,曾是自己爱人的骑士带着惊讶的表情站在面前。 眼对眼,仿佛这一刻为他们而停止。 身旁的杀戮声被抛到世界的边缘,再与他们没有关系。 两个人都不敢相信真正面对面的再次重逢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莫妮…莎…” “贺伯!你在做什么!” 一名同样身为劭博骑士团一员的骑士将贺伯推开,自怀中拿出了一罐装满水的玻璃瓶,朝莫妮莎身上泼去。 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护着脸,溅到身上的水就好像硫酸一样侵蚀着身体。 “啊~!” 贺伯看着莫妮莎的手臂烧伤痕迹与脸上的一两个小洞,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莫妮莎,那是圣水呀!难道你…你变成了吸血鬼…” “我…” 忍着痛苦正想辩解时,一名男性从莫妮莎身旁杀出。 “该死的家伙!你对我的女人做了什么!” 约翰卡罗一出手就摘下了那名伤害莫妮莎骑士的头。 正准备对旁边的贺伯下手时,莫妮莎掷出手中的玛瑙石。 不停注入火元素的玛瑙石早已濒临临界点,同样元素凝聚在一起还算稳定,只要有一点点抗力出现,火元素的爆发威力将不容忽视。 在约翰卡罗的自身防卫能力引诱之下,火元素完全爆发了。 深红色的冲天火柱包覆着这名强极一时的吸血鬼,四周约翰卡罗方的吸血鬼们也都聚了过来。 “快逃!” 莫妮莎朝着贺伯大叫,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有多久自己没有流过眼泪了? 湿润的感觉好像是上一辈子的记忆。 望着那张离去的背影,泪水从眼眶落下。 而自己身上传来的痛苦,不知道是因为心痛,还是因为约翰卡罗被自己包裹在火焰之中的因素。 “约翰卡罗!莫妮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莎莉丝与一众吸血鬼来到莫妮莎身旁询问着。 莫妮莎却谁都不理睬,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把她唤回来的是低沉且充满怒意的呼唤。 “莫妮莎…” 约翰卡罗身上的火焰全部消失,但从烧伤的面积来看,他也受了不小的伤。 纵然那是可能在一瞬间就恢复的伤口,但比起伤口来,莫妮莎的背叛或许伤他伤的更多也说不定。 “班奈顿骑士团出现了,安…安德鲁来了!” 一声惊呼,咭咭的笑声传遍每个角落,所有人与吸血鬼都发觉大事不妙了。 狄尼史伯爵的身影出现在约翰卡罗的上空。 “嘿嘿嘿!我儿呀!看样子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在夏至五月齐圆的夜晚,我会准时出现取你和安德鲁的性命。哈哈哈哈!” 说罢,狄尼史伯爵幻化成为无数的蝙蝠离去。 同时其所属的吸血鬼们也不知何时自各个角落消失,只留下仍在彷徨移动着的食尸鬼们供其它人屠杀。 自黑暗中安德鲁缓缓地走出,彷佛就像是自黑夜之中溶出一样。 他漫步到约翰卡罗身边,那双如同野兽的眼睛从滑下鼻梁的小圆眼镜后盯着约翰卡罗,帽缘下的笑容带着无限的嘲讽。 “老家伙走了吗?怎么弄得那么狼狈呀!” 瞥了一眼莫妮莎,约翰卡罗就面向狄尼史伯爵离去的方向。 “怎么,来找我们麻烦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制造这群怪物的家伙麻烦。” 一个不知危险为何物的食尸鬼接近安德鲁身边,瞬间他的头与身体就分了家。 安德鲁饮下手中那颗头所流出的鲜血后,说道:“顺便解救那群人类白痴。” “那些家伙不是以铲除我们为乐吗?你还要去救他们,不怕被背后捅上一刀。” “亚林肯大人的请求嘛。管他的!反正挡我者死!咭咭咭咭!” 安德鲁的身形消失在食尸鬼群之中。 看着安德鲁的离去,约翰卡罗转头对其所属的吸血鬼们说:“先离开吧!一切等五月齐圆的夏至夜晚再说。在那之前,先把其它事处理好。” 说完话,约翰卡罗就自行离去,其它吸血鬼也一一跟上。 在莎莉丝的搀扶之下,莫妮莎也跟着离开。 “又是梦吗?” 从睡梦之中苏醒的莫妮莎仍是躺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之上。 近期情绪波动的频繁已经让她对于想起过往的事情有所免疫了,不再会去哭泣、不再会去伤心、也不再会去难过。 但是她的心情无法愉快起来,却是不争的事实。 照着老习惯,走到阳台吹吹风。 夜晚的气息多么迷人,吸血鬼本就是属于黑夜的生物。 在这样的环境下,莫妮莎静静地感受着自己血液的流动,享受那活着的感觉。 记得自己一向都行动于白昼之下,纵然夜晚才是自己的舞台。 “成为吸血鬼后,最初旅行在阳光底下是什么时候呀?” 对自己过往的疑惑让莫妮莎再度去翻阅那厚重的记忆,尘封的灰并没有阻碍自己的回忆,或许说这是只能拥有回忆的生物可悲之处吧! 无限的生命让未来没有意义,活着的理由只是为了创造以后可供自己回忆的事物而已。 还记得那时候是跟在奥方老师的身边。 而那一趟旅行也造成自己的神伤,原因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太多的期待总是带来更多的失望,特别是幸福就近在眼前,然后瞬间破灭… “贺伯吗…” 日子又在整理资料与补遗中度过,造册纪录的工作大多落在莫妮莎身上,奥方只顾着在一堆资料中找寻关联性与相似性。 这段时间里,食物来源大多是邻近村庄的产物。 不过在莫妮莎这个乡下小孩的手底下,也能品尝到当令食物的鲜美。 不过烹调这门工作倒是莫妮莎本人坚持由自己来做的,因为连发霉的面包都会不经意吞下肚的人,别奢望他的烹饪技巧有多好。 至于食物的取得大多是由莫妮莎用一些祝福性质的魔法换来的,靠老天吃饭的农民们有着稳定的天气可以说是最好的报偿。 当然,被奥方用雷电劈坏几个村子,豪雨破坏几块农地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几年的时间对莫妮莎与奥方这两个人而言应该是不算长,可是几年下来所养成的习惯可不是那么简单。 但今天的动作却和往常不一样。 应该是开始整理未完成资料的时间,但是老绅士却还待在勉强用一层又一层的书堆所隔开的‘自己的房间’里。 而莫妮莎一如往常般待在实验室的一角,那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 “喂!小姑娘,今天要出远门。” 突然冒出来的奥方放了这么一句话让静静等待着的莫妮莎不知如何招架。 “还不去准备,这一回要到王都那辛城去。你先去准备白天行走所需要的东西吧。喔!还有,找看看还有多少钱,都带着吧。” 迟疑了好一会儿,莫妮莎才反应过来,答了一声后就自行去准备了。 不透光的漆黑大斗篷、拐杖、旅行用的背包、食物以及一些意外翻出来的金币。 带着这一些东西两人就上路了。 靠着奥方的引领,莫妮莎行走于阳光普照的大地之上。 这些年来夜伏昼出的正常人习惯让她和普通人一样习惯在白天行动,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大多活动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之中。 到了邻近的城镇才租了一辆马车,这让两人的动作快上不少。 毕竟要带着一个瞎子走路对一位老人家而言不算简单,纵然那位‘老人家’老的只有外表与记忆力。 王城那辛,真如其名,热闹与繁荣宛如它的代名词。 这里聚集了大陆上形形色色的人和物,街道拥挤得连马车都难以通行,仿佛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或许是因为临近新年吧,女人们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不遗余力地打扮自己,就连男人也不例外。 骑士们竞相展示各自铠甲上的花纹样式,以及武器上镶嵌的宝石数量。 就连轻装的战士们也在比试衣料上的花纹,丝毫不逊色于女性们的装扮。 坐在背光的位置,莫妮莎巧妙地避开直射的阳光,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热闹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但像那辛城这样热闹的景象,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老师,我们来王城是要做什么?” 把马车的黑色幕帘拉上,莫妮莎问着正在闭眼休息的老绅士。 “见一群笨蛋。” 奥方简单的回答并没有让他睁开眼睛,依然保持着原来的休息姿势。 不过这样的回答对莫妮莎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奥方认为她有必要知道,就会说得更多。 当马车停下来时,奥方嘱咐莫妮莎穿上那件厚重的遮阳斗篷。 然后莫妮莎在奥方的引导下,通过了一条长长的回廊。 “请问是奥方先生吗?” “是的,我是。” “那请问您后面的这位是……” “我的助手,有问题吗?” “没有。那么请这边走,教皇已经恭候多时了。” “谁呀?怎么声音这么熟悉?” 披着厚重的斗篷,莫妮莎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 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不小心被阳光入侵,所以才做了全方位的遮阳处理。 又走了好一阵子,才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从奥方并没有指示她脱下帽子的部分得知,现在应该还是在照得到阳光的地方。 从斗篷外传来杀人的热气,莫妮莎感到些微的无奈。 再厚重的斗篷还是无法完全隔离阳光,且厚斗篷的副产品就是随之而来的闷热,这都是让她受不了的事情。 “奥方先生,终于见到你了,果然如书籍上所记载。嗯~这位是…” “猊下,这位是奥方先生的助手。” ‘是谁?真的好熟悉。’ 莫妮莎压抑着自己一探声音来源的欲望。 “助手?那为什么不取下斗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奥方的声音传来:“她只是见不得阳光而已。少说废话了,叫我来王城有什么事情。” “哼!现在正逢五百年一回的异动期,大地正警告着地脉的变动。” 应该是来自那位教皇的声音,从声音之中可以感到不满的成分存在。 “异动期,那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让火山爆爆发、地地震、再死死人就结束了。有必要找我出来吗?” “奥方先生,话不是么说的。这一回地脉沸腾的地点非常接近王城,所以皇帝才藉由古书上的记载,找你帮忙的。身为最高地位的护国司祭,我只有听从皇帝的命令找你。” “这是请人帮忙的口气吗?” 虽然莫妮莎无法看到外界的事物,但不难猜到现在对方应该握紧了拳头,咬紧牙根颤抖着。 让她这样猜想的原因就来自接下来的话语中。 “陛下” ,请息怒呀。” 碰! “住嘴!滚到一边去!” “是。” ‘我有听过这个声音的…是他吗?’ 莫妮莎猜想着。 还来不及从现有的线索中寻找到答案,奥方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先找个房间让我们好好休息吧。连日的旅程让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了。 更何况方法我早已忘了,还得静下来好好想想。反正依照现在的情况,地脉要完全沸腾还需要一段时间。” “贺伯骑士,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吧。” “是的,陛下。” ‘贺伯!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莫妮莎心底传来无限的悸动,一个遗忘多时的名字在她脑海中引起一圈圈的涟漪。 纵然心底百般的不愿意,但教皇仍交代给予特别的礼遇,也因此奥方要求了一间遮旋光性良好的房子。 安置妥当之后,莫妮莎解下了那厚重的斗篷。 但现在的她根本没心情梳洗一番,全部的意志都被那声音的主人给占据了。 她想要去见那声音的主人但却没办法,因为现在是白天,夜晚才是她的舞台。 但等待并不是那么难捱,时间都在期待之中消磨而过。 眼前出现的是一幕又一幕的情人重逢景象,脑子里回忆的是两人间过去的甜甜蜜蜜。 仿佛重生的她忘了所有的不愉快,她只想见到爱人而已。 至于奥方,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合着眼。 是在打盹,还是在想事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莫妮莎,你还醒着吗?” 伯爵夫人的声音从房间里头传了出来。 回过头,莫妮莎看到穿着睡衣,披了件睡袍的言妮。 晚风吹拂着,将衣物紧紧地贴在言妮的身上,那曲线之美,连同为女人身的莫妮莎也不禁脸红。 左右手分别拿着两只杯子与一瓶红酒,言妮侧着脸抵抗吹来的风走了过来。 火红的发丝飘扬着,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就像是黑夜之中闪烁的火焰一样。 “怎么没睡呀?很晚了。” 深呼吸了几回,脸色与心跳恢复正常的莫妮莎小声问道。 “睡不着嘛。而且也好久没看到你了,陪我喝一杯吧!” 走到阳台上的小椅子旁,言妮拉了把椅子坐在莫妮莎的对面。 天空的四颗明月将伯爵夫人的身影拉到了房中。 “啵!” 拔开软木塞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看着鲜红的液体倒入高脚酒杯里,莫妮莎感觉到自己颈子上动脉那兴奋的跳动。 轻轻放下酒瓶,拿起了三分满的红酒,言妮浅尝了一口。 “啊~真不愧是八角专门带来的礼物,真好喝。” 跟着言妮的动作,莫妮莎也尝了一小口。 言妮放下酒杯后问道:“怎么了?最近都窝在实验室里,连两年一回的白金城料理大赛都没出现。来尝尝鲜也好呀。” 感受着那苦涩的液体流入喉咙,莫妮莎舔了一下嘴唇,说道:“前一阵子刚好谈到老师的事情,就顺着那股情绪将最近正在弄的研究做一做啰。” “哦~快完成了吗?” “快了吧!” 把酒杯放下,莫妮莎将手杵在小几子上。 避开了莫妮莎的视线,言妮拿着酒喝着,边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年的料理大赛有很多很棒的厨子来喔!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特色,假如只有我一个人做选择的话,那还真难分出个高下来呢。 我一定是都给他们第一名。” “是吗。那你的御用厨子又多了不少喔。” “对呀对呀!” 一提到这些,言妮就像活过来一样,兴奋地说着:“有一位擅长制作小茶点的师父留下来了;有一位是专门制作麻辣料理的优秀厨子也留下来了。 不过那一位星期五倒没有留下来,你没尝到他的手艺真是可惜呀。”有点失望的口气。 “怎么了?条件人家不满意吗?” 摇摇头。 “不是啦!而是他说他只愿意将生命浪费在寻找世上一切珍味,不想固定在一个地方受限制。我也不好意思说不好,况且他在传闻中也的确是不会在一个地点久留。” “怎么听起来很像某人,嘻嘻!对了,他做的是什么?” “子母鹌鹑鸡!” 念着这道料理的名字,言妮的目光闪烁了起来,而口水也在嘴角边回荡着。 “子母鹌鹑鸡?怎么做呀?” “将两三只鹌鹑塞到老母鸡的腹中,再用叫化鸡的烤法。母鸡的鲜美都透入了鹌鹑中,那种多重享受…嗯~” 闭起了眼睛,言妮想象着当初那道料理的味道,还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巴。 “是吗~” 莫妮莎露出无所谓的神情,看着天空的明月。 发觉到莫妮莎的视线,言妮也跟着仰头,看着只剩四颗的月亮。 “啊~j-days也快到了,那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是呀~” 四只眼睛无神地望着外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倒酒的声音,一回又一回地回响在宁静的夜晚。 第9章 狗咬狗 声音,声音布满了一切,紧闭的双眼并没有带来任何讯息。 充斥在四周围的是许许多多的水泡声。 在毫无规律的连续水泡声之中,传来了一阵声音。 “你是谁?” 莫妮莎不自主地响应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不知道你是谁?” “因为我已经不像我了,所以我也认不清自己了。” “为什么?” “我失去了好多,多到足以挖空自己的心。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什么都没剩吗?” “有,剩下无尽的失望与悔恨。” “还是有东西留下来嘛,纵然那是失望与悔恨。” “但…” 火红色的景象显现,莫妮莎发觉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泡泡之中。 四周围还有无数的小泡泡,泡泡里头有自己爱人的相貌、有奥方拿着试管的实验模样、有乔安娜充满活力的脸庞、有约翰卡罗那冷峻的脸孔、有村子里同伴的影像、有那一天的背影,也有那一夜的血腥。 “…那都是不完整的。” “为什么不完整?” “我不知道。” “是你不完整,还是过去不完整?” “我不知道。” “是记忆不完整,还是自己的心不完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再逼我了!” “…有谁在逼你吗?” 眼前的景象又改变了,泡泡一个一个的消失,背景改成了大海般的蓝色。 莫妮莎好像漂流在其中一样,上头的是阳光照到水面折射所造成的波纹。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有谁在逼你吗?” “世界……神……命运……人类……吸血鬼……我…自己………”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逼着你?” “我没有力量,我太弱小了。” “有力量就能改变一切吗?” “至少我能复仇!” 场景再度变化了。漆黑的四周,唯一看的清楚的就只有自己。 “你要复仇吗?” 面前出现了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只是表情不太相同。 像是多了那么一丝诡异,也像是多了那么一丝嘲讽。 慢慢抬起自己的头来与对方面对面着,莫妮莎的眼神中闪着异芒。 只见对方嬉笑着的大口掩盖住整张脸,一道有别于刚刚的粗厚声音传来。 “假如你要力量的话,我就给你力量。这算是报答你解放我的恩德吧!” 景象全部消失,又回到了深层的黑暗之中。 莫妮莎也看不清楚自己,她只有在那黑暗中大叫着:“你又是谁?” “数千年的囚禁,我早已忘记我的名。但我知道我来自大地的怀抱,如今我将回归到大地。大地的愤怒也将因她的孩子回到她的怀中而平息。” 黑暗之中出现一抹鲜红,红宝石般的红色光芒在莫妮莎的眼前破灭。 一切就又归于平静。 水泡的声音仍是持续不断… “啊~” 莫妮莎从椅子里弹起。 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是熟悉的白金城地下实验室。 会待在这里睡着大概是昨晚的实验品试做非常顺利,就一口气将它完成了。 当完成之后,那股成就感远比不上疲倦感,就这样睡着了吧。 看着身旁那巨大的羊水槽,里头除了盛满一半左右的特殊液体之外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但羊水槽的机械动作仍未停止,断断续续制造出的水泡正是让自己做这样一个梦的元凶吧。 坐回到椅子之中,莫妮莎闭上眼呼出了一口大气。 “支配地脉的力量?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取得的吧!没做这个梦的话,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呢…它是谁呀?老师到底是把什么东西封印在那颗红宝石里呀?那颗地城之心…” 望回到桌上,一双金属制拳套、脚套与耳环摆在资料堆中间,东修西补的痕迹说明了它的不寻常…嗯~或是说破烂。 从外观看来,这些东西根本不值几个钱;就算从一些特殊的角度来看,也看不出它的特别之处。 只有几个怪符号和上面的花纹可能会吸引别人的注意,不过在艺术家的眼中看来,大概小孩子的涂鸦都比较有价值些。 拿起桌上的东西,莫妮莎站起身来。 “接着…该找谁做实验呢?” 放下一句奇怪的话语后,莫妮莎离开了地下室。 才一进到团体训练室的大门,莫妮莎对眼前的景象有种奇妙的感触。 百多名白金捷豹骑士不分一、二、三组的,全都躺在场上喘气。 当然有更多人是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啊~啊!” 一声惊吼,让莫妮莎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场中有几人坐起身来。 训练室的另一头大门也有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走进来。 “结束了吗?啊!斐斯洛小姐,日安。” 五六名一组的骑士走进来,每个人的脸色五味杂陈,都在想着不同的东西。 莫妮莎看到进来的一组组长,趋前打算说话时,对方先走到刚坐起身的几名骑士旁,并对着其中一名说道:“伍兹,好歹你也算是一组的副组长,这样子不会太难看吗?” “渥斯提波大~组长,你少在那废话。对了!你们怎么那么刚好出现,才刚打完没多久。” 从伍兹的语调可以听出他有着相当的不满,而另一层含义是他还有力气去吵架。 渥斯提波将手中的盾牌摆到团体训练室旁的架子上,再走到伍兹身边蹲了下来。 “刚刚例行巡逻完,本想来这练习练习流流汗。没想到里头已经传出热血格斗戏码的吆喝声,我们就都很配合地闭气潜行过来。 窥视了一下后,大家就都同意等里头结束再进来啰。” “可恶呀!伯爵夫人每天不定时的无差别格斗练习,每三十天一回的测验没到达一定标准,还有特别个人指导服务…更可恶的是你们!” 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呼吸,伍兹就这样盘坐在地上,不打算起来。 渥斯提波也只是笑笑的,直接坐在地上。 “东方有句俗谚:‘君子不履险地’嘛。” “我知道另外一句:‘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 这时其它一组成员不论是刚巡逻回来的,还是被打趴在地上的全都围了过来。 “渥斯…” 莫妮莎才发出了两个音想叫人,渥斯提波就开始说道:“那开始检讨啰。伍兹,说说你们战斗的感想吧。以前检讨出来的对打鸟用战术能用在伯爵夫人身上吗?” “没用!最佳近身格斗攻击型态是以三人为单位缠斗,人数太多都会影响彼此的动作。但是伯爵夫人的战法和打鸟的有根本性质的不同。” “没错!” 一名巡逻回来的一组骑士说道:“当初打鸟的战法是直来直去的攻击型态,完全都是打击系的攻击为主。 不会在乎攻击部位,完全地活用了自己的长处,用强大的力量直接破坏敌手。” “可是伯爵夫人的战术却完全不同。选择最接近自己的对手,一次只面对一人,这种方式和打鸟的华丽式攻击有相当大的差别。 尤其伯爵夫人似乎受过正统武术训练,她的攻击点完全在要害处。且不会只有像打鸟一样单一种攻击方式,举凡摔技、擒拿、合气等等技巧,伯爵夫人都相当熟悉。” “嗯!像夫人破我们三人合围的方法也不难了解。先是从身为箭头的我攻击,利用我的冲势抓住双手,夫人朝背后的地上躺下的同时脚往我腹部一踢,我整个人就被摔到后头了。” “接着我们两个是在震惊之下,被先后击倒了。虽然距离很近,但在夫人的高速移动之下根本来不及合围。”一说完话,众人停顿下来想着事情。 “嗯…那个…” 时机总是一闪即逝,莫妮莎话还没说出口,沉思中的渥斯提波就又开口:“打鸟习惯性地觑准远方的敌手,再利用出其不意的速度作特攻。 过去我们因为认为他还不会来攻击自己的想法,反而因这样的疏忽被打倒的情况比例占大多数。 而夫人则是会在最有利的情况下攻击身边的人。两人的结界守备与战速都是我们比不上的。” 点头认可的伍兹说道:“是这样没错!几乎只要近身到夫人结界范围,也就是她的手挥得到的地方,那下一刻几乎就是自己倒下的时间。” “嗯~” … 还站在门口旁的莫妮莎完全插不入嘴,只有东晃西晃的四处看看。 仔细一瞧,仍躺在地上的都是那些自认为很高强的二组成员,或是三组的菜鸟,一组的人几乎都围在一起讨论着。 她也从倒地且还没昏死的人眼光中看到一些羡慕与惊讶,不外乎是因为一组的还能比手画脚,又说又笑的缘故吧! 这样的情形持续不变,莫妮莎一下子就失去了新奇感,也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不过看看场中的情况,大概没人可以帮忙的吧! 而眼前围着讲话的这一群似乎很忙,根本没空理她,毕竟他们是为了求生存而擅用着时间。 且一方面自己并不是一定要找这群人帮忙,所以不是很积极,另一方面女人也很难介入男人的热血友情之中。 想到了其它变通的方法,也对眼前的事看开了,莫妮莎紧抓了一下手中的事物,露出了难得的邪恶笑容。 “你们会后悔的…” 转身离去。 从走廊上的侍女们处得知,伯爵夫人已经在偏厅享用下午茶了。 莫妮莎也来到偏厅处。 “啊!难得。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关在地下室不出来了呢。” 看到走进来的莫妮莎,言妮开心地说着。 “多准备一份茶点过来吧。” 一旁的侍者鞠躬后离去。 楚里正品尝着茶与点心。 而原本乖乖待在椅子上的寒妮儿一看到莫妮莎,就开心地跑到莫妮莎身边。 “莫妮莎姊姊,莫妮莎姊姊,你当初变的那只小狗狗可不可以再变出来呀?” “嗯~?” 莫妮莎傻了一下,言妮才在一旁笑道:“就是之前那只地狱三头犬呀。” “怎么了?” 莫妮莎坐到自己近一年来习惯坐的位置,也顺便将寒妮儿抱到旁边的位置上。 “那一天深夜,那只小三头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两面镜子搬得面对面。 蹦的一声跳入镜中就消失了。” 言妮才说完,寒妮儿又缠着莫妮莎说:“再变出一只嘛,好不好?莫妮莎姊姊。” 拍拍寒妮儿的小脑袋,莫妮莎笑笑着说:“乖~,寒妮儿。那只狗狗有点坏,那是遇上比牠更坏的人才会变得那么乖。寒妮儿真的想养的话,再去找一些比较乖的狗狗好不好。” 旁边的楚里听了莫妮莎的话,只是尴尬地笑着。 而言妮则是微愠,缓缓念道:“莫~妮~莎~” “呵呵!坏人生气了。” 带着有点失望表情的寒妮儿不理会即将在大人之间爆发的战争,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 突然抬起头的她眼睛闪亮着。“莫妮莎姊姊,七武士们是怎样的人呀?”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的人顿了一下,傻着脸的莫妮莎变成微笑的表情,问道:“为什么想知道呢?” “因为我只见过母亲大人、莫妮莎姊姊、打鸟哥哥…” 寒妮儿扳指头数着。 “而其它人我就都没有见过了。” “哦~是嘛,那我就再说一段比较有趣的往事好了。同样在那栋大宅子里,有一个下午,我躲在背光面的窗口阴影处,想着事情,也看着外头的景色…” 待在一栋大房子里,莫妮莎不禁感到些微的迷惘,自己为什么能够跟一群十多岁的小鬼混在一起,甚至展开这一段同居生活。 叹了口气,坐在窗边的阴影处,白昼多么令她向往,纵然身为吸血鬼。 不要被阳光直射到就好,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还是会找机会享受一下白天的美景。 独栋的大房子位在山野与小溪的中间。 看着窗外的花花绿绿,莫妮莎也在这样的时刻放松自己享受着。 就在快要入睡的疏忽时刻,莫妮莎瞥见到两个很特别的人在一起。 浓密的树荫底下,打鸟正在享受那美好的下午休闲时光。 将头枕在树上,望着蔚蓝的天空,耳里传来的是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那张表情真叫人看不出来他是神游于云海之中,还是正在考虑如何把树上鸣叫的小鸟给打下来烤。 捧着一杯香浓热可可的亚当则是坐在一旁,同样地在享受这样的时间。 但现在她却感到一点点的不自然,因为她发觉到打鸟的视线正在她身上游走。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在想象你长大后的样子。” “为什么?” 亚当露出奇怪的神色问道。 “唔~” 打鸟想了一下才说道:“最近老是做有一堆我们出现打龙的梦,里头还依稀有长大后的我和言妮。反而没看到你、杰克跟莎莉。” 吹着热可可,亚当浅浅地尝了一口,但却只是笑着没有回话。 打鸟挺身趋前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秘…” “那个秘密不能说~,我知道。一旦你不想讲总是用这句话来堵大家。” 看着亚当那轻松的神态,打鸟继续问道:“知道未来是怎样的感觉呀?以后会发生的事情现在都知道了,那不是很无聊吗?” 听了打鸟的问话,亚当难得的将杯子自胸前摆到大腿上,低头深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未来并不是唯一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影响之后的事情。 我不过是通晓因和果而已,在诸多的未来选择里挑选出我要的,再引导大家走下去而已啦。” “也就是说你是制造未来,而不是预测啰。” 亚当笑笑不语,打鸟无力地将趋前的身子靠回树上。 “好无聊的人生呀!” “不会呀!我还是很兴奋,因为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而且还是有不容易掌控到的因素呀!如何把走偏的轨道导回我要的结果,那也是蛮有趣的。 大多数时候我也只能当一名旁观者,因为自己的力量也有不足的时候呀!” “是嘛~,还是能够知道未来嘛。那…你知道待会我会发生什么事吗?” 亚当又因打鸟的话愣了一下,但随即展开了如同晚冬阳光般的笑容说道:“那个秘密·不·能·说。”说罢,便立刻消失在打鸟面前。 “真是的,每一次都这样,用时间暂停逃走。真有人有办法打倒她吗?” 说完话,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准备离开。 “啊!打鸟,正好。帮个忙好不好。” 从后头走来自号为大陆超级美少女公主的言妮正捧着一堆不知哪里摘来的野花,一手扯着打鸟的衣服说道。 听到了言妮的话,打鸟连回头都没有,直接答了个“不!”字。 言妮口气强硬地大声吼道:“什么不!” 一个含糊的声音:“剪刀石头布!”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愣了一愣,也让莫妮莎差点探头出去看看。 只见到打鸟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位置说道:“嘿!杰克,怎么嘴上叼着一个只剩骨头的鱼呀。哪来的?” “嘿嘿!秘密。” “啊!杰克,太好了。来帮忙吧!我要做这世上最美丽的花环来戴。” 言妮将脸埋到捧着的花中,边磨蹭边开心地说道。 打鸟与杰克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低下头叹了一口大气。 接着两人展开了一段很快且很奇怪的对话。 杰克率先摇头说道:“这女人太幼稚了吧!” 一旁听着的言妮还在莫名其妙,打鸟接着说:“幼稚?不!我看是疯了。要像她疯成这样也不简单。” “治得好吗?” 杰克才说完,言妮就伸出手来拉了拉杰克的衣服问:“喂!杰克,你们在说什么东西呀?” “有得治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着两人莫名的大笑,言妮只有嘴角抽动,陪衬性的苦笑了一下下。 还在笑着的打鸟勉强地继续说道:“我看是没药医了,既自恋,又自大。再配合着一身怪力,真难想像以后娶她的人长什么样子。” 叼着鱼骨头的杰克也打了个哈哈。 “别说的好像不干自己的事一样,到时候骂到自己可就很有趣了。” 打鸟惊讶地看着杰克。 “自己?别闹了。就算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上她的。” “没这么悲惨吧!” 杰克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回道。 反而是言妮仍是不解的表情来回在两人之间,拉着杰克衣服的手还没放开,她又扯了一扯。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这个眼里只有亚当的混小子,没资格教训我这么多吧!” 杰克逼近了一步,斜着眼睛看打鸟。 “再说啰,不过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打鸟只是拱拱手,耸耸肩。 “年纪这么小,你要我提起什么兴趣?再想到是她,别闹了,我举都举不起来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唉~” “唉~” 两人很有默契地低下头叹口气,连言妮与远远看着的莫妮莎也不知不觉地跟着低头叹气。 但言妮很快地恢复过来,继续追问道:“杰克,打鸟,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东西呀?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杰克先把头抬起来,继续道:“不过最近亚当躲我躲得紧,真让人有点失望。 她到底是不是真着我呀?”杰克说话的时候,言妮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杰克:“喂!杰克。” “喂!大哥!这可不太好吧!她可是你妹妹呢。” 打鸟说话的时候,言妮转向看着打鸟说道:“喂!打鸟。” “我晓得呀!但内心的那股冲动就是在嘛!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奢望在。” 杰克的声音有点失望的感觉。 这时言妮已经收回了她的手,低着头与握拳的颤抖动作都有点危险的感觉。 打鸟后仰着身子说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哪一天一定会犯下大错。节制点呀!” “爱不是人做的是吗?打鸟。” “但也要看对象是谁吧!像你这样专注在一个女人身上我可做不到呀,更别说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妹妹了。不过说句实在话,亚当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倒真的很让我感到兴趣。” 将手中的花抛到地上,言妮跺脚大声说道:“喂!你们两个!给我说人话!听懂了没有,人话!人话呀!你们在给我说那种鬼话,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才怪!” “可恶!你给我小心点,少碰亚当!啊!不讲了,生气的人追出来了。我闪先!” “了解~大笨蛋!不过十年后我才不管那么多呢。看样子我也得闪了。” 还呆站在原地的言妮看着左右分开逃逸的两人,气的跺脚骂道:“喂!给我回来!” 正当言妮在考虑追哪一边时,莎莉围着料理用的围裙,拿着菜刀走了过来。 “言妮,你有没有看见一只该死的偷鱼猫。” 看着莎莉笑笑的表情,言妮愣了一下后,指着杰克跑开的方向。 “往那边去了。不过那应该是杰克吧!” 笑到眯起双眼,莎莉的脸贴近言妮。 “没关系!一样该死。” 同时从背后抽出两条红色的缎带交缠在一起,还原成为朗基努斯之枪。 脚高高的抬起,在放下的同时顺着那股力道将枪用力掷出。 当远方传来一声哀嚎声响时,莎莉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大概要花个十来天才治得好吧!” 莎莉的笑容着实让言妮打了个冷颤。 当她想起要追打鸟而转过身时,她看到米法儿已经倒拖着打鸟的脚走过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言妮先是呆了一下,才问道:“米法儿…你…怎么把他给拖回来了。” “喔!我刚刚看到打鸟一脸欠揍的样子跑过去,就追了上去从后头重重地给了他几拳。 然后就拖回来啰。怎么?发生什么事吗?” 言妮简述了一下刚刚的事情,只见米法儿生气地骂道:“看吧!我就知道!” 转身打算狠踢了打鸟。没想到一踢之下,打鸟居然被踢成两半。 就看到另一部分随着米法儿的脚高高飞起。 米法儿看了吓道:“天啊!我把打鸟踢成两半了。” 就在米法儿几近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前一刹那,莎莉拍了拍她的肩,指着一旁树荫下。 打鸟正坐在树荫底下抚着他的后脑袋。“你这个天杀的混东西,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最好给我说明白。哎呀呀呀呀!好痛呀。打那么重要死呀!” 看了一下手中剩余的另一半,赫然是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大木头。米法儿将手中的木头掷向打鸟,一边骂道:“你一天不要那么欠揍行不行!” “你管我那么多!” “我就是要管你!” “不给你管!” “谁理你!” 两人一边展开无意义的对骂,一边走近。 争执到后来,声音不但模糊不清,还有点不像人话。 其它人只听到“呜汪!呜汪汪!”的声音。 甚至两人还打了起来…假如那种互相拉扯、推挤与用咬的动作算是打架的话。 一旁言妮看了说道:“要不要去劝架呀?” “那种已经脱离人类的战斗,你想介入吗?” 莎莉反问道。 “什么意思?” 言妮有点不了解莎莉话中的意思。 “两只小狗在互咬。身为人类的我们呢,一是泼水,一是不理他们。” “喔!” 言妮好像有点看开的样子,跟在莎莉的脚步后头离开现场了。 而米法儿正和打鸟打的火热…那种情况应该叫‘咬的火热’可能比较恰当吧。 远远看着发生经过的莫妮莎,只是摇了摇头。 将窗帘放下之后,就走向其它地方。 第10章 杰克的料理 “哦~那件事喔。好久了,都不怎么记得了。” 言妮抱着后脑袋,顺着莫妮莎的回忆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对了!” 像是想起什么,言妮趋前朝莫妮莎问道:“莫妮莎,当初杰克跟打鸟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讲故事讲到口渴,莫妮莎正享受着香浓的绿茶。 一听到言妮的问题,很自然地点点头回道:“大概知道吧!” “他们说什么呀?” “嗯~” 莫妮莎有点尴尬地说:“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尤其是前半段…” “莫妮莎~” “哎呀!我又突然忘记了。真糟,年纪大了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说嘛!” “哇~这个茶味道不错,什么品种的呀?” “说嘛说嘛!” “看!有苍蝇在飞呢,好可爱喔!” “说嘛说嘛!莫妮莎~” “啊!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心情真是愉快,食物真是美味,世界真是美好…” 面对着言妮的纠缠攻势,莫妮莎想尽了办法回避,乱飘的视线东看西看的,怎样都不会跟言妮对在一起。 而这位小孩子般的伯爵夫人与其说她对答案有兴趣,不如说是对缠着莫妮莎的过程有兴趣吧。 “唔~母亲大人,您对其他七武士的感觉又是怎样呀?” 寒妮儿再一次的提出同样的问题,不过对象倒是换个人。 正打算站起身到莫妮莎的身边做更进一步的攻势,就被女儿点名到的伯爵夫人。 想了想后说道:“撇开大家的能力不讲的话。米法儿就像是一个同年纪一样的好朋友,可以一起笑,可以一起哭,可以打打闹闹,也可以唱唱跳跳。 亚当呢,就像是一个惹人怜的小妹妹一样,让人不知不觉的喜欢她。” “寒妮儿呢?寒妮儿呢?母亲大人喜不喜欢?” 看着小小年纪,争着宠的女儿,言妮笑笑着说:“当然喜欢啰,这世上还有谁比得上我的乖女儿呢。当然!你老爸除外。呵!呵!” 掩着口的笑声回响在至整个偏厅里。 当笑声停止后,言妮带着笑意继续说道:“莫妮莎呢,就像个大姊姊一样。” 说的同时,言妮笑笑的看着莫妮莎,看到莫妮莎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欣赏完了莫妮莎的窘态后,言妮才继续说道:“杰克他像是一个同辈的男性友人,在打闹之中交换着彼此的友情。 而莎莉呢,他就像大哥哥一样,总是微笑着面对所有人。无论是怎样的烦恼与问题,他总是笑着听你说完。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应该很棒吧…” 提到已经逝去的友人,言妮和莫妮莎的表情不禁凝重了起来。 很快的,言妮发觉到楚里那微带醋意的表情,她轻轻笑了一两声,说道:“怎么了?吃已经过世的人的醋呀?” “母亲大人,那为什么寒妮儿的爸爸不是他们?” 令人惊讶的发问!大概还能平心静气的就只有言妮吧。 她笑着回答说:“杰克呀,他眼里除了亚当外,大概不可能有其它女人能够走进他的眼角了。 而莎莉他是从一开始就摆明了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他会温柔地接纳任何人,也能轻易地和他成为好朋友。但却有一面巨大的墙守在最后防线,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心底深处。 啊~啊,他的妻子西洛丝应该也不简单吧,能够完成那对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务。不过也不会再有人有那种机会了…” 像是在评论食物的好坏一样,言妮不客气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沉淀在过去的她叹了一口气后看着楚里,将沉重的表情收起,恢复成平常一贯的笑容说道:“开心点吧!亲爱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嘛。” 微微释怀,楚里笑了一下响应。 寒妮儿这时问道:“母亲大人,那打鸟哥哥呢?” 一听到打鸟的名字,言妮将她那贵族的高傲神态搬了出来。 站起身,用手背半遮掩着嘴大声说道:“出现在人间的死人,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浑蛋。唯一的招待就只有送他免费的单程票回地狱。 再杀他一次决不嫌麻烦。像打鸟这种杀不死、回不了地狱的浑蛋,那就由我来代替地狱的小鬼们,在人间给他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折磨吧!哦!呵!呵!呵!呵!” 看着伯爵夫人那副夸张的笑容,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尴尬起来。 楚里更在发觉到莫妮莎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时,作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耸肩动作。 而小小年纪的寒妮儿则是完全不明了她的母亲为何跟打鸟积怨那么深。 只听言妮慷慨激昂地继续说道:“面对着莫妮莎和莎莉可以撒娇;陪伴着米法儿和杰克可以嘻闹;待在亚当身旁会想要爱怜她;至于遇到打鸟只有用自己所有手段来‘款待’他。” 室内莫名其妙地刮起了一阵阴风,蜡烛熄灭了几支,剩余的烛火更是随风摇晃着。 言妮的十根手指头不停扭动着,配合摇曳的烛光所映照出来的气氛,一种诡异的感觉布满在这名平常是温柔婉约的伯爵夫人脸上。 “是要派他东奔西跑当狗使唤呢?还是借口说要吃龙蛋把他丢到红龙堆里面?绑在马匹的后头拖着跑好象也很有趣。 对了!用铁链把他五花大绑丢在高塔顶端的铁笼里,再施以最高等级的封印,每天只派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阿婆供应他一餐发臭的水与长霉的白面包好象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条又一条恶毒的计谋自言妮口中说出,说得楚里头上、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寒妮儿更偷偷跑到莫妮莎身旁,比一比言妮的方向问道:“莫妮莎姊姊,有没有什么可以制止母亲大人继续这样呀?” 耳尖的言妮当然没放过这样的悄悄话,转头看着寒妮儿,用更高傲的姿态说:“我的乖女儿呀!你真的认为这世上有东西可以威胁我吗? 想要打倒我只有拿出可与混沌初开之时匹敌的巨大能量,或是全世界的神只与死人亲自前来,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呵呵呵呵~” 看着言妮那唱高调的模样,莫妮莎语带不屑地笑笑的对寒妮儿说:“这世界上当然有打倒你母亲的方法呀!” “哦~!真的吗?莫妮莎,你何不试试看。” 言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想看看莫妮莎口中的方法。 “我这阵子研究可不是白做的!除了主要的研究之外,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制服你的方法,一个可以打倒你的禁咒也被我想出来了。” “呵呵呵呵~!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有我所不能敌的,纵然是禁咒那又如何,不过是威力大了些而已。我不信!” “真的不信吗~” 两方气势愈演愈烈,莫妮莎也自座位中站起来瞪着言妮。 情势一触即发。虽然空间狭小,不利于施展魔法。 但言妮知道,莫妮莎一认真起来根本不会顾虑到那些芝麻小事。 不过莫妮莎那强大的气势却带着一分笑意,根本没有杀气存在,这也让言妮无从得知她真正的念头。 动了! 莫妮莎只是将右手指向言妮,这到底是什么禁咒开头? 言妮也不禁愣了一下。 四周围的人更是将一波又一波的紧张推向高峰。 “杰克的料理!” 简洁的五个字从莫妮莎的嘴里说出。 偏厅里的景象就像是定格一样,没有任何人有动作。 大多数人都是不明那五个字的意义而不知所措,两名当事者更是在那五个字之后,就如同雕像般冰冻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时间不停的流逝,偏厅内的情况也有了微妙的改变。 一颗颗的冷汗在言妮与莫妮莎的额头上浮现,一旁的人们也开始在心中揣测着刚刚的情势。 “恶~”“恶~” 同一时间,言妮与莫妮莎都捂上嘴巴作出恶心的动作。 从外表看起来,她们真的很难过。 蹲在椅子后头,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捂着嘴的言妮念道:“天啊!你什么不提,偏提那个。我宁可你真的念什么流星地震的出来攻击,什么乱七八糟咒文都比那个好。恶~” “我估算错误了,那根本不是禁咒,那可以算是自爆技了。恶~又想起来了…” 莫妮莎也很痛苦地说着。 对于这样的结果令在场所有人愕然。 楚里来到言妮身旁,轻抚着言妮的背。 而寒妮儿也走到莫妮莎旁边,轻拍着背,减缓莫妮莎那不舒服的感觉。 撑着椅背站起身,言妮朝一旁的侍者们吩咐道:“水!可以喝的清水,愈多愈好。” 对于伯爵夫人那难得的激动反应,侍者们一点都不敢怠慢,几人已经急忙忙地跑出去取水回来。 分别灌下三大杯清水后,两人就像摊了一样,软在座位里面。 言妮更将脸整个埋在桌上,拿着杯子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 寒妮儿则是秉持着她一贯的好奇心与询问的精神,谨慎地向莫妮莎问道:“莫妮莎姊姊…你刚刚跟母亲大人说的是什么呀?” 发白的嘴唇,苍白的脸色,莫妮莎看着寒妮儿那好奇的表情,只有勉强笑了一笑,并说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为什么会跟这些小鬼在一起?’ 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景象。 一个听说拥有最高等级六片羽翼的天使正联合着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怪力小女孩与一个拥有很奇怪个性与能力的小鬼头吵架。 旁边抱着一只大杯子喝茶,一边望着窗外雨景的是另一名十分特殊的小女孩。 “当别人在吵架的时候,最笨的那一个是不明究理就跑进去劝架的人。” 忘记这句话是谁说过的了,但是莫妮莎现在也的确是只敢坐在一旁听着他们慷慨激昂的对话。 “喂!俗女!你先闭嘴听我说好不好!” “哈!打鸟,你终于承认我是淑女了吧!但别想这样就能够让原谅你的一举一动。” “笨!俗气的俗啦!” “…米法儿,找你的。” “什…什么时候又扯到我这边来了。拜托~言妮、打鸟,你们两个是天生不对头还是怎样,一见面就大吵特吵。一天没吵架会死的是吧!” “你也给我闭嘴!不男不女的家伙!” “混…混球!你居然提我最在意的事情,看我教不教训你!” “来呀!来呀!早就想狠狠扁你一顿了。” 看着三个人吵成一团,再比较着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小女孩,莫妮莎只觉得这真是一张不搭调的景象。 突然,一扇门打开了。 “开饭啰!” 吵架中的三个人瞬间停止,一齐望向说话的男孩。 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打鸟小心翼翼地问着:“杰克…你…做的能吃吗?” “啦啦!你们说呢?” 杰克退到一旁,秀出身后餐桌上的佳肴。 色香俱全的美食就满满地摆在眼前的桌上,只差个味道了。 “呜哇~” “呜哇~” “呜哇~” 三人同声赞叹驱步向前,想要一尝这看起来鲜美的食物。 同时,走近莫妮莎身边的打鸟也将莫妮莎一同拖进饭厅。 靠在门边,让路给众人进入。 而坐在最外围窗边的小女孩仍是一动也不动,杰克问道:“亚当,你不吃吗?” “哥,待会我再吃。莎莉好像快回来了,我多等一会儿。” “喔!好的!” 才要转身进入饭厅,杰克就看到四个人影从他身边快速通过。 再看到桌上的食物摆盘已经乱掉,配合着碗筷都没动到的迹象,杰克大骂道:“喂!你们!谁叫你们用手抓东西吃的。喂…” 转头看着冲出饭厅的四个人,都一字排开靠在窗口吐。 杰克不解地看着。“喂!你们在做什么呀?” “看!好像是莎莉回来了!” “没错!是他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与谁的对话,除了杰克外,其它人都跑下楼到大厅去迎接莎莉。 而莫妮莎也勉强着自己的脚步下楼。 只见大门一打开,扛着鲜红长枪,吊着包袱的小男孩走进来,刚刚吵成一团的三个人都扑上前去抱着走进来的男孩。 “啊~好痛好痛好痛!” “怎么一回事…莎莉!你的手…” 三人退了一步看着莎莉吊起来且包着石膏的右手前臂。 将长枪与包袱放置到一旁,莎莉才说道:“跟别人打受伤的啦!” “啊~谁能在你身上留痕迹呀?啊!不对!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晚餐怎么办?” 近乎哀嚎的叫声让莎莉皱起眉头来。 “我出门的时间你们吃的问题不都自己解决吗?怎么今天我才回来,你们就要一个伤兵煮东西给你们吃。太没良心了吧。” “对呀对呀!” 发出声音的是走下楼的杰克,他手里还捧着一个大锅子。 只听他接着说道:“人家才刚回来,好好休息是应该的。怎么还勉强他煮东西呢?况且今天轮到的我不是做好一桌的美味料理了吗? 没像之前,都是被带出去打野味或吃馆子的,都跑到好远的地方喔。” 除了莎莉之外,楼下的其余五个人看到杰克捧着大锅下楼的动作都不禁退了一步。 只见杰克将锅子递到年纪最小的小女孩面前:“啰,亚当,尝一口看看。” 像是被吓到一样,亚当退了两大步,一边苦笑,一边拼命摇着她的头。 有点失望的杰克走到莎莉面前,同样把锅子递了出去。 莎莉放下手上的东西,用食指沾了锅中的料理,准备尝尝它的味道。 当食指摆入口中的一瞬间,莎莉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你…有先自己尝过吗?” “没有。”很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也很理所当然地自己浅尝了一口。 下一刻,被抛到空中的锅子在杰克抽出背后的两把刀剑乱舞之下,连里头的毒物…嗯~应该说像是食物的东西吧,都一同消失在大气之中。 杰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喘呼呼地说:“天啊!好恐怖喔!那是什么?” “不是你自己做的料理吗…” 打鸟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杰克一边说着:“楼上还有其它的。” 一边跑上楼去,处理其它料理的残骸。 “喂!厨房里有什么东西?” “盐、酱油、胡椒、醋…等等的普通调味料而已吧!” “天!普通食材都可以煮成这个样子,那给他些可作为毒药的材料那还得了。” “搞不好杰克有做杀人毒药的才能。” 像这样的风凉话在众人之间传了开来。 看着杰克的背影,莎莉只是摇摇头。 叹了口气才说道:“好吧!我上去做点简单的东西来吃。” “啊!莎莉。” 拎起包袱与长枪,正准备走上二楼的莎莉被言妮叫停下来。 他回过头看着,只听言妮继续说道:“要…不要我把你的伤口复原。” 举起裹着石膏的前臂摇了一摇,莎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了,不用了。我只记得上一回你使用逆向恢复术的情形。好端端的一只魔兽开始长蛆、流脓,到后来腐败致死。 这样的恢复术功力我实在不敢领教,还是让它自然恢复吧。” 言妮蹬了一下腿,不高兴地说:“那是那只魔兽该死嘛!我才那样逆运用的。之后不是我们要救的那只兔子给我治好了嘛。” “哦~你是说原本前肢骨折被你变成翅膀的那只兔子吗?” “那是…那是…” “我知道,用飞的比较遇不到那种魔兽嘛。我知道的。” 倒是打鸟在一旁笑道:“莎莉,快去煮晚餐吧!别再讨论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回事了。” “喂!笨鸟!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给我用说的!别想用笑来打哈哈!” 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莫妮莎感到十分强烈的无力感,突然有种想法浮现心中:‘啊!…肚子饿了。’ “喔~!够了,莫妮莎,不要再提那时候的事情了。” 坐在父亲腿上的寒妮儿只是对刚刚莫妮莎所讲的故事感到有趣,但是两名当事人似乎不那么想。 一手捂着嘴,一手抱着肚子,言妮的眉头一直深锁着。 而断断续续把往事讲完的莫妮莎也似乎是到达极限一样,不舒服的感觉一口气涌上胸口。 “母亲大人,那料理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呀?” “恶~” 言妮又灌下了杯清水,摀着嘴说道:“天啊!不要让我再想起来好不好!那家伙作的食物是酸甜苦辣俱全。 但它是酸的很怪异,甜的很恐怖,苦的很讨厌,辣的很难受。天啊!要吃杰克做的食物,我宁可拿砒霜当饭吃,鹤顶红当菜配,硫酸当饮料…” “别再说了…” 莫妮莎在一旁愈来愈难受,眉头也愈皱愈深。 “天啊!他做的东西只有外表好看而已,闻起来香一点而已,根本都不能吃。那简直就像是外观鲜艳的毒菇,还是说五彩缤纷的蛇虫。不!毒菇蛇虫可还好一些…” “别再说了,言妮…” “天啊!就算是炒烂的饭也比他好,煎焦的蛋也比他好,烤过头的吐司也比他好…” 捂着嘴的言妮两眼无神,几乎可算是进入神智不清的状态了。 “不要再说了…言妮呀…” 听着伯爵夫人歇斯底里的声音,莫妮莎的头随着一个个的形容低下去。 到最后根本是无力地摆在桌上,借由桌子的冰凉让直接接触的额头冷却些。 “到底是谁先提起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请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 终于忍不下去了,言妮站起身,朝一旁的侍者有气无力地吩咐道:“我先回房休息了。晚餐给我准备清粥就好。 记得!什么都不要加,味道愈淡愈好。直接送到房间来就行了。” 说完话,连离去的招呼都没打,就慢慢拖着脚步离开了。 看着言妮离去的背影,莫妮莎也跟着勉强站起身来。 才跨出一步的她又转过身来,将带过来的食物推到楚里面前。 同样是用那半死不活的声音说道:“伯爵,这是一双拳套、鞋套和耳环,请帮忙代交给言妮。刚刚我都忘记要拿给她了。 我大概三五天内都会待在地下室不出来,就不用派人来找我了。 假如要问东西的用法的话,等我出来后再说吧。喔!对了,不要随便丢掉呀,会蛮麻烦的。” 说罢,也走出门外。 看着两人陆续走出门,那蹒跚的背影,寒妮儿带着疑问的表情抬头问楚里道:“父亲大人,那味道尝起来可能是什么样子呀?” “嗯~能让她们两人都害怕成这样,我想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第11章 永恒的生命总要付出点代价 “砰!” 一名满身血污的骑士像一头凶猛的野兽闯进大门。 “伊德古拉大人,外庭已经完全陷落在敌方手中了。具有组织性的武装食尸鬼,将近六百名的食尸鬼噬咬着我们的同伴,而他们的数目持续增加中。” 伊德古拉嘴上叼着的烟上下晃了一下,叫道:“华特生!” 一名管家服饰的老人自伊德古拉背后走出来。 从他左领上的班奈顿银色徽章和老态的相貌可以知道,他是隶属于亚林肯家,也就是伊德古拉的管家,一名普通的人类。 他微微躬身敬了一个礼后说道:“亚林肯大人,会将食尸鬼给武装起来并组织化,这可能是吸血鬼狄尼史伯爵那边的‘了不起’创意吧。 外庭已经陷落了,而现在聚集在内庭的只剩下八名骑士与全部吸血鬼武力而已。他们大概有全灭我们的打算吧,不过…‘安德鲁还在’。” 伊德古拉仍在考虑之时,外头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啊哈哈哈哈!小便过了吗?向神祈祷完了吗? 有没有躲在房间的一角,一边发抖,一边做着送命的心理准备呀?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自杀,要不要自己先动手?哈哈哈~” “华特生。” “亚林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给我好好的教训他们!” “yes,mylord.” 这时乔安娜才带领吸血鬼们上来。 “安德鲁呢?” 伊德古拉用她一贯的口气询问着乔安娜。 “嗯~那个,主人他说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那家伙…” 华特生插嘴说道:“维多利亚小姐,现在先去找外头那些家伙讨债吧!让他们了解看清楚班奈顿的学费有多贵。” 伊德古拉看着一副兴奋表情的华特生低声说道:“‘疯狂华特生’吗!” 当华特生带领着其它吸血鬼离开房间时,伊德古拉注意到莫妮莎并没有跟上去。 看着仍站在原地犹豫的莫妮莎,伊德古拉说道:“不想战斗的话也没有关系,反正有他们就行了。勉强上去的话也只是妨碍他们的战斗,你就待着好好休息吧。” 看着自信满满的伊德古拉,莫妮莎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伊德古拉那双翘起来的腿晃呀晃的,嘴上的烟也是上上下下地抖动。 盯着门外的视线没有移到莫妮莎身上,但也响应道:“你是问‘为什么这样信赖他们?’还是问‘为什么这样对你?’” 莫妮莎不语,伊德古拉也同样没有回答。 解除持续一段长时间沉默的是站起身的动作,一身男性西服打扮,且在象牙色衬衫外罩着一件深灰色背心的伊德古拉,展示着她身为女人的身材。 她看着室内的其它人说道:“走吧,到外头去。不能把所有的事都丢给别人做。” 并成一横排的吸血鬼战线让食尸鬼无法前进一步,身为人类的华特生丝毫不比身旁持剑的吸血鬼还要差,甚至他手中的长枪手段还要更加凶暴。 六百多只食尸鬼仍是不停的向前攻去,把地面上已经分解的百多名同伴当成地毯一样。 活动的食尸鬼之中还包括着原班奈顿骑士团的团员,天空蓝色的铠甲让曾共事在一起的人们感到悲哀,但是列在前头的吸血鬼们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持续了好一阵子的徒劳无功后,食尸鬼们终于把自己的战线给退后一些。 而吸血鬼们并没有攻上前去,仍是维持在原本的位置。 因为对方似乎有话要说。 “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可以抵挡这样强大的不死军团,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呀。” 一名从分散开来的食尸鬼中走了出来的男子笑着说道。 站在中央的华特生很理所当然地回着:“利用食尸鬼的强悍来制造部队是一个很不错的废物回收再利用方式,但是这样的程度离‘不死军队’还差的远呢。”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应该是天下无敌的不死军队才对!哈哈哈哈! 这一切都依照狄尼史伯爵大人的意思,而最终的目的是‘狙杀吸血鬼安德鲁’!嘿嘿哈哈哈哈!我老哥现在大概正在把吸血鬼安德鲁做成大餐吃下肚吧!” 站在食尸鬼之中的男子捂起自己的上半张脸孔狂笑着。 乔安娜听了只是紧张地说道:“怎么办?主人他…” 自己话还没说完,就回头打算去地下室支持安德鲁。 “别想妨碍老哥的工作,你们乖乖的待在这里吧!进攻!” 一声令下,原本停止动作的食尸鬼们再度动了起来,这一回带着更凶猛的气势蛮干过来,不过仍是没有任何战术运用。 看着被食尸鬼们绊住的吸血鬼们,伊德古拉从身旁的骑士处抽出一把细剑。 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战斗。 “亚林肯大人,我们现在前去支持海基宁大人。” “不用了!” 几名已经转身的骑士听着领导者像是放弃部下一样的言语感到不解,只听伊德古拉缓慢地说道:“他们想夺走安德鲁首席吸血鬼的名号得要再等十万轮世代。 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吧。” 话才说完,就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打算加入战斗。 骑士们阻止了伊德古拉的动作,说道:“亚林肯大人,战斗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剩余的骑士们终于加入战圈,但却对这场战斗没半点影响。 和吸血鬼之间的战力差距让骑士们没有太明显的功用,但是骑士们联手对付食尸鬼的战斗速度也不容轻视。 站在伊德古拉身旁的莫妮莎看着场中央的一来一往,部分吸血鬼趋步向前展开一场混战,只有少数人巩固着后方。 这样的攻势就像数匹猛虎攻入野狗群一样,虽然数目差距相当大,对方也不是简单的家伙,但是却被更强大的实力完全弥补过来。 四溅的鲜血与到处飞扬的肢体引起莫妮莎一股恶心感,从胃部一直到脑子的部分。 战场的气息不是她所习惯的,更别说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斗争了。 而且这一切都让她想起那一夜… 突然一个尖锐的叫声,乔安娜像是发狂一样,不知道何时自她手上消失的武器让她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攻击。 红色的双眼像是野兽一般,食尸鬼在她手底下总撑不过一击。 华特生看到乔安娜这样的神态,却只是笑了笑说:“安德鲁解除封印了吗,最恶质的吸血鬼露出了他的獠牙了吗。嘿嘿嘿!” 几名主吸血鬼看到这样的情形,笑的更是开心。 “哈哈哈!让这群菜鸟看看什么叫做‘真正吸血鬼的斗争’吧!” 狂笑中的吸血鬼被一大群食尸鬼扑倒在地。 如同饿鬼般的无意识怪物咬着仍在狂笑的一群,一旁的附属吸血鬼们都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不一会儿,他们也都如同乔安娜般失去了意识,像是一个狂战士一样扫荡围上来的食尸鬼们。 甚至在打倒了食尸鬼之后,还会去噬咬他们的身子,舔他们的鲜血。 对方带头的吸血鬼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骇然。 正准备组织起食尸鬼们做战术性攻击。 只见唯一还留有清楚意识,但也应列于不正常之列的华特生缓步走近。 一次又一次扑上前去的食尸鬼们在他的手底下只有那唯一的结局,如同一块破抹布般被撕裂。 放着异芒的眼神,尖锐的虎牙,邪恶的笑容,都会让人感觉到他比吸血鬼更像吸血鬼。 偏偏他却是个普通的人类,一个会老会死的人类。 狂扑而上的食尸鬼们遮盖了他的身影,接着狂洒而出的鲜红犹如开启血之幕帘一样。 舞台正中央的男主角任凭腥臭的液体流过脸上那一条条皱纹,这样的情况下看不出这个年长者有什么老态,只能从他脸上看到愉悦的笑容。 或是说邪恶的笑容:“小便过了吗?向神祈祷完了吗?有没有躲在房间的一角,一边发抖,一边做着送命的心理准备呀? 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自杀,要不要自己先动手?我强烈推荐喔!哼哈哈哈哈~” 堆积着一大群食尸鬼的地方,应该在最底下的主吸血鬼们化成一道黑雾脱身而出。 当黑雾再度聚起,犹如来自地狱的恶犬毁灭着靠近自己的食尸鬼,又或是数不清的蝙蝠袭击着食尸鬼。 对方带头的吸血鬼像是不畏惧死亡一样挺起长剑扑上前来,刺向最靠近他的恶犬。 被长剑刺穿的恶犬没有发出任何动听的哀嚎,反而嗤嗤笑着并将长剑融入自己的体内。 一只大手从恶犬的口中伸了出来,扣住攻击自己的吸血鬼。 在嬉笑声之中,原本噬咬着别人的饿鬼们却被另一群更强大的饿鬼给吞下肚。 站在伊德古拉身边的莫妮莎却吓到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自己不敢相信的一幕。 在印象之中,乔安娜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爱好‘和平’这个迂腐的名词才对。 但如今她的力量却连那些在场的主吸血鬼们都不一定能够相比拼。 残忍的表情与眼神一点都不输给应该是人类的华特生,也让自己为之心寒。 一旁的伊德古拉却只是叼着烟,无言地看着场中这一切。 “你们也解决了吗?咭咭咭咭~” 莫妮莎看着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安德鲁,手中拖着一个应该算是‘人’的身体,只要找出他的手和脚的话… 场中央除了班奈顿骑士团的人与吸血鬼还站着以外,其它都已经躺平了,永远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 莫妮莎看着他们的笑容,听着他们的笑声,想起了那一夜里也是听到同样的声音。 “啊~”捂着脸的叫喊声掩盖过一切,当莫妮莎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一样’时,她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这是第几天了?’ 睁开眼的莫妮莎躺在开启的棺木里。 这里是白金城内的一座大钟塔内部,塔顶的一个小房间里,这也是言妮准备来离家出走用的地方。 据当时言妮带领着莫妮莎来到这里,言妮说:“这里是我小时候躲大人的地方,没有什么人知道。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把存粮吃光了,才回家的。 算是我个人的特别小套房吧。重整白金城的时间,我私下把这里好好整理过了,以备将来要离家出走的时候用。 不过既然还用不上,那你有时也可以来这儿休息。但千万不要告诉其它人喔。” 当然莫妮莎也曾追问过,为什么要准备来离家出走用? 言妮的回答是:“男人嘛,有时要对他好,当然该凶的时候还是得凶。假如他背叛我的话,那我就躲起来让他着急着急。 假如他根本不理会我的话,那也代表我们之间的缘分也结束了,那还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唉~令人无力的回答,但也的确符合她的作风。 从过去言妮就是这样一个个性,会尽全力去关心、照顾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一旦放弃了,冷的比谁都还无情。 任凭事物多么美好,却休想让这个高傲的女人再看一眼。 不过也因此,莫妮莎能够搬一副上好的棺木摆在这个逃家用的小套房里。 身为吸血鬼的她有时睡在这样的地方,会有种莫名的轻松感,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也不明白。 坐起身来,莫妮莎看着四周朴素的布置,听着外头钟塔的齿轮声。 支配着地脉的她等闲饿个十来天都不要紧,对于所需的精与能的补充都能比普通吸血鬼更轻易地完成。 虽然离不吃不喝的仙人境界还有一段距离。 但再强大的实力还是让她有点空虚。凝视着棺木外的天花板,那有点肮脏且带点鹅黄的灰黑色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那面看过两次的天花板。 两次有幸去见到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是该说那群人太鸡婆呢? 还是自己太笨? 笨到总是被人家抬进去。 离开房间,巨大的齿轮正缓缓的互相动作着。 半透明钟面映着外头的月光,巨大指针的影子在钟塔内部留下长长的痕迹。 莫妮莎从一旁的小门走到塔顶外头,一旁的指针指着‘戌时五刻’的位置,天空中才同时出现两颗明月。 而第三颗月亮,大河取代了过去魅衣的顺位,这才刚露脸而已。 往四周一望,约五层楼高的钟塔将白金城房舍的景象尽收于莫妮莎的眼底。 坐在塔缘突出的部分,背后是辉映着月光的钟面。 莫妮莎曲起一只脚抱着,另一只脚就摆在外头晃呀晃的,一面感受着塔顶的强风,一面回想起过去。 还记得第二次看到那面天花板时也是那场闹剧的最终,那场吸血鬼之间的闹剧… “喂~这里还有人活下来呀!” “她怎么会躲在这种地方?啊!亚林肯大人。” “有存活者吗?是她…把她带回去吧。不要让她照到太阳。” “可是亚林肯大人…” “有任何问题吗?” “不!没有。” 微微睁开的双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灰色略带鹅黄的古老痕迹,可以说明了它年代的久远。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面天花板了。 ‘我又活下来了吗?’ 转过头,同样的地方坐了一个女孩子,但她却和乔安娜那份特有的天真有段距离。 翘脚的坐姿,叼着未点燃的烟草,以及男性打扮的风格都显示出她品味的不同。 但在这样的时刻里,莫妮莎才不管那么多。 “醒来了呀?” 还来不及让莫妮莎有所反应,被打开的门又走进一位熟悉的脸孔。 “莫妮莎醒来了吗?” “你们两个…” 莫妮莎看着伊德古拉与莎莉丝坐在一起,有着不太一样的感觉。 拉了把椅子,莎莉丝坐到床边。 三个人六只眼睛瞪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安德鲁呢?” “约翰卡罗呢?” 同时发问的伊德古拉与莎莉丝对望了一下子,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像是被拉回到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莫妮莎记起那一幕幕的画面,表情也沉重了起来。 “为什么要问我?” 将前倾的身子靠回椅背,伊德古拉将烟给点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说道:“在三个职业工会粗略判定lv90以上吸血鬼之间的战斗中,你似乎是唯一的生还者。”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莫妮莎也轻轻地述说出那最后的场景。 说到后来自己也都呜咽起来,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而另外两人却没什么变化,好像早就知道故事的结局一样。 问莫妮莎只是为了确认而已。 红着眼睛,滚着眼泪的莫妮莎口气不知不觉重了起来。 她大声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怎么开始的?怎么结束的?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在伊德古拉与莎莉丝视线交换之后,她们开始交互陈述出她们各自知道的事实。 吸血鬼并不是远古之前就存在的生物,他们只是炼金术下的半失败产品而已。 而最初的吸血鬼就是阿肯色·d·狄尼史伯爵。 而约翰卡罗是他的儿子,费斯捷拿是约翰卡罗母亲的姓氏。 安德鲁则是狄尼史伯爵麾下的近卫骑士队长。 三人之间的情谊曾经是那么地融洽。 约两千五百年前,狄尼史伯爵为了永生而在古代秘术之中寻求方法,也依其法提炼出了数颗被称为种子的不死药。 但因为服下种子之前所必须要施展的念系秘术与咒法圆有着不知名原因的缺陷,所以他必须要有其它人来和他分担过于庞大的力量,否则难逃灭亡的命运。 也因此他找来了他最信任的儿子跟近卫队长,一同分享那将要获得永生的喜悦。 但谁也没想到有着缺陷不只有秘术而已,就连种子都有;或许他们是因逃离死亡的恐惧而都被众神诅咒也说不定,总之结果就是他们都成为了不能再见到阳光的夜族。 在这样永恒的生命之中,三个人的个性都因之改变了,摩擦也产生了。 但彼此所拥有的力量可能是解除这一诅咒的契点,也就没人敢杀掉对方。 长久的时间经过了,三个人的分歧也愈来愈远了。 约翰卡罗与安德鲁对于是否能够恢复,也就不太关心了。 但是狄尼史伯爵仍在持续寻找着取得完整力量的方式。 三人也在这样长的时间中摸索出现有力量的使用方式,也慢慢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但那都是在历史的阴影下进行着。 但所有成为吸血鬼的人性格都渐渐趋向阴暗面,变得具破坏力、嗜血腥,所以在世人评价之中吸血鬼被列为恶的象征之一。 有人说性格变化是成为吸血鬼的影响,但那其实是对于无目标的永生所造成的迷惘而已吧,且他们所选择的宣泄方式是最差劲的一种。 一直到最近,狄尼史伯爵似乎找出方法了。 但已经分离千年之久的三人没有和平复合的希望了,因为彼此所相信的事物已经不相同了,彼此的认知也都分歧好久了。 狄尼史伯爵的意愿在其它两人眼底不过是贪心的人想要得到更多的财宝一样。 这场长达七十年的斗争也正式开启了。 宗教力量的介入是因为吸血鬼们玩的太过火了,有太多无辜的人受伤害。 再者安德鲁也因为特别的理由而依附在亚林肯家底下,才也把班奈顿骑士团给带的这么深。 在狄尼史伯爵所订下的最后补救期限,夏至的夜晚,五月齐圆的日子里,安德鲁和约翰卡罗也决定在这个日子做一个了断。 虽然首席吸血鬼之称号是安德鲁所拥有,但毫无疑问位于吸血鬼顶点的三人,都有把对方击倒的力量,但却做不到彻底的解决。 所以约翰卡罗决意和安德鲁合作,两人一起牵制狄尼史伯爵,直到早晨的来临,因为阳光是唯一能够完全杀死他们的事物。 虽然他们都有承诺会想办法回来,但大家心底都知道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大概最初的三人都已经从世上消失了吧。 至于他们为何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没有人明白。 大家都只知道‘不要去违抗他们的命令’这件事,因为所有人都算是他们的‘子孙’。 现在应该是吸血鬼内部这场闹剧结束的时候了,剩余的吸血鬼都在莎莉丝的领导下同意接受班奈顿骑士团的提议,不再侵扰普通人类。 毕竟再嗜血的人看久了鲜红也会腻,而这场战争也持续太长了。 虽然对吸血鬼而言七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但也够了。 “…接着下来的是善后工作。在未来,我们也有可能聚集起剩余的吸血鬼组成一个组织。 一方面是为了统合起吸血鬼,另一方面也算是约束着大家,不要再轻易开启这样的战争了。” 莎莉丝看着莫妮莎说出这样的愿景。 “没错,你们的事结束了,就换我们的事情了。人类之中大多数还对吸血鬼抱持着不谅解,特别是天主教教皇厅的一群人。 正因为打击你们是他们稳固权力的方式之一,所以势必要和他们周旋的了。人类的正式斗争才要开始呢。” 伊德古拉一旁分析着。 静静听完这一切,莫妮莎仍坐在床上抱着双腿,埋起头,没发出半点声响。 良久良久,她才缓缓地说道:“那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什么作出这样的选择?” 想了好一会儿,莎莉丝才回答道:“活腻了,又或者是为了某人吧…有谁能够真正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呢。 不过你是离约翰卡罗最近的,他的心情,你应该能够了解吧。我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太久了…” “我想要离开…” “是吗…” 莎莉丝直盯着莫妮莎,接着叹口气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后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够记得一件事就行了,‘你还有地方可以回来’。” 说完话,莎莉丝依着她一贯的风格离去,从不给人询问的时间。 而伊德古拉也随之而去,只留下莫妮莎一个人待在床上… 仰望天空的明月,过去只不过是可供珍藏的负担而已。 将脸颊靠在曲起的脚膝盖上,莫妮莎随着挂在外头摆动的左脚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在这样宁静的气氛中,把意识融合到深沉的黑夜里。 第12章 迷茫的永生者--莫妮莎 “喂!小姐,这么晚了不要一个人上山呀!” “对呀!对呀!听说最近火山的活动频繁,大概要爆发了。不要上山比较好呀。” “尤其夜这么深了,还孤身上山不好吧!小姐!” “奇怪!这个人怎么这样,连话都不听。” “管他的,我们警告过了。听不听她家的事。” “这样好吗?” “要不,你自己追上去跟她说。”… 漫无目的的走着,现在的莫妮莎和食尸鬼差不了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地方来,但知道了又如何,莫妮莎一点都不在乎。 整个人、整个意识都被那一幕地狱图给填满了。 ‘失望’这两个字也不足够描写她现在的心情,莫妮莎只是藉走着来虚耗无限的时间。 谁晓得这样的情形有没有结束的时刻。 上山的路不好走,但在莫妮莎一步一步底下,那路程也渐渐减少了。 四周围的植物不再是青翠的绿色,或许跟现在是冬季有关,也或许跟火山的活动有关。 当树木慢慢少了,草也慢慢没了,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 莫妮莎终于回过神,拨出点心力来做迷惘以外的思考。 她自己不清楚来到这样的地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花掉了多少的时间。 但是看着东方渐白的天空,她晓得大概完了。 不过打从一开始就已经都玩完了,怎样的结束她也都不关心了。 人是种很奇妙的生物,看到山顶就会想要去爬,所差者在于真的去做与想想而已两种人。 眼前就是山顶了,只差几步路就能满足登顶的欲望,莫妮莎也就很自然地走上山顶。 原本的迷惑在这一瞬间都解开了,她了解到她为什么会要走上山顶了。 眼前的泛白天空与底下的滚滚熔岩就像告诉她解答一样,只是在这里又出现了一道选择题,是要死在第一道曙光底下呢? 还是死在岩浆底下? 东方的云彩开始变色,不管莫妮莎做何选择,终了的时刻已经来到。 只是底下的熔岩好像在召唤着自己一样。 “来吧!来吧!” 的声音徘徊在莫妮莎的耳际,她踏出了一大步,然后跌落! 莫妮莎躺在一堆碎木之中,望着那该是屋顶的地方所出现的洞口。 洞口外的景色正是那白金城内唯一的一座钟塔。 ‘我记得刚刚是在上面想事情吧…为什么会掉下来呢? 我打瞌睡了吗? 所以就掉下来了,难怪会梦到当初跳火山口的事情…唉~’ “嗯~那个小姐…你…你走光了啦…” 一旁传来清雅的男音,莫妮莎才低头看了一下脚底。 砸烂了别人家的屋顶,倒在碎片之中的自己是维持着双腿张开的不雅姿势。 而衣服在碎片切割之下变得破破烂烂,更是有碍观瞻。 脚底方向的前端是一个穿着已经洗得有点变色的罩衫,坐在室内唯一一张床上的男孩。 虽然说双手捂着脸,但还是能够从指缝中看到对方正在窥视的眼睛。 甜甜地笑了一下,莫妮莎才改变了自己的姿势,坐在碎木堆之中细细地观察着对方。 深黑色的头发与眼珠是东方人特有的表征,但苍白的脸颊与衣服之外裸露出来的皮肤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 基本上这样的男孩不会让人有讨厌的感觉,反而还会让人想要好好地照顾他。 好不容易才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男孩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会从屋顶上掉下来?没怎样吧?” 刚想回话,莫妮莎就被咳嗽的声音打断了。 看着男孩弯着腰,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捂着嘴的痛苦模样,莫妮莎缓缓地走到床边,轻拍着男孩的背。 当男孩的咳嗽停止了,莫妮莎柔声说道:“你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呀。” 听了那温柔的声音,男孩惊讶地看着莫妮莎,快速说道:“你怎么知道!你有超能力吗?” “看到你咳在手上的鲜血,谁都知道病的不轻吧。” 莫妮莎指了指男孩掌上的鲜红,有点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啊~也是…” 正想找个东西把血擦掉,男孩的手就被莫妮莎抓住。 舔了一口红色的液体,莫妮莎就像意犹未尽一样,陶醉地舔着自己的嘴唇。 这几乎是贴着男孩脸完成的动作,确实地吸引着这个青涩的异性。 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张姣好嘴唇,男孩就像被一种不知名的魔力吸引。 随着轻舔、微张、紧合的细微动作,胸膛的鼓动愈来愈激烈。 男孩苍白的脸颊泛起莫名的润色,从那张嘴唇里轻吐出来的柔声更是让脸上的红潮延伸到耳朵、颈子上。 “虽然有点病厌厌的感觉,但是童贞的香味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呀。” 具有比催眠效果还要强的柔声让男孩忘了天也忘了地,眼睛、脑子里除了那一张嘴唇外,就是那张和自己的脸差不到一只手指距离的艳丽脸庞。 莫妮莎身上的香气更一阵一阵地传入鼻中,那痴迷的感觉并不会因为过多而麻痹,反而是带来一波又一波更高的快感。 持续上升的高潮已经让男孩分不清现实与虚假的状况,他只是把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眼前一瞬而已。两人嘴唇印在一起,莫妮莎只有略微侧过鼻尖,除了享受那湿滑的快感外,更享受着鼻子之间互相摩擦的愉悦。 这样的情况好像经过了一辈子一样,对于中断的亲吻男孩有点感到失望。 莫妮莎却是缩回了脖子,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接吻的技巧还不太行,不过有进步的空间。” 根本听不进莫妮莎所说的一言一语,只是把她的声音当成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享受着。 男孩沉醉在那对碧蓝的眼珠之中,就好像要被那深邃的蓝色吸到深处,反而没有发觉到那对异常尖锐,且蠢蠢欲动的虎牙。 “你叫什么名字?” 最平常不过的问题在这样的时候问出,也不知道男孩有没有听进耳里。 但莫妮莎似乎也不管那么多,只是沾上了男孩的唇。 而舌头就像是画笔一样,画过那丰厚的嘴唇,画过那削尖的下颚,也轻轻画着那细白的颈子。 闪闪发亮的虎牙也比平常时更长上一倍,就像是吸血鬼们要做坏事的前兆。 “我回来了…抱歉,我走错门了。” …突如其来的打扰,房内的两人都静止了下来,没有任何动作。 才合上的门被更粗暴的力气打开了。 “不对!这是我家没错呀!你是谁?啊!斐斯洛…小姐” “哈啰。” 莫妮莎装出有点虚假的笑容,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挥挥手。 这时男孩急退到墙边,想着看眼前的一切。 “哥哥…” “哥哥?” 莫妮莎眯起眼睛看着男孩的大哥。 绿色的铠甲,一支手拿着头盔,一只手拿着盾牌,盾上是匹跃起的捷豹侧面图,底下是竖立着三条线的古罗马数字‘3’。 看来这对兄弟的大哥只是言妮手底下,捷豹骑士团里的三组见习骑士而已。 “斐斯洛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天花板被自己撞出来的大洞,莫妮莎无奈地耸耸肩,笑了一笑。 走到见习骑士的身边,指指天花板的大洞说道:“抱歉呀!把你家屋顶撞了个大洞出来。假如我在这儿过夜的话,大概明天就变成吸血鬼干了。 以后我在来玩吧。喔!对了,把这个告诉言妮,她应该会帮你们处理的吧…我不知道。总之,再见啰。” 在男孩大哥脸颊上留下唇印,莫妮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哥哥,她是…” “七武士中的大法师…” “那我…” “别问我…”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的寂静,但莫妮莎却带着相当快乐的心情走在这样的环境下。 眼前渐渐变大的是言妮的伯爵宅邸。 守着门口的骑士认出走过来的女性,先一步打开大门等待女吸血鬼的进入。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愈来愈低落,厌恶自己待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厌恶自己毫无理由的跟一群小鬼混在一起,厌恶自己对现状漠不关心。 厌恶、厌恶、厌恶…数百年来所累积的厌恶到今天一口气冲上脑子顶。 生命好像一切都那么无趣,众神也都喜欢和自己作对,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心理所带来的不愉快也连带影响到生理。 今天已经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第三天了,黑暗的空间里面只有自己孤独的坐在床上。 外头那群乐天派小鬼们搞不好都忘记有这么一个抑郁的吸血鬼在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食物对于自己不过是用来尝味道的。 三两天没有进食都没关系,只要在感觉到有一点空腹感的时候,吃颗生鸡蛋又或是让朵花枯萎就又恢复原来的状态。 ‘哼!愈来愈像一个怪物了。哼哼哼~’ 自嘲的声音回荡在封闭的室内。 什么时候声音有个宣泄的出口了? 轻轻的笑声听起来有一点点不一样了,眼角也透进些微的光线。 “莫妮莎…怎么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那么久?” ‘打鸟…吗?’ 真想不到这个小鬼也会有那么温柔的声音,这一度是她渴望但却得不到的事物。 ‘不知道他有孩子留下来吗?’ 这么想着的莫妮莎换了三天来不变的姿势,原本抱着曲起的脚坐在床上的她,换成了放松自己,背靠在立起的枕头上。 四肢也首度舒展开来,眼神则是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你为什么哭呢?” ‘我有哭吗?’ 脸上只有一丝违和感,原来那是泪水的痕迹。 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流泪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还有眼泪可以流。 这么想到的莫妮莎不禁笑了出来,轻轻的笑声带着一点泪水的滋味。 什么时候这样子的苦笑会变成嚎啕大哭,自己根本不清楚,只知道这酸味是首次感觉到的。 “莫妮莎…” 轻轻摆上肩头的手就像一把敲破堤防的大槌。 原本的笑声变成了啜泣的声音,抽动着的肩膀就好像描述着自己的无奈与孤独。 哭的冲动涌上心头,莫妮莎已经不能再克制自己了。 双眼紧闭着,嘴巴也微张开来准备痛哭一场,但声音还没出来,就被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取代。 一种湿滑温热感,而身上也多了两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呜…不…” 莫妮莎尝试着挣扎,但力气就像自体内消失一样… 故意露出缝的窗帘又把清晨的阳光给照进来了,不知道是角度调得不好还是怎样,今天是第四个早上,阳光依旧没有照到莫妮莎身上。 看着躺在身旁的人,心中有股不太一样的味道涌上喉头。 那纤细的颈子让自己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上唇。 不同于以往的诡异眼神出现在这张脸孔上,那种渴望血腥的感觉又回到身上了。 “啊!莫妮莎,你醒啰。” 打鸟勉强坐起身子,揉着眼睛。 恢复原本神色的莫妮莎又曲起了自己的腿抱着。 “昨晚…你为什么…抱我。” 听起来很奇怪的问题,但打鸟却也是做出很奇怪的表情。 搔挠自己的脸颊,视线飘到其它地方而不敢直视着莫妮莎。 “嗯~那个…因为…我不知道其它能让女孩子不哭的方法…” “呼~” 莫妮莎听了那令人无力的答案,也无力地回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安慰呀。” 回头看着自己,打鸟又一步步逼近,一边说道:“不好吗?” “我没…呜…” 两人嘴唇又贴在一起,那股交缠着的温柔好像又回到了莫妮莎身上一样。 “叩!叩!叩!” 敲门声打扰了正在培养情绪的两人。 只见到莎莉站在房间门口。 “喂!饿了吗,两位?吃早餐啰,再不下来会发生不幸喔!” 看着很不识相的家伙,打鸟不高兴地说道:“会发生什么不幸呀!” “例如说某人的早餐被其它人吞掉。米法儿和杰克已经虎视眈眈的在你那一份旁边等着了。只要开饭时间一到,你看你会不会有不幸降临。 喔!还有,以后要做麻烦关起房间门做,要叫也请叫小声点,叫一整个晚上你们不嫌吵,我可烦死了。 还害得亚当不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跑来我那边睡,搞得我不能睡觉。 一整晚都要顾着门口以免杰克冲进来,还要听着你们的叫声。天呀!这世上还有没有更不幸的事情!” 楼下杰克的声音传来:“死莎莉,原来亚当在你房里!说,你有没有做什么!” “叫屁呀!待会多出来那一份被米法儿先下手别怪我。更何况你要我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做什么!” 莎莉一边走楼下,一边大叫。 打鸟赶紧从床上起来,抓了裤子穿上,一边叫道:“喂!我要下来了,我的那一份早餐不准动!” 看着打鸟正在床前跳着跳着,拼命地穿着他的裤子,莫妮莎伸手向着打鸟说道:“打鸟,你是选我还是选早餐?” 穿好裤子的打鸟愣了一下,又冲回床上吻了莫妮莎的唇。 “哦~我的小傻瓜,不要让我做这种为难的选择嘛。 ”说完话,打鸟就立刻冲出门外吼道:“喂!混球!你们敢动我的早餐,我就跟你们拼命。” 楼下传来像是合唱般的声音:“哈哈!来不及了,我们开动啰。” “该死的家伙!” 看着这一切经过的莫妮莎将头埋到自己曲起的双脚膝盖之间,低喃道:“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呀,打鸟。” 良久良久,莫妮莎感觉到好像又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莫妮莎…莫妮莎。” “什么事呀?” 好不容易才举起头,原来是打鸟端着一盘三明治,边轻轻拍着自己的肩。 将三明治拿到自己眼前,打鸟笑着说:“来,吃吧!我死缠着那个没良心的莎莉,硬要他帮你做的。吃一点吧。” “是吗,打鸟?你今天是午餐不想吃,还是晚餐不想吃说一声。” “啊!莎莉!你怎么上来了?” 看着打鸟尴尬的笑容,莎莉继续说道:“谁叫你跑太快的,三明治一做好就跑上来了。才要我自己拿杯红茶上来的。” “哈哈!哈哈!” 听着那意图改变话题的尴尬笑声,打鸟动作很快的将视线摆回到莫妮莎身上。 “哈哈!莫妮莎,你还是先吃一点吧,再配口红茶。”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莫妮莎就走下床坐到梳妆台之前,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镜子。 身后传来打鸟的声音。 “怎么了?” “没有?” 莫妮莎轻轻地摇着头。 “我只是想起我好久没看到自己的脸孔了。” “那还不简单!” 说罢,打鸟就将三明治往莎莉手上一摆,冲出房间外。 房里的两人看着打鸟冲出门的背影,都摇了摇头。 莎莉这才端着红茶与三明治走到莫妮莎面前说道:“不先穿衣服吗?” 莫妮莎疑惑地看着莎莉,只听莎莉继续说道:“不要小看了你自己的魅力。” 笑了笑 ,莫妮莎才走回床边披起一件丝质睡袍。 这时打鸟也冲了回来,将莫妮莎押回床上坐好,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在莫妮莎面前。 拿出不知道哪里找到的纸跟笔,开始笔划着、涂鸦起来。 站在打鸟身后看着的莎莉,眉头是愈皱愈难看。 只有打鸟仍是不自觉地拼命画着。 没两三下,打鸟大叫一声:“好了!看,像吧!”就将纸转了方向,给莫妮莎看看自己的杰作。 看着纸上的圆形中包着圆形,最大的圆上还长了一堆杂草。 莫妮莎低声问着:“莎莉,这像我吗?” 莎莉很干脆地摇摇头,而其它人也在这个时候集合到莫妮莎的房间来。 “花生啰什么诉情?” 米法儿一手拿着红茶,一边咬着三明治问道。 “喂!吃完东西再讲话好不好。” 言妮在旁边骂道。 而打鸟也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杰作摊到众人面前。 “莫妮莎说她好久没看到自己的脸了,所以我画了一张她的脸给她看。你们看,很像吧!” 每个人都做出了不同的表情。 米法儿正拼命喝着红茶把刚刚噎到的三明治吞下去;言妮傻着眼呆在原地;杰克蹲到旁边大声笑着; 亚当则是跑出门外,过了一会儿才抱着肚子走回来,而从身体的抽动还看得出她辛苦忍着笑意的感觉。 再蠢的人看了众人的反应总会知道大家的感想,打鸟当然也不是木头。 但他仍然辩解说道:“一定是刚刚我状况不好,再画一张绝对不会这样。” 一说完,就把刚刚的图画给揉成一团,丢到一旁。 正要开始重画时,言妮从打鸟手边的纸抽走了一张,也从一旁摆着一堆笔的盒子拿走一支。 “我也来,画的肯定比你好!” 言妮一带头动作,其它人也都拿了支笔与纸。 丢下一句“我也行!”之后,各自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开始画起莫妮莎来。 突然间被六个小男孩、小女孩围着,还不时的在自己脸上瞄来瞄去,莫妮莎感到一点点的不自在。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是第一次。 身为被观察者,她也在观察别人。 六个人,六张专注、认真的面孔,让莫妮莎笑了起来。 “不要动!” 不知道谁发出来的句子。 莫妮莎听了之后立刻挺起胸口,正襟危坐,也露出一副正经的表情。 凝重的气氛持续了好一阵子,所有人都在严肃中度过,就只有莫妮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也装出认真的表情,但看着其它人的脸,还是会让她不自觉地笑出来。 “好了!”“我也好了!” …大家陆陆续续完成自己的作品,但谁也没有先给别人看。 都是抱在自己的怀中,打算先看别人的。 七个人对望了好久,打鸟才开口说道:“数到三就摊开来。” 其它人认真地点点头,专心一志地集中在打鸟身上。 只听打鸟数着:“一、二、三!” “三”字一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做了一个假动作,该摊开来的画没有一张摊开来。 所有人都傻笑了一下,微微感到不好意思。 杰克开口说道:“别在耍人了,这一回听到三就一定要把图摊开来,否则严刑伺候。知道了吗?” 大家也都点点头认可,只见杰克贼眼搧了几搧,大喊:“三!”所有人都吓到把图摊了开来。 … “言妮,你画那是什么鬼图。你以为瓜子脸是画颗瓜子在上面,再点个几颗芝麻就算数了吗?” “闭嘴!你重画了一回也没进步多少,有什么资格数落人。” “莎莉…你…” “够了!米法儿,我知道自己的程度,你就不要再说了。” “哇哈哈哈哈!” “笑屁呀!杰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乱哄哄的房间,莫妮莎看着拿自己的画坐到身边来的亚当,问了一句:“亚当呀,你觉得谁画的最像?” “嗯~” 亚当嘟着嘴,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子。 “都不像…” “是嘛。哼哈哈哈哈~” 莫妮莎拼命地掩着口,但那露骨的笑意仍是无法被掩盖。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恶梦!” “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 冲进来的伯爵夫人惊慌地问道。 被惊吓到满身汗的莫妮莎坐在床上,转头看看已经梳理好的伯爵夫人穿着那套‘家居用’的豪华玫瑰色低胸洋装。 再看看门外走廊上的阳光,映照着窗框的影子,莫妮莎了解到现在已经是早晨了。 有点厌恶地屈膝坐在床上,莫妮莎顶着自己的头,完全不理采言妮。 “怎么了?又做了恶梦吗?” 言妮先指挥外头的侍者们将走廊的窗帘拉上。 接着关上房门,坐到莫妮莎身旁,温柔地问道。 “这阵子来最可怕的…” “没事吧!面对它,那再恐怖的回忆都会淡化。这不是你常告诉我们的方法吗。” “喔!千万不要。神呀!让我忘记吧…” 看着莫妮莎的神情不是恐惧,反而是带着一点点奇妙的色彩,言妮知道应该没问题了。 也就不管床上的人还在想什么,溢自拿了一套浅橘的套装丢到床上。 “一起去吃早点吧,然后再陪我到练习厅去。这几天都在钻研你留下来的东西,才发现到自己真的不会用。 比起普通的拳套,感觉上你留下的好象更脆弱。到时候教教我吧。” “喔!” 简单地回了一声,莫妮莎下床来换衣服。 言妮继续说道:“再过几天就是j-days了,今年威灵斯公爵邀请北陆的领主们到他的府邸庆祝。你也在邀请名单上,我们也都决定参加了,你不会不去吧。 到时穿什么衣服去呢?真期待。一定可以紧紧地吸引住全场的目光,亮丽的七武士姊妹花。你说是吧!” 擦拭着汗湿的身体,莫妮莎一边说道:“穿布偶衣不就好了,一定可以达到你的要求。” “不是啦!我才不要用那种方式呢。有没有衣服能够突显我们姣好的身材,又能吸引大家注意呢。” “不穿不就行了。” 正在发花痴的伯爵夫人傻了下来。 “你不是认真的吧…” 背对着言妮的莫妮莎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言妮用更无奈的口气说道:“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仍是没有响应。 第13章 万能(可怜)的恶魔 身着鳄鱼装的莫妮莎顶着炎炎烈日,踏进团体训练室的大门,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气氛扑面而来。 除了寥寥数人还在单打独斗外,多数骑士已经三五成群,或排成一横排,或组成三角形。 所有人都如拉紧的弓弦般紧绷着神经,专注地盯着场中央那位有着火红马尾的伯爵夫人。 看着言妮与众不同的轻松神态,再配上那身近乎暴露的装扮,莫妮莎深深地感受到了言妮的自信,以及她作为女人的骄傲。 珠状的耳饰、深灰色布制拳套,手背处有一块画满奇怪符号的硬物,鞋套上更是只有脚尖处才有特制的防护固块。 穿着自己特制的服饰,眼前的美人对大多数人来说,犹如一剂致命的毒药,让人想碰却又不敢碰。 在莫妮莎的印象中,至今只有一个男人能够驾驭这个别人想碰却又不敢碰的女人。 至于楚里本人是否为此感到自豪,那就不得而知了。 莫妮莎踏进训练室的门口,巨大的鳄鱼布偶轻叹了一声。 这声轻叹犹如发令枪,所有人都如离弦之箭般动了起来。 已经没有人再浪费力气去做无意义的吆喝了,他们必须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 然而,彼此之间的差距大得令人失望,莫妮莎从门口走到一旁坐定的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不少人被击倒了,尤其是那些落单的人。 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莫妮莎只觉得比起以往来还要冷许多。 场中的人都好像止水的明镜般,清楚地映出周遭发生的事情。 数十个小集团的连续攻击,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个大集团的合围一样。 不像过往,还曾经出现过彼此阻碍到对方的攻击,而反被言妮各个击破的画面。 如今递补的速度,以及战斗体势都运用到最佳的境界。 所有人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击败眼前那几乎可说是不倒的巨人,七武士中的公主。 熟悉的感觉,这是一种让莫妮莎非常熟悉的感觉。 骑士们有这样的觉悟并不是自信,也不是杀意,而是一种在恐怖底下求生存的强烈意识。 这种恐怖所带来的冷寂,过去曾经体验过的… 另一处栖身地。 假如沉默可以杀死人的话,那现在这种情形应该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坐在地上不发一语的女性,墙上赭红的血迹与被砸烂的尸体。 ‘死寂’是唯一可以用在这时刻的形容词。 吸血鬼特有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封闭的室内,那一股血腥味,那一股令人感到恐怖的味道… 没人晓得这样的对峙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从一进门到现在没有人心情好过。 约翰卡罗将莫妮莎拖进门之后就抛到地上,接着无言地坐上属于他的位置。 他没招呼其它人坐下之前,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因为想打破寂静现状的那家伙已经成为一块破抹布挂在墙上,他唯一的动作就只有走近约翰卡罗而已,半点声音都还没发出。 “约翰卡罗,现在到底要怎么处理?” 坚持了再长的沉默还是得要有人来打破沉静,莎莉丝主动接下了这个未完成的任务,向前跨出一步之后就直接提出她的疑问。 但谁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 约翰卡罗一直凝视着莫妮莎的视线突然转到莎莉丝身上。 一瞬间,莎莉丝就像被重锤轰到一样,整个人往身后的墙上砸去。 嘴角流出了鲜血,墙壁的凹陷都说明了力道的大小,莎莉丝没死可以说是比刚刚挂在那边的那家伙强一点吧。 但也是这样的牺牲让约翰卡罗有了不一样的动作。 站起身的约翰卡罗背对着大家,冷冷的声音传出:“把她关到地下室去吧!” 还来不及让任何人做出反应,他的身形就没入墙壁之中,离去。 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莎莉丝扶起仍坐在地上的莫妮莎带往地下室。 一直到被关入特殊的封印房间内,房门即将关起的前一刻,莫妮莎才发出了声音:“为什么你们都没说什么?” 莎莉丝冷眼响应:“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吧,而这也是约翰卡罗他的选择…” 说完话就关上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打开的门。 “碰!” 一声巨大的声响把莫妮莎的意识拉回现实。 言妮从一名骑士脥下抱着对方的腰,将他撞进身旁的墙壁里,这也是训练室里建筑物本体第一次留下破坏的痕迹。 后头已经有五名骑士追了上来。 看情况不对的言妮往墙壁一个蹬腿,空翻到骑士们的背后。 上前来的五人仍是往前疾冲,已经习惯回避倒在地上同伴的他们只是略微侧身,避过坐在面前的莫妮莎,就学着言妮的动作往墙上蹬去。 踢向墙壁、跳到空中、转身的动作一气呵成,大概只有他们因厚重的盔甲而造成的动作迟缓可供批评,不过这正是言妮眼中的致命伤。 相准了一个仍身在空中的骑士,一记狠狠的重拳往对方鼻梁上招呼下去,在空中翻转一圈的骑士成大字形趴在莫妮莎的身旁。 “喂!莫妮莎,你还在发呆呀。还不告诉我东西怎么用。” 抽空说了句话的言妮没一下子就又专注在战斗之中。 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鳄鱼状的手撑起了那长长的下巴。 习惯性地搔了搔那应该是没有知觉的布偶脸颊,莫妮莎开始吟咏道: “它是有骨有肉 它是裂气碎石的东西 汝是铠,黑铁的铠… 汝是银矛,沾血的银矛… 汝是圣盾,防护的壁… 汝是斧枪,穿透的枪…” 在莫妮莎的吟咏声中,言妮四周围泛起了琉璃色的光芒。 随着右直拳的挥出,一只透明的琉璃大手包覆着言妮的拳击中迎面而来的骑士。 言妮用呆滞的脸孔看着自己的右拳。 骑士们瞅准了这样的时机,跳到空中,双手紧握高举过头的长剑已经说明了当它下挥时所会发出的威力。 突然,言妮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阻止骑士,另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嘴说道:“等会儿等会儿!”整个人的气势也从杀意腾腾变成了原本的伯爵夫人温柔形态。 在空中的骑士们正因这样的转变感到不知所措,长剑下挥的势子也已经停不下来。 就在要劈到的瞬间,丑陋巨大恶魔的琉璃身形覆盖住了言妮,将骑士们的剑给弹开。 所有人正傻着眼看着伯爵夫人跑到接近庭院的部分作恶,莫妮莎也走到言妮的背后轻抚着那有点难过的背。 “没事吧?用这样道具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理会莫妮莎的关心言词,只是在自己身上摸东摸西的言妮,一会儿搭上自己的脉搏,一会儿摸着自己的肚子。 莫妮莎也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地蹲在一旁。 “莫妮莎…” “啊~什么事?” “你认为我第二胎应该取什么名字?” “啊?啥米?” 鳄鱼表情愣了一下,瞪大的双眼直盯着这名异常开心的伯爵夫人。 “不知道这一回是男的,还是女的?” 站起身的言妮抱着自己的肚子呵呵笑着,后头的骑士们似乎是比莫妮莎还要快听懂了这名伯爵夫人刚刚所发生状况的理由。 一组组长渥斯提波带头笑着恭贺道:“太好了,伯爵夫人恭喜您。怀孕的女人只要做适度的运动就好,这里就交给我们自己来吧。您就回房安歇吧。” “适度的运动?哦~没错,那我应该再加强一点啰。要不然都没什么动到对胎儿的发育可没什么帮助呢。” “啊~什么?不…不会吧!” 放松下来的心情,以及言妮的话语都确实地破坏了众人的意志。 再加上莫妮莎的道具帮助,言妮更加快速的动作,场中央只是三两下就没有人能够站着了。 “走吧!莫妮莎,陪我去洗个澡好了。啊~身体都黏黏的,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实在是的,要训练这群不成材的小伙子还真是不容易呀。什么循循善诱嘛,直接揍一揍还比较过瘾些。” 挽着鳄鱼布偶的手,言妮将莫妮莎拖了出去。 强行把布偶装给脱下,言妮将莫妮莎丢入到大浴池之中,自己也赤裸着身子跳到冷热刚好的浴池里。旁边的女侍们也很习惯地将丢满地的衣服捡走。 “呼~运动后洗个澡还真舒服!” “那是用冲澡的吧,而不是用泡的…” “没差啦!没差啦!” 言妮拿起浴池边,特意留下来的莫妮莎制部品,东瞧瞧西瞧瞧的,问道:“你这个是怎么做的呀?” “还记得那匹恶魔吧。” 言妮点点头响应,但视线仍是固定在手中的东西上。 莫妮莎继续说道:“用它身上的每一块肉作为燃料,把它的骨炼成耳饰与防护硬块的部分。 其它部分则是顾及舒适性的丝制品,混合了一些女人的头发…当然不是我的。而上面的咒就是一个让使用者发动力量的文字。” “就是那一首类似歌的东西吗?我记得好像那个小女孩爱丽丝也曾用过类似的咒。” “喔!爱丽丝喔!我当初把晴空塔骷髅带回老师那里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面。 那类知识也是当时知道的。不过那个咒只是言灵而已,光念出它的文字就能产生功效,不用耗费魔力就能发动魂的力量。 也因为它是言灵的一种,所以文字方面无法做更改。” 皱着眉头看手中的东西,言妮说道:“也就是说把它的魂封印在里面吗?” “没错。” 看着莫妮莎,言妮紧张地问道:“可是这样哪一天控制不住它的时候怎么办?” “不会有那样的问题?”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它的大部分魔力都用来锁住它自己的意识与六感,以及维持魂的存在,只留下大概占它自身全部魔力的三成吧。 不过又因为魔力会溢失的关系,大概只能发挥到它原本两成左右的实力。 要勉强提升上限,或是做一些更精细动作的话,那势必要解放那匹恶魔的某些感官,会有不良影响的。” “两成!我感受到发散出的魔力量跟我差不多呢,只有两成左右吗?” “我说过这家伙很强的。你们当初没仔细感觉到吗?” 面对着摇头的动作,莫妮莎叹了口气。 言妮也只是无奈地耸耸肩,继续问道:“只有像英雄剑那样的功能吗?” “不!比英雄剑还要差一点吧。不过在装备的时候自我防卫功能会激活,不需要言灵的来发动它。 除此之外,对于魂的形体变化无法像英雄剑那样多变,大概是那匹恶魔当初的体型吧,不过也足够覆盖住普通的人类身体了。 喔!还有它能利用魔力来做出冲击波式的攻击,有点类似你所用的魔力球。” “那为什么不直接作成球状攻击?” “我不是说过了吗,无法对它的魔力作出太精细的控制,所以只能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它的魔力抛出攻击。 假如能做那么精细的控制,为什么不直接借用它的魔力来施展魔法呢。” “也对!不过把它的魔力无限制地射出,会不会有不良影响呀?” “它这个巨大垃圾场,你要把里面的垃圾丢完可能要花上很久的时间吧。 再说它自身的魔力恢复速度也是快的惊人,所以我才要用相当大的魔力部份来封印住它自身的感官意识。” “是嘛…” 将手臂放到浴池边缘上,莫妮莎靠着外围半躺了下来,用慵懒的姿势仰着头说道:“原本我打算让你那群小朋友来使用。 不过回过头想了一想,他们应该不熟悉体技的格斗方式,所以才拿给你的。” “是嘛…不过也不适合我。” “为什么?” 终于在对话之中有一些激起莫妮莎兴趣的东西。 面对着莫妮莎的视线,言妮认真地问道:“假如当发动了,护身的恶魔型态除了拳外,能不能抓?” “啊!” 莫妮莎摇摇头。 言妮继续说道:“那我是不是至少有一半的技巧用不到。再说虽然不是无时无刻都维持着魂的存在,但防卫机能的巨大身躯仍是半强迫地将我的可利用空间减少许多。 更何况我从过去就是以闪避为主要防御课题,过强的防御力只会让我下意识变成懒得闪。 对我而言,这顶多拿来当玩具耍耍那群小鬼吧。假如是对上过去黑羊那种程度的对手,这样的道具可以算是一种累赘了。” “也对…” 莫妮莎瘫回到池边,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言妮问道:“不能改良吗?” “这在锻造之初的法圆和加入的药材就必须要作改变,现在根本没办法。况且这是我第一次做类似的东西,用的也是我不甚拿手的西洋咒术知识技巧。 根本无法和英雄剑那种洗炼的完成品相比较。这只能算是试验品吧,所以我还是以安全为第一优先考量。” “是吗…那怎么办…” “给寒妮儿当玩具好了。反正她要跟到你的程度还有一大段距离,算是给她防身用的吧。对色狼应该蛮有效的。” “是嘛,那先谢过了。咦,对了!你不是只会五行元素吗,怎么做这个不是呀?虽然说只会把五行套入到炼金术中使用,但也已经强得乱七八糟了。” 言妮瞪大了眼睛,望着莫妮莎。 不满的声音自莫妮莎的口中传出:“喂!我好歹也活了三百年,当然是什么知识都知道啰。只是比较习惯用五行元素嘛。” “有理由~” 自池里站起身的言妮一步一步逼近莫妮莎。 “一定有理由~” 看着走近的人,莫妮莎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言妮从背后一把抱住打算逃开的女吸血鬼,边替对方挠着痒,边问道:“只用五行元素一定有理由的!说!要不然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说!我说!别再搔痒了…嘻嘻哈哈哈…” 这一天,塔的地下室正在做大扫除。 一方面是因为奥方的实验暂告一段落,另一方面是莫妮莎需要整理出已完成实验的资料给蔚儿,当然她自己也借着这个机会找一些自己存在已久的疑问解答。 在一个灰尘最多的箱子里,莫妮莎翻出了不少‘远古笔记’和一套奇怪的衣服。 笔记之中画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与线条。 莫妮莎尽力去看,也只看懂了一小部分单字,但那对了解该本笔记完全没有效用。 素色的衣服更是使用了莫妮莎不曾见过的材质,最特殊的是衣服上有着由两个正五边形堆栈起来的十芒星。 一旁还写着三个不曾见过的符号。 “老师,这件是什么衣服呀?” 正在对自己笔记做回忆的奥方瞧了一眼,很稀罕地起身走过来。 “你哪里找到的呀?” 拍了一下打开的箱子,莫妮莎说道:“就这箱啰。这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啊?” “宙科研十芒星,两个五边形各代表了正反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 相生相克的特性集合在一个符号之上,正说明了它的奇特之处。当然还有很多其它的意义在,自己找找其它资料吧!” “宙科研?那又是什么?” “那是…忘了。” 一句忘了,奥方还是那副表情,抚着后脑袋笑。 “是吗~正反五行。” “哈哈哈!把它收好吧!那件衣服对我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说罢,在笑声之中回到自己的资料堆里。 莫妮莎哦了一声,将衣服收回到箱子里放好。 而对那些不了解的资料,莫妮莎则是懒得去看懂它,因为需要自己寻找解答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没必要再去增加麻烦吧! 这时蔚儿才将搬到外头整理、清洁的资料箱给搬进来。 “莫妮莎小姐,这里的资料已经清理完成了。请问要放在哪?” “哦~先摆在那一头吧!你先等一下,我再拿东西给你清。” “是的。” 等候的命令并不会让蔚儿闲暇下来,她会自己进入思考模式之中,来设法将新得到的资料与旧有资料做连接。 在处理完成之后,将会反复测试各种记忆中的资料变换情形以求得更多数据。 突然蔚儿提出问题来了:“莫妮莎小姐,请问魔法的基本元素构成到底是什么?” “嗯~这些不是很早以前就解释过了吗?没有定论嘛,要用什么都可以的。” 莫妮莎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说道。 “…无法接受。诸多元素都有相当的重叠性与相似性,同样的效果其组成方式在此基础之下佐以各项实用技巧将超过千万种。 请告之最基本元素,或是订出优先使用元素,其它加以辅佐,以取得更好的效率运作。” “…是吗?也对,什么都会,到后来累的是在考虑用什么方法,而不是累在能不能做出那个效果来。 那…啊!五行!正反五行!” “正反五行?没有直接相关联资料,请解释。” 突然要莫妮莎解释连自己都不太了解的东西,还真有点困难。 莫妮莎只是笑着说:“不用正反五行啦!记得金木水火土五个元素就行了。想太多反而不好。” “了解。数据库修正中…” 闭起眼睛的蔚儿自眉心发出一道微弱的红光。 看了这样的情形,莫妮莎只是回到自己工作之中,边自言自语道:“那…这样的话,以后专心学一样就好了。” “是这样嘛~” 看着没打算放弃的伯爵夫人又一步步逼近,莫妮莎赶紧辩解道:“没错呀!就只是这样而已呀,纯粹只是效率的因素而已。” 坐入水中,抱起莫妮莎的手臂,言妮笑笑地问道:“那宙科研十芒星又是什么呀?” 看着那副邪邪的笑容,莫妮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也没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比起刚刚那狰狞的面孔,现在的笑容反而更让莫妮莎感到一股寒气。 实在是受不了那无言的邪笑,莫妮莎只有发泄式的说道:“啊!反正…反正就是之后我对于魔法的施展都会用五行元素的观点来套用。 只要是有看过、感觉过的,再试验个一两次,就大概能了解该魔法的原理过程。然后再用我自己的方法来强化该魔法,或是换个更轻松的方式施展。 假如没办法的话,那就依照我自己的知识来仿真该魔法的效果,不一定会强过原本的魔法版本啦。再不行的话,才会去找其它的方法。” “呵呵~” “这…这些不是你们过去就知道的事情嘛…” “呵呵~” “你…你这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莫妮莎逼到角落的前倾身子收了回来,言妮坐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收敛起原本的邪笑。 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言妮又提出问题来。 “这么说的话,你连泛治疗系的术法都能施展啰。” “是啊!不过没做过。” “嗯~为什么?” “因为我用不着。” “唉~” 一句离事实不远的句子让言妮有种无力感。 “我也没那个兴趣救人。” 莫妮莎继续说道。 “唉~~” “但小伤的话我还有办法。再严重一点的话,没去研究过正统治疗术的我就不行了。我过去研究的魔法也大都是攻击性质的,状态性的我都还不太学呢。 大多是研究古人所流传下来的魔法模板,再套上自己的用法而已。咦!这么说起来,我都还没真正研究过属于自己独创的魔法呢,都是抄来的。” “不会吧!” 言妮抬起头来看着莫妮莎说道:“三界谕可不曾在哪个魔法模板里见过呢。” 轻挥着手,莫妮莎笑了笑说道:“那是学杰克那一招攻击的前奏而已啦!真要说威力还比不上杰克本人所击出的效果。” “杰克?哪一招?” 言妮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对喔!到迷途熔岩森林的火山口之前,你就留在白金城了。那一次你不在场才对。” 想起这么一回事的莫妮莎,表情阴沉了下来,就像是想起不愿回忆的事情一样。 “那一次…” 言妮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妮莎阻了下来。 “那一回是关杰克的私事,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杰克吧。我也不想去想那件事情…” 捞起了浴池中的水洒在脸上,莫妮莎看着自己的手。 “啊~皮肤都变皱了。” 第14章 莫妮莎的无奈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怀揣着这样一个疑问,女吸血鬼如雕塑般坐在那座曾令自己跌落的钟塔上。 高处、月色、风声、巨大的时钟和孤独的人影,这一切都映衬出那个已然失去天真的自己。 又有谁能理解被那头金黄色发丝所包裹的脑海中,所想的一切事情呢?更深处的呢? “唉~” 连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了,又有谁敢夸口说:他看透了这个吸血鬼! 一间间房舍内,微弱的灯火熄灭了,但无尽的月光依旧将白金城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地映照在眼中。 风的精灵犹如淘气的孩子,将家人们互道晚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声音似是恶作剧,又似是无心,本就模糊不清的心,此刻更是泛起了层层涟漪。 曾经近在咫尺的幸福,被自己亲手葬送,只因为那盲目的仇恨所带来的唯一选择。 假如当初能够多思考一些,或许现在就能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吧。 但假如真的能够重来,自己是否又会做出不同的决定呢? 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意识到那就是幸福。 不是吗? 我曾经的主人啊……莫妮莎全身赤裸地从山脚下的河川中艰难爬起。 在漆黑的夜色中,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好不容易才抵达岸边,虚脱的身体让她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一下子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河川旁的道路上,一辆行驶中的马车缓缓停下。 身披深蓝斗篷的人快步走近莫妮莎身边。 “是……她……终于找到了!” 声音的主人出人意料,竟然是个女性,她拉下帽子,露出一张高雅的面容。 “小虎,把她抱上车吧。” 在女子的指挥之下,一名有着老虎外表的兽人将莫妮莎自地上抱起,回到马车之内。 女子看着天空的五颗明月,嘴里的尖锐虎牙像是呼应着月光一样闪了一下。 “阿国、诗娊、白女三个月亮齐圆的日子吗?那…夏至也没剩几天了。” 微睁的双眼,身处的地方似乎还在人世间。 ‘连死都要碍着我吗?’ 莫妮莎将双手放到额头上,一边遮着光线,也一边让眼睛适应亮度。 “醒来啦!莫妮莎。” “谁?” 侧头一看,见到莎莉丝坐在床边看书。 莫妮莎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银发美人。 “没事吧?你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 看着充满疑惑表情的莫妮莎,莎莉丝探头接着头问道:“就是王都附近呀?你不知道这儿是劭博骑士团的地盘吗? 外头劭博追我们追的正紧,最近是因为异动期的缘故才平静一些。 躲在他们老巢附近是不错的窝藏主意,但也没人像你一样还光着身子四处跑,好象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一样。” 莫妮莎的沉默给了别人更多说话的借口。 莎莉丝盯着莫妮莎,上下来回看着,饶有兴趣地问道:“地脉的异动期在爆发之前莫名其妙的平息了。你出现的位置离原定爆发中心不远,加上你给我的感觉也有点改变了,那跟你有关吗?” “我…” 看到莫妮莎先是摇摇头,接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莎莉丝举起手制止莫妮莎继续说下去。 “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待会约翰卡罗就会过来了。” “你通知他的吗?” “这种事不用讲他也会知道。” 屈膝抱着,莫妮莎梳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声说道:“因为我是他的附属吗?” “这你也知道了呀!” 莎莉丝讶异地看着莫妮莎,但随即恢复正常神态。 “也对!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你也该了解到一些事情了。否则不可能还完整的活到现在。” “无法逃离他吗?” “谁?约翰卡罗吗?等他玩腻了,自然会放你自由。不过可能还要再等一两百年吧。” 莎莉丝低头回到书中。 “为什么!” 莫妮莎搥了一下床,大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去玩弄其它人?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在我身上!” 翻页的动作,莎莉丝并没有因为莫妮莎的激情而有所反应,她只是淡淡地说道:“约翰卡罗的附属只有你一个人而已。这些年来都是如此。” “只有…我一人…” “碰!” 被撞开的大门冲进一个慌慌张张的年轻人。 “莎莉丝小姐,狄尼史伯爵那边的人杀过来了!” 莎莉丝慢慢地合上书本,看着窗外的星空。 “真是的,他们不知道惹出劭博骑士团是多麻烦的事情吗?听说前一阵子跟班奈顿的战事才告一段落,现在又来找我们的茬。非得要在夏至之前做个了结吗?” 一名缓步走进来的绅士让莫妮莎失去平静,但是她晓得现在要解决眼前这个吸血鬼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和安德鲁有相同的味道。 “哦~醒来了呀!准备准备一起出去战斗吧,这一场是避不了的。再说还必须有人防备劭博与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的班奈顿那群人。” 约翰卡罗走近到莫妮莎身边,举起莫妮莎的下巴轻点了一下嘴唇。 柔声问道:“你不会背叛我吧?” “那正是我准备要做的事情!” 咬紧的牙说明了莫妮莎正拼命自制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法有所节制。 “哈哈哈哈!” 约翰卡罗退了一两步大笑,在笑声逐渐平息但身体仍是忍不住抽动时,约翰卡罗勉强地说着:“做得到的话就来吧!” 说罢又忍不住大笑,在捂着脸的狂笑声之中离去。 站在一旁的莎莉丝瞥了莫妮莎一眼。 “准备一下吧!准备好就到楼下大厅去。” 说完话,也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莫妮莎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 下了床换一件轻便的衣服。 接着慢慢地移到梳妆台之前,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看过自己的身影了。 看着梳妆台上的各式各样装饰品,她拿起了一条玛瑙石项链放到怀里。 “咳咳咳!” 又是风的精灵恶作剧吗? 熟悉的声音侵入了莫妮莎的回忆情绪之中。 确认了声音来源的屋子,和自己前一阵子‘误入’的地方一样。 “风呀,倾听我的声音。拥抱着纤细的身体,轻抚着飘逸的发丝。将我托在那双广阔的手掌之中…” 怀着无限温柔的语调,往外一跃。 莫妮莎微闭着眼,双手抱胸,轻飘飘地点到那刚补好的屋顶上。 微蹬,在空中的身体轻易地改变了方向,飘到那木制的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微笑着说道:“我又来啰…” 带着尴尬的笑容是什么模样? 可惜女吸血鬼并不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这一副可笑的表情。 傻站在门口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打开大门的手将门慢慢合了起来。 “碰!” 的一声立刻改变了莫妮莎的表情,抱着自己红烫的脸颊蹲在门旁,喃声念道:“天啊!不伦的兄弟恋情…太刺激了!” “不是这样的!” 伴随着猛力打开门的声响,身为兄长的三组骑士赤裸着上半身对外吼道。 看着发出巨大噪音的男子,莫妮莎更清楚地看到那满身的红印。 瞥了一眼后就捂起了自己的脸,发着抖的食指指着对方说道:“那…那你身上的吻痕做何解释…” “不是!这是伯爵夫人弄出来的!” “言妮!喔~天呀!” “不…不是啦!这是在下午的训练之中,伯爵夫人揍的痕迹啦!” “揍的痕迹?” 疑惑地转头看着对方,莫妮莎见到了点头的确认动作后,就又把脸藏回到手掌之中。 “啊~好羞人喔…” 看着左邻右舍纷纷探出头看热闹的模样,而莫妮莎更是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着,男子慌慌张张地说道:“嗯~那个…斐斯洛小姐,您先进到房子里来好了。” 说完话,就将莫妮莎拉进到屋子里头,并赶紧关上房门。 靠在门板上呼了一口大气,男子拉了把椅子请莫妮莎坐下,也拿了件泛黄的罩衫穿上。 “啊!斐斯洛小姐,您好。” 用发红的脸孔轻点了一下,莫妮莎也装出微笑的表情来响应仍是坐在床上的男孩笑容。 但随即装成一副害羞受怕的模样问道:“你们…刚刚是在做什么?” “刚刚是因为我没办法自己脱下盔甲,才拜托小弟帮我的。只是…反正就是被您撞见了。 我说,真是的,伯爵夫人为什么训练我们训练的紧? 明明像遇上斐斯洛小姐这种程度的魔导士,我们就跟纸扎的一样。捱不上多久的时间就得下地狱了…” 单纯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发生的感想…或说是抱怨声,还没告一个段落,莫妮莎就阻下男子的话,认真地反问道:“你对战争的认知有多少?” “不就跟一对一没两样嘛,人数跟武器的差别而已。” “错了…” 莫妮莎轻轻摇了头后说道:“战争最原始形态不过是生存空间的争夺,用最少的力量获取自己所设定的目标才是重点。而不是一昧地要求胜利。” 坐在床上的男孩问道:“那有什么不同吗?” “假设今天要攻打下一座城池。你们希望得到的是一座人畜不生的死城,还是没有太多破坏与伤亡,且耗损不多的代价所得到的城池呢?我想应该是后者吧!” 看着两兄弟点头同意的表情,莫妮莎继续说道:“这样在无形中就限制了魔导士们的大型魔法。 更何况魔法不长眼,很有可能在混战之中误伤同伴,对于攻击性魔法的施用更是有所顾虑。 会使用的大多是麻痹、催眠、恢复等等的状态性魔法,攻击性的顶多是前三级的初等魔法。因为前三级魔法念咒快,也较容易瞄准目标。” “那在战争开始之初即由魔导士解决不就好了。” 笑着摇摇头,莫妮莎说道:“远距魔法并不如你们想象中的轻松,不但施展起来准确率很低,也不容易施展。 要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还要能够有足够的破坏力,那可不单单只是高强的魔导士就能做得到的事情。” “那斐斯洛小姐您呢?” 男孩继续问道。 “我?” 莫妮莎偏着头想了一下。 “我没尝试过远距离施展大型魔法。况且大型魔法我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周围的一定范围都含括在攻击之中。 虽然说我施咒的速度比起大多数魔导士是快多了。但大型魔法仍有发动前的一定前奏,不是念完咒语就行的。 没有战士系护身,我也抵抗不了军队式的合围攻击。除非对方笨笨的等我念完咒。再说要连续念出强大的魔法,就连我都会感到吃不消。” “可是就算不施展大型魔法,您仍是无敌的吧!” “没有所谓的无敌。战士们利于近战,魔导士们利于远战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道理。如何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才是重点。 还记得黑羊骑士团打下魔导大城叶那佳一役吗?叶那佳城自恃着魔导力的强大,而疏于近身肉搏战的准备。 黑羊正是发挥了骑兵的迅速优点,在伤亡不多的情况下攻入城防度不高的叶那佳城。步兵才接着进入这场战争做一个结束的。 听起来很蠢吧!事实上安逸太久的地方会出现蠢事并不让人意外。我曾见过叶那佳城的遗民,由对方亲口所述,离事实应该不会太远吧。” “那伯爵夫人为什么这样子训练我们?” “要身为一名敢穿梭在魔法攻击之林中的战士需要勇气,支持着勇气的是实力。 实力还必须配合着对环境、态势的准确判断与清晰的思考,这些都必须仰赖冷静。 在我眼中,你们现在不过是强要求着自己,希望能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言妮的力量。当然,这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 但不论从哪一点上来评判,你们都是不及格的,特别是以恐惧为食粮所成长的力量。” 无言以对,毕竟身为旁观者的莫妮莎在看事情的角度上,会跟当事人来的不同。 而提出的数个观点也都是有其考虑必要的点。身为一名白金城的见习骑士,男子似乎还想提出什么来反驳。 但弟弟的咳嗽声却打乱了自己的思路。无奈的看着弟弟,当自己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莫妮莎已经将痛苦着的男孩抱入怀中。 “他得的是什么病?” 莫妮莎用不忍的脸色温柔地问道。 一边轻抚着在自己的胸部上,那头因病而显得有些黯淡的黑色头发。 咬了一下牙,男子用坚毅的口吻说道:“我们是从东方大陆逃难过来的,一切都起因于黑羊浩劫。在旅途中,小弟感染了鼠疫…” “黑死病!” 莫妮莎吃惊地看着怀中仍捂着嘴的男孩。 看到莫妮莎惊讶的表情,男子赶紧说道:“不过现在不会传染给别人了!” “为什么?” “因为途中曾遇到一位好心的魔导士,他用魔法治小弟的病,但却无法完全根治。 他告诉我们,虽然小弟不会将病传染给别人,但身子却是非常的虚弱,病源也没有拔除。接下来只有靠着药学来慢慢医治好小弟了。” “好心的魔导士?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男子摇摇头否认,但随即想起件事说道:“印象中他带着一本赭红色的精装书本,镶着金边。上头写着‘太古年历’的…” “什么!你们遇到了导师!” “导导导…导师!那位能和自然沟通,且传达给人类自然一切讯息的导师!那位制作了金木水火土月六个季节月历的导师吗!” 点点头,莫妮莎的动作让在场的两名男人差点昏死过去。“ 居然可以见到那么伟大的人…” 边安抚着男孩,莫妮莎边自言自语道:“难怪有办法治黑死病,魔法向来是治伤不治病的。 顶多增加患者的自身抵抗力,或是借着祝福来增加他们本身的信心就很了不起了。 高阶的魔法倒没什么印象,但也差不多吧。不过这么说来,药学能够对付这恼人的传染病啰。” 当男孩的痛苦渐渐缓和了,莫妮莎轻声问道:“还好吧!” 只见一张红咚咚的脸蛋还埋在自己的胸部里。 “没…没事。” 男孩些微的挣扎,莫妮莎也没有抵抗,任由男孩移开他的身子。 “你们现在是从哪里取得用药啊?” 身为大哥的男子回过神道:“白金城内,属于天主教的圣路易斯教堂。 从我们定居在白金城后,教堂的神父们就很帮忙我们,也尽心地为小弟的病做研究。小弟的病也比过去好很多了。” “是吗…” 突然莫妮莎睁大了眼,看着他们问道:“对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见习骑士也在这时发觉到,慎重地站起身来自我介绍。 “斐斯洛小姐,我们兄弟姓俞。我叫做伏洛。” 男孩也坐在床边。 “我叫做秀夷。” “伏洛…秀夷…” 看着莫妮莎重复自己名字的古怪神态,两兄弟都有点不好意思。 只见莫妮莎突然爆出笑声,说道:“伏洛、秀夷,好可爱的名字喔。怎么那么像小女生在用的呀!” 兄弟对看了一下,真恨不得现在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莫妮莎擦拭着因笑过头而流出来的泪水后,说道:“那…秀夷,炼金术和药学不过是一线之隔而已,我想我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真的吗!” 兴奋的表情从秀夷那张不算成熟的面孔上流露出来。 莫妮莎只是挥挥手,不太在意地说道:“我帮不帮的上忙还不知道呢。不过…算了,那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同样很高兴的伏洛只差没跳起来大吵大闹,身为传奇人物的一员,答应帮忙已经是大大地提升成功的希望了。 他开心地向莫妮莎说道:“斐斯洛小姐,真是非常感谢您。” “不用那么开心,把这份喜悦留到真的成功的那一天吧。” 将视线留在秀夷的身上,莫妮莎就像是在观察着秀夷,但却又带着一点奇妙的色彩。 看在伏洛眼中,他以秀夷兄长的身份开了个蠢玩笑。 “或许我们家病治好了,就交给斐斯洛小姐,任凭处置好了。” 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顶着一张红透的脸,秀夷急忙忙地响应:“哥哥,别闹了。斐斯洛小姐长的那么漂亮,一定有许多男人追求的。” 原本带着笑意的莫妮莎却在瞬间变了脸色,愁苦的神态与皱着的眉头让两兄弟吓得噤声,不敢说话。 隔了好久好久,莫妮莎发觉到身旁的两人都用着奇怪的脸色看着她,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但却又低声说道:“有谁会肯接纳我这个污秽的女人呢…” 闭上眼,甩了甩头,莫妮莎才又说道:“夜深了,我想你们也该休息了。明天我再过来看看秀夷的情况吧。” 说罢,即自行离去。 “我说错了什么吗…” “斐斯洛小姐没事吧…” 坐在床上的秀夷望着那已合上的房门,喃喃念道。 漆黑的街道,月光也暗了不少。 莫妮莎失魂地徘徊在白金城内,大大小小的巷道里,即将迎接早晨的天色告诉她躲起来的时间到了。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这样大起大落,或许是想起那个男人的原因吧,从过去他就是自己心乱的理由。 只因为自己好像了解他,又好像从不了解他。 对他而言,什么是温柔? 对他而言,什么是爱? 对他而言,什么是女人… 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醒来了。 温暖的床铺、柔和的烛光、宽广的房间,曾几何时看过这样奢侈的布置,更别说是待过了。 但现实中,自己却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醒来。 坐起身来,彷佛之前那个夜晚,用火光所作成背景的杀戮景象是假的一样。 看着完好的双手,心中浮现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我…活下来了吗?” 身上穿的仅有一件高级丝制薄纱,那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缓步走到窗边,厚重漆黑的窗帘将光线完全挡在室外,而唯一的照明只有那忽明忽暗的烛光。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右手已经拉开了窗帘,带来的是夕阳的微弱光线与极大的痛苦。 “啊~” 沐浴在傍晚的阳光中,全身上下充满疼痛感。 就好像成为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太阳面前的人一样,成为了一个被阳光所背弃的族群。 “唰!” 窗帘拉起来的声响,而身上的痛楚也稍微减轻了一点。 “你在做什么呀?你知不知道那种愚蠢的行为可是会杀了自己!” 说话的是一名不曾见过的美丽女子。 莫妮莎蹲在地上,看着女子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又是谁?” “嘿!嘿!一次一个问题好嘛。我叫做莎利丝·g·海德非。叫我莎莉丝就行了。” 拥有姣好容貌的莎莉丝动作温柔地将莫妮莎扶回到床边坐下。 “刚刚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被火烧到一样的痛苦?” 莫妮莎转头看着莎莉丝。 “幸好现在是傍晚,而且今天阳光也不大。要不然你这个菜鸟吸血鬼就要被阳光杀掉了。” 莫妮莎有点听不懂刚刚那一番话,只是细细咀嚼着可能属于关键的字眼:“吸血鬼…” “怎样,身体好一点了吗?” 打开的房门走进一个男人。 彷佛‘绅士’这两个字是为了这种男人而存在一样,莫妮莎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位不应该是她这个平民所能见得到的男性。 “约翰卡罗,随随便便跑进淑女的房间不太好吧。” 莎利丝看着进门的男性,笑笑的表情说着抱怨的话,就像是一个小情人撒娇一样。 莫妮莎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充满不解的表情代替言语询问着这一切。 男子走近床边自我介绍着:“我叫做约翰卡罗?b?费斯捷拿,是这个地方的领导者。而你…” 在这一瞬间,莫妮莎的头疼了一下。 “…叫做莫妮莎,是吧。” “你…你们到底是谁?” 心底升起的一股恐惧,让莫妮莎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只有更多、更清楚的答案才能消除这不祥的感觉…或是让自己很干脆地面对无法逃避的糟糕事实。 男子微微笑了一下,但那样的笑容只会让看到的人打冷颤。 “我们都是拥有尊贵与典雅血统的夜族,而人类通常是叫我们为吸血鬼。在这里,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笑容给人的感觉改变了,从原本的恐怖变成了一种另有所图的感觉。 “…也成为我的女人。” “不~!” 莫妮莎跳下床,跑到梳妆台面前。 各式各样的香水与高级装饰品摆在台面上,就连梳妆台都有成为一个高级艺术品的价值。 但是在那面镜子里,莫妮莎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双手重重地摆上镜面,她确定自己站在镜子之前,但是镜中的事物却只有应当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大床身影而已。 “怎么了,我可爱的小猫咪。” 来自背后的声音将莫妮莎拉回到现实,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东方形式的银制发簪抵上自己的颈子,转身威吓着别人。 “不要过来,要不然我死给你看。” 威胁人的口气与认真的表情不会让其它人有做戏的感觉,但是眼前的人却毫不在乎。 “真是的,虽然那种东西杀不死你,但是我也实在不怎么希望你身上有伤口。” 男子轻弹了一下手指,莫妮莎的四肢就像被四名大汉拉扯到背后一样无法动弹。 约翰卡罗慢慢地走近,稍微梳拢一下自己的头发后说道:“喔!对了,我忘记说。我也是赋予你这高贵生命的人,也就是你的主人。” 面对未知的恐惧占满的整个心房,干燥的喉咙无法尽情地发出声音。 泪水夺眶而出,现在莫妮莎心中的感觉不是害怕,也不是无奈,而是一种屈辱,一种对女性而言最严重的屈辱。 跟在约翰卡罗后头缓步走近的莎莉丝拨弄着莫妮莎的发鬓,慢慢贴近耳旁轻声说道:“放心好了,第一次都是会痛的。但是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约翰卡罗站在一旁不悦地说着:“莎莉丝,不要说的像个皮条客一样。” “难道不像吗?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莎莉丝不理房内的人有什么反应,自行走到门外,关上那扇雕工精美的房门。 靠在门上的身躯,莎莉丝无力地斜看着旁边。 “找到新的玩具了吗?” 深深吐了一口气后,就沿着一盏盏油灯所照亮的走廊离去。 不知道经过多少日子,自己只像是一只被关在精美鸟笼里的小鸟。 来来往往的人…不! 或许该说具有人类外表的禽兽玩弄着自己的身体。 每一回、每一回,约翰卡罗都待在一旁,或是游戏的主角,或是观众。 那令人厌恶的笑声回荡在耳际,而不知受过多少次伤害的女人只能扮演一只高级宠物娱乐他们。 …或许连宠物的地位都排不上吧。 其它的时间,都有人监视着,没有一丝丝的自由可言。 …不!他们大概只算是“狗”而已。 在拥有满月的夜晚,亲眼看见他们的外型变得其它人不一样。 野兽般的外貌,人类的身型。 老虎、狼、狮子…,那简直就像是猛兽展览会一样。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 但是,那一天是一切转变的开端… 第15章 大魔王不准我们说脏话 0威灵斯城的宴会大厅,三道身影并排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楚里·艾芳伯爵右手边,言妮·艾芳伯爵夫人袅袅而来。 一袭大红色的晚礼服,丝质手套配上一支仕女用的扇子。 火红的长发梳成个髻,以珍珠来装饰着。 眼前的美人已经代表着一切,没有人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其它的身份。 真不知这种亮丽的感觉是她身上装饰所带来的妖艳,亦或是她本身的美艳。 平淡中出自然,但俗粉胭脂却也是众人所同意的美,那将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话呢? 或许答案就在眼前了吧。 伯爵的左手边,是一位在这一年多来,白金城主办的几次宴会中,都能见到的美人。 碧眼金发,鹅黄色的礼服,与伯爵夫人不同的美丽在这名女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多数参加过白金城宴会的人都知道她叫做莫妮莎。 其中更有少部分人知道,她是七武士中的大法师。 不过这一切已知或未知,都阻止不了贵族男子们如潮水般的求爱攻势。 当然,她本人曾向言妮表示过不想出席这种无意义的宴会,但言妮只是回答她:“把拒绝这类男人当作乐趣之一的话,我想你会比较喜欢来这种地方吧!” 也因此,莫妮莎倒还不曾缺席过言妮也会出席的场合,而她自己也有点乐在其中了。 不过目光的焦点还是在中央的那位男子身上。 男人们都在想他为什么有那种资格可以陪伴着那两位女人。 而女人们也都在观察他,有什么特征能够吸引住那两位女人。 徒劳无功应该就是形容这种情形吧,纵然他们看透了楚里,也绝对看不到可以达成那人人羡慕的特质。 因为那点特质叫做‘奇迹’,这世上唯一无法用常理证明的事情。 “各位绅士与女士们,我们举杯庆祝。今天,j-days,代表着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我威灵斯城所派出的由将军马兹肯领导的联军,也预定在今天这欣喜的日子完成任务凯旋回城,来为这值得庆祝的时刻增加一点喜气。 我们在这里祝福他们,也祝福这即将来临的腾蛇之年。举杯庆祝!” “举杯庆祝!” 所有人都浅尝了一口杯中之物后,宴会也正式开始。 正中央的舞池也已经有几对年轻的贵族子弟翩翩起舞。 四周围的交谈声意外地与音乐声融洽的混合在一起。 莫妮莎也用了十分礼貌的微笑婉拒几名贵族人士的邀舞。 走过来的言妮从莫妮莎身后的餐桌上拿起了带着蒂的樱桃放入嘴中。 “人家说宴会时站在一旁没人理的女孩子叫做壁花,那我们总是婉拒人的莫妮莎大小姐该算什么呢?壁玫瑰吗?带刺的。” “别随便造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这时莫妮莎也正微笑着拒绝一名怪模怪样的胖子。 目送着胖子气冲冲的离去,言妮怀着不屑的表情说道:“奴隶商人克拉斯,真难想象为什么这种人能在北陆占上一席之地。不过他旗下城镇的商业力倒真的是不容忽视。” “奴隶商人?还有人搞这么落伍的东西呀?” “有需求,自然就会有供给者。反正别搞到白金城来,我才不想理这种人呢。啊!失败了。” 将口中的樱桃仔放入秽物盘中,言妮又拿了一颗樱桃塞入嘴中。 “反倒是你,最近都恍惚恍惚的。别跟年轻小伙子搞太晚呀!” 拿起一颗没去皮的葡萄塞到嘴里,莫妮莎惊讶地说:“这事你们也知道啦?” “白金城那么一丁点大,有什么消息能盖一辈子。不过你到底搞不搞得定呀?不要到后来也只是换个人宣告他们的死期而已。” “应该没问题吧!炼金术的最基本就是玩药品了,只是说我不常做救人的药而已。反倒是你,能够给些什么意见吗?” “嗯~” 只见偏着脑袋想事情的言妮下颚左晃右晃的。 “把他宰掉,再施用复活术如何?搞不好可以连病一起治好。” “算了!当我没问过你…” “啊!成功了。” 开心的言妮将口中的樱桃蒂给取出来。 只见樱桃肉的部份已经没了,而仔跟蒂还连在一起,甚至蒂的部份还被打了个结。 “你差远了呢!” 说完话的莫妮莎将一颗去皮的完整葡萄自嘴里拿出,塞进了言妮的口中。 接着才将仔与皮的部分吐出,丢进了秽物盘中。 “嗯~没仔的?” 言妮一边嚼着已经去仔的葡萄,一边看着走到外头观景台的莫妮莎。 将手中的酒喝干,摆到一旁的桌子上。 又拣了几样东西吃,言妮这才往外走去。 “莫妮莎小姐,” 正看着和白金城大不同的夜景,莫妮莎就被人打扰。 转身,面前是一位曾在白金城的数次宴会中见过面的贵族子弟。 “你的笑容犹如最皎洁的明月,可惜的是却没有称职的星光来陪衬您这样的美人。 或许我能够为您点缀一番,但我想这也无法完整地衬托出您那出尘的美艳吧。” 随着对方的赞扬声,莫妮莎将视线移到他手中的食物。 一个精美的盒子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高贵珠宝,如同天上繁星般闪烁着。 但这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豪华的阵容,记忆中也曾有过那么一段… 又一段不算短的日子过去了,这对成为吸血鬼的莫妮莎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这些日子里莫妮莎在闲暇之时尽量从已经整理好的书籍之中学习一些知识学问与魔法技巧,也藉此来让自己忙碌些。 不懂的地方当然也去请教奥方,但大多数的时刻奥方只会跟她说:“那太简单了,所以我忘记了。自己再去找找吧。” 那这段时间对奥方呢? 当莫妮莎整理到一卷标明纪元历一千八百六十一年的古卷时,她呆了一呆。 大约三千年前的东西,上面的笔迹和签名都和奥方差不多。 她拿去询问东西的由来,奥方只是高兴地说:“太好了,你哪里找到的呀?我找这卷笔记找好久了,上面有我以前实验的资料。这样一来就不用重做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充满活力的高兴背影,莫妮莎摇了摇头。 奥方突然回头说道:“喂!小姑娘,整理好了就到外头一趟。有个实验要做。” “喔!” 夜晚的天空总是那么迷人,摇曳的树梢传来风的声音。 恰巧又是明月魅衣刚升起的时刻,把月色衬托的恰如其分的星光也在述说着自己的不平凡。 这不知已促成多少对恋人的景色仍将它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出来,不少人希望这一刻是永久。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另一件事,这一刻仍然会再来临,这样的情景应该能持续永恒吧。 不过这样的良辰美景却不是完美的…只要少了那些烦人的呢喃声的话。 看着行走于月色之下的食尸鬼,莫妮莎问出纳闷很久的问题:“老师,他们到底是…” “喔!我以前的实验失败作品跟一些没死的白老鼠。好了!” 拍着手的老者刚把一张组合式小几子架好,上头摆着一个装饰精美的木盒、两支高脚酒杯与一瓶葡萄美酒。 认识这名奇怪的老绅士以来,莫妮莎从没搞清楚过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意义。 这一回也和过去一样,同样的表情面对着这名充满神秘的老者。 他只是对着莫妮莎说:“打开那盒子吧!” 同时奥方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本笔记。 莫妮莎小心翼翼地打开那高雅的精致木盒,里头的东西却是不比星空差的事物,满满的一盒宝石。 黄宝石、蓝宝石、黑宝石、猫眼石、翡翠…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美丽石头。 莫妮莎惊讶地看着五颜六色的宝石,一张嘴吓得合不起来。 奥方从里头挑起了一颗黄宝石递给莫妮莎。 而莫妮莎仍是不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捧着宝石的双手颤抖着,快要溢出眼泪的目光移向老者身上。 感动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微张的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 “老师,我…” “注入火元素后丢出去吧!” “咦?” 高涨的心情好像被拉回到现实,莫妮莎第一回传出了疑惑的声音。 但动作却没停下来,已经照着指示传了大量的火元素到宝石之中。 “注入了吗?” 莫妮莎无言地点点头。 “丢出去吧。” 再一次地确认对方的真意,不过得到的只是同样的响应。 莫妮莎这才将手中的黄宝石抛了出去,却没注意到手中的黄宝石已经发亮一段时间了。 脱手的宝石在夜空之中画出漂亮的线条,发亮的身影更是让那弧线明显。 但这条却没画多长就在天空爆炸。 “嗯~黄宝石加火元素会产生炸裂效果。小姑娘,下次记得早点丢。要不然会炸到自己。” 抱着头蹲在一旁的莫妮莎耳里传来这样的话。 “下一个吧!喂!你还要蹲多久?” 奥方拿着一颗祖母绿说道。 莫妮莎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接过祖母绿。 “这一回…不会有危险吧?” “照我的指示做就不会有危险。注入一样量的风元素与金元素吧。” “喔!” 莫妮莎照做了之后,立刻将祖母绿抛出。 看到飞向天空的祖母绿,奥方叫道:“我没叫你丢掉…它…呀…” 看着祖母绿滚到一个在附近徘徊的肉人脚旁,接着立刻卷起一阵小型龙卷风暴并带着闪光。 奥方呆了一下子,才说道:“我不是说一样量的风与金的元素吗?” 莫妮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奥方只有一边叹气,一边倒了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口,说道:“你控制元素量的能力与精密程度还有必要加强,这样子根本帮不上忙。 算了!单一元素的数据也还没齐,就先凑合着做吧。下一个雷元素…” “喔…” “怎么了,见到一堆珠宝就眉开眼笑的可不太像你呀!” 将意识拉回到现实的是伯爵夫人那无情的批评声。 莫妮莎晃了一眼那言妮似笑非笑的表情,与那名贵族子弟不好意思的神态,笑着拈起盒中一颗最大的红宝石。 说是最大,但却只有小指头的大小,且透过灯光还看的到一点点的瑕疵。 “这些东西顶多在珍品大百科上排行c级或d级的吧!虽然说要同时有那么多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你认为这些东西要怎么用来装饰我呢?” “当然是做成项链、戒指等等的饰品,穿戴在您身上呀。莫妮莎小姐。” “戒指?我不习惯带这么重的东西。” 边摇头,莫妮莎边将手中的红宝石放回盒中。 “况且这虽然不是我收过最差的礼物,但也不是最好的。” 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勾起了一堆兴趣,言妮当然不会放过这样良好的听故事时机,拼着命缠莫妮莎。 旁边的男子并没有因为三言两语就感到挫折,反而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听着。 被勾起的回忆如风般不停地在脑海中闪过,清晰的片段就好像在眼前一样,重复发生… 待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已经有数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莫妮莎除了练习控制元素的能力外,就是帮忙奥方做一堆奇怪的实验。 实验内容大多是自然素材与魔法元素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的宝石类,到后期的橡胶、各式木材、棉花、丝、毛皮…等的素材都成为实验材料。 而元素使用比例也愈来愈奇怪。 最初的单一元素,接着是一比一的不同元素,到后期更有四三三分配的三种元素比例,或是加入十种以上比例不同的元素。 甚至有魔导元素包裹素材,或是素材包裹魔导元素的奇特方式,都实验出了各式各样的效果。 不过莫妮莎仍是错误百出。 当然,也好几次都差点送了命。 但在那个老者摸着后脑袋大笑三声后,谁也没力气去记得刚刚的惊险镜头。 不过在这一连串的实验之中,莫妮莎一直抱着一个疑惑,直到今天她才问了出来。 “老师,我们试过了不少种材料,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一种材料没试。” “哪一种?” 奥方不经心地回话,而自己仍埋首在未整理的资料堆之中。 将烧开的水注入茶杯之中,茶香充满了整个室内。 莫妮莎这才端着茶杯走向奥方。 “就是红宝石呀。宝石类是最早开始的素材,但是我记忆中却连一颗红宝石的材料都没有。 反正那些材料也是跟一些大户人家周转来的,他们家中没理由没有红宝石呀?” “为什么现在才问?” “之前的时间中,大都还在收集资料的阶段。现在才要开始整理资料,怕您忘了还有素材没有做到实验。” 奥方的眼睛离开了桌上的书卷,拿起一旁七分满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才说道:“红宝石不是不做,而是已经做过了。” “做过了?” 吹凉了茶,再小啜一口,奥方才又继续说道:“这个实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红宝石。而红宝石的各项功能与应用方式很早之前就纪录完成了,现在不过是补齐其它相关种类的资料而已。” “那…红宝石的功用是什么?” 奥方站起身来,走向背后的书柜,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说:“红宝石是所有自然素材之中魔力兼容性最好的素材。 当然不只魔力,一些魔法或是诅咒还能够直接储存红宝石之中。 其它素材要做到同样效果需要和该魔法元素的相性适合才行。唯独红宝石则没有这种顾虑。” 奥方翻出了一个积满灰尘的简陋小盒子,上头画着一个奇怪的盾型黄底黑影标志,就像是一匹立起的马匹侧面图。 “而红宝石更有着其它素材没有的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 莫妮莎质疑的同时,看着奥方念出开启咒,打开那个不起眼的盒子。 里头溢出的红光让莫妮莎的眼睛睁不开来,两颗拇指前端大小的红宝石摆在其中。 没有一丝丝的杂质与杂色,再蠢的人都应该知道那是不可多得的高级品,更不用提那样的大小带来多少价值。 一旁更摆着一颗巴掌大的琥珀,里头有一个不知名的奇异物体。 奥方拿起一颗红宝石摆在烛光之前,被聚起的烛光自红宝石的另一端透出,那道耀眼的光线还将一卷卷轴烧出了一个洞。 莫妮莎带着自有记忆以来不曾用过的讶异表情看着那颗稀世珍品,而奥方只是抛上抛下地丢好玩的。 “红宝石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它能储存‘记忆’,自然的记忆、人的记忆、物的记忆都好,它都能留下来。 而它的大小跟纯度与储存的完整性和记忆量有极大的关系。” 看着跳上跳下的红宝石,莫妮莎只是担心地说:“老师,小心,别摔坏了。” 奥方听了只是哈哈一声,接着用力掷出。 丢向地面的红宝石弹起砸向墙壁,再弹回到奥方手中。 莫妮莎看着被砸出凹洞的地面与墙壁,担心地转头看向奥方,却看到一个飞来的红色物体。 伸手一接,却是刚刚那颗红宝石。 “真正好的宝石根本摔不坏。假如摔得坏,你可以直接丢到废物堆里。 平常人怕摔,不过是因为有多余的装饰品在。” 莫妮莎揣摸着手中那颗红宝石,光滑表面没有任何缺陷,它还是一样的完整。 只听奥方继续说道:“虽然可以用来储存记忆,但是实际上这样使用的人并不多,因为不管输入或是输出,其手续都太过复杂。而媒介的制作也是一件麻烦事。 这颗地城之心和盒中的英雄冢同属于珍品大百科中的a级红宝石,都是当初我做实验的时候所留下品质比较差的次级品,其它的好象都毁掉了。” “都毁…掉…了…” 奥方点点头。 “最好的那一颗红宝石炼狱给了我以前的朋友,好像做他的什么凭证去了。” “给…人…” 奥方若有所思地想着,同时盖起了盒盖,正打算收起来。 莫妮莎见了喊道:“老师,这一颗还没收起来呢。” “啊!早说嘛。真麻烦,你保管着吧!下次开盒子的时候再还吧。” 说罢,就将盒子摆回到书柜深处,并走出了房间。 “那…那算是人家送你的吗?” 发出尴尬笑容的不只是莫妮莎一人,几乎在场的三人都面露奇怪的笑容。 还想继续发问有关的事情,却发觉到大厅内已经传来不平常的骚动。 言妮立刻拉着莫妮莎回到大厅之中。 而男子也只是摇摇头,将所有东西收了起来,也回到大厅之中。 从大厅正门闯进来了三个人,带着冷酷表情的女孩,顶着散乱头发且看不到面目的巨无霸,跟一个被埋在类似盔甲的铁块之中的男孩。 当那件巨大垃圾被很不屑地丢弃到一旁,威灵斯公爵才从露出来的头部发现对方是将军马兹肯,便立刻招呼侍者前来帮忙。 而言妮也很好奇地走到马兹肯之前,看一看继黑羊的巴翰之后,有资格成为将军的人物是什么模样。 旁边的人因为言妮的名气,也很主动地让路给这名传说中治伤救人一流的公主通过。 但马兹肯表情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一样,皱着眉头,嘴里也念念有词。 当他的眼睛慢慢张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言妮的大红色装扮,只听他叫道:“救命呀!大怪…” “碰!” 还来不及把一句话讲完,马兹肯就被言妮一脚踹昏了过去。 “艾芳伯爵夫人,您…” 脚还放在马兹肯的脸上,言妮不高兴地说道:“谁叫他一醒来活像见鬼一样。没宰了他,算他的运气还不错呢!” 争执还没告一段落,已经有人将这场戏码的焦点移到其它地方。 因为威灵斯城的骑士团慌慌张张冲进来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当他们注意到骑士团的目标是在那三名不知名的闯入者身上后,所有人都存在着一个疑问。 “你…” “耶~不用说,我知道你们想问的是:‘你们是谁吧?’” 闯进来的男子用很不客气的口气说道。见到了所有人都点头的动作,他继续说道:“我们是╳╳╳大魔王的手下,这一回是奉命把你们派来的这位仁兄给送回来的。” “什么!”威灵斯公爵讶异地站起身,走到最前方问道:“那其它人呢?” “我想大概全挂了吧!谁叫你们那么不自爱,偏挑大家吃午饭的时间杀进地下城。没人防守就算了,还一路直奔财宝室。 却不知道那堆财宝根本不是我们的,而是老瑞德的收集品。才见到老瑞德就恶狠狠地拔出武器,却挡不住人家的一声吼叫。 那声吼叫可差点震垮了整座地下城,大家一看,除了这家伙还剩下半条命外,其它人连渣都看不到。 大魔王这才叫我们把这家伙回来给你们,却见到你们这一张张臭脸。羞不羞呀,你们这群浑蛋!” 话刚讲完,那名女子就狠狠地甩了男子一巴掌。 “玩命!大魔王不是说你这次出来除了一句‘他妈的’,什么脏话都不能讲嘛。那你刚刚又说了什么!” “好啦!好啦!几奈,我知道了啦,对不起不就是了。打这么用力做啥?” 在女子口中被称作玩命的男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 “你以为这世上说声对不起就算了嘛!” 话边说,几奈手上仍是不客气地重甩了几巴掌。 当他们内部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玩命才顶着红红的脸颊继续朝其它人说道:“总之把这家伙送回来了,没我们的事情啦。” 这时一名贵族大声问道:“喂!你们口中的老瑞德是谁!有胆就说出来。” 正打算转头离去的一行人,玩命回过头笑了笑说道:“老瑞德是住在地下城的一匹红龙,你有兴趣去惹牠吗?” “红龙…红龙…” 听着马兹肯口吐白沫的呢喃声,言妮转头看向莫妮莎确认道。 莫妮莎也点点头,低声说道:“我们过去并没有遇过纯正的红龙。但在纪录之中他们是有着这样,甚至是以上的实力没错!” “什么╳╳╳大魔王嘛!还不是那种只敢躲在一堆怪物猛兽背后的杂碎!” 一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却在众人耳里是异常地清楚、响亮。 只见到玩命脸色大变,退了一步看着身旁同样变脸的几奈。 他拼命地摇着手说道:“别生气,千千万万别生气呀!大小姐。 大魔王这一回不是有交代不要惹事嘛。” “有见过地狱吗?充满着痛苦、死亡气息的诡异地方,也是这世上你们唯一该去的地点。 没人送你们一程吗?太可惜了。那我就免费做一次好人,送你们去见识见识那没有人敢去描写的恐怖所在吧!” “她没说那句吧!她没说那句吧!天啊!她真的说了!她真的说了!” 第16章 ╳╳╳大魔王又是怎样的人 秀气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几奈五指成爪,如饿虎扑食般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扑去。 却被玩命一把抓住脚踝,没跳成的下场便是重重地砸向地面。 发觉到大事不妙的人边后退着,边将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慢慢爬起来的几奈身上。 “大魔王明明说不要闹事的,你居然连自己他妈的禁咒都念出来了。” “是他们先对大魔王出言不逊的,我教训他们有错吗!” 话语的内容虽然是问句,但从眼前的这个女人口中念出来只觉得多了一些歹毒、怨恨的口气。 “我管你老母那么多,不要惹事就是不要惹事!” 右手突然挥出,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 几奈更是边骂道:“大魔王不是说不准你讲‘他妈的’以外的脏话嘛!” 玩命惊险地架下这一掌,回嘴骂道:“他妈跟老母不都一样是母的!操!” “不准用动词!” 几奈大骂,左手挥出的速度比右手快上数倍,眨眼间又在玩命的脸颊上留下两道红红的掌印,底下更补上了一脚。 一逼退了玩命,几奈立刻转身再朝人群走去。 后头玩命抱着肚子与脸颊骂道:“他奶奶的,你给我来真的!” 再度犯禁的玩命,成功将几奈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的动作在场没几个贵族跟得上,等到他们发觉时,玩命与几奈两人已经在另外一个方向绕圈缠斗起来。 这一切看在言妮眼中,她只是表现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惊讶。 “拧旋走转,蹬脚摩胫。 滚、钻、挣、裹,动作合体俐落。 他们两人用的可是东方正规武术,八卦掌呀!莫妮莎。” 不语的莫妮莎同样表现着疑惑。 全场注目的两人高下态势清清楚楚,即便是外行人都看得出玩命居于下风。 只见几奈一记竖掌,往对手下巴狠狠地招呼下去。 倒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恢复平衡的玩命,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看着几奈一步步逼近,口中骂道:“我操你妈!那么用力要死呀!” “学不乖的家伙!” 狠话一放,几奈身体微屈,准备向前跃去。 一看情形不对,玩命露出惊慌的表情,猛摇着双手说道:“别再来了!别再来了。大魔王不是说过什么…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不是嘛!” “和我订有契约的远古雷神普西曼,今日听从我的呼唤,将无敌的力量借予属于您的女巫。将眼前我所憎恨的敌人化为灰烬!” “笨蛋!不是叫你念咒文呀!哪一国人发明那句没用的话啊。妈的!” 看着几奈两手间流窜着的电光,玩命边骂边往他另一个同伴的方向跑去。 就在几奈要放出电光之前,玩命大声对他的同伴叫道:“猪鬃,轮你了。该是你负责克制那个女人的!” “等级四黑魔法,奔雷炮!” 几奈高声一呼,手中电光如束如网般往玩命的方向撒去。 正当厅内众人在猜测那名墙般的巨汉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他伸手将杂乱的头发拨开,山猪的脸孔就出现在其中。 巨大的打嗝声响伴随着那张开到极限的嘴巴,将场中所有电光吞食掉。 “猪鬃!你少来惹事!” 几奈恶狠狠地冲上前去,却被挡在眼前的山猪人一个掌掴击飞,撞倒了不少东西。 这回轮到莫妮莎瞪大眼看着一切了。 “等…等级四的黑魔法有这样的威力…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巫,一生中只侍奉一位神只的女巫。 还有能够吸收一切魔力的山猪人,我记得这个温和的禁言种族早在千年以前就被人类灭族了…那个地下城里还有什么东西没出来呀…” 不过有几人能够听到莫妮莎那低声的惊呼,大多数人都被眼前所发生的给吓呆了,傻呼呼地看着事情的经过。 大家眼光跟着玩命的身形,慢慢地移到了几奈身边。 蹲下的玩命抱怨道:“哎呀!猪鬃你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好歹几奈在地下城里也还算能看。打肿了脸,大魔王一不高兴下令把她丢去喂猪怎么办。” 后头猪鬃也只是耸耸肩,作出无奈的动作,没有答话。 倒在地上的几奈并没有失去意志,她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勉强自己撑起身体。 “可恶呀…” 玩命却毫不考虑地往下巴再补一拳,将她打昏,然后继续说道:“真是的,还让你醒过来找我麻烦呀! 乖乖昏过去才是正经。看,这样子不是好多了嘛。至少没人甩我巴掌了。” 边说着,玩命还边在几奈脸上摸呀捏的,不时也轻拍个几下。 “喂!臭小子,你跟地上那个臭女人惹了那么多事,不怕回地城后大魔王怪罪下来呀!” 一个声音从猪鬃的位置发出。但那轻挑的口气与怪声嗓却不像是这名山猪人的声音。 “他娘的臭骷髅!别以为大魔王让你跟我们出来,我就得要听你的命令。你只是负责传递猪鬃的想法而已,还记得吗。 谁叫山猪人是不会讲话的种族,要谁要让你这种累赘跟呀!” “喂!臭小子,你说啥。猪鬃还不赶快把我拿出来,快点!你多久没洗澡啦!身体好臭你知不知道。” 听到话的猪鬃急忙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人类的头骨,但给人的感觉却有点不一样。 忽地那颗头骨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声音。 “哈哈哈哈!我是黑暗的邪灵,魔瑞~”“魔瑞~” 当那犹如低音声乐家发出的“魔瑞~”声响是由两人同时讲出来时,头骨对跟着他声音一同发出的玩命说道:“喂!臭小子,你干嘛!” “你能不能换个介绍词呀。这句我都会学着你的口气背了,格他老子的没劲。” 被猪鬃拿在手上的魔瑞不高兴地说道:“喂!臭小子,懂不懂得敬老尊贤呀!我好歹也活了百来岁,比你年长多了。再这样没大没小,信不信我踹你呀!” “欸~这句有新意多了。不过这位黑暗的邪灵呀,您~打算怎么踹我呀?” 被对方点破身体上的缺陷,魔瑞不高兴地说道:“嗯~这个…喂!猪鬃,踹他!” 无言的山猪人仍是摇摇头,但拿在手中的骷髅头更是不高兴了。 “大魔王明明说你这一次出来要听我的话,那现在你是在跟我装傻吗!” 点头的动作让魔瑞气到极点。“你信不信我好好教训你!” “哈哈哈,猪鬃一用力就能把你捏爆,你他妈又怎么打算教训他。” 玩命在一旁嘻笑道。 骷髅头唯一能动的关节颤抖了起来,两齿间发出的交击声既难听、又嘈杂。魔瑞用威胁的口吻说道:“用咬的总行了吧。臭小子!你信不信我真的咬你!” “来呀来呀!你以为你会飞吗!” “猪鬃!把我丢过去!” 对于魔瑞的命令,猪鬃仍是摇头了事。 在场众人大多数都还没恢复神志,宴会大厅也就变成了魔瑞与玩命两人之间,上演争执戏码的舞台。 莫妮莎正思索着,女巫要和任一位神只或恶魔订下契约的秘传咒文,除了代代相传外,就是有人有办法直接询问该神只。 不过后者的情况并不大。 前者的话在许久的过去,一次屠杀女巫行动中,这项职业早该灭绝了,应该不会有继任者存在。 而言妮正一手拿着葡萄酒,一手拿着小蛋糕,看着眼前的好戏。 被撞开的大门声响惊醒了所有人。而撞进门,扑倒在地的威灵斯城骑士团成员也阻止了玩命与魔瑞间的争执。 一位全身黑衣的男性与一位性感大美女走了进来。 男子头回也没回,手一挥,大门便自动关上。 玩命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倒退了一步说道:“太保!阿b!” 男子手往虚空中一抓,微微上提。 众人就看到眼前玩命被踢到空中,双脚乱舞,手还不停在脖子上抓呀抓的,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男子笑着说道:“乖玩命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了,连一声尊敬点的称呼都不会。” “…太…太保哥…b姐…” “对嘛!这才乖呀!” 手一松,远处被提到空中的玩命立刻坠回地面。 太保继续说道:“要在我们背后骂些什么都没关系。在面前嘛,还是乖一点比较好,不是吗。” 还在笑着的太保,身后的性感美人拍了拍他的肩。 太保转身问道,还边带着一堆手势。“什么事呀?阿b。” 指着几奈倒地的方向,阿b没有说话。 太保一看,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他看回还在帮自己脖子按摩的玩命,问道:“几奈怎么了?你们打架闹事了吗?” “不是啦!太保哥,几奈是被猪鬃打倒的啦。她是听到有人说大魔王的坏话,一怒之下连哃吓文都念出来了,我跟猪鬃才一起制止她的。” “魔瑞,你又怎么说?” 被太保盯上的骷髅头只是打了个哈哈,说道:“情形跟玩命讲的差不多吧,只是小地方有一点出入。” “喔!不是跟别人打的就好。” 表情放松的太保让其它人都松了一口气。 同时,阿b也提醒他,陆陆续续从各个方向出现的威灵斯城的骑士团成员们,已经装备好各式各样的武器,包围在他们身边。 这时威灵斯公爵站出来说话了。 “我们威灵斯城的骑士团已经整装完成了,你们这些来自地下城的怪物还不立刻投降。” 而站在公爵身旁的奴隶商人克拉斯也说道:“没错!假如你们知道七武士中鼎鼎大名的公主与大法师也在现场的话,那还不吓着你们。” 一句话,将麻烦事拉到莫妮莎与言妮身上。 但两人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上!” 急于抢功的威灵斯城骑士团并没有让七武士有发挥的机会,一群人已经往太保与阿b两人包围过去。 而玩命、猪鬃、魔瑞等人也乐的没人找他们麻烦,闲闲地站在一旁。 骑士们的无默契强攻并没有伤到太保或是阿b,反而帮自己的同伴身上画了不少红红的口子。 也因此大多数人都还站在外围,不敢进入战圈。 既怕伤到别人,也怕被别人伤到。 夺下了一把长剑,太保泰然自若地应付着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攻击。 而阿b则是双手结印,呼吸归于某种奥妙的韵律,暗合太保的胸膛起伏,手中变化出不少印法。 只见她右腿重蹬地板,手中印法由结转开。 瞬间,围在他们身边的骑士都被弹了开来,倒在地上不动,就好像麻痹了一样。 只有几名还勉力撑着脚。 “息吹!” 旁边看戏的言妮从场中两人身上看出了她锻炼自己最主要的功法,而他们所运用的方式却和自己大不同。 太保是以气牵引、影响外在事物;阿b却是以气结合印法来影响人体。 印象中息吹法虽然是一门流传广泛的吐纳术,专门用来强健身体、锻炼心智,但这样的运用却让言妮这个肉体格斗技行家也感到讶异。 手中长剑遥指仍站着的对手,骑士们就好像被剑尖挑起一样,离开了地面,更不时挣扎着。 但太保的剑离骑士却还有一大段距离,贵族们都不相信眼前的事情,用空出来的手比画了些动作。 太保边对身后的阿b说道:“印法还不够熟练呀,阿b。才十数名骑士而已,每个人的麻痹程度都不相同,还有没什么事的家伙在。回去要多练练才行呀!” 挥挥手示意说自己了解了,阿b蹲下观察着倒在地上的骑士,仔细看看自己的程度。 而身在空中的骑士,被太保犀利的眼睛一瞪,齐往后头的墙重重砸去。 眼前来自地下城的人一个个都有着惊人艺业,吓死了在场这些平常看杂耍看习惯的贵族们。 而心情转了一转的莫妮莎这时才发出声音。 “印法师跟气法师,又是两种罕见的职业。除此之外还有会东方武术的女巫、一个受过正规武术训练的小鬼、山猪人与会说话的骷髅头。 喔!还有一匹红龙。你们地下城中还有什么宝没拿出来?” 双手背负到身后,太保微笑说道:“假如大魔王允许的话,我自然会说。 不过现在大魔王没说好或不好,我也就不太方便讲啰。反正知道我不是来和您为敌的就好了。” “哦~” 缓步走到人群之前的莫妮莎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太保继续说道:“大魔王也特别告诫我,这一回来到威灵斯城,至少可以遇到三个比我强的人物。” “哪三个?” “一个,当然就是传说之中,身为七武士之一的大法师,莫妮莎·h·斐斯洛小姐您了。 一个是白金城的贵族,言妮·艾芳伯爵夫人,也就是传闻中的公主。 还有一个是我同伴刚抬回来的家伙,倒在地上的那位啰。可惜的是他们一到地城,就杀向老瑞德的巢穴,倒霉活该下地狱。” “哦~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没信心?” “实力的高低不用多费唇舌辩解,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差距所在。但是输赢可要打过了才知道。” “你认为…你有赢的机会?” 走到莫妮莎身旁的言妮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赢?假如是说纯打架的话,那没有。不过可惜的是我只在乎大魔王交代下来的任务,只要任务达成,那对我而言就是胜利了。假如大魔王要你们死,我也绝对会做到。不计任何代价地去做!” 带着一股强大的傲气,太保坚定地讲出最后的那句话。 “哦~要不要当场试试看呀?” 言妮用更加不屑的口气说道。 连退了两步,太保笑着说道:“很可惜,大魔王没有这样的命令,我也不想浪费生命。”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言妮大声质问道。 配合着言妮的口气,可以看到她身后的贵族们稍微上扬的气势,太保笑了笑。 “我来这里是另外有事情经过而已,最主要是来找玩命他们的。可没有要故意冒犯您呀,七武士的艾芳伯爵夫人。” 慢条斯理的声音,每一言每一句都像是在刺伤那些没有力量的人一样。 部分贵族们都察觉到那话中的尖刺,而略微退缩。 “太保哥,你来找我们做什么呀?” 玩命趋前问道。 “大魔王有任务要执行!” “什么任务?” “听说奴隶商人克拉斯底下,进了不少新货色,大魔王要我们去物色物色。” 待在威灵斯公爵身后的克拉斯听到,只是站出来大声叫道:“不卖不卖!我才没有必要供应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给你们这种家伙。” “我从没说要买呀!更何况你辛苦了什么?” 太保笑笑的。 “什么!” 不理会对方惊讶的表情,太保继续说道:“老瑞德也交代说帮他带几个新的宝物回去。” “待会待会!” 玩命止住了太保的声音,指着身后的克拉斯问道:“那家伙只贩卖奴隶吧!没听说过他有卖其它东西的。” “原本送上门当靶练的玩具被老瑞德打个哈欠,就全死光了。所以这一回不但要去帮大魔王跟老瑞德挑东西,我们还要大玩割耳朵的游戏。 只是要他们乖乖的被割耳朵一定不肯,所以就只有先把他们的头给割下来,再慢慢割耳朵啰。” “割头不是比较麻烦吗?” 玩命带着疑惑自问自答,但太保却只是笑着。 “你不做还有其它人要做呢,是吧!” 后头的大门忽地打开。只看到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都拿着属于自己的武器,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大厅里头所有的人。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身处在幽冥禁地,一堆鬼怪们的正中央一样。 当贵族们感到门外怪物们的视线接触到自己时,都会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所以啰,军队都出来了,没有什么理由能让大家败兴而归的。当然,除非伯爵夫人愿意赏光,参加这场游戏。 虽然没得玩割耳朵的游戏了,但就趣味性而言,应该不会少到哪去吧。” 太保回头一望。 言妮却不知道该装出怎样的表情来响应,她看着无言的莫妮莎,两人持续沉默着。 “唉~看样子只有自己玩了。” 太保摇摇头。 “猪鬃,把几奈带着吧。我们要出发了。” “大魔王什么都没说吗?” 玩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问道。 “有!当然有!” 停下脚步,太保回头笑着说道:“大魔王说:成绩最差的家伙要裸奔地下城一周。” “欸~哪一层?” “当然是全部啰,笨玩命呀。” 把事情全部搞清楚后,露出了一个邪到不能再邪的玩命式冷笑,说道:“是嘛~那要努力了。” 当所有地下城的成员走到门口,玩命忽然止步不走了。 还在猪鬃手上的魔瑞骂道:“喂!臭小子,不走找死呀!” “不是啦!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 “哦~你是说那个吗?” 太保饶有深意地看着玩命。玩命也点点头回道:“没错!就是那个没错!” 而其它人也陆陆续续发觉到少了的东西。 他们相视一笑,玩命回头说道:“你们给我记住!我会回来找你们算账的!尤其是威灵斯公爵,当初我们死在这里同伴的仇是绝对不会忘掉的。” 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立刻回头看着自己的同伴,高兴地说道:“嘿!这样的退场台词像是坏人该有的吧!” “哈哈哈哈!”一群人的笑声渐行渐远。 最先发出着急声的是有着切身关系的克拉斯,他带着哀求的眼光看向言妮等人,用那难听的声音来拉回众人的意识。 “大法师,莫妮莎小姐呀!这一回您千万要帮助我…” 话还没有说完,莫妮莎就溢自转身。 “我生理期来了。” 谁也不理地走到外头的观景台上。 被抢白一句的克拉斯仍是不死心,他看向言妮,正想说话的时候这位伯爵夫人已经抢先他一步说道:“你不会要怀孕的妇人做那种危险的工作吧! 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虽然说现在才怀孕只有六七十天而已,但也只适合做运动,不适合打打杀杀的。对胎教不好,你知道的。” 说完,就跟着莫妮莎的脚步移到观景台。 转头看向在场的其它贵族与商业大镇代表们,清楚见识到人间冷暖后的克拉斯,在放下比玩命离去时还要狠的狠话后,急忙忙地离开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吸血鬼还有生理期。” “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 “我胡绉的,行了吧!” 叹了一口气,言妮走到莫妮莎身旁,说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组合呀?╳╳╳大魔王又是怎样的人?” “别问我这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或许…” 迟滞的口气勾起了言妮好奇心,她拼命地追问着,莫妮莎才慢慢说道:“或许而已,他们是那种不该碰的东西。 总之有红龙介入在里面,纵然他们再容易欺负我也不想动手。 老师可从没教我打倒红龙的方法。” “连你都这么说…实力差有那么大吗?” 轻搔着脸颊,莫妮莎说道:“不管如何,有山猪人那种无惧于魔法的对手在,我也不想淌这趟浑水。” “没有办法攻破吗?山猪人的能力。” “有呀!纯用物理性攻击来击倒。这也是为什么过去会被人类灭族的原因,因为魔导士害怕这样的存在。” “这什么蠢理由呀!” “让人害怕,光这点就是足够的借口了。从过去到现在都一样。” “没事情吧!” 楚里跟在两人身后,也来到观景台上。 他温柔地看着言妮问道:“刚刚你说的…是真的…吗?” 将肚子挺了出来,言妮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没必要胡扯吧!至少我不会想拿这种事开玩笑。” 看着眼前伯爵与伯爵夫人恩恩爱爱的模样,对比着宴会厅内因乱而闹哄哄的景象,莫妮莎跳上观景台的围栏上坐下,笑道:“真是一个热闹的新年呀!” 这时原本追求莫妮莎的那位贵族青年也跑出来关心。 不过他话都还没说上半句,莫妮莎就在他眼前,自三层楼的高度一跃而下。 “小心!” 想要抓住莫妮莎的双手落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美人融入空中,变成无数只的蝙蝠消失在视线里。 疑惑地看着身旁欣赏他窘态的艾芳伯爵夫人,他问道:“那是…” “一堆蝙蝠呀!” “她是…” “一个吸血鬼呀!” “吸血…” “我说过的。没印象的话从现在记不就得了。” 回到白金城的莫妮莎脚步不知不觉地往某方向前进。 那是她最近常常报到的地方。 打开大门,男孩和往常一样坐在床上。 男孩的大哥也很不巧地,今夜在白金城内执行勤务。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间来到这里,莫妮莎无法做出一个解释。 又或者是说,她心底不希望得到解释吧。 但是这个夜晚却和平常不一样。男孩不像往常,带着微笑来迎接她。 而四周围更是充满着臭味,一种异常熟悉的臭味。 “秀…” 发出了一个单音的话语就好像是这个恐怖的夜晚的开端一样。 数把长枪穿刺过男孩的四肢,并将他高高举起。 而那滚烫的鲜血也洒到了莫妮莎的脸上。 第17章 远古神兽八歧大蛇 “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令人感到无比的恶心。 在莫妮莎的眼前,四五名散发着与她相同气息的生物各自手持长枪,而枪尖处,正是秀夷那还活着的躯体。 莫妮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任由洒在脸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流进嘴唇之中。 “您好,斐斯洛小姐。听说您是当今最厉害的吸血鬼,所以我们特地来找您指教指教。虽然已经暗中观察您好几天了,但今天倒是首次见面呀。” 五人默契地将枪尖上的秀夷扔到地上,擦拭着自己的武器。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本来打算为您准备几份礼物。 第一样呢,就是这个小鬼;第二样呢,则是这座城领主的小女儿;第三样呢,是和您非常要好的那位伯爵夫人了。” 另一人继续说道:“不过很可惜的,还在准备礼物就和您会面了。但还是有一些见面礼就是了。” 说完,一些零零碎碎、沾着血的小物件便被丢在了莫妮莎面前。 莫妮莎无言地看着这一切,缓缓地蹲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当她看清楚手中的事物后,不禁朝着仍倒在地上的秀夷望去。 紧闭双眼的他,脸上有着非常痛苦的表情,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是晕了过去? 还是在强撑着? 莫妮莎已经没有心思去判断这些了。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这些指甲才刚剥下来,还是新鲜的呢。还望您笑纳。”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莫妮莎的语气冷淡得如同千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但这句话听在对方的耳中,却仿佛是美妙的颂词一般,让他们的表情愈加得意起来。 “没什么啦,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咬他。只是拨了他的指甲,挑断他的脚筋。喔!刚刚把他串起来那一幕您应该有看到吧! 不过还是觉得挺没趣的,这家伙连一声惨叫都不肯让我们听一下。 原本还想他那优美的唇形哀嚎出来的声音应该蛮悦耳的说,真是让我差点把他的舌头拔下来当墙上的装饰品了。” 看到了秀夷那对张开来的眼睛,充满着无限的哀愁与一点点的无奈,还有一些道歉的成分在里头,莫妮莎心头紧了一下。 强咬着下唇,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似乎是问到了重点问题,其中一人大声地说道:“身为主要夜族的我们为得是恢复吸血鬼的荣光,在位格上比人类更加高阶的我们是不允许被人类统治着的。 只要杀了你,其它吸血鬼就会同意我们继承首席吸血鬼的名称。以领导夜族,再度向人类发起生存战争。” “莎莉丝?” “没有必要把你们那一辈的老人家都请出来吧!” 五名吸血鬼对视哈哈大笑。“大概有其它同伴去招呼那名多么伟大的女士了。” “为什么!” 莫妮莎激动地抬起头叫道,但却有一支长枪无情地穿过她的脑袋。 “老人们的时代过去了。我们只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有多么聪明。” 其中一名边转动手中的长枪,边靠近莫妮莎的耳旁讲话。 “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也知道你听得到我所说的话。用你的身体来感觉一下吧,神圣的光辉是不是侵蚀着你的肉体呢? 以三千年前圆桌武士之名的长枪兰斯罗特触感很棒吧!” 想要挣扎的双手缓缓举起,结局却是更多支长枪穿过自己的身体。 意识中,隐约听到他们开心地继续说道:“这些神圣属性的长枪是从汉弥顿教会里取出的,懂得用好武器的我们比你们更聪明吧。 今后的世界是懂得用脑子人的天下,而不是你们这些石头脑袋的天下,记得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这样也好…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一切的开端是从何时…这一切的起点…” 平凡的小村庄,平凡的居民,平凡的作息,但是里头却住着拥有不平凡憧憬的男人。 “莫妮莎,我要出发了。” “你会回来吗?” “一定会。当我成为一名英勇的骑士时,我会回来接你的。你要做的只有等我。” 在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目送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离去。 在未来,也将会有更多的女子做同样的事情。 在这里的离别,不过是那以百万计的分分合合中其中的一件而已。 但,这只是开端,有没有再相见的日子,可能只有通晓过去和未来的人才知道吧。 夜晚,应当也是和过去一样宁静,但是今天却多了一群不速之客。 被阳光背弃的族群像是要把他们所遭受的不幸用世人的血和泪来记录,纵然他们乐在其中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 五颗明月的光芒被那熊熊的火光所掩盖,宛如白日的村子充满了杀戮声与哀嚎。 暗红色的液体随意地泼洒在地,但却没有任何死人倒在地上任由他人践踏。 食尸鬼遍布整个村落,偶尔穿插一两只变身成为兽人的怪物身影,手提着小孩或是女人的肢体。 倒下的人总是会再站起来,但却不代表他们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他们只是陷入了永恒的痛苦而已。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意志去感受那无边无际的失落,在世间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成为食尸鬼的呻吟声。 拼命地逃,但莫妮莎也不知道要逃往何处。 失去了村子的照顾,又能在哪里生活下去。 背后是一群追着自己而来的食尸鬼,眼前是自己的男人当初离开村子的那条路,两旁列着的是被火焰吞食的房舍。 最后一丝希望随着浮起的身子破灭了,恐惧与痛楚从透出胸口的那一只毛茸茸大手证实。 看着属于自己的鲜血喷洒出体外,模糊的视线带来了一个人影。 “你来接我了吗。” 微微扬起的嘴角流下红色液体,那一切好像梦幻般的不真实。 “你是处女吗?” “谁!” 再度聚起的视线将接近死亡的人拉回到现实,但那只带来了失望的感觉。 “你是处女吗?” 不知道这个令自己失望的陌生人在这样的时刻问这么一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但那已经不清楚的意识却让这快死的人照实回答:“是的…我是…” 但不管是不是,那都无关紧要了。 聚起的焦点又模糊了,在神智消失的前一刹那,隐隐约约听到:“假如你是处女的话,那我就赐给你永恒的生命。” “永恒…的生命…?” “永恒…的生命…?” “这是你所需要的吗?” “…哈哈哈!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把她分成八大块送到蔷薇结社的驻留点如何…” “你心中到底想要什么?” 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声音让莫妮莎的神识迷惘了起来。 “不要怀疑。” “…那个小鬼一起解决好了,我才不想咬他污了我的牙齿…” “你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给我答案的。” “答案…” 围在一起,欣赏着被五把长枪钉在地上的女吸血鬼,就好像在欣赏着一件美术品一样。 大家指指点点,批评这里不好,批评那里太差。 但他们的结论是作为素材的夜族太差了,才会把整件作品的价值给降低。 但他们没有发觉到,屋子外的景象,只是在里头夸耀着自己。 以白金城大钟塔旁的屋子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纯五芒星阵将白青黑红黄五色光束射向天空。 干坎坤艮震巽离兑八卦方位更依先天之形排在五芒星的外围。 当八卦阵形将八道七彩光芒射向天际,五芒星的正中央也开始凝聚着一团黑火。 整个阵形大小更将白金城完全包裹在里头。 白金城内所有居民都在观看着这样的景象。 对他们来说,这是末日的到来亦或是开端而已,没人敢断言。 各种色光的炫目已经让人麻痹了,但声响才正式开始而已。 一个来自地狱吼叫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里。 这是恐惧,这也是痛苦,但更多的是愤怒! 七彩的光芒化成一种蛇状怪物的形态,分别来自八个方位的蛇怪以五芒星中心位置的黑火连结起来。 一种远古神兽,也有人说是魔兽的生物回到了现实之中。 牠有过许多名字,在人们口耳相传的记录中,牠也有过许多形态。 但是只要是亲眼看到牠的人,一定会知道这就是牠了,不会有误认的机会与可能。 对牠而言,人们最熟悉的称呼则是叫牠做‘八歧大蛇’。 一切归于平静,唯一的不同就只有天空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不管是正常人或是疯子都静静地看着,等待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不论将要迎接的是死亡,或是希望。 其中一个头动了! 张开的大嘴发出了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准确地破坏了一个屋子,一个一堆吸血鬼在的屋子。 高傲似乎被惊讶取代了。 光是比体型就足够让这五名吸血鬼头痛,更别提战斗了。 “滚…滚吧!人世间不是你这种怪物该来的所在。” 强打起精神,吸血鬼如此嘲讽着对方。 凝视着扬声沸沸的吸血鬼们,八歧大蛇有了点反应。 牠朝中心位置开始聚集,八个头渐渐地收拢起来。 直到变回一团黑火。 吸血鬼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对手也被他们的威吓给惊走了。 但黑火却在一瞬间分成八条火柱,朝着他们的方向卷来。 实在是太快了,一点都无法反应。 但也实在是太差了,没有一条火柱伤害到他们。 吸血鬼们正得意着,但他们却在下一刻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火柱聚集在身后,凝结成一个黑色的莫妮莎模样。 遮起了眼睛,诡异的笑容,这些都代表着接下来所要发生不幸事件的前奏。 长枪自动从莫妮莎本体身上退出来,伤口收拢了,鲜血也不再流了。 一种奇妙的气氛就在莫妮莎与莫妮莎之间。 吸血鬼们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合而为一,眼前的莫妮莎可以说是不像之前的莫妮莎了。 她到底该算是谁? 这样的疑问还来不及得到解答,从伸出的漆黑臂膀上卷出数道黑色火焰,席卷而来。 当意识再度回到吸血鬼们的脑海里,或者是失去手臂,或者是失去小腿。 痛楚袭上全身。 “怎么了?你们不也是个吸血鬼吗?呼唤你们的使魔呀,恢复你们受伤的地方呀,再来攻击我呀。来吧!来吧来吧来吧!快点,我等不及了~” 看着眼前的莫妮莎,身上不时有火舌卷出,又卷回身体之中,一道完美的拱形就这样完成。 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疯狂,就像是过去玩猎杀人类时,能够从同伴脸上见到的表情。 “快点呀~攻击吧!你们不是要战争吗?你们不是要统治吗?你们不是要打倒我来取得首席吸血鬼的称号吗? 怎么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恐惧的滋味已经让五名吸血鬼尝到不想再尝。 惊慌、紧张、害怕,还有什么心情可以形容现在这个时刻。 有人失望了,或许说有吸血鬼失望了比较恰当。 “你们只有这样而已吗!只有这样而已吗!真是无聊!真是无聊!” 莫妮莎不屑的模样刺激着倒在地上的吸血鬼们。 逃!这应该是现在最好的方法了吧。 但是这样的身体能够逃到哪去;又要从这样的人手中,逃到哪去。 勉强翻转过身的动作已经很吃力了,被抓住的时候一定更懊悔。 为什么没有逃开,为什么实力相差那么多,为什么选到了这样的对手… 幻化出的五颗蛇头,将莫妮莎的身体扯了开来。 靠着黑暗结合的蛇头与莫妮莎,两者间的比重渐渐改变。 卷住吸血鬼身体的蛇身将吸血鬼拖回到莫妮莎跟前。 原本只剩下黑影与眼睛的形态又聚集起,成为了莫妮莎的上半身。 她冷眼看着吸血鬼们,用极为平淡的口气说道:“没有尊严也没有理性,不能化身成为雾也不能变成蝙蝠的姿态,把人杀掉也不是为了吃。 失去了以之凭借的武器后连战斗都不会了。你们以为这样…就叫做吸血鬼吗?你们可不可耻呀!” “不~不!” 目睹着自莫妮莎口中伸出的巨大蛇头将自己的头咬到一半以上,吸血鬼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而他的同伴们更在蛇身的缠卷之下,变得像是被扎干的蕃茄一样,一滴血不流的成为一团烂泥。 当黑影再度收束,莫妮莎的身形便立刻出现。 身上原本破破烂烂的衣服变成了一袭黑色的礼服。 黑色好像完全被衣服吸收一样,那张脸虽然仍是莫妮莎的脸,但却苍白到吓人。 红润的嘴唇像是鲜血一般,金发与碧眼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缓步走向仍倒在地上的秀夷处,莫妮莎扶起了还剩一口气的男孩。 “斐…斯洛小姐…我想我不行了…” 紧握着男孩的手,莫妮莎没有说什么。 “请…告诉我…哥哥…秀夷…先去见老人家了…” 紧咬着下唇,莫妮莎将眼神偏向一旁,就像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样。 “…对…不起…” “…秀夷…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吗?” “是的…” 男孩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眼神亮了起来。 “你…愿意过着一辈子不能见阳光的日子吗?你愿意改变现有的生活,活在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世界里吗? 你愿意付出代价来换取活命的机会吗?你愿意…为了我,活下来吗?” “……我愿意…” 后记 收容到艾芳伯爵府邸的秀夷,在府邸中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适应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言妮沉默不语,楚里也沉默不语,就连伏洛也同样保持沉默。 他们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而莫妮莎则以探望一些小毛头为借口,离开了三四十天。 当她回来后,她也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研究课题中,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蔷薇结社内部增添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闻。 到底是什么秘闻呢?如果阿丸能够知晓,那就不能称之为秘闻了吧。 不过,这个组织确实又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仍然活着的白金城居民对 j-days 夜晚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无数的疑惑。 那仿佛是一场戏,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戏码。 但却又如此真实,如此贴近。 然而,在贵族子弟之间却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白金城里的那位大美人已经有了心上人!” 但谁是从,谁是主,永远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 天空腾蛇跃动之年金曜月四十三日历史纪录者阿丸笔 第1章 安西亚 我是佣兵安西亚,一名lv刚到21的佣兵。 38岁的年纪,单身,只有三名伙伴。 旅行时间八年,接过上百件大大小小的任务,达标率97%。 至于我的本名,早就遗忘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之中了。 旅行在大陆上,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甚至是一个响亮的名号,如荒野之狼,黑色流星等等,谁会花那个功夫去记得冒险者的全名。 全名,那不过是那些自命高贵的人士们,其中一样奢侈品而已。 就如同历史上十一位英雄中我最崇拜的一位,‘造雨人’,人们也只是记得他的外号与功绩而已。 他的生平与本名早已淹没在沉重的历史之中。 我在大陆上小有名气。 当然,更多归因于我的三名同伴,lv18的猎人卡耶德、lv13的黑魔导士满花以及lv10的白魔导士乐华。 平均lv在10以上的小团体已经足够在大陆上各个酒馆中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对象了。 因为在前那辛时代,lv18以上已经是万中选一的战士了,魔导士在lv10以上就有资格成为敌人第一狙击的必杀目标了。 如今投入冒险的人变多了,虽然把统计数目的标准给拉低,但实质上的强度却和前那辛时代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大家都变的厉害了些而已。 不过我们都知道这还不够,不论在哪一方面都嫌不足。 英雄崇拜可以激励一个人向上,但亲眼见到英雄般的人物时,学到更多的是谦虚。 特别是见到那些早已成为传奇的人物─七武士。 不过在当时,我得到最多的是失望… 近期中,我的旅程中多了一个同伴,他自称为无若。 据他自己所说,那是他极为崇拜的一位东方风流游侠归隐后的名号。 而他自己是剑侠lv12,一个相当罕见的东方类型职业。 但就职业性质来讲,和我这个佣兵差没多少就是了。 旅途中救起了重伤的他,在乐华治疗魔法的帮助下,他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了,虽然仍有不少伤势未愈。 毕竟白魔法只是战斗之中的紧急处理,对于大部分伤势还是让它自然复原为佳。 况且魔力需要长时间休息与冥想才能恢复,或是耗用极为昂贵的药品。 对下一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的旅行者而言,在最低限度下,保留更多的后备实力是必要的。 至于‘以最好的状况来应对一切困难’那只是理论上的建议而已,对于老练的旅行者都知道那是不可能达成的,除非乖乖待在家里。 无若他是个相当风趣的人,也懂得很多事情。 连浪费了近十年光阴,四处亲眼实证的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相当多的看法与意见。 还有他的微笑,如同初阳般的温柔,如同细雨时的另类宁静,连同样身为男子的我都会为之着迷。 他的豪爽,他的气魄与他的自信,这些都是我理想中的形态。 仿佛一个我理想中的未来自己已经站在我面前,这让我有点嫉妒,更多的是心服。 但是这样子的他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没说,我们也没问。 在大陆的旅行之中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萍水相逢,这样的情况下去探究一个朋友的过去是不太明智的行为。 说得太多,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个负担。 记得这段时间之中,无若最让我惊讶的观点是他对黑羊的看法。 他说黑羊浩劫虽然带来了无数的灾祸,但是黑羊的实质目标只有旧时代权力核心。 打破了一切的积习与弊病,杀光了已经腐败的权力组织,从这个角度来看,黑羊其实是善的。 换来的是现今的大陆全新的面貌,纵然有少许旧时代留下来的规矩,但只要有心人愿意,改变现况并不难办到。 这是一个让大陆全体进步与改变的契机,就如同现在是一个冒险的时代一样。 但是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无辜地丧生在强盗的手底下。 我只是回答,不管黑羊的领导者,将军巴翰当时在想些什么;也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黑羊浩劫所带来的结果,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微笑着没有答话,我也乐得不再为这相左的意见辩驳。 我们都了解彼此所讲的论点都有它的正确性,只是谁相信哪一个观点比较多的问题而已。 在谁也无法说服谁的情况下,继续不过是争执的开端。 我没有目的地,所以便任由无若带路,因为他似乎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在旅程之中,我们相互照应,也相互交换着彼此愿意讲述的经历。 从东北方的乡村,来到了北方的城镇。 这一日,我们来到了北陆昔日最为繁荣昌盛的城市─威灵斯城。 位处外城的下城区依旧繁华热闹,经历了黑羊浩劫的洗礼,北陆地位最为尊崇的诸侯─威灵斯公爵家族很幸运地能够继续统治这个城市。 虽然它已不复往昔的辉煌,不再位于北陆的巅峰、最繁华的地位,但来来往往的居民脸上都洋溢着标准的勤奋神情。 商队与冒险者们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活泼的气氛给人带来希望的感觉。 这也是各大城下城区的共同现象,低额甚至不需要关税的下城区是刺激商业发展的关键所在。 在威灵斯城中,我们找了一间价格较为亲民的酒馆。 我像往常一样在吧台边点了食物、麦茶和酒,五个人围坐在一桌,重复着我们每天必做的工作─填饱肚子。 食物虽不鲜美,但也并非难以下咽。 入口的酒淡得跟水一样,但好歹还能解渴。 恰好让自己七分饱的食物被消灭干净,饥饿的感觉也被抛到了下一餐之后。 我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也让自己的身心慢慢沉静下来。 而麦茶则由两名魔导士负责,因为据她们所说,酒精会侵蚀魔力,但我想这只是她们的借口吧。 刚走进门的大汉非常显眼,铁桶般的身躯占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一把系在腰际的手斧是对方唯一的武装,我开始在脑海中思索有着同样类型的强者。 “佣兵安西亚吗?” 对方走到桌前,看着我问道,我只是点点头。 应该是威灵斯城的相关人士吧,从外头杵着两名穿着威灵斯城制式铠甲的骑士,以及对我行踪的掌控,只有地头蛇才有这样的办法。 这让我感到佩服,毕竟所有城镇的辖区总是龙蛇混杂,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掌控实在不简单,我们才刚进城门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呢。 见到我的响应,对方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您好,我是将军马兹肯?;b?玛金奈,lv1。初次见面。” 充满着自信心的态度但却又不失礼节,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怀疑他有做一个将军的能耐。 虽然lv只有1,算是个新科将军,但光打出‘将军’这项职业名就能够吓跑不少小贼了吧。 毕竟大陆上的人都知道,要成为将军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一个新科将军绝对不等同于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之前可是经历过了无数的职业历程。 曾有人粗略计算过,成为将军以前所经历过的各种职业lv加一加,绝对会超过99。 而这五十年来我只听过两个将军,一个黑羊骑士团的将军巴翰,另一个就是眼前的男人了。 我隔了好久才回答,有什么事吗? 不过这段时间里我们都在观察着对方,尝试着从外表,从气度得到更多眼前男人的资料。 听到我的回答,马兹肯饶有深意地一笑。 他才继续说道:“这一回希望阁下及您的同伴能够加入我们的讨伐队伍。有佣兵安西亚的加入,这对讨伐队的士气有增无减。我们要达成目标将更加容易。” 摇晃着酒杯,一口气将剩余的酒送到胃里。 将液体滑入喉头后,我才问目标是哪里。 “╳╳╳大魔王的地下城!如今我们已经聚集起近千人的兵力,近期内将要出发。预计在这一次的j-days前完成任务,凯旋回来。” ╳╳╳大魔王?这是一个很耳熟的名称,近几年要吓小孩子,除了用黑羊骑士团的名号外,就是这个╳╳╳大魔王了。 传闻之中,所有不该是人做的事情他都做遍了,所有该是人做的事情他都妨碍到底;除了烧杀掳掠外,他的地下城也吞食了无数冒险者的生命。 不过传闻的真实性倒是蛮让我怀疑的,毕竟自己算是传奇故事的受害者。 当了解事实真相的时候,我着实失望了好一段时间。 但话又说回来,以魔王为名的应该也不算是正常人了,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那么一些些兴趣。 “你会接下这个任务吗?” 难得!真的很难得,无若会关心这样的事情。 一起旅行的时间虽然不长,间中仍是有接过几个顺路或绕点小路,送货与护卫的任务。 他总是无言地帮助我们一同完成任务,反正花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听起来这一回可能要花掉不少时间,他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为什么这样问?” 乐华的好奇心永远不减,特别是八卦传闻,标准的小女人心态。 但是在最紧急的时刻,她的白魔法总是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这就是让我无法讨厌她的地方。 面对着乐华的问题,无若苦笑了一下后说道:“没有人会攻打自己的家吧,至少我做不到。” 家,怀念的名词。 等会儿,家! 这是什么意思? 站起身的马兹肯,表情透露了一切,他很清楚地了解到刚刚无若话中的意思。 “你是╳╳╳大魔王的部下!” 我们齐望向无若,点头的动作代替了回答。 马兹肯转过头来面对我,虽然他没有说些什么,但从他的脸上我可得到不谅解、鄙视与疑惑。 “他们并不知情。” 无力地辩解着的是无若,这让将军的脸色和缓下来,毕竟我在大陆上并不是恶名昭彰。 但这也让满花提出疑问:“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你们并没有问过我。” “可是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这样隐瞒下去不好吗?” “我为什么要隐瞒这个让我自豪的出身!我来自地下城,我是╳╳╳大魔王麾下的一员!” 看着无若的神态,他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 他自傲地面对着他自己的出身,带着无限的自信心。 这些事实都证明了他并不以出身为耻。 “安西亚先生,请将这个男人交给我们吧。威灵斯城不容许罪人的存在。” 面对着马兹肯的要求,我想了一想,所给的答案是缓缓的摇头动作。 这动作引起了一点点怒火,也引起了不少的好奇。 腰际的手斧挥出,将之接下的是无若的长剑。 没有接续的动作,马兹肯只是看着我们。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握上近身武器的握柄,就连两名魔导士都拿出了匕首。 在近身战里,没有穿着任何武装的将军面对着五名全副武装的男女。 魔导士也舍弃了魔法不用,而选择冷兵器。 假如持意要攻,马兹肯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这样的局势判断下,聪明人应该选择暂时回避。 缓缓收回手斧,避免引起我们过多的反应。 马兹肯留下了一个佩服的笑容后离开了,这也是我最担心发生的状况。 光看他自信满满的表现,我就感觉到接下来的日子难过了。 逃应该是唯一的路了吧,想要生擒下那名将军对我们而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庞大了,甚至能不能成功都是个问题,这一点点自知之明我还有。 不过在我们一进城就被掌握行踪的情况下,能逃多远又是个问题了。 看样子战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不过也不能不跑,等死并不合我的个性。 我们站起身收拾行囊,准备另一次的逃亡。 无若却只是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 我无法看着令自己钦佩的男人死在眼前。 我这么笑着回答他。 将惯用的长剑系回腰间,看向已经准备完成的同伴。 我跟他们说道,走吧,逃离威灵斯城的时间到了。 不知道逃了多久,伤在我手底下的威灵斯城骑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从不介意我杀的是什么人,我也伤过不少在别人口中所谓的好人,只要有需要。 蛀虫就是说我这种人吧,只要接下了任务,就不管谁对谁错,我只专注于完成可以领取酬劳的事务上。 坏事,我想我也做过吧。 而如今追击在后头的威灵斯城队伍同预期般,以鬼魅似的姿态黏在身后。假如停下脚步让他们有足够时间耍诡计的话,那我们被宣告失败的时刻将会更快到来。 二十多次的接战,将军马兹肯也很清楚地表示,只要我们将无若交出,可以保证其它人的平安。 我相信他有这样的器量守诺,但我却不想照他的话做。 我宁可在逃离他们的追击后,再与无若分开。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抛弃朋友,我还做不到。 幸好有卡耶德的帮助,我们才能撑到这个时候吧。 马兹肯充分地表现出他身为将军的实力,优势的人数让我们吃尽苦头。 每一次接战,对方总是用恰好我们能够取胜的人数。 面对那样的人数,我们既无法轻松逃开,也无法轻松取胜,其它人则是继续隐藏在深处。 主要目的是逃离的我们,面对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敌人总是不强攻也不阻挡,只是确实地阻拦我们的前进而已。 这种战术确实地消耗了我们的体力,也折磨着我们的精神。 两名魔导士的体力也接近极限了,慢下来的速度就是证明。 马兹肯撒下的大网慢慢收拢,网中的我们将无路可走。 停下脚步略作休息,也让卡耶德有时间决定接下来的方向。 但不远处的猎犬吠声与追踪者的喧闹声无法让我们平静下来。 假如他们懂得闭嘴追踪的话,我会非常感激的。 可惜这群不懂得隐瞒自己声音的追踪者,似乎有着我想象以上的追踪实力,至少现在他们还吊在我们后头,甩都甩不掉。 借着水囊补充水分,我望着后头忽隐忽现的人影。 百忙中抽空做的小陷阱从没发生效用,至少在他们的喧闹中我还没听到过哀嚎声。 还跑得动吗?我对身后的两名女性提出疑问。 我没有丝毫瞧不起女性的心态,也不会看不起魔导系的职业,但我相信假如跟着的是其它女人,那我们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满花跟乐华已经发挥了超乎她们本身的实力了,不过在这个时刻仍嫌不够。 回过头等着听女性们的回答,苦笑但没有说话的表情已经表达出够多的意思了。 “帮我一个忙吧!” 回过气的无若发出浪费体力的声音,我望着他,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可不可以一起将这些东西送到我的地城,一起交给╳╳╳大魔王?” 看着他自怀中拿出的一束头发、滚动条与匕首,我疑惑地看着他,但随即点头示意。 得到我的同意,无若并不满意。 他将东西拿给其它人看,等到所有人都表态同意后,他才笑了笑,并将东西塞到我的手中。 我抱着更多的疑问看着他放心的脸庞。 他挥剑割下一束自己的头发,打个结后又塞入到我的手中,说道:“我已经跟你们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卡耶德抓住他的肩道:“为什么?” 退了两三步,无若仰头看着透过树梢而来的阳光,淡然念着:“没有七年之病,不用三年之艾。云若无心出岫亦为诗,诗若无心花月亦不苦。 困欲眠时昼亦眠,醒欲起时夜亦起。 若无登九品莲台之欲,亦无坠八万地狱之罪。 若尽情活到当活之日,死亡仅仅只是退隐。” 追击的人影已经出现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了,但占满了视线的却是一个挺剑冲出的男人背影。 咬着牙,我和其它人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我大概永远忘不了他的笑容吧,那张嘴角挂着血渍,最后的笑容。 身后没有半个追兵,大概马兹肯抓到他所要的人后,就没再继续追击我们了吧。 所有人在月夜之下喘着气,我倚靠在树干上望着天空剩余的四颗明月。 当大家都静下来,吃完了随身的干粮后,满花问道:“我们要守诺去无若的地城吗?” 我点点头。乐华着急地问道:“那可是╳╳╳大魔王的地盘呢。” 能够让这样一个男人死忠的地方,我是蛮感兴趣的。 况且,我们都答应了要将他一起送回他的地城去。 不管这样的回答大家满不满意,但总是同意了。 在上一个落脚的村庄,询问着地城的位置。 村民们摇了摇头,彷佛是看到一群不久人世的冒险者而感到惋惜,甚至还好心地问我们要不要先订做棺材。 据他们所说这样可以选用较好的材质来做,躺起来也比较合身。 我无奈地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不过这也是三五天前的事情了。 如今我们一行四人就站在这个传说中的地城之前。 这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入口,旁边还挂了一个简陋的木牌,上头有着‘欢迎来到地下城’的潦草字样。 假如没有这块门牌,以及被弃置在一旁的废剑堆,我还真以为这里只是哪个不知名的矮人矿坑遗迹。 而那堆废剑据村民说是有幸活着走出地城的冒险者所遗留的;也有人说是地城的居民为了示威,而特地将闯地城的失败者武器丢于此处。 不管是哪一样,我都蹲了下来观察这些废铁。 但也只有得到它们缺口很多,与锈蚀的很严重这两个线索而已。 弃置在外头太久,任何有利的线索与证据早已被自然与时间湮灭掉了。 看了一看四周的同伴,我们彼此确认了一下信息后,步入了这个入口像是矿坑的地城。 第2章 进入地下城 这是一条悠长的信道,石阶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引领着我们向下。 走了许久,能见度并没有如预期般降低,我这才惊觉信道上头的部分长满了一种发光藓苔。 这种藓苔植物散发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地城的光线变化已让我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虽然要清晰地看见和在外头环境一样的视野仍有难度,但总比没了火把就成了瞎子要好些。 走出信道,真的可用“豁然开朗”来形容。 一个广阔的空间映入眼帘,无数的石柱、石笋与钟乳石林立其中,自然的奇观以最优美的姿态展现出来。 借着上头的发光藓苔,我静心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地下水的声音不断冲击着耳朵,瑰丽的景色一重又一重地出现,惊喜也如潮水般不断袭来。 这鬼斧神工的美景几乎让我忘却了来此的目的,若不是看到一个陌生人朝我们走来,我或许仍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卡耶德和我机敏地将手伸向武器把柄,身后的两位魔导士也低声念起攻击法术的准备咒文,同时掏出了匕首。 “我是地城的主人,╳╳╳大魔王的部下。远道而来的贵客呀,有何事?” 一个冷漠的女孩空着手,像念台词一样说道。 我示意同伴们不要冲动,自己的手也稍稍离开武器。 我回答说我们找这位大魔王有事。同时,我也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 腰际随性地系着单手长剑,从落足、走路的律动,我都能得到她不弱的简单推测。 而且她也相当有自信,从面对着未知的敌人仍不拔出武器来准备就能知道。 自己没有拔剑,只是凭着一点点的自信心,况且这一回我也并不是为了破坏而来。 “是嘛?那请随我来。” 看到女孩直接背对着我们领路而去,我吓了一跳。 她真的这么有自信吗? 乐华也感到奇怪,而开口问道:“怎么你们地城不是一见到外来者,就眼巴巴地杀过来。还跟我们打招呼,甚至现在还背对着我们?” “因为大魔王禁止我们先动手。就算要杀掉对方,也要他们先拿出武器攻过来才可以。 除非是大魔王本人所给予的指示与许可,这在第139号╳╳╳指令中有详细规定。” 女孩依旧冷漠地说着,我不禁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与行为的可靠性,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 想了一想,乐华继续问道:“假如来不及格挡对方的攻击,那不是死定了?” “不会挡不住?” “为什么?” “因为挡不下的人早就都死光了,活着的人都还有那么一点点本事。”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男性声音吓了我们四人一大跳,满花还拔出匕首来指着对方。 “嘿!嘿!你们不是找大魔王有事吗?把刀子收起来吧,这玩意儿刺到人可真他妈的痛!” 男子退了两三步,边挥着手边笑。 慎重地将匕首收起,满花注视着对方问道:“你…你怎么从我们背后出现的。” 只听对方笑着说:“大魔王只有禁止我们先动手,并没有不准我们偷袭呀。哈哈哈!” “玩命,别净说些废话。” “是~是~大~小姐。” 说着说着,男子走到了女孩的身旁。 看到乐华拼命瞧着后头的模样,那名同样来自地城的男子带着点捉弄的意味说道:“放你的一百二十一个心吧,后头没别人了。 有也全都走到你的前面,背对着你们了。 先说好,要杀我们趁现在喔。 不过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要等下辈子了。” 这一番话倒是让我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会被叫作‘玩命’了,话中的味道的确有点活得不耐烦的感觉。 在玩命轻笑了几声后,和女子领路而去。 两人间有着轻轻的交谈声,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男方说得多。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有种看到无若的感觉。 但两者间的个性实在是差太多了,应该连不上关系呀? 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用尽了所有的观察力与推理思考,我尝试从他们的任何小动作中得到更多的资料。 且依照过往的习惯,卡耶德开始观察起四周围的地形;乐华背诵着我们走过的路径;而满花则是细心地警戒着附近任何活物的一举一动。 手上的小型大地之眼魔法与火星代表着她有足够的把握在这样的戒备下,让我们做出及时的反应。 当我们注意到眼前走来一大队牛头人,身上还带着不少巨剑、长弓,我们不禁紧张了起来,手也爬上了武器的握柄。 因为在传闻之中,地城里的任何非人类种族都具有着强大的破坏力,而他们对外来者也有极大的怨恨。 但前方的两人好像视若无睹,只是在和那一大队牛头人擦身而过时,互相点个头示意而已,随即回到自己的谈话之中。 而那群牛头人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彷佛我们不屑一顾。 这让我有点无奈,最和平的景象居然是出现在传闻中最凶恶的地下城里。 唉~ 地下二层的空间和第一层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小了一点。 而景色也没那么奇特,多了些人工的痕迹。 比较特别的是远方金光闪闪,黄澄澄的色光吸引住我们的视线。 身旁的卡耶德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呀?好像摆了相当多金银珠宝的模样。” “没错!”女子冷淡的声音依旧,倒是玩命接口说道:“但是不建议过去,因为那些东西都是老瑞德的收藏。 没啥大事情,就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只有死路一条喔。聪明点的都要知道,这世上有龙不好惹。” “龙?” “对呀!一匹大~红龙。” 这倒是吓着我们了。 在有详细文字来记载这五千年历史之前,那个只能靠口耳相传的远古神话中,由各种龙族组成的组织─‘四海龙兵’可是比众神联合起来的实力还要强呀,红龙更是位于顶点的一支龙族。 如今这传说中的生物就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地下城之中。 在财宝的引诱下,那根本就是个致命陷阱。 我不禁想到攻入地城的冒险者,有多少人能够避过这一关。 我不想去确认,也没本钱做确认。 曾有传说描述着,红龙之所以为红龙,那是因为牠们用敌人的鲜血将自己的身体染成不会褪色的鲜红。 不管这是别人穿凿附会之说,亦或是某种程度的事实,都说明了牠们的强大与战绩。 轻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前头已经走远的两人。 眼前是前往第三层的楼梯,停下脚步的两人回头看着我们。 女子用她一贯的口气说道:“我们将要前往第三层。从该层开始,将是人工建物占大部分。 沿路请不要乱碰墙壁、石头等古古怪怪的东西。 假如感到疲劳的话,请告诉我们,我们将会带领诸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请随我来。” 在警告之后,我们面面相觑,但也无法不跟着下去。乐华问道:“我们要走到哪一层呀?” “三十四层。” 不带有感情的声音说出了一个令人疲劳的数字。 我倒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呼出来。三十四层,我多么希望我听错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后悔答应了这件苦差。 一种诡异的气氛漫布在第三层里。 我好像经历过这种感觉的,那可是非常不愉快的记忆。 也正尝试着将现在的环境和记忆之中的地方作比对,看有什么异同。 “奇怪?这里怎么有河流的影像?” 疑问声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我顺着乐华的视线看向一道墙。 以石砖砌成的墙出现了奇特的影象。 那是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搭配着灰暗的天空,一条辽阔的河流贯穿了草原。 河流旁,还依稀有一大群人排了支长长的队伍。 有些人是排队过桥,有些人是坐着渡船离开。 草原上更有着许许多多三头犬徘徊着,驱赶着落单的人朝河岸前进。 走近墙边,乐华缓缓地伸出手接近那奇特的影像。 “白痴!别碰!” 一把抓住了乐华的手,玩命愤怒地说:“他娘的!你不要命了吗?刚刚跟你们说的当成是玩笑呀!这可一点都不有趣!” 甩开了无礼的大手,乐华抚着被抓痛的部分。 但不悦的脸色维持没一会儿便消失,换来的是疑惑的表情:“那是什么呀?” “地狱!” “地狱?” 不耐烦地点了头,玩命看着满脸疑问的乐华继续说道:“没错呀!就是你过去曾听到过的地狱。正牌的喔,别以为那是仿冒的。” “怎么地狱会出现在这边?” 看着那生动的景象,乐华不敢相信地问着。 并不如预期中由玩命回答,一个冷冷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因为地城有相当多歪斜的空间,跟一些特殊次元连结在一起。” 但玩命立刻接着下去:“没错!没错!而第三层呢,正是和地狱作了连结。除了这面墙之外,还有一些走道是直接通往该处的。 第三层里仅有一条路是安全的,假如岔到其它信道的话,会有一定的机率掉落到地狱之中。你想进去的话也可以,但我们不保证你能够平安出来。” 顿了顿,玩命想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喔!对了!先说好,那条安全的路是因为到现在都还没发生过事情。 并不代表它一定不会让人莫名其妙地跑到地狱。假如出问题了,不要怨我呀!” “怎么会这样?” 乐华讶异地问道。 走回到女子身边的玩命笑着说:“这就是地城不可思议的地方啰。” 沿路上通往地狱的墙与走道不停地出现,虽然都是通往同样一个地方,但观看的角度还是有所差别。 乐华仍是挡不住自己的好奇而问道:“我们死后都要去那个地方吗?” “不完全是。” 奇怪的回答?哪有什么不完全是的道理。 只听玩命继续说道:“地狱不过是六道轮回之中的一道,是让我们这种坏人去渡假、上刀山按摩、下油锅温泉的地方。 有些在人世间挂念不去的,就会成为地缚灵或怨灵等各种死物而继续留在人世。 也有些人到其它地方去了,待会我们就能够经过的喔。” “谁告诉你的呀?少在那边胡扯好不好。” “哈哈!没见过就说人胡扯,没听过就说人说谎。人呀~狗娘养的。” 听着这段感触颇深的话语与那段该死的结论,我也不禁感觉到愤怒,但也略为感到自己的愚昧。 而被直接反驳的乐华不高兴程度比我大的多,她继续辩道:“那你说嘛!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地狱的。” “阎罗府君说的呀,他偶尔来作客啊,其它府君也是喔。还不时征招我们帮忙,虽然说他们手底下的死神军团已经够强了。 幸好他们不允许跟活物对战,否则我还真没自信捱过三招,那群杀不死的混蛋!” “别闹了!” 别闹了!这倒是我跟乐华首次意见相同,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过话匣子一打开,玩命跟乐华的对话就像无穷无尽一样持续着。 唉~这哪像是身在凶恶的地城呀。 “各位旅客,请看向我的左手边,这是第八层最负盛名的永疆战域。也正是六道之中的修罗道,和刚刚第五层的饿鬼界同属于地城的不可思议空间之一。 饿鬼界通常是我们用来处理垃圾的地方,而永疆战域就不一样了。 一些自以为很厉害的高手在被我们擒下来后,我们通常是把他丢掉永疆战域里头,看他能维持多久的时间。 至今最好的纪录是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那一餐的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那股美味、那股感动! 尤其是那个人被撕裂的一瞬间,我实在是…啊~无法形容呀!你们真该亲眼见识见识。 倒是我们自己还没有人进去过,一方面大魔王没有要求我们进去;另一方面,我们也很少找自己的麻烦…” 看着玩命兴奋地介绍地城的各项美景与奇景,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看到带着认真的表情听玩命介绍的乐华,我又叹了一口大气。 沿路上,玩命不只介绍奇景,还三不五时出一句:“啊!各位请小心,太靠近那边可是会引动陷阱的。 不论是滚石,还是剑山,都不是那么好挡开的。哦~哦,小心火球术陷阱。”他简直把地城的布置都清楚地说了出来。 身为资深旅行者的我们,能够记忆地图与需注意位置是很平常的事情。 他们这样做的意涵到底在哪里? 满花倒是代替我问了出来:“你这样说出地城的各项布置,不怕我们出去后公布了地城的攻略法吗?” 玩命和身旁的女子对看了一下,才转头说道:“对喔!我都没想到。 不过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看过能硬闯到十层以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像你们一样由我们带下去的,我想没差吧。 套句大魔王常用的话:‘哇哈哈哈哈!时间与我同在!’” “对了!”卡耶德开口说道:“你们不问我们找大魔王有什么事情吗?” 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是找大魔王有事,还是找我们有事?” 唉~是该说这个地城的人信心十足,还是神经太粗。 脑中的资料已经混乱到无法整理,我对地城居民的想法愈来愈糊涂了。 “等会儿,等会儿。” 乐华打断了其它人的思考,问道:“你刚刚说大部分都是像我们一样被带下去的。你们又带了谁下去呀?” “前一阵子有两个冒险者同样来找大魔王有事情。” 玩命说着的同时,我突然感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只听玩命继续说道:“瞧,他们不就走过来了。” 眼前走来三个人。 缓步走在后头的是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也是带给我不愉快感觉的人,特别是他背上缠着布条的武器。 旁边的男孩则给我萎萎缩缩的感觉。 而领路者则是抱着一叠厚厚的纸堆,见到我们走过来,那张笑脸换成了欢迎的表情。 “玩命、几奈,又有新客人呀?” “是呀,他们一样要见大魔王。倒是树,你们要走啰。” 黑衣男子笑道:“是呀,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况且这小子还要找人呢。不帮他找到他的深景姊,他根本不理会其它人的事情。 我都想掐死这家伙了!”身旁胆小的男孩一听之下,立刻躲到远远的角落窥视着我们。黑衣男子才带着狡猾的表情笑道:“喂喂!开玩笑的,别当真呀。” “那,不送啰。慢路顺走小心狗。” 玩命笑着挥挥手。 走过身边的黑衣男子饶有深意地对着我笑了一笑,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一种令人熟悉的恐惧感从他身上传来。 倒是那名的男孩,约十六到十八岁的年纪,那种怕人怕事的态度让我还真难想象这两人待在一起的理由。 不过他身上的武装散发出一股灵气,让人敬畏的气势。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和卡耶德相视苦笑了一下,才又追上领路的两人。 一路上还算安安稳稳。沿途也遇过几次魔兽、亚人类种族与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但在牠们看到前方的两人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去。 看样子大魔王的人马将这群怪物治理的相当好,或许牠们也只是得到同样的命令吧,‘不允许主动攻击’。 每一层每一层的模样都有些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有时一层就要走好久;有时向下的楼梯就在一旁,可以直接到下一层去。 又有好几个楼层透露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感受力较强的两个魔导士都会不自主地打冷颤。 前头的两人只是走着,特别是玩命仍旧开心地介绍着地城。 而我们都小心翼翼地踏过他们走过的地方,随时注意四周围的环境。 不算赶的动作让我们不至于太过劳累,假如不是身处在充满危险的地城,这一趟该算是不错的旅行。 第二十一层,假如我没有数错的话。 这一层有着相当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完全没有发光藓苔的存在。 刚到这一层时,带头的女子拿出了一支小型的火把。 她所持的火把和外界有出售的没什么两样,但这种火把通常是一到两人在用,且仅提供最低限度的照明而已。 虽然我们并不用考虑找路或是战斗的问题,但我们一行人加上他们共六人使用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地城的状况并不如想象中的富裕,除非是另有理由。 “还没到吗?”乐华扶着我的肩,喘呼呼地问着。 回头一望的玩命只是笑着说:“嘿嘿!慢慢急,不用来,总会到的。才第二十一层而已。” “休息一下好不好,肚子饿了。” 乐华持续抱怨着。 听着她的提醒,我也略微感到饥饿。 领路的女子只是回头确认了一下,就带着我们前进休息的地方了。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拼了命的观察四周围。 不过那仅是徒劳无功,靠着那支跟蜡烛没什么差别的火把,我根本连五步之外的距离都看不清楚。 …不对,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那是一对眼睛! 习惯性地确认一下武器所在的位置,其它人也发觉到我不寻常的动作,而一同望去。 如同预料之中,属于地城的两人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突然,一样东西滚了出来。 心头猛跳了一下,我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出剑来。 我信赖的同伴们也在同一时间做好了各自的准备工作。 但看仔细了滚来的事物后,我愣了一下,也努力想着小孩子玩的皮球会对我们造成怎样的伤害? 站起身,弯下腰捡起了皮球,玩命朝着眼睛的所在处走了过去。 从黑暗之中走出了一个小女孩,那纤细柔弱的模样超出了我的想象,就好象阳炎一般虚幻,如同羊脂般的细致,水晶似的身躯让我想要看得更透、更穿。 她小心翼翼地从玩命手中接过皮球,那犹如音乐律动的肢体语言把我的魂给勾上了天。 “女儿呀,还不快点回来!” 简单的几句话犹如谱好的动人乐章,看着那小女孩隐没在黑暗之中,我才发觉到四周围已经聚集起无数的人。 不过他们仍是藏身在无尽的黑暗里,只露出那一对比我见过任何宝石都还要漂亮的眼珠。 “是几奈跟玩命吗?抱歉,让你们看到我族丑陋的模样,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那回事,别跟大魔王说我打扰了你们才是正经。让他晓得了,又少不了一阵聒!” 甩甩手,玩命走回众人休息的地方看向我们。 “可以走了吗?” 第3章 暗影族 当我们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群早已如潮水般散去。 玩命闭上眼,朝着四周晃动了一下后,才睁眼开口说道:“几奈,暗影他们怎么会跑出来呀?不都是为了隐匿起来,才特别要求居住在这光线无法照远的二十一层吗?” “少问我一些我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一旁的乐华发问了。 “光线无法照远?什么意思呀?” 而玩命倒是回答得挺帅气。 “就是光线照不远嘛!” 唉~这跟没回答有什么两样。 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情,原本还想不通的,给玩命这么一提醒我才察觉到。 这里光线的照明距离确实无法及远,只要到一定距离就会被吞噬掉。 最明显的就是刚刚那名小女孩出现的情况,她的模样应该是渐进式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但事实上她却像是从黑暗中突然蹦出来一样。 原本看不到的突然看到了,而且还是清楚地看到。 嗯~说清楚好像也不太对,但她的模样是突然完全暴露在那支小火把底下,而不是渐渐地清晰。 我也发觉到这里的墙壁并不会反光。 通常的黑暗环境中,墙壁总会有一定程度的反光,只是效果好不好而已。 在大量的火把之下,看着远处的墙壁最能清楚感受到所谓的反光。 但这里却没有这样的现象,就好像光线被吞噬了一样。 大概了解到这一层的奇特所在了吧。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除非是完全能够适应黑暗的种族,否则根本无法生存。 我很难想象人类要怎么攻略这一层楼,这简直就是让一群睁眼瞎子去战斗。 而火把为什么用那种小家子气的型式我也大概了解,可能再大支的火把在这种环境下都没什么多大的用处吧。 走到现在,就我对这个地城环境的认知,我几乎可以看到将军马兹肯失败的模样。 这里根本不是人多就攻得下来的地方,对不明究底的人而言,要安全到达大魔王的跟前,需要最多的是运气,而不是实力。 看着前头领路的两人,我问道,刚刚那群是什么人? 因为我实在是对于生活在纯粹黑暗之中的人感到兴趣。 “暗影族。” 简洁有力的回答来自领头的女子。 从刚刚许多的对话中,我猜那名女子的名字应该是叫做几奈,没听错的话。 只听到玩命接下她的话继续说:“暗影族是这一层的主要居民。但说句实在话,他们的战斗能力实在不予置评,属于弱势的族群,但他们都还算聪明啦。 而负责守卫这一层大多是同样生存在黑暗之中的其它生物。 而暗影族会要生存在这种环境之中,是因为他们不太习惯被别人看到他们丑陋的面貌。大魔王也特别交代我们没事不要打扰他们。” “丑陋的模样?” 乐华疑惑地重复着,她继续说道:“不会呀!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女孩跟丑这个字沾不上边吧。” “不对!那个小女孩依照他们的标准,算是普通丑的了。 我曾经跟大魔王一起看过他们的族长,那才叫‘丑的不像话’呢,看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倒是他们族中还没听过有出什么大美人呢。嘿嘿嘿~” “等一下…” 玩命看着乐华伤脑筋的模样,笑了笑说:“他们的审美标准和我们不太一样,大抵把我们对于美丑的认知颠倒过来就成了。 但这也不是说眼睛一颗大一颗小、歪嘴没下巴的就算美,他们对那种怪胎还是蛮反感的。但基本上,他们自认为是一个‘丑陋’的民族。” “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审美观会差那么多?” “种族不同文化也就不同嘛,文化不同对于认知有差异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你看猪分得出哪头猪漂亮,哪头猪丑吗? 那猪看你还不是一样管你大小美丑癞痢头的。更何况只有你知道的东西才是对的吗?” 被玩命这么一问,乐华傻傻的说不出话来。 玩命笑道:“那你凭什么要他们跟我们看一样的世界,思考一样的想法,做一样的事情,耍一样的白痴。” 真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想法呀! 我渐渐感觉到为什么我会把他们跟无若联想在一起了,因为他们都有着和常人不太一样的思考模式。 …嗯~不过一些小细节还是不太一样。 “那…那为什么他们还会跑出来让我们看到。假如真的那么自卑的话,不是应该躲得远远,什么人都不见吗?” 乐华奇怪道。 “可能是想出来看看四个不认识的帅哥美女吧。嘻嘻嘻嘻~” 这…这应该算是夸奖吧…唉~不确定… 我已经记不清现在是第几层了,因为一路走来,令自己惊讶的事情太多了。 才想要问一下身旁的同伴,远处传来的喧嚣声立刻吸引住了我的精神。 望着急忙忙跑来的人,玩命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得了了!白妖精族跟食人魔族火并起来了,就在这一层的中央广场。这下我可制止不了他们,正打算去找大魔王呢。” “哦~哦!打架打架!” 玩命兴奋地朝声音的来源冲去,传话的男子看了骂道:“妈你个大西瓜!不去劝架就算了,还赶着凑热闹!几奈,那家伙就交给你了。 已经有人在那边想办法阻止了,我赶紧去通知大魔王。” 说完话,男子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妖精跟食人魔火拼? 终于有点危险的味道出现。在印象之中妖精总是柔弱的代名词,碰上了连资深的战士都不一定挑得赢的食人魔可能只有灭绝一途吧。 卡耶德好像也想到同样的事情,他在跟我们表情确认后,说道:“嗯~这位…我想我们可以去帮帮忙,假如帮得上忙的话。” 想了一下的几奈也没答话,就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我想这是同意的意思吧。 吵闹声愈来愈清晰,已经可以分辨出哀嚎与呼喊的声音了。 这条信道的终点就是所谓的中央广场了吧,来来回回的激战人影这么告诉我。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半跪在墙边,朝着身旁的信道窥视。 几奈大喝了一声提醒那个人注意,对方才转过头看着我们。 “啊!几奈,是你喔。” “你怎么躲在这?玩命呢?” “玩命他…” 突然一个人影自场内跌入信道,滚了好几圈,也打断了刚才的对话。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大家才瞧清楚是玩命这家伙。 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玩命红着眼,带着无比兴奋的表情喊了两声:“啊~煞煞!”就又冲入广场中的战局。 “你看到了…” 坐在地上的男子耸耸肩说着。 我这才发觉到广场中的情势是很不可思议的一面倒,快输的一方是人数略微少于对手的食人魔。 满花讶异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这也是我所想的问题,因为和印象完全不合。 “打群架啰,还有什么一回事?”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食人魔比较强吗?” 男子探了一下广场内的情形,边说道:“谁说食人魔比较强的?这群可以活两三百年的白皮肤尖耳朵可不是软脚虾呀! 食人魔充其量只是比较野蛮,力气比较大,身体比较笨重,且说话比较不常经过大脑而已。虽然说还是有特例存在。” 猛一缩头,又是一个人影滚进来。 不过对方还是老客户,玩命。 “啊~煞煞!” 猛喊了两声,跳起身来正打算冲向广场的玩命被几奈一脚绊倒。 “干什么!臭女人!” 玩命摸着鼻子骂道,几奈随即一脚往下巴补下去,冷声说道:“我们是来阻止打架的。”但我想昏倒在地的人是听不到的吧。 望回到坐在地上的男子,几奈说道:“怎么不进去阻止?” “里头的局势是二十名白妖精对上十七名食人魔,我只有一个人,你是要我进去当靶还是当肉垫? 不要和事佬还没当成,先被气愤中的他们合起来围剿。三十七的数目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呀!” 又是一个影子滚了出来,这一回是个晕倒的食人魔。 男子望了望说道:“嗯~少一个了,但三十六个还是不怎么好对付。” 一旁担心着的乐华紧张地说道:“怎么办?他们都不停一停。” “总会停的,其中一边死完就行了。” 男子轻松地说着。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几奈漠然问道。 “好像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一个非常奇特的巨大类人型铁块伴着一道蓝光突然出现在身边。 “警告!警告!武器类型开关开启.” 不知名的声音由铁块中传出来,同时外型也起了改变。 原本像是一个带了四条腿的臃肿矮胖人身,现在多出了数支圆筒型的铁管在身上。 声音继续传来:“菲伯斯 炮击套装.” 身旁地城的居民很主动地将耳朵捂起来,我正在纳闷他们的举动,一声:“fire!”传来。 接着数十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与爆鸣声把我给震的七荤八素。 天啊~这比我看过的任何魔法都还要有震撼力,也比我听过的任何攻击都还要具有威力。 一轮爆裂声后,类人型铁块走进场中,妖精与食人魔们理所当然地停顿下来望着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大量蒸汽从铁块的上方冒出,汽笛声像是提醒将要发生某事一样。 铁块上半部左右开启,一个俊美的金发男子出现在其中。 站起身来,将屏蔽在眼上的面罩取下放置一旁,男子微睁的双眼宛如放出强烈的热气一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坐倒在地。 “阿波罗…” “…阿波罗。” 简单的三个字不断重复出现在不同人的口中。 “我听说了。” 该是那名男子的声音吧。 犹如浑厚的乐声让人陶醉,一言一行也都吸引着我。 “你们居然只为了‘鸡蛋怎么吃?’这个问题打起来。真叫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本来就是了!” 一个妖精族的站出来说话。 “鸡蛋本就该优雅地将上半部的壳敲掉,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掉。” “谁说的!” 食人魔们火爆地大喊着:“整颗蛋丢到嘴里咬一咬,再把剩下的壳给吐出来就行了。谁要费那个水磨的功夫去吃一颗蛋!” “你是蛇吗!” “假正经的娘娘腔!” 我愣着看场中的情形,居然只为了这样的问题闹到群殴。 再度开启的争执什么时候会演变成另一场打架一点也不会让我意外,其它前来劝架的人也都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我倒是惊讶于另一件事,号称低文化水准的食人魔族骂起人来也是头头是道,这真是让人意外。 以往的印象在今天被颠覆了不少。 就在两边人马开始接近,准备第二场战斗的同时。 坐在铁块中央的男子大喝一声,吼道:“赫淮斯托斯刚把我的日车rgv-Γ﹝gamma﹞500改良完成,你们想当祭品吗!” 同时,刚刚发出巨大噪音的铁管各自对准了一部分的人马。 停顿下来的两方傻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呦!我们号称最完美的神只,太阳神阿波罗也会这样凶狠呀!” “某种程度的暴力是必要的,这点我从没否认过。” 男子回过头说着。 太阳神阿波罗?真的假的?但顺着这个男人的视线回头看,我双脚微微地颤抖着。 唯一想得到的形容就是‘没一个像人’…等会儿,里头有多少是真正属于人类都值得质疑。 有那种大腿比我腰粗的,那种分不清头手脚的…等等数十个。 大概只有领头的‘人’还看得出有个女人的轮廓,但那对胸…我只能用‘伟大’来形容。 而她的脸庞则被厚重的面纱罩住,我无法判断她是否长得跟她身后的那群怪胎相同。 “三妈。”“三妈…” 致礼的声音不断,大多数人们都乖乖地靠到墙边站好,除了我们一行四人与那位听说是太阳神的家伙外。 “把军队都带上来了,是要打仗吗?” 看着男子座下铁块的四只脚改变了方向,面对着走来的一群人,我退开到一旁。 “呵呵!要压制这三四十人不叫这么多人行吗?假如大魔王准许我用杀的,那只要十来人就够了吧。 但要先把这群吵架的打成残废,再慢慢说教的话,应该需要这么多人。我与孩子们可是很凶暴的喔。呵呵!” 后头也同时传来了几声冷笑。 令人颤抖的发言,我注意到身后的两个种族都吓得退了一大步。 但男子只是任由座下的铁块向前移动了几步。 “你怎么有空降临呀?平常不都是要经由祭坛与仆人和你们沟通的吗?” 领头的女子说道。 “米诺陶洛斯与铱瓦地率领了一众地底侏儒正在想办法开挖第六十一层,好像出了点问题,所以找我来帮忙。 才刚到就听说有些麻烦,所以就先上来看看啰。能不出问题就不要出问题嘛,我可不是那么喜欢战争与杀生的。” “听到了吧!你们的事讨论出一个结果了没有。” 女子问着还在对峙中的两边人马。 我回头看着妖精与食人魔们。 两方对看了一下,彼此都耸耸肩,朝着不同的信道散去。 当我带着惊讶的表情回头时,我发觉到‘那位太阳神’看到了站在墙边的几奈。 他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而说道:“啊!对了,几奈,我父亲交代我跟你说,不要当普西曼的女巫了,祂可以给你更强的雷属力量。” 回过头听话的几奈依旧是冷冷地说:“谢了,我不喜欢色老头。” 被抢白一阵的男子用他俊俏的脸庞苦笑着,说道:“我只负责传话而已,别误会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是那名带领着一群怪物的女子。 “对了,阿波罗,你的女巫菜田也有打算找你。你既然来了,抽空去看看她吧。好像跟你交给她的东西有关吧。” 听了话的阿波罗仍旧是苦笑道:“我好歹也是神只吧,说话不能客气点嘛。” “呵呵!号称!号称神只而已喔。更何况我一又不是你的女巫,二不是你的信徒,我管你这么多。我见过的神还嫌少了吗。” 女子半捂着嘴,呵呵笑道。 看着想要提出无奈抗辩的阿波罗变换成放弃的表情,他摇摇头说道:“这年头呀,神难为…” 同时间,他座下的铁块传来奇怪的哔哔声响。 “哔哔!哔哔!阿波罗,你到了吗?” “米诺陶洛斯喔,我已经到了。你那边定位一下坐标吧。三妈,那么我先离开了。” 我看着男子朝女子点个头致意后,原本分开来的铁块又合了来,男子再度被包覆在钢铁之中。 “三维相对坐标定位(23,69,233)。米诺陶洛斯,中间经过五十五层时,不会被时间干扰吧。” “放心好了,四维的坐标乱流不会影响定位化的三维相对坐标移动。你不要笨笨的闯进那细缝中就好了。” “原点在哪里?” “我前方两公尺处,已经净空了。” “不要耍我呀!” “反正你的日车没有用高能武器根本打不坏,怕什么?” “上一回你不就是用落井拐了我一趟。坏是没坏,跌疼了而已。” “哈哈…哈哈…” 听似尴尬的笑声。 “不理你了,先警告你,不要耍我呀。空间对象转移激活…” 来自铁块的声音才告一段落,下一刻巨大铁块凭空消失在光华之中,我傻了一下,但其它人却好像见怪不怪一样习以为常。 “陌生人…” 我这才发觉那名被大家称为三妈的女性正盯着我看,她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找╳╳╳大魔王的。” 乐华抢着回答道。 “是嘛,那跟着我来吧。几奈,顺道把玩命带下来吧。” 说罢,三妈回过头。 虽然是命令式的语句,但几奈却没有动作。 三妈头也没回地接着说:“是你踢的吧。” “…是的…” 咒文声自三妈口中传出,投到地上的符石建立起一道蓝色的传送门。 周围的‘人’们,一个个走进到传送门中。 背着玩命的几奈也回头示意,要我们也走进传送门里。 如同预期,传送门的目的地是另一个由许多符石所围起的魔法阵。 先到一步的那群怪家伙已各自散开离去,三妈与几奈同样朝着最大的信道前进。 我们也只有快步追了上去。 瞥了一眼身后传送门的乐华,好奇地问道:“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还累的我们白跑了那么多楼梯。” 玩命立刻答道:“因为传送术可不是谁都会用的简单魔法呀,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魔~导~士~小姐。 但我们还是会随身携带传送术的滚动条,好在紧急的时候使用,平常时还是多走楼梯。 一方面当作是锻炼身体,另一方面要做出魔法滚动条让不会用的人来施展魔法,这可是比会用的人直接施展还要困难,也还要麻烦呀。 不但材料工本费不便宜,连花的功夫都不轻松。 整个地城里能够制作传送术滚动条的人一只手就数得出来了,而唯一被定位的目的地就是我们刚刚到的地方。 又因为要穿过次元空间,所以传送术的范围只有含括地城而已,而难度也更高。但一出了地城,那张滚动条就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我说…” “啥事呀?几奈。” “你醒了为什么还不从我背上滚下来!” 只见到几奈一把抓住背上玩命的头发,用力往前抛去。玩命重重地砸到墙上,倒地的他抚着腰,直喊着疼。 边摸着疼处,玩命边开口骂着:“妈的臭娘们,胸大无脑,奶大无好,屁股大没烦恼…” 各式各样的秽语如连珠般窜出。 几奈仍是维持着一贯的冷漠,但冲上前所展开的攻势却如同烈火。 一个滚地体势,玩命堪堪避过几奈的连续攻击,却躲不过接着来的后脑重击。 看到起脚的三妈缓缓收回右腿,维持着独立步的姿态,笑笑地说道:“下次记得了,玩命,不要一竿子打翻所有的女人。” 我的天啊!那利落的一击连我都没自信避得开,更何况是背对着她。简简单单的一腿,表现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功夫。 不过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将视线移到昏死在地、吐出白沫的玩命身上。 三妈这才注意到,笑道:“昏啦,那又没听到我的一番金玉良言啰。几奈,你来背着他走吧。” 同是命令式的语句,但几奈依旧没有动作。 三妈笑着说道:“拜托啰,呵呵~” “…是的…” 第4章 透明人 穿过一条长长的石制隧道,平平无奇的环境和眼前的大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大门的雕工辉煌而细腻,黄金打造的大门没有奢华的气息,只有恰到好处的感觉。 仔细一看,门上的雕饰让我大吃一惊,藏密佛教的曼陀罗图表栩栩如生,满天神佛各就其位。 单一的金色在微弱的光线变化下犹如七彩霓虹,给予人的庄严感仿佛其金身亲临,那么真实。 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我的手在颤抖中缓缓靠近大门。 然而,在接触的前一刻,神佛似乎要避开我,向后退缩,门也随之应声而开。 高不见顶的大厅给人一种辽阔而舒适的感觉,四周的墙壁挂着给人无限柔和感的帘幕。 与黄澄澄的大门不同,里面并没有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息。 布置、摆设以及那张大床,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紧绷的神经……那张大床? “事情解决了吧。” “解决了。” 看着三妈那副轻松的模样,她除下面纱,虽然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美艳,但在我眼中也是标准以上的美女。 不过,更让我震惊的,不是床上各占一方的十位穿着和相貌各具特色的美人,而是中间的那个……“人”,我想他应该算是人吧…… 一袭寻常不过的斗篷,两支白手套,和张大概只能遮住右上半张脸的石制面具。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更神奇的是,那些东西居然是浮在空中的! 而且还会动! 当真是光天化日之下撞到鬼吗? 是不是从刚才经过的地狱跑出来的? 我傻着眼凝视着前方,身旁的伙伴倒是很配合地用牙齿打颤的声音问道:“那…他…我…谁…” 不过乐华这番话的逻辑性问题颇大。 玩命又在第一时间答道:“他就是我们伟大的╳╳╳大魔王啰。不要看他这个样子呢,旁边一十一个可都是他的女人喔。二妈、三妈…” 只听玩命逐一数出,同时我也看到背着他的几奈脸上的乌云随着数字加深。 “…、十二妈,名字很容易记吧。跟我们一样,可都是大魔王亲自取的喔。” “死性不改的混账!” 如同预警般的咒骂仍是让人来不及反应,玩命就被几奈抛了出去,而方向正是眼前的那张大床。 就在玩命撞进女人堆的前一刻,一只布制的鞋将玩命的冲势凭空阻了下来。 当这可怜的男人第三次昏倒在地时,停留在空中的鞋子才慢慢地收回床上。 我想这是将脚曲起的动作吧,天啊!这个透明人有穿鞋! “真是的,介绍归介绍,也别眼巴巴的撞进来。真那么羡慕的话,我们两个调换位置坐坐好了。” 优雅的男声像是在述说着无奈的事实一般。 但大魔王身旁的女人却不甚在意他的话语,嬉闹声反而更严重,一群人在床上碰碰撞撞的。 虽然有两三个是半卧在床的最外围,并没有靠到透明人的身边,但脸上的笑意可不比其它女人少。 这下子,可真是看得我都傻眼了。 察觉到我的失态,同样来自大魔王的声音:“怎么了,陌生人?羡慕吗?分一两个去用用好了,反正我已经受不了很久了。 真是的,谁说大魔王就非得要做这个、做那个的,我可从没看过那本书叫做‘魔王的义务’来规范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又有谁说非得要御女无数、迷死千万人才称得上是大魔王,别闹了,搞得我腰都痛死了…” 听着眼前透明人连番的抱怨声,我愣着想他话中的意含。 而围在中间的女性却是更加贴近了这个人称╳╳╳大魔王的可怜男人,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苦着脸的模样,虽然他脸的部位只有一个无表情的石制面具半屏蔽着。 就在透明人的身影…嗯~这么说好像不太对。 反正就在大魔王要被女人堆淹没前,白手套在空中胡乱飞舞着。 “够啰!够啰!你们给我先停停,好歹让我先知道这群人来这的目的吧。” 其它人这才稍稍停下来,退了开。 只有两人仍是依偎在大魔王身上。 这时我也才想起我来到这地城的目的,赶紧将背包中无若将给我的东西取出。 当看到了故人的遗物,我的心情好像回到那最后一面的时间,哀伤自心底升起。 我捧着东西缓步向前,但走没几步路,该在我手上乖乖停留的事物却腾空而起,飞到了大魔王身旁一位伸着手的女子手中。 现在的我可没有那个心情去惊讶,我只是用简单的四个字来陈述一项事实,无若死了。 沉默难得的出现在这群人之中,每个人都静静的,连大魔王都拉了一个女人靠着背,女子则是轻抚着那该是头发的部分。 两只白手套合拢在一起,大拇指互相绕了起来, 不耐烦的感觉散布开来。 “你们只有见到无若一个人吗?” 大魔王用着他那低沉的嗓音问着。 我点了点头,而身旁的满花则是代替我将当时的事情说出来。 两只白手套的大拇指不停地绕着,绕的我都开始担忧起来。 凭我现在对地城整体实力的粗略判断,假如他们打算来一场复仇战,绝对又是一场浩劫。 我也开始怀疑我这样做,到底对或不对。 挥开身旁的人,摊开在床上的斗篷隆起,我想这应该是透明人自床上站起的动作。 从刚刚就陷入紧张情绪的我,在这时心跳速到达了最高峰,心脏就好像快从胸膛蹦出来一样。 “走!宴会!好好地庆祝庆祝无若的死,赶快去通知其它人来高高兴兴地办一个宴会吧!哈哈哈~” 啊~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真的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只见大魔王下了床,用他的脚轻点着倒地的玩命,边说道:“喂!起床啰。再不醒来的话,你就一辈子没机会醒过来了。” 一个翻身,玩命宛如没事般站得直挺挺的。 大魔王继续说道:“上十三楼找你们大妈下来,也顺便带客人逛逛地城吧,假如他们有兴趣的话。反正要准备宴会也需要些时间。” “不好吧,用走的会累呢。我今天已经上下来回三趟了。” 玩命夸张地抱怨道。 转过身挥挥手,大魔王说道:“去找菜田借马车吧,别说我亏待你。” 大魔王一边说着,底下脚步不停地走向床边,朝着床上的女人们说道:“走吧!这种值得庆祝的事情,准备工作可不少呀。通知其它人去。” “喔!知道了。” 天啊! 这和刚刚那名受尽委屈的男人是同一人吗? 为什么说话的声音带给人的感觉差那么多,而要做的事情更是让我不解。 无若在地城的人缘差到这种程度? 他的死需要大家办宴会来庆祝? 看着一众人消失在不同的信道,玩命才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走吧!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有兴趣的话就一同悠闲地坐坐马车,逛逛地城吧。” 随着玩命通过他们所谓的‘镜子回廊’,其实那只是把一堆镜子当走廊上的墙,胡乱拼凑而成的,我只有很强烈的不适感。 就好像通过传送门一样,那种身体被分解开来的感觉。 但是那种不舒服感却比通过传送门强多了。 回过头望着刚刚步出的镜屋,假如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又没有人带路,谁能够顺利通过呢? 这并不是像过往吟游诗人的诗歌中所叙述,只要杀到了最底层就能够找到大魔王,并打败他。 先不论能否打倒那个透明人,光找到他就是个大问题了。 在胡思乱想之间,我们来到了向下的楼梯前,乐华似乎存着和我同样的疑问,她率先问道:“我们不是要去十三层吗?怎么是往下走?” “菜田人在三十五层,我们要先去找她借马车,否则又要爬那来回加一加四十二层楼,不累死人才有鬼。” 玩命轻松地说着。 落到队伍后头的我突然有股不祥感闪过脑海,但这没来由的预感立刻被解答。 一把亮洸洸的剑刃架在我的脖子上,偷袭者更捂上了我的嘴打算在最短时间内解决。 意识到剑刃准备划开我的喉咙,我立刻整个人向后蹬去,企图争取更多的空间喘息。 轻微的声响已经够提醒我的同伴们注意,而我自己也挣脱开了偷袭者的束缚。 第一时间向前跃去,转身并拔出了腰际的武器。 “等会儿!等会儿!” 玩命赶紧岔到我面前阻止偷袭者,我也才看清楚对方是两个人。 嗯~我想说他们是人也不太对,因为他们有许多‘非人’的特征,尖耳、紫瞳。 我想他们应该是半妖精吧,因为从各种特征上来看,他们也不完全拥有传闻之中妖精一族的模样,也和我刚刚看到与食人魔战斗的妖精族不完全相同。 他们是一男一女,而脸上的神情是那种暗杀者所会拥有的标准冷酷。 “他们是大魔王的客人呀!” 玩命的一番话似乎让两名暗杀者的脸色和缓不少。 他们将猎豹般的准备动作收起,换成轻松的站姿。 前头偷袭我的那名男半妖精将短剑收回鞘中,说道:“抱歉,客人,刚刚真的很对不起。我一见到陌生人就有点无法控制自己…” 看着他那有点无法自制的神态,我不禁退了一小步。 后头的女半妖精随即站到身后,轻搂着男半妖精,就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这时乐华趋前说道:“没关系啦,人没事情就好。” 喂!有危险的是我呢。 但还来不及把这番抱怨的话语说出,乐华笑着说道:“您好,我是乐华,白魔导士lv10,他们是我的同伴。你们两位叫什么名字呀?” 曾几何时我们附属于你了? 唉~想归想,抱怨归抱怨,但也实在是佩服她这种只要确认对方没有敌意,就能在片刻打好关系的能力。 至少在旅途中,我们都因着她的缘故而少了不少麻烦。 女半妖精看着乐华的善意,也微笑着说道:“您好,我叫做末杀。他叫做未杀。都是剑士lv3。” 女半妖精指了指身后的男性半妖精。 剑士…天啊! 光一个初级职业进程的剑士就能无声无息的摸到我背后,是我太差了,还是他们太“实不符名”了。 笑笑的玩命走到了半妖精男女的身旁,说道:“哈哈!这两位就是地城的名产物,影子姊弟。正如同他们名前缀字上,‘末’与‘未’的意义…” 玩命撩起了女半妖精的头发说:“姊姊叫末杀,上面的头发比较长。而未杀身为弟弟,当然是下面的…” 话还没说完,男半妖精一拳击中了玩命的鼻梁,打得玩命蹲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 我为眼前的情形呆了好一会儿,而玩命也摸着自己的鼻子骂道:“臭小子,你他妈的有何贵干又打我。” “我从以前就很讨厌你的介绍词。” 男半妖精不悦地说着。 就在两人间的火花将要迸出前,身旁的乐华赶紧将话题牵扯开来。 她故作姿态地说道:“哇啊~末莎、未莎,好美的名字喔。对了,是哪一个‘莎’呀?” “杀人的‘杀’。” 这对姊弟将开朗抛到一旁,换回阴沉的表情道出令人害怕的陈述。 “嘿嘿嘿,当看到我未杀时,还没死就算你运气。” “可是当看到我末杀时,还没死就是不幸了。” 这让我和我的同伴们都打了个冷颤,特别是问话的乐华。 充满尴尬的她变换着各种表情,尝试把现情况再做一次改变。 望了望两姊弟,乐华强打起笑容说道:“啊!对了!其实象未杀长得那么俊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们是两姊妹~~~” 变调的声音源于玩命将乐华的嘴捂住,整个人向后拖去。 加上乐华哀嚎的声响,还真让人无法听得清她的话语。 不过未杀的脸色已经变得和刚碰面时一样,并开始低声喃着:“女孩的童年,儿时的回忆…” 末沙也生气地踏前一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哇啊~别念呀!她…她说眉…没事的话我们就要先走了喔。就是这样啦!总之…那个…再见。” 玩命一说完话,立刻向我示意离去。 而乐华仍是按在他手底下,一同拖走。 看着眼前情形不太对,我们也只是尴尬地笑一笑,便立刻跟着玩命的脚步跑开。 留下末杀、未杀两个半妖精姊弟在原地。 “放开我!” 刚转进在第三十五层楼梯不远的拐弯处,乐华正吼着,并把玩命抓在她胸上的手给扯开。 看着玩命脸带不屑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抓了抓说道:“又没多大,当宝呀?”这不禁让我摇头苦笑。 “先别提这些,” 玩命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后,指着乐华说道:“刚刚你差点就挂了,你知不知道呀!” 掩着胸口的乐华不解地向玩命问道:“为什么?”的确,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 “谁叫你刚刚犯了未杀的禁忌,没听他连哃吓文都开始念了。等到他念完了,我们可都要到第三层去报到了。” 看着玩命指了指上头,和地狱作连结的第三层,我心中的疑问就更多了。 难得地摆出深思的表情,玩命托着下颚低声说道:“没记错的话,听说未杀以前曾被人当女生…” 玩命愈讲声音愈低。 讲到后来根本听不清他话中的内容,但我想大概的含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有这样的过去,难怪情绪会那么激动。 停顿下来想了一想,玩命搔搔头后大喊:“啊~不想了!反正没我的事。走吧!走吧!菜田的菜田就在前面一段路而已,快点走吧。” 胡乱挥着手,就像是要唤醒大家一样,这才让我们回过神上路。 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 这件无法理解的事情根本和什么逻辑扯不上关系,也和所谓的常理脱节,脑海中一片混沌,理也理不清,想也想不懂。 同样源自于地城,出了无若、玩命与未杀三种人、三种个性、三种表现,但为何会让我有着相同的错觉,就好像他们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庆祝无若的死令我不解;未杀的杀意转变为善意,再转成怒意的过程也让我不解;甚至像玩命诸多白目的行为也让我不解。 但却在隐隐中似乎有着相同的元素,虽然是造就了他们不同的个性。 疑惑,许许多多无法解答的疑惑侵蚀着我的思考;地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群体? 一股浓重的骚味阻止了我的思考。 “啊!猪鬃,怎么跑出来了?” 玩命的声音打扰了我,抬头看了一眼。 一个壮硕的大汉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光看他手臂的肌肉,我就不自觉地倒退两三步。 与其被那钢铁般肌肉驱使下的拳头打到,我宁可白捱一记铁锤不还手。 当他举起那双粗壮的手,拨开头发时,让我吓了一大跳,原来那头头发是背脊上的鬃毛…不对! 吓到我的不是那个原因,而是在过去被尊为山神的种族─山猪人居然还存活在人世间。 山猪人可是和猪头人大不同,两种种族虽然外型类似,但骨子里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猪头人不善言语,行为荒淫,而世人所给予的评价与魔兽无异,充其量只是比较大只的畜生而已。 而山猪人据说是因为他们高强的抗魔力量,而在众神的震怒下失去了声音。 但是温和的个性与善良的态度让他们愿意为其它实实在在存活着的生命付出,这样的行为却让他们得到了更多,自然的眷顾与其它生命所给予的尊重。 但传闻中他们应该已经被灭族了才对,为了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如今却又在地城中看到他们存活的身影。 偷空瞥了一眼身后的两名魔导士,她们也都用着极为不雅的姿态,张着嘴,傻愣地看着这传说中的山猪人。 因为毫无疑问的,山猪人是魔导士的天敌。 虽然山猪人并不会做主动攻击,或是做过度的反击。 眼前的山猪人如同记载一般,没有说话,而是和玩命打起了手势。 玩命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没这回事,他们是大魔王的客人啦。我们是要找菜田借车的,她在吗?” 看着山猪人指了指身后,我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却在地城的人工建筑物中看到了一大片种菜的田地。 我还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我了,但我还是为了眼前的景物呆了一呆,这种可堪称为和乐融融的田野景象居然也出现了在地城之中。 天啊!还有什么更神奇的… “哟!菜田,又在照顾蔬菜啦。” 玩命的声音提醒了我还活着的事实。 看着他走近田埂旁的一位女性,边打招呼边说着。 原本蹲着的女子站起身,看着走来的玩命笑着说:“是呀!植物可是要妥善照顾才会长得好喔。反倒是你,有事情吗?” 将褐色的长发绑成两条辫子,随性地垂在耳旁。 看着那对大大的眼珠、那甜甜的笑容,这些都是像我一样一个旅行已久的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一种叫做‘家’的味道。 “大魔王让我来借马车的,” 玩命指了指身后的我们,继续说道:“带客人逛逛地城,顺便到十三层接大妈下来。待会儿要办宴会喔,庆祝无若的死。” “啊~!又说它是马车,它明明是太阳神阿波罗的日车呀,怎么你们都喜欢用一些不是称呼它的名字。” 玩命耸耸肩,女子也只有无力地转过身领着路,我们也都跟上前去。 走到田地的边缘,在墙边我看到了一辆很奇怪的马车…嗯~没有棚子,也没有轮子,又是浮在半空中。 我才了解到有什么马车能够在地城里使用,要视楼梯为无物的,也只有眼前这辆听他们的对话中所说应当是太阳神所使用的日车。 走到马车旁,女子说道:“rc-45,虽然是旧型的,阿波罗神淘汰下来不使用的,也把武装给拆掉了。 但可都是出于它的一片好意借出,我们才能得到这样的恩泽呀。” “是~是~” 玩命不以为意地响应着,但看了我们一眼后,随即把注意移回到正事上。 “上头的太阳炉还是坏的吗?” “也不算啦!阿波罗神说我完全不熟悉太阳炉的各项功能与维修,只会最普通的使用方式,所以它订定了高系数标准的安全值。 当太阳炉的自我检测低于安全值,它就会强制停机。当停机后,就只有与它联络来解决了。 我也正在准备祭品,希望这一两天内就可以透过祭坛与阿波罗神联络上。 啊~这些小蔬菜再不照照太阳,这一季的收成可就不太乐观了。楼下的草地也是一样,都快成干了。” 女子无奈地述说着。 “阿波罗刚降临啰,好像是米诺陶洛斯找它来的。三妈也有帮你跟它说,它大概有空就会过来看一看吧。” 玩命露出狡猾地笑容说着。 可我明明记得他那时候不是昏过去了,怎么知道这一回事? …难道…唉~难怪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哦~真的嘛真的嘛!” 女子急忙忙地抓起衣袖,将那辆日车外壳的一部分给擦亮,照着自己的脸,大声说道:“啊~真差劲,我的脸好脏喔!”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后又喊着:“讨厌!衣摆上有泥巴。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换衣服,祭祀用的圣袍要先拿出来整理…” 看着女子自言自语着匆忙离去,身旁的玩命大叫道:“小心!不要摔倒了。” 话才刚说完,就看到女子啪的一声倒在田里,看得我们脖子都缩了起来。 但女子随即宛若无事,站起身拍拍衣服,就又匆忙地走掉了。 我不自觉地和我的同伴卡耶德相视苦笑着。 不过现在问题又来了,这辆太阳神的旧型日车要怎样才会动? 这样的疑问才刚窜上脑海中,玩命就立刻为我解答了。 朝着他走的方向看去,有一匹已显老态的八脚马卧在不远的地上。 …等会儿,八脚马…那不是传说中的神只奥丁座下的天马吗? 怎…怎么出现在这里…地城里真是什么奇怪的乱七八糟都有… 第5章 最高的葬礼--龙葬 “老席普,帮个忙好不好,大魔王有事交代我,帮忙拉个车行吗?” 看着玩命蹲在一旁,用近乎谄媚的语气说着,这让我有点讶异,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请求别人 ……嗯~好像不太对,管他的。 重点是这匹马还不甩玩命,这就真的很稀奇了。 卧在交叉起的双前肢上,八脚马只是用着无力的低嘶声来拒绝玩命的请求。 当然,一点点小阻碍是挡不住玩命这样厚脸皮的男人,但八脚马神情依旧。 我不自觉地摇起头来,大概“无奈”两个字道尽了我现在的心情。 总算有点功效了,八脚马似乎对于玩命的纠缠有点厌烦。 抬起前蹄想要站起来的它,头只是晃了一下,就又恢复成原本的姿势。 玩命与我都充满了不解,但是顺着八脚马点两下指示着的前蹄,我看到了一只超大型的六脚狗坐在不远处。 舌头吐呀吐的,还不时冒出火苗。 “啊!阿吉普,你要帮忙吗?” 看到六脚狗头微点的动作,玩命高兴地说:“太好了!那不打扰你啰,老席普。” 说罢就朝着六脚狗处走去,还顺道对我们招招手示意。 唉~今天一天看下来,我快要不晓得我过去八年多的时间是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地城还有人种菜呀?” “因为山猪人跟一小部分的人都是吃素的呀。这也是山猪人为什么守护在菜田旁边的原因,平常时要战斗或巡逻,都还请不出他们呢。 况且他们食量又大,没了菜田种的菜,他们可就得饿肚子啰。” “战斗、巡逻?你们都还有分这些呀?” “没错!基本上我们成年后就有列席宴会的资格。实力比较强的会选入军队……” “等一下,军队,那又是什么?刚刚那一群吗?” “是的!军队总共七十二人,大魔王本身加上他的女人和一些亲卫队共三十六人,这一百零八人都住在三十四层的异次元住所中。 军队的成员只要符合心志条件与实力就能被遴选进去,虽然各个种族都有,不过基本上还是以人类为主。” “为什么要凑那个奇怪的数字呀?又为什么是以人类为主呀?” “大魔王的兴趣问题嘛。况且,人类里头疯子比较多嘛,嘿嘿嘿嘿~” “天啊…” “至于其它人呢,就负责些打杂事项,像我就在地城中跑腿,或是例行性的巡逻。甚至有些人会像菜田一样不管战斗,只管种菜。 喔!他们不一定种菜啦,也有其它的工作。各个种族都有各自居住的楼层,人类大多聚集在三十三层。 菜田就是一个特例,她跟山猪人一起住在三十五层。” “种菜…对了!那你们其它食物的来源是什么呀?难道…” “嘿嘿~!没错呀~我们吃人喔。” “真的吗?” “假的。” “啐!该死” “在三十六层有开辟牧场,除了牛羊马需要的草料不容易收集外,猪鸡鸭鹅以及地底的洛斯兽等食用动物都有饲养。 喔!鱼也有利用地下河流饲养一些。但这些都是逢年过节、婚丧喜庆时才宰的,这一回宴会应该享用的到。我们最重要的肉类来源可不是那些喔。” “是什么呀?” “老鼠!” “老鼠!?恶~” “哈哈!没错!老鼠的繁殖力跟适应力与蟑螂一样恐怖,拥有这种天赋的美味根本就是最适合养殖来食用的动物。 可惜的是蟑螂不算好吃,且需要大量的油来炸。对于地城中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根本不能无限制的浪费食用油。所以我们不吃炸蟑螂。” “天啊…” “哈哈!而且根据第3号╳╳╳指令,地城里的任何人都不允许吃和自己同族的人。” “那可以吃别族的喔。”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纵然有人真的死掉了,我们也不吃。会死的,不是肉太老,就是被砍得乱七八糟,一点食欲都提振不起来。 但也为了不浪费,就都送给老瑞德当食物去啰。” “啥!死人你们都送给龙吃掉!” “龙葬,其它人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也只是祭祀老瑞德的五脏庙而已啦,这可是我们地城最高的葬礼呀。 附带一提,老瑞德可是从不挑食的喔。至于外来者都是丢到第五层的饿鬼界给那群永远吃不饱的家伙分食。 要不然任由尸体在地城腐败可是会造成传染疾病的呀,虽然三不五时摆个一两具骷髅在信道上是蛮有魄力的。” “别闹了。” …的确是别闹了。 沿路上,就只听到玩命与乐华两人吱吱喳喳的声音。 我和其它两人都保持着各自的沉默,不晓得他们是否和我想着同样的事情。 或许有时候,像乐华一样不要想太多是一种幸福也说不定。 但我仍无法从地城居民的态度之中释怀,从他们那可说是毫无感情的态度中。 靠着这辆阿波罗神曾经使用过的日车,以及领头那匹我不曾见过与听过的六脚狗,我们不但省了不少脚力,也不用担心各式各样的陷阱。 凭着这两样,踏过了地城不少的奇观。 有流经过数层的地下水流;有用强力魔法结界所架构起来的熔岩信道; 也有着各种种族的工艺精华,像是木制的自动人像、靠地下水运作的变化走道;甚至是源于遥远东方学识,玩命称之为五行八卦阵的楼层。 尝试着用这些外在的景象来安抚不我愉快的心情,但结果蛮失败的。 愈是独自一个人沉静,我的心愈是不听控制。 且思绪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了。 “啊~” 一声尖叫吸引住了我远离的意识。 什么时候日车停了下来我都不知道,但现在下了车的玩命正在和一个女孩说话。 想来刚刚的叫声应该是她的吧。 看着玩命因为她的叫声而显出慌张的神态,我不禁观察起那个女孩来。 双手垂于腰前,不安分的互相捏着。 两只脚不停改变位置,也连带变换着站姿。 头低低的模样,眼神四处飘着,就是不敢面对着别人的脸孔,但却又不时偷眼看着玩命的神情。 那不太像是害臊,也不像是胆小。 给我的感觉像是不知所措,以及一点点的疑惑,大概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玩命吧。 …或许,那应该是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其它人吧。 正努力着用任何话语来引起女孩注意,甚至反应的玩命,驱使我静下心来听玩命说的话。 从一开始的天南地北,到后来真的是花招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都一股脑地讲出来。 只见女孩有时尴尬地笑着,有时哭丧着脸,表情变化比翻页的书还要快速。 但变化就是那么快,不晓得是哪句话,女孩的动作变成抱着头,拼了命地摇她的脑袋。 玩命从容下来的表情也换成了着急,第二声尖叫就像是开始的信号一般。 座下的日车什么时候悄悄地动了起来,前头拉车的六脚狗用着不安的表情,安安静静地将我们一行人带到信道的转角处。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勉强地伸展着身体,探着头,这才看到另一边的信道所发生的事情。 已经变换成单一表情的女孩低垂着头,脸上就像是蒙上一层称之为不祥的面纱一样。 那张优雅的嘴笑出了我所看过最奇怪的笑容,阴森的气息充斥在整条信道中。 而面对面的玩命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谨慎地退后着。 难得地,他的嘴巴与毒舌会在他醒着的时候停下来。 看着他一步步的退后,我随着他的动作一同吞了口口水。 “嘿……嘿……嘿!” 不祥呀!心里头才这么想,凛冽的杀气暂停了我的思考。 原本女孩只是阴沉的脸孔,变成了恶鬼般的魔瞳,我从未看过如此令人恐惧的神情。 我的手和我的脚在瞬间像是冰封了一样,动也不能动,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玩命死定了!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如同预期般,当事人之一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移动。 玩命只是用冷汗与打颤来说明他现在的感觉。 只见一个出手,女孩将玩命的脸狠狠地撞到墙上,再横拖了数十步,一道血痕就这样留在墙上。 放手任由玩命摊在地上后,她只是冷冷地看着。 但没一会儿,就像是发现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发抖的双手抱回了自己的脑袋,颤抖蔓延到全身。 在第三声尖叫中,她转身逃离。 过了多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回过神时现场仍是没有改变。 我和我的同伴们依然僵在车上,而玩命也仍旧是倒卧在同样的地方。 我们赶紧下了车,聚集到玩命身边。 看着倒地的男人,我们战战兢兢地蹲了下来。 鼓起勇气的乐华将手指伸向那个不知道该算是尸体,还是算只剩下一口气的半活人。 “呼~死风信子,砸那么大力要死呀!喂!你们围在这边做什么?” 傻着眼看突然挺起身的玩命,他除了眼神焦距还有点对不起来外,就只是挂了两行鼻血在脸上而已。 这不禁让我怀疑,到底墙上那道明显的血痕是谁的? 看着我们惊讶的表情,玩命擦了擦自己的脸,看到沾在衣袖上的血迹后骂道:“啊~臭风信子,居然让我俊俏的脸庞挂彩。” 说罢,赶紧跑到日车旁,擦亮了外壳,细细看着自己的脸孔。 “你…你没事吧?” 满花不安地站起身,问道。 回过头,露出一脸疑惑的玩明像是事不关己般,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到我们是在说他,这才摆摆手回道:“没事啦!这一回风信子只打了一次,算客气的呢。” 说完,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脸上。 “你…你以前已经被打过了?” 这回轮到卡耶德发问了。 但玩命却只是耸耸肩,站起身说道:“我才没去记那个呢,谁有那个闲功夫呀。” 怎么这句话我听起来的感觉像是‘被打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 “别提这些了,耽搁了点时间。大家上路吧。” 玩命拍着手,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招呼着我们。 终于不再吵杂了。 挨了揍的玩命一路上也只是摸着自己的鼻子,沉默不语。 也因为刚才那件令人尴尬的事件,车上一行五人保持着一种很不舒服的安静。 大家似乎都想说些什么,又怕说出口不合时宜。 但我才不管这么多,事情憋在心里头是很难过的。 这种感觉是不论我经历了多少,成长了多少,都无法适应的。 一股想问的冲动持续地扰乱着自己。 为什么你们要庆祝无若的死?我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为什么?” 玩命疑惑地回头看着我。 互瞪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背对着我说道:“有什么不好庆祝的吗?明明是一件值得大家高兴的事情。” 朋友的死需要大肆庆祝,这根本不合常理。 我纵然看得再开,也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我大声地驳斥着。 “别生气~。虽然说背道而驰的是你们这群自称为普通人的家伙,可不是我们呀!” 玩命用着他那独特的声音,笑笑地说着。 在旁的卡耶德似乎也了解到我的心情,他也开口说道:“我们哪里背道而驰?难道你们的作为才是合理的吗?” 从他的口气中也能得到一些怒意。 “别激动~。能够死在光荣的舞台上,这可是大部分男人的梦想。更何况无若他后事有你们处理,走的也算了无牵挂,这不值得庆祝吗?” 这些话一出来,虽然算是个解释,但我相信我仍是表现出一副不谅解的表情。 而我的同伴也都是同样的态度面对,包括原本仍是笑着的乐华,与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满花。 回头看到我们表情的玩命,不以为然地转过头背对着我们,带着嘲讽的笑声骂道:“哼!当人出生的时候,全世界都在开心,唯有他一个人在哭泣; 当人死亡的时候,全世界都在伤心,唯有他一个人在高兴。正常人,哼!到底是谁死谁生呀,可笑可笑。” 该…该死!我讨厌这种我无法反驳的意见!我…我…唉~ 同样在旁叹了口气的卡耶德问道:“那你们大魔王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不!我想他大概只是找理由庆祝吧,谁晓得。在地城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多采多姿的,想活得快乐点,总要自己找乐子才行。 虽然还是有不少人是那种整天发呆,就能感到满足的怪胎。” 该死… 接下来又是沉默寡言的一段路。 了解到地城居民们的想法后,我重新思考起我的过去。 还记得当初离乡背井只是为了想扬眉吐气而已。 况且经过一个黑羊浩劫,我的家早已不像家了。 在战斗之中磨练着自己。 旅途中很幸运地结交了三名同伴。 名声也广为流传在大陆之上,虽然曾用过一些卑鄙的手法来推销自己。 但在面临过现实上的差距后,我了解到一切力量不过是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标而存在。 权力、金钱、剑术都是一样,当它们和我心中所想的无关时,那我根本无须拥有它们。 就好像七武士中的杰克与莎莉,他们是为了过着自己的生活而活,而不是为了让别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或是说他们是在实践之中来确定自己的强,而不是为了让别人告诉他们‘你很强’。 …不!或许强根本不是他们需要的字眼。 原以为了解到这些事情的我,生活态度上已经很圆融了,没想到我仍看得不够透彻。 这也难怪我会欣赏、羡慕无若,因为他在心态上比我更高一等。 而地城中的居民也是同样,他们或许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同,但他们是用实践的方式来体现他们的思想。 不过在这种种思考当中,我隐隐感到仍有一个关键点我未勘破,‘他们为什么能这样活着?’ 地城的环境使然? 不! 各个种族和平相处的景象只是个‘果’,而不是‘因’。 应当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才会造就这样的大环境。 在不断的思考当中,座下的日车又停了下来。 我探了探四周围的环境,一如往常,由石壁、石壁与石壁所组成,唯有眼前的是一扇木制的大门。 大门上的花纹似乎有着特别意义,但那可能要问身旁的两个魔导士才能了解。 倒是木门旁的几个大字,我还看得懂。 ‘第三古代图书馆’ …不要震惊! 不要震惊! 没什么好惊讶的…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座和名闻大陆的‘古代图书馆’相同名字,只是多冠上个‘第三’的地方存在? 天啊! 我拼了命地想要自制,但这实在是… “咿~” 大门打开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地城,看来该上点油了。 …不对! 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算了,我已经不知道重点该是什么了。 “阿吉普,先休息一下吧。大概过个三、四刻钟后再来找我们吧。” 玩命一边说话,一边将六脚狗解开,让它稍作休息。 看着六脚狗的背影没入在信道的黑暗之中,玩命才领着我们进到第三古代图书馆里头。 里面的空间不大,仍旧是由石壁围绕起来。 只有三五柜书,粗略目测,顶多一两百本吧,全为黑皮的精装书。 书的编排很明显地分内外进两部分;靠门部分的书积上了厚厚的灰尘,好像数百年来没人碰过一样; 靠内的部分则是意外地干净,不论是书或是桌椅地板等等,跟靠外头的部分好像两个世界。 唯一的长桌边坐着一名优雅的女性,虽然这里只有普通的木桌、木椅与亮度不甚高的蜡烛,但配合着这名女子阅读的姿态,让我有种进到贵族厅堂的感觉。 好像四周围满是高贵的家具、饰品,女子更是穿着豪华的礼服,静静地坐在位置上阅读着。 一股飘香自然地经过我的鼻前,这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但却又浮现在脑海里。 而造成这些错觉的来源正是眼前的女性。 “大妈,玩命来啰。他们是来到地城的客人,叫做…嗯~除了那个白魔导士叫乐华外,其它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天啊!玩命没提到,我还真忘了这一回事。 一行人中,的确就只有乐华曾在跟末杀、未杀两姊弟说话时,提到自己的名字。 基于礼貌,我赶紧一一介绍我们四人的名字与职业级别。 眼前的女性回以浅浅的一笑,那样的气度实在让我为之倾倒。 就在意识快要犯错前,我也惊觉到她是大魔王的妻…女人。 妻子这样的字眼对他们有意义吗? 我实在没办法用世俗对‘魔王’一词的眼光来推断他们的想法,有合适的机会时再问问吧。 “诸位好。” “大妈,大魔王一方面要我带他们逛逛地城;一方面也是要我请您回三十四层,待会儿要举办宴会,庆祝无若的死。” “无若死了!” 大妈微一吃惊,闭上眼低声祝祷着。 总算有人有正常反应了,我才这样想,大妈就抬起头说道:“那今晚,大家可能就要疯通宵了。呵呵~” 天使般的人说出来的话比那群恶魔更可恶,这什么世界! 合上书,大妈微笑地看着我们,轻声问道:“地城的客人呀,欣赏过了地城所有奇特的地方吗?” 我们都还来不及答话,玩命便接下说道:“大妈,刚刚也只是坐着马车胡乱逛逛。倒是之前是用走的,直走到了第二十七层。” “哦~那地城不可思议的自然与非自然的应该都有看到啰。” “自然?非自然?” 乐华疑惑地说着。 这当然也是大家的疑问,怎么地城还有分自然、非自然的。 笑笑的大妈这才解释道:“非自然的是指居住在地城的各个种族,依照各自族群的习惯而做的改变,或者是人工制成的信道、隔间,以及陷阱等等。 地城中大部分都属于此类,皆为人工开凿过的痕迹。 但却有十样不可思议的特征不是我们所赋予的,而是该楼层原本就有的特点,我们只是把它给挖出来而已。所以说它们是自然形成的。” “哦~!是讲那些喔。” 玩命恍然大悟般点头说着。 看到我们一脸问号后,才笑着说道:“就是第一层的黄泉信道、钟乳石奇观; 第二层的龙穴; 第三层的地狱; 第五层的饿鬼界; 第八层的永疆战场; 第十三层,也就是这里的第三古代图书馆; 第二十一层的闇暗结界; 第三十四层的异次元住所, 与第五十五层的时间结界了。” 第6章 称号职业:‘暗示者 听着玩命慢条斯理地数出,真是听得我满头雾水。 倒是头脑比我清晰很多的满花提问了:“等…等一下!有一些地方我们还没话说, 像第一层的钟乳石,或是连结到地狱呀,饿鬼界的,又或是什么什么结界,这些的确是不太可能由人工所造成,而是某种天然的神秘力量。 但第二层的那个什么龙穴,怎能算是自然形成的呢?” “呵呵!理由很简单,” 大妈轻笑道:“我和大魔王初来乍到地城之时,老瑞德就已经在这里的第二层定居了。 我们只是得到了牠的允许,才在这里建立起第三层以下的地城。 你们可曾见过那外界通往地城的信道吧。 ”顺着大妈的话语,我的思绪飘回到了刚来地城时的那条细长的信道。细长……? 黄泉信道也是按照原本的模样保存下来的,我们都未曾动过。 不!或许说我们无法动它更为准确吧,因为经由那个信道离开地城时,是不允许回头的。 但是你们想想,那样一条小信道,老瑞德庞大的身躯是如何下来的? 难道这不算是匪夷所思吗? 我看向玩命,脸上露出质疑的神情。 而玩命则用极其夸张的表情,双手比出一个大圆,暗示着红龙的身躯。 这让我想到,假如这头红龙是成年龙,那牠的身躯确实不是那条信道所能容纳的,甚至那条信道能否塞进一条龙腿都是个问题。 再加上这个地城就是从红龙的巢穴开始形成的,那么这个“龙穴”确实有资格在“地城的不可思议”中排上名号。 “黄泉信道?不允许回头?” 乐华疑惑地重复着刚刚引起我们疑惑的字眼。 “没错!” 玩命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下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如果在经由黄泉信道离开地城的时候回了头,那可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呀!” “不知名的地方?”乐华又一次重复着。 “对呀!不知名。因为去的人都没能再回来说说他们去哪了,所以是不知名的地方。” 玩命难得认真地诉说着。 这也让我不禁冒起冷汗来,假如是不知情的人准备逃离地城,在通过玩命他们所说的黄泉信道时无意间回了头,可就立刻成为失踪人口了。 难怪来到这个地城的人很少回得去的。 “那这里呢?第三古代图书馆,这可是标准的人工建筑物呀。” 被满花问话的声音拉回到现实,我认同地点点头。 也看向大妈与玩命两人,等着他们反应。 大声笑着的玩命说道:“第三古代图书馆可就更神奇了。没错!这的确是十足的人工建物。 但这里可是我们开挖到第十三层时,挖出来的遗迹,可不是我们建立起来的喔。 当时出力掘土的有我一份,算得上是个证人吧。就连那块门牌也是喔。” 这可又吓傻我了。 由红龙的巢穴开始向下挖掘,会挖到一堆奇奇怪怪的楼层空间,还能够挖到一个图书馆!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就只有这些而已吗?” 乐华提问着。但我心里头正在想,一个地城能够拥有这些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还想要有多少。 看着我的大妈只是浅浅的一笑,她似乎看出我有一点不以为然的感觉。 她开口说道:“现阶段是只有这十个不可思议没错。但在米诺陶洛斯那个迷宫制造狂不停地往下挖的情况下,估计大概挖到了第八十九层,就又会多一个不可思议出来啰。 现在他们正在开挖第六十一层而已,还有待努力呢。” 八十九?这个数字是哪来的呀? 而身为地城居民的玩命似乎也抱持着同样的疑问:“大妈,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这件事情?怎么你们又知道在第八十九层会出现古怪呀?” “呵呵!动脑子想想吧,那只是个很简单的数学推理。你以为脑袋真的只是用来长头发而已的吗。呵呵!” 看着我们五人愣头愣脑的模样,大妈却只是笑了一笑. 改变了话题说道:“关于这个地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因为我可是和╳╳╳大魔王一同创建地城的人之一呀。 早在黑羊浩劫之前,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了。大陆正被黑羊搞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地城的建设才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呢。地城中应该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喔。” 我和三名同伴面面相觑,因为地城带来太多疑惑了,在我们的心中。 假如真一个一个问,那要问到什么时候。 我沉入思考之中,唯有切中问题的核心,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多的答案。 甚至说怎么问都是个大学问,毕竟不能太过失礼而引起敌意,未杀的愤怒事件我可不想再发生一次。 不过可惜的是,有人从没想那么多。 例如:乐华… “外头的人传说地城常常抓些小孩,是真的还假的呀?” “外头的人这样传的吗。” 大妈露出了一点哀伤的神色,但随即换成一副勉强的笑容说道:“那是真的,也是假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我低声地复诵着。 有太多的事实可以包含在这两句话之中了。 “我这么说吧,” 大妈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继续说道:“来到地城的人都拥有着不堪回首的悲伤过去,孩子也是相同。 而前去带领孩子回来的人会因为得不到信任,孩子们自然会有所反抗,我们的手段也就粗暴了些。” 过去…? 来到这里的人都拥有着那最沉重的负担… 看着大妈缓缓起身的动作,将桌上的书本摆回到书架上,取下另外一本书。 她摊开来边看着边说道:“任何正常人都拥有着一种主要人格,两种分歧次人格,分别是本我,以及人格面具﹝人﹞和阴影﹝阴影﹞。 当自我意识浮现,本我就被抛弃在无意识之中。经由文化熏陶、教育以及对物理与社会环境适应的产物,就是人格面具了。 而阴影可以视为一种超人格,想要获得人格面具所不允许的事物。人无法撕下人格面具生存,因为那正如同赤身裸体暴露在暴风雪之下。 只要活着,都会自我包覆着一层保护。” 我不解地看着说话的大妈,因为我不懂她为何要在这样的时刻提起这些,但我隐隐感觉到这之中有一定的关联性存在。 只听大妈继续说着:“如果个人躲避着阴影,虽然生活合乎规范,但却不完整的可怜,甚至是因此而遭受到强大的迫害。 向阴影开启的经验虽然会使个人遭致不道德的玷污,但却可以达到较大程度的整体感时,那人将会拥抱阴影,解放人性黑暗的一面。” 合上书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后,大妈才继续说道:“因为遭到伤害的不完整而害怕再度遭到伤害,所以冰封自己,甚至是放纵自己。 可惜这样的举动所带来的后果才是最让人难受的,那种寂寞的感觉。但却又在寂寞之中希望有人能够注意自己,就藉由着一次又一次的自我伤害来提醒着别人。 那种痛楚对别人、对自己都是一种警讯,但其实只是想找个伴而已。不过有多少人可以发觉这样的事情,发现的人之中又有多少人愿意伸出援手。” 这时乐华不识相地插嘴说道:“难道不能抚平这样的心理伤痕吗?” 看着大妈浅浅笑了一笑,但笑容中却带了点酸味。 她回道:“心灵的伤口并不如肉体的伤口一样可以愈合。因为存在的过去无法被抹灭,事实就是事实。 而受过伤的人只能在逃避或是共存中选择一样而已,你要如何去抚平它,去抹灭那样的事实。” 地城中的所有人都是吗? 发问的我带着怀疑的心情再次做着确认,因为我隐约感觉到这就是我所追寻的关键。 点头的动作解答了我的疑问,大妈仍是带着那略酸的微笑,继续说道:“地城中的所有人类都是。包括玩命,也包括我。” “真的吗?” 身旁的乐华看向玩命,质问着。 意外的是玩命居然不解地回看着我们。 偏着头想了好久,他才看向大妈,怀疑地说道:“难道…是指我小时候看着同样被抓的同伴,被一群占山的强盗当成人肉涮涮锅吃掉,而下一个就是我的那一回事?” 听到这里可让我头皮发麻,小时就亲眼看着人吃人的惨剧,甚至还要受到等待死亡的折磨,这是多么让人难受呀。 光是想象就让我胃部翻腾,中午吃的食物都差点要吐了出来。 而玩命却是亲身经历过,我根本无法想象他心口上的伤痕有多深、有多长。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玩命看着大妈的点头动作后,居然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喊:“什么!真的是指那个呀! 没那么严重吧!那真的很惨吗?我怎么不觉得?” 听着他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无所谓发言,我只是陪衬性地苦笑了一两下。 而大妈也是苦笑着,看向乐华说道:“像他这种神经由超合金新-z所连结的男人,是一种极端的共存型式,根本不会去在乎过去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你所说抚平伤痕的最终型态吧。” 听到大妈的形容,玩命无辜地躲到一旁蹲在地上,边用手指画着地板,边喃喃自语着:“有那么严重吗?有那么严重吗?…” 被点名的乐华看到玩命的模样,也只是脸颊抽搐着,哭笑了一两声。 但大妈却举起了手,盯着自己颤抖的四肢说道:“像我的话,光是提到过去我就会像这样发着抖。 但其实我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我还敢提。地城中有更多人是连想都不敢想。” 看到身旁乐华又是一副想要发问的模样,我赶紧扯了扯她的长袍阻止着,这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不过这样的小动作还是瞒不了别人,大妈会意式地朝着我笑了一笑,我只有尴尬地响应着。 收回手,调适着自己心情,喘了口气后大妈才继续说道:“正因为寂寞是最痛苦的,大魔王才强制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要团体行动。 不论心灵上是否有交叠,至少身旁不是只有自己的影子陪伴着。唯有受过伤的人才了解伤口有多痛,也才知道不要制造伤痕在别人或是自己身上。 也因为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所以大魔王为每个人设想了不同的方法,也教导每个人如何控制自己。” 所以地城中出现的人才都会是一对一对的。 我说出印象之中的事实来比对着,但却有一个例外在脑海里。我继续说,那风信子呢?那个相当奇怪的女孩。 听到我提起的人名,大妈有点惊讶,她问道:“你们遇见风信子了?” 恢复过来的玩命依旧蹲在地上,但也点头响应了大妈的问话,大妈呼了一口气后才说:“风信子是个特例。 大魔王曾经交代过,没有觉悟的人不要接近她。” “那玩命呢?他有你们所谓的觉悟吗?” 乐华指着一旁的玩命问道。 大妈却答得很爽快:“玩命他从不放弃自找麻烦,也是个特例。” “又是我的错吗?又是我的错吗?” 听了大妈的回答,玩命原以恢复正常的神情再度陷入那自嘲的情绪之中。 “为什么没有觉悟的话不要接近风信子?” 乐华继续追问着。 但我已经想到其中的关键了,假设玩命是那种对心理伤痕已经无所谓的人,那风信子就是仍封闭着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而大妈的回答也十分接近我的推论:“因为当你发觉到你无法配合她,而不再接近她时,这只会让她伤得更深。 而风信子她所经历过的是你或我都无法想象的。当初她刚来到地城时,那才叫人畜勿近呢。 只要一接近暴风半径,几乎没有人可以直的走出来。是在大魔王与一干先烈的努力之下,她才比较平稳些。” 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大妈仍是露着那浅浅的微笑说着:“但这样的她仍是无法和人好好地相处,所以大魔王也正在烦恼呢。 说起来,阿二的呼吸法才真正是地城的功劳者。没有她的帮忙,我们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始照顾这些孩子呢。” “呼吸法?” 身旁一直没发声的卡耶德重复着这样的名词。 大妈也笑着开始说道:“你知道暗示吧?” 暗示? 这跟呼吸法有什么关联? 我们一行人虽然是点头示意,但脸上的疑问却是不减。 大妈笑笑着继续说:“暗示粗分两种,一种深层暗示,一种浅层暗示。深层暗示就是广为人知的催眠术,在人失神的状态下,给予强度不同的指示。 依照催眠者的能力,所能给予的暗示强度自然会有所增加。” 卡耶德认同地点点头,附和说道:“没错!但我记得假如使用不当的话相当危险。” “嗯!假如被催眠者的精神力够坚强,甚至对方的能力强过催眠者,那暗示将会反馈到催眠者身上。 但有一个职业是例外,那是传说中的称号职业:‘暗示者’。” 暗示者?没听过这样的职业。 但既然是称号职业,那我想也是那种知道的人不多吧。 不过在暗示这个领域中是大例外,那必定有他过人之处。 只听大妈继续说道:“暗示者他能够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作出深层暗示,对别人或是对自己,且不用让被催眠者陷入失神状态。 不过他最大的致命伤也在这里,只要日常生活中,一不小心说错话,那可就大糟特糟了。 所以历来暗示者在同一时期只会有一人,这也是称号职业的其中一样特性。” 大妈说到这里,倒是让我不自觉地苦笑出来。 的确,假如有这样的人,说话是不太方便。 随便说说都会成真,那多可怕呀。 停下来喘口气的大妈继续说道:“而浅层暗示的种类繁多,在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其中一种我们所会使用的浅层暗示,其实只是一种节奏。” “节奏?” 卡耶德不明白地重复着。 “没错!节奏!这个节奏就是指着你日常生活中所听到的一切声音。 就好像鼓声,为什么战争时两方对峙,总是用鼓声作为开端。 连续不断的激昂鼓声会让人的心情亢奋起来,在那样的情况下人很容易发挥出比平常时还要大的力量。 但是毫无预警且杂乱不堪的这类型低音重击声却只会让人愤怒,就好象阿丸快杀死它的邻居一样。” “阿丸?谁呀?”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于最靠近人的节奏。” “最靠近人的节奏?” 卡耶德边将眼睛凝向天花板重复着字句,手边不自觉地抚向心口。 我也隐隐中察觉到大妈所谓的节奏为何物。 看着卡耶德动作的大妈露出嘉许的表情说道:“没错!就是心跳。还有另外一样就是呼吸。” 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再吸进一口气。 大妈反复地做着这样的动作,在旁的我不自觉地跟随着她呼吸的频率。闭上眼,一呼,一吸。 在这一呼一吸之间,我的心情比平常自我调适的时候还要快平静。 血液的脉动彷佛传到了耳朵之中,我的人好像嵌合进天地之间。 突然,我所跟随着的呼吸声断了。 在这一瞬间我像是忘了我原本呼吸的频率而慌了手脚,难过的感觉从胸口涌到头部,拼了命张开的大口却不知道该怎样吸气。 背上的一记重击让我抓回了一点点感觉,我狼狈地喘着气。 偷眼望着身旁的同伴,他们也都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看向身后,玩命带着戏谑的笑容站着。 当我有点精神集中起听力时,我隐约听到玩命说着:“下次记得了,不要笨笨的被人推入陷阱还不知道。 假如你是敌人的话,刚刚你已经死不知道几次了。” 平息顺调下我的呼吸后,我开口问道,刚刚那是? “这就是利用呼吸法所做的其中一种暗示效果了,那是息吹的一种能力。 假如你遇上一些熟练且高强的印法师,他们光用这一招就能让人窒息死亡,而且你还察觉不到呢。” 站在身后的玩命介绍着。 等待我们都恢复正常后,大妈才开口说道:“维持与控制人体最重要的生命能量,我们称之为气。 气的运行正是依靠心跳与呼吸,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两样节奏那么重要的原因。但心跳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最容易控制的莫过于呼吸了。” 大妈又闭上眼,静下心来,使用着刚刚的呼吸频率。 这一回我学乖了,我并不是傻傻的忘我跟随着。 而是用了更多的意识在自主上,并小心地学习着这呼吸的频率。 缓缓睁开双眼,大妈给我的感觉比起之前还要亮眼。 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样,由优雅的贵妇人升格成为圣洁的女神。 那对清澈的眼珠凝视着我,彷佛一面明镜般,将我映照在其中。 但在下一瞬间,她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好像做梦一般。 微微一笑后,大妈才又继续说道:“利用呼吸节奏的暗示能力,我们可以轻松地改变心情。和缓且有规律的呼吸能够让心情平静; 杂乱不堪的呼吸却只是让人更加烦躁而已。我们就依靠着这呼吸法,让地城中所有人的心沉静下来。 要先平静,才能看到其它东西。在大雾里头,常人只有迷路一途而已。” 想了一想,大妈说道:“当然,呼吸法能够用在其它地方。就好象刚刚玩命提到的印法师,还有就是气法师,这两种进阶职业都是精修呼吸法的武道家。 他们都是利用呼吸法的暗示能力影响敌人,或影响自己。更甚者,则是掌握了操控气的能力,所能做到的事也就更多了。” 身旁的满花难得地提出问题:“难道就这样而已吗?这样就能让你们妥善地照顾好每一个受伤的心吗?” “当然不够。” 大妈缓缓地摇摇头。 不够!想想也是正确,再怎么说呼吸法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平静,对于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实质上的帮助。 顶多只是腾出一点空闲,少点埋怨,多点思考而已。 “我们只是利用呼吸法来让所有人都能够平静下来,让自己有思考的空间,与其它人沟通。我们使劲地教导所有人活在当下,把握着眼前的一切时光。 但是回忆仍像一把利刃,当它浮现在脑海时,依旧是无情地割裂那曾经受伤的心灵。”大妈略为无奈地说着。 将眼神飘到一旁空洞的石壁上,大妈维持着同样的心情继续说着:“纵然有些人情况较为良好,但仍有部份人根本无法只依靠这样而生存着。 他们无法和回忆共存,那唯有选择逃避一途了。虽然说这不是好方法,但有时却不得不逃。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坚强的,假如每个人都勇于认错、面对错误,那这个世界怎么会这样纷纷扰扰。” 第7章 永疆战场 “逃避?” 满花穷追不舍地问着。 “假如让火药散置一地,整天提心吊胆;怕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燃,怕它不知道火星会从哪里窜出来。 那为何不把火药给妥善保管起来,拉出一条引线。 假如不能不爆且不得不爆,那就想办法控制它爆炸的时间。 这世上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将一件事情严严实实地隐藏、保护起来,但有技巧地利用暗示的话,就可以控制它宣泄的方向与时刻。 听着这样的解释,综合起刚刚所听到的一切,我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其它的力量存在。 那是一个禁忌,那也是一个力量的宣泄。 “利用着深层暗示与语言的力量,我们将负面的人格与具有破坏性的人格封印在一句简短的话语之后。 当念出或是听到这句话语,将会解禁所有不该存在的事物。 积蓄下来的黑暗面,就这样完全掌控在这样一个关键句之中,而不用担心它不定时的浮现与发作。这样的关键句,我们称之为哃吓文。” 听到这里,一旁的玩命激动地大叫着跳起,说道:“什么!哃吓文有这样的效用喔?” “那你以为哃吓文是做什么的?” 大妈反问着。 “不是耍帅用的吗?在要教训敌人之前,先来这么一段恐吓对方的话,警告着对方我要动真格的了。不管怎么想,这样的场面都很让人热血沸腾。哼哼哼哼~” 玩命摸着下巴,用鼻子发出轻蔑的笑声。 听完玩命解释的大妈只是耸耸肩,指着玩命对我们说道:“地城中大部分人都是像玩命一样啦,哃吓文只是拿来耍帅用的。 因为大魔王在第7号╳╳╳指令中强制要求,所有人不论对内对外,要认真出手前都必须来这么一段自己独有的哃吓文。 只有少部份人的哃吓文才有我刚刚作说明的功用,因为逃避可是最后的方法呀,且也不一定适用所有的人。” 哃吓文是指遗忘吗? 我开口问着,因为利用深层暗示可以做到遗忘的程度。 不!或许说封印起该记忆会是比较恰当的讲法。 但是还记得未杀的表现,他就不像是记忆被封印住,或许是哪里我还有不了解的。 “遗忘只是一种程度的表现而已,有些人可能只是藉由哃吓文来做到控制,而没有到达遗忘的程度。但也有些人的确是藉由哃吓文当关键句,将记忆完全锁在暗示之后。” 大妈面对着我解释道。 “那,我听未杀念的‘女孩的童年,儿时的回忆…’什么什么的,那就是你们所说的哃吓文啰?” 听了乐华的话,我知道她想到了和我所想一样的事情。 只是现在才察觉到,该说她后知后觉呢,还是…算了! 总是有想到。 讶异的脸色,大妈难得地显露出焦急的态度,问道:“你们也有遇到他们两姊弟呀!没发生什么事吧?” 看着大妈质询的目光投向玩命,玩命愣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这才开口说道:“基本上算是没事吧。 不过末杀当时蛮生气的,未杀就更不用说了,哃吓文都念出来了。” “呼~” 大妈喘了口气后,说道:“幸好没事情。对居住在地城的人而言,哃吓文就像是警讯一样,当听到的时候能避则避。 站在需要发泄的人身边而惨遭波击,可是没得哭述的呀。” 对于地城总算有个大概的认识,我靠入图书馆中木制长椅的椅背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把胸中所有郁闷化解出来。 我了解到为什么地城的人们能够作出和普通人不太类似的思考,只因为他们本就是在不同的环境与经历之中成长。 聚集起同样性质的一群人,在彼此了解的情形下,自然会延伸出另一种生活型态。 而各自外显个性的不同,正是他们表现自我的方式。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认真地对待自己’吧。 比起我这种随着大环境摆荡的人来说,他们的确是会让我羡慕的一群。 假如要我和他们一样的方式生活着,那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对他们而言,他们却是不认真地对待自己,就无法得到活下去的勇气。 这到底是幸,亦或是不幸。 唉~我想这个问题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无法解答吧。 唯有在终点前,才能自己为自己做出个总结。 这也是无若之所以能够坦荡荡一笑而去的原因吧,至少他的结局还会让我羡慕。 只是想到代价,我便有裹足不前的感觉。 “那…” 乐华的一个迟疑字眼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就是说╳╳╳大魔王的本意是好的啰?” “应该是这样吧。” 大妈微点着头。 “假如你们本意并不坏,为什么不在地面生活呢? 而要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城里头,这样一个会让人反感,进而想要毁灭的地方。” 听完了乐华的问题,我也略有同感,但却又有一丝丝不认同。 而大妈仍旧是维持着那淡淡的微笑,回问道:“你知道地城中,人类以外的种族留下的原因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们都很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起身,将桌上余下的书本摆回到架上。 大妈才续道:“他们会来到地城,是因为在外头受到人类的迫害与排挤。否则像妖精这等热爱自然的种族,又怎会待在你口中暗无天日的地城呢。” 回过头,背对着我们。 大妈缓步走向门口,边说着:“在心态与理智上不知胜过我们多少的各个种族,人类都无法接受了。你又怎么认为他们会接受像我们这样的人呢。” 顿了一下,大妈停步回头看向我们,说道:“况且我们没有再受一次伤害的本钱了。走吧,也该回到底下的家了。” 说完话,低垂着头离去。 “碰!” 大门冲开的巨响。 吓着的我立刻看向门处,一男一女喘着气,狼狈地看着我们。 同样被吓到的大妈也在他们面前停了步。 “安西亚,你们认识的人吗?” 身后的玩命这么问着。 摇摇头,摆摆手,我也带着疑惑的态度否定玩命的问题。 眼前两人气还没理顺,男的已经开口大声地问道:“你们是地城的人吗?” “是的。不知远道而来的贵客,你们…” 大妈话还没说完,战士服饰的男子与魔导士服饰的女子都将手摆上武器的握柄,说道:“束手就擒吧,你们!” 对方竟是闯入地城的入侵者,我下意识间也握住剑柄。 当我回过神注意时,我不禁苦笑着,没想到我心里会想着帮地城的忙。 但身后的玩命却是带着异讶的表情,趋步向前:“哎呀!真是难得,你们是首批闯入地城十层以下,达十三层的人呢。没想到我居然能够目睹这光荣的时刻,啊~活着真好。” 嗯~这个…是我太焦虑了,还是玩命的精神结构太特殊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时候,他仍是维持一贯的作风与口气。 而对方似乎也为玩命的表现感到惊讶。 为了扳回一点气势,战士愤恨地大声说道:“早在第一层的时候,我们就追踪在你们的身后。一路往下跟,等待着你们松懈的时机。 没想到你们居然使诡计,甩开了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奇怪的地方离开,走下来接近这里时听到人的声音。 进来一看,正巧是冤家路窄。你们就乖乖的纳命来吧!” 我疑惑地看向满花,因为她是之前负责注意地城生物一举一动的人。 她耸了耸肩说道:“之前大地之眼法术是有捕捉到很多生命反应没错,我也注意到有两个生命反应持续地跟着我们。 不过因为他们离我们的安全距离还有一大段,我才没说。 一直跟到了第八层时才消失,没再跟来,我也就不管了。可能就是他们吧。” “啊~原来是两个笨蛋在永疆战场迷路喔。” “是呀!真是悲惨。不过还能出来,运气算好的呢。” 听着乐华与玩命一搭一唱,我只有摇头苦笑着。 他们心情可真不错呀,居然还有这样的时间来嘲笑敌人。 而眼前的两人像是带起了刚才的回忆一样,露出了慌恐的神色。 我想这也是正常吧!迷失在修罗道之中,只要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一辈子没机会出来了。 不!可能只有相当短暂的时间吧。 凭我经过永疆战场时的记忆,里头各种魔怪、生物的斗争,我没有信心捱上超过一顿饭的时间。 除非逃,但能逃到何时? 而眼前的两人我粗略判断下,他们没有强到什么地步吧。 顶多就跟我半斤八两,不过这是在高估的情况下。 但对方慌恐的神情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他们随即转为不满的表情。 毕竟听到了乐华与玩命两人的嘲讽,正常的人都无法轻易忘怀吧! “废话少说!受死吧!” 正要拔出腰边的长剑,魔导士也高举手杖时,大妈伸起手阻止道:“等一下!” “求饶吗?很抱歉,美人计对我没有用!” 指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大妈微带笑意说道:“这个图书馆是没有管理人,但并不代表它没有规矩在,虽然只有一条而已。 看那边墙上,不是写着‘馆内禁止一切粗暴行为’的条文吗。” 顺着手指看过去,果如大妈所说,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写着端正的“馆内禁止一切粗暴行为”字样。 同样看到的两名入侵者却只是露出轻视的目光,大骂道:“你以为我们会信你那一套吗?别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呀!” 说完话,立刻拔出武器来,劈了过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再度将我置于疑问的湖海之中。 坐落在门旁的两排不曾整理过的书架抖动了起来,就像是要把身上的万年灰尘抖掉一样。 图书馆内仅有的少数烛光开始闪烁着。 身旁乐华抱起了自己的身体,冷汗自额际浮现,颤抖的手紧抓了我的衣摆不放。 满花和对方的魔导士也是发生同样的状况。 跳舞的书架停止了动作,但阴寒感却是更加明显。 两本黑色精装书自书架中弹出落到地上,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书页自动翻开来。 随着那狂翻的书本,我紧绷着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抽搐着。 当书本翻到定页,但书页像是在狂风之下被压制着,而发出啪啪的声响时,我知道有一种在场的人都无法抵抗的力量将要出现了。 成堆的沙子自书中吹出,聚成一个狗头人身的巨大人型。 另一本书中也是吹出沙子,聚成类似的人型。 只是体型小了一号,数目也多了不少,而且手上都拿着双头的月牙铲。 在他们的咆啸狂呼之中,我在脑海里搜索着,因为我印象中曾见过这个模样的…神只…。 坐落在沙漠之中,湮灭已久古城所崇信宗教的神只之一,死神─阿比努斯。 先不论站在他们背后,且吓得差不多的我们。 面对着不知从何处来的死神,那两名可怜的冒险者可能需要将一辈子的勇气调来这时使用。 但很明显地,他们现有的勇气仍稍显不足。 在呼吼之中,两名入侵者跌坐在地。 死神的军队们伴随着怒号,将手中的双头月牙铲朝冒险者投出。 在空中,一件件的月牙铲变成一条条的蛇,紧紧缠住已经失去对抗勇气的冒险者。 完成任务的死神军队们回到了书中,阿比努斯这时才向前走了两三步。 口中呼喝着不知名的语言,唯有最后一句我才有点听懂。 那好像是说:“不要打扰图书馆…” 接着,自动打开的大门好像是方便阿比努斯一脚将两名冒险者踹出一样。 而这位可敬的死神也抬起了它尊贵的右足,‘送’这两名冒险者出门。 当一切告一段落,死神阿比努斯回到了书中,自动回到架上,我才战战兢兢地松开发麻的右手。 玩命这时带着嘻笑的脸色,趋前问道:“大妈,这两个要怎么办?我想他们还活着吧。” “唉~带回去啰。否则丢在这儿,可不太好吧。地城中食肉兽、孔爪怪可也不少。” 大妈无奈地摇头说着。 好好地冷静下来,我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玩命也好像察觉到我的异样,笑笑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就讲吧。憋在心里挺难受的,问问,我又不会吃人。” 为什么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又为什么阿比努斯会出现在人世间? 我不解地开口问道。 一同走向门旁的书架,玩命小心翼翼地指了刚才飞出来的两本书,边交代道:“可不要随便碰呀,看看书皮就好了。” ‘沙漠死神─阿比努斯’、‘阿比努斯的军队’。 简洁的书名,这令人不解的却是书里头的力量。 为什么书名上的人物会跑出来? 又为什么他们会去守护着图书馆那唯一的守则? 心中才存着这样的疑惑,大妈已经走近我们。 “古代图书馆的人物志呀,坐落在门旁的两排书架,它们就是负责守护图书馆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我们也不了解。 只知道不要去打扰它们的安眠,与违反图书馆的守则而已。而今天刚好轮到阿比努斯负责吧。” …太多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事物存在于这个图书馆里,我却不知道该针对什么发问。 但想起玩命与大妈刚才一副轻松的神态,我不自觉地问出,为什么你们好像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嘿嘿~” 玩命笑了两声,面对着我说道:“冰原战神泰尔的战锤可不好捱呀,我再笨也得学到这点吧。 而其它人则是很聪明地从我这里得到教训,所以地城中可没人会傻到在图书馆里头闹事呀。” 傻眼望着玩命,尝试着用混乱的脑子整理他刚说的话,但似乎是徒劳无功。 而同时,我也发觉到门外六脚狗刚散步回来。 坐在倒地的冒险者身边,喘着气,吐着火。 回程的路上,三名女性很愉快的交谈着。 看着她们一副轻松的神态,我也微微地笑着。 误解总是产生于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当能够以第三者的身份来判断一件事情时,所作所为将会大不同吧。 但人们总是无法轻易地将自己摆在第三者的位置。 就连我自己也大概是吧,假如没有遇到无若,我根本无法想象当第一面见到地城的人时,我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当一切都清楚,且释怀了以后,我想不到还有理由去敌对、仇视地城的所有人。 他们是值得和平相处的同伴,只不过要怎么将这样的事实告诉世人。 一个人还好说服,但一群人永远只有让我头痛的份。 在这样的想法之中,我还是有一点点芥蒂存在心头。 或许,这就是接下来我所要寻找的答案。 下了日车,经过镜子回廊进到了三十四层的特殊空间前,玩命将日车与车上的两人交给了其它人处理。 在玩命等地城居民们口中的异次元住所中,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外型吸引了我的注意。 虽然对地城的了解已经让我不会再过度惊讶,但看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有着一对蝙蝠翅膀与羊般的尖角时,仍是让我迟滞了一会儿…那不是恶魔吗! 地城中连这都有! 我用手肘顶了顶玩命,投以质疑的目光,问道,地城中也有恶魔吗? 回以疑惑表情的玩命看向大妈,示意下,玩命走上前去问道:“远道而来的贵客呀,不知来到地城有什么事情吗?” 露出尖锐的虎牙,报以甜甜的一笑,恶魔说道:“你们知道阿波罗讲师到哪了吗?” 站在前头的大妈驱步向前:“阿波罗讲师?啊!太阳神吗,应该也有人下去找它,待会的宴会它也会出席吧。不知道您是…” “洛神。洛神……贝伊尔齐巴斯,双二大学热力学名誉讲师阿波罗的学生。是它叫我过来的。您好。” “您好…” “啊!洛神,你到啰。” 截断大妈话的是从后头来的太阳神阿波罗,坐在开启的类人型铁块之中。 两人…一神一恶魔对话一阵后,阿波罗转头对大妈讲说:“我们先到三十五层找一下菜田处理日车的事情,待会宴会时会再回来的。” “嗯!请稍等一下,六十一层那,是发生什么事情呢?”大妈问着。 “喔!我探到了秘银的矿脉,也难怪铱瓦地他们敲坏了一堆十字镐,我就上去通知了矮人。 虽然估计萃取后的量不多,但也够他们高兴一下子了。顺道找了菜田,知道是日车的事后,就通知洛神带些专用工具过来。” 秘银!秘银跟精金毫无疑问是大陆上最好的武器、防具材料,甚至不用附上魔法属性就能强过大多数的魔法武器。 再加上矮人族的手艺,那简直是冒险者们垂涎的物品。 虽然地底侏儒的工艺力不输给矮人,但矮人和妖精的技术合作已有相当的历史与经验,这又是地底侏儒比不上的地方。 …天啊!我没有办法再描述下去了,听到秘银两个字,就像把珍品大百科等级b以上的宝物摆在眼前。 我和缓的心脏又急速跳动了起来。 大妈与阿波罗的交谈告一段落后,一神一恶魔前后离开了我的眼前。 压抑住心中的欲望,平缓下急促的呼吸,我问道刚刚的恶魔与阿波罗神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妈只是摇着头,微笑不答。 玩命开口说道:“那个恶魔不是说她是阿波罗的学生吗。” 神怎么会跟恶魔在一起,甚至还有学生、老师的关系?我追问着。 “鬼才知道,我也是首次遇到这种事情。等会儿宴会时再问问他们吧。” 神…与恶魔?我细想着这其中的关联,而思绪自然而然地牵连到地城十大不可思议之上。 因为隐隐之中,我觉得这其中必有所关联。 假设入口的黄泉信道是暗示着,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钟乳石奇观代表着地底世界属于美丽的自然面;而龙穴是地城的起始点。 然后据玩命所说,随意进入时间结界的人将会被‘冻结’。 因为里头的时间是停止的,或是说错乱的,人无法在里头生存…不! 应该说所谓的‘生存’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两个结界,闇暗结界与时间结界分别否定了外界所习以为常的光明与时间。 接着第三古代图书馆是被掩埋起来的神秘,却在因缘之中被地城居民们挖掘出来。 可以视为被历史所遗忘的暗示。 它隐藏什么历史? 这是值得追寻与讨论的。 还有就是六道轮回中的其中三个世界,地狱、饿鬼界与被称为永疆战场的修罗界。 它们分别显示了属于人世之外的空间,将人世间死亡所带来的断痕补上了连续的部分,将生与死的圆圈完整地建立起来。 那么这里呢? 第三十四层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一个玩命他们口中的异次元住所? 这到底是哪里? 为什么地城居民们能够和众神联络的上? …无数的疑问再度盘旋在我的心中。 第8章 恶人还需恶人治 何时我又灌下了另外一瓶酒,我只知道在玩命的笑骂声中,实在是不会无聊。 玩命的想象力毫无疑问是我见过最强的一人,否则没有人可以不重复同样事情与句子连续骂人这么久的时间。 而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人被骂到吐血,……哎呀!才刚想着,他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看他的模样,内伤不轻了吧。 这正是所谓的胸口郁闷,中气不顺。 更何况周遭所有人的焦点都几乎集中在圆桌正中央,呼应的叫骂声不绝,拍桌捶胸的动作不断。 不管是怎样胆大的人,在这种被绑起来、待宰的情形下,没几个能够保持冷静吧。 尤其在外界恶名昭彰的地城里,即便是我,在不明究底的情况下,大概也只是抱着同样的害怕吧。 嗯~? 我怎么有点胡言乱语了? 醉了吗? 我酒量应该没那么差才对呀? 还是说……在这样的环境与气氛中,本来就让我有种微醺的感觉。 这应该算是怎样的心情? “大魔王!大魔王!” 一名矮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圆桌旁叫喊着,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他……他们……他们从地城外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大群没见过的人。” 他们?我想大概是那几个地城居民到了外面的世界,回到地城来了吧。 “嘿嘿嘿嘿~” 大魔王听着报告,配着奇怪的笑声与擦嘴的动作,说道:“来吧!这一回又带了什么人回来呀。来吧来吧!我的诚意可是多到足以淹死他们。” 我低声自问着,到底是谁回来了呢? 坐在一旁的阎罗王则是带着笑意看着我,乾了一杯酒后说道:“大概是那个号称地城首席……” “啊!太保、阿b……” 耳尖的玩命才朝着厅门处看了一眼高兴地叫道。 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一柄木刀急射而至。 险险地接下可能致命的武器,他露出了少有的惊慌表情。 “玩命呀,礼貌,礼貌呢?” “太……太保哥、b姐。” 转头看向厅门处,由一匹黑豹领着路,全身黑衣的男子就走在黑豹的后头。 卷曲及肩的黑发随性散着,深邃的黑瞳闪着异样的光芒。 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彷佛像是黑色的代名词,但却不是阴暗角落所带给人的阴沉感; 是那种站在太阳光底下,只为了突显自己存在而去对抗光明,所呈现出来的漆黑。 跟在他旁边的是名相当显眼的女性。 成熟、泼辣、叛逆等等的名词像是为了形容她才存在的,水青色的高叉旗袍将那诱人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勾画出来, 一圈黑色的眼影,彷佛用鲜血沾染的唇色更是将她脸型的特色突显着。 但一和她身边的黑衣男搭配来看,她的一切又像是为了衬托黑,才存在的。 而走在最后头的人物才真正让我头皮发麻,假如他们的服饰与实际职业没有出入的话。 五名武士、三名长相相同的话术师、两名女忍者,与一个抱着婴儿的矮胖忍者。 这样的冒险团体只需走在路上,就能造成不小的压迫感了。 大厅内一片寂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群人身上,随着他们一步步接近正中央的圆桌。 “玩命呀……” 只是单纯地叫唤着玩命的名字,就可以让玩命退了一大步,这不得不让我承认他的确是够资格担当阎罗王口中所谓的‘地城首席’。 “……礼物!刻着‘勇气’的木刀,用老桧木做的。很硬喔!” “哦~真的吗真的吗!字在哪?”高兴地把玩着手上的木刀,东翻西找。 ……刚刚的气氛是假的吗? 黑衣男带着其他人来到大魔王跟前,拿出一个雕工精美的红漆小盒,盒上只是用几笔简单的金色线条被清楚地勾勒出一幅鹭鸶戏水的图样。 递给了大魔王的其中一名妻子:“您吩咐要的水胭脂。用之前先轻打一层水,再薄抹上一点水胭脂,效果很好喔。” “哇~真棒!今天跟太保亲一个。” 女子笑盈盈地接过,轻吻一下男子的脸颊。 他恭敬地回了一礼,温和说道:“我的荣幸。” “呜~哈哈哈哈~魔……” 莫名其妙跑一个声音出来,太保理也不理,随手一挥。 我还在搞不清楚状况时,一颗骷髅头滚到了圆桌中央。 当滚动停止,骷髅颤动了起来。 牙与牙间的喀喀声响让我毛骨悚然。 “死太保,你玩够了没有!” 还在讶异骷髅说话的同时,太保犀利的目光让我为之一震。 桌上的骷髅也凭空后移了一小段距离。 太保这才说道:“魔瑞呀,有话就直接说吧。我实在是厌倦你的笑声了。” “你没事带了一群闲杂人等回来,嫌麻烦不够呀!时间太多还不帮我刷刷脑袋、剔剔牙,怎样都好过照顾这群……这群怪胎!” 被地城的人骂作怪胎,那种屈辱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 但被骂的人却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反倒是太保望了大魔王一眼。 手摆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姿势,大魔王撑起了下巴,等着看一场好戏。 冷笑了一两声,太保看着骷髅说道:“哼哼!先不谈来历。他们可是个个身怀绝技,连你倚靠的猪鬃都得要在得意技上甘拜下风才行。” 得意技……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了。 大厅内的嘈杂讨论声戛然而止。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太保移到了那名矮胖忍者的身旁。 两人间眼神交会,像是在交谈一样。 互相无言地点点头,太保接过了婴儿递给忍者的同伴们,而矮胖忍者则是用与他身材极为不搭的敏捷动作跳上桌。 圆桌旁唯一的一个山猪人也跳上了桌,凝视着对方,缓步向前。 看来即便是外传中极为崇尚和平的种族,里头还是有异类存在,否则也没有资格成为地城精英的一员。 而我的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下,随他们的脚步激动了起来。 停步、凝视不语,剑拔弩张的气氛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圆桌上被绑起的两人看着面前这场可能即将要来临的恶斗,吞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哪来的一声清脆声响,似是银器掉落地面的声音,让两名胖子同时向后跳了一大步。 拉开了衣服,露出同样圆滚滚的肚皮,由下而上的波浪不停显现。 同时大厅内爆出一阵狂笑声,就像是在替这场闹剧加油打气。 “混球!功力不差!猪鬃,换!” 骷髅低喝一声,山猪人的肚皮改成由左向右波动。 只见忍者一语不发,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见到忍者能够轻易跟上,地城居民们的欢声再度上了一个高潮。 一旁的太保笑骂道:“哈哈!这等小伎俩,我早在回地城的路上跟雨彦掺详多时,你还是少献丑吧!” “可恶!猪鬃,使用必杀技!” 山猪人停止了肚皮的波动。 吸了一口气,以肚脐为中心点,涟漪般的波浪在身体上表现出来。 嘻笑的笑容像是要盖起整张脸颊,矮胖忍者在瞬间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一圈又一圈的同心圆在肚皮上秀出。 太保则是哈哈笑着,什么话都没说,但笑声之中的讽刺意味丝毫不减。 骷髅低声骂道:“可恶呀!这招也不行。猪鬃,来吧!修练已久的大绝招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停下动作,山猪人深吸一口气,肚皮上出现了两道涟漪互相干扰着。 可惜那涟漪的形状与互相干扰的波型不如之前的圆滑、自然,略为破坏其该有的形状。 正要得意之际,骷髅眼睁睁看着矮胖忍者轻松地做出和自己相同的动作,甚至那互相干扰的涟漪形状比山猪人的还要更完美些。 停下动作,半跪于桌上,山猪人一副信心尽失的沮丧模样。 太保压制住大厅内轰然而起的笑声,朝着中央说道:“怎么了,光这样就不行了吗,让你见识见识霹雳超级无敌必杀技吧。雨彦,来!雨天的池塘!” ……天……天啊……这我能说些什么……那根本无法形容……或……或许一句‘雨天的池塘’已经道尽了一切……那是人类的肚皮所能做到的事情吗! 大厅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笑声与叫声。 就连大魔王也高兴地大笑,狂拍圆桌叫道:“好呀!太好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不让这种世间少见的活宝留下来,可是地城的一大损失呀!哇哈哈哈哈~” ……激烈的打斗? 我忘记考虑他们喜欢瞎胡闹的个性了…… 矮胖忍者双拳互握,朝着四方的欢呼致意。 反倒是忍者的同伴们大多都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无奈地摇着头。 同样在圆桌上,默默看着的玩命指着山猪人,劈头大骂:“你这个丢地城脸的猪头~!” 满肚子埋怨的山猪人却是站起身,将遮盖住脸的猪鬃毛往两旁一拨,露出了那张野猪的脸型与獠牙。 玩命看了,砸嘴说道:“该死!你的确是猪头……” 沮丧的表情没维持多久,玩命又把刻薄挂上脸颊。 开始大骂着:“你这个该死的人头!也不想想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像个人一样不成器吗? 什么不好学,学了个人模人样的!你是猪呀!好好的猪生不过,跑来跟死人头胡混。胡混也就罢了,还愈混愈回去! 你有没有为你的猪父猪母猪先祖好好想过,丢脸丢得跟人一样有什么意义……” 在玩命的谩骂声中,山猪人偶有以手语回应,但对那名半疯狂状态的人实在没什么用。 原本已经失落的心情,在玩命的催化之下变成了惭愧。 假如在惭愧的意志上不断地加料,其结果大概就如同眼前的山猪人一样,开始有了愤怒的感觉。 当然,愤怒的人不只被玩命指着鼻子骂的山猪人而已。 几乎在场所有人类的火气,包括我都旺盛了起来。 理由很简单,玩命实在是把‘人’说得太不堪了。 不过从这里我学到了一个教训,用‘猪’的字眼来讽刺人,其实是很伤猪的心,假如猪听得懂的话。 而眼前正是这种情况,用‘人’的字眼来骂猪,没几个人的心情会好过吧。 玩命仍旧是自顾自的胡骂一通,周围的人早已吱吱喳喳,比手画脚起来。 瞥眼见到大魔王做了几个手势,随着太保而来的那位泼辣美女微一点头,便上了巨大的圆桌,走到玩命的身边。 点点肩膀,连续快速地作出了几个手势。 但玩命却只是一挥手,大声喝道:“不要吵!”就继续在他的胡言乱语之中。 猛拉玩命的身子转成面对面,女子又比画出了一连串的手势。 我不懂她为什么不直接用说的呢? 光是那样比来比去的,有多少人真的懂? 刚在兴头上的玩命被中途打断,脾气好像也不怎么好。 看着女子运指如飞,他面带不屑地闭上眼,偏头说道:“喂喂!手语比那么快谁看的懂呀?碰巧今天我刚好忘记手语。b姐~,您还是用说的吧。” 手语?原来她不是不说话,而是无法说话。 气冲冲地跺着脚,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这也难怪,玩命的个性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喜欢揪着别人的致命伤,狂洒盐巴。 在他无情的攻击之下,能有几人保持平静的心情。 想想,我至今仍没遇过和他同样脾气的恶劣家伙。 不过也对! 这世间出一个玩命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还来第二个! “阿b呀,” 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身后的太保,温柔地轻抚那头秀发,和声说道:“玩命碰巧忘了手语这不能怪他。我来教你另外一套谁都能轻易学会的肢体语言吧,就连瞎子都会懂喔。” 玩命打了声哈哈,仍旧是闭着眼说道:“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太保哥,您就少开点玩笑了。哈哈哈……!” “玩命,记得了,这个动作叫做‘请您仔细听我说’。” 只见玩命苦着一张脸,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这完全都是因为太保一记左拳,漂亮地往玩命的肚子招呼下去。 缓缓将拳头收回到腰际,站直身体,在黑瞳闪烁的同时右脚跟着踹出。 被踢飞了老远的距离,玩命整个人跪在圆桌上吐。 太保收回右脚说道:“玩命呀,这个叫做‘请不要忽视我的存在’。” 几乎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玩命还来不及说句话,紧接着而来的一阵毒打……嗯~在他们眼中可能是叫做‘肢体语言教学’吧,让这个猖狂一世的男人成了个龟孙。 我还没见过玩命这么悲惨的模样呢。 而大厅内的其他人呢,当然是正在加油叫好。 “……这个叫做‘听懂了吗?’。听懂了吗?……”咬着牙,太保一脚又一脚狠踹着卷曲在地上的玩命,每一脚都伴随着一句“听懂了吗?”。 之前见识到的英雄式欢呼再度出现,不过主角却换了个人。 “太保!太保!”的呼声不断。 但意外的是太保居然没有回应那英雄式的欢呼。 他停下踹人的动作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换张表情,扶起了倒地的玩命,仔细地整理那被他打到绉折且不整的衣服。 各式各样的呼声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傻楞在那边不知如何接口。 “玩命呀,刚刚教的你都有学会吧。” 太保笑着说道。 满脸乌青的玩命看到那张笑脸,退了一小步。 但肩膀却被牢牢地抓住,太保故作关心问道:“哎呀!玩命呀,你怎么搞成这个模样?谁弄的呀?” 听到那令人作呕的关心问话,玩命并不如过往一般直接将不满表现出来。 反而是谨慎地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缓缓说道:“刚刚……你……” 来不及收回的食指被一把抓住,向下一折。哦!那很痛吧,看玩命的表情我可以想象得到。 “玩命呀,你说是谁弄得呀?”太保再一次问话。 “……没事!没事!我自己搞成这副德性的!” 忍住了痛楚,玩命拼死地将那虚假的解释一口气说清楚。 只见太保抱住了玩命的脖子往下扳,一记目标腹部的膝击。 “你骗谁呀,玩命!没事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是有毛病吗!我打的就说是我打的,你说谎到底有什么目的。再问你一次,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按住自己的腹部,玩命苦张脸说道:“太保哥,是你打的。” 二话不说,抓住了玩命的头发朝桌面重重地撞了数下,太保大骂道:“你指名道姓说是我有何用意?活的不耐烦了吗? 说好说歹我在地城中也特别照顾你。你这样弃我的恩情不顾,只记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仇恨,你讨打吗? 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想要取代我的地位呀?说呀!说呀!” 又拉着玩命的头狠撞了几下,太保大声地吼道:“问你最后一次,谁打的!” 挣脱开太保的一双手,玩命立刻远远地逃开。 躲到我身后,哭丧着脸说道:“别再问了啦~为什么你们都只针对我~” 听到了玩命的问题,坐在附近的地城居民们同声说道:“第76号xxx指令:‘教训玩命,理由莫须有’。” 天啊!这……难怪……算了,其实这一切的绝大部分应该都是玩命自找的吧。 这场闹剧告一段落,再度爆起了太保的呼声。 连坐在我旁边的阎罗王都笑着对太阳神说道:“好!好呀!真不愧是地城首席流氓! 玩命这小伙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没教养的小流氓,遇上了太保这个粗鲁的大流氓,也该轮他倒大楣。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治’的道理。 好~!”两神相视哈哈大笑。 “死太保,你……” 骷髅头又发出了声音,但话还没说完,听到声音的太保已经将他那黑色的长筒皮靴放到了骷髅的头上。 “哇~别踩!别踩!踩了就完了!” “什么事呀,魔瑞?我现在心情不错,说来听听吧。” 太保仍是用他那一贯的口气,不过现在我听起来,威胁的味道十足。 “玩命是大魔王叫上来教训被绑在桌上的那个男人。 你把他赶下去了,事情谁做呀?” 骷髅头急忙地说着。 “是吗~” 放下脚,太保回头看着大魔王。 当得到点头的回应时,太保转头看回向那可怜的战士。 原本看似和气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诡异的笑容:“那就由我代劳吧!事情总得有人做才行。嘿嘿嘿嘿~” 比起痛楚与污辱,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可是更加让人害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和我一样的事情,两名冒险者都打了个冷颤,露出了在图书馆时面对着死神阿比努斯的那个恐惧表情。 原本还保持着恶狠狠的硬脾气,在玩命的折磨下已经所剩无几,更别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勇气了。 慌恐的表情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来,拼命地摇着头,心中大概正在乞求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不过现实总是无情的,这一点我在蛮早以前就已经认知到了。 人一步步的逼近,手一寸寸地伸向冒着冷汗的脸孔。 “不~!” 呐喊声压住了整个大厅内的喧哗。 意外的是发声者并不是那名祸到临头的战士,而是他的女性魔导士同伴。 “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了,我求求你们!假如……假如你们能够放他走,我……将做一件我所能想到最恶心的事情。” 用询问的神情看着大魔王,太保静静地等待着地城领导者的决议。 透明的脸孔与无表情的石制面具一如往常般无法给人任何讯息,是悲、是喜无从得知。 唯有等待着清楚的指示与命令,才能够知悉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他的回答到没怎么让人意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个答案吧:“你会做什么事情?” 悲怜的目光扫过了同伴的脸侧,女魔导士下定决心后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不!” 这一回轮到战士发出悲鸣,但他的同伴一点也不理睬这些,而用歌剧般的声调说着:“不过~纵然你得到了我的肉体,也绝对得不到我的心。不允许存在于世间的魔王呀~” 两人陶醉地相视着,似乎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一样,一种不言自明的感动在他们之中漾开来。 不过这是当事人给我的感觉啦,我只能说一句,他们的演技很差。 纵然他们非常的投入,也不当那是演戏。 直到此,我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件事情,这两人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爱做梦大菜鸟。 吟游诗人的英雄史诗听多了,把被美化的战斗与结果当成事实般深信不疑,误以为面对着魔物或坏人只要女人提供出自己的身体就有转圜的余地。 而心爱的男人,也就是勇者,总会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他们完全都没有想到,吟游诗人们可不会歌颂失败者与莫名其妙地惨死在外的冒险者呀。 问题是这两种人占了现实的相当比例,要成功可不是打倒大魔王就行了,得先要有实力打倒大魔王的呀。 第9章 生命树的晨露 而他们那些相当生硬的应对手法,相当天真的逻辑思考,相当可笑的行为作风。 与相当肤浅的跟踪、作战技巧,根本没认清自己有多少斤两,就贸然出外旅行。 且选择了地城作为冒险的前哨站,到底算幸亦或是不幸呢? 凭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不幸居多吧。 唉~算了,这世上多几个爱做梦的人是蛮不错的,颇有调剂的作用。 比起我这个被残酷现实打得头昏眼花的糟老头,要好很多了。 不过遇上的是地城这群不能以常理判断的怪人,他们能不能得偿所愿是一件很令我感兴趣的事情。 ……咦~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开始把别人的不幸当成游戏看待了…… 大魔王伸起手擦了擦下巴,说道:“先不提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已经被十二个缠上身,脱不开了,没理由再继续找自己麻烦呀。 不过不顺着你的意思也说不过去,好像在说我没那个风度一样。呜~” 低下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啊!” 大魔王抬起头,站起身对着安静的大厅说着:“你们有谁要?” 接着是一场愚蠢的竞标会。 为什么说低俗呢? 因为竞标会的目的是一个低俗的理由,不论是被拍卖品或是喊价的人。 而喊出来的价码也是让人觉得低俗不堪的,‘扫三天厕所’、‘帮忙洗衣服’……我懒得听了。 在他们的叫喊中完全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像是外界使用的货币呀,或是一些比较高价的道具、武器的。 而两名当事人则是傻着一张脸,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与经过,完全做不出反应来。 我还真有点替他们感到可怜,在他们想象之中那无比高尚的情操传达给地城居民却变成了一场闹剧。 这种幻想的破灭应该不太好受吧,我对这样的经验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那太久远了。 得标者出炉了,坐在外围的长桌,以‘连续十三天执行一到十层清除者工作’的条件取得了一个女人。 而他的模样呢,邋遢这个词够不够形容这个男人? 不知道多久没换的宽松衣服,发黄的污垢隐隐传来一阵恶臭。 杂乱的头发泛着油光,那就像是几百年没洗澡的模样。 在他身旁依稀可以看到飞舞着的苍蝇、蚊子。 身为最直接的当事人,女魔导士当然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喂!我可还是个处女呀!就……就这样随随便便把我交给这……这种男人吗?太……太失礼了吧!” 接受了女子的抗议,大魔王看向争取到她的男人,用为难的口吻说道:“怎么办?人家都这么说了,升升吧!” “那……做十四天好了。” “喂~!” 抗议声再度发出,但这一回大魔王却不再理采。 严正地发表说道:“够了!总之就这样决定下来了。为了确保你会遵守你的诺言,我们将请众神做见证,举行一场婚礼。 也为了确保你不会临时变卦,那名战士将会在吊刑台上等你。当婚礼完成后,我们自然会送他安全地离开地城。 但假如你违背了你的诺言,我们将吊死他。” 这样的发言震惊了两名俘虏。 男的露骨地表现着害怕,女的则是摆出相当生气的表情。 清了一下喉咙,解除了刚刚那有点严肃的发言态度,大魔王开心地说道:“时间就定在明天的午夜。 不管要举行的是婚礼或吊刑,都将会很有趣喔。哈哈哈哈~” 像是在应和大魔王一样,笑声传了开来。 场中的两人无奈地对看了一眼后,他们齐转头看向那名幸运儿。 满是污垢的脸颊挂着口水的痕迹,手放在裤裆中搔呀搔的。 当他露出了一个满足的表情后,又将同只手的手指伸入鼻孔中挖了起来。 这时我隐约听到那名战士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蛮无奈的话:“你让我被吊死,我不会怪你的……” 唉~ 当这一阵笑声渐渐平息,大魔王挥挥手示意将两人带开。 原先将他们抬上桌的四个人,用同样漂亮的手法与速度,将他们带了开。 同时大魔王也示意为太保与他带回来的一群人准备席次。 地面突如其来的震动引起了我的注意,回头一望,一个巨大的长型身影快速地穿梭在地面,甚至上了圆桌。 就在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那不知名的身影将圆桌上的那名矮胖忍者卷进了桌中。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握住摆在身旁的武器,我尝试用着所有的注意力观察四周,但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是喝太多酒了吗? 我的注意力没有之前敏锐了。 “唰!” 在忍者的同伴们身旁,那不知名的身形自地面高高窜起。 ……接着是一条大蟒蛇顶着那矮胖忍者嬉闹着,作出一些四处旅游的卖艺人们都不一定做得到的特技。 看着那条蟒蛇的粗细直逼我的腰围,我一张嘴开得合不拢。 我根本不怀疑它有一口吃掉我的本事,更何况刚刚穿梭地面的能力让我知道它并非一般的蛇族,尤其那一身光华流转的五彩斑鳞。 “啊!师傅!” 一名女忍者看到大蛇后叫道。 丢下了矮胖忍者,任由他掉落地面。 大蛇双眼灵光一闪,卷起发话的女忍者,用尾巴前端狠狠地甩了女忍者几下脸颊。 蛇信一吐:“不要叫我师傅,我没你这种丢人的学生!” 狠话一放,随即将之丢向一旁。 “杰穆冈德,你认识这群人呀?” 坐在我身旁的太阳神阿波罗说话了。 大蛇挺立了身子,看着阿波罗,边吐着蛇信边说道:“这两个忍者是我之前在这个星球渡假时,闲闲无聊所教的学生。 一个呢,把我所知的忍术技巧学得七七八八了,不过火候差我还差得远了;另一个呢,就蒙提了。” “忍者?” 阿波罗略有深意地提了这个名词。 大蛇弯曲起它的嘴缘,说道:“我可是有这个星球正式的忍蛇资格喔,好久好久以前闲来无事时取得的。” 天啊!假如他们之间的对话我没听错的话,不但这条蛇的来头不小,它的两个学生也应该不是普通角色。 毕竟神话之中冰原雷神泰尔的宿敌,大蛇杰穆冈德可不是一般的蛇妖。 到底大陆上还有多少人跟这群我知识以外的东西有所牵连。 “倒是你们,” 大蛇将身子移向已经站起身的女忍者旁,问道:“怎么会来这边?” 战战兢兢地指着抱在另一名女忍者手中的婴儿说道:“那……那个少主要跟过来的。” “说清楚一点~” 大蛇用威胁性的口吻说着,同时蛇信还不时吐在女忍者脸上。 “就是那个我们在途中遇到了太保跟阿b,一起走了一阵子。后来要分开时,少主就哭个不停。 只有阿b抱着哄,才会转成笑声。不得已,我们就全跟来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解释,非当事人的我还真听得迷迷糊糊的。 算了,知道他们是跟着那个婴儿过来的就是了。 而大蛇也将它的头移到了抱着婴儿的女忍者旁边,用它独特的目光瞪着这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儿。 再度弯曲的嘴缘好像流出了些类似口水的液体。 大蛇诡异的目光连坐在这么远的我都会觉得背脊发凉,更别提附近的人了。 一个个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吓得动弹不得。 就只有那五名武士,很勉强地握住武器。 但从他们的神情上看来,他们也应该觉得很棘手。 假如对手是‘神’的级数,没人可以处得泰然自若吧。 由此可知,地城的人也还算正常。 蛇信一吐一收。 不断接近婴儿的嘴微微打开,尖锐的獠牙像是在示威一样闪着光芒。 几乎所有人都处在紧张的状态,就只有那名矮胖忍者已经在桌子上的食物堆里头努力了起来,不在乎外界发生的事情。 而我身旁的几个神,也多是笑笑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嗯~他们是神没错…… 突然一只小手抓住了吐出的蛇信,咯咯的笑声传了出来。 “喔!该死!别再拉了!” 大蛇的糗态解除了众人莫名被悬起来的紧张心情。 当它对小婴儿的举动表现出慈父般的无可奈何后,宴会的气氛开始了另一次的轻松。 “啊!豹子,” 抢了一半我的椅子,玩命正紧紧地黏着我。 一边把玩着他的木刀,一边看着缓步经过的黑豹说话:“这一回出去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呀?” “豹子?玩命你说它叫做豹子!” 讲话的人是满花,从她手上的酒杯与苹果红的脸颊,我大概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玩命同黑豹点了点头,满花却不满地继续说道:“怎么可以用豹子来称呼一匹豹,当你听到别人叫你:‘喂!人类’时,你会很高兴吗?” 似乎是要提出辩解,但玩命还未开口,满花却自顾自的说下去:“名字对人或其他事物、生命而言是相当重要的,怎么可以随便乱叫! 你们地城之中的人,名字一个比一个怪,真是太对不起生养你们的父母了!” 嗯~我想她真的醉了。 “怎样,叫你安东尼洛如何?” 满花低头询问着眼前的黑豹,只见黑豹摇了摇头。 “松本泰次?有姓氏喔。” 仍是摇着头。 “上官玉儿?” 还是看到了豹头摇呀摇的。 一股气被提起来的满花若有不甘,开始噼哩啪啦地念出一长串名字,而坐在地上的豹子也持续地摇着它的头,看得我的眼都花了。 我虽然隐约有猜测到不喜欢喝酒的她可能也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但我没想到喝了酒的满花居然跟平常时完全不一样,活像是换了个人。 过去的她纵然有喝酒,但也只是沾一下而已,还没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今天她会喝到醉呢? 不! 我想身处在这种环境,本就有令人陶醉的感觉。 只见她扯住黑豹的颈子,前摇后晃的,口中名字源源不绝。 我真替那匹豹感到可怜。 看着一旁的玩命好像觉得很好玩一样,在半途也加入了取名的行列。 蹲在黑豹旁,配合满花的动作一同拉扯着黑豹。 只是我蛮怀疑他到底是在骂人,还是真心想要帮这匹豹取一个名字。 “笨蛋?傻瓜?猪脑袋?” 豹用‘猪脑袋’这几个字来当作名字? ……算了,我不理了。 好像是忍耐极限快到了吧,黑豹的表情从原本的轻松改变成要狩猎时的紧张神情,满嘴的长牙时隐时现。 只见黑豹一个翻身,变化成一个人型模样,往玩命与满花两人头上狠狠敲下去。 “为什么豹子就不能叫‘豹子’!我叫这个名字是碍到你们了吗!” ……它会变身成人? ……还会说话……而且他还没穿衣服……! 一个赤身裸体的英俊小生就站在我眼前。 皮肤黝黑、体型纤细却又不失其劲道,常有人评论这样的人像是头敏捷的猎豹。 但眼前的人就是从豹变来的呀! 他到底算是豹,还算是人? 而附近不少人正看着眼前的裸男,个个带着奇妙的目光窃窃私语着。 就是没有人像我身旁沉默已久的乐华,已经羞得将红彤彤的脸埋在桌子上。 嗯~她可能是已经醉倒了,因为她倒蛮久了,不是刚刚才倒下去的。 “你……你没穿衣服……” “我为什么要穿衣服?” 黑豹变身的男子将脸贴近满花,口气极重地询问着。 他继续说道:“不少人类喜欢取下我族类的皮当衣服穿,我这免费的天生皮草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遮盖起来!所以我实在是讨厌变成人类的模样……” “那就多修炼吧!等到变成豹型也能说话时,才来说这些废话!” “谁?谁?”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让我们几人无所适从,四处张望只为了找出谁在讲话。 “笨蛋!在你脚底下。” 声音再次传来,但仍是听得我不明不白的。 不过玩命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两人开始跳着脚,拼命地看脚底。 “蚂……蚂蚁大人吗?” “笨……笨蛋!别跳了!会……会痛!蟑螂、蜘蛛,开扁!” 仍旧是让我莫名其妙的话语。 突然从空中牵着细丝垂降而下的蜘蛛,与振翅而来的蟑螂分别扑上了豹男与玩命的脸上。 看这两只小昆虫和我过往所见的普通昆虫没啥两样,却能够把两个大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它们到底是什么? 不知何时,一只小红蚂蚁爬上了桌面,它快速地朝大魔王的方向前进。 那个动作与各项特征都和我印象之中的蚂蚁相同,但是我下意识中却感到它有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好久不见了,蚂蚁。” 坐在旁边的太阳神阿波罗又打起了招呼。 蚂蚁的动作随即停止,转过方向面对着阿波罗,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阿波罗,你也在呀。有多久没见面了。” 一神一蚂蚁还在寒喧,后头玩命跟蟑螂、豹男跟蜘蛛正打得火热,真是一种讽刺的对比。 “久罗。你也算镜城的半个主人,我来的时候还常常见不到你呢。” 坐在一边的阎罗王也开口说道。 “大多待在本城嘛。蚂蚁天性厌水,我虽然不怕,但那种厌恶感同样有在。 所以自从镜城交给xxx后,我就少来水面下倒映着的这个城堡了。我来是因为刚刚山猫通知我太保他们回来了,我有事情交代他们办的。” 坐在大魔王身边的太保看到了蚂蚁的身形,从衣袋中取出一小瓷瓶,笑眯眯地说道:“办好喽,放心吧。” 绕过圆桌,来到蚂蚁身边,将瓷瓶轻轻地置于桌上。 “来!生命树的晨露,我可是等了好些天才取到的。” “哦~太好了。” 生命树的晨露! 我记得生命树是位于中央大草原偏东南方的一棵巨大树木,而每天早晨所凝结的露珠是一项很棒的魔法药材。 我也曾接过取生命树晨露的工作,那并不算难,只是要等到纯净的露珠可就得碰碰运气了,顶多花个几天的时间吧。 只是这只蚂蚁要这样东西有什么企图呀? 太阳神似乎是存着和我同样的疑问,他问道:“你拿这样东西做什么呀?凭你现在的本事,这点晨露没多大的助益吧。” “呵呵!只是有收集的兴趣而已。 每块大地的灵魂都会以生命树的形式将它怜悯、母性的一面表现出来,晨露更是其中可分离的精华所在。 而每一棵生命树代表着各自不同的灵魂,所以晨露的味道也都不尽相同,甜美、芬芳、甘醇,再多的形容词都说不尽那种感动。 这么一小滴,可够我这种型态享受很久了。” “是嘛~” 阿波罗若有所思地靠近了椅背。 我也同样靠近了椅背,思考着刚刚听到的对话。 不经意中回过头,我发现到豹男已经被打回原形,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 而玩命更是倒地不起,任由一只蟑螂在他身上四处爬动。 唉~从之前的对话中,我大概可以猜出这些虫子与黑豹都是魔族。 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是由虫子当道,且实力的差距有这么多。 而那只红蚂蚁大概就是这群魔族的领导者了。 “嗯~那个……蚂蚁兄,打个商量如何?” 大魔王用着谨慎的口气询问道。 蚂蚁轻易地举起比它身体大上不少的小瓷瓶,移到大魔王面前问道:“什么事?” “地城的人口已经四、五千人了,光靠三十五、三十六层的粮食供给有点不足。看能不能在本城外,找块空旷的地给我们使用。” “知道了,本城东方的地有河流经过,你们就开垦那里吧。那里可是非常的大,妥善利用且作成乾货储存的话够供养万人以上了。 不过我们要三分之一的收获,且我族会有最低限度的留在原处。 还有不要忘记这个世界的规则,关于农业方面的话就去问阿波罗那儿的德茉忒耳吧,她比我们清楚很多。” “没问题,多谢啦!” 大魔王作出飞吻的动作,高兴地说道:“有没有兴趣留下来享乐呢?难得有值得大家高兴、庆祝的事情。” 举起瓷瓶,朝着我这个方向前进,蚂蚁边说道:“谢了,我不习惯人类的聚会。特别是你们办的宴会。” 爬到了圆桌边缘,上了蟑螂的背,蚂蚁交代着:“蜘蛛,把豹子拖回去吧,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青色的光芒建立起一扇超小型的传送门,蚂蚁与蟑螂的身影消失在青光之中。 而仍倒在地上的黑豹则是被蜘蛛丝缠住,进到另一扇传送门中。 嗯~又是一场闹剧。 不过从我仍是镇定的心情得知,我大概也渐渐习惯地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物了。 玩命勉强从地上爬起,但只甩了甩头就恢复原本的精神,真难想像他刚刚连续被狠狠地教训过两次,一次输给太保,一次输给……输给一只小蟑螂……。 算了!人类输给蟑螂这件事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就连亲眼看着事情发生的我都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对了!刚刚对话之中有提到‘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我请教着太阳神。 “嗯?” 拿着酒杯,愣着看我,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喔!有呀!不少。” ……请问能解释的清楚些吗? “喔!好呀!不同的次元有着不同的规则,季节的规则不同,时间的规则不同,甚至不同的能量体在跨越各个次元时会有一定比例的能量损失。 在不属于自己的次元,不是没办法长时间待着,就是无法发挥原有百分之百的力量。你没有感觉到自己变弱了吗?” 虚抓了一下双拳,我的感觉是力量没有变弱多少,但是整体的平衡感却不如之前好。 “正因为如此,力量太弱的人长时间待在不同的次元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尤其是处在成长期的小孩,或是婴儿。 但有一定实力以上后倒是无妨,顶多是不能使用全部的力量而已。喔!所谓‘一定的实力’对你们人类而言,可能就要相当强了。 嗯~大概你的程度就差不多吧。就连我自己也不例外,每一回降临到人世间时,也是没办法发挥完整的神力。 但和你们人类相比较起来,不是完整的力量也大过你们很多就是了。” 嗯!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利于守备的完美居住场所,地城居民们还是分散开来,各自待在不同的楼层里。 否则只要利用镜子回廊的特性,一次只能传送一到两个人,守住了传送点,传送点就可能会变成堆积敌人尸体的地方。 而自己在穿越镜子回廊时,所感到的强烈不适感也有所解答。 倒是在旁的玩命听到这些对话,讶异地大叫道:“不会吧!那五妈那些我用一根小指头就撂得倒的货色,怎么也住在这里呀?” 第10章 万恶的根源 坐在远处的大魔王一听到玩命的大叫大嚷,激动得像屁股着了火似的,“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吼道:“给我砍掉玩命的小指头!” 霎时间,大厅内有七八成的地城居民都执出了武器砍在桌上,就连石制的圆桌都砍着不少斧呀刀的。 当刀剑砍桌的声音渐渐平息,大厅内弥漫着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玩命双手负后,故作轻松的姿态,夸张地说道:“没那么严重吧,说说而已。” “玩命呀,你意见很多哦。” 令人发冷的音调和口吻,太保笑笑地看着我的方向,但我知道其实他看的是站在我身后的玩命。 而玩命呢……我回头找找,他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阿波罗的背后了。 玩命身前的太阳神摇着头,砸吧砸嘴说道:“玩命呀!那几位可是藉着阿佛洛狄忒法器的庇护,才得以安稳地生存在我们的世界。 否则呀,凭你的能力,可能只要待上一个冬天不离开,你就成了一只软脚虾了。” 所有人都轻松地笑着,把玩命惊慌失措的表情当作下酒的小菜。 “唰!”推开椅子的声响,我身旁的满花突地站起身。 旁边的乐华则是刚回过神来,正在甩着头。 红着脸,全身冒着一股酒气,满花开口问道:“大魔王,问个问题好不好?” 石制面具偏了几偏,大魔王坐回到椅子上,点点头示意。 “为什么你要叫xxx大魔王?不觉得地城诸多乱象都是由这个名字而起的吗?” 大魔王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原本就没有名字……” “怎么会!你父母没有为你取一个名字吗?” 有点清醒过来的乐华在一旁抢着说道。 而大魔王听了也只是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父母。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孤身一人,直到遇上了第一批一同创建地城的人。” 扫视着坐在身旁的人们。 大厅内的地城居民们陆陆续续地安静下来,听大魔王回忆着往事。 “当时阿四提到,” 大魔王握起了他身边一个女人的手,轻轻吻着。 “名字就代表了一个人的所有。要舍弃过去,就先形式上的舍弃掉过去用来称呼自己的字眼,用以暗示自己将要展开一个新的人生。所以大部分人都改了名。” 靠入椅子,大魔王回想着:“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夜晚,我们那时还待在外面的世界。 围在营火旁,大家一起讨论着将要重新开始的未来,也为了没有名字的我出了不少主意。 想出来的名字不停地写在营火旁的地上,也不停地被划掉,总是有人不满意。 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功夫在这种小事上。看着地上的一堆xx,我就说‘叫我叉叉叉’吧。反正我原本就是没名字的人。” 实在是太草率了吧……我这么想着。 但没想到刚刚有点恢复精神,坐起身听完整段叙述的乐华她所想的更可怕……或是说可笑…… “那假如当时地上画的是一堆圆圈……” 一旁的玩命机警地立刻接口:“那就叫‘圈圈圈大魔王’罗。” “假如是一堆三角形……” “那当然就叫‘三角形三角形三角形大魔王’罗。哈哈哈~” 乐华看着玩命,皱眉说道:“好拗口……喔……”乐华话才说一半,玩命已经莫名地朝后远远滚去,就像是被一记重击击飞一样。 吓得她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立刻看向将手伸得直直的太保,因为我刚才隐约有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掠过我直击玩命。 那就像是风一样的感觉。 “咳!” 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大魔王继续说道:“总之就是那个时候嫌麻烦,才叫自己xxx的。 其他人后来好像也不愿在名字上面花太多功夫,就随便取一个来用。不过有些人是因为好玩而跟风的。” 指着已经爬起来,回到我们身后的玩命。 “随便归随便,还是得想,所以当时大多是取自自己的特质。而她们呢,” 大魔王指了身边的女性们说道:“就懒到用排行叫自己,多加个‘妈’字而已。” “也就是说……” 满花听了后分析道:“你原本只是为自己取名做‘xxx’而已。” 大魔王点了点头回应着。 满花追问道:“那‘大魔王’呢?你并没有叫自己为魔王吧。” “咦?” 大魔王低头想着。“ ‘大魔王’哪来的呀?我的确没想到这个呀。” “嘿嘿!这个你就要问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命已经若无其事地摸回到我们的身后。 轻拍着被他吓到的满花,自得意满的说着:“你不觉得‘xxx大魔王’念起来很顺口吗,又有一股气势在里头。我叫久了,大家也开始跟着我叫了。” “啊!” “啊!” “啊!” ……各处啊声不断,所有人都直盯着玩命看。 得意的玩命发觉到不对劲后,他装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大声问道:“啊什么!” “啊!万恶的根源。” 所有人指着玩命一齐说道。 ……万恶的根源……说得好,搞半天这一切的开端都只是个玩笑……别闹了,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 “什么万……” 玩命话还没说完,一盘冷菜飞了过来。 险险避过了袭来的菜盘,玩命还必须面对紧接着而来更多样的飞天食物。 为了避免受到波及,我赶紧退避到一旁。 手忙脚乱地躲着四处乱飞的食物,玩命边喊着:“不要丢了!不要丢了!” 但大多数人不是正在投掷食物,就是在欣赏着玩命慌张的模样。 “喂!你们节制一下!” 一对坐在最外围的男女站起身狂吼,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其他人的疯狂举动。 闹得最凶的地带有人发话说道:“米香、面茶,你们少管闲事!” “什么少管闲事!也不为我们厨师组的想想。好不容易弄好给你们这些混蛋吃的食物,总算能够坐下来好好休息、吃个东西。 而你们就这样为了玩命这种人去浪费我们的心血。你们把总共五百人的厨师组当成了什么!” 话一说完,坐在他们附近的人齐吼一声,猛地站起来。 想来这群人就是所谓的厨师组吧,几乎地城各个种族都有成员在里头。 面对着厨师组的压力,也有一大群人站起身。 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对方。 这样的气氛是最让人恐惧的,尤其这群没有理性的人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魔王身边的一个女人站起身劝道:“大家有话慢慢讲……” 劝架的声音像是告诉别人开始一样。 话还来不及说完,一盘菜伴随着汤汁往厨师组飞去。 第二盘、第三盘、第四、第五……一堆菜盘飞上了天。 这样的情形当然是最让劝架者生气的,她大声说道:“喂!你们……” 话同样没说完,一条没吃完的煎鱼砸到脸上。 在煎鱼下的表情是怎样我几乎可以从她发抖的双手想象出来。 甩开了贴在脸上的鱼,将自己的衣服拉开,露出了满身的刺青。 可说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布满了蟠龙,背上刺观音,纤细的手臂上是凶恶的般若脸孔。 花花绿绿的色彩与图案将整个身体覆盖住,很难分辨出她是否有穿着衣服,假如没看到她脱衣动作的话。 将右脚踩上桌面,小腿处的五彩龙尾图样裸露出来。 她发出了可能一个普通男人一生都聚集不到的气势与压迫感,吼道:“别小看老娘!” 我的天啊! 这是我第几次哀嚎了? 先不提这些,要快点压制这群半疯狂化的人呀,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将这唯一的期待交到大魔王的理性抉择上。 只见他猛站起身,拍桌大吼:“打!” 另一手用力地向前挥去。 他……不应该是最理智的人嘛,怎么好像最放纵的才是他。 接着的事还需要讲吗? 原本的两方人马对峙,演变成全地城大战。 几乎没人能够安坐在位置上,……接着的事不需要讲了吧…… “哦!别又来了!” 同样站着的阎罗王感慨道。 瑟缩在太阳神身旁的恶魔颤抖着说道:“天啊!老师,你不是说这是地城的宴会嘛,怎么我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比这还要糟的暴动……” “嗯~别问我……” 一神一恶魔就这样相互扶持着,打算脱离这个失控的环境。 我原先也有意思跟上,但见到刚刚厨师组发话者之一,不知道是米香还是那个面茶的,红眼竖发,手持巨型的餐刀拦路。 “喂!那个……我是太阳神阿波罗呢……” 阿波罗傻着眼报上自己的身份。 只见又是一群杀红了眼的人围上来,撕牙裂嘴,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地城干架训示之其一: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吧…… 怒吼一声:“杀~” 人潮铺天盖地地将比他们强过不知多少的神掩埋起来。 我错了,地城的人还是疯的。 不管他们真正用意是如何的好,他们的表现还是疯的。 看着这疯狂的景象,我不自觉地退后着。 当退路被身后的圆桌挡住,我想起还有这救命的东西在,急忙忙地钻到桌底。 只见阎罗王已经盘坐在桌底,面前摆着两三盘小菜、一大瓶美酒。 “你也躲下来啦。” 悠闲的身形浅啜了一口酒,跟外头的打杀声成一个明显的正比。 阎罗王放下酒杯说道:“来到地城不少次,碰上了他们的宴会四次,没有一次不是以打架为收场,真是一群长不大的家伙。 来,放轻松,喝杯酒。打累了,就结束了。” 将多余的酒杯递到我面前,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拿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动作,一口乾了杯中物:“真是的,说出去保证没人会相信,堂堂一个阎罗王会坐在桌底,悠闲地喝着酒。 只为了躲一群疯子发神经。” 我只是发抖端着酒杯,里头的美酒都不是因为我喝下它而减少,完全都是被我溅出杯外的。 我根本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应该做什么。 “醉吧!有时醉了比清醒好。” 将我半满的酒杯斟满。 阎罗王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酒,再度敬向我。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喂!我找到他们了!”…… 喔!谁打我? ……很勉强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还算白净的小腿…… 当我的意识完全恢复清醒时,我发觉到两件事情。 第一,我的头痛得很,好像一群蜜蜂在里头乱飞乱撞一样,嗡嗡的回音快让我崩溃; 第二,我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头,还算干净与整齐,看起最杂乱的是我那些倒得横七竖八的旅行同伴们。 我们一行人的行李就摆在房间的角落,粗略点了一下没什么少。 我拨开了摆在我身上的数只脚,勉强站起身。 喔!这个世界还在晃。 “安西亚……” 回过头,我的猎人同伴卡耶德也醒过来了。 他同样从女人的大腿堆中爬出来,看了一下还倒在床上的两个同伴,和我相视苦笑了一下。 床上的两人紧抱着身上的毯子,闭眼皱眉的害怕模样好像是做了什么恶梦。 说到这个恶梦,我倒是想起我做的一个恶梦。 我梦见我参加了一群疯子的宴会,到后来疯子们发疯了,整个宴会陷入完全疯狂的暴乱状态。 ……那应该是梦吧……喔!我的头好痛……喔!该死,我全身都好痛…… 推开木制的大门,并没有如想象中有道阳光直射而来。 有点昏暗的冗长通道,微弱的光线来自于天花板的发光藓苔。 这里的人们都穿着轻便,小跑步回来、小跑步离去。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在北陆某处的地下城。 那昨天……算了,当它是梦好了…… “早呀!” 一声亲切的问候,一副热血青年的模样,玩命小跑步而来。 不过他身旁的几奈依旧冷漠,很难从表情中察觉她的感情。 玩命跑到我面前原地跳步,说道:“好一点没有?昨天你们醉的不省人事,把你们带过来可花了不少功夫呀。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 可是那种情况不醉很危险吧……我挠着杂乱的头发回应着。 旁边的卡耶德则是略有同感地点点头,他转念问道:“对了,你们这样轻装要上哪去?” “先去吃点早餐,再轻松慢跑个十层楼吧!” 玩命终于停下了脚步,喘呼呼地说着。 相较之下,他身边的几奈早就停了脚步,也没这样喘着大气。 你们还有强制练跑呀?我问道。 “强制?没那回事。要在地城生活,每天爬那数百阶的楼梯,没个基本体能很吃亏呢。 大家都习惯每天多少跑一跑,培养点体力。况且呼吸法对于心肺功能也有点要求。早呀,太保哥。” 顺着玩命打招呼的方向,太保仍旧是一袭黑衣伴着阿b慢跑过来。 昨天太保给我的那股压迫感在这样的时刻减少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 但两种印象却不是那么明显地对立,能够让人很清楚地将之融合在一起。 “怎么今天也跑出来呀?刚回来的,不是可以休息嘛。” 玩命继续说着。 同样停在我们身边,太保笑着说道:“太久没呼吸地城的空气了,散散步。况且也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没动动身体怪难过的。先走一步罗。” 两人笑着离去。 当黑与青搭配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玩命看向我,问道:“怎样?要不要一起走一走。”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呼~强迫自己在宿醉的状态下运动,结果倒不是那么地令人难受。 流过汗的身体冲个冷水澡是非常痛快的,这一切都要感谢妖精族的工艺结晶,一个良好的供水系统。 回想起刚刚见识的景象,让我不得不承认米诺陶洛斯是个迷宫天才。 在他的智慧与矮人族、地底侏儒们的努力下,钢铁制成的迷宫呈现在我的眼前。 和地城三十七层以上的部分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而光源更是由我所不了解的力量提供。 据玩命介绍,钢铁迷宫的部分到五十层为止是没有陷阱的,但是沿途看到的障碍却比陷阱更让我头疼。 超什么电磁的浮动地板、利用时间差产生的间断通道,只要一个不注意,下场可能比起引动滚石、火焰等等的陷阱还要麻烦。 整个迷宫活像个体能锻炼场,考验着每一个人的节奏感与体力。 据玩命说还有路线之分,我们跑的部分是属于中下级的,也是他比较能掌握的程度。 而五十层以下的部分他就比较少去了,因为那好像就完全依照米诺陶洛斯的意思与想法所架构而成。 也就是说凭我们的智慧与知识,可能要靠不少运气,且要有搏命的准备才好去闯。 当然也听说有规划一条安全的路线,玩命说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问常往下跑的地底侏儒们吧。 间中卡耶德提到一个蛮有趣的问题。 就是假如敌人来袭,闯到了开始有人居住的十五层,也就是食人魔的地盘。 光凭我们所见的陷阱、放养的各类型怪物与巡逻的战士们,防守的实力比起十三层以上还要弱很多。 接着要到三十八层,才又是一连串刁难人的迷宫陷阱,这中间的防守怎么补强? 玩命大笑着回答道,假如有人可以凭实力闯过前十层,那不管什么样陷阱、怪兽都没有作用了吧。 甚至地城中有没有人打得过对方,都还是个问题。 至于底下,那些都是米诺陶洛斯的个牛兴趣,只能算是游乐设施。 也对。 回想起前十层那可以用‘怪异’来形容的部分,假如有人有那个实力硬闯,大概也没什么东西难得倒他了。 假如光靠运气通过那堆陷阱,结果可能更不幸,因为被地城的人抓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至于能不能靠运气攻破这个地城,这就不是我的想象所能及的了。 不过这让我想起一个有趣的名词,‘七武士’。嗯~事情在没有一个结果出来前,都不适合做结论吧。 正如同黑羊灭亡前,所有人都认为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一样,没人想到过黑羊会毁在七个男女手中。 回到三十三层,地城居民们为我们一行四人所准备的客房,里头的满花跟乐华还在半昏迷状态。 本打算让她们再继续休息的,但似乎被我吵起来了。 同样强打起精神,整理好自己后走了出来。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冒险者实在是没资格染上怠惰的恶习,她们自己也相当清楚这件事情。 陪着她们来到用餐的大厅。 由厨师组们所调制出来的简单餐点比起外界普通餐馆所能提供的还要可口,这是个蛮不错的事情,假如能够不事先知道材料是什么的话。 但数年的旅行经验,让两名女性养成了不挑食的好习惯。 嘴里抱怨归抱怨,她们在尝到烹调好的鼠肉料理鲜美后,也没多说些什么了。 “啊!玩命。” 印象中对方是昨晚那场恶梦的发起人之一,她手中端了几盘精致的菜肴走过来,说道:“来,玩命。试个毒。” 玩命想也不想,捏起来就往嘴里送。 边嚼边说道:“米香,是谁要吃的呀?还要我先试毒。啊!不会是他们吧?” 玩命用筷子指着坐在一旁的我们,他继续说道:“不用那么费心啦,毒不死他们的。” 嗯~这个……算了,对他而言,这么讲已经算很有礼貌了。 我还要强求什么呢? 不过这位厨师组的高手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让人绝到。 “不是啦,是要你试试看这个毒有没有效。” 瞪大了双眼,玩命用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一只手抓着脖子,咀嚼的嘴也都停止了动作。 “你……你……” 我看着这名喂玩命吃毒药的女性,她一副既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好像正在等待药性的发作一样。 “不过蛮好吃的,就只有这几盘吗?” 似乎是一记很重的反击,两人的表情瞬间对调。 沮丧和失望挂在米香的脸上,而玩命则是继续高兴地品尝着他的‘毒药’。 塞满嘴的食物,玩命仍是打了声招呼:“啊!大魔王。” 第11章 红龙的住所 身披斗篷的透明人飘然而至,问道:“玩命,有没有看到太保?你在吃什么呀?吃成这副尊容。” “米香做的毒药,味道好极了。来一口。 ”玩命将其中一盘几乎被他扫空的菜肴端了上来。厨师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但她还来不及阻止,大魔王就已经脱下手套,如饿虎扑食般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 “啊~不好啦,这是即效性的毒……” “嗯!味道真不错呀。米香,这是新的菜式吗?” 隐约还可以看到大魔王吮吸着手指,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还有什么事情比努力之后却没有任何收获更让人难过呢。 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的厨师正蹲在一旁的地上,自言自语着。 玩命似乎想要安慰心灵受到创伤的厨师,但无奈自己实在不忍放下手中的美味,也就无暇顾及这种小事了。 而大魔王也自行拿起了其他盘菜品尝起来。 “大魔王,听说您在找我。” 远远走来的是太保和阿 b。 做出用斗篷擦手的动作,大魔王将盘子往前一推,说道:“先来尝尝,米香做的新菜。 好像叫什么‘毒药’的。” “真的吗?先来一小口。” 太保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小点放入口中。 就在食物进入嘴里的瞬间,他的表情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立刻瘫倒在地上。 眼看着太保倒下,大魔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话:“喂!米香,你说这些菜是什么。” 米香依旧背对着我们,蹲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说道:“普通菜肴而已,只是我加了点自己调配的毒药。不过看起来挺失败的,你们吃起来只把它当作一种调味料。” “毒药……你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症状吗?” 站起身,仰视着天花板,米香回想着:“我用老鼠做实验。一吃下去,先是轻微的吐白沫……” 倒地的太保翻了白眼,口中不断冒出白色的唾沫。 “接着肢体末梢发紫,体温急速下降……” 黑色衣袖配上呈现紫色的手掌,给我一种不太搭调的感觉。 而且还好像结了一层白色的薄霜在手背上。 “抽慉……” 一抖一抖的模样活像得了癫痫。 阿b正蹲在太保身边轻轻戳着,每碰到身体一次,太保整个人就抽动一阵子。 “然后就嗝屁了。” “你有做解药吗?” 大魔王蹲到太保身边,问着身后的人。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呀,” 玩命又瞪大了双眼看着一副理所当然说着的米香。 转过身的她看到了倒地的太保,先是迟滞的一会儿,接着她抱起双手,高兴地跳起来说道:“成功了吗?成功了吗?” 小女孩般的雀跃,却是因着最恶劣的行为。 我实在无法对这件事做出什么评论。 大魔王贴近太保问道:“你有什么遗言交代?” 我隐隐约约中听到了“我不甘心……”的呢喃。 而阿b则是对倒地的太保投以掺杂了各种感情的眼光,其中就是没有一种感情叫做‘关心’。 我真想不通她与太保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起身阻止了米香兴奋的心情,大魔王说道:“去做解药吧,既然太保死得不甘心,那就不要让他死。” “是的!大魔王。” 米香站直身子敬了一礼,高兴地跑开。 临走前,回头跟阿b说道:“b姐,就先把太保哥带到厨房吧。” 厨房?听到了米香的目的地,正在吃着早餐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盘中的食物,而我和卡耶德则是摸着肚子。 为什么地城的厨房能做出这种东西? 我祈求能够永远不知道答案。 端着已空的盘子,玩命走到我身边换了一盘,边说道:“其实味道真的蛮不错的。” 将手中还热着的菜肴端到我面前,玩命问道:“要不要来一口?” 我死命地摇着头跟手。 将盘子放回到桌上,大魔王擦拭着油腻的手指,说道:“算了。玩命,你先帮我跑个腿好了。” “喔!” 将塞满嘴的食物吞进肚子里,玩命才放下盘子问道:“什么事呀?” 大魔王坐入长桌,倒了一杯茶喝着。 边说道:“去找老瑞德通知晚上的喜讯,顺便从它那拿个祭祀用的金盘子回来。 之前的那个矮人说缺材料,拿去熔掉了。” “不~要!” 玩命坐到大魔王身边,屈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说:“假如它心情不好的话,那我不死定了。 感觉在我传喜讯的同时,会被当成喜饼吃掉。别闹了,派其他事情做,好不好。” 将石制面具向前移,大魔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把魔瑞送回家好了。” “别闹了,还能有更糟的提议嘛。” 玩命将脸贴近石制面具,用讨价还价的口气说道:“一条路是可能会死,一条路是会死的很惨,有没有第三条路走呀?” “那去十五层找食人魔们传话,‘眼前的男人随你们处置byxxx大魔王’。接着就看你平常的做人来决定你的下场了。这个可能会死的很惨的结果如何?” 大魔王自玩命那失望的表情旁移开,一口喝下剩余的茶水后说:“要想你的死法很累人呢,做个选择吧。”说罢离去。 坐在原位的玩命低头叹了一口气。 身旁的乐华走近玩命,轻拍着那沮丧的肩说:“陪你走一趟如何?” “嫌命太长啦?” 我也是同样抱持着疑惑看着乐华。 只见她拼命地摇着头,赶紧说道:“不是啦!没亲眼看过红龙,远远看着应该没事吧。况且你有个什么万一,我们还能帮你通知大魔王他们。” 什么时候她也来这套呀? 看着乐华贼笑的表情,玩命只能无力地回了一句:“你好样的!” 对了!把那骷髅头魔瑞送回家好像很麻烦的样子,为什么? 在前往第二层的路上,在闲聊之中我提出我的疑问。 “魔瑞?怎么会不麻烦。魔瑞它是我们在第八层捡到,应该是不知道哪个痴呆魔怪遗落的法器吧。” 玩命很不以为然地说着。 法器?我追问道。 微一点头,玩命接着说道:“当你拿着骷髅头时,它会感知到你心中的想法并说出来。 而且这类骷髅头都是由具有相当智慧的生物所制作,所以它们所懂得知识也相当多。” 说到这里,玩命脸带不屑说着:“不过嘴巴也很毒辣,地城中除了猪鬃外也没多少人敢整天把它带在身上。” 毒辣? 能比玩命更高明吗? 当然这样的疑问我并没有说出口,我只是陪衬性地苦笑着回应了一下。 “所以罗,要把魔瑞送回去得下永疆战场。凭我们的实力进去那种地方,可能不用花多久的时间就被那群打架狂解决掉吧。” 哈哈! 当然这也是陪衬性的苦笑。 不过想到这里,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为什么他们并不会干扰地城? 连其他几个地方,饿鬼、地狱也都守着自己的世界? 我这么问着。 提出这个问题,倒是让玩命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后说道:“不清楚呢。根据阎罗王说过,不同世界本就有不互相干扰的自然规则存在。 假如破坏了这个规则,自然会出现其他阻力干扰。大体上还是趋向于平衡运行的。” 阎罗王,提起这位神,我又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事情。 我问道,你们难道都不敬畏这些古来已久的神只们吗? “敬畏?为什么?你也亲眼看到过他们了呀,其实都很好相处的。” 玩命很理所当然地回应着。 等会儿,亲眼?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吧。 神的尊严大部分都是建立在‘不可知’之上,更有些宗教中的神只是进一步以恐怖来统治他的信徒。 当‘不可知’变为‘可知’时,恐惧感自然就消减到大半。 从过去,未知就是人类最害怕的东西,这也是有些人会害怕黑暗的理由。 当人与神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被破坏了,所谓的敬畏也就不再存在。 假如把太阳神阿波罗的名字从我脑海中消灭。 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他也只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金发帅哥而已。 只要他不是敌人,自然可以建立起良好的朋友关系。 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无知所带来的假象。 唉~难怪地城会用着这种态度来面对神。 因为他们不过等同于一个拥有广大土地的领主、一个握有极大权柄的国王 ……如此而已,而不是遥远不可冒犯的存在。 这让我想起昨天阎罗王曾说过的一句话:神?不也是六道轮回中的一环吗。 阿波罗也说过:他本就没有认为自己对人类有任何责任。 只是当人类祈求时,他会视情况来回应而已。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能无力地干笑着。 当一个国家问题频传时,国王是责无旁贷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责任。 问题神并不是国王。 还记得他当时气愤地说着:假如他真的应该负有责任,任何走偏道路的人都没有活的资格。 第一个宰的是一群名之为‘作者’的家伙,乱用他们的名字以这群人最为严重,极端践踏了他们的尊严; 第二个才是各个宗教团体的领袖,因为这群同样生而为人,却误以为亲近神就有资格代理神行使与享受神所该拥有的一切; 第三个则是行恶的人…… 阿波罗说了很多,我从头到尾都只能够在旁边陪笑着。 唉~无知是幸福的,但也同样让人感到害怕。 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拥有着两面相对的立场。 胡思乱想之中,第二层已经到了。 眼前是一个甬道,通往散发着黄金气息的地方。 那是堆积了无数财宝的场所,也是龙穴,更是直接通往地狱的闸道。 我瞧着四周,想找一个比较好窥视的位置。 说对大陆最强生物没兴趣那是假的,有机会当然还是希望可以看一眼。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当无法威胁自己时,恐惧便改名字叫做好奇。 玩命已经卑恭屈膝地朝着甬道的另一端前进,看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还是知道红龙的利害嘛。 藏好身,偷眼朝着甬道内里看着。 而几奈就靠在我们藏身的岩石旁,闭上眼,对外界什么事都不理不采。 一匹巨大的红龙身影就在眼前,但……却与我的想像有些不同。 虽然体型相当硕大,但那已经显现的老态却隐藏不了。 懒洋洋地卧在金银珠宝中间,一对可以说是开始萎缩的翅膀则是无力地摊在背上。 甚至身体有许多部分都结了蜘蛛网,像是尾巴、后腿等等地方,看来就是好几百年没动过的模样。 可以说是除了大与老外,没有任何威严感足以威胁人。 但有一个地方却极度吸引住我的目光。 红龙的左前肢牵着一条铁炼,铁炼的另一端是一位比起周围财宝还要显眼的美女。 棕发姚条的身材,配上用极少布料所作成的衣服,假如那能算是衣服的话。 凤眼柳眉配上一张樱桃小嘴,酥胸蛮腰合上那一身细致的白皮肤。 假如说地城中诸多女人的美丽还能让我想像,那眼前的这一位,她的美艳却是超乎我想像之外。 大概只有在二十一层所见到的暗影族够资格与之比评。 但为什么她会身处在这样的地方?脖子上的项圈更像是宣告她为红龙的所有物一样。 玩命与红龙间还有一大段距离,他便停步道出自己的来意。 只见红龙低垂的右眼皮勉强张开一点点,复又合起。 微微动了一下带着泛黄指甲的手指,牵动了手中的铁炼,被锁住的女子便代替红龙与玩命交谈起来。 从两个人的交谈中,我可以清楚地发现到玩命说话的口气愈来愈无顾忌。 看来我再一次错看了这个男人,他只要确定了对方对自己没有立刻的威胁时,原本的个性就又显现出来。 当他们于交谈中,望着我们的方向时,我便惊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玩命走了过来,我大概可以猜到他要讲的是什么。 停下脚步,看着还蹲在岩石旁半藏着身体的我们,玩命笑笑地简单说道:“安西亚,老瑞德要你们过去。” 我和同伴们面面相觑,几奈却已经走出岩石,说道:“放心吧!既然老瑞德表明要大家过去,那就是没恶意了。” 几奈实在是相当难得说那么多。 看来也如她所言,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触怒红龙,应该是可以取得较近的位置看这一匹大陆最强生物……嗯~它还是只有大与老比较吓人…… 一行人轻轻地走进龙穴。 金光闪闪的珠宝身影照得我们差点睁不开眼睛,里头财宝的数量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多。 “桔梗,我把他们都带进来了。” 玩命指着我们对那位被锁住的女性说着。 从玩命的话中猜测,她应该是叫做‘桔梗’。 对了!‘风信子’也是一种植物的名称。 地城中取名的规则并没有完全乱来嘛,还是有这类较正常的名字。 我记得‘桔梗’与‘风信子’都是会开一种小花的植物,可是当数量一多时,都很漂亮的。 她们用这类植物来代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意义? 不过很少人愿意说这些事情吧,尤其是地城的人们。 横卧在虎皮之上,远看时已经让我惊艳不已的美人,近看时……喔! 鼻血……只是简单地遮罩住重要部位,那几乎可以算是赤裸的身材,直到现在我才相信‘女人是用水做的’这句话。 不由得转头看向身旁的三个女性……然后再摇摇头。 喔!被乐华用一记手肘招待,看来她猜出我的想法了……肚子好痛…… “那位白魔导士,” 结梗的点名声瞬间让乐华的身体僵硬,“请您往前几步好吗。” 接着是一幅同手同脚跨步向前走的不协调景象,我有点想笑。 但是当对他们要求乐华做这样举动其背后的意义是什么时,我又有点笑不出来。 甚至恐惧感稍微爬上我的心头。 僵直的身体站定不动,我有多久没看过乐华这样紧张的神情了,看的我也紧张起来了。 毕竟我们面对的不是哪个多金的领主,或是小城的诸侯,而是一匹红龙。 不管眼前的它看起来是多么地衰老,对于‘红龙’这个名词的所带来的恐怖不会比‘黑羊’弱,那让人感到害怕的因子还是深植我心。 就好像不管太阳神阿波罗多么地亲切,‘太阳神’这个名词还是带给让我一点不自然。 “再前进一点。” 乐华顺着结梗的指示又向前迈了几步。 红龙那致命的鼻息已经吹拂到乐华的身上了,白色袍子的下摆微微地随着红龙的呼吸飘动。 ……“呀~!” 乐华尖叫着跌坐到地上,因为刚刚红龙伸出了舌头舔了她一口。 目睹着事情的发生,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是好。 只见仍是闭着眼的红龙,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后得意的笑容。 看样子事情并没有那么地危险,不过当事人之一的乐华似乎还陷在刚刚的恐惧之中。 我向前行了几步扶起她,红龙又抖了抖手中铁炼的动作同时吸引着我。 桔梗笑眯眯地对我们说道:“老瑞德的心情很不错,愿意让她从这里挑一样东西带走。” “它……刚刚……” 乐华似乎还没恢复正常,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不过玩命已经走到我们背后,蹲了下来。 轻声在乐华的耳旁说道:“你是认为老瑞德它喜欢你呢,还是它肚子饿了?” 简单的问题再次惊吓着乐华,转身紧紧地抱着我。 她现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也只有轻轻拍着背安抚着。 而玩命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不过当红龙的鼻息吹到他身上时,他的表情也有点不同。 倒退了一大步,玩命结巴地说着:“对……对……不起……我……错了。” “呵呵呵呵~” 轻轻的笑声传自桔梗,她指向一旁的黄金堆。 “玩命呀,你要的东西在那边找找吧。” 如释重负的发言,玩命二话不说立刻跑到桔梗指示的地方翻找了起来。 而我怀中的乐华心情也渐渐平复,至少抓着我的手有放松些了。 她偷眼看着身后的桔梗,当两人四目交对时,又吓得收回到我怀里。 我只能无奈地对桔梗苦笑了一下。 又轻笑了几声,看的我都傻眼了。 我从没想过女孩子的笑容可以那么迷人,难怪古时君王愿意博美一笑而做出不少傻事。 当那对碧蓝的眼珠带着疑惑的目光凝视着我时,我才回过神。 见到我恢复知觉,桔梗才笑着指示道:“后头有一些小饰物,耳环呀,戒指。也有一些有不错的魔法属性。 那边则是集中起一些误闯进来的人,所留下的武器、手杖。其中不乏镶了宝石、或是附加强大魔法的,有兴趣也可以看看。” 我顺着指示看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没有防具或是魔法袍等等的。 “因为老瑞德吃虾子不习惯剥虾壳的。” 吃虾子不剥虾壳? 我大概有点听懂这句话里的涵义 ……还抱着我的乐华则是慢了半拍,才又尖叫了一声,又藏入我怀中。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我、其他两名同伴与桔梗都不禁笑了出来。 而肇事者的红龙则是一副满足的表情,平静地卧在它自己的位置。 ……好重! 玩命的身体还真不是普通的重,尤其背着他走过三十几层的楼梯更是难过。 这一切都该归因于乐华。当精神稳定下来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按照老瑞德的意思,从它的宝物堆中挑了样东西。 原以为她会找个魔法宝石项链或是一把魔杖,没想到她从武器堆找了一柄流星锤。 虽然说历史上也曾经有过高强的白魔导士使用流星锤,虽然说这把流星锤上镶了不少宝石, 刻了不少秘文,好像也拥有着不弱的魔法属性,但没想到它的用途是……痛扁玩命…… 唉~来到地城才第二天,她淑女的形象便被破坏殆尽。 我现在颇能了解,阎罗王他所说为什么会喜欢来到地城,因为能够放松心情。 不过,这也太能够放松了吧。 气冲冲地跟在带路的几奈后头,乐华一句话都不说。 看她手上的流星锤晃呀晃的,我也不知道该说或该做些什么。 至于玩命是不是真的昏了过去,到需要我背的地步? 这……我不太敢确定。 第12章 红龙 原本我也猜想他没昏,所以用言语试探他,也很成功地骗他说了话。 没想到第一时间内,流星锤又飞了过来。 现在血都滴到我肩上来了,我实在是无法,也不忍心再一次确定玩命是否真的昏了。 在几奈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个大祭堂之中。 祭堂内的外围是一圈用红布区隔的小桌子,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不同的法器。 整个祭堂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一种很奇妙的平衡感。 里头菜田正在清扫着地板。 她一看到我们,立刻用着那一贯的高兴语气打招呼:“嗨~!这么快就来啦。 咦~?玩命怎么了?” 我摇着头苦笑,对于菜田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 而几奈将黄金祭器摆到一旁,也开始帮忙着清扫的工作。 看见了地上清到只剩一半的魔法圆,我又回想起当初舍弃魔法不练的原因了。 描绘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圆圈包裹着圆圈。 对于一个正式的魔法圆,那已经不只具有魔法效果了,更有艺术价值在里头。 这个魔法圆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我问道。 “啊~前一阵子我准备来请阿波罗神降临用的。还在检查文字的期间,阿波罗神就已经亲自来到地城了。 今天大魔王要利用这里举办婚礼,所以我就赶紧过来清一清场了。” 原来是招唤神用的,难怪这么复杂。 看着剩余的部分,那精细程度让我深深感到当初放弃魔法是个正确的抉择。 我问道,这个魔法圆你准备多久啦? “三四天了吧,才刚画好没多久呢。平常画一个魔法圆大概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花上十来天做检查是很平常的事情呢。” 身旁的两个魔导士都一副颇有同感的表情点点头,好像她们也都能够体会其中的辛苦。 记得以前她们曾经跟我说,愈高阶的魔法准备工作愈加需要小心与注意,任何一个小错误都有可能致命。 长久以来,如何简化魔法程序同样为魔导教学中的一项重要课题。 但时间允许的话,尽量在万全的准备下是比较安全的做法。 毕竟魔法反蚀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历史上有不少伤害都是由于失控所造成的。 放下玩命,我和几个同伴也帮着忙。 边擦着地板我边问道,你们都是要用的时候才画魔法圆呀? “是呀,因为祭堂只有一个呀,三十三层的空间又不大。光是将每位神只的法器供奉在祭堂中,彼此力量的干扰就十分严重了。 假如每个神设一个祭坛,那地城要大乱了。” 想一想,这也是正确。 虽然神只们本身似乎是不再轻易产生争端,但属性的相生相克却不是那么好排解的。 在一边工作一边闲聊之中,一群地精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也同样简单地打着招呼,就开始了布置的工作。 清完了魔法圆,我们将剩余的事情都交给地精们。 只见他们正在架设一个吊刑台,我只有轻叹了一口气,便暂时离开休息去了。 而几奈与菜田也回到自己的住所,准备祭祀用的法袍与做统一精神的工作。 因为这场由‘众神’见证的婚礼,其实只是由她们这些女巫作代理而已。 至于玩命,他还倒在一旁。 靠在椅子上,我享受着休息的时刻,脑子却是飞驰般地思考着。 我心中隐隐有长居地城的打算。 就如同阎罗王所说,在地城待着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但是我同样感到,还是有一个地方与我格格不入。 哪里呢? 这是我第二次提出这样的疑问。 聚集起的人数并没有昨晚参与宴会的人数多,但假如再次发生昨晚的那种暴动,我想破坏力应该也是不减。 明显可以发觉到的,是白妖精族、山猪人、矮人等等这类比较不是那么嗜杀的种族,都只派了几名代表。 反而是食人魔、地精这类种族到的人数较多,可能有大半的因素是为了来看一旁站在吊刑台上的战士吧。 由地精们架起的吊刑台并不如想象之中的简陋,它还是拥有着蛮精巧的机关在。 至少只要拉动刽子手身边的拉杆,战士脚下的地板便能立刻掀开。 当然,还有其他机关的用意我看不出来。 而他脸上并没有罩上头套,我印象中被吊死的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这对地城的人而言可能是一种另类享受吧。 这让我想起大魔王所说的,‘不管要举行的是婚礼或吊刑,都将会很有趣喔。’ 而当事人之一的那位女魔导士,现在正站在整个祭堂的中央。 女人只要穿起白纱,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彷佛那样的装扮与幸福被划上等号一样。 不过眼前这位女魔导士心中所存的应该都是不满,从她的表情看来。 砍掉脖子看下半身是让人觉得蛮幸福的,但加上了那颗脑袋幸福的感觉还是与她无缘。 当然,脖子上绑着绳子的战士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祭堂最外围站了一群身穿法袍的女性,每个人的装扮都大不相同,手捧着她们各自所信奉的神祗法器。 就只有菜田她是站在太阳神阿波罗的身后,大概亲临的神只只有他了吧。 担任主婚者的则是一名高大的牛头人,那名女魔导士高度大约只有到他小腹的位置。 他就是米诺陶洛斯了,昨天那场闹剧中最显眼的一个,因为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到空中飞人的表演。 一件简单花纹的背心,把他那宽厚的胸膛与肩膀展露出来,再搭配着摆在脚边的一支巨型战斧,那股魄力与劲道不言自明。 背后摆了两面大铜锣,除此之外,什么神体与祭司、女巫都没有。 见证的神只都站在外圈,而非主位。 所有人都在等待另一名男主角的出场,静静地等待着。 打开祭堂大门那特有的嘎吱声像是预告婚礼的开始一样。 突然两声吼叫盖过了开门声,从屋顶的两个角落有人拉着绳索跳了下来,朝着米诺陶洛斯的方向荡去。 我还在讶异这样的举动,心中正想着他们是要来抢婚吗? 还是来救人? 可是各种设想都极其不合理。 当“匡!”的一声,铜锣被敲响后,只见两人晕倒在地,哄堂大笑声爆起。 ……又是一场闹剧。 只是用这种方式敲锣,地城呀…… 穿着一袭混金边、绣工精致斗篷的大魔王缓步进来,身后跟的只有一名衣装打扮笔挺、相貌清雅的男性。 那个邋遢男呢? 主角是他才对吧。 ……还是说 ……这算什么? 可能吗? 在他们经过身边时,我发觉到那名跟在大魔王身后的男人不耐烦地拉了拉束缚着自己脖子的领结,不愉快地说道:“喂喂!大魔王,这样我很不习惯呢。” “至少习惯这一两天吧。新婚的日子新娘被新郎臭死在床上的话,也可传为地城一绝了。” “不错呀!让后人有个目标追。” “为受害者想想吧,我可不想照顾一个患了洁癖症候群的女疯子。” 我身旁的三个同伴,嘴巴是一个张的比一个大。吊刑台上的战士则是干脆将脖子挂在绳子上,傻眼看着这一切。 最绝的还是身为新娘的人了,用不雅观几个字来形容会不会太简单一些? 不过我也没办法将她的震惊清楚地描述出来。 倒是地城的人们则是用狂啸与欢呼声掩盖住全场。 邋遢男……?嗯~那位男子走到了新娘身边站定。 米诺陶洛斯咳了一声,清清喉咙后用压倒全场的大嗓子说道:“小子,打算用什么样的仪式呀?中式?西式?……” 截断了米诺陶洛斯的话语,男子点点头说道:“最快的!” “咳!”米诺陶洛斯点了头,肃容说话的同时,四周围女巫们轻声唱起了祷歌。 优美柔和的清唱乐声传遍整座祭堂。 “嗯~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做为你的妻子吗?” 米诺陶洛斯面对着男子询问道。 “我愿意。” “你愿意嫁这个男人做为你的老公吗?” 当米诺陶洛斯询问着新娘时,她还傻愣愣地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一点回应都没有。 米诺陶洛斯又咳了一声提醒对方,但还是没反应。 牛头靠近了面纱旁,鼻息一吐狂吼一声。 吓得女子回过神,不知所措地频频点头。 当意识真正地回到女子身上,她带着有点为难的神情看向吊刑台上的同伴。 两人间的视线五味杂陈。 米诺陶洛斯双手高举,仰天说道:“在众神的见证之下,我宣布你们两人成为夫妻。” 双手重重挥下,将……两人的脸压在一起。 ……好痛的亲吻呀,看得我的牙都隐隐发疼。 祭堂之中并不如我所想是欢声雷动,反而叹息声占了大半。 看来存心想来看吊死人的家伙还真不少,失望的这些人都先一步往祭堂外头走了。 “喂!你们看!” 不知哪里传来的呼喊,众人齐转头看向吊刑台。 战士脚下的地板已经掀开来了,绳子正绷的紧紧,那痛苦的表情一览无遗。 只见一旁的刽子手也吓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 刚成为妻子的女人看向身旁的男人,一双玉拳搥了出去。 男子却是脸色凝重,将脖子上的领结强拉下,射出,化为暗器急闪于空中! 这才化解了那名可怜战士的危机。 “你装傻呀?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射出领结的男子走向吊刑台,口气极重地质问着。 而吊刑台上的刽子手却是无辜地摆摆手,说道:“太高兴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拉到拉柄而已。” “这种事还有不小心的!” “……你有意见吗?” 两人脸贴脸、面对面,谁也不让谁的怒火气氛蔓延开来。 谁先出手的我没看清楚,只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打作一团。 还在场的往外一呼“打架喔~”原本离去的人潮又涌了回来。 每个人都开始加油叫好,甚至插赌的声音已经喊开来了。 最外圈的女巫们各自将所持的法器摆回原位,一点也不理场中的事情。 反倒是阿波罗他站到了菜田身后,戒慎地看着场中的一切。 而担任主婚者的米诺陶洛斯则抡起战斧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大圆,边大声叫好。 我开始寻找xxx大魔王的身影,这个应该负责维持众人理性的角色……算了! 他正在收拾赌金,我首次在地城中看到了金币与银币。 另一头,打架的两个人已经展开到吊刑台以外的地方了。 拳风腿影闪动如电,身形似大鸿,出手如击剑,完全不留一点情面。 交叉错拳互击,两人分飞向后。 才稳住了身体,立刻跨步向前跃去。 空中画出跃升的弧线,踢出的一脚力道非凡,都有一击必杀的决心,朝着对方飞去。 瞬间,那名刽子手踢了个空。 另一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大魔王身边,两人窃窃私语。 对手还想再战,众人仍直呼不过瘾。 但很异常地,大魔王强压下了不满与异议。 场中人大多是不解,只有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两人表情怪异。 “阿三,你先带三十人往上头去。” 大魔王作出了如此的指示。 三妈头一点,便走了出去。 身后则有数十人自动跟上。 大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搞不清楚状况。 低声的讨论维持了好一下子的时间,一个矮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报~!” 众人一起看向矮人。 气还没回过,矮人三句并两句说出:“第八层大乱,各式魔怪死在通道中!” 大魔王手往旁边一点,指示道:“你们先上去支援,我随后到。” “报~!”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急报。 大魔王平举着手,看着喘呼呼的矮人。 “饿鬼群闯入第五层的正常空间了!” 紧急消息不断,大魔王手才挥下,又是一声:“报!”这回是一个妖精。从他手肘、膝盖上的瘀伤大概猜想得到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景象。 “该死!让我把指示下完行嘛!” 无故被骂的妖精傻了一下,但惊觉到事态严重的他立刻说出:“泰山王带了一票死神军团闯出第三层了!” 不带任何表情的石制面具环顾着四周,大魔王大吼一声:“该死!有人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名报信者互相望了一望,齐转头说道:“风信子抓狂了!” “风信子抓狂了!” “风信子抓狂了!” 风信子抓狂了……? 这很糟吗?听起来很糟的样子…… “没事的人全部出动!阻止风信子!赶不上的就不等了,要快!” 大魔王下了一道简洁的命令,在场众人神情不再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一个女的拉住了大魔王的斗篷,担心的神色毫不保留。她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阿五……” 大魔王看着她的妻子之一,但时间似乎不容许他在这纠缠不清。 他指向一旁说道:“这里神那么多,随便求一个保佑,千千万万不要让风信子闯到龙穴去!” 将眼神移开,大魔王只看了四周围一眼,说道:“跟上!” 前前后后近百人都奔驰在地城的通道上,这还不包括我没看到的,我不知道这样壮观的景象在地城中曾出现过几回。 我和三名同伴都跟随着地城的紧急脚步朝着上层前进。 所有人都没空闲说话,只是费尽力地跑着。 乐华与满花都落后了一小段路程,我和卡耶德旁边是刚追上的太保与大魔王等人,跑在最前头的一群。 反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应该有办法自保才对,应当不用太紧张。 反而是即将要面对的,比较让我头疼。 原本在场的两位神级人物,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早在一开始,就冲的不见人影了。 不知道跑了多少层楼梯,我只晓得这比起上一次给将军马兹肯追的时候更加的累人。 偷空转头一望,跟上的人群已经少了很多。 哎呀! 撞到人了。 我回头看着挡在我面前的卡耶德,其他领头的几人也都停了脚步。 往前一看,一个惨不忍睹的景象。 长长的一条通道布满了矮人、妖精与各式各样的怪物,其受伤倒地的身体。 交错重叠,根本没有落足的空间。 后头追上来的人也都停了。 其中一人趋前蹲下看着倒地众人的伤势:“不行呀!大魔王。他们受伤都非常严重,不能随便移动的。” 旁边的太保说道:“大魔王,这里不能走的话,得回到下层绕上一大段距离呢。” 沉默不语的大魔王也蹲下查看着倒地众人的伤势,回头一望说道:“末杀、未杀开路!其他人没办法跟上的绕路走。” 开路?我还在怀疑大魔王命令的时候,末杀、未杀两半妖精姊弟已趋步向前。 只见他们两脚一踏,两拳互击,脚背手背都各冒出了三只钢爪。 在钢爪的根部还能看到血迹。 朝着一旁的墙壁狠击,钢爪立刻插入石墙。 两人就这样在墙上留下了无数痕迹,朝着另一端前进。 而大魔王、太保为首的一群人,将手脚扣入钢爪制造的坑洞,用蟑螂般的游走速度跟在末杀、未杀两姊弟后头。 天啊! 这手横向攀岩的功夫我可学不来。 当不再有人跟上大魔王的脚步后,大多数人还是待在原地,最后头的一群人才慢慢地朝后散去。 瞥眼看到一旁有个石精在场,想起他们这个长居地底的种族拥有操控岩石的能力。 我拉住他问道,能不能在移动墙壁做出个通道来? 他摇摇头说:“没办法,那需要太多的魔力了。 我们顶多能够让墙壁凸出几块而已。” 脑筋一转,心念一动,这还是可行的。 只要有足够的跳台,应该可以让更多人快速通过这条通道。 我将这样的提议告诉他,他也同意,找了几个同伴开始集中精神,念颂着他们族内流传的密咒。 眼前大魔王与一些能够攀爬过墙壁的人才通过通道。 石墙传来轻微的震动,发光藓苔的光芒被聚集在石墙上的魔力给遮盖住了,十数条石柱自墙上长了出来。 看差不多后,我呼叫着能够借着凸出石柱通过的人群跟上。 奋力一跃,石柱与石柱间的距离对我而言还算轻松。 后头跟上的人数比起之前跟上大魔王的人数还要多得多。 一路上受伤的人不少,死的更是多。 诚如之前所听到的报告,饿鬼、魔怪甚至不少亡者都跑到地城的通道上来了。 一面闪躲这些阻碍,一面朝着尸体堆的方向前进。 打斗的吆喝声清楚的传了过来。 闪身进入下一个弯角的瞬间,一个背影猛地朝我快速飞来。 避过了这不知道该算暗器, 还是算倒楣鬼的身体,眼前已经是第二层半人工的部分。 在钟乳巨林间,数十人围着风信子一个,大魔王正站在最外圈指挥着联攻的阵型。 很明显地人数最厚的部分,背面就是金光闪闪的龙穴。 才要冲向前去,一旁有人将我拉了回来。 示意我们停下脚步的是三妈。 我发觉到她身上的已经有不少伤痕与瘀青了,甚至左手臂都垂在一旁,好似已无知觉般。 她身后更倒着一些受伤颇重的人群。 “分两批从左右两面补上。” 先照做再说,我和卡耶德同一批人绕过右侧面,间中仔细看着战局。 被十数人包围起的风信子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是一种疯狂,当时她狠教训玩命的那股狂劲。 来来往往的刀枪剑斧于她眼底判若无物,肢体妙动的力道却是四周围人都比不上的。 太多人了! 我不禁这样感叹。 面对着一名对手,太多人围上根本无法在同时间内做出最有效的攻击,只能单纯地使用消耗战术。 只是我愈看风信子的战斗,就愈觉得她的精力像是无底洞,不知道要伤多少人才能将她耗到虚脱。 杀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有什么顾忌了。 不用说,心存杂念只有死路一条。 我紧握着腰际的剑柄。 当有人退下时,就有人立刻补上。 这根本就是拿命来换取打倒她的机会嘛。 两声沉重的闷响,我转过头一看,通道的出口站着坐在日车上方的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 他们二话不说就冲上前来。 “不~” 发出哀嚎的是大魔王,他甚至尝试着要阻止两位大人物的前进。 这让我相当不解。 可是当看到风信子的动作后,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突破了人围,更奔向我们的方向,而我们所处地的背后就是龙穴的所在。 她清楚地知道后头冲上前来的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是她解决不了的,所以在逃生本能之下,只能朝着实力最薄的方向前进。 很遗憾地,实力最薄的地方就是指我们。 根本来不及让我抽出剑,只得连剑鞘一同举起挡过迎面而来的这一击。 半点撞击声响都没有发出,但一股强烈的震动是震到了我骨子里。 反胃的感觉一涌而上,风信子已经突破我了。 倒地的我勉强转过身,后头的人早已被冲出道缺口。 一个人影跳过我上头,那是大魔王。 而阿波罗的日车也跟上,最后则是米诺陶洛斯那壮硕的身影。 撑起身体,朝风信子逃入的龙穴前进,不可思议的景象再度于我面前展开。 四周围的财宝散乱,桔梗已经脱掉颈上的项圈,和风信子缠斗在一起。 两人双拳互握高举过头,正在斗力中。 但撕牙裂嘴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减她们的美艳…… 该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红龙已经挺起身体,看着这场两女之间的战斗。 而先一步进来的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则是警戒着起身的红龙,而大魔王更是凝视着两女持续的战斗。 看来在我进来前还有发生什么事情。 一大票人聚集在我的身后,除了眼望红龙的身形外,大部分人都是盯着风信子与桔梗看。 这一场战斗和我曾见过的战斗大不相同,可能最主要的因素是两位战斗的主角吧。 并不同于以往的杀气腾腾,或是凶险非常,两人间点到即止的对决让我有种异样的美感。 可是当不小心倒地的桔梗辛苦地避过风信子一拳时,如被狂风般吹起的各式财宝让我真实地了解到其中的威力。 第13章 卷末,恐怖的红龙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给其他人插手的余地,只是一味地缠斗。 就好像两条蛇之间的战争一样,非得要缠死、吞下对方才肯罢休。 渐渐地,两人的身形都模糊了起来,那并不是因为速度太快造成的,而是风。 从扬起的灰尘中可以察觉到,风开始缠绕上她们的身体。 每一次使劲一抖、一扭,都可以看到风突然地扩张、收缩。 胜负终于分出来了! 桔梗轻盈地跃上空中,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然而,风信子的出现却如同一股狂风,无情地破坏了她那优美的身姿平衡。 就在这一刹那的破绽,风信子如同一颗疾驰的流星,重重地给了桔梗的小腹一拳。 当被击飞的身体跌入红龙的前肢中时,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用敌人的鲜血将自己的身体染成不会褪色的鲜红。” 红龙的后肢撑起它那如同山岳般巨大的身躯,长尾只轻轻摆动了两下,便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周围堆积起来的财宝扫得散落一地。 原本像是萎缩的翅膀张开并扇动了几下,刮起的强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让人毫不怀疑它的翅膀有打死人的能力。 无法抗拒的威严如同一座泰山重新压在红龙的身上,连一旁的太阳神和米诺陶洛斯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还来不及逃跑的风信子完全屈服于红龙的威严之下,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能站在原地,用呆滞的目光看着。 红龙吸气的动作仿佛敲响了我心中的警钟,可是我的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只有眼睛和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吼~~~~~~~~~~~~~~~!” 一声吼叫!那仅仅只是一声吼叫而已,却如同一阵飓风,将我整个人像风一样刮了出去。 我的神智还保持着清醒,只是手脚酸痛到无法动弹。 这和刚才的情况有点不同,现在是酸痛到无法动弹。 我艰难地转动着脖子,勉强观察着四周围的状况。 能够站着的人寥寥无几,阿波罗、米诺陶洛斯与抱着风信子的xxx大魔王。 除此之外,都是乖乖地倒在地上的人。 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脖子还能动,算是不错的了。 在红龙面前的石墙已经全部倒塌了,就像是被一场巨大的风暴摧毁一般。 财宝也是散落一地,不过就算地城中有人贪小便宜,在这种状况下也没办法偷藏几样吧。 四周围除了碎石,就是倒满地的人,仿佛是被战争洗礼过的废墟。 收起了翅膀,踞坐于地,红龙一手捧着已经坐起的桔梗,另一手指向大魔王。 一个令人无法想像的浑厚声音传出:“非人者,我曾答应饶过你三回,这一回就权充做第二回吧。离开吧。” “是的,非常感谢您。” 这一句话才让我发觉到大魔王脸上的石制面具已经不见了,他也不再是透明的了。 紧紧环住风信子的臂膀可以看到相当优美的肌肉线条,他的脸孔意外的潇洒,或是说俊美。 手伸到风信子的脚弯处将之抱起,大魔王回过身朝向众人露出迷人的笑容说道:“走吧,回去了。” 同时,红龙已经将身子卧回原处。 桔梗对着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微一点头,说道:“抱歉,我们累了。请回吧。” 太阳神和牛头人只对看了一眼,便随着大魔王离开了。 撑起渐渐恢复的身子,帮着其他人站起来,我们都跟在大魔王的后头缓慢地走着。 望着沉默不语的阿波罗,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说不出口,像是这位太阳神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我问道,您不是已经知道地城有一匹红龙了嘛。 只见他摇摇头说道:“是知道没错,但我不知道是它呀……” 它?太阳神似乎没打算多做解释,便趋前向大魔王打声招呼后,随即与米诺陶洛斯离去。 看着四周可称得上为残兵败将的团体,我略带无奈地询问着大魔王,大家都搞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为什么? “我只负责照顾受伤害的小猫,不理会斗败的狗呀! 输了,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听到这一番话,我停步了。 看大魔王抱着风信子的身影逐渐远去,其他人一个个闪过我,也随着大魔王的脚步向前迈进。 就只有卡耶德,和事情结束后才碰上的乐华与满花同样停下来,不解地相着我。 我是哪一种? 我的过去比起他们幸福多了,我的技术虽说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了。 那我是哪一种? 这样一个问题如涟漪般在我的心中漾开,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另一个答案,这就是我不属于地城的原因。 是呀,我不属于这个地方,这个一群伤心人聚集的地方。 纵然他们表现的再快乐,我一样无法融入,只因为我们的心情于最深处是完全不同的。 今天是我待在地城的第三天,也是将要离开地城的日子。 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要改变一个人,可能一句话就够了,何况有了三天。 我的同伴都支持这项决定,他们对地城也没有多少眷念,或许说待在这里会让我们用不同的形式堕落吧。 当成为地城的正常人后,在外界就叫做不正常。 当然了,我其实并不会在意这些什么,只是这不属于我的地方、我的家而已。 送我们走的,只有当初带领我们的玩命与几奈而已。 这样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是的,足够了,我已经亲眼见识到无若他所眷顾着的家。 只是……我的家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速度又慢了下来。 “安西亚,走罗。再不跟上来,就要放你鸽子了。” 前头乐华这么招呼着。 是呀,安西亚,已经有了这三个最好的家人了,你还需要什么? 日记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七日晴安西亚 theend 第1章 火枪的技术 “铛铛铛铛铛铛!” 紧急的钟声,如雷般响彻洛克史东的每个角落。 “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长发梳成细长辫子系在脑后的耶容,如一阵风般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着。 曾经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把头发剪掉,但他的回答是没时间。 这也是优秀的机工师所会给的唯一答案,而耶容正是矿坑都市─洛克史东的优秀机工师之一。 所以纵然是再紧急的状况,仍会有人停下脚步来回答他的疑问。 “有个女人闯进火药库里,扬言说要自杀给她的男人看!已经引发了一场小型爆炸了,负责人很害怕,怕会引起更大的爆炸。 毁了整个火药库还不打紧,就怕连累到其他人。” 才一说完话,停下脚步来的小伙子就又如一阵风般急忙忙地回到他的救难工作之中。 “别闹了!”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后,不顾众人的反对,耶容如一头猛虎般冲进了已被封锁起来的火药库现场。 “不要过来!” 从打算要自杀的人口中最容易听到这样一句话。 而大多数人的反应是停下脚步,大声喊着:“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讲!” 以避免自杀者有太冲动的行为出现。但过去的历练,让耶容的处世风格早已异于常人…… “死八婆!要死你也给我死远一点,别浪费了这么多精制过的火药!” 说归说,耶容仍是不理采四周围零星的火苗,一步步地靠近眼前的女人。 略微呆了一下,女子还是发觉到两人所处的地位有所不同。 身为实质威胁者的她将手中火把靠近了地上接至数个主要火药桶的引绳上,再一次警告:“你……你不要过来!” 只要接着引绳的主火药桶一爆炸,整个火药库势必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候可不是损失一个火药库就能解决的了。 不过怒气冲冲的人还是没停下来,女子也慑于对方的举动而不知如何是好。 当耶容一接近受到惊吓的女子,立刻抢过火把,并甩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揪住对方的衣领拉到面前,耶容咬着牙。 “记得一件事,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 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你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假如只是为了吸引其他人注意的话,那脱光了衣服裸奔也能得到一样的效果!” “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女子推开了眼前不知情况,而胡乱指责着自己的男人。 一时间失去平衡,耶容虽然稳住了身形,但手中忘记先行熄灭的火把已经将地上的引绳给点燃了。“喔!糟了!”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发觉到死期将近的女子,吓得蹲到地上。 完全不思索任何补救的办法,只是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叫。 看着女子,耶容只是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骂道:“女人!” 弄熄了手上的火把,观察着四周围的情况。 地上被刻意放长的引绳还未烧到支线的部分,时间还相当充裕。 旁边则是数桶早先被炸开,且还燃着火星的小型火药桶。 二话不说,赤着手往火药桶尖锐的碎片上划去,割出了好几条深浅不一的血痕。 双手握住引绳燃烧着的火苗,并一脚踩住还未燃烧的部分。 在手上一绕打了个圈,硬扯,引绳应声而断。同时火苗也熄灭了。 呼了口气,耶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女子仍旧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喃喃念着我还不想死之类的话语。 “耶容机工师,里头的状况如何。 ”负责现场救难的人走了过来。 拍了拍对方的肩,耶容说道:“没事了。把里面的人给带出来吧!顺便对里头灌水,还有一些残火在,要注意呀。” “水?里头可都是火药呀!” 又揪住了对方的领口抓到面前。 “我管你用水还是什么的,总之给我把里头的火都给弄熄。火药湿了晒干来就还可以用,烧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知道吗!” “知……知道了!” 强硬的口气很快地就让对方屈服,而聚集起来准备救助工作的人们也在最快的时间内展开各自分配到的工作。 看到另一群聚集起来的人们,耶容也从传来的吱喳声中大概猜到被围在人群的中央是刚到的事件男主角。 带着满脸虚伪的微笑拨开众人,硬挤进了中央。 “我也没办法嘛!人家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也不干我的事情。我跟她之间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刚好亲耳听到这么一句话,让耶容脸上的笑意有点扭曲变形。 “啊!……耶容机工师。” 看着男人尴尬的笑容,耶容握起了受伤的拳头往对方鼻梁上重重招呼下去。 啐了一口唾沫在倒地男人的身上。 “你该感谢了,我忘记带火枪在身上!” 猛地转身,目光一瞪,围在四周的人不由得让出了一条路来。 “火气这么大呀?” “啊!老爸。” 才刚走出人群的耶容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关心的眼神。 原本充满着怒意的脸孔也和缓了下来。 “没什么啦!最近没睡好又没吃好的。好不容易才有个好好休息的时间,被打搅起来,火气本就会大些。” “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废寝忘食的,到头来把所有责任都牵扯到别人身上,这也没什么好跟我抱怨的吧。” “嘿嘿!” 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看着自己儿子傻笑的模样,身为父亲的人倒也不好说些什么,但随即又想起正经事说道:“长老会的人在找你,去见见他们吧!” “那群老头子又在想什么?” “天晓得。快去吧!” “喔!” 向来昏沉沉的房间,今天仍是维持着同样的调调。 才进门,耶容就闻到那股浓重的机油味,多么熟悉也多么美好呀! 简直把骨子里的灵魂都给勾引出来一样。 长老在洛克史东里不过是一群年老力衰的疯狂老头子,失去了年轻人精力的他们仍是不放弃研究这庞大的上古遗迹。 虽然没有亲身投入重建,甚至挖掘的工作之中。 但他们都身兼了数个复原小组的顾问,在遗迹重建的工作里占着相当的比重。 所以仍是可以在他们身上闻到为了防止金属锈蚀与兼具润滑效果的机油味道。 曾有人说过:“除了疯子与信志异常坚定的人以外,没有人能够在洛克史东待超过一轮的时间。” 事实也证明,所有来到洛克史东的商队都不曾待十三天以上。 大部分都是订单、订金丢下之后,拿了上一回所订的货物就走了。 而今天这房间里的情况则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才一进门,门旁就杵着两个暗蒙蒙的门神靠在墙边阴影下。 一身泛黄的亚麻白衣带着历尽风霜的痕迹,脸上更是缠着厚厚的布条,只露出一对好像能够看透世间的瞳眸。 其中一人身上配的是单手长剑,另一人身上配着细刃弯刀。 值日的长老们桌前是名装扮差不多,但却看的出来较为高贵,或是说奢侈的胖商人。 通商已颇为频繁的现在,耶容知道对方是来自于大陆西南的沙漠地区。 身后门旁的两人应该就是传闻之中的职业,魔剑士了吧。 “耶容,你来啦。” “长老,什么事情吗?”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大陆西南方,沙漠中圣城答拉丁的商人头目,沙娄先生。 后头的是两位负责担任主要护卫任务的魔剑士,迪拉罗夏与狄亚哥。” “您好。我是耶容,lv8的甲级机工师。” 互相点了个头,表示欢迎之后,其中一名长老继续说道:“这一回他们来是希望能够购得我们火枪的技术,所以我们决定派你去指导。 最近你负责的遗迹重建工作有着相当的成果,听说也暂告了一个段落,就当成是出去旅行散心吧!顺便带一两个助手出去,长长他们的经验。” “等会儿。” 后头配着弯刀的魔剑士站出来说话了:“请恕我这么失礼,但是这名年轻人只是lv8的机工师而已呀。” 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就有名长老帮耶容回答:“放心吧!这小子在洛克史东里,对火枪的熟悉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况且我们机工师的高下判定并不在于lv的高低,因为职业工会的经验值判定比重多在于战斗方面。 就技术面而言,甲级机工师可是在两百多位登记有案的机工师之中位于顶点的六人之一呀。 对于他的火枪技术,我们长老会的每一人都可以给予无条件的保证。” “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 对于长老的解释,魔剑士很认真地道了歉。 听着人家心服口服的道歉声,耶容也没什么好感到不满的。 他回过头看着长老们问道:“先别夸奖的那么快,洛克史东的作风从也没脱离了商人的范畴。还是先来聊聊出差的费用,您说是不是比较恰当些。” “哈哈哈!好小子,头脑还算清醒嘛。废话不多说,这回已预付全额的报酬你拿一成,你挑的助手则是拿你十分之一的数目。 当然,他们的部分是由洛克史东来负担。你的一成可不会少。” “喂!太没良心了吧,事情都是我在做,你们好意思拿其他八成多?” 用夸张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老人,耶容大声抱怨着。 “其他的部分也都是投入在各个小组的挖掘经费之中,我们拿的也只是规定内的薪水而已。你哪支耳朵听到我们多拿了。 况且普通甲级机工师出差一年的费用是一百枚金币,这一回你拿的可不只这些。” “多少?” “一千枚金币。” “一……一千!那原本不就是一万枚了。” 简单的数学计算之下,带来的天文数字让耶容着实吃了一惊。 点点头,长老边欣赏着小伙子的吃惊表情,边用他那平平的声调说:“没错呀!一万枚金币可是珍品大百科a级宝物水准的价码了,拿来换火枪的技术已经很划得来了。” “可是……” 耶容皱着眉头,露出委屈的神色。 “那……狙击铳也让你带出去好了,” 看透了眼前小伙子的心思,长老继续说:“那把长型火枪可是现有火枪中最好的货色呀。珍品大百科里等级e的它不也是让你流了好久的口水,一直想要带在身边的吗。” 探出身子,耶容笑着说:“那我也要带个照远瞄准镜出去,遗迹原版品的喔。 反正从遗迹中挖掘出来的有五个,三个放在小组的研究室里,一个在展览馆,一个在仓库中嘛。仿制品太差了,我可不要。” “你很挑呢,小鬼。” 露出了商人式的职业笑容,耶容干笑了几声:“嘿嘿!商人嘛。” “好,达成协议。” 长老交给了耶容一张文书。 “拿着这张文书到展览馆吧,负责人会把东西交给你。准备好了跟我们报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长老长老,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闯进来的人还喘着气,急忙忙地说道。 “哈哈哈!” 其中一名长老大笑道:“刚谈好了一笔大宗的生意,怎么会不好呢。” “不是啦!长老!都市外的大草原满满的人影,一个个都全副武装,看服饰打扮是东方军队的模样。 而且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打算作什么,他们只是持续地逼近。” 互相确认了彼此听到的是同样的消息后,他们静静地看着通报者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才不急不徐地问:“有多少人?” “比起两三年前,天使道在洛克史东聚集起来的人还要多。” 骚动的声响传进了室内,从未合上的大门可以看到人们紧张的模样。 而这样的气氛也感染到室内的每一个人。 “不管了!耶容,先把枪铳队的人组织起来,布防在城市边缘的防守碉堡。传令升起拒马。需要什么就用什么吧,你方便行事就好。” “知道了!” 点个头,耶容便冲出门外。 来自大陆西南方的商人则是担心地看着准备离席的数名长老。 “要不要紧呀!真糟糕,怎么这一回会遇上这种事情。” “沙娄先生,您就不用担心了。藉着这一回要让世人知道,洛克史东的都市防卫力也是一流的水准。您就先暂时到后方去等待吧。” “我也来帮忙好了。” 一名魔剑士站出来说道。沙娄一听大急,叫道:“那我怎么办?” 魔剑士指了指身后的同伴。 “让迪拉罗夏待在你身边好了。反正他才刚回神殿,就因为这一回的任务而又出门,疲惫的身体应该是还无法适应激烈的战斗。 但要作护卫工作,他一个人就应该够了。” “狄亚哥,那你呢?” 后头的魔剑士向前跨了一步,朝他的同伴质问着。 “沙漠法则就是生存法则,无意义的侵略是必须抵抗的。不论当事人是谁。” “生存……吗。” “知道就好。我走了!”两名魔剑士之间的对话结束了室内烦躁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紧张感,一股战场的气息。 深藏在地底,利用三年前洛克史东大爆炸事件所遗留下来的毁坏物品,将其熔制而成的铁制拒马。 各以不同的角度自地底升起,分成前后两排将洛克史东最外围的地带围了起来。 这样的设施有效地防范骑兵的冲击与步兵的直接进攻,当然除非对方从天上来。 五座铁制的碉堡彼此间保持一定的距离,碉堡与碉堡间则用拒马来连接着。 除了枪铳队伍利用碉堡的枪眼来威胁敌人外,里头所容纳的步兵队伍也具有相当的威胁性。 拒马后头架起了十数座显眼的巨弩与投石车,当然更多的是长枪部队。 利用相当于两人身高的铁制长枪,是有效攻击任何接近拒马敌人的冷兵器。 面对着洛克史东的防守阵势,可能只有用数倍于他们的兵力来制造出数也数不清的尸体,生存者自然能践踏过他们同伴,接着取得胜利。 如今眼前的敌人正是具有这样的能耐来获得胜利,只要他们肯付出代价。 除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外,天空更传来不知名的朗诵声:“……两屯军马齐出,奔至御营中。御营军自相践踏,死者不知其数。 后面吴兵杀到,又不知多少军马。先主急上马,奔冯习营时,习营中火光连天而起。 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日。冯习慌上马引数十骑而走,正逢吴将……” 握着弯刀刀柄,魔剑士来到中央处。 耶容已经聚集起数队手持长型火枪的队伍,依其手上火枪类型分成数排蹲定位。 表明自己的来意后,狄亚哥走到步兵队伍后方等待着。应该是最后一线防卫的步兵群,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隐藏不住的战意。 第2章 英雄救美 只听耶容喊道:“注意!分成五排连续射击。敌方为数众多且密集,只要粗略瞄准就能命中目标。 装填动作务必确实迅速,其他工作交给其他人就行了,我们只要负责快速地减少敌人数目。一切听我的号令,一到五排装填!” 虽然服色杂乱,武器不一,但确实的动作与整齐性不输给任何拥有精良训练的部队。 所有人陆续完成弹药装填与确认的动作,他们将视线集中在耶容身上。 “第一排瞄准!” 位于第一线的人们架起手中的长型火枪,瞄向一步步接近的未知敌人。 洛克史东一方的人们也在同时间安静下来,这带给了狄亚哥一种紧绷的感觉。 他知道,只要对方一进入射程范围,一场杀戮就要展开。 这种感觉让他不自主地握紧了挂在腰际的弯刀。 己方的安静与敌方的嘈杂形成相当强烈的对比。 但在这样的气氛下,不论敌方如何嘈杂,安静的一方好像能够听到身旁的人呼吸声与心跳声一样。 紧张感持续高升。 不知所为何事的对手逐渐接近了。 没有任何宣战预告,也没有任何要求,只是一步步地逼近洛克史东。 沉默,这世上可能再没有比这更强烈的压迫了。 有一点点奇怪……这样的念头自耶容的脑中浮现。 对手前阵中并没有任何长距离的攻击武器,而且队伍也是十分杂乱。 光论武器射程就输给洛克史东一大截了,那对手的行军速度为什么还像是散步一样? 假如不知道洛克史东的底细,那还进攻的肯定是白痴。 假如清楚地知道洛克史东的底细,那这样慢吞吞地进攻的也一定是白痴。 除非……另有目的! 刚得到结论的耶容才吞下口水,立刻眼前异变的景象张开了大口。 嘈杂声断然消失,布满于眼前的军队浮到了空中,像是黏土一样朝中央集中,所有的人都揉和在一起。 五颜六色的圆圈在天空打转彷佛云朵般,而扬起的厚重灰尘也确实地阻碍了视线。 当云朵往地面集中收拢,一切复归于平静后,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 他们只是等待,等待任何打破寂静的事件。而灰尘也在等待之中慢慢地平息。 当草原上的视线再度回到掌握之中,出现的是一十六名穿着单色长袍的人,成一横排漫步在草原之上。 已经进入射程的对手仍是缓缓地走着,洛克史东一方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当这一十六人缓步走到拒马之前,洛克史东方的人已经传出了些许细微的讨论声。 一名红袍人隔着拒马,微笑地说着:“古代图书馆到矿坑都市洛克史东支援的一十六名学者报到。请问,负责人是哪位?” “解除武装,解除武装。” 后头,数名长老奔上前来。 拒马收回到地底,除了几群见识较多的人自顾自地大声讨论起事情来外,大多数人仍是手持着武器,茫然地看着一切。 “您好!您好!” 带头的长老热情地握着红袍人的手。“真没想到诸位到来的居然会是这种情况,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这段旅行的时间因为有些小毛贼的骚扰,所以才有人提议用这样的方式。没想到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除了说话的红袍学者外,其他学者都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四周围一切。 一名特别显眼的黑袍学者更是赞叹道:“哇啊~难怪东方古人会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些事情还是得亲眼见识见识。” “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呀?” 一名随侍在长老身边的小伙子插嘴。 黑袍学者举起了手中的一册书,回答道:“只是大家的朗诵声将书中内容实体化而已,没有什么啦。” “实体化!能够用来实际战斗吗?” “不晓得,没试过。反倒是我们,听说有古文字需要解读是不是。” 注意到一旁对话的长老们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原本不是说只有到红袍等级的学者要前来支援吗?怎么图书馆中最高等级的黑袍学者也都来到洛克史东了。” “哈哈哈!” 黑袍学者边向前走着,边笑着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走吧,看看那些我们还没见过的古文书吧!哈哈哈~” 学者们与长老们就在寒喧声与笑声中离去。 虽然有少部分人跟上了脚步离开,但大多数人仍是傻在原地。 “啪!啪!啪!” 击掌声将所有人意识拉回现场。 只见发出噪音的耶容一副轻松的神态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回到工作岗位吧!” “等……等会儿!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火枪队的人站起身围住耶容问道。 而其他人也将视线集中在发出声音的三人身上。 “不就是我们之前邀请古代图书馆的学者支援来的吗。” “可是……可是……” 尝试着进一步的询问,不过结局似乎是徒劳无功。 耶容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说道:“总之没事就好,大家省得麻烦。好了!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吧!别在给我继续待在这里了。走罗走罗!” 在耶容的吆喝声下,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少数几人仍是愣在当场。 转头看向质问着自己的一男一女,耶容笑着说道:“别再想那么多了。啊!刚好,你们回去收拾行李吧,陪我出差去。” 凝视着冒出冷汗的手掌,魔剑士似乎为不用拔出武器这件事感到一点点安心。 经过身旁的耶容讶异道:“你似乎没什么吃惊的表情。” “那你呢?” 简单的三个字将问题带回到发问者身上。 耶容只是笑着说:“以前看怪事看习惯了嘛。你不会跟我一样吧?” “假如这值得我惊讶的话,我不会吝惜露出惊讶表情的。” 看着魔剑士漠然地离开,耶容顺着目光将洛克史东的街景尽收眼底。 露出了一张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意义的表情,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哈!” 长路漫漫,骑乘着马匹散步在大草原之上,耶容的心情用‘悠闲’二字形容可能还无法完整地描述他的现况,用‘松懈’二字会更为恰当吧。 除了交谈与吃东西外,这名优秀的机工师几乎是呈现痴呆状态。 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一张口开得几乎可吞下一个拳头,只差挂条口水痕在嘴角。 光看背影根本猜不出来他是不是在马上睡着了。 虽然说他的实绩与现况可以将他是归类为一个懂得放轻松的天才。 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大家只是在猜他什么时候会摔下马。 ‘优秀’这个字眼离他好远好远。 当外在环境有了比较明显的改变,胯下的马匹变成骆驼,青翠的草原变成沙漠,这才让耶容的表情有了变化。 当来自沙漠城市答拉丁的人们都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后,耶容才像是要开始活一样。 无边无际的沙漠、阳炎摇曳的虚影、起起伏伏的沙丘,这些不曾见识过的事物让这名优秀的机工师又张大了嘴。 当然,也吃了不少沙。 所幸要对抗的只有荼毒的炎热而已,乘坐着骆驼,耶容作了一次轻松的沙漠之旅。 各种补给品在雇主的准备下相当的齐全,甚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这些条件都让耶容能够以愉悦的心情来面对沙漠。 可是这样轻松的超级好运并没有持续完全程,在旅途中他们遇上了第一次的沙暴。 在狂沙之中,耶容有种回到两三年前,面对着洛克史东上万名敌人与他们领头的天使,初始时的惊慌。 看似无敌且不可违抗的巨大力量,能够与之面对面的只有那群活生生的传说─—七武士。 能够割裂人的风声、狂扑着自己而来的沙尘,在这之中所能倚靠的只有身旁围在一起的同伴与外围的骆驼。 除此之外,在这大自然的愤怒里,他们是孤独的。 当沙暴结束,一切复归平静。 物资与牲口在沙漠民族的保护下,损失并不大,但众人的狼狈样却是藏不住的。 而四周围的沙漠一如往常,之前的沙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耶容深深感觉到他被嘲笑了,沙漠彷佛在对他说:怎么啦?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呀?我仍旧是跟过去一样,未来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但你们呢?” “沙漠是无情的,是残酷的,但它同时也是温柔的、公平的。” 这句话是这些天来,身为保卫商队的魔剑士第一次跟耶容所说的话。 耶容看向面对他笑的魔剑士狄亚哥,从他这些日子的观察里,他还没见过这个男人有这样灿烂的笑容。 他随着狄亚哥的视线看去,魔剑士用着十分开心的声音说着:“走吧!绿洲,这是我们今天休息的地方。” 夜里繁星点点,待在绿洲中的沙漠民族用着特有的歌声与曲调赞颂着天地。 骆奶袋与刚烤好的面饼传递在众人之间,人情的暖意也随着手上的食物一同将黑夜的寒冷驱逐出体外。 来到沙漠才活过来的耶容,相当地融入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之中。 反而是伴随他而来的两名年轻机工师,裹着大毯子,口中抱怨连连。 “看样子你没被打败嘛。” 狄亚哥来到耶容身边,将手中温热的骆奶递来。 接过这寒夜中的宝贝,耶容喝了一大口才说道:“这种程度的东西还不足以打倒我,好歹我也见识过更古怪的人事物。 倒是你,还没进入到沙漠前,根本不知道你会笑。绿油油的景色比不上这一大片黄沙吗?” 才要回话,同样身为魔剑士的迪拉罗夏走了过来。 放了一句:“别理他这个怪胎。” 接过耶容手中的骆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他这个人呀,连城里都不喜欢待,常常往城外跑。要不是这般不专心,就比我早一步取得魔剑士的资格了。” “视线太狭隘了!” 一把抢过迪拉罗夏手中的骆奶,贪婪地喝了一大口。 用着泛黄的麻布衣袖擦了擦嘴,狄亚哥才严正地说道:“很少有地方可以像在沙漠中一样,一眼望去毫无阻挡,能够看到地平线与天空交会的遥远彼方。 我不禁为其他无法体会这种景色的人感到惋惜,因为太过狭窄的环境只会妨碍思想的开拓。” 闭上眼,回想着这些天来黄沙滚滚的景象,配合着狄亚哥的意见,耶容不由得打从心底同意这样的看法。 没有真正地见识过宽广,是无法真正理解‘宽广’的意义。 “沙漠会公平地包容所有愿意遵循它的法则而生存的人们,它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去改变这已是永恒的存在。无法遵守者唯有离去一途。” 狄亚哥站着遥视在星空之下,沙漠与天空的交会点。 是夜,这一群年纪正是蓬勃发展时期的小伙子们,互相交换着各自对沙漠的心得。 来自沙漠以外的,与沙漠住民本身的各种不同心得。 答拉丁,沙漠中最为繁荣的城市。 只是这里的繁荣与耶容所认知的繁荣有相当大的差距,或许城市所搭配的色调不同,带给人的感觉也就大不同吧。 洛克史东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给人灰蒙蒙的感觉; 白列明公爵,也就是夏姿娜所统领的花园城,给人一种绿色的基调;而这里,答拉丁则是以黄色为底,来彩绘整个城市。 由于商人头目沙娄是以商会的名义邀请耶容等一行机工师来到沙漠,而这一切都是位于沙漠名誉领导地位的混沌神殿在得到众人的请求后,所指示的。 所以在各项火枪制作所需要的设备、材料齐全之前,接待的工作名义上是该由混沌神殿所负责。 当然,耶容也是可以选择到商人豪华的住所,享受着等待工作开始前的一段时间。 不过他进入到答拉丁,列出所需要的材料清单给了沙娄后,便跟着两名魔剑士前往混沌神殿。 而两个小的呢,少不了念个几句。 一行五个人前进混沌神殿的路上,有两个跟在后头低声喃喃自语着,彷佛是在咒诅某人。 而前头三人倒是聊个蛮开心的。 不过很快的,大街上的骚动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 三四个大男人围着一个明显是来自外地的窈窕女子。 可以很简单地判断出该女子来自外地,是因为长期居住在沙漠之中的女性会遵循着传统与生活习惯,穿着密密麻麻的衣物包起自己。 而她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材一样,臂膀、玉腿、细颈、小腹都毫不遮掩地裸露在众人面前。 看着争执愈发激烈,耶容只是叹了一口气,驱步向前打算帮忙。 后头同样来自洛克史东的小伙子见状,笑道:“英雄救美吗?” 耶容只是很无奈地摆摆手、摇摇头。 走向女子身后,取下挂在肩上的狙击铳,枪机一拉,搭上了那柔弱的右肩便是一声枪响。 在场众人一齐望向被子弹扫过,惊吓倒地的男子。 当男子的同伴意识到要找对方算账时,却见到耶容已经被打趴在地下了。 “该死!你不知道这样很吵嘛!”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一脚又一脚,耶容抱头大声叫道:“米法儿姊,别踢了。是我,是我呀!” “该死!我怎么知道‘我’是谁!” “耶……耶容呀!” 当听到令人怀念的名字,米法儿停止自己的动作,动作缓慢地蹲下看着被自己踢到不成人样的小伙子。 后头原先和她对峙着的一群人,趋前大声骂道:“你们是一伙的吗?刻意拦下我们,找我们麻烦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时从后头追上的两个魔剑士才搞清楚状况,原来是那名穿着火辣的女子先找人家碴的。 在众人的不理解之下,米法儿凝视着耶容的神情渐渐改变。 “呜哇~莎莉死了~” 米法儿整个人哭了出来,扑入耶容怀中。 这样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不知所措。 第3章 上帝武装 在两名魔剑士斡旋之下,纷争得以平息。 前往混沌神殿的路上,耶容也才从米法儿口中得知大概的事情。 原来米法儿心头突有所感,便赶向白金城去,只见一块冰冷的石头,上面简单的写着躺在这块土地上的人物姓名与卒年。 当证实了眼前的不幸后,伤心的她便一个劲地往南边飞翔,直飞到答拉丁。 心中一股怨气难平,正想找群人消消火的时候,耶容就很不凑巧地成了出气筒。 这一切还没经过个两三天呢。 当然这样的消息让亲眼见过莎莉的耶容也难过了好一会儿,但他还是将大部分的心思摆在安慰米法儿身上。 而一旁的其他人,则是有听没有懂。 对于两人的对话都只是听得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才将米法儿哄到破涕为笑,耶容事后不禁大叹,假如有支棒棒糖在手,所要下的功夫可能更加轻松。 不过这样的一股阴霾,可能一时片刻里也无法自这两人心中消除。 “前头就是混沌神殿了。” 迪拉罗夏正对众人介绍着,就听到前头一名妇人抱着婴儿哭喊道:“帕劳西亚…” 正当耶容等人还搞不清楚状况时,狄亚哥已经快步向前。 妇人见到魔剑士的身影,立刻趋前哭述着:“帕劳西亚,魔剑士大人呀,请救救我的孩子吧。他生病了,我却没有钱医治他。” 狄亚哥闻言,便将妇人连同她的孩子带进了混沌神殿。 后头耶容略为感到困惑,询问着迪拉罗夏,妇人连续重复着的‘帕劳西亚’有什么意义。 “那是沙漠里的一种古语,意思是‘我愿意用荣誉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任何听到的人都必须尽己所能来救助他人,即使对方是你的杀父仇人。” “怎么会有这种怪规矩呀?” 面对着耶容皱着眉的疑惑,迪拉罗夏只是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答道:“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与延续整个族群的生命。 况且对我们而言,荣誉是远大过任何事物,有人愿意以之交换活命的机会,也没什么人可以轻易拒绝吧。” 听着迪拉罗夏的解释,耶容仍是存着相当的疑惑不解。 但回过头一想,不同的成长环境下孕育出不同的事物是很自然的。 早在几年前,因故离开洛克史东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人可以像打鸟那样活着。 想到这里,耶容轻轻地笑了出来。 一众人停在混沌神殿的门口,齐看着傻笑的耶容,看得回过神的小子脸红了起来。 “我…我…” 耶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迪拉罗夏只是轻笑了一声,便自行囊中取出一件大披风,递给了米法儿:“碍于神殿的内规,能否麻烦您穿上它。” 米法儿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接过了披风便将自己包了起来,举步跨入神殿之中。 进到神殿的范围里,一个相当令人气闷的感觉散布在整个空间之中。众人随着迪拉罗夏的脚步前进,感觉愈加明显。这样的情况就连迪拉罗夏本人也都感到些微的不解。 顺着神殿最外围的通道前进,一个同样是魔剑士装扮的人,小跑步过来。 迪拉罗夏一见到便发问:“狄亚哥呢?” “狄亚哥跟他带进来的人在别院里。 老雪克正吩咐我去药仓找处方上的药材呢。” 迪拉罗夏只是头微点,对方脚不停步地跑了开来。 后头耶容又开口问道:“老雪克是…?” “雪克是一个称呼,就好像你们叫谁‘头目’、‘老大’一样,差不多的意思。而老雪克是混沌神殿里唯一一个剩下来的老祭司了。 除却那个老头不算,其他可都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得意的笑声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支飞出的木杖打停。 迪拉罗夏僵硬地拿下卡在头上的木杖,带着怨恨的眼光缓缓转身,接着是怀着恐惧的神情倒退两三步。 沙漠风格的房舍门口站了一群和他同样装扮的年轻人,围着一个年纪明显大很多的老者。 “凭你们这群小伙子就想撑起一片天,还早个三百年呢。这也是每一回我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时,总是被过去的同伴一脚踢回来的原因。想说大话,多练练才行。” 面对着老者嘲讽的毒针,迪拉罗夏只敢站在原地陪笑。 耶容等人也大概猜到眼前的人是谁。 “诸位是来自洛克史东的客人吗?” 耶容礼貌地回应着,老雪克指示着身旁的人:“带领客人到休息的地方吧,待会请诸位到别院的接客厅一聚。迪拉罗夏,你跟我进来。” 在混沌神殿的主事者吩咐下,各人朝着自己该去的地方前进。 一行人安置好行李后,跟随着领路而来的魔剑士见习生前往接客厅。 间中耶容询问了一下混沌神殿的事情,才知道原来里头除了迪拉罗夏与狄亚哥两人外,其他人都只是魔剑士见习生。 而老雪克则是现今混沌神殿中,唯一经历过黑羊浩劫的人。 在诸多职业里,只要冠上‘见习’两个字,都是属于最低阶层的身份。 当然,魔剑士见习生可以直接转职成为终极职业─魔剑士。 但这样的跳级转职,所要面临的考验与磨练,可不是一般人想象得到的。 比起一步步往上爬的人来讲,可能只有更困难,而不会更简单。 而顺从传统、坚持着高转职标准,混沌神殿的老雪克,只是跟所有见习生们说:假如是放你们去当厨师、工匠,他很乐意将标准放松。 可是实际战场上,不会因为谁是新手而有所放水。战场上只会留下死人跟活人两种人而已。这让一度提起异议的见习生们,安分地回到自己该做的练习之中。 在闲聊之中来到了接客厅,众人席地而坐。自进入神殿以来,便一直伴随在身旁的不安气息更随之而增高。 两名正式的魔剑士与老雪克都一脸凝重,从厅旁的门走进来。 两方公式性的寒喧几句,耶容就将话题移转到这让人感到不安的气氛上面。 老雪克无奈的摇摇头,而一旁的迪拉罗夏则是带着同样的表情答道:“简单的说呢,就是客人在跟主人吵架,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了这样的答案,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然。 属于混沌神殿的人们因为清楚内情,都是一副苦笑的表情。耶容还想提出问题,但米法儿已经站起身说道:“可以带我到原因发生的地点瞧瞧吗?” “米法儿姊,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一旁的耶容问道。米法儿只是摇头:“不清楚,但这个感觉很熟悉的…” “请随我来吧!”听到两人对话的雪克,决定带领众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土砖制成的走廊通道,只在最顶开了气窗,这样的设计有效地防止大量的飞沙吹入室内,也不至于完全遮盖住光线。 一行人走在这样的宽敞通道内,呼吸着里头特有的气味。 对于在沙漠住惯的人而言,这当然只是件小事,但对其他人则是不然。 不过眼前这个时刻,通道的另一端传来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让非沙漠的住民们没多余的心思来厌恶当下的环境。 走在前头的狄亚哥则是趁着这个时刻,做一个大概的解说:“混沌神殿源自于三千六百年前的英雄─造雨人,就是当初追随他的人建立起混沌神殿。 而后继者的我们也持续着守护他所留下的武器,也就是在珍品大百科中等级a的混沌神剑卡欧斯。” 走到通道末,打开大门,一个特殊风格的祭坛展现在众人面前。 正中央一柄毫不起眼的黑色铁剑,就是所有人都梦想持有,但却又不敢真正握起它的神剑─卡欧斯。 但压迫感却有另外一个来源,那是摆在右首的一副纯银色西式盔甲。 亮银色的全身铠甲,布满了碧青花纹。 繁琐的线条勾勒出优雅的图样,整副铠甲看起来就像是件艺术品,而不是用来驰骋在战场上的工具。置于面前的单手长剑有着和普通武器不一样的气息,那更像是把权杖,而不是杀人的兵器。 最为特殊的,莫过于背后有着一对金属翅膀。 纵然羽翼泛着银光,也不会让人怀疑它有飞起来的能力。 十多名魔剑士见习生正在祭堂内忙进忙出,见到雪克带领客人进来,也都围了过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见到米法儿,目光闪了一下后才靠过来的。 才进门的耶容还没进入状况,米法儿已经带着有些兴奋的表情,跑到盔甲前:“看,看,是上帝武装呢!” “你…你怎么会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上帝武装?连珍品大百科上都只有简单的文字记载,没有图片的。” 迪拉罗夏讶异道。 米法儿却像是忘却了所有的不快,高兴地说道:“我当然知道罗。这是乌札做的,我还看过他穿上时的英姿呢。” 听到这里,耶容已经猜想到,米法儿所讲的大概又是不属于自己年代的事情了。不过其他人则没有这份猜测。 只见米法儿指着上帝武装的头盔,念道:“迷思…” 指到护甲的部分:“哀调…” 脚部:“丧曲…” 手部:“悲音…” 长剑:“怒鸣…………情歌呢?” 这下子连耶容也是糊里糊涂了,米法儿更进一步解释道:“上帝武装总共六个部分。 头盔的部分有着自己的特殊名称,叫做‘上帝迷思’; 护甲是‘上帝哀调’; 护脚的部分是‘上帝丧曲’; 护手是‘上帝悲音’; 长剑叫做‘上帝怒鸣’。 但应该还有一把短剑呀,‘上帝情歌’。” 米法儿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手比出短剑大小的模样。 “上帝情歌?”耶容不解地低声自问着。 这时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雪克插进话来了:“这位小姐,少了那柄短剑会有什么影响,能不能请您说明。 因为前不久铠甲的发现者正因为受不了持续来的压迫,不得已之下才将上帝武装送来了混沌神殿。 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抑制这样的状况,只有拿出神剑卡欧斯来互相制衡。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而且情况好像愈来愈糟糕。” 想了好一会儿,米法儿才说道:“假如没记错的话,当初乌札是说过,上帝武装每一件都是拥有着其名称的特性。 所以几乎每一件都是属于负面的属性,唯独‘情歌’不同于其他名字,情歌应该就是乌札当初制作时的中央控制单元了。 少了最主要的部分,纵然是上帝武装也难免会作怪了。” “这 么说的话,只要把短剑的部分找出来,问题就解决了。” 狄亚哥粗略判断道。米法儿则是点头认同:“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谁去找?” 耶容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来。 当大家目光指向同一个地方时,可以很清楚地发觉到迪拉罗夏正偷偷摸摸的打算溜出门。 被抓到的小贼,与投以‘任重道远’眼光的一群人互相凝视着,两方都没任何动作与言语,僵持不下… “不~要~啦~~” 魔剑士发出悲鸣的同时,上帝武装好像在嘲笑他一样,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不过也没什么人管身后的事情,原本‘任重道远’的目光变成了极为凶狠的神色,就像在说‘不去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大多数人都将脸给蒙上,但从眼睛处还是可以看到诡异的笑意。 “我…我才把神剑给找回来,就立刻启程到洛克史东。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回来屁股还没坐下过,就又要赶我走。你们…你们有没有人性呀!” “你忍心让还没断奶的一群见习小伙子出去送死嘛!” 雪克朝着迪拉罗夏的方向踏近一步。 “你舍得让大家活在神剑与武装之间的斗争气势之中嘛!” 雪克又踏近了一步。 “你好意思留在神殿之中休息嘛!” 再踏近了一大步。 面对着雪克一步步的逼近,与口中不断涌现的理由,迪拉罗夏无力地靠在墙上啜泣。 口中认份地哭述着:“魔剑士呀~真命苦…” “看来我也免不了走一趟了。” 站在耶容身旁的狄亚哥自言自语着。 一直凝视着上帝武装,低声呢喃自语的米法儿也呼应着狄亚哥的话语:“我也跟去,毕竟我对它最熟悉了。” “我也去!我也去!” 耶容则是带着兴奋的表情叫喊着。 狄亚哥则是不解地问着:“你不是要来指导我们火枪的技术嘛,就这 么跑出去好吗?” “放心吧!之前沙娄承诺的材料收集时间,与事先准备工作怎样都得花上三十来天,我在三十天内赶回来就行了。 就算迟到,两个小的也可以先充充数。我不会轻易地违背合约内容的。” 跟随着耶容而来的两名机工师失声叫道:“耶容机工师,你要把我们丢在这里吗?” “要不然跟着走。” 耶容很简洁有力地回答,对方也用了同样明快的语调答道:“不要!” 装出个大人模样拍拍两人的脑袋,耶容大笑道:“是罗,就乖乖的留在神殿接受招待了。” 确定了将要启程的人选后,走回到众人身边的雪克说道:“那就先在神殿休息一晚,再出发吧。明天你们先去找发现上帝武装的人。” “雪克,他是谁?” 狄亚哥问道。 “哥珊。” 听到这个名字,狄亚哥皱起了眉头。 首次见到狄亚哥这 么露骨地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厌恶感,耶容略感好奇,问道:“狄亚哥,哥珊这个人是…?” “盗墓者,一个卑鄙的盗墓者。” 一行四人轻装便囊,走在答拉丁西区的市集内。 因为答拉丁是沙漠中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城市,所以市集几乎是属于常设性的,只是每天来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来来往往的商人不断,只要找到一个空位,谁都可以当街叫卖起自己的货品来。 以物易物、货币交易、又或是拿牛羊马骆驼来换取需要的东西,这样的景象在这里司空见惯。 当然了,在这样的地方走上一个穿着火辣、身材姣好的美女,受到众人的注目是很容易的。 不过当事人对于四周直射而来的贪婪目光,丝毫不以为意。 反而在有意无意间,拢拢头发、拨拨灰尘的肢体动作,更是迷倒众生。 但在这里头,最让耶容这个躲在一旁观察着的人感到奇怪的,领头的两名魔剑士自米法儿一出场,就没有正眼看上几回。 仿佛对方也只是跟普通的胭脂俗粉一样,一点也不在意。 耶容正在想着两名魔剑士可能抱持的理由,思绪就被一阵音乐声打断了。 轻快的节奏声,很明显的只是几张不同大小的鼓所发出的。 但经过击鼓者的巧手,将之串联成令人相当快的音乐。 当耶容找到音乐来源后,节奏立刻转变成为韵律,一种由身体所表达出来的韵律。 数名歌伎穿着着具有沙漠风情的裸露服饰,跳着不输于外地酒馆内所能见识到的艳舞。 特别是那若隐若现的风采,难怪周围围了一大群男性。 见到开路的两位魔剑士,大多数人都主动让了一条路出来,随即又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米法儿一言不发地跟在后头,若有所思。 而耶容则是急忙忙地跟上,毕竟身后的美景虽说是难得一见,不过在看过超高水准的,如眼前的天使一类之后,那也没什么了。 想到这里,耶容怀疑起两名魔剑士是否拥有着相同的理由,才会对米法儿这样一个人间难得的尤物不感兴趣。 不知道,这可得要有机会问了当事人之后,才会晓得。 在胡思乱想之间,耶容被领进了市集内少见的土制建筑物中。 毕竟周围大多是帐幕,或临时架起的棚子,一座固定式的建筑物实在是很显眼。 “呵呵呵~真是难得一见呀!居然有两位魔剑士大人大驾光临。” 坐在屋子内正中央席位的是一名颇具成熟风格的男子,刻意留起的胡子与经常整理的容貌,让人怀疑他是否具有沙漠贵族的身份。 四周围是精心设计过的摆饰,屋内更有不少和外头歌伎同样装扮、同样程度的美女服侍着,仅是脸上多了一层薄纱而已。 不过在诸多优点中,耶容略为感到不协调。 那就是男子脸上的表情带了一点特殊的味道,一种让耶容不自主想吐的味道。 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凭着他现在的年纪与经验是无法得到一个清楚的解答。 不过看到米法儿,以至于两名魔剑士都是同样神情后,耶容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接待者的招呼下,四人坐入了男子面前的席位。 男子只是笑嘻嘻地指示手下招待客人,两名魔剑士却是一言不发,自行喝着面前的骆奶茶。 男子这才开口:“两位大人不会只为了跟小的要杯茶喝而已吧。有问题尽管说,我哥珊能做到一定尽力做到!” “少说废话。” 狄亚哥冷言说道。迪拉罗夏接续着,用同样的口气说:“说吧!上帝武装是在哪里找到的。” “呵呵!两位,哥珊有待客不周到的地方吗?让两位这 么生气。假如有的话请容许我哥珊在这里先道个歉。” 男子一贯的笑容看在现在耶容的眼里却是十分不堪,了解对方就是狄亚哥相当瞧不起的人物后,耶容更加觉得哥珊的一言一行都相当的虚假。 反倒是一旁的米法儿已经将不耐烦的神色清楚地表现在脸上,只差将碍眼的东西抓起来揍一顿而已。 不过在米法儿表现出异常的同时,耶容察觉到他们已经陷入重重的包围之中。 躲在其他地方的人一口气冲出来,他有相当把握自己是头一个目标。 因为自一进门,哥珊后头的两名侍卫就直盯着自己肩上所挂的火枪,唯恐自己有什么异动。 面对这样吃力不讨好的环境,迪拉罗夏很勉强地压抑住自己不满的心情,将事情做一个简略的说明。 这其中的时间大家眼睛都瞄来瞄去的,企图作出一个最好的判断来。 不过只有耶容一个人晓得,坐在身旁的天使绝对不是易与的对象。 但他更清楚,一发生事情还是只能靠自己照顾自己,假如米法儿会在火起来的时候保护他人,那…算了!耶容根本想不出可以对比这种可能性的言语。 “是嘛。关于这件事情…” 听到哥珊还在拖拉,米法儿已经揪起了他的衣服。 一时间所有人都还不清楚事情怎么发生的,只有耶容心里想着也差不多了。 只见米法儿扯近哥珊,恶狠狠地放话:“叫你说话,你给我在那边四四六六的。找死就先说一声,我好去问其他人!” “这位美丽的女士呀,火气先别这 么大。或许我们可以到后头的房间去,先帮你消消火。” 哥珊边说着挑衅的话,边伸手摸着米法儿的细腰。 看的耶容一把抓住肩上的狙击铳,四周围的护卫更是紧张地握住武器的握柄,一场战斗将展开。 但在开始的前一刻,迪拉罗夏拉开了哥珊放在米法儿腰上的手,狄亚哥更制止着米法儿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示意将一切交给他们解决。 放开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敌意,哥珊用着和他不怎么搭配的认真表情正要说话。 狄亚哥已经先一步站到他身边,低头沉声说道:“你来找混沌神殿,我们便有义务帮助你,但是请您还要多加配合才行。 而他们是神殿请来的客人,也请您多加尊重。 或者是你打算跟整个混沌神殿为敌。” 面对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哥珊却是表现的意外沉静,说道:“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魔剑士大人,您太操心了。也不瞒您,上帝武装饰来自皇家之谷…” “你这个亵渎列王的混蛋!” 一听到目的地,迪拉罗夏立刻气愤的打算冲上前去,却被狄亚哥制止住。 而歌珊则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说道:“真是毫不保留的赞美呀,魔剑士大人。不过器物就是给人使用的,我只是让它们有机会回到原本的功能而已。 况且现今的沙漠可不是由数千年前就终结的法老王朝来统治,谁有本事取走法老坟内的事物,我们只能佩服,而不能制裁。” 狄亚哥冷静地说道:“列王的制裁不会假借凡人的双手。你说吧,视情况我们会将上帝武装放回到墓中。” 哥珊整理了一下被拉乱的衣服,就像是对狄亚哥说纵然你将上帝武装放回,他还是会去取出来一样。 但这样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简单地陈述着另一个事实:“皇家之谷的东北角,二十六世王,米甸王的陵寝。” “疯狂米甸王,你们居然去挖那个疯子的墓!” 迪拉罗夏对于这样的答案感到非常惊讶,但哥珊却是摆摆手,作出一个有何不可的表情。 得到答案后,米法儿立刻转身揭开帐幕。 “喂!知道了还不走!” 耶容对看向他的两个魔剑士作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表情后,跟了上去。 狄亚哥与迪拉罗夏简单地对哥珊打个招呼,不等回应便跟上耶容的脚步离开了。 “呼哝哩哈嘻哩哗啦…” “米法儿在说什么呀?” 迪拉罗夏看着走在最前头的背影,问着身旁的耶容。 “不晓得,在骂人吧!” “批哩趴哩七七八八…” 米法儿边呢喃着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话语,还很顺势地一脚将一个无辜小贩所卖的陶壶踢破。 这让两名魔剑士只能上前去劝说小贩,并由耶容自行囊中掏出几枚铜币赔偿。 看着米法儿气冲冲的背影,耶容趁机问身旁的魔剑士:“对了!你们好像都对米法儿这样的美女没啥兴趣,为什么呀?” “还需要解答吗?” 狄亚哥无力地答道。 而迪拉罗夏接续着狄亚哥的话语,说道:“从小雪克就教导我们,女性是看内在,而不是看外表。 米法儿一出场就惹个麻烦出来,你说我能有多大的兴趣。假如只是把她当个艺术品摆在房里,我很乐意。偏偏她会说话,这可要多多考虑。” 听着迪拉罗夏发表的言论,耶容认真地点点头。 一旁的狄亚哥却在这时推了耶容一把,指着另一头说道:“耶容,你跟米法儿比较熟,去告诉她吧。我们要去的皇家之谷是这个方向,而不是她走的方向。” “咪吗喉啦…” 耶容看向渐行渐远的米法儿背影,转头说道:“很危险吧!现在接近她…” 迪拉罗夏这时也推了耶容一把,说道:“所以才要你去呀!” 第4章 寻找上帝武装 “迪拉罗夏,你可以再简述一次米甸王这个人吗?” 看着石头上各式奇特雕纹的同时,耶容边问着走在他前面的魔剑士。 他一手高举着火把,另一手紧握着保命的武器─狙击铳。 在这昏暗的通道之中,再想起身处之地是一座死人的陵寝,耶容整个人不由得发起麻来。 假如不找点事情做做,他可能走不下去。 走在最前头的魔剑士狄亚哥,正用他的鼻子嗅着通道里不太一样的气息,因为那可能是前一个盗墓者所留下的线索; 也不停地回想过去曾学过的相关知识,比对着现有的环境以取得这座陵寝的大概资料。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在沙漠中锻炼出来的信心支撑着他。 相较下,迪拉罗夏的情况可能只比耶容好上一些。 他在谨慎地跟随着狄亚哥的脚步之余,分了点心思在问题上。 “米甸王在位期间的沙漠可以说只比战争时的沙漠好一点,高额的赋税、繁重的劳役以及严峻的刑罚都无法轻易形容当时环境的苛刻。 米甸王甚至触怒了沙漠诸神,让惩罚祸及整个大陆西南部分长达十年之久。但他的跋扈行为仍然持续到他的死亡为止。 当他死后,有人说是诸神下了咒诅在他的陵寝;也有人说是他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他的安眠,而设置了相当多的机关陷阱。 但总归一句,很少听到有人可以从这里取走些什么东西。说回来,上帝武装是怎么被哥珊带出去的呀?” “那我们不是很危险!” “嗯!自己小心点。” 迪拉罗夏用彷佛自己置身于事外的口吻说着。不过事实上他的心情是宁可去面对之前盗走混沌神剑的那名该死勇者,也不要走在人称疯狂王的坟墓里头。 耶容在打个冷颤的同时,发觉身边的米法儿贴近了自己,甚至还勾起自己高举火把的手腕。 为此,火把的高度被降低不少。 “岔路……” 狄亚哥停下脚步,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他靠近一旁的墙壁,触摸着上面的文字。 借由这样的动作与空闲,他回想着一路走来所具有的逻辑关联性与前人可能留下的线索。 在这之前的十多个通道他总是能选择安全的方向,当然正确与否他并不知道。 “喀噶!” 一个轻微的声响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 狄亚哥停止动作,仔细研究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隆隆的声音由小而大,地面也开始震动了起来。 “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顺着米法儿的呼声和指示望去,接着都将视线移到了狄亚哥身上。 “这也算个经验嘛。” 狄亚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下一刻,所有人都急忙忙地冲向唯一安全的通道,因为入口的方向与另一条通道各有颗巨石滚来。 在逃命之中,耶容蛮想抽空来问:大家猜猜看,我们会被哪一颗石头砸死?” 不过现实的考量让他没有这么做,最大的因素是光这样想,他就很费力气了,更别提问出口了。 在奔跑之余,狄亚哥也没忘粗略地观察四周围。 很快的,他在通道的墙上发现了一扇半开启的暗门。 简单的形势判断下,滚石绝对不会往那个方向前进的想法驱使他将所有人带入了活门之中,并合拢了活门。 大家在喘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些微的奇怪,为什么这样一道作工精细的暗门是半开的? 不过答案很快被揭晓,迪拉罗夏正蹲在一具尸体旁:“这家伙是哥珊的手下。” 狄亚哥也蹲到旁边,确认着迪拉罗夏所看到的刺青与印象中哥珊一伙所惯用的标志相同。 “他为什么会死在这呀?” 耶容这时也走近问道。 “被缢死的。” 狄亚哥简单地判断着。 但迪拉罗夏却疑惑地自问:“那为什么他还会像个人干一样?哥珊的人闯进这里已经有很久的时间了吗?” “喂喂!我猜我知道为什么。” 米法儿再度发出不祥的声音。 所有人都放弃检视哥珊手下的遗体,一齐看向米法儿,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得到的部分是数十具木乃伊正缓慢地朝着他们逼近,而后头只见得到影子的数目就不太需要多费心思去数了。 看到如此盛大的欢迎阵容,迪拉罗夏二话不说就立刻推开原先的活门。 正想冲出去的刹那,滚石挟带着无涛的威力将开启的活门撞毁。 巨大的声响让四人迟滞了一下子。 狄亚哥首先恢复状况,探头一看,第二颗滚石正带着隆隆的噪音与威势而来。 “被石头追,还是跟木乃伊拼了,选一样吧!” “碰!” 火枪的枪响回荡在封闭室内的感觉不怎么好受,但要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十分容易。 耶容熟练地自腰包中掏出一枚专用弹,填入狙击铳的枪机中替换已成空壳的枪弹。 对着所有注视他的人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指着木乃伊室旁的一条小通道说:“从这个方向走如何,至少看起来木乃伊少了些。” “碰!” 第二声枪响击退了阻在路上的一具木乃伊,所有人都朝向耶容所指出的地方前进。 由狄亚哥领头,耶容垫后,一行四人将木乃伊抛在身后的一段距离外,但这群不死生物的威胁仍旧没减半分。 狙击铳的威力已经足够炸开木乃伊的肢体任一部分,不过少了一只手或一个头的木乃伊,其所带来的恐怖感只有上升,没有下降。 “该死!我可不想变的跟他们一样!” 米法儿一边跑,一边抱怨着。 后头的耶容却是很快地应和着:“放心好了,米法儿姊,你绝对不会变的跟他们一样。” 听着耶容俏皮的口气和现在的情境十分不搭调,这勾起了米法儿一点兴趣,回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可没有足够多的绷带把你包得跟他们一样。” ……“哇~不要!不要!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听到之前耶容所讲的话,最前头两名魔剑士差点滑倒。 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却听到后头耶容传来了哀嚎声。 转头一看,米法儿正怒气冲冲的,用不知道从何处取出的绳子捆绑着耶容。 看到这样的场面,谁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现实情况可不容许有发呆的时间,迪拉罗夏意识到状况持续在进行着,他大喊着:“喂!你们!后头木乃伊追上来了!” 同一时间,狄亚哥抽出了弯刀,回头杀了过去。 情况正急迫,时间正持续短少中,两名魔剑士为了携带出来的两个大麻烦,陷进了很糟糕的局面。 “等一下!等一下!米法儿姐,你应该有能力处理掉这一堆木乃伊呀!” 倒在地上的耶容大叫着。 魔剑士们不了解耶容话中的意义,但米法儿却像是刚被从梦中惊醒般。 就在狄亚哥要冲过米法儿身边的前一刻,想起自己真实身份的天使弓身踏前一步,“嗡!”的声音自她口中发出。 那一瞬间,大气中的影像就像是被干扰的水一样,扭曲的波形从米法儿面前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通道彼端。 被这一波声音,或是说大气波纹攻击扫中的木乃伊,都在一息间粉碎掉。 连还在米法儿身后的狄亚哥,都被震退了好几步。 所有人都用着不同的表情面对这样的事实。 米法儿一副自得意满的模样; 耶容则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迪拉罗夏傻着眼看着空无一物的通道; 而狄亚哥只是闪过讶异的眼神,便将锐利的视线移到了原本认为是累赘的女子身上。 将身上半缚着的绳子解开,耶容爬起身说道:“真是的,这么容易搞定怎么不早点弄。累的我们东奔西跑的。” “不能怪我呀!谁叫我以前养下的习惯。只要有一个人动作,第二个人不是阻止他,而是做同样事情的话,其他人就不明究底的跟着照做了。 谁还管做什么呀。你们都跑了,我很自然地就跟着你们跑呀。” 米法儿像是在讲很自然的事情一样,毫不介意其他人传来的怪异眼光。 而不明白她底细的两个魔剑士仍旧是沉默不语。 当然,他们不说话的理由各有不同。 靠着人间终极破坏兵器─米法儿的威力,危险的陵寝就像是康庄大道一样,只差少了从树梢洒下点点阳光的景象。 狄亚哥与迪拉罗夏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问为什么上面,他们一齐专心地找寻这座墓室各种有利的线索来加快前进速度。 至于其他可能成为麻烦的东西,则交由另一个大麻烦将之破坏。 当应该是目的地的石室出现在众人眼前时,狄亚哥回头看着自己走来的明显痕迹,心中暗自祈求着米甸王的原谅。 纵然对方是一位暴虐的君主,但自己却带领人来破坏了他死后的安宁,希望等待复活的他有着比较宽大的心胸。 陪伴着法老的各式各样器物堆积在石室之中,珠宝、金币、精制的魔法武器、可能暗藏着强大咒术的古代卷轴,数也数不清的财宝让人眼花撩乱。 当然这堆财宝明显地在近期遭人翻找过,也有数个可以摆东西的地方却不见任何一件宝物,想来是被哥珊的人一起带出去了。 不过从还没被带走的东西数量之多,可以想像米甸王在世时歛聚了多少财富。 耶容正跪在一大箱金币之前,发亮的眼睛让他忘了自己也忘了世界。 米法儿则是随性地四处看看,用脚拨拨地上的珠宝;随便捡起一件看着,又将之丢到一旁。 “喂!大家看,” 迪拉罗夏的声音让其他人聚集到他身边,纵然有人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一具可供架起西式铠甲的木架,上头所沾染的灰尘比起其他地方少上很多。 “看来这就是原本用来摆放上帝武装的地方了。” 狄亚哥粗略地判断着。 因为在他刚才的巡视之中,甲胄与武器大都还摆在原本的地方,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只有眼前的木架是空无一物,且干净很多。 两名魔剑士眼睛对望了一下,迪拉罗夏说道:“看来上帝情歌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搞不好是哥珊的人遗漏掉,忘了带走的。” 两人正要开始找时,米法儿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在这里。” 这让两个魔剑士略感惊讶与失望,眼前女性的奇特能力让他们无法不相信她可能也有相当准确的直觉,甚至她有着独特的搜寻方式。 他们先不动作,由狄亚哥作进一步的确认问道:“米法儿小姐,您怎能知道上帝情歌不在这里?” “一种感觉。乌札做的上帝武装应该能够传出一种特殊的波动。但在这里,我感觉不到近似的波动。” “到主要墓室去看看如何?” 迪拉罗夏提议道:“假如物品真的很特殊,它放置的位置可能是在主要墓室附近,而不在财宝间里。” 狄亚哥用眼神确认着米法儿的意愿,米法儿也点点头认为无不可,倒是耶容失望地叫道:“什么~不从这里带些什么走吗?” 所有人都注视着失望的小伙子好一会儿,狄亚哥率先举步离去。 头也不回地说道:“雪克教导我们,陪葬的物品应该埋藏在地底下,而不是带在身边,因为你可能顺手带走亡者的诅咒。 要不是现在搬动上帝武装跟握起神剑一样同属于愚蠢的行为,我宁可将它放回到这里来。你自己考虑吧。” 迪拉罗夏没有应和着狄亚哥的话,但他只是对耶容点点头。 其中所包含的意味耶容却无法了解,他彷佛在说试试看吧,有事不要找我负责。 米法儿则是打从一开始,便瞧不起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所以她很快地就跟在狄亚哥的脚步后头。 这看在耶容眼底,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挥别了可供他挥霍十辈子的财富。 除了面对机关是交由两名魔剑士处理外,其余的时间大家都跟在米法儿后头。 在运气配合实力之下,一行人很顺利地来到主要墓室的附近。 先在周围的几间石室寻找着目标物,再聚集到墓室之前。 众人一齐窥视着里头黄金的棺俑。 “不会那么凑巧吧,在那里面!照理说里头顶多有一副黄金面具而已。” 迪拉罗夏边说着,边以眼神寻求狄亚哥的附和。 但米法儿不等其他人的发言,便说道:“也不在那里头。” 听到米法儿的意见,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样表情。 耶容壮起胆子问道:“有没有可能被封印在什么器物之中,才感应不到呀?” “嗯~” 米法儿偏着头想了一下。 看到她认真的模样,现场的三名男性都忍不住心跳加快、面红气喘了一小下。 “不确定呢。咦?你们怎么了?” 努力回想着米法儿的一切恶行,来压抑心中莫名的羁动。 迪拉罗夏因为之前的经验,让他的人最先恢复过来。 他问着现在最为实际,也最为模糊的问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对其他人不明举动的行为,米法儿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听到了迪拉罗夏的问题,她又花了点时间想了一下。 似乎是得不到好答案,她走近耶容,朝着耶容的臀部一拍,一枚古代使用的金币自腰带处掉了出来。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古代金币在地面滚动,再因为石板与石板间的接缝停止,迪拉罗夏与狄亚哥一致把目光移到机工师的身上。 “嘿嘿,我想说留做个纪念嘛……” 米法儿捡起了钱币,口中念道:“正面就继续找,反面就离开。” 说罢,往上一弹,腾空的金币再度成为众人的焦点。 当清脆的接地声响在众人耳里,所有人心中都浮现‘离开的时候到了’之类的想法。 不过迪拉罗夏则是靠近耶容,问道:“这样决定好吗?”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无言以对。 狄亚哥也认命地耸肩说道:“算了,先出去再想办法吧。” 正要往回头路走时,迪拉罗夏将狄亚哥拉住,指了指米法儿的方向。 只见米法儿的双脚各有一道白光盘旋而上。 白光缓慢的盘旋着,在腰部交会成一条,继续往高举的右手上升。 当光芒集中在右手掌时,米法儿将右手下移到斜举于面前的程度。 螺旋形式的光芒聚集在手掌之前,一圈一圈的出现,形成一道手臂长的光柱。 合上的眼睁了开来,米法儿暴喝道:“阿库西兹巴斯达!” 光柱如脱缰野马轰出,在石制的陵寝开了一大条可以看得到蔚蓝天空的通道。 “走吧!直接出去比较快。我懒得走弯弯曲曲的鬼通道了。这种程度的,你们应该爬的出去吧!” 话一说完,米法儿便朝着自己开出的直线通道离去。 “这样也行呀!” 迪拉罗夏转头看向耶容,后者只是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奉大仁大慈真主之名,赞颂归您。我们唯独侍奉您,我们唯独求您的援助,求您引领我们至正道。大仁大慈的主,执掌还报日的主呀……” 狄亚哥默默祝祷着。 顺着新开的通道回到地面上,气还没喘上一口,已有四五人手持武器杀上前来。 一声哨音响起,对方一人呼唤着其他的同伴前来支援。 耶容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但两名魔剑士从小所受的教育可没有挨打不还手这项,也各自拔出长剑与弯刀杀去。 冒出火焰的长剑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接下了横劈而来的一剑。 冒出冻人寒气的弯刀也朝着一名敌人的头上劈去。 同时间,米法儿已经放倒了两名敌人,正冲向第三人的方向。 一声枪响,耶容以蹲姿将收起哨子,正抽出武器的敌人解决掉。 有更多敌人自陵寝的入口处杀来,两名魔剑士也刚把各自的敌人解决掉。 大气中传来咒文的颂歌,在十多名敌人的身后,一个黑魔导士正准备祭出高阶魔法。 米法儿与两名魔剑士毫无畏惧地迎上前去。 后头耶容则以熟练的手法换过狙击铳的专用弹,瞄准,发射!在照准镜中黑魔导士的眉间爆出一点殷红,凝聚在大气之中的魔力刹时烟消云散。 刚换好下一发专用弹,正准备选择下一个目标,剩余的敌人在米法儿的强大破坏力下以相当快的速度减少。 相较起来,对上两名魔剑士的人幸福多了。 抓住一名武器被击飞的敌人,狄亚哥正一刀劈向对方的脖子。 “帕劳西亚!帕劳西亚!” 沙漠里所流传的古语让魔剑士的动作停止下来,只听对方继续求饶道:“魔剑士大人,请不要杀掉我呀……” “最好记住你讨饶过的话。” 狄亚哥狠话一放,反握手中的弯刀。 在对方额头深深地刻下一道伤痕,便放了对方自由离去。 一行人聚集起来,检视着袭击而来的敌人身份,却发觉到还有一人仍留有一口气。 狄亚哥漠然地站在对方面前,只听对方入气少出气多的说着:“别想我会跟你讨饶……这是我们之间的公平战争……” 握紧手中弯刀,一搠,解决了对方的生命。 耶容在后头看到,激动地大声叫道:“你怎么杀死他了?他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呀!” 蹲下身,将已经不是敌人的男子双眼合上,狄亚哥沉声说道:“在圣战之中丧命,肉归土,灵魂将被真主召回。圣战……吗?罢了,相信就好。” “那刚刚呢?刚刚你放掉的那人?” 迪拉罗夏轻抓着耶容的右肩,制止了激动的心情,说道:“背负卑怯者的烙印,” 迪拉罗夏用手指弹了弹自己的额头。“不管到哪里都会受人鄙视。那比死亡还要痛苦。” 已经冷静的心情,但仍存有些许的不解,耶容问道:“为什么?”但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人是哥珊的手下。” 狄亚哥恢复成正常状态、语调,说着。 同时迪拉罗夏在陵寝的入口发现满地的黑水与各式陷阱,他判断道:“看来他们打算在我们出来时,伏击我们。” “等一下!谁能够回答我的问题吗?” 耶容仍是不放弃,拉住了狄亚哥说着。 “雪克说过,沙漠法则教导我们,你可以憎恨你的敌人,但不能不给予选择的机会。” 狄亚哥简单地回答了耶容的问题,转头向迪拉罗夏问道:“接下来呢?” 想了好一会儿,放弃思索自己无法理解事情的耶容,与两名魔剑士齐转头看向站在高处,眼望远方的米法儿,等待着对方的提议。 “你们知道天使塔吗?” “天使塔?” 迪拉罗夏对于米法儿提出来的名词感到陌生。 “嗯!天使塔。” 米法儿仍将视线摆在黄澄澄的沙海中,说道:“假如我许久前的记忆没错误的话……它是在沙漠附近,外型是十四层的高塔,带着略微倾斜的角度。” “喔!你是说恶魔塔嘛!” 狄亚哥想起了米法儿所描述的高塔位置,迪拉罗夏也同样想起,接着话说道:“我记得那是在沙漠偏东南的位置,相当接近东边的干草原了。 假如我们回到答拉丁换乘快马,略微绕路,行经南边的砾漠,会比用骆驼直接穿越沙漠还要快到达恶魔塔。 因为从木哲罗山脉流下的雪水,造成沿途不少绿洲与干草原地形,很适合乘马通过。” 听到详尽的回答,米法儿反而略感失落,一屁股坐在大圆柱上说道:“怎么当初天使军驻扎的地方在你们口中叫做恶魔塔呀……” “天使军驻扎?” 对于这样的句子迪拉罗夏相当不解,但他仍是说道:“不知道呢。不过从有记录以来,那边就一直叫做恶魔塔。 因为那周围常常发生一些不好的怪事情,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接近。到了那边就能找到上帝情歌吗?” “不晓得,假如那边的机器还能用的话……” “哦~!机器!什么机器!” 耶容现在的心情大概是四人中唯一不同的吧。 第5章 寻找上帝情歌 天空圣龙飞舞之年月曜月六十三日耶容随笔日记 离j-days只剩下两天了,我却在年末的日子里搞得满身是汗。 可不是打扫我那肮脏的小房间,也不是为了搞定米法儿姊之前开出来的那个大洞; 基本上那个洞已经由迪拉罗夏吩咐人去处理了,他说至少要把洞口封闭。 这里是前往米法儿姊口中天使塔路上的一个数十人小聚落,刚到的时候我们还以为这里刚被沙漠中的强盗掠夺过,没有一顶完好的帐篷,也没有一个完好的人。 只是相当让人意外的,并没有死任何人,也没有被劫走任何财物。 简单询问下得知,有一对外表约三四岁的双胞胎姊妹花,来这里找一个名之为“八防什么什么”的家伙。 族人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而这就是‘没有’的下场了。 我直觉式的感到这样的个性很让人熟悉,这才想起我身旁有类似的人,……还是不要写出来的好,以免留下任何不利的证据。 至于会留下来的原因,不外乎两名魔剑士的坚持。 原只是为了伤者疗伤;但既然都动手了,就很顺手地开始帮忙其他整理事务。 幸好人不多、东西也不多,太阳才没入岩壁之后没多久,事情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原本想说这一趟旅行应该是轻轻松松的,所以狙击铳的特制专用弹只带了一百发,不过看来是错的了。 先不论之前战斗已射出的十多发专用弹,大多用来打那些打不死的木乃伊,失去踪迹的哥珊一伙也是让我很头痛的。 希望把狙击铳当成木棍使用的日子不要太快来临。 “耶容,吃一些吧。” 狄亚哥拿了一只烤羊腿,迪拉罗夏也带了一皮囊的清水过来。 接过了用刀割下来的羊腿肉,耶容咬了一小块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着。 收起了随身的小册子和笔,耶容问道:“怎么那么费工夫,还杀了只羊来招待?” 边拿着小刀切割羊腿,狄亚哥边说道:“羊是死在之前的混乱之中,所以他们拿了一小部分来招待帮手的我们。 其余死掉的牲口,能留的部分都做成了腌肉。不浪费可是在沙漠中生存最重要的法则。” “倒是米法儿,她不吃一点吗?” 迪拉罗夏发出的疑问,让在场的三人齐看向坐在不远处巨岩上,眺望着远方的米法儿。 从下午开始,其他人投入救援的工作时,她便独自一人坐在岩石上方一动也不动。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那是一尊雕工非常精细的雕像。 看着那背影,耶容升起了一种孤寂感。 甩甩头,将不安的气息自心中驱逐。 “放心吧。米法儿姊告诉过我,她等闲二三十天没进食也不会出状况。对她而言,食物仅是品尝味道用的,她只要有水就能够生存。” 耶容回想着过去所得知的事情而说着,但这样的口气有更多的成分是在安慰自己。 疲惫感侵袭着三个年轻的男人,这时候的他们不适合作太感性的思考,特别是探测女人的心思。 狄亚哥首先回归到现实面,用描述性的口吻说着:“在这里耽搁了半天的时间。明天一大早出发,快马加鞭的话大概后天傍晚之前就能到达恶魔塔了。 当然这几天的行动都是在夜晚来临前看能不能找个绿洲休息,夜间行动太危险了。” 对于这样的提议没有人有意见。 在各自整理好马匹与装备后,所有人都沉到梦乡之中。 而我们的天使呢,她仍是坐在原来的地方,把玩着一颗红宝石,这是她之前从路西法的御灵体, 撒旦中所带出来的东西。 看着地平线的另一端,她口中一边说着不明意义的话语:“有不好的气味……” 纵马在荒凉的砾漠中,它虽和沙漠是不同的景象,但给耶容的炎热感却没什么差别。 由巨大的岩块、踏实的土地与风吹的黄沙所组成,路旁不时丛生的杂草,这样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看在耶容眼底。 狂奔的马匹只给耶容还不够快的感觉,因为路还没见底,四周依旧辽阔。 “啡~!” 人立而起的马匹嘶鸣着,所有人都对领头的狄亚哥行为感到疑惑,但随即得到很好的解释。 两名长得意外可爱的双胞胎小妹妹正拦着路。 “你们知道八房勾玉在哪里么?” “是呀是呀!知道么?” 大大的眼睛、结在两鬓旁的辫子与娇嫩的声音,都让人为之一醉。 但也很明显地,对方就是昨天聚落大乱的祸首,这倒让其他人存着相当的疑惑。 狄亚哥正想代所有人回话,米法儿已经策马来到他的身边,口气不佳地回道:“不管你们想要找谁,让路!” “呀~不要这么凶么。” “对呀!我们只是问问而已。” 两个年纪不超过五岁的姊妹花一搭一唱着。 但米法儿却将厌恶的表情十分明显地挂在脸上,马鞭挥出,骂道:“别挡路!魔族!” “唉呀!被发现了!” “是呀!好像有点糟糕。” 两名小女孩对挥来的马鞭视若无睹。 下一瞬间,其中一人已经抓住鞭梢,用力拉扯; 另一人出现在米法儿的身后,双腿蹬出。 接着的战斗是人类无法插手的,三道人影不停地闪动、交换位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交击声不断爆出,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拿着什么特殊的武器对仗着,事实上那都是只有肉体的互相交击。 天地为之震动、风云变色,四匹马都不由自主地持续往后退,当场的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战斗已经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境界。 强风刮起,大气中的精灵互相传递警告的细语,耶容有种回到三年前那场战斗的感觉。 这一切,从开始到这样的地步只是转眼间的事情而已。 而最让体验过这种气息的耶容感到讶异的,是对方隐然占了上风。 一道电光挟带着隆隆的雷声劈下,彷佛在宣告战斗已有了一个结果。 米法儿被两名小女孩,一人一手架住,压在地下。 “你知道八房勾玉在哪里么?” “是呀,知道么?” 小女孩仍是用相当天真的声音问着。 但米法儿却是依着那死硬的脾气,大声骂道:“忘了!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知悉真相的耶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七武士中的舞娘居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更别提她原本的炽天使身份了。 而米法儿的口气依旧倔强,让耶容感到以往他们所加诸在别人身上的报应,将要回到自身。 压制住她的其中一名小女孩,当然对这样的脾气感到不快,便是一拳朝着米法儿的后脑袭去。 正想对遇袭的米法儿有所反应,不管被施救者是否比自己强上很多,但随即而来的一种感觉却让耶容等三人都无法出手。 那就像被猎人紧盯着的猎物,耶容等人直觉式的感应,当他们有任何动作时,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的时候。 同时间,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双玉手将两名小女孩提起,远远地朝后抛去。 一脱身,米法儿就向前弹了好大一段距离,才转身稳稳站着。 “啊!亚列……” 米法儿带着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人。 耶容等这时也才看清楚,原来帮米法儿脱困的是一名女性。 深遂的黑发配上深遂的黑瞳,白净的肤色让人联想起东方古典式的美人。 “晶灵晶灵,你怎么也来啦?” “晶灵晶灵,她都不说八房在哪呀。” 两名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缠上了将她们抛开的女性。 “亚列,你怎么会跟魔族在一起?其他人呢?天使军呢?” 米法儿看着安抚两名小女孩的女性说道。只听她回答:“不要叫我亚列,我现在的名字是欧阳晶灵,很好听吧。而天使军嘛,提那个过去式的名词作什么?” “怎么可能……?” 米法儿剧震道。欧阳晶灵继续说道:“战争早就结束了,天使军也早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现今的宇宙是处于一种平衡状态,没有谁可以完全凌驾到其他人之上。 倒是你怎么还窝在这个小地方?” “怎么可能~!” 发出怒吼的米法儿冲上前去,击出一拳一掌。 但欧阳晶灵却只伸出右手,一挡一架便化解了米法儿的攻势。 两人间再度展开激战,但相比较之下,不难发现欧阳晶灵是以相当轻松的心情来应对米法儿烈火般的攻势。 拳拳脚脚都阻隔在写意的挥洒之中,米法儿的攻击对欧阳晶灵来说只像是清风的吹拂。 黑色火光自晶灵背后窜出。 在形成漆黑色羽翼的同时,晶灵藉由这爆起的力量横出一腿,将米法儿远远地踢飞。 “真是的,你这样还算是炽天使级的人物嘛。米加勒大人可是会哭的。” 耶容的第二次震惊感染到了两名魔剑士身上。 由刚刚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对话中,隐约可以猜到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但不熟悉的事实让他们不敢轻易猜测、推断眼前的状况,只能够傻着眼呆在一旁,看着事情的推演。 看着米法儿勉强撑起自己身体的模样。 欧阳晶灵冷笑着说道:“纵然拥有大海般的资源,你却只懂得用勺子去溢取,难怪连我这个曾是智天使的小角色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打倒你。 待在这样的小地方,光用一瓢水淹死几只小蚂蚁就自得意满了,真是小孩子性情呀!” 逐渐散开的乌云再度聚起,七彩的光芒自云端照下,一切都和米法儿在三年前的情况一样。 张开的六片光之羽翼像是在示威一样,浮起的肢体正要开始一种奇妙的律动。 是的!梦幻斗舞!耶容在心底呐喊着,身为炽天使的米法儿最强大的招式。 被刮起的沙尘在空中不规则地吹拂着,突然出现交错纵横的无数条细线,将还未开始起舞的米法儿困住。 大感讶异的炽天使定在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飞舞的沙尘开始朝着同一个地方凝聚起,将米法儿紧紧架住的拘束具最顶端有颗人样的头颅。 双眼射出精芒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刚才耶容等人所察觉到的凶气。 黑翼一振,浮到空中的欧阳晶灵看着被架起的米法儿。 她露出了嫣然一笑,说道:“以后记得了,千万不要把你的敌人当成不会动的标靶。特别是用这种得要花工夫作准备的招式。” 说完话,背上的黑翼又是一振,欧阳晶灵疾冲向米法儿的位置送出一脚。 向后撞散了沙子所聚成的拘束具,更撞毁数颗巨岩,米法儿直撞入地面里,生死未卜。 还待在原地的三人确认了一件事实,就是眼前的事情他们不但插不上手,更没资格插手。 回到地面的欧阳晶灵、沙子所聚起的人型和两名双胞胎小姊妹,都将视线慢慢移到耶容与两个魔剑士身上。 “你……你们是来侵略人类世界的吗?” 迪拉罗夏惊恐地大叫着。 “不!其实我们只是来找人的……” 欧阳晶灵说着。 不过迪拉罗夏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头,继续大叫着:“天啊!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来侵略大陆的。准备发动一场惨烈的战争,杀尽所有的人类与其他物种……” 很明显的,迪拉罗夏接连而来的迫害…… 嗯~该说是操劳与考验让他有点神经质,甚至可以说得了被害人狂想症了。 他根本不管欧阳晶灵的任何解释,仅是就自己所见所闻来下结论。 光看事情的一半就轻率下判断,旁边的狄亚哥都不禁叹了口气,为雪克过去浪费在迪拉罗夏身上的时光感到惋惜。 被眼前接二连三的刺激惊吓到的迪拉罗夏,像是以哀嚎作为发泄工具。 反观之下,眼前的几个恶魔略感无奈。 欧阳晶灵大喝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问道:“你说我来是为了战争的。凡战争都会有其理由,你认为我发动这场战争的理由是什么?” “不是为了役使我们吗?” 迪拉罗夏谨慎地回答着。 欧阳晶灵气道:“养你们不如养条狗。我喊它的名字,它还懂得汪汪个两声呢!下一个!” “为了大陆上的资源?” “二十二军区含括了周遭数个星系,要挖东西尽管在没人的地方挖。你以为这个破烂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资源嘛!下一个!” “……为了生存空间?” “我们自己住的地方都住不满了,虽然天空有点灰暗,但也有山又有水。跟你们这群小心眼的家伙做邻居有什么好的!下一个!” “……得知我们要前往天使塔找上帝情歌的下落,所以特地来拦截的?” “哦~!上帝武装出现啦!不过那个东西只是装饰用的,要比它更强的武器多的是,我们拿个专门用来宣扬神教意的道具装甲作什么?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你自己说的,没说我还不知道呢。下一个理由。” “……闲闲没事做?” …… 眼前爆起一阵笑声! 两个小女孩已经笑滚在地上了; 欧阳晶灵则是抱着肚子,弯腰大笑; 沙人虽然没有发出震天的笑声,但仍旧可以从脸型的嘴角上,看到一些笑意。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高估你们的智商了,才会这么认真跟你们说话。 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对战争理由想出这样的答案,‘闲闲没事做’!哦!我的天啊!哈哈哈哈~” 欧阳晶灵耐着抽痛的腹肌说着。 听着一众恶魔的笑声,耶容与狄亚哥不禁对迪拉罗夏投以怨怼的眼光,像是在告知自己正在为他宣扬人类愚蠢的举动感到不满。 看得迪拉罗夏脸红了起来,而他自己正庆幸着有蒙住脸的头巾。 一边擦拭着眼角因笑而流出的泪水,欧阳晶灵一边笑道:“别闹了,我只是奉命来找桃子跟彩子的。跟你们人类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样的话,两个小女孩都止住了笑声,说道:“什么事呀?”“八房勾玉都还没找到呢,有其他事吗?” 正想回话,沙人身旁突然跳出一具电话。 “喂~,沙魔不在,你找其他人接。” 说罢,打了一个大哈欠的同时,将话筒交给了欧阳晶灵,用他那极为独特的低沉声音说道:“找你的。” 对沙魔摆明的推卸责任,欧阳晶灵回了一记眼色,才接过话筒说道:“喂!什么事?……喔!是的。……了解。” 挂回了话筒后,她说道:“高兴吧!朱妮已经找到八房了。” “哦~真的嘛真的嘛!” “是了!找我们有什么事呀?” 双胞胎小姊妹花一人高兴地叫道; 另一人则在开心之余,疑惑地问着。 “司令要十三魔神全体集合,准备发糖吃。” “哦~真棒真棒!” “快点快点!” 两个外表才三四岁的小女孩,一听到有糖吃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假如没看到她们之前的战斗实力,还真会被那副天真的模样给欺骗。 两人一齐拖着欧阳晶灵,朝沙魔凭空开的一个洞口前进。 首先进入洞口的,是化成沙岚卷入洞口的沙魔。 接着的是两名外表不满五岁,实际年纪可能超过外表数百,乃至于数千倍的双胞胎姊妹进入。 欧阳晶灵在进入之前,停了脚步,回头说道:“告诉你们几个小秘密。早在五千年前,司令就承诺过,他有生之年我们不会主动入侵。 当然你们人类自己引狼入室的,不在承诺范围里头。还有,想进天使塔的话,你们或许需要这个。” 说罢,将原本插在头发上的发钗丢向迪拉罗夏。 抛以一记富含深意的微笑后,进入到开始封闭的洞口中。 接下了发钗,迪拉罗夏摊开手掌仔细端详着。 通体以水晶雕成,是一颗狮子头连结着细长的羽翼雕饰。 不过他们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研究这把发钗上头,齐抬头望向米法儿坠落的地方。 “怎么办?” “还能够怎么办?先挖出来,再找个地方休息罗。” “唉~” “哇~好棒的夕阳喔。” 耶容赞叹着远方开始落下的橙色日光。 “是吧,从过去我就认为在沙漠中看到的各种景色是最美的。看着夕阳,配上阳炎般摇曳的身影,那可真是最高享受。” 迪拉罗夏陶醉地应和着耶容的话。 “真没想到沙漠能有这样风情,没有静下心来细细品味,还真难发觉呢。” “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美丽的一面,你有没有看到而已。雪克常教导我们,对于一件事情要四面看。 横着看,竖着看,左看右看,才能看出点端倪。假如没做到这样的功夫,就不要轻易下任何结论。只是我常常忘了这一会子事。哈哈哈哈~” “对了,我从以前就想不透,黄昏跟夕阳有什么分别呀?” “这还真难分清楚呀。假如按照我的定义呢,黄昏嘛,应该是夕阳没入地平线后,天色还亮着的那一小段时间; 而夕阳就是眼睛可以较为柔和地,直视太阳的这段时间了。” “是嘛~” “对了!耶容,米法儿到底是谁呀?怎么今天的事,弄得我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 “她?米法儿姊是一个炽天使喔,她也是七武士中,人称舞娘的大牌人物。” “真的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像个杂牌?” “嘘!这话不要说太大声,小心遭殃。” “喂!她真的是七武士吗?”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比真金还真呀!我可以拿我的生命与荣誉作保证。” “不用那么严重啦!我相信就是了。只是长久以来,七武士的传说又怎么作数?” “这喔,可就一言难尽了。总之这样……那样……了解了吗?” “你光说这样、那样,能知道才有鬼呢。” “所以我说一言难尽嘛。” “啊~!算了,算了!真是的,没想到心目中的七武士居然是这个模样。”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狄亚哥惊呼一声,说道:“耶容,你头后面有蠍子!” “真的吗!帮我拨掉他,快!” “拨……你叫我要怎么拨呀?” “那用吹的!迪拉罗夏,你帮忙吹,快!哇啊~~爬上来了!” “呼呼~” “呼呼~耶容,吹不掉呀!” 天外飞来的一脚将爬到耶容头上的蠍子踩在地上。 埋在地里,只露出一颗头的狄亚哥,眼睁睁地看着蠍子被一支完美无瑕的玉腿蹂躏着,心中无限感慨。 玉腿的主人蹲下看着三颗冒出地面的脑袋,抓起了一把沙就往耶容头顶上洒。 边带着埋怨的声调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帮我……” “大小姐,怎么帮你呀?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呀!” 又抓起了第二把沙,继续洒着。 “那又如何,帮我挡个几下也行呀……为什么不帮我……” “我……呸呸!沙子埋到嘴了啦。呸呸!” “去死吧!你们……” 沙子持续洒着。 第6章 Ω式半人型机兵 逃过了被活埋的死罪,却逃不掉接着而来的活罪。 自米法儿被打到种进土里的日子开始,这名炽天使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她身边的气氛就像守灵夜一样,诡异、不安、惊悚……再多的形容词都道不尽其他三人的心情。 耶容一度尝试着转换她的心情,不过在一个有把握的好方法被想出来之前,他可不想轻易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被耽搁了不少时间,但众人还是在第四天的中午时分,来到了目视可及天使塔,也就是外界所传恶魔塔的位置。 看着四周围环境,不难想象这里为什么被称作恶魔塔。 许许多多的魔怪横行着,甚至有相当的种类是喊不出名字的。 以塔为中心点,天空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乌云,正午的阳光也照不进这个宛如死域的魔境中。 狂风飞沙不停地吹拂着,在魔域里头。 四人纵马缓缓向前,耶容、迪拉罗夏与狄亚哥都准备好手中的武器,以随时和冲上前来的怪物一拼。 不过这些准备都是枉然,因为大部分的魔怪都震慑于米法儿的灰暗气势,而不敢轻易上前。 偶有一两只比较不怕死的,在看到米法儿抬头后的奸诈笑容,转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来到天使塔的面前,十四层高的建筑物以相当奇妙的角度倾斜,搭配着四周的刮大风自然天候,会让人误以为这座塔是被风吹歪的。 不过事实如何,这个时候可不好去问那个可能知情的天使。 灰白的墙砖爬满不知名的藤蔓,古老的痕迹深刻地留在塔的外表。 众人围着塔底,一楼的部分绕了一周,在可能是入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铁灰色的大门有不少地方已经严重锈蚀着,门上的刻饰模糊到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一扇偌大的铁门给人的印象,只有纹路、铁锈与爬藤而已。 两名魔剑士下了马,将四匹马匹牵到一个临时画出的简易魔法阵中。 藉着沉香、法器与魔法圆的力量,一时片刻里,远远四处闲逛着的魔怪不会过来骚扰他们的马匹。 不过前提是这些马不会傻傻的跑出庇护的范围之外。 “哇~驱妖香,这可不便宜呢。几乎和等重的黄金同等价值。” 耶容看到迪拉罗夏点燃起的沉香说着。迪拉罗夏只是耸耸肩,回道:“别人进贡给神殿的。” 就来到门前,和狄亚哥一同参详着进入的方法。 不过任由两名魔剑士拉、推、敲、撞、劈、砍、轰,塔的大门仍是一动也不动。 在后头一直沉默看着的米法儿,这才走上前两步,轻抚着门面。 当两方接触的一刹那,米法儿的身体发出白色微光,像是起了共鸣的大门化成液态,银白色的米法儿塑像自门上浮出。 当铁门的形态稳定下来,大家都仔细看着门上的米法儿雕饰。 栩栩如生的模样就像直接把本人黏在门上,尤其是背上的六片羽翼,几乎涵盖了整扇大门。 除了整体的颜色是和大门的材质差不多以外,还有的不同处就是额头的一个明显洞口。 耶容探手摸着最突出的地方,但手却透过了应是浮雕状态的仿米法儿形体。 感到奇怪的他,手尝试性地挥呀扫的,依旧是摸不到任何东西。 不过眼下的时间点似乎有点敏感,尤其在本人面前做这样的动作。 在恶眼一瞪之下,耶容吓得缩回了手。 看着刚刚浮现的结构体,额头处一个小洞口,迪拉罗夏想起几天前,恶魔临走时交给他的发钗。 既然耶容碰不到任何东西,想来自己也应是同样状况。 他将发钗交给唯一和大门具有关联性的人物,米法儿的手上。 简单解释着物品的来源,天使的俏脸色愈加难看,紧握着发钗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当她将手中的东西远远一抛,大声骂道:“可恶呀!” 宛如晴天霹雳的举动,让其他三人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是好。 转身面对铁门,双手插着腰,米法儿低头不语。 不停踮着的脚尖显示出她心中的烦躁。 望着可能是用来开门的物品落在远方,耶容等人心中的感觉是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也做不出反应。 突然米法儿一脚踢向耶容的屁股,指着远方骂道:“还不去把它找回来!” “我……你……是你丢的呢!” 耶容支支吾吾说着。 只见米法儿一跺脚,怒道:“叫你去找就去找!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们也去!” 淡蓝色的冗长通道像是迎接归乡的游子,遗忘多年的回忆悄悄地回到米法儿心头。 一行人随着天使的脚步,进到塔的内部,任由大门再度合上。 明亮的灯光照遍整条通道。 耶容在洛克史东看过类似设计,但却年久失修的遗迹;所以他正沉迷在这完好如初的实体当中。 两名魔剑士也都调整着各自的心情,看眼前超时代的遗迹。 钢铁沉闷的撞地声唤回了一行人逐渐飘远的意识,在通道的转角处,两具人型的机兵走了出来。 “哔哔!不明入侵者。” 机兵重复着单调的平音警告,但不顺畅的动作与断断续续的声音给人一种久未动作的感觉。 看到眼前的机兵开始武装起来,露出凶态,耶容靠近米法儿,担心地说道:“现在怎么办?对方好像不认识你。” “放心吧,β﹝beta﹞式的泛用型守卫兵很容易处理的。” 说完话,米法儿露出这些天来难得的平静表情浅浅笑着,向前轻跳一大步。 平举双手,纤细窈窕的身体放出细细白光,背部原是羽翼的根部隐隐约约发散着光粉。 β式机兵眼睛部分的光彩变换了几回,两具带有强大压迫感的机兵就安分地回到它们原本驻守的位置。 招呼着所有人跟上,一行来到通道底。 和四周围墙壁同样色调的门口挡在众人面前。 一种非常熟悉的味道钻入天使的心底,缓缓地将掌心贴向冰冷的门上,化成水幕的门朝两旁散开。 当众人步入门内,上浮的地板让没见识过的三个年轻小伙子大感新奇。 持续朝着塔顶前进,沿路上三名小伙子赞叹不已,但米法儿心中的滋味却是大不相同。 源久远久以前,她曾伴随着其他天使来到这座富含生命力与热情的高塔。 如今塔仍存在,内部也由冰冷的自动机器照顾而完好,但陪着她的只有三个人类男性,一种落寞不言自明。 或许看到已经堕落的智天使─亚列,也就是自称为欧阳晶灵的魔神,自己的情绪会如此激动的原因,不外是一份忌妒。 心情在此起起伏伏,让她又想起已经逝去的友人─莎莉。 像他那样拥有无限温柔的倚靠,在这个时候是多么被需要的。 但那又如何,他已经到达了生命最终的归宿,了解他的自己也知道他绝对不愿于现时脱离大地的怀抱。 或许这就是在他身上,唯一找得到自私的地方吧。 闪过了一具方型铁皮,专门用来清扫用的小型机器。 耶容兴奋地说起话来:“米法儿姊,这里有那么多钢铁制的机兵。过去天使们的先导假学进步到什么程度呀? 哇~好有趣。咦?是了,好像人型的机兵只有在门口看到的两具,为什么呀?” 尝试着藉由耶容的话题将郁闷抛至脑后。 米法儿一面走着,一面开始述说道:“因为人类的形状是以最简便的外型做到最多事情为考量,所以人型机兵大部分都能够依指令的不同,完成不同的工作。 不过这也正是缺点,人型机兵在某特定事务上,都不及特殊型态的专职机械有效率,除了极少部分的精制品外。” 天使的心情似乎在有意无意间转好了,但耶容却没有发觉到这点,依旧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对于米法儿的话语只是不以为然地回道:“是嘛~那量产型的人型机兵几乎都是‘万用无能型’嘛,简称为‘万能型’。” 而他的心思大多放在运作中的机器上面,看着各式各样的机器投入在自己的工作中,耶容就莫名地感到一阵幸福。 “我大概了解。” 跟在后头的狄亚哥应和道:“这就是人跑,但没有马跑的快;人跳,但无法比老鹰飞的高,这样的道理了。” 米法儿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型机兵呀!” 迪拉罗夏停在一扇半开启的门前,窥视着里头的东西边数着边说道:“一、二……、三十二、三十三……,哇~搞不好破百呢。” 对于迪拉罗夏的发现,米法儿心中略感不安。 当她回身来到迪拉罗夏所指的房门前,低呼一声,惊讶道:“β式的重装战斗兵!怎么那么多!” “那这两个呢?一个是只有上半身有点像人类,底下像是女性洋装的裙摆;还有一个直接就是仿蜘蛛的形状了。 跟其他的完全不一样,上头的符号像是个开始发的面包;另一个则是像古文字w,不过字体更加圆滑。” 迪拉罗夏走进房间内,在角落处两具外表奇特的机兵前停下说道。 后头跟上的耶容笑骂道:“这个字念做欧米茄,分别是大写的Ω﹝欧米茄﹞与小写的w﹝欧米茄﹞.才不是什么发胀膨大的鬼面包呢。” “Ω13屠灭型……” 米法儿低声惊呼,仓皇地退了两步跌坐到地上。 同一时间,像是感应到米法儿的存在,Ω式机兵眼睛部分的监视镜头亮了起来,呈现绿色的光芒。 其他人对于两具机兵的认识虽不深,但看到米法儿的反应也可略知事态的严重性。 特别是耶容,当初面对数百人高的黑色御灵体─撒旦时,米法儿所表现出的反应比起现今还要沉着很多。 纵然前不久她才遭受打击,但要表现的如此失态,仍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机械运转声将各个神游物外的心思抓了回来,举目所见的β式机兵开始有了动作。 连眼前半身像人的Ω式,都尝试着举起右手臂,测试各部机能正常程度。 耶容等人在第一时间内准备好各自的武器,但转念间又在想着,手中的武器能伤这群钢骨铁皮的家伙多少分。 特别对手都还是米法儿口中的‘重装战斗兵’;连两具Ω、w式,光听名字中‘屠灭’两个字,大概就知道不是什么易与的对象。 所有人之中除却米法儿,以耶容对铁皮类的东西最为熟悉。 看势头不对,他二话不说便拖起还软在地上的天使,一句:“走!”将所有人带离危险地带。 有人会逃,必定是因为有人在追。 不过现今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因为追的不是“人”。 在逃的一群甚至认为,假如追的是“人”,可能还比较好一点点。 全部收起了在这个场合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武器,大家想尽办法阻止后头的追兵。 不但要堵塞通道,更要注意可能来自墙壁、天花板的w式蜘蛛型机兵。 各种小型的扫除用机器、可搬动的任何物品都成了延续生命的工具。 在这一刻,迪拉罗夏才了解到,为什么那名魔神会这么轻易将进入天使塔的钥匙交给他。 与其说是好心,恶作剧的成分可能更高。 而他们所认为的恶作剧,代价就是自己的无辜生命。 闯进一间像是会议室的地方,摆满室内的桌椅在这个时候相当有用。 现场的三个人类为了求生存,或踢或丢,或搬或推,将可移动的桌椅堆在门口。 留下迪拉罗夏一人想办法挡在门口; 狄亚哥查探其他出口; 耶容走到了米法儿身边,重重摇了失神的天使几下:“米法儿姊,回神呀!你之前不是可以让守门的两具机兵停止动作嘛。” “不可能的……” 米法儿沮丧地低喃着:“Ω13可是禁忌的绝对武力呀,才不理会靠近的是不是天使呢……” “到底怎么一回事,能够说清楚吗?” 面对着耶容的强势态度,米法儿才提起点精神,搜寻着过去的记忆说道:“Ω13屠灭型是专门用来摧毁星球用的机兵。 连参与设计的路西法大人和父亲都曾说过,只要一陷入Ω13的掌握,可能连他们都无法活着逃离。更别提我们了……” 天使的用语中,“父亲”只代表了一个存在。 晓得这件事的耶容也大感吃惊,居然连神自己都无法逃离,制作这种机兵的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耶容震惊之余,米法儿像是注意到什么事情一样,眼睛发亮起来。 “耶容!他们在追我们时,有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回想一下刚才惊心动魄的各个画面。 耶容带着一点讶异的成分说道:“没有!不管是什么机兵,都只有用身体破除障碍,没有用任何可被称作武器的东西。 但它们本身的破坏力就够大了,对付我们还用的着武器吗?” “不!这很重要。” 米法儿咬着大拇指,努力挖掘着过去所留下的知识:“它们都是战斗型态,所以只要一有不明身份的物体接近,就会启动自动防卫系统。 假设它们还没有被输入指令的话,我们应该有机会。” “指令?什么呀?” “神属的战斗系统机兵都有一个特色,它们有三层单元构造。第一层是基础单元,以硬体刻录基本程式,除非将核心零件整个换掉,否则无法更改与违背。 第二层是指令单元,可以用任何储存媒介来记录,再植入机兵体内,藉此下达命令,直到完成任务解除为止。前两者都是单向输出的唯读程式,以防止遭到任何修改。 第三个才是情报储存的单元,以此获得各种最新的相关资料与情报,属于双向可更新的程式。” “这对我们的情况有任何帮助吗?” 耶容对于米法儿在这个时刻解释一堆他听不懂的东西感到疑惑,假如在其他时候讨论这个话题,他会很乐意追问不明白的地方。 但眼下似乎不适合做这样的愚行,他很干脆地切回到现实问道。 “假如它还没得到指令,就由我们给它指令!” 米法儿话还没说完,第一声丧钟敲响了。 阻在门口的迪拉罗夏因为强力的震动,差点跌倒。 他只能换个姿势,将整个背部靠在堆积起的桌椅上,希望多撑一点时间。 将看向门口的视线移回到天使身上,耶容问道:“那我们要怎么给它下达指令呀?用讲的它会听吗?” 偏着头想了一下,米法儿自胸口拿出一颗红宝石。 耶容不解地看着,问道:“这是……” “这是之前从御灵体撒旦上带出来的中央储存单元,因为一直没有工具来查看里头的资料,所以留到现在。” “能……” “碰!” 又是一记撞门巨响,耶容吓了一跳后才战战兢兢地问着:“确定能用吗?” 还来不及回答,迪拉罗夏已经伴着第三声巨响扑到他们身边。 “往这里走!” 决定出路的狄亚哥叫唤着其他人。 一人一边,耶容与米法儿架起了迪拉罗夏向前冲去。 同时两具屠灭型机兵视障碍如无物,w式蜘蛛型将八支钢爪钉入墙中,藉此经由天花板前进、Ω式半人型飘过堆积起的桌椅上端,朝室内移动。 其余β式才一面破坏障碍,一面走路向前。 不知道狄亚哥怎么挑的,挑了一条向上的环形楼梯。 耶容正在心中抱怨着,天使不是有翅膀吗?造个楼梯出来做什么! 眼前的楼梯还未见底,楼下的钢铁碰撞声不停传来。 距离死亡的时间还有多远,耶容不敢确定。 但他知道一件事,假如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定很快就要迎接死亡的到来。 三年前因故逃离洛克史东,那时被逼入绝境而生的勇气回到他身上来。 横竖是死,博他个一铺! 耶容抢过米法儿手中的红宝石,全然不理其他人的呼声,转身冲下楼去。 不管手中的宝物是否真的有效果。 Ω式半人型机兵就在眼前,取下肩上的狙击铳。 明知攻击无效,耶容心想好歹也能借着枪身防守,硬捱个一下。 不过世事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横挥而来的铁拳一击便将他击入墙壁。 咳出一摊鲜血,不管眼前的铁皮煞星曾有过多少骇人的名号,如今它真正和自己建立起相关联,‘送耶容下地狱的杀手’。 不过这样的行为与称呼于对方而言,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耶容心中如此自嘲着。 突如其来的撞击声,耶容下意识交叉起双手,横在脸前。 原来米法儿刚对Ω式施以一记强力飞踢,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以往捱上这记飞踢的人,不是滚了十几二十圈,就是整颗头颅飞离身体。 但Ω式却连晃都没晃上一下,它只是静静地看着耶容的方向。 紧握武器,发狠杀下来的两名魔剑士,刚好目睹到Ω式将耶容手中的红宝石收入到腹中的画面。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Ω式的眼睛部分,颜色不停轮流变换着。 甚至它那张铁皮脸孔虽然完全不像人类,但还是可以看出它所表现出类似人类的情绪,愤怒、疑惑、喜悦、不满…… 最靠近Ω式的蜘蛛型w式也在这个时候静止不动,米法儿等人更是耐心地等待着结果揭晓。 当水蓝色的光芒自Ω式的眼睛部分照出,机器表情和缓下来,大家都在祈求事情是往好的一面发展。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换成这个身体?” 男声自Ω式传出,米法儿这才呼出一口气。 两名魔剑士面面相觑;坐倒在地上的耶容撑起了自己的脸,低声窃笑着;Ω式不解地看着众人。 第7章 表白米法儿 “这里是……” 耶容擦了嘴角的血渍,话才说到一半,β式机兵就在这个时候一窝蜂的涌上来。 乒乒乓乓的巨响将耶容的声音淹没。 Ω式转头看向如潮水般的β式机兵群,显出怒容,大骂一声:“你们这群吵死人的九官鸟!” 同时w式蜘蛛型放出巨大的雷射光束,瞬间将β式机兵群自人间蒸发,还在塔缘开了一个通风的大洞。 而将视线移回到Ω式身上的耶容,正在考虑待会回答问题时的用字遣词。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 一行人在主控室的巨型荧幕前,萤幕上的地图已经标定了上帝情歌的位置。 除了狄亚哥相当认真地确认地图上的各个标定点,以比对脑海中的实际地点外,其他人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迪拉罗夏帮着事后才懂得大声喊痛的耶容包紮。 以狙击铳作为缓冲体,他相当侥幸地只断了两根肋骨,吐了一大口血而已。 米法儿正在跟Ω式持续着无意义的对话,且可以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Ω式相当的……有个性……且聒噪。 “很抱歉,我没有任何义务帮你做任何事情。不要忘了我们原本的功用,我们可是专门用来屠杀毁灭一切生命的Ω13呀,虽然我们的心是爱好和平的。是吧!小w。” “哔哔哔哔!” 蜘蛛型的小w似乎只能发出节奏快慢、音调高低不同的蜂鸣声。 但对大Ω而言,这样的电子音已经足够让它了解其中的意思。 排列成三角形的监视镜头也不停左旋、右旋,变换着主要监视镜头。 “可是……可是……” “以往指令单元中只会包含必杀名单与启动Ω13系统的程式而已。 我真没想过居然有人蠢到把有人格思考能力的记忆单元当成指令单元,交给Ω13系统,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呀。 不但没有先例,也从没做过这类可能的设想,所以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不过……” “搞得我现在感觉不伦不类的。回想起以往使用撒旦那个身体时,服侍路西法大人多么地轻松呀,现在居然遇到个搞不好连飞都还不懂得飞的蠢天使。 别闹了,能有更让人不快的吗?” “我……你……” “连话都不会好好说吗,这样还想命令我?是吧!小w。” “哔哔哔哔!” 看着米法儿的脸色愈变愈难看,耶容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对了!大Ω,你拥有的Ω13系统是怎样的功能呀?能够说说吗?” 转过机械脸孔看向耶容,Ω式说道:“Ω13系统虽然说是机密,但说穿了却也不值几个钱,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它是用反物质为能量来源,主要功能也只有两项。” “哪两项?” 耶容兴奋地问着。 “一项呢,是在任务接近完成时,解放反物质,将整颗星球完全毁灭,不留痕迹。” 听到Ω式说着彷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耶容不由得冒出冷汗。 “另一项是在自身遇到危机时,Ω13系统会将时间逆回13秒。” “什么!” 耶容大声叫道。一旁的迪拉罗夏还没反应过来,不以为然地说着:“13秒能做什么呀。” 耶容立即反驳:“13秒足够争取一个挽救局势的时间了!它大概是哒………………哒的时间。” 听了耶容尝试描述13秒的时间长度,迪拉罗夏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没有任何使用限制吗?” “很遗憾的,假如是就Ω13系统的使用次数或能量而言,几近是半无限状态,理论上不可能被耗尽的。 不过就我们本身而言,为了安全性、保险性与各方面顾虑,在基础单元上有着三个无法被更改与违背的限制。” “哪三个?” “那可不是什么鬼机器人三原则呀!Ω13生来就是为了大量杀人用的。 限制是,第一、无法脱离星球范围; 第二、无法转换次元空间; 第三、无法自裁。” “为什么?” 耶容继续问道。 “因为我们本就是‘屠星’专用,怎么可以轻易离开目标地点。当任务接近完成时,就一并将星球毁灭。无法转换空间也是相同理由。 各个次元间的转移其实是机率问题,Ω13系统将我们自身于启动时所处的次元,其存在机率设定为百分之一百,所以这其实也是就设计上而延伸出一种限制。 至于第三点则是由于教义问题,我们无法违背父亲的想法,同时也避免了我们互相消灭自己的可能性。” “次元转移?机率问题?” 这样的概念让耶容感到困惑,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寻超出自己知识太多的东西,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我们’,是指……?” “Ω13指的是我跟小w,而Ω13系统是一体两位,相辅相成。任一方有所遭遇,另一方可以立即做出反应。 就理论上假设可以借由外力破坏我们的话,前提是在同一瞬间内将我们同时毁灭,即便是我们仍处于为启动状态,不过这其中可容许的误差时间值至今仍未求得。 一方面Ω13投入实战纪录不多,也不允许实际测验;另一方面只要一出现问题,Ω13系统就自动启动了。” “连炽天使也不行?” 迪拉罗夏无意中提起,却没想过接下来的可能反应。 首先由Ω式很平静地回答:“由塔中的资料库记载,这里的Ω13原是要用来对付天使军十三军区的堕天使军。 却在启动之前遭到强攻,塔因此沦陷,Ω13也遭封印。你认为呢。” “你~真有那么自信!” 米法儿的愤怒开关第二度被扭开,她看着一副无所谓模样的铁皮机器。 伸展而出的六片光之羽翼贪婪地溢取着空气中所蕴含的能量,凝聚在身边的神圣白光一点也不会刺伤任何人的眼睛。 耶容等人看着米法儿拖出一条彩光尾巴,朝Ω13攻去。 第一击,米法儿就将大Ω灌出塔外。 耶容等人才跑到洞口处,关心着两方,白光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撞而来。 确定所在处离地面不高,三人二话不说便朝着洞外跳去。 巨大的撞击声盖过了耳旁的风声,在背后响起。 滚了几滚,翻了几翻,好不容易才回到踏实的地面。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带伤的耶容了。 而蜘蛛型的小w却若无其事地来到三人身边,变换着的镜头透出不同的色彩。 不过眼前的画面让他们没有空闲时间抱怨,银灰的身影与白影不停地在塔上穿进穿出,搞的天使塔像个被老鼠啃过的乳酪一样。 天空中更传来大Ω的声音:“先不论你一出生就被强制休眠了相当长的时间。 明明是高次元的生命体,却在最重要的成长期,待在三次元的世界,修炼也不得其法。简直就是后天失调的最佳例证。” 灰影、白影空中交汇! 米法儿就像被弹开般,狠狠地砸向地面,并拖出了一道相当距离的痕迹。 只是这一回她并没有昏过去,自土堆中站起的她探头找寻着目标。 相准后六片羽翼用力一振,再一次朝着大Ω疾冲杀去。 “可以努力、认真一点吗?我连第一阶段的超磁防卫系统都还没开启,你却连我身上的烤漆都伤不了。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插了几根鸡毛在背上而已。 虽然我的心是爱好和平的,但我仍是杀戮用的机器。你想要用笑死我的方式来解决可能是麻烦的我吗?” 两道影子快速闪动,不停地在空中留下他们移动的轨迹。 天使塔也在他们之间传出的交击暴鸣声中,正式步入历史。 待在地面的迪拉罗夏看着眼前的事情,口中低声喃喃念道:“怎么这几天都是遇上这样的事情呀!” 回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高明勇者,相较下他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我们到底应该待在怎样的位置……?” 耶容伸出一只手,打算和迪拉罗夏互握。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欢迎来到食物链的最底层,人类。” 旁边蜘蛛型的小w仍旧只是发出单调的电子蜂鸣声。 天使的心并不如耶容所想像的难猜度,相反的,还意外的透明。 为了他自己的伤势,众人行进的速度减缓不少,但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机会观察着别人。 而日复一日的争执开端,永远都是相同的事情……不! 或许说“事情”不恰当,而该用“因素”的字眼来形容。 只要大Ω一提起“过去式的名词”,紧接着而来的,一定是“女皇的暴怒”,根据迪拉罗夏的形容。 当然,大Ω不太客气的语调也是主因之一。 宛若愤怒的水闸在一瞬间被打开,以强压式的姿态将不满毫无保留地冲击到举目所及的任何人身上。 假如米法儿是蛟龙般的洪水,那大Ω肯定是与天齐高的钢铁堤防。 接着的事,就不太需要讲明了…… 每当天使独自一人时,那倍感落寞的背影让人心酸。 莎莉事件将她的心情导向感性的一方; 上帝武装让她开始回忆起许久前的过去; 堕落天使亚列的出现,让感性的回忆加入了名之为妒忌的香料; 至于聒噪的大Ω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在火药库的放火而已。 孤独的天使沉淀在千万年前的回忆里头,对她而言那曾经是幸福的时光,因为她有着不少家人。 这是现在的耶容无法代替的地位,甚至同列名为七武士的其他六人,是不是在米法儿心中占过同样的地位,这都让人心存质疑。 不过眼下的耶容占有一个优势,由于芥蒂不是存于彼此之间,只要有良好的引导,就能够顺利地将天使的心情导向另外一面。 为此,他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赭红的夕阳不同于以往,荒凉的景色更突显出人类置身于其中的渺小。 孤立的巨岩在这时是天使的唯一倚靠,也是远离其他人的证明。 耶容来到一旁就坐,天使仍是抱着自己屈起的双膝,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今天的夕阳是不是比昨天还要红一点?’ 我常常想对身旁的人这样说。 “但是又怕被说:‘耶容真是太多愁善感了啊……’ 所以又把话吞下去…… “就在这样的犹豫之间,太阳没等到我做出决定,就已经沉下去了。 “天黑的恐惧渐渐地包围着自己,但是我绝不承认自己的寂寞也不认输。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一点也不寂寞,一点也不!’ “一直唱着‘我不寂寞!我不寂寞!’的咒语给自己打气。 “然后一面收拾着工作台,一面告诉自己‘明天还要加油’。” 耶容说话的声调十分和缓,也非常轻,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吵醒了安眠中的鸟儿。 这一切仿佛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简简单单的几句描述,时间马车已经将太阳拉到沙漠底下。 在余晖之中,最初的明月─阿国已在东方天空露出半边的脸庞。 沉静的天使仍旧看着自己的远方,一言不发。 昏黄的光影衬托着宛如白玉塑像的她,在神圣中掺了一点妖艳的色彩。 “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佩服的还是打鸟了。他能够让所有面对他的人感受到真性情;但他独自一人时,却又懂得去享受寂寞的滋味。 他从来不烦恼下一刻该做什么,每当他跨出一步,就自然而然地决定了他的方向。” 深吸了一口气,藉沙漠干燥的气息来平缓逐渐悸动的心情,并尝试转变话题的方向。 “对了!米法儿姊,七武士中我认识比较深的,就只有打鸟、你和莫妮莎姊了。 杰克跟莎莉虽然碰过面,但事实上我对他们仍是不甚了解。其他人是个怎样的个性呀?” 手指轻拨着黄沙,这样的动作让耶容知道,天使正在考虑他的问题……或是正在考虑如何轰走他。 这个想法让耶容在内心苦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对我而言,好比说天空就是天空,土壤就是土壤,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我无法跟你解释什么叫做天空,什么又叫做土壤。但是看到他们时,你就会了解那就是他们了。” 低头的天使在沙上每划出一道痕迹,就立刻将之拂去。 与其说这样的动作是不愿让人窥视她的心,不如说她只是沉溺在这样的无意义行为中。 耶容放弃从沙子中得到些什么,他追问道:“难道都没什么印象比较深刻的吗?” 当轻划的图形变成圆后,米法儿不停重复着一圈又一圈的动作,直到沙地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沟痕。 她轻轻地笑了,这些日子来首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过去几天那仅是为了威胁人而笑的表情,带给三个人类不小的压迫感,却无法撼动自命为屠灭者的机兵。 如今看到这样的笑容,耶容放松地轻呼出一口气。 “没有比较深刻的印象。所有的回忆仿佛只要一闭上眼,就会重新经历过一回。” 合上眼的天使抬起头。 “那是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时代。只是当所有人分开后,世界就不太一样了。” 睁开乌玉般的眼眸,仰望着天空的星光。 在米法儿眼中,星辰所拼凑出的图案是什么模样,耶容颇感兴趣。 同样抬起头。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跟我看着同样的星星?” 对于耶容突然一句不清不楚的话语,米法儿转头看向忧愁中的男人,疑惑地问道:“她?是谁?” “一个我喜欢的女孩。” 瞪大的双眼充满无限的好奇心,娟秀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疑惑。 但我们的天使仍是轻启樱唇,追问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很会忌妒、又性急、易怒。但是,她的微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耶容一直望着天空,就好像他心目中的女神站在星河之上。 突然转过头的他,与米法儿四目交对,这样的举动让天使怦然心动。 耶容却用着极为平常的口气说道:“米法儿姊,你知不知道一些跟女孩子告白的方法?” 挠了挠杂乱的头发。 “我到现在都还没开过口,搞不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失望? 不! 这样的心情不如说是放松。 担在心头的大石轻轻落了地,米法儿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认真地考虑耶容的问题:“嗯~莎莉的方法不好用,你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个性,也没有他那有如魔法般的魅力。杰克的也不行,他根本是偏执狂加上死心眼……” 摆了一根手指抵住上唇,作了一个下定决心的表情,米法儿转头向耶容说道:“我可以教你打鸟的方法喔,但不要说是我教的。” 看着耶容猛点头的模样,米法儿才端坐到他面前。 开口说道:“女孩子最禁不起爽朗的笑容与深情眼神的诱惑。你的眼睛要懂得放电,勾引她!来,直接试一次给我看看。” 遵照着米法儿的指示,耶容试着摆出深情眼神与爽朗笑容的攻势。 但米法儿却毫不留情地一记手刀直劈门面。 “笨蛋!谁叫你摆出邪淫的笑容,跟一副要把人家吃下肚的模样!” “要不然要怎么做嘛!” 耶容摸着捱手刀的额头,小声抗议着。 “看我示范一次。” 米法儿侧过头,回眸一笑。 微露的贝齿与余波荡漾的眼角目光,让耶容傻着眼呆望眼前的玉人。 一记爆栗唤回他的神志。 “装憨呀!还不照做一次!” 摸着被敲的脑袋,耶容嘟着嘴别过了头。 照着米法儿的诀窍,回头望去。 看着耶容认真的神情,米法儿强忍住笑意,接着说道:“然后说,我喜欢你。试试看。” 用尽所有本事,耶容维持着原本的表情,含情脉脉地说出:“我喜欢你。” 终于忍不住的米法儿噗嗤一声,推开耶容的脸,抱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 开心的笑声维持了好一会儿,米法儿才忍住抽慉的肚皮与笑意,说道:“接着就是给她深情的一吻,女孩子十之八九手到擒来!” 说完话,还是低头暗自窃笑着。 “我喜欢你!” 看着耶容摆出同样认真的表情,将刚刚试演过的招数重复了一次。 米法儿拍着他的肩,大笑说道:“别闹了!试过一次就好。你想笑死我吗?” “我真的喜欢你!” 耶容两手抓住了米法儿的脸颊,一个热情的深吻靠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将耶容推回到岩壁上,米法儿低垂着头,露出羞红的腼腆表情。 接着在耶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恶狠狠地咬着牙,朝耶容脸庞的石壁,三记重击直捣。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耶容傻眼问道:“你……你不会对一个伤兵下重手吧?” 装出一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流氓样,米法儿贴近耶容的脸威胁道:“假如不是顾虑你是个伤兵,这些拳头应该是由你的鼻梁承受!” 说罢,气冲冲地站起身离去。 “米法儿姊,” 耶容毫不在乎的叫唤声让天使停了脚步。 “给我的回答呢?” 天使回过头的表情是耶容不曾见过的,包含着无奈、不知所措……等等的滋味在里头,皱着眉头的模样让耶容的心头揪了起来。 “笨蛋……” 光之羽翼不像过往般的方式登场,而是带着犹如飘雪的轻柔,张在天使的背后。裹起了玉人与娇容,拖出白尾的身影没入黑夜的星空中。 叉起双手枕在脑后,耶容靠上岩壁仰视天空。 突然“唰!”的一声抓住了他的注意力,迪拉罗夏正从不远的沙地中站起。 看着拨开身上沙尘的男人,耶容略显讶异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呀?” 第8章 啊!爱是不分种族的 “大概是你说到:‘今天的夕阳是不是比昨天还要红一点?’的时候吧。” 迪拉罗夏若无其事地走到耶容身边。 在荒漠里追踪与匿踪的技巧是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们必学的功夫。 对他们而言,懂得有效利用地形与提升自身能力是同等重要的大事。 “那不是一开始吗?” 耶容皱眉回道。 迪拉罗夏只是摆摆手,说:“有什么感想?” “打鸟骗人。” “不过对方是炽天使呢。” “爱是不分种族的!” 迪拉罗夏嗤嗤笑了两声,才又问道:“被甩了,怎么不哭来听听?” 露出一副颇有深意的表情,耶容说道:“可以博取人家同情的东西,当然是在要最有利的时候使用。我哭给你看有什么意义?” “取悦我呀!” 迪拉罗夏说着仿佛很合理的事情。 但他很快地又改变话题,说道:“雪克曾说,女人的心才真正是‘混沌’的代名词。我到刚刚才有点明白,不过还是不太懂。” 迪拉罗夏在混沌神殿中的生活就好像苦修道士般的严谨,只知埋首于锻炼自我里头。 别说是男与女间的关系,即便是人与人间的关系,他仍是在摸索的阶段,而无法表现的和神殿里的老雪克一样圆滑,甚至看透所谓的“暧昧”。 但耶容却经历过某人的洗礼。 提到某人,耶容又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我有一个可说是兄长的朋友,也就是刚刚提到的打鸟,对‘混沌与平衡’有一个颇为有趣的比喻吗?” 迪拉罗夏理所当然地摇摇头,耶容才又笑着说道:“你知道咖啡这种饮料吧。他说光明譬如为牛奶,黑暗譬如为刚煮好的黑咖啡。 你刚把牛奶倒入咖啡中时,有黑有白又有棕的各种渐层颜色就是混沌了。当你把它搅拌均匀后,那就叫做平衡了。” “是吗~” 听完描述,迪拉罗夏也若有所思地笑着。 他接着问道:“那你的那位朋友,他认为自己是属于哪一种?” “他说:‘谁跟你咖啡加牛奶呀!我是打鸟!既不是咖啡,也不是牛奶。’” “哈哈哈哈~真有趣。” 迪拉罗夏在大笑声中离去。 还沉淀在刚刚的笑声之中,耶容看着地平线的远方。 黑夜让视线无法及远,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破沙而出的声音依旧打扰着这优美的气氛。 “狄亚哥……你也在呀……” 耶容有些无奈。 但狄亚哥却是维持着他表情的冷漠,说道:“本来没打算出现的,不过还是特别出来告诉你一声。” 说话的同时,魔剑士渐行渐远。 “你所靠着的岩壁,捱了刚刚那几拳,可能不太妙……” 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狄亚哥话中的意思,但清风拂上脸的同时,也将耶容背后的巨大岩壁吹成飞粉,随风而逝。 “我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天使在清晨时分回来,并以相当勉强的“亲切”态度唤醒沉睡中的耶容,道了声早安。 用布满青筋的“温柔”笑脸告诫着耶容,当他泄露任何不该泄露的事情时,他将会受到隆重的“关照与爱护”。 只是耶容当然不敢告诉她,事情不用谁泄露,那已经不是秘密了…… 狙击铳由小w的修复下,已经复原了十之八九。 耶容所剩下的工作,就是调校与保养了,当然还有尽快让自己的伤势复原。 借由狄亚哥所知的基础白魔法治疗,和随身携带的简易药材,他已经不会那么痛苦了。 接着只需注意不要过度激烈运动和做傻事,折断的骨头很快就能复原,否则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根据狄亚哥所述,上帝情歌的位置是在深入砾漠,和沙漠的交会点。 虽然那附近好像有个小型的绿洲,但因为距离其他绿洲都是数天以上的行程,所以很少有人或商队经过该绿洲,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其他路线行进。 最主要一般商队的行进方式,都是在早晨时由一个绿洲出发,在傍晚时分,来到下一个绿洲休息。 这是在沙漠地区旅行最为保险的方法了,除非有特殊状况。 在荒漠中,人群的聚集点最主要有三种形式:第一是小型聚落。 他们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没什么差别,哪里有水哪里有草,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踪迹。 当资源暂时用光时,他们就移动到下一个地点,让原先所待之处自然回复生机。 第二是围绕着水源而建立起的据点。 当有固定的地下水来源,或是其他水源,人们就会开始定居下来,而形成一个永久性的大型城镇。 农业也会在此立下根基,只是较大陆其他地区贫瘠许多。 谷物的大宗来源还是必须依靠商队的物资交流。 第三种就是过去有水源,只是水源地干涸了。 但聚集于此的人们已有相当的数目与各项建设基础,甚至此处已成为一个重要交通枢纽,让置产于此的人类不忍轻易放弃。 这时只要有良好的储水设备与物流管道,这样的城市还能在荒漠中生存下来。 像沙漠中的最大城市,圣城答拉丁就是属于这种城市。 而为了前往目的地,一行人来到属于第二类型的新市镇,这里也是距离目的绿洲最近的一个补给地点。 刚建立没几年的地方,呈现生机盎然、蓬勃发展的景象,因为这里是荒漠地区典型的路线型式中,由南通北,或往东最为方便的中途点。 往西则是一片荒漠,也就是目的地了。 这样的优势让这个市镇在几年内迅速发展,当然市镇的快速成长有好有坏。 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业在这里发展起来,像是平常不容于他处的人口、奴隶贩卖,在沙漠地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私娼馆……等等。 这些大多是外地人来到沙漠地区所建立起的事业,沙漠民族通常不会将资源与精神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不过一行三个人类、一个人间终极破坏兵器与两个超人间绝对无敌屠灭机器,浩浩荡荡的进到小镇内,可能一个不小心,在有意无意间便将整座小镇夷平。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耶容与迪拉罗夏的默契配合之下,趁着天使正跟大Ω拌嘴时,不顾狄亚哥的意愿与死活,将他留在原地,两人拉着马匹溜进小镇中。 耳根难得清静、心情难得轻松,才刚把四匹骏马换成银币,接着的工作就是找齐四匹骆驼、补给品和水。 正因为接下来的旅程就又回到荒凉的砾漠之中,还要接受身旁争执声的荼毒,甚至有因此丧命的可能。 所以两人尽可能的放松自己,在这应该是接近终点前的最后一个休息站。 当然了,同样身为魔剑士的迪拉罗夏不会在这个难得的幸福时刻,遗忘掉他的同伴。 他在心中默默祝祷着:“兄弟,偶尔让我对不起一下……” “喂!你们!” “喂!就是你们两个!” 感到莫名其妙的魔剑士与机工师尝试性的回头,六、七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站在他们身后。 其中有几人的装扮,更是明显地说明他们来自沙漠以外的地区; 其余的沙漠居民中,赫然还有盗墓者哥珊与其同党的身影。 “就是这个模样的家伙将我们带来的奴隶全数劫走!” 一名战士对着哥珊说道。但他的声音之大,就像怕迪拉罗夏没听到那威胁意味浓厚的语调一样。 因着新仇旧恨,两人回过身直盯着哥珊,心中正盘算着对方可能打的歪主意。 “魔剑士大人呀,您的另一位同伴呢?” 外表英挺、行为无耻的沙漠绅士用他那极为低沉且吸引人的声调,质问着迪拉罗夏。 看着对方怒气冲冲,且人数占着上风的形势,迪拉罗夏极力隐藏自己不悦的口吻,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样子,您的同伴似乎把我朋友所带来的货品劫走了。我只是要帮他寻回失物而已。” “货品?什么时候盗墓者跨行做人口贩卖的事业呀?” 听到迪拉罗夏的嘲讽,哥珊只是哈哈笑了几声,才回答道:“人口贩卖?不!我怎么会做这种缺德的行为呢? 我的朋友所带来的货物可不是人类呀。可敬的魔剑士大人,您还是将他们归还给物主的手上吧。” 警觉到哥珊身边的人走上前了几步,迪拉罗夏瞪了一眼,发狠说道:“要打吗!” 面对生气魔剑士那带着警告意味的口气,战士们退了一小步。 互相确认了同伴间的想法,才鼓起勇气,装出恶狠狠的模样向前踏去。 让人意外的是迪拉罗夏的杀气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搭着耶容的肩,撑起自己的额头。 用喜极而泣的特殊声调,吸了鼻子后说道:“太感动了!这一回对手同样是人类!” 耶容若有所感地拍了拍魔剑士的后脑,安慰地说道:“我了解你的想法。” 面面相觑的敌人再度鼓起剩余的勇气,踏步向前。 迪拉罗夏偏过脑袋,侧眼看着一步步向前的战士们,低声问着耶容:“你可以接收几个?” 判断着眼前的形势,逐渐形成半包围体势的合攻可不比一般的混战,一个不小心背后捱上一刀的机会可是大上很多。 耶容迅速地回答:“顶多两个吧。” “我大概也差不多。” 两人相视笑了一下,转身就跑! “不要逃!” 听着坏人们的标准台词,耶容口中咕哝道:“你们不要追不就成了……” 转头看向身边同样跑得很努力的魔剑士,问道:“在敌人面前逃跑,不违背你们的宗旨吗?” “活命的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敌人的施舍。 战略性的撤退是被允许的。” 迪拉罗夏抽空回了话。转头看向追来的数人,他回问道:“你现在的把握?” 同样回头看了一下,因着每人的速度不同,敌人彼此间已经拉开了不短的距离。 耶容说道:“四个!”同时取下了肩上的狙击铳。 枪机一拉,上了膛的武器被迪拉罗夏抓住。 “还是闹区内,不要使用这种东西。” 不停地闪过路上无辜的众人,魔剑士正四处张望着任何有利的地形。 耶容却拉停他的步伐,指着前方说道:“又多了六个人!” 执出武器的六名战士无视于挡路的百姓,随手将之推向一旁,杀了过来。转头一望,迪拉罗夏拍了拍耶容的肩。 “跟我走!”两人冲向旁边的窄巷。 眼前的土墙代表着某种程度的不幸,不过对训练有素的魔剑士而言,那只能算是小障碍。 连续朝着左右墙面一蹬,右手一攀,迪拉罗夏已经上了墙头。 伸出一手帮忙还在墙底的机工师,后头追兵正伴着刀剑闪闪的光芒杀来。 跳过土墙,两人已经来到市镇外围的部分,来往的人明显地减少很多。 耶容又一次地拉停疾驰中的魔剑士,转身蹲下,举起了狙击铳瞄准着土墙的上端。 迪拉罗夏见状,抽出长剑高呼着,四周围怕事的人们已经躲到了各个角落。 两人同时跳上土墙,耶容二话不说开了第一枪! 枪弹很漂亮地击中旁边的房子。 赶紧替换过空弹,按着经验修正弹道。 第二枪击出! 跳下墙的战士因为被击中手臂,动作被阻了一阻。 当他回过神后,挟带着怒意,高举武器冲上前。 耶容的第三枪才击中他的身体,战士应声而倒。 不过这时另一人已经来到相当近的距离,其他战士也正陆陆续续地跳过土墙。 看势头不对,耶容大喊我的娘,拉着迪拉罗夏慌忙逃开。 “怎么了?” “狙击铳整个准心偏了位置!现在我一个都不太行!” 跑过巷子的转角,一间外表已残破不堪,看似无人居住已久的屋子进入两人视线。 在尽量避免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两人跳进屋内,躲在窗台底下。 四目一对,耶容看着魔剑士装扮,便竖起手指于唇前。 “嘘~”迪拉罗夏却在一旁惊呼:“你是谁?” 两人合力捂住了迪拉罗夏的嘴,外头正传来敌人的搜寻声。 “可恶!那两个小伙子死哪去了?咦~你们怎么来到这里?” “我们也正追着逃跑的那群奴隶来到这里呢。有看到他们吗?” “不管了,四处找找!” 沸沸腾腾十数人的声音让躲在屋内的众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迪拉罗夏这时才静下心来,看着四周。 同样魔剑士装扮的人,淡紫的眼珠微微透出红色的光芒。 后头更蹲坐着十多人,看体型有大人,也有小孩。 笼罩住全身的大斗篷,与室内昏暗的光线,让迪拉罗夏看不清斗篷下的模样。 不过也大概已经知道,对方就是这一回帮他们惹上麻烦的人了。 一边探查着外头敌人的动作,耶容一边低声问着迪拉罗夏:“他不是狄亚哥吗?” 摇头的迪拉罗夏否定了耶容的问题,感到疑问的机工师不顾陌生魔剑士的视线,继续问道:“你怎么分辨出来的呀?” 指了一下缠头的头巾,迪拉罗夏低声回道:“我们每个人缠头的方式都略有不同。所以光看头巾的包法,我们还是分得出谁是谁。” 作势要两人禁声,陌生魔剑士也同样窥视着外头的情况。 镶着发亮宝石的短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手上,蹑手蹑足地潜到摇摇欲坠的门旁。 一名战士踹开大门,踏进一步。 看到藏匿的众人正要大呼,已被短剑划开了喉咙。 捂住可能会发生声音的嘴,抱着狂喷鲜血的身体,陌生魔剑士尽可能安静地将已经成为可怜受害者的人拖到一旁。 没有多少时间让其他人讶异,耶容探头一看,立刻缩回脑袋。 一手指着外头,一手比出三根手指,示意还有三人徘徊在废屋附近。 “咦?还有一个人呢?” “不知道?搜找到其他地方了吧?” “算了,我们走。” 远去的脚步声让众人的心安了不少。 三颗人头探出窗外,各自查看着不同的角落。 确定外头已经没有人在巡视着,陌生魔剑士挥挥手指示着他所救出的奴隶往外走。 耶容与迪拉罗夏看着陆续离开的一群人,两人相视无言,也都站起身准备离去。 一声哨音惊动了所有人,躲在附近屋顶上的敌人正招呼着他的同伴。 耶容连忙替换好狙击铳的枪弹,蹲下仔细地瞄准。 口中喃喃念道:“用毅力修正!用毅力修正!” 扳机一扣,屋顶上的敌人很漂亮地坠了地。 还来不及庆祝自己的成功,闻讯前来包围的敌人,扬起的大量沙尘已经进入眼底。 刚脱离魔手的一群人正带着更慌忙的脚步逃开,一个落在众人后头,小孩子身材的逃亡者因踩到自己斗篷的下摆而滚倒在地。 其他人正想停下脚步回头帮忙自己的同伴,后头追上的迪拉罗夏已经一手抄起倒地的孩子,对前头的人说道:“敌人的敌人可以暂时当作盟友,先逃离这里再说其他!” 不得已下妥协的众人赶紧跟上领头魔剑士的方向,暂先离去。 追上来的耶容与迪拉罗夏扶着落后的几人,藉以加快他们的速度。 耶容问道:“有办法叫狄亚哥他们来帮忙吗?” “你想铲平这个小镇?” 迪拉罗夏很快地回道。 看着耶容想起三个非人类的个性,而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魔剑士才苦笑着说道:“先逃离这里,再想办法和他们会合吧!” 第9章 嗯!打鸟说过 对耶容与迪拉罗夏莫名其妙地带来一大群人,狄亚哥并没有说些什么,反倒是耶容问起了不在约定处等待的天使与机兵。 先前被冷漠地抛弃的魔剑士,露出同样冷漠的表情,指着旁边以一颗破裂的巨岩为起点,无限延伸的破坏痕迹,那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唯一留在狄亚哥身边的机器蜘蛛─小w,仍只是转转镜头,哔哔作响。 紧追而来的敌人没有施舍半分喘息的时间,一众人急忙忙地躲进了往西的荒漠之中,连带拖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狄亚哥与小w。 在逃亡之中,虽然另外一群人极力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但匆忙中所能顾及到东西并不多。 迪拉罗夏已经有点了解到,之前哥珊话中的意思。 他的确不是搞‘人’口贩卖,而是搞‘妖精’口贩卖。被救出来的是妖精,一群黑暗妖精。 尖耳、蓝瞳、白发与黑皮肤的特征说明了一切事情,他们是出了名狡猾奸诈的种族。 不过眼前这一小撮黑暗妖精并没有说明自己身份来意的意愿,狄亚哥与迪拉罗夏也就保持着沉默。 这是旅行者之间的一种默契和礼节,特别是对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而言,在对手还未拔出武器前,他们只有尽量友善来面对一切。 而耶容怪人怪事见多了,这还提不起他的兴趣与惊讶。 现在的他比较着急手中的狙击铳,那可是相当珍贵的保命工具。 反正从某种角度来看,对方想要玩小花样,只有促进自己的灭亡。 耶容一行现在所焦虑的事项可不包括‘力量不足’这一项,相反的这倒是一项让他们头痛的烦恼。 追踪者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跟上来的迹象,敏感的魔剑士并没有对这样的现象提出个人的见解。 因为足以解释的理由太多了,反而成为一个盲点,在确认对方的真意前。 没有什么足够的理由继续走在一起,入夜的天色让两边人马决定分道扬镳,这其中当然包含了极大部分是由于黑暗妖精们不愿多费唇舌解释。 聚集在岩石底下,升起小小的营火。 耶容正拿出随身的工具,来调校手中的武器。 迪拉罗夏也将剩余的补给品取出、啃咬着,他们势必得要找其他方法来补充食物和水,否则捱不过接下来的旅程。 既然最近的小镇回不去了,狄亚哥提议先往北走约一天的路程,有另一个人群聚集处。 在那里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就直接前往目的地的孤立绿洲。 这个意见在无人反对下,顺利地通过了。 同时天边也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这是几天来的例行事件。 当某人打累了,就以吵架作为回途上斗争用的方式。 “……米法儿姊……” 看见天使转过头的尊容,发话者立刻倒弹三大步。 据迪拉罗夏所描述该情况,这名天使快要练成以目光杀人于无形的境界了。 这几日米法儿的表情简直就像挂了一个‘生人勿近’的牌子一样,而理由大家都很清楚,正是源自于那名不断做傻事的青年人。 干燥空气隐约传来霹霹啪啪的静电摩擦声响,耶容比手画脚、支支吾吾地说明现在准备要启程了。 这是最近典型的早晨模式,而两名魔剑士只能、也只敢待在一旁看着。 和过往没什么两样的沉默,迪拉罗夏将这比喻为沙暴前的宁静。 不过他个人表示,他宁可面对沙暴,也不要跟这群人纠缠不清。 任何一个小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另一场争执的开端。 耶容曾问过大Ω,为什么一直跟在他们后头。 自命为屠灭者的机兵只是将它无机质的脸孔贴近问话的人,钢铁手指一张一合,敲的锵锵作响,回道:“你管我那么多,人类!” 这样的回答还能让耶容再问些什么…… 走在商队经常通过的路线,绿色的景物比起平常要多很多。 沿途甚至可以看到乾裂的土地,说明了这里曾经有过水源。 不过纵然多了几棵植物,这里仍旧具有在荒漠地区常见的风景特征,飞沙与黄土。 但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同。 不是存于彼此间的内在因素,而是整体环境的外在因素。 频频抬头望天的狄亚哥有异于寻常,连迪拉罗夏也像是在警戒着什么事物,不停地探望着四周围。 很快的,耶容了解到魔剑士们担心的理由,万里无云的沙漠天气居然在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他事先根本没有察觉任何预兆,只知道魔剑士们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而已。 不过雨中的魔剑士,举动更是令人不解。 正当耶容急忙忙的遮盖住身上所有不能受潮东西的同时,他们在地上画起了复杂的魔法阵来。 以刀剑为笔,刻画在泥泞上的魔法阵一点也不含糊。 透过力道的每一笔划,雨水都无法轻易将之冲刷洗净。 被施以魔力的秘文放出些微的红光,像是宣告着它的不可侵犯性。 将随身的法器置于四个角落,迪拉罗夏将配剑插在魔法阵的正中央,并仔细检查每一个秘文。 狄亚哥则将其他人与机兵请入魔法阵中待着。 沙漠中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落到身上还会感到痛的杀人雨滴已经成为地上一滩滩的水洼了。 这和沙尘暴一样让人措手不及,蹲在魔法阵里头的耶容仰头看着高挂天空的太阳感慨着。 “雨停了,怎么还不继续前进?” 来到耶容身后的天使,用着普通口气说道。 这是几天来的第一次正常对话,……至少开了头。 耶容感到非常兴奋,打算趁着这一回的机会,将明显恶化的关系改善。 才一转头,年轻的机工师就被眼前无限的春光迷住。 维持一贯打扮的米法儿,即使在艳阳下的沙漠,仍旧是那一副清凉的纯白服饰。 耶容与两名魔剑士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为什么她的皮肤永远不会被晒黑,她的衣服也永远像是新的一样。 而白布碰到水的下场只有一样…… 很遗憾的,偷师自打鸟的耶容并没有学到怎样隐瞒自己的眼神,飞来的一腿将原本有希望复原的关系踢回原形,也裂得更深。 不过无妨,这些都得等他醒来后,再去费时间考虑。 四处张望的两名魔剑士察觉到背后的异状,转头过去看。 米法儿一句咆啸式的警告与春色,让他们在一瞬间忘记太过快速扭头很容易拉伤脖子的雪克经验谈,而正在感到懊悔。 替酸痛的脖子按摩着,米法儿微带怒意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雨停了,还不走?” 迪拉罗夏偷眼往后看去,米法儿拉出了一件晚上睡觉时保暖用的大毛毯,紧紧地包裹住身体。 从她头发与身上不断冒出的白色蒸气,大概可以猜到她正在想办法弄乾自己。 放开捏着脖子的手,迪拉罗夏正想回答时,一旁的狄亚哥推了他一把说道:“我们没猜错!快开始了!范围还相当大!” 语意不明的句子让米法儿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向狄亚哥所凝视着的方向。 一只只蝗虫从湿润的地面冒出,数量之庞大,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跑到魔法阵的中心,紧握长剑的迪拉罗夏专注地念诵着咒文,插在四周的法器起了淡蓝光呼应着咒文声。 魔法阵的最外围升起一道淡淡的红光,将不停出现的蝗虫阻隔在外。 魔法阵本身也泛着红光,将可能由阵内地面出现的蝗虫隔绝在地底。 面对着破万的黑羊兵力也能沉着应对的天使,在面对千万虫族时,胆子已经飞到天外天珍藏起来。 犹如黑夜的白昼,阳光被会发出嗡嗡声的乌云遮罩住。 整个人感到不愉快的米法儿皱着眉头,起鸡皮疙瘩的右手掌前凝聚起一颗白色炎球。 守护在迪拉罗夏背后的狄亚哥很快地制止米法儿的行为,夷然无惧地迎上射来的杀人视线。 “为什么阻止我?” 带着怒气的质问,只要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白送一条命,但狄亚哥却毫不在乎这样的事情。 放开紧抓米法儿的手,指着不远处。 同样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青蛙、鹳、雀鸟……等等适应沙漠的中小型动物,正捕食着四处乱飞的蝗虫群。 狄亚哥才说道:“人类所厌恶的,并不是全都有害于自然。” 凝起的炎球消失于虚空,但米法儿的心情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好是坏而有所改善,讨厌的还是只有讨厌! 她不知不觉中蹲下,将倒地的耶容抓起,靠进怀中。 莫名其妙醒来的耶容,突然一个温玉怀香,吓得他动也不敢动,不过事情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只有转转脖子,看看四周,还不至于立刻作出伸手紧搂住怀中玉人的傻事。 迪拉罗夏专心于自己的咒文中;Ω13正无言地望着满天蝗虫飞舞的景象;狄亚哥则是看着不同的方向。 魔剑士用他颇为感性的声音说道:“人类也是自然的一份子。在不会直接危害到自身的情况下,放任自然去运作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当你消灭了一项坏处,不过是让无可宣泄的自然去创造出另外一项坏处而已。” 对于狄亚哥的意见,耶容无法提出什么有力的反驳,他连现在是否属于说话的适合时机都还不清楚。 假如再度触怒了怀中的天使,这一辈子可能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他尝试性地对现状的疑问,小声地使用了简短的句子:“这个魔法阵是……” “军炎,你可以这么称呼这个上级魔法。” “拿上级魔法来驱虫呀!真有创意……” “其实只能算是减低力量后的不完全魔法阵吧。由混沌神殿的前辈所设想出来的小玩意儿,就效率与实用性而言,这可算是最好也最方便的了。” 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米法儿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略为放心的耶容伸出手靠近如同墙壁般的红色光芒,另一手慢慢地搂住了怀中的天使。 带着怀疑的口气说着:“怎么没什么温度的感觉。” 看到耶容的举动,狄亚哥赶紧阻止,说道:“不要!上级的火焰属于真火,温度跟亮度都不会高,但它却能折磨你的灵魂。 正因为如此,蝗虫才会直觉性地避开这能够折磨深层灵魂的火焰。要不然只有温度跟亮度,还有可能吸引更多的虫类来送死。” 听完狄亚哥的解释,耶容半信半疑地收回伸出的手,也顺手搂上了米法儿,将两手抱个实。 嗯~还是没什么激烈的反应。他开口问着其他事情:“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走?” 蝗虫群有减少的迹象,不再是一副乌云盖日的模样,四周围被蝗虫扫荡过的景色有点不堪入目。 狄亚哥粗略判断后说道:“假如要安全地离开,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吧。要依照行程到达目的地,可能得赶一些夜路。” 耶容闭上了嘴,搂住怀中轻微地发着抖、埋起头的天使。 不管她的力量有多强大,她的心智仍只算是个小女孩而已。 会寂寞、会嫉妒、会厌恶、会尴尬……等等这些不成熟的表现,综合起来才是他所认识的米法儿,这是耶容长久以来的心得。 时间慢慢的经过,逐渐散去的蝗虫只留下一地的狼狈。 在途中,迪拉罗夏开始对魔力持续性的放出感到吃力。 为了让他保有完成今天预定行程的体力,狄亚哥也坐到他面前,念诵着相同的咒语来减轻迪拉罗夏的负担。 Ω13依旧无言,彷佛没有生命一样……不! 其实他们的状态能否称之为“活着”,都还是个问题。 当两名魔剑士的咒文声以呼出的一口大气作为终点,魔法阵红色的障壁也降了下来。 四周围除了已经饱餐一顿的小动物与死蝗虫外,再没有活着的蝗虫嗡嗡乱飞。 蝗虫群已经将肆虐的区域移到其他地方,当然也继续造福其他地区的小动物和破坏当地的环境。 看着两名魔剑士站起身,耶容轻拍着米法儿的臂膀,柔声说道:“米法儿姊,准备出发喽。” 意识到两人间的接触,米法儿赶紧推开搂住自己的男人。 用着极为怨毒的眼神跟耶容充满魅力的微笑相对,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这又让耶容搞糊涂了,他试探性地说着:“我……” 突如而来的一腿让他滚了十七二十圈。两名魔剑士避免用任何的眼神与表情刺激到天使,默默地走到耶容身边,双方相视苦笑着。 迪拉罗夏蹲了下来,用无奈的口气说道:“就我个人立场是不应该说这些的,但能够请您不要再做傻事好吗? 因为就神殿的立场而言,请您至少教完我们火枪的技术后,再死不迟。我们可是已经付出相当的代价了,假如你现在死了,我们会很困扰。”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另一头,因为大Ω摇摇头、耸耸肩、摆摆手,装出一副好像什么都已经知道的表情与动作、 说了一声:“小孩子!”又和生气与脸红中的米法儿打了起来。 来到旅途的最后一个中继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没错。 这一回是耶容独自溜进了小镇内,同时也把狙击铳留在迪拉罗夏手上,理由是为防止哥珊一伙,只要自己身上没什么显眼的辨识物。 因为小镇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极为不寻常地出现了很多外地人,好像怕人家不知道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样的情况可能也跟哥珊一伙无关,但耶容心里知道他和天使需要暂时分开,转换一下心情,这对两方都有好处。 至于其他,那都只是借口而已。 虽然赤手空拳,但耶容心里想,凭着他一张商人标准的三寸不烂之舌与微笑,应该没什么大难题才对。 真要动手的话,一双逃命过无数次的腿,也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背叛自己。 不过后头传来的怪异声响,倒是让自己无奈地叹口气。 回头一望,蜘蛛型的小w跟在不远处,也随着自己止住脚步。 变换主要镜头的马达声,好像在提示它正不停地确认耶容脸上的表情。 耶容心想,不管小w跟上来的理由是什么,少了狙击铳的他却多了一样更可怕的武器。 幸好这几日来,不会说话的小w都相当安分地守在一旁,希望今天它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 招招手,耶容笑笑地说道:“闲闲没事的话,陪我一起逛大街吧。” 闻言的小w八只脚很滑顺地连动了起来。 在沙漠里头,只要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相当热闹,规模大小的问题而已。 小w伴随着耶容,镜头与焦距都持续变换着,彷佛要将这样的景象永久地储存在记忆体里。 而机工师则很顺利的改变了自己的心情,用几天来难得的轻松融入人群的喧嚣声中。 一只手搭上了肩。转头一看,耶容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好像在哪看过你?” 拉住耶容的人这么问着。 对方很明显的是外地人,同时他身后还站了好几个同样来自外地的凶神恶煞跟一些沙漠居民。 大概这伙人跟哥珊脱不了什么关系,耶容这么判断着。 商人准则之一,沉默是金。 但是当你想要赶走一个客人时,就要反其道而行。 主动且不着边际地拉着对方胡言乱语一通,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感到不耐烦。 深深了解到这些做生意小技巧的耶容挂上了一副职业笑容,开始说道:“看过我?哦~想必这位英勇的战士大人一定曾经到过洛克史东了,小的我可是在靠着那儿吃饭呢。” 谎话中夹杂着实话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只要能够巧妙地将对方的思绪拉往自己想要的地方发展。 提到洛克史东,拦下耶容的战士很快地问道:“那你是机工师吗?有没有携带火枪在身上?” “火枪?” 耶容心想,属于精制品的狙击铳果很显眼的目标物。 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接续着说道:“哦,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从洛克史东带些小东西四处交易而已,顺便过一过当个冒险者旅行的瘾子。 怎么会有火枪那种昂贵的武器呢?嘿!说到这个,赶紧来看看洛克史东最新的产品。有没有看到我旁边这个铁皮大蜘蛛呀? 它可是我们藉由遗迹重新开发完成的多功能扫除机器,八支脚每一支都有不同的功用。有没有看到它那像眼睛的东西呀? 它可是能捕捉各种尺寸的垃圾喔!大到像大人您这么大,小到像小的我这么小,都难逃它的全自动搜寻系统。 我想说把它带来风吹沙颇多的沙漠,应该蛮好卖的。如何?现在一台只要十个银币就好,很便宜了啦!还是说想要在洛克史东置产呢? 长老会已经扩充了洛克史东的居住面积,最新的一栋房子,屋主要我帮他找寻买家,我只抽一点点的佣金而已啦。 透天独栋三层楼,前面有山坡,后面有小河,楼上火葬场,地下殡仪馆。不管要当阳宅,还是阴宅都很方便……” 听到耶容噼哩啪啦一大串,谁都没那个耐心持续下去,也当然没听清楚最后那已经变调的几句话。 反正自己只是公式性的来询问个几句,没理由正事摆着不做,在这里听一个推销员吹嘘自己的产品。 问话的战士甩甩手,打算制止耶容,不过机巧的商人似乎一时间还停不住话头。 战士没理他自行快快说道:“我只是问问来到这里的陌生人,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有兴趣接任务做的话,可以走到路底的人群聚集处,有不错的差事。好了,不打扰你了。” 说罢,急忙忙地带着其他人逃离聒噪的耶容身边。 嘴巴还没停过的耶容看着远去的背影,带着嘲讽的语气低声说着:“啦啦啦啦~!你们要找的人好像就是我呢。 没听到呀,算了,责任不在我。你们再坚持一下的话,我可就掰不下去喽。可惜呀可惜~” “哔哔哔哔!” 小w看着差点把它卖掉的男人,镜头透出的色彩好像在告诉别人它的疑惑。 耶容只是笑笑说道:“打鸟说过,聒噪的女人比龙还要难搞定。可是事实证明,聒噪的男人可也不差,是吧!可惜他会捶聒噪的男人,而不会捶女人……” “哔哔哔哔!” 听着音调不同的蜂鸣声响,耶容说道:“你别哔了,我可听不懂你哔些什么东西。假如是为了刚刚把你当成自动扫把而在生气,我道歉。行了吧!” “哔哔哔哔!” “嘿!别哔了,我还是听不懂。我的道歉可是很有诚意的喔,别生气了。 哦~前头就是刚刚那家伙说的聚集处吗,那么多人呀。去听听看有怎样的好差事吧!” 看着聚起数十人的地点,耶容带着好奇与悠闲的心情,漫步向前。 第10章 懦弱者的聚集处 “一个跟我们没什么大关系的坏消息,还有一个跟我们有关,且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耶容牵着四匹骆驼回到约定的集合点,问着其它人。 让人意外的是,天使与机兵还待在原地。 借着入夜后的月光,狄亚哥自行清点着耶容所购置的补给品,以确保足够应付接着而来的旅程。 至于这类公关式的对话就交给迪拉罗夏了,在这一方面,迪拉罗夏的兴趣比狄亚哥大了多。 米法儿则坐在刚升起的火堆旁,拨动着柴薪。 刻意做贴近其它人与忽视自己的举动,让耶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先说跟我们有关的吧!” 迪拉罗夏放下手边的事情,问道。 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耶容喘口气后说道:“我们要前往的目的地是一群黑暗妖精的聚集地,应该就是之前我们救出的那一群。上帝情歌可能在他们手中了。” 听完了耶容的情报,让迪拉罗夏与一旁听着的狄亚哥感到愕然。 假如黑暗妖精们与上帝情歌的所在地重叠不是偶然,那他们取回上帝情歌的难度将会大增。 黑暗妖精从也不是很容易谈判的对象,而跟在身旁的天使也不是很沉得住气的同伴。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当取得上帝情歌的同时,势必沾满了黑暗妖精的鲜血。 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来自混沌神殿的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 叹了一口气,迪拉罗夏无奈地问道:“那另一个消息呢?” “北陆的一个奴隶商克拉斯联合了哥珊,准备俘虏这一群黑暗妖精。 据说黑暗妖精们连之前逃走的总共才七八十人,哥珊的属下有近百人,克拉斯派来的人马有五十多人。 且他们还在各地不断地招募冒险者加入捕捉行动,我推估他们大概有二百五十左右的实力,聚集在我们之前到达的小镇。预定在三天内出发。” 这个情报让其它人更是错愕。 奴隶贩卖的行为在现今没有一个统一强大势力的环境下,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这一向是处在沙漠中混沌神殿最反对的行为,无奈近几年神殿实力衰弱,想插手制止这类事情是有心无力。 坐回到火堆旁的狄亚哥露出一副苦思的面孔,低声说道:“假设八十名黑暗妖精对二百五十名人类,不是没有胜算……” 耶容大讶道:“你对他们的评价这么高呀!”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迪拉罗夏将视线移回到耶容身上问着。 被询问者无辜地摇摇头,迪拉罗夏才又继续说道:“人类流传已久的职业,绝大多数都是模仿其它种族的战士。 如骑士是源自于四海龙兵中的骑兵类型,为了弥补我们和龙族的先天防御力不同,人类才穿上了厚重的铠甲。” “而我们,也就是魔剑士的概念,事实上是源自于黑暗妖精的战士。 因为钢铁制的甲胄会阻绝对魔力的感应,所以我们和黑暗妖精一样,穿上了特制的衣服与修练特别的技巧。” 狄亚哥接着说道。 “那……也就是说……” “假设八十名黑暗妖精中有四分之一是战士,那就大概等于有二十名魔剑士的实力,更不用提他们的牧师与法师了。 拥有三百余年寿命的他们,可不容许被小看。假如伏击得宜,策略使用得当,以小搏大还是做得到。 我们明天清晨就从这里出发,应该来得及在他们之前到达。多出来一两天的时间够做很多事了。” 狄亚哥尝试着对现状下结论。 “更何况还有……” 迪拉罗夏边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边将视线移到身旁的米法儿身上。 察觉到其它人的视线,米法儿将头甩向一旁,嘟起嘴说道:“看他们的诚意了。视情况我可能帮另外一边的讨厌鬼。” 听到这样的宣言,狄亚哥在心中默祷着,希望事情不要朝坏的一面发展,例如杀光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最惨的是,不管自己怎么设想,那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迪拉罗夏与耶容相视不语。 虽然不管事情怎样演变,这一趟的目的也一定能够达成,但心情却怎样都好不起来,少了一种画龙点睛的痛快感。 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也说不出来。 而Ω13的监视镜头色彩不停变换,彷佛在冷眼观看着,并嘲笑世间的一切,还有那个天使。 远方不知名魔怪所传来的怪异吼声,与荒漠特有的死寂,都增添了一分不安。 四周围的景色从大块小块堆栈而起的岩石,变成了黄沙滚滚的辽阔模样,又变回了岩石、岩石、还是只有岩石的单调景色。 或许极度单调中,才能让人去注意一些小地方,来发掘不变中的变化。 原本已经失去的欣赏自然心情,在这几天又被找了回来。 因为足以威胁到生命的战斗,已经在数天前便不再开打。 天使乘坐在骆驼之上,用连帽斗篷将自己的人与表情隐藏起来,并刻意地躲避着某人。 这让某人有点无奈,又有点自豪。 因为最初的目的,转移天使的心情已经非常顺利的达成了,只是这样的结果好像更糟。 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千万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做! 这是属于打鸟的个人经验谈。 用温和的心情与微笑去等待,只需敞开胸怀期待对方的投入。 只是要注意,通常这一撞的力道都不轻,十之八九会内伤于不可预料的后果。 所以打鸟总是笑笑的离去,或是说落荒而逃,他总是不愿将时间花在等待上面。 换个角度来说,没有结果的结果对两方而言,可能是最佳的选择了。 苦恼,这样的名词不适合那个男人。 只是现阶段的情况,耶容逃不开,只能傻傻的笑着与等待。 反正就身处的环境而言,也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 相反的,假如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间,做一些心眼太过狭窄的事情,会让人感觉被沙漠嘲笑。 抬起头,一望无际的景色,让耶容觉得也没什么是好去计较的。 让自己的心情陷于不佳,云还是云,沙还是沙,不会因为你的心情好或差,云变成了沙,沙变成了云。 而今天有一点不一样,天使主动将骆驼靠近机兵。 其它人一时间还以为沉寂已久的战斗又将展开,而严阵以待。 没想到传自斗篷的声音却是一句问句:“有没有打倒你的方法?” 这样的问句不只让三名人类愣了一下,连被询问者,大Ω都因此而停步,监视镜头传来不惑的色彩。 “哔哔哔哔!” 小w回望着大Ω,发出蜂鸣声对话着。 “喔!知道了啦。你怎么不问问前头的几个人类?莫非!哈哈,可喜可贺,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不耻下问’!” 回了小w一句后,大Ω才面向天使反讥讽着。 “不说拉倒!” 愤怒的天使驱赶骆驼,向前离开。 在后头的机兵看着天使的背影,用像是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嘿嘿!我又没说不讲。” 同时,小w也传来连续的蜂鸣声。 当Ω13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时,停下脚步的众人才又驱骆驼前进。 大Ω监视镜头连续变换着不同的色彩好一会儿,当颜色恢复成水蓝色,声音传来:“方法呢……”大家竖直了耳朵听着。 “没有!” 在这一瞬间,一股凛冽的杀气以天使为中心爆出。 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座下的骆驼也不安分地嘶鸣着。 大Ω却像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很抱歉呀,我的判断都是建构于已存在的事实。Ω13在纪录中只使用过四次,除了一次意外停机外,没有任务失败过的。 藉由各项资料研判,未来产生失败的机率远小于十的负十九次方。” 很明显的,唯一的一次意外引起不小的兴趣。 大Ω也没打算隐瞒,继续说道:“那一回是在太阳系原第六号行星。该星球居民的科技过度发展,以至于藐视神的存在达无法忍受的地步。 第八军在指示下强攻该星球不果,由神直接命令十三军区以Ω13增援。在Ω13激活后,八军的四大炽天使以末日炮最大出力三连发,将星球摧毁。 等于是在我任务完成前,任务目标已经被破坏殆尽,所以我就被八军回收。 否则以我和小w全身上下约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零件,为路西法大人手工制、组装,只有在Ω13的使用命令到达时,才会开始制作。 这样的兵器理论上是不可能用来对付十三军的堕天使军的,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咦~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要用的时候才做。” 耶容在一旁嚼舌根,大Ω立刻回道:“假如将Ω13做好保存着,你要保存在哪里?在要用之前就已经激活的话,那不是更让人头痛吗! 那时可没人制止的了我,唯一的停机方式可能也只有遵循我刚刚所讲的例子。两害取其轻,你要安全性还是方便性?” 耶容顿时语塞。 旁边有切身关系的米法儿将话题拉回,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让我变强的方法吗?” “变强,没有。假如是要提升你的力量,那还有几个办法。” 对于大Ω的矛盾话语,米法儿并没有去深究,她只注意到话中的“办法”两个字。 沉默不语的她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说明。 “回到你所该归属的地方,或是近似的环境高次元,再配合着适当的修炼方式,力量自然能够有所提升与精进。 待在三次元的世界里,你永远只有这样的程度。” 简单明了的叙述,但等待答案的天使并没有反应,不过风中隐约传来:‘我又该归向何处’的呢喃声。 没有人确定这句话是否出自天使的口中,或者那只是自己下意识产生的耳鸣而已。 对大Ω的答案最感不满的耶容开口问道:“只有离开一途吗?” “很遗憾,方法是不少,但那是最符合天性的一个了。把鱼养在干涸的陆地上,你想要有多好的成果?河流或大海才是它该待的地方。” “没有其它方法吗?” 耶容不死心地追问着。 想了好一会儿的大Ω,终于说道:“那堕落又如何?” “堕落?” 对于耶容的疑惑,大Ω开始解释道:“堕落其实就是天使对于环境、心情与思想的一种激烈转化反应,将自身快速转换成符合时、地的状态。 这等同于由一种生命变成另一种生命,当适应了环境之后,力量势必有所提升。” “这不是很好嘛!”耶容开心地说道。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问道:“假如……这么说的话,为什么不叫蜕变或是羽化呢?而用了堕落这个名词?” “想到重点了,不错呀。” 大Ω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我用一个比喻来形容吧。假如生命犹如一条河流,天使就是被受限在一个名之为‘规律’的堤防中。 羽化与蜕变是一种花费时间去酝酿,然后改变的现象。就如同你先为河流开辟好一条渠道,等到规划妥善完整后,才将河水引入。 那堕落就是在堤防上敲出一个洞,你不知道溃堤后河水会怎样改道,也不知道溃堤的大小严重程度。这是一种具强大破坏性,且无法控制的突变。 这也是为什么堕天使在当时会被贬为恶魔的原因之一,因为大多数堕落后的天使根本无法坚持原有的理想与善念。放纵过度和行恶同样都是罪的表现。” “那也就是说……” 耶容尝试为这样的结果下一个结论。 只是想了半天后,等到厌烦的大Ω自行接了下去:“那也就是说,当堕落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 “没其它办法了吗?” 耶容又一次追问。 只是这一回大Ω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回道:“很遗憾,其它方法也仅收事倍功半的效果。有讲等于没讲,况且我也懒得讲了。要就自己去想!” 被大Ω一阵抢白,耶容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而身为当事人的米法儿持续保持着沉默,谁都猜不到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也就无从说起。 “那我没办法变强了吗……” 风中传来米法儿清晰的声音,狄亚哥首度开口问道:“那你又认为强是什么?” 将目光对向狄亚哥,米法儿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这名闷声男子。 好一会儿才斩铁截钉地指着大Ω说道:“强就是将这家伙打成废铁!” 听到米法儿宣言的大Ω,只是摆了个不屑的神情,彷佛在说“来试试看呀”。 这样的动作又差点让他们打了起来,狄亚哥却打断了他们的气势,接着说道:“母亲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宝贵的生命,这样的母爱算不算强? 可以为了自己的理念,坚持着走下去的人,又算不算强?敢承认、更正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这样又算不算强? 比起只挑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做,那明知不可能又去做的人,这又算不算得上是强呢?只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才叫做强者吗?” 天使依旧不语,旁边的耶容则开口驳道:“那强是什么?” “不知道!” 对于狄亚哥的回答,耶容投以不解的神情。 狄亚哥才继续说道:“我相信不管是谁,都无法为‘强’、为‘善’、为‘恶’这些看似很简单的名词,作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定义。 但我知道另外一件事,我该追寻的是属于自己的答案,而不是听别人的答案。什么是强,对我有意义的强就是我的答案。 而其它的强,纵然有再多再好的理由来去作批注,对我而言无意义就是无意义! 假如只是单纯的打倒某人,就可以称之为强的话,那早在之前米甸王的陵寝中我就自我了断生命了。 因为我所见到的,可能是我穷尽一辈子的生命也到达不了的境界。但在有限的时间中,我愿意朝着这个目标追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强的表现呢……” 狄亚哥很难得的长篇大论,但听众似乎不是很配合。 耶容与迪拉罗夏两人早在途中,就偷偷摸摸的躲到了一旁的巨岩背后。 Ω13自行朝着目的地前进。而天使身旁,则是布满了愈来愈浓的杀气。 只有狄亚哥一人毫不知觉,持续废话当中。 看来这几天累积在他心中的不满,也有相当的份量。 当第一声惨叫传遍整个砾漠,躲起来的耶容与迪拉罗夏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缩起身子。 外头惨叫不停,躲起来的人颤抖不断。 当声音告一段落后,耶容才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还一边说道:“事实证明,喜欢说教的男人不讨人喜欢。而最让人生气的,莫过于无法反驳的实话了。” “那喜欢说三道四的男人呢?” 迪拉罗夏重重地拍了拍耶容的背,问着。耶容收回脑袋,对于迪拉罗夏的行为表示不满。 但看到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也感到不解。 顺着魔剑士呆滞的视线看去,耶容颤声说道:“会……会惨遭不幸……” 眼前撑起六翼的天使正由天空缓缓降临,充满红丝的双眼与紧握的拳头,在在都说明了某些人的不幸即将来临。 不幸中的大幸,三个人都还活着,受得伤也还算轻,不过断几根肋骨,又吐了几口血而已。 不幸中的大幸,骆驼都没事,所以还能赶赶路。 不幸中的大幸,耽搁到的时间并不多,应该还是来得及赶在另一群人之前到达。 不幸中的大幸,这几天的天气都还算顺风顺水。不幸中的大幸…… 其实那么多“不幸中的大幸”,是不是要把两个掉转过来看,会比较简单一点。 例如大幸中的不幸,就只有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揍。 嗯~换个方向思考后,就简单许多了,耶容心里头这么想着。 眼前的是黄沙与巨岩的综合体,不变的只有“一望无际”这个形容词。 耸立于道路旁的两块齐天巨岩,如同沙海中孤立的高山。 仙人掌与小草以绿色点缀着黄底的风景,蓝色的天空给予人另一层世界的感觉。 当世界不再孤独,人影映入眼帘。 耶容一行加快了脚步,进入到这一趟旅程的最终目的地。 围绕在小型绿洲旁而建立起的黑暗妖精聚落,并不如想象中的充满敌意,也不像是好客热情的模样。 这里宛如一座死城,住的是一群毫无知觉的亡者。 为了躲避刺眼的阳光,不论男女老少,全都穿起了厚重的斗篷。 没什么人在意来自外地的客人,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避过来人的身体。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很久,还是有东西可以在他们身上放入讶异的种子。 当耶容察觉到在场的黑暗妖精频频注视着他们时,他贴近狄亚哥:“没问题吧?” 作出一个安心的手势,狄亚哥说道:“放心好了,他们注意的不是我们,而是后头的。” “后头的?” 耶容回头看了一下,复又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东西很让人吃惊的吗?” “我刚想起了他们所崇信的神只是谁。” “谁?” 面对耶容的问题,狄亚哥尽量小声响应道:“蜘蛛神后……” 但这样的声调对于灵敏的黑暗妖精来说,还是稍显大声了点。 而这个名词,也在他们死气沉沉的情绪里头,掀起一轮涟漪,那是害怕、恐惧的结晶体。 耶容这时也了解到,蜘蛛型的小w才是被注目的重点。 原以为会就这样毫无阻碍的穿过黑暗妖精的聚落,连上帝情歌该找谁讨都还搞不清楚。 但拦路的妖精还是出现了,而且对方还是熟识的。 在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黑暗妖精魔剑士就站在路中央,询问道:“诸位是……” “我们是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有急事跟贵家族的主母报告。” 狄亚哥尽量恭敬地将这段话说出,以避免引起太多不必要的反应,而导致不良后果。 当然,最后死的一定会是对方,而不是自己。不过纵然如此,那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对方很公式性的问道:“什么事情?” “沙漠的盗墓者哥珊与奴隶商人克拉斯聚集起约二百五十名的人手,朝着这个地方前进。” 总算在对方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神情了,挥挥手示意其它人来招呼众人。 黑暗妖精魔剑士自行到别的地方通报所有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待在简陋的帐篷里没有很久的时间,一行人又被带领另一顶较大的帐篷中。 被招呼至客席坐定,耶容发觉到坐下的全都是女性,而男性只有站在后头的份。 当然了,原先那名老相识好像也在后面那一排人里头。 会这样不确定,只因为自己看头巾来认人的技术没有混沌神殿的两个魔剑士厉害。 坐在正中央位置的女性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在她左首边的女黑暗妖精开口问起了消息的来源与其它相关的情报。 狄亚哥据实一一回答,而其它人也乐得将这麻烦差事交给狄亚哥一人负责。 只是在交谈中,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耶容心头,挥之不去。 因为这群恶名昭彰的黑暗妖精不是在讨论如何惩罚招惹自己的敌人,也不是在讨论如何歼灭来袭的战士,更不是在讨论如何让入侵者感受到锥心的痛楚。 而是在讨论如何避过这场浩劫,甚至考虑逃离。 一时间,耶容还以为他来到了懦弱者的聚集处。 但是观察着他们的特征,人称卓尔的恶劣家伙就是眼前这一群呀。 怎么这群恶劣家伙满脑子逃命的念头? 第11章 狄亚哥的计划 从什么方向逃离? 带走多少东西? 放弃多少东西? 甚至有谁是该最先照顾到的? 又有谁是被抓走也无妨的弃子? 诸如此类的讨论让在场的外来者有些听不下去。 站在后头,应该是最具有攻击性,也是那名熟识的魔剑士,打断了女性黑暗妖精们的话语大声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输呀,不是没机会保有这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土地。” 被打岔的女性黑暗妖精们怒目看向发话的魔剑士,其中一人执出长鞭,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对方。 口中愤恨地说着:“看来你必须学习更多如何礼貌地面对女性!” 当哀号与鞭笞声停止,执鞭的女性看向傻愣着的我们。 同时间,一名黑暗妖精魔剑士匆忙的进到帐篷内。 半跪在执鞭女性的面前,低声禀报了探查回来的消息。 哼了一声,女性黑暗妖精叉起双手,摆出高傲的姿态,微胖的身材更将她骄傲的神情衬托的令人厌恶。 她说道:“你们并没有欺骗我,的确有两百多人的队伍来到了附近。驻扎在通往东边的道路旁,看样子他们打算深夜或是黎明偷袭我们!” “我们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 狄亚哥强硬地回了一句。 对于母系的黑暗妖精社会他并没有太多意见,但对于不把其它人当人看的态度,令他十分反感。 像是想起某件事情的女性黑暗妖精,恶狠狠地开口问道:“人类,你们来到这里不光为了通知这件事情而已吧。” 主要目的终究得要说出,狄亚哥还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与用词时,米法儿已经站起身。 这在几个人类的眼中,就像是战斗宣告一样,危险即将来临。 “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一把短剑,上帝情歌……” 米法儿话还没说完,态度最为强硬的女性黑暗妖精打断她的话语,怒声大骂。 彷佛她对人类贪婪性格的预见是相当有智能的,甚至还要为此来惩戒任何贪心的外来者。 恶毒的语言如大潮潮水般,伴随着她的唾沫不断涌出,她油然不觉这样的举动根本是把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高举长鞭的右手就像在招呼着死神的马车来迎接她。 “碰!” 一声枪响拉停了现场疾驰中的状况,长鞭的其中一截正掉落到地上。 耶容站起身,冷声说道:“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然后随便你们要逃到哪;或者是先全部下到地狱,我们再费点功夫找出东西。 两条路选择一条走吧。假如愿意好好坐下来谈,或许能够有更多选择。” “喀喀!” 枪机拉动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来。 毫无疑问的,耶容手上的狙击铳是颇具威胁性的武器。 虽然一次只能发射一发枪弹,但在场的没有任何人想成为第一个死者。 不过比起新式的武器─火枪外,更具有威胁性的莫过于两具钢铁的机兵了。 在黑暗妖精的魔法历史中,由魔法与炼金术所制成的魔像永远是令人畏惧的武力,尤其钢铁魔像,更别提其中一个还做成蜘蛛的形状,他们所曾经崇信,但却也遗弃了他们的形体。 确切的实力他们不用非常了解,只要知道对方不好解决,那就是保命用的重要情报了。 最末席的女性黑暗妖精起身制止了任何不利的发展,嘱咐人将受伤的魔剑士带下去疗伤。 眼尖的狄亚哥认出对方就是当初逃亡者的一员。 泄了气的女性黑暗妖精无力地坐回原座,换成这名曾接受过他们帮助的女性与狄亚哥对话。 较为纤细的体型配合着温和的面孔,或许她的锐气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消磨殆尽。 但换来的是,能将事情缓和下来的能力。 烈火与狂风永远只有助长破坏的威势。 “很抱歉,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我们并无意与诸位为敌。我已经吩咐人将可能是你们要的短剑带上来了,请自行取走吧。至于我们,则要准备离开这里的事宜了。”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并不是没有一拼的实力呀。” 不解的狄亚哥开口问着。 只见对方摇摇头,沮丧地说道:“不!许久之前就失去了神后恩宠的我们,牧师们早就失去了应有的神力。 我们家族能够维持到现在,根本就像是个奇迹。或许神后要我们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要夺走我们的生命。” 说到这里,狄亚哥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一进到黑暗妖精们的地盘时,所感受到的气氛异于寻常。 因为他们失去了长久以来为凭借的神只信赖,信心的受创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也难怪一个个像是失去希望的死人一样,只能够像只纸老虎威胁着不敢反抗的人。 一旦面临外力,不论大小,他们只有应声而倒,或是闻风而逃的份了,不过还是有小部分人例外。 抓过几名黑暗妖精的哥珊与克拉斯,想必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态。 难怪敢大剌剌的出征,扬言要擒下所有的黑暗妖精。 否则有谁敢这样对待这个种族,除非是不怕遭受更加恐怖报复的疯子。 发话的女性黑暗妖精更继续说道:“外人根本无法想象我们过去流窜在沙漠中的痛苦。不但家族的牧师都失去了力量,我们主母更永久的失去了视力,也没再说过话了。” 伤心地望向坐在主位闭着眼,且一言不发的女性黑暗妖精。 “可是你们还存在着其它力量呀! 不是只有靠罗丝的庇荫,你们才能战胜敌人……” 狄亚哥的话只有增加了黑暗妖精们的恐惧与不满,从蓝色的瞳眸中将这样的讯息毫不保留地传达出来。 其中更有人颤声说道:“请不要直呼神后的名讳!饶恕无知的人们吧。” 但这样的情绪只存在于女性之中,站在她们身后的男性黑暗妖精魔剑士们都露出了愤恨不平的表情。 尝试着对于现状与情势来说服害怕的女性们,但深植在心中的恐惧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原先鞭笞人的女性黑暗妖精更与狄亚哥当场辩驳起来,赞颂蜘蛛神后的她根本听不进一言一语。 渐渐的,狄亚哥的耐心也被磨耗光。 在他失去过往的冷静,破口大骂之前,已有人将数把精制的短剑携入帐篷内。 一时间,满肚子的闷气都被这一行的主要目的给打散了。很清楚的与上帝武装同一样式,一柄淡青花纹盘绕于其上的短剑吸引了几个人类与天使的视线。米法儿轻拈起短剑,自鞘中抽出,像是在呼应着千万年不见的同伴般,白色弱光缠上臂长的剑刃。光粉洒上了天使的秀发,将这一刻的她衬托的宛若过去明月魅衣,最为妖艳的时刻。 忽然间,柔和的共鸣声变得尖锐,彷佛在抗议什么事情。米法儿会意地将剑收回鞘中,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其它人才从梦幻中苏醒。 “我要走了。” 简单的叙述句,米法儿已经揭开帐幕离去。 留下三个人类面面相觑。 耶容首先开口说道:“怎么办?虽然说他们同意我们可以任意带走上帝情歌,但要留下来帮忙吗?可有两百多人浩浩荡荡的杀过来呢。” 不同于以往,狄亚哥表现出另外一种冷漠,说道:“帮什么忙?搬家吗?要逃亡,有或没有我们都没什么差别。” “可是……” “希望要有有力的帮手,自己必须先有振作的觉悟!否则就算帮完了这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还是说你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当一个保母?他们的寿命可是比你长上很多,你死了又如何?” 还想说些什么的耶容,被迪拉罗夏搭上肩的手制止下来。 狄亚哥转身背对着众人,只略为偏过头说道:“这世间没有一个地方叫做地狱。假如有,也只是一群不懂得跳出来的人,所待的世界。 假如罗丝是唯一的主,我势必对这种不公反抗到底。很可惜祂既不是唯一,对于任何不公,我也仍旧是保持着反抗的决心!” 说完话,狄亚哥只略一欠身,便离去了。 Ω13灵灵巧巧的跟在后头,耶容与迪拉罗夏也无力地耸耸肩,朝着后头行了一礼便离去。 可惜他们走的太早了,否则一定可以看到似是永远保持沉默的主母,睁开眼后的全白瞳仁。 好久没从米法儿的神情中看到如此的温柔,耶容坐在一旁感慨着。 刚离开黑暗妖精的聚落没多久,太阳已经没入地平线下。 呼应着月光、星光与营火光芒的是来自上帝情歌的弱光,也同时将米法儿所该有的形态吸引出来。 六片纯白的羽翼自然地垂在天使身后,没有风的夜晚,天使却像是置身于微风当中。 除了天使外,在场的三个人类也都感受到了上帝情歌的气息,属于自然的声调在他们的耳里升华成最美丽的音乐。 耶容深深感到,这是一个没有美酒,也让他微醺的夜晚。 两名魔剑士也都沉醉在这和缓的气氛当中,并尽量去遗忘其它地方即将要展开的战事。 钢铁的机兵无言,漠然省观着整个世界。 在它无机的心中,或许所能够尝到的是有别于人类的滋味。 耶容在过去一直认为,被制造出来的人偶是没有灵魂的物品。 直到今天,看到了Ω13的个性、作风,他仍是抱着相同的意见。 他确信那不是灵魂,那是一个有别于灵魂的灵性存在。 Ω13和人类不同,它也永远不会走到和人类相同的结果。 但并不是只有身而为人这条路才是可追求的唯一道路,在它身上,耶容看到Ω13尝试以无机质的眼睛来认识这个世界。 这是接受并认同自己,它并不以身为一个屠杀用的机器为耻,相反的,它还相当享受这个身体。 短短的接触时间里,耶容就能得到这样深的感触,连他自己都相当惊讶。 或许不会作假,就是这个机兵最足以向人类自豪的态度了。 这是旅程结束的夜晚,耶容也不想再多费心思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或许那不是无关紧要,但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倒是真的。 混沌神殿的魔剑士对于黑暗妖精们的情况只字不提,天使这时眼中只有上帝情歌的存在,自己一个人能够做到些什么? 更何况黑暗妖精们是要连夜逃跑,可没有要自动去送死,自己就更不需要做些什么了。 只是这样就结束了吗?不!还得先走回混沌神殿,还有自己接下的优渥差事呢,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走,谈结束还早。 这不过是一个冒险的归途途中而已。 围在营火旁躺下,包裹着保暖的毛毯。 这二十多天来的旅程和过去的冒险一样,已经在他心中占了一小块地位。 星光依旧,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跟我看着同样的星星? 不! 她正凝视着情歌吧。耶容轻轻笑着。 …… 月亮─大河取代了魅衣成为第三颗明月的地位,刚过了中线的她像是在通知着深夜的来临。 假如是在洛克史东,或是一些大城市,应该有钟塔标明着现在的时间,丑时初刻。 应当是睡得最沉的时候,连天使都抱着上帝情歌,沉浸在久未品尝的深眠之中,但却有个人偷偷摸摸的爬起来。 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弯刀,以他特有温和视线向同伴告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营火火光所照得到的范围里。 在黑夜之中,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侵略者的营地。 纵然对方是临时成军的,但在金钱的诱惑下士气极为旺盛。 预定攻击的夜晚,营地火光通明、人声鼎沸。 所有人忙着整理着自己的武器之余,还边喝酒助兴,好像认定了目标物完全无知觉。 夜晚偷袭的伎俩不知道是谁提出的。 但做戏也不做全套,偷偷摸摸的事情居然在自己的地方如此大张旗鼓。 可见这支临时成军的对手,事实上还有待考验,狄亚哥在心中如此评论着。 不过也因为这样的环境,打消了他原本的念头。 本打算趁黑来个反偷袭,不过现在一个人摸进去,出来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这样的局面是他不会去考虑的。 回想着白天所见过的地形,心中有了另一个打算。 伏身慢慢退去,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又一次的隐入黑暗之中。 立在道旁的两块巨岩,这里是由哥珊、克拉斯联军通向绿洲最近的路,也是这附近最适合防守的地点,假如人手够多的话…… 环顾着四周,思索着如何利用这里的地形来阻挠入侵者。 假设黑暗妖精们真如预定,在自己离开后就开始进行撤退的动作。 那入侵者们被多挡一些时间,黑暗妖精们逃离的机会就愈大,这也是这场仗的战略考量。 手握弯刀刀柄,一紧一松、一紧一松,这样的动作显示出现时他心中的浮躁。 他是不被允许轻易牺牲性命的,他自己也不愿人生就此结束。 “喂!” 突如其来的一声声响,魔剑士举起弯刀向后劈去。 熟悉的身影一把抓住持刀的左腕,压低了声音骂道:“这么慢才过来!” 这可把自以为偷溜出来的魔剑士给吓傻了,不但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站在面前,洛克史东的机工师也正坐在后头擦拭着火枪。 “你们……” “想要阻止那群人的行动,这里是最有利的地点了。我可来这儿等很久了,你刚刚跑去哪里呀?” 收回弯刀,魔剑士低声嗤嗤笑着。 后头耶容走了过来,同样骂道:“笑什么!说不帮说得最大声的是你,结果第一个跑出来的也是你,最慢到的还是你!自我矛盾的超级大怪胎!” 收起笑声,狄亚哥正色说道:“我没有自我矛盾。我帮的不是那群黑暗妖精,我只是要来阻止不义的行为而已。这是两个不同的选择,只是碰巧有相关连而已。” “是~是!话都是你在说,想怎么说都行!” 耶容吊起了眼,装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着。 “反倒是你,上帝情歌怎么办?” 狄亚哥回问道,耶容立刻反应:“上帝情歌交给米法儿姊就行了。瞧她抱着睡的模样,谁抢得走呀!” “那火枪技术呢?那可不是提着你的头回去,我们就学得会的。”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认真地想要活着回去。对了!要不要找米法儿姊跟Ω13来帮忙?有他们在,什么事情都很容易解决了。” 听了这样的提议,迪拉罗夏立刻摇摇手说道:“我们溜出来,说他们不知道是骗人的。 不过我是觉得既然没跟上来,他们不想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勉强,否则后果很难朝着预期前进。” “那要怎么做?” 耶容问着。 将刚刚所探查到的入侵者状况,跟自己的粗略判断说出。 狄亚哥思忖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谈判了……” 话还没说完,耶容立刻将之打断:“不会吧!你想跟他们讲大道理吗?” “不是。”狄亚哥摇头响应:“要说服他们,我一点也没有把握。但假如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威胁与压迫感,就可以达成拖延的目的,甚至逼退他们。 毕竟这群人也只是贪图可能的利益,而聚集起来的散漫团体。我觉得他们彼此间的向心力与默契都十分不足。” 想了一会儿,耶容说道:“那干脆直接拦在路中间,吓他们一吓!” 两名魔剑士听到耶容的意见,对看了一眼。 迪拉罗夏问道:“狙击铳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被问到的耶容不解地回答:“来绿洲之前的路上试过了,恢复平常的水准了吧。” 轮狄亚哥问着:“那夜间射击呢?有没有把握?” 耶容想了一下,点点头响应。 “好!” 狄亚哥决定了心中的计谋,说道:“耶容你在巨岩处挑个地方藏身。不但要藏的隐密,更要容易射击,拦路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两个。 当我做出手势时,就朝着我比的方向开一枪,但千万记住不要伤到人,伤人的话怕对方起过度激烈的反应。假如顺利,应该可以拖不少时间。” 了解到狄亚哥计划的内容,三个人对于详细的地方再加以讨论,就各自往分配的地点前进。 一切只等待对方的到来。 交错插在黄土之上的弯刀与长剑分别泛着白芒与红芒,像是警告着别人“此路不通”。 盘坐其后的两名魔剑士低头不语。 伴着他们的,只有明月、星光、巨岩、飞沙与一对刀剑而已。 纵然路仍是宽敞,但阻在其中的两个人犹如一座盘岩大山,将所有人绕过他们的意愿压在脑海的最下层。 要通过这条路,唯有打倒他们。 这样的画面对于耍小聪明的一群人伤害蛮大的。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在到达目标地点前的最后一段路上,被两名不知道哪里出现的混沌神殿魔剑士拦着路。 原是要给予黑暗妖精们一个名之为惊讶的礼物,却在送出之前,自己先吞了下去。 来自外地的冒险者只觉得挡路的人很不识相,抽出长剑,策马向前,打算一剑一个。 但其中一人伸出的指尖像是具有魔力般,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碰!” 枪声响起,人立而起的马匹嘶鸣着,差点将乘坐于其上的战士甩下马。 这下子连不清楚混沌神殿为何物的外地人,也知道对方敢这样拦路的理由是什么了。 可能有一柄,也可能有更多的新式武器─火枪随侍在旁。在 实战中,机工师和魔导士、弓箭手等,同属于优先解决的对象。 远距攻击,甚至偷袭,这些都是非常让人头痛的战术。 属于地头的哥珊很自然地代表其它人,纵马上前,来和魔剑士对话。 “两位魔剑士大人呀,什么时候代表了混沌神殿的魔剑士也会学强盗挡路了? 假如要拦路抢劫,也得学学强盗的规矩,将头巾包成强盗形式,也将自己身上一切可供辨识的物品取走。 否则被指认出来了,苦主还是可以找混沌神殿来担任仲裁。只是这一回,我这个苦主,究竟该找谁当仲裁呢?还是找你们吗?” 听着哥珊的挑衅,后头跟来的喽啰们哈哈大笑着。 第12章 编个故事吧:我们打败了邪恶的大魔王 居高临下的体势将哥珊的气焰提升不少,连带着说起话来的声音都更可恶了。 但两名魔剑士却不动声色,原只是泛着白芒与红芒的刀剑,在这时溢出更加强大的气势。 长剑剑刃如同烧红的熟铁,在周围显现出阳炎的甩曳姿态。 弯刀刀刃却像是高山的寒冰,一阵雾露萦绕在其上。 两把不同属性的刀剑交错而立,火与冰在斗争中,将威力节节提升。 魔法感受力较强的人,甚至可以看到元素精灵已经溢出武器之外,在大气中缠斗起来。 这样的演变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哥珊,胯下的马匹不自觉地退了几步,占到的优势也在转眼间消失。 魔剑士维持低头的姿态,彷佛眼前的大队人马不值一顾。 迪拉罗夏用着烈火般的洪声,首先说道:“没有人可以毫无条件的,剥夺掉其它人的生存权利与荣誉。这条路不是你们该前进的方向。” 换到了狄亚哥,同样垂首的他不让任何人直视他的目光。 用着冷漠且低沉的声音,重击在场所有人的意志:“离开吧!或许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可恶呀!你们……” 狄亚哥朝着谩骂的人手一指!一声枪响再度掌握所有人的注意,战士已经连着马倒在地上。 从倒毙的马匹底下抽出腿,原本打算辱骂的战士和其它人都了解到一样事情,躲在暗处的机工师相当的高明。 至少连续的两枪都准确地达到喝阻的效用。 已经有不少人取下弓箭,搜寻着躲在黑暗之中的机工师。 不像弓箭般,可以借着箭的角度来逆推隐藏者的方向,只能靠平常不太使用的耳朵,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这算是对应新型态武器,衍生而出的一种新技巧吧。 不过事实是,还没人可以找到机工师的藏身处。 而耳朵尖一点的人,对两声枪响来自不同的方向都感到些微的头痛。 因为这说明了两种可能性: 第一、躲在暗处的人知道移动位置; 第二、不只一个机工师躲了起来。不管答案是哪一种,对方都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敌手。 安抚着座下骚动的马匹,哥珊面对着两名魔剑士。试探性地问道:“是虚张声势呢?还是真的不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去了?” 魔剑士并没有回答,当然哥珊也不期望得到答案。 他将话题转移到其它地方,用着彬彬有礼的声音问道:“对了!请问两位魔剑士大人呀,上帝武装的配备找齐了吗?” “承蒙您在皇家之谷的照顾。我们已经在黑暗妖精的聚落中,找到最后一件配备了。” 狄亚哥冷声回着。 避开狄亚哥射来的毒言,哥珊呵呵笑道:“原来在黑暗妖精的手中。那我更应该前去面见,好好地感谢他们一番才对呀。” “感谢是用言语、用礼物。而不是用剑跟套索吧。” 迪拉罗夏回道。 但哥珊却丝毫不在意冷嘲热讽,开始不着边际的说起话来,这让在场的两名魔剑士感到些微的奇怪。 的确,拖延时间,好让黑暗妖精们有机会逃跑,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不过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静下心来,他们感受到另外一股魔力的波动。 之前没注意到的原因,在于面前的两把武器造成不小的干扰。 而这股多余的魔力波动带给他们一点不好的预感。 狄亚哥心头一震,他想起一个魔法,“大地之眼”!他太小看这群人了。 “哈哈哈哈!他们只有三个人而已。 其中一人躲在右手边的岩壁底部。” 所有虚实已被探查出来,他们的错误只在于忘了干扰这一类探查性质的魔法。 假如事前有注意到,只需要几个法器,布下几个魔法阵,就能遮蔽这类魔法,甚至说反过来给予大量错误的情报。 高举着武器,两百多人的队伍吼声不断。 彷佛想要借着马蹄,将眼前的魔剑士践踏成肉泥,再杀向第三人的藏身之处。 面对着如此的声势,两名魔剑士先是产生了怯意。 但在想起他们所背负的责任,与混沌神殿长久来所维持的名声后,他们昂然而立,无惧地面对百倍以上的敌人。 驱马向前的哥珊笑着说道:“两位大人只有这么一丁点实力,还挡着路,这是代表了什么呢?要我们早点送您晋见真主吗?” 刻意使用的敬称在这个时候更加具有讽刺的味道。 狄亚哥抽起弯刀,在空中虚劈三下,豪声说道:“过去混沌神殿的前辈们,可以为了沙漠的生存,硬撼当时闯入沙漠之中的黑羊。 现在我只不过是遵循前人所走过的道路而已,死有何惧!” 一名外地来的骑士大声笑道:“只懂得送死的一群顽石!多去想想生命的意义吧。或许加入了我们,到时候抓到的卓尔免费送你们一两只母的就是了。 何必在这时浪费自己的生命呢?你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享受过吧!抱过女人没有啊,小伙子!哈哈哈哈~” “你永远不会了解,我们能够自豪地说出‘我是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背后的意义!” 迪拉罗夏强烈地反击道。 迪拉罗夏的话语,听在沙漠居民们的耳里,无疑地如同一记重锤击入心坎。 他们了解“混沌神殿”这四个字在沙漠之中所代表的象征。 纵然不认同其地位,也不服从其仲裁,但神殿无差别地对待、帮助所有有需要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不是利益上的直接冲突,没什么人愿意和神殿正面对抗。 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也需要神殿的帮助。 接受讨厌的家伙帮助还说的过去,但接受敌人的帮助,在感官上可就更加令人厌恶了! 但大多数人都非常的不满意。 面对着两个不识相的魔剑士,所有人和马都聒噪了起来。 壮大的声势无法逼退区区两个魔剑士,更是严重地刺激到他们的自尊,形势一触即发。 嘹亮的歌声随着风,传到所有人的耳里。 鼓动的人马也都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想要听清楚这雄壮的旋律。 而长期住在沙漠中的居民都知道,这是流传已久的造雨人之歌,一首赞颂远古英雄的古语歌谣。 歌声由远而近,巨岩上出现一支支的火把。 当歌声的位置不再改变,所有人环顾着四周。 黑暗妖精们带着不一样的心情,举起火把,唱着歌谣。 在这一刻里,生活在沙漠中的生命已有了微小的变化。 失去神只庇护的黑暗妖精们懂得拿起武器,架起弓箭,不论女性或男性。 原本聚集起来,自命为猎人的冒险者们变成了被包围的猎物。 黑暗妖精们的歌声打消了他们的战意,居高临下的包围网更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低声嘶鸣的马匹将他们的急躁传达出来。 当不安感染到人身上时,人们左顾右盼,彼此间交流着不知所措的心情,让成了猎物的猎人们更加烦躁。 哥珊高举的手制止了自己部下的骚动,也连带着将克拉斯的部下与其它临时招集的人马骚动给暂时平息。 已经呈现杂乱的队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哥珊的发言。 黑暗妖精们也停止了歌声。 “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呀,之前的协议还有效力吧。” 对于哥珊的问题,两名魔剑士与刚来到身边的耶容都感到不解。 只听哥珊继续说道:“就是我们离开,能保有活命的机会。” 站在巨岩上的黑暗妖精沸沸腾腾起来,对着哥珊厚颜无耻的要求感到不满。 但狄亚哥却不在乎反对的声浪,溢自说道:“是的,我保证你们可以安全地离去。” 魔剑士的保证并没有得到哥珊正面的赞赏,他只是将坐下的马匹调转过头,招呼着自己的部下井然有序地离去。 属于奴隶商克拉斯方的负责人,阻下了哥珊前进的路,说道:“你不是要来帮我们的吗?现在都还没开始打,就要逃跑。” “大义、时势与士气都在他们那一方。我这一回跟来,只有答应帮忙捕抓黑暗妖精,并没有答应打这场会输的仗。驾!离开!” 看着哥珊一伙扬长而去的身影,与滚滚沙尘。 还留在当场的人,先有一个两个同样驾马疾驰而去。接着三个四个……愈来愈多人,愈来愈多人同样疾驰离开。 欢呼声在黑暗妖精之间爆起,三个人类相视着得意的笑。 “结束啦。” 天使与Ω13从黑暗中走出。 对于米法儿发出的声音感到讶异,耶容问道:“米法儿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呀?” “很早啰。” 天使轻松地说着。 “但……” “英雄的出场讲排头,更讲时机。 就是要在最紧张的时刻,用最浩大的场面,才衬托的出英雄的伟大。 假如时机错过了,还搞排场,那只是个笑话。” 从巨岩上,黑暗妖精们一个个飘了下来,带着欣喜的心情围住了耶容等人。 熟识的黑暗妖精魔剑士更伴随在他们家族主母的身后,兴奋地走上前来。 全白的瞳仁对着无人的虚空,这名高贵的女性黑暗妖精意外的开口说话了。 这对三个人类来说是没什么,但却吓了其它黑暗妖精一跳。 “由衷的感谢诸位为我们家族所做的一切……” “主母,主母,他们在另一个方向呀。” 在经过授权后,黑暗妖精魔剑士轻挪着家族主母的身体。 正对着耶容一行后,才重新说道:“由衷的感谢诸位为我们家族所做的一切,造雨人之歌是献给来自混沌神殿的魔剑士们。 颓丧太久的我们是该找寻振作的道路了,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 或许命运在冥冥之中,就已经设定好了每个人该前进的方向。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留下意义不明的话语后,高贵的女性没等回答,便带领了其它黑暗妖精,消失在黑夜之中。 熟识的魔剑士躬身一礼,留下了微笑后离去。 借着这个热闹的时刻,与轻松的心情,还有不知道哪根接错的神经,耶容将手搭上了米法儿的肩膀。 用着轻浮的口气说道:“怎样,这回我表现的不错吧。该能排个候补吧!” “你?”用脚跟狠狠踩上耶容的脚背。 “差?”往后插眼。 “远?”肘击腹部。 “了!”一记扣住下巴的超级过肩摔! 这场战事中唯一的伤兵产生了。 只是这个倒地的傻子还没死心,撑起脑袋追问道:“难道一辈子都没机会吗?” 将上帝情歌飞射而出,插在耶容脸旁,刚好削过耳朵的位置。 米法儿狠声说道:“你还早了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呢!” “哦!只要等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就行了吗?” 对于耶容的死缠烂打,米法儿跺着脚,数不清的白色光束自背后射出。 各依不同的轨道与角度,狂轰到耶容的所在地。 天使嗔道:“等死吧你!大笨蛋!” 说罢,撑起六片羽翼,划过天际。 小w尝试性的用细长的下肢触碰了倒地男子,没有反应。 狄亚哥漠然问着:“死了吗?” “嗯~还差一下。你要补下去吗?” 迪拉罗夏抽起插在地上的将弯刀,递向前。 狄亚哥无力地回道:“别闹了……” 回程的路上。天使没再出现了,上帝情歌也就交由狄亚哥保管。 Ω13则不知理由,仍跟在众人身后。 当然也没人向耶容问起米法儿的任何事情,因为那会触起机工师痛处。 带着大量伤势的现在,只要有人在耶容旁边提到“米法儿”这三个字,就可以听到机工师的哀嚎声,已经愈合的伤口也会流出脓和血来。 事实证明,心理会影响生理。 耶容伴着全身酸痛,把自己的思绪岔开到其它地方,问起几天前为何魔剑士们坚持不伤害任何人命。 狄亚哥回答道:“人在沙漠中就是资源,能够不杀,就尽量不杀。更何况雪克还曾教导过我们,不要忘记敌人可能成为盟友,盟友也可能成为敌人。 现在杀一个敌人,可能未来会少掉一个盟友,同时也多出一个敌人。” 喔了一声,耶容也没在追问这些想起来一样会很头痛的事情。 反而迪拉罗夏鼓起了勇气,问跟在身后的大Ω:“你们打算往哪去?” “嗯~不知道。” “哔哔哔哔!” “小w提议说,干脆到你们神殿好了。” 听到话的迪拉罗夏,把坐在骆驼上的身子往后拉,看着两具钢铁机兵,说道:“天啊!请不要毁掉混沌神殿。”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的。”大Ω点点头说道。 “哔哔哔哔~” “是呀!” 听完小w意见,大Ω转头向迪拉罗夏说道:“干脆这样好了。编个故事如何? 例如伟大的两名魔剑士与一名机工师,将邪恶的大魔王打败,并将其钢铁的形体封印、保存在混沌神殿之中。反正也没啥事好做,我干脆睡觉好了。” 一旁狄亚哥叹息说道:“别闹了……” 迪拉罗夏则是讶异地叫道:“这样也行?” “嫌故事不好听,自己编一个!” “不是啦!我是指你要怎么留在混沌神殿呀。你不是说无法关机,还停机什么的。” 迪拉罗夏赶紧解释着自己的原意。 “我试着把自己调整成休眠状态好了。不过你们最好妥善的看管才行,因为那可是很容易被打扰而醒来。 刚睡醒的我是低电压,可能逻辑思考运算因为电流量不足,而造成异常。 因此依照了基础单元指示,真的把整个星球都给毁灭掉,这可不关我的事呀。哈哈哈哈~” “请不要说让人担心的话好不好。” “对了!” 一旁耶容大叫道。 他露出惊讶的神情看向其它人,低声故做神秘说道:“不会这类勇者封印魔王的传说,都是这样来的吧。” 两名魔剑士同时给了一句:“别闹了……” 岩石腾蛇生成之年金曜月十九日 历史纪录者 阿丸 笔 theend. 第1章 记录者随笔手札 地点:时间之塔 刚查阅着由撰写者们所纪录的历史资料,我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消息。 其实在黑羊成立之初,并非一帆风顺,他们也曾面临过危机。 拥有先见之明的一群人聚集起,五样职业共一百二十余人,硬憾当时五百人足的黑羊。 该五项职业为勇者、佣兵、忍者、剑侠与盗贼。 就职业特性来看,这一队高速武力几乎在机动性与游击战方面无人可敌。 不过正因为这样的自觉,大多数人起了傲慢之心。 纵然士气高昂,纵然众人一心,纵然实力相当,但却也缺乏了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将军巴翰表现了在纯力量以外的睿智,技巧性的将敌手诱入致命的陷阱。 这样的一群高手,输的理由不只是那份自信过头的骄傲感。 正如同面对着被包围的可敬对手们,将军巴翰所给予的评价:“诸君是我生平首见的强者。 但正因为特性太明显了,才导致这样的结局。永远记得,最锋利的刃处,也是最薄弱的部分。” 能够从这场包围战中逃离的人少之又少。 活着的人也不愿再次提起这一回惨败,只愿意将这样的教训深埋心底。 这都是因为恐怖与屈辱,长久以来所建立起的自信心一夕间被完全破坏,而这正也是黑羊最让人害怕的特点。 黑羊也没有理由将这一次危机记录下来;或许说还来不及纪录,黑羊便也走入了历史。 当初留下来的人,大多在郁郁寡欢中遗世,或者因性情丕变而导致自己的灭亡。 就像勇者贾路这样的人,他也是个见证过该段战役的高手。 只是挫折感征服了他,也毁灭了他。 在这场战役中,黑羊损伤了不少人手,也因此而走上扩充军备的道路。 我们或许可以说,如果黑羊没经历过这次的损失,它可能不会那么快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形成一场浩劫。 又如果巴翰并没有将黑羊送到一个昏庸的君主手上……如果这群志向远大的人们,没有聚集在巴翰身边,成立黑羊骑士团的话……如果……如果……如果…… 对历史作无意义的假设,是没什么用处的。 因为已发生的事情无法被更改,只能想办法补救与接受既定事实。 或许有些人知道,还是有某人可能能够扭转一切。 但某人可能给予的回答如下: 某人:“嗯~先问问其它人的意见好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做,可很吃力的。” 路人甲:“历史的发生有其必然性与因果关系。黑羊浩劫是迟早会爆发的,即便巴翰不做,也会有其它人代替,只是用的名字是不是黑羊的问题。 解决问题必须从源头着手。要制止这一场浩劫,必先整顿腐败的政治; 要整顿政治,须避免之前的宗教对抗; 要和缓宗教对抗,得处理种族问题; 关于种族问题……好麻烦喔,世界毁灭算了。” 路人乙:“她怎么说?问其它人?哦~我了解。女孩子家面皮薄,不好意思讲啦。作哥哥的帮她开口吧。 帮这群跟我没啥大关系的混蛋有什么好处!死是死别人家的孩子,关我屁事!” 路人丙:“黑羊只有打仗,有毁掉所有美景吗?所以没差啦。黑羊也只有杀贵族跟军队,有杀厨师吗?所以没差啦。 黑羊有杀光整个大陆的女人吗?用心点找还是找得到美女的,所以没差啦。” 路人丁:“好久没尝鲜血的滋味了……我怎么会这样想!等等,我先到一旁想想。” 路人戊:“别问我。刚睡醒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路人己:“好像跟我有点切身关系,帮一下好了。”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要要要要要要。”“不。” “五票对一票!提案通过!” “太贼了,你们!哪有这样的民主呀!” “民主不是抹杀少数人的意见,服从多数人吗?纵然这里所谓的多数人,事实上也只是挟着民意的少少数人。” “那是被扭曲的民主吧。” “可是现在很流行呀。” “别闹了,帮帮我嘛。好不好?” “你?想?都?别?想!” “求我呀!” “好累喔,我最近不太适合流汗。” “唉~” “死浑蛋!臭鸡蛋!王八蛋!是朋友的就说一声。” “你这个荷包蛋,谁跟你是朋友呀!” “荷……荷包蛋!别拿我跟那个发育两三百年的作比较!” “我在一旁想事情,都会被台风尾扫到呀!不公平!” “哼!碰巧走在一起,碰巧住在一起,碰巧吃在一起,这样就叫做朋友嘛!那我坐在外头的旅店餐馆,那不就都是朋友了!人家要我卖命我就卖,那我这条命也太贱了吧。” “你贱不贱我是不知道,不过不帮忙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放双手让你!就不信你追得到我。” “咦~对了,我们这个时代背景,知道什么叫做‘民主’吗?” “别问我。”…… 在争执声中,某人已经悄悄的溜去睡午觉了。 嗯~好像偏题了。 如同之前所述,在历史上玩“如果……”的造句游戏,是没有意义的。 假如让那七个男男女女尝试这个小游戏,唯一会回答的可能只有那个人类男孩。 而他会给的答案有可能是:“苏打水不如果汁好喝,还是天然的最好。喂!听说蓬莱山仙桃刚熟,我们去摘几颗尝尝吧。” “如果”在哪里?他不是说了嘛,“苏打水不‘如果’汁好喝”。 算了,我知道不好笑…… 咳!嗯~历史是由人创造的,只是大部分人都走在微不足道的支流里头。 看来这七个人要走上最大的主流,还要一段时间。 甚至说就这样到达了终点,结束其平淡的一生。 哦~蓬莱山在哪?嗯,让阿丸翻翻地图。……找不到! 那他们要去哪?很遗憾的,阿丸不晓得。 毕竟阿丸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只是时间之塔众多的历史撰写者之一而已。 啊~清风拂过塔顶和我细瘦的脸庞,也吹起了历史女神的裙摆……哦~白色的! “创世纪风暴!!” “喂!谁来把他处理一下。” 第2章 品红 “品儿,快来快来!帮帮忙。” “喔~好的,深景姊。” 在风中飘扬的金发与麦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纤细的女子使劲地提着和自己身材不成比例的篓子,勉强地招唤着同伴前来帮忙。 “品儿,快点。跳舞的时间开始了。” “知道了,深景姊。” 戴着花冠,白里透红的脸蛋被火花衬托着。 扯着自己的手,眼前是由简单的乐器与纯朴的民声结合,让一对对青年男女围绕在火堆旁,翩翩起舞。 “品儿,我得走了……” “……深景姊。” 从马车上探出的侧脸,带着一丝丝哀怨,与不舍…… 惊坐而起的男子不停的喘着气。 环顾四周,用来裹身的毛毯早已被踢至一旁。 黑夜仍笼罩着大地,月亮已经开始依序落下。 这里是大陆西北的森林,也是他出师考验的最终地点。 试图缓和自己紧张的情绪。 原是很美好的梦境,但那糟糕的结局仍未被忘怀。 或许这是一个警告! 而危机是来自外在的环境。 想到这里的男子再一次观察着四周围。 习惯黑暗的他在这时已和这被大多数人惧怕的世界结合,树上夜枭咕咕的声响只添了几分宁静与诡异。 动作轻巧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但那一切却是如此的融入自然,好像晚风吹拂过大地,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沙沙!” “啊~~” ……仅是草丛突然响起的摩擦声音而已,已经让男子尖叫着,狂奔离去。 原先所拥有的沉着与冷静好像假的。 看着他遁入树林间的速度,可能连夜行性的动物都自叹不如。 尖锐的叫声与狂奔的动作,也惊跑了不少飞禽走兽。 看来他的精神仍需磨练…… 夜枭仍安稳地站在原本的枝桠上咕咕叫着,但在旁边却突然冒出两点深蓝色的精芒。 仔细一瞧,才勉强发觉到一个人的轮廓。 “死小孩,什么技巧都学不好,偏偏逃跑连我都追不上。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早把神足跑得快交给他,那双鞋实在太好用了。 唉~公会的前辈们会哭吧! 暗影公会的荣光居然全操控在那种家伙的手上。” “沙沙!” 草丛仍不停晃动,一只小山猫在这时才跳了出来。 放出白光的眼珠正搜寻着猎物的踪迹,却意外的被掐住颈子,压在地上。 身体不断挣扎,嘶叫着的声响让抓住它的人加重手上的劲道,直到山猫发不出声音为止。 “好家伙!就是你害我功亏一篑!” 当人与野兽的视线交会,山猫清楚的了解到挣扎与反抗是无用的。 被提起的身子让它四肢无力的垂在一旁,流露出哀求与充满无辜感的眼神。 “算了,晚餐我已经吃饱了。放你一马吧!” 得到解脱的山猫一溜烟钻入森林里,自黑暗中消失。 天空剩余的明月这才脱出乌云的遮盖,月光照耀在树梢间,也照到了之前追踪着男子的壮汉身上。 花白的胡子与银发将他的脸庞衬托的格外沧桑。 放弃了继续追踪离去的家伙,靠在树上坐了下来,凝视天空的明月。 他曾是一度重创黑羊的一人。 但时间从不饶恕任何有限的生命,一百二十余名高手在这个时点上只剩下他一个。 不过距离和同伴们相会的时间也不远,因为他还活着的唯一理由已经消灭。 曾刻画在他同伴心灵上的伤痕,也同样在他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小女孩,我依照和你的约定让这家伙出师了。没有我的事情了吧。东西也交给他了……” 深蓝色的精芒隐没在黑夜里。 活力消失在他身上,仅剩余那苍老的味道。 老者一呼一吸,尝试着将胸中的空气全数呼出,然后又不情愿的吸入下一口空气。 通过了约定的试炼。 回到居住有一段时间的木屋,除了自己的东西外,早已清得干干净净。 十一二年前主动提出照顾自己的老者,在这些日子里不但担任了一个良师的角色,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益友。 他耐心且尽力的教导一切,并帮助自己通过黑羊浩劫后,那段生活艰苦的黑暗时期。 他也曾经讲明了,当修业成功的那一日,就是两人分开的时刻。 在那样的气氛与环境下,原以为是玩笑话,却在今日被老者以行动证实了。 轻呼出一口气,看着室内剩余的一切。 男子开始收拾起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回想着过去。 曾在某个感性的夜晚,闲聊起当这样的日子来临时,会做些什么。 那时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一些不可能的答案,但现在好像就是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要做些什么呢? “深景姊……” 一个令人难忘的名字从口中发出。 这让男子停顿了一下,接着加快了收拾的动作。 当旅行必备的物品整理完毕,站在木屋的外头,形式上的锁起门,并将锁匙朝旁边的树林掷去。 对他与他的老师来说,锁匙只是用来锁门的,拿铁丝来开锁可能比用锁匙开锁还要更加熟练。 没错,身为暗影公会新一代的成员,可能也是唯一的新血。 他将刻有公会暗记的精巧铁丝卷盒藏入护腕中,踏上了寻找回忆的旅程。 那段发生在黑羊浩劫之前,美好的回忆。 虽然说不是没来过大城镇,但那也仅限于必要的采买及有目的的行动。 突然来到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让不习惯接近人群的男子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往哪前进,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身旁的人来来往往。 口中抱怨着几句,便迈开步伐朝着人最多的方向前进,这可能跟职业习性有所关联吧。 还记得过去老者曾数次要求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实地演练妙手空空的绝活。 但碍于胆量与技术,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招来的毒打,老者都称那为‘学费’。 嗯~学习到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说句老实话,自己的个性不但不适合玩这种小技俩,更是打从心底对这些小技巧有种厌恶感。 若不是这几个等同于父亲的老者坚持,还真不想练习这些玩意儿。 “哎呀!对不起。” 看着撞进自己怀里,再道歉离去的小鬼,男子不由得教训着自己,走路时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停下脚步的男子探望着四周,为已经开始发出声响的肚皮找一处犒劳它的地方。 “抬客旅店,暂时在这儿休息好了。” 仰望着就在旁边的旅店招牌,男子为今天的午餐下了一个自认为明智的决定。 朴素的摆设与几张样式简单的木桌占满大部分的一楼空间。 劣酒的味道漫布在人群密集的空间里,但穿插在其中的香味仍是刺激着每一个人的感官,那种热腾腾、香喷喷的记忆也被唤醒。 是的,一锅热马铃薯汤,这更加坚定了刚进门小伙子的决心。 戒慎的走过每一张桌子旁大声吆喝、大口喝酒的客人,来到了那仅余的空桌。 甜美的微笑让男子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随便停下来就能遇到一家旅店。 里头除了有点挤,其它各方面的条件还是蛮不错的。 在女侍者乖巧的招呼之中,点了一份抬克旅店的招牌菜。 尝惯了自制的简陋料理,能够吃到可口的面包是很幸福的事情,美味的热马铃薯汤更是让人忘了旅行的一切辛劳。 女侍者甚至好心地重复装满被扫空的盘子,直到男子撑起肚皮。 在肚子填得饱饱后,准备掏出钱来给那位和蔼可亲且服务周到的女侍者。 却意外的发觉到一个很难笑的问题:当盗贼的钱包被扒走的时候,这名刚出道的盗贼该怎么办? 冷汗直冒,脸色发白。 懂得察言观色的女侍者,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你……你们需不需要洗盘子的……我洗盘子的技术不错……” 女侍者换回了亲切的微笑表情,慢慢退后。正高兴的以为对方能够谅解,但走上前来,磨拳擦掌的几名壮汉似乎代表着另一回事。 “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几乎是哭丧着脸,男子不停地道着歉,还边朝着门口的方向摸去。 眼前的壮汉们对于这样的状况早有认识,立刻大步向前,准备拦下这个打算吃白食的小伙子。 不过他们误算了眼前这个家伙的脚程,而这个家伙也误算了四周围的状况。 当他转身跨出一大步的同时,被紧紧拉住的后衣领束起脖子,差点让他透不过气。 “年纪轻轻的,就吃霸王餐不好吧。” “我……我……” 支支吾吾的看向抓住自己的男子。 感激的神色随即替换了哀求的眼光,因为那名男子掏出了好几枚铜币,掷在桌上。 带着充满魅力的微笑,看向围上前的众人:“这里够再来一些东西吗?” “是的,您需要什么吗?先生。” 女侍者手脚利落的收起铜币,笑笑地响应着。 壮汉们互相看了看,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介意陪我一下吧。” 不理会仍被自己抓在手中男子的响应,径自向女侍者点了一些食物和两杯麦酒。 两人坐回到桌边。 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豪迈不羁的男子,放置在桌上的普通长剑无法透露出太多讯息。 但旁边用黄布缠起的长型物所散发出的摄人气息,倒是会引起不少兴趣。 不过自己还在考虑该说些什么时,对方已经先开口说话了。 “你怎么出来旅行连钱包都没带呀?看你又不像穷困潦倒的模样,被扒走了吧。” 致命的一击! 精准的洞察力在这个时候充分地伤了这名盗贼的心。 有什么是比用对方最擅长的技巧伤了对方,还要更污辱人的呢? 而盗贼的钱包被扒,这简直……希望自己的老师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回事,否则年事已大的他可能会立刻心脏病发、吐血身亡吧。 见对方脸色连续变了几变,男子没有等待响应。 像是自言自语般,边喝着麦酒边说着:“假如身上缺钱的话,那就先一起走吧。我刚巧接下了一个不算难的工作,缺个同路的伙伴。五五分账,如何?” “什么工作呀?” “本地商人的女儿委托我前往地下城,找寻一个前去闯地下城的男人下落。假如对方死了,就随便带回一个信物交差。” “什……什么地下城?” “这附近也只有xxx大魔王的地下城最近了,还有谁的地下城呢?” 冷静,皱眉,嘴唇发紫,泪如泉涌,男子死命摇头。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呵呵,看你的表情变化实在很有趣。我们才不是要去打打杀杀呢。要在地下城打杀,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只是去找个东西而已,很安全的啦。对了,你是……” “真的很安全吗?真的很安全吗?” 紧抓着对方的手臂,却被男子不耐烦的挥开。 “你的名字和职业?” 低垂着头,小小声的说着:“我叫做品红,职业是盗贼……” “盗贼!那不是正好,我们要找东西可就更方便了。咦~待会儿,听说……你的钱包是被扒走的。” “不要再说了……” 品红沮丧的别过头。 “算了,我是……叫我树好了,我比较习惯这个名字。” “这里就是地下城的入口吗?看起来好像直通地狱的信道……” “就某种角度来说,你倒是没说错。不过,可以不要再躲在我背后好吗?” 树看着躲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的品红。 一路上风声鹤唳,任何小事情在品红的渲染下都成了惊世骇俗的大事,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人威胁到他的生命。 相较下,树带着散步的心情看品红躲躲藏藏的前进,显得有些无奈。 “要下去了吗?” “待会儿,我看看。” 蹑手蹑足摸到地下城入口旁,品红稍微探了一下。 随即抱住树的大腿哀嚎着:“好可怕的样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你这样还算男人吗!” 抱怨了一声,树勾起品红的脖子。 完全不理会那杀猪般的尖叫,拖着他朝地下城前进。 钟乳石林的天然姿态总是能吸引着每一个进到地下城的人。 石笋与钟乳石精准的上下相对,一滴一滴水珠慢慢的横过那偌大的空间,落在钟乳石的尖端。 上下已连在一起的石柱,或是一根独立,或是数根成束。 地下溪流的湍急声钻入两个不速之客的耳底,这里宛若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不受外界的干扰,也不影响着外面的世界。 看着这初次见到的美景,品红紧张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好像飞到九霄云外。 只懂得张大了嘴,讶异的看着一切。 在一旁的树虽然没有那夸张的表情,但同样初次来到地下城的他,仍是被这少见的美景冲击着自己的心灵。 两人走了很久,也从一开始那激动的情绪中恢复,品红四处张望着这空无一人的地下城。 除了水流声外,连野兽的嘶吼或是其它人的讲话声都听不到,更别提看到地下城应该有的守卫了。 “今天是地下城公休吗?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不会吧,” 树同样探视四周。 “这种地方有公休日,就好象死神说今天放假,所以这一天的人类不准有死人一样。怎么可能呀! 前头好像就是下去的楼梯了,再下一层找找。不过没遇到麻烦的守卫,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该算是幸运吧。” 胆小的盗贼依旧是被拖下楼,但四周那股宁静的气息逐渐升华成诡异。 人工建筑渐渐地取代一些天然的美景,但地下城的二楼还是感觉不到任何一丝人气。 远方黄澄澄的景象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身为盗贼的品红在职业习性影响下,不知不觉地朝着财宝的味道前进。 但走在一旁的树则皱起了眉头,他被警告过不要轻易屈就在黄金的引诱下。 “远道而来的贵客呀,有什么事情是地城的住民们能够为您效劳的吗?” 从背后突如而来的声响惊动了两人的警戒心。 品红快速地回过身,但却手忙脚乱地摸着他护身用的小刀,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抽出来面对着发话者。 而树才慢慢的转过身,细细地观察眼前两人。 东方形式的奇特装着。 白色棉袍配上百步蛇的条纹,束在手腕上的护腕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强大魔力。 其中一人用写满密文的布遮起了嘴巴,另一人则用同样的布条遮盖起双眼。 两人互相搀扶着,盖起眼睛的人更用他手中的手杖,依着一种奇妙的韵律轻敲地面。 在品红开始歇斯底里的乱挥小刀之前,树制止了他。 用一贯的笑容面对可能成为敌人,也可能成为朋友的两人。 “我们来到地下城,仅是为了找一个之前来闯地下城的人。不知道两位帮不帮得上忙?” “可能帮得上,也可能帮不上。不过先随我们去见xxx大魔王吧,一切由大魔王指示。” 两人没再多说,便领着品红与树前进。 后头警戒心稍减的品红,仍是握着自己的小刀,看着这让他不明白的一切。 “你们是谁呀?怎么地下城里好像都没有人的样子?” “喔!这阵子是淡季,没什么人来闯地城。刚巧大魔王又为了处理一件投诉,所以大多数人都集中在他身边。而我们两人是军队的一员,我叫做莫见,他叫做莫言。” 遮盖起眼睛的人正如同他的名字取做‘莫见’。而一旁闷不吭声的就是他所介绍的莫言了。 听那简短的说明只有引出更多的疑惑,品红不解地跟在莫见与莫言的身后。 “有什么事情需要让全地下城的人劳师动众呀?” 便一步步地朝着地下城的深处前进。 搭着莫言的肩向前走,莫见转过头露出颇富深意的微笑。 “之前闇影族的长老投诉说有一个人类侵犯了她们族中的女性,要大魔王处理一下。” “现在正在调查吗?” “不,我们从不那么麻烦。带到判官钟馗的面前,借他们的镜子一用,什么狗屁事情都被掀出来了,还需要去问谁吗?不少人跟去是为了看春宫呢。” 搞不清楚状况的品红还想开口,却被远方传来的谩骂声给截断了思绪。 一群人安静的从一面墙上走出来,而带头的那个……透明人……嗯! 他应该是人吧。 品红的心里头这么想着。 他抓着一个四肢无法动弹,且破口大骂的男子头发。 两边人马合流。 莫见正想问话,却被人示意噤声。 他才小小声地问着:﹝玩命,怎么一回事呀?﹞ ﹝嘘,小声点。好久没看到那么激情的画面了,大魔王都差点在阎王殿动手翻脸。 钟馗那老头还建议直接将那家伙留在他那儿呢。 只是大魔王谁也没理,就把他拖了出来。四肢会废掉是因为他老是乱动,被大魔王打残的。﹞ ﹝那现在要做什么呀?﹞ ﹝不晓得,不过一定很有趣吧。咦~他们是谁?﹞ ﹝客人啦。算了,别再多说了,小心被迁怒。﹞ 一片死寂保持在队伍的最前头。 其它人虽不是维持相当严肃的气氛,但也不敢随便说话。 就连跟在后头的品红与树两人,都不敢多说些什么。 沿路上只有听到那名被拖着走的男子,他那辱骂人的大嗓音。 直走到第五层,一面很诡异的墙壁之前。 透明人脸上的石制面具完全遮盖住他的表情,但其它人也大概猜想到接着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包括那名被抓在透明人手中的男子。 一反沿路上的怒气与谩骂,各式各样求饶的言语与虚伪的保证如连珠般脱口而出。 只是他似乎忘了他求饶的对象是谁,对方或许还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同情心,但绝对不是浪费在他这种人身上的。 透明人二话不说,抓起手中男人的头发朝墙壁掷去。 目睹一切经过的品红,原以为那个男人会直接砸到墙上。 没想到他穿过了应该非常坚硬的墙壁,落入那非常生动的壁画之中。 一堆挺着大肚腩,却瘦得跟排骨一样的家伙扑向刚落到他们之中的男人身上。 扒开他的肉,划破他的肚,捡起手捡起脚啃咬着。 凄厉的惨叫声响遍整条信道。 那幅景象就如同饿鬼争食的画面,品红吓得躲到树的身后。 不过更让他吃惊的,却是其它人的耳语。 ﹝喂!有吃的吗?我看着看着都有点饿了。﹞ ﹝我身上只有瓜子,要吗?﹞ ﹝瓜子!有没有肉干呀,或是鸡腿呀。嗑瓜子可连干瘾都止不了。﹞ ﹝加减嗑吧,回去了再找面茶他们搞些好料吃。﹞ ﹝喂!你们有没有问题呀!﹞在旁听着的品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声质疑着地下城的居民们。 不过在对上了望过来的视线后,他立刻吓得将头缩到树的背后。 前头耳语的两人并没有因为品红的质疑,而特别找他的麻烦。 只是低声嗤嗤笑着,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地城有正常人吗?﹞ ﹝我想有吧,只要不在人类里头找的话。﹞ 第3章 无病呻吟 当那令人害怕的惨叫告一段落。 被丢入墙中的男子,最后一根指骨也被吞下肚。 一行人才又在透明人的领导下,离开了这条令品红印象深刻的信道。 走没一段路,出现了一个男人拦着众人。 “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很想告诉你还有希望。不过很可惜的,我们是看着他最后一根骨头都被饿鬼吞下肚后,才离开的。” 跟在透明人身后的其中一人,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着。 “该死的家伙!” “该死的是谁?” 透明人首次开口说话了。 “地城之所以没有法律,是因为每个人对于事情的忍受程度都不同。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就必须要懂得在对方的忍受极限之前自制。 超过了这个限度,而将玩笑提升成恶意的污辱,你认为有谁能够承认再一次的伤害? 这里是没有任何机会让你悔改的最后生存地点!” “可恶呀!大?魔?王!” 毫无警讯的冲杀上前,大魔王只是简单的一句:“动手!” 站在品红前头的莫见便拉下了眼罩。 一阵五彩的电光肆虐在信道之中,将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电得头昏脑胀。 几乎所有人都无力的趴在地下,莫见才又盖回他的眼罩。 唯一站着的大魔王开口大骂:“莫见,谁叫你睁开眼睛的!” “您不是说开打嘛。并没有指定或限制方法呀。” “这种时候应该有默契集中在固定目标身上吧!而不是像你这样乱扫一气。” “知道了,我下一次会想办法记得的。” “别再来下一次了。” 大魔王一边抱怨,一边走到原先打算袭击他的男子身旁,低头看着还在喘气的人。 绝不屈服的姿态表现在倒地的男人身上,这有点讽刺的意味在里头。 再强硬的脾气,面对着实力上的绝对差距,还是没什么意义的。 不过品红现时心里较多的元素叫做惊讶,连身旁的树都皱眉看着一切。 “……有种杀了我!” “我很乐意。” 大魔王响应对方放出狠话的方式,只是平淡的回答着,并用力地一脚踩烂了由头骨包覆着的脑袋。 四溢的脑浆所造成的触目惊心,一点也不输给刚刚所见识到的饿鬼食人场面。 品红翻腾的胃部正打算将三天前吃的食物吐出来。 甩了甩脚上沾到乳白与鲜红的混合物,大魔王只是回头晃了一眼。 “玩命呀,将地上这玩意儿处理一下吧。” “喔!” 回话的男子宛若无事般,迅速自地上跳起。 将散落一地,且还能捡拾的部分丢到缺颗头的尸体上,拖离开现场。 其它人也陆陆续续的从地上爬起。 要不是眼前这群人手段之残忍,强打直双腿的盗贼可能早就软倒在地,或是发出尖锐的哀嚎声了。 如今他也只有乖乖跟在树的身边,至少他是在场唯一一个非地下城居民的人类。 而树只是收敛起笑容,并没有转身离去。 所以品红也只有认命地陪着他,跟在地下城居民的后头。 脑海中则拼命想着如何把事情尽快处理结束。 不过事情告了一个段落,地下城居民们的心情也较为和缓,而非原先杀气腾腾的模样。 窃窃私语的声音四处响起,气氛活络起来。 戴着石制面具的透明人回过头,看向品红与树两人。 “对了,他们是谁?来做什么呀?” 不等其它人讲话,紧张的品红立刻将脑中的想法以最简单的形式脱口而出:“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长什么模样的?” 突然被反问一句,品红考虑了好一会儿。 “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旁边听着的树立刻赏以一记爆栗。 “不知道就不要说嘛!有哪个会说话的不是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 当树教训完品红,回过头想清楚说明时,却见到大魔王正停下来跟一队眼魔说话。 发毛的超大型眼球操着一口极为流利且标准的普通话,离去时还不忘挥挥他那章鱼般的触手。 树看了一会儿才改口:“嗯~有哪个会说话的‘人类’,不是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 “你们刚刚说些什么?” 因为与眼魔们交谈,而没听清楚的大魔王重复询问着。 树这才回过神,开始形容。 “他鼻子尖尖的,胡子翘翘的。不过没拿支钓竿就是了。喔!还有……” “算了!算了!喂!戏话,” 大魔王打断了树的话,叫了他身边的一个女性。 “你去把他形容的人给画出来吧。” 被指定的女子点了点头,走到树的身边。 品红看着她从泼满各种颜料的衣袋中,取出一支闪闪发亮的金笔。 从跟在老师身边就不断鉴视着各式宝物的他,这一回也很快的认出那把来头不小的金笔。 魔武具──戏画,能够在虚空中画出各种图案的神奇宝物。 不过它有什么攻击能力则不得而知了,据说那也只是制作者一时兴起的作品。 看来这个名叫戏画的女性,也只是取名自和她持有的魔武具一样的名字而已。 听到大魔王指示的树,很认真的将他所知描述给戏画听。 魔武具戏画也在虚空中慢慢地描绘出一个人头像。 戏画边走着,边依着树的印象,仔细地修正空中的图案。 “嗯~眼睛再大一点……嘴巴没那么宽,下巴还要再削尖一点……眉毛再浓一些些……” 当漂浮在空中的人头画像趋于完整状态,树则是扶着下巴仔细打量着。 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怀里取出一张人像图比对着。 “嗯!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模样了。” 还没任何人反应过来,戏画已经拿着笔狠戳了树一记。 大声嚷着不知名的话语,一把抢过树手中的人像图,另一手拿着金笔将空中的人头像擦掉。 突然不远处传来着急的呼唤声。 树含糊地咕哝着‘是大魔王要你画的’之类的抱怨。 “大魔王,大魔王,大事不好了!” 由一匹八脚马拉的浮空马车疾驰至透明人面前停住,坐在车上的女性慌忙地跳下车。 “什么事呀,菜田?” “纵贯地城的地下水流,在二十六层控制着的魔法堤防出状况了。 妖精族与矮人族已经在做紧急的处理了,不过人手还不太够。” “谁领着客人下来的,带他们去主殿吧。其它人跟上。戏画,开路!” 听到指示的戏画,将人像图塞回到树怀里。 跑到大魔王身边,用金笔在空中画了一扇大门。 一群人除了莫见与莫言外,全都通过了那扇凭空出来的怪门。 当门合上的瞬间,门影也自虚空中消失。 只留下呆望着门消失位置的四人。 “两位,请随我们来吧。” 地下城的居民们干咳了一声,唤回两人的注意。 黄金的宽敞殿堂之中只待着一名女性。 懒洋洋地横卧在中央的大床铺上,窈窕的体姿会让任何正常男人开始各种的遐想。 “有什么事吗?” 柔细的声音自床上传出。 女子撑起自己的身子,看了打扰她安宁的一行。 微苦着一张脸,好像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自怀中抽出一条和莫见、莫言相同的布条,束起头发的同时也将耳朵给蒙住,脸上的表情才得以和缓下来。 “十一妈……” “少来了,莫见,我们以前还是一起走的呢。跟以前一样叫我莫闻就行了。” 女子送出了甜甜的一笑后,转头看向品红与树两人。 站在前头的树有一种大男人威风凛凛的气魄,但跟躲在他身后的品红,缩头缩尾的模样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两位是……?” “我是树,他叫品红。” 硬是把躲在自己身后的盗贼拖出来,品红也只有尴尬地挥挥手、笑一笑。 同时,树将人像图交给莫言,传到了中央的女子手上。 “是来找这一个之前来闯地下城的男人。希望能够带回他,或是取回一样信物。” “只有这样而已吗?”女子眉头略皱,若有深意的看着树。不过也很快的将自己的疑惑抛在脑后,这只是不在意别人的表现吧。 看着手上的人像,摇摇一旁的铃铛,她将图像交给听从她招唤而来的侍者。“把这张图交给专门处理这些事务的人看看吧。” 接过人像图样,侍者躬身一礼后离去。 “两位先接受地城的招待吧。事情我吩咐下去了,约三天内就能有个结果出来。” “就这样而已吗!” 品红惊讶地大声问着,仿佛不相信这一切会如此简单。 “要不然还要怎样?你们很急吗?很急的话我吩咐他们快一点好了。” 面对着女子疑惑的表情,品红手忙脚乱的回了话。 “不是啦。我是说事情这么简单就可以处理了吗?你们不要求什么?或是阻扰什么?” 微皱着眉,扁起嘴,偏着脑袋拼命想,但好像无法想通品红话中的意思。 “其实事情一点也不简单呢,要去问一下各层的清除者,看最近有没有处理到类似的尸体或捕捉到类似的人类。 还要去问矮人族的,因为一些剥下来的盔甲武器都集中到他们的地方。 最麻烦的可能是要去问桔梗了,看是不是被老瑞德吞下肚了,一个不小心我们派去问的人还可能会被老瑞德顺口吞下。还有其它麻烦的吗?” 摆明的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对方根本没有回答自己所想要知道的重点。 品红有点难过的质疑自己的语言能力,也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勇气。 因为那一副无邪的认真模样,一直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套入邪恶的想法,这样的念头让他怀着强烈的罪恶感。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搭上了自己的肩。 品红回头看到树的表情,了解到现阶段好好地接受一切善意是比较好的办法。 真有了问题,到时候再说吧。 在亲切的笑容招待下,品红与树也离开了黄金殿堂。 “……嗯~这里是哪里?” 睁开眼看到的是不熟悉的天花板,昏暗的光线与沉闷的空气给活惯在森林中的自己不一样的感受。 想起来了,好像是为了一件蛮优越的工作而陪树来到传闻中险恶非常的地下城。 ……那树呢? 惊坐而起的品红看着四周。 除了自己的行囊与装备外,找不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急忙的拉开门冲到外面,却听到…… “早呀!品红,醒来啦。” 吊起来的心情在一瞬间放松,这就跟心情在一瞬间沉到谷底是相同的距离。 重点在于落差,而不是所在的位置。 这样大的转变很容易让人不适应,特别是对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而言。 看到树被一群小孩子包围,手中更抱着一把七弦琴笨手笨脚的拨弄着。 一群人嘻嘻哈哈,那种只有在淳朴的民风下才见得到的怡然自得表现在容易紧张的盗贼眼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 品红难得的大声吼叫。 但树却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拨了拨七弦琴,和着琴弦所响起的乐音,用极为感性的声音说话。 “我在学琴呀。” “可是……可是……” 在还接不出下一句话的同时,品红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噪音,这让容易情的盗贼脸红了起来。 一名年纪明显较大的女孩带着笑容,将简单的早餐递向前。 品红小心翼翼地在面包与女孩之间来来回回看着,尝试着要在他们的好意之中找出任何图谋。 不过这一切都是枉然,地下城的人总是用真诚的心面对一切。 当他们讨厌一个人时,他们会毫不保留的露出厌恶的神色,或是直接劈头大骂。 虚伪或许是这个地下城中最难找到的元素。 即便如此,品红还是以相当粗暴的手法抢过食物,急忙忙地跑到一旁吃着。 被粗鲁对待的女孩却不以为意,以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品红,嗤嗤笑着。 “哇~好像可爱的黄金鼠从我手上抢东西过去吃喔。” 听清楚了女孩那伤人的形容,品红含糊地抗议着:“怎么……可以把……人形容成老鼠……太……不洽……当了吧……我发……出严重……的抗议。” “明明是你表现的跟老鼠一样,却来怪我用的形容不好。这才不公平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树则是笑笑地出来当个和事佬。 “别说那些了。后来那只黄金鼠呢?” “昨天吃掉了,味道真是不错喔。” 女孩露出陶醉的神情,嘴角还半挂着口水。 这样的表情和这样的回答,让盗贼狂喷着口中的面包屑,边发出奇怪的哀嚎声,以极快的速度后退。就好像对方已经在估量他尝起来的味道一样。 而这让树有点尴尬,因为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想到的。 “走啰,小鬼们。今天是我们负责要把三天份的食物送到底下的地底侏儒们手上。” 远方传来的呼喊声叫唤着围绕在树身边的小孩子们。 所有人都只回了一声,便在谈笑中朝着呼喊声的方向前进。 还在原地的树也起身,高举着手中的七弦琴对年纪最大的女孩大喊:“喂~这把琴怎么办?” 女孩只是回眸一笑。 “送你了。” 就头也不回的隐没在昏暗的信道当中。 这时品红已经回到了树的身边。 手上和口中的面包都还没处理完,嘴里则是激动地说着一长串的话。 树听了好一会儿,才抹抹脸说:“先把你口中的面包吞下去,再说话如何?” “呀~我怎么会在这里!” 晚上时分,虽然地下城里头没办法看到阳光,但生理时钟清楚的告诉每一个人,太阳已经下山了,这是属于月亮的时间。 在第三十三层的人类餐厅里头,品红与树正坐在长桌的一角。 所有人都在轻松地享用晚餐,吱吱喳喳的聊天声响充斥在这个空间里头。 其中最特殊的莫过于品红刚刚的吼叫了,这让所有人都看向他的位置。 在一旁同样轻松坐着的树,笑盈盈地看向身旁的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说来话长了。但简单的说,就是首先在逛地下城的时候呢,被一群修堤防的人拖去帮忙; 在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这样流逝了;然后工作告一段落,堤防也修复完成。 一行人就满足在成功的喜悦中,回到三十三层冲个澡,接着享用可口的晚餐。还需要提再之前的部分吗?” “不是啦!我是说为什么我会帮他们!他们只是笑容亲切一点、工作勤奋一点、待人和蔼一点、嘴巴也甜了一点,就这样我完全被他们摆布在手上!啊~~” 品红激动的弹起身,也夸张的说着话。看着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更有人开玩笑性的问着,品红有没有意思长居地城?因为他看起来蛮适合这样的地方。 同样浅浅笑着的树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盗贼。 “你刚刚不是把原因都讲出来了。况且做事的时候,你还是做得最卖力的一个呢。” 不过树的慰问,只是带给盗贼更多的苦恼,看着他抱头大喊的模样应该不难猜出。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对品红而言是如梦似幻,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很轻易地融入这样一个怪异的社会形式里头。 只知道当身在其中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排斥感。 一旦跳脱出来看,会对自己毫无节操地融入这个环境感到莫名的罪恶。 倒是身旁的树,他的一切表现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好像外在的环境如何,都无法妨碍他之所以为他的理由。 这一天,结束的非常突然,对品红而言,因为他无意识的时间远远超过有意识的时间。 犹如活在梦中的一日。 第二日晨,树习惯性的早起。 当他伸了个懒腰,揉揉双眼后,他看到一个红着眼的盗贼,紧抱棉被,缩在房间的角落。 正想说些什么,门一声不响地打了开来。 “早呀,早餐已经……” 刚进门的人打声招呼,话还没说完,品红已经在一旁鬼叫了起来,这也吓坏了进门的人。 他退回到门外不解地看着房门里头,树无力地对着他笑了一笑,作出一个感谢与请他暂时离开的动作,房门这才关上。 只是鬼叫中的盗贼还在持续扰人清梦。 用力地摇一摇盗贼的身体,试图把那失焦的眼神与意识拉回到现实。 当品红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树时,他用力地抱紧和他同样来自地城外的男人。 “好可怕喔!这一切不是真的吧!这应该是外界所传闻的地下城,没错吧……”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呀!正经点。” 树将品红拉开,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点小状况你就不能适应了,你要如何面对以后的事情与挑战!价值观是建立在立足点之上。 这里当然是外界所传的地下城了,只是你现在有机会用和地城居民们一样的眼光来面对这一切,而不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连这样都无法接受,你以后又怎能接受各种磨练与挫折。回家种田算了,你!忘了你心目中的目标吧。” “我心目中……的目标?” 品红惊慌的表情渐渐和缓,他疑惑的看着树。 “深景姊……对!我要找到我的深景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有目标?” “一个男人会出来旅行,必定有他想要达成的梦想。纵然是无家可归的人,找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也算是一个目标。 假如你真的无意义到闲着发慌,所以才出来旅行的话,那我可以收回我所说的话,并向你道歉。”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妄想一帆风顺的旅行,在家作白日梦就好,别出来丢人现眼的。 假如你从不同面相所见识到的真实都无法接受的话,乖乖回去吧。 我不会也没有资格怪你,相反的把你带到这样的地方来,你更有怪罪于我的资格。” 低垂着头,品红一言不发。树继续说着:“冒险的世界里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如何认清与接受真实,才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方法。况且地下城的转变,对你对我而言,是朝好的方向前进。 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嘛……”品红抬起的脸看得到醒悟的光芒,他还说出让树第一次起了掐死他念头的话:“那我先去睡觉了,昨天烦恼了一整晚都没睡个好觉。” 说完话,立刻往旁边一倒。 不消片刻,细细的鼾声传入树的耳里。 “单纯到该死的家伙!” 树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昨天围在树身边的一群小孩正站在门外。 看到树走出门,立刻靠了过去。 “早呀。嗯~另外一位呢?刚刚听到的鬼叫声,不是他的嘛。” “刚睡,别打搅他了。唉~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 “哇~好美的句子喔。有什么意义吗?” 听着女孩的附和,树笑了笑。 “无病呻吟需要意义的话,就不叫无病呻吟了。” 第4章 慷慨的矮人 “请问,多灵顿·榔头在吗?” 因为莫见、莫言两人有其它要事,所以在另外一位地城居民的引导下,品红与树穿过第三十层的密门,来到榔头一族的聚集地。 偌大的空间中,燥热感比其他地方多了不少,且这里处处可闻打铁声。 依常识判断,锻铁炉的数量应该也是不少了。 毕竟这里是矮人们的地盘。 而一路上,品红仍是不改自己的毛病,依旧躲在树的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围。 一行人接受年轻矮人的引领,找到了他们的领导者,也就是他们的族长──多灵顿·榔头。 岁月在老矮人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但屹立不摇的精神也同样能从长满胡须的老矮人脸上看出。 手中正举着一把战斧,散溢出战斧的魔力能够让任何人都感觉得到它的强大。 这毫无疑问的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从品红那发愣的眼光可以看出。 一个识货的盗贼是不会放过鉴赏这样好东西的机会。 而品红个人的良好习惯让他不会产生想将战斧占为己有的念头,对他而言,看看已经很值得了。 战斧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轻轻松松地劈入摆置在地上的枕木里头。 “托!”的一个声响,让太过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盗贼吓到拔出小刀,面对着其它人。 牙关打着颤,品红紧张地与老矮人眼看眼、面对面。 “你拿那把只能杀兔子的小刀做什么?收起来吧。” 老矮人抚着长须,将视线移到其它人身上。 另一手自怀中取出树之前所携带的图样,递向前。 “要找这个男人的,就是你们了吧。” 安抚着品红,帮着他将刀收回到鞘中。 树才接过图样,恭敬地响应着。 “是的,您有他的下落吗?” 从老矮人那份自信与沧桑感中,树相信眼前的他论辈分、论经历,都值得他恭敬对待。 “他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假如想拿他的遗物,跟我过来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树显得有些无奈。 虽然说知道硬闯地下城的结果不外乎死,或死得很惨,但自己还是得跟那位年轻又美丽的雇主交差。 得将这样的答案转告给她是件蛮难受的事情,因为伤心而昏倒在地的画面,活生生地浮现在树的脑海里。 通过昏暗、燥热的走廊,一行人到达矮人们专门用来放置各式各样收集品的地方。 斑驳的木杖、生锈的长矛、缺角的盾牌,每一样东西都保存着一个故事,但如今也只是被矮人们堆在不常使用的房间里。 多灵顿拿起门口旁的册子,比对着记载,来到一个设计简单的铁架之前。 第四层的架子上安安稳稳的放置着一把铁剑,一套残破的盔甲,与一些零散的配件。 从遗物上头血迹斑斑的模样,不难猜想到它的主人在生前所经历过的恶斗。 “你要全部带走吗?人类。” “不,我想带一样东西走就行了。记得他的遗物中,应该有一条魔法项链。” 树在零散的配件中搜找着。老矮人踮起脚尖、伸长了手,一下子便从配件堆中找出一条项链。 “是这条了吧。” 接过项链,树凝神看着坠子的部分。 可以想象的到这条项链过去的光彩,只是沾满了血迹的坠子给予人另一份感受。 多灵顿将手拍在衣服上头,试图将手上的灰尘拍掉。 “那条魔法项链根据我们的探测,它可以一口气发出三到四颗魔法飞弹。不过现在仅存的魔力非常的薄弱,大概也快消耗殆尽了吧。” 拨掉项链上头的灰尘。 树拿出一块布,小心谨慎地将项链包覆起来。 正打算招呼品红一同离去时,却看到这个盗贼已经站在其它铁架之前,拿起一柄发着亮光的小刀。 其它人也注意到了品红的动作。 “这个是……” “一个趋吉避凶的护身符。” 多灵顿很顺口的接着话。“ 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反正这里的东西,不是有其它喜欢的人带走,就是被我们镕掉。 我们会比较珍惜的,只有我们自己做出来的武器。 这里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有别于铁矿的废铁堆、材料库而已。” 对于矮人的慷慨,品红露出高兴的神色,但随即被不解所取代。 “为什么你说这只是一个趋吉避凶的护身符?这柄小刀上的魔力强大到连我都能轻易感受到,这应该不是普通货色吧。” “没错!嗯~这很不好说明,我直接证明给你看好了。拔出小刀吧。” 听从着矮人的指示,品红将小刀自鞘中抽出。 在离鞘的瞬间,小刀像是发出欢呼般,嗡嗡作响。 品红也望神的凝视着银白的刀身。 在他印象中,这种金属光泽可不是普通钢铁所拥有的。 他敢打赌,这里头一定掺了不少秘银,甚至通体为秘银所打造。 矮人突然拿起了和他身材完全不相符的长剑,用力一劈,长剑在地上击出一点火星。 同时间里,小刀内蕴藏的魔法也有了动作。 它将盗贼拖着,往安全的地方逃跑…… “基本上那把刀会把持有者自危险中带开。但有时反而落入其它险境之中,虽然最终还是会逃离,不过实在无法用在战斗之中。 所以我说了,那只是趋吉避凶的护身符而已。” 老矮人的一番话,品红并没有听到。 他只是一边尖叫,一边被小刀四处拖着跑。 在旁边的树看到,也只是无力地说:“就这样把飞奔神刀交给他,好吗?虽然这也是目的之一……” “看他玩得那么高兴的样子,无妨吧。比起那把只能杀兔子的刀,这个护身符可能对他更有用吧。” 老矮人看着品红四处逃窜的模样,抚着自己的胡子笑笑地说着。 “不过普通人一被神刀拖着跑,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放手。他却能够死抓着神刀不放,这该夸他,还是该笑他才好。” 一旁的树无力地陪笑着,他问起了另一件事情:“怎么这里好像有很多魔法道具,你们却都不拿也不用?那些非金属物可无法镕掉使用吧。” “我们只信任附在武器上的属性魔法。想想,你必须将战斗交付在那不可靠的虚幻力量,或是凭空召唤出来的魔法大猫。 我更宁可去相信侏儒的蒸气机能够推动一座堡垒。像你带走的魔法飞弹项链,他的主人也没有因此而占到便宜。假如他拥有一套更好的盔甲或武器,我相信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例如你背上包覆着的武器,就很让我感到兴趣。” 听完了多灵顿的解释,树也想起他过去所学习到有关矮人的知识。 这个务实的民族对于他们不熟悉或不擅长的事物,兴趣实在不大。 比起用火球烧烤对手,他们更喜欢拿铁锤敲碎对手脑袋的感觉,这或许是矮人的天性使然吧。 提到了他背上的东西,树也只是打了个哈哈,避过不提。 看着品红被神刀拖着跑的搞笑模样,多灵顿也只是抚须微笑。 随即他发觉到另一件奇怪的事,开口反问:“你怎么知道那把小刀的名字叫做飞奔神刀?” 被反问一句的树支支吾吾。 “嗯~那个……我好歹也算个阅历丰富的男人。” 看着树尴尬的神情,老矮人只是梳拢着自己的长胡子,笑笑不语。 旁边,品红仍持续在尖叫与奔跑之中。 在辞行的时候,终于又见到了恶名昭彰的大魔王。 只是很奇特的,纵然他戴着石制面具,且他还是个透明人,但品红与树居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表情,那是一种虚脱的感觉。 隐约中还看得到双肩微垮、背微驼的无力感,这可能是借着斗篷所营造出来的效果吧。 回想起前几天匆忙中的一面之缘,对于他会表现出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叫人意外。 或许身为一个地下城的领导者,所要顾虑的并不只是杀尽一切闯进地下城的敌人而已。 驱步向前,树躬身一礼。 “非常感谢您所给予的帮助。或许在未来,我们能够有所回报。” 白色的手套在空中摆了摆。 “知道了,知道了。小事一桩。该讨的时候我们不会客气的。” 他无力地躺在中央的大床,有不少美女随侍在旁。 其中更有两人坐在他的身边,按摩着大魔王腰部的部分。 工作,特别是当个领导者终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树心里头这么想着。 招呼一旁已经比较不那么陌生怕事的品红,朝着离去的方向前进。 而后头传来大魔王与那群女人们的声音。 “啊~好累喔。白天处理事情也就算了,晚上还得陪你们。偶尔让我休息个一两年如何。再这样下去,我的腰会比我的脑袋先崩溃。” “你认为我们有可能答应吗?” “可是每一次都是我主动,偶尔换成你们在上面自己动如何。” “那多无趣呀。假如不是要和你慢慢厮磨慢慢耗,我们干脆找其它男人好了。” “那像阿大还是阿二一样,不要吃神那么重好不好。” “作妹妹的,当然只有捡姊姊剩下的。她们不要的,我们当然很高兴的享用啰。而且很理所当然的一?丝?不?留!” “啊~我不想做什么狗屁魔王了。” “由不得你。” 这些对话内容……还是不要去深究比较好。 树无力地叹着气,穿出黄金大门。 旁边品红则好奇地问着:“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小孩子不要多嘴。” “谁跟你小孩子呀!我的年纪和你没差多少吧!顶多差五岁。” “抱过女人了吗?” 树贴近了品红的脸。 只见刚出道的盗贼烧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树别过头,嗤嗤笑着。 “那还不承认自己是青头小鬼。” 通过了镜子回廊,在地城居民的带路下朝着出口迈步。 树抽了空问:“拿到赏金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品红。假如没有其它很着急的要事……” 话还没说完,品红带着坚定的口吻打断树的发言。 “我要去找深景姊。还没找到她之前,我绝不做其它事情。” 挠搔头,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想了好一会儿,才从其它角度切入。 “你真的认为在找到人之前,身上的钱够用吗?” “省……省点用就好了……” “那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不知道……” 又挠了挠头,只是这回抓得更大力些。 树试着换了个口气。 “那有没有兴趣先走在一起?我在大陆上游历了六七年,也结识好些朋友。或许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原本坚定的态度变得有些踌蹰。 品红很认真地考虑各种状况,也思索着现有的情势。 刚投入冒险世界的自己,能有一位老手带领是很不错的事情,况且自己真的不知道从何开始。 “那……那要以我找深景姊的事为优先喔。假如得到消息了,你无法帮忙,我也会独自离去的。” “好啦好啦。” “玩命、几奈,又有新客人呀?” 走在前头的领路者朝着迎面而来的六人,大声问话。 其中一名男性则带着轻松的口气响应。 “是呀,他们一样要见大魔王。倒是树,你们要走啰。” 树笑了笑。 “是呀,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况且这小子还要找人呢。不帮他找到他的深景姊,他根本不理会其它人的事情。我都想掐死这家伙了!” 倒是在旁的品红一听之下,立刻躲到远远的角落窥视着所有人。 树才带着狡猾的表情,笑着说:“喂喂!开玩笑的,别当真呀。” “那,不送啰。慢路顺走小心狗。” 眼前团体的一名男子笑着挥挥手。 两方错身而过,树凝视着其中一人,饶有深意地笑了一笑。 便回过头,没再往后看过一眼。 旁边小心翼翼跟上的品红感到些微不解。 “你认识他们吗?树。” “我不是说过我在大陆上游历了好一段时间吗,当然也知道不少事情。刚刚跟我们擦身而过的那群人,有佣兵、猎人、白魔导士与黑魔导士。 想来想去,这样的团体,配合着他们千锤百炼下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在大陆上仅有一个队伍。” “谁呀?” “佣兵安西亚和他的伙伴,他们的事迹在老手们的耳里可绝对不会陌生呀。” “是嘛。” 品红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着那已是一片漆黑的信道深处。 看到品红的动作,树只是笑了一笑。 “放心吧,将来会再见面的。迟早……” 留下意义不明的话语,树没再多说,品红也没有习惯多问些什么。 两人平顺地离开了外传险恶无比的地下城。 离开地下城已经第三天了,终于又见到村落,尘世间的感觉回到品红与树的身上。 胆小……不! 应该是说充满好奇心跟小心谨慎的盗贼依旧探望着四周,好像要把每一景、每一物牢牢地印入他的脑海。 冬初的时节,寒气笼罩着整个大地。 人畜的声响三三两两,小村落里并没有像样一点的商号店家,或是酒店旅馆。 树正在打算看是要直接杀往下一个城镇;还是拿出几枚铜币,找间民宅换取一些食物与一个暖和的地方休息。 其实对他而言,干粮与水都还算充足,作出哪一个选择都没什么差别,主要是看身旁的盗贼吧。 刚进入冒险世界的盗贼,能不能适应这样的气候呢? “爱司~爱司!这里啦!” 听到一阵耳熟的叫唤,树转转头看着四周。 顺着已经发觉大喊者的盗贼视线,树看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女子。 拿着木杖的她并不是十分艳丽的女性,脸孔也略显消瘦,但发着光的双眼好像能吸入世间的一切。 见到老朋友的树,嘴角微弯,浅浅笑着。 “美沙葛,是你喔。怎么独自一人到处闲晃,法师单独上阵很危险吧。” 喘吁吁的跑过来,手搭在树的肩膀上。 “专门来等你的啦。” 反而是一旁的盗贼,一脸狐疑地看着树。 “她……是叫你爱司没错吧。” “那是我另一个称呼。还是叫我树就行了。或者你喜欢另一个叫法,我也都没意见。” 看着盗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迷惑,美沙葛笑笑地伸出一只手。 “美沙葛,或者叫我砖九也都可以。” “不要老是喜欢叫编号,会养成不良习惯的。” 树在一旁抱怨着,美沙葛却是半吐着舌头、眯起眼,笑笑地不理。 当她发觉盗贼迟迟没有响应时,回头一看,只见两眼发直的小伙子死命盯着自己袍子底下的身体。 很不客气的掌变拳,往品红的脑袋凿了一记。 “下次记得了,这样盯着女士看是很不礼貌的。” 自认为无辜的盗贼抱着头,口中喃喃抱怨着。 美沙葛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树,帮我抓起这小子。” “做什么呀?” 虽然是抱持着疑问,但树还是利落地将品红抱住。 不管盗贼如何挣扎,如何吵闹,树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东掏西找的美沙葛身上。 “黑珍珠跟龙葵,黑珍珠跟龙葵,找到了!咒语是……” 美沙葛轻闭上眼,嘴里低喃着。 “你要施展什么法术呀?” 树尝试性地问着。 美沙葛很快回了一句:“冰锥术。” “我记得那不是穿刺性的攻击吗?” “没错!” “……那我呢?” “抓好他就是了!” “别闹了。” 树撂下一句,放开了手中的盗贼。 听完两人所有对话的品红,则在第一时间内逃进了远远的树林里头窥视着。 在美沙葛的坚持下,一行人用一枚银币的代价,在村落里的民宅中取得了暂时休息的地方,与一顿丰盛的晚餐。 夜晚冷风飕飕,寒冬的气息吹拂在整个大地。 美沙葛坐在壁炉旁,手杖就倚在她的身上。 靠着壁炉的火光,她阅读着青皮银漆字的书本。 火焰不时随着闯入房子里的冷风跳动着,忽隐忽现的色彩为美沙葛增添一份独特的味道。 房子的主人已经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头,而客厅就是客人们的暂时安身之所。 瞧着美沙葛直盯着书本,背诵咒文的模样,品红升起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他伸长了颈子,打算偷眼瞧瞧所谓的咒文书,却换来美沙葛的怒目相视,这可让胆小的盗贼有些退缩。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发问:“怎么你们魔导士光看咒文书,就会进步吗?” 发出抗议般的咕哝声,美沙葛不悦地看着品红。 “别把我们西方系统的法师看得跟北方系统的魔导士一般差! 我们每使用一次法术,不但要耗用各式药材,咒文更会从脑海中消失。 所以我们每天都必须花上一点时间在背诵咒文上头,不过却可以换来更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好处,哪是那些只会召唤精灵帮忙的家伙所能知道的!” “有什么差吗……” “当然差很多了!魔导士不过是通过祈愿,借助精灵契约的力量;我们法师可是藉神只信仰和自己的实力。 我们更必须花上不少时间在研究与学习上面,哪像他们还有余力做其它事情。不论怎么比,都是法师比较厉害!就算比临场反应,一个法师也强过一个魔导士。” 品红的表情透露出更多的问号,一旁沉默不语的树也终于开口了。 “别理她那么多。要成为一个法师前的淘汰率可是远高过成为魔导士,这样比较根本不公平。 况且西方与北方两大系统早在千百年前就互不相让,还因此爆发过魔法大战。 你会从美沙葛口中听到这些是很正常的,假如你听的是魔导士所说的,那又都不一样了。” “爱司!你怎么可以这样讲!” 这句话犹如开始的讯号,美沙葛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法师有多么强,魔导士有多么差的论点。 品红动作缓慢地靠近树,避免引起美沙葛的反应,开口问着:“那到底是哪个比较强呀?” 靠着藤椅,枕起脑袋。树想了一下后反问:“你认为刀子杀人比较痛,还是剑杀人比较痛?” “差不了多少吧。” 品红直觉式的回答着,但却对于树提出这样的问题感到不解。 只见树认同的点点头。 “这么想就对了。管他刀子还是剑,能够杀人的就是好武器。管它魔法怎么施展,能够制造出想要的效果,能够攻击中目标的敌人,就是好的魔法。 正如同某位名人曾说过:不管是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接受树的论点,品红瞥了演讲中的美沙葛一眼后,非常小声地问着:“法师都这么聒噪吗?” “口若悬河可是法师的必要条件之一呀。 更近似言灵的咒文念错了一个音节,都有致命的可能,所以口齿不能不清晰。 只是差在他们愿不愿意废话而已。 其实从这样的角度看来,法师是比魔导士难缠。 幸好能成为正式法师的人也不多。” “那……美沙葛很厉害吗?” “不要成为她的敌人,会让你很头痛的。” 树感触颇深地说着。 “其实什么东西属于正统,只有小鼻子小眼睛的一群人才喜欢在那斤斤计较。 这有什么好争的呢,反正都无法确定己方存在的可能性嘛,以先导假学的眼光来说。” “爱司!你说些什么!” “你听错了吧!大姊。” 自藤椅上弹起身的树眼睁睁地看着大蒜、曼陀罗根与蜘蛛丝在空中化成飞粉,美沙葛铿锵有力的声音念出了正确的咒文。 树连一声糟糕都来不及喊,他整个人已经僵在原地。 最惨的应该还是品红了,被无辜的牵连在一起。 两人就这样看着法师露出狰狞的面孔,捏着拳头走了过来。 最无奈的是连声哀嚎都喊不出来。 第5章 踢盗贼的屁股 回到了品红印象深刻的城镇,盗贼乖乖的留在旅馆里忏悔与防备着一切。 错误是不容许犯两次以上的,在盗贼的规条中这跟死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或许说得过火了些,但品红的老师仍旧是如此告诫他。 毕竟能不犯错,就尽量不要犯错。 谁知道错误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身为法师的美沙葛正坐在窗台上,一边咬着刚在路上买来的苹果,一边背诵着咒文。 背诵的工作好像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不论这一天里有没有使用任何法术。 她曾说过假如荒废了这样的功夫,当有一天咒文完完全全的从脑海里消失,不论怎么背诵也无法记到脑子里时,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是说重新学习一次这个法术就能解决的,美沙葛所解释的繁琐过程让品红根本无从记起,那实在太复杂了。 幸好自己没立志过当法师,盗贼如此慰问着自己。 还记得在这些日子的旅程中,树曾经评价过当美沙葛沉浸在咒文书中时,是最动人的时候。 品红在这时有着深深的感触。 横坐在窗台之上,西沉的阳光遍洒在红袍与微露出的身体。 充满知性的眼神凝视着远古以前的咒语文字; 被纤细灵巧的手指轻握住的苹果,对应着因阳光照射而微红的脸蛋,品红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是有着他难以想象的魅力。 这与美丽无关,但她就是够吸引人。 两人眼对眼,姣好的睫毛搧了几搧。 “看什么看!死小鬼。小心我把你眼珠挖出来当药材!” 这个法师的嘴还是一样得理不饶人…… 刚从豪门大宅出来的树谨慎地将钱袋收好。 回想起刚才女雇主听到不幸消息时,伤心欲绝的模样还是会让这个男人感到不忍。 不过她那显得有些开心的商人老爸,则是很爽快地将约定的酬金支付给树。 在私底下得知,她父亲因为可以让女儿死了心,听任他的摆布而非常得意。 不过商人终究是商人,快乐之余,却连加个子都不肯。 树并不是很喜欢将自己的快乐或财富,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过生活的现实面还是得顾虑,何况从吝啬的商人身上多挖些钱是不会让他感到羞耻的,虽然说没成功。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思量着接下来的一切。 专心是他的优点,但有时太过专心也不好。 虽然自己会下意识回避危险,不过则少了见义勇为的机会。 可是又说句老实话,真让树有清楚的意识,他也不一定会无条件帮人。 很多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惹麻烦的,毕竟自己的命不属于自己。 眼前就是这样的情况,纵马而过的骑士阻下了树的步伐。 危机感引导意识回到身上,他回过头看差点把自己践踏在马蹄下的是什么人物。 却见到这名冒失的骑士正在小巷里头驱赶一些地痞流氓,旁边则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性抱坐在地上啜泣着。 虽然情况不至于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马路上乱来,不过天色还没完全暗下,这群地痞还真不挑时段呀。 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树心中的埋怨也平复下来。 两方的实力差距也用不着自己太过担心,得出结论的男人重回到自己的前进当中。 “喂!你!” 一个温柔的嗓音响起。 “就是说你!还在看其它地方!” 这样曼妙的声音会让人百听不厌,且声音之中更传来一股英姿焕发的气息。 而满脑子不解的树这才停下脚步,搜找着四周。 意外的那名见义勇为的骑士居然是位女骑士,脱下头盔的怨怼模样让树搞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 欺负人的明明没自己一份,想自己的事情还险险被她踩死,这样的自己有错吗? 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不过以纯粹的审美观来看,实在无法让自己去对这样的女性产生任何抱怨的想法。 明眉皓齿、晶蜜色的长发如水瀑般流泄在肩甲之上。 身材虽然隐藏在全身盔甲之下,但却换来了另一种诱惑的感觉。 树无法否认自己有将她的盔甲一件一件扒下来的欲望。 不过美丽女骑士的表情让自己跌回到现实面,树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身上有配剑吧!为什么见到弱小的女子被欺凌,你也不愿伸出援手。” 原来是这个理由呀,树在心中叹息。 “我刚刚在想事情呢。况且你已经把他们解决了,还有其它问题吗?” 同时和女骑士面对面的树发现到她身上有一个金色盾形的徽章,里头的图样是一匹蛮牛横冲直撞的勇猛姿态,这让他想起一切有关拥有这个纹章骑士团的事情。 蓝保坚尼骑士团,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独立组织,扬言要恢复正统的骑士精神。 这样的一个自发性质的团体,有着超乎想象的规模与实力。 接受他们保护与提供营运经费的城镇在西方大陆占了绝大多数,可以说是小城镇的守护神吧。 这个骑士团中有不少值得注意的人物,但印象中并不包括一个女骑士呀。 这种坚持传统的骑士团会收女性,更是相当稀奇的事情。 树如是想着,当看到女骑士胸口上的长剑式样后,他笑了一笑。 对方还是个新兵,难怪消息还没传到自己耳里。 “你在笑什么!” 女骑士将手中的长剑指向树。 这是个相当无礼的举动,也从中可以察觉女骑士的愤怒。 树举起手,正打算息事宁人时,背上的东西开始不安分的骚动起来。 也连带着影响了自己的意识。 “有意见吗?这?位?骑?士?大?人。” 糟了! 似乎有点自制不住呀! 树在这么想着的同时,右手已经不听话地摸上背负在身后的武器。 为什么? 脑海中‘杀~!杀~!’的杂音愈响愈大声,手、脚、声音好像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平常时根本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呀!它应该很安分的待在封印布条里头,有什么东西激起它的凶性吗? 略带攻击性质的动作也引起了女骑士的注意,两人互相对峙着。 树这才认出来对手所持有的武器──圣剑拉格纳洛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的理由了。 不过这把宿敌之剑不是在百年前的一位天才女骑士的手里吗? 不管这么多了,树开始放任自己的思绪飞驰,打算顺从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念头大打一场。 这样的想法明显地表现在他的动作之上,扯下背后的武器, 连布条都不打算解开,直接将拉格纳洛克荡开。 “帮不帮人是我的事情。少把你的教条套用在所有人身上,那与我一点关系也无。” 讶异的表情出现在女骑士的脸上。 原先只是打算教训这个不知道锄强扶弱的男人,没想到演变成这样的情势。 而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自己隐约也期待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这完全是无来由的想法。 好像耳朵旁有人正在呓语着,‘打吧!战斗吧!’的声音不停地侵蚀着自己的神经。 看着武器上的黄布被缓缓解开,心中的战意愈发浓厚。 那是一柄无护锷的老旧宽刃剑,古铜色的剑身上那数之不尽的伤痕增添了一分摄人的杀气。 剑柄处缠着破烂的泛黄白布条,握起这柄宽刃剑的战士绝对不等同于之前所解决掉的流氓。 女骑士尝试着压下对方的气势。 “你以为拿着一柄破铜烂铁就能打倒我吗?” “要试过才知道呀,这位英勇的骑士大人。” 树的口气包含着无数的讽刺。 狠瞪着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对方吞入肚,底下的脚步开始移向有利的位置。 意识到自己各方面都落于下风,女骑士急躁的姿态表露无遗。 她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男子能够在一瞬间将所有优势占尽,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管在气势、地利或是其它方面。 双手重新调整握住圣剑拉格纳洛克的位置,继承的圣骑士之名让她的信心稍微恢复。 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值得她挑战的难关,而冷静永远是通往胜利最平顺的一条道路。 思绪不停转动的树对于女骑士的任何动作都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打倒圣剑拉格纳洛克的持有者,将对方践踏在脚下。 这彷佛是千百万年前所积留下的怨恨,在这一刻准备爆发。 “你以为你有赢的机会吗?” 最后一回的警告,与其说是要威胁对手,不如说是要提振自己信心与气势。 女骑士轻晃着拉格纳洛克,希望取出最好的角度攻击,以一举夺回战斗的优势。 却意外地得到了响应的声音:“现在开打的话,树的赢面当然是比较大呀。但让他认输的可能性也蛮大的。” 突然传来女孩般未脱稚气的声音,让两人间贲张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树将心思移到声音主人的身上,也意外地自宽刃剑的控制中脱离。 唯独留下女骑士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我会输?” 树回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小女孩,放下宽刃剑无奈地笑着。 朴素的象牙色衣服,束起腰部的麻绳系着一个铃铛,女骑士无法否认眼前的小女孩将来会成为一个不输给她的大美人。 看着女孩投向每一人的甜美笑容,她自己也有种茫茫然的感觉。 “是的。我赌你输的机会有九成以上。” “真的吗!为什么?” 女孩微吐着舌尖,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树,你认输吧。” “是的,我输了。” 对于眼前两人间的反应与敌手的干脆,女骑士有点无法立即意会过来。 她心中更多的不满是来自于这样的胜利仿佛是对手施舍的。 将丢弃在地上的布条拿起,树将其缠回了宽刃剑上,一边和小女孩寒喧着。 完全不把一旁的女骑士当成一回事。 这样的漠视当然更加污辱了女骑士所要维持的尊严。 她向前大大跨了一步,单手挥舞着手中的圣剑。 “来呀!不是你想打的吗?” “喔,请不要这样子,英勇的女骑士大人呀。我已经诚心诚意的认输了,也请您省下一点力气吧。” 或许树真的认输了,但他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正无情地鞭打着女骑士的自尊。 “你到底是谁?” 女骑士严厉地质问着眼前的女孩。 有什么人物可以命令这名可能打倒她的男人? 这点疑惑让她感到有必要清楚了解。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如同小孩子般的俏皮答案:“我只是一个爱说谎的小女孩。” “怎么了?” 后头纵马而至,同样是隶属于蓝保坚尼骑士团的成员俯视着在场的人。 女骑士似乎被树气到一时间说不出清楚的话来,反而是树恭敬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节中的大礼。 “英勇的骑士大人们呀,我与诸位的同伴之间是有一点小摩擦,但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 我不过是一介持着寻常铁剑的寻常战士,如何能与诸位比肩呢。请容许我能先行离去,我尚有同伴在街角的旅店等待着我。” 说完话的树立刻跟随在小女孩的身后离去。还站在原地的骑士们有几人盯着树等人的背影,几人询问附近的路人以了解状况。 在知道事情大概经过后,也就没人在乎树的行踪,放任他没入街道的人群里头。 骑士们彼此都在夸奖着对方的礼节与互相要求以这样的男人作为典范,同时也指派了几个人负责帮助那名受伤害的女性。 所有人之中仅有当事人女骑士是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只有她才知道之前的凶险,也只有她才清楚对方那些客套话其实是更伤人的语言。 “别放在心上,对方不是道歉了吗?继承了天才女骑士蒂令亚的圣骑士之名与圣剑拉格纳洛克,你应该有着更宽阔的胸襟才行。” 一名绣有长剑与盾牌式样的高阶骑士走到女骑士的身边,亲昵地搭上肩膀安抚着人。 借故收圣剑回鞘的同时,女骑士尽量平和地将搭在肩上的手甩开,避免太过失礼。 但快速侧过脸的动作,还是清楚地述说着她实际的心情。 “算了。” 高阶骑士低声说着的同时,将两匹座骑拉回到身旁。 “走吧,深景。我们还有其它事情要办。” 在高阶骑士指挥下,骑士们小心地闪躲过百姓,纵马离去。 “大人,您为什么说自己是个……” 跟在小女孩身后的树,露出以往难得见到的兴奋表情,毕竟自己见到的可算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不过他对于自己的问题却问不出口。 “我的确是个爱说谎的小女孩没错呀,有问题吗?” “不,只是您以通晓一切因果的身份,却为自己做出这样的定位是不是太……谦虚了些?” 掩起嘴轻轻笑着,女孩牵起了树的手。 “事情还没发生前,我就随便下结论,这不是说谎那算是什么?” “那我们又算什么?” “帮我圆谎的人啰。” 这样的回答突然让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用力抓了抓头,苦思的表情显示出他现在所存在的莫大困扰。 “怎么啦?” 面对关心,树无力地苦笑了一下,手还是摆在脑袋上猛搔。 “不,只是没想到您对我们的定位是这样子的想法。我们……唉~” 看着那甜美的笑容与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的能力看似无限,其实有限。真的要做一件事情,还是得有帮手。否则真要什么事都自己来,那还不累死人呀。 而这正是我挑选你们的原因。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凭我一人之力就能达成的,只是说我发展与进行的可能性比起你们大了很多而已。” 得到知晓一切因果者的个人感想,树大概有点知道她所抱持的想法。 除非离群独居,否则人终究还是人,群体生活就是人的特性,而合作与人际关系就是联结起世界的主要架构。 在时间的大河里头投下一颗石子,不过是造成附近起了一波涟漪而已。 要改变河流的前进方向,非得要投入大山般多的沙土才行。 况且即便是命运女神的安排,还是有一群人喜欢挑战那既定的命运,也连带着影响其它事物与发展,顺顺利利是最难做到的要求。 而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通晓一切因果者而已,能要求她做多少呢。 嗯~ “普通的”? 这样形容好吗…… 看着树苦恼的模样,女孩嘻嘻笑着。 “树好可爱喔。别烦恼了,让大姊姊安慰你。来,乖乖的弯下腰。” 脑筋里头乱七八糟的树下意识地遵照指示,弯了下腰。“闭上眼。” 合上双眼的一瞬间,树惊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想拉回身体的同时,颈子已经被环抱住,一个热情的深吻牢牢地缠着自己。 在避免自己的动作太过粗暴之下,好不容易才将女孩拉开。 树窘红着脸大喊一声:“亚当大人!” 却只见到女孩半遮掩着嘴,嗤嗤笑着。 轻叹了一声,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其实只要大人您想,高呼一声,会有更多比我们有能力的人愿意帮您吧。虽然莎莉大人是已经去世了,但您的大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躲着哥哥吗?” 这个问题从没听过,树也只有不解的摇着头。 “你知道我们三人原本的目的吧。” 喔!这个问题听过了。 树点点头。 就他所知,以莎莉为反创世的起点,也就是进行毁灭一切的工作; 接着就是两兄妹的再创世工作了,也就是将一切的秩序重新建立。 “试想一下,” 女孩带着非常认真的表情,开始述说起她的想法。 “以我和哥哥作为新世界的原人类。先不提近亲相奸的问题,要成长至一定规模的社会,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数。 这不是把我当成母猪一样!想到要生那么多小孩子,我就背脊发冷、浑身打颤。 这仅仅只是再创世的工作中,其中一环而已,还有更多更麻烦的东西必须要考虑到。这一切只要再创世的工作一开始,就无法停止,势必要拼命的做到最终点 。而又过了千百万年后,因为生命的多样性,又会冒出一些让人生气的小杂碎。那是不是一切又要重搞一次。 哦~我的妈妈咪呀,想到就头痛。就算世界真的毁灭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要死命地逃避着老哥。而其它人,死光算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段话,树尴尬的讲不出话,只能在一旁陪笑着。 那精彩的表情变化配合着她所说的内容,更是让树伸手偷偷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避免产生过多的无礼反应。 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 “假如没有要进行再创世的工作,大人您跟您大哥待在一起还会出问题吗?” “我不晓得,谁知道老爸所做的设定是什么?不!决不!死都不扮母猪的角色。” 亚当激动了好一阵子后,却又平静下来伸出食指抵着嘴唇,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可是这样就没机会尝试性爱的滋味了。 我虽然能够观察许多事情,但身在其中的那种感觉与感动却是无法体验到的。 我无法理解被观察者们感动时,那个感动的心情;悲伤时,那种悲伤的念头。 而大部分事情我还是能尽量亲自去尝试,唯独肉体的交欢没两个人可不行呀。 不知道另一方的角色能不能找其它人代替?” 话题移到很不寻常的地方了。 树将视线投向远远的天边,打算就此遗忘掉刚刚的谈话。 不过另一个人倒不那么想,她抱起了树的右手,发出撒娇的柔声。 “树~有没有兴趣呀?” “请不要这么问我好吗?” 被缠住的男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假如身边的是一个普通女人,他绝对是赏了一巴掌后拔腿就跑。 偏偏是一个堪称为无敌女神的存在,再加上她背后所存在的各股恶势力…… “总觉得假如我真的答应了、又真的做了,会被某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没错!自己小心点喔。” 维持理智的钢丝断到剩下最后一小根。 树发着抖的双手真的很想掐住身边的人,那细瘦且易断的脖子。 不过那仅余的理智不断提醒自己对方的身份。 像是催眠般的呢喃自语声,配合着深呼吸的动作,将自己高涨的情绪平缓下。 看到期待答案的发亮眼神挂在那娟秀且带点稚气的脸庞上,树叹口气后恢复了自己平常的心情。 直觉式的将自己的脸贴近对方,同时没经过大脑便将最直观的答案说出口:“说句老实话,我实在没有恋童癖……” 朝着自己鼻尖上的一拳毫不留情,那几乎是自己话说完的同时所挥出的拳头。 捂着发红且发疼的鼻子,树不客气地抱怨:“我说大人呀,您能多一点女孩子的矜持嘛。” “呵呵呵,你有没有听过东方一句俗谚呀。‘女为悦己者容’,没待在我老哥面前,我也没需要讨好什么人的,假端庄、扮淑女有什么意思呀。我就是我。” “您不知道吗?您这样子出场瞎搅和一回,可能让不少人幻灭呀。” “哼!神经不够大条还胆敢来偷窥这个世界,简直自取灭亡!还看旁边!就是说你们这些坐在屏幕面前的啦!” “大人……您在跟谁说话呀?” “呵呵,这?个?秘?密?不?能?说。” “对了,那您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可以说了吧。” “见见品红,一脚把他踢向我想要他前进的路上。”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很早之前我就介入了他的生命之中。还是说你认为我干涉太多了?有哪一条律法规章限制我不能这么做吗? 不要把我跟那些不懂得享受人生,且自怨自艾的蠢蛋画上等号!能力就是拿来使用的,我肯帮忙还是因为我看得起他呢,否则凭我一个人哪管得了那么多闲事。 也少跟我抱怨公不公平的鬼话,不懂得满足的人永远都得不到他所想要的公平!再吵我连你也不帮了喔!” “不!请不要这么说……其实我刚刚的意思是那样踢人不嫌太粗暴了点吗?” “粗暴?更粗鲁的手法我老哥跟打鸟都有得出卖,我算是温和派的呢。” 已经无从说起的树乖乖跟在一旁,他突然想起“物以类聚”这个词。 七武士的其它成员中,他实际见过面的只有龙枪,其它人都仅听过传闻而已。 虽然光听传闻就很精彩了,但不知道亲眼见到面时又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真的见到面了,可能也只是很头痛而已吧…… “呵呵,我可爱的小盗贼,洗干净你的小屁屁等我来踢吧。呵呵呵呵~” 第6章 诡异森林的香蕉 靠在门板上,生疏的拨弄着手中的七弦琴,树正守护着在房间里头谈话的两人。 而美沙葛已经早一步出门,采买她需要的各种魔法材料。 回想起刚刚拉着自己衣摆的那一双手,与那一对苦苦哀求、担惊受怕的眼神,树有点不耐烦的教训着盗贼。 孤男寡女相处一室,该害怕的怎么说都应该是女方。 你以为她有本事吃掉你吗? 不过小女孩笑笑地响应着“我吃人的本领可不差,差不多到达了不需要吐骨头的境界。” 之类的话语,让已经很胆小的盗贼差点冲出门外。 她可能只是想看盗贼惊慌失措的模样吧…… 事情的一切在吩咐之下,都完全交给小女孩自行决定哪些要讲,哪些不讲。 树从头到尾都没做过什么说明,只是压制盗贼逃跑的念头,让他能够乖乖跟那位大人交谈而已。 或许那位大人贬低着自己的能力,但她想要控制一个人的运途是平顺、还是坎坷,应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品红会被引导上什么样的道路呢? 不过纵然知道了,不是当事人也无法理解那条道路给他自己的感觉吧。 就如同自己,假如有知道内情的人,不难想象他们讶异与嘲笑的面孔,不过那样的过程与未来却是最让自己满意的一条人生道路。 能够开怀的走在这条路上,满心期待地等待结果的到来,这样就好了。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想到此,树轻叹着气,也不由得露出些许笑容。 这是打自心底的微笑。 太过完美的事物只会带来更多虚假的感觉,对树这种结果论者,只要结局是让人满意的就行了,过程如何艰难倒没什么关系。 “啊~~” 响遍整间旅店的尖叫声传来,这正是来自身后的房间里头。 树二话不说丢下七弦琴,抽出长剑的同时推开门板。 只见品红跌坐在地上,讶异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房间内部确定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 那品红为什么又大声尖叫了呢?莫非…… “你真的被踢屁股了呀!” 没理睬自己的话语,品红只是呆滞的望着前方。 “不……不见了……人不见了!” 我咧!这种小事情……算了,看来那位大人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就做出任何不雅的举动。 而离开方式还是和过去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树收回长剑看着半痴呆状态的品红。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需要叫那么大声吗?” “她……她是谁呀?” “她没说吗?” 摆出无辜的表情,品红只是轻轻的摇头。 树将长剑与丢在外头的七弦琴放在房间的一角,关起了房门。 提出心中的疑问。“那你们刚刚都在说些什么?” “她只有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像是我想做什么,或是我喜欢些什么的。还有就是送给我那一件斗篷。” 品红指着安稳地放置在床上的斗篷,和床同样颜色的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而品红则继续追问着,“她到底是谁呀?” 大概那位大人还不希望影响的太深吧。 也对,干扰的太严重,事情或许会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前进。 有时顺其自然,关键处再给予致命的一脚,应该是比较好的方法了。 致命的一脚……?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树纳闷中,大概被那位大人影响太深了吧。 替自己倒了杯水,树若无其事地说着:“七武士中的星见,这个名字听过了没有?” 点点头,疑惑,苦思,恍然大悟,铁青着脸,牙齿打颤、手发抖。 “啊~” 捂起自己的耳朵阻隔那穿脑的难听魔音,树一肚子不满。 “你喉咙不会痛吗?把尖叫的力气用在其它地方不是很好?” “我刚刚……我刚刚……看到的女孩就是传说中可以预知一切的星见!” “是啦!是啦!轻松点,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树不耐烦的挥挥手。 “糟了糟了,我居然不知道这一件事忘了问她到底要去哪找深景姊,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树你知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还是现在追出去来不来得及?她去哪了她会待在哪里?” “能把这些话一口气念完,我真服了你。真的没意思去当法师吗?” 面对树的嘲弄,品红仍只是自顾自的在房中踱步。 口中喃喃念着:“哪里找?哪里找?” “别想找到她啦。” 树坐在一边说着风凉话,“从来也只有她找人,没人找到她。不过要找你的深景姊,我还知道有地方可以问。” 最后那句比较有建设性的提议很快地抓住盗贼的注意力,他向树投以恳切的目光。 配合着刚刚因为着急而凝聚在眼眶的泪水,看起来闪闪动人的模样让树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假如放任直觉运作,树可能已经一拳挥出去了。 清一清喉咙,树打起正经的表情。 “时间之塔。” “时间之塔?”这样的名词对盗贼而言有些陌生,不解两个字彷佛就刻在他的脸上。 只听树继续解释:“没错,就是时间之塔。座落在现代已经失去准确位置的试炼森林里头,记录着过去一切的圣地。”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在那找出任何已发生的事实,例如说你的深景姊最后的所在位置。” “那还不快走!” 品红动作迅速地将东西随便塞到包袱里头,拉着树就要往外冲。 “喂喂!至少等美沙葛回来再一起走吧。” 听完话的盗贼毫不犹豫地放开手,“那你慢慢等吧。” 答答答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无力叹息着的树只是背过身,朝后头大喊:“你知道试炼森林在哪吗?我知道喔。” 答答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毕竟等美沙葛的时间应该会比问人少上很多…… 二十多天的旅程,终于来到了试炼森林的入口。 说是入口,其实这里也只是一个森林与森林间明显的交会点而已。 后头是普通森林的形式,稀稀疏疏的樟树、白杨木……,可爱的小动物与宁静的鸟鸣声。 但眼前的景色却给人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参天古树密密麻麻的长在一起,其下却还有第二层、第三层树丛,最底下则是藤蔓、藓苔、杂草、蘑菇……。 彷佛是多种截然不同的环境重叠在一起,层次分明。 远方则有一座高山,云雾氤氲、忽隐忽现的姿态更增添了一分神秘。 正午的阳光从最顶端树丛的细缝中洒下,虽然不是十分明亮,但仍是一种不同的享受风味。 盗贼、法师与一个不知名职业的战士正坐在试炼森林外的一棵树下,顶上的是一张刚拉好的防水布。 盗贼坚持直接进入森林的提议,被战士更加强硬的坚持给压制下来。 不过没一会儿,盗贼本打算继续提出上诉的坚持被一场大雨给打散。 密集的雨势让人看不清前方的环境;虽然在这个冬季时分,试炼森林周围还是非常的暖和。 但被这种大雨一淋,在全身湿透之余,还有生病的可能。 不管是不是经常锻炼身体的冒险者,或是本来就已经够虚弱的法师。 “爱司,你知道会下这场雨的。” 美沙葛在自己的长袍外多添一件防水性与保暖性较好的袍子。 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且等待树的回答。 “没错,试炼森林总是会在下午来这么一场大雨。习惯就好。” 枕着脑袋靠在树干上,树悠闲地看着外头的大雨,享受着里头的小雨。 而一旁的盗贼却是一语不发,凝视着在雨中朦胧的森林。 “怎么了?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的伟大森林,有股感动说不出口吗?” 盗贼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迷蒙的景象。 他身上所穿的斗篷更是清楚地反映出外在环境的色彩。 假如雨滴没有在动,那树还真难分得清到底盗贼的哪个部分在哪里,这就是由那位大人所交予的宝物──斗篷变色龙吧,能够和背景化成一体的宝物。 树笑笑且悠哉的欣赏着美景,与另外两人的各种神情。 雨势在时间的经过之中渐渐变小,树也正打量着动身的时间。 突然一声雄壮的吼叫自森林深处传来,将吓得盗贼完全失去冷静,正打算转身逃跑。 全赖树抓着他,才没让他跑掉。 “刚刚那是什么!刚刚那是什么!” 解下顶上的防水布,丢入品红的怀里。 树带着诡异的微笑看向森林深处。 “听起来好像是长颚暴龙的叫声,正在打架吧。牠们很大只喔,大概你我加起来也只够牠们塞牙缝吧。” 同时紧扣着品红的后衣领。 “救命呀!救命呀!” 由树开头,品红走在中间,美沙葛垫后,一行三人穿入了传说中的试炼森林。 沿路上,树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环顾四周;而品红假如没得到老手的警告,可能是利用着树与树之间掩护,躲躲藏藏地前进。 现在他只是乖乖的跟在树的身后。 而树的说辞也很简单,他只是指着品红背一开始靠上的树干。 “看到那三条痕迹没有?那是牙狼的爪痕。代表着这是牠会经过的道路,闲人勿近。 喔,对了!你头上那条青竹丝只要不接近牙狼的攻击范围,两种动物间基本上是互不干扰的。这算是试炼森林中一种蛮奇妙的平衡现象。 而你不要以为有那件斗篷就什么都不用怕,顶多躲起来就是了。这里的动物靠的是嗅觉与敏锐的第六感,那件斗篷只能够骗骗傻傻的人类而已。” 我们的盗贼只是在尖叫声中,紧紧贴近树的身体。 当然没一会儿,尖叫声又停止了。 因为一句‘尖叫声可能引来不明危险’的说辞。 刚下过雨的地面铺满着腐败的枯叶,沼气袅袅而上,这让行走在其中的三个人相当难受。 但带头的人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跟在后面的也就没办法停下脚步。 各有特色的鸣声回荡在森林里头。 有时五彩缤纷的鸟儿从一旁的树丛窜出;有时可以看到远远的树上,吱吱喳喳的猴子成群结队横跃而过。 除了一开始的青竹丝外,一行人没看到什么具强大威胁性的生物。 “这里不是什么试炼森林吗?” 品红疑惑地问着,树则是很简单的点点头示意。 “那为什么好像没看到有任何可怕的生物?” “你想看吗?” 树简单的反问一句,品红害怕地摇着头的模样差点让他笑了出来。 “其实试炼森林之中,每一种生物都有各自的地盘与属性。但地盘与地盘间不可能完全地密合,就产生了一种我称之为‘走廊’的三不管地带。 在走廊中行走,只需注意不要太过接近其它动物,是没什么关系的。” 跟在最后面的美沙葛感到奇怪。 “爱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前头的男人顿时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向他身后的人。 过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始慢慢地前进。 “我曾在这个森林里头活了三年。差点送命的次数比起在外冒险的时候,遇到危机的次数总和还要多上好几倍。你认为我该不该熟悉这个森林。” “哦~那你宰过很多怪物啰,这样子的话你应该也很强了吧。够不够多保护我一个。” 盗贼拉紧了树的左手,不安地看着四周。 “不!除了猎食和自卫外,我不动手伤害任何动物、植物或环境的。况且除了睡觉外,我并没有固定的地盘需要守护。 这算是在试炼森林生活,动物之间的一个默契吧。 在试炼森林里头修行,要变强可不是杀光这里所有生物就叫做最强,或是用砍树碎大石的破坏环境方式来做自我锻炼,基本上那是最无意义与浪费时间的做法。 这里着重在精神磨练,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着四周围,避免成为其它猎食者的猎物,这才是能够试炼森林教导最多的事物。” 品红紧紧巴着树的手不肯放,惹得这个男人有点不耐烦的想要教训这个盗贼。 但美沙葛并没有太过注意前头两人的推拉动作,她只是小心地注意四周的动静,顺便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有用的药材。 “对了!听人家说试炼森林愈往深处,怪物的实力愈强。为什么呀?感觉上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魔法力量,只是动物们狂乱的气息相当多而已。” “愈往中央实力愈强的理由并不复杂。因为这里有一样珍奇的水果只长在森林的中央地带,每一种动物都想要独占这样的资源,本能性的斗争也由此展开。 当然实力愈强的,愈能占到好的地盘。久而久之,试炼森林就形成了现在这种独特的生态分布。 加上它特有的环境气候,更是将森林内外的世界给隔绝开来。” “珍奇的水果?” 这样的字眼刺激着美沙葛的记忆,她印象中这个世界堪称为珍奇的水果只有两样,而会生长在这种环境的,也只有那一样了。 “莫非是……” “没错,就是香蕉。” “香蕉!” “香蕉!” 听到这个名词,让法师和盗贼的四只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兴奋中的盗贼贴近到树的身边。 树相信假如盗贼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可以看到他猛摇尾巴的模样。 “真的吗!真的吗!这里真的有香蕉!那个传说中比人蔘还补,比灵芝还猛的香蕉!假如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不是有可能找到千年烂香蕉吗! 那个号称一吃就立刻飞升成仙,补品中的大补品,灵丹中的万灵丹!” 旁边美沙葛正在打算如果能找到香蕉干作为药材的话……哦~那样的结果真的是想到都会笑。 法师深深感到不枉此行了。 “别太贪心了,你们。我待了三年试炼森林都没补到半次,真让你们这么好运! 更何况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只剩下一些我无法对付的巨型猛兽,牠们所居住的巢穴与地盘地方我没进去搜找过。你们要不要命呀?” 惋惜的表情毫无保留地表现在法师与盗贼的脸上,树则是不客气地打击着他们的美梦。 突然树慌张地压下品红的脑袋,用力往后拖。 同时“啪!”的一个声响,品红身后的树干应声碎裂。 向上开口的新月型白毛首先映入众人眼底,搭配着纯黑的底色与那壮硕的身躯。 约莫两人高的巨大胴体,不论是臂膀亦或是獠牙都具有无限的威胁性。 牠是月牙黑熊,试炼森林之中须特别注意的猛兽之一。 一群人眼对眼,看着愤怒的月牙黑熊站在被牠粉碎的树干前面。 月牙黑熊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牠只是竖立起庞大的身体警戒着陌生动物的靠近。 将害怕与惊慌稍微收敛,一行人才有空闲发觉到不远的树下有另外一头月牙黑熊正奄奄一息。 胸口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跳动的心脏清晰可见,鲜血不停流出。 怜悯心大概是盗贼的感情里头,除了胆小外,比重占第二重的情绪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包袱中拿出伤药,打算接近受伤的猛兽。 却被树一把拉住。“不要!” “为什么?” “森林有森林的规则,你付出太多的同情心只是在伤害牠们。更何况随便接近受伤的猛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要以为他们会很容易就敞开心胸接纳你这个陌生动物。” 两人看着没受伤的月牙黑熊不停地舔着牠同伴的伤处。 冒出的鲜血没有止住的迹象,但树依旧是冷眼旁观。 “沾染了懦弱的气息只会剥夺他们在这残酷的森林中生存的力量。不要以人类世界的标准评量这里,或许你的一时同情,对他们是伤害力更大的武器也说不定。” 盗贼不停传出疑惑的讯号。 树谨慎地将其它人带离开两头月牙黑熊新建立起的临时地盘。 当脱离凶险后,树的表情才和缓下来。 “试炼森林中除了猎食与争夺地盘外,没有动物会为了其它理由相互斗争。要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头,你就必须抛弃人类的身份,化身成为一头凶猛的动物。 假如你只是经过,那就请保持好自己的份际,不要干扰与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 除非你有强大的决心改变这里,而不是胡乱搞一通后就打算拍拍屁股离开,只留下一地的混乱。” 回头探望着的品红心中充满了诸多疑问。 “那牠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是什么动物打的呀?” 低头沉思的树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照理说月牙黑熊是这个区域的强者,没什么动物打得过牠的才对。森林里头还是和我过去待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动的迁徙。 这区的动物也应该没那个脑筋懂得设下陷阱才对欸~~……哎呀!” 像事情想到一半的树突然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的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搞不清楚任何状况。 反而是他身后两人,紧张的蹲到他身边,警戒着四周。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状况吗?” 看着他刚刚踩到的东西,树叹了一口气。“香蕉皮……” “哦~什么什么!香蕉皮!这个吗?” 品红捡起地上一条快干掉的水果外皮,闻着那独特的味道。 “香蕉皮能补吗?” “别傻了。” “能不能带走呀?” 美沙葛走到品红身边,看着那沾满潮湿枯叶的香蕉皮。 “我建议是不要,身上带着那种东西的味道只会让自己成为其它动物的首要猎食目标。况且我听说香蕉皮并没有任何显着的功效,除非大量淬炼。” 打消了另外两人的念头后,树看着四周围的环境。 “奇怪?怎么这里会出现香蕉皮?” 当他注意到某棵树干上有着明显的脚印后,他发现愈来愈多脚印踩在树干上,或是踩在其它高处的痕迹。 加上香蕉皮已经被遗留下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些都证明着一年前左右所听到的传闻:大陆东南十九年一度的武神令重出江湖了。 假如是他们,那月牙黑熊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并不让人意外。 “怎么了?对了!这里出现香蕉皮正常吗?” 敏锐的盗贼也发觉到其中的蹊跷。 只见树站起身,拨拨身上的枯枝落叶。 “当然不正常,是被带出来的吧。” “是什么动物呀?是不是占领着试炼森林中央位置,最凶猛危险又变态的那一种?” “呵呵呵,应该没错喔。你们知不知道住在最中心位置的是什么呀。” 两人疑惑地摇摇头。树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我告诉你们,就是‘人类’。呼哈哈哈~啊!等一下,走过头了。” 树一阵鬼笑后,又突然恢复正经表情的动作让另外两人有点不知所措。 看着树走回头好几步,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着。品红有点着急地看着树的方向和原本前进的方向。 “怎么还不走呀?多赶个几步路呀,天还没黑呢。假如你们不走,我先走啰。” “拜拜,不送了。” 树看着品红满脸疑惑的表情往前走去,美沙葛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分开行动是否有什么用意。 只听树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着:“喔!忘了跟你们介绍。刚刚我们通过的区域是夜晚觅食性的动物聚集处,接下来要前进的方向是白天觅食性的动物聚集处。 我刚刚不是有说过,除了猎食外,他们是会乖乖地守护着自己地盘的。” 耳尖的品红听到了树的闲言闲语,他只是停下脚步,没回头也没前进。 反倒是一旁的美沙葛不解地发问:“你怎么知道的呀?爱司。” 指着不远处的树干,底部有很奇特的淡蓝色纹路。 “那是凶暴陆龟留下的记号,牠就是属于昼行性的动物。 空气中更传来一股很奇妙的味道。 嗯~危险危险。” 看着品红随自己的指示看向树干,又晃眼四周,树只是轻笑着,随即恢复正经表情。 “放心吧,被凶暴陆龟咬到,顶多少个手掌少支脚而已。假如手掌没被咬下来就要恭禧你了,因为凶暴陆龟可是比鳖要还难缠的动物。 不过牠在那个区域中算是很温和的动物了,我至少还捕猎过。那里头还有更凶的呢。” 突然冲天而起的飞鸟将盗贼吓回到树的身边。 或许让他感到害怕的不只四周围诡异的环境,还有树那不知道对自己好、还是说对自己不好的态度。 第7章 飞刀鼬与神龙 凭借着树的观察,一行人规避着各种动物的不同狩猎习性,走走停停。 昼行性动物较多的区域,就在夜晚才行动; 夜行性动物较多的区域,就等待天明才起身; 甚至有更奇特习性的,树也都小心地回避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因此没遇到什么难缠的角色,其它两人也充分地体验了树所谓的精神磨练。 但带路的男人非常了解一件事,就是在试炼森林中每前进一步,凶险就更增添一分。 身处在试炼森林中,好像无时无刻都有对眼睛紧盯着自己背后,彷佛自己已经身在猎物的位置。 常常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法师与盗贼的注意。 这样持续而来的紧张感早已造成两人精神疲惫,游荡在崩溃的边缘了。 不过领头的男人倒是蛮享受这样的环境。 有的时候他还领着另外两人,从树丛里偷眼看着休息中的风行虎、白额狮等等猛兽。 或许入侵者还没进入它们警戒的范围吧,常常它们挺起身子抬起头,跟树一行人远远地对望一眼后,就又回到自己的睡眠当中。 它们就好像一只温驯的小猫眯着眼,皱皱鼻头,慵懒的姿态会引起人的错觉,误以为它们没有任何危险性。 可是当树指着被丢弃在一旁的动物尸体,开始说明哪些部分可能是在食用的时候被牙齿撕裂的,哪些部分可能是在猎食时利爪留下的攻击痕迹。 一旁听着的盗贼努力捂着自己的嘴巴,避免发出任何干扰睡眠的尖锐声音。 途中还亲眼见识到了遍布试炼森林的浪磺江,据树所言看到的部分是其中一条小支流。 窄小的河床两岸,沼泽植物与水争地的画面却别有一番风情。 兴奋的法师来到河边打算掬水洗脸,却和从河底浮起的苹果鳄鱼打了个照面,这可吓坏了法师与后头的盗贼。 喔!对了,忘了说明,盗贼是被法师的尖叫声吓到的。 当然了,当他看到苹果鳄鱼后,又尖叫了好一阵子。 叫得一旁的法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伙简直比自己还像个娘儿们。 不过当一行三人顺着河流走,四周围的环境愈来愈怪异。 有些明明不是属于沼泽植物却浸泡在水中,有些该是依水生存的植物却长在坚硬的土地上。 这就像河流经历过一次大改道一样,破坏了不少原有的自然环境。 又是那群人惹的祸吗?树在心里怀疑着。 “喂!树,那是什么?好漂亮的体色喔。” 品红拉停了沉思中的男人,指着远方一只黄金色鼬鼠模样的怪异动物。 毛茸茸的尾巴泛着金黄的颜色低垂在地面,用后肢站立起的动物正带着好奇的眼光瞧着三个停下脚步的人类。 “喔!那是飞刀鼬,可说是试炼森林中排行前三的动物之一。少数几种敢跟龙正面硬干的猛兽,虽然大多是多打一的局面。 基本上他们已经可以算妖怪了,鲜少生育,活个七八百年甚至更长的,在试炼森林中蛮常见的。它们在森林中分布的范围也相当广喔。” 树用着普通的口气介绍眼前的动物。 旁边的美沙葛突然发出声音。 “爱司,你的腿怎么在打颤?” 三个人同时低头看着树发抖的双腿,再互相对看着。 “喔!忘记讲了。我以前在试炼森林时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危机,是来自这种动物。 它们可不会比人笨喔,尤其群体狩猎的特性更是让人吃不消。在森林中拥有瘦小体型的它们可是比龙还要致命的生物。” 胆小的盗贼好像听清楚了刚刚那一番话中的涵义,但却在逃跑的前一刻被树从背后牢牢地抱住。 “不要露出害怕的样子!因为它们比你更害怕。” 拉下树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品红仰望着身后男人的脑袋。 “为什么呀?” “虽然我以前跟它们玩过猎人猎物游戏,但事实上它们遇到人类的经验应该是少之又少,对于任何未知的事物抱持着警觉心是动物的天性。 我想这一只飞刀鼬不是在衡量最佳的攻击距离,就是在观察我们各种可能的反击模式。” 指着不远处一棵被树藤紧紧缠绕住的大树。 “凭我的经验,当它缓慢的越过那棵树时,就是它展开攻击的前兆了。所以千万不要露出害怕的眼神,响应它的视线!证明你比它更凶狠! 它不一定是在猎食的途中,搞不好跟我们只是碰巧遇上面的而已。当它了解到这场可能到来的战斗不是那么好解决时,它可能选择离开。” 站在两个男人身后的法师正努力回忆着各种可能用得上的法术咒语,以备需要时能够正确地念诵,双手也伸进袍子里头探找需要的药材。 盗贼也同样将手轻轻放在武器的握柄之上,但树却抓着他握住武器的手。 “也不要那么早就掀出底牌。当动物露出獠牙与利爪时,就证明了它根本不想跟你打,只是要靠着威吓驱赶你而已。 这只是示弱的证明,聪明的猎人会在最后一刻才伸出致命的獠牙。所以耐心点,耐心点。”树语重意长的说着。 其实树这样的口气更多像是在说服自己,这让盗贼有点担心。 将不安的视线来回望着飞刀鼬与树之间。 当他察觉到一点异状,他抬头看向背后的男人。 “嗯~它这样笑算正常吗?” 站立在远方的飞刀鼬露出了笑容。 假如用人的标准来看,那样的笑容中包含着狡猾、奸诈、轻视、侮蔑……等等各种不好的讯息。 “有没有什么建议?” 面对盗贼的问话,树只是笑容满面的响应:“跑快一点如何?” “天……天啊!这种话你就不能够用紧张一点的口气说嘛!看着你那张总是老神在在的表情,可是会气死人的!” 盗贼扯下树抱着他的双手,大声吼道。 咒文的念诵声传进两个男人的耳里,眼前飞刀鼬用着很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疾冲。 自树手中挣脱出的盗贼当然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站在原地的男人在念咒的法师与疾冲中的飞刀鼬间晃了一眼,当下扛起了失神状态的美沙葛跟在品红的脚步后头奔跑。 一颗软弱无力的火球自法师手中飞出,飞刀鼬却视若无睹,将之撞开到一旁。 被扛在肩上的美沙葛大力地踢着她的双脚,不满地大叫:“放我下来!你妨碍了我的法术。我要给这群老鼠脸的家伙一些好看!” 被连续踢了几脚的树减慢了自己的速度,正打算开口抱怨时,法师的脚不但没停下来,还加上了双手不停重拍在树的背上。 “哇啊~跑快一点!跑快一点!有一大群追上来了!” 思绪在脑海中飞奔而过。 树根本没来得及回过头确认状况,但他大概也了解后头是怎样一个景象。 这群飞刀鼬是在猎食途中吧,真是让人伤心的事实。 幸好自己曾通过龙骑士的训练,只是没机会转职而已,全副盔甲重武装的情况下,飞天钻地对自己的脚力来说只是小事情,更何况现在是轻装状态。 不过从以前就没有顺利地在飞刀鼬的追击下逃开过的经验,这一回又抱个女人;虽然她不胖,但那双该死的腿能不能停一停呀! 再加上前头盗贼飞驰的速度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信心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恐怖的回忆不断地浮现在眼前,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前头是印象中没探查过的区域,盗贼却是直直地撞进去。 树正想大声呼喊,两旁冲出来的黄影丝毫不给任何一点机会。 它们已经布好局了吗?树在心中咒骂着,起脚往旁边的树上一蹬。 留下一个清楚脚印的同时,身形的速度刹那间加快不少,险险闪过空中的数对利爪。 以落回地面的双脚作为缓冲,弯曲的膝盖又是一蹬,树将飞刀鼬的距离又拉开不少。 要不是不熟悉在树林中飞跃前进,树可能早就脱离飞刀鼬的追击了。 现在只得用心地闪过一棵又一棵的大树,跳过地面上突起的树根,低头避过横在路中间的枝桠,不安与烦躁的气息充斥在大气之间,后头是疾驰着的飞刀鼬,前头是狂奔中的盗贼。 这时树的心中真的有停下脚步,一了百了的想法。 问题是那该死的法师还不断地拍打自己。 “把她丢进去如何?” 这样的想法在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在回过头的同时,一声饱满的恶吼声自前方传来,这是树从没听过的吼声。 最让他讶异的,是跟在后头的飞刀鼬群居然一听到吼声就逃窜入周围的森林之中,无影无踪。 这让树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有什么动物能够只用一声吼叫,就驱赶走一大群飞刀鼬呢? 树想着的同时,将肩上的美沙葛放回到地面。 法师嘟着一张嘴整理着自己的袍子,看来她对刚刚那一段非常不舒服的旅程颇有微词。 不过她不满的是被树扛在肩上,还是被一群飞刀鼬追呢? 这大概只有她本人才晓得吧。 “咦!爱司,品红呢?” 美沙葛眺望着四周。 没一会儿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因为她魔力的波动被外在的环境影响的紊乱不堪,这对法师而言是相当糟的状况。 纵然是没命地奔跑,品红却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这算是训练有素的证明吧,但可苦了四处找他的同伴。 朝着盗贼所留下的些微痕迹前进,树心中的危机感愈来愈强烈。 两人小心地穿过树丛,第一眼看到的东西真的吓了自己一跳:品红的脑袋悬在半空中,且一副惊慌的模样! 喔!对了,他应该是披上了斗篷变色龙,才会造成这样的错觉吧。 想通了理由,树不由得松一口气。 只是一旁法师的惊讶表情,还是让他有点不解。 “美沙葛,品红的身体只是用斗篷变色龙伪装起来而已,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啦。” 呆滞的法师没有回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 树也注意到美沙葛并不是看向品红的位置,他顺着美沙葛的视线望去。 同时一阵炽热的鼻息吹拂到自己身上。 蛇身鳞甲、鹿角鹰爪、以及那比起鳄鱼不知凶猛多少倍的脑袋,这是一匹龙,一匹东方的五爪应龙!黄金色的瞳孔正凝视着自己,里头包含了怒意、沮丧…… 树更发觉到,这匹应龙被不知名的铁索紧紧缠住,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四周围的环境像是经过一场大战,草木不生,处处是焦黑的痕迹。 更有一颗圆珠漂浮在空中,不时闪着阵阵电光。 双颚微张,云雾般的热气自口中呼出。 嗯~它有口臭…… “人吗~” 严肃且庄重的声响自应龙的嘴里传出。 “好久没有看到人了~” 应龙的蛇身突然扭动起来,像是在挣扎着要脱出束缚一样。 巨大的怒吼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放开我!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跌坐在地上的品红也鬼哭似的哀嚎起来,连滚带爬的移到同伴的身边,且抱住树的大腿。 徒劳无功的应龙停止了自己的扭动与吼声;树明显看出它身上的绳索缠得更紧些了,有些部分甚至嵌进了肉里头。应龙也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意识到应龙低沉的心情,树渐渐恢复平常时的冷静。“您是……?” “我是掌管冷泉森林浪磺江的河神。” 应龙有气无力地响应着。旁边美沙葛低声贴近树的耳旁。 “爱司,冷泉森林是……?” “这个试炼森林的古名吧。” 树同样低声响应美沙葛后,将注意力放回到应龙身上。 “身为河神的您怎么会被困在这种地方?” 疲惫的应龙勉强睁开它的眼睛。 “之前我和飞刀鼬群恶斗了一场,也击杀了几只。它们不知从何得到这具有困仙索能力的道具,将我困在此处。 若不是龙珠还勉强能依照我的意识呼唤云雨雷电,现在已成它们腹中物了吧。能够帮助我离开吗?我现在十分的虚弱。” “原来是这样,它们才会吓到逃开。” 听完应龙的解释,树也对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前不久应龙曾击杀了几只飞刀鼬,难怪它们现在还不敢接近这已经被它们束缚起的生物。 应龙与飞刀鼬彼此要击杀对方,一场近身恶斗是免不了的;但要驱赶飞刀鼬,龙珠所召唤来的雷电也就很够力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附近是一片焦黑的残破痕迹。 但为什么两种互不相关的生物会斗在一起? 胆小的盗贼听完了原委,也收敛起一些些紧张的心情。 放开树的大腿接近应龙。 “你……不会伤害我们吧。” 努力地抬起一只眼皮,应龙叹了一口气。 “我至少还算是个河神吧,虽然是因罪被贬至此。但找一个人类的麻烦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 “罪!是什么罪!淹没三山五岳,还是淹死了一大群老百姓!” 品红紧张地将脑子里所想象得到任何罪大恶极的可能性说出口。 应龙却又叹了一口气。 “我真做了那些,早就被封印起来,或是斩下脑袋了。那只能算是件小事情啦,虽然说我也不太想去回忆。你们能够帮我吗?” 怀疑中的品红虽然仍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但也开始寻找解除应龙身上束缚的方法。 树和美沙葛也都开始动作,毕竟如应龙自己所说,拥有一份正当河神职业的它,没什么必要去欺负人类吧。 不过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 “对了,河神大人。请问您是怎么跟飞刀鼬打起来的呀?” 任由人类在身体四周爬上爬下的,应龙只是乖乖地趴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听到了树的问话,它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响应着身后的人。 “那是之前我在河边休息的时候,被一群飞刀鼬袭击,梁子就是这么结上的。 开打了有三天三夜吧,我宰了几只飞刀鼬,也被它们困在这个地方。” 因为这样的理由…… 这群飞刀鼬敢跟五爪龙王等级的应龙斗,且还能将之困住,看来它们的各方面评价似乎需再提高。 树在脑子里打量着。 “啊!是不是这个?” 品红发出声音的同时,缠绕在应龙身上的铁索开始抽动起来。 钉在地上的部分首先脱离,接着其余部分从应龙身上往品红的方向收起。 当束缚完全解开,品红的手上多了一样类似飞爪的东西。 树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猫爪,也是预定中要由品红取得的东西。 恢复自然的应龙挺立起身子,仰头长啸。 一阵浑厚的吼声传遍整座森林,各类飞禽走兽起了不小的骚动。 “吼~~咳!咳咳!看来我还是虚了点。” 咳嗽的应龙弯曲下腰。 当气力略微恢复,它低头看着三个人类。 “感谢三位。恩仇必报,或许我能够帮上点小忙。” “我们是要到时间之塔一趟。” 树简洁且恭敬地响应。 但一旁的盗贼却只是专注在自己手上的物品。 “这个是……?” “想要的话就拿去吧,以我的能力我还无法毁掉它。将那个麻烦带离我的视线,我会很感激你们的。” 同时间,应龙的身体发出各种光芒,它的外型也随之改变。 当一切变化底定,眼前出现的是一名东方典型的美女。 乌溜溜的长发、勾人魂魄的双眼与美艳的脸蛋,黑白搭配的绢衣罗衫却掩不住那窈窕的丰腴体态,它…… 她无疑是树有史以来所见过的头号大美女。 不知道传闻中那位从没亲眼见过的紫夫人有否一拼的资格? 不过也没机会让自己比较了。只是她懒洋洋的目光完全没有龙形时的威猛感觉,实在让人很难将两种不同的形体联想在一起。 “这该怎么用呀?” 正当盗贼还在研究缠上自己左手的怪东西时,她脸色微红,轻步慢摇地走到品红身旁,低下头在品红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抬起头后她表现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脸红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而盗贼也惊讶地拉退身体,大叫:“不会吧!” 看着两人的模样,树突然想到该不会出现什么以身相许的鬼事情吧,虽然说很有可能。 在东方逻辑中,女人的贞操简直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好像只要有个美丽的女人愿意献出自己的贞操,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其实对自己而言,沉甸甸的金币比起任何一个美女都还要实际很多。 当然了,除非能把美女高价卖出,这又是另当别论。 不过能陪这样的美女几晚,也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唉呦!” 树转头看向敲自己的一拳美沙葛,不满的表情却换来美沙葛如下的响应。 “别这样看我,我只是下意识打了你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算我不对,我道歉可以吗?” 这个女人第六感太犀利了吧。 树将所有抱怨的言语往肚里吞。 而这时品红又抓住了自己,紧张地指着后头由应龙所变成的美人。 “她说……她说要载我们直接飞过去呢!” 跟自己想法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让思绪的反应迟滞了一下。 “居然是这个答案……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呀?” 只见眼前的美人正扭扭捏捏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羞红着脸低着头。 一听到树的问题,她疑惑地抬起头,摸摸自己红烫烫的脸颊。 “我的脸很红吗?” 手一扬,一道水幕出现在她身旁。照了照自己的脸蛋,才恍然大悟。 “喔!我五行属性为金。只是连日来的虚耗,造成肝火上升、内燥。 属性趋为相克之火,而无法固其本位,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过段时日调息养身,自然可以恢复原状。” 让树听得糊里糊涂的解释,他决定不再深究。 不过旁边的盗贼就没那么配合了,他还是使劲地摇树的右手。 “怎么办!怎么办!要飞到天空上呢!” “这不是很好吗?可以享受到难得的滋味喔。” “可是……可是……我怕高呀!以前老师要我从三层楼高的地方往下看,我都会吓到吐。现在可是要飞上天空呢,那个该死的高高蓝天。” “放心好了,我不会飞太高的。因为现在我的整个状况都不太好,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把你们摔下来。飞太高,会摔死人的。” “哇~我们用走的好不好!用走的好不好!” 暂时不管巴着自己右手的品红,树看向美沙葛征求意见。 拥有龙骑士资格的自己,等闲的几层楼高还摔不死,最主要是看其它人的意思。 不过当法师笑眯眯地指着天空,盗贼的意见就没有人去理睬了。 第8章 应龙与蓝龙 “等一下!刚刚是不是晃了一大下!” …… “又晃了!对不对!对不对!” …… “你这张乌鸦嘴……” “啊~” “啊~” 天空坠落下一条应龙巨大的身躯,还伴随着旁边三个微小人类的哀嚎声。 法师正慌忙地寻找任何可解决此一困境的方法,不过…… “啊~我没学过飞行的法术!” 头下脚上垂直掉落的树,表情有些无奈,只见身旁的两人都热衷于尖叫、嘶吼与手忙脚乱。 他看了一下四周围的环境,应龙呈现昏迷状态,是不用期待它会及时醒过来了。 底下是浓密的树林,凭自己的跳跃力…… 算了,有太多障碍物了,就算救得了自己,也救不了身旁的人。 绿油油的树海不断贴近自己,偶尔突出来的几根枝干在这样的时刻可是颇富威胁性的武器。 一个不小心,就让在树顶上横行的动物可以享受到‘串人类’的大餐。 不过这些‘小草’对身旁的那匹应龙没什么影响吧。 搜寻着记忆中任何派得上用场的资料,猫爪! 这个名词一浮现在脑海里,树第一时间将身旁两人紧紧抱住。 确认猫爪牢牢地装备在品红的手上。 “品红,挥出你的左拳!” 根本来不及细想,盗贼顺从着树的指示将左拳用力挥出,流星般电射而出的猫爪比坠落中的三人快上一线进入树丛里。 树闪过猫爪抓住某物的景象,铁索仍不断放出。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撞击地面之前,猫爪上所附的魔法铁索能够成为一个称职的缓冲体。 护住怀中的两人,树不断撞开一层又一层的树丛,撞断细小的树枝。 没有正面冲撞粗大的枝干,可能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当快到达地面的前一刻,猫爪所放出的铁索彷佛已经到达某种极限,将下坠的三人改为上弹。 看来幸运之神十分眷顾这个盗贼。 抱在一起,来来回回上下摆荡着的三人齐抬头望,看着猫爪铁索没入树丛的部分。 “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树首先发出感想。 突然间三人身形下挫了一大段距离,担心的眼神又集中到树身上。 “其实没关系啦。就高度而言,比起刚刚好太多了,不是吗。” 当确认完离地面的距离后,三人又抬头上望。 刚好看到绷紧的铁索放松、钢爪部分掉出树丛的精彩一幕。 “啊~” “啊~” “碰!” “碰!” “唉呦!” 跌成一团的三人无力地呻吟着,其中最悲惨的莫过于树了,在最底下当肉垫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三人手脚并用,各自爬向一个地方倒下,喘吁吁的望着自己掉下来的地方。 活着的感觉真好,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想法。 而第二个想法是:该死!我全身酸痛,没有一根骨头不在吱吱叫的! 身体锻炼得最好的树首先坐起身,看着四周。 应龙毁了一大片树林,半吐着舌头,宛如死鱼翻肚,庞大的身躯就倒在不远处。 断断续续的鼻息吹动着附近的草丛,这大概是它勉强还活着的证明吧。 而法师的狼狈样就不用多说了,至于品红…… “品红,你手上的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盗贼努力地抬起脑袋,昏昏沉沉的飘动视线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清醒着。 “左手啦!那是不是香蕉呀?” 树慢慢爬到盗贼身边,看着猫爪牢牢抓住的东西。 一听到香蕉两个字,还倒在地上的两人立刻弹起身,整个精神恢复满点。 “什么什么!香蕉在哪里?” 三人聚在一起,欣赏着黄澄澄的条状物。 “这就是香蕉呀。” “原来掉下来的时候,猫爪是抓到这个。难怪后来会撑不住三个人的重量,一起掉下来。酸痛归酸痛,值得啦!” “香蕉为什么在这里?” “啊!” “啊!” “啊!” 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对于树的疑问都升起了一股很不安的感觉。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你们认为我够不够解释。” 聚在一地的三人战战兢兢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鳄鱼的脸颊、鱼鳍式的角、蝙蝠般的翅膀、强壮的后肢与尾巴,还有那深蓝色的皮肤。 这是一匹用前肢拨开树丛顶,窥视着三个美味可口人类的蓝龙。 吸气的声响将远去的意识唤回,训练有素的三人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而吓傻在原地。 险险闪过蓝龙的致命雷电喷吐,看来对方喜欢熟食。 但树可管不了那么多,不理会身上被雷电擦过的些微疼痛,立刻抽出鞘中的长剑以对。 “品红,使用猫爪的捆仙索能力!” “我不知道怎么用呀!” 同时盗贼也鼓起他米粒般的勇气,在慌乱中抽出小刀。 只是当视线和蓝龙对上的瞬间,勇气化为云烟消散,品红在尖啸中转身逃跑。 随着挥出的左拳,猫爪紧抓住远方的树干。 回拉的力量加快带离盗贼身形的速度,只见他熟练的如猿猴荡藤般,一收一放猫爪,远遁而去。 比起之前逃避飞刀鼬时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不是用的挺顺手的……” 树看着盗贼逃遁的身形下了一句评语。 但刻不容缓的战况可不允许将心思放到其它地方,蓝龙口中传诵出龙语魔法的咒文声。 还来不及逃离,一阵黑雾笼罩住站在原地的树与美沙葛两人。 拼法术不落人后的美沙葛当然不会呆站在原地。 正当蓝龙因为黑雾成功包围住对手,而高兴地打算上前近身搏斗的同时,五颗魔法飞弹挟带着速度与威力穿出黑雾。 护住脆弱的眼睛,任由魔法飞弹在身上扬起些微的灰尘。 “爱司!” 美沙葛一声低呼,树立刻会意抄起她的身躯,朝印象中可暂时躲避的方向跳去。 将护住眼睛的翅膀收回到背后,蓝龙撕牙裂嘴吐出危险的信息。 “法师吗。” 无疑地对龙而言,一个法师会比战士还要令它们的头痛。 深吸入一口气,第二记致命的喷吐将黑雾击散,却没有看到应该有的尸体! 左方传来咒文的吟咏声。 蓝龙转头一看,战士正借着一旁的树干弹跳,朝自己冲杀而来。 相准目标,缩头一顶,完全不理会长剑的攻击,将身在空中的战士击回到地面。 同时一道熊熊的火柱连结到身上,传来让自己十分不愉快的炽热感。 狂吼一声,蓝龙的长尾扫倒一排树木,更朝着法师的方向扫去。 树急忙赶到美沙葛身边,竖起长剑迎接这躲不开的一击。 排山倒海的巨力将两人扫向天空,跌入一旁的树丛中。 软弱无力的树看着一步步接近的蓝龙,美沙葛更咳出一摊鲜血在自己已是大红的袍子上头。 结束了吗? 这样的想法刚出现在法师的脑子里,却见到一样眼熟的物体扣住蓝龙那鱼鳍般的角饰。 盗贼顺着猫爪铁索回收的力量,跳到了蓝龙那小山般的背上,用着手中的小刀替这庞然巨物搔痒。 缓缓的回过头,蓝龙一双快喷出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品红身上。 盗贼的动作立刻停止,一人一龙沉浸在对抗的奇妙诡异气氛中。 首先展开动作的是蓝龙,它彷佛看穿了品红的性格,只放出一声惊人的咆啸声响。 这就已经够吓走盗贼了,只见品红俐落地收回猫爪,顺着龙背飞驰而去。 驱赶走烦人的盗贼,打算将所有不满出在战士与法师身上的蓝龙移回它的视线。 突然一个警讯传进它脑子里,顺从着第六感转头后看! 没东西。 不对,在旁边! 恼人的盗贼正从它的左方以极快的速度直冲而来。 迎接盗贼的是一记喷吐攻击。 满以为疾冲中的盗贼势必会正中这记喷吐攻击,但他手中奇怪的道具钩住一旁树干的同时,将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拉离攻击的范围。 “哦~原来还有这种用法。看来我们的盗贼所拥有的勇气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树倒在草丛中,看着品红一击脱离的捉迷藏战术感慨着。 毕竟比起凶猛的狮子、老虎,蚊子应该是更让人厌烦的鬼东西。 努力撑起身子,法师坐在一旁看着眼前战斗。 “你知道吗,爱司?” “不知道。” 法师赏了一记爆栗给回嘴太快的家伙,狠瞪了一眼。 “之前我到了沙漠去看世界三大武装之一,完整的上帝武装系列,那的确是没枉费我走了那么久的路程。 所以当老爹通知我,说要帮助某人取得同样列名为三大武装的不败勇者系列时,我可是满心的期待。” “嗯,然后呢?” 树用着淡淡的口气追问着,而眼前的战斗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一个盗贼居然可以把一匹蓝龙耍得团团转,更可恶的是盗贼那副胆小怕事的大吼大叫模样,和他的战果完全不搭调。 “你知道吗,历史上的十一名英雄里头,我最崇拜这个一生中从来不曾尝过败绩的勇者。 可是不要告诉我,品红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在重现那名英雄的一切。” “谁知道。历史最有趣的就是在于永远不是由亲身体验过的,或是亲眼看到过的人写。除了时间之塔的那群人外。” 树举起还握在手中,已经扭曲变形的破烂长剑。 “真是的,这把剑我努力保养使用着,也才勉强使用了两年。被蓝龙这么一扫,只能当废铁了。” 说罢,随意丢弃到一旁。背上的行李除了那把由黄布包覆着的长剑,与一些布制品外,都已经破损毁坏。 包括在地下城所得到的七弦琴,也成了一块烂木头。 “你没事吧?” “没事!再念一万个咒文都没问题。” 法师拍着胸脯大声保证着。 当意识到手中的法杖已经断成两截,也是随手一丢。 “别逞强呀。” 半撑起身子,转头一看,只见美沙葛高兴地傻傻笑着,一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 “呵呵,担心我喔。” “是~我的确在担心同伴的安全。况且未来少了你会有点小麻烦。你可是计划成员之一呀,别忘了。” “只是同伴而已吗……” 美沙葛露出黯然的神色。 而努力于脱离草丛,站回到地面的男人却是响应着不留情的话语。 “是的,没错,只是同伴而已。所有朋友都是一样,少了这一层利害关系,我连多说一句话都会懒。” 紧咬着下唇,将不愉快的视线偏向一旁。 树边看眼前的战斗,边低声述说着:“我在这世上仅有一个亲人需要费心而已呀,亲爱的法师。……看来,我们的盗贼也终于找到一个好方法了。” 树的不明言语刺激美沙葛将视线与意识移回到眼前的战斗。 蓝龙正怒气冲冲地寻找着攻击标的,那品红呢? 四处飞跃的盗贼在这时失去了身影。 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再顺着他的视线才找到盗贼偷偷摸摸的身形。 蹑手蹑足潜到倒地的巨大应龙龙头旁边,盗贼将一根黄澄澄的物体丢进应龙的嘴里。 眼前可轻易踩扁人类的蓝龙因为找不到盗贼的踪迹,打算将一口气出到旁边被它重创的两个人类身上。 俯瞰着微小的人类,法师的异样却让它追到了盗贼的位置,发红的眼珠与纷乱的思绪并没有让思考的机能运作太久。 意识完全集中在吸气上,确认好方向后,最大威力的雷电喷吐攻击依着相当巧妙的弧度朝着盗贼袭去。 “我又像是一条活龙啦!”突然弹起身的应龙吓了品红一大跳,同时也帮幸运的盗贼接下那记致命的雷电喷吐。虽然同为巨型猛兽,蓝龙的一记喷吐对应龙而言却也十分的不好受。 刚抬起的身躯被喷吐攻击轰回到地面,差点把品红压在身子底下。 看清楚自己命中的标的,蓝龙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诡异,树等人从没想到过龙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黑压压的乌云开始聚集,电光闪烁仿佛正在说明某条龙的心情。 “哦喔,糟了!” 蓝龙张开宽大的翅膀,一振一振,打算溜之大吉。 十多道雷光将蓝龙轰回到地面。 乘云而起的应龙朝前疾冲,两条龙短兵相接,各自用出天生的武器。 两方的利爪都无法有效果地在鳞甲与龙皮上留下致命的伤痕,强健的下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咬断对方的脖子。 缠在一起的混战持续破坏着周围的环境,高大的树丛比起它们就像是矮小的草堆,更别提里头的三个人类了。 借着猫爪之利,品红已经躲到远远的树上待着。 而树也早早的就抱起美沙葛,远遁到一旁。 免得一个不小心,缠在一起打滚的两匹巨龙在压倒树丛的同时,顺道将人类压成肉饼。 相较起他们的身形,人类实在太渺小了,更别提力量上的差距。 靠着蛇身紧紧缠住蓝龙的应龙扯拉着那对蝙蝠般的翅膀,鲜血已经从深蓝的身躯上冒出。 吃痛的蓝龙吸口气,打算给缠住自己的家伙来一记大的喷吐攻击。 但张开来的嘴巴却没有对方大,被应龙一口咬住。 “这样的接吻很痛吧。” 树说着不负责任的评论。 急忙停止喷吐攻击,但还是有相当弱的部分威力在口中炸开。 蓝龙的嘴角冒着些微的黑烟,它带着讶异的眼色看着前方,咬住它的应龙正在吸气。 攻守互换的喷吐攻击将要展开,而可怜的蓝龙根本没有防守的空间。 一道泛着金光的酸液喷吐从应龙的嘴里击出,炸得蓝龙昏天暗地。 蓝色的巨头更被酸液侵蚀着,流出恶心的红血。 更在脱离应龙的同时,巨大的深蓝身躯压倒了一大排的树林。 松开束缚住对手的蛇身,应龙乘着云雨飞上天空。 重创的蓝龙将下颚倚靠在高大树丛的最顶端,焦黑的舌头就挂在嘴角,任由双翼无力地垂下,遮盖住树等人的上空视线。 看着垂在眼前风帆般大的翅膀,法师有股冲动拿出匕首,割下一大块龙翼当作法术的药材。 “可恶的家伙!”天空中的应龙传来浑厚的声响。“ 虽然不奢望你们这类龙种有任何伦理观念,但至少也该敬畏一下管理着浪磺江的我吧! 也不想想在你还是蛋的时候,我可看顾有功呀。 早知道在那个时候就把你踩爆,省得现在惹我发火!” 把坚固的高大树干当成暂时的拐杖,用前肢撑起高出树林很多的巨大蓝色身躯。 蓝龙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但一阵雷电乱舞又将它的嘴给封上。 “活了至少也有几百年了,你的脑子里尽是塞堆渣吗!惹我~!为什么你呀还是飞刀鼬的,全都是这副德性! 亏你们还属于高等智能的生命体。还是说吃了你一根香蕉,你十分不满!” “我……” “还说!” 应龙一声怒吼,酸液喷吐再度击中蓝龙。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香蕉是不是太补了呀?总觉得它在人形与龙形时的个性差好多。” 对于美沙葛的疑问,树笑着不知如何回答。 三个人类终于安全地聚在一起。 品红牙关打着颤,想着刚才那不应该跟自己有关的战斗。 而美沙葛与树两人正上上下下打量着品红,毫无疑问的这场战斗的大功臣是他。 但最令他们俩人感兴趣的,是英雄不败勇者的特质有多少成重现在这个盗贼身上。 至于一旁那非人之间的事情,则是他们管不着的了。 乘坐在应龙的背上,一行人来到了山顶。 通天的古塔给人带来一种奇妙的感觉,耸巍地立足在世界的最高点,俯瞰一切苍生。 砖红的外表像是在述说它独立且超然于物外的地位。 这里是从太初便存在的地点,记录着一切真实历史的时间之塔。 在塔的大门之前,树将身上的东西全部丢在旁边的草地上,其它人略感不解。 “照做吧,进到塔里面是不允许带着任何武器与铁制器具的。倒是法师的道具等等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带进塔里了,建议是乖乖的摆在外头吧。” “不……不会被捡走吗?” 品红担心地看着四周。 在帮忙美沙葛安置好个人物品的同时,树也笑着响应品红。 “这里有谁会来捡你的东西呀?” 维持龙形的应龙也降到三人身边。 “我帮你们看守吧。穿着袍子进去也没问题,里头只是忌讳金属物品而已。” 一行人准备好,由树推开了时间之塔的大门。 平白无奇的墙壁装饰着普通的信道,行走在其中法师感到一阵不对劲。 “我的魔力感应消失了……” “因为这里是绝对领域,一切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事物都无法存在。” 一旁突然传出的声响引起三人的注意。 盗贼在身上东找西找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武器都摆在外头,连忙躲到树的身后。 声音的来源是旁边一个穿着红白相间袍子的人。 “咦?你不是来过了吗?” 一名白发苍苍,但面容下却隐含着一股活力的男子从墙壁的阴暗处走出来,一边观察着三名不速之客。 在扒开品红拉着自己的手后,树趋前几步,微笑地问候着:“您好,塔主,之前一回见面是六年前的事情吧。” “是的,我想起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塔主带领着所有人朝塔的深处前进。 将躲在身后的品红推向前。 “是他要来找一些旧的资料。” 同时在品红耳旁说着:“小心自己的发言。” 示意所有人跟上它的脚步,塔主推开通道底的大门,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进入三人的视野。 浮在正中央的巨大水晶球旁是无数张漂浮在空中的椅子,坐在上头的人跟在最底下走着的人都闹哄哄地忙着事情。 将一叠又一叠的文件资料搬进搬出,忙着装订书本、排定页数。 叫闹、大骂与鼓励声不断。 “今天一定要把镰都的事情分类记录清楚。” “喔!” “糟了,近期大陆西方小规模死灵战争的资料丢到哪去了?” “这里这里,接住!” “该死!谁砸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在记录不完了。” “有空在那边废话什么,做你的事啦!” “这边又有人手抽筋了!” “折断它重接一次就好了啦!” 振笔疾书的刷刷声响,大概是唯一能够压制讲话的吵闹声吧。 “这里是我们监视与记录世间一切的主要地方。” 塔主简单地介绍着。 “阿丸!阿丸呢!” 在塔主大声呼喊着某人名字的同时,一名拿着厚厚一叠资料的撰写者跑到身边,在耳旁窃窃私语着。 “塔主,它……” 恍然大悟的塔主呼唤着另一个飘浮在空中的撰写者,取过面前那本几乎比品红还要大的书本看着。 “嗯~从这本日记帐中写着,你们三人现在使用的名字是树、品红与美沙葛,没错吧。” “什么!那本书中有记录我们的事情呀!那不是什么都被你们看光光了吗?莫非你们连某些人的夜生活都有记录!” 品红想也不想的冲口说出一堆疑问。 旁边的树想阻止都来不及。 “是的,不过各类型的特殊事件都有专人负责记录。日记帐只是很笼统的记下行动年表,算是种索引吧。” 当塔主回答完后,树撑着脑袋露出沮丧的表情。 美沙葛却不解地看着树低头黯然的神色。 当她想要开口说话时,却被树示意禁声。 她也乖乖地闭上嘴。 “假如有需要查阅过去资料,跟我来。” 塔主引导着其它三人来到主要藏书的书库中。 这又是一个虚无的空间,一柜柜的书都用不同的方向固定在空间上下左右无限延伸的不同位置。 刚进门的盗贼手忙脚乱的四肢挥舞,完全摸不着天也摸不着地的地方是让他十分不习惯。 法师对于这样的环境还不会感到困惑;而树根本就是第二次来此,一点问题都没有。 “会来到时间之塔的,一定都是想要询问事情。不过我必须郑重说明这里的规则,原则上我们是不允许干涉时间的进行。 但过去在历史女神的特别宽容下,我们可以回答一个问题。不管你是人妖兽仙龙,一生都只有发问一次的机会。所以请小心选择你的问题。” 第9章 圣剑拉格纳洛克 听完说明的盗贼第一个举手,大喊着:“我我!我要问现在深景姊在哪里?” “刚刚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再对你多说什么。” 这样的回答让盗贼傻了好一会儿,他无辜地转头看向另外两人。 树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与动作,用极小的声音说:“我来不及阻止你。” “等……等一下!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也算问题!” “基本上我只能回答一个问题。但对于你现在的疑问,我可以给你正面的答案。是的。” 塔主用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回答着。 “我……我……” 激动的盗贼正打算冲上前去,用暴力解决事情。 但却被树从背后牢牢地抓住。 “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非战的圣地!” “我……我……” 品红急得流出了几滴泪,看着阻拦自己的男人。 拳头在空中乱舞,好像是要痛殴冷漠的老者。 “别傻了!这里之所以是非战的圣地,是由于他们有绝对的领域与绝对的实力。 从太初便存在于时间夹缝的这个圣地,随时都可以把你丢进创世的那场爆炸之中。 你有几分把握从那场风暴中生存? 又有几分把握问出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尤其他们都是不朽者,只有世界的终结之日才威胁得到他们。 生命与痛楚对他们而言是无意义的,他们的外形只不过是反映出你心中所想象的模样。” “那……那怎么办……” 品红沮丧地接受事实。 假如树所言不差,那这里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放肆的地方。 “请人帮你问不就好了。” 树简洁的回答无疑是给盗贼一线生机,他首先将闪亮的哀求眼光投射在树身上。 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的男人指着后头说:“别找我,我很久以前就来这里问过事情了。要求,就去求美丽又动人的法师吧。” 突然被褒奖的法师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对方摆明着有企图。 看到树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美沙葛有点生气,甚至想直接回绝;不过当看到品红那着急的眼神,整个心又软化了下来。 挠挠头,叹口气。 “好啦好啦!这笔账我会记得讨回来的。” 得到了法师的首肯,品红高兴地扑到美沙葛身上磨蹭着。 搞得美沙葛又敲又推的,还大声威胁着,才将盗贼拉开。 理一理皱乱的袍子,清一清喉咙。 “我想要知道深景的现在居住位置。” 点头响应的塔主缓慢地举起右手,美沙葛却着急地阻止着。 “等一下!”塔主露出不惑的眼神,美沙葛才指着盗贼说:“我要找的深景是跟他有关系的那个深景。” “遵从您的意思。” 整个空间的书柜宛如大搬风般变动着,但却又像四个人与那扇出入的门快速地在空间中移动。 当改变告一段落,四人站在一柜标明了“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的书柜之前。 这在时序上应该算是最新的一柜,从还没摆满的空间上推测得知。 搬下其中一本厚重的书,翻开书页。 品红伸长脖子,打算多取得一些资料。 但那犹如咒文般的鬼画符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转头看向树与美沙葛,两人都摇头表示不懂他们所用的文字。 “和品红曾是青梅竹马的深景,现在待在大陆北方的菲兰申小镇。” 得到下一个目的地的三人,以视线互相确认着,上路的时间又到了。 “碍于不能擅离工作岗位的规矩,我只能送三位到达冷泉森林的出口。接着我必须重整已经失序的浪磺江水文了。” 又变化成人形的应龙站在试炼森林的入口处,送别即将离开的三人。 睡眼惺忪的模样,飘逸的长发,以及那凝玉般的十指,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让每一个看到她的男性产生保护这样一个柔弱美人的念头。 但又想起之前的战斗,蓝龙在她面前简直像条小虫。 这样的反差让一行人都有点无法适应。 朝着树嫣然一笑。 “或许哪一天你们回来这里,我能够陪陪你们几个晚上。” 亏心事被抓到的树讶异地看着应龙,讲起话来结结巴巴。 “你……怎么知道……你有读心术吗?” 之前起的怪念头好像被摊在太阳光下一样,让人十分难堪。 后头的美沙葛虽然是传来疑惑的神色,但蠢蠢欲动的拳头也让树相当的担心。 “这种事情何必读心术呢?我好歹是个龙神,也活了上万年,这点察言观色对我来说还不是问题。” 化身成为美女的应龙半掩着嘴,轻轻笑着。 那就像绽开的花朵一样,深深地吸引着树。 看来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树如是判断着。 反倒是盗贼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傻傻的问着别人。 “什么事情呀?” “大人的事情。” 龙美人温柔地响应着。 同时很快地捧起了品红的脸颊,给了一个柔情的深吻。 吹气如兰的迷幻气味让盗贼完全傻住,到底健康的龙就是和衰弱的龙不一样,不只看起来不同,连闻起来都不同。 ……哇~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当了解到刚刚谈论的是男女间的情爱琐事,品红激动地倒弹到树的身边。 “刚刚……刚刚……” 原是半遮掩着嘴轻笑的模样,变成了开怀大笑。 不论是何种笑容都无法阻挡她那致命的吸引力,连同样身为女人的美沙葛都不自觉地被吸引住。 当笑意变成了浅浅的微笑,龙美人转过身,五彩的光芒将自己的身体再度变回龙形的模样。 当应龙的姿态回到三人的眼里,牠也只是回过头轻点着,表示解放自己的感谢之意。 云雾聚集到牠身边时,树大声问话。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呀,河神大人。” “叫我人类时的名字好了,阿国。” 乘云而起的应龙留下最后两个字回荡在三人的耳里。 在大陆上生活的人都晓得,“阿国”是天上第一颗明月的名字,也是古代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名字。 让一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丢了大好未来的美女。 有人评价她是个祸水,但认真研究过那段历史的人,从没否认那的确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朝着西方前进,终于又重返人烟聚集之处。 而实质领导者──树,在这时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们没钱了。” “啊?” “啊?” 一行三人坐在酒馆里头,围着桌子。 面前摆着几张已被扫空的盘子,几只半满的杯子。 暂时解决眼前的饥饿感后,开始讨论起要紧的民生问题。 “大部分的钱都在进试炼森林之前,拿去买补给品了。虽然我们靠着浪磺江河神的帮忙,少花了不少时间。 但跟蓝龙一役可就是大出血,能坏的都坏光了,能丢的也都全没了。” 看着其它两人困惑的脸色,品红则是异常坚定的探头趋前。 “难道我们身上现有的,尽量省吃俭用一点,到不了目的地吗?” “可以,每天吃一餐,再沿路乞讨,应该勉强到的了。” 对于树的判断,品红与美沙葛都沉默不语。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困境,只是借由树的口,残忍地点明事实而已。 不过外表看起来一向乐观的冒险老手,才不会被这点小问题打倒。 他立刻提出了一个省时又简便的方案。 “假如要赶着上路的话,那就在途中看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趁夜摸进去偷些东西出来卖。 又假如很不巧的,时间是白天,偏偏不想等到晚上时,那就转偷为抢,狠干他一票。” “这样不太好吧……” 品红低下头认真地思考着。 “……谁……动手。” 提议的男人指着自己。 “战士。” 指着女性同伴。 “法师。” 最后才指到发问的人身上。 “盗贼。” 重拍了桌子一下,将脸贴近品红。 “你不觉得答案很显而易见吗?” 听懂了树的话中含义,品红死命的摇头。 他或许能够成为一个最出色的盗贼,但是要他做出任何不义的行为简直像是要他的命。 也许选择一个适当的下手目标会稍微减轻他的罪恶感,不过他宁可从没起过这样的念头。 “那我们在这里耽搁一些时间,找几件工作赚点小钱,不反对吧。” 无奈的盗贼似乎只有在失去尊严、背叛自己良心与浪费时间三条路中,作出一个选择。 面对树的最后一个问题,他也只有妥协地点了头。 树则满意地起身离座,在吧台处绕了一圈,四处攀谈。 当回到自己的座位,树便立刻指示着:“很简单的两项工作,分头进行,时间也可以节省一些。 品红,你跟美沙葛一起护送一位商人到附近的城镇,赚点保镖的费用……” 一听到自己要跟个性完全不合的法师走在一起,品红马上打断树的话。 “可……可不可以跟你走在一起呀?不是还有另一件工作嘛。” 在旁的法师信心顿时受损。 捧着胸口瞪旁边的人,她都还没嫌弃这个小鬼了,这家伙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但树并没有做出太多反应,他只是接着把话说完。 “好呀,我要做的事情是解决一头游荡在附近的魔兽。 牠已经连续骚扰这个小镇有相当长的时间,也有不少牲畜被牠吃掉。 听说牠一个巴掌有人的头这么大,一掌挥下来刚好可以把人头给打飞; 手臂有我的腰这么粗,一次可以举起一头牛; 一张嘴像个脸盆,刚好可以吞下一个人……” 分配工作的战士还沉浸在自己的形容当中,胆小的盗贼已经带着尖叫声贴近法师的位置。 而不高兴中的法师正努力地将盗贼的脑袋从她手臂上推开。 全身沾满鲜血的战士,口衔魔兽头颅的毛发,探出树丛外左看右看。 幸好其它人没跟来,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赢这场仗。 疯狂状态的自己可没办法控制攻击的对象,这算是使用那把剑的缺点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地操控这柄位列神器的超强力武器? “血腥佣兵牙狼吗?” “啊!是!” 下意识的响应,衔着的魔兽头颅滚落地面。 树稍微探望了一下四周,没人呀。 “奇怪,年纪轻轻就得了幻听症?唉~这下糟糕啰。” 弯腰拾起可以领赏的宝贝头颅,忽然间凛冽的杀气峰拥而至,背上的武器更响起一阵警讯。 在抬头的瞬间,瞥眼见到站在面前的人物,树只是发出冷笑一动也不打算动。 攻来的长剑如预期般凝滞在鼻尖前。 持剑的美丽骑士用朴实的钢盔遮盖起自己的美貌,只露出那两片姣好的樱唇与消瘦的下巴。 还有那细嫩的玉颈,树这时了解到为什么吸血鬼总爱挑美女的这个部分下手。 但从头盔的细缝中可以发觉那一对深蓝的眼珠像是喷着火般瞪着自己。 “你果然就是恶名昭彰的血腥佣兵牙狼!” “那是我刚出道的时代所使用过的名字,现在我是有收敛一点啦。倒是你能够探听到那些旧消息,蛮叫我讶异的。” 看着对手盔甲上刻出的蛮牛花纹,树对于这个立志恢复旧有骑士道德操守的团体有着轻蔑的态度。 不过从对手能够查出自己曾用过的旧身份,这样的情报能力来看,他们还是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与实力在。 “这位美丽的骑士大人呀,您能够查出那些老资料实在令人佩服。但用长剑指着手无寸铁的人是骑士准则中所容许的事情吗?” 意识到自己所做的逾越行为,女骑士狠瞪了树一眼后,将长剑收回到鞘中。 “看来目标物已经被你打倒了。而今天也不是什么好时机,先放过你一马吧。” “时机?”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上下浏览着自己身上斑斑的血迹,树爽朗地笑了一笑。 “放心吧!这都不是我的血。你想在任何时间点上挑战我,无人欢迎呀。” “哼!等你处在最佳状态的时候,再来送死也不迟。” 女骑士撂下狠话,转身准备离去。树却在她的身后放出鄙视的毒针。 “哦,你这算是认输逃跑吗?女人。” 接收到对方话语中的轻视,尤其刻意提起她的性别,女骑士立在原地不动。 愤怒感可以清楚地从她背影感受出。 但树却丝毫不在意,特别是脑海中的另一个微弱意识不停地驱使自己作出进逼的动作。 “或者你不喜欢我太过直接说出事实,而要我用对待男人的方式对待你。 那么,我或许该用懦夫这个字眼。 您认为呢? 这位多么美丽又娇弱的骑士大人呀。” 冲上脑顶的怒气被另一股意识压制下去,警告的讯息闪过心头。 女骑士当机立断拔出腰际的圣剑拉格纳洛克,向前大跨一步,双手紧握剑柄回身扫击。 两柄武器在空中互击,冒出火花。 惊险地格挡下对手的攻击,女骑士心中再度震惊不已。 前一回,她是对于对手的策略应用感到诧异; 这一回,对手卑鄙的偷袭举动引发自己不满的同时,他手上的武器居然可以和自己手中的神兵硬碰硬。 兵器交击造成手部暂时性的麻痹。 女骑士向后跳了一大步,戒慎地注视眼前的男人。 对手的一切举动让接受正规战技训练与传统骑士教条的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特别是那一副自以为豪迈不羁的嘴脸,愈看愈是丑恶。 脑子里不断响着战斗的讯息,彷佛打倒这个男人是这一生的使命。 而这也是驱使自己找寻他的理由之一。 “怎么了?有任何不满吗?发泄在战斗之中吧!你应该也非常渴望这场战斗的。可千万不要留情呀,因为那只会带来死亡的下场。”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树缓慢地改变脚下的位置。 当女骑士意识到自己又屈于地形的劣势时,只有懊悔不已,自己不该太过注意对方话中的内容。 虽然已经脱离树林的范围,但身后的三个方向地势崎岖不平,而自己也正对着阳光。 虽然说时间已近黄昏,光线不会十分刺眼,但在对手的应用下会发挥什么样的效果? 来了! 像是觑准了内心的缝隙,在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眼前三番两次触怒自己的战士冲上前来。 女骑士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两人再度交锋! 每响起一次钢铁的交击声,两人都感受到一次意识的震撼。 就好像手中武器的震荡会冲击至心灵深处一样。 在耳畔细语的声音不断鼓动战斗的情绪,两人之间有攻有守。 在互击一阵不果后,各自退了一步喘息着,同时也在思考着接下来的攻击模式与策略。 “你手中的是什么武器?” 女骑士调适着呼吸的同时,也在打量对手手中那柄破旧且伤痕累累的宽刃剑。 对于女骑士的疑惑,树却不答反问:“你手中的就是名闻大陆的圣剑拉格纳洛克吧。” 双手略松,重新握紧手中的圣剑,女骑士微一颔首。 只见树横剑而立,露出如痴如醉的狂热神情。 “拉格纳洛克,在神明古语之中意指诸神的黄昏。暗喻众神末日的武器,为什么会是神圣属性的呢?难道你从没怀疑过这点。” 咽下一口口水,意识清楚地告诫自己不该再继续听下去,另一个微弱的意识也不断驱使自己上前攻击。 但双脚就像是被钉在原地般,期待着对方将要说出的一切。 “要纯化一个属性,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对立面属性以其它形式集中,分别将其无限制地极端化。 纯净无瑕的圣剑拉格纳洛克材料为陨铁,由邪神洛基亲手打造,但那仅是为了我手中的这把武器而生的副产品。” 倒吸一口凉气,女骑士了解到这一番话中的意义。 假如真如他所说,那眼前这把古旧破烂的宽刃剑所蕴藏的力量将不容小觑,至少是和自己手中的圣剑同等级,甚至更强的。 也了解到为什么从初次见面,就对这个男人耿耿于怀。 并不是他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而是在于两人手中的武器。 本是同源而生的神兵,却是各属一个极端的对立面,这根本就是用宿敌两个字最能确切形容彼此间的关系。 看着眼前女骑士发青的脸色,树冷笑了一下,但他心中却惦记的另一件事情。 以往使用这把宽刃剑时,意识总是会被控制住而狂暴化。 但两次面对这名因武器而结下的宿敌,却没有产生意志错乱的现象,只是脑海里不断传出战斗的欲望而已。 是因为属性互相克制的结果吗? 不过这样的疑惑只在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历代持有圣剑拉格纳洛克的圣骑士们,简直就像是“理性”的代名词; 而相对于理性的野兽本能就是手中宽刃剑所会影响持有者的能力了。 源源不绝的力量传到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里,思考能力也渐渐被如何击杀对方的想法所占据。 四周围的环境清晰地浮现在脑中,可利用的策略与战术如走马灯般掠过眼前。 树缓慢地高举宽刃剑,恰好遮挡住照向女骑士双眼的阳光。 “邪圣剑──真?拉格纳洛克!而我也已经成功地转职为这把神器正式的主人,邪剑士了。 或者你不希望贬低自己手中的圣剑,那我不介意你称呼它的另外一个名字,芬·里·尔·之·牙。” 这一切陈述冲击着女骑士的心灵。 树更在这个时候稍微翻转邪圣剑的刃面,看似破旧的铁器依然成功地把微弱的阳光照进头盔的细缝之中。 稍一闪神,树已经挟带着狂涛般的攻势杀上前。 失去先机与信心的女骑士只能苦苦架着那狂风暴雨般的劈砍,劣势更随着一步步的退后而加大。 对手毫无疑问是自己曾面对过的敌手中,最强的一位。 不拘泥于攻击章法,灵活地运用手脚、身体,这简直就像是在面对一头凶猛的雄狮。 输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 趁着对手回气的时间,女骑士慌忙地回了一记正面刺击,企图争取些许的优势。 但却被树以拳背击中剑面,圣剑荡到一旁,中门大开。 拉开架式的斩击凝聚了相当的威力。 女骑士双脚一错,后跃,险险避过夺命的攻势,却挡不接着而来的肩部冲撞。 失去平衡的自己重重倒向地面,圣剑更脱手飞离。 当一切复归于平静,真? 拉格纳洛克紧紧压迫着女骑士那裸露出来的纤细颈子,血痕隐约可见。 胜利者不用多做些什么,只需一拖,就能夺走自己的生命。 “我失败了,杀了我!” “我会的,不过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对于树的要求,女骑士露出不解的神色。 但却见到眼前的男人那扭曲的笑容。 “失去消息已久的血腥佣兵牙狼击杀了圣骑士,多么有趣的传闻呀。我等不及要看蓝保坚尼骑士团头儿们的嘴脸了。 放心吧,我会将你的遗物送回到他们的手上。只是那把剑到时候还能不能使用,这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多么恶毒的念头呀! 女骑士双眼布满血丝,像是要喷火一样。 紧咬着牙,愤恨地说着:“深景?a?塞纳,牢牢记住这个将在地狱咒诅你的名字吧!” 说罢,吐了一口口水到树脸上。 “深……景……” 树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缓缓地将邪圣剑移开。 这是在开玩笑吗? 得知时间之塔的消息根本不是这样。 曾在旅途中询问过品红有关深景的相貌,这时回忆起来还颇有几分相像。 唉~树苦笑着摇摇头。 邪圣剑干扰的意识也完全自脑子里净空。 看着打赢自己的男人边擦着脸边退开,收拾着东西。 深景坐起身子,不悦地大吼:“你是想要羞辱我吗?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给我一个了断!” 讲真? 拉格纳洛克用黄布包覆好,拾起魔兽的头颅。 “拿你的一条命换一个要求。你只需要陪我去见一个人就好。” 对于树的要求,深景感到诧异,警戒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小心地捡起自己遗落的圣剑拉格纳洛克,紧盯着树的背影。 “见到那个人之后,你想要离去或做什么都可以。甚至要再一次挑战我,我也十分欢迎。” 一大堆疑问充斥在脑子里头,深景咬着牙根暗下决心,决意搞清楚树打算做些什么。 “锵!”的一声,圣剑重回鞘中。 这却让深景听漏了树的低语。 “不过就算你要再挑战,我也会躲得远远的。我可不被允许跟他为敌呀。” 第10章 两个深景姊 全副武装,正襟危坐的美艳骑士,和轻装且动作随性的战士坐在同桌,这是非常不搭调的感觉。 少在历史上出现的真? 拉格纳洛克被黄布包覆着,竖立在长凳旁倚靠着。 而闻名大陆的圣剑拉格纳洛克就放在桌子上。 不管识货或不识货,没什么人敢轻易接近这张桌子。 谁都晓得这是一个危险的组合。 在约定的酒馆中等待着另外一组人马,树刚将魔兽的头颅换成十来枚银币,这时正在把玩着其中几枚。 心情有些低落,因为这样的报酬和击杀魔兽的困难度不成正比,难怪让这头魔兽嚣张了那么久。 不过这已经是这个小镇最丰厚的任务了,缺钱的现在是没什么讨价还价的筹码。 而造成心情低落的另一个理由,莫过于身边的女骑士了。 看着有人无时无刻摆出一张臭脸面对自己,有谁心情好的起来。 说到底都是那名盗贼的错! 不过说到盗贼,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门口处响起了脚步声,树心中已经有了底,那不是他们。 但脑袋还是虚应地转了一下,看一看进来的人长什么样子。 不过坐在对面的女骑士则是盯着自己的麦茶,动也不动,宛如一尊白银色的雕像。 晶蜜色的长发泄肩而下,白净的脸庞给人一丝幽幽的艳丽感,深蓝色瞳眸的深层燃烧着生命的火焰,或许该说这像是一尊活生生的女神塑像。 终于来了! 同伴的脚步声清晰地响在耳旁,树几乎可以想象出他们走路的模样。 站起身,这样的动作引起了女骑士的注意。 “品红,来看看。看我找到谁了。” “品红……?” 女骑士微皱柳眉,转头后望。 门口处的光线让自己一时间适应不过来,隐约有两个人影挡在门前。 “深景姊!” 一个年轻且充满活力的声音大叫着,男子跑过来紧紧握住了深景的手。 “深景姊,是我,品儿呀。” “品儿……?你是谁?” 深景疑惑地低声询问着。 “我……” 握住自己手的男子突然眯起了眼,凝视着自己。 这让深景感到些许的不自在。 “啊~你不是深景!” 男子倒弹了两三步大吼,这让美艳的骑士勃然大怒。 猛站起身的同时重重地拍了桌子,深景大骂:“什么我不是深景。小鬼!这对骑士可是最大的侮辱!我从小就是使用这个名字,没有一刻改变过。” “可是……可是……” 慌张的盗贼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该说些什么。 树从背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骑士与盗贼间来回看着。 “品红,你确定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抓住勒着自己脖子的手,品红偏头看向背后的男人,点头示意。 “你找我来就是要给这个小鬼侮辱吗!” 深景气冲冲地抓住桌上的剑鞘,圣剑随时都可以脱鞘而出。 察觉到女骑士敌意的法师,也退了一大步,双手藏进袍子里握住施法用的药材,紧盯着骑士的一举一动。 处在紧张之间的树则是轻松地摆摆手。 “不,我不是有意要侮辱任何人。而是品红他真的要寻找一名名叫深景的女性,我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将怒气稍减,深景坐回到座位上,要求知道事情的原委。 其它人也都坐下,由当事人品红将一切喃喃道出。 “啊!真是一段苦恋呀。” 听完后,树首先评论着。 美沙葛则是露出深思的模样。 “品红,你认为深景她还会记得你吗?先不提这场单恋,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呀。” 说完话,若有所指地看向身旁的女骑士。 而在场最震惊的,应该是同样名为深景的女骑士了。 “怎么可能……你是说有一个长得和我很像,且同样叫做深景的女孩在这个大陆上的某个地方。” “嗯。” 品红坚决地点头。 怎么办? 这是深景脑海中的唯一疑问。 从小生长在不是非常富裕的骑士世家,古板的父亲将自己的女儿施以传统的教育。 在机缘中取得圣剑拉格纳洛克,才得以进入拥有一定名气与实力的蓝宝坚尼骑士团。 但从没有人告诉过自己,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且同样叫做深景的女孩活在大陆上。 印象中父母亲从没说过自己是养女,或是提到过有一位姊妹的消息。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除了以男孩子的教育方式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这……诸多疑惑占据着心头。 深景不禁轻摇起头来,水瀑般的晶蜜发丝甩曳着,吸引了酒馆里的每一道目光。 “你们说将要前往菲兰申小镇吗?” “是的。” 树简洁地响应,接着他带了一个恶作剧的表情看向深景。 “怎么了,对自己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姊妹有兴趣?” “啪!” 铁制的护手重击桌面,深景不高兴地怒目大骂:“在事情未确定前,不要下任何结论!更别忘了,我还要打倒你!走在一起不过是省下我找你的时间。” “是,是。真开不起玩笑。”树无所谓地摆摆手,起了身。品红连忙起身看向树。“要走了吗?” “不。品红呀,大家才刚歇歇腿,这么快就出发不太好吧。” 看了盗贼失望的表情,树又补充了几个理由。 “我们还得买些干粮和水吧。更何况天色暗了,等明天早再出发,差不了多少时间吧。我还得挑把合适的长剑呢,拿着它发疯似的乱砍可不太好吧。” 举起由黄布包起的武器晃了晃,树带着笑意将安静的邪圣剑绑上背,不理会其它人的意见走了出门。 旅途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伙伴。对于品红而言本来就没什么,反正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女骑士和梦想中的女性差了十万八千里,有或无都是无妨。盗贼还是沉浸在那属于过去的美梦之中。 对于女骑士更是没差。她将自己限制在孤独的空间之中,隔绝起自己和其它三人的接触。 不时凝视着其它人的背影,观察起每个人的言行与习惯,希望从中找到制胜的契机。 除了法师特别提防她外,另外两个男人简直把自己当成空气般不存在一样。 不过这样的经验对深景而言倒是首遇。 以往她身处在任何地方,总是会成为众人视线注目的焦点,无论射来的是恶意的视线,还是善意的视线。 这都是由于她的性别、外貌与所作所为特别醒目的缘故。但如今她所受到的忽视之严重,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袭击、杀掉眼前的两个男人,只要她想。 不过内心的意识与长久所受的教育还是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树与美沙葛呢? 对于预定中的剧本,他们总是抱持顺其自然的态度,反正老爹从没交代清楚过一切。 而他们预料之外的事件,并不代表也在那位大人的预料之外。 假如没有特别提醒,那就是事件不一定会影响目标。 毕竟自己还是活在瞬息万变的社会之中,完全脱离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行四个人,各自抱着心中的想法,朝着同样的目标前进。 前方是旅途中预定经过的一个小村落。 热情的村民们与那美味的乡村料理,是树每每经过此处时,必会驻足的理由。 不过这一天特别的不一样,乌鸦和秃鹰嫌多了一点,大气里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这样的欢迎仗阵即便不用亲眼目睹,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披着袍子的法师刻意将她那红色的兜帽下拉,遮盖起自己的视线与面容。 盗贼却是全身发起颤来,会有这样的反应连他自己也相当意外。 追根究底,是他身上不安分的装备牵动了全身。 而美艳的女骑士似是察觉到些微的异样,但仍是不解地探望着四周。 进入村落的范围,扑鼻的血腥与触目可见的鲜红让盗贼与女骑士难过的捂起口鼻。树带领着一行人巡视着整个村落,这一切的发生都还没经过太长的时间。沿路品红更抓着自己的后衣摆,生怕倒在地上的死人突然爬起来,将他拖下地狱一样。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眼前,树的眼睛刚追到那瘦小的背影,猫爪已经窜过身旁,破空电射。 钢爪牢牢地对握住,品红左手一抽,将逃开的人拖了回来。 “啊~救命呀~杀人呀~” 难得尖叫声不是来自身旁,树一行人看着被品红拖回来的家伙。 树只是蹲在惊慌失措的少年面前,上下观察着,不过少年的尖叫声让他的耐性渐渐消退。 既然毫无关系,树很干脆地抽出长剑架在少年的脖子上,这才止了那吵耳的声音。 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伫立在面前的四个人。 身上更掉出不少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收长剑入鞘,树立起身子看着四周。 “是谁把这里搞成这样?” “你……你们不是半弦团的吗?” 原来是近期内在大陆北方崛起的强盗团体。 树心中打量着。同时深景也蹲到少年身边,用她那娟秀的脸庞露出悲愤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是半弦团干的?” “前一阵子这个村庄接到通知,说限期内交出财货,但村子却打算聚众反抗。接着就变成这样了。” “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 少年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深景那美艳的脸孔愈加恼怒。 旁边四处张望的树瞥了女骑士一眼。 “这孩子不过是路过,顺道捡个便宜财而已,但刚被洗劫一空的村子能捡到什么好东西呢。你就饶了他吧。” 少年急忙忙地将掉落在他周围的东西塞回口袋。 树却在说完话后,径自走向一旁的屋子。 其它人则不解地跟上。 推开残破的大门,里头传出各种腥味,一丝不挂的妇人被铁枪钉在墙上。 手中环抱着一名染血的婴儿,妇人充满各种伤痕的身躯微微抽动着。 “是谁……” 出气多,入气少的低语。 面无表情的树走到了妇人身边。 只见双眼早已成为血窟,但打着颤的双手仍是奋力地将怀中的婴孩前举。 “拜……托……拜托……帮我照顾孩子……” 伸出手接过气绝已久的婴儿,树作势抱紧了孩子。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扶养他长大的。” 闪过一抹用鲜血装饰的微笑,树将钉在心口的铁枪抽出,妇人的最后一点鲜血溅满树的全身,结束了她那痛苦的生命。 看着树将倚靠在身上的妇人尸体轻置于地面,品红张大了口傻着眼。 “她……” “怎么了?” 树恢复成一贯的表情,稍减脸上原本的凶气。 而品红却只是带着不敢置信的脸色,喃喃说着:“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品红呀,”将手上的婴孩轻放在他母亲身边。“ 你在试炼森林中学到了些什么? 警觉心? 还是如何才能够在树林里头跑快一点?” 感到困惑的盗贼没将视线从树身上移开过,他直盯着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要逃离动物们的追捕,不是一个劲地逃就好。最好能够了解到动物们在想什么,再从它们想不到的地方跑掉。 假如要对动物好,你也得要知道它们需要什么,而不是一个劲地施舍它们。同样的,你为什么不能从母亲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呢?” “可是她还活着呀,不能救她吗?” “救活了又如何?” 树反问了品红一句。 苦思了好一会儿的盗贼还是摇起他的脑袋。 “不!我不认为你做的是最好的方法。” “哼,哼哈哈哈哈~” 听着树的笑声,盗贼有些不知所措。 连一旁的深景心里都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错了吗?” 品红不好意思地问着,但树却轻拍了他的背几下。 “不,你没有错,能够这么想最好。并不是全世界的想法都必须要和我一样,总有一天你能够找到自己的答案吧。啊!抱歉,你的衣服。” 看着背上的血手印,品红苦笑着摇摇头。 一旁的树询问着刚遇到的少年。 “知不知道哪里有挖土的工具?我们现在可有一村子的死人要埋。” 迟滞了一下,少年才回了一声跑出门外。 树见到了其它人的疑惑视线,才浅笑着说:“先不论有没有豺狼秃鹰想要吃这堆尸体,放着一整村的死人不管,很容易产生瘟疫的。” 看来今天是走不掉了,其它三人这么想着。 盗贼也同时将袖子卷了起来。 劳累了一整天,其中最悲惨的还是树了。 特别是那一身血迹,辛苦洗了半天才洗掉。 现在他正将全身浸泡在村子附近的小溪里,让冰凉的溪水冲刷掉一整天的劳困。 附注,现在正值寒冬。 其它人大概正围着营火,凝视火花,听那哔哔剥剥的声响吧。 树想着的同时,也仰望着高挂天空的明月。 特别是最西方的那一颗,也是最早升起的月亮──阿国。 唏唏苏苏的杂草摩擦声响引起了这个男人的注意。 他仰起身回头一望,法师正拨开草丛走出来。 “怎么啦?” 看着法师挑了溪边的一块石头坐定,树躺回水中简单地问着。 “有关品红的事情。” “嗯!如何?” 在水底的手轻轻划着,水波和缓地按摩着自己的身体。 隔了好一会儿,法师才又开口。 “让品红加入我们,真的好吗?总觉得他不会属于我们这个不应该回到世上的团体。他的想法是那么的天真,而他的行为也过度的谨慎……” 打断了美沙葛的话语,树反问了一句:“那有什么不好?” 法师迟迟无法回话,树搬了几块石头当靠背,调整好自己的姿势。 “我想我开始知道,为什么大人要找品红这样的人,正如同她要找红心女王的理由一样。” 安静的美沙葛抱起双膝,等待着树的想法。 “一个团体中全都是同样想法、同样意见的人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老喜欢把东方的古谚摆在嘴巴上,不是有一句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吗。” 被顶了一句,树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美沙葛所用的古谚像把锋利的刀子般,刺入他的胸口。 那正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呀。 深吸了一口气,调适自己的心情。 树才重新开口说:“是的,或许那是最有效率的状况。但假如一开始,大家就都走错了呢?谁能阻止我们? 这就是老爹他们失败的理由。无时无刻的合作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情况,团体中存在着不同想法的人也不能说完全都是坏处。” 提起老爹,美沙葛也不由得闭了嘴。 老爹他所闯下的大灾难是世人有目共睹的,那名之为黑羊浩劫的错误。 “可是……假如品红他质疑的是那位大人呢?” “不能被质疑的神我才不信任。况且我们聚集在那位大人的麾下,为的可不是信仰或是信心的问题呀。 美沙葛,你忘了吗?这一切都只是非常单纯的利益交换。” “没有。” 法师紧咬着下唇,将视线偏向一旁。而树却浑然无觉。“ 与其依赖那不可靠的幸运之神,或是仰望那满脑子歪主意的作者大神,我宁可跟随摸得到、见得着的胜利女神。 比较起来,我们所跟随的事物实际多了。” “就这么任人摆布吗?” “这世上多的是为了抵抗命运而抵抗的傻子。到头来连抵抗的理由是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大有人在。 只要能够达到我的目标,就算要把灵魂卖给恶魔我也不觉得可惜,只是我一定会换取我认为合理的代价,更何况是要求并不多的女神呢。 她所给我的,值得我卖上十辈子的命。就算她要我下到地狱,我也会在那黑暗的深渊露出打自心底的微笑。” 合上双眼的树仰起头,露出如痴如醉的满足表情,嘴角微微上弯。他笑了出来。 “爱司……” 不等法师把话说完,树砸了几下嘴。 “美沙葛呀美沙葛,我们虽然共享着一切,但这唯一的隐私是那位大人所允许拥有的。不要揭穿它好吗。” 深深呼出一口气,树尝试着改变话题的方向。 “要拉住我们这群疯狗,或许需要的正是一个胆小鬼,品红就是担任这样的角色。 他所握有的勇气,或许比你我想象的都还要多很多。这可能就是不败勇者的特质吧。你没有察觉到吗?” “那不会碍事吗?” 法师提出已经不怎么牢靠的反驳,而树也继续阐述着他的观点。 “谨慎和胆小只是一线之隔而已。像我般的狂傲,在面对蓝龙时也只有乖乖的和你倒在一起,出风头的可是那胆小的盗贼呀。没忘吧。” “不败勇者的特质……” 美沙葛拨弄着溪边的小石子,若有所思地重复那个字眼。 “约四千七百年前领导着人类大军,击败了食人魔、半兽人与鱼人的联军。 留下这一段不可抹灭的传说,并得以冠上最高的称号‘不败’二字。 所靠的是什么? 无人匹敌的力量? 还是覆手翻云的智能? 或许靠的只是‘谨慎’两个字而已。” “就这样而已吗?” 哈哈笑了几声,树一改原先低沉的心情,用轻快的声调说着:“当然不是,能够只靠一套把式游遍大江南北,这只能说那家伙运气太好了。 可是战争中最不可靠的就是运气。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所必须要累积的东西太多了。惨胜不如不胜,打消耗战是最没意义的事情,老爹不是常把这句挂在口上。 不败勇者之所以能够创下那不朽的功绩,被尊为人类的英雄,势必还有其它我们不清楚的小要素存在。” 心情被树影响而改变的美沙葛,同样也换成了较轻快的语气。 “那么,大人是要我们将品红培养为第二个不败勇者吗?” “不!不败勇者只会有一个,也只有在他的那个时代才有意义。我们需要的是胆小的盗贼,只是说找一套精良的装备给他而已。 纵然他正式继承了不败勇者的名号,你会认为品红就不是品红了吗?” 拾起一块小石子,投入远处的溪里,法师一言不发。 “不管再怎么改变,盗贼还是不会忘记他胆小的本质。这才是我们需要他的理由。” “那我们只要找齐了东西给他,再找到他的深景姊就好了吗?” “也不是。” 树笑了一笑。 “我们必须让他看清楚真实,世界的真实,然后才会真正懂得如何选择。不管是黑暗面,还是光明面。要能够成为我们的一员,这点可是最低的条件。” “假如看不清呢?” “那就代表他也只有这样的程度而已,可能得找其它人选吧。不过那位大人既然选择了他,一定有她的想法在。 在结果还没出来前,我们先姑且信之吧。假如结果出来是错的,到时候再去质疑。不要在事情定论前,就给予太过肯定的答案。 这不是法师最擅长的吗?总是在别人扬声说做不到的时候,将别人那所谓做不到的事情展现在他眼前,气气对方。” “我还没有这么恶劣的兴趣。” “是吗……算了!不讲了。” 轻笑了几声,树自溪底站起,裸身走向美沙葛的方向,他摆衣服的地方。 “怎么了?诱惑我吗?” 美沙葛缓缓抽开红袍的结绳,刻意露出袍子下的大腿,发出挑拨的声调。 树只是笑着摇摇头。 “碰巧我衣服摆在这里。这都只是巧合而已,别想太多了。你也知道叶的个性。” “这关叶什么事!现在只有我在你身边而已。” 将还没干的衣服套上,树嗤嗤笑着。 “还有一个好奇心很重的盗贼,跟一个美丽到不怕长针眼的女骑士呢。别忘了,我亲爱的法师呀。” 一旁草丛的唏苏声大作。 美沙葛皱着眉头,大呼无趣的嘟起了嘴。 “他们什么时候到的呀?” “刚到,也刚走。谁叫迟迟不归的法师让盗贼担心了起来呢。” 简单套上几件衣服,其它东西都提在手上,树打算回到火堆旁将全身烘干。 而一旁的美沙葛则是不高兴地站起身,叉着腰,指着眼前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品红是在担心我。” “猜的。” 捏起的粉拳透露出各种不好的讯息。 第11章 话说太初之时盘古开天辟地 折腾了好一段时光,好不容易才到达下一个有人烟的城镇。 相当让人意外的是,盗贼捕猎的技术十分出色。 能够在严冬中打到一头山猪,连树都大感钦佩,除了他不敢杀猪这一点外…… 而说实在的,那头猪也不怎么肥,谁叫现在是冬天。 靠着野味,总算是撑到了这个中继站。 四个人二话不说,冲进第一家看到的驿所,要求将所有热的食物端上桌。 没什么人顾虑吃相这个问题,只是使劲地将热腾腾的食物塞到肚子里而已,除了骑士之外。 不过骑士本人倒还是认为自己仍旧是失态了。 当饱腹的感觉来临,每个人都靠在桌子上发着呆,享受着许久未曾尝到的悠闲。 就连品红都没有不识相地提出立刻出发的提议,前一段时间实在是赶得太急了些。 不过树倒是没有让他太悠闲,提着盗贼的后领出了驿所,同去采买些接着上路所需要的物品。 “问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树对着身旁的盗贼下了一个很清楚的指示。 品红却只是回以不解的表情,这并不是对于树的提议感到疑惑,而是不知从何问起的疑惑。 这也是他在这一段时间里头的心情,从那个亲眼见识到许多血腥的夜晚开始。 “不,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我认为当有一天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就会说出来吧。或许你也不用告诉我,我自然就能够了解。” 品红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但走在身旁等待着问题的树却轻笑了几声。 “真像是你会给的答案。男人呀,要多一点侵略性才好。很多事情光是等待,不会有结果的。” 被教训了一顿的品红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树的这番话。 “哈哈,没关系。像你自己就好。我的话也不一定准啦。假如你不知道该怎么问的话,那就好好听我详细地说出一切的来龙去脉。” 一脸认真的盗贼点了点头,等待着即将要得知的一切。 “话说太初之时盘古开天辟地,以太存于世间化成万物……” “等一下!等一下!有必要提到那么早的事情吗!” 觉得不对劲的盗贼激动地大喊。 而树却是回以理所当然的表情。 “所有事情都有其因果关系。 要知道现在,怎能不知历史。 欲知历史,怎能不听神话。 没有交代个清楚,到时候你又不敢问出心中的疑问,那不是很麻烦嘛。” “哇啊~” 快要发神经的盗贼抱着头呐喊,他脸红脖子粗地嘶吼着:“难道你就不能简单扼要地说出重点吗。” 看着品红的表情变化,树在心中窃笑着。 这实在太有趣了。 “嗯~简单的说,就是有人可以帮你完成你所想要的事情,而你只要还这个人情就好。” 低头沉思的盗贼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树,露出不解的目光。 “是指找到深景姊吗?” “我不知道,假如这就是你心中真正期望的目标。当然了,结局不尽然如你所想象,可能会有些偏差。但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啦。” “假如我不愿意回报这个可有可无的人情呢?” 品红试探性地问着。 但树却笑着回答:“那我还是会暂时陪你找你的深景姊。反正这段时间我自己也没什么事,算是打发时间吧。 更何况人都快找到了,不看一看这个让你朝思暮想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可太不划算了呀。” 这样的话中隐藏着太多含义了,品红根本无从判断起。 树他可以拿住深景作为人质,要求自己听命于他。 反正就实力而言,自己跟这个男人实在是差太多了。 又或许树的心意正如同字面上所述,只是要看看深景姊的模样而已。 “这简直就像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签下了魔鬼的契约嘛。” 苦恼中的品红不由自主地将心中最直观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这只能算是口头约束,并没有任何强制力存在。而且严格说起来,找个恶魔订下一纸契约,或许还比较轻松些。 毕竟我们所预定的未来并不是那么有趣的旅程。” 思考乱成一团的盗贼看向身旁男人的侧脸。 树的话语只有让他不断冒出疑问,而没做出任何解答。 而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问出现在最有兴趣知道的问题:“树,难道你也是!那你要求的是什么?权力地位?财富?还是美女?力量?知识?” 边摇着头,边砸嘴。 树带着轻蔑的眼神看着品红。 “品红呀品红,你的内心里真的认为那些就是人生目的了吗?你所能得到的是更珍贵的东西。 真正存在你的心底,那无可替代的宝物。相较起来,名与利不过是垃圾一堆。” “那又是什么?” 对于品红最直接的疑问,树避过不答。 “这是我们每一个人所能保有的最后一点点隐私,你就不要追问了。 反正以她通晓一切因果的神通,自然能得知这点小事,进而为我们安排出一个最好的结局。这就够了,不是吗。” “难道……” 品红像是想起某人,惊讶地张大了一张口。 “七武士中的星见……” “是的,领导我们这群亡魂前进地狱的胜利女神。” 树露出朦胧虚幻的神色,彷佛他内心真正的期盼已经在他眼前实现一般。 “树……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品红的呓语,树不假思索地回了两个字。 “坏人。” “啊~?” 看着那满脸的问号,树笑着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正因为认定自己是坏人,所以我能做出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 也正因为认定自己是个大坏人,所以我可以不理会一切道德眼光与标准,用尽一切手段朝着我所想要的目标前进。 因为自己是个坏人,所以我可以不在乎后果,背负起一切的罪与恶,达到我要的目的。一切你会顾虑的东西,我都不会理睬,反正我是坏人。” 迟滞了好一会儿的品红才断断续续地说:“明知道你说的是歪理,可是却意外的有说服力。” “哈哈。” 树轻笑了两声,将手搭上苦思中的盗贼肩头。 “不要理我的想法,如何做你自己想要的,才是重点。你永远不会像我,正如同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不是吗。” 面对着树的一席话,盗贼的苦恼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 身旁的人潮稍微多了起来,已显窄小的街道更是呈现略为拥挤的情况,这个小镇的市集喧嚣声也传入了两个男人的耳里。 品红拼命闪躲着不算多的人群,紧跟在树的身边; 而树却是毫不在意迎上前来的人潮,缓步前进着。 寒冷的冬天里头,一般居民们裹着厚重的大衣,采买着日常生活所必须的物品。 市集还是如同往常般开放,毕竟再冷的冬天,人们还是要过活。 冬季所能采收的稀少蔬果、猎户在严冬中所捕猎到的动物、日常生活用具的小摊贩,稀稀疏疏地坐落在市集的各个角落。 “怎么了,朋友,对于生活感到疑惑吗?或许我能为你提供意见。” 一个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男性磁音吸引着品红的注意力。 他望向街的一角,身穿白袍的牧师就站在角落,对着品红微笑。 那是有着十分自信的笑容,牧师深邃的轮廓更是带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心。 “您好,两位。我是真理教派的班迪兹。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来引领迷途的羔羊。” 迷途的羔羊,哼! 看着走过来的牧师,树只闪过一丝冷笑,便将情感隐藏在微笑背后。 只留下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盗贼,将视线在树与牧师之间移动着。 “嗯~那个……” 只有看到树回以和善的点头动作,盗贼小心翼翼地盯着牧师。 班迪兹牧师却清楚地看到树那一闪而逝的眼神,但仍毫不在意地说:“假如我有任何无礼之处,请在这里接受我的道歉。侍奉神的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每一个人。” 听出对方话中含义,树回了一个清爽的笑容。 “不,请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认为宗教仅仅提供迷失的人们一个心灵上的慰藉,这大概对我没什么用处吧。” 牧师笑了一笑。 “我见识过许多无神论者。但当他们了解到真神的信仰后,他们总是付出的比别人更多……” 打断了牧师的话语,树辩解着:“我不是无神论者,只是说你们的神给我的帮助似乎不大。我只不过是对于没有用的事物不感兴趣而已。” 一旁听着的盗贼和牧师瞬间傻在当场,树居然是用这样的标准来衡量那些未知的存在。 努力设想着树脑海中的逻辑,班迪兹尝试性地辩驳:“主并不单单只是心灵的支柱,祂更是正确的道上,最明亮的一盏明灯。而且我们的主教还是祂派遣下来救赎我们的救世主……” “或许吧。假如我走的是正确的道,那可能是需要祂来开路。嘻嘻。可惜现在我最需要的是一位地狱的摆渡者。” 树调笑着对方。但班迪兹却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自怀中取出一个银制的十字架递向前,最靠近牧师的品红伸手接过。 班迪兹温和地笑着:“这是我们真理教会的信物。也许您今天并不需要主的信仰。 但哪一天徘徊在迷惘的道路上时,主的大门永远为您开启。当不知道主的大门何在时,来找我们这群祂在人世间的代理人吧。 我们会细心地为您服务。假如有幸可以见到我们主教,大陆上唯一的救世主,或许两位会更坚定对我们的信心。愿宽容的心永远存在。” 说完话,留下认真的微笑后离去。 拿着纯银、设计简单的十字架,品红不解地看着身旁的树。 “怎么你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他是坏人吗?” “哦~品红品红,你的世界只有好人跟坏人吗。” 树笑着看困惑中的盗贼。 “凭我看人的眼光,我相信他的人绝对不坏,他也是相当有诚意的。只是我对于没有助益的任何东西,都提不起什么兴趣而已。” “那我呢?” 品红问了一个切身的问题。 的确,以利为出发点的树又为什么处处帮着自己? “因为你有可能成为我的伙伴呀,侍奉着相同的主人。帮助你,也就等于帮助我自己。虽然说你不一定会加入我们,这份选择权仍操在你自己的手上。” 紧握住十字架的盗贼搔了搔好一阵子没整理的杂乱头发,苦恼的模样看在树的眼中依旧是相当有趣。 拍拍品红的脑袋,树笑着说:“别伤脑筋了。曾有人说过:可以拼命欠下人情债,也是一种幸福。 眼前我们要先买一些上路的东西。然后你要去烦恼当见到你的深景姊时,你得要说些什么话呢。” 轻叹了一口气,品红甩开一切不相关的杂念,暂时接受树的建议。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正如同之前在旅途中,树曾对他说过:与其无奈地接受现实,不如高高兴兴地接受现实。现实可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同而改变,但不同的心情却能给自己带来不同的感觉。 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了─菲兰申小镇,这是个颇有历史的小镇。 陈旧的两层楼红砖屋井然有序地林立在街道的两旁;由石板铺成,供马车行驶的地面凹凸不平,显示出古老的痕迹。 连生活在里头的人们,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死气沉沉……? 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小镇居民,树感觉到他们表现出的是恐惧的神情。 法师则是对空气中弥漫的负面气息感到厌恶; 将头盔摆在行囊里,但穿着全套铠甲的深景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特别是腰际的武器,不断传来危险的讯息。 而盗贼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他只是将精神集中在寻找他所想念的人身上。 “树,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找到另一个深景。” 美沙葛刻意带上了兜帽,问着领头的男人。 考虑中的思绪却被另一个呼喊声给打断。 “深景,你怎么跑出来了。还……还穿着这么闷热的盔甲!你怎么穿上去的呀?不管了! 快,快点跟我回去。让镇民们的情绪再度高涨的话,可连我都摆不平了。” 被一位提着篓子,身穿黑衣的老神父拉扯着,深景一头雾水。 抽回右手,老神父“哎呀!”一声,跌在地上,篓子内的药草洒满地,也引起了四周围人们的注视。 而且投射而来的,都是饱怀恶意的视线。 这让被盯住的女骑士相当的不自在。 “唉呦~你力气什么时候变那么大呀。” 老神父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按抚着自己的腰。 机灵的盗贼首先反应过来,他蹲到老神父的身边。 “您知道深景姊在哪吗?” 神父却回以不解的眼神,看向推开他的女骑士。 品红夸张地摇着手。 “不是那个深景啦!而是你知道的那个深景。” “什么这个跟那个的,你在说什么呀?她不就是深景了。” 靠着品红的搀扶,神父抚着自己的腰站起身。 旁边美沙葛帮着忙拾起散落一地的药草。 当见到一朵紫株小花时,拿近鼻子嗅了一嗅。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现心头,这种花是特别用来治疗某种传染病的,为什么这个神父会用上这种药? 显得有些慌张的盗贼比手画脚,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嗯~那个很难解释。总之你带我们到深景姊在的地方,你就知道了。” 接过美沙葛递来的篓子,老神父带着怀疑的眼神。 “你们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不!我跟深景姊从小就认识了。你带我去见到她,你带我去见到她,她就会告诉你了。” 紧张的盗贼说起话来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表现出来的真诚与兴奋,却同样也是很难遮掩的。 神父晃了一眼战士和法师后,将视线久久停在骑士的身上。 好像很难说服自己,老神父皱起眉摇摇头,才领路而去。 嘴里低声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跟随老神父来到近郊的一间小教会。 两层楼的普通建筑,外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可以感受到拥有者的用心。 一尘不染的墙面与钟塔,洒扫干净的阶梯,这是会给人安心的所在。 教会外有一片药草田,大多种植着一些常用的药物。 更有几个围起来的小地方种着罕见的药草,这让法师看的差点流出口水。 推开老旧的木门入内,窗洁明净。 在主祭坛前,只有一个大型的白色十字架,没有任何珍贵的器物。 但配合着一旁开的小窗,射进来的阳光,自然地流露出一股庄严的气息。 这一切都让既焦虑、又兴奋的盗贼平抚下他那高涨的情绪,以更和缓的心情来面对接着而来的会面。 一行人跟着神父的脚步上了二楼,推开最后一道房门。 整洁的房间里四处洒着和煦的冬阳,一时间让踏进门的盗贼睁不开眼。 眼睛习惯了,品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上。 素白的床单罩着她的下半身,同样为晶蜜色的发丝垂在那素色的上衣肩头。 她用着泛着鹅黄的姣好侧脸面对房门,无神的深蓝视线盯着窗外的蓝天。 她的瞳孔仿佛映着天空的白云,那样渴望着自由。 一阵强风刮起了象牙色的窗帘,也将那头晶蜜色的长发胡乱吹着。 试图将遮盖住脸的秀发梳拢整齐,她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们。 “啊!品儿,是你。” “深景姊!”压抑不住悸动不已的心情,品红扑进了坐在床上的玉人怀里。 至于还站在房门前的几人,则是一个个都忘了“端庄”两个字的意义。 张大了嘴,傻瞪着眼看着一切。 首先回过神的是树,他来回看着站在身边的女骑士与坐在床上的女人。 小小声地问:“喂,深景,你确定你没有双胞胎姊妹流浪在外?” 带品红一行人回到教会的老神父同样盯着女骑士的侧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刚恢复意识的法师,则是贴近了树的耳朵,问了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品红怎么分辨这两个深景的不同呀?” 树只是摇摇头。 受到最强烈震撼的应该是同样叫做深景的女骑士了。 若不是两人间的服装有极大的差异,她还会以为自己正在照着一个品质相当良好的镜子,好到连脸上的每一个特征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同样的诧异表情也出现在品红抱着的深景脸上。 她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女骑士,将疑惑的视线游移在品红与另一个深景之间。 将心情沉浸在幸福里头的品红浑然不觉深景她异样的眼光,直到被紧紧搂住的深景吃痛哎了一声,盗贼才急忙抽身。 心志恢复完全正常的树接受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假如这样一对相像…… 不!根本该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那某人也实在是玩得太凶了一点。 树叹了一口气,边摇着头,边拉着身旁的美沙葛走下楼。 坐在礼拜堂的长排木椅上。 树将双手架在椅背,仰着头,放松全身深呼吸着。 美沙葛则是保持较为端庄的姿势,但也是放松了自己。 终于暂时脱离了四处奔波的日子,不过这并不表示旅途已告终结。 他们都相信,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老神父也下了楼。 一见到那佝偻的身影,法师立刻喊停了神父。 “嗯~您是……” “叫我哈里逊就行了,我是这个约克瑟教会的负责人。” 哈里逊神父缓步来到了两人身旁的长椅坐定。 “有什么事吗?” “深景……嗯~另一个深景她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一听到法师的问题,树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哈里逊神父长叹了一声。 “深景她是得了传染病没错,但现在传染病的病情已受控制。假如没有并发症的话……” 语带保留的口吻让人起了更多的疑问。 另一个方向传来着急的询问声。 “是什么并发症?很严重吗?” 女骑士深景正关上道的木门,进到礼拜堂内。 “就算明天我们就必须为深景处理后事,也一点都不会让我意外。对她现在的状况,我已经无力施为了。顶多就是想办法延后她的死亡而已。” 哈里逊神父只是就病情的严重性,做了一个相当简单的比喻。 这也让其它人为之愕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美沙葛低声询问着,但哈里逊神父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身为骑士的深景快步向前,紧抓住神父的双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拜托……” 深景那淡雅的面孔黯然,无奈的视线移到一旁。 当她正眼看回到哈里逊神父的脸时,露出了诚挚的神情。 “拜托,请告诉我。我……想要知道这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关她的一切,甚至想要帮她做点什么。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抱歉……” 坐入旁边的长椅,深景将自己颓丧的表情埋入双手。 轻轻安抚着一旁的骑士,哈里逊神父正想要说话时,通向二楼的走道传来一声大喊:“你这个庸医!” 第12章 姊控的品红 气冲冲的品红用力推开木门,冲进礼拜堂内,朝着哈里逊神父快步走来。 咬牙切齿的表情与发抖的双手都清楚地显示出盗贼现在的心情。 就在品红靠近哈里逊神父的刹那,神父先一步揪起品红的衣领。 用不输给盗贼的愤怒表情与声音大吼:“别叫我庸医!你能够了解每一次有人死在我面前时的那种痛苦吗! 我也希望医好每一个人呀!问题这些该死的病症之多之复杂,根本不是我一个人处理的来! 不高兴的话去找那些号称神医的人呀,或是念那些该死的魔法,看能不能救回已经无法挽回的人命! 假如奇迹真的那么多,那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情绪同样激动的哈里逊神父一把推开了品红。 “更何况你清不清楚深景原先所感染的病有传染的可能,镇民们一开始所打定的主意是要直接烧死她。 是我拜托他们留下深景,好让我能够研究医治这种疾病的方法。 传染病是被我控制住了,但接着而来的数种并发症,发病症状却是我前所未见的。 光是针对新的病症,我花用了不少心力、时间与药材,还要冒着被感染的危险。 你以为这些东西不用钱吗,我自己种的一个小药园哪里足够应付这样大量的需求,甚至还要买一些相当珍贵的药材来尝试。 光靠教廷的支持与补助,我的资金仍旧是非常吃紧,更别说多养一个人了。这一切的一切,你有没有看见! 就算面临死亡的是你的亲人,你做了些什么?只见了一次面就大声骂我是庸医!谁比较有抱怨的资格!” 被怨气累积已久的神父臭骂一顿,品红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响应。 而哈里逊神父却像是被雷劈到一样,颤抖着整理自己绉掉的衣服。 露出相当无力的表情,跌回长椅里头忏悔着。 “抱歉,身为主的仆人,我或许是太过激动了。” “树!树,你不是说星见能够帮我找到深景姊吗?你不是说我能够有好的结局吗?这算什么嘛!这算什么嘛……这是在考验我吗?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品红揪住树的衣领大声质问。说到后来,连他自己的声调都呜咽了起来。盗贼开始啜泣着。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不敢说这是考验,或许这只是她无能为力的证明吧。” 树带着沉痛的表情说着,但一丝诡诈的眼光闪过。 “假如你对她所做的安排有所疑问,当有机会时就当面质问她本人吧。 假如对于她所给的答案不满意,就暂时忘掉实力的差距,狠狠往她鼻梁上揍一拳。 不过先说好,我可没说过她不躲不闪不反击之类的话。”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品红看着树认真的表情,想了又想。 “哇啊~~”突然盗贼抱起自己的脑袋狂叫着。 “怎么了?” 女骑士深景被盗贼歇斯底里的声音惊吓到,抬起头问着。 而半捂着耳朵的树只是无奈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我提醒了他一些无法超越的实力差吧。” 半疯狂状态的品红搥打着树的胸膛,不断地大吼:“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 叹了一口气,挠了挠脑袋,完全不把搥在胸口上的拳头当成一回事。 “你该怎么办我是不知道啦。假如搥这几下能让你消消气,我是可以免费让你打到过瘾。 不过你这样子大吵大闹,楼上的那位听到了,感觉可能不怎么舒服吧。” 像是被一记重击搥入心口,品红不再吵闹,也不再做无意义的发泄。 他只是将头靠在树的胸口上,努力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看着那抽动的背影,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感到一阵鼻酸。 安静无声的礼拜堂里,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盗贼吸着鼻子的声音。 “香蕉……对了!树,香蕉呀!我们可以赶到试炼森林拜托阿国,说不定能够找到香蕉,深景姊还是有救的。” 品红露出兴奋的目光,小声说着。但树却是无奈地响应:“先不论一来一回需要四十到五十天的时间,找不找得到还是个大问题,那种珍贵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你还是先问问哈里逊神父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吧。” 所有人一齐将视线移到哈里逊神父身上,神父却只是摇了摇头。 “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说过了,依深景现在的状况,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敢保证,只能渡过一天算一天了。 很多时刻病人的信心问题也会影响病情,但濒临末期的现在,深景的情绪极度不稳定。 与其依赖那虚幻且不可靠的事物,不如你好好的待在她的身边,尽量让她能够平顺地结束痛苦的生命。 我相信这比起其它方法都还要好的多,假如你们之间的感情足够支持起对方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 品红无力地坐入长椅,咬着自己的指甲喃喃自语。 坐在一旁的女骑士深景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却浮出了不太一样的滋味。 站着看坐在椅子里头的品红,树收敛起无奈的神情而露出冷漠,将原本的情绪重新藏回心底深处,偏过身。 “没有人可以告诉你该怎么办的答案,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其它人的。” 沮丧的眼光上移,品红看着树的侧脸。 “树,假如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是我?”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树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答:“我会一剑杀了她。” 这样的答案吓到了在场的人,只听树继续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与其看着她受那持续的折磨与痛苦,一不是立刻治好她,就是立刻让她不再有任何感觉。 所以我爱的女人必须要有超乎常人的体魄与勇气才行,因为我可不想浪费精神与时间在这种感伤上面。” 除了法师将烦恼的视线移到一旁的地上外,盗贼则是苦着一张脸,因为树的想法完全不足以作为参考。 而其它人都紧盯着树的表情,希望从中找到一点点玩笑的成分。 深夜,品红、深景、树与美沙葛在约克瑟教会暂时安身。 睡不着的盗贼以树的鼾声作为背景音乐,凝视着窗外高悬于天空的四颗月亮。 半月、弦月、满月、缺月,各种姿态以最优美的形式呈现在每一个无法安眠的人眼中。 教会外偌大的山林景观,被月光照得明亮。 以有别于白昼的清幽景色,吸引着每一个灵魂。 夜枭声、鸣虫声断断续续,清风微拂,是的,这是夜晚。 不该在夜晚出现的声音钻入了盗贼的耳里,那是虚弱、轻浮的脚步声。 品红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脚步声的持有者是以什么样的形态行走着,因为那样的画面他从过去就不断想象着。 每一幅属于她的记忆图样,都被他一次又一次回忆着,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之中。 “深景姊……” 品红蹑手蹑足爬起床,披上斗篷变色龙,一瞬间盗贼的身影彷佛自世界消失一样。 安静无声的步伐带领他移到门边,当确定脚步声有一定距离后,木门被轻轻地打开。 这一切看在寻常人眼中,可能会被误认为鬼魅所为。 跟随着那轻轻的脚步声来到礼拜堂,推开木门露出一小缝隙,淡蓝色亚麻布披肩披在一个祷告的女子身上。 十字架旁的小窗口将月光引入,照在那头晶蜜色的发丝上,隐约中闪着银色的光芒。 这样的一幅景象让品红看傻了,那比起之前的夜景还要迷人。 将身上的斗篷变色龙随意丢在一旁,刻意先制造出几步脚步声,品红将木门完全推开。 祷告中的女子缓缓抬起头,睁开眼,露出灿烂的笑容,但却掩盖不住那一丝落寞。“品儿。” “深景姊,还好吧。” “嗯。每一回我祷告的时候,总觉得主会将我的病痛抽离一点。我现在觉得好很多了。我也立下了誓言,当我康复后,我愿意全心全力投入服务的神职之中。” 小心翼翼地扶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坐入长椅,品红难以相信自己的梦想有成真的一日,虽然有些不完美。 自己只是愣愣地看着这张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次的脸庞,却不知在此情此景下,该说些什么才好。 病弱的美人用她那苍白的玉手梳拢着盗贼杂乱的头发,就像是在照顾亲爱的小弟一样,毫不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关心,一切就和往日的时光一样。 不同的是,两人都大了,小弟不再只是个流着鼻涕的爱哭鬼。 而自己,也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许许多多想法不停在品红的脑中流过,他和深景姊的感情还是和过去一样,但现在两人的条件却大不相同,身为男人的他有能力做到许多事情。 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好来补偿这一段时间的空白。 “深景姊,你有没有想要什么。我或许能够帮你找到。” 面对这样的问题,深景面露难色没有作答。 还是靠品红死赖活缠的询问,才别起眉梢,偏着头想着。 “我不知道我还欠什么呢?我觉得现在能够像这样看到你,就已经很让我满足了。” “说嘛,说嘛。一定有什么很想要或是很想看的。宝石?珍珠?还是用漂亮的丝绸所做的衣服?” “嗯~” 深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轻摇着头。 摆动的发丝传来一阵特有的香气,品红差一点就这样迷倒在深景的怀里。 “啊!” 轻呼一声拉回了盗贼的意识,深景露出有些迷蒙、向往的神情。 “品儿,你听过一位叫做山水的名画匠吗?听说他擅长各种画风,写实的、印象的、还有感性的等等。 他最棒的画作听说是一幅套图,那是东方北陇山六个季节的日出景色。 还听说他为了这幅套图,在北陇山上住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假如能够看过一眼他的作品,那该有多好。不过这很困难吧。” 无奈地笑了一笑。 看着那副神往的表情,品红急忙忙地发出会让任何人都满怀希望的答案。 “不!我应该有办法找到。” 品红肯定的态度引起了深景些微的不安。 “你该不会用什么奇怪的方法吧。不行呦。” 真是敏锐的第六感。 品红虽然还没提过自己盗贼的身份,但一被深景警告,心脏就好像要从胸口弹出。 因为那正是自己所决定的最坏打算,假如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来达成目的的话。 慌张的盗贼连忙将话题转向一边,谈论起深景从过去就十分有兴趣的艺术创作上面。 是夜,礼拜堂里头传来少有的欣喜气氛。 中午时分,品红才从床上爬起来。 昨夜的聊天让人兴奋过了头,直到日出才结束。 隔壁的单人床已经整理干净,叠好了棉被。 树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品红准备为昨晚所订下的约定想法子。 走出教会,他看到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哈里逊神父的药园中。 素白的麻布女装搭配着那窈窕的身材,会让每一个看到的男人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品红高兴的驱步向前,高呼。 “深景姊。” 美丽的蓝色眼珠对上品红的视线,蓬松的长发甩向一旁。 而盗贼的第一个反应是倒弹三步,像是被惊吓到一样大叫。 “啊~你不是深景姊。” 手叉着腰,深景指着品红大骂:“请说清楚一点,“我不是你的那个深景姊”!” 有别于另一个深景,女骑士虽然穿着朴素的女装,但仍掩不住她英姿勃发的气度。 同样为蓝色的眼眸中,射出的却是一股热爱生命的烈火。 “那……深景,你知不知道树跟美沙葛哪去了?” 头一甩,深景露出不屑的表情。 “一早就出门了,去哪、做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他们跟哈里逊神父说还会再回来。” “喔。是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呀?” 被盗贼一问,深景意外地泛红着脸。 头更大力地扭向一边。 “你管我!反正暂时还没有要离开,进菲兰申小镇也不太方便。要待在教会的话,哪还穿着厚重的全套盔甲呀!神父这里有一些旧衣服,这是暂时借来穿的。” 胆小的盗贼偷眼看着换成普通女装的女骑士。 或许两个深景在其它人眼中没什么不同,但盗贼私底下还是认为自己的深景姊比较漂亮,至少个性上好非常多。 这样的想法无意识间驱使自己低声抱怨了几句。 而很不凑巧的,这些声音传进了某人的耳里。 “你说什么,死小鬼!” “哇啊~” 品红又倒弹了三大步,紧张地看着怒气冲冲,握着拳头迎面而来的深景。 “你……你不要过来。” “过来又怎样!” 女骑士连日来封锁住的愤怒堤防已经接近溃堤的边缘,她不喜欢被别人另眼相待,也不喜欢被别人漠视,更不喜欢被别人拿去做比较! 特别是比较对象的外表看起来跟自己一模一样,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打击了,而更大的打击是自己的评价还输给了另外一个! 经不起威胁、恐吓的盗贼配合着深景的脚步,对方前进一步,自己就后退一步。 被对方问了一句“过来又怎样?”,这让品红颇为烦恼。 是的,过来又怎样。 突然孩提时代甩无赖的技巧浮现脑海。 品红依旧是保持着惊慌的模样,但却反威吓说:“别过来喔!你再过来我就吐口水!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到吐得出!” “你──”怒气无限上升。 这段时间里深景所见识到的不是耍无赖,就是玩阴的。 这些人就不能正正当当地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吗! 他们到底是不是男人!在愤怒之中,脚步不停。 “呸!呸呸!” “碰!轰隆隆隆隆~” 这是深景脑子里传出的巨响,她的理智与骑士精神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白色瞳仁部分现在被红色的血丝占满,一双眼像是能喷出火一样。 半撩起麻布裙,抽出绑在腿边的护身短剑,开始追逐飞奔中的盗贼。 这该算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打闹? 嘻笑? 还是纯粹发泄怒气?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看在窗边的病人眼中,都不是很好受。 特别是有一个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而且还正在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白昼,但被风吹舞着的窗帘却制造出了一片阴影,笼罩着另一张面孔。 不习惯穿长裙的骑士理所当然追不上以逃跑为看家本领的盗贼。 逃离追杀着自己的发狂女骑士,品红来到了菲兰申小镇。 待站在路中间,品红傻眼看着来往的稀疏人群。 如今他有一个新的确切目标,就是找到任何一幅名画匠山水的画作,不惜任何手段! 不过也得先知道哪里有这种东西吧…… “唉~” 低着头,匆匆走过街道的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世事漠不关心、对人生漠不关心,也当然对陌生人漠不关心了。 品红遇上了一个困难的问题,就是如何开始? 虽然说自己投入冒险的日子也有数十天了,但那几乎都是花在走路的时间上,且还有一个树作为领导者。 如何展开一个探索的旅程,自己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该找间酒馆问问吗? 可是又该怎么问? 酒馆就问得到吗? 还是该找间贩卖有关艺术物品的商店询问? 那又要去哪里找这样的商店? “唉~” “朋友,有需要帮忙吗?” 听到有点耳熟的声音,品红回过头。 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牧师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站在自己身后。 “啊!你是……你是……” 轻轻笑着的牧师不以为意,重新一次自我介绍。 “我是真理教派的班迪兹牧师。或许我能为你在迷途之中指引一道光明的道路。” 牧师深深地一鞠躬 “啊,对了。你好。” 品红有点手足无措的响应着。 “不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 听着品红的问题,班迪兹牧师恭敬地回答:“我们的主教,伟大的救世主,佛森大人来到了菲兰申小镇申扬我们的教义,救赎彷徨的民众。 我是闻讯特别前来朝圣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事情帮得上忙。愿意一起来吗?听我们主教讲道理,你会获益良多的。” “啊,不,谢了。我另外有事情。” 品红听着班迪兹牧师的邀请,连忙拒绝。将话题拉回到自己的目标上。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画匠山水这个人?” “名画匠山水吗?听说他正在附近的伊弗亚小镇接受邀请。” “哦~真的吗!” 品红瞬间双眼发亮。 原来人就在附近,看来是不用辛苦地想办法偷他的画作了。 不对! 绑人比偷一幅画还要困难许多! 怎么办? 还算是幸运的盗贼遇上了第二个难题。 看着眼前年轻男子的困恼模样,班迪兹牧师笑了笑。 “假如不嫌弃的话,我陪您走一遭伊弗亚小镇好了。” “嗯~?你认识山水吗?” 品红好奇地问着。班迪兹牧师却摇摇头。 “不。不过我跟接待名画匠山水的那个商人家族关系良好。假如需要的话,我或许能够安排两位见上一面。” “lucky~” 品红在脑海里兴奋地大喊。 闪着感动的目光,紧紧握住班迪兹牧师的双手上下摇晃。 突然他想起另一个问题。 “对了,这样子不妨碍你去见你们的主教吗?” “放心好了,去伊弗亚小镇只需要半天不到的时间。而佛森大人预定在菲兰申小镇待上好一阵子,我还有很多机会的。 更何况助人为我的天职,帮助您只能算是我的本分。”班迪兹牧师温和地回答着。“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您是……” 最基本的礼貌在这时被提起,胆小怕生的盗贼才急忙忙红着脸回答:“我是盗贼品红。” “盗贼?” 班迪兹牧师露出了奇妙的神色。 一般来说,这类职业的人会用比较委婉的说法来称呼自己,甚至隐瞒自己的职业。 像品红这样直言不讳,是让人相当意外。 看到了牧师的表情,品红急忙解释着:“其实!其实我只是接受过这样的训练而已啦,我并没有真正干过什么坏事。而且……而且我还被扒过一次……” 说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品红愈说愈小声,无可奈何地低垂下头,自我沮丧中。 第13章 山水 “你好,我是品红。” “哦~品红呀。有事吗?” 在班迪兹牧师的引荐下,品红顺利地见到了名闻大陆的画匠──山水。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性地用紫色缎带绑住,简单整齐的衣服搭配上自然流露的感性,品红无法否认他是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 布置精致的小房间位于商人豪宅的一隅,品红正与山水坐在房间中仅有的两张木椅上。 敞开的落地窗把微风送进房内,也将阳台外的梅树香气带进了屋内。 几片梅花花瓣也飘到品红的大腿上。 沿途品红拼了命赶路,才能恰好在山水午睡起的时刻见到这名画匠。 不过这可苦了那名喜欢悠闲地走路的牧师。 半天的旅程硬是被盗贼缩短了一半。 如今盗贼正准备把路途上所打定的主意提出。 将膝盖上的梅花花瓣轻轻拨开,不擅长言语交际的品红开门见山的说:“能不能请你替一个人画人像?一个很漂亮的……” 话还没说完,山水放下手上还冒着蒸气的红茶,简洁地响应着:“不要。” “为什么!” “我叫做什么?” 名画匠将原先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感性抛到一旁,露出了一种属于小孩子的淘气。 品红面对着问题,回答出显而易见的答案。 “山水呀?” “是呀。既然知道我的招牌叫‘山水’,那也该知道我只画山和画水。人兽鸟鱼都不在我的绘画的题材里头。” “哇~” 品红弹离座位,几乎是抱着山水的大腿哭喊哀求着。 “拜托啦!拜托啦!……” “先起来说话。先起来说话。” 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抱住自己大腿的品红推开,山水叹了一口气,看着品红。 “你有没有带着什么武器?刀呀,还是其它的。” 擦拭着自己眼泪的品红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只是诚实地点点头。 “抽出来吧。” 依言将收在怀中的飞奔神刀抽出。 只见山水一把抓住了品红握着刀的右手,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不!我绝不画人,你拿刀威胁我也是一样。一刀杀了我还痛快一些!”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品红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架在山水脖子上的飞奔神刀,再看看对方那一副坚决的神情。 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飞奔神刀就丢在一旁,双手掩着脸,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说句老实话,一个大男人哭实在是不怎么雅观。 特别山水也不是什么狠心之辈,他看着哭的稀哩哗啦的品红,无奈地耸肩又摇头。 “先停一停行吗。你好歹先跟我说为什么要拜托我吧。大陆上画师那么多,偏挑我这个不画人的去画人。给点理由好吗?” 努力止下自己的啜泣声,品红坐回到椅子里头,将有关深景的一切和盘说出。 “拜托,深景姊很少对什么东西有兴趣的,现在的她更需要一个精神上的支柱。有你针对她的兴趣给予协助,至少能够帮上不小的忙。拜托!” “呜~太感人了!” 听完品红的故事,山水泛红着眼眶呜咽着。 伸出了作画的惯用手,重重拍了品红的肩头几下。 “放心好了,这个忙我尽量帮。” 喜出望外的品红高兴地弹起身。 “真的吗!你愿意帮深景姊画一个人像。” “不。” 像是被一记重击搥回到椅子里,品红抱着胸口喘着气。 “可是刚刚……可是刚刚……” “要帮忙,方法有很多,绝对不画人是我的原则。但是让我跟深景面对面的交谈吧,我愿意全心全力专为她留下一幅图画。” 找到了山水本人,虽然不能做到最好的要求,但这样的结果好像也不差。 品红的念头在脑中转了一转,决定开始第二步骤,把人带回约克瑟教会。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 “走吧!现在就走吧!” 山水高兴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必要的画架、画具全收到旅行的袋子里。 品红只是傻着眼看兴奋的画匠。 “还楞在那边做什么?创作是一种艺术,在感情与灵感来时一气呵成才能有最大的效果。你还杵在那边浪费时间,简直就像在浪费我的生命。走吧!” 推了愣着的品红一把。 “啊,那邀请你的那个商人怎么办?” “放心吧,跟他们说一声就好,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打发这一段没什么灵感的时间。菲兰申小镇是吧,赶点路应该能够在深夜前到达才对。” 看来兴头上的画匠比盗贼还要着急。 品红被处于兴奋状态的山水拖出门外,跟豪宅的主人道别。 热情的商人甚至大方地送了一大笔旅费给这位知名画匠,山水当然不客气地收下了。 而带着品红远道而来的班迪兹牧师则是留在宅子里,接受商人的热情款待,当然另一方面是他那双不常操劳的腿酸到走不动了。 两人离开了伊弗亚小镇。 夕阳停下了两个男人的脚步,落日映在四只漆黑的瞳孔里头。 盗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着急的时刻停下,而没有继续前进。 这一天红橙色的日光像是有魔力一样,将紊乱的心情暂时理平。 坐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山水放下所有行囊,拿出了一小块木炭与一本不算薄的画册。 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阳光,一动也不动。 品红站在山水身后,任由全身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之中。 刷刷声惊醒了盗贼,山水以极快的速度描绘着眼前的美景。 他仍旧是凝视着前方,只偶尔略微低头,确认纸张上的东西。 看着粗细不一的线条、层次分明的灰与黑渐渐将这一刻的景色记录在纯白的纸张上,品红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通体舒畅,散布在身体周围的空气也雀跃着……身体? 盗贼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装备泛起阵阵的微弱光芒,和山水行囊中的一件物品相呼应着。 轻微的嗡嗡声响回荡在小山坡上。 又停下手中炭笔的画匠再度专注于眼前的事物,他伸手探向自己的行囊搜找着东西,同时也发觉到自己行囊中的异状。 取出一小块白色的黏土状物与一条发着光的头带。 先是不解的看着手中的头带与品红身上发光的装备,笑了一笑后便将头带递到品红手上。 “送你了。” 便又回到自己的创作之中。 莫名其妙多一样东西在手上的品红看着绘画中的男人,脸上充满了各种不解、疑惑与问题的神情。 山水已经进入到修改的步骤了,他高兴地来来回回在落日与画册之间,带着较轻松的心情东抹抹、西涂涂。 “这……” “喔!那条头带叫做真知头带,似乎是蛮不错的东西。我原本用来绑头发的带子,当戴上去后能够让头脑保持较清晰的状态,想事情的时候蛮好用的。 只是有时有一个叫做‘自我’的家伙在耳边念呀念的,挺烦人的。” “不是,我是说这样把它交给我好吗?” “我又没有用。” 山水轻笑了几声,但仍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摆在自己的画作中。“ 更何况在耳朵旁边嗡嗡叫的,烦死人了。拿去吧。” “可是假如这是一样贵重的宝物,你为什么不自己用呢?你现在用的那条缎带看起来也只是普通丝质的而已,不会比这条好吧。” 盗贼眯着眼,用自己鉴视物品的目光浏览着山水绑在头发上的紫色缎带。 “我现在用的缎带是我喜欢的女人所送的,你说呢?” 山水嘻嘻笑着,瞄了品红一眼。 “她呢?” 品红一个简单的问题让山水不停动着的右手停了下来。 闻名大陆的画匠回头望了一眼,饶有深意的一笑。 “跟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惊讶的盗贼连忙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发觉我喜欢绘画比较多,而她喜欢那个男人和酒比较多,所以我们就各自朝着比较好的方向发展啰。反正创作的路途是孤独的,但我仍旧享受着这样的寂寞!” 山水重回到素描之中。 盗贼蹲到了画匠的身边,投以好奇的目光。 正在用手指涂抹着云彩部分的画匠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你有多爱你的女人,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被问到的盗贼也只是摇摇头。 他自认为爱得非常深,但却从没认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我曾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发觉只有当我创作疲累的时候,才会想要找一个可以倚靠的女人。而她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唯一一个能引起我特殊情感的人。 除了她以外,我也只是抱着欣赏的心情来看每一个女人。她们的微笑,在我眼中却不如夕阳艳丽;她们的体姿,也不如湖水倒映山林的美景。” “嗯嗯嗯。” 品红连续点着头。瞥眼见到品红动作的山水又笑了一笑。 “结果她只是我偶尔寂寞时,才会想要找的人。强把她留在身边有什么好玩的。当我发觉到我有这样的想法时,我就觉得我不怎么爱她了。偶尔寂寞,哈!” 被弄糊涂的品红傻着一张脸。 “那你又为什么那么珍惜这条缎带?” “这是我曾经烦恼过的证明呀。我绘画也是一样,只是为了留下什么。” “留下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不解的品红问着。 停下了修改的动作,山水开始欣赏起自己的画作与已经没入山头的阳光余晖。边回答着品红的问题。“因为时间有限。” “啊~?” “时间有限,所以我希望留一点什么东西在世上。以兹证明我曾经活过,我曾经见过。” 将画册合上,躺在山坡上,高举着手中的画册。 “站着半尺,躺下尺半,三餐饭、一壶水与所需要的画具,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需要带在身边。因为它们都完成了对我的意义,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时间有限,欲望无限,所以我没有其它精力浪费在小地方,只有拼了命的往前了。 不是吗?品红。反正死了,什么都带不走,但是却可以留在活着的人手中,或心底。” “因为时间有限……” 品红回味着山水感触良多的字眼,嗯~想不通。 甩甩头,将找不到解答的疑惑摆在一旁,意识移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你不会后悔吗?关于那个女人。” “后悔?” 山水坐起身,看着身边望向远方的品红。 “彩虹汽水的继承者跟‘后悔’这两个字是绝缘的,因为我正遨游在我真正的兴趣之中。 况且他们两人都是我的好朋友,能够默默地祝福他们,偶尔拿来当嘴上的话题咒骂一下,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情。 有机会的话,我再介绍我过去的那一票狐群狗党给你认识吧。那一群杂碎,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见面了。” 乱七八糟的一番话,听得品红更是乱七八糟,脑筋也是一片乱七八糟。 站起身,山水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背上肩。 看着蹲在一边的品红,手上还抓着真知头带,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山头。 “反正真知头带就给你了。我还要感谢你能够让我找到一个新的创作泉源呢。走吧,你不是挺赶时间的。不要浪费生命喔。” 被提醒的盗贼看着已经缓步离去的画匠背影。 急忙忙地将头带放入怀中,跟上画匠的脚步。 “啊,对了!你为什么坚决不画人呀?” “秘密。” 夜晚的菲兰申小镇不同于白昼的死气沉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更加怪异。 人们都披着相同的袍子,朝同样的方向前进。 纵然天空明月高挂,但洁白的月光好像照不进这个小镇之中。 每一个人都提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带来一丝诡异。 而最怪异的地方则是每一个街角都站了一个身穿全黑长袍,戴着头罩将脸蒙起来,双手互拢在袖子里头的怪人。 唯一露出来的只有眼珠,各种颜色的眼珠随着人们的身形移动,左移、右移。 胆小的盗贼对于这样的气氛感到莫名的恐惧,而走在品红身后的画匠则是不把这些奇景当成一回事。 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同时欣赏着这个越过数次战火的古老城镇。 虽然这些景配合着现在的气氛,显得格外的不寻常。 匆匆通过阴森森的小镇,独栋的约克瑟教会窗中透着明亮的灯火,暖意重回到盗贼的心中。 带领着诚挚邀请而来的画匠,品红推开教会的大门。 “我回来了。” 推开大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把亮洸洸的银枪指着自己的鼻尖,三角锥形的短枪头说明着这把枪是属于骑兵用的武器。 而枪上传来的气势很清楚的告诉盗贼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死路一条。 杀气紧紧地锁住自己,被紧盯住的盗贼无计可施。 “叶,放下枪吧。他就是品红了。” 树的声音让长枪缓缓脱离盗贼的鼻尖,一个细致但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你身后的人是谁?”品红这才有机会看清楚站在眼前女人的模样。 苍劲的短发半遮起脸孔,只露出一只透着冰寒气息的黑瞳。 轻便的紧身穿着紧紧地包裹住全身,毫不保留地展示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予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尊冰冷的石刻。 一尊像是由手艺精巧无比的雕刻师所创造出来,外型完美无瑕的作品,但雕刻师却忘了投入一丝丝的感情。 “大家都叫我山水,流浪于大陆之上的画师。” 笑盈盈地自我介绍,山水稍微侧身躲过了挡在门口的女持枪者,进入到教会中。 “不知深景是哪一位?” “是我。” 只穿着锁子甲的女骑士握着挂在腰际圣剑的剑柄,从品红的背后走进教会。 额头上冒着几滴汗珠,娇红的脸颊所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雾状,锁子甲所无法隐藏的高耸胸膛起起伏伏。 深景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嗯~” 两人凝视良久,山水才不解地看向品红。 “她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呀?还能穿着盔甲四处跑呢。” “不是她啦!” 品红急忙忙闪过站在他前头的两个女人,朝坐在树旁边的哈里逊神父问说:“神父,深景姊呢?” 只见神父指了指楼上,品红一把扯过山水的手往楼梯间的门口方向跑。 拉开木门,胆小的盗贼被高出他三个头的魁武男子吓到。 拖地的银锤闪着微弱的光芒,品红脑子里正在转的是他能捱这个男人搥几下?半下不到…… 看着那只快比自己大腿粗,完全被纠葛的肌肉所包覆的粗壮手臂,品红如是判断着。 “欧贝利,让他过吧。” 将枪头收回到皮套中,女子走回树的身边指示着。 挡在品红面前的男子也向右跨了一步,挤上墙壁,才勉强露出半扇门的空间。 品红赶紧拉着山水通过,朝二楼前进。 努力挤过狭小的门口,魁武男子回过身关上门后,走到树附近的长椅坐下。 木制的长排座椅发出了嘎吱的哀嚎声,这听在哈里逊神父的耳里不禁让他皱起眉头。 刻意坐贴近树的美沙葛望着二楼的楼梯方向。 “品红带回来的人是谁呀?” “山水呀,他刚刚不是自我介绍了。” 树随意地回了一声,转头看向仍站在门口的女骑士。 发出嘲弄人的笑声与鄙视的表情。 “怎么样?光做正规的练习够不够呀?要不要我教你一些卑鄙的小手段。” “哼!” 自鼻子发出的声音反击着树的挑拨。 女骑士没有多做响应,径自走出门外,继续今天未完的训练进度。 轻笑了几声,安抚着靠在脚边的邪圣剑。 树继续展开和哈里逊神父的一连串讨论。 “深景姊,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品红兴奋地拉开木门。 坐在床上的深景一如往常,带着恍惚的神色凝视着窗外的夜景。 听到了品红的叫唤,她也只是下意识的回过头。 慢慢地,瞳孔才逐渐对焦,表情也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啊,品儿,你回来啦。这位是……?” “您好,我是山水,流浪于大陆上的画师。” 间中品红移了两把椅子让自己和山水坐下。 而深景却只是淡然地看着这位自称为名画匠山水的人,并没有品红想象中露出极为高兴的表情。 看着深景的表情,山水也只是无奈地微笑着。 “虽然说我自称是山水,但只凭着身上带了几项画具,好像也没办法证明我就是他。” “你没有带任何一幅画在身上吗?” 品红一旁插嘴问着。而山水也只是回以摇头。 “没有,大部分一画好就卖掉了,顶多留到一些大城镇的拍卖会上卖。 带了一堆东西在身边,你不嫌累赘吗?” “啥~卖掉了!”品红惊讶地大叫,山水笑着点点头。 “是呀,难得有人喜欢,我又懒得带在身边,给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 “可是……可是……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不会呀。” 名闻大陆的画匠只是淡淡地笑着。 “与其死巴着那些不容我再添一笔的画布,我还比较喜欢空白的呢。” 将视线从伤脑筋中的盗贼移到坐在床上的病人身上,山水想了一想。 “啊!对了,” 自摆在脚边的行囊中掏出画册,递向前。 “这可是我的私房宝贝喔,大部分是即兴素描,只有少数几幅我有上色。希望您赏个脸,看几眼。” 翻开第一页,深景看了良久。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这张笑容,品红心中起了甜甜的滋味。 这是许久之前,那段美好回忆之中才得以见到的笑容。 “别笑的这么夸张嘛,我知道我第一幅画不是那么好看。” 山水害羞地挠挠自己的头。 慢慢的,深景一张一张翻过。 品红也伸长了脖子,看着画册的内容。 跟小孩子的涂鸦差不了多少,特别是人的五官十分不协调,活像个畸形的怪物。 而背景的树木……那应该是树木吧,好像巨大的香菇喔。 鸟兽鱼虫也是相当难辨识出山水到底是想画什么。 品红也不由自主地笑着。 ……人……的……五……官……? 山水还是有画人呀,还是有画一些小动物呀? 不会是因为画不好,这样的理由而不画了吧? 品红百思而不得其解。 随着一页页翻过,出现了一页空白页。 再下一页,山水的画风来了一个大转变。 虽然仍是简单的几笔,但勾勒出来的线条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生涩。 虽然只是黑灰白的层次,但林木湖海却活生生地浮出画纸。 山色的葱翠,湖色的波影,像是将大自然的感觉直接黏贴在纸上。 也从这个转变开始,再也见不到有任何生物出现在山水的画中。 欣赏着画册的深景不再是默默地翻页了,她开始询问起每一张景色的地点。 靠着山水回忆中的描述,徜徉在远处那不知名的大山与不知名的大湖之中。 而见识广博的画匠也将每一幅图的景色扩展,听着他那生动的描述,会让人神往画中那片静寂的山林,或是湖水上飘着的小舟。 看着愉快交谈的两人,坐在一边的品红不想打断深景姊的兴致,却意外地有股遭到冷落的滋味袭入他的心底。 第14章 被赶出来的画匠 “怎么了?对我所做的安排不满意吗?树。” 五颜六色的空间里头,身穿素色麻布衣的女孩围绕在树的身旁漂浮着、打转着。 使不着力的邪剑士只能勉强扭着头,跟着那娇小的漂浮身形。 寒冷与寂寞包围着自己。 “对深景的遭遇感到不满吗?为品红所将面对的感到忧伤吗?还是……” “我没有!” 树发狂似地大叫。 “不要说我残忍呀,树。你对你的弟弟不是同样的残忍嘛,你有什么资格埋怨我。” “不要再说了!” 使劲地想要靠近无情地嘲笑着自己的女孩。 发狂的邪剑士红着双眼,却发觉到每当自己的双手前进一点,就同时消失了一部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的笑容扭曲变形,幻化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不对! 那不是自己的脸孔! 黑夜被大火所包围,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抱着残破的布娃娃哭泣。 金戈铁蹄的声音回响在耳畔。红光一闪…… “呼呼呼呼~” 自床上惊坐而起的男人不停喘息着,一身冷汗让习惯困苦环境的他也感到十分的不愉快。 做噩梦吗? 好久没做这么过瘾的恶梦了。 撑起自己的脑袋,想着做噩梦的理由。 很快的,树找到两个理由足以解释一切现象。 第一、那扇该死的窗户没关,冬天冰寒的风总是非常伤人。 第二、那个该死的盗贼正在呻吟。 “深景姊……深景姊……” 躺在靠窗床位的盗贼可能看夜景看到睡着吧,因而忘了关窗。 睡前的烦恼带进了睡梦中,紧闭着眼,挣扎地伸长了右手,像是要紧抓住什么事物。 苦着一张脸的盗贼不停痛苦地呢喃着他所爱慕的人,其所拥有的名字。 “唉~” 树首先为盗贼的境遇叹了一口气。 “唉~” 又为自己叹了第二口气。 表情一变,面对着敌人时的诡诈出现在邪剑士脸上。 安静地从一旁的行李中取出绳索。 用棉被与绳索将恼人的盗贼打包好后,丢出房间门。 拍拍手,关上窗,拉紧了棉被,邪剑士再度沉入无害的状态中。 “……谁在戳我?” 感觉非常不舒服的盗贼睁开眼。 ……好像有睁眼跟没睁眼差不多,世界还是一片黑。 啊!又被戳了。 “谁戳我!” 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同时听到有人重重踩了几下的脚步声。 发觉到头顶有一丝亮光,努力地朝着亮光的方向钻去。 钻出了罩住自己的东西,清晨的阳光从走廊上的窗户直射入盗贼的眼睛中。 忍了好一会儿才习惯这样的亮度。 继续卖力地蠕动着身体,才看到女骑士深景身穿着一席粗布男装,拿着收在剑鞘内的圣剑拉格纳洛克戳自己。 “你……睡相也太差了吧……” 女骑士傻着眼看一颗冒出棉被卷的头颅,手上还紧紧抓着圣剑。 “你刚刚拿什么东西戳我!啊!我怎么会被包在这里?” 品红意识终于完全清醒,现实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处于梦中。 只见女骑士远远的蹲在一边,带着好奇的眼神又用圣剑轻戳了几下。 “哇啊~不要戳我!” 品红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抗议着。 而女骑士像是趁机落井下石般,带着嘻笑的面孔,无情地玩弄着被绑在棉被里头的盗贼。 两人间吵闹的声音不断。 “啊!品儿,你怎么会……” 另一个深景刚从楼梯上来。 捧着一小盆水,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倒在地上的盗贼。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情况,品红双颊微红,扭了一扭。 “深景姊……待会喔,等我一下!” 品红开始用力地扭动身体,这景象就像是把毛毛虫丢进滚水里头,虫儿正在挣扎的模样。 没一会儿功夫,盗贼已经成功自棉被卷中挣脱出来。 连忙接过深景手上的水盆。 “深景姊,端水这种小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呀。你还是多在床上休息休息吧。” “刚刚我以为你还赖在床上呢,谁知道是……” 深景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已空的棉被卷。 当看到女骑士时,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品红则是一脸尴尬的模样,连忙转移话题。 “深景姊,你端这盆水要做什么呀?” “山水先生正在我的房间里头准备开始画画。他需要一些水使用,我就自告奋勇啰。老是待在床上不动,对身体可不太好呀。” 同时深景推开自己房间的木门。 里头传来山水向品红打招呼的声音,他正在架画架与画布,并调整、选择着作画的角度。 深景的房门合上的同时,树正打着哈欠推开门。 “闹哄哄的,怎么啦?早呀,深景。” 看见了还蹲在地上的女骑士,树边抓着痒,边睡眼惺忪地道了声早安。 只见女骑士猛地站起身,挥舞着手中收在剑鞘内的武器。 逼退树两三步后,踏着重重的步伐离去。 “怪了?生什么气?” 树从房间内探头望着女骑士走下楼的背影。 “哼!谁理她。” 转身关上房门。 早餐过后,品红与山水齐来到深景的房内,山水开始描绘着深景常看的窗外景色。 由水调和矿物而成的颜色,由各种花草所榨取的颜色,山水将各式各样的颜色涂到了纯白的画布之上。 间中还不停跟深景交谈,谈论着他过去的旅行见闻,谈论着各地不同的风情。 兴致勃勃聆听着的深景不时提出问题。 山水的见闻就如同他所记录下的各地风景般丰富,他甚至聊起了偶然在森林中或其它地方所遇到的各种种族,纤细的妖精、粗犷的矮人、聒噪但是聪明的侏儒以及豪迈的霜巨人。 这些听闻都让深景笑的合不拢嘴,有时更露出向往的眼神。 “品儿。” “啊是!” 坐在一旁,听到深景呼唤的品红弹起身。 “可不可以帮我和山水先生各倒一杯清水。” “喔,好的。” 有点颓丧地走向门口。回身一看,房中的两人正沉浸在愉悦的气息里头。 当倒了两杯水摆在深景床头旁的小几上,品红又看了一眼两人间的和乐气氛。 缓缓地走向门口,再回头一看!没人理他…… 失望的盗贼轻轻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天气大好,走出教会散散心。 一推开教会的大门,望着幽静的林荫与虫鸣鸟叫,盗贼重重地自胸中叹了一口气。 冬天的阳光格外温暖,将全身沐浴在阳光底下,品红的心情稍稍好转。 “喝!哈!” 柔细的呼喊声传入品红耳中,好奇的盗贼悄悄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移动,立在草人面前的女骑士正不断地重复挥剑的基本动作。 每一次重复的过程都十分缓慢,一方面确认着自己动作的正确性,另一方面让身体熟悉各种基本动作的反应,一回又一回。 纵然是寒冬时分,但挥出的汗水不比酷暑中的练习还要少。 口中吐出的与身上所冒出的都形成一层薄薄的雾气,垄罩住全身,透过树梢洒下的阳光更让这样的景色如梦幻一般。 一旁看着的盗贼傻眼了,深景也能这样活着…… 盗贼的眼中持续映着深景的一举一动。 啊!又换了一个基本动作。 深景俐落地抽出腰际的短剑,往外一送。 ……不太……对……! 连忙缩头躲过眼前的银色闪光,短剑“咚!”的一声插在品红身后的树干上,露在外面的剑柄部分还左右摇晃着。 勉强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另一道银光正贴在眼前。 看着背光而立的女骑士正盯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显示她正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胆小的盗贼紧紧靠在树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话来缓和这样的气氛。 一脚踩上品红身旁,深景伸出左手用力地拔出短剑。 “有什么事情吗?” 冷冷的声音传出,女骑士一边数着两把剑刃上的缺口。 真不愧是流传已久的名武器,完好的剑刃仍闪着十分耀眼的光芒。 只有之前和另一把拉格纳洛克交击时,有留下几个缺口。 将圣剑收回腰边的鞘中。 而短剑则没有那么好的品质了,看来是该找时间重新打磨了。 “嗯~” 品红努力找着话题。 “你知不知道树跟美沙葛在哪?” “出去了。” “嗯~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练习。” “嗯~今天天气不错,是吧。” 将锐利的视线从短剑卷起的刃口处移到品红脸上,盗贼勉强的笑容看起来一副讨打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嗯,不是啦。……那个……” 扭扭捏捏的将视线乱飘,品红踌躇不决。 “没有啦,只是刚刚……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看得我入迷了……” 原本已是娇红的脸颊红到了耳根,深景微微后仰,像是不太敢相信会从品红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真的很难相信一副男孩子样的你也会有那样的表情,真的吓到我了喔。哈,哈哈哈哈~” 摸着后脑勺,品红不知死活的哈哈笑着。 险险避开削过头顶的一剑,品红看着深景散发出比冬天还要冷的冷气。 “等一下等一下!你又生什么气!先讲清楚,说明白来!” 短剑直刺代替一切语言。 可怜的盗贼根本得不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只有拼死命地躲过一剑又一剑。 慌慌张张的心情带着自己胡乱逃窜。 而另一方熟练地横越过间隔住两人的树木,不断朝着品红进逼。 视线紧盯在盗贼身上,脚下的步伐闪过任何可能阻挡她的东西。 虽然追击的速度仍比不上逃跑的速度,但从视线不断传来的杀气让躲避中的盗贼感到相当的难过。 “深景,等一下。先听我解释好吗?停!停一停呀!” 脱离了树林的范围,两人开始在教会前方的小广场展开追逐战。 “呜~深景!停呀!停呀!不要追啦!” 两人间的情况与之前各有不同。 女骑士逐步改进自己处在战斗之中的心态,将过去死硬背下的战斗理论印证在现实中,以取得更多胜利的契机。 而盗贼则像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和同伴们嬉闹时的态度,追打着的同时,嘴上更是胡诌一通。 两方优劣情势稍稍转变,虽然女骑士仍旧奈何不了盗贼半分。 而品红的大呼小叫,又引起了另一个坐在窗边的女人注意了。 “品儿,能够帮我折窗外那棵梅树的几支梅枝吗?” …… “品儿,倒一些清水来好不好?” …… “品儿……” “品儿……” “品儿……” “品儿……”…… …… “为什么你连这些都做不好。” …… “我要的是另一种香木的枝桠呀!” …… “我不管现在是不是冬季,我要玫瑰的花朵!” …… “出去!给我出去!都没有用,不管是你还是那个神。不论我怎么祈祷、怎么哀求,我甚至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不夺走我的生命,但祂却连伸出援手的意愿都没有…… 都没有。你和祂都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忙都帮不上。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被赶出房间的盗贼呆望着紧紧关上的木门,思绪一片混乱。 这些日子里,白天的时间是山水作画的时候,自己根本无法介入两人间的对话中。 而晚上,好不容易才有接近深景姊的机会,尽全力配合着她的需要,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疲惫……虚脱……耗弱……自己的心大概已经裂成一片片的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移向一楼,礼拜堂内传来刺耳的哄笑声。 推开木门,树、美沙葛、哈里逊神父与受自己邀请而来的名画匠山水正愉快地交谈着。 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树和美沙葛在这个时间出现了,他们在盗贼的印象中总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直到午夜才又出现在床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那里的气氛极端地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品红走着最外围的信道,安静的离开教会。 只是心不在焉的他没注意到,礼拜堂内的人都静下来,注视着一个“活尸体”拖着脚、推开门,走出教会。 “爱司,品红他没事情吧?” 沉着脸的树听了美沙葛的疑问,站起身说:“我出去看看吧。” 同样离开了教会。 教会的四周围都看不到品红的身影,追出来的树不禁怀疑这个盗贼该不会尽全力跑掉吧。 很快的,一声叹气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盗贼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教会的屋顶。 坐在屋脊上的落寞身影抱着屈起的膝盖,望着高挂天空的四颗明月。 双膝弯曲,奋力一跃。 树一口气跳上了教会顶,轻轻地落在品红身边。 “怎么了?” “唉~” 听了这样的回答,树无奈地摇摇头。 “你光说唉的,我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品红没做任何反应。 坐到了沮丧中的男子身边,树也仰头观望着如明镜般的月亮。 “哎呀,这里还真是高呀。真不好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树的视线,名画匠山水正攀在屋檐上,努力地将他的右脚挂上来。 没几下动作,山水也上到了教会的屋顶。小心翼翼地走向坐在屋脊的两人。 “你能够好好照顾深景姊吗?” “啥?” “啥?” 树跟山水同时看向发出不明意义话语的品红。 将脑袋埋在双膝间的人又复述了一遍:“你能够好好照顾深景姊吗?” 站在屋顶边缘的山水不解地问着:“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刚刚生气的把我赶出来了。” “就这样吗?” “要不然还能怎样?我这些日子里处处顺从着她,尽心尽力地完成她每一个要求。但她就是不愿正面看我一眼。我忍受够了!” 品红压低了声音抱怨着,他还是不希望被二楼的人听到他所说的一字一句。 “就只有这样而已吗?那你白天在做什么?” 又将脸埋回到双膝间。 山水自顾自地走着屋脊,眼睛注意着脚底的步伐,摆动着双手、晃动着身体以保持平衡。 一边陈述着自己所见的事实:“白天的时候你不是都跟另一个深景混在一起吗?我画画的时候,顺着深景的视线,总是很容易找到这样的画面。” “哦~” 树坐在一旁暧昧地看着品红。 怨气正旺着的人不高兴地回了一句:“那你白天又在做什么!” 掐着指头数数的树回想着。 “出去打点零工,办点自己的事情。一方面支持哈里逊神父不足的资金,另一方面是花在这些日子里的食物呀、生活用具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上。” 宛如一记上钩拳将品红打得头昏脑胀。 这些日子,他脑子里都被深景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给塞满,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小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像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而自己只注意着深景姊。 “你……你怎么都没说,我也好帮忙呀。” “你自己都没问的。何况你光陪着两个深景都来不及了,哪还顾虑得到这些。” “就算如此……唉~都没差了啦。深景姊不要我了。” 怪异的嗤嗤声响让盗贼感到疑惑。 抬起头,正巧看见树与山水两人相视浅笑,做着耸耸肩、摇摇头的动作。 品红不悦地说:“你们两个笑什么?” 两人做着同样的动作,没有回答。 火气愈来愈大的盗贼抱起头大叫:“哇啊~别再笑啦!” “真像个小孩子呀。” “不能怪他,事实就是如此。” 痛苦的盗贼无法忍受嘲笑,站起身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你认为爱是什么?” 山水的问句让品红停下了脚步。 站在屋脊上侧过头,望着高悬天空的明月。 “你刚刚说你不停地顺从,不停地忍受。这就是你爱的表现吗?” 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品红的身体发着颤。 只听山水继续说着:“我有一个朋友曾说过:忍受是有目的时的做法。因为忍耐有上限,当超过上限或是目的达成时,就是爆发的时刻了。 但爱应该是无条件的接受,接受她的怒气、接受她的痛苦、接受她喜欢抠脚丫的毛病、接受她睡觉会打呼、接受她一切的一切。 接受该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闭上眼享受着晚风。 当山水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直盯着品红的背影。 “我曾认真地考虑过我有多爱我的女人,我应该跟你说过这件事吧。 或许现在就是该你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你到底有多爱她?假如你的心情正如刚刚,愿意把深景交给其它人,或许你心底深处并不是这么爱她。 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个肉欲发泄的对象,或只是认为带着一个花瓶在身边蛮不错的。” 愈说愈激动的山水握起了拳头,粗着脖子用力说出:“爱情的初期应该是激烈的、火爆的、独占欲强的。 战斗吧!品红,因为你唯一需要面对的敌人是史上最强的死神,任谁都打不赢的。假如怕输,那现在是退缩的时候了。 这场爱情游戏,你早已注定是个输家了。但假如你真的爱她,那只有一件事好做,战到最后一刻,战斗!” 说到最后一个字眼,山水更高举拳头仰天大喊。 激动的盗贼不停喘着气,那样的一番话语如同犀利的刀锋捅在他的心头。 一直坐在屋脊上的树也起身。 “品红呀,多多站在别人的立场想想。试炼森林所给的教训可不只是适用在战斗与逃命上面,即便是生活,你能多为其它人设想一分,自己就多占一分优势。 我不敢说女人是否都需要被爱护、照顾,但这应该是你的深景姊现在最需要的。一个强而有力的胸膛足以让她倚靠,而不是一条可以呼来唤去的哈巴狗。” 贴近颤抖的盗贼,从背后一把抓住品红的左胸口轻轻按抚着。 “教你一个驯服女人的方法。从背后抓住她的心口轻揉,在她耳边柔声呓语。让她靠在你的怀中,回想起你的好。 十次有九次会成功。对付男人偶尔有效。但千万不要拿这招对付不相干的女人呀,十次有九次会在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几乎是惨叫着逃离树的掌握,品红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可是……可是我怎么知道深景姊还在乎我?她刚刚真的是非常生气,差点把我踢出门外呢。” 名闻大陆的画匠无力地蹲在屋脊上,杵着下巴抬望着明月。 “你不要忘记了她现在可是面临死亡的病人呀,从她的眼中我可以感受到那层痛苦。 你大概不知道吧。最近只有我一个人陪她的时候,她同样摆着一张脸色闷不吭声,甚至好几次开口大骂。 我是能体谅她的心情啦。只是你没注意到她总是在追寻着你的身形,同时又回避着你的视线吗?” “真的吗!为什么?” 希望回到了品红身上,他着急的趋前问个清楚。 “我不知道。” 山水只是给了个无解的响应。 起身面对兴奋的品红,指着自己的眼睛。 “从她的眼中,我可以看到一点渴望以及非常多的愧疚。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或许是跟她的过去有关吧。 我没有问,因为我晓得我还不够格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事实可能沉重到没有人可以负担。” “不会呀,深景姊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品红急忙辩解着。 但一旁的树却提出了最关键的要点。 “那是你知道的过去吧。那你不知道的呢?” 关键点果然让三个男人傻在屋顶上。 沉思的品红首先开口。 “不知道哈里逊神父晓不晓得一些消息?” “你又没问过,你哪里知道哈里逊神父晓不晓得。” 树很直接的响应。 三人对看一眼,品红第一个奔向屋顶边缘。 手上猫爪一放,缠上教会顶的十字架后,盗贼利落地下了屋顶。 树跟山水走到屋顶边缘,向下探望着离地面高度跟盗贼冲入教会的身影。 “嗯~你能帮我下去吗?” 山水笑笑地问着树。 “你刚刚怎么上来的?” 第15章 龙骑士 “神父,你知不知道任何有关深景姊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刚推开教会的大门,走进教会的树与山水正巧听到品红质问着哈里逊神父的声音。 被压着双肩的神父像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般,瞪大了两眼,呆望着品红。 锻炼已有时日的粗壮双手在这时却是强忍着颤抖,缓缓将品红搭在肩上的手。 彷佛腕部绑着沉重的负担,让人举不起也放不下。 老神父流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静默不语。 这些看在品红眼里,就像是听到另一个噩耗一样,早已无法说明清楚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又如何了。 穿着整齐黑色袍子的抠偻身躯慢慢站起,眼角朝着盗贼瞟了一下,便转身穿过了树与山水中间,往教会外头走。 品红急忙忙地跟上老神父的脚步。 而待在教会里的三个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或许非礼勿听是一项非常好的选择。 有时知道的愈多,不过是伤害愈重而已。 夜晚的树林比起平常还要宁静。 刚进入晚冬时分,光秃秃的枝干随着风的吹拂而摆动。 这一切都和昨天的这个时候没有差别,但现在品红所感受到的气氛却异于平时。 月光进不到他沉重的眼底,冷风从胸膛的裂缝中吹进心头。 来自黑夜的恐惧之神向来与陪伴在黑暗中的盗贼无缘,但今天祂也把魔爪伸向露出心灵空隙的品红。 “这些日子里头,你已经证明了你是深景唯一在意与关心的人,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该承受她的一切。 答应我,不管你要不要听接下来的事实,不要向第二个人提起今天你所听到的一切,至少在深景还在世的时候。 那事实对我而言只会引出无限的怜悯而已,但对于一个爱她的人,可能也是一个心灵上的伤害。” 哈里逊神父这一番开场白宛如一盆冰水,从品红的头上浇下,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万倍。 紧咬着苍白的嘴唇,品红强打起精神,僵硬地点点头。 “我发现深景的那一个晚上,当时我刚从天主教教廷所在的萨加缅度做完年度会报回来。经过菲兰申小镇时,瞥眼见到小巷内传来三五个男人的喘息声。 进到小巷,我也只看到几个逃跑的流浪汉背影,与一个裸身,全身沾满白浊液体,与起了无数红斑的女人。 在主的慈悲心引领下,我将她带回教会清理、治疗。那个时候,我也很难相信我能够救回一个半死的女人,至少是暂时延了命。不过,恶梦才要开始。” 嘴唇早已咬出血,紧握的拳头上布满青筋,让人不禁怀疑这些青筋何时会爆开。 哈里逊神父缓步走到一棵树下,摸摸干硬的树干。 “几天后,镇民们来找我,声称我留了一个带着传染疾病的女人。这证实了我之前的忧心,深景身上斑点的确不寻常。 据他们说已经死了几个流浪汉了,从还活着的人口中得知有这么一个女人的消息。而那几名活着的流浪汉也早已烧死了。” 剥下一片树皮。 闻着那独特的香气,像是为了镇静自己的心情。 “我努力地跟镇民争取。他们甚至威胁我,要连我和教会都一起烧掉。但总是答应了我的提议,因为教会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勉强同意认为就算要补救,也应该还来得及。而我过去也帮助不少镇民,说起话来还算有一定的份量。” 苍老的神父轻描淡写出那段回忆,品红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激烈程度。 暴民对普通人而言永远是最可怕的。 要不是有一位善良的老师帮忙,自己可能也熬不过那段时间,那段黑羊浩劫刚结束的黑暗时期。 “用尽我一切知识与物力,总算是控制住了深景的病情。 我也正庆幸自己没有遭到感染,就能解决这么一个麻烦,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措手不及。 有没有看过深景衣服底下的身体? 你会不敢相信一个人的下腹部能够溃烂到那种程度。 我不停地尝试任何可能的治疗,但病情只有愈来愈严重。” 察觉到品红强烈的视线,哈里逊神父只是无奈地摇头。 “你们刚来的那段时间,我才开始用香剂抑制臭味,并用大量的止痛药给深景服用。而最近,深景身上的病也开始延伸到其它地方。 靠着近期树的资助,我仍旧不停尝试着各种可能的疗法,但这也只是稍微延长她的生命而已,这也代表着延长她的痛苦。我都快要不知道我持续给予治疗是否正确了。” “为什么!为什么深景姊要接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 身处在寂静的森林里,距离教会有一大段路程,品红解放了自己的嗓门狂吼。 无辜的神父并没有对品红这样的举动感到生气,但他也不敢直视那道愤怒的视线。 凝视着自己按住树干的右手,将头轻轻靠向前。 “我有托几个可信任的朋友帮我调查有关深景的事情,最主要是希望找到像你这样的人。至少在深景蒙主恩召的时刻,她还有亲人或其它她所在乎的人陪伴着。 不过却得到了另一些骇人的消息。我相信这消息有相当高的可信度,但听了只是让同样身为神职的我十分伤心而已。” 被突然搭上肩头的手吓到,哈里逊神父紧张的心跳加速,看着品红。 “拜托,告诉我!拜托。” 将视线移回到自己靠在树干的手背上,闭上眼回想着。 “深景原本是嫁到一个富商家中做小妾。” 品红点点头,这和小时候的印象一样。 “但后来这名商人面临到生意困境,以家中的女人为代价,换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虽然他终究还是失败,引火焚烧自己仅剩的豪宅自杀了。而他的女人全都交到了佛森的手上。” 佛森?好耳熟的名字呀。品红努力地从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 “真理教派的主教,佛森,利用麻药、催眠以及信仰来控制他的信徒,敛财与供自己淫乐。 同样信仰根基的我们,也听过了不少这类内部的传闻。几年前的天使道,现在的真理教派,还有其它无数类似情形的伪信仰。” 哈里逊神父沉重地吐出肺部所有的空气,他不想也不该说出这些话语的。 但品红应该有资格知道一切的事实。 “当初黑羊骑士团扫荡了教廷,几乎教廷重镇萨加缅度所有神职人员都难逃一死,这让我们正统天主教的实力落到谷底。 如今教皇为虚位,十二位枢机主教也仅余三人勉强够资格。或许我们还有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或许我们现在有相当大的改革空间与机会。 但要展开另外一场讨伐异端或是宗教战争,却是有心无力。况且这种以大义为名的战争最终总是会被扭曲,累了,大家都累了。” 哈里逊神父无力地摇着头。 “怎……么……可能,我认识一个真理教派的牧师,他人很好的……” 品红讶异地看着疲累地把头靠在树干上的神父。 “或许吧。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是好意,每一个信仰的起点也是出于善意的劝导。但掌握的权势愈大,欲望就愈不容易控制。 这个名之为权力的恶魔总是拼命诱惑着我们,只要有些微机会,它便不留情地趁虚而入。我厌恶这样的感觉,所以宁可将自己投入在先导假学的研究当中。 假学中没有神,也没有恶魔,这就是天主教从过去就十分支持假学研究,甚至投注大量资金的原因。而这也是我选择这条路的原因。” “真理教派……那到底他们是好是坏……” 品红低声自问着。 “信仰是善的,也有人愿意贯彻初衷,但人却是可以被扭曲的。或许愿意提供出自己财富的,愿意被淫乐的人是出于自愿时,你如何判定这样的事实属恶? 只因为你看不入眼吗?我不是唯一的主,所以没有资格评论是好是坏。相信同样身而为人者,都没资格吧。一切在最终审判的时刻,都将会得出结果。” 跪在地上的哈里逊神父双手互握,默默祈祷着。 这算什么?仰头看着开始依序落下的明月,品红朝着天空在心中大吼:神呐!你何时才要审判这一切!我不服~! 清晨,太阳、鸟鸣、朝雾,一样不少。 打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盗贼动作很快地梳洗、整理完毕。 蹑手蹑足来到了深景姊的房门前,贴上耳朵,痛苦的呻吟声传入品红的耳里。 轻轻推开门,露出一小缝隙,已耗费整晚确认过自己所深爱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痛苦的不得安眠。 静静地潜入房间,将床头小几上的脸盆取出。 在教会外的水井旁换过干净的水,拧干毛巾,将一切归回原位。 担心与焦躁都一起关在深景的门内,品红精神焕发、笑容满面的来到在教会外做着基本练习的树身旁。 简单打个招呼,树有些不解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品红。 “怎么今天这么早起床?” “少了一些困惑后,我整个人精神好很多了。对了!今天有预定要做什么工作吗?我也来帮忙好了,看是要追怪物,还是要打魔兽。” 品红举起手臂出力着,努力鼓起那瘦弱的肌肉。 “总觉得今天的我能够一口气打死一只魔兽。” 平举着手中的长剑,树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摆出各种姿势,展示那瘦弱身体的盗贼。 “嗯~今天是预定待在教会休息。” 一听到回答,品红像是抽筋一样,抱着手跪倒在地上。 不常锻炼的肌肉最好是不要坚持出力太久,看来他的老师忘了告诉不成熟的盗贼这点。 “唉~我去厨房帮忙好了。” 看着盗贼低着头、沮丧的背影,树仍是维持平举着长剑的姿势,皱起眉头。 “怪人……” 早餐过后,女骑士深景一如往常,进到森林里头独自做着各种练习; 美沙葛待在房间中啃着自己的咒文书; 树陪着哈里逊神父到外头办些事情; 山水则待在深景的房中继续画着自己眼中,也是深景眼中所看见的景色; 而品红则是坐在教会大门前的阶梯上,抱着双腿,发呆。 晚冬的风已经没那么冻人了,但吹在盗贼的身上,风的威力还是稍显大了些。 不过这一天的天气相当宜人,暖暖的太阳正好抵消寒风的刺骨。 特别对少了很多烦恼,下了一些决心的品红来说,这个世界有点不同于以往。 变得可爱多了。 “呼~呼~” 巨大的振翅声与地上的黑影将发呆中的男人拉回到现实。 品红抬头一看,一匹插着两片翅膀的巨大深绿色蜥蜴正缓缓地降下。 由过去的学习中得知,这是亚龙的一种。 虽然不善言语,智能也比真龙低得多,但还是比一般猛兽凶猛很多。 它们也是一种终极职业的好伙伴──龙骑士。 不过这类亚龙在大陆上应该不常见了。 曾有一段时间人类不只大量屠杀,以取得龙舌做为治疗当时一种传染疾病的药引; 更有大量浮滥的龙骑士组成飞行部队,因照顾不良而造成病死、饿死,与用于战争中制造出大量死亡,让这类亚龙近乎绝迹,怎么还会出现在眼前呢? 才刚这么想的品红就看到一个穿着龙骑士传统服饰,布装与羽毛帽的男人将长枪架在龙鞍上,跳了下来。 “请问树在吗?” 龙骑士羽毛帽下的笑容相当灿烂,可比正挂在天空的那颗冬阳。 品红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站起身。 “树出去办事了,待会就回来了吧。” 视线紧紧扣在绿色的亚龙身上,盗贼好奇地向前走。 “哇~龙呢。” 就在接近打算伸手摸摸这匹亚龙时,一排锐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了过来。 品红连忙缩回差点少掉一截的右手。 “呵呵,小心,苦无死我不太喜欢别人靠近它。” 龙骑士朝着品红走来。 “对了,还未自我介绍,我叫加当斯。如你所见,是一个龙骑士。” “啥?苦无死我?” 对这样一个怪异字眼组成的名字,盗贼只是在眼前充满无数问号。 加当斯却是不意外盗贼的表现,反而还相当享受着这抓弄人的成果。 “是的,它的名字就叫做苦无死我。很特别吧,还是它自己选的喔。” “它自己选的!” 看来这类亚龙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性格也比想象中还要怪异,而不单只是一只会吃又会飞,整天只想着交配的禽兽。 品红带着如同小孩子般欣喜的目光,看着眼前少见的亚龙。 “养一匹龙会不会很麻烦呀?他们吃得多不多?凶不凶呀?” “只养一匹还不算麻烦啦。大多数时候都放任它自由飞行,需要的时候召唤一声就好了。而食物嘛,虽然吃的很多,但我可不常喂它呀。” 加当斯站到品红身旁,一同欣赏着自己战友的优美身形。 “为什么?” 面对品红的疑问,加当斯也只是笑笑着。 “它们可算是猛禽的一种呀。你喂饱了,它就没什么干劲了。要飞也懒得飞,要打也懒得打,那还用得着龙吗? 我骑一只会飞的小鸟不就好了。不要跟外行人一样呀,蠢到把它当小鸟喂,予取予求的,那只是在伤害它的利用价值而已。” 看着将翅膀收在身后,正眯起一双眼,用前肢搔着脖子下缘,好像很舒服的亚龙。 品红疑惑地发问:“假如照你所说,那它饿昏的时候,会不会一口把最靠近身边的龙骑士给吃掉呀?” “哈哈。” 加当斯笑了笑点头。 “当然有可能呀。跟猛兽一起生活,本来就有它的危险性存在。所以如何去节制它的食量,了解它的各项需要并适度满足,也是身为龙骑士所需学习的一门重要功课。 没了凶性的龙,只有回老家一途。而遇上凶性太重的龙,回老家的可会是龙骑士呀。” “梅十。” “美沙葛,是你喔。” 听到呼唤的加当斯回过头,熟悉的法师正站在门口。 而品红则是讶异地看着加当斯。 “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追随着大人的一员。” 加当斯饶有深意地一笑后,走到美沙葛身边。 看着加当斯与美沙葛低声交谈着,品红也没去想办法听清楚那细细的声音。 就地蹲下,好奇地观看着这匹亚龙。 当意识到亚龙的视线偷偷瞄着自己时,胆小的盗贼不由得维持蹲下抱着腿的模样,勉强往后退了几步。 分叉的龙舌吐了出来,快速地震动几下,嘴缘弯曲起彷佛在笑着,这让盗贼又退了几步。 后头两人间小声的交谈。 “看过了之后交给树吧,还有这个。我有其它事情得去忙。” 加当斯捧着一个方形盒子。 阅读着加当斯传来的纸张,美沙葛只是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今天真的那么好命,能够休息而不用工作的说。唉~没想到……” 抬头看向蹲着的盗贼侧脸。 虽然是泛着好奇与害怕的目光,与平常时无异,但却给了法师一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时间要到了吗?” “是的,准备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 龙骑士压低的羽毛帽底下,闪着一丝异样的目光与微笑。 “呦!加当斯,什么风把你吹来啦。有什么好消息吗?” 待在教会前广场的三人一龙齐转头看向通往菲兰申小镇的信道。 树正扛着一大箩筐的东西,陪在哈里逊神父旁边。 一贯的笑容会让人误以为他今天又遇到什么好事情。 但事实上,品红没见过几次树不笑的时候。 亚龙的舌头又伸了出来,弹了好几下。 龙骑士加当斯也是用着一样开朗的声音响应:“真遗憾,我这一回是来扮乌鸦,不是扮喜鹊的。” “哦,该死!我喜欢乌鸦。” 树仍是微笑地向前走。 反而是他身旁的哈里逊神父不解地臆测着两人的关系。 只听加当斯哈哈两声。 “我可没有奇怪的性癖呀。 喂! 少接近苦无死我。” “又不是你的女人,担心个什么劲。” 满不在乎地伸手抚摸着绿色亚龙的前腿。 只见亚龙迅速地跨过身,一张口咬住了树摸它的右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傻在原地。 而树本人更是僵硬的笑着,勉勉强强才扭过头看着咬他的亚龙。 将邪剑士的右手咬在口中,亚龙的表情就像人类般的洋洋得意。 怒火一口气涌上心头,树脸色大变伸出另一手指着亚龙。 “你这个……” 话还没说完,亚龙咬着树的手拉扯、甩动了起来。 一向让人头疼的邪剑士在这时像条破抹布般,被亚龙毫不留情地甩到一旁。 背上箩筐中的东西更洒了满地。 一条满是鲜血的手臂也挡不住一个男人的怒意。 举起鲜红的右手取下背上的武器,树恨恨地瞪着将视线偏到一旁,活像个人类在耍性格的亚龙。 “这下子我们梁子又杠上了。把过去的新仇旧恨一口气解决吧!臭龙!烂龙!” 二话不说,冲杀上前。 看着一人一龙缠在一起,加当斯无力地蹲了下来,叹了口气。 来不及将洒了一地的物品取回,哈里逊神父跟品红同跑到加当斯身边避难。 疑惑的视线让龙骑士耸了耸肩。 “假如不是树的个性跟苦无死我合不来,当初成为龙骑士的应该是他。这两个,一见面总免不了一场架好打,上辈子结下的仇恨不成。” 夜晚,女生房里,美沙葛的床边多了一个黑影,与细细的声音。 ﹝美沙葛,美沙葛,起床啰。工作的时间到了。﹞ 第16章 救赎 露出痛苦表情的法师难过地睁开眼,看着蹲在床边的男人。 “嗯~不行不行,醒不太过来。亲一下提提神好了。” 说完话就嘟起一张嘴,闭上眼睛等待着亲吻。 苦笑了一下的男人动作迅速地四指往自己嘴上一摆,随即将手指重重印上法师的唇。 敷衍了事后,开始捏着那红透的脸蛋。 “好了,走吧。” 杂杂念着的法师很不高兴地起了床,将已经事前准备好的大红色法师袍披上身。 一切妥当后转身一看,只见叫醒自己的男人蹲到了另一张床旁边。 朝着背过身,包裹着棉被的另一个女人低声说着:“还没睡吗?看你偷听这么久了,偷偷的告诉你。我跟美沙葛要出去打野炮,有没有兴趣跟上。我对处女有特别服务喔。” 床被内伸出的护身短剑很快地挥动了几下,将蹲在床边的男人驱赶开来。 穿着普通衬衣的女骑士拿着一把剑、红着一张脸。 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女骑士的恼怒模样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让恶作剧的男人十分得意。 还来不及下床追杀,喜欢恶作剧的男人已经被法师一把揪住耳朵,拖出门外。 看着合上的房门,窝回被中的女骑士打定主意不去理睬他们。 下一回! 只要下一回有机会,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给那个男人点颜色瞧瞧。 摸出教会外头,邪剑士与法师的声音才大了点。 “爱司,讲那些会让人误会的话做什么!” “我赌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成熟少女。” 邪剑士不着边际的扯远话题。 “真希望你的行为有比那张嘴厉害点。” 法师不愉快地抱怨着。 “耍耍她嘛。你都拖延那么多时间了,我耍一下人都不行吗。另一方面,我可不希望她偷偷摸摸的跟上来,那可会坏事的。” “是~都是你的理由。还有没有!” “没了,没了。嘿嘿。” 夜晚,两个疾驰的身影,在他们的背后隐约可以看得见死神的踪影。 是他们的时间到了? 还是说他们只是为死神引路而已? 谁也不敢肯定。 但今天的月亮,看起来是红色的。 深夜,在一处占地广大的教会围墙旁,有一点点异状。 仔细一瞧,观察力敏锐的人应该可以发觉到有一块墙正在浮动,就好像鬼魅通过时,造成的透明效果。 但那谨慎的动作与轻微的风动声,可能连不自觉中通过那块鬼影旁的人都无法发现吧。 潜到教会的围墙旁最高的一棵树下,鬼影中突然飞出一支钢爪,紧紧抓住其中一枝树干。 连接着钢爪的铁索缓缓收拢,正准备将那彷佛透明般的鬼影向上拉。 “真是早呀。没想到你对于凌晨爬树这么有兴趣,还特地跑来爬这棵树。” 树干背后传来的声响停止下鬼影的一切动作。 当邪剑士与法师从树后转了出来,影子的主人才主动揭开自己的面目。 一脸低沉的盗贼褪下斗篷的兜帽,这一天的红色月光不只照不进菲兰申小镇,更照不清楚品红的面孔。 盗贼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比起外在的环境还要好很多。 刚刚形容他像是个鬼影,或许看到这张表情,没有人会反对刚刚的讲法是否不当。 收敛起笑容的树走到品红面前,两人互看。 阴沉的鬼与冷血的恶魔眼神交锋该是什么模样? 在一旁的美沙葛可能在将来能够清楚地描述这个难得一见的场景。 突然邪剑士双手捏住了盗贼的脸颊往外拉扯,自己则是一副嘻笑与爱怜的态度。 “品红呀品红,你好玩的脸实在不适合装出这副吃人的表情。” 手脚乱舞的盗贼急忙忙扯开树的双手,无辜地摸着自己的双颊。 “做什么啦,好不容易才培养好情绪的。” 盗贼又恢复成平常的盗贼了。 看着熟悉的脸孔与熟悉的表情,树笑笑地自怀中取出一样绢布包覆的事物。 “个人是建议你啦,假如要隐藏起自己的表情,不如用这个吧。” 取过树手上的事物,解开绢布,一张状如恶鬼的面具就在品红的眼前。 同时间身上的所有装备都一齐产生兴奋的低沉共鸣,微微的白光像是庆祝所有的到齐,但又因为身处环境的危险与需要,而知趣的马上消去。 不过品红仍然可以感受到身上装备的欣喜,直达自己的心里。 “鬼面般若,和你身上的真知头带、猫爪、飞奔神刀、神足跑得快、斗篷变色龙同为不败勇者系列的装备。 而这也是最后一项装备,今早由我的朋友所带来的。戴上它吧,或许你就能知道不败勇者之所以为不败勇者的理由。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看着鬼面般若,品红向树投以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有些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不是吗。还是……” 面对着这严苛的指责,树只能回以无可奈何的表情。 “只要你能承担起‘兄弟’这个字眼,那我们就什么理由都不需要。一起做会比独自来还要容易成功吧。” “兄弟……你又有几分认真呢?树。” “半分都没有。” 树皮笑肉不笑地响应了这个问题。 “我曾说过了,你帮得上我,所以我会帮你。至于其它理由,你自己有就行了。” 将盗贼的头发束起的真知头带,光华一闪,和往常一样的开朗神情回到盗贼脸上。 “没关系,”品红一边带上鬼面,一边说着话。 “跟着那位大人似乎比随便跟着一个恶魔好多了。” 当鬼面稳稳地系在品红的脸上后,他稍微指了上方,左手猫爪一挥,整个人在一瞬间移到了树上。 这样的举动让还待在树下的邪剑士与法师有点惊讶,盗贼改变的太多了。 不败勇者那隐没在历史当中的特质,似乎将要重现。 低垂而下的猫爪来到法师身旁。 树点点头示意后,自行跳上了最高的枝干上,法师随即被拉了上来。 三个人望着围墙内那极尽豪华与奢侈的奇特教会。 假如不知道这里是真理教派在北陆的几个重要根据地之一,普通人可能会误以为这里是什么皇宫呢。 树摇着头叹息,不过任何不必要的情绪并没有存在多久,他开始观察着围墙内的庭院里头任何一举一动。 没什么巡逻的人员……也是啦,这里只是个教派根据地,并不是什么握有强大军事力的处所。 “打算怎么进去?” 树问出最直接的问题。 假如只有他跟品红两人,要无声无息地潜入这样一个地方,应该不是大问题。 但今天多了一个法师需要照顾。 凝视着教会的盗贼并没有多说话,他专注在搜寻事物上面,搜寻一个最佳的潜入地点。 一切过去所学习的知识在这时发动,身上的装备也蠢蠢欲动。 猫爪破空而出,悄悄地固定在一面窗户旁。 笔直的铁索在靠近持有者的根部,以不合常理的方式下凹。 盗贼另一手稍微指示,老练的邪剑士大概了解接着下来的计划了。 “抱紧我。” 一把抓过缩在树梢的法师。 将包裹着背上武器的黄布取下,叠了好几层后勾住铁索,当作克难滑轮。 邪圣剑就插在腰带里。 双脚一离开树梢,连结着猫爪的铁索开始波动,将树与美沙葛两人推向另一端。 让法师自行攀在自己身上,树手脚并用,想办法将自己固定在窗户旁。 后头品红以相当不可思议的速度回收猫爪,将自己的身形拉到树的身旁。 “爱司……” “嘘!” 树指示着美沙葛噤声,同时品红趴到两人身后,斗篷一盖。 一个穿着黑色袍子,头戴头罩的夜晚巡逻者正因为刚刚奇怪的声响而走过来。 四处探望,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异常。 除了二楼窗户旁的墙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以及底下有一道奇怪的影子,不过这些线索都没有看在巡逻者的眼里。 对他而言,他认为应该没什么人会偷东西偷到救世主头上来吧。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缓步离去。 揭开斗篷,盗贼熟练地横向爬到了窗户前。 树则是吊了一个法师,辛辛苦苦地攀在原位。 看着盗贼两脚一手攀在窗户前,另一手移到嘴巴旁,咬住护腕。 一拉,灵灵巧巧地接住掉出的精美小盒。 上头有一个黑色的飞鹰简图,那是暗影公会的标志。 抽出卷盒内的细铁丝,用嘴巴弄出一个套环的造型,品红将细铁丝套环伸入窗户的细缝内。 捞了两三下,解开锁后窗户一推,安安静静地开启了进入教会的信道。 三个人成功潜入教会内的一个房间,盗贼首先摸到门旁探听着。 而树与美沙葛则在检查着房间内的事物。 拿起了一个镶着珠宝的烛台,树愤恨不停地酸溜着嘴。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搞宗教跟搞钱有什么差别!叫大人开一个星见教的,我们也不用面临着资金短缺的窘况。反正愚夫愚妇一堆,骗人的更多,要耍他们也不差我们一个。” 一旁听着的法师并没有多作响应,只是拉了拉树的衣服。 回头一望,半开启的门说明着盗贼已经潜了出去。 悄悄地来到门边,树朝着门缝往外望。 盗贼披上斗篷潜行的身形,真的有如鬼魅一般,特别是有意无意间露出鬼面般若的举动。 这样短暂的景色,已经让树的掌心冒出冷汗。 或许他们创造出一个可怕的怪物来,不败勇者之所以能够名列于五千年历史中,仅有的十一名英雄之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或许背后的因素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单纯。 深吸入一口气,缓缓呼出。 确定左右无人后,招呼着法师跟随盗贼的脚步。 轻声轻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树跟美沙葛还是尽可能的躲藏在阴影里。 仔细看着盗贼行进的方向,一步步地向前进。 长型建筑物外表十分华丽,内部却没有多复杂的设计。 二楼单纯的几条走廊没片刻,已经被盗贼摸得不能再熟了。 每经过一个房间,盗贼总是会先细听房内的动静,再偷偷地打开一个细缝观察。 相当意外的,没有一个房间有人。 这倒是省下了确认谁是佛森的时间,但也少了询问佛森在哪的机会。 一阵细细的噪音传入三个人的耳里。 那像是欢笑声,而且人数还相当多,只是距离有点远。 盗贼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前进。 空气中传来阵阵奇特的香味,让人有点舒服,也有点愉快,但盗贼却是下意识去抗拒这种愉悦感。 双拳紧握掐入肉里的指甲让自己稍微清醒些。 声音愈来愈近了,也愈来愈杂了。 除了欢笑声外,更有器皿的碰击声、呻吟声、喘息声、以及各式粗鄙的言语声响。 取出有暗影工会印记的小盒,抽出一小段铁丝后翻转过盒面,一个带柄的小镜子出现在盗贼手上。 偷开门缝,观察过各种可能的角度后,盗贼放心地潜入下一个房间。 这里是挑高的大厅边缘,属于二楼的走廊部分。 首先映入盗贼眼里的是一盏豪华的大型水晶吊灯,就挂在大厅的正中央。 接着才是对面墙上的黄金十字架、圣母像。 光计算盗贼现在看得到的大厅上半部,艺术品与奢侈品的总值可能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确认过走廊两端后,盗贼才慢慢地接近栏杆处,往下一探。 会让一个童贞男子为之亢奋、喷血,以及让胆小的盗贼昏倒的场景正在大厅底下持续展开中。 但如今盗贼却是不为所动,漠然地看着一切。 或许是戴着面具的关系吧,谁都无法察觉到他面具之下的表情。 正中央的祭坛上是数只被肢解的羔羊。 在周围大多是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全身涂抹着羔羊的鲜血,两人、三人或四人在交媾着。 有些人则只是缠在一起,畅饮着不知是美酒还是鲜血的液体。 甚至还有那种明显是十岁以下的小女孩、小男孩,一边哭喊着,一边遭人蹂躏。 尤其是待在祭坛焚香旁的人,更是展现出狂乱的姿态。 这简直是肉欲天堂,又或是地狱……谁晓得。 勉强来到盗贼身边的两人互相搀扶着。 特别是法师,颤抖的身躯让树不得不抱住她。 因为美沙葛的模样看起来随时会倒下,身体状况是时好时不好。 原因来自于空气中的那股香气,这是她极端厌恶,且身体也会主动排斥的味道。 而树也惊讶于底下的情况。 正中央坐了一个穿着沾血白袍的男子,络腮胡的他有着相当的男性魅力。 身旁更围着数个裸女,殷勤地侍奉着他。 黄金、宝石、水果、美酒、香肉、酥乳、大腿…… 各种人间最富吸引力的事物,在他身边都找得到。 蹲在走廊旁的盗贼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这一次要找的目标物。 抽出藏在怀中的飞奔神刀,脑海中自然流过各种可能的危险。 神刀并不断地激起盗贼逃跑的意识。 另一股意识浮起,助盗贼强压下一切多余的想法,他选择了一个可能是最不危险的方法。 猫爪划过空无一物的虚空,紧紧扣住中央的水晶吊灯,带着盗贼荡往佛森的位置。 犹如天降神兵般,盗贼的出现吓着了所有的人,飞奔神刀更轻易地架到了佛森的颈子上。 本打算在对方求饶之前,就痛下毒手,狠心一划。 但佛森却意外的冷静,推开了他身旁的女子,凝视着突然出现的盗贼。 那彷佛是有魔力的视线让盗贼无法动刀,两人间僵持不下。 惊呼声更引来了一群又一群穿着黑色袍子、头罩的人们,手持短斧,进到大厅的最外围站定。 “呼……呼……爱司,我们也到品红身边。” 靠在树身上的美沙葛抱着自己的胸口,断断续续地说着。 树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抱起法师一个横跃,就轻轻巧巧地落在品红的身边。 “彷徨的人们呀,你们是谁?” 充满磁性的声音钻入三人的耳里。 盗贼像是被电到一下,惊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纵然是恨极他的自己,也无法否认他的声音中是带着一股奇妙的吸引力。 带着面具的品红深吸一口气,发狠问着:“你就是佛森!” “是的,我就是主派遣下来的赎罪者。假如杀了我能够让你得到救赎,那就动手吧,这里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紧盯着盗贼唯一露出面具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依着奇妙的节奏,让人昏昏欲睡。 将手中的飞奔神刀向前压迫着。 佛森的下颚不仅抬高,更被压退了一点距离,些许的鲜血自刀口上冒出。 四周围的人们像是不舍般趋前,却被佛森制止。 包括打算围上来的黑袍们。 “有疑惑吗?那就讲出来吧。或许我能在现时,为你解惑。不用担心,我为主所持的明灯,引领世人通向天堂的向导。 即便你杀了我,也只是让我展示三日后复活的神迹而已。” “是品红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盗贼将视线移向声音的来源。 带着不敢相信的眼光,将面具取下。 班迪兹牧师正从一群黑袍的背后走出。 和蔼可亲的牧师还是和往常一样,见面的记忆虽不多,但都清楚地浮现在品红的脑海里。 “放下你的武器吧。不要怀疑我们的主所派遣下来的救赎者。” 和往常一样的诚挚目光让品红搞混了。 “牧师,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缓步向前,班迪兹牧师慈善地说着:“天堂无需外求,这里就是了。信仰也不需言语,只要你相信,那就是了。 而我们也只是提供一个最便捷的道路,引领无所适从的人们。” 四周一对对的男女都带着怀疑与恐惧的目光看着自己,品红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朝着走来的班迪兹牧师大喊:“这……这就是你们所追求的吗?” “这只是个仪式,为了让我们于现实中体验天堂。不要太过相信你眼前所见的,去体会其中的真实吧。 或许杂乱、或许不良,但它的心中是美好的。放下所有的束缚吧,好好的体会一切。你会了解的,品红。” 随便捡起了地上的金杯,从一旁的小型水泉中舀了满满的一杯红色液体,班迪兹牧师示意要品红喝下。 原本坐在中央软垫上的佛森也站了起来,轻抚着品红的额头,温和地微笑。 “来吧,解放一切后,你会了解真实的美好。跟随主的脚步,你能够到达至境。相信我,你将能获得永生。只要你相信,你就得到救赎了。” 佛森的一番话让底下的人们闹哄哄着,像是在赞赏,或是在求取救赎。 从一开始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便一直想找出的心中所察觉异状为何。 树仔细看着周围人们的眼神后,得出一个十分可笑的结论:空气中的迷幻气味是来自于麻药的结果吧,也是祭坛旁的焚香所烧出的东西; 这群人几乎是恍惚状态,可能在这个时候说“你是猪”,他们也真的会自认为自己是猪。 搞了半天,这不过是个人造天堂,而且有可能会让人更快的堕落到地狱里。 不过最让树感到兴趣的是那个名之为班迪兹的牧师。 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像是真心的认为这一切都是通向善的途径,并且也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人。 因为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树都只从他的脸上观察到发自内心的诚恳,而找不到一丝狡诈。 低垂着头的盗贼努力隐藏自己的表情。 一把挥开了佛森摸着自己的手,另一边的班迪兹牧师却按上了他的肩。 “品红,不要被恶魔占据你的心。相信我们,正如同你相信我一样。” 单手将金杯递向前。 看着金杯的盗贼迟迟没有动作,他将眼神不停游移在金杯中的红色液体与班迪兹牧师他诚恳的表情上。 “哇啊~!” 品红总算是做出了他过往最擅长的事情,抱着头狂奔离去。 猫爪再度勾上水晶吊灯,一口气跃上二楼的盗贼循着原路,自众人眼中消失。 第17章 精神耗弱 当尖叫声彻底消失后,所有人都视线重新集中到剩余的两人身上。 曾与树有过一面之缘的班迪兹牧师正想开始劝说,美沙葛抢先开口。 语气中充满着无数的怨恨。 “佛森,你不会忘记这个印记吧!” 用力扯开红袍,美沙葛露出左乳上缘一个六芒星符号的烙印。 看到烙印的佛森没有流露惊讶的表情,反而神色自若地笑着。 “哦~真没想到当时还有人活下来。” “该死!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十多个姐妹死去的仇恨!” 拔出匕首的法师正想冲上前,却被树从背后一把抓住。 捏住美沙葛的胸口,另一手勾着脖子,树将法师整个人搂在怀里。 在那因怒气而红透的耳旁柔声说着:“还没轮你呢,我的好法师呀。先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吧。深呼吸~” 跟随着树的呼吸频率,美沙葛努力地缓和下自己悸动不已的心情。 “这位……” “等会儿!等会儿!” 树又截下了班迪兹牧师的话头。 “你们之间的事情迟早要算的。但我之前到了╳╳╳大魔王的地下城拿了一样东西,现在是拿出来的时候了。愿意一起看一看吗?” 对于树的请求,所有人都只有不解,但以他们的目的而言也无法确切的反对。 树也不在意是否得到同意,径自取出一纸卷轴,摊开来一抛。 缓缓飘落地面的卷轴放出一道柔和的蓝光。 顿时间大厅内的所有光芒为之黯淡,只余下卷轴上的蓝光。 一株小草自摊开的卷轴中心冒出,渐渐地小草成了一株小树苗,树苗向外延伸了两枝细小的树枝。 绿叶三三两两地出现在树枝上,光粉自小树苗上洒出。 虚空中传来庄严,但变化不定的声音。 “不要近前来,当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因为你所站之地是圣地。” 树连忙扶着美沙葛退了几步,弯下腰将自己和美沙葛的鞋除下。 “我是你父亲的神,是亚伯拉罕的神、以撒的神、雅各的神。” 除了树与美沙葛半跪于地,低着头外,其余的人都是困惑的、茫然的看着这唯一的亮光。 “不要依我的名行恶呀,你已走在错误的道上了。” 看着不停变幻着的蓝光,佛森露出被动摇的神色,大喊:“你是谁!” “我说过了,不要心存怀疑,这是罪恶的幼苗;不要不愿承认,这是无知的表现。我就是你心中所想象的。” 首次出现在佛森脸上的惊慌神情。 他的内心堤防像是被一口气击溃一样,失去了以往的从容与信心。 “你这个恶魔!不要污蔑我对主的信仰!我才是祂唯一派遣下来救世的人!” 蓝光一度转成红色,将整个大厅照得异常诡异。 但光粉不停洒着,光华恢复成原本的淡蓝色后,那奇特的声响再度传出。 “或许吧。假如哪一天我真的派遣你下来救恕世人,那就是我决心毁灭世界的证明了。 或许你们的事情该由你们自己去解决,我对你们早就失望透了。而这一回,我仍是太天真了……” 光华渐退,大厅中原本暗下的灯光又恢复了明亮。 树苗就在这改变中渐渐枯萎、消失,卷轴更自己冒出火花,瞬间燃烧殆尽。 一切重归正常。 已经失去原本冷静的佛森讶异地看着树。 “你到底是谁?也是主的信徒吗?” 没一会儿他的一切精神防线又重回到他的心中,筑起高高的精神壁垒。 待他镇静下来,看着树。 “愿意来帮忙我吗?或许我们的合作将能够统合大陆上的所有信仰。” 坐在地上穿着鞋子。 听到问题,树也只是笑着回答:“别误会,我跟那个神完全没有关系,只是听从我的主人,带了张卷轴过来而已。 法师就更不用说了吧,她根本不是信仰那个神的。而你的目的就自己想办法达成吧,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到后头,树更笑意盈面地瞄着身边的法师。 只见美沙葛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说着:“奇怪,我的魔力……” 红色的法师袍鼓了起来,就像是吹涨的球一样。 而美沙葛原本痛苦的神情也完全消失,外界的一切威胁都被排除。 树也不疑有它,撑着邪圣剑站了起来。 总算轮到说话机会的班迪兹牧师,带着和蔼,但有些许疑惑的神情走向树。 “这位……” 邪圣剑一划,被割断喉管的牧师只能发出喉喉的声音,而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喷出的鲜血溅到一旁女教徒的赤裸身上,她尖叫着躲到了其它男人的身后。 突发状况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骚动着。 带着顽皮的表情,看着一群裸身且涂着羔羊鲜血的男男女女,正为了躲开狂喷出的人血而惊慌失措,树感到有些好笑。 “说句老实话我并不是那么喜欢杀人的。” 一个穿着短袍的小女孩因为躲班迪兹喷出的血,尖叫着靠到了树的身上。 只见树爱怜地一手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慈祥与和蔼的感情没表现多久,邪圣剑已经缓慢斜插进女孩的背后。 瞪大着幼小的双眼,血沫不停从口中冒出。 但树仍像是不觉般,将剑一寸寸的插进去,且露出一副正在享受的表情。 “不过每一回杀人时,总是能带给我快感。” 怀中不停抽慉的娇小身体停止所有反应了。 一口气拔出沾满鲜血的邪圣剑,伤痕累累的古铜剑身满是血丝。 顺着每一道伤痕,红色的液体慢慢滴落地面。 进入半疯狂状态的树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原本看起来像是护卫的持斧黑袍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佛森则是被连串的事件吓倒在地,没想到在一天内就遇上世界上最难缠的两种稀有存在,神与疯子。 原先的气度荡然无存,一心只想逃离。 任何被他抓到的人事物,都推到了树的面前,企图阻止邪剑士的前进。 不过被邪剑士相中的目标很少能够逃离的。 邪圣剑真? 拉格纳洛克脱手而出,射中了佛森赖以逃亡的双脚之一,紧紧地钉在地上。 妄想做出任何努力逃离,却没有足够的时间。 树踩着自命为救世主的人类,抽起自己的武器。 利落地朝着四肢脚筋、手筋一挑。 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当然只能任由屠夫摆布,佛森这时头发杂乱、红眼白沫的相貌实在很难跟最初那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相比较。 不过树还是不去在意,满脸笑容的他贴近了佛森。 “你还有没有道理可以说呀?我等着听喔。希望你的真理够多,也够说服我。” 被踩在脚底下,发出不知名哀嚎声的人无法说出任何句子。 树又在对方身上划了一剑,鲜血溅上自己的脸庞,不悦地说:“你应该要说些我听得懂的人话才行。还是说你的真理不适用于疯子? 不行喔。有对象歧视的真理就不算是真理了。真正的真理应该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妇人老人、疯子变态或是妖精矮人都能够很轻易地听得懂,也都适用的。 假如不能,应该不算是真理吧。要不然看看你有什么条件吧。毕竟我现有的信仰只是架构在利益上面,要改还是很容易啦。” “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钱?真是虚浮呀。不要。” 树在佛森身上划了一剑。 “还有没有?” “权势!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一同享受着救世主的荣耀!” 又是一剑。 “不要,那还是有点不合我的胃口。况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女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可以帮你弄得到……” 话还没说完,树又是一剑划过佛森少数完好的部分。 “能不能给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呀。还有没有?” “那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你,也都一定做得到!” “哦~” 兴奋地邪剑士像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语。 贴近了佛森惊慌失措的脸,说出自己的要求:“我现在……只想杀了你。你承诺过的,不能反悔喔。哈哈哈哈~” “看看你的同伴吧。” “谁?是谁?”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树有些迷惑,他探着头搜找着四周。 “我是你手上器物的心。” 讶异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邪圣剑,树带着有点不可置信的脸孔。 而这一份怀疑好像也传到了邪圣剑上。 “有任何疑问吗?在那之前还是先注意你的同伴吧。” 转头看向美沙葛,没事呀。 将视线移回到邪圣剑上的瞬间,又看向了正在施法的法师。 班迪兹的鲜血大多溅到了她的身上,这没什么妨碍她。 加上大多数人又刻意避过班迪兹的尸体附近跑离大厅,对法师更加是没有阻碍了。 不过让树感到害怕的是法师这一次念咒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发红双眼的失神状态显示着她也是处于半疯狂状态。 而她所念的咒文…… 树曾听过类似的咒文声,那是一位相当年长的妖精智者所施用的大规模攻击咒文──陨星雨。 而那次的结果是相当的糟糕,不管是那位智者,还是附近的情况…… 美沙葛应该无法念出这个咒文才对呀?她能力根本不够,而且还差非常多! 但看着法师不停抛出的药材在空中化成飞粉,抑扬顿挫的音节凝聚着空中的魔力,危险的讯息进入树的心底。 搞不好这个法术能够成功! “怎么一回事?” 树傻眼看着施法中的美沙葛。 随便停下施法过程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论对法师而言,还是说对失控的法术而言,这让树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是祂强制操控了法师的身体,抽取印象中最强的法术施展吧!” 祂?树很快地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他却得到了更多的不解。 “从没听说过祂会这样直接搞这套吧!” “假如你还把那几千年前的事情当作是现在的祂来看,况且愤怒的心灵是不容易冷静的。” 无情的嘲讽加诸到树的身上。 “想要活着的话,就听我的吧。” 没有选择余地的树顺从着指示,用邪圣剑在他四周刺出一个等距的窟窿。 将剑插在正中央,抱着剑半跪于地,额头紧贴剑柄,不停念出流经过脑海的文字。 一道金字塔型的白光笼盖住邪剑士的身体。 “为什么要帮助我?为了要我助你毁掉圣剑拉格纳洛克吗?还是有其它目的?” “圣剑拉格纳洛克与我同源而生,任一方毁了,另一方也将无法存在。能够压倒它的持有者就可以了,因为那代表着我又一次的胜利。 而等待下一次的胜利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虽然过程有点冗长、无趣。” “那又为什么要帮助我?我过去从未与你交谈过。” “因为你蛮有趣的,也很合我的胃口。我纵然再强,但也只是一个器物。没有使用者,是无法让我发挥的。 只要你能带给我更多的乐趣,我就借给你我的力量。如何?这是一桩很公平的交易吧。” “是的,很公平。” “结束了……” 不明意义的结语,树没再得到任何心灵上的对话。 咒文的字眼从心中消失的同时,也自脑海中遗忘,并停下了念诵。 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看着四周围。 大大小小的窟窿布满了整个原教会位置,包括大半的庭院部分。 树已经认不出来建筑物的部分哪里是哪里了,地面满是坑洞。 许许多多焦黑的死尸或是半掩埋,或是横躺在窟窿旁。 看来没多少人顺利逃出。 看着离自己最近的是佛森的头颅,树放开插着的邪圣剑,箕坐于地上冷笑着。 自号为救世主,到最后也只剩一颗半焦黑的脑袋而已,死状也不怎么好看。 不知道只剩下这个部分,他还能不能执行所谓复活的神迹? 不远处,美沙葛紧闭着双眼,整个人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看着微微起伏的胸口,命是还在,暂时不用担心吧。 拔起了邪圣剑看着。 “喂~你还在吗?” 树将邪圣剑摆在耳边,摇了一摇。 “哇呜~”惊呼一声,放开持剑的右手。 “电我,该死的东西。” 突然有一块地面隆起,那像是道活门的样子。 树在心中打量着,还有人活下来吗? “哈啰。” 走出来的叶冷冷地朝着呆坐在地上的树打了声招呼。 她回头看向地下室的部分。 “欧贝利,外头没事了,你们把东西搬出来吧。” 一人独挑或两人一组扛着大木箱,十来人陆陆续续自地下室走出。 “看吧!听我的总不会错到哪里去。” 一个穿着淡蓝色风水师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些许自傲的口气走了出来。 “今天看他们的风水与命盘,简直是差到了极点。唯一的生路就是在这个地下室里。果不其然!幸好没听你们的意见,在其它地方躲着。” “秀贤先生,您也在呀。什么时候到的呀?” 树看着风流潇洒的中年老伯……嗯~很奇怪的形容没错。 但具有所有东方人可称之为俊美特征的风水师也是近五十岁的年纪了,两撇胡子与盘在头上的发髻却将他的相貌衬托的更有味道,一种男性的成熟魅力。 树恭敬地打了一个问候。 “嗯~大概早你们半刻钟。没有问题吧,你们。” “看样子还活着。真是的,人到了一堆也都不帮个忙。” “我们有我们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况且我可是勉强才凑了些人来搬东西。这边好了,事情还多着呢。” 风水师朝着正在想办法利用车轮与木板,将所有木箱组合成推车的一群人说:“准备好就走了。” 众人应了一声。 风水师满意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树。 “接下来的事还是你自己处理吧。别忘了那个时间喔。” “不会的,您放心好了。” “答答答答~” “树!树!你在哪里!” 几乎开遍了所有房间,品红在教会中像是只无头苍蝇般乱闯。 最后终于在女骑士深景跟美沙葛暂时居住的房间中,找到了邪剑士的身影。 法师痛苦的倒在床上,而邪剑士则是难得的定下心来,坐在床头照顾着法师。 一看到闯进房中的盗贼,树示意噤声。 “怎么了?” “我昨晚回来后,你们有做什么事情吗?” 品红走到床边,小声地问着。 当看到法师躺在床上,痛苦的模样可不比深景姊发病时轻松,品红又问:“美沙葛怎么啦?” “一次一个问题好吗?你想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呀?” 树神色自若地说着。这看在盗贼的眼底是潇洒;或许看在别人眼中,又是不同的模样。 将注意力移回到笑嘻嘻的邪剑士身上。 “早上我跟哈里逊神父去镇上买东西,听说真理教派被夷成平地了。真的是夷成平地喔!房子全没了,也死了一大堆人。 里头还包括镇上不少前去作午夜礼拜的人呢。啊!作礼拜?是不是就是那一群男男女女呀?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次一个问题啦……” 树有些沮丧地抱怨着。 随即他又展开笑容。 “可能那群人的确是在作他们的礼拜,谁知道。不过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呀?你前脚走了,我跟着后脚走了。 还是……哈哈!你认为我还是美沙葛的有办法把那么一大块地方夷成平地吗?” 上上下下看着邪剑士,再看向躺在床上,微微发出痛苦呻吟声的法师,品红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 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解释着。 “搞不好他们还有其它仇家,碰巧在同一天做事而已。” “对了,美沙葛怎么啦?” “女人嘛” 树耸耸肩,推了品红一把。 “总会间隔一段时期感到不舒服,只是这一回比较严重。你就别再问了。” “喔!” 品红没再追究些他不是很了解的事情。 “那我出去啰。” 说罢,盗贼一溜烟地出了门。 动作迅速,却又不留下任何一点声音或是痕迹。 树带着轻松的心情,欣赏着盗贼在无意间流露出的高超技巧。 嘴里则是露出冷笑。 “太小看我们啰,亲爱的盗贼呀。” “爱司……” “你醒啦?” 树看向勉强撑起身子的法师。 只听法师不高兴地抱怨:“我根本没睡过!你好样的,刚刚居然给我乱说一气……” 太过激动的下场,就是又抱着自己的脑袋倒在树的身上。 “没事吧。不要勉强自己才好。” 树温柔地抚摸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法师。 “人呐,不适合做超出自己能力太多的事情。” “啊~头痛死了……” 美沙葛边抱怨着,边挪着身体,枕到了树的大腿上。 “你跟那个笨蛋神的账先摆到一边,别再来吵我……” 看着枕在大腿上,背靠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小猫般温驯的法师。 “美沙葛呀,你不觉得用其它姿势睡觉,会比较好睡吗。” “你管我,闭嘴。” 法师转着头,调整姿势。 “这是你刚刚乱说话的惩罚。” “不是啦……” 树靠向墙上,望着窗外,小声说着:“你躺在那边,我会痒……” 冬天的脚步渐远,法师才刚勉强能够离开床铺,结束了十多天的病人日子。 哈里逊神父也无法诊断出病因,只能给出“精神耗弱”四个字。 连品红都不禁感叹身为女人的麻烦,一个不顺事居然能搞这么久…… 看来树嘲笑他太单纯不是没有原因的。 山水的画作已经接近完成的时刻了,他正集中着精神修改,并作注入魂魄的仪式……据他自己所说。 虽然说是仪式,其实看在品红眼中也不过只是稍微增添颜色或是改变深浅而已。 而少了很多负担的盗贼则是同样将全副精神放在他的深景姊身上。 每天持续忙进忙出的,对于逆来顺受这个词多了很多深刻的了解。 当然也免不了跟不太合的女骑士吵吵嘴、趁法师不能动的时候恶作剧、躲避着树的捉弄、帮忙哈里逊神父与山水的工作。 一切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那个无拘无束的乡村生活。 第18章 成为永生者 间中,女骑士深景再度挑战了身为邪剑士的树。 不过正规的骑士对于龙骑士的技巧,飞跃、俯冲攻击完全招架不来,或是说因经验不够而适应不良。 结果,惨败,或者可以说瞬败。 骑士的自尊也再一次的被嘲弄、伤害。 而卧病在床的深景则一如往常,病情在暗中持续恶化。 哈里逊神父也因为摇头摇到脖子酸,而不再做出任何表示。 易怒的她在最近收敛很多,但那郁闷地望着窗外的表情,却是带给人更多的不安。 下午,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礼拜堂内。 盗贼刚送货、赚了点钱回来,瘫坐在长椅里头,将脚挂在前排椅子的椅背上。 价值足以买下一整座豪华大教堂的全套不败勇者系列装备,被随意丢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不值钱的便宜货。 教会大门被推开了,品红从脚步声中知道进来的人是树、美沙葛、哈里逊神父与女骑士深景。 分成两组人马的他们凑巧在路上碰到的吧。 一组去做一些简单的零工;另一组则是到树林里找些野生的草药,女骑士顺便学习一些草药的知识。 刚想说打声招呼,楼梯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响。 “糟了糟了!”木门重重推开,山水冲进礼拜堂内。 “太好了!神父,你回来了。快点!” 才一进门,就被山水拖着走的哈里逊神父在第一时间就猜想到大概的理由,神色惊慌的问着:“深景怎么了吗?” 这话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割腕自杀了!” 品红第一个跑上二楼,其它人也立刻跟上。 楼梯间传出咚咚咚咚的巨大声响,让人忧心木制的楼梯是否承受得住一群人重重地踩着它上到二楼。 不过这时也没有人在意这些。 “深景姊!深景姊!” 品红紧紧握住不停冒出鲜血的手腕部分,一边摇晃着失去意识的人。 哈里逊神父也顾不得客气不客气,一把推开品红后指示着:“快,底下药箱的针、线、纱布、绷带,啊~全带上来啦!还有水,愈多愈好。” 担心中的盗贼离不开了深景的床边。 除了山水在一旁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外,其余人也都各自找了样自己做得到的事情来帮忙。 “怎么一回事呀?她用什么东西割腕的?” 一边暂时做着紧急止血处理,一边问着发生的情况。 山水急忙忙将行囊中干净的布条全部拿出来,交给哈里逊神父。 “好像是趁我出去换水的时候,拿起油画用的刮刀往自己手腕上划下去的。” “真是的!太粗心了!” “东西来了!” 到外头拿东西的人也都回来了,慌张的交给了神父。 一行人原本的悠闲下午就在紧张中度过。 折腾了一整个下午,大多数人都累得瘫在深景房内的地上。 割腕自杀的女人总算是平安地救回来了。 幸好发现的早,流出的血量不多,但深景苍白的脸色仍掩不住她非常虚弱的事实。 品红靠在床边,紧紧抓着深景她完好的右手,感受着手上传来那微弱的脉动。 心中不停的希望这股脉动能够增强,并永远的持续下去。 靠在门板上坐着的树凝视那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他宁可去搏杀一百个混球,也不愿去救一个朋友。 因为就心理的负担上,两者完全不成比例。 杀人轻松多了,而要救一个人所需付出的心力绝对不止一百倍而已。 病人的眼睛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睁开了。 看来这里不是天国,也不是地狱。 两只手的感觉都和平常不一样,左手的知觉好像消失了,而右手好沉重…… “深景姊……” 还活着的女性撑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床上。 疲惫无力的人们也都抬起头,看看他们耗费一个下午的成果。 左手腕的绷带带着一点点殷红,意识虽然有点模糊,但也了解到自己没有死成。 “为什么要救我……” “深景姊……” 品红抓紧了掌中那只柔弱的右手。 “为什么要救我!我很痛苦的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衰弱的女人脸上泛起红潮,左手将所有勾得到的东西全部往外抛。 枕头、凳子、颜料盒、水盆、画以及画架…… 手腕上的绷带,红色的范围愈来愈广,也愈来愈鲜艳。 所有人连忙起身闪躲着砸来的物品。 特别是最靠近深景的品红,搥来的每一拳、每一掌他都躲不掉。 “深景姊!等会儿!深景姊!等会儿!” 鼓起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品红跳上床铺,紧紧的从背后搂住深景。 将脸埋在激动的女人背里,不停低喃着:“深景姊……深景姊……” 被紧抱住的女人才发觉到她是多么的虚弱,而抱住她的男人力气是多么大。 箍住自己的双臂是挣不脱的,传来的温暖是舍不得放弃的。 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举动,深景的身体软了下来。 而品红仍旧是紧紧抱着。 示意着其它人暂时离开,树走在最后头,轻轻地关上了门。 留下房里的深景与品红两人。 时间在寂静中经过,品红也没再继续喃喃声,他只是搂着人不放。 紧紧搂着,像是害怕怀中的人会忽然自他眼前消失一样。 一个奇特的感觉改变了这一切,品红对手上突然产生的湿润感到疑惑。 他缓缓的将头自深景的背后移开,那朝思暮想的脸颊上多了两道陌生的水痕。 “出去。” 扛着半完成的画作,山水傻着眼站在走廊,关上背后的门。 把他赶出来的是比任何魔法都还要冰寒,比任何可能制造出来的低温都还要冻人的事物,那是无情的人心。 该是封闭的走廊传来飕飕的冷风,山水浑身一颤,为刚刚所见识到的冷酷视线而感到悲哀,替自己悲哀。 走下楼,坐进了礼拜堂内的长椅,看着自己的画。 “早呀,山水。怎么你今天会坐在这里,难得喔。” 树拉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两端,走出楼梯间,向亲切的画匠道声早。 不过今天亲切的画匠看起来有些不亲切…… “怎么了?” “嗯~换我被赶出来了……” “唉~” “唉~” 两人相视,互叹息了一声。 昨天搞得鸡飞狗跳的事件后续,也影响到今天来了。 “答答答答~” 品红端着水盆,用屁股推开门进到礼拜堂内,看见了两人也只是随便打声招呼。 跑出门换了盆水,又踩着脚步上了二楼。 直看到品红关上门上楼,山水才问着:“他那盆水是从哪里来的呀?” “看来我们都还不够份量进那扇门。 ”树同样半转过身看着关起的木门,评论着可能的原因。 两人眼睛又对上。 “唉~” “唉~” “对了对了!树,你认为这幅画如何?” 翻过自己这些日子的创作,山水期待着树的评价。 “嗯~颜色不错,草是绿的,天空是蓝的。嗯~景色不错,树就是树,山就是山。嗯~蛮不错的,真的,蛮不错的。” 发着愣面对树的评论,山水翻回画作,不禁感叹自己所问非人。 山水就坐在长椅上,一直瞧着自己的画,瞧上个一整天。 晚餐时间,品红刚将深景姊的特制餐点端上楼。 回到席中,会交谈的人已经边吃着晚餐边配话,不会交谈的人则是专注地细嚼慢咽。 只有山水,边喝着暖暖的马铃薯汤,边看着自己的画。 对于画匠的困惑,品红不由得主动关心着:“怎么了?画完成了吗?” 摇摇头。 品红又问:“颜料没了?缺什么颜色我帮你找。” 还是摇摇头。 喜欢乱担心且正在伤脑筋的盗贼搔挠杂乱的头发,问着:“那么是怎么一回事呀?” 翻过用木架框起的画布。盗贼看了后,眼睛为之一亮。 “不是完成了吗?” 看着画的其它人也认同地点点头。 “嗯~我是觉得还缺一点点啦。” “缺哪?” 好奇的法师发问着。 探头看自己翻面的画,山水一只手在画上游移。 “嗯~不知道。” 沮丧的他将下巴靠在画架上缘。 “还是要亲眼看看实景,我才知道还缺哪里。” 不解的盗贼指着上头。 “那进深景姊房间不就好了。” 无力地摇摇头。 “我早上才被赶出来而已。” “也许这样停下来刚刚好,我是觉得已经够了啦。” 女骑士不负责任地评价着。 山水一听,双眼一亮。 “你说什么!” 面对着山水突然高涨的气势,女骑士深景有点手足无措。 “我……我是说我觉得已经够了。” “不是!前一句是什么?” 穷追的画匠像是相中了什么目标一样,紧盯着不肯轻易放过。 深景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紧迫钉人的感觉。 “前一句是也许这样停下来刚刚好……” 将脸藏在画布后面,双手架在画架上缘,山水静默不语。 “哼哼……” 虽然人躲在画后头,但大家还是可以看到他身体微微抽动,轻轻笑着的声响渐渐变大。 “哈哈哈哈~” 除了山水外,所有人面面相觑。 画匠疯了吗? 笑声顿止,山水收起了笑意将画像摆到一旁,回头找着鹅毛笔。 大家就看着餐桌旁有一个傻子将画摆在地上,鹅毛笔沾了墨水,在画的一角签起名与写下“无尽的深邃视野”的字眼。 签完名,框架一拆,一幅优美的风景图就摊在画匠面前。 “好了。” “啥?好了!” 品红首先起身大叫。 他完全不能理解画匠的想法,不是说还没完成吗? 怎么才一会儿,签个名就说好了。 将已完成的画布和其它物品丢在地上,山水高高兴兴地回到餐桌上享受着不算丰盛,但还算美味可口的晚餐。 嘴巴里塞着东西,山水用汤匙指着丢在后头的画。 “炳红,通西揪缴给尼洛。” “什么?” 盗贼雾煞煞的大喊。 旁边美沙葛则是皱起眉头。 “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咕噜一声,将食物咽下喉后。 “我说,那幅画就交给你了。” “不……不是还没画完吗?” 品红不解地看着拼命吃东西的画匠。 才将脸从汤中抬起,嘴角还沾着马铃薯渣。 “对我而言是还没啦。或许对深景而言就是刚刚好,所以她才不要我继续待在她的房里。” “啥?这样也行!” “艺术本就是感性的事物。这一幅画是我答应要为深景画的,她理所当然是主要创作者。她认为完成了,我还需要加些什么吗?蛇足!蛇足!” 挥舞着汤匙,山水对于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多余。 “啊你真的要留下来呀?” “我没有要留下来呀。” 山水笑笑地摇头。 “是画要留下来。那本就是为深景画的,由她决定处理方式吧。至于我嘛,趁夜走好了。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月景,或是期待明天的日出。” “这么快!” 品红讶异着大叫。 山水只是笑着响应。 “我在这里休息够久了,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算快呢。深景就还给你吧,好好照顾她。” “是嘛。” 被所有人盯着的画匠没再回答,只是开心地享受着约克瑟教会内的最后一顿晚餐。 而在座的每个人,表情都各有不同。 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的山水只留下一幅画,与一抹艺术家的动人微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约克瑟教会里头少了一个风趣的画匠。 哈里逊神父仍旧是对深景的病情无能为力。 树与美沙葛停留在教会中的时间愈来愈少,但依然是给了哈里逊神父不少金援。 品红则是代替了原本山水的位置,从早到晚都待在他的深景姊旁边。 将山水所留下的画简单地裱框起,挂在房间内较为单调的墙面上。 虽然相同的景色就在一旁,但深景却没有将视线停留在画上,仍旧扭着头看属于窗外的自然。 看着心爱的人一分分消瘦,痛苦的时刻也一日日增多,品红从没对人抱怨过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深景的床边,照料着深景需要的一切,只是静静地…… 其实也只有他一个人能这样待着吧。 其它人妄想踏进门半步,都会惹来一阵斥责。 就连负责医病的哈里逊神父都免不了这样的待遇。 慢慢的,深景的状况已经无法下床了,品红也就少再离开过那个房间。 负责传递食物等东西的,是由还莫名其妙留在约克瑟教会的蓝保坚尼骑士团一员。 身为圣骑士的她除了平常的练习外,就是往返于另一个深景的房间与其它地方。 只是每一回她关上那扇木门,她总是会伫立在房门前好一段时间。 看着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慢慢步向死亡,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现在的深景却只有一丝羡慕与嫉妒,因为另一个她所得到的照顾,那无微不至的爱护,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从家庭中没有,更别提从其它男人身上了。 苦思良久,转身离去。 而日子则是这样子一天天的经过。 这一日夜晚,树相当难得的回到约克瑟教会休息。 才睡到一半,一个怪异的声音吵醒了他,窗户被风吹得喀吱喀吱的响。 看来窗户是被风吹开的,因为自己临睡前确定过这扇窗是关着的。 嗯~睡在隔壁床的品红也不见了,看来窗户不一定是被风吹开的…… 随便披上一件防风斗篷,树探出窗外,没有品红的身影。 会不会又上了屋顶呢? 在好奇心驱使下,树一口气跳出窗外。 着陆的瞬间,双脚蹲到极限缓和下坠的冲力,顺势一蹬,身形拔空而起。 全副武装的盗贼就坐在屋脊上。 空中翻了几翻,轻轻巧巧地落到了屋顶。 重新披好斗篷,树缓慢地走向低头沉思的盗贼。 戴起鬼面般若的他让人无法看透表情与内心。 斗篷变色龙虽然不断改变的颜色以配合环境,但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斗篷却无法隐藏起盗贼的踪迹。 “品红……” 没有反应。 “品红。” 重新呼唤一声,盗贼还是没有反应。 树带着一点点的怀疑,靠近沉思中的盗贼,揭开鬼面。 “呼噜~” …… 将鬼面重新戴回盗贼脸上。 树轻咳了一声,朝着品红的后脑勺踢了一脚。 “哇咧!” “咚咚咚咚~” 差点滚下屋顶的品红制造着吵人的噪音,在最后一刻攀附住屋檐。 努力爬回屋顶的他发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树喔,是你。我怎么会滚下屋顶的呀?” “风太大了吧,你自己又在打瞌睡吧,谁知道。我正想救却来不及,幸好你自己醒了。” 看着每当恶作剧时必定会出现的笑容,品红存着一丝丝怀疑摸着自己的后脑。 但他还是爬回屋顶,将鬼面般若取下,重新系在脑后。 露出自己的脸孔,坐在屋脊上仰望明月。 第一颗明月,阿国的身形愈来愈大,春天的脚步也慢慢近了。 “想事情吗?” 树坐到了品红身边问着。 而被询问的人却是摇摇头。 “不是。相反的,我的脑子还维持一片空白。而且空白的很舒服。” 真是奇怪的说法。 树笑了一笑。 “是嘛。” “这些日子里也是一样,我坐在深景姊身边时也是脑子一片空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真希望一直维持这样的日子。不过不太可能吧,深景姊她的身体愈来愈虚弱了。” 两人沉静了好一会儿。 和过去有点不一样的盗贼首先开口:“山水曾说过,因为人的时间都有限,所以他不得不拼命努力。假如没有这一层顾虑多好。神给深景姊的时间太少了。” 稍微滑下屋顶。 树躺了下来,将头靠在屋脊上。 “人是很贱的生物,不管东西是好是坏,只要是轻松得到的,都不会懂得其中的美好。” 面对着树的评论,品红哑口无言,傻瞪着望天的男子。 只听他继续说着:“因为了解时间是有限的,所以才会知道去珍惜它,也因此才显得珍贵。这也是我们人类最初的价值观。” “因为珍惜……所以珍贵……” 品红重复着树的话语。 躺在屋顶上的男人轻轻笑了两声,继续说着:“为了这一样最珍贵的事物,所以人们用尽不同的方法去追求。或许这正是欲望被丑化的原因吧。” “为什么?” 树的话语引起了品红的好奇,这让他追问着。 “欲望,或者你喜欢用‘人生目标’这个字眼来美化它。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又因为先天的时间限制,所以有些人会选择不择手段去进行,因而去伤害、妨碍到其它人。 也许解除了这一层限制,人类贪婪的性格会收敛很多吧。因为很多事情只要肯去等待,终会有一个结果。 但我们却没有等待的本钱。人生在世,顶多五十年,不长,不短。” “只要成为永生者,就不会有这些烦恼吗?” 听了品红的低喃声,树笑着响应:“不晓得,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谁知道当成为永生者后,思想又会产生怎样的质变,我可不是那种人呀。 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顶多活个四五十年,好好保养可以活久一点,不幸的话说不定明天就向这个世界说再见的人类。” “树,难道你没想过先成为那种存在,然后再轻松地达成自己的愿望吗?” “呵呵,” 树翻起身,笑着看身边的盗贼。 “品红呀品红,我花个五十年就能达成相同的目标,不是证明我比那些得要花上一百年、两百年的人还要厉害嘛! 况且事情完成了,剩下的时间你要摆在旁边发霉呀。 不需要的东西要那么多做什么!” 低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的盗贼突然弹起身。 “矛盾!矛盾!你前后说的不一致。” 第19章 有原则的盗贼 “哈哈,没有不一致呀。” 树嘻笑着贴近品红。 “我有明确的目标,也订出了明确的计划,我哪管时间够不够呀。努力做就是了。或许我就是不良的代名词,将欲望丑化的祸首之一。别忘了,我是坏人呀。” 说完话,回过身朝着屋顶边缘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 “夜了,睡吧。品红。” 邪剑士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翻身下了屋顶。 树与美沙葛又离开了教会,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能够安静地待在深景姊的身边,品红得到了一种宁静与满足,他也了解到如何将这样的感动传递给另一个人。 从原本的闷不吭声,到品红可以讲个三两句话,现在深景姊偶尔会响应他一两个单字了。 对前来帮助深景的哈里逊神父来说,他不用再挨骂是一件很好的进步,不管是对深景,还是神父本身的心情。 但有时哈里逊神父待得久了,还是会看到逐客的眼神,来自于他的病人。 不过在神父的努力研究下,病情有了稍微的起色,溃烂的情况没有再继续蔓延,但近期深景昏睡的时间却增长了。 哈里逊神父还是只能给担心不已的品红,那唯一的表情与唯一的动作。 纵然自己所累积的病历日记几乎可以从地上堆到膝盖边了,不过这还是无济于事。 忧心的盗贼干脆在深景房里打地铺了。 有时他还会被半夜的呻吟声惊醒,连忙起身擦拭着那消瘦脸庞上的汗珠。 品红好像忘了抱怨的话该怎么说,只是专注在照顾人上面。 清晨,女骑士按惯例来到另一个深景的房前,为病人换一盆干净的清水。 为了不吵到人,她已经习惯不先敲门就进到房间内了。 轻轻地打开门,品红的动作和往常不同,他今天跪在深景的床边祈祷着。 口中没有祷词,但诚挚的心却很自然的散发出来。 这让她想起正式成为骑士的那一天。 禁食一整天,唯一的动作只有跪在所信仰的神只之前,诚心地向祂的忏悔,并祈求一个成为骑士的允诺。 那恪守着古礼的晋升骑士弥撒。 不过自己只是顺从着父母的意愿,而跪了一天一夜而已。 看着品红的模样真让自己心虚。 假如真的有神,祂不会去庇护这样一个毫无诚意的追随者吧。 那圣剑拉格纳洛克又是为了什么而选择自己作为继任者? “深景。” “啊,是!” 突然回到现实的她看到的是盗贼端了一盆水,在她眼前,并指指身后示意要她噤声。 另一个深景正沉沉地睡着。 这时的心情该如何描述?当事人无法说明白,旁观者也无法说明白。 女骑士只是留下了一个苦笑后,便接过品红手中的水盆。 在离去关上门以前,今天的深景多看了房内的两人一眼。 掩上门后,毫不迟疑地迈开了自己该是沉重的步伐。 井水一样沁心凉,四周围的树林冒出了回春的绿芽。 初春虽然跟在j-days脚步后抵达,但寒意仍在。 深景朝着双手呼了一口气,互相摩擦着以驱除些许的寒意。 端起水盆,望向二楼的某个房间。 深吸了一口气,提起精神回到教会内。 不过一张钉在大门上的纸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扯下看过,深景的表情从女人的身份变回一个骑士的身份。 推开了大门。 “早呀,深景……” 哈里逊神父的招呼还没打完,深景将原本钉在门上的通知塞进神父怀里。 “我上去叫品红下来。” 简单的说完话,径自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间。 看着手中的通知,哈里逊神父带着惊讶的表情跌坐进一旁的长椅中。 片刻,女骑士与盗贼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慌张神色,推开楼梯间的木门。 品红首先接过哈里逊神父手中的通知,仔细看过后递回到女骑士手中。 “麻烦帮我照顾一下深景姊,我到镇上看看就回来。” 说罢立刻冲回二楼。没一会儿,外头清楚的传来猫爪急速放出铁索的声响。 将通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深景起身上楼拿放在房中的圣剑拉格纳洛克。 还有要替盗贼暂时照顾他的……爱人。 而丢在地上的那张破烂泛黄的纸张,也是引起所有人震惊的通知,上头却只是画了一个夸张的血骷髅涂鸦,还留下了几排工整的字迹: 为庆祝j-days与新的一年到来 五日后我们将接收阁下的所有财宝 或是生命 您永远的梦魇半弦团 礼拜堂内,盗贼刚到镇上逛了一圈。 他低声向同样坐在礼拜堂内的女骑士与神父说着:“全镇每户人家都收到相同的通知了,听说这的确是半弦团的作风。 已经有不少人在收拾家当,准备逃离了。因为从没听过有哪个村子、城镇能平安地从半弦团的收刮下存留。” 听了品红带回来的消息,三人埋头苦思。 哈里逊神父首先发话:“要不我们也放弃了这里,赶紧逃离到其它地方暂留吧。” 除下所有装备摆在一旁的品红,面有难色看着哈里逊神父。 “可是现在的情况下,随便移动深景姊好吗?” “肯定是不好的。先不论心理上的负担,就算有马车可以坐,路途的颠簸也是一项不小的伤害。” 无奈的摇着头。“但又有什么好方法呢?” “暂时还不用走。” 握住架在膝旁的圣剑拉格纳洛克。 “蓝保坚尼骑士团最近的联络哨点只有约一到二日的路程,赶些时间的话我有把握带些人回来抵抗半弦团的人马。 因为我们团内在找这一群强盗也有相当的时间了,他们会愿意帮忙的。在那之前你们只要准备撤离的动作就好,以防万一我无法带人赶回来。” “蓝保坚尼骑士团?” 哈里逊神父对深景提出的意见有点愕然,但困惑随即便解开。 “这就是了,你之前所穿的盔甲上有金色的蛮牛标志。” 才刚释怀,表情又蒙上一层不解。 “那可是个循传统而建立的骑士团,你有将近半个冬季多的时间没回去过,好吗?” “他们会谅解的。” 深景口里说着让人安心的话语,但她偏向一旁的表情却没有带来安心的效果。 仿佛那些话是在说服自己用的。 往自己心口搥了一拳,深景立起身上了楼。 重新回到礼拜堂内的她已穿回附有金色蛮牛盾牌标志的全身铠甲。 微一颔首道别,推开大门离去的她踩着脚步在初春的晴空底下。 虽然全身笼罩在阳光里,但却像是浮着一层阴影在她四周围。 第四天,明天也就是半弦团预定来骚扰的日子了。 圣骑士骑乘着白马,缓缓地朝着约克瑟教会前进。 天色逐渐灰暗,月亮的踪迹出现在天空。 深景视线涣散,任由座下白马顺着道路行走。 回想着之前差点不可收拾的争执。 “你们说什么!” 将头盔摆在一旁,穿着蓝保坚尼骑士团制式盔甲的深景重重拍着桌子,站起身质问着眼前的骑士。 穿着绣有长剑与长枪交错在盾牌前图样的斗篷,骑士是这个据点的最高负责人。 制止住站在身后的护卫骑士们冲上前去教训没有礼貌的低阶骑士,他也露出相当不愉快的表情说:“我说过了,将附近所有人聚集起,也只有六十骑的人马。 半弦团是势必要剿灭的,但凭我们现有的实力是无法打出一个漂亮的胜仗。” 指着摊在桌上的菲兰申小镇外围图,骑士继续说明:“我们追寻半弦团很久了,但总是差了一步。 这一回多亏你的情报,让我们能够先掌握菲兰申附近的资料。不过时间还是太少了。 根据回传的最新情报,我们仍无法研判出对方的进攻路线,与确实战力,对方的智囊太狡猾了。但我相信他们至少有一百人到两百人左右的实力。” 将几枚西洋棋中的黑棋小兵当做记号,骑士在地图上摆了几个位置。 “因为小镇的地形属于接合树林的平原,能够容纳一两百人以上的道路太多了,根本不是利于防守的据点。 而这些是这一两天内,菲兰申小镇附近出现过不知名冒险者的地点,这些人有可能就是半弦团的尖兵。 不管真假,从任何一点进攻,都将会造成防守方的困扰。更别提对方可能凭着优势兵力分路进击的策略了。” 拿出几枚白棋骑士摆在地图上。 “假如要在镇内防守的话,我们至少要占有八到九个据点,才能做到全方面的防卫。这冒了分散兵力之险,但罔论固守了,属于下下之策。” 扫掉所有黑白棋,骑士指向小镇外的一个位置。 “最好的方法是放弃小镇,我们守在这个距离菲兰申东约一哩的高地。在他们耗费了大量体力,与抱着太过得意的心理回程时,再给予致命的突击。 这对我们而言是最轻松的方法,而且也较能掌握敌方的确实状况。而这就是我们将要执行的策略。” “那菲兰申小镇的居民呢!” 深景进一步大声的质问着。 “在和我们蓝保坚尼骑士团签订联防协议的城镇中,只有西北与西方大陆的城镇,并未包括了这个小镇!” 不过这样的理由并不足以满足深景。 “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请注意政治上的现实!在保护签署联防协议成员的前提下,剿灭半弦团以防止他们威胁到各成员城镇是有其必要性的。 但我们不负有保护这个小镇的责任,况且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从我们的指示。我不希望因为他们的不合作或怯弱,而造成我们的损失。 我所设想的安排对我们而言是最妥善的方法。” 太自私的理由了! 高洁的骑士操守到哪去了? 深景将不满的表情毫不保留的挂在脸上。 “团长罗西?h?瓦伦帝诺爵士是否在这个据点附近?我希望能够当面见到他。” 对于深景一连串的动作,终于让人忍受不住了。 站在原先发言者身后的骑士指着自以为孤傲的女骑士大骂:“注意自己的身份,菜鸟!别以为拿了把圣剑,就有多大的发言权。 先不论团长大人在忙其它工作,见到他了你又想怎么?靠肉体的诱惑吗?这个据点的负责人是比亚基?y?马克斯爵士大人! 况且你莫名其妙的失去行踪达三四十天,我们没有责问你这些日子里做了些什么,还愿意相信你带回来的情报,你应该要先感谢我们的宽容。” 看着坐在正中央的最高位阶骑士露出骄傲的表情,深景胸中的怒火顿时冰冻。 她将冷酷的面具戴回到脸上。这些日子里所遭受到的挫折、嫉妒的感觉与孤独的修行。 早已把道德与坚持着传统的骑士精神给悄悄地移了位置、变了形,而心中最后一点属于传统骑士精神的火苗也被蓝保坚尼骑士团的领导者之一给浇熄。 愤恨地拿起头盔转身出门,没有人阻止她。 而耳朵所捕捉到同僚的最后一句话,却是那么让人伤心。 “不用管其它事情了,我们还得准备剿灭半弦团的各项事宜、策划。……” “……而她只是证明了自己的不适任而已。” 低声重复着那句伤害力极大的话语,深景的眼眶不禁含了泪珠。 自己过去一切的努力好像都被这么一句话给否定掉了。 相较之下,那令人讨厌的邪剑士所给予的伤害也没那么深了。 强打起颓丧的精神,约克瑟教会的白色身影已经进入眼底。 擦拭掉泪水,现在所能给予品红他们最大的帮助,就只有尽全力保护他们离开了。 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或许小马克斯爵士所说的话没错,自己的确是不适任这样的骑士职务。 这次事件结束后,就回到家中,随便找一个名声不错的骑士世家嫁掉算了。 算是弥补父亲希望能培养出一个优秀骑士的缺憾好了,也是绝了自己想流浪在大陆上冒险的念头。 靠着月光的指引,女骑士深景再度回到约克瑟教会。 将马匹系好,推开怀念的大门进到教会中。 “哈啰。” 多么熟悉的嘲讽问候呀,邪剑士正盘坐在礼拜堂内的长椅上,旁边则是丢着他所习惯使用的轻便行囊与那把让人厌恶的邪剑。 法师、盗贼与神父也都聚在一旁。 看着品红期待的目光,深景内咎的闪躲着射来的视线,将混浊的蓝色眼珠移向一旁。 “抱歉,我没能帮上忙。” 瞥见到品红失望的神情,深景连忙补充:“不过我们现在准备离开,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什么事呀?谁能说一下。我刚回来的,什么都不清楚。” 树在一旁看着品红与深景眉来眼去,困惑地问着。 哈里逊神父叹了口气说:“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强盗团体预告来袭的事情。” “不!” 品红坚定的口气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讶异。只见他脸上露出少有的肃杀之色,紧握着拳头。 “我总觉得半弦团明天一个人也不会出现。所以我们不用离开,也不用让深景姊操心这种小事情。” 怎么可能? 这疑问刚出现在深景的心里没多久,树则是笑笑地搭上了品红的肩。 “哦~是那件事喔。品红呀,那你是打算当看更的,看个一整晚吗?等到人出现了,你也累得差不多了吧。你又如何让他们‘一个也不会出现呢’?” 居然是做这样的打算! 深景一脸困惑的看着眼前那有点陌生的盗贼。 不过那张陌生的表情很快地换回熟悉的表情,品红抱着头低声呻吟着。 “怎么让他们不出现?怎么让他们不出现?……” “明天我会有一些朋友来帮忙。” 树从地上的行囊中拿出一张地图,那是较为简略的菲兰申小镇外围图。 指着图上的一条蓝线。 “这里是约克瑟教会旁的森林,而这是穿过森林的那条溪流中最容易渡水的地点。品红,你知道吧。” 瞧着地图的盗贼抬起头,想了想后点头响应。 树继续说着:“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清晨时去等待一群杂碎。记得不要恋战,把他们引到──” 手指在地图上游移着,停下的位置是在森林中离渡水点不远,一块树木较没那么密集的空旷地点。 “──这里!我和我的朋友会在这里准备一些陷阱,迎接这群没人性也没个性的小东西。” “等一下!” 在前来约克瑟教会的途中,不停思考着如何面对这次强盗来袭,但总是无解的女骑士,惊讶地大喊:“你怎么确定他们会从这里出现?” 假如能够确认对方的行进路线,或许低着头回去找小马克斯爵士协助,胜算能够再增加一些。 反正已经决定这是最后一回以骑士的身份保护人了,那就以人命为重,自己的自尊就摆到一旁吧。 品红也在一旁大点其头,表示同样的不解。 “嗯~严格说起来,那该算是预言。” “啊!” “啊~?” 两个同样的声音,却是两个不同的语气。 盗贼像是想起某人,而女骑士却是直觉性跳起身。 “预言!你居然相信那种东西!” 心中所作的计算全都成空。 带着这样的消息回去只会惹来耻笑与不合作。 旁边哈里逊神父则是满脸疑惑的向美沙葛做着眼神,法师也只是回一个不用担心的动作。 “你相不相信是没什么差啦,品红信就好了。是吧。” 朝着坐在一旁考虑的盗贼。 “品红,一句话,帮不帮?” “帮!” “这不就好了。” 树一副大事已定的样子,站起身摊摊手说:“好了好了,明天要早起,今天可不能晚睡呀。” “树……你到底是……?” 深景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邪剑士。只见他摆了一个姿势,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是专门帮我喜欢的人圆谎的混蛋邪剑士!” 清晨,天未明,品红轻轻吻了那只握在手中,已无血色的手掌。 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 屁股像扎了根似的,一直坐在深景姊床边的椅子上。 握着那双冰冷的手,呓语着过去的时光,希望将属于自己的温暖多多少少传一点到另一个人身上。 但自己所能感受到的生命脉动却是愈来愈薄弱。 深景姊偶尔能响应着眼神,露出相当勉强的浅笑。 只有在状况十分好的时候,会说两三个字。 有时品红会觉得她的眼神在怨恨自己,当初能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多说一点。 但她也马上原谅了自己,因为她了解自己的想法能准确地传达给坐在身边的人,这样就够了。 当半弦团的消息传到盗贼的耳里,坐在床边的人偶尔不在了。 深景她感到失落的情绪只会维持一下子,随即闭上眼,保留着那仅存的微薄能量。 希望在下一次睁开眼看到人时,能多清醒些时间。 但她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了,有时甚至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了。 放松握了一整晚的手,品红给了床上的人与自己一个祝福,步离房间。 在走廊上,女骑士正屈起一只脚靠在墙上。 只穿着简单的锁子甲、长靴,腰际系着圣剑拉格纳洛克,晶蜜色的长发则因战斗的需要而扎成马尾。 纵然眼梢有些疲惫的感觉,但仍掩不住她本身独有的风采。 她也是深景,这是盗贼心中唯一的想法。 “你要去听从树所谓的预言,而按照他的指示吗?” 深景改变了姿势,站在走廊的正中间,看着只瞄了她一眼后,便快速通过的盗贼背影。 已经戴上鬼面般若的盗贼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有相信与必须去做的理由。” 说完话,他又踩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朝着楼梯前进。 后头,深景带着些微的迟疑。 但踏出第一步后,第二步、第三步就无须考虑了。 第20章 必死的决心,冲锋 礼拜堂内,邪剑士与法师正闭上眼,调适着呼吸。 当女骑士的脚步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后,才发觉到女骑士与盗贼已经站在眼前。 “你这一身轻装打算上哪呀?” 树上上下下瞧着深景,打趣着发问。 别过头的女骑士只是简单的解释:“穿得太重可跟不上盗贼的脚步,只会造成负担而已。” 了解到深景的用意,树无可无不可的笑了一下。 拉过品红,掀起那张吓人的鬼面。 “听好,不要恋战。把他们诱过来就行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个活的士兵可比一个死的将军还要有威胁性呀。诱过来后,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放心好了,” 戴回鬼面将微笑盖住,品红推开了教会的大门。 “有人在等我回来,还不是死的时候。” 盗贼的背影有些不同于以往了,他的个性也有些改变了。 树笑了出来。 看着这一切的缓慢改变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不知道继续成长的他在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啡啡~!” 一阵突如其来的马嘶鸣声,人立而起的白马吓了盗贼一大跳,只见他动作迅速地躲到了远远的树后。 虽然戴着鬼面,但还是很自然地将他过去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合在已经很丑的面具上。 原来那是深景所骑来的白马。 看来盗贼的精神还要一番磨练才行。 树感叹着。 曙光微露在远方的山头,这应该可以代表着一个美好的开始,但今天却只是代表的某些人的不幸。 天气像是呼应着今天可能下的腥风血雨,厚重的云彩被未出尽的朝阳染成红色。 在一棵利于监视四周的树上,只看到一个浮在空中的鬼面具。 盗贼将全身隐藏在斗篷变色龙底下,专注地盯着溪流的另一头。 安静的等待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反而是一种享受。 右手握着飞奔神刀刀柄,左手套着猫爪,脑海空白一片。 另一个藏身在树后的圣骑士也是保持着相同的冷静。 过去日子里的失败都是源自于粗心大意与不冷静,这些经验让她知道沉静下心的重要。 手中握着挂在马匹上带出来的短弓,一旁的箭篓里是满满的利箭。 对弓术特别苦练过的经历支持着自己的信心,希望这一回所花的这些时间不会再次背叛自己。 失败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答答!答答!” “刷刷!” 马蹄声、拔草声……越来愈多的声响进入盗贼与圣骑士的耳朵里。 位居高处的盗贼首先看到一面可以说是破旧的旗子,上头有一个很夸张的血骷髅。 没错! 他们是过去很多亡者的梦魇,但这一回他们又将会是谁的梦魇呢? 两人持续按兵不动。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攻击距离,过早发动只是让自己尽早处于不利的地位而已。 计算着半弦团带头者的脚步,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前进。 胸膛的鼓动仿佛跟着他们脚步的节奏,一跳一跳。 开始横越溪流了,穿过森林的溪流在这一处是最容易通过的,但最深的地方也淹到了膝盖。 半弦团的成员小心地踩着脚下的河床,避免因着青苔而滑倒,这无形中让他们的速度减慢不少。 瞄好第一个目标,在深景的眼中对方的慢动作就像是静止不动般。 减缓下呼吸的速度,深吸一口气拉满弓。 “嗖!” 的一箭,正中面门,这场硬仗中的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 猫爪破空探出,全然不理睬任何情况,只管抓住第一个碰着的东西。 一个倒霉的强盗被刚爪扣住右手臂,往回一扯,强盗的右手随着猫爪的轨迹抛上天空。 鲜血狂喷而出,溅到四周围的人身上。 没被收回的猫爪只是在空中转了一转,凭着锐利的刚爪四处乱扫,每划过一个地方总是能带出一摊鲜血。 圣骑士的箭也不停射出,伤着极富威胁性的强盗团体。 “他们在那边的树下!” 伤亡并没有持续扩大,半弦团已经发现到盗贼与圣骑士的位置。 举起小型圆盾的一批人冲杀向前,挥舞着手中的各式武器。 抛开手中的短弓,深景拔出拉格纳洛克架下第一把劈向她的长剑。 虚刺一招,暂时逼开对手后,回头便跑。 后头追上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借着猫爪之利,从树上飞降的品红踹开一个强盗。 瞥眼见到已经有人弯弓搭箭瞄准他,盗贼不退反进,还滞留在空中的身体回抽扭腰,猫爪朝着半弦团的位置射去,带着他的身形荡向强盗群的中心位置。 “该死!” 一咬牙,深景也回身。 出其不意劈倒一人后,正面迎战接着而来的四名壮汉。 放任飞奔神刀功能运作,品红跟在一团白光后头穿梭在这群半混乱状态的强盗团体中。 不理会招呼到身上的武器,任由小伤口的出现。 只是专注在奔走之中,间中偶尔放出猫爪制造更大的混乱。 不断变化的斗篷色彩,与鬼面般若所营造出来的效果,让这群强盗差点误以为对手是来自阴间的恶鬼,假如无法在对方身上制造伤口的话。 “啊!” 该是细小到听不见的一声尖呼传入品红的意识中。 眼前不停转换的景象里有一幅画面停留了特别久,深景全身染血的靠在一棵树下,她四周则是围着厚厚的人群。 该是脱出的时候了,但这要怎么离开呢? 四周尽是杀出凶性来的强盗。 灵光一闪,品红一奔到定位猫爪再度破空。 就在拉离盗贼身形的下一刻,四周的强盗刚巧补上这个缺口。 面对着深景,从天而降的盗贼挡在一众强盗面前。 缓缓的转过身,从鬼面般若的嘴巴部分吐出一口白烟。 刹那间鲜血为之凝结,鬼的形象在强盗们的脑海中活了起来。 就连重伤倚靠在树上的女骑士,看到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品红,也是倒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疼痛好像被恐惧感给淹没了一样。 左手面具一揭,品红火烧着脸喘吁吁地说着:“天啊!跑死我了。妈呀!吓死我了。娘呀!你们不要追上来!哇啊~” 在尖叫声中,右手抄起了深景。 左手猫爪一放,盗贼远窜而去。 “杀~!” 从后头追杀着品红而来的强盗们淹没了傻站在原地的一群。 几乎所有人都被那四处逃窜着的盗贼给惹火了,只见几名骑着马匹,像是领导者的人物正在抑制暴动的人心。 不过一切都是枉然,还是有大部分的人追着盗贼的脚步。 停留在原地的一群强盗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重新整装,执出弓箭,以较为严密的队形追着暴乱的同伴身影。 靠在盗贼的怀中,风声自耳旁呼啸而过,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仰头看着那张……惊慌失措的表情,原先微微上升的评价又跌回谷底。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情绪并没有在圣骑士脑中维持多久,进入眼底的视线是一幅可怕的景象。 一堆箭镞亮恍恍的朝着两人袭来,底下的强盗们开始疯狂且毫无秩序的射箭了。 “小心!” 看准了朝着品红的背直直射来的一箭,深景打算挥舞着手中的圣剑架开。 但过大的动作造成空中的不平衡,盗贼为了保持平衡,将身体扭向和深景不同的方向。 便是这一扭,让箭镞直插入品红的肩膀里。 咬着牙,品红忍下了痛楚。 “抱紧我,最后一次摆荡了。” 失去力量的右手稍稍放开女骑士的身体,任由深景攀在他身上。 猫爪抓住了最后一棵树的枝干,只要能摆荡过去,就是和树他们所约定的位置了! “呼~” “嗖!嗖嗖嗖!” 风声和箭声不停响在耳畔。 下坠的身形改为上抛,树林突然变的稀疏,昏暗的阳光照进两人的眼底。 在闪光遮蔽起自己视线的前一刻,品红隐约看到了树他独有的笑容。 放开猫爪。盗贼与圣骑士滚成一地,直跌到了树的面前。 “你们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上了一点呢。” 邪剑士脚踩着一口箱子,一边系着腿部的黑色盔甲。 边朝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揶揄着。 “你……!” 撑起身子的盗贼看见了数十个不同职业的人,但一律穿着,或是说正在穿着黑色的服饰或盔甲。 几名像是骑士的人也正跨上了马。 连法师美沙葛原本的红袍也换成了黑袍。 满足的笑意挂在所有人脸上。 受了重伤的圣骑士不愿将丑态现在人前,也同样勉强用圣剑拉格纳洛克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看到了和品红一样的东西,但她的视线却被一个金色丝线所缝起的标志给紧紧抓住。 ……是亡灵吗?那是一只蜷曲起身子睡觉的黑色绵羊。 跟着盗贼的半弦团突然看到这么一群武装团体,冲上脑袋的血液瞬间降下了大部分。 所有人陆陆续续抵达,两方对峙着。 站在中央后方,一个活像是移动黑色碉堡中冒着一颗脑袋。 满头银丝,但却看不出其它老态龙钟的模样;些许沧桑,是给人看尽人生百态的感觉。 这位不知道年纪有多大的男子拿起一旁黑色的头盔…… 假如那只开了两个洞的铁桶算头盔的话。 他……可能是将军…… “亚当大人有交代,还不到我们正式步出历史的时刻。所以今天这里只能留下黑羊与死人!” 所有人动作一致的戴上了他们的头盔,或是帽子。 强盗之中也有完全不管对手是谁,只为了享受杀人的滋味而存在的一群。 骑乘着马匹到达的他们首先冲杀向前。 “八队,带他们退后。二、三队,推进。” 一声令下,有四人将品红与深景带到队伍后方。 “锵锵锵锵!” 四名重武装的铠武士挺着巨大的塔盾与两人身高的长枪,缓步向前。 他们盾牌上所铭镶的图案除了一只卷曲起身子睡觉的黑色绵羊外,底下还各自拥有黑桃二、红心二、方块二与梅花二的符号。 在他们后头的则是一群轻装的战士,但同样举着两人高的长枪。 身上的标志则是四种扑克牌花色的三。 马匹不断向前疾驰,但半弦团中却有人大声制止。 “回来呀!不要向前。”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将塔盾下缘插入地面,站好弓箭步;长枪挺出,后端同样抵住坚硬的地面。 站在铠武士身后的四名战士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时两人高的长枪就像尖锐的拒马般,威胁着几名已近在眼前的骑马强盗。 勉强拉停住马匹,人力而起的马嘶鸣着。 但后头停不下脚步的同伴却将自己推进地狱中。 八柄发亮的长枪插着不少人与马的尸体。 也有人侥幸不被长枪插中,但撞上了由铠武士架起的巨大塔盾,也是撞得人仰马翻。 “四队、五队,放箭!” 一排跪,一排立;一排长弓,一排短弓;八张弓准确地将箭镞射进每一个强盗的脑子里或身上。 冲的太前面,但有幸留住命、停下马的一群人为首要目标。 铠武士也放弃了手上的长枪,执出大锤或是双刃斧。 完全不在乎同伴的箭阵,挥舞着武器给予致命的一击。 半弦团的前后方同时骚动了起来,两边人马互相推挤。 前头的人是为了躲避眼前的这群武装者,后头的人却是为了躲避一个巨大的火元素精灵与数不尽的小昆虫怪物。 “秀贤先生,这个火元素可是我能力的上限了。行了吧。” 拦在半弦团退路,一个穿着红心九黑袍的法师说着话。 “你们还能再呼唤一些小怪物吗?” 一个黑桃九,一个梅花九的黑魔导士同时出声抱怨:“还要吗?” “其实是够了啦。算了。” 穿着方块q的黑衣风水师从三人身后走了出来。 手中结印,呼喝一声:“木生火,燃!” 已经足足高出平常人半个身子的巨大火元素,身形又暴涨了一倍有余。 昆虫怪物持续逼近;火元素虽然立在原地不动,但它滚动着火焰的手臂足足有一个人的腰那么粗。 泛着火光的空洞眼珠像是在巡视着目标物一样。 每被扫视到一回,总会让平常杀人无数的强盗们胆战心惊。 进入半惊讶状态的圣骑士与全惊讶状态的盗贼,带着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眼前陆续发生的一切。 几个像是医生、还是牧师的人正在为受伤的两人处理伤口。 品红则是张大了嘴,傻眼看着周围的人。 “老k们应该也有动作了。” 一开始下达命令的人像是预言般,半弦团的侧面又出现了重大的变化。 像是由树干直接削成的巨箭一口气射穿过三个人、三匹马! 顺着方向望过去,红心k、方块k两名壮汉正齐力拉开一具相当简陋,像是刚完工的弩炮,梅花k将第二根削尖的树干架上炮。又是一箭结果掉不少人! 持续而来的进逼让半弦团的人相当不耐烦了。 活着的人将剩下的胆气与凶性全部发挥出来,搏杀向操作弩炮的三人。 天上降下的一把长枪穿过一名强盗的身体,将他钉在地上。 枪上站着一个人,他是龙骑士! 也是品红曾经见过面的加当斯,梅花十。 亚龙苦无死我掠空而过,叼起了一个强盗飞向空中,再重重抛落地面。 砸成烂泥的尸体像是说明着战斗进入到另一个阶段。 又一名魔剑士,黑桃十,手持着冰火双剑站在位于半弦团后方的法师、黑魔导士与风水师之前。 “四队、五队停止射击,六队、三队、五队,挺进。” 两排弓箭手囊中的箭也用得差不多了。 停止下射击后,跪着的一群人抛掉手中短弓,联合着蹲在原地不动的长枪武士,和还站在后排的四名轻装剑士投入战局。 持续在场中制造出血与肉泥的铠武士,身上那套漆黑的重装甲胄早已染红,更可看到不少碎肉沾在盔甲的接合处。 十二名战士也投入近身战局,加速了半弦团的败亡。 而更可怕的是,还有八名骑乘着马匹的骑兵未出击。 八匹马像是石像般,静止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而邪剑士也还在原地。 穿着黑色移动碉堡般的盔甲,上头黑桃k的符号标示着他的身份。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短袍,手握令牌的小女孩,红心q.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让人印象深刻,假如少了那道疤,她的未来必定有相当的可观性。 距离这两人最近的则是一名身穿简便上身盔甲的剑士,红心a.最让人注意的,是她手中那把宽刃剑,剑刃是透明的,彷佛玻璃材质。 “爱丽丝,记住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场战斗。将来就是由你来领导这群亡灵。” 小女孩只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冷冷地看着不断被制造出的尸体。 半弦团的伤亡已经超过一半了。 “战争取决于运筹帷幄,也就是情报掌控、策略运用等,目的就是要在战场上能够发挥最大的优势。 而战斗呢,则取决于士气! 当击垮了敌军的士气,这场战争已经胜了一半。 接着就是看你的战争目标,单纯的打胜仗就好,还是另有其它目的。” 一名杀到他们眼前的强盗被树一剑劈成两半。 任由鲜血溅上脸,将军继续解说:“东西方战斗思维各有不同,光为领导者的地位就有所争论。 我个人是习惯不参与在战斗之中,以第三者的眼光来指挥进退。但并不代表我会待在安全的地方,我只会待在能够看清并指挥部队的地方。” 向前走了几步路,拉近战斗的距离。 “有人部队交战喜用战阵,其实并不实际。战阵运用之巧,前提是个熟字。且战场上变化之大,再加上战阵轮转流变的特性,有谁能够掌握住一切变化呢! 灵活的运用各个兵种特性,接着只要去相信你的士兵能够杀敌退敌就行了。” 愈来愈多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杀向各个方向,只求杀出一条血路逃离。 当然也有人选择了这群不怎么动的人。 站在一旁的法师念着咒语,洒出各式各样药材。 咒语念定,空中落下不少蛛网缚住红了眼的强盗。 所有人都被定在当场。 看到露出饥渴神色的邪剑士,将军无奈地挥了挥手。 邪剑士舔着刚刚沾上唇的鲜血,将真? 拉格纳洛克握在手里。 独自进入蛛网术的范围。 能够制止下行动的蛛网并未对邪剑士产生任何功效,真? 拉格纳洛克放出微光。 蛛网只要一碰到微光就暂时消失,直到邪剑士通过后才又恢复。 彷佛是只走在蛛网上的蜘蛛,树慢慢地享受着杀人的乐趣。 邪圣剑总是缓缓插入人体的致命处,再一口气拔出。 鲜血染红了所有法术制造出来的蛛网。 “战斗最正确的观点就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包括补给、支持……等等,拟定正确的策略,如陷阱、伏击……等等,以多击寡才是正道。 若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则需用奇。奇策攻的是对方的心理,所以奇策求快。 需要在敌人重新稳住阵脚前,发挥尽所有优势。若无法取胜,至少也要把优劣之势转换。再以多胜少。” 似乎是临死之前的大反扑,也像是有人把剩余的残兵聚集起,半弦团剩余的数十人集结起朝着同一方向进攻。 “七队,j队,冲锋!” 八名骑兵如同脱缰野马,挺出骑兵长枪,分成前后两排朝着半弦团剩余的人冲锋。 第一排在集结起的强盗前高高跃起,向下用力掷出手中长枪,再将一群活人钉成死人。 第二排骑兵连成一直线,切断强盗们的人马。 被阻了一阻的强盗们再度面临被包围的情况,原本抛下的敌手全追了上来。 包围形势已坚不可破。 第21章 后记:无限的时间,有限的人 “但战争要赢,不光是占有优势、握有精兵就行了。你还要发挥尽所有的优势,将每个人的技能做最好的发挥,这才是胜利的途径。 这也是为什么将军要了解所有职业的技能与修练方法。你要先知道,才会懂得去利用。也不要奢望把医生等医疗部队或工兵直接派上场。” 指了一下身后的八队,与因为弩炮损毁,战势也大致抵定而没继续作业的k队。 “要补给兵与将帅直接下场肉搏的战斗,那已经是十分悲惨的状况了。一个人要能够当十个人用,将他们的能力压榨到极限。 再配合着良好、有效的策略,那我们就多出了十倍、甚至百倍以上的武力,以顺利取得胜利!希望这场战斗能够成为良好的教材,爱丽丝。” 最后一个半弦团的活人也死在亚龙的利齿底下了。 所有黑羊的成员都整理着战场上的武器,回到将军的身边。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几道伤口,甚至插着几支箭。 但保持红润脸颊的他们也只是呼吸较平常急促了一点而已。 士气依旧高涨着。 当所有人将视线移到现场唯一两个不是黑色装着的人身上。 将军回过身褪下头盔,露出属于老人所该会拥有的和蔼目光,朝着品红伸出他厚实的手掌。 “欢迎你的加盟,梅花a.我是将军巴翰,黑桃k,黑羊骑士团的现任领导者。” 回到约克瑟教会,黑羊骑士团里头只有树跟叶两人跟上来。 而树也只带了一把邪圣剑,一件皮甲; 叶带的东西和树差不多,只是把邪圣剑换成骑兵用长枪而已。 应该是有很多问题存在心里的。 但回到教会后,那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品红只是待在没再醒过的深景身边。 手上还传着些微的温暖,心跳与呼吸都还在。 一切都还有希望,或是说等待着绝望的时刻。 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一员不知道为什么继续留了下来,也没在传达信息给同伴过,或者他们也不需要吧。 她继续做着没有树的那段时间里所做的工作,来回奔波在另一个深景的房间前与其它地方。 在她眼中,消瘦的人不只病人,还多了一个盗贼。 但那个房间里的羁绊,有谁切得断呢? 留在教会的邪剑士没再离开过。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七弦琴,每天就是待在礼拜堂内,笨拙地练习着。 据说是他唯一爱人的叶也是待在他身边,作那五音不全的琴音,唯一的观众。 第五日清晨,假寐着的盗贼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品儿。” “深景姊……” 一直躺在床上的女人下了床,轻轻地一步步走到橱柜前。 品红也连忙赶到她身边,帮着没什么力气的女人拉开最底下的柜子。 里头摆着一件很熟悉的衣服,与一双小花鞋。 那是在过去的日子里,村子在祭典时她才会拿出来穿的宝贝。 不过过去的日子很遥远了,品红的回忆全被这一些新的记忆占满。 “能够帮我穿上它吗?” 深景相当勉强的脱下了穿在身上的睡衣。 之前为了帮忙哈里逊神父的工作,品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裸身了。 但这却是深景第一次脸红。 泛着红光的胴体与脸庞,看在品红眼里是多么的高贵,多么的优雅。 替深景姊穿上了那染成草绿色的棉制衣裳,握起纤足,套入那双小花鞋。 深景扶着品红的肩膀,来到了那简陋的梳妆台之前。 照着镜子,深景苦笑着。 “这件衣服我从没改过,真没想到还穿得下。是我太瘦了吧。” 坐下在梳妆台前,仔细瞧着自己的脸庞。 “品儿,能帮我梳头发吗?我的头发好乱喔。” 拿起梳子,品红站在深景的背后。 捧起那头亮眼的晶蜜发丝,在深景姊能够从镜中看见的地方梳理着。 清秀的歌声在这时传了出来,钻进了盗贼的耳里。 这也是属于回忆的一部分,在遥远的那个小村里,充满了乡味的歌声。 深景闭上眼,陶醉地唱着,品红也不知不觉和起了歌声。 慢慢的,声音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歌声也变调了。 但他仍是拿着梳子,梳理着手中那头不再发亮的头发。 春天的绿芽顺利地冒了出来,暖和的天气降临。 青翠的草地与青翠的山,皑皑的白云与蓝蓝的天,它们正在宣扬着世界是多么美好的大条道理。 但对某些人而言,却没办法安下心去体会这一切。 “尘归尘,土归土……” 站在约克瑟教会旁的公共墓园里头,哈里逊神父正在为逝世的人祝祷。 曾决定过收手不再担任骑士职务的人,这时却是盛装打扮。 圣剑拉格纳洛克就立在脚前,手撑在圣剑之上。 或许她是想要借此来支持住自己的身体吧。 一向是嘻嘻哈哈的邪剑士坐在别人的墓碑上,轻拨着七弦琴,试图弹出些许哀调的气氛。 虽然有点失败,但没人阻止他。 留在约克瑟教会的另一人,叶,则是跟着其它的同伴站在远远的树下。 总共四十九人,穿着一身黑衣。 每个人都按照着自己的习惯默祷着。 有些人半跪、有些人低首…… 该是最伤心的盗贼却没有在这时流出任何眼泪。 他只是双眼无神低着头,口中呢喃着:“假如尘要归尘,土要归土,那我又归于何处呢……?” 落寞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射来另一道视线,那也是深景的视线。 “没有人可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因为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总喜欢穿着朴素的象牙色衣服,束起腰部的麻绳系起一个铃铛的女孩又出现了。 除了哈里逊神父、品红与深景外,其它人都半跪于地,低着头。 看向突然发声回答自己的小女孩,品红移回了自己无神的双眼。 “是该为了失去的,而抱怨你呢?还是该为了所得到的,感谢你?” “这同样是你自己的问题。” 走到深景的墓前,小女孩双手合十默祷着。 像是在逃避现实般,品红恢复了平常时的表情。 “在你看到的未来中,我有没有可能闯下一番大事业呀?例如像是当上国王呀,或是成为英雄。” “当然有可能了。” “哦~哦!真的吗?” “真的,只不过那可能性大概比你杀死一匹红龙的可能性还要小。” “嗄?” 品红傻眼看着做出这比喻的小女孩。 只见她闭上眼,张开了双手,像是要包容住全世界一样。 “未来是拥有无限可能的。但是一个人的个性、际遇却会在无形中限制住了未来的发展。 要成为一个国王,一个英雄,势必会无法得到另外些什么。你愿不愿意用这样的代价去换取它? 或许思考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付出,会比你思考如何当个国王还要重要。未来是无限的,但发展在人的身上却是有限。”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品红放弃了太过复杂的思考。 “总之未来就拜托你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交给你安排吧。假如需要我的话。对了,你已经预知这样的结局吗?” 浅浅的一笑。 “你自己已经确定了这样的结局,不用我预知了吧。” 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这一次我是来跟深景道别的,也是来跟深景见面的。” 意识到女孩说的其中一个深景是自己,女骑士看向陌生的小女孩。 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与本事,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像是能看透自己内心一样。 虽然是赤身裸体在她面前,不过却不会带来任何反感。 反而有种回到了一切起源的生命之汤中,那样的舒服。 “五十一人,还缺一个方块a,你愿意来帮忙我吗?深景。” 刻意只提深景这个名字,这让女骑士有点困扰的看着品红与半跪在一旁的树。 自己低声问着自己。 “好吗?” 走近女骑士的小女孩踮起了脚尖,伸长着双手,希望捧着那秀丽的脸庞。 深景无意识地半跪于地,任由她亲吻着自己的额头。 “不用担心,相克、对立的另一层意义就是互补。我需要树的力量,但也同样需要你的力量。只是另一件事我却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你的心还太乱了。” 还是被窥视了吗?不过自己却无法生气,因为隐隐中也是希望着这样的结局。 仰视着女孩的面孔,深景笑了一笑揶揄着自己。 “从牛换成羊吗。” 意志一坚,脸色一定。 “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游戏的时间到了。” 放开深景的脸庞,女孩转过身,其余人也都同时站起。 “要布置一个最浩大的游戏舞台。” 后记 约克瑟教会内的病人终于逝世了,而她的同伴也都相继离开教会。 哈里逊神父在记录最后一篇有关深景的病历日记时,留下了一段颇让后继的研究者们感到困惑的描述。 “深景完成了她在生时的任务。她的苦难是由三个灵魂一同承担,主的灵魂,深景的灵魂与品红的灵魂。 主引领她前往天堂,但却推了另一个人下到地狱。我不知道这样的判断是否正确,因为我在这最后的日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不确定那是否就是他。假如是,那肯定是从地狱回来的亡魂,而亡魂只会引领亡魂。 或许我应该拉住那善良的品红,但推开他的力量却不是我所能负担的。或许正如那名奇特的小女孩所言,‘游戏的时间到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祈求我永远也不必知道。愿天堂的一嵎有深景的容身之处。阿门” 名闻大陆的画匠山水,他所留下的作品保存在约克瑟教会中。 就挂在作画地点的房间中。 约两百多年后,战火再度四起,波及到约克瑟教会,这幅画也流入市面。 那个时候的山水已经成为传奇般的画匠了,但他的这幅作品却是备受争论。 因为和山水一贯的画风有所差异,这幅“无尽的深邃视野”中有着太多对于生命的渴望与愤怒了。 不过签名的笔迹却找不出任何破绽。 也因此,山水的作品中最独特的一幅,以谁都想象不到的天价被一个西方大国国王买走。 不过第二天,这幅画失窃了,现场只留下暗影公会的黑鹰印记与一纸短签。 签中记载着画的由来与下落,在逐渐修复的约克瑟教会里,那面属于它的墙上。 并言明了不要再去动那幅画的歪主意。 在那个时代没有人愿意去找暗影公会的麻烦,因为他们几乎成为可与全大陆的忍者组织分庭抗礼的一个怪异存在。 而这群人也只愿意承认自己是盗贼。 回到现在的时间点上。 亚当的心中想的是什么呢? 能和历史女神抗衡的她,该不是我们这种小小撰写者所能看透的吧。 不过我知道,这终究还是会被看见的。 因为她的时间虽然是无限,其它人却仍是有限。 天空腾蛇跃动之年金曜月九日 历史记录者 阿丸 笔 第1章 不靠谱的杰克 岩石腾蛇生成之年土曜月三日,干季的夜。 镰都本丸,也是最大、最主要的七层楼建筑,燃起熊熊火光,照亮了十里内的天空。 更有十倍范围内的人们,都可以看到这把仿佛由神明所举起的火炬,立在大地上破坏着黑夜的宁静与安逸。 待在这个大城市里个各个武装组织,如阴阳师联合、道士同盟、武士会馆…… 以及规模最大的职业工会等等,其成员都是一脸狼狈样,眼睁睁看着大火无情地延烧。 甚至有数十人身上都挂了彩,担忧的脸上也都涂着泥。 本丸内的侍者三三两两奔出城门,其中还可以看到五名武士的身影、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术师以及两名女忍者。 他们都是镰都内众所皆知的一群人,但他们所服侍的主人却未出现在逃离这场大火的幸运者名单中。 燃着大火的本丸是只准出,不准进的状况。 这一切都肇因于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十七人。 银发与皱纹好像是他们共同的标志,围着一席破旧的袍子,冷眼注目着面前的一切。 是这一十七人放了这一把大火,也是这一十七人将总共六百余人的武装组织挡在门外。 颓丧与伤心的镰都住民们都清楚一件事,这群人是过去在试炼森林中帮助过自己,躲过那场名之为黑羊浩劫的灾难; 而自己的能力比起他们也是差了天南地北。 不过镰都的住民们还抱持着一个希望,忍者大师还在本丸中! 能够跟这群人斗的,或许只有那个最不像人的人类了。 燃烧的天首阁内,忍者大师手里抱着刚满月的小婴儿。 肥胖的身躯冒着油脂般的汗珠,平常很难看见的瞳孔这时却是瞪大了直盯着前方。 有别于一贯的嬉皮笑脸,他表现着些许的困惑与些许的担忧。 这些都证明了他还是有人类的感情。 “雨彦,你还不跟着其它人离开吗?” 摇摇圆滚滚的脑袋,像是要抗议他的女主人所给予的命令。 浓烟在天首阁巧妙的设计下,全朝着外头散去,但火焰依旧无情地延烧着每个角落。 分坐两排的十名一心武士,每个人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些烧焦的痕迹,甚至还有小小的火花燃烧着衣角的末端。 但他们却没有表现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很坦然的面对着将要来临的死亡。 因为他们早已下定决心,要陪主子走到任何地方,即使是奈落之国。 而依偎在主位的两人,已经被火光照得看不清脸庞,但他们还是看到了雨彦的动作。 穿着紫色和服的女性柔和地站起身,肢体的奇妙律动给人无法言语的感觉,就像是和服上的千羽鹤在大红色的火光之中活了起来。 “会带来这样的结果是我们已经预料到的,但我们一点都不会后悔,这只是违背与武神所订下的承诺而换来的代价。 不要让我们白白牺牲好吗?他们也只是要背约者的生命而已,与违背约定所生下的孩子无关。” “是的,” 穿着简单的淡青色素色和服,城的主人也走到自己的发妻旁。 “为了孩子,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一点也不会后悔。” 握住妻子的手,相视一笑。“ 哪还需要再要求其它。 况且有一心陪我们上路,我还嫌十个人太多了呢。 帮我好好照顾孩子,这是要你们活下来的理由。” 抱着小主人的忍者妥协了,他了解到自己未来的生命将交托给怀中的可爱婴儿,而现在也没有任何理由与主子一起死在这种地方。 原本熟睡的婴儿被吵醒了,但却不哭也不闹,反而咯咯的笑着,彷佛四周围火红色的光芒是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一样。 看见了孩子的笑容,身为母亲的人只有些许的不忍。 带着平静的表情看向忍者,用眼神责备着还不离开的两人。 但随即她也释怀了。 “也对。假如是你,还能待上一阵子再走吧。” “跳舞吧,小紫!” “跳舞?” 随即她理解了相伴多年的人心中的想法,微笑地点点头。 没有鼓声,也没有音乐,有的只是火焰的哔哔剥剥的声响。 两人拿出扇子,翩翩起舞。 一切是那么地自然,一切是那么的曼妙,轻飘的舞姿宛如优雅的鹤正怡然自得。 火焰开始吞噬天首阁的四面与屋顶,但却不影响起舞的两人,这里反而像是最华丽的舞台。 躺在忍者大师的怀中,小婴儿兴奋地看着父母的舞姿。 火焰飘落两人的身上,和服四处燃起些微的火光,但这只是更衬托出他们的不平凡。 扇子收拢,身为父亲的人凝视着孩子的漆黑瞳眸,浅浅一笑。 这也是最后的笑容。 被火舌吞噬而塌下的天花板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但小婴儿却像是看到一幕难得的表演以最豪华的方式作结般,而高兴地大声笑着。 抱着婴儿的忍者只有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在可以了望整个镰都东面的阳台上,雨彦看到了一个御剑而立、浮在空中的老人。 他带着不忍的眼光看着还未完全逃离的忍者,与怀中那名婴儿咕噜转的大眼睛。 轻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些死规矩是该改了。告诉那娃儿,想要报仇的话我会等着。” 吞了一口口水,忍者只是摇头,却没说清楚他摇头的意思,便跑离了老人的视线范围。 看着忍者那臃肿的身躯隐没在充满火光的走廊里,老者又是轻叹一口气。 脚下长剑光芒霎时大作,如流星般带着他的身体,划过被火焰照亮的黑夜。 “阿妹的奶子大又圆呦~哥哥的大手揣呀揣呦~却不见妹来叫声哥,只顾着自己嘿嘿喉~” 顶着破锣嗓,吆喝着怪腔怪调的山歌,他是被世人尊称为剑圣天剑绝刀的男子。 不过很明显的,他自己是没什么身为传奇人物的自觉…… 天剑早已毁损在他那最高技艺之下,而绝刀也早就被当成不值钱的垃圾丢到某处; 至于谁捡走了,现在的他可想不起来。 身上连一把烂铁剑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支大酒坛。 抓着系在坛口的麻绳,任由酒坛挂在肩后。 一晃一晃,没封口的坛子却也溅不出多少酒。 没为什么,醉醺醺的剑圣应该可以说明很多事情。 踩着摇摇摆摆的步伐,剑圣来到一群好朋友所住的村庄。 这一天村庄显得特别的安静,虽然以往这里同样给人宁静的感觉,但却不是像这一回般毫无人气。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呀?” “汪!汪汪!” 狗叫声吸引了酒醉的剑圣注意。 一只黄色的大土狗正坐在杰克背后不远处,吐着一截舌头,迎接着偶尔来村子闲晃的男人。 见着了熟悉的黄狗,杰克慢慢走了过去,嘴里又唱起来了。 “黄呀黄,你可知,老鬼们死去哪?黄呀黄,你若知,还不快快告诉咱!” 大黄狗怎么可能会说话,它仍只是对着杰克轻吠了几声。 不过这可惹得他有些生气,蹲到了黄狗面前。 狗儿正兴奋地走向前摇着尾巴,舔着杰克的脸,但却被一把抓住了嘴,跑也跑不掉。 “我叫你说话你是不会说吗!讲呀!老鬼们死哪啦?” “呜~呜~” 被吓到的大黄狗努力挣扎着。 一挣脱了杰克的掌握,飞也似的跑进村子里。 看着狗儿逃开,杰克只是昏沉沉的站起身。 舔了舔干涩的嘴,甩过背后的酒坛,仰头,又是一大口下肚。 “啊~!” 用衣袖擦着嘴,打了一个饱嗝。 “本想找人聊酒喝天的,嗝~! 这下子只有自己来了,真是无奈呀。” 摆出一个夸张的委屈表情,杰克一边摇着自己酒气上冲,红透的脑袋,一边朝着村外走。 只见黄狗又叼了样东西跑来他身边。 取过了沾满口水的铁牌,在衣服擦了擦。 又打了一个嗝后,才定下眼看着手中的事物。 “是啦!也十九年了。看样子得走一趟东南了。嗝!” 将铁牌收入怀中,又灌了一口酒,这才摇摇晃晃的走下山。 前头的树林有别于普通的森林,参天大树与低矮的树丛层层相叠,形成一个浓密的苍绿色景观。 空中飞过一只嘎嘎叫的亚龙。 站在地上挺起高过树林的身躯,巨大的长颚暴龙正在想如何把天上那只飞龙打下来吃。 怪异的啸声如突风,扫遍整座试炼森林。 这让杰克打了一个冷颤!“哦~想尿尿。” 走在树林的羊肠小径中,判断出刚刚那股寒意的来源。 人称剑圣的男子这时一手拉开了裤子,站在树下。 “啊~人生一大乐事呀~舒坦!舒坦!” 金黄色的身影闪过不远处,悄然无声。 看准了时机,通体金色绒毛的飞刀鼬窜出! 施展开最引以为傲的利爪与锐齿,朝着杰克的背后偷袭。 这一切快如电光火石,酒坛子已经准准的砸向飞刀鼬的脑袋。 “匡当” 一声,不知道飞刀鼬是被酒醉死的,还是被酒坛砸晕的,反正它现在只能倒在杰克的跟前,一动也不动。 水龙头还未关上,裤子也理所当然的还未拉起。 醒一半、醉一半的男人失望的举起右手的麻绳,原先缚在绳上的酒坛子已成过去式。 “唉~” 抛掉手中剩余的麻绳,抖了一抖后拉起裤子。 “算了算了!少坛酒,多块肉,也不能说划不来。” 倒拖着飞刀鼬那金黄色的绒尾,剑圣又扯着破嗓子唱起歌来。 “天脏脏,地麻麻,风吹草低见爹娘……” 围绕着杰克的周遭树林间闪过一个又一个金黄色的身影,数量之多,可能连龙都会退避个三舍。 但正高兴地唱着歌的男人哪管得了这么多,仍是自顾自得大吼大喊。 手中倒拖着的飞刀鼬则是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拉痕迹。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 平沙莽莽黄入天。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青海头, 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怨旧鬼哭, 天阴雨湿声啾啾……” 扯着破喉咙的剑圣突然止了声、停了步。 却不是意识到自己歌喉之差,只是因为要走的路被一大群飞刀鼬挡住。 环顾四周,几乎看得见的地方都站满了他们金黄色的鼬鼠身体,搞不好整个试炼森林的飞刀鼬都聚集在此。 满不在乎的剑圣笑了一笑,醉意仍有三分。 又打了一个饱嗝后才笑眯眯地说着:“怎么?今天是发生什么大事嘛,需要摆这种仗阵迎接我。” 手中依旧抓着那只被他打昏的飞刀鼬。 一匹体型在飞刀鼬中不算大也不算小,但那身金毛却是所有飞刀鼬里头最为闪亮的,那条金尾也远长过它的身躯。 这匹最为独特的飞刀鼬四脚着地,弓身向前行了几步,在飞刀鼬群与杰克之间放下一根黄澄澄的物体,才又退回到自己的同伴之间。 看清楚了摆在地上的东西,杰克没好气的笑了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叫做没安好心眼儿。那黄鼠狼提着鸡拜年呢?好吧,算你们的了。下次记得了,别再来找我麻烦了。” 放开了手上的绒尾。 倒在脚边的飞刀鼬立刻翻起身,一溜烟地逃窜入树林中,杰克才走向前捡起地上的香蕉。 围着剑圣的飞刀鼬群朝着这奇特的男人笑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像是带点钦佩的心情在里头。 没一会儿,聚集起的飞刀鼬群化整为零,散入试炼森林。 又将香蕉收入怀中,杰克再度迈开他的伐子,扯开了喉咙。 “走,走,走走走!我们大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跳楼。白云悠悠,蓝天看着我……” “唰,唰唰唰!” “噢!杰克,是你喔。我还以为哪个呆子敢在试炼森林中鬼叫的。” 抬头看着拨开树丛,跟自己说话的黄铜龙。 它巨大的身躯虽然没有树林高,但相比较之下人类顶多到对方的膝盖底而已。 放松了全身的力量停在最高的树丛顶,却只有让浓密的树丛稍稍凹下一点,可见试炼森林中的植物有着不输给动物的韧性。 不过这还引不起这个男人的好奇或讶异,他不满的抱怨:“我是在唱歌呢,说我鬼叫的太失礼了吧。不高兴,咬我呀!” “喉喉!谢了。我不想因为吃了你而酒精中毒,被同族的龙嘲笑。” 黄铜龙毫不客气地反击着。 被重重嘲笑的男人倒是不以为意,将不满的表情收回到箱底,换上笑容。 “别提那些了,能载我一程吗?” 对于这样的要求,黄铜龙感到相当的讶异。 小时候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曾说,龙群们之所以远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就是不满人类们指使东、指使西的行为。 高傲的龙是不可能接受别人轻视的对待;更别提更早以前,大陆上的人类是被龙群统治管理的。 这个男人不应该不晓得这些事情吧。 “别装出那一副想吃人的表情啦。呐,这是车马费。” 自怀中取出东西抛给黄铜龙,杰克笑着等待回答。 看着手中那根黄澄澄,且闪闪发亮的香蕉。 黄铜龙心里想,很多时候一些不必要的坚持是可以摆到一边的,反正自己也只是要求一个合理的对待而已。 表情一变,笑笑地问:“你想要去哪里?” “嗯~” 杰克想了好一会儿。“ 先到大陆东南的河洛三镇,再慢慢找其它人好了。那就河洛三镇吧。” “不要。” 面对着黄铜龙爽快的拒绝,杰克着实傻了眼。 只听黄铜龙解释着:“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那里还有点远呢。找一个一天内可以来回的路程就好了。” “好吧好吧!” 无奈而妥协的男人只有另觅地点。 “那就送我到北苍山下的贤子江上游吧。我曾在那里丢下一艘小破船,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呢。那里只是往南方一点距离而已,不会再不行了吧。” “没问题,上来吧。” 微笑着将手中的香蕉连着皮丢入口中,吞下肚后,黄铜龙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后背。 没一会儿,杰克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一样,迅速地跳上了黄铜龙的背。 “那就麻烦你了,我先睡一觉。别把我摔下去哦。” “放心吧,我会在到达目的地后再把你放下去的。” 不管背上的人类有没有坐稳,黄铜龙用力挥动双翅,带着它庞大的身躯飞向天空。 而杰克呢,他早已调整好姿势和位置,在黄铜龙的背脊上安然入睡。 一叶扁舟在江河上缓缓漂流,宛如一位孤独的旅人,却透露出一丝自在。 舟上的人悠闲地躺着,脸上盖着斗笠,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享受阳光的温暖。 他翘起的赤脚悠闲地夹住钓竿,简陋的竹竿末端系着一条细绳,粗糙的手工竿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拘小节。 水底的鱼钩也在悠闲地随着水流上下飘动。 它为什么如此悠闲? 原来,上面本该挂着悠闲的鱼饵,却不知道被哪条悠闲的鱼儿偷偷吃掉了。 没有了鱼饵的鱼钩自然吸引不到鱼儿,所以它也显得很悠闲。 当然,偶尔也会有笨鱼来戏弄鱼钩,不过却没有哪条鱼会悠闲到自愿上钩。 随着和缓的江流顺流而下,在这个干燥的季节,沿岸的人们大多依靠撒网捕鱼维持生计。 偶尔有渔夫看到这艘不知驶向何方的小船,划船靠近后只是微笑着,然后默默地离开,继续为自己的生活忙碌。 毕竟,打扰睡觉的人是不礼貌的。 不过这样的悠闲却无法永远持续下去。 “看着点!看着点!小心呀!” “碰!” 剧烈的冲击摇醒了睡在舟上的人。 慌慌张张起了身,捞起掉进水里的钓竿,扶正了头上的斗笠。 贵为剑圣的男人吁了一口气,才发觉到自己撞上了艘小渡船。 摆渡的老翁用船橹撑着自己的小舟,避免两艘船碰在一起。 而渡船上的客人一个个都张大了眼睛,看着不知打哪来的冒失鬼。 不过却有一人的态度有些特别,她像是认得这个冒失鬼是谁。 “这位老爷,您怎地睡成这德行?碰沉了,可谁都没好处呀。” 老翁略带责备的眼光说着。 摸着后脑袋,杰克哈哈大笑。 “对不起,对不起。对了,这位老先生,这里是哪里呀?” “您老──外地来的吧。” 老翁看着杰克有别于东方人的金发碧眼,才下了这判断。 “这儿是贤子江的摆渡路线之一,朝着前头的春花镇走。” “哦~到这里啰。” 笑着将钓竿收好线,拿出了船桨。 跟老翁道了谢,杰克慢慢划着小舟。 保持段距离,准备跟在渡船的后头上春花镇打打牙祭。 见到了舟船停泊处,杰克的小舟先一步划靠岸。 挑了个偏僻的空船位,系好自己的小舟,便提着鱼篓子跟钓竿上了岸。 走没一段路,就被三五名壮汉挡下。 只见块头最大的一个向前走了几步,拉起袖子便朝着杰克发话。 “兄弟,拜过码头没有。这里停船的规矩是大船五十钱,小船二十钱。看你这艘破船,勉强算个三十五钱好了。” 看清楚了杰克身上的行头,壮汉伸出手挥了一挥。 “在我们这儿,捕鱼的规矩是一百钱。你上上下下凑一凑,打个折扣算一百五十钱好了。乖乖的缴吧。” 瞧着肌肉没几块,肥油倒是快要滴出来的手掌,杰克笑笑地举起篓子响应:“可是我没钓到半条鱼,这也要算捕鱼可太过分了点吧。” 微一怔,壮汉很快的恢复了神志。 肉掌又是晃呀晃的。 “瞧你穷酸样,连鱼儿都不上钩。那就算个空篓子费好了,加加减减一百钱,别再讨价还价了。” “别闹了。” 杰克有些好笑的说着:“我身上可也没多少,给了你一百钱,我可要饿肚子了。” “你饿肚子好过大爷饿肚子,谁还管那么多。” 壮汉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 “你可知大爷我背后的靠山是谁吗?” “除了你一双拳头,背后几个兄弟外,还有其它人吗?” “大爷我背后的靠山可硬着呢,给我仔细的听好! 他老人家双眼如铜铃,两耳能招风,拳一舞就教强盗倒地,脚一踢就令贼人伏首。 正是九九武者榜上,排名七十有八的双拳定江山,封四海封大爷。 瞧你没三两肉,又是副白猴儿样,有名号的就报上来!” 听到发笑的杰克强忍下笑意,扳起一张脸。 “大爷我就是卵蛋如榴莲,屌大能撑船,屁一放就教黄狗撒尿,屎一拉就令黑狗起肖。 正是九九武者榜上,没排没名的杰克杰大爷……喔!搞错了,是杰克大爷才对。” 第2章 介家:介启,介凉 话一出口,一票大汉抡起拳头喊着打。 只听一声娇咤,出鞘的君子剑如蛟龙般阻下了喊打喊杀的一群土流氓,与蠢蠢欲动的杰克。 这才发觉四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看热闹。 两方一愣,却见一名眉清目秀、樱唇蛮腰,身穿翠袖绿绸、头插珠玉凤簪的美女横剑而立。 众人只有一个念头:好大……哦!不对,大还算好,最主要她很高。 姣好丰腴的身材在杰克眼中是近似于最完美的黄金比例。 但因为太高了,足足高出自己两个头,完美的比例却有大一号的不同感受。 “你这大娃儿,拦下你老爷干么,找死嘛!要斗,有胆就陪着本大爷上床大战个三百回合不过瞧你这般德行──” 发话的大汉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了一瞧。 “──我们可能得要有个三四个人才伺候的了你。” 一众人嗤嗤的淫笑着。 姑娘俏脸微红却是沉声不语。 君子剑一转,舞出六七个剑花,如彩蝶般进出在一众莽汉之中。 没片刻,淫笑变呻吟,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跌坐在地。 唯独这名“大”美人持剑斜指地面,扫视着身旁倒了一片的臭男人们。 “可……可恶!” 伤势不算重的一群人手脚并用,仓仓皇皇的爬起身。 颜面尽失的他们怒目看着一副无所谓表情的杰克,一边撑着伤腿离开,一边放着狠话:“这笔账全记在墙上,我会跟你讨回来的!” “等一下!” 忽然惊醒的男人看着狼狈的一群人,大声喊着:“喂~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怎么也不该算到我头上吧。” 指着一旁收剑入鞘的女子。 “你们要算账找她就好~喂~” 可惜没几个人听清楚杰克的抱怨,被教训过的土流氓一个个远遁离去。 只留下杰克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看着走到身边的这名奇特美女,眼角高高的射向那张已经红通通,低垂下的圆圆脸蛋。 嗯~是蛮可爱的啦,不过…… “您也太闲了吧,小姐。” 剑圣毫不在乎地嘲讽着,而那张圆圆的可爱脸蛋只有更低了。 轻叹一口气,钓竿倚着肩,手里提着鱼篓,杰克径自向四周围逐渐散去的人群询问着镇上的酒铺。 女子急忙忙的拎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包袱,一声不响地跟在杰克的后头。 而我们的剑圣则是悠哉游哉的朝着镇上前进。 望见一支酒旗子直挑出门外,杰克想也不想的揭过帘子。 才一走进铺子里,便有伙计上前打着招呼:“这位大爷您早,两位么,里边请。” 边清理出张台子,笑容满面地站在一旁候着。 只见杰克神色古怪的朝后头看了一眼,见着了之前碍事的“大”姑娘低垂着头红着俏脸,站在自己背后。 也没说好或不好,杰克只是走到了伙计招呼的台子前坐定。 身着绿裳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台子旁,见没反对也没答应,才静静的入了座。 见怪不怪的伙计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心情,只是笑着:“大爷,您需要点什么?” “先烫个两角酒,” 放好钓竿与鱼篓,杰克想了想。 “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当令合口的菜蔬、肥鱼,既鲜又便宜呀。” “随便上个几盘吧。” 杰克打发了伙计,瞥眼瞧见了一直跟在自己后头的女子正偷偷望着自己。 猛地头一转,两眼盯着她,一张脸又如海棠枫红般低了下去。 “喂,茶。” 尝试性的命令口吻。 只见女子手忙脚乱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各在两人面前摆了一只。 声音是弄得铿铿锵锵,杰克皱着眉头。 “别弄坏了,可是要赔的呀。”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提起了茶壶倒了个七分满。 顺着刚刚的抱怨,女子轻轻地将茶壶放回桌面。 连忙端起自己的茶杯一边喝着,一边躲着射来的视线。 恨不得将整张脸埋进茶杯里。 笑嘻嘻的剑圣一手杵着脑袋,一手拿起了茶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毫不遮掩自己那已经快要走调的眼光。 心里头想着哪里来的傻蛋呀? 自己见过她吗? “大爷,上菜啰。” 伙计一口气端着三五个盘子上桌,炒得热腾腾的青菜与煎得香脆脆的鲜鱼的确让杰克食指大动。 没一会儿,烫好的酒也摆上桌。 猛灌了一碗酒,驱走行舟河上所带来的寒意。 杰克通体舒畅,全身上下八百个毛孔都似是冒出暖暖蒸气。 拿起了一双筷子,一边夹着菜肴,一边喝着酒,又一边看着脸红发臊的大女子。 “是谁胆敢招惹我的人呀!” 一个腰系铜牌的白衣书生在码头那群莽汉的簇拥下,进到了酒铺子里。虽说他像是个白衣书生,却没半点儒气。 一脸横肉,满面凶相,倒如猴子戴衣冠,十分不搭也十分可笑。 “阿爷,便是那浑小子。” 发话指着杰克的正是在码头被教训了最凄惨的地痞。 身上还贴了几处狗皮膏药,缠了不少泛黄的布条,看起来一副落魄模样。 心头一怔,杰克不禁肚子里大骂:什么时候又跟自己有关系了! 怨怼的神色毫不保留地挂上脸,斜眼瞪着坐在一旁的女子。 看着她一副将视线飘到一旁,拿起饭碗遮起脸、扒着饭的害羞模样,杰克又忍不住在心中发笑。 一众恶人才要走向前,找麻烦,只听一旁有人发出了轻蔑的声响。 “哦~排行七十八,阁下是?” 听到有人问起了名号,跟着进来的喽啰们立刻摆开仗阵,如众星拱月围在白衣书生旁。 “我们阿爷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蛟龙的双拳定江山,封四海封大爷。 ”听着众人的吹捧,封四海故作风雅,甩开折扇轻轻摇着。 “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地我兄弟俩就不知道。” 冷冷嘲讽着的是坐在酒铺子角落的一对兄弟。两人相貌神似,却各自带着文武的气质。 一袭青色布衣,却也衬着他们不凡的身段。 分别瞧了个清楚对方,带着些许武气的男子站起身。 “争排名来的,有胆一较长短么?” “哈!” 折扇一收,封四海带着露骨的鄙视目光。 “多少年来也没人敢争我的排名,瞧你后生小辈,胆敢如此狂妄。报上你的排名来。” “我兄弟俩初下山,便是要拿下你的排名来开胡。” 瞧着对方的跩样,封四海看了是勃然大怒。 “看来不施展施展自己的手段,猛虎可得被狗欺上天去了。” 摆出个架势,便要上前搏打。 另一带着些许文气的男子站起身,冷言以对。 “哼!争排名不在扰民,出去较量!” 说罢,潇潇洒洒的走了出酒铺。 一众地痞流氓倒也不敢阻下这威风不可挡的男子。 而他的兄弟却似无事般,只坐在自己桌前,顾着吃菜喝茶。 封四海甩了一眼撇了腿,随即步出酒铺外。 两人往大街一站,便有好事之徒围了起来。 封四海的喽啰们更是鼓舞聒噪,只差没拿锣钹出来敲。 而杰克仍是坐在自己的桌前,莫名其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倒是个不错的配酒小菜。 止住了围观者的喧闹,封四海将双手拢到身后,撇头冷笑:“我封四海双拳不打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介家三十九代孙,嫡长,单名一个凉字!” 此言一出令围观众人大为震惊。 连封四海都仓皇地退了半步,口中慌恐地念着:“介家八卦掌!” 须知八卦掌为江湖上极为平凡的武功。 但介家人只会八卦掌,也只练八卦掌,一套寻常武功在他们手底下却非寻常。 个中理由无人知晓,只知武林四大名家之首的介家从不轻易涉足江湖。 每有介家人出来闯荡,必会立下一番功业,留下一番大名。 当然,不论是盛名亦或是臭名。 只听大喝一声:“看招!” 介凉踩着后天八卦步,如游鱼般攻向封四海。 一方年轻力壮,且气焰正盛;另一方却早被介家大名吓得缩起了胆,收起了拳。 一消一长间,胜负于片刻内分晓。 踏着倒地的蠢书生,介凉一把摘下了封四海腰际的铜牌,拿在手中掂了一掂,仔细瞧着。 而坐在酒铺里,另一个介家人却像是早已知晓这场比斗的结果,轻松地吃着桌上的酒菜。 一众地痞泼皮正驱喝着围观的人群,将他们失了排名的老大扛离现场。 “嘿!阿启,这就是近十年来让江湖争斗不休的武者令。” 介凉把玩着手中的铜牌,走回到自家兄弟身边。 旁边瞪大了眼睛瞧着的杰克看清楚了武者令,不禁哑然失笑。 除了材质为铜,其下篆刻了七十八的大字外,花纹、形状与上头的那个“武”字都和自己怀中的那块铁牌相若。 “好小子!笑啥!也不知道你爷爷我帮了你们这一遭,还不摆桌酒谢天地。只顾着自个儿傻愣着笑。 瞧你们下一回还遇不遇得到我们这种贵人!” 察觉到放言警告的是那桌介家兄弟,杰克抱着后脑袋哈哈一笑:“被看见啦。抱歉!抱歉!没什么事啦。 只是看到那块铜牌和我的铁牌有点像,才觉得好笑而已。” “铁牌?” 介凉也是哈哈一笑。 “纵然我们才刚下山,也是对此道有一定的了解。九九武者榜中前九之数,以金铸牌; 入七七四十九之数,以银铸牌;余此,入九九之数,皆以铜铸牌。哪里会有铁牌呢。” 哦~还有这些鬼东西呀。 杰克在心中感叹着太久没来东南了。 但他也不以为意,自怀中取出了铁牌煞煞人家的威风。 毕竟对于惹上头的人,他都不会不理睬。 你说没有我偏要证实有,你说不可能我偏要做到来。 铁牌一出,令酒铺内众人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言语。 杰克才又笑嘻嘻地收了起来。 “好!你也有武者令,就让我们两人来争个排名!别说我大哥有,而我没有,失了介家的颜面。” 面对着挑衅,杰克只是头一偏。 “不要!” “好个不省事的白猴儿!” 桌子一拍,戟指大骂:“没胆鬼!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榜上有名者都不能推迟下位者争排名的要求。 你这番说不,就代表着你根本没有资格占着排名。还不快快将你身上的武者令交出,省得大爷我将你打得七窍生烟。” “交给你?” 杰克冷笑哼了一声。 “怕你没资格接呢!” “你……” 刚要冲上前去,却被他兄弟──介凉给阻了下来。 “阿启,等会儿。他刚刚拿出的铁牌上可没有数字排行呀。照我看,你争了也没用。” “什么!” 一听清楚他大哥的说辞,这更让他生气了。 “莫非拿个西贝货便来充武者令骗吃骗喝,这不是侮辱了正牌的九九武者榜上之人嘛!瞧我教不教训你!” “笑~话!” 杰克转了个位置,翘起二郎腿。 勾起摆在一旁的钓竿遥指着生气中的人说:“你这种程度的家伙,我放个屁就解决了。还轮得到你教训我?” “你说什么!” 后头跟杰克坐在同桌的女子也是拉着衣袖,拼命摇着头,示意不要惹对方发火。 “噗~” 的一个声响,贵为剑圣的家伙放了个响屁。 只见对方听了,仰头哈哈笑着:“你屁也放了,怎没……” 话还没说完,只发觉自己的视线怎么颠倒边了。 脑袋上头是硬梆梆的黄土地,连自己的大哥都倒立沾着天顶,一脸惊恐的模样。 “啪!” 在不觉间,自己已如乌龟般五爪平趴在地上。 而背上是沉如泰山压顶。 “我就说嘛,放个屁就能让你失去了平常心。说这个屁能够打倒你,可一点都不过份吧。” 杰克坐在别人身上,借着钓竿勾了介家兄弟桌上的酒壶,咕噜个几口干了一壶酒。 “你这个该死的……” “啪!啪!” 两记掌掴让人止了声。 杰克却是若有深意的念着:“年轻人~” 摇摇手中的空壶,笑着看站在一旁,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的介凉。 “酒没了,可以再来一点吗?” 宛如被蛇盯住的青蛙,介凉根本不敢有丝毫踰矩的举动。 “这算是强人抢劫吗?” 介凉看着被坐在别人屁股下的弟弟,无奈地笑了笑。 杰克偏着脑袋想了一想。 “我想……算吧。” “伙计,” 招呼着看店的伙计,介凉吩咐着:“再整治一桌好酒好菜来,算我的。” 坐在别人身上的杰克这才笑笑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桌旁。 招呼着伙计:“再打个三斤酒并个酒坛子,一并算他们的。” 站在原地的伙计带着疑惑的表情望了望介家兄弟。 当看到介凉笑着点点头,这才挂上了一贯的笑容,满口答应地进到内里吩咐着厨房。 坐定的杰克看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那张圆圆的脸蛋傻瞪着大大的眼珠,只是笑了一笑,便喝起了自己的酒来。 这时介家两兄弟都整理好衣装,欠身站到杰克身边,拱手施礼。 “不知有高人在此,介家小子若有冒犯,请多海涵。” 左首站着,一脸略带文质气息的介凉躬身一礼。 “介家三十九代孙,嫡长,单名一个凉字。” 右首一人,带着较为豪迈的气魄,也是刚刚被杰克教训的男子同样躬身一礼。 “同介家三十九代孙,行二,单名一个启字。” 挟着菜,咬着筷子的杰克只是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略作响应。 好不容易才吞下嘴里的东西后,笑笑地嘲讽着。 “怎么口气态度改的这么快?” 介凉前行了一步,躬身回答:“家父出门时有交代,输便是输赢便是赢,大伙儿心知肚明。若把输局当赢局,可就只是笨蛋一个了。您的功夫,我兄弟俩是佩服的。” “嘿,大爷,好酒好菜来啰。” 伙计又端了几盘热腾腾的烧鱼、烤鸡上桌。杰克挟了一口尝着,见着了站在身后的两人。 介启露出一副馋样,真是不用旁人多解说,也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坐下一起吃吧,反正是你们付账的。” 两人也高高兴兴地坐在一旁,吃着桌上丰盛的料理。 吃了一会儿,介凉举起了酒杯。 “不知这位大侠尊姓大名?” “别来跟我大侠小侠的。” 杰克摆摆手。 “杰克?k?罗博茨。叫杰克就可以了。” “原来是杰克先生,久仰久仰。” 介凉拱拳施礼。 “我兄弟俩功有小成,得家父之允许欲闯荡江湖,历练历练。却不知尊驾欲行何处,可否容两个小子随侍在侧。” 而一旁介启还在食物中拼命。 介凉一记肘击,才叫介启也边咬着鸡腿,边拱拳施礼。 面对介凉的要求,杰克只是露出不解的眼光,回了一句:“怪胎一群。” 当目光缓缓地移到身旁的女子身上时,只见对方又是红着脸别开视线。 笑了笑。 “随你们了。反正脚长在你们身上的,要走去哪也不关我的事。还有,叫杰克就行了,我讨厌先生后生的字眼。” 听这回答,该是答应的意思吧。 “嘿,大爷,三斤上好的白干。” 伙计又跑出来打岔了。 这一回他提了一坛子的好酒,酒香烈烈使人醉,杰克闻的是眉开眼笑。 还提了一篓子的鲜果,这倒蛮让人不解的。 “大爷,这篓鲜果与这餐,店主人交代下来由咱们负责了。还托您的福教训了横行镇上的强人。 失了武者令,也容不下他继续作威作福。这权表小店的心意。” 哈哈一声,杰克提起了酒坛上的麻绳立起身。 其它三人也连忙起了身,介凉还拿出了几贯钱在和伙计推托。 介启倒是急忙扫空了剩下的几张盘子,咽下肚。 看着紧跟在杰克身旁的女子,学着他大哥的口吻躬身一礼问着:“还不知这位女侠尊姓大名?” 刚灌了一口黄汤,杰克封紧了坛口,顺口回了一句:“不知道。” 才把酒坛甩过肩后,信步走出酒铺。 只听介启拱拳施礼说着:“原来是不知道女侠呀,久仰久仰。” 霎时间整个酒铺里尽是哄笑声,唯独介启一人不明究底拱手孤站在原地。 连总是一副害羞样的大姑娘都半掩起了嘴,嗤嗤笑着。 但还是拎着包袱,紧紧跟在杰克身后。 而半走出门的男人,只是哼笑了一声。 “菜鸟!” “大哥,他们笑我。” 介启一脸无辜样,看着自己的兄长。 无力跟酒铺伙计讨价还价的介凉拖着自己的小老弟走出门外。 “我说,您就少说个三两句吧。没的光坠了介家的脸皮。” 回到了码头边,介家两兄弟已经立在自己的小船上,来到杰克的舟边等待着两人解缆行船。 且不说大陆东南靠着枫子江与其一众支流,将整块地切割的数也数不清,加上历来运河河道,早已是把河当路、把船当马。 人道五步一走、十步一舟,行船比行车方便倒也不是贫嘴。 所以古来行走东南江湖的侠客,多少都有艘自己的小舟。 当然还是有着许多的例外。 看着还站在码头上的翠杉女子,杰克只是坐在舟里跟她眼对着眼。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的模样,杰克也大概了解她只是不好意思毫无理由的要上自己的船。 “划桨会划吧?” 头点点。 “游水会游吧?” 点点头。 “知道湄陇镇在哪吧?” 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好,上来吧。慢慢朝着湄陇镇走就行了,船就交给你了。” 女子兴奋地将包袱抛上舟里,轻轻巧巧地上了小舟,坐到了杰克的身边。 缆绳一解,推离了码头边。 两人共乘一舟,行在贤子江上。 将斗笠带上头,拿起了鱼篓找出里头的饵。 饵缠上了鱼钩,向着河里一甩。 杰克只是轻轻握着钓竿,任凭鱼钩鱼饵飘向他方。 坐在舟的另一头,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杰克的背影。 一手拿着桨,只是略微调整着舟行的方向,便顺着水流而下。 杰克斗笠下的金发辉映着下午的阳光,看起来十分的耀眼。 这些都让她回想起那仅仅一回的见面…… “喂!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低沉沉的声音像是只为询问而询问。 “嗯~我──” 细如蚊蚋的声音,却掩不住她曼妙的嗓子。 但她仍是怕羞,而迟迟不好意思回答。 “──叫做……” “呼噜~” 头重重点下去的男人已经睡着了,看来就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多余。 介家兄弟的小船就行在一旁,一人操橹跟着小舟; 另一人则打坐入定,细细调息。 雀鸟双双掠过河面,雁鸭横过天际。 属于自然的乐音充斥在流水之间。 翠衫女子操着桨,只顾瞧着杰克的背影。 第3章 俏寡妇阎如湘 轻轻的碰撞,和一般行舟河上的感觉不太一样。 敏感的剑圣勉强撑起一边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背着落日的娇人正将小舟靠了岸,缚着船缆。 眉角余波、目光如水,身躯一摆就如同灵凤飞舞。 特别是唇边的那颗美人痣,紧紧地吸住了剑圣的视线与心志。 双眼一张,杰克猛地向后一弹。 小舟上的空间不大,两人间的距离也不远,几乎高出自己两颗头的人所给的压迫感非同小可。 这一摇晃,差点把两人颠下舟。 急忙忙撑住船体两缘,稳住了小舟,杰克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翠衣美人同样露出惊恐的表情,看向自己。 杰克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哪~看什么?我只是一时间看着你看傻了而已,” 这句话让人心底着实欢喜,但杰克只是探头看着四周,继续说着:“真是的,要吓人也不是这样吓的。 长得这么魁武,你是喝龙奶长大的吗?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有巨人族的血统。怎么,这里是湄陇镇吗?怎么跟我的印象不太一样。” 只见眼前美人泪眼汪汪,两只手紧抓着膝盖不放。 杰克话也不多说几句,劈头照面便是一掌刀伺候。 “别装这什么鬼模样,我只是照实讲而已。” 五指成爪,兜在那张圆圆的脸蛋上,使劲地推了开。 “还不讲这里是哪里呀!” 有些沮丧地退了开,女子就坐在小舟的另一头。 低着头偷眼瞄着杰克,脸红微羞细声说着:“还没到湄陇镇呢。介大哥说天夜了,权在此处歇个息,明儿赶早再出发。” 也没见杰克说好说不好,他只是收起了钓竿,提起了鱼篓,便朝着岸上前进。 前头介家两兄弟已经垂手随伺在路旁等候着,一等杰克过了身,两人便恭恭敬敬地跟在他后头。 还在小舟上的翠杉女子也连忙缚好船缆,拎起包袱跟着上了岸。 渡船头所连接的地方是一处小驿站,只有几家店铺卖着过往旅客的生活必需品。 接近黄昏的时刻,这几家铺子都在门口打起了灯笼。 而此处比较热闹的是一座三层楼的建筑──悦来客栈,特别底下还停了三辆马车。 要知道在东南舟多车少,马车根本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一般人不会去想养个几匹马,保养个一辆车的。 杰克一行人进到了客栈内里,哄笑声与划拳猜酒声不断。 也没见人来作个招呼,好几名伙计都只顾着客栈内厅三四桌相熟的客人,应付着他们寒喧喝酒,顺道讨点赏钱。 一行人就这么罚站了好一会,反倒是杰克径自朝着客栈内较为安静的一角走去。 刚从内进出来的掌柜像是看到了什么,连忙赔着笑上前招呼着杰克一行。 “客官,四位么,赶紧里边请。外头风大。” 瞧仔细了介凉系在腰带上的武者令,掌柜的吆喝一名伙计上前。 “客官莫不是要寻我们石大庄主?三庄主正在小店款待着客人呢。需要小的通报一声吗?” “不,省了。我们只是路过的而已。借问店家这里是何处?不知前去湄陇镇,还有多远的路程?” “这儿是名剑山庄底下,做的是招呼来往客人的小本生意。” 掌柜的简单回答,认真地看了一下上门的四位客人,回头询问着:“不知客官是行船还是走车?” “我们坐两条小船。” “便是行船,顺着贤子江而下,岔入湄子江,再走陇济渠,约莫半日的光景就到了。” 点了点头,介凉自怀中拿了些铜钱递给掌柜的。 “那好,帮我们整治一桌酒菜来吧。余下的再说。” “找张偏僻的桌子吧,省得闹哄哄的。” 杰克走过了众人身边,介凉也点头示意伙计照做。 一行四人便入了桌,各自放松了筋骨,消除行船的疲累。 坐入席内,介启首先开口说话。 他望着后头那几桌热闹处。 “大哥,名剑山庄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要他们三当家的亲自出来迎接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介凉只是晃了一眼,便回了一句:“不知道。” 仔细瞧了一下,居然还有个约六七岁的小孩子穿梭在桌子间嘻闹奔走着。 有时弄翻了人家手中的酒杯; 有时偷偷摸摸的走近桌子,突然一把抢过桌上的花生米跑到一边,吃没几颗就随手一丢。 只是大家都敢怒而不敢言,拳头一握,牙齿一咬,立马换了张勉强的笑脸哄着小孩子。 介凉不禁心中感叹,哪家的野孩子呀? 要是自己小时候敢这样乱来,还不被家中的长辈喝到外头扎他个一天马步,连吃拉都不准。 谁帮着讨饶,谁倒霉。 热腾腾的酒菜没一会儿就上了桌,大家拿起一双双筷子准备夹菜尝鲜。 杰克更是替自己满满斟了一碗烧酒,瞧着蒸汽闻着香气,准备一饮而尽。 突然心头闪过一丝不对劲,耳里是小孩子的尖叫声由小变大。 喊声要糟时,猛地立起身却是来不及,在客栈里横冲直撞的小鬼扑向杰克,整碗酒一滴不留地都被杰克的那身破衣服给吃去了。 砸了酒碗的男人斜眼看着一旁的小孩子,只见那小鬼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一边看到的店内伙计连忙上前赔不是,收拾着破碗碎片,换了只新碗给杰克。 “这里面有什么呀?” 小孩子一边用他那幼稚的童音说着,一边拿起了杰克的鱼篓看着。 手伸到里头掏呀掏的,“哎呀!”一声,便把里头的鱼饵给丢到了地上。 还一面念着:“这什么肮脏东西呀,好脏呀!” 一只手便朝着杰克的衣服抹去。 沾满泥巴的手还没擦到杰克的衣服上,就被这个已经不耐烦的人轻轻地抓住。 举起了小孩子的手,杰克大喊着:“谁家的小孩呀?看一下好吗?” 最为热闹的几张桌走出了几个家人,将小孩子死劝活劝了回去。 杰克也不与他们计较,顾着在新碗斟满了酒,闷着气干了一大碗。 挟了几块牛肉,正尝着牛肉的鲜味,只见旁边的介家两兄弟四只眼瞪大着像颗球,嘴里的食物还没吞下肚。 坐在一旁的翠衫女子更是惊呼一声:“小心!” 头硬是一偏,手中的筷子挟住了朝着自己后脑袋飞来的其中一个暗器,那是一粒花生米。 转头一看,在客栈内瞎胡闹的小鬼就站在后头扮张鬼脸,口里更念着骂人的调子:“白皮猴儿金毛狗,娘亲跟猪配到种。一身邋遢没人理,去跟猪狗作朋友。白皮猴儿金毛狗,……” 被骂的人还没生气,坐在一旁的人倒是火了起来。翠衣美人重拍无辜的桌子一记,咻地起了身,怒目瞪着小鬼头。 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只听他已经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呦!俺的宝贝又怎么啦?” 最热闹的几张桌上走出了一名妇人。 看她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身子是摇曳生姿,活脱个摇死人不偿命。 红蓝搭配的绢衣桶裙,头上插满了银钗宝玉,当真是美艳生姿。 她一步步摆了过来,抱起了孩子轻抚着小脑袋。 后头更是围了一大群人。 “宝贝,没人伤着你吧。” “娘,他们凶我。” 小孩朝这美妇人哭述着。只见这妇人脸色一改,大剌剌的骂了起来。 “你们这群是哪来的死泼皮、臭瘪三,胆敢欺侮俺的孩儿。 还敢再来,瞧不瞧俺教训你们!” 这一骂,虽说是怒眼圆睁,但却是怒得巧妙、嗔得刚好,只把她一张俏脸衬托出谁也讲不清的味道。 脸色又是一变,这美妇人带着慈爱的笑容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这不同的转变中却又都是恰到好处,各有各的特色。 但被骂的这一群人……大多数还是莫名其妙的,明明受害者是他们。 尤其是站起身又特别显眼的翠衫女子,话都还没讲半句,自己倒是又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站在美妇人身后的一群,一个穿着最为华丽的男子趋前放话:“你们几个都是外地来的吧,少在名剑山庄的地盘惹事。小心要你们进得来,出不去!” 表情也是一改,便朝着身旁的美妇阿谀奉承。 两人间淫言秽语,眉来眼去不在话下。 “嘿,咱们的小祖宗没事吧。” “瞧你关心的。这可是我的小祖宗呀,什么时候又跟你勾搭上干系了。想把俺弄上床尽管把些甜言蜜语来哄我。说吧,说吧,瞧我开不开心,欢不欢喜。” “不要大声嚷嚷,不要大声嚷嚷,这话只能摆在心里头想,不能说出口的。谁知道追着江湖十大美人的登徒浪子们,会不会怨死我哩。” “呵,不能说,只能想。这不是讲明了么。” 美妇人边走回自己的席位,边朝着调笑她的男子刮了刮脸。而她抱在手上的孩子呢? 那小鬼竟是从他老妈看不见的脑袋后,对着看他的杰克一行人做了个鬼脸,吐出半截舌头。 “十大美人?” 一旁介启对这个名词起了点反应。 介凉想了一想。 “莫不是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七的俏寡妇阎如湘。据说她生性风流,男女兼收,身旁还带了个小煞星。 光论跟她发生过关系的,足可坐满两艘五牙大船。床上功夫更是了得,也不知道御死了多少男男女女。” “嗯~” 介启认同地点点头。 “不管怎么看,都跟传闻很相像。看来这妇人就是阎如湘了。” “哼!” 杰克有点不高兴地捧着酒碗,任由坐在一旁的翠衫女子斟满酒。 一口干了之后又将酒碗伸出。 “再来!” 完全不理会介家兄弟的对话内容,只顾着自己吃酒。 “啊!小心!” 坐在杰克对面的介启一声惊呼,想帮也帮不上手。 “杀~” 一个稚嫩的童音尖声大喊。 看着他撮根短木棒,头顶斜戴着一只大碗,活像个冲锋陷阵的士兵,朝着杰克的背后冲来。 谁都来不及作出反应,杰克已经背过身一手抓住小孩的细颈子。 看也没看、想也不想便是一紧,登时了帐。 “嗯,安静多了。喂,酒。” 另一手手上的酒碗又是递向前。 只是这一回没有人有反应,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软在地上,脖子呈不自然扭曲的小孩。 “啊~儿子呀。” 俏寡妇阎如湘急忙忙地跑将过来,抱起了她的孩子哭喊着。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狠东西。孩子有什么罪过,他还有似锦的前途呀。儿子呀~” 更有不少人手里拿着武器,奔上前围在杰克等人身旁。 “似锦前途,哼!” 杰克语带不屑,抢过了翠衫女子手中的酒壶为自己斟满。 “看你教小孩的模样,他能有多好的未来我才不信。只是多一个祸害世界的败类而已。” “你说什么!” 一群人沸沸扬扬的高举各式武器,瞪着出言不逊的杰克,连带着他身旁的人也一齐成为了目标。 而介家两兄弟与那名高大的翠衫女子这时还兀自傻着,搞不清楚状况。 抽出一旁家人递上前的长剑,阎如湘挟带着怒意剑指杰克。 “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今日要你为我的孩儿偿命!” “理由~笑话!” 杰克握起一旁的钓竿,慢慢的站起身。 转头怒看围在身后的众人。 光这一扫视,已让不少人退了半步多。 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念着:“养子不教谁之过?教子不严谁之堕?是我这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吗?” “喝!” 娇叱一声,阎如湘长剑挺出。 却被杰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面门,手中持续使着劲、加着力。 一张俏脸在杰克的手劲下早已歪曲变形。 “难不成要你们背三字经,你们只会说“干你娘”三个字嘛。 可不可耻,丢不丢人呀!” “可恶!上!” 领头的男子一声令下,一众家人各自抡起武器攻向前。 杰克扣着人的左手只是一甩,将人甩开的同时更将整张脸留了大半在手上。 只见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失了面容的俏寡妇娇躯被甩向冲上前的一众人,扑倒了不少人,更阻下了大部分人的行动。 几乎没人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凶神恶煞却不得不叫他们回到现实,哪怕只有一瞬间! 没有人来得及尖叫,或者说没人叫得出声音。 不管是因为没命叫的,还是没胆叫的。 所有还活着的人只是愣着眼,看着站在客栈大厅中央的男子。 一头金发与一身粗布麻衣乱糟糟地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而他手中的钓竿与左手就是他的凶器,比起还遗留在场上的断刀断剑还要凶的凶器。 “哼!破坏吃饭的心情!” 杰克一甩手上的钓竿,将鲜血全数甩到一旁。再勾起了鱼篓、酒坛,便朝着客栈外走。留下吓傻的一群人。 首先恢复神识的是那名一直跟在杰克身后的翠衫女子。 她望了望那孤独的背影,就拎了自己的包袱急忙忙跟将上去。 介家两兄弟则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场中的修罗图与杰克的背影。 相视一愣,还是糊里糊涂地跟了出去。 而客栈中的这场血案,自然有伶俐的伙计前去通报名剑山庄。 站在小舟上,一脸怒容的杰克身上正冒着蒸气,他之前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身上的鲜血清洗干净。 这时仍旧是把小舟交给那名翠衫女子负责,赶着夜朝湄陇镇前进。 介家兄弟的小船仍是跟在后头,不紧不松。 没人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没人敢向杰克多说半句话。 一行四人两条船就这么保持着死寂般的沉默。 突然傲立船头的剑圣有了动静,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岸边一个小小的火堆上。 只见岸上停了艘小船,火堆旁只蹲了一个人。好像是在烤鱼吧。 一阵风轻轻扬起,小舟也没起半点晃动,站在船头的剑圣已经不知行踪。 惊吓到的翠衫女子赶紧一扭头,失去踪迹的剑圣果不其然已经上了岸。 身为凡人只有拿出两根木桨,拼命的划船上岸而已。 跟在后头的介家兄弟也是同样的动作。 “嗯~好香的烤鱼喔。” 一改原先的杀气与怒意,杰克闻着烤鱼的香味,舔着嘴巴赞美着。 “能分我一些吗?” 杰克一边问着,才顺道看了清蹲在火堆旁的人长得什么个模样。 眉似初春柳叶,暗含云恨雨愁; 纤腰婀娜,端是个燕懒莺慵; 檀口轻盈,足可令蜂狂蝶乱。 水色丝裳,色单调却不使人腻,配在她身上,却是个刚刚好。 连杰克都不禁在心里头赞道,好一个美人。 “分你?可以呀。” 水裳女子浅浅一笑。 声音如新莺,笑容比月牙,看的是令剑圣差点把持不住。 只见她眉头一别,哎呀一声。 “人这么多,可不够吃呀。” 回头一望,江面上的两条小船也都靠了岸,船上三人一齐来到杰克身边。 见着了以前这惊为天人的美女,介家兄弟也是一傻。 而这水裳女子却不甚在意其它人,虽然看到身高有些“特别”的另一个美女,她有分了心思多注意一下下。 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还是在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陌生人身上。 “不打紧。” 杰克只是对着眼前的美人一笑,准备着钓竿走到岸边。 只听后头那美人清雅的声音又来说着:“现在才来准备钓鱼,不嫌迟么?” 准备着钓竿的人也不搭腔,连饵都不用。 相准了江面水流的波光,钓竿一甩而出。 手腕是一甩一勾,便将钓竿抽了出江面。 只见有着四条鱼被绑着鱼尾,倒拉出了水面。 腕一转,四条鱼活跳跳的落到了火堆旁。 “哇,好俊的一手功夫。” 蹲在火堆旁的女人甜甜地说着。 一双大眼睛更是带着崇拜的滋味盯在杰克身上。 “你很强么?” “这样看你对强的定义是什么了。” 走回到火堆旁,杰克简单的回答着。 将钓竿摆到一旁,一只手伸了出说:“刀子借我一下。” 将腰际一柄雕工精美的袖刀递到了杰克手上,这时其它人也发觉到她腰际系着一面银牌,武者令排行第四十九。 她本人反而不太介意这些,只是回答着杰克的问题。 “强就是可以把我打得稀哩哗啦的。” “那我的确很强。” 抽出袖刀轻握,只在手中滴溜溜地一转,使刀使腕加使臂。 三两下,清好了鱼肚带鱼鳞,刀却没沾上半点湿。 不过杰克还是朝着衣服抹了一抹,清好刀后才收起,交还给那水裳女子。 面对着杰克的态度,水裳女子略为不解。 “你虽然口里说自己很强,但为什么好像心里却不觉得自己很强?” “因为我还是知道有人可以把我打得稀哩哗啦。知道了这种事情,哪有狂妄的资格。” 使了站在一旁的大美人捡几根树枝,杰克串好了鱼递给水裳女子。 接过鱼的她只是展开了笑容。 “哇~世界真大。” “是呀,世界真的很大。” 杰克笑了笑,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的名字是……?” “焉嫣。” 一边将四条串好的鱼架在火堆旁,一边简单回了杰克。 “烟烟?蛮好听的绰号,……” 话还没说完,只见水裳女子又笑了出来。 “不是啦~” 拿起地上的枯枝,写着地。 “我姓焉,单名一个嫣,有女字旁的喔。” “焉?真是个怪姓氏。” 杰克直接坐到了地上,评论着自己的感想。 但站在后头的介家兄弟却是吃了一惊,因为焉家与介家同样都列名于武林四大名家。 而这个焉嫣也是出道没多久,看她的武者令,不但是站上了四十九的排名,更被武林人士列名为江湖十大美人的第三位。 不过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杰克知道了几成,他还是一副依然故我的姿态。 “对了,焉性少见,你有没有遇过跟你同姓的人呀。” “有呀。” 面对着问题,焉嫣只是露出尖尖的虎牙,甜甜一笑。 杰克也略兴趣的追问着:“谁呀?” “我爹跟我娘。” …… 这该算她理解错误,还是…… 总之剑圣被这一记心理攻击打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副呆脸看着笑笑烤鱼的美人。 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转头一看,只见那名翠衫女子又是泪眼汪汪,直盯着杰克看。 念头一转,杰克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搔了挠杂乱的金发,想了一下后才开口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说吧。” 不管是河风、虫鸣还是夜枭都比这个大美人的声音来还要来得大,真不知她胆子是长到哪里去了。 “我叫做……” “喂!大庄主,就是这一伙人!” 第4章 寻仇 数不清的火把像点点繁星般从江面上,从山林里冒出来,将杰克一行人团团围住。 焉嫣兀自悠然地烤着鱼,对外头的变化视若无睹。 介家兄弟仍是毕恭毕敬地垂手候在一旁,没有丝毫动静。 好奇的剑圣则像看戏般看着一群又一群人来来去去,觉得颇为有趣。 倒是那个还来不及把名字说出口的大个儿美人,机警地抽出长剑,守在杰克的身前。 因为对方来者不善,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江上一艘三桅大船装饰得灯火辉煌,宛如从龙宫驶出的宝船,红漆木雕更是美轮美奂。 船上放下了数条小舟,载了十数人上到岸来。 只见一名武人气势非凡,龙行虎步,来到了杰克一众人面前。 仔细一瞧,他腰上紧紧系着一块美玉和一面银牌,上面刻着“武者令四十”。“ 石庄主,干下这事儿的便是这个外地人。” 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人站在这名武人身后,指着杰克说道。 被尊称为石庄主的武人怒不可遏,向前猛踏一步。 “哼!就是你这只金毛猴子杀了我兄弟。” 这开场白可不怎么友好,不过杰克的反应也很不正常。 “啊~什么?” 杰克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其实在烤鱼香气的诱惑下,他早就把自己做过的“好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他这样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 “别说刚刚在悦来客栈大开杀戒的人不是你,我们可是有确凿的人证。一共三十一条人命,其中还有妇孺幼童。你说这笔账该算到谁头上!” “三十一条人命?真的是你做的吗?” 听到这义正辞严的指控,一旁烤鱼的焉嫣露出了罕见的好奇心。 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依然是那么漫不经心,让人又气又爱。 “哦~哦!” 作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杰克点点头响应着:“是呀,是我没错。” 立起身,闪过了挺剑站在面前的大个儿美人,走前了几步。 “看你这般仗阵,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了。直接了当的说明白你想做什么吧。” 看清楚了在场众人,石庄主拱手一揖。 “在场的朋友听本人说一句,我问明了这事儿跟其它人没关系。本山庄只要拿下了这个外地人祭我兄弟,识相的就不要出手倒帮。” 再特别看向坐在火堆旁的焉嫣。“纺花飞烟焉女侠,同为九九武者榜上人,石傲天在此只求您两不相帮。焉家大名如雷贯耳,免得辱没了先人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一席场面话说完,硬是把其它人给钉死在原地。 就只有那大个儿美人理都不理,只顾着自己挺剑相帮着杰克。 只是上前没几步,就被钓竿阻下了路子。 “多谢你的好意了,红娘。不过你还是退下吧。” 杰克朝着大个儿美人眨了一下眼。 只见她傻着眼看叫出自己名字的男人。 杰克轻轻一笑。 “我刚刚突然想起在棠沙江上送了我一支钓竿的小女孩,只是你变大了好多。那支钓竿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趋前几步,站在两群人的中间。 杰克挺着钓竿遥指石傲天。 “你确定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好。基本上要拿我的脑袋去祭谁我都没关系啦。” 将钓竿架到肩上,丝毫不管其它人的反应是怒是悲。 “不过我一贯的原则是:有本事,自己来拿!” 挑明战意的杰克惹来一群人的聒噪。 高举着铁钩、长剑,围在四周围的人马哪怕没有个百余人。 不过这种小场面还惊不倒这个历经了风风雨雨的男人。 当初面对着万人黑羊骑士团,那股沉闷的杀气比起闹哄哄的气势还要难忍受的许多。 “哼!剑来!” 石傲天从背后的手下处取过一柄长剑。 只见剑身在月光下隐隐流出一阵阵青蓝光芒,冷寒感直迫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使了个剑花,指着杰克。 “对付你这种废物,我寒泉剑海石傲天拿着稀世神锋寒泉剑只须出三成功力,就教你伏首称臣。看剑!” 剑走轻灵,配合着那锐利的锋刃流出青光,宛如一条青蛇扭扭曲曲地攻向杰克。 笼罩在剑意范围中的男人也没露出多少恐慌,只是略为无奈的耸耸肩,叹了声气。 下一刻他突然出现在石傲天的身侧。 一切的动作是那么的迅速,但每一环节却能清楚地映在所有人的眼中。 屈身腾空的杰克扭着腰,将力道蓄满后随即一腿侧身蹬出。 这一蹬是快如流星闪电,予人防不胜防、挡无可挡的无力感。 只不过这一切石傲天是没机会告诉别人他身处其中的感觉,除非飞离脖子的脑袋还能说话。 立定身子的剑圣站在无头死尸旁,眼带鄙视、语带不屑。 “连要对付我得出几成力都搞不清楚,就算让你使尽了全力,结果也是一样!” 扫视着周围名剑山庄的喽啰,剑圣只是冷笑。 “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为大庄主、三庄主报仇~!” 一声高呼,所有人同时应和,高举着手中的武器搏杀向前。 站在原地的杰克不闪不避,甩开了钓竿上的钓线,勾起地上的寒泉剑,一扫! 放倒了一排人头。 寒泉剑脱钩而出,更是透过了三五人的胸膛才落入水中。 一场厮杀再度展开。 不过战局还是一面倒,倒向那唯一一个不是人的怪物。 待在一旁看着血腥屠杀的四个人,大个儿美人──红娘带着哀求的眼光看向其它人。 不过介家兄弟大的没反应,小的却像是看不下去,濒临爆发的边缘。 再看向焉嫣,同是女人当然很快会意那眼神的意思,不过她却只是摇摇头。 “美其名是两不相帮,其实一边是用不着帮忙,另一边是帮不起。 我可不想跟那个男人为敌,打不赢呀。 你也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 介启终于忍不住大喊着。 看着场中的一片又一片的血腥,摆了个狮子抱球式。 “忍无可忍,即无须再忍!” 大喝一声,踩着九宫连环步朝杰克攻去。 一旁的介凉连拦都拦不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加入混战之中。 但担心却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滚,滚回到他们身边。 “糟了,只剩半口气!” “还好,还有半口气。” 两种不一样的心情与两种类似的说法,介凉一脸担忧的看向另一个说话的人,焉嫣。 这水裳美人儿指向场中央,示意介凉看个清楚。 只见无人活过杰克的一合交手,全都是一招毙命。 相比较下,自己的弟弟还能留半口气,算运气了。 介凉无力一叹:“是还好,还有半口气在。” 自怀中取出样事物抛给介凉,焉嫣甜甜地笑着:“家传的续命丹,还蛮好用的。” “云南白药!” 介凉看着手中的白色小瓷瓶,带着讶异的口吻说着。 焉嫣浅笑着夸了一句:“嘿!识货!” 没半点迟疑的介凉赶紧倒出粒红色药丸,喂自己的弟弟服下。 听着一个闷声,呕出一口紫血后,知道自己的老弟片刻内尚无大碍。 介凉恭敬地将小瓷瓶交还给焉嫣,拱手一礼。 “多谢小姐相助,大恩大德,介凉永怀于心。” 一听介家大名,焉嫣只是闪过一丝眼神,便无所谓的看向快死光的战场。 “他到底是谁呀,你们知道么?” “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杰克,却不知是何方人士。” 照顾着自己弟弟的介凉响应着焉嫣的问题,同时也看向场中央。 在佼白的月光下,满身是红的血人看起来格外的恐怖,特别他的四周围有着数也数不尽的尸体……或者那该称尸块了。 停下手的剑圣扫视着四周,突然发觉到介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怎么了?” 这样的问题有点难开口,但介凉还是照着事实回答了。 “他刚刚看不下去,企图阻止你而挨了脚的。” “哼!” 杰克撇过身,走向岸边。 但却若有所思的又留下一句话:“不过能捱一腿而不死,也算他的了。但在他醒后最好提醒他一句,第二次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没本事还是少充大头的比较好。这群死人没犯什么错,只错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惹到了我;第二件事情,就是不自量力。” 原本还待在船上的人早已驾着三桅大船,远遁而去。 没有人愿意在毫无靠山的情况下,惹这样的煞星。 特别九九武者榜上排名四十的人也只捱了一腿,看来没聚集起更大的力量,是无法打倒他的。 走到江边的杰克先清洗着手上的钓竿,摆到一旁后才走入水中,低头垂手,任由流水将身上腥味异常的血迹带走。 江面登时一片腥红,看在这满是月光的夜晚里,格外的诡异,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因为那之中居然带着一丝美感,充满杀戮气息的美。 “红娘,酒。” 听到召唤的大个儿美人急忙忙将地上的酒坛带到杰克身边。 开了封口的酒坛一倾而出,剑圣仰头接过。 只见他没换气也没停手,彷佛坛中的酒倾之不尽,且源源不绝的美酒只是倒入另一口无底坛中。 一坛烈酒,一饮而尽。 湄陇镇,在东南枫子江流域中的北方大镇。 渠道纵三条横三条交错在其中,将整个城镇划成一个九宫格,主要供小舟载货之用。 但仍有不少人直接将家当摆在舟上,就这么靠着舟船移动在湄陇镇中。 湄陇镇倚靠着一座大山,大山名之为南陇山,和贤子江经的北陇山南北相对。 传说南北陇山为仙人慕飞白斩下两匹暴虐的应龙龙首,其所置之处。 这两匹应龙正是将整个东南变成大河小河交错纵横,宛如枫叶叶脉的祸首。 惜应龙龙首虽斩,却是死而未僵,口中仍是不断吐出大水为祸世人。 仙人慕飞白再以自身道袍上的太极图样,拆成两半,各封住了一只龙嘴,而成一勾玉状的大湖。 大水也成了条溪河,顺山而下。 在北陇山成贤子江,而在南陇山则成湄子江。 不论这段传说是后人穿凿附会也好,是事实也好,都说明了两座山上的奇景──半月湖。 湖光猎艳、林色优美不打紧,两座湖在较宽的那一头各有一座小岛更是为巧上加巧。 千百年前曾有一位风水大师在南陇山上的半月湖,架起了一座小桥通湖上的孤岛。 为的是什么已无人知晓,但八百步之遥的桥却以石为材,蛇行般延伸至独岛处。 共九九八十一个桥孔、桥墩整数八十,也就有八十个弯曲。 有一百六十四只石狮子相对于桥柱上,屹立了千余年而不衰,为东南一大美景。 孤岛上设有一小亭,供过往旅客歇息赏景。 话说回杰克处。 仍是由红娘操着小舟,经陇济渠直入湄陇镇中。 后头跟着两条小船,一条是介家兄弟的船。 因为无处可去,大哥介凉暂作主张仍旧跟在杰克他们后头; 至于小弟还在舱中昏迷着呢……或许已无大碍的现在,说沉睡比较恰当。 另一条小舟,则是九九武者榜上排名四十九的焉嫣。 至于为何跟上,她在路途上跟介凉聊天时也只是说:“不知道。” 总之这名十大美人中排行第三的稀世美女就这么跟上了杰克的脚步。 至于我们的剑圣…… 这时正倒在舟上嘶吟着呢。 可能一个拿着刀的三岁小孩都称现在能结果掉这个人间祸害。 原因无他,饮酒过量,有害身体健康; 而饮酒过凶,则后果不堪设想…… “砰。” 小舟虽然是小心翼翼地靠岸,但还是产生了轻微的撞击与摇晃。 宿醉中的男人当然是破口大骂。 不过骂没三句话,他已经趴在舟边猛吐,直把黄色的胆汁给呕出胃。 只见又是鼻涕又是口水的那张丑脸就搁在舟边…… 嗯~ 他是剑圣没错…… “没事么?” 焉嫣蹲在渠道的小型码头上问着,而介家兄弟就站在她的身后。 介启脸色虽然十分苍白,但倚着他的大哥还勉强能够站立。 由此可知他基本功打得多么扎实,连同样为武林四大名家之一出身的焉嫣都有点小佩服,介家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否则同样吃一记杰克的劲腿,大部分人连大罗金仙下凡都不一定救得回,何况只是一粒续命丹。 不过现在的介启看着杰克的模样,不由得替自己喊冤。 要打要杀称现在不是容易多了,白捱了那么一脚。 看着红娘像提小孩般将杰克提了上岸,弯着腰搭肩搀扶着酒醉的男人。 只见杰克脚尖略微沾地,走起路来也不是虚虚浮浮的酒醉模样,这全都归因于两人体型的不搭衬。 当然了,这样走路是极为不舒服的,不管对哪一个人而言。 “别搀着我了,难过死了!” 一把推开身旁的大个儿美人,杰克肩架着自己的钓竿,努力想要恢复平常自在的他。 左脚踏向右脚右,“噗!”的一声便倒了地。 五体贴地,不知是死还是活的剑圣半点声响都没有。 “他还活着吗?” “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介凉玩笑性的响应了搭着自己肩膀的二弟,两人无奈的相视一眼。 旁边红娘才急忙忙扶起了倒地的杰克,将手揽过自己的蛮腰……虽然说比例大了点。 红娘的另一手扶着杰克的对肩,换成较为舒服的姿势行走。 一行人好不容易才上了湄陇镇的大街。 不过这群人走在大街上还真是显眼,一个醉鬼、一个痨鬼、一个堪称为绝色天香的窈窕美人; 一个外型颇为壮观的巨型美人,比较接近正常人的也只有一个男子,而且他还手无寸铁。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痨鬼与窈窕美人身上的武者令了,在东南那几乎等同于身份的象征。 一般老百姓见着了武者令,还不是要茶给茶、要粮给粮,更过分的要求也只能咬着牙往肚里吞,照办了。 所以没有人不想在身上带块武者令威风威风的。 不过这象征了身份的宝贝,总共也只有九十九块,更别提从最初就占着前六名的昂宿六星了。 见着了这么一群稀奇古怪的团体,固然有人只存着敬意或有趣的心情,但想试试身手夺下武者令的人可不在少数。 更甚者想要来个财色兼收,快活快活的人也不少。 敞开的衣襟露出铁块般的胸肌,一条胳臂可比得上老松树干粗,倒拖着一柄大板斧,满脸胡渣的壮汉拦下了一群人的路。 要发生事情了! 围观的人聚了起来,也有不少人躲在角落,伺机捡便宜。 扶着杰克的红娘也只得停了下脚步,和拦路的大汉眼对眼。 狂笑了三大声,大汉朗声发话:“识相的就把武者令都留了下来!若是不识相,男的丢脑袋,女的脱裤子。” 此话一出,惹的是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反倒是被拦下的一群人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听好老子的名号!我正是胡闯江东一板斧,力劈群山无人敌的庄啸……” “抱歉,借过!” 突然冲出来的杰克只是一挥拳,将大汉直打入一旁的店铺里,是死是活无人知。 闪过人群后应该是剑圣的家伙跪到了水沟边,又是呕得一塌糊涂。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一个醉鬼就有这般功力,其它人还得了! 当场一哄而散,没人敢待在原地。 醉归醉,看来要打倒他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介启在心中感慨着。 蹲在杰克背后的红娘轻轻拍着难受的背,眼中尽是无止境的柔情与爱护。 不过这也是对牛弹琴的最佳例证。 “刚刚是不是有人挡着路,说些什么话的?” 狂吐一阵,感觉舒服些的杰克擦着嘴角的唾沫问着不相干的事情。 “刚刚?你就把他当成路人甲吧。没的为那些闲杂人等费心做啥。” 焉嫣也蹲在一边,回答着杰克的问题。 只见清醒许多的男人一看到她,吃了一惊。 “你怎么还在?” “不行么?” 焉嫣装了个无辜的表情,但却又是十分的惹人爱。 不过这些攻势对剑圣而言没有多大的效果。 “去,去。给你颗糖吃,别再来烦我。” 看着交到手上的那颗黑黑的东西,焉嫣想也不想,就塞进嘴里。 “恶~有怪味道。” 才一会儿,她立刻拉垮了脸,半吐着舌头哭着。 “去!给你吃糖你还嫌,还我!” 伸手示意讨回东西。 焉嫣也是很配合的将糖自嘴中取出,摆在杰克的手上。 只见杰克同样顺手将糖丢入自己的嘴中,随即……“呕~~~” “我就说有怪味道吧,你还不信。” “呕~~~” 一行五人朝着南陇山上前进,只因着杰克要找某人。 山路,可能是东南唯一舟船使不上力的地方。 没别的法子,只能靠两条腿往上走。 而南陇山又是东南诸多名山奇景之一,沿路上怪石林立、奇峰迭起。 苍郁的树林仿佛将生命力带给了整座山林,让人不自觉的被这座活着的大山吸引。 这也是不少文人骚客、隐者老叟喜来此山的缘故。 山路虽然崎岖,但对于练武者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焉家心法历代皆各有巧妙,而焉嫣首重飘逸,对于爬山还是有如水色花蝶般轻松自在。 介家注重基本功的扎实,硬实扎马功夫所锻炼出的下盘爬起山来也是稳稳当当。 虽然红娘功法无独特之处,但走起山路也无大碍。 至于宿醉中的剑圣……弯弯曲曲的山路还是颇要命。 花费了比寻常妇孺还要多上一倍的时间,一行人总算是上到了半月湖旁。 看着天色也逐渐黯淡,大伙儿来到湖面窄处的酒铺茶坊聚集点。 因着南北货、谷粮肉菜皆不易上到山来,此处也仅供来往旅客简单的饮食与休憩而已。 找热闹还是得到山下的湄陇镇。 四个人就这么跟在摇摇晃晃的杰克身后,巡视着这聚在一起的店家,来回共三巡。 一群人还在心中纳闷着,怎么挑家店歇息用茶还有学问的,巡了三回都还挑不到一家满意的。 好不容易杰克才领头步入一家铺子,里头的伙计当然是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迎上前的伙计还没答话,杰克先开口问着:“请问一下,原本在此处营业的,十多年老字号的兴昌隆怎么不见了。” “兴昌隆,莫不是里头一个鲁师傅烤得一手好乳猪的兴昌隆?” 一听伙计的响应,杰克连忙点头说是。 只听伙计续着说:“兴昌隆几年前就转到别处发大财去了,听说在回安镇内生意好生兴旺。在山顶的可没辄搞那么大的家业。” “是吗。” 杰克若有所思的想着,不过头疼可不会让他有多灵活的思考。 没一会儿,他又抱着头摇摇脑袋。 “唉~先在这休息好了。有肉有菜尽管上来,从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快饿到翻过来又滚过去了。” 此话一出,杰克背后射来无数道感激的视线。 说实话,大家也都累了。 “是。” 抹干净了一张桌子,伙计招呼着一众客人入座。 “稍等。” 第5章 一刀解尽天下猪,远近贵客遍江湖 席上,杰克只夹了两三根青菜,便停筷不动,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脑袋。 其它东西倒是都下到了介启的肚子里。 嗯~他是个病人没错,而且还是个很会吃的病人。 “头还疼么?” 焉嫣关心地问着话。 而红娘早已将一双嫩手摆上了杰克的背,轻轻揉着。 一旁介凉也开口陪着话头。 “需要吩咐个醒酒汤吗?还是下到山去,再捉帖药治头痛?” “都不用。” 杰克挥挥手使退了红娘。 “我自己有治疗宿醉的秘方。” 这可让大家都感到好笑,自己有秘方不使,摆着头让它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只见杰克高举着手呼喝:“伙计,再烫个两角酒来。” 一听之下,没人不傻张脸看着头疼了老半天的男人。 原来一伙人进到店内,瞧着杰克头疼,特意吩咐着店家上个两壶茶,酒就免了。 只是这一会儿又吩咐了两角酒,见得杰克一碗黄汤下肚,大呼过瘾。 整个脸也红润着,一副刚下到地狱走一遭,才又回到人世间的模样。 之前喊着头疼好像都假的。 “看什么?” 杰克不高兴地回看着其它人,指着碗中的烧酒。 “难道你们没听过“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吗?”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吧……” 介凉低声自语着。 双眼眨了几眨,焉嫣呢声问:“那明天又酒醒个一半呢?” “再喝不就得了。” 杰克干了一碗,才又用很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着。 焉嫣不死心的追问:“那后天又来个半醉不醒呢?” “啊~” 手一挥,直将手中的大碗溅出几滴酒水。 “明天的明天等明天再说,我现在哪有空管那些事情。 ”语罢,只顾着自己喝酒,却不与人答话。 旁边的红娘只是想劝,却又劝不出口; 想拉下杰克,却不知该怎么伸出自己的手。 介家兄弟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只懂得看着杰克一碗酒、一碗酒下肚。 而焉嫣呢,她只是笑盈盈地撑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喝酒的男人。 “伙计,有牛肉的就再切个三斤来。烧鱼口味下重一点。顺道拿这只酒坛再打个三斤酒。” “……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讙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明月当头,一行人就走在湖边,这全是带头的那个醉鬼说要赏湖兼赏月。 看着杰克杂乱的脚步一错一错,大家都还不知道酒坛底有湖光月色之景。 行到一偏僻处,苍苍树林几乎连接着南月湖而生。 杰克倚在岸边的树下,赏着月景,赏着湖景,也赏着酒坛底。 口中兀自大吼大喊,疯言疯语。 除了红娘随侍在他身边外,其余人都站在湖边,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跟在这个男人身边。 焉嫣蹲在湖畔,介家兄弟就站在她身后。 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水裳美人儿捡起块石头,使个巧劲掷出,打起了水漂。 石头一跳一跳,接连漾开十多个涟漪,不知去向。 介家兄弟闲来无事,介凉也拾起块石头,掷出,同样十多个涟漪漾开。 原本还未恢复平静的湖面更加纷乱,仿佛是他们现在心情的写照。 一波波的涟漪相互干扰,这景却吸引住岸上三人的注意,大家只是睁睁地瞧着。 当湖面渐趋平静,倒映在湖上的景色再度清明。 山色林景不说,四颗明月清楚地辉映在湖面上。 这若有似无的思绪牵动了他们。 突然一只鱼钩入水,又荡开了平静的水景。 后头杰克又开展了他只为钓,不为鱼的蠢事。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靠湖边的三人,大家只是静静看着,等待着湖面恢复原貌的一刻。 月亮又清楚地映在湖面上。 三人皆出身于武学世家,自幼习武,各种思绪都很自然地牵扯到这一方面。 介启首先有感于发:“阿爹曾说心如明镜止如水。我原以为我懂,没想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懂。” 似乎有鱼在拨弄着鱼钩,这一晃动,又让湖面漾开小小的涟漪,干扰着水面,即告停止。 介凉看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一颗小石头。 “倘若内心纷乱如斯,则无法映出明月。” 等到天空四颗明月的身影再度清晰出现后。 “若能平静如斯,则明月当在我胸。唉~这些道理阿爹早告诉过我们,只是到今天才真正了解。” 蹲在一边的焉嫣则是看着水面,若有所思。 “一群猪头。” 后头杰克酒气涌上,心中有话自然不吐不快,当下骂了出来。 转过头的三个人都露出些微愤恨不平的脸色,像是对杰克这过重的指责有所不满。 只听酒醉的男人打了个酒嗝,才继续嘲笑着他们:“连白痴都知道月亮是挂在天上的,赏月抬头不就得了。 难道没那个屁湖烂湖,就不能看月亮了吗。古人常言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杯子是往上……举的……” 杰克高举着酒坛仰望,却渐渐说不出话,像是发现到什么。 至于其它人一听懂杰克的话,都是一傻。 介凉首先恢复正常,一脸呆样的摇了摇手。 “我们不是在讨论那个怎么看月亮,是在……” “红娘,” 杰克打断了介凉的话头,听到招呼的红娘也立刻响应。 “天上到底有几颗月亮呀?” 感到不解的大美人儿同样抬头上望数着。 “阿国、诗娊、大河、白女,除了魅衣前几年莫名其妙的掉下来,就这四个呀。” “怎么我看到十二个……” 杰克呆呆的低下头,吓了一跳。 “哇~!这么多人!酒可不够喝呀!” 挠了挠头,随即击掌了悟。 “哦~!我真的醉了。睡觉,睡觉。” 二话不说,抽回钓竿丢在一旁,枕着酒坛子便呼呼大睡。 站在旁边的红娘也不答话,径自收好了钓竿。 抱腿屈膝坐在杰克身旁,也闭目休息着。 留下三个岸边的男女,抬头上望。天空明月星辰自在,无须外求,仰首可得。 介凉突然仓皇地退了一步。 在他眼中,明月星辰疾走;大地撼动,狂风不断吹过耳际身旁,这才让他一时站不住脚。 不过这感觉只存有一瞬,稳住脚步后,世界又恢复成原来的相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他看向身旁的两人,都同样露出惊慌的表情,但却也都无法言语表示,不知三人是否因同样的事情讶异。 三人齐转头看向已经鼾声大作的男子,心中莫名悸动之余,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现在吵醒他可能会被杀掉吧。” 坐在杰克身旁的红娘将头枕在双膝上,也早已蜷曲着身体睡着了。 只有无奈的回过头,再度仰头望天。 希望那一瞬间的感觉能再多体会几次。 不过这一夜,他们只是枯站。 “啊~雪碧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桥过,吓死我老妈……” 杰克一早醒来,伸个懒腰,胡唱个歌。 看到了三个站在湖边仰头的呆子,直把歌唱走了调,也唱歪了词。 “喂!你们三个不会就这么站了一晚吧?” “帮……” 介启支吾着:“帮帮我!脖……脖子僵掉了……” 其它两人也都是立刻换了姿势,双手拼命按摩着脖子。 抬着的头一直放不下来。 站起身的杰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到介启的身后。 便是一记手刀,直将介启打得低着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哎哎叫。 杰克看向另外两人,举着手刀笑笑着:“需要我帮忙吗?” 话不多说就是向后一跳,双手乱摇。 “不要!不要!不要!……” 脑袋自然还没放下来。 呵了口气在拳上,杰克有点不高兴地说着:“不要那一副抬着头,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很让人生气的。” 两人一听还不快闪。 介凉远远地蹲到一旁,死命按摩着自己的脖子; 焉嫣则跑去央刚睡醒的红娘,轻轻捏着。 杰克只是笑了一笑,拾起地上的钓竿、鱼篓并酒坛。 “喂,准备下山吧。” 掩着眼睛看刚升出山头的阳光。 “啊~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喔。” 其它四人随便答了一声,不过还是待在原地动也没动。 杰克也没多做理会,仰头又是一口酒,哼着小调往山下走。 回到湄陇镇的街上,早市已经开张,人来人往接攘不暇。 一行五人走在大街上,杰克当然是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大街的风光; 红娘就紧紧跟在身旁。 至于其它一夜没睡的三个人,则是红着眼睛、猛打哈欠。 “姑娘,别那么害臊嘛。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是呀,难道你没听说前儿名剑山庄的人损了大庄主跟三庄主。如今他们二庄主正追人追得紧呢,据说下手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地狗。 瞧你同一个模样,嫌疑颇大。乖乖的跟我们兄弟上茶馆询问询问,上床铺讨教讨教。 免得石二当家来,我们只能说走了一个金发碧眼雌儿,倒是让他怪罪咱兄弟。” 当街一群地痞无赖围着一名外地客调笑,来往的人潮更是自动回避着他们。 介凉一听对话内容,连忙转头打算提醒杰克。 不过当看到这个男人只是打个酒嗝又打个哈欠,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能跟他急这等“小事”,还会被他骂吧。 小事,唉~ 倒是身旁的二弟──介启只是盯着一群人。 看到他们各出一人抓住了金发女子的手,当街使起手段来,他虎吼一声。 “哪来的杀才!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成何体统!” 不过内伤还没好,这一吼,倒是让他又撑着老哥的肩咳了起来。 听见斥责的流氓正想找出是谁妨碍他们好事,却正巧见到杰克仰头喝着酒,无视于他们的存在径自走过。 民众都因怕事而躲了开,显得空荡荡的街上,杰克虽不是走在正中间,同样十分显眼。 特别是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高佻美人儿。 一个平常作威作福惯了的装出凶相,驱步向前。 不过喝着酒的男人哪管这么多,当然是走经过当成没看见,包括这一票无赖正在做的丑事。 这可惹火了一票人,驱前的地痞当下拉过杰克的肩,一拳挥出。 红娘还来不及出手相助,杰克底下已经飞出一腿。 倒地的男人抱着自己右脚哀嚎,突出大腿的断骨,血是直直滴。 他们一众伙伴看到了,戟指大喊:“哪来的金毛狗!没你的事就少强出……头……” 酒醉的男人哪有什么大反应,只是转身朝着停舟的小码头前进,彷佛那群流氓不存在一样。 这可让指着他骂的一群人有些意外,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后头站在原地的介家兄弟与焉嫣倒是显得有些无奈,各自相了一眼,摇了摇头。 一看到众流氓正想有动作,上前追打杰克。 介凉身形一转,一记劈掌挡下了个莽汉。 怒目圆睁,神光一扫,逼退了一众人。 “想死的尽管上来!” 在震慑之余,也有人看见了介凉身上的武者令。 忽地有人想起眼前的这群人正是昨天一拳打飞名壮汉的人,更想到了名剑山庄传来的消息。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原本嚣张的气焰也变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心情。 瞧也不瞧一众地痞流氓的神态,焉嫣勾着那金发女子的臂膀走出了人群。 介家兄弟也只看了流氓一眼,便也离开了。 “你怎么自个儿走在街上呀?没一个伴儿的,又没熟人,很危险的。” 焉嫣勾着刚救出的女子,亲昵的样子就像认识很久的好朋友。 这是她一贯的热情,但可让对方不太习惯。 “我……我是在等一个同伴,只是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前头红娘正站在包子摊前,买了几个鲜肉包。 杰克正一边喊着烫,一边双手互调着包子。 见到了其它人,红娘也是笑咪咪地招了招手。 “要吃吗?” 又吩咐了几个肉包。 走在街上,不在乎吃相的剑圣正当街咬着包子,配点小酒。 跟在后头的红娘、焉嫣与那金发女子正闲聊着女孩子家的事情,不过另外两人好像只有当听客的份。 只有介家兄弟一语不发的跟在杰克身后。 刚吃完了手上的包子,正想跟红娘再拿一个。 转过身的杰克看见了两张臭脸,感到奇怪而不解地问着:“怎么了?” 事实上他们是不太认可杰克的行为,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在他身后,不过这些话可不太好说出口。 介凉将话头叉到另外处:“名剑山庄的人还在找你,你不着急吗?杰克。” 从红娘处拿过包子,杰克不甚在乎的继续朝着小码头前进。 “脚长在他的身上,他们要去哪也是他家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果然是这样的答案。 介凉叹了口气。 “管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名男子跑了过来,金发女子也高兴地响应着:“无若,刚刚我被一群人骚扰,还多亏了他们帮忙呢。” 站在一行人面前的男子拱拳一礼。 “多谢诸位的帮助。” 杰克只是一口咬着包子,一边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也不停步,只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 瞧他走得远了,红娘只是欠身施礼后,便跑着跟上了杰克。 倒是焉嫣站在原地,带着责怪的口气询问着:“你刚刚到哪去了,丢下自己的同伴一人可不太安全吧。” 但她这副嗔样却是十分的迷人。 被质问着的男子也没生气。“对不起,因为事情繁杂,所以才分头进行。我却没有考虑到这样的情况。” “算你有理。” 焉嫣朝着男子脸上刮了一刮。 “好了,管芒就还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喔。” 甜甜地笑着,一边一个,勾起了还等着自己的介家两兄弟,跟上杰克的脚步。 而被她勾起手的两人倒是一阵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反应。 “管芒,你知道刚刚那个金发男子是谁吗?” “不知道呢。听他们好像是叫他做杰克……啊!莫非……” “或许正是那人吧。不过暂时还跟我们不相干,大魔王交代的工作先想办法完成吧。” 回安镇内,兴昌隆铺子前聚集起一大群人。 为的不是别的,正是要看兴昌隆招牌师傅的绝妙刀法。 一柄屠刀似游龙,撩了一刀,再一掏,横剖开猪腹清出肚; 一柄屠刀也似巨斧,上敲下敲,一割一划,一付猪骨取将出。 钢叉一叉,“烤去!”屠刀在手指上一转,“托!”的一声钉在钻上。 旁边自然有伙计接过,将乳猪摆上烤架转着。 更有人伺候着蜂蜜,一层层涂上。 香味四溢,叫人痴迷。 烤好的乳猪回到船上。 换过一把屠刀,纵划几刀不留痕,横划几刀不着边。 重拍钻板猛一喝,乳猪像似散开般变成一块块。 只见每一块大小相若,不偏不倚。 围观众人一声暴喝,叫好声不断。 将屠刀钉回到钻上,操着刀的师傅拱手还礼。 但见他一头光,好像该长在头上的全跑到了嘴旁。 一身横肉粗粗壮壮,一点也不比肚上的肥肉差。 赤着上半身,顶着大太阳。 兴昌隆能够远近驰名,十成有九成是靠他。 靠那一手好刀法,也靠那烤得香的好乳猪。 “好呀!鲁师傅。天下第一刀这名号,该由你当之无愧呀” “哈哈,承让承让!只是叫洒家天下第一刀,不如叫个天下第一屠刀还比较名副其实,莫叫江湖上的兄弟们笑话了。” “鲁师傅呀!怎地你铺上有两把刀,又有两块钻呀?这可不符你铺子的招牌:“一刀解尽天下猪,远近贵客遍江湖。”” “哈哈,这位官人,你不怕吃了拉稀,洒家自然也不怕只用一把刀。 左首这把专割生肉,右首这把专割熟肉。这可是为了您的肚子跟小店的招牌着想。” “哈哈哈哈~” 一时间哄笑声不断。 “嘿!鲁师傅呀,怎地最近要吃你亲手烤的猪都很不容易呀。” “蒙提了,蒙提了,连洒家自个儿都不吃自个儿烤的猪。” 猛力一拍身旁离他最近的伙计。 “我这个徒弟呀,当真是青胜于皂,刀法、烤猪没一样不胜我。找好吃的得找他才行。”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跟谦让声。站在鲁师傅身旁的伙计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鲁师傅呀,接不接受不一样的烤乳猪切法呀?” “成~只要你说得出,洒家自然切得出。” “那好,我要肥肉不包瘦肉,切上个百块;瘦肉不含肥肉,也切上个百块;烤好的脆皮不沾瘦肉也不沾肥肉,同样切上个百块。 再来个半瘦半肥,也来百块,半皮半肥同样百块,最后半瘦半皮我却只要九十九块。每块大小要一样,秤重要相同,味道要相似,我却只要半只猪就好。” “哪厮鸟在跟洒家开玩笑!” “托!” 屠刀又重重的钉在钻上,鲁师傅怒气冲冲看着围观的人群。 有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只见到金发碧眼的男子肩架着钓竿,提着一只酒坛,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好家伙!十多年不见行踪,突然冒出来就专找洒家碴。” 走出铺子,鲁师傅望着找碴的家伙走来。 围观的群众自然分开,见到这名金发碧眼的男子避也不避,躲也不躲。 而他身后的四个人更是相貌不凡、各有特色。 不过个儿最大的女子却是担心地拉了拉那男子的衣袖。 突然一串击掌声。 仔细一看,鲁师傅一双拳早接在那金发男子手上。 “好家伙,手上的功夫倒还记得留下。” “忘了还得了。”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至于站在后头的四个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感到讶异,特别是刚刚那一轮交手,居然看不清他们出了几拳,回了几手…… 朝着四方一揖,鲁师傅朗声说着:“各位乡亲父老,这兄弟洒家可多年不曾见了,早早告退还多请见谅呀。” “无妨无妨。” “有阿牛哥在就成了。” “打明儿再来见你的刀呀。”…… “理会得,理会得。” 鲁师傅搭起金发男子的肩头,朝着铺子里走。交代着一边的伙计:“阿牛,准备个一只乳猪过来,洒家且招待个兄弟。” “师傅,理会得。” 走进了铺子内,掌柜的亲自迎上前。 “鲁师傅,这几位是……?” “洒家的兄弟,掌柜的且将好酒好肉送上来。阿牛那我吩咐了只乳猪。” “那好,” 掌柜的看了一下其它人,问着:“那其它人?” “没关系,没关系,一起跟上。” 鲁师傅双手胡乱摇着,掌柜的也笑着续问:“那不知道师傅要在哪用?” “进洒家的房子好了,做生意的地方就不妨碍了。” “是,东西随后到。” “不妨碍你们做生意吗?” “杰克,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的。肉钻那我早交给阿牛多时,只是偶尔上去露个两手而已。这家店好生兴旺,事事都得自个儿来,那还不累死洒家。” “也是。” 两人笑谈着东南西北,倒是跟着的那四个,个个都在想这两人到底过去是什么关系? 第6章 天下第一邪 穿过兴昌隆那三层古色古香的木造建筑,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的庭院。 右首正是大厨房,往来端菜的伙计犹如勤劳的蜜蜂般进进出出。 肩并肩走着的两人则是朝着左首耳房稳步前进;后头四个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四周并无独特之处。 只是来到了鲁师傅的房前,除红娘漫不经心地跟了进去外,其他人都站在房门前,犹豫不决,不知如何踏入。 一进入房中,只见座头上摆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屠刀,东西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最显眼的莫过于房内每一样物品都有明显的刀痕,而正是这些刀痕阻住了介家兄弟与焉嫣的脚步。 但见这些刀痕有劈有砍、有撩有剁,内蕴十足霸气。 他们眼中仿佛浮现了一个绝世刀客轮回流转舞出各种绝妙刀招,浑如天成。 刀气能伤人、刀招能摄人,光看这些痕迹就令他们三人望而却步。 好像只要踏入房中一步,这些刀招将如汹涌的波涛般滚滚而来。 “你房间里的布置还真是别具一格呀。难道不怕哪天坐坏了椅子,躺塌了床?” 杰克摸着椅子上砍入一半,将断未断的各个刀痕。 鲁师傅却只是摩挲着自己的光头笑着:“东家本也说要帮洒家换些新的。不过怕哪天酒性再发,又拿了屠刀胡乱砍一通,洒家倒是推了东家的好意。 当真坏了再换就成了。反正少有人进洒家的房子,倒也不须顾啥门面。” 鲁师傅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脚上的草鞋,然后稳稳地坐定在座头上。 红娘赶忙倒着茶水。 杰克刚喝着半口茶,瞥见还站在门外的三人。 “你们不进来做什么?当门神也不是这样堵在门口的。” 三人眼睛转一转。 只见焉嫣首先晃了一晃身子,踏奇步,侧身入门。 一路闪身到座头前,才脱了鞋入席坐定。 介家兄弟则各展步法,移干转坤,才吃力地绕到座头旁。 看着三人的模样,除红娘露出不解的神色外,其它两人却是浅浅笑着,当然笑容各有不同。 “杰克呀,你哪找来这三个行院帮闲啊?好好的路不走,却要七晃八摇。” 杯子沾着口,却没动作的杰克只是吊起眼,想了想。“ 谁知道,教他们学走路的可不是我。” “哈哈~”“哈哈~” 一个光头、一个醉鬼相视大笑。 鲁师傅又搓了搓他的脑袋。 “不过这群小鬼头算不错的了。洒家要进到和他们现今同样的境界,可花了三十多年的功夫。” 这时也有三两个伙计整治一桌好菜、选了一壶好酒上将来。 两人轮替把盏劝酒。 一听松了口风,焉嫣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盈盈地说着:“不知前辈大名,又可否点拨点拨晚辈呢。” “瞧你这副甜样,” 鲁师傅仰头大笑。 “洒家姓鲁,单讳个仲字。也别前胸后辈的乱唤,嘴甜点的就唤声大哥。” “鲁大哥~” 焉嫣妮声叫着,只听得鲁仲哈哈大笑。 一旁杰克却也笑着:“羞不羞呀,几岁的人了,这妮子作你孙女都绰绰有余呢。” 手里也只顾着让红娘斟满已空的酒杯,一口下肚。 对着杰克的言语,鲁仲也不甚为意,兀自笑着说:“好,好,这声大哥叫得这么甜,也不能不说些东西予你知了。妹子使啥兵刃,却好拿出来瞧瞧。” 玉手轻按腰带,朝着无人处猛一抽,听“铮!”的一声,只见寒气森森,咄咄逼人。 焉嫣笑着将软剑双手递上前,鲁仲接过软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好剑,好剑,” 随即叹息。 “可惜,可惜。” “大哥可惜什么?” 焉嫣不解地睁大她那圆圆的眼珠问着。 鲁仲只是一笑:“剑是好剑,由名家锻造,百焠百炼,极符合妹子身手习性。以之学剑,无往不利。可惜遇上兵器障。” “兵器障?” 焉嫣心中的疑惑只有更多,没有减少。 双指拈住剑尖,硬是打了三个圈。 手一放,剑刃随即恢复原状。 看着有趣的鲁仲继续讲着:“看妹子所存的疑惑、苦思的程度,这番兵器障是近期碰上的。不知近日是何机缘,而生此障孽?” 想了好一会儿,焉嫣才说出几日前南月湖旁观月一事,自此内心总存有一疑惑而不得解。 鲁仲一听,笑骂只顾着吃酒的杰克。 “你这厮贼猢狲。只顾扯着风哄小孩,没的说些五四三做啥。” “我……” 鲁仲一把将酒壶砸向杰克, “吃你的酒,吃你的酒。” 接下酒壶的人倒是不以为意,又替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 将手中软剑递回,鲁仲喝干了杯中物,再由得焉嫣斟满。 “兵为凡物、为死物,人却非同兵器。若是一昧屈就于兵刃,则以物之极限制住人之极,境展即停顿不前或极为迟缓。 以剑养人确为一良方、一速法,但却更易遇上兵器障。这也是焉家虽为流传已久的武林四大名家之一,却鲜少有傲视群雄的大宗师出现。 加之名声愈盛,陋习愈多,迟早走进死胡同。” 此言一出,倒是吓了焉嫣一跳。 她仍未报出自家名号,鲁仲是从何得知? 想开口询问,但说话的人却是自顾自的说着:“要脱离此兵器障却也不难,舍兵弃兵忘兵,从而进无兵之境界。” 说罢,又搓了搓自己的光头。 “虽是这么说,倒也不是叫人不要使刀用剑。而是俯拾皆为剑,万物皆为刀。拿起一根稻草,一柄宝刃,都能发挥出十成十的功力,此即为剑圣至境。” 略停,喝了一口酒润润喉。 不待焉嫣细想,鲁仲又开口说着:“不过两个同样修为的互斗,当然还是拿着宝刃的人比较有利。兵者手足之延伸,有一双比较硬的拳头,打架当然赢面比较大。 摁是坚持着什么鸟‘无剑胜有剑’的狗屁,自以为合乎天道的只是白呆,瞧洒家一耳刮子把他打下凡间。 弃我执的境界,如草迎风,重视‘善用’,而非‘有无’,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一番话说完,焉嫣听得是糊里糊涂,连介家兄弟都若有所思。 不过鲁仲只是喝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什么,打断了脑筋一片混乱,想要提问的三人。 看向喝酒吃菜的杰克。 “说到剑圣跟什么刀不刀、剑不剑的,洒家的刀呢?杰克。” “刀?” 放下了刚沾上唇的酒杯,杰克认真地想了一想、努力地想了一想。 鲁仲看了笑骂着:“你这厮鸟猢狲拿了洒家的绝天刀,并着兰美人的天绝剑,在外头闯下好大名号。却是把洒家同兰美人一齐腰斩了,唤作啥的剑圣天剑绝刀。 洒家同兰美人斗了十多场,不分胜败,虽说败给你这个无毛小子,你这厮鸟却将洒家排在下首,又有啥鬼主意。” “哦!刀喔,丢了。况且你不觉得剑圣天剑绝刀念起来比较顺吗? 叫做绝天刀天绝剑剑圣,又或是剑圣绝天刀天绝剑的,你不觉得拗口吗?又不是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屁的。” “丢了!真像是你会做的事情。罢了,罢了!” 鲁仲轻摇着他的光头。 “可惜了那把刀。倒是蛮怀念里头那个混帐的。” 好像一堆很熟悉的名号? 介凉开始在心中回想着。嘴里很顺口的念出一句顺口溜:“圣中圣,剑天绝;邪中邪,刀……绝……天……” 连忙抬头瞪大了眼,看向坐在面前的光头汉子。 十多年前席卷东南武林的天下第一邪也正是唤作鲁仲! 而剑圣天剑绝刀是扬名外地的七武士之一,虽然这名号在东南不响亮,却也是家里长辈提醒需要注意的一号人物。 “哦~还有人记得那句顺口溜,洒家还以为江湖早忘了有过这一档子事。” 鲁仲一口饮下杯中酒。介凉却是讶异着说:“传闻十多年前正邪两大高手在天门靖山上一役未果,从此下落不明。前辈当真是天下第一邪,绝天刀鲁仲!” “传闻!传闻!” 鲁仲哈哈一笑。 “洒家好手好脚在你面前,你却要去相信传闻,笑话!” “大哥真的是昔日的天下第一邪吗?为什么?” 一旁焉嫣不解地问着。 “为什么?” 鲁仲举起杯子任由焉嫣斟酒,喝了一口、想了一会儿。 “哦~想起来了。老早前兰美人手中一把天绝剑,犯了洒家绝天刀名讳。硬是要她改去,她偏不改。 后来一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猢狲瞧着她有些标致,便拱她作武林第一侠女。洒家火气伴着酒气升,连屠了一十一个村庄,自号为天下第一邪。 有些正牌的邪魔歪道不快当洒家这天下第一邪的名号,被乱杀了一阵之后,倒也没什么人胆敢反对。 加之绝天刀刀性猖狂,洒家又自号邪人,行事愈走极端。想想那时还真是狗屁不通呀。” 鲁仲苦笑着摇摇头。 “狗屁不通,哈哈哈。”杰克轻轻笑着,高举着杯中物,仰头敬天。“人不轻狂枉少年,狗屁不通的事情是得趁着年轻做。” “没的教坏小孩子!做到无法挽回,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好歹懂个节制。” “哈哈,也是。” 两人笑着相敬劝酒。 一旁的红娘赶忙着替两人斟满见底的酒杯。 看着杰克与鲁仲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突然间两大武林世家的传人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在他们身后了。 假如问说杰克有什么特质吸引着他们,那势必这四个字:“返璞归真”。 旧日武林耆老有几多人能在成名之后,仍真心开怀笑着。 大多是一副好像脸愈臭,功力愈高的模样。 不过心里头还是疑问多过已知,正想开口发问时,思绪被外头闹哄哄的声音给打断了。 不过眼前的这两位“前辈”可不怎么在乎,兀自交谈着。 “对了,都忘了问你是因着啥事来找洒家?” “都十九年了,别说你把事情都忘了一干二净的。” “是啦~时间都过这么久了。” “碰!” 被踢开的房门散成碎片,落在各处地上。 也是这么一个声响,让房间里的人齐转头看向门口处。 只见两人威风凛凛,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站在房门口,身上各自挂着九十七与九十三的武者令。 外头的庭院更是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人群中穿出一人,背上一对雌雄宝剑。 他有着粗犷的豪迈感,却又能从那简洁穿着与眼神中察觉到一丝缜密。 他同样站在房门口,扫视了内里一眼,先是拱手作揖。 “在座的各位,敝人如有冒犯,还请见谅。这一回只为解决长兄、小弟与三百一十七条人命的怨仇。 惜名剑山庄不材,唯有邀及江湖同道,共讨敌仇。还望无干系者,洁身自爱。” “名剑山庄?” 看着红娘又急急忙忙挺着剑挡在前面,鲁仲努力回想着:“听说这阵子传的名剑山庄血案,犯事者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地人,──” 将视线移向喝着酒的杰克。 “──惯长的兵器是天蚕绞丝铜钓竿,还提着鱼篓并着一十三斤玄铁酒坛扮做渔人的模样。 身后跟了二男二女,面貌奇特、功法异常。杰克,怎地跟你这厮如此相像?” “不就是我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会意的仰头大笑,直把其它人气得七窍生烟。 杰克还提起了一旁的钓竿与酒坛。 “天蚕绞丝铜钓竿、一十三斤玄铁酒坛,这两样东西真有那么好,早拿去当店换酒吃了。谣言就是喜欢闲扯淡。” 听得一声擂炮响,直轰破房子土墙。 四周鱼贯窜进持刃打手,准备一举擒下目标。 可惜他们错估了内里各人修为,介家两兄弟第一时间迎上两名蒙头打手。 八卦掌上下翻滚,勾倒一个又一个入侵者。 焉嫣取过自己的飞烟剑,只见剑走轻灵、绵密不绝。 红娘也是摸着什么丢什么,另一手忙着抽剑出鞘,迎上攻来的每一名敌手。 “不要做傻事,要命的还不快走!房里的另外两人你们是抵不住的!” 介启暂时架开一刀一锤,不忍再次见到血泊成湖的画面而大喊着。 “走!还不快走!” “啊!杰克跑掉了。” 焉嫣很顺口的接着话。 听得是让其它人为之一愣,各白挨了不少拳。 众人连忙转头一看,只见杰克拿着钓竿酒坛,被鲁仲像是提小鸡般提着走。 跳过了矮墙,直出回安镇的大街。 石二庄主瞪了留待原地的四人一眼,便领着人抢出门外,务要截下逃跑的两人。 一群强人似的武林豪客经兴昌隆厅抢出门外,又或是跟上逃跑者的脚步、跳出矮墙。 留下几个无辜挨上几拳,软在原地的人。 介凉走了过去,检视着各人的伤口。 “真是对不起,给诸位惹了这么些乱子。” 后头跟着介启与焉嫣。至于红娘也抢了出门,追着杰克的脚步。 “无妨,无妨。” 一名颇具气度的老汉摇着双手。 介启与焉嫣也想帮着其它人,一干伙计却不甚领情。 旁边原是掌柜的开口说着:“东家,怎地鲁师傅会结交这等人……” 打断了掌柜的话语,老汉指着外头:“莫说这些了。还是到外头瞧瞧,事情还没了结呢。” 一众人互相搀扶着,行到外头。 经过兴昌隆大厅时,只见得桌椅凌凌乱乱、竖七横八。 走到店外的街口,杰克、鲁仲两人却是当着十字岔口傲立,无视于四面的人群。 看到走出兴昌隆的人,鲁仲只是一揖。 “东家,承蒙您照顾了十四冬,看来到洒家该走的时候了。阿牛一身技巧没学透个十成也有个九成九,靠着往来饕客口耳相传,兴昌隆的生意仍看大好。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逢,且受洒家一拜。” 说罢,便即拜倒在地,视团团围住的数百柄刀兵如无物。 围住的人群中有一人持刀上前大骂:“贼秃,这会儿没你的事,少插手!” 被围住的两人却不太在意外头的大吼大闹。 杰克只是扫视着一张张脸孔,语带不屑。 “要打便打,把我扯出来做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在里头打坏了东西洒家可过意不去,更别提硬要东家处理一两百具尸体。真这样胡搞,兴昌隆还有人敢上门吗?” 鲁仲搓着光头哈哈一笑。 驱步向前的石二庄主拱手抱拳。 “阁下何许人?这里只论私仇,不愿伤及无辜。” 抽出临走时插在腰带上的屠刀,鲁仲狂傲的笑着。 “昔日洒家以刀名作浑号。刀已不在,手只这么一把屠刀,便唤洒家作屠猪刀鲁仲吧!” “那我怎么办?” 杰克饮了一口酒,封住坛口。 “难不成叫我剑圣烂钓竿、破酒坛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又是仰头狂笑。 只见人群中奔出两人,各自扑向杰克与鲁仲。 笑声何时止的无人清楚,只有看到杰克已经摘下了一颗人头。 那具无头的身体还兀自前奔了几步,才扑倒在地。 另一边却是刀影飞错、红雨遍洒,直将扑来的人双手削成白骨。 立住的人呼天抢地,血是涔涔流,手骨就垂在身旁,彷佛自一出生他便长成这副德性。 不过叫声也一下子就没了,杰克掷出手中的头颅,砸烂了那颗鬼叫的脑袋。 “真是的,要杀也杀的彻底一点。兴趣真是不好。” 贵为剑圣的男人抱怨着,另一人却只是搓着自己的大光头。 “杀猪杀习惯,洒家都快要忘记怎么杀人了。下回改,下回改。” “噬骨刀!” 人群中有识者见着了那手削肉露骨的刀法,大喊了一声。 其它人也陆陆续续想起十多年前隐没,拥有同样技巧的武林怪客。 石二庄主见状,勉强阻下了众人的骚动。 “莫非阁下是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邪,绝天刀鲁仲!” “是又怎地?不是又怎地?” 鲁仲哈哈笑着,却在无形中暗示认了这天下第一邪的身份,并隐隐以之为自满。 石二庄主刚想答话,却压不下骚动的众人,只听有人大喊:“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莫要逃了这厮贼孽!” 一众人扑杀而上。 见得鲁仲右手屠刀如泼风劈麻,不停削着每一寸着刀口的肉。 另一边杰克手段丝毫不比鲁仲温和,左手只是护住了酒坛,右手钓竿却比一般的巨斧金刃还要犀利。 每过一人,必定留下透骨血痕。 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单方面杀戮于是展开。 站在街心的两人并不移动双腿,只要有人近身,势必无法全身而退! 这只看得围观的人肝胆俱裂,简直无法想象那一块块的鲜红食物凑起来会是一个人类。 渐渐的,没人敢继续冲上前了。 所有人都只是站在杰克钓竿之外的范围,面面相觑。 街心两人的脚下如同一片血海,白骨碎肉随处可见。 四周围还剩余的闲杂人等,除了跟在杰克身后的那四人外,其余没躲开的大多是吓傻在当场,无法动弹。 “怎么了?” 舔了舔鲜红的上唇,杰克浅浅笑着。 “还不继续上吗?我可还活得好好的。” 石二庄主双手负后,却无初始般的气定神闲。 咬着牙根凝视眼前两个煞星,缓缓抽出背上雄剑。 但见星芒一点闪遍刃身,看得鲁仲心中暗赞好一柄宝剑。 不过杰克却只以鼻子哼笑两声。 “石二便以因火剑讨教!” 说罢,鼓足了精神踏步向前。 手中因火剑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直刺。 却被钓竿竿梢一击鞭中刃面,直打得气势消减了一大半。 防着袭来的竿梢,石二庄主退开一步格挡,竿梢却不硬接刃锋,变化个方向再次直袭。 见得一竿一剑有攻有守。 可惜因火剑每要往前,必被鞭中刃面,逼退数步; 每要格挡,钓竿却总能变换角度方向,朝着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入。 只见一人手忙脚乱东格西架,另一人却蹲在地上,无聊地耍弄着钓竿。 蹲着的剑圣打了个大哈欠。 只听一声虎吼,石二挺着宝剑,不管鞭向自己的钓竿,硬闯向杰克身边。 手腕略转,竿梢着地。 觑准了空隙破绽,杰克使一巧劲令钓竿弹向因火剑。 听得“锵!”的声响,因火剑断成两截脱手而出。 众皆愕然,只知道看着因火剑发出铿锵声响掉回地面。 杰克更不答话,手中钓竿只在虚空画出一圈,扫向石二庄主。 其势凄厉,挡无可挡。 石二庄主下腰一滚,连忙滚出杰克钓竿的范围,身上也沾满了不少血迹,狼狈不堪。 “真浪费了一柄好剑。” 鲁仲一旁不负责任地评论着。 杰克却不甚为意,只是笑着。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断剑,石二庄主内心百感交集。 回望家中掌事者,皆以目示意离去。 杰克只是丢下了手中的钓竿,开了酒坛的封口喝着,没有上前厮杀的意思。 无奈下只得喊一声退,这两个魔头非今日可解决! “你不追吗?” 鲁仲用衣袖擦着手中的屠刀。 吞下一大口酒的杰克只是回头朝着红娘的方向走。 “我追他们做什么?” 第7章 金身降乩-二郎神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三舟六人行于湄子江上,鲁仲立于船尾轻摇橹,行于最前方,口中吟咏着古人之作。 而小船的主人焉嫣则端坐船头,轻敲船舷应和着节拍。 另一艘小舟上,垂钓的男子微微抬起斗笠,含笑望着摇橹的大汉。 “何时也学得附庸风雅,吟上两句了?” “哈哈,你与兰美人常来上两句。俺这些年无所事事,除了杀猪,就是在屋里喝酒。 也托人胡乱买了几本书,记上几首对胃口的。老来方知刀外别有天地,不晚,不晚。” 仰头猛灌一口黄汤,杰克将酒坛隔江扔过。 鲁仲亦仰头饮酒。 两人借着酒意各自嘶吼着怪腔怪调的诗句。 第三艘船上的两兄弟依旧沉默地跟随。 他们欣赏,也羡慕杰克与鲁仲的生活态度,甚至起了效仿之心,但却无法接受这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为何这种看似矛盾的性格会同时存在于一人身上? 难以理解,难以理解。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清楚,那就是“千万不要惹恼他们”。 离开回安镇已是第三日。 要去往何处,领头的两人都未言明,只是顺着河流前行。 乘着旭日东升,清风徐来的凉爽清晨,三条舟又行了数十里,不觉腹中饥饿,日上中天。 望见前方一间靠江的客店,望竿上挑出一面酒旗,杰克便指使着红娘往岸上去。 “伙计,有酒菜吗?” 一进店内,焉嫣率先开口问道。 店内唯一的伙计许久才迎上来,施了一礼。 “今日早起有些肉,都被近村人家买去办喜宴了。 店里只剩小的一人,也只剩一瓮酒,并无下饭菜。” “也罢,” 跟着进来的鲁仲晃了一眼店内。 “先借个五升米来做饭,有酒便筛上来。” “稍待。” 招呼了一声,伙计便进到内里取出米来予红娘,就淘了,做起一锅饭。 其它人也各自忙着事,杰克与鲁仲倒是坐到了桌边,抱怨着没有下酒菜。 这时店门口刚好走进来一位白衣胜雪的窈窕美女。 只见她不施脂粉脸如红玉,金钗斜插掩映乌云,又是一个美人。 不过最吸引杰克目光的,还是她手上提着的两只雉鸡。 白衣美人恰巧听见了杰克的抱怨,只是笑盈盈地提起手中的雉鸡。 “不嫌弃的话,就一同做了下饭吧。” 无节操的肚皮怎么容许主子摇头,杰克当然是点头如捣蒜,什么都不问的连忙称好。 白衣美人就笑着走进内里,由红娘与焉嫣帮着,炊起两只雉鸡来。 至于两个不良前辈,则是互相劝酒,闲话家常。 没一会儿功夫,一伙人整治好一桌菜。 大家也没多客气,挟菜撕鸡扒起饭来。 席间, 刚到的白衣美人则是樱口微开,斯文地吃着; 焉嫣动作虽是不显眼,但速度可不慢; 而红娘嘛,她的吃相可不会比介启好多少。 至于介家兄弟,看着席上人比花娇,搞得是自己眼花缭乱,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不过察觉到兄弟俩视线的白衣美人只是浅浅一笑,丝毫不在意。 倒是两个不解风情的老前辈,菜色比美色对胃,酒香比体香使人醉,也没把多少心思摆在活人身上。 只是随意吃个几口,杰克便杵在桌上喝着酒,眼睛则是远眺窗外的白云。 当桌上可以下肚的全都扫空后,白衣女子才起身叉手道了个万福。 “奴家贱名穆海茵,不知诸位大侠尊姓大名。” “原来是穆姊姊,” 焉嫣同样道个万福。 “小妹焉嫣。久闻姊姊美貌,今日得见却是胜于传闻呀。” 穆海茵却是半掩着脸轻轻笑着,口中只是谦让。 听清楚“穆海茵”三个字,介凉立刻想起江湖上盛传的十大美人中,排行第二的脂玉娇娃正是唤作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难怪排行第三的焉嫣坐在她旁边都显得略输一筹。 凝神一看两人,却是各有各的娇,各有各的美。 纤细的焉嫣不脱一分稚气,但成熟的穆海茵却多了一分艳丽。 不过坐在杰克身边嘴角点着一颗美人痣,脸上带了几粒饭粒的红娘相比之下,却是一点也不输旁边排行有数的两个美人…… 虽然说体型大了点,可是怎么从没听过她的消息? “小……小弟……介启!” 旁边介启慌慌张张的起身拱拳施礼,敲得凳子、桌子无一不响,这才引回介凉的注意力。 意识到穆海茵那足以勾人的视线,介凉略一欠身。 “小弟介凉。” “介启、介凉,两位与介家前辈介向田的关系是……” “正是家父。” 捧起桌上酒壶,为介凉、介启斟个满杯。 “原来是介家后人。昔日多承介伯伯的帮助,今日还敬凉弟弟、启弟弟一盏。” 盈盈地举杯浅啜。又替鲁仲、杰克两人把盏。 “还不知两位哥哥大名?” “洒家鲁仲。” 豪气地一口饮下杯中村醪,穆海茵也是略微沾口。 但一旁的杰克仍是直勾勾地望着天,闷不吭声。 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杰克摆架子的用意是什么。 但鲁仲却无甚在意,径自倒满酒喝着。 “这厮,又睡着了吧。” “呼噜~” 这一招睁眼睡觉的功力真可是不同凡响,没人察觉,也没人学得来。 穆海茵双手半悬着一杯浅酒,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鲁仲放下酒杯,猛地一喝! 直喝得草屋片瓦摇摇晃晃,其它人则是都捂住了耳朵,而睡着的男人也跌坐到地上。 勉强稳住手中酒杯的穆海茵略显尴尬地笑着:“鲁大哥这一声狮子吼当真是功力十足。” “狮子吼?” 抱着嗡嗡叫的脑袋,杰克不满地抱怨:“我看只是大嗓门加上中气十足而已。作什么啦!” “问你话哩。” 鲁仲兀自喝了口酒。 “况且兰美人还没找着,你打算在这睡一辈子吗?” “啊~也是。” 杰克打了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 “喂,红娘,走了。” 便提着酒坛、钓竿往外头走,鲁仲也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至于饭钱,当然是由小辈们费钞。 不过这一回却是由穆海茵丢了几枚铜钱给伙计,不待与其它人争执,便急忙忙跟上杰克的脚步。 路上更是缠着杰克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点也不为之前所吃的闭门羹感到不悦。 江上仍是行着三艘船,但最小的小舟上却挤了三个人。 红娘仍旧操着桨,穆海茵却站在杰克身边。 一路上伴着钓鱼的男人咏赋答歌,挨磕碰碰。 看得很多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不过身为当事人之一,虽是简单的应和,倒也乐在其中。 不觉间却错过了宿头,直在月下又行了数里。 见着前头点点灯火,闪着一座庄院。 庄后重重叠叠,依山而立。 介凉将船摇向前,贴近了焉嫣一船。 两船再齐往杰克处贴近。 焉嫣妮声开口:“杰克,凉哥说夜了,权在前头庄院借宿一宵,好么?” 点了点头,红娘也会意着划起桨,三船齐朝向江边的庄院靠近。 将船拉上了岸,七人来到庄前。 却见数十庄家忙进忙出,搬东搬西。 介凉与庄客一揖,见得一人不耐烦地上前。 “客人,日晚来我庄上作甚的?” “一行人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打明儿早便行。” 介凉恭敬地应着。只见对方手脑并摇。 “不成,不成,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 考虑到几个女流,介凉再三请托,却是和那庄客纠缠不休。 庄内走出一个老人,见到一群人相貌不凡,杵着一条拄杖上前。 “各位客人来到鄙庄何事?” “一行人错过宿头,还望借贵庄投宿一宵。若有叨扰,明儿还奉上些许房钱。” “不用,不用,” 老人摇着头。 “谁人顶着房子走,胡乱歇个一宿倒也无妨。” 便领着一群人往庄内走。 “只是夜里如听见热闹,不可出来窥视。” 好奇的焉嫣首先跟上了问:“为什么?” 一群人经过庄内庭院时,见到一座七星坛,符箓、木剑一应俱全。 老人叹了口气。 “夜里,正准备收妖呢。” 收妖? 相同的疑问出现在众人心里。 不过话都还来不及问出口,堂内却走出个醉醺醺的带冠道人,口里兀自吆喝着小调:“仗剑行侠一世人,不食人间烟火尘。呼风唤雨镇东西,却──” 瞥眼一见刚进庄的几人,道人脸色一变。 “──哎呀,有古怪。贫道要拉屎。” 肚子一抱便往着内里逃。 只见钓竿一送一收,逃不及的道士已被杰克钓到面前来。 “哈啰,好久不见了,乔老。见到老朋友就坏肚子,这习惯不改不行喔。” “哎呦,我爹我娘我个老祖宗,见到你没一次好事情。您便饶了小的吧。” 猥琐的道士求起饶来更显其鼠胆。旁边鲁仲一把抓住了道士的后脑袋搓了搓。 “这点面子也不卖给洒家,太不给脸了吧。” “哎呦,鲁爷,话不能这样讲,这会儿才见到您呢。知道您老在,贫道哪敢胡乱来。” 站在后头老人见到两边互相认识的模样,却是担心起今晚的事情:“不知乔真人今个儿夜里还起不起坛?” 一手勾着乔道士脖子,杰克回头笑着:“放心好了,老丈。我们乔真人收妖伏魔的本事,我打一百个包票没问题。 今晚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还不手到擒来,天大的事有他顶着。且把好酒好肉端出来,我且做个护法包你放心。” 见着杰克肯定的语气,老人只有更添担忧。 却只能无奈地问着:“那不知几位客人要在哪用餐。忌不忌荤腥?” 搓着自己的大光头,鲁仲大笑。 “不忌不忌。酒不怕烈,肉不怕味。” 杰克也笑着说:“就在坛边设张席就好。酒大缸的尽管扛过来,愈醉愈有力呀。就坐到天明,看有什么妖魔胆敢出现在我们乔真人面前。” 听着这般自信,老人只有吩咐着庄客准备酒菜席次。 其余人似乎也没什么选择,只能跟着两个……不,现在应该算三个不良前辈了。 不过也没搭理杰克勾着一个人,穆海茵还是捱在杰克身旁妮声撒娇。 席上一个光头、一个老道跟一个应该是剑圣的男人大碗酒、大块肉,讲得是口沫横飞、酒水乱洒。 虽然说留着小胡子的老道人因着眼前两个天命克星,而手脚放不开、话头说不白。 不过一双贼眼咕噜转地盯在三个美人儿身上,口水咽了好几咽,一脸馋样却是毫无保留。 至于其它人真的很难插入三个醉鬼的交谈中。 倒是穆海茵殷勤地替三人斟着酒,眼中秋波不停地朝着杰克乱送。 其余庄客则尽数躲进了屋内。 痛饮下一大碗老酒,鲁仲嗝出酒气。 “乔五,十数年了也没见你来兴昌隆吃洒家的烤乳猪,原来是在干这等收妖的勾当。这一回又是要收什么妖呀?” “回鲁爷的话,听这庄上太公说,他独女犯了狐妖,眼下没几天好活。特令小道布下天罗地网,便是要来收这狐妖。 却是等了几天都见不着。正胡乱吃着酒呢,您老人家就到了。” “狐妖?” 鲁仲哈哈一笑。 “莫不是羊癫痫你这厮当成犯狐妖。” “小道也不省得。” 乔道人缩着头回话。一旁的杰克却打着笑说:“羊癫痫?那晚上莫名其妙飞来一朵白云又算什么?” 众人齐抬头一看,只见一匹全身白毛带着两条金尾的狐狸凌空而降。 体型和马一样大,炯炯的双目放出火焰似的光芒,端是妖气异常、凶气鼎旺。 功力较弱的如红娘等,站得接近些便觉得呼吸困难、压迫感十足。 这可吓得乔道人连滚带爬来到七星坛前,却是什么都拿不稳。 除了杰克、鲁仲仍是带着醉意混笑意看着狐妖外,其余人都起身警戒着,准备有多远跑多远。 张口一击,喷射式的白光将七星坛砸个稀烂。 跌到一旁的乔道人只是发抖摇着手中铃铛。 狐妖咧嘴嗤笑。 “这等道行也敢出头,摆明着找死嘛。” 移目看向席上,“嘿嘿嘿,练家子,男的肉带劲,女的肉水嫩,都是上等好料。” 只看得起身的人都退了一步、冒着冷汗。 “怎……怎么办,这厮道行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乔道人爬到杰克身边战战兢兢的说着。半醉半醒的剑圣也不多管站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白毛狐妖。 打了一个酒嗝后才笑着说:“拳头可打不赢妖,我帮不上忙呀。你不是很会降乩吗?请个神下来帮手如何?” “降乩。” 听到这字眼的狐妖吐出一口摄人寒气,露出鄙视的眼光。 只见乔道人起身捏诀,口里喃喃念咒,右脚不断蹬地。 却是蹬了一次又一次,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得狐妖仰头狂啸,四下遍野回荡着阴森凶气。 “这等杂毛也要来收我!就先吃了你开肠胃!” 吼一声,便一步步向着杰克的方向迈进。 愈发紧张的乔道人更是点头猛踏地,三催四请。 玄天上帝、玉皇大帝、托塔天王、齐天大圣、那咤三太子、东海龙王、土地公、地基主、牛头马面、千里眼顺风耳、妈祖、月下老人…… 天上诸君名号全念过了一回,却都是不灵不应。 “唉~” 杰克轻叹一声后转笑脸。 “我来帮你一把吧。” 说罢便提起自己的酒坛。像是知道杰克打算做些什么,乔道人是一边退后、一边摇头,嘴里只顾得拼命说不。 后头狐妖正张起大口扑向前,杰克也同时把酒坛砸向乔道人的头上。 一条红丝破开脑袋,满脸酒水。 只见乔道人正步法一踏,两手一拱摆出个门户,口里喝道:“二郎神君现金身!” 神气非凡,风云变色。连扑上前的狐妖都止了脚步,被眼前的神气给镇慑住了。 “谁人唤我下凡来!” 乔道人双眼神光一放!看到了站在眼前的杰克,脸色一缓。 “哦,是你喔,子爵的孩子。” “你知道?” 杰克眼一眯,看着已非乔道人的乔道人。 凭依乔道人肉身的二郎神豪气地笑了一笑。 “前些时候子爵并着四大家族直闹进二十二军区中央,南天门内消息也算灵通,当然是稍微调查了一下。” 面目虽是猥琐,但不凡的气度却掩过些许的瑕疵。 被冷落到一旁的狐妖正盘算着利害,眼前人类的大小还不是一口一个。 见到一人一神兀自笑谈,瞅准空隙便撕扑向前! 突然神气一放,黑夜中光芒频闪,二郎神手一扬便将如猛虎之势的狐妖扫到一旁。 “哪来的妖孽!” “就是要请你来收这家伙的。” 杰克转头看向还倒在一旁,头昏脑胀的狐妖。 二郎神大感讶异。 “这种程度的小妖你会抵挡不住?” “我可是以人为基础的三次元生命体呀,根本无法以赤手空拳对不同次元基础的灵质生物。叽哩咕噜的咒语我又懒得记。” 杰克简单的笑了一笑。 站在一旁笑笑不语的鲁仲突然惊呼一声:“啊!要跑掉了。” 齐看向转身准备逃跑的狐妖,身形左右飞闪,打算摆脱一行人的追踪,逃窜离去。 只见二郎神立个前弓后箭,剑指点额。 “看我的天眼迫击炮!”各朝着不同的方向施展十数回法力。 后头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的焉嫣好奇地问着:“打中了么?” 杰克与鲁仲却是低头看着摊在地上的狐妖。 “看样子全都中了……” 潇潇洒洒的走向前,将狐妖收入掌心。 “老君这阵子炼丹炉挺空闲的,便把你抓上去炼他一炼。” 回到杰克身边后,二郎神轻轻笑着。 “好了。平常降乩只是分出我一点元神,这回可是金身下凡。待太久,对这个身体可不太好,也难为他有如此道行了。 上头我还在跟王母娘娘并着牛郎、织女打网络麻将呢。突然被请下凡,耽搁了些时间,想来娘娘也等得不耐烦了吧。这家伙──” 举了手中被封住的狐妖。 “──我会先令啸天犬顾着,有空再送给老君吧。” “没问题吧。” 杰克笑着,二郎神却是一摆手。 “我办事,你放心啦。” 姿势一摆,正步法一踏。 “退驾!” 神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异常的天象也恢复原状。 只见退了驾的乔道人软倒在一旁。 四周围有比较大胆的庄客见外头似乎平静许多,纷纷探了头出来观望,甚至三三两两结伴围着庄上太公来到被毁的七星坛旁。 “乔真人怎地倒在地上?” 太公探问着。 还来不及回答,后头已有庄客大呼大叫:“爷,爷,小姐醒转过来了!” 太公一听连忙杵着拄杖陪着三五庄客进到内里。 杰克则是笑着委请几位庄客扛起乔道人到内里休息,自个儿又坐回到席上饮酒。 鲁仲也是回座,陪着把盏吃酒。 过不了多久,太公又来到庭院席边。 “还多谢了几位客人收伏了妖魔,救回小女……” 杰克却阻下太公的话。 “先别谢的太快,事情还都是乔老做到的,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他是虚耗了精神,才不支倒地的。不信的话,问问站在一旁的小朋友,他们可从头看到尾。” 转头问着还站在一旁的几个人。 “对不对呀?” 杰克又喝了一声大家才回过神,连忙点头称是。 只有穆海茵最先恢复精神,盈盈来到杰克身边。 “可惜我们却损了一坛美酒,不知太公能否帮得上手。” “一坛美酒只是小事,我便吩咐庄家去。” “等会儿,” 杰克又唤停了太公,笑着指指面前只见空盘不见肉的桌子。 “能不能再来荡些烧酒上来,最好还能有些下酒的好菜。” “晓得了,晓得了,”太公笑呵呵地说着:“今日小女保得平安最重要,便重开一席宴请贵客。呵呵呵。” 是夜,对某人来说又是个不醉不归的局面。 隔日,杰克直睡到日正当中才醒来。眼睛才一张,就看到穆海茵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其它人呢?” “介家兄弟打一大早,就在庭院打桩,练着八卦掌呢。鲁大哥则待在厨房点拨着庄上的大小伙头。两个小妹妹则在外头说些亲密话呢。” “那你又在做什么?” “坐在床边看着你啰。” 穆海茵露骨地表达出自己很理所当然的爱慕之情,却在一边观察眼前男人的表情。 只是很让人意外的,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听这一句话而死,眼前的却像是不太在乎。 不管对方所给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的,杰克下了床问着不相干的事情。“乔老呢?” “还下不了床呢。” 在穆海茵的带领下,杰克来到乔道人的房间。 只见乔老道颓丧地躺在床上,口里不停呻吟。 一见到杰克进来,更是哎呦一声。 “我的老祖宗呀,可被你害惨了。金身降乩哪是能随便用的法术呀。” “不用打不赢嘛。” 杰克拉了张凳子坐下,双腿盘在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老道。 “对了,你这阵子有没有事?结个伴走走。” “哎呦~不管贫道要跟不跟,也得先能下床再说吧。” “也是,也是。” 杰克嘻嘻笑着。 第8章 考虑一下 打了个哈欠,剑圣犹如闲庭信步般走进洒满阳光的庭院。 他提着昨夜新得的酒坛,里面装的是庄上太公酿了十多年的女儿红。 这酒不愧是十多年的香醇老酒,只一口,就让酒醒不少的男人又醉到了无尽处。 旁边半黏着、半搀着自己的,是前不久才碰上的美人儿——穆海茵。 庭院的角落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杰克大感兴趣,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原来是介家两兄弟正在打桩。 身为大哥的沉腰扎马,双臂平举如抱球状;而小弟则屈起一只脚,成金鸡独立状。 “呦~!一大早就这么努力呀?” 醉醺醺的杰克笑笑地嘲讽着两兄弟,完全不理会高挂在正中央天空的太阳。 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但也没人敢提出这样的反论,无论是醒着的人还是睡着的人。 喔! 走近看着两兄弟的杰克发觉到两人都闭着眼睛,睡着了。 玩心大起的他,朝着介启的轴足就是一扫。 扎着独立步的介启却是一动也没动,只是睁开惺忪的眼睛,回头一望。 “啊~杰克,是你喔。我还以为谁踢我呢。” 口气十分轻松,却没有注意到酒醉的男人脸色有些古怪。 平地忽地卷起一阵风,朝杰克身上集中。 只见醉酒的剑圣扭腰、转腿,猛力一扫! 直让单脚独立的介启在空中转了两三圈,才往他老哥膝盖撞下去。 这一跌可不轻,也让还扎着马的介凉醒了过来,惊讶地看着倒在身边的小弟。 至于扫倒人的家伙,已经一边喝着酒,一边扬长而去。 留待在原地的穆海音只是对两个不明所以的男人苦笑了一下,便跟上了杰克的脚步。 “我招谁惹谁了?” 倒地的介启摸着跌倒的部位抱怨着。 介凉只是看着漫不经心喝着酒的剑圣背影,神色变化了两三次,才轻叹了一口气。 令人熟悉的大嗓门又吸引了杰克的脚步。 打着赤膊的鲁仲正端碗酒,坐着长凳,和一群聚在门前的庄客嘻嘻哈哈。 蒸鹅的香味从他们背后的厨房里传出来,仔细一瞧还看得到有几人正顾着炉灶的火。 “嘿!总算知道醒了,洒家还以为你真的打算睡一辈子呢。” 看到走来的男人,鲁仲笑了几句。 杰克也没回嘴,只是睁睁地瞧着厨房堆满的各式材料。 其它庄客也都止了笑声,只顾看着跟在杰克背后,那美如天仙的白衣女子。 要不是知道他们之中有几人为九九武者榜上人物,更兼是太公的救女恩人,几个浮浪小子早缠上了这等美人,哪还由得她四处乱跑。 注意到杰克的眼神,鲁仲斟满了一大碗酒平平掷来,一滴不洒的接进酒醉的男人手里。 “别想着怎么浪费别人的材料,要吃的说一声就有,顶多自个儿动手挟入口。吃酒,吃酒!” 杰克笑着摇摇头,一口干下碗中的烈酒。 几个机灵的庄客挪了张长凳出来,更添了几盘牛肉卤味在长凳前的小几上。 杰克大剌剌的坐下,挟了牛肉入口。 旁边穆海茵更殷勤地替杰克添着酒。 一口牛肉、一口醇酒的男人根本来不及说话。 “什么时候要出发呀?” “呜唔嗯唔呜……” “要等乔五?等那厮作啥?” 鲁仲干了一碗酒,用手随意地抹了抹嘴巴。 “唔呜呜唔嗯……” “随你这小子了。只是哪用得着等乔五会自个儿下床,明儿就叫他一起走。真要等,只怕这厮贼杂毛在床上装一辈子死。” 接过庄客斟满的烈酒,鲁仲豪气地一口干掉。 “嗯呜唔呜唔……” “别在那呜呜啊啊的,谁听得懂呀!吞了东西再说话。” 一旁的人大多是愣着听这两人间那诡异的对话,而深感不解。 但不停替杰克斟个满碗的穆海茵,却是在仔细聆听着,满脸的笑意也掩不住她眼中那有些奇妙的神色。 可怜的道人将呻吟声移到大江上,幸好介家兄弟小船上的简陋草篷让他免除烈阳直照之苦。 三条小船又一齐踏上他们的旅程。 靠着之前太公所资助的干粮一连行了几日船。 这一日过了午,高挂的阳光特别炙人。 顶着大斗笠的杰克都频频掬水泼着自己; 连一路上总是沾在身旁不离的穆海茵也坐了稍开一点,拼命扇着风,咕哝起黏答答的身体。 红娘却只是低着头,划着桨。 望见前头一座树林,鲁仲将船摇靠近杰克,隔着大江喊话:“小子,停个船如何?上了岸进林子中找找,看有什么鲜果可以止止渴。” 将身子半挂在船舷、吐着舌头的杰克只是无力地点点头,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三条船便朝着一旁岔着条小溪的岸边靠。 一上到岸,所有人都下了船跑进树林,交叠的树荫下是比船上还要凉快许多。 饱受炙毒阳光煎熬的一行人才在这时松了一口气。 带着悠闲的心情散步在林中,一边寻着多汁的鲜果,也一边享受着炎日中的凉意。 不过这份难得的惬意很快就被打破了。 林间小径到处血迹斑斑,断枝折木彷佛刚经过一场激烈拼斗的摧残。 还没人搞得清楚发生过什么状况,前头冲出了一个提着扑刀的血人,扑到了穆海茵的身上。 只见那人一脸疯狂的神色,左手紧握着一样东西,兴奋地看着穆海茵,口中兀自喃喃:“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便断了气,脸上还留着死前那狂喜的表情。 不顾满身的血污,穆海茵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谨慎地将怀中的亡者缓缓放至地面。 白皙的玉手轻轻拂过那张半疯狂的笑脸,阖上那不会再睁开的双眼。 口中低声默祷。 蹲到旁边的鲁仲验视着尸体。 “这厮明着失血过多而死。” 提起一旁的扑刀,看那卷起并残破不堪的刀口,同样身为刀客的男人只是摇了摇头。 要把一柄精钢炼制的扑刀砍成这德性,可不是三刀两刀做得到的,到底是什么让他跟人火拼到这样的地步? 连日的休息,精神恢复不少的乔道人也蹲到了一旁,因着好奇而在努力要扳开那死去男人的左手。 只是不论乔道人怎样使劲,那只左手就是扳不开。 无奈下拿出一张黄纸,蘸了血写个符箓,连着一沓金纸当场化了。 口里念咒一喝,这才扳开了死者的左手。 而那男子到死都还紧紧抓住的,竟是一面标明六十三的铜牌。 乔道人见着了武者令是双眼放光,一扫几日来的颓丧态势。 急忙忙擦掉了铜牌上的血污,便揣进怀里。 看着探望四周,确定了方向走去的猥琐老道。 鲁仲不解地跟上,发话问着:“乔五,你这厮又在做啥事呀?” “嘿,鲁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乔道人走在最前头领着众人,一边探找着四周围,一边回答着鲁仲的问题。 “这些年来江湖上争夺不休,便是为了这些令牌。拿出去卖几百两银子都喊得到。 瞧这厮咽气前的模样,想来是跟别人争排名斗个两败俱伤的。赢的是这德性,想必附近还会有个输的。” 听到话的介凉摸了一摸身上的武者令。 这代表身份的宝贝,却也是另一种动乱的根源。 没多久,乔道人果然发现了另一具尸体,尸体旁弃置着一块标明六十七的武者令。 见钱眼开的老道人只顾着擦干净手中的铜牌,哪还管旁边是什么鬼东西。 介家兄弟站在鲁仲的身后验视着倒地的尸体。 一柄碎成两截的钢刀就掉在一旁,刀口上也是满目疮痍。 介启看了不由得说出“拼成这样值得吗?” 一类的问句,不过没有人回答的了他。 “怎么一回事?哇啊~好酸,好酸,酸得好过瘾呀~” 突然冒出来的杰克皱起脸发麻,但还是不停吸着手中的柠檬。 “柠檬哪来的呀?” 鲁仲看着拼命喊酸,却不肯放下手中柠檬的男人。 发觉到还少了几人,又开口问:“其它人呢?” 指着身后。 “都还在后头摘柠檬呢。要吃吗?” 正巧后头三个美人儿走回来。 不过介启却问着不相干的事情:“杰克,可以待在这里一会儿吗?” “死么素?” 咬着柠檬不放的男人又从红娘处拿了两颗。 才刚想表示个感谢,一旁穆海茵又挤了上来。 婉拒了焉嫣递上前的柠檬,介启看着乱糟糟的环境说着:“我想埋了这两个人。放着他们尸身暴露在荒郊野外,对死者来说太可怜了。” 随手抛开吸干的柠檬,杰克正打量着手中的两颗柠檬中,哪一颗可能比较甜。 “喔!随你。反正今天这么热,我也不想马上跑出去晒太阳。” 说罢,便径自朝着河边前进。 看着其它人跟随杰克离去的背影与自己的弟弟,介凉无奈地将手中的柠檬递回给焉嫣,卷起了衣袖找任何可以挖土的工具。 而介启已经拿起了断刀,就在一旁挖着土。 找到一根较粗的树枝,介凉正准备开始工作。 看到了还站在一旁的焉嫣与红娘,便开口问着:“怎么不跟上其它人呢?” “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么,我应该也能出上点力吧。” 焉嫣浅浅笑着,水汪汪的眼睛也同样带着一丝同情。 红娘却将那怀着恶意的视线偏向一旁,介凉很难相信他会从这个害羞的大女孩身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夜晚,一行人仍留在岸上。 穆海茵离开了其它人,在一处及膝的溪流上洗濯着自己染满血污的白衣。 在月光的溪流呈银白色,映照着这么一个优质美人,是会让人看到痴迷。 不过美人儿自身倒不是那么没神经。 “不用躲着了,出来吧。” 柔声叫唤着的穆海茵仍专注在清洗身上的白衣,后头的树林却走出了一高一矮的女孩。 穆海茵轻轻笑了一笑。 “还有两个呢。” 另一头走出了两个相似的男孩。 介家兄弟的出现,让红娘有些惊讶。 但焉嫣却只是微一皱眉,又将全部的精神摆在溪中的美人身上。 “有什么事吗?” 不管一身湿,穆海茵倚坐在溪上,轻揉着自己的双脚。 这等窈窕美姿看得是让两个男孩心里小鹿乱撞,红着脸别过一旁。 很难得的,是由红娘开头说话:“你跟在杰克身边有什么目的?” “目的?” 穆海茵轻薄地重复着这个字眼。 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笑出声:“我还会有什么目的呢。” 一旁介家兄弟也感到疑惑,他们只是觉得两个女孩的行动有点怪异才跟上来的。 可是没想到她们却是来问这不着边也不着际的问题。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止住身旁快要冲上前的红娘,焉嫣开口说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的举止有些奇怪,哪会有人跟初次见面的人如此亲昵呢。 况且传闻中的穆海茵足称一名侠女,而不是如此不三不四的女人。” 听着对方已经带点怒意直呼自己的名讳,穆海茵也不生气。 反而宽衣解带,将洗净的白衣随手放在溪旁。 这可让在场的两个男孩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那近乎完美的胴体掠擭住了自己的视线; 但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应该非礼勿视的才对。 掬起水洒向自己可比天上明月白皙的一对酥乳,穆海茵享受着炎热的季节中那沁凉的溪水。 缓缓搓洗着每一寸身子,像是要把白天时那汗水淋漓的不快感完全消除。 “你们知道你们所跟的人是谁吗?” 坐进到溪中梳洗着那头放下来的乌发,穆海茵用她那足以勾人的柔声询问着其它人。 “不就是杰克吗?” 介启直觉式的回答。 他与他的大哥介凉同时也惊觉到自己不该死命盯着眼前的美人,连忙别过了头,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很难听从理智的选择。 听着那潺潺的流水声,两人都会不知不觉的想象起溪中玉人的模样。 轻轻笑了几声,甩过洗净的长发。 “他同时也是三百九十七条人命的事主。忘了吗,介家与焉家的传人。” 此话一出如道大地惊雷,直贯入其它四人的耳里。 “名剑山庄石二当家寻着我时,不惜下跪相求。但我仍不敢说自己是为了讨回那三百九十七条人命的公道而来。 跟在他的身边,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加看清楚这个男人。而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我还要长的你们,又对这些做了什么样的结论呢?” “他没有错!” 红娘斩钉截铁的回了这么一句话。但反驳得最快的却是介启:“不!不管一开始是谁犯了错,如此轻视人命就是不该!” 激动过后,不理会红娘射来微带怒意的视线,随即叹了口长气。 “不过我又能做什么呢。幸好杰克不会主动找人麻烦,我顶多就是在事情发生前阻止他产生杀机而已。” 自己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被杰克踹上一脚,至今瘀青仍未消退的肚皮。 “是嘛,那我们都得到了不同的结论。” 察觉到话中隐含的意义,红娘立刻抽出手边的长剑,摇指正婀娜起身的穆海茵。 “你怎么可能打得赢他……?” 介启带着不容置信的口气看向自溪中起身的美人。 一身的水珠顺着那引人遐想的曲线滑落,介启整副精神都被迷惑住了,彷佛自己就是那滴水珠游遍美人的全身。 但惊醒的自己又连忙将视线移开,心里拼命默诵着家传定心心法。 仅仅拾起地上的一件轻薄外衣,围住自己曼妙的身体。 刻意露出的乳沟与那两点若隐若现的殷红,再搭配着佼白的月光,看着一切的焉嫣都不得不承认连同样身为女人的自己都会着迷。 “男人是微醺时,女人是刚洗过澡时最好了。” 穆海茵满意地踮起一边脚尖,低头看着自己那凝脂般的小腿,露出自信的微笑。 便拈着一步一步往岸上走。 瞧着对方完全忽视自己的模样,红娘的剑尖略感迟疑地上下晃了好几晃。 看着穆海茵愈走愈接近自己,牙一咬,便娇叱一声挺剑而上。 只见大陆东南这排名有数的美人一手拉着简单圈起自己的外衣,错步一转,另一手屈起了两指弹向剑面。 “铮!” 长剑被弹开的红娘大感讶异。 还来不及反应,穆海茵已经在自己身上点了数点,再朝脖子一砍。 “你大概是唯一会妨碍我的人吧。好好的睡一觉,等醒来时事情就解决了。” 看着扑倒在地的大个儿美人,穆海茵说出来不及让昏倒的人听入耳的话。 微笑着看了凝视溪底的焉嫣一眼,缓步走向介家兄弟旁。 撩起介启的鬓发,穆海茵轻呵了一口气说:“有些事情呀,只有女人才做得到。” 娇嫩的红唇在烧着脸的介启脸上印了一印,便踩着轻轻的步伐离去。 翻过倒地的红娘,焉嫣坐到地上,让晕倒的大美人儿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心翼翼地拨开红娘那娟秀的脸庞上所沾染到的沙尘。 按着自己被亲了一口的脸颊,确认那令人伤脑筋的美人儿已经离去,介启看向还留在原地,细心照顾昏倒红娘的焉嫣。 像是想起到其它相关的问题,介启开口问着:“焉姑娘,您又是为了什么留在杰克身边?” 话一问出口,才惊觉到自己太过突兀。 不过被问话的人倒也不以为忤,柔声回答:“我只是对杰克感兴趣而已。” “你不欢喜他吗?……” 啊!这下可得自打嘴巴了。 介启皱着眉头心里想着。 “当然欢喜啰。杰克能够做一个很好的知己、一个牢靠的伙伴、一个很恐怖的敌人,但我却不觉得他能成为一个好的良人。” 捂着自己嘴巴的介启眼睛只是咕噜转,不敢再多嘴。 只听焉嫣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爹爹只得我这么一个女儿。传递焉家香火的重责大任都在我身上,哪能随便跟着一个男人跑呢。 更何况我隐隐觉得杰克不可能真心的欢喜上我。他只可能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来看待,我也只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大哥哥在欢喜。 相敬的一男一女,非得要勾搭上那档子事么?” 轻撩着膝上红娘那头有些絮乱的秀发,带着颇为无奈的口吻:“或许我们之中用情用最真的是她,以后伤得最重的也会是她呢。 红娘姊姊呀红娘姊姊,你知道你自己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么。” 盈盈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介家兄弟,焉嫣投以一丝淡淡的迷惘目光,巧兮倩兮的笑着。 “假如凉哥还是启哥肯入我家,那我或许还会考虑一小下呢。” “啊~两个都来呀!” “你想呢!” 焉嫣半吐着舌头做个鬼脸,娇嗔了一声别过脸。 “启哥我以后都不考虑了,谁叫你总是乱想东、乱想西的。一女哪能侍二夫呀。” 有什么时候更痛恨自己这张大嘴巴呢? 介启只是尴尬地挠着头。 “不是啦……这种事情我们小辈哪能擅自做决定,还是得交给长辈们去讲吧。” 连忙用手肘顶着身旁的人。 “大哥,你怎么闷不吭声的呀。好歹说句话。” 一直凝望着天空的介凉将移到自己弟弟身上的视线移回到那四颗明月上。 “我想……” “你想……”“你想……” 介启与焉嫣同时重复着介凉未完的话头。 看了一眼身旁直盯着自己的两人,介凉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只是在想请出江湖上盛名远播的十大美人之一,排行第二的穆海茵出门做刺客。只要她肯放下身段,施展尽女人的手段,有谁能不中箭落马的?更何况──” 回想起刚刚穆海茵点倒红娘的手法,介凉自忖还无法做到如此轻描淡写。 “──她手里的功夫应该不会比她的美貌逊色多少,只是大家没在注意而已。” “嗯!嗯!”“嗯!嗯!” 两个听众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 “不过……”“不过……” 看着重复自己话的两人,介凉露出个苦笑的神情,才继续说:“假如连这招都对付不了那个男人时,天底下还有谁可以杀得了他?” “还是会有比他强的人出现吧,迟早的问题。” 介启以最简单的逻辑推论着。但介凉却摇摇头。 “比他强的人顶多打赢而已。要杀他以绝后患,所需要的条件更多。最重要的就是杰克根本不想逃,也不会逃。 要能够阻下他的脚步,又能够同时杀掉他,这可不是强上几筹就能解决的。要不然就是用特殊的合纵围攻之势来杀他,不过哪里会有这么多比他强的高手呀。” “昂宿六星?”介启直觉式的提出可以说是台面上最顶尖的六个高手。 不过介凉也很直接的浇了自己老弟一桶冷水。 “你认为排九九武者榜头六人,就真的比那个外地来的男人强吗?” 醒着的三人面面相觑。 都对介凉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兴趣,却又不敢真的去探求答案。或许真实是很吓人的。 第9章 倒贴的女人 树林里,一男一女的唇紧紧交缠在一起,湿滑的舌头如灵蛇一般尽情地探索着对方。 女子身上最后的一道防线早已不知所踪,一对豪乳紧紧挤压在剑圣那身破衣裳上,如八爪鱼般紧紧缠着对方。 倚靠着大树,杰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眼前的女子。 脸红气喘的他连忙闪身一旁,背向那天生尤物。 一手靠着旁边的树干,一手按着狂跳不已的心口。 “穆……穆小姐,还是不要继续下去的比较好……”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心里暗叹,最佳的刺杀时机可能无法掌握了。 这心思只是一闪,穆海茵便收敛起其它念头,袅袅娜娜地向着杰克走去。 “有何不可呢,你也很久没碰女人了吧。” 声音中是带着千娇百媚的柔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杰克低着头,声音低沉。 他缓缓取下发上的银钗,轻轻捏在手里。 心跳、呼吸、步伐都与原先无异。 “只是我所有的温柔,” 银钗无声无息地朝着杰克的颈后刺去。 大地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宁静,唯一不同的只有那银钗上所辉映的点点月光。 “与无条件的谅解,在这世上仅有一个女人可以得到。” 树林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被惊醒的鸟儿纷纷飞离树梢。 夜枭的咕咕声也停止了,在一片黑暗中发着亮光的眼睛只是凝视着天上降下的血雨。 穆海茵转过手中的头颅,脸上的表情是三分同情加上三分不舍。 杰克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带着惋惜的口吻。 “况且我那讨厌的老爸曾说过,主动倒贴的女人,不是有病就是在打鬼主意,要不然就是笨蛋一个。很遗憾的,这三种人我都不太喜欢。” 惊醒的红娘坐起身,慌张地看着四周。 照顾着昏倒的她好一阵子的焉嫣,仍是用她特有的娇美笑容看着刚醒来的大姑娘。 “怎么了?” “穆……穆海茵呢?” 挣扎起身的红娘腿一软,整个人跌到了焉嫣的身上。 累得一旁的两兄弟都来帮忙搀着这高人一等的大美人儿。 “别逞强了,先静下来让血路活络活络吧。刚刚那一手点穴法强行封锁起你的气血运行,纵然醒来了,也应该还没完全恢复才是。” “不,她……她打算去杀杰克呀。” 看向其它人的表情,只见介家兄弟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神色偏向一旁。 他们心底的确不想阻止事情的发生。 “放心吧,” 焉嫣换了较为认真的表情,安抚着忧心忡忡的红娘。 “我是觉得杰克不是那么容易杀得死的。” 不过心急如焚的人哪会考虑这些,她现在只希望亲眼印证一切平安的事实。 放开了半扶着自己的焉嫣,红娘一跌一跌的往船只靠岸处走。 看着那毫无条件的付出与努力不懈的背影,焉嫣心中只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是什么理由让一个女孩如此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一个并不是十分出色的男人呢? 不急着马上求得答案,反正这种事也急不来。 焉嫣走上前搀着红娘,两人一同往回走。 后头介家兄弟也是各自存着不同的想法,若即若离的跟在两人身后。 回到了船只靠岸处,乔道人升起了一堆火,鲁仲正拔着两只野雁的毛。 却不见杰克与穆海茵两人。 红娘跌跌撞撞的来到鲁仲身旁。 “杰克呢?杰克呢?” 看着按住自己大腿的泪眼美人,鲁仲只是带着一点疑惑。 “洒家同乔五捕了两只雁回来,就没见着那小子了。 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四周见不到穆海茵的影子,乔道人打了声哈哈。 “搞不好这小子跟穆美人去快活了。” “喂!” 一声惊呼吓着大部分了人。 杰克的身影正从树林里走出来。 “乔老,少在人家背后说些闲话,命会比较长一点。” 被警告的老道半吐着舌头,连忙将注意力移回到火堆之中,恍若无事般。 察觉到杰克是只身走出,介启些微不解。 “杰克,穆姑娘呢?” “喔,你说她呀。” 刚走出树林,杰克便将手上的事物抛向介启。 同时其它人也发觉到杰克身上的红色实在是太多了些。 回头看着介启……嗯,他呆掉了。 再看向呆掉的人捧在手中的东……西…… “你……你……你……你……” 乔道人瞠目结舌看着缓步走向河边的杰克,嘴里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话好好讲,乔老。” 杰克若无其事的走进浅摊,清洗着身上不必要的血迹。 “光这样说你你你你的,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指着介启手上的头颅,乔道人慌张的说:“她……她可是江湖上十大美人之一,排名第二,人称脂玉娇娃的标致货呢。你就这样让他脑袋脖子分了家呀!” “我管她十大傻屄中排名第几。她想杀我呢,有谁规定我不能反击吗?” 杰克脱下了上身的衣服,露出那一身宛若天工般,蕴含着无比爆发力的匀称肌肉。 “喂,红娘,帮我洗这件衣服。最近血沾太多了,之前也只是随便洗洗了事,衣服腥味好重喔。” 略微迟疑了一会儿,红娘才走到河边,拾起杰克的衣服搓洗着。 “可以不要再杀那么多人吗……” 细如蚊蚋的轻柔声音,掬起水洗脸的杰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确认那是身旁低着头,帮自己洗着衣服的大个儿美人所说的。 “好哇。” 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杰克想也不想的继续洗着自己的脸,连着那一头金发。 “先叫那群人不要挡在我面前。我就算闲来无事也懒得把他们找出来,再一个个宰掉。” 确定了那没啥保证的承诺,红娘手下的动作是快上了一点。 不过后头拨弄着柴火,翻烤着野雁的鲁仲带着颇为感慨的语气。 “你这厮还是跟以前一样。纵然大了,脸上是多了点笑,骨子里还是冷到使人发寒。那个带着冷冰冰眼神的小鬼还是没变。” 不待杰克做出任何反驳,鲁仲回过头叫着:“小子们,晚上想尝点鲜的野味,就去拾些柴火来吧。否则大伙儿只有半生不熟的野雁吃。” 愣了好一会儿,介凉、焉嫣才应了一声,同走向树林里。 介凉当然不忘拖着自己发着呆,还未回神的老弟。 走在有些阴冷的树林里,介启捧着手中的那曾是窈窕多姿的美人儿脑袋,眼睛却是望向之前杰克出现的地方。 “大哥……我想……” 话没有说尽,但对这一对兄弟来说已足。 介凉将同样带点惋惜的眼神看向焉嫣。 唯一的女孩子察觉到两个大男孩的眼神,耸耸肩说着:“两位哥哥还是去好好安排穆姊姊的后事吧。拾些柴火的工作一个人就够了。” 介家兄弟拳一拱,便朝着可能的方向寻去。 看着两兄弟的背影隐没在黑夜的树林间,焉嫣负在身后的双手才松开。 拿起了系在腰际的银牌,凝神看着牌面上的篆刻数字,四十九。 “十大傻屄……吗?捱了骂可真叫人高兴不起来呀。” 说罢,便放开了银牌,任由它在腰际摇晃。 四下寻着地上的细枝干柴。 围在火堆旁的夜晚十分宁静,白日的酷热将大部分人的精力完全榨干。 在这休息的时刻,没什么人舍得睁开眼眸,凝望着璀璨的天空。 独有那个还不曾真正清醒过的剑圣,躺在地上,枕着双手,探索着浩瀚的星海。 起身,开了身旁酒坛的封口,一大口香醇的女儿红又下了肚。 江上吹来带着湿气的徐风让他的酒意消退不少。 ……为什么之前所感受到的风并没有这么大呢? 这疑问只存在着一小下,身旁红娘的庞大身躯让杰克释疑。 侧过身睡觉的大美人将自己围在火堆旁,挡过大部分的凉风。 见着她在黑夜中瑟缩的身形,别起的眉梢。 杰克只是低骂一声:“笨蛋。”将原本盖在自己身上那破旧的毛毯准准的丢到大美人身上,看着红娘表情和缓不少后,杰克便带着自己仅有的家当走到江边。 挑了一块大石头坐定,整理好钓具又是往江面一抛。 夜里的江水仍继续流逝,并没有等待睡梦中的人们。 高挂在天空的四个半月仍旧皎洁明亮,辉映着它们的江水像是一条条活着的银丝,展现着自然的活力与优美。 “你还醒着吗?杰克。” 低语着,走向身后的是介凉。 杰克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飞鸟窜出树林间骚动着; 在江面跳跃着,跟钓鱼人示威的一群小鱼也都躲到江底。 这全都是因为那站着的男人所散发出的惊人杀气,介家的实力也在这时才算真正发挥出来。 介凉连日来的困惑总算在今天得到答案了,以不知多少条宝贵的人命所强迫出来的答案。 “我会杀你,只要有机会的话。” “喔。” 简单的回答让口出威胁的人有点错愕。 “你的回答只有这样?” “要不然你要我说什么?加油吗?” 涣散的杀气已经不足以继续影响自然的运行了,小鱼儿们又窜出了水面跟钓鱼人示威。 介凉凝望向江心。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具有威胁性的人吗?” “只因为具有威胁就要铲除掉,那这世界没有东西可被允许存在了。” 察觉到钓竿的一点异状,杰克试着起竿,不过结果让他失望了。 检查好鱼钩上的饵,再轻甩入江面。 “总之加油了。不过记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要等下辈子了。” 深不可测呀~! 介凉在心里头呐喊着。 光定眼凝视杰克的背影,就让他全身上下冒出一股冷汗。 钓鱼的男人并没有特别放出任何气势,只是坐在石上,彷佛和大自然融合成一体。 但属于他的部分却又是那么鲜明,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看着那宛若一堵大墙立在面前的背影,介凉知道路还很长。 得要再走很久,才能到达和他现在一样的位置。 不过等到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又往前跑到哪里了? 河洛三镇,位于松子江汇流入枫子江的交汇点。 隔着大江遥望的三个城镇生气蓬勃,各色建筑已先映入缓缓靠近的一行人眼底。 往来于江上的各式船只更是突显出河洛三镇的繁荣景象。 满载着南北货的商船、撒网捕鱼的渔舟、载满了轻装便衣客人的舢板、独自一人撑着渡江的竹排、笙歌不断的花舫…… 最显眼的莫过于江心的水寨。 由百余艘三桅大船组成,以铁链串起,加以木板横格,暗含着精心架构的风水设计。 最外围泊着的有十数艘尖头冲船与三艘五牙大船,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各色小型船只。 这些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主桅上的青龙旗。 “独有青龙能出海,唯有司马镇东南。” 这句顺口溜在大陆东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青龙便是指着青龙旗,在东南除了极少数靠海的海民敢在近海讨生活外,就只有挂着青龙旗的大船队敢扬帆出海。 其它船队不是没这个本事,就是没这个胆子到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洋。 而司马指的是青龙船队的掌事家族,司马家。所谓的“镇东南”其实只是统辖河洛三镇的夸张词。 不过大陆东南以河洛三镇为经济中心,能够掌控河洛三镇的经济命脉,其实跟掌控整个东南没什么两样。 在东南近代的历史中,每有大型纷争,几乎都是能够争取到司马家支持的一方胜利。 司马家的实力由是可见一斑。 当然司马家如此强盛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除了历代造船、经商、航海等等各色人才辈出外,就属他们的一个旁支最为重要──钟离家,也是东南武林流传已久的四大名家之一。 “介家八卦掌,钟离五行拳”,两套寻常的拳掌武功,却同时也是两大武林名家赖以成名的唯一功法。 了解钟离家五行拳中秘密的司马家人只有对外人说过:“那样的努力,我们做不到。”之类的话语。 所以身为司马家旁支的钟离家,仍是维持着相当小的规模与自主性,而在一个大家族中流传下来。 他们的一切生活所需,都靠着司马家无条件的支持。 毕竟青龙船队需要找人助拳时,只要理由不会太荒唐,钟离家通常都是站在青龙船队这一方。 “……这些大概就是我所知的一些事情了。” 介凉站在船头,由他的小弟操着橹,他则是在介绍着有关眼前巨大壮观水寨的二三事。 几乎靠在一起的三条小船航行在松子江上。 焉嫣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将双手互拢在袖中的介凉。 ““介家八卦掌,钟离五行拳”,两家拳掌相对,你们又怎么看待对方呢?” “嗯~” 介凉苦思着焉嫣的问题,后头操橹的介启突然冒出一句:“世仇!” 介凉发笑着反驳自己的老弟:“劲敌才对吧。” 看向另一艘船上的焉嫣。 “其实钟离家跟我家的确存着较劲的心理,但两家人都知道这关系只存在于武学上的切磋琢磨。或许长辈们见面时还是会拌拌嘴,但彼此还是敬重对方的。” 嘟起嘴看着一片青龙旗海飘扬,接近傍晚时分的澄光更将那片旗海衬托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滋味。 焉嫣若有所思的说着:“不知道这一代钟离家的传人如何?” “不晓得。凭青龙船队的势力,其实已经很少人惹得起他们了,连带着钟离家的人也很少涉足世事。这些年来也没听过多少和他们有关的传闻。” 介凉笑了一下。当转头晃眼看到钓着鱼的男人时,他想起另一件事情。 “杰克,河洛三镇分成三个部分。我们要在哪边靠码头呀?” ……没有反应。 红娘稍微收起桨,探头看了一眼杰克藏在斗笠下的表情。 才轻轻的告诉其它人:“他睡着了。” 呆站在船头的介凉只是干笑着。 坐在焉嫣船上的鲁仲哈哈一笑。 “别理这厮醒不了的猢狲,朝着洛平的码头靠去吧。找个好地方吃上一顿好酒好菜,才不枉来到河洛三镇一回。” 听到吩咐的三个人,齐将三条船航向枫子江北岸、松子江汇流处的洛平镇。 而坐在介家兄弟船上的乔道人口里兀自喃喃:“我的老祖宗呀!不是睡了,就是醉了,真怀疑这厮是不是还活在人世间。” 位于松子江与枫子江交接处的三角洲,为风水学的龙穴福地。 座落其上的洛平镇也为河洛三镇中最为热闹的城镇。 一行人下了船走在大街上,更是朝着热闹的地方去。 纵然是入夜的时刻,这里依旧灯笼高挂,往来的人潮踵趾相接。 杰克与鲁仲有志一同的走向一家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酒楼,雕梁画栋、屋瓦飞红; 进出贵客气态不凡,仿佛囊中有散不尽的钱财。 不过其它五人倒是都杵在门口,不知进退。 “做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挡人生意呀?” 杰克回望着其它几人。 “杰……杰克……” 介凉傻着眼确定眼前的酒楼到底是经营什么样的行业。 只听内里传来划拳劝酒声,笙萧琴瑟和鸣,淫声浪语莺莺燕燕。 一旁猥琐的乔道人瞪大了双眼,活像只被吓呆的老鼠。 “美色是毒、酒食是鸠。美色是毒、酒食是鸠……我的老祖宗呀! 杰克,你把贫道带来这种花花所在是存着什么心眼呀。” “找人问消息啰。” 杰克随便回了一句。刚要走进去,就被两名壮汉给提了出来,丢到了其它人的身旁。 停下脚步没和杰克一同走进去的鲁仲看着盘踞在地上的剑圣,带着嬉笑。 “洒家刚想起来,大伙儿都是一副穷酸样,要能走进去不是动拳头,” 杰克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与鲁仲一同望向囊中多金多银的乔道人。 “就是……”“就是……” “唉呀!唉呀!贫道又坏肚子,找茅厕先。” 乔老道抱着肚子便回头跑。 杰克一看大喊:“红娘,抓住他!” 听到吩咐的大美人想也没想就是一探手,捞住了乔老道的后领。 旁边焉焉看了红娘听话的抓住了乔老道,疑惑地问着:“这么听话抓他做什么?” 红娘一想也对,不过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前头与鲁仲分左右边勾住乔道人的脖子,杰克用十分诡异的口气:“乔老~里头毛坑比较舒服,还有人服侍着擦屁股呢。您就别挑其它地方了吧。” “乔五,洒家难得让你破一次费,如此不赏脸你说该怎么罚?陪不陪洒家进去呀?” “两个老祖宗呀,贫道能说不吗……” 被架住的乔老道哭丧着脸,走向酒楼。 挡在门口的壮汉见到这群怪异的团体又走了上来,都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露出个凶恶神色。 杰克二话不说,就伸手往乔道人怀里掏。嗯,金纸……不能用,往旁边一丢。 毛笔……没屁用,又是往旁边一丢。令旗……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怪东西? 还是往旁边一抛。 嗯~两锭大银,还是一丢。 不过这一回则是丢到之前把他架出来的壮汉身上,出口怨气。 “哎呦,哪来的贵客临门呀。挡在门口的小狗儿不懂事,大人有大量,您老就饶了他们吧。” 内里走出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 跟着一个鞠躬哈腰的小伙子,陪笑着。 “欢迎,欢迎。有闲来坐坐,有钱来做做。” 两个被砸到额头的壮汉只是摸了摸脑袋,笑容满面的弯腰拾起地上的大银收入怀里,便拱手立定候在一旁。 “哎呦,几位贵客呀……” 突然见到了跟在杰克三人身后的四个年轻小伙子,迎上前的虔婆大感讶异。 “好标致的雌儿。带这等美人来是要砸小店的招牌吗?” “不是,不是。有些人呀,中看不中用。哪有妈妈这等历练。” 被调笑着的虔婆也不以为意,手里熏得香气十足的轻纱拢向杰克的脸上。 “这么会说话,不怕老娘缠着你不放。” “怕就不会来了。” 杰克笑着跟在虔婆身后,走进酒楼里。 见得厅内数十席,桌桌客满。 大厅正当头倒吊着一碗鸳鸯明灯,四面壁上挂满了骚客文墨。 正对着门口是一张犀皮香桌,上头摆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的喷出香来。 只闻得香气、酒气、菜肴的蒸气、脂粉的俗气盈满整个厅堂内。 第10章 报仇 “大爷可有相熟的姑娘?还是老娘我招呼着小楼的红牌,上来转转。我们的翠珊呀,吹得一手好箫,不少人慕名前来就是为了听一曲萧呢。” “不用了,不用了。” 杰克跟在虔婆身后,笑看着厅内诸多放荡不羁的人。“ 帮我找一个耳朵够灵的,舌头够长的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就看他们自己了。” “呦~小楼做的可是陪陪客人说说笑笑的小本生意。找包打听的可找错地方啰。” 端着一盘五花香肉,半露的白皙胸脯绷紧了那身轻衫薄纱,一名漂亮姐儿走过杰克身边抛上一记媚眼。 不闪也不避,同薄衫美人擦身而过,杰克还不忘顺手捏上一块香肉放入口中。 “嗯呜,好香。哦,妈妈别误会。我这个人呀素有怪癖,只爱听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光说我怎么好,那话儿怎么壮,可一点都让人提不起兴致呀。” “行了,行了。” 手里轻纱乱摇,虔婆招呼着众人在一空席坐定。 “小楼倒是也有符合您要求的人。她为人呀多才多艺也够泼辣,姿色倒是不减当年,几年前也算是个红阿姑。 今儿却是酒多瘾大舌头长,不少人怕得呢。加上口味重,──” 虔婆上下瞟了杰克一眼。“──只怕你这瘦弱的身子骨消受不了。” “别说得跟打拳卖膏药的一样,好像功效真的不凡。要是没有妈妈你说的那个效果,瞧我明天还不在你场子里大吵大闹的。” 屈起了一只腿踩在圆凳上,杰克笑看着候在一旁的虔婆。 只见她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珠玉金钗摇得叮叮当当响。 “就看明儿你还有没有力气大呼小叫的。要是真不满意,老娘亲自伺候你。到时可别嫌我的年纪呀。” “没差。难道没听过‘幼齿顾眼睛,粗牙顾筋骨’。便是妈妈亲自下场,又有何妨。” 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虔婆疯笑着。 “不跟你说了,哪来那么多哄人的手段呀。再待下去只怕老娘真的不想走了。” 简单吩咐了几句,便摇摆着自己的身子笑着离席。 回过头喝着茶的杰克看到了席上其它人的古怪神色,不禁在心中大呼有趣。 口里却是不动声色。 “怎么了,一个个像只被雷公吓着的鸭子。” “你……” 介启目瞪口呆的指了指杰克,又指指天、指指地,半晌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大感有趣的男人沾着茶杯,嗤嗤的笑。 “我什么?我也算是个正常的男人呀,同样有生理需求得解决的。闷久了会生病的。” 又指向坐在一旁低头沉声的红娘,介启眼睛只是傻傻地眨呀眨的。 “她……” “她什么?你没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男人嘛,那么容易就勾搭上手的怎会有多大的兴趣。 总是看得到、摸不着的那种比较吸引人。这里不过是为了探听小道消息之余,顺道解决生理需求的。” 杰克说话的同时,看到了鲁仲嘻笑不语的神态,只有耸耸肩改口。“好吧,可能这里是解决生理需求之余,顺道探听一点小道消息的地方。” 边喝着茶,杰克也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况且这里吃吃喝喝,办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比起外头勾勾搭搭,还得惹上一堆你情我怨的事情好多了。” “可是…可是……这里的女孩子不都是可怜人家出身的。你这样子……” “呦~说到哪里啦,介不介意奴家陪上几句。” 打断介启话头的是一群走近席边穿红戴绿的姑娘。 见得人人擦脂抹粉,都有个三分姿色。 一个个依序坐到众人身边,连焉嫣、红娘身旁都坐得有人。 后头酒菜陆续上桌。 倚在杰克身边的玉人一点也看不出年纪,柳似的娥眉、桃花般的双颊,怎么看都只看得出好处。 她半靠在杰克身上,轻抚着那一头金发,柔柔地低语:“好漂亮的金发呀,大爷您外地来的吧。不知刚刚在谈些什么呀,容不容奴家听上一点。” “刚刚呀,” 将埋在那头蓬松云髻的鼻子稍微移开,杰克恍惚地说着:“是在说你们的可怜出身呢。” 敛身而坐,女子低垂着头,细细呓语,如哭如泣。 “小女子自幼生活悲苦。三岁父母俱失,五岁被卖入窑子,七岁前成天捱捱打打,九岁时被老翁糟蹋,十一岁接客过百,当真是苦不堪言呀。 大爷若有散不尽的贯伯家财,却好赎了小女子的出身。” 说罢便凄凄的掩面啜泣。 看得让介家兄弟与焉嫣、红娘不由得心碎神伤。 突然女子半遮着脸,移贴近了杰克,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 “是不是装可怜一点比较吃香呀?” 替自己斟杯酒喝着的杰克放下了酒杯,眼角带着说不尽的笑意。 “对桌上见遍世道的老江湖应该是没什么用啦。不过对那两个青头小子应该很有效果。” “哇~” 女子听得眉开眼笑,将一对美目投向介家兄弟。 “要不要姊姊包一个大封包给你们呀?好久没遇到这种客人了。” 两兄弟身旁的女子也都捱到身上摸摸捏捏。 介凉、介启两人很难想象,居然能够从眼前女子身上察觉到比自家长辈所散发出的杀气还要可怕的气息。 那就像是蛇紧盯着青蛙,正在打量着该如何处置眼前这顿美食的感觉。 看着那美人舌头轻掠过那鲜红欲滴的红唇,一瞬间两兄弟错认为那是蛇信,不由得浑身打个冷颤。 只见那美人笑盈盈地贴在杰克的胸口,继续说着:“哪真有那么多贫苦女子可抓可卖呀。 那整间小楼不就哭哭啼啼的,像在出丧一样。姊妹们赚钱之外还赚舒坦呢。” 一双柔荑探向杰克的胸口,摸摸蹭蹭。 “刚刚妈妈只是满口夸你的好,说你嘴花花,甜的跟蜜一样。不知道其它功夫是不是一样了得呢。” 席上众女子纷纷殷勤劝酒,先不提两兄弟的窘态,连焉嫣、红娘都是尴尬不已。 缩在座位上的乔道人也是一副紧张神态,双手捧着一杯酒只顾自己发着抖。 口里还喃喃念着:“美色是毒、酒食是鸠。美色是毒、酒食是鸠……” 突然猥琐的道人像是神经错乱,脸上神色忽青忽红,一杯烈浆是仰头下肚。 “既然美是毒、酒是鸠,贫道便饮鸠食毒以明求道之志。” 话说没一半,乔道人就把头靠向身边姐儿那丰满的双乳之间。 任由对方像喂个贪食的小孩子般,喂自己吃酒。 杰克、鲁仲也是一边搂着美人,一边朝着发神经的道人敬酒。 席上一时间淫靡不已。 “好标致的姐儿呀。初来乍到的,怎能不来陪陪大爷我呢。” 穿着绸缎锦绣,全身珠光宝气的大户带着一众随从立在席边,嘴里不忘调戏着冷面无言的焉嫣。 一见到旁边的大美人,脸上馋样把持不住,一双怪手就往红娘脸上摸去。 “啪!” 介启拍桌起身,吓了整厅的人一跳。 坐在他身旁的姐儿只敢按着自己的胸口,压下一身惊。 按住介启的手,介凉拱手欠身。 “介家小子自幼简居山林之间,粗茶淡饭惯了。这些日子不时好鱼好肉,实在有些不习惯。 今日这一桌酒却是吃不得了,还望见谅,小子便回停船的码头略休一宿。若还有缘……” 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一切等明儿再说了。” 说罢便带着自己的老弟离了席。 “红娘姊姊,我们也走。这儿可不是女孩子家待的地方。” 焉嫣也连忙勾着红娘的臂膀,一齐走了出去。 而被拉走的大美人当然是一脸不悦也不舍的模样,不过她在不悦什么、不舍什么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看着两男两女杀气叠着煞气走出门,厅内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碰了一鼻子灰的大户也在虔婆的劝说支会下,才知那两女非楼内人。 悻悻然离了杰克一席,跟在虔婆身后去了。 “他们怎么了?” 倚在杰克身旁的女子轻声问着。 满脸笑意不改,像是在看场好戏的男人不答话。 只是把视线放在介启留在这檀木香桌,那清晰可见掌纹的手印上。 那当真可用入木三分来形容。 与鲁仲相视一笑,互敬一盅。 杰克便香了身旁女子一口。 “夜里,有的是时间胡说呢。” 与红娘同宿在自家的小舟上,焉嫣起了个大早。 稍事整理一下,便探出简陋的棚架。 正想寻着介家兄弟的身影,恰好见到两人肩头并行,漫步回来。 “一大早的闲晃到哪去啦。” 焉嫣以她一贯的笑容欢迎回来的两兄弟。 后头红娘正揉着发红的双眼,打着大哈欠伸懒腰。 轻步踏上船头,两兄弟一人一边坐定船舷。 将手上还冒着蒸气的纸包递向前。 “来套烧饼油条,还是来个好吃的大馒头呀?有顺道买了你们两个的份。” 接过还烫手的烧饼夹油条,焉嫣着红娘在身旁坐定,也递过了一份早点。 四人便在船上吃了起来。 “一早我兄弟俩走了洛平镇一圈。有些事情当真是不下山亲眼瞧瞧,光听人讲是听不明、讲不清的。 真不愧是东南之首的河洛三镇,楼房之美不说,便是早市也热闹非常。你们也该上岸看看。” “不,” 红娘坚决的摇摇头。 “我要等他回来。” 此话一出只是令其它三人频频摇头。 囫囵吞下手中的馒头,介启还来不及抹嘴便又念起了红娘。 “昨儿跟你说了多少,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咦~这么说也不太对头,大哥……” 才转头,嘴里就被他的大哥塞了颗馒头。 “吃你的早点吧。这些东西哪是由得你胡说的。” 介凉瞥了自己的老弟一眼。 旁边的焉嫣也继续追问着昨晚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到底你是看上杰克哪里呀,红娘姊姊。” 而她所得到的也是和昨晚相同的响应,烧红着脸的大美人别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无奈的焉嫣只有向另外两人求救。 “你们两个也开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我说!” 介启拿开嘴里的馒头。 “我说你傻也傻得象话一点……” 话还没说完,嘴里又被塞了一颗馒头。 他老哥又瞥了他一眼。 “吃你的早点。” 就连焉嫣也是露出怨怼的神色。 “叫你劝人可不是叫你伤人呀。” 低头木讷的红娘只是盯着捏在手中的馒头。 不觉间馒头圆滚滚的形状已经变了形,自己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不! 或许该说是羁绊,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的。 或许那酸甜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才体会得,说出来的感觉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唉~” 焉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是求也求不来的,面对杰克就是一件。只可惜了姊姊你白费的光阴。” “是呀,是呀,” 介启又拿开了嘴上的馒头。 刚想说话,瞥眼见到他老哥的动作,连忙一手一个馒头遮拦在面前。 “别再来了,我手里已经两个馒头了。” 连连点头,“好,好,我吃东西就是了。不说成了吧。” 说着又将馒头塞上了自己的嘴。 船上霎时陷入一种寂静,让人十分难受的冷寂。 赌气别过头看着岸上的介启,带着略感有趣的眼神看一艘大船靠上码头。 只见一群江湖豪客佩剑挂刀,风风火火的走过他们面前。 嘴里夹杂不清着“找到他了”一类的话语。 这样子的人接连来了两三拨,只怕还有其它人从别处上岸。 “一票人带着刀剑挠钩的赶集呀。是有什么热闹吗?” 介启好奇地自言自语着。 不意间回头看到其它三人的惊讶表情。 “啊!” “啊!” “啊!” 介启也跟着啊了一声,才回过神问:“啊什么?” “我们想着的是同一件事吗?” 介凉戒慎地看向焉嫣,只见对方同样谨慎地点点头。 这时介启突然大大啊了一声。 “莫不是杰克他……” 才要回头望,红娘的巨大身形已经闪过眼前。 焉嫣立刻追上去,自己的老哥则慢上一步。 无奈下起了身。 “看来即使不甘不愿,也得走上一遭了。” 将两颗馒头全塞进嘴里后,双手在衣摆抹了抹,才慢条斯理地上了岸。 刚走到自己站在外围的大哥身旁,只见一群人将青楼前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大嗓门的正在跟杵着大关刀挡在门前的肥婆娘叫阵吆喝。 后头还站了一群娘子军,当真是刀弓齐全,摆起架势来一点也不输给雄赳赳的大男子。 “你们这群含鸟猢狲挡在门口是做啥!便是现今东南当主涂爷爷来,进门要人也得跟我们好声好气的说上个一句。 这般喊打喊杀的,你把我们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平举手中尖刀,大汉吼着发话。 “臭婆娘,不要给你脸,你不要脸。要命的就给老子让开。要不然火起来,连你一块剁成肉泥。” 肥手一晃,硬是用关刀荡开尖刀。 后头一名扎发娘子挺起薙刀向前,娇声硬吼。 “任由你们这般来来去去,说拿人就拿人,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这儿可是按时向青龙旗纳奉的,在河洛三镇乱来也太不识相了吧!” 两方人马互相叫阵,街上顿时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探头问着前面的三人。 “杰克呢?”四人眼一对,立刻寻起了这男人的身影。 却见到他同鲁仲、乔道人与三五美人儿坐在二楼的露天窗台,看着街上的仗阵,饮酒作乐。 赤裸着上身,将衣服全扎在腰际; 流露着一头金发,倚在窗台上; 身旁靠着一个半裸美人捧着香茗,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呀。 发觉到四人的身形,杰克露出了极具魅力的笑容挥挥手、打招呼。 这一头的红娘也高举着手挥了挥。 当发觉到其它人怪异的目光后,才羞涩的将手收回。 见到事主那悠闲的雅兴,前来寻仇的一群更是大声哄闹。 人群中隐隐可见石二庄主,他却是低首不语,身旁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形势即将不可收拾。 空中倏忽传来阵浑厚的雄声,堪堪压过众人的喧闹。 “小老儿碰巧经过此地,若要讨个公道,可否容小老儿说几句话。” 这手功夫压得众人都噤了声,探头探脑只为看看是谁来到。 人群渐渐分开,走出一老一少。 只见抠搂老翁杵着龙首乌体钢杖,钢杖顶、龙口里含着一颗墨绿翡翠。 腰际系着是人人称羡的黄金武者令,上头篆刻个六字。 身旁走着的是一身素白绢衣,滚着亮银青边的男子。 男子龙行虎步,显得落落大方,即使是身在素有盛名的昂宿六星之末,地劫老人身旁。 不管见着的是哪来的天皇老子,守在青楼前的娘儿们都巍然无惧。 独是见到走在地劫老人身旁的男子,让她们退了几退。 “司马三爷……” 每个人脸上的凶气各自敛了不少。 只因活在河洛三镇,谁不卖司马家的面子。 如今司马家主事的年轻一辈里,正以这排行第三,单讳个恩字的大房子弟为头。 清楚了两人的来头,围住的众人纷纷挪动着位子,为的是一睹两人风采,好像忘了自己来到此的本意。 只是不管怎么动,都不敢挡住两人前进的方向,独有一人例外。 名剑山庄的石二庄主披麻带孝,跪到了两人面前,咚咚咚的就是三个响头。 “求两位为石二做主,求两位为石二做主……” “拙!” 一声咤喝,地劫老人袍袖一拂,透出的劲力直将石二庄主扫起身,连退了几步。 任谁都无法再次跪倒在地。 “小老儿今番着来,只是评个公道,却不是为任何人做主。若道理在二庄主处,这里的同道谁不帮着二庄主。” 先有二三人答话应和,又有人点头称好。 陆陆续续说话的人愈多了,说的话也杂了,一行人众口铄金的指责起凶人的错。 不过听在杰克耳里,却像在听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涕泪纵横的石二庄主便跟在两人身后,缓步行到青楼前立定。 一众扎发束腰的娘子军眼对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地劫老人开口洪声:“却好请事主下来说话,省得小老儿多做扰人。” 缓缓的立起身,手叉着腰傲视楼底众人。 使得杰克的纷纷破口大骂,说他的惨无人道,说他的心狠手辣。 甩着一头金发的男人狂妄地大笑着,回头进楼。 一见到杰克走进楼内,就有人大声骂着:“贼厮鸟,有胆就不要逃!” 说着,一群人便要往楼里冲。 只听二楼窗台内传来大吼:“白痴!要下去不走楼梯走哪?谁跟你们这群傻子一样只知道跳楼!” 这……骂得也对。 一众人被骂得哑口无言,待在楼底无声无息、面面相觑。 还待在窗台上的鲁仲与乔道人也不舍得挥别身旁美人,转身进了楼内,准备下楼。 只见大家期待的大门里首先走出来的是两个人,一个胖光头、一个瘦道士。 出了门两人却同时一怔,怎么只见到那抠偻老头与自个儿面对面,却不见那个先下来的家伙踪影? “嗯~好吃,好吃。” 等了好一会儿才光着上身、赤着脚走出来的杰克,手里捧着一盘蒜泥白肉,只顾着捏了一块又一块入口。 走到鲁仲身旁,递向前问:“要不要来一口?刚刚经过厨房闻到香得呢。禁不住才进去讨了一盘出来。” “嗯,味道不错。” 鲁仲与乔道人也围到杰克身边,品尝起白肉的滋味。 尝到鲜处,三人都不禁吮着手指,大赞美味。 “喝!” 以杖击地猛喝一声,如天际响起一道闷雷。 地劫老人双目放出炯炯目光,凝眼看着轻视他的三人。 只见杰克还把手指摆在嘴里,好奇地看着这不知道哪来的糟老头。 吸了吸拇指后取出,杰克瞪大了眼开口问:“什么事吗?” “有关名剑山庄的四百余条人命……” “没错,是我杀的。又怎么了?” 打断了地劫老人的话,杰克一边回着,又一边捏起了白肉入口。 没一会儿想想不太对劲,探头问着眼前的鲁仲:“上一回说的是死这个数目吗?” “洒家怎记得这么多。砍人如切瓜般简单,上来几个宰几个。谁还记得有多少人来送死。” “也是。” 吸着手指的杰克将注意力移回到快空的盘子上。 第11章 扬帆 “难道你对这些无辜死在你手下的人,都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地劫老人深吸一口气,用他那独有的沙哑语调,如同质问犯人一般,向杰克发出了质问。 而将清盘子的工作交给其他人的杰克,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哦!那真是抱歉了。 不过,上香祭拜就免了吧,我要走的方向跟你们应该不顺路才对。我可懒得绕路走。” 听到这满不在乎的回答,身为苦主的石二庄主差点就按捺不住,冲上前去与杰克拼命;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而且前头还站着两个公道的人,他早就动手了。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说声对不起就想了事,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不然你还想怎样?” 杰克皱着眉头,吮吸着沾满蒜泥酱汁的手指,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绕来绕去的。说得太复杂我可听不懂。 要是因为我没听懂而答错了,你又该生气了。” “留下你的头颅,来祭奠我的大哥、三弟!还有其他的数百条人命!” “不行。” 杰克非常干脆地转过头去,拒绝得十分果断,脸上还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厌恶表情。 “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头交出去,可不是我的习惯。更何况,说留头就留头,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给我?别开玩笑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强求别人去做。” “你……” “隆!” 钢杖击打地面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打断了石二庄主和杰克之间的争执。 地劫老人重新夺回了话语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牢牢地吸引住。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记住了场中每个人的斤两,然后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容老夫说一句公道话。 阁下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还妄想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没有想要全身而退呀。” 杰克看着身旁的鲁仲,两人会意的一笑。 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一样,那个唯我独尊的时代。 “基本上都是你们来烦我、来惹我、来杀我,我只是一一应对而已呀。 你们不挡我的路,我又何必费劲清一些不存在的路障呢?我从没想过要退。” 听到杰克疯言疯语,外围的人群破口大骂:“我操你n亲!”“砍你祖宗十八代!” ……各色骂人的言语层出不穷。 听着的杰克反笑了一笑。 “要砍我老爸我是不会反对啦,反正我也很讨厌他。 只是差在我打不赢,所以我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至于要操我娘可得挂号排队了,虽然她们不是亲生的,但以我的标准来说长得也实在是不错,宇宙间想这样做的人应该不少。 不过你真的做了只会惹火我老爸,那后果比惹我更惨。千万三思呀。”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大笑的杰克突然换成凝重的表情,手里是接下一柄镖刀。 二话不说,当然是回劲一掷。 “噗!”的一声,又倒下了一个人。 “唉~要杀人也请有点实力好吗,螳臂挡车就是形容你们这种人。 ”无奈的耸耸肩,仿佛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维持着一派自若风采的司马恩放下了负在背后的双手,瞳眸射出烈焰般的雄光。 “阁下光天化日之下在河洛三镇行凶,是不是不卖司马家面子!” “嗯~” 杰克略一沉思,反问了一句:“假如刚刚死的是我,你会不会用同样的问题质问死的那家伙?” 司马恩一怔,杰克却不待回答就接续着说:“还是说你们只会庆祝杀了一个祸害?” “我……” “不用说,不用说。” 杰克带着高傲的神态举手阻下了司马恩的话头。 “我对于假设性问题的答案没什么兴趣,反正可以随便人家掰。有闲倒是想想另一个问题吧。 螳臂挡车呢,到底是挡在别人路上的螳螂笨,还是行在自己路上的车蛮横?” 转头一呼:“红娘,” 杰克朝着四个晚辈的方向走,一边穿上自己的衣服。 “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喔,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啦。” 行没几步,杰克猛地往身后一跳,钢杖恰好扫过面前击地而止,这一杖的气势只怕连人的脑袋都能剖成两半。 “且看我一十一路隐雷杖法!” 看着眼前抠偻老翁双眼内敛的精芒隐隐转成紫色,杰克咧嘴一笑。 “还算有点实力。” 拳掌交错、杖影翻滚,连珠般的交手如炮仗,劈劈啪啪响不停。 两团人影一分,各换了方位站定。 后头前来助阵的人群见着了那半裸臂膀的男人背影,谁不想浑水摸鱼趁机补上一刀。 尖刀出鞘、叠步向前,杰克猛回头一瞪!虎目灼灼、威风八面,只怕有人当场连胆都吓破了。 不待此时上前,更待何时? 地劫老人一想,甩起龙头钢杖,聚足功力临空下劈。 杖势缓慢凝重,却给人闪无可闪的感觉; 哔哔剥剥的声响大作,龙口中的翡翠更是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闪不开、躲不掉,那还有什么选择? 杰克露出了少见的冷笑,双足点地,不退反进。 疾冲向地劫老人怀里,就在钢杖到达气势最高点的前一刻! 让人不得不回杖护身,守住胸腹要害。 人影再度分边错开。 身上留下不少因龙头杖罡风而生的小伤口,杰克舔了手腕上那道渗出血的伤痕,脸上是说不尽的愉悦。 “过瘾!过瘾!有多少年没人可以跟我放对了。” 深吸一口气,再沉沉的吐出,身上各个浅伤已自愈合。 “假如还有压箱宝最好是尽早拿出来。慢了,可就没机会了。哈哈哈哈~” 亲身体会杰克所有实力的地劫老人,握着钢杖的右手兀自发着抖。 纵然眼前的人放声狂笑,自己却寻不出上前的一丝机会。 笑声倏止,金发狂魔转眼间出现在自己左侧空隙。 右手握掌成刀,大开大阖而至。 拼了命探出左手卷入狂魔刀招之中,骨头寸寸碎裂的感觉痛彻心肺。 咬着牙,右手钢杖这才来得及对上掌刀。 刀杖相接数合,却是一刀猛过一刀。 虎口崩裂,钢杖上飞。 只见那对比狂兽更狂的红眸不断贴近自己。 放出最后一道狠劲,硬是抓住杖尾下击,图个两败俱伤。 龙首翡翠诡异蓝光大放,预言着某人的不幸。 杰克却只是腾出左手横拨钢杖,右手掌刀却是由下往上直窜。 蓝光一闪,没人看得清光芒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弹开的两人一倒一立。 地劫老人手中钢杖首尾颠倒,龙首倒顶在地面,撑起他残破不堪的身子。 左手就垂在身旁,血滴从指甲缝中渗出。 另一头杰克却是左臂焦黑,恍若炭条,倒卧在地毫无知觉。 凶人的传说被昂宿六星之末止了,不过代价不菲。 所有人都静待着下一步; 或许说该要有人起个头,其它人才懂得跟着做。 唯一打破沉静的是奔到杰克身旁的红娘。 蹲下的她才刚摸到倒地的男人,那双眼像是弹开般直盯着她。 杰克笑了一笑,带着佩服的笑容,虽然眼珠有点混浊。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众人都吃了一惊! 再见到蹲着的金发狂魔不支地向前扑地,众人又呼了一口气。 红娘连忙搀扶起扑倒在地的男人。 “嘿嘿嘿,佩服佩服。” 倚靠在红娘身上,杰克敬佩的看着地劫老人。 推开搀着自己的大美人儿,试着立直身子。 焦黑的左手晃呀晃的,毫无知觉。 深吸口气行吐纳功夫,炭条般的手臂周遭被无数白色蒸气钻入,杰克缓缓举起左手,五指试抓。 这一切看在地劫老人眼里,只有难以置信。 刚刚那一手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杀招,以往只有逼不得已时才会使用,且一用见效。 没想到这一回居然只伤了对方一条胳臂,而且还没废了那天杀的左手。 试抓五指的左手臂仍十分不灵活,强烈的刺痛感仍然存在,且现在全身还麻不可当。 敬佩的笑容换成冷笑,视线移到地劫老人身上,杰克缓缓开口。 “真没想到,东南也兴这一套。那根魔法武器,是谁做的呀?帮我,夸那人几句。这是雷电类,的魔法吧。 这可是,风暴君以外,我第二次,被按摩得,这么舒服。 你,该自豪了。想想想想……” 话说太多的杰克身上麻痹的感觉愈重,连说话都结巴着。 还是靠着红娘的搀扶才勉强没有倒地。 “红娘,” 杰克低吼一声,仰头咬着牙,带着十分勉强的笑容。 “甩我一巴掌。”以痛来振奋自己是现在最快的方法了。 听到指示的大美人儿微一愣,轻轻的在杰克脸上拂了一下。 这只是惹来对方的不悦。 “你没吃饭呀!打大力一点!” 红娘不忍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掌,才要别开脸挥出,飞过面前的一记正拳已经将发麻的男人打到三尺之外。 “这厮发神经叫别人打他的机会可不多。你下不了手,洒家倒很乐意帮点小忙。不用谢了。” 站在身后的鲁仲贼笑着说话。 后头刚集合的其它人,表情各自不同。 “杰克没事吧?” 介启看着倒地的男人低声自问,自己的老哥在一旁小声应和。 “照我看,最后那一拳才是致命伤……” “别放过了这厮凶人!” 地劫老人不知哪生来的劲力,洪声大吼。 围观的一群人才想起自己能够做什么,当然是落井下石、打落水狗啦! 纷纷抽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兵刃,便要扑杀上前。 介家兄弟直觉式的摆出架势,准备抵御眼前诸多大敌。 鲁仲挺刀而立,顺道挡住缩在自己背后的乔道人。 道士所害怕的不止那发狂似的武林豪客们,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不寻常气息,妖的臭味。 而焉嫣却是回头望…… “啊!杰克又跑掉了。” 简单的一句话直让几个男的气势一泄千里,回头一望才发觉到红娘已经扛起杰克,挺剑朝着人围较薄弱处硬闯。 几人视线迅速地交换,后头杀声大作,踏地声直如轰雷。 五人当然是跟着红娘的脚步,拔腿就跑。 看着一票人追赶着喊打杀,奔离大街,地劫老人才颓然坐倒在地。 忽地空中又传来一阵尖锐怪啸,老人大吃一惊。 司马恩领着几个戴着脸谱面具的男子赶到身旁。 “地劫公,糟了,那家伙醒来了。” 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半跪于地,说着事由。 一旁司马恩开口问着:“地劫公,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后头缓步走来一名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人。 见着他,地劫老人脸上更显愁容。 “放心好了,我还是你们的部属。” 深刻迟缓的声音像是在安老人的心,斗篷中伸出一只不像人的五爪。 “需要我帮你让那只金毛鼠安静吗?” “还是先将自个儿的正事结束才是。这儿的事就劳烦司马三爷善后了。” 老人没有回话,也没有搭理那穿着斗篷的人,只是向司马恩做个交代。 将钢杖交给门下,靠着其它人的搀扶才起了身。 略微欠身拱礼,一行人赶忙离开。 那穿着大斗篷的人则迟上了一步,隐藏在兜帽中的视线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司马家人,也看了看地劫老人走远的背影。 兜帽中的黑暗留给司马恩一个笑意的感觉,那彷佛裹住鬼魅的斗篷才慢慢离去。 立在原地的司马恩,若有所思地望着离去的一行人。 老人佝偻的身形有说不出的无奈感,或许这一回的损伤出乎他意料之外吧。 几名亲信这才围上前,垂手等候指示。 “看来大家的秘密都还不止这么少。” 留下不明不白的话语,司马恩跟青楼的诸位娘子交代几句,才回自己的老巢。 至于金发狂魔的事情,自有苦主处理,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 成不成,也不干自己的事了。 尖锐的怪啸声响遍天际。 杰克突然仰起头!看了看四周。 嗯~后头追着一大群人,个个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高举着武器喊打喊杀。 旁边跟的几个是老相识,鲁仲、乔道人、焉嫣与介家兄弟。 红娘呢? 喔,自己正被她扛着跑。 不过现在的姿势只看得到红娘的背影跟后脑勺。 “嗯~有谁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她肩上吗?” 杰克不解地看向其它人。 满身肥肉的大光头首先腾出空闲,笑着说话。 “你被电昏了,她就扛着你跑了。而洒家自然就跟上了。” 一旁介启小声嘀咕着:“中间省略很多东西吧……喔!” 鲁仲一掌刀砍向自己额头。 果然功力有差,自己连躲都躲不过。 “嗯~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杰克摸着自己的下巴细想。 看了一眼自己焦黑的左手臂,像根烧焦的木柴吊在那边晃呀晃。 “喔!我想起来了。你们有没有听到刚刚那一声怪啸?” 大多是点点头响应。 杰克也拼命回想着。 “我好像听过那种声音。” “小子,醒来了要不要回头处理那群人。凭你现在的状况,加上洒家,那群人还不是像青菜萝卜般轻松简单。” 被扛着的男人还来不及回答,红娘揽着她的左手又紧了一紧,脚上速度加快不少。 杰克轻叹了一口气。 “好啦,好啦。要逃跑我也没什么意见啦。只是跑快一点好吗?他们快追上来了。” 看着愈来愈近的人群,杰克叉着手露出无所谓的神情。 可惜扛着他的人没那么好的功夫,虽然旁边其它人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红娘的速度已经渐渐减缓,呼吸也相当急促,更别提还要推开大街上的人群才得以前进。 “唉~” 气一叹,杰克双腿并拢一摆,轻轻松松就改变了红娘的重心。 两人空中一翻换了个位置,一手勾着大美人儿的脚弯,另一边由红娘自己揽着杰克的脖子。 眨了一眼交代:“自己抱好,速度要加快啰。” 怀拥着美人的剑圣脚下速度岂止增快一倍,跟着的人也得用上全身功夫才勉强追着杰克的背影。 介家兄弟展尽八卦步法,一踏一绕一转; 焉嫣却如彩蝶飞舞,忽左忽右; 鲁仲与乔道人也是抹油功、遁甲术全开,只见六个身影如游鱼般穿梭在大街上,连动手拨人的功夫都省了。 后头的人群又被拉开了不少的距离。 “答答!答答!……” 怪异的声响,焉嫣回过头一看。 “糟了,他们连马都骑出来了。” 三匹骏马,三个手持马刀的豪士。 街上众人一看这样的仗阵,谁还敢不识相的挡在路中央,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纷纷贴近道旁土墙。 前头岔口好死不死停了辆粮车,阻在路中间。 堆满米袋的推车一时间推不开也拉不动,着急的工人见到眼前众人来势汹汹,个个都躲到一旁。 “抱紧。” 简单的指示出口,杰克立刻侧身一翻。 双腿如孔雀开屏般扫过天际,两人堪堪地掠过粮车顶。 其它人也各显功夫,跃过车顶、闪过车旁缝隙。 杰克落下的位置前正巧有一名没得逃开的小孩。 双膝屈到极限的男子就蹲在小孩面前,鬼脸一扮、舌一吐。 “哗~娘,娘……” “死没天良的,别吓小孩子。” 鲁仲拉过杰克的后领,把他拖离开现场。 “只是吓吓他而已嘛,又没动手动脚的。” 杰克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奔在大街上,没被粮车挡住的两旁道口又各别窜出两匹马。 无奈下,杰克等人的脚步只得再快上一些。 “糟了,怎么办?人怎么跑得过马。” 介启跟在杰克后头大呼小叫。看见旁边河道的杰克念头一转。 “走水路!” “我们的船不在这个方向呀。是停在另一头的码头。” 介凉慌慌张张的回了杰克。 “随便看一艘准备离岸的船,就往上跳借个方便。” 杰克说出最简单的方法,因为最近的码头已经出现在眼前。 六人奔上码头边。 说巧正巧,恰好有一艘单桅帆船准备离岸。 距码头约有丈许的距离,这对几个顶尖好手不算什么。 离岸一跃!杰克等稳稳的落在船上。 喔,还有一个低手差点落下水就是了。 靠鲁仲贴着船舷一捞,乔道人才勉勉强强上了船。 站定甲板的杰克看到眼前第一个陌生人,那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开口就是:“要命的就快点开船!” “喂!这不是借船的口气吧。” ……“扬帆~” 船上水手扬起了四角帆。 风势正大,鼓满风的船帆将大船带离河岸。 杰克回头笑看岸上气急败坏的一群追兵,他们恨不得跳下水追上这艘帆船,只是这样做十分不智。 一旁停艘双桅大船,一众人贪双帆快,立刻抢上,手忙脚乱的准备走船追人。 不过他们真不愧是武林豪客,对于行船的确没什么研究。 杰克正在想他们何时才要发现得解开缚在岸上的船缆,船才开得走。 好一会儿杰克才发觉另一个问题,看着自己身上了累赘。 “嗯~你什么时候才要下来。” 纵然自己已经没有勾住红娘的脚踝了,不过眼前的大美人还是紧揽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放手。 “汪!汪汪汪!” 装出狗吠声,使出利齿,虚咬了几下才吓退红娘。 旁边三个小辈正齐抬头望,杰克觉得奇怪。 “怎么啦?” 看向问话的男人后,三人又齐转头看向船板上衣着最光鲜亮丽,指挥着众水手的那名中年男子。 焉嫣迟疑地开口:“你是……” “这位看起来聪慧伶俐的强人姑娘,您还会在乎吆喝呼喊的人是谁嘛?” 留着胡须的男子笑了笑后,躬身一礼。 “在下司马孝,人称不孝败家子的就是我。” 感到疑惑的红娘循着焉嫣原先的视线上望,只见桅杆上青龙旗随风飘扬。 突然一旁窜出两名家丁,双头如斗,虎虎生风,直朝着杰克攻来。 “哪来的强人!司马家的青龙旗下岂是让人放肆的地方!” 两腿,只是一勾一摆,杰克已经把两人踩在地上。 刚要下杀手,司马孝开口阻止:“大侠留情。” 朝着地上两人说:“赵勇、赵克,你们两个也好不省事。舅娘在船上有个差错,大伙儿在大爷爷面前都不讨好。无端惹火了别人,有什么好处呢。” 杰克一脸疑惑的放了脚下两人。 只见他们苦张脸起身反驳司马孝:“要不是二爷您溜出来时,连着九娘娘一起抓出来,咱俩阻又阻不了。这会儿又怎会惹上这等麻烦事。” “既然知道我是溜出家门的,怎能轻易放过目睹一切的人。况且舅娘年纪尚小,夜里大喊来我可就走不掉了。当然是随手一夹,带了出来啰。” 司马孝自认为理直气壮,说着不怎么通的歪理。 一晃眼看到了那小女孩趴在船舷,兴奋的朝掠过江面沙鸥指指点点,司马孝连忙上前:“舅娘,看着浪是好玩,趴在船舷可得小心呀。跌下去了,可是很麻烦的。” 梳着总角丫子,身着翠红丝绸的小女孩稚声回着:“知道了,知道了。” 旁边焉嫣、介家兄弟带着诸多疑惑,傻眼看着司马孝。 只见这世家子弟笑了一笑:“她是我外公六年前小妾新添的女儿,我称声舅娘没叫错吧。家里长辈都喜爱着紧呢。” 第12章 光明磊落 屈脚坐在船舷上,杰克由得红娘包扎着自己的左手。 船行离河洛三镇已有一段距离,也把追击的那群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除了船上水手各司其职外,司马家的两个家丁,赵勇、赵克如临大敌般,万分警戒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另一方面还小心翼翼地护卫着自己的小主人。 唯独司马孝不避嫌也不惧怕,大大方方地待在杰克身边,十分顺从地听着自己舅娘的安排,就在甲板上准备起酒食。 一行人也不设宴席,或蹲或坐,在船板上吃起东西来。 小女孩自然是玩兴大于吃兴,嘻嘻哈哈地四处看着正在工作的水手们,或是甜甜的笑着拿东西给别人吃。 又拿起大碗喝酒的鲁仲,斜眼看向坐在船舷上的男人。 “真没想到你这厮也是肉体凡胎。” “这……” 杰克眼巴巴地苦笑着,看那喝酒的光头。 “算是夸奖还是笑话我?” “哈哈,随你去想。” 鲁仲回过头问:“在外地待那么久,总不会连魔法都没见识过,连一两个对策都想不出来吧。” “早知道他会使魔法呀,” 众人都竖起耳朵,聆听着杰克准备说出的话语。 “我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此话一出让众人大感讶异。 “再伺机偷袭他!” 众人一呆,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 “偷袭?”焉嫣用她那特有的疑惑神色,嘟起嘴,美目频眨。 “这不太光明磊落吧。” “光明磊落?” 杰克笑讽着这四个字。 扳出两根手指头对着焉嫣说:“只有白痴会傻傻的做两种事情:第一、正面跟魔法师放对,不管他是什么类型的;” 扳下了食指,以中指对人, “第二、乖乖的等人家把咒语念完。你要笨也笨的有点分寸好吗?” 笑完了别人,杰克眯起眼,摸着下巴反省之前一战。 “不过那老头的一记电击,没有很明显的前奏,最重要的是不用咒文,那根魔法武器也算很不错的了。没注意到这点,白捱了一下,真是亏大了。” 这头介启正问着杰克接下来的打算。 “输了就输了,还能说什么呢?” 杰克迎着风,表情颇为认真。 介启却不太相信,追问着:“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啰。刚刚气消了而已。生气生太久,容易内伤的。” 说着感触颇多的话,杰克稍微活动一下红娘包扎好的左手。 包得既美观、又妥当,的确是细心人所为。 不过对伤势一点用也没有,还是十分不灵活。 “就这样不理他了吗?” 介启认真地想了一想。 杰克笑着打个比方:“试想一下,假如路上有一只狗紧咬着你一口不放,你会不会踢牠一脚?” 想了好一会儿,介启点点头回答:“会吧。”杰克继续说:“假如一脚踢死牠了,你会伤心难过吗?” “一下子吧。” “假如牠偷咬了你一口,就远远的躲开。你会追上去踢牠吗?” “我闲闲没事做呀?追上去踢牠干嘛。” “没错。” 杰克认同着介启的答案,点了点头。 “假如狗的事情结束了,你会一辈子记挂在心上吗?” “不会啦。” 介启笑了笑。 “记那些做……什……么……” 杰克对于介启的答案十分满意,不过回话的小伙子却静下来仔细想着。 “啊!你把人当狗!这……这太过分了!” 一把攫住介启的衣领拉向前,杰克几乎贴着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在我眼中人比狗不如,把你们比做狗算很客气的了!这有什么过分不过分!” 推开介启,杰克站到船板上。 表情狰狞,气势逼人。 “要不是当初两票对一票,我早毁了这个世界!更烂的是我家的老头,” 一步步贴近介启的位置。 “假如莎莉的工作是由我来做。早在降临第三天,我就毁掉一切!也用不着像现在成天发闲。他妈的,你们人算什么!屎?尿?不?如。” 一只小手拉了拉杰克的衣摆,稚嫩的声音甜甜地传来。 “啰,烤玉米,给你吃。” “喔,谢谢。” 自司马家内上下皆尊称为九娘娘,小名为瓶儿的小女孩手中接过烤玉米,杰克一脸和善的坐回船舷,啃起手中的玉米。 见小女孩又叮叮咚咚的跑到其它地方。 对于杰克两极变化相当不适应的介家兄弟,小弟谨慎地上前探问:“你现在……” 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玉米的杰克看到两兄弟的表情,抹了抹嘴巴。 “我这个人比较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想思考其它事情。 毁灭世界的事,等吃完再说吧。 啊,口好干,” 杰克下了船舷直坐在地, “来碗酒,来碗酒。” “杰克,真没想到你的志向之远大,可真叫人害怕。” 酒意甚浓的司马孝醺红着脸,举起手中酒碗。 “今日,我司马家的败家子就要替天行道,除人间一恶,只有把你灌得醉醺醺的。嘴里忙,手里就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呀。来来来,喝酒,喝酒。” “哈哈哈,来这招我可抵挡不了。就看谁先醉死在这里。” 笑着的杰克捧起酒碗便是一干。 “呼~” 一阵凉飕飕的河风吹拂过两兄弟,让两人都不由得打了一颤。 看着眼前杯盘纵横,醇酒、鱼肉交错,也不管眼前是什么人,只没三刻钟就打成一片,他们俩有点能够理解司马孝被称做败家子的理由了。 当真是贪饮只为找理由,谁管酒伴有多凶。 一身水色花裳的美人儿来到身旁,倚在船舷上吹着凉爽的河风。 焉嫣笑看着两兄弟。 “有时呢,有些事情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没必要选择难的方法做吧。 我爹曾说过,要除去恶人呢,只要不让人有行恶的机会就好。 现在的杰克一点也不危险吧。” 妥协的两兄弟也认同了焉嫣的讲法。 毕竟现在打是打不赢这个男人,不过不让他继续杀人倒还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之前所惹下来的祸,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 从司马孝口中得知,现在东南“金发狂魔”的名号已经传遍,只怕还比昂宿六星的名头响亮。 加上之前地劫老人对上杰克的惨况,可能现在慕名前来想要一举成名的人会比报仇的人还多。 唉~ “喂,小子。” 鲁仲捧着半满的酒碗看杰克。 “你真的就这样给人干追着跑,连句话都不搭呀?也别只顾着听小娘们乱放屁。” 眼角有意无意的瞟向一旁的红娘。 大美人儿连忙把视线飘往其它方向,不敢跟鲁仲眼对眼。 “洒家成名前可逃多了,那滋味不太好受呀。” “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喜欢这种逃亡的生活就行了呀,一点也不会觉得别扭喔。” 杰克笑饮着美酒回了鲁仲,也不管他奇怪的目光所指。 只见面前不大明白的光头搓着自己的脑袋。 “喜欢逃亡的生活,怪哉?” 听了的杰克也不以为忤,添了美酒食块肉。 “怎么怪?捉迷藏本来就是躲起来的比当鬼的好玩。反正就算被鬼抓到,我们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哈哈,没错,没错。” 司马孝捧着酒碗敬了杰克。 干了一碗后,又要从酒缸里捞酒却是捞个空。 “喂~哑仆,酒没了,再带个一缸上来~” 朝着船舱大吼。 内里走出一个苍苍老者,手上扛着一小缸酒。 “主人,省点喝,酒不多。” “别呼拢我,嗝~我上这条船之前,还刻意进了一舱子酒。哪会这么快就没了。” “对你的身体好。且照这种喝法,还是很快就会没有的。” 老者负着双手回到舱内。 “喂!” 鲁仲红着脸,搓着自己的大光头,不解地问:“你刚刚不是叫那厮哑仆?怎地这厮哑巴还会说话?洒家不解,洒家不解。” 捞了满满的一碗酒,司马孝才笑着:“我呀,从小就给他照顾到大。耳朵灵不打紧,还特别爱说教。 一气下,改了他名字,唤作哑仆。就是恨不得他又聋又哑。偏生没奈何,他是愈老愈健壮。啊~别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三五个人又是黄汤下肚,大呼过瘾。 另一头,红娘被瓶儿拖去玩小花球了。 又是一阵清风拂来,立在风中的两兄弟少了些疑虑,却生出其它问题。 正所谓喝酒欠伴,独酌无味; 又有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还有人讲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反正不管那群古人、前人、先人、外星人说了些什么,都改不了眼前的事实。 甲板上杯盘狼藉不提,几个嗜酒的家伙恐怕醉到天外天去了。 鲁仲袒胸露背,直接倒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乔道人则缩在一旁,那张红通彤的老鼠脸鼾声不断; 司马孝一只脚挂在船舷上,胡子头发揪成一团摊在脸上,直吹了起来。 至于剑圣……贪酒的他倾倒了酒缸,平趴在地,直接把头探进去吸完最后一滴酒,顺便在里头睡着了。 司马孝溜出来时没带上女婢,这会儿则是由红娘照顾玩累睡着的瓶儿。 赵勇、赵克两人正盘算着,要不要趁现在除了眼前的金发祸害。 当然,心里头这么想着的,还有介家两兄弟。 而焉嫣依旧在吹着河风,毕竟江河山林比起四个醉鬼好看多了。 反正操船有司马家熟练的水手在,顺江而下也花不了多少心力。 “忽律!忽律!” 立在桅杆上了望的水手指着前头大喊,听到的一众人纷纷奔到船头观望,连睡着的人都被吵了醒来。 杰克顶起大酒缸摇晃着。 “什么忽律?啊!谁把太阳给关起来了。该死!救人呀,天好黑。” 从背后抱住了醉酒的剑圣,红娘费了好大的劲才安安稳稳的放下杰克头上的酒缸。 忽见光明的男人一把蒙起自己双眼,猛往后倒。 “哎呀!有太阳,好刺眼!” 因着两人身高之差,幸福的男人就靠在红娘那一对豪乳上,不过他本人毫无知觉就是了。 所谓醉酒爱热闹。适应了阳光后,杰克便推开倚住自己的大美人儿。 伙同着其它三个刚醒来的酒鬼,跌跌爬爬的朝着船头前进。 前头焉嫣扶住了趴在船舷的瓶儿,看着底下刚贴近,现在跟着船一同游水前进的大鳄鱼。 旁边水手们兀自聊着天:“怪了,怎地忽然会行到大江上?” “要不要打上来加道菜呀?味道可比山鸡,鲜的紧呢。” “搞不好龙王招亲,派着忽律作先锋来着呢。” “哈哈哈哈~”…… 水手们疯言疯语不打紧,四个醉鬼一字排开,将脑袋挂在船舷。 见着了底下的鳄鱼就是…… “呕~~” “呕~~” “呕~~” “呕~~” 可怜的鳄鱼被醍醐灌顶…… 喔,这应该不算是醍醐吧…… 总之四个醉鬼传来的味道是腥臭难当,旁边的人一个个捏起了鼻子、搧着风。 底下的鳄鱼是潜入水底,清了一身污秽,才又浮出水面。 一张大嘴张了开,喉喉叫了几声。 又倒回船板上的杰克双手乱舞,手里咕哝念着:“跟着牠走,跟着牠走……” 众水手面面相觑,底下的鳄鱼确实似在引路,朝着某个方向的岸上行。 赵勇、赵克弯下腰,请示着名义上的船主人──司马孝,只听他也是一派胡言乱语。 “跟,跟,为什么不跟。 我家大业大,多少银都输得起,怕你这一注了……” 一旁的瓶儿也是兴奋地跳着,扯住赵克的衣摆尖声大叫:“跟上去,跟上去!” 不管如何,一只畜生总不会做出多大祸害吧。 念头一转,赵勇便顺着自家九娘娘的意,指挥水手跟着底下鳄鱼行的方向。 单桅大船半起帆,迎着风,缓缓驶向岸边。 岸上林木苍郁,千团柳絮似帘幕飘扬,焉嫣正矗立船缘悠游神往。 忽见五团金光窜出树林,点过鳄鱼水背跃上大船,让人防不胜防、挡无可挡。 立在船头的是五只金毛大鼬鼠,长长的绒尾平铺在地,仅尾尖沾上点湿。 后足着地、前足抬起,金毛鼬鼠坐起身,看着地上醉倒一片的男人。 瓶儿见着有趣,嘻嘻哈哈的就要上前,摸那身茸茸的金毛。 其中一只大鼬鼠突然龇牙裂嘴,露出凶狠模样,直把七岁不足的小女孩给吓哭。 船上众人撮棍拔刀,严阵以待。 红娘抱回了哭红着眼的瓶儿,瞪视着眼前五只金鼬。 其中一只四肢着地,弓身前行,接近醉酒倒地的杰克。 红娘想要阻止,却被另外两只金鼬弓身竖尾,发出的哃吓声逼退三步。 咬着牙,复要上前,却见金鼬只是推了推倒地的男人。 “谁呀~?” 半睁开惺忪的眼睑,杰克抬头正对着金鼬的一张鼬鼠脸。 回头看了看,确定身处在有活人的社会中,杰克打了个大哈欠伏地回笼。 “光天化日的做白日梦,我酒真的喝多了。” 露出对人来说那算是个怪异的笑容,金鼬的双眼都笑成弯月形。 一张嘴贴近了剑圣的耳朵,尖声大啸~! 只震得在场众人耳鼓隆隆作响,便是催谷再大的功力都抵御不了。 杰克当然是弹起身,傻看着四周。 其它睡着的人也没得好安宁。 几个本就清醒的突然想起,他们听过这声音的。 “啊!啊!天塌下来了吗?还是莎莉发飙了?” 被惊醒的男人总算看清楚周遭一切。 当他看到熟悉的金毛鼬鼠后,他略呆了一呆,才探头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飞刀鼬不都待在冷泉里头吗?” 最接近杰克的飞刀鼬坐起身,吱吱发声。 “没有。你说有人抓走你们同伴了?谁会这么闲?” 杰克大讶,面前飞刀鼬却只是摇头表示不解。 “好吧,” 杰克打着大哈欠,回头呼唤。 “红娘,帮我倒杯水来。” 挠挠痒,看着眼前危险的金毛大鼬鼠。 “说吧,有什么事?特地来见我,可不只是为了问有没有看见而已吧。” 后头红娘慎重地端来了一杯清水,只为堤防眼前不知名的大鼬鼠。 飞刀鼬只是吱吱几声,杰克恍惚恍惚的喝着杯中清水。 “我可不见得帮得上什么忙呀。毕竟我要做的事情跟你们的应该没什么关联。虽然说我是比你们容易探听消息的多。” 金色绒尾一卷,落出个绢布包裹。 飞刀鼬小心地摊开四角彩绢,里头摆了根黄澄澄的物体。 四肢伏地,飞刀鼬似在苦苦哀求。 杰克没好气地笑着:“又拿香蕉作交换,真服了你们。” 拂手一包,将裹着绢布的香蕉连着杯子往后递。 “红娘,收起来。” 一听到那绢布中的事物为天下奇药之一的香蕉,看到的人没一个不眼红。 接过手的红娘只是遵从着杰克的吩咐,很顺手的收入怀中保管,恍若无事般。 真让人怀疑她知不知道怀中事物的珍贵性。 “不一定会帮到底,但至少会问出点东西给你们。留下个联络方法吧。” 杰克操着一口生意经讨价还价,出面的飞刀鼬也没做出反对的意思,绒尾轻轻一摆,后头走出一只体型较小的飞刀鼬。 只见牠通体的金毛在阳光映照下,显露出些微的粉红色。 杰克睁大了眼,赞美着:“好漂亮的妮子。你是说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她自然会跟你们联络。” 已经奔到船舷的四匹飞刀鼬齐点头。 杰克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牠们。 “你们这一回来了多少呀?” 飞刀鼬笑而不答,只是那笑容有说不出的诡异。 “唉~别笑那德性,很让人害怕的。” 试炼森林中最危险的动物一一跳下船,点过鳄鱼的背回到岸上,其中一只就留在鳄鱼背上。 单桅大船再度扬帆起航,一直浸在水中的鳄鱼载着背上的飞刀鼬独自离开,没再跟上。 看着留在身边的飞刀鼬,杰克无可奈何的说:“先说好,约法三章。一、不可以乱动手伤人。当然有白痴打算伤你,就尽量打吧。” 立在身旁的飞刀鼬笑咪咪地点点头, “二、要吃的我会想办法,不要随便捡、或是猎路上的东西;” 还是点点头, “三、……还没想到,想到再告诉你。肚子会不会饿,要不要先来一点肉?” 飞刀鼬依旧是笑咪咪的点头。 盘坐在一旁的船主──司马孝会意的招呼手下。 “带点生肉上来喂我们的客人。” 只见飞刀鼬伸出牠的前爪抓抓杰克,杰克转头一愣,回过头吩咐着:“我先来桶熟牛肉好了。这家伙蛮挑嘴的。” 感到满意的飞刀鼬恢复四肢着地,缓缓行到抱着焉嫣小腿的瓶儿身边。 舔了舔小脸蛋上的泪痕,撒娇似的磨蹭着自己的身体,尾巴是摇呀摇的。 逗得小女孩破涕为笑,搂上了飞刀鼬那毛茸茸的脖子。 头有点……嗯~头非常痛的男子打个大哈欠,仰过自己的脑袋,倒看着后头的一群人。 “小心呀,飞刀鼬在摇尾巴的时候就表示牠肚子饿了。其它不用我多讲了吧。” 站在瓶儿身旁的焉嫣看着那只被揽住脖子的金毛大鼬鼠,那张鼬鼠脸的笑容是非常非常的…… 饱餐一顿的飞刀鼬正懒散的躺在甲板上,晒着暖暖的大太阳。 伸出自己的利爪,剔着那口白惨惨的尖牙。 一身金毛映着阳光,看在富贵人家子弟的眼里,司马孝正盘算着取下那身绒毛做成皮裘后,可以让女孩子得到多大的喜悦,取得多少欢心。 “醒酒汤。” 哑仆煮好了四碗醒酒汤,端到四个瘫坐在甲板上的酒鬼面前。 四个人脑子里除了有一大群蜜蜂在飞舞外,乱七八糟的思绪可也不少,面前这碗醒酒汤来的可真是时候。 不过端着汤碗的司马孝迟迟没有沾口,他只是看着碗中那墨色的汤汁。 “噗!” “噗!” “噗!” 如预期般,身旁三人喷出刚喝下的醒酒汤。 司马孝才要笑话其它人,立在面前的哑仆突然出手。 只见哑仆熟练的将汤汁灌入司马孝口中,一滴不剩。 四个酒鬼当然是齐声大叫:“好苦呀~~” “良药苦口,不苦哪称得上是良药。” 收起四只残碗,哑仆若无其事的走回舱内。 “杀千刀的死老头!” 杰克吐着舌头大骂。 耳朵灵到不像话的老人一转身,双眼射出精芒,直把杰克的舌头吓到缩了回去。 连忙转移焦点,招呼着红娘。 “水!水!愈多愈好!” 抢过红娘传来的一坛清水,杰克咕噜了五大口才交给一旁的鲁仲; 胖光头也喝了三大口,才又递给乔道人。 等到轮司马孝时,早已见坛底,半滴水不剩。 可怜的船主人只有挣扎的向自家的水手求救。 而祸首早已入舱多时。 这时几名水手上前询问,船要行往什么方向? 杰克一听抢了回答:“往堺去。” “堺?那个东方大港?” 见杰克点点头,司马孝也无可无不可的吩咐底下的水手,就往堺行。 反正对他而言,他也没有目的地。 被那碗苦汤搞醒了一大半的剑圣,一时片刻内也睡不着觉。 口里苦味不消,好像非得把舌头给割了,那味道才会消除一样。 发觉红娘正陪着瓶儿乱弹一把三弦月琴,瞧着有趣,便掏过了月琴,执在手中。 “怎么这里会有月琴呀?” 杰克简单的问着。 手中月琴虽然用的不是顶级的木头,但刨工、蘸漆却毫无瑕疵。 做工精细,非寻常商物。 况且这也不是东南所惯常使用的乐器种类。 司马孝想了一想。 “这是我所熟识的一位外地歌姬所留下的,却忘了塞到哪口大木箱去了。也不知舅娘从哪翻出来玩儿的。” 心有所至,灵光一闪,杰克闭上了眼任由五指乱拨,却也弹出首悠扬的音乐。 周遭众人无不大讶,直瞪着杰克不放。 第13章 笼中鸟 “看什么?” “啊不,” 像只呆鸟的介启甩了甩头,反问杰克一句:“你怎么会弹这种琴?” “不知道。” 杰克又轻拨了几下琴弦,准准的流出宫商角征羽五调。 算得上是半个行家的司马孝也不禁喝彩。 “杰克你也太谦了,这一手功夫可不是说会就会的呀。” “怎么可能,” 介启不相信地看着坐地的杰克。 “武功高,又会吟诗、弹琴,搞不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这些你都真的没练过吗?难不成是打娘胎带出来的。” “也算对啦。其实──” 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十根手指头乱动, “──我的确没学过这些。只是一拿起月琴、一碰到什么,我就像是知道该如何去弹它、使用它。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有什么比那些自称练什么都不出三天就会的大天才,还要更让人讨厌的类型? 假如有,一定是眼前这该死的家伙! 只是听着的一群人,都把这番话当成杰克在自夸,却不知这些记忆的确是来自于他父亲的“设定”。 杰克不算是“人”,只是没多少人认清这点。 “对了,” 心细如发的焉嫣想起另一件事情, “杰克,你还记不记得在河洛三镇时听到的那个啸声?” 弹着琴的男人点点头,将视线飘向焉嫣的位置。 只见这个东南地区屈指可数的小美人指着后头翻肚躺地,仿佛死鼬鼠的飞刀鼬。 “你不觉得跟他们的声音很像吗?” “啊!” 这一提醒,杰克也想起之前的几个线索。看向倒卧在船头的飞刀鼬。 “喂,有没有听到?我们之前去的地方好像听过你同伴的叫声?” 不过眼前这只懒散的大鼬鼠只是将脑袋朝杰克处偏了一偏,便又仰着头呼呼大睡。 “睡相真差……” 弹琴的男人简单评论着,便不再管飞刀鼬的事情了。 “留你下来到底有没有作用呀?” “你好像听得懂动物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呀,杰克?” 手里弹着琴的杰克轻轻地点点头,也不管谦虚不谦虚的问题。 一旁就坐着两个最专心的听众,红娘与瓶儿。 小女孩就坐在大美人儿的怀中,陶醉在简单但十分吸引人的曲调之中。 “那能不能教我听动物说话呀?” 焉嫣兴奋地蹲到了杰克身旁,看着同样陶醉在自己琴音中的男人。 睁开眼的剑圣却无奈地摇摇头,伤极了焉嫣的心。 “可惜呀可惜,我教不了你。我不晓得动物发出什么音代表什么意思,但是我就是知道它们想表达什么。 毕竟我父亲所希望的,不只是我们亲眼去见证这个世界而已,还要多聆听; 不但聆听人的声音,也还要聆听其它动物的声音。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听得懂它们说话的理由吧。” “真的么?” 焉嫣露出了怀疑的态度。 因为杰克所说的太不可思议了,仿佛他是天之骄子一样。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不过她本人也不知道。 焉嫣只想再一次验证杰克是否真的如他所说,了解动物们的想法。 瞥眼看到船舱上吊了个鸟笼,里头金丝雀啄啄跳跳。 焉嫣向司马孝请示过后便取下鸟笼,提到杰克面前。 “杰克,你知道里头雀儿在说些什么吗?” 手里琴声没有间断,杰克朝着雀儿吹了几个口哨,也应和着月琴的音乐。 “它说,”众人都吞了口口水,等待着杰克的答案。 “没事不要一天到晚朝着我念“莲蓉我有多爱你”之类的啊,烦都烦死了。” 念头一转,杰克探向四周问着:“莲蓉是谁?” 旁边司马孝一把抢过了鸟笼,恨不得当场把里头的金丝雀给掐死。 看到其它人古怪的视线传来,他也只有尴尬地苦笑了几声。 “啊!啊!它刚刚是说莲蓉豆沙包啦,我爱死那味道了。哑仆他可擅长着呢,我便吩咐他做个一笼。喂~” “可是……” 在旁守候的赵勇不解地说:“莲蓉不就是二爷您未过门媳妇儿的小名吗?原本昨儿该是您大喜之日,却在三天前溜了出来。您不是……” 旁边赵克连以三记肘击提醒多话的家伙。 当看到自家二爷的表情,有人知道祸闯得大了。 惊爆出内幕的祸主仍旧是弹着琴,但脸上笑意浓厚。 看着别人出糗总是蛮有趣的。 “真那么行,” 一旁鲁仲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些酒喝着, “怎地厨艺一团糟呀?小子。” “铮!铮!” 杰克手中月琴三条弦当场断了两条。 被反将一军的剑圣迟迟说不出话,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贼笑的鲁仲。 “呜~呜~”缩到一旁的大男人乱拨手中月琴仅余的孤弦,乐音杂乱无章,十分刺耳。 “再怎么好的作品都会有一点小瑕疵嘛,你就别再说了。” 待在大船上的第一个夜晚。 狭窄的船舱挡下了不少冻寒的河风,这对行舟人家可说是一种幸福。 杰克等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陪着一干水手,挤在相同的窄小舱房。 唯一一间较好的舱室,则是九娘娘与两位美人儿所歇息的地方。 赵勇、赵克轮流守在舱门前。 甲板上只留两个水手值更,一个看舵顾船尾,一个看船顾前头。 大帆早已收起,顺流东行,偶有扁舟露出微弱灯火,也是转眼即逝。 天空星海闪烁,月各圆缺,这已是秋初的天。 夜晚的山林水景,也显其独特之幽美。 在悬吊船舱之上的鸟笼旁,有一个身着华服的身影。 有时看看休息的雀鸟,有时望望四周的林景。 后头脚步声悄然而至,其实这更多是故意让人听到的。 “又在念你的莲蓉了么?别再烦那可怜的鸟儿了。” 江湖上盛传的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小美人儿缓步走来,一身水色花裳上披了一件苏东蜡染披肩。 青蓝基调,和着百鹊吉祥,这可是青龙旗底下的老铺子──苏东纺远近驰名的高档货,也是日里司马孝赠与焉嫣的见面礼。 见着了小美人儿,司马家的七房长孙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浅笑了一下。 焉嫣腰枝轻摆,驱步来到身旁。 “听说昨儿该是你大喜之日,怎么留了人家的姑娘不理,溜出了家门。这会儿又只顾烦可怜的鸟儿呢?” “你们女孩子家都这么有兴趣探人私隐的吗?” 直盯着笼中鸟,司马孝仅是浅笑低语。 焉嫣羞赧的笑了几声。 “这要看对象是谁啰。” 司马孝不由得抬头想起家里的点滴。 未过门的媳妇喜欢上了别人; 叔叔伯伯、爷爷奶奶整日里吵闹不休,只为了讨论家里的前途,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这一波争执还延烧到自己这一辈来; 青龙旗外的事也搅乱了大家的生活; 族兄族弟为了武者令的排名可以反目、可以成仇…… 这些话,司马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轻摇着自己的脑袋,放荡自身,成个众人口中的败家子。 “你都是这样闷着口,不答话的么?” 焉嫣不耐烦地打断了司马孝冗长的思绪。 看着别人的一张脸,在短短的时刻里千转百变固然有趣,但还是问题的答案比较吸引自己。 “这要看对象是谁啰。” 笑着的美人儿一愣,才又半捂着嘴嗤嗤笑了起来。 “就只会耍嘴皮子。好吧,” 甩甩头,整理起自己的霜鬓, “不想说就不问你了,说说其它事儿吧。像是……” 两只纤指抵住了嫩唇,焉嫣想着事情的模样让司马孝不得不承认,这世人推崇的美人儿确有她过人之处。 “啊!像是你对你舅娘的感觉怎么样呀?” 这回轮到司马孝发傻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只听焉嫣继续说:“自小我就和爹爹、娘亲居于谷中,一家三口倒是和乐。整日里不是练功、做点庄稼,就是陪娘刺绣、浣纱,要不帮着爹爹炼剑、烧陶、木工、抄书、算数、植花的。 也不知道兄弟姊妹会是个什么模样,好不好玩儿,有不有趣儿?难道你多了一个年纪比你小的舅娘,不会感到别扭么?” “别扭?不会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他吧。总不能阻着外公小妾的肚子,说你不能生吧。我可缺了那一点胆。” 瞧着焉嫣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直瞪着自己, “况且舅娘嘴巴甜、笑容甜,撒起娇来也是甜,全家上下都疼爱得紧呢。就连几支异姓外房,谁不喜爱舅娘呀。 陪着她直像陪着可爱的小侄儿,没时时提醒着自己,还真会忘了舅娘她足大我一辈呢。” “啊!你家里的人不会追出来么?” 焉嫣想起了司马家真那么疼爱瓶儿,又怎么不会想办法追人呢。 不过司马孝也只是放心的笑了几声。 “我溜是溜出来了,带着舅娘在身边,说家里长辈完全不知道是骗人的。 就算是跟在我身边,长辈们也知道我哪有那个胆子敢伤舅娘一根寒毛呀,还不是照顾的妥妥当当。 只差在他们不知道确切的位置。要是他们知道了,搞不好就拉大队人马追出来了呢。” 感到奇怪的焉嫣仰头看飘在黑夜之中的青龙旗。 “不是很显眼么?怎会不知道人在哪?” 顺着视线,司马孝看着自家的青龙旗哈哈一笑。 “青龙旗只有一种。大到大爷爷水阵出巡,小到旗下渔人打鱼,大伙儿都挂着同样的旗帜。为得是一视同仁,竖得是青龙旗的威名。 让上上下下都不敢顶着这面旗乱来; 也不让外头的人看着钟离、司马就闪,见着了其它就欺。而自家人出了大错查出来,家法可重的呢。 所以端看外头挂着青龙旗,没上船盘点还真不知道船上有谁。况且他们应该无法确定我们在哪种船上,要找到人,哪有这么简单。” “嗯~” 思考着司马孝所说的话。 如所言不差,那要在青龙旗下找人直可比海底寻针。 不过他们总会有其它方法寻人吧。 总不成每一回要找人,就把旗下所有船只聚集起,一一清点。 念头一转,焉嫣想到另一个问题。 “让你家人知道了你跟金发狂魔在一起,他们不恼你么?” “杰克真的是金发狂魔呀?” 司马孝带着讶异的眼光确定。 见着了焉嫣点头,他只是偏头一想。 “好相处得很,他怎会杀了那么多人?” “这些说来就话长了。” 焉嫣目视着前方,慢慢回想起介家兄弟所说过的一些事情。 司马孝也不追问,答起了之前的问题。 “便是家法伺候又如何,把我扫出家门我还求之不得呢。 七房还有八弟阿悌撑着,不争我这个败家的。 做他朋友,比做他敌人有趣多了。 不说这些了,今儿月娘正明,河风冻骨。 若要独酌却是无味,焉姑娘可有兴致饮上几杯?” “我酒量不好,可别欺我呀。” 焉嫣笑看着眼前男子。 面呈削瘦,双目有神,也是给人说不出的魅力在心头。 司马孝哈哈一笑。 “这船儿就这么大,真要做出些事情又不欲人知,还真是难上难呀。焉姑娘说一声不,小弟又怎敢踏前一步呢。” 舌一吐,焉嫣扮了个鬼脸。 “就会说这些风话。” 转身便要入舱, “我进去筛点酒出来。” 走没半步,却见到哑仆带了两只杯子、一壶酒、一碟烧鱼走出。 “夜了,没奈何只煎了尾烧鱼,权当下酒吧。” 放在两人身边,便径自离了去,回到舱中。 看到了哑仆早早准备好烫酒、烧鱼,焉嫣没好气的看向司马孝。 “说吧,你靠这招哄了多少女孩儿?” 另一人却只是干笑着。 靠着青龙旗的庇护,一群人顺风顺水的来到堺。 正如司马孝所说,青龙旗色一致,单桅帆船过百,谁有胆子一艘一艘拦? 即便远方身处水寨之上的司马家得了消息,也只对了追迹者说自个儿想办法探消息,他们正耗了所有的精力,急着从青龙旗下逾千的船只里寻另一批人。 却没想到两群人就在同一艘船上…… 船一接岸,码头上已聚集起不少苦力。 见着了青龙旗下的大船,总是能有些差事做。 打赏又照规矩来,不抽不减,谁不乐意讨点差。 接到船上水手抛过的缆绳,苦力们嘿呦嘿呦的把船安安稳稳地拉定位,缚好船缆。 架过了船板,司马孝领着头走下。 吩咐着跟在身后的哑仆:“着几人把船上的食水补充好,其余的看你方便。我陪着人上大街瞧瞧。” 一行十人加上个娃儿,旁边还跟了只金毛大鼬鼠,便朝着热闹处行。 同为大城镇的堺控制着东方广大的腹地,商贩、人潮不比河洛三镇少。 偶有几间大宅院,建筑华美、庭院深幽,也显得出名家手笔。 瞧着奢华民风,每个人都用欣赏的目光去尽情享受。 男俊女俏、老笑幼娇,若要说太平盛世,那必是眼前这番模样。 看天色尚早,一群人寻了间大茶馆。 直上三楼,挑了个观景好的位置坐定。 伙计上前当然是不用多说,有什么好的便端上来。 边悠闲的喝着茶,边享受眼下美景。 远方崇山峻岭拔地而起不说,近处江上也是大帆叠小帆,大船跟小船,好不热闹。 天上白云皑皑,看着杰克骨子里的瞌睡虫又悄悄钻出。 杵着脑袋,帮占着身旁一席,倒在自己大腿上的飞刀鼬抓痒。 一旁的红娘是羡煞那头金毛鼬鼠,而杰克一对眼也惺忪了起来。 才刚沉入梦乡,想说能不能跟某人做个香艳的美梦,却被喧闹声给吵醒。 见一文质彬彬的儒生着青布唐装,手摇折扇,站在焉嫣身后与美人说说笑笑。 身后还跟着同样装扮,分别为黑、绿、黄三色的三名儒生。 一见着杰克醒来,书生便收扇拱手。 “在下李幽隐,一介文弱书生。不知这位异乡大侠高姓大名?” 看对方一派气态自若、潇潇洒洒,非一般俗样。 再看见腰际一面银制狗牌,篆刻一十三,不禁在心里头笑他谦称文弱。 其余几人虽无带头儒生的相貌,但也是一表人才,身上挂有一银二铜的狗牌。 见是有礼,杰克也只是带着些许讽笑简单响应。 “杰克。”伸手总是不打笑脸人。 一旁司马孝拱手起身,大讶询问。 “诸位莫是李幽隐、陈知机、莫少庆、华南风,大号东四儒的四位儒侠?” 眼前四人齐礼一揖。 “正是在下。” “在下司马孝。江湖上多闻四位侠义事迹、六艺韵事,好生景仰。今日得见,且让小弟做个东道,招待各位一番。” “原来是青龙旗下司马家,久仰大名。” 站在李幽隐身后的莫少庆拱手施礼,见他皮笑肉不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或许司马孝本人的大名更加响亮吧,难怪他会“久仰”。 不过司马家二爷生性豁达,纵然看在眼里,哪在乎这些小事,一般是殷勤招呼。 两边谦来谦去,听得杰克双耳发痒,全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也不多理一堆废话,直把他们当耳边风,径自睡了。 司马孝仍是热络的邀请四人入席,李幽隐二话不说,一屁股挤开了鲁仲,便坐在焉嫣身旁。 其它三人也是各相着美人儿旁的位置,彷佛席上只有他们足配得上两位美女。 看在主人家的招呼,自己也吃了司马孝不少,鲁仲也没多说什么话,挪了位置坐到一旁。 不过华南风打算挤在杰克与红娘中间,倒卧在那位置上的飞刀鼬却是毫不客气,龇牙裂嘴以对,发出喉喉哃吓声响。 被吓退一步的华南风镇静下,袖子一甩。 “哼!哪有畜生坐人椅!” 飞刀鼬兀自喉喉发声,在旁的杰克却突然冒出一句:“那你的确不应该坐。” 听懂了话中含义,华南风恼怒上前。 “你……” “什么我?我只是翻译她所说的话而已。” 杰克无辜地指着倒在自己大腿上的飞刀鼬。 金毛大鼬鼠的神情仍是一副不谅解与生气。 “胡说什么?哪有畜生懂得人话,还会说人话?” “你不是说得挺溜的?” “你……” “什么我!还是她~” 杰克依旧指着飞刀鼬。 “你……” “华四弟!” 华南风还想争执,却被李幽隐制止,以眼色示意。 却只有坐到了同伴身边,隔开了美人,换来了莫少庆的眼火。 一席人却只有寥寥几人在说笑,其它人彷佛是木头。 在着绿、黄衣的莫少庆与华南风眼中更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鄙视,好像席上只有司马孝跟两个美人儿才算是人物,还开得了他们的尊口,其余人连理都不理睬。 这倒是乐得其它人图个轻松。 此处香茗以清泉冲泡,细欺雀舌,香胜龙涎,无非是大城商镇堺中的上等好茶。 也是司马孝亮出朵儿,店家刻意寻出来的上货。 即便鲁仲这等贪杯人物,喝着了这茶,也懂得细细品尝,哪舍得牛饮。 乔道人一般想法,介家兄弟更是缓缓尝着其中滋味,好不过瘾。 哪去争几个眼高手低的人理睬谁。 杰克就更不用说了,早不知道跟谁梦会去了。 瓶儿跳下红娘大腿,被飞刀鼬一尾巴卷住,细细厮磨,逗得小女孩咯咯笑着,乐的忘了天南地北。 赵勇、赵克身为奴仆,与主人坐在同一席上自然也是不敢多作声。 席上李幽隐与众人说说笑笑、应歌答赋,忽地停了嘴,凝视着焉嫣良久。 缺了一个能够说话唱曲儿的好手,其余人也都止了口。 僵在一股奇特的气氛之中。 突然李幽隐潇洒的一笑。 “焉姑娘,您也该考虑我们两人的婚事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席上众人只差没把口中香茗喷出,莫不大讶。 就连打着瞌睡的杰克,脑袋也“匡!”的一声砸在桌上。 当然他是因为睡姿不良,脑袋掉下来而已。 事主之一的焉嫣冷不防让李幽隐当众提出这问题,也是愣在当场。 “便是要我入赘到焉家也无不可,家里还有两位大兄撑着呢。 若是同意,我便回去着家里的人准备。 要不然我直接去面见岳父、岳母大人也成。” 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番话,看来李幽隐也是做出相当觉悟。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做个清楚的交代可能对两人都说不过去,况且这一回是初次见面以来,第三回提起这问题。 焉嫣瞧着四周,偷眼看着各人的反应。 大家也都是支支吾吾、木讷不语,东四儒余三人则是各显其愤慨不满的表情,仿佛抗议李幽隐偷跑一步。 心底一笑,打定主意,焉嫣幽幽发语。 “李大哥须知小妹家中情况。武学世家选婿,阿爹可不容女儿乱挑。今日有幸得阿爹同意,行走于江湖之间,择一爱侣,但最后还是得靠阿爹点头。 做女儿的也不忍忤逆阿爹的考虑。小妹也只能提出几个人选,由阿爹钦点。若要论才气、实力,没个标准也不成。 李大哥出口成章,文韬武略也是不凡,没奈何未曾见过您手下功夫。若是您能打赢我杰克大哥,──” 一双美目瞟向流着口水的男人, “──小妹或许还会认真考虑。” 李幽隐自信满满的起了身,折扇拍手一收。 “这有何困难。” 但另一边介启却是喷出了一口茶,呆看着焉嫣。 “你不想嫁人啦?” 说出口的话来不及挡,他老哥慢了一步才教训到自己胡乱说话的小弟。 这厢杰克又是脑袋“匡!”的一声砸在桌上。 才要重新调整姿势睡觉,却见到席上众人眼睛都直瞪着自己。 李幽隐就站在身旁,拱手一揖。 “便请杰克大侠首肯,与在下比试较劲。君子之争,还望手下留情呀。” 莫名其妙的问着众人,鲁仲笑嘻嘻的说出事由。 杰克恼怒地看着焉嫣。 “妮子,你玩我!” 第14章 武神令:十九年一轮 一众好事者早早便在茶馆三楼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抢占好位置围观场内。 李幽隐一派悠闲的架势,宛如一座雕塑般立在场中。 他轻摇手中折扇,缓缓出声,声音犹如洪钟,响彻整个茶馆:“大凡之物十之八九,究其源、探其由可得唯一。 寻道之正轨、立身依据,则可幻化万物。此为通神奇鉴物者篇,大凡一章首两句。 在下昔日得昂宿六星之首,羊刃皇前辈传此篇章,共七百六十一字,悟出九九八十一路大凡剑法。 虽名剑法,其中却包罗万象,无法言语。后更得赠九九武者榜二十之名。 不辱羊刃前辈所托,战五战、胜五战,今日得据于一十三之位。在下便以扇代剑,尽使大凡剑法,讨教阁下高招。” “唰!” 折扇已收。 场中各人各有心思,焉嫣心想杰克应该不会搭理这种事情; 红娘更是眉头轻蹙,她也不愿再看杰克多伤人命。 但仍坐在位上的剑圣表情多变,先是恼怒,接是细想,再是一副恍然大悟,最后则闪过一抹邪笑扫视众人,起身。 大美人儿见了连忙一把抓住杰克的衣摆,焉嫣也自讶异。 “放心吧,这只是讨教。我还懂得分寸怎么写。” 红娘一听才松了杰克衣摆,只是步向场中央的男人才贼笑一声,接着把话说完。 “不过光是懂得怎么写,可不代表其它。” 此话一出,三个武林名家传人脑子里只有一个“糟”字。 看两人的模样是止也止不了,拦也拦不来。 杰克难得客气地拱拱手说:“既然只是讨教,还请你手下留情呀。” “这个自然。” 李幽隐一笑。 下一刻两人分别摆出架势。 他们的步伐轻盈,宛如在冰面上滑行,绕场漫步,四目交接,都瞅准着上下空隙,寻找着先手的时机。 “喝!” 李幽隐暴喝一声,朝左踏了一步。 金发剑圣见机不可失,便要迎上来个后发先至。 却见青衣儒生踏奇步、转乾坤,攻向另一方来。 折扇去势如电闪,一接触到对手就令杰克滚了十几二十圈,差点朝着楼梯滚下楼。 狼狈的靠在栏杆上,杰克喘吁吁地看着立在场中的男人。 “阁下剑法果然厉害,我心服了。” 听着杰克认输的言语,待在茶馆三楼的诸多看客无不爆出一声喝彩,直夸着李幽隐的功夫。 却有十八只眼睛傻着,六只眼睛惋惜。 独鲁仲饮口茶暗骂:“便是乡人傩的都比这场高明。” 关乎终身大事,李幽隐也不多想,收起吃惊的表情。 作个四方揖谢众人的喝彩,便行到焉嫣身旁。 “焉姑娘,在下虽是不才,但也依约胜了杰克。您也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吧。” 怎么有可能?这是第一个念头; 被摆了一道!这是第二个念头; 第三个念头一转,焉嫣也露出不输给杰克的狡黠笑容。 “待小妹仔细想想。嗯~” 装个认真思考的神色,复嫣然一笑。 “答复是,不?要。” 靠在楼梯旁栏杆上的杰克指一弹、嘴一咂,脸上是说不出的可惜,口里低声。 “还有这招!白装了!” 席上余下三名儒生纷纷暗自窃笑,连李幽隐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可是……您原先是说会认真考虑的呀。” “认真考虑就代表着我一定会答应的意思么?” 焉嫣蹙着眉头,反问一句。 “焉姑娘莫不是嫌在下名不正、言不顺。如此在下便再与杰克大侠真刀实剑的来一场。” “不用了,李公子。不管再斗一场结局如何,小妹也是相同的答案。” 原本的大哥变成公子,关系疏远了一层,李幽隐心神俱伤。 莫少庆伺机起身。 “焉妹子,且待小弟与杰克大侠一较长短。” 有此机会不好好把握,更待何时? 心里正乐的莫少庆口中自然有礼许多,也不忘多攀点关系,拉近距离。 “不玩了,不玩了。” 另一边杰克拍拍屁股起了身。 “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少又扯到我身上来。喂,红娘,时候差不多了。准备准备走了。” 便先下了楼梯。 焉嫣首先冷面冷言起身跟了下去。 其余人也带着同情的表情接上了脚步。 陈知机等三人也盘算着跟上。 焉嫣却先回头拱手作声。 “四位公子大好男儿、有为少侠,必能寻得比小妹更好的美娇娘。也就无须在此牵扯不清了。后会有期。” 大名鼎鼎的东四儒一个个被钉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何尝受过如此的羞辱,而羞辱他们的也只不过是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女流之辈而已。 不过顶着大侠之名,他们怎都不敢在当场翻脸,只能尴尬地面对面苦笑。 “妹子这一手可真绝呀。” 走在焉嫣身旁的鲁仲笑看着冷艳美人。 只是一听到他的声音,笑口常开的小美人儿又恢复了她甜美的笑容。 “若要说杰克大哥有什么值得学的地方,那我只学到拒绝不喜欢的事儿。 非得为一些小事情勉强自己,也太难过了。” “哈哈,聪明,聪明。” 抱着肚子大笑一阵,鲁仲看向身旁两个傻小子。 “小子们,有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呀?” “鲁……鲁前辈此话怎讲?介家小子又有何松口气之说?” 介凉难得一见地支吾着。 介启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哎呦!大哥也别只顾着乱扯风。” 焉嫣拉着那粗壮的臂膀妮声撒娇。 鲁仲却是哈哈一笑。 “当真是扯风?洒家可等着做一回月老呢。” “凉哥、启哥么?” 焉嫣偷眼望着两人细想。 介家兄弟虽是低着头,但也都竖直了双耳,生怕听漏一句。 “嗯~还差了那么一点呢。”两人垂头一叹。 “哇!视界这么高,可当心嫁不出去呀。” 鲁仲夸张地看着身旁小美人儿。只见焉嫣羞红了脸嗔道:“这种事儿总不能叫妹子满口答应吧。” 一旁的两兄弟复燃起些微希望。 豪迈不羁的昔日邪人倒也不放过眼前机会,连连追问:“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呀?” “不来了!不来了!大哥欺侮人呢!” 焉嫣赶紧躲到牵着瓶儿的红娘身旁。 鲁仲兀自哈哈大笑。 身旁的两兄弟也是窘红着脸,低头不语。大哥脑筋动得快,连忙转移话题。 “鲁前辈,不知现在我们要前往何……处……?” 低垂的夜幕,杰克就带着一群人立在街口。 眼前同样是灯红酒绿的繁华景象,道旁两排皆是红栋大梁、绿瓦高墙。 进出豪客皆有一掷千金的能耐,来往小闲无不帮自家主人寻着花花的夜晚生活。 看着驻足不行的一群人,司马孝带着些许疑惑问着领头的男人。 “莫不是今日要挑间青楼过一宿。 怎地不走?若是囊中缺些金银,便是小弟招待又有何妨。” “不,其实我是有个熟识的。这一次来,就是要找她。” 来到杰克身旁的鲁仲问着身边的男人。 “你知道是在哪一间吗?” “不晓得。” “那怎么办?” 司马孝听着两人间那高深莫测的话语,只是不解。 只见杰克邪淫地朝了司马孝一笑,擦了一下差点滴出来的口水。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沿家干。” 风月老手的世家子弟怎听不出杰克话中含意,哈哈大笑。 “若杰克真有这番兴致,小弟怎敢不舍命陪君子。别的不说,小弟也觉囊中元宝重了些,正寻不着出路。 敢立下这雄心壮志,便看大伙儿脱裤子进当店前能干完几家。” 看着眼前三人肩搭肩、手勾手向前走,大光头当然不忘揪着老道人的小胡子,那只金毛大鼬鼠择一边摆着尾巴,一边跟上,后头四个年轻人的表情是酸甜苦辣说不清。 即便是看着各自的神色,也觉得好笑,不过现时他们也只能在心中苦笑。 牵着瓶儿的红娘似乎想要跟上去,却被焉嫣一把抓住。 排名有数的小美人露出了旁人从未见过的脸色,那是十分勉强,彷佛在怒火爆发边缘的抽动笑容。 “红娘姊姊,带着小女孩儿上那种地方不好吧。我们回船上吃糯米糕好吧!” 一手夹一个,硬是把两人往回拖。 站在原地的介家兄弟、赵勇、赵克前后晃了一眼。 分别对眼无奈一笑,跟上了焉小美人儿的步伐。 对那双兄弟来说,另一头是他们不想了解的世界; 对另两个奴仆来说,想归想、望归望,还是顾在自个儿小主人的身边比较重要。 出了事,可不是两条命就赔得起的。 清晨,泊在大江旁的船上结满不少霜露,秋初时分的早还是带着微微的寒意。 介家兄弟正打理好自身,钻出船舱。 面向朝阳,深吸三口气、吞三口、吐三口。 一连做了数十回,便开始惯常的晨练。 街上忽见四条人影醉酒错步,放声吆喝,一旁还跟了只走路歪歪斜斜的大鼬鼠。 寻着了熟悉的大船,四人也没先招呼一声,便一同行到格板上。 一个人走已略嫌狭小的格板,走上了四个醉鬼还不摇摇晃晃、颠上颠下的。 金毛大鼬鼠突然穿过四人中间,两三下便跃上船,直把其它人挤得失了平衡,一个个都跌下水。 见四个浮尸般的家伙没半点反应,介凉、介启也只得跳下水,招呼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水手们将四个人齐捞上船。 折腾了一整个上午,一个败家子、两个老不死,跟最该死的那个大浑蛋都窝在船舱中。 一双脚浸泡在热水里,身上不用说,当然是围条大包巾。 喝着哑仆特别炮制的生姜胡椒汤,直把四人逼出一身汗。 而飞刀鼬只是蜷曲起了身子,窝在船舱的角落。 拿张几子坐在外头,与瓶儿一同逗着笼中的金丝雀,焉嫣心里头是乱糟糟。 介家兄弟自午饭后,便立在船头扎桩,已两个时辰没动过了,只怕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红娘仍是忙进忙出的,照顾那群早该受些报应的家伙。 真想不透这大美人儿脑子里的想法。 后头赵勇、赵克捧了一件桃红小袄上前。 “九娘娘,转凉了,还请您多加件衣服。” 可惜逗着雀鸟的小女孩没注意到他们。 焉嫣自他们手上接过小袄,示意着由她处理,两名司马家的奴仆便退了开,远远候在一旁。 刚把那双小手套进袄子里,后头杰克、鲁仲抱着脑袋走了出来。 “妹子,什么时候了?” 见是鲁仲问话,焉嫣望了望天色,客气地回着:“约莫申牌时分了。” 后头司马孝与乔道人也才穿出船舱。 除雍容华贵的世家子弟还懂得照顾一下自己的仪容外,其它人哪管裤子是不是带在头上,衣服是不是套在脚上。 杰克挂在船舷遥看远方山景,看到脑袋豆浆变豆乳、豆乳变豆腐,逐渐恢复精神。 夕阳缓缓西沉,原本醉酒的众人也像是寻回全身的活力,双眼放光,面色红润。 这些就像是预言着他们接下来将要展开的放荡。 就连飞刀鼬都精神饱满的窜了出船舱,那毛茸茸的金尾依着相当奇妙的频率左摇右摆。 一见到杰克等出得舱来,介凉、介启便收起桩步站直身,避免再次惨遭不幸。 而顶着一头亮眼金发的剑圣,仿佛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那双深蓝的瞳眸移到兄弟俩身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凝视着杰克的眼神。 假如眼神会说话,那势必是眼前这个模样。 映着金色余晖的蓝色眼眸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向往,他仿佛也是在追寻什么。 “介凉、介启。” “啊!是。” 听着杰克的呼唤,两人很顺的回了口,恭候在一旁听着。 “八卦掌得练童子功吗?” “不用吧?” “……要的!” 小弟跟大哥首次出现意见不同,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伸出的一双手来不及将介启一张嘴封住,介凉露出大难临头的表情,埋怨着自己的老弟。 “嘿嘿嘿~” 令人害怕的笑容又出现了。 介凉有点怀念以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杰克,虽然做的事令人发指,但至少那时的他还容易应付,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就行了。 哪像现在…… “既然不是练童子功,那昨天怎么这么快就消失了呢?司马二爷大手笔的嫖院,少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助兴,可真叫人惋惜呀。” 顺着杰克的呼吸与脚步,两兄弟一步步往后挪。 “走吧!不管怎么说,生命总是为了延续生命才存在的。所以人生大事迟早得要去面对,你们就不要逃避了。” 相准邻近船只的距离,凭两人的功力要跳过该没问题。 觑准杰克吐气复又吸气的刹那,两人双脚一错、转身一跃,却发觉到少算了个要命的人物──鲁仲! 昔日的天下第一邪果然没砸自己招牌,在瞬息间锁住两个年轻小伙子。 杰克闪身已近在面前,不答话便是两拳飞出,与老友各自扛了一个昏倒的小子。 “走吧!假如运气好今天又没有找到人,那为了不浪费白花花的金子,只有给他再放荡个一夜了。有整院子的姑娘任你们挑,也该满足了。” 扛着人的杰克走过格板,也不管肩上的人是否听得见自己所说的话。 鲁仲笑嘻嘻地跟在身后,司马孝与乔道人当然也是振奋起精神,由飞刀鼬竖直金尾领着头,再度出征。 放弃理那群臭男人事情的焉嫣,嘟起俏嘴看着慢慢冒出的星辰。 船上水手打起了灯笼,也造起晚饭。 炊烟的自舱中传出,但焉嫣却丝毫不觉肚饥,只是有个芥蒂梗在心头。 忽见红娘和昨夜一般,依旧是一副担忧的表情望着她。 “哼。” 焉嫣故作姿态,嗔睨向一边。 怀中瓶儿突然起了身,缠向一旁赵勇去了。 红娘的那双大型玉手也搭到自个儿的肩上。 见眼前大美人儿的眼神由原先的担忧,转成关心起自己。 焉嫣不由得恼怒。 “他们去做些什么,可不干我的事儿吧。” 大美人儿眼中泪光闪闪,似在哀求,如凄如诉。 焉嫣也只得无奈的抓抓头。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很想去。不过先说好,只是替你去看着杰克喔。” 听着焉家传人总算松了口,红娘哪管她嘴对上了心头没,只顾着点头。 两人也没多作准备,便朝着昨夜印象中的方向前进。 该是奢华无度的大街居然见不着半个人影,一家家青楼花院门户紧闭、庭院深锁。 死寂般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有谁有办法在堺这个大城镇做到如此彻底的宵禁命令呢? 唯一一家门户敞开的青楼里传来不知死活的行酒声,至于谁有这天大的胆子,应该不用多作说明了…… 跨过低矮的鲜红门槛,焉嫣、红娘两人肩并肩,行到内进。 偌大的大厅里只摆了一套圆席,席上众人大多是老相识,仅有一个美人不认得。 趋前一看,大概除了介家兄弟外,谁不是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口中兀自胡言乱语。 “红娘来,红娘来,这里还有空位。”整颗脑袋红咚咚的杰克招呼着踏进门的两人。 “好标致的两个小妹妹呀,杰克还不介绍一下。” 坐在剑圣身旁的脂粉美人盈盈笑着,一双眼是上上下下瞄着两人,直看得焉嫣打了一个哆嗦。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的,那是……剑气! “大的叫红娘,小的叫焉嫣。” 酒醉的杰克早已不择言语,也不理客不客气。 只是让两人感到疑惑的,以往他就算喝到比现在还醉,也不会这般胡说。 看着他笑嘻嘻的介绍完两人,转头一眼呼喝着:“喂!你们两个还不叫声兰阿姨。” 一双玉手撮掌成刀,横劈至杰克面前。 却被拿着酒壶直接饮酒的杰克轻松挡下。 那美人只是不悦地瞪着金发醉鬼:“姊姊!” “都几岁人了,嗝~她们俩人叫你声妈都叫得起,还在那边装姊姊。” 杰克酸溜溜地嘲笑着身旁的美人。 轻臂猿使,见那只玉手如鞭梢从许许多多奇妙的角度攻向杰克,另一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移动自己的左手。 两人霎时间过了数十招。 罗衫翠裙底下飞出纤足,一记魁星踢斗将杰克坐下凳子踢开。 醉酒的男人也没跌着,半蹲着伸出一只脚,便轻轻松松地将凳子勾回屁股下。 转眼间两人手上的功夫已战到不可思议的境界。 十指乱斗,忽而是大拇指和中指斗上对手的食指,忽而是无名指与小指合力硬拼大拇指,忽而又是五双手指头捉对厮杀。 直看得其它人眼花缭乱。 双手一缠,合力拍向圆桌,爆出一声巨响。 “哇~!兰姊姊!兰妹妹!兰小乖乖!别再使劲了!” 只见桌上杰克的指骨关节全被眼前的“兰姊姊”以相当残忍的手法固定住。 看着手指扭曲成那模样,想必很痛吧。 焉嫣不由得在身后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十指,咽下一口口水。 一旁同样红着脸的大光头哈哈大笑。 “兰美人从以前便是以‘巧’着名,你这小子所着重的却是个‘快’字。 这番近身肉搏却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不输死你才怪!” 兰美人? 能够从昔日天下第一邪口中夸一句兰美人的,也只有那人──世人皆敬称一声“圣中圣,剑天绝”的五绝美人兰秀舫。 只是昔日江湖第一侠女居然在“这种地方”窝了十数年! 焉嫣带着讶异的神情环顾四周,这里是青楼没错吧…… “唉~你这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如何应付眼前的武神之约呀。” 兰秀舫看着蹲在一旁搓着自己手指的金发剑圣,只听杰克口中咕哝谩骂。 绣红翠履又从那罗裙下飞出,直逼那显眼的小屁股。 只见一个纵身腾跃,杰克瞬间落在十多丈外的栏杆顶。 双手乱摇。 “别再来了,不跟你玩了。对不起总行了吧。” 听着这一席话,焉嫣只有不明究理,探头问着席上鲁仲。 “鲁大哥,你们所说的是……?” 举着酒钟咧嘴一笑。 “妹子可曾听过十九年一轮的武神令出?” “是否有缘人可得一愿,但也须以一事作为交换条件的武神令么?” 自怀中取出一块铁牌放置桌上,鲁仲的脸色由原本的轻松,变得颇为沉重。 只见那块铁牌黑沉沉的毫不起眼,尤其那与自己所拥有的武者令外型无甚差别,所差者只是缺了数字排行。 同样的铁牌,介家兄弟也曾在杰克身上看过。 “莫非……” “这就是武神令!” 兄弟俩一搭一唱,惊讶地看着桌上那不起眼的铁牌。 “没错。” 鲁仲缓缓点头,喃喃细述:“一十九年前,洒家与兰美人、杰克同立了一约。 今日便要重上天门靖山,履行过去所立下的约定。” “只怕你们哪也去不了!” 第15章 神于儿 见十多人互相簇拥进到大厅。 杰克发着愣看一群不速之客。 “这些人哪来的呀?” “啊!” 焉嫣击掌发声,猛地想起件事情。 “我刚刚见到大街上连个鬼影没有,觉得事有蹊跷,正想跟你们说。” “现在才说……有点来不及吧。” 介启在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一见到旁边射来的尖锐目光,马上缩起舌头闭了嘴。 “有这一回子事呀?” 杰克回到那张唯一的席上,旁边兰秀舫瞟着金发男人。 “你不会现在才发觉吧?真让人担心你该怎样过武神亲试那一关。整个人泡在酒中,连最基本的警觉反应都忘了吗?” 带头的老者一声断喝,如晴天霹雳,止住了杰克一行人的喋喋不休,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十多名老壮几乎人人手持一面武者令,赫见东四儒也在人群中,焉嫣不由得心烦意乱,看来事情不好处理。 再见到石二庄主,这可不用他自己出声,其他人也认得了。 还有地劫老人单臂拄杖的身影,他前头更站了三个同样挂起金色武者令的老人家。 其余人不是不认得,就是整个人笼罩在大斗篷之中。 一位身穿镶红白衣的少侠缓缓走出,风度翩翩,纵然身在几个江湖久负盛名的老头子身边,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杰克一行大多不知道此人是谁,唯有司马孝立身大惊。 “八弟……” “二兄,你这回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全旗的人几乎都把手上的事儿抛下,只为了寻找九娘娘的下落。 幸亏昨天有人瞧见你们,通知了在附近寻找的我。 你可知道你身旁的几人是谁吗? 别再一错再错了。 快点跟我回家向大爷爷赔罪,家法还可从轻发落。” “司马八爷,您可确定此人为您族兄?” 腰挂四字金色武者令的老翁恶狠狠地发问,五指虚抓,仿佛要当场将对方置于死地。 司马孝不安地看向杰克,心中暗自盘算着这回该如何帮忙。 只见剑圣哈哈一笑。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人既然已经找到了,就不需要你这个冤大头了。” 话虽难听,但两个男人都心领神会。 司马孝无奈地拱手苦笑。 “若还有缘,不妨上水寨一聚。” 今日的事他是不想插手了,也不想害自己的同胞兄弟,唯有尽快离开这个即将成为人间地狱的地方。 这几日相处,他早已摸透了杰克那近乎单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看到司马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司马悌呼了一声:“二兄,这里……” “要走便现在走。你不跟上来又失了我的踪迹,到时可别怨我呀。” 无奈之下,司马悌抱拳向身旁的老者道歉。 “陀罗公,族兄性情不羁,旁人谏不入耳,若有得罪还请包函。奈何当主之命为先,司马悌先行一步。” “无妨。” 陀罗老人一拱手,司马悌便急忙忙跟了出去。 双眼复又接到席上众人,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我是不是见过他?” 杰克又依赖起他那不怎么管用的记忆。 虽然说可以记住不少东西,但性格懒散的他要去想起这些东西总是很困难。 也不待他回忆起,东四儒之次的陈知机戟指大喝:“焉女侠,介少侠!同为九九武者榜上人,真想不到你们居然和身旁凶人厮混! 莫不是听了消息加之亲眼得见,还真令人不敢相信。简直丢尽我们正道门派的脸,也坠了你们武林名家的面子!若还有一丝羞耻心,便斩下你们身旁几人的脑袋,将功赎罪!” 旁边李幽隐的脸色自是难看,让他心烦的事情也算不少。 一番不留情面的羞辱直把众人搞得怒火中烧,介启就要起身教训教训对方,却被自己的老哥止下动作。 旁边焉嫣已然起了身,纤步向前。 “你知道么,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被各位捧为四大名家的家族,总会出几代人神共憎的邪人。 焉家一向平平淡淡过生活,过去也曾把东南搞得天翻地覆。这是为何?” “谁还管你家族历史,识相一点!” 东四儒之末的华南风大骂:“正邪只在一念之间。今日你要站在哪一边便说个清楚!正道!邪门!” 半掩起嘴,盈盈一笑。焉嫣扯下了腰上武者令,抛到华南风之前。 “假如做个正道,非得要循着大家的意思过活儿。那你们自个儿做吧。焉家大名又臭又长,再臭个一代也无妨。 反正阿爹也从没说过焉字里有镶着金银、铭着良善。能生下个白胖胖的娃儿尽学阿爹腹中诗书,他老人家高兴都来不及了,哪理睬其它事儿呢。” 莫少庆见说不拢,也不提醒,便使出千斤力道拔剑前刺。 眼前忽飞至一暗器,正面迎上冲势,想要回守也来不及。莫少庆心一横,准备掉上几个门牙。 一旁突伸出一只不该是属于人的大手,接下了那飞来的铜牌──七十八。 看见掷牌的介凉,陀罗老人沉声低鸣。 “介家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这可没有正不正、邪不邪的问题,这一些事情本就是无谓。 你退一步,我让一丈,这事就没了。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 “退一步、让一丈这又如何。” 身披粗麻的石二庄主咬着牙根上前。 这段时间中的仇恨已经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发黄的双眼一见到仇人就布满血丝,苍白的脸色隐隐泛着黑气。 “死了这么多人你想要用一句话就算了吗?还活着的人怎样都该为他们争一口气!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的这么笃定。” 杰克饮下一杯酒,潇洒地笑着。 “那你就去死吧!” 席上无人来得及拦下他; 居于两群人中间的焉嫣、介凉纯凭感觉,第一瞬间向前探手,却连前冲杰克的影子都摸不着。 掌刀直逼石二庄主面门前,一只手准准的扣上杰克脉门,止住此一杀招。 劲力未及尽吐,金发剑圣扭身旋了数十圈甩开搭在脉门上的手。 双腿乱舞直如滚球,将所有人逼开身旁。 自进门之初酝酿已久的功力提升到最高点,陀罗老人双掌放出烈焰般的炽热,贴近杰克身旁缠斗。 刀掌相接数合,杰克使个虚招腾身后退。 一立定便即发问:“我们见过面对不对!” “闵子若!洒家可好些年没见过你了,没看到这手催炎摩陀掌还真认不出你来。” 鲁仲凝步向前,每踏前一步,后一步必定在石板上带起焦烟。 有识者无不知这名邪人正随着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功力。 一听到闵子若三个字,杰克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哦~原来是你喔,闵子若。你可变老不少喔。倒是你大哥呢?好久不见了。又在打什么馊主意呀? 你们兄弟两个一肚子坏水,明亏暗亏我可是吃了不少。如今帮着别人强出头,总不会是打着日行一善的口号吧。” “少在那边废话!我们之间的账算一辈子也算不完!” 被唤出真实姓名的陀罗老人并没有讶异,仿佛这情况早已预知。 双手一收拢在袖中。鲁仲见状也停了步,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拿出什么鬼东西来狠电人一下。 目光射向那仍静坐在席上的女人,闵子若缓缓发出自己那低沉且略带磁性的声音。 “昔日被捧为武林第一人的兰女侠也沦落到这种地方,真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看在同为正道人士的份上,今日兰女侠的作为,可关系到您往后的名声呀。” 听着这威胁多于劝告的口气,兰秀舫无奈何的举杯浅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明知是错也得去做的生活,我见多了,也厌烦了。今日的事不管对错,我可不想再惹得一身腥呀。” 说罢便捧起酒盅示意敬酒,盈盈地一口饮下杯中物。 与兰秀舫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识得她的两人只是一阵纳闷:她的心有这么冷吗?莫非…… 鲁仲心念一闪,看向窃窃低笑的兰美人。 正想问话,另一头的正道君子们却不给任何机会。 “为了过去与现在伤在你们手下的所有人命,你们只有拿命来还!挡我者死!” “嘿嘿,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曾输给你们。就算把你的功力加加减减,添成整数,我也不认为今天我会输。 至于惊讶,只适用一次。你认为我还会着第二次魔法的道吗?” “哼!” 身挂第三金色武者令的老者耻笑着面前的人,倨傲地看着杰克。 “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强将底下无弱兵。上!” 接过介凉掷出武者令的那人飞窜向杰克面前,不闪不绕、不打不挡,直扑向危险的男人。 这样的愚蠢举动当然是换来一顿暴打,杰克直将对方打得嵌进一旁的墙中。 不过打人的家伙只是觉得不对劲,拳头到肉的感觉不太一样。 四肢一挣,破墙而出。 “力气很大没错,──” 揭开自己的斗篷, “──但没有法力的攻击,对我来说只是搔痒而已。” 见一怪人,身上两蛇不停穿出游走。 鳞甲遍布,五指犹如鹰爪。 “神于儿!” 杰克惊退了一大步。 “喂!这妖怪我可处理不来,叫乔老醒来!” 低身闪过蛇鞭一击,杰克窜高至二楼边廊,挂在廊外。 神于儿行墙如行路,三两步已欺近杰克身旁。 半空交击无数,险险捱过蛇齿啮咬,后头传来一句:“这厮牛鼻子醉死,醒不来了。” 失了气势的剑圣便一记重击捶落地面。 “该死!你们就不会帮忙吗?” 跌地的抱怨刚出口,鲁仲已挺出屠刀闪过眼前。 铿铿锵锵响不停,鲁仲手中十多年没磨过的利刃当场变成废刀。 瘴气缓吐,神于儿再度拔步窜前。 杰克、鲁仲双双被逼至墙边,见无退路,前头的怪物露出奸邪的笑容,无聊的狩猎也到了终点。 冷不防身后射来一飞爪,在神于儿身上绕过数百匝,紧紧钉在地面,让妖怪动弹不得。 后头大剌剌坐在桌上的金毛鼬鼠打了个哈欠,飞抓铁索的根部就藏在它的绒尾之中。 瞬间金黄色的身影前扑,将神于儿扑倒在地。 白惨惨的尖牙露出一笑,飞刀鼬开始噬咬着那鳞甲遍布的坚硬身体,直把神于儿的奇效脏器全寻出来吃掉。 桃红肠胃随意弃置一旁,悠游百川之间的妖怪当场了帐。 谁叫它比道行、比聪明都比不过这头金毛鼠。 这也惊坏了地劫老人,他原以为羊刃皇收神于儿在身边对其他五人会是个大麻烦,没想到这金毛鼠更是难缠。 不由得担心起自己之前的作为。 两个蹲在墙角的男人视线一转,纷纷咬牙切齿,看着闵子若。 “你倒大楣了!” 纵身电闪,如虎扑兽、如龙抢珠。 却被兰秀舫挡在面前,一手对一人,灵灵巧巧就令杰克、鲁仲空中打了十多个旋。 身后一众自诩为大侠的人纷纷趁此良机施展绝招,相准了杰克、鲁仲两人,哪还管夹在中间的美人。 只余几人傻傻的站在原地,或是真正懂得不动声色的棘手货。 处在两边之间的兰秀舫转身取出怀中竹箫。 其貌不扬、其工不佳的竹萧发出呜呜呀呀的低鸣杂声,直把她过去五绝招牌中的“萧”字给踩在地上践踏。 众人无不心神大讶,这刻吹曲烂萧有何意义? 萧音倏转,如黄莺绕谷迂回不休、如大鹏展翅拔地冲天。 飞扑众人皆喷出一口鲜血,跌地不起。 杰克、鲁仲也是浑身如雷殛般剧震,强压下胸中一股闷气。 昔日邪人更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 “多情剑!”早该想到这些的。 “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 这是过去见兰美人最后一面时,她所留下的话语。 只没想到她的进展已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坐下调息!一个时辰内勿妄动真气,之后自解。若不听劝告,内伤可是会跟上一辈子的。看在曾受过你们不少帮助的情面上,今日权救你们一回。从此恩断意绝。” 转身面向蹲在面前的两人,美目如剑、锐不可当。 “可恶!看我们最后一招!” 跌着的闵子若尖声怪叫。 立在脸色苍白,未曾出战的李幽隐身旁,那穿着大斗篷的人传出一阵奇怪的念诵。 金色飞粉不停的被抛出,并在空中燃烧殆尽。 大多数人只是不解,杰克一注意到立刻大吼:“别让他把咒语念完!” “魔法!” 这一个念头刚闪过几个小辈脑海,才要提气奔前,一阵腥味涌上喉头,鲜血自口中喷出! 兰秀舫兀自立在原地,等到想清楚杰克话中的关键已来不及。 火柱直烧过跌地众人的头顶,朝着自己而来。 惟独红娘若无事般实时赶到,硬是挡在三人面前。 眼见火柱势不可挡,咬着牙的大美人儿只有闭上眼,准备死撑。 后头振奋起的三名高手也都各有打算,准备起身行事时却见一道光芒直扑火柱而来。 水蓝色的圆球化成鱼叉,硬生生阻下火柱之势。 另一阵念诵声就在大门外响起。 穿着大斗篷的人伸出一双黝黑的细手。 捏了几个印势一合掌,将掌中物全数磨成灰烬,双手一扬往空中撒去,口中喃声念诵。 另一头却是抱拳于胸,低颂祈祷。 鱼叉化回原本的圆球,直飞到门外人的身前,转成一巨大的水幕。 直把射来的集束雷电散得无形无影。 念诵声还要再起,却有人欺至裹在大斗篷里的人旁,一把扯下兜帽。 “朵拉拉佩儿,果然是你!” 仔细看扯下兜帽的男子,是焉嫣等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无若,而站在门口的人是他的女性伙伴──管芒。 而被扯下兜帽的那人…… “朵拉拉……佩儿……你怎么……变成黯妖精了……!” 那消瘦、纤细的黝黑脸庞由温和变成锐利,彷佛“黯妖精”三个字改变了一切。 左手用力一甩,在机关动作下弹出匕首,在无若来不及反应前已直插入腹中。 重伤的男人不支倒地。 朵拉拉佩儿也夺门而出,挥动手中短匕,将管芒逼退到一旁,没入大街的黑暗之中。 唯一还算能动作的李幽隐也弄不清现在的状况,见到会使妖术的女子朝着自己奔来。 刚要抽剑应对,背上的剑鞘早已成空,冷冰冰的剑刃正搭在自己的颈子上。 兰秀舫看着急忙照顾倒地男子的管芒,凤目电扫四周。 “若要走,便现在走吧。一时片刻内没人追得上来。” 一甩手,便将李幽隐的长剑钉在他身旁。 “要命就不要追出来,留着照顾其它人吧。” 语罢便飘然出厅。 “可恶!” 陀罗老人闵子若恶狠狠的谩骂。 口中却又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其余人见状哪敢再勉强,一个个都坐下行功。 可惜石二庄主死性子,提气纵身撕扑,落得喷血倒地不起的下场。 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逼住的杰克与鲁仲,深吸一口气后,便若无其事的跟上脚步。 两人脉相仍旧纷乱,但都知道在心中记上一笔。 若是事前运功抵抗,又或是先发制人,多情剑中的这一式只是废招。 可惜又是捱个出其不意,想不吃亏也难。 毫发无伤的红娘依旧跟在杰克的身后。 介家兄弟也没什么好说的,搭起了醉死的乔道人。 焉嫣也帮着管芒扶起无若,一行人急忙忙的跟上其它人的脚步。 反正送佛送到西,跟魔是跟到底。 自己早被视为杰克一伙,又何妨多跟在他们身边见识。 走过李幽隐的身边,焉嫣见到了那令人神伤的恼怒表情,不由得留下一抹愧疚神色。 视线只是一交会,两人便闪身而过。 焉美人头也不回的直走出大门,立在原地的李幽隐只是觉得脏腑翻腾,五内俱裂般的痛苦。 将脑袋埋在神于儿体内的飞刀鼬不断摇晃自己的尾巴。 当察觉到一行人全离开时,只是抬起头,咧开那被鲜血抹红的嘴唇。 放出的飞爪霎时收回绒尾中,她便一跳一跳的,兴奋地跟上其它人。 在试炼森林外头还能尝到这种美食,真可说是一种幸福。 在一处山涧旁,一行人刚躲避到此。 其实对某些人来说,他们并没有刻意逃跑回避吧。 只是经过此处,坐下休息而已。 管芒刚寻回一些草药,敷在无若的伤处。 几个小辈当然也是忙手忙 脚的帮着忙,至于另几个前辈则坐在大石上,与受伤的人眼对眼。 杰克首先作声:“说吧。” “要我说什么?” 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的无若苦笑着。 “像是那个黯妖精是谁?你们从哪里来?要做什么?有什么关系?……等等等等。 看到闵子若那家伙排什么鬼榜的第二,第一那浑蛋还不是呼之欲出。问题是他们要做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联?这些事情不弄个清楚,我半刻也不想待在东南。” 一旁打着赤膊的大光头正在洒水替自己消消暑。 听到杰克的话也是点头赞同。 “闵展炼、闵子若两兄弟打着正派的旗号,行事一般心狠手辣。算计的功夫不比他们口中的坏人差,怎样都会从别人身上讨好处,洒家可怕了他们。 说这两个肮脏货做事没算前算后的,打死洒家都不信。” 相视一眼,立下决心。 管芒幽幽开口,喃喃道出他们所知的一些事情。 原来他们与朵拉拉佩儿都来自大陆北方的地下城。 约十一、二年前,朵拉拉佩儿从地城逃出,并携出妖精族与矮人族所制作的几样强力魔法武器。 在╳╳╳大魔王接受了妖精族族长的委托后,便派出数组人马于大陆上明查暗访。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把逃出的妖精与武器全部带回,但最糟的情况他们也容许发生,总之要有一个结果。 人类社会不见容于其它种族,因此要寻出刻意躲藏的朵拉拉佩儿,可不是麻烦两个字可以说尽。 据妖精族族长所说,他们在进入地城前,朵拉拉佩儿曾与一人类有过恋情,之后是因为种族问题而不了了之。 这是唯一的线索,虽然跟没有差不了多少。 按着这唯一的线索,于断断续续的探访中,总算在今日寻到朵拉拉佩儿的踪迹。 只是没想到她变成了黯妖精,一个堕落、被妖精族群所拒绝的存在。 “……现在看起来,应该就是东南的昂宿六星庇护着她。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出面?” 第16章 九九武者榜 “可能会……吧。” 杰克侧卧在大石上,细想着前因后果。 假如对方已知杠上的烫手货是自己,那真要打,法师势必为不可或缺的战力,甚至还有什么鬼东西都会拿出来用。 能够远距攻击的家伙总是很让人头痛。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会紧追不舍,假如背后有相当的成分是由他们主导? 以往这对合理主义的兄弟在追击自己与鲁仲时,也只是狭路相逢,打打杀杀而已; 并不像现在一探听到人在哪,就追杀到哪,即使自己还多了一个仇家带头。 有什么理由让他们面子、里子都不能输的吗? 沉思的鲁仲甚至想到,九九武者榜是几年前昂宿六星擅自排下各路英雄名次,发予三色牌而兴起的一股排名热。 以这两兄弟的性格,怎会只满足于占据前两名呢? 搞这个引起江湖纷争的东西有何意义? 在山涧旁休息的众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盘算。 一个念头闪过,焉嫣问起另一件事情:“管芒姊姊,你说朵拉拉佩儿带出几样魔法武器。是哪几样呀,你知道么?也说一下让我们先有些准备。” “若我记得没错,当初妖精、矮人两族在清查时少了六样武器……” 见到无若示意不要紧的眼神后,管芒才扳起手指如数家珍般道来。 “有可以储存雷电魔法的赛纳司法杖、附加火焰属性的托因尔火爪、攻击威力加成的多灵顿战斧、能探测各种魔怪的兵公匕首、储存火球魔法的伊斯齐火焰剑,以及可以控制动物心灵的索美拉牧杖。” “控制动物心灵?” 介启听着就觉得有趣。 “那有什么用处吗?” 反驳着介启的小觑,管芒进一步解释:“不要小看索美拉牧杖,它里头所蕴藏的魔法甚至可以强行控制一匹龙的心灵。 假如是普通家畜,几百只牛羊都没问题呢,甚至人类都会受到心灵控制。这可是妖精族的一位长者──索美拉女士杀死了夺心魔,以之铸造出来的牧杖。” “龙?” 杰克正在想闵家兄弟该怎么藏这么大只的东西。 突然看到身旁金黄色的身影,他笑了出来。 “喂!找到你们同伴被抓的理由了。” 飞刀鼬回头一望,吱吱几声。 其它人本想不透用索美拉牧杖控制这种鼬鼠做什么。 但一回想起之前妖怪神于儿的惨状,又似乎有点了解。 见飞刀鼬仰天长啸,四周山林是鸟兽骚动、虎豹退避。 三只金黄色的大鼬鼠出现在不远处,待在杰克身边的飞刀鼬奔去与其它三鼠会合。 伤势不轻的无若担忧地说:“这么大声,不怕他们追上来吗?” “哈哈!” 穿起自己的破衣衫,鲁仲哈哈大笑。 “正是恨不得他们追上来,让洒家好好打一顿,直把他们肚里的坏水全吐出来。 一想着他们不知道打啥鬼主意,就像小便完没甩上一甩,怪难受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搞到自己身上。” 听着那粗鲁的比喻,众人也只是苦苦的干笑三两声。 而飞刀鼬正回到杰克身旁,其余三只也不知又窜向何处。 “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 武功特性相近的两人正兴高采烈的论剑。 经由陆路、渡船往天门靖山的路上,可以见到离开堺的一群人。 这是失了船只后,最轻松的方法了。 也因为堺与天门靖山相隔没多远,约莫十来天的路程加船程而已,这也是大家商量后的决定。 而无若与管芒也暂时跟在杰克身边。 一行人也早已扫尽堺所留下的一丝丝阴霾。 总是挂心着别人的阴谋实在不太好受,最好的办法当它不存在,而几位高人这般本领可不弱。 热络的聊起天,稍解旅途之闷。昔日侠女照顾后生晚辈可说是无微不至,比起另两个怪男人好多了。 只是过去众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名花,今日却是由青楼重新踏足江湖,她身上的迷团仍旧是多过外在所知。 只是这些小辈们,哪一个敢问出口。 反倒是鲁仲作为先驱,聊起了这些时日的一切。 “也真服了你,居然为了练此剑心跳入窑子。洒家听到这小道消息时,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往肚里吞,打死都不敢相信。 还以为只是不知从哪生出来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娘儿们,或是哪只村猪造得谣呢。” “失望了吗?我可不知道我众多仰慕者中,有你这号人物呀。” 兰秀舫捱近鲁仲,刮刮那满是胡须的脸笑着。 被调笑的胖光头也不为意,哈哈两声。 “失望洒家倒是不会,你那群屁虫才真正会失望呢。追大半辈子追不上手的雌儿,最后只需花几两银就能买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呵呵呵呵~随他们想啰。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而活,这世界也不是绕着他们转儿。” 敞开双臂,兰秀舫向前轻轻巧巧的旋了几圈。表情好不自在。 “屏除七情之苦、六欲之念。虽身在业火之中,却如浸凝西方佛国。如鬓三尺、绢三尺、蹉跎三尺、嫚嫚三尺。” “通神奇鉴及者篇!” 鲁仲大讶惊呼。 兰秀舫却是仰头望天,若有所思。 “通神奇鉴?” 近日内,介启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 “听大伯公说过,通神奇鉴为天下第一奇书,问题奇在哪里却是无人知晓。 前儿仔细瞧了李幽隐的剑势、身法,他说也是出自通神奇鉴,也没多神奇的招数呀。这书有啥希罕的?”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鲁仲略一沉思, “李幽隐那厮贼小子所看者也不过物者篇中大凡一章,已得此领悟,洒家也直觉后生可畏。 以立下武神生死之约,洒家也才一窥刀兵篇。获益之多岂是昔日活于山林之间,与虎狼相搏之所得可与并论。” “是么。” 焉嫣细细回想, “家中文书记载,通神奇鉴大多亡佚。今存者仅为残篇,由风水涂家立霸王卸甲之穴封存。 昂宿六星之首不知从何处取得至少物者篇的部分。若大哥由武神处得睹刀兵篇,兰姊姊得及者篇,那同立武神之约的杰克大哥呢?” 此问一出,所有人都齐看向杰克。 金发剑圣却只是摇摇头。“我没看。” “啥?这你也立下武神之约!莫不是被鲁前辈、兰前辈拖下水?” 介启话一出口,旁边已飞来斗大的拳与脂般的手。 劈劈啪啪打得他叫不敢。 “谁说我们拖下他了?” “该是这含鸟猢狲拖下洒家才对!” 兰秀舫、鲁仲一搭一唱,愤慨异常。 两人齐盯着一副不关己事的男人,兰秀舫剑指戳着杰克。 “要不是他们追着你跑,一连掷出三枚武神令,直言十九年后试你武功。叫莫名其妙也接下武神令的我们两眼发直人发傻。 还也不是,溜也不是,横竖都是个死字,只得在这十九年内拼命求进展。你以为武功这么好练呀,哪像你打娘胎带出来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换得一睹通神奇鉴的机会,现在一想,还是觉得划不来!说!你怎么赔我?” 每说一句,就戳一指。 一连被兰秀舫戳了灌足真劲的一十五指,杰克早是遍体鳞伤,抱着自己的肚子。 “你……你以前也没这么势利呀。天啊!我们的天下第一侠女跑哪去了?” 揪住杰克衣襟扯向前,兰秀舫面贴着面。 “十九年了,谁都会变。你不也变得多了。” 看着眼前气氛不对,介凉赶忙转移话题。 “兰前……” 眼中剑光再闪! 叫介凉胆子差点从口中蹦出来,想到关键处连忙改口。 “兰姊姊──” 昔日的天绝剑总算和缓许多, “──请息怒。其实单以杰克之力,昂宿六星任一人也不是对手。既然如此,合三位之力又何须惧怕武神呢?武神再怎么强,也还是个人吧。” 昔日宿敌齐声一叹,脸色沮丧。 “他们真是人就好了。” 杰克却笑嘻嘻地看着其它小辈,一语不发。 介凉、介启只是对他们所说的丧气话感到不解,假如不是人,难道又是妖怪? 焉嫣也是同样的想法。 忽地灵光闪过脑海,焉家姑娘又想起父亲的藏书中有过这么一段: ‘山气萦绕,藏庙纳宇;云雾氤氲,飞石纵横。世间有人跨生死之关,跃离凡境俗地。炼丹求道,修真养神,神奇非常。’ “莫非他们是……仙人!” 焉嫣话一出,杰克、鲁仲、兰秀舫极有默契地同时点了三次头。 焉嫣再问:“那通神奇鉴是……?” 杰克随口回答:“其实只是一群无聊老头写的心得感想吧。” 走在林间小径之中,杰克从之前经过的竹林里取了一根细竹。 这时正做着简单的处理,让它能够成为一支称职的钓竿。 昨天以前他已经将钓线、鱼钩等东西做好,只等钓竿完成,就可以在闲暇无事时钓鱼了。 当然他只是想着钓,对于不幸被钓起来的鱼总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道上偶与旅人路客、行脚商人擦身而过,只要对方一看到那金发的身影,总是会低着头匆匆走开。 甚至有几回遇到落单的人,见到杰克的那头金发时还会惊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不过众人所传的大魔头也只是专注做着自己的鱼竿,对于其它不相关的人只是视而不见……或许真的是没看到吧。 刚进入最后的制作过程,太阳正高挂当空,纵是天凉的秋也没人想在正午的太阳下走路。 窝在道旁的林荫底,大多数人都将脑袋枕在树上休息着。 焉嫣取出了水袋,饮了几口润润喉,便传给其它人了。 而杰克那双碧蓝眼珠惺忪无神地望着远方,毫无生气,做到一半的粗糙手工竿就架在身旁。 他又睡着了吧。 “金发狂魔吗!今天我是要来替天行道的!” 听一声娇呼,戴着杏黄高冠,着八卦道袍的女子挺了一柄长剑冲上前。 这是连日来第几个扬言说要替天行道的? 众人已经记不清了。 照惯例由介家兄弟连番出战,至少他们手底下从没伤到人命,只是将对方打跑而已。 这一回当然还是老样子,介启觑准了女子其中一个空隙,离转艮,施个挑掌已将来袭者制住。 这可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轻松的对手,介启心中一叹息,正想开口劝对方离去。 却见女子空出的那只手结个印势,呼喝一声:“位西南,木落叶!” “劈劈啪啪……哗~……咚!……” 杰克所枕的那棵树掉下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落叶、果实、毛毛虫……甚至最后还掉下一根细枝,直接砸在剑圣的脑袋上。 那双无神的眼珠慢慢聚焦,怒意也清晰可见。 几个小辈先是想到‘糟’字,再是想到‘喔!该死!风水师!’ “有胆你不要跑~!” “哇~” 挣脱开介启的束缚,女风水师已尖叫着逃开。 怒火中烧的剑圣也追上前,两人窜入林中。众人唯有连忙跟上。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生气的家伙口出威胁,只听另一娇声:“东属青龙草木枯,西属白虎火气旺,居中位,凶!”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一阵很糟糕的哀嚎声与滚地、跌撞声音后,是另外一阵宁静。 停下脚步互望一眼,齐转头看向前方的林子。 里头传来让人感到恐惧的死寂,接着是一阵怪笑。 “呜哇哈哈哈嘿嘿嘿喉喉喉呼呼呼嘻嘻嘻~!你完了!你完了!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乖乖接受这一辈子将没机会再次享受的恐怖制裁吧!哇哈哈哈哈~” “呀~!” ……几个小辈的双足像是被钉在地上,他们首次听到杰克发出如此让人害怕的宣言。 后头三个前辈赏了一人一记手刀。 “杵在这里当路障,不嫌麻烦吗?快点走。” 一行人才又急忙上前。 穿过树丛间,是一片较大的空地。 循着杰克可能追杀女风水师的方向,正要快步跟去,乔道人却阻下了大家。 相貌猥琐的老道这时发出精练的光芒,趴到地上缓身向前。 跟在最后头的飞刀鼬看着四肢贴地的老道,表情只是不解。 “果然。” “什么果然?” 听着乔老道极具信心的两个字,鲁仲跟在后头莫名其妙。 把地上燃起的一点火折子压熄,再把另一边的枯草全部拔除,乔道人才安心的吁了一口气。 “常言道:失了运道,便是神仙也难逃。那妮子是个中高手,布下风水凶位,即便是我们的金发狂魔仁兄也难逃一劫。嘻嘻嘻嘻~” 听着乔道人幸灾乐祸的笑声,介家兄弟只是定睛看着地上那已被破坏的风水陷阱。 难怪家里长辈曾说:惹狼惹虎都好,就算惹天下第一武功高手也不打紧。 回到家受了家法,长辈还肯看情况、看缘由替自己出头。 就是不准惹风水师; 惹了风水师也不准说自己姓介,更加不准回家,人干脆死在外头算了! 现在一细想,的确真有点道理。 这种攻击挡无可挡,什么高手都一样。 “哇哈哈!捉到了吧!捉到了吧!你惨了!你惨了!哇哈哈~” 众人齐呼糟糕,赶忙往声音的方向找,心里只求杰克不要再增杀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哇喉喉哈哈嘿嘿~”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众人差点绊倒在枝桠、低草密布的树林里。 听着笑声不绝,缓缓寻到两人的位置。 只见那名女风水师被钓线绕过三匝,紧紧捆在树上。 杰克已脱下了她的靴子……狂挠着痒,脸上尽是疯狂的神态。 听那回荡在天际的狂笑,看那忍耐不住而拼命发笑的脸孔,鼻涕、眼泪纵横,众人心中只有惨忍二字。 焉嫣甚至贴近介家兄弟低语:“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惹杰克惹到这种程度,先一步把我杀了,我会很感激的。” 看着这酷刑的人都是深有同感。 拼命发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尤其当笑到极限时,涕泪屎尿齐出,可不会比被吊死的人还要好看多少。 而眼前的人……还是不要形容的比较好。 总之除了翻白眼、吐白沫以外,也不会是多好看的情况。 倚在江边的樟树旁,杰克正努力把钓竿完成,合乎他一贯风格的手工竿逐渐成型。 飞刀鼬就趴在他的身旁,享受着树荫的凉意。 至于那可怜的女风水师正裹着红娘的御寒斗篷,边流着泪,边清洗自己那满是秽物的衣裤。 之前可是靠着鲁仲、兰秀舫两人合力,才得以架开发狂中的男人。 借着另两个女孩的劝说帮忙,才总算把身心都受到极度创伤的女风水师带到江边盥洗。 介凉、介启不敢相信真有人会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可能直接奸淫人家都胜过如此污辱对方。 看着那哭成梨花带雨的俏脸,介启不由得出声安慰。 “别哭了。” 伸出本打算轻放在对方肩上的手被一把挥开。 “不要安慰我!” 望自己的大哥无奈一笑,瞥眼见到的女孩激动的大喊:“你在笑什么!” 还来不及解释,对方已经开始歇斯底里的狂吼。 “啊~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 笑我这个烂女人都已经十八九岁了,还会拉屎拉尿拉在裤子上! 我很烂吧!我很烂吧!” 揪住介启衣襟,杏目圆睁咄咄逼人。 不知道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的男人拼了命的将眼光移开,伸手指着。 “姑……姑娘……你的……” 在那件超大号的棉制斗篷底下是一丝不挂。 意识到自己的处子之身已经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太阳底下,便是拉紧斗篷转身尖叫,顺道赏了介启一巴掌。 无辜的家伙只是抚着自己的脸颊,其它人都只是带点同情看着他摇头。 后面那最恶劣的男人却在嗤嗤笑着。 手里的事物也已经完成,正甩着钓竿试弹性与灵活。 “你……你笑什么!” “要你管?我笑我的碍着你了吗?” 听着两人即将开始的争执前奏,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天晓得杰克下一步会做什么? 红娘试着劝矮她三个头的小不点,但火气升上来的女孩儿哪听得懂劝,还不是叉着腰准备大骂。 一意识到两个年轻小子的回避眼光,连忙拉紧仅有的蔽体斗篷。 “你糟糕了!你可知道你惹到的是谁吗?你惹……” “我管你是谁?──” 杰克抢过话头, “──教训一个自己跑来惹我的人还要搞身家调查,那对方不讲我不就是不用打人了。废话这么多?当然是打了再说! 反正只要没死,对方还不是哭着找爸爸、找妈妈、找爷爷、找奶奶。说吧!说吧!你打算拖哪一个死人骨头出来?” “你……!” 女风水师半晌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松了快要咬出血的下唇,戟指着杰克大喊:“好!给我听清楚了!我可是现今东南当家涂爷爷的宝贝孙女,人们见到了都会称一声涂大美人的涂映香!” 听到涂家的大号,几个小辈纷纷变了脸色。 若要说风水名家,涂家人认了第二,谁人敢认第一。 更别提现今涂家以治水而得以治人,为东南诸多城镇公社,包含青龙旗都奉为共主的家族。 这可比单惹个不出名的风水师还要糟糕。 “哈哈哈哈!” 杰克看着身旁的胖光头狂笑了一阵。 同样笑着的鲁仲搓搓自己的脑袋。 “好无礼的小娘。便是涂魁亲来,见着洒家还不是客客气气的问候一声。哪像你这般喊打喊杀。” “休要直呼爷爷的名讳!替天行道为江湖中人所应为。昂宿六怪总是说涂家不够格领东南,今日我就要收了你们这群连六怪都奈何不了的人,以彰涂家威名!” “这个不知道是土蛋美人,还是鸭蛋美人的家伙。不晓得刚刚是谁一边尖叫、一边逃命,还拉了一裤子的大便小便。丢也丢死人了,还有胆子在这边瞎扯。” 听着杰克极具破坏力的羞辱,涂映香激动的抱着头尖叫。 还有什么更叫人生气的?见眼前那杀千刀的家伙悠闲地将鱼钩甩入江内,又迅速的抽回。 肚中怒火直窜脑门,却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直勾勾的瞪着对方,脚下是一步步移向杰克。 “等一下!” 兰秀舫听了涂映香的话头感到些微讶异。 “你叫闵展炼那六个老头作……昂宿六怪?” “我管那六怪各自唤作啥。涂家这几年好生消受这六怪的气,怎都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因此,乖乖束手就擒吧,你们!” 摆了个很不合时机的威风姿势。 很可惜的,杰克等三人早已围成圈讨论事情,没人理会涂映香。 “要去叨扰涂老吗?总不太想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照洒家看,你这厮贼小子身上的事没个结果,也脱不了身。再扯进闵展炼兄弟两个,谁知晓他们又作啥打算。 洒家可不想呆呆傻傻的等他们出招,老被追着跑,总是没劲。好歹探个他们豆腐脑里打的鬼主意。” “我也赞成上涂家。过去受了涂老不少恩惠,见他老人家出事也不搭理,可说不太过去。更何况涂家离天门靖山也不远。 秋分之期还有段距离,找个地方能够调息备战,倒也不错。” …… 后头焉嫣轻拍了惨遭忽视的涂映香几下,带着过来人的经验与体会浅笑。 “习惯就好,我们的份量都还不够他们关心、注意。” 第17章 武神委托 涂家大宅四合三进,傍河倚山,红砖青瓦,飞檐斗拱。 整体设计无甚精巧之处,却盖得四平八稳,远观庄严气势十足,近看也难掩其斑驳古拙。 一行人来到此地已数日有余。 初来乍到之时,自然是有不少反对声浪的,不过在涂爷爷那“稍微”严厉的眼神扫视下,众人便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有啥意见也都只能往肚里咽,再不敢多嘴半句。 但这些天来众人的表现,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们在外头的名声有多响亮。 杰克整日只提着鱼篓、钓竿,往涂家大宅附近的小溪边一坐,便开始垂钓。 有时甚至会忘记回宅子里用晚餐,理由倒也不是鱼儿源源不绝地上钩,而是他不小心睡过头了。 昔日的五绝美人——兰秀舫,向涂爷爷讨了一把古筝后,便坐在庄院里的香和水榭中,轻抚琴弦,两眼凝视,却久久才弹出一个音。 这筝音单声并无奇特之处,听在旁人耳中,却似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鲁仲随意讨了一把大刀后,便只是在庭院中闲庭信步。 他总是低着头,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 每隔三两天,他便会孤身一人提刀上山,一去便是一天一夜。 每次下山时,他总是会带着一头野畜。 最初是一只银背马猴,接着是一只花斑大豹,最近则是抓下了一只白额吊睛大虫。 真不知道他下一次又会带回什么东西。 至于几个小辈…… “你们一天十二个时辰,光站桩步就用掉了四个时辰。接着又有四个时辰在那边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到烦了就跳一跳、跳一跳。 九个掌法,十多个招式不停重复,这几日看下来,连我都会使了。你们不嫌累吗?” 坐在庭院前台阶上的焉嫣将自己红彤彤的圆圆脸蛋撑在膝盖上,看着站在太阳下单脚立桩,已一个时辰多没动过的两兄弟。 周围三三两两的涂家护院原本在美人面前个个都是卖力演出,可惜几天的漠视,加上今儿的炎炎烈日,早没人有那个表演的兴致了,除了介家的两兄弟仍是维持几日来的模样。 意识到焉美人开口问话,两兄弟都收起了桩步,对望一眼。 一人尽是带着狐疑,另一人带着些微的困惑。 “累?” “不会呀。” “以前在家中也差不多是这个练法。” “这不是很平常吗?” 抬起脑袋瓜子,连日来的无所事事已经将这妙龄少女的耐性磨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平常?难道介家长辈没有教其它东西?” “教?” “喔!有呀。” “难道是那个一塌二扣三提四顶五裹六松七垂八缩九穿,且要防努气拙力鼓胸提腹。”“应该是顺项提顶,溜臀收肛;松肩沉肘,实腹畅胸……” 止住了两兄弟一搭一唱。 “等一下,那些不是八卦掌的基本口诀吗。介家长辈没有教其它东西吗?我说的是“其它的”东西喔。” 大哥抓着下巴,小弟猛挠脑袋,两人努力想了好一会儿,齐摇摇头。 焉嫣只是升起一股不相信的感觉,反问一句:“那你家长辈又都在做什么?” “一样的事情呀。” “是的。从小时候有印象开始,大家就在做同样的事情。就连下山前几天,年纪最大的大伯公还是跟我们花一样的时间站桩,用同样的方法练掌。 大概除了不懂得武功的娘亲外,大家每天都一样。” “大家?每天?一样?” 重复确认一次那三个词。当得到肯定的回复时,焉嫣只有充满了无力感,将自己的脸蛋埋在膝盖间。 介凉像是能了解到焉嫣所得的困惑,因为他本身也存着疑问很久了。 但介启却是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这有什么吗?” 另一头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三人的思绪,涂映香正尾随着涂家大伯──涂政贤而来。 涂家娇女自然是吵闹声的源头,留着长须、头发半白的涂家大伯则是带了几分慎重与几分难色。 “让我去嘛。让我去嘛。二伯~” “拙!多口!我是大伯。要是让大爷爷听到,即便是你这个蛮丫头,只怕也是家法伺候。甭多说了。” 被严声厉词的警告,涂映香一时也吓傻了嘴。 来到介家与焉家传人面前,涂政贤拱手施礼。 见是长辈,三人也不敢怠慢,回了一礼后便候在一旁。 介凉年纪最长,趋前一步开口。 “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吩咐是不敢当,有件事情请三位帮忙。” 以眼神止住了身后涂映香打算脱口的废话,涂政贤才回到正经事上。 “自诸位莅临陋宅,家严魁公心情大好,连日里与乔真人于雅林小居中品茗畅谈。 儿孙辈的见大爷爷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心中也自是欣喜。 只是今日里,老人家突然说要和乔真人同上天门靖山,且不准涂家人丁跟随。 让年届九十高龄的老人家孤身上山,儿孙辈的总是不放心。 三位皆为客人身份,且之前与乔真人同行。 若是由三位提出尾随的要求,想来老人家也不好拒绝。” 听清楚了来意,介凉仍是恭恭敬敬的回话。 “不知涂爷爷有否说明所去何处,所为何事?” “老人家除了说要上天门靖山外,也没多说什么,做儿孙的又怎敢多口询问。还请三位多加帮忙才是。” “真是的,就算爷爷不让我们跟,远远的躲在后头不就是了。又何必求助外人呢。” 涂映香在后头酸着嘴。 涂政贤却在心中暗叹,真有人敢唱反调,只怕这个家也待不下去了。 之前开了一例,涂家当主可不怕开第二例呀。 循着羊肠小径直上山,天门靖山的两座山峰就在眼前。 天峰、靖峰各有参天之势,萦绕的云气被阳光渲染成橘红色,其相距不过百丈,衬托着一东南奇观──天门石桥。 连结着天峰、靖峰的一道石桥,每年腊月十五,日出皆由双峰正中而起,越过石桥而升,故此被称之为“天门”。 当然这样的奇景一般人只得远远观望,一方面因为上山之路崎岖难行,另一方面山中猛兽妖魔四伏,常人根本无法近得一步。 据闻桥心处有一倒悬巨岩,其上是数丈宽的圆形石台,为历来练武者所向往的决斗圣地。 能够穿越重重凶险到达天门石桥的人都知道另一件事,被称做天门崖的倒悬巨岩其实是块飞石。 两旁石桥无支无架,距飞石皆为三尺三,横于空中已有万载。 为何?或许我们只能用“奇山”来解释这一切吧。天晓得这里怎么会是这副该死的模样,别问我! 不过今日向来宁静的天门靖山有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看起来人模人样,讲着人话,还懂得穿些五颜六色的衣服,虽然有几个穿得比较朴素。 看来他们就是传闻之中的“人类”了。 衔着自己孩子的银眉画睛白额虎妈妈如此教导着自己的银眉画睛白额虎宝宝。 “涂爷爷、乔五爷,你们以前怎么认识的呀?跟鲁大哥呢?兰姊姊?还有杰克呢?” 像只花蝴蝶般绕在涂魁的身边,半分也静不下来。 有时远眺山林美景,有时又缠着老人家问问题,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焉嫣感兴趣的。 比较起来,之前所答应人家的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在家中光用眼神就能让人窒息的老人家,遇着了这和自己孙女一样缠人的小妖精是温和了不少,长辈的慈爱也自然流露。 看着雀跃的焉小美人东蹦西跳,彷佛省不得眼前的瑰丽山水,也急着想要多知道些老故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焦急感让老人家开怀不少。 毕竟之前所遇的都是伤心事与麻烦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哈哈,以前的事情呀。假如摆桌鱼肉,再来一壶烧酒,只怕可以讲上三天三夜还讲不完。小妮子打算从哪里开始听呀。” 燃着一把驱妖香的乔老道跟在后头,也是开心的笑着。 一席话让涂魁吐了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双唇,他有多久没尝到酒的滋味了。 见着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望着自己,也才认真的回想起过去。 “忘啦,跟大家怎么认识的早记不得了。除了杰克那小子外……” 几个小辈都静下来专心聆听。 “那一日是天绝剑跟绝天刀的最后一场比试,就在那天门崖上。” 说着,视线飘向了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天门。 突然介启插口。 “听鲁前辈说他与兰前辈相斗十多场不分胜败,真有其事?” 被打断话题的老人家不以为忤,也没理后头正因着无礼而教训自己老弟的两人,自顾自的大笑。 “别理那个大老粗讲的话。他就像个烂赌鬼,认为只要一把烂命在,哪管是否倾家荡产,终有翻本的机会。 没把对方五马分尸,打得永不超生,他也不认为他赢。跟这个老粗没输没赢的人可是一堆哩,惟独杰克赢过他一回。 因为那时他还拗执的认为刀是刀客的生命,失了刀就像他失了条命。不过今儿想要再一次听他亲口认输,我看是不太可能了。” “别扯远了。” 焉嫣妮声撒娇。 涂魁也只得重新整理一下思绪,咳了一声清清喉咙。 “那场未完的比试我也无幸亲眼目睹。不过当时天边落下一颗星辰,直往天门崖上撞。 在浩星楼宇小歇的我急忙奔上天门崖,只见老粗跟秀舫毫无知觉倒卧在地,裸着身的杰克面前插着天绝剑与绝天刀,口里咬着一只烤焦的孔雀。 我记得那小子当时还一边抱怨着, “该死,人类的食物怎么这么难吃。”” “饭烧焦嫌灶不好,别理那小子。” 抱怨的同时替换手中的驱妖香,乔道人担心地看着四周围。 隐藏在黑暗中的视线总不是带着任何善意,尤其愈往深山走。 发觉到路线并不是正对着天门石桥的方向,介凉恭敬地开口询问。 “不知前辈这一回是往哪里去?” 倏忽立于原地不动,涂魁若有所思。 “唉~野丫头,出来吧。接着要走的地方可不是像你这样跟在后头就走得好的。” “嘿嘿,嘿嘿。” 涂映香红着耳根,笑咪咪地走出树林。 早察觉到前头那异样的气氛,介凉重复问了一句:“前辈……” “我们这一回不是要上天门崖,而是要进靖峰半山腰的甲子洞。” 听到甲子洞大名的涂映香笑意全消,只说了四个字。 “霸王卸甲。” 宛若迷宫的蜂巢式洞穴在涂家当主带领下,就像在走自家庭院一样轻松自在。 很难让人相信一步之遥的距离外有熔岩滚滚而过,有时又是针山、毒蝎、蛇窟,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焉嫣、乔道人自是紧跟着涂魁,一点大意都不敢有。 不过一路走来,对身为风水师的涂映香而言,甲子洞就像是风水学的教科书一样,各式地形风水遍布,福地紧邻凶地,根本无法捉摸。 而介家兄弟也是若有所感,但却说不清是个怎样的感觉。 一行六人安静地走了六刻钟,路途渐趋和缓。 不算宽敞的洞窟有着些微光芒,介家兄弟抬头一望才发觉到数十丈外的洞顶裂开一条细缝,隐约透露着洞外的天空。 涂映香仍是积极地看着洞内的各式天然、人为布置。“爷爷,这里就是霸王卸甲吗?” “你所知道的霸王卸甲又应该是怎么一个模样?” 略微沉思,涂映香回忆着所看过的典籍。 “盘山而据,旷野四遍,如龙吟虎啸傲立天地。具权、财、智三穴,二十年一轮,至福成至祸。” 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写在后头呢。” “杂七杂八,哈哈。” 涂魁放声大笑, “这是这样才会说你书读不好。不过说回来,你认为之前看到的就是河风洛学中所记述的霸王卸甲之穴吗?” 回头望了一望,涂映香摇摇脑袋。 “甲子洞为天然形成,还是人为开凿早已不可考,但洞末靖峰上的虎啸口才是霸王卸甲之穴所在地。 前段可以说是守护这样一个险穴的地形,涂家先祖给了一个名字叫做千年卫士。 奇穴存于奇峰之中,伴随着奇景、奇物,奇奇相扣正是风水上的一个特点。 当然福祸不定,只看天赐的缘分。” 存着颇多疑问的涂映香又是回头看着。 “可是为什么之前的地方有一些便桥,或是简单清过的石路?” 一句问话将不愿想起的回忆片段再度冲击老人家的脑海。 浩星楼宇内。 “爹,东南不应该再这样固步自封。闵展炼他们的方法或许不是最好,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东南继续原地踏步了。” “别再说了!东南不再需要皇帝,东南也可以自给自足。按照闵展炼他们的方法只是把平静已久的东南扯进祸害之中而已。” “可是……” “住口!出去!当了你们三四十年老子了,你们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嘛!你们所想的在我看来根本考虑不周,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做的。” “你当了我三四十年的老子,我也当了你三四十年的儿子,你从没错过吗?就算没有,但眼前的肯定会是你一生中最严重的一件错事!” 香和水榭的阶梯下。 “爹,孩儿来跟您告别的,我要带昂宿六闯甲子洞。” “你……那里是涂家禁地,你胆敢带外人进入!更何况你根本没去过甲子洞,你认为你可以平安的走出来吗!” “总是要走的,迟早的问题而已。” “你……” 那孤单背影的回忆再一次揪住老人家的心头。 “……秀贤,你只要敢踏出了那扇大门,涂家就没有你这种子孙!” “爹,请受孩儿最后一拜。” 浩星楼宇,夜。道术所施的传信纸鹤正被摊开在黯淡的檀木桌上,上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字体秀丽清雅,但内容却令老人家不堪。 “爹,对不起。我错了。不肖孩儿秀贤。” “爷爷……爷爷……” “别再说了!” 涂魁怒声狂吼,把问话的涂映香吓得直打哆嗦,躲到了焉嫣身后。 心疼自己孙女的老人家正想出声安慰,远方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谁呀?要吓人也不是这么吼的。” 众人心中一惊,只见虎啸口的天然奇景就在眼前,却有一名老翁盘坐于地,周围尽是凌乱的各种对象。 老翁凭借着虎啸口所投入的阳光,低着头翻阅手中书籍。 面对这些突然来到的客人们却是不甚关心。 “尊驾高姓大名?” 涂魁带着十分十的警戒心看眼前老翁,只因为这个地方不应该有人。 从书本中抬起的老翁脸庞让众人再度吃惊。 那宛若婴儿般的光滑、红润,实在很难想象是出现在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 双眸光华黯淡,但却内蕴奇芒。 老翁咧嘴一笑。 “想知道我的名字得要有本事才行。就不知道你们够不够资格。” 话一说完,足下破履已然飞出,直扑涂魁的脑袋而来。 护住两位老人家,焉嫣立刻抽出腰间飞烟剑守候一旁。 介家两兄弟掌掌流转,踏奇门八卦步朝老翁进逼。 “八卦掌?还使得有模有样的,勉强算你们一笔吧。” 老翁一笑,整个人立刻弹起。 五指成掌,双掌滚翻,瞬间就将介家兄弟翻倒在地。 “八卦掌!” “八卦掌!” 坐地不起的两兄弟心中是说不尽的讶异,因为老翁所使的八卦掌有种莫名说不出,且会让他们心口郁闷的感觉。 老翁俯视着地上两个像是被雷劈到的张口鸭子,只是将自己的双手收回到身上那件破旧的棉袄中。 “要问别人名字,好歹先说出自己是唤作阿猫还是阿狗吧。” “介……介家三十九代长孙,介凉。” “行二,介启。” “介方书。” 介方书?好耳熟。 同样介姓? 他又是谁呀? 这样的疑惑刚自焉嫣心头升起,两兄弟已是咿咿呀呀爬着退了三四步,跪地便拜。 “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爷爷。” “祖爷爷。” “哈哈哈,果然是老大比较聪明,祖爷爷三个字就带过我的辈分。倒是启小子,你没曾错数吧。 光看你的应对跟高过你大哥的功夫就知道你比较笨。我以前就说过了,介家的八卦掌根本是笨蛋在练的。” “我……唔……” 介启低头嘀咕,兀自掐指数着刚刚到底成了几个。 同样听着的介凉也不自觉的脸红。 “前辈……” 焉嫣刚开口说话,介方书却将自己赤着的右脚举得老高。 背后劲风忽至,焉嫣使尽了全力才避过劲风所笼罩的范围。 反而闪避不及的涂映香被破鞋砸中脑袋,高高弹起的破鞋很恰好的回到原先介方书踢出去的那只脚上。 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右腿,介方书看了还站着的四人一眼。 “我要找的是个姓涂还是姓土的,不知道你们里头有没有这个人?” 阻下自己发怒的孙女,涂魁上前几步。 只因他想起五百年前介家出的一个把东南江湖搞得翻天覆地的煞星,而那名第九代的介家传人正是叫做介方书。 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涂魁心里头倒是已经猜到一两分。 “前辈,晚辈正是现今涂家当主,单名一个魁字。” “武神要我来寻之前委托你们涂家所收藏的通神奇鉴,在洞里等了大半年总算有人来了。不知道可否解释这里的凌乱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祖爷爷弄乱的吗?” 还跪在地上的介启直觉性的脱口而出。 发觉到事情不对时,脑袋已经吃了一记爆栗,就像家中长辈教训晚辈的方式。 “没你的事,去旁边扎马!” 看着自己一脸无辜的老弟,介凉只有耸耸肩以对。 面对着介方书的问题,涂魁面带菜色,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噎住喉头的一股气吐出。 “之前有人闯入甲子洞,带走了洞内大部分藏书与兵器。” 涂映香一听,惊呼一声:“啊!莫非是大伯。” 涂魁放声大吼:“不是!你们大伯是政贤,他不会做这种事情!干下这傻事的不是涂家的人!” 对旁人的大吵大闹,介方书也不以为意。 仰天叹了一口气。 “罢了,逝者已逝矣。通神奇鉴早写到第三种版本了。留着那种旧东西,想想我们自己也会脸红。 武神是叫我来烧书的,你们却还当宝,真是的。里头错误可不少呀,练出人命不要找我们。虽然那些错跟我没什么关系。” 第18章 闵展炼 凝视着虎啸口之外的东南江水,介方书心中没有丝毫怪罪他人的意思。 他足以遨游于天地之间,傲视山林湖海,比起过去的自己,比起其他人,他拥有更多的宽容。 然而,这份体会,在场的人却没几个能够感知,他们仍然战战兢兢地站着,心中不安。 唯独那个扎着马的人似乎比较没神经,一见介方书举步往甲子洞走去,介启慌张地唤了一声:“祖爷爷。” “啥事呀?” 这适时适宜适地的问话反而问得介启张口结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唤停自家的老祖宗。 介方书回头望了一望,看着继承自己血脉的儿孙那愣头愣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笑。 他挑了身旁一块大石头,盘坐其上。 “想讨教武功是吧。总是介家一脉相传,今天有缘相见,做祖爷爷的没开过半句口,好像也说不太过去。虽是事忙,点拨个三两句倒也无妨。” 听到“武功”二字,三个武林世家的传人立刻竖直了耳朵,仔细聆听。 介方书缓缓合上双眼,似乎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家里还是用着老方法练功吧,小子们。” “从凉小子有印象之初,家里大小就按照早午晚三课,不停修习八卦掌。却不知有何老方法、新方法。” “嘿,好小子倒是伶牙俐齿。” 介方书似褒实贬的一句话让介凉红透了耳根,急忙垂首躬身退在一旁。 “算了,总是难为你们数十代谨守家中教训,按着这套老法子修练。倒是你们知道所练为何吗?” 一大一小两兄弟相识一眼,齐摇摇头。 介方书却是哈哈大笑。 “只懂练,却不懂为何练,真服了你们能这般下死功夫。也罢,听好了。人之于武功,为的是练而精、精而熟、熟而化,以此而臻化境。” “可是祖爷爷──” 介凉开口打岔, “──江湖时常传闻有不世出的天纵奇才,看一眼能知,看两眼能使,看三眼能破。 加之所习的奇功绝艺,八卦掌似乎稍嫌粗浅了些……” 说到尾,介凉还偷眼看着自家的老祖宗,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带着似笑非笑眼神的介方书像是正在想办法看穿眼前的小鬼。 “瞧你这模样,想偷练其它武功很久了吧。” 不理会发窘的小子打算做出什么解释,介方书笑笑着开口:“看一眼能知,看两眼能使,看三眼能破,这般天才你祖爷爷我也遇过不少。 只是表面上学会了别人的武功,骨子里仍是他自己一套功法,这类卖羊头挂狗肉的天才你祖爷爷我杀得更是多,这些人根本不配称做练会功夫。 时至今日,敢在你祖爷爷面前称自己是天才、高手,小觑了你祖爷爷我手上功夫的,还没人活得过三招八卦掌。 不然你以为祖爷爷我是怎样被人传作有三颗脑袋、六只胳臂、十二颗大獠牙的。正是想寻出世上真有这类天才,可惜我活的还不够久,见的人还不够多吧。 再多记住一件事吧,用劲不如用巧,但用得巧不如用得好,千锤百炼的功夫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的。输了只代表你练的功夫还不到家,不要怪招式比人差。” 如大槌般撞醒两个迷糊十多年的小伙子,介凉、介启到今天才知道为何这般苦练。 连伫立一旁的焉嫣都被介方书口中的“千锤百炼”四个字给震慑住,有谁能比眼前这位介家长辈说出这四个字还要更具有说服力的。 而介方书也感慨地望向远方皑皑白云。 “况且一套奇功绝艺不单看筋骨、资质,更看缘分。有多少真正身负绝艺的高人因无人可传,而饮恨九泉之下。又有多少奇功因择徒不良,而一代劣于一代,最终还是落个惨淡的下场。” 心中想起结交过的好友们,一个个临终前的遗憾。 收起无所谓的情绪,介方书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小辈们,微微感到好笑。 有些事情没点年纪还是很难了解的。拾回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人之于武功有四,武功之于人同样有四,却是分为形骨髓神四种境界。学晓了一套武功,不过是徒具其形而已; 能举一反三,用于实战之中,不过是得其骨; 将武功练到不加思索便能在最紧要的关头使出最适切的招式,或是将武功融会贯通,转化成最适合自己的功法等等,如此的境界才算得到武功的精髓。” 见到长辈语带保留,介启连忙追问:“那如何是武功中神的境界呢?” “再无招式可言。” 介方书迟疑了一会儿,又改口更正:“或许说只余一招一式。” “祖爷爷的意思是……” 看着介启的疑惑,介方书随意挥出一掌,凝滞不动。 但掌心却像是能将两兄弟的目光吸入。 “这五百多年的日子里,我同样按着老方法,日复一日的修息。以动养气、以静炼丹,我早已分不清所使何招、所用何式。 只知道举手投足、一踏一转间,尽是八卦掌。我会的,只有一招八卦掌;我使的,也就只是一式八卦掌。” 如此说法,皆是两兄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前只知道怎么练都打不赢家里长辈,怎么会知道这练里头,背后还有这么多学问在。 刚入江湖,只是觉得八卦掌的粗浅,羡煞了江湖传闻中的各式奇功绝艺。 只恨自己少了因缘际会,怎知自己早得到了人人称羡的事物。 见证了两兄弟的恍然大悟,其它人也各有所获、各有所思。 介方书笑笑地起身,再度面向虎啸口的唯一出口──甲子洞。 介启见状大喊:“祖爷爷,您又是如何穿过甲子洞那复杂的风水阵式?您学习过风水术吗?” 背朝众人的介方书头也不回的大喊:“蠢材,也难怪我会说介家功夫是笨蛋练的。八卦掌为何而走?走的又是什么? 又何须钻研风水之术,动动脑子吧。介家按同样的功法修练了几百年,为何独我一人得跨过生死关?只因为我是懂得下苦功的聪明人。动动脑子吧。” “前辈……” 这一回换涂魁作声,但介方书仍旧自走自的边回话。 “甭问也甭说,你想的是什么我也猜得到一两分。去问杰克吧,他虽然做人失败,但脑子里的东西却是比你我都还要优上几百倍。” 声音渐远,众人也早看不清介方书的身影。 将洞内剩余的事物带回涂家大宅,几个小辈的情况就如同涂映香所比喻:“介家的痴呆传染给焉家了。”两兄弟不再像之前有动有静,常常是维持一个姿势站上一整天。 倒是脸部表情不时变化,苦思、烦闷、焦躁、觉悟、苦思…… 而焉家传人则是坐在老位置,庭院前的台阶上。 整日里拿了支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有时立起身比划了几式剑招,又坐回原位。 乔道人换上了自洞中带回的破道袍、桃木剑,将身上金银财宝全数散给了涂家的护院、庄客,待在后院祭天,做起了罗天大醮。 至于涂家当主,也是现今的东南当主──涂魁,在喝退了一干小辈后,独自寻着在附近小溪钓鱼的杰克。 沿着宅边的清幽小径走没半刻钟,已能觑见一个体型很不合常人比例的大美人如海棠春水倒卧在地,肚子上还多了一只金毛鼠卷曲着身子。 寻了好一会儿,涂魁才发觉到杰克就在一旁。 只因带着斗笠的他,头上、肩上顶满了落叶,钓竿尾梢与肩头上都还停了三两只秋日鸣叫的麻雀。 杰克就像自然中的一个配件,如此融洽地契合在小溪与树荫所构成的世界里头。 踏前两三步,麻雀因发觉到人的存在而飞离。 同时杰克的斗笠也动了一下,望向朝自己走来的涂魁。“有事吗?” 走到小溪边,撩起下摆坐在杰克身旁,涂魁直望着远方。 “认识你二十年有余,却只见过三次面,而且时间都不长。 但你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因为每一次我都感觉像是遇到不同的人,不过我又能知道这是你。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来不是为了讲这些屁话吧。” 对一番不留情面的应答,涂魁只有苦笑以对。 “怎么说我也九十好几了,多留点余地好吗?” “九十好几?在我认识与所知的人当中,这算是很年轻的了。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还不够格,至少再多活个一千年吧。” 鱼线的异常动静让杰克绷紧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相准了最关键的刹那,起竿! 可惜结果总是让他失望。 寻一寻鱼钩上的诱饵,早不知被哪条狡猾的鱼儿给叼去了。 安静地看着杰克取出竹篓里的鱼饵,勾上鱼钩。 在手腕灵巧的转动间,鱼线又将鱼钩带入水中,缓缓地漂浮着,涂魁仍想不到任何完整的句子说出口。 凝望着漂浮的鱼线良久,杰克又发出他那独特的优雅男音。 “其实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到你所想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猜得到?” “因为你顽固、古板、守旧、怕死、自以为是……”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记重槌,狠狠地捶着涂魁的心头。 受伤颇重的老人很勉强才响应着杰克:“怎么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像是老当益壮呀……” 不等涂魁说完话,杰克已轻笑了几声接口:“既然你已经有自己想听的好听话,列一张表出来吧。大家做朋友这么久了,我也不吝惜照着纸念让你感到爽快点。” 杰克话中的深意,涂魁怎会不了解,好歹也是活了九十几岁的人了。 看着那年轻的侧脸浅浅微笑,涂魁想起他既爱又恨这个小伙子的诸多理由。 至少杰克懂得真,而不擅长表现虚假。 “总之不管你在想什么,或是想问什么,我都懒得跟你废话一堆。只告诉你一句,那是我那个讨厌的老爸所说的。 虽然讨厌他,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少数几句话里,仍旧有一个道理在。那句话就是‘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涂魁复述着杰克的句子,心中自是百般的不愿赞同,纵然这句话准准地敲中了心中的伤口。 不过熟知杰克个性的他也晓得再继续辩解下去也是无用,因为杰克说懒得讲,就一定是不愿再开口了。 况且杰克说的如此浅白,自己心中也是颇多感触,再要问、再要说都只是废话而已。 他只回问了一句话:“那你又是如何?日复一日的颓废丧气。” “我本来就是在过错误的人生。最大的错都犯了,我还在乎其它的小错嘛。失望吗?我并不如同你所想象的。” 简单的几句话已是让涂魁毫无招架之力,毕竟让人指着鼻子骂是很不过瘾的事情。 况且就算眼前的人说得再难听,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叹了一口气,转到其它话上。 “面对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有胜算吗?看着你们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毕竟所要面对的可是历千百年而不衰的武神刘洗林呀。” “我想──” 刻意拉长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杰克有半丝的紧张。 “──胜算是没有,不过还死不了吧。” “怎么可能,违背武神令者,仍未有人可以安稳的活着。你们三人既是约定一战,又如何只输而不死。总不成又是临敌退缩,溜之大吉吧。” 涂魁想着从小所听的各种传闻,只觉得杰克所言甚不可思议。但钓着鱼的男人只是笑一笑。 “溜?有人溜成功过吗?” 如此的问题在听者的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不可能”。 自有武神令始,从未听过有人成功逃过背约的惩罚。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又常做出意料之外的举止,不可能会不会变成可能,涂魁可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杰克却是自顾自的说着:“碰上比自己强的敌手就脚底抹油,这可是我另一个朋友所奉行的终身信条。 但可别自动把这信条扩张,当成我们一群人都是这副德性。 对我而言,遇上这类人打或不打,端看有无意义。 若只是为了一时快意,为名、为财、为权,那还不如不打。 跟刘老头约好这一场拖了十九年的架,不管如何,总是会有一个结果的。” 一席话也让往事浮现在涂魁眼前,要得到这个男人的一个承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只要他点头,却真的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像他自己所说,事情终会有一个结果的。 再一次的起竿,杰克又失望了一回。 但虽是失望,他也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或许说他会更期待成功的瞬间吧。 笨拙地勾起鱼饵,杰克的声音像是在低喃般。 “假如真如你说输就是死,那我想……我会赢吧。” 将鱼钩抛入溪中。 看着那一副无所谓的笑容,涂魁实在很难把杰克的话当真。 如此儿戏的说法是该如何取信于人,更别提所要对抗的可不是能够轻松面对的对手。 瞥眼见到老朋友的疑惑,杰克露出了一个不用担心的迷蒙笑容。 “放心吧,亚当曾经答应过我们兄弟俩,当时间到的时候,她会亲自派出引路人。至少我不会独自的上路。” 还要发出的疑问都被身后那突然醒来的大美人给吓回了肚子里。 惊觉到在场有一位老人家在,红娘连忙用她那翠绿的衣袖擦着睡时流出的口水,被颠下肚的飞刀鼬也半清醒来。 睁着惺忪的眼,一晃一晃走到溪边。 前爪只是往水底一拨,一尾活跳跳的鲜鱼立时落在溪旁。 探头喝了几口水,大鼬鼠自把鲜鱼带到一旁啃着。 望着若无其事捞起一条鱼啃着的飞刀鼬,叹了一口大气的杰克收起钓竿,往其它方向离开。 口里边咕哝着:“真是的,好好钓鱼的心情都被你们破坏掉了。” 见到那离去的身影,红娘急忙忙起身,拨了拨身上的枯叶干草,跟上杰克的脚步。 “小丫头,你还执意要跟呀。” 这些日子里清楚地发觉到只是红娘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涂魁也不由得说了不识相的话。 “可是…可是杰克没有要我不要跟呀。” 回了话的大美人急忙踏着小碎步离去。 看着那只跟随杰克的孤单背影,涂魁不得不承认这世间还是有很多他没见识过的事情。 “唔~”“唔~” 扎着马步的两兄弟已经一个上午没动过了。 陪着涂家护院、庄客简简单单扒完几口饭,两人又回到庭院摆出金鸡独立式。 几日里,他们为了祖爷爷一句“动动脑子”,已是绞尽脑汁,什么大小杂事全都摆在一旁。 只是无所得就是无所得,功夫可不是想一想就会进步的了。 要先知道问题,再去寻出解答,只是现今的他们连问题在哪都是个大问号。 “铮……” 兰秀舫持续十多日的单声琴音又传入涂家大宅所有人的耳里。 每一日不定时在哪一刻,兰大美人总是会弹出如此一个单音。 下一个音要出来就是要等很久,有时一天只会弹一个音,最多一天四个音。 “铮……” 第二声筝声一出,已有不少人心底浮出个疑惑,今日怎会如此快? “铮……” 第三声! 介家兄弟缓缓睁开双眼,只因为他们同样感觉到不对劲。 突然筝声大作,连贯成调。 开头如同新莺初啼,呜呜呀呀试着稚嫩的幼嗓; 筝音一转,如乌鸦嘶鸣,大吵大闹; 宫调大鸣而止,回天荡气久久不息。 突起的筝音如大鹏拔地冲天、如孤鹫傲视天际,又如秃鹰绕谷三匝而下、如黄雀盘谷低啾,细细不绝,哑然而止。 一曲结束,介凉跪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内息鼓荡不断,似要破体而出。 好不容易渐趋和缓平复,却感觉内息厚实了一倍有余。 抽空偷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却发觉介启脸色红润,头顶冒出袅袅蒸烟。 再看庭院中其它人,每个人的情况都有不同,甚至有人一张脸半紫半白,出气多、入气少,张着大嘴掐住自己脖子的,都大有人在。 却见翠履纤足往倒地众人一踢,感觉痛苦的一群人才慢慢平复。 而翠履的主人身旁还站了两个,一个腰系大刀的刀痴、一个提着钓竿鱼篓的剑圣。 三人齐望向涂家大门,口里低喃了几句。 所有人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一群残兵伤将奔进涂家大门。 护院头子才要上前询问,焉嫣已直奔上前扶起倒地的一人。 “司马三爷。” “不成了,青龙旗内讧,昂宿六星拉大队人马杀过来。快点去告诉涂老当主。” 话一说完,身上插了数枝箭镞的司马孝昏死在焉嫣怀里。 “带他们进去。” 走出的涂魁没问任何话,只是朝着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众人连忙把伤者带入内进里治伤。 杰克等三人也都来到涂魁身边,介家兄弟与其它小辈也都站在身后,一群人站在大门前面朝着灰烟四起的大道。 远方隐隐可见青龙旗的大桅与燃烧着的大船。 在六名怪老头的带领下,哪怕面前没有近千人。 弯弓搭箭、长枪扑刀,密密实实地将涂家大宅围起。 “涂魁,涂家敢窝藏东南共愤的金发狂魔。今日东南武林就在众位同道的见证下,不再奉涂家为主。识相的就把该死的人犯全数交出来,或许还可避免抄家灭族之运。” 立在人群最前端,身着绣黄滚金龙袍的老者大声吼着。 扫视围住涂家大宅的众人一眼,涂魁将视线摆在发话的老者身上。 “穿上龙袍了吗。这些年来借着九九武者榜的名义,也让你清除掉不少异己,更把东南武林搞得一塌糊涂。 算算,也该是你发动全盘计划的时候。‘该死的全数交出’,只怕涂家没有一个不该死。 最近日子里,你也找着各种名目寻涂家的麻烦,杰克待在我这,也不过是帮你找一个理由而已。想想,我们也该清算一下旧帐了,闵展炼。” “少说废话,不管如何,今日里的结果只会有一项……” “那就是你们全部死光!” 闵展炼没说完话,杰克已经出现在他身旁,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昂宿六星之一瞬间毙命。 众人还在讶异之余,杰克锐利的目光在所有人之间游移着,每一个人都感到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理由,理由,你们做任何事都要找理由。杀好人要理由,杀坏人也要理由,救坏人有一堆理由,救好人也要一堆理由。 明明自己想做的要死,也得找一堆理由,明明自己不想做,更需要一堆理由。妈的,谁管这么多。 假如你们要一个我杀你的理由,那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就是你们不但碍眼,更加的碍事。” 第19章 龙袍老者 “喔,这猢狲又来了。每回都仗着自己速度快,像一头蛮牛般撞进敌阵里胡杀一气。总有一天会让他吃大亏。” “一对一的决斗还有胜算,但在一堆人的混战中,他是绝对赢不了杰克那小子的。闵展炼这个大笨蛋难道还没认清这一点吗?” 望着冲入敌阵的金发背影,鲁仲与兰秀舫两人看似云淡风轻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 但他们口中的笨蛋却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反而身着龙袍的老者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令人恐惧的死寂弥漫在整个环境之中,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可能引来致命的杀机。 但却有人故意触犯这样的禁忌,闵展炼挥舞着手中木杖。 杖意中蕴含着无尽的威压,给人一种不得不避的感觉,即便是杰克。 他向后纵跃一大步,一个可怜的“垫脚石”同时惨死在杰克的双足之下。 刚要前冲,已有另一道身影张牙舞爪地疾驰而来。 形势随着从焉嫣身后窜出的飞刀鼬而改变,两方都已知道没有再多废话的余地了。 在地上打滚撕扑的两头金毛鼠尖叫嘶鸣,带起了风的骚动,辉映着阳光的一身金毛紧紧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观望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盘算,在那尖牙利爪之下,自己或是一头猛虎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连一向胆大的鲁仲才发觉到,近日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竟是如此恐怖的畜生。 一扑一动、一跃一翻,无不让这个刀法大家发出赞叹的低喃。 好像还缺了什么?怪异感刚浮现在兰秀舫的心头,眼前两头大鼠的战斗已告一段落,其中一只尾部所延伸出的钢索紧紧缠住另一只沉声怒鸣着的飞刀鼬。 前肢踏住自己的同类,胜利的威严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兰秀舫也看见杰克伫立在闵展炼之前,半点反应也无。 “老三,把你手上的火焰剑交给杰克吧。顺便把老四的战斧也交给他,反正老四再也用不到了。” 闵展炼手杖上的绿色火焰正摇曳着,摄住每一个凝视火焰的目光。 一句很简洁的命令,领着头的五人之一将手上的长剑与死去同伴的战斧掷在杰克面前。 看着那拥有一头金发的背影弯腰拾起两把武器,大部分人都还搞不清楚什么事情,但对某些人而言,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兰秀舫望着那缓缓转身的身影,向身旁的大光头抱怨着:“真是乌鸦嘴,杰克吃大亏了吧。那么你认为接下来倒霉的人是谁。” 搓了自己大光头的鲁仲同样嘀咕着:“洒家怎知今儿是什么日子。平常说话直如放屁,放过就没了,哪会像这回一说就中。早知道就邀几人赌他个几铺,掷他几把骰子。” “真糟糕。” 蹙起眉梢的焉嫣信步轻捻,来到鲁仲身旁。 “鲁大哥,我问过管芒姊了,她说只要能够夺下或是破坏索美拉牧杖,应该就能解除被控制住的人了。 加上那支手杖封除了心灵记忆,再怎样高强的人也会有大半的武艺不能用。杰克大哥……应该还好对付吧。” “焉妹子呀,你认为杰克这厮少了平时的懒散、混吃等死的心态,以及一堆有的没的杂念,他还会剩下什么。” 鲁仲看着老友的背影缓缓转过,那空洞的眼神勾起无数往事。 狂笑了一阵。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眼神!张大眼睛好好瞧瞧吧,搞不好以后你们没有机会在看到这样的杰克了,假如他今儿死在洒家的刀下。” “死在你的刀下,真敢说呀。” 兰秀舫在一旁调笑着鲁仲的诳语。 缓缓走上前的杰克右手持剑、左手持斧,一圈又一圈的舞出大花。 昔日的两个死敌视线交汇,眼中却带着说不尽的笑意。 “不过拿他来喂剑嘛,真是再有趣不过了。” “是吗,真糟糕。” 一向不急不徐的小美人还是维持着她一贯的作风,言语动作间完全看不出有担心的模样。 从乔道人口中已知悉大概情况的涂家人却都是冒出了一身冷汗,涂魁更在心中盘算着,在杰克的快腿下,涂家能否保住一半以上的人呢? 弓起身子低鸣的飞刀鼬怒视着走来的杰克,两把武器所发散出的魔力给予十足的压迫感,数百年的智能让她相当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加上手上的东西能带来多少威胁。 震天的尖啸钻进所有人的脑子里,因着尾上的累赘来不及退开的飞刀鼬已经伤了一足一耳。 鲁仲上前。 “杰克交给我们了,其余的自己小心点。” 兰秀舫的笑了,但她的笑意中其实带着更多的讽刺。 面对杰克,其它人如何小心? 如预期般,伤了飞刀鼬的杰克并没有继续发出致命的攻击,而是以惊人的速度绕出一个巨大的半弧回避鲁仲如浪涛般的杀气,奔向己阵。 疑问自脑海淡去,人所该有的气息也完全消失,兰秀舫就如同一具无限的冰冷傀儡,直奔杰克而去。 狂啸声从四方涌现,数也数不清的飞刀鼬从各个方向窜出。 它们现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出自己的同伴,而控制同伴之一的闵展炼理所当然为主要目标。 突如其来的变化来不及让其它人细想,一场混战由此展开。 表面上得到飞刀鼬协助的涂家人扳平了人数的劣势,但东撞西闯的杰克仍未被阻下。 他就像是一只血箭,虽只一剑一斧,面对每一个人也不停留三招以上的时间,但已能造成别人相当大的伤害,甚至死亡。 疲于奔命的鲁仲与兰秀舫总是在拦下他的前一刻,又被杰克躲开。 纵然尝试了各种可能的路线、方式,但光凭他们俩人的力量,根本来不及、也不够包围住杰克,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伤亡不断在杰克手底下产生。 “该死!” 低骂一句的鲁仲停下了脚步,回头寻起了闵展炼的身影,打算先去解决那麻烦的家伙。 可惜寻到时,闵展炼身前却是密密麻麻的厚实人群守卫着,无法轻易近身。 “小心!” 周围传来的一声惊呼让鲁仲猜测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及细想,挥刀狂舞。 可惜杰克早已欺近身旁,左手战斧扣住乱舞的大刀,扎实的一剑挥出。 四溅的血花永远伴随着杰克手中的武器,不论对手是谁。 但想从鲁仲刀下全身而退,也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纠缠在一起的刀斧来不及分开,鲁仲将痛楚全数发泄在直出的一腿。 这一切都只是瞬息间的事情。 逃不离也挡不开,杰克唯有硬捱下这暴起的一腿。 本能性的放开了刀斧纠缠的左手,顺着后飞之势减低鲁仲这一腿的伤害,介家兄弟正巧抄至杰克身边。 合围之势刚成,突起的狂风让两兄弟直觉不妙。 介凉拼着性命制住了那危险的利剑,介启的一双肉掌蓄满劲力,正要印上杰克的胸膛,他们却都忘了杰克的一双快腿不只可以用来跑,也可以用来踢。 对介启而言,这一脚并不陌生; 但介凉可是被踢得五内翻腾,直退了三数步。 兰秀舫由后补上。 双剑互斗三招,两人皆是不要命的进手抢攻。 杰克的一刺一扫一劈都在兰秀舫身上留下血红的痕迹; 兰秀舫全然不管身上多了多少伤口,反而手中长剑似有无比灵性,每回一招总是带着千百变化,嗡嗡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这些看在后头介家兄弟的眼中只有似懂非懂的怪异感觉,眼中彷佛有什么事物渐转清晰。 听着鲁仲狂吼一声:“碍事!”回刀一扫,只余点肉勉强连结着的左臂立时斩断,咬牙追着杰克身后。 鲁仲往前数十步,却在最后一步上介启突然冒出一字:“死。” 同时杰克也做出反应,前后各招呼了一剑,左跨一步。 介凉看在眼中,惊呼一声:“生。” 突围而出的杰克朝着两兄弟疾冲,足让普通人吓破胆的气势,逼着两兄弟不得不去明了一些事情。 撼动的大地与狂舞的风就是大自然的导师,契合着自然的伏羲八卦就在其中瞬息万变。 生死玄关在数千年的历史下,早已是一套完整的体系了。 只是到了今天,两兄弟才真正了解同样可用于武学之上,或者说那早已随着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练习中,记忆在自己的身体中了。 放任一切自行运作,将所有交还给最原始的本能,几乎成为本能反应的八卦掌带着两兄弟抢生避死,在杰克凄厉的攻势下存活。 同时间,鲁仲与兰秀舫也分两边包至。 依着乾坤四象紧密围住杰克,踏出的每一步都会牵动着其它人的下一步。 轮转流变的合围不定其形,但包在其中的人就是闯也闯不出。 这五人之间再没有算计攻防,也无关于刀剑怪力,有的只是在最适切的瞬间做出最恰当的动作。 自混仗之初从未停下脚步的杰克,也首次被逼得无法动弹,立定扫视着四方。 各种渐转清晰的思绪在介凉脑中打着转。 大至天体运行、小至尘土砂石,于人为劲走兵招,在在都影响着气势的进行。 能够掌握愈多的奥妙,攫取愈多的助力,则能保持不败地位,而胜利同样唾手可得。 杰克的四方活路被四个人紧紧封住,但巧妙的形势仅存于此,鲁、兰两前辈与自家兄弟都无法再想进一步、退一步。 于杰克而言,他却还有一个机会破坏整个平衡,也是他仅剩的生路,跳。 但是生极反死的道理却是最粗浅不过了,眼前棘手的敌人会如何应用这个形势呢? 屈膝、纵跃,变化太快了,但杰克的所有动作看在介启眼里却是十分清晰,无奈身体却配合不上他的动作。 四周围的劲箭毫不考虑的往失控的杰克身上招呼,只因纵跃终有停止的一刻。 兰秀舫也如仙女奔天,泛着如烧铁般红光的长剑直指纵跃之势已停的杰克。 不长眼的劲箭同样伤害着兰秀舫,但全无表情的她似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独长剑嗡嗡之声大作,似在悲愤怒鸣。 虎躯轻转,被杰克双足点中的每一枝劲箭激射入天际,这只说明了他又获得无数的助力。 空中交会并不需要变化莫测,只要抓准了对手鞭长莫及之处就成了。 欺身至兰秀舫右后侧,左肘奋力一顶,再度分开的两人同时分出了胜败。 血雨顺着兰秀舫飞离的路径洒下,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的杰克起身前冲,下一个目标,焉嫣。 手持飞烟剑,已经不知道解决了多少敌人。 一向被江湖人捧在手上的骄骄女即便连几场较为众人所知的对决,都是纯比试的性质,什么时候尝试过这样的死斗。 真刀实剑染上鲜血,这当中也早已分不清哪些血是敌人的,哪些又是自己的。 总算偷得一个喘息的空间,却必须面对直刺而来的杰克。 朴素的一招,不带任何后着、变化,但却像是笼罩了半个天地,让人无处可逃。 凭着软剑的特性打算阻杰克一阻,记忆中对这平凡无奇的一刺连削带打的招式可不少。 选定最为保险的一招,瞅准最恰当的行招位置,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出招! 双剑甫触,飞烟剑被毫不留情的冲开。 焉嫣的脑子里清楚地回想起介家先祖方书所说过的一句话:“千锤百炼的功夫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的。” 剑尖离眉心只余半尺的距离,罡风早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数不清的痕迹。 两股大力分别撞开了焉嫣与杰克。 扑倒在焉嫣身上的介启成功地救了小美人,代价是左脚从大腿处与身体永远的分离。 撞开杰克的介凉并没有想象中好过,近距离缠上杰克的后果是换来十多记膝击。 瘫倒在地的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死的还是活的,唯有不停流出的血沫说明着时间仍在进行中。 异声怪叫遍响,鲁仲勉强止住断臂的鲜血回头望。 站在闵展炼身后,从混仗之初便未动过的一群黑袍人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严格说起来里面没有一个是“人”。 回到敌阵,重新取过一柄短匕,连着原本长剑的杰克,背后跟了上百的妖怪,疾冲上前。 任谁看到这种情况,只要是正常人应该没有不想逃跑的吧。 涂家人仅余的信心也在妖怪的强压攻势底下完全溃散,只剩下飞刀鼬以相当的秩序与进退不停地侵蚀闵展炼的人马。 不过毕竟只是大鼠,杀得是对方的喽啰,也提不起己方的士气。 “乔五,再不出来大家只得底下见了。” 望着己阵,几乎这些日子里被认定是好手的都受了大小不等的伤势,更别提只懂得拿锄头的那群庄稼。 鲁仲紧咬牙关,往日里疯狂充斥了整个神识。 大概只剩死亡能够阻止疯狂的刀客吧。鲁仲上前。 铃铛声占据整个天空,妖怪群似是被震慑住而减缓速度。 红娘推着一张五斗坛来到涂家大门,坛前站着摇晃铃铛的乔道人。 猥琐的道人那苍白的老脸上带着不凡的神态,戟指朝天,一道狂雷直奔而下。 “闵展炼,早猜到你收服了一群化外之物以为己用。拼着三十年的寿限求得祖师爷的原谅。纵是以符箓盗天地之精华,今日且让你见识见识正宗茅山术的威力。” “老家伙──” 一奇特大妖腾空发话, “──你以为一个人抵得住我们全部吗。找死!” “死”字一出,妖怪们皆争先恐后奔向乔道人处。 “就让你们评一评我一个人够不够力!” 铃铛置桌,拿起朱砂笔画了三道神符。 “红娘,米酒、黑狗血、绿豆、纸马、五色旗!” 穿起道家小僮装扮的红娘依言将五样事物准备在手,递给乔道人。 只见乔道人捧了两只大碗,看也不看的喝了一大口黑狗血。 “呸!呸!喝错了。” 重又喝了一大口米酒,尽数喷在符箓之上。 黑狗血置前,以三昧真火燃起的符箓浸于血中。 绿豆洒天,整刀纸马置于掌心,任凭狂风卷起。 “左乘风雷,右行云雨,出则雷电入则雨;惶惶天地,漫漫穹苍,九天诸仙大开天门。 请示太上老祖君,借兵借将借拂尘;敕箭令旗牛角闻,恭请天兵下凡尘。” 五色旗尽掷于地,抓起坛上牛角号便吹,呜声大响。 满布乌云的天空按四方、中央开了五个大洞,奔下五路五色军马火拼群妖。 但天兵天将终为豆纸化身,仍是禁不起杰克一剑一匕的魔力。 看着了杰克疯狂似的砍杀诸天兵将,乔道人大讶:“那厮发癫也发错地方了吧,怎地把我请下来的都给砍了?” 千辛万苦来到红娘身旁,涂映香简单的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乔道人一听,拿起了桌上的符箓朱笔。 “不慌不慌,看我行五鬼搬运大法制住那小子先。” 吩咐红娘画了一沓黄纸,桃剑穿符置于香烛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精精,四方野鬼各显灵。三牲五礼并四果,且来听我下号令。疾!” 桃木剑遥指杰克的方向。 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发了狂的魔人仍持续累积杀伤数目。 “可恶,我搬!” 木剑再指,还是没反应。 “我再搬!……我搬!我搬!我搬搬搬!” 看着杰克迅速的身影,乔道人忍不住对杀到自己面前不远的鲁仲说话。 “鲁爷,想办法换下杰克那小子,扳不着他呀。” 刀起刀落,刚结果掉一名喽啰。 鲁仲铜铃般的双目圆睁。 “贼杂毛,说的这么简单。怎么你不去换下他,洒家来搬。哪天肯定要扯烂你的嘴,塞堆猪屎……啊呀!” 背后再中一刀! 鲁仲顾不得说风话,只是挥刀朝四面砍杀。 看着天兵天将一个个化回绿豆纸马,再看到杰克朝着五斗坛疾冲,乔道人怎能不心慌。 想起涂家西北有一间龙王庙,符箓一洒,纸灰烟散。 “快来助我。”庙中泥龙突有神,奔天而来。 发觉到泥龙杀向自己,杰克也不做出多余的动作,空中旋身,横剑狂扫。 被开膛剖腹的泥龙当场摔下地,成了摊烂泥了帐。 “我娘喂~” 吐着舌头的乔道人久久不能反应,直到红娘用力地摇醒他。 看向摇着自己大美人,乔道人震惊到支支吾吾。 “早……早想到对那小子没辄的……哪知道是这般模样。” 但泪眼汪汪的大美人只是不放弃。 看到红娘那神情,乔道人也不甘不愿地抓抓道冠,望着坛面。 没一样东西有用! 心中不由得如此抱怨,同时一手醮墨、一手提笔,画起脸谱,也不像戏班子画脸,反倒像泥匠涂灰。 完事后倒抓短匕指着自己额头。 “好小子,很痛的……” 一咬牙,就在脑袋上画了三道伤,血流满面。 双手捏诀,右脚震地,口里念念有词。 忽地正步法一踏,放声狂吼。 神风大作,四面金光尽往乔道人身上聚集,正北玄星更是大放异彩。 乔道人脸上神气尽换,直像是换了张脸,腾身一翻浮于空中。 “脚踏蛇龟游七星,玄天上帝现金身!” 双眼一晃,望着厮杀的飞刀鼬群大吼:“孽畜,还不退下!” 纵然通体金毛被染成鲜红,但飞刀鼬群似乎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什么时候该撒野。 全数退至正西方聚集,静止不动。 冲上前的杰克也只一拂袖,便被扫至一旁。 神光炯炯的双瞳移向群妖。 “妖孽,化外之物不扰凡尘。擅自打破这规矩,汝等该当何罪。” “哈哈哈!人肉的鲜味,你这厮做神的怎能了解。况且凡间的纷扰,扰上咱们的地盘,这可是他们自找的,俺也是颇无奈。” 某一似是带头的人型妖物说着笑,四周围的妖怪们也是嗤嗤笑着。 但底下大部分武林群豪却是脸色大变,每个人手底下的功夫都软了不少。 “妖孽作死!” “啃蚀他的元神、啮咬他的骨肉,这说不定可以让我们功力大进,只他一神也别怕,咱们上呀!” 群妖朝着五斗坛上聚集。 被玄天上帝附身的乔道人也不答话,双手拢进袖中,上举指天。 “看我的罗天网。” 雷光阵阵,似铺成一网型,群妖尽皆被往网中吸引。 乔道人右手挥扫,云气聚成一淡青小旗。 “看我的补天旗。” 小旗轻扬,见天上电网收拢,钳制住群妖而成一小球,飘于淡青小旗之前。 随手一拢,将小球收于怀中。 “哼!这阵子炼丹缺炉引,就带你们上去看看你们有何造化。” 原以为最难缠的一群,居然在瞬间消灭; 原以为必胜的一战,形势似乎大改,争战的两方都不由得缓下自己的脚步,渐停。 但肢体感觉恢复的杰克并没有停下任何动作,在索美拉牧杖的影响下,又一次攻向浮在空中,极为显眼的乔道人。 平依其中的玄天上帝也没放多大的心,平举左臂,打算再次击退杰克。 没想到法力刚要聚集,却是喷出一口鲜血,法力溃散跌落地面。 “这个身体到极限了吗?” 举目一望,杰克丝毫没有减缓冲势,已逼至眼前。 横出的红娘挡下利剑,她只知道死命的缠住杰克。 紧紧搂住的双手说怎样都不敢放,也不肯放,两人抱在一起滚成一团。 “好姑娘,且帮你们最后一帮。” 落地的玄天上帝掐指一算,已知晓事情原委,也寻出解决之道。 右足一踢,见一尾青蛇如箭奔出,直指闵展炼的位置。 闵家兄弟见状怎能不惊,大哥却是拉了小弟挡在身前。 “笑话,这般轻易给你躲去,祭我的庙,匾额全倒过来挂。” 说完话,勉强起身踏出步法。 “退。” 乔道人便软倒在地。 青蛇箭并未如想象中透过身体,反如其蛇性盘过闵子若三匝,射向闵展炼手中牧杖,同化为飞粉。 五指箕张的闵展炼怪叫了一声,只因握着索美拉牧杖的掌心像是被扒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嗯~虽然不太想问,有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像是我为什么会被红娘抱着?她身上为什么会插了一把剑?现在流行插把剑在身上吗?……” 恢复意识的杰克被压在红娘底下,一连提出了几个问题。 但最靠近他的鲁仲却是跌坐在地,嘴里不停骂着。 “直你个娘贼,贼你个厮鸟,鸟你个大头……” “你们怎么这么狼狈呀?” 看到鲁仲、兰秀舫与其它人的模样,杰克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但还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答案。 费劲钻出已经没有知觉的红娘怀里,杰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望向另一边的阵营。 “你们有谁想讲的吗?” 同样没人有反应。 杰克只有叹了一口气。 “算了,先把你们杀光再慢慢问其它人吧。” 像是说吃饭般的轻松。 但听在跟随昂宿六星等人的耳里,却是比任何言语还要具有威胁性。 刚刚杰克所展现出的实力,在场的人都还记忆犹新。 接连的变化早叫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打下去,谁知道倒地的道士会不会站起来继续做法,谁又有能耐阻下杰克这转向的凶人。 捏个剑诀,轻跳了几下。 杰克露出怪异的笑容,舔着嘴角。 “身体热得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让你们见识我最高的技艺吧。对付你们,只要一招。” 奔出! 想逃的人来不及逃,但更多人是连想都还来不及想,杰克就被一浮于空中的太极图样给挡下。 撞到鼻子发红的杰克低骂:“该死,两仪混天镜。幕飞白来了吗?” 同时有两柄剑电射而下,交错插于场中。 其一为木剑,朴朴素素毫无花哨;其一形体怪异,妖邪非常。 木剑柄处更挂了一面状如武者令的铁牌。 大部分人都只感到莫名其妙,但几名见识较深的都惊退了一步。 “武……武神令……”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呀,杰克。” 第20章 一帮老古董 洁白的道袍上带着岁月的痕迹,泛黄的补丁诉说着道袍悠久的历史。 即便如此,从整齐的外观上,还是能察觉出老者的严谨认真。 双手负在身后,仙人幕飞白信步朝杰克走来。 “唉……你就别这般打打杀杀的了。” 原本发了狠劲,打算一口气毁掉所看得见的一切事物,如今杰克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当然成,看到你我整个人都冷下来。要打也没劲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插在场中的两剑。 “松文古定剑跟邪魄厉刃,疯青子跟路十五都到了。你们还有谁到了呢?” 空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除了刘老大已在天门崖等待秋分之期外,其他人大概都到了。” 只见十数名老者缓缓由空中降下,各自站着一方。 与此同时,幕飞白身后也是降下十数人。 杰克见状,又是叹出一口长气。 “你们都到了,怎么不出手阻止这里的事?” 幕飞白责问着其他人,却见其中一人打着哈哈。 “十九年的事儿都得积在一年内完成,大家就够忙了。今年居然还要赶在秋分之期前完成,早忙坏了,咱们。 有好戏当然是先看看再说,俺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更何况您倒是教教俺帮哪一边呀,可别说俺又搞得生灵涂炭的。” “唉~你们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幕飞白低骂了一句。就在这时,昂宿六星的阵营里,走出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开口大骂:“哪来的死老头,这里可不干你们的事儿。小心拆散了你们一把老骨头……” 在杰克口中名为邪魄厉刃的奇型怪剑突拔地而起,翻滚向张口大骂的少年。 凝置空中翻转滚动的太极图样──两仪混天镜也同时动作。 两样奇兵在少年周匝相斗,铿铿锵锵的声响只怕不下百声,后各自飞离。 少年的毛发衣服尽失,幸好没多出半点皮肉伤,瞠目结舌跌坐在地。 “唉~少年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什……什么意思……?” 少年对幕飞白的感叹只是发出断断续续的疑问。 接回邪魄厉刃的老者──路十五瞥了一眼坐地的少年,才细细检视着自己的法宝。 “就是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最好给我乖乖的闭上嘴。” 随手一收,邪魄厉刃化为一银珠纳进袖中。 见识了这几下手段,所有人都回想起耳闻已久的传说,甚至觊觎那块不起眼的铁牌,只因“得武神令者可以一事换一愿”。 一只只贪心的眼光瞄着四周,一张张馋鬼模样表露无遗。 谁先带头往武神令的方向冲已经无从查起,贪婪的一群人开始用各种手段争夺铁牌,甚至是厮杀。 两仪混天镜飞快的旋转,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 凡兵俗铁在幕飞白细心练就的法宝之下,像是纸扎泥塑一般,刹那间粉碎殆尽。 所有人都诧异于幕飞白的动作,其中一名壮年豪士放声质疑。 “武神令莫不是为了助人圆愿而出。如今令牌只有一面,我等要夺下武神令,尊驾又为何阻止。” “唉~瞧你们话总爱听一半、记一半、想一半的模样,这点坏习惯早些改成不成。” 幕飞白缓缓走向松文古定剑处,伸手拿起黝黑的武神令,掂了一掂。 “江湖人、江湖事,无非快意恩仇、汲名求利,这些唯有江湖自己能了。想做皇帝的也好,──” 闵展炼直如一柄大槌搥在他胸口般一震, “──为报兄弟之仇的也罢,──” 待在后阵的名剑山庄石二庄主同样一惊, “──你们认为早已脱离凡尘俗世的我们有何义务帮手。武神令可以一事换一愿无错,但每一枚武神令自铸造之初就已决定了他的持有者会是谁。 只有我们认为值得帮、有价值帮以及有需要帮的人,我们才会真正出手相助,而不是你们争夺下武神令就好。 这些规矩,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立下传出。可惜你们总爱记得自己想记的部分,只爱听自己想听的话语。” 左手一扬,不起眼的黝黑铁牌穿过人群,由石二庄主迎面接下。 “唉~莫不是洗林兄托我处理这儿的事,我还真不想理这些江湖恩仇。 亏得涂家治水有方,东南近百年来是风调雨顺,我也着实闲暇了好一阵子,算是找点事情做吧。说吧,石二,你可有愿望需我助你完成。” “助我除掉杰克!” 名剑山庄石二庄主毫不犹豫地说出现时他最想达成的事情,幕飞白也是一口答应,毫不考虑。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唯独杰克自个儿是没啥大反应。 “石二,你既已提出要求,就仔细听好我的条件。若能答应,则武神之约既立,武神令则为约定之契。──” 石二庄主屏神聆听,心中打定主意不论条件为何,务要除掉眼前仇人, “──条件就是,我教你武功,这件事儿你亲自动手解决,不得再假手他人。” 听清楚了条件,石二庄主只是傻愣。 “什……什么!你既然已经答应我,为何不由你动手杀掉这个狂人!” 平心静气的缓步来到石二庄主面前,幕飞白一字一句刻着:“兄弟之仇是你的而不是我的,你连亲手除掉仇人的想法都没有,你真的很恨杰克吗? 由我教你武功,虽不敢说肯定让你神功盖世,但只要修练有方,打倒这个男人并不是梦想。 况且杰克非常人,要打倒他就不能用常法,假如你的仇恨并不足以支持你突破常人境界,那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报仇会比较好。 那么这时你要问自己,你所拥有的仇恨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深?加上江湖恩怨纷扰,没点觉悟也学别人出来走江湖,本就是件蠢事。 既是江湖人,又有谁够资格大声说自己无辜?你说他狂,杀人无数。在我眼中,你送了一堆人去死,他杀了一堆找死的人,你们该背上的人命其实差不多数。你和他,又有什么分别?”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石二庄主哑口无言,泪是潸然落下。 停在石二庄主之前的幕飞白再次开口:“况且于我而言,我不能与不想动手的理由有三。其一,我向来不插手任何江湖恩怨,只因一管就是没完没了。 若不是洗林兄的请托,这一回事儿我依旧是不想出手。教你武功,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理由之其二,──” 幕飞白转身面向较为接近杰克的一群人, “──我能出手帮你,就代表了其它人也能出手帮他。假如事情能局限在你与杰克之间,则好处理许多。道魔之争已沉寂千百年,我可不想再引起任何事端呀。” 被幕飞白相中的每一人都不自觉露出诡异的笑容,彷佛小孩子被猜中心事一般。 “理由之其三,杰克与武神于今年秋分之期约定一战。离秋分也没剩几天,到时他是活是死都还是个未知数。 他能否活到你找他报仇的那一刻,也是没人说得准。你这个仇就算要报,也等过了那一天再说吧。运气好,倒是捡到一个轻松了事。” 转头看杰克的幕飞白也看到了那张怪异的表情。 苦笑的他就像在说这种事情假如错失了机会,可不能怪他呀。 “师傅~” 石二庄主也不再多想,跪倒在地便是咚咚咚咚地磕了十多个响头。 “够了,够了。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磕坏了脑袋,可怨不得人。” 幕飞白托起新收的徒弟。 石二拭干了泪水,问了一声:“师父,不知我们要去何处开始修练?” 此话一出,随着石二庄主来的名剑山庄一行都是皱起眉头。 三个当家丧了两个,最后一个也走了,整个庄怎么办? 每个人都是有话说不出,谁叫自己身份低。 “回你的名剑山庄吧。丢了偌大的产业不管,只是苦了你底下的庄稼,我就是不忍见辛苦人再受更多的折磨。 反正有心修练,在哪都一样;无心修练,在哪也都一样。练功先捱打,学武先学心,你真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是的。” 跟在幕飞白的脚步之后,石二放下所有犹豫的心情,决意朝着那唯一的目标迈进。 名剑山庄一行对于幕飞白的同情,也再无意见,一个个跟在二当家的后头离去。 虽只走了一小撮人,但场中的气势却完全改观。 往杰克身旁靠近的一群老者,都露出蠢蠢欲动的模样,恨不得尽戮眼前早已丧胆的武林豪侠。 闵展炼见势已不可为,高呼一声撤退。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心底则在盘算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行。 同时间内大半的飞刀鼬散入各方林间,只留下几匹照顾着重伤的同伴,当然这群伤鼠都是杰克的大作。 只是狡猾的飞刀鼬们向来恩怨分明,他们永远抓得准撒野与安静的时间点。 看着昂宿六星人马散尽,涂家人总算是喘了一口气。 杰克望了天门靖山一眼,便转身回涂家庄院。 侥幸身上只带了几个小伤的涂映香看见,只是双手插腰指着杰克大骂:“喂!你把这边搞成这副德性,一句话都不说就想走呀!” 还清醒的一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都瞪大了眼在想涂映香接下来会遭到什么报应。 冷眼回视的杰克看得胡乱发话的涂大小姐全身发毛,才开口说话。 “难不成要我在脸上清清楚楚地刻着” 闲人勿近、生人回避。 “你们才懂得不要随便接近我吗?自己找死,干我屁事。” 回过头径自走入涂家大门,即使经过倒卧在地的红娘、乔道人等,都是摆出个不屑一顾的模样。 “反正鬼老婆子在这里,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掉。多担心做什么。” “喂!我只会药人,不会医人。况且你这小子,这算是在求我吗?” 一个连同幕飞白而来的老婆婆望着杰克大喊:“喂~要求人也得说声”请“字吧。” “吃屎去吧,死老太婆!” 从老婆婆身后走出的介方书打趣着说:“你就把他这句话当成请字吧,反正这个别扭的小子家教也只到这里为止。再要要求,可就是苛求了。”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连”敬老尊贤“四个字都不会写了吗。” 镂窗外的大雨正在洗净场上厮杀所留下的血迹,也像是要把杰克心中的疙瘩给流走。 他有多久没尝过这样的心情了? 上一回是莎莉逝去的时候; 再上一回是亚当离开的时候; 再上上一回,好像是初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涂家上上下下还能动的,都在忙着递水熬药、包扎伤势; 一部分人则是冒着大雨,收拾着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 金毛鼠群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敢肯定牠们的下落。 司马孝带来的青龙旗人马,则出了一小部份探查着外头的情况,就怕闵展炼回过头来袭击。 杰克的旧识们也是半刻都不得闲,凭着加一加上万年的功力,医治着所有人的内伤。 虽不至于气到病除,但总算是让人不那么痛苦。 总之大家是忙成一团,唯独我们的剑圣,彷佛置于人群丛林之中,外界的喧嚣对他而言只是清风明月,丝毫不干他的事。 在众老者口中名之为鬼茕娘的老前辈正在处理着伤势最重的红娘。 毫无疑问的,大家看到红娘的那副狼狈样,心中一致认为凶多吉少。 只是带着红娘关在耳房里的鬼茕娘已经关了个把时辰了,还没看到她出来通知个坏消息。 推开大门的老婆婆带着惋惜的表情轻叹了一声。 很意外的,回过头的杰克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在那小娘怀里放了根香蕉,有此奇药在手,老太婆我还不是如虎添翼。 而且按照惯例,她心脏偏的方向跟平常人不一样,那把长剑刚好避过了要害。要不然即便是我这个老太婆,只怕也救不回她。” “救到了,那你叹个什么劲?” 杰克歪着脑袋想不透,突然他察觉一点异样。 “等一下,刚刚你说”按照惯例“,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有说那句吗?” “有。” “真的吗?没有吧。” “有!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大家两只眼睛也都看到了,你还敢说你没有。” “我没有说那句!” “我说你有就是有!” “是你在救人,还是我在救人呀!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高兴换你去救,让老太婆我省力省力。” 一时间杰克竟想不出半句话反驳,他只是干瞪着鬼茕娘。 老婆婆只是走到一旁,拾起介启的断腿,看了一下那苍白的脸颊。 身旁介凉靠着介方书的帮忙,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血色,却也是无力动弹。 剥了一小块香蕉放在介凉口中含着,鬼茕娘吆喝着一群小伙子把介启抬进耳房。 同时另一群人把红娘抬出来,正巧放在杰克身旁的空地。 耳房的两扇门再度关上。 看着那张圆圆的脸蛋毫无血色,痛苦的表情仿佛正在做着恶梦。 杰克只是低声谩骂:“虽然早就知道你是笨蛋了,可是我真的想不到你笨到这种程度。有点分寸行吗?” 说完,又将视线投向窗外如豆的大雨中。 而红娘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令她安心的声音而和缓不少,也沉沉的睡着。 大雨连续下了好些日子,该醒来的都醒来了,只差在还不能动而已。 跟着杰克来到涂家的人里头,伤势最轻的焉嫣只是在额头留下两道短短的浅疤。 细细的刘海盖下,女孩子家的细心表现在各个小处,她同时也费心着照顾其它还未痊愈的伤者。 只是刻意避开某些人的她,脸上不时流露出沮丧的神情。 即使口里说不在意,但那两道疤痕还是伤了小女孩的心吧。 成了长短脚的介启还是得拄着木杖才能行走,但他至少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也能够服侍着自己内伤不轻的老哥喝粥。 乔道人跟红娘都还躺在床上,当然原因各异; 一个是因为快要炸开的脑子还没静下来过; 另一个根本是伤势太重,还没醒过。 而只剩一条手臂的鲁仲与内外伤兼备的兰秀舫早在大碗酒、大块肉,活像饿死鬼投胎。 ……他们的伤?喔,功力高本来就是比较捱的起打嘛,这很正常。 在三数日前,涂魁已敬告涂家上下将家主之位让于长子涂政贤,他本人也不再管理任何事务。 同时也劝勉着后进积极进取,但仍要记得涂家以治水而能治东南,以民为本即为历代涂家当主所奉行的最高原则。 在不扰民的情况下求进步,带领东南走向更适合未来的日子则完全交给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们去掌控,而不是一个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老头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卸下一肩责任的涂魁却像是年轻了十数岁,整天只是带着惬意的心情品着香茗,和那些年纪比他大上许多的老头子们清谈闲聊。 虽然有时他也会流露惋惜的表情,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拥有现在的觉悟。 第21章 洗雷大将军 今日的雨,下得格外大,如瓢泼一般,远方隐隐传来阵阵雷响。 杰克在这些下雨的日子里,总是霸占着庭院中的小亭——香和水榭东侧的那道大理石栏杆,今日的他,也在同样的位置。 涂魁站在大厅的窗台前,望着那略显单薄的背影,这个男人从来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坚强。 “爷爷,爷爷……” 涂映香慌慌张张地奔进大厅。 涂家的前任老当主只是一个眼色,众人口中的骄蛮女还是一惊。 她连忙把不常用的礼数全搬出来,依足规矩朝在场的几位老前辈道了万福,才来到自家爷爷面前。 “爷爷,大伯要我来通知您,司马二爷传来了消息,昂宿六与另一支青龙旗的船只已经找到了。 只是船上虽留有打斗痕迹,却看不到半个人影。近千的武林豪客与青龙旗下,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过百的船只漂流在棠沙江上。 还有就是之前跟着杰克他们来的无若与管芒两人,都离开去追踪他们要追的人了。”“嗯,知道了。” 涂魁只是点点头。看来心上的事虽然放下一件,却又提起一件。 不过如今大权已经交了出去,也轮不到自己多担心。 倒是身后介方书喝了一口热茶,才又若无其事地开口:“看来大鼠吃人不吐骨头的习惯还是没变。” 大鼠吃人? 看来答案再明显不过了,涂魁也解决了心中刚提起的一件疑问。 反而涂映香不解地望着介老前辈。 “是指那群金毛鼠吗?怎么我不觉得它们真那么行?” 打了声哈哈,介方书浅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甭忘了那一日里,你们的对阵可握有一只鼠质呀。大鼠们就怕有人命令自己的同伴往刀口跳,所以才没使尽力。 一向眷顾着同族之情,那群大鼠可比你我都还要恩怨分明许多。一群不自量力的人三番两次招惹牠们,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难猜测。 看来你们口中的那群昂宿六跟青龙旗,可是凶多吉少啰。” “真的吗?” “隆~!” 突然一道霹雳击在附近,震天的巨响吓坏了涂映香。 她急忙搓着耳珠,口里喃喃:“不怕不怕,有洗雷大将军在……不怕不怕,有洗雷大将军在。” “洗雷大将军?──” 鬼茕娘噗嗤一笑, “──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传统呀。” 双手抓着自己两边耳珠的涂映香红着脸,嘟起一张嘴看向调侃她的鬼茕娘。 “小时候只要碰到打雷,我娘都教我这么做嘛。” “那你知道这传统的缘由吗?” 面对鬼茕娘的疑问,涂映香只是摇摇头,一众仙人等级的前辈们都是咧嘴浅笑。 鬼茕娘老婆婆也是笑了一阵后,才开始述说:“约莫在四千五六百年前,那时东南是周家皇朝的天下,周慧帝是当时少有的名君。──” 一旁路十五呸了一声:“那家伙算啥名君,狗屁不通。” 众前辈齐瞪了路十五一眼, “──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里,那天也是降下了一个霹雳,吓到了赏着雨景的周慧帝。那时他随口说出句戏言,问谁去把雷公给抓下来。 没想到隔天就有位一品带刀侍卫,擒着一鸟形怪人来到周慧帝面前。那一日是狂风暴雨大作,惟独少了隆隆雷声。 一问下,那鸟形怪人竟是正牌雷公,风伯、雨师也因雷公被擒而震怒闹事。亏得周慧帝冒着风雨上五阳山祭天,并恭送雷公归位,才平息了那场灾祸。 虽是引来一场灾祸,但该名带刀侍卫却是深受周慧帝的赏识,取其名之一字与擒下雷公的功绩,敕封洗雷大将军。而后是争战沙场,百战百胜。” “哇~” 涂映香神往于鬼茕娘所述说的故事之中。 “那,那名带刀侍卫唤做什么呀?” 笑咪咪的老婆婆只是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个字,刘洗林。” ……“啊……那个……” 涂映香望望外头的杰克,又指指窗外的天门靖山顶。 “就是那个刘洗林。” 确定了某些事情后,涂映香全然不顾女孩子的身份,做出猛抓着脑袋的不雅举止。 “还是个人就这么聒聒叫、别别跳了,成了仙还得了。那杰克跟鲁仲,还有兰秀舫他们真有赢的希望吗?” “不管有没有,两天后见真章,到时就只会有输跟赢两种结果。现在猜再多也是无用。” 介方书捧起了茶碗,再喝了一口热茶。 但突然出现在厅门口的红娘却是吓了涂映香一跳。 “他……他呢?” 不用红娘说明白,涂映香也晓得这里的“他”是谁。 指着窗外,坐在香和水榭底的男人。 伤势还没完全好,仅是勉强能够走动的大美人就要往外冲。 涂映香见状是赶紧强拉下红娘。 “瞧你走路的模样,就知道你的伤还没大好。外头这么大雨的,要出去,怎么说也至少带把伞吧。你病垮了,也没见那男人心疼过。” 一意孤行的红娘也不听劝,只是顺从涂映香的意思寻了把油伞,便披着那单薄的外衣,只身走向香和水榭。 看着那背影,大多数人都是一声叹息。 但少数几名老前辈,却是带足了看戏的兴奋表情。 秋分,天气大晴。 独天门靖山双峰皆被云雾围绕,如宝盖般遮蔽着天门奇景。 一行人浩浩荡荡步行向上,当然大多数人都是看戏的身份。 领着头的三人都是平常时的打扮; 鲁仲穿起了自己的旧衣服,左袖也不裁不剪,就摆着给它晃呀晃; 兰秀舫穿起了淡青的宫服,脂粉薄施,腰枝收着一管竹箫; 杰克则复作渔人打扮,斗笠、钓竿、鱼篓。 假如有不明究理的人,看着三人赤手空拳,还会以为这只是一趟出游。 后头跟的有老有少,有伤有残。 虽然几乎都是那种年代与岁数皆不可考的前辈,但几个显眼的小辈却是各具特色。 痨鬼、瘸腿兄弟互相扶持着; 焉嫣叉着重伤的红娘上山,只让人觉得她们两人的身材配得刚刚好,谁叫焉嫣在红娘胳肢窝下只像支拐杖…… 至于原本活蹦乱跳的涂映香,这时却是蒜青着一张脸,闷不吭声。 因为她跟上来的理由用得不太对:“总要有人方便下山通知着收尸嘛。” 差点被丢下山的她说明着这样的个性实在是不可取,特别是遇到一群连天皇老子都不怕的人时。 而其它也想上山的人,这时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过千武林豪客一夕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湖上正闹得沸沸腾腾,四处都在臆测着事情的真相。 司马孝则是与涂政贤拼了老命的收拾残局,即便是扬言不再管事的涂魁,都得要亲自出面来压下四方谣言。 毕竟人们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事实,又有谁会知道天门崖上正准备开启一场惊天动魄的决战呢。 缓步踏在天桥上,眼前的飞石就是天门崖的所在地。 盘坐其上的老者身处云雾之中,就像等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等到这一天。 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身影,只因山上雾气太浓了。 但大家却又可以感觉到老者扭过头看向众人,双眼的精芒也直射入所有人的心底深处。 那双漆黑的瞳孔。 杰克、鲁仲、兰秀舫三人也踏入云雾中,步向老者身后,盘腿坐地。 兰秀舫抽出竹箫,呜呜呀呀的试了几个音,箫音突如峰回路转,跌宕起伏自在人心。 突然天门崖如坠入一幻境,云气、雾气尽皆屏除在外,只余下四人坐于其中,四肢表情清晰可见。 一切动作看在介家两兄弟的眼中,就像在看伏羲演绎八卦。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六十四、四零九六…… 至此,两兄弟已再看不清天门崖上的变化。 思绪虽是死寂沉静,但气势冲击着他们的心肝脾肺,四肢像似要随之舞动。 不过这些看在涂映香的眼中,她只是看到一个傻笑的金发白痴甩出钓竿。 骗鬼,这里距底下的溪河少说也有近千丈,他钓得到鱼才恐怖呢。 旁边坐了两个同样傻笑的白痴,一个白痴老头、一个白痴光头,就只有坐在后头的兰秀舫吹的箫还算勉强。 竿梢起了些微变化,但杰克仍在静静的等待,他就像是感觉得到鱼钩的详细情形。 起竿,一尾金色的奇特鲤鱼随着钓线划过天门崖顶,吓坏了肚里骂上千万回骗人又骗鬼的涂映香。 只余右臂的鲁仲刀法到何种境界,进步亦或是退步? 他早已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鱼在他眼中也仅只是鱼。 右掌成刀,恣意挥洒,鱼鳞、鱼肚、三片切瞬间完成。 刘洗林翻翻掌,飞石外的雾气被吸引凝聚成水球,浮于四人之间,处理好的鱼也恰恰落于水球中。 鱼片在水球中流转,原本像是平静无波,缓缓流动。 随着兰秀舫的箫音,一颗水球竟似被四股外力挤压、催鼓,分成四个方向变动,水流也愈加快速,甚至沸腾。 但鱼片不论如何扭曲变形,总是能恢复原有的形状,只是由生变熟了而已。 箫音渐缓,水球也渐趋平静。 杰克伸指沾了水珠,尝了一尝。 “嗯~有点淡。” 回过头高呼:“有谁有带盐巴吗?” “这里有,接住吧。” 一异物挟带着无涛的威力破空而至。 杰克打算伸手接过,却被刘洗林半路截了下来。 “给你这小子调味,好好的鱼汤都会搞得不能喝。我来吧。” 说着便将手中小瓷瓶打开,手指轻敲。 瓶中盐巴结晶宛若具有灵性,聚集成束飘入水球中,瞬间消散。 同时几个小辈也才发觉到,仙人慕飞白就站在另一头的天桥之上。 收起竹箫的兰秀舫同样伸指一尝。 “嗯~味道不错。” “当然不错,这个时节正是天门井鲤味道最鲜美的时候。漫游于云雾灵气之中,以山苔仙露为食,井鲤要长到如此肥美,也要百年光阴。啊呀,奢侈、真是奢侈呀。” 刘洗林左手轻翻,取出一小水球并鱼肉,端成汤碗状。浅尝一口,脸上自是满足之意。 其它三人也是同样的动作,但却能发觉到四人所聚起的形状各自不同。 刘洗林的汤碗口广且深,沉稳凝滞; 兰秀舫的却如一浅碟,无起无伏、无波无浪; 鲁仲的像是一大盅,口窄肚宽; 而杰克的却是不定,唏哩呼噜的胡乱变化一通,才安稳于球形。 其它仙人各自带着笑容来到飞石之上,几名小辈也在推澜之下,越过那三尺三的空隙。 慕飞白首先来到四人身旁,缩成掌心大小的两仪混天镜钻进水球之中一剐,带了一小块出来。 凝气一吸,闭目神游。 “好,真是好汤。有多少年我没享受到这种沁人心脾的滋味了。” 其余人也自是同样的动作,只是没人在开口夸奖。 因为大家都知道再多的言语都不一定说得清心中的感受,而彼此之间的交流,也不一定要用声音。 哪怕是一个满足的表情,一个惊艳的眼神,都能传递出自己的想法。 看着几个小辈傻在一旁,杰克放下手边的钓竿,望向远方。 “怎么不喝?鱼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杵着拐杖的介启只是在口中囔囔:“要喝也得先有那份功力吧……” 红娘却是弯下腰,在已经被分得没剩多少的小球上用手指沾点汤汁。 放入口中之前却已是闻到扑鼻的清香,湿润的舌头彷佛要被手指上的汤汁融化,那淡雅的味道绝对是这辈子里的第一次。 其它几人也才懂得学红娘的动作,直接用手挖。 “真是的,小子。” 看着杰克那张称得上俊秀的侧脸,刘洗林不由得发出内心的感叹。 “假如你平常时也能发挥出这样的集中度该多好,那一日也不用搞得天翻地覆吧。 力量不是绝对,武功是人在使用,心智要够成熟、灵活,唯有一个平衡的提升,才算是追寻”道“的进步。” “那一日?你有看到喔。” “有,从这里看可是清楚的很呢。” 刘洗林指着天门靖山下,涂家庄院的方位。 可惜几个小辈只是看到蒙蒙一片,连个纸盒般的小屋都没看见。 “瞧你这般模样,就让我想起东南以外那群怨叹永生的永恒者,都是一样的不成熟。简直就像小孩子拥有过强的力量,却因为抱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而在哇哇大叫一样。……” “这我知道。”打岔的杰克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换了坐姿,倨坐于地,仰望着云雾散尽的碧空。 本想再唠叨个几句,看着杰克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刘洗林也将话全吞进肚子里了。 只是喃喃抱怨着:“真搞不懂你的父亲在想什么。” “大哉问。我也问过他同样问题呢。” “他的回答是……” “小子,你管我。” ……唉~ “算了。” 刘洗林从怀中取出一枚武神令。 同样的铁牌,同样的花纹,但却多了一条大红的缎带缚在牌顶。 递向杰克。“既然你已达成我们之间的约定,这是原先约好的,武神之位就传予你了。 希望你以后都能像今天一样,无时无刻保持灵台一点清明。 而不是像之前一般浑浑噩噩过日子。” “等……” “等一下!” 涂映香打断杰克的话,发狂似的大叫。 “你们不是要火拼一场吗?怎么没有哒哒哒哒,咻~,轰轰轰轰……──” 刘洗林靠近杰克低声问着:“那些状声词是哪来的?” “不知道。” 而涂映香还在持续表演中, “──铿铿锵锵的响不停,还要有刀光剑影、光球光柱四处飞,最好杰克满头金发能够立起来,身体周围会有火焰轰隆轰隆,再发挥一百重天的功力打爆天门靖山随便一个山头。你们不觉得这才叫打嘛!” 沉默了好一阵子。 意识到众人都将视线摆在自己身上,涂映香也不知不觉的脸红。 杰克率先开口。 “先说好,她变成这个样子可不是我的错。你们下去碰见涂老,可得帮我讲话呀。” “你……” 才要开启的争端,已被刘洗林止下。 “先听我说。一十九年前我与杰克所立下的约定,本就是要看他十九年后所能悟了的道。 道顺乎天,合于自然,武道也仅是其一,只是从这条路上追寻道的人比较多。既然是要看个人所悟得的感想,比武还是比煮鱼不都一样吗? 方才一战之凶险,绝不下于我所经历过的大小对决。其中奥妙,无法言语。杰克的表现既能超出我的要求,自然这一战该属他胜。 当然了,兰姑娘跟鲁小兄弟的表现,也是远远超出我所预估。短短数十年,人已能追求到此体悟,快哉,快哉。” 看着一个死老头子自己讲得很高兴,涂映香只是别过头,问向身旁几人。 “你们也看得懂吗?” 红娘理所当然的摇摇头; 焉嫣则是偏着脑袋考虑中; 反而是介家兄弟对望了一眼:“大概吧。” “开头还看得出点东西,后来就真的是雾里看花了。” “这……这怎么可能!你看他们都还好手脚的,──” 众人齐望向鲁仲那空荡荡的袖子随风乱飘, “──既没吐血,也没内伤,这怎能算是打过!” “唉~” 杰克将视线放回到天边,不再搭理身后的人做出什么夸张的表演。 “你们人类呀,还真是野蛮。” 第22章 曲终人散 “好说你也是与我们一样的人,岂能说出这种置身事外的话?” 刘洗林抱怨着,同时将手中令牌递出。 “收下吧。取九阴山的万年玄铁,以五阳山烈火锻造,这一枚武神玄铁令向来是武神的象征。 寻常的武神令不过是仿照此令牌而制,更别提东南那群小鬼头搞的武者令了。收下它,继承武神的名号,继续带领我们。 也算是给你找点事做,整日清闲对身体可不太好。” 接下武神玄铁令牌,杰克也只是望着叹息。 “你都做这么久了,难道你认为我能做得比你更好吗?” “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哪怕只是一件事、两件事。只要做对了最关键的那一个点,其他的再多、再高的要求也都是枉然。” “一件事、两件事。” 杰克站起身,哈哈大笑着。 “你们这群没勇气的家伙。好吧,──” 高举着手中武神玄铁令, “──听好了,我,武神,杰克·k·r 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解散这个组织,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以武神之名,命令任何人。” 说罢,便将武神玄铁令远远地掷入天际。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拥有无上权力的令牌化为一点繁星,脸上都是有哭有笑。 刘洗林轻叹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乱丢垃圾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为。” “偶尔为之嘛。” 杰克戏谑地看着身后的所有人。 “反正‘武神’这个组织也只是你为了平息道魔之争,发泄大家多余精力的一个手段。都相安无事千百年了,还需要这道枷锁来扼制所有修真者的话,那你们死光算了。”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零零散散的笑声愈来愈响,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小辈,没有人不咧开嘴大笑。 对大家而言,武神这道枷锁也是该解开的时候了。 彼此都需要些各自的空间,而不再是相互提防、牵制着。 突然眼前云气聚成一人型,一个穿着淡蓝色风水师袍的中年男子显现于其中。 涂映香看到浮在空中中年男子,惊呼了一声:“大伯。” 蓄起的两撇胡子翘了一翘,涂秀贤并没有开口,或者说他无法开口吧。 毕竟这只是道术所施展出来的替身。 右手伸进替身的胸口中,涂秀贤取出一纸卷与杰克之前远抛的武神玄铁令,递上前。 看到纸卷上双蛇互衔其尾的纹章,杰克颤抖着接过东西。 “大伯,──” 涂映香趋前呼唤, “──爷爷他,爷爷他其实也是很希望你能够回家的。他现在已经不怪你了。” 云气所化成的替身逐渐消散中,但涂秀贤仍是回了一抹微笑给自己可爱的小侄女。 右手伸指成笔,在空中写起字。 手指所消散成的云气变成字体,留在空中。 当涂秀贤形体完全消散,那秀丽的字迹也同时随风而逝。 但涂映香已经清清楚楚的记住那简洁的几个大字。 “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去。” 开启纸卷的杰克看得是激动不已,看起来像是差点把纸卷揉成一团吞下肚的模样。 刘洗林瞥眼看到纸卷上那堆奇怪的符号,心想大概是杰克所知的某种文字吧。 转念一猜,也猜到这卷纸可能是谁送来的。 “信上写的是什么?” 无意识的同时将纸卷与武神玄铁令都收入怀中。 杰克怔怔地看着远方,盘算着各种事情。 顺口答着刘洗林。 “嗯~简单的说就是把我当成一只只看得到骨头的狗,吊吊胃口。” “慕飞白,你要走了呀?” 鬼茕娘看到缓步离去的老朋友,开口关心着。 “最后一枚武神令的约定,还没告一个段落。怎么说,我都该回名剑山庄处理完所有事情吧。反正顶多花上个一百年,我有的是时间。” 慕飞白停下脚步,回头一望。 苦笑着说:“倒是杰克,好好活着吧。至少活到我徒儿来报仇的时候。” “嗯,可能会让你失望喔。” 杰克站直了身体,走到天门崖飞石的边缘。 回眸一笑,像是在对所有人告别。 “再见了,大家。”纵身一跃! 第一个惊讶还没结束,又看到第二个惊讶跟着跳下去。 红娘紧跟着杰克的脚步离去。 只听空中传来大吼:“白痴!笨蛋!真的没想到连我要去死,你都要跟!你烦不烦呀!给我滚回去!……” “技术上有点困难吧。” 所有人都探头看着跃下天门崖的两人,直到身影化成黑点,没入到底下的绿色丛林之中。 兰秀舫低声自问:“杰克真的死了吗?” 鲁仲倒是用无所谓的口吻,边搓着自己的大光头评论着:“在还没亲手把那厮猢狲辈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之前,洒家是不太相信杰克跟死字扯得上关系。” 对于鲁仲的说辞,大部分人都抱持赞同的态度。 慕飞白同样无奈的摇着头,苦笑离去。 “那我也走了。” 第二个说要离开的,是焉小美人。 所有人都是露出不惑的神色看着她,焉嫣只是留下浅笑。 “跟着杰克看了太多东西,我可得回家好好沉淀才行。再说,我也挺想念阿爹跟娘亲的。杰克走了,这一战也结束了,这里也没我的事情了。” 说罢,便吹着口哨寻原路离去。 她的心情为何,却是无人敢揣测。 看着翠绿的背影消失在羊肠小径之中,介家兄弟心中是一股落寞。 鲁仲看了只是笑着。 “怎么不追上去呀。” 良久不语的两人,是做弟弟的先开口。 “因为……我也想家。” “嗯,是该回家看看了。若有缘分,终会再见面的。或许缘分也只到此而已。” “况且行走江湖,江湖人拼着性命争的” 天下第一“到最后只是一群小团体自己叫爽的,──” 介启望着看场的一群“非人”,“──那得了这般名不符实的名号也没什么了不起。” “假如名与利需要用这么多代价来换,那可真要静下来好好考虑。” “假如这就是人人趋之若鹜的江湖,……” “……那我想我们兄弟俩比较适合回家种田吧。” “那好,一起走吧。” 说话的介方书来到两兄弟身旁。 介凉只是大惊。 “祖爷爷也要跟来。” “总是介家一脉,也好久没见面。突然这边事没了,一时间我还搞不清楚要做啥。先回老家再说吧。” 爷孙三人展开步伐,望着归乡的路走。 看着介启一瘸一拐的模样,介方书打趣着说:“给鬼婆子医成了长短脚,搞不好是一个契机喔,启小子。” “祖爷爷,您这句话怎么说呀?” “八卦掌只是一个代表性的称法。 依行招、步法,还有用法、特征,底下还能分为龙形八卦掌、八卦转掌、八卦换掌、八卦连环掌、八卦连环掌、游身八卦掌、阴阳八卦掌等等。 启小子按着老法子练,搞不好练出一套八卦瘸脚掌来,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招呀。哈哈哈哈~” “祖爷爷,启小子还能练功吗?” “你就当养身练,又何必在乎练出什么呢。整日里身体不动一动,可是会痒的。” “这倒是真的。” 看着自己的老弟跟祖爷爷的对话,介凉一时也不知如何插嘴。 只因他总觉得祖爷爷一番话好像是在嘲讽着老弟,但话中却还是带着几分真实性。 毕竟介家功夫就是靠练而已。 嗯~有得想了。 介家爷孙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还待在天门崖上的仙人们也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朝着各自的方向。 鬼茕娘看向刘洗林。 “洗林兄,你打算去何处?” 望天想了一想。 “回冷泉森林吧。我还得等着一个小鬼长大成人呢。” 鬼茕娘突然想起了大陆东方镰都的那冲天烈焰。 “那不是你的错呀。” “不管是不是,总是个打发时间的法子。就让我静上一段时间吧,好好想想过去与未来。突然的改变,总是要时间适应的。” 袖中钻出亮眼剑光,电闪的长剑凝滞于刘洗林之前。 轻点上剑身,刘洗林朝着相处已久的老友们浅浅一笑,由得剑芒带离天门崖。 “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 疯青子与路十五站在鬼茕娘身后,同望着刘洗林流星似的背影。 “那你们两人呢?” “回冷泉啰。” 见着鬼茕娘那讶异的脸色,路十五取出邪魄厉刃后,与疯青子同时一笑。 “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 划过天际的人影再多两条。 “啊……大家都走啦。那鬼婆婆您呢?” 涂映香问着鬼茕娘。 苍苍白发的老太婆却是了然于心,牵着涂映香的小手。 “鬼婆婆都走了,谁还送涂家小姑娘下山呀。走吧。” “嗯。” 送走了一个一个前辈与小辈,鲁仲与兰秀舫依旧待在原地,直到只剩两人。 “唔……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曲终人散呀。要不然你这颗大光头还要留在天门崖上吹风呀。” “也是。你可有打算上哪?” “你呢?先说吧。” “洒家回兴昌隆吧。总算是陪着老东家好段光景,跟伙计们也都有点感情。再想起老东家私藏的那几坛好酒,洒家骨子里的酒虫都钻出来了。” “我嘛……前些日子里也积下不少金银,我想我会离开东南走走吧。说起来,我还没走出东南过呢。看看外头的世界,云游四方,然后埋骨在不知名的异乡。” “埋骨在不知名的异乡?你不觉得这话儿,比较适合洒家这种粗人来说?” “不要小看女人喔,我们也是很坚强的。” “是吗。” “不说了。假如哪一天我想暂时找个地方休息,或许会到兴昌隆找你吧。别忘了准备一只烤乳猪招待喔。” “成,保准把你养得肥嘟嘟的。” “呵!这般算计我的身材,不理你了。” 后记 正如兰秀舫所说,曲终人散。 散去的一众仙人,已是分居四方,谁也寻不到下落。 唯独留在名剑山庄的慕飞白与回到介家的介方书。 名剑山庄借着慕飞白的名声,再一次跃升至武林中的重要地位。 但石庄主并没有利用这样的机会,他只是专心于修炼之中。 谨慎的态度与严格的规矩,是慕飞白间接影响下的名剑山庄所改变的几项特征。 先不论长久后的未来,眼下,至少名剑山庄好好照顾了它所该照顾的地区。 半毁的青龙旗在剩余的人手中,也逐渐恢复往日的光景。 毕竟东南最大势力所累积的雄厚根基,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纵然少了大房、三房、五房和诸多外房,但二房、四房、六房与七房的人才仍是不少。 况且钟离家也还在。 重新回到东南实质领导地位的涂家,依旧是细心地治理各地水文,调和着各势力间的关系。 在新任当主──涂政贤的带领下,东南也积极地往外接触,吸收、交换着各样知识。 寻求着和缓、良性的改变之道。 乔道人与涂魁同往天门靖山半山腰建了一草庐,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事情可做。 儿孙辈的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或许他们俩个还是挺顽固的。 而武林四大名家再度沉静下来,各家的传人也没有涉足江湖的消息。 他们仍是和过去沉寂时一样,借着书信与朋友往来; 耕种田地,取得糊口的粮食; 也默默修炼着惊天动地的武功。 喔,或许介家与钟离家的武功不怎么惊天动地。 回到兴昌隆的鲁仲则是安安稳稳地再次融入那大家庭中,鲁师傅的烤乳猪依旧是远近驰名的佳肴。 想闹事的人,还得考虑一下如何面对这个可能是让近千武林豪客凭空消失的祸首之一。 当然,只剩一条胳臂的鲁仲还是老样子,从没让闹事的人活着离开过。 兰秀舫在离开东南后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行迹不定。 或许哪一天你在酒馆里遇到了一个东方古典美人,她就是兰秀舫也说不定。 记得不要去招惹她,不管是床上的功夫,还是手上的功夫,只要你是普通人,想完整的离开可得靠运气。 至于杰克与红娘,那或许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可能背景是在地狱,也有可能是在不远的将来。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水曜月三十七日历史纪录者阿丸笔 第1章 花园城 吟咏着酒馆里听来的英雄诗歌片段,身着简便锁子甲的骑士散步在公爵府的走廊。 自树间洒下的点点金芒,将初秋的气息带入每一个角落。 落在骑士身上的阳光,辉映着锁子甲,闪闪波光给予人一种与自然融合的宁静。 这里是回归到正统主人后的花园城。 骑士一手握住腰际长剑的剑柄,随着自己嘹亮的歌声,轻踏愉快的脚步。 靴子踩在石板上,踢踏的声响不断,身形随着歌声溜溜滴的转个圈。 闪身过迎面而来的三两名侍女,对着她们窃笑的神情,骑士只是回以一记相当有自信的微笑。 拥有花园城夜之贵公子美名的他仍是独身,对于每一个可向美女献殷勤的机会,他总是不放过。 但对他而言,最大的目标莫过于现任白列明公爵家的家主,也是他过去一同奋战的好伙伴──夏姿娜? h? 白列明? 德? 盖丁。 骑士伊瓦? 莱昂,正为了他人生第一个认真的春天而努力。 当然了,足以点缀他人生的相遇,早已不计其数。 停步在两扇朴素的木门之前,这简单的设计配合着整体来看,更是给人一种怡然的美感。 两侧护卫的骑士在唱名后,为骑士队长推开了大门。 首先印入伊瓦眼帘的是落地窗外的大湖,葛劳丽亚,在西方古语中代表着“荣耀”。 坐落在花园城不远处的大湖,倒映着一旁的矮山。 漾着潋艳的秋光,湖水任由小船划破表面的宁静,甩曳的倒影配合风传来的天籁足让感性的人们产生醺醉般的滋味。 茶香刺激着伊瓦的嗅觉,那是来自南方的高原茶。 香甜的甘味还夹杂着野莓的轻微酸涩,那彷佛初恋的感觉。 但数股熏香却混淆了伊瓦对茶的记忆,熏衣草、茉莉、甘菊……以及多刺的玫瑰。 “尊贵的公爵小姐呀,您裙下最为忠心、诚恳的骑士来向您问候。” 单膝触地,牵起了那吻过上千回的纤指玉肌,不厌其烦地在同样的位置留下相同的唇感。 收敛深情款款的眼神,伊瓦持着完美的骑士礼仪朝在场的每一位仕女问好。 她们都是夏姿娜的闺友,也是邻近城镇各个重要人物的女儿,或是少妻。 当然,有小部份人和伊瓦有过极亲密的关系,而微笑代表着彼此的默契。 一位不曾见过的女孩。 铭紫花海图样的华服带着雅致的郁金香香气,缓摇的女扇拂起几丝棕色的发梢,在在都吸引着伊瓦的目光。 “初次见面,高贵的女士呀。您湛青的瞳眸中映着我大无畏的身影,而在华美的礼服底下,我可以感受到那炙人的热情。 只可惜我身心都交付给我们美丽的公爵了,否则我愿意成为只属于您一人的骑士。” 同样是在手背上留下深情的一吻。 这让周遭的人有点忌妒,也让女孩的双颊泛起苹果般的殷红,红潮直抵耳根,延伸向那玉致的细颈。 “对了,夏姿娜小姐。” 伊瓦想起他来此的目的了,也用回他常用的亲昵称呼。 “听说谢利斯来到花园城了,怎么到处都看不到她的踪影呢?真怀念和那戴着大眼镜的小丫头一起旅行的日子,不晓得她现在有多些女人味吗?……” 伊瓦自顾自的缅怀起过去,但其它人的视线却是古怪的偏移到他身后。 “匡啷!” 茶杯、茶盘带茶水的攻击是毫不留情,伊瓦的后脑袋自然是遭殃的重点。 穿着明紫花海华服的女孩半提起拖地的长裙,生气地走向门外。 “我早就说过我不适合这样的装扮了嘛,你们偏要我换成这样。我要换回我的学者服!” 辛苦忍住腹中笑意的夏姿娜与其它人连忙追了出去,只剩下搞不清楚状况的伊瓦蹲在地上。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您刚刚被谢利斯小姐用茶杯砸中后脑勺。” 守候在门旁的其中一名骑士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伊瓦的问题。 同时间另一人中气十足地唱道:“克拉克?卡达拉曼卡团长到~” “你在玩什么,伊瓦?” 走进门的铠武士不同于惯常的装扮,同样只是一件锁子甲覆身。 他身后则跟着伊瓦所雇佣的侍童。 见着了自家主子的狼狈样,灵巧的孩子当然是连忙上前,细心地整理着伊瓦脑袋上的碎片。 反倒是老战友不客气地批评着咎由自取的骑士:“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是被女人怨恨的下场吧。 不要玩得太过火喔,搞到连你的侍童路易都不知道你的行踪,对我们而言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幸好现在是公爵习惯的下午茶时间,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上哪个女人的床去找你。” “干得好,kk!你连一点体恤下属的心情都没有吗?我现在可是伤者呢。” “纵然我说我宽阔的胸膛免费借你靠,你也宁可扑倒在其它女人的乳房上吧。同情心不是拿来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的。” kk若无其事地说着对骑士的厚脸皮起不了分毫作用的讽刺。面对被路易搀起的伊瓦,kk递出了手中的几份列表。 “你之前要求战马用的装甲五十副已经送来了,后头列的是其它零散的补充品。 城下铁匠工会的代表还待在苜蓿厅里,要去见他吗?至于其它部分,是这一回天蝎团的增额名单。” 接过路易传来的手巾,伊瓦紧压着后脑的小伤口,嘴里自然免不了咕哝个几句,同时看着手中的列表。 “嗯~是差不多符合之前请求的。不过我倒是要骂骂他们,上回送来的那一批长剑根本是次级品,质地脆又不坚固。 他们是拿软玻璃来铸剑吗,把我们当凯子耍也不是这样玩的。” 喋喋不休的骑士走出公爵在享受下午茶时所惯常待的佛手柑厅,kk……喔,或许我们该称呼他回原本的名字──克拉克?卡达拉曼卡,他带着有趣的心情看骑士唠叨的背影。 毕竟他晓得骑士伊瓦在面临正事时是一丝不苟且严守分际,而平常时喜欢念个几句的毛病就由他去吧。 由佛手柑厅通往苜蓿厅的走廊,有着花园城内,也是大陆上最美丽的庭院。 历经了黑羊的铁蹄与暴虐的领主,这里总算在它正统主人的手中重新绽放光芒。 揉合了东西方特色,小桥流水、庭院深深的感觉,和着大湖依偎在草原旁的风姿,再加上怪石、黄沙。 假如有幸穿越假山旁的歪曲小径,你一定能清楚体会到“豁然开朗”这个词所形容的感觉。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宽广景致会给人一望无际的错觉,让人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这里曾被来到下属封邑访问的那辛王朝第三世名君──爱尔国王,赞赏为“融合了世界的花园”。 当时白列明公爵也顺从上意,将原本以家名为号的白列明城更名为花园城,同时也在自己的姓氏后加上了“德?盖丁”﹝degarden﹞的字眼。 全名或可解释为“来自花园的白列明”,这可是每一位正式继任为公爵的人才可拥有的殊荣。 只是如今这个混沌的时代,皇权不张,爵位仅是代表过去式的辉煌。 除了极少部分人士外,这样的冗长姓氏给人的感觉只是碍事吧。 再美丽的事物被整天看着,也会厌烦。 对感性的诗人骑士伊瓦﹝自称﹞而言,欣赏这样的美景则是需要看时间、看心情。 在寂寞的时候来这里赞叹先人的匠心巧手,培养出诗意的情绪后,便朝着城下的酒馆或是仕女们出没的地方前进。 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 因着时间与心情都不对头,即使是好一段时间没有在此驻足的骑士依旧是将视线埋在手中的清单列表上。 但眼尖的他却缓下自己的脚步,回头一望!响誉大陆的花园居然出现了一个很不搭调的人造花圃,粗糙的木架上爬满了丑陋的藤蔓类植物。 荆棘配上灰暗的绿,再搭配着底下一位穿着暗袍,拿着小铲子挖土的老婆婆,那种景象是说不出的怪异。 “嘿嘿嘿,我的小花儿们,快快长大吧。” 粗哑的嗓子念着诡异的词,适时的阴风吹进伊瓦的锁子甲底,一阵寒栗袭上身。 侍童路易也因主人的突然停步,而撞上坚固的锁子甲,搞得自己的鼻子红通通。 后头克拉克正跟着伊瓦的脚步。 “怎么了?停下来有什么事吗?” “kk,那个让人发毛的老太婆是谁?” 顺着伊瓦惊恐的视线,路易与克拉克看向正在整修花圃的老婆婆。 “哦,苏菲亚婆婆喔,她是前任公爵延聘回来的炼金术士。做出来的魔药效果快又好,抵御诅咒也很有一套,我以前也时常麻烦她制作疗伤药水。 她可是听说公爵小姐继位后,回归花园城的元老之一,最近才回来的。不要惹火她喔,她可不会给错药的,假如你拿到的药是会吃死人的那种,就回头想想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吧。” “嘿嘿,这不是小克拉克嘛。” 发现走廊上的三人,苏菲亚婆婆轻摇着她那细瘦的手。 伊瓦看着那枯槁的手臂,有点担心大风一来,就吹折了那只脆弱的手。 克拉克礼貌地响应苏菲亚婆婆的招呼,同时提醒身旁呆站的骑士记起应有的礼节。 强装出一点笑容,伊瓦忍着抽动的脸颊,小声地问身旁的铠武士。 “前任公爵为什么会招揽这样的人呀?” “呵呵,我可爱的小花儿们……” 苏菲亚婆婆将注意力移回到花圃上,开始专心地浇着花。 克拉克才回答了伊瓦的问题:“前任公爵曾说过,危险的东西与其放任它在外游荡,不如摆在身边好好看着,又或是一次处理掉。 不过选择后者,则必须冒着处理不妥当的危险;这时不如选择前者。况且苏菲亚婆婆也曾经几次破除了其它贵族所下的诅咒,救回公爵一命。 善待她不会有坏处的,她只是个性比较奇特而已。” “呵呵,坏花儿、坏花儿,真是不乖呀……” 不确定刚刚听着kk话的自己是不是清醒的。 伊瓦想起刚刚一闪而过的镜头,好像有朵小花狠狠的往苏菲亚老太婆手上咬了一口。 ……他现在唯一的感想就只有:“天呀……” 费了一点心思劝下了生气的谢利斯。 毕竟对夏姿娜这样游历过大陆各地、见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女人而言,谢利斯这种待在古代图书馆里看童书长大的女孩相当好应付。 前头由两位新天蝎团的全武装礼仪骑士开路。 走在通过校练场的走廊,一群小女人正打算到城下的西点坊尝些精致的茶点,里头的点心师傅可是北陆白金城艾芳伯爵夫人曾经极为赞赏的一人。 自从他来到花园城开店后,邻近的年轻贵妇与小姐们总爱由夏姿娜陪着亲临西点坊,由英俊亲切的单身师傅招待。 “公爵小姐。” “啊,乔菲先生。” 几名仕女急忙理着自己的发鬓,敛身站在一旁,深情的双眼直勾勾地盯在望着一群人走来的话术师身上。 斯文与彬彬有礼的气质,以及中年男性所拥有的成熟稳重魅力,同时最重要的他还是过着单身的生活,这些特质都是乔菲──也就是夏姿娜游历大陆时的旧天蝎团战友j吸引女性的要素。 当然他位居现今花园城白列明家的重臣,也是某些追求者所看中的重要特质。 充满自信与魅力的一笑,乔菲有礼地向众人问好,才来到自家主人面前。“公爵小姐。” “有事吗?j。” 夏姿娜私底下还是习惯用回以前的称呼。 除了几回外围城镇来到花园城公开讨论联盟事宜外,夏姿娜还没慎重其事地用过“乔菲先生”的字眼。 “想向您请假,暂时离开花园城一阵子。” 虽不至于拉垮了脸,但夏姿娜还是摆出相当正经的表情,因为她知道j在现今花园城所占的地位。 往来商旅不断,外围城镇的拥护,有相当大的部分都是依赖话术师高超的手腕。 白列明的家名充其量只是一块响亮的招牌而已。 这样的要人请求暂时离开,有点神经的都应该紧张一下。 看见夏姿娜的认真神情,j仍是不慌不忙地解释自己的理由。 “听说教廷打算在萨加缅度重开为期一轮的大型研究会报。 大陆各地的修士们都会被要求聚集,并发表自己的研究报告。 这几乎可以说是先导假学的嘉年华会,也是我的目的地。” “你以前参加过吗?” “是的。” j恭敬地回答:“在跟随着我的老师作话术师的修业时,曾参加过几次小型会,与一次大型会。 五年一度的大型盛会在黑羊浩劫之后就没举办过了,这回萨加缅度隔了十多年重开大型会,相信各地的修士们都能发表出相当精彩的研究成果吧。” 回过身重开自己的步伐,夏姿娜任由j与其它人跟在身后。 “你们是去……?” “当时我与我的老师是去赚外快的。萨加缅度大型会除了大陆各地的修士聚集外,连带其它行业也会聚集。饮食业、商人……,还有最赚钱的印刷业。 一组优良的印刷工人,通常都能在一轮十三天的大型会中,赚取足够一家人的一年生活费用。而我除了见识各种研究成果外,就是帮人抄书赚取一些生活费。” “是吗。” 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夏姿娜像是在想象萨加缅度可能有的盛况。 “而且小姐不是说过打算成立火枪队嘛,修士们有相当多这方面的高手喔。” “哦,耶容不就是常夸口说自己是火枪高手。” “哈哈,是的,在洛克史东内。” “在洛克史东内?” 看着瞟来的美目流露疑惑,j浅浅微笑着。 “列在珍品大百科上的三把名枪,突击火、狙击铳以及种子岛都不是我们这位自称火枪高手的作品。 我追问之下他才承认洛克史东之外,还有两名连他都佩服的高手。一位是种子岛的作者,流浪商人和气。 另外一位就是突击火与狙击铳的作者,依穆拉神父。按照天主教在先导假学上所投入的心血,修士们擅长这方面的技术,在机工师之间并不是大消息。 更何况有些人同时身兼了修士与机工师的两种身分。这一回到萨加缅度,我也是希望能招集到这方面的能人。” j的话中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追问”两个字,但是夏姿娜还是可以想象得到当时耶容被套话的情景。 想在高明的话术师前隐瞒事情,那困难度可不比走钢索简单。 想到这里,也让她放下了心中不必要的担忧,轻松地笑出来。 “好吧,就准你假了。需要人护卫吗?多带些资金在身上好了,假如有要延聘人的话,是需要点钱的。” “遵照您的意思。” j向其它人行了一礼后便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安排自己的事情。 看在部分人眼中只觉得有些可惜。 能够有斯文的话术师同席,在聊天的话题上总不会感到无趣。 夏姿娜与谢利斯也回过头,陪着身后的高贵仕女们闲聊着女人之间的话题。 忘却微不足道的惋惜感,她们吱吱咯咯的笑声几乎传遍整座花园城。 让一旁校练场上正在操练的一群壮汉们个个傻眼。 要能够亲眼看见这群高高在上的花朵们,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过去冒险的日子这是大家最爱听的话题。 因为在这上面,夏姿娜有说不完的故事与经历,当然也有七武士们的事迹,虽然大部分都经过润饰。 不过每一回提起冒险的时光,夏姿娜总是不由得抱怨着现实生活的无趣。 没有办法独自骑着马纵横山林原野之间; 不能在酒馆里听着粗鄙的笑话,畅饮着一杯又一杯的麦酒; 无法享受到裹着大毛毯枕在大树底下的睡眠,清晨再被朝露滴醒的滋味…… 这在当时可能只有抱怨吧,不过现在公爵小姐的心里却觉得那是一种享受。 “啊~真是无趣的生活呀。” “是呀,是呀。” 这是眼前这群小女人们最常脱口的话语。 不过今天有谢利斯在,夏姿娜理所当然会有下文。 挽着曾一起经历过最后一段冒险时光的好友,夏姿娜露出小孩子般的恶作剧笑容,衬托出她艳丽以外的魅力。 “对了,既然大家都在,而且也都这么无聊。不如我们找些英俊的年轻小伙子,开一个乱交性爱派对欢迎谢利斯,顺便好好的疯狂一下吧。呵呵呵呵……” 只是一句话,就让一群脸皮薄的人耳根子红透,连平常几个比较大胆的少妇都略感羞赧。 唯有夏姿娜自己兴奋地笑着,谁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说笑而已。 被挽着手的谢利斯更是恨不得挖个洞躲进去。 “托!” 飞斧钉进大理石柱的巨响吓坏了大部分的人,前头领路的两名骑士也是提起万分的警戒。 不过对于走过来的老者,他们却拔不出腰际的长剑。 重咳的几声在老者壮硕的体型衬托下,比较像刻意演出的戏码。 厚实的上背与肩头,纠葛高鼓的肌肉绷紧了老者身上的亚麻布衣,只要再一吸气、用力,那身衣服恐怕也难逃被肌肉绷裂的命运。 半眯起的目光收着眼内骇人的精芒,手臂上除了几块黑斑与古老的伤痕透露着老者的年纪外,那精壮的身体绝对强过场中正接受训练的年轻大汉们。 若无其事地摘下钉在石柱上的飞斧,老者轻抚着斧面。 “小姐,老头子我人老了,耳朵已经不太中用了,有时候就是会听到一些奇怪的风吹声。 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打算败坏白列明公爵的家名,不知道老头子我有没有听错?” 干笑着的人目光一转,纤手指着四周围。 “老爷子您听。嗯~风声呢,风的精灵们好像在赞颂着花园城的和平。” 拉起老者的手轻摇,夏姿娜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娇。 “啊~一定是您刚刚听错了啦。” “我想也是。” 老者露出他那把年纪该有的和蔼笑容,像对待自己可爱的孙女般拍拍了夏姿娜的脑袋,回身步向校练场中央。 但昂首阔步的背影却无法给人任何的亲切感,震天的吼声一气传出。 “做什么!还发呆呀你们!公爵花大钱雇佣你们不是用来站着发傻的! 想要成为一名正式的战斗工兵你们还有得操呢。全员注意!校练场十圈,跑!跑!跑跑跑跑跑!” 近百名壮汉在老者的呼喝下,完全没有反驳的力气,开始了绕场奔跑的训练,当然他们并没有轻松到赤手空拳奔跑。 以四人为一组,每组都抬了一根两人合抱的圆木,咬着牙为额外的操练拼命。 “夏姿娜,他是谁呀?” 谢利斯讶异地看着老者的身影。 松了一口气,缓和下表情的人恢复平常的美艳,随口说出个名字。 “坚升?霸腾。” “莫非……” 一名较有年纪的贵妇人走到夏姿娜身后。 “他就是以前白列明家的战斗工兵头子。” 谢利斯张着大眼睛,对老朋友投以疑惑的目光。 身为白列明家的正式继承人则以点头响应贵妇所陈述的事实。 “是呀,他可是我家的三代元老。只要提起他的名字,连我父亲都会苦笑着说句伤脑筋呀。” 回望见一众人不解的神情,夏姿娜苦笑着说:“坚升老爷子对待我很好的。 一听说我夺回花园城,正式继任家名了,他就赶回来帮助我。老爷子可是父亲以前相当重要的助手。有他帮忙,我倒是更没事可做了。” “有什么关系呢。” 谢利斯开怀笑着,推了身旁的公爵小姐一把。 “没事可做就是好事情呀。假如我们不是终日闲闲的,又怎能有悠闲的心情去吃小点心呢。 快点,你不是说那个点心师傅人长得英俊,做出来的点心也好吃嘛。快点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单纯的女孩表达着心中单纯的想法,一群人也都换了个心情。 “好~” 夏姿娜往谢利斯鼻头捏了一把。 “就带你这个小馋鬼去见识什么叫做好吃。” 其它人也是嘻嘻哈哈的笑着。 一群人互相簇拥着,往城下走去。 一阵柔和的风吹过,拂着宁静的花园城,也拂过整块大地。 但在风精灵的呓语中,却是传播着诡异的消息。 在平和的水面底下总是暗藏着汹涌的波涛,浪潮只是等待接近岸边的时间,这是大海教导我们的一个常识。 或许在人心这片汪洋底下,也是存在着同样的道理。 第2章 无尽的旅人 卡达拉曼卡团长,请允许下属进来。” 放下眼前堆积如山的公文,kk 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骑士队长。 “进来吧,伊瓦。每次你称呼我的姓氏与职称时,就像乌鸦报丧一样,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有话直说吧,不用讲那些客套话了。” 轻装的骑士将腰际的长剑交给身后的侍童路易,伊瓦带着如临大敌的表情来到现任天蝎团的团长桌前。 “有一支侗伶族人来到城下,要求面见公爵。” “那支流浪民族?” kk 在记忆中搜索着有关“侗伶”的信息,居无定所的他们流浪在大陆各地,背负着祖先原罪的他们一向以不依附权贵为荣。 他们简直就是人类中的异类,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们求见花园城的白列明公爵呢? “你有问过他们有什么事吗?” 原本轻浮的骑士摆出一副罕见的严肃表情,kk 的疑心也随之升高。 伊瓦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点头回应了问题。“问过了。” “公爵,公爵。” 路易像一阵风一样奔进佛手柑厅,而花园城的主人却正悠闲地陪着唯一的客人喝着下午茶。 换回一身学者服的谢利斯将几天前精心装扮出的美貌完全掩盖起来,在大眼镜下扑闪扑闪的双眼对路易的慌张感到奇怪。 反而夏姿娜是慵懒地舒展着身体,睡眼惺忪的一双美目飘向骑士伊瓦的侍童身上。 “怎么了,路易。你的主人又要你来告诉我他病得不轻吗?同样的把戏可不要玩太多次哦。” 被调侃的路易红着脸,大口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急速奔跑,还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想起正事的他还是慌慌张张地报告着。 “主人,还有卡达拉曼卡团长,请公爵到苜蓿厅一趟。” “有客人吗?” 夏姿娜听着目的地站起了身。 “有什么大事吗?” 些微的担忧溜进了心底。以往再重要的事情,手底下的人都会亲自向自己报告,或是请示。 从没像这回一样,只是叫个侍童“请”自己过去。 “我陪你走一趟好了。” 谢利斯挽起公爵小姐的右臂,希望能分担一点朋友的烦恼。 夏姿娜会意的浅笑响应身旁的友谊,两人携手步出佛手柑厅。 “白列明·德·盖丁公爵到~” 唱名的骑士为花园城的主人拉开苜蓿厅大门,厅内众人也一一起身致意。 挑高的大厅有着良好的采光,取用上好木材的各式家具不带着一分虚假,随兴地摆设在它们所应属的位置。 一张可容纳十五人的石制圆桌居中,不分尊卑高低,让客人与主人不觉彼此间的差距。 两旁是随从们的座椅,厅内的每一张座椅都经过特别的设计,坐起来格外的舒服。 整个大厅内的感觉是带给人融洽与和顺,十分容易让人放松,不管是面对谈判交涉的说客,还是远道而来的嘉宾。 以往苜蓿厅内的气氛总是如同它的布置。 但今天却存在着一股紧张感,源自于已经在场的众人。 在习惯的位置坐定,侍女同时送上公爵小姐所喜爱的茶品,夏姿娜花了一点时间观察来访的客人。 粗糙的手工所缝制出来的宽大衣物虽不美观,但却无碍于灵活行动。 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太阳的活力,满脸的胡渣与一蓬杂乱的头发,充分显示出对方的不修边幅,或者说邋遢。 更可以从他们的领口上,看到已经发黄的油渍。 “公爵小姐,这位是侗伶族其中一支的酋头,阿罕那布。” kk介绍着客人的身份,夏姿娜也礼貌性地点头问候。 同时她也发觉到往常能够发出豪迈笑声的铠武士,这时的脸色有点难看。 “阿罕那布酋头,虽然很失礼,但能否请您再一次向我们公爵说明您的来意。” “公爵。” 身为一族之长的男人并不以为意,直接切入话题的重点,因为他了解事情的迫切性。 “我等族人来自花园城的东面,而东面近期内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是谁聚集起一群食尸鬼大军,昼伏夜出。 它们所经过的地方除了人畜不留外,土地也被它们的瘴气所侵蚀而腐败,连杂草都无法生长。 土地不该是属于任何人的,它是无尽的旅人所赠与用来孕育所有生命的珍宝,但如今土地却被黑暗的势力破坏。 希望公爵能够出兵讨伐这股破坏秩序的势力。在来到花园城之前,我也曾向各城镇的领主们提过同样的事情,但他们都不愿借出武力。 在西方大陆响誉盛名的您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假如有您带头高呼,相信我们能够聚集起足够打倒黑暗势力的力量。 就算您不在意不属于您的领土,但也为了其它生活在那些土地上的人们着想。” “无尽的旅人”是他们信仰中造物主的名称,而“土地不该是属于任何人的”这样的老调的确是侗伶族的性格,他们也因此不愿长期定居在任何地方。 不过对方的长篇大论,只是让闲散惯的公爵一时适应不过来。 夏姿娜转头看着跟随自己已久的骑士与铠武士,他们也都拥有各自的表情。 苜蓿厅沉寂了一小段时间,比较大部分的因素是里头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爵小姐荒废已久的脑筋被激活起,她开始想着各种可能性。 但现有的资料还是太少了些,这些消息只够让自己心烦意乱而已。 心情与表情都融入其它人的紧张气氛之中,夏姿娜浅啜了一口面前的茶。 茶是什么味道,现在的她根本分不出来。 “你们怎么不自己解决。” “我们这一支族人实际能够参与战斗的男子,只有三十多人。除了分派一些人马到邻近的城镇请求同样的事情,与联络其它酋头外,我们连家眷都已经带来城下。 而在我们离开食尸鬼大军的范围前,它们已经有接近八百人的数量。这不是我们三十多人就可以解决的,我也才希望能够得到其它人的支持。” “八百呀……” “事实上它们还会继续增多的,只要没人去阻止它们。” 各种图案在脑中逐渐成型,但还是欠缺太多要素了。 看向陪侍在旁的两人,历经黑羊浩劫的智能与经验,是让夏姿娜倚重他们俩人的理由。 “说说看你们的意见吧。” “我们应该召集大家的力量,立刻出兵。在食尸鬼的数量还没成长到无法处理之前,率先消灭。 放任它们不管只会招来我们的灭亡,面对侵略我们的黑暗势力是如此,当初面对黑羊时也是如此。” “不,假如它们不会进入我们的领地,这一切的付出不是白搭了。天蝎团正在成长,装备与人员的扩充已经让我们的军费吃紧了。 更别说要展开一场战事,补给线的维护可不是一人每天发个三块铜板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还有可能需要大量的雇佣兵。 不如利用现在与食尸鬼的距离,先探听好它们的路线,而我们也可以多做准备。” 铠武士希望在火苗还未成长,就先行扑灭。 骑士则是希望做出更充足的准备前,不要有所行动;甚至对火苗会不会惹上身都存有质疑。这两种想法都有它的合理性存在,也都符合花园城的现况。 但夏姿娜的心中却隐隐有股冲动,希望抛开现时的平淡生活,也希望现在的自己能做出更大的功业。只是她需要更多的理由,让众人心服口服的随她上战场。 这时有侍者来到她身边,低语几句。 “夏特回来了,太好了!” 相当重要的伙伴──忍者夏特在前一阵子应要求,回到他所属的流派里雇佣更多的忍者。 对夏姿娜而言,能在这个时候得到他的消息与接着而来的援助,无疑是一桩喜讯。 吩咐着侍者们招待客人,请对方等待自己的回复。 花园城的主人带领着其它人见大家的老战友,与即将加入的新同伴。 “夏特!” 一见到东方浪人装束的熟识老友,夏姿娜毫不犹豫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穿夜行衣的忍者,削瘦的外表与扎起冲天的发髻能够给人某种粗旷的吸引力。 但站在他身边的人,虽是类似的打扮,却很容易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搂住夏特的公爵小姐眼睛眨了数眨,才确定了旁边真的站了个人。 而后头则是几个小伙子,为了这不习惯且热情过头的西式礼节感到困窘。 “你是……?” “初次见面,尊贵的公爵小姐。我叫做挂川亮助,是听了头子的指示,随鸭居来受雇于您的上忍,身后的三人则是中忍。 虽然他们都还算是忍者新兵,但武功却是同辈中最出色的三人。” 相貌端正、皮肤黝黑,长的不算难看,但也没有什么特色。 看起来就像是做惯粗活的庄稼,不过却被夏姿娜捕捉到他说话前闪过的那一丝狡黠眼神。 除此之外,他是那种走在路上容易被人遗忘的路人甲。 看着初来乍到的四名忍者,花园城的主人尝试着要洞悉他们表情下的思绪。 “你的功夫应该也不错吧。比起我身后的骑士又如何呢?” 哈哈笑了两声,挂川亮助低着头回避那双美目所射出的摄人视线。 “忍术不过是保命用的技巧。不论是暗杀或是正面交手,我们都不是精通战技的骑士所需要太过在意的对象。 假如忍者真的能够随意取人首级,那公爵您也不需要养这么多骑士了吧,派我等上战场就够了。忍者的功用不过是成为您的眼线,为您看清楚其它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而已。” “你骗人。你的眼睛明明不是这么说。” 一边指示着其它人就坐,另外一边却说出不留情面的话语,这让在场的人都有点紧张。 但夏姿娜却在期待着对手的应对。 作势擦了一下没有冒汗的额头,挂川亮助原地转身正对着花园城的主人干笑几声。 “您误解了,公爵。我们所学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完成主上所交代的任务。只要您有需要,我们的女人也能够付出肉体,男人也可以付出性命。 运用所有资源完成所交代的事务,才是忍者最大的使命。不过我们毕竟只是受雇于人,当然只能做本分内的事情而不能逾越。” “言下之意就是嫌钱不够多了,是吗。” “咳,忍者也是人,都需要吃饭睡觉。况且我们的流派历经黑羊的肆虐,需要大笔重建的经费。 这些钱只靠一些人出外打零工可不太够,所以我等才愿意来长久受雇于公爵您。 并无意要求额外的费用,只是希望有一笔稳定的收入。收多少钱,做多少事才是忍者的本色。” “那你还带了多少人来?” 被洞悉的上忍这时才真正冒出冷汗。 其它四人也带着讶异的眼光看向同僚,他们都不知道这一路上还有别人跟随着。 “明察,在下只带了五名下忍,也是俗称的暗桩。他们只是担任眼线的任务而已,并不负责其它工作。都没有家室之累。 虽然现在的世道不像前王朝,但这类人曝光也不会多有利。假如公爵您需要亲眼见过,请允许在下另外安排时间地点。” 看样子这就是对方的底牌了。 夏姿娜在心中窃笑着。 “不用了,我雇佣你们了。那群人就编在你手底下吧。我只希望你们能为花园城领土的安定做出最大的贡献。” “御意,主上。我和鸭居是一同练功长大的同伴,相信我们能做出相当好的配合。” 察觉到在场的铠武士与骑士发出不信任的眼光,挂川亮助转念即知他们所担心的事情,连忙为自己的地位做出补述。 只是铠武士与骑士的目光不但没有释然,反而多了一些疑问。 “你一直说鸭居、鸭居的。” 夏姿娜努力偏着脑袋想这个名字,但在她的记忆中却没有类似的资料。 “鸭居到底是谁呀?” 问句一出,感到莫名其妙的反而是在场几名新加入的忍者。 他们一致指着手足无措的夏特。 “鸭居不就是他吗?鸭居大志郎。” “亮……亮助,嘘嘘嘘~” 夏特拼了命暗示其它人噤声,可惜为时已晚。 背后那令人发凉的视线已经传来。 “鸭居~大~志~郎~。好~可爱的名字喔,夏特。怎么你一直没告诉大家呢。” “哦,糟了。” 对夏姿娜而言,夏特可以说是除了kk与几位前代所留下的老臣外,相处最为长久,也应该是最为熟悉的一人。 这样的一名亲信居然可以隐瞒本名至今,心里头总不太是滋味。 游历惯的自己一向不太注意所谓的庄重,现在的她只是捏起熟悉忍者的双颊,开始转呀转。 脸上那张勉强的抽动笑容与快要爆裂的青筋自然不在话下,全无淑女风范。 “干得好,大志郎!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或许你可以好好地解释这一切。” “小……小姐,我们还有其它事情要报告的。” “有什么大事比这更重要吗。” “东……东面出现了一个死灵法师……” “死灵……法师……” 松手的夏姿娜重复着极具这冲击性的字眼。 之所以听到夏特回到花园城的消息而感到欣喜,有大半是因为打算派他去探听东面的消息。 真没想到他们已经带回了相当珍贵的礼物。 恢复认真的表情与冷艳的美貌,那双清澈的瞳眸绽放着睿智的异采。 轻松的气氛已经不存在于众人之间,夏特暗示着其它人开始说明。 自包袱中取出布制地图,挂川亮助将之摊开在桌上。 在场的人大多清楚这幅是西方大陆的山川简图。 “在我们来的路上听说出现了一批食尸鬼大军,当下决定查探好消息后才回花园城。约在十数日前,是这批食尸鬼首次出现的日子。 根据幸存者的消息,他们曾看过一个身穿黑袍,发着怪异光芒的骷髅人,舞动手杖,口诵咒文,驱动这一群僵尸。 从各种特征,我们判断这应该是一名死灵法师,也是这回事件的主角。可惜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并未查知。” 指着山川简图上最显眼的一条山脉──赫雷兹山脉,那是横贯西方大陆最长的山脉,高度均在一千到两千公尺之间。 而山脉上方则有几个作记号的点与红线。 “我们花了几日观察,这群食尸鬼都是直线前进,没有太大变化。每天换一个方向,但都是朝着最接近人群的地方直扑。 大抵上是延着山阴线前进。夜晚行动,一到白天就潜藏入土地下。我们试过挖掘它们藏身之处,但挖了长宽各三尺、深达五尺的洞穴,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尸体或是骷髅的踪影。 而且他们所潜藏的土地上布满瘴气,极不适合行动。沿途经过的村庄、城镇皆人畜不生,势力日渐壮大。” “它们会不会到花园城?” 夏姿娜问了最直观的问题。 挂川亮助也顺着红线路径开始延伸,并说明着。 “山阴线是西方大陆的重要道路之一,也聚集了不少人口。假如它们还是依照我们所观察的模式,它们将不会离开山阴线。 沿路吞蚀梧桐树镇、苹果泉、商驿……,接着吞蚀总人口数达三千人的九乡后穿越波那大草原,就进入了花园城的领地。 由于花园城在前王朝属于公爵直属城池,负责镇守山阴线的要冲……” 旁边一直聆听着的谢利斯紧张地打岔:“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它们没有其它目的地,将会有极大的可能性来到花园城。 而我们粗略估计,假设沿途村落没有提前撤离,只有在面临食尸鬼大军时部分居民成功逃离,这批食尸鬼来到花园城下时将会有四千到七千的数目不等。 这还不包括花园城下,城墙所保护不到的住民们。届时我们所蒙受的损失将无法计算与弥补。包括土地的腐败,人口的流失,它们所经过的地方将会成为一片死域。” 听完了报告,夏姿娜靠入椅中吁出一口长气。 kk与伊瓦也是眼对眼相望。 “看样子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简单判断形势,花园城的主人开始考虑各项布置。 轻抚着姣好的下颚,灵活的脑子将现有的优势一一列出,同时也产生了一些疑问。 “假设说这类不死军队能够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为什么历史上不曾听过类似的事件?” 似乎答案就是解决这回事情的关键,花园城的主人看向自己的部属们。 “人类历史已经五千年有余,这段时间中不可能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假如不被史学家记录流传,就代表事情微不足道。为什么?” 问了一个无人可答的问题,在场的人都只是面面相觑。 夏姿娜不禁在心中抱怨j不在场,以他博学的知识应该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摆脱了无法解答的事情,我们的公爵小姐也只能在能力范围内下达指示。 “kk,你去通知客人我们将会出兵。还有派人通告其它城镇与骑士团,请求他们支持。这一场战争可不只是为了我们而打,而是为了整个西方大陆的人民。 也去请求还待在城下的隆塔长老,希望他通知窟塔长老带领火蜥族的人支持。对了,j现在应该在萨加缅度。派人通知他,看他能不能找到其它援军。” 起身走到挂川等一干忍者身旁,夏姿娜露出期勉的笑容。 “你们派得上用场了。出发去探查清楚死灵法师的动向吧,定时向我报告。” “御意。” 微一躬身,五名忍者便迅速离开。 站到身旁的骑士带着些许兴奋的神情期待着。 从公爵决定要出兵时,大家的心情都不免有些亢奋。 看到伊瓦跃跃欲试的表情,与他相处已久的人也知道这时不该让他闲着。 “伊瓦,你负责拟定补给计划吧。还有向城下的商人们要求捐献军费,假如真让这群不死怪物打到城下来,他们的身家财产也是付之一炬。 顺便再招集一批临时的雇佣兵吧,最好剔除掉只会说大话的那种理想论调者。” “是。” “夏姿娜,那我呢?那我呢?” 谢利斯握着那双小拳头抱在胸前,来到老朋友的身边。 脸色红润、双眼大放异芒的她,这时看起来就像激动过度的小白兔,自以为本事好到可以打倒一头大野狼。 “不好吧……这一回又不像上一次有杰克他们在。” “放心好了,放心好了!我也是很行的喔。” 谢利斯拍着胸脯保证,但还是换来极不信任的眼角余光。 急于证明自己的她东想西想,瞥眼见到骑士身上的锁子甲,灵机一闪。 “臭家伙,快点脱下来。” 连拍带骂的命令伊瓦解下锁子甲,一边自夸:“我可是很厉害的喔,就算要我像战士一样冲锋陷阵也没问题。 像这件锁子甲……嗯!有点给他沉,不过还是没关系。笨蛋,还不赶快帮我穿上它。” 带着半开玩笑、半有趣的心情,骑士服侍着姿色深具潜力的学者穿上锁子甲。 只见那摇摇晃晃的娇躯已经站不住脚。 “你看,我也可以穿着锁子甲喔。” 硬撑着的笑容差不多到达极限,但逞强的女孩还是尝试着转圈展示自己的英姿。 可惜脚步一移,就连着一个“啪”声。 扑倒在地的谢利斯已经开始抱怨锁子甲为什么这么重了。 “你还好吧,谢利斯。” 夏姿娜蹲到老朋友的身边,抱着双膝看还撑不起自己身体的学者。 “普通锁子甲连我穿起来都很勉强,更别提要灵活行动了。你刚刚砸的那一下,可不轻呀。 假如要找事做的话,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古代图书馆有派人到洛克史东嘛。帮我到洛克史东求援,顺便问问看你的老师们,有关历史上相同的事件是如何解决的。” “嘻嘻嘻嘻。大小姐,有没有兴趣试试kk的铠武士全套装备呀,更过瘾的喔。” 后头窃笑着的伊瓦则是毫不客气地说着风凉话。 “假如真那么容易就让你穿着盔甲、拿着大剑上战场喊打喊杀的,那我们这群靠战技糊口的职业战士们,不就都得回家喝西北风了。” “扶我起来~!” 第3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三日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三日花园杂记──第一天 我从没想过一场战斗会这么累人。 敌人不会感觉害怕,也不会因为看到同伴的惨状而精神崩溃,它们只是一味的前进、前进、前进。 我宁可听魔兽的嘶吼,或是战士的怒嚎,也不愿意听一整晚的呻吟,那空荡荡的躯窍持续传出无尽的悔恨。 它们不懂得愤怒,也不知道哀伤,但可悲的是我懂得。 很难想象它们曾跟我一样是个人类,有血有肉,有哭有笑。 如今我会为了它们而萌生悲伤的感情,但它们却只能用呻吟声响应。 莎莉曾告诉我,活着的人才真正是在受苦。 我无法体会话中所代表的深意,纵然字面意义相当浅白。 但我想,眼前的情况或许可以印证莎莉某部分的言语。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曲解,因为他不会对这些转眼即灭的行尸走肉产生任何感想吧。 有他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惜我却听见了一个好男人逝去的消息。 祝福不再活着的他。 前一天傍晚。 低斜的日光照过十数株枯树,牵出几里长影直拖曳至马前。 聚集起的大军旗帜森严,人马肃然。大多分属不同的团体,但都是惯战的勇士。 取得统一的指挥系统后,也能让彼此做到相当良好的进退依据。 唯一比较杂乱的部分,来自大军的右翼。 清一色的步兵约计百名出头,各式装备、各种职业皆有,还混杂了几名魔法师。 这是临时组成的雇佣兵,与花园城邻近城镇的零散护卫战士们所聚起的集团。 待在大军前阵的并不是人类,而是由隆塔长老所率领的十名火蜥族人,长期待在花园城下的他们已经习惯和人类共事。 手持人类工匠所制作的钢弓银箭,没有人会怀疑他们身上鳞片所带来的扎实防御力与攻击力加成的效果。 第二阵是跟随在天蝎红旗后的四十五名骑士。 银与白搭配的盔甲镶着水蓝色彩所描绘出的花纹,齐一的装备与齐一的自信眼神,是他们训练精良的证明。 第三阵则是三十骑的侗伶族人。 古铜的肤色上彩绘着传统的战纹,曾聚集二十万骑肆虐大陆的遗民们,子孙仍留下了祖先剽悍的血统。 左翼是来自牧场城的援军。 由奇兽“独角兽”与马杂交后所繁衍的后代,虽留下了独角的象征,但却失了那天赋的灵性。 纵然如此,一百骑的独角兽骑队仍是拥有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的强大战力。 几名领袖级的人物聚集在阵前。前方一里处的瘴气蒸萦,令人作呕的气味四处飘散。 不难体会行动将造成的不便,更妄论战斗。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听取来自忍者鸭居大志郎的演示文稿。 “几天前我们查探到食尸鬼的存在,便一直尾随在后。 几日下来的计数,估计它们现有一千一百名左右。 每一日大概前进二十里到四十里的距离……” 闪着夕阳余晖的棕发静静地披在丽人身上,空气犹如死寂般沉静,但却无损生命所能拥有的美貌。 黄金锁子甲铭满秘文,神圣的符号像是要对抗眼前的黑暗而闪闪发亮。 这件妖精族的魔法工艺品是来自火蜥族的献礼,轻巧与拥有的防御能力是夏姿娜最中意的一点。 拄着细剑而立,直望前方,身为这一回召集人的她面对即将而来的战斗感到血液沸腾,反而鸭居的报告就像清风拂过耳际。 “……根据观察,当它们噬咬人时,会让对方同样变成食尸鬼,但其它方式的死亡却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不过假如经过一天,尸体不立刻处理,当它们钻出地表时,地面上的死尸也会开始活动。” “不被咬就好了呀。” 来自牧场城的骑兵队长坦卡加明确地指出重点。 落日的身影隐没在地平线之下,东面第一颗月亮──阿国已经展露她的窈窕身段。 当仅余的橙光自大地完全消失,将是黑暗来临的时刻。 “今天它们大概会直扑着我们而来吧。” 全副武装的骑士伊瓦揣测着夜晚可能的发展,但已花费数日观察的忍者却持不同的看法。 “它们并不会朝这个方向前进,大概是朝西南面,往前约三十里处有一个数十人聚集的小村落。” “为什么你认为他们不会直扑我们?” “假如它们会朝着最近的活物行进,这些日子里在旁观察的我将会是它们追逐的主要目标。 很可惜它们并不理会。” “或者是……” “好了!” 夏姿娜举手打断了伊瓦与鸭居的争论。 “当它们苏醒后,就可以知道它们会追着谁跑了。先想出今天的对策吧,总不能看到它们出来就冲上前去乱杀一通。这样子搞,我们跟食尸鬼又有什么不同。” 在场的每个人提出不少看法,不过都是忽略了现实的理想化馊主意。 只剩下不到半刻钟就将展开战斗,居然还有准备火器工具的提议。 侗伶族酋头阿罕那布搔着胡渣,低沉厚实的声音提出列横阵阻在不死怪物之前的鬼提议,当然这项意见很快地被他自己否定掉。 硬碰硬从来不是什么好方法,纵然尽可能减少它们对土地的侵蚀是目的之一。 但铠武士并没有参与吵杂的争论,他贴近公爵身旁。 “小姐,需要先将三十里外的村落撤离原处吗?” “不需要。” 甩甩柔顺的棕发,夏姿娜放出深思的眼神与回想起父亲所给予的教诲。 “开垦土地可不轻松呀;好不容易安居下来了,也不会有人轻易离去吧。 不管是像侗伶族只注重土地,还是像父亲注重生活在土地上的人民,身为领主所该做的是保护这一切,而不只是单纯的享受。” 轻松地笑了一笑,严肃的心情因父亲的回忆而被提起。 但她知道现在应该是要放松的时候。 “这也是我之所以想帮助这些人的理由,纵然他们不归属于我。但现在的一切付出,总有一天会有收获的。 要不然我将居住在山阴道上的人全数迁离,接着在一个有利的地形上布置陷阱、展开战斗不是很好吗。 只是到那个时候,你能确定对手会往哪跑吗。况且我也没那本事迁离如此庞大的人口。” 两个不求回答的问句,kk的谨慎仍未松懈。 他试着再说些什么,但找不到恰当的文字。 而这一切都收在夏姿娜的心中,她不难推测出老战友的思考。 轻拍着铠武士那身厚实的重型盔甲。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去通知最近的村落准备撤离好了。假如我们无法改变食尸鬼的方向,或是阻止它们前进,有准备也比没准备好。” 紧绷的脸孔总算稍微和缓,灵活的思考、接纳的雅量与好心肠是让克拉克? 卡达拉曼卡愿意侍奉前后两任白列明家主的理由。 否则早在对方失去权力后,自己就另寻他途了。 场中的争论也在同时有了较明确的结果。 “依我看,在来的途中,今天这块地方算是比较适合马队冲锋的地形,也还有回旋的空间。 不如我们趁着今日马队的便利,试试它们的斤两,看这群死人对战争的应变能力。 因为从明天开始,大概除了传令兵与侗伶族人还能勉强骑马外,其它人都得下马来战斗了。” 独角兽骑队队长坦卡加提出了他身为骑兵的见解,也是现阶段最有效果的提议了。 众人开始商量细节,牧场城的骑队分成两支,加上天蝎团的骑士与侗伶族的战士们,总共四支马队,交错轮流削弱敌方,以不深入敌阵为重点。 步兵则结起数层横阵,负责减缓食尸鬼的前进,但并不硬挡。 因为这一场战争已经摆明了是一场消耗战。 同一时刻,夏姿娜传令待在后方等待的辎重队,也就是见习战斗工兵群五十人与数名珍贵的牧师与医生,负责后方守护事宜与保护物资。 部分战斗工兵先行到达三十里外的村落待命,通知与安排村民准备撤离的事务。 毕竟今天是到达战场的第一天,诸事都未上轨道。 唯一的优势是旺盛的士气,大家都等不及大展手脚。 铠武士牵着花园城领主的坐骑,率领十名火蜥族人与五名镶着亮眼红彩的天蝎团传令骑士朝步兵阵前进。 百余名未受过合战训练的战士们显得有些沉静,除了指挥编队的各个临时小队长不断发出命令声响。感觉和几支马队的气氛有段差距,潜藏在人群中的气息潮流是一种带着狂气的烦躁。 马匹也为了空气中诡异的气氛与人群所传来的焦躁气息而频频吐沫嘶鸣,唯有夏姿娜座下的白马较为安分,不过那股焦虑也感染了骑乘在白马上的丽人。 夏姿娜不自觉的望向西方,居城的方向。 “小姐,您还在担心什么吗?” 收起远望西面的些微忧愁,夏姿娜挺起马上的坐姿试图稳定所有人的士气。 但她还是轻声对着马前的可靠战友述说:“kk,我这样出阵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是担心花园城吗?放心好了,虽然坚升老爷子拨出半数的见习战斗工兵跟随我们出阵,但有他老人家坐镇的花园城就如同盘石般稳固。 曾犯过的错误,他会细心去避免的。” 铠武士想起黑羊浩劫时,花园城的陷落完全是因为内奸的运作。 没有人愿意犯同样的错误两回,特别是一向谨慎细心的战斗工兵头子。 “我不是担心花园城,而是……” 话语顿止的公爵不知道该接什么,即将来临的战事还是让她或多或少带了些不安。 “战争没有完美的计划,每一刻都在变动。在出发之前我们已经尽量去考虑一切了,援军还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陆续到达,现在您只要沉稳的指挥这一切。 虽然这是您第二次参与的战阵,也没有像第一次时有七武士的支持,但对手只是没有智能的食尸鬼。 您只需要像旧天蝎团的冒险时代一样指挥进退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在步兵中阵停步,百余人已排列好五列横队。 将白马的缰绳交给护卫的两名火蜥族人,kk取出身上的神槌碎星,并带领剩余的火蜥族人往前阵走。 “克拉克!” 夏姿娜难得的直呼铠武士的本名,让kk回头望了一眼。 美艳的女公爵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带给所有有幸目睹的人无比的信心。 “加油呀。” 神槌碎星在手中舞动一圈后高举,漾出的淡淡青光彷佛是响应公爵的勉励。 月光下的大地爬出腐烂生虫的不死怪物们,夜枭与夏蝉的夏音完全被空洞喉管所传出的哀声掩盖。 黑夜完全笼罩住大地,诡谲的呻吟声就像是战斗开端的号角。 五名忍者轮流传回情报,食尸鬼的行进方向是预期中的西南。 擂动的战鼓带领着所有人的心跳与脚步,将阵势移向阻挡的方向,同时也将兴奋的情绪带上一波波的高峰。 停驻在缓坡上的马队也掩不住那激动的心情。 当食尸鬼们密密麻麻地出现在眼前的视野,第一列战士们的长弓已经搭上利箭,弩弓也已蓄势待发,少数的魔法师凝聚起魔力。 浓厚的瘴气随着无止尽的低呼袭来,眼矑耳口透着骇人的磷光。战势一触即发。 “放箭!” 下挥的神槌配上kk吼叫似的命令,箭雨以漂亮的弧线划过相当的距离,毫不留情地落在食尸鬼身上。 靠机括射出的弩箭更是穿过那已腐败的身体,甚至扯断一只胳臂,或是脚筋。 时有火球、雷光窜出,同样不客气地招呼着敌人。 插满箭枝而未倒的食尸鬼有明显的行动迟缓,但仍被持续涌上的同类推向前。 偶有倒地的可怜虫靠着剩余肢体爬行,但失去感情与理智的它们只是践踏过自己的同伴,不停地前进、前进。 后排的战士们情不自禁的呐喊,鼓舞着前方努力射箭的同袍。 呐喊声也传到马队的位置,扩散至将近三百五十人的身上,两方的距离也逐渐缩短,随身携带的箭支也陆续用尽。 夏姿娜也努力观察着后撤与投入马队的时刻,但她忽略了这群雇佣兵的勇气与过高的士气。 “杀~!” 有数人自第二、三列队冲出;第一列队也有人抛下弓弩,执出武器高举呐喊,前冲。 一瞬间高昂的士气冲破秩序的堤防,百余名步兵剩不到十几人固守原地。 亮洸洸的兵刃传递着月光,彷佛银白色的巨蟒准备吞蚀大过它数倍的食尸鬼队伍。 与火蜥族同样留在原地的铠武士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困惑,冲锋的时间太早了。 明明还有相当的缓冲距离,为什么要浪费跑过这段距离的体力? 当看到白列明公爵恼怒的脸色,kk不禁咬牙紧握手中的神槌,狠狠瞪视前冲的战士们。 “通知马队出阵了!告诉伊瓦,想办法把那群人抓回来,其余人按照原定计划。” 努力克制座下马匹的不安骚动,夏姿娜遥指铠武士的方向。 “kk,就算提着他们的耳朵也要把他们抓回来,上前!” 负责传令的骑士已经奔上坡前,为眼前战斗形势感到疑惑的马队也知晓即将来临的任务。 铠武士也加入展开混战的前阵,以神槌击溃每一具近身的尸体,同时拉扯每一个人类的后领,口里不断高呼重新整队。 火蜥族人也发挥种族的优势,尽力抢救遭到食尸鬼包围的人类。 “列队!列队!” 夏姿娜将还留在原地的少数人与魔法师聚起,亲自带领缓慢推进,少数穿过混战局面的食尸鬼零散地接近这唯一拥有秩序的队伍。 抽出鞍上箭囊的魔法箭,搭上榉木短弓,火焰随着珍贵的魔法武器飞出、爆裂! 白列明公爵却无法为这局部的胜利感到欣喜。举起掺杂了秘银的细剑,指挥队伍确实地将零星行动的食尸鬼肢解。 当倒地的尸体无法行动,并不代表它们再次得到死亡,它们驱使还能行动的肢体向前。 而黑暗的势力与气息仍不断从伤处飘出,该死的气味也愈来愈浓。 同时间四支马队以不同的方向侵蚀着敌手。 最先进入战斗的是侗伶族人。 擅长马术的他们不理会剧烈的颠簸,短弓确实地将箭簇钉在食尸鬼身上。 贴近的骑者们迅速地换上惯手的斧头与长矛,挥出与刺击的武器必定带起敌人部分的肢体。 两支独角兽骑队也抵达各自的位置。 放开四蹄的独角兽对身体不甚牢固,也没有任何武装的食尸鬼而言是相当可怕的猛兽。 纵蹄、后踢、踩击、冲撞,骑兵们熟练地操控着座下的凶兽,搭配手中长枪的刺击,威势锐不可挡。 相较之下,骑士与马匹都包裹在重装甲下的天蝎团就没有那么威风了。 纵马加入步兵阵营的混战,以优异的防御力和攻击力抗拒着食尸鬼们的侵攻,保护并想办法重整步兵的阵势。 因为任务的不同,他们显得有些混乱。 毫不迟疑地将长剑下挥,有些人舞动着链鉫,又或是战槌、斧子。 灵活使用手中的武器和盾牌,天蝎团的骑士们比起大多数战士凶猛很多。 他们懂得运用优势将团体的力量发挥至最大,哪怕只聚起了两三骑。 战线勉强重整起,步兵群已恢复最低限度的秩序。 人类阵营的队伍以灵巧与机动的优势,粉碎、肢解每一个敌人。 但持续的战况将食尸鬼所带来的压迫感提升,取代魅衣地位的第三颗月亮──大河也出现在天际的一角,黑夜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人类所特有的疲惫感袭至每一人身上;很可惜的,对手不懂得疲惫为何物。 集结起并缓慢退后的战线一度崩溃。 原意只是要阻碍敌方的前进,却演变成阵线的溃散。 人类的伤亡也开始产生。 连马带人被掀倒的侗伶族人没有任何装甲的庇护,聚起的食尸鬼无情地啃食倒地的血肉。。 独角兽骑队中有因精神不济而跌落的骑兵,同样惨遭噬咬; 失去骑者的独角兽却浑然无觉,仍是放开四蹄纵横,深入敌阵直到失去踪影。 某些过度深入敌阵的战士们,也逃不离疲惫与食尸鬼的双重追击。 再加上那来自黑暗的瘴气,消耗着所有人的体力。 一时间大多数人就只想逃离。 逃到哪里都好,只要是听不到呻吟声的地方。 一切全赖弃马步行的天蝎团骑士们。 在伊瓦的带领下,他们将一辈子的精力尽数挪到眼下的时刻。 舞动手中沾满肉沫的兵刃,忍受着瘴气与充满血腥味的装甲,阻止食尸鬼突破勉强组成的阵线。 大声疾呼的公爵总算在一阵的徒劳无功之后得到一点成果,渐渐聚集起的人群停止了溃败的举动。 铠武士以金光闪闪的神槌作为令牌,简洁的命令指挥所有人排成三列相隔数十步的横队。 要求暂时待在原地休息的同时,少数医疗与神职人员更是尽力医治大小伤势。 因为现在不是逃离的时候,黑夜还未到达尽头。 当退避的骑士们接触第一列横队的位置,立刻在指挥之下退避到阵势最后。 由夏姿娜重新编队,并取得短暂的休息时刻。 同样的战术重复使用,人类阵营只能消极地损耗对手的实力。 侗伶族与来自牧场城的独角兽骑队也放弃骑兵的优势,加入防守阵势,只求争取更多的喘息时刻。 时间就在不断的退后中经过,伤亡依旧产生在人类阵营里头。 当月亮悄悄地躲入西方的地平线,第一道曙光降临腐败的大地,食尸鬼大军的踪迹自地表上消失。 少数被肢解而无法行动的尸体仍停留在地表,阳光的照拂让它们眼矑中所射出的磷光消失,也让持续挣扎蠕动的它们复归平静。 没有鸟鸣,也没有鸡啼,有的只是一群累垮的伤兵和挥之不去的臭味。 集结起所有残兵,强提起仅余的精神退后数里,远离瘴气所笼罩的范围。 解下黄金锁子甲坐在树荫底下,大致清点过人数的kk来到身前报告。 “天蝎团无人死亡,侗伶族确定损失两人,独角兽骑队三人,步兵团则有十八人失踪。” “失踪是指……?” “运气好,可能是因为他们承受不了战斗的劳困而逃离。运气不好,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看到他们。” 铠武士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让夏姿娜有点无力。 “小姐,我打算指派见习战斗工兵们处理还残留在地表上的尸体,将之聚集烧毁。还有准备所有人的食物饮水……” “kk,” 阻止后续的报告,撩开汗湿而沾在额头的棕发。 “你全权处理就好,能够让我好好睡一觉吗。” 看着公爵勉强扮出的笑脸,身为下属也不难谅解。 “请安心休息。” 行了简洁礼仪后,铠武士吩咐几名骑士守护,便转身离去善后与准备今晚战斗的事务。 而夏姿娜早已靠着树干,沉入睡眠之中。 第4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四日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四日花园杂记──第二天 今日的战况超乎想象的轻松,但人员的疲惫却不是区区一个白昼的休养所能恢复的。 幸好有新生力量的加入,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但我却为这遥遥无期的战争感到忧心忡忡。 如此持续消耗下去,我们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代价。 真想痛骂那些周游大陆的吟游诗人。 他们只知道一味地赞叹这,赞叹那。 “什么鬼英雄举起无双的宝剑,该死的敌军就在他的智谋中灰飞烟灭。” 他们为什么不能唱得清楚一些,再详述一点,至少让后来者知道他们是如何取胜的,而不只是用“运筹帷幄”四个字一笔带过。 动脑子谁不会,动对方向、想对主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悲壮的故事或许能换来热泪与铜板,但身处在其中的我只想诅咒这一切。 fuckin‘heroromance。 前一日下午。 “小姐……公爵小姐。” 昏暗的光线中夹杂着熟悉的呼唤声,夏姿娜下意识地用手遮住阳光,努力睁开眼睛。 “kk是吗?有什么事?”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铠武士身后不远处,聚集着一群从未见过的百姓和骑士。 一旁还有见习战斗工兵在服侍刚刚醒来的公爵。 虽然这里的条件比在花园城时要简陋许多,但在战场上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擦拭着脸的同时,夏姿娜注意到有少部分人躲在树荫下整理防具和武器,而大部分人则待在简陋的棚子里,为夜晚的战斗做准备; 当然,仍有不少人还在睡梦之中。 “kk,你有好好休息吗?” “承蒙您的关心,我和其它人都有轮流小睡一会儿。” 扶起仍坐在树根上的女公爵,同时指示着其它人带走公爵的装备。 kk引领着步向一顶较为豪华的大帐篷。 “打扰您的休息实在很抱歉。 但有两群人我想您还是需要见一下。” “不打紧,也是我该醒来的时候了。你说的两群人是……?” 揭开帐帐,里头除了伊瓦、独角兽骑队的坦卡加、侗伶族的阿罕那布、火蜥族的隆塔长老与几位临时的步兵指挥之外,还多了一位不曾见过的骑士与一位被小伙子扶着的乡下长者。 “公爵小姐,这位是蓝保坚尼骑士团的杜汉?h?马克斯爵士。率领了四十二名骑士加入我们。” “您好,白列明公爵。” 穿着绣有长剑与长枪交错在盾牌前图样的斗篷,留有两撇小胡子的骑士轻牵起女公爵的右手,礼貌性地一吻。 看着盔甲前金色蛮牛盾形纹章闪闪发亮,会让人想起种种传闻。 至少对夏姿娜而言,他们并不陌生。 据守吉奈拉城堡的蓝保坚尼骑士团,以契约换取城镇的年贡与保护他们的义务。 失志恢复旧有骑士精神的他们同时也是一群相当强悍的集团,有直追花园城声望的趋向。 “非常欢迎诸君的加入。” 这是夏姿娜的真心话。 即便是花园城的重臣──话术师乔非也不曾给其它团体过高的评价。 但对于蓝保坚尼骑士团,话术师从不吝惜他的赞美。 面对女公爵真诚的接纳,骑士只是流出淡淡的感动。 “赞美军神芭朵凡帝亚。我等愿意顺从您的号召,同讨威胁人类生存空间的大敌。 吾弟小马克斯与罗西爵士所据守之处较远,相信他们也会在近日内率领部属到达。” “太好了。” 皓齿微露,夏姿娜以醉人的微笑响应一切。 同时kk带着另一名抠偻的长者趋前。 “小姐,这位是邻近村落的村长。特地带了十袋玉米,五桶酒前来。” 细瘦老迈的双手前伸,彷佛急需人支撑的躯体摇摇欲坠。 眼前唯一的女性当然不吝于伸出搀扶的双手。 “公爵,我代表村子里的人前来,希望您能将怪物驱离我们的土地。求求您,今年属于旱年,麦子的收成并不乐观,我们不能再损失任何一块田地了。” 扶着激动的老者,夏姿娜只能用笑容来减缓对方的担忧。 “放心好了,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们,我会尽量想办法阻止对方前进的。但我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准备撤离的事宜好吗。 敌人比想象中的强大,我没有把握百分之百的达成目标。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人受伤害。” “是的。” 伏在公爵的臂弯里,老者感激的落泪。 在场的人也多能体会话中发自真心的诚恳与谨慎。 跟随老者而来的年轻小伙子散发着异彩的眼神,紧握的双拳巩固起自信心驱使他向前。 “公爵!” 响应的是一双天空蓝的瞳眸。 不曾离乡的少年从未接受过如此清澈目光的洗礼,他差点迷失在那潜藏着火焰的碧珠之中。 当察觉到太过失礼时,其它人已是满腹疑惑看着自己。 “嗯……能不能让我们加入公爵的队伍。村子里还有十多人怀着同样的想法,自己的家园应该自己保护。” 心里头嗤笑了数声,夏姿娜还是正色婉拒对方。 “感谢你的美意,不过你们还是待在自己的村子里吧。” “不,公爵,我已经够大,可以上战场了。就算不在前线冲锋,我们应该也能做到其它事情。” “要上战场,年纪再大都没用,你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待在村子里。虽然还不到农忙的时刻,但你们也是农村里珍贵的人手吧。 作战与保护你们的事情是由我们负责的。” 还想要辩驳的年轻小伙子被刻意的忽略,夏姿娜握起老者如细柴的双手。 “您带来的礼物我收下了,我也会尽力完成所答应你的要求。同样的,你也必须带齐所有村民准备撤离的事情。 敌人的数量仍是数倍于我方,不要轻易成为战争底下的牺牲品,好吗。” 听似柔软的应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经历黑羊浩劫与那辛王朝末期动乱的老者也知道这是对方承诺的上限了,再要要求也不过是强人所难,或是强要同样身为凡人的他们展现神迹。 制止身后少年心中累积的诸多不满,跟随领路的骑士离去。 放下的帐帐让女公爵松了一口气。 应付太过冲动的男人,她习惯是朝着对方跨下来记垂直角度的一脚,而不是好言相劝。 想想也让自己轻松的一笑,简单指示着的工作,诸如将献礼分发给所有兵士及准备作战会议。 不过这只让在场的男士们不自觉的背脊发凉,颤栗感直窜脑干。 “好吧,作战会议开始。” 压住kk所摊开的地图两侧,夏姿娜凝视着图上新留下的红线。 在天蝎团内一向担任开场的铠武士这时也不浪费时间谦让,先行报告现况。 昨夜至今晨的战役让敌方推进了近二十里的距离。 但依所收集、焚毁的尸块显示,敌方损失约六十员。 己方共损失二十三员,伤者皆无大碍,可加入今晚的战斗。 而第一批补给队伍预定明天到达,是由花园城附属城镇的民防团二十员负责。 物资包括弓矢、食粮与替换的武器。 “按照昨晚的战术吗?除了留下轻装的侗伶族骑手作机动队伍外,其余人下马组阵,且战且退应该是最省力的方法了。” 独脚兽骑队的坦卡加陈述着自己的意见。 但抿唇思考的夏姿娜却不认同。 “或许那是最省力的方法,但这样让对方予取予求好吗?即便是暂时不提我擅自答应的请托,只靠这种消极战术应付敌手, 不如想办法将之逼到对我们有利的情势或是干脆阻止对方的行动,将之一举击溃,也比现在这种看谁先死光的消耗战好多了。有其它的方法吗?” 简洁明确的方向大家都能明了,依地形而生的提案也层出不穷。 有将对方逼至邻近峡谷,再行剿灭的; 又有诱至森林,接着放火烧林的提议。 每一种提案都极富创意,而成功也像是唾手可得。 但不把目光摆在外围地形,只定睛凝视图上标明食尸鬼潜藏位置的蓝保坚尼骑士。 慢条斯理地询问着所有人:“很抱歉,诸位,刚加入这场战斗的我对事情还不太熟悉。 若考虑敌人的性格,如何将他们诱离或是逼至其它方向,诸位可已有腹案?” “敌人的性格?拜托,他们只是食尸鬼而已好嘛。” 一名步兵指挥讥笑着保守的骑士。 “我听说是一位死灵法师带领食尸鬼部队。而这位法师应该也有目的与习惯做法等,他应该不会像一般的食尸鬼。” “您说的没错,马克斯爵士。很遗憾的我们仍未探知对方的目的地。而从昨天的种种迹象显示,对手也不会因为我们的阻挡而改变方向。是需要其它方法。” 佩服骑士考虑周到之余,夏姿娜也为着事实而忧心。 集结起再厚的人墙,也只有被冲散一途吧,对手可是不畏生死前仆后继而来的。 它们只会这一套,但这一千零一套战术已经够让人受不了。 “用魔法抵御魔法呢?聚集足够多的魔法师,干扰对方魔法也好,破解对方魔法也好。” “假如你只是要找人放烟火,是找得到足够多的魔法师,很可惜能够实际加入战斗的魔法师相当珍贵。 倘若有专门训练的魔法师兵团也罢,至少他们彼此间还知道该怎样配合。 问题是现在聚集起的人员擅长的魔法都不同,更别提熟悉死灵法术或是神圣法术的人。” “七武士呢?不是有传闻公主和大法师待在北陆的白金城吗?” “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问题就算是使者马不停蹄的赶路,来回的也需要四十天左右。这段时间里你打算闭上双眼,任由对手侵蚀我们的生存空间吗。” …… 吵杂的争论持续,唯一的女性沉默的有些无奈。 在座的男士们都不断地提案与修正自己的方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意见最好,但也每个人都没把握自己的意见一定可行。 就像是猎狗垂死前的怒鸣,这也是某种程度的悲哀。 这一回最大的劣势就在于时间太紧迫,无法做出充分的准备。 甚至连响应而来的人员都无法在第一时间聚集,就得站在敌人面前作战。 除非放弃土地与生存在其上的人民,以焦土战略来换取胜利的契机。 但后果就是被放弃的土地百年内无法耕种,而其上的一切活物也将化为死灵,真是名副其实的“焦土”呀! 夏姿娜在心中抱怨着。 当意识重回现实时,作战会议已是悄然无声。 “讨论出好方法了吗?” 面对公爵的诘问,kk代表所有人发言。 “现阶段讨论出两个方案。有鉴于不死怪物惧怕火焰的特性,在它们行进方向上布下一道火线,试图逼迫对方转向,而我们的队伍则由后追击。 虽然整支队伍会笼罩在瘴气的范围之内,但相较之下我们的压力将会降低许多。 假如这个方法行得通,我们也可以不用顾忌对方前进的距离,只需要以火线逼迫对方,将他们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了。 如此土地的伤害将是最小,同时也无须迁离太多人口。” “另一个方法呢?” 扫视其它人的目光,kk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讲述:“我们后退。” 后退? 女公爵疑惑的眼神让说话者很难将接下来的言语说出,但铠武士了解这样的意见是有必要陈述的。 “我们维持现状后退,不迁离任何百姓以确保对方前进的方向。 只要有三到五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做出充足的准备应对这群不死怪物,援军也将聚齐。相对下战果将能扩大,毕竟对手只是食尸鬼。” 他们也想到同样的方法了呀。 夏姿娜在心中暗叹。看着大家求助式的眼神,也知道下决定的这份苦差得由自己承担。 “假如实行第一个方案,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由见习战斗工兵们准备柴薪,木柴由邻近的树林取得。他们现在开始工作,应该能在傍晚前布出一条宽两公尺、长五十公尺的火线。这是最大限度了。” “其它人呢?” “公爵,其它人必须准备战斗一整晚上的体力,我建议现在让他们有充分的休息。” “好,还有其它意见吗?” 征求最后的声音,在座众人却只是左右看着彼此。 夏姿娜以一个迷人的笑容做出结论。 “就依照kk所说的第一个方案吧。大家按照各自分配的任务作准备,最重要的是取得彼此间的协调,希望不要再发生昨晚的情形。 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擦亮你们的宝剑,将黑夜抢回我们的手中吧。” “是!” 沿袭自旧那辛王朝的军礼显得整齐划一,所代表的是熊熊燃起的自信,揭开帐幄步出的每一人都能让他们的部下感染到必胜的信心。 当所有人都离开主营帐,只剩下骑士伊瓦整理着剩下的地图资料。 夏姿娜整个人瘫向一旁的木椅中,仰头长呼出一口气。 松懈下的神情让人无法跟刚才那接近战女神的公爵联想在一起。 “没事吧。” “还好。” 卷着羊皮卷,伊瓦走向营帐的另一头揭开帐帐。 里头有个小空间,简单摆了木制板床与一张小几,小几上还有装满清水的水盆与丝巾。 “仓促离开花园城,只能准备这样的东西。夏姿娜小姐,这里就是您以后暂时休息的地方。 虽然是跟作战会议室连在一起,还是勉强凑合一下吧。” 不知是因为特别待遇而感动,还是因歧视而感到屈辱,又或是其它,夏姿娜现在的表情有些复杂。 将黄金锁子甲与细剑搬进营帐内的小隔间,伊瓦浅笑着向无言以对的女公爵说:“美丽的女士在战争中总是很危险的。 以往的冒险相较于今不过是小儿科,而跟真正的战争比较起来,这又是小儿科。请不要让我们太过操心好吗。” “真正的战争还要更复杂吗?” “真正的战争,敌人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也不会只是傻傻的向前冲。他们聪明多了。” 伊瓦笑着回答所侍奉的主人,揭开出外的帐帐。 “门口会有人守卫,请放心休息吧。我们会在傍晚前通知您的。” 离帐的骑士背影一直留在夏姿娜的眼中。 缓移自己的脚步,坐在牢固的板床上。 横身一躺,嘲讽式的笑容挂在那姣好的脸庞上。 “死灵法师不聪明吗?” 傍晚。 人类阵营以三个方向,火线之前,与火线两侧包围住潜藏的食尸鬼。 只要确认对方的前进方向,任一支队伍就能在第一时间内展开追击。 其它队伍也能趁机会退到追击部队之后,准备第二轮、第三轮的追击。 意外的在战斗开始前还来了一批强助。 三十一名火蜥族惯战的勇士在族长窟塔的带领下,来到花园城的阵营。 “抱歉呀,小小姐。族里正有麻烦事得处理,我只能带这么多人过来。” “不,您能够亲自到来,已经让我很感激了。” 激动地搂住火红外表的矮小火蜥族人,夏姿娜了解这个等同于自己长辈的异族有着不凡的实力。 而跟随他而来的也都是族谱上允许排名的耆老、勇士。 通红的蜥蜴脸涨成暗紫色,善斗克火的民族遇上比火焰还要炽热的热情也是没辙。 其它人不由得稍微松懈绷紧的神经,轻轻笑着,但旁边另一个身披火红鳞甲的火蜥族人却没有半分轻松的神态。 手中的木杖微微颤抖着,戒慎的目光望向前方食尸鬼所潜藏的大地。 “它们要出来了。” 稍尖的声音有别于普通火蜥族人的说话声。 意有所指的话语吸引住众人的注意。 “窟塔长老,这位是……?” “还没介绍,这位是我们族中的巫师,夜玛。 她曾学习过死灵类的法术,所以我特地带她前来。” “您好。” 甜美笑容的问候之后,严肃与锐利混杂的神情立刻回归到夏姿娜脸上。 “您是说”它们“要出来了吗?天还没有完全暗呢。” 手杖指向远方的天空,夕阳的橙光比平常黯淡许多。 “魔力正在凝聚,呼唤的声音回响在天际,腐败的蛆虫也在聚集。它们随时可以破土而出。” “总之它们是准备出来了没错吧。” 骑乘在马上的女公爵高举起右手。“举火!” 命令声的传递由近而远,一瞬间远方燃起长蛇般的烈焰。 白昼是否已经过尽头,月亮有无微露脸庞,没有任何人去探究,大家只是看着燃烧的火焰。 舞动的莲焰就像在炫耀顽强生命的活力色彩,把所有人的灵魂吸入跃动的深处。 尾随工事完毕的见习战斗工兵群,忍者鸭居大志郎以不输给骏马的速度来到公爵面前。 “报告,食尸鬼队伍回避火墙,全体朝着西北方向前进。蓝保坚尼骑士团与独角兽骑队已经展开第一波的接触战斗。” “听见了!” 朝着身后磨拳擦掌的各个部队疾呼,夏姿娜高举闪闪发亮的细剑,望着前方食尸鬼远去的模糊背影。 细剑下挥的刹那,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战斗正式展开了。 “全军前进!” “全军前进~。” 由伊瓦和kk分别带领的天蝎团骑士与部分步兵团的人员举起武器,一步步确实地朝着不死怪物的方向前进。 同时夏姿娜指示鸭居大志郎继续观察敌人动态,以便随时报告; 也派出传令骑士通知另外两支队伍迂回退避,追击队已经出发了。 战事在火焰狂舞之中展开。 动作迟钝的食尸鬼排成一列略显零散的大横队,冗长的阵形将它们的缺点暴露在追击队伍的面前。 首先咬入敌方尾部的是刚到达战场的火蜥族人,短弓与弯刀是争取胜利的武器。 偶有食尸鬼本能性地转身以抵挡攻势,可惜劲箭从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空间。 将毫无知觉的怪物扑倒,三四人合力肢解对方。 砍下的头颅仍不断呻吟,残肢断臂靠着仅余的关节试图前进,它们无法再次死亡,有的只是丧失行动能力而已。 同样的战法不断上演,这无关慈悲与否。 或许让曾经身为人类的它们得到安息才是最大的慈悲,但这一切都得要等明天清晨的太阳。 瘴气从不断扩大的伤害中传出。 让人难受的气味与逐渐消散的气力和昨夜一样,侵蚀着每个活物的意志。 在体力的极限之前,撤退的号角先一步响起,同时待在瘴气范围之外的队伍也迈步向前。 追击的工作交替给同袍,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恢复自己的精神与体力。 补给与医疗队伍的旗帜已近在眼前。 五骑传令骑士与白马上的夏姿娜还没接触过任何敌人,但四处奔走的他们也没多轻松。 维持队伍之间的距离,争取每一刻休息时间给卖力的战士们,掌握食尸鬼的行踪,负责串联起三支队伍的他们同样是汗流浃背。 但黑夜经过的速度永远比人类的想象还慢,那无穷尽的呻吟彷佛吸干了每一个人的精神。 前线仍在持续演出每一个残暴镜头,肢解、肉沫、鲜血、发红的双眼、刃口卷曲的武器、对抗呻吟的呐喊。 偶尔有人砍杀到忘我的境界,而追击到深入敌阵,接着的状况当然是被数量远胜过自己的敌人包围起,扑倒、噬咬。 付出血肉的并不只存在于单方面,新的状况产生在人类身上。 疲惫、劳累、超支的体力与恶臭的瘴气,倒在腐败土地上的战士与骑士已经不只一人了。 甚至有人被后继的同伴当成倒地的食尸鬼而践踏过,染成鲜红且沾满肉块泥巴的装甲在夜晚之中不容易让人分辨,不幸的死亡就此造成。 在夏姿娜同样吸入过多的瘴气,而昏昏沉沉,将要坠马之际,白昼才又重新降临。 首日加入队伍的蓝保坚尼骑士团指挥职,杜汉?h?马克斯爵士只是拄着长剑,远望刺眼的太阳。 “赞美芭朵凡帝亚。” 第5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五日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五日花园杂记──第三天 我很无情吗? 或者问我应该很无情吗? 流不出泪水,也不想呐喊发泄,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愿意。 这一切的肇因为何? 我又该憎恨谁? 假如情绪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我真有点同情眼前这位死灵法师,我将与他誓不两立。 前一日傍晚。 由于之前一场战斗成果丰硕,对于战术的沿用没有多少人有意见,或者说没有人有多余的精神想不同的意见吧。 列队持刃的战士们都掩盖不住脸上的倦容,除了新加入的队伍──第二支蓝保坚尼骑士团。 由比亚基?y?马克斯爵士所率领的六十二员骑士以充沛活力的阵容加入,毕竟相较于睡到下午才恢复些许精神的一群人而言,长途跋涉算不了什么。 根据忍者鸭居大志郎提供的情报,以及多日来对敌方习性的观察,火线如蛛网般布置在对手可能的前进方向上。 甚至连对手可能改变的方向,都被指挥者牢牢掌控。 火线之前,是由窟塔长老率领火蜥族人守护; 火线右侧,也是预计中食尸鬼的前进方向,侗伶族骑手严阵以待。 大部分人都待在火线左侧,这是预定中追击队伍的位置。 一切都近乎完美,唯一的缺憾就是人员体力的不足。 喔! 还有另外一项,来自花园城的补给队延误了。 大概明天才会到达吧。 夏姿娜在心中默念。 身处在瘴气范围之外,视线格外清晰,今日,大部分人都可以直接目视食尸鬼大军藏身的土地。 燥热的恶臭气息与余晖相互呼应,眼前的景色彷佛开始舞动。 像是漂浮的幽灵伸出死亡的魔爪,引诱着每一个人类。 火神的祝福压倒了幽灵的诅咒,由火蜥族负责燃起的火线像在预告即将开始的战事,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远眺焰蛇展现它优美的姿态,强打起精神的女公爵知道她有责任带来更多的信心。 她挺直纤细的腰杆,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每一个接触到那双碧蓝美目的战士,都像是从中得到了期勉与嘉许。 鼓荡的热血将气力带入每一寸肌肉,握着武器的拳头收紧了,胸膛也都挺起了。 食尸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黑夜笼罩的地表,恼人的呻吟声再次借着风的传递钻进人们的耳中。 纵马来到直属队伍旁,骑士队长的表情带着几分期盼。 夏姿娜会心一笑。 “为了我而努力吧,英勇的骑士呀。” 高举布满缺口的长剑,伊瓦以高亢的命令声振奋自己与队伍的士气。 “天蝎团,前进!” 往前迈步的骑士背影消失在渐浓的雾里,精灵的骚动让少数几名魔法师与感悟力较强的人们感到不安。 “夏姿娜小姐!夏姿娜小姐!” 尖锐的怪叫声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远奔而来的火蜥族人简直像只报丧乱噪的乌鸦。 立在白马旁,调适着急促的呼吸。 “小姐,小姐……食……食尸鬼突破火线了。” “怎么一回事!” “它们不断走入火堆,前仆后继地扑倒在火焰之上。其余食尸鬼就踩着它们的同伴,越过火线攻击、前进。窟塔长老已经下令开始阻挡了。” “怎么一回事?” 相同的两句问句出自同一双姣好的双唇,却是截然不同的口气与想法。 疑惑的涟漪一重重的在夏姿娜心中漾开,敌方不寻常的举动像是某种警讯。 还未理清楚头绪之前,熟识的忍者出现在身旁。 “夏姿娜小姐,风望组传来奇怪的报告。在浓雾聚集之前,所出现的食尸鬼数量意外的少,可能只有昨夜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不等。” “死灵法师的魔力接近净空了吗?所以才展开强攻的举动。” 又或是……? 心中的声音彷佛在告诉自己敌人所描绘的图样,紧抓缰绳的双手冒出了冷汗。 不管情势如何发展,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传令,通知伊瓦他们后撤。看情况我们必须前去支援窟塔长老。” 传令骑士在接获命令后,便纵马进入浓雾之中。 只余大概轮廓的传令骑士,座下的马匹突然人立而起。 牡马的嘶鸣犹如丧钟,被颠落地骑士再没有起身的迹象,取而代之的是数也数不清的黑影如春笋般冒出。 对方的意图与布置已经非常清楚了,食尸鬼的时间差现身已经成功地将一支队伍围困住。 求助式的眼神看向在旁的铠武士,夏姿娜不知道是否该把休息中的军力投入那黑暗的核心,但换来的是同样疑问的视线。 “全队注意!蓝宝坚尼骑士团结纺缍阵,目标救出同僚。” 在大小马克斯兄弟的指挥下,百余名骑士组成细长的阵形,如针般首先钻入食尸鬼的阵营。 另一侧牧场城的骑兵们纵然不在独角兽上,威猛的态势同样不落人后,以厚实的方阵展开攻击。 两翼的情况已经不让人有太多考虑的空闲了,握紧缰绳的女公爵已把腰际的细剑抽出。 “大志郎、挂川,找出伊瓦他们的位置,放黄色烟火做信号。kk,救出人后就想办法突围重组阵势。通知另外两组人马,尽可能撑住。” 突然现身的忍者挂川亮助由后方先一步冲出,与鸭居大志郎各朝不同的方向进入密密麻麻的不死军队。 传令骑士也快马加鞭前去通知另两组人马。 高举的神槌权充作命令的令牌,步兵阵带着些微的混乱,跟随在奔出的白马之后。 数量差距极大的两支队伍首次展开毫无回旋余地的硬碰硬接触。 目睹同伴身陷重围,连日来的颓丧与所积压下的怨气在瞬间炸开。 怒火支撑起疲惫的身体,燃烧躯窍内仅存的生命能量。 有多少人还记得这是为了救人? 但所展现出的的破坏力却是最为强大的一回。 金光闪闪的神槌碎星布满血肉,却无损耀眼的光芒。 青蓝色的彩光在狂舞的槌后留下一道残影,彷佛流星一般直击挡在身前的不死怪物。 那威风的模样激励着尾随在铠武士之后的战士们。 或许斧口已经卷曲,剑刃不再锐利,但使尽全身力量的挥击还是破坏着食尸鬼的每一寸肢体。 怒号的声音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沙哑的嘶吼声。 没有人能够待在安全的位置,左看、右看,举目所及都有食尸鬼与人类拼斗的身影。 甚至有人发觉自己已被团团包围住,走动的尸体更是一步步逼近。 就像铠武士现在的情况。 在忘我的挥击中,没有任何人跟上铠武士的脚步。 紧握于胸前的神槌碎星溢发着青蓝彩光,如同青色火焰一般光芒将气力源源不绝的注入体中。 又或者这只是燃烧生命的错觉呢? 不管事实是哪一项,kk的目光已被天空的黄色烟花所吸引。 不断飞出的烟火弹绽成显眼的黄花。 在混乱之中仅靠原始本能战斗的人们,下意识地朝着烟火的方向前进。 至少那里会有人类在,食尸鬼是做不出相同事情的,人们如此相信着。更不用提了解烟火意义的一群人。 上举的荧亮神槌似乎让不懂得惧怕的怪物们微微打颤。 拥有神力的器物连黑暗也能击破,况且一群依附在黑暗之下的奴隶。 食尸鬼的钝牙与手指无法攻破铠武士的装甲,每一个贴近身的怪物只会得到唯一的下场。 但克拉克?卡达拉曼卡也知道,当体力耗尽之时,将是自己一败涂地的时刻。 一重又一重的尸体,彷佛杀不尽的怪物,只知道呻吟的肉块,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恶臭瘴气与血腥味。 不断重复单调的动作,外在环境的变化也同样单调,杀红了双眼的铠武士就要迷失在那无止尽的挥击之中。 金铁交击声倏地拉回远去的意识。 穿着轻装铠甲的战士横着铁剑,架住闪耀的神槌碎星。 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自同伴剑上移开武器,却发觉后头追上的三四名战士紧紧缠着自己不放。 想要出声提醒对方,那一对对空洞的眼窟窿却是散着诡异的磷光,怔怔地望向自己。 他们是食尸鬼!念头刚转,清晰的咒文声已在耳畔响起。 “seulreposesuselled‘aerain;……” 从食尸鬼群中走出的是一个身披暗袍的骷髅人。 灵活的骨指与透着起伏的磷火,让他有别于一般的不死怪物。 铠武士确信自己遇到的东西是什么。 但在震惊与黑暗的压威下,疲劳一口气涌出。 已精疲力竭的他无法挣扎自几个曾为战士的怪物手中。 “……del‘ondeilmoulle&lelimbe&lepied;……” 枯竭的气力一滴滴地随黯淡的神槌光芒流逝,kk惨然一笑。 心里头有千言万语想说,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无。 异样的法术色彩笼罩住视野,干吐的舌头像是要把内脏呕出般难过。 十根骨指所结的秘印已告一段落,最后的关键词无情地震荡铠武士的灵魂深处。 “dead!” 魔力所凝聚的能量冲开铠武士的身体,失去生命的庞大躯壳倒卧在地。 死灵法师驱步……其实更像是用漂浮,来到包裹在厚重盔甲内的尸体旁。 “好强壮的身体呀。纯熟的战技、强大的武器,都比起寻常村民的粗糙好太多了。” 五指顺着铁甲的弧度轻抚,骷髅脸庞流露出欣喜与陶醉的神色。 “醒来吧!醒来吧!成为我近侍的仆人,成为强悍的不死战士。” 秘药的粉末洒在kk平静的脸庞上,咒文声再次响起。 “mbeexiguesortantdesolitude……” 飞掷而来的短剑制止了咒法的进行,由失神状态中恢复的法师愤恨地看着受伤的手腕。 纵然伤处吸入浓厚的瘴气后便自行愈合,但受伤更深的其实是法师的自尊。 身着银盔的骑士高举大剑疾冲,就如同盔甲上那横冲直撞的金色蛮牛纹章。 “vas!” 指令式的关键词驱动着周遭的怪物,朝着骑士的方向围拢。 特别是几名曾为战士的食尸鬼,生前所学习的战技潜伏在肉体的记忆之中,使他们强悍许多。 左右格挡的骑士,其战技几乎可用艺术来形容,他也比大多数的战士还要有精神。 首次加入的蓝宝坚尼高阶骑士比亚基?y?马克斯在长兄的指挥下,毫无忌惮地发挥自己蛮干的本领。 架开每一个袭来的攻击,切入任何可能的细缝,小马克斯已欺至死灵法师身旁。 紧握合手的大剑,使出灌足腰力与臂力的挥击。 在他眼中那副骨骸根本禁不起一碰,妄论自己的全力出击。 不逃也不避的死灵法师早准备好两个法术来款待碍事的家伙,青绿色的魔法护盾挡下了小马克斯充满自信的一击。 骑士退避的空间早被递补上的食尸鬼给占据了,伴随着错愕袭上身的是眼前那只只余骨头的左手掌。 灼热的刺痛感穿过盔甲与胸膛,直接烧灼着心肺,巨大的能量冲击撞飞了骑士的身躯。 跪伏在地,小马克斯试着把肺部炽热的气息呼出。 但附加法术力量的大手以无比的压力紧扣住骑士的脑袋与肩膀,提起。 “怎么了?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按住抓在肩上的那只骨手,小马克斯低声喃喃。 “你说什么?交代遗言吗?假如是求饶的话语,应该要说大声一点。” 贴近小马克斯耳旁,死灵法师以他诡异的嗓音说着。 “我说……” 语意不清的句子驱使死灵法师探出脑袋。 “admironsbardovetia!” 神圣的白光遮盖住死灵法师的双眼,治疗法术的功效在他的不死身躯上延伸。 这只为他带来了痛楚,不见容于圣洁力量的痛楚。 捂住双眼不停后退,他痛苦地大叫:“神恩浩荡!你是圣武士!” 随手抓起地上的大剑,小马克斯拄着武器立起。 “没错。谦卑的接受来自军神芭朵凡帝亚的恩惠吧,怪物!” 咬着牙费劲举起手中的武器,周围的食尸鬼却在死灵法师的呼喝下聚集。 阻挡疲惫的圣武士一切可能的攻击,甚至反过来威胁着对方。 胸口的伤势迟缓了圣武士的行动,他不如原先般灵活,而在为数众多的食尸鬼围攻下是险象环生。 在数名战士保护之后的死灵法师愤恨地看着伤害他的人类,像是要找寻报复的时机。 但挟带仇恨火焰离去的法师背影,让小马克斯感到诧异。 人类特有的嘶吼声与战呼由背后传来,十数名蓝宝坚尼骑士接下食尸鬼一波波的攻势,领头的高阶骑士──杜汉?h?马克斯表现出不逊于兄弟的精纯战技。 暂时避退食尸鬼的围攻,蓝宝坚尼骑士团围成小型的圆阵,争取些微的喘息空间。 “admironsbardovetia!” 神恩浩荡的光芒笼罩小马克斯,其它骑士也都取出仅存的治疗药水饮用。 从伤势中恢复大部分气力的圣武士立起身,向长兄抱怨:“大哥,昨夜也是这样的情形吗?” “好不到哪里去。” 简洁地回答自己的兄弟。 同为圣武士的大马克斯环顾四周围,试图找出最为有利的战斗方式。 在晃眼中无意间瞥见小马克斯的茫然神情,身为长兄的人只是一笑:“夜还长的很呢。” 同时外围的骑士再度和不死怪物展开交锋。 激战结束于乍现的初阳,大部分人才惊觉到又过了一个黑夜。 人员在传令骑士的通知下,陆陆续续朝远离瘴气的集合地点聚集。 受困的天蝎团在牧场城骑兵队的保护下,被带至架起营帐的地点。 倒地的骑士们大多还紧握着自己的武器不放,医生与牧师以熟练的技术诊断,表情却只有愈加凝重。 拨开围观人群的是花园城的主人──夏姿娜。 看着倒成一片的部属,她急忙抱起了骑士队长的脑袋大喊:“伊瓦!伊瓦!醒来呀!” 呼唤似乎没有效果,天蝎团的骑士们只是沉静地躺在地上。 着急的女公爵不自觉地将骑士搂在胸前,持续一次又一次的呼唤。 手指微微颤动,手中的短刀落地。 “呜……被美女搂住是蛮愉快的,不介意我先把头盔拿下来吧。不过让仕女伤心却有违骑士道,这可真让人为难呀。” 伊瓦缓慢的口吻一如往常,充满了他个人风格的潇洒。 “太好了,你没事。” 在女公爵搀扶中坐直身子,捡起落在一旁的短刀。 夏姿娜见过那把短刀的,她无意识间将脑海中的名字说出:“封魔刀。” “虽然对恶魔特别有效,好歹也有破除邪恶的功能。这回还活着,可多亏了它呀。” 用手指擦拭着封魔刀上的血渍,伊瓦看向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年轻骑士们。 “其它人又如何呢?” 夏姿娜同样关心着这个问题,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医生与牧师们。 摇头不是大家乐见的动作,更别提接下来的话语。 “有数人颈椎严重扭曲变形,回天乏术。十多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与心跳,剩余的大多是过度疲劳与吸入过多的瘴气。 保守估计,今晚能够参加战斗的可能只有个位数字的人数。” “唉~这样子的伤亡,跟天蝎团全军覆没有什么分别。” 伊瓦口中兀自抱怨。 “公爵小姐,蓝宝坚尼骑士团的大马克斯爵士请您过去一趟。” 仅余的三名传令骑士齐来到女公爵身边通知着。 大型火篝燃烧着收集起的尸体,这是避免它们再度起来作怪的唯一方法。 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烈焰之前站着女公爵与她的骑士,而烈焰之中则是静卧着一个老战友。 捧在夏姿娜手中的神槌碎星又恢复成数年前初见时的黯淡无光。 各个队伍的领导人都聚集在女公爵的身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哀伤的色彩。 除了对比于前日,自己同僚的巨大伤亡外,他们对于铠武士的英勇与领导也是由衷的钦佩。 在场的唯一女性却没有其它人想象中的嚎啕大哭,她只是用冷漠的艳丽脸庞说出冷冰冰的话语:“kk,还有大家,对不起呀。 我现在哭也哭不出来,生气也生气不出来……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与花园城的女公爵相识有年的独角兽骑队队长──坦卡加试着平复这悲伤的气氛。 “公爵小姐,请节哀。换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一回的战斗是三天来成果最大的一次呀。敌人损失的数量是我们的数倍……” “意思就是为了打倒敌人,即使要你们全部去送死,我也必须开心地接受‘丰硕的’战果吗?” 截下话语的反问让发话者有些尴尬。 夏姿娜随即道歉,她知道过度情绪化是错误的,因为还有接下来的战斗要面对。 这些都是kk教导她的,在那段颠沛流离的冒险时间。 近身的传令骑士简单的一礼后,通知着应该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公爵小姐,负责输送补给的队伍到达了。” 二十名护卫战士在大群百姓簇拥下,带来了大批物资与食物。 他们显得有些兴奋,与疲惫且颓丧的战士们有天壤之别。 一见到花园城的女主人亲自带了大群人马到来,曾见过几次面的战士头子立刻上前。 “抱歉,白列明公爵,我们耽搁了一天。” 双眼眨了眨。 夏姿娜正在想假如kk还在,他会对这事有什么看法与处理。 “经过九乡时,当地的护卫集团热情地招待我们,更答应在数日内就会前来支持。而沿路上村镇的热情与支持,也都减缓了我们的速度。对此真是抱歉。” 在普通百姓与疲惫的战士前,夏姿娜还是尽量装出笑容响应。 但那勉强的笑容,任谁都看得出古怪。 战士头子简单的问了几句,所得到的答案也令他十分震惊。 他了解克拉克?卡达拉曼卡身为战士的手段,这样的强者也在这场苦战中陨殁,可想而知连日来的辛苦。 “白列明公爵,在前来的途中,我已听说您婉拒了村人们的援手。 我了解您不愿让普通人参与战斗的苦心,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同时夏姿娜发现前日跟随村落长老而来的年轻小伙子,红润的脸色与放着异彩的眼神在在彰显他心中的期望。 “……我个人的建议是将维持补给线的任务交给村人们,而我等二十人则留下,加入战斗之中。 反正这一回所对抗的不死怪物行踪容易掌握,在后方行动的输送队应无遭袭的虞虑。如此也可增加我方的实力。” 普通村民们满意于这样的意见,他们的确希望能够付出自己的力量来对抗人类的大敌,不管用什么方法。 但夏姿娜却不知是否该应允。 看向身后众人求取意见,大多只是摆出无可无不可的神情。 努力沉静混乱的脑子,女公爵做出最大的让步。 “在将补给线交给诸位之前,我还是派出两名骑士跟随。一者让花园城领了解诸位的确是我所委任的输送队伍; 一者作为监军,我希望藉此监督诸位能够在预定的时间内到达。任何的拖延都是对我们不利,尤其是这场接近极限的战争。 你们能够答应这两个要求吗?” 面对两项轻松的要求,大家异口同声的答应。 夏姿娜也努力装出微笑来感谢大家。但在她心中,她已不知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 第6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六日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六日 花园杂记──第四天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大批强援,却犯下了意想不到的致命错误。 持续这场战争到底有何意义? 我们连敌人的目的都不清楚,难道最后只能像只狗一样死去吗? 没有什么是可以被放弃的,这是支撑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 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生活在其上的居民、负责保护大家的战士,每一样都是构成社会的重要因素。 所以,没有任何一样是可以被放弃的,而这就是我的责任。 杰克、莎莉他们都清楚这样的事实吧,他们也都了解其中的难处吧,难怪他们只愿意流浪。 流浪只需对自己负责,而享受权力的同时必须对供我享受的人们负责。 他们了解吧,所以他们不愿承担,这能算是自私吗? 只是,眼前这个责任所要求的代价太大了。 不单单只是金钱的付出,还有我们无法挽回的生命。 那些曾是人类的食尸鬼、在战斗中丧命的烈士、还有 kk,我的支柱、无法被取代的勇士。 为了死去的他们和活着的人们负责,我不会退缩。 前一日中午,新就任的天蝎团团长──骑士伊瓦·莱昂亲自用银盘托着肉粥和一小瓶清水,来到主营帐内。 “夏姿娜小姐,我给您送午餐来了。” “请进吧,伊瓦。” 揭开主营帐内的帷幕,女公爵只穿着贴身的衬衣坐在床沿。 连日来的疲惫和沉重的打击,意外地凸显出她充满柔弱,需要人保护、怜爱的一面。 伊瓦将银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看着出神的公爵。 “您有好好休息吗?夏姿娜小姐。” “那你有好好休息吗?” 这只能算是无意识的反问,与女公爵往日的犀利言辞大相径庭。 “您知道吗?夏姿娜小姐。刚刚我巡视了一下营地,发现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小马克斯队意外的有秩序。 真不晓得他们在外头为什么有那么糟糕的名声,小气呀、吝啬、蛮横的。不过想想也对,那些评价只关于他们的性格问题,与他们的纪律与作战实力无关。 反而严格的上下关系与军中伦理,让他们都像是一个模样……” “伊瓦!” 制止聒噪的骑士继续毫无意义的声音,夏姿娜蹙眉看站在一旁的家伙。 “有事情的话你就直说吧,不用牵扯一些废话。” 被看穿的骑士抓了抓脑袋。 “嗯……还是跟刚刚巡视营地的话题有关。我简略统计一下人数,侗伶族、牧场城骑队、蓝保坚尼骑士团,还包括火蜥族,昨夜一战的死亡人数都介于一、两成之间,这还没计入重伤而无法战斗的人数。 幸好大多数死亡的战士,尸体都有抢救出。因为根据小马克斯爵士所述,以前失踪的战士有部分成为死灵法师的近侍。 他们的能力可不是一般食尸鬼所能相提并论的。再加上装备与武器,交手起来费事多了。” “就这样而已吗?” 夏姿娜对于伊瓦的报告只有反感。 现在她根本不愿去想这些事情,她只想好好静一静。 不过骑士的回答可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还有就是……” “说吧。” 瞄了一眼公爵的神色,伊瓦清清嗓子。 “关于雇佣兵集团的部分,大多数人在今晨已离开。” 顿了一下,想清楚伊瓦话语所代表的意思,女公爵带着讶异的神色看向报告的骑士。 “对雇佣兵而言,没命花钱比没钱可花更糟糕。他们可不是为了打败仗而加入的,曾有过那段时代的我们也应该清楚这种心态。” 显得浮躁的人胡乱挥着手。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了。” “也好,反正我也没阻止他们离开。” 听到伊瓦无所谓的回答,夏姿娜带着些微的恼火。 “你没在意我们的士气吗?假如让其它人看到有人离开,他们会怎么想!” “放心好了,士气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让人为之愕然的回答,伊瓦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我们会留下,是因为您没有说离开。 士气会低落,是因为我们没有目标,而不是没有物资、没有补给。您究竟打算带领我们到达什么地方? 让我们完成什么事情?告诉我们理由,鼓舞我们的精神,因为是你带我们来到这里的!” “这……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夏姿娜缩回床上,戒慎恐惧地低声嚷嚷。 伊瓦并没有进逼茫然无措的女公爵,他只是行了一个简洁的骑士礼节肃然说道:“白列明公爵,因为是您,下属才胆敢潜越规矩,私底下向您说出这番话。 我等还须为今夜之战作准备,并处理填补伤员阵容与后勤事宜,请容许下属先行告退。” 骑士长靴踏地而出的声音渐远,夏姿娜兀自低声咒骂。 该死的伊瓦、该死的kk、该死的杰克、该死的莎莉、该死的j、该死的、该死的…… 为什么当真正需要他们时,却没有任何人帮得上手! 往事随着每一个咒骂的人名回到女公爵的记忆之中,冒险时候的每一段光阴、和七武士在一起的时间、以及遥远之前,花园城内的幸福日子。 那时父亲还在,母亲也还在,还有许许多多可靠的大人们。曾几何时…… 心中埋怨暂息,夏姿娜想起每个人所说过的每句话,尤其是父亲的谆谆教诲。 一站到这个位置的同时,就注定了这样的生活,这就是领导众人所必须承担的呀。 抬起的憔悴玉容缓缓聚起昔日的风采,再度对焦的目光望向床头小几上的肉粥。 肚子饿了…… 莎莉曾说:政治比起人生更像场戏,而且是个卖力演出就能得到掌声的优质舞台。 杰克曾说:一个一个找,或许还能找到几个聪明人。但一群人聚在一起,永远只是笨蛋! 打鸟曾说:美女总是吃香的。 也许他们在说这些话时,是带着几分讽刺或别有意图。 但是七武士中,唯三男性的哲理却是十分实用。 以清水梳拢凌乱不堪的头发,用丝巾将黄金锁子甲擦得闪闪发亮,夏姿娜努力拾回过往的一切与精神。 当揭起的帷幕走出唯一的女性,数日前战女神的姿态彷佛重现在众人眼前。 轻拍着守在帐幄两侧的天蝎团骑士,那厚实的臂膀,女公爵掌心的温存像是能传达至骑士的心房。 在两名骑士的尾随下,夏姿娜走遍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访问每一个集团的领导者同时,也亲自走访每一个战士,或许是轻拍,或许是微笑,又或许是一句两句的慰问。 这场更像是走秀的表演,虽不至于振奋起士气,但总算是暂时性地稳定住军心。 在接着的演讲中,女公爵慷慨激昂的辞句搭配着强而有力的声音,明确的目标和可预期的未来在在都提振每个人的阳刚血气。 纵然这都带着几分理想化论调,但一切是在“将不死浑蛋赶回他们所该去的地方,荣耀将归我们”与喝彩声中结束。 活力在众人之间恢复。 虽不像前几日的高昂士气,但整个营地总算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所有人都对今夜之战有了较明确的指向,盔甲的擦拭与磨剑的速度都厉落不少。 毕竟希望是为人类带来力量的事物,虽然它也有残酷的一面。 主营帐内,作战会议再度展开。 纵然席间少了一名显眼的壮汉,但没有谁沉溺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这就是战争呀,也是夏姿娜刚醒悟的事实。 现状无须多述。身处在其中,在座各人比谁都清楚现有的战力。 身为召集人的女公爵直接切入主题:“伊瓦,已经推测出敌人今晚的动态了吗?” “由于已将对方迫离原始途径有相当的距离,我们只能依赖忍者的情报与地图来作预测。 三名中忍在清晨已经出发去查探周围,忍者鸭居与挂川过午才出发。他们都还没有消息传回。” “那群见习兵呢?” “见习战斗工兵群仍按照前几日的工作内容,现在在邻近树林伐木。” “公爵,” 侗伶族的酋头──阿罕那布提出个人意见。 “现在已经证明火线不足以阻挡食尸鬼的前进,我们还需要浪费力量在这上面吗?何不让工兵也拿起武器,加入战斗之中。 输送队所送来的物资相当充足,扣除掉离去的雇佣兵,我们还有多余的装备供应这支五十人的队伍。” 席上众人对此意见大多表赞同之意,也都讨论起这支还未正式加入战斗的战力能带来多大的助益。 “不,维持现状无妨。” 违背众人的意见通常都需要好理由来支持,在座的人也都静下心聆听女公爵充满自信的发言。 “先不提我们白昼时的工作需要见习兵们负责,以便其它战士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辎重队同样需要人负责。尤其是输送队刚到,留下大批物资的现在。──” 讲话的同时,夏姿娜脑中闪过小时的回忆:在花园城的图书室中,绑着棕发长辫的夏姿娜腻在壮汉的膝头上。 正阅读着兵书的男人缠不过自家小主人的撒娇,简单说了一些还不是她年龄所该听的话语。 “小姐呀,所谓陷阱的用意在于扰乱人心,而非真正用来杀敌。哪怕设下了十个陷阱,只有一个发生效果,也值得去花费这个功夫。 以显眼的陷阱换取对方过剩的自信、以致命的陷阱增加对方的恐惧、以连续的陷阱引导对方的前进,这些都是为了争取最后胜利的小技俩。 战争不是拳头大的人一定赢,擅用这些小技俩,也是胜利的法门。但也不要为了陷阱无法发挥而感到失望与恐惧,最终的最终还是得在战场上刀兵相向。 身为将领,必须要有各方面的准备才对。” “──火线或许不足以阻挡对方了,但事实是食尸鬼也因此有部分损失产生。 这场纯粹的消耗战,我们能在黑夜之中保留更多力气,就有更多胜利的希望。为此,火线仍旧是有它存在的价值。 不只如此,我还打算制作陷坑。看它们有多少人可以拿来趴火、填坑。所以伊瓦,由你去监督见习兵们。 我们火线不需要前几日的规模,有一定程度后就要他们挖陷坑,愈长愈好。在送来的物资中有黑水、火油等物,就让它们洗一次痛快的火海浴吧!” “呼……真是犀利的想法呀。” 牧场城独角兽骑队的队长──坦卡加由衷地赞叹女公爵那大段的亢奋言辞,更进一步问:“白列明公爵这些想法是从何得来的?” 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考倒了夏姿娜。 沉声考虑的她努力回想着,最终仍只有放弃,回到其它问题上。 “抱歉,我已忘记这些是谁告诉我的。先别提这个。在我的想法中,在送来的各种物资里头,弓矢占了大部分。 本来有打算使用火矢攻击的,但雇佣兵集团散去了大半,现在可不知道该由谁展开箭矢的攻击。” “由我们来吧,白列明公爵。” 以诧异的眼光看着蓝保坚尼骑士团的领导者之一──杜汉?h?马克斯爵士,夏姿娜不自觉地问出:“骑士……没问题吗?” 报以自信的微笑,大马克斯爵士点头示意。 “罗西爵士曾说好的精神信条可以永垂不朽。我们如此深信,也致力于恢复旧有骑士道德。但在战术、战技上仍沿用千百年前的东西,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纵然以骑兵战术为主要训练目标,但不管是轻装、重装,步行、骑马,弓矢、大剑等,我们都有所涉猎。 再说对付那群只会聚在一起前进的怪物,不一定要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吧。” “太好了。那我们将与敌方平行前进,并由侧翼展开攻击。入夜后不马上行动,等待对方的动向清楚后再说。 毕竟不论是追击或是阻挡,都有相当的危险与困难。能够早一日清除对手,对土地、对普通人民的伤害才是最少,而不是费劲去减少对方的路程。” 至此,大多数人也已清楚白列明公爵的基本策略,以保持距离来消耗敌人的实力。 毕竟前几日的战况里,惨烈的大量伤亡都是产生在混战之中。 入夜时分,食尸鬼的呻吟声已在远处响起。 两百五十人上下的队伍列队在一处缓坡上。 四周山野的地形对于骑马作战不甚方便,这也是大部分人皆为步行的理由。 蓝保坚尼骑士团以两列横队待在队伍的最前方。 前排蹲地的骑士们低垂着手中钢弓,后排的骑士则背了两大袋的箭矢,高举手中火炬。 黑夜之中奔出一个黑影,身着夜行衣的忍者快步来到白马旁。 “公爵,食尸鬼队伍朝南南西的方向前进,擦过火线的位置。陷阱只有小部份起作用。” “不打紧,南南西没错吧。伊瓦,我们该朝哪个方向前进。” “公爵,我们朝着正西行军,应该能够在飞克伍德树林对敌人的侧面展开攻击。 可惜飞克伍德林距稀疏,即便是放火烧林,大概除了浓烟外,要行动也不是太难。” “它们带头的可不是笨蛋呀。假如是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响应着骑士的抱怨,夏姿娜抽出腰际细剑,坐下白马人立而起。 “全军,朝正西前进。” 在大马克斯爵士的指挥下,蓝保坚尼骑士团以整齐划一的动作起身,顺着地形朝西方前进。 铁靴踏地的整齐声响与带着微妙节奏的鼓声,都引领着众人的士气向上提升。 近五十支火炬在山道上蜿蜒,带给每一人充满光明的希望,食尸鬼的呻吟渐近。 “夏姿娜小姐在吗?” 后方传来人类的高呼。 纵然大多数人心存疑惑,但还是依照原有命令踏步向前,不过浮躁感已在众人间蔓延开来。 停下马匹回望,女公爵对于这破坏秩序的情形有些不满。 假如是在更复杂的战争中,这样的举动会带来怎样的不利? 来者的轮廓逐渐清晰,他是来自洛克史东的机工师旧识──耶容。 换上较为亲切的笑容,夏姿娜对于这支几乎可说是东拼西凑的杂兵又怎能有太多的要求。 她现在只希望对方能够带来好消息。 “夏姿娜小姐,洛克史东的火枪队前来支援了。” 左顾右盼,没见到其它人的身影呀。“只派你一个吗?” “当然不是。” 取下背上的狙击铳,耶容熟练地在枪口栓上特制的烟火弹。 “其它人还驻扎在其它地方,先派我来确认这里是不是花园城的队伍而已。” 高举狙击铳,朝正上方射击。 蓝绿的烟花比一般烟火弹飞得还高、还远,劈劈啪啪的声响也吸引住大部分人的注意。 “小姐,敌人在哪里?” 纵马回身追上队伍的位置,夏姿娜向身旁的机工师简述:“预计在前方树林接触对方。” 举起狙击铳,借由照远瞄准镜耶容已经看到食尸鬼的队伍。 “哦……哦,看到了,看到了!” “耶容,希望你能通知其它人来到队伍的后方。依照我们所规划好的战术进行。” “不,” 明了地拒绝夏姿娜的要求,耶容动手栓上第二枚烟火弹。 “应该是先按照我们的战术展开。火枪队的运作方式,小姐还不清楚吧。” 说着,第二枚烟火弹飞向食尸鬼的位置。 闪亮的白色烟花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 耶容咧嘴一笑。 “小姐最好先把队伍停下,铅弹可是不长眼的。” “什么意……” “砰!砰!砰!砰!砰!砰!……” 震天的巨响让所有人都止了步,四处张望。 一时间还没有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清楚这声响是来自火枪的射击,但夏姿娜不曾听过如此浩大的声势。 耶容递上狙击铳,指指照远瞄准镜,示意看看前方,也看看左前方的山丘上。 照远镜中的食尸鬼接受弹雨的洗礼。 虽然枪弹的威力是直接贯穿了不死怪物的身躯,但偶尔击中骨骼的枪弹却能够同时炸开部分的肢体。 密集的枪势对没有武装的食尸鬼产生巨大的破坏,即使躲过被粉碎的命运,剩余的食尸鬼也只能用破破烂烂来形容。 枪响不曾停止过半刻,眼力较好的人也大略知道食尸鬼队伍所发生的状况。 带领一众骑士的大马克斯爵士更是为眼前的情形惊愕。 夏姿娜再看向左前方的山丘,应该是火枪的射击地点。 “喔,我是不是忘记说了,途中我有遇到j.洛克史东的四十六名机工师与来自萨加缅度的两百零九名修士,总共两百五十五挺各式火枪前来支援。” 带着讶异的神情将狙击铳还给耶容,夏姿娜为眼前的声势与威力感到强烈的震惊。 接过狙击铳的机工师自信满满的大笑。 “用枪之道首在占据有利的地势,接着当然就是用力的欺侮敌人。” 为避免流弹波及人类部队,弹雨持续落在同样的位置。 而从弹雨洗礼之下幸存的食尸鬼,仍旧拖着残破的身体持续向前,呻吟完全被枪势所掩盖。 毁了一半脑袋的、少了一只胳膊的、缺下巴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通过弹雨的不死怪物们少有完整的。 它们以更可怕、更恶心的姿态出现在面前。 清楚战事仍在运行,大马克斯爵士横过骑士列队,将每一支箭簇点上火焰。 大多数人也自火枪的震撼中苏醒,他们对眼前的战事怀着更多的期望了。 纷纷集中起自己的精神,将目光投向前方的怪物。 挥动的火把代替被枪声掩盖的命令,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在蓝保坚尼骑士团的配合下,落在只知道前进的不死怪物身上。 随着枪声渐息,振奋的人心转向一波波的火箭鼓噪起,远距攻击所带来的威力超乎众人的想象。 原意只是要让这群不死怪物多少减缓行动力,以更容易对付。 没想到突然加入的火枪队将优势扩大,被铅弹与火箭直接破坏的怪物不在少数。 零零散散的枪响显示火枪并没有如原先的密集射击,反而是更要求准确度的射击。 火箭所争取到的距离也越来愈短。 不畏生死的食尸鬼们充分展现出它们的特性,持续推进的压迫感在战士们心中产生。 虽然稍微偏离敌方的前进路线,但远距攻击的破坏力也到达上限,夏姿娜知道必须要展开更确实的近距攻击了。 “耶容,通知火枪队到队伍后方集合吧。你们的威力与战术我见识到了,现在是必须展开不一样战法的时候了。” 面对女公爵充满威严的命令,熟识她的机工师简单行了一礼。 “遵从您的指示。” 便转身跑向火枪队聚集的山丘。 同时在夏姿娜的指挥下,牧场城的队伍踏着齐一的步伐往前。 第7章 腐败开始的世袭制 伊诺娜·v·亚林肯,现今天主教仅余的三位枢机卿之一,同时也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 家族血统的金发在月光下犹如黄金冠冕,代替令牌的火枪在她手中舞动。 修士们在带领之下发挥出惊人的力量,那股夹杂着狂热的力量。 一席黑色或灰白的制式布衣,没有任何武装。 少部分人使用细剑,但大多数人是直接倒转单发式的火器,当作棍棒使用。 在信仰的驱使下,他们巍然无惧地面对违背常理的异端,以毁灭恶魔为己任。 在相互扶持与掩护下,他们的伤亡也意外的少。 由敌方侧翼展开攻击,突然多出一倍的人数让战士们得到更多的休息空间。 偶尔响起的火枪鸣声,更是激励着每个人的信心。 胜利彷佛已在眼前,只需要自己多砍一个怪物,多斩断一条胳臂。 奔走指挥着队伍的夏姿娜从没放松过精神,她了解愈是胜利在握的时刻,愈需要谨慎。 况且今天的战斗太顺利了,食尸鬼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 以往敌方再怎么没神经,他们面对攻击时还是会本能性地转身、响应,而不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进……就像是在赶路一样。 仰望高挂天空的月亮,只余三颗的身影,黑夜总算过了三分之二。 乘坐白马之上的女公爵难得的停下座骑,稍微让自己喘口气。 负责指定后撤队伍暂时休息地点的传令骑士却飞驰到身旁。 “报告。公爵,前方有一个村落。” 听错了吗?夏姿娜愣了一下。 双腿一夹,白马跟随传令骑士奔出。 穿过稀疏的飞克伍德树林,休耕的大片农田映入眼帘,同时护卫队与数名忍者跟上了女公爵的脚步。 在夏姿娜印象中,地图上并没有标明这个村落的存在。 复行数十步,茅草、竹板搭起的简单房舍,牛栏里还有静卧的牛只,勤加保养的锄、犁架在屋外的角落,人的气息充斥在整个简陋的村庄里。 马蹄声与战士们的喧哗,引起了居住其中的村民注意。 探头探脑的小老百姓见到武装的战士自然是吓到直打哆嗦,更不敢想他们在半夜出现的理由。 “大志郎!” 接近怒号的女嗓音,身着夜行衣的忍者们慌恐地跪在白马之侧。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下属失职。” “够了!” 在忍者有自裁举动之前一刻,夏姿娜喝止了对方。 “假如你们敢学东方传统的那孬种做法,我肯定会追到地狱,揪着头发把你抓上来。 通知其它人,蓝保坚尼骑士团、独角兽骑队、天蝎团与步兵队全力阻止食尸鬼前进; 侗伶族与火枪队负责迁出这个村子的人。你们,注意食尸鬼的动态与接近时间,定期向我报告。” “是!” 简单的响应后,传令骑士与忍者们掩没在黑夜的树林之中。 夏姿娜回望暗骂:“该死!这种左甩一巴掌,右甩一巴掌,要死不死之际还被人踢上一脚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已经有不少醒来的村人缩回自己的屋子里; 也有人抓起铁耙,准备抗拒这群陌生人; 更有老夫老妻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抱在一起蹲在门边哭喊。 公爵没有闲情逸致在这个时候展现女性的温柔婉约。 拉着座下骚动的马匹向前,扯开响亮的喉咙。 “听好,我是花园城的白列明公爵,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所该害怕的还在后头,有无数的食尸鬼朝着这个村庄而来。 简单收拾你们的包袱吧,到哪里都好,离开这个村子。我的部属与盟友会尽力拖延对方到达。” “我们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真的。” “对呀。” …… 少数几名较大胆的村民质问着陌生的女骑者,对方莫名其妙的在半夜出现,又说了些不可置信的事情。 谁会如此轻易放弃辛辛苦苦开垦的土地? 看着对方身边仅有两三名武装的骑士,手持农具的村民们胆子都大了起来。 他们打算趋前赶跑不速之客。 混乱的脑子拼命运作,夏姿娜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村民们。 看着恼怒的普通人举起柴刀、铁耙走向前,愈是让她心慌。 但身后奔来的忍者不等她心慌完毕,鸭居大志郎半跪在马侧。 “小姐,死灵法师突然出现,带领十多名成为食尸鬼的战士强攻!在命令到达之前,对方已和各阵接触,展开混战。 各集团指挥都下令后撤,打算重组秩序。他们很快就会进入村庄了。” 迅速地拿起鞍上的短弓与囊中的箭支,魔法的彩光在矢尾拖出一条红影,爆裂的火花炫目逼人。 被炸断半身的食尸鬼仍是努力地用双手爬行,而倒霉怪物身后则是夹杂不清的人类战士与更多更多的不死怪物。 它们推进的速度比忍者的预料还快。 单手持缰,回马看向村人。 “我说的是真是假自己用眼睛确认吧!想死的就留下没关系。” 傻楞在原地的一群人不知该如何响应,原本的狠劲也被眼前的怪物数量消磨殆尽。 夏姿娜了解她必须要有所动作,遂朝后撤的人大喊:“阿罕那布酋头,劳烦你们伙同火枪队协助居民撤离。 其它有穿盔甲的人,用身体阻止食尸鬼的前进。” 说罢,自己也抽出细剑上前支持。 后退的队伍在看到农田时早已预知不妙,女公爵接近咆哮的命令也传入众人耳里。 剩余的天蝎团在伊瓦的领导下,已回身和对手杀得难分难解。 其它集团也是各自在混战中摆出最低限度的阵势,抵御食尸鬼的前进。 但在重重保护下的死灵法师与它的近侍战士却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强大压力,人类阵营节节败退。 吆喝、战呼声不断,哭喊、叫闹声四响,整个村庄已成修罗战场。 努力想要抢救牲畜与家产的村民没注意到身后扑上的食尸鬼; 保护着娃娃的母亲可能逃不离不死怪物的魔掌,又不幸地被追上来的战士用尖锐的武器与怪物一起贯穿; 有时骑士为了多救一人,却身陷重重的包围; 村民执出的火炬在他丧命后,继而燃烧起失去主人的房舍; 牛只因火焰与怪物的气息而横冲直撞。 片刻间,村庄已陷入火海。 箭囊中的魔法箭矢已空,身边的护卫骑士们也陷入激战。 夏姿娜抓着缰绳看向四方,不死怪物肆虐的情景随处可见。 寻常百姓也相继倒下,被往后救的人少之又少。 而在不远处,死灵法师的身影被围绕在众多战士之中。 在他的低喃呼唤声中,倒地的尸体不断起身加入敌人的行列。 高举细剑,马鞭一抽,白马如箭离弦,朝着敌方最核心的人物攻去。 重重的尸体组成人墙,挡下了白马的冲势。 人立而起嘶鸣的马匹透露着力有未逮,努力保持平衡的女公爵听见了最糟的声音。 咒文声在瞬间结束,五彩的光球击飞无法闪躲的女骑者。 纵然黄金锁子甲努力发挥最大的效用,但落地的娇躯仍是禁不起双重的打击,法术与跌落马的伤害刹那间爆发开来。 腥红的感觉涌上喉头,视线开始模糊。 似乎有人扶起自己…… “admironsbardovetia!” 舒畅感在身上蔓延开,瞳孔也再度聚焦。 看着铠甲的形式,眼前是一位蓝保坚尼的骑士。 是谁呢?夏姿娜无法看清头盔下的脸孔。 “刚巧驻扎在附近,有点嘈杂的夜晚总是很难入眠。希望我来的不算太迟。” 将受伤的女公爵交给其它人,骑士手持长剑起身高呼:“瓦伦帝诺队听令,盾牌、密集横队,全力阻挡食尸鬼前进!赞美芭朵凡帝亚。” “赞美芭朵凡帝亚。” 无数的声音覆述赞美的话语。 四十多名骑士手持盾牌,在一阵混乱之中肩碰肩紧靠在一起,组成一列紧密的横队,硬是将食尸鬼分成前后两部。 几乎算是溃散的人类阵营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被隔在横队之后的落单怪物更成为泄愤的对象,惨遭人类的围剿。 而四散的蓝保坚尼骑士团像是遇见暴风雨中的明灯, “罗西爵士来了!”一类的耳语四起,士气随之上升。 “小马克斯队听令,密集横队,守在罗西爵士后方!” “大马克斯队听令,密集横队,守在瓦伦帝诺队后方!” 凭借着个人魅力所带来的无穷希望,秩序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建立,百余人的钢铁队伍阻挡下食尸鬼的推进。 拯救与重建秩序的工作也在其它集团里头如火如荼的展开。 死灵法师也知势不可为,没再正面出现过。 而黑夜也在苦战之中结束。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七日花园杂记──第五天 问题不断不断的产生。 我是否该庆幸这一回的错误不是发生在黑夜? 昏沉沉的前一日。 “小姐……小姐。” 轻轻的呼唤,唤醒了睡梦中的美人。 揉揉惺忪的双眼,熟识话术师的那苍劲眼神与充满自信的笑容就在眼前。 那熟悉的小胡子、那熟悉的削瘦脸颊、那熟悉的英挺鼻尖,夏姿娜胡涂的浅笑了一下。 “j呀。让我多睡一会儿,午餐再叫醒我。” 倒下。嗯……床有点硬…… …… 惊醒的女公爵搂着床被弹起身,四周围的环境不是熟悉的豪华寝室。 而第一个袭入脑海的感觉是:好酸!这酸疼感就像小时候缠着谁学剑。 真的学了一整天剑后,却是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当场就在床上发誓再也不碰这该死的武器。 虽然在小时所立的誓、发的愿通常都算不得数。 发觉骑士与话术师刚要离帐,连忙喊停两人。 “j,现在什么时候了?” “午餐时间了。您不是还要休息吗?” “别讲了。现在我头脑发胀,全身酸痛。” “这是很正常的。” 伊瓦持着他特有的嘲讽脸色,紧逼倨坐在板床上,犹如小女孩的公爵。 “独自一人冲向死灵法师,捱了一记法术。没死算运气,酸痛头昏算正常。假如kk在,真不晓得他会怎么评论这件事。” 句子带了几分讽刺,眼神却给人说不尽的埋怨与怜惜,夏姿娜也能清楚地理解到自己太过莽撞的事实。 尤其是被提起的故友,他会怎么想呢? 甩甩头,接过j递来的清水滋润干燥的喉管。 话术师似乎有事报告,但帐内三人却被外头的喧哗声吸引。 有人吵架? 匆匆穿上外衣,在骑士的搀扶下,夏姿娜移到帐外。 聚集的一小撮修士与蓝保坚尼骑士间的气势是剑拔弩张,两方都是脸红脖子粗的互相叫嚣。 以小马克斯为首的骑士们辱骂对方所信仰的神只,另一边修士则痛斥骑士们是不见容于世间的异端。 火枪与长剑就在近距离爆发起冲突。 身为召集人的花园城女公爵对于盟友的争吵插不了口,她甚至无法排开人群,挤进争执点的核心。 眼见站在修士群最前头,那名既魁武又不像女人的修女举起手中粗身短管的火枪,抵住小马克斯的脑袋。 但情势在瞬间改观,空鸣的枪响没来得及伤害任何人,战技精纯的圣武士已架开危险的武器,狠狠地往对方鼻梁上揍了一拳。 倒地的修女撞开大部分修士,但剩余的人都举起火器瞄准对手;骑士们也都紧握腰际的长剑剑柄。 形势一触即发。 “好了!” 喝止双方的轻装骑士缓步上前。 短褐发、细心整理的面容给人几分俐落感,不瘦也不壮的身材只能说纤细合度。 但左手轻置剑柄之上的走路神态,却能给人他随时都可以拔剑而出,展开厮杀的错觉。 夏姿娜见识过这种神韵的,藏刃不锋,简直像是莎莉的翻版,虽然相貌大不同。 “罗西爵士……” 蓝保坚尼的骑士们态度都软化了下来。 他们了解私斗是不被允许的,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面对的是谁。 蓝保坚尼骑士团每一回拔剑,都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 修士们见对手气势减退,也都缓和下自己的心情。 “还有力气吵架,是不是忘记我们的敌人只出现在黑夜呀,小马克斯。” “罗西,我只是看不惯天主教的作风而已。况且他们还亵渎我们的信仰。” “不管如何,” 走进修士群里,向被同僚揍倒的修女伸出援手。 “向女士出拳都不是一名骑士该有的举动。我坚持你必须为此道歉。” 倒地的修女也没拒绝罗西的好意,顺着势子起了身。 而这时,大部分人也才发觉对方是“女”的。 毕竟那张丑脸与大嗓门实在很难让人作此联想。 小马克斯很干脆的道了歉,并没有借故拖拖拉拉。 但他还是很不满的抱怨起刚才的争论,修士们安抚下的心情再度被激起。 简单的一笑置之,罗西说起了自己的同僚。 “因为看不惯,因为对方太过自大,因为态度前后不一,因为他们贬低了别人,因为什么、因为什么……所以你反过来贬低对方。 这和你自己谩骂对方时所持的理由有何不同?信仰是形而上的事物,你必须依靠侮辱别人的信仰来坚持自己所信奉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反省反省自己? 不同的信仰都有其各自的依据,只要道德正确,没有任何人可以评断对或错,正统又或是非正统。 你和我又或是其它人,都只是祂们的信徒而已,管好自己身而为人的本分就行了。神的领域,得由祂们自己解决。 就算是争执,也该由军神芭朵凡帝亚与耶和华自个私底下去打一架。你和我争赢了,又或是争输了,对祂们而言做得了准吗?” 不服的大有人在,但对于话中的“彼此尊重”,这项共识还是能被建立起。 毕竟对比于教意的曲解,小马克斯本身的态度更让人不悦。 而肇事者之一的表情上看不到几分反省与羞愧,身为同僚的罗西也为此感到颇为无奈。 “马莉,怎么啦?” 伊诺娜枢机卿穿着朴素的灰白修女服走来,但本身气质早已衬托出她的不凡。 身后则跟着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俊秀小伙子,年轻与尖锐的气息毫不遮掩地散发出。 修士们见到自己的靠山来了,无不大吐苦水,数落着对方的不是。 伊诺娜扳起了不脱稚气的脸蛋,严肃地面对罗西爵士。 “看来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小的摩擦,不过似乎也不是谁都没有错。在此先向您说声对不起。” 说着,便是敛身一礼。 “不,我也必须为同僚的失礼道歉。” 两人很有默契地互致歉意,各退了一步。 约束力较强的蓝保坚尼骑士团上上下下自然是不好多说些什么,连小马克斯都自我克制着。 但修士们的脾气可还没消,魁武的修女扯起她粗哑的嗓子。 “枢机卿阁下,您为何要向对方道歉?与异教徒妥协不是主的信徒该有的行为!” “那你打算怎么做?再打一场宗教战争吗?不管是劭博队还是班奈顿队,萨加缅度没有任何一名正规武力通过黑羊浩劫。 我们有的只是一支连装备都无法统一的杂牌军。况且我们来是为了抵抗黑暗的势力,死灵法师的进逼。 请先想清楚事情的顺序与急迫性好嘛。这场战事之后,你打算去惩罚谁再说,甚至要一个人、一支火枪来对抗全世界都好,我都愿意。 虽然我宁可将这份精力放在多救赎一个人上,而不是多惩罚一个人。” “主会支持我们的做法,祂会引导我们迈向胜利的,不管对手是谁!” “youshallnottestthelord,yourgod.假如你不懂这其中道理的话,我也对你无话可说了。” 强硬的态度一反原先的软弱语气,十六岁的少女也懂得义正辞严地封住众人悠悠之口。 一时间,修士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于身份而言,多做辩驳也是无当。 在两名集团领导人的软硬兼施之下,闹哄哄的一群人总算渐渐散去。 向一旁看戏看很久的白列明公爵施礼,简单的礼节在罗西爵士手中显得一丝不苟。 他便带领了……其实更像是押着自己的同僚离开。而同为女性的伊诺娜则是热络地接近,寒暄了几句。 跟在身后的男子自是沾着不离身,伊诺娜也视若无睹。 “您还好吧,白列明公爵。看起来还是病厌厌的模样,但却多了几分让人怜爱的风采呀。” 听不出是褒是贬的语气,夏姿娜只得干笑了几声。 “托福,伊……嗯,枢机卿阁下。” “叫我伊诺娜就可以了。枢机卿不过是家族庇荫下的虚名。” 愣了一下,才想起在两百多年前天主教各职务已变更为世袭制。 不由得尴尬地笑着。 “贵族也是差不多状况,您也是叫我夏姿娜就行了。” 但站在伊诺娜身后的男子却是扳起面孔,装出老成的模样训着少女。 “伊诺娜小姐,您怎么可以批评前人智能累积所订下的制度呢。其实好好研究它背后的意义,您会了解到艰深的教意藉由家族传承的重要性。” “华特生,别教训我。世袭制就是腐败的开始,五千年的历史很清楚的说明了。” “小姐!不要学某人的论调,他从来也不是好榜样。” “连名字都用继承的你,我看是烂到脑子里都长虫了。不过是一介小管家,不准你这么说。” “伊诺娜小姐!” 华特生发出悲鸣呼唤所侍奉的主人。 但十六岁的女孩却是捂起双耳,口里大声囔着“啦啦啦啦”的语调离去。 小管家只有慌忙的跟上去。 站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由j摸着他自傲的小胡子下了结论。 “真是高深莫测的一群人呀。” “啊!对了,夏姿娜小姐。” 伊瓦想起了正事。 一手被骑士托着的女公爵微转过俏脸,略带苍白的脸颊就如伊诺娜所说,让她多了几分应该要有人怜惜她、爱惜她的感觉。 碧蓝的美目眨了几眨,疑惑已挂在女公爵脸上,伊瓦才猛然回过神。 “嗯……那个……九乡的护卫集团指挥职,欧立文·捷昆已带领五十三名部下加入。他们说带来了优秀的计策打算献上。” “优秀的计策?” 夏姿娜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这几个字拼凑起来的意义。 当恍然大悟后,她立刻高兴地要j通知各集团领导人到主营帐举行作战会议。 第8章 我可是个有见识的人 主营帐内聚集起不少人,甚至每一集团领导人都带着自己所信任的谋士在身边。 营帐内一时闹哄哄的,对比于外头战士们的死气沉沉,一心一意求胜利的人们并没有陷入沮丧的迷宫中。 九乡的领导人──欧立文·捷昆在伊瓦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进入主营帐内。 一见帐内众人都是站在摊着地图的长桌旁,眉头就是一皱,彷佛在抱怨这群人穷酸到连几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只有两、三张破旧的木椅安置在角落。 “诸位,这一位便是前来献策与支持的九乡护卫队指挥职,欧立文·捷昆骑士。” 伊瓦向大家介绍着被六名骑士拱在身前的男子,浩大的声势算是帐内之最。 夏姿娜也回想起有关对方的种种传闻。 以出身自农奴的家庭,力争上游的他取得职业公会所认可的骑士资格,并获得九乡人民的信赖,就任护卫队的指挥职。 虽号称由九位村长共管,却隐隐凌驾众人之上,而成为九乡的实质领导人。 在世道纷乱的现在,称得上平静的九乡维持着蛮稳定的秩序。 为人精明,头脑灵活,希望他这一回献上的策略符合他过往的传闻。 自下属手中接过花束,欧立文·捷昆亲自送到夏姿娜面前。 “配得上鲜花的唯有美人。现在虽不是盛产花卉的季节,四季如春的九乡却能产出和您一样娇美的花朵。 但在您本人面前,九乡的名花却也相形失色许多。” 自命风雅的骑士将花束交到女公爵手上,也依着礼节在仕女的手背留下轻轻一吻。 可惜他的对手虽不是不解风情,但在这个时刻实在是没兴趣搞这些风花雪月。 不过一张脸却是发烫起来,连着耳根与后颈。 将花束交由j带走,夏姿娜收起应酬用的笑容。 “欧立文·捷昆阁下,感谢您前来支持与之前对花园城输送队伍的礼遇。我仅代表所有人向您致意。” “这是我等份内之事。毫无疑问的,黑暗的势力威胁着九乡与所有人的生存空间。 担负了过千户人家的性命,我等是责无旁贷,迟早须和不死怪物面对面。经过了万全的准备与思考,我毅然决然领军投入白列明公爵,您的阵营。 希望我所带来的,能为所有人带来利益。这当然不包括了敌方,哈哈。” 自以为说了什么俏皮话而笑着,夏姿娜眼见对方自然发散的笑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幽默感消失了。 花园城的女主人只得尴尬的陪笑,但脸颊却是更加红了。 不过席上其它人的耐性可是随着时间快速消逝中。 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笑声也都停止。 大家心想总算要进入主题了。 银白的铁手套在桌上的地图游移,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指尖移动,最后停在一处森林的标示上。 “谜欧罗密林,充满诅咒与邪恶之地,也吞没了无数冒险者的生命。只要能够将食尸鬼诱往该处,我们只须一把火,就能同时摧毁两者。 这可是一石二鸟的优秀计策。” 看着对方自信满满的表情,夏姿娜不雅地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口,呆望对方。 是不是受伤的关系呢? 现在的自己有点会意不过来对方话中的深意。 他所说的应该不像字面般浅白吧,或许脑筋迟钝有相当的影响; 另一方面胸口也十分气闷。 首先起而反驳的是一向站在女公爵身侧边的火蜥族窟塔长老。 矮小的身躯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反对这项提议。” 突如其来的意见再让众人感到错愕,连欧立文·捷昆也是同样的表情。 “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说人话?就算会说话,也不过是白列明公爵的宠物吧。这种场合不是你该发声的时候呀。” 第二阵愕然强袭帐内每一人,夏姿娜根本不相信那恶毒的语言是人嘴吐得出来的。 未愈的伤势所影响的混乱思绪让女公爵渐趋失控。 “欧立文·捷昆阁下,来自迷途熔岩森林的火蜥族人可是我花园城的一大助力。 面对拥有火蜥族最崇高地位的一人,请保持您的礼貌。” 花园城主人声色俱厉的指责换得了骑士的歉意,但有些说出口的话是很难收回的,不是道过歉就能解决的。 伤势给夏姿娜带来浮躁与冲动的特质,现在的她只想好好骂对方一顿。 任谁都不被允许污辱她所信任的友人。 杏目圆睁,本要出口的脏字被身旁那只粗糙的小手制止。 窟塔长老的表情像似在述说他已习惯这样的事情。 周旋在各个城镇商贾之间的蓝保坚尼骑士团成员怎不懂得察言观色,罗西眼角的示意让大马克斯知道该出来岔开话题。 “欧立文·捷昆阁下,您的提议的确有其可行之处。 但暂且放下是否将对方诱向谜欧罗密林的议题,您可有好方法让对方改变行进方向,朝着我们所设想的地点前进。” “考虑如何实行只是枝节小事。在场如此多人,每个人都动点脑筋,总能想出好方法的。真正困难的在于战略的创意与大方向的设定。 假如问我实行的方法,我随随便便就能想出几十个。例如像以陷阱阻挡对方各个行进方向,只留下一个缺口,也就是我们希望他们走的路。 又或是更简洁一点,我们以人海战术直接把对手的行进路线迫向他们该走的地方。就像面对飞来的球,我们用一脚就能把对方踢进死亡陷阱里。” 来自九乡的骑士们满意于如此的构想。甚至露出鄙视目光环顾帐内众人,彷佛在嘲笑着其它人想不出如此优良的策略。 但夏姿娜只有想吐血的感觉,听他们说话只会让自己伤上加伤。这群人是哪里来闹场的? 蓝保坚尼的三名圣武士面面相觑。就算是下军棋,也得猜测一下对手的想法。 假如这场仗真如九乡来的骑士们所描述般容易,那丧命在食尸鬼耗损之下的三十五名同袍还真是不值得,更别提数倍于此的伤者了。 大马克斯谨慎的再提出问题:“欧立文·捷昆阁下,您是否有就敌人的习性想过这条计策的可行性?” “食尸鬼会有什么智能?它们终究是逃不出我们五指之间的玩物。” 紧抓着右拳,欧立文·捷昆彷佛看见对手已深深陷入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我等近几日的苦战,在在都证明了对方非泛泛之辈。火线陷坑、纵深横阵、追击箭雨,没有任何方法能产生明显的效果。只有无意义的耗损……” 举掌截住大马克斯的话头,欧立文·捷昆反问一句:“那你们试过力攻对手,迫使它们不得不转向的方法吗?” “不,我等并未试过。但以纵深横阵的退后防御法,我们仍承受不了来自敌方的强大压力。现在却要易守为攻,阁下可曾想过……”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所在。既然告诉了士兵后退战术,士气自然无法提振;人人存有侥幸之心,自然不肯奋力作战。 以背水一战之势,将战事一口气解决才是上策。 而非将宝贵的资源虚耗在这种无意义的战争中。 况且你们不曾用过我所提的计策,又怎能断定无效呢。” 大马克斯被对方近乎无限的信心打得哑口无言。 要怎样才跟这个人说得通呢? 身边的亲弟弟已按捺不住,刻薄的语气再从他的嘴里流出。 “那欧立文·捷昆阁下,您认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露出个“终得靠我”的高傲神态,九乡的实质领导者抱胸浅笑。 “现已过午,剩下的时间不多。我认为应该尽量让士兵们休养生息。等到夜晚时,再依我的计划行事。 首要之务为鼓舞士兵们的士气,让他们理解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必须以强硬的攻势让敌人屈服。而胜利,就在眼前。” 已经被吓傻的夏姿娜不发一语。 她现在连脑子有没有在运作都是个问题。 其它实际参与过战斗的人,不管是战过一天、两天,他们的经验都在告诉自己欧立文·捷昆只是在痴心妄想。 “既然如此,委请阁下的生力军担任前锋,以仁者无敌的姿态教训敌人如何?” “哦,以勇名着称的蓝保坚尼骑士团躲在我们乡下护卫队的身后,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吧。” 巧妙的言论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反激怒了小马克斯。 阻下冲动的同僚开骂亦或是动粗,罗西温和地面对一切。 “欧立文·捷昆阁下,这和勇名与否无关。连日里的战斗一向以气力最为充沛的援军为主,多体谅些苦战已久的将士们吧。” “这我当然能够体会。我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小孩,自最低层打混起,一路力争上游才会有今日的地位。善待部属与知人擅用是我之所以成功的关键点。 但今日的战斗并非你们原先的车轮战,而是直接展开总攻击。没有前锋、后阵之分,我们所要做的只有拼命一搏。” 看着红彤彤的脸蛋,女公爵比往常更显得妖娇,且多了一分柔弱感。 “前来的途中,我听说了天蝎团的损失;也听到了那无可被取代的男人,克拉克? 卡达拉曼卡离开人世的消息,我深感惋惜。九乡的护卫队愿意毛遂自荐,担任白列明公爵的近侍队伍。” 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嘛! 简直把剩下来的天蝎团成员当然不存在。 伊瓦已经无法忍受对方的论调,就要破口大骂之际,夏姿娜早开始吐出恶毒的咒诅。 像是烧烫着的脸蛋比过往红润,伤势与愤怒加成后的影响是扯下了女公爵一贯的理智。 跟随已久的骑士发现自家女主人的状况,赶忙在她说出连在场男性都会为之脸红的粗口之前,伙同窟塔长老将夏姿娜劝出帐外。 当然了,拉扯的动作在所难免。 “窟塔长老,夏姿娜小姐暂时拜托您了。至于帐内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您也无须再进去了。” “没问题吧,小伙子。” “应该没问题吧!至少大多数人都还明理。j也在,应该没问题吧。” 伊瓦无奈的摇摆头,回到那另一处战场。 也是他的同伴──话术师所擅长的战场。 靠在树荫底下,炙毒的阳光遍照大地,树下是难得阴凉的地方。 但夏姿娜的体内却像是展开一场大战,热气不断窜升脑顶。 远处走来的赤红火蜥族人拄着木杖,来到窟塔与女公爵身边。 “夜玛,你那里没问题吧。” “那群三脚猫医生还算信得过我;但那群走运逃出来的难民,可就不把我当成一回事了,老以为我会下毒害他们。总有一天真让他们尝尝我的手段。” 火蜥族的巫师不满地抱怨着无知的人们。 察觉到夏姿娜的异状,趋前细看。 一双布满鳞甲的手往那冒出涔涔汗珠的额上摸。 “哎呀!你发烧了。” 窟塔闻言也是伸手一摸。 “没有呀,有点凉呢。” “不要拿你习惯的温度来跟人模拟!” 大骂一句,夜玛急忙掏着短袍内的衣袋。 寻出炼制好的药草,连着羊皮水囊递给夏姿娜。 “吃了它吧,会舒服些。” 吞下诡异的药草,那口感如同嚼蜡,味道是苦不堪言。 夏姿娜皱着眉梢,吐出半截舌头问:“这是什么药呀?” “我特制的独门配方。至于材料,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古怪的笑容让夏姿娜拉下了一张脸。 哭丧的模样让夜玛笑着说:“这只是一种增强体力的配方。有了气力,吃得好、睡得饱,自然百病不侵。” “嗯,是觉得好多了。” 勉强的站起身,夏姿娜打算回到主营帐内。 窟塔一把拉下她。 “我知道夜玛做的药不可能是仙丹,你现在进去不过是徒增心烦的,不如把事情交给伊瓦与j吧。” “可是……” 面带难色的女公爵望着帐内。 心里不停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能不做呀! 声音稍尖的火蜥族巫师也开了口:“假如真要虐待自己,不如去巡巡营地吧,特别是那一群难民。 从早上到刚才为止,恐怕我所听到的抱怨量远大于今天以前的总和。简直比打鸟还要聒噪。” 看着矮小的赤色女巫师,夏姿娜不禁苦笑。 但夜玛接着的内容却引起了夏姿娜的注意。 “不过在难民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男人。原本我以为他已死亡,但没想到他又突然出现生命迹象,在其它医生手中活过来。 连医疗他的那个小伙子自己都感到奇怪。不过那男人似乎失去了记忆,活着的村民也说没见过他。 但村人也说,他们村庄是近一两年开垦的,还持续有人迁入。可能是不知道哪里来拓荒的倒霉鬼,刚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我看他的体格,过去可能是位高强的战士。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 走向逃离家园的难民处,无处可归的他们大多跟在花园城队伍的身边。 正如夜玛所说,聆听他们的抱怨不比营帐内进行的另类战争还要轻松。 女公爵不厌其烦地安抚每一个民众。 也幸好有两名大红色的火蜥族人在旁,支撑着夏姿娜的身体,否则她早被人海所淹没。 只懂得抱怨的人们比食尸鬼还要难缠。 千辛万苦的排开人群,夏姿娜总算见到夜玛口中那位可能是“高强战士”的男人。 靠着用扭曲生长的木材所作成的怪异木杖,满身伤痕的男人茫然地坐在树荫下。 头上的绷带还看得见干掉的血渍,而眼神却是毫无生气。 高鼓的肌肉满布着无数条深浅伤痕,彷佛随时可以撑开一条裂缝,流出浓稠的鲜红血液。 走近身旁,男子的目光才慢慢聚焦,望向摇摇欲坠的女公爵。 费劲站稳身体,夏姿娜报以亲切的微笑。 “没事吧,陌生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的名字是……” “我不知道……” 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字眼,男子缩回了自己的世界。 轻轻叹了一口气,夏姿娜朝着身旁的两位长者摇摇头,悄悄地离开了男子身边。 “他可能是受了过大的惊吓吧。” 识人无数的窟塔如是判断。 倚靠着他的花园城女公爵持着同样的论调附和。 “假如真的是如村人所说,是新迁入的居民,可能他有亲人丧生了吧。看到了那样的情景,没有多少人会习惯吧。” 回望着那孤单的身影,夏姿娜想起了那位高壮的旧友。 但火蜥族的巫师却是语带保留的应合。 “是吗。” “夏姿娜小姐。” 追上来的机工师耶容高呼着花园城女主人的名字。 他喘吁吁的来到美人身旁,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看着傻笑的机工师,夏姿娜回以浅笑。 “你怎么跑出来了呢。洛克史东的机工师们不是委请你代表吗。” “里头乌烟瘴气的,闷也闷死人。出来透透气,顺便有事情告诉您。” 提到事情与洛克史东,夏姿娜想起了一个女孩。 “谢利斯呢?她不是帮我到洛克史东求援吗?” “她被黑袍学者抓去出公差了。不过也好,这样的场面也轮不到她出场。” “是吗,我有其它事情交代她的说。” 夏姿娜失望的声音会让任何男人升起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不过对耶容嘛,他也只脸红了半秒钟就想起其它事情。 “您交代谢利斯的问题,她有拜托我转答。她说根据她老师的印象,关于历史上对大型不死军队的描述──” 夏姿娜集中起恍惚的精神,提起所有注意, “──完全没有。” 让人错愕的答案。夏姿娜心中浮出无限多的疑问,但最多的还是“这怎么可能?” 而耶容也没在意,搜寻起脑海里黑袍学者书虫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过并不是没有死灵法师做过这等傻事,就连由吸血鬼所制造的怪物都曾祸害一时,但持续的时间都不长。 简短的记载中,也从没提过详细的解决方法。但出现过最多次的描述,是‘等待不朽的使者通知他们尊贵的主人。’” “等待不朽使者通知尊贵的主人?” 对这哑谜似的句子,没有一个人听得出所以然。 耶容摸起了满是胡渣的粗糙下巴,回忆着书虫所做过的解释。 “‘等待不朽的使者通知他们尊贵的主人’中,可以分成几个部分看。第一个重点就是‘等待’,静待时间的流逝,事情自然会解决的。” “这怎么可能?” 夏姿娜总算对这莫名其妙的解释正式提出质疑。 而机工师也笑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二个解释就在于‘不朽的使者’。跟这个名字相近的道具与武器,历史上总共出现了二十三样。 我们假设‘通知尊贵的主人’意指着某种类似召唤术的功用,那就可以联想到一样神器。” “神器?” “没错!神器‘不朽使者’具有呼唤大地精灵并使之干枯的能力,精神力够强大的持有者甚至能操控被呼唤出的精灵。” “神器嘛。” “但是纯粹呼唤精灵,又与‘通知尊贵的主人’一句互有矛盾,因为神器不朽使者是凌驾于精灵之上的神明遗产。总不会连留下该器物的神灵都能呼唤出吧。” 耶容自己同样无解,无可奈何的摇摇脑袋。 但知道事关重大的女公爵赶忙追问:“那这样神器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 微微一怔,夏姿娜生气的贴近耶容那张蠢脸。 “你在耍我吗?” “夏……夏姿娜小姐。神器不朽使者可是几千年前出现过的东西呀,相关纪录并不多。 我怎知道它长得是圆是扁,是方是斜,甚至详细功用都不晓得,更别提神器现在的下落了。” 重重叹一口长气,夏姿娜直觉自己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露出疲惫的神态,回头朝主营帐走。 “这样的消息有跟没有一样嘛。” 耶容对两位火蜥族人耸肩一笑,连袂追上公爵的脚步。 “其实有的时候不要想太多比较好。” 温柔的机工师尝试着安慰人。 花园城的女主人尴尬的一笑,关心起其它事情。 “昨夜的战斗,还能适应吧。对手可不好欺侮。” “放心。我可是曾只身逃出被一群狂热者占领的洛克史东,还跟七武士见识过万人冲锋的大场面。 再说跟我在沙漠中遇到的一群怪物相比,这些食尸鬼顶多算是会走动的肉干。想杀我,它们至少要比现在强上三万倍才行。” “三万倍?这个数字哪来的呀?” “我胡诌的。” …… 第9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八日花园杂记──第六天 回到主营帐附近,散去的人群说明会议已告一段落。 每个人的表情不尽相同,有的人不甚在意的与自己的管家闲聊; 有的人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着,身为同伴与兄弟,也只能干笑以对; 当然也有人是跺着蕴藏怒气的脚步走离。 骑士伊瓦与话术师j一看见主子的身形,并肩来到微恙的女公爵身旁。 看得出那张美艳的脸庞不同于往常,多了几份病容与不祥的隐晦红光,j趋前询问。 “小姐,您……的身体没事吧。” “还好,吃了夜玛巫师的药,感觉好多了。” 对两个关心自己的男人,夏姿娜努力保持着精神饱满的模样,虽然看起来有点勉强。 “对了,你们里头刚刚……没什么问题吧。” “差一点掀桌子,吵翻脸而已,没什么。” 听不出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骑士特有的语调让夏姿娜想要掐断他的脖子。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伊瓦还能够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事情的严重性不大。 “不过,” 意有所指的转折语和带有深意的回探眼神,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刚刚的会议简直就像罗西·h·瓦伦帝诺的个人秀,连j都差点招架不住,更别提捷昆那家伙已经在用耍赖的手法来应付了。 小姐错失了大开眼界的机会,可真是可惜呀。” “刚刚?” 夏姿娜将视线移到j身上,希望了解更仔细的详情。 一向精明的话术师也是张佩服的表情。 “不急不徐、井然有序。假如光听对方讲话而没有自己的思考,或是脑袋跟不上对方的速度,那会一步步被诱入语言与逻辑的陷阱中。加上他的气度与个性,高手,高手呀。” “是嘛。” 顺着伊瓦的视线,夏姿娜也望向蓝保坚尼骑士团所驻扎的营地,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质疑。 j也在旁补充自己的意见:“小姐要不要去拜访罗西爵士?他的条理非常清晰,加上谨言慎行的个性,或许有些话还留在他心里。” “你是说有必要探探他?可是我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吧。” 女公爵担心着自己无法集中的思考与稍高的体温。 但话术师却考虑到了其它层面:“其实这样正好,以弱势的状况去查探对方的想法,更容易看出任何不轨的意图。 反正关起门的交谈,有任何不利的言语,我们事后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不轨的意图!j,你是指……” 伊瓦忧心地看着相处已久的同伴,话术师却只是回以简单的一笑。 “我没有特指什么,只是觉得对方也在观察我们。别的不提,他们第一批援军到达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距离比萨加缅度与洛克史东近没错,但没什么往来的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到达就代表了决策的快速。 以过往的所作所为来比较,他们这一回对我们这群陌生人和陌生地太干脆了点。” 熟悉宫廷内斗的骑士想起黑羊浩劫之前,侍奉其它主子时的经验。 “他们是在等待吃掉我们的机会吗?” “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评估,看是要结盟,还是直接收纳我们领内的城镇资源。毕竟七武士在花园城的传闻只出现过一回,开始怀疑传闻可信度的人不少。 且白列明公爵的家名是沿袭自前那辛王朝,于当今世道,那只是个虚号。足够的武力、盟友与金钱,才是值得别人注意与警戒的要项。” 对于j的判断,大多数人心里都能明白。 夏姿娜也沉吟着思索:“关起门来谈……” 身体的热度好像全往脑子集中,思绪也不如之前般混乱,反而是一种很特别的清晰。 飞快奔走的思考让她得到唯一的结论:“j,你是说要我和对方一对一密谈。” “有一试的价值,夏姿娜小姐。对方可是蓝保坚尼骑士团呀。” “他们不会轻易同意吧。” 伊瓦想着密谈成立的可能性,j却是露出狡黠的眼光响应。 “光是看对方有没有胆子和小姐对话,就能知道他们心里大概的方向。这是有利无弊的做法。” 在话术师的诸多分析里,花园城的女主人考虑到其它问题。 “蓝保坚尼骑士团是以评议会来做决策。只和罗西爵士一人谈有用吗?” “虽说他们以骑士评议会为决策机制,但蓝保坚尼骑士团能够参加评议会的最上级骑士,据说也只有六人。 另三人的消息较少听到,而罗西与大小马克斯三人则各自分治一方。 且在我的观察下,马克斯兄弟多以罗西马首是瞻,应当没问题。 况且我们也可借这一次机会,以对方的反应来探查他们的内部组织生态。” 轻抚着削尖的下颚,夏姿娜审视着话术师的意见。 “嗯,假如纯是查探,的确不需要考虑太多。” 身体的热度被抛至脑后,女公爵开始思考各种可能的应对语句,并打算纯靠女人的本能来见识蓝保坚尼骑士团的灵魂人物。 看着远去的公爵,身后跟着骑士与话术师。 站在原地的两名赤色火蜥族人对看了几眼。 夜玛有些不耐烦的抱怨:“真是的。” 窟塔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响应同族的巫师。 “人类的社会嘛。” 待在蓝保坚尼的营地,j正和马克斯兄弟闲聊。 伊瓦则一边看营地内的活动,一边冒冷汗。 回归最原始的形态,宛如苦行僧似的生活,同为骑士的男人了解如此严谨秩序之下,所能带来的团队合作力量。 那绝对不是在和平之中建立起的天蝎团可比拟的。 相较于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上下伦理,自己的带兵方式简直像是带群娃娃。 不过在诸多震惊之中,还是有让伊瓦眼睛为之一亮的存在。 那头流泄的晶蜜色长发,隐藏在锁子甲下的身段仍足以引起任何男人的垂涎、遐想,以及那对有如大海般清澈的瞳眸。 曾在极西之地见过大海的伊瓦,认为这是用来赞美蓝色最好的形容了。 只是……一切遵守传统的老古板骑士团,怎么可能有女人的存在? 意识到伊瓦的视线,小马克斯发出嗤鼻的声音。 天蝎团的骑士头子在战场以外的地方也算老练,赶忙收敛起有失礼数的眼神,客气询问:“请问那位女骑士同样属于贵团的成员吗?” “哼,算是吧。” “算是?” 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是让人糊涂。 大马克斯无奈的为兄弟解释:“深景·a·塞纳可是继承了圣剑拉格纳洛克与圣骑士的称号,由罗西爵士亲自担任监察役引荐的。 前一阵子才取得盾牌,即初阶骑士的资格,正式入团的。” “哼,虽然评议会以五票对一票的优势同意她入团,我也愿意服从罗西爵士的决定。但请记得,对于这件事我永远是持反对的立场。” “小马……” “没什么好说的,战斗本来就是男人的工作,而骑士的称呼更是我们不可被侵犯的神圣领域。 只知道利用神兵利器之便,却不晓得从自身的修为做起,这种人只会得到我的鄙视。” 在远处活动着的女骑士似乎听见这一段不满的话语,碍于身份不能做出任何顶撞的举动。 况且现在做出任何违反纪律的行为,都会连累自己的监察役。 但她还是使出自己的性格,踏大步离去,任谁都看得出那步伐之下的怒气。 “小……小马,你刚刚太大声了吧。” “说人闲话何必遮遮掩掩,敢说自然就不怕人听。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不合我的个性。” “这也犯不着大声吼吧!” 两兄弟一点都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一副快打起来的模样。 看那惹人厌的表情,听着他满口的抱怨,j与伊瓦不难想象小马克斯在传闻中评价如此之差的理由。 “我最瞧不起那些大言不惭的女人了,整天只会嚷着男女平等。一遇到事情,又或是面对粗重劳力的工作,却又以女人的身份自居。 这种没有女人自觉的东西,根本连‘女人’这两个字都不配称!所谓的女人,就是应该乖乖待在家里料理家务的动物。” “可是我们所敬爱的军神,芭朵凡帝亚,祂可是一位女神呀,小马克斯。何况深景的工作量和其它人没有分别。该做多少事,她可没缺半分。” 揭开帐帐走出的罗西消遣着自己的同伴。 跟在身后的夏姿娜则是一反病容,露出神采奕奕的精神。 “罗西爵士,你们都偏帮着那女娃,真想不透那家伙能做到什么。肩也不能担,手又不能挑的……” 低喃不断的抱怨只是换来同伴洒脱的笑声。 “我可没偏帮谁呀,小马克斯。两个人都是倔驴子脾气,帮了谁都不讨好。总之这一回合白列明公爵相谈甚欢,希望未来我们还有合作的空间。” 转向的话题将不满压下,马克斯兄弟都收起各自的个人情绪。 一场可能让西方大陆两股势力联合的会谈,在夏姿娜与罗西的互握中作结。 “嗯,结束了吗?” 远远走来的天主教枢机卿伊诺娜带着迷人的风采与些微的稚气,身后只跟了她的小管家。 全然不像大多数的大人物或那些自认为是大人物的家伙,总喜欢带了一大票人马走来走去。 她的出现,让大多数的男人着迷。 连夏姿娜都不得不承认,她会喜欢这个小妹妹。 不过身旁的罗西爵士表情则有些不同,像是愕然于对方出现在此,即使那神情也仅一闪而逝。 “枢机卿阁下。” 完美的骑士礼节在圣武士身上自然流露,但对方宛若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封杀了一切。 “不用多礼了,罗西爵士。我只是来通知一件事。那个欧……欧什么?” “欧立文·捷昆。小姐。” “喔,那个欧立文·捷昆刚刚把他的人马全都带走了。看情形,他是不会加入晚上的战斗了。” 震惊出现在夏姿娜脸上,她看向自己的下属,希望得到九乡的护卫团离去的理由。 但连话术师j都是无言以对,只是摇摇脑袋。 “您在担心什么吗?罗西爵士。” 伊诺娜的询问让众人心里多了一分担忧。 面对夏姿娜质疑的目光,罗西也只是一笑。 “不,那或许只是我多心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无法全心全意投入战斗的人离开也不尝是一件坏事。 不合群的狮子比水牛还要没用,只要水牛群懂得好好合作,也不一定需要狮子虚情假意的保护吧。” 听着罗西的譬喻,小马克斯反过头诘问:“假如是一匹龙呢?” “你认为他们是龙吗?” 恍然大悟的圣武士这时才想清楚罗西话中的暗讽,自嘲的摇摇头。 “可是把我们自己比喻成牛也太没劲了吧。” 伊诺娜不满地咕哝着。 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实质领导人笑指自己胸前的纹章。 “吃素的水牛横冲直撞起来,可不比狮子弱呀。” 发觉对方的团徽是只金色的蛮牛,伊诺娜羞赧地笑了笑。 在旁一直看着的夏姿娜不由得打从心里佩服这个男人。 夜晚的战斗。 同样由火枪队展开序幕,不过枪响声已不如前一日的壮大。 来自洛克史东队的报告,硝石与火药的藏量只剩原先的三分之一。 即使如此,有秩序的射击仍带来强大的破坏力。 由罗西爵士所负责的前阵,枢机卿伊诺娜负责的中阵,与伤病中的夏姿娜所负责的后阵代表了三人在联军中的地位。 犹如铁三角的合作让不死军队无法取得优势的战果,两造的损耗比例与数量也是人类方较为有利。 战争的高潮是出现在死灵法师带着近侍队迂回侵攻人类队伍的侧面,可惜三十多人的数量无法躲过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忍者们探查。 鸭居回传的情报让众人都吃了一惊,所有人也都相信这群“前”人类战士绝对和寻常食尸鬼大不相同,威胁性自然不容轻视。 但摆开阵势等待着的蓝保坚尼骑士团并没有等到对手,死灵法师的身影在这一夜里并未再出现过。 最紧张的时刻在三个睿智的领导人手中被轻描淡写的化解,整夜的战斗又恢复成无意义的消耗战。 但其实今日是相当不一样的,只是身在战局之中的人并不清楚而已。 远远的山头上有三个人静伫观察,偶尔移动也只是配合战场的转移而已。 一个魁武的壮汉站在最前,几乎等于他身高的巨型斩马刀斜挂在背。 步入中年已久的他早已是满头银丝,但硬朗的身子与迥迥的目光却是大部分年轻人连比都比不上的。 站在左后侧的女孩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 夜晚的凉风仍是吹荡着她的袍摆,但带着伤痕的俏脸所隐藏的坚毅,却不是夜风可吹倒。 两人身后的女剑士只是拄着自己的透明宽剑,经济拮据的状况索性让她连盔甲也不使用,只求有简单的布料覆体,不至于妨碍行动就可以了。 不过这样的考量却意外地流露出她性感的一面。 黑夜已到了四月齐出的时候,一直是安静观察的三人总算由银发壮汉首先发出声音。 “难怪大人会要我来见识这场战斗。火枪假如持续发展,总有一天战争模式会完全改观吧。 不过在那一天之前,庞大数量的火枪也是不容小觑。爱丽丝,你会怎么对付他们。” “嗯,或许以机动性高的队伍为奇兵,配合上防御力高的队伍借着盾牌慢慢推进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四平八稳的策略,也是十分正确的观点。不过不要忘记打乱他们的秩序呀,火枪可是比弓箭更经不起混乱的代价。同样的,弓箭队伍所该有的缺点,他们也都备齐了。” 轻摸着银白的短须,壮汉看着眼前的战斗也不禁透露自己的心声。 “说句老实话,看他们跟食尸鬼战斗的模样,真让人无法褒奖。” “嗯?能够打的更漂亮吗,怎么打呀?” “你有好好想过吗?” 女孩摇摇头,壮汉莞尔轻拍着那已无稚气的细肩。 “不要在自己还没动过脑筋前,就急着跟别人要答案,这不是好习惯。自己先想过,有了底之后再参考别人的想法作修正,有了这样的准备才是较好的做法。” “嗯。” 女孩交叉双手在胸前,低头沉思着。 “假如欧贝利他们二队在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爱丽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对抗食尸鬼呀。” “那你用的人又是谁?” “我们啰。” 笑着摇摇头,壮汉摇指远方在战斗的人们。 “你所应该想的是假如你带领着他们,该怎么打赢这场仗。” “他们?” “没错。有多少分力量就做多少事。假如真的如你所设想,任何事情都是以最理想的状况展开,那干脆这场战争请大人亲自出面,我们也犯不着辛苦了。 那未来的计划里头,也用不着我们了,干脆大家解散算了。事情在大人与杰克手中,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是吗……” 女孩沮丧的音尾拖得有些细,也有些长。 心中怜惜着的壮汉只得安慰着女孩子人家。 “不管怎么去计数,大人与杰克也只是两个人。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照应他们无法兼顾的地方,成为他们的手足延伸,去做一些同样急迫的事情。 时间不会等我们这群凡人的,我们只能尽力去迁就与配合,在能力范围做些我们做得到的事情。这也是合作的重要性。” “是嘛。” 语气较为轻松的响应,女孩将视线投入远方的战局中,努力想着如何打出一场漂亮胜仗的问题。 但思绪却牵出另一个不相干的疑问:“老爹,大人为什么组成我们?真的只是为了帮她做事而已吗?而她所要促成的未来,又为什么是那个模样的?大人在想什么?” “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强大,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呀,爱丽丝。至于其它的,不过是为了其它人的条件交换所必须要去实现的吧。 纵然是我们的理想,对大人而言也只是顺便帮忙而已吧。这一切只是交换。” “真的吗?” “我不确定,那只是我的看法而已。假如想要知道,有机会亲自大人时就亲口问问她吧。假如她认为你有必要知道,她自然会告诉你。 这类的推测,我不便多说。或许我错了也说不定。我只是凡人,无法掌握与知晓一切。 但即便是掌握住时间因果的大人,她也不容易掌握住自己的心吧。走吧,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得去办。” “是嘛。” 沉思的女孩随着壮汉的视线,回望了远方战局最后一眼。 银白的壮汉不自觉地露出老者特有的沧桑与些微的欣慰。 “看样子夏姿娜小姐也成为英姿勃发的女性了。” 跟在身后离开的女孩微微惊讶。 “老爹,你认识白列明公爵呀?” “我巴翰·卡洛斯·霸腾出身自花园城,又怎会没见过人人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呢。走吧,另一头的事情好像不轻松。迟了,可不太好。”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八日花园杂记──第六天 我真的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过去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死去的kk与大家又都是为了什么? 惨遭食尸鬼蹂躏的普通百姓们呢? 为了理想与抱负加入麾下的人们呢? 我愿意咬着牙付出一切,只为了保护我所珍惜的世界。 我也不惧怕付出生命,那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到的事情。 但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付出? 我不愿意像一条狗般毫无价值的死去,我同样不愿意命令跟随我的人们毫无价值的去死。 这没有意义,这也只是浪费。 但为什么有太多事情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我只能跟大环境妥协,顶多在有限的选择中挑选一个较好的。 有人愿意拼着一口气反抗命运,反抗他所认为不公平的一切,反抗这,反抗那的。 反抗到最后,他们连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反抗的都忘记在无穷尽的反抗之中。 我多么羡慕那群又愚又蠢的勇士呀,我也想要表现出他们那种横冲直撞的气魄,至少蒙着眼睛往前冲是不用顾虑太多。 但我能够带着那么一大群人蒙头往前冲吗? 假如我错了,我失败了,跟随的人怎么办? 他们也必须跟着我一起错,一起失败吗? 很遗憾,看样子是的,他们必须承担我所下的决定,无法避免。 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过去侥幸避过黑羊浩劫,剩余的生命都是天赐的。 祂何时要收回我都没有意见。 但为什么要我背负其它人的生命呢? 为什么…… 第10章 黄金妖精 难得轻松的夜晚。 但这一回的白昼睡眠,花园城的女主人却是不得安稳。 心惊肉跳的感觉时常惊醒板床上的女公爵,翻来覆去,让人久久不能入眠。 伤势的影响仍留在体内,血液的脉动十分鲜明,彷佛只要合上眼就能感觉到某种讯息。 似乎有马蹄声在脑海里形成,夏姿娜不自觉地望向家的方向,花园城所在的西方。 穿起厚麻布衣,连接黄金锁子甲的扣环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摆荡。 掀起内帐的幕帘,守在两旁的骑士掩不住疲倦的神态。 但一见到美丽的女主人,他们还是打起精神,将已经很直的腰竖得更挺。 “哒哒!哒哒!” 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的马蹄声! 夏姿娜惊觉事实的同时,帐外似乎也被扩散的混乱覆盖。 揭开帐握步出,看见天蝎团的骑士身上带了几支箭尾,倒在马上。 一群人挟七挟八的的搬下骑士沉重的身躯,仅有的几名医疗人员也都忙着治疗伤势。 一见到伊瓦与夏姿娜的骑士硬撑起身子,不顾身体的状况来到两人面前。 “公爵。” 上前的伊瓦搀住自己的下属,负责联络花园城与征战队伍的骑士为何会如此狼狈? “九乡出问题了。输送队遭围……” 一句话未完,骑士已无法抵抗身上的重伤耗蚀着精神,昏死倒下。 从盔甲细缝渗出的鲜血说明了伤势的严重。 “大志郎!大志郎!有没有任何忍者在呀!” 狂声嘶吼的夏姿娜呼唤着下属的名字,出现在身边的是新加入的忍者──挂川亮助。 伏身在地的他不习惯待在人群聚集处,也不习惯成为焦点,下意识地将脸隐藏在低下的脑袋底。 但从装束上,夏姿娜还是能从他发髻上的四色菱看出身份。 “亮助,去查探九乡的消息,愈详细愈好,早点回来跟我报告。” “御意。” 疾步离去的忍者背影很快地从众人眼底消失。 从开战日起,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叫人忐忑的。 所有集团领导人都聚在主营帐里,彼此感染着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没有人发出声响。 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三名圣武士待在主营帐的一角,罗西背靠着营柱,三人交会的视线彷佛展开了一场私人的小组会议。 侗伶族的酋头阿罕那布站在揭起的帐帐旁,远眺着灰暗的天空。 伊诺娜坐在桌边,交握的两手拇指打起转儿。 其它人大多在踱步,走来走去,扰乱别人的心思也提升自己的焦虑。 唯有耶容伫立在另一根营柱旁,脸上看不出紧张,反而是一副观察别人且感到有趣的模样。 疾驰的马蹄声再传入耳。 挂川并没有骑马呀?夏姿娜的疑惑刚起,她又听到战士们的吆喝。 整个营地顿时陷入一片嘈杂之中,不少人高呼寻找自己的甲胄与武器。 帐内众人赶忙奔至骚动的起源,山阴道旁的营地入口。 蓝保坚尼骑士团以弯弓搭箭一字排开,守在营地之前。 远处依稀是九乡护卫队的数骑人马。 对方看一看情势后,回马离去。 “陶谛。” 罗西呼唤着骑乘在马上的旧友名字。 英挺且带有浓重男人魅力的轻装骑士翻身下了马,在粗麻斗篷底下有个显眼的纹章,那是被蜈蚣缠绕的金色蛮牛。 将斗篷交给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低阶骑士,陶谛走向夏姿娜一行。 “罗西,怎么一回事?我在九乡一承认是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一员,立刻被追杀出来。这附近是这样欢迎外地客人的吗? 原本打算游说当地护卫队来参加战斗的,反而成了他们箭矢的目标。” 皱着眉,罗西无可奈何的摇头。 “这个说来话长了。” 在旁的夏姿娜情急地开口询问:“九乡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 “这位是……” “花园城的白列明公爵。” “您好,白列明公爵。现在九乡周遭是乱成一团,您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什么都好。像……我们的人呢?从花园城来的补给输送队。” “输送队?”陶谛的脸色愈趋凝重。“ 莫非是那群带了大批物资的队伍是来自花园城的。 对了,好像有一人是穿着制式骑士盔,不过沾满了血污根本看不清楚。 但还有很多人是装备凌乱的战士呀,确定他们是来自花园城的吗?” 听着陶谛的描述,夏姿娜已是很烦的忧心渐转成着急。 “没错,就是他们。其它人可能是花园城领内小镇的护卫。他们怎么了?” “假如是他们的话,很抱歉,在我离开时已经全部被俘虏了。原想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再做打算。 但身份一曝光,我立刻成为他们的目标。也只有离开了。” “为什么不战呢?救出他们呀!” 夏姿娜激动的大喊。 听见自己的部属遭遇不幸,再冷静的人都会被激起血气,何况是认真珍惜自己一切的女公爵。 陶谛略带歉意低首:“抱歉,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且追着我来的,开头大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之后才有正规武力加入。 我无法违背戒律向没有武装的普通人挥剑。” 略为沉淀下来的心情了解这时不该有过度反应。 回过头一想,也较能体谅对方的心情,但心里还是存着相当的不满无处宣泄。 在旁的伊诺娜适时提出问题,转移所有人的情绪方向。“九乡的人为何会这样呢?” “在下不是非常清楚。何况被挑起的暴民情绪已经是不需要理由了。” 暴民呀……这个字眼的出现,周围听得见的人们都只联想到一件事:后路已经被截断了。 头一甩,手一挥,夏姿娜径朝主营帐跨步。 “一切等挂川回来再说吧。” 同样名列圣武士之位的陶谛与罗西、马克斯兄弟站在一起。 主营帐内已不是原先的死寂,大多数人相互耳语着,也有人低声喃喃。 但坐在正位的夏姿娜依旧不语,或者说她仍未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是事实。 “禀报。” 挂川稍显粗哑的声音传进主帐。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身穿一般服饰的忍者走近,跪在女公爵身前。 面无表情的夏姿娜迟迟无法作声。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努力从喉头挤出“说吧”两个字。 但她不确定其它人是否听得见。 忍受着众人的视线,挂川从雇主脸上察觉到松动的表情,才又低下头开始报告。 “来自花园城的输送队与公爵所委任的平民队伍原预计在九乡接头,交接任务。 但已被九乡的护卫队首领,欧立文?捷昆下令擒捕。 大多数人无经过审判程序,已被吊死在山阴道旁。” 回避来自女公爵的心情感染,挂川将头压得更低。 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使其尽量保持平稳。 “欧立文?捷昆更罗织了三大条罪状,诋毁公爵。其一为勾结异种族群,贱视人类生存空间; 其二为高傲无知,不听谏言。 贵族高高在上的思想使之不顾乡人百姓的生活感受; 其三为不懂行军打仗,徒伤人命。 三大罪状之后更是批评了各个集团的领导人,批众人非出自九乡,全然不考虑九乡人民的利益。 甚至断定诸位会在需要时舍弃这数千人之地。 正如前几日村子被食尸鬼侵攻因而四处逃散、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其所遭遇到的不幸将会降临在九乡之上。 欧立文?捷昆更发誓说他身为出自九乡的贫困子弟,绝对会与九乡人站同一阵线。 只要大家借出个人微薄的力量,接受他的领导,将可尝到胜利与尊严的成果。” 一番报告倒是让众人哑口无言,夏姿娜更目瞪口呆的瘫坐在木椅里。 在旁的话术师追问着忍者:“九乡人民的状况如何?” “妇孺与老弱尽皆群起而愤慨不满。男人更是不分老少拿起了农具与武器,誓言不放过任何一个通过九乡的人,不论死人或活人。 鼓吹的欧立文?捷昆已成功凝聚起民怨,九个村庄已无人留滞,全数聚集向山阴道旁村落的广场。” “不!正好,去跟他们解释我们所做的事。” 回过神的夏姿娜突然冒出一句,她更以眼神向所有人求助。 “事情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只要我们出面去解释。伊瓦,走,快点陪我到九乡一趟。” “夏姿娜小姐。” 反扯住抓着自己的女主人,骑士露出怜惜的目光摇头拒绝。 女公爵还看向她一直信赖的话术师。 脸部发红的美艳公爵有其吸引人的一面,但熟识她的j了解这是沮丧、失望、着急与发烧的加成效果。一向豪爽自在的女公爵居然连瘦弱的话术师都扯不动,反而跌进了他的怀里。 安置焦虑的女主人回到座上,j以叹息的表情说出自己的判断。 “假如人民的情绪已被挑起,那已经是不可能静下心听您说话了。何况这是欧立文?捷昆刻意营造的气氛,他不会去制止任何事情发生的。 公爵您,又或是其它人只身到了九乡,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走向那唯一的下场。 就算您带领护卫保护自身的安全吧,整支部队接近的结果唯有开战一途。您能下令我们挥出长剑保护自己吗?我甚至不需要问您能否下令攻击。” “攻……攻击谁?” “我们前后两面都有敌人,攻击谁都一样。” 渐渐理清现在的状况。 夏姿娜只希望这纯粹是场噩梦,但眼前的一切愈来愈逼真。 互握起的双手杵在桌上,藏起了自己的脸庞。 “怎么办?”是她现在自问最多次的问题。 “夏姿娜小姐。” 一向处在观察地位的机工师说话了。 他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漠然神情。 “洛克史东的人,我要带走了。” 震惊还不足以形容在场大多数人的心情,耶容无视于其它人的责难目光。 “两天的战斗,洛克史东带来的火药、硝石与铅弹早在两百多挺的火枪消耗下用完了,大部分人已开始镕铸身上不需要的金属与随身携带的紧急用药引。 而跟我一样使用特制枪弹的人早就倒拿火枪当铁棍,配合着别人喊打喊杀。原本在来的途中,有跟j提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j也派人支会了花园城,补给的物资中应该会包括我们需要的东西。如今补给没了,我也不想玩了。 除非您要我们赤手空拳去跟那些怪物搏斗,不过还是少算我一个当笨蛋吧。” 与耶容是旧识,也曾一同奋战过的牧场城独角兽骑队队长坦卡加斥责着友人。 “耶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有些话,还是得要有人说的。一群笨蛋咬着牙死撑,可不会有奇迹产生。况且后头那群白痴就算死光了,我也还有洛克史东的父亲要保护。 你真正要保护的,也只是格里西华女侯爵所居的牧场城而已。不是吗?坦卡加。” 神色自若,没有特别激动,也没有特别怕事、想逃的模样。 耶容只是做他自己所认为“有些话,还是得要有人说的”而已。 不少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或是装得很强硬,但心里却是大大吁了一口气。 原来想走的不只是自己。 将盯在机工师脸上的视线移开,夏姿娜看向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实质负责人。 罗西耸肩一笑。 “我说过了,我来只是因为对付不死军队,能够聚集够大的力量一口气将之摧毁是最理想的做法与抉择。 大马克斯会尽速到达,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与想法。假如是普通战争,我倒宁可让两边自己去打个高兴。 蓝保坚尼骑士团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们。以外的事情,我们也只能量力而为。” 再将视线移向伊诺娜。 身为天主教的枢机卿一席,女孩扳起了不脱稚气的脸孔。 “虽然以我的信仰与心情,我很不愿意就此离开,舍弃陷在痛苦与即将陷入痛苦的人们。但以我们现有的状况要打赢食尸鬼,必须倚靠神迹。 不过我也相信来自东方的一句格言:“天助人助’。我不愿以生命去考验我的主、我的上帝,即使祂有打算降下神迹。 假如主真的愿意伸出援手,请祂赐福给九乡的百姓吧。现在的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奇迹。” 同样让人搞不清楚立场与真意的论调。 但现在花园城女主人听了伊诺娜的话,却是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 再看向请求自己出兵的侗伶族酋头,轻装的他们在战斗中的损伤远比重装的骑士们还要严重。 但已经失去部落里一半男性的骁勇民族依旧是冲在所有人的最前头,勇气与狠劲好像用之不尽。 而夏姿娜却是不知道向对方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 身为人父,同时也是一族之长的男人又怎会不了解女公爵那求助式的眼神。 但他也只能深深的低下头,带着尊敬与钦佩的语气:“白列明公爵愿意守诺前来,我等已是万分感激。 这场战事的任何发展已超出我所能掌握的范畴。侗伶族下的瑞桑部落皆愿意服从您的指示,战到最后一刻一人。” 再度将脸藏起,夏姿娜发出痛苦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告诉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要走还是要留?直接说出来不好嘛,为什么好像都要我做决定。” 抬起的伤心泪眼对上机工师冷漠的双眸, “耶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现在两头都是敌人,告诉你打哪一个吗?不管打哪一个,现在这群人都无法打出个胜仗!” 说的同时,耶容快速地揭开了帐帐。 夏姿娜被帐外射来的视线冲击着。 纵然帐外景象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也没有人刻意探望着帐内的会议,但她仿佛清楚地看见每一个战士的眼神,那是一种迷惘掺杂些许的恐惧与思乡。 每一对眼睛都像是讲述一个人生,每一个眼神都像是等待一样结果。 背负着爵位的女人承担不了为数众多的感受,她只有痛苦的藏起自己的泪脸,颤抖的双肩得不到任何人的慰藉。 机工师似乎察觉自己的举动太过分了,带着歉意慢慢放下帐帐。 没有比这种更叫人难过的场面了,低声啜泣的美人孤孤单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没有比现在更叫人无力的场景了,没有人有资格,也没有人想得出理由去安慰美人。 因为她所面对的不是一句“你把他忘了吧”可以解决的,也不是拍胸脯一句“一切就交给我”可以搞定的。 伊瓦了解这些,身为下属的他伸不出手; 罗西了解这些,身为盟友的他不该伸出手; 耶容同样了解这些,但人单势弱的他没资格伸手。 一直静立在旁的火蜥族长还是有所动作。 窟塔伸出覆满鳞甲的右手,但手却凝滞在半空中。 他不知道是否该轻拍女人的肩? 他一向不擅长和人类打交道的。 不过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抓上了夏姿娜的衣摆一角,轻轻扯着。 “嘿嘿……” 笑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所有人都是皱着眉寻找笑声的来源,打算斥责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 “哈哈……” 愈来愈清楚的笑声让人感到不悦,但更多人感到讶异,因为女公爵抽动的肩膀正巧配上笑声的脚步。 “哈哈哈哈……” 仰起头,蒙着眼大笑的夏姿娜漫不在乎其它人古怪的视线。 狂笑一阵后屈指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拉住衣角的赤红火蜥族人。 窟塔为自己的身份带给众人不便存有相当的歉意,但来自女公爵凝视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责怪、没有抱怨、也没有任何一丝不满与不悦,就如同她过往那双充满飞扬神采的碧蓝眼眸。 弯腰搂住矮小的火蜥族人,夏姿娜用上可能是这辈子最柔和的声调轻语。 “成为死灵法师之前,他也曾经是人类吧。面对着不死大军,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体能。 即使你们或是其它种族的半人在外界存有再多的不良传闻,到最后肯待在我身边的还是只有你呀。” 磨蹭着窟塔粗糙的脸颊,夏姿娜尽情享受着火蜥族人的体温。 “人类到最后的敌人,还是只有人类呀。” 多么严厉的指控呀,在场没有任何人回得了嘴。 即便是站在一起的四名圣武士,都能以自身的经验深深体会女公爵一句简单的感慨。 “走吧!” 起身的女公爵双手撑住桌面的地图,发出坚毅无比的声音和确定的语句。 “假如有人做出了选择,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没有义务取悦无理取闹的小鬼,更别提恶劣上数千万倍的暴民。 现在我军的情势大坏,在还有力气的时候离开应该是最好的决定了。伊瓦、罗西爵士、枢机卿阁下、阿罕那布酋头,诸君,我们撤退。” “夏姿娜小姐……” 忠心的骑士似乎还有话想说。 但一对上那双燃烧着旺盛生命力的视线,骑士竟说不出半句话。 夏姿娜只以同样坚定的声音回了四个字。 “这是命令。” 在旁的小马克斯却是对女公爵的指使语气感到不满。 但在他有动作前,已被三个挤到身上的同伴暗地里架住。 罗西笑笑地回头,手指着帐外。 “小马,有空闲为小事争执,不如把时间拿去整理营地,指挥队伍收拾如何?我比较喜欢走得从容不迫一点。” 紧迫的空间让圣武士有点喘不过气,他难过地低喃:“可……可以,先把我放出去如何?” 松口气的小马克斯扭扭脖子。 还想多话,却在前一刻被长兄与陶谛架出帐外。 大多数人也跟在蓝保坚尼骑士团的脚步后,招呼着所属的集团,只留下几人待在帐内。 夏姿娜凝视着桌面的地图,九乡的字样与食尸鬼潜伏的红圈让她伤透脑筋。 留着的伊诺娜与罗西都来到地图旁。 窟塔也站上了椅子,才有足够的高度看到地图。 纤细、恢复红润的手指点上图面,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从山阴道走,势必会经过九乡。有其它较好的路线可以离开吗?” “绕过北河镇如何?” 伊诺娜的手指在地图上绕了一个大半圈,才进入花园城领地。 旅行惯了的夏姿娜知道这一趟路程恐怕不是三五天可以解决的,何况是军队移动的速度。 就算是强行军好了,在到达领地之前,食尸鬼大军恐怕已在等待着疲惫的队伍吧。 叉手思索着的罗西认真研究周遭地形。 一度想登上赫雷兹山脉穿过九乡的涵盖范围,但对于山道、陵线的不熟悉,这么做可不是好主意。 “通过谜欧罗森林如何?” 窟塔提出他的意见。 立刻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向地图上标示着危险符号的森林。 赤红的火蜥族长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只要舍弃辎重队的推车与已经不堪使用的装甲,我们还有相当充足的战马可以暂时当作驮兽以便快速通过森林。 在通过谜欧罗森林后,将是直通花园城领地的大草原,途中已没有其它势力。 只要派出使者命令补给队开出,我们就能在任一点准备迎接不死军队的侵攻。以逸代劳的形势比现在这般狼狈模样好多了。” 大家对望了几眼,眼神中尽是不解。 夏姿娜有点担心的询问:“通过谜欧罗森林……好吗?” “是会打扰到别人。不过也没办法了。” “打扰到别人?谁呀?” “喔,我的一群老朋友,被你们人类赶进谜欧罗森林的黄金妖精。” 第11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九日花园杂记──第七天 跟着不在少数的难民,联军的干粮也面临相当的挑战。 虽然不至于让人饿肚皮,但省点用也撑不过两天,这就是现状。 抛弃了非必要的累赘,甚至大部分盔甲与破破烂烂的武器都扔在路上。 勉强维持住军容的,也只剩几支正规部队。 幸好在各领导人物的约束下,才没有发生更糟的状况。 停步在一道明显的自然界线之前,昏暗的阳光下存在着异样的骚动与漆黑密林的姿态。 所有人都知道,谜欧罗森林到了。 乘在白马之上的女公爵喝停了队伍,看着前方散发诡异气息的森林与其后的夕阳。 火蜥族之长与几名集团领导人也都聚到身边。 “窟塔长老,我们可以直接通过吗?” “你想跟黄金妖精在他们家打丛林战吗?全灭的机会可是高达九成唷。” 赤红的火蜥族人若无其事地说着危言耸听的句子。 看着大多数人那张掺杂恐惧与怀疑的表情,窟塔裂嘴大笑。 “先来几个人跟我进去喊‘啪啦啃’吧。至于其它人就原地休息好了,也赶好一阵子路了。” “什么是‘啪啦啃’呀?” “总之就是谈判、讲条件,说不成就捣蛋、瞎缠、搞到对方同意为止。错的要讲成对的,弯的要讲成直的,这不是你们人类最在行的嘛。” 听了说明,夏姿娜不禁蹙起眉头。 “对方这么难缠呀?” “他们个性上是很干脆啦。不过要跟他们打交道的是你们人类,我可不敢保证。” 一行人也只得下了马,安排队伍暂时休息。 夏姿娜、伊瓦、罗西与伊诺娜和她的小管家就随着火蜥族长窟塔进入谜欧罗森林。 森林内每一棵树木都像被邪灵附着,不断朝着异乡客发出深沉的呻吟。 夏姿娜受不了这种感觉,她贴近了习惯在丛林中生活的火蜥族人。 “窟塔长老,这座森林怎么怪里怪气的?” “‘谜欧罗’,在某种古老的语言中代表了‘镜子’。 你所感受到的,不过是你自己心底的恐惧而已。” 用讶异的眼神看向赤红的火蜥族人,对方笑指着其它同样苦张脸的人类。 “不信的话,试着比较其它人的感受吧。” 行进中的一群人大都说出了自己的感觉,虽然详细状况不尽相同,但却趋向近似的现象,那不变的呻吟声。 假如窟塔所说属实,那只证明了这几日的战斗给众人带来的影响,那群梦魇般的不死军队。 但殿后的罗西却是拥有不同的感觉,他只是笑笑地看着四周围,既没觉得恐怖,也没说出自己看到什么。 在密林中的行进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众人便因为障碍而停步,以三五张长弓银箭布成的障碍。 除了罗西与窟塔外,其它人都带了几分震惊的神色。 眼前的黄金妖精身上遍洒穿过树梢而下的余晖,宛如虚幻般的俊秀血统自然流露。 尖耳、金发与有如太阳的金橙双瞳浑如天成; 细白的肌肤配上殷红的嘴唇,彷佛是一抹显眼的血红。 那张月弯似的小嘴所说出的声音也是那么地柔和、那么地悦耳与那么地让人听不懂…… 对方似乎对一群不速之客相当生气,也毫不遮掩的露出杀意,不过火蜥族人的矮小身型倒是让黄金妖精们有些迟疑。 窟塔说起类似对方语调的声音,但火蜥蜴人的粗哑嗓门倒是学得有点不伦不类。 不过更让人吃惊的,还是那突然冒出的十多张弓与无数对藏身在密林中的眼睛。 穿着丝袍罗裙,拥有着秀丽外表的黄金妖精缓步走出,优雅的姿态与飘逸的脚步让人不禁怀疑她的双足是否点在地面。 柔和的目光就像平静无波的大海,不给人压迫,也不让人看出任何底细。 无视于其它人类可能带来的威胁,她径自走到窟塔身边开始对话。 尽是听不懂的语言,给在场众人不小的压力,即便能从双方表情上看出点端倪。 对方就像是在抱怨,而窟塔则是苦张脸回话,像是受了委屈。 当交谈告一段落,黄金妖精才将视线移向其它人身上。 对上了那对内敛金芒的眼珠,夏姿娜才惊觉对方的年纪与经验可不像外表般稚嫩,毕竟她是属于平均寿命达三百年以上的高贵种族。 “您是花园城的白列明公爵。” 带着奇特腔调的句子,黄金妖精彷佛还在说着自己习惯的语言。 深吸了一口气,夏姿娜定下心后才恭敬的响应:“是的,初次见面,尊贵的妖精阁下。” “不要叫我妖精,你可以叫我在族中所流传的名字,崔丝。” “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呀。” 窟塔消遣着老朋友,崔丝也不甘示弱反讽:“你以为我叫你:“喂!火蜥蜴。’这样子的说法很礼貌吗?基本的礼节是生活的根本。” 尴尬笑着打断两个老友的交谈,夏姿娜提起正事:“嗯,崔丝……女士,希望我和我的盟友与下属能够借道通过谜欧罗森林……” “将近四百人的武装队伍吗。” “嗯……是的……” 突然点明的事实让夏姿娜不知该如何接话。 “刚刚窟塔已经大致告诉我情形了,带着一大群难民与残兵败将很辛苦吧。” 一边示意同胞们放下武器,崔丝用她那带着特殊腔调的口吻与温和的视线面对一群不速之客。 花园城的女主人深深感受到话中的贴心与诚意,胸膛中的情绪不由得随之高涨。 “您是同意让我们通过谜欧罗森林了。” “不。” 简洁有力且带着独特语调的响应瞬间击沉了大部分人的期待。 “在猫儿还没挂上铃铛前,谁都不该掉以轻心。同情与同意是两回事,这可是我们从人类身上用血与泪所学习的教训呀。” 稍微松动的回答,但没有人知道该提出怎样的保证来换取黄金妖精的同意。 夏姿娜当机立断冒出一句:“我独自一人留下来。” 在大家还未反应前,崔丝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女子。 “也好,欢迎你暂时来作客。至于其它人,在明天日出之前穿越森林后,自然可以见到你们的公爵。”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伊瓦,而他的第一句话是:“小姐,这太危险了。” “你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伊瓦?反正只要你们明晨前能够穿越森林,我自然会出来和你们会合。” “可是……” 骑士瞥向一旁又开始用不知名语言对话的火蜥蜴人与黄金妖精,他们蛮不在乎的表情与观察人的眼光实在是让人担忧,特别是自己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女主人的坚定神情似乎在说明没有让步空间。 没有任何实据的理由绝对无法说服在某方面也蛮固执的公爵,伊瓦认清这一点的同时也想起脑海中的地图。 “小姐,谜欧罗森林的距离,最短的直线也有四五十里。加上夜晚行动,还跟着一大群老弱,特别是我们不熟悉地形,这里又专门出怪现象,要在明天日出前通过太困难了。” “由我来领路如何?” 字正腔圆的句子。 由崔丝身后走出一名穿着水色大褂的风水师,胸前的太极图样与深奥的笑容给人东方式的高深莫测感。 怔怔看着对方,伊瓦细声问:“你是……人类?” “在下涂秀贤,来此访友。恰好另有要事准备离去,承蒙友人相送。既然与诸位萍水相逢,自是有缘。 在下对风水之术小有心得,且略知森林小径,领路穿越应无大碍。不妨让在下做一遭引路人,也算是两全其美。” 对一个突然从妖精背后现身的人类,大家都提起了几分谨慎。 但窟塔在和崔丝交谈后,只是向花园城的女主人示意无妨。 夏姿娜才在斟酌后,立刻要众人离去。 伊瓦仍旧留在原地,迟迟不走。 蓝保坚尼的圣武士轻轻搭上伊瓦的肩头,用笑容激励对方。 “放心吧,这是由对方提出的条件,他们没有理由不遵守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公爵的美意。” 忠心的骑士仍存有迟疑,站在一旁的赤红火蜥族人同样劝说着伊瓦。 “放心去吧,我也会留下来的。” 皱起眉梢的崔丝看着赤红的老友。 “刚刚她是说‘独自一人留下来’吧。” “她是独自一人留下来,而我是见见老朋友。都快二十年没见面了,连杯蜜玉露都不肯招待一下,这算哪们子的‘好’朋友呀。” “我可没忘了二十多年前你不告而别的那件事呀。” “我都差点成了烤蜥全餐,你还念念不忘呀。是,是,今天有一整晚的时间跟你慢慢算这笔账。” 左右牵起夏姿娜与崔丝的手,窟塔拉着两人往森林深处前进。 一众黄金妖精也带着警戒的视线,消失在渐夜的密林中。 微风里还隐隐传来火蜥族长爽朗的声音。 “温热蜜玉露,再打颗生的雉鸡蛋进去,撒上点月桂草磨成的粉和绿莓,那可香了。 小小姐没尝过,可白来黄金妖精的地盘了。那对虚弱的身体也很有帮助唷。” 还站在原地的一众人,看着风水师提醒大家走的模样,也只能望着初升的明月默祷了。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火曜月三十九日花园杂记──第七天 昨夜在黄金妖精崔丝的家中度过。 妖精们的生活果然很享受,汲取自叶梢的露水,蜂儿所收集的花蜜,山茶、野菜,每一样简单的东西他们都处理得十分精致。 即使是森林的看守人倚在树上,都让我误认为那就是森林的一部分。 这该算他们伪装的功夫好吗? 或许该说他们的气质非常契合吧。 面对如此好的待遇,根本感觉不出我是来当人质的,反而像个贵宾。 不过我还是无法坦然融入妖精们的欢乐气氛之中,步行在森林中的队伍让我相当担心。 上百人的数目(这只是大概估计。他们应该不想让我知道太多吧,连武装的战士都只看见一开头所遇到的十数人。) 为什么没有吸引食尸鬼的前进,这让我很好奇。 崔丝并没有太多隐瞒,她很慷慨地告诉我为什么。 她简单的引用东方五行之说,腐尸属土,而木克土。 加上谜欧罗森林的神秘力量,邪者自灭,那种低程度的死灵法师自然不敢进入森林。 “低程度”…… 真不晓得崔丝把三个字的定义在哪里。 她又说,为我们带路的那位涂姓风水师是个中好手,五行之说是他在闲聊中透露的,真希望伊瓦有记得把他留下来。 至于妖精们的想法为何,以及森林的神秘力量是什么,她则是笑笑的带过不说。 那样的暂歇,让我想起东方的雅句:“偷得浮生半日闲”。 但说实在话,我憎恨这样的时间。 因为静下来,我就有胡思乱想的空间; 因为不知道往哪思考,我就只能想起一件又一件令人悔恨与伤心的事情。 真佩服男人,他们可以不在乎亲人朋友的生老病死,专心一意地朝目标前进; 也不关心失去了什么,只在意得到了多少。 侗伶族瑞桑部落永久失去了一半的勇士、牧场城的独角兽骑队也有相当的人数消失,蓝保坚尼骑士团亦然。 而天蝎团……我还失去了一个强助,一条胳臂。 真羡慕他们这种“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本事,又或者他们只是和我一样,之前完全没空想东想西,直到我有这段该死的空闲让自己伤心难过。 黄金妖精的招待非常好,这里也会是令人称羡的住所,但我只是更加坐立难安。 愿克拉克? 卡达拉曼卡已经获得了安息,我没有时间继续为他落泪了。 不过那一切只是昨夜的事情。 我简直不相信我会暂时离开大家,身处在这样的地方……黑暗势力所笼罩的范围。 清晨,即使是一个没有食尸鬼的夜晚,每个人的体力还是消耗在路途的奔波之中。 没有人有怨言,或许说没有人有力气抱怨会比较恰当。 总之同样无法在夜中得到安稳睡眠的战士们和往常一样,将大好清早投入在睡梦中。 但还是有一群人无法放松,他们从离开森林后就盯着附近唯一的出口,直到白列明公爵与火蜥族长的身形安稳地走出。 在主帐内聚集的人们有些迷惘,不同于前几日为了战斗的苦思,他们现在连要做什么都有点茫然。 众人沉静了好一会儿,蓝保坚尼的圣武士──陶谛才做了不一样的开场,会议也得以开始进行,各项安排也逐渐成形。 当务之急当然是跟后方取得联络,重新运送需要的物资,还有难民的处理,从营地内朝着各方疾驰离去的骑士只怕不下十数名。 会议后,女公爵与j、伊瓦一同巡视拔营的状况。 准备向预定中的不死军队迎击地点,由山阴道所贯穿,且适合骑兵发挥暴力攻势的蒙沙草原前进。 伊诺娜却在这时领了数名修士前来。 “白列明公爵。” 恭敬的一礼,亚林肯家族的少女拥有着完美的淑女礼节。 “枢机卿阁下,有事吗?” 在公开场合,夏姿娜还是慎重地使用敬称,生怕破坏了任何一个环节的合作气氛,毕竟这不是一支完全统一的军事队伍。 而伊诺娜她简单介绍了身后的几人。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他们将暂时代替我的职务直到我回来为止,其它人也都同意了暂时服从公爵的指挥。如果有什么命令,请直接交代他们几人。” “回来……您要离开吗?” “是的,我想起在这附近有一位亚林肯家族的熟人,对付不死怪物可是他的老本行。 假如能够找到他出来帮忙,对我们应该相当有利。 借匹快马,我应该能在明后天回来。” “老本行……” 女公爵斟酌着这样的字眼,脑中浮现了一个想法的轮廓。 反而是伊诺娜身边的小管家听了着急,慌张地拉住自家主子。 “小姐,您……您是要找那个人吗?我绝对反对,并且坚持到底。” “反对什么?坚持什么?华特生。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不高兴你可以不用跟上来呀,我没关系。哼!” “小……小姐,就算您要找那个人,您派个人去通知不就行了。那个人有多久没踏出过那个地方了呀,这一回会不会帮还是个未知数。” “问题是除了我以外,他还会见谁?” 看着女孩跟年轻管家的争执,其它人有些莫名其妙。 一名修士插话提问:“枢机卿阁下,您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呀?” “他可是第十二个枢机卿,约瑟厅的负责人喔。” “哦……第十二个枢机卿,谁呀?” 修士们相互探头询问。 他们虽然知道有这个职位,也隐约知道有这个人,但好像很久没听到过有关约瑟厅的任何消息。 “嗯,他的名字不被提起很久了,这可是第五十五任教皇下达的禁令。不过他取得枢机卿的资格,也是那个老头干的好事。 假如你们有幸看到他的话,就自己问他吧。禁令的对象并不包含他自己。” 第五十五任? 那少说也是两百年前的事情。 其它修士真的给他们的枢机卿大人愈搞愈迷糊了。 不过夏姿娜还是能从伊诺娜的话中感受到她的信任,与那个人所拥有的地位。 脑海中的想法也在瞬间被确定。 “枢机卿阁下,我陪您走一趟好了。” “有没有搞错,小姐。” 这一回大声咆哮的换成是伊瓦。 惊觉起周遭状况,骑士也为自己的失态颇感尴尬。 但女公爵却正色响应:“假如那位枢机卿如亚林肯枢机卿所述,我也陪同亲自走一趟是无可厚非。 何况能在两三天内回来,食尸鬼前进的速度应该没有这么快,甚至它们前进的方向都还不能十分肯定。” 旁边的话术师也颇感为难,轻声询问:“那部队的指挥呢?” “请罗西爵士代理好了。况且蓝保坚尼骑士团所保护的商镇只能由他们联络; 至于我们,则请留守在花园城内的战斗工兵头子,坚升?霸腾老爷子出来帮忙,由你们两人辅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简直是胡来!伊瓦在心中暗骂。 正想向同伴求救,却见到该死的话术师乔菲躬身一礼。 “遵从您的意思。” “就这么决定了。” 瞠目结舌的骑士再看向这件事的主导人。 伊诺娜只是回了个无可无不可的表情,耸耸肩,摇摇头。 三匹骏马奔驰在大草原上,健步的四蹄如撒开的流星,马匹的速度在每一个跨步中加快。 这是夏姿娜所珍惜的三匹爱马,从其它的侗伶族部落买下这三匹马的钱足够支应五名骑士一年的薪资,而事实上它们也有这个价值。 虽然这几日的战斗对人类是一场苦战,但对牲口的照料却也没人怠慢,毕竟它们对骑士而言是最珍贵的宝物。 在飞快的奔驰中,草原的景色迅速地改变,连太阳移动的脚步也快上不少。 已是入夜的时分了,却难得的见不到任何月亮的身影。 乌云盖天的气氛让四周围愈加阴森,阵阵闪电传来隆隆的雷响与转眼即逝的光芒。 而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古堡。 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斑驳的城壁述说着久远的年代。 因为漆黑而看不到底的护城河发出唏唏苏苏的细响,那就像是满满的蛆虫塞在那应该是“河”的地方。 四角的塔尖高挂着破烂的旗帜,三条横向的彩纹已分不清它原本的色泽。 唯有那站立于最高点的巨大古铜色十字架像是后人增添的装饰……但那是谁放上去的? “开门,我是亚林肯家族的主人,伊诺娜?v?亚林肯。开门。” 年纪稍轻的枢机卿面对着正门大喊。 齿轮的嘎吱声很清楚地传入耳,大门也缓缓放下。 但夏姿娜看不到任何人出现,包括城墙上,又或是门桥之后。 三匹马二前一后,步进了古堡中。 嘈杂的齿轮声再度将门合上。 看身旁的女孩没有露出着急的模样,反而是挟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开心,夏姿娜也就对现况较为沉静。 三人一同下了马,拴在马厩外的木桩,伊诺娜第一个兴奋地跑进古堡内。 古堡内的气氛就如同它的外观,同样的诡异,也同样的昏暗。 点满走廊的烛光随着不知哪里吹来的冷风摇曳着,将三人的影子映得忽长忽短。 充斥在廊内的只有叩叩叩的脚步声。 第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了! “哎呀呀,不是伊诺娜小姐嘛。你变得很漂亮啰。” 举着烛台的女子穿着古老的贵族服饰,华丽的外表被大块小块的褪色部分所侵蚀。 而她仍是面露温和与友善的表情,与那让人毛毛的背景完全不搭配。 “人呢?人呢?” 伊诺娜问着莫名其妙问题的同时,尖啸似的管风琴声传遍古堡的每一个角落。 “是在大礼堂吗?我先过去了。” 没等其它人反应,十六岁的少女溜烟般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底。 至于可怜的小管家大喊了一声小姐后,也匆匆忙忙跟上。 在夏姿娜耳中,那凄凉的管风琴声像是在嘲弄着人生。 起承转合,无一处不包含着讽刺的狂想与轻视的笑意,这让夏姿娜感到相当痛苦。 举着烛台的女子却走近身,微微浅笑。 “您不清楚路吧。伊诺娜小姐的教养真是太糟糕了,居然把客人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真不知道主人在教的时候想些什么。 请随我来吧,我会带领您到小姐要去的礼堂。” 有点令人担心的话句,什么叫“危险的地方”呀? 夏姿娜直觉式的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穿过一扇檀木大门,挑高与空旷的厅堂给人凉飕飕的怪异感。 巨大的管风琴就安置在最前,伊诺娜已扑进弹琴者的怀里。 “安德鲁,好久不见。” 有点不认份的管家却在一旁酸溜溜的说话:“啐!倒是希望永远见不着他。” “咭咭咭咭……我还活着,让你很失望吗?” 第12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二日花园杂记──第九天 怀中搂着将脸贴在自己胸前的女孩,穿着神父黑色制式服装的安德鲁露出诡异的冷笑,双眼被挂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反光所隐藏。 夏姿娜不自觉地发寒,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在她眼中的安德鲁身形居然像水彩画的人物般微微晕开。 少女的白皙细颈裸露在众人面前,黑衣的神父露出了白惨惨的尖牙微笑。 而那对虎牙…… 有点长…… “该死的吸血鬼,你想做什么!” 忠心的一拳挥出,结结实实赏了安德鲁下巴一记。 挨了打的人也没还手,只是咭咭笑着。 伊诺娜生气的大吼:“华特生,你疯了吗?” “那家伙想要咬您呀,小姐。” “就算安德鲁要咬,我住在这里的十多年他有无数次的机会下手,也用不着等到今天吧。” “不然由您亲自问他,刚刚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场的四个人,包括举着烛台的女子都看向安德鲁。 不过对方只是:“咭咭咭咭……” “不要傻笑,你以为装傻就可以混过去了吗!” “咭咭咭咭……” “啊……令人生气的家伙!” 打算冲上前狠揍对方一顿,伊诺娜近乎咆啸的声音命令着她的管家:“华特生!住手!出去!” “小姐……” 无辜的眼神换不到任何谅解。 十六岁的女孩叉着腰,往外一指:“out!” 沮丧的管家只有低着头走出礼拜堂的大门。 身为肇事者的神父只是咭咭笑着,看着斗败的狗离去。 当大门阖上,年轻的枢机卿立刻恢复成她原有的俏皮模样,缠上了安德鲁的左臂撒娇。 “安德鲁鲁鲁,这几天有个笨蛋死灵法师搞了堆僵尸出来,弄得人家好累喔。你出来帮忙好不好。” “咭咭咭咭……死灵法师吗。” 覆述的同时,安德鲁抽出了手臂。 一旁的夏姿娜完全看不出他是用什么方法抽手,而刚刚隐约听到“吸血鬼”这三个字也很让人担心。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不是天主教约瑟厅的枢机卿吗? 伴随着那诡异的嗤笑转身,身份莫名的神父略微偏头。 “咭咭咭咭……对低能儿的游戏我不感兴趣,已知结果的战斗我也不想参加。” 说完话,他立刻化成一道轻烟钻进管风琴的大型风管之中遁走,只留下回荡在厅内的狂笑声响。 对比于化成烟雾的能力,夏姿娜对“已知结果”这四个字所感受到的震撼更为巨大。 难不成人类死定了吗? 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纪录指示…… 好像也不太对…… 而伊诺娜则是追着轻烟飘离的方向大喊,“喂,安德鲁,把话讲清楚!”更打算将头钻进那狭窄的风洞中。 将手上的烛台放下,女子连忙拉住十六岁的女孩。 “小姐,别闹了。您难道忘记小时候也在这里卡过脑袋一次吗。” “乔安娜,可是安德鲁话讲一半就跑掉了,怎么办呀?” 伊诺娜扁着嘴碎碎念,乔安娜只得尴尬地陪着笑。 “对了,小姐,您要不要到书房找找资料?或许里面有答案喔。” “书房?” 举起烛台,重新点亮熄灭的几支烛火,乔安娜示意着两人由她领路。 “是的。书房中收藏的大多是教会过去所查禁的书籍,黑魔术的,巫术的,反基督的……” “那些书不是烧掉了吗?” 先一步推开大礼堂的门。 伊诺娜靠在门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甜美微笑的女子。 敛身回敬一礼的乔安娜也继续领着路。 而苦守候在门外的华特生也接下关门的事务,赶紧跟上三个女人的脚步。 “大多是烧掉了没错。但有些书拥有奇特的法力保护着,是无法用普通方法烧毁的。加上历代教宗都了解古人文字的可贵,他们都会留下一两本抄本封存。 在主人接下约瑟厅的枢机卿一职时,也同时接下了看管这些资料的任务,以及镇守这座古堡的责任。” 后头华特生低着脑袋走路,口里不忘杂杂念上几句:“干得好。最好在门口多加个内有恶犬的牌子,倒也省下不少小偷的贪心。” 不小心挨上了伊诺娜的身体,十六岁女孩的突然停步让人错愕。 接着因木底脚跟“不小心”踩上脚背而产生的悲鸣声,倒是蛮适合古堡鬼影悠悠的气氛。 “嗯,乔安娜,你继续说吧。” 不理会身后跳脚的管家,伊诺娜径朝着走廊深处走。 另外两个女人只是傻眼看着快步向前的女孩,口中碎碎念的娇嗔模样不知该让人喜欢还是害怕。 干笑之余,乔安娜也没忘记带路,四人直来到一房门前。 推开沉重的檀木大门,老旧书卷所特有的气味立刻扑鼻而来。 约莫十尺见方的房间中是满满的书架与书,厚重的灰尘堆积在每个角落、柜子与书上。 地上更是横七竖八的堆栈各种书籍、卷轴,墙上钉着几幅老旧的地图。 文字与色彩都输给岁月的侵蚀,已不复它原本的面貌。 将烛台放在门口处的小几上,乔安娜开始翻找着破烂的旧书。 伊诺娜随便拾起一本,轻拨掉上头的灰尘,翻开一看,新旧有别的墨痕与熟悉的字迹立刻映入眼中。 “安德鲁的批注?” “是的,这里的书主人大多看过了。他也会将感想写在旁边。” “‘哪个白痴猪头加三级想的鬼主意,笨蛋!’……这是……感想?这样乱写好吗?” “主人说反正也没人会傻到来看这些破烂,加点不同的意见在上头有何不可。” 乔安娜翻找到一半,想起自己的语病,转头呵呵笑着:“小姐,我不是说您两位啦。” “算了啦,不跟你计较。你现在要找什么呀?” 伊诺娜丢下手中的书本,蹲到书堆旁看着乔安娜努力地搬上搬下。 “我要找的是……啊,找到了。” 发现目标书本,乔安娜抹开封皮的灰尘,慎重地拿到小几上翻开。 其它人也围到一旁。 “我偶尔也会来这里看书,而这里的书我也大概都看过了。其中这一本就是跟死灵法师有关的。 里头记录了不死法术的各种派别、所依赖的神只,以及各种信息。其实他们虽然是号称不死一族,但并不是真的不会死亡。 大多数死灵法师还是能被杀掉,但和我们吸血鬼不同的,阳光只会减弱或阻绝他们的魔力,对他们无法造成伤害。” “是嘛。这本书是谁写的呀?可以相信吗?” 伊诺娜嘟着嘴问,乔安娜则是笑笑地回答:“作者在书中自述里头,自称是伊德旺山达拉的弟子。而伊德旺山达拉则是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死灵法师喔。” “最伟大?他杀了多少人呀?还是做了什么坏事?” “呵呵,在纪录中他没杀过人,反而救过不少人喔。在一次大型黑死病的浩劫中,他挽救了无数的人命。 加上解剖学、体内的循环系统等等医学知识的开启者。也是我们历史上十一名英雄的其中一人喔,他被广为流传的名字是赎夜者,救赎人的夜晚英雄。” “一个死灵法师?” “是呀,小姐。他为了心爱的人而开始研究肉体的奥秘,而黑暗不过是一个途径而已,并不代表他的心灵。 据说他最后研究出至上的秘术,取回了人类的肉体,安详的逝世,享年两百二十九岁。” “哇……” 伊诺娜回忆起所听过“赎夜者”的英雄事迹,任由骷髅外表的想象奔驰着。 乔安娜也静静翻着书页。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恶,只是人心引导他自己朝向什么方向而已。” “嗯,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死灵法师的弱点?” 夏姿娜很不识相的打岔,但她也忍受不了一直偏离的话题。 “哦,弱点。” 乔安娜迅速翻动书本,停在一面满满古代文字的书页上。 “上头说死灵法师大致可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凭着自己的研究与学习,在不断的进步中舍弃了人类的身躯,成为黑暗势力的一员。 但是这种死灵法师也和普通法师一样,可能因外力的攻击而永久死亡……” “那杀掉他们就好了呀。” 伊诺娜下了很简单的判断,不过却换来说话的人目瞪口呆。 “小姐……您知道这样的死灵法师有多高明吗?不是说杀就杀得掉的,要有恒心、毅力、专注、天份以及运气才能到达这样的境界。 他们或许会为了钻研更高深的知识而做某种邪恶的实验,但破坏绝不是他们的目的。这样的人会被我们称为黑暗中的智者。” “是嘛。” 不以为然的响应。 乔安娜也只能无奈的干笑,转回原本的话题。 “而另外一种呢,则是借由黑暗的契约,或是诸神的神器舍弃肉身的束缚,转化成为不死的身躯。这样的死灵法师比较接近不死的字面意义,他们会把自己的魂藏在神器之中或隐秘的地方。 只要魂不被破坏,即使死亡,他们也能借由魂与黑暗的力量复活。亦即说只要魂一被破坏,死灵法师将立刻死亡。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 起身找寻着其它书籍,乔安娜快速地翻动一本古书的内页,停在一幅古老的画像上。 俨然一副老虎横卧的陶塑外型,虎尾弯曲成提把状。 “──黑暗神索马利诺的神器,索马利诺壶。也有人称它黑暗圣杯,或是黑夜主宰者。” 眨了眨双眼,夏姿娜不解的询问:“为什么特别强调这一点?” 重新翻动着书页,乔安娜看着上头无数的画像。 “因为大部分的神器都淹没在历史之中,不是下落不明,就是在恐怖的大战役中损毁。 当然,损毁神器也带来其它灾害与诅咒。 但在几年前七武士中的龙枪过世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后,开始有人传言七武士的宝藏就在龙枪的陵寝里。 盗墓者的行业兴盛一时,也因此出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宝物。 而在两年前某处的地下拍卖会上,索马利诺壶重现踪迹。 被一名富翁以相当高的价格标走收藏,但之后有传闻该名富翁被刺杀,索马利诺壶也就跟着不知去向。” “这个消息可以信任吗?” 夏姿娜不禁激动地探头询问。 阖上书本,乔安娜笑着说:“黑暗势力的圈子很小,我们也偶尔有拜访者来通知消息。 虽不至于是第一手的最新、最快速资料,但可信度应该很高吧。很少有黑暗的成员敢骗主人的。” 突然冲开的大门闯进一个高大的兽人。 狼头人身的兽人全身覆满暗灰色的体毛,发红的双眼与龇牙裂嘴的模样充满了威胁性。 不过乔安娜还是笑脸以对,回过头介绍。 “他是最近的拜访者,没关系的。有事吗?先生……” 话还没说完,娇弱的身躯被狼人斗大的拳头击飞。 垂涎的模样驱使怪物走上前。 “嘿嘿,肚子饿了。嘿嘿,女人的肉好吃。嘿嘿。” 忠心的管家立刻挡在两名女士身前,准备奋力一搏。 不过倒是有个人生气的站起来,擦去嘴角的一抹鲜红。 一把抓起狼人的长尾,往开启的门外甩去,不属于人类的怪力强大到连兽人都无法抵抗。 乔安娜双掌朝天,摆在身体两侧,指甲以惊人的速度变长、变尖锐。 “有没有搞错,来这里捣蛋?你不想活了吗?” “是女人不好!她们的气味引诱我,我的舌头、我的牙齿都忘不了那柔嫩的滋味。哈哈,哈哈。” 狼人站起魁武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假如你认为我忽略了你,那我顺便连你一块吃掉好了。虽然吸血鬼的味道有点差。” 话一说完,伴随着一声暴喝击出右拳。 拳势的速度与压迫感让人想起恐惧的真意,连华特生都不由得护住后头的两位退了一大步。 但乔安娜却是以更快的速度上下夹击狼人的右手臂,多了几处非自主关节的怪物还来不及哀嚎,欺近身的吸血鬼又粉碎了双脚膝盖。 高大的身形顿挫,长脸被看似柔弱的手掌扣住。 比平常时更鲜红的嘴唇彷佛要滴出鲜血,跟普通时不一样的眼神述说着锐利的杀意。 “不过是变身兽人而已,胆敢轻视夜族。看来你的礼节要重新学习。” 还是完好的左手臂掐上乔安娜的细颈,狼人打算做出最后一分反击。 但轻启的红唇流出黑暗所惧怕的诗篇:“神啊,求你为我伸冤,在不敬虔的国家为我辩护。 哦,救我脱离诡诈恶人。 因为你是我力量的神。 你为何拒绝我? 我为何因仇敌的欺压而哀恸?……”” 黑暗的力量在文字中流失,兽人翻出白眼软倒在地,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即使那裸身的躯体稍显残破,这也该算他自找的吧。 伊诺娜兴奋地蹦跳到乔安娜身边,牵起那拥有怪力的右手臂。 “哇,哇,乔安娜,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真的看不出来喔。怎么不表现的有自信一点,老是畏畏缩缩的。” “呜呜,别提了小姐,被叫了五百多年菜鸟,那种压抑感您是无法体会的。” 看着前头两人远去,与一旁瘫在地上的重伤者,夏姿娜只觉得好像又见到了一群很不得了的人。 华特生向前踏了几步,回头一望。 “白列明公爵,请跟上脚步。不管处在哪里,只要是这座古堡里头都是很危险的。”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二日花园杂记──第九天 没有能请出天主教的第十二位枢机卿是有些可惜,不过多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古堡内搜找资料应该算是值得吧。 了解到有关死灵法师的大概,以及有关黑暗势力的种种,我了解我们所面对的应该只是一个差劲的死灵法师。 差劲……这让我想起妖精们的评语:低格调。 在伊德旺山达拉的弟子着述中有提到一句话:“了解生命循环意义的人,不会去做出任何不尊重生命的事情。” 这也是历史上很少出现这种不死战争的原因吧,拥有高深学问的他们懂得什么该做,什么又是不该做的。 只有像这种依靠外力而成的暴发户,会去无限制的挥霍所拥有的资源。 不过在各种着述里头,相关的描述还是相当的隐晦,没有写得十分清楚,包括他们的弱点。 想想也对,谁会把自己的弱点白纸黑字记下来。 假设说对方正是依靠神器索马利诺壶而转化成的死灵法师,那我又面临到两个无解的问题。 第一、他为什么要开启这样的战争?理由仍让我猜不透; 第二、那只该死的壶在哪里?难不成找不到那只壶,这场战争就结束不了吗? 旧的问题解决了,就延伸出新的问题来,真他妈的该死人生。 骑乘快马回到预定的阵地,我是怀着蛮沉重的心情。 因为这一趟的实质效果并不大,只是让我为其它事情烦心而已。 不过眼前又让我燃起希望,实实在在的希望,人类还是有救的。 正如黄金妖精与安德鲁?m?海基宁枢机卿他们所说,对手不过是个差劲的低能儿。 这又让我想起莎莉曾对我说过,人类的优点就在于合作与吸收的力量,虽然杰克反批评那是蟑螂般的繁殖力与任何优缺点都胡学一通的能力加总。 我在当时只有干笑,但我现在却十分感激这种力量的正面发挥。 任何事情只要能用在对的地方,就是好事。 我现在如此笃信着。 天主教所信的耶和华、蓝保坚尼骑士团信奉的芭朵凡帝亚、侗伶族所崇拜的无尽旅人、面对着死灵法师的靠山索马利诺。 神呀,不管你是哪一个,请你保佑我。 有灵我就信,现在的我不敢苛求什么了。 快马奔驰在草原上,午间的烈日散发出炙毒的热力。 汗珠被马背上的狂风吹散,却又立刻从身体的每一处渗出。 夏姿娜对旅途所必须浪费的时间感到愤怒,不过一切心情都被眼前的景象改变。 还未到达预定中的阵地,远远已能看见一颗浮在半空的巨大球体,下方隐约有吊篮与连接到地上的管线。 空中飞出的三色烟火分别是绿、蓝、黄,那是约定中属于同伴的信号。 但为什么会从空中横向飞出,那球体上有人吗? 远远扬起的灰烟说明浩大的声势,数十骑的侗伶族骑者奔至身边。 神乎其技的停马、回身,跟上公爵等三匹骏马的脚步,马背上生活的民族们所拥有的技巧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人都没见过。 夏姿娜放缓马下的速度,停下来看着对方。 阿罕那布酋头带了几个也像是有相当身份的人物上前。 “公爵,这两位是红日部落与蹬羚部落的酋头。在营地里还有几支侗伶族的其它部落,总共两百多名战士特别赶来帮忙。” “太好了。” 夏姿娜由衷的发出感激。 大群的帮手出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激动的消息呢? 阿罕那布酋头清楚地体会到公爵的感动,微一颔首后说:“在营地里还有更多强大的助力前来帮忙,我们还在例行的操练中,请恕我们不送了。” 三名酋头齐声呼喝,侗伶族的骑者先是纵马往前迈出一步,接着整匹马蹬地回身,如箭般往身后疾冲。 操马的技术如同使动自己的双脚,留在原地的三人是佩服不已。 回到营地后更叫离开了两天的三人有截然不同的感觉,进进出出的推车与人丁将各种物资搬上搬下。 各方的战士也各自成一集团,操练着战技与军队进退。 一看到白列明公爵的身形,眼尖的天蝎团骑士伊瓦立刻伙同夏姿娜所交付的主要负责人罗西爵士上前。 “这是……?” 带着讶异的眼神,花园城的女主人不雅地看着每个角落。 蓬勃的生机与高昂的士气连带着鼓舞自己,即使自己有些不相信。 罗西爵士笑笑回答:“其实这是来自花园城的战斗工兵头子,坚升?霸腾先生所指挥的成果。” “是呀,夏姿娜小姐,很难相信老爷子的手段有这么高明。由j和罗西爵士负责联络各城镇商贾,他居然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运用,还恰到好处。真不愧是老道的经验呀。” 看着花园城的老臣高超的手段,夏姿娜不禁心中有点得意,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因为罗西与伊瓦脸上所表露的是佩服与敬仰的神情。 不过属下的骑士话锋一转,开始咒骂:“不过那个死老头也真是不饶人!说什么骑士应该是地方小型的领主与诸侯,战争时还可以招集民兵。 哪像我们这种只吃饭不管事的家伙,难怪在战争中一点用都没有。开玩笑,他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中古欧洲的黑暗时期吗? 假如真的是,他早就看到达文西火并梅林的景象了!见鬼呀!数百年的那辛王朝已经够腐败了,骑士制度早被搞得乱七八糟。 加上黑羊的临门一脚,叫我们当个守护地方的小型领主不是等同于叫我们吃屎吗?谁活的下去呀!更别提黑羊看到军队就打的变态倾向。 他以为现在还是数百年前呀。老古板!照他这么说,怎么不开些私塾,叫学生向老师行三跪九叩礼拜师。 时代是会进步的,哪像他那种死脑筋,不知变通,不知进步!老拿那些见鬼的旧东西、旧制度跟我们做比较! 拜托,每一样制度都必须配合着时代背景与习惯好不好。不是骑士就等于那些专吃民脂民膏的败类,又或是吃饱撑着的贵族。 罗西,先说好,这不是骂你们。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每种东西都会因应着环境背景而改变。 像那种千百年前的石头脑袋,真想一斧子给它敲个粉碎……” “嗯,文辞浅薄、内容没有深度,批评不够确实,满分一百你大概只能得个四十吧。练到能够说话不带脏字时,才算出师。” ……夏姿娜尴尬地笑着。 “老爷子……” 两名还在壮年时期的骑士僵着脖子转头,伊瓦第一时间连滚带爬跑开。 罗西笑笑地指着蓝保坚尼的营地。 “那边的事好像还没结束,我先去忙了。” 说不上是从容的离去,总之蓝保坚尼的圣武士也回避老人家的眼神。 “小姐,不是我在说您!要开始这场战斗也没先问过我,我还以为您已经有充分的准备和打算。 没想到死伤了这么多人,连克拉克那小子都牺牲掉了。天呀!看来您真的必须从基础开始从新学起,包括人脉的运用、战士的指挥以及政治的交涉。 看之前您与伊瓦、乔菲、克拉克那几个小伙子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 哪像我们以前,前任白列明公爵的手段以及所培养下的人脉,那些都还可以利用呀。可是你们只是玩着自己的游戏,包括以前所留下的关系全都当成空气。 诸侯不是这样当的,妥善有效利用你的领民,不要以为他们是拿来捧在手上用的。 因为要好好利用他们,所以好好照顾他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也不是像您一样呀……” 被逮到时间说教的夏姿娜走不开脚,谁叫对方是三代老臣,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不过这也让夏姿娜想起伊瓦原本的两极态度,老年人有利于人的方面叫做经验,让人厌烦的就叫做古板、老套、死顽石了。 唉…… 第13章 几百年的摩擦 在老人家的陪同下,夏姿娜饱受唠叨攻势的轰炸,但也看了营区中许多令人讶异与惊奇的景象。 往来搬运的人丁当中大多有着相当的年纪,但熟练的动作与进退却不是百姓该有的水准。 “老爷子,这群人是哪里来的呀?” 冷不防被截断话头,战斗工兵头子也没为自家小姐的无礼而生气。 反而是带着奇妙的神情看着继承白列明家名的女人。 “以旧有编制,白列明家拥有五百名混编常备部队,不过我们最高可以动员到六千人上战场。加上周遭城镇的动员力,人数可轻易破万。 这些人来自于农家与接受白列明家援助的贫困子弟,大多在农闲的霜、冬两季接受军事操练。 但因为黑羊浩劫中断了十数年的联系,加上生疏与年纪的因素,我只能找回这些人来帮忙搬搬东西。” “老爸的时代……” 感想的开头语句换来老人家责备般的凝视。 干笑了两声,女公爵连忙改口:“父亲的时代还有这些东西呀。怎么不直接集中训练管理呀?” “小姐以为养一大群人吃饭不用钱吗。旧时代各个领主强盛与否并不在于军队的多寡,而是看生产力与紧急动员力,藉由完善的制度规划好一切事务。 只是现在的人都忘记这些了,忘了一块领土、一群人该怎么生存才最有利。 这就是不论乔菲与伊瓦等人为您将这块领地治理的多好,在我眼中都只像小孩子的家家酒游戏,而非真正的权谋。” 撇开老人家话中带点酸溜的口气,夏姿娜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可以迎战食尸鬼大军?” “前来支持与原先的侗伶族人共两百一十九员; 蓝保坚尼骑士团余一百一十七员; 牧场城骑队也有援手加入,增加至两百七十七员; 教士们与机工师的人数稍减,剩下两百四十六员; 火蜥蜴族还有二十八员; 天蝎团所有人数有一百二十六员,其中包含百员见习战斗工兵。总共有九百一十三员,可直接参与战斗的约八百人上下。 至于运补、输送与后勤人数大约是战斗人数的三到四倍,由于流通性相当大与时间太过紧迫的缘故,我不容易掌握确实数字。” 持续尾随战斗工兵头子的脚步,夏姿娜走进一顶飘出异味的帐篷。 令人作恶的恶臭足让人闻之却步,不过坚升? 霸腾还是掀开了帐帐,领着女公爵进入。 异常昏暗的帐篷内只燃起寥寥几支蜡烛,莫名的燥热只让人想要逃离。 帐中有着摆了许多瓶瓶罐罐的架子,最显眼的的莫过于正中央的那一只大镬,以及站在大镬旁的老婆婆。 “苏菲亚,准备好了吗?” “嘿嘿,嘿嘿,好了吗,小苏菲亚?” 年岁可能破百的老炼金术士在帐内并未戴上兜帽,而斗篷下的枯槁双手举着可能跟她本人一样重的巨型汤匙……铲子不停的搅拌镬中的浓绿液体。 镬底的烈焰似乎无法减低那怪异性格与口气的表现,反而像是燃烧术士本人的生命般让她更加的诡异。 “当然好啰,可爱的小霸腾呀。效果很棒喔,要不要拿小姐的白皙玉手试试看呀,保证立刻变成一堆白骨哦。” “别闹了。” 坚升?霸腾漫不经心地响应,但夏姿娜却是蹙起眉梢,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在身后。 打小起,女公爵就对这位古怪的老婆婆感到恐惧。 苏菲亚则是抓了一只关在脚边小铁笼中的兔子。 被抓住长耳的小动物还不清楚即将面临的命运,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注视它的人们。 巨大的锅铲自大镬举起,铲中还留有几滴镬中的奇特液体。 夏姿娜隐约猜到接着的事情。 溅上兔子身体的绿液立刻蚀出见骨的恐怖伤口,也伴随了几声嘶嚎。 当提着兔子的双耳松开,可怜的小动物并未获得自由,只是落入另外一个梦魇之中。 翻腾的绿液彷佛滚烫的热水,不停冒出气泡与哔哔啵啵的声响。 当绿液不再翻腾,复于死沉沉的寂静,锅铲才又伸入镬中,捞起一副兔子的骨架。 疏松的骨头随着翻面的锅铲落至地上,立刻碎成无数小块,成灰。 至此,坚升?霸腾与夏姿娜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药……装在瓷瓶里用投石车发射,不会有危险吧?” 即使是见识过世间大多数事情的老人还是提心吊胆的询问着。 不过用脚抹散地上飞灰的老婆婆却是用一贯的语调回答:“嘿嘿,自己小心点的话。嘿嘿。” 无视于站在门口的两人,苏菲亚婆婆在诸多药架前搜找着。 忽然阴恻恻的声音像是从其它地方传来,而不是来自于眼前的老婆婆。 “小姐,先离开吧,我还要加几剂秘密处方,不送了。嘿嘿。” 带着所侍奉家族的主人离开药帐。 “苏菲亚调制出的魔药功效奇佳,调制的速度又快,我才会找她来帮忙的。除了向各地购买的火焰药瓶与黑水等等攻击性魔药已陆续送进来外,大部分都是靠苏菲亚的配方。” 不过看到身旁还半青着脸的女公爵,老人家只有试着转移到其它话题,而不是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总之小姐队接着的战斗不用太过操心。除了苏菲亚的支持外,我们也像邻近城镇收购了大批魔法武器与箭矢,见习生群也和木工匠人一同制作各种战争器具。 只要再有一天左右的缓冲时间,我们就能完成最低限度的准备来迎击敌人。而食尸鬼的动向也都在忍者群的掌握之中。” “鸭居他们几个人能准确探知吗?我觉得在联络上可能会有些仓促。” 想起之前情报收集不足所造成的失误,夏姿娜很清楚地说出自己的忧心。 不过被质问的人可没多大的烦忧,只是伸出指头扳着。 “十……二十……大约百来名忍者在外探视消息,这方面应该是没什么顾虑吧。” “百……百来人!怎么有这么多人?” “除了小姐您所雇佣的十名忍者外,其余都是我临时雇佣的。他们来自各个流派,大概忍者世界里叫得出名字的都到齐了。” 听这解释,女公爵还是存有相当的疑惑。 “这么多人是哪里找来的呀?他们可不是整日里穿着忍者装扮,待在酒馆里等待雇主上门的。” “详情请去问您所雇佣的人吧。其实就我所知忍者的世界很小,即使彼此都保有一分隐密,但仍不会断绝联络的。” “为什么?” “因为我等只侍奉金钱,没有特定的主人。当利害关系一致时,我们可以合作无间; 但站在不同的立场时,我们也会彼此厮杀搏斗。” 背后突然传来的低沉男声吓了女公爵一跳。 不过站在身旁的老人家倒没多大的反应,很自然地领着自家小姐转身。 “小姐,这位是坂东一之介,国分众的首领。” 对方稳重的外型,削瘦与满是胡渣的脸庞给人沉稳的感觉。 随性将双手互拢在衣袖之中,长刀借着细丝吊在腰际不甚容易抽出的位置。 夏姿娜了解这是没有敌意的表现,好感才刚从心底升起,身后却是鸭居大志郎的熟悉声音。 “同时也是我们歧芸众的死对头。” 忍者间的火花仿佛也在空气某处燃起。 坂东一之介不客气的以半戏谑的表情响应:“任务需要嘛,半熟。何况从东战国结束后,就没有诸侯敢馔养忍军,各地忍众唯有自食其力。 像你这般忠心为主的狗,倒也是千余年来第一人了。” 见两人话锋带刺,夏姿娜悄悄地插身在两人之间,避免引起任何事端。 不过鸭居大志郎只是冷静地凝视对方,没有散发丝毫怒气。 坂东一之介冷笑了数声:“是比之前进步多了。既然你在这里,我们要讲的东西应该也差不多,那我就先走一步吧。” 拢在袖中的双手回收至和衣之内,老练的忍者自衣领处探手挠着颈子。 随性地转身离去,完全不在乎背后的空隙。 “大志郎,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花园城的女主人关心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战友,因为不着黑装束的忍者很少使用如此冷的眼神。 那不是一般的冷静,而是怀着恨意的冷。 拉撑所着的青纹和衣,鸭居大志郎借故隐藏自己的视线,简洁地响应:“歧芸众与国分众很久以前就存有摩擦。” “多久?” 女公爵很简单的问题却让忍者愣了一下,才低头细数。 “一、二……少说也有三五百年了吧。” “那应该叫做传统了,而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下了结论的坚升? 霸腾径直走向天蝎团所在的营区。 花园城的主人与其麾下的忍者都为老者奇特的观点发傻,好一阵子才记起跟上老人家的脚步。 沿途指挥着物资的运送,不断和各个迈入老年的乡人们攀谈。 从每一张脸上夏姿娜都能看见信服与依赖的神情。 即使是高明的话术师j和商人们打交道时,女公爵也无法看到这种信赖感,只是商场上的谈判与妥协而已。 幼时的种种也逐渐自遥远的回忆中记起,那时的繁荣和现在的花园城截然不同。 家人也都还在…… “小姐,您在哭什么?” 苍老的声音打破虚幻的回忆景象,现任白列明公爵双眼煽了几煽,才赶忙抹着自己的脸颊与鼻子。 老者宛如很无奈地教训着惹人怜的小女孩:“在大众面前落泪,除非是用来博取同情,否则只会被别人视为懦弱的表现与缺点。 哭的时机很重要,而不是随便乱哭的,谨记呀。” 看着自家小姐慌张失措的模样,生活经验丰富的老人家也没再进逼,转头问起了忍者其它事情:“总之,鸭居大志郎,你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不死怪物前进到何处了?照时间算来,它们应该跟九乡接触了。” 想起正事的忍者出现慌恐的表情,对上国分众的首领还是暴露出了自己的不成熟。 不过面对女公爵焦急的神情,忍者没有半分自责的时间。 “禀报,食尸鬼部队已在昨夜亥时进入九乡的范围。──” “结果呢?” “──九乡的民兵溃灭。” “死光了……” 即便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女公爵亲耳听到还是感到莫名的感伤。 忍者鸭居一如往常的不带任何感情继续报告:“初时九乡的民兵毫无秩序的往前冲,一度冲散聚集起的食尸鬼。不过时间愈拖愈长,两方数量逐渐互调。 当民兵们知道要逃时,他们已经没有出路了。只有少部分人四处逃散,我等并未追踪逃离的人们结果如何。粗略估计,食尸鬼的数量可能突破两千人了。” “九乡的护卫团呢?他们干什么去了!” 面对那近乎咆啸式的质问,忍者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语调:“在开战初期,他们已经从山阴道的另一个方向离开,正朝着我们的驻扎点而来。” “他们还有脸前来求救吗!等他们一出现就把他们赶走,杀光也没关系!” 夏姿娜气愤地下达指令。 不过忍者倒是面带难色,说出实际情况。 “假如只有武装部队的话,我们还可以用不经允许闯入花园城领的名义将之赶跑。 不过他们还带了大批妇孺与物品,约莫数百人的数量前来。完全一副难民求助的姿态。” 这样的消息令夏姿娜感到错愕,她怔怔地望着鸭居大志郎,希望得到答案,但沉默的响应让有点失望。 领着头的坚升? 霸腾倒是有着清晰的推论:“假设说他们对撤退早有准备,而你们口中的那位欧立文?捷昆又有点小聪明,那他当然知道只身前来与带着大批人马过来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带来所属部下的同时,大概连他们与他自己的家眷都带出来了吧。有一群支持他的人,要和我们讨价还价也比较方便。” “可是他背叛了九乡的人民呀!难道跟随他的人看不清这一点吗?” 夏姿娜半疯狂式的对着自己敬重的老人家大喊。 但对方没有太过激烈的响应,只是淡淡地说出另一个角度的事实:“对现在跟随欧立文?捷昆的人们而言,他是自不死怪物手中救出他们的英雄。” “这……这算是什么歪理。” 近乎无力的呻吟,夏姿娜已经不知该如何响应现实状况。 坚升?霸腾却是清楚地说:“政治与人心本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可以推论出来的。 支持者会为所支持的对象其缺点想出一百个理由正当化,反对者也会为所反对的对象其优点想出一百个理由加以丑化,所谓的背叛与忠诚不过是被呼喊出来的口号。” 再一次认清不同的真实,夏姿娜感到茫然无措。 但天空的火花信号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大红的烟花代表着敌人的来袭。 一时间营地陷入骚动之中,不过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已摆出密集的阵势整装待发,只等待出阵的命令。 看着这速捷的集合整备动作任谁都会发出赞叹声,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的火花吸引。 橙色,代表更正;绿色,友军;橙色,更正;大红…… “那个白痴是在浪费弹药吗?” 咒骂了一声,坚升?霸腾奔向浮在空中巨大球体的底部。 营区内的战士们也都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个个傻愣着眼。 各个首领也都是朝着相同的方向移动,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释。 不过慢上一步的花园城主人与她的忍者已经大致猜到来的人是谁。 可是面对来者,他们还是得不出一个良好的解决方法。 巨型浮空球体与地面连接的部分有两条交错相接的管线; 一边是接在锅炉上,不时有机工师往锅炉内添加煤炭; 另一边则是接在奇特的金属箱子之上,里头隐约看得到某种黄色的巨石。 同样也有机工师不断往金属箱子的方形开口中灌入某种液体,而从开口中蒸散出来的气味是十分难闻。 借着这两种装置,巨型球体漂浮在空中随风摆荡,倒吊在球体之下的则是像草篓的承载物。 借由四条钢索,球体牢牢地固定在一定的范围之中。 不过更让夏姿娜好奇的是,上头有谁? 机工师们结束了各自的工作,也移开连接球体的两条管线,像是准备让那巨型浮球下降。 不过待在上头的人似乎是没什么耐心,所有人就在地面看着一个人跃出草篓,用奇怪的工具搭着其中一条钢索开始往下滑。 下滑的速度是比直接下坠还要慢上一些,不过普通人用这种速度着地,下场跟直接坠地差不多吧。 途中钢铁相互摩擦的火花在大气中耀眼地绽开,同时将下滑速度减得更慢。 夏姿娜看到一个熟人带着兴奋的呼喝声下降,耶容的神情就像是在享受刺激所带来的极限乐趣。 不过无法停止的速度害机工师在地上滚了十几二十圈,倒是把乐趣带给了别人。 “喔!该死!刹停装置还需要大大的改进才行。” 扶着四处疼痛的肢体起身,背着狙击铳的机工师兀自在口中咒骂。 不过玩笑的时间总是短暂,所有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安静下来,齐注目着发出莫名其妙信号的机工师。 耶容揉揉着屁股停止了抱怨,虽然他无法像其它人一样严肃。 但他还是尽可能装出认真的表情说明:“我刚刚看到九乡护卫团的旗帜了,想来底下的那群人应该就是欧立文?捷昆的手下。” “那还等什么,准备迎战了!” 心直口快的蓝保坚尼圣武士之一──小马克斯迅速地下达结论。 不过机工师倒是不客气地浇了一盆冷水:“除了武装部队外,还有两三倍左右的老弱妇孺。你想全杀光吗?” 除了已经从鸭居大志郎口中得到消息的夏姿娜与坚升? 霸腾外,其余人都是面面相觑。 一时间没有人猜透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即使是罗西爵士,他也难得的皱起眉,不过他有可能已经想到更深层的部分。 这一切都看在夏姿娜眼中,当她转头看到自己敬重的老人家没带什么担心的表情时,心中的忧虑已经放下了一半。 或许在老者丰富的经验中,他已经有相当好的对策了。 摆摆头,撇开不必要的烦恼,夏姿娜将注意力移到浮在空中的巨型球体上:“耶容,这是什么呀?” 不喜欢严肃话题与无解答案的机工师自然很高兴讨论自己有兴趣的事物,指着高空的物体。 “我们称它为‘月神六号’,洛克史东的远古遗产改良品之一。 我的梦想可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乘坐着它上任何一颗月亮呢。 当然在那之前,似乎还有很多改进的地方。” “月亮?怎么不考虑太阳?两者的距离看起来差不多吧。” “因为太阳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上头很热嘛,所以不予考虑。还是月亮温柔多了。” “嗯~” 凝望着高空缓降中的球体,夏姿娜想着这项载具的各种可能性,发出带着鼻音的质疑声。 一旁的耶容倒是笑着面对:“男人的梦想也是可以很罗曼蒂克的,不要把我们当成粗鲁及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但总是要有人把谈话的方向拉回到现实,罗西爵士负起了这样的任务。 “白列明公爵,您已经想好如何面对那群可能是来投奔我们的难民了吗?” “没想到。” 简洁有力的回答让在场众人感到不解,没有应对方法,如何能显得如此轻松。 不过女公爵很简单的将话题转移向自己依赖着的老人家身上。 “老爷子,您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天蝎团的团长职已经由伊瓦接任了吧。” 坚升?霸腾反问起自家小姐,夏姿娜无异议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骑士队长一职已成虚位。” 同样点头。 “那就把这个职位交给他吧。反正他自己也会想办法争取,不如让这个受阶看起来像是我们施舍的,而不是他靠能力争取来的。” “咦?” 发出这一声疑问的可不止花园城的女主人,几乎在场的人都是同样惊愕的表情。 历经三任白列明家主的忠仆却是放出几声冷笑:“要杀一个人的最好方法是待在他身边,而不是大张旗鼓的站在对立面喊着要讨伐他。 贵族之间的大斗法,小姐您还需要学习学习。” 挠挠脑袋,夏姿娜似乎又了解到什么。 不过她还是小心地问着:“这样好吗?” “有什么关系,公爵本就是专制下的产物。即便罪名是莫须有,您也有权力杀任何一个人。只是现代很少会用这么粗劣的手法,还是会安上几个稀奇古怪的罪名。” “父亲他们也……” “我所侍奉的两位先代待人是温文儒雅,但并不代表不懂得玩阴的步数。有些事情只是要做不做的选择而已,并不一定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14章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四日花园杂记──第十一天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四日花园杂记──第十一天。 隔了一天才又重新提笔,实在是前两天太过操劳,身体的热度又升了起来。 回想起这两天的变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还记得两天前欧立文·捷昆率领大批群众求援。 一碰上面,他便毫不犹豫地下跪求取我的谅解,并痛责自己的判断错误与种种过失,希望我能够给予他所救出来的人一次机会,即使是以他的生命作为代价。 看着他身后的那群人泪眼汪汪的感动模样,我真恨不得立刻抽出剑成全这个杂碎表面上的要求。 幸好老爷子抢在我身前回了话,但他并没有如原先的计划,直接要我受阶于这群新加入的成员,只是告诉他们好好努力。 或许这个施舍也不是那么简单就施舍出去的。 我真痛恨眼前这一场闹剧。 莎莉曾说,当人生的束缚愈多,就必须面对愈多“不得不”的事情。 这是他在离开花园城前告诉我的,他最后的最后也只留下保重与加油的词句。 他已预见这样的结果吗?或者走在这条路上这便是个不得不经过的历程……又是一个“不得不”。 不过接下来忙得不可开交的两天,倒是让我把心烦的琐事遗忘了不少,直到现在才有时间重新回想。 跟随着老爷子重新接触过去的人脉,与商人之间的沟通,协调各个队伍间与补给物资的分配。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架构起这一群散兵的阵势,让各个集团发挥最大的功效与相互联络。 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事务在老爷子手底下被处理的井然有序。 对每一样事物,我几乎没有什么思考时间就完成了分配。 这是经验使然吧,同时也是迅捷的能力表现。 难怪连罗西爵士与j都由衷地佩服老爷子。 这一切进行的太快了,我们这些辅佐的角色永远追不上老者的思绪速度。 我们还在思索最佳方法时,老爷子已经提出让我们不得不心服口服的方案了。 罗西爵士曾问我,这样优秀的人才为什么没有子嗣? 白发苍苍的他没有一位继承人在,对花园城而言是个损失。 我很感谢罗西爵士的关心,也因而让我有同样的疑问。 不过老爷子只是简洁地说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才,虽然那总是慈祥的眼神并不是这样告诉我,但我也没追问就是了。 除此之外,老爷子利用行走的时间告诉我不少东西,像如何以一个领主的身份待人接物,如何面对每一个不同阶层的领民,以及如何面对可能或是已经成为竞争对象的对手。 这和过去冒险的时光不同,我必须要有更多的考量,而不能逞一时之快,又或是以好恶决定事情。 纵使这些只是在处理庞大军队事宜之余,老爷子抽空告诉我的零碎经验谈,我仍必须花上不少时间去咀嚼、思考。 间中我又看到那个有趣的男人,失去记忆的那家伙。 老爷子告诉我,他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时就为那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欣赏不已,甚至赞叹那身勇士所能拥有的勋章──数也数不尽的疤痕,并希望能够藉由战斗工兵的训练让他有效地利用那身健壮的天赋。 不过对方浑浑噩噩的态度﹝当然这有可能是因失忆而引起﹞,以及胆小如鼠的性格实在让人觉得惋惜。 最后也只是留在队伍中帮忙搬运物资,毕竟性格是可以慢慢改进的。 老爷子在话中对那个男人还是抱持着不少乐观与期待。 或许他正在为我挑选一个辅佐者,也就是他的继承人吧。 嘴上或许没说什么,但他心里所想的应该比我们还要深,也还要远。 还记得当初老爷子回到花园城时,一开口就是提出训练百名战斗工兵的要求。 虽然我不清楚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不过kk如此庞大的工兵兵源补充是他首次见到,老爷子过往总是不会那么心急,而是慢慢地、少量地培训出优秀的人才。 又想起kk了,还记得每一回和他聊起老爷子的话题时,他总是不忘抱怨过去一次架桥训练中所留下的腿伤让他不得不离开战斗工兵的训练。 伤势痊愈后,他只能在老者的坚持下转向其它职业的训练。 我起先还不太理解kk为何会有这样的叹息,铠武士不好吗? 为何对战斗工兵情有独钟。 不过在历经老爷子指挥的这场战斗后,我大概能够理解普通工兵与战斗工兵之间的差异了。 要在敌人眼皮下作业,可不是有胆量就够了,他们所能够发出的破坏力可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们所能轻忽。 话说回来,不管kk是成为战斗工兵也好,铠武士也罢,我都永远失去了一个可倚靠的支柱。 愿你能得到永远的安息,我心爱的战士呀。 同时我也发现到,夜晚的时间变长了。 不,或许说在太阳还未西沉天便已经暗了; 太阳已高挂天空之际,天色才蒙蒙地亮起。 这让我确认了一件事情,对手的确是利用神器,或许就是索马利诺壶而成为死灵法师的家伙。 在天主教私藏的禁书中有提到,这类死灵法师能够以死人为祭品来换取魔力,并影响黑夜与白昼。 这完全与日升日落无关,只是代表他魔力所能影响的宽度与广度而已。 当世界变成永夜时,该名死灵法师将获得无上的魔力,而成为世界的主宰。 天啊,这需要牺牲多少人命? 我们终究只能成为他换取魔力的祭品吗? 不过随着忍者们将食尸鬼的消息一条条汇报到我方,我几乎可以说是将希望寄托在身旁的老人家身上。 而很感激的,他也忠诚地响应我这一切。 这一个夜晚的战斗让我异常的亢奋,血液随着火光一次次爆发飙升。 从开战以来,我从未体会到如此大的战果。 我们的损失少之又少,而食尸鬼的数量也锐减至一半以下。 可能就是兴奋与操劳让我的体温再度升高吧,在吞下夜玛巫师的怪药后,我就被软禁在营帐之中,被迫什么事都不能做。 只能拿出日记本来不断涂鸦。也好。 而这一天也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强助。 第十二位枢机卿的现身展现出不同层次的破坏力,简直就像七武士的存在。 不过很可惜的,他无心于战斗之中,他只是前来保护亚林肯家族的主人。 虽说如此,在他手底下成为烂泥的食尸鬼可不少,包括那令人憎恨的敌手。 也藉由他的力量,让我确认了不少有关眼前这个死灵法师的事情。 而第二个人是个很有趣的家伙,一个不像神父的神父──依穆拉。 重新开战的前夕,天色比往常还要早黯淡下,这是死灵法师充满力量的讯息,或者说神器给予他强大的法力支持。 人类一方并未如之前的战术,直接在食尸鬼们的出现地点等待,而是选择了蒙沙草原最为平坦的部分,也是预定中敌方将要通过之处等待攻击。 八百多名攻击主力几乎都是骑兵队伍,但大多数人都下得马来弯弓搭箭。 整排望去,尽是昂贵的魔法箭矢所发出的异彩光芒。 两百余挺火枪列在战阵的另一端,乌金色的枪管诉说着钢铁搭配火药的骄傲。 但最显眼的一群人还是列在战阵中央的工兵群。 裁制好的木料在他们熟练的动作下变化成一座座投石车、弩炮,以及专门用来压碎敌人的铁华车,很难想象这些战争器具原本只是摆在推车上的木材。 看着战斗工兵在坚升? 霸腾的指挥下组装各项器具,花园城以外的集团领导人都不由得开始推算究竟要有多少距离与时间,才能在战斗工兵投出第一颗石炮或射出第一支巨弩前阻止他们。 而放置在投石车旁的可不是普通的石弹,而是以瓷瓶装起由炼金术士苏菲亚精心炮制的各色魔药,以及各地收集来的火焰炸裂瓶等。 食尸鬼的行踪不断随着忍者们的汇报传进人类阵营,紧张的情势也不停高升。 一切的情况都和初战时的亢奋不同,纵然这一回已有相当的准备,但大多数人还是为敌人在精神力与体力上的零缺点感到担忧。 十数日的战斗恐惧仍深植在人心。 铿铿锵锵的怪异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仍在太阳下的黑幕走出四名男女──三个神父与一位拄着拐杖的修女,以及由两头骡子拉的铁车,他们正是声音的来源。 大多数人只是感到困惑与不解,不过火枪队的骚动却是异于其它队伍。 夏姿娜立刻协同坚升? 霸腾来到骚动的中心。 途中只是不断地重复听到一个名词:“神匠火小队。” “夏姿娜小姐,快点过来看看。” 已经跑到骡车旁的耶容兴奋地大叫着,犹如看到珍宝般。 其它火枪队的成员也是相同的表情与相同的兴奋,但更多是针对骡车旁的神父、修女们。 像是四人之首的神父聒噪的嘴早已停不下,拼命向着身旁的人们吹嘘,甚至夹了一句两句与耶容互有往来的嘲讽。 五短的身材却掩不住那双手的巧妙,平淡无奇的声调被双手的肢体表演衬托的出色。 再配合上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在一张平凡脸庞上的灵动眼珠,他已足够成为众人眼中的不平凡。 还没来得及知道这四名意外访客究竟是谁,那名奇特的神父已和耶容各执住骡车上大帆布的一角。 两人皆用无比骄傲的口气倨视着所有人。 “各位观众!这就是依穆拉大炮!” “各位观众!这就是耶容大炮!” 还处在恍惚间的女公爵未能看清骡车所搬运的物品,已被两声清脆的敲击与哀嚎所吸引。 倚靠在骡子上的修女挥舞着赖以行走的木制拐杖,不客气地咒骂蹲在地上按抚着头的两人。 “不要随便就把新研究冠上你们的名字,枪铳双傻!把其它古物研究者当成什么了?” 蹲地的神父似乎想起身抗辩,但一记准确的下巴杖击将所有话都打回肚子里。 站在修女身后的两名神父强忍住脸上的笑意,不过其它人已经笑成一团,完全无视有所谓的军记。 “咳!” 老人家刻意制造的声响总算让所有人忆起身处的时机与地方,也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再次轻咳了一声,拥有数十年研究战争经验的老人家仍是看不懂眼前由数个绞盘、齿轮与一根大铁管组成后所能发挥的功用。 他难得谦虚地指着眼前的怪东西打算询问,但撑着木杖的修女已先行向前几步,靠瘸腿行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礼仪。 “白列明公爵,这是来自洛克史东的遗迹研究品之一。研究者之前称它为加农炮试验十四型,是因为原遗迹上有着“大炮”的残缺古代文字。” 做了短捷的简介,看向女公爵身边那拥有无限威严的老人家。 “这位是……?” “花园城的战斗工兵首领,坚升?霸腾。从我祖父的时代就侍奉白列明家至今,也是我相当器重的家人。” 同样简短的介绍,修女已能从女公爵的用字与表情上了解这位长辈的重要性。 再看到熟识的修士们也好,机工师也罢,其所表现的态度让人不难猜出老人家在这数百人集团中的地位。 同样行了一个歪七扭八的躬身礼,行动不便的她还是努力地做好一切。 再想起老者困惑的表情,修女首先展开问候。 “您好,霸腾先生。其实把十四型当成巨型的火枪,或许会比较容易理解。虽然在各方面诸元都有相当的差距。” 将火枪队的成员重新编组至定位,战斗工兵头子顺势绕了加农炮一匝观察着,就除了耶容与四名神匠火小队成员留在这个不容易移动的大铁炮旁。 “试验十四型……还处在试验阶段的东西呀。” 对面前武器的威力与用途一无所知,坚升? 霸腾言语中透露了诸多疑惑与不信任。 不过相对于研究它的人们而言,这样的不安全感是不存在的。 修女带着满满的自信。 “试验十四型的安全度与完成度已经相当高了,研究者们已经在开始研究量产的可能。至少比起三型来……” 带着些微沮丧的神情摸了摸已经无法自由行动的右脚。 “好太多了。” 虽说包裹在修女的标准灰色服饰中让她看起来毫无特色,但看了她的表情还是会让人不由得生出那份怜爱。 同为神匠火小队的成员才想安慰心情低落的同伴,让她忘却过去的痛苦回忆,但疾驰来的马蹄声不给人任何机会。 外镶红彩的天蝎团传令骑士鞭笞着座下的马匹狂奔。 “公爵,忍者们传来消息,食尸鬼与我们只剩下三里许的距离。方向直扑我们而来。” “看样子战斗又要开始了。” 清柔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与忠仆的脚步。 伊诺娜带着甜美的笑容走出修士们的阵地,向所有人……大多数人打着招呼。 “嗨,夏姿娜小姐;嗨,老爷子。好久不见了,利婷;嗨,贝托马;嗨,恩克司;嗨,耶容。” 沉静…… “啊!我的伊诺娜呀!你怎么忍心遗忘我的存在。” 依慕拉一边哀嚎,一边扑向处于妙龄的枢机卿。 不过忠仆的长型前填式火铳很适时地制止了某人前冲的愚行。 难得露出厌恶的神色,伊诺娜斜视歪嘴咬着牙。 “你这个恶心的蛆虫,少接近我。” 半跪于地,依慕拉左手捧心右手高举。 “哦~即使是娇嗔的模样也是那么的迷人,难过会让我无法自拔。” 伊诺娜却是半吐着舌头,以各种不堪入耳的词句响应; 更加难得的是一向要求严谨的忠仆并没有制止自家小姐口吐秽言。 两人间就开始了一边在咒骂,另一边却在歌颂的怪异现象。 不理会两人的争执,坚升?霸腾贴近女公爵的耳际。 “小姐,必须回去本阵了。投石车队须在第一时间展开攻击,才能得到最大的战果。” 同时间耶容大声狂叫,其它人也才注意到他的一只眼睛是贴在狙击铳照准镜的瞳孔上。 “看到了!看到了!天呀,多么壮观的景象呀。” 在场的人大多取出型式不同的望远镜筒,远眺食尸鬼新组成的大军。 “十四型试击。” 依慕拉仍是半跪于地,但手上却换成单筒望远镜与纸笔。 大大小小的三角形与许多存在某种规则的数字组合随着振动的笔杆不断增多。 “炮弹装填。” 另两名神父自骡车侧的小货箱取出两手掌才足以环握的类圆锥型钢块,由大铁炮后方填入。 “干药包两。” 同样取出两个白色圆柱的布包填入,两神父立刻站至铁炮两侧的绞盘旁。 “左移十五刻七分,仰移三十五刻三分,距离三百间。 ……发射!” 轰隆的巨响几乎震动整个阵地,拥有望远镜远眺的人们都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女公爵与战斗工兵头子两人还在茫然,耶容倒是不客气地批评:“命中点太差了吧,几乎没产生什么损伤。” “都说是试击了,别要求太多。看下一发吧。射击预备。” 神匠火小队的另两名成员熟练地重复同样的流程。 眼睛贴在单筒上的依慕拉则是试着挑衅自己的劲敌:“看着吧,目标是拿着十六把锄头,十九男五女的那个小集团。右移三刻六分,仰移一刻九分,发射。” 能够看清楚食尸鬼集团的一群人都可以看见依慕拉所指定的位置旁,扬起爆发的尘土。 从欢呼声中,夏姿娜与坚升? 霸腾还是猜想的到那一击有着不小的成果。 但来自洛克史东的机工师还是保持酸溜溜的口气:“一次干掉六七个算很多吗?根本是打偏到目标点边边边边边边边──” 将手上的纸笔掷向耶容那张已经扭曲的丑脸,依慕拉甩开头装出不管事的模样。 很明显的挑战,耶容也没多做推让。 “贝托马、恩克司,拜托了。” 举起狙击铳,探向那精巧的细筒原版照准镜。 同时两名神父也完成了炮击准备。 “看着东面密集二十六人左右的小集团。” 尖细的炭笔不住在纸上留下痕迹。 “左移五刻两分。” 旋转的绞盘带动着炮管做出些微的侧移,“俯移八分。” 第二个绞盘的转动几乎看不出任何显着的效果。 本以为轰隆的巨响立刻随着耶容的口令再次震撼所有人的心耳,但谨慎的机工师稍微修正了自己的指示。 “再俯移一分,发射。” 屏气凝神等待结果的一群人发出“喉”的低呼赞叹,唯独依慕拉透过单筒望远镜放声狂笑。 “是炸飞比我多人。但十九中七跟二十六中十,谁比较厉害呀?” “我你咧……” “装填炮弹、药包,射击预备。” 撑着拐杖的利婷用剩下的左手高举单筒望远镜于眼前。 贝托马与恩克司熟练的动作对发号者的指示没有丝毫的迟疑。 “左移三刻五分,俯移两分,发射。” 纯凭判断的指令带来隆隆的炮响。 原有可能起争执的两人只有干瞪着眼。 “装填炮弹、药包,射击预备。左移一刻四分,仰移七分,发射。” 第二声炮击让相互轻视的两人震了一大下,利婷的口令却不让其它人有思考的空间。 “……俯移一刻,发射。” “还有多少距离?” 将装饰有精巧雕工的望远镜传回给管家,伊诺娜打断了利婷带给敌人与自己人的连续震撼。 “大约还有一百七十间左右。” “老爷子,是不是该轮到你们了。” 笑吟吟地指着中央阵地,天主教的年轻枢机卿努力保持着恰如其分的礼节。 收起惊愕的表情,跟随不发一语离去的战斗工兵头子。 夏姿娜隐隐约约听见身后几个人的相互嘲讽与偶尔盖过他们的轰天巨响。 而熟识机工师的一句话也在女公爵脑海里烙下深刻的印象。 “真不愧是黑色修女呀,虽然做东西不太行,对数字的天赋却是谁都比不上的。话说回来,这样的你跑去当修女做什么呀?哎呀!” 第15章 嚣张的死灵法师 疾驰座下的骏马回到战斗工兵见习生们的阵地前,食尸鬼大军的踪影已是目视可及。 而天边传来如雷般的隆隆声与远方扬起的硝烟只是让大多数人感到一阵迷惑。 夏姿娜好不容易才赶上老者的步伐,却无法从那双回望的蓝眼中找到他过往所独有的苍劲。 所有人都清楚感受到那颗孤老的心情。 “头子……” 原担任随军出阵五十员临时指挥者的见习生,也是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人,呼唤着如严父的老人家。 在声音里,他不自觉地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些微怀疑。 背过身,远眺着数量庞大的不死怪物。 坚升?霸腾以他所习惯的大吼压过远远传来的低沉呢喃声。 “全车掷弹预备,各车校准。” 即便是在恍惚中,战斗工兵的见习生们还是熟练且习惯性地操作着投石车。 担任每一具投石车组长的见习生吆喝着自己的组员挪移调整着方向,并对车具机关做出微调,再将装满危险药剂的瓷瓶摆放在木笼里。 也在同时,所有人都恢复了面对战斗的专心一意,将全部精神投注在眼前的景象之中。 不过唯一看得见老者侧脸的夏姿娜,还是呆望着那张发怔的脸孔。 当食尸鬼的队伍进入投石车的射程,老者才吞了一口口水,重拾发亮的眼神。 “投弹!” “托!托!托!托托托!……” 振动的横木带起一阵强风,扫过每一个见习生的脸庞。 弹动的声音虽比不上大炮的震撼,但十多具投石车同时动作的声势还是相当惊人。 横越空中的瓷瓶,有的在飞行中解体。 溢散出的绿液如雨般由无人的空地洒向食尸鬼大军的最前端; 有的直接砸向某几个倒霉的不死怪物,溅开的绿液也腐蚀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与不幸的邻居。 开始溶解的尸体发出比以往难闻十倍的恶臭,但随着不断弹射的投石车,人心只有随之高昂。 “弩炮预备。” 持续前进的怪物军团让老者下达了第二阶段的指示,另一批战斗工兵见习生推出了十数具巨型弩炮。 在木造的巨型兵器之中,有五具弩炮显得有些特别,钢铁的光泽述说着它的独特。 来自花园城秘密地下兵器库的白银弩矛有别于寻常的木造弩箭,铭于其上的秘文更是闪过一阵淡蓝的光芒,令所有目视的人直寒至心底。 同一时间,使用枪铳的修士与机工师们也展开了有秩序的密集射击。 雄厚的命令声依旧压过其它嘈杂碍耳的噪音。 弩炮穿过投石车的空隙,贯穿了走在最前头的不死怪物。 木弩的重量足让经过药雨和弹雨洗礼的食尸鬼们无法动弹,银矛的魔力更是完全毁灭了只懂呻吟与前进的怪物。 密集的攻势重心由投石车移向弩炮和火枪,再移向由蓝保坚尼骑士、牧场城独角兽骑队与天蝎团仅余的骑士们所组成的长弓队。 魔法箭雨穿插着巨大弩矛与枪响的助威,炫烂的七彩光芒宛如万花筒中永不停止的变化。 士气已经不再是被人考虑的因素了,所有人只想着如何发挥出更大更快速的破坏力。 但如雷雨般的攻势仍掩不住如浪袭岸的食尸鬼部队。 总数在两千以上的怪物只要还能行动,无不朝着人类的阵营展开不死军队所特有的压迫行进。 已后撤且重新组队完成的投石车队正等待第二个攻击发起时刻,但现在战场上的主角并不是这群拥有恐怖破坏力的工兵。 而是以短弓搭配魔法箭失的两百余员侗伶族人,与以整齐秩序采分批退后装填、射击的火枪队。 以钢铁覆盖起外表的骑士们则是大背手中的长弓,陪同十数名拥有坚硬外表的火蜥族人组成横阵立在原地。 以逸待劳的确实消灭每一个有幸,或者说不幸穿过远距攻势而来的食尸鬼们; 同时负起了以身为盾,保护身后担任远距离攻击的同伴们。 每一个骑士都垂着自己的长剑,只要一有怪物走进他的范围,使足力气上挥的武器总是能将那令人憎恶的敌人剖成两半。 当然,偶尔有人踩着铁靴,朝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补上一脚。 当退后的号角声响起,没有人为了必须离开战场而沮丧,因为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战事才将要展开。 来自花园城的女公爵并没有继续把精神摆放在老者身上,现在的她也没有那份空闲。 联系各个不同特性的队伍进退有序,已经让她与手下增编的传令骑士们忙的焦头烂额,更别提还需要联络大后方负责布置陷阱的人们。 四处奔走的马匹没有喘息的时间,只有不停地撒开四蹄。 箭矢、魔药弹与枪炮的呼啸爆炸声音不曾间歇,原本漆黑的天空被渲染成五彩穹冥,火色的红花、各色的闪芒不断在四处绽放。 战士与骑士们轮替着攻击与休息的作业,甚至有人已经可以在女公爵命令休息的时刻打起小盹,发出阵阵呼声。 在迎击不死怪物的战斗中,没有人去考虑明天的事情,或者说没有人去考虑下一刻可能会发生的事,只将全部精力摆在无智能的僵尸身上。 坚升?霸腾也像是摆脱理性的束缚,嘶吼着“攻击!”、“投掷!”、“放箭!” 等命令,完全不在乎还剩下多少可用的武器物料。 对他而言,倾尽最大的力量一举击溃敌人是不变的战争哲学,至于考虑战后自己会产生多大的伤害、损失,那都是战后的事情。 过往曾经有人讥笑他只要挡下开头的猛攻,胜利将不属于这个只知道蛮干的家伙身上。 但以老人家一生为例,在白列明家族财力、物力与人力的支持下,再搭配独到的作战方法及计划,至今仍没有人挡得下他们口中所嘲讽的“蛮干”。 总之从远方望向这块激战中的土地,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战争嘉年华会。 热闹、鲜艳、炫丽以及心情激昂。 当战事延续到四颗月亮同时出现的时刻,两方的伤亡比是零比相当多。 没有人在乎实际数据与其所能带来的意义,只要知道胜利掌握在人类这一方手中,已是让人十分兴奋,即使让食尸鬼们推进相当长的距离。 两旁的缓坡让战线处在谷地的地形上,这里也是蒙沙草原上只要妥善利用,最适合马队展开冲击的地点。 利用战马与缓坡的特性,骑士们可以发挥平常时两倍以上的破坏力与贯穿力。 但坚升?霸腾并没有轻易放走任何一名可用的骑士,身着钢铁甲胄的战士们仍是交替使用着长弓与长剑,白白浪费战马与骑士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但看着接下来所实施的战术发展,即使是小马克斯这种以唠叨和抱怨为天职的人都是瞠目结舌,右手垂着剑、左手垂着弓,呆望眼前发生的一切。 拥有特殊节奏的号角高鸣让众人一阵错愕,全军撤退的信号不该在士气、战况正旺的时候发布。 但随即释然,因为想起了老者之前所坚持使用的战术,也是开战之初铁华车群即消失无踪的理由。 同样由花园城秘密地下兵器库费劲搬出的石柱,除了布满外表尖端状的颗粒有些独特外,在其它人眼中这只是一个很沉重而又不知用途的废物。 但在老人家的指挥构筑下,它则成了一个个大木箱的前轮,也是老者口中的“铁华车”。 坚升?霸腾的说明与其外型很容易让人猜想它的用途,也不过就是压路、压死人而已。但经由欧立文? 捷昆的指挥与其藏身铁华车腹中的部下,再配合眼前缓坡的地形,“也不过就是压路、压死人而已”的想法已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每五人一组,从铁华车腹中驱动这简陋难看的木箱。 欧立文?捷昆从马上挥舞着马鞭大喊冲锋,他忠心的部下们无不大吼着,使劲推动这难以行动的大怪物。 当缓坡带来的加速效果逐渐展露,车前横卧滚动的石柱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远望着且心中带着不满的战士们已经理解它所能带来的威力。 偶尔因为坡上的石块造成铁华车的些微弹动,但却无法减缓下坡速度。 迎面撞上急降而来的铁华车,食尸鬼只能从滚动的石柱下得到唯一的命运──被碾成碎骨肉泥。 而同样的破坏力也降临在人类一方上。 偶尔有失足的士兵跌倒,所得的结果是被自己所推动的武器辗毙,从铁华车尾拖出的惨红血肉让人不忍目睹。 宛如人肉炮弹般的攻势没有任何人挡得下,食尸鬼的大军被十多辆铁华车切割出十多条以血肉铺成的红线。 而真正让罗西等深谋远虑之人所头痛的,是坚升?霸腾对待欧立文?捷昆与其部属那有如面对弃子般的行为。 虽然他们带给人类一方丰硕的成果,但本身的损失也不是可轻易计数。 而欧立文?捷昆也为了此一立功机会,毫不犹豫地派出部下送死。 当前进的号角响起,没有人再将心思花在无关紧要的事务上。 八百多人的队伍回过头重新展开紧密的攻击秩序,眼前被铁华车冲乱的零散食尸鬼成了被人类围剿的对象。 当一个不死怪物小集团变成无法再继续动作的残肢破片,有血有肉的人类立刻刻转移方向,如虎狼般扑向下一个小集团。 在这谷地之中展开了今日首次惊心动魄的近身会战。 血沫四溅的厮杀没有延续多长的时间,只因敌人并不会为了阵势被冲乱而士气溃散,继而导致失败的下场。 相反的人类一方还要避免陷入持续推进的食尸鬼大军重重包围之中。 以罗西爵士为首,蓝保坚尼骑士团依照坚升?霸腾的指示,负起阻隔人类与不死怪物两方的任务。 不过少部分杀红眼的战士不愿意在精疲力竭之前退下,善辩的圣武士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说服每个人上头。 他只教部属一句简单的问句,人类阵营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不死军团面前后撤了两百里以上的距离。 “你想成为投石车的标靶吗?” 罗西笑指着大后方的位置,战斗工兵见习生们凝神的气势仿佛传到了最前线。 侗伶族蹬羚部落的酋头毫不犹豫地下达强制全部落战士退后的指令。 重整展开的远距攻击延续着之前的气势,隆声巨响配合被血腥与杀戮所激起的亢奋,每一个活物都像是准备吞食眼前的不死军队。 而事实也证明今天的他们可能达成这几近疯狂的想法。 高挂天幕正中的四颗明月被大地所上演的惨烈戏码沾染成暗红,这或许是死灵法师的力量处在高峰的一项证据吧。 这样的想法才在瞥眼见着月亮的夏姿娜脑海中浮现,却听见从前阵传来令人无法置信的消息──食尸鬼的动作暂停了! 纵马与其它集团的领导者来到前线,一向以惊人的压迫感持续推进的不死怪物们只是呆站在原地,口吐瘴气、眼露绿光,轻微扭动着残破不稳固的肢体。 没有人知道敌方的动作代表什么意义,一时间人类方也因为敌手没有进入自己不断后移的射程中而停止了攻击。 自十多日前的开战日至今,最奇怪的景象展现于这个不恰当的时刻。 人类一方与其死敌──不死军团分站两边一动也不动,大眼瞪小眼。 不死军队中央如潮水般退开,莫名的举动让每一个人提起十万分的注意力与精神。 在数十名曾为战友的武装食尸鬼簇拥下,以骷髅外表存在于世间的死灵法师首次公开现身。 淡蓝色的魔法护盾光芒笼罩住全身,跟前更是由不死战士们组成厚实的尸墙。 混杂着魔力的声音四处传开,以不同的形式震荡着所有人的心智与耳朵。 “可憎的人类呀,为何持意挡在我的道前?” 问句?突然的问句让人不知该如何回话反应,独侗伶族红日部落的酋头策马上前。 “为何?就因为你操作不该属于这世间的鬼怪践踏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与居住于其上的各种生灵。” 缓缓吐出不知积存在哪的气息,死灵法师低沉的声音挟带着一种令人神伤的滋味。 “土地?生灵?即使在这上头主导世界的人类以狡猾甚至残忍而闻名;即使你们人类戕害其它生命仍可自称无辜? 我为的只是还给这块土地一个纯净,没有人类这种低下、卑劣与狡猾动物的世界。” 不算长的一席话已经让两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因对方表明了最终目的,也是人类一方不可能接受的结局。 夏姿娜与其它人那股愤怒与对抗的心理油然而生。 但身为女人的白列明公爵还是策马向前了几步,多问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如此仇恨人类?” “下地狱问我的妻女吧,问他们受了怎样残酷的恩宠;下地狱去问我的族人吧,问他们尝过怎样痛心的污辱。 你们就是罪恶的代表,我将代替大地与我主洗净所有的罪。火焰!” 抛出的药粉闪出一阵刺眼的亮光与烟雾,加上从言语中推敲出死灵法师曾如何活过,大部分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多重刺激震慑住。 唯有极少数人,或者说非人才能为接着的状况作出反应。 不知用什么方法,死灵法师与其近侍们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十数步之处。 不死战士以有别于寻常食尸鬼的灵活度抡舞着武器围杀形势上落单的众人,咒文的唱诵声更是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混乱令人手足无措,特别是攸关生死的战斗。 以法术制造出四五个幻影的死灵法师手中皆凝起了五彩光球,闪亮的光芒没来得及被阻止,而目标是在场看起来最弱小的人类──一个年方妙龄的少女。 火蜥族的族长以赤红的外表抵挡下对伊诺娜而言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同时刻“你的!”的号令驱动起静止的食尸鬼部队。 搀着头昏目眩的窟塔,攻击法术虽没为腕中的赤身火蜥族人带来严重伤害,但冲击力所造成的影响仍无法避免。 死灵法师指挥的突袭行动让人类集团的领导者们陷入了一比二左右的劣势,最具实力的赤红火蜥族人也亲身体会了敌人真实的强大力量。 而远在后方的部属们,在一时片刻间皆赶不及伸出援手。 如此逆转的局势,让鲜少出面的死灵法师展现他初次公开的笑声。 “哈哈哈哈……尝到我的实力了吗?只要再将你们献祭给我主索马利诺,我将能够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黑暗世界也将是我君临后的一切,大地上不再存有人类。不要妄想阻止我,不用考虑打倒我,因为我是黑夜的主宰。哈哈哈哈……” 勉强维持住平局的四名圣武士摆脱不开缠上身的八九个不死战士,向以先祖悍勇为荣的侗伶族人也被逼得背捱着背,苦苦撑着。 在援手毁掉没有士气因素也没有体力因素的不死怪物前,危险的气味仍旧充斥在每一处、每一刻与每一个人身旁。 这一切的转变也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而已。 狂笑声打击着所有人的意志,连奋力挥剑架开每一回砍劈的夏姿娜都不由得气馁。 不过另一阵响彻天际的怪笑和盖过明月的黑影,倒是让她再次不知所措。 “咭咭咭咭,假如你算是黑夜的主宰,那我算什么?黑夜中的粪便吗?” 无数的蝙蝠在死灵法师身后聚合,一袭漆黑的神父制式服装配上那张惨白的笑脸与微尖的虎牙,目睹这一切的人只觉得诡异。 唯一的疑问只有“他是谁?” 然而知道解答的只有三人。 “切!居然跑来凑热闹了。”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说不打算来吗。” “安安安安安安安德鲁……” “上帝,你拒绝了我们。你使我们崩溃。你发怒了。求你使我们再复兴。你使地战抖。你撕裂了地。求你修补它的裂缝,因为地会震动。 你使你的子民看见艰难的事。你使我们喝那使我们东倒西歪的酒。你赐给敬畏你的人一面旌旗,为要因真理而扬扬。” 缓缓伸出戴着纯白手套的左手,手套背上的十字架图案彷佛在闪闪发亮。 死灵法师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如此欺近他的身旁。 使劲倒退的同时,抓在手中以防万一的咒文在第一时间炸散开。 五彩的光弹只扬起大量的尘土,却吹不散来自黑暗的浓雾。 将双眼藏在挂于鼻梁上的小圆眼镜之后,戴着圆呢帽的神父略微调整毫无凌乱的服饰。 像是赖以维生的咭咭笑声也从未停过。 看着慌张错乱的骷髅人,无视于人类正常比例臂长的左手掌已紧扣住死灵法师的斗篷兜帽后缘。 被扯倒在地的法师狼狈地爬行,妄想逃离的他却阻止不了下摆被踩住的事实。 少了法术的威胁,加上后援部队的到达,不死战士们已成了不是危险的麻烦。 而另一头嘲讽着力量的戏码正如火如荼的上演。 十数日战乱的罪魁祸首在神父的手底下只像个骷髅娃娃,即使这场战斗不像是人类所能展开的。 失去了战士们的依藉,法师就如同赤手的婴儿暴露在那不属于人类的怪力上。 扭下的前臂被抛在一旁,就像是野狗的饵食般; 被踩烂的腿骨只留下粉碎的痕迹,其余的部分早和在受瘴气污染的烂泥里。 仅剩的右臂仍奋力移开骨架身躯。 “不!这是不可能的。我应该是拥有我主索马利诺所赋予的无限权柄。” 第16章 被暴揍的死灵法师 “什么权?金刚飞拳吗?” 扯下自己的左手臂,安德鲁做势准备投出。 死灵法师用尽所有的精力与精神,念诵出最后一个咒文。 但青蓝色的魔法护盾并没有响应他的诵祷,安德鲁飞出的左手臂无情地突破护盾。 破碎的青蓝光芒宛如碎裂的银镜,而左拳贯穿了骷髅人的肋骨。 缓步上前,用剩余的右手扣住那易碎的头骨,贴近曾经拥有耳朵的部分。 “问题一,现在谁才是黑暗的粪便呀?” 半插在土中的左手臂由上而下化散成无数蛆虫,迅速爬至安德鲁身旁,融入腿中。 而断臂的部分也像是肿大的肉瘤般,恢复成左手原有的形状。 “问题二,为什么你要蠢到惹亚林肯家族的人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会出现吗?” “谁知道你是谁呀!况且我要的是毁灭所有人类,不管是什么家族。何况这群人是自找死路挡在我面前,没有实力的自大者唯有死亡一途。” 伸出双手扣住死灵法师的头骨与胯骨,笑出称得上是狰狞的声音……其实跟平常的笑声差不了多少啦,只是配上这个环境才显得更加的诡异。 “你所说的后半段原封不动地还你。不过是索马利诺的屁虫而已。要说大话,换个表现再说吧。啊……” 交错扭绕过头的双手将脆弱的骨头组合体像拧毛巾般拧成一团。 丧失死灵法师力量的同时,没有魔力支持的骷髅也立刻化成尘沙。 “没了……” 从管家的援救下脱离险境的伊诺娜,全然不理会身旁还在奋战的忠仆。 径自溜到安德鲁身旁一个扑身,就投入这个完全不像神职人员的第十二位枢机卿怀中。 “安德鲁,太好了,你来了。那我们赢定了。” 对敌人而言是致命代名词的右手掌安抚着小猫般柔顺的少女,应该是让人感到恐惧的吸血鬼仍不改自己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赢定了?看看四周吧。” 失去死灵法师的不死军队仍持续他们特有的迫近动作,类似的疑惑也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安德鲁,他们为什么还在动?” “这群可悲的虫子是依凭在索马利诺壶下而活动的,那个可怜的法师也是,死亡对他们没有意义。 除非是阻绝壶与其之间的联系,否则死者终究会重回到你的面前。” “联系?” 伊诺娜敏锐的第六感迅速地寻出关键词,但随之而来的不死战士奋力一扑让她将所有思绪抛到九霄云外。 还来不及出口的警告声,却被狗的馋相吓得硬生生吞回肚里。 从安德鲁背后冒出的半身巨犬扑倒该是凶猛异常的僵尸,不断啃蚀着每一寸腐败的血肉。 “安德鲁,这是……?” “有的时候,他们会忘记自己应该是我的使魔。看样子家教需要再加强了。” 嘴上虽是挂着自谦的语句,但每一个走经过第十二位枢机卿身旁的食尸鬼都会被一匹安德鲁身上跑出的异物蚀咬。 “总之,──” 拥有神父外貌的诡异吸血鬼丝毫没有节制自己的意思,只是放纵身上的各种异物进行破坏。 “──明晚又能看到那个骷髅蠢蛋在你面前活蹦乱跳吧。” “你不是打倒他了吗,安德鲁?为什么不能将这件事情做个彻底的了结呢?你做不到吗?” “咭咭咭咭,做个了结。” 撕开黑色制服的衣襟,露出一具锁制在心头的枷锁。 “除非你打算解开这个由你的先祖伊德古拉所下的封印。” 只见伊诺娜二话不说就伸出了右手,打算解触那蜘蛛般的锁制。 但突然冒出的大量蛆虫吓退了十六岁的女孩,也同时填补了破损的衣物,恢复成被撕破前的完整服装。 “安德鲁,我要帮你解开锁制。为什么你又退避了?身上挂个封印不难过吗?” “为什么一定要解开封印?身上带着封印不好吗?那就好像有人穿着衣服,非想办法把衣服脱掉一样,那是变态狂才会有的想法。” “你……” 伊诺娜傻着眼看抚养自己长大的神父。 “是你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了吧!” “咭咭咭咭,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场闹剧有没有我,结局都是一样。” 走近亚林肯家女主人的身旁,直到胸膛都快贴上伊诺娜的鼻尖。 而延伸自躯体的异物却以更广大的范围,与更强大的破坏力摧毁每一个近身的不死怪物。 整身的漆黑彷佛由无数蠕动的蛆虫所组成,这让年仅十六的少女感到些微的怯懦。 退开了一小步,仰视那张满是笑意的苍白脸孔。 “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咭咭咭咭,亚林肯家族的正统血脉还必须靠你来保存,在生下健康的子嗣前请多多保重。 至于这种儿戏般的战争就交给那些死在路边,也没人会捡骨的野狗们去死吧。” “什么?” “什么!” 好不容易杀到自家主人身边,华特生面对安德鲁的意见只感到愤怒。但在反应前,黑衣枢机卿已像拎小猫般把伊诺娜拎在手中。 背后突然展开的乱舞斗篷宛如黑夜中卷起狂风的飞翼,带起两人远离地面。 不管被拎着的女孩做出怎样的抗议,安德鲁只是俯瞰待在地上的管家。 “咭咭咭咭,好好为了你的主人而奋战吧,野狗。即使到最后会发觉这一切的付出都是白费。 至于这个顽皮的小女孩,则由我带到后方去好好看顾了。咭咭咭咭。” 发散成无数蝙蝠,伊诺娜娇小的身躯也被淹没在那无止尽的黑暗之中。 清楚了解眼前一切事故原由的夏姿娜使尽心力重整错愕的火枪队伍与其它集团。 即使靠着黑暗之神索马利诺的神力而能继续动作。 但失去了指挥的法师,现时的不死军队就像一盘没有目的的散沙。 人类一方的强势攻击也首次将不死军队打偏离原有的路线,而食尸鬼的消灭数量更是创下前所未有的纪录。 黑夜,就在属于人类的激情中度过。 正午,阳光炙热如常,但每一个沐浴其下的人都只有由衷的赞美。 战士们打磨着刀剑,准备即将来临的黑夜; 来自各个城镇的运补部队也陆续将物资带到需要的每个角落; 没有特别任务的人们也帮忙着收拾战场。 昨夜那场压倒性的胜利毁掉一半以上的敌人,同时带起了大家亢奋的情绪,即使中途发生了点小插曲。 不过对少部分人而言,他们还是在暗处皱着眉梢。 天蝎团的新任团长刚用完午膳。 巡视营地的同时,被惹人厌却又自以为是万人迷的欧立文?捷昆给缠上。 很不情愿地应付对方的话题,伊瓦只能用打马虎眼的方式来压抑自己拔剑杀人的冲动。 远远看见夏姿娜与坚升?霸腾,还有自己的老战友──话术师乔菲一同走来,骑士赶忙迎上前去。 “夏……” “噢,我敬爱的女公爵,昨夜的战果足可在历史上留下辉煌的一页,凄厉的攻势与高涨的士气引领我们迈向胜利的康庄大道。 只要今夜能延续昨日的战况,距离我们凯旋的日子也将不远。” 连珠炮的赞美让听的人,甚至被打断话的人都傻眼像着对方,心中也在暗骂你的娘。 反而是一向有礼的话术师展开不客气的反击。 “延续昨天的战况,您倒是说的容易呀。” 被指责的一方即使知道眼前的话术师究竟是何人、何身份,但也忍不住为了自己的尊严与地位而反驳、挑战着对方。 “延续昨日的战况有何困难?看我们现在的士气多么高昂,战士们求胜的欲望多么强烈。 难道你不想让我们得到胜利吗?你究竟是站在哪一方?” “那你知道花园城半年的税收长什么样子吗?” 突然偏向的话题让周遭数人感到不解。 话术师以不同于以往的温和态度,用几近大声嘶吼的声响震慑住所有人。 “就是昨天应该是黑色的夜晚,那被渲染成五彩缤纷的模样。” 不听抱怨的话术师彷佛将累积一辈子的苦水一次放出,在场的听众当理解了j的抱怨后,无不瞠目结舌,当然还是有人例外。 来自花园城的女公爵在其它人发现前,藏起不雅的表情,收回伸出的舌头。 搔弄梳理整齐的叠层金发。 “怎么花了这么多钱呀?” “我是知道战争很花钱啦。问题是有花这么凶吗?” 伊瓦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对自己的疑问却只能摇头以对。 唯一保持一号表情的战斗工兵头子拉开了问题。 “j,我们还剩多少资材足够展开昨夜的攻势?或是说现有的能撑多久?” “大概撑不到第二个月亮──诗娊露面吧。” 还在思索着j的回答所换的不同战术考量,坚升?霸腾沉默不语。 倒是急欲表现的欧立文?杰昆反问着脸色古怪的话术师。 “怎么不更加积极地收集魔法武器呢?纵然一次会战消耗了花园承半年的税收,但这是为了更美好的将来,这样珍贵的投资不能说不划算。” “珍贵的?很好,你也懂得这三个字,让我来稍微解释一下这三个字的意思吧。首先就是‘珍’字,珍就是稀少,所以才称珍; 接着是‘贵’,很肤浅的说就是价格昂贵,可能花上一把金子也买不起;的是介词,用来连接珍与贵及其它名词之用。 而‘珍贵的魔法武器’可解释为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稀少武器。 而这就是现况。 几乎西方大陆在店铺里的、个人私藏的魔法武器与特殊药剂都被我们买来用掉了,短短的一天你是希望他们用生的生出‘珍贵的魔法武器’来吗?” 比起平日的善辩与温和的态度,话术师今天的模样更像是顽童的强辩,虽然同样让人无话可驳。 j更用话语一步步逼近欧立文?捷昆,毫不留情的。 这时反而是由战斗工兵头子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就算我们不能再次展开昨夜般的攻势,我们也还有骑兵这支强力箭头仍未使用。 不用太苛责欧立文的语病了,何况他在昨夜中也做出相当大的贡献,也牺牲了不少部属。就多体谅一点实际参与战斗的人员吧。” 言语中无形地拉近与前九乡实质领导人的距离。 欧立文?捷昆当然是趁势追击,赶上坚升?奔腾的脚步。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以及反驳自己的想法,乃至于远离了其它人的模样,j一度想要上前劝说老者。 尤其是看到白列明公爵露出彷徨失措的无助模样。 但突然撞进脑海里的想法,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要杀一个人的最好方法是待在他身边,而不是大张旗鼓的站在对立面喊着要讨伐他。” 在所有人都为夜晚的战斗而奔走时,有一人倒是忙里偷闲。 骑乘着马,独自一人来到远处村落的教堂。 当然,在她本身而言,她可是有着相当好的理由走这一段路。 因为在昨夜情况危急的战事中,带在身上作为护身符的小瓶圣水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强大功效。 所以这一回是打算在邻近教堂找些供在祭坛前的圣水。 当然了,另一个最大的理由应该是找不到安德鲁,只好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有人在吗?” 推开还算明净的大门。 教堂内虽不是金碧辉煌,也称得上一尘不染。 但……看不到半个人。 “都撤离了吗?” 伊诺娜扁着嘴,咕哝着挟七挟八的抱怨。 可惜空荡荡的大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与脚步的回音。 “呜……喀!” 久未上油的木门以其独特的声音开合。 伊诺娜回头一看只见到那令人厌烦的缠人家伙。 “可爱的伊诺娜小姐呀,您最忠诚的仰慕者追随您的脚步而来的。” 看着猴儿般的依穆拉一步步接近,年芳十六的妙龄少女倒是对这个穷追自己三数载的男人提出一项质疑。 “依穆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献身神职的呀?” “当然是为了和您在一起呀,尊贵的枢机卿。” 嘴上的赞美与底下的脚步没有片刻停歇,察觉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机,伊诺娜开始瞄向四周寻求掩蔽。 脚下也谨慎地踩着不致引人注意的步伐。 “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我会大叫哦!” “大叫?”做势探了一下四周围。 “伊诺娜小姐为什么要大叫呢?” 顺着询问的口气,依穆拉踩快了几步。 闪身躲到第一排长凳侧边,伊诺娜靠着扶手,歇斯底里地大叫。 “救……” 救字还没喊完,就被箭步抢上的依穆拉捂住了嘴。 两人在不断的挣扎中,一头跌进了告解室里头。 “咭咭咭咭……罪人呀,有什么想要告诉上帝的吗?” 突然打开的窗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揪成一团的两人顿时僵在当场,无法作声。 “嗯……那个……我只是想……” 压着娇弱与满怀期待的少女,依穆拉只知道支支吾吾地说着没有意义的片段。 “咭咭咭咭……我知道你心中的渴望。放心吧,这里是神的殿堂。而我们所侍奉的上主,祂所提倡的精神是爱,所以神的殿堂也就是爱的殿堂。 在爱的殿堂里做爱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所以,放心吧。还有,把我当成不存在没有关系。” “唰!” 木窗合上的声音带来两人不同的心情。 正要破口大骂的伊诺娜被封住了嘴,依穆拉的唇与舌也正贪婪地享受着湿滑的滋味。 左手被那灵巧的右手扣住,纤细的柳腰也被环住。 依穆拉似乎是合着眼,陶醉于其中; 但伊诺娜却是瞪大了快要喷火的碧蓝眼珠,在心中痛骂对方十八代前的祖宗到家里养的小狗、老鼠跟蟑螂。 男性的力量比想象中还要大,被压制的肢体根本无法动弹,还必须忍受对方在身上的厮磨。 唯一自由的右手寻求着解放的契机,可惜在右手勾得到的范围里头得不到任何帮助,伊诺娜只好摸向那头发情的疯狗身上。 只是这样的动作带来误解,依穆拉更加兴奋的磨动身子与侵略着对手的唇舌,停止…… 缓缓移开脑袋,神匠火小队的头头瞥眼见到熟悉的银光。 “如何?让我开一枪,我就任你处置。很不错的条件吧。顺便来个跳楼大放送,由你来挑地方,如何?” “……头发可不可以?” “砰!” 一声响亮的枪鸣跟着一个男人逃窜的身影。 狂摇双手的神父止不住十六岁少女心中正燃着的怒火,只见对方直觉式地再次扣下扳机。 “砰!” 抱头窝在长凳后的男人隔了好一会儿的无声无息,才慢慢探出脑袋。 拥有迷人风采的年少枢机卿正凝视着手中银制的小型火枪。 见机不可失,依穆拉赶紧发声,企图转移注意方向。 伸出高捧的右手。 “哦,我心爱的伊诺娜呀。您手中的物品正是我这些日子里的心血,小巧可爱的它有着一个配得上您的高雅名字──福音。 点二0口径,可不经装填的动作实施六连发。希望这样的礼物您还满意。” 疑惑,释怀,平静,浅笑……奸笑。 “我满意吗?还是希望听到我亲口道谢?” 连续的问句与怪异的表情让依穆拉下意识退了两步。 宛如风格动作的举枪镜头深烙在依穆拉的眼里。 “就用这个来代替吧!接受我充满爱意的子弹,依穆拉!” 扣发!扣发!再扣发!就看着那自称为伊诺娜仰慕者的男人,以违背自己心情的迅捷动作左跳右闪,飞身撞出教堂的大门。 整个人扑倒在地。 刚沿着阳光小道走来的耶容就停在依穆拉的脑顶前。 探探教堂内部,低头看看抱头卧倒的神父。 “真想不懂你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是这里的泥土比较好吃吗? 本来想要问你有关新式枪机的问题,不过看你吃得这么高兴,我实在不忍心打扰您老人家的雅兴。” 甫听见死对头的声音,依穆拉立刻起身。 连脸上的砂土都来不及擦,就把耶容拖到道旁的林木后。 望了望教堂内,才勾着肩,把喜欢酸言酸语的机工师带回阵地。 “谁喜欢吃泥了,是伊诺娜她居然拿福音射我呢。幸好我没有把讣音带在身上。” “不过是那把六连发的枪而已,做好了呀。但那算什么呢?” “别……别说得一副历尽沧桑的模样!” “唉……不过是点二0的铅弹而已嘛,况且又没打到。” “喂!” 另一头,教堂内。 当福音的枪膛中再击发不出任何子弹,伊诺娜立刻转身一脚踹开安德鲁窝藏的小房间。 一身黑衣的枢机卿即使在室内,仍没脱下那顶圆呢帽。 双手安稳的放在交错翘起的脚上,咧嘴的冷笑就像在嘲笑着眼前脸红的小女孩。 一把揪住安德鲁的衣襟,足足比伊诺娜高出两颗头的吸血鬼比想象中还要轻,即使是年仅十六岁的女孩也很轻易地将见死不救的家伙拖出黑暗的小室。 “哎呀,好刺眼。” 遮着眼睛,安德鲁在伊诺娜开口前化成烟雾,重新聚合在黑暗之中。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已经不怕阳光了吗?” “咭咭咭咭……害怕阳光跟讨厌阳光是两回事。但都能导向相同的结果,就是我不想看到那个会把我白净皮肤晒黑的东西。” “你这什么怪逻辑呀,安……” 还没骂完,藏身黑暗之中的吸血鬼已经带着咭咭笑声,化身成无数蝙蝠飞舞在教堂的大厅之上。 该是明亮的厅顶这时却被舞动的黑暗所覆盖,仔细瞧会发觉每一只变形蝙蝠的脑袋都是安德鲁的脸庞缩小版,咭咭笑声也从无数的角落传递到另一个无数角落。 直到蝙蝠如魔术般一只只消失无踪,只留下呆站的少女与咭咭的笑声。 “安德鲁……!” ……这只是一个在战争外的小插曲。 ……小插曲而已。 第17章 顽强的死灵法师 夜晚又在时间的流逝中到来。 即使这个未来仍充满不可预知的变化,但人类一方所抱持的希望明显比前几日大上很多。 这全归因于昨夜的大胜,不! 或许说压制性的胜利会比较恰当。 尽管今日所将展开的攻击,领军的老人家已预言不会再如同昨夜般轻松,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情。 聚集起的阵地距离今晨食尸鬼群潜藏的地点还有相当的路程,人类一方也守在预期中敌人所会前进的方向。 但仍有大批的忍者不断来回在两处之间,洛克史东的骄傲之一,浮在高空的球体──月神六号依旧背负着远眺监视的任务。 马匹磨蹄低嘶,不停地吐着气、摇着脑袋,企图摆脱来自人类那股混合着焦躁的亢奋。 骑士们守在自傲的战马旁,握在剑柄上的惯用手忽紧忽松,没有人考虑藉任何方式舒缓跟下的压力。 尽管心中怀着希望,但几日的战斗仍让自己了解不把握每一分活命的机会,同样是无法品尝那胜利的美味。 就如同昨晚丧命在铁华车下的“同伴”……假如他们可以算是同伴的话。 来到火枪队附近巡视的白列明女公爵却看到极不可思议,或者说怪异的景象。 该是属于尊荣身份的枢机卿,如今是被一个项圈、一条铁链给锁住。 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是握在拥有同样地位的少女手上。 “你们……” 只觉眼前的情景极度不适合两人的身份,也不适合现在的情况,夏姿娜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生性乐观,或者说以嘲笑世间一切为乐的安德鲁而言,他也不甚在意来自外界的目光。 对联军形式上的领袖,还是礼貌地解释现在状况:“咭咭咭咭,被套牢住的家伙不一定是被锁链锁住的人。公爵小姐就不用太介意了。” ……也许这样的口气跟礼貌扯不太上关系。 在旁牵着铁链的伊诺娜则是气呼呼的嘟着嘴,一副生人勿近的凶恶模样。 连忠心耿耿的管家都在这时远远地退避一旁,更别提其它人了。 夏姿娜也只能在干笑一两声后离去,继续巡视其余阵地。 背负着四色菱的忍者来到所侍奉的主子跟前,带来最后的消息。 “公爵,已经确定食尸鬼的动向了。” “那个死灵法师呢?” 夏姿娜仍不放弃地做最后的确认。 很可惜的答案是最让人失望的那一个。 “禀告,由夜玛巫师所制作的魔法道具探测结果,死灵法师复活了。 不过他的力量比昨天还要弱上许多,据巫师所说是由于复活而损耗了他不少的力量。” 打断了没有多大意义的讨论,坚升?;霸腾提醒忍者说出最重要的情报。 “食尸鬼并没有朝我们来,而是向着西北西前进。” 啐了一声,老者难得用上抱怨的口气。 “最糟的方向。”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带着微笑的脑袋,纵使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奸。 “小姐,能够请其它人来参与一场临时的作战会议吗。” 询问的语句不带有询问的意思,但花园城的女主人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什么!他们朝着陷地去了,为什么?” 拍桌而起的小马克斯爵士问着没有人可以回答的问题,因为他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从摊在桌上的地图来看,代表食尸鬼的红线是朝向一块名叫“陷地”的类沼泽地区。 贯通蒙沙草原的弦眉河支流在陷地纠集,形成不少泥泞地带,同时也是重装骑兵的大克星,即使敌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通过该处。 尤其对一支超过半数属于骑兵的队伍,这可是不能不考虑的地形要素。 “解下重武装后,直接和敌人近身肉搏呢?反正我们还有相当多的魔法箭矢。” 侗伶族红日部落的酋头提出最直接的战法,但老者笑笑地婉拒了。 “配合敌人的步骤行动,可不是获得胜利的良好途径。我们必须掌握主动,而不是被动。 近身接战的成果从前几日的经验就能推测出了,更何况是在陷地里。即便是轻装步骑,也不是那么容易行动的。” “那么绕过这一个冲积区如何?──” 大马克斯爵士指着图上弦眉河的其中一段, “──现在是冬季干水期,应该可以轻易徒涉而过。” 虽然地图上通过这条蓝线的是一大片广大的绿色,但距离红线所在位置少说也有三肘以上的距离,也就蒙提实际距离了。 这项提议老者还来不及否决,同团的罗西爵士就先对自己的老友提出质疑。 “沿弦眉河岸绕上个大弯。等到通过河时,那群慢吞吞但走的是直线的家伙可就刚好碰上刚赶完路的我们。 假如没有时间休息便展开战斗,这可不是好主意呀。” 看着地图上的距离,所有人都同意罗西爵士的看法,但也都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同为圣武士的陶谛则是折衷说着:“不过眼前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干脆我们在渡河点等待食尸鬼群的通过,顺便争取休息的时间,再衔尾追击。虽然这样做可能得花上大半夜的时间。” 听完了意见,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挂着自信笑容的实质领导者身上,等待晋升?;霸腾的看法或其它。 充满苍劲与皱纹,如此不对称却又意外契合的手指,以如歌剧般的起伏点上地图,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位置。 “箭口尖?” 一块与陷地交接的平原。 以正常的战术来看,能够在平坦的地形上迎击刚脱离难行地形的敌人,是一项求之不得的优势。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由现居的阵地要转入箭口尖,必须渡过宽达三百步的弦眉河段。 即使是干水期的现在,这个河段仍有部分深可灭顶。 骑兵想要度过该河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更别提属于重装骑兵的那一群人。 对此,小马克斯爵士以一贯的口吻提出质疑,老者却是笑着说出自己拟好的战法。 “这怎么可能!” 小马克斯爵士的第二个质疑,但老者还是笑着响应:“反正采用大迂回战法,同样得花不少时间。 不如先给我四刻钟的时间,于第二颗月亮露脸之前再去实行你们认为可行的办法。” 说完话,坚升?;霸腾向众人行了简洁的一礼,便离开临时作战会议的位置。 带着近七十名的战斗工兵见习生投向大后方,后勤补给队伍的位置。 聚集在弦眉河岸,第二颗月亮已悄悄自东方的地平边际升起。 骑士们依旧站在自己心爱的战马旁,静静等待即将展开的事情。 火蜥族的巫师夜玛感受到天边传来的那一股异常,在这几日的战斗中已经熟悉的异样。 食尸鬼的脚步慢慢地接近陷地的边缘,从涉水过来的忍者们口中,也是得到同样的消息。 在昨夜一战立下大功的战斗工兵见习生,如今只剩下三十余员,背负着回收的魔法银矛与数具银巨弩的组件,同样在等待着。 老人家的架桥提议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还没看到,更别提寻常士兵得在架设跨过弦眉河的桥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眼见战争的紧迫逐渐逼近,侗伶族的战士们已开始催促酋头下达迂回行动的命令,朝预定的徒涉场前进。 夏姿娜则是想尽办法压制底下人手的意见,她只希望自己能永远信任老人家,包括眼前这一次。 “火炬!是火炬。从下游来的。” 眼尖的一群人已看见弦眉河下游的星火。 渐渐地,焰火的数量转繁,直把弦眉河面染成一片亮橙。 数十艘舟只扎上火把,载运着曾为投石车、弩炮的零组件与运补部队所保留的各式木料,逆流而上。 来自各个城镇运补部队所拥有的舟只,在水手们熟练的操舟技巧下,逆着江流组成三行横队,仅有一只舟特别突出。 立在这只舟上的,当然也只有那个男人。 单手举起需由两名以上的水手才提得动的铁锚,轻轻松松投入水中。 瞬间拉撑的粗重铁链让整只舟狠狠震了一下,但仍止不住坚升?;霸腾嘹喨的呼喝。 数十只舟同时投出大小铁锚。背身坐在舟舷,近七十名的战斗工兵见习生翻身入水。 一根根圆木与拇指粗的麻绳穿入水中,架成井字型的木框圈起每一艘舟。 井字框更相互连结,将所有舟体固定成舟阵。 穿梭其上的木板交错倂合,在眨眼间三座简便的浮桥横跨过弦眉河。 或许将眼前的状况以“眨眼间”三字描述予不在场的人,十人中有九个会认为夸张。 但事实却是在战斗工兵见习生们完成浮桥之前,将近半刻钟的时间每个人都看到连眼皮也忘记眨。 首先合上嘴巴,双眼搧了几搧的蓝保坚尼骑士团圣武士──大马克斯爵士,看着还泡在水中扶住井字框突出端的战斗工兵见习生,与那三座随波起伏的浮桥,装出有点勉强的笑容。 “这桥安全吗?” 上了岸,正准备向自家小姐报告的坚升?;霸腾闻言,只是反讥一句:“那你们又敢过去吗?” 同时间,食尸鬼队伍的最前端也现身在不远处,数百名侗伶族战士已不安分地鼓噪起。 只等三名酋头一声令下,他们将不考虑所谓的安全因素,而是直接冲过岸来场厮杀。 这份躁动也感染到联军所有人。 小马克斯询问式的眼神投向一直老神在在,还是早已失神也无人察觉的罗西爵士身上。 意识到同僚的疑问,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实质领导人只是笑指眼前浮桥。 “冲过去,不要停。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了。” 待在一旁的战斗工兵头子则露出嘉许的神色。 “聪明的小子。” 转头一望,侗伶族的骑者们已弯起短弓,双脚挟着马腹聚向浮桥头。 小马克斯爵士立刻带上头盔,拔出磨光的银剑。 “小马克斯队,冲呀!” 看着望向前方河面发愣的友人,大马克斯爵士来到罗西身旁。 察觉同僚的近身,罗西则像是鼓起了勇气探向战斗工兵头子赞叹。 “这简直就像是战争魔法呀。” 听着蓝保坚尼骑士团圣武士的由衷赞美,坚升?;霸腾并没有流露欣喜的脸色,反而一副感叹的沉重心情。 “逢山开路,遇水造桥。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工兵独立出来就没有意义了。立下彪炳功勋的永远都只有阵前的战士。” “罗西……” 叫着被老者语重心长的几句话所感染的好友,大马克斯爵士不耐烦地催着同僚的心思回到战场上。 “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呢?罗西。” 甩甩头,洒脱的一笑。 双手抱起铁盔置于头顶上。 “既然别人有如此完善的计划,也相当顺利地进行着,那我们就认份地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卒吧。战场上彪炳的功勋应该是归给引导我们朝向胜利的人。” 铁盔下戴,扣上防护脸部的面罩,罗西拉紧缰绳令座骑人立而起嘶鸣。 “罗西队,冲锋!” 如疾风一般,圣武士领着前头的数十名骑士迅速地成一路通过浮桥。 不属于任何一队的圣武士,拥有特殊徽章的蜈蚣,陶谛纵骑来到大马克斯爵士身旁。 “看着人家冲锋,换你自己发傻啦。” 一笑,便提剑扬长而去。 “大马克斯队,冲呀!”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五日花园杂记──第十二天 干这是哪一国的结局这算哪门子的结束! 入夜时分,被迫休养了一整个白昼的女公爵总算被从自己的营帐中放出来。 还好这场战争的大部分事务都用不着她操心,凭她现在的手腕也实在是管不着。 来自花园城的女仆服侍着自家主人穿上贴身的衬衣,与擦到发亮的锁子甲。 绾起的金发以丝带束扎,掺有秘银的与魔力的细剑用绢带系在腰际。 夏姿娜容光焕发地揭开帐篷而出,令所有目睹的男性误以为女神现身。 这一切都可归功于侍者们的用心、一整日的安静休息,与炼金术师苏菲亚婆婆那难吃到不行的怪药。 所有人都已聚集到预计开战的地点,那同时也是食尸鬼潜伏的地点。 从带领公爵的数名天蝎团骑士脸上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就不难猜知其它人是如何的兴奋。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食尸鬼所潜藏的地形,位于小型盆地的正中心,俗称为蚁砵的兵法死地。 于防守方而言,这里是绝对不利的地形; 于进攻方而言,这里能使用与有效的战术多如繁星。 只要战术掌握得当,尽歼敌人于此并非不可能。 对此不断盘算的老人家来说,他甚至考虑着再来一次人肉炮弹战术的可行性。 经过牧场城独角兽骑队的阵地,以轻装驾驭拥有神兽血统的队伍一向保持着高度的战力与冷静,但今日却异于往常。 “怎么了?坦卡加队长。” 夏姿娜趋前关心着。 努力安抚座骑的男人则是抽空转了头。 “嗯,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天这一天,两百二十九匹独角兽都是静不下来的模样。 我已经招呼着部下安抚了,毕竟独角兽的凶性高过寻常马匹很多,这种情况在所难免。” “真的吗?” 看着卸下鞍座的独角兽频频碎动,夏姿娜免不了抱点不安的心思。 但身为牧场城代表的独角兽骑队队长拍着胸脯保证战力,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而朝着原定方向前进,蓝保坚尼骑士团的阵地。 来到阵地附近,远远就可以听见几名集团领导人讨论到兴高采烈的声音。 几个较低位阶的蓝保坚尼骑士团长剑骑士正来回奔忙。 有的是举着地图供各队指挥官比对现地,有的是举着火把照明,也有的是帮忙联络各集团与通知所有人整备配合当晚战事的武装。 “白列明公爵。” 四名圣武士首先起身致敬。 夏姿娜一一向众人回礼后,才坐入便椅之中。 听着五花八门的进攻策略,女公爵直如鸭子听雷,只知道点头称好,也不晓得好在哪与哪一个最好。 不过在所有人那张欣喜若狂的,仿佛是胜利在握的表情当中,有两张是不太一样的。 战斗工兵头子的一号表情已是大家都习惯的脸孔,而罗西爵士望着地图的纳闷却引起夏姿娜另一丝的不安。 “罗西爵士,您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突然被点到的问题,罗西微一反应后笑着摇头。 “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只是想不透他们为什么会跑进来这里而已。” 一时间充满自信与狂傲的各种言语连珠般数出,就连现任天蝎团团长──伊瓦也笑称不死怪物已被自己打怕,乱了方寸。 不过坐在末座的欧立文?;捷昆却不像其它人抱持如此乐观的想法与态度。 或许他是为了突显自己与旁人不同,又或者是其它更深层的理由,但他却问出了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这里是不是曾经是哪里?” 绝大部分人是为了嘲笑他而笑,少部分人是为了那不合逻辑与怪异的文法而笑。 仅有极少数才真正沉下心思考这怪问题背后可能的意涵。 “这里曾经是哪里?”罗西抚着下颚同样自问着,因为欧立文?;捷昆的问题正勾起他心中的熟悉感。 “这里是a1﹝one﹞-ring。” “什么?” 所有人都沉静下来听着这突来的答案。 齐看向突然发言的女骑士,也是蓝保坚尼骑士团唯一的女骑士,捧着一大捆地图的深景也定下脚步与众人眼对眼,面面相觑。 罗西爵士怔怔看着自己提拔的新兵骑士,才猛然一问:“再说一次,你刚说这里是哪里?” “a1-ring……吧,应该没错。而这里现在大家都叫作蚁砵。”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a1-ring?” 大马克斯爵士询问着似乎有点受到惊吓的女骑士。 深景咬咬下唇才鼓起勇气。 “我最近在学习古代战史。在菲力普?;连恩所着的‘大陆百大战役’一书中有提到,距今三千多年前的西方大陆是属于英吉力亚王国的领土。 而今称为蒙沙草原的坦亚大平原则是英吉力亚王国全盛时期最东边的疆界。 看四周的地形比对,这里的确是在古方言中被称为a1-ring,即英皇指环的地形标记。” “等一下,那这里为什么会那么出名?” 侗伶族的阿罕那布酋头插嘴问着。 但在深景回答之前,罗西已寻出尘封已久的记忆接着描述:“在太古年历的纪录中,那一年是虎星殒落之年,在英皇指环则上演了一出少见的惨烈歼灭战役。 在当时可说是大陆最强的军队被尽歼于此,无人生还。完全是因为行军路线被敌人得悉,加上悬殊的人数差距,六国联军以近乎绝对的优势在此坑杀了五千人众。” “而最可悲的,泄漏路线、时间与引诱他们返军的是他们的母国,也是六国联军中的其中一国──英吉力亚王国。” 陶谛也回忆起曾经读过的战史,接续着同僚的话语。 几名圣武士以诡异奇特的神情对望着,心中的阴影是无限扩散。 也在同一时刻,前阵各集团陆续传回不祥的骚动。 一群人翻身上马,策骑到前阵,只留下数人慌忙收拾着。 而跟着老人家步行到前阵的夏姿娜只看见一排激动,或是说因害怕而在颤抖的背影。 缓缓来到罗西身旁,顺着视线下探。 “虎星殒落之年,暴虐的军队终授首在六国义师之下。而他们的名称,虎军团。火月星日,连恩。” 残破褪色的布旗飘扬在坡底。 有时是生锈的铁剑率先冒出地面,有时是手骨探出,撑着剩余的部分,但不变的是撑地而出的一具具骷髅。 这时的食尸鬼反而不是所有人注意的重点了,因为穿着锈蚀装备,找寻着头骨或是臂骨的不死怪物更具威胁性。 而眼睛锐利点的人,或是感受力强点的人则是将注意集中在远方一团淡绿的磷火。 里头隐隐约约是一个骑乘在马上的战士。 “其实我一直在想,──” 夏姿娜转头看向自言自语的罗西爵士。 而后者则是报以一笑。 “──从不死战士有别于普通食尸鬼的灵活度与能力,死灵法师为什么不制造出更强大的不死生物? 我们从古书,从传说都不难听到亡灵骑士、吸血鬼,甚至从地狱苏醒回归的复仇者。他是不是办不到?” 沉默了好一会儿,听者与说者都趁机喘口气,以让自己有空间调整心情去接受那预想中最糟的结果。 “呼~,而眼前的事实也已经很明确了,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好的素材。 就好像他不会浪费魔力让那些村民拥有和战士相同的灵活与空间。” 第18章 跟我冲 “虎军团很强吗?” 不曾仔细研究过战史的夏姿娜问着最直观的问题。 而回答也如预期般,不!或许说无法更糟了。 “强?把他们当成曾经的黑羊吧。那场歼灭战可是二十比一的悬殊局面,六国联军才获得胜利的。 对我们这些研究战术、战史的人而言,虎军团齐雷瓦雷宾的脑袋可是和将军巴翰的脑袋具有同样的价值。 假如我所感受到那个拥有和死灵法师相近实力的邪灵真是齐雷瓦雷宾,那今天这场仗……” 欲言又止的罗西爵士不愿以自己的猜测影响军心士气,哪怕这番话以让夏姿娜的心情跌到谷底。 即使女公爵心中希望那未出口的话语是带着希望的,但想要追问的想法被部队产生的骚动和对立打断。 小马克斯爵士扯住打算纵马狂奔的侗伶族红日部落酋头座骑的缰绳。 蓝保坚尼骑士团与侗伶族轻骑剑拔弩张的态势感染到所有人身上。 “为何要阻止我出击?趁着现在不死怪物还未集结起阵势,正在出土的时机上前冲杀,攻其不备才是上策。 我知道你们曾有人身陷重围,至多我们再冲杀出来就是了。侗伶族的战士才不怕区区的人墙、骨墙包围。” 吆喝呼应的轻装骑者们极度不满蓝保坚尼骑士团列队在前的阻挡行为。 但小马克斯爵士丝毫不理坐在马背上吠叫的家伙,只是看着坡底的变化。 “身陷重围?你会了解那是幸福的。” 渐渐地,所有人的不满都随眼前的情景平息。 “假如他们真的是虎军团,那冲下坡的唯一下场是踢到铁板,超级厚的铁板。” 几乎在一息之间,冒出的骷髅兵组成一个又一个厚实的方阵。 骑乘在骷髅马上的骑士必定跟着六名提着锈蚀长枪的步卒,弓队则穿插在一列列横阵之间,横阵再组成大方阵。 曾造成严重麻烦的食尸鬼,如今只是游走在阵外的杂鱼。 五个大方阵以前一中二后二的数量组织起,成为一支具有强大威胁的攻击队伍。 有别于食尸鬼的碎动,骷髅兵和骷髅骑士都沉静地立在原地,仅有绣上飞虎的破旗飘扬着。 突然一阵心灵冲击袭向众人,那彷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喊。 同一时刻,骷髅兵以齐一的动作,长剑击盾,在“锵”的一声后高举不完整的铁剑。 哪怕他们的肢体与装备都不齐全,这股气势也震慑住所有人类。 第一方阵立刻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一脚走上坡。 同时也牵动了后四个方阵的前进动作。 “小马,斜阵!由你担任接触敌人的第一正面。改用斧头,把长剑收起来吧。” 不期待也不等待任何人的意见,罗西径自指挥起所有骑队。 也没人提出反对,阵式在短时间内于坡前完成。 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圣武士骑乘在马上,朝着凝望事态发展的老者一笑:“大战略需要借助您的智能,但战术层面上的操作就交给我们吧。行吗?” “活着回来呀,小子。” “真是最实用的勉励呀。” 语罢便带上头盔,举起由其它人交上的骑兵用长柄战斧,率领一干骑士跟在自己同僚队伍的右后方。 独自一人的圣武士──陶谛则以指尖献一吻于面罩上,扎入罗西队的后方。 短短的数语,前进的战士,都已表明了所有人现在的心情,那一往无回的牺牲态势。 胜利已不是被期待的,敌人一记致命的反击的确扭转了整个形势。 现在,或许用垂死的挣扎来形容人类阵营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哪管这样的形容是白昼时,战士们的闲聊话语中用来讥讽敌人的。 骑兵并未利用坡度的优势做出全力下冲,反而以积谨的步伐维持队伍的整齐迎战大敌。 这样的举动在近几日的战斗中是难得一见的。 但对手却以更严整的姿态一步步向前,阵势之浩大足以撼动正常人的心志。 事实上也有相当多人开始盘算逃跑的计划与路线。 特别是没有经过集团战术训练的枪铳队伍。 “火枪有用吗?对骷髅兵。” 依穆拉问着身边的同伴,但没有人可以给他明确的答案。 突然一声枪鸣抓住所有人的目光,来自洛克史东的机工师耶容以熟练的动作替换弹药壳并送上枪机。 瞄准,第二枪。 跪立姿的机工师啐了一下嘴,顺手自腰包中掏出第三颗特制弹。 瞄准,射击! “喂!有效呢。” 耶容兴奋的如孩童般大叫。 “只要打到脊柱的部分,一枪就够了。” 但从后头摸近的神父依穆拉却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 “脊柱!拿着大陆第一准的火器说这种话不会不好意思吗?” 本想反驳的耶容被另一个枪响遏止。 大家转头一望,一名修士正卧在坡前的土堤上,前填式的长型火绳枪口正冒出硝烟。 他同样偏着头看向其它人。 “要打中很难吗?” “可恶!肥后筒!” 咽不下的一口气,冲着那么一句话,枪铳队所有成员一字排开,或跪或卧展开一连串的精密射击。 没有人发声指挥,他们也无须任何口令,每个人都只专注在自己的瞄准上,因为敌人不是用弹幕就能击垮的,盲目的射击只是浪费。 至于实质无意义的领导者,天主教的枢机卿则是在努力昨天未成功的工作──将安德鲁推上战场。 颈子上束着项圈的黑衣神父静静站在原地,任由伊诺娜以各种方法推他,他仍是闻风不动。 不过少女的努力并不是无用,偶尔还是能够将实力强大的吸血鬼推上几步路。 只是他们与食尸鬼的距离永远有那么一大截。 在枪弹没什么效率的掩护下,骑士们总算与自地狱回归的虎军团接触。 强大的骑兵实力在多如虫蚁的敌人面前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特别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军队……嗯,不死军队。 步卒的骸骨缠上马腿,骷髅骑士的冲击令人防不胜防。 有别于食尸鬼单调的前扑,骷髅军团无疑是展现了多样化的战斗技巧。 只是这样的转变实在让人无法高兴。 与敌方率先接触的斜阵前端杂成一片混战,没有任何一方呈现衰败的态势。 由此也可知在悬殊的差距下,蓝保坚尼骑士团所拥有的坚强战力,即使这样的表现只是转眼间。 脱离人类的攻击方式,骷髅步卒有如蚱蜢式的跳跃直扑上乘坐着马匹的骑者,让失去平衡的骑士落马遭殃。 若说食尸鬼是以噬咬作为武器,那骷髅的吸魂必定是另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吸取愈多能量的骷髅,覆盖于外表的灵光则愈加明显,甚至显露出人类的形象。 哪怕惨绿且充满杀气的光芒只秀出狰狞的面孔。 所有下坡的战士们都混入敌人的前锋方阵,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势均力敌的形势。 但看在斜坡上的人们眼底,由后方补上的两大块方阵直如地狱来的丧钟。 它们不只是打破势力均衡的关键,更是完全击溃几方的力量。 无法讳言的,已有人悄悄地逃离这败势已成的战场,但也有人继续投入下方的战局。 哪里会在意自己的微薄力量仅是杯水车薪。 土堤前握有钢铁骄傲的一群人早将胜利的美梦抛诸脑后,每个人都开始打起各自的算盘。 背靠着土堤的两个冤家则是整理着自己的火器。 毕竟以彼此的高准确率仍无法产生多大的战果,持续浪费弹药只是让自己信心丧失而已,不会有多大的助益。 其余人也大多抱着同样的想法,特别在骷髅军团逐渐杀退己方,冲上坡的现在。 使用前填式火枪的依穆拉正压实刚填入的弹丸火药。 有气无力的将枪身靠在肩头上,回望着坡后的军势。 “耶容,你认为这场仗还打得下去吗?” 转头一看,却见到机工师露出天真兴奋的笑容,取出短柄厚刃刀套上狙击铳前端。 “喂……” 回身探着上冲的骷髅军势,手上则是栓紧短刀连接枪端的螺丝。 突地发觉到身边的视线,像是会意地看看手上的火器。 “这个吗?在枪尖挂个刀子是我去沙漠出差时,里头的魔剑士见习生提出的有趣意见。至少没了弹药后,火枪也不会变成只能敲人的棍子吧。” “那先搁在一边。我是想说你看到这模样,还认为打得赢吗?看你一副已经在庆祝胜利的痛快表情。” “打败仗也是很难得的,不好好享受怎么可以。” 装填一发新的特制弹入枪膛,来自洛克史东的机工师潇洒的一笑。 “假如是那个男人的话,他一定也会这么说吧。” 话一说毕,耶容立刻翻出土堤。 依穆拉大吼问着:“谁会说这种蠢话呀?” “七武士的打鸟。” “打鸟?七武士中没这号人物呀,喂~” 大声呼唤着远去的机工师,不过那半疯狂的背影在转瞬间即没入骷髅大军之中,来不及回答任何人的疑惑。 “打鸟?哪种白痴才会取这种名字呀。” 突然一阵疼痛袭上神父的右手,纯白的手套自中心处漾开一片腥红。 在咒骂声之中拉开手套,一道十字伤痕逐渐扩大明显。 “该死!祢以为我会把这种东西当成恩赐吗?放屁!我只会把这当成咒诅,来自神的咒诅。” 握拳咬牙,痛楚随着伤势渐渐消退,不曾留下任何痕迹的的伤口,如今却留下了十字的疤痕于手背。 依穆拉低骂一声,拿起倒在身旁的的火枪,同样跳出土堤下冲,口中仍不低声咒骂:“疯子,难怪有人说战争是狂人玩的游戏,拼的也都是无法挽回的事物。” 反握火枪高举,使尽力的下击被迎面而来的骷髅步卒以盾牌挡架住。 战况并不如想象中愈演愈烈,因为一面倒的战役是跟“激烈”扯不上边缘的。 潮水般的骨骸部队一波波涌向人类阵地。 拼死抵抗的人们只能无止尽的消耗体力,淌出鲜血,这样的情况或许跟“惨烈”比较扯得上关系。 即使是披覆重铠,训练精良的蓝保坚尼骑士团也只能勉强集结成多个小团体自保。 苦苦支撑着敌人那永不予息的攻击。 “铿!” 刚斩下一名骷髅骑士的头颅,罗西爵士单手握住缰绳喘息着。 举起垂下的长剑,该是笔直的刃部早弯成弓形,缺口满布,折断只是早晚的事情。 “第二把剑也快不行了吗?” 早早就把砍烂的斧头与劈断的第一把长剑全丢弃掉的圣武士如此感慨着。 霎时间背后传来不祥的预感,战场上的磨练牵动操马的左手猛拉。 旋转的马身带动剑势,回身猛劈在无头骷髅骑士的剑上,生锈的铁剑与受损严重的长剑同时应声而断。 来自骷髅马的巨力冲击却也把圣武士撞下马匹。 一个滚地起身,眼见一骨一骑再踏着充满威胁的快速步伐而来,罗西爵士毫不犹豫地迎面而上。 跃上骑者的高度,前伸的右臂将对手冲下马匹。 倒地的骷髅试图以手中圆盾架开压在身上的对手,但不再银白闪亮的头盔被扯下,掷在铁盾上发出金铁敲击鸣响。 飘散的短发犹如黑夜中舞动的火炬,圣武士仅使用双手便将骷髅折成数块。 蜂拥而上的骷髅步卒袭向滚地缠斗的敌人,而罗西爵士仍是茫然无觉,直到最后一刻。 盈满神圣力量的青白色光芒在头顶闪动数下,不死士兵化成毫无威胁的灰烬,他才想起必须面对的敌人不只一个。 “深景……” “罗西爵士,这给你。” 拥有圣骑士封号的蓝保坚尼骑士团初阶女骑士──深景反手握剑,递向负责引领自己的监护者。 从女骑士身上的盔甲不难想象她经历的苦战,但圣剑拉格那洛克的剑刃仍是完好无缺。 更因为黑暗力量的刺激,而让神圣的武器不时流露淡蓝剑芒。 透视了这些事实的罗西爵士婉拒了女骑士的好意。 “它不是该我使用的,拥有圣骑士封号的人是你。” 仍不放弃将配剑交给符合圣武士名声与实力的男人手上。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了,罗西爵士。您比我更能发挥这把剑的力量,──” 突然罗西脸色骤变,张开双手前扑的体势让深景下意识地握紧剑柄退后,直到靠上某物…… 偏头斜眼,张着大嘴的骷髅正恶狠狠的挂在深景的脸侧。 青绿色的诡芒让对方拥有着透明的人类外表,而罗西爵士的双手则是紧扣住那双看起来曾经是强而有力的手骨上。 恢复成一贯的温和神色,低头看着几乎是贴在自己胸膛的女骑士。 “现在的确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了。还记得这种状况下可用的战技吗?” 紧闭着双唇点点头,深景将圣剑抱在胸前,猛力扫剑回身。 罗西同时放开双手。 当圣剑转至第二圈时,由扫改插,硬生生将对方钉在地上。 神圣与黑暗的力量在小范围内展开攻防,但青光盛极的现在是没有任何邪恶可以抵挡的。 骷髅兵瞬间灰飞烟灭。 重新寻起圣武士的身影,罗西爵士却已从地上捡起一柄堪用的铁剑。 右脚朝着另一柄铁剑剑尖一踩,顺手抄起弹起的剑柄。 双手持剑的男人试着聚集四周为蓝保坚尼骑士团的成员,重新组合攻势。 当对上深景的视线时,他也只是浅浅一笑。 “不论哪柄武器是由谁持有,都只是一个人的力量。与其讨论由谁拿什么,不如想想如何发挥自己的力量吧。” 扫视聚在身旁的骑士们,高高举起左手的兵刃。 “所以大家,跟我来吧!” 看着由圣武士领头冲入骷髅大军,深景只觉心中一热,同样抡起名闻大陆的圣剑拉格那洛克投入厚厚的敌阵之中。 冲上坡的虎军团势如破竹,已挡无可挡。 原本立在坡前的花园城女主人与一众护卫并无丝毫的让步,她只是任由潮水般的军势淹没自己微薄的人数。 飞扬的金发剑剑随着它的主人失去耀眼的光芒。 比起疲惫,更致命的无力感强袭上心头。 细剑面对几乎是虚无的对手可说是毫无用处,夏姿娜只能够无意义的格挡对手,在大军之中窜逃。 求生的意志早不复存在,连求生的念头也愈趋薄弱。 来自背部的猛烈冲击虽没造成严重伤害,却让她犹如断线的人偶扑倒在地。 无神地看着跃上前的骷髅步卒,早被绝望占满的内心已无暇思考其它事情。 她只是望着。 “夏姿娜小姐!” 追随她已久的忠诚骑士──伊瓦,由后单手搂起失神的女主人。 欧立文?;捷昆则挡在身前,与一干部属架开前扑的骷髅。 但死命抵抗的他们也抵挡不了如海潮般跃进的大军。 揽起女主人的身体后拖,伊瓦使劲的大吼:“小姐,清醒点。您必须活下去!” “活下去……为什么?” 躺在骑士的环抱之中,夏姿娜单调的平音问着丧失希望的问题。 而映在她眼中的,只是欧立文?;捷昆的势力被攻破,只是另一次绝望而已。 如蚱蜢般跃进的的骷髅淹没了欧立文属的势力,以恶狼般的姿态扑上前。 护着自家女主人的伊瓦生平第一次诅咒身上盔甲的沉重。 拖着几乎两人份的负担,他根本没有逃离的把握。 带着吼声与臂长的铁锤,熟悉的粗壮身影不断从两侧窜出。 战斗工兵见习生们首次近距离接触敌人,哪管这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就是场恶战。 飞掷出手中铁锤粉碎了一具骷髅的脑袋,坚升?;霸腾才负着双手,带着最后一丝坚毅上前。 “居然需要工作队上到前线战斗,这场仗是一败涂地了。” 女公爵原本升起的一点希望,也随着老者的论调熄灭。 但老人家却以鼓励的口吻安慰着像是自己孙女的小女孩。 “一次两次的失败就哭天抢地,喊死喊杀的,那未免太难看了。白列明家有的是卷土重来的实力。但必要的前提这条血脉还维持着。” 一抹带着些许无奈与凄凉的笑意浮现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败仗总是会有人死伤,有人牺牲。唯一让这场难看的战役漂亮些的做法,只有让那些该死的人去死。 你们年轻人还有相当多的未来,而我拥有的已经所剩无几了。好好照顾我们家的小姐,小子。” 同时刻,无数带着苍苍白发,与花园城一同渡过黑羊浩劫与许许多多大小事件的乡民们涌向如浪潮般一波波袭来的骷髅军团。 坚升?;霸腾也背负着双手,一步步迈向那深不见底的无底洞,那又名之为地狱的所在。 碧蓝的双瞳开始聚焦,当夏姿娜意识起眼前所发的种种而声嘶力竭地大喊,却无法阻止已成定局的一切。 只能任由伊瓦将自己软弱无力的身子带离战场,哪怕身后也是一片鬼影幢幢。 身处在战圈的正中心,已不知是被第几方阵所包围着。 蓝保坚尼骑士团如今只能勉强组成一个小型防御圈支撑着,宝贵的战马都成了阻碍敌人的防御壁。 重伤、疲劳,与太多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情,他们只是死拖着最后一口气。 四名圣武士早把一天一回的恩赐施予在重伤的同伴上,其它骑士所随身携带的愈伤魔药也早已用尽。 更有不少同僚是没待在防御圈内的生死未明状态,不过也没人有空去想他们是否凶多吉少的问题。 看着部属们精疲力竭的模样,与那一副丧气的表情,小马克斯爵士深知士气可说是在谷底的状态。 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维持高昂斗志的,大概也只有疯子或狂人吧。 在防御圈的最外侧,唯一还保持高水平表现的仅有新入团的女骑士。 不过那也是可归因于武器的精良与所占的天生优势,持着圣剑拉格那洛克斩杀起不死怪物是比常人轻松很多。 更别提其它人的装备已没有一样是完整的,武器更是如此。 “罗西,我们该想办法走了吧。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没有人想要死在这里。” 小马克斯爵士贴近所信任的友人提议着。 而决定也不难下,因为区区近百人的数量是无力回天的,面对那数千人之谱的虎军团。 “我们走。” 简单的三个字很顺利地改变蓝保坚尼骑士团的方针,萎靡不振的士气也才稍微提升,为的是杀出重围。 没多少人还保有自己的座骑,特别敌人有着遇见活物就杀的习性。 仅有的几匹马如今也用作负载无法行动的伤者。 蓝保坚尼骑士团可说是再次发挥了他们坚强的实力,杀开重重包围,用自己的双手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 但熟悉的号角声让四名圣武士止了脚步,其它人也若有所觉地缓下步伐。 探望四周,他们总算在不远的山坡上见到两个眼熟的身影,与……一面军旗。 铭黄底的绢布上绣着一只横冲直撞的蛮牛,背底则是一面盾牌与交错于前的长枪和剑。 这面唯一的军旗在蓝保坚尼骑士团中也只有一个人能举。 “马萨吉!” 四名圣武士几乎是目瞪口呆的低声喃喃。 拥有蜈蚣特殊地位的男人是唯一被允许掌旗的圣武士。 至于他身旁吹着响亮长号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另一名拥有蜈蚣徽章的圣武士──洪。 一人掌旗,一人鸣号,在第三回的行军曲中,两人纵骑驰下山坡。 大马克斯爵士以怪罪的脸色看向身旁露出嗤笑的同伴。 “你们蜈蚣骑都这么没脑吗?我们都要撤军了,居然还吹起那该死的行军曲。” “呵呵,特立独行就是我们蜈蚣骑的任务呀。传统中的非传统,常规中的非常规,就是芭朵凡帝亚赋予我们存在于蓝保坚尼骑士团中的意义。” 罗西爵士闻言见状,咧嘴一笑,笑骂了一声“疯子”。 便举剑朝着蓝保坚尼骑士团剩余人马喊话:“蛮牛旗帜代表的是我们唯一的信仰──芭朵凡帝亚的号令,也是我们的精神象征。 我们能够与我们的精神、信念背道而驰吗?答案绝对是不!假如吾主要我们留在战场,有谁会畏惧死亡?” 众人齐声大喊:“没有!” 扫视着众人的表情,罗西知道军旗与号角声,还有自己的号召多少找回了什么。 “所以弟兄们,──”前挥手中仅余的半截长剑,“──跟我冲!” 率先投入敌阵的圣武士带领着近百名豁出生命的英勇骑士重新加入战局,哪怕这一场战事的结局早已确定。 靠着原是运补部队的乡民百姓,伊瓦带着夏姿娜不断后撤。 但不论怎么逃,举目所及仍是满满的不死怪物。 当骑士重新意识起现实状况时,他们已和护卫部队离散,两人孤独的身陷重围。 列队前闯的骷髅骑兵切断了仅有的照应,他们失去了彼此的身形。 孤单一人走在到处充满杀戮的战场上,即使避过不少危险的目光与搜寻,但夏姿娜仍是暴露在无数骷髅步卒的觊觎之下。 不死军队已推进到原运补部队的驻扎点,但人去楼空的阵地只是任由马车、推板东倒西歪。 下意识地躲进一辆倾倒的货车之中,她只能紧缩着身子、抱起双膝,完全无法思考阴影在不死怪物前能否构成隐蔽。 第19章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不远处的货车堆中同样缩着一个男人。 倚靠奇形怪状的木杖,他完全无视自己粗壮的天赋,只是抖着。 夏姿娜不由得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再度上演的血腥戏码只是让她再一次坠入恐惧的深渊中。 男子的躲藏处被骷髅兵们发现,掀开的货车已无法再遮蔽任何人。 露出惊慌表情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斧往身上招呼。 受到巨力的冲击,他的尸身朝夏姿娜的方向飞倒。 主要受力点的头颅更独自滚到花容失色的女公爵面前,那柄奇怪的木杖也飞来撞击到藏身处的货车底板,才嘣的一声落在身旁。 已经麻痹到不会再受任何惊吓的夏姿娜茫然地看着眼前分散四地的尸块,对逼近的敌人视若无睹。 “小姐。小姐。女士。夫人,您还清醒着吗?” 声音? 哪里来的声音? 抬起埋在双膝中的脸左右张望。 “这里。这里。就在您的旁边。” 背靠在货车底板,四周是空无一人,惟独一根奇形木杖。 可是…… “对对对,就是我,就是我。” 对恐惧麻痹的美目回归一丝天真,双眼搧了几搧。 “小姐,您好,我是镰灵二十八号。不过现在似乎不适合闲聊与自我介绍,毕竟我会出现就是不正常。” 夏姿娜对木杖的自言自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能够把我放到奥斯丁的身上吗?我无法自主移动。” “奥斯丁?” 对这名字有点陌生,木杖却似恍然大悟般。 “原来他之前就因脑部受创而丧失记忆了。难怪我内藏时间经过这么久了,他仍没有做回报的动作。” 夏姿娜仍旧是满脸的不解。 “总之把我放到之前持有我的那个男人身上就行了。” 微微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心里头还是存着一丝困惑。 “快!还不快就来不及了!” 在自称为镰灵的木杖催促下,夏姿娜才握上那该是“木杖”的物体。 些微的电流在瞬间窜过女公爵的掌心,异常的冰凉全然不像木头该有的质感,但也不像是曾接触过的任何金属。 “是的。是的。把我放到奥斯丁的胸口上就行了。” 无视身旁的威胁,夏姿娜提起镰灵走出隐藏处,来到无头的尸体旁,双手捧着那柄怪杖放置在男子的胸口上。 无意识地跪在一旁,抚着那奇妙的冰凉与电麻的感觉。 “天呀!──” 镰灵开始抱怨, “──地狱闸系统全毁,炼狱备用系统半损,根本是完蛋二分之一嘛。” 骷髅步卒们围成厚实的骨墙,不断迫近。 “开启黄泉之门,嗯~一团糟。” 数个步卒突出包围网,试探着其中的活人。 “开启九泉之门,……他是误闯入修罗界跟人干架吗?” 骷髅步卒们高举武器,以一贯的形式跃上前袭杀而来。 “最后,奈何桥系统苏生。” 失去头颅的身体伸手握住了胸前的镰灵,起身横架住骷髅群挥砍的兵刃。 浓烈的黑暗在其四周凝聚成随风摆荡的斗篷,一道白光由镰灵根部电窜而上,最顶端瞬间闪出一道人高的巨镰。 周遭的骷髅转眼间化散成飞灰。 兜帽下发出黄澄光芒,黄金色的头骨自帽内的黑暗后浮现。 灵动的两颗眼珠自颅孔内冒出。 无数红丝射出,被覆在头骨上成一束束的肌丝。 泛白的皮肤如拼图般,一块块贴在脸上。 杂乱的黑发霎时内长出,与斗篷一同如张牙舞爪般在风中飞舞。 笑容,这是从未在那男子脸上看到的表情。 巍然无惧地环顾四周围的鬼怪,那股强大的自信会让人怀疑究竟是哪来的。 身旁的巨镰透着相同的黑暗气息,只是那个感觉更加浓烈、纯粹。 一群骷髅步卒不识趣地跃上前,妄图以手中兵刃再次对方分尸。 但横扫一匝的巨镰令所有鬼怪在一瞬间化成尘埃,同时原属于不死怪物的灵光全被勾在巨镰底下。 狂嚎,男子仅仅只是朝着天空狂嚎,但在黑暗族群与特殊人士的眼中却有着不同的景象。 每一个骷髅兵都抬头仰视,就连围在护卫群之中的死灵法师与亡灵骑士齐雷瓦雷宾也望着同样的方向。 同时刻,北陆白金城的大钟塔顶。 坐在塔缘晃着脚的美艳吸血鬼远眺向西南的天际。 “又有白痴惹上不该惹的东西吗?真是刺眼的死火呀。” 随即塔底民舍里的咳嗽声吸引住她的注意。 “怎么了?黑暗的波动活性化起来了。是谁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从小扇门钻出来的伯爵夫人问着老朋友。 但早将心思转移到别处的女吸血鬼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黑暗中最具权威的主宰,操控死亡的执行者,也是地府的主人。” “有这种人吗?” “假如他们可以算是人的话。” 在某处的森林,立在树梢的天使任由六片纯白的羽翼垂在身旁,映着明月的光辉。 她只略微抬起头,便又合上姣好的双眼。 “黑暗的气味……讨厌。” 曾经住着七名男女而显得非常空旷的豪门大宅,如今搬入了五十多名男男女女。 庭院半开启的铁门则在练习战技的众人注目中走进两人一骑。 男的身上扎满沾血的绷带,也有一半的脸缠在染红的白布底下。 纵然右手臂用布条挂在颈子上,他还是不脱轻松随性的神情,盘起右脚坐在马背上。 还算完好的左手拿起水烟管抽着。 牵着马的女性则是黑发玉肌,身材丰腴,一双像似会说话的黑瞳总离不开男子身上。 只是那匹马在她身旁,显得有些给它……可爱。 站在庭院,拿着造型古旧的破烂长剑,男子停下和另一名持短刀的战技练习……或说追逐。 看着归来的两人嘻笑:“不是出去外面办点事情而已嘛。怎么连鼎鼎大名的您都搞成这副德性?跑去跟神打架啦。” “好说。” 抽着水烟的男子没啥在意,径由牵马的美人儿带到大宅院门口,这才让人呆若木鸡地看着两人一骑。 马匹后头挂着六颗龙头,黑、白、蓝、绿、黄铜与白金。 原本半嘲讽对方的男子也收敛起笑容,低骂一声:“怪物。” 简单的两个字是形容那六颗脑袋的主人,还是形容砍下那些脑袋的男人就不得而知了。 由得人搀扶下马。 伤势不轻的男子在踏入大门之前,若有所思地回望远边的天空低语。 “刺眼的黑火。” “什么?什么什么?” 搀着他的大美人听不清那低喃般的细语,连忙追问。 不过却被代表着“关你啥事”的斜眼睨视。 “我说,我喜欢你。” 令人喜出望外的回答。 “真的吗?真的吗?” “会当着你的面说这种话,当然是耍着你玩儿的。别放在心上。” 失望…… 在某个充满阴森气息的丛林深处,可以看见一群单眼巨人正进行着高塔的建设。 透明的活壁被小心翼翼地置放入每一楼层之中,契合的齿轮也正发出喀喀的试运转声响。 一旁火红浮云的位置意外的低,完全不像应有的自然现象。 其上站着一老一女。 黑与白搭配的女佣装扮再合上那副大大的眼镜与圆圆的脸蛋,任谁都会倾倒在那无邪的笑容底下。 不过她身旁那位老先生肯定是个异类。 拥有不输给年轻人的锐利眼神,即使多了几根银丝,即使多了几道皱纹,也掩盖不了他独有的风采。 指挥着工程的老者,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远方地城窜上天空的幽灵魅影。 一乘驷上的相貌给他点熟悉的感觉。 “又有呆子做了傻事。你们人类呀,究竟要几时才学得乖呀。” 向着身旁的女孩抱怨。 而无辜的女孩还是会为了自己的清白辩驳。 “主人,我不是人类。” “是吗,那你是什么?” “我是您制造的人造人呀。系列番号是“舞格测试类型1”。 是使用了黄金骨骼与炼金术材料──菲力安丹心,以及红宝石英雄冢等材料制造而成。 是由您和莫妮莎小姐共同合作的。” “哦~,是吗。好吧,你刚刚说你是什么?” “嗯……,算了。” 女侍失望的欲言又止。 “反正那不重要。” “不重要早说嘛,何必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对了,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群大傻做的东西和图样不太相同。尤其这座塔下尖上宽,哪种白痴才会设计这种烂塔呀?” “主人,您把图样拿反了。” “是吗?” 而在最接近战场的一处“安全”场所,安全的保证人正被十六岁的女孩又推又拉,但他还是立在原地不动半分。 像是呼吸般的咭咭笑声戛然而止,让女孩错愕了好一会儿。 只见黑衣神父正仰望天空,眼镜下的双瞳流露出一丝茫然的陶醉感。 “也该结束了。” “什……什么意思?我们输定了吗?” “输或赢都不再与你们相关,因为他们来了。” “他们?”“最强最唠叨的军团。” “最强……最唠叨?” 伊诺娜对安德鲁的形容感到无比奇怪。 “是啊。他们的威名令生者闻风丧胆,死者魂飞魄散。除非破坏宇宙的秩序,否则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强者。他们被最强烈的束缚缠绕,却也拥有永恒。他们是──” 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威势,无数黑影如狂风骤雨般掠过两人所在的上空。 四匹红鬃战马牵拉的天车内,黑发的主人挥舞着长鞭,鞭策着座驾。 这股如惊涛骇浪般的气势,淹没了安德鲁的声音,也压垮了伊诺娜的精神意志。 “咭咭咭咭,死神军团。” 下坠的死神们如飞鸟般四散入战场各处,每一个坠落地总有数不清的黑爪如铁钩般紧紧抓住自地狱回归的怪物。 瞬间灰飞烟灭,只余下暗绿磷光被吸入其中。 收拢的黑爪化成一件件黑色斗篷,藏身其中的死神渐渐显露各自的身形。 各式各样的人种、各色各样的种族,唯一相同的只有握在手中的异形怪杖。 不同于以往无智能的怪物那漫无目的的莽撞行动,骷髅兵,乃至于失去骑士的骷髅马都惊慌失措地后撤四散,毫无秩序,看起来就像在垂死挣扎。 即使这样的动作在一把把弹出的巨镰底下只是徒劳。 这些从天而降的强大生物,仿佛是不死怪物的天敌,每一个部分的碰触都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四扫的巨镰更是大范围杀戮的神兵利器,五六千人的怪物在眨眼间就从黑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看在对抗不死军团足十余日的人类眼中,却见不到该有的欣喜,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失望,或者说懊悔。 死命抵抗着骷髅兵包围的蓝保坚尼骑士团。 当他们看到包围网自后侧被一柄大镰,一个怪物般的男人扫荡时,他们无法喊出发自内心的欢呼,反而是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为了活命而想尽办法保持机动力的侗伶族战士,看着那如风一般的魅影,心中只存有说不出口的悔恨。 而不同坚定信仰的人们则是跪地祷告。 如同他们否定其它信仰般,他们不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偏偏这又那么真实。 就连一向开朗的耶容,这时也顶着满身的血污低声咒骂这该属于神迹的情景。 第四颗月亮还来不及露脸,a1 环,或是现称为蚁砵的盆地,只剩下满地的疮痍和数不尽的伤者,以及数十名最后的不死军团。 死神围绕在骷髅兵的四周,死灵法师与亡灵骑士的身形已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 两个拥有意志的不死怪物同样不敢相信这一切。 齐雷瓦雷宾指挥着部下,妄想做出最后一击以扳回劣势。 但凝聚成较稳固形体的死神们轻易地瞬杀剩余的骷髅,横扫的巨镰宛如是勾魂的利器,而事实上也是。 对人类而言是致命,也是无敌的亡灵骑士,闪耀的灵光足以震慑住所有直视他的人类。 但面对跟前的天敌,他连场面话都来不及说,便丧命在巨镰底下。 在镰弯底还依稀可以看见齐雷瓦雷宾的灵魂发出尖嚎的身形。 回勾横扫的巨镰本打算顺道取下祭出防护魔法的死灵法师。 但却在突破法术防壁后的最后一刻停止。 聚成人型的神再度幻化成模糊的形象,后撤收拢成自身所该有的形体。 “生者,你仍拥有完整的灵魂,不是我们所能管理的……” 低沉的喃声在一片死寂之中还是清晰地传入众人耳里。 自以为找到一线生机的死灵法师看着不断被自己逼退的死神,得意洋洋地一扫失败的颓丧感。 每踏近一步总能让对手退后一大步,他开始盘算起利用剩余魔力控制这群黑暗中的强者。 但如潮水般分开的死神群里,一乘驷车踱步而出。 乘坐其上的男子睥睨着以骷髅外表存在的法师。 重拾起一份自信的死灵法师,指着对方的鼻尖。 “你以为你就杀得死我吗?我拥有我主索马利诺的庇护,我可是不死之身,称号永恒的不灭者!哈哈哈,你们这些卑贱的生者 。” 磷粉在空中燃成灰烬,吟咏的咒文声在暗夜里回荡。 但男子毫不在意,只是缓缓扫视四周。 “吾位列地狱十府,府名泰山。降世为何?只为导正世间之井然秩序。生归生,死归死,互不侵犯也互不干扰乃不变的法则。生者,对汝暴行可有悔意。” 缓缓的话语声带来无限的沉重与压迫,但法术发散的亮光并未因而停止。 五彩的光球激射向驷车。 但前列的马匹略微一吐鼻息,便将光球吹成四散的火花。 “毫无悔意。” 抽出座旁的长杖。 通体透明,彷佛是水晶材质的笔直长杖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杀意,同样震慑住死灵法师的意志。 妄图抗衡对手那逼人的气势,第二道法术的光芒已经凝聚在双掌之中。 “不要妄想打倒我。我完整的灵魂藏在无人知晓的秘密之处,我将是不死不灭的!” 法术的雷电被杖顶弹出的巨型镰刀挡下,流窜于刃部的电光给镰刀增添一分诡奇。 “由北斗星君亲铸的勾命镰,摄魄。假如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了,──” 扫出的镰刀划过死灵法师的骷髅身躯,但罩着斗篷的骷髅并未化成飞灰。 反而在头顶燃起一点灵光,隐隐有条细丝勾在摄魄镰弯之处。 “──也枉称我等神名了。” 黄金色的细丝自死灵法师顶上灵光处勾出一只壶,横卧的老虎姿态深深刻入在场每一只眼睛之中,索马利诺壶首次现身在众人面前。 壶掉落在驷车与骷髅之间,死灵法师惊愕地看着发生的经过。 但镰上的细丝仍未断裂,仍旧嵌在壶中。 痛彻心肺的嚎啕声自那空洞的骨架中传出,代表魔力的的蓝光不停自死灵法师身上溢散,在空中凝聚成另一个人型。 牵在壶中的细丝同时拉出一个被束缚住的灵魂。 纯粹人类的外表带着众人难以想象的惊恐神情。 无力嘶喊着,人类的灵魂无力的嘶喊着。 纵使魔力的凝聚体也融入灵魂之中,但它们在名之为摄魄的神镰底下,也只有无力嘶吼的份。 无力嘶嚎的灵魂被缩成拳头般的光珠,收在持着摄魄的泰山王手中。 “可恶的家伙,居然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例行的公事都在处理不完了,难道你不知道沦落到地狱的灵魂是愈来愈多了吗?居然还硬拖了一堆阴魄出来扰世。……” 一改常态,数之不尽的抱怨连珠般轰出,握在手中的光珠自然成了出气的对象。 看着被使劲揉捏的光珠,其它人仿佛可以听到死灵法师那发自灵魂的哀嚎声。 …… “该死,是嫌我们十个不够忙吗?也不想想,一狗票名之为死亡之神的家伙,全把管理地狱的职责丢到我们身上,各自跑去乘凉打屁。 我们该死吗?也不懂得体谅一下,只知道添麻烦加找茬。你这个无礼、无脑、无碌用的大混蛋~” 握实的单手用力搓揉,脸上的表情自也是精采万分。 “还有收纳魂魄的容器吗?” “只剩下一只电饭锅和拉戈斯汀意大利快锅了。” 顶着大光头的死神之一提着两只怪模怪样的锅子上前。 其它死神则是捧着贴满封条,却又活蹦乱跳的各式铁锅。 “什么时候我们搞得这么落魄?新的东西跟那些烂到快尘化的古董都得搞出来用。” 底下自然是一片反驳的嘈杂声。 “不能怪我们呀。” “谁叫西方人躲我们唯恐不及。” “东方的又只知道给他们祖先住洋房、开奔驰、刷金卡。我们只烧了几刀纸钱意思意思。” “是呀。” 众死神异口同声。 “真──”“真是的,咭咭咭咭。” 从暗夜之中走出两名天主教的枢机卿。 其中之一当然是改不了他的嬉皮笑脸,即使面对的是非常人。 持着摄魄来到安德鲁的面前,泰山王质疑着对方:“难道你们人类还学不会尊重生命轮回的道理吗?” “咭咭咭咭,学会?人类自出现始,花了上百万年才懂得用火;其后又花了五十万年才知道农耕; 接着再花了数千年的时间才学到似是实非的民主。你打算让他们花多久的时间来学或你所谓的尊重呢?” 这样的回答怎只是失望两字可形容。 但安德鲁仍没停止他的讥讽,更进一步的大笑。 “咭咭咭咭。从人类的历史你还学不到一个教训吗? 就是人类绝对学不会任何教训。 即使已经飞上天空了,他们的心志还是跟猿猴一样。 咭咭咭咭~哈哈哈哈~!” 狂笑似乎是吸血鬼一贯的退场模式了,化成无数蝙蝠的他只留下无礼的笑声远远飞离。 “没礼貌的家伙~!” 泰山王生气地以镰杖击地,大地似乎开始隐隐的震动。 “对了对了,干脆把地狱炉给掀开,放出所有的恶鬼,让六道来一次大乱好了。 还是全体罢工一天,管他娘的死了多少混帐,全赶出去做怪好了。还是……” “嗯……请问──” “吵死人啦!” 摄魄猛挥。 等发觉到事情不对劲时,所有人已直勾勾地盯着镰弯下的灵魂。 “嗯……钟道人,这女子还有多少寿限?” 一名身着红衣大褂的丑汉突然现身。 手指沾点口水便翻起手上的簿册。 “夏姿娜?;坦雅?;白列明,按生死簿的记载,少说也还有三十七年的寿限。不过给摄魄一砍,千年老妖也成没头乌龟了,枉论凡体俗胎。” 看着手中散发着淡淡粉红的光珠,再看看倒地的美艳尸身。 掌理死生大事的尊者当机立断! “塞回去。” 将光珠拍回夏姿娜体内,顺手将摄魄收回袖中,泰山王跳回驷车上招手大呼:“回归地府。” 说罢便化成天边流星远遁。 只留下一地惊愕的人群。 “肇事逃逸了……” 不知道谁说的,但的确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惊醒弹身而起的女公爵坐于地,无力轻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 “天啊,我好像看见死去的父亲了。” 数名拥有人类外型的死神飘近,其中还包含了曾待在花园城阵营的奥斯丁。 “没事吧?” 疑惑地看着关心自己的一群,夏姿娜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而是其它人笑着奥斯丁。 “被摄魄劈了一下,没事才怪呢。” “没错。没错。没啥事情就接近生气中的泰山王是很危险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多亏有她,要不然王上的震怒,只怕这丁点大的盖亚消受不起。没出个十多天的天灾只怕是止不息。” “就是。就是。不过她刚刚也差点就死掉了,真是太危险了。”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 你一言,我一语,聚在一起的死神们开始毫无节制的闲聊话题。 直到…… “喂!停一停。停一停。我刚接到广山王的通知,还有其它事情要分派我们去做。快点回去缴销了这堆灵魂吧。” “等……等一下!我们不是休假中吗?被抓出来出公差已经很不满了,事情还一件接一件。不要太过分喔。” “抗议。抗议。想当初说可以吃香喝辣的,要过多爽就有多爽。怎么一开始做事就变了样,枉顾神权呀。” “早宣导过你注意求职陷阱了。如今上了贼船了吧,哭什么。” 无言…… 渐渐的,有死神认份地恢复成不定的形态飘回空中,朝北方的天空飞离。 离开的愈来愈多,战场也愈显空荡。 奥斯丁俯视仍坐倒在地的女公爵。 “抱歉,麻烦你们很多了。虽然您算是复活过来了,但被摄魄劈到的后遗症还是会存在。这里是一帖药方,──” 黑影中伸出一只拿着纸签的手, “──上头的药材在这个大陆应该不难找。请多多休养,保重。还有,替我向霸腾先生道谢。” 留下一抹动人的微笑,死神奥斯丁突幻化成薄纸般的形态,鼓着风势飘向天空,离去。 怔怔地望着天空,夏姿娜还反应不过所发生的事。 反而是蓝保坚尼骑士团的指导者──罗西爵士走到她的身边。 伸出友善的右手。 “看样子大家都活下来了。” 看着圣武士那身破烂般的盔甲东缺西欠,连接手臂护甲的部分还摇摇欲坠,夏姿娜才有点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的感觉。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亡灵战争不曾在历史上留下完整的记录了。” 眨着大大的眼珠,才回到人世的女公爵对圣武士的论调有些会意不过来。 浅浅一笑。 “所谓的战史,是参考胜利者记录下的夸张事实,再借着诸多相关的小线索,由后世的学者去拼凑出最合理的局势推演。失败者只会想要掩盖这不光彩的事实。” “而亡灵战争的结束,胜利者不会去吹嘘。而我们也只能算是失败的成员之一。” 理清逻辑的夏姿娜接着罗西的推论。 她在绅士的搀扶下站起,仰望天空呼出长长一口气。 “所以我们只能看到‘等待不朽的使者通知他们尊贵的主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或是一堆不着边际的英雄诗……一群冒牌英雄的诗歌。” 所有活着的人都慢慢聚集到花园城的女主人身旁。 看着四周诸多的熟面孔,夏姿娜心中只有无止尽的感慨。 唯一不同的,是老者所给予的慰藉神情,他也是唯一够资格安慰白列明当家主子的人。 “走吧。不管如何,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女公爵的一句话为十多日的战事画下了句号 。 第20章 求婚 吟咏着新谱好用来歌颂自己的英雄诗歌,身着简便锁子甲的骑士散步在公爵府的走廊。 飘在大气之中的一层薄雾,将初冬的气息带入每一个角落。 结在骑士身上的露气,辉映着锁子甲,亮晶晶的反光给予人一种与自然融合的宁静。 这里是正统主人结束一场恶战后的花园城。 骑士一手握住腰际长剑的剑柄,随着自己嘹亮的歌声,轻踏愉快的脚步。 靴子踩在冰冷的石板上,踢踏声响不断,身形随着歌声溜滴滴的转个顺水圈。 闪身过迎面而来的三两名侍女,对着她们窃笑的神情,骑士只是回以一记相当有自信的微笑。 拥有花园城夜之贵公子美名的他仍是独身,对于每一个可向美女献殷勤的机会,他总是不放过。 但对他而言,最大的目标莫过于现任白列明公爵家的家主,也是他过去一同奋战的好伙伴──夏姿娜?h?白列明?德?盖丁。 骑士伊瓦·莱昂,正在为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认真的春天而努力。 当然,足以点缀他人生的相遇,早已数不胜数。 庭院飘来的香气刺激着伊瓦的嗅觉,那是在冬季绽开的初樱与梅花。 淡芳的气息夹杂着浓厚的松脂味,那彷佛是携手渡过无数载的恋人,在诉说着他们的爱情故事。 停步在走廊上的骑士,欣赏着这带着冬季味道的花园。 这醉人的气氛和充满诗意的环境,让他开始思考如何推动自己的终身大事。 “开头或许先来点赞美……不不不!也许要委婉一点,不能将意图表现得太明显。” 一向潇洒的伊瓦,竟然也会为了女人的事情,从诗意的环境中陷入烦恼。 他摸了摸自己蓄起的胡子,想不出正确答案的骑士,半放弃地朝中庭大笑。 “哈哈哈,一向直来直去,又何必拐弯抹角。干脆大声喊:夏姿娜小姐……请你嫁给我好吗?” “好呀。” …… 猛转头一看! 花园城的女主人在一群仕女的簇拥下,从廊底的转角处走了出来。 后面穿红着绿的仕女们,宛如一群彩蝶,抿着嘴偷笑。 毕竟,骑士惊慌失措的表情实在是少见,也实在有趣。 而另一个当事人却是面不改色,无波无浪。 “等……等一下!夏姿娜小姐,刚刚是我说溜嘴了,不算数!” 伊瓦慌慌张张地走上前解释。 只是,他这愈描愈黑的叙述,让某人的心情有点糟糕。 “不算数?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娶我啰。” “不!也……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求婚这件事,应该在更浪漫的气氛和环境下进行,比如来一场小雪,或是站在花丛中,眼对眼、手握手,感受彼此的心跳。” 开始不知所措的比手画脚,伊瓦试图描绘着脑海中那完美的蓝图。 只是夏姿娜“呵”的一声冷笑。 “那你就不应该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大吼大叫,吵得全城的人都听得见。” “不……我……嗯……那……”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同样的事情我只会答应一次,你娶是不娶?” 花园城的女主人下达最后通牒,乱了方寸的骑士顺着本意随口答道:“娶!” “这不就好了。” 摆摆手、耸耸肩,夏姿娜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拍了拍伊瓦的肩膀。 “去准备婚礼的安排吧,该做些什么不用我吩咐吧。” 说完话,在仕女们众星拱月般的簇拥下,一群人说说笑笑离去。 只留下发愣的骑士望着那嬉笑打闹的背影。 后记 自嘲为快进入滞销货品的年纪,白列明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庆祝当家主人的喜事。 婚礼举行在黑夜,灯火将花园城照得通明。 根据女公爵的意思,她是为了象征人类同样可以支配黑夜,不惧怕任何破坏和平的人、魔、神。 主婚者是天主教年芳十六的枢机卿。 而公爵夫妇俩人也在同一日,同时受洗入教。 当然,这其中的政治意义大过宗教信仰很多、很多。 因为来参与的还有在花园城附近放牧的侗伶族诸多部落,洛克史东长老会的代表,牧场城的格里西华女侯爵,以及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两名圣武士──罗西和大马克斯爵士。 在同一日,这群在西方大陆的佼佼领袖也签订盟约,誓言和平共存与公平通商。 这个被戏称为钢铁同盟的政治结合体,由于各个指导者的努力与彼此的信任,成了名副其实的“钢铁同盟”。 特别是欧立文?捷昆的奔走下,闻名附庸而来的城镇遍布各地,西方大陆的柔性结合也在众人推动下进行着。 这一切都归因于一场战争,那一小段历史,与那仅展开了十多日的战斗,都被人们忠实地记录下来。 后代研究历史的人都把这十二天称为“光明战争”,而名字的由来仅是标记了这场亡灵战争的记录解开了一个历史的不解之谜而已,尽管历史上被冠以同样名字的战争已超过八个。 不过在花园城的正式文书里头,城属史官则是以“蚁钵会战”来标示这场战争。 在侗伶族的支族中同样留有部分的记录,不过大多是歌颂奋战其中的战士; 牧场城的正式文书也留下不少注记,但略嫌晦涩; 蓝保坚尼骑士团一样保留了不少事实,但太过要求客观反令团中的文书官不敢随意动笔; 而花园城的正式文书可说是最为完整的记录。 但每一个研究这段历史的学者总喜欢参考“火器启迪”这本书。 尽管作者原意只是为了说明在这场战争中,所引发出各类型有关火器的创意。 诸如在后世被称为地雷、手榴弹、火箭筒等武器的构想由来。 但由于作者详尽说明了每一个创意的触及点情景,与堪使用以改变战局的各时点状况,而使该书拥有火器界与史学界圣经的双重地位。 虽然作者于时序上的描述稍嫌混乱,但因为机工师要求准确的习性让他清楚地标示每一个时间点,于后世研究者而言可说是极具参考与引用价值的基础。 附带一提,耶容的文笔真不是盖的,至少比阿丸好上千倍……伤心。 不过扯了这么一堆跟现在不相干的,即学者口中所谓的“历史”,是因为其中有一小段特别引人注目,亦即神器索马利诺壶的处置。 摧毁神器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况且只要一个小差错,都有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恶果。 但钢铁同盟内的每一个人也不放心将索马利诺壶交给任何人,或以任何方式保管。 因为这只壶所能带来的灾祸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们挑了一个最特别,也没有其它人做得到的方式。 而事情是在某个严冬的夜晚,于天主教约瑟厅枢机卿的居城里。 夏姿娜与伊诺娜捧着索马利诺壶,来找拥有数不尽秘密的吸血鬼。 “咳!咳咳!” 刚脱下覆满积雪的斗篷,夏姿娜虚弱地咳了几声。 从那场战争以来,不! 或许说从被神镰摄魄砍了一下以来,身体的状况就一直维持在虚弱与发烧之间,特别在这样的冬天里。 大部分侍从都留在中庭,关键的两人跟随着乔安娜的脚步找到望着窗外雪景咭笑的安德鲁。 烘热的火炉将布满蜘蛛丝的书房烤得暖暖,两个女人都站到了壁炉前搓了双手。 白皙的脸蛋上映着一抹绯红,看起来格外迷人,也吸引了吸血鬼的注意。 “安德鲁,我从以前就很想问你了,你从不打扫环境的吗?这样的书房你还看得下书呀。” 伊诺娜看着满是灰尘的木椅,正考虑用什么方法坐下去。 是先拍得灰尘四处飞后才坐呢;还是不管身上这套昂贵的御寒衣服,直接就坐。 不过她得到的回答倒是很绝。 “咭咭咭咭,这样比较有古堡的气氛嘛。” 不理会眼前两人作何反应,安德鲁凝视着捧在夏姿娜怀里的索马利诺壶。 “咭咭咭咭,东方人说过,‘无事不登三宝殿’。 直接把大老远跑来的意图说出来吧。” 将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夏姿娜直接坐入一张藤椅中。 “希望能借助您的力量与智能,处理掉这个大麻烦。” 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略一闪光,安德鲁脸上的笑意比平常更加浓厚。 “菜鸟,拿着烛台。其它人跟我来吧。” 说完话,便径自朝书房外走。 木制的大门在他近身前便自动打开,没有人知道安德鲁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 一群人只是不断地往下走。 踩着螺旋式的阶梯,墙上的火炬数量愈来愈稀疏,灯光也愈加黯淡。 伊诺娜看着这让人发毛的环境,不由得贴上了安德鲁的臂膀。 “呐,安德鲁,这里是通往哪里呀?我怎么没有来过。” 尚未回答,所有人已看到阶梯末端那扇厚重的铁门。 吸血鬼趁势抽出了被抓住的右手臂,按上门板,咭咭笑道:“这里?不过是个拷问室而已。” 一般来说生锈的铁门是相当难开启,不过在开门者的怪力下实在不算什么,只是“有点”吵而已。 伊诺娜捂着耳朵抱起头,缩在阶梯的角落; 夏姿娜也伸手塞住耳朵,就因为铁门开启的尖锐嘎吱声让人忍受不了。 一脚踏进拷问室,扑鼻而来的是陈旧尸臭,入眼的尽是斑驳的血迹。 各形各色的拷问器具,大大小小散布各地。 安德鲁在旁难得的多嘴:“过去伊德古拉之所以同意我镇守这座古堡,理由就在于隐藏在古堡内的诸多秘密。天主教的禁书、古堡的历史、以及这个‘通往天神之厅’。” 一旁的乔安娜闻言大讶。 “通往天神之厅!我是有听过这个传闻,只是……” 环顾四周的景象,尽是驱之不去的尸臭与擦不净的血迹,实在与那个名词扯不上关系。 “这种地方会是通往天神之厅吗?” “咭咭咭咭,所以才说是秘密。” 立在铁处女之前,安德鲁躺进满是刺针的拷问器具低声怪笑。 “这里就是秘密信道的路口,菜鸟,帮我关上吧。 等会儿你们两人依序进来,就由菜鸟在外面留守。” 看着躺在铁处女之中的主人,乔安娜怀疑地重新确认着。 “确定吗?” “做。” 简洁且不容违抗的命令,只得让人使劲吃奶的力气将被血渍搞到生锈的铁处女合起。 金铁敲击声回荡在地下拷问室里,那低鸣诡异的声响让人不太舒服。 当乔安娜要开启生锈的拷问器具,另两个准备进入“这条密道”的人自然是忐忑不安。 看着里头……插满针,满身鲜血的安德鲁咭咭发笑。 “咭咭咭咭,菜鸟,扳一下那边的斧头吧。我忘了先开启机关了。” “安德鲁……” 伊诺娜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吸血鬼,忧心忡忡地问:“你确定要我们进去那里面?” “放心吧,是安全的。咭咭咭咭。” 一点都不让人放心的话。 当乔安娜扳起机关,合上铁处女后,重新开启了刑具。 而其内并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另两人只是面面相觑。 当然他们还是以怀疑安德鲁的角度居多。 咬着牙下定决心,两人一同挤入那空间狭小的铁处女之中,由在外的乔安娜合上刑具。 黯淡的亮光随着渐小的铁盖逐渐消逝,而那一排排刺针的轮廓也自两人眼中慢慢贴近、消失。 直落。身旁无任何着力点,落下的轨迹也没有一定,甚至脱离了所谓的下坠。 他们只是往下飘着,毫无方向感与空间感。 两人的位置不断交替、旋转,有时可以看到彼此,又有时失去的另一人的踪迹,直到接触到坚硬的物体为止。 那似乎是地板? 这样的想法才在脑海里形成,上下的空间感才瞬间回到身上,夏姿娜也才能够站起。 四周是一片黑暗,但不远处伊诺娜的身影却十分明显。 似乎没有所谓的平面,也没有所谓的高低,只是想着往同伴身边走,夏姿娜与伊诺娜两人便很顺利地会合。 “这里是?” 夏姿娜抱着怀中的索马利诺壶,环视四周问着。 但另一人无法给她回答,直到看见了第三人,一个死灵法师。 警戒心瞬间回到刚离开战场的两人身上。 夏姿娜也才发觉到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己忘了随身携带任何武器。 用身体护住充满危险性神器,直盯着对方,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人类,不要动手。──” 只余下骨头的手掌伸出制止着两人的动作, “──我只是负责带路的。跟我来吧。” 谨慎地跟着背向自己的死灵法师脚步,夏姿娜仍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她亲身体验过死灵法师的威力,法术的力量。 假如对方有任何不轨举动,一定得在他念完咒文之前展开动作。 “安德鲁,正好你来了。我们三个缺一脚,旅人那家伙拱猪玩一半就溜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失点快破百了,就借故溜掉,真没运动家精神。” 远处的亮光点传来清晰的声音,伊诺娜迅速地超过了死灵法师的脚步跑向亮光处。 夏姿娜也察觉到穿着斗篷的骷髅停下自己的步伐,摆手示意要自己前往同样的地方。 背对亮光处而行,吃过苦头的女公爵警戒地凝视着对方,直到保持一段距离后才奔入亮光处。 突然开阔的空间与亮光让人无法适应,夏姿娜举起右手屏蔽着双眼,好一会儿才习惯这个新环境。 空旷的圆顶大厅内只摆了一张牌桌,桌边坐了四个人。 除了安德鲁是认识的以外,就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大胡子、一个穿着牛仔裤露肚脐的大辣妹,与一个穿着超级宽松的衣服、裤子,且还叼着一根香烟,坐姿极痞的男子。 当然也无法否认对方十分有心。而先一步跑开的伊诺娜则是站在安德鲁的背后。 扑克牌依序发到众人面前,叼着烟的男子说道:“我是78分、芭姐81分、耶稣80分。溜掉的旅人,也就是你顶替的分数为96分。 就帮着忙结束这一局吧。否则玩牌没有一个结果怪难受的,您说是吧。” “咭咭咭咭,没有意见。” 当发完后,四个人都开始整理手中的一十三张扑克牌。 而叼着烟的男子抽空瞄了一下两名陌生女子。 “怎么你会带人来这边?这倒是第一次。” “来把东西还给你的。” 安德鲁不改一贯的嬉皮笑脸,整理手中牌搭。 话才说出口,夏姿娜与伊诺娜两人都吃了一惊,怔怔看着叼着烟上下晃动的“男子”。 “咦……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她手上抱着的不是我的尿壶嘛。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呀?那只壶不见好久了。” 边说着话,也边打着牌。 尿……壶…… 夏姿娜将怀中的壶推到胸前,脸是躲得远远看着。 “自己的东西找到了不开心吗?” 坐在牌桌前的女子笑着。 顺手打出了一张黑桃十,将牌面上的四张牌收到面前。 “没什么开不开心的。反正现在都是使用马桶了,谁还管有没有尿壶呀。” 应该是索马利诺的家伙……黑暗神哈哈笑着。 “真是的,也别在牌桌上说这些东西。” 白袍大胡子同样打着牌,同时边抱怨道。 当察觉到伊诺娜移近身边,夏姿娜低头看着这个小妹妹。 而天主教的年轻枢机卿则是偏着头斜视牌桌上的一群人。 “夏姿娜姐,我记得用索马利诺壶成为死灵法师必须……” 点点头。 “嗯。将自己的鲜血放干到壶中,再举壶饮下。要能够坚持过这一关,才可以蜕变转生为不死生物。” 两人对看了一眼,同样半吐着舌头。 “恶……” “恶……” 叼着烟的索马利诺看着手中牌搭,漫不经心地问:“话说回来,你们做什么费尽千辛万苦只为了把一只尿壶还给我。” “因为这只壶在人间惹出不少麻烦事,所以我们要寻求摧毁它的途径。这才来拜托安德鲁的帮忙出主意的。” 夏姿娜高声回着话,同时试图在众神面前拉回一点自尊。 当然了,这只是单方面的想法。 “有这回子事吗?” 索马利诺皱着眉反问。反而是另一名白袍大胡子证实夏姿娜的说法:“她说的没错啦,低层界最近是搞出了些事情没错。听说泰山王都为此出手了。” “真的吗,耶稣。” “没错啦!没错啦!” 应该只是穿着白袍,顶着大胡子的……神,不耐烦地回话。 而一旁的辣妹…… 不知道是哪个芭开头的神只同样念起了索马利诺:“难怪最近信仰我的那群骑士也搞得天翻地覆。就是你的东西在搞鬼喔,索马利诺。” “嘿,嘿,嘿!芭朵凡帝亚,少把事情牵连到我身上。明明是我的垃圾不见了,低层界的人捡去当宝搞事情,这也关我的事吗?” “用不着急着撇清关系,总之没负起保管的责任,少说你也错一半。” “罢,罢,罢!都是你们在说。反正事情都搞完了,现在要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摆出无辜脸色的索马利诺回过头看向夏姿娜。 “总之你们把我的尿壶摆着就好了,也用不着带回低层界了。要不然又搞事出来,你们又都来怪我。” “嘿,少装得你好像真的很无辜的样子,有人从你身上取出力量你会不知道吗。八成看戏看过头了。” 火辣装扮的芭朵凡帝亚嗤嗤笑着,而索诺利诺则是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神情。 “哼哼,反正有趣就好。” 而另一边,耶稣则是若有所指地问着吸血鬼。 “什么时候才要来帮我?我这里可是忙得不可开交,人手缺得紧。” “再说。” 简单的两个字挡下一切,安德鲁也没再和耶稣说上半句话。 ……无法理解这群“神”的思维逻辑。 夏姿娜只知道看着这群在闲聊,又互相吐槽的家伙发愣。 只见耶稣、芭朵凡帝亚与索马利诺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总离不开扯淡打屁的范围,根本没一点正经样。 从头到尾,只有安德鲁没说半句话,他只是摆着一号表情咭咭笑着。 当最后一张牌从手上打出,四个人……他们不是人,四个神……他们也不完全算神,总之四个玩家开始清算面前的点数。 索马利诺将双腿盘在椅子上,一洒手中纸牌。 “哈哈,没点数。” 另外两个神的神情也和索马利诺一样开心。 芭朵凡帝亚摆摆头,甩甩烫卷的长发。 摊牌后侧身靠上椅背甜甜一笑:“我也没有点数。” 话才说出口,耶稣快乐的表情当场垮了下来。 颤抖的双手一摊手中纸牌。“没点……” 不会吧……! 三个神齐看向嬉笑着的安德鲁。 红心a、二、三到老k,以及黑桃q共十四张整整齐齐地摆在吸血鬼的面前。 “猪羊变色!” “猪羊变色!” “猪羊变色!” 三名神只从椅子上弹起。 四家点数一算,安德鲁96分没变,索马利诺104分、芭朵凡帝亚107分、耶稣106分,三家神只当场爆点,输了。 “咭咭咭咭,” 手中剩余的扑克牌一洒,安德鲁看着其它三神那堪称有趣的表情。 “狡猾,可是跟神力大小、神格高低毫无关系的。咭咭咭咭。” 离开了椅子,穿着一身黑衣的吸血鬼准备带领两个人类离开。 后头输了不甘心的神只则是喊下安德鲁:“臭小子,再来一盘,我输了不甘心呀!” “不甘心?那下次玩牌记得专心点。” 不留情面的批评,安德鲁径自走去。 反而是夏姿娜留在原地,看那捶着地板大吼大叫的索马利诺。 “你们……有赌些什么吗?” “没有!就是没有才不甘心!输了呕气呀!” 剩余的两神则是无奈加认命的叹了一口长气。 耶稣看着还未离开的两人,强笑道:“快点跟上吧,你们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这才让两个人类女子投入出口的亮光,追上安德鲁的步伐。 “安德鲁,安德鲁,你好厉害喔!” 追上脚步,如只小猫般的伊诺娜抱住了吸血鬼的右臂,兴奋地叫着。 只是不甚领情的吸血鬼频频嗤笑。 “厉害?只要是有脑子的都做得到相同的事情。这跟厉不厉害没有关系。” 拢着金发,夏姿娜呼出长气。 “呼……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七武士一样。” “又跟那七个小朋友有什么关系呀?咭咭咭咭。” 小朋友?夏姿娜随即释意,不管那七人如何年长,都没有眼前这一个足三千岁以上的吸血鬼老吧。 至于那个天使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所以比较心智年龄,应该也是斗不过眼前老狐狸等级的吸血鬼。 想通了这些后,夏姿娜轻轻笑着:“不,我只是想到七武士中也有一个吸血鬼。你跟她有相似的味道。” “吸血鬼……?” 安德鲁难得地停下脚步,稍微收敛嘻笑的神情回看着夏姿娜。 “嗯……?你不知道吗?七武士中有一个吸血鬼,她叫做莫妮莎。” “莫妮莎……哼哼……” “哼哼?” 夏姿娜对安德鲁的反应感到奇怪。 只见吸血鬼的笑意逐渐扩散开来,从轻笑变成大笑,从大笑又变成狂笑。 一身黑衣的吸血鬼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捂起脸,疯狂地笑着。 那震耳欲聋的笑声将两个人类震到昏死。 当意识重回脑海,真实世界重回眼前,夏姿娜与伊诺娜已身在古堡的大厅内。 跟来的随从忠心地护卫在身旁。 天主教的年少枢机卿转转头探探四周,问着站在一旁的乔安娜。 “安德鲁呢?” “主人说他需要休息好一阵子,因为带领两位穿越次元信道是很费精神的。所以请亚林肯小姐回萨加缅度吧,有空闲时再来探望他。” “是嘛。” 嘟着嘴的少女心不甘情不愿地带领众人离去。 而花园城的女主人在看到乔安娜的眼神后,也放弃了询问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带领随从离开,回到自己应该回去的住所。 而在古堡的某个角落,一张长背木椅里有一个吸血鬼独自坐着。 双手对握随性地摆在胸前,翘起交叉的双腿。 咭咭笑声回荡在暗室之内。 “真没想到菜鸟也可以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咭咭咭咭。这样愚蠢又可爱的世界,怎叫我舍得离去。是吧,老友。” “没错。”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四十一日 历史纪录者 阿丸 笔 theend. 第1章 哈哈!主角还没出现! 宁静的小村,它的名字叫做‘史达’,意味着‘一切的开端’。 低垂的夜幕,以及明月的光华让这和平── “哇!好可爱的衣服喔。兰姐,兰姐,帮我做一件好不好。不是还有多余的布料嘛。” ……咳,让这既和平又宁──“咦~,这条项链是哪里买的?我要,我要!” “不,不行!芮,那是我要的。葶姐,不可以给她。” “那条缎带的图案好可爱哦。好想要,好想要!” “喂~!那个那个,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旅行到村子里来的那个年轻小伙子。” “煞到人家啦?” “哈哈!” “笑……笑啥呀?” …… 原已进入休息的小村,一盏盏的小灯亮起。 还有不少村民提着油灯探出窗口,望着灯火通明的嘈杂来源,村子里唯一的教堂几乎快被里头的一群人翻过来。 而吵杂的人群也几乎是集中在一间房内,女生房…… 在另外一间大通铺里,男孩子都集中在此。 相较于女生房的噪音,这里的男孩们则是过于安静。 集中在书桌前,男孩们靠着微弱的灯光阅读着各种书籍,充实自己的学问。 对女生房传来的声音,他们则是习以为常,只把那当成夜晚的虫鸣。 再顶多也不过是自我催眠着,这些虫比较‘大只’而已。 在大陆上小有名气的勇者──桂,这时也是坐在桌前,读着‘伊斯派里安游记’。 这是一本由勇者伊斯派里安于晚年所撰写的回忆录。 对于外界的杂音,他同样是不闻不问。 突然推开的木门走进抱着枕头的萝,十五岁的她拥有刚成熟的丰腴肉体。 只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实在不怎么存在着所谓的吸引力。 睁不太开的双眼在房内搜寻着目标,对那一双双盯住闯入者的眼睛是视若无睹。 “松的床没人睡吧。” “嗯。” 桂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的注视中,萝倒进了松的床铺,呼呼大睡。 “喂!这里可是男生房呢。” “问都不问,倒头就睡可不太好吧。” …… 男孩子们看着毫无防备的萝,半抱怨、半关心的聒噪了起来。 倒是桂将视线移回到书本上,声音平静无波的说:“不高兴,大家轮奸她算了。” ……死寂~ “嗯,其实我们也是很挑嘴的。” “是呀是呀。” “再说对那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妹妹,谁会有兴趣呀。” “没错没错。” …… 男性们为做不到的事情做出诸多辩解。 但桂只是哼笑了一声。 “不想报复,就乖乖闭上嘴。别吵人睡觉的。” 望了望窗外明月的高度,吹灭了面前的灯火。 “小鬼头们,上床睡觉的时间到了,熄灯吧。” 被贬小的一群人抱怨着,但勇者却理都不理。 随口问了一句:“梅还在外头吧。”便走了出去。 教堂前的空地,成功重现人世的利器──石中剑2世就倚靠在栅栏上,她的持有者则是缓慢挥动着捆住巨石的圆木。 身上尽是火热的汗水,鼓起的肌肉可说是绷到了极限。 从清晨开始的锻炼至今仍未停歇,全为了胸中一股怨气。 将干毛巾抛到这家伙身上似乎成了桂每日的课题。 抓起颈子上的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梅单手将巨石轻放至地面,这才移开已被他踩出两块脚型的窟窿。 屈脚坐在木制的栅栏上,桂看着几近疯狂状态的儿时好友。 “这样子练,就打得倒树吗?” 禁忌的名字很少人够资格提起。 不过面对的既是自己的老友,梅也只是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体力与臂力可是一切的基础。” “这么说也没错啦。” 嘴里咕哝着,看梅按惯例朝村外的小河前进,清洗一日来的疲惫。 桂叹了一气蹦下栅栏,跟着那一贯的脚步。 早将自己扒的一干二净,梅蹲在河边搓洗满是汗臭的衣裤。 桂也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挂在一旁的树枝上,缓缓走入河中。 初春的夜晚还带点寒意,河水透骨的冰凉让勇者大呼过瘾。 “痛快!这才叫做人生。” 当看向一旁着怨气虐待自己衬衣的梅,桂浮起了一种无力感。 再看向另一边。 “嗨,苏。” 苏?梅第一时间抓起衣服遮盖自己,转头一看!十八足岁的女孩正掬起水,洒在高挺的胸脯上。 水珠顺着诱人的曲线流过酥胸,流过柳腰,流过丰臀,再沿着匀称的腿型回到河里。 拥有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貌,但女孩却像似不具备感情般,洗着自己在这世间所使用的皮囊。 搓着趾缝,揉着脚板,同样冷淡的声音礼貌性地响应。 “嗨,桂、梅。” 面对那平声平调,梅反而支支吾吾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对方。 红透的脸蛋慢慢埋入水中,试图让蹦跳的心头冷却下来。 看着朋友慌张害羞的模样,桂哈哈一笑。 “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一件很自然,也很美好的事情。你干嘛弄得自己像作贼似的。” “可……可是她在洗澡。还全身脱光。” “你看过什么人洗澡穿衣服的?况且洗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不也在洗?” “不……可是……”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梅偷偷瞥着一旁的苏。 只见这女孩完全把旁边的两个男孩当成空气一般,将整个人藏入水中,再弓背而起。 甩过夜空的秀发扬起无数水珠,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梅再也受不了眼前的刺激了,昏死的他漂浮在水面上,鼻子流出的两道鲜血自然把映照银白月光的河流添上几分色彩。 同一时刻苏走上了河岸,抓起岸边的大裹巾包在身上,便漫步离去。 当窈窕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桂才回过头打算跟梅聊上几句。 不过看到了老友的模样,他只是无奈的嗤嗤笑着。 “真没定力。看来你顶多跟菊谈场蠢蠢的爱吧。” 将湿漉漉的毛巾拧干,拍打上自己的身体,哼唱起了奇特曲调的山歌。 那是从一个森林深处的独居老人口中学来的。 幕间:又回到这个开端的村落了,到底这里会展开怎样的故事? 还是纯做为一个完全没屁用的过场呢? 敬请期待下一幕‘鸡飞狗跳兼巧之又巧的一日’的发展。 第二幕鸡飞狗跳兼巧之又巧的一日 原本很宁静,但被一群小毛头搞得不怎么平静的村子里,来了不少客人。 在大婶招呼来往旅客的凉棚底下,坐着一个脱俗清秀的女子。 只是她没有太多的表情,从那张脸上只看得见高傲与孤寂,这让她的气质略为改变。 及肩的黑发,轻梳的浏海与一尘不染的外袍都显现着她的不苟。 不过我们先将焦点移向别处,从东边进入村子的两个男人。 一高一矮,高的不是很高,但矮的却矮到可怕。 他们两人在大陆上小有名气。在未来史学家的笔下,他们也是一对震惊大陆的国宝……不对! 是‘活宝’。 而他们就是……看! 那个高的大包包里蹦出了两只肥鹌鹑。 两人一看鹌鹑溜了,立刻兵分两路追了上去。 “和气!你追那一只。这只将给我处理。” “别……别弄死呀。” “放心啦!我办事,有哪一次不是妥妥当当的。” “没有半次……” 总之秘宝商人和气与秘宝猎人三二出现在这个宁静的──“快!快!帮忙捉住那只鸟。” ……宁静──“哪来的笨鸟呀,把我晾的衣服全搞脏了。” ……这个宁静到该死的村子里。 捧着鹌鹑的和气与一群帮了不少忙的小姑娘、小伙子走到教堂前。 另一头走来的则是两手空空的三二,那矮小失望的身型可说是在和气的预料之中。 附带一提,三二只是一个拥有纯正人类血统的怪胎而已,跟传闻中的矮人、侏儒、半身人等毫无关系。 至于他们会来到教堂前,不过是一群小伙子热情的邀请,仅仅只是一个可怕的巧合而已。 而另一个可怕的巧合也正要展开。 由兰搀扶着的昔日勇者自教堂中走出。 年轻人们自然是蜂拥而上,围住这个既是慈父,又是严师的角色。 看见这名盲眼神父的和气,激动的心情令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相识并非始于波林神父的勇者时代,而是更远更远的过去。 “波林,是你吗?” “听……听这个声音,是和气!” “波波,太好了,是你!” 三二拉高尖锐的嗓音大叫。 只见波林甩开兰的搀扶,转身就跑。 可惜踢到门槛的他失去了平衡,跌了个狗吃屎。 而某人的脸色自然不是多好看。 教堂内的大厅,一向温文儒雅的神父如今挂了两行鼻血在脸上。 但肇事者却没带任何悔意,反过来怪罪于对方。 “臭小子,好说歹说咱们也是二十年没见的好朋友。见到老朋友拔腿就跑,是你学到的礼节吗?” 波林只有干笑以对,不敢响应。 反而是和气适时地岔开话题。 “我们会到这里,是因为和星期五、八角约在这儿会合,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倒是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呀。” 泛白的瞳仁毫无知觉,神父若有所思的按抚住合上的眼睑。 “已经是老伤了。” “跟人打架受的伤吧。” 三二瞄着波林瘸掉的左腿,与右手臂露出衣袖的偌大疤痕,做出如是的判断。 准确、透彻,而批评也十分不饶人。 “看吧!早在当初就叫你一起喝下彩虹汽水,你却死都不肯喝。搞到现在这副德性要来怪谁呢? 哪像我们的和气呀,喝过了彩虹汽水,精神好、抵抗力高,就连恢复力也快。不管是骨折拉伤,还是大病小痛,一概三天内完好如初。是吧,和气……” 正想拍拍坐在身旁的好友肩膀,三二却拍了个空。 转头看,和气早躲到教堂的角落,戒慎地盯着爱作怪的小矮子。 “做什么!我会吃人吗?” “我反而希望你只会吃人……” 生气的三二站起身,一折折地卷起袖子,准备教训相识的友人。 突地露出吃惊的神情,指着和气身后的窗子。 “看,我追丢的那只鸟。快!和气,星期五要我们抓的东西,弄丢了可不好。一人一边,上!” 确认了身后的鹌鹑,和气按着和三二的默契,一人循着一边绕路包抄飞不太动的肥鹌鹑。 只是三二完全不遵循打猎的基本原则,发出嘈杂的杀声冲上前。 另一人正想开口教训,却被搞鬼的矮子撞个满怀。 “臭小子,糗我!长的高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我打好玩的。” 被捶到满头包的好好先生也没还手,只是抱头鼠窜,边还叫喊着:“不是以星期五的吩咐为重嘛,让鹌鹑跑了该怎么交代呀!” “老子管他这么多。肯出手帮他,他就该酬神办桌了,还在那要求什么。” “停,停呀!”…… 一厅子的人看着两人追打也没出手帮忙,固然是由于理由之可笑、对话之有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插不了手。 追逐逃窜的两人根本无视于地形障碍,在狭小的厅堂内纵横飞挪,他们的身影直让人眼花缭乱。 当然,狭小的空间总是项妨碍。 和气最终还是带着三二窜出教堂。 而波林则是一叹,急忙忙跟上,避免他们搞出更大的事情。 至于阻止的了还是阻止不了,则是其次了。 很可笑的一场追赶跑跳碰。 和气追着因惊吓而到处飞窜的鹌鹑,而三二则是追着他口中讨打的和气。 两人一鸟闹遍了整个村子。 纵使鸟儿会飞,但肥胖过度的鹌鹑却飞不高也飞不远。 这对捉鸟的人是个福音,但有时抓到鸟了,却被身后的一轮饱拳给打飞了; 又有时根本是那矮子阻着抓鸟,摆明着老子就是要帮倒忙。 飞跳上凉棚顶,鹌鹑大概想都没想过跟上来的两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和气很小心地觑准一支竹篙站稳脚步,但三二却是不负责任地蹦上棚顶。 陈旧的凉棚还称得上坚固,但绝耐不住两个人在上头胡搞,棚塌。 “鸟呢?” 三二匆匆钻出棚布,问起鹌鹑的模样跟真的一样。 只是他发觉鹌鹑下落时,反而发起傻来。 和气费尽了千辛万苦,同样钻出了棚布。 “啊!优秀。” 一直待在凉棚底下的她,在棚塌瞬间破棚而出,稳稳地站着,也牢牢地捉住无力拍打翅膀的鹌鹑。 冷艳的她略过了个子矮小的三二,对和气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收敛。 “拿去吧。” “啊,谢谢。” 自优秀手中接过无辜的鸟儿,放入随身的行囊。 和气看到了跟上脚步的波林是兴奋地大叫:“快来快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出现在这里。” “谁呀?打鸟吗?” 同是老友的名字一被提起,优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揪了一下。 纵使那变化是多么的微小与隐秘,但还是看在观察力臻入微境界的三二眼中。 不过另两名兴奋中的男人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不是打鸟啦,而是优秀。优秀哦。” “天啊,优秀,我有多久没有看到你了。喔,我忘了我现在看不到。” “你的眼睛怎么了,波林?” 走近需要人搀扶的幼时好友身旁,轻抚上那消瘦且带点沧桑感的脸庞。 “这是被闪光与蒸气伤到的,魔法的效果。” “没错啦,这伤也久了,甭管他了。” 摆摆手,波林也不挂怀这带了十多年的旧伤,只是沉浸在老朋友相会的欢愉中。 “倒是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接连碰到那么多老朋友。” 对波林紧握住自己双手所传来的温热,优秀也不甚介意。 只是用较温和的方式回话。 “我是碰巧跟一个朋友约在这里。也没想过会遇到你们。” “朋友?谁呢?我认识吗?星期五?八角?书虫?山水?还是九星那家伙?” “不是他们。是一个我新认识的朋友。” “是嘛,那你打算待多久?” “不管待多久,先把我讨生活的小棚复原,如何?” 茶铺的大婶笑问着站在铺前闲聊的一群‘凶手’,年轻小伙子们才在笑闹中负起修补与重搭的工作。 至于‘老人家’们则是被安置在一张刚搬出来的桌子旁。 温烫的麦茶招待着久违的老朋友,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属于过去的时光。 纵使优秀依旧是一副冷艳孤傲的外表,但她还是偶尔应和几句,不时敛过微微浅笑。 反而是一贯胡闹的小矮子闷不吭声,坐在一边彷佛是座石像。 远处接近的一个陌生男子吸引住工作中的小伙子们,目光随着那鲜艳的外袍移动。 奇特的图腾蕴含着某种奥妙的规则,以不对称的方式散布在袍子左右。 那对深邃的棕瞳似乎能看透人心,令每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都觉得自己是赤裸裸的。 扬起的嘴角冷笑,放过所有掳获的视线,他看向席间的冷艳美人──优秀。 “该走了吧,优秀。” 完全无视于其它人的存在,男子不客气地下达命令的语句。 一直不吭声的小矮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拍桌子起身大骂:“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摆明着不把我们这些优秀的老朋友当人看嘛。” “老朋友?” 无视于挡在身前的温言劝止,男子眯起眼睛看着三二。 “假如你们愿意臣服于我,我倒是可以在我的王国之中安插个看门的位置给你。但是我的王后不需要朋友,甚至是老朋友。” “雷蒙司,够了。” 这是一群老朋友不曾听过的语气。 三二看着优秀皱眉苦恼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矮小的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上前。 突然间眼前的世界就像被对棕色的瞳孔所笼罩,直视入自己的心灵记忆的最深处。 一脚,优秀回身直出的一脚打破了这样的感觉。 “三二,够了!”几乎是怒鸣的声音刺伤了某人的心情,而那伤痛远大于印在肚子上的一脚。 转身扯住雷蒙司,优秀以哀求的口吻扑倒在对方胸膛里。 “拜托,我们走了好吗?” 似乎满足于自己的征服感,雷蒙司看着其它人咧嘴冷笑。 “好吧。不过我对你们的力量还是很有兴趣。我刚刚所说的话仍是有效,好好考虑。” 屈出肥短的中指,三二不客气地咒骂离去的男子。 “与其跪在你的跟前,我不如去亲猪的屁眼!” “哼,野蛮人。” 差点冲出去火干一场的三二被和气从后紧紧抱住,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优秀与雷蒙司离去。 不满的矮子舞动着他的四肢,拳脚都往抱住自己的好好先生身上招呼。 “你抓着我做什么,死和气,烂和气。还不一起冲上去教训那家伙!” “教训他?只怕你要先打过优秀才行。你打得赢她吗?” “我才不信优秀会护着那家伙。” “你是忘了刚刚肚子上的那一脚是谁踢的吗?” 闻言的三二渐渐静了下来,失望地看着老友那同情的眼神。 “为什么优秀会这样对我们?” “别问我。优秀可是连打鸟都说明难搞的女孩。又有谁能摸清她的想法呢?” 一旁目睹整件事情经过的小伙子们贴近了茫然坐在原位的神父,好奇心驱使他们问着:“老师,那个优秀到底是谁呀?又为什么叫那个名字──优秀?” “优秀。” 神父合起泛白的空瞳,怀念起过去种种。 “她是我小时候成长的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也是我们村长自豪的女儿。她的本名应该是菲洛希玛。 但她不论学什么还是做什么都相当优秀哦。认字、阅读、歌唱、烹饪,甚至是打架。 所以打鸟第一个不叫她的本名,而是优秀优秀的喊。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这样的称呼了。” “打架?” 年轻人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却无法和那个美人连上关系。 波林笑笑地继续:“是呀,打架。她九岁的时候就可以把十二岁的大男孩打得嚎啕大哭喔。即使长大后,我们这一票死党都还没打赢过她。” “这么行!” 发出由衷的钦佩,但想起某人的他们还是追问一句:“那个七武士的打鸟呢?” “打鸟呀,──” 波林无奈地摇摇头, “──他曾说过,优秀迟早会被自己的完美追求逼上绝路。不过看来优秀幸好没走上那个地步。而打鸟在话说完后,就不曾出现在她面前了。 嗯,就我所知啦。其实能让那个男人退避三舍,也该知道她的厉害了。至于两人间也从未有过胜败,因为打鸟总是用他不打女人的理由回避着优秀。” “回避?” “是呀,回避。要不然在优秀叫阵之前,也没听过打鸟有这样的规矩。” 一个年纪较小的小伙子将话题岔开到其它地方。 “老师,那你没有想过追求她吗?她长得那么漂亮。” 露骨的问题惹来其它人的嬉笑,年轻人们莫不是打打闹闹。 而波林也只是一笑置之。 “追求优秀嘛。她是全村男孩子的梦,但也没有人忍受的了事事要求尽善尽美的她。梦终究只能是场梦。大概唯一……” 神父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已经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尤其是这个‘别人’在场的时候。 但拥有同样童年的和气知道‘唯一’接着下来会是什么。 他代替了波林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二,一直闷闷不乐的小矮子。 意识到老友的视线,藏不住秘密的三二忍不住大叫:“我知道跟优秀求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但我至少比你们有勇气嘛。” 大部分人听了都是噗嗤一笑,只有和气、波林两人笑不出来。 三二则是红着脸,粗着脖子,发狂似的大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好歹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呀……嗯~身高除外。” “哈!开玩笑。这简直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教科模板嘛。哎呀!” “知道为什么个子矮的人,攻击力都特高的缘故了吧。” 三二直出的一拳挥在嘲笑他的年轻小伙子胯下。 而那痛楚从表情上准确地传递到所有人身上。 “可恶……居然打我的蛋蛋……” 抱住自己的小兄弟,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一旁的三二又突然大叫了一声:“和气!鸟跑掉了!” “真的吗!” 从大包包中飞跳出的两只肥鹌鹑警戒地看着四周。 一见到扑上前的两人,自然是拍打着翅膀,朝相反的方向闪躲。 而三二完全不顾地上打滚的小伙子,狠踩了一脚后顺道前奔。 “他妈的死笨鸟,别跑~!” 波林在旁又是一叹。 “幸好松那小子不在,否则村子不被他们两人翻过来才怪。” 一直照顾着自己老师的兰则是望向蔚蓝的天空,若有所思地问着:“不知道松去了东方,过的如何?” 幕间:熟悉的角色与新角色陆续登场。 但说句实在话也实在是没啥碌用,因为阿丸将要转移场景,来到遥远的极东。 以不经大脑的恶劣闻名的男子将要出场,他会搞出怎样的飞机呢? 还是创造出不朽的功业? 又或者是他又是个没屁用的串场角色? 敬请期待下一幕‘是蠢蛋!亦或是狂人! …… 指配角而言’的发展。 第2章 是蠢蛋!亦或是狂人! 第三幕是蠢蛋!亦或是狂人!……指配角而言 极东,大江山,鬼火两族的后裔隐居处。 一向宁静、封闭的他们也会因为外来的客人而显得热热闹闹,即便他们平常也是这么开心。 在村子中心的广场旁,有数排可供坐下休息的木架。 而召唤一族的最后一人正枯坐在第二排的木架上。 双手靠在并拢的膝上,她卧着手臂看向场中。 原本用来举办庆典的广场,如今画了一个复杂的召唤圈魔法阵。 六个小圆圈分布在六芒星的尖端,蝇头小字布满在阵内。 文字符号隐隐形成一个图腾,那是鲁纳斯文字的“爱瑟”。 八脚的天马喷着凶暴的鼻息,能够驾驭它的是手握生命树长杖的男子。 不!那不算是一柄长杖,而是一把倒持的长枪。 它拥有一个伟大的名字──长枪钢隆尼尔[gungnir]。 倒持长枪的独眼男子有着说不尽的威严……与无奈? 乘坐在天马上的他面对着满身是伤的大男孩。 破烂的轻装甲、肮脏的衣裤、与满是缺口的铁剑都是他的成果。 虽然这成果来的有点不甘愿。 “松,你还要继续吗?……松……” 念出这名字让他有些自嘲感。 “你可是这千百年来,我第一个记住名字的人类呀,松。你真的还要继续吗?是不是换个对象比较好?” “领教到我的顽固了吗?答案还是不!” 狂喝一声,松舞起长剑攻上前。 势如猛师,劲同疾风。 可惜对方是金宫之主,爱瑟神族的领袖──奥丁。 反持的长枪钢隆尼尔轻易地化解面前的攻势。 一记顺水挥击,松的身躯直如断线的傀儡砸向魔法阵的外围防壁。 奥丁长叹一声。 “唉~以普通人类的身份思考取得召唤兽附身的力量,并藉以得到特殊能力,这实在是很不错的自我追求目标与愿景。但何必找上我呢?力量的基础差太多了。” 在召唤圈的一角念着启门咒,召唤士尼尼亚捧着热茶走入这道正规的入口,来到远古大神的身旁。 “请用。” 当接过那只瓷碗,温热甘甜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奥丁察觉到召唤师的关心神色。 “尽管放心吧,假如这种程度的攻击就会要了他的命,那我也用不着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在你们的世界。 早在最初的召唤,他便丧命在我长枪底下,也撑不到现在了。” 一个侧身下了八脚天马,不安躁动着的席普尼尔立刻从召唤圈中消失。 奥丁屈膝坐入凭空出现的石椅中,倚着自豪的长枪。 “即便众神不愿重返人世,我仍和召唤师一族定下恒久的约定。但每一回的出击,我也仅限于投出一枪,或是挥出一刀后便重回我的世界。 从没像这一回,我都已经忘记劈过几刀,挥出几枪了。” “您生气了。” 尼尼亚有些畏缩的问着。 令人惧畏的神只却是长叹。 “我的怒意在那小子的牛脾气面前,似乎也不算什么。我早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没有办法做到吗?” 看着昏死在地的松,尼尼亚若有所指的低声喃问。 但耳尖的神只又怎会听漏,他微怒沉嗓。 “即便这小子有若深不见底的水瓶,但他容得下大海般的力量吗。 更何况你真的会认为这小子想只深不见底的水瓶吗?” 说到此,一神一人又是一叹。 在连日的闲话家常中,召唤士不但从奥丁口中学习到诸多遗失的知识,更清楚地了解到神与人之间的差距。 不过有项疑惑却是与日俱增,直到今日她才问出口:“为什么众神会离开这块大地呢?与四海龙兵的对抗吗?” 五千余年的历史之前,仅有片段的传说与神话留存。 任何具备有好奇心的人都会想要探知,更别提对探究过去极有兴趣的召唤师。 迷惘的独眼彷佛映着昔日的一场场战事,左手微颤地握住曾是生命树枝桠的枪柄。 当混浊的瞳仁恢复清澈,奥丁以右手止住颤抖的长枪。 “那是一段漫长的故事了……” 一段沉重的开场白,不过接下的话语却是让提起兴趣的召唤士大失所望。 “我现在不想提起,那太长了。” 看到尼尼亚失望发愣的神色,奥丁露出那掩不住孤寂感的笑容。 “总之我们会离开有大半的理由的确是来自四海龙兵。两方都是各自世界里的王者,但我们却选错了战场,在三次元界的激战根本发挥不出我等的所有力量。 失败可说是预期之内的事情,只是置身事内的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认清这个事实。太长太长了。” 不待召唤士提出任何疑问,奥丁自石椅中起身。 “今天就这样吧。假如那小子伤好后还是想不开,我会再出现的。就算是打发时间吧,小姑娘。” 便转身通过召唤圈的通道,回到他所属的世界,金宫的皇座上。 夜晚,开伙的长桌旁,几乎大江山里的所有男男女女都聚集于此。 美丽到不行的女子们,魁武到吓人的男子们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手里端着碗、拿着筷……发呆。 但还是传出密集的碗筷敲击声,桌上山高的菜肴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减少中。 手里两根竹筷正龙飞凤舞的是缠满绷带的人类男子──松。 被血迹沾污,甚至泛黄的绷带禁不起激烈的动作,早已是松松散散。 当然,也有些缘故是因为包扎者的技术实在不怎么行。 而某些伤口甚至还未愈合完全,痂疤裂开,流出血水。 不过挂满这身丰功伟业的家伙好像没有痛觉,只是努力补充着身体所需的能量与养分。 大江山中年纪最长、胡须最浓、身材也最高大的老爷子同样瞪大他那双铜铃般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异类。 “假如我不是十分确定这千年内没有族人离开过大江山,否则我还会以为你有我们鬼族的血统呢,小子。” 用包裹在手腕上的泛黄绷带擦着嘴,松放下沾满米粒的碗筷。 “我能把这个当成夸奖吗?” “随意。” 在得意的笑声之中,松起身离座,转向朝着村子外围那漆黑浓密的森林走去。 尼尼亚见状大叫止步:“喂,你带着这身伤要去哪呀!” “真要取得超越奥丁的神力的话,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在等伤好上头。倒是你,今天好好休养吧。明天再帮我把那个大混蛋叫出来。” 在自以为迷人的笑容中,松没入森林的阴影里。 反而恼怒召唤士双手抓起面前的木碗,狠狠掷向松离去的方向,尖声大呼笨蛋。 一边看着戏,稍有年纪的女子贴近大江山首领的身旁。 “这两人是在玩什么把戏?” “不晓得。我脱离那段青春太远了。” 清晨,在极为复杂的召唤圈中站了一个自信满满的大男孩。 在一夜的静养……嗯~修炼中,他已认为自己比昨天强上许多,甚至拥有征服神只的实力。 虽然说这些日子里都是这样子的一个开头,而结局也从没变过。 召唤士尼尼亚借由魔法阵的神秘力量,低声呼唤着让人敬畏的神名。 因为魔法阵的帮助,她本身耗不到什么力量,但心中的疙瘩却是挥之不去。 在存疑之中,蓝色的烟雾盈满整个召唤圈,这是远古大神奥丁降临的前奏。 八脚天马的身影并未如过去般首先自烟底出现。 奥丁也一改过去战袍鹰盔的装扮,罩上了大黑的斗篷,带上宽帽遮住他的独眼。长枪钢隆尼尔则是拄在地上,闪闪的枪尖是唯一没变的地方。 看到这番仗阵,松扬起嘴角露出得意带点奸诈的笑。 “愿意臣服于我了吗,奥丁。” “这句话可是我生平首次听见。即便猖狂如洛奇,他也不敢这么对我说。不过我原谅你了,人类。” 抬起下巴,睨视着眼前自以为是的人类。 奥丁以枪尾阻住松攻击的意图。 “连日来的无趣战斗,我已经厌烦了,人类。打个商量如何?” 正苦于不知该如何下手,松抓住了奥丁的话语和精神。 “什么商量?” 上下瞟着那无惧无悔的魁武身形。 只要一找出漏洞,他定会立刻动手。 不过对手实在不简单。 “我所要提的意见其实不算难。在大战之后,我除了与召唤一族仍有联系外,我还留下了一样器物。 为的是让人类仍有方法与我联络,而不致断绝一切的联系。这样的器物你们似乎是称为神器。──” 在奥丁的沉厚嗓音之中,尼尼亚发觉了些许的异状。 “──寻出它,并找出正确的召唤仪式。在仪式中出现的我将会赐给你与我相等的力量;并带领你到世界树的根源,巨人国度中掬取智慧之泉的泉水; 再将你的真名刻于英灵殿的生者石碑之上。相信我,这是我给过人类最好的条件了。” “哦,真的吗?” 松以笑回应,却在下一瞬间趁势砍劈上前。 可惜奥丁从没放下半份戒心,斜举的长枪架住了劈来的铁剑。 “对这样的条件还有不满意吗?人类。” 勉强顶住来自长枪的压力,松露出极为艰苦的笑容。 “不是,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而已。” 无奈的摇摇脑袋,弹出的五指将松远远击退。 好不容易以铁剑撑地,稳住了身形后,松看着眼前的远古大神。 “你会说过的话算数吗?” “对我的长枪钢隆尼尔起誓,我会遵守我刚刚所说的话语。但──” 一直在旁看着的尼尼亚总算发觉到所谓的异状是指地面的图腾,魔法阵的秘文有部分不断地改变,改变它原有的属性与特点。 而奥丁的力量也在逐步增强。 “──记得一项限制。假如我再次出现于你面前时,你仍寻不出正确的器物与仪式,那代价唯有死亡。” 对死亡这两个字眼毫无感觉而自在地笑着。 随即松也察觉到召唤圈中的不对劲,而凝视地上的变化。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要给予你与我相等的力量,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让你亲自体验一下这份力量有多强大。我只是在修正这个通道的召唤程式而已,让更完整的我重返人世。” 地面魔法阵的变化更迅速地进行着,让人眼花缭乱。 尼尼亚讶异地捂着嘴看着这一切。 “被召唤出来的契约者……应该是不能这样做的呀。这是规定……” “有什么关系,我是奥丁。” 停止变化的召唤圈蒸散出一股青蓝的烟,奥丁给人的感觉彷佛涨大了一倍有余。 但他的身形是没变的,改变的是那股威严与压迫感。 宽帽下的双眉与唇弯成相对的月形,那带着恶作剧意味的笑容让眼前的人看到发寒。 疾冲!一股巨大的爆炸声震动着四周围的大气,隆隆声响回荡在重重山峦之间。 猛势弹开松的身躯,甚至撞穿了召唤圈的防壁。 而地面的魔法阵也被炸成一个凹陷的大洞,再也看不出曾有任何文字在上头。 远古大神站在倒地不起的松之前,睥睨着昏死的大男孩。 旁边坐在木架上的尼尼亚则是张口结舌,说不出任何话。 因爆炸声而跑来广场围观的人们也搞不清楚事情的发展,只是楞在一旁。 将视线移开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孩,奥丁望着蓝天白云朵朵。 “也好久没逛逛这片大地了。” 走到尼尼亚的身旁,召唤士只是张大了嘴追着大神的身影。 奥丁浅浅地笑了一笑:“小姑娘,你所画的召唤阵还有不少漏洞。假如召唤的是邪恶的生物,你可能已经成为它的腹中物。 以后可要多多学习才行,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暂别了。” 说完话,便迈开步伐离去。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着嘴的尼尼亚都转头看向另一个当事人。 倒地的松仍是没有反应。 第三天,开伙的长桌上又看见飞快扒着饭的身影。 所不同的,只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包袱。 其余都和往常没什么差别,绷带、血污、其他人发呆看着的表情、一张张合不起来的嘴巴……etc.etc. 几乎扫空面前所有的食物,松抹了抹嘴,也不管嘴巴边还沾着的饭粒,站起身问候大江山的长者。 双手拱在桌上,腰弯成九十度。 “老爷子,感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我要出发去旅行了,寻找奥丁的神器。” “嗯,好。” 不知如何回应的长者简单说着没啥意义的单字。 傻楞着捧着碗筷,年长的智者想到某项重点。 “对了,你有任何线索吗?” “没有,所以!” 松一只手重重搭上召唤士的后颈,不怀好意地笑着。 尼尼亚斜眼瞥见,只觉大事不妙。 “为……为什么看着我!” “谁叫你是我唯一的线索。” 松装出很无奈的表情摆摆手、摇摇头。随即拉住召唤士的后领拖了就走。 “所以,一起走吧。” “等……等一下!人不是我杀的,火不是我放的,我不要走呀~” 发出杀鸡般的尖叫,尼尼亚妄想做出任何反抗。 不过松的力量哪里是一个弱女子应付得来的,特别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 还傻坐在长桌旁的一群人则是愣眼看着这场闹剧。 老者同样看着朝离村方向远去,且边拉拉扯扯的两人,问着来不及出口的问题:“是不是该先整理一下行李?……看来我真的脱离那段青春太远了。” 幕间:一场旅行即将展开。 以一个狂人与一个小女人为主轴,他们会穿插出怎样的事件呢? 他们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松又会不会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敬请期待下一幕“哭天抢地……错了……呼天唤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男主角总算出现啦!!!”的发展。喔,可能有些问题的答案得要等久一点。 第四幕哭天抢地……错了……呼天唤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男主角总算出现啦! 无辜的召唤士带着无尽的哀怨,不甘心地跟在某个白痴的身后。 她待在大江山里的安稳生活全被这个笨蛋破坏,只因为他追寻着人类以外的力量。 连日来的经验已让她知道抱怨是无用的,因为他根本不存在有所谓的羞耻心。 真是无奈的认清呀…… 离开群聚着一堆好人的地方,这几日的生活只能以刻苦两个字形容。 没有舒适的床褥,没有可以吃到饱的鲜味食物,也没有任何体贴与照顾施予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尼尼亚只能在每一个夜晚怨叹着自己前辈子造的孽。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欢乐的气氛盈满在整个村落内,原来有一个到处旅行的马戏团正在此地卖艺,举办着小型的嘉年华会。 村子也沉浸在上一季的丰收气氛中,祈求着下一个农耕季有同样的收获。 在尼尼亚强烈的要求、死皮赖脸的坐在原地不走,以及喊哭喊死的威胁下,两人总算花了几个铜板坐入正在表演特技的广场木架中。 松右手杵着下巴,嘴里喃喃抱怨:“看这种鬼东西根本不像一个大男人,既无刺激可言,又无特别之处。 我还不如去搏杀几只魔兽,又可锻炼、又可赚点小钱。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出没的魔兽死爪,它那对尖锐的爪子有很不错的价格吗。……” 受不了松在一旁的碎碎念,尼尼亚转过头低声怒鸣:“男人!男人!你就只知道要像个男人一样!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样的才叫做男人啊!” 突然尼尼亚脸色一沉,傻望着不远处的木架上。 不过松似乎是没发觉召唤士突变的脸色,扬起了下巴、翘起了二郎腿抖呀抖的。 “男人嘛,就应该像打鸟那样。以征服作为一种特别的享受,不管是征服女人也好,或是征服看得见的一切也好。 而力量就是征服事物的基础。力量愈大,所能征服的事物也愈大,所能得到的成就感当然也是愈大。打鸟,开玩笑!那才叫男人呀!” 举起那纤细的指头看着前方,尼尼亚的声音是充满着疑惑不解。 “你是说……在那边那个看起来活像个孩子王的家伙吗?” 松跟着转头看,只见不远处聚集一群戴着五彩尖帽,吹着伸缩笛欢笑的孩子。 而中央则站了一个摇大旗,鼓舞着孩子们笑闹的男人──打鸟。 就如同尼尼亚所形容,他所崇拜的男人这时就像个淘气的孩子王。 场中央大象的表演已告一段落。 在密集的鼓声中,两个穿着火辣的女郎推出一座可转动的巨轮。 其中一人甚至站在轮前,任由另一人将自己固定在巨轮上。 表演的主持人也出场对着观众们大喊:“各位,接着下来将是刺激、惊险与精彩无比的飞刀表演。让我们来欢迎名闻大陆的绝命飞刀手,打~鸟~!” 在一片欢呼声中,放下大旗的男子以优雅与准确的连续空翻,翻入场中央。 更大的欢呼声与鼓掌声在他着陆立定的那一刻响起。 在女郎的服侍下,打鸟穿上排满十把飞刀的背心,并以黑布蒙上眼睛。 鼓声顿止,转圈。 在那双娇嫩玉手的牵引下,他被转得晕头转向后才面对巨轮。 摸索着背心取出一把飞刀,巨轮也在带动下开始旋转。 鼓声又开始密集地响起,带动着在场所有人紧张的气氛。 只听喝的一声,激射的飞刀就钉在巨轮上女郎的耳际。 铜钹一敲,现场同时爆出一阵欢呼。 打鸟再取出第二把飞刀,欢呼声停止,大家都屏息以待。 持着飞刀的右手前后摆动,就像在抓射出的时间。 突然打鸟咧嘴一笑,左手扯下了蒙眼的黑布。 双手一张,朝着观众大喊:“各位,其实蒙眼射飞刀一点都不算什么。我让大家看点真正精采的!” 说罢便从角落抱出一篓飞刀。 场外马戏班子的人开始慌乱,不只因为预定的行程被这番瞎搞打乱,他们还知道打鸟打算做什么,却苦于不知该如何阻止。 而绑缚在停下巨轮上的女郎也是猛摇着头尖叫:“不!不!死打鸟,你敢这样做我绝对跟你势不两立。谁来阻止他呀!救人呀~” 只见打鸟露出奸险的笑容,两手拿起了五六把飞刀。 一掷!所有飞刀都险险地擦过女郎的肌肤,削破了衣服…… 看也不看的以各种姿势掷出飞刀,从胯下、从背后、又有时来个上抛飞刀再踢出的把戏。 每一刀、每一刀都是准准的削去某部分的衣物,有时刀与刀之间太过挤,会有前一把刀被挤下巨轮的情况。 女郎的身体也渐渐暴露在众人眼前。 有些大人开始遮起小孩的眼睛,也有些人滴着口水看事态发展。 就连尼尼亚也伸手遮住了松的双眼,不过年轻力盛的大男孩当然是偏出头,盯着场中央。 当衣服只剩下最后一条细丝挂在女郎的肩头,曼妙的胴体也即将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打鸟拿起篓子中的最后一把飞刀,左手做势擦着口水,自然也少不了那副奸险的笑容。 “说句实话,我这个人呀,最讨厌的就是藕断丝连的。觉悟吧!” “不~” 飞刀射出!只见巨轮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丑,拿着大花布就是往女郎身上一盖,飞刀才发出钉到巨轮的声响。 花布一掀,扯开钉住的飞刀,巨轮上已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才发出暴喝声欢呼。 不过打鸟也不是不明究理的人之一。 愣住的他听见了欢呼声,才装模作样的向观众们回礼。 突然巨轮底座钻出拉着衣服的女郎。 从轮上被解放下来,她第一个要做的是报仇。 几乎地上被她捡到的东西都被丢向打鸟,就连一把把亮恍恍的飞刀也不例外。 而对每一样飞来的东西打鸟都稳稳的接住,他朝着女郎大喊:“喂!喂!曝光了!” “我管他戏法是不是曝光了,反正你去死吧。” “不是,我是说你曝光了。” …… 场中众人传出一个低呼的长声。 幕间:让人期待已久的主角终于登场,奇怪的大冒险也将正式展开。 希望大家对这么长的序言不会感到厌烦,如果觉得烦躁的话...嘿嘿嘿!。 总之敬请期待下一幕“旅行开始……太白启程……太俗这样好了:let’sgo!打鸟”的发展。 第3章 let’s go!打鸟 第五幕旅行开始……太白启程……太俗这样好了:let’sgo!打鸟 “我们明明是老少咸宜的马戏班子,为什么你非要搞成儿童不宜呢?打鸟。” 严厉的诘问来自围在身旁的一群人,即使其中大部分只是为了看热闹。 但打鸟还是以一副忏悔的神情跪坐在方台子上,任由别人责备,不时点头表示悔意。 “好了,好了,别再骂他了。外头挤了一堆人嚷着要找他呢。再不放人,可能就要发生暴动了。” 戏班子主人的妻子,也是大家口中的‘妈妈’,拿着大汤杓的她指指外头群聚的小孩子与女人们来为打鸟解围。 见着救星的男人还不趁势闪身出炮火隆隆的人群,一把抱住妇人的双腿磨蹭着。 “还是妈妈对我最好了。” 但转了一圈的汤杓却是准准地瞄向打鸟的下巴。 捱上一记的男人自然是摸着下颚昏头转向。 “这是处罚,不介意吧。” 嘴巴不停扭着以活动下颚,打鸟好像没有脾气的说着:“怎么会。真是打得好,打得妙,打得聒聒叫,打得别别跳呀。” 来到了帐棚外头,村子里的小孩与姑娘们全都围上这个换起一张笑脸的男人。 打鸟张着双臂抓了抓,示意手中没有任何东西。 突然双手来个一翻,掌心多了不少糖果,分给了兴奋狂叫的小孩子们。 打发了小鬼头,打鸟在女孩子们的簇拥下朝着广场的木架前进。 广场的中央开始建构起大型篝火,而工作中的男子们则是满怀妒意地看向一旁,只因为全村的年轻女子们都集中在某人的身旁。 打鸟犹如一只蝴蝶般,穿梭在花丛之中,嬉嬉笑笑、打打闹闹。 不过要讲他在谈情说爱嘛,不如说他在当一个……美容咨商师? “上点粉,把脸上的雀斑盖掉,再抹点胭脂。天啊,你一定很迷人。 “找找看大红色的宽裙。假如在跳舞你能够撩着群摆翩翩起舞,那一定是很漂亮的画面。 “哦,天啊。哦,天啊。不要化任何妆,但是把那头美丽的长发结成两条大辫子垂在耳旁,就足够让人倾倒了。 “拿件花床单剪两个洞,把自己罩起来如何。”…… 在一片尖叫声中,有不少女孩子扯着打鸟的手臂,说的不外乎是要打鸟在晚上陪她跳第一支舞。 乐在其中的男人并没有答应村子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也没有答应笑的最甜、身材也最好的女孩。 他只是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扫过所有陶醉的目光。 “今晚的第一支舞,我将会献给最棒的女孩。好好为我打扮吧,可爱的小绵羊们。” 送出一个无特定物件的飞吻,打鸟洒脱的……逃离现场? 或许用逃离现场这样的词很让人奇怪,但那的的确确就是打鸟的行为表现。 他窜回热腾腾的大锅旁,以期待渴望的眼神怔怔地凝视着搬出马铃薯浓汤的妈妈。 闪亮的眼睛如同星辰般眨动,飘向满是菜肴、米饭与面汤的大桌上。 在马戏班子里较有辈分的人一一上桌,各自为面前的餐盘添上满满的菜肴。 当所有人都动作毕,戏班老大才转头看向围在一旁的小伙子们。 “没说话份量的拿到一旁吃去。” 齐声欢呼,大伙三三两两七手八脚的把大锅菜搬到一边,而打鸟则是里头最勤快的一个。 拿出了自己的木碗与汤匙,一群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让数只大锅瞬间成空。 至于我们的老饕早已盛满白米饭,淋上马铃薯浓汤,再堆起山高的青椒、莴苣和胡萝卜,开心的走出帐外。 灵巧地蹲在木栅的柱子上,将自己埋在和脸一样大的碗公里头。 以奇妙的心情目睹一切经过的两人,总算在这个时刻接近打鸟。 不过他们两人都没开口,或许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时间就在打鸟那毫无礼节可言的扒饭声中经过。 舔光了嘴角的米粒,打鸟以奇怪的目光看站在面前的两人。 “嗯?有什么事吗?假如要找马戏班头子,他在我身后的圆盆里。假如是要看表演,明天请早。 假如是肚子饿,看着我吃会嘴馋的话,请到村口的转角,那里有间不错的面摊。不管是川味麻辣,还是过油米粉,都是相当可口的好东西。假如……” “打鸟。” 突然的发言让端着碗公的男子静默的小片刻。 恍若惊醒般,打鸟以讶异的眼神与口气问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非有什么奇怪的读心术,还是超能力不成。” “不是啦,” 松蹲到了打鸟前, “还记不记得我?三两年前我们曾在白金城碰过面。跟拿着石中剑的梅在一起,同样来自史达小镇的松呀。” 像是还搞不清楚状况,打鸟保持着一号表情,下意识地朝松的下颚四分之三处狠挥了一记上勾拳。 看僵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男人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击掌。 “原来是你呀,松。好久不见了。” “好久归好久,你做啥打我!” 按着下巴,强忍痛楚。 他怪罪起自己所崇拜,并景仰着的偶像。不过…… “假如真的是你的话,那打一下也不为过啦。” ……这答案实在让人有些失望。 “倒是你身边的小女朋友是谁呀?怎么不介绍一下。” “小……小女朋友!等一下,我──” 尼尼亚拉高的尖嗓在这两个男人前只像耳边风,他们还是继续着自己的交谈。 “她是尼尼亚啦,还记得吗?听梅说你们也曾经一起旅行过。那一次是帮白列明女公爵收复花园城的大冒险啦。” “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扁平胸、屁股小又没腰身的召唤士嘛。经过这些年,她倒是没什么进步。” “没……没什么进步!等一下,我──” “嘘,” 食指抵住唇尖,打鸟压根不理会软弱召唤士的抱怨。他只是侧耳聆听。 “听,铃鼓的声音。” 轻快的节奏从四面八方传来,渐渐清晰的乐声也带给人愉快的心情。 不断有穿着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涌入广场。 最大的篝火在一群戴着面具狂舞的男子围绕中,由村庄的最年长者燃起。 跃动的火焰扩张着势力,直到将整个篝火吞食入腹中。 闪动的焰红将每一张脸映成枫色,带起每一颗喜乐的心情。 高呼一声,打鸟跳下木栅。 随着音乐的节拍踩着愉悦的舞步,将身形转入热闹的篝火旁。 出众的人永远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就像打鸟这样的男人。 在蜜似的赞美狂浪下,女人都为之疯狂,男人都不由得起了忌妒,以及少许的羡慕。 总之打鸟一出现在篝火旁,立刻成为世界的中心。 围着他的女孩子都想和他跳第一支舞,但吊人胃口的男人仍没做出决定,他只是四处望着。 每一个女孩在他的建议下,都突显出了自己的优点,将高耸的胸部挤出深不见底的沟,扎起的马尾令娇白的细颈突出。 每一人、每一人都刺激着他的视觉享受,当然也吸引着其他年轻男人们。 其中甚至有人不相信自幼相处的黄毛丫头,居然可以变成那副德性。 ……不!用‘德性’来讲可能不太好听,用‘美姿美态’应该好上很多。 反正在这个偏僻的小村落,也算是来了场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的奇景了。 在这……等会儿!打鸟有动作了! 轻摇着步伐的男人主动走向他今晚的第一个猎物,她是一个……罩着花色床单,只露出两颗眼珠的矮胖‘美’女? “茜塔,愿意陪我跳第一支舞吗?” 向孤单的女孩提出今晚的第一个邀请,仅露出的两只大眼睛眨呀眨,探探空无一人的身旁,再望望四周那一双双疑惑惊愕的眼神。 “你是真的在跟我说话吗?” “除非这村子里叫茜塔的女孩有两个。” 打鸟一笑,将伸出的手再挺向前。 “你那双透着深遂湛蓝,泛着开心与一丝丝寂寞的大眼珠实在令人难忘,与不忍心呀。不忍心让拥有漂亮双眸的你被冷落在一旁。” 从床单底下伸出的白嫩肥手迟疑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好吗?” 打鸟二话不说,将她扯离木板凳,拉向熊熊的篝火旁,朝着众人高呼:“不管好不好,今天是个应该开心的日子。 所有不愉快的心情全都抛在脑后。跳吧!舞吧!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刻。” 一夜的狂欢,让村子的清晨显得有些宁静,当然也会有一些不宁静的角落。 马戏班子的早晨一如往常,以繁忙做为一天的开端,特别是有表演场次的今天。 除了出出入入搬运器材的人们,还有守在灶旁,舞动大锅铲的人们,当然也有等吃早餐的人了。 旅行至此暂歇的两人咬着干粮,坐在那充满传奇色彩的男人身旁,哪怕那分传奇味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慵散地躺在黄土坡上,打鸟刚忙完他早晨的工作而正休息着。 帮驯兽师们准备好喂食猛兽的食粮,尽管那分量既多且重,但他超乎常人的力量还是为他挣得许多休息时间。 望着浮云与聆听鸟鸣,几乎成为他大清早必备的课题,特别在这段跟随马戏班子的旅程里。 这让他的表情有些木讷、单调,或者说痴呆。 “打鸟。” 为了自己的自己的信仰被挑战,而困惑一整晚打破眼前的僵局。 他无法忍受被自己无限理想化的偶像,是眼前这个模样。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不该是那种以拥抱人间绝色为目的,享受世间一切繁华的男人吗?” “喂!” 不满松的开头,微怒的召唤士拍了拍狂傲男人的肩膀,不过她还是如往常般被众人忽视。 打鸟也只是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望着青天。 “人间绝色?小子,你对美人的定义是什么?” “还不就是一个屄、两个波,泡到就上,上完就丢的东西!” “喂!” 召唤士的抗议更大声了,但是效果依旧。 “这样的话,你又何必强分美人、女人?再说有什么女人称不上是美女呢?” 高举下摆的双腿荡直了身子,打鸟箕坐仰视着没有界限的天空。 “拥有精致典雅的外表,与温驯可人的个性,那无疑是针对‘美女’这一名词最好的注解。但外貌上差一点呢?她还是会拥有自己的价值,只要你懂得发掘。 上点妆,欣赏她的优点,而不是把她的缺点占满整只眼睛。如此一来,没有一个女人称不上为美人。 就如同有些相貌姣好,但个性上差了一点的女人,男人还是会以驯服她作为一项乐趣。 这是因为他看见了优点,并了解缺点是可以被改变的。所以,只要是女人,她都够格成为一个美人。” “八岁的小鬼?” 松很快地提出诘问,但回答同样快速。 “可期待的美人。” “十八岁的肥婆?” “稍微丰腴了点的美人。” “八十岁的阿婆?”“过期的美人。” ……“打鸟,你变了。” “请称这个为成长。本来事物就没有一定的面相,有的只是你看它的角度而已。” 志得意满的男人搓了搓下巴,为他自己的回答感到骄傲。 松则像是放弃似的,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性糟糕,外表又见不得人的女人呢?” 突然脸色一变,打鸟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呸!那种东西还算女人嘛!简直就像白纸上的污点,稀饭中的老鼠屎,世界树的蛀虫……” 无数恶毒的形容从打鸟口中冒出,尼尼亚为这突然的转变错愕,松则以半呆的表情看着对方:“看来你也没改多少。打鸟。”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世界的残渣来评论我们女人了,打鸟。” 刻意拉长的语气出现在昨天被打鸟恶搞的女孩子口中。 穿着粗麻衣裙的她掩盖诱人的曲线,清淡的脸庞也少了昨日的艳丽。 不太明显的雀斑意外地突显出些许稚气,和表演服装时成熟的外表很难连上等号。 但这两种不相称的特性,的的确确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只是时间上的差异而已。 漫不经心的浅笑,打鸟并不在意任何责难。 他只是戏谑地看着对方,看到她再度燃起那股无名火。 狠跺着右脚。 “可恶的东西,你到底算哪根葱,凭什么这样对我。” “七武士的猎鹰。” 松的发言让现场陷入短暂的沈静。 打鸟不改他的嬉笑,尼尼亚则是为秘密的曝光感到不知所措,另一个女孩则是花了点来厘清那个名词的意义。 她也花了点时间修改发怔的表情,以手背捂住嘴呵呵一笑,指着东边刚自地平线升起不久的太阳。 “假如他真的是七武士的猎鹰,那太阳可能不是从西方升起而已,而是从正南方升起!” 听了这样的宣言,松和尼尼亚不禁转头看向炽热的太阳,在昏晕的视线中,他们彷佛看到那巨大火球冒汗的表情。 打鸟则用鼻子嗤嗤窃笑。 在无节制的大笑中女子信步离去,不拖泥带水,也不留分毫迟疑。 因为七武士的传说深植在她心中,哪怕版本有百种之多,但没有一种和打鸟扯得上半点关系。 看着狂笑离去的背影,松将视线移回轻松笑着的男人身上。 “都被说成这样了,你不生气呀?” “不管她信或不信那个某人是不是我,都不妨碍我是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鼻尖呼出长气,打鸟又恢复成无精打采的表情。 慵懒地问着:“倒是你们,四处闲晃的,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呀?” “没什么啦,” 叹口气,略为失望的松半撑住下颚。 “只是打算寻找奥丁的神器而已。” “啥!” 双瞳突然闪出耀人的光芒,看在尼尼亚眼中只觉一阵不详。 被勾起好奇心的男人正打算追问,却被锅、铲互敲的声音吸引住。 他快速地撇过头。 “吃饱再跟你们说,乖乖留在原地别动喔。” 跳步离去的背影带着一股无形的雀跃,这让松感到好笑。 他轻松地学着打鸟的姿势,大字形的躺在坡前,尼尼亚却摇了摇他。 “喂,我们先走吧,好不好。喂~。” “多了一个可靠的同伴,为啥要放他鸽子。” “我……我跟了一个败类旅行已经很不幸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大陆级的蛆虫。我……我是造了什么孽呀!” 知道号啕大哭在这得意笑着的男人面前没用,召唤士花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一些事情。 暮地她发现了问题的症结点与解决一切的方法,转身逃跑! 突然间她被人扑倒在地,吃了一脸的土。 森森的呵气声传入她的耳中。 “我的小尼尼亚呀!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掌握吗?” 霎时内,召唤士宁可自己遭受生理上残酷的侵犯与伤害,也不愿接受这种精神打击。 “神哪!救救我吧!” 幕间:旅程即将展开了,一路上当然又是招募伙伴,打打坏人与怪物,顺便捡捡宝物的老掉牙情节。但是! 但是带头的人是打鸟,或者说任何冒险加入这个名之为‘打鸟’的元素后,理所当然地会产生质变。他们为何出发?为谁出发? 以及出发去哪?这些数不尽的疑问在阿丸笔下同样是理所当然的无解,因为带头的人是打鸟。 总之敬请期待下一幕‘前进的方向:west!为什么?你管我那么多!’的发展。 第六幕前进的方向:west!为什么?你管我那么多! 道别了相聚已久的马戏班子,有人为瘟神的离去感到欣喜,但有更多人为打鸟的离去感到不舍。 自马戏班头子的手中接过这些日子里,因他的付出而所该获得的报酬。 尽管那数目在松的眼里比不上一颗悬赏中的魔兽头颅,但乐观的男人还是把那几枚银币收进囊里。 在离开小村落的路上,打鸟总算问起了松的目的,与这些日子的生活。 他难得认真地去听一个男人描述事情,也很快地抓到问题的重心。 “所以,你们打算上哪找奥丁的神器?” “不知道。” 松摇摇脑袋后,一手搭上闷闷不乐的召唤士肩上。 “所以才把尼尼亚一起带出来。她是个召唤士,总会有办法的。” “真的吗?” 偏过头看着已经失去希望,乃至于流露绝望眼神的召唤士,打鸟想听听她可能会有的线索。 “尼尼亚,你知道奥丁的神器在哪里吗?” 沮丧的召唤士摇摇头。 “那奥丁的神器又是什么?仪式要如何进行?这些你知道吗?” 还是摇摇头。 “那你知道些什么?” 烦人的问题与恼人的遭遇让歇斯底里边缘的女人爆发出来,她顿足尖吼:“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哪松又为什么带着你出来?” 打鸟看着两人不同的表情,有着一丝丝疑惑。 松自是不在乎一切的模样,尼尼亚却像快气昏了。 “他根本没有问过我晓不晓得,我是无辜的呀!为什么你们都要来烦我?” 说到激动处,软弱的召唤士不禁低头啜泣。 吹着口哨的无情男人──松看着打鸟不住哄着哭泣的女孩。 在温柔的细语中,哄人的家伙尝试改变尼尼亚对现况的看法。 前途并不是如此黯淡,环境也并非险恶,他只是要女孩静下心来回想有关奥丁的一切,就她所知。 吸吸鼻子,抹去了鼻涕眼泪,尼尼亚才开始认真回忆有关这位远古大神的事迹。 熟知神话的她挑出了所有和奥丁有关的片段,他是如何失去了一只眼睛,并被倒吊; 他又是为了什么愤怒而离开宝座,将严冬带给大地; 以及他又是如何回应召唤士一族的呼唤与请求。 当单方面的发表告一段落,打鸟找出前后不对称的要点。 “你刚刚说奥丁会回应你们的召唤,但每一回也仅限于投出一枪,或挥出一剑。” “对呀。”“枪是以生命树枝桠为干所铸成的,拥有的名字为钢隆尼尔。每一回投出,都必能命中目标。” “没错。” “哪剑呢?” 在经过召唤士的确认后,打鸟提出了疑问:“每一次挥击必能一刀两断,它应该也拥有自己的名字与不俗的价值。” 尼尼亚想了好一会儿,思考中的男人继续他自己的推论。 “况且以奥丁的身分,他也不会像杰克那样吧,什么垃圾拿起来都用得笑眯眯,活像握住自己的老二。这把剑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顺着言语的诱导,同样运作起脑子的尼尼亚也浮现了一点困惑。 当然在那之前,她的耳朵也先自行过滤了些不重要,也不怎么‘雅听’的片段。 大概抓住了打鸟问题的中心,随后的发言也证实了她的问题。 “哪为什么神话中不曾听过他拿什么名剑?” “或许……” 松插入了对话之中,说出打鸟与尼尼亚所导向的结论:“这把斩铁剑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那它在哪?” 打鸟的第二个问题点明了一个事实,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推出了‘斩铁剑’这项器物,他们也无法保证那就是正确答案。 “没关系。” 乐观的男人放出激起希望的豪语。 他看着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遥指着西方。 “我们朝西方前进。” “打鸟,你想起什么线索了吗?” 尼尼亚面露红光,兴奋地问着。 但她只是得到摇头的回应。 “那你为什么说朝西方走?” “因为那是太阳落下的方向。” ……这算哪门子理由! 召唤士还不及提出实质的抗议,就被狂笑的松紧紧挽住手臂。 “咍哈哈哈!说得好,就朝西方前进吧。” 在他心目中,打鸟天不怕地不怕的莽进特质深深吸引住他。 虽然这一次的相遇多多少少让他有点失望,但无厘头的勇往直前还是激起他的赞赏。 这才是他崇拜的男人。 “不~!放开我!我自小家破人亡,经历了黑羊浩劫,还被卷入蠢天使的阴谋里头。 这一切已经够倒楣了,为什么还得陪你们两个人型瘟疫旅行,我没有犯下任何罪过呀!” “你上辈子欠的,认了吧。尼·尼·亚·小·姐。” 松不怀好意地笑着。 幕间:第一站,见识一下不一样的男人吧。 就好像色狼并不会整天挂着口水,一副饿狠狠的表情,他们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时候。 总不成在全是同性的环境里,他还能妄想着把看到的人生吞活剥。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叫变态,而不是单纯的色狼了。 尽管这两个名词时常挂勾上关系。总之敬请期待下一幕‘首站──剑的归宿,或者说坟场’的发展。……但这一幕好像有点没意义…… 第4章 首站──剑的归宿,或者说坟场 惨澹的愁云没有从召唤士头顶消散过,反而进化成为乌云。 看来不久后,就能落下阵阵响雷了。 漫无目的的旅程有些刺激的味道,这全肇因于麻烦制造者──松与麻烦扩大者──打鸟。 挑衅着在旅途中可以看到的任何活物,从六岁的小孩到两个人高的魔兽,被牵连的召唤士只能无止尽的怨恨自己的命运。 但在某个小镇中,打鸟却沉浸下一贯的骚动,连带着松也收敛了许多。 赭红的屋瓦、灰白的矮墙与被马车辗过一回又一回的凹陷石板路面,这些都刺激着打鸟的记忆。 他曾与六个好友来到这个小镇,尽管六人中已有两人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打鸟,你在想什么?” 松问着伫足于路中心,无视来往人群而独自沉思的男人。 “我来过这里。” “嗯,所以?” 对这无意义的怀念不是很有耐心的男人显得有些烦躁。 “我大概能找到一些关于斩铁剑的线索。” 这句话倒不是那么没意义了。 松追着已经跑开的身影,四处探找的打鸟也正搜寻着过去的记忆。 忽然间老旧的三进大宅抓住他的视线。 有别于四周两层矮房的西式风格,这里有比较多的东方味。 同样赭红的屋瓦,相同灰白的矮墙,却多了尖起的屋脊与镂空的小窗,对开的木门半掩着,将里头古怪的气息流出。 即使这个小镇并非完全死寂,但在这间宅院旁仍是空无一人。 打鸟想也不想地推开摇摇欲坠的木头门,越过早已踩凹的门坎。 “疯老头,你还活着吗?喂~” 在不安中跟进的两人这时才看清楚了宅院内的状况。 东方古风的庭院拥有着假山流水、老树石亭,这些是意料中的事情。 不过意料之外的景象却吓坏了软弱的召唤士。 每一处、每一处都插满了‘剑’,哪怕是奇形怪状的假山、池塘中的顽石、老树的枝干,又或是石亭石椅,都满布了生锈的剑、折弯的剑和到处是缺口缺角的剑。 有些剑半露出刃部,有些剑直插入根部,有些剑仅是挂在其他突出的剑上。 这诡异的景象都说明了此处的不寻常,不过松也有些理解为什么这里可能有斩铁剑的线索。 随着打鸟的脚步踏入中厅,那个曾来过的男人早已闯入后厅大呼小叫。 腾出些空档看看四周围,还是数不清的剑。 有些是吊挂在墙上,有些是置在木架上,甚至有些是成堆的叠在地上。 松好奇地拿起一把看来有点不寻常的剑,木质的剑鞘也无法减去几分铁器的沉重感。 抽出一看,流光在刃处转了一圈,随即黯淡。 “那把剑不属于你的。” 突然的声音让紧张的尼尼亚慌张抽出防身匕首,急忙转过身。 松却是挽了个剑花后才还剑入鞘,缓缓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抠偻老头。“为什么?” “它很高兴被你这种程度的强者握在手中,却也知道你不是它的真命天子。即使你把它带了出去,过不了多久,它还是会回到这里。” 老头儿眯起眼,饶富兴趣地看着陌生的男人。 松也不甚在意,只是反复看着手中的武器,追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剑最后的归宿,也可以说是它们的坟场。 ”打鸟背负着双手,跟在自己的身后走进中厅。 他看着老头困惑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记得我了吧。我来到这里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头释怀地松懈眼神。 “这些日子里求剑的人进进出出,多如牛毛,小老儿又怎会记得每一人。” 摆出一副请随意的神态,老头打算回到内进。 但打鸟的一句:“跟在剑圣旁边的那六个。” 这才止住他的脚步。 皱出额上一丝丝的深纹,再度眯起双眼,抱着些许的怀疑回头,老者努力认着打鸟的模样。 十五岁未满的淘气模样渐渐浮现脑海里。 “是啦,忘呀。你会出现想来不会是找剑,而是来找人的吧。” 看到点头同意的动作,抠搂的老头子也只是转身领着一行人走入内进。 各型各色的怪剑总是吸引住打鸟的注意,就连松和感到阴森气氛的尼尼亚都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他们甚至感觉到有几把剑因为陌生人的造访,而产生异动。 来到一间有空椅子的厢房,这让初来乍到的两人颇感意外,很难想象这杂乱的宅院中会有一丝空间与意料之外的空闲。 各自坐入型式不同的木制椅中,打鸟都有点怀疑这些椅子是不是从不同地方捡来的。 在短暂的路程中,松与打鸟早已穿插着将寻找奥丁神器的事由道出。 而一路上,老者也都以鼻音嗤声回应,那种轻蔑的感觉不言自明。 正坐于太师椅上,笔直的背让人看不出半点苍老。 与盘腿坐在藤椅中的打鸟眼对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抓住自己的脚踝前后摇晃,他试着从那双眼中寻出一点真意。 但这似乎只是徒然。 “你们这群小鬼从来不把我满屋子破铜烂铁看在眼底,如今却想寻一把斩铁剑,到底在想什么?” “首先想找剑的人不是我,其次我只是喜欢找东西的感觉。有趣就好嘛,疯老头。” “看来这就是你的想法了,是成是败不关己事,快乐就好。真是恶劣到极点的兴趣呀。” 看着傻笑的打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老者清了清嗓子。 “斩铁剑,有多少剑都想要挂上这个名号。” 起身,步入厢厅,同样是数不清的剑做为布置。 所差者这里的剑都有它自己的特别。 站在架于壁笼上的一柄古剑旁,满是皱纹的老手轻抚上剑身。 “第二代剑圣曾嘲笑过世人:人类羡慕鸟儿的翅膀,所以向他们的神祈求。神回应了向他祈求的愿望,人类高兴地振动他们那纯白无瑕的羽翼,但他们却不像鸟儿般飞上青天。 人类再度向神祈求,神却告诉他们:就算赐给你们黄金之翼,你们也飞不起来。因为你们的心太沉重了。” “第二代剑圣!”这样的名词同样引起两个小的好奇。 松对这个‘第二代剑圣’到底有多强饶富兴趣,尼尼亚则是想要知道这个遥远历史人物的所有故事。 猛地紧握一把铁剑,老者将剑劈入墙上早存在的裂缝中,令剑牢牢地嵌在裂缝底端。 但这并未将那道古老的痕迹加长,充其量只是削落了一些粉灰。 “第一代剑圣与其说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不如说他是开创五千余年人类历史的先驱,大陆最初的五名英雄之一,这才令他显得伟大。 但身为第一代剑圣的部属,尾随着那伟大的男人四处征伐,并继承了剑圣封号的第二代,才真正配得上‘强’这个字眼。” 走入最底的厢厅,其他人自然是匆匆跟上。 推开陈旧的木门,原以为又是间收藏了数不清长剑的处所,却只摆了两张积满灰尘的檀香红木桌,一把古老的三弦琴,与一柄被脏布包裹起来的断剑。 紧跟在老者身后,松与尼尼亚来到放置三弦琴的桌前。 但打鸟却驻足门外,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也不愿望入门内。 “第二代剑圣不像个战士,更多像个诗人,或说哲人。嘲笑武力的他却拥有着与龙相抗衡的实力。尽管如此,他还是默默地辅佐着皇后所带领的人类军。” 老者自三弦琴底抽出把剑。抽的有些吃力,因为铁剑的锋利早已成为过去,它甚至被赭红的铁锈四处点缀。 “这是第二代剑圣最终留下的武器,他不曾用过什么神兵利器,但斩下的敌人头颅数量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他也不要求手中拿的是什么,却都能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把剑会留下,不过是因为藏在琴中,他舍不得这把琴而已。” “琴比剑重要嘛。” 松伸出食指抹下琴上的灰尘,看都不看老者手中的锈蚀铁器。 因为从火族传授他的铸造工艺知识中,他看出那把剑虽是那个古老时代的上品;但于现代,充其量只是农具的等级。 他也感受不出有任何特别的力量在其中,反而是另一柄。 转头看向那柄置中的断剑,松带着好奇的眼光。 “那这把又是……?” “第一代剑圣的配剑。” 站在门口的打鸟突然出声。 好奇的小伙子望望同样是装出若无其事的男人,笑笑后再看向裹住剑刃的脏布,又问:“这块布又是……?” “人类统合军最初,也是最后的军旗。听说上头写着五英雄的真名。” 回望站在门口死不进来的打鸟,松不怀疑曾到过这里的他知道这些,只是在想有什么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挡在门外。 “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还是有什么神奇力量让你不敢进来呀,打鸟。” 在旁的尼尼亚听完不禁吓了一跳,心头是噗噗跳。 因为这样开始的对话,通常都会带来两人间的争执,而她也免不了被台风尾扫到。 但今天的打鸟却是一个转身。 “有些事物让人敬畏,不一定在于它的本质或力量,而是它曾有的故事。这个鬼地方,我根本不想进来第二次。” 看着离去的男人背影,尼尼亚带着满心的困惑回看另一个‘知情者’。 她希望从老者口中探知更多历史,或者说‘故事’。 但那双惊愕的眼神让她把注意力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松早已不客气地拿起那把初代剑圣的遗物,并揭开了那块随时可能碎裂的古老军旗。 尘封在其中的古老气味随着揭开的旗面散发出,很明显地这块布可能千年以上没人动过。 以红色墨水,或可能是鲜血留下的五个名字,辐射状散布在一个奇特符号的周围。 而那五个名字则是以不同的笔迹,清楚地写着:葵·朱妮薇芙、玛奇·奥方、红·多朗哥、白脸和林。 “都没有什么了不起嘛。以既制的铁剑而言,在那个青铜器与铁器交错的时代算不错了。 可惜又生锈,又断的只剩半截。 写着名字的破布就更没什么了。” “你……你……” 老者支支吾吾指着松, “我看守这里一辈子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揭开它。” “老头,这都没什么呀。” 随便将古旧的军旗缠上断剑,连原有置剑的木架都不管,就摆在桌子的一角。 “总之,这里有没有跟奥丁有关的神器?” 不理会迟迟答不出话的老头,松将视线转向无辜的召唤士。 “尼尼亚,你有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受?或是看到哪把剑很像奥丁的神器?” “都·没·有!” 坚决的口气是在懦弱的女孩身上难得一见的,松却带着戏谑的表情耸耸肩。 “真是的,亏你还是个召唤师。差劲。” “我……!” 气急的尼尼亚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厢厅外一柄插在石阶上,造型奇特的古剑,冷笑地说:“假如你真的要找奥丁的神器,说不定就是那把剑。” “哦,真的嘛。” 冲出门。 不费吹灰之力,松就将古剑从石阶中拔出。 “这就是奥丁的神器吗,难怪我有着特别的感觉。仪式呢?呼唤奥丁的仪式?” “双手握柄。” 松听从尼尼亚的指示,双手紧握上剑柄。 “横剑。”将剑打横,置于胸前。召唤士疾呼一声:“往脖子抹!” 松二话不说,立刻!等等…… “……不太对吧,尼尼亚。你确定这是正确的仪式吗?” “我从没说过我知道有关奥丁神器的任何狗屁仪式。” 怒气积压已久的召唤师毫不客气地大吼。 “那这把剑……?” “你以为我是什么?神器探知器吗?你不如找一条狗试试它的鼻子有没有比较灵。” “你做不到吗?真差呀。” 松摆摆手,甩甩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看着被糗的召唤士。 恼羞成怒的女孩话不多说,出指猛戳不屑的烂人。 “差?我从没说过我会什么,也没说过我知道什么。平白无故被你拖出来受苦受难,居然还这样说我。 你……你过份!你无赖!你流氓!你卑鄙无耻!你下流龌龊!你……你……你中华民国总统!” 再多的辱骂对这个男人而言,只像粪坑飘来的气味。 不在意的他任凭身后的小女人吠叫,他只是无所谓的往外走。 蹲在庭院,正在玩弄蚁狮巢穴的打鸟见到两人打打骂骂,笑着仰头往外走。 松不解地看着自己已经不怎么仰慕的男人。 “你又要去哪里?” “好地方,跟不跟?”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嘛。” 不给肯定的答案,也没明确的拒绝,松只是跟上打鸟渐快的脚步。 惊觉到只剩自己一人的召唤师,匆匆追上两人。 “喂!你们怎么都没问我意见呀!喂~!” 看着一行人离去,老者若有所思的盘坐在中堂。 他睁开眼又合上,喃喃自语:“你们在述说些什么?” 不明的问句在那充满苍劲的声音中,像是问的相当自然。 但四下无人的环境里,又有谁可以是他交谈的物件,除非那堆发光振动着的剑具有灵性。 ……发光?振动? “你们又在兴奋些什么?” 忽地整屋子的剑冲天而起,聚集成束直盘上天。 望着大堂外的飞剑乱舞,老者只是眯起眼,凝视那螺旋盘天的剑舞。 “是嘛,那个小伙子会再回来这里。” 像是不曾低下,象征着坚毅果决的脑袋缓缓垂下,长呼出胸中的一口气,他像似卸下了多么沉重的负担。 “他会成为下一个守坟的吗?” 再吐了一口长气。 看守着这无止尽的剑坟,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曾经的豪情壮志早已被时间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也罢,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我也可以痛快地离开了。 觉悟混杂着解脱快意的笑容,浮现在长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 他那双枯槁的手轻轻地按在膝头上,仿佛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突然,泛芒的灵剑像是懂得了 长者的心意一般,霎时间光芒大作。 剑身上的铁锈纷纷散落,形成了一道灰铁色的飞雾。 与此同时,周围的群剑也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纷纷扬起耀眼的青芒,串成了一条威武的剑龙模样。 飞雾迅速附上了 长者的周身,如同灵动的火焰般缠绕着他。 然而,这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湛青的磷火,它们正贪婪地吞食着这把老骨头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长者的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下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当火焰熄灭,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椅上已没有了盘腿而坐的身影,剑龙也重新变回了一柄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安静地躺在它们熟悉的地方。 长屋里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人气,仿佛这里从未有过人居住过一般。 只有那些剑身闪烁的微弱光芒,默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幕间:好死气沉沉的一幕啊!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沉重。 敬请期待下一幕‘恐龙新乐园’的发展。 第5章 恐龙新乐园 看着打鸟一路上沉静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将他与过去那个男人联想在一起。 松静静地跟在浸沁在沉思中的打鸟身后,用双眼验证着他追寻已久,也让他微微失望的背影。 而尼尼亚则是默默地跟着两人,然后心中不断怀疑自己为什么不会走偏,接着失散。 那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只可惜步伐好像不听使唤。 只不过打鸟还是打鸟,松也还是松,。 总之来到一处热闹的小集,原先深沉的男人也不再怎么深沉。 叼着不知哪拔来的杂草,一双手拢在裤腰带上,脚上新换的木屐喀喀喀地踩响了石板路。 发光的眼睛、闪亮的鼻头,孩童般的天真与兴奋溢言于表。 或许在市集里的事物并不是那么新奇,但质朴以及怀旧的气味却让这个男人身处在无酒自醉的境界里。 担着装满童玩的木箱,窝在小街的一隅,在那粗糙的双手下或许有着迷人的故事。 铺满药草的布帛,轻捻烟卷的老手,蛮不在乎的神态下或许有着辉煌的过去。 平凡中总有不平凡的事物,而打鸟最最喜欢探求这些平凡,或许他只是喜欢探求的过程而已,偶尔也喜欢刺激就是了。 旅行,或者说流浪的滋味总是让这个男人陶醉。 反正以天地为盖,以大地为褥,飞虫走兽、花果菜蔬尽可下肚;说他打从骨子里就是苦儿流浪记的贱格,也不以为意。 也许自然的美景让他无限迷恋;但以双手为锄,汗水为露,所制造出来的一切同样让他着迷。 当然也有些东西是感官上的厌恶,也可说是精神上的憎恶。 例如有一群人很不识相地挡在路上当路障时,打鸟只会想到“好狗不挡路”这句话一样。 他们好像围起了什么东西,说着一些打鸟没兴趣深究的屁话,只看到一个高出许多人的方形大竹篓摇来晃去。 对一个在兴头上的男人而言,这种事当然很煞风景;但打鸟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闲事上面,他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 也就很理所当然地践踏过这一群不识相的狗,松也很理所当然的补了几脚。 这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恍惚中的尼尼亚根本没发觉到这一回子事,也很理所当然地走过这段“不怎么平”的地。 视野与感情又回到那眼前那出充满质朴趣味的小市集里,恍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直到某种特殊的感觉扰乱了尼尼亚的思绪。 回头望,扯扯松的衣摆。 “喂,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又不会吃掉你,怕什么?” 随意晃了身后一眼。除了闲来无事外,松很少惹事生非的。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很闲,但现在是正忙着探求眼前那个男人的时刻,哪管跟踪者是何方神圣。 何况背着一个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大竹篓,摆明重心不稳的模样,这种三两下解决或者说推倒的货色还不够格放在心上。 ……重心?已经习惯性观察别人弱点的家伙这时才发觉跟踪者的怪异处。 少说可以站进个普通人还有多余空间的大竹篓被拦腰背起,即便里头空无一物,还是不太容易挺直腰背着。 更别提里头可能装着不知轻重的东西,跟踪者还能稳稳地走出每一脚步。 这家伙,不简单。 这样的想法才浮现在脑海里,松已经不自觉地朝对方走去。 与其说这个男人爱生事,不如说他渴望着证明自己的力量,用任何方法。 而眼前又是一项挑战,未知的挑战。 想到这儿,松翘起嘴角,浅浅笑了出来。 细长的五指试抓了几抓,湿润的舌尖轻舔着干涩的唇边,一股可比高潮的兴奋自小腹底窜上脑后。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这股异状,警戒式地小退一步,但身后却又涌上一批凶神恶煞。 原先被打鸟不经意践踏过去的恶霸们,又找来了更多的地头蛇群聚而来。 看来他们还是不明白所谓的实力差距。 搔搔脸颊叹了一气,随即露出更加恶劣的微笑,以尼尼亚的看法来说。 手痒是现在最适切的形容词,有多久没…… 一组服饰鲜艳的五人团体拦下了多达二十人的恶汉。 厚重的盔甲上有火红的太阳标记; 魔导士的长袍上绣着风神诺桑的寒冬符号; 拥有狂力之神莽库印记的金锤被握在粗壮的臂膀中; 刻着精灵秘文的钢弓搭上羽箭,弯成魅衣最迷人的满月姿态; 以及摇晃着青炎的水晶球正安稳地坐在木杖之首,等待任何发挥威力的机会。 对松与打鸟这两个人藏世已久与不闻不问的人来说,这五人是个陌生的小团体。 但对于其它人而言,这五人却是声望隐隐有追上过去七武士之势的着名冒险团体──蓝色希望﹝bluewill﹞. 不说他们五人平均的实力分配,个别的力量也是相当可观,任一人都能在其它团体中大放异采,更别提五人聚在一起。 响亮名号唬住了这二十来人,特别他们不久前才在这个小镇干下大事,剿杀了困扰镇民已久的魔兽巢穴。 轻摆的金锤带动众人的心跳,摇曳的青炎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拉满的钢弓说明了没有谈判的空间。 只要有一人轻举妄动,血溅当场是必然的景象。 无声的对峙只维持了一小下,小镇的恶汉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他们熟悉的环境里。 已非初次尝到无趣的滋味,但松还是失望回过身,追上打鸟已远的踪迹。 这无情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没回头过。 而身后那个响当当的团体,也没进入这两人的记忆,甚至说句场面话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一直冷眼旁观的召唤士,是傻了还是铁了心,谁知道。 不急不徐离去的三人,就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不过麻烦事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比养了十数年的狗儿还听话。 该是神秘人物的跟踪者撇开叱咤当今的冒险团,追上打鸟三人,扯住最危险男人的衣袖。 “冲啥!” 狂吼一声,回头猛瞪,胆子小的只怕被吓破。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吓破胆,不过却也被吓退了好几步。 ……女人?打鸟缓和下表情,盯着眼前这名奇特的女子。 三围粗估:36、48、32,恐怖的陀螺身材……实在让人提不起食欲。 “嗯~那个……刚……刚刚谢谢您。” 女子结结巴巴的道谢只换来满脸的疑惑。 “刚刚?” 细长的食指轻抵住上唇,打鸟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有哪一件是值得别人道谢。 渐渐地,疑惑进化成为烦恼。 抱着脑袋猛摇的动作让道谢的女子傻在一旁。 只是说声谢谢,没必要苦恼成这样吧。 这想法才浮现脑海,立刻就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 左边! 却出了一只怪手搭上右肩。 “打鸟八成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不用太挂记着了。” 右手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肉肉的肩膀让松有些失望,因为她不如想象中的结实。 “打鸟?” 女子似乎无法明了这两个字凑在一起,在这个时刻有什么意义。 随性地一摆手。 “算了!” 潇洒地放弃回想没印象的事情。 双掌朝天一摊。 “算了,没关系,用不着在意。反正我也没放在心上。” 还想说几句话来圆圆场的打鸟暂时停下眼前的思考,转移注意力到看起来一副讨架打的五人身上。 走起路来落落大方、摇摇摆摆,还会切风。 五人若即若离,却又有着密不可分的态势。 总之这样的五人来到打鸟面前,劈头就是一句:“你们好。” …… 没戏唱了。 摆手耸肩,朝天叹了一口气。 不过脸色瞬间一变,惋惜改奸笑。 没戏唱就想办法唱下去!这是松的一贯主张。 面对意外有礼的一行人,打鸟并无多大的兴致浪费时间。 五个男人凑在一起等于无聊,这是很简单的打鸟方程式。 他只是举手打发对方:“好,没事,不见了。” 转身离开。 “等一下。” 背着大箱子的胖女子拉下打鸟,感到厌烦的男人瞬间的反应是反手挥出。 而在第二个瞬间发生的事情是想甩开对方的男人被摔倒在地…… 现场一片死寂。 蓝色愿望五人组是搞不清楚状况; 尼尼亚则是感到一股恐怖大王即将降临的世界末日气息; 而松呢,当然是整装待发,随时来一场无差别干架。 目标将方圆百步以内的事物全部卷进危机中。 不过大字形躺在地上的男人似乎还在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看得到天空。 “啊,对不起,对不起。余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余。” 连续好几回九十度的鞠躬,在周围的人看来就像是女子准备用背上的竹篓砸死人。 搞清楚状况的男人坐起身,面对那多到令人厌烦的道歉,只是无所谓的甩甩手。 “没关系啦,你把我拉停到底有什么事情?” 揉揉快落泪的眼眶,女子才开口:“只是余刚刚跟您说‘谢谢’,您还没有跟余回‘不客气’。” “就为了这个事情?” 打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只见对方很认真地说:“可是……那是最基本的礼节呀……” “最基本的礼节……?” 女子意外的憨直令坐倒在地的打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和缓情势的笑声让大多数人为和气收场感到安心,但听在尼尼亚的耳中,却像是比世界末日更恐怖的灾祸降临前兆。 掸掸衣摆起身,打鸟露着稍嫌夸张的笑容,双手拍着女子的肩膀。 “不客气,小姐。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另外──” 探头看向蓝色希望五人组, “──这群人是你的随从吗?” “太失礼了!” 战士装扮的男子舞动着充满危胁性的拳头。 一旁拉下打鸟的胖女子也为了事情的发展忧心,松更是期待着自己预想中的演变。 不过打鸟却是抢先所有人一步:“抱歉呀。” 制止下脾气冲动的同伴,像是领头的法师和颜悦色的说:“我等仅是路经此地相助人者。若然无事,则先行离去。惜别。” 说完话便匆匆离开,像是正忙着其它事情。 最大的一群人离开,打鸟也没任何眷念的离去,连女子的名字都没记得知道,另两个小的当然是急忙忙跟上。 哦,或许有一个走的不情不愿。 而背着大竹篓的胖女子则像是漫无目的,依旧跟在打鸟一行后头。 炽热的日头渐渐从东方爬至正中的天空,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该是肚子饿的时间了。 生理时钟恪遵正常时间的男人,当然在这美好的时间响起美妙的腹乐:“咕,咕,咕咕~” 锐利的双目这时只被用来搜索任何供应食物的地方,鼻子也瞬间调整至狗般的灵敏程度。 当然后者的形容有些夸张,但打鸟的的确确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入一间满足自己嗅觉享受的酒馆。 “阿纳萨红茶、细炖牛腱、烤培根、红鱼炒青椒、山高的炒饭,涮羊肉、狮子头、牛大的鹅肝、寒沁心肺的冰品。” “真遗憾,我们只提供麦酒、羊排跟野菜色拉。” “那就各来一样吧。” 看着魁武的店主人走入后头的厨房,打鸟是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坐在吧台前。 松却是坐得远远的,努力地想要透视眼前的男人。 “不祥呀。” “什么不祥?” 拥有类似感觉的召唤士问着。 只见松偏着脑袋,瞟了缠上自己一行的胖女子一眼。 “有什么会比打鸟不像打鸟更不祥的,你不觉得嘛。真是不祥的预兆呀。” “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为了这相同的感觉,胆小的召唤士冒出一身冷汗。 同时间,酒馆的一角传来松所热爱的骚动。 可惜现在的他没心情去享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发现争执的起源──一位法师,一位满脸雀斑且瘦弱到可怜的女法师。 试着招募冒险的同伴,前去她所设定的目的地,但却又处处碰壁的年少女法师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全然没有身为一个法师所该有的睿智,与冷静的形象。 被一把推开的她,很不凑巧地跌到某个极爱惹事生非的男人身上。 虽然松现在没那个心情,但他还是抽空花了三两下的功夫,将两个连过场角色都不配算的路人甲乙打得落花流水。 也让打算唱诵咒文的法师,对眼前的男人另眼看待。 “这位英勇的战士,是否愿意成为我的护卫,挑战一个伟大的冒险。” 一句相当陈腐老旧的开场白。 松却是连考虑都欠,就立刻回了个“不”字。 原本打算大发雷霆的法师思量到对方展示的实力,压下了破口大骂的冲动,用起了已经失败很多次的激将法。 “原来又是一个连呢喃者之塔都不敢去的胆小鬼。……” 还想继续酸口的女法师却是对走过来的男人看傻了眼。 无法否认打鸟的外表十分吸引人,甚至可以说他那娃娃脸的外貌会令所有女人想要怜惜这个披着羊皮的色狼。 不过眼前的打鸟却是以双手共托了五大盘菜肴,与头顶着两大杯迭起麦酒的姿态让人看傻。 一瞬间,灵灵巧巧的将所有东西摆至桌上,打鸟坐下来的同时只说了一句:“呢喃者之塔?那不是顺路吗?小子,你真的不去?” 还没细想打鸟话中的意思,松先怀疑起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转性了。 眼前的菜量很明显地约略是三人份,这个高傲的男人还会主动端到其它人的桌上,太可疑了! 但在下一个瞬间,所有食物都进了打鸟那小小的身体里,快到会让人怀疑到底那堆东西有没有经过嘴巴以及喉咙。 ……看样子是忘了考虑某人的食量。 不过远远坐在一旁的胖女子却是激烈反应:“不行!那个地方可是到处有僵尸还有强大的怪物出没,已经有无数的冒险者丧命在呢喃者之塔,成为失去生命的呢喃者一员。” 听着全无关系的人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尼尼亚只是在记忆中搜寻着“呢喃者”这个名词。 印象中这一词首见于一部古老的诗篇,在利克迪亚斯的魅衣诗集中,“哑哑”一篇:“不老不死的树海,传出呢喃者的悲音。世间的痛楚、失望与落寞的感慨,与数不尽的哀伤。……” 不老不死的树海意指着那个时代曾充斥无数不死怪物的魔幻森林,而“呢喃者”就是那些怪物的代称了。 也就是说呢喃者之塔,事实上是群聚了一堆不死怪物的地方。 为什么打鸟与眼前的女法师都想去这个地方呢? 坐在远处的胖女子所提出的质疑同样令女法师生出警惕。 拢在灰黑色法袍中的双手暗暗握上几种可以快速施法的药材,搓揉着的五指将药材捏成细粉。 “你是为了什么要去呢喃者之塔?” 兀自损着手指的打鸟朝女法师晃了一眼。 “当然是找住在里头的老头子呀。总不成找那些连话都不会好好说的肉泥、僵尸吧。” “里头有住人喔,打鸟。” 松边问着,边招呼店主人来点食物和饮料。 被问的男人则是灌了一大口麦酒,打了个饱嗝之后才说:“是呀,奥方那老头跟他做的娃娃住在里面。” “奥方?是谁呀?” 松的疑问同样是尼尼亚的疑问,因为召唤士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 而打鸟的回答却非常简单。 “好像是莫妮莎的老师。” “哦,莫妮莎的老师喔。” 松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却又一愕。 “莫妮莎?不就是那个吸血鬼大法师?” 懒得回答的男人只是点头响应,松则是搔起了脑袋,怀疑自己的记忆。 “能够成为一个吸血鬼的法师,那这个老头到底几岁了呀?” 懒得回答的男人只是耸耸肩,打了一个大哈欠。 “等……” 坐在远处的胖女子还想说话,前头的女法师却已经拍桌而起。 “等一下,你们居然把三五百年前人称的贤者、一千四百年前人称的魔王、两千七百年前人称的先知、三千三百年人称的假学尊师、四千一百年前的黑暗术士、还有五千年前人们所尊崇敬重的五英雄之一──奥萨拉?法昂李斯称做老头!” 听了一大串名号,松只是皱起眉头。 “这家伙活这么久呀?” 打鸟却是裂嘴一笑。 “这个糟老头就算是和这块大地一样年纪,也不会让我惊讶。” “等一下!” “等一下!” 声音来自于面前的法师与远处的胖女子,不过两个男人早已是自顾自的谈起话,哪在乎周遭有多少反对声音。 而眼前的闹剧与所知的事实,只是让召唤士撑起脑袋无力摇着。 玛奇?奥方, 或者说魔术士? 奥萨拉? 法昂李斯。 可以说是一个纵贯大陆历史,传奇了五千余年的传奇人物,假如那些散落在各个年代的名字是指向同一个人的话。 至于松和打鸟的谈话内容如下: “真的那么好心,肯帮我想斩铁剑的线索下落?” “说会帮你了,我就不会置身事外,一副坐在特等席看戏的模样。事情总要有进度才行,否则老是在原地打转,我迟早会无聊到死。” “总觉得你的目的不只是找那老头问剑的下落,应该是你刚刚话中提到的‘娃娃’吧。” “蔚儿嘛。不管以谁的标准来说,她都绝对是水准上的。假如是几年前的我,我绝对会疯狂的追求。” “几年前的你?那现在的你会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是觉得啦,老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好像有点没意义。这种事偶尔就好,常来,可就不怎么好了。” “你真的是打鸟吗?” “货真价实的。” “那你见到那个娃娃时,又会怎么做?” “大概又是疯狂的追求吧。” “那不是一样!” “至少那是顺便的,而不是我巴着追她。” “总觉得你是变得恶劣了,跟成熟是八竿子打不着。” “小子,你找死。” ……接着的一面倒与哀嚎,阿丸也懒得形容了。 自我介绍为拉比安的女法师跟上了这群看不出是强是弱的怪异团体。 打鸟拿着树枝在空中胡乱挥舞,唱着不知是哪里的地方小调。 松带着悠闲的心情散步,不急不徐跟在打鸟身后。 惺忪的眼睛四处探望,彷佛这世间没任何事情提得起他的兴趣,但他却又舍不得一丝探求这世界的时间与空间。 矛盾的感觉存在于这个男人身上,但最矛盾的还是整天苦着一张脸的白魔导士──尼尼亚。 明明想要逃到天崖海角,却不由自主地跟在那两个男人身后。 而在后头一段距离的,则是另一个看不出强弱的人。 背着大竹篓的胖女子似乎是漫无目的,茫茫然跟在打鸟一行人后头。 前头是前往呢喃者之塔的最后一个休息站──土匪村。 村名的缘由是来自于这个村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怪老头带着貌美的侍女经过; 而每一次经过,他们总是会打劫走一堆东西、食物。 虽然在他们“打劫”的过程中,全村的人都会像着迷了一样浑然无觉,等到事后才大喊损失。 不过这个村子所邻近的肥沃土壤,与鲜少有异兽妖魔接近的情事,让任一个生长在这个村子的人们都舍不得离开。 为了纪念这个出没了百年以上的土匪老头与土匪侍女,大家自嘲地称这里为土匪村。 至于原有的名字,亦即此处的地名“荷利”大概没人记得了吧。 总之这块幅员不大、景色不差、山林不少、花草不缺的好地方,倒是让打鸟颇为流连忘返一番。 不过一路来,到处突显不祥之举的打鸟,总算要发生真正不祥之事了。 就好像诅咒别人的人总会受到“回风”的影响,甚至被诅咒反噬自身;常做不合乎天性与自然的事情,总会遭到报应一样。 这一天、这一刻,打鸟右边眼皮狂跳。 不对! 打鸟他右边的脸颊开始抽慉了。 喔,他好像整个人右半身失去协调,全然一副中风的征状。 自傲的视力也开始出现问题,视线中出现一块黑影,完全看不清楚黑影所覆盖的事物与景象。 糟了! 人生五十才开始,但现在三十而已就毛病百出,那花般的人生要离我而去了吗? 打鸟才在心中如此呐喊,他便立刻发觉这一切毛病的源头。 “哦呵呵呵呵~这不是我可爱的家臣嘛。──” 让人耳熟到打冷颤的声音,眼中的那团黑影也渐渐清晰。 打鸟已经开始准备逃跑, “──咦?我是怎么叫你的?波吉?黑皮?还是西瓜丁?啊!是不是黑白郎君?” 和过去一样是圆滚滚身材的亡国公主伤脑筋的蹙着眉头,砸嘴说:“干脆你自己选一个好了,二筒放铳。” “去你妈的死小孩!我是打鸟!” 不知什么时候冲到艾蕾奴面前,打鸟对着自己的天命克星咆啸。 不过当发觉到事情不对劲时,他已经被那双肥大的双手给紧紧环住,储存有大量脂肪的爆乳也毫不客气地挤压在敏感度达百分百的手臂上。 不过打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只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开始粗鲁行为的前一刻,抵在鼻尖的铁剑制止下自己破戒打女人(?)的举动。 “臭小子,你居然敢诱拐刚步入二八年华的清纯公主。” “你……臭老太婆!我诱拐一只猪会有什么好处!” “猪,太无礼了。你必须为了自己的失言付出代价!” 忠心了百余年的侍卫不客气地挥出铁剑。 只见打鸟缩头、缩腿、缩鼻子,险险地闪过一招又一招。 右手臂上的负担完全无法甩开,心中的怒火势愈加旺盛,好像这段时间中所累积的怒气打算一次冲出来。 但面对那个百年前可能是个美女的老骑士,他只是吐出毒辣的舌剑,将自己拉下更深的险境中。 大概理解眼前状况的松,则是一副旁观者的心态,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终于遭报应了,打鸟。” 不过他也发觉到,一旁背着大竹篓的胖女子似乎是以相当奇特的心情与表情看待前头的闹剧。 第6章 再见了,呢喃者之塔 第六天,在通往呢喃者之塔的路上。 原本因为打鸟一行人造访而陷入危机的魔兽们,遇上了难能可贵的幸运。 幸运之其一:亡国的公主──艾蕾奴?a?那辛; 幸运之其二:忠心的圣骑士──蒂令亚?e?俄凡; 幸运之其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件。 也因此,人类的破坏力由向外转成向内。 这群人何时会自爆,一点都不会令任何人感到意外。 魔兽们,是该庆幸。 ‘公主,你确定这家伙真的也是公主。’ 已经没有数天前咆啸的威力,松改为抱着强烈怀疑心态,冷言冷语质问着百年前美丽的女骑士。 如今是顶着一头银丝的蒂令亚还是点点头,默认了那无礼的问题。 一边艾蕾奴则是欣喜地缠上自己的姊姊。 尽管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但对亡国丧族的她们来说,能够见到亲人就是一种幸福。 从几天以前开始的男人与女人间的争执,如今已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无聊对谈话题。 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打鸟只是认真地看着两个人。 ‘嗯,果然有姊妹相。’ 瞬间抵在鼻尖的铁剑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虽然说对这个神经跟象腿差不多粗的男人而言,这实在没什么用处与意义。 但蒂令亚还是慎重其事地警告:‘不要对艾蕾奴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要对君香公主存有任何妄想。终其一生侍奉那辛王族的我,不会放过任何无礼的男人。’ 满不在乎地用食指轻移开剑尖。 ‘关于这一点就尽管放心好了,要我对她们提起任何妄想是相当困难的。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种程度。’ 面对打鸟这轻蔑的态度,蒂令亚是猛剑一挥! 却不期然被一旁的松给阻下。 剑鞘挡下极具破坏力的武器,原本是满腹怀疑的男人现在却转了个心情,贴近他曾经的偶像面前。 ‘好歹人家也是公主呢,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亡国的公主。’ ‘旧有贵族的权势少说也还存在着。不是有很多大贵族都还活着吗?像花园城那些。’ ‘像言妮那种家伙,会理这群人才有鬼。’ ‘难道没有半点──’努力从脑海中挑选着形容词,松好不容易才挤出,‘──好奇吗?她们可是那辛的遗族喔。 虽然说没有附血统保证书,但光听到“公主”这样的字眼,就会让人家一柱擎天。’ ‘妈的!你是脑袋装粪还是老二装屎呀,这种人你都吃得下?你给我说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冒牌自恋的三八破女人自称为公主外,有任何正牌的“公主”像个传统童话中的“公主”?说她们是公猪还比较差不多。光听公主这两个字就可以达到性高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就算附了血统证明书也改不了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 ‘你!’ 蒂令亚气愤地高声大喊:‘君香公主的母亲天上砂雪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呀。为人不但温文儒雅,对待任何人也是不分尊卑、一视同仁。 来自东方大陆名门天上氏之后的她,甚至被宫廷中的人们与大陆上的百姓尊称为东国御前。我可是再没有看过比东国御前更亲切美丽的贵妇人了。 就算不说东国御前,艾蕾奴公主的母亲同样是来自西方贵族中的佼佼者。金色犹如波浪般的长发光是摆一摆,就能让你们这种臭男人头晕目眩。’ 提起了高雅尊贵的母亲,让同样是圆滚滚的君香大公主有些怀念。 属于美好的过去虽然已成为往事回忆,但美好的回忆却足够支持人一辈子,比任何形式的毒品都还要有效。 不过对被先入为主观念所侵蚀的松而言,他只是全盘否定有关任何那辛王族的说辞。 尽管他所忆及的幼年已是烽火连天的黑羊浩劫,但眼前的事实让他无法相信败亡的那辛王族会出现任何美好的事物; 就好像女骑士的美丽也只是百年前的事情一样,现在他只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不过对另一个男人而言,他则是开始推论蒂令亚的说辞有几成真。 两只仿佛可洞悉一切的眼睛盯在君香的身上,直看到胖公主脸红心跳,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东国御前呀。我是看过她浮世绘派的画像,的确是称得上一个大美女。气质好、姿态好、脸蛋好,可说是什么都好。’ ‘但是打鸟呀,那种好女人为什么会生出这种东西?’ ‘东西……’ 君香因为松的用词陷入低沉中。 蒂令亚同样以维护那辛名誉为由,展开没有人理睬的叫嚣。 打鸟却是慎重其事地伸出食指,贴近松。 ‘小子,你忘了一个关键点。’ ‘哪个?’ ‘小孩子的出生一定要男人与女人一起努力。男人负责爽,女人负责痛。’ ‘这我了解。’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血缘势必是来自于父亲方与母亲方。’ ‘没错,这我也了解。’ 双掌互拍再一摊,打鸟释然说:‘这不就结了。’ 松却是摇摇头:‘不解?’ ‘东国御前同样可以是任何人与任何眼光中的美人胚子。包括我、包括君香、包括蒂令亚、包括任何看过东国御前的人。’ ‘所以?’ ‘而君香的出生还关系到另一个人呀。’ ‘啊~?’ ‘就是那辛最后一个国王嘛。没他的种,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蹦一个君香出来,除非东国御前偷人。’ ‘啊!’ 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念一想后评论:‘都开始大量生出这种怪胎了,那辛还是灭亡了比较好。’ ‘怪胎……我是怪胎……’ 低沉到极限的女人,周围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黑与白般黯淡。 而蒂令亚与打鸟、松之间的争执,也进化成为拳脚上的高低。 虽然说男人那一方没人认真,还是边闪躲着可能致命的铁剑,边自顾自的奚落其他人。 远远的另一边,好像是事不关己的两人──一个召唤士与一个法师则为了眼前的闹剧下了属于她们的注解。 ‘为什么你会跟这群人一起旅行呀,尼尼亚?’ ‘前十个辈子总合起来所造的孽。不,可能是前一百辈子所欠下的债,得要在这一世一口气还清吧。’ ‘我宁可还留在那个烂村子里,向过往的没种旅行者们招募前去呢喃者之塔的志愿者呢。这群人简直比婆婆妈妈还要聒噪,吵死人了。’ ‘认了吧。自己跳上贼船的,怨不得谁。’ ‘你到底为什么跟这群人一起旅行呀,尼尼亚?’ ‘或许……’ ‘或许?’ ‘这是一个连我也无法解释的奇迹也说不定。’ ‘奇迹?’ ‘奇迹能有很多种的,不需要全顺着人意吧。唉~’ 在争吵中时间过得很快,呢喃者之塔已经耸立在众人眼前。 已是黄昏时分,塔名由来的呢喃声也早已传遍各个角落,怪物的踪影也已开始在活人眼中摇曳。 不过在这群比怪物还要可怕的人类集团面前,倒是颇为安静,一行人很顺利地来到塔正门前。 竖立的高塔就像张开双臂,等待任何一个自投罗网的笨蛋,虚掩的大门更是述说着像欢迎来到怪物的聚集地。 斑驳的外表与不知是血迹还是其他事物所留下的痕迹已不是众人的重点,他们只是静静立在塔前,等待着下一步。 首先举步的是打鸟,他全然不理会低声自喃着好可怕的小公主,也不管大公主说明眼前高塔是多么的危险,他只是一脚踹飞半掩的大门。 可能是砸到里头的东西吧,闷哼声与啪嗤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对少部分普通人而言。 打鸟与松只是带着观光的心情踏入这吃人不留骨的妖异高塔。 两个人都是将双手抱在脑袋后,随意看着四周围环境,任由另一个主动要来呢喃者之塔的当事者躲在自己身后。 满脸雀斑的法师拿出防身的匕首,遥指着一旁往上的阶梯。 ‘之前我来过一次,当时的冒险者只有办法带我上到第四层楼。 我想目的地应该是在最顶层楼,也就是第七层楼才对,你们能够保护我上去吗?’ ‘谁理你上楼呀。不去。’ 打鸟坚决的口气让不少人失望。 松正想追问着同样以此塔作为目的地的男人,只见他已经走到一旁的墙壁,朝某块砖头轻拍数下。 融入了高级魔法技艺的砖石在空中自由移动、交错纵横,转眼间变化成一道向下的楼梯。 大多数人还在讶异此情此景,松却是恍然大悟地笑着。 ‘原来是住在地下楼呀。那眼巴巴往上跑的还真的是大白痴了。’ 二话不说,打鸟先招呼松的鼻梁左右直拳。 挨了打的男人不明究理,只是抱住自己的鼻子哀嚎:‘我招谁惹谁了!’ ‘谁叫你讨打!’ 不理会蹲在原地摸着鼻子抱怨的男人,打鸟一迳走下那黑暗的阶梯。 没有任何灯光,有的只是比高塔更诡异的气息; 也没有任何声响,音界全被身后传来的阵阵呢喃给占满; 更没有任何征兆,只有打鸟那毫无理由的背影。 以为其他人没有勇气跟着那男人的步伐,松正想走下那道黑暗的阶梯,却被鱼贯而入的一群人挤到楼梯旁。 可比打鸟的毒辣舌剑正要施展,但蒂令亚慎重其事的拔剑后撤带来一丝丝警讯。 ‘怎么一回事呀?’ ‘你……’ ‘我?’ ‘你背后那个……’ 尼尼亚语焉不详的句子让松别过头,看向自己身后那只……比黑熊还要高大的粘泥怪。 需两人环抱的软柱高高举起,那好像是手的部分? 下挥!身为纯正人类的男子被击到一旁! 往下的道路已经清空,粘泥怪顶上发光的两颗圆珠像似搜寻着猎物的眼睛,蜡泥般的下半身拖着巨体朝向下的阶梯移动。 正思考着如何应敌的蒂令亚还来不及反应,君香公主已背着那巨大的竹篓挡在所有人面前。 肥胖的双手张开,强烈的气势充斥整条阶梯通路,抽尖的声音有着命令的威严:‘蒂令亚,带着其他人往下退。快!’ 拉起已经抱不动的小公主玉手,老迈年高的女骑士苦思救出所有人的方法,同时召唤士也在思考着冲上楼对决的可能性。 狭窄的通路中,很难呼出高破坏力的召唤兽而又不伤害到我方。 对所有人而言,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把打鸟那完全不像人的家伙踢上最前线,不过有可能这么顺利吗? 决意靠着手中铁剑一决死生的女骑士挺剑上前,尼尼亚也在脑海中默念所欲召唤的活物真名,但目标物却在瞬间消失于眼前。 ‘可恶的家伙!很痛呢,你知不知道!’ 像是松的吼叫,与接连着的巨大撞击声,搭配连续不断的冲撞声让大多数人冒出冷汗。 当声响复归平静,还待在一楼的男人背着唯一的光源出现在楼梯口。 犹如英雄般的出场画面,松随性地拢拢头发,右手就抵在腰际的剑柄上。 汗珠的光亮似随着上拢的头发甩曳在空中,投射在脸上的光谱恰好形成一个强烈的阴影对比。 刚做完剧烈运动后调整呼吸的时刻,意外地显露出他纯朴且不太邪气的一面。 这一幕让尼尼亚怦然心跳、脸红气喘,这是安心? 还是代表了其他意思? ‘王八羔子,没几两力还要装凶狠。下次再来连你骨头都拆了,剁碎喂乌龟!’ 脸红个什么东西呀,尼尼亚!看着那副嘴脸的召唤师如是在心中呐喊。 还没搞清楚刚刚那一大只粘泥怪到底有多强? 又到底是被松怎么解决的? 往地下楼的阶梯已到了尽头。 钉钉补补的木门就像是从外地捡拾回来,硬凑合着用的。 就连木门的材料都是次等货,哪怕内层早已成为白蚁的温床。 推开这毫无防备的遮蔽物,印入眼帘的景象是满坑满谷的笔记本与各式书籍,隐隐有准备压死任何一个非请自来访客的气势。 将腿抬的老高,复又轻轻地落在比较稳固的书堆上,打鸟慎重地往内走。 其余人还呆立在后头,考虑着自己该不该进入这陷阱堆,松已经迈开大步往里头跨。 很明显的,他不够细心; 也很明显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平衡感; 而更明显的,他太过信任这山般的书本堆。 匡啷嗙当声不断,不提肇事者在第一时间被埋在书堆中,挤在门口的一群人也因逃生不及,被涌出的书潮给吞没。 陈旧的灰尘散布在整个空气中,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打鸟的咒骂声。 总之一群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探出一只手,继而探出头后,总算看到的是此行所要找寻的传奇人物──奥方,与他的仆人。 专注于实验中的两人似乎没发觉到身后的天崩地裂,穿着黑色洋装搭配白色围裙的蔚儿更是依着某种奇妙的频率,细心地搅拌眼前看起来快炸开的液体。 五彩的变化不断,过滤器所滴出的液珠缓慢而有规律的滴进那只危险的烧杯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雾状的绿色朝中心收拢,红色从烧杯的一角扩散开来,异样的亮光随着两个颜色的相互侵蚀而溢出。瞬间! 金黄色的光珠出现在液体的正中心,奥方与蔚儿都是怪叫一声,躲入一旁的掩蔽物后方。 ‘哄!’ 不是强烈的爆炸声,只是一声低沉的闷响与飘出的一阵轻烟,那就像是修成正果的味道。 五彩的液体自烧杯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粒白色的药丸。 ‘哦~成功了,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吗?’ 打鸟来到兴奋的二人组身旁,好奇的眼睛就盯在烧杯中的药丸上。 ‘咦,这不是打鸟先生吗。好久不见了。’ 摆在脸颊旁的双手兴高采烈地摇着,在大圆眼镜下的双眼已经眯成弯月,蔚儿热情地打着招呼,但表情随即变成困惑。 一旁的老人家还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成果,他的女仆人则扫视着周围。 ‘咦,我家的墙呢?’ ‘墙?’ 意会到那个字眼所代表的可能是刚刚倒下的书堆,打鸟只觉奇怪。 ‘你们把书当墙用呀。’ ‘至少还有隔间的功能嘛。’ 笑嘻嘻的回答,让听的人都有点无力。 后头的一大伙人都还在发呆,打鸟倒是先提出了问题来。 指着烧杯,开口问那年龄不详的老头。 ‘那是什么东西呀?’ ‘喂,把裙子撩起来。’ ‘是的,主人。’ 第7章 彩虹汽水 黑色的裙摆如夜蝶般翩翩起舞,被白皙的玉手高高撩起,裙底风光自然是一览无遗。 白到发亮的紧身袜包裹着那曲线迷人的双腿,吊带扣住了引人遐想的蕾丝边,而那件小裤裤当然也是……哦~哦.打鸟看到一张嘴合不拢,只知道发出阵阵猪哥声。 同一瞬间,老人的手指施展出与那堆皱纹极不搭配的高级技巧,将一粒白色药丸弹入打鸟嘴中。 弹着点的位置太妙了,打鸟只有在吞下药丸后,才有闲嘴破口大骂:“死老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壮阳药。” “壮……” 略为考虑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吞药的男人有些傻眼看着眼前发苍苍的死老头子。 “壮阳药?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得到的反应却只是笑笑不语。 打鸟颇为无奈地搔搔鬓边。 “况且你让我在这种地方吃这样的东西,摆明着要我生不如死。没得拔可是很痛苦的。” “你不是带来一些女伴。” 奥方探了一下门口的人们,只见她们是高矮胖瘦、各有巧妙,依他老人家极具假学性的审美观而言。 打鸟听了只有无力地摆摆手。 “别闹了,——” 双手摊在面前,伸出十指, “——我还不如靠我的十兄弟。” “是吗?那一定很不舒服吧。” 若有所思地想着,奥方转头指示身旁的女仆人。 “那,喂,待会你帮打鸟解决好了。” ‘是的,主人。’ 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回报呢?乐上头的打鸟反而不那么厌恶被迫吞药这一回事了,他只是衷心期待着药效发挥。 两只手已经痒了起来,对握摩擦着。 心中正考虑待会儿要如何下手,面对这么一个肌肤是吹弹可破,身材是苗条可人的尤物。 该从山峰玩到溪谷呢,还是先让洪水泛滥成灾,或者是先把自己的手给找回来……? ‘手呢?’ 举到面前的袖子口没有五指的踪迹,试抓了一抓。 虽然在意识中还是能感觉到对抓的动作,但眼前的的确确没有任何称得上是“手”的部位。 除非自己的眼力又更上一层,可以看透实质的物体了。 不太对劲? 静下心来可以感觉到身体好像开始天翻地覆,有种古怪蔓延开来。 屈起右脚抓着。 嗯,脚还在。 不对! 它也不见了! 或许该说看不到脚了。 心中愈来愈担心的打鸟是直接拉开裤裆……消~失~了~! 探手一抓,不对,也还在? 嗯~…… ‘打……打鸟,你的脸……怎么不见了?’ 后头颤声说话的尼尼亚让打鸟心中的疑惑漾开,致命的事实就从老者口中说出。 只是那种蛮不在乎的口气,让打鸟有点想杀人。 ‘噫,奇怪?怎么阳还没壮,人先变透明了。莫非做成了透明人药?’ ‘搞什么东西!这下子该怎么办?’ 充满怒意的质问没带来任何效果,因为做错药的人已自陷入个人的思考中。 拿起一旁的清单与配方,指着上头的文字喃喃自语,有时抬头看了看天井,但大多时候是埋在纸张中。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景象,衣服拱成人体形状。 虽看不到人,却听得见打鸟的声音正咆啸着。 用食指塞住耳朵的蔚儿紧闭着眼,希望稍微减轻生气男人所带来的声压。 这样的动作似乎带来一些回应,怒意与声音都稍稍降低,已成透明的男人只是击掌明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蔚儿斟酌着字句。 ‘依主人习惯的话,我替您在七楼准备一个套房如何?那里视野辽阔,通风良好,鲜少有闲杂人等出没。住在那儿呀,心情都不自觉飞起来呢。’ ‘把我当那堆肉泥僵尸的同类呀!’ ‘太失礼了。’ 蔚儿气呼呼地嘟起嘴。 ‘它们可都是有自己的名字呢。怎么可以用肉泥呀,僵尸的,这么简单又没礼貌的代称呢。’ ‘那你说,那只矮矮肥肥,活像是变形侏儒牛的白色肉块叫什么名字?’ ‘它叫做天川掌缩小失败三十六号。我比较喜欢叫它做阿牛喔。’ ‘下巴非常厚道,脸皱的跟八十岁老阿婆一样,三不五十高举着右前肢发出喉喉噪音。好像在讲民什么欲,常什么心的。背后还会亮一阵、暗一阵的?’ ‘它是自走台灯变体一十九号。 我都叫它灯灰先生喔。’ ‘鸡冠脑袋,脚上就像连了颗皮球滚来滚去的……?’ ‘移动炮塔错误七号,我最爱叫它小贝客汗了。’ 空无一物的袖子指向曾存在一张脸的部分。 ‘我?’只见蔚儿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另一手叉着腰。 ‘壮阳变透明怪奇1号 ,卡哇伊诺吉赛打鸟!’ 看着一个透明人穿着衣服,踢书与翻桌子有一种不知该如何说明的感觉。 松只觉得假如这番话是一旁的痴呆老头所说的,可能打鸟早就出手打人了。 由不得对方跟现在的蔚儿一样,只知道躲在一旁尖叫,或者那该叫做偷笑? 这的确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过破坏并未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就在打鸟又看见自己的手时,整个人呈现定格的动作,僵在原地。 当确认那五根手指头是自己的后,他才把举在头上准备丢出去的椅子放下。 ‘嗯,看来效用不久。’ 突然冒在打鸟身边的奥方只撂下这么一句,他便走经打鸟,朝着自己的女仆人,同时也是实验上的好帮手命令。 ‘喂,做一下活体解离检查。’ ‘是的,主人。’ 虽然听不懂专有名词,但光听“活体解离检查”的字眼,打鸟就下意识抱住自己刚出现的右手保护着。 ‘你想做什么?再过来我就要喊救命喔。’ 楞在当场的蔚儿看向自己的老主人,只见背着大家的奥方发出阵阵怪笑。 ‘活体解离检查,就跟字面上的意义一样。要做检查前,得先把实验体五花大绑在解剖台上。 再拿出尖尖且闪闪发亮的手术刀,从胸膛慢慢划下一刀,一定要记得经过腹部、肚脐眼跟下腹部。 再缓缓地将两手五指插入肋骨的箭突处,一口气向两边扒开。 这时应该可以看到活跳跳的心脏,千万要注意不可以拿刀乱叉那颗有点碍事的小东西。然后,然后,唔哈,唔哈,唔哈哈哈哈!’ 似乎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奥方发出意味不明的怪笑声。 直笑到其他人打个寒颤,倒退三四步。 打鸟更是把双手藏到身后,脑袋虽然还没从透明中恢复,但仍看得到斗大的汗珠顺着脸型的轮廓而下。 众人惊恐的模样逗的蔚儿轻轻笑了几声,弓起的食指拭着眼角因笑而流出的眼泪。 ‘不是这样啦,主人。那是很久以前的老方法了。’ ‘嗯~?有新方法呀吗?’ 奥方的疑问同时也是众人的疑问,只见蔚儿走向松。 ‘我先请这位先生协助做个示范好了。 其实方法相当的简单,──’在这种怪地方还不至于不懂保护自己的男人出手阻下女侍的接近。 不过突然被抓住的右手好像被铁箍圈住,完全动弹不得。 左手抽剑,准备发出致命的斩击。 笑咪咪的女侍却是抓着松的右手往自己胸部拉,直让自己柔软且极富弹性的右乳被半抽出长剑的男子一手掌握。 同一时刻右手迅速动作,松只觉被刺了一下。 ‘──这样就好了。’ ‘好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说出这个字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松还望着自己右手发傻,那柔软的触感的确会让人难以忘怀。 右手举起细针对准天井的灯光晃了一晃,蔚儿笑嘻嘻地说:‘拿到了,现在请各位跟我到解析仪前一趟吧。’ 顶着大圆球的机械中冒着不知名的液体气泡,底下似是钢铁的部分则闪着异样的光芒。 跟上来的只有寥寥数人,至于年纪最大的那个则是岔入其他“隔间”中。 将保存有松血液的银针放入解析仪凹槽里,怪异的哔噗声响随着变换的色彩起伏,圆球中的气泡也轮流泛出不同色彩。 尖锐的打印声不断,从机械底下吐出满满符号的长纸条。 撕下纸条看着,蔚儿不时点点头发出哼咳声响。 打鸟偷眼看着纸条,只见四个符号交错轮流布满了整张纸。 ‘这是什么东西呀?’ ‘アチグシ盐基编码。’ ‘啊~?什么东西?’ ‘嗯~很难跟您解释清楚啦,打鸟先生。不过这是一种透视身体内外在结构、组成的方式。’ ‘就用这个……’ 打鸟看着不断吐出纸张的怪机械,上头所记载的符号虽然只有四种轮流置换,但那数量可不是一般的多。 不过蔚儿却是愉快地指着某处说明:‘像这个部分的编码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基础身体状况。 在峰值控制的部分,波峰间距比起常人缩短了三至五倍,这可是很了不起的数据喔。 再者对于健康状况的运用,所能得到的最大获益也是人类平均值以上的数据。不过再看向这边──’ 拿起另一段纸条指着, ‘近期内曾受过剧烈的伤害,伤势还未完成恢复。特别在腿的部分,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会有酸痛的状况。’ 虽然大部分是听不懂的东西,不过在提到身上病灶时松却是难得的苦笑了两声。 在蔚儿看到最末段出来的纸条时,她认真的神情又让人提起不少担忧。 ‘最严重的可能是这一小段所代表的意义了。’ 指着眼花撩乱的符号序列,严肃与认真的表情带给人不安与忧心。 ‘那代表的是……?’ 打鸟好奇地追问。 蔚儿移近她那娟秀认真的削尖脸庞,反光横掠过那副大圆眼镜,将气氛中的冷意提升不少。 ‘没有女人缘。’ 当事人垮下了半边肩膀楞着; 狂笑中的打鸟滚倒在地; 后头站着的尼尼亚则是感到万分的不好意思,兜帽下的脸是一阵烧红火热。 ‘难道我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松失望的问着。 ‘严格起来要说特别的话,只有一项。’ 总算有些可取之处了,松心理想。 连忙追问:‘哦,什么什么。’ ‘就是四肢比常人发达。脑袋再不习惯使用的话,用不着等千年的演化就会自动退化了。’ 还想提出辩解与质问,不过瞄准下巴的一记猛击让所有话全吞到肚子里。 打鸟奸邪的笑脸在视线中逐渐清晰,他脑袋的模样从透明中恢复。 ‘不要理那个小鬼了。蔚儿,不如现在就来给我做活体解离检查吧。’ 淫荡的笑容与成爪的五指,不怀好意的男人贴近可人的女侍,而他的目标当然是那最为挺拔的部位。 痛~! ‘好了,谢谢合作。’ ‘什么?好了!我还没摸到呢。’ 发觉到蔚儿手上已多了一根银针,加上刚刚突来的痛楚,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打鸟理所当然抱怨道。 不过却看到捧着脸蛋的女侍害躁地说:‘那是给勇敢的男孩一点小奖励,不怀好意的人没有。’ ‘等一下!……不过我想算了。’ 看到蔚儿背后那窥视着自己的异物双眼,打鸟还是对那股胁迫感妥协。 这是因为他曾经看过莫妮莎用相同的术式对付色狼,而那个倒楣鬼的下场大概只比被当时五个年幼无知与两个漠不关心的家伙亲自款待还要好一点。 高兴地踩着轻快的脚步,将新收集到的样品放入分析仪中,蔚儿是边哼着小调边带着愉快的心情做事。 看那如蝴蝶般快乐的背影,打鸟垂在身旁的五指是虚抓了几下,心中只有惋惜。 同样机械运作的喀吱声,周遭的人心情却大不同。 代表着打鸟的盐基编码不停吐出,蔚儿是拿起了红色蜡笔,在纸条各处不停划圈注记。 快速运笔下的字迹没人看得懂,或许那也不是大陆上所习惯使用的文字。 不管如何,其余人只是看着那反映在大圆眼镜上的纸条影子,心中隐约浮起不祥。 ‘什么!这……这……’ ‘怎么一回事?’ 蔚儿不明的句子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 就算再怎么没神经,打鸟还是会为了自己的真实状况感到忧心,虽然说一旁的松是抱持着看热闹的心情。 小跑步到房间角落的方形魔法阵旁,变换不断的手势如同开门的锁匙,魔法阵放出耀眼的青色光芒与天井上的另一个魔法阵相呼应。 巨大的书柜自地面窜上,通过两个相互呼应的魔法阵。 书柜不断往上移动,新的书层也不断从地面的魔法阵冒出,再消失于天井的魔法阵中。 当书柜停止移动,蔚儿抽下了一本书翻阅,对照着手中的编码纸条,却是以失望的摇头作结。 归回原位的书,再度移动的巨大木柜,与重复取书、叹气的动作,让所有看着的人把心给提到喉咙顶。 心脏的鼓动仿佛要从嘴里迸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事关于己的打鸟趋前,颤抖的右手平伸出,问着一脸严肃的蔚儿。 只见认真的女侍回过头。 吸气、屏息,轻启的樱唇代表着说话的前兆,莫名的忧虑在众人中扩散开。 ‘我看不懂这一段。’ ‘啥?’ 这是最多人发出的单音,剩余的人多是哑口无言。 蔚儿却是带着十分认真的口气继续解释:‘人类的盐基组成大致归类,二十三大项、四十六组分门、约两万种子目下,各项目约有千种左右的类型,每类型又可分显隐性。 但打鸟的这个部分却不属于任何一种,就像是……’ 看着编码的纸条,蔚儿指向几个怪异点。 ‘就像是被置换过一样。’ ‘会不会是刚刚透明人药的作用呀?’ 被勾起一点好奇的尼尼亚插话问着,但答案却给得十分不肯定。 ‘刚刚的药所影响到的范围都还在预料之内,包括的曲光率、色素显现等。但被置换掉的盐基是关于精神层面的部分。……’ 欲言又止的态度令人不安,打鸟战战兢兢的低声询问:‘然后呢。’ ‘我是为了辅佐而生的,记忆与协助是我的本分,但思考却不是我的工作。这个部分只能请问主人了。’ 换回笑脸的蔚儿很轻巧地避掉责任,她只是将手中一整卷的纸条往前递。 无声无息通过众人身边的奥方来到他的女仆人身旁,接过了编码纸条,另一手将配方纪录塞到蔚儿手中。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低声喃喃和不知名的摇头晃脑。 让拥有完美记忆能力的女仆人感到困惑与没有解答的部分,勾起奥方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半圆形的阶梯式大厅坐了上千人不止。 所有人皆屏气凝神,注目着正中央身着白袍的贵族男士。 白袍胸口处有着两个醒目的六角形交错重叠──十二芒士,他所不及的至高荣誉。 讲台后的投射萤幕正秀出几个大字:“彩虹汽水”。 第8章 彩虹汽水计划 ‘第一代造物者将禁忌的事物施予所有的生命。圣经中称它为智慧之果,被蛇引诱食下智慧果的亚当与夏娃懂得了所谓的羞耻,懂得了感情,懂得了忌妒、后悔等等无数的情感。’ 仿佛陷入失神状态的奥方自言自语着:‘而在地中海系的神话中,智慧之果则被代换成装有幸福、瘟疫、忧伤、友情、灾祸、爱情等等情感的众神礼物。 藉由一个蠢女人的手揭开宝盒,将所有感情灌注于世间。 其中最后一项感情,则是名之为“希望”的最后礼物。’ ‘所有情感充斥于世间每个角落,些许的偏差仅仅只是环境与思考模式所带来的影响。 而第一代造物者所留下的“希望”,更是引领着诸多情感的发展。 希望可以带来信心、勇气,希望同样可以带来绝望、颓丧。 在精神领域里已经没有可供发明的新的情感,仅有庞大的资料库可供分析、探讨。’ 双手张开仰视,犹如要包容下世间万物,奥方的低喃声有着莫名的抑扬顿挫。 ‘在精神心理已经可以被数据化的时代,所有的逻辑思维都可被分析解释,只要拥有足够多的时间与足够快的处理系统。 心理学似乎已经成为无趣的研究题材。 但假如加进了其他要素呢?’ ‘碰!’ 主讲者重重捶了一下讲桌,震撼所有听者的心理并集中他们的注意。 ‘第一代造物者将情感给予了生命,但所凭借以实现的力量却是不变。 人类无法脱离人类最基础的体能、思考逻辑;妖精不能改变他们所既有的基础、天生所被赋予的本能; 一切都被生命的物种所自我局限住。’ 宇宙间最恶劣的实验计划呼之欲出。 ‘假如给予任一种情感无限的实现力量,会造成什么结果?’ 握拳朝着空中高喊。 奥方激动的神态吓坏了大多数的人。 虽然说蔚儿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主人“生气”的神情,但她还是觉得此次有别于之前的感情发泄。 ‘有不少人突破了自身的界限,朝着实现自我的情感之路迈进。 但那终究是少数的特例,而且还指局限于某几项特别有诱惑力的情感。 权势、财富、力量、知识,这一切在无限的时间中不过是来来去去的物质消耗品。’ ‘但那无关乎真正的情感。在物质的渲染下,我们无法观察到最纯粹的精神感情。 唯有艺术才能展现最原始的情感。我们了解,不论是如何封闭的精神,面对艺术性的创作总会老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 奥方突然指向蔚儿,说着令人不解的语句。 ‘为此,我将挑选好奇心作为观察目标,并给予被选择者突破全次元的桎梏。他将拥有探索一切的兴趣与能力,唯一能限制他的唯有其自我意识。 这将是一项无限期的观察实验,我将之命名为“彩虹汽水”计划。’ 讲演结束,台下引起热烈的讨论与争执。 巨型萤幕后方打出一道灯光,照着席上穿着十芒星白袍的异星人。 他敲了敲议事槌,让大厅内所有人安静无声。 ‘以上是子爵的年度报告。不论诸君对此计画有任何意见,十二芒士拥有最高的无条件执行权柄,这是我等一向之惯例。 我宇宙皇家科学研究院向为知识智慧的最前端,领导全次元的进步。此计画将可能是虚数空间的探讨中一项大跨步,我们亦无任何理由阻止此项计划的发展。 依照惯例,全物对公开之计划有观察纪录之权利,诸君自行选择。以上,宙科研第一九三七六四一号例行集会结束,本席宣布散会。’ 议事槌三响,所有身穿白袍的各种活物陆续离开。 讨论着本次会议中所公开的各项最新资讯与知识。 一头黑发的奥方拥有着充满弹性与活力的肌肤,穿着十芒星白袍的他咬着对握双拳的指甲。 起身,追上一个带着面具身穿十二芒星白袍的男人。 ‘老师,子爵所说的计划可行吗?会不会太虚浮了一点。’ ‘等到你与我们拥有同样位阶时,再来批评那家伙。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有多如牛毛的小毛病得要改进。’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阶梯式大厅,面具男带领着奥方走向一艘白色星船。 以大毫挥洒的三个大字“天と地”是其所属国家的名号,清楚地标示在船体正中。 周遭黑暗的宙域中,陆陆续续有各星船驶离宙科研所在空港。 看着白鲸般的星船如流星脱离视野所及的空域,面具男带着轻笑声回头。 ‘那家伙一定会为自己的计划加水加料。 你就代替我的双眼,帮我印证一切吧。’ ‘是的,老师。’ 喂…… 喂………… ‘喂!老头,你刚刚说的东西再说一次!’ 打鸟猛力摇醒失神中的老头子。 只见回过神的奥方一脸茫然,半开的口挂着一条口水,惊觉下才赶忙擦掉快滴下的唾沫。 ‘我刚刚说了什么?’ ‘就是有关彩虹汽水的事情呀!’ ‘我有说那个吗?’ 年纪已经步入老年,但不知道了末期没有的老头子搔着脑袋,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我说──’ 放开揪住的老者衣领,打鸟无力地蹲在地上。 ‘你的痴呆似乎进化到另一种境界了。才刚说完的话立刻就忘记。’ ‘我只负责思考嘛,记忆那种麻烦事交给别人就好了。说到底,喂,我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呀?’ ‘主人,您说的是……’ ‘唔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 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身旁的法师拉比安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这一回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及地的白须梳理的柔柔顺顺,顶着高尖帽的老巫师用手杖摇指着奥方所在的位置。 ‘好久不见了,吾友。’ ‘请问是哪位?’ 有什么话比这一句更能激怒人的呢? 恶毒的言语如连珠般吐出,老巫师像是要把数百年间的怨气一口气倾泄出。 ‘不要忘记四百年前的仇恨!被你夺走贤者之名与丧子之痛,一切都算在你头上。’ 手杖一点,咒语一念,地面上无数书本飞起,砸向奥方一干人的位置。 闪躲是很困难的动作,偏偏这里就是有人可以躲的很开心,但现在的打鸟却是躲的有些丧气。 一波攻击后,老巫师停下了动作看向追寻已久的仇人。 ‘就算你忘记了你对我所作的一切,但那种种对我而言就如同昨日才发生的,我忘也忘不了。 在魔法的比试中输给你这种人,是我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耻辱。唯有你的死亡,才能平息我的怒气。受死吧!’ 手杖再点,朗诵出的咒语长上不少,伴随而出的巨大能量冲击波击退了大多数人。 唯一还能挺立在原地的,只有那个年纪不明的老先生。 ‘先不管你过去的表现如何,这样的程度想要打倒我还有一段距离喔。请回家努力个一段时间,再来挑战如何?’ ‘老师,怎么办?奥方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拉比安双手握着手杖,准备支援自己的魔法导师,不过眼前的实力差距却是让她无从支援起。 回过身的老巫师贴近拉比安身前,靠上雀斑脸女法师的耳朵。 ‘放心,我还有必胜的一招。’ 不知名的痛楚穿过心肺,教导自己、养育自己的老巫师右手贯穿了胸口。 跳动的心脏就握在那满布苍老痕迹的手上。 召唤的密咒如乐曲般绵密不绝,进入逐渐听不清的耳朵里,拉比安直到最后都没有听到任何一句道歉。 ‘奥方,不要认为我数百年来毫无进步。为了你,我钻研其他领域的术法。终于找出在人世拥有最高破坏力的法术,希望你能抵抗来自异界的魔物!’ 从拉比安的心脏突然冒出火焰,直将女法师的身躯燃烧殆尽。 已经是昏暗的地下空间里,凭空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不属于人世所该有的爪子伸出。 压迫、威胁、紧张、恐惧,无数的情感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有空闲的心思想其他事情,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突破空间而出的异物那对凶狠的目光。 狂笑中的老巫师似乎对自己的得意作相当满意,奥方却不动声色问:‘喂,这个法术你用过几次?’ ‘为了你,这可是直得纪念的第一次。好好享受紧接而来的恐惧吧,奥方!’ 巨大恶魔的半身已完全入侵呢喃者之塔的地下空间,蒂令亚、艾蕾奴、君香乃至于尼尼亚都倍感压力。 眼前的魔物拥有难以想像的实力。 但惊讶却不止于此,恶魔环视四周后的第一件事,是伸出它那巨大锐利的五爪,将眼前狂笑的老巫师抓起,塞入自己的嘴里。 咀嚼声令大多数人想要恶吐,艾蕾奴甚至躲进了蒂令亚的怀里,不忍目睹这一切。 白发苍苍的老头却是莫可奈何地说:‘叫出这种东西来的确很了不起。但是没有控制它的方法,这不是自找死路嘛。’ 一击掌,健忘的老人家似乎想起些什么事情。 ‘这也难怪,你们这些巫师呀,老以为拿着魔杖点一点就天下无敌了。总爱把自己以外的人种称作麻瓜呀,其他什么东西的,其实不过是松果体比较发达的人类嘛。 跟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呢?所以我就说嘛,巫师不过是一种看天份比看后天努力更重要的职业,松果体发达的,什么都行;反之就什么都不行。 偶尔几个还懂得努力的出了名,这让你们一群人都以为巫师就是这么高强。 整天只知道拿着魔杖耀武扬威,要不然就是玩蝙蝠大便呀、曼陀萝、龙须球根的。这样很了不起吗?以为出了一个哈──’ ‘吼~!’ 对奥方的废话感到不耐烦的恶魔发出惊人的怒号。 不过它并未用威势胁迫打断老者的话,只是让他打个大喷嚏而已。 看着揉鼻子的老头子,恶魔说着纯正的人类语言:‘低等的人类呀,你们只配成为我口中的食粮。不要再废话一堆了!’ ‘恶魔!别以为我们人类就会束手就擒。想吃掉我们,你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蒂令亚挥舞着拔出的铁剑,企图提升自己的士气。 君香甚至放下了背上的竹蒌,心想就算要付出所有的代价,也要救出在场的人。 不过在恶魔的冷笑之下,一切都属枉然。 但对某群人而言…… ‘死大个儿,想吃我?不怕撑到吗?是吧,打鸟。’ ‘这么说是没错啦。’ 稍稍从低落心情中恢复的打鸟,以好奇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小丑。 ‘再说你还卡在洞里,我想不出要害怕你的理由。’ 至于唯一的那个老头子,则是陷入另一种苦恼:‘奇怪?刚刚我要说什么?哈什么东西呀?喂,是不是哈里逊福特?’ ‘我想不是吧,主人。’ 对人类方而言,低落的气势转换成一股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的气势。 君香瞠目结舌看着身后放大话的几个人。 ‘他们到底是谁呀?’ 安慰着大公主的尼尼亚轻拍着那肉肉的肩膀。 ‘不要想太多了。面对那只恶魔,你与蒂令亚都称得上有勇气的人类,至于他们则是没神经的人类。两边是不同种人,别想太多了。’ 狂怒的恶魔发出更大的吼叫声,甚至叫声中夹杂着魔力,惊人的压迫感冲击所有人的心灵。 拉开架势的松准备要冲上前,狠干一场;打鸟也被惹起了无名火,准备好好款待眼前的白目。 不过在场那位永远的传奇人物却是:‘喂,平举右手。’ ‘是的,主人。’ 蔚儿将右手平举,奥方只是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小短刀。 看到眼前的仗阵,高傲的恶魔大声笑着:‘你们以为拿一支牛油刀加上几个赤手空拳的笨蛋就可以打赢我吗? 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三位二等的大恶魔呀!只要我能挣脱离这个次元缝隙,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卡住的笨蛋在放话。谁理你!’ 松才要前冲,就听到打鸟大喊:‘糟老头!你做什么?’ 回头一看,拿着短刀的奥方已经割下蔚儿的右前臂。 并未如一般人类喷出大量鲜血,但应该也不是毫无痛楚的人造娃娃就拿着自己的右手,往前掷! 接下这不算暗器的前臂,恶魔却是一口吞下了手臂后发出更大的笑声:‘你以为丢东西就可以打倒我吗?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哇~敢吞下我的手的,你可是第一个喔。’ 蔚儿景仰的神情如潺潺流水般自然地流露出来。 其余人还在云里雾里,就连吞下手臂的恶魔也还在狐疑,高级魔法人造人工艺的结晶体念出最终极的防卫咒文,以个人为单位圈住在场所有人。 瞬间的大爆炸如晴天霹雳,几乎震晕了所有人的意识。 眼睛还未适应那爆炸的光芒,鼻子所闻、皮肤所感觉的也还是飞尘走砂。 隔了好一段时间终于等待尘埃落定,才有人慢慢睁开眼睛,偷眼瞄着这个世界。 应该是地下室的地方成了透天的地下坑洞,星星意外的美丽与亮眼。 而曾是恶魔所在的空间,则是闪着异样的光芒。 “喂,是不是太过火啦?都把空间炸的扭曲了。” “主人,应该是吧。” “伤脑筋。塔也都没了,这下你说该怎么办?还有那一堆研究资料,好像也没剩下半点。” “伤脑筋呀,主人。这我也不清楚呢。” “真是的。” 难得的连打鸟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无法将眼前的景象与没一会儿前的呢喃者之塔地下层联想在一起。 也真不愧是打鸟,最先从打击中恢复状况。 他掸掸一身的灰尘起身,望望四周。 突然他想起一个好像很重要的问题:“喂,松,我们来这边是要干什么?” “我怎知!” 半傻的男人一句话带过。 只见在场的男性全都陷入苦恼中,受不了的尼尼亚在旁大喊:“你们这群白痴,是被奥方的痴呆传染到啦!” 第9章 聚集!令人颤栗的打鸟帮 “我要找东西。” “找什么?” 看了一下四周的废墟。曾经矗立着呢喃者之塔的地点,如今只剩碎石粉末,半点也不剩。 在场几个活人的狼狈样也用不太着说明。 “算了,当我没问过。” 唯一可依靠的蔚儿记忆,也在她笑着回答:“我只负责协助主人研究实验,可惜实验范畴没有包含历史问题。” 后而作罢。 以上是打鸟等人离开呢喃者之塔前的交谈,也是仅有的交谈。 茫茫然,简单的三个字可以用来形容打鸟现在的心情。 发直的双眼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胡思乱想的神志竟连被大小姊妹“球”给缠住都毫不在意。 行尸走肉可以是打鸟现在的代称。 食不知味、卧榻不理、聒噪不采、搞不好连走向哪都不知道。 假如说松对再次见到打鸟感到失望,那这几天绝对是最失望的时刻。 总之怪异的一群人又聚集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虽然怨叹着自己的遭遇,但在这不寻常的旅行中尼尼亚还是为自己找到一点乐趣。 题目叫做“七武士之一:猎鹰的二三事”,副标题:“打鸟物语”。 依她过往的印象,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有这样消沉的时候。 以毫无理由的狂妄生存着,凭恃着非人的力量横走世间,再加上贪吃、好色、卑鄙、自大等等佐料,才成就出形而上的“打鸟”。 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个男人会跟“烦恼”这两个字挂勾上关系。 那就好像甜美的鲜果中多了一项十分不协调的味道,腐败的酸味或是发臭的霉味。 至于年方十六的少女在想什么,可就是没人知道了,因为在透视她之前得先看穿那厚实的脂肪层。 而天上君香的想法则是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人莫名其妙。 不知道被打鸟哪里吸引,就这样跟上了这个男人,渴望着多知道他的一切。 看在蒂令亚眼中,那不过是一段等待失望与放弃的过程。 其它人似乎都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连冒险的主人公──松都不在乎自己走向哪,做了些什么,甚至有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 他们只是跟着打鸟那双漫无目的的脚步,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城镇、山林原野,奢侈地虚耗光阴。 至于打鸟,只能说因为听到有关彩虹汽水的事情,而陷入不明究理的苦恼。 为什么苦恼,这可能是连他本人都无法解释得清。 因为那种感觉只像是鱼刺梗在喉头,或者说睡觉时脚悬在半空中而无倚靠物。 歇息的时刻,绿草翠映的山坡上坐着一群发呆的男男女女。 打鸟更是用呆滞的眼光,半张着口了望远方。 “真是够了。打鸟恍惚过头了。” “啥?” 尼尼亚似乎有听到松开口说话,只是内容有些听不清楚。 她只见到站在打鸟身后的男人,低头凝视着那发呆的背影。 无精打采地倨坐在地、松垮垮的肩膀、驼起的背脊,软弱与无奈是仅有的感觉。 当视线移到站着的男人身上,不禁令召唤士有点担心,因为那微弯的嘴角通常只出现在松使坏心眼的时候。 夜晚的森林布置出一处还算舒适的野营地。 艾蕾奴与君香的原本用意是找些鲜美的野味,来讨好男人的胃口。 不过松一贯的不解风情,让他三口并两口,囫囵吞下了烤得香喷喷的野雉与那带点甘甜的野菜汤。 附带一提,君香的手艺好到连尼尼亚这不太讲究的女孩都夸奖,何况是过去吃惯宫廷餐点的蒂令亚了,更是对大公主的厨艺感到惊讶。 至于打鸟,他则是坐在远远的树上,仰头望着满天星斗。 谁也不知道那副景象在他眼中是个什么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意识是不是还清醒着。 刻意将诱人的熏香味搧向贪吃的男人……毫无反应。 将料理好的烤雉附上点缀用的野菜,一副宫廷料理气派的摆盘在打鸟面前晃来晃去……同样没反应。 对这个男人有一定认知的几人简直是不敢相信。 假如打鸟除去了好吃、好色的元素,他还会剩下什么? 没有解答的答案,所有人只能够让时间继续毫无意义地浪费下去。 ……不过还是有人打算来个不一样的尝试。 晨,以鸟儿美好的鸣声来迎接新的一天。 虽然说这一日可能还是得继续虚耗。 松依旧是最早醒来的一个,在所有人都还没清醒的时刻,他绝对忘不了自己的早课。 但是相较于往常的汗流浃背,今天他是血迹斑斑? 陈旧泛黄的绷带上多了新的血渍,额头、手臂、颈子,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缠上了止血用的布条。 收在半破剑鞘中的长剑已经变的歪七扭八,刃口卷起、缺齿,还有多到让人懒得清理的污渍附着于其上。 用“狼狈”两个字都还不足以说明松的现况,那活像没有带任何治疗药水就独闯一百层的地下城后,要单挑大魔王又被底下魔军魔将狠狠教训过一顿,再被魔王亲自蹂躏的惨烈模样。 “松大将,您怎么了?” 君香惊愕地看着若无其事的男人。 松只是轻松地嚼着刚采来具有些微止痛效果的草药,摇着扛在肩上的长型废铁。 “没什么事,只是一个充满好奇的人类去单挑怪物而已。虽然说好奇心与实力不成正比,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希望,还有进步的空间。嗯,进步的空间。” 喃喃自语着的男人不理会君香讶异的目光,径自走过了胖公主的身旁,用脚轻踩住还在梦中的召唤士屁股,劲力使得恰到好处地摇晃着。 “喂,尼尼亚,打鸟已经出发了。别再睡了。” “啊~!” 另一头传出的尖叫,那高八度的破锣嗓是小公主的招牌。 君香急忙忙穿过树丛找寻自己的姊妹。 跌坐在地的艾蕾奴像是被吓傻了,瞠目结舌直视前方。 而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君香身上,只是程度没有那么夸张。 到处都是残破的断枝,甚至有数棵树被拦腰折断,而望也望不完的血迹自然不在话下。 眼前仿佛是一个残忍的凶杀命案现场,凶手残酷的手段令人发指。 不过当意识到加害者与被害者的可能身份后,君香则是冒出一身冷汗。 十多天的旅程就在茫茫然中度过。 当打鸟恢复清醒的意识,沉默已久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还在呀。” 努力从艾蕾奴的脂肪团中挣脱,恍恍惚惚地厘清自己的处境。 呆坐在小镇的酒馆里,一杯麦酒让打鸟耗上一个下午的时间。 心情还是乱糟糟的,其它人则是傻看着抓头挠腮的男人。 一向以这个行动力旺盛的男人作为领导的他们,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跟着发愣的份。 并不是其它人没有自主性,而是打鸟绝对不会理他们的意见。 为了能够跟在这个男人身旁,也只有跟着发呆了。 “这里是哪里?” “打鸟大将,这里是新罗开山附近,位在南方大陆。” “唔~。” 杵着脑袋的打鸟开始动起许久未动的脑子,那掌管记忆的半部。 “现在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岩石腾蛇生成之年水曜月十四日。咦?今年是水无月呢。” 屈手指算起日子的君香说着。 只见打鸟又是低头沉思。 现在的他不想费脑筋去找寻些什么,也不愿再过着之前那种空白、没有记忆的日子。 他隐隐约约记得,这个时间点上好像有可以沉静他心灵的事物。 不是美食,也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值得他感动、并花上少许时间的事物。 “我要上阿立安山群。” “有点距离呢。” 抱怨的松想着地图上阿立安山群与新罗开山可是有一臂长的距离,少说也是近十天的路程。 不过他的怨言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头般渺无音讯,对这个我行我素的男人完全无用。 一行人就带着无趣的心情,提起略快的步伐朝向阿立安山群前进。 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与精力,打鸟依旧是带着半神游的精神朝着目的地前进。 上山的路程并不如想象中平顺,略为崎岖的山路对某些过去式的金枝玉叶是种妨碍,不过倒也没人说闲话就是了。 打鸟没那精神,松没那兴致。 幸好上山的路并不长,也幸好没有什么险峻的难关,一行人还算平平顺顺地到达此行的主要目标──阿立安山群所围绕的宁静海。 虽名为宁静海,但此处不过是被阿立安山群围绕起来的一座大湖。 四面环山、波光粼粼,一眼望去尽是苍翠的山林、倒影。 鸣声合奏成自然的天籁,来自黄栗鸟的、来自春虫的、来自新莺的、与来自水蛙的。 这的确是会让人安心的处所。 但仔细瞧会发觉这里的水有点绿。 居住在附近村落的人也知道这座湖少产鱼鲜,所以他们也不会花三到五天的时间来此,甚至定居。 唯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座湖的秘密。 穿过山群树林,缓步来到宁静海旁。 脚上的木屐踢到一旁,打鸟赤着脚、双手拢在裤腰带里看着眼前青山绿水。 是比预定时间还要早到了点,嘟着嘴的男人如此想着。 纷乱的脑子有渐趋和缓,迷失已久的五感也恢复了两三成的效能。 嗯,香味。 不知哪里传来的怀念香味让脚步轻飘飘的。 顺着鼻子嗅觉的引导,打鸟犹如漫步在云端移动着。 其余人则是不明究理的跟着那奇怪的脚步,左移右飘的进入树林。 空气中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气味,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挥之不去,虽然对其他人而言并未察觉有任何特别。 慢步轻移,穿过几棵直立挺拔的乔木,转过几个绵延的小弯,眼前是一个野营地。 布置的还算舒适的竹棚下空无一人,数张利用鹿皮所做成的床褥摆在一角,堆石而成的炉灶中还有余烬星火。 不过打鸟的视线却是盯在那堆最可疑的落叶上。 其中一角已烧成焦黑,烧落叶所特有的气味散布在四处,白烟更是不特定飘向某处。 可疑呀~。 “打鸟,这里有人在吗?” 松摸着绑住竹棚的麻绳,新编织的麻绳再浇上水后拥有独特的触感。 不过最令他吃惊的,还是蹲在枯叶旁的打鸟一手探入那正烧着的落叶堆。 果不其然,秘密就在落叶中,刚烤好的蕃薯无限制地散发诱惑人的滋味。 尽管打鸟两手不停调换着,口中只是喊烫,但他还是努力将之剥成两半。 黄澄澄的烤蕃薯在他眼中比黄金还要有价值,特别是烤得如此完美的蕃薯。 一口咬下,恍若隔世,那好像是百八年前才尝过的美味。 同时刻,松察觉到有人群接近。 “啊!蕃薯贼!” 拉高的尖锐嗓音同样有种怀念的感觉。 嘴里还咬着烤蕃薯,打鸟回过头一看,矮小的老友身形映入眼帘。 “三二!” 后头更步出值得怀念的众人。 两边两相对望望不尽,个个是喜溢于表。 看来是认识的,其它人才刚升起这样的想法,打鸟就将手中两块正烫着的蕃薯丢到尼尼亚与君香手上。 莫名其妙接到烫手物,两个女孩是满肚狐疑。 只见许久未曾碰面的好友激动地奔上前互拥……?互殴? “死小孩!居然敢偷我们的中餐。拿命来陪都嫌不够!” “臭矮鬼,吃你个烤地瓜都啰哩啰嗦一堆。用屁眼想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你烤的,有个屌烂资格说东说西。” 一高一矮揪打成团,其余人则像是没事般走进了野营地,笑嘻嘻地向君香等人点头问好。 只有一个长得颇为俊秀的高个儿走过去劝架。 “三二,打鸟,你们两个别再打了好么。” “和气,没你的事!” “创造,没你的事!” 同时一吼的两人眼对眼僵持片刻,又展开毫无理由的扭打。 \"明明是创造,你叫和气干嘛!\" “和气就和气,我创你老母。” “真是的,没长进的两个。” 绑缚在缎带下的乌黑长发会令所有女性羡煞,细瘦的四肢或许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实力。 不过自嘲为除了画架以外,什么东西都搬不起的画家正倚坐在一块大石头旁。 不管自幼认识的两人吵得如何,都好像跟他不相干。 另一个挂了一副细长眼镜,身形略显瘦小。 总是皱着眉头的模样让他少了几分游刃有余,然而紧紧抱着他那爱不释手棋盘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有着小孩子般的天真,或者说小气模样。 两人就坐在一边,在纵十九横十九的棋盘上,一子白子一子黑子地落了起来。 至于围在石灶旁的一男一女,则是将收集到的野味摆在一边整理。 略显粗壮的外表仿佛藏有惊人的艺业,不修边幅的胡渣则显示出他的随性,流浪厨师搓着他那双黝黑的双手。 坐在他身旁的女性只是缓缓地将斗篷与肩袋放到地上。 平颈的短发给人一种利落的感觉,不甚保养的肌肤透着太阳的光芒,活力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 在和气放弃为那两个打得火热的好友们搓汤圆后,他来到厨师旁坐定。 两边没有什么交谈,默契早就存在已久,要化解身后那吵人的噪音,方法只有一个。 只见和气自随身的袋子里取出小锅,注满清水,接着又拿出两张漆盘,黑底绘着红松彩雀,典雅的气息让看到漆盘的君香目不转睛。 三两下,清香溢满整个空间。 拿起自备的锅铲往小锅里一捞,盛在漆盘之中后往旁边一摆。 “吃。” “是。” “是。” 迅速跪坐到两张漆盘前的打鸟与三二,全然看不出之前两人正展开一场乱斗,此刻都是规规矩矩的端起盘子慢慢品尝。 看着吃东西的两人满足的神情,厨师那满是胡渣的严肃神情也不禁露出同样满足的笑容。 哄笑声瞬间在一群老朋友中传开。 幕间:终于聚在一起了,不过好像还有人缺席。 第10章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事情只跟本质有关和程度并没有关系。 所以不要怪造物者那个阿呆好久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一顿午餐了。 有些轻松的心情让打鸟随性地坐在湖边,静静地眺望着无波无浪的翠绿湖面。 山水与九星比邻而坐,两人虽是同样带着愉悦的心情欣赏湖景,但各自的左右手还是不停在棋盘上下着飞象不过河、小卒往前冲和将帅不对望的象棋。 胡渣脸的星期五则是枕在自己妻子八角的大腿上,依旧望着湖面。 和气乖觉地坐在三二与打鸟之间,担负着阻止两方争执的可能。 其它人则是排排坐在后方,完全无法融入前排的人群。 假如说前排的一群人融洽地就像是自然的一部分,那后排的人们就给人很明显是“人类”的感觉。 前方可说是一幅画,后面就应该是马赛克了。 两边差异感就是如此的分明。 尼尼亚有些知道自己为什么舍不得离开这个大男孩了,他,或者说他们吸引人的特质就像自然般,令人向往与羡慕。 尽管大风雷雨在当下可能让人厌恶,但换种心情,换个时间,也不难去欣赏这大风雷雨,何况雨后天晴更是另一幅美景。 不过还是会有马赛克为了融入自然而积极地努力,就好像尼尼亚。 用着有些僵直的步伐移动到前排,她试着找出话题与众人共鸣。 用自以为很自然的悠悠一叹作为开头,尼尼亚尝试很感性地说着话。 尽管这一切都给人不搭调的感觉。 “真是美丽的大湖呀。” ……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对形容词有点贫瘠的召唤师而言。 “打鸟,这里为什么叫做宁静海呀?” 对召唤师的发言,坐在一起的三人有些意外地回头看。 三张相貌不同,表情一样的脸迅速地移回自己的视线。 但打鸟并没有排斥回答:“以‘洋’作为最大名称的取名规则,这座顶多算是湖的地方却取作宁静‘海’,当然有它独特的理由在。” 后排所有人几乎都拉长了耳朵听着打鸟那带些磁性的高亢声音。 让人无法否认的,他的声音也是诱拐女人的最大利器……不! 应该说吸引女人。 “根据带领我们来的大姊姊所说,宁静海它单单不属于这块大地的一部分,它是属于更伟大的存在。为了让能够穿梭在洪荒之中的他们有个休息的处所,甚至说归宿。” “他们?” “是呀,他们。我所看过最美丽的生物。” “叫什么?” “海娃。至少大姊姊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海娃?没听过。” 轻松地笑了一下,打鸟甩甩头,仰着脖子往后探。 “你当然没听过。我几乎走遍了大陆每一个角落,都不曾在其它地方看过海娃。唯有在宁静海,才存在有这美丽的生物。”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海娃?不是没人知道吗?” “我不是说过了嘛,大姊姊带我们过来的嘛。再说,至少撰写月历的导师他也一定知道这一回事。否则就不会用‘水无月’这样的名词来代表这特定的日子。” “水无月?” 印象之中,每一个历法名称都有它的特定由来与所指。 这也正是这套历法取名之所以复杂的缘故。 不过尼尼亚倒是对打鸟口中的另一样东西感到兴趣。 “打鸟,你所说的大姊姊是谁呀?” “大姊姊就是大姊姊,谁知道她是谁呀。” “嗯,没错。” 坐在前排的一群人同时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 “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嘛。” 所有人又同时响应:“还是没错。” “半个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们最多才八九岁,谁会去理那么多呀。” “对呀,对呀。” 其它人附和道。 “八九岁?那你们又怎么会遇到她?” “逃家。” “是呀,是呀。” “逃家?” “是的,离开那个烂地方。大姊姊是之后才遇到的,在旅途上她照顾我们很多。” “那不是连你们被带去卖掉,都有可能不知道!” 尼尼亚讶异地说,其它人才若有所思地想着。 “对喔。” “对喔?天啊,你们这群人。” 在一旁下着棋窃笑的山水说:“各人有各的命。不管如何,现在我们活得好好的不就行了。” “对啊,对啊。” 打鸟点头应和后,又对着尼尼亚说:“而这里,宁静海则是我们最后见到大姊姊的地方。” 话一出口,前排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虽然他们本来话就不多,但却像是隐藏着一股名之为活力的暗流。 不过现在却是像滩死水,安静无声。 像是为了转移讨厌的心情,三二开口问着连日来神情恍惚,事实上也的确是恍惚中的男人。 “打鸟,那你说说,水的最小名称是什么?” “沟。” 毫不考虑就回答的男人顺便形容一下自己口中的“沟”。 “地上随便擦出一条凹痕,有水流在里头的就叫做沟了。” “那比沟还要大的呢?” “溪。比水沟大上一点。” “比溪还大的?” “河。又比溪大上些。” “比河大的?” “江。” “比江还要大的?” “海。” “比海还要再大的?” “就是洋了。” “那比洋还大的?” 愣了一下。 打鸟凝视着三二认真的疑惑神情,眼珠转了两三转,略为思考后说:“牛。” “比牛还大的?” “象?” “你骗鬼呀!” 矮小的个子弹起身,朝着打鸟大吼:“你倒是说说,你有没有听过太平象、大西象的!” “白痴!我开头不就说了,最大的就是洋了。你还问我比洋还大的!比‘羊’还大的不就是‘牛’嘛;又比‘牛’还大的当然是‘象’了。” “瞎扯蛋!” “你胡闹拌猪屎!” 两人隔着和气叫阵,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骂到蒂令亚得要捂起小公主的双耳,避免听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头引起这一连串对话的尼尼亚则是半傻着脸苦笑。 眼前这群人不开口时都十分完美,一旦开口说了话可就形象破灭,完全不是那么一回子事。 前头两人吵的火热,甚至隔着和气动手动脚,毫不客气。 害得拼了命劝架的男人左架右档,怎样都停不了的两个浑球。 三二矮小的身躯趋于劣势,被打鸟逼退的他二话不说,接近星期五的肩袋就是出腿一勾,掏出里头大大小小的菜刀。 从没怕过!打鸟他从没怕过亮恍恍的尖刀。 不过他这一回倒是没动手,因为星期五已经相准了时机,连续给了三二后脑十多个爆栗。 “臭矮鬼,厨师的菜刀可不是拿来玩的!” 伸手一把抢过了肩袋,将里头的厨具全都抱在怀里珍而重之。 嘴里不忘念道:“菜刀可是厨师的第二生命,哪可以随随便便拿来开玩笑。” 不过争执中的两人似乎没听见那么多,更是缠斗到八角身边! 一个矮子,一个高个儿斗得好不快活。 夹在两人中间的大女孩尖叫不断,叫的惹恼了某人。 “两个王八!我拿命跟你们拼了!” 星期五从袋中掏出大大小小的菜刀,朝两个吵架的混球镖了过去! 一脚踹开矮子,一手搂住了朋友的老婆。 打鸟从怀中取出一把细长尖刀,朝空中划了几划。 瞬间,星期五所镖出的所有菜刀都肢解落了地。 “沙西米刀?” 胡渣脸的厨师意外地低呼,并停了下手。 三二原想趁机偷打自以为英雄救美的笨蛋,却被和气一脚勾上,在空中翻了一圈。 突然乱入的男人夺下了打鸟手中之物,蹲在一旁细细观看。 “天呀,这可是难得的逸品。打鸟,这打哪来的呀?” “严格说起来,──” 打鸟搔搔脸,左手抱着的八角仍未放开, “──那是干掉我一个还算不错朋友的东西,一把生鱼片刀。好像叫什么人肉生鱼切这种俗不拉讥的名字。” 不过打鸟的说辞似乎没有吸引住某个男人的注意,他只是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珍奇异物,不时发出兴奋的呼声。 惹得其它人都围到了他的身边,开始讨论起这把生鱼片刀的优缺点。 全然不把之前的乱斗当成一回事。 被孤立在圆圈外头的八角,双手抱在胸前无奈的看着这群小孩子性的家伙。 “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夜晚,入梦的时间。 几乎每个人都围在仅剩余烬的火堆旁,裹着保暖用的毛毯,或是包在处理良好的兽皮之中,享受着暖暖的睡眠。 不过上头既然会用“几乎”两个字,当然就代表着有人醒着。 连日来以恍惚茫然为食粮的男人正坐在湖边,左手靠在屈起的膝盖上,右手朝后撑着身体的重量,毫无神采的双眸飘向前方宁静海的夜色。 湖光月色少不了晚风蝉响,洌艳的月影被漾开的湖水增添了几分朦胧。 在这一片美好之中,三二的鼾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相比较起,山水的脚步声就不算什么了。 “还没睡呀?还是说根本是想睡也睡不着?” “唔。” 发出无意义的单音,或许是连想都没有细想。 而更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某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进耳朵里。 想到这儿,山水轻笑了几声,坐到了打鸟身边。 “你在烦恼什么呀,笨家伙。” “唔。很多。” “哼哼,很多是正常的,但总有一两道主菜可以端上桌见人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也在感叹人生,或者是世界和平这种东西。” 看着老朋友认真的侧脸,打鸟仰过头望着皓月星空。 闪烁的星影带领着他开始整理脑子中一团混乱的事物。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们几个所喝下的彩虹汽水究竟是什么东西?大姊姊所带领我们经历的一切,现在来看简直就像是一篇童话。 特别的冒险、奇妙的森林、有趣的生物、巨人、大龙、还有神奇的汽水……” “这不正代表着我们比其它人更幸福,也更幸运?” “即使这些都是某种存在所施舍的?” 沉默,无言在两人中维持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山水并没有催促打鸟,因为他知道这个藏不住秘密的男人总喜欢炫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只要他有那个闲情逸致的话。 一切只需要静静的等待。 “彩虹汽水其实是来自于……” 以这样的开端,烦恼中的男人首次将连日来的困惑在这个宁静海畔的夜晚向好友倾述。 山水没有作多余的批注,仅仅只是在话语中作“嗯、啊、喔”的响应来证明自己还没睡着而已。 而最后他所下的结语则是:“那又如何?” 瞪大双眼的打鸟不敢相信他数日的苦闷居然只得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另一人并未因此大笑,也没有轻笑,他只是微弯着嘴角。 “给你打个比方好了。我是个画家,提不起重物,也做不起粗活。那我要倚靠什么维生呢? 很幸运的,有不少人还欣赏我的画,在我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因此,我可以靠卖画来维持生计。 可是一幅完整的画作不是每天都能产生,有的时候甚至会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有那份灵感画出另一幅画作。那这段空间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摆头看向打鸟那充满好奇的眼神。 那可是掳获过不少美人的目光,就连身为儿时好友的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山水放开身子架在湖岸边,深吸一口气。 “很幸运的,有不少富豪愿意赞助我的生活。即使我没有任何创作,他们还是提供我资金来换取生活的一切与作画的工具。所以我的生活纵使称不上富裕,但绝对跟贫穷扯不上关系。” “那又如何?” “至少我没有因为生活过得去,而怀恨那些供我吃穿用住的大老板。” “只因为他们多了几分闲钱,可以养活我这个闲人,甚至还让我过得相当不错,就这样让我怀恨在心。” “甚至让我怪起他们凭什么用几个臭钱来干涉我的生活,使我过得太舒服。” “也因此让我起了想要对抗他们的心理。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毁了他们,也毁了我现在不错的生活品质。谁叫他们跟我扯上关系。” “没必要这样吧。” 打鸟揪起眉头响应,山水却是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说着自己的话:“只因为他们多了几分臭钱。” 那副笑容让打鸟微微沉静下思考。 用老套一点的形容,就是在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曙光,而困惑已久的男人则是找寻着曙光的源头,甚至就此走向光明。 说着自己话的山水却没有停下嘴巴,再将视线投向远方湖色。 “有任何不一样吗?你现在只是在为了我们身上异于常人的力量感到苦闷,甚至怨恨起那个可能供给我们力量的家伙。 祂和我口中的那些富翁所差者,只在于一边是我们遇得到、看得见的,另一边则是连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的家伙。” 哦!曙光愈来愈大了。 “而这两边最大的差异则是在于我们能够跟其中一边说谢谢,却没办法跟另外一边道谢。” “道谢?” “是呀,道谢。就算在心中要操光他家祖宗十八代,口头上也得作些表面功夫吧。否则人家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再掏出第二次、第三次钱。” 犹如沐浴在光线之中的感觉是如此的舒服呀。 “难道不是这样嘛,打鸟。我们自己过得舒服不就行了。又不是要别人割肉来养活自己,我们更没有碍着别人,难道这样都有错吗?” 看着那张有些呆滞的表情,山水才真正展开笑容。 “东方人常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事情只跟本质有关,和程度并没有关系。所以不要怪造物者那个阿呆嘛。难道不是这样吗?” “哈哈。” “哈哈?” 对两声轻笑感到些微的疑惑。 不过转为大笑的打鸟伸手捂上双眼,整个人倒在岸边。 这让山水也轻松不少,跟着轻轻笑起。 两个好朋友就在四下无人的夜里畅怀大笑。 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要冲破云霄。 然而,正当他们沉浸在欢乐之中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四下无人? 这个看似平常的词语此刻却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人吗? 果然,这个疑问刚刚浮现,就见到两只铁锅如流星般从树林中飞出,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与此同时,那熟悉的吵耳尖嗓也随之传来。 “干!半夜三更的着猴呀,笑三小,嫌别人睡太饱呀。” “妈的死矮鬼,没抓你起来浸猪笼带浣肠,我打鸟名字改成被鸟打。” 话音未落,只见传说中的七武士之一如旋风般冲进了树林的野营地,与那位未来将会名闻大陆的秘宝猎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自然而然地惊醒了其他熟睡的人们。 紧接着,有名声响亮的流浪厨师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局。 不仅如此,还有那位流传千古的秘宝商人,以及更多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物纷纷现身…… 算了,懒得写那群人了,其实看穿了只是一群废渣烂柴罢了。 不过,真正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第11章 水无月 夜晚,打鸟依旧箕坐在宁静海旁的草地上。 同样是静坐,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和之前几天完全不同。 摆脱了过去的无神,他现在是等待,而且还是充满丰富情感的等待。 凝望着大湖的宁静姿态,六个男人难得地坐在岸旁。 偶有动作,也不过是为了解决民生大计。 静坐的模样也影响到其他人。让尼尼亚等人好奇,这座湖究竟有什么吸引人之处。 甚至她们只想找出打鸟究竟是要等什么、看什么而已。 起初,六人还偶有交谈。 九星也还会缠着其他人下棋; 三二会跟打鸟拌拌嘴,三不五时也会‘教育’一下松,用激烈运动的方式; 和气、山水、星期五自然是各出奇招做个和气佬,累的时候、懒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热闹。 渐渐的落子声没了,吵架的声音也少了,只是偶尔三二还会嫌八角煮的饭菜根本不能吃。 主动挺身而出的君香阻下了他们唯一的话头。 慢慢的他们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彷佛在坐枯禅,静望着平静的湖面。 没两天,六人的身形少了矮个儿。 三二出现在野营地内,升起火堆烤獐子。 又是一阵跟小辈的胡说八道,特别在这个没有人制得住他的时候,松是唯一遭殃的对象。 这些当然都是某人自找的,所以略过不提。 另一个清晨,山水和九星背捱着背,黑白子洒落一地,旁边是一盘未完的棋局与几颗野果的残余。 轻轻的呼声让人意外这两位也会有如此不设防的时候。 隔日,和气端坐在堆石而成的炉灶旁,面前摆了十多只小碗,星期五正盛上清粥。 盐巴的结晶在他手中宛如魔术粉末,转眼间即在各只小碗中轻轻洒下不同的份量。 两人似早有默契,动作迅速且有顺序地解决每一碗粥。 喝完,倒头便睡。 而打鸟,他已经八天没动过了。 时间仍是在等待中度过,其他人在空闲的时间也会坐到打鸟身旁。 但他们却不像那个男人,不动不吃不睡。 依尼尼亚既有的印象,她很难相信这个男人会有这样的表现。 以无限的活力驱动着四肢,藉此彰显自己的存在,这才像是她所知的打鸟,而不是现在这个活雕像。 很意外的三二并没有去打扰打鸟,那就像动物的本能一样,潜意识里他们知道用不着去攻击一颗石头。 而麻烦理所当然扩散在其他人里头。 渐凉的夜,这一晚的风特别刺骨。 尼尼亚在半梦半醒之间抱怨着,揉揉惺忪的眼睛。 天空有点亮,太阳出来了吗? ……天空…… 无数琉璃色的水珠从宁静海中脱离,飞入浩瀚星空之中。 那飘逸的姿态变化多端,有时像是人形,又有时只是单纯的水滴状,变换成飞鸟、游鱼…… 太多奇妙的形态无法使用有限的言语将之记录,唯一可说的只有‘壮观’二字。 它们应该就是海娃了。 跌跌撞撞走出树林,不稳的身子倚靠在一棵树林边缘的长杉上。 打鸟的立姿让人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宁静海的水平面正逐渐下降。 无数海娃从宁静海中飞升,朝着当空的明月,成列的碧玉连结出一道流向天空的长河。 恍惚之中,尼尼亚彷佛看见了自己的亲人。 慈祥的母亲在海娃的琉璃身躯中一闪而逝,严厉的父亲闪过嘉勉的轻笑,儿时的同伴一个个在向自己挥手,旅程中的朋友鼓舞着那弱小的疲惫身心。 时常教导着自己的召唤兽菲尼克斯身形同样出现,奥丁威武的身影一样是伴随着八脚天马飞入空中,没有回过头的冷漠杰克、倒着身形离去的温和莎利、跃动着飞离的打鸟…… 记忆中最为珍惜的一切重新出现在眼前,尽管只有短暂的时间,却像是永恒。 宁静海消失在最后一只飞离的海娃身形中。 最后一只海娃跟飞经过醒来的女孩,好像是伸出手想要带尼尼亚离开。 而它的形象是…… 清晨,召唤师枕在树根旁缓缓睁开双眼。 甫入目,就是打鸟一脚踹开三二的景象…… “臭鸟笨鸟!你干嘛抢我的面包,那可是和气特别留给我的。” “依照人道紧急救援法,我征收了这个面包救援我自己。” “征用你个芭乐!” “抗议无效!告诉你,公权力就是拿来滥用的!” “公你老母啦公权力!” “哈哈,死矮鬼。” 吐着舌头的男人毫不留情地玩弄着矮子。 没有什么目的,只为了恶趣味与肚子而做。 不过三二却像是认了,闹没三两下便放弃的有点干脆。 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矮子记仇之深,绝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程度,少说也要加个三四倍,连本带利挂奖金一并还清才有可能放过仇家。 咬着面包的打鸟傻眼看着矮子的背影离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黄干,航蒿航偶!”[混蛋,钱包还我。] “打鸟,东西吃完再说话。这是好习惯。” 刚醒来的山水抱怨着老友,不过打鸟早已追着三二的脚步,钻进树林中。 暂时搁下眼前的闹剧,尼尼亚想起另一件重要事情。 她奔出树林,看着‘曾是’宁静海……看着宁静海那平静的湖面。 依然是无波无浪,正如其字面所述,将‘宁静’的意义发挥至极限。 “怎么会?” “怎么啦?” 蒂令亚经过召唤士的身旁时,关心着满是疑问神情的小女孩。 在这个古怪的团体里,自恃着年龄的她一向扮演着这样的关爱角色,尽管只针对少部分人。 也在那关爱的声音中,尼尼亚才阖起嘴巴,收起迷茫的眼神。 “昨天……” “嗯,昨天?” “湖不见了。” “湖不见了?” 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过在确定自己的听力还未老化到这种程度后,刚卸下圣骑士之职不久的蒂令亚轻轻地笑。 “湖怎么可能不见呢。那么大一个,谁都搬不走吧。” “不,昨天晚上它真的不见了。不!应该说全飞向天空了。” 露出慈爱与怜悯的神情,蒂令亚轻轻抚着尼尼亚那头蓬松的麦色短发。 “可怜的女孩,被松还有打鸟折腾太久了吧。” “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听好,湖是不可能飞起来的。这是常识。” “什么!昨天湖飞起来了!” 后头发出惊叹的是抱着棋盘的九星,而男性们也都围到了一老一少的女人身旁。 和气流露惋惜的神色、山水捂起了脸仰天长叹、星期五松垮的脸宛如面临世界末日。 四个人,四种表情,不变的是心中那股懊悔。 “居然没看到,可恶呀。” “难怪打鸟那家伙会离开湖边,原来是已经看过了。可恨呀,开始时居然不通风报信一下,只顾着自己享受。” “唉,我可是很期待这回水无月的说。” “是呀,那个差劲的家伙。” 四个男人也不待确认,自顾自的抱怨着,抱怨的内容让蒂令亚与尼尼亚两人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活了将近百年的蒂令亚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那围成小团体的四个男人。 “你们真的相信湖会飞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停下各自的抱怨,每个人的脸色虽然和缓些许,但还是脱不离那股哀怨的神情。 星期五则是略微皱起眉梢欺近自认为常识丰富的蒂令亚。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您还认为这是一个常识通用的世界吗?” “可是……” 还想要辩驳,但插话的山水却不给任何机会,迳自走向宁静海旁。 “湖水孕育着生命,但宁静海却不一样,它根本就是生命的聚合体。──” 同时刻尼尼亚像是若有所思,轻声低语:“海娃。” “──在每一个水无月,不特定的日子里,宁静海会消失在阿立安山群。海娃们飞向天空的最深处,谁也不知道它们到达怎样的地方,只知道这里仅仅是它们在洪荒之中的一处休息地。” “天空的最深处?” 默念着的尼尼亚如惊醒般,诘问着山水:“海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昨天可以看到……” 不知该如何形容昨夜的景象,召唤士斟酌了好一会儿用字。 “那些东西?” “有人说它是一种我们无法说明的存在,这当然只是废话。” 九星缓步到自己的老友身旁伫立。 “也有人说它们是存在于人心之中的一种思念,不过他们并非无形。或许……” “或许它们只是一面镜子。” “人心的镜子。” “如麻药般。” “也如蜜一般。” 四个男人立于湖畔交错说着话,也望着那充满生命跃动的湖水。 至少在他们眼中是如此。 “思念……” 重复着最有感触的字眼,尼尼亚就地蹲下。 捻起一旁草地上的新芽,芽上的露珠彷佛就是昨夜海娃那琉璃身形的一部分。 这或许只是错觉,但她希望能够再见到那奇妙的景象一回,不管用什么样的代价。 “能够再看到吗?” “当然可以。” 九星笑着回应,山水则是接下话头。 “不过可得要等待三的倍数年。” “为什么!” 召唤师严厉的质问让画匠有些讶异。 不过山水随即忘却不快,走向蹲在地上的女孩轻点着独角旁的额头。 “因为水无月呀。其他的时间待在这里,只是浪费。” 惊觉起太古年历的历法编排,召唤士放弃了无谓的等待。 假如历法的编排正确,那每两个水无月之间一定隔着三的倍数年,也就是说这样的奇景是有着明确的时间点,而不需要空等待。 有些难过的低头丧气,尼尼亚只能转换着自己的心情来适应一切。 不过…… “喂,你蹲在这边挡路做什么。” 松踩上尼尼亚的背轻摇着。 在抱怨结束后他走向习惯流浪的厨师。 “星期五,我们早餐要吃什么?君香说已经没有材料了,可能得要去摘野菜或是打打野味了。” “我是都可以啦。不过?” 意有所指的厨师探头望向松身后,蹲地的召唤士双肩莫名颤抖。 那不像是啜泣,比较像是愤怒爆发的前兆。 火焰的魔法阵在召唤士身后形成。 立于空中燃烧着的巨大阵式颇有威胁性,而起身冷笑的尼尼亚依然。 “杀千刀的混蛋,下到地狱问候你的家人吧!说什么我也不可能承认看过你的。” 火焰覆盖着的飞鸟自魔法阵中窜出,召唤兽菲尼克斯挟带着无涛的威势袭向松。 不过这个男人从没怕过,一拔腰侧那柄破烂铁剑,便迎上正旺着的火鸟。 另一头,打鸟似乎放弃教训三二了,还是说已经好好教训完毕了? 这谁也不知道。 总之他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步出树林,走向儿时好友。 “星期五,我好饿喔。什么时候才要煮早餐呀?” 说话间,一群人不忘躲避飞来窜去的松与菲尼克斯,任由其肆虐着环境、破坏树林。 菜单就在如此悠闲的气氛中讨论着。 不过对某人而言,肚子饿运动是最令人难受的,同时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一人一鸟间的打打杀杀声未曾停歇,间中还夹杂着一群高八度的尖声惨叫,打鸟终于忍无可忍了。 放出寒到骨子里的视线,用着相当难得的冷漠语气威胁吵杂的源头。 “吵死人了,笨鸟,给我安静。否则把你打下来做串烧!” 汗。 脚踩在剑刃上,才勉强阻下菲尼克斯的鸟喙,松也感到身旁那冰寒入骨的气息。 僵直不动的一人一鸟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一瞬间,菲尼克斯的身影消失于虚空之中。 “唔啊~!” 崩溃的召唤士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受不了啦!” 旁边,画匠则是很随性地倚在树上。 素描本在他手中又完成了一页,那是一幅宁静海与湖岸的碳笔速写,正巧是打鸟所站的位置。 “和气,有羽毛笔吗?我原本用的坏了。” “有。附带墨水一瓶。” “谢啦。” 接过从和气行囊中拿出的羽毛笔和黑墨,山水习惯性地拿起羽毛笔尖端搔搔头、理理头发,才醮上墨在速写旁留下一排文字。 ‘恶劣的男人复活了只是这一回好像厉害过了头’ 幕间:终于要出山了……不!下山了。 第12章 忍者──坂东一之介 当惊奇不存在于这群男人之间,意外性也随着习惯了他们怪异的举动而降低其破坏力,女性们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天啊!肚子跑出来了。” 走在陵线上的一群人呼出阵阵白烟,与地上的积雪应和着,眼神呈现不自然的疑惑,看向隔着衣服捏出自己小腹的召唤士自怨自艾地抱怨。 “哈哈,光顾着跟星期五吃东西、找东西,吃到浑然忘我。 又没有多余的运动,顶多只是走走路、东奔西跑,会有这样的下场很正常吧。” 双手拢在衣袖里的九星道出令女性们害怕的事实。 打鸟却是嘲笑着担心自己身材的召唤士:“放心好了,只不过是从洗衣板变水桶腰。 就糟糕的程度而言是没差多少。” 怒~ 鼓起双颊泛着红潮的尼尼亚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不过某个男人还是没有自觉,继续陈述着他的论点与意见:“反正都是一团糟了,要不要试试我的‘打鸟派身材塑造法’呀。 首先胸部变大的方法就是让我用双手搓呀搓的,每天搓十次、每次十分钟,包准搓个三四年,胸部就可以超越大浦安娜,不过肚子可能一起跟着变大。 哈哈,哈哈哈哈。” 讲着不入流的笑话,打鸟自个儿笑得很开心,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尴尬。 不过九星却是拍拍老友的肩,贴近耳低语。 “太过火了吧,有人生气罗。” “那又如何?她顶多就是叫叫小宠物,吐吐火、打打喷嚏,再不然就是发出无意义的噪音而已。这又碍不到我。 我的习惯是:可以闪的,我绝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故意捱打。被虐的习惯绝对不存在于我身上。” “你确定?” “我当然……” 维持着笑容的打鸟,整张脸被尼尼亚扭过方向,两人面对面。 令人愤怒的笑容没有变化,召唤士怒火中烧的表情同样在意料中。 “乔,我的小绵羊。” “呀~!” 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声,尼尼亚紧闭双眼。 “必杀,召唤士头锤爆裂!” “宝贝” 九星看着倒在身边且脑袋冒着烟的打鸟,与踏着生气脚步离去的背影,发出心里头唯一的感想。 就在其他人都蹲在打鸟身边,研究这个男人究竟受到什么程度的致命伤时, 唯一一个不在场的男人拉着他的尖嗓门,狂奔而来。 “糟了糟了,有人昏在地上,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你是说这一个吗?” 星期五用路上捡来的树枝戳了倒在地上的打鸟几下,很不以为意地回问着三二。 “不是那个死没人哭的,是前头的路上倒了另外一个。” 众人一听,不禁怀疑起前方的路有什么凶险,居然有人会倒卧在路旁。 这群人中最好心,也最乐意帮助人的和气第一反应问了句话:“三二,你做了些什么?” 其他人当然是以古怪的眼神施以注目礼。 “香蕉你个臭芭乐!死没义气的!啊不就全天下的祸都是我闯的。我是说真的啦,谁跟你们开玩笑了!” 坏就坏在说这些话的人是三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用不着对他的事太认真。 玩心不减的厨师立刻成跪立姿,手中树枝指向三二方向。 “大头目通知q博士、地狱大元帅、邪恶领袖,根据恶魔党双面人来的线报,前方有一倒卧肉块。 目前仍不知是否可以食用,请前去侦查。” “欧斯!” 几个男人齐声一喊,纷纷跟上三二的脚步奔向前方。 除了留在原地的和气稍有迟疑,他指着地上的打鸟。 “把冲锋队长丢在这里没关系吧?” “放心吧,除了饿昏头的红龙之外,我想也没有什么有智商的魔兽愿意去吃那个男人。 被反咬一口的机会实在太大了。” “也是。” 两人语毕,也跟上前头的步伐离去,留下几个莫名其妙的人。 “那群家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路灯吗?” 上两句是蒂令亚与八角的对话,这似乎是很无奈的指向某种程度的事实。 其他人唯有更无奈的追上那群人。至于打鸟,阿丸想他还倒在原地吧。 追上前头的脚步,看着他们围在一起讨论事情,其他人只有错愕的份。 因为他们全体置倒地的男人于不顾,围在一棵老树之下。 “噫,野生的金针菇呢。” “好吃吗,星期五?” “星期五是不好吃,但野生的金针菇肯定是美味的。” “只有一点点呢,够全部的人分吗。” “幸福的味道只需要一小口,就应该要满足了。吃太多,可就会吃腻吃怕了。” “怎么拔?是不是要先绑红线,所有人捂上耳朵后,才准备要拔它。” “你当是拔什么东西呀!” …… “喂,这里这一个怎么办?” 蒂令亚来到陌生的倒地男子身旁,问着前头那群无所事事的男人们。 山水却是无奈的手一摊:“我不是医生,用不着问我怎么办。” 微怒的蒂令亚不禁抱怨:“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吃的重要。” 话一出口,就看到一群男人苦恼的表情,让她自己是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不要说!不要说!你们不要告诉我答案,我不想知道。” “让我来看看好了。” 尼尼亚正要穿过其他人,前到陌生男子身旁。 松却意外地说:“你会医人呀?” 该是最清楚自己有兼差做白魔导士的男人,却问着最令人生气的话。 召唤士只是一声尖叫,再搭配上:“轰杀!召唤士头锤爆裂三连发!” “哦~好球。宝贝.” 来到倒地男子身边的九星再次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他的症状了。也用不着麻烦你了。” “怎么会知道的?” “用听的。” “听……?” “咕噜咕噜~” 恐怖的腹鸣声回荡在山谷之间,令人难以置信。 假如没有亲眼看见,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这附近有一只饿昏头的大怪兽。 少说身高也要有百八尺,体重达万斤。 连打鸟与松都会肃然起敬的狼吞虎咽样,被救醒的男人不管是冷是热、熟的生的,一律在三秒内下肚。 片刻间,一行十二人的口粮全消失在一个男人的腹中。 朝天的马尾髻,蓝染和衣,腰际挂着臂长许的太刀,刚把最后一块腊肉下肚的男人用衣袖抹了抹嘴巴。 盘坐于地的他双手撑在膝上,朝着所有人一躬身。 “感谢诸君救命之恩。此大恩大德敝人将永怀于心。” 边拨弄着火堆,星期五边观察着眼前的男子。“你怎么会倒在山上呀?”后头一群人自然是吱吱喳喳说个没完。 “敝人云游于大陆之间,寻觅某位友人,打算取回老人家所托付的事物。” “哦~是吗。” 星期五发出简单的怀疑声。 后头松与三二正闹得不可开交,一高一矮打到了厨师身后。 没待反应,回身上踢将两人踹到一旁。 “吵死人了!两个笨蛋。” 不理会昏厥的松,三二倒是口中念念有词,信步离去。 有古怪? 一把捞住三二的后领,星期五伸手大斥:“还来!” “还什么东西呀!” “不知道。总之还来就是了。” 本打算无理取闹的厨师用空闲的手摸索着自己的身上。 微怒的表情丕变,火焰彷佛要从瞳中喷出。 “还我的胡椒罐来!” 不客气地赏了三二的脑袋几个爆栗。 “臭矮子,连调味料都拿。信不信我直接整罐喂你吃掉。” “有种就来!” “好歹卖造!” 奔离。 已不再令人惊奇的第二场闹剧又告一段落,不过还是有某人看到呆掉。 “您的名字是?” 顶了鼻梁上的眼镜。 九星眯着双眼,打算透视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像是习惯了这种态度的男子洒然一笑。 “敝人坂东一之介。出身自东方……” “这谁都看得出来,忍者大兄。黑发黑瞳、太刀草鞋、藏在和衣下的锁子甲,还有就是髻中的手里剑,这些谁都看得出来。 不过手指头上的粗茧,是比一般忍者还要特别。刀柄上特深的左拇指印,想来是习惯使用右手右拳。 还有根据唇边的胡渣来看,你顶多也三两天没好好理过,刚从镇里出来吧。你追的又是什么人呀?居然在几天内的时间可以从梧桐树镇来到这个深山林野。” 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从头到尾他只说了‘敝人坂东一之介。 出身自东方’这么一句话。 不过不让别人辩解好像是这群浑蛋加三级的习惯,九星只是一摊手,无所谓地说:“不过也无妨就是了。我不太习惯管别人的闲事。” “这叫不习惯?” 蒂令亚有些恐惧地看着这个只爱下棋的家伙。 从坂东一之介那尴尬的神情来看,不难得知他所说的也有个十之八九。 究竟是怎样的洞察力才足以看出这些东西? 不过好像是随手做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九星走向自己的儿时好友们。 “什么时候要往苹果泉,好久没有找你们以外的人挑战一下棋艺了。” “怕了吗?” 打鸟盘坐在一旁,捉着自己的脚踝笑道。 九星当然是不甘示弱回了一句:“是赢到腻了!” “那再来一盘如何?” “山水!不是跟你讲话!再说我对你十胜十九败的战绩也没资格让你说嘴。” “西普鲁式军棋我可是全胜喔。” 目瞪口呆的坂东一之介看这群人唱自己的戏,不禁口中喃喃:“喂喂,把一个忍者剥光后,再很不客气地丢到一边,这也太过火了吧?” 望向坐在边上的蒂令亚,他续问着:“他们到底把我当什么啦?” “根据我们之前讨论出来的结果,是花瓶。而且还是那种窑烧烧坏的次级品。” 国分众首领,坂东一之介。 这是坂东正式的自我介绍。 因为他认为,反正该保守秘密的全被抖出来了,事到如今那些是不是秘密也已无关紧要了。 所以坂东的自我介绍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也算是半推销吧,跟他商人属性极为相近的和气,两人间聊得可开心了。 云游大陆所为寻找的,事实是上国分众首领的信物,一把武士短刀。 这把刀在黑羊浩劫时,由长辈交托予当时唯一有能力从黑羊魔爪下逃过坏灭命运的神秘忍众──女因众。 这回正是追踪到此神秘忍众的其中一人,才会在干粮和水未及补充的情况下,从梧桐树镇急忙赶出,饿昏在这荒山僻野。 “这么说来的话,你们忍者也没多强吗。被打得死去活来的,还有追人追到饿过头的。” 松奚落着满身污垢的落魄忍者,但从坂东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一丝失败的神采。 嗤嗤笑了几声。 “忍者本来就不比你们战士,在正面的舞台上杀来杀去,我等是用尽一切办法活动在阴影处。 就本质而言我们更像是商人,所差者我等所贩卖的是本身之技能,与技能所能获得之一切。 充其量是我等之藏身处较为秘密罢了。” “可是这样子的你们为什么会在黑羊浩劫中遭遇不幸?” 尼尼亚提出自己对历史的疑惑,不过坂东却没有直接回话。 掠过一丝哀凄,随即以释然代替。 “逃忍。” 两个字已充分说明一切。 忍者的历史有千年以上,背面世界的规则只有愈严,不会愈松。 特别这个游走于危险与死亡边缘的职业,任何一个叛逃者所会带来的危害不容忽视。 逃忍,加上黑羊骑士团,已足够颠覆任何一个坚固的堡垒,或是士气高昂的集团。 不过坂东一之介有意无意间回避着继续这样的问题。 他开始扯东扯西,闲话家常。 知识之广博,连和气、山水、星期五一干以旅行为嗜好的玩家都毫不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经验,至于打鸟……他是最聒噪的那个。 而松,他一向对弱者没有兴趣。 从天南闲聊到地北,从山顶畅谈到海底……海边,总之一群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的其他人是既羡慕、又一头雾水,因为他们讲的实在太丰富了。 从川味的辣到韩风的酸,这部分君香还插得上口; 但一遇到西海之秀丽、雾岭之壮阔、月湖之美、奇林之丰,大概世界仅剩山水、打鸟与坂东三人而已; 谈起朱合、草纸、景德,甚至浮世、油彩与墨画,滔滔不绝的和气可是让坂东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有时会讲到如何开窗、如何潜行、如何偷鸡摸狗这部分,三二立刻被架开到一旁。 有闲暇的少不了给予一阵痛打,虽然到后来都成了互殴。 其中,有一个古怪的眼神没逃过松的法眼,那是在坂东一之介初次听到天上君香大名时,所闪过的一丝锐气。 不过这个处处破绽、弱到极点的男人还是没引起松的好奇。 在接近苹果泉的路上,四周人群明显变多,特别是务农的人们。 落下的夕阳陪衬扛着农具的汗水背影,还有那老牛摇摆着尾巴,闲散地驱赶着胡飞的蚊蝇。 话停了,所有人都不再说南道北,坂东也识趣地合上自己的嘴。 这幅景象,让山水的笔蠢蠢欲动。 可惜不画人与动物的他,让画册上只余夕阳落日,与道旁拉长的树影。 村妇那殷勤的笑容温暖着大部分人的心怀,唯独温暖不到松那黑漆抹乌的心。 双手太过于闲暇的他脑子里动得是如何毁掉这样的宁静,这当然只是出自于好奇,想要看看这幅美丽的景象变成地狱的模样。 说到地狱,倒是有一个符合魔鬼身材的美人映入眼帘。 转头,那瀑布般的乌发如水闪动; 回眸,勾魂的眼神连不近女色、只求无敌的松都把持不住。 “找到你了,天下君香!” 坂东一之介大喊,其他人是大惊!‘君香’?‘天下君香’? 所有人一致转向背着巨型竹篓的大公主,两人间的差异根本不是用神奇二字所能带过。 而胖公主瞠目结舌的模样,大概是所有人里头最可笑的。 ‘天上君香’? ‘天下君香’? “别跑!” 坂东的声音拉回所有人的意识,再一致转头看向那位‘天下君香’。 她的逃,路线有点特殊? 普通人逃跑都是远离追兵,不过天下君香的逃却是迎上追兵。 不!那根本就是主动攻击了! 在一记膝击袭向众人,三二被九星和山水联合当成挡箭牌而昏死后,所有人认清了这个事实。 理所当然要丢下没人性的矮子,其余人开始逃窜,而且还是跑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女忍者天下君香有着不输给大公主天上君香的怪力,加上那独特的体技,在蒂令亚成为第二个牺牲者后,所有人更是坚定了落跑的决心。 包括坂东一之介。 “喂,坂东。你不是说她一见你就溜嘛,这是忍者的溜法呀?难怪你会倒在山上。” 好心地挟带着尼尼亚,和气带着召唤士一起跃过小丘。 之前因为腰伤而落败的前圣骑士蒂令亚有跌倒停步的艾蕾奴陪同,而天下君香则是很好心地遗弃她们。 第三个受害者是星期五,击溃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发生在星期五抱怨着怀中的八角太重时,被打鸟出足拌了一下,脑袋便成了天下君香的跳板。 在前跃的女忍者脚下,星期五溃灭。 “不不不,这绝对是特例。以往我是追她追个半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她会倒追。” 可笑的追逐战仍在延续,一行人逃窜入城镇中。 就在打鸟偷袭九星后脑杓,并将之当成暗器丢向天下君香后,剩余的人趁机藏身在一处暗巷里。 尽可能减低自己的喘息声,但没有人愿意不说话,顶多刻意压低了声音,务求寻出真相的解答。 “你说那个君香看到你只有逃跑的份?” 山水问,坂东理所当然点点头。 “那这一回会倒追上来,肯定是因为看到我们其中一人。而那个人又不会是后头的九星、星期五、八角、蒂令亚、艾蕾奴、三二。” “那……?” “打鸟,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所有人齐声问道。 “香蕉你们个大芭乐!” 生气地回应着所有人怪异的目光,打鸟不自觉地大骂:“啊不就所有女人看到仇家,都她妈算在我头上!” “小心!” 挺身而出天上君香早卸下身上的竹篓,换上了一身东方武士绢制盔甲,护腕架开天下君香的双拳。 一时间两人缠斗到一起,打个旗鼓相当。 看的坂东一之介是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有人斗得过十作六作里头,拥有东方见闻录纲手之卷的石王兵卫。” “东方见闻录?” 尼尼亚与打鸟同时发出疑问声。 两人对望一眼,召唤士说:“那是君香姊所修练的武艺呢。她说她手中拥有抄本的说。” “那也是言妮那妮子练的功夫。我还看过她的抄本呢。” “哦,里头功夫好像很不错。” 伸头探看的松欣赏着两个女人间的激斗,舔着唇角的他是蠢蠢欲动。 “看来那一身怪力就是纲什么手的功夫特点了。” 转头看向其他人,松的眼神彷佛是在询问意见。 不过他只看到双眼发光的和气,以及露出不屑神色的打鸟。 “喂,打鸟,你不觉得她们很厉害嘛。跟你们那个七武士的公主是同样等级的强度。咦,不对,言妮会使用魔法,应该比她们厉害罗。” “比她们厉害?” 打鸟用鼻子嗤了一声。 同时间天上君香刚以一记巴投甩开天下君香的攻击,撞坏土墙,也吓坏了周围的普通镇民。 不过两人随后又缠斗上。 “言妮最弱的时候,就是她得意洋洋,在使用体技途中念起魔法咒语的时候。要不是看她还有两颗波,早一棒槌赏她个满天星了。 自以为魔武双修天下无敌,也不晓得只是我让她三根手指头空隙的而已。” 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自然传入乱斗的两人耳里。 当然话中大部分是她们不清楚的人、事,不过还是有提醒到她们某些事情。 这也正是坂东一之介哭丧着脸,担心的事实。 “抄本……抄本怎么可能跟真卷相提并论呀。六作的石王兵卫可是传承着东方见闻录纲手之卷真卷的……忍~者~呀!” 天下君香已拿出一卷卷轴。 双脚刚挡过天上君香的冲撞,双手握住卷轴结印,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便从口中喷出巨大的火球。 双腕护住头盔无法保护的面门,大公主使劲全身力量,才得以冲出火球的笼罩。 两人间已拉开些许的差距。 但肥胖的身体全然看不出丝毫的迟钝,虎扑移弓箭,右掌已搭上天下君香的左腕。 旋身,单手过肩摔的动作就要完成。 东方见闻录纲手真卷瞬间展开,环绕住两人数匝,攻守地位立刻互换。 更强的力量将左手回抽,顺道带出天上君香那庞大的身型。 彷佛围绕成为结界的真卷缠绕住包裹在盔甲中的巨体,女忍左掌周围漾出一层薄薄的异常水烟,中身。 缠丝的劲力从足踝而上,移过小腿、扭腰、转胸、旋臂,破坏力随着大公主喷向天空的唾沫散到大气之中。 被真卷缠住的身体有一瞬间犹如吹爆的汽球,给人炸开的感觉。第五个受害者倒地。 收回东方见闻录纲手真卷,天下君香一步步走向剩余的几人,完全不管偷偷摸摸在周围观看的普通百姓。 威胁性随着逼近的脚步提升,冷汗也从每个人的额角流下。 “天啊,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居然在突破楯无铠后,还能有那样的威力。” 全然不理会逼近的危机,和气的焦点只在天上君香那身古风铠甲。 暴起的天下君香身形似乎没进入秘宝商人的眼里,全赖身旁尼尼亚的扑身,才得以逃过这一回的伤害。 从瓦砾堆起身的女忍毫发无伤,但往外窜开的人们却是伤的伤、慌的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再次逼近的步伐。 “和气!你的袋子为什么在发光?” 惊呼的尼尼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直到和气从袋中掏出了某物。 发着光的卷轴外型与天下君香手中的东方见闻录纲手真卷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纲手真卷也泛起阵光,宛若两相共鸣般。 “大蛇丸真卷!” 跌在和气身边的坂东一之介抢在天下君香之前,夺过发光的卷轴,向后如大鹏般急跃十多间。 抛下在场所有人,女忍也没费神隐瞒自己的目标,直扑手握东方见闻录大蛇丸真卷的坂东一之介。 手中纲手真卷展开,木轴处激射向前,坂东做出同样的动作,将大蛇丸真卷展开射出。 两部卷轴空中交会,炸开刺眼的火花。 当影像重回双眼,两个忍者已跃上空中,口衔卷轴、手中结印。 “冻龙!” “粉火!” 口中同时大喝,两部卷轴各化成冰雪龙形与集束火粉互扑。 两个力量相消于空中,卷轴重回双手,两忍间出现不一样的局势,坂东一之介极力避免着与天下君香太过接近。 面对袭来的右拳,在挡无可挡之际,大蛇丸真卷在左手中化成冰盾,勉强阻下了这一击的破坏力。 趁着后飞之势,右手取出另一个卷轴,展开于空中。 “泥虫!” 卷轴化成一片泥沼,天下君香的冲势顿时锐减。 落地的坂东一之介趁机整好态势,不管身边跟着自己而来的打鸟一行人,取出第二个卷轴。 “云海!” 卷轴两端立刻喷出云雾般的气体,将周遭笼罩于雾蒙蒙之中。 摊开的纲手真卷收回到天下君香手里,同时破除了泥虫的法术,泥虫卷轴落了地。 伸手自怀中取出另一卷轴,向前扬开抛射。 “雪解!” 云雾被突破一个小缺口,坂东一之介吃惊的神情暴露在攻击范围里。 纲手真卷缠上右手臂,卷轴上的秘文爆出绽黄光芒,将力量提升到最高峰。 直拳!命中!击溃!云雾同时退散。 前冲的体势尚未停止,眼角却瞥见倒地人的模样,他不是坂东一之介,而是带着夸张神情晕眩的松。 变身术! 想法刚电窜入脑,背门已传来一阵寒意。 扭身,回击,却赶不及在大蛇丸真卷向下直击的法术中。 “火蛇!” 对握的双拳彷佛暴涨一倍有余,直接命中天下君香。 胜负分晓! 屋瓦倾颓的模样早成为山水画册中的一页。 在这面黑白勾勒出的线条左侧,有着‘天上天下天壤之别’的句子; 右侧则是‘明明强得一塌糊涂却也散得乱七八糟’。 埋在画册里的脑袋轻叹了一口气,眼前虽称不上是家破人亡的景象,但倒也称得上一场天外飞来的横祸,对屋子被这群怪物破坏掉的平民老百姓而言。 第13章 十个三姑、六个八婆,绝对是全天下最危险的祸害! 被丢在旅馆床上的巨型包袱,犹如一只被龟甲捆缚法绑住的可怜小野兽 ,而这只小野兽就是天下君香。 她的双手双脚被绑到身后,如弓弦般紧绷,嘴里塞着拘束具,姣好身材的曲线被绳索无情地挤压着, 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她的无助和脆弱,足以令任何正常男人心生怜悯,亦或产生各种邪恶的念头。 提供这些道具的人是和气,不过下手的人是谁却无人承认。 至于在场被打倒过的、没被打倒过的男人们,则挤在这小房间的角落里,完全将身后的尤物视为无物。 就连最有可能对她施以狼爪,逞心快意的男人,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东方见闻录纲手真卷,与和气等人一同欣赏那以木架撑起,成坐姿的楯无铠。 保护脸部的面具如恶鬼般散发着威严; 头盔并不像大多数东方珍贵的铠甲那样,有夸张的角饰,而是用圆滑的造型试图抵消任何可能的攻击威力。 相反,在耳饰处有一个鲜明的符号,如三角状的山形,底下则是少了其上一点的尖锐“之”字。 一串串交错重叠的绢带连接起前后铁兜,和底下护裙的部分。 肩部仅是利用一块块厚铁片串连,吊挂成为肩甲。 护腕与护腿的精良设计,让人毫不怀疑它们兼具了灵活性与防御性。 这股震慑人的气势,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坐姿的武士盔甲中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而其中最最神奇的部分,莫过于这副盔甲的尺寸,它绝对不是天上君香那娇小身材能够容纳的! 见大多数男人都看到入神,松这唯一的例外不识相地问着:“这东西值多少钱呀?” “不会自己睁大眼睛瞧吗?” 可能是九星的声音,没人确定。 “这东西好在哪里呀?” 松再问。 “不会自己睁大眼睛瞧吗!” 同样的回答再加一个爆栗,的确是来自九星。 总算所有人都住了口,静静地欣赏,或者说等待欣赏着的和气。 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古老的痕迹,按抚在绢带上的力道微微加重,铸铁冰冷的触感消融了部分的指温。 每一道代表身份地位的刻饰都填补着和气的好奇。 “哈啾!” 打破沉静的喷嚏声是来自于被遗忘在床上的女忍者,而唯一没有围在列子里的矮子也正施展他的魔爪。 恶毒的念头与复仇的心理,让他边露出淫荡的笑容边用手中的苜蓿草搔着天下君香的鼻孔。 陨落!星期五接过和气在默契中递出的绳索,将三二捆绑成木乃伊状后,丢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所有人……大多数人的视线回到铠甲上。 “和气,这究竟是什么?” 目不斜视的打鸟总算抽出一点精神,询问着铠甲的来历。 “还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绝对在珍品大百科上列有一席之地。 就算没有,它也将会被加入在那部书中,成为一件价值非凡的宝物。” “你确定?” “当然。我可是接受大陆全商会的委托,负责评定宝物应有价值的鉴定师之一呀。” “说到底,就是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没错。” 使人无力…… 但和气却是珍而重之地将脸贴上铠甲,温柔地轻抚着。 “我可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力,能够听每一个物品讲它自己的故事与价值。 我只会从他们身上去感受制作者的用心,从每一样蛛丝马迹来推论它有过的经历,只是如此而已。” 四指掠过铁兜的刻饰,摸到绢带即止。 “尽管这是一副驰骋于沙场的防具,我依旧可以感觉到它每一任主人的用心,否则这么一件古物不可能保留如此长的时间与妥善。 偶有的断线,还是不迟辛劳地找出相同材质的细绢缝补; 凹陷的刻饰,则是细心地使用小锤在反侧面轻敲。 种种,这是说不出的用心与细心呀。而这山形──” 指尖顺着耳饰上的纹路划过,和气若有所思, “──我好像有印象。” 引领划完山形的食指带着和气低声说出:“富士一字。……天啊。” 打颤的指尖或许没人发现,但知情的前任圣骑士则在众人身后公布出答案:“楯无铠。那是东国御前来到那辛王室的嫁妆之一。 没想到它没有失散在黑羊浩劫里,而是由君香公主继承了。” “楯无铠?没听过。” 尽情欣赏了铠甲的打鸟摇摇脑袋,换来的却是激动的和气:“没,没听过!那总该有听过源氏系列吧。 这可是与上帝武装、不败勇者系列齐名的三大武装之一,源氏呀!假如凑齐了整套,那可是珍品大百科上a级的高级品呀。” 激动过后恢复平静,和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后合十默祷:“南无。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种上货,我可说是死也瞑目了。” “没那么严重吧,和气。” 九星不太能理解老友的想法,而打鸟却对源氏系列背后的故事开始感到兴趣。 喃喃述说起的和气,周围围起了一群好奇的人。 尽管他们各自爱好的领域不同,但他们还是喜欢和气说故事的感觉。 “在不可考的久远年代,东方有一位人人畏惧的武士。人称战神的源六郎利益,拥有十多名部属的他在战场上是强势的无敌。 甚至连他的主君都害怕他的存在,处处压抑着他,以至于源六郎利益没有留下任何彪炳的功勋。反而是留下更多近似于神话的传闻。” “有哪些?有哪些?” 打鸟当然是好奇地追问。 慢条斯理地调整自己的坐姿,这并非和气故意刁人胃口,而是他长久的温吞习惯。 “近海的领地并不太,他所居住的城池充其量算是个木寨。 但邻近野心勃勃的大名仍旧渴望并吞这块小地方,只为扩张自己的版图与虚荣心。手下的阴阳师派出妖物,攻击来自海上。 那是任何弓箭都到不了的距离,对手也不是乘着小舟的武士就能打得赢。 源六郎利益穿着自己所好用八副盔甲中的其中一副,没有用枪也没有用刀,而是用柄折扇横越过海洋,一扇打下妖魔。” “哦!这我知道。” 山水得意地接着话:“是不是极东一处八幡海,当地居民称为‘扇落’的那个峡崖。” “对对对,就是那个。” 和气附和着:“而当时他所穿的盔甲,就是这副富士一字的楯无。” “等一下,无论如何也让持有者说几句话吧。” 不知道谁提起的意见,让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移向后头的天上君香。 胖公主却是红着脸低头,对握的双手拇指乱转,过了大半晌答不出半句话。 九星很实际的说了句话:“看吧,事实证明不是阿丸不写她的对白。而是她根本不敢说话。” 对‘源六郎利益’这个名字有种陌生的感觉,打鸟求知的眼神当然传达给了他的好友。 但和气却是摇头摆手:“有人说他是乱波出身,也有人说他出自阴阳,更有人说他并非出身自普通武家的这种无意义话语。 对后世的我们唯一不变的是,他用过的任何东西都拥有神奇的力量。而这份力量的强弱更与它被浸染的时间有关。” “哦?又是一个标准的神话型人物角色,专门替某些奇奇怪怪东西做加持的。” 打鸟摸摸下巴说着笑:“那不知道我喜欢用的东西,以后会不会有相同的威力喔。” “被你浸染过武具只会腐败的更快吧。” 山水拿出画笔吐槽自己的好友。 画册上空白的一页就在眼前,但他还是有点惧怕去描绘这套盔甲,就和他不画人物的理由一样。 不过被嘲笑的家伙倒没像以前一样,扑上去就打。 反而是转着手中的东方见闻录纲手之卷,眼神呆滞地看着山水。 另一旁的几个知情者,包括蒂令亚和天上君香都不相信眼前这群人居然可以只凭一双肉眼看着楯无铠,就知道铠甲的一切。 不过和气倒是感慨地说:“假如书虫在的话,他大概还可以说上更多吧。” 而一边靠在墙上坐着的坂东一之介则是同样把玩着和气送他的大蛇丸之卷,散散地说:“原来是源氏系列呀。 难怪可以跟拥有纲手之卷的石王兵卫斗个旗鼓相当。” 开口说话的忍者让其他人想起他的存在,打鸟第一个问着话:“到底你所谓的十作六作是什么东西呀。” 握住大蛇丸之卷,再重新转起圆筒状的卷轴:“十作,日光、弥勒、夜叉、龙右卫门、文藏、冰见、宗忠、越智、小牛、德若。 六作,增阿弥久次、石王兵卫、春若、宝来、千种、三光坊。 这是女因众十六个首领代代相传的名字。人数有多少?使用的忍术是何种派别?术?技?草?神通?这些连同为忍众的我们都不清楚。 只知道女因众中有十作六作,十六个女人。” “那又如何?” 山水一贯的口气。 楞了一下的坂东一之介才又笑笑地说:“的确不算什么。不过在忍者的历史中,与其说女因众的势力之大,不如说她们的破坏影响力更大。 唯一出现在东方的十一名英雄之一,带领十文字忍军抵御人类以外种族的世阿弥就是依靠现今无法想像的庞大情报网路,而其中的骨干就是女因众。” “是吗。” 打鸟仰视着木造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着:“十个三姑、六个八婆,想都令人头皮发麻,这绝对是全天下最危险的祸害。 死都不搞3p是正确的。不过也幸好她们当时的作为是正面的……真的吗?历史。” 搔搔头皮,甩甩脑袋,打鸟换了个话题:“对了,坂东。你刚刚提到的术、技、草、神通这又是什么?” “喉喉,这好像忍者大揭密。” 自嘲一番后,坂东一之介无可无不可地说:“‘草’是所谓的间谍、眼线,他们通常不需具备什么样特别的技术,只要能够相互联络,将情报传递到我们手上就好了。 至于这些情报是垃圾,还是宝物,端看需不需要,有没有买主而已。 “‘技’则是武术。 最基本保命的功夫,逃命的方法都包含在这其中。 学得精的人,还有可能接下暗杀、入侵,甚至护卫等等的工作。 至于‘神通’──”抛上手中东方见闻录大蛇丸之卷再稳稳接住, “──则是藉着卷轴的力量来施展出各种法术。我不清楚这和西洋的魔法有没有关联,但每一个忍者或多或少都会带上几个卷轴傍身。 因为不使用卷轴而要施展相同的法术,则必须结相当复杂繁琐的手印,和耗费精神集中力。 但卷轴却能够让忍者省下这些功夫,虽然说威力还是因人而异。” 话头暂歇,一展手中大蛇丸之卷。 木轴处落了地,卷里的文字也展示在众人之前。 那一列列秘文仿佛变化多端,不停地改变各自的姿态。 里头的文字就像是活的一样。 “而在忍者的世界中最为强大的卷轴,则是东方见闻录三卷:自来也、纲手、大蛇丸。这三卷是由何人所作,没人清楚。 甚至现今大部分的强大法术卷轴制作法都已失传,我们只能妥善利用保留下来的古卷轴。我们顶多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法术卷轴。” 缓慢地收起大蛇丸之卷,坂东一之介随性地说:“纵然这些法术可能有无限多种替代方法,但对忍者而言, 一刻钟都有可能决定自己是死是活,能够快速使用的卷轴是无法取代的利器。 但是使用这些并非毫无损耗,我们也会有感到透支无力,且无法使用卷轴的时候。 所以忍众都将这种力量称之为神通。东方见闻录三卷之所以珍贵的理由,不只是其中记载的技法, 还有就是它能损耗极少的神通来使用法术,也能以一个卷轴之力来使用多种法术。” 指着打鸟手中的纲手之卷:“纲手记载着体技,大蛇丸能够使用众多的法术。而自来也嘛,” “什么什么?”和气好奇地追问。 “我也不知道。” 坂东一之介一笑置之。 这是让人有些失望。 不过忍者倒是不忘反问热衷于各种宝物的商人:“和气桑,您又是如何找到大蛇丸之卷的?” “我只是在旅游时,偶然间在一间古董店里看到。 虽然说我看不懂里头写的东西,也不知道它如此宝贵,只是觉得它很不错我就跟老板谈价钱买下来了。” 扭曲的苦笑让坂东一之介的脸有些娱乐性。 “听起来就像是在路边摊捡到宝一样。” “谁知道呀。我只是喜欢,想要带在身边欣赏而已。” “那……您确定您要把这个大蛇丸之卷给我?” 端坐的和气认真地说:“东方见闻录大蛇丸之卷我已经尽情地欣赏过了,把它给需要或者会使用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您好好爱惜使用,这才不枉它身为一个器物的存在。” 盘腿而坐,坂东一之介躬身回礼。 “了解。” “待会儿,你还没说‘术’是什么呢?又是法术那一类的吗?” 打鸟插入两人世界,开口问着还没说明白的事情。 “‘术’是个比较笼统的称呼,要用简单的说明倒是可用障眼法三个字代替。 其实忍者所学的事物都是为了活命、保命、逃命用的。像是变身术呀……” “等会儿!” 松激动地插话:“是不是就是我莫名其妙捱上一拳的那个东西。” “正是。其实我是很懒的。懒得带块木头在身上,或是用其他东西代替,只好拉最近的人来作为变身术的材料了。 其实我比较讶异的是,你直接捱了纲手之卷一记直击,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说话,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别夸奖的太漂亮!拉我找死的账怎么算?” “您说呢?” 坂东一之介没当回事地摆手。 只见松一个箭步袭上前,早成废铁的武器不在他的考量内,双手才是致命的关键。 手腕一疼,扑空是唯一的结果。 忍者早移位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立定,双手交叉胸前,看着眼前不成熟的小鬼。 “真是一罐半瓶醋呀。” “什么意思?” 松大吼。 坂东一之介却是做状拎了个东西摇晃:“就是没装满才会晃啷晃啷响呀。” “可恶的家伙!” 凭着一股蛮劲再冲向前。 “忍者可不比战士呀,不多用脑筋怎有可能活命。光凭巨大的力气,是无法达成目标的。您说是嘛,松大将。” 谈笑间,坂东一之介早借力使力,将松‘拨’出窗外。 当然被拨出去的人不会多好过。 第14章 商人和气 刻铭 男性与女性们在旅馆的两间大通铺分房而睡。 一方面他们惊觉到身上现金不够,另一方面他们也实在是太多人了点。 隔在两间通铺中的,是放置行李的小房间。 对职业旅人来说,打鸟一行人的随身物品可说是轻便。 但这一天的行李间里头不只摆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还有一坨被捆成麻花卷的矮子,与被龟甲捆缚术绑住的美丽女忍者。 高处的气窗透着些许月光,有点凄凉。 被轻轻拉开,又被轻轻合上的门响有些诡异。 嘴里的拘束具止不住流出的口水,费力才仰起酸疼的颈子。 以辣手摧花……不! 以专门拥抱自愿送上门的女性……也不太对。 总之大家是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打鸟正站在门前。 右手垂下的生鱼片刀映着月光,泛出淡淡的青芒。 女人被俘虏的下场千百年来总是不会变的,这是加入女因众的第一个认知。 矮子讨厌的酣声并不会减少打鸟逼近的脚步,其所带来的厌恶感。 天下君香不难想像接下来的命运,特别是以这样姿势绑住的现在。 木屐就停在眼前,女忍者甚至懒得抬起脖子去看打鸟的表情。 因为那副嘴脸她不知道见到过几回,任何男人都一样。 首先第一步是调整姿势,毕竟四肢被拉到身后弓起的姿势并不利于玩弄女性的最终目的。 无论如何,扒开大腿才是王道。 所以要先松开全身的绳索。 松开全身? 并不急于解开全身的束缚,天下君香先活络着血气。 坚硬的事物被丢到脸侧,那是个圆筒状的东西。 东方见闻录纲手之卷。 僵持在狭小的行李间与三二的酣声中经过。 通畅的血气驱使着右手摆脱松垮的绳索,握上脸侧的纲手之卷。 天下君香用左手撑起身体,看向坐在堆叠棉被之上的打鸟。 手肘架在膝上,交错的双掌撑着那张与可爱、帅气扯不上关系的锐利脸色。 “那东西,就还给你了。 “因为我们不需要。反正也不知道它原有的主人是谁,既然是你带来的就当是你的了。 “不过不要打另外一个的歪脑筋。因为创造……和气已经把它给了那个坂东什么东西的。啧!男人的名字真难记。 “那家伙虽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倔起来的时候可是连我们一狗票都番不过他。所以你还是爽快一点,当成没看过那个好了。 “虽然我偶尔也喜欢玩一点变态的方式,不过最近也实在是没哪个心情。假如你觉得失望的话,改天再来找我好了。我不介意投怀送抱的女孩子,特别是美女。” 在说话之间,打鸟的脸色愈趋和缓,坐姿也愈见轻松神态。 甚至将视线与注意偏向一旁,而不放在极度危险的忍者身上,迳自说着自己的话。 等到他打算看美丽的女忍者最后一眼,将那蹙起眉梢带着怨毒的神情记在脑海时,眼前只剩一地的绳索。 打了个哈欠,打鸟伸伸懒腰回到男铺,人肉生鱼切就随性地摆在一旁也没理会。 当木门再度合上,房间角落的那坨绳球突然消掉,同样落成一地。 三二伸展着手臂,转转腰、扭扭腿,脸上就像挂了无趣二字。 “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小公主艾蕾奴的私房荷包──丝制鹤纹的手袋刚被翻肚。 当所有人结清了住宿的帐款,一行十二人只剩下一个铜板。 刻着不知道哪一世那辛国王人头的通用货币被打鸟一个拇指弹上天,再很不以为意的接住。 十二个穷人走在热闹的小镇街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忘?这是少部分人的感觉。 不过看着打鸟一行过的如此自然,所有事物就和平常一样,到底忘的是什么也就没人在意了。 早晨刚出炉的面包香味传进打鸟灵敏的嗅觉里。 起了坏念头的男人正在规划吃白食后逃跑的路线,当然这一切的考虑都不包括其他人。 而这热闹过头的小街突如其来的安静无声,让大多数正常人提起警觉。 而不在正常人之列的打鸟仍自顾自的玩着那唯一的铜板。 不算拥挤的人潮依旧分了开来,五人一组的显眼冒险团体步向打鸟一行。 弹上天的铜板被更快的一只手抢过,怒气从肚子冲上脑顶。 正准备让对方见识穷人恐怖的打鸟看到眼前的阵仗也不禁一楞。 木杖顶的水晶球正绽放耀眼的青炎; 狂力之神莽库的金锤也随着持有者的呼吸起伏; 精灵钢弓和羽箭已被分持在左右手; 风神诺桑的寒冬长袍下摆正依某种奇妙韵律摇曳; 轻触在右腰际剑柄处的右手倍具威胁。 在大陆上几乎要和七武士齐名的冒险团体蓝色希望正挡在所有人面前。 打架,打鸟从不排斥。 不过现在的状况却是又懒又累,特别是又饿的,实在是没心情应付一群全副武装的团体。 看着脸色严肃的法师朝自己走来,现在饿着肚子的男人只想一拳朝他下巴灌下去。 不过面对一过来就先鞠躬的法师而言,打鸟这一拳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诸君日安。听说诸君在昨日抓到一个女子,我等接受委托劝说诸君放了那无辜女子。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无辜?” 着时想了好一会儿,打鸟才想起和这个名词毫无关联的女忍者。 其他人也在这时才惊觉到那名闯祸的女忍者已经不存在,虽然说星期五那帮子人不挂意也不在乎。 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没这回事。人早走了。” “怎么可能!” 将金锤甩上肩膀的粗壮战士大吼:“随随便便就把抓来的人放走,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全赖伸手的法师制止战士进入打鸟的拳头范围, 懒得动的男人才又是摆摆手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放就放了,还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后头手已经痒很久的松听了解释,却是不满地指指自己,口中低声抱怨着脸上那一记不轻的直击。 当然,小角色的声音是没有份量的,甚至在其他人耳朵中会自动消音。 鼓噪起的数人显然是不相信打鸟的说辞,就连带头法师都憋着眉头不容置信。 已经懒得废话的打鸟正准备动手,挡在身前的忍者又打消了那累人的念头。 “子海石,我知道你在附近。也是你教唆蓝色愿望来找我们的吧。你总是如此,事情永远不愿意自己出面。” 坂东一之介对着附近喊话,让蓝色愿望五人组讶异对方之中居然有人可以猜到事情的始末。 而人群中也走出一穿着亚麻布裙,配合着粗制宽松上衣的女子。 脸上的雀斑显示出她未脱的稚气,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瞳眸倒是非常吸引人。 不算高的身材让她不会太过显眼,刻意将长发梳起的两条大辫子更增添了几分土味。 并没有离开人群太远,充其量只能算是走出几步而已。 轻轻笑着,双眼一闭。当那对黑瞳再度睁开时,她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尖锐的气势仿佛想要洞悉眼前的一切,特别是在知道自己身分的忍者之前,隐藏太多是没有意义的。 唯有掌握更多情势流向,才是保命的关键。 不过坂东一之介却没有以相同的气势回应, 而是以他一贯的散漫说着话:“总喜欢把麻烦的事情丢给别人,自己却躲在一边等待着收获成果。 这不是好习惯呀,子海石,这种蛊惑人心的习惯。” “我只是找有能力与意愿的人来协助我而已呀,小一。更何况我的姊妹落在一群男人堆中,怎么可能不担心嘛。” 声音带着嗲气,内容更可说是亲匿。 弄得现在不只蓝色愿望,大概除了坂东一之介与这个名叫‘子海石’以外的人都搞不清楚状况。 “担心?别闹了。有谁会有事没事去找十作六作的麻烦,又不是不要命的。” 看着女忍者笑笑地指指自己与身后一群人,坂东才有些尴尬地摇摇手。 “这边是大例外。何况我是真的有事情要找她的,可不是平白无故。” “那事情结束了吗?” “结束是还没,没下落倒是真的。天下君香说东西不在她那边,就真的不在她那边。直性子的她可不像你我,半真半假的。” “你到底要找什么呀,小一?” “前代留下来的东西啦。他明明说是交给了第二个人,可是君香偏偏说没有。弄得我脑子都唏哩呼噜了……” 像是想起另一条线索,坂东无神飘向其他地方的视线认真起来,缓缓看向身前的女忍。 “假如东西不是在六作的第二人石王兵卫身上,那……” 子海石恶作剧般的笑容让人看的又气又爱,在心中大骂自己糊涂的忍者唯有抚额大叹:“弥勒呀弥勒。子海石,东西在你那吧。” 抛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落在坂东一之介手中。 “那是先代交代下来的。你们的东西都藏在附近的一个地下迷宫里头,那把是开门的。要独吞,还是还给其他人,我们都不管啰。东西在你手上。” 让人伤脑筋的一番话。 很明显的,手中的钥匙所保管的还有其他忍众所交付的事物。 这不轻的责任可不是坂东一之介所乐见的。 而精明的女忍者却不给任何人说不的机会,迳自朝着一脸茫然的蓝色愿望五人组道谢。 “看来我的姊妹已经安全了,在这里谢谢五位大哥义不容辞的协助啰。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出现的比别人慢,离开时却又比别人快的女忍者如风般,消失在人群里头。 至于眼前这已经冰释的误会反而让场面更加僵化,拿出来的武器不知道该怎么收,而打鸟一行人被耽搁的心情也不知如何化解。 不过这只是对大多数人而言,蓝色愿望领头的法师像是毫无尴尬芥蒂般,以包容的微笑面对所有人,而另一边则是有和气露出相同意含的笑容。 “看来这是一个完满的结局,没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是最好的结果了。诸君认为呢?” “没错没错,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没必要为了点小事挂介在心上。” 没有多余的客套,法师引领着四位同伴轻松地离开。 原本气氛僵硬的街道又活络起来,将还待在原地的一行十二人淹没在人潮中。 恐怖的腹鸣声再度出现,只是这一回的来源却是打鸟。 松下来的脸让他跟气概两个字扯不上关系,按在肚子上的双手也让他无力生气或斥吼。 “星期五,肚子饿了啦。” “没法度。这里又不是野外,到处有东西吃。城镇中没钱就是走不通,除非你要像乞丐般跟别人讨口饭吃。” 边说着话,一行人边走着。因为留在原地绝对不是办法。 机敏的年轻战士立刻想出一个方法:“坂东不是拿到一个宝窟的钥匙嘛。我们先去拿宝物回来卖,不就有钱吃东西了。真是太……” 话来不及说完,脑袋瓜子先吃了几个爆栗。 散散的忍者是不太介意别人打这样的歪主意,反正又还没施行,不过饿着肚子的一群人可就不那么客气。 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一群人是连骂松都嫌费力。 任何好的主意、坏的主意开始在所有人心眼中打转,而有些人是开始妄想起有鲜美的食物在眼前飞舞。 不管是哪种,和气的一句话拉回所有人的意识。 “我有好方法。” 看着眉飞色舞的男人走近街道上,一家有着老招牌的杂物店前。 摆在店门口的一块古木是让他双眼发亮的事物。 珍而重之的双手按抚上那崎岖不平的外表,那稀有的触感告诉自己这是一块相当珍贵的木材。 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穿着一身旧衣,即便如此也摆脱不了那独有的品味。 双手负后,他以锐利的眼光与宏亮的声音吼着众人:“小伙子,少碰那东西。那可是你们辛苦工作一年也未必买得起的乌香。” “好棒的东西呀。老板,我帮你把这块乌香刻成刻书匾额好不好。只要收一点点工钱就可以了。” “哈哈哈,傻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呀。刻书匾额可不是你这种三脚猫刻得出来的,别浪费了我的乌香。” 在大笑声中,店老板走回他的铺子里。 “我是和气。” 止步,回望,细细地观察。 斜背着大包包的男人就伫立在店前,笔直的腰杆、无惧的神色与说不出的自信,让在身后看着的召唤士尼尼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是一份自然的情趣,从和气身上散发出来。 “先进来再说吧。” 苍老但是宏亮的声音没带半分迟疑,也没给人任何机会。 ………… 注记:以下文字撷取自历史学者尼尼亚,其在回忆录中所记述有关他所亲眼见识的‘历史’。 岩石腾蛇生成之年水曜月五十二日水无月的最后一日 我不知道和气在未来的历史中将占有怎样的地位,我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会不会同样被记载在历史中。 但那是虚幻的,不真实的;我,以及和我活在同样时代的他们所无法想像的。 过去的历史中不曾记载过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他们如何演译自己的生活,如何去享受与满足那无穷尽的欲望。 或许曾纪录过,但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不知道那伟大的力量来自于何方,将影响到何处。 我很有荣幸见证这短暂的时刻。 也许一个人类的生命在‘历史’中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片段,但我愿这在我生命中亦属于短暂的时刻将成为永恒的纪录。 走进苹果泉小镇,居珍屋的和气看起来是如此的自信。 他将随身的行囊摆至一旁,取出一柄小斧、一组笔墨、一把木槌、一把凿子,以及一个刨刀。 卷起的衣袖下,那满是汗水的肌肉带来耀眼的光彩; 绑缚在额上的长巾增添了几分的神韵。 坚硬的乌香在他手底下如同黏土般柔软,用斧子劈开的面被刨刀刨下凹凸的面。 他没有为匾额的面做太多的处理,那有些粗糙,但绝对够味道。 大毫在面上留下墨迹,凿子便随着那一槌槌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落下的槌有时轻、有时重,但每一槌必定挟带着晶莹溢散的汗珠。 当和气在工作时,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样。 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与他手下的事物,再没有其他事情值得关心、注意。 偶尔停下来抹汗的动作,只是让我们这群观众稍作喘息,并去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我偷偷地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没有人有多余的动作,他们都陶醉在那槌凿的天籁之中,目不斜视也舍不得转移。 也许天上君香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也说不定,我们俩的视线在瞬间中交会。 下一刻槌响再起,我也顾不得其他人的想法与表情了。 只愿意看着挥汗的和气,散发属于他的光芒。 当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持槌的右手臂抹着流出长巾的汗水,持凿的左手也垂下在一旁,那双稚童般的目光贪婪地欣赏眼前的刻书。 那并不是因为满意自己作品而露,纯粹只是在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看着它的真、看着它的实、看着属于它的一切。 如同孩子般的笑容毫不狡饰,和气因为能够看到美丽的事物而感到满足。 这段欣赏的时间仿佛长过那刻凿的时间,当他心满意足后,才懒洋洋地在匾额的左下刻上自己的刻铭:?。 他从没跟别人说过那个符号有什么意义。 或许三二知道,或许其他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知道,但他从没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也是。 他只是习惯在完成一样艺术后,在不显眼的角落留下自己的足迹而已。 所以他的表情是那么地轻松,那么地愉快!喔!爽过头了,槌子敲到自己的手指。 那应该很痛吧,看他蹲在地上呻吟的模样…… 不管结局是什么,也不管这块刻书匾额能够留存多久,我只知道看见这块悬挂起来的刻书匾额时,那股感动是相当久远且深刻的。 好像在记忆中,为了保存召唤士的血统时,我亲眼见到过的那匹异形巨龙。 那时只有直觉,直觉它是更伟大的存在、直觉它拥有着更庞大的知识、直觉它具备了诸神般的威严。 那种感觉在这一日被唤醒。 我不记得我是否有过其他相同的感动了,唯有这两个日子无法被遗忘。 而那四个字,我同样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或许那正是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所追求与向往的吧。 ‘轻松自在’ 抹干了身子,和气穿起自己的衣服。 店老板所拿出的那袋钱币被收到八角的衣袋中,因为她是被公认唯一一个不会乱花钱的人,在属于打鸟帮的人里头。 也许这跟八角和彩虹汽水没有半点关系有关,但谁也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作业的场地有些凌乱,但店老板却只把目光定在那块挂起来的刻书匾额上。 和气随手拿起拇指般小块的剩余乌香。 “我可以留一块乌香做纪念吗?” “你是和气,当然可以。” 店老板没回过头,只是很自然地回答着话。 松想了想也没什么,拿起一块巴掌大的乌香把玩,只听那苍老带劲的声音说:“小伙子,放下来吧。那一小块东西的价值可跟我刚刚给你们的那袋钱币差不多。” 听完话的松差点没把手里的乌香摔到地上。 一行人带着满满的荷包走出杂物店,开始找寻着能够提供一顿美味早点的地方。 向来自视过人的松在这时也不得不谦虚地跟在和气身后,看着那张满心欢喜地欣赏街道上每一样事物的愉悦脸庞。 “和气。” “有什么事吗?松。” “你是怎么分辨出东西的好坏呀?” “分辨好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欢或者是不喜欢而已,只是我大部分喜欢的东西好像都有不小的来头。 有时是名家铸造;有时是东西本身就很珍贵了,即使有所谓的创作者,不过是还给该物一个原貌而已。” “是嘛。” 无可置否的词句。 双手抱在脑袋后的松突然想到一件事。 “也就是说,有的时候你也会找到一些像那个东方见闻录大蛇丸之卷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但一追究起来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啰。” “偶尔吧。” “那你身上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嗯~。” 翻找了一下大包包。 “咦,有呢。” “可以给我吗?” “你想要吗?” 拼了命点头的松不住回答,和气也只好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相当简陋的首饰,红色的棉绳稍微褪了颜色,垂吊的事物则是一个骨饰。 什么东西的骨头可就不得而知了。 有点像牙齿,但又没有那么尖利; 又有些像腿骨、臂骨这类部分,但却又没有多少加工的痕迹。 钝眼的男人看不出这样东西哪里好,但和气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听那流浪的商人开始说:“这个首饰是我在西南沙漠的一处市集中买到的。原本的卖主也不清楚这样东西的来源,好像是转过了几手后才到我手上的; 至于有什么样的用途也是不太清楚。我只是因为喜欢那样的造型与感觉,才买下来的。 到现在都一直没出手,一方面是忘记有这样的小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遇到需要这样东西的人。 假如你要的话,就给你吧。” 听了原持有者的授权同意,松也没细想就把首饰挂上颈子。 突然间他觉得身体好像重了好几倍,走路都会一拐一拐的,三不五时踢到石头碰到脚。 “和……和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松尝试把首饰拿下来,不过好像很不容易做到。 那骨饰的部分就像连在身体上,怎么拉也无法拉超过下巴的高度。 棉绳的韧性更是一绝,就连松腰际那把破烂铁剑都锯不断、切不破。 “这……好像是被诅咒的项炼吧。依我看,幸运值少说减个五或十的。” “我你嘞!” 不理会身后的闹剧,九星来到打鸟身边。 手肘顶了顶老朋友。 “喂,好说歹说都来到苹果泉了,你不会忘记去那里了吧。” “怎么可能会忘呢,我的好九星呀。” 打鸟邪淫地笑了一笑。 后头看着冒出些微冷汗的召唤士经不住好奇心的折磨,开口问:“要去哪呀?” “来到苹果泉,怎么可能不去那呢。是吧,星期五。” 打鸟回问着身后的同伴,只见每个人都露出一张会意的笑容。 尼尼亚扯着身旁的画匠:“山水,到底是哪里呀?” “来到苹果泉,当然得要走一趟传说中的店才行啰。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传说中……的店?” 第15章 传说中的店 不起眼的店面坐落在不起眼的街道中,不起眼的招牌搭配着不起眼的对开式木门。 松的消失又出现,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不关心。 总之对初来乍到的几人,根本感觉不出这里有一丝丝够资格成为传说的店面。 那块随风摇曳的破烂招牌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大概除了古老与破旧外,这里一点都没有让人啧啧称奇的‘传说’感觉。 打鸟率先推开木门,还在门外的人们已被便宜麦酒的扑鼻熏味给搞的头昏眼花。 一种怪异的呛人气味和淡烟也充斥在这几乎是密闭的空间里。 没有人在意进门的一群人,全都沉浸在各自的闲聊或是牌局中。 这是一间典型的酒馆布置,除了装潢十分老旧与破烂外。 长列的吧台与占满整个狭小空间的圆桌,凡此种种,还是没给人特殊的感觉。 站在吧台内,擦着玻璃酒杯的老板有着粗壮的体格。 让人不难想像他经常将喝醉酒的客人一把提起,再从对开式的木门丢出店外。 打鸟一干人仿佛很熟悉这里的一切,很自然地坐在吧台边的圆椅上。 食指在木制的桌面轻轻点了两下,打鸟同样第一个开口:“喂,传说中的老板,来一杯传说中的必鲁吧。” 斜眼瞥了一下算是听到客人的招呼,伤痕累累的木酒杯在橡木桶下接着漏出的麦酒。 没一会儿,泡沫就与杯口齐平,转紧的活阀也让麦酒不再流出。 至于内容物顶多是酒杯容量的三分之二强吧。 除了八角与其他闲杂人等以外,打鸟等人都是一口灌下那不足一杯的份量。 衣袖抹干了嘴角的泡沫,打鸟深深哈出一口气。 “还是和以前一样难喝。” “啪”的一声,热马铃薯汤锅重重放在吧台上。 一个微胖的中年女性叉着腰,指着坐在吧台边,在她眼中还是小鬼的一群人。 “又贪吃,又爱嫌的,你们不来我们也少不了一块肉。三二!别用手指头偷吃。” 被喝止的矮贼正烫的哇哇大叫。 一改认真严肃的神色,打鸟恢复他平日的戏谑。 “阿馒,阿馒别生气嘛。我们可是特别来吃你做的馒头喔。” “早知道啦。后面站在发呆的那一群需不需要呢?” “大伙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也都给他们一个特别的传说中的馒头吧。” “知道啰,阿卡沙,馒头来个一大笼吧,在吧台。” “是哦。” 厨房里头传出来的细声嗲音让打鸟酥到了骨子里,激发起食欲以外的欲望。 倒是其他人都排排坐满了吧台,尼尼亚捱近了和气问:“和气,和气,为什么这间传说中的店一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点都……” 召唤师又在挑着形容词, “没有什么传说的感觉。” “传说的感觉?” 和气覆诵着让人搞不懂的字句,山水、九星却在一旁偷偷笑着。 直到召唤士嘟起嘴微怒,他们俩人才停下窃笑声,但仍是一脸嬉闹样说着:“你以为这里真的是什么传说中的店吗?” “不过只是这里店主人的姓氏而已。” “姓氏?” “是吧,欧佛罗曼史。” 面对尼尼亚诧异的表情,九星只是叫唤着以不屑脸色来招呼客人的粗壮老板。 他手中仿佛有擦不尽的玻璃杯,除了将客人所点的东西准备出来外,他就是擦着杯子。 九星的呼唤,他也只是以一个眼神示意,不承认,也不否认。 “欧佛罗曼史?浪漫 ?怎么会有这种怪姓氏?” 意识到说错话而噤声的尼尼亚隐约瞥见来自店老板的怒视, 不过山水却是不在意地继续说:“书虫有说过,他的祖先可能是位吟游诗人,才会有这样的姓氏。 其实任何东西都可以去考据它的由来,任何东西也都有它的起头;只是有没有留下纪录,以及我们能不能发现而已。书虫他是这么说的。” “书虫?不就是谢利斯在第一古代图书馆里头的老师?”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 山水随性地回答。 这时传出一个相当厚实的声音:“我确定我的确是讨厌你们这群拿人家名字开玩笑的小鬼了。” “这句话憋很久了吧。” 九星调笑着传说中的店主人。 一旁的打鸟则是变本加厉,不安分地坐在圆椅上东指西指。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有着‘传说中的’称号。像传说中的椅子、传说中的桌子、传说中的马铃薯汤、传说中的吊灯、传说中的鼻屎、传说中的呕吐物,还有还有!──” 兴奋地指着端出马铃薯汤的胖女性, “──永远美丽的传说中的阿馒。” “嘴巴就是这么甜。” 拨拨打鸟的脑袋,阿馒就像是疼惜自己孩子般怜惜着这群她眼中永远的小孩子。 “馒头来啰。” 人未到,那朴素的香气与令人酥软的声音已先勾住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纤细的背影顶开厨房通向吧台的木门,厚实的手袋对握住一整笼热腾腾的馒头。 水晶般的长发会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回眸一笑,尽管那应该算是待客用的笑容,但看起来还是千妩百媚。 瞬间,该是在阿馒手底下被拨弄着那头杂乱头发的打鸟出现在那美人,阿卡沙的面前。 他的动作不让人意外,就连其他男性都为眼前的尤物惊叹。 她,完完全全不适合这间破破旧旧的小酒馆。 她更适合出现在华丽的城堡中,穿着上好丝绸与织工所制作的礼服,而不是现在那身粗布衣裳。 撇开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都会被这自己喜好以外的世界所吸引,女性们也都被羡慕及嫉妒的情感所占满; 在打鸟的经验中,阿卡沙更是除了极东的紫夫人外,第一个让他连想都没细想过,便直觉性地捱近的女人。 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知害苦过多少女性,如今那双眼睛又再次放出那种异样的光彩。 没有多余的言语,打鸟只是缓缓伸出他的右手,在接近那吹弹可破的细嫩脸庞之前一刻,向下移到那冒着蒸气的蒸笼中,拿起了一颗馒头。 向上直窜的蒸气带给两人一种朦胧的感觉,打鸟见到的那对眼神有点迷惘; 在他的经验中,那是快被征服成功的前兆。 轻轻咬了口馒头,细细地嚼着。 空下来的那只左手则是不安分地拨弄着那湿润的金发; 那一根根金丝有些耀眼,也有些让人忍不住去爱怜。 “你知道吗,在我的见识与经历中,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事物。拥有着一头秀丽的金发、一张姣好的脸孔。──” 每吞咽下一小块馒头,打鸟总是带着一堆赞美,不停地去哄眼前的她,从头夸到脚。 好不容易才回神的尼尼亚用手合上张开已久的嘴巴,看着其他人的表情。 欧佛罗曼史老板仍旧无所谓的擦着玻璃杯,阿馒则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其他人还是那张痴呆或是妒忌样; 唯有九星,他的表情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或者该说他连理都不太想理,只顾着喝面前那难喝的传说中的麦酒。 “九星,你对美人没有兴趣吗?还是说你比较不一样!” 提到这点,尼尼亚下意识地退了三两步。 莫非彩虹汽水也会给人带来‘怪’癖好! 不过摇晃着木酒杯的男人却不甚在意,他只是无神地看着前方。 “或许其他人的嗜好是在于美的事物,顶多是领域不同而已; 我则是将全副精力投注在脑力与脑力的斗智中,也才有如此的结果。 但也不是说我不喜欢女人啦,生活中总是要有点不一样的乐趣来偶尔点缀。 但并不是人长的非常漂亮,就会让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男人?”尼尼亚不解。 而另一旁的打鸟则是赞美到:“──你还有那好美丽的喉结。……好美丽的……喉结?” 错愕!至此,所有原先处在惊叹情绪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也在同一个瞬间,打鸟退避至相对侧的墙上。 口里咬着仅剩的馒头,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我……” 那娇细的声音似乎想做些辩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坐在九星旁的山水也是同样诧异地说:“居然连我都看走眼。” 喝着麦酒的朋友没有回答。 “先生,我……” “别再说了!” 以近乎狂吼的声音遏止阿卡沙的话语。 难过的人细心地先将蒸笼放在吧台上,才躲回厨房中啜泣。 微胖的阿馒以怪罪的眼神相了打鸟一眼,便也跟进厨房中。 气呼呼地坐回吧台边,打鸟捶着桌子:“老鬼,酒。” 斜眼瞥了一下,木酒杯再度盛满了泡沫,来到打鸟面前。 一饮而尽,抹干净了嘴巴后开骂:“老鬼,你这里的东西怎么永远都是这么难吃?” “给没礼貌的家伙,这只是刚刚好而已。” “什么!” 正想吵架的男人又看到被阿馒哄出厨房的阿卡沙,他噤声不语。 吸着鼻子的美丽男子来到打鸟面前。 “打鸟先生,──” 假如没有看出他真实的身份,那声音、那模样以及那副娇滴滴的神态与妖艳的身材真不知会迷倒多少男人。 “干嘛!” 满是怒意的男人猛吼一声后,转头将视线偏向一边。 他感官上不愿意去面对阿卡沙。 似乎花了不少功夫鼓起勇气,在那畏缩的情绪中。 阿卡沙抱着不断起伏的高耸胸部说:“打鸟先生,听馒姨说你们相当厉害。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们帮忙……” “不干!” 猛一答,又把阿卡沙仅有的勇气给吓回胆子里。 他失措地看着站在背后的长辈,只见微胖的中年女性对打鸟的态度似乎是十分的不理解。 看到那双求助的瞳眸时,阿馒示意他继续说。 也只得再度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气说完话:“我有一个朋友在地下迷宫中失踪了。我想请你们带我去找出他来。” “不要就是不要,说再多也还是不要。” 打鸟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过其他人好像不是相同的反应。 和气第一个关心地问:“是怎样的朋友呀?他怎么会跑到地下迷宫去呢?” “是……是……”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馒索幸代替阿卡沙解释:“是阿卡沙的青梅竹马。 好像是听说那个地下迷宫中有相当珍贵的宝物,为了庆祝他的十九岁生日,才在土月的时候闯进地下迷宫。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迷宫?真的会有宝物吗?” 三二怀疑地自问着。 一边拿起了馒头填饱肚子,也拿起酒杯湿润着喉咙。 毕竟真正的大冒险时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过去,现在只不过是战乱后的一个纷乱世局而已。 宝藏,大概在十个传闻中会有九个九是假的,要不然就是已经被洗劫一空的。 向来不喜欢主动开口的忍者,这一回很意外地趋前问着那伤心难过的美人儿。 “你所说的地下迷宫,在哪里?” 不喜干涉打鸟一行人的行动去向,只是陶醉于与这群人天南地北的闲聊,忍者的举动让人起了份疑心。 或许是那杂乱的外表与散漫的相貌无法带给人多少信心,阿卡沙也只是红着鼻子,小小声地说:“那是在苹果泉西南方,一个旧矮人矿坑附近的地下迷宫。” “嗯,” 搓摸着自己的胡渣,坂东一之介打量着眼前不知道适不适合被叫做小女孩的阿卡沙。 “看来你也无法付出多少酬劳给我,这稍微有点亏。不过既然方向相同,你就帮忙带路当作是给我的酬劳吧。” “坂东,你要去那个地下迷宫呀!为什么?” 向来热心的和气虽然不排斥协助,但他还是对坂东一之介的主动态度感到意外。 只见他拿出一把古旧的铜钥匙笑着,三二转眼间便想通的理由与各种可能性。 矮子缠上自己的朋友们。 “有宝物呢!有宝物呢!你们会去吧!你们会去吧!” “黑漆漆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的格调。不过地底世界倒是没尝试过的题材,去去也无妨。” 山水第一个考虑着,他看向身边的九星。 无所谓的棋艺爱好者只是耸耸肩。 “没差。有你们在,我是不会无聊。反正这个苹果泉也早已没有我的挑战者。” “土拨鼠、斯诺羊、盲虾……嗯,好像也不错。” 星期五算是同意了。 夫唱妇随的八角当然也无条件通过。 其余闲杂人等当然是没有发表意见的空间。 至于打鸟,他仍旧坚持着:“不去!老子就是不去!咬我呀!怎样!” “对了,你会些什么?” 实用派的松提出最实际的问题。 要带上几个拖油瓶虽然不是没有前例,身后就有几个。 但他还是对阿卡沙的能力感到兴趣,而不止在于他的容貌。 燃起一丝丝希望的阿卡沙双拳抱胸,激动地说:“我很会煮东西哦,特别是苹果泉的传统料理。” 刚饿到受不了,自己走进厨房的星期五端出几盘家常菜。 除了自己吃外,他也不介意别人享用。 松抽空夹了一支菜心塞到阿卡沙嘴里,某人立刻哑口无言。 “我还会画画喔。” 从山水的行囊中拿出一卷油画的半完成品,松指了指正在品尝星期五手艺的男人:“山水。” ……“我还会做东西喔,不管是木刻还是……” 一边闲着发慌的和气无聊地拿起红萝卜,拿出小刀,三两下就雕成一个极为迷你的龙凤呈祥的食雕。 阿卡沙又没能把话说完。 他最后只得拉起衣袖,露出那细嫩的手臂,硬是用力挤出一点点肌肉。 “我很有力气喔。” 这时刚和旁边一桌牌局玩家吵架的打鸟,正一人一拳,把四个大男人打飞出门外。 这让那稍微隆起的手臂肌肉又软了下去。 “剑术?”无奈的松只得主动发问,但回应却是摇摇头。 “魔法?” 回应还是摇头。 “弓箭?” 回应依旧。 “任何一样可用来攻击的武器?” “锅……锅子行不行?” “简言之,就是废物一个。” 松杵在吧台上,毫不留情地说出结论。 这让阿卡沙的存在感缩小到极限,让人无法感觉他的存在。 “喂,说不来的男人站在第一个是怎样?” 山水讽刺着前头的儿时好友。 这里是距离附近矮人矿坑约半米里的一个地下迷宫入口。 会花上这么多时间,当然是因为有很多闲杂人等根本不适合旅行,偏偏她们又喜欢拖累别人的脚步。 没办法甩开他们,或者说在有意无意间,没人想要甩开他们。 因为在旅程上,能有可以拌嘴的对象是蛮幸福的。 原本因纯粹的厌恶感而不愿前来的打鸟,却因为不甘寂寞而跟上其他老友的步伐。 只是在旅途中,他的好奇心随着坂东一之介的漫谈而愈深。 如今,他已不在乎一开头的理由是什么,只想一闯眼前的地下迷宫,这谜一般的地城。 面对好友的讽刺,他只是回头一笑。 而且,笑的有点奸。 第16章 龙与地下城 阴暗的地下迷宫里,火把的亮光无法及远,只能给这诡异的环境增添几分阴森的色彩。 胆子小的女性们,可能某人不是,集中在队伍的中央位置; 坂东一之介、星期五、八角、山水和九星走在最后; 前头的自然是打鸟、松、和气与三二了。 松向来是跟在打鸟身后的,除非这个男人的动作已经快到他无法预测及跟随。 这样的编队不让人意外; 反倒领头的人不是好奇心旺盛过度的打鸟,而是习惯偷偷摸摸的矮子,这一点较让人感觉奇怪。 在黑蒙蒙的地城中,一行十三人的队伍声势颇为浩大。 尽管如此,横冲直撞的一群人里头还是有几个人的心情是七上八下。 阴暗的迷宫不是前圣骑士蒂令亚的领域,也不是贵为公主之身的两位女性所该活跃的范围; 更别提连一丝丝求生技能都欠的阿卡沙了。 好战的松不在意遇上任何魔兽,散仙的忍者也不害怕可能出现的危机; 唯有白魔法不太灵光,且志愿不是做召唤师的尼尼亚忧心地问:“这样乱走,好吗?” 她会出现在队伍里面,除了百般的不愿意外,就是对忍者们的宝物感到些许的好奇。 特别是让坂东一之介如此执着要取得的东西。 “乱走?” 所有人都止了步。 打鸟那双大眼看着尼尼亚眨了眨,才问着最前头的三二:“矮鬼,你是在乱走吗?” “是呀,你没发觉这条路我们已经走了三次吗?” “那有什么心得没有?” “大概吧。”蹲下在土质的地面上,用手指画着。 “从入口下来的阶梯开始,走约两百步会遇到第一个岔路──” 边描述着,边在地上画出已经走过的路线图。 除了熟识三二的人外,无不为他那优异的记忆力感到敬佩。 “──以这些条件来看,可大概推测出这个是四千四百年前,那真正属于大冒险时代的产物。由灰矮人所打造的迷宫。 就规格和风格而言,这是十分典型的藏宝用地城,而不是一般的矿坑改良。所以大概可以猜测出这一层剩余的通道路线是──” 边解释,三二边画出没走过的路线图。 这时其他人的心情已经不是敬佩了,而是怀疑加上一些诧异。 “──所以结论是,沿着这条通道走,前方约莫四百步许的距离拐右,再经过两个岔路弯道,就可以到达往下一层的楼梯。这是最近的途径了。” “那宝物呢?” “那魔物呢?” 尼尼亚与松即有默契地同时问话。 不过三二却是回避过尼尼亚的问题,用他那粗短的手掌抹去地上的路线图。 “这种人造迷宫的生态维护本来就相当困难;只要没有人去刻意经营,能够维持到小型的生态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还想找魔兽嘞。 阿不就三天两头就有你这种白痴进来填饱它们的肚子。能够遇到吸血蝙蝠,你就该偷笑啰。” 奚落人的话才刚说完,众人就听见一声低沉的深吼。 通道远处的阴暗中出现两颗放光的大眼珠,那隐约的轮廓远大于外界的猛狮。 或许那是错觉,一闪即逝的景象不禁让人如此怀疑,怀疑眼前这场纯粹只是梦幻。 “三二,那是……?” “偶有的例外。” “看你的态度,好像还有些迟疑。” “有些事情条件不足,无法确定。” “例如?” 一干人重新开始的步伐中,夹杂着几句闲聊。 九星很自然地提出对这个矮个子的老朋友,他心中可能的疑虑。 三二却依旧是蛮不在乎的心态,走向自己所指示的通路,也边回答的话:“例如阿卡沙的朋友为什么会身陷在这样的迷宫中。” 提到了自己的事情,紧捱在大公主身边的阿卡沙竖直了耳朵。 三二自顾着继续说:“沿途墙壁的角落有些新刻的记号,可能是最近的冒险者来到这个迷宫所留。 但这古旧的地城里假如没有什么强力的魔兽,剩下的也只是些旧式的机关陷阱而已,应该伤不了什么人。” 话一说毕,三二停步指着前方深邃的通道,表情是如此地从容。 “像这条路,又大又直、又没有什么岔路。来,和气,向前跨一大步。” 不疑有他,或者说和气的个性是就算心中存疑,他还是会照做不误。 口里的疑惑未及问出,踏前没几步的脚已经感到一阵异状。 “喀锵!”尖锐的声音来自走廊两侧,无数矛尖从机关口中突出。接下来的情况自不用多做解释:在激射的长矛中有和气闪躲的身影。 “三二,你……” 好不容易才从长矛阵中脱出,着地的和气又听见“喀啦”的声响。 在众人的惊呼与和气的个人秀中,三二只有一句简单的评语:“设计这陷阱的人还算有些脑筋。” 摆荡的巨斧、落穴、滚石;甚至有魔法陷阱,如突然出现的爆炸骷髅头等。 一条长长的通道恐怕不下有二三十个陷阱,每一个都很准确的让和气碰上,也都很惊险地闪过。 一连串舞在死亡边缘的危险舞蹈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直到和气安安稳稳地落在通道的另一端喘息。 原是净空的通路变成杂乱无章的模样,东插一长矛、西砍一巨斧的,碎石落穴遍布。 “三二,你……!” 一向温顺的男人都不禁微怒,只听矮子一喝:“没错!就是向前踩那一步。” 主意识总算是战胜潜意识,和气硬是退了一大步。 戟指着三二想说个几句,却见爱恶作剧的矮子露出那令人背脊发麻的笑容。 “真是容易上当呀。” 耸耸肩,摆摆手。 “唰!唰!” 两个声响,两道铁栅封锁了进出路。 只见被关起来的和气,两边的墙壁开始缩短彼此的距离,一道毫无出路的陷阱。 两人冲出,是坂东一之介与天上君香。 留在原地的尼尼亚等人则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瞠目结舌,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抢过满是障碍物的通路,但对合的墙壁却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对撞上的两道墙扬起一些让人无限惋惜的沙尘。 “和气大将……” 丢下背上竹篓的天上君香无力地握着那生锈的铁栅。 她一直不想去相信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亡国后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教导着她这条无情的自然法则。 等会儿? 为什么打鸟他们好像不担心? 回头确认,散漫的一群人还是用同样懒散的表情与步伐,来到这封锁的墙边。 贴上墙敲了三数响,打鸟轻喊:“和气,还活着吗?” 突然从打鸟脸侧破壁而出的手环住那颗贴在墙上的脑袋,同样身为杀不死的男人之一,和气硬是把对合的墙壁开出一个大洞,钻了出来。 灰头土脸的他不断掸着身上的土尘,嘴里更是碎碎念个不停,抱怨矮子的恶毒、哭述着自己的悲哀。 “好啦,好啦。不是没事情嘛,那么会嫌作啥。” 三二吐着舌回话,探头进和气在那对合的墙壁上所开的小洞。 “看样子还有点距离,谁来帮我挖开它?” “挖你老母啦!” 无情的四只脚同时招呼到三二的屁股上,无涛的威力更把墙硬开出个人型洞来。 星期五、山水、九星维持着单脚站立的姿势,打鸟则是探头一看:“真的穿过去了。不过我们要能通过,可能得再花点功夫。” 第三层,没有人对矮子所领的路有任何意见;唯一的条件是他必须走在最前面。 沿路的拌嘴声不断,这一趟仿佛是孩子们的郊游野餐般的气氛,这让其他正常人有些哭笑不得。 陷阱与方向再不是问题。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起,那就是‘宝物在哪里?’ 没有人有机会问一下可能会知道的矮子,因为他都把时间花在跟其他人斗嘴上面。 一张贱嘴火拼四张嘴,偶尔插着几句安抚情绪的话语,但绝对止不了斗上瘾的几个人。 这让其他人有些无力,当然他们也是哑口无言,其实该算是插不上口吧。 打打闹闹宛如野餐的一群人,热闹到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不过总是还有人记得,特别是目的在于找人的阿卡沙。 当他从三二的指认中清楚知道‘最近新进冒险者’所留下的记号后,他不停地从每一个角落寻觅。 而众人的注意力也随着逐渐安静的矮子回归到这该是危机四伏的地下迷宫。 “怎么了?” “风格变了。” 简单的问答不难让人理解,因为石砌的通道出现了木梁。 尽管灰矮人天性趋向邪恶,但他们的手艺绝不会因为天性而堕了‘矮人’的名声。 在浑然天成的石造中,木材的不协调感是相当明显的。 而那样的格局不单存在于三二的理解中,更是让坂东一之介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阿卡沙所追寻的记号亦指向逐渐成形的木造中。 终点是一扇大铁门,周遭的木造格局建筑让铁门可能存在的空隙密不透风。 古锭锁横跨过铁栓,刻在锁头上的奇妙文字盈着淡绿,直觉式了解它拥有某种程度的魔力。 拿出怀里的古铜钥匙,坂东一之介略为比对。 很可惜的大小比例与锁头形状是完全合不拢。 “有办法开吗?” 尼尼亚关心地问,不过忍者只能摇头以对。 收起了铜钥,开始考虑起其他开锁法。 这样的事实让其他人有些沮丧,也在这忍者思考的时间里,纷纷找寻各自的角落休息。 早把废铁般的武器丢在过往的回忆中,现在的松身上只有一条毯子及干粮、水等超轻便的行李。 大概唯一的负担,就只有颈子上那条受诅咒的项链吧。 从戴上项链后便一直是昏沉沉的他挑了块木板墙倚靠。 腰际的羊皮囊木栓已被打开,湿润着干枯的喉咙。 深深吐了一口气,试图找回过往那野性般的直觉与力量。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 手探向背后的木墙,打算撑起沉重的身体。 不过弯曲的膝盖并没有伸直,因为墙壁往下掉? 跌倒的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目光并没集中在运气即背的男人身上,而是他背后那块开启的方格墙洞。 金黄色的小锁头被上下左右四个面的色光包围,黑、红、白、青四色。 锁头后没有任何被锁住或扣住的东西,而是一片黄,令人见不着底的黄。 再取出怀中的铜钥,坂东一之介来到墙洞前。 只是尝试性的动作,尝试性的将铜钥插入金黄小锁的锁孔、尝试性地转动。 锁头应声而开。 沉重的大铁门并未如想像中缓缓开启,反而是相对侧,以条形木板交错叠合而成的木墙一块块移动。 东方式的神秘机关在喀啦声中运作,直到一扇可两人并肩而行的门户出现为止。 看着相对下稍显小的入口,尼尼亚指着横在路中央的大铁门。 “这是?” “误导人用的吧。” 三二简洁的结论与举步进入的动作,让其他人无言跟进。 主要目的在于找人,而非找忍者宝物的阿卡沙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直觉心底发毛。 无奈下,他也进了忍者们的宝窟,暂停下找人的动作。 内室的空间并不大,充其量是五叠半的空间,但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盒。 古老的纹路盈满古旧的气味,这里刺激着三二的好奇心,也不断满足和气的感官享受。 木盒上没有任何记号。 除了一度到处翻找,并且怎么也开不了任一个木盒的三二被其他人强行拖到一旁外。 其余人基于礼貌,并未在坂东一之介的许可前动这些属于忍者的事物。 没有花多少时间在木盒堆中找寻,忍者一下子就认出那只约莫臂长的薰香柳木盒。 这里的每一样事物都没有华丽的装饰,但不难感受到每一个持有者的细心。 端看坂东一之介恭敬地捧着盒子来到内室的一角,国分众所独有的机关在巧手下开启了木盒。 一柄略显粗糙的短刀就静静地躺在细绢上。 和气有些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因为眼前的短刀看起来比起底下的绢布还要没价值,只是它同样散发着每一位持有者用心的感觉而已。 木鞘的朴素给人简陋感,铁锷上没有花纹,而是讲求实用性的厚铁片。 用绢布缠绕的柄处也没有奇怪的图腾纹路,只是单纯地发挥握起来舒服的功能而已。 流浪的商人真的看不出任何价值。 就型式与曾见过其他相类似物品的经验而言,这柄短刀顶多是野武士的护身刀,也绝无名刀的气势与价值。 特别是刀柄末端的花纹,顶上是圆圈中带着一点,其下有一个上弯的弧形,穿过弧形连接圆圈的则是一个勾子形状的线条。 这花纹全然没有所谓的高贵气息; 相反的,给人一种十分特殊的感触。 用拇指满足地搓揉着那奇特的符号,坂东一之介所表现的那份感情不是虚假。 这反倒让其他人觉得新奇,因为这个忍者很少如此露骨地表达自己的真情。 看来它所拥有的是超脱世俗的价值了,和气如此想着,也开口问:“坂东兄,那家徽是?” “‘信步而走的人’。不过是一个落魄武士的自许而已,称不上什么家徽。” “那这真的是你们国分众首领的信物吗?” “嗯?啊!是呀。” 三个表情变化,再对上九星的眼神,坂东一之介露出小孩子使坏时被抓到的调皮神情。 “好吧,其实要说国分众有所谓的首领信物,是欺骗各位的。我追寻十作六作,除了为取回先代托付给女因众的东西外,──” 指了一下身后的木盒堆, “──就只是为了找寻这把短刀。” “为什么?” 和气不解,但九星却代替忍者回话:“是因为‘信步而走的人’吧。” 那笑容或许可解释为被看的太过透彻的苦笑。 九星却满不在乎地继续他的推测:“以忍者的背景而言,他们应当是生活在紧张底下。 凭借着苦练的技艺做最适宜的打算。就心态而言,他们更近乎商人那种纯粹追求最大利益的那一面,──” 随便拿起一个木盒试着打开,不过结局当然是失败。 九星有些无力地摇晃木盒,听听里头碰撞的声音,也继续剖析他所见到的忍者, “──但你的一举一动,却不像一般的忍者。你的散漫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而是你根本不在乎这些。──” 对视的双眸是那种打算看穿与回避着对方的目光, “──虽然被背影世界的规则所规范住,但你却渴望做一个自由人,而不是忍者。” “自由人,真是漂亮的名词。或许用这三个字来形容你们比较恰当吧。” 坂东一之介将短刀插在腰际,眼神中透着某种程度的忌妒。 背向众人的声音有些低落。 “也许是如此,师范们才不喜欢我吧。” 曾在闲聊中了解忍者二三事的尼尼亚问:“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会当上国分众的首领呢?” 第17章 地下城守护者 “因为黑羊浩劫呀!老顽固们都死光了,以前的技艺都没人会了。只有找不才的我接下这不讨好的差事吧。” 一众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宝物当前而高昂,反而因为话题的内容而沉了下去。 坂东一之介率先摆脱那无聊的情绪,以另一个目的转移注意。 “我们不是还要找阿卡沙的朋友嘛。可能是他友人所留下的记号在伪门前就没了,四周又没看见相类似的人影,──” 所有人都极力回避着某个字眼,当然包括忍者, “──我猜测他可能是循着原路回去,走向另一条岔路了。 “会不会是外头铁门上的秘文所带来的影响呢?” 同样会借助文字力量的召唤师提问着。 毕竟那并非她所熟悉的文字,会带来怎样的力量也并非她所能理解。 山水遗憾地说:“假如书虫在的话,他可能会知道吧。” 随即看向精神涣散的忍者。 “你知道吗?” “那只是非常简单的封印咒,唬人用的吧。” 随着坂东一之介,十三人离开这忍者藏宝处。 三二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那些可能藏有珍宝的木盒,捱近忍者的身边。 “你不带走吗?” “有一样两样东西就可以取信其他人了。到时再来想办法吧。” 锁回锁头,将板墙的暗格移回原处。 看着远去的闭合木板,尼尼亚若有所思地说:“会开启这样的机关,只能算是运气吧。” 走在最前头的三二却是不满地说:“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也能够发现那样的小技俩。而不是松……而不是松。” 似乎有样关键点卡在众人心头。 一直以来被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所缠身的男人,只是茫然回看凝视他的众人。 “怎么了?” 微靠着墙壁稍作休息,背后的感觉却像是扑了个空,整个人犹如坠入万丈深渊。 扑上合起的机关门,那已无法再被开启。 坂东略带失望地看着矮子,换来的是一副漠然且认为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在迷宫中不随便触碰墙壁和奇奇怪怪的东西,应该是常识吧。再加上自以为是的好运,殊不知那是更大不幸的开始。会有这样的后果,不难预料。” “三二,你应该知道这整个迷宫的地形了。说出来吧。” 面对山水这个儿时玩伴的请求,矮个儿也不太好拒绝。 尽管为难,但还是从怀里掏出根小木棍,开始在土质的地面上画着。 “第一层的地图大家都已经看过了。──” 小木棍迅速地画出那相似的图形, “──接着第二层是与第一层上下错开,同样为一方形的迷宫。位置在第一层之南方,相连的阶梯是在靠近第二层东北的角落。 在绕过一大圈后,隔了一道十多间的墙厚度,则是来到连接第三层的阶梯。──” 刚走过的路线有如缩小比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第三层的地图又位于第二层的正东,至于我们一开始所在的位置是这一层的西北方位。沿着记号会来到忍者小屋。──” 可藏着忍者宝藏的部分则是突出于第三层的方形之外,另成一个小格局, “──所以我推测剩下的路线是。” 这一回三二没在说话或解释,他只是默默地画出第三层完整的路线与第四层的地图。 第四层位于第一层之东、第三层之北。 四层迷宫的位置仅有少部分重叠,并组成一正方形。 不用说,连接着三四层的阶梯是在整个地图的中央,也就是第三层西北的位置。 当画完后,山水看着地面上的路线图,摸着下颚沉思:“三二,你能不能把可能有陷阱的路段标出来。” 没回话,也没问着无厘头的要求其背后的动机为何,只是迅速地在地图上标上数十个记号而已。 喜爱流浪的画师朝热爱棋弈的玩家一笑。 “九星,来下一盘西普鲁军棋吧。” 很难得的由画匠开口邀约,因为过往总是他死缠着别人才能一过棋瘾的。 其他人还在迷惑山水的举动,九星已喜滋滋地拿出珍爱的棋盘与黑白子。 尽管这种棋式他对山水的战绩已是零胜十九败,但还是没有减低他落子的欲望。 不过画师并没有坐在棋盘的对边,反而是在三二所画的地图上加上纵十九、横十九的线条。 取起黑子便说:“来吧,我先行棋。” 一子落在角落星位上。 而那点的地图正巧在第一层通往外界的阶梯处。 看这阵仗,九星心中也自有些明白,一白子下在中间边侧的星位; 那正是众人所遇的第一处陷阱地。 一黑一白的棋子很快地占满四分之三的盘面,独独空下左上角即第四层的路线图地盘。 当黑子刚巩固好忍者小屋前的地盘,山水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盘势的发展,我可无法预料了。” 便将黑子的棋盒摆到九星面前。 略微沉思,左右手各持黑白子,快速将剩余的盘面完成。 左上的部分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的白子占优局势。 在一大片气的前方,则是有牢不可破的白子防守着。 至此,落棋的两人也没在乎黑白子谁输谁赢,而是怔怔看着他们还未去过的第四层迷宫地图的盘面。 被巩固的气眼处有一个小室的图形。 换成正常比例,那并不大,但却足够保存任何珍贵的秘宝。 而那块牢不可破的白子,则是在另一更大的房间中。 那比例还原成原尺寸,哪怕有一个宫殿的庭院大小。 兼之四周的通道都特别的宽敞,不如前三层通路的狭窄。 山水指着那一块白子问:“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吗,三二?难不成是巨人族。” 矮子却是摇摇头。 表情是想要开口,却又难以启齿。 没人问话,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藏得住秘密的料子。 所以只是用十多只眼睛凝视着他。 不清楚是受不了良心的煎熬,还是因为炫耀的心理,亦或是其他。 矮子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 清了清嗓子,伸出肥短的食指, 以说鬼故事般的恐怖口气喃喃述说:“我一开始不是说嘛,这不是矿坑改装的,而是一个藏宝用的迷宫。 可是灰矮人不会大费周章去造如此一个迷宫,而是会和他们的居住地合并在一起。不但方便管理宝物,也容易输送。” 这时阿卡沙突然插话,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万分的担心。 “难道这边是灰矮人的巢穴吗?” “你认为跟我一样高度的,需要到这种高宽都有近十间的大型通道吗!” 三二叱喝。 “那这真的是巨人族啰。” 鲜少插话的前圣骑士蒂令亚问着。 语气中是充满着希望听见正面的答案,因为最糟的设想已经浮现在她脑海里。 矮子所给的答案当然是别人最不想听到的:“这根本就是龙的巢穴。以第四层的规模而言,只有那种大蜥蜴才会需要这样的通道及活动空间。在这第四层的这个部分,──” 三二手指向被黑白子占满的地图,那是一个通道的枢纽点, “──应该有一个供龙对外的竖井。” 闻言的画师想起外界的某处。 “莫非是这附近那个被传为‘深渊’的异象景观。” “深渊?” 打鸟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呀?” “邻近的山上,一个垂直向下的深洞。据附近的人所说,那里是终年不见天日。无论什么时候,日光都无法照到底部。所以才被称作深渊。” “那么……” 星期五难得的在任何旅程中提出意见,而他只要一开口绝对是切中重点。 “那匹龙还在不在?” 众人无解,就连三二也不敢给肯定的答案。 因为这个迷宫实在是太古老了,但并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在旁一直焦虑不安的尼尼亚默默听着那无解的答辩。 在言语中,她的心情只有起伏更大。 而今终于忍不住扯着矮子问:“那松现在会在哪?” 斜眼一瞥,矮子的表情有些暧昧。 “这个算是通道式的陷阱,他可能会到这里吧。” 从地图上的现处地址划一条线到第四层的某点。“假如他没乱跑的话。” “那么我们现在是要找阿卡沙的朋友,还是找松。” 九星很直接地问了这个实际问题。 身为领导所有人的打鸟同样直接了当:“就继续沿着记号走吧。反正那家伙好手好脚的,也不可能乖乖待在原地,犯不着特别去找他。” 所有人就在默默地同意中,继续寻觅阿卡沙朋友的行踪。 果不其然,在一条岔路的通道里发现了新的标记。 一行人就跟着那标记,直走到第四层。 第四层的通道有更多石砌的痕迹,不像之前三层,半石凿、半石砌。 更有些通道又大又宽,宽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只要想像起横走在其中的巨兽──龙。 标记的方向,直指向三二口中的龙穴,这点更让人头皮发麻。 也在一条广大的交叉路口处,看见一道高不见顶的竖井。 这里应该就是山水口中的深渊底部了。 在还看得见的距离里,处处可见巨兽的爪痕;有些更深入岩壁。 令人不难想象有巨大的蜥蜴抓着岩壁一步步往上爬,甚至一飞冲天的景象。 而接着的标记所指,则是指向那唯一的入口通道,通往龙穴的。 缓步,甚至可以说是静声。 不管这存在有千余年的迷宫中是否还居住着那种恐怖的大蜥蜴,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吵他,或说它们。 在持续的接近中,所有人先经过另一个大房间。 虽然相较起龙穴的大小,这里显得有些迷你,不过这仅是地图上的指示而已。 如今所有人都被这古老的孵育室给吓傻了。 无数破裂的蛋壳被保存在这里,倒悬在天井的、埋藏在角落的,甚至杂乱排列在地上的。 这些蛋壳的时间各有其先后,显示这里的龙种曾经延续着自己的物种存在。 蛋壳上的纹路业已模糊不清,否则将可凭借之判断生存于此处的龙种。 大部分人只在心中期盼,这生命的延续早在千百年前就已中断。 旅程的印记持续向前,斗大的龙穴也呈现在众人面前。 数不清的巨大骨骸满布在龙穴中,牵丝的蛛网突显它们久远的年代。 尸臭味被这巨大的空间沉淀了长久的时间,那腐败恶心的嗅觉更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种感觉极度让人不舒服。 也在三二确定了接续下一个房间的方向后,众人笔直地离去。 以至于即便眼尖如打鸟,也忽略了黑暗中有一巨体仅是沉睡。 来到三二所推测,真正的宝窟前,也是那标记最终指向的方向。 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木门半合在眼前,显示有人进去的迹象。 门上的花纹与文字也早就被不明的痕迹破坏殆尽,现在只能看见一道道交错的刻痕。 那像是猛兽的爪痕,但连星期五也无法确定是何种猛兽,也就甭提那无法计数的古老时间。 推开半合的大门,鲜艳的珠宝也会因灰尘而蒙上厚重的神秘面纱。 但在火把的照耀下,还是有些宝石特别的亮眼。 这是近期内有人来过的迹象,经验老道的人们如是判断。 流浪的商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宝石鉴定着,其他人则是继续朝这长型房间的内侧迈进。 内进有着毫无章法的翻找痕迹,其粗糙的程度就像不知眼前宝物价值的野兽所为。 长型房间的黑暗一隅,充斥着自进门之初,便令所有人难受的压迫感。 而在尽头,则是有双放光的双瞳…… “松。” 尼尼亚激动的大叫。 只是被喊出名字的人并没有多大反应,冷漠地回望众人。 而他背后的墙上则是有一奇特的精美壁雕。 那雕工之精巧,连和气都忍不住赞叹。 雕像的主题更是足令任何男人血脉奋张,一个平民装扮的男子拥抱着一裸女。 那美女石雕稍带点邪气的艳丽,微尖的獠牙、与那双美丽瞳眸垂直的暗色纹路,是打鸟不曾见识过的。 她令所有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包括向来不为所动的男子──松。 后散的长发仿佛是她与墙壁唯一的联系,紧并的双足与后张的手臂像是被埋在墙中,而非自那石墙雕塑出。 攀附在她身上的男子,则是遮掩住各重要部位,如此更让人产生遐想。 石雕之生动,仿佛那是静止的活物。 只是缺了点脉搏、缺了点呼吸。心悸的感觉让所有人只想上前去抚摸,沿着那曼妙的线条,用指尖掠过每一个角落。 但这其中又有些说不出口的小瑕疵在,犹如某种错误正在展开。 “曼彻斯特!” 惊呼一声,阿卡沙奔出,拥上那男雕像。将消瘦的脸颊紧贴在那宽广的背上厮磨着,不停地哭述。 楚楚可怜的神态让人不禁鼻酸。 至此,所有人都大概清楚,阿卡沙所要找的好友身在何处。 那会是诅咒吗?还是其他神秘的力量? 以冷漠表情面对的松还是淡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因为他微微察觉到异样所在。 其所见之异样,在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在众人面前进行:石雕更加浮出墙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是的想法才在众人脑海中蔓延开来,耳中就隐约听见一娇弱的声音。 ‘离开,人类。求求你。’ 女石雕的双眼突睁,放出蓝紫的异彩。 那姣好的容貌也出现血色。 松一把拉开阿卡沙。 下一刻,墙中伸出无数发般的触手,交错包裹住阿卡沙原有的位置,横透过那苏醒的石雕回到壁中。 “离开我,人类。在守护者苏醒前。” 娇柔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无意识的低喃。 更加浮出墙面的胴体可让人看到她手腕上的镣铐。 当肤色由上而下取代了灰白的石彩,阿卡沙的好友也像似要恢复原状。 这让人有点欣慰。 刹那间,一个丑陋的凶灵自裸女身中窜出,咬噬着那逐渐恢复的男体。 那副景象是说不出的残忍与恶心,完全无法与那惊世的美艳联想在一起。 毫无表情的惊艳与她还是石雕时无甚差别。 “离开。当六郎利益得到适合的身体,他将会挣脱我的禁锢。你们的接近只是献祭,只是在增强他的力量而已。离开。” 迷茫的眼神让九星直觉她只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与力量,她并不冷。 相反的,那眼神的深处可见到炽热的情感。 不过她的表现却是无比的冷漠,不在乎也不关心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只是低声呢喃着莫名的歌谣:“零是始,零是终;壹是起点、贰是和平;参代表无限、柒则是完整……零是始,零是终;壹是起点、贰是和平;参代表无限、柒则是完整……” 第18章 诗娊 当阿卡沙的朋友被凶灵完全吞食,他的神志也失了大半。 但突出的凶灵则是极尽所能的伸展自己的双手,渴望再抓到饵食,甚至找到适合的肉身。 这让面无表情的美人露出痛苦的姿态。 丑陋的凶灵每要伸展自己,势必拉扯着被镣铐在墙上的美人。 娇弱的胴体被拉成弓形,那份痛苦绝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同时间,天上君香公主背上的竹篓则是异常震动,像是要推着她接近那恐怖丑陋的恶灵。 “不可能!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呼唤!呼唤我的名字。唯有我的真名才能让我重新抑制六郎利益。” 墙上的美女先是尖喊,忍着痛楚的声音细细传出,间中还夹杂着轻喘与呻吟。 所有人都对这突发状况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一步步的后退,并看着那愈加逼近的凶灵。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君香公主,因为她还要抵制背后传来的力量。 半攀在和气身上的三二则是破口大骂:“谁知道你的名字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呼唤我。” 力竭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也已经被拉扯到极限。 血丝从四肢与七孔中冒出,青色的血液更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小公主已跌跌撞撞逃到一旁,失去圣剑拉格那洛克的前圣骑士亦对眼前的情景无计可施。 所有人的情绪神经都张到极限,只等待绷断的那一刻。 “诗娊。” 白光大作,遮蔽住所有人的视线。 当视力重新恢复时,裸女已恢复成石雕,深深埋在墙上,只露出一张脸。 凶灵亦无影无踪,好像不曾出现过。 相反的,反而是周遭的气氛起了骚动。 所有人看着唯一镇定的男人──打鸟。 他叉着双手静静立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打鸟,──” 和气讶异地问着儿时好友, “──你怎么知道她叫做……诗娊……” 这个熟悉的名字勾出所有人的记忆,那是天上第二颗明月的名字。 “零是始,零是终;壹是起点、贰是和平;参代表无限、柒则是完整。在星月的夜晚,天空落下雨点,落在高山、落在河川、落在田园、落在山野,干枯的眼泪重新留下,天河的水由她为我们洒下。 在山里遇到的男子问了我,她为我们做了多少事,我很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林里的鲱鱼、如海里的莓子。” 打鸟清唱出被这群大人们遗忘很久的童谣,他们也都想起诗娊的传说。 如同歌谣的首段,她诞生自负力,却向往着平静;在混沌之中,她找寻着平衡。 第二段则是她诸多助人传说的其中之一。 众神为了惩罚地上的生灵,便令大地干枯; 而她为了生灵们,盗取神的杓子,将天河的净水洒向大地,恢复生机。 末段是她的结束,由负力所生的她该属于邪恶,却比众人更受到生灵的崇敬。 有传说说她受到众神的诅咒,也有传说说她转为神格,更有其他许多关于诗娊的传说。 不管哪一个才是真的,生灵们以歌谣与明月的命名来记忆着她。 但,真正的结局或许就在眼前。 理清个大概,嘴杂的一群人本想开始讨论着这新鲜的话题,或说争辩。 不过周遭的异常气氛似乎不适合这么做。 尽管墙上的石雕与凶灵已复归平静,但周遭环境的异动却才展开。 女性们安慰着伤心的阿卡沙,男性们则将注意力集中在周遭的灵骚上。 异样的灵异波动驱使他们走向同样的角落,一个充斥着黑暗气息的角落。 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倚靠在墙上,或是平躺在地上。 与其说它像是武器,不如说像是求刑的工具。 ‘邪恶’该是形容这个角落最合适的名词。 不过对商人而言,只要是有形的物体就有其价值。 简言之只要有人出价,就连死人都可以卖。 秉持着这个原则的和气欣赏着眼前的邪恶器物; 但是贯彻这个原则的三二,则是在打算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取得最大的价值。 矮个儿从和气的行囊中拿出最新的珍品大百科,比对着眼前的价值。 大概十样中有七八样被记载在其中,价值自然不会一致,但最好的也不过是评比为c等级的爱德华剪钳。 它是由过去一个相当着名的求刑者爱德华所使用的刑具,用来拔指甲、乳头、鼻尖,甚至身体任何一处小突起的部分。 而它拥有高价值的另一个理由,则是原持有者爱德华的下场太过吸引那些特殊癖好者。 这名求刑者到后期已无法在任何拷问中得到乐趣,不管对象是人类、妖精、矮人、侏儒,又或是各种类人族群; 他开始折磨自己,甚至是蛊毒、诅咒。 爱德华之塔,他所住的最后处所,一个厉鬼横行的鬼塔。 有人说,他支配了这座鬼塔;也有人说他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厉鬼所害死。 不管传言是哪一个,爱德华之塔确确实实存在于当今,一处没有生灵活物敢接近的地方。 除了贪钱不怕死的那种家伙。 当一样样以爱德华为名的刑具再度现世,它的价值也随着器物的独特性而攀高,当然赝品也随之出现。 不过这些年来,三二随着和气所磨练出来的眼力,知道眼前这样是实实在在的真货。 拿出去拍卖,少说一整年可以尽情挥霍又不愁吃穿。 至于其他没被纪录在珍品大百科上的,不是生锈的,就是破损的。 这些条件都会损坏它们各自的价值,所以三二并不太在意里头是否有更珍贵的事物。 他现在脑子里所想的,只是如何把这样东西偷偷地带出去,又不让其他人知道。 因为每一回跟和气一起闯地下迷宫,或是陵墓、地城的,他总是会阻止自己的贪欲。 或许自己只是喜欢跟和气玩捉迷藏的感觉而已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三二偷偷贼笑了一下,打算继续跟自己的死党打屁。 不过那着迷般的视线倒是让矮子颇为意外,他很少看见和气有这样的神态。 “天啊,这是……这是……” 话半天说不出口的流浪商人走向一张小几前,捧起了一只很古老的尿壶。 老虎横卧的姿态很稀松平常,外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虽然说古董也是相当有价值的器物,但古董原本的用途却会引起三二的反感。 “喂,死没义气的,那个尿壶很值钱吗?又没在珍品大百科上。捧着一直看。拿来洒泡尿还比较实在呢。” 矮个儿嘲笑着自己的好友。 不过当他接近和气时,却发现这里强烈的压迫感完全是出自于眼前不起眼的尿壶上,而不是旁边那些徒有邪恶形状的器物。 “和气,这是……?” “索马利诺壶呀!” “索马利诺壶?” “神器呀!神器!三二,你理解这个意思吗?这是神所使用的器物呀。 尽管索马利诺是黑暗神的一员,但神器的价值根本不是我们这些鉴定师所能评定的,更不是被允许登载在珍品大百科上的。” “神器?” 三二还是保持着怀疑的眼神,那股不信任感不言自明。 捧着索马利诺壶的和气略为激动地说:“千真万确,这壶可是我在珍品大百科里本版中看过的。 里头记载着,当有任何活物将自己的鲜血放满入壶中,再一饮而尽,即可获得索马利诺的神力与权威,蜕变成为死灵法师。那可是变强的捷径呀。” “变强?” 这字眼颇为吸引松,让他难得地认真考虑起来。 不过变成那种骨架人,只知道念魔法而无法灵活地挥舞长剑,这又令他有点没劲、倒弹、反感。 至于矮个儿的质疑与高个儿的解释还没结束,两人间的对话内容显得有些激动。 “珍品大百科‘里本版’?” 那双淫荡的贼眼珠上下瞟视着和气,与那刻意加重的语气,都让某人极为不自在。 “你不要以为那本都是那种双腿扒开,没打马赛克的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呀?” 淫笑成弯月状的双眉看得让人火大。 和气更是拼命地解释:“告诉你,就是真的没有那种东西的那种东西。呸呸呸!谁、谁跟你玩绕口令呀。 总之珍品大百科里本版是保存在商人工会,仅有鉴定师才被允许观看,并记录着历来被发现的神器的唯一本。” “唯一本?没见过,不算数。” “就说只有鉴定师才能看。你跟我说不算数,我又能怎么办。” “白纸黑字写下来做保证呀,有没有种。” “写就写。又不是不会写字。” 身为商人的和气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不信任。 气愤的他匆匆地掏出纸笔,立下了保证交给矮子。 不过这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在看着三二收起自己所利的保证书,逐渐冷静的头脑浮出关键的影子。 不过松却突然插嘴问:“神器!那你知不知道有关奥丁的神器呀,和气?” “奥丁?” “是呀,奥丁。爱瑟神族之主、冰原的战神,那一个奥丁的神器,你知道吗?” “嗯,──” 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没印象。” “没印象?在那个珍品大百科的什么版里面没看过吗?” “嗯~,不知道呢。我没印象看过有关奥丁神器的资料。” 这样的答案有些让人失望和怀疑。 从打鸟一旁那毫无逻辑次序的解释中,和气了解了一个大概,唯有安慰年轻小伙子。 “保存在工会的里本版其实是有些杂乱的资料,尤其有些古老的纪录不容易辨识与解读。 或许还是有奥丁的神器在,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只要有心,一定还是有机会找到的。” 松认真地考虑着和气话语的内容,一旁的三二却不客气地嘲讽。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着同行已久的伙伴。 “和气呀,你今年几岁?” “三十一。” “亲眼看过几样神器呀?” “这可是可喜可贺的第一样喔。” 流浪商人开心地说着。 但他的同伴却不怀好意地转头问:“那松,你几岁呢?” 虽说厚脸皮的男人不至于窝到墙角自怨自艾,但他的心情一样是好不起来。 一切是来得那么突然,阿卡沙尚未平抚下情绪,松也还为自和气的失败安慰中解脱,一声撼动地下迷宫岩壁的巨吼几乎震摄住所有人的心志。 那种吼声是松闻所未闻的,但是尼尼亚却异常的抱有似曾相识感,对习惯旅行的彩虹汽水继承者们只有一个共通的字:‘糟!’ “为什么那种东西还在?不是死光了吗?” “你哪只眼睛难到他们死光了。 只是为什么这里还有?” “刚刚诗娊的话中,好像有提到她的守护者。会不会就是那玩意儿呀?” “星期五,好吃吗?” “有没有命吃比较是个问题。按刚刚那个排场,搞不好来个一群,我们就得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守护着那辛血脉的前圣骑士,率先自恐惧的震慑中恢复清醒的神识,朝一边讨论热烈的男子们问:“刚才那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像是恢复意识的咒语般,所有人一致转头看向静默的打鸟一行。 声音稍尖的矮子代表了其他人回答:“当然是龙呀。要不然你以为是猫吗?还是地牛翻身顺便打个哈欠?” “三二,小心!” 出声的和气使尽力地推倒身高不高的矮个儿。 同时刻一尖锐的猛禽掠过三二原本的位置,在岩地上留下清晰的爪痕。 惊愕的众人问:“星期五,那是什么?” “亚龙目,飞龙科。不过不是龙骑士驯服的那一种哦,而是凶残数倍以上的。” “好吃吗?”“我宁可去舔三二的鸡巴。”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露出怀疑脸色的打鸟。 不过在为数众多的振翅声回荡在地下迷宫的岩壁之中,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但厨师还是不厌其烦地多问一句:“想挑战吗?” “下回吧。” 尖锐的鸣声不比开头所听见的巨吼有魄力,但面对几乎笼罩住宽敞通路的黑影群,打鸟提不起野餐的兴致。 以有翅类克星与提着菜刀的厨师做前锋,一行人护着少数完全没有自卫能力的人离开现场。 尽管和气对猎食以外的杀生反感,但身为猎物时的感觉更是不愉快。 心肠一向比人好的他,如今是一手托着惊慌失措的召唤士,另一手环着根本呆掉傻掉的阿卡沙。 虽说左拥右抱可没人羡慕,因为他是现在所有人中,最吃力不讨好的。 穿过冗长的通道,才脱离了一个险境,所有人的鼻尖全都撞上前一人的背。 撞上打鸟屁股的三二煽着脸,口里骂:“我香蕉你个烂……芭……乐……” 横在路口的巨影有着一身黑到发亮的鳞甲。 无一杂色,也无异彩,就好像披了一身顶级的黑宝石。 乳白色,呈现半透明的利爪在火炬下是晶莹剔透。 细长的尾尖,与虚折起,掩在背上的双翼优美到可用‘艺术’二字来形容。 不过那对发红的眼,和冒出金光的嘴可没给人好印象。 “黑龙!” “喷吐!” 幕:红黑金银,四种应该只存在于枕边故事里头的强大龙族之一突然现身在众人面前。不仅是松不曾面对过,星期五不曾面对过,就连打鸟在跟着杰克、莎莉等人旅行的时代,他也都不曾面对过。如何去应对这属于传说中的生物? 第19章 初次见面,我是创造 两声惊呼,众人四散。 酸液的喷吐攻击无情地袭向通道口,飞出的亚龙自然免不了遭殃。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问我,我掷爻呀。” 巨体转身,长尾一扫,躲进龙骨骸中的打鸟等人都不得不低头弯腰,闪过这无涛的一击。 任凭粉碎的骨末、细块扬在身上。 面对既轻又无固定的骸骨,一扫的长尾仍能产生如此破坏力,不禁令人咋舌。 龙的威势、压迫感,在在都紧逼着众人的神经。 打鸟等人如此,更别提艾蕾奴与阿卡沙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脑子能动的,都不超‘混乱’二字可形容的范围。 但召唤士尼尼亚却想出不一样的字眼:“巴哈姆特!” 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黑色的火焰在空中划下竖直的魔法阵,完整的阵式散发出惊人的魔力压威。 当黑火往中心收拢,龙王巴哈姆特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中。 黑龙的动作暂停了。 它裂着嘴,冒出金黄色的火烟,凝视另一出现的巨体。 神识尚未降临,被召唤物惯性地朝目标物先放出强力的一击。 青蓝色的光柱几乎笼罩黑色巨体,却不动分毫。 瞳仁缩小放大,调整至适当的焦距,双眸仿佛放出神光。 ‘银与黑的杂种。’ ‘深渊的恶兽。’ 人类所不懂的语言在巨龙间展开对峙。 八爪着地,两巨体环地而行,完全无视周遭人类的存在。 长尾四摆,扫散了骨骸、击碎了岩壁。 ‘成为人类的走狗,被冠上虚幻的龙王之名,以幽体的型态来到我的地城。你认为有任何机会打倒我吗?巴哈姆特。’ ‘孤独地待在井底、以沉睡来躲避一切,时光的流逝、世界的转变,还有知识、能力与事物的进步。 你,不配和我交谈。’ ‘人类般的高傲!’黑龙左足往前跨一大步,尾刺在狂扫的威势中命中龙王的右背处。 鳞甲交击声异常的清脆,跌了半步的巴哈姆特伸手攫起黑龙的长尾,便是往旁拉飞,直撞上岩壁。 巨兽间的对决不是人类插得了手的,两大黑影纵横的速度快到令人讶异。 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上、时下,光为了躲避因它们所扬起的尘沙,或许那对人类而言应该叫做落石,就花费了他们不少的心思。 特别在大龙的威势之下,蒂令亚、天上君香等早已无法做任何正确判断,枉提艾蕾奴、阿卡沙甚至八角这些普通人。 看着被咬住脖子的巴哈姆特被甩到一边,埋入墙壁的巨体立刻回以一记光柱反击,龙与龙之间的战斗已由肉搏转变成为魔法与喷吐之间的对决。 以双翼护住脆弱的头部。 听不懂的龙语魔法充斥在那‘狭隘’的空间里,各式状态魔法遍布每一个角落。 什么光都无法穿透的迷雾,密密麻麻的荆棘造成龙族的障碍,还有冻人的冰柱与滚烫的熔岩沼合成的陷地。 或许这任一样对人类都足以致命,但这在双龙的战斗间不过像是路旁的绊脚石。 会使用的唯一理由是:在这狭小的战场里,任一样绊脚的陷阱都很碍事。 喷吐与光柱并未如人类想像般四散,反而是长尾、利齿与尖爪精准的攻击带来更大的伤害。 鲜红点缀着两巨体的黑,激烈的斗争还未曾停歇,龙穴内已是一遍狼藉。 身处在里头的人类唯有苦苦闪躲,根本没有机会穿出离开的通路。 至于那群应列于‘非人’之列的人们,则是在险恶的斗争中插花,偶有一两个应景的攻击,但对黑龙仍不构成威胁。 除了那身坚硬的龙鳞外,还有不知名的力量阻碍着每一击的作用。 九星猜测着,黑龙真正的力量与特殊未曾出现在任何一个传说之中。 通往诗娊处的通道更是布满了飞龙那沉睡已久的饥饿腹鸣。 这一回黑龙的吟咏长了点,纵然偶有间断,却没妨碍那低沉的龙语。 且还未见到任何影响,全然不如之前的吟咏,效果总是立见。 巴哈姆特在鼻息中喷出两颗火球,阻了阻黑龙的脚步。 尾尖的利刺如蝎子般从头顶的视野死角成功地突袭了黑龙的左眼。 充满绝望的龙鸣未如想像震动着耳鼓,反而是那挂着血丝的笑容让人不寒自栗。 为什么? 这简单的字眼刚浮出,巴哈姆特惊觉右足被一怪力抓住。 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下龙族的脚步,但龙却阻得下龙。 骇骨漾出绿色的灵光,尖爪刺入那热暖的右腿肌肉。 龙骇群起,尽管有少部分只能维持着不完整的形体,但仍旧是邪气逼人。 ‘死灵法术!’ ‘杂种,黑龙还有很多秘密是你不知道的。’ 骨骇龙违背了正常身体的弯曲度,缠上巴哈姆特。 被制住的龙王唯有在吐出龙语的真言,因为黑龙早开始长串咒语的吟诵。 痛楚让精神无法十分集中,咒文的完成速度自然慢上一截。 从弥留状态恢复的黑龙凝视着巴哈姆特,一方面为了确认魔法的标的物,另一方面是为了示威。 “依沙奴,艾斐西佳。” 这是人类所听到的音,但没人了解其中的意含。 不过听在巴哈姆特的耳里,那只代表一样。 ‘无尽的神剑。’ 从念完最后两个关键字始,两个青绿色的巨大阵式出现在巴哈姆特的前后。 黑龙的嘴前更在其吸气中,凝起一颗金黄色的魔力球。 高压、浓缩、无法料想的威力与相当明显的用途,这些对被拘束起来的被害者而言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这也因为它确知了面前黑龙的身分与真名。 “依姆海地维沙。”‘黑龙王罕伊。’ 立起的巨体将折翼张到最开的程度,再一振,一对黑翼化作三对。 翼膜吸收起周遭的光线,即使是人类火炬所燃起的萤光,唯有龙首前的魔力球益发闪亮。 喷吐! 穿透过金球的喷吐攻击挟带了光柱的粒子冲击威力,迎面袭上无法动弹的巴哈姆特。 所有威势被龙王身后的魔法阵吸收,再从身前的魔法阵放出。 如此无尽的循环,直至威力被消耗殆尽。 这时龙王巴哈姆特的鳞甲再不是原本那泛着银彩的黑光,而成黯淡的灰黑色。 幽体所凝聚的能量复归原形,成为蓝色彩华从巴哈姆特身上消散。 在一瞬间,龙王的巨体化成无数尘沙般的蓝粒,自地下迷宫中沉寂。 见证了一切的人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但黑龙也只是任由其六翼垂在地面上,口诵龙语。 该是被刺瞎的左眼颅孔深处,再浮出令人胆寒的视线。 “人类,玩够了吧。” 低沉且极富磁性的巨响来自眼前的黑龙。 承受不住龙威的凝视,阿卡沙跌坐到地上。 不轻的动作吸引黑龙的注意,换来的是横扫的长尾。 扑向阿卡沙的和气挽救了发怔的人,却闪不过如鞭般划破空气的致命一击。 原本隐藏在折翼之下的两条鞭爪,如长蛇般灵动自己细长的形体。 被扑倒在地的人则被那温热的血篷给惊醒。 充满阳光活力的黑黝颈子看不到任何伤口,因为已被狂喷的鲜血所覆盖。 “和气!” 倒在地上的流浪商人任凭其他人呼喊处置,却只能以不断冒出的血沫回应。 打鸟双手掐在那细颈上,惊慌的神色是其他人首见。 “笨蛋!” 骂着呆坐在旁,意识以清醒大半的阿卡沙。 “假如和气有个什么万一,我绝对恨你一辈子。” 同样在和气身边的尼尼亚则是手忙脚乱地施展她那不太灵光的白魔法。 可惜时灵时不灵的治疗魔法无法治愈如此重度的伤势。 手足无措的阿卡沙只能心惊肉跳的坐在一旁,他根本就是第一回看见如此严重的伤与如此多的鲜血。 以不屑的眼神耻笑着人类的强悍种族只是嗤声。 ‘无聊的感情。’ 语毕,两条鞭爪再度出击,目标是倒在地上的和气。 它很喜欢听其他生物那绝望的哀嚎。 棋盘和它的主人挡下了其中一击; 另一击则是由画匠舍弃了所有画具后,才勉强承受下。 飞快来到儿时好友身边的厨师一探便找出伤口的位置,可惜那一击太深了。 “星期五,有得救吗?” “你看过我替鱼牛羊缝合伤口的吗?” 血液冒出的速度变缓了,九星与山水也带着手臂上的伤势被甩到一旁。 和气开始全身性的抽慉。着急的人不只一个,打鸟甚至急到哭出来。 死命压住一抖一抖的渐冷肢干。 “该死!我们不是约好要用五十年享受尽一切,再互相炫耀的吗。你怎么可以比我们先死,这不公平。” 已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喉喉嘶鸣的和气只能微微抬起右手。 现在他就连移动眼珠子都嫌费力,但还是先看向跟在身边最久的矮子,露出一丝不言自明的歉意。 ……突然在和气眼珠的左右各移出一个瞳孔,两只眼共六个瞳孔盯着被紧握住手的三二。 莫名的力量在对握的手间传递,左手缓缓抬起按住颈部的伤口。 血液不在流出,血色也自脸容中恢复。 当矮子好不容易才挣脱了那紧握的手掌,另一记致命的喷吐攻击正从背后袭来。 “在我双手之下,一切将成真实。无敌的盾牌能抵挡一切的攻击,即使是众神的怒吼、恶龙的喷吐。” 缓抬的右手聚集尘沙,形成一圆弧状的巨大圆盾,抵挡下酸液喷吐。 没有任何人在这几乎致命的攻击下受伤。 黑龙为之惊愕,人类之中唯有高超的魔法师才能完全挡下这一击;而曾遇过拥有如此程度的人不出三个。 如今却是遇见一个不像法师的人类挡下喷吐攻击。 警戒心油然而生。 简短的龙语咒文布下结界,黑龙迅速地移动巨体,再施以长尾攻击。 尘沙形成的圆盾化为尘沙,撑起身体的左手挡向长尾攻击的方向。 “我的左手能造出坚硬的墙,即使是巨人的战锤、雷神的怒击都无法突破。” 一堵高墙突然出现挡下尾摆,又在放下左手后化作虚无的尘沙。 这一回黑龙不在贸然攻击,它压低身子,四爪着地,看着眼前和过往所遇无甚差别的人类。 当然,这股讶异的视线同样在其他人身上出现。 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苏醒的男人以他的六个瞳孔扫视众人,带着浅浅的微笑。 那笑容是如此熟悉和气的三二也不曾看过的。 一摆手、一躬身,一个绅士般的行礼。 “好久不见了,打鸟。至于其他人,我想是初次见面吧。我是创造。” 黑龙翼下的刺鞭再度出击,循着弧状轨道攻击创造的两侧。 “在我双手之下,虚无将拥有实体。风能成为我的障壁,火焰亦能听从我的指示。” 恍若有形的风墙与火墙弹开了刺鞭凌厉的攻势。 巨足抬起,双翼微振,黑龙打算移动肉搏。 不过那双呈三角形的三瞳却是以逆时针的方向转了三转。 地上无端端冒出的树蕨藤蔓绊住黑龙的脚步。 蛛网边缘的蜘蛛更变化巨大,长出十二只脚。 或许是它挡住那黑色巨兽的路吧,它也变得不够大,黑龙强而有力的后足还是把蜘蛛踩成一滩节肢动物浆。 但持续生长的藤蔓就不同了,不仅变得巨大、坚韧,更不断改变其形体。 到最后仿佛成了有知觉的植物般,开始抵抗黑龙的怪力与撕裂。 创造好像停不了自己能力的作用,他只能用闭上眼的方式来停止绊住黑龙的藤蔓树蕨变化。 缓抬的右手与轻启的唇显示他好像还有动作,但合眼的男人却是以面扫过惊慌失措的大多数人,就如同他能看到一切般。 “今天好像不是适合太多血腥的日子,女仕们太多了。” 一阵令人发冷的浅笑,左手翻转。 “在我掌中,能创出最快的走兽。它拥有容量,也拥有速度。” 尘沙聚集成圆球状的生物,同时刻飞龙群也在黑龙被牵制住的现在,突入龙穴的空间中。 肆虐的猛禽毫不犹豫地俯冲向鲜美的饵食。 创造手中驾驭的球体外翻,吞食所有的人类。 身处在其中的感觉是相当怪异的,透过那水状的薄膜可以看到外界扭曲的灰暗景象。 飞龙的血盆大口闪着三排利齿扑向众人,下一瞬那令人惧怕的景象远去,取而代之的让人站不住脚的加速度。 左手伸向离去的方向。 不规则的球体有着内外两层薄膜,内层稳稳地托住跌坐的众人,外层则是快速滚动,将外界事物变得更加模糊。 一群人以想像不到的方式离开龙群的掌握,遁入通道内离开。 依稀看得到飞龙群追入通道,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金光液体。 黑龙折着翼追逐的巨体越过被溶解的飞龙群残骸着实令人讶异。 巨龙的威势和他奇特的飞行方式让每一个人都吓到合不拢嘴。 致命的鼻息带着火球的威力,也证明了人类身处的球体空有速度、没有防御。 但破损的圆壁还是在瞬间修补完成。 尽管如此,危机依旧存在于追逐中。 黑龙的速度让它逐步逼近包覆住十四人的圆球,可惜的是追逐的游乐场并不大。 当圆球变形挤进向上的楼梯中,将内里十多人撞成一团时,众人只会将接续的深吼与无目标的酸液攻击当成懊悔的宣泄。 在第三层的甬道口,圆球停下滚动。 当创造的手离开蠕动着的圆壁,球体立刻消失在虚空之中,留下摔成一地、揉着屁股的人们。 唯一站着的男人闭着眼,得意的笑着,笑到让所有看见的人害怕。 “那只大蜥蜴不可能再追上来了,现在我们是要留着发呆呢,还是走?” 一句话让所有人看向可说是此行的主要人物──阿卡沙。 那双自恐惧解脱的眼神带点哀怨,愁容令人心揪。 “我们还是走吧。” 简单的几个字中,所蕴藏的多愁善感让打鸟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但无情的事实与理智却在嘲笑他自己。 “啊~!” 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打鸟用力拿头撞岩壁。 吓得其他人什么恐惧、什么感伤都抛诸脑后。 扯了扯离自己最近的山水衣袖,天上君香担心地问:“打鸟大将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发现到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吧。” 在话语中,山水画下了那面被打鸟撞烂得墙壁;也把自己所讲的每一字记在旁边。 在三二的带领下,一行人顺事地回到第一层。 心情有些疲惫。 这趟可说是没啥成果的冒险也让身体不知觉的沉重。 在甬道中,领路的矮子突然怪叫。 但其他人也只是懒散地看着那不足一人高的身形。 “我想大便!” “帮帮忙,什么时候不想,偏偏这个时候想。” “想大就是想大嘛,我又能怎么办?” “不管你。喂!和气……不对,创造,你的包包里头有没有塞子,把这家伙的屁眼塞起来。” “太没人道了,你以为用塞子就可以处理一切吗?” “那塞子加绳子如何?” “我可是要拉那种又大又长,跟鹰勾鼻一样弯曲的大便呢。” “那又如何。” “山水,没你的事。而且我是要拉那种跟蛇一样盘起来,只有在画中才看得到,那一种极富艺术气息的大便。” “大便就是大便,再怎么装饰也一样。”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拉大便。” “屎虫。” “粪桶。” 几个好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嘲讽,唯有创造静立在旁。 可惜一群人闹不过矮子,只得妥协。 就看着三二俐落地走向转角处。 “三二,你要去哪?” “当然是找个偏僻一点、风水好一点的地方。难不成要我在你们面前拉吗?先缴表演费上来我再考虑。 我是打算到下两个房间,东北角的角落。想参观吗?等我做好了再找你们去参观那个艺术品。 不过你们也知道,艺术是需要时间酝酿的,所以等我个三四刻钟吧。你们可以叫星期五拿东西,起个灶弄些吃的。以轻松愉快的心情等我大完便。” 聒噪的矮子只差没被抓起来玩,几乎每个人都还是给他一脚,赏他个满头包。 当矮小的身影消是在黑暗的通道底,其他人便把剩余的火炬架在一旁。 准备不管三二是快还是慢,都好好地休息一下。 反正就算要丢下矮子先跑,也是不可能逃离他的追踪。 不如就好好休息。星期五、八角迅速地起了个小炉灶,拿出简便的炭火与葱、椒,熏烤起野菜。 所有人就当忘了三二,和乐融融地在地下迷宫渡过时间。 “一、二、三、四、五、六、七、……、四十八、四十九。” 三二摸着岩壁,数着自己的步伐。 每逢七的倍数,他一定细细琢磨着环境四周。 一个细微的机关声钻进耳里,这是第一百四十七步的距离,从前一个转角数起。 轻敲着岩壁面,可以发现一个小小的方形是机关作用的范围。 拿捏着力道,赌上自己的运气一推……没有反应。 奋力一推!直落通道的刺激度不输给之前的黑龙对决。 不过缓冲下滑的方式却是让人意外的平顺。 藻球状的聚合体层层缓和每一个下落的物体。 当三二滚落地面时,是安安稳稳的落在松软的泥土地上。 取出怀中的火折点起,些微的亮光已足够观察四周环境。 左顾右盼,前行数十步后三二便收起火折,他已清楚所道的位置。 这里的每一条通道都是不足五尺六寸的窄小通路,而且路线简单,位在第四层迷宫的正上方。 这里是被隐藏起的第三层,也是灰矮人们所造的秘密通道。 来到宝窟的正上方,灰矮人的通道让他安全地通过致命的黑龙。 接下来将被传颂千古的秘宝猎人只要小心,不要去惊醒飞龙群,这趟寻宝之旅将大有斩获。 找到另一个出入口,这一回三二不再玩自由落体的游戏,而是顺着梯子爬下,来到诗娊的身旁。 埋藏在墙中的传说美人似乎因为男性的接近,慢慢浮出墙面。 原有只是脸型的轮廓,当看见那即使是石雕,依旧让人感觉吹弹可破的嫩颈时,三二知道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蹑步来到此行的目标物前。 不是之前相中的爱德华剪钳,而是令和气惊叹不已的神器──索马利诺壶。 价值一向不是矮子所追求的目标,而是一种成就别人所不能、盗取别人所渴望的满足感丰富着自己的心灵,就如同偶尔会因为兴趣而摸走小孩子的糖果般。 藏入怀中,脑里早已想出离开的路线图,而且是绝对安全的。 ……只要没被千年以上的时间所改变的话。 走出地下迷宫的第一夜,一行人并未在意任何事物。 行进的方向也好、队伍的成员也罢,所有人只是习惯性地跟着三二的步伐,将注意力集中在神秘的创造上。 即便是曾经见过他的打鸟,依然是和众人有着相同的感觉。 未知的个性、未知的能力与未知的一切或许带给这些人刺激好奇心的元素,却也带给他们,或者说大多数人恐惧。 熟悉的人消失了,而且是在一瞬间。 被留下的人只有彷徨无助,这种感觉是他们不曾有过的。 纵使是经历过一回的打鸟,他仍无法适应。 野营地是设在溪旁的树林内,木柴在火堆中霹哩啪啦地响着,所有人的视线是集中于立在溪旁的创造背后。 双手拢在裤腰带里,目光所及的一切宛如将亿万年的演化显现在一刻里。 苔变藻、藻变蕨、蕨化矮木、矮木出莲。 合眼。 “创造,和气怎么了。” 战战兢兢的阿卡沙来到立着的男人身边。 毕竟事情会演变到如此,有泰半是因他而起。 回视,尽管那双眼仍是紧闭,依旧感觉得到莫名的压力。 那张脸更是冷漠,撇过头。 “我想他是死了吧。” 所有人都到吸了一口凉气,创造才又带了一丝邪笑回望:“或者说他认为他死了。” 不解。 见识多的人们都不解创造的说辞,更别提有如井底之蛙的阿卡沙了。 睁大的双眼犹如闪着透彻的困惑,偏着的脑袋在联系着所知的事物。 结论,不解。 再度移开视线,回到潺潺的溪流。 “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不过是凭借着其自身的信念与思考,将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只要自己相信。” 举足轻迈,即使是流动的溪水在创造的足尖下仍化成一圈圈涟漪,支撑着不轻不重的躯体。 “第一口将拥有无限,唯有自我限制住自我。哪第二口呢?无限加无限是没有意义的,但我就是存在于这里。”回身、摊手,往事一幕幕涌上一众好友的脑海里。 拥有无限神力的顽童们强押着某人灌下第二口彩虹汽水。 但那刺激的变化吓坏了他们,之后的毫无改变也令他们倍感无趣,也就停止了那危险的游戏。却不知创造出现了。 “要破坏平衡,唯有取出两个极端。阴影的人格本就不应出现,但第二口彩虹汽水却令我变得强大,强到足以支配一切力量与作为。 潜藏在彩虹汽水中的知识,也随着我的出现,而让我熟知一切。” 笑意愈扩散,寒意变愈深入骨子里。 这些话所能代表的意义太多了,多到让人害怕。 即使是未及众人世故的阿卡沙仍感到恐惧,他轻轻朝创造摆手。 “那你跟和气……” “和气所喜欢的,──”左手一扬,大红花灿烂地开在掌中。这让人有些欣慰,但花朵却在刹那间枯萎,“──我都厌恶到了极点!” 随着阵阵的冷笑,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所见仿佛是个恶魔王。 他随时都会将世界的和平毁于指掌之间。 不过还是有人存着不同的想法,上前的九星拿出黑白双面的棋子与八八六十四格的棋盘,同样伸足托出无数涟漪来到创造面前。 “来一盘吧。” 水精灵乖觉地在两人中竖起一道回流不已的水柱,托住棋盘,任由黑白子纵横其上。 九星执白、创造执黑。每逢同色子夹于异色,便能将异色子翻成同色面。 一阵不算激烈的交锋后,能看见满盘白的惨局…… “事实证明,或许你知道的很多,也很厉害,不过脑子实在不怎么灵活。咦,用不着用那种脸色相我,就是吃了我也改不了事实。 喂,你们的脸色怎么也那么难看,又不是死了老爸。”“我的双手能创造出毁灭一切的物质。在十的负十三次方秒内,一切将归于虚无。” “对对对!就是这个。之前打那只黑蜥蜴知道这么说不就好了。喂,你干吗?别猛瞪我嘛。” 第20章 到底是谁搞的鬼? 在跋涉中,终于来到目的地城镇──塔克曼。 虽不至摩肩擦踵、人潮汹涌,但人数之多绝对是山阳道之冠。 一行人也就浩浩荡荡、风尘仆仆来到这聚集起南北货,有着南北人的复杂市镇。 其中不光是习惯旅行的变态狂人们,如打鸟、九星之流; 还是亡国的贵族,像天上君香公主和艾蕾奴; 又或是为了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旅行的人,如松、尼尼亚之辈,都是旅行熟手。 再苦的日子,他们总能找出乐子;再长的旅程,他们也能不停地迈开每一步。 或许为的理由不同,但他们绝对还保有尊严,而不会让自己有穷困潦倒的模样。 即使是给人留下不良印象的忍者,他依然走的潇洒。 这之中,只有唯一一个例外──阿卡沙。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打鸟不满地抱怨那楚楚可怜,抓着创造衣摆一角的男人。 尽管跟上了一行人的脚步,对阿卡沙而言还是相当吃力。 但沿路他仍努力地赶路跟着,不敢放开紧抓的衣角。 只怕一脱手,便永远失了联络。 面对打鸟那严厉的责问,其他人也是抱着同样困惑,他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跟上这群异人? “我……我自己一个走不回苹果泉。” 这个回答让一众人思索很久,才惊觉起某人除了性别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外,是一丁点能力都没有。 更别提要穿过…… “不过是会遇到一些野山猪怪呀、狈狼呀,或是巨刺胡蜂的,哪一样不是被我们拆吃下肚。 这样子都没办法自己回去,太差了吧。再说不会去拜托那个坂什么碗公的,叫他带你一起回去不就得了。怕被他拆吃下肚呀。” “不……不是呀。问题坂东一之介兄要走,也没告诉过任何人。自个儿一个半夜消失,大伙儿可是大清早找了半天都找不着,也才放弃的呀。” “又是理由!明明一个大男人却一副娘娘腔,过得婆婆妈妈的模样。有什么滋味呀!假如是我,早上吊自杀了。” “你……你怎么这么伤人呀,太让人伤心了。” “不要再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呀。” “和气!” 众人一惊,熟识的男人又回到面前。 眼睛再不是恐怖的三瞳,脾气也不是令人害怕的阴晴不定。 “你回来了。” 八角热情的拥抱让害臊的男人不禁脸红。 “创造呢?” 山水困惑地问,和气也报以同样的表情。 “创造?谁吗?我们不是待在苹果泉外的地下迷宫吗?对了,那匹龙呢?” 一连数个问题是问到众人哑口无言,两边各打迷糊仗,不知该怎么算。 找了间酒馆。所有人坐下,由九星细细道出这些日子里的大小事,巨细靡遗地。 只是在谈话中,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少了个聒噪的矮子。 昏暗的街角,塔克曼已近黄昏。 在这复杂的市镇里,所有上不了台面的活动都开始运作。 这也是三二会选择来到这里的理由。 加上和气回来了,说是安心也好,说是担心也罢,在流浪商人面前,他一向是藏不住赃物的。 不起眼的角落用黑炭画着巷内人才懂的记号。 走进巷内,两名壮汉恶狠狠的眼神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再比个七的手势摆一摆,三二很顺利地通过壮汉,朝他们身后的地下室行进。 着轻纱的少女迎上披着斗篷的三二,服侍矮子脱下那件饱受旅行辛劳的物件。 当她见到缝在臂上的黑色钮扣时,讶异的神色在一瞬间收敛。 带领着他走向和大多数人不同方向的通道。 欣赏着眼前一扭一扭的臀部,里头光溜溜的模样让男性功能正常的矮子伸舌湿润着唇边。 还未到底,三二却停了步,笑指着左侧的灰墙。 年轻女孩精明的笑容让他十分着迷,可惜接下来要应付的是丑到喷饭的老头儿。 合上的密室石门让可爱的小屁屁消失在门后,三二才不情愿地看向坐在中间的老头儿。 密室内相当凌乱,几个柜子堆满了各式各样古怪东西,唯一的桌子也被一袋袋钱币占满。 当然了,比起那张眼睛一颗大一颗小,脸上还带着十七八道刀疤的丑脸,三二选择将自己的视线盯在那一袋袋装到溢出来的金银币上。 “矮鬼,又带了什么垃圾来。” “垃圾太难听了。你看了可不要吓到喔,这可是稀世珍宝。” 三二故作神秘一扫桌面的大小钱袋,从怀里拿出索马利诺壶,放在刚清出来的位置。 原本是大小颗的眼睛睁得更怪,瞪着摆在他桌上的事物。 在自己经营的拍卖会中,经手的大大小小东西不下万件,在近十年的时间内见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还是首次有人可以放东西在桌上激怒他的。 “你拿个尿壶来干嘛!” 说罢怒极便是横手一扫。 幸亏矮子机灵地拿起壶,逃过了一劫。 “搞什么,这可是神器呢。” “神器?” 两颗大小眼眯成一线,心中颇多质疑。 可是这矮子来此交易的纪录可说是信誉良好,在黑市中三二的名号可等于真货两字。 当然大半的原因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商人。 另一方面则是大家都知道,这矮子是以寻宝为乐,找到卖掉不过是其附加价值而已。 他并不会刻意去卖赝品骗钱。 “有什么证明吗?” 尽管了解,丑老人仍是多问一句。 毕竟要取信于大多数人,没有任何证明是不行的。 相反的,只要有足够公信力的证明,即使是赝品,也能愚弄大多数人。 而他所想要的东西,矮子是慢条斯理地摊开在桌上。 “和气亲笔亲书,加上签名打印。” 在地下迷宫中,和气所立的保证摊在双眼发亮的丑老人面前。 看了一会儿壶,把大半的时间花在揣摩和气所书的字句上。 简单扼要的句子不管从什么角度解释,都只说明了和气保证该壶为神器索马利诺壶。 “你认为值多少?” “我也想知道你认为值多少。” 三二的反问将问题丢回到丑老头儿身上。 眯成一线的双眼仍是大小不一,甚至有一颗还特别突出。 他细细琢磨着眼前的壶,又不时把视线移到和气的保证上。 “两千枚金币。” 吃惊让三二几乎跳上桌子。 “这样的价格会不会太贱了点,神器呢!” “不,──” 满是皱纹脏污的黑手摇了摇, “──两千枚是买这张和气的保证。这只壶,我一个子都不出。” “为什么?” 已经跳上桌的矮子就坐在桌面,丑老头儿才慢条斯理地解释:“在有限的纪录中,神器不曾出现在拍卖会场上过,更没有所谓的标价底限。 每回神器的出现,总少不了来场大战你争我夺,哪轮得到我们拿上拍卖桌喊价。” “那两千这个数?” 伸出两根肥短的指头,三二迷惘地盯着。 丑老头儿则是半认真的说:“两千这个价,是和气所制作的东西总的来看,一个平均的价码。没太贱也没太贵。你要不要?” 说话间,丑老头儿拿出个秤子,将秤锤移到定位后便取出袋金币摆在秤盘上。 有时捞出几枚来,有时又撒下几枚。 间中矮子还玩着秤锤,打算把份量提一点。 不过还是玩不过别人。 当秤子归于平衡,钱袋早已是沉甸甸到快满出来。 丑老头儿压低那张在烛光下倍增诡异的丑脸。 “如何,是买断还是抽成?” 一把抓住钱袋揣入囊里,三二跳下桌做个再见的手势。 “没时间跟你耗了,剩下的看你的本事了。” 便咕溜地钻出密室,留下一只不明用途的神器和一个欣赏着尿壶的老头。 闲逛的路上,三二满足于怀中饱饱的事物,但任何骚动都还是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一个振臂疾呼的男子愤恨地大喊大叫,咒骂来来往往的路人。 愤世嫉俗的模样让人看了退避三舍。 没一会儿,就有群地痞流氓围上来,将他拖入暗巷内便赏以一顿饱拳。 行径之大胆与周围的人更加回避着,这引起了三二的好奇心。 偷偷跟入哀嚎不断的巷内,数名莽汉早把原先骂街的男子打趴在地上。 隐入巷弄的阴影下,三二看着事情的发展,直至单方面的斗殴结束。 吐了几口唾沫在满身鲜血的男人身上,莽汉们哄闹着离开了,全然没注意到经过的矮子,也没注意身上少了什么。 喧闹声消失在巷弄口,数个小钱袋在黑暗中跳上跳下的踪迹首先现身,接着下来才是矮子的身影。 丢了其中一个不轻也不重的钱袋在受伤的男人身上。 “拿去吧,当医药费。” “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妻儿与家族的性命。” 扫开身上的钱袋,男子愤慨地说着。 这下可引起了三二的兴趣,他蹲到男子身旁:“说吧,我或许能够帮助你。──” 拍拍饱饱的行囊, “──尤其在我心情特别好的今天。” “你能够给我杀掉仇家的力量吗?” 近乎无礼的请求,但略一皱眉的矮子随即眉开眼笑。 “或许我刚好有方法。只看你的诚意,还有理由了。” “助人的感觉真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啦啦啦啦,愈飞愈高。” 左边一大包,右边一小包的矮子哼着轻快的小调。 对他而言,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一样东西可以卖他个两次。 一次卖物品本身,另一次卖用途。 相较之下,纯手痒摸来的几个钱袋显得有些寒酸。 理所当然把累赘物丢弃在路途上。 轻松的小调配合愉快的步伐,整个街道感觉起来明朗很多。 就连迎面而上的熟人都看起来闪闪发亮。 打鸟一群人围着和气,争着看本书,三二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 涌上人群,和气劈头便是一指:“人就是你杀的!” “三小?” 矮子当然是回以激烈的问号,和气才缓和脸色笑着说:“没有啦,只是刚好翻到这一页。” 两手摊开,将书页展在三二面前。 那是一页跨页的大字,只写着‘人就是你杀的’,还附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这是什么书呀?” “不知道。不过这是一本奇怪的书,好像有点像心理测验。我看着有趣,从杂货铺里买来的。” “有些什么测验呀?” 走到和气身边的三二踮着脚,努力探头问着。 拿着书的男人随性地翻到一页。 “像这一题。‘当你突然拥有强大的力量时,你会选择一、毁灭世界;二、造福人群;三、顾自己爽?’” “当然是二了。你认为我像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吗。” “二嘛,请翻到第二十一页。” 遵照着文字的指示翻页,和气问下一题:“当你握有一个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时,可以一、给人;也可以二、留下自己用;或者是三、就此封印起来。你会怎么选择?” “三,就此封印。” 三二自信满满地说着。 “那就翻到二十七页。下一题,当你知道你的作为会影响到生灵涂炭,你会选择一、做;二、不做;三、做,但会去试图扭转最糟的形势。哪一个?” “二,不做。” “这么肯定,那就翻到四十六页吧。嗯~,人就是你杀的!” “什么小!” 一把抢过和气所翻的四十六页,正是那大落落的六个大字。 “这本书该不会只有这样的结论吧。” 翻到其他页,不是‘你的心热爱和平’,就是‘渴望着自由的孤独人’一类的可说怪异,也可说较为正常的评语。 最糟的大概就是三二所推出的结论。 “真是够了,这什么烂书呀,一点都不准。” 拿起书本摇晃。 “九星,这本书可靠吗?” “有相当多的部分都是胡扯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假如说这算是心理测验,那测出来会准的人肯定精神有问题。” “对吧。” 一有人附和,三二便将书本撕成稀巴烂。 和气有点惋惜地看着书本的碎片。 “卖我书的那个人说很准的。” “书的作者是谁?” 偏着脑袋,努力回想着。 “好像是叫唏哩呼噜什么东西的,怪名字一个。” “光听名字就没什么魄力,至少也要像惊世大预言家哥德咕咕斯尔摩一类的嘛。难怪不准。” 第21章 罪恶的两人:星期五和君香 “接下来要去哪里?” 打鸟提出一个问题。 当然在省略不少声音后,下一句话由山水说:“我肚子饿了。” 星期五又接了一句:“在东南方向不远处,那里的山产相当不错。特别是方秉湖周边特产的野雉,烹煮起来又香又甜。尤其现在又是野雉的繁殖盛期,野雉卵同是一绝。” 在忽略许多杂音后,简单的三句话已决定了一行人的方向,其中当然也有无可奈何而跟上的分子。 “山鸡、野雉放血,把它们的蛋敲出一小孔。先将蛋白流出,再捣破蛋黄使之流出。血浆和蛋白调和后,注回蛋内。 水煮至熟,取出后置于湖水冷却,待其凝固。沾料分胡椒粉、盐巴、酱油,依兴趣还有芝麻、花生粉、米酒、甜辣酱。 山鸡、野雉则分别做叫化鸡、熬汤。多余肉则用盐腌制,做成腊肉方便携带。” “方秉湖青鱼,取鱼头配合当地盛产的芠米煮饭,可在饭中加入鱼的鲜美。取数尾做成鱼生,数尾则配饭做鱼井,再取部分鱼做烧鱼,以自家手工的豆豉烧。” “味道好呀!” “第一回合,星期五对决天上君香,平局。” “再往东走,盛产菜蔬瓜果,四季鲜味。” “田鼠、田鸡加沙茶酱油、九层塔,用沙锅焖煮,待水分收干。香呀。” “煮饭放凉,做成御握。里头分加梅干、肉松。吃。” “呜~呜呜呜呜,盖啊诶嘿好﹝第二局平手﹞。” 咀嚼声不断。 “接着向东,四季瓜果,什么都有。” “白菜、胡萝卜、青椒,加上太白粉勾芡,佐以少量盐巴。” “竹笋、芦荟浸凉水,配上雏菊、萝卜泥,和白醋。”“第三局,僵持不下。” “继续往东。小麦、大豆、黄瓜、红柿。” “正宗刀削面,汤头炖鸡,加上过桥薄油。” “烫!烫!烫!好烫呀!” “天妇罗、冻豆腐,加上自备的柴鱼干削片。” “凉,凉,凉,好香呀。” “第四局,不分胜负。” “东,五谷杂粮,包头空心。” “烤玉蜀黍,涂沙茶,用本地特产长口炭烧烤。再做烧饼面衣。和气,大灶。” “有。” “摆入内壁闷烤,涂甜酱。” “好,只有一个好字。” “手工标准十一拉的拉面,加自制味噌,些许酱油、葱、蛋、青冈菜、油豆腐。” “赞,赞呀!” “第五局,平。” “东,再往东,拼命地往东。” “糖醋猪角对猪排饭。” “第十四局,平手~!” “川味麻辣锅对寿喜烧。” “第三十八局,豪华度平。” “涮羊肉、鲑鱼炉。” “第五十一局,平!” “啊~!” “白痴召唤士,又在耍什么呆!” “我变胖了。” “去,谁不成圆的呀。” “铁板牛柳对决生牛肉片握寿司。” “残忍的八十七局,平。” “烤鸟仔巴!盐烤香鱼!” “啊~!为什么第九十三局还是平手!我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办!” “东坡肉!炸猪排!” “嗝,一零六……平啦平啦。” 在一路的火拚下,星期五和天上君香的对决在众人口中依旧是不分胜负。 变多的是众人的体重,变薄的是众人的荷包。 靠着一众人暴进式的徒步旅行,来到了极东。 大概只有阿卡沙消瘦下来,其余人则陷入深深的自责,无辜地望着茫茫大海。 “陆空对水产,输的是我们的肚皮呀。” 打鸟感慨地说着。不过面对波浪打上沿岸所激起的水花,山水却是继续挖掘着自己的坟墓。 “水产,最丰富的该是眼前的海洋吧。在这最后的圣战中,谁会是胜利者呢?星期五会不会败在君香的拿手绝活下呢?” “最后一战吗,那材料可得精挑细选。否则就食的领域中,可就跟输人又输阵差不多了。” 话说完才没多久,一群人已自坐在一艘小渔船上,摇摇晃晃望着海茫茫的景象。 虽然乘上了不知哪里来的小船,但船上却是什么钓具都没有。 好不容易才从和气身上找出两条粗绳与一把铁钩,除此之外,什么饵食都没有。 “怎么钓?” “好问题。” 九星与打鸟一问一答,两人眼对眼望不完。 突然星期五与打鸟心有灵犀,拿粗绳就朝九星脚上绕,接着丢海! “做什么?” 天上君香吃惊地看着这不明究里的举动,惊吓地问。 打鸟却一派泰然自若,拉着粗绳。 “钓鱼呀。” “哗啦!” “我香蕉你个拉不辣,死打鸟。” 九星钻出海面,抛上海蔘、海胆,脚上还连着大尾章鱼;上船同时顺道破口大骂。 其他人都充耳不闻,可惜这世间最大的罪过就是沉默。 山水成了下一个受害者。 第二个被抛下海的他久久没有浮出水面,让其他人好奇地探头出舷外看。 泡泡? 黑影从海底快速浮上。 打鸟脊骨一寒,已被海中探出的手巴住后脑。 瞬间地位交换,打鸟落了海,山水上了船,扛在背上的铁钩还勾着一条黑鲔鱼。 “这才算差不多。” 甩甩身上水珠,山水丢下铁钩后一瞥落水的打鸟,才不以为意地说着。 自个儿攀爬上船的打鸟有些无奈,但还是不忘挟了一尾鲣鱼、一只透抽跳上甲板。 尼尼亚稍待恐惧地看着这场游戏,数个大男人再次把绳索捆在矮个子身上,五花大绑,直绑到手脚都不能动才丢下船。 她贴近嘻笑着的星期五。 “你不怕他们玩到你身上吗?” 带点意外的眼神看召唤士,流浪的厨师才在扫视过甲板上的渔获后,笑笑地回应:“要处理这些东西,少说有一半的责任在我身上。假如他们想被我毒死的话,尽管来吧。” 令人胆寒的笑容一敛即逝,三二已在呼喊中跳上船。 赶忙甩下扎在手上的尖刺和河豚。 看见三二抓上船的鱼,所有人心里只有‘果不其然’四个字。 当被那丢下水过的一双双贼眼扫视过的众人,无不打起寒颤。 在恐惧的深渊中,背景音乐是和气的尖叫,最后的高潮在投水声中落幕。 看着平静的海面,探头挂在船舷,所有人满心期待着和气的成果。 气泡……? 许许多多的气泡。 “救命呀!” 冒出水面的第一句话颇为震撼人心。 当所有人理解呼救的理由时,不由得感叹:“可怜的和气。” 鲨鱼的背鳍露出水面,追逐着拍打水花的男人。 大部分人把心情转换成担忧,但有少部分人不同。 星期五只脚踏上船舷,戟指巨大白鲨。 “打鸟,想吃排翅吗?活捉!” “扑通!” “哗啦!” 和气才有惊无险地逃上船,打鸟早兴奋地跳入水中。 看着形势交换的追逐,众人唯一的感想是:“可怜的鲨鱼。” 比人还高的白鲨翻肚,倒在小小的船板上。 所有人都寻找着下一个猎物,这当然不是指鱼。 没下过水的人们一个个缩在船尾,战战兢兢地看群恶狼般的家伙逼近。 “不要过来!” 蒂令亚代替其他人大吼。 “再过来我们就翻脸了。” “嘿嘿嘿嘿!” 躲在天上君香公主身边的尼尼亚一双眼偷偷瞟向站在船中央,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松。 一个人的视线随着召唤士延伸,两个人、三个人、所有人。 “嘿嘿嘿嘿!” 奸邪的笑声转向其他地方,目标人物当然是浑然无觉的傻小子。 “干什么!” “钓鱼。” “敢动我就试试看!” “有什么不敢的。” “不要!小心我一拳把你们打飞上天。” “扑通。” 沉寂。 唯一的声音是来自海平面的打水声,虽然来的有点迟缓。 但也证明了,松也是很难杀得死的男人。 攀爬上船,一众人带着满心的期待,搜寻着松的成果……没有? 铁钩上只有不停滴落的小水滴,粗绳也仅是从松身上的束缚解脱。 落海的男人只是一副很传统的模样,湿透的全身。 “喂,你很差呢,什么东西都没带上来。” 打鸟首先开始责难,其他人当然不落人后,炮声齐响。 只有三二的反应和别人不同,他摸近松的身边,凝视着他一直注意的左侧衣袋。 湿漉漉的麻布有些厚重,让晃动相当不明显,虽然同样逃不过他的法眼。 一扯一抖,松下海的战果呈现在众人之前,数尾活跳跳的吻仔鱼。 一时间哄笑声响遍整船,打鸟、三二更是笑滚在甲板上。 唯一笑不出来的只有松,他是副想要苦笑却只得到张抽慉脸颊的表情。 其他的如天上君香都偷偷窃笑着,阿卡沙更是展露迷人的灿烂笑容,虽然说他在打鸟眼中只是块黑影。 在哄闹声中,九星等人又偷偷找寻着目标物,且是彩虹汽水继承者以外的人物。 或许是欢乐让人失了警戒心,又或许是乐极生悲的惨痛下场。 当众人嬉笑的脸丕变,傻眼张口看事情发展时,是召唤士被丢下海的时候。 和尼尼亚交好的女伴们都急忙挂上船头,和之前半看戏的心情大不相同,这回她们是真的担心。 至于其他人当然还是那个样,打鸟虽没动手丢人,但他同样喜孜孜地看着海面,召唤士能带来什么有趣的鲜味是件很耐人寻味的问题。 黑影自海底迅速窜升,众人的心情也以同样的速度飞上天,再跌落谷底。 “那只是抓到的吗?” “星期五,那尾大鳗鱼好吃吗?” “对那尾鳗鱼而言,我们的味道或许不错。” “尼尼亚为什么站在它头上?” “哦~,那是什么?亮亮的圆球开始在那张尖嘴前凝聚。” “哦~哦,大海浪呐。” …… “十多尺高的海浪算什么?” ………… “海啸呀!” 有桨的划桨,没桨的扬帆摇橹,每个人都认真的为自己性命努力。 只因为, “那个白痴在搞什么东西,叫召唤兽闹场。” “玩过头了,快呀!浪追上来了。” 船上唯一冷静的男人正把被靠在船舷上,稳住在飞快渔船上的身体。 炭笔留下难得一见的巨浪情景在画册上。 一旁书写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吞鲸鱼’ 在充分体会钓鱼乐后,他们也只是落得伤心难过的下场。 被冲上岸的第几天?没人去记。 他们只知道辛苦捕获的东西没少,也花了一段不短的时日消化,如今只剩下鲣鱼乾和刚制作完成没多久的排翅在身上。 海岸一役,星期五和君香的搏斗依旧是不分胜负,输的当然只有众人的体重。 这样的结果总是在事后让人伤心落泪。 离开居住有一段时日的海滨,到处都是和气于闲暇时所制作的木工家俱。 精巧的手艺把野营地经营的颇具规模。 假如有不明究理的半调子自以为是的鉴赏家,或许还会以为这里是妖精们的居所。 树屋、凉棚,保存火种的炉子; 吊床、圆几,还有一排排穿越攀爬用的梯索。 一切都布置的如此舒适,甚至有部分装饰会有富豪愿意花钱购买。 不过这群人还是走的干脆,一点都不留恋任何东西。 讲难听些,他们只不过是不愿意带堆垃圾离开而已。 在极东的海滨,一群十多人爽快地离开,继续漫无目的的旅行。 喔,好像有人有目的,不过没关系了,他的意见怎么可能是意见。 带头的人是星期五,只因为他走在队伍的最前。 沿途欣赏着鸟语花香、瀑布飞泉,山明水秀,好不快活。 虽然说近午时分,或向晚、或清晨,他们所经之处总是不留一物: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毕竟十多人的食量是蛮大的。 人烟渐繁,世间味重回数人身上。 这里是极东的筑前,距离尼尼亚之前所居的大江山概略有五六个山头的距离; 离镰都约莫是两三轮,三十天上下的路程。 但那都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因为星期五带领众人来到田坂町停留。 在旅馆的通铺中,流浪厨师换上了东方式的轻便小袖、横扎的腰带、半敞的衣领,侧身靠在木制的窗台上。 思索着旁人无法猜测的庸俗。 “嗯~。” “怎么了?” “要去还是不去呢?” 星期五简单的自问几乎是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独有八角如自梦中惊醒。 “啊,田坂町,莫非是六合庵。” “庵?尼姑庙呀,真没劲。” “不,其实那是餐馆的名字哦。打鸟。” 原本懒洋洋倒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弹起身,瞬间贴到窗台上的老友旁,还差点把人挤下楼。 热情地拥着粗壮的阔肩。 “哦!我的阿傻,那怎么可能会是我们旅程之外的地方。去吧去吧。” “可是……” “可是个什么东西,没啥好考虑的。” “有欧尼欧巴将在里边。” “有红龙在里面都阻止不了我。哈哈哈哈……真的吗?” 沿着木板墙前行数十步,是一座门坊。 一扇门是朱漆斑驳,另一扇则是带着鲜艳的朱红。 显示此处是经历过战乱,才会有新旧并存的痕迹。 但如此的特异却不让人突兀,反而有一种意想不到融洽的美感。 端看和气驻足良久可知。 而门坊上的刻书招牌更有着十分惊人的粗豪气势,更是吸引着玩家四的流浪商人目光。 走入敞开的门坊,内里的庭院有无法想像的恬趣。 池塘中有数尾锦鲤悠游; 一旁的榕树自然生长而出的气根,自由自在地垂着; 树旁的陶制水桶蓄满日积月累下,由树梢滴下的露水。 杂乱座落于庭院内的石灯笼,里头放着燃过的半截蜡烛,随时等候再度放光的机会。 不规则形状的石板铺成一条自门坊延伸向玄关的小路,间距不算大,但也没有十分紧密。 让每一个走经过的人可以选择是要踏上石板路,安安稳稳地走向玄关,还是让双脚尽情享受泥土香。 第22章 他身边的人不是我……嗯~,没差啦 走入玄关,并未如大多数人所想像是副人来人往的画面。 反而是数名亲切的女将迎上,招呼着所有人进入绀之间。 “星期五,这里算是……?” “怀石名店,过去只为王公大臣而做的高级专属料理。如今只要有足够的钱,也能在这样的店里吃到。” 回答完打鸟的问话,星期五放松身子,双臂往后撑在榻榻米上。 “选择当季的材料,使用当日的鲜味,再配合上乘的功夫和不惜用尽时间来琢磨的耐性,才造就出京式怀石风格。这也是天上君香的手艺。──” 被点名的人不自觉地竖直了耳朵, “──可惜像我等四处为家的厨者,有一件事不得不说其为缺憾,就是无法良好保存佐料。 有没有尝过用二十年陈绍烧出来的黄鱼? 有没有吃过花上十数年时间去持续加料,熬煮出来的汤头? 有没有试过实实在在晒了整冬日头的鱼干? 有些美味是待在我所无法企及的世界。” 没有送上所谓的菜单,在开启的纸门后是被端上十三足碗的蒸蛋。 热腾腾的蒸气把装饰在正中的松茸切片香味熏出,盈满整间和室。 紧接而来的凉笋佐以鸭儿芹,清凉的感觉沁入心肺。 接连的料理之讲究,确非是星期五或天上君香所营造过之。 一个富含悠久传统的味道自在其中。 所有人都陶醉在如此的飨宴里,唯独星期五似乎不很满意。 不断送上的菜肴宛如戏剧的高潮起伏。 当接近尾声,爽口的甜汤刚下肚,星期五喊住了年轻的女将。 “请问一下,老板娘生病了吗?” “咦?”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女将才礼貌地回答:“是,我们老板娘正休养中。医生说是秋季的风寒,休息段时间就好了。”“那么这些是堪与郎做的吧。” “是的,需要我去请师傅出来吗?请问一下客人的姓名。” “就说是星期五来了。” “星期五嘛,……” 原是抿嘴浅笑的女将似乎忆起这个曾听过的名字,脸色愈趋讶异。 像是察觉举止不雅,她迅速收敛表情伏身一礼。 “请稍后。” 便退出绀之间。 “八角,你们来过吗?” 九兴看着脸色不太对的青梅竹马,细声询问。 八角却不言不答。 哒哒哒哒的吵杂声从纸门外的走廊传来。 一群人涌入绀之间便行跪坐礼。 “星期五大将,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老板娘呢?堪与郎。” “老板娘季节性风寒怕传染给别人,正独自静养中。” “是的,医师说多休息,多喝水及补充营养就好了。” “食欲如何?” 星期五关心地问着。 “还算不错。” “风寒多久了?” “约莫近一轮了。” “那就是食欲差了。要不然在这样的地方,凭她的本事怎么可能持续那么久还好不了。” 六合庵的众人苦笑了好一下。星期五无可奈何地轻摇着头。 “领我去见她吧,我有特效药。” 众人半信半疑,才引领了星期五和其他人走入六合庵内居。 木制的长廊在众人的脚步声下喀啦作响。 “谁呀?” 一个鼻音十分重的女嗓传出。 听得出感冒相当严重,但那声音却也非常诱人,对打鸟而言。 “阿局小姐,是星期五大将来探视您了。是否请他入内呢?星期五大将说他有特效药。” “好吧,请他一位进来就好了。” 其中一位最年轻的女将跪坐到纸门旁,替星期五拉开。 一股淡雅的清香自和室内传出,绿色的松纹床被盖着一位女性,厚重的棉被掩盖住那可能有的曲线。 盖在额头和脸颊上的毛巾,亦隐藏起她的面容。 咳嗽声不时传出,一旁的水盆还冒着薄薄的热气。 弯腰碎步走到六合庵老板娘身旁,星期五低头在耳畔轻语几句后,便退出了和室带上纸门。 其余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看着星期五走出。 “不是有特效药吗?” 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女将问。 回答却是带点玩味:“我已经告诉她了。” 语罢,招呼打鸟等人移向其他地方。 “堪与郎,这里还有多余的空房吧。我们可能要打扰一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清晨,庭院中的鸟雀相当丰富。 鸣声如同自然天籁,扰醒不少梦中人。 打鸟裹着许久不曾抱过的棉被,睡眼惺忪地拉开纸门。 秋的清晨凉意微盛,但还是有人维持一贯的习惯,才刚做完早课。 坐在木廊上,静观着树景、池影,松认真地调节着呼吸。 突然一声尖呼惊醒了所有人,来自厨房的方向。 数条人影闪身而出,松才抢过其他狂奔的人群,冲入已围了不少人的厨房。 “阿局小姐!” 一个纤柔的身影穿着蓝染,绑着头巾正站在大灶前。 六合庵的人们无不张口结舌,看昨日还病厌厌的老板娘正端小碟,尝着酱汁汤头的味道。 “阿局小姐,您怎么下床了?您的病好了吗?昨天还那个模样。” “我只是嘴馋而已。” 拿锅铲轻敲锅子三下,手中一滚便是向盐罐中捞出一小茶匙的量,加入正炖煮的大锅内。 回眸调皮地一笑,那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自信与给人一丝莫名的信心。 星期五一叹,声中带的却是一个兴奋。 卷起衣袖,瞥了眼处理好在旁的鱼肉,阿局便用有教训语气的温柔口吻说:“不行喔,那边可是要卖的商品。能用的只有鱼杂。” “知道了,知道了。” 回答声或许有些不耐烦,但星期五处理料理的俐落一点也不输身边散发耀眼光芒的女性。 转眼间满满一桌供二十多人享用的早餐如风景画般呈现在众人面前。 在一般地方可能会被当成厨余菜渣丢掉的部分,都化成不可思议的料理上桌。 使用者取下鱼肉后还连着少许肉的鱼骨部份,又或是鱼头,或煎或炸,或熬煮高汤,或炊煮白饭,都将之善用到每一分。 哪怕牛羊鸡肉都珍而重之的视为上品,鸡胗、牛肚、羊肠在星期五的巧手下,都成为一道道和风以外的美味佳肴。 尽管如此,却也不会给人穷酸的感觉。 尤其在盛菜的器皿,假设三二现在荷包扁扁,他可能会考虑挟几只碗、几张盘出去变卖吧。 不管是陶器、木器亦或是漆器,每一样都令和气赞不绝口。 山水更衷心说出:“若料理为美人,则器皿应为衣服。眼前无疑是位绝世风华。”之类的评语。 若说料理三要为色香味,眼前满满的一桌在前两项可得个满分。 最后一项‘味道’则在首次来到六合庵的众人出入口一尝时,便完完全全的臣服于其下。 “斟上满满的泡盛,干杯!” “哦!” “阿局小姐,大清早的就喝酒,不太好吧。” “无妨,无妨。” 与星期五对饮的六合庵老板娘意外的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完全表现在那红透的肌肤上。 可能是烧未退净的风寒导致,更有可能是涌上的酒气影响。 不过待嫁之身的年轻老板娘全然没有病态,反而把她那喜爱古和风的风格融洽地表现在那已足以吸引人的神韵上。 任何女人都会忌妒她,六合庵的阿局就是如此的一个女人。 豪爽喝酒的神态更是刺激着打鸟脑中的危险信号,她是一个沾上就会让人舍不得离开的佳人。 看着她那近乎不可思议的食量,六合庵的员工们讶异地将视线游移于自家老板娘和沉着过头的星期五。 “星期五大将,您昨天的特效药是……?” 笑吟吟地看阿局吃下满满的一碗饭,才刚放下漆碗休息着,流浪的厨师说:“我昨天只是在她耳边说:‘红烧鳗、鲔鱼下巴、亲子井、炖萝卜、炒牛蒡、豆皮寿司……’” 滔滔不绝地念出种种料理名称。 阿局的一个肚鸣声和腼腆的笑容让人有无怪的想法。 半端着小酒杯的星期五大概是唯一表情不同的人,他不在意地嗤嗤着笑:“不懂得食的美味,又怎么可能去追求食的境界。” “简言之,──” 恢复神情的山水做了结论, “──不贪吃,怎会爱煮。” 忙碌的时候从早餐后开始。 六合庵的厨房照惯例,首先准备门下食客的膳食。 他们感激地表示,若不是这十数位食客的挺身,一间餐馆是渡不过黑羊浩劫后的乱象。 接着是开店前的准备,处理着熟识渔家和农家不断送来的材料,和部分自家种植的蔬菜。 熬煮高汤,准备炭火,洒扫。 星期五和堪与郎站并肩做事,阿局则是坐在木廊上,享受着微凉的秋意和水烟。 风寒好像不曾发生过般。 开店,近午时分,附近的豪贾带着欲招待的客人来到六合庵。 从招待到厨房,每一个齿轮紧密咬合,灵活地运动起来。 连阿卡沙、尼尼亚都莫名其妙加入接待女侍的行列,或许某人性别不太吻合……。 天上君香则同样卷起衣袖,绑上束带站在厨房工作。 打鸟就坐在庭院的石灯笼上,透过开启的纸门欣赏厨房里的表演。 六合庵的老板娘仿佛是这场音乐飨宴的指挥者,星期五和堪与郎则是双主奏,其余无数的小乐器亦配合的天衣无缝。 八角和其他无所事事的人就坐在小亭下,同样望着厨房内辛劳的人们。 两边宛如不同的世界。 灶头的火焰、挥舞在厨房里的汗水,组成了一幅闪耀着亮眼光芒的画面。 工作的众人偶有视线的交会,其中相互信任与敬佩的感觉足以感染其他人。 甚至说某些人交会的视线有些暧昧。 阿局偶尔在厨房忙不过来时,出手帮忙; 有时又会走在各个和室中,问候每一个客人; 又有时会探头看一下新到的客人,在匆忙地布置和室与拟定菜单。 阿局和星期五间的会心笑容一闪而逝,但还是清楚地映在庭院的众废人眼里。 蒂令亚偷眼瞄了八角一下,她的神情也仅止于蛮不在乎,还带了些冷漠。 前任圣骑士略带怀疑问:“看到这样的画面,你没有什么感觉吗,八角。” 愣了好一会儿,被问到的人才回问:“什么感觉?” 那双疑惑的眼有些清澈,让蒂令亚不由得为自己的坏心眼感到羞愧。 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要挑拨你跟星期五的感情。” “星期五?” 似有会意的将视线移到自己的丈夫身上,八角稍微了解刚刚蒂令亚的问题。 略微沉吟:“也是,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听似浅白的一句话,实际上包含了多少妇人的怨怼,但她却一笑置之:“没差。” “没差!” 蒂令亚为这样的回答颇感意外。 自十七岁到八十九岁间,她所待的宫廷中,不论任何地位的爵士、公侯,甚至国王的内室里,1出现这样的场景,失宠的一方总少不了诅咒,乃至于更激烈的手段。 八角却只回了一句‘没差’。 通常这样的回答只是隐藏了更大的阴谋,但像她这样的乡下人应该没有如此的心机。 是他们比较开放呢,还是…… “彩虹汽水的影响吗?” “彩虹汽水?我没喝过那种东西所以我不知道。其实那种东西根本不适合女人喝。不过也可以说因为星期五喝过,我才觉得没差。这也算是有关联吧。” 颇有学问的一段话吸引其他小女人们的注意和倾听。 八角伸伸懒腰,才继续说:“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除了自己的喜好外,对其他事情可说近乎冷酷。 星期五和阿局不过是在厨房中才有了契合点,远远比不上我和星期五在……各方面的事情……” 语带保留的口吻让蒂令亚这个在宫廷度过大半辈子的女人期待着交谈,探索她所未知的世界──普通人的爱情。 当然对当事人而言,这爱情可能很不普通。 “你不会嫉妒吗?” 嘟着嘴想了好段时间,八角才露出小女孩般的淘气表情。 “还是会啦。任何女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有外遇吧,不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出轨。所以……” “所以?” “所以我才死盯着星期五,注意他们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不过……” “不过?” “不过星期五那臭小子在那方面像木头一样。不是说他硬的像木头哦,而是指他的脑袋跟木头一样。 每一回皆如此,都要明示暗示个老半天,他仍是无动于衷。唯有我提出主动,才会有反应。 这就让我想起当初追求他的那段时光,假如不是我死赖活缠,那换得这十多年的夫妻缘。” 露骨的表白让唯一的听众老脸通红,八角却是继续说着:“当你够了解彩虹汽水继承者们的特性时,你会发觉到他们的流浪性格根本是摆脱不掉的。 他们酷嗜孤独、享受寂寞,只愿意将生命精神放纵在自己的兴趣中,吝惜花费一丝丝精力在其他事物上。我和星期五能够在一起,一方面是我看得破,另一方面是我脸皮厚。” “不解。” 俏皮的神情看着别人,八角就像是满足于炫耀自己的幸福。 “我能够理解他热爱炉火的炽热远超过我火热的爱情; 他握着冰冷的锅铲比抱着我温热的肉体更容易高潮; 他不可能不流浪绝了我生孩子的欲望; 还有就是他们可以没有我,但我不能没有他。” “爱得这么歹命。” “没这样做,根本不可能和那群任性家伙结合。” “打鸟呢?” 被提起的男人仍是坐在石灯笼上,呆滞的目光可以让人确定他应该神游到某处了。 而被提起,当然是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不怎么孤独。 “他。他的恋情就像闪光,短暂又无法持久。与其说他是为爱而爱,不如说他是因为每一回的爱情总有不同的滋味,而去尝鲜的。” “真是糟糕透顶的男人呀。” “普通啦。” 面对蒂令亚的感叹,八角只是浅笑而不予置评。 “那和气跟三二呢?” “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好比海葵和小丑鱼、鹳鸟和大水牛、杨过跟小龙女……” “等一下,最后那个比喻到底是?” “你不要管啦。总之那两个人是一种很特殊的共生关系,而且几乎可以说是三二缠着和气的。 因为不这么做,三二根本是无法生存,或者说生活没那么有滋味。” “是吗,真难想象。” “所以说假如想要爱上他们……” 八角欲言又止的神态抓住其他小女人的注意。 “你就必须忍受他们最爱的,永远不可能是你。” “这倒是很精辟的见解。” 蒂令亚刻意加强八角的结论,主要是希望已十七八岁的公主能听进耳里。 不过从那副和过往没啥两样的表情,那辛王族最后的守护者也无言以对。 过午时分,客人潮渐退,厨房的忙碌也告一段落。 只剩下女将们来来回回收拾着每一间和室。 星期五才刚毛遂自荐,为有工作的、没工作的人们准备午餐,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喧闹声,甚至有砸东西的声响。 跌跌撞撞的闯进厨房,小学徒大声呼喊:“救命呀,有人闹店。” “嗨~,知道了。” 有些酒意的阿局像是要去观光般,带着厨房的人摇摇摆摆,散步到大门口。 来到玄关时,已能看到庭院中倒了一票人。 部分是闯进来闹事的,部分是六合庵的食客。 两边对峙的僵局尚未化解。 “哇~,真是糟糕的画面。” 穿上木屐,阿局顶着红咚咚的脸蛋步下石板路。 只见人数稍占优势的对手朝着年轻老板娘叫喊:“想在筑前生存,居然不理会鬼谷家。数次要求你们缴出赋税也落得不理不睬。想死还是想活,说清楚来。” 摆脱温和的态度,阿局撩起下摆,只脚踏上庭石强硬地说:“在乱世生存,自然有我们的生存之道。向客人以外的人事物屈服,不是我店里的规矩。” “什么!” 带头滋事的男子生气地上前,在愤怒中招呼数名手下来到人群的最前。 “看着好了,这几位先生可是我从西方重金聘请来的魔法师。管你有多厉害的帮手,都不放在他们的眼里。” 话才说完,星期五就不耐烦地煽煽手,转身离开。 “真是的,你们挑错日子了。” 拍拍某人的肩,只简单说着:“打鸟,假如你们想吃午餐的话,你知道的啦。” 片刻,庭院寂静。 第23章 激斗!击败彩虹汽水继承者们的强者 午间的工作除了收拾中午的残余外,还兼清理庭院的残局。此外就是准备晚膳的石材。 工作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繁忙,但看似悠闲的六合庵老板娘却没歇息过片刻。 耐心地守在小火炖煮的白萝卜旁,或是费尽心思去处理小鱼高汤、大骨汤。 细心地去调理每一样酱汁,仔细地去端详每一份味道。 穿着围裙细细地切着葱花,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缓慢而平稳。 那副认真的神态是会令人着迷,也让打鸟有如痴如醉的享受感。 “好女人吧。” 星期五刚冲完凉水。 身体拭干了,头发却还是蕴着一颗颗水珠。 手里拿着两杯古制玻璃杯,盛着传统酿造,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打鸟。 接过酒的男人在充分享受过那甘甜的美味后,才长呼一口气。 “不适合我。” 窃笑的厨师一口气喝完杯中物,抖着肩膀离去。 打鸟也同时消失在苍松漱石的庭院中。 夜间,每一厅室都坐满了客人。 厨房和招待的女将们也发挥最大的功能,在六合庵老板娘的指挥下,让每一位客人尽兴而归。 近癸时分,客人都带点酒意和笑意离去,众人也帮着手脚收拾。 在吹熄烛光下的老铺,仅能依靠月光。 但用心拭净的桌椅、梁柱,耐心擦亮的门沟、地板,却也在月光下透露着老店的情趣。 打鸟和山水、九星陪同清理厅室,也在充分享受过那份珍惜的情趣后,合上纸门。 三人在尾随的女将带领下,经过大门。 初雪在夜晚凉意的催促下飘落,让庭院的石板覆上皓皓的白色。 包裹着紫头巾,穿朱色和服,气质高雅的老婆婆出现在被推开的大门。 “很抱歉,我们已经关店了。” 带领打鸟等的年轻女将迎上前,礼貌性伸手示意。 却被准准的柺杖一击,疼得让人心火上升,不由得提高声量责骂。 老婆婆直入六合庵玄关,挡驾者失礼的叫喊声惊动了不少人。 有些人是出来看热闹的,有些人是出来息事的,也有些人是出来准备一起闹事的。 可是待在六合庵较久的人们看到来者,无不惊慌失措。 “大……大老板娘。” 原本一间间息灯的和室,又一间间亮起。 最大的和室──吹樱间中,六合庵的相关人等全都聚集于此。 除了食客们和刚停留不久的打鸟等人坐的有些随意,其余六合庵的员工们均列队跪坐在阿局小姐身后,躬身行礼。 “母亲,您怎么会从隐居处来此?” 正坐着的老婆婆已解下头巾,端着刚用信乐陶碗煮出来的青茶。 锐利的眼神和倨傲的神态,看在打鸟等人眼中,挺让人厌恶的。 浅尝一口伊东产的芽茶,才看了和室内一眼。 “隐居处正在整修,漏水的屋瓦和墙脚的鼠洞,蛀蚀的白蚁打算一口气清掉。倒是后头那一群没礼貌的小鬼头,究竟是哪来的。” “母亲,他们是保护六合庵的恩人。” “那就是吃白食的了。以前六合庵得靠一群没脑的官僚,现在得靠这群不自量力的小鬼就是了。” “吃白食!” 三二略尖的声音颇为吵耳,但他还是不自觉的大骂:“臭老太婆,没靠这些破刀烂剑,这家臭店早被踏平了。” 浅啜一口青茶。 “不过是个野蛮人,什么时候才知道进步一点呀。” “野……,那星期五呢!我们家的星期五跟他的老相好八角,可是远近驰名的名厨与酒女呀。哦!干!别敲我,死三八。” “星期五,──” 眯起那道锐可刺人的目光盯住三二,好一会儿才略为移动着视线, “──名气是很响亮,不过没吃过就没算数。再说口味是因人而异,能够端上桌与能够当做商品是两码子事。” “那九星呢。大陆知名的棋手。” “我不懂下棋。” “……山水呢,他可是名号更响的画匠。” “画匠,……” 看着被点名到,自信满满却又装的毫不在乎的山水,老婆婆只有简单几个字。 “没听过。” 这样的答案很让人伤心,尤其是无法将如此轻蔑态度置之不理的画匠。 激动中,从行囊取出一卷画布,摊开。 画中风景令在座众人惊艳,油彩的画迹如流水自然。 尽管画中一草一木没有清楚到可看出一石一叶,但那份朦胧犹如置身晨雾之中。 满足地欣赏众人陶醉的神情,山水得意的说:“如何,这可是我最近完成的作品。丰原的山林,矮山丘陵的情趣充分地表现出来,如何?” “差,难怪我没看过。” 这下换大家欣赏山水的表情了。 老婆婆只是又浅啜一口青茶,唤一声:“阿局。” 六合庵的老板娘机伶地取出一卷挂轴。 木轴落地,苍松雏鹰的墨画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绢纸上构图简单,尽是浓淡有别,留白处多是前人落款,落的五花八门。 和气双眼发亮不提,山水也觉有其独到的趣味蕴含其中。 “这才叫画。” 那苍老的嗓音说的挺自豪,但也引起山水的不满。 “我的画有什么不好。” “我不喜欢西洋风格。” 被抢白一阵的山水全身无力摊在当场,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九星看着那有趣的表情,下了简短的评语:“又一个被技术击倒的男人。” 不理会灰化的男人,三二继续呛声。 “那我们家的和气呢,远近驰名的秘宝商人。商人工会所委托、评核的鉴定师、铸造师。” 和气听着矮个儿的吹捧,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想了好一会儿,才从随身行囊中拿出一只茶碗送上前。 “算是见面礼,请多指教。” 像是睁不开的双眼瞪大发光。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以轻易收下。” “不,那只是我仿古茨茶碗所做的。同时出窑的八只碗,这是最后一只了。我等同伴在此刁扰多时,这便当成个谢礼吧。” 老婆婆讶异地翻转茶碗,清楚看到碗底的刻铭·。 “商人和气。” 看了满面笑容端坐着的和气一眼,才又用全副心力来端详手中的茨茶碗。 神气的矮子一旁得意地笑着:“如何,臭老太婆,服气了吧。” “不过是在牛屎堆中偶然找到黄金而已。” 嘴上不服输,但舍不得移开的眼睛已透露了心情。 但同样不服输的三二四处探头,想找出真正能折服眼前这可恨老太婆的人事物。 揣测出矮个儿心思的打鸟指着自己,意思已相当明显。 脑筋不知歪向什么地方的三二略奸笑即收敛,伸手开口介绍:“看啊,我们家的打鸟可是好色没人性、吃完不抹净、一次三秒钟、找他没药医的; 再者他也是个英俊潇洒、雄壮威武、勇猛顽强、肯吃苦、不怕难,堂堂五尺以上男子汉,可阴吊八百再找个七百九十九斤九两九钱九分的世纪第一人。” “哪里来的长相恶心的家伙。” “死老太婆,你完了。” 喧闹的一晚。 在那些日子里,除了和气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和大老板娘讨论釜皿之美,陶瓷之胜外,星期五则是每端上一道菜就被嫌一道。 有时味道太过火,还会被拐杖赶出和室,只得赤着脚狼狈地逃入庭院,再一路跌跌撞撞地逃开。 九星是好不容易教会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一种棋奕,便尝到每战必败的滋味; 如今只能瘫在走廊上,倚着梁柱,不想下棋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打鸟和三二则像是过街老鼠,走到哪被赶到哪。 最糟的还是山水了。 在不断的嘲讽中观看学习东方的画风,并持续尝试。 却换来如此的话:“意境,意境呀!意境是靠留白和分配来营造掌握的。你以为拿支毛笔沾墨水,就叫做水墨画吗。拿毛笔画油画素描叫做四不像。” 至于女人们都被强制抓去做那些女人该做的事,惟独那位年纪超越大老板娘的人幸运地逃过一劫。 不过我们偶尔把镜头移回到男主角的身上──松。 拿着菜刀的他蛮怡然自得的。 他才刚结束了前一阵子持续的工作──洗菜,现在的他已有资格拿菜刀了。 这当然是归功于他的进步神速,还有阿局小姐的赏识,而他的刀艺也在些微的点拨下突飞猛进。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他所切的生鱼片有着锐利的刀口,每一个陵角看起来闪闪发亮,已经可以端到大老板娘面前成为一道爽口的下酒菜。 在阿局亲切的鼓舞下,他试着做人生第一道认真的料理。 灶火在风鼓中愈加旺盛,灼热的气氛蔓延在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松单手扬着中华大铁锅,右手的锅铲不停地翻腾在油火之中。 略为抹去汗水,添入适量的佐料,无情火迷惑了所有一旁观视的人。 看起来很有架势,但在内行人的眼中却又不同,如阿局、星期五、打鸟等等。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眉头深锁,愈皱愈浓。 “那样的东西……能吃吗?” “谁去抓只什么东西来……” 盛盘,中华料理豪华地盛在古伊万里大盘上。 蓝色的花纹、艳绿的菜色、与辣椒的鲜红、炸鱼的金黄成完美的搭配,但却让站在一旁的老饕们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无法否认的,香味十分诱人。 风闻有人初次开苞……不对,下厨,大老板娘抱着心爱的猫儿来到厨房门口。 即便是爱猫人士,她仍是很有分寸的不让动物跑进注重卫生的地方。 可是手中的猫则没有这分注意,蹦的一跳便跑进厨房; 双脚一撑就上了食桌; 低头一叼可不是叼走了那尾炸鱼嘛。 才想围上去处决了偷吃的猫,却看见口咬鱼尾的猫咪眼角一闪,锐利的眼神足让人吓破胆。 打鸟一惊,被站起来走路的猫咪吓到手足无措; 打鸟再惊,被猫咪的一个飞踢,撞穿了纸门; 打鸟没机会惊,他已昏倒在地。 “紧急事态,紧急事态,爆走猫咪出现在厨房周围,六合庵众人赶快回避。” “松做的东西还在,拿去烧掉。” “啊~,救命呀,和气被猫ko了。” “天,三二被猫骑在身上捶,没办法还手。” “九星被猫咪回旋踢干掉了!”“山水看到白纸上的猫蹄印子,傻到没反应!了” “呀~,它过来了!” “狗!狗!叫狗来咬!” “狗?我看你叫龙都没用。” “假如下次那小子再靠近灶头,就拿菜刀往他背后用力捅。” 冷眼看着六合庵乱成一团,大老板娘如是说道。 某个六合庵的夜晚,四个月亮微露身影。 和气横卧在屋脊上,手里端着一碗凉掉的茶泡饭。 察觉有异,第二个上到屋顶的人是天上君香。 “和气大将,您怎么啦?” ……没有反应,天上君香以外表看不出的灵巧,踩着屋瓦趋前。 “和气大将。” 突如其来的感觉喝止了她的脚步。 那就像被一双清澈透明,却又邪气逼人的眼神盯住。 和气依旧背朝着自己。 “怎么了?” 秘宝商人的声音,秘宝商人的温柔,刚刚的邪异感觉消失无踪。 天上君香有些意外,也像是察觉到什么事情,只是在潜意识中不愿承认,也不敢去多想。 走近坐起身的和气,露出战战兢兢的浅笑:“常常看到您,余皆以为是创造。” “创造?他是谁?” 毋宁说和气在质疑,不如说他在扯着很生硬的谎。 这些,天上君香的细心当然看得出来。 没有其他闲杂人等的环境,特别是某人不在的时候,君香是比平常还要胆大些。 她鼓起勇气,上前问了一句:“真的吗,和气大将?” “你说呢?”和气的笑容透露出说不清的怪异,那摄人的眼神仿佛将天上君香的六感沉入万年寒冰之中。 突然间,和气左眼的瞳仁处,左右各闪出一颗瞳孔。 三瞳的左眼相当吓人,加上那副诡奇的笑容。 左手连忙遮眼。 “别闹了。” 良久,屋脊上没有半点反应。 和气缓缓放下左手,却不敢睁开眼。 “刚刚是……?” “好吧,我承认,我很久前就知道创造了。” “多久前?” “比打鸟还早,比谁都早,从喝下彩虹汽水的那一刻起。”1 “是吗。” 两人比肩而坐,和气仰头望月。 或许是真有那个心情吧,但君香想他应是藉此回避自己的视线。 没有点破,顺着和气的心情,君香也抬头看着四月的魅色。 “其实创造人并不坏。他只是无法忍受失序的混乱,厌恶无法归于平衡的生命,厌恶任何干涉他物之事物。 尽管如此,他亦不会去独力扭转世局,或是致力任何改变。唯有阻拦到他生存的人,他才会设法,用尽一切方法。” “设法,就像上次那样吗?” “没错,我的双手能化出一切有形,我等也从不是轻易舍弃生命之人。运用有限之生命享无穷之乐趣,才是我等之行事。” “我?” 天上君香对如此的用词感到畏惧。 和气赶紧打哈哈圆场:“不是啦,我是指创造。” “确定吗?” 有些担心,但天上君香还是趁机试探。 “和气大将,创造到底有什么能力?” “创造?” 和气煽煽眼,没有什么抗拒。 “他的双手可以创出任何想像中的有形事物。不管现实中该物是否可能存在,或者被改变。……” 还想接话,却看到天上君香兴奋地指着自己。 那双眼中所闪烁的光彩已是相当明显,但和气只能愧疚地说:“很可惜的,创出来的事物只要失去和这个身体的联络,将归于无形。” 安慰失望的大公主,和气继续说明:“创造双眼所看到的一切,将会促进其演化。只是这样的改变不是创造所能控制的。” “嗯,然后?” “然后?就这样而已呀,还要有什么。” 天上君香似乎还存有怀疑,不过在仔细思考后,脸色愈趋惊讶。 因为这两样单纯的能力所带来的影响,已是无法估计。 但在想起九星所提及的一个重点后,脸色便和缓很多。 和气也了解这样变化所代表的意义,只能半苦笑说:“不要认为他笨,创造只是比较单纯。他不虚伪,所以他厌恶虚伪; 但他也不够直率,因为他总是不断的欺骗自己。或许……” 语止。天上君香追问,但和气却避而不答:“那可能只是或许,不提了。” “他……创造他不就是你吗?不管谁来看,你们都算是同一个人。难道你不会因为自己的黑暗面而感到困扰?” “不,创造跟我怎么会是同一人。我所知的,与他所知的若不经过沟通,是无法彼此了解。只是说我和他共用同一双眼、同一对耳、同一张嘴。 我所看的即是他所看的,我所听的即是他所听的,但我所想的却不一定是他所想的。我和他是不同的人。” “不同的人吗。” 天上君香略带疑惑,重复着看似没有意义的句子。 换得的是略为粗暴的回应。 “当然不一样,我是我,和气是和气。明明就是不同的两人,偏要把我们凑在一起。” 久久不能言语,君香只知傻看着不知是和气还是创造的男人。 他也没在乎身旁的反应,仅是又恢复温和的口吻说:“即使我们来自同样的起源,受同样的影响,我仍是我,他仍是他。 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分开,也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融合为一。” “你到底是谁?” “我?──” 一眨眼, “──我是和气呀。” “可……可是。” “不可能是创造啦,因为他很讨厌出来。大部分的时间,他的意识都在沉睡。” “但……但是。” “不会是他的啦。他有没有醒着,有没有出现,有谁会比我更清楚呢。” “那现在创造他……?”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低沉的冷笑。 那笑声令人发寒,笑意也愈见扩大。 突然和气上托的双手卷起狂风,凝聚成翅膀。 像是一对,也像有无数对。 风如此托着他,没入皓月的深遂处。 “星期五,你有没有什么招牌菜呀?” “招牌菜?” “对呀,拿手绝活。厨师应该都会有一两道得意的料理嘛。” “呜,~” 低头沉吟的星期五难得认真地思考问题。 “是呀,得意料理。吃了就连大老板娘都会喜欢的。” 阿卡沙在闲暇的时间,以他直线式的思维问着。 不过答案倒是很令人出乎意料。 “有!”“绝对没有!” 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出自打鸟和星期五的口。 两相对望,表情自异。 “打死我都不承认有那种东西。” 身为厨师的尊严让星期五矢口否认。 但打鸟却是不理会某人的态度,像是炫耀自己的事情般,开心地说:“星期五当然有大绝招呀,那味道是惊为天人、惊动九霄、惊若寒蝉、惊到不行呀。 滑过你的舌尖,通过喉咙,下肚。每一环节都是如此令人满足。天啊,我根本不知道那股奥妙该如何形容给你听。” “打鸟,莫非你说的是那个。” 山水面露兴奋的神色,战战兢兢的问。 九星同样高兴地帮着接口:“当然是那个啦,要不然还有哪个。” 和气与三二都是激动地追问:“要做那个吗?” “到底哪个是哪个呀?” 搞不清楚状况的其他人当然只有这样的疑问,不过几个当事人已经缠上星期五,哀求也好、撒娇也好、威胁利诱也好,总之是花招百出。 转头看向长叹一气的八角,有些落寞的女人也察觉到那疑惑的目光,唯有苦笑。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吧,一套洋风早点。” “早点?早餐?早上吃的那个?” “是呀,早点。喋喋不休的荷包蛋配上一杯走味的咖啡。” “喋……?那是菜名?料理的名字?” “是呀。” 同时刻,星期五也已经受不了被打趴数次,又不断缠上身的那群讨厌鬼。 活脱脱的僵尸兵团模样。 “好啦,好啦,我再做一次看看就是了,别再烦了。” “做什么东西呀?” 拉开的纸门外,站着因吵闹声而聚集的六合庵大小员工。当然也包括了大小老板娘。 厨房,边边角角已堆满了数十只蛋壳,煎好的荷包蛋被罩在竹篓下保温。 星期五正用和气行囊中的塞风﹝虹吸管﹞煮好一杯又一杯的特调咖啡。 动作宛如一篇独奏的乐章,如此地流畅、如此地悦耳。 只是同样身为料理人的几位,看到星期五的调味,实在很难想像其中的味道。 加一点点盐、加一点点糖、滴一些些醋、滴一些些酱、倒少许的酒、用少许的油、添一小撮味精、用小小的炉火,再胡乱煎个一通。 咖啡也是相同,从炒咖啡豆开始,每一步骤都像是乱搞,或者说恶作剧。 东西全数完成,且每一样都是冒着蒸气,正好入口的时候。 星期五的速度还是要佩服一下,毕竟是二三十人的份量。 六合庵的员工们习惯性地取出红漆餐架和舞鹤小牒来装盛,再拿出很少使用的咖啡瓷杯。 放在一起,端到大广间。 拿起兜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手,满脸不屑地说:“不要再叫我做一次这些失败品了,愈做愈火大。 原本只是做来恶作剧的,让打鸟尝尝大便味……嗯,我想像中的大便味啦,究竟我没真的尝过。 谁知道你们这群屎虫居然吃上瘾了,烦不烦呀。这可是我试作料理中,难得的失败作。” 唠叨不停的星期五口里仍旧不留情的批评,其余人则是望着自己牒中的奇怪荷包蛋,以及那杯奇怪的咖啡。 当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可说在味道上讲究到极点的大老板娘合上她锐利的目光,提起筷子剪开了一小块蛋黄连着蛋白处。 挟起,入口。 “恶~,这什么怪味道。” “对吧对吧,我自己也有试吃过,真的是大便也应该比这鬼东西好吃。” 看到有人和他的意见相同,星期五赶忙附和。 不过打鸟却在一旁催促着说:“再配一口咖啡试试看。” 皱皱老脸上的眉梢,大老板娘心不甘情不愿地咀嚼着。 再端起咖啡,嗅着那股怪味,只觉一阵反胃和下意识的抗拒。 但没在确定事物全貌前,不轻易下结论,也是她的习惯。 唯有勉为其难喝下一口咖啡。 脸色丕变!双目瞪的如铜铃般的大小,一口荷包蛋、一口咖啡,接连不断。 看了大老板娘的动作,以及打鸟那一伙人也都开始轻嚼慢咽,其他人也都鼓起了微弱的勇气尝试。 一时间,整个大广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气氛中。 星期五傻愣着看情势的转变,右手负额小声哀嚎:“别又来了。” “星期五大将,这个味道有点奥妙,可惜东西太少尝不出来。再来一些好吗?” 小老板娘食指抵住那水嫩欲滴的红唇,用小女孩般的眼神口吻求着。 不过换来的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狂吼:“不干。” 其余人二话不说,齐缠上了那可怜的厨师。 一群人就追着一个人,在六合庵里追赶跑跳碰。 没在这群人里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八角,另一个则是看着其他人跑跑跳跳的松。 “你怎么没追上去?” “我吃东西不尝味道的。” “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最伤厨师心的就是你这种人。” “倒是打鸟他们怎么那么爱吃那玩意儿呀?星期五不是说那是失败作。” “我也不知道。总之走味的咖啡是指它的味道真的很奇怪; 而喋喋不休的荷包蛋呢,则是指每一个吃过的人都会成为那样子,喋喋不休、吵个不停。 也因为如此,我和星期五才会躲开其他人的。事后也听说在我们离开后,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才散伙的。” “散伙?” “对呀,要不然我们可是打小黏在一块儿,分不开的死党呢。” “嗯,~” 松很辛苦地去想像。 不过当看到缠人如打鸟、三二之流,他也想到另一件事。 “你们当初究竟是怎样摆脱打鸟他们的呀?假设是喝过彩虹汽水的那群家伙,要甩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瞧。” 两人闲聊中同样找到了星期五的身影。 站在厨房里的男人被团团围住,看来他是屈服了……或者是? 没三两下,星期五从灶头上端出大炒菜锅。 “各位尝尝先,星期五特制,正宗川味超~~麻婆豆腐。” 诱人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当然是一筷接着一筷入口。 同样是没三两下,厨房里地板上倒了一堆人。 全是四肢麻痹,全身动弹不得,惟独星期五站着。 “看到中华五千年药膳的威力了吧,别再烦我了!” 离开。 “同样的当可以上第二次,我可真服了你们。就真的是会死也拼着命要吃吧,对星期五的其他料理有这样的冲动,他会比较高兴的说。” 八角摇摇头离开。 在考虑打胜这样的人后是毫无成就感可言,松也离去了。 第24章 无情的蚂蚁地狱! 在叹气声中,松利落地削着马铃薯,一颗又一颗。 “啊~!” “发……发生什么事?” 刚擦完地板的尼尼亚出现在厨房附近,看着坐在水井旁,削马铃薯皮的男人。 “切到手了吗?” 想想自己的一身白衣,看看手中的短菜刀,嗅嗅刚削好的马铃薯。 “我怎么会在这边?我又在做什么?” “你昏头啦?” “告诉我,我是谁?” “去,你肯定昏头了。” 好像是想起真正的目的,松愤怒的脱下身上不该出现的东西。 丢掉菜刀,甩开厨师们习惯穿着的素净白衣,生气地往自己暂放行李的地方走。 收拾包袱的动作有点粗暴,其它人的眼神也有点好奇,毕竟松利落的运刀手法在厨房中已占到了中流砥柱的地位。 突然要走,真的让人意外。 但没人阻止他。 松在六合庵的身份也只是一介食客,不过是很凑巧的在厨房帮手。 这依旧是一个后冒险时代,要去要留都不是任何人可以命令的。 打鸟等人也没人理他,星期五、山水正奋战不懈,努力挑战着老妖婆的眼光; 九星则是丧失了一切的希望而心灰意冷; 三二跟打鸟正玩的不亦乐乎,或说被玩的不亦乐乎; 和气照旧,用信乐陶碗盛着抹茶,感叹着人生的美好。 收拾好东西,重新穿上旅行的衣装。 打定主意独自一人离去的松不理会挤挤嚷嚷的众人,走向大门口。 看来是有人很不识相地挡下他的步伐,不过似乎也不能怪罪倒在地上的人吧。 一个是半边脸被烧成烂肉的武士,另一个则是身着黑袍黑帽的怪人。 焦点又移到妨碍六合庵做生意的两个人身上。 松原本想就这样静静的离去,不过山水和九星的对话暂停了他的行动。 实况录音如下: “咦?这不是书虫吗?怎么会倒在这边?” “他不是待在古代图书馆看书?看到昏倒在六合庵门口呀?两边有点距离哪。” “有点?个人颇为怀疑这个形容词的准确性。” “不说这个,我记得前不久,才在古代图书馆遇到他。当时就拜托他找些旧的棋谱,也藉古代图书馆的神秘力量,找了一个以前很有名的棋王对战。” “有名?多有名?报上名来听听。” “够了,不要逼阿丸,它懒得想npc的名字。总之就是在那边尽情地享受下棋的乐趣好一段时间,但后来我还是离开了。 因为书中的人物都是古代人的记忆,他们没办法学习新的东西。多是旧的棋路,抓准几个习惯再用新的棋步唬一唬,就不难胜过他们。” “重点……” “重点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古代图书馆里头如鱼得水的他,为什么会出来?” “所以?” “所以呀,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那些旧数据。有的话,再找几个棋王出来点一下应该会很过瘾。” “谁?电谁?” “棋王呗。” “先赢过那个老太婆再说吧。” “……” “喂,你们到底救不救人呀?” 六合庵的员工不耐烦地问。 虽然没有精通医术的人,白魔导士不算,但要对症下药对这群人来讲不是难事,反而是拿手绝活。 饿昏的人只消一顿美食即可打发,或者说搞定……随便啦。 总之昏倒的武士似乎六合庵众人皆认识,书虫当然也是没话说; 加上两个人饿昏在餐馆前被传出去,可就是个大笑话,所以丰盛的一餐是跑不掉的。 “苍舟先生,您怎么会昏倒在门前。” 跪坐在旁为两人斟酒的阿局问着话。 那名被火毁容的武士却是笑的洒脱,难掩他相貌完整时所可能拥有的俊俏。 “虽说这条命我早就不想要,但饿死有违武士道精神,所以只有来劳烦小姐了。 再说有友同行,救一条命总是比丢两条命好。” “书虫,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分成两群人热烈讨论着,六合庵上上下下都围在名为苍舟的武士身边,打鸟一干人等则是包在缺席已久的老友旁。 闲话起近况,书虫是笑着吃东西,当个忠实的听众。 打鸟、三二、山水到九星,哪一个不是极尽炫耀之能事,吹嘘自己迷恋的世界。 不过当书虫的嘴巴稍稍闲下来,问了一句近期内众人旅行的目的,却没有人能够答出个所以然来。 “书虫先生,其实我们最近……” 召唤士尼尼亚代替松,说出了被遗忘相当久的目标──找寻大神奥丁的神器。 其它人才若有其事的想起。 “您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 面对如此肯定的回答松差点绝倒。 一向能说出个道理来的学者也不吝惜解释:“在我看过的古文书中,没有任何有关奥丁神器的只字词句。 虽然祂拥有不少惊天动地的武器与宝物,但没听过赠与过哪些人类。爱瑟神话中,神与巨人就纠缠不清了,人类还排不上班。 而在历史文件上,被争夺过的神器,被找寻过的隐秘宝藏,甚至流传在世族中的传世宝都没见过有关奥丁的器物。 而在被传颂的大藏宝中,不管是海上的海贼王,还是所罗窗王的宝藏,又或是日军德军在x次世界大战留下来的军资金,” “等等,那些是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闭嘴,矮鬼。没你说话的份。总之在这些大宝中,都没有一项可被称为奥丁的神器,就连一点点的关联性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被一个神耍了。” “这可能是一个答案。” 由失望转成绝望的松立起身,准备重新踏上旅程。 不过书虫说了一个‘不过’。 “不过,──” 要离去的男人被那充满磁性魅力的声音吸引住,停下脚步, “──这些是指被人们发现的结果,以及历史文件上的记载。”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没被人们糟蹋……发现过的,就不在我的知识范围里头。那未知的部分有没有所谓的奥丁神器,我就不知道了。” “有没被发现的宝藏吗?这个后后冒险时代,盗墓者已经没钱赚的年代。” “有一个新宝藏还未曾被任何人发掘过,也没听过有人细数其中的珍宝异名。甚至可以说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可能这个世上没有人说得准。” “有那种东西吗?” 矮子急忙忙从怀中掏出小记事本,不停地翻找着。 只要是曾经听过的相关传闻,他必定会详实地记录下来。 不过这个时代的确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宝藏……应该是。 “那就是黑羊浩劫之时,曾经出没在大陆上的江洋大盗辛巴达所发现留下的宝藏。” “哇靠,那真是有够新了。” 三二骨子里的虫都被这番话引出来。 “不过被他盗走的东西不难细数呀。南方大公显罗家族的翌风五俏云,六千七百金币的市价;宋东首富的鸟持香炉,行情在四千金币左右……” 在三二认真数着的同时,和气是愈听愈耳熟。 “那不是黑市的价格吗。” “哈,哈哈。不说这个。书虫,反正唯一一个强大到被黑羊灭掉的盗贼团体,他们所抢夺的财宝不难查找呀。你怎么说有啥东西没人说得准。” “重点是在他们藏东西的地方,与这个地方旧有的宝藏。” “藏东西的地方?难不成又是什么鬼地方不成。” “是一个由黄金色的异形巨龙,还有全身布满奇怪线条花纹的族群所看守着。据说守护着财宝的森林,除了有血缘关系的看守者外,没有人有办法进入。 而森林的妖异更是令无数冒险者望之却步。当然了,森林的确实位置,这世上也是没有人清楚。只知道它在幽暗深渊和九天一线的交界处。” “幽暗深渊和九天一线的交界处,又是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尼尼亚认真地思索任何有可能的地点。 “不过既然没人知道,又怎么会有人流传?辛巴达又是如何将他的藏宝藏在该处?” “因为一个人的背叛,传闻中辛巴达的情妇正是看守者一族的人。全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直线条纹路,宛如古文明中的机体。 拥有变化自在的外体,还有对于这个世界的无限知识。因为她的带领让大陆上大多数的秘宝被埋藏在最为凶险的异境。 而这一族的传闻更是从众神的时代就口耳相传下来,对我们的历史而言,那是与神话画上等号的故事。” “幽暗深渊和九天一线的交界处。” 已有线索的松二话不说,起身准备前往秘境。 不过刚吸入乌龙面条的书虫却没把手中的碗放下,只是一边嚼着一边说:“你要去找吗?那个地方非常难找喔,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路线。 甚至说那里是不是存在于大陆上,都没人说得准。” “喂,书虫,给点准确的答案好不好。” 盘腿的打鸟抱怨着,但刚喝完汤的男人却是一笑。 “若要说假学中最重要的根据是数字,那支持着数字的学问则是统计学。 而统计学的大宗师雷贝葛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不给任何答案一个神圣无法动摇的地位,因为那只是在现有的证据中,答案被支持是正确的; 我也不说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那只是在现有的条件中,它无法被支持成立而已。” 被多耽搁点时间的松有些不耐烦。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在这里多听这一桶废话。反正都没人知道在哪,但应该是能肯定不在六合庵里头。” “至少这里有一狗票喝过彩虹汽水的人。”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总之要几声啊,阿丸也算不出个数。 但这群人总合了书虫的说辞,他们只联想到一个人:大姊姊。 “全身布满线条纹路,我还以为那是大姊姊的旧男人有变态嗜好呢。” “原来那里就是传说之地呀,怎么那个时候都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会知道。其实现在仔细去想想,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原来彩虹汽水是放在这么有赚头的地方喔,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太可惜了。” 彩虹汽水的继承者们陷入自己的讨论中。 看来就算没解释的很明白,事情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恍恍惚惚的松起身走到庭院,额头紧靠着树干,赏以一记悔恨的饱拳。 只有靠着这群人协助,才能够快速地完成目的,除此之外唯有漫无目标地追寻; 但这群人却无法接受掌控。被牵着鼻子走的情况,什么时候才能改善。 “小伙子,别伤心。” 书虫放下碗筷,端坐在室内。 笑吟吟地看着站在庭院的松,从怀中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册。 “这世界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我才要借着文字来做追求。 但有的时候文字无法带来解答时,询问人是最好的途径。 将别人的经验转化为自己的经验,是成为佼佼者的不二法门。 不要吝惜询问,──” 话语中,书虫翻开书页, “──而要珍惜可以指导你的对象。在你眼前,即将重现在史书与神话中,最伟大的智者。博天知地,通古晓金,并为知识追求者的先驱。” “有那种人吗?” 打鸟好奇地插话。 但发生在书虫身上的事情,却不是用‘不可思议’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翻开的书页中飘溢出魔力所特有的淡蓝光芒,或许向外四溢,但飘向黑袍学者周遭的蓝光却是不断聚集,笼罩住纯黑的身影。 “呜哇哈哈哈哈!我是最最最最伟大的智者,我是超超超超级的天才。我是,奥萨拉?法昂李斯。” “收工了,收工了。等下一出戏的剧本来再出场。” “喂喂。” “老头,来一盘棋如何?” “嗯。” “将军!天呀!将军。我多久没有讲这个美妙的台词了。” “喂喂。” “哪里来的糟老头,只会降低我餐厅的格调。” “喂喂!” “呜哇!” “咚咚咚咚!” 松无法克制自己,拼了命的拿脑袋撞庭院里的榕树。 后面的关怀语句却只有冷冷的:“喂,不要撞断,要赔的。” 幕间:恶劣的彩虹汽水继承者们终于到齐了,旅途似乎也要从新出发,但走向哪一方,似乎不是本篇男主角──松所能掌握的。不过好歹有了丁点进展,但也如松的预想,总是会有插曲。这群男人在书虫的带领下,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世上任何难以寻觅的秘境,而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第25章 谜般的男人、谜般的身世、以及谜般的谜题 点点阳光洒在不知道是什么季节的稀疏树林间。 一群人十多个,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其中。 声势之壮大,连毛头小贼看了都不敢出来打劫,真是乱七八糟的日子呀。 看着领头的黑袍学者背影中有隐藏不住的喜悦色彩,打鸟漫步在身后。 “垃圾,你要走去哪里呀?” “一个连你这种笨蛋都不会想去的地方。” “哦,这世界真的有这种地方吗?是地狱炼炉,还是无间阿鼻?就算是红龙坑,都不见得会让我缺席。” “老家。” …… 简单的字眼似乎让随性的散步停住。 打鸟脸上露出难得的表情,认真地思考要或不要跟随这段旅程。 “不跟了?” “是不太想……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回去。” 双手背在身后,打鸟就像小孩子般犹豫不决。 脚尖画着地上黄土,意志迟迟无法下达。 只见九星和山水一左一右勾住了打鸟的双臂,半往前架,半笑着说:“连回去都要有理由。”“那我们就给你一个理由。” “啥?” “因为书虫要去。” “因为书虫要去?” 被架到黑袍学者身边的男人,看着书虫邀请的表情,忍不住出脚踢了拼命忍住笑意的男人屁股。 “听好,垃圾,是因为你要回去,我才跟着你去的。” “是啦是啦。” 插曲书虫的知识一 “有人说过:历史,除了名字是真的外,其他都是假的;故事,除了名字是假的外,其他都是真的。” “所以?” “所以呀九星,我们考证历史,不单单考证已有文字记载的部分,那也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那是考证啥么东西?” “三二,当然是民间故事、神话、童话、口耳相传的稗官野史。” “那有什么趣味?” “有啰,打鸟,你都不知道。在每一个故事的背后,所代表的历史意义是什么?才是我感兴趣的部分。” “举个例来听听。” “好呀,山水。世界各地都有的一个传说,或许详细内容不同,但却是大同小异。” “啥传说?” “七仙女的故事。西方的甘瑞镇曾经是一个古国的外围领地,该地有过被巫婆诅咒而让七个王子变成天鹅的故事。 为了让王子由天鹅变回人形,故事中的女主角忍受着无法说话的折磨,用松脂树皮织出七件衣服,才让王子恢复原貌。 当然之后就是过得幸福快乐的日子。咦,等等。一对七,看来真的很幸福快乐。” “喂喂喂,别岔题了。” “喔,回到正题。在东方的出云一带,异雨村有过七仙女的故事。天上下凡的七位仙女在河边洗澡,被一个人类男子看到。 当然,偷窥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重点是这名男子在大饱眼福后,居然还把其中最年小又最漂亮的仙女衣服给藏了起来。 失去了羽衣无法回到天上的仙女,只能留在人间当那个男人的丈夫。 当然中间那名仙女是过着惨绝人寰的性奴隶生活,还是幸福又甜蜜的婚姻生活是不得而知的。 但是在孩子也生了,丈夫的事业也在贤内助的帮忙下而有所成时,谁知道是不是靠老婆陪人睡,睡成功的……等等,不要那样看我,这只是我的臆测。 总之到后来,被留在人间的仙女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羽衣,她二话不说穿上羽衣,抛家弃子回到天上去了。” “喂喂,你想说的重点是什么?” “重点?哦哦,对对,重点是相类似的传说在世上有非常非常多个。包括南方领地的方赫摩尔、东北的新开尔洛、琦风、龙延……” “也就是说其中的相关联,在于‘天鹅’还有‘七’。” “没错,山水,就是天鹅跟七。而这些关联性仅止于故事之中。” “也就是说……故事外?” “也就是说星期五,故事外的地名没有任何特征吗?甘瑞镇、异雨村、方赫摩尔、新开尔洛等等,这些地方都是响负盛名的铸造据点,或者说铁矿产地。” “所以说……?” “所以说呀,打鸟,我们或许可以推论,这一系列的传说也好,故事也罢,其实是同一群人所留下来的。” “怎么说?那为什么会跟天鹅,还有七扯上关系?” “说到七呀,山水,最着名的当然是剑龙七星。身为季节性星座,又是能够简易找到极光的指标性星座,重要性可说是全星座之冠。 我们可以说这是一个方向的指标。在夜晚时,你不曾藉着星空来确定自己的步伐吗?不曾在寂寞的时候,藉由星空来排遣孤独。” “那天鹅呢?” “星期五,别忘了,天鹅是一种季节性迁徙的鸟类。他们会在不同的季节飞到不同的环境生活。 但每一年每一年,它们总是能回到上一年所待的地方,甚至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繁衍子孙。靠的是什么? 有人研究,鸟类的迁徙是靠着天上的星座来做指标;也有人推测,是依靠着地磁的引导。假设是地磁,那我相信铁矿是一项很重要的媒介。” “那你是说,其实流传在各地的传说,是有一支远古炼铁部队在大陆上乱乱走!” “是的,三二,是可以导出这样的结论。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是一个我很佩服的大前辈──星野之宣先生说的。” “哦,那可真有趣。” “没错,和气。其实每一个故事都可以细细去考究它的背景历史。或许那无法导出一个历史事件,但那绝对代表着某种程度的事实,或者说行为、习俗等等。 你们也可以试着就所知的故事中,去做类似的推论。搞不好,那才是最接近事实的叙述。” “那么我试试看。” “请,和气。” “其实呢,伊甸园应该是指很久很久以前,某个超级有钱人的后花园。他在里头养了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 两个小孩在里头,天真无邪地成长,不曾接触过任何人,学习到任何人与人间生活的事情。因为那个地方天气非常好,所以好到可以不用穿衣服。 但是有一天,一个人闯入了这样的生活,他可能叫做撒旦、巨蛇,或其他什么东西的。他拿了一本杂志给这两个孩子看。 因为看了情色书刊,让这两个孩子起了仿效的好奇,进而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或许过程很爽,但是呢这个大财主看了不爽,因为打算养来做禁脔的小男孩跟小女孩居然把自己排除在外。 所以一气之下,将两人逐出了后花园。以上,这就是历史真相。” …… “不是这样解释的吗?” “谁来帮忙,把和气埋在路边。我不想理他了。” “喂喂,难道不是这样解释的吗?” 第廿四幕重新再开谜般的男人、谜般的身世、以及谜般的谜题将要揭晓……或许只是更混乱而已 武士苍舟留在六合庵,打鸟等人包括松、尼尼亚、天上君香姊妹都跟在书虫身后,朝着所谓的故乡前进。 这些好像都是很合理的事情,不过某些人的表情却不是那个意思。 尼尼亚接近拿着杂草,心烦地挥舞的打鸟,他完全没有过往的自在感,也失去了怡然自得的感觉。 有的只是不情愿与烦躁。 “打鸟,你不想回家吗?” “那里不是我的家,充其量只是我长大的地方。” “没半点回忆?” “没半点好的回忆。” “还是有嘛。” 试图用笑容化解尴尬,不过效果好像是更糟。 着急的召唤师努力想着其他方法,其他话题。 “对了,打鸟。你的家族如何?其他人呢?书虫、和气、星期五、八角姊。你们不觉得该有个显赫的血统,才配得上你们嘛。 像我,说什么也都是召唤士一族中的名门,我爷爷就是族长的说……虽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突然惊觉话题错误,因为在历史上与多不胜数的枕边故事里,这永远是值得争吵与探讨的问题。 这也让不由得缩起脖子问:“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血统问题而在生气吧。” 一反原先的态度,打鸟也未如尼尼亚所预期最糟的状况,而是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 “才不是呢,我可是有相当自豪的血统证明喔。这个世界上最知名的品种。” 边从怀中取出一只古老的卷轴,边努努嘴撇着前头的两个公主。 “才不像某些人呀,只会说自己是哪个王的遗族,没半点白纸黑字的证明。谁知道是不是真有那血缘关系。这又不是长相奇怪就可证明的。” “……太伤人了吧。” 边制止打鸟的发声,边接过递来的卷轴。 尼尼亚微愠,对打鸟那一番言词。 没有人该为自己的父母是谁去负责任。 但当她看见卷轴上所书写的大字,反而是傻眼僵在原地。“杂种?” “到哪都遇得到,够有名吧。” 如此的自嘲,一干儿时玩伴们只是哄笑成一团。 但另一群然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尼尼亚张口结舌,但肢体动作不断。 不停前后摆动的手表现出她试图找出其他句子来做一个圆满的注解。 不过她似乎只能用问句来继续表达自己的吃惊。 “那……那你的父亲……” “我是从高丽菜出生的小孩!我才不知道一个喝醉酒就会打老婆小孩的家伙; 一个连妻子死了都不在乎埋了没的家伙;一个三代单传,世世代代帮人种田的家伙有什么丰功伟业。 可能他在年少时曾经出外闯荡。顺手宰了几个魔王,帮我多了几个兄弟姊妹; 又或者他利用死了老婆躲赌债的那段时间,替不知道哪里的国王率领大军,立下几个汗马功劳,顺道成为什么鸟爵士的,谁知道呀!” 愈说愈气的打鸟索性一甩手,什么话都不说了。 独自一个人跑到队伍的最前头。 尼尼亚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其他人,求救的意味浓厚,但没人帮得了她。 只得拉拉某人的衣袖:“和气……” “哦,别看我。我的情形比打鸟好多了,只是所有人里头唯一的一个孤儿而已。” 这下子可是连话都说不出口,召唤师只能把视线再转移。 “我家只是砍柴的,别这样看我。” 胡渣脸又一身横肉的星期五猛摇着头。 一旁的八角意识到投来的视线,只是说:“我家也只是种菜的。” 其他人则是异口同声的说:“别提了,我们也都是种田的。” 山水多了一句:“只是我家两个老的都早死。不像打鸟,只死一半的。” 九星也搔搔头说上一句:“我是从村头被卖到村尾。反正都是买来当长工的,溜掉还比较快活。” 唯有三二兴奋地跳上跳下:“我家可不一样,在村子里风光的很呢。稳赚不赔的生意。” “丢,想当棺材店小开,先问过你上头那十四个哥哥姊姊吧。看有哪一根钉子是你的份。” 山水答话,九星应声:“搞不好,没有你这个怪胎更好。” “你找死,臭鸡巴毛。” “换点有创意的好不好。骂来骂去就这几句,听了也腻。” 山水的精辟言论,九星认同地点点头说:“没错,当陷入一个固定模式的局面,就是死棋的时候。” “可恶呀,你们两个!” 许久不见的争执。 这一回吵的颇为有力,也更为耐听。 星期五并未介入三人的争执世界与和气那毫无用处的安抚,反而是贴近走在最前的男人,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吻。 “打鸟,老家真的没半分好?” “没有。” 咆啸式的回应引来尼尼亚的侧目。 但那两人却似一无所知,星期五也只是接问:“那优秀呢?” 瞬间,打鸟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辨。 “那个笨女人,谁会在乎她。” “优秀她笨?那我们算什么?” “喉,她不笨,那就是蠢啰。” “别扭的家伙。” “谁别扭?” “就是那个骂优秀既笨又蠢的家伙。” “骂那个三八不行嘛。喂,八角,你老公死护着其他女人不理你啰。” “还想转移注意,说你别扭还不信。啊~不知道优秀在村子里过个可好。” “谁理那个既笨又蠢,还兼白痴加三级的白虎女。” “九岁的事情不要拿出来笑。就因为你乱脱别人裤子,那一年才会被看到一次打一次。打到大家村子里都待不下了。要不然哪用得着逃家。” “明明是她杂毛在先,给点教训而已。” “究竟是谁被教训,搞清楚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 不想再跟打鸟大吵大闹,星期五耸肩了事。 “所以我说你是个别扭的家伙。” “谁别扭了!” “怎么了?怎么了?” 很难得出声的阿卡沙带着汪汪的泪眼,扯扯星期五的衣袖,厨师好像故意要刺激某人,偏过头说:“阿卡沙,你认识打鸟也有段时间,理当了解他的为人是不是?” 很难给个标准答案,但厨师也不求。 “假如遇到他很讨厌的家伙,他应当是一拳灌下去,而不是大费周章的去羞辱人家,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对吧。” 这的确是打鸟的作风,阿卡沙很自然地认同。 “那当他会大费唇舌去谩骂一个人时,你认为是讨厌的多,还是喜欢的多?切,小鬼头。” 说到最后,星期五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卡沙也莫名其妙地脸红,看着一步步紧逼厨师的打鸟。 “狗娘养的,你死定了!” “没人倒下前,都不算数。” “等一下!” 一场大战即将展开,打鸟却是错愕地停手,看着拉在星期五身后的女人……男人──阿卡沙。 “为什么这家伙还在?不习惯旅行,待在六合庵就好了呀。” “他会跟上。” 山水、九星围上前。 “我们都有允许了。” 和气、三二同样围到了阿卡沙身边。 矮个儿抓住了衣摆,高个儿也不避讳地将手按在那头令多少女人忌妒的发丝上轻抚。 书虫虽不明究理,但还是站在人多的一边说:“有她陪着,有什么不好吗?” “可恶!今日我要替天行道!处理这个污辱女性生理特征的家伙。” 众人闻言却是动作一致地耸肩叹气。 千不该万不该的书虫多了这么句话:“替什么天行道呀,真是小孩子脾气。” 第一时间看见黑色身影横越蔚蓝的天空。 打鸟早已欺近身。 冷不防山水、星期五、三二同时抢攻上中下三路,和气拉住阿卡沙向后退了恰好是打鸟勾不着的距离,九星赏以恶狠狠的男人一记漂亮的延髓斩。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场景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感受良多。 “唉~” “怎么了,松?” “看着打鸟如此轻易被处决,有点说不出口的滋味。” “处决?” 尼尼亚疑惑地转回头,惊见三二正对打鸟施以电椅极刑。 松感慨地说:“会有不少女人伤心难过吧。” 至于旁边的女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她们而言无比珍贵的宝物被蹂躏,而怨叹有能力阻止之人都在看戏。 第26章 就是那个村 就是那个村 在接近打鸟们老家的路上,那里是连地名都罕为人知的偏远地方。 人少兵少土地小,加上偏远荒凉,却也因此躲过黑羊浩劫,真不知好还是不好。 这里有个村子,村子包围了一个城。 说它是城,其实外观仔细形容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个倚靠山壁的石寨。 而村子里的人们便是世世代代为城主务农。 数百年前的时代,村民们还有义务听从城主的繇役召集,城主也负有保护村民的责任。 只是时代和环境都不一样了。 “我们村也有一位村长。他提醒着大家节气的变化,也为大家书写、阅读文字。全村的人都十分敬重他的智慧与经验。这就是我们村子的大概了。” 和气热心的为其他人解说,不熟悉的人也都任其想象力奔驰。 尼尼亚则是兴奋地问:“优秀既然是村长的幺女,那她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啰。” 农田的景象已经过众人身旁,只是这块田有些荒芜。 “是呀,优秀她有两个哥哥。在我们离开前,她是还没有弟弟妹妹的。她的两个哥哥人都很好喔。 大哥菲克斯个性最像村长,大家也都说下一任村长的重任一定是由他接手。二哥埃伊铎则十分勤劳,农务捕猎什么都很行;打架也超有一套的。” “菲克斯、埃伊铎,真不像是乡下人的名字,好好听喔。” “没错。因为我们的村长呀,可是全村书读得最多的人。小孩子的名字取起来,自然是不同凡响。” “那你们村子的名字呢?” “……就是那个村。” “哪个?” “就是那个村咩。别再问了,我怎么知道那个什么唏哩呼噜一把一把抓的名字怎么念又怎么写。” 和气的口吻不是生气,反而像点着急,也幸好尼尼亚没有在逼问。 只见她侧着头,提指虚写说:“那菲克斯、埃伊铎是不是这么写呀?” “咦?好像是。你怎么会知道的呀?” “你们村子里叫这个名字的人,好像不少。” 说话的召唤士止步在这偏僻小村的偏远教堂旁边,指向有些时日没人整理的凌乱墓园。 两块比起周遭来,年代有些新的墓碑上潦草地刻着‘菲克斯’与‘埃伊铎’两个名字。 这下子聒噪的一群人全都没了声,因为旁边的墓碑有一个刻着‘碟考克’。“村长……”还有一个刻着‘珍娜’。 和气忍不住跳过矮栅,跪倒在刻着女性名字的墓碑前。 “妈妈~” “妈吗?” 尼尼亚对和气的用词感到吃惊。 三二也难得的平静站在召唤士身旁,以低落的口吻说:“和气不是说过他是孤儿嘛。收养他的就是村长一家人。” 突如其来的意外只是让这群人跨过木栅,来到墓碑前静立。 再沉下心一看,有许许多多名字都是熟识的,而依他们的年纪也绝非该出现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 每个人都有各自凭吊的对象,又或是和打鸟、和气一样,就站在村长一家前。 “为什么?” “是黑羊浩劫吗?” “还是……?” “没有优秀……” 没有人去费神臆测。 惟独三二,他探手摸着墓碑,搓揉覆土。 “时间不对,这些是近几年才立的。黑羊浩劫早过了十几二十年,和那群死人骨没关系。” “喂,你们来看这个名字。” 所有人围到大呼小叫的山水身边,看着墓室前最新刻上的名字。 “瀚金·p·侯洛斯,好耳熟呀。他是谁?” “城主。” 书虫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在一起,再转移向耸立在山壁前的石堡。 究竟现在里头的主人是谁? 通过已空无一人的教堂,茅草与木板、竹条所搭架的房子渐多,但人烟依旧稀少。 忽然一个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拿着铁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陌生人,你们来到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们算陌生人?” 八角讶异地说,其他人也大多是相同心情。 打鸟却是双手抱在脑后,无不可地踢着地上石子。 “这算是好现象吧。” 但是要知道,松那张痞子脸光站出来就有叫阵的味道,更何况十几个人围在他身后。 懵懂的小伙子却是不知害怕。 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急急忙忙跑出来,押着小鬼头道歉。 看到妇人,打鸟等人的眼睛一闪。 “玛丽亚妈妈,你忘记我们啦。” “是你们……” “他是拉伍的弟弟。” 被招待进玛丽亚屋里的一群人正接受家乡风味的马铃薯汤洗礼,也相互介绍着。 打鸟拿着汤匙比画,嘴里犹是刚塞进去的马铃薯泥。 “哦~,那不就是胖胖的弟弟,该叫二胖啰。” “可是他一点都不胖呀。” “这倒是蛮为难的,九星。难不成要叫他‘不胖’嘛。” 众人笑成一团。 “妈妈,玛丽亚妈妈,胖胖呢?他有没有跟蕾咪在一起?好妒忌哦,蕾咪可是男生们最喜欢的女孩子,胖胖居然可以获得她的青睐,好妒忌喔。” “星期五,那优秀怎么算?” “山水,别吵嘴。优秀是最最被喜欢的女孩。可惜她太高了,不是我们碰得起的。” “那八角呢?” “……嗯,按照天时地利人和之说,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宜讨论这个话题。允许你换一个问。” 一群人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中得意,玛丽亚却始终微笑不语。 不过在这兴奋的环境中,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情,忘了一个人。 聒噪矮子的身影,曾几何时消失的,无人知晓。 石堡,内廊。 再弯曲的通道对矮子来说都不是问题,况且是这种三流建筑师所设计的碉堡。 木窗的工艺很粗糙,小小的一阵风都可以震得木窗嘎嘎作响。 虽然说三二的潜行术十分高明,但如此差劲的环境,只是让他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上,也的确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碉堡新砌的痕迹十分明显。 假使有心破坏,可能几颗和气特制的火药弹就能解决半堵城墙。 毁掉整座石堡可能也不难。 但他没有这么做,三二只是找寻着前进的方向,朝着嘈杂声前进。 虽然过去不曾来到石堡内,但现在的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扇大门后即是嘈杂的来源:宴客大厅的二楼环形走廊。有钱人为了展示身份,多半会有的东西。 潜入宴客厅,小心地行走在阴影与窗帘之间。 三二寻找着合适的角度窥视底下的热闹。 围成回字型的长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醇酒香料,如此的奢华有别于被埋葬在墓园的前任城主。 到处都有不修边幅,穿着锁子甲的男人。 舞动长剑,嘶吼出没人听得懂的歌声。 躲到楼梯的扶手旁,三二探出半边脸,恰好可以看到在主位上的活春宫。 裸身的男女扫开食物美酒,在长桌上放纵着情欲。 ……虽然那好像只是单方面的快活。 “浮金·d·侯洛斯,还有……蕾咪。” 看着那痛苦的神情,和束缚住手腕的荆棘手铐,三二捏着石柱的食拇指不禁加重力道。 和优秀不同类型,蕾咪的亲切近人同样掳获过他的心。 虽然年近三十,但那身材、那酥乳、那皮肤的光泽。 “啧,想到哪去了。” 怒火直窜脑门,屈指弹出掌中石丸。 飞石打折了一支蜡烛,也打破浮金的额头。 哄闹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看向抱头怒鸣的年轻城主。 也有人找出了石弹的来源,准备追上。 “不用追了。”推开胯下女子的浮金立在桌上,冷眼望着迅速逃开的矮小身影。 “他们回来了吗?假如真是他,那没人追得上。不过,在这里,他们会去的地方只剩一个。” 奸邪的笑容瞥向半卧在地上啜泣的蕾咪。 玛丽亚妈妈的家里,被唤作胖胖的拉伍刚从农场工作完回来,正和打鸟等人毫无边际地聊了起来。 三二推开门口的木门,挤到被围住的桌子旁。 努力伸长了手才拿到盛满麦酒的木杯。 “胖胖,蕾咪呢?” “嘿,这不是三二嘛。我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到你。” 带着亲切的笑容来到矮子身边。 长久的分别,其实拉伍早和胖子扯不上关系。 惯常的农活让三十几岁的他看起来十分健壮。 黝黑的肤色、粗壮的手臂,还有那一粒粒硬茧都说明了他工作之卖力。 虽然说现在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因为三二错误的话题。 “胖胖,为什么蕾咪会在浮金那边?你们两个不是成为夫妻了嘛。” “三二,这很难说明。” 拉伍痛苦的说。但和气所震惊者,并不是蕾咪的问题,而是…… “三二,你进到石堡了。” “没错。老城主不见了,现在只看到浮金那讨厌鬼。还有一大堆没见过,全副武装的家伙。” “他们是……” 话还没说完,拉伍已被松捂上嘴巴。 “听。” 所有人仔细聆听,有许许多多的马蹄声和几个奇怪的巨响,不断朝他们的方向前进。 开门来到室外,数十骑兵举着奇怪的旗帜,围在三只大象骑身边而来。 “哇呜哇呜,村中耻辱全到齐了。多么壮观的画面呀。” 浮金乘在大象上,怀里坐着一个女人。 衣不蔽体,仅有一条蓝丝巾系在她脖子上。 浮金则是双手捏住她的屁股,不停上下摇晃,不时发出奇怪呼声。 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象骑身旁的骑兵个个是耀武扬威,好不神气。 三二怒气冲冲指着浮金咆啸:“臭乌龟,把蕾咪还来。谁理你耻不耻的。你自己才无耻呢。” “蕾咪?──” 手按上包在额头的绷带, “──刚刚丢石子打破我的头的人果然就是你。没错吧,三二。” “我很后悔没打死你。” 很意外的,浮金并没有和三二起争执。 他反而爽快地说:“好吧,就还给你。” 便双手一捧,把怀中的女体丢下大象。 如人偶般,落下的女性只发出沉闷的砸地声,并没有疼痛的哀嚎。 肢体摊成奇怪的形状,就像断了线的娃娃。 半吐的舌头呈紫色,唾沫从嘴角流出,瞪大的双眼好似凸出自头颅。 如此恐怖的模样令看的人心惊肉跳。 阿卡沙一干人等更是不忍触目。 另一群人却是激动的久久不能言语,时间就似静止般在两方僵持中流过,只有不知情的马儿搔鸣着。 “蕾咪!” 拉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倒在心爱的妻子身上嚎啕大哭。 那冰冷的触感却永远无法给他回应。 打鸟等人更是举起艰辛的步伐,一步步移到痛哭失声的男人身边。 “蕾咪还给你们啰,不要说我太小气。” 坐在大象的鞍上,浮金整理着裤裆,边戏谑地说。 脸上的表情仿佛陶醉在眼前上演的戏码。 “你!” 妄想冲上前去的三二被拔出长剑的骑士给吓住下。 他谨慎地看着那一双双渴望血腥的瞳孔。 “是要怎么处理你们呢,打鸟?虽然没有什么新仇,除了刚刚三二跟我结下的,但恐怕光是旧恨你就还不清了。” 骑士们将包围网缩小,攻势随时可以发动。 尽管这对习惯打斗的人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已足够让其他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害怕。 拉伍的弟弟、玛丽亚妈妈、阿卡沙,甚至艾蕾奴公主。 像似重物砸上屋瓦的声响转移了原有的注意。 吐着寒气的美艳精灵和全身冒着火舌的猿猴怪物,就立在玛丽亚的房子上。 沉不住气的尼尼亚已经很习惯应付这一类的无赖。 她脱下兜帽,露出召唤士一族所特有的尖角,冷眼看着目瞪口呆的一群恶霸。 “说吧,你们是想被冻死,还是烧死?” 有如呼应召唤士的威胁,两匹召唤兽发出震慑人心的呼声与怒吼。 不只人心浮动,马匹也本能性的感到危机,象只同样不安于份。 浮金先是讶异,后又冷笑。“真想不到你们居然可以找到绝迹的召唤师。 先撤退吧,我们去请大魔法师纳仕德先生。该是他发挥的时候了。” 说罢,便如风般疾走离开。 召唤师,未追。 第27章 世界不是永远平顺,但总会有个了断 “打鸟,为什么你们不动手?” “嘘,还是不要吵他们比较好。” “为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当时的状况可能是什么。” “是什么?”“你有看过真真正正惹火打鸟还能立刻活着的家伙吗?” “没有。” “那依当时的状况,他们没有立刻动手当然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在想如何宰了对方。凭他们的实力,杀或不杀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能让他们想到如何杀,这才让人打上十足的冷颤。” “可是他们好像不是非常生气呀。” “人都死了,不过是说声节哀,或是大呼痛快而已。连渣都没留,你还想要他们做出多大反应?” 无言。 这是事后尼尼亚与松的对话。而当时的后续情况是: 当怒意被愧疚取代,打鸟等不忍地走向号哭中的男人。 周围的骚动和散去的骑士让村民们聚集起来,每一个人都抱着观望的心情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不乏看到打鸟一行,而立刻回避的人。 不过在场的唯一死者让所有人伫足了。 书虫勉强提起颤抖的步伐,缓缓走到拉伍身边。 打颤的手不知是伸向哭泣中的男人,还是已没温度的尸体。 但他被挥了开。 “不要靠近我,怪胎。” 无助的学者看着怒气冲冲的人夫,他很清楚那句谩骂是代表什么意思。 当然,发泄的怒气也不会就此结束。 “都是你们害的,打鸟!就算以前蕾咪常进到城堡,但每一回她也都是能回来,成为我心爱的妻子。但你们一到,回来的却是无法再像以前开怀笑着的蕾咪了。” “胖胖,……” “不要叫我胖胖,我叫拉伍!你说,你们有什么能力可以抵御领主,你们只能选择逃避,就像以前一样。 然后害苦其他人,其他还留在这里的人。就跟你那喝醉酒,跌死在湖里的老爸一样没用。” “不要提那个老头!他死或不死,我都不会在乎。” “说了又怎样?你们都是一样。只要跟你们牵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下场。你们只知道玩乐、颓废、胡闹、瞎搞,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说,你们有任何成就吗?至少我还有个家,我还有家人和即将出生的孩子要照顾,我还养得起他们。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让浮金生气,只是让我们连埋葬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为什么要回来。” “拉伍,不要生气。” “和气,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为了菲洛希玛,村长一家全死了。全被浮金鞭死了。你只是离开,菲洛希玛也逼不得已只能逃开,你们还要害苦我们多久。多久呀!” 说到激动处,拉伍又伏到爱妻身上痛哭失声。 也或许他的一番话就是全村的心声。 环顾着围视的众人,打鸟等隐约感受得到空气中传来刺人的视线。 八角更是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妈……” 可惜刚跨出第一步,老妇人已跛着脚,一拐一拐逃开。 满是补丁的衣裙穿在兄弟姐妹身上,杂乱灰白的头发,蹒跚的脚步都让她的心揪了一次又一次。 他们在这个村里的地位已经很明显了,大概是比瘟疫还糟上一些。 “我们不欢迎你。” 第一颗石块和第一句叫骂是拉伍的弟弟起个头,接下来的形势有如溃堤的江水般猛烈。 石块和叫骂声不停地伤害打鸟他们与这块土地最后的留念。 艾蕾奴和阿卡沙已在尖叫声中蹲下互拥,护主的蒂令亚不知道拔出的长剑该挥向何方; 尼尼亚与天上君香竭尽所能的闪避石子; 松只是稳稳地接下每一颗石子,等着打鸟们发难,他就打算来狠狠地教训这群无知的乡民。 但当事者们只是任凭额角流下鲜血,石粉吹入眼帘。 “呀!” 首先发出狂叫声奔离的是书虫,所有人都为他的举动感到吃惊,而停下动作。 看着逃开的男人背影消失,其他人本想继续通满怒气的攻势,却被打鸟们改变的表情和视线震慑住。 一改原先的愧疚面容,现在所发散的尖锐寒气足以杀死人。 打鸟和其他人对看一眼。 “走吧,我们去追书虫。” 便三三两两跟上离去的踪迹。 “书虫往哪边跑?” 和气站在岔路探头问着,只见打鸟、山水、星期五各自指了一个方向…… 意见不同的三人似乎要起争执,三二却从三人间隙穿过,顺口骂了一句:“蠢猪,这里。” “这不是往石堡的方向吗?” “书虫打算找浮金算账吗?那好,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问题是书虫能打吗?” 追上的松问着,其余人也顿步细想。 他从过去就不是那种爱生事的人,全都是家里的缘故,才会惹得到处麻烦。 缓缓走过小丘上的小径,一旁是颇为陡峭的山崖。 虽然高度未达万丈,但常人想要一跃而下也绝非可能。 越过山崖,即可远眺傍山而立的石堡。 不过打鸟眼中却看见另一人。 “啊!书虫。” “哪里?哪里?” 在指引下,总算从偌大的草原上寻到一黑点。 “什么时候跑到那儿的呀?” “打鸟,书虫在干嘛?” 所有人伫足在山崖前挺立,看向建筑风格奇怪无比的石堡。 上空,异象天气如风火般变化; 石堡内传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强大魔力。 不过这些事情依旧只有少部分人担心。 打鸟只是说:“书虫在哭。” 听者与见者都为之心酸。 “他愤恨地捶着地。” 耳中仿佛可以听见咚咚咚的声响。 “他拿出一本黑色的书了。书名叫什么大……魔……王……洛……西……华的。谁呀?没听过。不过可以肯定那是一本烂书。” “为什么?” “因为书页都被风吹出来了。” 在打鸟实况转播的同时,其余人发现原本只有石堡天空产生变化,现在则是蔓延到所有可见之处。 浮云移动的异常快速,天色黯淡的令人害怕,就连风都像是狂了起来。 血红色的肌束以书虫为中心射出,缠绕的形体吸纳着周遭的浊气。 呼啸的魂魄被卷入其中,蛆虫、蜈蚣也成团成束卷入其中。 巨大的形体逐渐有了完整的形状,一个只拥有头颅、双肩与双臂的巨大恶魔浮在半空之中。 它唯一和地面的联系是布满血丝和神经束的脊骨。 流出血泪狂嚎的它像是呼应着书虫的悲哀,高举的双手像是表达着愤怒。 那下挥的一击呢? 拳背下击,瞬间飞沙走石、天摇地动,没人站得稳脚。 隆隆声仍刺激着耳鼓,不断回响。 所有人都是四肢着地,或掩鼻闭口,等待着飞尘平静。 当尘埃落定,眼前是焕然一新……不! 用这个词可能不适合。 用最直接的形容,该有山的地方山没了,该有石堡的地方也空了,原是突出的陆地只剩一个像被陨石砸过的凹地。 熟悉的景象消失了。 打鸟他们曾多次站立这个山崖,面对着石堡发出豪语。 他们要成为比石堡主人更伟大的人物,让所有讨厌他们的人回过头来奉承巴结。 或许这段记忆早无关紧要,或被忘记。 但一度是心中所向往的目标从世上消失,仍让他们不怎么能适应。 “书虫很喜欢蕾咪的。” “蕾咪也喜欢书虫。” “蕾咪对所有人都一样吧。” “但书虫是特别的。要不是他父母……” 九星没再继续。 “不过书虫太害怕伤害到别人了。” 站在前头的人不停感慨着,站在后头的人则是被眼前这群不知极限何在的人们所惊吓。 松难得讶异的咋舌说:“看起来最像是一只虫都杀不死的男人,居然一拳轰爆了一座山。说出去,谁敢相信呀。” “打鸟,你还要报仇吗?” “这样如何?在他的肉末上撒尿。不过找出他的工作交给你,撒尿我来就好了。” 回看其他人一眼,打鸟无奈一叹:“还是为活着的人花点心思吧,死人的事,我们管不着。” 曾身处宫廷的蒂令亚却想起另一件事:“打鸟,其他人呢?” “其他人?” “其他的领民呀,保护他们的领主死了,谁要保护他们?谁又要来做头?” “我不知道。反正我对那群家伙从没有过好感,假如连一个方法都想不出来的话,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迈开步伐,朝着书虫的方向前进。打鸟双手拢在裤腰带里。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从也不是。” 似乎是一个了结。 第28章 四大奇书之一 休息,接着来到绵延在东边的山脉。 走上棱线,再走入山野。穿过树丛杂枝,劈开布满小道的荆棘。 来到一间倾颓的长屋前。 对书虫来说,这里有着怀念的感觉。 悲伤的心绪让他不禁头顶着墙,啜泣。 伤痛仍未从他心中平复。 事实上对大多数人来说,一样如此。 将精神投注在接下来的短暂生活里。 搭起临时的棚架,整理出一个营地,堆叠石灶,找寻晚餐。 这样的工作对大伙而言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日的晚餐有点安静。 夜晚宁静的月光,皎洁的虫鸣……形容好像有些许的奇怪。 不管,总之在这样的夜晚,火花摇曳生姿的优美体态,就显现在每一张凝视的脸上。 背后倾颓的屋舍有丝凄凉,再搭配现在这哭丧似的气氛上,只有让人们的心情愈加沉重。 时间是会平复心情的,特别是这群乐天知命的人们。 睡过一觉,世界就是大不同。 早餐的聒噪让昨夜低落的人们无法适应。 以三二为起头,他们不断聊着儿时的回忆。 田野中的玩乐,乡村中的恶戏,每一回烤田鼠、地瓜的趣味,每一次玩弄领主儿子的快活。 话题中不只有他们,还有不少听过、没听过的人名:优秀、蕾咪、胖胖、土豆、猫仔睬、香耳,当然也有波林。 话题中当然也不乏他们做过的丰功伟业:抓了上百只的金龟子军团入侵女孩子们的家里,后被优秀回以一记火烧金龟阵; 把养在石堡中,那只很贵的纯正血统波斯猫引诱出来,绑在树上拔去所有的胡须,再躲到一旁看领主儿子气急败坏的模样。 等等等等的纯聊天让其他人听到心寒冒冷汗,也不意外他们被全村子的人讨厌。 他们将心情完全沉浸幼时的时空中,忘却所有的不快,只是放纵思绪。 时间在这一刻里仿佛无限,打鸟们徜徉在美好的回忆里头。 时间也像是飞快的;忽然间,午餐时间到了、忽然间,晚餐时间到了。 至于太阳下山,那是在吃晚餐时才发现的事情。 四颗明月露脸的时刻,喧闹的话题趋于平静。 一双双目光凝视着摇曳的火光。 那忽明忽暗的侧脸,认真沉思与沉淀的表情,无限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不管是早已迷恋上打鸟的大小公主,还是厌恶他们到极点的前圣骑士与召唤士; 又或是抱持奇妙心情,不知如何言语的阿卡沙,都无法否认内心里会向往着与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永久地生活在一起。 插曲百年之恋 阿国已藏起自己的身影,隐没在西方的地平线下。 过了子夜的天空,星星有点清楚,也有些迷人。 这一日,寒夜的风并不十分冻人,反而还有种舒畅感,让人轻易入睡。 但还是有人无法放开,去享受这样的环境。 经历过荣华、亡国和流浪的女骑士不太能适应这短暂的后半生。 午夜梦回之时,黑羊飘舞的旌旗还是会把她惊醒。 挥不去的梦魇萦绕在脑海深处,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破解。 年纪让她的喘息不太顺畅,冷汗的不舒服感充斥全身。 ……少了一个人:打鸟。 四周围都看不到那个讨厌鬼的影子。 一向警戒的心促使她探个究竟。 穿过树林数十步,是一处有着小瀑布的水潭。 失踪的男人就坐在此处一颗突出的石块上。 不知在打盹还是沉思。 哗啦的水声一点都不安静,是有些吵耳。 但这里的气氛却意外地给人宁静的怡然感。 或许是这纯粹的自然能让人沉浸下心灵吧。 被激起的潭水无法映出完整的月亮,但依旧是将月光照入每一只凝视她的眼睛。 银白的水花不停盛开,谱出美妙的天籁。 感受力强的人甚至会觉得水精灵正翩翩起舞。 但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摇晃着手中的大支酒瓶,凝视飞瀑落泉,深深凝视。 好一会儿,咬下软木塞,像是奠祭着某人,将酒洒在面前。 一道道银丝顺着石块而下,落入水潭中。 “老鬼,别说作儿子的不孝。反正你也不成材。一人糟一样,谁也不欠谁。知道你爱喝,这一瓶可是我偷偷从八角那边摸来的,──” 倒了大半罐后,打鸟扶正酒瓶。 瓶口的残酒流下,流过他火热的右手, “──你就好好享用吧。反正这辈子,你也只能喝到这么一次。” 舔过手背的残酒,打鸟本想再倒,却止了手。 “真不愧是八角的东西。老鬼,反正你也喝不到了,我的心意也到了。剩下的就给我包办吧,别浪费了。” 说完便咕噜咕噜的将剩余的酒一口气喝干。 畅快地呼一口气,右手将酒瓶抛出,左手一甩,玻璃瓶当场爆开,如花撒入水面。 打鸟撑着身子,脑袋后仰。 “啊!蒂令亚。” 被叫唤的女骑士只是不自觉地举步靠近。 “有什么事吗,蒂令亚?”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偶尔想要独处而已。” “独处。呵!你不是不抱着女人就睡不入眠的家伙嘛。” “真遗憾你是这样看我。就算每天都抱着不同的女人,也是会腻的。况且我对爱情是很专一的。” “这句话绝对是我认清你以来,所听过最大的谎话。” “不,相信我,我不爱说谎。就算爱情只有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我绝对是专一的。” “那可真是抱歉呀。我只知道两位公主都被你害苦了,你就不能饶过她们吗。” “那不是我的错。爱情本就是两方面的事情,而我会因为渴望一段爱情而努力去追求。但她们却连追求的勇气也没有,那本就不是我的错。” “难道你就不能对她们改观吗。她们是如此的害怕受到伤害。” “害怕受到什么伤害?那只是你认为她们害怕。你还要当多久褓母,蒂令亚。” “太失礼了,你以为你很了解她们吗。他们两位……” “艾蕾奴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 以如此的起头截下蒂令亚的话。 打鸟以极具压迫性的口吻说:“强颜欢笑、装疯卖傻,奉行你不断灌输给她的贵族意识。你却不能体会她过去伤的有多痛,只知道一昧地宠她、爱她。 这只是让她有借口将自己封闭在五岁的心灵里,让她不想长大、让她去耍任性、耍大小姐脾气。这只是让她没有朋友、没有人爱。 除了踏进棺材一半的你去容忍她外,你可以去问问和气,他会不会喜欢她。和气本来就是不会去讨厌人的人,但他给你的答案绝对是斩铁截钉的不喜欢。 他也无法去喜欢这样一个将自己禁锢在心灵深处,不想长大的女孩。她的体型绝对在其次。” 蒂令亚不能接受如此让她讶异的说法,她的潜意识也十分不想去承认打鸟的说辞。 可惜今天特别伶牙俐齿的男人还有续集: “天上君香她则是把事实看得太清楚,清楚到自己在无意识间回避着事实。只想沉浸在偶有的美好回忆中,将未来寄托在不切实际的梦幻上面。 妄想有人会无条件地爱她、怜她,却只愿等待。我不否认可能会有这样的白痴,但也绝对不可能是我。 我受够这样的天真了,言妮如此,亚当也是如此。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该认为世界就是围绕着她在运行。 她们从没想过,当这样的天真破灭后,伤得最深的有两个人,而不是一个。假如她懂得真正的放开,懂得不再自怨自艾的话,她其实还是有她的魅力。” “太……” 不知道什么样的形容词才适切,蒂令亚逃难似地转开自己的视线。 没发觉打鸟已站起身,来到几乎和自己脸贴脸的位置。 “其实三人中,我最担心你。” 仰头,太过近的距离让蒂令亚惊退了小半步。 打鸟迷蒙的眼神如星光般闪烁,那是多么的吸引人,多么的让人痴醉。 他贴近耳朵,轻声有如呓语:“宫廷、骑士信条如魔咒般禁锢着你,长不大的女孩如枷锁拖累了你。 这颗坚强心灵所受的伤,从没比别人轻。你只是将一个寄托当成避难所,却同样没注意害了彼此。” 心情五味杂陈,就连表情也是一般。 打鸟的话起头只是让人不解,但愈去咀嚼,愈觉得自己所依赖的庇护被一层层剥开。 想要遏止自己赤裸裸地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但不断涌起的激动令四肢无法动弹。 “痛苦被不停地累积、压抑,从未有一刻停歇过。被自己的誓言束缚,被迫担起已无意义的责任,多久了? 这样的痛苦多久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年少时的雄心壮志何时变成愚忠。──” “陛下,请不要这样。我只是护卫您的骑士呀。” “不要抵抗。除了你是女人这个理由外,你认为我为何要舍弃掉其他武艺更为高强的男人。永远不要忘了这点,你也只是个需要男人滋润的女人。 而我,则是这个大陆上最尊贵的男人。你要感到荣幸才对。” 那一夜该是被遗忘的痛处回到心底,泪是潸然落下。 但更令人难受的却是之后的视线,那一双双目光都像是责难着自己的淫乱。 皇后的、宰相的、王公伯爵的,甚至是袍泽的侍从的,树的草的花的……一切都让人难以忍受。 打鸟却不饶恕疮疤被揭开的女人。 “──该是守卫正义的宝剑何时变成了褓母的奶瓶。──” “拜托你,蒂令亚。整个宫廷中也只剩下你可以托付了。” “皇后,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年纪让我无法跟随公主一辈子。” “相信我。假如你做不到,就没有人做得到了。” “是的。” “──什么时候,温柔的心为了坚定意志,而变的冰冷无情。圣骑士大人。” 最后的称号如锥般刺入蒂令亚的心脏。 她曾为了这个名号努力了多久时间,到头来却发觉所有支持自己的人并不是着眼于实力,又或是名副其实的称号,而是为了一些不算理由的理由。 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的事实。 连带着称号都变的比虚名还不如。 等到意识回到现实,蒂令亚发觉自己已扑倒打鸟怀里嚎啕大哭。 另一个当事人只是用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银丝,那一缕岁月的刻痕。 再长的悲痛也有发泄完的时候,泪水可能不会哭干,但也总有想停的时候。 号哭渐渐转为啜泣,伤心亦渐渐平息。 一直轻轻按抚着蒂令亚的打鸟再度贴往耳际,呵在耳朵的气息在这一刻分外不自然。 “蒂令亚,──” 那声音是多轻多么深情,被挑动的心扉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你喜欢什么体位?”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鸟按着脸颊扭扭下巴。 “好辣的一记巴掌。” “你为什么不躲?” 莫名其妙心又痛起来的女骑士问着。 “假如来的是拳头,我一定躲。” “恭维我,对你没有好处吧。” “不要小看了自己。假如在百年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女人。” “假设性的语气太多了。” “把这个当成迟了百年的奉承就好。” 已是原来的调皮笑脸,而不见之前的含情脉脉。 打鸟以他那可比阳光的亲切笑容,向女骑士行了一礼。 “想跳支舞吗?美丽的华尔兹。” “邀我,好吗?” “假如只是跳舞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跳舞的话……” 突然间瀑布像是静止了,水不再往下流,也不再有哗啦水响;潭面亦平静的犹如无波无浪的湖水。 银色柔和的月光像从四面八方照来,无数巴掌大的,或是一臂长的精灵现身其中。 鼓动着透明的薄翅,又或是舞动炫丽的蝶翼,两两成队,依那优美的节拍飞舞。 蒂令亚讶异的双手抱胸,那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 伸手一看,那皮肤细嫩到不像自己的。 慌忙低头看向水潭,倒映的影子是一位清秀佳人。 那二十来岁,披着一头卷曲金色长发的相貌和印象中百年前的自己有点相似,尽管那份记忆已模糊。 而身上穿的晚礼服,也是过去偷偷奢望,却因握着剑柄而说不出口的华利。 鹅绒的粉红领口,袖口、丝绸的上身和重重轻纱交织的裙摆。 这一切……都穿在自己身上…… 打鸟已步入精灵的舞池,足尖在潭面漾出一圈圈涟漪。 伸手邀约的他只是等待。 “这……怎么可能。” “在梦里的话,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硬牵蒂令亚害怕而不敢伸展的右手,踏上那轻浮不带有任何感觉的潭面。 两人互拥,徜徉在梦幻的舞池中。 清晨的鸟雀和温柔的阳光唤醒了睡梦中的美人,虽然她是百年后模样……。 自己还是睡在同样的位置上,打鸟也卧在前一晚他自己所打理的干草堆上。 唯一改变的只有半灭的火堆,它已在寒夜中贡献出生命。难道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早餐,打鸟似乎是相当疲惫。 蒂令亚不断地偷眼观察。 “看三小,老太婆。顾好你的猪小妹就行了。” “你这个无礼的家伙!” 短剑镖出。打鸟像是玩般,惊险地躲过。 飞跃立于树枝上,扮个鬼脸后,便如猿猴般逃遁离去。 第廿七幕重新再开四大奇书之一 鼓起调整得差不多的心情,书虫被众人催促,才在不安与提心吊胆中开启从零岁生活到十三岁的大门。 门内早已是人去楼空。 沉淀下来的怪异味道扑鼻难闻;杂乱倒塌的书柜、制工粗糙的玻璃长颈瓶、以及各种发臭的药材罐。 即使是开了门,书虫依旧是在门外停留良久,望着这景象无法自拔。 “哇,真糟糕的景象呀。书虫,你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尼尼亚疑惑地问着。 因为打鸟们之前的口气,与那片段的说辞,让她产生过无数想法。 但没有哪一个想法能和这模样的屋子连上关系。 好不容易,书虫才换上一张自以为轻松的僵硬笑容说:“只能算一个比二流还差劲的江湖术士吧。虽然老爸他自称是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 “是啊。” 领着其他人步入屋内,书虫开始东翻西找,一边说:“听说他原本是为不知道哪里的小领主,管理书库的管理人。 一日,他拿着不知从哪里翻找出来的炼金术书,开始收集奇怪的材料,和做奇怪的实验。 被领主赶走了也不在乎,被妻子遗弃了也不关心。到最后,他唯一的儿子也终于受不了。” 站在书柜之前。 打开来,里头尽是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 只有在木柜的一隅,叠了几套小小的袍子。 穿长袍抱书的回忆在脑中一闪而逝,换来以为已平复的不忍伤痛。 “听说,黑羊浩劫后,这里就没人住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或许也没人想知道吧。” “书虫,你这里的书都看过了吗?” 三二插嘴转移着话题。 无人怪他,因为这也是他关心别人的方式。 书虫笑了笑,忘记滚在眼角的泪水。 “当然都看完啰。只有些书相当艰深,过去我看不懂。但在古代图书馆的学习中,我慢慢了解那些书的内容了。” “那还欠什么的?还需要你眼巴巴的跑回来重看。” “就是一开始就看不懂的书呀。我印象中曾看过一本古文字书。那时没学过古文的我根本连个大概的内容都不可能记下来,所以我才想回来重看。” “就为了一本书。” 打鸟抱着后脑,无趣地下了评语。 书虫却嘻笑地翻找面前的书堆。 其他人大都是像松一样,无聊的在屋内闲逛。 有时顺手抽起一本书看看,又随手一丢。 当然有的时候会造成书堆的坍塌。 真不知在别人家里搞破坏有什么意义。 “找到了。” 兴奋的男人举起一本书。 抹抹书皮上的灰尘,可惜封皮的老旧已让墨迹难以辨识。 小心翼翼地翻开破损的第一页,其他人也好奇地围上来。 只听书虫即时翻译,朗读出声: ‘威风迷翠榻,杀气琐鸳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帐中斗勇。 男儿气急,使枪只去扎心窝;女帅心忙,开口要来吞脑袋。 一个使双炮的,往来攻打内裆兵;一个轮傍牌的,上下夹迎脐下将。 一个金鸡独立,高跷玉腿弄精神;一个枯树盘根,倒入翎花来刺牝。 战良久朦胧星眼,但动些儿麻上来;斗多时款摆纤腰,百战百回挨不去。 散毛洞主倒上桥,放水去淹军;乌甲将军虚点枪,侧身逃命走。 脐膏落马,须臾蹂踏肉为泥;温紧妆呆,顷刻跌翻深涧底。 大披挂七零八断,犹如急雨打残花;锦套头力尽筋输,恰似猛风飘败叶。 硫黄元帅,盔歪甲散走无门;银甲将军,守住老营还要命。 正是:愁云托上九重天,一块败兵连地滚。’ 忽觉内容不对,急忙一合。 贼眼瞟向身旁的人。 蒂令亚早捂起艾蕾奴的耳朵;阿卡沙羞到躲进了天上君香的背后;尼尼亚头低低的,让兜帽藏起自己的表情。 “书虫,这是什么东西呀!” 三二怪叫似的问着。只听回答的人振作地说:“好书呀,四大奇书之一。” “杂碎!把我拖回来演出这么一场闹剧,居然……居然只为这样的东西……纳命来!” 第29章 恐怖又美丽的大姊姊 其之二 蹑手蹑脚,蹑手蹑脚。 尼尼亚偷偷摸摸地接近正专心着的松,全神贯注的他注视着刀下的鲜鱼,溪畔的哗啦声不绝于耳。 “哇!” 一掌拍上那有点无力的肩膀,男人的反应并不如意料般。 “没吓到?” “假如是书虫的话,他必定会说:所谓的惊讶,是有一个被称之为‘未知’的前提在。” “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我走过来了?” “或许山水的说法会是:事物就是在那,端看有无去发觉它。” “那是说你对周边的东西都很清楚?” “听到你这句话,三二一定会开始数:左手边三步的距离,蜻蜓正贴着河床飞; 后头左边的花丛中,藏了一只蜜蜂; 猴子正跳过右后方的林间,愈来愈远; 在前头第三、第五颗溪食底下,分别有两尾鲑鱼,第六颗的底下则是一只小乌龟; 有斑鸠从东南东处往西南西飞; 以及有一个白痴召唤士自以为隐密地接近我。”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还不都是托和气的福。” 意会到的尼尼亚看着松甩到背后的首饰,被诅咒的项炼。 但她还是不解。 “那跟首饰有什么关系?” “九星教训的是,假如第六感完全发挥不了作用,那就必须更大量的从外界掠取讯息。再佐以庞大的范例来推知可能的进行,进而掌握先机、克敌制胜。” “所以呢?” “所以星期五很宽宏大量地交付我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借口是可以用以锻炼我。” “啥?” “抓鱼。” “噗,哇哈哈哈。” “如果今天这里换成打鸟,他八成会说:你他妈的再笑,我就拿鸡巴塞满你的臭嘴。” “去死吧你!” 溪流上游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老头,手杖点水,瞬间流窜的电光让松闪避不及。 光毕,鱼翻肚,松漂于溪流之上。 终于又踏上旅程。 这回目的地有些茫然,因为书虫走在前面,所以其他人就顺理成章地走在他后面。 旅途状况依旧,吵吵闹闹、唱唱跳跳,顺道感叹着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是因为浩浩荡荡的十几二十人,想来也没有白目强盗会来抢,因此有感而发。 其实事实是有来打劫意图的皆被瞬间秒杀,自大陆上消失,地狱凭空添了一个冤魂。 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显得相当和平。 不过一路跟着的男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混在这群人里头,别说战斗,想找生事的借口都十分麻烦; 就算偶有挑衅,在自己的长剑拔出之前,通常期待已久的对手都会消失在蔚蓝的青空之中。 假如要将目标转向对内,每个人实力皆清楚在握的他不是觉得没有挑战性,就是太有挑战性了,还不到时机。 又是一个城镇,这里是西北最为繁荣的城镇──塔路西嘉。 各色人种都混合居住在这儿,各种文化也在此交错混杂。 从东门走到西门,足足需要一天的时间……好像太大了。 重新形容吧,从东门绕着外围走一圈,回到东门,需要足足一天的时间。 假设他们一个小时走三公里,走足一天,再以某城市人口密度为基准,即每平方公尺居住一点五个人;问! 这个城镇有多少人口? 面积多大? 不过很可惜,算出来没有奖品…… 这一夜,人们的行进队伍也相当怪异,男一群、女一群; 男的莫不围在我们的主角身边,女的则是躲远远,个个是竖直了耳朵却又装作漠不关心。 总之,这一天话题移向很奇怪的方向。 “松,有没有上过女人?”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只是想知道年纪最小的你,有没有过sex经验而已。” “等!最小,怎么轮都轮不到我吧。像……” “闭嘴!带把的里头,你的年纪是最小的没错,最小的我们都知道是三二。说!不然让你不能用!” “等等!妈的死打鸟,有种跟我到旁边脱裤子比一比,看谁呜呜呜呜~” “先盖他布袋,待会灌水泥填海。说,松,你说是不说!” “早有过了,这样的答案满意了吧。” “跟谁跟谁!” “……不说行不行。” “不说就给它烂掉!” “……啊,那是一个罗曼蒂克的夜晚。那一天我还有樱陪同着梅到了一个城镇,遇到了莫妮莎。” “哦~哦,第一次是跟莫妮莎呀。她很棒吧,好像活的一样,会吸人。呜呜呜呜~” “妈的,爱插嘴!待会跟三二一起填海。” “松,继续说,继续说。” “……不是莫妮莎啦。总之,那天晚上我们三人留在蔷薇结社过夜。我就被莫妮莎的朋友,莎利丝给上了。” “给上了……?喂!我要听的不是‘我被强暴的辛酸史’,罗你老妈的曼蒂克嘞!” “对呀,逊咖,逊咖。” “又不是我愿意的!” “不行!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我非得高兴,非得喜欢不成。” “不是啦,小弟弟。自古英雄理应配美人,好歹你也是这一部的主角,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你没有个女主角怎么成。” “喂,某人……” 众人眼光意有所指的飘向装作事不关己的召唤士处。 “没有个漂亮的女主角怎么成。” “呜呜呜呜~” 激动的召唤士被她的女伴们架住,同时捂住了嘴。 因为周围尽是集集嚷嚷的人群,召唤兽不适宜出现。 “那要怎么办?” “街上钓一个,当然是看中意的就上!最快的方法是先一记闷棍打昏对方,拖到暗巷里我帮你把风。生米煮成熟饭后,不搞定都不成。哈哈哈呜呜呜呜~” “待会把三二跟打鸟当沉石,绑在九星脚上一了百了。” “不要理那群人。你要知道,幸福是靠自己追求的,没有任何幸福是你理应得到的。付诸行动,追求美好,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举动。” “像打鸟吗?” “……他是举太久,动太多了,不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大概他模样的十分之一,就够了。 不对,那或许还太多,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不行不行!应该要到多少呢? 哇靠!现在才发觉到,要是把那家伙的好色能量拿来做资源回收再利用,这个世界肯定会更加美好。” “总而言之,你听我说。﹝松:“我正在听……”﹞没有勇气实践幸福的男人,不配跟我们走在一起。” “所以说?” “拿出诚意来呀!” “投名状吗?” “拿处女膜来缴是不是?丢你老母!去去去,上街搭讪一个美女过来。只要能够符合我等众人的标准,就准你继续跟我们上道。 否则,找东西自己想办法……对了,你到底要找什么?” “……” “别伤心,别难过,待我教你一两个绝招。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只见某人在一群人的起哄下,相准了人来人往的街上,某一个背影杀手而去。 那秀丽的长发、窈窕的身材,摇曳生姿的摆臀,无不让背后的男性们发出怪异的狼嚎声。 “漂亮的大姊姊,我请你吃牛肉面好嘛。” “……”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星期五,你教的……” “可是八角就是被我这样钓上的呀。” “别闹了,男方的手艺与女方的智商根本不能等同于现在的状况。” “喂,谁的智商有问题呀!” “好哇。” ……众人倒抽第二口凉气。 以假学中算数的比例来说,松的手艺远不及星期五,也因此得知该女的智商远远逊于八角? “啊~” 松凄厉的惨叫声与他疾退的身形,在在都形容了他的恐惧。 有恐龙? 少说也是雷克斯级数的。 念头甫转,眼睛便为之一亮。 这小子肯定是恐龙看久了,看到美女便被吓到尖叫! 鲜艳的发丝和匀称的五官搭配的浑如天成; 白皙的肌肤恰好衬托那鲜嫩的红唇; 眼角的余光与嘴角的笑意无不让人发傻; 认真的神色配合那咕溜溜的大眼睛,只是惹人疑窦,她的智商? “莎莎莎莎莎莎利丝!” “谁?” “好像是‘我被强暴的辛酸史’中的女主角。” ……吱吱喳喳耳语不断。 本已疾退三数步的松,冷不防被莎利丝抱上背。 舌尖掠过颇经锻炼的颈子,弹跳的动感令某吸血鬼无法自拔。 “好长时间了.真是让人既挂念,又回味呀。” 提剑缠身,逼退腼腆笑着的莎利丝。 双手持剑的松颤抖不止。 “哎呀呀,好讨厌喔。不是要请人家吃牛肉面嘛。我要带血的喔,血淋淋的最好。” 异常尖锐的虎牙在街灯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气息。 那唇,红的有点过火。 “基本上牛肉面属于熟食。煮出带血的厨师,倒是可以剁碎填海。” 搓着下颚的胡渣,星期五以意外认真的口吻说着。 莎利斯也才将视线移向配角们,打鸟众人同时一举手。 “哟。” 双眼眨了数眨,莎利斯以诚恳的笑容取代困惑。 “诸君,有荣幸请松的朋友们共进晚餐吗?” “免费的?” “好吃吗?” “熟的?” “没下安眠药的?” “是不是只要以松的肉体作为代价就好了吗?” ……众人冷眼看向最后说话的三二,再看向一号微笑表情的莎利斯,最后才看哭丧着脸的男人。 似乎已经不容许他说不了。 昏暗的街灯下,酒店的招牌随风摆动的声音有些吵。 只是挂在内侧的小招牌,勾起一点点松的回忆。 那是鲜红的蔷薇。 推开门,烛光昏沉,乐音绕耳,醇酒的香气扑鼻而来。 待在店里的人们,穿着都十分高雅。素净的鹅黄长袍、黑与白搭配的长尾礼服、香水、珠宝,大部分人看起来皆是气质不凡。 偶有些穿着轻装甲的旅行者穿插在其中,他们同样是打理过自己; 但不会给人气傲感,他们是老手。 块头有点大的侍者穿梭在其中,酒保擦拭着透明的玻璃杯,吧台上多是低声交谈的男与女。 莎利斯本要招呼众人就坐,但却被奇妙的弦音吸引。 筝之声,五韵如雀盘旋林中; 歌曲,字音如珠玉敲响银盘; 人,气质如天女堕落凡尘。 轻脂薄粉,看的山水魂魄上了九天; 嫩颈耳珠,勾住了星期五的心思; 绢衣玉袖,无不吸引和气的目光; 媚人的眼角像似能钩人,咕溜的眼珠直看到九星忘了自己; 一口古琴,没有多余的雕饰,有的只是檀木的朴质,有的只是三二的口水。 黑发黑瞳,黑色的滚边将鹅黄与纯白的搭配渲染成黄金色,黑到让其他人感到刺眼,那是深邃,也是朦胧。 轻挑的纤指,如灵蛇般拨动最后一弦而止。 绕梁余音,令人久久不能言语。 “好!” 不知是谁起的头,暴起的欢呼与掌声不绝于耳。 弹琴者双颊微红,带着三分酒意浅啜桌前的醇酒。 “小姐好棒的琴艺。不知道是否有荣幸再听一回。” 一名身着光鲜银甲,披着红黑披风的旅行者趋前。 身上饰物的秘文,隐隐透出魔力的压迫感。 但回答的人却是冷漠,全然不像她那丰富的琴声。 “我现在没那个兴致。” “那……我再请小姐一杯上好的威士忌如何?” “谢了,酒钱我自己出的起。”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渐渐惹人发怒了。 “你不要太不给人面子!也不先打听我和我的同伴们,在这周围城镇的名声。我肯欣赏你,这可是你的荣幸。不过要你弹琴,又不是要你的命。” 同时,该名旅行者的同伴们皆起了身,怒火上冲。 却没注意到,周遭的异样视线。 “三句话就生气,难过只够格当过场npc。真遗憾,小女子我过去是卖身不卖艺,如今是两样皆不卖。 心情好,弹琴被你听到算是运气。大把银子来,我也是一个样。” 铁手套猛力下挥,打鸟见状即要飞身而出,来个完美的英雄救美。 没想到纤指转轴拨弦,一道无影劲气击飞了npc先生。 npc的a到d四人立刻冲向前,只见水袖翻飞,一口长剑如落雨般疾点众人。 剑停,人止。 “真是打坏了心情。” 仰头干了杯中之酒,女子才要起身打点,准备离去,打鸟却是再往空杯中斟入八角私藏仙人醉。 疑惑,对应的是打鸟不语的笑脸。 香味,让她凑近鼻子一嗅。干。 “好香。” “酒香,人更香。” 没有多言,打鸟只是再将空杯斟满。 又是一饮而尽。女子娇白的脸颊更添几分的绯红。 酒店内的异状在侍者的整理下恢复。 而开了话头的两人,像是无境界线的谈天说地。 其他人则是识趣地找了座位,自行就座; 少部份人则是苦无插手插嘴的机会,空自烦恼。 打鸟说的话,总是能逗人笑。 渐渐地,交谈从双方面变成一枝独秀。 女子浓起的酒意,让她心醉地聆听着打鸟的一言一语。 只手托腮,嘴角露笑,那份娇柔足令其他女人忌妒。 以菜肴当佐料,美酒润喉,打鸟笑谈起过往的趣闻。 腼嘴轻笑,银铃声响让人陶醉,更别提有美酒助兴。 同啜一口。 女子卧在桌上,眼神迷茫。 “你真有趣,就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哦,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跟我这个大帅哥匹敌。何不说说他的模样先,让我想象一下。”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瞳孔。他很少有笑的时候;即使是笑,也笑的不真。眉头虽然不皱不锁,但结在心头的却更沉重。 他有很好的功夫,但是没有多好的修养。说他不羁,其实他只是努力地想摆脱身上的枷锁,而表现如此。……” “等等!” 看见打鸟凝重的脸色,女子好奇地望着对方。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顶着一头大便颜色的金发,眼睛就像是被人打黑青的模样。任何时候,他的脸就像是周边的人都欠他个百八十万; 就算是笑,也觉得那是在打鬼主意的邪笑淫笑。打起架来,就是闭着眼往前冲,不管是谁都不理。一边脸是口口声声地说,他只爱某某人;另一边脸却是吃干抹净不留情。” “对对对,你说的好像我讲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同一个呀?” “……你说的是谁?” “一起说好不好。” “嗯。” “杰克。” “杰克。” 女子禁不住,掩口浅笑。 打鸟却是面带忧容,一手按住那纤纤玉手。 “天啊,相信我,这可是我听过的美人们,所说的话中最悲惨的一句。她认识杰克。” 没把手抽走,脸上的红晕也只是和之前的酒意相同。 没添,没减。她怔怔地望着打鸟。 “你想上我是不是。” 打鸟吓到收手,犹豫地看向对方。 “这……你叫身为男人的我怎么回答。” “没关系,反正我也很喜欢你。不过我不想因为任何理由,被绑在任何人身边,就以三天为限吧。我也很久没伴儿了。” “这……还没请教您的芳名。” “哈哈,什么芳名臭名的,真难想像杰克的朋友会这么用词儿。我叫做兰秀舫啦。” 半八角的酒 “喂,你们两个。喝我的酒喝的很开心吧,一点表示都不会呀,打鸟。” “她是?” “我朋友的马子、聒噪有名的三姑、不像女人的男人婆,以及……哎呀!别踢我。很会酿造酒的酒匠,八角是也。” “哦,荣幸拜会。小女子在东南,也素闻八角盛名。如今有缘相会,当真人如其名,酿的好酒呀。来,敬你一杯。” “不~!喝~不~得~呀!” “干。” “干。” “喔喔,糟了。” 看着八角爽快地一饮而尽,兰秀舫想不懂周围的男人为什么一副痛苦的表情。 拉拉诧舌打鸟的衣袖,问:“善酿者不喜饮,称得上是爱酒之人吗。” “事实上八角她是一喝就醉的体质。” “那倒无妨,酒力可以锻炼的。只是说,她既不善饮,又为何能得此盛名?” “这个嘛……” “喉啦!” 满脸通红的八角突然一脚踢翻椅子,将古筝扫到地上,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三大支酒瓶。 拇指拨开酒塞,二话不说把桌子上所有空杯斟到满出来。 “喝!” 随即自己一饮而尽,又往其他人的桌子走去斟酒。 兰秀舫傻眼看着八角逼酒,僵硬地转头斜眼瞟向身边的打鸟。 “她是一喝就醉,不过最糟的还是她千杯不倒。” “喂!” 才把塞在嘴上的酒瓶重重置于桌上,耳朵、脖子红到一塌糊涂的八角看了桌上满满的酒杯后,将凶恶的眼神缓缓移上两人。 “是不是我倒的酒臭掉了,你们都不肯喝。” 后头书虫等人正偷偷摸摸准备离开,但是松等小辈却是僵直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打鸟猛然一指:“喂,你们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义你老母啦!我三二大爷在八角发酒疯的时候,义气是不存在的。” “谁发酒疯啦!” 八角大喝,便把手中酒酐飞砸向正夺门而出的星期五后脑。 状况之惨烈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准准准…… 第30章 求剑 晨,松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觉悟的表情,走出空无一人的房间门。 她,昨晚并没有爬上他的床。 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因为周遭的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变。 大厅,大多数人正享用着晨点。没有多想什么。 因为跟着这群人又想太多,只是死路一条:无解。 一同旅行的伙伴们陆陆续续下来。 靠着莎利丝的关系,这一夜过的相当舒服,所以不免赖个床。 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地整理好上路的行囊,因为很少有地方可供他们所有人同时留念,同时留下。 只要有一人想走,没有人会留。 咦~? 打鸟还没下来。 两个圆滚滚的姊妹鼓起勇气,一前一后来到打鸟的房前。 敲三下。 “咚咚咚。” 没反应。 再敲三下。 “咚咚咚。” 还是没反应。 姊妹俩又一次鼓起勇气。 可惜那点份量只够他们多敲三下。 “咚咚咚。” 夹板门被异常外力所碰开的开启声,犹如暗夜恐怖场景里头鬼怪将出的配音。 虽然这在大白天听起来很奇怪,可是房中的画面却十分够诡异味。 原以为没睡醒的人其实早坐起身在床上。 兰秀舫以床被遮住身体,只半露出那对酥乳与白净的臂膀。 手中刁着长烟管,吞云吐雾。 稍嫌杂乱的头发以一支发簪串起,这是唯一的整理。 至于打鸟,则是坐在她的身边。 同样是用床被遮住下半身,不过表情却有如死鱼翻肚,半张着口呆望门外。 “肮脏!” “差劲!” 大小公主各低声骂了一句,姊妹两个随即一前一后跑开了。 “打鸟,你怎么一副死人样。就算是死老爸,也没有看你如此灰心丧志。” “我……我缴械投降了。” “缴……” “你,你你你,男人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居然还敢说这么理直气壮。” “天啊,人称精虫魔人、鸡巴圣战士、本世纪最后的花花公子的你也认输了。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吗。” ……众家伐惮,打鸟愈趋伤心。 但最温柔者莫过于枕边人,兰秀舫甜甜一笑:“别这么说嘛。打鸟他算是很不错的了。在我睡过的男人中,他少说排名也是……” 只见某人叼着烟管,扳着手指头,从最右边第一根数到最左边。 扳完后又伸直,再从最左边第一根数到最右边。 如此来回算了几算,打鸟的脸色愈是苍白,却没见数完数。 绝望透顶的男人藏起脑袋,不愿正识事实。 兰秀舫才呵呵浅笑,手掌却是重重赏了打鸟的背一记。 “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呀。谁会把睡过的男人一个一个记着,吃饱撑着。打鸟算是很不错的了。” 心情稍稍稍稍平复,冷不防三二多口:“是最好的吗?” “嗯~” 迟疑声所带来的影响极难形容。 就用山水的结语作为结束吧:“这下子万劫不复了。” 非常不意外的,旅途上多了两个同伴。 打鸟背上多了一张筝,手腕上多勾了一位东方美人,背后多了几道曾经热情,如今却是冷冷的视线。 而松多了一个大玩具……玩偶? 还是会动的玩偶。 “你为什么非要穿这副驴样。以为扮成杂种猫装可爱的模样,做任何事情都会被原谅吗。瞧你那顶圆呢羽毛帽跟那双红长靴真是不搭呀。” “没办法嘛。谁叫这是我们夜族在白天行动,最方便的装备了。我知道这个很不好看,不过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了。” “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了。” 某人装出酸溜溜的声音。 “喂!又不是我愿意的。” “可是我愿意呀。” “够了!”…… “现在是什么情形?” “第三次机械人大战吧。” “什么战?” “什么战不重要啦。总之现在的情况特异,一边是犹如夏日的夏威夷蜜月,另一边却是冷气团肆虐。诡异的气氛。” “那我们算是什么?” “平流层吧。” “那正在吵架的那边呢?” “嗯,锋面。” 看着甜甜蜜蜜的打鸟与兰秀舫,其它人只觉刺眼。 “夏威夷真是耀眼到令人讨厌呀。” “刚刚那句话有意义吗?” “没有,纯抱怨而已。” 如夏威夷般的两人处。 “说说你跟杰克是怎么认识的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偶然间看到路上有人晕倒了。好心赏他一块饼吃,结果他就像狗一样,不知廉耻地死缠着人不放。” “是么。真难想象那个冤家会有这副模样。然后呢?” “后来呀。又遇到他哥跟他妹,又是莫名其妙地走在一起。成天就只看到一个白痴耍智障讨人欢心。 可惜那些泡妞招式我三岁后就不屑用了。很难想象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用那样的老套。” “泡妞?你三岁就秋了呀?对发育不好喔。” “秋……喂,我必须先声明,刚刚的句子我承认我有用修辞学上所谓的夸示法,并不代表那就是事实。 况且人家不是说东方古典美人都很矜持,守什么三从四德的。你连口德都少那么一点点,这样不好吧。” “呵呵,对不起。十九年来的习惯不是很好改。再说我也很难去想象杰克会跟你说的一样,整天嘻皮笑脸。那样轻松的表情,我从没看过。” “是吗。那你知道的杰克又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的杰克?嗯,我年芳二八出来行走江湖,只四年的光阴,就让江湖中人无一不爱慕我,备受千娇百宠。 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却不像其它人。身手是强到乱七八糟,表情也是酷到乱七八糟。对一个会来走江湖的女人来说,他是会让人激起挑战的欲望。 看看这样一个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柳裙下后,会露出什么馋样。 只可惜等我清醒时,却发觉自己早不管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给了他。既讨不回来,也得不到他。因为他的心中,早有了别人。” “哇,简直是小白脸的偶像,吃软饭的天才。直到今天我才晓得,原来我也得对他的能力甘拜下风。” “可不是呢。你跟他比,还是有点距离。” “……我宁可你没回答。不说这些,那你接下来呢?离开那个白痴以后。” “哪个白痴?喔,在那之后,人才两失的我又背负着武神之约,整整思索了半年的光阴仍无所得。 虽然有幸看到通神奇鉴及者一篇,开头有训:人若无心,岂人乎;人若多情,其命耶。世有佛界,顺六欲七情而不逾,进而似无。如禹治水,导流入海。这才让我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练心。既似一无所有,我也无任何后顾之忧,断然隐姓埋名,投入青楼。前三年,我每晚都怀着怨恨陪男人睡,恨的却是同一个男人。 渐渐的淡了,我说服自己要游刃有余地活在那个世界中;但在某些夜晚,仍旧会莫名地啜泣。 久了,也习惯了,习惯卖笑又卖俏。若不是每天清晨总忘不了休习基本功,我可能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目的。” 不语。打鸟好奇地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说是浑浑噩噩也好,说是生活自然也好,就这么一直到现在。 从年前杰克又来找我,同赴武神之约后,我又特别去找了一个前辈讨教,便离开东南了。” “那你应该不弱吧。能够跟杰克平起平坐的话。” 说话的松什么时候摆脱争执中的两人,来到腰系长剑的兰秀舫身边。 不得不承认,他渴望对手很久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不过半回头一瞥的剑客只是轻蔑的一笑:“比起你来,是好上那么一点点。” “哦。我不是听说东南人都很谦虚的。” “谦虚也得看对象呀。像你这种脸上写着我要来找碴的,太谦虚只是被你看轻。” “哦。” 脚步随着语气转,松比平常的步伐多跨出了半步。 一柄亮恍恍的长剑却已架在自己的面前。 松剽悍的眼神一改连日的姿态,就连周边的气氛都肃杀不少。 “没事,──” 兰秀舫浅浅一笑, “──只是把剑借给你看看而已。” 二话不说,抽剑观视,松才惊觉:“这把剑没有锋。” “杰克打的。” “他会铸剑?” “把东西拿给他,他就会了。” 旁边打鸟疑惑地问:“只是为什么?” 以剑鞘收剑,兰秀舫将没有威胁性的武器系回腰边。 “因为他一出现,就把我赖以成名东南的兵器──天绝剑给夺走。我就死缠着他,要他赔给我一把称手的兵器。 之后路经一家打铁铺时,我们暂留几天,他就丢了这把剑给我。说:女孩子家玩这种玩具就好。” “是没错呀,女孩子家玩玩具就好。” “呵,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兰秀舫好心的提醒才让松察觉无锋之剑已飙到眼前,慌忙提剑格挡。 只听铿锵响,手中的廉价武器已连鞘断成两截,落了地。 贴在颊上的是冷冰冰的触感,轻轻飘落的几根发丝,有点熟悉。 “剑没开锋,也还是剑呀。假如你曾经被杰克用芒草耍剑招,杀到昏头。看你还敢不敢瞧不起被称为或不被称为兵器的东西。” “耍贱招!我就知道那家伙总喜欢玩小把戏,又看不起别人的智慧。” “……不,其实你可能误解了。算了,没差。” 怔怔的看着地上断剑的松,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大喊:“教我!” “教你什么?吞蛋坐瓮?还是吹气球写毛笔。” “都不是啦。教我学剑!” “学剑?你身边不乏高人,为什么要我教?” “他们没一个可以。不是书呆就是厨师,要不然就是不知道在强什么东西,强到没意没思。 (众人小声:有事待会再找他好好处理。)从这种人身上,我学不到剑。” “哦~。我知道东南武术色彩浓厚,常造成不知情的外地人崇高的幻想。” “那知情的人呢?” “如我这般,都知道择一良徒难过登青天。我的剑,是不会有传人的。” “你不肯教我吗。我知道我差劲,自小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天公仔子。波林老师无法成为我一个人的父亲。 桂也好,梅也好,都是顾着自己的人。不是半点东西都不教的吝啬鬼,就是只顾着自己埋头练的小气鬼。出来又尽是遇到一些强到莫名其妙,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变态家伙……” “喂!谁是变态呀!” 三二不客气地拿石头丢进入消沉境界的男人。 松却是头也不回,轻提手中断剑便弹开了石子。 不过山水等人并没有生气,他们只是看着完全不一样的松。 “他怎么了?” “依我的判断,是连日来的压力过大所导致的官能症候群,造成性格丕变。 但这只是前兆,我个人认为还差临门一脚,就完全崩溃不成人样了。” “喔,真可怜呀。到底是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对呀,不过我们又能说什么。唉~时下的年轻人唷。” 不要理后头闲言闲语的人们,反观前头。 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兰秀舫瞧着松伤心,纤指轻点了那低垂的额。 “别难过了,告诉你我的剑也无妨。反正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 不过我是不带徒、不收人,所以那只是告诉你,不是教你。况且我再重复第二次,你学不会我的剑,所以没差。” “没关系,你肯说就好了。不过为什么你一直强调我学不成?” “来,再拿拿看。” 兰秀舫送剑上前,要松掂在手中。 “挥挥看。惯手么?” “嗯,太轻。” “是了。这不是男女差别,而是剑的本质上就有不同。东南重轻灵,所以有舞剑一说;西方却是大拙。 不求每一招都能造成致命伤害,但只要命中一招,必是大伤。 所以你们的剑都做的又大又长,一手拿还不够看,要两手拿;甚至要加长剑柄的长度,希望一扫就杀上百人。” “我可以改。” “问题是你不用改。多情剑重在剑诀与剑意,剑招只是基本的点挑挥劈等等动作而已。剑招是形,剑诀是心,而剑意乃是风格。 正所谓江湖一点诀,点破不值钱。今天我不告诉你,也许在明天你就会自己悟出来,或是在后天,会有人告诉你。 所以我没有必要藏步藏招,即使你是个懂剑之人也无妨。反正同样的剑理,领悟却不见得相同。听好来。” 振奋起精神的松就像是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发觉到一盏明灯。肃然起敬,洗耳恭听。 “第一诀:人分阴阳、物分阴阳、气分阴阳,招也分阴阳。譬如非剑之锋及剑锋处,正是其阴与阳。 于招而言,阳处即是杀式所在,而阴处则是破绽。此一现象,自出手而生,生而定成。阴阳生四象,两人对招其各自之阴阳能延生出无数变化。 凡人之想不外乎以己之强,攻彼破绽。在我眼中却是以己阳处,伤彼阴处。高手与低手差者,不过是阳盛阴衰与阴盛阳衰者。 但阴阳无极,没有什么招是毫无破绽,于敌于己皆然。有人思索以藏,将破绽藏于人意料以外之处。 但我所思索者却是将其阴阳契合敌之阳阴,即以剑锋迎其破绽,以肉身迎其剑锋。 若在四象之中,阳极盛阳、阴极至阴,水火交融,一者成生生不息之态势,两造皆能全身而退。另一者……” “怎样?” “当然是两败俱伤,全部挂蛋。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供其它认识你的人凭吊。以上,就是多情剑第一诀,我称其为补缺。” “听起来好像很危险。” “是很危险没错呀。” “假如没补好呢?” “死翘翘啰。” 对兰秀舫的洒脱,松有些错愕。 “把耳朵拉长,继续听好来。第一诀补缺不确定因素太多,不是同生就是同死。 若要突破,唯有破坏阴阳均衡一途。阴阳失衡,其威势必会倾注于某一方。等同于合两人之力,伤其一人。这便是第二诀:崩。” “等一下。” “说。” “怎么知道会崩向哪一方?假如是自己,那不是死定了。” “当然是不知道呀。反正第二诀的意思,不是死他就是死我。一半一半的机会。” 听到这里,松整个人都冷掉了。 又听到一堆废话…… “所以才会有第三诀,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 “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什么意思?” “胜败只在一瞬,而人却易受影响。于内是七情六欲,于外是天时地利,而物却非。有人说物乃死物,在我看物亦有七情,只是它不动如山。 故胜负于物而言,就只有胜负。比试之时,人若能以无心以对,剑则多情于求胜,高下立见。此即为第三诀:剑多情。” “听起来好像是……” “以剑御人之理吧。尝有人说此为邪道,不过在我重出江湖,拜访完名山古刹后,就再没有人这么说我了。 而且就算入青楼坠红尘修练剑心是邪门歪道好了,以剑御人之法是邪剑好了,我又没有拿来做什么恶行。 现在我游山玩水,用的是以前赚下的皮肉钱,又不是偷拐抢骗来的。旅途间偶尔有像昨天那般纠缠的讨厌鬼,我也只是出手制止他们,并没杀人。 这么做有错吗?还是说人长的是貌美如花,注意!这里不是指我美的像如花。而是说我有闭花羞月、沉鱼落雁的容貌,却没被你们这些男人收服,供养在家里当花瓶就是件错事吗。 天啊,我这丰满挺拔,恰好一手掌握的双乳,无法被相同的男人长久握住;我这纤细的蛮腰被多少人渴望揽住,而又有多少人实现梦想; 我丰腴的臀部有如多汁的蜜桃,让人激起最深层的欲望。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占有这些美好,难道这就叫错误嘛。……” 旅途中好不容易暂时停歇,却听一个女人讲话讲到发花痴,是一件颇难过的事情。 而最难过的,还是她并没有说谎。 即使这些听起来很夸张的赞美,用在她身上,一点都没有不妥。 可是为什么这些是由她自己讲出来。 看得到却只有一个人摸到过,让在场的大多数男性是怒火、欲火同时中烧。 但有一个人似乎是特例,书虫的思绪也朝向十分逻辑化的方向:“假如说兰秀舫是在二八年华岁开始闯那个什么江湖,江湖混个四年,才遇到那个什么杰克的。 假设两人同在一起的时间是x年,之后分开又再重逢的时间是十九年。那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个一两年就好,她的年纪不就是……哎呀,别戳我!” “不要说出那个不吉利的数字。况且我跟杰克在一起,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也不是出来走江湖整四年才遇到杰克。” “半年不到,那也是有坐三望……哎呀,又戳我!” “那个数字于流年来说,乃是流年不利。所以还是不说的比较好。知道嘛,知道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从以前研究历史所留下来的习惯而已,不是故意的啦。” “历史!兰秀舫的年纪已经可以被当作历史来研究啦。” 说出口才惊觉到又是一句禁语,三二慌忙捂上嘴已是枉然。 看着美人额上爆露的青筋,矮子所幸横了心:“看什么看。也没想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不准别人说。 难道我少说个一句,你就会多年轻一岁嘛。作梦!再说仔细去算,假如那个什么碗糕杰克的,跟我们家打鸟一样年纪的话,那你初次看到那克(和气:‘那个什么碗糕杰克’的简称)还上了对方,根本就是老牛吃嫩草!” 一样以山水的评语做结束的话,那就是:‘精采绝伦’四个字。用九星他比较口语化的说法,则是:“剑招我是看不懂,不过她使起来是很犀利没错。但看来她在青楼,不单单只学什么坐瓮的,以前也不是每天当大侠的,sm的功夫确实了得。” 莫名其妙的,松的精神压力想必也是到达临界点了。 第31章 半九星的真本事 旅程在愉快和风雨交加的气氛中度过。 以大无畏的姿态迎接爱情,打鸟与兰秀舫两人感情毫无阻碍,或许两人的实力也在某些人的考虑内。 至于松的感情世界是一波三折,低气压持续蔓延。 身在平流层的一众仙人,依然是以他们的角度来看世界。 不过在这愉悦的旅程中也出现了小插曲。 场景是在广大湿草原的道路上,巨大的路树以它浓密的枝叶庇荫着暂歇的旅人。 在树荫底下,有张四四方方的桌子端正地坐落其中。 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无限的闲情逸致观望往来的路人。 当发现兰秀舫时,那表情透露出他们苦候已久。 “小姑娘,终于等到你了。” “来战一场如何?” “好怀念以前那场大厮杀呀。这一回来特地是让你上诉的。” 露骨的挑衅让人直觉式的愤怒。 原以为个性过度直率的兰秀舫会冲上前,好好教训三个老不羞。 打鸟也正卷袖子,准备助阵。 没想到气冲冲的人只是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便迅速别过头,挽着打鸟的手臂,抱紧自己的包袱,匆忙离开。 “咦,走那么快。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又匆匆离去,体谅一下老人家走得慢可不可。” 说着,三人中看起来最年轻的拦到了路中央。 这才让众人注意他们的神态。 虽是一头白发,肌肤却红嫩的犹如婴孩; 目光炯炯有神,体态运行如有力千钧,令人不敢小觑。 不过以上种种,对某些没神经的人来说没啥用。 “老头子,要不是看你没几斤肉,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你,我早就把你打飞到天外天。还在那边说什么疯话。” 打鸟气呼呼,兰秀舫却是惊慌慌。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你认识他们?” “是呀,惹不得的。” 看着三位老者的嬉皮笑脸,虽神态有异于常人之相,却是令人怒火中烧。 “嘿嘿,小子不服气,来一场如何。” “怕你不成。好!” “别……要。来不及了。” “呵呵,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君子一言,五马难追。” “喂,多一马有比较快吗?” “总比少一马,来个三缺一的好。” “唉。” 听兰秀舫语重心长的这一叹,打鸟侧身问:“他们真有那么厉害?” “厉害。” 一怔,打鸟再看向三老头。 “有多厉害?” “我初识得杰克的那半载,即便是断手断脚,也不曾听过他吭一声。惟独面对三老,让他输到想上吊。 在我的家乡,上到武神刘洗林,下到路旁三岁小儿,皆是一闻其名则避风止泣。” “哦~。” 这下子可让打鸟对嘻笑的三老者另眼相待。 “那他们擅长的是?” 抢在兰秀舫前,身着素净白衣滚红边的老者,以三人中较为睿智的表情与眼神瞥了打鸟一下:“我们是习惯三个人一起上,你们只要派出一个就好了。 假如硬要派两个,那可得等等,我们得先商量谁退出。假如是三个,那就要等我们商量好谁加入。还是你们喜欢一起上,对我们三个。这样子不见得有利。” “怕什么,就是以一对三,我从没怕过。” 说着,打鸟就抡起了拳头,准备招呼过去。 只见老者一翻掌,无涛无边的气势如天塌般,将打鸟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后头另一人着白衣绣青边的老者说:“非是以一敌三,而是一对一对一对一。” 话间,打鸟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另一净白袍老者才指了指身后方桌说:“方城之阵早已布下,四方之位只待天注定。我们斗的是智慧、天命,不是比拳头母大小。” 一百三十六张小砖整整齐齐叠在方桌上,分上下两迭、东南西北四边,方方正正围成一城; 三颗小骰分以一二三点之面朝上。 再看三老者期待的表情,与那三双兴奋而放光的眼神,直觉青边袍、红边袍与白袍只像某样东西。 “青发、红中、白板。” “正是在下。” “比的是麻……将。” “你们输定了。” 兰秀舫漠然地说着,彷佛杰克输到上吊那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不……打吗?” “打,当然打。怎不打麻将呢。我兄弟三人打了三五百年,就是等有人敢放胆跟我们一搏。小子欸,你够种。” “不,我的意思是……” 打鸟拢一拢衣袖,摆一摆拳头。 只听三老以不屑的声音齐骂一声:“丢。” “别整日只想着抡刀舞拳的,有点格调好嘛。我兄弟三人,既不会打也不能打,更不想和畜生一样,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 “是喏。斗智不斗力,整年好运气;动手不动脑,今年衰到底。” “可是我想……” “想什么想,年纪轻轻就拖拖拉拉,一点都不爽快。别像个娘儿们。要扭扭捏捏,先阉了再说。” “我是想说换一个代表,不是说不打。这样不行吗?” “怎么换都成。我们三缺一缺了几百年了,谁来都好。” “那好。九星,上!” “等!我不会打麻将!” 来不及抗议,手中的棋盘被和气抽走,一左一右分被山水与星期五架住,押至桌前。 三二不待言语,自行洒开了一百三十六张麻将子,捡了东南西北四风盖上。 胡一搅和,擅自替九星掀开一张。 “北!” 山水与星期五自然是把人押至定位坐下。 三老者见来客如此识相,当然是堆满笑脸各自择定方位就座。 “喂,我真的不懂打麻将。” “没关系,我们顺便教你。” “不过输赢照算。” “输了就当缴学费,赢了当然是赚到啰。” “喝!看好来。” 一声呼喝,三老者熟练地搓洗桌上麻将。 九星却是慌慌张张地学着样。 “麻将分筒条万,按天干分一到九……” “等!我可是知道天干有十的说。” “还有中发白呀。各分一个给筒条万,不就凑齐十个了。” “别插嘴嘛,我们正在教你。别说等会儿输钱了,倒是怪我们没教好。” “继续听,除三色天干之外,还有东南西北四风;各章有四,共一百三十六张。” 话间,四个人也开始迭起牌阵。 坐东首的红边袍老者摇摇骰骨,一掷。 “东风局,东首开庄。每人轮番取牌,共取十三张整。庄家多取一张。同色牌,连数为顺,两张为对,三张为刻;东南西北中发白仅能成对、刻、杠。可吃上家成顺,碰三家成刻或成杠。” 四人快速整牌。 开庄的红边袍老者犹豫了一下。 “反正麻将简单说,就是凑出四组顺或刻,再有一对成十四张糊牌为最重要。” 才打出一张青发。却没料…… “糊了。” 一阵冷风吹过,大树浓密的枝叶被吹的窸窸窣窣响。 三老者怔怔地看着叫糊的九星,青边袍老者久久才开口说话。 “糊了,便把牌摊开。看看到底是糊什么牌。” “喔。” 九星一扬手,顺势取回刚被打出的青发一凑。 只见北风、七条、九筒、青发、九条、三筒、青发、一筒、二筒、青发、八条、北风、九筒、九筒在列,排的有点乱。 “等,我帮个手。” 说着,白袍老者便将九星的牌搭成如下:七条、八条、九条、一筒、二筒、三筒、青发、青发、青发、北风、北风、九筒、九筒、九筒。 ……“真的糊了。” “人和……” “再来!” 说着,四人又把牌重新洗过。 砌好方阵,骰骨一出,当然是轮番取牌。 第一张,五万。 打的有点心虚。 三个老头贼眼相望,第二张、第三张…… 打了两轮都没反应,倒是自己兄弟上下家吃碰不少,顿时信心大增。 只见九星心不甘情不愿地摸牌,拿到眼前看过之后便是一叹。 他真的不喜欢赌博的说…… “糊了。” “又糊了!” “门清、自摸,还有没有?” “别闹了,我想要玩久一点。” ……连二,九星:“糊了。清一色,对对碰。我不懂番数,自己算。” “等一下,我去撒泡尿。” ……连六,九星:“糊了,一条龙,一般高。” “你、你、你,你有没有藏牌在手上!” ……连十一,九星:“糊。四归一,卡五。” “不可能呀。就算是没说出口,凭我们三人的默契,再加上一点点技巧,还不三家围剿一家。为什么,为什么今天……” ……连二十二。 “断你杠子断你对!” 九星:“真的可以糊嘛。十三么九。” ……连三十六,洗牌中。 青边袍老者已是吹胡子瞪眼,怒视着眼前这原是微不足道的小伙子。 “你别动!别碰牌!我帮你洗。” “你还是别动,更别碰牌,我帮你排。” “好啦好啦。又不是我喜欢玩的,我一向最反对赌博的说。” 牌一打好,红边袍老者很不客气的把九星的牌摊开,三人的脸瞬间青一半、蓝一半。 整整齐齐的三张东、三张西、三张南、三张北与一张小小的四筒摆在九星手碰不到的面前。 战战兢兢的手替他摸了第一张牌。 东风!杠! 发抖的手替他补第一张牌,南风!杠。 无力的手再替他补第二张牌:北风……杠…… 觉得不可能且不信邪的手替他补第三张。 救人呀,西风。 杠! 三个人、三只手都用尽了,红边袍老还多用了一手。 最后那张牌,谁都补不下去。 紧张的气氛感染了周边所有的人。 清楚了解三老由来的兰秀舫更是屏息凝神以待,因为有人正在创造传说。 打倒东南让人闻风色变的仙人──大三元的传说。 虽然荷包不足以支持他们所股起的勇气,不过身为一个有品的牌搭,还是必须做一个了断。 白袍老者动手替九星补了最后一张:四筒。 没什么,只是有点眼熟。 跟九星面前的那张一模一样而已。 ……“杠上开花。” “十八罗汉。” “搞什么东西呀!害我费心断他筒子。” “我断他万子!” “我断条子。” “结果……” “结果居然跑一个天听大四喜!” “补牌补成十八罗汉!” “搞什么东西呀!” “我再一次的声明,我不喜欢赌博的。” 三老者面面相觑,开始商量起:“待会洗牌时注意好,分配给他二五八万、二五八条、二五八筒,东南中发。” “嗯。让他摸的牌序是西风、红中……” “喂,这样还叫打麻将吗?” “呜哇~!” ……“能让我们留条底裤,穿回东南吗?” “我们可能没本事打完这一圈了。” “看在我们年纪这么大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一番话说的让兰秀舫惊讶万分,尼尼亚一干人则是无理由的恐惧,打鸟等当然是得意的笑着。 惊讶的是,以赌入道的大三元纵横江湖数百年。 即使是早他们千年之久得道的武神刘洗林,或是由魔入道的魔首兵照,皆是闻大三元之名则绕路避风头。 谁也不敢跟此三老面对面,避免荷包被洗劫一空。 恐惧的是九星的赌运,简直就像有赌神作干爹、有幸运女神作内人,天生骰子星高照,出生时含着一张天九牌的宇宙无敌赌才。 只怕跟他玩剪刀石头布,都会倾家荡产。 得意的当然是,这下子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又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 在这幅极不协调的画面中,山水抽空描绘下了这棵拥有浓密树荫的大树,以及那张方桌与上面的麻将子。 画的旁边当然有一排字:‘试问:七武士中运气最旺的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玩命?品红?还是喝过红汽水的九星?’ 第32章 突如其来的散伙 乱七八糟的局面终于告一段落 可喜可贺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金曜月二十八日尼尼亚 相信这一天是让打鸟永志难忘的日子,而我也是。 很难相信那个男人会有这样的表情,依依不舍、爱怜、疼惜。 或许他跟我所想象者,完全不一样; 或许他跟一般的男人垃圾不同; 或许,他根本就是终极大垃圾! 被甩了还寡廉鲜耻地追上去,他绝对不是第一个; 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没节操。 兰姊以行动、以言语、以实力、以肢体、以心告诉他,‘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他居然把这句话当成在紧急时候,某甲可能顾虑某乙的性命安危,所表达的刀口菩萨心。 狗屁! 现实: “兄弟呀,假如她想走,就让她走吧。” “可是……可是……” “看看你,才三天的时间,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软脚、黑眼圈、挺不直的腰。看得做兄弟的我们都觉得心疼。” “可是……可是……” “对呀,对呀。我想走,就让我走吧。眷恋着一个女人不适合你,守着一个男人也不适合我。” “可是……可是……” “唉呦,你就给他几个理由,让他死了心算。” “要这么麻烦呀。我给你三个理由,尽量试着说服自己。” “嗯……那好,说吧。” “第一个理由,我们之间的缘分已尽。所以该当分别。” “嗯,说服不了。” “那好,第二个理由:你满足不了我。好啦,别装那张脸嘛,我开开玩笑的。不过呢,这个能不能算一个理由?” 打鸟摇摇头。 “那这样吧,有人正在追杀我,所以我要跑路。” “谁!谁?我帮你解决他。” “解决?不用了,我躲远一点比较实在。” 去意已决,谁都拦不住。 这是第四天的早晨,所有人还在决定方向时的事情。 兰秀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独自上路。 这短短的三天里,所有人都被将要离去的女子深深吸引,包括从未把女人认真当成女人看待的松。 面对如此一个良师,如此一个美人将走,他只想把沉积三天的疑问说出口:“秀舫姊。” “嗯,啥子事。” “你曾说过,剑多情一诀之要点,在于人之无情无义、无血无泪,……哎呀!敲我做什么。” “小子,举一反三的本领用错地方了。你要说成无情无义、无血无泪,你干脆当个无心无肝、无肺无胃的死人好了。” “好啦。我要说的重点是:人无情。 你说过要能绝情欲,才能寄情于剑,将多情剑发挥至极限。 可是这些日子里头,你所表现的感情比任何人都丰富; 琴箫鼓瑟都好,你的乐音也听不出冷漠。 总让我觉得你告诉我的多情剑诀,都只是耍我玩着的。” “呵,小子耶。你认为绝情是什么?冷漠?冷感?冷冰冰的不说话?以和尚尼姑为例,既要吃素又要禁七情六欲,可人非草木。 再者连草木亦有其情欲、天性,要得种子,必有其雄蕊雌蕊;要生长,则需阳光和水,人岂异哉。 一昧禁止,只是将其情欲累积,一旦爆发出来,那才叫不可收拾。故和尚叫贼秃,尼姑叫贼尼;世间敛财蛊惑者,以此两者居多。到底是为什么,有没有想过?” “所以?难道你之前十九年的时间是白费的?” “我以十九年之功入青楼修行。头几年,我确实是想以绝心绝情修练自我,但只是在每一晚累积我的恨意。 隔几年,我一度想放弃自己,就堕落红尘再不起。有一日,我在庭院中赏秋风落叶,忽地我明了了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言语中缓步趋离的兰秀舫,松无法形容自己所看到的那张笑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是……” 笑意浅溢,五指如虚如幻般演出一摘一捧的动作,彷佛手中真捧了一朵荷莲; 翻手一撒,莲叶受风四散,落回莲池之中。 仅仅是指,五指的动作就能带给人如此的错觉。 那是多么美好、多么虚幻。 松也在这时才了解到多情剑的真义,口中微述:“拿得起……放得下。” 至此,他才真正了解兰秀舫所达到的境界,可能是他一辈子跟不上的脚步。 的确也再没人学得成兰秀舫的多情剑,只能学成他自己的多情剑,但威力绝不若兰秀舫般。 人已走远,后头没人追得上脚、踏得出足。 兰秀舫也像是明了,只是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说:“不见了。假如肯的话,帮我摆脱掉后头那个讨厌鬼,我就感激不尽了。” 良久,众人才缓缓动身。 也没有多讨论什么,只是往连日来跟踪着兰秀舫的那人方向走。 这个人,虽没照过面,但大多都已知道他的存在。 除了,真的是不知不觉的几个小辈。 三二起了头,众人开始如何处置跟踪着兰秀舫的讨厌鬼。 有人建议火烤,有人建议水淹,当然也有人建议坐木马……喔,三二又被吊起来打了。 来者是女的,大多数人只是一叹; 她的体型跟天上君香差不多,再叹; 脸臭怒火旺,三叹。 咦? 打鸟跑到旁边躲起来了。 一群人咕噜地溜到打鸟旁边一起躲,浩浩荡荡的十多人,看起来非常可笑。 “打鸟,怎么了?” “你上过?” “你玩过?” “你搞过?” “难不成!你弄大人家的肚子过!” “别闹了,我只是看过她而已。” “你确定只是‘看’过,而不是‘干’过?” “好了,承认吧。你在哪里干过对方?” “别闹了!我怕的是那胖女人的师傅。” “什么!她师傅!肥加肥不就是非常肥。加上又是师字辈的,想来年纪也是一大把。又难不成!喔,妈的,死打鸟,你又打我。” “妈的三二,闭上你的臭嘴。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在跟那个杰克一起旅行的时候,真的没看过他认真输给谁,怪强一把的。 问题只有对上那个胖女的师傅,杰克那家伙被打的全身上下断十几二十根骨头,床上躺了六七十天才痊愈。假如没有言妮来搞事的话,或许会更快痊愈。” “哦,真那么有本事。” “是呀。听说她终生不曾杀过一人,却以杀意制人。以杀行不杀之实,本事好的不得了呀。” “难得见你这么夸一个人,那她师傅叫什么东西?” “她的师傅是叫做,太妃。对,就是这个名字。而她所使的那部功夫是……咦,是什么呢?” “三叹神剑,对吧。” “对对对!就是三叹……什么剑……” 慌忙低身,打鸟整个人几乎坐到地上。 东方式长剑的带鞘挥击,劈进了砖墙,落下的碎屑把打鸟弄得灰头土脸。 “说吧,兰秀舫去哪里了?” “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嘛。” “报仇。” “真是简洁有力的理由呀,我当然不可能打扰如此有兴致的休闲娱乐。她的人就在……那里!” 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打鸟当然是趁着女剑客转移焦点时,远遁而去。 其它人见状,顿时一哄而散。 可惜第一个逃跑的男人忽略了对手的涉世深浅,女剑客早已一个飞射剑鞘,击中打鸟背门。 哎呀一声,吃着痛,打鸟还是拼着千辛万苦逃开。 女剑客不禁诧异:“居然外地有人可以接下我一记流星破月。” 没有深追,因为那是蛮危险的一件事情,在有人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时候。 “报上名来,吾向来不杀没名之人。” 转手拔剑,将昨天才新买的武器亮在眼前。 锋利度、手感还算不错,就不知道耐用度是否一样令人满意。 “松。” 舞了三朵剑花才险险地避过攻上前的男人,偶尔底下飞出的腿、左手五指的抓都很令人头疼。 不过这些都还不是问题。 瞅准一记接应不及的破绽,剑走偏锋,破! 却惊觉刺来的一剑不偏不倚、不急不缓,求的是同归于尽。 剑诀一捏,看准剑锋不及之处曲指一弹。 反震之力未如想象中的大,松不理会虎口的痛楚。 咬牙强抓着剑,扭腰挥臂,回敬以灌足全身之力的斩击。 “唉。” 令人心神剧震的一声叹息。 原本两柄准备交击之剑间,插入第三柄。 顺势一挑,松与女剑客之剑皆高飞上天,谁都没能抓得住。 “谁!”“师父!” 上挑的剑缓缓自两人中间下移,拄地而止。 持剑者是一位头已花白的老妇,蓝染青衣、深丝衣袍,老妇人以和蔼的表情看着两人。 “白墨,不是说你不要再追兰秀舫了吗。为何执意不听?” “师傅,您毕生未尝败绩。即便是武神刘洗林,您一样三招取胜。为何这一生独败给了兰秀舫,徒儿不甘心。” “喂,不要把我当成死人。我可还活的好好。” 松回过身捡起被挑飞的长剑。 看着一老一胖的师徒; 老的是有着一头灰白交杂盘起的长发、深到可以夹死蚊子的皱纹,与那一身老太婆标准装扮。 少的是鹅黄绢丝制成的宽大衣裙,包裹住那更为硕大的体型; 圆圆的大饼脸配上大如铜铃的双眼、招风耳、厚唇。 恶,松已经看不下去了。 “老太婆,你真的是那个太妃?” “要不然你认为我是哪个太妃?” “嗯,东南的高人不都是那种看到会让人讲不出话;就算是同样身为大侠,看到后讲起话来也会结结巴巴。 而且武功愈高,令人惊艳的程度也愈高。假如你真的是能打倒武神刘那个什么东西的, 又能把杰克打的七昏八素,那你应该是那种让人看到连下巴都会掉下来的美女。收的徒弟,也……也不该是那种东西。” “什么东西你倒是说说看。” “你这么个误解法,着实让我很困扰。假如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婆,看起来像是十八九岁,那不是更吓人嘛。 再者我挑徒弟,是看缘分、看资质,而不是看卖相、看标致;又不是老鸨,专找水姑娘来卖俏。 假如真是那样,那我干脆去开栋迎春楼或是迎夏楼了,还走个劳啥子江湖。” “嗯,你这么说,我也是很困扰。” 心一横、念一转,松平剑而立,笑容带着三分邪气。 “不过我管不了这么多。今天就特别想见识一下三叹神剑。” “真是伤脑筋呀。” 旋身,衣袍下摆险险避过松的剑锋。 太妃没有出剑,却只是一声叹息。 “第一叹,叹世间多情,情叫人死生仍不得。” 出足疾扫松之脚踝。 没意料对手顺势侧空翻,剑尖直追太妃身法。 “第二叹,叹世间权势,贪心利益跟前游走。” 三连踏足,剑尖、手弯、额头。 太妃翻身其上,松是重重落地。 起身再追。 剑是拉到身后蓄势待发,实则以肩膀冲撞,整个人欺入太妃怀中。 “第三叹,叹人生苦短,贪癫痴苦不离其身。” 并五指,指背贴肩。 稍稍使力一拨,松半空旋了十几圈才着地。 抿嘴轻笑,太妃缓抽长剑,斜点指地。 “此为通神奇鉴总诀篇,篇末所书。尝观完全篇者,风青道长言:此三叹,叹尽人事书剑。书者空负济人之心而不成,立此篇引渡缘者。故命名为三叹神剑。” “那又如……!” 话未能说尽,凄厉的杀意袭向心神。 眼前之人忽成鬼神姿态,犹如怒涛狂袭。 四肢像似被牵制住,无法动弹。 虽只有一瞬的时间,但松依旧感觉冷汗由额顶流至下颚,又滴了几滴。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死定了。 头疼欲裂,意识十分痛苦,侵入眼皮的阳光毫不留情。 奋力才微微地睁开右眼,摇曳树荫偶尔遮住的感觉让自己好上一些。 有人就在面前,拿着大团叶当扇,轻轻地扇。而那张脸……好可笑……。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个世界,花团锦簇的草原、舒服的树荫,还有好像熟悉的其它人。 这里不像是地狱。 “我还没死吗?” “看来要杀你,也不是那么简单。” 脑袋开始运作,记忆也缓缓复苏。 “莎莉丝,……不要用布偶脸装可爱。难看。” 坐起身,甩甩头,试着恢复更清楚的知觉。 左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脏鼓动的节奏和平常一样,身体机能多已恢复。 嗯,那条项链还在; 和气送的,被诅咒的项链。 “咦,打鸟呢?” “追兰秀舫跑了。” “那……还有很多人呢?像天上君香、艾蕾奴等等。” “追打鸟跑了。” “那三二呢?” “可能是追上去闹了吧。” “星期五,星期五!” 对于矮子的去向,众人还没得一个结论,就看到他兴奋地跑回来的身形。 肥短的五指捏着一张宣传单,直接塞到星期五手中。 “这是什么碗糕?哦!” “是的,白金城料理人大赛。” “哦~哦。” 星期五双眼放光,发出不知名的嘶吼。 旁边山水只是耸肩无奈:“比赛,真是庸俗的东西。” “错,错了!料理人就是为了比赛而生的。” “哦~哦。”和气、三二发出不知名的鼓动。满脸的胡渣、顶上的头发都像是兴奋而竖直,星期五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肉都膨胀到极限。指着遥远的北方。“和气,鹌鹑、葱、老姜。” “ok!”和气二话不说转身疾冲。三二见状慌忙一攀,勾住了和气的随身包包后,被疾冲的男人拖着跑。 一群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东西的男人,引起尼尼亚些微的好奇。 八角倒是释怀地说:“他不过是喜欢见识别人的厨艺而已,倒不是那么介意比赛不比赛的。” “快,快!八角你不走吗。” “都说要跟你到天涯海角了,有什么走不走的呢。” 风般,消失了一群,只留下原地傻眼的另一群。 山水是第一个发出声响的,他捧了捧自己的包包,搓揉着鼻子看云彩的流动。 “我也走了。” “你又要去哪里?” “四处转转。不是要去那个地方嘛,反正我知道路,到时候会跟你们会合的。假如有等到我的话。” 画师走的率性,留下怅然失落的两个好友。 “那么我们也……” 松不待九星把话说完,先一步用剑鞘架住他脖子; 用剑刃抵住书虫的后颈。 “你们会带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吧。” “一句好好的话,不要说的像绕口令。谁跟你说不去了呀,对不对呐,书虫。” “我能说不对吗。” 学者望了一下仅存的同路人,轻叹。 “走之前,我有项但书。” “说。” “说之前先把剑放下。” 放下长剑,缓收入鞘。 松这时才惊觉到一柄刚买不久的武器,又变的坑坑洞洞。 “就是我俩陪着你上路没问题,问题是你要陪着我们的兴趣才行。要不然一个一个走,没了打鸟、没了和气、没了山水,只有九星跟我,一点都不好玩。” “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了。” 将剑系回腰际。松检视一下剩余的伙伴:九星、书虫、尼尼亚、穿着布偶装的莎莉丝,还有……阿卡沙。 “你怎么没跟其它人走!” “我……我……” 快要急哭的阿卡沙害怕松不愿意让他跟随。 泪光滚在眼眶,让人好不心疼。 “其它人走的时候,我都来不及跟。他……他们走的一个比一个快。” “松,你要丢阿卡沙一个人在这里吗?不太好的。” 尼尼亚发出关心,毕竟在一起旅行,她对阿卡沙的感觉已经很难形容。松倒是无所谓。 “也好。至少旅途中,比较赏心悦目一点。” “嗯嗯。” 书虫、九星同时点头赞同。 却没有注意到空中传来“霹啵!”的两个声响,在场唯一的一位女性──这当然是排除掉那位女吸血鬼──头上的螺丝弹掉了。 以动画方式的形容,尼尼亚头上发出马达声,召唤士所特有的独角开始旋转。 就这么一头锤,电钻角进了松的脑袋,鲜红、脑浆喷了一整片天空。 结束。 恢复正常的形容。 九星看着倒地的松,问身旁那位知识渊博的男人:“召唤士最强的招式,究竟是那个头锤,还是召唤兽?” 第33章 半幻象二 夜晚,露宿在河畔。 春天的夜意十分凉爽,所有人都紧依着火堆,沉沉地睡去。 唯有松,他仰望着星海,搓弄着颈中的项链。 一场梦境,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 那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的生动。 究竟是真是假,他无法断定。 或许今夜,又能再看到一回。 “师傅。” 有着圆圆胖胖身材的东方女子奔近一老妇身边。 “您没事吧。” “没大碍。真没想到这小伙子剑中隐含多情剑诀,幸好他的剑意仍是天差地远。假以时日,不容小觑呀。” “师傅,您别这么说,三叹神剑才是世间无敌的剑法。” “蠢徒弟呀,三叹神剑之妙,于引动敌人心神再一举败之;多情剑却是无心以对。若说三叹神剑是无敌剑法,那多情剑可就是其天敌了。” “可是师傅,兰秀舫数回险败于我手下,皆是未果而逃。我才不承认三叹神剑输给了多情剑。” “傻徒弟呀,那是她不想同你争。再者你学艺未精,完全是恃强力以攻,多情剑才会在你眼中略显败相。输或赢,你心中还不清楚吗。” “可是师姊来……” “你师姊来,一般是败吧。” 见有人插嘴,且口气非善。 白墨怒视缓步上前的女子。 一袭开叉旗袍、深黑绣红,盘起的头发斜插玉髻,双颊薄施胭脂,唇是染成艳红,嘴角一点美人痣,目如一双勾魂眼。 身材是高挑苗条,裸露的臂膀不带半分赘肉。 剑穗挂玉,鞘壳铭古,绝代高手的气息压制住白墨冲动的性格。 “何事?” 太妃仍不改亲切,和善问着眼前的奇女子。 “晚辈斗胆请前辈闭关三年。” “哦,为何?” “前辈必定知晓东南曾有过的‘太妃求剑’一事,也必定知通神奇鉴与其之关联。 自年前武神令出,兰秀舫寻前辈讨教后,江湖上多情剑败三叹神剑传闻便不曾断过。 风青前辈、慕前辈等便屡次想向您建言,奈何人情事故,有些话他们不方便主动说。” “也就是说,他们着你来传话的。”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鸡婆,没经过他们同意就跑来跟你说的。” “是这样吗。” “三叹神剑威力世间少有,叹息间引动心神杀机。人非木石,皆无法避过。然多情剑胜三叹神剑,固然剑诀互有长短,实则用剑者亦有影响。 兰秀舫以左道求剑,逼其剑心剑意,竟令心神手法皆入佛境;此即非太妃之超脱所能比拟。否则以三叹神剑之威,多情剑用者仍为人,焉能不破。” “哦,那以你之能,比之兰秀舫与太妃,那又如何?” 露骨的表白,也只是令对方微一浅笑:“小胜而已。” 剑意横空破开,杀意布满云霓。 白墨禁不住如此逼人,退了数十步; 昏死卧地的松亦被吹动其毛发衣摆,不由自主朝一旁滚动。 “你的剑?” “六月飞雪。” 语毕,太妃意如飞仙般疾刺来者; 六月飞雪弹剑而出,横空飞旋。 甫一接触,三叹神剑略胜一筹。 太妃回旋欲劈背颈空门,却不料六月飞雪错手斜点。 心神交会下,太妃已失却先机,只得放个一去无回的态势。 六月飞雪去势未尽,仰头刃走胸膛,破心而止。 下劈的剑也未停止,划过细颈泼出满天鲜红。 惊醒、冷汗,持剑而立的两人慌恐地看着对方。 步,未曾踏出过;剑,亦未曾出鞘,但胜败似乎已是明显。 放松握剑的手,冷汗凝于指尖,滴落! “哈哈哈哈。” 太妃开怀大笑。 “想不到我无敌一世,竟在半载内连败两人。年纪一个比一个轻,看来长江后浪果要推前浪。” “不是的,前辈。我没胜,亦没败。” 一根一根放开握在六月飞雪上的手指,掌心已是湿漉一片。 “前辈只是太在乎杀与不杀。” “杀与不杀?” “开头,或许只是巧合。前辈以求剑之心寻遍天下剑手,非有杀人之意。至盛名,有心人尝言三叹神剑未曾伤过一命,在前辈心中埋下因子。 不喜伤人固然是您,但以杀走剑亦是您。如此,便在一瞬之间多了三分留情。所以风青前辈才会说您的剑心不及兰秀舫。” 一番惊语,令太妃沉思低吟:“叹人生苦短,贪癫痴苦不离其身。” 想至关键处,不禁令她嗤笑:“看来我的确是要三年的时间再悟。” “师傅!” “走吧,白墨。输人便是技不如人,勿要多说了。” “是的,师傅。” 一老一少相协离去。 后头女子直看对方身影没入巷弄后,如泄了气的汽球,整个人软坐在地。 六月飞雪化成银光,消失在她那双高耸的双峰之中。 “亚当大人。” 另一头,隐藏在小弄里的另一女性奔出,搀扶着坐在地上的亚当。 “亚当大人,您没事吧。” “好险好险,没有真的跟她打起来。” 由得穿黑衣的女性扶起,拍打身上的灰尘。 “大人,您就算真的跟那位太妃决斗,不见得输吧。” “就是一般打,输的机会大过赢的机会;真正逼杀对方的话,我也不能赢才叫人伤脑筋。” “怎么说?” “仙人与凡人间隔只在一步。太妃早在学晓三叹神剑时,就知道这样的道理。之所以到现在还维持着凡胎,最主要在于她不愿成仙,只想要试着在这短短人生中能做多少事情。 假设将她逼上绝路,只是逼她跨过那一步。要知道,我的能力在于四次元的空间内,超越其上的我就无法完全掌握了。 况且你不知道‘太妃求剑’、‘通神奇鉴’与一众仙人之间的关联吧。在这两千年之后,有人可以学晓三叹神剑,可以用‘太妃’这个名字,她的一句话可能比武神令还要管用。接下来的发展,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人破坏。” “是的,我了解了。只是那三者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那又是很长的故事了,某人不愿意现在讲吧。” “是的,大人。那……倒在地上的那个呢?” 搀扶着亚当的女子,斜眼看倒在一旁无声无息的松。 “据我所知,他在接下来,是个无法掌握的麻烦。” “但他可能造成的变量,还在我预料里头。被麻烦到的,有可能是你们吧。” “哎呀,大人,不要这么说嘛。” 两人缓缓离开。走之前,女子当然不忘问:“大人,为什么你这一回出来,是这副模样呀?” “不好看吗?”“让我太忌妒才是伤脑筋呢。” “呵呵,我说过我早就死了,形体不复存在。我的个性、外型只是映像出相对目标的心。你们现在看我,是什么的一个模样呢?嘻嘻。” 只见远去的两人中,有一人碎步跑回,蹲到了松的身边。另一人只得无奈的跟回。 “大人,您为什么在松的脸上画画?” “恶作剧。” “恶……这可真是千古名句呀。” 惊醒!松手中仍旧握着那被诅咒的项链。 梦境中是那么真实。 “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所谓的读书要有‘三到’,眼到、口到、心到。 你光看书皮就快昏倒,算什么东西!” “下棋,并不是一直走就好了,而是一种斗智。每一步每一步都是为了迈向胜利,不是给别人吃的。” “看书要看重点!文字者有千奇百怪的组合,只要有人肯留字,就会有所纪录。 但这并不代表它或他的文字一定是字字珠玑,值得让人赞叹的闪光点或许只是一闪即逝。要你专心看,并不代表要整本嗑到完,重点看到了没?” “棋者奇者,四平八稳的下不是不好。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是谁,所拥有的棋子都是相同的强弱。下暗棋还可扬言听天命; 下明棋,你唯有以超越对手的智慧才能得胜。四平八稳的固定模式只能胜开头两场,唯有不断出奇,才能屡战屡胜。” “看书,为的是放松,为的是汲取前人的经验,为的是让自己能够活用,所以才需要花费时间在文字之中。假如要看的那么痛苦,不如不要看了。” “下棋,所必须要的是大量的范例。依照经验去作各种可能性的预测,并迅速正确地响应对手的每一步。 诱子也好、弃子也好、杀着也好,每一子都必须完整的发挥功用,才有取胜的可能。假如永远只是看见了下一步,才考虑手上的这一步,干脆一开头就投降好了。” “我真的可以投降不玩吗。” “当然是想都别想。” “文字是有力量的,每一个读音也是有其意义的。不要看轻任何不起眼的事物,但也不要轻信任何事物的表面。 它真实的面孔、真正的意义有没有被挖掘出来?假如只是一昧地肤浅相信或拒绝,你也不过是一个庸俗的人。” “下棋是有益处的,每一步也都是一种锻炼。不要忽视棋盘上的任何一子,但也不要迷信。它能造成的伤害是平均的,只在于它有无被发挥。 假如只是运作着相类似的模式,你将会发觉到棋盘上多是绊脚石与敌人,手中可用之棋远不如其外力量之强大。” “书!看懂了没。即使是看哈姆雷特,也有人可以从中醒悟剑法刀法。”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教我。” “你没机缘,这只能怪你自己,不要怨别人。” “棋,偶尔赢我一两次好不好。给我一个极具挑战性的感觉,至少给个相互砥砺。老是赢,一点都不有趣。 你怎么不想想其中的战术关键,那就和打斗、相杀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差在这有重来的机会;相杀,命只有一条。” “那你也行行好,告诉我关键在哪,如何连结。” “你没慧根,这只有重新投胎才有得救。假如不想死,就只能从现有中找寻空间。” …… 以上,这样的对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层出不穷。 让身为旁观者的三人不禁感叹:“松好像过的比之前还要痛苦。” “感觉上,以前三二是喜欢玩打鸟,把松当成调剂品。现在书虫跟九星根本就把他当眼中钉,那样去折磨、糟蹋。” “好可怜喔。” “好可怜!” 尼尼亚歇斯底里的大叫:“对付那种男人,这叫刚刚好而已。阿卡沙你是昏头了吧。” “可是……” “同情心是施舍给有需要的人,不是浪费在松身上的。” “哦,是这样吗。” 身着布偶装的莎莉丝偷偷跟阿卡沙咬耳朵。 “爱跟恨同样是投入了比重相当重的感情。可是有时感情愈重,愈搞不清楚那份感情到底是什么。这可是过来人的经验。” “莎莉丝!” 怒火开始延烧的尼尼亚,脸色一变,由怒容转成熟女奸邪表情,冷笑。 “呵!谁像你这个没脸见人的,只知道胡说些有的没的。” 意外地,莎莉丝没有生气。 猫布偶只是眯起双眼,猫爪摀住胡须下的小嘴。 “呵呵,那您身穿连帽斗篷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我只是要遮住头上的尖角。对召唤士一族而言,那太明显了。我不希望太惹人注意。” “哦,真的只是遮住尖角而已?” “要不然呢!” “要藏住角,戴上合适的帽子就好了。你穿斗篷不是为了藏住那……的身材嘛。” 布偶的双眉上挑两下,示意说她隐而不讲的部分,大家应该都有默契。 再无法保持冷静的尼尼亚,大声吼:“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身材。” “贫瘠?未发育成人?该凸的地方凹、该翘的地方垮?您认为哪个形容比较贴切呢?” 就在召唤士脑子的保险将要弹开之际,五个大男人挡下了他们的步伐。 淡青漾光的法袍十分显眼,魔杖顶的火焰彷佛永远不会消失般舞动着。 俊俏削尖的脸庞带点成熟的韵味,那深海蓝的双瞳像似看透了人心最深层。 “冒昧的请问,阁下是吸血鬼吗?” 果然是十分冒昧的问题,莎莉丝微楞,不知道他们所希望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嗯。是的,我是。” “那就纳命来吧。” 站在法师身后的四人同时举起武器,钢弓、金锤、银枪与魔杖。 另一边,只有松单独抽出长剑对峙,其它人看起来完全不成战力。 “等一下!” 法师制止了自己的同伴,问松:“你们,是人类?” “要不然我们看起来像什么?” 松不打算解释更多,准备冲上去一解连日来的郁闷。 举起的手掌带着莫名的压力,阻止下松的冲动,法师趋步向前。 照理说以他的职业能力特性,法师应该是躲在战士身后,他却毫不犹豫来到了这一回的标的──吸血鬼莎莉丝的身边。 凑近鼻子一嗅。 “嗯,果然是相同的味道。太久没闻了,都快从脑子里忘记了。” “什么意思?” 猫咪双眼盯住回到同伴身边,示意其它人收起武器的法师。 “这么解释吧。距离这里约五天路程的农村,在一夕之间变出了整村的活死人。相类似的传闻,在这一个月里头层出不穷。 很凑巧的,昨夜遇到一个俊秀到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小地方的华丽青年。 他特地告诉我们,事件的主谋吸血鬼将会在这附近出没,而他在白昼的行动,就是以一身猫布偶装出现,藉此阳光的致命。 可是假设你是那么凶恶的吸血鬼,为什么身边还有人类?看起来既不像是神职者,也不像高阶战士或术士,这样的群体很难去抵抗一个残暴的吸血鬼吧。 加上那青年,有与你一样的味道。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嘛。” “你真的如此相信,我不会是那个闹事的吸血鬼?” 莎莉丝讶异地看着站在身前的法师,居然会如此不设防。 没想到对方居然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布偶头磨蹭。 “喜欢可爱东西的人不会是坏人嘛。” “呀!” 猫咪发疯似的尖叫,躲进了傻掉的松背后。 只见法师呵呵地笑,回到他自己同伴的身边。 原本蓄势待发,剑都拔出一半的松,自恍神状态恢复。 看着已失去杀气的对手,也唯有无奈。 “哎呀,真是不称职的npc呀。” “哦。那你认为称职的npc又该像什么样子?” “很鲁莽的出场,很迅速地退场。人话说不到三句,就指着主角们的鼻子说:你就是凶手。然后话也不问过三句,就乱打一通。 这时也要不出三招,就完蛋大吉。当然临死遗言都不能说清楚。因为说太长,一副死不了的模样是主角的权利;比较上等的死法,是话说到一半就断气。 而这个一半的定义,是刚好要说出幕后大头目的名字前。而最高境界,是连话都没得说,只在地面、墙壁上留字。 留字也要留的有技巧,留完全句的失之下乘。最好是留那种字都只有写一半的,连要代表什么意思都还要让人猜。 如此做,有利于剧情推演与留下伏笔。这才是最称职的npc。” “喔,那可真糟糕。” 法师一点也看不出惋惜的模样。 “假如做不成称职的npc,那距离我们扶正的时刻不久矣。哈哈哈哈。” 离去。 后头九星贴近书虫,偷偷咬耳朵:“要不要来赌,他们还有几幕就会下台一鞠躬。” 小镇的黄昏颇为冷清寂静,唯一的灯光只有来自民舍窗中逐渐亮起的烛色。 午后的那场闹剧,让六人间的交谈暂歇。 莎莉丝,此时此刻就像沉默的暴风眼,向外感染所有人。 不过麻烦总是不会忘记主角群,奸邪的笑声挡下了他们的去路。 所有人都提起了百分之一百的警戒,也在瞬间泄了气。 因为拦路的是一群穿着睡衣的大野狼布偶。 “真是够了。我这辈子从没有看过比这更荒唐的景象。” 九星无力地说,书虫无力地点头应和。 “荒唐,或许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可以说说笑笑的机会了。” 语毕,七只睡袍狼疾跃升天。 空中七百二十度旋身、抱膝前滚翻三圈后,飞踢而下。 松等人唯有四散逃开。 抱着阿卡沙与尼尼亚的莎莉丝十分吃力,但她还是不敢放松盯住其它吸血鬼的视线。 九星和书虫逃的有点慌张。 只有松,他正找着往前冲的机会。 “真没想到要提前面对您呀,莎莉丝大人。都怪我们派出去的狗太精明了;虽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懂得先逃,还要回过头来求证。” “你们是哪个辖属的?还有布鲁威尔。他们五个人呢?” “布鲁威尔吗?其它人正在好好款待那些人类呢。按照时间,现在应该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吸干他们的血吧。哈哈哈哈。” “吸干?会死人呢。看样子地狱还不太欢迎我们。” 丢了几个蔷薇徽章到猫布偶身边,蓝色愿望的五人出现在小镇的街角。 狼布偶们却没有讶异的神色,他们的笑容很清楚地解释着脑子里正盘算鬼主意。 直到突然破窗而出的食尸鬼被魔法炸飞,才让他们换了一张表情。 “可恶,你们到底是?” 披着有些老旧披风的骑士,赤手空拳走到最前,问着狼布偶们:“你们成为吸血鬼,有多久的时间?” “百年的光阴已经足够累积君临人类的能力!” 一只狼布偶飞跃而来。 掌中四散的光丝犹如血箭,刺穿了准备好的两道魔法护盾,刺入骑士的左臂而止。 那一臂,几乎可说废掉。 不过痛楚并未出现在骑士狂热的脸上。 裂嘴而笑,骑士靠着魔力丝将对方扯近身。 “不过是个百年的小鬼,我先祖可是从千年前就与你们对抗。现在肩负起那责任的人是我。” 右手握着银杵,看准布偶颈处的缝细,斜插入隐藏其中的胸膛。 这样大的动作,让骑士的披风束到身后,露出那对肩甲。 左肩上有着一个刻满希伯来文的十字架图样、右肩则是抱住长剑的天使。 这样的盔甲装饰,在场的唯有莎莉丝看过,而那也是在数百年前的记忆中才存在的。 “邵博骑士团。” “或许是没落的骑士世家,或许已经失去了领地的辖权,或许不再有信仰的桎梏,但先祖所传承下的珍贵遗产,我从没一天放弃过。” 后头另一名法师吟咏出治愈的咒语,骑士受伤的左前臂被神圣的青光所包覆。 黑雾同时从被解决的狼布偶中散出。 “可恶呀!” “坏人能够说的话,还真是少的可怜呀。” 牵制住剩下的六只睡袍狼,蓝色愿望领头的法师对着松等人大喊:“快离开吧,这群人还有我们挡住。” 心神已乱的莎莉丝似乎不想动作,或者说猫布偶复杂的表情代表着另一层想法。 尼尼亚则是担心的踟蹰不前。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现在还有阳光,他们的人数也只比我们多一个。说什么都不会死在这边的。” 至此,已陷入混战的蓝色愿望与吸血鬼们,无法再做出什么样的响应。 特别是有两只吸血鬼跳出战圈,朝着莎莉丝等人直来的状况,让他们更为慌乱。 五道强劲的回旋风刃或是锁住,或是割破其中一只吸血鬼的布偶装。 另一只,松是不客气的来个硬碰硬。 抽出的长剑在手,左手肘、右膝冲撞迎面而来的睡袍狼布偶,剑是透身而过。 短暂交击,不陷入缠斗早已成为松的基本战术。 回头抱住不想离开的人,跟着九星、书虫等远远逃开。 战局之中,布偶装的自动修补功能让破开的缝隙再度合拢。 原本将目标放在莎莉丝身上的吸血鬼,转移回蓝色愿望五人身上。 却意外发觉,他的另一名同伴没有反应。 黑雾消散! 似乎整个小镇都成为食尸鬼的活动空间。 不过这群没意识又动作迟钝的家伙,不是那么难闪躲。 一群人早早离开小镇的范围,进入密林之中休息。 月亮诗娊红色的身影像是在嘲笑大地的虐杀,风中精灵传递的消息也是数不尽的恐惧。 倚树而坐的猫布偶低垂着头,表情有如放弃生命的沮丧。 “你们离开吧。他们是针对我而来的。” “什么?” 松有些意外,对莎莉丝的发言。 “离开吧,松。” 起身,解开的布偶头部露出秀丽的脸庞。 虽然这个时刻多了几分无法言语的色彩。 “我不想逃了。” “怎么了,莎莉丝?” 阿卡沙来到吸血鬼的身边。 莎莉丝却毫不在意地解开布偶装,露出赤裸的胴体。 她没有拿出行囊中的衣物,只是裸身坐回树边,将脑袋藏在双膝之间。 “躲避着阳光,躲避着人群,现在还要躲避自己的同类。我倦了。” 确认身边的武器又消失的松,看着屈膝而坐的吸血鬼。 “现在距离那群闹事的家伙,也不过一天还没过的时间。这样你就不想活了,是不是太快?” “快?我所经历过的时间,比那辛王国在这块土地上存在的时间还长。这样的时间一点都不算快。” 松还想辩解,不过莎莉丝不给机会。 “况且你跟我是什么样的关系?之前只是逗着你玩的,小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莎莉丝,你到底怎么了?” 放下双膝,手腕抱住自己的腹部,莎莉丝一点都不在意露出自己的双胸,只是偏着头看向侧边。 “衰弱,你无法想象的衰弱侵蚀着我。” “怎么会,你不是……” “很简单的误解吧,你们人类总以为活的时间愈长,就代表着愈强大的力量。却不知道如此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侵蚀我的全部。” 尖锐的指尖更划开自己的胸膛,一组黑色的禁制牢牢锁住了莎莉丝所有脏器。 “而且三百年前的战争,天主教所提出的交换条件,在最古老十人身上所下的禁锢也从没饶恕过我。 放了我吧,我仅存的归宿只有死亡了。” 黑色禁制彷佛是活物,也像是和莎莉丝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每一下心跳、每一道血液的流窜都能从其上看出。 “莎莉丝,你一定还有其它活路。更何况吸血鬼的战争,要我置身事外。……开玩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别闹了。” “而且……” 尼尼亚站到松的身后,搔搔那张有点害羞的脸蛋。 “你都这么说了,才要我们不管,这也太无情了吧。” 蹲下,松和莎莉丝面对面。 毋宁说那张脸因接下来的争战而兴奋,不如说松可能也了解了某些人生。 情感是种很难形容的东西,就好像现在她会扑入松的怀中哭泣一样,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号哭的声音在宁静的森林中,让几个人类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 也许接下来的日子将不会那么无聊。 不过九星还是如往常般,贴近书虫身边咬耳朵。 “能让女人在自己胸前哭,看来这小子也有打鸟的三成功力了。” 第34章 在山猴群里头称大王 一点都不有趣 暗巷之中,六条人影喘息着,他们已经过了精神紧绷的两天。 尼尼亚的嘴唇呈现苍白,九星、书虫的脸色也如泡水的白萝卜,更别提完全不适合出现在此时此景的阿卡沙。 逃亡的路途不是那么轻松。 细细观察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莎莉丝正从记忆中找寻这个城镇的落脚处,以蔷薇为标记的结社。 “叮呤,叮呤。” 推门的风铃声比起往常刺耳很多。 向下的甬道异常昏暗,烛火被由内而外的微风吹拂的摇摆不定。 “莎莉丝,这里是?” 阿卡沙强忍住不适感,靠紧紧挽住尼尼亚的手臂才得以行动。 他还是会为每一个不对劲的气氛担忧。 “我一个很信任的夜族,所管理的区域。” “你们还在持续制造跟你们一样的东西呀?” 松所说的,可说是不恰当,或者是太直接; 不管哪一种,都让回话的人相当为难。 “夜族无法生出夜族,只能将自己的诅咒感染给其它人,藉此延续族群的生命。或许这样的认知早在非常久、非常久以前,就令不少人失望了吧。” 推开地下层的门,奇妙的气味散布在空气中,让莎莉丝一度却步。 不过其它人倒是心急的,从她身旁鱼贯而入。 看门的虎人穿着皮革背心,一如往常般站在门口守候。 熟悉的味道也让牠如往常般,没将那一身纠葛隆起肌肉所引动的斗大拳头,挥向陌生人。 探望着那该站在吧台后的熟悉身影,莎莉丝不由得忧心。 “哎呀,真是难得见到您的踪迹呀,莎莉丝大人。” “李斯特,你在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看向从内室步出的男人。 苍白的脸颊与毫无掩饰的尖牙,这些都无法掩盖他特有的玩世不恭。 红色丝绸与蓝绢的搭配,加上高超的剪裁,品味或许是为了形容这样的吸血鬼而发明的名词。 “莎莉丝大人。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有什么特别的吗?” “李斯特,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有哪个辖属的,有任何怪异的动作?” “怪异的动作?您是指里面那些人正在做的吗?” “什么!” 惊讶的情绪还来不及退散,就被打开的内室门又一次提起。 血液、精液、淫液混杂发酵的味道闻起来如何? 相信在场的人都无法形容。 裸身的女吸血鬼只是略为擦拭嘴角的红白混和黏液,全然不管其它部位的脏污,走出内室。 划过上唇的舌尖与那双迷蒙的视线,让她增添几分诡奇。 “李斯特,又有一个吸血鬼带着食粮过来啦。” “别乱说话。这位可是莎莉丝大人呀。” “哦,很伟大吗?除了令人做恶的年纪,还有那颗顽固的脑袋外,她还有什么?” “李斯特!” 莎莉丝勃然大怒,看着眼前的荒唐景象斥骂:“你这么做,完全违背了吸血鬼生存的约定。胡闹!” “生存的约定?和谁约定的?和那些被称为人类的家畜吗?” 吸血鬼李斯特勾住身旁裸女的肩膀,更一手攫住那堪称坚挺的乳房,舌交互吻。 “放着更为强大的力量不用,却只躲藏在阴暗的角落生活着,我腻了。 莎莉丝大人。我们拥有力量可以主导这个世界,我们也有智能可以掌握这个世界,放着不用太可惜了。 这样做,也用不着看人类为了愚蠢的理由,不断地重复争战;在我们的统治下,他们可以活得更为平稳。在我们眷养的农舍中。” 不怒反笑,而且是近乎疯狂的大笑。 莎莉丝直笑出眼泪来,才腾出些许空间看着她曾信任过的小伙子。 “你笑什么!” 当然这样的笑声是会激怒不少人,李斯特推开身边的人,怒视狂笑不止的长者。 “我们已经聚集起足够多的同志,为了抵抗你的意志。原本的打算是让你无声无息的退场。但既然你能找到我这来,我就给你选择的机会。加入我们,或者去见明天的太阳!” “以你的生命来看人类,已经看到他们总是不断犯下相同的错误。那以我的呢?人类总是犯相同的错误,吸血鬼呢? 其实我们只是把犯错的间隔给拉长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就是针对你的愚蠢,我唯一会给的回答。” “看来我们之间的协议,只有决裂了。” “或者说我们有过协议吗?” 针锋相对的状况到了极限,莎莉丝对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抱着歉意的眼神。 她不该带大家来到这里的。 由内室窜出的吸血鬼四肢齐用,从天花板或从墙上如虎狼般攀跑出;后头看门的虎人同样袭来。 松第一时间抽出新添购的长剑,侧手反握。 不过他真正警戒的,是从背后发出的滚动声响。 小型铁球从身侧滚过。 或许是太小了,也有可能是其它状况更为危急,好象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颗小铁球。 松心中还在纳闷。 突起的闪光吓阻所有人的行动,甚至让吸血鬼们一时间误以为,自己将要消失在这光线中。 “看来洛克史东的曳光弹还真的很好用,我阿祖那个时代为什么没有。” “哎呀,还真是有缘。是吧,诸君。” 蓝色愿望五人组突入蔷薇结社的据点。 虎人早被十数根下过咒术的铁杵刺穿过,银箭在法力的加持下,产生对不死族无边际的破坏力。 “你们怎么又出现了?” 松在这危机中,以完全不一意的懒散无奈表情,看忽然跑出来的五人组。 骑士拖着巨剑走过他身边,也不忘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们听说这里是吸血鬼的根据地,所以就来了。还有需要其它理由吗?” “错错错,假如是我,我会说:来这里是为了踢爆他们的卵蛋,或是打爆他们的头。” 松的诙谐完全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原本对话的对象也陷入和吸血鬼的战斗中。 “还是带着其它人走吧。” 法师对着松微一浅笑,才背对着无法战斗的人。 “你们在这里只会造成妨碍。” 九星当然不忘贴近书虫的耳朵:“锋头好象都被抢光了说。” 接下来的日子就如同标准的夜族生活,拿白天睡觉,晚上逃命。 理由很简单,必须配合敌人的生活作息。 假如拿白天赶路,晚上逃命,就会完全没有休息的空间。 可能第三天就累死了吧。 这算是一种另类的悲哀。 为了不算理由的理由,松被剥夺掉苦候已久的乐趣。 九星和书虫不想打。 真是要命而又无法让人抵挡的理由呀。 “假如你要去玩,就去玩个痛快吧。我不奉陪了,走先。” 对松的目标而言,书虫这样的发言无疑有着强大的破坏力。 但每一回将要开始的战斗,也都是靠松的警觉才得以脱离。 他总是留在最后一个离开,也总是看清楚吸血鬼的每一个动作,脑海里不断仿真着愚弄对方的方法。 而在一连十数天的追逐后,擅长想东想西的九星与书虫,当然对莎莉丝提出了疑问。 “凡是追杀某目标,必定有其战略意义或价值。除了你的名气很大外,还有什么东西会让这群小朋友追着你跑吗?” 猫咪布偶斗大的眼睛眨了三下。 “什么意思?” “就是说干掉你,有代表任何实质的意义吗?比如说你拥有可以号令所有吸血鬼的令牌呀,或者是相同功用的符令。 或者是你有暗杠什么惊人的秘密,非得要向你逼问出来,才能够进行侵略人类世界的大业。 否则放着困难到人手再多都不够用的征服世界不做,就是要来杀你一个除了象征性权势外,毫无任何实质权势的吸血鬼,这个要闹事的吸血鬼还真是没大脑呀。莫非!” “莫非什么?” 书虫看着推理中的好友。 “莫非闹事起哄的那家伙,真的是个笨蛋不成。” “你忽略了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就是……” 书虫意有所指地看向现场唯一的吸血鬼,九星也想起他自己所设定的前提:莎莉丝有无任何价值?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根本没有你们所谓的那种东西。蔷薇结社是成立在所有吸血鬼的默契下。其它人过去会遵从我,不过是因为我的辈分大过他们而已。” “你说蔷薇结社这个组织成立约三百余年。这段时间中没有像那种闹事的小鬼吗?” “有。不过都是小规模的。一群更想要维持和平共处现状的吸血鬼们,都会主动阻止这样的事件发生。没有联络,没有主导,所有人都只是依个人的身分与意志前去制止。” “哦!重点来了,那群吸血鬼呢?想要维持和平共处现状的那群?” 无力叹息着的莎莉丝,只能用猫布偶泪眼汪汪地看着其它人。 “李斯特就是过去积极维持和平局面的一人,不过他也变了。我不知道其它人还能不能信任,也不想要再拿你们的生命去试验他们的想法。” “嗯。” 九星低头沉思。 “极左派摇身一变,成了极右派。理由会是什么?而且针对着你的情况不曾松懈,理由又是什么?” “我没有隐瞒你们任何事情。蔷薇结社,原本就是由一群厌倦战争的人所组成的。所以不需要任何强制力,我们只有约定俗成的公约。” “或者说,──” 九星以睿智的眼神看向其它注意聆听的人, “──他们所要的,其实是你不认为自己在隐瞒的,只是没人问所以没说的东西。 或是那种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却误解的东西。唉,说到底,对手还是只有白痴等级的智能。” “真的会是这样吗?” 莎莉丝心存怀疑,自问着。 九星却像是看开,不在此时求取更清楚的答案。 “反正有机会,再让松活捉一吸血鬼来逼供,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等!为什么是我去捉?” “因为你是我们之中,最有本事的。” 九星的回答完全说服不了提起情绪的松。 他指向一旁坐着,犹如事不关己的书虫。 “论本事,书虫比我强多了吧。至少我没办法一拳打爆一个山头。” “错了错了!” 书虫义正辞严的为自己辩解。 “今天九星说的是要活捉,不是打爆。论本事,你确实是比我好。” “你这算是褒奖吗?” 连日来的惊险生活,让阿卡沙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渡过。 一回又一回的遭遇战,数不清的恐惧,如此重度的连续轰炸下,所有人早露出疲态。 向来云游大陆,找寻棋手的九星、以恬静读书生活为乐的书虫,何尝过这样刺激紧张的每一天。 更别提永远无法适应冒险的召唤士,和已经厌倦世间一切的吸血鬼。 当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画面、如此想象中的平凡人──阿卡沙,他也是相同的心情,甚至说更为沮丧。 那我们的主角──松呢?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差别的活动力、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厄运,所有人一致认为由他来带路,是一项致命的错误,虽然说总是能逃出生天。 不过这种英雄式的灾难剧情,身陷其中的人是不会欣喜欢呼的,在成功逃出的那一刻。 “松,说实话,是不是你带衰。” “九星,我也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松环顾着四周,夜晚的森林、咕咕的枭响,天空中依旧挂着三轮红月。 这种感觉只是刺激的神经。 “不过我更有兴趣的是:他们为什么总是能找到我们?” “他们?那群吸血鬼呀。” “没错。依正常情况来说,他们的致命弱点就是有半天的空窗期。白昼不是他们的地盘。不过为什么会争取白天休息以外的时间,来行动的我们,还是无法躲过他们的掌握?” “还是你带衰。” “又……又都是我!” “要不然就是吸血鬼的天赋吧。” 九星不负责任的猜测,将问题丢到莎莉丝身上。 但身为正宗吸血鬼的她,同样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沉睡中的鸟儿被惊醒,杂乱地从森林中纷飞而起。 交击的声响由远而近,疲惫的精神都再度提起万分的警戒。 突然两道交缠的人影由树丛中滚出,几乎吓坏了所有人。 欺近法师的尖牙被魔杖顶住,利爪已在人类身上留下无数血痕。 松灌足腰力的扫剑,将吸血鬼的头颅砍落,意外地轻松。 威胁似乎暂时减轻。 果然,吸血鬼并未死透。 失去头颅的身子放开底下的法师站起,落在一旁的头颅怒目注视着砍下他的人类。 同时间,蓝色愿望剩余的四人狼狈地从树林中窜出。 缓缓走过,捡起自己的脑袋,放回到颈子的切面上。 扭一扭、转一转,头部似乎恢复正常动作,可是颈上的鲜艳红痕十分吓人。 “真没想到你们人类可以支撑到这个程度。” 吸血鬼自认为很有绅士风度的站在原地,心中正盘算着要如何处理眼前的美食。 当然,以一敌十一是个不太有利的局面。 不过后头树林的骚动,只是让他毫无忌惮的邪笑。 看了看不停传出警讯的树梢声,不断在黑夜跃起的身型,松有些无奈地回头望以白魔导士身分隐藏起自己的尼尼亚。 “这里是空旷地,前头大概还有十多只这样的家伙。你知道了吧。” “喔。” 饱饱的深吸一口气,召唤士打从心底发出呐喊:“救命呀!” 最简单的咒语耗费尽她所有的精力与魔力,将召唤士的声音传达到每一个次元。 一切和她订定有契约的活物,在长角的光芒引导下,开启了与这个世界连结的大大小小魔法阵式,或长或圆、或躺或立。 该怎么形容接下来的场景呢? 就这么说吧,召唤兽可能比较没规矩,完全不懂得‘排队’这样的礼仪。 在他们毫无章法的出场下,光球、火焰满天窜飞,吼声、鸣声盖过其余声响。 以召唤士为中心,方圆五里内的树林被夷为平地。 当然之中的任何生物也都难以幸免。 吃惊的脸色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最值得形容的,还是吸血鬼那张大便脸。 原以苍白的脸色像是下颚骨脱臼般,拉大的口合不拢; 扭身回头望着寸草不生的焦土,脖子上那条红线又渗出鲜红,让人不禁怀疑脑袋会不会再度分开。 得意的表情被颤抖的身体取而代之,自信的靠山被突然出现的召唤士毁灭殆尽。 风沙吹过,扬起阵阵土灰。 自己的同伴是何去何从? 能否再生复活,没遇过如此状况的自己无法肯定。 “嗯,这位吸血鬼先生,可以问你一些小问题吗?” “松,不要刻意用敬语。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九星在旁批评。 不过该是死寂的尘土,起了些微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莎莉丝有些熟悉、吸血鬼重新得意、松只感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蓝色愿望的两名法师凝视着逐渐隆起的焦土,脑中搜找着现在还能够使用的合适法术。 五个人形凝聚成体,五个赤裸裸的壮男毫无遮蔽,站在红月之下与众人相对望。 熟悉的玩世不恭、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 “莎莉丝,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更没想到你们之中有召唤士。或许我应该改变对待你们的态度,不再是虫子,而是有獠牙的狗。” “我应该回答什么呢,李斯特?感谢你提升了我们的评价,还是继续嘲笑你们的无知?” “唉,莎莉丝大人呀,您为什么总是无法理解我们的理想。属于我们的伊甸园。” “那不是永远的梦幻吗。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会驱使着你们。” “生命因梦想而伟大。无数的枕边故事中,勇者不都为了世界和平的梦想,而迈向打倒大魔王的艰难旅途嘛。我们今天只是跟随着无数前人烈士的脚步而已。” “也就是说,今天我是属于大魔王这边的角色了。” “不不不,您是属于相同团体中的小小反对者。欲抵抗外侮,必先安攘内部,这不是亘古不变的故事模式嘛。 可惜的是,你们总是不愿像故事中的小小绊脚石般,不断转性,成为勇者们的助力。这点可真是让人难过呀。 不管是您,还是伊旺奎大人、阿隆索大人。喔,当然还有,最强的吸血鬼──莫妮莎大人。” “莫妮莎!你们要对莫妮莎怎样?” 突然被提起的名字,让莎莉丝十分担心。 “她不是你们应该碰的人。” “不是?为什么呢?能够给我一个有趣的理由嘛。” “她,已经无法用吸血鬼这样的物种来称呼。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不是或应该由我们判定。莎莉丝大人,您只需要顾虑自己的选择就好。” “可恶!你如此针对我们,是为了什么?最古老的十人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抗你们,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莫妮莎也从不理睬蔷薇结社的事务,甚至从未介入过任何争端。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我就坦白说了吧。所有种子,那就是我们想要的。” 李斯特很明确地说出他们真正想要的目标,却惹来莎莉丝又一次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根本就是还没断奶,只喜欢听故事的小鬼嘛。能够赐予吸血鬼完全生命的所有种子不存在, 残缺的部分也在三百年前那场夏至战争中,随着最初的三人一同消失在世界上了。我们的诅咒、我们的恐惧是永远解除不了的!” 原本想要继续放声大笑,莎莉丝收敛起狂妄的表情。“不,这么说或许太伤人了。 想要获得完全的生命,从现在开始下苦功,专心于炼金术与假学的研究吧。 不要想要用争夺的方式,来夺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这样的途径或许还会比较容易达成你等所乞求的,完全的生命。” “顽固的头脑、衰弱的力量,除了你唯一可以自夸,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外,你还有什么价值!” “所以你就要凭借年轻冲动,将力量用在错误的地方,并将整个族群带向战争吗。 真是睿智呀,李斯特。我就算是坐在老酒馆里,望着空杯独坐上一百年,都比你有价值。” “真是不改喜欢夸口的表现呀,莎莉丝大人。您认为精疲力竭的蓝色愿望五人组,还能为您带来任何庇护吗。” 已经不期待有任何回答了。除了李斯特外,其余五个吸血鬼一拥而上。 首当其冲的是松,他迎上与蓝色愿望法师缠斗的吸血鬼。 原以为会有激烈的交战,甚至对手自恃着怪力与深植人心的恐惧,战况应是强烈的一面倒。 果然不负期望,战况呈现一面倒的态势。 松斜下方上挥的拳头,以准准的四十五度角命中前扑的吸血鬼下颚。 强烈的震荡瞬间瘫痪全身知觉,勇猛的前扑也变成悲惨的铲土降落。 脚尖勾起法师掉落一旁的魔杖,代替木桩,从背后钉住吸血鬼的心脏部位。 烟消云散。 一气呵成的流畅动作震撼在场所有人,连剩余的吸血鬼们都因此迟滞了小半步。 致命的半步有多少人来得及后悔? 松回身的同时抽出腰际的长剑,靠着旋转的力量与灌足的腰力,长剑毫不费力地插进了第二个吸血鬼的胸膛。 踩错步,穿插而过剩余的三个吸血鬼,松都对准了神经弱点给予重击,让危险的怪物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当一切归于平静,地上斜插着的银杵沾满艳红的血迹,凝聚在周围的黑雾也随风消散。 “原以为,你们是特别的。不过事实证明,人类该有的弱点,你们也都齐备了。” 随手拔起离自己最近的银杵,松缓缓走向最后的吸血鬼──李斯特。“ 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屌?”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那么猛?” 九星看着松的背影。 恐惧似乎被自尊与更为强大的怒意压过,李斯特不可能承认眼前的‘人类’比自己的族类更强。 毫无章法的前冲,或者说,他们也只会利用自己的不死生命,来做这样的动作。 反手错步,松往着空隙大开的下颚、箭突、侧腹,分别赏以最小动作限度内的最大破坏。 身体彷佛不属于自己的,李斯特完全控制不了双膝,跪倒在地。 唯有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松的一举一动。 哑哑的声音从喉中冒出,无法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不顾形象张开大嘴的召唤士说:“是呀,我也很惊讶。在我印象中,松总是被教训的死去活来。” “不要那样看着我。反正就算现在干掉你,两三天后,你还是一样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不过可以让我清静的一两天,还是值得的。不是吗?” 反持手中银杵,使劲掷出,转眼间再把李斯特钉在地面。 跪地而坐的吸血鬼,整个身体几乎要躺在地上。 刺穿心脏的银杵散发出对抗不死邪气的青色光芒。 没有声音的嘶吼,瞪大的绝望眼神几乎突出头颅,手臂却只能垂在身边,毫无反应。 又一个吸血鬼烟消云散。 “其实,我实在很有兴趣,有谁可以把这样的男人教训的死去活来。” 蓝色愿望领导的法师或许有些狼狈,但他还是以一贯的亲切笑容看向尼尼亚。 被问到的召唤士当然也是开始举出一个个实例:“像是奥丁呀,黑龙哪,打鸟、三二、星期五……” 尼尼亚已经蹲到一旁,努力想着比较正常的例子。 同时松回收武器,擦拭着其上的血迹,缓慢步回众人身旁。 “尼尼亚,你怎么了?” 脑子已经混乱一片的召唤士没有响应。 反而是蓝色愿望五人,无不投以仰之弥坚、望之弥高的景仰眼神。 “其实你是个很有本事的战士,毕竟连我们都无法如此与吸血鬼对抗。为什么大陆上从未听说过你的传闻呢?” 有点迟疑,松想了一想对方的话语后,轻叹了一口气才回答:“在一群山猴子里头称大王,你还能沾沾自喜、四处炫耀吗?那一点都不有趣!” “这小子,──” 九星又在书虫旁边咬耳朵, “──又抢尽这一回的锋头了。” “那你上呀。” “我……” 九星哑口无言。 第35章 正名 当不甘被批评的一无是处的吸血鬼长者,配上长久来习惯合作进击的蓝色愿望五人组。 加入程度完全无法估计的男人为佐料,以一个很没用的白魔导,其实是很有用的召唤士为调和,究竟能够发酵出什么样的效果? 从一个又一个被踩平的蔷薇结社据点,也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刚结束一场恶战,疲惫的人们来到溪畔。 说水是生命之源一点都没错,把头藏入流动的溪中,或是双手捧起,再一口饮下,那冰沁心肺的无法言语。 看似柔弱,且毫无力量的三个男人,嗯,有一个可能不太像男人。 他们理所当然负责起所有人非关战斗的事务。 阿卡沙才打起一锅水,准备煮软行囊中的干货,好让众人解决肚饥。 也许从一个人平常时的动作,就能得知他的警觉心与本事。 大概除了召唤士不顾周遭视线,把裙摆拉高到大腿根部,尽情的泡脚外,蓝色愿望的五人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松更是打着赤膊,清洗与修补自己的武器。 毕竟夜未结束。唯有莎莉丝,虽属于战斗的一员,却不属于卖命的那群。 她只是把足踝浸在水里,想着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法师率先清理好自己的一切。 “什么法师?又是法师!我也有自己的名字!” 喔!好啦。 蓝色愿望的领导者──拉达山旺法师,来到了沉思中的吸血鬼身边。 “在想些什么,好像很头痛的样子。” “想要搭讪的话,这样的招式太老套啰。” “被您这样讲,我还真是伤脑筋呀。我是真的认为您有困扰,所以特地来询问的。假如真的解决不了,那憋在心里跟讲出来也没什么分别。事情憋久了,会憋出病来的。” 双手后撑,莎莉丝足面踢水,拍打出轻轻的水花。 “我只是看到区区六个人类,轻轻松松地面对吸血鬼一天天的逼战,甚至反过来打击吸血鬼,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那群吸血鬼的目标,其实是我。那种……” 看着莎莉丝说也说不出口的形容,拉达山旺浅笑。 “心情很复杂吧。” “是很复杂。我领导过无数的吸血鬼,跟人类对抗、跟我族类对抗,经历过背叛、失败、扭转乾坤的战况,就是没遇过这么难看的打法。” “难看?指的是?” “当然是那群自以为是的小朋友。倚仗的不死生命,把自己定位成只会前冲的山猪,不懂得化身、不懂得咒术、不懂得使用武器、技艺,以为力量大过普通人就等同于伟大两个字。 看来他们也只够资格欺侮无还手之力的农民吧,要跟组织性的军队对抗,远远不及。” “那可真是惨呀。” “假如是我那个时代的吸血鬼,六个人类大概早就被踩平了吧。” “那可真是糟糕呀。” “不要怀疑我所说的,真正的主吸血鬼实力你们都还未见识到。现在所遇到的那群,不过是半调子。不过……” “哦,不过什么?” “这几天的战斗,已经由侵入蔷薇结社突袭的模式,改变成搜找击杀的模式。而且遇到的对抗,也愈来愈有组织性了。他们,也不再是赤手空拳。” “那这算是好的转变还是坏的转变呢?” 看着法师的美艳吸血鬼愣了一下,随即抱住头歇斯底里的嘶叫。 “那好,不说这些了。我有其它问题要问你。” 情绪稍微被安抚下来,莎莉丝静静地等待拉达山旺的问题。 “连日的战斗,都无法杀绝对手。开头突袭蔷薇结社的据点,为的是破坏吸血鬼的棺木,甚至是沉睡在其中疗伤的。 不过十数日来,可说是毫无成果。怎么办?隔个两三天,已经杀死的人还能够在出现。这样下去,终不是个办法。” “很简单的误解,那样子杀不死我们。主吸血鬼的唯一死法,只有曝晒在阳光底下。唯有附属以下的层级吸血鬼,才能以不死族的方式对抗。” “那怎么办?” “以现有的力量来说,要擒住对方,等待白昼的来临后,再将之完全毁灭,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战力完全不够,后勤支持体系要更为庞大才行。包括监禁、看守,都要由擅长术式的人、以及重装战士看顾才行。 随便弃之不理,只会造成我方的危险。不过当然了,假如你愿意拿出真正的实力,或许会不一样。” “哈哈。” 拉达山旺干笑两声。 而周遭情况也很符合它的尴尬,突发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无暇分心。 这该说是种幸运,或者说不幸? 运动着全部四肢奔跑的兽人,自森林中窜出。 利齿尖爪带来的威胁不容小觑。 狂奔的态势中隐含某种战阵姿态,横列、三波攻势。 松已在第一时间冲上前迎战,蓝色愿望五人也在短时间内准备好迎击的反应。 让松如此莽进,主要的理由不外是溪流对岸踱步的吸血鬼。 缺少了之前的急躁,多了一分欣赏将死之者的悠闲,还有垂在身前的长剑。 聚集起的数量之庞大,完全是松等人前所未见。 艳红与深黑交织出一套华丽无比的低胸高叉旗袍,黑长发如波浪般流泄到腰际,半露的大腿与鞋底的高跟,无不让在场男性多咽了一口口水。 兽人们的进逼没有停止,但莎莉丝却停了。 她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美人。 “悸情,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我倦了。” “什么?” “我厌倦逐渐衰弱的力量;厌倦活在暗无天日的社会角落;厌倦你赐给我这样的生命,却只因为我曾有过所谓的不治之症,──” “我都是为了你好呀!” “──即使那症状你们早已能够医治;也厌倦你总是为了我好;更加厌倦你用对我好这样的理由,什么都不告诉我,从来不告诉我。是吧,姊姊。” “我……我没有要隐瞒你什么。” 一句句阴沉的话刺伤着莎莉丝,让她只能呆呆看着曾为姊妹的美人,举起手中火铳。 “莎莉丝!” 松嘶吼着回头救援,可惜枪子已在衰老的吸血鬼胸膛溅出血花。 “没有隐瞒?那他们还活着的消息连你都不知道啰。姊姊呀,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说实话。” 视线变得模糊。 是悔恨的泪水,还是意识的远去? 莎莉丝分不清,但她在这厮杀、吼叫的环境中,还是听见了悸情的最后一句话,心中也只有充满了不解。 “……他们?” “救命呀!” 召唤士的破锣嗓再度唤醒了沉睡的异物,无差别的攻击将所有人笼罩在里头。 即使尼尼亚不情愿,但无情的攻击当然不会理睬身处其中的无奈。 从怀中取出一只低喃的书虫,像似忘却外界的危机,失神的双眼探向无际的天边。 突然暗夜的天,云霓彷佛被吹散,十数道曙光投射而下。 在光影之中,五六只大鹰振翅飞翔而来。 无惧四窜的光球、火焰,书虫、九星同攀上一只大鹰的左右足,另一只大鹰的尖爪更轻轻抓起失去力量的召唤士,与伤重昏眩的莎莉丝。 蓝色愿望五人与松更是骑上大鹰的宽背,或是攀在鹰爪侧。 双翅再振,鹰体腾空。 好像少了一个? 大鹰与松的心神似乎互通。 骑在鹰上的骑士虽讶异于大鹰贴地而飞的动作,但他随即明白,在松一把捞起了蹲地尖啸的阿卡沙后。 鹰翅奋力一振,三人一鹰瞬时升空。 虽然说动作有点慢,不过还能接受; 这样的想法立刻被处在鹰上的三人推翻。 巴哈姆特的光柱刚从身旁呼啸而过,虽说没把三人炸回地面,却也让大鹰翅稍受了不轻的伤。 “看来是超载了。” 松向怀中抱着的阿卡沙一笑。 意识交流好像不只存在于鹰与松间,阿卡沙也在瞬间像是了解什么。 怪力一甩配合着鹰爪的一抓,将尽是惊慌神色的阿卡沙牢牢抓住。 松则是带着相同的笑容落下,落入了吸血鬼与兽人的残骸堆中。 当然了,对方不可能死透。 “书虫呀,你又是念什么怪书?” “什么什么怪书,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书呢。至少能够救我们一命。” “那好,书名叫什么?” “嗯,我看看。王者归来的精彩大结局喔。怎样,不错吧。听起来就很有气质的感觉。” “都好啦,其实我想问的是,里头没有更适合的桥段吗?这好像只是在逃命而已。不要真被你说中,成了我们的精彩大结局,那就真有看头了。 你看看,你看看,后头那群吸血鬼多进步呀,懂得用飞的追我们呢。不像之前傻傻的,跳高一点都会找不到。” 回头望,浓浓的雾扥着吸血鬼们的身形,以不逊于大鹰的速度追逐着。书虫唯有叹息:“好像只有找坏人那一段,才有你说的破坏力呢。” “坏人真让人羡慕呀。喂!别吵了,好不好。” 九星对着后头吵闹的家伙大吼。 这才发觉吸血鬼群已经贴近,并伤害落后的大鹰。 “喂,书虫呀。” “什么事?” “假如这本书不够力,有没有打算换一本?” “也好。” 黑袍学者合上手中的册子,探头向自己袍内。 “你认为什么样的书,会比较恰当?” “等,问你的问题先。你的能力是不是书合上后,就消失了?” “咦,好像是呐。你为什么问这个?” “像这样的事情!” 九星以近乎咆啸的声量大喊:“不要书合上了才说!” 形体淡化的大鹰终究消失于虚无,攀附在其上的人们当然只有陨落一途。 书虫的思考也开始运转:底下看起来像是一座古堡的屋顶,石砌的平板,感觉起来砸下去会很痛。 不过叠石的方法,还有设计风格看起来,像是中古黑暗时期所留下的遗产。 但有一样东西显得格格不入,就是尖塔顶的铸铜十字架。 另一座塔顶则是挂着破破烂烂的三色旗:红黄绿。 城堡的屋顶摆着一组茶几,上头又有一组瓷壶、瓷杯。 不过东西整体而言,也有相当的陈旧感; 就是不知道杯子里头有没有蜘蛛网。 几旁坐着一个神父,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欣赏满天星斗,或是欣赏自己墬落的模样。 后头站了一个女侍,虽然没有穿标准的侍女服,不过从她的表情上来看,那敬畏与崇拜的心理不难明白。 至于茶的颜色如碧红的宝石,香味如……哎呀!到底了! 鼻尖几乎触到石板,身子却像是轻飘飘的不着力。 所有人都一样,摆动着四肢才得以调整姿势。 突然间那股无力感消失,重力再度回到身上,让不少人跌疼了屁股或手臂。 “咭咭咭咭!原本以为在这样美好的夜晚,主突然赏我一幕血淋淋的喜剧,没想到被打扰了。而且,又是一个索马利诺的屁虫。” “主人,死光光不能算喜剧吧。” “菜鸟,死的一干二净,还不算皆大欢喜,那要什么才算?咭咭咭咭。” “嗯?” 女侍走进跌成一团的人群中,忽地捧起了莎莉丝的脸大叫:“主人!主人!这不是莎莉丝吗?莎莉丝,莎莉丝,醒醒,是我呀。” “谁……?” 意识渐渐恢复,朦胧的视线也逐渐清晰。 “是我呀,乔安娜!” 瞪眼一看,莎莉丝又立刻翻了白眼,再次昏过去。 后头某个大人物也只是咭咭笑。 “又是一个菜鸟。” 同时间,十数个吸血鬼从天而降。 收拢的黑雾、飘动的风衣、苍白的表情,还有那一份邪淫的笑容。 “嗅起来,你们也是属于我族的。不要袒护他们,或许我们会宽宏大量让你挑一个人,先咬一口。” “咭咭咭咭,我没有要袒护任何人的意思。只有希望你们能够表演的卖力一点,不要让我失望了。” 掸掸身,站起来,书虫和九星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除了蓝色愿望的法师──拉达山旺还勉强维持站姿外,其它人连想要伸直腿都不容易。 吸血鬼中的一人,突如其来的前冲! 大多数人仍未及反应,就看到对方的脸被拉达山旺紧紧扣住。 原本拥有圣光风旋的法杖像解离般,光体缓慢四散,露出底下诡异非常的扭曲木杖。 扣住吸血鬼脸的右手,血肉亦如同腐朽般,化成红雾消散。 法袍同样蓝色,但穿在一个骷髅人身上,却没有半分神圣的味道。 震慑人心的密咒弥漫在空气中,被继起的哀嚎盖过。 被扣住的吸血鬼不断从口中吐出血液、暗色的内脏,身体也自脚部开始内缩,乃至于消失。 飞出的血肉成为肌束、成为神经,覆盖住骷髅人的右手臂,并随之消散。 直到整个吸血鬼消失为止。 “拉达山旺……” 蓝色愿望剩余的四人,看着向来为领导人的法师。 无法相信这样的转变。坐在后头的那位大人物,依旧是咭咭发笑。 “看来不像是普通的屁虫。咭咭咭咭,拉达山旺。是用你老师伊德旺山达拉的名字反解的吗?伊恩奎恩。” 骷髅人没有回话,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哪一个人,只是专注在眼前的敌人身上,或者那该说:逃避。 法杖的挥击比想象中还要有力,甚至搭配魔法的运用,已经够吓坏眼前大部分的吸血鬼。 骷髅依旧沉默,除了咒语外,不说任何话语。 “咭咭咭咭,不说话,是不想说话,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话。跟伊德旺山达拉一个模子……” “不要污辱我老师的名字,失败者!被老师与亚林肯家族所讨伐,失去了一切的权利与力量。这样的你,没资格亵渎胜利者的姓名。 不管是黑魔术,还是瘟疫都被破解,甚至你也被亚林肯家族终身禁锢。你只是一个完全的失败者。” “胜利者?失败者?哦,你是指死掉的伊德旺山达拉,跟还活着的我吗。咭咭咭咭,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一个成功的英雄对面,一定会有一个称职的魔王。 假如没有我的陪衬,何来照耀赎夜者响亮的名号。而你所谓的污辱,是指从我嘴巴出来,就是一种污辱吗?那好,乔安娜,重复我刚才的话一遍。” “是的,主人。跟伊德旺山达拉一个模子。只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可恶!十字架。” 咒语法印一出,乔安娜就像被掐住脖子吊到空中。 窒息与痛苦的表情被活生生的演绎着。 安德鲁却像毫不在意:“咭咭咭咭,杀吧杀吧。让我看看赎夜者的学生,亲手斩断赎夜者仅存的血统,是个什么模样。” “什么……意思?” 乔安娜腾空的身躯缓缓降回地面,束缚住脖子的力量也像是消失。 只留下骷髅人张开的下颚,或许那叫做吃惊的模样。 连番的谜题尚待解,被冷落的吸血鬼们不服气地叫嚣:“不要说一些听不懂的东西。” “你们忘记更大的威胁在哪里了吗?完全无视我等的存在。” “改变主意了,你们全去死吧。全去死吧!” 第36章 自卑又闷骚的死灵法师 原本宁静诡异的夜晚因为某群人,变得有些吵闹。 安德鲁彷佛赖以生存的咭咭笑声也停止了,一贯的笑容更是从脸颊上消失。 史诗般的悲情文艺戏剧舞台上,突然跑出一群无礼的小丑闹场,让他颇感厌烦。 “是要毁掉你们,还是不理你们呢?” “毁掉?哈哈哈,这可是我听过最好笑的应答。” “你有什么能力‘毁掉’我们,真的很让人好奇呀。” …… “我是很民主的,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什么我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把你拆散后,捆绑在十字架上,迎接明天清晨的太阳。”…… “我没有兴趣陪这群小鬼。” “杀掉,杀掉,杀掉他们!哇哈哈哈哈!” 凭空出现的两个声音,让不明究理的众人停止下话语喧嚣。 直到找着声音的来源,恐惧的感觉重回所有人的心里。 神父的黑衣双臂处,各冒出的一张脸。 英俊的中年合着双眼,沉稳的脸颊似乎无视世间俗事; 白发的老人尽是疯狂的神态,恨不得吞下眼前所有事物。 “二对一,看来你们的结果已经被决定了。咭咭咭咭。” 发笑的安德鲁双手撑着靠臂,站起,前行。 简单的动作足以压迫的大多数人,即使是经过骷髅法师的身边,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过。 “可恶呀!” 几个沉不住气的吸血鬼冲上前围攻。 只见血花四溅,不消片刻,安德鲁已把对方押在地上噬咬。 直到自己的神父黑衣被染成鲜红。 舔着五指,象征性地抹一抹嘴角的血迹,疯狂的吸血鬼再度驱步向前。 “咭咭咭咭,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要拆掉我嘛。我等着,我期待着,我也渴望有人可以达成,来吧来吧。” 或许是意识到对手非能力所及,残余的吸血鬼们雾化自己,准备离开城堡的范围。 站在原地的神父却只是顶高鼻梁上的小圆眼镜,身上的鲜血彷佛被黑衣吸纳,恢复一身的漆黑。 “咭咭咭咭,走的掉吗?” 高悬天际的四颗明月突然化成两双眼睛,凝视着准备飞离的吸血鬼们。 突然出现的红洞白柱,宛如张开的血盆大口。 开合间,将空中所有事物一扫而空。 安德鲁也只在地上打一个饱嗝。 “那……那是幻术吧。” 召唤师的声音有点结巴。 安德鲁只是咭咭发笑,不发一语。 反而化身成为骷髅人的法师走过了尼尼亚的身边,愤恨地说:“比起过去的他,这还不算什么。” “咭咭咭咭,过去的我。那这位认识过去的我的小鬼呀,在你眼中,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 “嗜血、残暴、毫无仁德,把人命当成儿戏玩弄。除了诸般恶行外,你倒是告诉我还有什么?” “权势、力量,当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君临大陆之后,那瞬间我觉得好无趣。偶有的少数反抗者,也有一群自称为忠心的部下会去消灭,实力的差距让游戏一点都不有趣。 偶尔挑拨部属们,相互斗争,他们也无法演出更好的戏码。感谢主,咭咭咭咭,祂适时的出现,赐予我两个完美的玩具。” “完美的玩具?” 骷髅人覆诵着这充满恶意的名词,颤栗感油然而生。 “是呀!完美的玩具,伊德旺山达拉的血脉,还有亚林肯家族。人类的生命真的非常渺小,五六十年就消逝了。 世代交替也真是太快了,每一代人出生,过个二三十年就又会有下一代。生生不息。 有的时候你对他凶些、坏些,他便对你敬畏一点;有时对他温和些、放纵些,他又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接触每一世代,用不同的态度,也能得到不同的回报。那种取之不尽的新鲜感,至今仍不会腻。 支持着亚林肯家族任何一支直系、旁系,再看着他们斗争,得势、失败,那真是太好玩了。我怎么舍得放弃,我怎么舍得放弃呀。咭咭咭咭。” “那又为什么会有老师的血脉。老师他……” “不曾留下过任何孩子对吧。咭咭咭咭,你说的也算没错。” “那又为何?”“他的妻子是谁杀的?是我,是我制造的瘟疫夺走了那柔弱的生命,我多么的得意。咭咭咭咭。 但是,但是我发现有一个生命苟延残存下来。原以为是死胎,只是想要剖开死者的肚子,拿出来玩玩。 没有想到还活着,虚弱的活着,带着瘟疫的折磨活着。我救了他,丢给毫不认识的人扶养。 意外,十分意外,他似乎跟他讨厌的父亲有着同样的性格,不服输,但是孤僻。玩弄他的人生,玩弄他的后裔。 那个中滋味,你能体会吗?你能感动吗?穷困、潦倒、失败彷佛是脱不开的魔咒,缠着他的血脉。终于,无法避免的危机终于来临。 强盗、贪官、污陷、罪名,任何一样都无法躲避。所以我出面了,第一次出面干预伊德旺山达拉的血脉。 我只咬了一口,将所有讨厌的家伙当成祭品,献祭给那终止的血脉。结束了,主赐给我的玩具变成了亚林肯家族,还有乔安娜。 咭咭咭咭,我还是不会寂寞,不会无聊。要来插一脚吗?伊恩奎恩。还是说……” “住嘴!我受够你这个病态了。把你剐成千万段,也无法求取遭你伤害的灵魂谅解。受死来吧!” “来吧来吧,咭咭咭咭。我准备好了,我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我等你等了一千余年,你还忍心让我等下去吗?菜鸟。咭咭哈哈哈哈。” 轻笑转成狂笑,回响在大气之中,震荡着所有人的耳鼓。 但法师还是冲不出去,右手指骨紧紧掐住手杖。 许久未见,并不妨碍他理解一件事:两人之间的差距愈来愈大。 空中的红月又转成两双眼睛,一对布满红丝的发狂青眼瞪试所有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把内脏挂在城墙上,脊骨缠上十字架。” “父亲,您的杀戮还不够嘛。” “咭咭咭咭,看来结果又是二对一。” 安德鲁调整着自己的圆呢帽,顶高眼镜。 无视其它人的存在,径自走回城堡之中。 萦绕在所有人心神的束缚顿时消失。 好不容易解开恐惧的骷髅人准备前去,却被乔安娜阻拦下。 “请让开,小姐。难道您没听到刚才他所说的吗,诸般恶行。” “是有些听不太懂。不过那很重要吗?主人他现在做错了些什么?” “什么意思……?” “我不管主人以前做过些什么,我也不在乎主人跟我的曾曾曾,不知道应该曾几个的曾祖父结下什么样的仇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或许仇恨对你来说,还是记忆犹新,那就用你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理由去复仇。不要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或是其它人。我不恨任何人,也不想恨。” “小姐……” “假如你确实是为了自己而复仇,那我更要阻止。因为你无法打倒那个男人。 你的力量,的确是我所看过的法师中,最为强大的;更别提在死灵法师如此稀少的范畴中。但那还不足够。” 乔安娜走到昏倒的莎莉丝身边,抱起失去知觉的吸血鬼。 “她的话,就先交给我们保护吧。外头好像很乱。至于你们的话,要离开还是留下都可以。不过在城堡内不要乱跑,很危险。有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关在。” 离开。 屋顶的寒风冷飕飕,留下尴尬的一群人更冷。 骷髅法师沮丧的低着头,无言以对。 书虫和九星已经看了一晚的戏,正坐在地上,静待剧情的发展。 蓝色愿望剩余的四人一样无言。 尼尼亚焦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破这样的僵局。 阿卡沙则是无助地抱着召唤士的手臂,尴尬地干笑:“嗯,对了。拉达山旺,你是死灵法师吗?好厉害喔。” “厉害?不过是另一种潜藏在黑暗中的生命而已,没什么好夸耀的。” 或是那叫做愧疚的眼神,骷髅头骨空洞的眼颅看了一下曾为同伴的四人。 “对不起。我想,我该离开了。” 哀伤的气氛,离别的情绪,冲淡了前一刻被吸血鬼追杀的惊险。 寂寞的背影,孤单的身形,他或许一生都是如此度过,那千年以上的光阴。 这些让人鼻酸的感动,都被一记突来的手刀给破坏掉! “哎呀!干嘛打我。臭战士!” “闷骚。” “什么闷骚!” “老是装个一副老成的模样,跟别人说:‘有心事就讲出来嘛,不要憋在心里。’谁知道你憋的这条最大条。” “什么东西最大条!” “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隐瞒了,这还不严重。要知道,人长得丑并不可耻,但是丑到连自己都不敢承认,可是非常可耻。” “等一下,这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啊你不就是为了那张骷髅丑脸,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不然你还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我自卑!” “喔,不对,你根本就是我开头说的,闷骚。” “我……我闷骚。” “还不闷骚!” 骑士来到死灵法师的身边,同样是一记手刀。 其余两人也围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大加指责。 “都一起四处旅行这么久了,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会不清楚嘛。何必害怕告诉别人,‘我长得很丑。’” “你以为你是死灵法师,或是其它什么东西都好,这样就会吓坏我们嘛。把我们想的太小心眼了吧。” “就算我们没有主动问,你就直接讲出来,这又有什么关系……对喔,我们从来没问过。” “对呀!” 骷髅法师直起身,朝围在他身边的战友们大吼:“你们从来没问过我,是不是死灵法师。” “没问你就不能讲喔。” “地狱毒龙凿!” 很奇怪的景象,四个大男人抓着一个骷髅人。 又是拿拳头钻脑袋的,又是整具骨架抬起来,准备往外丢的。 书虫看着,感动到眼角泛着泪光。 “这个,就是这个,男人的友情呀!” “男人的友情啊,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阿卡沙躲进了尼尼亚的身后,偷眼看着男人间的友谊。 九星倒是在旁嘲讽:“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呜呜呜,又不是我的错。是老天给错了。” “什么错什么?又是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书虫不解。九星当然是抓紧学者的脑袋,咬耳朵。“什么!真的还假的!” “你不要尽说一些逻辑上很奇怪的句子好不好。假如不信,自己动手证明看看呀。” “动手证明。” 黑袍学者看了看自己的双掌;阿卡沙更是打了一个冷颤,再往尼尼亚背后藏深一点。 书虫倒是有点释然。 “难怪打鸟对他,总是那样又爱又恨的态度。我还以为阿卡沙是拒绝了打鸟的诱惑,让他看得到、吃不到,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不,严格说起来,理由更复杂吧。应该说,看得到也吃得到,问题某人吃不下去怕噎到,才会有那样的表现。” 一旁,蓝色愿望的四人被死灵法师的特调魔法飞弹轰上天; 同时刻,尼尼亚也想起某人:“对了,松呢?松怎么办?他不是掉下去了吗?” “松呀,他早就等级提升了。不用管他也没有关系啦。” “是呀,是呀。” “等级提升?什么意思?” “就是说,成为那种阿丸没有清楚写着,他的脑袋被砍下来当球踢; 大肠被拖出来,洗干净做香肠; 肚内被丢下锅熬汤当下水;那个鞭……” “那个鞭?” “人鞭咩,被切下来泡药酒;之前,他都不算真正挂点。所以,不用担心啦。”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还没有跟主题呼应到吗?” “对喉!难不成他要我们加班,继续演出!别闹了!” “假如不是这样的话,那又要怎么办?” “叫他换标题。要不然就是围水沟,在他家门前抗议,枉顾演员休息福利! 接下来当然要安排一连串的罢演、闹场、出包活动。他不配合我们,就是把七武士闹成没武士为止。抗议抗议!” “真是够了,废话也能掰那么多。” 书虫下了结论。 变态的吸血鬼愚蠢的人类不想演出的一群……干得好有种再来 第37章 这一次是真的了天在呼唤我地在呼唤我人在呼唤我 或许是个能够安心的日子。 九星和书虫只是点了便宜的麦酒,在偏僻的角落争夺棋盘上的一地一气。 其它人也都是尽情放松着自己的心神,就连伊恩奎恩也是同样。 所差者只在于骷髅人隐藏起自己的外表,用厚重的斗篷与兜帽,将身上的磷光掩盖住。 即使生活在一起三五年的同伴们,可以忍受自己是个死灵法师,但谁也没把握外人是否同样能够忍受。 倚靠在桌边的法杖,再度幻化成散发神圣金属光泽,溢散着风的气息。 或许蓝色愿望五人的外表太过抢眼,阿卡沙的美貌太过惊人。 酒馆里的腐浪分子,欲行又止的表情动作,看在其它人眼中十分有趣。 终于有人提起勇气,端起他自己的酒杯走向阿卡沙。 不过蓝色愿望五人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刚走进酒馆的三名华服青年。 腰侧配着细剑,脚上穿着马靴。 以男性来说,他们脸上的粉与妆太多了点。 深黑的眼影,深红的唇色,彰显着“我与其它人不同”的符号。 推开欲走向阿卡沙的男子。 不满的酒客正打算上前理论,却被横划而过的细剑夺走了世界的光明。 “玩的太过火了吧,小子。” 伊恩奎恩从斗篷中,传出低沉的声响。 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像是带头的小子看着隐藏在兜帽下的骷髅表情。 “我的同伴呢?” “你的同伴?假如是昨天追我们的那群,那就是死光了。” “莎莉丝呢?” “由安德鲁好好保护着。” “看来,──” 像是快要喷出火焰的双眼,怒视着眼前可恨的敌手, “──你们就算是死到临头,也不愿意说实话。” “该死,是不是每一个饰演歹角的,都得这么番。说得明明是事实,就非得把它当谎话。难道不这样做,剧情就推演不下去了吗?” 骑士的抱怨,当然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掀桌子的恶棍们,从背后掏出极具伤害力的火枪,但抵挡不住早被准备好的魔法。 十根骷髅指骨结出法印,魔法护盾亮光大作,向前疾飞。 强烈的冲击力将对手震退数步,恼怒的他们更是露出獠牙厉色。 室内的战斗绝对不利于人类方。 所有人一致跳出窗户,准备逃离这个小镇。 当滚落地的他们立起身,急欲离去的冲动,被高处的屋顶所站的几个狂妄的睡袍狼布偶给打消。 巨响,破墙而出的三名兽人毫不犹豫,将应该潜藏在黑暗中的形象露出。 全身布满浓密的体毛,涨大的肌肉彷佛绷到极限,呼吸声也被阵阵低吼所取代。 从街角暗处更转出不少化身兽人,缓缓地逼近所有人的位置。 “不是有人在问吗,为什么这群家伙总是能掌握我们的行踪。看来答案就在眼前了,我们的敌人不只有吸血鬼而已。” 越来越多敌人出现在他们同伴的背后。 人数之庞大,不输给之前被包围住的那场遭遇。 唯一的优势,只有高挂天空的那颗大太阳。 但这一点点助益,完全无法拉近两方人数上的差距。 撤退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缓缓收拢的防守阵势,观察着四周可能隐藏起的力量。 仅有的活路看起来充满了恶意,但那也是最后的机会。 “退!” 一个指示牵动整个包围网,疾退的九人已无暇再去理会背后的追兵。 迎面而来的兔子布偶,缓步走在空旷的大道上。 手中拿了一把淌血的厚刃匕首,可爱的表情看起来诡异无比。 “突破!” 钢弓银箭成为阵式的尖端,加注在其上的魔力成为众人仅剩的希望。 突然间,将钢弓拉成满月的弓箭手,只觉得自己是否眼花。 兔子布偶由一个变成五个,外型相差无几。 “喂!变五个了,要瞄准哪一个?” “不对!那是五分身术!” 疾冲的七人慌忙停步,因为前头挡路的那位强到太过分。 毛茸茸的左手臂变化成圆筒状的炮管,数道光束应声而出。 “死定了!” 冲到最前的伊恩奎恩才要结印,施展防护魔法,光束已掠过众人身侧,直击背后的狼人与吸血鬼们。 下一刻,兔偶亦飞掠过尼尼亚等人的身旁,一往无回。 “我看过那只兔子。” 召唤士走马灯般的记忆才走过一回,那只兔子布偶的模样,依稀出现在她的脑海过。 某个伟大到会让人咬到舌头的魔导士,曾在庆祝胜利的夜晚,炫耀她两套新的服装:袋鼠和兔子! “莫妮莎!” 飞奔而上的兔偶被一群睡袍狼布偶包围。 手臂翻动、布偶回旋,风像是配合着兔子的律动,狂卷而起,将身旁敌人刮得四散落地。 手中短匕更像切菜砍瓜般,划破一具又一具布偶。 缝补的喷胶赶不及匕首的摧残,暴露在大太阳下,吸血鬼的任何部分都瞬间灰化。 当一两个受害者产生,敌人的战术也随之更换。 递补上的化身兽人们以不要命的姿态,缠住兔布偶的行动; 同时刻,蓝色愿望五人与退散的吸血鬼们交战。 以死灵法师作为主力,不死族之间的斗争没有想象中难分高下。 致命的心灵震慑攻击准确地留下伤害,搭配着同伴的守护,蓝色愿望彷佛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垒。 落单的兔布偶尽管再强大,仍旧被化身兽人的浪潮给淹没。 压在身上的敌人当然知道这样的布偶,弱点是什么。 左旋,松开兔子颈部的制动阀,将底下的吸血鬼暴露在太阳下。 拔开的布偶头中,意外的不是任何吸血鬼的姿态,而是一颗银色的骷髅头。 反转一百八十度,眼部发出诡奇蓝光的骷髅张开大嘴,青色的魔法阵凭空出现在骷髅银牙之前。 每一闪必定配合着一次冲击,强烈的力量更将周遭所有化身兽人击成肉饼。 向后狂而出的鲜血更如同激射的弹子,无差别伤害所有找死的敌人。 “怎么可能?”尼尼亚在后方守护着阿卡沙。看到兔子布偶底下的真相,她简直不敢相信。 “谁!” 阿卡沙的惊呼,让尼尼亚警觉到身边突然多出的黑影。 厚重的斗篷与迷雾隐藏起他的身影。 是手的部分举至面前,似乎是做出一个手势,倒地的兔布偶立刻弹身而起。 向后一拉,毛茸茸的身体掀开无数钢板,生化飞弹朝着四周还在动的活物炸射。 意识到操纵者的位置,部分吸血鬼越过兔布偶,以及抵抗中的蓝色愿望,迂回向尼尼亚身旁的雾者进攻。 “真讨厌,有碍事的家伙在。” 轻柔的嗓音听起来非常舒服,也是那么熟悉。 但表现出来的力量,却不是常人所能够比拟。 向前激射的闪电缓下进攻者的动作,同时间令人意外的日蚀正在产生。 几乎小镇中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日蚀,吸血鬼们更停下攻击,轻轻窃笑。 “今天果然是毁掉你们的时刻。碰巧的日蚀,也就代表了我等可以用真正的姿态终结你们。” “碰巧?真正的姿态?” 浓雾消散,藏身斗篷中的美艳吸血鬼才现身。 扬臂,解开的斗篷落在地上。轻便的罩衫有点紧,让那对高耸的双胸呼之欲出,短裙上的蕾丝陪衬着那白皙柔嫩的大腿。 “你们是说什么碰巧?谁的真正姿态?” 解开睡袍狼布偶的束缚,吸血鬼们狠狠扑向不知道哪里出现的背叛者。 空中凝聚起巨大的八卦阵式,就像是某个召唤兽将要出现的状况。 “尼尼亚,那是你吗?” 阿卡沙问着身边讶异的召唤士。 尼尼亚只能颤声回答他:“那……那不是。那已经不是幽体的降临了,而是实……实体直接出现。” “来吧来吧,特地将太阳遮蔽,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真本事吧。” 八道黑柱自八卦阵式冲天而起,被破开的云彩漾着日蚀弱光下的诡奇色彩。 蛇首在空中乱窜,但在感受力高的魔导体系职业眼中,却能隐约分辨出那其实有着规则。 每一蛇首皆是划出一个文字或符号,只是八个图样同时刻,画在重复的空间,才会显得紊乱。 当八个蛇首完全被莫妮莎吸纳至体内,八卦阵式的光芒也化成线条缠绕笼罩在低笑的吸血鬼身边,低垂的脑袋才缓慢地抬起。 “快点快点,希望喜欢闹事的小鬼们,有相对称的实力。伤害我、抵抗我、发出让我颤抖的悲鸣。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 “尼……尼亚,假如刚刚出现的是实体,那吸收实体的她到底是……?” “别问我,那已经脱离我的知识范围了。” 毫无血色的细嫩手臂举至面前,平伸的五指结成印式,远处的兔布偶再度动作。 曾经化成炮管的左手臂,这一回变成六根滚筒式的枪管。 机关运作声相当吵耳,却被随之而来的连续爆炸声响掩盖。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子弹扫射所有攻向它的活物,破坏力用凶暴来形容,都嫌太过轻微。 想要向前狙杀莫妮莎的吸血鬼们,想起了原先的目的,不过目标物早已贴近自身。 张口的獠牙完全无视下颚骨的存在,一口被咬掉半颗脑袋的吸血鬼只能痛苦的哀嚎。 滚倒在地、尖叫、哀痛,似乎让某人听烦了。 踏在身上的裸足有着惊人的力道。 瞬间! 爆散的血液混合着脑浆,附着在那双白皙的美腿上。 “还是一样,还是一样。这样子的你们,也敢说要征服世界?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 按抚着脸狂笑,莫妮莎完全不在乎逃离的吸血鬼与化身兽人们。 因为那有点无趣。 小镇恢复了冷清,只留下一地的血迹。 适时的大雨冲刷着这一切。 在雨中,莫妮莎仰头向天,彷佛在哭,或者是更深沉的疯狂。 阳光普照的小镇,有着挥不去的诡异。 在不知道谁住过的民房中,躲藏着一群休息的人……与非人。 没有任何遮蔽,尽管一窗薄薄的窗帘后,就是令她致命的光线。 埋头在自己的右膝上,莫妮莎沉沉地吸气、吐气。 “莫妮莎。” “谁?” “是我呀,尼尼亚。我们曾经一起在花园城并肩作战的。” “不。我是谁?” “莫妮莎……” 看着有点恍神的美艳吸血鬼,尼尼亚心中有股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无神的双瞳飘向天井,嘴里低声喃喃。 发絮有些混乱,沾在嘴唇上的几根发丝,也让她无动于衷。 眼看着自许多情的弓箭手,忍不住冷落美人的罪恶,正打算上前敞开美女的心胸。 泛着异样青光的骷髅手臂,制止了他的行动。 “不要接近她。” 面对同伴投以质疑的目光,伊恩奎恩仍不移开盯住莫妮莎的视线。 “她已经人格错乱了。” “谁错乱了! 呕吼 我的 奥地利 泰克罗夫特的性格。” 在发狂似的大叫没人听得懂的语言后,莫妮莎又倚回墙边。 像似用尽了一生的精力,喃喃着奇妙的音调。 那像是另外一种语言,死灵法师也好像听得懂,从他愈趋讶异的表情上来看。 “拉达山旺,你听得懂吗?” 轻点着头的伊恩奎恩,也在同伴之间的默契下,开始同步口译,说出莫妮莎话语的意义。 “……几百年了?三百?五百?还是有更长,或是更短?不清楚,我几乎忘记了。我应该是莫妮莎?; h?;斐斯洛,还是七武士的大法师?或是拥有四位二等之尊者?或者都不是,只是一个失去生命的逃避者。” “四位二等……” 伊恩奎恩有些颤声。 突然莫妮莎又恢复正常语言,虽然都是异样的神情。 “都是那个白痴老师。明明给他的只是简单的傀儡设计图。不过就十多根线,靠魔力传导运作。” “自有神识,巨龙的身形即出现在我肉体之上。该有多久的时间?和平?不,那算是自然运行。 衰老、败退、新生、成长,力量的交锋,生命之间的交流吸引着虚无辽阔的意识。他出现了,人类、妖精、矮人、还有无数无数的小东西也出现了。” “居然一个只要月余时间就做出来的东西,花了五六年才完成。完成的还是每一个关节部分,都有各自设计图样的怪东西。连设计图是从哪里来的,都没办法解释个所以然。” “争战似乎不再稀奇,石器、铁器、金、银,痛楚不断累积,愤怒同样。当活物之间的争战结束,不顾母亲忠告,介入了世间。 输了,输的异常快速。来自其它同伴的力量超越了能力的范畴。” “还一口咬定,说那样设计是出自我的手笔,却擅自为它安上个超弩兵的名称。假如是我的,为什么我不自己取名,而要被他控制一切。烦呀,闷呀……” “禁锢、永恒、绝望好像已经不是遥远的事情,发生了。呐喊,没有谁可以听见。鲜红的石头如无限障壁,无法逃离,无法逃离……” “还要莫名其妙的面对一群小鬼头,总是要破坏我的生活。自以为是的狂妄,自以为是的无礼, 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弱者、是输家、是可怜的蝼蚁。但我又是什么?莫妮莎、莫妮莎、莫妮莎?” “大法师?那才是我的名字吗?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人们是怎么称呼我的?他又是怎么称呼我的?对了……被封入红色的石头前,似乎有听到他这么叫我:──” “──桑佛盖伊。” 接下来的声音,又陷入低喃声。 完全听不出那是否代表任何语言,或是呼吸声。 不过在场的人大多是一知半解,唯一清楚被解释的,可能只有静静坐在一旁,没有人操控就不会动作的兔子布偶──超弩兵。 不过学者的状况就完全不同了,即使他不清楚莫妮莎过着怎样的生活,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见识过、得到过怎样的力量; 但书虫至少知道一个名字。 “桑佛盖伊呀,地之主的古名。没想到消失已久的神明,会在这样的地方听到。” “伊,算了,还是不习惯叫你那个名字。拉达山旺,你觉得那位大姊所说的话可信吗?” “可信度百分之一百。因为这样子的她,也没办法再骗人了吧。” “什么意思?” 尼尼亚紧张地问着学识渊博的死灵法师。 “伊恩奎恩先生,您是指莫妮莎怎么了吗?” 第38章 假面骑士松 “人格混乱。” 被讨论的女人完全没有自觉,只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低语。 伊恩奎恩结出法印,探知着眼前之人的生理状况。 “两个灵魂的融合,定是由强势的一方并吞弱势的一方。假如两个灵魂同样强势,就会展开斗争;在这其中,甚至会影响到融合后的力量。 有许许多多无法求取一个稳定平衡,而变成怪物的例子。但是当两个灵魂都在迷惘时呢?” “都在迷惘?” 尼尼亚看着莫妮莎的表情,完全没有数年前所见,那股带着高傲的冷艳。 空洞取而代之那无法替代的雅致气息。 “突如其来的情绪会激起某种性格的反应;有确定目标时也会有同样的理智,循着最简便的步骤,来取得最无害的后果。 但是当沉静下来,却只会得到两个矛盾的加成。这就是现在的她。” “莫妮莎大姊!” 突然打开的门,突然出现的人,突然发出的声,都为两方带来紧张的气息。 闯进门的熊布偶人,被第一时间迎击的蓝色愿望五人包围。 各自的武器都瞄准了布偶装的弱点,在与莎莉丝一同旅行的时间,所研究出来的致命处。 当然熊布偶拼命摇着脑袋,摆着手。 “我不是敌人,我不是敌人。我是决定追随莫妮莎大姊一辈子的人。” “鲤三郎,情况如何?” 回复的莫妮莎,双眼再度放出震慑人的神采,看向闯进门的熊布偶。 “大姊,已经照您的吩咐,放出您拥有allsend配方的消息。” 同时间,熊布偶拿下头套,光秃秃的头顶满是闪亮的汗珠。 一个拥有十分俊秀脸庞的青年藏身其中,虽然说那颗光头让不少人难以接受。 “并且将您所杀的吸血鬼大名通知到大街小巷。 悸情手底下所能动用的人,都按照原定计划过来了。 预计再过三刻钟,他们就完成包围网,将整个小镇包围的水泄不通。 到时会有将近万人的尸兵,八百多的虎狼,还有三百三十六个吸血鬼。” 一听,莫妮莎也微有皱眉。 “怎么那么清楚呀,吸血鬼的人数?” “我也不明白呀。像一群好人在一起,喜欢作名册也就算了; 一群坏人在一起,也喜欢作名册,是让好人比较好抓嘛。这我也不清楚。” 像是放弃为别人的愚蠢作辩解,莫妮莎仰头往墙一靠。 “确定都会来吗?” “放心好了,大姊。这一回帮您宣传绝对到位,没说的很强,也没说的很弱。就是刚好让他们都很生气很生气; 另一头却又想,没有聚集起所有人的力量,就无法跟您对抗。所以一定会全到的,应该啦……” “我不需要有不确定因素的答案。” 莫妮莎将心神放在夺取最大战果上,暂时将所有事情抛诸脑后。 旁边一直只有陪衬的阿卡沙想起了一件,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这个镇的镇民呢?” “应该都死光了吧。” 鲤三郎将熊布偶的头套戴回,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说明。 “潜藏在小镇之中,将所有支持全部杀掉。一方面可以补充他们的精力,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将恐惧埋藏在敌人的心中。 虽然说听起来很蠢,但是效果好像蛮不错的。” “这种事情不要说的那么恐怖,好不好。” 九星在一旁抱怨。 得到的回答却有点冷淡:“从我进门,你们的反应便不像其它人般。死亡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吗?” 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九星和书虫都是同样单调的表情。 “我们和打鸟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不同。什么时间终结这条性命,都不会在意的。也许地狱更能找到好棋手呢。是吧,书虫。” “我倒是没听过底下有什么好书。可以的话,让我上天堂吧。天使们渊博的知识,应该可以满足我。” “为什么!” 阿卡沙忍不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的态度!奇怪,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即使是在大陆上旅行,所见、所遇的,也都还是人呀。 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轻易说出这些话,好像自己是无关的旁观者。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心情未平复,泪水已禁不住滚下。 手也不自主地伸出,让他夺门而出。 “阿卡沙。” 着急的尼尼亚跟了出去。 担心两人安危的蓝色愿望五人,也匆匆忙忙地拿起随身物品,追上。 冷清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人烟。 砖屋、石板道笼罩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从房舍的布局,和摊贩留下的竹棚来看,这样的小镇应该有着热闹的景象。 不过这一刻却不是如想象般。 一群人在空旷的街道上追逐。 从不习惯旅行生活的阿卡沙想要逃离,逃离生命的威胁也好,逃离他所不知的世界也好。 总之他想要离开这里,找寻一个像他这样平常人会待的地方。 声音? 微弱的哭声。 这样的声音在现在的气氛中,代表着不好讯息,但也有可能代表某个生命的机会。 阿卡沙颤抖地找寻声音的来源,打开可能的那扇门。 房内的景象十分平常,家居式的摆设。 桌上还有女主人今早摘回的花朵,静立在水瓶中。 就只有地上那摊血痕,与血痕末端喘息的伤者有些骇人。 怀中的婴儿被压的相当难过,但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哭声来抗议。 他的母亲却早已没办法为他挪移身子。 “怎么会这样……” 阿卡沙不忍地走近两人,但被随即赶上的尼尼亚所制止。 “阿卡沙,不要前进!” “为什么,不能救他们吗?” “看来是被咬了。” 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一团黑雾,应是莫妮莎藏身在之中。 冷言面对着颈子处已是血肉模糊的女子,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怜悯。 “莫妮莎,有得救吗?” 尼尼亚为伤者找寻着最后的生机。 得到的回答却是忧喜参半。 “她是刚被咬,还有得救。这些年我致力于研究,早已发现可以破除诅咒的方法,不过只限于刚被感染的人。不过……” “不过?” “就算救了她脱离诅咒,又如何?她失血过多,也只不过是像个人一样去死。还是你想说这样子死,比较有尊严?” 忽然惊变发生! 应当是毫无力气的重伤女性,从地上撑起身体,肤色与眼神完全不像活人。 在遮蔽阳光的屋内,她的第一个目标是怀中柔弱的肉块。 撕裂、咬噬,将脸埋入血肉之中大快朵颐。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阿卡沙、吓坏了尼尼亚、也吓坏了随之而来的蓝色愿望五人。 当亲情血肉的飨宴结束,贪食的死者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可惜她所面对的,是个无法对抗的存在。 兔子布偶虽是站在门外,举起的右臂依然幻化成破坏力十足的枪铳。 铁弹连击,砖墙跟纸张一样脆弱,里头会走动的尸块也被打成如破抹布般。 当硝烟停止,阿卡沙已跌坐于地,看着无力的自己。 莫妮莎缓步走出屋外。 “鲤三郎,敌人的动态如何?” “大姊,他们的包围网应该会在傍晚时完成。但北面的通路,仍旧没有动静。” “说清楚。”看着熊布偶的笑脸,莫妮莎有些厌烦。 “是的,大姊。北面的通路,应该只是故意留下的死路。假如尝试着自北面脱离,可能会有一连串的遭遇战。 当然看似偶然的战斗,并不会十分严谨,一定会有一条诱人的活路可逃。但在活路底,将会是另一个准备好的包围网吧。他们的人数足够这么分派。” “是嘛。那感觉上留下来,会比较有利。” 考虑之中,莫妮莎独自离开。 “莫妮莎姊姊。” 尼尼亚叫着熟悉的吸血鬼。 “你没办法保护我们吗?” “保护?可以呀,但是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那和我最初的目的不同。我是要来杀尽那群没礼貌的小鬼头,而不是要来保护、拯救什么人的。” “可是……可是你是七武士呀。” “七武士又如何?七武士很了不起吗?” 无言。 看着站在街道口的一道黑雾,以及她左右边的熊布偶、兔子布偶,尼尼亚很难说出心中悔恨的感觉。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边的阿卡沙也是。 当那三道荒唐的身影消失,一旁书虫与九星若无其事的态度,也让她恼怒。 察觉到召唤士心中的想法,骑士盖伦支持着那仅存的希望。 “放心好了,蓝色愿望不会放弃任何有机会的人。” “嗯,没错。”“虽然不敢说自己就是正义的一方,但我们绝对是站在弱势与正确的那一边。” 策略很快的被拟定。 毫无疑问的,莫妮莎将会成为所有吸血鬼的焦点。 那么要在这场争战中求生存,只要能够隐藏起自己的位置,那势必会有个善果。 得出如此的结论,蓝色愿望五人找寻了一处隐秘的阵地。 当然在这之前,移动也以特殊的模式,来混淆不知道存在与否的追踪者。 夜晚降临前的时刻,让人十分难耐。 当月光取代了日光的地位,遥远的爆炸声响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 “看来战斗开始了。” 尽管自己是隐藏在密处,但四周围迅速移动的身影仍旧进入视线。 或许那只是捕风捉影,又或许那是真实。 但蓝色愿望五人都同样聚精会神,掌握着外在的一切情况。 几乎有意识的,都会往莫妮莎处集中。 这也就是说,无意识的那群被忽略了。 当尸兵闯进了蓝色愿望固守的阵地,将展开的交锋,已无人可想象。 防御性的攻击引起敌人的自主攻势。 以五人为起点,四周的敌人如浪潮般袭来,淹没了防守阵势。 四散、逃命。 书虫和九星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只剩下尼尼亚带着阿卡沙逃亡。 视线所及,尽是失去生命的尸体; 所恨者在于他们没死透。 已经抛开碍事的长袍,发奔的双足尚未停歇过。 姣好的星空与月光被乌云遮蔽,突来的响雷似在暗谕着不幸的事实。 细雨落在身上。 雨势渐大,恐惧也随之增大。 泥泞溅开,脏污了阿卡沙秀丽的脸庞,与尼尼亚的衣裙。 尸兵的外貌,在电光中只有更恐怖。 这份恐惧也侵蚀着两人仅有的勇气。 当然事情不会一成不变。 为数众多的尸兵已成包围体势,但行动却趋缓慢。这算是好事吗? “呵呵,真没想到,只是负责防守,也能得到如此棒的战果。” 像是一辈子没听到的话语,在这一刻只有充满恶意。 从尸兵浪潮中走出的“人”,有着特殊的高雅气质。 满是陶醉的脸,露出甜美的笑容看着害怕的两人。 尼尼亚知道,呼唤高等召唤兽神识降临,需要太多时间; 呼唤低等召唤兽虽有相当数量,却没办法改变自己的险境。 机会,也只剩下一次。 “处子的味道,总是让我们禁不住。” 愈来愈多“人”出现,脸上所带的邪恶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即使阿卡沙再怎么没常识,他也听得懂对方话中的意思。 雷光下,俊俏的吸血鬼们带着说不出的诡奇。 气质彷佛被他们渲染成另一种形态,邪恶在他们的表情中,也有了另一层的演绎。 阿卡沙只能紧紧地依偎在尼尼亚身后,召唤师也只能祈祷,那最后一丝的希望不会被放弃。 震天的雷响打在耳际。 电光中,屋顶上隐约有着另一个身影。 骤降的暴雨,让他的轮廓更为清晰。 阿卡沙抬头看,尼尼亚也抬头看,所有人都抬头看,看这名突然出现的人物。 “这个时候,要用什么样的出场会比较帅气呢? 这个如何:天在呼唤我……地在呼唤我……人在呼唤我……呼唤我来击败邪恶……坏人们听好了……我是正义的战士,假面骑士……喔,不对。我不是假面骑士,我是松。” 第39章 生气的人 狂傲的出场台词似乎只有惹笑不少人。 轻蔑的视线毫不遮掩,投射在松的身上。 看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尼尼亚只觉得脸红。 残破的衣甲、狼狈的外貌,整体而言,松的确没有什么夸耀的本钱。 唯有那对迥迥的眼神,竟令自视高傲的族群惧怕直视。 跃出,空中旋身三百六十度,侧翻两圈半,以极为优雅的重力加速度,正面直击石板路。 “松没事吧?” 面对阿卡沙的问题,尼尼亚只有尴尬地说:“依阿丸的主角定律,我想没事吧。” 撑起平趴在地的身子,松拨弄着散乱的头发,挂在鼻前的两道血痕让他看起来十分可笑。 解开压迫的吸血鬼们,无不放声狂笑。 “像你这样的人,也敢自称正义的战士。告诉你,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没有正义、没有公理。只有力量才代表一切,存活到最后的人就是正义。” “哎呀呀,听你这样讲,还真是伤脑筋。” 一把抹掉鼻下的鲜血,尝了下指尖的腥臭。 松发觉自己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味道,皱了皱眉。 当然嘴里的话语也没结束。 “那我果然是正义的一方。” “什么!” 在场的人皆讶异于眼前人类的自大。 更令人惊愕的,是当事人那副理所当然的平静态度。 “上一幕尾的出场台词,说实话我还念的有点心虚。不过听你这么一讲,我是放宽心许多。但是这样子也很让人困扰呢。 假如我真的是正义的一方,就不能丢下那两个女的……嗯,一男一女不管。可是这么一来,就会增加我活动的困难度。哎呀,真是伤脑筋呀。” “可恶呀,小鬼!” 一名吸血鬼忍受不住松的嘲讽,鲁莽地冲向前。 只见松以单脚为轴,整个身体几乎下翻一百八十度,划出一个大圆的上踢准确命中袭来者的颈子侧。 强烈的震荡影响着脊髓神经,瞬间瘫痪敌人行动。 取出扎在后裤腰带的木桩,松顺势旋身,将桩钉入吸血鬼的胸膛。 转身便朝着尼尼亚两人大喊:“跑!” “跑什么东西?” 尽管口里是不满的反问,尼尼亚却是牵起阿卡沙的手,再一次逃命的路程。 松快速地超越两人,利用冲势腾空飞踢,在正面的尸兵群开出一条路。 花了点时间回头看确认,松抓起两人的手往前带。 “一个人要应付十七八个,不跑的是白痴。” “你不是很厉害,一拳一个不就全解决了。” “喂喂,召唤士大小姐。面对十多人的围攻,就算能瘫痪对方攻势,也不见得就能给予致命的攻击。 再说包在外头那群没神经、没知觉的,也不是两三下就能撂倒的货色。怎么看,为了你们两个想,都应该要跑。” “为了我们……两个。” 从交握的右手,传来让人心中甜甜的温暖。 尼尼亚在这个刹那,彷佛忘记自己所处的危机。 “是呀,谁叫我是正义的一方。看招!” 看什么招? “呀啊啊啊!” 突然力道加剧的右手将自己向前抛出,尼尼亚心中的疑问还未有解答,就被尖叫声取代。 从天而降的吸血鬼,被突然的异物撞个满怀。 看着怀中的目标人类,一时间竟无法做出反应。 在理解事情始末,最具威胁性的男人已是飞起两脚,赏其一个痛快! 受惊吓的召唤士瘫坐在地。 直到松又拉起她的右手,才有了知觉。 “你这个没天良兼没人性的加料混蛋!我欠你十辈子不成。” “别这么说嘛。男主角以女主角为武器,共谱一个战斗的协奏曲,这不是很多人喜欢用的题材嘛。” “题……题……题你妈妈的啦。你怎么不当武器,让我玩你看看。” “老母就老母,说妈妈或母亲并不因此变的比较文雅。再者你的提案驳回,因为你我的本事差太多了。注意来!” 力道再度加剧,松作势要把尼尼亚抛出,但交握的手却没放开。 拦路的吸血鬼虽被虚晃一招,但两方的距离已拉近不少。 另一边的阿卡沙也被拿来作了一个假动作,轻敌的夜族已不考虑触手可及的目标所想为何,便是扑出。 一个蹬脚,毫不考虑地瞄准骻骨与大腿骨交接处。 闪身过拦路的敌人后,松渐渐放慢速度。 从街道的另一头延伸过来的战斗,令触目所及皆是敌人。 高傲的吸血鬼们站在高处,静静凝视着介入战局的时机; 化身兽人们前仆后继,在主吸血鬼强大的意念下,他们就如同血肉盾牌,消耗着对手的资源。 而没有意识的尸兵,在这场战斗中充其量只是路障,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看来只有自求多福了。” 放开紧紧握住的两只手,松抽出腰侧的铁剑。 从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已清楚再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松,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边?” 掏出怀中匕首的召唤士,无辜地看着带路的男人。 “谨慎地选择离开的方向,找寻敌人最少的路径。没有想到有一个巨大的战圈,会将周遭力量吸收成真空地带。这才误闯进来。看来我还太嫩了。” 察觉到最外圈的敌人,转移了自我的注意力。 松戒慎地退了两步。 反握住的长剑摆出无懈可击的姿态,可惜身边的人不是。 以一个小集团为单位,组织性的攻势几乎在转眼间,就冲散了松三人。 拳头与剑光翻飞下,松辛苦地维持着平局。 陷入险境的尼尼亚只能挥舞着匕首,突显自己那毫无作用的威胁。 突来的银箭与金锤似乎解开召唤士的危险,蓝色愿望五人适时地出现在身侧。 可是落单的阿卡沙没有。 自一开始就没有反抗能力的阿卡沙,轻易地落入另一群吸血鬼的手中。 他们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清楚地知道手中之物有着怎样的价值。 甜美的香味、白皙透人的肌肤、柔弱与令人不忍的楚楚眼神,第二性征的冲动让自视甚高的吸血鬼恢复动物的本性。 张口,伸出尖锐的利牙。 “咳!来啰。” 洪亮的声音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压过厮杀的怒吼,盖掉痛苦的哀嚎。 “嗯,说吧。” “天,其实在呼唤我。” 粗旷的声嗓作为开场,让不少人停止了动作。 “地,其实在呼唤我。” 高昂嘹亮的音调让更多人停止战斗。 “人,也其实是在呼唤我。” 带着有些俏皮语调的声音,是某些人相当熟悉的。 “呼唤我等来凌虐邪恶。” 尖锐的嗓音不知觉让人感到厌恶,驱使着所有人抬头找寻目标。 “我们就是正义。” 高亢的声音彷佛带着所有人的心神,进入一个高潮。 “正义的打鸟帮!咦,远远那边过来的,不是莫妮莎吗。哎呀,哎呀呀。” “靠!谁跟你是打鸟帮。” “捶他!”“哎呀!哎呀!哎呀呀呀!” 不让人意外的身影,正在屋顶上,围殴众人心中永远的主角──打鸟。 底下则是八角和书虫、九星。 “真是够了。” “逊掉了,你们。” 肆无忌惮批评着的两人,只瞥了一眼屋顶上的闹剧。 “那样的开场也不过是吃人口水而已。” “那样愚蠢的名字,更是让人提不起劲来。” 面对无厘头的出场,不知所谓的一群人只会造成其它人的厌烦。 所有人都打算回到原本的动作中,吸血鬼们更悄悄地重整攻势,准备一群击杀身陷包围网中的众人。 当然较边缘的人们,也不忘重拾手边的工作。 例如某吸血鬼正准备继续自己的动作。 “欸欸欸,别咬!” 什么别咬?还没人搞得清楚,三二捡起一边的屋瓦掷了出去。 失准头的瓦片,只是跌破在搂住阿卡沙的吸血鬼面前。 无疑问地,被拥有怪力与邪恶的人所搂住,阿卡沙充满了恐惧与无力。 他的力量与技术,皆不足以反应这样的事件,唯有倚靠别人。 不过可能的救星们有点远,一点都没办法造成吸血鬼们的威胁感。 “欸欸欸,叫你别咬,你是听不懂吗?” 星期五开了头,其它人就像砸破缸,话头止不了。 “你真的咬下去,我可是会生气喔。” “对呀。不过星期五生气还不打紧,我可是会非常生气的。” “山水生气其实也还好啦。要是你惹到我三二大爷,我保你会受尽和气牌刑具的折磨。” “说到底,还是衷心希望您不要咬下去,这样子会比较好。像他那样漂亮的……嗯,男人,被你这种东西咬个一口,太可惜了。是吧,书虫。” “我不予置评。不过还是跟九星同意见,你别咬会比较好。毕竟大家翻脸的感觉,不是那么好。” 好像造成了反效果,也可以说打鸟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任何说服力。 抓住阿卡沙的吸血鬼,为了宣示自己的暴力主权,一口咬下。 贪婪地吸吮鲜美的血液,看着阿卡沙痛苦的表情更是满足那贫乏的心灵。 痛苦与意识都逐渐远去。 一直在迷惘该如何结束的阿卡沙,想也想不到有如此的下场。 这不是他想的结局,但似乎很无奈。 “可恶,你居然真的咬下去了。我生气了。” “我加倍的生气。” “我超级生气。” “我超级霹雳生气。” “我无敌超级霹雳大生气。” “我天地洪荒贯古至今,超级霹雳宇宙无敌大生气。” “我也生气了。” “咦,多了一个人?” 三二数着身旁还有底下的同伴。 “打鸟、书虫、山水、星期五、九星、我,还有谁呢?” 看了看一旁的和气。 “不对呀,和气不会生气的。打从娘胎就没看他生气过。” 突然入目的特征,令三二倒抽一口凉气。 “不对!不是他生气了,是他生气了!虽然和气是不会生气的,但是他会生气,而且好像还气得快发昏了。真是爆气、怒气、无敌气。” “气你老母啦。” 星期五不留情地给了三二爆栗。 “不要把一句简单的话,说的像绕口令一样。你不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下,搞那样的笑很让人难笑嘛。和气本来就是不会生气的人。喔!天啊!可是他会!” 低头的和气紧握着双拳,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再加上三二很难理解的言词,与星期五很清晰的解释,所有人都看向第一次生气的和气。 ……不对,他不是和气。 “是创造生气了……” “一群该死的蠕虫,自以为伟大超凡吗?不过是暴露在燃烧氢,将其衰变成氦而放出的能量光芒下,就会化为灰烬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 “莫妮莎,防护魔法!” “──那种东西我创不出来吗?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不可能三个字,你们没资格!” 右手掌心出现一小团淡青色的烟雾,左手掌心则是偶尔闪出蓝色焰光的透明火球。 双掌合一,世界被一阵闪光所覆盖,将所有人的意识抛到九天十地之外。 “咳咳咳。” 推开覆盖在身上的破烂兔子布偶,莫妮莎掸掸身上的灰尘,看着四周围荒芜的景色。 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让她想起老师的教诲,不由得一叹。 “唉。燃烧氢,将其衰变成氦而放出的能量光芒,这不是核融合的核心方程式嘛。 多少人为了制作可供进行其反应的容器,与了解该反应所需要的催化剂,并进而控制反应释放,花了多少心力在上头。 那大概是只知道自己研究自己东西的小鼻子、小眼睛魔导士、法师们,所无法理解的领域。 今天居然被一个人,用连我都搞不清楚的方式施展出来。科学家们会哭喔。” 举目所及,是无法被荒凉以外的名词所形容的景象。 唯有少数例外存活着,虽然也不脱狼狈貌。 莫妮莎还是怀疑眼前男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 “嗯,很难解释。” 三二在一旁插话。 “他是借由彩虹汽水,得到可以创造一切事物的力量,并以之为生存手段的男人。创造” “无法理解。” “那,他是流浪在大陆之上,以看遍天下秘宝为目标的商人。和气。” “不能懂。” “是受过商人工会肯定,在鉴定与制作上面,都是首屈一指的匠师。” “还是不懂。” “打鸟的朋友。” “哦,我知道了。” “喂!你这个笨女人,不要把我的名字当理由,你就一副理解的模样!” 打鸟愤愤不平地抗议着。 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跑到阿卡沙身边的尼尼亚,看着那令她手足无措的伤势。 “莫妮莎姊姊,你可以救阿卡沙吧。你说过刚被感染的人,还有救。” “我是说过没有错。可是……” 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她饱受众人严苛目光的洗礼。 莫妮莎的背脊一阵发麻,才让她改变了原意。 食指一动,兔子布偶用连破烂都形容不尽的惨状,走向出气多、入气少的阿卡沙。 美艳吸血鬼的纤细手臂按上兔布偶的背部,爆起的肌肉发挥无可比拟的怪力,将布偶撕烂,露出底下完整的钢铁身躯。 完全由贵金属打造的身体,看得三二两眼发直; 和气也突然变了回来,多花了几秒在赞叹上,才又看向濒死的阿卡沙。 心中当然只有担心。 从布偶的残骸中,莫妮莎拣出一个方形的盒子。 咒术配合印法,盒子化成无数小砖,变换着外型,同时莫妮莎取出一支装满绿色药剂的试管。 “让她喝下吧。假如熬得过今天,那应该就没问题。只是说未来,还是会有轻微的惧怕阳光症状。不过并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莫妮莎,这真的有效吗?” 打鸟接过药剂,蹲到了阿卡沙身边。 才又被尼尼亚抢走,赶忙喂下。 微一拨弄那稍显杂乱的头发,美艳吸血鬼说的轻松:“反正喝下去,真被他熬过了今天。去看看明天的太阳不就知道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 微微叹息,打鸟缓缓起身,整体感觉皆和平常不同。 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柔,移向莫妮莎的眼神又是如此的深情款款。 望着那对碧蓝的眼眸,指尖顺着那姣好的脸庞轮廓轻掠过下颚。 “又有多久没见面了?五年?六年?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更为成熟,也更为娇媚。也许,我们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再一次认识。” “打鸟,──” 动人的眼睛彷佛在发亮,鲜红欲滴的唇更是吸引着看着她的每一人, “──你是精虫入脑了吗?看你一副想搞的模样,最近把妹接连遭逢到无法抗拒的挫败吗?还是你终于不行了。” 所有人一致低头,看着僵在地上的打鸟。 唯一能给结论的九星如此说道:“真的本部开篇以来,最为彻底的技术击倒。看来是再起不能了。” 腼腆笑着的莫妮莎,双晕泛出桃红。 “而且人家有新欢了,你就忘了我吧。” 说完话,便跨上超弩兵。 “鲤三郎,走吧。” “是的,大姊。只是要去哪?” “回我的白金城啰。看这副模样,那群小鬼应该是死的没剩了,干干净净。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边了吧。” “好的,大姊。” 熊布偶攀上超弩兵的手臂。 漾出空间扭曲波形的钢铁身躯才要浮起,松一把抓住了熊布偶的手臂。 “喂,追你追到这里,我们还没分出个胜负呢。” “松,你就放弃吧。” 莫妮莎恢复了平常的冷艳表情,看着妨碍行动的小伙子。 “他可是连我都杀不死的男人。论技术、实力,看起来你高出他太多太多了。但要取得绝对的胜利,相信没有人有把握的。” 第40章 神奇的森林 奇特的种族 异形的巨龙 “所以说,──” “所以说什么!” “──我会出现在那边,纯属偶然。要我解释多少次呀。” 一路上,松为自己所费的唇舌感到悲哀,因为某人根本听不下去。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数量上比起全盛期少了不少。 除了打鸟一群外,就是松、尼尼亚、阿卡沙等。 可悲的是,几乎所有人都针对着某一个,在现在这个有点无聊的时光。 “说!都给你吃牛肉面了,还不乖乖的说!” “再不说!就小心和气特制的头枷脚镣。包准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喂喂,三二,我不喜欢做那样的东西说。” “谁讲的?不知道又是谁,之前做皮制束缚衣,外带头口拘束具,还附带了小菊花扩张器,做的不亦乐乎呢。” “嘘嘘,那个是没做过,所以做做看而已。不是我真的喜欢。” “真的吗?不喜欢还做全套的?像那个假哔──具、电动按摩哔──、跳哔──、三角木哔──、绑哔──专用麻绳还附说明哔──、皮哔──、……” “够了,够了,不要在那边哔哔叫,很吵。” “嫌我吵!我哔──你妈的哔──,又不是没听过我骂脏话,只不过是被哔──声消音而已。这样有什么了不起吗?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低级。” “差劲。” 这是尼尼亚与阿卡沙的评语。 至于他们的好朋友们,也是退避三舍。 “哦,那边的对话好像进入很不可思议的境界。” “不过也不能怪三二,谁叫和气总是会一时兴起,做出些怪东西来。” “啊,对了,重点重点。松,你的重点呢?” “我只不过是再重复一次而已,没有所谓的重不重点。总之,从那一天我跳下老鹰后,我就持续和那群追我的怪物们玩捉迷藏、打游击。 偶然间,对上了那个叫鲤三郎的家伙。打了几回,都无功而返。也因为那家伙跟一般吸血鬼不同,才引起我追踪的兴趣。” “等一下,什么叫跟一般吸血鬼不同?请解释。” “就是吸血鬼和人类相同,所该有的弱点他都没有。对神经、对脑的破坏都没用,他甚至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所以才因为好奇,追着他到小镇。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真的是这样而已吗?” “要不然还要怎漾?” 面对召唤师强力的逼问,松的态度也愈趋强硬。 这样的反复,只是让一旁看着,静静不出声的打鸟亦发诡异。 终于,正经的表情被若有所悟的神情所扭曲。 他贴向穷追不舍的尼尼亚,嘿嘿笑着。 “打……打鸟,你笑个什么东西。” “嘿嘿嘿。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什……什么什么样的答案。别……别那样笑。很恶心。” “嘿嘿嘿嘿。” “你别……” 突然静默的一群人,同时停下脚步,全因为打鸟的动作。 原本充满恶意的笑容,让想看好戏与添油添醋的一群人满心期待。 但突来的转变让所有人不太能适应。所有人就跟着打鸟停步。 溪畔的林荫格外宜人,散步在其下人们也感到格外的快意。 对阿卡沙而言,更是如此。 这里应该是人烟罕至的场所,往奇妙的森林──青首笑岩古森的路径。 但却有一个不适宜出现的金发男子,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赤足、草笠,朴素的粗衣、简单的钓竿。 仰卧在溪畔的草地上,盖住脸的草笠遮住刺眼的阳光,翘起的双腿,食拇趾夹住钓竿握端,悠闲恬静的丰姿令人羡慕。 虽然说想深一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会让人起疑。 折了一根细树枝,悄悄地走到不知是钓鱼,还是睡觉的金发男子身边。 偷偷戳了三下。 嗯,没反应。 从这恐龙般的反应,以及任凭天塌下来的态度,打鸟已经确信了六七成。 只见他一跃翻身,如旱地拔葱跳上十几公尺的高空。 直体后滚三百六十度、侧身虾卷一千零八十度、屈体滚翻数十圈后,觑准草笠下鼻梁的可能位置,怪叫一声:“呀啊!必杀脚跟落爆击!” 金发男突然坐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 打鸟才大呼不妙,认错人!实时止脚。 当然也是在那千钧一发之刻,脚跟才停在陌生人的鼻尖前。 “这位……高手。无冤无仇,犯不着这么吓人吧。” “歹势,我认错人。倒是你怎么会在这边钓鱼呢?” 拉起钓竿,钩上鱼饵早已不知去向。 慢吞吞地换上鲜饵,陌生人才带着轻轻笑声:“我可是走了很远的路呢。此处的渔获比较丰富嘛。” “可是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为了丰富的渔获,而努力钓鱼的人。再说……” 接过打鸟的话,山水的脑袋探到陌生人的面前。 “再说我们都觉得你很面熟。” “你们?” “好啦,我们大多数人。不是全部。” 山水话才完,打鸟又更探向前,几乎贴近了对方的脸。 “而且我觉得你的气质,很像我一个朋友。所以我开头才会认错。” “哪一个朋友呢?” “杰克。” “呵呵,那可真是荣幸。能够被你认错,而且还误认是一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你确定我跟他的交情不错?” 打鸟眯眼嘟嘴,想要看穿傻笑的对手。 但对方可能就是这么傻,完全得不到其它感觉。 “好吧。那你就继续在这边钓鱼吧。而我们要继续往青首笑岩古森前进了,陌生人。” “哦,你们要前往青首笑岩古森呀。” 草笠下的金发如波浪般抖了几抖。 “去那里要很小心喔。还有,你们可以叫我马克卢布安披索。叫陌生人不是那么好听,我可是有一个这么有钱途的名字,别浪费了。” 一行人早已走远,没有理会自言自语的金发男子。 或者说,两边都是这种散散的性格。 理当是永远没有交集的,在生命这条路上。 与其说眼前这片是奇特的森林、诡异的森林,不如说这是一个拥挤的森林。 参天的古桐缠满爬藤,底下更生长了蛇木与各式各样的蕈类。 绕了森林走了一大段路,竟找不到一条自然形成的出入道路。 无可奈何下,只有自己开出一条路来。 在和气的强烈坚持下,所有人选择了矮木较多的部分,避开笔直高耸的巨树。 理由当然是:“一棵树木要长到如此高,可是非常不容易。在我们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前,擅自破坏它,只是浪费大自然的苦心。 如此做,我绝对不允许。相较之下,蛇木爬藤等等的利用价值,以及其生长效率皆较低。所以要开路的话,选择这些植物,温柔地砍它们。 只要有条可供一个人进出的路就好,不要太虐待大自然。要不然的话,我会生气喔。” 谁敢说不呢? 进到丛林中,并不如想象的拥挤,较为稀疏的林木透着点点阳光,林意盎然。 微风拂过树梢,摇曳生姿。 远处更有猴子在林间跳跃嬉戏…… “星期五,那是什么品种?” “不知道。喂,和气。” “咯,打鸟,弹弓、弹珠。” “来啰。” 奇妙的默契在山水与被点名的三人之间联系着。 打鸟单膝跪地,张臂扬弓。 飞弹,喔,不对! 飞珠随即电射而出。 “哎呀!” 仍是维持放弓姿势的打鸟,疑惑地问着老友们。 “会哎呀叫的,是哪一国的猴子?” “中……” “别发骚了,三二。追上吧。” 疾冲的一群人好似一辈子生活在丛林中,如此地得心应手。 累得八角、尼尼亚、阿卡沙三人,磕磕碰碰了不少地方,伤口破皮多了几处,人也没追上半个。 至于松,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心放在这段偶遇上。 整个森林遮蔽住他的五感,令他看不远、听不清。 “你是谁?” “咦,看这外貌,应该是跟大姊姊一样品种。” “品种……星期五,你不觉得用‘种族’这个词,会比较恰当嘛。” 定睛一看,才发觉到被打鸟打下来的猴子,其实是个少年。 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红褐的皮肤布满奇异的线条。 完全的直线,以锐利的角度作为转折,加上关节处还有不知名的宝石闪闪发亮,闪光更串联起全身的线条。 这样异常的外表,还是松等三人首见。 “喂,你还没说你是谁?” 三二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招呼。 没想到少年张嘴便咬,可惜他错估了矮子的胆量与本事。 只缩起掌宽的距离,在原处取而代之的是匕首的平面。 “锵!”的一响,手中发亮的匕首居然被咬下一截。 “哦,一山还有一山高。三二,你逊掉了” 不理会目瞪口呆的矮鬼,少年一个腾身,翻上树梢倒攀住。 睨视着底下众人,口气是说不出的高傲。 “亵渎森林纯洁的你们,必会接受到森林的制裁。觉悟吧,你们!” “亵渎森林纯洁?” 打鸟立刻回身看着其它人,大声问:“喂!谁刚刚在这里打手枪?一人做事一人当,赶快承,哎呀!又打我。” “不打你,不清醒呀。” 山水指着回头路。 “我们从进来开始,也没走到几步路,中间还又跑又跳的。谁有这个本事打手枪?就算是早泄,也得给脱裤子的时间吧。” “喔,对喔。小鬼,我们没有人在森林里头打手枪呀。” 很难回话。尴尬的神情,少年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放弃似的大吼一声,再度提起狂妄的口吻。 “要有闲情说笑,也只剩现在的时间了。好好把握吧,你们无法离开森林的迷宫,我主所设立的强大魔法回廊。哈哈哈哈!” 探身向后,打算脱出这群人的视线。 当穿过树丛的浓密枝叶时,突然觉得天地豁然开朗。 无着力之处,更没有其它树可支撑着身子。 少年就这么滚落地,翻了好几圈才减缓冲势。 他讶异地看着四周。 “怎么可能,是村子。我不是到达森林最外围了吗?平常就算要回来,也得走上三天的时间。” “哦哦,好漂亮的景色呀。” “真是让人怀念。” 打鸟一行缓缓地走出森林,看着明媚的秀丽山水。 “嗯!看我干嘛?” ……看着明媚的秀丽景色,不是看着山水。 农村的和乐气息散布在每一个角落。 鸡犬相处、孩童嬉戏、农人们走在田埂,检视着辛勤的成果。 唯一的特殊处,就是在他们的外表。 每个人都拥有着红透到发亮的红褐色肌肤,更有着那线条般的身体纹路。 虽是由直线与陵角所组合,感觉上没有任何人有着相同的花纹。 不过对于突来的陌生人们,以及一脸错愕的同胞,农村中的每一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打鸟等人身上。 “呦,还记得我们吗?我们小时候来过的。嗯,大多数人啦。” 打鸟以亲切的笑容,做出一个热情的开场。 反射着阳光的露虎牙微笑,不知掳获过多少女孩的芳心。 今天,他一样有信心。 流着鼻涕的娃娃哭了出来。 撇下农具的农人们躲进了屋舍,女人们更担刚放下窗户、合上门的重责大任。 娃娃依旧嚎啕大哭着。 一个少女自告奋勇,夺门而出。 抱住了自己的小弟,在地上打滚了三圈。 躲进屋舍的阴影后,在主人的接济下,跳进了屋子里。 瞬间,除了鸡犬……不对! 连母鸡、小鸡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狗儿们更是。 整个奇特的村庄刹那间净空,只留下打鸟那亮光闪闪的虎牙,与那亲切的笑容。 “打鸟,说句老实话。──” 松走到维持亲切表情的男人身边, “──我真的很有兴趣知道,你们过去在这个村庄,做了些什么事。” “呜哇啊!” 歇斯底里大叫的打鸟,抓住倒在地上的少年双腿,酷刑电椅重重地伺候。 看的尼尼亚、阿卡沙都捂起双眼。 书虫则是若无其事地走近松,说了句颇含深意的四个字。 “诸如此类。” 似乎不难理解。 松以另一种疑问的表情看向身边的黑袍学者。 “想知道目的地吗?就在那里。” 顺着所指方向,松看见了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神殿。 十六根巨大圆柱,仅仅只是拱起了正门的位置。 四周围彷佛有数不清的圆柱,支撑着如天一般的屋顶。 高耸的大门,可能不只是巨人用来通过的。 但如此庞大的建筑,却又有精细到恐怖的雕饰。 有生命的物种,有大陆的奇景,有独特的器具,更有无数依书虫的知识也无法解释的图样。 步上阶梯,松感到一股深深的悸动。 不知道是为了目标就在眼前,还是为了如此瑰丽的奇景而感动; 又或是因为里头的危机,而引发他的情绪。 危机? 僵在阶梯上的一群人,前行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只是怔怔看着卧在神殿里头的金色巨龙。 金鳞、飞羽,细瘦的身躯、庄严的神态。 眼前巨龙异于其它龙种,虽说众人不曾见过金龙,外貌与气度上远远超过不久前,才亲眼见识的黑龙。 它或许独特、它或许强大,这些都不妨碍所有眼见之人,油然而生的崇敬之心。 慢上一步跟随着其它人的打鸟,也看到了相同的景象,也僵直在原地。 不过他的理由,似乎有点不同。 “哦,我伟大的主人呀。” 异族的少年,耳朵被打鸟扭着,同样来到神殿。 看见黄金巨龙的身影,他立刻献出全心全意的赞叹:“亵渎过神殿的罪人们来到了您的眼前,并打算再犯第二次的罪过。 在您强大的神威下,世间唯有屈服。让他们成为您明天恶臭的粪便吧,我主马克卢布安披索。” 嗯……那应该是赞叹。 不管他了。 在所有人脑筋重新运作前,三声恶兽的巨吼,勾起厌恶的回忆。 回头看。 远处的森林,窜出三匹黑龙。 第41章 神殿的守护者 不速之客们似乎造成不小的恐慌,在这片总是宁静的森林深处。 就连风云都在异动,让所有亲眼目睹的人动容。 黑龙,存在于远古神话中的恶兽。 吃过黑龙苦头的一群人当然没话说,召唤士尼尼亚更不知道该有什么方法,可以同时对付三匹黑龙。 龙焰迫使村子的一角陷入惊慌,进而蔓延感染到全村子的人,强大的胁迫感只有让情势愈变愈糟。 终于也有人忍受不住,采取对应的行动了。 和气、山水等介入抢救着懵懂的孩童们,村子里的少壮也集合起,准备对抗龙族的破坏。 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的行为只是枉然。 矛枪刺穿不了坚硬的鳞甲,龙焰下不可能完整平安。 和乐的农村竟在一瞬间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当巨兽们的攻击延伸到神殿,情势转变更为紧张。 第一发喷吐龙焰扑向石阶,不单轰垮的神殿的一角,碎石更造成聚集起,前来避难的孩童们更深的惊慌。 第二发! 直扑跌坐在地,不知所措的年幼孩童。 尽管已有部分被散去的大人带离,但跟在他们身边的阿卡沙却是无法可想,只能以身体护住了他们。 神殿中突然射出光束,迎上龙焰。 可惜光束的威力远逊于对手,四散的星光点缀着飞散的肢体。 如此的血腥看在破坏者眼中,无疑是一幅华美的景象。 “阿卡沙!” 狂奔的召唤士来到要好的同伴身边,拼命施用的治疗魔法只是勉强续命,对那沉重的伤势完全没有帮助。 和气更打算呼唤出另一人,对抗传闻中的恶兽。 不过众人的一切努力,都没有得到任何实质的效果。 仿佛大气中有着一股抑制力,阻碍的力量的运行。 “真会玩呀,你们。” “异种,终于出来了。” 缓缓步出,复又坐下的金龙,仰头看着缓降在四周的黑龙。 外人听不懂的声音沟通着龙族之间。 “这个感觉,反魔法阵吧。” “害怕吗,异种?失去扭转局势的力量,你还能打倒我们吗?以一敌三,那绝对精彩呀。” “假如用这样的型态,跟你们对咬的话,的确是没有胜算。不过我可真为你们感到可悲,除了魔力与固有的力量外,你们不知道有其它左右胜负的关键嘛。 虽然说那样的型态有点难看,不过我不排斥就是了。” “废话什……么。” 在黑龙与在场活物的惊愕中,金色巨龙全身散发出亮眼的高热,开始变化形态。 当一切底定,人类的姿态出现在原始巨龙的位置。 “啊,那个钓鱼男。” 专门帮倒忙的三二被踢到一边,意外看见了金龙化身的姿态。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封印了所有魔法。为什么你还能使用变身魔法?” “变身魔法?庸俗的家伙,仔细听清楚吧。这可是粒子重组的技术,跟魔法无关。是你们这群蛆虫学一辈子,也学不会的技巧。──” 话语间,黑龙们放出强酸喷吐,攻向金龙化体,可惜对方不为所动。只是挑挑眉,打个大哈欠。 “──因为不是魔法,所以我该有的重量没减半分。体积缩小,换来的是高密度的身躯。想要说不可能将十几吨的重量挤在小小的身体上嘛? 我的骨骼已经不是脆弱的钙质成分了,听得懂这句话吗?不要用既有的生物来衡量我,我是独特的。算了,跟你们讲这些,白搭的吧。” 一步步走下石阶,逐渐扩散的压迫感甚至侵蚀了黑龙的知觉。 眼前异种的实力界限到达哪里,大概付出了生命也无法探知吧。 这样的觉悟,或许来得太晚。 “当然变化成这样的型态,并非完全有利。必须倚靠轻气功──轻气功,你知道吗? 东南武术的一种极致──无时无刻运遍全身,才能像一般人类那样活动,这也是其它家伙根本不化身成为如此型态的理由。 虽然麻烦,但其实也延伸出不一样的战术,以及技巧。你们想要知道吗?不倚靠魔法、不倚靠爪子、不倚靠鳞甲,不倚靠那微薄的智慧,就无法斗争的笨蛋们。” 摆脱原本的懒散态度,马克卢布安披索的一头金发如活物般,微微波动。 “猖狂,令我等发笑的猖狂呀,异种。交出龙尾吧,或许我等会大发慈悲,让你结束的痛快……” 黑龙的低语未完,金龙化体已在瞬间站上它的后颈处。 动作之快,竟没有人察觉。“问你一个问题,低智商的家伙。 将身材与体重控制在十一吨的我,施展轻气功后约七十公斤的身体与你垂直接触,接触面积仅有五十平方公分左右,我的身体最宽处不过四十五公分。 假如我解开轻气功,恢复原本的重量,那地心引力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断颈!没有可供懊悔的机会,巨大的龙体甚至还停留在原地,彷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龙首却永远与它的身体分离。 站在地面上的马克卢布安披索淋着血雨,将视线移向第二匹龙。 “问题二,惯性定律。大约一吨半重的手臂,以时速两百公里的速度挥拳。对受体而言,相当于什么?” 振翅疾飞。可惜庞大身躯的速度,及不上索命的追杀。 由下上冲的攻势准确击中黑龙下颚。 作用来不及传达至脑部,又是首颈分家的局面。 转身,金龙化体竟似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之中。 看着仅剩的第三匹黑龙。 “问题三,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藏宝的神殿?让人免费闹事兼砸场,服务生还欺侮免钱的餐厅?还是子爵的博物馆?” “免费的。” 弹指间,关键词影响村庄所有人。 被解放的机制让他们化身成最原始的模样,开关打开的杀戮异兽。 被肢解的壮年、孩童也好,受重伤的妇孺老者也好,所有人都失去了人类的外形。 拥有各自的奇异形态,也拥有各自的攻击方式。 不变的是,原为破坏者的黑龙遭到虐杀。 无数体型比它小的异物扑上身,撕开翅膀、咬断长尾,剥开一片片的黑鳞。 血淋淋的姿态,让看者无不心生恐惧。 即使是打鸟这样的人。 “果然……你是那那奇的八龙之一。” “咦,嗯。这么说来,我对你倒是有印象。人类。” 马克卢布安披索不管打鸟,走到了抱住阿卡沙痛哭的尼尼亚身边。 “虽然说黑龙的反魔法阵让治愈术的效用降到最低,不过你的本事也太低了,她已经回天乏术。放弃施展你那没用的魔法吧,召唤士。” “胡说!阿卡沙不应该死的。她应该在景色漂亮的小村里,嫁给喜欢的男人,生出一窝可爱的小宝宝。一直到老,才死在儿孙们的簇拥下。而不是这样的状况。” “我说,召唤师呀。神殿里头有救她的方法,你这么浪费时间,害她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神殿里头?”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尼尼亚看向颠倒的神殿,心中再燃起最后的希望。 “真的吗?”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那样的笑容稍显邪恶了些,不过无妨。 风的精灵托起了阿卡沙的身体,跟在金龙化体的背后,进入神殿。 其它人连忙跟入。而恢复人形的村民们,则着手重建的工作。 神殿中完全看不出被攻击的模样。 特别是整体配置,内部不像外头所见,犹如占有无限空间的巨型神殿。 反而内部的空间与布置,有点简朴。 外头的颓圮姿态,跟里头是两个世界。 来到一个巨大的圆球旁。风精灵托着阿卡沙的身体一阵翻滚,将身上多余的物件全数剥离后,抛进圆球中。 像是装满水的容器包裹住阿卡沙的身体,洗净身上的血污,进而将整个身体解离。 “这……这这这!” 原本安心不少的尼尼亚,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张嘴吓得合不拢。 “放心好了。这个容器不是治疗伤势的机械,而是重新塑造灵魂的躯壳。所以会溶解掉原本的躯体,我也才说时间很重要。 假如她相信她已经死了,那重塑出来的就只是一具尸体;假如她还有求生的意志,那就会恢复。恢复的状况,就看她的心志所认为。” 就在马克卢布安披索和尼尼亚一同站在圆球前,观看着阿卡沙的同时,其它人则是开始巡礼。 当然,大多数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那位名字很有前途的大人。 更当然了,有人完全不理这一回事。 “匡啷!” “噢,三二!” “不是我!” 众人才看向不小心跌落东西的书虫,看的学者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手滑了。” “嗯?” 金龙化体的视线,在这个时候看起来特别骇人。 才被瞟一眼,书虫就差点跪倒在地。 虽然没有出尽洋相,但他还是拼了命地道歉。 耸耸鼻梁,马克卢布安披索却是若无其事地回:“别把东西弄坏就好。” 简单的态度,应对着这群人,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无限的好奇心,驱使的勇气,是不可言喻的。 缓慢谨慎地靠近金龙化体,九星探索似地问:“你不是这个神殿的守护者吗?” “我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都不做自己工作的吗?” “工作!” 眉梢微蹙,仿佛感到十分厌烦。 但看到戒备恐惧的人类后,才又和缓脸色。 “那可真是麻烦呀。好吧,工作工作。被赋予的责任与义务,不去履行,可是会被其它讨厌的家伙怪罪到死。” 一弹指,全身上下再度放出耀眼光芒。 当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西装笔挺的金龙化体姿态。 黑色的西服剪裁合适,红色领结格外显眼,搭配那头金发与白皙的肤色,透红的双唇,一个连山水、九星等都会脸红的美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躬身行礼。 “您好,这里是偏远地区落后观光局分部,子爵第九号开放式博物馆。敝人是导游。” 职业笑容让看着他的人都不禁怦然心跳。 金龙化体一挥手,神殿空间霎时变大不少,收容的物品也出现更多。 “诸位前来,想必是为了奇特的宝物与道具。不知是要找武器类呢,还是防具类?又或者是不属于争战用,单纯抚慰心灵的艺术品。本馆一应俱全。” 一群被吓傻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马克卢布安披索见没反应,便依着直觉开始介绍。 “假如不清楚自己所要找寻的目标,那请容敝人做推荐与介绍。” 再弹指,神殿内空间来了个大搬风。 一个真人大小的模特儿人偶出现在面前。 “首先出场的是终极的布拉甲,子爵的最爱。也是本馆内唯一经由宙科研第一七八一四一三号例行会认证,赋予绝对防御之评价的防具。 经实验研究,现今宇宙间尚未有武器可以突破它的防壁。即使是丢入天狼星恒星体中,使用者都被溶解了,防具本体亦完好无缺。 唯一发现的例外,仅有无视防御攻击属性的朗基努斯之枪。特别限定,女性,40i。” “我们有人可以用吗……” “真抱歉,看来都不合资格。” 三弹指,空间再变。 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具高大的机兵。 “接下来出场的是,子爵特别透过关系,从内战不断的尤普西玛星系上取来,曾虐杀过数个城市的自动机兵。经过改造,已经可以由人类来做操控,十分安全。” “怎么操控?” “问得好!驾驶方式为,将头盖骨打开,取出大脑、小脑、延脑以及脊髓的部分,置入子爵特制容器一号。 经由总数七百六十八根探测针的连结,即可以完整控制机兵运作。缺点是,该脑无法再取出,恢复原状。” 充满压迫感的暴力模样,是会激起人类最原始的斗争本能。 不过看在这群人的眼中,却是统一的感觉。 以打鸟为例,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挖着鼻孔,再把鼻屎弹到“那堆金属废铁” 上而已。松也只是一叹。 “又不要,还有。” 四弹指,空间轮流变。 “各位,您眼前的这座古镜拥有特别的力量。它的名字叫做转世魔镜。任何人、任何生物都可以藉由它, 来直接转生成所想要的种族、生命、型态、外貌。用过的名人中,最出名者莫过于户愚吕弟。” 没人有反应,因为也没人知道那是谁。 “不满意呀。那好,再来。” 又弹指,空间再换。古色古香的木架上,摆了一把武士刀。 刀鞘黝黑,不甚起眼。“名刀仙草土豆花生丸。它是由……” “待会,什么丸?” “仙草土豆花生丸。” “……好吃吗?” “牙要够力喔。啧,别闹了。土豆是阿那苏安星系,最最珍贵的坚硬矿物,由正质子组成。 花生则是里空间,安普特克大地所产,经研究少数能跨越次元空间的负质子矿物。 两种至极矿物经由宇宙中最伟大的铸造师,安霍克史普?;茂助?;林──嗯,他血统很复杂没错──所铸成。 当时花是为了制作炼剑炉,就集合了天与地的假王,以及子爵两位宙科研十二芒星士的技术,才在毫无大气层保护的星球上建造成功。 该炼剑炉的名称,由天与地的假王赐名为‘仙草’。而子爵则是要求了仙草所冶炼出的第一把武器,便是各位看到的这把名刀──仙草土豆花生丸。 我也可以拍胸脯保证,这把刀绝对是当今宇宙间,纯铸造领域中硬度最高、做工最细、也最好的武器。各位观众,仙草,土豆,花生丸。咦,刀呢?” 眼见众人讶异的神情,才转头一看。 自豪的名刀已经劈到眼前! “锵!” 砍在那露出的白颈上,发出尖锐的金铁交击响声。 众人唯有错愕的表情,看着拔刀砍人的松。 保持一脸镇定的马克卢布安披索,则是笑笑地说:“看,这刀真的不错吧。砍在我脖子上,都不会缺角。” 话才说完,两下重击打飞松,并把名刀打上天。 空中转了几转,落回到手上。 收鞘还刀于木架之上,就如同从未动过般。 “真是没常识的客人呀。一般人会拿被参观物品,砍向导游先生的吗?” “常……等会儿,到底是谁没常识?” 松抱着肚子,吐了一地。勉强地靠着墙上才站起来。 “一刀砍向你的脖子,都没事情。你倒是说谁没常识。” “我是特别的。这点还要再强调吗?” 整理一下领结,拨弄絮乱的金发。 “不过挨了我一拳没死,你也是不怎么合乎常理。” “等一下!” 矮鬼的尖锐嗓音实在叫人无法忽视他。 “马什么东西很多钱的,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是马克卢布安披索。我很喜欢这个名字的,不要忘了。” “喔,好啦,随便。你难道不是这个神殿的守护者吗?” “我是呀。” “那你不对闯进神殿,想要取走其中物品的人有任何……任何动作吗?” “惩罚?杀掉?办酒席庆祝有人要拿东西?还是拿刀胁迫你们,非得要带走什么什么的? 顾在这个地方,偶尔叫外头那些家伙进来打扫;有人来又有遇到时,则负起解说之责。这可是我最大限度所能做的事情了。 要多做,加班费拿来呀。又没跟你领薪水,父亲也没有固定的饷给我,做白工不是太划不来了嘛。” “这……” 打鸟讶异地看着金龙所变化的男子。 “你不是八龙之一嘛。那个子爵创造出来的东西。” “是,我也是呀。” “可是风暴君凶的很……” “他脾气不好,不代表我也一定很差吧。做兄弟的,也是能有不同性格。” “这……” “等一下,等一下!” 三二截住打鸟的话,再质问着马克卢布安披索。 “也就是说,有谁要拿走这里的东西,不管拿走多少,你都不管啰?” “是的,没错。父亲只叫我顾守。他没有说可以让人拿走东西,但也没有说不可以让人拿走。所以这个部分我是不管的。喜欢全部搬走,也是你家的事。” “那外头那群,不是守得很开心。才进入森林,就有人跑出来说,要把我们全部干掉在这里头。” “你要体谅他们很少接触外界,不懂社会人情世故。小说、童话看太多了,就是会有那种不良影响。” “那开头的三只黑龙呢,你又怎么说。它们不是只想拿什么龙尾的而已吗。” “跑进来又吼又叫的,一点教养都没有。想拿东西安静拿走就好了,还非得要先杀我才要拿。那三个白痴,说它们脑子里装的是大便,都还太过营养。” “这……” “叮!” “哦,看样子重造肉体好了。” 解离了阿卡沙肉体的大圆球,发出柔和的光芒。 在光芒中,新的阿卡沙逐渐浮现。 金色的长发连结在圆球中,缓和了他浮出的速度。 尼尼亚喜极而泣,看着完整的友人再度出现,双眼微开。 紧紧拥住重新回到世间的阿卡沙,尼尼亚不由得重新嫉妒他所拥有的美貌; 但另一面还是为他高兴。 “我怎么了,尼尼亚?你为什么在哭呢?” “放心好了,你没事了,阿卡沙。” 温馨的画面应当让所有人的心中,感到暖洋洋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眼尖的打鸟乱入所破坏。 “哦哦,有裂缝!全新未开封的呢!” 冷眼看着埋到某人股间的打鸟、阿卡沙娇柔的尖叫,其它人的动作并不太多。 因为山水已经挺身而出,作为众人代表。 “马先生。有链鉫、流星锤那一类的东西吗?” “有。不过还是请叫我马克卢布安披索,我不是姓马。” 弹指间,布景再换。 “早安一号,古德摸你星君。特别去借来的。” “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