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塔诺游记》 第1章 三个老汉的碰头会 在艾塔诺的世界版图上，教国特拉泽尔位置比较尴尬,它几乎是被一个叫做埃雷蒙特的大王国半包围起来。 埃雷蒙特原先只是一个小王国，在历代明君贤相的领导下，通过软硬兼施的手腕扩张成超级大国，它的王室埃雷维辛，已传承了好几世。 它的政体结构，已经从君主专制逐渐进步为君主立宪制，和国王一起治理国家的，就是天然制约王权的行政机构，在埃雷蒙特，被称为贵族院。 虽然从五代国王开始，埃雷蒙特的王权就逐渐被以梅内若、塞雷肯、瓦内迪三大家族为首的贵族院架空，但是它国力不亏。时至今日，埃雷蒙特已经成长为艾塔诺东南部分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 执掌贵族院的三个老汉，在王室眼中忒不是东西，他们仨是权臣、奸臣、逆臣。 但是架不住他们都是治国的一把好手。他们一边架空国王，一边不耽误提高经济优化民生，三家分工明确合作愉快，硬是把埃雷蒙特经营得空前强大。 力气有了心气儿随之高涨，口气也就日益熏人。 于是原本东、西、南部的宗教中心教国特拉泽尔，渐渐不被埃雷蒙特放在眼里。 这一天，廷议结束之后，贵族院院长菲兹·梅内若、大星术师克莱门希·瓦内迪、王国宰相泰拉尼克·塞雷肯回到办公室吃饭，讨论埃雷蒙特即将开展的三年一次城市综合评选，关于经济、治安、形象、宜居度等等总项和分项的相关事宜，其实就是一个小碰头会。 酒量不怎么样的三个老头喝了点酒，开始扯闲篇。 满头银发，面貌阴婺的菲兹，生的很富态，留着当下很时兴的八字胡加颌下须，这个阅历丰富心机深沉的老头子见过太多丑恶，所以嘴角总是习惯性地下撇，导致鹰钩鼻两边的法令纹很深。 他是抓经济的一把好手，他认为训练有素无孔不入的安指委专员们更适合做市场调查和民意整理，而不是去搞白色恐怖。于是他这位第一副主任在安指委内部通过打压、分化、拉拢了一大批本来的情报精英来给他搞经济建设，从而导致安指委中王党的力量大幅缩水。 人事、档案、监督、后勤、地区和外事分局这五个部门的局长以及行政主管已经彻底倒向菲兹； 刑讯、典狱、警备、执行以及西局主管处在观望状态； 只有调查局和纪律部还在王党的控制之下，他们只听国王和现任主任威尔夫的命令。 菲兹：“去年，诺比雷提殿下(注)主持减免农业税的改革，在贝利瑞姆搞得不错。” 注：诺比雷提·埃雷维辛，国王曼格尼斯的堂弟，受封金盔亲王，担任陪都贝利瑞姆的总政务官。在他的主持下，作为减农税试点的陪都，短短一年在结算月整理出的数据非常喜人。 按比例收上来的农税，那总数并不比往年的低多少，而且，商税竟然比往年多出将近五分之二，这狠狠地打了那些反对减农税的贵族们的脸。 在丰收之年给民众减税，他们手里有了钱和余粮，第一选择是扩大生产，然后用相对往年来说的额外收入去消费，从而带动当地经济。 菲兹觉得，减负试点最后一年的明年，陪都的农、商税总额还会创历史新高，试点妥妥的成为定点，并且把这项惠民政策就此发扬光大。 克莱门希：“所以说！这项政策连陛下都支持！！而当初那些反对咱们的人！就死盯着农税！一听我们减农税！就跟要掏他们腰子似的！！什么玩意儿！！” 性烈如火的大星术师在三人中是急先锋，常年在矿山和工坊中蹲点，导致他皮肤粗糙，黑里透红。他剃着锃亮的光头，留着络腮胡子，声如洪钟，身穿法袍，粗鲁地敞开前襟，露出强壮的肌肉，膀大腰圆的他更像个铁匠而非施法者。 他是三巨头中的急先锋，负责吹胡子瞪眼睛和拍桌子打板凳，拥有“半音”天赋的他不仅念咒迅速，吵起架来也又快又狠，唾沫星子密集如雨，号称埃雷蒙特第一喷子。 克莱门希认为贵族院的菜鸟们根本不懂经济，他觉得那些贪婪的贵族就是一群败类，是鼠目寸光的蠢货，只知道剥削民众和趴在国家身上吸血。 “看不远的人！注定走不远！he~tui！！”克莱门希不屑地啐了一口：“话说，大公子去年给陪都设计金麦穗雕塑，陪都的民众们自发捐款请求，以纪念这次农税改革！！这个真的好！院长教子有方！” 大公子指茵普雷·梅内若，菲兹最看重的长子，克莱门希的得意门生，茵普雷是一位天资非凡的星术师，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政策设计师和城市规划师。 矮小干瘦的王国宰相泰拉尼克眯缝着眼佝偻着背，一举一动都颤颤巍巍的，若不是眼中不时闪过的犀利寒芒，和说话时做作的打官腔，那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满面风霜的农夫。 泰拉尼克：“啊，你们看看，什么是民心~这就是民心~我看这个雕塑的事，那就很好嘛~那重要城市的地标建筑，那就要结合重要的政策嘛~~~对不对？” 他当时就很是推崇这件事，为此专门到陪都巡视，并发表了讲话。 宰相在讲话中指出，每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一定要起到正面且积极的作用，要把好的政策给具体化，让民众不光在自身的生产生活中能感觉到这个政策最惠民的一面，还要一眼就看到。 菲兹：“相国的总结，真可谓是高屋建瓴，振聋发聩。这个地标性建筑，那就是一座城市的脸面。” 不过，陪都的地标性建筑结合减农负的政策一起，寓意又好，形象又好，可是让首都的太祖跃马像有些失色。往年关于城市综评，陪都一直都紧追在首都后面。今年初，陪都的金麦穗雕像让贝利瑞姆声名大噪，全国甚至全大陆都有人专程赶过去瞻仰。 再有城市评比的话，陪都估计要在城市形象上碾压首都。 囿于政体结构和正统性保持，这个太祖跃马像，拆除是不可能拆除的，菲兹觉得自己回去得和儿子商量，让他抓紧时间拿个方案出来，他有自己的初步思路，就借着酒意随便说一说，想试探两个老伙计的态度： “在别处建一座和太祖跃马差不多规格的，有意义的标志性建筑，咱们用双地标，好歹不能在下次的城市评选中，从美观一项上失分。” 泰拉尼克：“啊，这个嘛~院长你这个思路的本质是好的，这是你身为一个城市公民，和城市共荣辱的主人翁精神的体现嘛~对不对？ 啊，但是这个太祖跃马像，其实本身的艺术价值和用料，是要超过陪都的金麦穗雕塑的，和金麦穗相比，只在时代感和寓意上略逊嘛~对不对？ 啊，所以如果再建一个差不多规制的地标性建筑，你不能不考虑民意调查、选址规划、建设成本、落成典礼用度等等的前、中、后期工作嘛~对不对？” 克莱门希：“是啊院长！那么一整块的褐岩不好找了！！大陆罕见啊！院长！有点劳民伤财了！！” 一向支持菲兹的克莱门希也来相劝，他认为花那个钱，不如再组建几个商团去永月森林，有情报称大德鲁伊们栽培了新的高产粮种，多买点，全买来，明年又是大丰收。 或者麦卡内斯克的魔导科技产品，照明，夜间照明一直是个大问题，如果到了夜晚大家都睡觉，那经济怎么搞得上去？ 小家伙们最近已经解决了魔导科技灯的成本问题，这多好啊！民用科技可以量产了，晚上也能让店铺开张做生意，买买买，必须买。 菲兹：“唔……真纠结。” 泰拉尼克：“啊，这个嘛~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都是开动脑筋想出来的嘛~对不对？ 啊，花自己的钱把自己的事情办漂亮了，叫有能力~花别人的钱把自己的事情办漂亮了，那才叫有实力嘛~对不对？” 菲兹&克莱门希：“愿闻相国高见（！！！）~” 泰拉尼克：“啊，这个嘛~我们都是虔诚的天启信徒嘛~对不对？” 三个老东西马上一脸虔诚地在胸前画“屮”，口诵“天启恒在”。 装的和真事儿似的。 天启神教的圣者伊赛耶曾经有一个论点：宗教在某类人眼中，只不过是为达成目的而可以随意使用的工具，这类人口中虔诚，心下对神主毫无敬畏，这才是最大的异端。 没错，埃雷蒙特贵族院这三个老汉就是这种人。 什么能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那就信什么。 泰拉尼克：“啊~每一个虔诚的信徒，都希望能时刻聆听伟大的天启之音嘛~对不对~啊， 我们，噢，全艾塔诺，每年到索芙琳大神堂去朝圣的虔诚信众，在路上倒毙无算，这个，我建议院长让ssc关注过，哪怕是不完全统计，那也是一个让人遗憾和悲伤的天文数字，神圣吾主~一定不忍心他的信徒们倒毙在朝圣之路上嘛~对不对~啊，如果索芙琳大圣堂在泰勒瑞姆……” 奸相很罕见地没有用拉长腔和“对不对”来结尾，话说一半就矜持地端起碗来顺着边吸溜菜粥。 另外两个也是老而弥奸的人精，用泡了酒的脑子略一思索，别说，可行性还挺高。 第2章 龙脊战争就是这么打起来的 为什么说宰相的建议可行性高呢？这需要提到索芙琳大圣堂的来历。 索芙琳大圣堂本身就是神迹的产物。 南海海底有号称海下之海的安博坎深峡，传说那是地狱之门。 索芙琳大圣堂，就是从深峡之中，向光而升。 《天启经》的第二篇记载，在三千年前，一位渔夫在神谕的指引下单人扁舟来到南海中央，在船上祷告九天九夜。 第九个日出时，一座宏伟的圣堂从海底升出水面。 那位渔夫弃船登上阶梯进入圣堂，遵从神谕的指引坐上圣座。 在无数以光作为身体的天启圣灵欢呼声中，渔夫加冕。 他就是初代教宗，第一圣徒，圣·瑟肯斯坦一世。 据说初代教宗在圣座上心念一动，索芙琳大圣堂就从南海中央“咻”地一下飞到了今天的艾莫洛尔，即特拉泽尔的首都所在地。 天启已经很久没有大的神迹出现了，何妨再飞一次，不用从南海飞到艾莫洛尔那么远，咱飞近点，比如……泰勒瑞姆？ 好处多多呀~既能向信徒们展示神迹给他们增加信心，还能为泰勒瑞姆增添举世无双的地标性建筑，顺带把世界上天启信徒数量最多的埃雷蒙特王国置于教宗的统治之下。 三赢啊这是！ 不久之后，天启教宗圣·瑟肯斯坦十五世就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埃雷蒙特的三位宪侯竟然建议教宗垂迁，把教廷之心，索芙琳大圣堂挪到泰勒瑞姆算逑~ 他妈的！什么叫把埃雷蒙特置于我的统治之下！？这是说特拉泽尔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直接并入埃雷蒙特的意思。 咱都是玩政治的，谁比谁傻？咱们都是成精的狐狸，装什么老狗！ 教宗差点气炸了肺，他快二百岁了还能娶圣妃生孩子，那身体可以说是嘎嘎好，就这么健壮的老种马，竟然气病了。 猜猜谁来给他出气？ 不是他依为臂助的天启四神谕，不是他延为奥援的东方商国海登丹德洛。 而是他一直以来看不上的北方蛮子——异教徒波特尼联邦。 得意洋洋的埃雷蒙特贵族院定下向北扩张的策略，在波特尼大国主纳伊夫面前碰得满头包。 中央之国，天启之傲，万邦之心，被粗鲁野蛮的波特尼按在地上摩擦。 老种马捂着嘴笑得直抽抽，立马派大儿子去泰勒瑞姆申饬： “北蛮的异教徒们都狂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要把你们的首都当成臭烘烘的马厩了！天启之光照耀不了你们了？还是说，你们准备举国改信冰雪女神？ 把仗打成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自称中央之国？还想让我把教廷搬到泰勒瑞姆？我搬过去干什么？给纳伊夫喂马？” 要说埃雷蒙特打不过波特尼，那纯属扯淡，埃雷蒙特有威尔夫·梅内若。 这位可不得了，威尔夫是王后海克蕾·梅内若·埃雷维辛的亲哥哥，虽然是外戚，但作为国王曼格尼斯·埃雷维辛的发小，威尔夫深得国王信任。 这位国舅爷不靠裙带，他身经百战，战阵之上所向无敌，是大陆公认的军神。 他的军功已经不好再封赏了，他的军衔是特阶十七级元帅、军职是军部总务、战区总管；常职是安指委主任；爵位是护国公；教职是大主教； 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临时职务，他是这一代的天启神剑。 埃雷蒙特成为霸主之后，由教廷赐下四件宝物，天启神剑、天启王袍、天启权杖，天启圣冠，遵循君权神授的原则，赋予埃雷维辛王室的统治以最高合法性。 太祖佩洛菲特·埃雷维辛实现了他起兵征战时的誓言——他终生信奉天启神教，并会和他最忠诚、功勋最卓着的三个臣子共同治理这个国家。 他定下一个规矩，当上代国王受限于各种客观条件确定无法执政时（包括但不限于驾崩、垂危、重病、逊位、退位、遭弹劾下台等多种原因），三个家族的族长将结合王族奉冠元老的建议，从王室继承人中遴选出国王，并召开宪会。 在宪会当天，三位家长将三件圣物献给新王，以此来完成王位的交接仪式 这一天，他们被称为宪侯，这是每次宪会当天设的虚衔。 这个虚衔只能挂一天，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力，然而却享有世界上最尊贵的殊荣。 宪侯能够接受国王的半躬礼。 这个虚衔在宪会闭幕时，自动解除。 梅内若家族是天启神剑、塞雷肯家族是天启王袍、瓦内迪家族是天启权杖，王室埃雷维辛是天启圣冠。 然而这一代的国王曼格尼斯在即位典礼上，却搞出一件大事。 那一天，他接过三圣物，向三位宪侯半躬谢礼，紧接着，他作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他摘下腰间的天启神剑，叫住了威尔夫，亲手将剑挂在威尔夫的腰带上。 新王退后一步，郑重地向威尔夫鞠躬，并对他说：“我的挚友，我的兄长，答应我，在你死去之前，请一直为这个国家执剑。” 然后他拥抱了威尔夫，并当场宣布三件事（新王登基有权颁布三条政令，贵族院必须通过其中的两条，不得以任何理由封驳。） 第一条，威尔夫为常驻宪侯，不限于宪会； 第二条，打破非王族不得封亲王的祖训，加封威尔夫为神剑亲王； 第三条，战争议会的文件不再经过贵族院； 光着屁股过安检都能用意志触发报警的铁汉威尔夫泪如倾盆，失声痛哭，不为无上的荣宠，只因这毫无保留的信任。 威尔夫就此成为世界上两个能接受人族国王行礼的凡人之一，另外一个是教宗。 这就是着名的“新王赠剑”。 贵族院的老家伙们想都不想就通过了前两条，封驳了第三条。 同时他们也领教了这位年轻国王的厉害，曼格尼斯·埃雷维辛一点也不软弱，比先王厉害多了，而且他手腕很硬。 他这一手声东击西且攻敌必救，无论是让军队脱离贵族院的控制，还是加重威尔夫的地位，都是他想要的。 威尔夫是毫无疑问的军中第一人，因为即使和王党不对付的贵族院也得承认，他们找不出另一个能在军事成就上比肩威尔夫的人。 作为梅内若的当代家主，威尔夫本来是有资格执掌贵族院的，但他看不惯贵族院借用“共君治国”的特性架空王权的行为。 所以这位铁杆王党用自己那让人无话可说的赫赫战功，替国王牢牢把握住军队，保住国王在朝堂上的部分话语权。 然而军事奇才在政治上却天赋平平，为了把他从国王身边弄走，贵族院不断地用各种理由出台各种文件。 今天调他去巡边、视察、明天派他参加各种国际军事交流会、后天哪哪哪发现地下城、大后天次元破裂有异兽兴风作浪、大大后天某处古代陵墓群尸动了…… 等等诸如此类，都让他去，你不是能打吗？你不是神剑亲王吗？ 去吧，在你死之前，为这个国家执剑，这是陛下说的。 贵族院精心策划北扩战略发动龙脊战役，大量优质资源倾斜给新组建的龙脊远征军，就是要削弱原本威尔夫在军方的影响力，龙脊战役，他们实在不想启用威尔夫。 但是被贵族院寄予厚望的龙脊远征军，实在是拿不成块提不成串，根本就迈不出边境线一步，最终，在民众的反战情绪和宗教的舆论压力之下，焦头烂额的贵族院向威尔夫行文，让他和龙脊驻军换防。 而威尔夫则用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海上行军和抢滩登陆，一举扭转战况，顺带告诉自己的老叔菲兹：打仗，尤其是和纳伊夫这种当世名将作战，没有我的话，你们不行。 龙脊驻军也狂热地崇拜起了军神，贵族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尊敬的陛下： 祝您一切安好， 龙脊山巅战役，我方节节胜利，蛮子被将士们赶到北部山区挨饿受冻去了。 北疆频繁出现异常现象，凡塔斯克博士发现了几处疑似空间撕裂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这些空痕会给战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对所有不确定和未知的事物都多加关注，总不会错。 ……………… 高大的男子停下笔，想一想觉得实在没什么好水的了。就在信的末尾署名： “您忠诚的北方军团和威尔夫·梅内若。” 火苗透过灯罩散发着明黄色的光，北疆的天气实在太冷，这种温度之下只有北疆白熊的油脂才有可能点燃。 无孔不入的冷气接触到肌肤，甚至能带来切割的感觉。 它们穿透厚实的熊皮门帘，把寒意灌进房间。 威尔夫直起身，他的身材在平原人种里算是高大，白色衬衫之下肌肉坟起，掖在黑色长裤中，裤脚塞进麂皮短靴。 一头暗金色长发，用黑色棉绳在脑后随意扎成一个马尾，浓密的短须勾画衬托着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线条深邃。 随着岁月流逝已经变淡的疤纵横在这张脸上，其中最长最深的一道呈现出弧形，从左额头掠过眉心和眼睛，向下停在嘴角。 这些疤痕并没有让这位老兵显得丑陋，相反，还赋予了他一种铁血的魅力，一种喷薄而出的阳刚之气。 第3章 他来了 威尔夫换着手腕活动一下黑色的皮质护腕，走到房屋中间的沙盘跟前，沉默不语。 灯光摇曳，投在墙上的威尔夫的影子，也随之一阵晃动。 这是一间巨石砌成的大屋子，它之前属于波特尼军。 埃雷蒙特北方军团节节胜利防线推进，这座营房此时成为北方军团的指挥所。 威尔夫拈起一面代表着埃雷蒙特势力的蓝色小旗，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在沙盘上来回扫视。 “主任，”屋外传来一个女声：“您休息了吗？” 威尔夫目不转睛地盯着沙盘：“请进，斯提蕾主管。” 门帘掀开，走进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或者说，雌性生物。 她掀下披风上的兜帽，双脚跟一碰，右手扣胸向威尔夫行了一个军礼。 尖尖的耳朵从蓬松的白金色头发间探出，竖在头顶两侧，这是一个猫族女兽人。 然而和波特尼那些普通兽人族的种群不同，她的面部特征与人类的差异不那么明显。 这个名叫斯提蕾的猫女面部没有被毛，眉眼宛然，微翘的鼻子小巧精致，略厚而外翻的嘴唇为她增添了一种不羁的野性感觉。 斯提蕾身穿装饰有毛领的深蓝色皮甲，皮带两侧分别悬挂着一把精致的银柄刺剑和一把弧形匕首。 这两样危险的武器让这个猫族美人一看就不好惹。 但是身后一条纤细的尾巴甩来甩去，却又有些撩人。 “第五哨所传来消息，那里的空痕突然扩张了一下，喷吐出了一个人类。” “具体点。”威尔夫抬起头。 “一个男人，还活着。不过生命体征十分微弱。” “……走，我们去看看。” 最起码知道那些裂缝能出来东西了。 之前，法师团领袖凡塔斯克博士可是一直信誓旦旦地说，那其中只有空间乱流。 “博士已经去了现场，”斯提蕾问道：“需要带上卫队吗？” “就我们两个，嗯……冈雷特。”威尔夫回头呼唤着什么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石梁上跳下一个黑影，四脚着地缓缓走来，在威尔夫身边直起身并伸手从墙上拿下一件有些旧的兜帽披风，为威尔夫披在肩上。 那这是一个虎人，身材中等，但是无比精悍，黑毛灰纹，右眼带了一个眼罩，穿着黑色的皮甲。 虎人冈雷特向斯提蕾鞠了一个躬，用低沉的声音问好：“您好，老师。” 斯提蕾微微颔首，然后和冈雷特一左一右伴着威尔夫走出了石屋。 龙脊山脉已经挡住了从北方来的大部分寒意。 但是这种自然环境依然长不出植物，这里实在太冷了，除了冰雪就是石头。 这里栖息着一种叫做雪鼠的啮齿类动物，它们体内没有魔力，周身都是厚而长的毛。 大多数雪鼠的毛都是淡黄色和白色，让它们看上去像一个线团，最大的足球大小，幼崽和乒乓球差不多。 它们扁平的五官和耳朵，还有四肢和一条短尾巴都隐藏在毛中。 若不是一对灵动的眼睛，那看起来就是一个雪球。 雪鼠可以钻到很深的地下去觅食，也不知道它们在地下能找到什么吃的。 长期以来没有天敌的生存环境，令其无知无畏，甚至敢于去兵营里找吃的。 它们就往那一杵，瞪着大眼睛举着两只爪子看着你并且跟着你，有时孑然一鼠，有时拖家带口。 如果不是龙脊山脉的恶劣天气限制了它们的繁衍，这些坚强的小东西数量早就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现在没有降雪，一轮巨大无比的圆月挂在深邃的夜空中，旁边几颗星星闪烁着，让整个天空都充满了寂寥清冷的感觉。 月光照在雪地上，夜晚的能见度非常高。 偶尔有风掠过雪地，卷起一蓬雪粉，打个旋之后，倏忽把雪粉丢掉，飞到远处再度重复这自以为有趣的俏皮把戏。 威尔夫带着斯提蕾和冈雷特，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赶往传来报告的第五空痕哨所。 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撺掇。 “戳他一下，戳他~”这个声音属于北方军团的薪酬总监，地精格雷迪。 有别于那些奸诈吝啬的同族，他比较心直口快，有一张爱得罪人的破嘴。 格雷迪任职于大名鼎鼎的奥拉有限公司，是创业之初的元老。 然而公司崛起之后他就被边缘化，这和他那毫无下降空间的情商有很大关系。 他后来更是因为触动了奥拉有限公司某位大股东的利益而遭到排挤，被调到北方军团来担任薪酬总监。 （ps:北方军团的军饷是王室和三位宪侯家族联合担保从奥拉有限公司贷款，而薪酬总监的职责就是对资金的流向和用途进行监督，并统计明细）。 一个给老兄弟养老混日子的职位。 格雷迪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头上团了一只圆滚滚的雪鼠。 那是他无聊之下抓来当作宠物饲养的，起名为金块。 薪酬总监裹着厚厚的棉服，怀里抱着暖炉，杵在外面的大鼻子和一对横长的大耳朵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戳一下看看，是不是死透了？格雷迪踮着脚，朝着围成一圈的人群中探头探脑。 “来，给你~”白须蓝袍的凡塔斯克博士拿出一根魔杖，在指尖转了一个圈，格雷迪身边就出现了时隐时现的几组六边形魔法盾。 老法师把魔杖递给薪酬总监：“你去戳。” “呃……”地精心直口快，但是不傻：“为什么还要加光盾？很危险吗？” “不知道，你试试~”老法师怂恿道：“都说无知者无畏，你们地精不都很勇敢的吗。” “那必须……”格雷迪有点得意。 但是看到旁边士兵和魔法学徒们憋笑的样子，格雷迪才恍然大悟。 他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宠物金块被他一脚踢下了石头，慌忙又窜上来。 金块抖了抖身上的雪粉，一对大眼睛纳闷地瞅着主人，不明白主人为何发火。 “你说我无知！！？”格雷迪的怀炉都不知道扔到何处去了，他嚷嚷着：“贝斯尼神在上！您还是一位高贵的法师，怎么可以有种族歧视！见鬼的地方！见鬼的天气！见鬼的人……”他的声音从高亢迅速地低落下去。 自己总是被人嘲弄，不论在总公司还是在这穷乡僻壤的苦寒之地，他沮丧地低下头。 金块找回了被甩飞的怀炉，这个圆滚滚的小家伙见主人低头瞅自己，忙讨好地用两只小爪子奋力把怀炉举高，踮着小短腿递给格雷迪。 “已经熄灭了，金块，但还是谢谢你，”格雷迪悻悻地接过怀炉，摸了摸金块的脑袋。 雪鼠眯起眼睛，这种没能进化出声带的小东西比起大多数动物来，缺少一个最直接的沟通方式。 它努力地蹭了蹭格雷迪的手，表达善意，并示安慰。 然后格雷迪就看到金块脚下出现一个橘红色的圆形光环，自己脚下也是。 随着嗡嗡的响声，在场的众人脚下纷纷出现了同样的光环。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夜晚凛冽的寒风不复存在，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暖的特拉泽尔。 威尔夫和斯提蕾出现在哨所边缘，冈雷特敏捷的身影嗖地窜上一块巨岩，以一种充满危险的姿势蹲伏下去。 元帅踩着橘红色双层光环。 光环屮字为轴，书写圣洁祷词的古代艾塔诺文字构成了顺时针旋转的内环，逆时针旋转的外环是望上去就很庄严的古朴花纹。 这是神卫的技能，不断消耗精神力支撑的冰冷抗性光环。 高阶神卫与冰属性目标作战的时候，就会展开这种光环削弱目标的攻击。 而威尔夫作为当世顶级神卫，竟然可以用这种时刻消耗精神力的技能来给自己和部下们御寒。 对于他强大的精神力来说，这简直就如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所有被作为核心的神卫判定为友善的单位，都可以享受到光环带来的增益，就是大家脚下出现的圆形子环。 友善的单位，格雷迪看了看在光环中显得懒洋洋的金块，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元帅阁下，晚上好。”凡塔斯克博士和格雷迪对威尔夫点头致意。 “博士，还有总监先生，晚上好，”威尔夫欠身还礼：“怎么样，那个从空痕中出来的人。” “目前为止，一直昏迷不醒。”凡塔斯克皱了皱雪白的眉毛：“他穿越空间乱流而来，满身是伤，而且一种很特别的力量从他的伤口向外喷溅……” 威尔夫的注意力转移到静静地躺在地面的一具躯体上，那是一个男性，看上去大约就是十七八岁的人类外表。 正如博士所说，男子的体表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狰狞伤痕，伤口的皮肉向外翻卷，其中充满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的能量物质。那些能量肆意乱窜，试图外溢，不断发出沉闷的滋滋声。就像是南方沿海雷暴天气时闪电在云层中酝酿。 威尔夫认为面前这个人，只是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受伤的人，实际上在其皮肤之下，整个都是由这种能量构成的。 第4章 杨庭深和斯提蕾 威尔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凡塔斯克，征求这位博学者的意见。 凡塔斯克稍作思索之后说：“不，不是能量生物，他有微弱的呼吸和脉搏，因为目前他没有意识，所以真视术无法检查他的身体内部。” 果然，那个昏迷的男人胸膛微微起伏，节奏均匀。 这表示他的生命体征已经渐趋平稳，那些恐怖的伤口竟然仿佛丝毫不能给他带来痛苦，他就那么沉沉地睡着，一动不动。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然而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还可看出原先是淡淡的小麦色。 一头黑发好像被手艺糟糕的菜鸟理发学徒拿来练手的假发台，乱糟糟毫无造型可言。 这个男子的外貌不像是波特尼北地人，也不像威尔夫所知其他国家的平原人那样高鼻深目轮廓刚硬。 他的五官虽然棱角分明，但是线条柔和，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教养的，彬彬有礼的人。 在一边观察良久的猫女斯提蕾突然说：“他的面部特征很像一个人。” “喔！对，黑头发和这种肤色，”格雷迪右手握拳一敲左掌：“上校说的是……麒音教授，可是麒音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这个人，看不到啊，” 也许是威尔夫的到来给了格雷迪难以想象的安全感，他踮脚把魔杖塞还给凡塔斯克，凑上前转了几圈，就伸手去掰昏迷男人的眼皮，然后他就受到了教训。 滋滋~噼！啪！ 在他手指碰到昏迷男子的皮肤时，接触部分立马窜起几道蜿蜒的深紫色闪电。 “……”地精一个激灵，连叫喊声都发不出，直挺挺地倒在雪地上，当场昏迷。 自从斯提蕾出现后，金块就缩成一团在格雷迪脚下瑟瑟发抖。 这时它看到主人遇险，忘记了啮齿类对猫科的天生畏惧，一溜烟地窜过去抢救主人。 就在它试图搬起格雷迪的脑袋时，也不慎碰到了昏迷的男人。 滋滋~噼！啪！ 金块冒着烟被打飞出去，一身漂亮的淡金色长毛瞬间焦黑结绺，每一绺都打卷。 “……”威尔夫挪几步，把金块捡起来拎在手中：“博士，有办法把这个人弄走吗？” “这个，是雷电？又不像雷电。” 老法师感受着方才格雷迪身上由自己所加持的护盾与那力量对撞带来的反馈，下了结论：“这个不是法力模型和元素结构的知识，这是信仰范畴，您最好是联系伊赛耶阁下。” “可以，在那之前……就让他躺在这？” “当然不，带去哪儿？给我一个传送坐标。” 老法师走过去单手按在昏迷男子的身上，男子顿时周身电蛇激涌，然而却只能让老法师的胡须和头发蓬了起来，却无法伤其分毫。 当然伤不到，这可是凡塔斯克·瓦内迪，站在魔法界顶端的有数几人之一。 “五区五号营房，”威尔夫挥挥手：“我去联系伊赛耶，看看怎么解决。” 杨庭深记得自己正在上电脑课，电脑息屏了，检查电源发现插头松动，他就去按，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看到电火花在自己的指尖绽开，随后那一团璀璨从视觉转化为不受控制的触觉， 战栗感从指尖往手臂上传递，无数的信息在一瞬间挤进自己的大脑中。 他又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热水袋，袋口接了一个高压水龙头。 当那个高压水龙头猛地打开水阀，自己这只热水袋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老子炸了！！！！！”杨庭深大吼一声，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在一阵模糊中慢慢变得清晰，杨庭深晃了晃头，很疼。 不止是头，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撕裂感，这些痛楚非常真实地通过神经反馈给他目前还处于浆糊状态的大脑。 这是一间屋子，嗯，杨庭深替自己这废话一般的结论感到羞愧。 他打起精神观察周围的环境，房间的装修风格，是明显的毛坯房。 ……好吧，杨庭深虽然尽力避免面对一个现实，然而这实实在在的景象却非虚幻。 墙壁和天花板是切削得整整齐齐的青灰色岩石堆砌而成，屋顶中央的巨大的横梁则是整条的巨石。 身下的床倒是很厚道地没有使用石材，是一块巨木，铺着数层干稻草，很厚。 巨大的石桌放在屋子的中央，桌上凌乱地摆着一些很有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武器。 其中一面墙壁是整块的巨石，上面挖出方形大槽生成了壁炉的功能，明亮的火苗从大堆木柴中抽出热量，蹿起老高。 杨庭深抽了抽鼻子感慨道：“很好，看来我是被电穿越了。” 他起身下床，活动着因为久躺而显得生涩的关节……他觉得，他必须得弄清楚目前他是什么情况。 记忆，很单一，也很完整，这具身体和意识都是属于自己的。 触电，穿越，这没问题， 问题是，他抬起手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他昏迷的时候，不知被谁套了整副带护面的全身铠甲，把指尖都包裹起来的那种款式。 铠甲的质地是某种矿石，呈现出瑰丽的色彩。 他走到壁炉前一屁股坐在一张矮凳上，双手抓住头盔使劲薅，瓮声瓮气叫了起来：“这玩意儿怎么拿下来？” “别拿掉，”有个女声说：“如果你不想惹麻烦。” “谁！！”杨庭深一惊，蓦然循声抬头，然后他就觉得双眼一热，淡蓝色的电浆从眼睛中飞溅而出，甩向他望着的方向。 “啧，我说什么来着~” 接着杨庭深就看到一个暗红色的影子一闪躲过了电浆，再一闪就到了眼前，紧接着一晃又绕到身后。 然后杨庭深就感觉自己肩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按回椅子里。 “别激动，放轻松~”那个声音说：“你平复一下情绪，我可不想和金块一样。” 杨庭深用几个深呼吸定定神：“好了，出来说话。” “这就对了~你对情绪的掌控力很不错嘛~这是个好的开始。” 肩膀上的控制力道没有消除，杨庭深身后那人保持着按压的状态，缓步绕到前面。 杨庭深有点懵逼地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猫？ 不，不是猫……这个猫，或说猫女，五官以及身体都和人类几无二致，身材相当火爆，不输给那些t台上的维密天使。 但是她的白金色短发看上去不太像头发，像是某些鸟类的绒毛，发间斜斜探出一对猫耳，还有在炉火之光下缩成竖线的瞳孔，这些特征怎么看都不是人类应该有的。 “你看，”猫女弯下身，左手仍然按在杨庭深的肩膀上，观察着杨庭深：“好好说话是不是比这个强——” 她右手拇指朝身后示意，那是她原先站立之处，已经被电浆打得一团焦黑。 “我干的？”杨庭深联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反应。 “可以肯定不是我，”猫女一挑眉毛：“我不会这个。” “好吧，我道歉~”杨庭深看了看肩头。 猫女的手和人类的手一样纤细，手腕处也生了一圈蓬松的鸟类绒毛，这漂亮的小手握着一根鞭子，按在杨庭深的肩头。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有巨大的力量，能把身高186cm，肌肉结实的杨庭深按坐回去。 “你是谁？从哪来？”猫女盯着杨庭深的眼睛：“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杨庭深现在还在蒙着呢。 “嗯哼，意料之中的答案。”猫女丝毫不以为忤：“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捣乱。” “我保证……”杨庭深偷眼看着猫女腰带上一左一右悬挂的武器。 右边是一把有弧度的短武器，说是腰刀，有些短，说是匕首，又有点长。 这武器插在有些磨损的深棕色皮套中，它的柄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角，扁圆，稍向下弯。 以椭圆形的骨质锷为界和刀刃部分构成了一个仿佛被拉长了的s形，从柄到皮套都是深棕色。 刀把上垂下一根表面有些斑驳金属链子，悬吊着一个类似微缩版马灯一样的挂件在晃悠，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装饰。 而腰带左边挂着的那把窄剑则华丽无比—— 碟状护手和握把以及尾端的环形配重组成漂亮的剑柄，通体银光璀璨，其上布满藤蔓状的花纹。 那些花纹是如此之多，几乎将剑柄镂空。 中空的剑柄内部悬浮着一颗类水晶物质，壁炉的火光被它折射，绚丽迷离。 剑柄相接的剑鞘插口被处理成闪电的形状，与剑柄上同形状的吞口卡得严丝合缝。 鞘身上有着和剑柄相同风格的藤蔓花纹。 这些花纹在剑鞘中段逐渐消失，开始出现文字装饰，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文字隐藏在藤蔓之下一样。 文字有浮凸有凹刻，有序排列，整体以长弧螺旋状，盘旋着朝鞘端聚集。 鞘的末端和剑柄的配重，都做成仿佛是大号戒指的圆环状。 杨庭深发誓，这把剑是自己见过的古今中外最漂亮的武器。 它不必出鞘，已令人胆寒。 第5章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杨庭深注意到，猫女腰间还用银色的链子挂着一本看上去很古朴的皮面手账本，账本封面烙着一个徽记，菱形环前交叉着一把剑和一把长匕首，形状和她的武器很像。 杨庭深收回目光，咽了一口唾沫，讷讷地问道：“这里是？” “龙脊山脉，埃雷蒙特军区，第一哨站，”猫女直起身，把鞭子在掌心敲了敲，很坦然地说：“我是斯提蕾·桑斯克里特上校。” 杨庭深肃然起敬，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面前这个惹火尤物。没想到她还是个师级干部……这转业到地方上咋也得享受正县级待遇。 斯提蕾围着杨庭深转一圈，饶有兴致地在杨庭深面前站定：“哈，你刚从空痕里出来时，看上去就像一块支离破碎的抹布。现在，看起来你的情况很不错，真是惊人的恢复能力。” 还好吧，杨庭深抬抬手臂。 由于这副全身甲，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然而随着意识逐渐回到身体，他的神经开始传递不舒服的讯号。 就好像夏天被蚊子叮咬瘙痒难耐，一狠心下手抓破之后的那种微微刺痛。 全身都是这种感觉。 至于刚才斯提蕾在提问时说到的几个关键词，杨庭深搜索了一下记忆，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资料。 那么自己就是穿越到一个无可考证的陌生世界，不是游戏，不是小说，不是所有已知的影视作品。 杨庭深回忆自己眼中喷射出的电浆，和斯提蕾那令人惊艳的身材……身法，这个世界是高魔？高武？还是高科技？看来前两者的比重大一些。 不管是什么，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杨庭深尽量让自己显得忠厚老实一些，他开始交代自己的来历。 “……就这样，发布会还没结束，我检查设备时触电，醒来时，就到了这里。”杨庭深忠厚老实地交代完了，然后忐忑地看着斯提蕾，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希望在这个匪夷所思的世界，这些答案能可信一些。 “唔，”斯提蕾抱着臂膀，很专注地倾听，最后说：“你说的话，我每一句都听懂了，但是又每一句都不懂。” “可以理解~”杨庭深深以为然：“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 最好是把我干掉，看看我能不能穿越回去。 穿越也好歹送我去个我有所了解的世界或时代嘛…… “我说了不算~”斯提蕾摆摆手：“凡塔斯克大师说，你身上的力量属于信仰范畴，哦，主任联系了伊述阁下，他大概要三个半虔诚日（一虔诚日为7天）之后抵达，怎么安排你，要听他的。” 斯提蕾对杨庭深那番简单的盘问只是例行公事，关于杨庭深，元帅威尔夫说，已经有了应对方案。 她从杨庭深身上感受不到能力波动，她觉得杨庭深大概也就类似巨魔和狼人，恢复力强罢了，再加一个会放雷电，那又如何？ 死在她手下的这两种生物，加起来得有4位数了。 因为如果头瞬间被砍掉，再强的恢复力也是没什么卵用。 至于来历，她听过也处理过不少位面行者的事务，虽然人形位面行者还是第一次见，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所以军务繁忙的她，也懒得再追问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她甚至懒得向比她更忙的威尔夫报告，处理几件军务之后，杨庭深就被她忘到一边去了。 直到有一天，斯提蕾看到杨庭深很老实地蹲在他那间营房门口，无所事事，猫女才一拍脑门，想起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正好她拿到了关于空痕的最新报告，就带着杨庭深来到第五空痕哨所。 “这个是什么情况？” 斯提蕾指着那条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裂缝，杨庭深就是从里面出来的，那道空痕此刻已经收缩为一个成年人的大小。 杨庭深茫然地摇头，他试着往里钻，然而毫无效果。 他穿过空痕就像穿过空气，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出现他想象的反穿越。 然后其他的空痕哨所陆续传来情报，从杨庭深醒来，各处空痕已经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这些空痕的使命仿佛只是为了把杨庭深送过来，见他到达，这些完成了使命的空痕就陆续地消失了。 杨庭深站在第五空痕哨所的大坑边上，怔怔地看着大坑中央的空痕，那道空痕在他到场后，就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然后嘭地炸成无数璀璨的星光消失不见，一种说不出的失落笼罩在杨庭深的心头。 坦白说，他也知道，自己在原来的位面过得并不咋地，临穿越之前还失恋了。 然而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杨庭深出奇地没有感到迷茫。 这得益于穿越前的现实，被残酷的社会反复锤打凌虐之下锻炼出的强大内心。 唯一的牵挂就是甩了他的女朋友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就算曾经几乎拥有幸福的完美……” 他哼歌，透过铠甲面罩，瓮声瓮气。 “很独特的旋律，”抱着手臂靠在岩石上的斯提蕾听了杨庭深的歌，评价道：“那些不思进取的吟游诗人，就是这个调调。” 杨庭深闻言咧了咧嘴，他心里有一个疑问。 自己来到的明明是个奇幻世界，为什么没有出现语言不通的情况？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说汉语？ 而且……他瞟了一眼身后这位斯提蕾上校。 这长着鸟毛头发的猫耳娘说话听在耳中，竟然是一口挺地道的山东莱阳味儿，搭配着她略微有点沙沙的声线，听起来很招人疼。 很快杨庭深就明白了，并非这些人说汉语。 而是自己穿越之后自带了双向翻译功能—— 意思是，自己听到的这个世界的语言被翻译成了汉语，而自己说出来的话，被自动翻译成这个世界的语言。 让他明白这些的，是在他写字的时候，斯提蕾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庭深，斯提蕾要求他写出来，他欣然落笔。 杨庭深准备写那两个方块字，然而他发现手根本不听使唤。 他自己的手在他瞠目结舌地注视下很流畅地就书写出几个让他自己目瞪口呆的，很像是英文字母的东西。 但是他明明就能知道那念什么。 他发誓，当时他心里很认真地想着庭深两个字，然而从笔尖流泻而出的墨水组成的字母却是这个世界的“希奥”的音节。 “这书法太漂亮了，看来你受过相当高层次的教育，”斯提蕾被杨庭深的书法惊艳到了：“seal希奥，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姓氏呢？” “……”杨庭深再次大胆求证，心里想着“杨”字。 然后他就再一次见证奇迹，一串飘逸潇洒银钩铁画的字母跃然于纸上。 “希奥·索竭罗，唔，听上去很像是个历史悠久的家族，”斯提蕾捏着下巴想了一会：“我想，我能够在情报处给你谋个临时差事，就冲你的书写速度和这一手漂亮的书法，多少能挣两个子儿。” 杨庭深目前吃喝拉撒一应开支，暂时都是斯提蕾在承担。她不太想当这个冤大头，虽然到时候能报销，但到时候究竟是啥时候，谁也说不准。 漂亮的书法？你是没见过我大汉字的中锋行云，逆锋摧纸，飞白苍茫，你要是见了涵盖万千笔意的永字八法，那你不得惊得连毛都脱落了。 杨庭深看着自己写的那些字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关于奇幻世界，穿越前杨庭深的直观印象是影视剧、书籍和类似题材的游戏。 这些作品忠实遵循着奇幻规则，其中关于种族、职业、技能等相关项的设定之详细，条目之庞杂，内容之博大，令人叹为观止。 现在真正置身其中，杨庭深觉得毫无头绪。 他穿越到埃雷蒙特占领区，彻底清醒之后，就没见到奇形怪状的生物。 唯一见到的一个类人种族就是猫女斯提蕾，还长得那么养眼。 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外貌还是原先的样子，但是身体内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思维与感官变得极其敏锐，他原本就是一个有着超群记忆力的人，那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在这个世界被放大了数十倍。 他能对自己看过的所有东西过目不忘，仿佛带了一个无限容量的硬盘，其中还有随着电流一起进入脑海的无穷无尽的知识，当然，都是前世的。 还有那令人惊讶的恢复能力，虽然受伤依然会疼，然而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时，伤口就会飞速愈合。 再有就是他这个麻烦的体质，他带电。 说起来……他身上这套全身铠，其风格和北方军团的制式战甲截然不同，北方战袍朴实无华，而杨庭深穿的这套，是一副华丽的仪铠。 据说是威尔夫元帅联系了教国特拉泽尔一位高阶圣徒，在那位圣徒的建议下，从埃雷蒙特首都泰勒瑞姆传送过来的。 这套仪铠要祝福没祝福，要附魔没附魔，防御力极差，里面没有软衬，穿着也不舒服。 这套铠甲原本属于王廷星宫的一位“勾天”，也就是祈雨官。在旱季，那个可怜人就穿着它，站到当地的最高处去求雨。没有软衬可以帮助穿戴者站得笔直，可以说，除了帅，几乎一无是处。 但是，大概为了保护勾天在求到雨的时候不被贼老天额外赠送的雷电给劈成焦炭，这副铠甲，它绝缘…… 有鉴于此，在有可能接触其他人的情况下，杨庭深被要求必须穿这套仪铠。 第6章 统计学公开课 转眼间在情报处已经上了两天班了，杨庭深也逐渐熟悉了自己的业务。 他的职务是情报处记录员，属于是紧急征召，推荐人是大权在握的斯提蕾上校。 情报处归属斯提蕾的特种师，所以杨庭深的军衔为下士，属于文职士官。 对于这种优待，其他士兵难免非议，排挤新人是所有单位的惯例，哪怕在治军严谨的北方军团也不例外。 杨庭深看着办公桌上堆起来比别人高出一倍的情报，暗自撇嘴。 把排挤行为摆得这么明显，这些人还真是没什么政治智慧。 特种师撒出去的斥候，会传回大量情报，有用的没用的，一股脑儿送过来，反正不能让上司认为自己是混日子的。 杨庭深对着纸山信海，挠了挠头盔，穿越前他就是个工作狂，所以目前他不是绝望于工作量。 他的绝望是因为看上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这双用惯了键盘的手，都得握着炭笔使用生硬陈旧的条列式记录法去誊抄杂乱无章的情报。 他左顾右盼，然而情报处的同事都在紧张地工作，每个人都运笔如飞。 他转向身后的桌子，小声问那个脸上长着几粒雀斑，看起来很可爱的卷发妹子：“芙蒂，你们不用表格吗？” 芙蒂刚调来不久，而且似乎和自己一样，在情报处总是被排挤，杨庭深表示愿意接近。 “不用，”芙蒂手上不停，都懒得抬头看杨庭深一眼，接着她就一皱眉头：“……该死，抄到哪了？”然后芙蒂把笔一拍，怒气冲冲地对杨庭深嚷嚷起来： “你看看谁和你一样在工作时间说话！你知道情报工作有多重要吗？如果我们整理的情报有遗漏或者错误，那么指挥部制定作战方案时就会受到误导，我们的战士就会很危险！影响一场战斗甚至是一场战役甚至是整个战局的走向！” 借题发挥，上纲上线……她很焦躁。 杨庭深瞄了一眼芙蒂左手边的待整理材料： 第二萌芽之月第二虔诚日第二天（2月10日），夜： 波特尼军队开始拓宽兵道，判断：北蛮要往战场上塞一些大块头了。 卧槽，Σ（⊙▽⊙”）不会是巨人吧！！我听说巨人能对城墙打出成吨伤害！它们掰掉城垛就像撕下一块面包般轻而易举——海普勒斯 2月3日，上午： 我的信还有军饷寄回家了没？情报处的帮我问问，呃，顺便帮我看一看有没有回信，谢谢，爱你们哟，么么哒 (づ￣ 3￣)づ~——欧伏特 第一萌芽之月第四虔诚日第四天（1月24日），下午： 波特尼军队的粮库被雪熊袭击，判断：敌军粮吃紧，且有伤员增加。╮(╯▽╰)╭我觉得海普勒斯在吹牛逼，如果有巨人，野兽根本不敢来——鲁克斯 2月1日，夜： 龙脊山脉敌占区大片森林被砍，判断：敌人开始建造大型攻城武器。(??????)?鲁克斯说得对，我觉得海普勒斯这孙子肯定写情报时喝了酒，都有巨人了还建造攻城武器干什么？——豪尔 2月4日，中午： (?へ?╬)豪尔你丫撒比吧？砍了树给巨人腾地儿啊，让他们助跑冲锋，还有，你和鲁克斯很情投意合嘛，两个基佬，老子懒得跟你俩计较——海普勒斯 那些教育程度参差不齐的斥候把情报站当成了灌水论坛，苦中作乐聊天打屁互相拆台，除了不敢危言耸听。 他们传回的鬼画符有的连日期顺序都写错了，如果把这些东西直接拿给指战员们去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芙蒂她们整理过的送达指挥部的情报，笔迹变得秀气了，却依然忠实地再现千奇百怪的情报内容和杂乱无章的情报顺序。 杨庭深想了想，就转回身，从自己的桌子上抓了一张纸开始画 “你在听我说话吗？你真是太不礼貌了，斯提蕾主管怎么会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部门？噢！而且为什么主任会同意！！还有，你说的什么表格，我不知道什么表格，我听都没听过表格是什么东西。” 芙蒂的小嘴像机关枪一样：“希奥下士，你自己不认真做事，或者你觉得自己胜任不了这项工作，那也请你不要妨碍别人的工……这是什么？” 一张纸竖起在她面前挡口水，上面画着一张放在杨庭深穿越前很常见也很简单的列表式报表。 “这些线条代表什么？”芙蒂一头雾水地问：“这是：序号，时间，条目，备注，负责人……这个” 杨庭深就拿了一张表格，开始给芙蒂讲解，并鼓励她自己制作一张试试效果。 “这真是……”芙蒂在杨庭深的指点下自己试着制作了一份1月份情报报表，并根据情报顺序填写出来。 小姑娘看了看报表，再看了看杨庭深，张嘴想说什么。 “真是杰作，”斯提蕾的性感声音替芙蒂作出补充并加以评价结论，上校纤细的小手伸过来，从芙蒂手上拿起报表。 这只猫走路太轻了，谁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午安！上校！！”办公室里所有人立起身来，庄重地叩胸行礼。 斯提蕾回了个军礼，火光下缩成竖线的墨绿色双瞳一直盯在左手中的报表上。 她伸手虚按，示意办公人员继续工作。 猫女右手四指有节奏地起伏叩击桌面，越来越快，她的目光也越来越亮，最后“咚”地一敲，把杨庭深吓了一个激灵。 “跟我到指挥部去，希奥下士。”斯提蕾目光看着杨庭深，向门外歪了歪脑袋，两只猫耳一扑棱：“你真的创造了不得了的东西。” 然后她转向办公室其他人，扬了扬手里的报表： “让芙蒂教你们怎么用这个，但是目前我不希望除了你们之外，再有别的人知道这个，这是封口令。” 斯提蕾领着杨庭深走出办公室。 猫女眼中带着惊艳和赞叹之色看着杨庭深，用莱阳腔赞美道：“你这个银，还真漾银惊喜。” 今天阳光强烈，然而却无法驱走空气的寒意，照在雪地上反射，十分刺眼。 龙脊山脉的埃雷蒙特占领区本来是属于波特尼联邦，整个军区由波特尼老牌精锐——波特尼高山旅建造而成。 波特尼高山旅完全由北地人组成，他们原本直属波特尼大国主纳伊夫，目前是纳伊夫的儿子在指挥，这些人放下刀枪，就是手上有活的建筑工人。 他们依据山势削出一个又一个的高低不一的中大型广场，搬来大块的石头砌成许多错落有致的石屋。 龙脊山脉最高处的山脊线把这片石屋分开，南部称为阴山，北部称为阳关。 上百条人工开凿的石阶将这些石屋连接起来。 石阶与石阶的交叉点是一个个的小型广场，有的小广场上还有一些奇妙的井，井口向上散发着丝丝袅袅的蒸汽。 如果探身到井口去看的话，有的井水甚至是沸腾的。 之所以说这些井奇妙，是因为按道理这些井应该来自地下，但是两个疑问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一，这些热气腾腾的井水毫无硫磺的味道， 其二，这里的海拔太高了，而透过热气去观察，大多数温井中那清澈的水，竟然可以看到石头的井底，这一现象让博学如凡塔斯克博士都啧啧称奇。 所以这些小广场上没有积雪，这简直是龙脊山脉的一个奇迹。 经过随军地质学家检查，确定这些井水无毒无害，这些井就成为这个军区重要的生活用水来源，比煮雪取水方便太多。 有许多士兵凿出石槽来，放置到这些小广场上，从上层平台引水下来以作生活之用，这些小广场，又被大家称为生活广场。 由于波特尼高山旅成员的平均身材较之平原人来说要高大许多，所以这处原波特尼军区的房屋每一间都大的出奇。 最大的一座，就是拥有5米高厅，400多实用面积的大平层——战争会议室。 所谓的人杰，指的是一种人群，一群可以迅速接受并学习新事物，并最大程度发挥其作用的人。 斯提蕾就是这样的人，当场就发现了表格巨大作用。威尔夫也是，当然，凡塔斯克博士和格雷迪总监都是。 这种简单易用一学就会而且能极大提升情报整理效率的方法，被如获至宝的威尔夫列为特级军事机密。 “……刚才我在情报处给芙蒂演示的就是这种。”战争会议室里，杨庭深就像穿越前上课时一样，竖起一个门板当作黑板。 并在上面用炉子里掏出来的黑炭写写画画，配合说明，给几个大佬上课： “以表头顺序平铺，所以这个多用来记载详细信息，斥候们传回的情报大多很简练，所以按照他们的名单、情报内容、推断、时间作为表格的表头，可以制作这种列表式。” 看到那位白胡子的法师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讲，杨庭深不禁一阵激动。 毕竟这位老人的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个外国的百岁老寿星，这么大年纪还坐在那认真地做笔记。 知道了博士身份的杨庭深终于明白为什么法师都被尊称为博学者——因为这些能够用自己的智慧来发现并使用神秘力量的无神论者，对所有的知识都充满敬意。 斯提蕾介绍过，这位老法师叫凡塔斯克，出身于高贵的瓦内迪家族，还是首都学院的副院长，神秘学院的总导师。 博士对面是杨庭深见到的第二个类人生物，那个叫格雷迪的男性地精。他有些谢顶，灰色的头发和同样稀疏的胡子，五官是标准的地精式贼眉鼠眼。 但是他又和别的地精不同，他没有浑身佩戴首饰，没有用珠光宝气来打出【我是暴发户】的广告。 他看上去特别怕冷，即便坐在最靠近壁炉的座位上，依然缩在厚厚的大棉袍里。 格雷迪的宠物，雪鼠“金块”，团在主人的膝头听讲，神情专注，杨庭深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在金块身上，那么他一点也不怀疑金块能听懂自己讲话。 因为金块听到妙处，会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 被称为战地乞丐的雪鼠，这些天杨庭深见过很多，但是这一只有点特别。 和其他雪鼠不同，金块身上的毛分绺并且打卷，显得很潮很有范儿。 说起来这个也好笑，格雷迪告诉杨庭深，金块之所以是卷毛，就因为它碰到了昏迷的自己，被电成这样的。 杨庭深就看到很多次或雪白或浅粉的其他雪鼠围着金块蹭来蹭去献殷勤。 那些应该是母的吧，而造型前无古鼠后无来者的卷毛雪鼠金块因祸得福，成了雪鼠一族中的时尚达鼠，属于拥有无数粉丝的顶级流量。 大概属于是雪鼠们眼中行走的荷尔蒙没错了。 第7章 安全指导委员会 说起行走的荷尔蒙……杨庭深往主座上看了一眼，在场还有一位，就是主位上的北方军团总指挥，威尔夫·梅内若元帅。 这是一个高大的，充满了阳刚之气的男人，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有疤痕，五官很英俊，尤其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仿佛带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威尔夫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头发和短须连在一起。杨庭深觉得威尔夫的发型有些像自己穿越前玩过的一款叫《巫师》的游戏主角。 杨庭深从士兵的交谈中感觉到，威尔夫不止是北方军团，更是整个埃雷蒙特的军神，是像刘伯承那样的战争英杰。 这一类人在战场上只用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让敌军人心惶惶，让友方充满斗志。 威尔夫靠在高背木椅上，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抚摸着自己的短须，很认真地倾听着杨庭深讲课。 他还不时侧身和博士交流两句，然后还会向杨庭深提出自己的疑问。 杨庭深觉得，不怒自威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威尔夫元帅的。 这个男人无需横眉立目吹胡子瞪眼，就能释放出一种气场。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千军万马组成的一个个森严方阵，这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锻铸，是纵横叱咤尸山血海的凝炼。 “还有这种，方便盘查账目，它其实和列表式差不多，但是多了数据汇总的功能。”听到这里，格雷迪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做记录。 杨庭深了解到，格雷迪是一个超大型中立商会派驻在北方军团的会计，他是地精，所以他天生对“账目”这个单词过敏。 格雷迪以前带着他的商业团，随着北方军团走，经营着一家商店和一间酒馆，威尔夫一仗把波特尼联邦给打跑了，接管军区之后免费拨了两个平台给格雷迪，让他做自己的生意，他这才稳定下来。 他最苦恼的就是大头兵光顾他的酒馆之后，喜欢欠账。而账这东西，一向是越拖越糊涂。 格雷迪是地精中少有的大大咧咧，关于那些欠账，他想得起来就要，欠条丢了就算，结果酒馆总是赔钱，还不知道怎么赔的。 源自种族的吝啬天性和长期随军被大兵传染养成的耿直胸怀，一直矛盾地交织在薪酬总监的心头。如果学会了表格记账法，就好得多了。格雷迪想，最起码知道赔的钱去哪了。 杨庭深很感谢这些大佬这么给面子，于是越讲越来劲。 表格的列表式、摘要式、矩阵式、钻取式，各个形式的特点和功用都一一道来，他讲的是穿越前被电脑塞进脑子里的东西，照本宣科。如果不是时间有限，他恨不得把统计学整个教给面前这些认真到让人感动的人们。 “希奥下士，”在杨庭深讲完表格之后，威尔夫说：“就像斯提蕾主管说的那样，你创造了不得了的东西。” “过奖了元帅，这不是我的创造，”杨庭深学着其他人那样扣胸行礼：“我向斯提蕾上校汇报过，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是那个世界的知识。” “但它是你带到这个世界的，”斯提蕾站起身来：“而目前看来，你是在这个世界唯一掌握了这个知识的人。” 杨庭深闻言不禁讪讪，这个无法解释。凡塔斯克用柱状图结合波动图制作了一个单科成绩分析表，他发现这对自己的教学大有帮助。 “希奥下士，感谢您给我们传授了如此宝贵而实用的知识。” 凡塔斯克博士走了过来，向杨庭深微微欠身，然后右手虚托。 一个由紫色光芒变化而成的，不断旋转的古艾塔诺文字，闪烁着出现在博士的掌心。 那是代表着智慧的符号，是一种来自高阶法师的祝福。这个法术可以在有效时间内让受到祝福的人思维敏捷。 凡塔斯克博士以优雅的姿势轻轻挥动右手：“智慧之光，常伴汝身。” 智慧符文飘向杨庭深，由于是法力深厚的凡塔斯克博士出手，那么在接下来几天时间内，杨庭深都会神清气爽地顶着这个酷炫的符文。 在座的众人都微笑着轻轻颔首。 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博士的智慧符文飘到杨庭深头顶，却“啵”的一声，就像肥皂泡一样破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加完buff就夹起笔记本准备离开的博士惊讶地站住，威尔夫、斯提蕾和格雷迪顾问三人也面面相觑。 博士的法术失效了。 杨庭深不明所以地和面前四位大眼瞪小眼：“……怎么了？” 凡塔斯克博士放下笔记本，把尖顶宽边帽向上推了推，皱眉看着杨庭深，接着就再次召唤出智慧符文加持给杨庭深。 符文再次破掉。 “闻所未闻……”博士凝神掐起手势。 那一袭深蓝色的法袍上，原本黯淡的花纹从下摆开始陆续亮起。 除了杨庭深以外，屋里的人都感觉到身边空气中的元素在刹那间变得异常活泼。 这是高阶法师催动魔法元素时的表现。 智慧符文、加速符文、轻盈符文、奥术护盾、隐形符文…… 博士的头发胡子眉毛全都像是被静电激起一样，散逸着飘动在空气中。 他双手施法，十指连弹，一个接一个的增益术被他凝成古艾塔诺文字，排着队往杨庭深身上加。 无一例外地，这些加持法术在接近杨庭深的时候，全都像肥皂泡一样破了。 “嗯……加持类的法术无效，”博士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打了个响指。 一簇火苗出现在博士拇指、食指、中指之间。 他脸上浮起孩子气的笑，带着问询的神色看向杨庭深：“希奥下士，不介意吧？” “什么……”杨庭深挠了挠头：“什么不介意。” 身后传来“咣当”一声，杨庭深回头看见格雷迪缩到桌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骨碌乱转，藏在桌子下的嘴咕哝着： “呃……我是不是叫个牧师来？唔……元帅在这里，想必不需要。” 目光和杨庭深视线一碰，地精神色有些讪讪。 他比划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替自己的行为解释：“那是火球术，而且是凡塔斯克博士的火球术，所以那是一个中级魔法~” 杨庭深耸耸肩转过身来，想问个明白。 就见博士三指间的火苗忽然暴涨，然后螺旋般急速转动，接着“嘭”地一声变为一个和篮球差不多大的火球。 博士伸手一指，火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劈面向杨庭深射来。 未及近前，热感已至。 “博士！！”斯提蕾大骇：“您没有取消给自己的思维增幅术！！” “啵” 威尔夫扬了扬眉毛，拿起椅背上的大衣穿在身上，走到一头雾水的杨庭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向斯提蕾吩咐： “斯提蕾主管，请你给希奥下士，不，是希奥少尉，办理委员会入职手续。并给他在……在陪都入籍。” “是，主任……关于他的职务？” “纪律专员。” “可以确定是魔法免疫，”凡塔斯克博士不再看杨庭深。 老头坐回桌边打开笔记本，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喃喃自语。 “云母铠甲会通过加持类法力模型检定……信仰之力是无需检定加持类法力模型的，除非之前受术目标身上有法力模型镜像，但是怎么可能同时存在这么多的模型镜像……” “博士……”杨庭深向凡塔斯克走了两步，打算问个究竟。 “跟我来，现在博士没空理你，”斯提蕾走到杨庭深身边。 “你对低级和中级的火焰攻击魔法以及所有系别的加持类法术免疫，博士在做新的课题了，我来和你说明一下主任对你的任命。” 好吧……改天再问，杨庭深看一眼眉头皱成川字的凡塔斯克，跟着斯提蕾出了会议室。 杨庭深有些纳闷于威尔夫和斯提蕾之间的称呼。 这个军区里，几乎所有人都称呼斯提蕾为上校，称呼威尔夫为元帅，但是斯提蕾和威尔夫彼此的称呼却是“主管”和“主任”。 对，还有情报处的芙蒂，也称呼他俩为主管和主任。 刚才威尔夫提到了委员会这个词，杨庭深推断威尔夫、斯提蕾、芙蒂，噢，现在应该算上自己了。四个人应该属于一个特别的组织，在职能上平行甚或高于军队。 “王国安全指导委员会，总部位于埃雷蒙特首都泰勒瑞姆城的雄狮大道，这个机构的历史和埃雷蒙特王国一样悠久，它的最高领导为主任，第一任由埃雷蒙特开国太祖佩洛菲特·埃雷维辛亲自兼任，后来则交给国王最为信任的梅内若家族，一直由该家族的族长担任。” 斯提蕾一边走，一边给杨庭深科普。 “这个机构简称安指委，缩写为s.s.c。” 顾名思义，安全指导委员会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王国安全。 因此，它有权对任何有危害王国安全嫌疑的目标进行抓捕、关押、审讯、判决和处刑，这些执法程序无需经过执法院和贵族院等机构，可以说是天子亲军，权势超然。 第8章 入职ssc 关于ssc，有一件趣事，据说当初成立时选址，似乎是勘察地形时出了问题，建筑工人们赶到现场发现有两棵高耸入云的黑色古桐树。 然而其他所有机构的建造地址都已确定，城市规划不能改，负责建造委员会总部大院的官员下令就在此开工，把那两棵桐树圈到了总部大院内。 因此，建成后的委员会总部有一个别号叫作双桐堡。 而执掌安指委的人，则慢慢地被朝中的官员们尊称为“桐院”。 此机构直接向国王负责，它的常驻领导职务有24人，分别为： 主任1人，委员会最高领导； 第一副主任1人，当主任不在时全权处理委员会事务； 常务副主任2人，职能同副主任，职权低于副主任； 大主管3人，负责具体事务和行政，他们分别是：掌握调查局、档案局、监督局、纪律部、人事处的东局主管，负责刑讯局、典狱、警备处、执行局、后勤部和地区分局这六个部门的西局主管，外加一个行政主管； (注意，它这个地区分局不仅仅是埃雷蒙特国内，它分为国内地区专务局和外事地区专务局两个部门) 主管6人，统辖11个安指委工作部门，直接向大主管负责； 往下是专务局（部、处）长12人分管：调查、刑讯、典狱、档案、警备、监督、纪律、执行、后勤、地区(2人)、内部人事。然后就是直接从属于专务的负责以上具体业务的专务辅和事务专员。 现役的事务专员或明或暗地分散在全国各地，总数有多人。 威尔夫是现任主任，斯提蕾则是东局主管。 “哦，芙蒂则是执行局下的执行专员。”斯提蕾漫不经心地说。 听着斯提雷的介绍，杨庭深了然地点点头，……了解，就是百骑、皇城司、锦衣卫、粘杆处、军统、特科……呗。 芙蒂？哈，看不出那个说起话来跟机关枪一样嘟嘟嘟的小姑娘还是个特工呢，人不可貌相啊。 杨庭深转念一想，那威尔夫不就是纪纲和戴笠那样的特务头子？不对，威尔夫神正眸清走路有风，一眼看去就是心怀社稷的忠臣猛将，绝非鹰视狼顾的奸雄酷吏。 “希望你记住，你是主任亲自指定的纪律专员，这是你的证件。” 斯提蕾把一块盾形的金属徽章拍到杨庭深手上，打断了杨庭深的胡思乱想。 “看得出，他对你十分欣赏。这么说吧，纪律专务一职，在卡珀迈恩死后一直空悬，主任指定你为纪律专员是有理由的，也许他寄望于你能……你懂的。” “王国安全指导委员会，纪律处专员，希奥·索竭罗，编号09791，嗯，我懂……我懂什么啊我，我不懂！” 杨庭深停下脚步一个哆嗦：“那个卡什么……怎么死的？” “被暗杀了，你紧张什么？”斯提蕾也停下来，好笑地看着杨庭深：“你现在只是一个纪律专员而已，你还不够资格被暗杀呢。” “安指委的地位如此超然，怎么那个纪律专务还会被暗杀？”杨庭深眼角一阵抽搐，锦衣卫啊，天子亲军啊！ 不应该是飞扬跋扈令人闻风丧胆的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怎么会有人胆大包天来捋虎须，还暗杀堂堂千户，啊，不对，是堂堂专务！ 斯提雷久久地凝视着杨庭深，那双碧绿色的猫瞳把杨庭深看得发毛。 “你不了解安指委的现状，”她突然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法和你说……你既然入职安指委，那肯定是要回首都受训，到总部正式报到，到时，你自己看呗。” “希奥专员，主任和我都认为，你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希望你能证明主任和我没有错。”她抬起头用警告的语气说：“芙蒂她不是我们的人。” 又是该死的内斗，杨庭深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脑勺。 原以为内耗是国人的专利，没想到连异世界也有。 至于芙蒂，杨庭深相信一点，但凡是话多的人情商都不高。 情商不高的家伙，杨庭深有信心在勾心斗角中把她秒成渣。 至于战争……这个真没经验，游戏打过，电影电视小说看过，然而杨庭深并不认为那些艺术加工的产物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因为不论胜败，战争的具象，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死亡。 死亡，就是战争的唯一。 杨庭深有自知之明，他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毫无先知先觉的优势。 他穿越前只是个半工半读的学生，不是政治家，不懂军国大事。 没有任何神明指引他来到这里给他布置什么任务，所以杨庭深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和穿越之前有什么区别。 不对，区别还是有的，那就是在这里有可能随时送命。 至于魔法免疫，杨庭深认为，大概是因为自己这具躯体不适应这个世界。 自己堪比狼叔的愈合能力倒是不错，问题是，受伤很疼啊！ 而且斯提蕾对杨庭深的自愈能力也不屑一顾。 这个山东猫妞直言不讳地表示，愈合能力再强，被她一剑枭首的话，也可以放弃治疗了。 那猫绝对有这个实力。 杨庭深被从情报处调走了，因为情报处的处长最高军衔才是少尉，他现在已经被威尔夫提升为少尉。 而按照规定，虽然他的军衔可以提升，但麻烦的是，由于威尔夫一句话就让他加入了赫赫有名的安指委。所以他在前往ssc总部报到，并接受审查、训练之前，不可以在军中担任具体职务。 威尔夫授意斯提蕾操作了一下，给杨庭深一个军容检察官的职务，算是ssc外派，光荣地成了士兵口中的全军区三大闲人之一。 这三大闲人分别是奥拉有限公司派驻的薪酬总监格雷迪、从霜火议会借调来的魔法顾问凡塔斯克、现在又多了一个ssc派遣来的军容检察官希奥（杨庭深）。 凡塔斯克博士还好一点，每逢阵地战，博士会旁观战斗。北方军团的法师小队和敌军波特尼的元素使者们，在低温下一边擤着清鼻涕，一边百无聊赖地互相进行法术对射。 战斗结束后，博士会根据战况调整一下法师的属性配比以及站位，还不算是个闲人。 而格雷迪和杨庭深是真的闲，地位超然的三人都有各自的独立套间。 地精都怕冷，所以格雷迪和杨庭深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最近的战事并不那么频繁，埃雷蒙特和波特尼的双方似乎都很克制。 杨庭深在情报处工作的那几天了解到，波特尼联邦内部似乎正在策划决战，搁在穿越前，就是部署核弹的那种战备级别。用吹牛大王海普勒斯的话说，不知道在憋什么坏屁。 据杨庭深了解到的威尔夫，那履历完全就是由一个接一个的胜仗组合起来的，毫无疑问是智勇双全的一代名将。 他为什么会放任波特尼在决战前从容战备？这不合理。 杨庭深正在一边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一边整理自己那个世界的知识。他尽量拣出有用的，整理成册交给斯提蕾，纸和笔用的比较多，所以往军需处走得很频繁，和军需官厄尼斯特少尉混得很熟。 在得到威尔夫首肯之后，杨庭深把表格统计法传授给厄尼斯特，大大提升了厄尼斯特的工作效率，所以厄尼斯特对杨庭深很有好感。 每逢杨庭深来取纸张，这个矮人都会和他聊上一会。 杨庭深对厄尼斯特的观感也很好，因为这个大胡子矮人军需官虽然时刻都抱着一只皮囊，每天都喷着酒气，但是他永远清醒。 在学会表格之前，厄尼斯特仅凭记忆和旧式记录法，就把物资支存进出账目理得清清楚楚，从无纰漏。 此刻，厄尼斯特站在凳子上，背靠登记柜台和杨庭深聊天： “麦卡内克斯就不像这里那么冷，后来我到泰勒瑞姆定居，那里也不像这里，见鬼的天气，”厄尼斯特灌一口酒，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渍，打着嗝连说带比划： “我倒不是怕冷，其实我们矮人本来是在世界北方的群山中生活，我们不怕冷。” “这个我知道，你们是大地之子。” 杨庭深坐在里面的桌边把玩着一柄短剑，闻言点头：“别说恶劣的天气了，矮人面对凶暴的魔兽都毫不惧怕，我尊敬矮人族，你们不但是坚毅勇敢的战士，同时还是手艺高超的工匠。” “哈！我喜欢你，希奥少尉，我可以叫你希奥吗？我叫你希奥好不好？” 淳朴的厄尼斯特被杨庭深恭维了一句，就满面喜色：“我们矮人一旦把友谊送出去，那就相当于把性命交到朋友手上。” “对嘛，我也是这样的人，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杨庭深也笑着点头：“我的朋友，你就叫我希奥就好了。” 厄尼斯特面若重枣颔下美髯，如果不是眉毛粗，个子低，活脱脱就是异界版关二哥。 “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真是充满勇气和豪情的形容！”厄尼斯特为这话点了个赞，他沉吟了一下：“希奥，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的眼睛就觉得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但是……” 矮人皱着眉头：“为什么进ssc？我对ssc印象不佳，我觉得ssc里除了梅内若元帅和斯提蕾上校，就没一个好人。在国内就是，大家躲着他们，并不是惧怕，我觉得更多的是讨厌，对，讨厌。” “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况，这是主任钦点的，”杨庭深耸耸肩：“说过段时间让我到泰勒瑞姆的ssc总部去报道。” “厄尼斯特少尉，取六副鞍鞯，”这时，柜台外面有士兵来拿军需物资，招呼厄尼斯特道：“要大号地行龙款，这是批条。” “啊？希奥少尉，你要回首都去啊？你还没去过首都呢吧！告诉你，那里可繁华了！”厄尼斯特一边检查批条帮士兵办手续，一边和杨庭深说着话。 “什么时候走？到时帮我带点东西回去给我老婆，我回头给你写地址。” “具体时间还没定，主任似乎也有什么事要交代我，但是他最近太忙了，斯提蕾主管也几天见不到他。厄尼斯特，你先忙吧，我回去写材料了。” “好的朋友，记得，什么时候回去告诉我，帮我带东西回去。” “没问题~” 第9章 谭腿! 杨庭深开始跟斯提蕾一起称呼威尔夫为主任。自从威尔夫点名他为ssc纪律专员，他在威尔夫和斯提蕾口中的称呼就变了，他们现在都叫杨庭深为希奥专员。 厄尼斯特已经不是第一个用不带善意的语气来评论ssc的人了，在龙脊山脉埃雷蒙特北方军团军事管制区内，许多士兵和中下级将校，私下聊天时都对ssc风评不好。 自从加入ssc，有一些和杨庭深相熟的官兵，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但是杨庭深是由他们的元帅钦点，他们倒没像排挤芙蒂一样地排挤杨庭深。 而芙蒂被排挤习惯了，这小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她平时端着木盆，视而不见地绕过看到她来就赶紧故意把水槽前挤满的士兵，找个人少的平台去洗衣服。 吃饭时也是拿着餐盘卓尔不群，对于那些盛饭的食堂大师傅故意把一些卖相不佳的饭菜扣到餐盘里的行为视而不见，给什么吃什么，吃完就自己去情报处上班。 杨庭深入职ssc，回到情报处收拾东西那天，所有原情报处同事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芙蒂眼里闪烁着渴望接近的光芒。 但是得到斯提蕾警告的杨庭深，当时并没有对欲言又止的芙蒂表达善意。 于是芙蒂的目光恢复了平静，态度又变回波澜不惊的冷漠。 【你不了解安指委的现状】斯提蕾的这句话始终在杨庭深脑海里回荡。 斯提蕾的介绍让他明白，因为ssc是特务机构，所以大家才都对它敬而远之。 杨庭深不禁开始期盼自己的首都之行，人的天性都是好奇的，杨庭深也不例外。 自己是个穿越者，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 但是既然自己目前找不到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那么就找点事情做好了，他从来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立马给俺道歉，咱没事，要不我呼死你个龟孙。” 杨庭深正拾阶而上，返回宿处，突然听到一声属于芙蒂的，在杨庭深听来很有河南味的小嗓门在上面某处生活广场上炸开。 那里很快围起几个人，本打算回自己宿处的杨庭深迟疑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围观的士兵中间果然是芙蒂，虽然同属ssc，但是芙蒂和杨庭深不同，她是从首都入伍的，在部队中有军职。 芙蒂是正牌的特种师情报小组上士组长，必须参加每天的训练。 她穿着作训服，随意挽个顶髻，看上去有些萌。此刻拳头攥得紧紧的，清秀的小脸上阴云密布，几粒雀斑都因为愤怒而发光。 她脚下散落着一些私密的衣服，盛衣服的木盆滚落在一边；她的对面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 芙蒂身材算是女孩中比较高挑的，然而站在那士兵面前一对比，立马娇小玲珑，尽显反差萌。 接连几天无战事，大头兵们也无聊，这突发事件被他们当作调味料了。 “海普勒斯中士，你还不向芙蒂道歉~” “对嘛，吹牛大王，你敢给ssc找麻烦？” “道歉，大块头，ssc一向喜欢连坐，你别害了我们嘛~” “就是！回头把我们全部抓去处决，哇，想想都可怕。” 各种阴阳怪气的调侃，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的芙蒂压过去。 海普勒斯，杨庭深听到名字，记起了这货，这货就是喜欢把情报加以修饰再回传的一个斥候，外号吹牛大王。 他的体格就像是龙脊山脉的山脚下活动的巨型雪熊，而且是雪熊王。 这种力大无穷的魔兽是这个地区的食物链顶端，高级雪熊王遇到威胁，会给自己加持冰霜护甲，普通刀剑难伤它分毫，而且它愤怒时的咆哮自带四级魔法“凛冽呼吸”。 它的敌人，听它吼上一嗓子就会行动迟缓，然后它就扑上来用大号平底煎锅规格的熊掌拍两下，第一下把敌人的头拍进肚子里，第二下把敌人拍成饼状物。 真不知道海普勒斯这么庞大的身躯，怎么有勇气去当斥候的，该不会是披着雪熊皮假装自己是一头雪熊吧。 海普勒斯用左手小指掏着耳朵，嘴角歪着，仿佛一个蹩脚的脱口秀演员。 他冲着芙蒂挤眉弄眼：“你说什么？道歉？哈，关于这个词，我妈妈没教过我怎么写，更没教过我怎么说，所以，抱歉啊，我不能向你道歉。” 军容检察官杨庭深出现，士兵们闪开了一条道，芙蒂看了杨庭深一眼，决定不给自己的新同事添麻烦。 于是她弯腰捡起了自己的衣服，轻蔑地对海普勒斯说：“算了，饶你一条狗命。” 海普勒斯哼了一声，使劲把嘴往耳根子撇，以示不屑。 随着围观者越来越多，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钦佩。 竟然逼ssc让步，这还了得？ 大笨熊得意忘形，他马上做了一个足以令他追悔莫及的决定。 他要抢走芙蒂的衣服，再度扔回地上，还要往香喷喷的内衣上面印几个硕大的脚印，就y字防滑纹，标准的制式军靴鞋底形状，他脚上穿的那种。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是他伸出比芙蒂的腰还要粗的手臂，以与其外形极不相称的速度带起一道劲风，朝着芙蒂手中的衣服抓去。 那画面就像一头傻大憨粗的巨熊扑向一只纤弱的小鹿。 看来能做侦察兵，都是有两下子的。 小鹿双腿微曲，身体往侧后一让闪出大半个身位，大笨熊就一下抓了个空。 海普勒斯的力气全在上半身，一抓落空惊觉不妙，已经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侧冲准备缓解尴尬，反应不可谓不快。 然而芙蒂比他更快。 她左手拿着自己的衣服，上身稍向右侧，右臂随之轻抬一晃划向身后，左腿撑地，右腿倏地朝天抻了个一字竖马。 紧接着就带着一声“呜”的闷响迅速下劈，靴跟准确地砸在海普勒斯的肘弯， 关节内侧全部是软组织…… 这一下用了巧妙的力量，改变了海普勒斯的惯性方向，把他的小臂敲得一个上钩，看起来就像是在秀肱二头肌。 芙蒂在右脚落地踩实之后，换右脚为轴，拧腰旋身左腿飞起一记高位横鞭，足弓啪地一声抽上海普勒斯竖起的小臂。 接着就是一声更响的“啪”，是海普勒斯的手掌被芙蒂用鞭腿抽得往回一倒，抓在自己脸上的声音。 看上去就像是他懊丧地一拍自己的脸，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两下兔起鹘落，一秒完成……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几下吞唾液的咕咚声，再有就是风声了。 “啊啊啊啊！！”回过神来的海普勒斯羞愤交加，额头上布满小指粗细的青筋，他揉揉鼻子，瞪起血红的双眼，鼻孔冒着白气，怒吼着向芙蒂冲去。 芙蒂冷笑一声，左手拿着衣服背在身后，右手始终以一种非常优美的姿势摆动着，在杨庭深和围观群众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开始正式表演她那兼具美感和打击感的绚丽腿法。 她纵跃着，围着海普勒斯，一双浑圆结实的大长腿踹、拐、引、蹶、蹬、劈、摆、抽、旋、绊、钩、戳。 只见她或换脚为轴一步一脚，或单脚支撑连环出腿。 腿法华丽无比，动作行云流水。 黑色的作训靴反着光，就如铅云中不时亮起的一道道闪电，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 海普勒斯开始还能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地挡住几脚，并还上几拳，虽然都打空了。 但是越到后来，他越是破绽百出，被总是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的大长腿踢得晕头转向，心生怯意只求速死。 而围观者们，已经从鸦雀无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当芙蒂跳在空中，以绝妙的身法左旋右转，滞空踢出四记正反方向的回旋踢才落地时，围观的大兵群里甚至还为这妙到毫巅的柔韧性爆出几声按捺不住的喝彩。 终于，芙蒂使劲一跺海普勒斯的脚面，然后原地一个后空翻，砰砰两脚勾在海普勒斯吃痛之下准备哀嚎而张开的下巴上，把他的嘴踢得闭了起来，把那一声未及出口的痛呼给踢回了声带里。 欧普勒斯壮硕如山的身躯停滞了一下，带着欣慰向后轰然倒去，把地面砸得微微一颤。 “祷卫！祷卫！！……海普勒斯！你怎么样？” 片刻的寂静之后，大兵们紧张地围上去查看海普勒斯的情况，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倒霉蛋：“说句话啊，死了没？” “脉搏正常，呼吸正常，心跳正常，”有负责医疗的祷卫上去看了看，宣布检查结果：“大多是软组织损伤，无性命之忧。” “唉……”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扼腕叹息。 “那怎么喊他都没反应？会不会是傻了？”一部分损友不肯放弃希望。 “深度昏迷，估计有轻微脑震荡。”祷卫解释道。 “那就好。”脑震荡也可以了，大伙觉得，这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 这时有几个人互相一使眼色，你推我搡地选了一个代表，走了过来向杨庭深行了一个军礼：“午安，希奥少尉，关于这起斗殴事件，您的意思是。” 哈？杨庭深愣住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军容检察官的头衔。 不过向自己汇报是几个意思？难道要自己把芙蒂扭送军事法庭？ 你们过分了啊，那小妞精彩绝伦犹如教科书一般经典的蹴击表演，出腿时的飒飒风声和踹在海普勒斯身上腿腿到肉的闷响可犹在耳畔啊！ 你们不敢去给海普勒斯出头，过来找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军容检察官是几个意思？ 觉得我比吹牛大王更抗揍是怎么着？杨庭深哭笑不得。 接着他就捕捉到这几个士兵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当中所隐藏的幸灾乐祸之意，这些都没能瞒过善于察言观色的杨庭深。 这是想挑起ssc的内斗？ 也许打架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玩起勾心斗角来可不一定，来吧，让我看看这个高魔世界的人心。 他微微一笑，在大头兵们激动的目光中走向旁若无人地开始洗衣服的芙蒂。 “咳，芙蒂专员，”杨庭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掏出自己的徽章向芙蒂出示了一下：“我需要了解一下事件的起因。” 芙蒂注意到杨庭深没有称呼她的军衔军职，而是叫出了她在ssc中的职务。 这是一种提醒。 这个，操作空间很宽敞嘛…… 芙蒂心下释然，向杨庭深递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答道：“海普勒斯中士主动挑衅并试图袭击一名ssc的执行专员……有鉴于此，我对他的真实动机和真实身份都十分怀疑，现在我要向ssc纪律部提起对海普勒斯中士的指控，希望希奥专员能够受理我的诉讼，并上报总部，启动调查程序。” 小机关枪一阵嘟嘟嘟，语速飞快却吐字清楚，听众不可能漏掉一句话一个字。 配合得真漂亮，杨庭深暗暗喝彩，ssc果然都没有等闲之辈。 “好的，我知道了。”他掀起面罩，看向那几个试图挑拨离间的士兵，眼中带着问询的神色：“我现在启动调查程序，你们几个，说一下你们了解的海普勒斯。” 大头兵们面面相觑，愣住了。 人家不跟你谈军法，你们控诉军营斗殴，人家要走ssc纪律程序。 而且上来就直指“真实动机”和“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谁不知道海普勒斯世代军户，身家清白，人家祖上曾有人被授衔为陆军少将！ 换个人说怀疑海普勒斯的真实身份，大家都认为是开玩笑，是疯话！ 然而，从ssc嘴里说出来，就不是一句疯话。 ssc的纪律部不光是管ssc内部纪律，它几乎可以插手审查全国所有行政机构军事集团商业单位甚至民间组织的纪律。 因为ssc所有的行为出发点都是以保护王国安全为前提。 所以在创立之初，ssc的行动被国王赋予了一个性质，即“凌驾于诸权之上”。 ssc的办案程序是，启动调查时先把人关进普利莫狱，普利莫狱是什么地方？ 那里从狱卒到典狱长都是心理不正常的家伙，一群神经病和变态管理的监狱，正常人进去之后会怎样，还用说吗？ 【我对你的真实动机十分怀疑……现在ssc已经对你启动调查程序】 这句话被埃雷蒙特人称为死神的判决，不知把多少忠臣义士送进了普利莫狱。从ssc建立之初直至现在，关进普利莫狱的人，还没有能几个出来的。 即使活着出来，也变成了傻子。 “啊！……我们应该给海普勒斯治疗一下！是的！没错！”几个大兵抬起昏迷的海普勒斯，一溜烟地跑掉了。 杨庭深转过身来看着芙蒂，芙蒂也看着他，两人都不说话，杨庭深干巴巴地笑了笑：“呃，腿法不错。” 第10章 糟糕的就餐体验 “谢谢，你也很不错，”芙蒂赞赏地看了杨庭深一眼：“不愧是主任和斯提蕾主管青睐的纪律专员。你发明的叫做‘表格’的东西，更是非常不错。” 杨庭深不禁一愣，他观察芙蒂的神色，看到小姑娘语出至诚毫不作伪，而且提到威尔夫时，语气充满了敬意。 假如说ssc有内斗的话，斯提蕾明显应该属于威尔夫的派系，而斯提蕾又对他说过，芙蒂【不是我们的人】，那么芙蒂应该是属于另一个派系才对，但是她对威尔夫的尊敬却是发自内心的，她在说谎？ 说谎？说谎在杨庭深面前是行不通的。 虽然她的军衔低，但因为她是ssc的特工，有特别知情权，理论上军营中对她没有秘密。 所以她知道杨庭深是异界来客，知道杨庭深魔法免疫，自愈超强，身负闪电之力这三项数据。 但是她不可能知道除了这两点，杨庭深还有一项能力，这才是杨庭深最大的秘密。 如果杨庭深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就能触发自己的秘密能力—— 这个被杨庭深集中注意力观察的目标撒谎时，在杨庭深的眼中，目标的皮肤、毛发、角质等组织表面以及其接触的所有物质，都会失去颜色，而当事人和其他人却看不到。 发现这个能力纯属偶然，某次和格雷迪聊天，杨庭深就夸金块真可爱。 地精带着恶意的笑对杨庭深说：告诉你个残忍的消息，这是要喂肥了宰来吃的。 说完这话，地精就失去了颜色…… 杨庭深很惊讶说总监先生您的脸色好差，格雷迪赶紧摸出一面镜子照了照。 没什么啊，我就是这么的绿，千万别攻击我的外貌，我的莉莉丝一直都爱我这英俊的绿，噢，她刚来信告诉我，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都三年没回去了，真是辛苦她了。 然后他在杨庭深眼里就恢复了绿皮肤。 ……大佬你认真的吗？ 那之后，杨庭深就暗暗上了心，通过试探不同的人，他最终确定了自己这个能力的特性，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能力。 尤其对一名有着先斩后奏之权的ssc来说，帮助真的是太大了。 他办案，绝对不会抓错人。 虽然目前杨庭深还无法知道撒谎者想要掩盖的真相，但是凭借这个能力，杨庭深轻易就可以分辨出对方所讲是谎言还是真话。 不过这种能力有个弊端，在使用后，就会有短暂的眩晕感，杨庭深判断，这和精神力有关，这说明目前自己的精神力还很弱。 而此刻，杨庭深凝视着芙蒂，这姑娘没有说谎的征象。 她的卷发依旧是亚麻色，眼睛依旧是纯净的海蓝，皮肤白里透红，几粒很有韵味的褐色小雀斑，嘴唇粉嘟嘟的。 杨庭深笑了，芙蒂看着杨庭深的笑容，眼神忽然一阵迷离，然后脸一红，有些羞赧地说：“希奥专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看着双颊飞红的芙蒂，杨庭深笑得更开心了。 远方的某处平台上，一双眼睛望着杨庭深和芙蒂。 强烈阳光下，墨绿色的瞳孔立缩成线。 随着入夜，下起雪来，军区各处营房的窗子陆陆续续透出橘黄色的光。 十人一队的巡逻士兵穿着盔甲手持长戟，在背盾挎剑的队长带领下，穿梭在各处石阶上，特制的雪熊油脂火把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每有两队碰面，就用短语互相通报自己巡逻过的营地情况。 营地中心地带，是校官及以上军官的住处，戒备也最是森严。 这里经过的巡逻队很频繁，不光如此，还有许多的游哨和固定岗，因为越往中间，居住者的身份越高。 斯提蕾的住处就在中心区外围的一处平台上。 这处平台上有五间石屋，斯提蕾在最中间，左右两间房子是斯提蕾的“影心卫队”。 薪柴毕剥，不时炸起几点火星，石屋内温暖如春。 壁炉前的一张大椅子里，斯提蕾半躺在厚厚的皮毛垫毯中。 猫女头发湿漉漉的，看来是刚刚洗过澡，上身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衫，光着一双大白腿，两只小巧的，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的脚搭在椅子前的矮几上。 她大腿上摊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装订起来的书，双手把玩着一枚金属圆球，不时用尾巴甩上来翻一下书，正在慢慢地看。 这本大部头里详细记载了杨庭深提交给战争议会的，许许多多她未曾见过的知识。 从斯提蕾满意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欣赏希奥的这份认真和用心。 而且在稍显晦涩的内容旁，会有一手漂亮的书法作出注解，还有以不同颜色的笔写出的不同于书面用语的一些词句。 鞭辟入里言简意赅，想必是这个男人自己总结摸索出的经验。 “喔，这里还有作战公式，‘从沸腾的锅底把柴火拿出来’，这个希奥是厨子吗？哈~”斯提蕾吐槽了一句，接着看。这本书里的知识，她越看越心惊，表情越来越凝重。 合上书本，斯提蕾觉得威尔夫没有看错人，这个希奥·索竭罗并非庸才，堪当大任。 威尔夫决定让希奥进入ssc，单独和斯提蕾谈话时说：希奥的性格坦诚脑子聪明，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有耐心而且做事细心，更兼魔免体质和强力自愈，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如果他是魔免体质，学法术是别想了，格斗的话，自己完全可以教他。 放下书，斯提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惹火尤物的衬衫内是真空，弧线优美的双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她转身面朝炉火，尾巴不时甩动一下，单手叉腰，跳动的炉火映着她美丽的面孔和沉思的神色。 威尔夫主任很少称赞一个人。 能从他嘴里说出表扬的话，那就证明希奥这个人确有其可取之处。 这本书要拿给元帅看——希奥脑子里的知识太可怕了。 斯提蕾的上身慢慢后仰，腰一直向后下方弯，双臂反身去握自己的脚踝，一秒后，一个瑜伽的轮式生生被她完成得像一个o形。 “但是，希奥好像不太听话啊，我得和他谈谈。”斯提蕾心想。 此刻，不太听话的杨庭深，正坐在格雷迪的“锈刀子”酒馆中。 穿越到这里之后，他已经连吃了不少日子的煮烩熏烤煎炸。 被火腿、肉干、面包、奶酪、菜叶汤、土豆泥弄得是苦不堪言。 穿越前身为资深吃货的杨庭深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世界的饭菜根本就毫无诚意。 就这，锈刀酒馆还比军营餐厅要好一点，两个据说是格雷迪从首都高薪诚聘来的厨师，傲慢得眼睛长在头顶上。 杨庭深不明白这两个只会在熏肠上雕几个刀痕的家伙有什么理由趾高气昂。 他看了看酒馆里的兵们，很理解他们为什么每人只捧着一大杯啤酒了，因为这些东西实在不好吃。 杨庭深始终认为，西餐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相对来说比较卫生的分餐制。 他转悠过军营里的几个餐厅，发现吃饭时，官兵们都是打了饭之后伸手从餐盘里抓着吃，包括身为元帅的威尔夫。 杨庭深有次就在某个餐厅偶遇威尔夫，元帅大人夹着一大叠资料跑到餐厅打了一份饭，一边用手抓着吃，一边看资料，然后还在围脖的餐巾上擦手…… 当时震惊无比的杨庭深端着饭菜跑到威尔夫桌上问，主任，您都是这么吃饭吗，或者说，这个世界都是这么吃饭的吗？ 威尔夫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当然不是，正式场合是有就餐礼仪的。 正当杨庭深松一口气的时候，威尔夫就起了谈兴，他特地和杨庭深多说了几句。 他说：我们正餐的时候，例如宫廷宴会家族餐会等重要场合，每个人要准备好几块专门的擦手布。 肉食类和素食类的擦手布是不可以共用的，否则就是失礼。 而越是正式的场合，擦手布的质地越名贵，花纹越华丽。 ……杨庭深闻言，设想了一下，一群风度翩翩的王公贵族富豪政要聚在一起下手抓食物的场面，他当场就有出溜到餐桌下面去的欲望。 杨庭深一直在观察并了解着这个高魔世界。 目前他所见到的这个世界的武器，比他在穿越前见到的所有的所谓艺术品都要精美，而且非常实用。 哪怕是普通士兵们使用的武器，都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杨庭深领了自己的一套装备，是士官级的。 按照他文职士官的性质，装备内容包括一把单手剑、一柄手弩和与其配套的六盒计30支弩箭，一副目前由于体质原因还无法穿戴的轻甲。 他只是粗略地观察自己的装备，就被其精美程度深深地震撼了。 灰色的剑刃上是折叠锻法产生的波状纹理，厄尼斯特介绍说，这是专供军需的特种合成钢材，名为灰钢。 就连没有受过冷兵器训练的杨庭深都可以用这把剑将直径20厘米的木桩砍成两段，可见其锋利。 护手下面的握把缠有细密的纤维用以吸汗防滑，那些触感略显粗粝的纤维兼有减震效果；剑鞘是特殊鞣制方法处理过的厚皮革，烙着他的名字和所属部队番号，剑鞘边缘除了插口处，均匀地打着一圈铆钉。 弩的体积不大，但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除了木制握把，它的弩弦弩弓弩机全是金属的； 弩弦的直径大约有1毫米左右，仔细观察，那弩弦竟然还是用许多根发丝粗细的金属丝拧绞而成； 就连作为消耗品的弩箭，其箭头都打造成六棱带血槽的形状，箭杆上还镂刻着精美的花纹。 而传说级武器更是不得了。 比如斯提蕾那把名叫瑞蕾索恩的剑。 那把剑的质地并不是金属，凡塔斯克博士说，那其实来自一种叫昂内波希的变异魔兽，不是骨头，是这种可怕生物的毒液固体化。这种特殊材料拥有远超灰钢的韧性与强度，并且自带附魔。 被瑞雷索恩刺伤的生物，三次呼吸必然会经受一次眩晕，眩晕程度随次数增加，第五次眩晕会成为昏迷。 整个艾塔诺世界也只有两位宗师级大匠掌握着昂内波希之涎的凝练和锻造秘法。 斯提蕾的瑞蕾索恩之剑，它材料之稀有、工艺之华美、属性之优越，让什么独具匠心铺锦列绣穷工极态功参造化镂玉裁冰等这类的形容词统统显得苍白无力。 这个世界拥有如此高超的锻造工艺，还有高纯度的金属提炼以及混合技术。 但是为什么在吃饭上，他们就这么对付？杨庭深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餐桌，一边不屑地撇嘴，一边暗自腹诽，他们不知道民以食为天啊？ 第11章 国士无双 杨庭深的晚餐盘子里是一根熏肠，呈现出赭石色的肉质配着两片碧绿的菜叶。 这道菜就要2个银币，还有一个很是粗豪的木酒杯容量得有1升的样子。 卖1个银币一大杯，所以这顿让杨庭深看着就没食欲的夜宵就是3个银币。 杨庭深看着连侍应生都不肯请的格雷迪在那里貌似热情的招呼着大兵们，看着地精脸上做作的笑容，不禁暗骂一声奸商，然后他算了一个小账： 他现在是少尉军衔，对应威尔夫专为其增设的军容检察官的职务，少尉在埃雷蒙特军阶制度中是四阶七级，属于军官，所以享受中级待遇的他很腐败地领着两份工资和两份补助。 其一，他去都没去过的ssc财务部委托北方军团给他发着每月120银币的工资，鉴于他现在身处北方军团，所以有出差补助30银币。 其二，是埃雷蒙特军部给他每月发放50银币的军衔津贴（战时，非战时会减少到40），军饷则是北方军团发放的每月60银币。 这样，杨庭深一个月毛事不干就有260银币，而且如果立功了还会有奖金。 因为表格的缘故，威尔夫给杨庭深申请了二等功荣勋，以及2000银币的奖金。 杨庭深刚开始时，对这么点钱嗤之以鼻。 因为他穿越前玩游戏时手里金币动辄千万，所以很不把260银币放在眼里，就连奖金也不大看得上。 但是当斯提蕾告诉他，在陪都贝利瑞姆的住宅区，买一所配花园二层半带阁楼的房子也不过才5000银币，杨庭深就震惊了。 他知道贝利瑞姆！那是埃雷蒙特的陪都，大名鼎鼎，仅次于首都泰勒瑞姆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那就是相当于穿越前的津沪渝这一级别的城市，在北方军团当兵，衣食住行不用操心，稍微节省点，打个几年仗。回家就在直辖市买房，这什么概念！ 他自打穿越过来，没接触过花花世界，整天就在军营里。 而且威尔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让他上战场。 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都是来自博学的凡塔斯克博士的小型图书馆。 然而那个老学究虽然性格诙谐风趣，在对待知识方面却十分严谨，博士的藏书的档次一点也不含糊，堪称包罗万象。 有过目不忘之能的杨庭深通过博士的图书馆飞速地了解着这个世界。 埃雷蒙特的官方钱币采用铜＜银＜金的万到千进位制度，3个银币那就是3万铜币，一枚铜币大概是6g左右的样子，3万枚铜币可是100多公斤的纯铜加铅和锡。 看来这个世界的金属矿藏的储备十分丰富…… 而他们币制，不健全。 杨庭深看着100多公斤纯铜……不，是价值3银币的夜宵，忍不住唉声叹气。 初来时吃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杨庭深对艾塔诺世界的食物完全失去了信心。 斯提蕾一进酒馆，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杨庭深，于是走到他旁边，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个士兵马上站起身来敬了个礼。斯提蕾一边回礼，一边坐下：“怎么，不合胃口？” “晚上好，主管，”杨庭深有气无力地用手戳了戳盘子里的熏肠：“艾塔诺的食物，都是这样吗，主任说这个挺好吃的，这叫好吃？” “他关心的只有……嗯，军国大事，没错，主任对食物并不苛求，他宛如一个苦修士，对所有的欲望都不苛求，就是如此。” 斯提蕾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抬头对正眉飞色舞和一个女兵聊天的格雷迪喊道：“格雷迪，给我——”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冲着杨庭深的盘子一指，说：“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杨庭深木然地看着斯提蕾心想，还说威尔夫，你吃饭也不讲究啊。 “拿一个空杯子就好，我倒希奥的酒喝，”斯提蕾高声补充，一回头，发现杨庭深正看着自己，就好奇地问：“看我干什么？” “主管，您……”杨庭深四下瞅了瞅，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凑近斯提蕾，说：“您和主任是不是同一派系的？” “没错。”斯提蕾扑棱着一双猫耳朵。 酒馆中的炉火，还有墙上隔一截挂一座由五根巨大蜡烛捆成的壁灯，这些光源斯提蕾漂亮的白金色短发刷了一层光，发型类似古典风格的波波头，然而刘海和发梢都碎碎的。 由于斯提蕾是刚从外面钻进酒馆，夜风让头发有些小凌乱，两只时不时扑棱一下的猫耳，是纯粹而天然的俏皮发饰。 这还是杨庭深第一次仔细地近距离观察斯提蕾， 斯提蕾五官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绝艳，她的嘴唇有些厚而外翻，所以她不说话时看起来稍微有点嘟。 然而她的身上，却带着一种迷人的特质，纯粹的猫的气场。 她给杨庭深的感觉很像是杰西卡·阿尔芭和斯嘉丽·约翰逊那种类型，十分耐看。 发现杨庭深盯着自己，斯提蕾还故意眯起墨绿色的瞳孔，震动假声带，从喉咙里发出类似猫咪惬意时的轻微小呼噜。 要了命了！杨庭深的心瞬间也像是被猫轻轻地挠了一爪子，不用爪甲，用肉垫的那种挠。他一个激灵，赶紧人模狗样正襟危坐，故作掩饰伸手掀开面甲摸了摸鼻子。 “fufufu~”斯提蕾闷声笑着，说：“希奥专员，挺英俊的嘛~” “哈……哈，”杨庭深跟着干笑两声以化解尴尬：“那我算不算你们的派系？” “当然算。”斯提蕾接过格雷迪拿来的餐盘和酒杯，毫不见外地端起杨庭深的杯，倒了一些给自己。 四分之一的样子，大约2500铜币，杨庭深看着斯提蕾倒酒，心里算着。 斯提蕾把酒杯凑到唇边呷了一口，小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她抽了抽鼻子，就一脸嫌弃地把那杯酒推到一边，显然她并不喜欢喝酒。 她看着杨庭深，说：“主任对你很欣赏，你的执法证，是主任经由传送法阵向委员会总部下达指示，他们特地赶制并回传给你的，注意，是用传送阵。” 说到传送阵，斯提蕾屈指敲了敲桌面并加重语气。 杨庭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作为军官的他知道，动用传送阵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 第一道手续由情报处出具证明情报最低为橙色级别，上校斯提蕾签字盖章确认，一个小猫爪印章萌萌哒。 第二道手续则是参谋部的少将参谋长菲尔斯签字盖章确认。 第三道是指挥部的骑士中将坎雷恩、锋团中将崔雷姆、重步兵中将凯雷斯三人签字盖章。 第四道是威尔夫的幕僚长卡宁审阅盖章。 第五道是威尔夫本人签字盖章。 传送阵，就是得拿着这样一张盖满了章签满了字的手续，到厄尼斯特少尉那里取出弗拉卓尔水晶，交给凡塔斯克博士的法师团启动。 这种超级军事资源的作用是可以相对无视距离定点瞬间传送一定体积的物品，还不能是有生命的。 因为这种弗拉卓尔水晶极其稀有，所以每一块都价值不菲，而且和其他魔晶不一样，这玩意无法充能，用完就碎。所以传送阵往往用来传递十分重要的情报。 “这真是……”杨庭深双手握紧了酒杯，心上有一份重量，威尔夫竟然这么看得起他。 威尔夫的身份，贵不可言。元帅出身埃雷蒙特第一大家族梅内若，他是埃雷蒙特军部总务官，相当于军委主席；还是ssc主任，相当于国安局长。 而且他是埃雷蒙特唯一一位特阶军官，特阶有两个军衔，十八级大元帅和十七级元帅。 特阶十八级只用来追授给军队做出重大贡献的人，从埃雷蒙特建国到现在，还没有一位活着的大元帅。 可以这么比较，搁在杨庭深的穿越前，威尔夫就相当于一位正国级大员，是军队乃至朝堂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杨庭深知道，在原来那个世界，正常情况下，自己这四阶七级的少尉，根本不够资格和威尔夫讲话。 别说威尔夫了，就连斯提蕾这样级别的实权人物，都不会正眼看杨庭深。 这个叫做艾塔诺的世界和自己穿越前的世界真不一样。 像威尔夫和斯提蕾这样有出身，在军、政界相当有地位的人，还有凡塔斯克博士那样的教育界泰斗，他们都没什么架子。 他们都在食堂里和官兵们一起吃饭，随便和谁都能聊两句，没有所到之处必前呼后拥的那种喧闹排场。 杨庭深就想，是不是正因为不惮于身份和阶级，更容易发现被埋没的人才呢？ 想到此处他一不小心就自恋了一下，显然他认为自己是个人才。 他一脸严肃地对斯提蕾说：“君既以国士待我，我必效国士，不惜以死报之。” “你的奇怪调调很多，这句话我从未听过，”斯提蕾抖着猫耳朵：“但是我能感觉到这句话中的悲壮意味，很有骑士精神的宣誓。” “是的，这句话的原话是一位叫做豫让的刺客说的，他曾经效命于三个大家族，他的第三个主人是一位叫做智伯的贵族，后来智伯被他们国家的另一位贵族赵无恤联合两个贵族杀死并灭族，还把智伯的头骨做成酒杯，豫让仅以身免——只有他自己逃掉了。” 杨庭深一边朝厨房探头探脑，一边给斯提蕾讲起了刺客列传：“豫让发誓杀死赵无恤，为智伯复仇。” 斯提蕾的职业就是刺客，所以杨庭深的故事吸引了她。 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杨庭深老是朝厨房看个不停，然而出于礼貌，她没有就此发问，也没有催促杨庭深。 “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杨庭深看着厨房，厨房的长桌上堆满了丰盛的食材，但是那两个高薪聘请的厨师除了煎就是炸，很是暴殄天物。 他遗憾地摇摇头，回过身发现斯提蕾听得入神，就不好意思地道：“继续继续……豫让潜伏进赵无恤的家，被士兵抓住，但是赵无恤感佩于豫让的忠勇，将其释放。 豫让不死心，就继续自己的行刺计划，他扮作乞丐去探查情报，几次被人识破。 他为了不让赵无恤的士兵认出自己，便漆身吞炭……就是把生漆涂在身上让皮肤溃烂，担心说话被人听出来，于是吞下燃烧的木炭，让自己的嗓子变得嘶哑……这里我认为不切实际，按说应该会烧成哑巴甚至会烧死的。” “不，你可能不太了解刺客，”作为这方面专家的斯提蕾忍不住打断了杨庭深：“这位名叫豫让的先生一定是一位高阶刺客，高阶刺客都有‘刺客意志’这个天赋，在狙杀他的目标之前，这项天赋会帮助他合理规避任何致命伤害。请继续……” “豫让策划了很久，终于在一次他认为很有把握的情况下，在一个叫做赤桥的地方，发动了蓄谋已久的伏击。但是赵无恤身为大贵族，身边扈从如云，豫让再次被捕。 赵无恤这次不能再放他走了，就在处死豫让之前质问他：您前两个主人的家族都是被智伯消灭的，为什么您不杀智伯为他们报仇，还效命于智伯，而我杀了智伯，您却不愿意效命于我，还要杀我为智伯报仇？这是为什么呢？” 斯提蕾睁着猫眼萌萌哒，看着杨庭深，仿佛在问，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豫让说，因为我的前两个主人把我当成庸人对待，那么我在他们那里就作一个平庸的人，而智伯把我当作国士对待，那么我就要像国士一样，用我生命来回报他。 好了，讲完了，主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赵无恤，是怎样的一个人？”斯提蕾定定地看了杨庭深半晌，突然发问：“就是那个第一次抓住豫让，又释放了他的，那个贵族。” “你怎么不关心故事的主角啊？”杨庭深奇怪地看着斯提蕾：“你不觉得，更应该关注代表正义和信义的豫让吗？” “豫让在豫让的故事里是主角，赵无恤在赵无恤的故事里，也是主角，每个人在自己的故事里，都是主角~” 斯提蕾不以为然地笑着，甩了尾巴到桌面上，卷住酒杯的把手，端到自己面前： “豫让的价值观偏执，信义一说，我不赞同，而且我对于正义的理解……关于赵无恤，你还没回答我。” “赵无恤出身大家族，然而并不受重视，但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继承了家族，进而开创了一个国家。” “……”斯提蕾：“……没了？” 杨庭深：“没了。” 斯提蕾：“讲个别的呗。” “我给你做点吃的吧？”杨庭深一拍桌子把斯提蕾吓了一跳：“我实在看不下去那两个家伙浪费如此丰盛的食材了。” 第12章 影心 “喵呜？”斯提蕾被杨庭深说的一愣。 “没事，厨房随便他用，”格雷迪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桌边。 他正双肘支桌双手托腮，腮帮子被托得变了形，连带着说话也有些走音，他朝桌上的两份餐努了努嘴：“一共5银币，谢谢。” “你这账算的不对，”斯提蕾撇撇嘴，大拇指冲身后厨房一勾：“而且……记在希奥专员账上。” “好的，承蒙惠顾~”格雷迪从变形的嘴巴里吐字不清地道：“知道吗？上校，我对希奥少尉很有好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他就心生亲近之意。不不不，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说，他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唔，麒音教授也是这样，你说，黑头发黄皮肤的族群都是这样吗？” “也包括恰光大师？” “当然不！”格雷迪大叫了一声，但随即一副心有余悸状四下看了看，特地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包括他，别提他，我被那个男人看一眼，就仿佛是被一把出鞘的利剑指住了咽喉，哪怕他移开目光，那种危险的感觉依然会持续一段时间。” “希奥专员不久即将回首都，到ssc总部履新，”斯提蕾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厨房：“我想让他去拜访一下麒音教授，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他家乡的消息，虽然他没有教授和恰光大师那样的特征，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仿佛有渊源……唔，什么味道？” 斯提蕾的小鼻子动了动，毕竟她是猫女，嗅觉远超人类和地精。 随着“chua~”的一声从厨房里传出，一种很特别的香味迅速漫延到整个酒吧。 “我也闻到了，好香啊！！”格雷迪的鼻子虽大，但明显不如斯提蕾灵光。 不过此刻那种略带刺激的香味也钻进了他的鼻孔，他贪婪地翕动着鼻翼：“这种香味，让我觉得能吃下一头雪原巨熊！” 厨房里，杨庭深正在发号施令 “调料放下去——” “好的长官！！”旁边端碗久候的肥仔极为迅速地将一盘杨庭深备好的调味品倒进锅里。 刚才杨庭深进来时，这两个厨子还想把杨庭深哄出去。 但是当这名外形极其拉风的仪铠武士拿起刀往案台前一站，瞬间迸射开来的气势就镇住了两个只会煎炸的胖厨师。 杨庭深用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极为熟练地选材备料切丝，两个胖厨虽然在杨庭深眼里技艺不精，但他们毕竟是此道中人。 他们从杨庭深握刀的姿势，下刀的力度和频率就已经看明白，这个仪铠武士非但是我道中人，更是业界宗师。 当热油煸开调料的香气冲天而起时，两个厨师的腰杆儿已经弯了下去，怎么菜是这么做的吗？怎么菜还可以这么做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选用真正的食材，仅凭简单的调料和热油，就能让香味犹如爆炸一般充斥整个空间？ “是牡蛎……唔，”杨庭深斜了一眼水盆里的贝类，神色很有些遗憾： “壳有些厚，肉也有些多，而且这汁呢？我知道了，传送阵运过来的吧？这都干巴蔫了，还不如冷冻了带过来……算了，你们这种浸泡了油脂的柴火，力道很足，那么我这道炒牡蛎，也能堪堪达到油爆花甲的十分之一吧。” 直到一堆牡蛎下锅，已经在煸作料的香味中晕陶陶沉醉了半天的两个胖厨师才知道杨庭深是要做牡蛎。 见杨庭深没有赶他们出去，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庭深做饭的动作，希望能偷学个一招半式。 “换火的时机要掌握好，”杨庭深突然说话，吓得两个厨师一机灵，还以为杨庭深发现他俩偷师，要赶他俩出去。 再一细想，突然反应过来杨庭深是在教他们做这道菜，两人惊喜地对视一眼，迅速围到杨庭深身旁听候指点。 艾塔诺世界的人虽然做菜让人不敢恭维，但是他们的厨房很先进。 他们居然能打造几种规格的炉盖，上面布满了火孔，通过火灶上的深槽更换不同规格的炉盖来控制火候的大小，这真让杨庭深感到惊喜。 “炒油冒烟的时候，换小火盖，下辣味调味，煸出香味马上下麻味调味，接着更换中火盖，放入牡蛎，可以加点烈酒，然后这样翻动食物……就是我这样，用这个锅铲……呃，这不是炒铲，是我用你们的大汤匙砸扁改造成的，就用这玩意，不断地翻动锅里的牡蛎，这么做的原因是要让食材和先后加入的调料们在受热均匀的条件下以层次入味，最后去掉火盖，在最大火力下炒拌均匀就可以端下来了。” “来，尝一下。”杨庭深把这道用油爆花甲的方法炒成的牡蛎装盘，然后拿个小盘装了一些，对两个胖厨师示意。 俩胖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各自捏起一个开口的牡蛎，把肉咬进嘴里。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味道征服的是嗅觉而不是味觉，因为味觉只能感觉到酸甜苦辣咸五种，而味道中最高级别的“香”是无法被味觉感知的。 今天吃了杨庭深用中华料理中湘菜技法做的菜，他们才知道“吃不出香味”这种说法纯粹是一派胡言。 他们一边往嘴里贪婪地塞着牡蛎，一边充满敬意地流着泪向杨庭深鞠躬，这是对厨道宗师发自内心的尊敬。 杨庭深取出一双木棍儿，这是他用剑精心削制，并细心打磨掉毛刺，自制而成的筷子，小指粗细，木料极沉。 他掀起面罩，夹了一个牡蛎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轰然炸开。 他想起了穿越之前的女朋友指点自己做菜时的样子。 女朋友厨艺出神入化，完全是家学渊源，因为她姓张，叫张六亩，祖籍苏州，她家曾祖一辈出过一个威震厨房的男人——张东官。 六儿，你还好吗……希望你傍上的那个老板能给你幸福，我突然失踪，免去你说分手的苦恼，你很欣慰吧。 杨庭深的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缓缓落下，他深吸了一口气。 太特么的辣了。 “要不是主任的作息习惯无法更改，他真应该出现在这里。” 斯提蕾小脸上挂满了泪水，一双墨绿色的大眼睛里也是波光潋滟，她哭着拿起一个爆炒牡蛎掰开，两根手指夹着一片牡蛎壳挑出肉来塞进小嘴，吐字困难地发表着意见：“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带着强大压迫感的味觉诱惑！” 格雷迪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不叫人去看一下呢？冈雷特应该还没睡吧。咝~~~~~~” 他得极力控制，才能不让鼻涕跟着一起出来凑热闹，这对不停往嘴里塞牡蛎的他来说难度相当高。 “不过，有必要让冈雷特知道吗？”梨花带雨的斯提蕾又拿了一个牡蛎，她吃相是很优雅的，手里始终拿着一片牡蛎壳用来舀肉吃。 “还是算了，那货太能吃了。”格雷迪擦了一把眼泪，慎重地想了想：“凡塔斯克博士也不必通知了，他年纪大了，我想，他受不了这样美味的刺激，咝~别再吃出事儿来~咝~再说这也不多了。” “瞧你那点出息，咳~”斯提蕾泪汪汪地白了格雷迪一眼，在餐巾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咳嗽一下，若无其事地一指盘子说：“嗯，给我个餐盒，我要打包~” “好的，承蒙惠……咝~呵呵，差点败给习惯，上校，您在逗我，咝~”秃脑门挂了一层汗的格雷迪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又憬然，他坐回椅子，笑得贱极了：“您觉得独吞剩下的这些无比美味的牡蛎，合乎您高贵的身份吗？”说话间还不耽误吃。 “啪！”斯提蕾摘下腰带上的佩剑，拍在桌子上，从盘子里拿起牡蛎，灵巧的小舌头一卷，就把肉卷进嘴巴里，瞪起一双溢着眼泪的大眼睛，腮帮子一嚼一嚼，含糊不清地冲着格雷迪道：“打包！” 酒馆里的大兵们也正在赞不绝口地吃着杨庭深的两个高徒炮制的爆炒牡蛎，看到上校发火，连忙假装看不见转过身去，却是加快了吃菜的速度。 杨庭深左右手各端着一个餐盘，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只负责斯提蕾和格雷迪以及他自己这一桌，其他桌上的菜，全由那两个胖厨师在他指点下炒出来，正好用那些肠胃强劲的大头兵来锻炼自己两个徒弟的厨艺。 “怎么了怎么了？两位这是怎么了？”杨庭深走到桌前，口中喊着：“打什么？来，小心蹭身上啊，这一盘是耗油大芹炒牛柳，这一盘是香酥鸡块，嗳~看你们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两道菜就没那么辣~请慢用。 我把这两道菜教给两个厨师了，他们的技巧正在慢慢进步，一会，酒馆里的每一桌都能上这两道菜，唔，总监先生，您的厨房食材真是太丰富了。好了，我去厨房盯着点，还有一道鲥鱼玉米羹，是汤，马上好。” “……别生气了，上校，我给您把这些全部打包，您快回去吃爆炒牡蛎吧。只收您2个银币，可以记账。”格雷迪抬起头，指着盘子里剩下的两块爆炒牡蛎，一脸诚恳地对斯提蕾说 “呵呵，总监，您在逗我~”斯提蕾学着刚才格雷迪的语气，坐回椅子，也想在脸上挂出贱笑，但是颜值过高，所以怎么看都没有格雷迪的贱笑出效果。 她说：“您觉得您刚才吃了那么多牡蛎，还吃得下后来的这些美食吗？……天呐，太香了，我的嗅觉彻底沦陷。然后，征服我的味觉吧！” 说着，她的尾巴就像一根灵巧的鞭子，甩起来啪地打开格雷迪伸向香酥鸡块的手。然而她伸出手抢先攫了一块，塞进嘴巴里，陶醉地眯起眼睛，嚼得一脸陶醉，甚至都发出喵呜呜的声音了。 “噢！差点忘了，给你们这个。”杨庭深一拍脑门，转过身来，手一晃，就出现了四根木棍。 他对斯提蕾和格雷迪说：“使用方法说起来简单，但想要掌握却发现其实非常难，因为完全是习惯问题，这是……” “我知道，这是一种叫‘筷子’的餐具，”斯提蕾打断了杨庭深的话。 猫女用尾巴卷过筷子，放在指间灵活地转动着，好像一个技艺超群的架子鼓手。 然后她向格雷迪递了一个眼神，道：“我说什么来着，希奥和麒音教授他们果然有……嗨！！你怎么可以这样！！！？？？作为一个男士，你不感到羞愧吗？” “这是我的厨房！这是用的我的食材！！”格雷迪趁斯提蕾走神，赶紧甩开腮帮子，双手并用胡吃海塞，从塞满食物的嘴里发出宣言：“这里是我的酒馆！” “这里是我的辖区！！”斯提蕾尖叫一声，和格雷迪夺起了盘子：“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地精！毫无绅士风度的莽汉！脑子里装满食物的吃货！放开我的香酥鸡块！” “别打了，别打了嗨！我再炒一盘，”杨庭深一边拉架，一边急切地问斯提蕾：“主管，你认识筷子！？” 不善近战的格雷迪在斯提蕾面前完全就是白给，两招之下，猫女轻易制服了地精。 斯提蕾一只手握着格雷迪的手腕，大白腿弓起，膝盖顶住格雷迪的脖子，把可怜的薪酬总监死死卡在椅子背上。 “sh-ar-ha！！”斯提蕾高声吐出了三个音节。 杨庭深只觉眼前一花，一阵轻风拂过，桌子周围就出现了四个穿着和斯提蕾同款黑色护甲的女孩。 两个是金发碧眼的人类双胞胎，另外一个娃娃脸人型生物长着绵羊一样的弯曲双角和如火红发，还有一个，居然是精灵。 杨庭深定睛一看，那精灵的皮肤并不是白皙的颜色，颜色比较深，一头褐色长发柔顺地散落在肩头，身材也不像精灵女子那么瘦削，很是丰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影心卫队报道。”精灵向斯提蕾打了个敬礼。 第13章 亲爱的翻译官 “命令如下！——查尔敏搬个炉子，科蒂诗拿上锅和一些炊具，玻莱曼选点食材带走，玻尔曼……你跟着希奥少尉到厨房里看一下，他说带什么就带什么，好了，行动。sh-ar-ha！！” 四个女孩对这奇怪的命令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诧，她们齐齐立正，娇呼一声“sh-ar-ha！！”就有三个一阵风似的冲进去搬厨房。 只有双胞胎中的一个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杨庭深。 她大概就是斯提蕾口中的玻尔曼了，也不知道她是姐姐还是妹妹。 “不！你不能这样！我要向元帅投诉！” 格雷迪被斯提蕾的蛮横给惊呆了，他艰难地抗议：“你这是犯罪行为！斯提蕾上校！” 斯提蕾抓起一块香酥鸡，塞进格雷迪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吵闹，然后看着杨庭深说道：“你带玻尔曼去拿做菜所需的东西，跟我到我房间去给我做菜吃。” “这……”杨庭深为难地左右看看。 酒馆里的一群大兵吃东西的速度诡异地慢了下来。 这些军汉们一脸八卦，虽然不敢掺和这边桌上的事，但是那一片聚精会神竖起如林的耳朵，让酒馆看起来跟兔子窝一样。 斯提蕾上校深夜邀请希奥少尉去她的房间做菜吃？ 虽然少尉突然展现出的新奇厨艺的确让人惊艳，而他指点两位厨师做出的菜也是让人欲罢不能！ 但是夜还很长，美艳性感的上校和英俊潇洒的少尉不能吃一整晚的菜吧！ 他们还必须发生点什么诶嘿嘿嘿，还有艳名如炽的影心卫队！ 五女一男啊！大兵们只觉得肾上腺一阵战栗，荷尔蒙分泌速度骤然增高！ 想想就感觉好劲爆啊！！大兵们擦了擦口水，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猥琐眼神，脸上齐齐露出淫荡的贱笑。 “等你回首都时，我会给你一封信，为你引见麒音教授，”斯提蕾开始加筹码。 “可是……”杨庭深为难，现在很晚了好吗，哥可是洁身自好的。 再说那个麒音和哥有什么关系，哥为什么要见他，哥最讨厌的就是叫兽。 “还有教授的贴身侍卫恰光大师，”斯提蕾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我会请他指点你剑术，他是首屈一指的剑术专家。” “我……”杨庭深还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心动，砖家一般也没什么好玩意。 “麒音教授和恰光大师吃饭，用的就是筷子。”斯提蕾淡淡地说了一句，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他们……黑头发，黄皮肤。” “……！！玻尔曼是吧？” “嗯~” “我是希奥·索竭罗少尉，走，我们去拿东西。” “嗯！” 斯提蕾的宿舍很大，比杨庭深的都要大，那四个被斯提蕾召唤过去搬厨房的妹子，就是直属于斯提蕾的影心卫队。 这几个看起来妖娆迷人的小妞每一个都不好惹。 一对双胞胎，姐姐叫玻莱曼，妹妹叫玻尔曼。 姐妹花眉目俊秀英姿飒爽，她俩只看外表根本分不出来，所以金发扎成的辫子一个往左歪一个往右歪，左马尾是姐姐，右马尾是妹妹。 长角的娃娃脸叫科蒂诗，性格比较中二，她的种族是恶魔。外貌好似十岁出头的人类少女，把祸国殃民和清纯可爱的长得浑然天成。她习惯不时整理一下胸部，因为太大，把护胸皮甲顶得向前老远，更加上娃娃脸两相对比的反差，看上去更显犯规。 查尔敏是四英杰的首领，影心卫队的队长，身材火辣，十分毒舌。这个精灵血统古老，她属于黑暗精灵系，身上有五分之一的龙类基因。她很幸运，是黑暗精灵中的d.w（昼行者）。只不过，在白天她是色盲，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用造型奇特的环刃像切黄油一样切开雪原巨熊的脖子。 这就是影心卫队【sh-ar-ha】。 “久仰，久仰……” 听着斯提蕾的介绍，杨庭深提心吊胆地上前一一见礼，但是几句话过后就发现其实这几个妹子并不难相处。 科蒂诗左手托右肘架着胸前那对犯规的雄伟双峰，手指顶着腮帮子，靴子梆梆梆敲着地板踩着猫步走过来。 她仰头围着杨庭深转了一圈，顶着小脸的手朝杨庭深一指，一口标准的陕西话： “这么英俊的男人本身就是一道让我欲罢不能的菜，好想尝尝。”说完烈焰红唇的樱桃小口微启，粉色的舌头在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上一扫。 查尔敏冷笑着伸手到科蒂诗背后，于是正朝杨庭深抛媚眼的小魔女嗳嗳嗳惊叫着四肢乱划悬空而起，查尔敏把科蒂诗拎转朝自己。 杨庭深这才看见原来科蒂诗背后还有一对小巧的蝙蝠翅膀。 黑暗精灵一张嘴就暴露了毒舌属性： “姐们你可赶紧拉倒吧，就你这三寸丁还想吃这么高大的男人？你俩在一起那个的时候，他会有负罪感，心理都能产生阴影，你信不信？他根本就是我的菜，我到他眉头，身高正好，无论是站是坐是卧，都轻松解锁更多姿势。” 杨庭深登时冷汗涔涔，一阵强烈的尴尬，心道这个查尔敏不愧是黑暗精灵，很是泼辣大胆，和他们优雅的近亲简直是天壤之别。 “放手啊查尔敏！”科蒂诗气呼呼地瞪着眼嚷嚷：“你总是拎我的翅膀这个习惯可不好，时间长了肌腱会拉伤的！作为队宠的我受到任何伤害，军区里的崇拜者都会难过！” “哟哟哟，还队宠呢~”查尔敏拧着科蒂诗的腮帮子，毒舌追击：“因为胸大碍事，你根本飞不高，所以你翅膀压根就和摆设差不多。” 说着朝在一旁拾蹭笑的姐妹花一努嘴，用一种很快、而且听上去异常空灵的语调说：“想让你的大胸部不碍事的话，就跟人家二玻姐俩学学，把胸练成肌肉。” “吭”杨庭深憋在嘴里的笑从鼻孔喷了出来。 然后他就发现五个女人盯着他，表情都有些诧异，尤其是查尔敏。 “……”杨庭深尴尬地摊手道：“失礼了~” “你……听得懂精灵古语？”查尔敏手一松，科蒂诗猝不及防，就像一只被松开颈皮的小猫，掉在地上摔出“哇呜”一声。 但是她明显顾不上自己的小屁股，火急火燎地爬起来揪住杨庭深的衣服下摆，着急忙慌地问：“希奥，希奥！查尔敏第二句说什么？你听得懂对不对？” 坐在大椅子里的斯提蕾双手叉在胸前，也很感兴趣地朝杨庭深一扬下巴：“黑暗精灵的语言我略懂，但是查尔敏刚才用的是古精灵语，就是黑龙吟唱魔法时的语言，不过为了不浪费精神力，全部采用了半音，我只能听懂‘学习’和‘练习’两个单词。具体意思是？” 杨庭深带着征询之意看向查尔敏，他有点了解，刚才查尔敏并不只是加快语速变换腔调，而是换了一种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 也许她并不想被人听懂，然而她遇到了自己这部万能翻译机。 “在艾塔诺，除了有限的几个古老精灵和龙族，”查尔敏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杨庭深，继续用那种语言说：“还没有别的生物能听懂这种语言，来吧，翻译，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懂。” “我不但真的懂……”杨庭深模仿着查尔敏的语调说：“而且，我还会说。” 查尔敏的眼睛瞪大了，从杨庭深嘴里说出的古精灵语，字正腔圆。 而且由于杨庭深的性别，他的古精灵语还是很稀有很标准的青年雄性黑龙式发音。 这种腔调对黑精灵来说很撩。 因为黑精灵是黑龙的眷族，成年女性黑精灵都以和黑龙交配为荣。 科蒂诗变换了一种腔调，说：“真看不出来，作为我的新晋崇拜者，你竟然是这么才华横溢！” 杨庭深干笑两声，他知道，科蒂诗这一变换腔调，定然是用恶魔语，他调整了一下声音，用恶魔语说：“谢谢您的赞赏。” “刚才，”科蒂诗把耳朵凑到杨庭深跟前，小脸朝查尔敏一撇，小声道：“查尔敏说的啥？” “她说，想让您的大胸部不碍事的话，就跟人家二波姐俩学学，把胸练成肌肉。”这句话他是用恶魔语说的。 “呃……”科蒂诗双手托了托雄伟双峰，并没有像杨庭深想的那样大发娇嗔，这个小魔女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并且自言自语： “怎么是会碍事的吗？不能够吧，我才不要练成肌肉，肌肉都是有着清晰线条的纤维束，练成肌肉的话，也不好看啊，我现在这样挺好，嗯，挺好~二波姐俩的胸也不是肌肉状态呀，我们洗澡的时候我看到的，虽然没有我的大，但也很好看，查尔敏的观点是错误的。” 杨庭深觉得，自己应该离这个思维脱线的极品中二魔女远一点。 “你让我越来越惊喜，希奥专员，”斯提蕾拍手：“这身铠甲很碍事吧？放心，不久之后你就可以脱下它们……你们几个是什么眼神！……我是指，伊述阁下，他快要到了，希奥，你那不受控制的力量，很快就会有解决办法。” 第14章 两位圣徒 坎泽辛空艇站戒备森严，先前这座边城被波特尼人攻陷过，由于对方的前线只到此处，所以根本没有用心经营，威尔夫将前线夺回之后，坎泽辛由军队进行建设，新建的木屋紧密排列，和那些年代久远的榉树一起，簇拥着高耸入云的坎泽辛空泊塔，还依稀可见战损的痕迹。 处于战时军管的坎泽辛镇以及周围大部分空区都实施了飞行管制，只有得到军方特许的飞空艇才能安全抵达并降落。 如果有其他的飞行单位被驻镇法师检测到不带准飞印记，将会在一次警告之后遭到攻击，火球冰箭攻城弩一起招呼的那种。 最大的指挥部专用空泊塔此刻正在迎接一艘飞艇入港，飞艇顶部的航灯带有埃雷蒙特军部法师加持的准飞印记，一红二橙，级别很高。 这是重要人物以及超级战略物资载具的象征。 “导师，我们到了是吗？”趴在窗边的年轻人回过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经常能从初次出远门的孩子脸上看到这种神色。 因奎泽·瑟肯斯坦，教国特拉泽尔的圣子，一位天赋出众的少年。就读于荣耀预备役的因奎泽年方15岁，体型已经如成年人一般。 他一头微卷的茶色短发，英武俊朗，身穿灰色战袍，披挂着金属护肩和护腕，背一柄铅灰色的方头战锤和一面鸢形盾，脚踩扣带钢面短靴。 因奎泽身上毫无权贵子弟的骄娇之气，他目光真诚，整个人看着热情大方。 与他同乘，被他称作导师的人，就是教廷狂信者与虔诚者的领袖，伊赛耶。伊赛耶是天启教宗瑟肯斯坦十五世之下第一人，他被信徒们称为大伊德米克，注。 注：用天启教徒们的说法，天启当世有两位本身，分别是虔诚本身(isydmyk)大伊德米克·伊赛耶，胜利本身(isseier)大埃塞耶尔·威尔夫。 因奎泽将来肯定会是荣耀骑士团统帅，执掌特拉泽尔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帮助他的兄长普希柯坐稳教宗之位。 那么，因奎泽完全可以和他的兄长一样，由其父亲自指导教义，但是教宗冕下却执意要他跟随伊赛耶学习。 伊赛耶谢顶，前额的发际线很高，脑后留着中长发，留着一部浓密的白色胡须。他身材魁梧健硕，穿着覆到脚面的长教袍和带兜帽的灰色麻布斗篷，陈旧但是干净，名震宗教界的大伊德米克，即便穿着简朴，也掩不住举手投足之间的威势。 他合上手中的书本，睁开双眼，慈祥地看着因奎泽：“殿下，龙脊山很冷，您执意要跟去吗？” “是的，导师。”因奎泽从座位上跳下来：“父亲说，只有完全学习您的一言一行，才能成为出色的神主信徒和虔诚战士。” “特拉泽尔的圣子出现在埃雷蒙特的军营，”伊赛耶带着笑意说：“这是个很重要的政治信号。”他的话语里带着考校之意。 “圣子？哪里有圣子？”因奎泽在整理架子上的行装，闻言含笑抬头：“不是只有伊德米克和他的学生吗？” “哈哈哈哈。”伊赛耶：“……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228弩，接下来要换驮兽。殿下，走山路，可没有魔法飞艇舒服哟。” （弩是艾塔诺的长度单位，一弩约240多米，4弩约合一公里，228弩大概58公里的样子，哎呀换算起来很麻烦，以后就直接用真实度量衡了。） “我可以见到梅内若阁下了？您知道，驻地名人堂里，铁三角的传说是激励我们勤学苦练的最大动力啊。大战黑女巫秘法会、击退尸鬼潮、拯救精灵公主、破获空间走私……” 圣子掰着指头数，脸上都是粉丝等待偶像时的激动神色。 “我猜，不全是好的，嗯？”伊赛耶挤挤眼。 “还有，夜闯女生宿舍、神诞酒会上争风吃醋三个人打一群~”因奎泽挑了挑眉毛，一脸成年人的“我懂”。 伊赛耶再度开怀大笑，他喜欢这个学生。 “走山路的话，我们会遇到波特尼异教徒吗？” “大概率不会，他们已经被威尔夫给驱赶到山脉北部去了。” 远远望去的团团火光，散布在龙脊山脉北部半山腰的火焰柴堆，每一处火堆边都扎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帐篷。 这是一处营地，这些柴堆所用的燃料，都是从山脚下运上来的巨大松树。 直径一米左右的树干富含松脂，再加上砍伐下来之后储存时就用熊的油脂浸泡着，所以用这种柴火做燃料生起的火堆不惧山风，那巨大的火苗犹如利剑一般直刺天空。 这些火堆实在太大了，相较正常的营火来说，大得过分。 这里是波特尼联邦军龙脊山营地。 “大国主！大国主！！”一个口吐人言的大猩猩，手足并用，绕过一堆堆篝火，四处寻找着，随后它就在一堆稍微小一些的篝火旁发现了它的目标。 它赶忙四肢着地跑过去，一个立正，生满了黑毛的脸上很生动地表现出恭敬的神色。 大猩猩钵大的拳头扣了扣肩，说道：“大国主，大都霍尼（主持波特尼联邦的相关祭祀事宜，冰雪女神教最高神职，类似天启中教宗的地位，名义上与大国主比肩，同时也是波特尼联邦军队中的大监军，被称为武相）冕下已经抵达。” “哦……”火堆边的男人抬起头来，刚才他大概是在走神。 这个身穿单肩板甲的壮硕男人就是波特尼联邦现任大国主，雄才大略一统北方的纳伊夫·戈尔什。 他的面部特征是标准的北地人，这种族的外貌比较像放大了的矮人。 纳伊夫深褐色卷发扎了一条条的辫子，大胡子更是分成三条粗大的麻花辫，左右两条装饰着铜环，中间那条竟然绑着一个粉色蝴蝶结。 但是这蝴蝶结丝毫无法减少这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所散发出的王霸之气。 “老鸟……呃，莫都到哪了？”纳伊夫站起身拍拍屁股，想要去迎接一下。 “在第一集团军的驻地，宣教动员，”大猩猩恭敬地说：“大都霍尼冕下真是虔诚！将士们因为失利的沮丧情绪已经被驱散了！” “等一下恐怕还会因为我丢失了阵地而弹劾我吧，”纳伊夫捋着大胡子，自言自语道：“我该用什么说辞来应对这位可敬的长者？” 随着翅膀拍打的声音，五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纳伊夫面前。 一位腰悬长剑的美貌少女正收起背后的洁白大翅膀，金发碧眼，容颜美丽，这是雷帕音教的银翼圣女海莲娜·苏尔克什，率领技艺高超的羽族剑侍，负责保卫大都霍尼。 她向纳伊夫躬身致意，纳伊夫则颔首还礼。 四位剑侍左右一分，从她们身后走出一位长者，雪白的长发雪白的长袍雪白的胡须，正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宗教领袖，忠耿正直的羽族之王，莫都·苏尔克什。 莫都面容清癯，时间仿佛也不忍摧残这位年轻时的北方美男子，他的风采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心生羞惭。 都说岁月是把刀，然而放在许多人身上乱刻乱画的杀猪刀在莫都这里却展现出精细的雕工，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老，虽然头发都是白的。 造物主不光给了他完美的容貌，还毫不吝啬地用岁月为他淀出了男人最可贵的气度——睿智和沉稳， 这个帅哥出现的刹那，风仿佛都静止，周围火堆的光也黯淡了。 火堆旁的波特尼官兵们激动地低声惊呼着站起来，继而谦卑地五体投地，双手掌心向上，额头贴住掌心，向神之代言人致以最高礼节。 “元素之母的和蔼微笑，将士们，还有大国主，你们好。”羽族之王鞠了一个足以令最优雅的礼仪教师也自惭形秽的半躬。 “每次看到你，我都不禁质疑造物的偏心，大都霍尼冕下，您的风采，折服万物。”纳伊夫也鞠躬，而没有去拥抱莫都，他才不自找没趣呢。 波特尼人都知道，苏尔克什冕下的洁癖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拒绝同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身体接触，所以这个帅到惨绝人寰的老头一辈子打着光棍。 其实造物不偏心，纳伊夫想了想自己那一大堆妻儿，感觉平衡了很多。 “皮囊而已。”莫都微微一笑，然后神色一肃。 来了，纳伊夫心想…… 羽族之王指着埃雷蒙特驻地方向，沉声道：“大国主，丢失了龙脊山脉南部阵地的行为，您需要给联席议会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据我所知，我方和埃雷蒙特军在上次战役的力量对比，本是势均力敌而且我方还略有胜出……” “我方战线呈如此大幅度收缩，敌军甚至越过了边境线，在原我方边防哨所位置陈列重兵，大国主此举，不配您的善战之名。联席议会中甚至有声音认为您是‘故意’的！” 羽族之王极少用到提问的方式，他有着所有自以为是的人都会有的坏毛病——他说话全部都是肯定的语气。 纳伊夫揪着自己的胡子，他没有理由对莫都表示不满，不提莫都一直以来对他工作的支持。单单说莫都的人品，无人可以质疑这位耿直的老人对波特尼的忠诚。 或许莫都考虑问题过于理想化，但他所说的一切，纳伊夫都无从反驳。 “私下聊两句？”纳伊夫暗暗叹气，对莫都伸手朝自己的帐篷做了个延请的姿势，自己的一项秘密申请能在联席会议获得通过，多亏这位老友力排众议。 “你的解释最好合理。”莫都两道白色的剑眉一竖，鼻翼两边延伸而下的法令纹更深了。 纳伊夫耸耸肩：“你得改改你这个习惯，冕下，多注意别人的语气。你是在听人陈述，而不是浏览干巴巴的文字。” 莫都用凌厉的目光瞪着纳伊夫，而纳伊夫则毫无愧色地回看着他，两个代表了波特尼政教两界权力巅峰的人就这么对视着。 风拂过篝火，猎猎作响。 “等在这里，”莫都忽然对四位羽族剑侍摆了摆手：“我和大国主谈谈。” 纳伊夫啪地一拍手，然后摊开：“这样多好~” “说服我，就等于说服整个联席议会，”莫都乜纳伊夫一眼：“如果我不接受你的说辞，那么整个联席议会都点头也无济于事。” “当然，尊敬的冕下~”纳伊夫点点头，心下暗暗撇嘴，你多牛逼啊，谁能比你更牛逼？他撩起军帐的帘子，让莫都进入自己的大帐。 第15章 跑题的闲聊，格雷迪的回忆 纳伊夫的军帐内布置的简朴整洁，正中央一张长条会议桌，角落里用干稻草打了个大大的地铺，地铺对面墙壁上是一张大地图，没有沙盘，沙盘被埃雷蒙特军给缴获了，此刻摆在人家威尔夫的营房里。 会议桌上堆满了资料，看来这里兼具了指挥部、会议室、纳伊夫的休息室等功能，没准儿还兼着餐厅。 “随便坐，喝点什么？” “你这里不可能有除了酒之外的饮品，都霍尼不许饮酒。”莫都一边翻看着会议桌上的资料，一边随口回答。 “我是出于礼貌才问的。” “……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放轻松，老友~”纳伊夫拿着一个刻满了花纹的铜质扁酒壶朝莫都示意一下，自己灌了起来：“……‘它们’呢？” “正在渡海。”莫都拿出一个古铜色的开口臂环。 臂环有些斑驳，有岁月的磨损和刀剑砍斫的痕迹，但是看上去经常擦拭，因而很亮。上面蚀刻着文字，那些文字凹槽中，有岩浆一样的物质在不停流动。 当这个臂环出现时，空气中响起若隐若现的声音。 听上去仿佛是一个人用雄浑无比的腔调在旷野中演讲，而那人讲话的每一次停顿，都会得到如潮的欢呼响应。 这个声音只有身负特殊血脉和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强者才能听到，但是这个声音，却能悄然影响那些实力普通的个体，营地各处，波特尼的兽人成员都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一种充斥胸臆的渴望，对战斗的渴望。 使用爪牙作战的种族，利爪和牙齿上开始浮现出黑色的魔纹，瘦小的种族，身躯开始渐渐变得强壮，萨满祭司们和元素的沟通变得更加顺畅…… “啊……库诺腾先王之戒。”纳伊夫抚胸行礼：“每一次看到这件圣物，我都仿佛在直视胜利。” “我代表联席议会，将之托付于你。”莫都郑重地将臂环捧给自己的老朋友：“老友，雷帕音与你同在，把南方异教徒赶出神圣的龙脊高原。” 纳伊夫感激地看着莫都，他深知莫都的为人，更知道取得这件神器的不易，而为了不被埃雷蒙特的高阶施法者侦测到神器波动，莫都以自身力量强行压制库诺腾之戒并亲自护送过来，更是充满艰辛。 莫都是个不会表功的人，也不喜欢说废话的人，所以纳伊夫也没有废话。 “会的，长者，我以戈尔什之名起誓，艾尔已经动身，苍白之刺会尽力肃清前线的埃雷蒙特斥候。” 杨庭深、斯提蕾、格雷迪，在小餐厅里聊天。 斯提蕾试了几下筷子，最终放弃了。 她转而拿起刀叉，这是杨庭深给匠作处提供的思路，是令威尔夫也赞不绝口并决定在全军推广的优秀创意。 将军们一致认为使用这种餐具吃饭很优雅，逼格得到大幅度提升。 用这玩意儿对付去壳之后圆溜溜的煮蛋，显然比较简单，以后就餐不用再弄得满手油渍和调料啦~ 至于像希奥少尉那样，用两根细细的小棍轻松夹起光滑的煮蛋，大家都表示那属于不可思议的神技。 刀叉唯一的坏处就是着急吃饭时容易戳到嘴。 格雷迪小心翼翼地吃着杨庭深做的红烧狮子头，猪肉馅混合着鸟蛋清以及一些刺激性调味品过油炸，之后红烧。 每一只狮子头一口咬下去满满的汤，又不失弹力。 然而格雷迪只能小心翼翼地吃，因为他就是初学用餐具时，被餐叉戳破了嘴。 “格雷迪！”斯提蕾瞪了一眼地精：“你能不能不要吧唧嘴！？” 格雷迪敷衍地点着头，满脸不屑，然后从红烧狮子头的盘子里挑出佐味用的菜叶和土豆，放到金块面前的小碗里，雪鼠马上抓起来放进嘴里。 还往嗉子里塞，啮齿类动物就是小家子气，杨庭深看着两侧颊囊塞得跟球一样的金块，心想。 金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十分可爱，杨庭深忍不住伸出手去逗了逗它，跟初见时相比，这货越来越圆了。 杨庭深觉得这货很像自己穿越前买来讨张六亩欢心的一只荷兰鼠。 宠物贩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那货永远就是巴掌大，结果三个月就现出猪妖原形，和现在的金块一个熊样子。 “你那个书，主任赞不绝口，”斯提蕾赞许地用餐叉指了指杨庭深：“你准备一下，我们连夜下山，到山脚哨所去，伊述阁下已经抵达坎泽辛，他为你而来，你亲自相迎。” 之前，杨庭深曾经花时间解了一下斯提蕾口中的这位伊述阁下，自己身上的绝缘盔甲就是他的思路。 这位宗教领袖的的全名很长，但却不是有据可考的大陆名门。 伊赛耶身世成谜，他是个孤儿，被海登丹德洛一个商人在一艘弃船上捡到并收养，伊赛耶的名字据说来自他的襁褓扎带。 后来特拉泽尔一位荣耀骑士路过海城，慧眼识中少年伊赛耶，举荐他进入神谕学院。那位骑士对伊赛耶十分欣赏，对其悉心栽培。 而伊赛耶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天赋，他对教义理解透彻，战斗训练刻苦。 当一个人又天才又努力，那么不管他出身如何，都会在所处的时代中大放光芒。 在骑士的推荐下，伊赛耶参加了教廷的虔诚选拔，作为当时最耀眼的新秀，跳过预备役，直接进入虔诚者战团。 看看他那一届的同学—— 埃雷蒙特的王子曼格尼斯·埃雷维辛和他的发小死党威尔夫·梅内若、精灵亲王艾瑟奥尔·永月、甚至还有后来被证实为巨龙化身的克劳海特等等。 这些出身高贵的豪门子弟和明日传奇，没能遮盖住伊赛耶的光芒。 伊赛耶凭借自身的实力，从中脱颖而出，赢得了他们的友谊或尊重，更是和曼格尼斯、威尔夫一起立功无数，被称为荣耀铁三角。 眼高于顶的艾瑟奥尔、目中无人的克劳海特，这两个非人类和伊赛耶不对付，即便如此，他们提起伊赛耶，也要说一声牛逼。 天启教中仅有三位能在名字中冠“圣”字的神学家，其中就又伊赛耶·圣·克里斯玛·斯塔本·伊述，他同时还是教育家、思想家、艺术家、建筑家、文史学家、哲学家…… “恐怕除了生孩子，在已知领域就没他不会的东西，他不忘本，经常去海城看望他的养父，”格雷迪喝的有点多，充满敬意但是遣词粗俗地评价着这位圣人，然后开始跑题： “他养父和我老板关系不错，话说，我老板真的是不错……”他双手握着酒杯，眼神涣散，打了一个嗝：“唉……哥们我估计，等从龙脊山回去，我在公司的股份就被稀释得差不多了。” 坐在他旁边的杨庭深能闻到浓烈酒味，只听地精嘟嘟囔囔地说着。 “当年我跟着老板，从一个叫垫片镇的小镇子出来，到海登丹德洛讨生活，出来的时候我们有十五个地精，嘿！个个做着发财梦，个顶个的雄赳赳气昂昂！但是！！” 格雷迪眼睛里涌出泪光，他抽了一下鼻子，继续说： “……路过晶石盆地的时候被大蝎子拖走了一个，翻爬东大山的时候被火鬃虎吃了两个，横穿佩奥沙漠病死了两个…… 呵呵，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他妈的大路上那收费站排得比牙齿都紧密，对于我们这些穷光蛋来说，那可是比大蝎子和火鬃虎都厉害呀！ 过海时我们搭了个顺风船，还遇到海盗，结果船上的人都交钱买命，我们没有！ 你知道吗，我们是地精！！要我们的钱，那还不如要我们的命！！那些海盗还算有点人性，把我一个老乡抓走给他们干活去了，抵了我们的买命钱。 好嘛……只剩我们九个了……到了海登丹德洛，身上除了饭钱什么也没有，连租房的钱都没有，饭钱都得事先留好，必须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不然过不了两天就得饿肚子，刚开始我们找不到工作，晚上就睡在贸易港的大桥洞下面， 即使是这样！我们撑下来了，因为我们有金杰！慷慨的金杰！ 噢，金杰就是我们老板金杰内斯，我们都喊他慷慨的金杰， 就是他，在澡堂子里给人修脚搓背递毛巾，在餐馆里擦桌子拖地倒垃圾，每天累得和一条狗一样，深夜下班带剩饭回到桥下，给我们八个找不到工作的窝囊废吃！ 他为了不让食物串味，都是用捡来的铁罐把食物分开装起来，那些剩饭是抵扣了部分的当天薪水！堂堂正正买的！是征得了饭馆老板的同意的！！ 注意！！不是偷拿更不是乞讨！！！！ 他说不尊重自己的人永远无法成功……有一次，他带的食物被乞丐抢走，他想抢回来，却被那些人渣打得遍体鳞伤，他回来还说对不起，弄丢了我们的晚饭……呜呜呜” 格雷迪泪如雨下地嚎了两嗓子，突然表情一收，用宽袍大袖擤了一把鼻涕，面带神圣之色，用庄严的语气继续叨叨： “然而，我们从不乞讨也不偷窃！！地精生下来是为了赚钱的，对，所有种族，包括臭烘烘的兽人都看不起我们，说我们猥琐卑鄙下流吝啬， 我他妈的就呵呵了，来，咱们瞧瞧！ 在艾塔诺，几乎所有种族在混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去偷去抢， 然而！地精！！不会！！！这是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地精从来不乞讨！没错，我们贪财！然而我们并不会对金钱低头！” 格雷迪有些歇斯底里。 他蹦到桌子上，双眼红红的，挥舞着木酒杯，酒液洒得他满脸都是，和他的泪水混在一起，而他浑然不觉。 看样子，和酒的辛辣相比，大概他内心的苦楚回忆更激烈一些： “知道吗？那时候海登丹德洛对商业团体的审查还不那么严格，不需要验证资产，也不需要你有固定的不动产！ 啧啧啧！！贸易天堂绝非浪得虚名，海登丹德洛欢迎所有商业骄子和立志成为商业骄子的梦想家！我们刚到海登丹德洛时，金杰用5个银币就注册了奥拉投资有限公司。 金杰在洗澡堂里给人递毛巾的时候都在不停地大声宣传着自己：‘非常感谢您接受奥拉投资有限公司的服务，我是金杰内斯，忝为公司董事长’~~~~~~~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哈哈，说实话，我们八个人刚开始也觉得羞耻……我是唯一一个鼓起勇气跟着他去喊的， 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金杰在从事着最底层的工作时，在面对别人嘲笑的眼神时，依然心怀梦想喊出奥拉投资有限公司，这是怎样的一种豪情！ 他就像斯塔博尼（艾塔诺历史上着名的屠龙勇士）一样，有一颗勇敢的心。 所以他是老板，所以他能成功！ 所以他现在掌握着数不清的财富！ 所以现在许多小国的国王见了他都会很热情！ 所以连教宗都能在金杰过生日时派遣大主教来表示祝贺！ 那时候，他带着我们去给商家做推广，接下所有海登丹德洛各种店铺的销售单，仅凭自己一张嘴，用我们三寸不烂之舌去谈客户。 我们在港口和城门，向南来北往的客商介绍商品，不是把商品列给他们看，而是要他们产生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要什么我们有什么！ 谈妥了就把客户带到店里去拿货，我们的口号是：奥拉投资，应有尽有，地精代理，放心采购…… 我们绝对不赚差价，只拿店家给我们的佣金，金杰告诉我，赚差价是目光短浅的行为，我们每天在海登丹德洛马不停蹄地跑着为店家拉客户，其实不是在挣辛苦钱。 那我们是为了什么？？ 为了要让店家和客户看到我们那近乎愚蠢和傻气的坚持与努力！如此一来，就可以通过他们的传播—— 不管是赞扬还是嘲讽，让世界上的商业团体都能记住一个名字——奥拉投资有限公司。 嗨这位先生！您要不要特拉泽尔的纯银屮字架，主教亲自祝福，由奥拉投资有限公司代理销售？ 什么？您是北神教？啊，对不起，但没关系~~我这里有波特尼北神教冰晶护符，北神之泪，纯净如冰！同样由奥拉投资有限公司代理~~ ……奥拉投资有限公司隆重推荐——贝瑞因城的工匠大师心血之作，魔晶探照灯了解一下~~~~~~~~~” 说起他的老板，格雷迪满脸的激动与仰慕。 他还提高嗓门干嚎了几句广告词，似乎在回忆他做业务员时当街吆喝的情景，然后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目光发直，嘴里喃喃着： “我知道，他们针对我的行为并非是金杰的授意，我知道，金杰也没办法，这一切都是因为嫉妒，是的，嫉妒，他们嫉妒我最受金杰的信任，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告诉过我的一句话， 他说：没有人可以用金钱来侮辱一个地精，因为地精生来就是为了奴役财富！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回去之后，我在公司的股份，就会被那七个骗子稀释得渣都不剩了，呵呵，我知道的……我知……呼呼呼。” 杨庭深探头一看，格雷迪抱着酒杯睡着了，不时地抿抿嘴，咕哝一两句呓语。 他指了指格雷迪对斯提蕾说：“好深的怨念。” 斯提蕾一脸深以为然：“是个苦孩子啊，不过说真的，金杰内斯真的有两下子，在埃雷蒙特，建筑业、冶金矿产、交通运输控制在塞雷肯家族手中，而瓦内迪则掌握着农业、医药、文教，这些赚钱的行业被两大家族瓜分了，但是奥拉投资有限公司，在每个行业都有股份，金杰是个人物。” 杨庭深点点头：“或许吧，嗯，我根据自己那个世界，文学作品中对地精的描述认定，也只有地精能够这样做，不带贬义地说，地精的确唯利是图，也能够在各方势力之间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前提是，不能插手政治，政治利益和商业利益是不同的，如果他们试图插手政治，会死的很惨……甚至，当地精企图的利益与政治大佬们的利益相冲突时，也会死的很惨。” “这话你得找机会和金杰说说，”斯提蕾深以为然：“他不老实在海登丹德洛蹲着赚他的昧心钱，竟然想跑来埃雷蒙特竞选第三城市若比迪姆的政务官。” “我不认识他，但我还是想评论，他膨胀了……”杨庭深端起杯子，碰了碰呼呼大睡的格雷迪面前的杯子。 “很生动的形容，”斯提蕾微笑：“金杰就是有点膨胀了。” “话说，我还没动筷子呢……怎么一口菜都没了？” “噢……大概是都被我吃了吧~”斯提蕾以极为秀气的动作用餐巾擦擦小巧的嘴巴。 她越来越佩服杨庭深，竟然发明出刀叉这样的东西。 虽然这东西不起眼，但却能够让她把自己的优雅气质彻底体现到生活的每一处细节，她现在已经练得吃饭一点声音也不发出了呢。 能不能让上厕所也优雅一点呢？斯提蕾盯着杨庭深，贪心地想，能的话，就太好了。 “……主管，您瘦得和麻杆一样，吃的东西都去哪了？难道藏在胃里准备反刍吗？”杨庭深被斯提蕾的异样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就扭动了一下身体，没话找话。 “你不练武技，所以你不理解，武者进餐是件痛苦的事情，因为再美味的食物，我们都来不及品尝和回味，迅速转化为热量消耗掉。” “……←_←您认真的说，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厨艺高超嘛~”杨庭深斜乜着斯提蕾。 “希奥专员~” “什么？” “你膨胀了哦~” “o(n_n)o哈哈~……什么时间动身？” “现在就走……来个人，把总监先生弄回他的房间去！” 第16章 师生对 由于前线局势突然发生变化，龙脊山军区临时提高了警备级别，所以伊赛耶和因奎泽的通行许可失效了。威尔夫派遣辎重队下山接收老同学用空艇带来的特殊物资，并告知伊赛耶，之前在信中和他提到的那件事，稍后会有人来和他接触。 “数目对上了。”一位队长装束的军人指挥部下从空艇上卸下一批包裹得很严密的物资，北方军团的辎重队将其装上早已等在那里的驮车，身形巨大的长毛驮兽百无聊赖地打着响鼻，喷出浓厚的白色雾气。 “那么，大伊德米克，我们就直接把这些物资运送到军区了。”队长向伊赛耶行礼，神情激动。 “有劳了，请向元帅阁下转达我的问候。”伊赛耶点点头，伸出手：“天启恒在。” 这是教礼，埃雷蒙特大部分人都信奉天启教，这个队长也是一位信徒。 “天启恒在！”队长摘下头盔，用额头满怀敬意地碰触伊赛耶的手指，能够被大伊德米克赐福，这是信徒中无上的荣耀。 伊赛耶目送车队启动，对身边的因奎泽说：“没有仪仗队出迎，殿下失望吗？” “我只是一名骑士团预备役学生，不可能会为我动用仪仗队，”因奎泽面对导师时刻的教导，坦然答道：“梅内若阁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 伊赛耶欣赏地点点头，能对导师意思心领神会的学徒，是所有教育工作者的珍贵财富。 天资聪颖的因奎泽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在国内的拥趸很多，声望直逼长兄普希柯。 而少宗普希柯私生活不检点，第一次代替教宗进行神谕垂示的时候，下榻贝利瑞姆的索芙琳圣殿，就和守殿圣女传出绯闻，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少宗得知后，怕被教宗收拾，于是跑去求自己的姑姑——天启四神谕中和伊赛耶“并圣”的神谕先驱莱维娅·瑟肯斯坦，他姑姑只好去给他善后。 有了重量级的支持者，普希柯就把这种破事办了一次又一次，天启教廷派驻各地的守殿圣女，大部分都被这个花花公子给弄家去了。 这样的风流种子，却因为是长子，且是圣后嫡出，所以天生拥有继承权和许多重量级的支持者。 因奎泽的母亲，只是一位排名靠后的圣妃，所以圣子注定无法继承教宗之位，这对各项素质都耀眼夺目的因奎泽来说不公平。 鼓励因奎泽去争吗？不可能。 虽然圣子几乎具备一切优秀品格——他睿智，勇敢，英明，勤勉，自信，果断，却唯独缺了一样王者必备素质，他不够冷酷。更因为他刚出生时，圣妃被黑女巫秘法会派刺客诅咒，导致圣胎之魂受损，几乎夭折，而年幼的普希柯毅然用自己的魂魄和因奎泽联结，保住了弟弟的命。 所以因奎泽和同父异母的长兄普希柯，感情非常好。 教廷中一度传出一种声音，希望这位圣子能够继承教宗之位，伊赛耶知道，这对因奎泽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发出这种声音的那些人，也不全是对因奎泽心怀善意。 伊赛耶慈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学徒，没关系，教宗既然把因奎泽交给自己，那么自己就不单单是他的导师，还是他的剑与盾，为他抵挡袭击，为他斩尽来敌。 没能见到偶像，因奎泽心中有些失望，但表示理解。 虽然他谨言慎行，以普通的荣耀预备骑士自居，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太敏感，教宗之子出现在前线，这在有心人看来是一个信号，会让战争，乃至让两个宗教的关系发生变数。 天启教廷与冰雪女神教已经不再是两千多年前虔诚之战中，那两个为了争夺信徒打生打死的夙敌。经过数千年的沉淀，二者各自的信仰群体成分已经逐渐稳定。 天启的神示者们，可以在褐岩城唠唠叨叨，当然收效甚微。冰神的宣讲者，也会到艾莫洛尔去忽悠人，结果差强人意。艾塔诺的两个主流宗教信仰之间的，说白了和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一样——认为彼此阵营对立不共戴天的，只是底层那些盲目的狂热分子，两个宗教中的高阶神职人员不会有很强烈的对立意识。 在打击一些乡下小神或邪恶信仰时，天启和冰神甚至还有一定的默契。 而主信天启的埃雷蒙特王国与冰神教的波特尼联邦，二者爆发边境战争，也不约而同地没有让宗教武装介入。 冰神僧侣和虔诚者是有一些，那是治疗，即便被对立阵营的发现，也不会攻击这些生命拯救者，这是共识。 而作为各自宗教武装最强力量的冰神卫士、荣耀骑士和狂信者们，不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战时管制的坎泽辛镇，随处可见士兵和工匠，他们赶着车在几处空泊塔之间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一些实在不愿迁走的当地住民，则从军队和工匠手里临时接一些搬搬扛扛的力气活，挣点小钱。 做不了体力活的妇女们在家门前或站或坐，兜售一些自己制作的食物，用大嗓门喊着自己的孩子，让这些淘气包不要去干扰大人们的工作，几个老人坐在唯一的兼具旅店功能的酒馆里喝酒。 生活气息很淡，不过多少算是有点。 原先的坎泽辛面积很大，是一座颇有规模的边城，现在从镇子郊外老远处城墙的残垣断壁中还可依稀辨认出它往日的规模，它能够作为交通枢纽自然有其道理。 南方内陆的商人们喜欢光顾这儿，边境贸易很发达。然而在爆发战争之后，坎泽辛就迅速毁于战火。 波特尼联邦军控制龙脊山长达四年，直到在南方平叛结束的威尔夫北上，波特尼联邦军节节败退，坎泽辛就不再是最前线，它的重建工作，也随之开始，而且在军部的支持下，重建速度非常快，几乎一天一个样。 伊赛耶是个尽职的导师，教宗希望他不但能在教义和战技上指导因奎泽，更希望他能教导因奎泽为人处世的道理。 看到爱徒脸上的失望，伊赛耶决定开导他，他把兜帽戴起来，对因奎泽说：“来，我们走一走。” 因奎泽跟在导师身后，漫步坎泽辛，欣赏这极北之地的风光。 “埃雷蒙特和波特尼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五年。”伊赛耶背着双手，眺望远方连绵的雪山，今天不见太阳，也没有风。“而双方开始向边境大规模增兵，殿下，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决战将近，代表……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因奎泽不愧是伊赛耶的弟子，一点就通。 伊赛耶赞同地颔首：“对，那么您知道具体原因吗？” 因奎泽想了想：“您在去年的军事公开课上讲过——‘和教义斗争及贸易战争不同，国家之间的领土争夺战、侵略与反侵略战争，如果持续过长时间，那么就会损伤到正常的国力，因而无论是优势方还是劣势方，其国内都会酝酿反战情绪。’这是您专门用这场战争作为例子给我们讲授的一堂课。” 伊赛耶欣慰地拍了拍爱徒的肩膀：“相信您对我的这段话，有着自己的理解，对吧？” 因奎泽本有些迟疑，但是看到导师鼓励的眼神，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 “持续过长时间的战争，会损伤到正常的国力，国力衰弱则会影响国家的发展，继而影响国家对军队的支持，而后者一旦失去支持，难免在战争中落败，这种情况下的军队指挥官进行综合考量之后，就会寻求决战契机。” 听到这里，伊赛耶眉毛抬起，这一瞬间，他觉得，国内那些让因奎泽取代普希柯成为教宗的说法，也未尝不可取。 “您总结的很到位，”伊赛耶捏着太阳穴驱走其他思绪，对因奎泽说：“不久之后，这场战争就会结束，如果截止于目前的战况，威尔夫会到艾莫洛尔去进行凯旋献礼，所以您会见到他的。” 十五岁的圣子毕竟少年心性，闻言就开心起来：“是吗？我非常期待！唔，导师，那里准备建教殿了。” 伊赛耶循着爱徒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一堆人聚在一起，拿着图纸，正围着一块空地指指点点。 旁边是运送过来的大块石料，大树上靠着一个有两名成年人高度的物件。虽然那东西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那个“屮”外形一望便知，这是天启教廷的符号，就等教堂建好之后，安放在主厅的屋顶上。 这个符号体积不小，属于是大区教枢的规格，埃雷蒙特竟然申请了这种规格的符号，看来他们对坎泽辛非常重视，大区教枢的辐射范围是一个圆形，以坎泽辛为圆心的话…… “是啊，原先这里是教堂，改成了大区教枢……”伊赛耶眯着眼睛看向龙脊山北方：“虽然这里仍然被白雪覆盖，然而看起来，信仰和生机已经随着春天的到来，开始在这座边城复苏，并更胜以往。” “导师，我们不回艾莫洛尔吗？” “暂时不走，我在等人。” 第17章 猎狼 五位骑士伏在坐骑背上，穿行于风雪之中。 他们坐下的骑兽五花八门，有健壮耐寒的长毛北地马，有足垫厚实的银狼，甚至还有一匹全身黑色，四蹄着火的马型魇兽。 骑士们踏碎朔风，所过之处积雪飞溅。 “你没骑过马啊？希奥？” 魇兽的驾驭者是查尔敏，她催动坐骑靠近杨庭深：“说了让你和我同乘还不肯，害羞啊？我上过的男人比你认识的都多，我的经验一定可以抚平你的恐惧。” 杨庭深是被固定在北地马鞍座上的，从未骑过马的他此刻胃里翻江倒海，苦不堪言。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 面对查尔敏的吐槽，他只能勉强笑笑，不敢张嘴说话。 骑马真不是个好活，以前看电视电影，那些骑士潇洒的身影误导了他，在马背上还能开弓射箭，简直是神话。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出发时就说自己没骑过马好了，非要装个比，现在追悔莫及。 “别说了，查尔敏，”科蒂诗单手挽着银狼的缰绳，忧心忡忡地抬手丢了一个风盾，试图帮助杨庭深缓解压力。 “啵~” “啧，麻烦，”科蒂诗甩着手：“这都快到了，希奥再出个好歹咋办？” “前面停下。”斯提蕾的声音飘忽，在道旁的林间响起。 猫女没有骑马，她身形轻灵地从一棵棵大树的树杈上纵跃，速度一点也不比影心卫队慢，只有肉眼可见的一道模糊黑影，时不时在林间惊鸿般掠过。 杨庭深艰难地摆摆手，示意不用。 “有尾巴，清理掉。二波准备。”斯提蕾跳到前方一棵大树上，打了个手势。 “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哎呀，你就只顾着对希奥发浪，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呢。” “翅膀给你揪了信不信？” 前方是一个急转弯，打头的玻尔曼斜拉缰绳，座下北地马甩着尾巴偏身，后腿斜刨雪地，瞬间作出一个漂亮的180度漂移。 队尾的玻莱曼在高速奔驰中一勒马，她的坐骑长嘶着人立而起，在玻尔曼冲到身边的同时完成了掉头。 俩人就这么朝后方冲去。 真能秀啊……杨庭深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服了。 嗷——呜~身后的林间，这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嗥。 查尔敏拽着杨庭深的马缰替他完成转向，路边有一块空地，查尔敏示意了一下，三骑放慢速度小跑过去。 杨庭深走到空地上坐下，终于能好好地喘一口气出来，总算能说句囫囵话。 “什么尾巴？”他喘着气向后张望：“狼群？” “波特尼的探子，狼族斥候。”查尔敏解释：“真能耐啊，撒到这来了，大老板都快打到他们大本营去啦，纳伊夫还有心思往这里派斥候。” “不太可能，防线过不去的，那些小狗狗应该是和本阵失联了。”科蒂诗拿出杨庭深包的一个包子，吃的腮帮子带渣，说话含糊：“听声音有七八个，一个小队。” “就知道吃！什么馅儿的？给我一个！”查尔敏扑过去抢，和科蒂诗厮打起来。 原来斯提蕾说的尾巴，是波特尼的斥候。 如果只有个位数的话，这些军中精英还真不太容易被发现，杨庭深点点头。 大老板，这是影心对威尔夫的称呼。 杨庭深开始不太理解，后来才知道。影心是斯提蕾的私人武装，虽然名义上是北方军团影心小队，但她们却是挂靠性质。四个人没有军衔，不领军饷，收支自负。出动影心，是需要付钱的……她们干的是包活儿。 但是只有二玻姐俩和斯提蕾去阻击斥候……他看着在雪地上为了抢包子而扭打成一团的查尔敏和科蒂诗，觉得她俩有些过了。 队友去拼命，这俩在这抢吃的……结账时劳务费怎么算？ 斯提蕾轻盈地落在两个打架的部下身边，从雪地上捡起一个掉落的包子咬了一口，发现是素的，就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过想想，有比没有强，她也不劝架，啃着包子就朝杨庭深走来。 得，斯提蕾也没去，就去了俩。 “好点了没？”她一屁股坐在杨庭深身边：“没骑过马你早说嘛，我就申请一辆车了，又不贵。” 影心收钱办事，但如果要调用军中资源，就同样要付钱给军队。 “只有她们两个去，没问题吗？”杨庭深朝来路抬抬下巴。 “担心这个？别说一个小队的狼族斥候，来一个中队，二玻也能把它们灭了。” 雪下的林中，一场刚开始没多久的战斗，已经快结束了。 斥候队长是一匹外形近人度很高的狼人，兽人种族中，外形近人度越高，代表着个体实力越强大。 像斯提蕾这种兽人族顶级强者，如果戴上帽子藏好尾巴，不在强光之下，那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有着墨绿色瞳孔的漂亮女孩。 这位追踪影心小队的斥候首领全身鬃毛乌黑，身穿锁链甲，露在寒风中的四肢肌肉虬结，两只前爪上弹出的爪甲乌黑无光，其上竟然还有魔纹，它已经魔化。 头狼杂乱的胡须之后是一张狰狞的面孔，那张面孔此刻带上了非常拟人化的凝重之色。它刚与对手拼了一记，正剧烈地喘息着。 从麻木中复苏的右爪传来骨裂的剧痛，它知道自己一行遇到硬茬子了。 玻尔曼砍下去的弧形剑被一名灰毛狼人用轻盾格挡。 灰毛十分惊讶，面前这人类女子力量竟然出奇地大，一剑就能把它砍得单膝跪地，拿着盾牌的手都被镇麻了。 而攻击受阻的玻尔曼，果断松开剑柄，绕过灰毛的身侧，再度伸手刚好接住掉下来的弧形剑，持剑横着一撩，狼人半个身子带着皮甲被豁开一条大口子，血喷的到处都是。 灰毛踉跄着失去平衡，玻尔曼趁势用脚把它踹趴，揪着头顶毛发，利索地割掉头颅。 狼人斥候们都已经死了，全部枭首，强大的恢复力失去了作用。 头狼熟悉这种击杀手法，这活干的，明显就是自己的同行，斥候。 作为斥候中的精英，头狼知道，斥候之间的较量很少有你来我往的繁琐招式。 面对斥候，只能失误一次。 那个喜欢主动进攻的凶猛雌性人类已经开始从它的部下口中敲掉牙齿，这是人类军队屠戮兽族勇士之后的记功凭证，头狼气得浑身发抖。 但是它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面前有一个和那凶手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在盯着它。 头狼判断，这两个雌性人类应该是一窝崽，一窝崽，代表着实力差异不大。 “玻尔，好了吗？”面前的女人回头和凶手说话。 就是现在！ 头狼小腿发力，双爪交叉着斩向面前的敌人。 然而却斩了个空，紧接着背心传来触感，精钢链甲如同纸张一般被一道寒流刺破。 那股冰冷甚至压制了痛楚，极为流利地从后心斜向下扎入，几乎把内脏光顾了一个遍，然后一截剑尖从小腹冒出头，就像是蛇信一般，又迅速地缩回去。 紧接着它感到脖子一凉，眼前的景物飞速旋转起来。 面前几步就是灰毛部下的金属圆盾，靠在灰毛的尸体上，像一面镜子。 而头狼从中完整地看到了自己被杀的过程。 那个雌性人类在它抓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后退或闪躲，而是迅速前冲，双膝着地，同时上身大幅度后仰，几乎折叠于小腿之上。 就这么险之又险地躲过它的攻击，然后从它胯下滑过去，又紧接着从地上弹起来，在空中头也不回地反手出剑、收剑，然后旋身横斩，一剑枭首。 就这么简单。 “还少一个脑袋，我刚才给踢飞了，啊，在这。”玻尔曼捡起自己的战利品，掰开狼嘴敲掉牙齿：“齐活儿，走吧。” “我……马呢？” “吓跑了。” “完蛋……要被扣钱了。” “坎泽辛买两匹便宜的？” “那是军马！死丫头，让你拴上你不听！！” “我不是怕那些狼人跑了嘛……咝，别拧我~坎泽辛也有军马。” “谁敢卖给你？编号也不对啊！” “唉……” 姐俩聊着天，消失在风雪之中。 这里的尸体和战斗痕迹，很快就会被大雪掩埋，不知何时才能被人发现。 这是一场极不对等的战斗，个体实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查尔敏一手抓着科蒂诗的盘角，一手拿着战利品大嚼。 “讨厌！你还是队长呢，成天就会欺负我！那是希奥给我做的碎菌青菜馅包子，你不是不喜欢吃素吗！那你为什么还抢！？” 科蒂诗带着哭腔拳打脚踢，但是臂展的差距让她绝望。 “我饿了，而且，”查尔敏理直气壮：“什么碎菌青菜馅，明明是豆沙。” “我就带了三个呀，一个胡萝卜鸟蛋馅、一个碎菌青菜馅、一个豆沙馅！我吃了一个胡萝卜鸟蛋的你就来抢！咦……不对，我的碎菌青菜包呢？” “不知道，”查尔敏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回头再让希奥给你做就是了。” “你们俩别打了！像什么样子！”斯提蕾淡定地擦掉嘴角的青菜渣，抬头朝二女呵斥道：“去看看二玻，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清理几只狼崽子而已……” 话音未落，垂头丧气的双胞胎就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 “怎么事儿？”斯提蕾奇道：“怎么走着回来的，坐骑呢？” “跑丢了……”玻莱曼沮丧地说。 “军马啊那是，不怕野兽和兽人的，怎么会丢？” “那个斥候首领是中阶魔化狼人，嗷呜一嗓子马就吓跑了。”玻尔曼尴尬地侧过头，众人这才注意到，玻尔曼耳孔中有干涸的血迹。 中阶魔化兽人，嚎叫声是可以造成物理穿刺伤害的。 “……你说说你们，咱就不能拿一次全报酬吗？非得出点事扣钱？”斯提蕾点点头，掏出一本皮面手账，一边数落四个不靠谱的部下，一边刷刷刷地写，写完了从领口里拽出一个项链，抠开盖子，呵一口气，咄咄咄在纸张上连盖三下。 三个萌萌的小猫爪印章，却代表着很高的机密度和紧急度。 “二玻骑希奥的马回去，把情报交给处里，小敏带着希奥，我们继续出发……希奥，你怎么样？” 杨庭深看了看惊喜交加，眼中都要滴出水来的查尔敏，心说我能怎么样？ 由于他在一路疾驰时不懂配合马的动作，加之被固定在马鞍上，身体太过僵硬，所以杨庭深刚才有一部分骨骼甚至脏腑，都是移位的。 现在他深呼吸并感受一下，竟然全部正常，犹如新生，他不禁惊叹于这强大的恢复力。 “没问题。”杨庭深示意自己可以。 “坐在我后面，抱着我的腰~”查尔敏翻身上了魇兽，居高临下地向杨庭深伸出手：“抱紧点哦~” 杨庭深走过去，他发誓自己从魇兽眼中看到了鄙视和不屑。 魇兽打了个响鼻，一股子熏人的硫磺味夹杂着黑烟从面甲的缝隙间钻进去，糊了杨庭深一脸。 语言大师杨庭深听懂了那个响鼻的意思。 “菜鸟~”魇兽说，而且听声音像是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 “出发。”斯提蕾窜上路边一棵最高的大树，眯眼看向前方。她超强的目力穿透风雪，风雪那边，一些建筑和城墙的废墟已经隐约可见。 坎泽辛，不远了。 第18章 索竭罗的学习笔记 伊赛耶和因奎泽在坎泽辛唯一的酒馆里吃饭，错过了饭点，酒馆里没有别的客人，显得很安静。 “我有一个疑问，虽然是梅内若阁下的请求，但是导师您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甚至是来历不明的人，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来到这里呢？” 圣子还不到饮酒的年纪，所以他端着一大杯浓浓的麦汁在喝。 他的对面，伊赛耶闭着眼，手指在书页上滑动。 到了他这个境界，看书是不需要用眼睛的，这位惊才绝艳的圣徒读书靠的是材质分辨。 他仅凭触摸来感觉纸张浸过墨水的部位形状，并据此和空白处加以区别，就能把书本的内容直接映在心底。 所以他看书从不会被环境和光线干扰。 而且因为匪夷所思的肌肉记忆能力，伊赛耶哪怕打盹都不影响读书。 听到爱徒的问题，伊赛耶睁开眼睛：“在我回答您之前，我先问您一个问题，您认为，优秀的指挥官是什么样的？” “像梅内若阁下那样的！”提到偶像，因奎泽明显很兴奋：“他的‘弦月登陆’，一举扭转埃雷蒙特在这场战争中的颓势，被世界各地军事院校奉为圭臬。” 说起偶像的事迹，圣子倒背如流。 “弦月登陆，的确惊艳，”伊赛耶想起老同学那秀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操作，也赞许地颔首：“那么殿下，您是怎么看去年的这次登陆战呢？” “很……厉害。”思索了半晌的圣子羞赧地挤出一个形容词，他从未参加过实战，他觉得老师的这个问题有些超纲。 “哈哈哈哈哈，”伊赛耶把自己的书本递给圣子，摸着胡须大笑：“您看一下这本笔记。” 这本笔记是威尔夫传送给他的，是关于军事的。 威尔夫说，这本笔记是他给那个浑身带电的男子布置的作业，伊赛耶在看到这本笔记之后，当即就决定亲自前来，见一见这个人。 弦月登陆，是龙脊战争的转折点。 埃雷蒙特原先的驻军将领，连续四年没能从波特尼联邦军手中占到便宜，反而被骁勇善战的北地人打的一再收缩防线。连边陲重镇坎泽辛都不幸沦为敌占区，大国主纳伊夫更是叫嚣，100天之内，南下牧马泰勒瑞姆河畔。 民众日渐不满，开始滋生反战情绪。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贵族院不得已只能向正在南方平叛的威尔夫行文，调他和龙脊守将换防。 威尔夫接到调令之后，迅速申请战时紧急招募权，并组织部下做出撤退假象，引叛军来追，他则藏身于后军之中，待叛军追来落入圈套，威尔夫亲自出马，生擒敌酋。 随后他就命令部下接替指挥，清剿逃散的叛军，自己则手持急募令，乘着一艘空船，沿着西海岸线一路北上。 传说，他在途中临时招募，组织出一支舰队。 等舰队两个月后到达龙脊山西北部海岸，威尔夫已经把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舰队整合成铁血之师。 他率领这支军队发起突袭，一战击溃波特尼联邦军，龙脊边境落入埃雷蒙特之手，这一战作为经典案例，写进各国的军事教科书中。 由于威尔夫的行军路线，是一个弧度很大的半月形。 所以这次登陆战，被称为“弦月登陆”。 圣子仔细地读着这本笔记中关于弦月登陆的分析。 笔记中说，威尔夫这次突击战，是综合多方因素考虑过的结果，总结起来，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其一：原龙脊山驻军连续四年被波特尼联邦军压制，部队建制和军心士气都不完整，不适合继续担任主攻任务。 龙脊驻军是由贵族院精心打造，为了配合北扩战略的新军。它的中高级将领，全部都是贵族，士兵们也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精心挑选。军队装备十分精良，他们打北蛮是奔着刷战功去的。 打赢了国战，战功上涨，如果能开疆拓土的话，主将就能在军中和威尔夫掰腕子。 作为一个成熟的将领，威尔夫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指挥这样一支全是问题的队伍。 其二：威尔夫沿途募兵，这个被传变样了，说是连农夫和渔民都在军神的感召之下奔赴边疆。 其实威尔夫他募兵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他选择的是曾经在他麾下服役过的将士，他在那些人的心中，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哪怕这些将士们因为各种原因驻守各地，有的甚至已经退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好几年没见过他们的老帅。但是只要威尔夫振臂一呼，这些老兵们马上就能拿起武器，重新聚集在威尔夫身边，为他们的军神击溃目光所及之处的任何敌人。 其三：海上弧形行军路线相较陆地直线行军，行程较长，威尔夫不担心军队的士气和军心，因为这些将士们都曾是他的部下，他熟悉他们。 但这些士兵们由于服役时间的缘故，未必都是同期兵，不少士兵们彼此之间是陌生的，所以威尔夫特意用弧形行军路线拉出的时间，让士兵们去彼此了解与磨合。 其四：陆地急行军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到达龙脊边境之后，不利于马上投入战斗，而沿海驻军整天和船打交道，坐船赶路对他们来说就等于休息。 当他们乘船抵达龙脊西海岸，波特尼联邦军面对的就是一支神完气足斗志昂扬的精锐之师。 前往北地作战，需要适应寒冷环境，这些大多来自南方和西南的士兵，在威尔夫麾下其实都经受过严苛的训练，只是在南方时间长了，所以威尔夫要用凛冽的海风，来再度唤醒他们对寒冷抵抗的训练记忆。 其五：之所以不到埃雷蒙特战区与当地原驻军会师，而选择侧后突击，首先是避免急募军被龙脊驻军的颓势感染，再次是考虑到突击作战的“突”字，它代表着突然性。 陆地边境线上甚至是各自的占领区内，必然遍布彼此的斥候与侦骑，如果大量部队进入战区，根本瞒不过对方，对方会有所准备，这次作战就失去了突然性。 而侧后突击，则是利用长期处于胜利中波特尼联邦军的骄兵心理。 不和原驻军会师，由威尔夫的舰队主攻，让龙脊驻军辅助。他要当着龙脊驻军的面，一战击溃压制龙脊驻军长达四年的波特尼联邦军，这含有立威之意，在波特尼联邦军，甚至在龙脊驻军心中立威。 其六：原龙脊驻军虽然没打过胜仗，但毕竟也打了四年，已经熟悉了敌人和战场。 根据调令，威尔夫在到达龙脊边境的时候自动成为战区最高指挥官，所以他果断命人前往埃雷蒙特战区核对换防令，命令龙脊驻军在他发出信号时夹击波特尼，一举奠定胜机，趁势扩大战果。 总结：弦月登陆，是威尔夫·梅内若元帅仔细研究整场战争之后用心制定的缜密计划。 他要用一场由他所主导的酣畅淋漓的大胜，迅速重建龙脊驻军的信心，并在这支部队中树立自己的威望，以便之后顺利接收这支军队。 威尔夫把天时、地利、人和甚至敌我双方的心理活动、包括战后的军队整备都计算在内，然后据此发动了毫无破绽的抢滩登陆。 此即“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又“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这就是威尔夫对用兵的理解，这就是优秀的指挥官…… “……一人一船，一路北上，一呼百应，一战溃敌，”圣子激动地读着笔记中对弦月登陆战例的分析和批注结语：“此等豪情，令人神往！——希奥·索竭罗。” “写的很不错吧？”伊赛耶看着自己的爱徒：“这就是我要亲自过来的原因，我想见一见这个笔记的作者。” “这位索竭罗先生是谁？” “前些日子，威尔夫说他的驻地来了一个年轻人，从空间裂缝中掉出来的，就是这位希奥·索竭罗。” “位面旅者？……人类？”圣子很惊讶。 艾塔诺世界有不少类似的情况，但一般能穿过空间乱流的大多是无机物，或者身体异常强横的魔兽，而那些强大的高阶魔兽传送过来之后往往是濒死状态，实力大幅下降。 至于人类的身体，根本经不住空间乱流的切割。 “是的，他活了下来。”伊赛耶点头，圣子发出一声惊叹。 “威尔夫说，那个年轻人的体质很特殊，他的恢复力相当强悍，其身体带着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瓦内迪博士鉴定过，那种力量属于非物质，类似雷电，却没有法力模型的架构，他判断那属于信仰之力。” “波特尼的元素使者使用的力量吗？” “不尽相同，威尔夫审问过俘虏的雷霆萨满，他们也说不上来。而据希奥自己说，他信奉卡米耶尼泽姆。” “卡米耶尼泽姆？……闻所未闻，”圣子想了想，确定从未听说过，他问：“是某位神祗的名字？” “是一种理念，而非神明，恰恰相反，希奥先生说，卡米耶尼泽姆的信众，是无神论者。” “呃……”听到是无神论者，因奎泽心中对素未谋面的杨庭深升起的钦佩与好感，顿时消散大半，少年的喜与厌，和他们的新陈代谢一样快。 “殿下，无需如此。”伊赛耶知道爱徒心中所想：“每一种拥有信众的信仰，只要其教义非邪恶，那么无论祂是神明还是理念，都值得尊重。” 因奎泽庄严地点点头，他表示尊重，但身为虔诚的神主卫士，他不理解。 “笔记上有希奥先生对其信奉思想的简述，在第十七页。” 因奎泽翻过去，看了起来。 ……的基本知识，增强意识，提高自身素质。勤奋学习，刻苦钻研，立志成才。关心集体，热爱工作，认真完成组织交给的各项任务；团结同学，帮助同学，做同学的知心朋友；热爱劳动，艰苦朴素，自觉抵制各种不良思想的侵蚀。认真参加组织生活，自觉履行义务…… 圣子抬起头：“老实说，我看不懂，但是，的确积极而向上。” 伊赛耶缓缓地说：“他们的信徒数量众多，犹如天上的繁星。他们的立国之战，三百七十万虔诚的信徒为国捐躯；他们支援自己的邻国抵抗侵略，十四万勇敢的战士埋骨他乡……” 因奎泽眼睛越瞪越大，满怀敬意地站起身来，摘下背后的战锤竖在胸前，双手握柄，额头抵住锤身，向那些英魂致以最崇高的荣耀军礼。 “殿下，希奥先生和您一样，都是预备役的成员。您刚才看到的就是预备役的守则，进一步，其上还有更加庞大的章程，那是卡米耶尼泽姆的核心组织——卡米内斯巴提。他们的战士，全部觉醒了类似‘钢铁意志’那样的天赋。我想，这位希奥先生能在空间乱流中存活下来，和他的信仰有一定的关系。” 圣子欲言又止。 别的好说，但这个钢铁意志，可以说是天启狂信者独有技能。 而且在伊赛耶领导虔诚者之前，天启神教没有狂信者，也没有这个技能，伊赛耶根据天启教义领悟了一种叫做“信仰具象”的技能并传授给信徒们。 有部分虔诚者在信仰具象的修炼中产生了强化变异，衍生出“钢铁意志”和“信仰之躯”两种技能。 这部分虔诚者从原本的组织中脱离出来，组成了狂信者战团。 教廷把这一部分狂信者，仍然归于伊赛耶的领导之下。 和虔诚者同样身穿布袍的狂信者们，放弃了在队伍后面吟唱法术的作战方式，转而和荣耀骑士一起冲锋在队伍的最前端。 钢铁意志和信仰之躯加持下的狂信徒，奔行快逾战马，力量源源不绝，无惧生死，不怕牺牲，用受祝福的战锤和巨镰，把神主之敌碾成齑粉。 “殿下请看。”伊赛耶走到爱徒身边，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图案。 第19章 神谕启蒙 因奎泽看到，那是一个手绘徽章，一把长柄方头铁锤和一把弧度巨大的勾镰交叉在一起。 “铁锤与镰刀……这大概是代指工匠和农夫，卡米内斯巴提，也是由工匠和农夫们组成的吗？”圣子问。 大陆各国中的狂信者，多出自工匠和农夫，他们是狂信者的主要成分。 “是的，殿下……工匠和农夫，他们建设城市，辛勤耕种，奉养国家，他们本身拥有的财富并不多，但是他们从来都是最应该受到重视与尊敬的力量，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伊赛耶总是忍不住想传授给爱徒这种帝王之学。 “全世界无产者们！联合起来！”酒馆门口传来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 这话是纯正的特拉泽尔语，还是最标准的艾莫洛尔本地腔。 伊赛耶猛地转身，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造型拉风的仪铠武士，身边跟着一个猫女，一个黑精灵，一个小魔女。 仪铠武士握拳对着天空，由于面甲的笼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刚才那个激动的声音明显就是他发出来的，铠甲的缝隙中，电光缭绕。 猫女鞠躬行礼：“向您致敬，伊述阁下。” 黑精灵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畏惧，小魔女缩在黑精灵身后瑟瑟发抖，抱着黑精灵的大腿，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伊赛耶。 这位圣徒在两个黑暗生物眼中，就是一团无比炽烈的神圣之火，让她俩从心底感到不安，而且来自相克属性的超阶威压，在不断消融她俩的力量。 伊赛耶的目光扫过众人的反应和武士的仪铠，把气势收敛，淡淡一笑：“各位好，桑斯克里特上校是吧？还有索竭罗先生，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弟子，因奎泽。” 松了一口气的查尔敏恼羞成怒却无处发泄，恨恨地踢了杨庭深一脚。一把拎起科蒂诗，到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生闷气。 “队长，刚才你在打哆嗦。你害怕那个老爷爷。” “给我闭嘴！” “别不承认，你的腿抖得和筛糠似的。” “你不怕？” “我当然怕呀，我感觉好像被烈火灼烧一样，所以我躲在你的身后，希奥说，这叫死道友不死……哇，头儿！队长她掐我！！o(╥﹏╥)o” 斯提蕾走过去，作出噤声的手势：“叫东西吃，别打扰到那边。” 杨庭深尴尬地收回慷慨激昂的手臂，他没法不激动。 他听到了伊赛耶对工农阶层的定义，而且，面前这个长者的外貌，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无数次在学校的走廊上看到过，第一国际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革命导师、精神领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开创者。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学家、哲学家、经济学家、革命理论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 太像了！呃，就是发际线比那位先贤更靠后，周围的头发比较短，燕尾西服换成了朴素的长袍，旁边那个一脸好奇的小子长的挺帅的。 “您好，尊敬的大伊德米克，我是希奥·索竭罗，为了我的事，劳动您的大驾，实在令我惶恐，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和无上的敬意。” 杨庭深躬身施礼，套话说的有模有样，一口艾莫洛尔方言字正腔圆：“还有高贵的殿下，很荣幸见到您，您的风仪令人激赏，龙章凤姿，卓然不群，果然具有王者之风，不愧是教宗冕下的继承人。” 马屁拍完，周围竟然有些冷场。 杨庭深惊讶地抬起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身边的斯提蕾痛苦地捂脸：“真丢人……” 伊赛耶唇角含着莫名的笑意。 而因奎泽闭上惊讶的嘴巴，慢慢坐回椅子上，神色平静，但是眼中却带上了一抹尴尬的怒色。 这是……拍到马腿上了？ 伊赛耶拍了拍因奎泽的肩膀，示意爱徒稍安勿躁。 他朝杨庭深颔首：“索竭罗先生不必客气，您的礼仪无可挑剔，特拉泽尔语也很标准……您去过艾莫洛尔？” 杨庭深摇头表示没有，他不敢再多说话了。 按说自己刚才的表现没啥问题啊，真挚有礼貌，那小子生的什么气？ “哦，怪不得。威尔夫说，索竭罗先生是一位语言天才，精通各种族、各国语言甚至各地方言，在见到您之前我还有所怀疑，现在我信了。” “如果可以的话，您直接叫我希奥。”一位长者对着自己用敬称，杨庭深实在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这位长者的样貌还……他更觉得压力山大。 “索竭罗先生，您……”因奎泽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谄媚的家伙了，他猛地站起身来，要呵斥希奥。 你谁呀你？一个无神论者的异端，竟然想让今圣、神谕至尊、虔诚本身、天启之下第二人叫你的名字？你是他的啥？他又不是你的至亲、挚友、师长。老师对你使用敬称，那是因为他和你不熟。你知不知道，放眼世间，配得上让老师喊他的名字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他喊我都不肯直呼名字呢，你…… “好的，希奥。”伊赛耶的声音听起来很欣慰。 ……老师你变了，圣子满头黑线。 “希奥，卸下你的仪铠，”伊赛耶摆摆手：“我知道，你穿着它一点也不舒服。” “可是……”杨庭深环视周围，斯提蕾在记笔记，查尔敏呆呆地望着他，科蒂诗坐在桌面上挥着小拳头给他加油。圣子目光冷冽，酒馆老板……一脸不明觉厉。 伊赛耶从容自信：“无须担心，我在这里。” “好吧，”杨庭深深吸一口气，摘下了头盔。因奎泽眼睛一亮，有一种帅哥见面的惺惺相惜。 护手、肩甲、胸铠、裙甲、护腿、膝甲……不多会，一个精赤上身，穿着亚麻中裤，赤着脚的杨庭深就出现在酒馆中央。 得益于穿越前和今生的自律，杨庭深肌肉虽然并不粗壮，但是线条优美，比例匀称，雕塑感很强，皮肤呈现出浅浅的小麦色，散发着在这个世界中绝无仅有的东方魅力。 “咕咚”这是查尔敏咽口水的声音。 科蒂诗更加不堪，张着嘴巴，口水从嘴角滴答下来。 就连正在书写的斯提蕾也扬起头，抬抬眉毛，吹了个口哨：“勉强能看~” 杨庭深无语地看着变成黑白的猫女，心说，想夸我就明说，撒什么谎啊。我从幼儿园一直校草到大学，绝非浪得虚名。 “是个帅小伙，”伊赛耶点点头：“希奥，你的力量在什么情况下会被激发？” “情绪激动的时候，”杨庭深回想了一下：“还有就是，被外人、外物、外力碰触的时候。” “比如说——”伊赛耶蹙着眉头想象。 “嗖”的一声，从斯提蕾那桌飞来一个盘子，直奔杨庭深的后脑而来，科蒂诗站在桌子上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比如说这样！” 盘子还没接触到杨庭深，就被一道耀眼的电光打飞了。 电光还离体而上，在空中追击几下，直到把锡盘子打成一团焦炭，才意犹未尽地返回杨庭深体内。 有意思……伊赛耶走过去，朝杨庭深伸出手，杨庭深下意识地半躬，伸出双手握住伊赛耶的手。 伊赛耶愣了一下，在艾塔诺世界，杨庭深的这个动作可以说是相当奇怪。 “在我的那个世界，握手是一种礼仪，表示自己的手里没有武器。”杨庭深反应过来，恐怕这个世界没有握手礼，就解释道。 “嗯，很有道理。”伊赛耶感受着杨庭深手上传来的能量。 它类似雷电，但又不同于伊赛耶认知中的雷电那样，它似乎是有分段的。 而且果然如瓦内迪大法师所说，这种能量是信仰。 它从希奥的心脏中源源不断地产生，把他的全身血管作为容池，弱段流入细小的血管，强段流入比较粗一些的血管。 围观众人已经被面前的异象给惊得全部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伊赛耶和希奥看不见人了，两人原先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团炽烈无比的白光和一个电蛇缭绕的雷球。 “希奥，我拿了你一本笔记，稍后我会还给你一本笔记，那是我当年学习天启教义时的阅读笔记。”白光中传出伊赛耶的声音：“其中有我对信仰的理解，虽然你我信仰不同……希奥，我问你，你认为信仰是什么？” “信仰……是信奉与敬仰的意思，自发自愿地信奉某种存在，”雷球考虑了一下，回答道：“这种存在可以是教派或者思想、还有某人、某件事情、甚至是某件物品，都可以成为信仰。” “你的这种力量，就是来自信仰，只要把它和你的意识连接在一起，它就可控。” “只要能控制就行，我实在不想穿那套盔甲。不舒服是一说，和人交流也不方便。但具体怎么控制呢？尊敬的大伊德米克。” “你同意接受我的笔记，你就算是我的学生，你可以叫我导师。” “好的，导师。” 圣子气哼哼的，心里泛着酸水，他不再是老师唯一的亲传弟子了，多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异教徒同学。 老师，您收个异教徒当学生，您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帅，说话又好听？ 而且老师，您把笔记给异教徒干什么？对天启教徒来说，您的读书笔记，是何等珍贵之物。 那可是在天启教徒中被称为《副经》的圣物。 “想要掌握、控制并使用一种力量，首先是拥有它，然后是了解它。你目前已经拥有了这种力量，之所以无法控制和使用，是因为你不了解它。” “我看不见它，所以我无法去了解它。” “……希奥，你刚才回答了信仰的定义，中规中矩，但是我想告诉你，人要树立信仰，首先要了解的是自己。要想进一步了解你这种信仰力量，你日后可以从我笔记中关于人格结构的部分去寻找答案。” “是，导师。” 光团和雷球散开了，伊赛耶的左手点在杨庭深的额头，右手则点在杨庭深的心脏位置。 “我帮助你确定它——”伊赛耶的声音变得很奇特，就像是许多人在整齐地合唱，带着嗡嗡的回声，所有人都听不懂伊赛耶在说什么。 然而杨庭深听得懂。 伊赛耶说的是【欲望存在于意识之下，行动借助你的自主意识，而不受意识控制的天性判断，则是你超越自己之后的认知。你的力量目前在你的意识之下，我会把它转移到你的自主意识中，我来打开你的超越认知。】 “神谕启蒙！”圣子低声惊呼。 天启神教掌握神谕启蒙的只有三个人，教宗、伊赛耶和自己的姑姑莱维娅·瑟肯斯坦。 神谕启蒙不是法术，是一种最纯粹的语言，是理念传承。 杨庭深感到炽热的能量出现在心脏处。 【现在你闭上眼，可以看到自己。】杨庭深依言而行，果然，当他听懂了伊赛耶的话那一刻，他就可以内视。 身体内部结构一览无余，连毛细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血管里面竟然是空的。 心脏位置闪烁着二色光点，它们旋转着靠近，然后从心脏中涌出，金色的从左心房涌入动脉，银色的从右心房灌进静脉，只是一瞬间，杨庭深全身的血管就充满了分分合合纠纠缠缠的双色雷电。 “你可以睁开眼了。”伊赛耶的声音恢复正常，带着一丝疲倦，使用那种语言对精神力的消耗是相当巨大的。 因奎泽赶忙上前搀扶住导师，并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同学，正好和睁开眼睛的杨庭深视线交汇。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它深邃如夜空，其中不时闪过金色和银色的雷霆。 第20章 雷电 神谕启蒙让杨庭深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他感到自己仿佛脱胎换骨，获得了新生。他怀着感激之情，向伊赛耶深深地鞠了一躬。站起身来，他真诚地说道：“导师，感谢您的帮助与教诲，我觉得自己仿佛获得了重生。” 就在此时，一个意外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嗖——梆！”杨庭深捂着脑袋转身，无奈地看着桌面上保持投掷姿势的科蒂诗。科蒂诗一脸惊喜地看着他，说道：“希奥！你恢复了！”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赞赏，补充道：“哇，好迷人的眼睛。” 查尔敏则在一旁咕咚咽了口口水，似乎对杨庭深的变化感到惊讶。而褪色的斯提蕾则不以为然地评价道：“也就一般~” 伊赛耶从长袍中拿出一本笔记，递给杨庭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听懂了我全部的神谕启蒙，这是我生平仅见。拿着它，希奥。我希望你阅读我的笔记时，能写一些心得给我。” 杨庭深双手接过笔记，深褐色的皮质封面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右下角烫着一个独特的“屮”字烙印。这是伊赛耶的教义笔记，被誉为天启副经，信徒们传言它具有神秘的圣力。 杨庭深好奇地问道：“导师，我算是天启教徒吗？”伊赛耶摇了摇头，感慨道：“虽然你还不是教徒，但你是唯一能听懂全部神谕启蒙的人。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加入天启，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天启是唯一正确的价值观。就像你的笔记中所记载的，你那个世界的玛提瑞斯。” 杨庭深心中默默认同，他穿越前深信不疑的materialism（唯物主义），在这个名为艾塔诺的世界似乎无法解释一切。这里充满了狼人、猫女、黑精灵、小恶魔、兽人、地精等奇幻生物，漫山遍野都是封建迷信，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 他郑重地向伊赛耶鞠躬，表示：“在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前往艾莫洛尔，前往索芙琳大圣堂礼拜。” 伊赛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做出了一个分量难以想象的承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主持入教仪式。来吧，现在，先试着使用你的力量，你已经可以控制它们了。” 众人随后走出了酒馆，来到镇子外的一处空地。杨庭深回忆着贝吉塔最终闪光的pose，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接着双手缓缓前抱，手腕靠拢，双手掌心倾斜相对，朝向一棵大树。他心念一动，久违的温度感觉回到了身上，双臂发热，一道直径接近三十公分的金色雷电从掌心飞出，打穿树干，径直飞进远方的云层。随后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后坐力震开他的双臂，带着他向后踉跄几步。 杨庭深感到头晕目眩，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三倍速的过山车，紧接着强烈的困意袭来。即使凭借着强横的恢复力，他也险些站不稳，半晌才缓过劲来。而那棵被他打穿的大树，已经化为了灰烬，飞散开来。 伊赛耶感受着希奥刚才释放技能时的能量波动，不禁皱起了眉头：“像怒雷术，但这一击的力量太过恐怖，你能控制其力度吗？” 杨庭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刚才使用的力度，他在心中做出调整，然后再度抬起手，这次他仅仅使用食指。伴随着喀嚓一声响，手指粗细的银色闪电瞬间窜出，精准地在另一棵树干上打出了一个孔。 斯提蕾迅速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树干，随后点了点头：“这次和掌心雷的威力差不多。” 杨庭深感受到了一丝虚弱，但这种感觉远没有第一击时那么强烈。显然，这种细小的雷电对精神力的消耗较小。 伊赛耶听后，关切地问：“第一击耗费了太多精神力，你现在还能再使用吗？” 杨庭深闭上眼睛，感知着身体状况，发现体内血管中的金色电流已变得微弱许多，一波又一波的虚弱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微微摇了摇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 随着他停止使用力量，身体开始缓慢恢复，但显然，要想恢复到能发出刚才第一击那种威力的状态，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伊赛耶总结道：“第一击是你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段，而第二击则是较弱段。第一击的威力相当甚至超过七阶高级的怒雷术，而第二击则与二阶中级的掌心雷相当。你要牢记攻击时的感觉，并勤加练习。七阶高级已经无限接近咒术的程度，而你的力量竟然无需施咒准备，这是你的巨大优势。” 杨庭深听后，不禁有些自嘲地想，又是雷又是咒的，自己拿把桃木剑穿一件八卦道袍，简直就能冒充天师了。 因奎泽目睹了杨庭深一道雷将大树劈成灰烬，开始对这个新同学刮目相看，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他好奇地看着杨庭深在冰天雪地中只穿一条中裤，叉着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希奥，你不冷吗？” 杨庭深有些沮丧地回答道：“我感觉不到外部温度……” 因奎泽听后，心中对杨庭深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在他看来，寒暑不侵可是高级武者和术者的象征。即便是身体条件极好的圣子，在这般低温下，也只穿一条中裤也难以忍受。 此时，伊赛耶从行囊中拿出一样东西交到杨庭深手中，那是一块打磨处理过的梭型矿石，颜色深黑，入手略感沉重。“我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并为你带来了许多莱西姆。我已经让运输队将它们送往你们的军区。”他说道。 “你试着将力量注入其中，一块金色的矿石和一块银色的矿石各自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伊赛耶又拿出一块矿石，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我要印证我的猜想。” 杨庭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力量，缓缓地将它们灌注进两块梭型矿石中。随着力量的注入，两块矿石表面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金色和银色星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伊赛耶见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 他轻轻地将一块矿石插入地面，然后走到一旁，举起手里的另一块矿石，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它：“注意看。”说完，他把矿石插进地下。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闪电从他手中的矿石疾射而出，准确地连接上了地面上的另一块矿石。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两块矿石之间散发出来，围绕着它们的地面开始浮动起电蛇。这股能量波动对除了杨庭深之外的所有人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行动力和五感都受到了限制。 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伊赛耶体表闪过一道圣洁的白光，他神色如常，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因奎泽急忙效仿导师，虽然他无法完全抵御这股能量的冲击，但至少能够减轻那种衰竭感。 斯提蕾和查尔敏也感受到了这股能量的强大，她们深呼吸着，努力驱散那股力量对身体的影响。实力最差的科蒂诗则摇摇晃晃地往地上倒，查尔敏赶紧抱起她向后退去。 伊赛耶示意众人也后退一些，随着他们距离两块莱西姆越来越远，那种不适的感觉逐渐变淡。斯提蕾趁机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这一切，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和优秀的情报人员，她敏锐地意识到了杨庭深加上莱西姆矿石所能发挥的巨大战略作用。 “这次战争，冰神和天启都没有，也不会派遣宗教武装介入，但是波特尼却打开了库诺腾列王之墓。”伊赛耶的目光转向斯提蕾，语气凝重地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威尔夫，教宗冕下察觉到了神器波动，它来自龙脊山北部。” 斯提蕾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库诺腾——这个已经灭绝的北地巨人王族，曾经统治着北方的大片领土。他们的历史甚至比波特尼联邦还要悠久，波特尼的戈尔什氏族以及号称波特尼第一强军的波特尼高山旅，都拥有库诺腾的血脉，尽管已经非常稀薄了。 库诺腾列王之墓中存放着一件神器，名叫库诺腾先王之戒。这件神器是由第一代巨人王希陶沃·库诺腾用不动之铁和不灭之火制作而成的。传说中，他身高二十米，力大无穷，曾带领巨人们和兽人反抗众神的奴役，并在战斗中亲手折断了至高天启的一条腿。 而现在，这枚戒指能号令远古巨人大军——那些身高数米的野巨人。虽然它们已经比不上那些和众神大打出手的祖先，但对付凡人军队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让它们冲锋起来并投掷巨石，凡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它们在现代战争中就相当于战地之王——坦克。 “我必须马上回营地向主任报告！感谢您告知的消息！”斯提蕾向伊赛耶行了一礼，神色匆匆。 “波特尼人虽然没有出动冰神武装，但是却利用神器来对付凡人。因此，带上希奥一起吧。”伊赛耶微笑着说。 斯提蕾点点头，有了希奥的协助，莱西姆矿石就能发挥出堪比神器的作用，他们获胜的希望将会大大增加。 伊赛习惯性地开始赐福 ：“天启恒在……呃，失礼了。” 面对来自天启今圣的珍贵异常祝福，四个异教很尴尬 。 第21章 艾尔 龙脊山脉，双方战区的边界，一片茂密的雪松林中，自从威尔夫控制进攻节奏之后，这里就成为了双方的前线，大规模军事冲突很少，多是双方斥候在此地交锋。寒冷的冬夜里，银装素裹的松林显得格外静谧。 然而，这宁静的氛围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打破。一个狐人斥候疑惑地抬起头，她粉嫩的鼻尖微微颤动，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某种异常的味道。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她深知这寂静的夜晚往往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机。 突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逼近。全身的毛发在一瞬间竖了起来，她敏捷地向旁边跃起，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攻击。然而，她的警觉和反应速度并没有帮到她。 一道银色闪电划破夜空激射而来，打中了她的腿，她顿时感到全身发麻，无力地摔倒在雪地上，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只能狼狈地趴在那里，无法动弹。 然后，她看到两双穿着皮甲靴的脚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从前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硬甲皮制作的靴头和靴跟，中段是软皮，铆钉连接，这是她的老对手，埃雷蒙特斥候的制式军靴。 小狐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是落入了敌军斥候的手中。但是，她感到惊讶的是，如今埃雷蒙特竟然奢侈到使用法师作为斥候吗？ “能问话不，希奥？”一个清脆悦耳的雌性声音响起，这是埃雷蒙特的语言。 “能是能，但是你看她这样，估计回不了话，让她缓一缓。”这是一个雄性的声音，显然是在回应之前的女性。 接着，一个较小的军靴的主人蹲了下来，那是一个亚麻色卷发的雌性人类。她清秀的小脸上有几粒雀斑，此刻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个雌性人类与一旁的雄性人类交谈着：“这个狐族类人度很高，但是体型好小，不过该凹该凸一点也不含糊，啧啧，小脸上一根毛也没有，不知道其它地方咋样。” 狐人斥候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这些敌军的手中。但她也明白，此刻的她必须保持冷静，寻找逃脱的机会。她闭上眼睛，一条大尾巴胡乱摆动，似乎试图平复心中的恐慌。 芙蒂一边说着骚话，一边拿出绳子把狐人斥候捆起来，手脚反绑在背后，绳子“x”形绕过前胸。然后顺手摘下狐人腰后的一对波状剑，扔在一边。 杨庭深看着芙蒂的行动，暗道这活儿做得真是利索，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然而，当他看到被捆绑的兽耳娘时，心中不禁有些别扭。这种奇怪的姿势，再加上被绑的狐人那独特的造型，让他有流鼻血的冲动。他心说，芙蒂你到底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啊？ 狐人感觉到自己逐渐恢复了活动能力，于是轻轻地转了转脖子。她决定假装听不懂埃雷蒙特语，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假装满不在乎的吹着口哨，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怎么样？能说话吗？”就在这时，一个雄性的声音响起，狐人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纯正的狐族语言。 小狐人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英俊雄性人类，尤其是那双极富魅力的眼睛，仿佛能一眼看到人的心底。 和这样的眼睛对视之后，狐人感到有些紧张，她的大尾巴没有绑住，在那里扑嗒扑嗒地甩动，打得地上积雪飞溅。 杨庭深并没有在意狐人的紧张，他继续用狐族语言说道：“看来你好点了是吗？那咱们开始审讯。” 狐人心中一紧，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持冷静，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我们的语言！？” “咳……你这不对啊，你是我的俘虏，应该我来问你才对。”杨庭深抱着双臂，有些好笑，和猫族一样，狐族的好奇心胜过它们的生命，这话一点也不假。 “呃，说的也是，你问吧。”狐人尴尬地耸耸肩，不过她觉得对方身为斥候有些外行，哪有审问斥候的？哪个斥候没经受过反审讯的训练。尤其是你没有上措施就开始问话，敢问我就敢答，但是你敢信吗？ “你的姓名、军衔、番号、职务。” 这问话很规矩，也可以回答。 “艾尔、格素（相当于列兵）、波特尼联邦阔耳森林警卫营、斥候。” “请你好好说话，我希望听到的是实话。\" 杨庭深的话语中透露出不满，他注意到艾尔在报出自己的军衔和职务时，开始褪色，很明显，她在撒谎。 艾尔却坚持自己的说法：“我说的就是实话。” 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不安，这让杨庭深更加确信她在隐瞒什么。 “你绝对不仅仅是格素。” 杨庭对波特尼的军职有所了解，他深知波特尼军中的军衔体系。他决定采取一种不同的方式，通过提问来揭示真相：“那么，我们来进行一个问答游戏，我来提问，你来回答，好吗？” 艾尔微微挑起眉毛，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心想随便你问，如果你能问出来，那就算你厉害。 杨庭深开始沿着波特尼的军衔体系一路提问：“你是十克？护兀？拔渠？海腾？铎术怯？玉咖？银帐？”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艾尔则不断摇头，像拨浪鼓一样，直到听到“玉咖”这个词时，接受过反审讯训练的她，仍然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 然而，在杨庭深的眼中，艾尔那一头漂亮的金红色波浪长发却变成了白色。他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哈哈，不得了，你竟然是位玉咖~” 艾尔瞪大眼睛，心中惊骇莫名。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看穿她的真实身份的，这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你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撒谎不是好孩子知道吗？”杨庭深揉了揉艾尔的脑袋，走过去坐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好整以暇地拍拍裤子，用埃雷蒙特语说：“芙蒂，咱们逮住一条大鱼，这个小丫头是位中校，她是波特尼的玉咖（注）。” 注：波特尼的军衔采用五阶十二级制，格素、十克相当于士兵，护兀、拔渠、海腾是低级军官，大概对应着尉官级别，铎术怯、玉咖、银帐则是校官级别，必奢、赫勒、金帐是将军级别，都霍尼和王帐是元帅那一级。 由于从中级军官开始三阶二级的玉咖，四阶二级的赫勒以及五阶一级的都霍尼，担负着监军的职责，而且这三个军衔，必定由联席议会中的贵族担任。所以艾尔的身份远不止中高级军官那么简单，她还出身名门。 “能够被授予玉咖的军衔，并且是狐族的一员，再加上你那独一无二的金红色毛发，你显然属于希尔佳赛氏族。现在，请告诉我，为什么一位如此高贵的贵族小姐会亲自涉足侦查敌情的危险任务？” 艾尔被对方的话语所激怒，她的大尾巴上的毛发瞬间竖立起来，像是受到了挑衅的猫科动物。她用力敲打着雪地，表现出强烈的愤怒和疑惑：“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 杨庭深对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他说：“你又开始喧宾夺主了，艾尔。现在应该是我问你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那么后果自负。” 艾尔似乎并不畏惧他的威胁，她挑衅地回应道：“好啊，那就让我看看，怎么个后果自负！是不是再来一次雷电？你们现在真不得了，你们居然用法师来当斥候！啊！我看到你了，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我看见你了！” “闭嘴！”就在艾尔胡搅蛮缠的时候，芙蒂扇了她一巴掌，示意她保持安静。她转向希奥，询问艾尔叫嚣的内容：“这个小家伙叫唤什么？” 希奥准确地传达了艾尔的话：“她说我们用法师当斥候。” “什么法师？噢……明白了。”芙蒂听后轻轻一笑，她转身对杨庭深说：“先带回营地吧？” “等会，既然她是玉咖，那么就不可能独自行动，”杨庭深摆摆手。他坚信艾尔的同伴就在周围，决定暂时不采取进一步行动，静观其变，最好是将这一队斥候一锅端。 艾尔当然不是独自一人，作为波特尼大国母的亲侄女，她姑父纳伊夫给她配备的安保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只是刚才她通过暗号命令继续潜伏，没有她的命令，那些潜伏的亲卫队不敢行动。 作为高阶情报人员，艾尔当然对埃雷蒙特的斥候行动条例有所了解，三人一组行动，二人在明一人在暗，这是常例，但是敌方那个躲在暗处的法师斥候相当精明，在己方俘虏了一位玉咖之后，仍然隐藏气息没有露面，这让艾尔打算诈出那个在她想象中躲起来的法师，将敌人一网打尽的如意算盘落空，她叹了口气，突然喊道：“动手！” 随着她一声令下，周围的雪地中弹起数道身影，都是身穿皮甲的银色狐人，雌雄都有，他们拿着各色武器，呼喊着娇叱着直奔包围圈中间的杨庭深和芙蒂杀来。 他们要救出他们的玉咖，并擒下胆敢对希尔佳赛家的掌上明珠无礼的两个人类。 艾尔得意洋洋地劝降：“狐族有句古话，西西雾者维俊介，眼下我的亲卫队，一定能将阁下抓住，我劝你俩好好跟我们合……什么！？” 芙蒂一跺脚，跳在半空，那双比艾尔身高还长的腿一前一后在空中抻得笔直，迅速交换着前后脚啪啪啪啪连踢四脚。 四个银狐亲卫就“叽哇”一声惨叫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弹几下，没了动静。 一名使双头剑的亲卫，应该属于战力最强，缠住了芙蒂，但几招交换下来，也就只有招架之力。 然而他却为同伴争取了时间，一名双持匕首，个子最小的银狐亲卫几个变向绕过缠斗中的同伴和芙蒂，就地一滚到了艾尔身边，抬起匕首，利落地割断了绑绳。 虽然惊讶于芙蒂的战斗力，但是艾尔毕竟是高级军官，她按着地面蹦起来，一个跟斗翻到自己的武器前持剑在手，向着杨庭深一指：“拿下他！” 她从刚才的对话中就知道，面前两个敌人，以杨庭深为主，只要抓住杨庭深，就能要挟芙蒂，而且杨庭深身上没有魔法波动，艾尔和剩下这个亲卫的合击术是最默契的。 她有信心拿下杨庭深。 那边，武力最高的亲卫已经被芙蒂用脚踏住武器，矮身反转一个低位后旋踢踹飞了。 要快！那个腿法很厉害的女兵已经要过来支援，还有一个不知在何处的雷电法师一直没有动静，一定要先抓住这个黑发男人！ 艾尔和最后一个亲卫一左一右向杨庭深包抄过去。 杨庭深端坐不动，只是抬起手，指向艾尔和亲卫。 “噼——啪”银色闪电从杨庭深指尖飞出，打在两个娇小的狐人身上。 “！！！！原来如此！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艾尔恍然大悟，不甘地骂了一句，就和同伴一起倒地抽搐。 接着她看见，杨庭深抬起手，又朝她补了一记闪电，然后她就彻底失去意识。 “还是你利索，”芙蒂忙忙碌碌地捆那些昏迷的银狐亲卫，用手一掠鬓边的发丝，羡慕道：“坐在那耍帅就可以了，不像俺，得甩着膀子上。” “我现在不熟练，在运动中准头就会降低，再说，这些小个子本身受弹面积就小，他们又灵活，我更难打。”杨庭深过去帮忙。 这些狐族体型不大，芙蒂打晕的四个和杨庭深电晕的那个，五个小东西体型和小狗差不多，艾尔和那个使用双头剑的要大一些，但也就1米左右。 芙蒂拎着五小只，杨庭深一手一只，将狐人们带回了军营。 第22章 希尔加赛的明珠 艾尔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她惬意地伸个懒腰，坐起身来，只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身下是柔软的稻草垫，那些枯草散发着阔耳森林独有的清香，那是她故乡的味道。而且自己身处的这间房屋，带着明显戈尔什风格，粗犷豪迈，空间极大。 艾尔站起身确认一下，没错，这张巨大无比的床都赶上她的训练台大了。 她一愣，活动了一下左肩，去年在战斗中受伤的左肩，一直都有一种淤堵的疼痛，此刻那疼痛竟然消失了，要知道，那可是一直以来她最大的困扰。 难道是在做梦？自己明明是被埃雷蒙特斥候给俘虏了，为什么没有被绑住？ “你的肩膀受过伤。”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艾尔大耳朵往下一耷拉，看来自己没在做梦，果然是成了俘虏。 是了，这里是原来的波特尼军区，他们全线溃败，这里已经被埃雷蒙特占领。 艾尔无精打采，头也不抬，随口问道：“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右手按左肩并活动它，这说明你肩部有伤，并且很早以前就受伤，长久以来形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分析得很对，现在它不疼了，为什么？” “……真是个好奇的小家伙，你作为俘虏，却一直在问我问题。”杨庭深坐在壁炉边正处理弯香果，果肉香糯，吃起来和他穿越前的香蕉很像。 他用勺子沿着果实的形状挖出一个深槽，拿起旁边的一种叫做美味块的食物，这是这个世界的一种甜品，颜色从褐色到黑色，苦味逐渐升级，但大体上还是甜的。 杨庭深把一块一块的美味快放进果实的深槽中，问艾尔：“你喜欢什么口味？甜的还是苦的？” “什么意思？新刑讯手段吗？”艾尔警惕地竖起大耳朵。 “你太喜欢提问了。”杨庭深无奈：“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受得住刑吗？” “嘁~”艾尔使劲撇嘴，她还真不怵一般的刑讯逼供。 “我只是单纯地做点心给你吃，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了解到，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不能对你用刑。放心吧，希尔佳赛的闪烁宝石，狐族公主殿下。” “啊哈……给我甜味的吧，稍微带点苦就好。”好嘛，人家已经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 “好的，请稍等~” 艾尔暗自衡量，觉得在那个男人发出闪电之前制服他把握不大，狡黠的小家伙就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她跳下床，踩着厚厚的毛毡走过去，轻巧地一蹦，坐进杨庭深对面的大椅子里，晃着两只脚丫，观察起这个男人。 他正在往放了甜块的果实上刷果酱封口，然后拿起面包屑均匀地洒在上面，神情非常专注。炉火照亮了他的左侧脸颊，另一半显得有点暗。 他鼻梁笔挺，头发短短的，眉毛浓密细长，嘴唇紧抿，那一双特别的，和夜空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 “这衣服真难看，你给我换的？你占我便宜了没？”屋子里很暖和，艾尔扯了扯身上对她来说很大的衬衫，发现里面是真空，这明显是件女士衬衫。 “不是，没有。”杨庭深很专注，头也不抬，一次回答了艾尔两个问题。 “你很帅。”艾尔双肘支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从变形的嘴巴里咕哝：“即使以我们波特尼人的审美来看，你也很帅。所以你占了我的便宜我也不会怪你。” 杨庭深拿起通条拨开燃烧的木炭，用手把放着果实的托盘搁在炉底的余烬上，不多时，香味立马传了出来。 “真没有。”他拍掉手上的面包屑，这才抬头对艾尔笑了笑：“而且，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我可不是小孩子，在波特尼，我已达到适婚年龄。”艾尔翻着白眼问：“你的名字？军衔，部队番号，职务。” “呵呵，你报复心还挺强的呢，我叫希奥·索竭罗，少尉，埃雷蒙特北方军团军法处，军容检察官。” “哈？你是宪兵。”艾尔惊奇地指着杨庭深：“那你怎么去干抓舌头的活儿？” “这是军事机密，鉴于你是波特尼联邦阔耳森林警卫三师第一团指挥官，兼苍白之刺的首领，所以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怎么把我查的那么清楚，我的亲卫不可能会出卖我……哈，我知道了。”艾尔脑海里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点点头：“我的亲卫，他们……埋葬了吗？” “想什么呢，对于威胁不到我生命的敌人，我是不可能下死手的，他们被关在隔壁，他们没你这么好的待遇，用了笼子。”杨庭深的话，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让艾尔一瞬之间有些心折。 “噢……谢谢你。” “不用客气，给，甜味，略带苦。”杨庭深拿起一个烤好的果实递过去。 艾尔接过来，顿时被烫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倒换手，杨庭深恍然，马上带着歉意着递给她一个盘子，艾尔把果实放进盘子里，瞪着有些局促的杨庭深，半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能怪谁？看他直接用手拿，自己还以为不烫呢。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艾尔没有抱太大希望，她是俘虏，这是敌对军营。 虽然世界战争公约不允许处决贵族和救治者，但是也不可能让他们被俘后还在敌方军营大摇大摆。 “只要你没有过激行为和逃跑意图，当然可以。” 隔壁房间里，艾尔见到了自己的六名亲卫，他们并没有受到虐待，有吃有喝，但是却被一个雷电构成的笼子禁锢了自由。 那是杨庭深开发出的新能力，墙壁上钉一排硬币大小的莱西姆，左右和前方地面各钉一排，灌注能量之后，产生的电蛇自动就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牢笼。 它们属性同极，所以不具备一金一银连接时的“场”效果，但是每一根电蛇都带有斥力，不能碰触，否则会被打飞。 那个体型最大性情最桀骜的亲卫就吃了亏，委顿地缩在墙边闭目养神。体型最小，割断艾尔绑绳的狐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拿水给他喝，但是被拒绝。 其他四小只，心明显比较大，他们围着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玩耍吃东西。 “苏鲁、塔茜、大宝、小宝、阿朵、曼曼。”艾尔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殿下！”委顿在地的苏鲁听到艾尔的声音，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身前神色黯淡的塔茜，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在碰到笼子时，噼啪一响被电了回去。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口中发出野兽受伤时的低吼，当看到艾尔身上穿的棉袍时，眼睛迅速变红，对着艾尔身旁的杨庭深凶狠地龇牙，看着十分渗人，很快，这份威严荡然无存。 “殿下~殿下~”四个玩耍的狐人高兴地踩跑过来，一个接一个踩着苏鲁的头，但是他们很明智地在电流之前停下脚步，欢喜地和艾尔说话。 “殿，殿下，您没，没……”左耳朵缺了个口的是大宝，他是个结巴，连说带比划。 “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您吃过饭了吗？”大宝的弟弟小宝眼睛上方有两道较宽的黑色被毛，看起来像是粗眉毛，显得有点滑稽，和他哥哥截然不同，他说话又快又流畅。 “介个嘟丝腻害豆则，滴一哈疼啊木得命！”阿朵江苏口音，有点婴儿肥，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 “希奥做的点心可好吃了~”额前有一撮呆毛的是曼曼，她又漂亮又活泼，说话时喜欢蹦蹦跳跳的。 四小只都保留了大部分的狐狸特征，他们还都是孩子。 那个小小的狐人斥候就是塔茜了，她向艾尔行礼之后，就走过去想搀扶苏鲁，但是在苏鲁威胁的咆哮之下退缩。 这是很明显的三角恋嘛~杨庭深低头对艾尔说：“那个小伙子喜欢你，然后那个女孩喜欢那个小伙子~对吧？” “苏鲁就像我的哥哥，他们就像我的兄弟姐妹……”艾尔瞅瞅身上的棉袍，这是杨庭深的冬装常服，是一款男式夹克，但是披在她身上就是棉大衣，苏鲁显然是有了不好的想法。 “原来是单相思的少年啊。”杨庭深怜悯地看着被艾尔定性为哥哥的苏鲁，知道这孩子彻底没戏了：“我说你啊，别瞪我了，她的衣服不是我给换的。” “希奥，你能不能申请一下，我留在这里，放他们走可以吗？”艾尔抬头坚定地看着杨庭深。 “我只是个少尉，不要消遣我。”杨庭深一摊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迅速判断出我的军衔，但我也想说，你绝对不止是少尉，你能单独看管我和我的亲卫，要知道，他们最低也是海腾，苏鲁甚至是一位铎术怯。”艾尔斜睨着杨庭深。 “哟，少校当保镖，失敬失敬~”杨庭深打了个哈哈，心说你这个小东西心眼子是真的多。 “他真的是少尉。”斯提蕾掀开门帘走进房间：“好久不见，希尔佳赛，怎么样？我的衬衫合身吗？” 第23章 灵猫和金狐 “好久不见，桑斯克里特。”艾尔毫不意外地瞟了一眼斯提蕾，并故作矜持地点头示意：“我就知道是你~” “你的身材还是那么差~”小狐狸揪了揪空荡荡的衬衫，在那大言不惭地吹牛：“这衬衫腰有点粗，胸部有点小~” “哈哈哈哈哈~”斯提蕾被艾尔的装腔作势逗得前仰后合。 “希奥能识破我的身份，并且对我军如此了解，还会我们的语言，他是你的学生，对吧。”小狐狸气势汹汹地站到斯提蕾跟前，努力地踮脚质问，但是这个小豆丁无论怎么踮脚，仍然只能看到斯提蕾胸前美好的弧线。 “叛徒！！”苏鲁在斯提蕾出现的时候，愤怒地跳起并想扑过来，但雷电牢狱再一次教他做狐，这次他接触到好几根电蛇，直接被电昏了。 其他几个小家伙看到斯提蕾，就安静下来，并畏惧地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看来在她手上吃过亏。 “要不，我回避，你们叙叙旧？”杨庭深看出猫女和狐女之间有故事。 “没那个必要，我们的恩恩怨怨，不是什么秘密。”斯提蕾摆摆手：“聊一聊吧，阔耳森林的金狐，闪烁宝石，我的学生，我的……继任者。” “好啊，觅影山谷的灵猫，间谍女王，我的首领，我的……嫂嫂。” “别瞎喊，我让希奥电你哦。” 波特尼联邦由北地人和兽族大大小小的数十个部族组成，他们效仿人类国度的贵族院、内阁等制度，建立联席议会来管理政务和军队。 它的军队有褐岩山地部队、辎重团；阔耳森林卫戍部队、步兵学院；雷帕音军医学院；雪巢飞行学院、骑兵部队；觅影山谷侦察部队、侦察学校、苍白之刺等。 军队成员大多是北地人和兽人中天赋异禀骁勇善战的氏族，以戈尔什、苏尔克什、格尹、努格特、护奇诺、美尼、咏隆伊勒、腾牟仁、希尔佳赛、桑斯克里特十大氏族为最。 戈尔什氏族有巨人血脉，并非褐岩高原的土着，它的先民客居褐岩高原。后来通过和希尔佳赛氏族联姻，一步一步进入波特尼决策层，与波特尼原来的实权派并驾齐驱——世代联姻的苏尔克什氏族和桑斯克里特氏族。 而之后，戈氏与希氏又联合苏氏与桑氏，稳稳地把波特尼大权掌握在手中，压住其余六个氏族。 四个氏族，掌握着十支军队和国教冰雪女神武装。 戈尔什——褐岩山地部队，褐岩辎重团、雪巢骑兵部队、雪巢飞行学院。 希尔佳赛——阔耳森林卫戍部队、阔耳森林步兵学院。 苏尔克什——雷帕音军医学院、冰雪女神武装。 桑斯克里特——觅影山谷侦察部队、觅影山谷侦查学校、苍白之刺。 四个氏族垄断了联邦中最优质的资源用以培养自己的子弟，这一代，四大氏族中有四个年轻人最为出色。 戈尔什氏族一个没有。 苏尔克什氏族的海莲娜，绰号“雪巢峭壁的白羽”、“长冬之光”。 桑斯克里特氏族的斯提蕾，绰号“觅影山谷的灵猫”、“间谍女王”。 希尔佳赛氏族绰号“伊仔”的伊铎毋和他妹妹艾尔，后者的绰号是“阔耳森林的金狐”“闪烁宝石”。 是的你没看错，起外号的都是一群色胚，他们只盯着三个长得好看的妹子取，伊铎毋的外号是他的女粉丝给取的。 其中，伊铎毋和斯提蕾，无论年龄、出身、能力还是外貌，都被认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他俩如果结婚，那么四大氏族的关系将更加密切。 虽然他俩只是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后就一个在大东边，一个在大西边，除了联邦纪念日，几年也见不了一面，甚至说不上两句话。 但这并不妨碍各种版本的传言，还有被传言和政治利益打动的家中长辈，他俩“被异地恋”了。 长辈们开始起意撮合他俩，在一年的联邦纪念日，他俩被安排相亲。 纪念日酒会上，两人见面并相谈甚欢，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相谈甚欢。 酒会结束后，发生了一件事，喝得酩酊大醉的伊铎毋，闯进斯提蕾在褐岩城的居所，意图用强！ 斯提蕾打伤了伊铎毋，之后返回驻地，却并没有就此事表态。 这件事被称为纪念日丑闻。 紧接着，埃雷蒙特大举北上，波特尼卫国战争爆发，纪念日丑闻热度消退。 而斯提蕾作为苍白之刺首领，率队南下，三年没有回国。 在战争的第四年，威尔夫·梅内若突袭龙脊海滩，波特尼联邦军败退，斯提蕾执行断后任务，力竭被擒。 后来，艾尔受命到前线，临时指挥苍白之刺，发起对斯提蕾的营救行动。 当他们潜入埃雷蒙特军营，却陷入敌方斥候的包围。而指挥埃雷蒙特斥候部队的，竟然是斯提蕾本人。 波特尼的间谍女王，已然变节。 作为斯提蕾向威尔夫递出的投名状，那一战，苍白之刺几乎全军覆没，被自己的前首领亲手击溃，艾尔在队员们舍命掩护之下，负伤逃回。 斯提蕾对波特尼的斥候战法了如指掌，因为那本就是她研究出来的，她的叛变犹如雪上加霜，让正面失利的波特尼，在黑暗中的战场也同时遭受沉重打击。 后来有这样一个说法，说是纪念日丑闻导致了斯提蕾的叛变，她恨屋及乌，厌恶希尔佳赛氏族的所有成员。 “兄长他绝对不是那种人。”艾尔有些激动：“你应该知道。” “嗯~后来我查出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那六家的其中两家，”斯提蕾一脸无所谓：“他们担心四大氏族的联系更加密切，所以对伊铎毋用了手段。” “是谁！！？？我饶不了他！”艾尔发狠，但马上又一脸警惕：“呃……你不会是要离间联席议会吧。” “你这个多疑的小狐狸。”斯提蕾轻笑：“我可没打算告诉你，他们敢把我牺牲在他们的计划里，我得亲手收拾他们。不过他们也是蠢货，弄巧成拙，让希尔佳赛拿到了苍白之刺。” 杨庭深在一边听的是目瞪口呆，他坐在椅子上，一篇几百万字的狗血小说已经打好腹稿，书里讲两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如何爱而不得、相爱相杀。 有卿卿我我，还有倾心与错付，最后更是有因爱生恨罔顾民族大义，进而背叛国家的敏感桥段。 艾尔裹紧身上的棉袍，看了一眼斯提蕾腰间的刺剑和长匕首，语气悻悻：“觅影山谷的至宝苍白之剑瑞雷索恩，以及猎魂马灯奎弋……你用它俩杀害了多少同胞？” “我现在主要负责情报工作，”斯提蕾摇头：“噢，前些天倒是下令处决了你们一个狼人小队，应该是属于格尹氏族的。” “呵呵……‘你们’……”艾尔冷笑：“你变节得真彻底呀。” “我现在是埃雷蒙特北方军团上校，特种师指挥官，这就是我在这场战争中所选择的立场，我的作为，毫无问题。” “梅内若元帅弦月登陆之后，我们不仅在正面战场败绩不断，就连斥候战也连连失利，上校，这其中，你贡献不小。”艾尔的气质越来越清冷。 杨庭深觉得，现在这种气场才对艾尔的味儿，她在作战时的逗比举动和被俘后的呆萌反应，一点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斥候战失利？？？波特尼的优秀斥候，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包括你。你接管苍白之刺后，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我发现直到现在，你依然没改，你还在沿用我之前的战术？”斯提蕾好笑地反问。 “我……”艾尔无话可说，因为她改不了。 斯提蕾是波特尼空前绝后的情报天才，在情报战法上，甚至超过她的父亲兼首领——“苍白之刺”的创始人，杀手之王耶代·桑斯克里特。 “希尔佳赛，还有你们几个，记住，斥候一定要把握住‘变’字，这个变，是千变万化，是瞬息万变、是变幻莫测，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艾尔不知不觉就站直了身体，笼子里的小狐人们也正襟危坐，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觅影山谷侦查学校，面对着自己崇拜的老师。 “遇到难以通行的地带，不要驻扎；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不要停留；在被包围时，利用敌人的优势心理，要发起突然袭击，往往能绝处逢生；对于上级某些不适当的命令，你甚至可以不执行。最后一条，就叫随机应变。” 狐人们越琢磨越心惊，这些是十分珍贵的斥候训条，而且，不仅仅适用于斥候，它甚至可以作为军队的行动准则。 关键以前斯提蕾在训练他们的时候，没讲过这些，这位前代间谍女王成长得好快，她变节之后，波特尼在斥候战上输的不冤。 “合格的斥候，需要避免五种致命弱点——鲁莽、怯懦、暴躁、虚荣、仁慈。在必要的时候，斥候不计牺牲，但是在你牺牲之前，一定要发挥出自身最大的作用，为己方的胜利增加砝码。” 艾尔的心沉了下去，斯提蕾讲了这么多宝贵的经验，那就意味着，在战争结束之前，她不会放自己回去。 “以上并不是我的原创。”说了一堆之后，斯提蕾坏笑着做出转折性总结。 “嗯！？”艾尔闻言，惊讶地抬起头。 “是希奥~”斯提蕾一勾杨庭深的脖子：“他写了一本战争指南，分为战争准备、作战指挥、战场情况、地形运用、特种作战五大类型，五大类型下面有十三分项，第八项和第十三项，着重分析了斥候的应用，刚才我说的那些，就是我看了那本书之后的心得。怎么样，这个家伙很厉害吧~” 原来是这个少尉！！艾尔盯着杨庭深，目光闪烁。 “我说了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复述。”杨庭深想从斯提蕾臂弯里挣扎出来，可是猫女越搂越紧，他不禁想电她。 “噢？复述的谁的？”斯提蕾撇嘴，还是这套说辞，她听腻了。 “在我的世界，有一位伟大的军事家……” “嗯，他那个世界很了不起，”斯提蕾对艾尔说：“希奥每当搞出新东西，就会说他那个世界有一位伟大的***~” “那个世界？难道希奥是……” “嗯哼~位面行者~” “嚯！！”狐人们一起惊呼，位面行者！！这希奥是个高阶魔兽！ 等一下，不对啊……能够穿越空间乱流的高阶魔兽身体十分强悍，但相对应的，智慧就非常低下，可这位希奥看起来可不像个傻瓜。 艾尔知道，希奥非但不傻，还很狡猾，跟狐狸似的，她很喜欢。 “其实，现在的他，如果和你放对……不用和你，就一对一近身格斗，他都不是曼曼的对手。” “好，好，好……” “好样的曼曼，曼曼真了不起！” “太棒了妹子~” “啊哈~还行吧~~”曼曼得意地翘起尾巴接受同伴的赞美，她是一位拔渠，相当于中尉。是被芙蒂一脚踢晕的四小只之一，杨庭深记得她的武器是一对指虎，看来擅长近战。 “可是他却把你们一网打尽，全数生擒。”斯提蕾一瓢凉水泼过去，笼子里的小狐人们顿时沮丧地蹲到墙边去画圈圈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杨庭深看到这群可爱的小东西意志消沉，忍不住出言安慰。 艾尔望向杨庭深的目光中带着惊艳之色。 “说话也很好听，对吧。”斯提蕾抱紧了不断挣扎的杨庭深：“羡慕吧，他是我的人。” “哼……”艾尔冷哼一声，微微仰头，对斯提蕾的显摆不屑一顾。 “头儿，大老板找你。”查尔敏和科蒂诗从门口探进头来，顺带和艾尔打个招呼：“你好啊，希尔佳赛的小公主。” “哼~”艾尔把头抬得更高了，她当然认识这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伙，斯提蕾的跟屁虫。 “安心在这里住下，在释放你之前，希奥会贴身保护你，”斯提蕾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对艾尔说：“他是个有趣的人，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从查尔敏手中接过披风，带着两个部下扬长而去。 “哼！”艾尔使劲抬头，抬得脖子酸疼。 她知道，正常情况下，她只能等待双方谈判，等待俘虏交换，如果没有地位对等的俘虏，那么波特尼就将为身份尊贵的她支付天价数字的赎金，甚至可能割让土地。 然而她那位雄才大略的姑父不可能接受谈判以及妥协，他们刚刚启动了一个庞大而绝密的史诗级计划，即将逼迫埃雷蒙特进行决战。 现在只有祈祷那项计划顺利进行，击败埃雷蒙特，让自己重获自由。 不然，自己就准备坐上埃雷蒙特的军事法庭，以危害和平罪、战争罪、间谍罪受审，然后到泰勒瑞姆在安保人员监视居住下度过余生。 “别仰头了，小心落枕，”杨庭深揶揄着小狐狸：“还有，你最好不要对那些野巨人报太大的希望，主任有法子对付他们。” 艾尔闻言，如遭雷击，她痛苦地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大国主，大都霍尼，你们的底牌被人给掀光了啊…… 冰雪女神在上，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波特尼…… 笼子里的四小只抱在一起大放悲声，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娃娃腔哭泣合唱，响彻夜空。 第24章 衰竭(上) 波特尼军区，纳伊夫的王帐中，一片阴云密布。 “她的亲卫呢？也一个都没找到？……尸体呢？”座位上的纳伊夫看着派去搜寻侄女未果回来禀报的斥候，他面沉如水，双手紧握：“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风雪太大了，希尔佳赛玉咖执行任务地点的周围无迹可寻。”斥候低着头。 三天了，什么痕迹能在风雪之中保存下来？ “大国主，防区前线有敌军斥候的踪迹！数量很多，频率很高！”这时，一名传令兵跑进来，又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纳伊夫和莫都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不妙。 斥候高频出动，像梳子一样篦过战场，这是斯提蕾的习惯，波特尼目前也保留这种战法，用斥候部队以波状冲刷，是为了清理敌军斥候，以期遮蔽战场。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部队的进攻。这么看来，艾尔一定是被他们俘虏了，斯提蕾和艾尔不要太熟悉，落在斯提蕾手里，斯提蕾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看看！”纳伊夫瞪着身旁的莫都：“看看你那位外甥女的好手段！” 莫都的妹妹宝勒·苏尔克什·桑斯克里特是斯提蕾的母亲，一位出色的外情官，担任联邦国关部的副部长，她嫁给了耶代·桑斯克里特——波特尼军情处长，苍白之刺前前首领，斯提蕾的父亲。 “归根结底，这是你好侄子造的孽。”莫都反唇相讥。 纳伊夫知道，莫都在影射纪念日丑闻。 “别整这些没有用的，陈谷子烂芝麻。”纳伊夫挥挥手：“现在问题是怎么办，阿夏曾经坚决反对让艾尔来前线，这下可好，又一次证明她是对的。” 阿夏指的是夏谷希·希尔佳赛·戈尔什，纳伊夫的正妻，狐族长公主，波特尼国母，在联席议会中担任议长，兼阔耳森林卫戍部队总指挥，为人睿智英明，行事公正果决，深得联邦成员的尊敬。 莫都心说你这个怕老婆的家伙，娶那么厉害的老婆作甚，但是他也明白艾尔的重要性，那是继斯提蕾之后倾力培养的情报天才，而且掌握着波特尼的许多重要秘密。 “斥候战，让艾尔面对斯提蕾，被俘也是情理之中……”莫都就是这么耿直，他很肯定地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准备谈判。我会让海莲娜前往埃雷蒙特交涉。”莫都站起身来。 “是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但是我不可能和他们谈判，”纳伊夫举起库诺腾先王之戒：“让大个子们改变航线，从东部中段登陆，我要提前决战，就像威尔夫那样。” “对面斥候的指挥官是斯提蕾，以她的布局能力，战场上不存在情报死角，你这是让阿古塔姆送死。”莫都摇头否决了纳伊夫的决战提议。 纳伊夫陷入沉吟，莫都说得对，一旦巨人进入战区，一定会被斯提蕾的斥候侦知，而距离当前巨人军队最近的东海岸太狭窄，巨人登陆之后无法奔跑冲锋。 现在斯提蕾俘虏了艾尔，那么对方的指挥官威尔夫一定会迅速做出应对，在东海滩上仓促登陆，挤成一堆的巨人部队，将会成为远程打击的靶子，埃雷蒙特的远程部队除了弓弩，那就是实力超绝的人形炮台凡塔斯克和他的法师团。 野巨人可不是远古的库诺腾一族，虽然他们可以投石，但东海岸是浅滩，他们没地方找石头，能抓的只有沙子。 “让警卫师和侦察营辅助苍白之刺迎击，拍死那些老鼠！”纳伊夫果断下令，不管怎样，既然威尔夫已经出招，于情于理，纳伊夫都必须接着。 正规军不能行动，否则会被斥候牵着鼻子疲于奔命，从而无法有效应对接下来的大型作战。对斥候，就只能用斥候。 当首领无法指挥战斗时，苍白之刺会以次一级的单位自动分组，由各分组首领指挥各自的队伍，这也是斯提蕾当初制定的方略。以猫人、狐人、鼬人、狼人等灵巧的兽人们为首，一批又一批的波特尼斥候冲出营地，散入夜色中的雪山林海。 身穿黑色皮甲的是阔耳森林警卫师，身穿棕色轻甲的是觅影山谷侦察营。 而挂剑背弩，白色皮甲，有一些还骚包地套着斗篷的，则是波特尼斥候中的王牌，苍白之刺。 当然，他们的斗篷不止为了拉风，是从高处跳下起缓降作用的。 一颗魔法照明弹在几百米外的天空中炸开。 “信号来了，快！快！快！记住上校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恋战。” 斥候中的异类，人高马大的吹牛大王海普勒斯披着雪熊皮，假装自己是一头雪熊，别说，还真像。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吭哧吭哧挖开积雪，往土地上插下一根闪烁着银色光点的梭状莱西姆，拿木槌砰砰砸进泥土里，再用手合拢积雪。做完这些，海普勒斯马上从怀中掏出封有魔法照明弹的圆筒，高高举起，破坏掉魔法阵，一颗和先前一样的魔法弹窜出筒口，升上天空。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海普勒斯极为灵巧的一旋，一把长柄窄刃剑擦着他的腹部掠过，扎进他脚下的雪地。 “呼！！”一个速度极快的黑影几乎在长剑插进雪地的同时就已经扑到，借着冲势，半空中出拳捣向海普勒斯的面部。 “打扁你！野兽！”海普勒斯咆哮一声，挥拳打向黑影，拳速之快，已生音爆。 那黑影全身也就比海普勒斯的胳膊略长，攻击范围自然吃亏，眼看着就要被吹牛大王一拳打实。就这拳头，雪熊挨上一下也得趴地上缓缓。 只见那黑影突然拉长，然后诡异地一弯避过拳头，像蛇一样绕着海普勒斯的手臂转了个圈，奔着他的脸就冲。 “喝！呸！”海普勒斯的反应也是极快，他竟然对着黑影吐出一口老痰。 斯提蕾教导过他们，斥候，就要活用一切手段，不能墨守常规。 吐痰只是干扰，海普勒斯已经阴险地摸出手刺，跟着捅了过去。 这个大个子其实粗中有细，相当不要脸，他的手刺是经过石洗工艺处理的，黑黝黝的一点光线都没有，在夜晚拿出来，实在是一把阴人利器。 黑影下意识地避开浓痰攻击，被海普勒斯的手刺扎中，发出一声哀鸣。“叽！” “让海普勒斯大爷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海普勒斯一抖胳膊甩掉敌人，迅速出手卡住黑影的脖子抓在手中，发现是个穿着黑色皮甲的鼬人。鼬人挨了海普勒斯一记手刺，左肩一个大洞，几乎要把左臂都带了下来。 这险象环生的对决，只发生在两秒之间。 “啊哈，黄鼠狼，捏死你做条围巾送给芙蒂小姐，她一定会答应和我约会，就是爪子废了一个，不完整了。”被芙蒂虐了一顿的海普勒斯，竟然对芙蒂暗生情愫，也是贱到没边儿了。 他手上加力，鼬人痛苦挣扎，翻着白眼。 “嗖、嗖、嗖、嗖”四把和先前一样的剑从前方树林飞出，直奔海普勒斯射来。 海普勒斯无奈，只好扔下手中准备用来讨好女神的高档围巾材料，连滚带爬地躲避。 三柄剑插进雪地，一柄剑“夺”地一声钉进树干，有四道黑影分别落在剑柄上。 四名波特尼的鼬人斥候弓着身子，四只爪子抓着剑柄，对海普勒斯形成半包围之势，四双绿油油的小眼睛闪烁着残忍之色，冷冷地盯着海普勒斯。 海普勒斯一个后滚翻站起来，观察一下情况，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舔舔嘴唇，把手刺左右手来回倒换：“很好，希望你们能在我手中留个全尸！这样，芙蒂小姐就有四条完整的围巾了~来吧！！！” 好个海普勒斯，只见他一脚踢起大片积雪，藏身在雪雾后，扑向最近的鼬人斥候。 “呼！”鼬人们纵身带起长柄剑，在空中转动，四道剑轮的风声夹杂着鼬人的尖利嘶鸣，朝海普勒斯卷去。 类似的遭遇战，在夜色下的林间各处上演。 这场斥候战中，波特尼斥候竭尽全力地绞杀着对方，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对手并不恋战。 “东北一点钟方向！无战损！信号升起，衰竭银针部署成功！” “西北十点钟方向，我方小队损失三人！信号升起，衰竭银针部署成功！” “西北十一点钟方向，我方小队全灭，无信号，衰竭银针部署失败！” “一点补位十一点，西北十点撤回。”“遵命，上校！马上发出调动信号！” 斯提蕾已经来到最前线坐镇，她的指挥中心设在一座帐篷中，她将亲自指挥这场命名为“衰竭”的军事行动。 帐篷中间立着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闪亮的月石，每一个光点代表一位己方斥候，七名情报人员站在石板前，不断报告着战况。。 光点是时效最长的加持类魔法“水下呼吸术”，如果光点熄灭，代表着呼吸术失效，也就意味着承载呼吸术buff的个体已经死亡。 在出发之前，让斥候们手拿能够存储魔法的月石接受水下呼吸术，再将月石镶嵌在石板上，到达预定位置之后发出计时信号，这样，斯提蕾只需坐在指挥中心，根据光点状态以及魔法信号，再结合她的经验，就能对战场的情况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这个创意来自杨庭深，斯提蕾看了身边的杨庭深一眼，由于抓捕艾尔有功，杨庭深已经被提升为中尉，从军容检察官迁任锋线行动队长，率领北方军团前线宪兵队督战并配合斯提蕾指挥。 他一到指挥所，就提出了这个战法。 斯提蕾暗暗感叹，仅仅用一个在这里毫无用处的水下呼吸术，就让波谲云诡的战场在己方眼中变得几乎透明，这个男人，难道是上天派给埃雷蒙特的吗？ 杨庭深愣愣地看着石板出神，深色的石板上光点犹如夜幕天穹中的群星。 匀速闪烁，代表他没有遇敌，行动顺利。 快速且无序地闪烁，代表呼吸紊乱，这表示那名斥候正在战斗，战况应该很激烈。 快速但有序闪烁，代表呼吸急促。他已脱离战斗，但肯定受伤了， 灭了……他死了。 这不是我的世界，这不是，杨庭深反复地提醒着自己，但是每看到一颗月石熄灭，他的心就沉重一分，越到后来，他越不敢去看石板。他的头越来越低，他感到自己的呼吸也乱了，为了那些逝去的同袍感到痛苦。他知道，他正在被这个世界接受，相对应的，他也正在接受这个世界。 先贤做了一个自己是蝴蝶的梦，醒来之后就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中，自己是否只是蝴蝶的一个梦，究竟是谁梦到了谁，并把这个问题留给后人思考。 他不是贤者，所以他也无法思考这种问题。 他只知道他现在和正常人一样，真切地感受着痛，这不是梦，他醒着，那么他就是他，这个世界的他。 只要有意识，那么“我”就是“我”，我是客观存在的。 我是希奥·索竭罗，我在艾塔诺世界，我是埃雷蒙特北方军团中尉，军法处锋线行动队长，国家安全指导委员会纪律专员，天启神教今圣大伊德米克的学生。 我，将为埃雷蒙特而战。 希奥抬起头，这一刻，他完成了蜕变。 “你还好吧？”坐在一边的艾尔关切地问，她感觉到希奥似乎经历了一些什么，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和刚才不同了。 “不太好，看到那些勇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我还是忍不住感到难过。” “你……”艾尔迟疑了一下：“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士兵在战争中只是用来计算胜负的数字与符号。” “嗯，我知道，但是，战争本就是在对生命犯罪，目前，我无法适应。”希奥站起身，将两条巴掌宽的皮带交叉挎在肩头，上面缝制着手指粗细的插袋。 闪烁着金星的莱西姆矿石，紧密地插在每个插袋上。 “可是，如果你去的话，我的苍白之刺也会试图击杀你，你难道不还击吗？”艾尔轻声说：“你也是一名士兵，你也是战争的组成部分，你也要杀戮……” “我的世界有一句话，叫，”希奥想了想，认真地对艾尔说：“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艾尔思索着这句话。 “主管，请命令我出击。”希奥对斯提蕾说：“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我想尽快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想去艾莫洛尔看一看，厄尼斯特告诉我，那里繁荣昌盛，通宵不夜，四季如春。” 斯提蕾凝视着希奥的眼睛，那璀璨的双眼中，都是坚定。 她不担心他的安全，他的恢复力堪比狼人，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拼着挨一下，躺地上装死就行。 而且只要希奥在预定地点插下金色莱西姆，那么除了希奥，普通人进入那个地带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快地衰竭。 如斯提蕾、威尔夫和凡塔斯克这样的强者，倒是能抵抗这种衰竭，可像这样的强者，能有多少？ 威尔夫为希奥那个“场”类技能起名为“衰竭领域”，经过试验，衰竭领域无论水陆都能起作用，在水中尤其强大。 获悉波特尼使用神器召唤巨人部队的情报，威尔夫就制定了名为“衰竭”的军事行动。威尔夫研究过对手，纳伊夫为人桀骜，但战略素养很高，他用兵稳健，喜欢步步为营。 所以纳伊夫会让海岛上的野巨人部队绕过东海近海，与波特尼军汇合，一起对埃雷蒙特发起攻击。 然而谁也没想到——希奥竟然抓获了艾尔·希尔佳赛。 威尔夫并不准备审问艾尔，普通的审问对这种高级间谍毫无用处，更囿于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对她使用刑讯措施。 那么，就让艾尔作为一个变数，并且以大规模斥候行动逼迫纳伊夫作出另外的选择：要么谈判求和，要么仓促决战。 鉴于纳伊夫的个人风格，在双方优劣势明朗之前，谈判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威尔夫在看到被俘的艾尔那一刻起，当即就制定计划——大批斥候往前线分段埋设银星莱西姆，再由希奥携带金星莱西姆去每个预定连接点布下领域。 这些衰竭领域无缝连接，将前线变成一片无人区。将仓促登陆的野巨人变成孤军，凡塔斯克前往东海峭壁，在那里狙击野巨人。 这就是完整的衰竭计划。 第25章 衰竭(下) “西九点钟方向！我方剩余二人！信号升起，衰竭银针部署成功！” “东三点钟方向，我方小队损失九人，剩余一人！信号升起，衰竭银针部署成功！……补充，东三点钟方向我方全灭。” 情报官齐齐转身：“报告上校，‘衰竭’第一阶段完成！” “去吧，”斯提蕾对希奥点点头：“这次只能你独自行动了。” 希奥拔出单手剑，剑刃上窜起缭绕的电蛇，不断变换着金银二色。 这是结合凡塔斯克的思路形成的新能力，闪电附着，类似法师的魔化武器，一旦击中目标，会造成局部麻痹，只要握在手中，对精神力的消耗就微乎其微。可以投掷出去攻击，脱手之后，闪电会固定为出手前的属性，然后慢慢消散。 “为了埃雷蒙特。”希奥扣肩行礼，转身对艾尔说：“先委屈你一下吧，战争早点结束，你也可以早点回家。” 艾尔耸耸肩，看着希奥用四颗莱西姆在自己的椅子周围布下一个半圆形的电牢，然后走出帐篷。 “他很温柔，嗯？”斯提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金属杯子，杯子里是一种深褐色的液体，密度很高，泛着白色的泡沫。 “动心了？”艾尔瞟了斯提蕾一眼，她手里也捧着同款杯子，同款液体。 这是希奥用烘干的黑苦豆研磨成粉加水煮，通过添加不同分量的牛乳等甜料，可以根据个人口味调制成异常美味的饮品。 “别问我，我问你，你动心没？” “我们是敌人。” “说实话。” “嗯，有点~” “骚狐狸。” “色猫！” “你被我揍过的肩膀不疼了是喵？” “还真不疼了，希奥给我治好的。” “噢？没想到我的男朋友还是个骨科医生，回来好好问问他，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你真不要脸……” “大国主，敌军斥候全部撤退。” “撤退？伤亡情况呢？” “我方占据优势，敌军并不纠缠，他们在往地上埋这玩意儿。” “莱西姆矿石，桑斯克里特在干什么？”纳伊夫接过传令兵递来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半天不得要领，一头雾水，他把矿针递给莫都：“你瞅瞅。” “这是麦卡内斯克人使用的东西，这种矿石可以存储雷电，然后用来驱动他们的机械，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激发这种非魔法也非物理的力量。” 莫都很博学，他尝试着催动力量去激发手中的莱西姆，然而没反应。 “脱离了机械，这东西没用。”莫都很笃定地说。 “但是他们拼了命也要埋下它……”纳伊夫觉得老朋友太大意。 “除非他们有我所不知道的方法，能够使莱西姆起作用。” “还有你不知道的方法？” “吾友，我并非全知全能，这个世界存在许多未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既然不愿意谈判，要采取强硬的手段，那现在就可以让巨人们改道，时不我待。” “嗯，敌人的斥候已经撤退，那么前线的情报优势就回到我们手中了，我现在就下令战备，两天后出发，和野巨人夹击埃雷蒙特。可好？” “打仗我不如你，大国主，军队当以你的意志行动，雷帕音与你们同在。” “为了冰雪女神，为了波特尼。”纳伊夫划破自己的手指，让鲜血灌进库诺腾先王之戒表面的文字中，鲜血与那些永动之火融合在一起，沿着文字的轨迹循环流动。 那个演讲的声音变得更加激昂，而响应的欢呼声浪也一波比一波更宏大。 随后，这声音充满整个天空，向东而去。 远古巨人之王希陶沃的泰坦命令，数千年后再度出现，它只能被拥有巨人血脉的生物听到，它向他们的心发出召唤，号召他们为了库诺腾的荣耀而战。 东海海域，一艘大的出奇的船开始加速，上面坐满了肌肉虬结，身高五米的超级巨汉。他们和纳伊夫的外型有些相像，但体型要大出好几倍。 他们穿着用整张整张猛兽的皮缝合起来的衣服，双手握着船桨，在船号的指引下划动，每一次划水，都激起数米高的巨浪，一下就能把船划出一里地。 喊船号的是一位穿着特殊战袍，袒露右半身，胡须垂到腰间的老者。他是野巨人族长，阿古塔姆。 他的双目是两个布满了网状皴裂纹的晶体，那是他在与一头火龙作战时，被龙火灼烧所致。 但阿古塔姆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那头火龙现在是他身上深红色的鳞片战袍，此刻那巨龙的整个头颅都成为阿古塔姆的左护肩。 他背着一块嶙峋的巨岩，巨岩上有一个鹰巢，一只雄鹰正在沉睡，雄鹰名叫密德勒，是阿古塔姆的伙伴，也是他的双眼。 由于曾经吞食并消化吸收鲜活的火龙之心，阿古塔姆的肌肤是红色，而且一说话，口鼻之间有火星飞舞：“听到了吗？我的兄弟们，祖先告诉我们！直接向西航行！” “menhe！”野巨人们齐声响应。 “让我们去打！去砸！哈哈哈哈，去放火！去玩耍！！”龙火焚瞎阿古塔姆的眼睛，多多少少波及到了他的脑子，所以阿古塔姆有点神经质。 希奥在经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的战斗，他已经在森林里穿行一天一夜，用敏锐的感知避开了多场战斗，最终，在寻找己方斥候留下的记号时，被波特尼的一只蝙蝠人斥候发现，触发战斗。 他还不知道自己遭遇了波特尼斥候部队中的王牌，苍白之刺。 那个只有大约八十公分的蝙蝠人身穿白色皮甲，拿一把弯刀，飞来飞去十分讨厌，很克制目前的希奥。他的闪电总是打空，到现在一次都没打中过。 蝙蝠人却已经用弯刀给他造成不少伤害，虽然伤口在恢复，但是疼痛很真实。 “太慢了，你动作太慢了，我要吸干你的血！你这只菜鸟~我要吸干……见鬼，你怎么不流血？你的血呢？啊哈，我知道了，你除了魔法剑，还穿了附魔铠甲，很快，这些宝贝都是我的了~” 蝙蝠人一边打，一边喋喋不休。 眼前的这个身穿埃雷蒙特军装的人类明显是个新兵蛋子，动作笨拙，挥动武器的姿势很可笑，一点也不标准，一看就没有经过战斗训练。 他一个人行走在前线，估计是掉队了。本身没有魔法波动却能发射闪电，还使用附有闪电的魔法武器，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这样的人，无论活捉还是斩杀，那都是大功一件。 他的装备可以抵御流血，大概带有延迟伤害一类的附魔，而且那把剑很麻烦，稍微靠近一点，就感觉一股吸力，若非忌惮那把剑，蝙蝠人早就把希奥拿下了。 “左一刀，右一刀，一刀又一刀~我看你能撑多久~怎么样？嗯？其实你现在已经死了，延迟伤害的装备虽然好，但是你总要脱下来吧？你脱下来之后，积累的伤害爆发，你承受得了吗？嗯？你受不了，所以你还抵抗个什么劲儿？放弃吧，你省点事，我也省点事~” 希奥感觉自己的恢复速度逐渐跟不上痛觉对神经的作用，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脚下已经开始拌蒜。 伊赛耶帮助他把闪电和意识绑定之后，那种自动护身的能力没有了，使用闪电，完全靠他自己的反应。 看来空有强大的闪电能力，动作基础却跟不上，是件麻烦事。来了这么久，只在军营里晃荡，却没有去参加训练，眼下就看到了后果。 斯提蕾说过，呼吸与动作息息相关，呼吸一乱，动作就会变形，消耗就会增大。 呼吸不能受动作影响，普通人打不过练家子，就是这个原因。 “啧啧啧啧，谁训练的你？你这是什么反应速度？比我奶奶都慢！我看你要找你的师父退学费！喝！这一刀你本来可以不必挨的，反手拿剑，背后格挡就是了！嗨，你这一剑太不像话啦，挥剑之前肩膀的动作幅度真大，我用屁眼看都知道你想砍哪里！！你用的是剑啊，单手剑！大哥！单手剑就不是你这么用的，攻击时要多用肘和腕，防守格挡才用肩发力！” 蝙蝠人居然开始教他用剑技巧，这种明晃晃的羞辱让希奥满头黑线。 武技相差太多，硬碰硬，他不是这只蝙蝠人的对手，对方快节奏的攻击，迟早把他拖垮，如果对方用剑，可能最后会捅自己一剑，那自己还有活路。 但蝙蝠人拿的是刀，所以希奥判断，蝙蝠人终结自己时，多半会斩首。 没有试过被斩首，也不知道被砍断脖子能不能恢复……斯提蕾说，狼人或者巨魔这种恢复力强大的生物被砍掉头就会死。 这下麻烦了…… 难道装死？装死倒是可以趁对手松懈，用闪电打他个措手不及，但这是第一战啊，装死获胜，传出去也太羞耻了！！ 蝙蝠人双翅一展，低空加速直线滑翔，弯刀凭借着速度横斩过希奥的腰，这强力的一击直接把他带得转了个圈，仰天摔在雪地上，失去生息，剑也掉在一边。 “终于放倒了，太不容易了~”蝙蝠人落地，伸着舌头喘息，他累得够呛。但是想到两件魔法装备的缴获，还是觉得很值得。 “桀桀桀桀~附魔剑~你这个该死的有钱人~”蝙蝠人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剑。 这把剑对他来说有点长，但是看看剑刃上缭绕的闪电吧，能卖个好价钱。 “我再看看你穿的什么装备~啧~你说你长那么高干什么，两件装备我都不能用，我还掏不起钱请人改~”蝙蝠人一边啰嗦，一边走过去准备扒尸体。 然后他就看到一双星空一般的眼睛忽然睁开。 银色的闪电在希奥指尖绽放，距离太近，闪电太快，蝙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脸上凝固着惊愕的神色，被一股冰冷而尖锐的力量打飞出去，紧接着就全身发麻。 “这不是附魔剑。”希奥站起身，走到浑身抽搐的蝙蝠人跟前，弯腰拿过蝙蝠人手里的剑，他散开意识，剑刃上的闪电消失。 他对地上的蝙蝠人用蝙蝠语说：“这只是普通的灰钢。”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那些盔甲下被刀斩开的伤口中一片幽暗璀璨，并逐渐愈合。 蝙蝠人的眼睛快要突出眼眶，这一切都超越了他的认知。 “你想杀我，这没问题，因为这是战争，这里是战场。”希奥皱眉看了一眼身上被砍得破破烂烂的皮甲，双手倒握剑柄，缓缓提起剑：“所以我得入乡……随俗！！” 希奥双手用力下刺，锋利的灰钢长剑从皮甲的接缝处捅进蝙蝠人的腹部，直透他身下的雪地，血液将将溅起，金色电蛇就出现在剑刃上，缭乱狂躁地闪动着淹没了蝙蝠人。 不同于银色闪电的冰冷属性和推斥法则，金色闪电的属性为灼热，法则是吸附，但是如果两种闪电达到某项技能的最大出力时，其属性不变，法则开始变得不稳定。 几个呼吸之间，原地就只剩下一堆灰烬，灰烬里躺着一支银星莱西姆矿针，看来这个蝙蝠人击杀了埃雷蒙特的斥候，并拔掉衰竭银针。 “……忘了问这家伙的名字，毕竟是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生物。”穿越前只在做饭时杀过鱼的希奥发了一下呆。 也许因为敌人并非他的同类，他发现自己的心理并没有出现书中说的那种应激状态，感觉就是打游戏杀了个怪。 “算了，龙套而已，要什么名字~”他在雪地里插下莱西姆。 一种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生命禁区，逐渐铺开。 波特尼的营地里，一堆堆篝火间，波特尼联邦军的将士们全副武装，神情肃穆。 巨大的高台上，纳伊夫在发表战前演讲。 “这一年，是卫国战争的第五年， 五年前，孱弱的南方人不自量力地入侵我们的家园！但是他们太弱小，他们被你们驱赶到他们国家的边境，他们在你们面前一筹莫展，战战兢兢！ 后来，他们只好使用卑鄙的伎俩，从我们手中偷走了龙脊高原。 这是我的耻辱！我愧对你们的勇敢！由于我的失误，让你们的不败武名蒙羞！ 我的长戟，我希望你们能给我机会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我的铠甲！我的坚盾！我的图伊（孩子），我的斡托托伊（兄弟姐妹）！ 帮助我！跟着我！让我们夺回神圣的龙脊高原！ 我的巨斧，波特尼的曳拉哈（勇士）们！你们离家太久了……褐岩城，已经是春天，我们该回家了，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去！ 今天，将是卫国战争的最后一天，今晚，将是我们的凯旋前夜！！为了波特尼！出发！” “为了波特尼！”无数武器指向天空，无数战士的怒吼响彻苍穹，他们一遍一遍地喊着，士气逐渐高涨。 “弦月登陆一点也不卑鄙，”正直的羽族之王严肃地对走下高台的纳伊夫说：“它把统帅的指挥能力和突击战的精髓体现得淋漓尽致，你不应该损害梅内若元帅的声誉。” “我会向他道歉的，”纳伊夫从小舅子手中接过一把朴实无华的巨斧，跨上巨熊，对莫都挤挤眼：“等他五花大绑被带到我跟前的时候~” 纳伊夫一抖缰绳，巨熊吼叫着开始奔跑，战士们跟在大国主身后，向龙脊山脉进发。 波特尼联邦军，全线出击。 “金块，你说我们能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吗？我有点想家了，等仗打完了，你跟我去泰勒瑞姆，那里比这个鬼地方暖和得多~”格雷迪围着围裙站在板凳上，拿着铲子，装模作样地在颠锅。 世上独一无二的卷毛雪鼠金块站在灶台上，期待地看着锅里的食物，并挥舞着一面小旗子给主人加油，它不想再看到主人颠锅时把菜扣到头上了。 这是一道基础菜，红酸浆果炒鸟蛋，希奥教给格雷迪的，他说只要掌握了这道菜，那么其他的神秘美味都能信手拈来。 “火候、调味料的使用程度，希奥说什么来着？万变不离其宗，说得好！啊哈，很香吧，金块？颠锅属于火候控制中的高阶技巧，它让热量均匀地散布到食材的每个部位~看格雷迪大厨师的颠锅绝技！！喝！……啊！！烫死我了！！” 第五锅红酸浆果炒鸟蛋又扣了。 金块无声叹一口气，它扔掉小旗子，转身吃力地捧起一个快有它大的鸟蛋，跑到盆子边磕开，抱着搅蛋器搅拌，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满头是菜的格雷迪气急败坏地再度拿起一个红酸浆果，用刀剁得汁水乱溅。 “我还就不信了！！！我就要颠锅，我就要颠锅，就要就要！！” 第26章 断王旗 波特尼联邦军如黑色的潮水向龙脊高地涌去，大体上是一个锥形阵，纳伊夫一熊当先，冲锋在前。 号称山上之山的波特尼高山旅，在指挥官奎查克·戈尔什的率领下紧随其后。 奎查克面貌严峻，酷肖乃父，是纳伊夫唯一拿得出手的儿子。 他比起黄金一代的那四位虽然不如，但在北地也算是年青一代的翘楚，纳伊夫把他带在身边拓宽人脉并悉心教授，卫国战争中，更是力排众议，把波特尼第一强军高山旅交给奎查克指挥，就是想给儿子刷刷金粉。 左路军是艾尔的叔叔，波特尼联邦军金帐（上将），纳伊夫的首席小舅子亚库·希尔佳赛，阔耳森林卫戍师指挥官，这次他率领的是阔耳森林卫戍部队第三警卫师。 阔耳森林卫戍部队有四个师，第一师在阔耳森林内战时被打没了，它的战士们为希尔佳赛氏族统一阔耳森林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十不存一。 第一师的番号仍然保留，但是不再征兵，也不再执行作战任务。 原第一师幸存下来的老兵们，身体健康的前往第二、三、四师担任军官，伤残者留在第一师，领着丰厚的军饷，荣养度日。 最为精锐的第二师指挥官原本是伊铎毋，负责阔耳狐巢的警戒任务，不能轻易调动。 亚库脸颊两侧的漂亮胡须都没了，得知宝贝侄女失踪，而且是大概率被俘的消息之后，急得揪掉的。 右路军是骑兵，清一色的女性，她们跨坐在白色的飞兽背上，戎装整齐，英姿飒爽。这是有着“北原之花”称号的雪巢骑兵部队，又名圣山禁军，她们原来属于苏尔克什氏族。 莫都继任大都霍尼后，掌握冰雪女神武装。由于特殊情况，这一代的苏尔克什氏族就无法再统领军队，所以雪巢飞行学院和其下的骑兵部队就暂时归属戈尔什氏族。 骑兵团的指挥官是一位少女，她身穿装饰着羽毛的冰蓝色华丽战甲，鞍座后面是一副t字架，左边插着一柄枪杆遍刻花纹，三米多长的长枪，枪尖就有一把单手剑那么长，另一边停落着一只毛色乌黑，头顶生有长长冠羽的大鸟。 少女一头黛青色长发，双瞳是美丽的冰蓝色，她的五官和海莲娜有些相似，但是她美丽的脸上有两道寸许长的疤痕竖向从正中划过双眼。 她叫塔格依琳·苏尔克什，海莲娜的姐姐。波特尼联邦军最年轻的必奢（少将），雪巢骑兵指挥官兼枪术教头。 不同于海莲娜的温柔娴静，塔格依琳的性格冷酷而强势。 北原之花原本是在指她，但是她讨厌被人评论外貌，就以伤黥面，所以“北原之花”的称号被送给了她的军队。 塔格依琳只是普通的短羽，而不是这一代的长翼（注）。 注：苏尔克什氏族被称为冰神最眷爱的一族，他们的大本营在雪巢峭壁，这个氏族的源族是雪凤，也有说是鹭、鹮，但是目前苏尔克什氏族已经没有可追溯的兽亲。 他们是羽族中近人度最高，也最漂亮的一支。这一点从莫都、海莲娜、塔格依琳身上就能看出来，无论男女，美得发光。 苏尔克什氏族的特征有两个，第一个，他们满族上下都是俊男美女，第二个，他们的肩胛骨后面都有手掌大小的一对羽翼紧贴着后背，高近人度让他们具备羽族第一的战斗力，但同时也无法再使用翅膀飞行。 其他能飞的羽族私下里称呼苏尔克什氏族时，都使用一个带着轻蔑之意的词“短羽”。 然而，苏尔克什氏族每一代都会诞生两个有别于其他同族的婴儿，这两个婴儿看起来依然像人类，他（她）却拥有一双极其美丽的白色大翅膀，而且还是三折翅。 他（她）可以像鸟类和其他带有翅膀的羽族一样自由翱翔，并且因其超距的翅展，他们飞行速度更加迅疾，有他们率领驾乘着飞兽的雪巢骑士，苏尔克什就能统治北方的天空。 这就是“苏尔克什的长翼”，一位长翼担任大都霍尼，另一位长翼统率雪巢骑兵。 但是苏尔克什氏族似乎出了问题，接连两代都有长翼死于非命。 莫都的哥哥，阿图恩·苏尔克什也是长翼，染病死了。莫都是上代唯一的长翼，他就任大都霍尼，苏尔克什氏族只得忍痛放弃雪巢骑兵。 阿图恩有三个孩子，长子塔海、长女塔格依琳、幼女海莲娜。 塔海是长翼，他年纪轻轻就和父亲得了一样的病，英年早逝。 这一代，又是仅剩海莲娜这唯一的长翼，但海莲娜是冰神圣女，无法统领雪巢骑兵。 塔格依琳刻苦修炼武技，学习战争知识，论起容貌，她不输妹妹，论武艺，传奇之下，无人是她的对手，之所以她没能进入黄金一代排名，很大程度是被她那高傲的坏名声影响。 奎查克一脸严肃，但是眼角余光飘过塔格依琳时，戈尔什少族长板着的脸会罕见地露出一丝羞赧。 他喜欢她，从小就喜欢。 对此，塔格依琳嗤之以鼻，因为奎查克打不过她，所以她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位青梅竹马。 她追求强大的力量，并因此而尊敬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比如不可战胜的大国主纳伊夫，而她本人更是拥有强大的武力，乃是史诗第一人。 风吹过高原，拂动旌旗猎猎，太阳被肃杀之气吓得躲进云层后面。 战士们的刀枪，比龙脊高原的风更加凛冽。 这里原本是雪松林，原计划会师野巨人与埃雷蒙特在此决战，纳伊夫令人砍伐了雪松给大个子们腾地儿。 如今计划有变，开阔地没有形成，前些天那场莫名其妙的斥候战就是在前方的松林中展开，击杀数量上，波特尼可谓是大获全胜。 然而纳伊夫总觉得，自己那位准侄媳妇儿似乎已经达成某种战略目标，而且绝对和莱西姆有关。 “大国主，前方未砍伐的林地中没有发现敌人。” “到达法术范围之后，军队停止行进，元素使者齐射覆盖松林三次。”纳伊夫下达命令，他稳得很。管你有没有敌人，先用法术犁几遍地再说，有就逼出来，没有就进林子。 他的命令被迅速执行，波特尼军阵后方，各种各样绚丽多彩的元素法术升起，划着弧线扑向雪松林，如此三次，除了砸倒大片的雪松，再也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和埃雷蒙特占领区之间还有绵延的松林，但是纳伊夫断定威尔夫不会把士兵埋伏在后面。 因为艾塔诺有一个公认的说法：森林越深，兽人越狠。 埃雷蒙特能打丛林战的只有北方军团特种师，然而昨天的斥候战，他们损失惨重。 威尔夫用兵如神，但正因如此，这种优秀的统帅绝对不会让军队在劣势情况下和优势扩大的敌人作战。 纳伊夫盘算一下时间，巨人部队差不多也该到达东海岸，是时候发动决战了。 看一眼身边的儿子，奎查克还在偷窥塔格依琳，纳伊夫就扇了他一巴掌骂道：“别你妈瞅了，赶紧冲锋，立下大功，什么样的女子还不是任你挑选。” “可是父亲，我只喜欢塔格依琳。”奎查克瓮声瓮气地顶了老爹一句，但还是高举手中的狼牙棒：“高山旅！跟着我！” “全军出击！” 波特尼联邦军怒吼着冲进森林，将士们迫不及待地要狠揍入侵自己家园的南方人，让他们留下一地尸体，然后夹着尾巴滚蛋。 松林中果然没有伏兵，但是波特尼军队的情况却越来越差。 “我……我，”一名狼獾人冲着冲着，却感觉到不适，他艰难地伸出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只蹦了个我字，就瘫在地上。 大片大片相对较弱的种族，连呼喊都来不及发出便纷纷倒地。 实力较强的种族，也感觉越来越不好，他们开始呼吸困难，身体僵硬，越跑越慢，然后一头栽倒。 不多时，地上就躺满了浑身抽搐的波特尼士兵。 一种无影无形但无处不在的力量，迅速衰竭着波特尼的军队。 “这是什么，诅咒还是瘟疫！？”纳伊夫又惊又怒：“天启自诩正教，威尔夫如今也联系上黑巫会（一个臭名昭着的邪教，专门散播诅咒和瘟疫）那些人人喊打的老鼠了吗？” “大国主，这不是诅咒，也非瘟疫。”站在纳伊夫肩膀上的萨满长老察吉里·咏隆伊勒就是鼠人族，他暗自腹诽了一下纳伊夫的用词，忧心忡忡地说：“诅咒和瘟疫都需要献祭，这里根本无法献祭，温度不够。而且，只要不是站在地上，就不会受到影响，您瞧，我就好好的~” 纳伊夫瞪了察吉里一眼，心说好啊你个老货，竟然敢研究这些东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一把拎起手忙脚乱的察吉里扔出去：“滚！快去让你徒子徒孙救治伤员！……苏尔克什团长，命令骑兵团升空，寻找异常状况的原因！”纳伊夫迅速下令。 外形类似马匹的飞兽们齐声嘶鸣，蹄足上开始出现小型气旋，它们在主人的命令下使用了天赋“风足”，四蹄一展窜行出数十米，再一踏就腾空而起。 塔格依琳的坐骑名叫拉克提库丝，它是飞兽之王的长女，雌性飞兽都不会法术，但是拥有一对羽翼，所以可以无限飞行。它和主人心意相通，宛如一体，号称“塔格依琳之翼”。 脱离了衰竭领域之后的骑兵团恢复了行动，在半空中奔跑起来。 “艾切维利亚，索敌！”随着塔格依琳的喊话，那只大鸟清唳一声，升空盘旋，十倍于鹰隼的视力根本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唳！”艾切维利亚看到了目标，数千米外，一块突出的山岩上，有几个人影。 它向塔格依琳示警，并率先朝着那边飞去。 “跟上！”塔格依琳摘下长枪，对部下发出命令，她的飞兽开始加速，灵巧地绕过那些高大的雪松，沿着艾切维利亚的飞行轨迹，率领雪巢骑兵高速奔袭。 “哇哦~大国主派出的先锋竟然是我那眼高于顶的表姐~” 山岩上，斯提蕾放下望远镜，给希奥指了一个方向。 她一脸理所当然地把望远镜插在腰带上，拍了拍：“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能作出这个玩意儿，相当不错，麦卡内斯克人才会做这个，但是属于他们的高度军事机密，他们只送给主任一个，现在我也有一个了~好开心~” 希奥张开双臂，全身的力量开始汇聚，他要把这一击的威力提升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大出力。 由于使用时双臂发热，他决定把这一击起名为热涌极雷炮a，呃，a不是名字，是版本，对，alpha版本，后续就beta，gamma，rc，ga一路排到release和stable去。 嗯，就这么干。 要不要大声喊出招式名字呢？还是算了，太羞耻了。希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憋大招。他的双手渐渐泛起缭乱蜿蜒的金色电蛇，接着就是七窍，毛孔。 剧烈的疼痛冲击着希奥的全身神经，他知道自己打出这一击之后，估计得请个好几天病假。 波特尼，吃我一炮！ 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纳伊夫的心头，他觉得自己被一股十分危险，足以令强横如他也要受伤的力量给当成了目标。 “奎查克，”纳伊夫在熊背上握紧战斧，沉声对儿子说：“离开我……所有人！离开我身边，越远越好！快！快！！快！！！” “来了！”纳伊夫突然抬头望着一个方向，他体型暴涨，皮肤变成银色，发动了“戈尔什诸王召唤”，三十个呼吸之间，在戈尔什诸王灵魂庇佑之下，他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无视任何魔法伤害。 几乎是纳伊夫把战斧横在身前的同时，一道有两人合抱粗的金色闪电从远处瞬息而至，纳伊夫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撞在战斧上，他直接被打落坐骑。 多年征战积累出的优异反应能力帮他保持了平衡，没有被打倒。然后这股巨大的力量抵住他的战斧，把他向后推去。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沉闷雷声在天空炸开。 纳伊夫想用战斧架开这道闪电，但是他骇然发现，这道金色的闪电吸住他的战斧，根本无法动作，灼热的麻痹感从战斧传到手上并迅速沿双臂爬上他的身躯。 他的五感开始受到干扰，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让他呼吸都变得迟滞，他马上意识到这力量不是魔法，因为诸王召唤赋予他的魔法免疫竟然不起作用。 纳伊夫前倾身体，发出战吼，拼尽全力咬牙顶着这道闪电飞速后退，双脚在雪地里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几乎在诸王召唤失效的同一时间，闪电力量爆发出一次断源过载。 纳伊夫被炸飞起数米高，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中。 得益于他之前的提醒，他的周围没有多少人，但是军阵前方，闪电所经之处，那些倒霉蛋都成了黑色灰烬。他背后的旗手也包括在内，整株云杉木做成的旗杆根部被炸断，战斧王旗在波特尼士兵的惊呼中缓缓倾倒。 “父亲！” “大国主！！” 第27章 十阳天陨 塔格依琳的长枪从半空中掉落，她急挽缰绳，才稳住被气流冲击失去平衡的坐骑。 闪电掠过的空气，灼热而扭曲，这股热量正在消散。她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山岩，闪电刚才就从她身侧不远处飞过，直接在她身后的骑兵团里烧出一条通道，通道里只有黑色的灰烬。 鲜血正在渗出她的耳孔，她的听觉暂时性大幅退化，几近失聪，耳朵里全是雷声余韵，昂昂回荡。 山岩上的六个人，她认识一半，有她姑姑的女儿，她那变节投敌的表妹斯提蕾，以及斯提蕾的两个影子，查尔敏和科蒂诗，另外有一对人类双胞胎女孩。 还有一个人类青年，罕见的黑色头发，很英俊，他放下双手，然后和斯提蕾说了几句话，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 塔格依琳目睹了全程，她不知道刚才那个青年使用了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她只知道，当那青年从手中发出的雷电掠过自己身边时，其中蕴含的灾祸属性是何等的强横与霸道。 如果那一道雷电击中了自己，那么自己此刻是什么状态？ “呜————————”这是撤退的号角声。塔格依琳回身看去，惊骇地发现，大国主的战斧王旗在缓缓倾倒。 这一击，竟然是对着大国主去的！离得这么远！ 而且看起来，还奏效了！ 旗帜倒下，代表着护旗者遭遇不测，而战斧王旗的护旗，正是大国主纳伊夫本人！！ 纳伊夫折在了这个青年手中！！他甚至都没见到他的面！ “嗨，塔琳~还不走的话，就过来坐会儿？咱们聊聊？”斯提蕾喊得很亲昵，但动作一点也不友好，她拔出瑞雷索恩和奎弋，摆出战斗姿态。 塔格依琳的武艺，多年前就超过斯提蕾太多。斯提蕾叛变到埃雷蒙特之后，将时间过多地投入到情报工作中，武艺的锻炼就不那么勤奋。所以斯提蕾不敢有丝毫的轻敌之意，她知道自己这位表姐有多刻苦。 若不是有两把传奇武器在手，斯提蕾真没把握硬扛塔格依琳手中那杆仅仅是史诗品质的长枪。 但是塔格依琳一脸茫然，斯提蕾的声音可没号角响，她听不到斯提蕾在说什么，只是看到斯提蕾摆出了战斗姿态。 号角再次响起，塔格依琳对斯提蕾摇摇头，扯动缰绳让坐骑回转，并命令部下撤退。 临走时，她回过身，深深地看了那个坐在石头上的青年一眼，想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数千米外，仅仅一击，就把不知多少波特尼士兵送往死界，更是折断战斧王旗，令大国主遭受重创。 这一击，石破天惊。 让塔格依琳感到意外的是，那个青年双手十指交叉相握，双肘支在膝盖上，低头闭目，根本没有看她。 黥面破颜之后，塔格依琳仍然是北原之花，她虽然讨厌别人评论自己相貌，但她也知道，她的美，是连女人见了都想多看两眼的那种。 而那个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她看上一眼。 好骄傲的人，塔格依琳心想，但是，他的确有这个资格骄傲。 “艾切维利亚，我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塔格依琳轻声说。 正在梳理羽毛的大鸟愕然看了塔格依琳一眼，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振翅飞到山岩上空。 “塔格依琳不准备战斗，所以收起你的弩，查尔敏！”艾切维利亚瞪了查尔敏一眼，口吐人言：“如果伤到我，你无法承受她的怒火。” “嘁，胆小鬼，我就吓唬吓唬你。”查尔敏撇嘴，放下手中对着艾切维利亚瞄来瞄去的手弩。 “人类强者，告诉我你的名字，塔格依琳需要知道是谁在屠戮她的士兵。”艾切维利亚扇动着翅膀悬停于空中。 希奥正在经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感觉。 他的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插进钢针并且不断搅动，血管中的雷电力量彻底空了，心脏位置的光点如风中残烛，无力地闪烁着，眼看就要熄灭。 剧烈的疼痛和不断冲击着脑海的困意两种矛盾的感觉影响着他的神经，他现在只想躺下来休息，突然听到一个优美而中性的声音在发问，他努力抬起头，看到一只漂亮的黑色大鸟正望着自己。 它有着美丽的羽冠，修长的脖颈，剑状的尖喙，双爪覆盖着金色鳞片，锋利的爪甲闪烁着金属光泽，狭长上挑的柳叶形双眼，在长长眉羽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威严，四只巨大的翅膀扇动着悬停在空中，一丛又宽又长的尾羽飘逸地随风摆动。 希奥曾经在凡塔斯克的书中看到过这种外形的鸟类，这是雪鹮，不过雪鹮都是白羽赤目，这只例外，它的羽毛是黑色，眼睛是蓝色。 这是一种神奇的鸟，没有性别，在生命终结之时，会把记忆分裂成不同的卵，然后自行破壳诞生新的雪鹮，也算是裂殖的一种。 雪鹮随着时间逐渐恢复记忆，等到某一只恢复全部记忆时，其他没有完整记忆的雪鹮会同时向它传递各自的记忆之后死去，而拥有了完整复数记忆的那只，也走到生命的尽头，它会把记忆再行裂殖，如此循环往复。 如果某一只记忆完整度最高的雪鹮非自然死亡，那么另一只完整度次一级的雪鹮会自动接受横死同伴的记忆。 第一只雪鹮，传说是由冰雪女神的思念形成。每一只雪鹮，都孤独地记录着无数次生命的喜怒哀乐，它们是睿智无比的存在。它们被称为冰神信使，苏尔克什之友。它们是无数重要事件的见证者，它们在天空翱翔，讲述故事、吟诵传说。雪鹮一边回想前世，一边记忆今生，轮回越多，记忆也越多，雪鹮就越古老。 能够承载那么多的记忆，雪鹮多少都有些精神分裂。艾切维利亚就承载了一千世轮回和百万卷记忆，它是一只千世万卷雪鹮，精神分裂程度前无古鹮。 “你好，高贵的冰神信使，”希奥对艾切维利亚点点头：“吾名希奥·索竭罗。” “你很强大，索竭罗阁下。”艾切维利亚说：“你使用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力量，它像雷电，却不是雷电，它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凡间，那埋葬无数波特尼勇士的技能，它叫什么？” “热涌极雷炮。” “……这名字不咋地，我觉得叫科蒂诗的闪光或者闪光的科蒂诗比较好听耶~”科蒂诗小声咕哝着发表意见。 “闭嘴，听他俩说。”查尔敏拎起科蒂诗抱到怀里。 “很好，使用热涌极雷炮的希奥·索竭罗，从此之后，你将多两个称号，我愿称你为‘断旗者’，继‘弦月大撤退’之后，你再度给予波特尼毁灭性的打击，今天将被称为‘断旗之灾’，今天属于你……或许，你还有可能是‘北原之花的采撷者’唳——” 希奥被这个有点中二的大鸟说得一愣一愣的，第一个称号他大致上懂，那是他几乎搭上一条命换来的，后面那个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流氓。 “想都别想，回去告诉塔琳，希奥是我的。”斯提蕾正似笑非笑地听着，但一听最后一个称号就不干了，她团起一个雪球就朝艾切维利亚砸过去：“她不是看不起男人吗？对着我男朋友发什么骚？真是的！” “我经历了一千次过去，逐渐得窥未知的未来，未来终将成为过去，所谓命运，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未知未来一个接一个成为已知过去。”艾切维利亚轻巧地一展翅膀，避过雪球，转身飞走：“桑斯克里特银帐，你不是希奥的未来，更非他的过去——唳——” “噢，忘记告诉你~艾尔就是被我的男朋友抓住~你要不要再给他加一个称号？猎狐人怎么样？”斯提蕾把手拢在嘴边大喊。 “那么，索竭罗阁下还是‘明珠囚牢’唳——” “你这个神经病！！瘟鸡！”斯提蕾粗鲁地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对希奥说：“我表姐看上你了，她竟然主动来问你的名字，艳福不浅啊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急需回到军营休息，我快要死了。” “是吗？太好了，那你就去死吧！”斯提蕾气哼哼地窜上岩壁，就像踩着平地一样几个纵跃，没了踪影。 “花心鬼！”科蒂诗冲希奥做了个鬼脸，扑棱着小翅膀追着斯提蕾飞走。 “我又多了一个情敌！”查尔敏单手叉腰，指着希奥怒斥：“你这个到处拈花惹草的负心汉！头儿等等我！” “你俩怎么说？”希奥满头黑线看着在一边笑得打跌的双胞胎：“如果你俩还正常，就帮帮我。” “别担心，”玻尔曼把一根大铁钉竖放在岩石上，只一拳就砸进去四分之三，她掏出一盘长绳，一边绑一边说：“我姐带你下山。” 玻莱曼把希奥背在背上，抓着绳子试了试，说了句抱紧了，接着纵身一跃，落下一段距离，脚在山壁上一踩，再次跳起。 希奥就在一波接一波的失重感中，跟着玻莱曼向山下坠去。 突然，玻莱曼拍拍他：“看东边。” 东边的天空，此刻是一副末日降临的景象，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漫天的云都变成红彤彤的透明颜色，仿佛高温之下融化的琉璃，滴滴答答往下掉着火雨，并且旋转着把天空扯开一个又一个的巨大黑洞， 当那些天孔达到十个时，其中开始落下燃烧的陨石。 凡塔斯克·瓦内迪集合九位高阶法师一起发动的九阶二级咒术——“烈阳火陨”，它从天而降，正在覆盖东海岸。 “你这次立了大功啦，”玻莱曼背着140多斤的希奥拽着绳子飞快下山，脸不红气不喘，说话气息仍然很均匀：“一个人挡住一支军队，还狙击对方首领成功，这功劳打破天去了。” “侥幸而已。”希奥假惺惺地谦虚。 “头儿的态度，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女生嘛，这几天恰好……” 希奥心说，我真不放在心上，斯提蕾、查尔敏、科蒂诗，她们喜欢调戏我，但是他们说的真还是假，我比谁都清楚，只要在我眼前，她们根本瞒不过我。 而且，斯提蕾看向威尔夫的那种眼神……呵呵，其中闪烁朦胧的倾慕和依恋，她觉得能瞒过谁？ 蕾姐变节投敌，估计咱们威叔的魅力要占80%。 这小猫咪是个大叔控，啊哈哈哈哈~ 呃，但是威尔夫这个老光棍今年54了吧。也不知道斯提蕾多大，看面相就是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女孩。 “我真的没在意过，如果你们几个不嫌我高攀，我会很荣幸做你们的朋友。” “怎么说的呢，什么叫高攀~咱们就是朋友。”玻尔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下山更夸张，连绳都不用，就用单手和双脚提供的摩擦力，贴着几近垂直的山壁往下滑。 这姐俩这核心力量也是没谁了，希奥看得直咋舌。 失重感忽然消失，三人落在地面上。 崖底拴着两匹马，马鞍上挂着装满食物和饮水的保温背囊。 背囊的挂件是一个银质的小猫爪，连着链子晃啊晃的。 蕾姐这个人，除了口是心非，为人还是不错的。 烈阳火陨在东部近海和海滩上肆虐，它的持续时间是十五次呼吸。 十五息，听上去很短，然而只有身处它的作用范围内，才知道这十五次呼吸是多么漫长。 阿古塔姆连声怒吼，他自从吞噬过火龙之心后，每日都在与来自体内的高温争斗，身体的属性已经逐渐变为灼热，烈阳火陨的灼热属性倒是对他造不成损害。只有撞击法则给他带来的些许麻烦，但是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他的部下却不行，野巨人们就像是冰雹之下的庄稼，在密集的火雨中东倒西歪。 “火！这是火，我喜欢放火！但这不是我的火！小不点们在用火烧我！真顽皮！”在密德勒的提醒下，阿古塔姆挥拳砸开一块陨石。 “别害怕，密德勒，哎~要有教养，别骂脏话~”阿古塔姆摘下背后的巨岩，用双手举过头顶：“来，告诉你慈祥的老父亲，他们在哪？看老爸不把他们砸成肉饼！什么？你也不知道，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 密德勒暂时是指望不上了，这倒霉蛋的尾羽着了火，正气急败坏地鸣叫着往水里扎猛子，阿古塔姆只能自己侧着耳朵寻找咒语的方向：“可恶！！那些喋喋不休的小不点到底在哪个方向！？” 但十位高阶法师，尤其当中还有凡塔斯克这样的法术活典，他们的咒术水平岂是一般法师能比的。 咒语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威严而沉重。 凡塔斯克的兄长克莱门希天赋叫“半音”，一个咒语结构点可以只发一半的音，所以念咒只用别人一半的时间，而凡塔斯克更叼，他的天赋叫“三叠”，他可以用一个发音来覆盖三个咒语结构点，理论上，同样一段咒文，他念咒速度是别人的三倍。 在九位大法师念咒到三分之二时，凡塔斯克开口补完了咒语，并漂亮地完成了咒语强化。 烈阳火陨升华，成为火系九阶三级的最终魔法“十阳天陨”。 十颗体积巨大的陨石燃烧着从天孔里钻出，向着地面缓缓落下，大气中充满压抑的感觉，十阳天陨的属性依然是灼热，但巨大体积不断改变着空气密度，这个咒术的法则已经成为压迫。 野巨人们的怒吼变成了哀嚎，来自天空的强大压力再加上自身的体重，让他们再也无法站立，只能眼睁睁看着陨石向他们压过来，缓慢地把他们摁进沙滩里。 陨石最后来了一次新星齐爆，彻底改变了东海岸的地貌。原来方圆数十公里的浅滩被十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取代，近海的海水马上涌进来，把浅滩变为深水区。 法师们不是神，然而他们却是最接近神的群体。以凡人之身，夺天地之威，这就是高阶法师。 “我会向魔法协会写说明的，”山崖上，凡塔斯克大师对九位大法师鞠躬：“谢谢老几位啦。” 这都是他多年的人脉，是各个国家的法术大拿，这次他人情欠的不小，看似一个咒语埋了野巨人部队，这其中的付出只有当事的几位法师才知道。 凡塔斯克身上的法袍已经暂时退回普通品质，那些玄奥瑰丽的法术符号几乎都看不见了，他握着法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一到七阶的法术，他们这个级别，可以信手拈来随意使用，什么瞬发默发，都不叫事儿，比如有些孩子气的凡塔斯克，他施放一至七阶的法术，喜欢打响指。 但是八阶的咒术，他们就要有充分的施咒准备，而九阶的咒术，施法仪式及所需的材料，一样都不能少。 衰竭计划收尾阶段，十法师就在此准备，光是法阵就画了几十个小时。十阶法术是不能直接发出的，它必须由准备完全的九阶咒术升华而来。 九阶的咒术，大多是综合属性，再厉害的法师也不可能独自完成，而且，它对施法者的身体损害是永久性的。 可以随着时间以及营养补充来减缓，但想要完全康复，那不可能。 “你看你说啥嘞~”一个头发乱糟糟，邋里邋遢的老头摆摆手，捶着自己的老腰：“你帮俺们恁些次，俺给你客气过吗？” “有事说话就行，”另一个面貌看起来年轻，但满头白发，声音苍老的法师正在吃饼，他灌了一口水，把饼咽下去：“写完了，我们给你签字，这是小事。” 魔法协会有规定，八、九阶咒术，在未得允许的情况下，不得对凡人使用，不得出现在普通人的战争中，这有些类似现在核协定。 因为这些咒术力量太强大，它几乎可以一次性改变战争结果。 十阳天陨的波动，瞒不过魔法协会的那些侦法者，他们肯定会有质询，凡塔斯克要写材料说明情况。 因为波特尼用神器招来普通人无法抵挡的野巨人，那么使用十阳天陨就很好解释了，而这些老兄弟，毫不犹豫地愿意签名作证，这让凡塔斯克很感动。 这和瓦内迪家族无关，这是他年轻时游学途中结识并建立起深厚友谊的伙伴。 第28章 胜局 “哗啦！”一只巨鹰冲破海面，在空中几次翻滚抖落身上的水珠。 是密德勒，它被阿古塔姆拼死护住，从十阳天陨之下逃过一劫。 它悲伤地盘旋，对着海面哀鸣，久久不肯离去。 “嘘——闭嘴！聒噪的公鸡！你想让小不点发现我吗？”不远处海面出现一个旋涡，阿古塔姆的头冒出来，他用雷鸣一般的大嗓门提醒自己的宠物小点声。 “我有一个坏消息，密德勒，你的窝报销啦，被小不点炸得粉碎，你！去！去啄他们！啄瞎他们，让他们和老阿古塔姆一样生活在黑暗之中，顺便给你的鸡窝报仇雪恨~” 阿古塔姆骂骂咧咧地划动双臂，施展可笑的狗刨泳姿，长期的海岛生活让他水性颇佳，包裹着他的海水不断被他皮肤上的高温蒸发，一阵又一阵水雾升腾，好好的海面被他弄得和桑拿槽一样。 密德勒看到阿古塔姆没事，就发出欣喜的鸣叫。 “嗨！回来，你还真的想去！你想被他们做成烤鸡吗？走，我们走，祖先的声音消失了，呃，不对，祖先让我们先回家，什么时候报仇，他要好好想想~没错！他是得好好想想！”阿古塔姆带着在十阳天陨之下劫后余生的残兵败将，一路往大海深处游去。 阿古塔姆也属于传奇生物，他是神经病，但他不傻。一个能击杀巨龙，并且活得很久的传奇不可能是傻瓜。 海滩被炸没了，阿古塔姆一度想游泳接近并强行登上东海岸的峭壁，但内心一个声音叫他不要去。那不是希陶沃的声音，在纳伊夫被希奥击倒的时候，先王之戒就陷入了沉默，阻止阿古塔姆冒险的，是一种本能预警，这种警觉曾经在漫长生命中无数次拯救他。 今天，那种本能再次救了他，因为通往峭壁的路上有不止一个圈套在等着他。 等阿古塔姆侥幸冲过一个套一个的衰竭领域，拖着疲惫的身躯登上崖顶，他会发现有一个人在那里以逸待劳。 当然不是凡塔斯克，凡塔斯克才不会和阿古塔姆近战。 是另一个传奇，神剑亲王威尔夫·梅内若。 威尔夫用剑，和用兵一样犀利。 波特尼的营地里嘈杂熙攘，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将领们在纳伊夫的王帐外扎堆，闹哄哄等待着帐中的消息，萨满长老察吉里一出军帐，就被将领们围住。 “长老，大国主如何？” “大国主的情况怎么样？” 奎查克更是一把拎着他的后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对着他大吼大叫：“我父亲怎样了！？” “大国主没有生命危险，萨满们正在治疗他的伤势。”萨满长老抹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戈尔什指挥官，您父亲很强大。我已经让人去后方请大都霍尼，别担心。” “是什么样的力量伤到了大国主？”亚库沉声问。 纳伊夫遇袭，无法指挥，在场的最高军职就是金帐亚库，撤退号角就是他当机立断下令吹响的，他唯恐那种力量再来一次。他们可没有第二个纳伊夫，能以一己之力把那种可怕的力量控制在小范围内。 “是烧伤。”萨满长老说。 “我问你是什么力量，”亚库不满地道：“不是问你伤害属性。” 萨满长老无奈地耸耸肩，亚库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将领，看到一叠懵逼的脸。 “我知道。”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塔格依琳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年轻的必奢侧身对着众人，轻轻歪着头，正把头发拢到一侧，睫毛微微颤抖，显得有些心事。 她拔出腰间的武器，对着自己的一头黛青色的长发比比划划，长发一侧焦了，那是热涌极雷炮的余波灼烧所致。 塔格依琳大致估算了一下，就把长发用手掌绾住抻直，然后毫不犹豫地割下去。 “叫热涌极雷炮，看起来像是闪电。”她怔怔地凝视着手上的头发，心里突然很空。 试问哪个女生不爱美？塔格依琳根本不例外，只是由于她的性子很怪，乖张、偏激甚至酷烈。 她觉得，如果称赞自己容貌的人不是自己心仪的人。那么，那些赞美就不是赞美，而是亵渎。 “苏尔克什必奢，您看到力量之源了对吗？”亚库蹙眉：“是什么样的武器？” “是一个人类。”塔格依琳摊开手掌，发丝散落在风中，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身影突然就填满了心中所有的空位。 她一下又一下地修着自己的发型，越来越短。看着那些头发离她而去，意识不舍，动作果断。 塔格依琳从来都不知道，以决然为名的自己，竟然能有一天体会到什么叫矛盾。 最终，头发被她割的又短又凌乱，要是希奥看到就会惊呼，这不就是异界版短碎发型的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吗？号称女人见了都想多看两眼的美貌，活脱脱人间扳手。 “他从手中发出雷电，我的雪巢骑兵们连反应都来不及作出，就成为灰烬，”塔格依琳把武器放回腰间：“然而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他在山岩上，就是为了狙击大国主的王旗。雪巢的灾难，只因我们恰好挡在他的路上，仅此而已。” 一时间，低声的惊呼此起彼伏。 “金帐，希尔佳赛玉咖就是被那个男人俘虏的。”塔格依琳又爆出一个猛料：“这是斯提蕾亲口所说。” 男人，奎查克一瞬间脸色铁青，他单恋塔格依琳，但是他的单恋很幸运，因为他的单恋只有失落和期盼，从来没有过危机与绝望，塔格依琳对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奎查克无醋可吃。但今天，她话里话外都是那个男人。 亚库的脸更青……侄女儿被这样一个人擒住，能动武夺回来吗？他在联军中的身份很高，是有资格参与巨人计划的一员，在谈判换回艾尔的希望泡汤之后，他全力支持大国主的东部抢滩决定。 把野巨人当炮灰，他们这边的主力部队去冲散埃雷蒙特的军营，然后带艾尔回家，他是这么想的，至于那群脑子不好使的野巨人死不死的管他屁事，他只想救回他的侄女。 但是，埃雷蒙特只出了一个人就挡住他们的大军，至于野巨人，看看东边那可怕的十阳天陨吧…… 亚库敢打赌，野巨人们一定参加了一场盛大的烧烤宴会，只不过他们是烧烤原料，厨子是传奇法师凡塔斯克。 “吼！进军！”奎查克擂着胸膛：“杀了他！” 一群人没搭理他，他还没有他父亲的威望，他还不足以让大军成为他泡妞受挫争风吃醋的牺牲品。 “大都霍尼来了。” 莫都和海莲娜从天而降，海莲娜惊奇地看了看姐姐的新发型，紧接着她就发现姐姐有点奇怪，仿佛是在发呆。 一群人簇拥着莫都，急匆匆进帐篷去看纳伊夫。 海莲娜走到塔格依琳身边，轻轻地问：“你……你还好吧？” “琳琳……” 听到姐姐喊自己的昵称，海莲娜的泪水瞬间就盈满眼眶，姐姐已经很久没叫过她的昵称。 依稀记得，姐姐上一次叫她琳琳，还是小时候，那时哥哥还在。 姐姐不能飞，她抱着姐姐飞起来，哥哥飞在一边，心惊胆战地唠叨着，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姐姐笑得是那么开心，姐姐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那是多么幸福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哥哥翅膀变成了黑色，羽毛开始凋零，头发一掉一大把。 与狐族伊铎毋合称冰原双璧的哥哥，仅仅三十个呼吸之后就从美少年变成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便撒手人寰。 她绝望地在母亲怀中放声大哭，姐姐站在那里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泪水，安静的可怕，若不是能看到她无助的身影，都感觉不到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那天之后，姐姐整个人冰冷得好像她的长枪柯雷什，藏起笑容和温度，拼命地修炼，原本就天赋出众的姐姐，成为联邦中实力顶尖的几人之一，号称史诗第一人。 海莲娜觉得今天的姐姐好奇怪，有些……柔弱，她走上前去，尝试着抱住姐姐，这次姐姐没有推开她，而是以拥抱回应。 “上午，我和死亡擦肩而过。”塔格依琳说，她感到怀里的海莲娜抖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 “我见到蕾蕾了，她身边有一位长着黑色头发的人类，他十分强大，在数千米外重创大国主，并折断战斧王旗。” 海莲娜低声惊呼，她无法想象姐姐当时在直面什么样的对手。 帐篷里传来激烈的争吵，片刻之后，争吵平息，奎查克满面怒色地出来，他看到抱在一起的塔格依琳和海莲娜，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气哼哼地一跺脚，转身走掉。 “海莲娜，你……”莫都带着将领们从帐篷里出来，诧异地看了一眼姐俩：“你准备一下，最迟三天后，我们去和埃雷蒙特人谈判。” “遵命，冕下。”海莲娜急忙放开塔格依琳，擦了擦眼泪。 塔格依琳却提了一个请求：“冕下，我希望加入使节团，请您准许。” “……战斧王旗被索竭罗中尉一击折断，纳伊夫本人生死不明，波特尼军的前锋和中军均遭到重创。凡塔斯克大师和他的朋友们在东海岸击退了野巨人军团，此役我方大胜。”观察员毕恭毕敬地向威尔夫行礼：“以上，就是本次的战况。” “辛苦了。”威尔夫对观察员颔首，然后转头说：“中校，您很快就能回家了。” 艾尔惊呆了，她不是被回家的好消息惊呆的，她是被战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战斧王旗被希奥折断？所向无敌的大国主竟然生死不明？野巨人军团被击退？波特尼败了？ 她机械地看着走进房间的斯提蕾，喃喃地问：“希奥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哈，叫得这么亲热？希奥是你叫的吗？”斯提蕾刺了她一句就不再搭理她，向威尔夫汇报起详细情况并讨论战后事宜，最后得出结论，波特尼会进行谈判。 “我、你、大师、总监，嗯，希奥也去，带上希尔佳赛中校……然后，冈雷特吧，让冈雷特配合影心负责警戒。”威尔夫沉吟着，定下了参加谈判的己方人选。 他抬起头，看到斯提蕾盯着自己出神。 “怎么了？”威尔夫问。 “没，没什么！”斯提蕾赶紧避开威尔夫的目光。 “嗯，那你就带希尔佳赛中校去休息吧。” “噢————”一边吃瓜的艾尔看出了端倪，她恍然大悟的用手连连点着斯提蕾。 “！属下告退，你跟我来！”斯提蕾一把抱起艾尔，伸手堵住她的嘴，这个狡猾的小狐狸虽然武艺相对一般，但心眼子和眼神儿是相当厉害的。 目前，由斯提蕾监视艾尔，艾尔和斯提蕾住在她的营房里。 “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斯提蕾一路抱着艾尔回营房，她带着威胁之意对艾尔说：“别乱讲话。” “你爱上梅内若元帅了对吧？”艾尔惬意地依偎在斯提蕾怀里，把玩着她的项链：“就人类来讲，他相当于和桑斯克里特处长差不多年纪哟~~别揪我的尾巴~” “你再多嘴，我就给你套上颈圈，并绑根绳牵着你，我不跟你开玩笑。” “嘁~好嘛好嘛~你凶什么，你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去替你说……别揪我的尾巴啦！” “这是我的事，你少打听也少管，再说了，我们可是敌人。你这个败军之将，想想你们的大国主吧，你猜，谈判的时候，会不会听到他去世的消息？” “大国主没那么容易死，传奇陨落，云藏血月，没有看到血月天象呀~”艾尔没心没肺地说：“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叛变的，给我讲讲呗。这不算是军事机密吧，就当是闺蜜聊天儿~” “我才不是你的闺蜜。” “咱们可以是~啧！你为什么老是揪我的尾巴！！讨厌！” 第29章 再谈纪念日丑闻 斯提蕾是独生女，耶代和宝勒对斯提蕾十分宠爱，纪念日丑闻爆出后，为了保护斯提蕾，夫妻俩让女儿远离舆论中心回到东部边境——苍白之刺的大本营所在地。 然后，耶代和宝勒同时去函给夏谷希和艾乌纳·希尔佳赛（波特尼最高检察长，伊铎毋和艾尔的父亲），让他们给自己一个交代，发誓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艾乌纳的性格忠厚，为人木讷严谨，是狐族中少有的老实人，众所周知，老实人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他把儿子打了个半死，如果不是护犊子的处罗·戈尔什·希尔佳赛（伊铎毋和艾尔的母亲，纳伊夫的堂妹）拦着，艾乌纳能把伊铎毋给打死。 夏谷希也大为震怒，这位公正严厉的议长在联席议会上解除了侄子伊铎毋的职务，令其闭门思过。 耶代夫妇当然不接受这个高举轻放的结果，他们拒绝会见登门道歉的艾乌纳和处罗。 别有用心之人的煽风点火再加上耶代夫妇的强硬态度，纪念日丑闻迅速升温发酵，苍白之刺在褐岩城的总部进行了人事调整，非觅影山谷一系的士官们被四下派遣打散，拔悉密·桑斯克里特(觅影山谷侦察学校教育长，耶代的哥哥，斯提蕾的大伯)开始向褐岩城增派人员。 觅影山谷大批王牌特务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耶代要逼宫，正当纳伊夫一筹莫展之际，埃雷蒙特不宣而战，出兵北伐，波特尼卫国战争爆发，矛盾被迅速转移。 “我的女儿，我的明珠，我的眼睛，我生命存在的意义，我的小蕾蕾……”斯提蕾无语地读着父亲的来信。 是的，这封肉麻到极点的信出自耶代·桑斯克里特之手，他是冷酷而强大的觅影山谷传奇刺客，杀手之王，更是一位护妻狂魔和宠女狂魔。 “噢o(╥﹏╥)o~我毛茸茸的小猫咪啊……我用瑞雷索恩和奎弋发誓，我一定会把伊铎毋那个小流氓拎到你面前任你处置，一想到你受的委屈，你年迈的父母就忍不住老泪纵横，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我的唯一，我心脏的小碎片片，如果可能，你的老母亲说她希望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疼爱你……” 斯提蕾心说我可没受委屈，就伊铎毋那两下子还真不够看的，我把他揍得晕头转向。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大盒子，斯提蕾打开盒子，愣住了。 苍白之剑瑞雷索恩，猎魂马灯奎弋，这两把父亲随身携带的传奇武器，此刻正和一本皮面手账一起，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斯提蕾感觉鼻子很酸，眼眶发热，她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耶代创立了苍白之刺，其徽记就是菱形底章上附着交叉的瑞雷索恩和奎弋。 斯提蕾是二期队员，加入苍白之刺的那一天，她和同伴们在父亲的带领下对着徽章宣誓。 “我，斯提蕾·桑斯克里特在此宣誓，我将永远忠于苍白之刺，永远忠于觅影山谷，终我一生，都愿将此身藏于冰冷的黑暗，只为守护温暖阳光下的族人。” 她回忆着，喃喃地念着誓言，伸手触摸瑞雷索恩和奎弋，武器没有生命，但是此刻摸上去却仿佛有温度，那是父爱的温度。 斯提蕾知道，到了父亲这个境界，这两把武器对耶代的帮助已经不大，但是，瑞雷索恩与奎弋，那是苍白之刺的象征。 “老爹，您为什么愧疚呢？您为什么总是替我考虑那么多，付出那么多，还扛起那么多呢。”斯提蕾开始低声哽噎：“从我小时就是，我的一滴眼泪能让您手足无措，我的一声哭喊能让您魂不守舍。长此以往，在您身边……我长不大呀。” 她抽泣着翻开那本封面烙印着苍白之刺徽记的手账，那是耶代这些年的心得，上面记载着对刺客来说珍贵无比的经验，其价值足以比肩传奇装备。 用游戏术语说，它是耶代给斯提蕾制造的专属装备，有四个史诗词条，三个传奇词条和一条铭语。 书脊上绑着一条链子，只要把书挂在身上，就会获得永久状态“杀手之王的笔记”。 它属于综合增益，由七个部分组成—— 永绝后患（史诗）：佩戴者使用关节技时，若目标护甲为重、中型护甲，有50%的几率忽视护甲将其断肢，若目标护甲非重、中型护甲，则100%立即断肢； 钳口结舌（史诗）：佩戴者使用锁喉时不必再处于目标背后，而且目标必定沉默十五息； 掩其不备（史诗）：佩戴者使用拳、肘、膝等徒手系技能从后攻击时，目标必定昏迷十五息； 翩若翾云（史诗）：佩戴者行进在与地面夹角大于90°的地形时，视同行进在平面上，保持正常速度不减；行进在平面地形时，声音削减75%，速度提升25%； 剑风（传奇）：佩戴者使用单手武器时，速度提升25%，斩击威力提升30%，正面刺击威力提升50%，侧面刺击威力提升100%，背后刺击威力提升200%，双持时，非惯用手不再接受生涩惩罚，其威力等同于惯用手威力。 觅影（传奇）——强化刺客的匿踪术，在匿踪术有效时间内，无法被侦知，无法被范围攻击破踪，第一击不会主动破踪。 囚影（传奇）——穿刺型攻击可作用于目标的影子，攻击影子时，目标将受到等同于本次攻击35%的伤害。 铭语：“一个无能老朽所掌握的一些无用技能，他因为没能保护好他的女儿而感到难过——小蕾蕾，原谅你的父亲。” 斯提蕾把笔记抱在心口，像个孩子一样歇斯底里，放声大哭。 “……最后，我的女儿，卫国战争爆发了，我将率领苍白之刺赶赴前线，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我保证，回来一定替你报仇。——你懦弱的父亲，耶代·桑斯克里特。” 斯提蕾再次连夜出发，赶往褐岩城。 父亲，您守护我太长时间了，我该长大了。我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您让我远离舆论中心，是又想替我扛下一切，很遗憾，这次，绝对不行，我要最后一次利用我的任性。 两天后的一个黎明，她在苍白之刺驻褐岩城办事处大门外见到父亲时，不禁悲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苏尔克什氏族由于自身的外形条件优越，所以他们对配偶的外貌要求很高，耶代能娶到天生丽质的宝勒·苏尔克什，他有多帅，可想而知，一直自称老朽的他看起来就像三十几岁的帅大叔。 但是，才几天不见，以前那个仪表一丝不苟的耶代胡茬唏嘘，双目发红，额前的头发竟然已经染霜。他腋窝里夹着一叠文件，沙吉尔和图格斯陪着他匆匆走下台阶。 猛然见到斯提蕾，耶代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文件都掉了。 “蕾蕾，你怎么回来了？”耶代上前几步，仔细地观察着斯提蕾，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就掏出印章递给图格斯：“你们拿我的章把名单报上去，我要回家给女儿做饭。” “什么名单？”斯提蕾却拦住了黑精灵图格斯，他是查尔敏的父亲。 “是苍白之刺这次出征的名单。”皮肤火红的大恶魔沙吉尔是科蒂诗的父亲，他回答道：“我们要递交到联席议会去。” 他们俩是耶代的忠实拥趸和亲密战友，三人一起出生入死。他俩都知道耶代有多宠斯提蕾，恐怕斯提蕾要月亮，耶代也会拽着他俩，叠罗汉去摘。 所以，当斯提蕾从图格斯手中拿过文件时，他俩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斯提蕾翻看着厚厚的名单，果不其然，上面没有自己，连科蒂诗和查尔敏都有。 她头也不抬地伸手说道：“笔。” “……”图格斯有些为难地看向耶代。 而耶代则正在凝视自己的女儿，多么漂亮且聪明的孩子啊，她已经从那只总是出其不意给人一爪子的坏脾气小猫咪，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瞧这个子，上一次带她参加宴会，她才到自己的腰，而现在，竟然已经到自己的眉头了。 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看看那美丽的墨绿色眼睛吧，那眼睛，分明属于一位坚定而且冷静的战士，别人叫她什么来着？对了，间谍女王，没错，我的女儿，我的骄傲，我的间谍女王。 “给她。”耶代微笑着点头。 看着斯提蕾从图格斯手中接过笔，刷刷刷在名单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耶代心想，真潇洒。 他接过名单，看到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觅影山谷苍白之刺二分队情报处海腾，斯提蕾·桑斯克里特。” “写错了……”耶代轻声说，他拿起笔，划掉斯提蕾名字前的部分，写下一行字：“觅影山谷苍白之刺首领，斯提蕾·桑斯克里特。” 在图格斯和沙吉尔惊讶的目光中，耶代退后一步，双手交叉抚肩，这是苍白之刺的军礼。 “你好，首领。” “你说说你！做事过脑子吗？蕾蕾还这么小，你就让她上战场？” “妈，是我自己写上的名字~我现在是苍白之刺的首领了~” “哇哦，真的吗？我的女儿是首领了，真出息！嗨，你看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把东西吃的满腮帮子都是~来，妈给你擦擦~” “您刚才还说我小呢~” “有吗？……老公，我说了吗？” 当当当~耶代在厨房里忙活着，把烤盘敲得和锣一样，假装听不见。 斯提蕾率队赶到龙脊高原时，联军最高指挥官还是亚库。由于侄子的事情，亚库面对斯提蕾有些尴尬。因为亚库是纯粹的军人，他要脸，所以他不是合格的政治家。 在军议结束后，斯提蕾没有走，等所有将领出了会议室，她和亚库说了一件事…… …… “伊铎毋身上，有德里瑞的味道，”斯提蕾说：“他被人下了药。” “美尼（鼬人氏族）！咏隆伊勒（鼠人氏族），混蛋！”艾尔眼角抽搐，一阵咬牙切齿，然后又嗔怪地看着好闺蜜：“你当时就有了判断，那你还把他打成那样？” “看看，你，十八个心眼子，虽然武艺差了点，勉强也可与我和海莲娜并列黄金一代，但你哥凭什么？难道就凭那张脸？所以我要试试他，结果一交上手，我才发现，他还真有可能只凭那张脸而已。” “可他当时被下了药啊！”艾尔想替哥哥辩解一下。 “那也不能这么菜，太弱了。”斯提蕾不屑。 “你非要用你的梅内若阁下做参照，这世界有几个男人能强成那样？” “你还想不想聊天？” “继续继续~” ……亚库当即震怒，但身为联邦领袖，他当然不能相信斯提蕾的一面之词，所以他秘密派遣银狐亲卫返回褐岩城，配合留在国内的耶代调查事件真相。 斯提蕾在前线指挥苍白之刺，与埃雷蒙特北方军团的斥候作战。 而纪念日丑闻背后的真相，也随着桑斯克里特氏族和希尔佳赛氏族联手调查之下，浮出水面。 起因很简单，美尼与咏隆伊勒要破坏桑氏与希氏的联姻，对伊铎毋使用了精神药物德里瑞。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也无毒的生物提取物，来自鼬科中伶鼬的香腺，是荒淫的贵族们用来助兴的催情剂，用它对付伊铎毋很简单，况且这狐狸崽子从小就对桑苏混血，又萌又美的斯提蕾有好感。 一杯酒，两滴德里瑞，三句激将的话，然后伊铎毋这个小初哥就连血管中都充满了内啡肽和多巴胺，他兴冲冲地跑进斯提蕾的房间渴望深入交流，遭到斯提蕾的一顿胖揍，随后两大氏族颜面扫地。 耶代和纳伊夫通了气，这件事就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受害方只有五人知道——纳伊夫、耶代、夏谷希、亚库以及当事人之一的斯提蕾。 纳伊夫授意亚库放慢进攻节奏，然后率领第二批军队亲征，军队中全部是美尼和咏隆伊勒的精锐。这是耶代的要求，他要把胆敢冒犯自己爱女的真凶，全部埋进战场。 这个和纳伊夫的战略思想不冲突，你强，你就为波特尼抵御侵略，你弱，那你就活该被我用来还耶代的人情，反正都是削弱美尼和咏隆伊勒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龙脊高原，斯提蕾和她的苍白之刺，统治着黑暗中的战场，长达四年。更有大国主亲征坐镇，波特尼联邦一度打过龙脊山脉，兵临埃雷蒙特的边陲重镇坎泽辛。 但是这一切，在一个夜晚，被一个人给终结了—— 波特尼联邦军的巡逻兵们像往常一样正常执勤，这是后方，他们习惯了慵懒，其中一位比较敏锐的巡逻兵感觉今夜的涛声似乎有别于往日，他向海岸走近了几步，想看个仔细……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一夜，海面大雾，一弯弦月当空。 埃雷蒙特的军神撕开迷雾，带着一身的疾风怒涛，他踏海而来！ 军神的旗舰高速冲上浅滩，他穿着黑色铠甲，骑着黑色骏马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然后就是规格不一的各种军船甚至还有民用船从迷雾中冲出，进行抢滩登陆。 那些杂牌船队上潮水一般地涌下大量的士兵，猎人，甚至还有手持劳作器具的农夫和工匠，服饰各色，神情狂热。 他们迅速在海岸上排布出整齐而森严的阵列，举起手中的各种武器，高呼国王万岁，高呼军神不败。 这种训练度和士气，根本不是杂牌，分明是精锐。 随着威尔夫拔剑冲锋，那支看似杂牌的精锐组成的军阵跟随他们的军神，向波特尼军营发动了攻击。这支军队突如其来，从侧后方打了联邦军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的！！”奎查克一棒将一名农夫的胸膛砸的凹陷下去，但是那个农夫面上毫无痛苦之色，他狂喷鲜血，却欣喜地丢掉手中的草叉，死死抱住奎查克的狼牙棒，并转头大喊：“元帅！快看啊！快看看你的士兵，老约翰抓住一个大家伙！！” “你这个疯子！”奎查克使劲甩着狼牙棒，试图将敌人甩开，心里隐约生出害怕之意。 斯提蕾双持瑞雷索恩和奎弋，率领着苍白之刺在战场上游走。 她越打越心惊，这支奇怪的军队不同于以往她交过手的埃雷蒙特北方军团。 这是孱弱的南方人？是的，他们身材矮小，也不强壮。 但是他们在面对死亡时，怎么会是这样一种状态？ 比如刚才奎查克的那个敌人，他肯定是活不成了，狼牙棒已经把他的内脏全都震碎，但是那欣喜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他们究竟为何而战？为谁而战？联邦宣教时不是说过，他们是侵略者吗？ 既非正义之辈，怎敢舍生忘死？ 如此纯粹的军人，如此纯粹的军魂，是谁铸造出来的呢？ 是他！斯提蕾望向战场中央，这支军队的统帅，一名荣耀骑士，骑着一匹神骏的黑色高头大马。他头顶闪烁着一个屮字光，他的坐骑踩着光环，那光标和光环都是纯白色，这说明他是实力极其恐怖的高阶神卫。 他挥舞着长剑作战，波特尼的勇士在他手下连两招都走不过。 壮硕的战熊冲向他，但是他的马甩尾掉头，飞起后蹄，一下子就能踢碎战熊的脑袋，凶猛的战狼也被那匹黑马咬住脖颈，一个甩头折断颈骨。 每当他斩杀对手，他的军队就会齐声爆发欢呼，士气大振。 每当他挥剑指往一处，他的军队马上放下眼前的敌人，朝他剑锋所指的方向发动锐不可当的集群冲锋。 他指挥军队，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波特尼的军阵被他切割得七零八落，当他命令号手吹响长号，前方的黑暗中冲出海量的埃雷蒙特原驻军时，斯提蕾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知道，己方大势已去。 斯提蕾定了定神，瞄准那个酣战中的荣耀骑士，发动了匿踪。 “所有人，撤退！这是命令！”纳伊夫严厉地说：“桑斯克里特海腾！你想干什么！！” “大国主，请允许我执行断后任务。”斯提蕾和身边的两个部下化为一缕青烟，只有坚定的声音回响：“请您率队撤入森林。” “你这是抗命！！我命令你终止任务！！”纳伊夫勃然大怒，如果斯提蕾身遭不测，他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为了女儿敢把天捅个窟窿的耶代。 波特尼兵败如山倒，纳伊夫眯着眼睛，他能看到，退潮一般撤离的溃兵中，三道只有传奇可见的波纹，呈品字状向着战场中央高速逆行，目标直指敌方英雄。 “不愧是耶代之女，身为刺客，却有着不输战士的豪勇，你是觅影山谷和波特尼的骄傲。”纳伊夫一边组织撤退，一边默默地说：“孩子，活着回来，我不想把噩耗带给他，我不敢独自面对你那可怕的父亲。” 正在砍杀敌人的威尔夫心念一动，一按马头，自己上身后仰，与坐骑低下的头形成一条直线，一把异形环刃的横斩就落空了，全力一击未能奏效，查尔敏的匿踪自动破除，现出身形。 保持后仰姿势的威尔夫侧身冲肘，查尔敏只觉得仿佛一架攻城锤砸在自己柔软的小腹上，她吐着血打着转飞起老高，刚刚落地，双臂就被威尔夫身边的两名侍卫抓住，两把剑交叉架在她脖子上，她成了第一个俘虏。 紧接着，威尔夫在起身的同时把长剑换手，看也不看，对着身体侧后方的空气连斩两下，科蒂诗也被看破，现出身形的她一脸错愕之色，还保持着施法的姿势，但是手中刚凝结起的暗火刺已经被威尔夫斩碎。 威尔夫偏身下马，用剑压住她的肩头，把小魔女一个鸭子坐按在地上，这才回头瞥了一眼科蒂诗，命人把她绑住。 “这个男人，太强了……”仍在匿踪中的斯提蕾满身冷汗。 威尔夫应对暗杀的手段十分朴实，一点也不花哨，但他能提前感知到史诗刺客查尔敏的环刃旋风，还能用剑砍碎科蒂诗的暗火刺，这两点让斯提蕾明白，对方是一位传奇，是父亲那个级别的，不，更强！ 匿踪中的斯提蕾，在“杀手之王的笔记”加持下，她的第一击，拥有传奇的力量，这一点曾经在和耶代的对练中证实过。 她深呼吸，稳稳地向威尔夫的后心刺出瑞雷索恩…… 第30章 风中迷失的小猫猫(1) “……然而所谓的接近传奇，毕竟只是接近，”斯提蕾坐在大床上，抱着膝盖出神：“主任他连头也不回，仅用手在背后就抓住了瑞雷索恩。” “嚯！”艾尔坐在大床另一端，她闻言惊叹：“我们与这样的敌人作战，失败是必然的，我原来以为梅内若阁下只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没想到他个人实力还这么强悍。” “嗯……”斯提蕾的目光没有焦距。 “啧啧，可怜的小猫咪。”艾尔手足并用爬过去撸猫。 “滚蛋！”…… ……斯提蕾沉默而倔强地盯着威尔夫，她美丽的墨绿色的瞳孔中只有愤怒和不屈。她的目光不住地飘向桌子上她被缴获的两把武器，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灵猫。 “耶代还好吗？”威尔夫轻声问了一句，斯提蕾闻言，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成年礼之前，噢，我从荣耀骑士团服役结束，回国正式入伍之前，隐姓埋名去做过一段时间的佣兵，在海登丹德洛，遇到了耶代。”威尔夫让人解开斯提蕾的绑缚，并拿给她一罐子鱼汤。 鱼汤的香味飘来，斯提蕾喉头一动，她悲哀地发现，所谓的间谍女王，所谓的坚毅刚强，被这个男人用一句话和一碗鱼汤就一击而下，就像他带着一群渔民农夫，随随便便把身经百战的大国主和骁勇强横的波特尼联军给彻底击溃。 好像是只要与他为敌，那么就会迅速被他找到弱点。斯提蕾已经从埃雷蒙特士兵的称呼中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威尔夫·梅内若，天启教徒们称他为胜利本身，这个人太可怕了，比传说中还要可怕。 “您认识我的父亲？” “岂止认识，我还给他打过工。” “喵！？” “他组建了一个佣兵团，在海登丹德洛想接个大点的活儿，但是缺人，我就带着一个朋友加入进去，”威尔夫拿起猎魂马灯奎弋晃了晃：“这个就是那次的任务奖励，他要了，然后给我们每人分了不少钱，耶代是个讲究人。” “嗯，我听父亲说过一嘴，奎弋是他在一群强大伙伴的帮助下获得的战利品，好像是去击杀一个强大的不死怪物。” “巫妖。” “对对，是击败一只巫妖。” “和耶代并肩作战，令我印象深刻，他的攻击，总是出现在敌人的破绽之处，他挥剑，好像舞蹈。沙吉尔的控制能力不错，图格斯箭法超群，你的父亲有两个令人羡慕的伙伴。” “哦，他是主攻手，那您在团队中负责什么位置？” “承担伤害，掩护队友。” “伟大的职责。”斯提蕾点点头，威尔夫脸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说明了一切，而那平湖一般的双眼，大概正因半生惯看风云与激雷，才会凝练出这般淡定。 斯提蕾正在逐渐放松精神，她问道：“不过，您的实力如此强大，并不弱于我父亲，您为什么不进攻呢？” “你是指我破解你和你伙伴的暗杀吗？”威尔夫摇摇头，坦然说道：“在武技上，我并不比耶代强，我曾经和他切磋过，一对一我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我和父亲对练的时候，他可不能轻松地用手抓住我的剑，他只能躲开。”斯提蕾有些不信，她知道耶代虽然宠爱自己，但是训练自己的时候是很严格的，不可能会放水。 “因为英灵，他们在帮助我，当我的敌人在战场上攻击我，就相当于在攻击一整支英灵组成的军队。”威尔夫毫不避忌地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这话听起来很狂，但换成游戏术语就很好理解——威尔夫有一种特殊天赋，当他身在战场，其各项能力会大幅提升，而且那些游荡的英灵们会把战场各处的信息及时而准确地向威尔夫同步传输，他在战场上相当于拥有上帝视角，这，就是他被称为军神的原因。 “怪不得，”斯提蕾隐约有些理解，某些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的确无解：“那么，和您一起当佣兵的那位朋友呢？”能和威尔夫、父亲、沙吉尔、图格斯这样的存在组队，肯定不是庸才。 “他治疗并激励我们，削弱我们的敌人，想必你听过他的名字，他叫伊赛耶。” “！！！！当然，你们的佣兵团拥有这个大陆最出色的支援者。”斯提蕾充满敬意地点头。 军神是坦克，今圣打辅助，老爹的佣兵团还真是奢华。 “说起来，波特尼不信冰神教的氏族很少，桑斯克里特很特殊。也得亏耶代不是冰神信徒，不然伊赛耶可没法给他支援治疗。” “父亲说过，我们只忠于觅影山谷，只忠于桑斯克里特氏族。” “噢，是吗？真是不羁又潇洒，这份骄傲，就很耶代。” 威尔夫和斯提蕾的谈话到了这里，就有些卡，两人都没有说话，威尔夫摸着短须在想事情。 “您准备怎么处置我？”斯提蕾率先打破沉默。 “卡宁（原特种师上校）和我碰过了，这些年，一直是你在指挥波特尼的斥候，”威尔夫说：“你的工作相当出色，你是一位情报天才，所以首先，我不会放你走，也不会接受交换俘虏的谈判，你应该理解。” 斯提蕾点头，敌人的英雄，当然是己方的心腹大患。 “我有一个提议，你可以为我工作。” “我以为睿智如您，不会提这么天真的要求呢。”斯提蕾很惊讶，威尔夫竟然打算劝降自己。 “这一点也不天真，斯提蕾，”威尔夫认真地对斯提蕾说：“你和我都是军人，那么告诉我，你了解军人吗，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斯提蕾歪着脑袋想，军人是以战争为职业的群体，这个谁都知道，军人在战场上要全力以赴，杀敌建功是军人的荣耀，战争是军人存在的价值，服从命令就是军人的职责。 身为老兵，威尔夫不可能不懂，他问这个干什么？ 仿佛看到了斯提蕾心中所想，威尔夫摇头：“军人不应该热衷于服务战争。” “可，可你们入侵了我们的家园！”斯提蕾的思想开始动摇：“我们那么多的战士，在这个战场上牺牲。” “不止你们的，还有我们的，数不胜数，”威尔夫补充道：“所以我们的职责是结束战争，那就来帮我，阻止更多的生命被这场战争吞噬。你开始时，不适应和同胞作战，你可以先回泰姆瑞尔，在我国的安指委里任职。” 威尔夫眉间浮起一抹冷色，斯提蕾看得出来，那不是冲自己，威尔夫是真的不喜欢这场战争。 “他们都说你是大埃塞耶尔啊，”斯提蕾挣扎：“他们都说你是为战争而生的。” “没有人为战争而生，只有人为战争而死，”威尔夫打断了斯提蕾的话，他拿起桌上的瑞雷索恩和奎弋，还有耶代的笔记，走到斯提蕾跟前，放在她手中：“从我19岁参加过第一场战争之后我就明白，战争是为了缔造和平，当我想通了这一点，我就听到了英灵的欢呼，他们开始在战场上帮助我，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不用着急答复，对了，你的小伙伴就在隔壁，是沙吉尔还有图格斯的女儿对吧？你真和你父亲一样。” 斯提蕾愕然接过三件传奇装备，这样的话，假如她不想战斗，一心要逃跑，谁也拦不住，包括威尔夫。而且看起来威尔夫并不打算拦她，元帅已经拿起斗篷，准备就那么离开：“你可以写信说明你的情况，写回部队也可以，写回国也可以，我会让信使送去你指定的地点。” 但是不知为何，斯提蕾一点逃走的心思都没有。 她看着转身离开的威尔夫，琢磨着他的话，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连忙对着威尔夫的背影问：“对了，你们的佣兵团叫什么名字？” “风中迷失的小猫猫。”威尔夫的背影僵硬了一下，然后慌忙大步离开。 短暂的安静之后，斯提蕾清脆悦耳的爆笑声炸开来…… ……“啊哈哈哈哈~桑斯克里特处长他，他，他~”艾尔笑得满床打滚，斯提蕾按都按不住。 房门外响起希奥有气无力的声音：“主管，我回来复命。” “进来。” 希奥拖着破碎的身躯走进房间，正好看到斯提蕾满床在扑捉大笑着打滚的艾尔，就惊奇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艾尔一分神，被斯提蕾抓住坐在屁股下面，她抬头瞅了风尘仆仆的希奥一眼：“噗！希奥，你也在风中迷失了吗？啊！我错了，别揪我的尾巴~~~~~~~~~~~~” “你没去和我的表姐约会吗？”斯提蕾没好气地瞪希奥一眼。 “什么跟什么啊，你表姐是谁，我不认识啊！”希奥无奈。 “哎~她表姐可漂亮了，”艾尔恶意满满地说：“长冬之光，啧啧，波特尼的年轻人们，都以能和她说话为荣。” “不是莲莲，是琳琳。她对希奥一见钟情，派艾切维利亚来问希奥的名字。” “撒谎！！！！”艾尔一呆，马上大叫着谴责斯提蕾：“那块冰？你撒谎！！” “莫名其妙，”希奥把签过字的任务派遣令放在斯提蕾桌上，步履蹒跚地准备回去休息，他觉得再不睡觉自己会死。 “希奥，”艾尔的头被斯提蕾摁进被子里，但她依然闷声闷气地说：“我问你个问题啊。” “啥？”希奥艰难地扶着门框。 “我刚才和蕾蕾聊天，她当年被俘的情况我听起来好熟悉，我仔细回想，哎，这不跟你抓住我的情况差不多嘛~” “所以呢？” “你不打算劝降我吗？” “走了。”希奥懒得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他一瘸一拐地走掉。 “希奥，波特尼人很有可能会和我们谈判。”斯提蕾对希奥说：“主任点名让你参加。” “我？一个少尉？”希奥惊讶地睁大眼睛。蕾姐，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是的，你，你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翻译官。” 第31章 龙脊密会 夜色笼罩了龙脊山脉，寒风呼啸，月光清冷。 这个夜晚对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不寻常的，因为今晚有一个很特别的会议。 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坡避风处，突起的一块岩石下方，有一个黑色的山洞。 洞口守了几条不断走动的黑影，其间以微妙的站位区别出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虎人冈雷特，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大猫，警惕地伏在岩石上。不时扑棱两下耳朵，盯着另外一边的波特尼警卫队，对于波特尼警卫队投来的敌视目光，虎人则一脸狰狞地露出利齿。 “你对咱们的老乡还真不友好。”一个娇小的身影跳上岩石，那是科蒂诗，小魔女用胳膊肘捅了捅虎人，换来虎人转身瞪眼和充满威胁的低沉咆哮。 “嗬，当了元帅的近卫就是不一样啊，瞬间就不把前队友放在眼里了，”另外一边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查尔敏，她甩开毒舌就是一顿夹枪带棒：“不对，还不算是前队友，你在影心还没有消籍呢，我说，你按月拿着工资，还这么趾高气昂？难道你把你那一脸毛也当作是脸皮了？真够厚的。” “我没领到钱啊……”冈雷特也顾不上扮酷了，立刻着急忙慌地撇清：“我到后勤部，回答说影心那边的代发薪水没到账。” “哇塞……队长，你……！”科蒂诗一手掩住小口，一手指着查尔敏：“你贪污啊。” “别吵吵，”查尔敏严肃地沉着脸：“这次秘密会议的重要性，我不再赘述，头儿相当重视这次警戒任务，你们都给我认真点。” 虎人和小魔女使劲地撇嘴，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山洞内部的面积颇大，一块长条巨石横在正中央，天然的会议桌。 十个人，分坐长桌两侧。 希奥观察着对方的代表团成员并在心里暗暗核对每个人的情报，波特尼代表团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长者，他左右是两位面貌有些相似的少女，应该是姐妹，一个淡金长发，蓝眼睛穿着和长者同款的白袍。 另一个则是黑发，仔细看，不是黑发，是很深的藏青色，她穿着黑色的束腰紧身武士服，外罩一件黑色的对开襟无袖长比甲，边缘和领口装饰着长长的白色绒毛。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深邃的五官，冰蓝色的眼眸，那一头深色短碎发和深色的衣着，配上她白皙的皮肤，真是惊艳，两道竖向划过眼睛的伤疤并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为她平添一份难以言喻的魅力。 一个狐族男子，狐族本来是小型种族，但是这个男子不同，他的身材和成年人类一样，长相很英俊，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坐立行走都是标准的军人风范，有着和艾尔一样的金红色的毛发，满面严肃，不苟言笑。 以上四位，类人度极高，这代表他们属于兽族中的顶级强者。 还有一个大约四十公分高，贼眉鼠眼却愁眉苦脸的鼠人族，保留了大部分老鼠特征，他像模像样地穿着布袍，腰间勒一条麻花绞绳，挂着骨头装饰的项链，拄着一根蛮荒气息十足的骨杖，丁零当啷地挂着五颜六色的药瓶子。 希奥根据情报把他们一一对号，发现对方团队的规格很高。 首席的长者是波特尼宗教领袖莫都·苏尔克什，狐族男子是艾尔的叔叔亚库·希尔佳赛，鼠人族是萨满长老察吉里·咏隆伊勒，黑衣少女是塔格依琳，白袍少女是海莲娜。 让他奇怪的是，塔格依琳总盯着他看。 莫都和威尔夫平稳地进行着谈判，双方态度都不激烈，然而由于埃雷蒙特拥有了足以比肩弦月登陆的第二次大胜，虽然没有趁势追击，但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所以威尔夫胸有成竹意态闲适。 反观莫都，表情就很凝重。 双方就停战一事达成许多共识，其中一个是好消息，艾尔可以回家了，无条件的释放，这是威尔夫亲口答应的，这一条波特尼可谓是占了大便宜。 情况到这里，气氛都很好，但是随后就不好了。 威尔夫拿出一份《龙脊协定》要求双方签署，莫都翻开并不算厚的协定，看到第一条就合上了，第一条就是波特尼退兵，完全退出龙脊高原。 “这等于割地，”莫都坚决地摇头：“我不会签署这充满侮辱性的条约。” “我们也会完全退出，龙脊高原是战略缓冲带。”威尔夫态度也很坚决。 “你们是侵略者，龙脊高原本就属于波特尼。” “可我们是胜利者，目前拥有龙脊高原的控制权。” “你们使用的手段并不光彩，而且，无论是你们狙击大国主的那种手段，还是对于东海岸的破坏，都触碰了法协规定。”莫都皱眉说道，他指的是埃雷蒙特一击令高阶传奇丧失行动力，还动用了最高级的十阳天陨，这的确不是智慧生命之间的战斗应该使用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只许你们用神器屠戮凡人？”威尔夫拿波特尼偷偷使用库诺腾先王之戒作为论据进行反驳。 希奥暗暗点头，没有扯皮叫什么谈判，顺顺利利叫什么谈判，不陷入个几次僵局，叫什么谈判。 艾尔脚下暗搓搓地往那边挪动，但是脖领子立马被斯提蕾揪住：“你想去哪？” “不是说好释放我了嘛。”艾尔不高兴地噘着嘴。 “那是建立在谈判顺利结束的情况下，你没听懂是怎么着？”斯提蕾把她拎起来抱住：“老实待着哈，不然你就劝我舅舅签那个条约。” 艾尔郁闷地看了焦急的叔叔亚库一眼，回头把下巴搁在斯提蕾肩膀上，莫都不可能签这种形同卖国的不平等条约。 塔格依琳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希奥身上，她发现希奥的目光扫过自己时并未停留，只是在例行公事地检核，看来那天他是真的没注意到自己。 他身穿埃雷蒙特军装常服，挂着埃雷蒙特的少尉军衔，这种传奇强者，竟然只是个护兀？？ 塔格依琳之所以判断希奥是传奇，一是那天他石破天惊的一击，还有就是今天，连她和斯提蕾都需要保暖的衣物。而希奥和莫都、威尔夫、亚库一样，都是衬衫加单衣外套。那些衣物绝对不是魔法装备，因为其上没有能量波动。 寒暑不侵，只有传奇。 塔格依琳低声用羽族古语对莫都说了几句话，莫都皱眉看看她，在得到她确认之后，莫都郑重地望向希奥：“冒昧请问，阁下姓名。” 长者问话，希奥当然不敢怠慢，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欠身回答：“劳长者过问，吾名希奥·索竭罗。” 为了保持尊重，他使用了羽族古语，刚才塔格依琳和莫都说话时被他扫描到，听起来像是中国古语雅言，满口关中味儿，他毫无悬念地掌握了这门语言。 莫都的眼睛瞬间瞪大，塔格依琳和海莲娜更是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雷帕音古语，羽族的古语，佶屈聱牙生僻晦涩，除了古老的苏尔克什氏族中的核心血系，如今已经无人能够掌握。 能够娴熟而准确地使用雷帕音古语，在羽族中是高贵的象征。 莫都觉得这个青年背后肯定有对翅膀，应该是自幼流落在外的族人，还很不幸地流落到敌方，被敌人养大，有着可怜的身世。 很简单，除了苏尔克什氏族的男子，别的雄性生物不可能这么帅，还这么强。至于希奥明显区别于苏尔克什氏族那明显的欧罗巴闪米特人种外形，则被莫都完全忽视了。 埃雷蒙特这边的几人一点也不惊讶，希奥掌握的语言多，他们是知道的。 带着希奥，一是因为希奥在此战中的关键作用，再有就是他在语言上的惊人天赋。 波特尼人如果想用鸟语来堂而皇之地商量什么事，那就瞒不过希奥。 果然，刚才莫都使用通用语问名字，希奥马上就用他们的鸟语来回答，这是告诉埃雷蒙特使节团，放心，这语言我也懂。 “明珠蒙尘……”莫都沉痛而惋惜地看着希奥，又看了一眼他的军衔，摇头道：“……明珠弹雀。” 生擒己方的间谍首脑，一击断旗还重创纳伊夫，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竟然才给一个少尉，看来，因为希奥是波特尼人，而未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吧。 孩子，回家吧，雪巢峭壁永远是你的家，倔强的老头已经陷入执念。 由于分歧出现，谈判暂时中止。 艾尔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叔叔，但还是被斯提蕾抱走吃饭了。 威尔夫和凡塔斯克以及格雷迪聚在一起商议。 莫都、亚库、察吉里也扎做一堆。 希奥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低头思考，谈判肯定会继续，而且结果很明确。 波特尼拖不起，莫都虽然是一位不亚于纳伊夫的传奇，但他不是凡塔斯克，他有宗教背景，不能轻易参战，只要他参战，就代表着冰神加入战争。 冰神参战，天启也不会袖手旁观，自己的导师伊赛耶将会折返，进入战场。 宗教的力量十分可怕，然后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强大存在会一一现世。 这场原本普通的凡间战争，最终将会惊动诸神降临，诸神降临一次，神界和凡间的隔断就会脆弱一份，世界就会离混乱更进一步。 莫都他担不起这个后果。 所以他们会继续扯皮，这就是身为领袖在谈判上的职责——弱势一方阻止自己损失更多，优势一方为自己争取更多。 但最终的结果，必将是和平。 希奥看到一双长靴出现在眼前，乌黑的长靴裹着小巧优美的足形，再往上看，是黑色紧身裤包着的浑圆双腿，长裤扎进靴口。 “我叫塔格依琳·苏尔克什。”这个声音非常好听。 希奥抬起头，他必须承认，塔格依琳是他穿越过来之后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就连眼睛上的伤痕都无法影响她的美貌，她的美，男女通吃。 她笔直地站立着，直视希奥的目光。她背后，是海莲娜。 “我知道，您是雪巢骑兵统帅，波特尼最年轻的少将，令妹是冰神圣女。”希奥对姐妹俩颔首致意。 “颇黎、塔茜汀……她们是非常优秀的骑兵队长，”塔格依琳看着希奥：“她们，还有九十七名雪巢骑兵，全部阵亡于前些天的雪松林突击战，在热涌极雷炮之下，化为灰烬。” “对此，我很抱歉。”希奥放下双臂，郑重地抚胸鞠躬。那天，从他开始酝酿最大出力的热涌极雷炮，他就知道一定会有伤亡，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一战百人斩。 他不知道，波特尼本阵还被他弄死不少。 “无需如此，”塔格依琳摇摇头：“我们是军人，军人不用为杀戮道歉，战死沙场，是军人最有价值的归宿。谢谢你，让她们免于老死病榻。” “……战争是对生命的犯罪，希望我们能尽快结束它。”希奥面对找上门来的苦主，心情复杂，杀戮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他有点怕和塔格依琳说话了，就准备用一句套话来终止寒暄。 “听艾切维利亚说，你是我表妹的男朋友？”然而看起来，塔格依琳却不想这么快结束谈话，她突然开口，问了希奥一个措手不及。 “绝无此事！”希奥双手连摇赶紧撇清：“主管她有点喜欢……开玩笑，对，开玩笑。” “是吗？你凭什么认为她在开玩笑？” 希奥有点接不上茬了，他总不能告诉塔格依琳，谁也不要试图在他面前撒谎，那是徒劳的，即便不知真相，但只要是假话，他可以一眼看穿。 “他那双眼很厉害，”吃饱喝足的艾尔打着嗝走过来：“他抓住我时，我想隐瞒自己的军衔，结果被他一眼看穿，然后结合他掌握的我方情报，轻易地判断出我的身份。我想，他可能具备一种能力，一种可以看穿谎言的能力。” 希奥无语地看着艾尔，斯提蕾真没说错，这小狐狸有十八个心眼子。 “不愧是传奇强者。”塔格依琳恍然大悟，希奥的眼睛的确很奇特，它是黑色的，深邃如夜空，仿佛藏着璀璨的星河，还有金银二色的电光，不时从中闪过。 和这样的眼睛对视，塔格依琳要集中精神，才不至于慌乱。 斯提蕾在一边笑吟吟地吃瓜，心说他可不是传奇强者，我亲爱的表姐，目前的他如果和你单挑，在你手下估计连一招都走不过，面对你，他可没机会使用那奇怪的力量，你可是史诗第一人。 “必须的，我男朋友嘛~”斯提蕾一脸得意，大言不惭地吹嘘。 “你们在聊什么？？”格雷迪提前结束了现场会，来到几人面前，他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割地退兵什么的和他无关，但是波特尼必须保证赔付大量的财物。等代表团签字确认后，这些钱就可以用来抵扣北方军团向奥拉投资借贷军饷的利息甚至是一部分军饷，对此，威尔夫和凡塔斯克非常赞同。 “要不要吃点东西，本店新推出各种新式菜肴，色香味俱全，希尔佳赛中校可以作证，她目前是人质，所以和埃雷蒙特使团享受共同的待遇，免费供餐，波特尼人要吃的话，8.5折~” 格雷迪得意洋洋地伸手侧身，展示着两口长方形大箱子，此刻箱盖打开了，各种特殊的香味从箱子里传出，在有力印证格雷迪的话。 箱壁用厚实的金属做成双层，夹层中填满熄灭不久的炭块用以保温，箱子中间是横八竖四的方格，两只箱子，一共六十四格。 格子中放着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希奥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那是在他指点下，动用了军区十个厨师，和锈刀子酒馆两个厨师，将他穿越前八大菜系每系选八种，用这个世界的食材凑出来的六十四珍肴。 鲁：爆炒腰花、葱烧海参、油爆双脆、四喜丸子、乌鱼蛋汤、油炸鸡扇、坛子肉、红焖鸡。 川：麻婆豆腐、水煮牛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蚂蚁上树、毛血旺、酸菜鱼、辣子鸡。 粤：椰汁冰糖燕、上汤焗龙虾、清蒸石斑鱼、菜胆炖鱼翅、蜜汁叉烧、葱姜炒蟹、猪肚包鸡、卤鹅肝。 苏：鸭汁炖干丝、蟹粉狮子头、松鼠桂鱼、拆烩鲢鱼、水晶肴肉、盐水鸭、叫花鸡、脆鳝。 闽：鸡汤氽海蚌、八宝红鲟饭、酸辣鱿鱼汤、香露河鳗、淡糟香螺片、佛跳墙、醉排骨、荔枝肉。 浙：茶叶煮虾仁、荷叶粉蒸肉、雪菜大黄鱼、网油扎鹅肝、锅烧河鳗、东坡肉、鱼羹、醉蟹。 湘：剁椒鱼头、腊味合蒸、红椒腊牛肉、发丝牛百叶、干锅牛肚、火焙鱼、换心蛋、酱干。 徽：火腿炖甲鱼，腌鲜鳜鱼、辣拌山笋、葡萄鱼、烤鹅、炖鸽、板鸭、烧鸡。 洞内的照明火把，给这些空前绝后的美食刷上一层瑰丽的光。 埃雷蒙特代表团的列位，每天都能吃到希奥做的菜，所以反应没这么激烈，只是没有见过六十四肴一起出现，所以他们被这壮观场面给小小地震惊了一把。 波特尼则不同，这些山里人和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察吉里已经站不稳了，亚库也酷不起来了，塔格依琳和海莲娜惊呆了，而作为代表团首领的莫都，已经以身作则地吃上了。 凡塔斯克递给莫都一个盘子，在给他介绍：“……茶叶煮虾仁比较适合咱们这个年纪的人吃，这个里面，使用鸟蛋清和低度酒调和，然后加入一种灌木的叶子，对，那种叶子即使不用来烹饪，泡水喝也很不错。” 莫都斜了凡塔斯克一眼，他觉得法师统帅有些过分，竟然给羽族之王介绍蛋清。但是转念一想，苏尔克什氏族早就胎生几千年了，蛋清就蛋清吧，而且，确实好吃。 斯提蕾在客串食堂大妈，招呼谈判的众人过来吃饭。 这时就发生了一件让波特尼人深受打击的事情，他们发现，埃雷蒙特代表团吃饭，使用一套小巧精致的银质刀、叉、勺，他们的手不碰食物！不端汤盆！ 第32章 如何不钟情 波特尼人面面相觑，面对着精美如艺术品一般的菜肴，他们下不去手啊。因为和吃饭时优雅从容的敌人相比，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山沟和林子里钻出来的土包子。 尤其塔格依琳和海莲娜两个漂亮姑娘，她们微微低头掩饰着滚动的咽喉，却盖不住腹中雷鸣。 南蛮子太可恶了，他们绝对是故意的。 只有察吉里这个邋里邋遢的老货，根本不知羞耻为何物，抱着一条鸡腿狂啃，一边啃一边大声称赞。 “这是什么？这是食物？不，这是宝物啊！食物怎么可能这么好看！哪里有这么香的食物！打折？打折是对这种宝物的羞辱~吃啊，冕下！圣座！金帐！必奢！吃啊~”他还把同伴招呼了一个遍。 “哈哈哈哈，谢谢咏隆伊勒长老的夸奖，吃吧，吃吧，8.5折是我开玩笑的，锈刀子餐饮连锁负责提供本次龙脊座谈的饮食，无偿为各位服务，还请各位屈尊品尝，不吝指导~这是给各位准备的餐具，是本次座谈的纪念品，请一并笑纳~” 格雷迪从箱子侧边的挂匣中拿出五个银匣子，匣盖上浮雕着他经过美化的头像，下面是交叉的刀叉，下半环装饰麦穗图案，上半环雕刻着文字“龙脊座谈唯一指定餐饮供应商锈刀子连锁——与会留念”。 薪酬总监打开匣盖，深红色的高档天鹅绒内衬上，是银光闪闪的刀、叉、勺。 他点头哈腰地将匣子一一递到波特尼众人手中，递给察吉里时，察吉里表示不需要，他叫嚣要用最纯朴的进餐方式来向这些精美的菜肴致敬，几番推脱之后，还是收下了，并答应为格雷迪宣传。 亚库心说你他妈的当然不用餐具，那小叉子都有你一半长了！可我们不能啊，一直以来都没觉得用手抓东西吃有什么不妥，但是今天一看人家埃雷蒙特，不能啊……丢人啊！ “我去教他们使用餐具呗，”艾尔可怜兮兮地瞅着斯提蕾：“好不？” 斯提蕾冷笑着摆摆手，艾尔如蒙大赦，连蹦带跳地跑过去传授经验。 其实斯提蕾哪里是要看住她，她只是想逗艾尔玩而已。 “当一个民族能把吃饭都变成艺术，那说明这个民族的进步性，已经远远领先其他民族。”莫都仰天长叹：“埃雷蒙特，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感叹完毕，他把叉子上戳着的粉蒸狮子头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为波特尼越来越黑暗的未来忧心忡忡。不愧是把帅长成形容词的羽族之王，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使用刀叉的动作已经优雅到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倾慕。 “不不不，这些食物还没有传到埃雷蒙特呢，这是希奥的发明~餐具也是他的发明，锈刀子餐饮连锁中有他的股份~”格雷迪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波特尼人集体望向希奥，又是这个家伙。 冰神在上！看他是怎么吃饭的！？他的实力好可怕，他除了喝汤时用勺子，吃其他的不管什么，都是用两根比小指稍细的木棍！！ 看看！看看！他能用木棍挑起稻米饭！甚至夹起圆溜溜的鸟蛋！这种对力量的理解和应用竟然细微到这种程度！还能使用雷电，原来他魔武双修！不愧是能够重创大国主的传奇强者！ 今日，波特尼遭遇到不亚于“弦月大撤退”和“断旗之灾”的第三次碾压打击。 塔格依琳觉得，如果喜欢命名重要日子和给人加头衔的中二大鸟艾切维利亚在场。它一定会称今天为“沮丧宴会”，并给希奥加上“高渥麦神选者”（高渥麦是艾塔诺的厨房之神）头衔。 不，高渥麦可没教过这个世界的厨师做出这种令人激赏的食物。 塔格依琳把一块脆鳝嚼得咯吱咯吱的，看着桌子那头的希奥拿出一套奇怪的工具，那是一组小巧的锤、剪、钳、铲、钩、叉、刮、针。 他用那套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散发着酒香的螃蟹给拆得肉壳分离，然后用一只小盘子盛着蟹肉，端给斯提蕾，斯提蕾挥着大勺子给众人打饭没空吃，希奥就用镊子夹着蟹肉喂她。 然后他竟然还能把剩下的蟹壳，再度放在盘子里，拼成一个完整的螃蟹模样！？ 他拿着他的杰作去向斯提蕾显摆，得到斯提蕾一个大拇指点赞，他那俊美无瑕的脸上就露出孩子一样干净的笑容，这哪里像个传奇强者啊。 ……塔格依琳感觉嘴里的脆鳝有点酸，她撇撇嘴……还说不是男朋友，骗子。 海莲娜小口吃着香露河鳗，偷偷观察塔格依琳，她觉得姐姐有点不对头。 一向对任何雄性都不屑一顾的姐姐，貌似对希奥有点不一样，她总是盯着他看，而在希奥和斯提蕾有互动的时候，姐姐的眼中就会出现不愉快的神色。 而每当姐姐的视线偶尔和希奥相遇……海莲娜发现，姐姐的眼神会有一瞬间的慌乱以及…… 虽然海莲娜没谈过恋爱，并且这辈子也不打算谈恋爱，但她知道，姐姐眼神中跟在慌乱后面的是什么。 那是波特尼的年轻人们看到她们姐妹时，眼中都会有的神色！ 冰神在上！那是痴迷！！ 冰神啊，您座下第一女武神，您的破碎寒冰之枪，她被俘虏了，她的心要被敌人攻陷了！ “姐姐，他是我们敌人。”海莲娜凑到塔格依琳身边：“他重创大国主，还屠戮了我们的士兵，我们被迫与侵略者们进行和谈，一大半都是他造成的。” 看着斯提蕾和希奥打情骂俏，塔格依琳正脸色悻悻地用叉子乱戳一块鹅肝，听到海莲娜的话，她瞟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都和谈了，哪里还是敌人。” 啧！海莲娜无奈地摇头，国仇家恨民族大义呢？信仰呢？单相思的女人，你不讲道理啊。 “少将，圣座，请用。”希奥温和的声音响起，塔格依琳连忙正襟危坐。 两个银盘放在她和妹妹面前的桌面上，盘子里，晶莹剔透的蟹肉犹如白玉，璀璨耀眼的蟹黄好似金块，它们都散发着麦卡内斯克清酿酒的芳香。 蟹肉来自蟹壳和蟹爪内的各个部位，它们都神奇地保持着原本在蟹壳内的形状，可以一眼认出哪块来自大钳，哪块来自蟹肢和蟹身。 吃蟹的银盘是特制的，它带有一个小小的隔槽，当中有深色的汤汁，其中沉淀着细小的丝状物。 “蟹肉不同于其他肉类，它的鲜味就像它本体的行事风格一样霸道，几乎一切调料在蟹肉面前，都必须保持臣服的地位。”希奥细心地为敌国使节讲解着吃螃蟹的秘诀：“但是有两种调料除外，晶格尔的根茎——”他指了指汤汁中的丝状物。 海莲娜皱起鼻子，心说那丑巴巴的东西能当调料吗？辣齁的…… “还有这种我用类似酿酒的工艺使稻米发酵而成的调料维内格尔，比起酒，维内格尔多了一种叫做艾希拖的细菌……哦，物质。” 他用镊子夹起一块蟹钳肉，在深色的汤汁中浸泡一下，拿起来时，蟹钳肉上沾满了深色的汤汁，还挂着几根晶格尔丝。 塔格依琳出神地看着希奥，下意识地张开小嘴。 喂我，她心想，你刚才就是这么喂斯提蕾的，我都看见了。 希奥脸上的惊讶之色让塔格依琳回过神来，红晕迅速爬满了少将白皙的脸庞。 “啊……嗯，这个，”塔格依琳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嗯，很不错。” 海莲娜绝望地捂住额头，姐姐，你完了。 “维内格尔和晶格尔搭配蟹肉是因为这两种调味料特殊的属性它们可以温和地驱散蟹肉中的寒气并软化蟹肉本身既不会干涉蟹肉的香味又能更好引导蟹肉的鲜美在我的世界这叫做润物细无声” 希奥赶紧结束了讲解，他告诉自己，尽快远离这个看起来冷艳，性格却有点天然呆的姑娘。 艾尔在旁边踮起脚尖一口叼走希奥镊子上的蟹肉，她嚼着蟹肉朝斯提蕾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塔格依琳。 看来斯提蕾说的是真的，塔格依琳对希奥果然有那个意思。 波特尼，麻烦大了，大国主被打晕，间谍头子被抓，现在连骑兵少将也被敌方俘获……了芳心。 “索竭罗少尉，你的世界，你是？”塔格依琳想叫住准备和她保持距离的希奥，但希奥已经匆匆跑掉。 “位面行者，”艾尔赶忙狗腿地在一边回答，她想消除刚才吃掉蟹肉的行为带来的不良影响，塔格依琳这位史诗第一人心胸可不宽阔，小时候哥哥摸了她的飞兽，被她打得哭爹喊娘。 塔格依琳心说怪不得，传奇之躯确实有可能穿过空间乱流。 “那句很好听的话，润物细无声，”她说：“短短几个单词却似乎包含了很深刻的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艾尔急忙跳着举手：“瓦内迪大师使用十阳天陨之后，高原局部的天气被改变，火元素的活动太剧烈，昨晚，东海岸那边下起了雨，希奥刚才的这句话，是昨天他吟诵的齐句（诗歌）其中一句。” “噢？他还会齐句？”亚库被吸引过来，他可是此道中人，文武双全的亚库，在齐句界很有名气。他的《真诚的朋友》：“一二三四没有五，六七八九不带十，朋友之间诚相处，说话要一五一十。”流传度很广，被称为名句。 他慈祥地摸着侄女的头：“索竭罗的齐句你能背出来吗？” “能能能，”艾尔清清嗓子，头摇尾巴晃地背诵:“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不错，”亚库赞许地点点头：“很好理解，流行度会很高。” 艾尔迟疑着看了叔叔一眼，有点纠结要不要背诵下半阙，她觉得叔叔用这种前辈的态度来看待这首齐句，实属自不量力。 “有些意犹未尽呢，”诗礼传家的海莲娜属于文青少女，对齐句也有一定的鉴赏力，她想了想，问艾尔:“就这些？不止吧。” “的确还有，”艾尔心想老叔啊，侄女我不孝了，她继续背诵：“东海云俱黑，残舟火独明。未逐北寇返，不敢解长缨。” 亚库的脸一白，再一红，这他妈吞天的气魄！他比不过…… “……够了！！”希奥篡改过的下半阙，走过来的莫都恰好听到。帅老头捂住胸口，被这叛逆的族人（他认为）气得要犯心脏病。 正如亚库所说，这首齐句并不华丽，词句都通俗易懂，但是这种激烈的转折却是他们前所未见。 前半阙还在用宁静祥和的词句来描写春雨，听的人心情舒缓，后半阙不知道为什么，意境突然翻天覆地，不但把那一场大战天地变色的场景给完整地描述出来，还发下几乎是赶尽杀绝的誓言。 怪不得谈判的时候，希奥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原来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少尉他根本不想和谈，他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 你看看他的齐句！——十阳天陨横扫过的东海岸天空，云层一片漆黑，海面上只有野巨人乘坐的船只残骸在燃烧，我们暂时获得了胜利，但是！没有把波特尼人彻底赶回老家去，还不到解除武装的时候。 这是烧了野巨人军团还不罢休，要一直把他们赶回褐岩城去啊。 “真是志向远大，这才是男子汉。”塔格依琳目光迷离，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的希奥，这一刻，她彻底沦陷，浑然不顾己方人员在一边满头黑线。 “他是我们的族人。”莫都坚定地说：“他从小被埃雷蒙特人收养，他们给这孩子灌输大量的仇恨，造就他如今的好战性格。” 海莲娜和塔格依琳对视一眼，很无奈，叔叔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看见好东西就想往自己家里划拉。 人家都说了，希奥是位面行者，他原本就不属于艾塔诺，是异世界的传奇强者。 苏尔克什氏族可没人能数千米外一击重创大国主。 不过，能划拉过来也不错，比如，上门女婿，塔格依琳心里打着小算盘，一朵红云飞上她明艳的脸颊。 第33章 城下之盟 众人终于吃完了饭，稍作休息之后，中场时间结束，扯淡再次开始。双方代表团坐上谈判桌，威尔夫和凡塔斯克以及格雷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三个人会意地点点头，威尔夫放下手中的杯子，轻轻喉咙，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张嘴，桌子对面的莫都就抢先开口。 “波特尼同意退兵。” 羽族之王的第一句话就惊呆众人。他是用埃雷蒙特语说出来的，这表示他的态度异常坚决，就像刚才拒绝退兵一样坚决。 “冕下请三思！！”“冕下！不可！” 亚库和察吉里同时惊呼出声，他们三个刚才休息时，针对龙脊协定进行了小范围商议，莫都自始至终一直都沉默不语，都是亚库和察吉里在商量如何应对埃雷蒙特人提出的无理要求，他俩觉得埃雷蒙特人是在漫天要价，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坐地还钱罢了。 可是莫都这是怎么回事？失心疯了吗？签了这个东西，他们回去不得被联席议会给喷死。 亚库按着桌子站起来，他毫不怀疑莫都对波特尼的忠诚，他现在觉得莫都一定是遭到了精神攻击，埃雷蒙特人一定带了一位邪恶的咒心使，就藏在暗处，使用肮脏的咒法在影响莫都的心志，把位高权重的羽族之王变成他们的傀儡。 能够魅惑莫都，这得是什么境界的咒心使，最低也得是半神了吧！！？？好哇！这个对手，值得一战！我亚库！今日决意为联邦捐躯！ 忠勇的狐人将军下意识反手抓向肩后，但是紧接着他尴尬地发现，没带剑，谈判不允许携带武器，这是之前商量好的，啊！埃雷蒙特！这些卑鄙的南方人！！他们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 但是莫都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亚库接下来的话，用眼神示意亚库稍安勿躁，亚库看到莫都的眼神依旧清澈，后者并没有被魅惑的迹象，仍然是那个睿智的羽族之王，他不禁满心疑惑。 “噢？赞美您的睿智……”对面的威尔夫闻言，也是惊诧了一把。 元帅阁下方才在和法师统帅以及薪酬总监的碰头会上，已经商量出了结果，他暗暗积攒储备了大量的唾沫星子准备扯皮，为此，希奥还给他冲了满满一大杯热气腾腾的黑苦豆热饮。 威尔夫现在爱极了这种饮品，他喝黑苦豆热饮不加甜料，一口下去开始时苦的，那种特殊的苦涩从味蕾上散去之后，口腔内就充满了神奇的回甘，本品口感极佳，香味浓郁，绵柔醇厚，兼之提神醒脑，实乃熬夜处理工作时的必备神器，简直就是为他这种工作狂量身定制。 哎呀~希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好呢，老朋友伊赛耶也是慧眼，抢先当了他的导师，还好没有把希奥带走。 嗯，帕萝切尔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抽空给陛下和妹妹去封信吧，等龙脊山的事情结束，先让希奥回国，安排两个孩子见一面，相看一下，希奥来自异界，自己就权充他的家长了。什么？希奥来历不明，公主不能嫁给他？？笑话，希奥可是此战最大的功臣，而且，他的导师是伊赛耶。 今圣的亲传弟子，一般小国的王子公主在希奥面前还真不够看，必须是我大埃雷蒙特的公主，这才门当户对。 “我可以签署这份协定书，但是我要加一个条件，”莫都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断了神游天外的威尔夫，他说：“双方在彼此的首都建立使馆，互派使团进驻，贵方的使团代表，必须是索竭罗少尉。” 由于主导谈判的莫都和威尔夫已经开始使用埃雷蒙特通用语进行对话，所以不再负责翻译工作的希奥低着头摸鱼，突然听到莫都的话，他晃了晃脑袋，愕然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塔格依琳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对上自己的视线，小姑娘连忙装若无事地飘开眼神儿，但余光还是拔丝儿一样粘在自己身上。 这姑娘什么毛病？而且莫都怎么个情况，这么不平等的条约都答应了，你是波奸吗？话说你这个波奸份量有点太重了吧 叔叔有眼光！！此刻，塔格依琳内心欢呼雀跃，把他带回去~带回去当您的侄女婿，我们一起孝敬您。 “嗯，嗯！？”威尔夫抬头，眼神刹那间凌厉如刀。像他这样一个命令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战争之王，眼神的威慑力是相当可怕的。 连亚库这种沙场宿将，都感觉一道寒意掠过身体，威尔夫瞪着的还不是他呢。 “是的，梅内若阁下，您没听错，我可以签龙脊协定，前提是索竭罗要跟我回国，”而莫都毫不退让地与威尔夫对视，他拿着《龙脊协定》，一条一条地翻一条条地念： “赔付埃雷蒙特五年战争的全部军费——我要求减少两年，赔付三年，你们把报价给我；开放冰铁矿的出口——可以，但是只能开放三年，不过波特尼会承担运送原矿至你方指定地区的全部费用；开放单向的劳务和战争雇佣——我要求双向开放，并且加一条，就是两国战争期间，战争雇佣不能生效，在笃雅檀（波特尼西南边境，属于阔耳森林）建设空艇站，可以，但是空栈卫队的规模必须由我们认可，并且其成员必须最少一半是我方人员……” 亚库和察吉里悲愤莫名，他们无助地看着大都霍尼一条条答应那些丧权辱国的条款，冕下，您醒醒啊冕下，您做这一切，联席议会知道吗？你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把那个重伤大国主的罪魁祸首带回国？带回去干什么，处决泄愤？不觉得太意气用事了吗？不，不止是意气用事，简直幼稚。 而且您如果签署了协定，是不能处决对方使节的啊，世界意志不会允许的。 威尔夫不声不响地听着，等莫都停下之后，他问了一句：“您说完了吗？” “说完了。”莫都放下协定，他都念完了，也都折折扣扣地答应了，看他那态度，只差签字，前提是答应他的条件，让他带走希奥。 “那列位就回去准备吧，咱们继续开战。”威尔夫站起身，埃雷蒙特方跟着全部站起。威尔夫看了满头雾水的希奥一眼，放心，孩子，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是贵方提出和谈，然而此刻看来，贵方根本毫无诚意。竟然想带走我们的战斗英雄？苏尔克什阁下，设身处地想一想，换做是您，您会答应吗？” “我没有要对他不利的意思，我只是想请他去雪巢峭壁做客，是正常的国事访问，您可以认为，索竭罗少尉此去，是作为双方建交的代言人，”莫都言辞恳切：“况且，以他的实力，无人可以伤他。” “不行，希奥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威尔夫摇头，说了实话：“他能击伤纳伊夫，使用的是一种奇特的力量，他并非传奇之躯，试问，贵方的人员如果知道，袭击了贵方领袖的人前往贵境，不会有人策划行刺希奥吗？” 莫都闻言一愣：“那么……我亲自保证他的安全。” 莫都·苏尔克什，大都霍尼在冰神教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圣·瑟肯斯坦在天启的地位，只是相对天启教宗，莫都这位冰神行者比较入世，如果他说保证希奥的安全，那么希奥在波特尼就是绝对安全的，政教高度合一的波特尼联邦，莫都是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他的地位甚至超过大国主和联席议长。 这一点威尔夫毫不怀疑，他看了斯提蕾一眼，斯提蕾微微点头，示意没错，就是这样。 “雪巢骑兵团将负责索竭罗先生在波特尼的日常安保工作，”塔格依琳矜持地做出保证，一脸公事公办：“而我本人，则会贴身保护他。” “哎哟，咝……冰，冰神剑卫也会保护他，”海莲娜美目含泪，眉头皱着，暗暗揉着被姐姐狠掐了一把的屁股，委屈地开口：“叫他不要害怕……” 姐姐，你竟然掐我屁股！为了一个臭男人！保护他？哼，本座恨不得不让人砍他几剑呢，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讨厌！真要砍他几剑！不这样，我的情绪都不能平复，不这样，我都愧为长冬之光，雪巢白羽！最好是把使馆建在雪巢峭壁，我每天带人砍上门去，每天砍几剑，剑剑不致命！ 威尔夫犹豫了，他知道，波特尼这些做出保证的人份量都很重。 之前拿出来的龙脊协定(正本)，的确是狮子大开口，其实威尔夫手中还有一份《龙脊协定》修正案，那是国王和他商议之后的底限，是准备在(正本)万一无法通过的情况下，和波特尼商榷之后在拿出来的，修正案里的条款都是让波特尼伤筋动骨但绝对可以答应下来的条件。 然而那些条件，也都没有刚才莫都自己答应的那么优厚，这对王国来说，是绝大的利好。而代价只是希奥前往波特尼进行国事访问，莫都说的没错，能够出使波特尼，亲自参与并主导国邦建交这种历史性的大事件，这在希奥的履历上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威尔夫并不准备让希奥在军队中发展，他看得出希奥其实对战争不感兴趣，而且这孩子展现出的能力，在无论各种领域都惊才绝艳，威尔夫准备让希奥从政，军功可以是个添头，如果波特尼之行完美，那么希奥此后的仕途将会是一帆风顺，有重大军功，有外交政绩，谁能挡住他的晋升？ 威尔夫已经给希奥规划好了道路，并且，威尔夫为希奥选择了一个对手。 是一个几乎和希奥一样优秀的年轻人——被称为“梅内若之晨星”的茵普雷，为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人，贵族院未来的院长，威尔夫已经决定把希奥培养成王党的明日领袖，他觉得这样，在他们这帮老家伙退出舞台之后，希奥可以辅佐弗雷西格王子，率领着忠君爱国的王党和茵普雷率领的贵族院那帮奸臣继续作斗争。 可是现在，莫都答应了签署条约，前提竟然要希奥出使波特尼，战争胜利的最大功臣，连凯旋献礼都没参加，就被敌国带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它这个，没有先例啊。而且，我外甥女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左右为难的威尔夫，此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可以先和你们回国，而且，你们要去艾莫洛尔参加凯旋献礼，你们可以带他去，”莫都继续加重筹码：“九十天之后，我派人在边境迎接他。” “主任，国家利益当先，请以大局为重。”希奥已经把自己彻底当成埃雷蒙特人，他看到心中的祖国在战争中获得这么多好处，代价只是让他去敌国旅游，那赚大了啊。 他正好也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穿越过来就是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一呆好几个月，初看时壮美的雪景，看几个月也审美疲劳了，希奥无论前世今生，那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充满了冒险精神。 “我可以答应您，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走。”莫都一退再退，终于把自己的底线退成一张红毯，铺好了希奥来去自由的路 “签字。”威尔夫大手一挥，杀伐果断的他是个行动派，可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优柔寡断之辈，一旦他决定了某事，他就一往无前。 九十天，足够希奥初步接受忠君爱国的正面教育，况且希奥一战把纳伊夫打得昏迷不醒，波特尼联邦是不可能接受希奥成为自己人的。这孩子真是招人稀罕啊，莫都这才只见了他一面吧，就为了他甘愿丧权辱国，威尔夫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就是准。 随着威尔夫和莫都在修改之后《龙脊协定》v2.0版本文件的末尾署名并握手，一道白光从文件上升起，穿过洞顶厚厚的岩层射入天空，代表着这份契约被世界意志承认，这场长达五年的龙脊战争终于结束。埃雷蒙特王国和波特尼联邦，进入了和平时期。 只是不知道，这和平能持续多久。 第1章 战后余波 曼格尼斯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边的一封羊皮卷轴，自从上个月侍从官把签过字的《龙脊协定》拓本交给他，这玩意儿就再也没离开他手边，连沐浴时也在他视线中。 抱着这玩意儿睡觉，睡眠质量特别好，每天都能自然醒。 和龙脊协定一起送来的，还有威尔夫的详细报告。 报告中提到，凡塔斯克大师和位面行者希奥·索竭罗，是此战的两大功臣。 索竭罗布下衰竭领域，并且使用一种特殊的力量，击伤波特尼的大国主。 凡塔斯克大师则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以十阳天陨在龙脊东海岸重创波特尼联邦的援军野巨人军团。没错，野巨人军团，外事局在波特尼的特工早就刺探到，波特尼拥有一种冰神教之外的强大力量。 国王和威尔夫密议之后，决定放缓节奏，用不断的胜利来逼迫波特尼使用那种力量，然后一次性解决掉。他们准备用五年、八年、甚至十年。 希奥的出现，帮助他们提前完成了战略，一劳永逸。和威尔夫商讨过后，国王让传送阵传送了全套的仪仗，并授权威尔夫作为国王的代表，向这个他见都没见过的希奥·索竭罗颁发军队最高荣誉，神剑勋章，且连跳两级，授衔少校，并高配军容处长，直接进入军官序列。 因为希奥的功劳堪比开疆拓土、征战灭国。 啊哈，这捷报真好看，真喜欢看，每天不看个十几二十遍，吃饭都不香。 只要和打仗有关，威尔夫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想到贵族院商议结果，说没有扩张领土，算不得胜利，国王就想笑……不好意思，龙脊协定本就是我和威尔夫一起拟定的。 我们可以允许战争获胜，至于你们的北扩战略，很不错，但不是你们这么操作的，接下来看我的。 “陛下。”寝殿的大门被两名侍女推开，王后海克蕾仪态万方地走进来，她有着和她兄长一样的暗金色头发。 国王和威尔夫同岁，海克蕾比他们小八岁，虽已年过不惑，却依旧俏丽活泼。她的眉毛和哥哥威尔夫很像，那是一双相对女性来说稍粗的剑状眉毛，为她平添了一份英气，一眼望去，妥妥的将门虎女。 海克蕾穿着骑士服，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鼻尖上还有晶莹的汗水。 “去骑马了？”曼格尼斯对妻子微笑着伸出手：“小心我们的安菲里奥。” 天启神教提倡一夫多妻，认为有助于增加信徒数量，教宗在单身一百八十年之后，更是大彻大悟，以身作则，娶了一位圣后，十几个圣妃。 埃雷蒙特历代君主也都是后妃成群，到了曼格尼斯，他弱水三千取一瓢，只有海克蕾一位王后。海克蕾也真给他长脸，孩子一个接一个，嫁给他之后，陆续生下长子弗雷希格、长女莫琳葛蕾、次女帕萝切尔和最小的儿子埃莫里克，现在又怀了孩子，起名安菲里奥。 “现在她还只是一颗幼小的种子，”海克蕾拥抱了自己的丈夫，打趣道：“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我想她应该喜欢我带她骑马。” “噢？‘她’？那么笃定是个女孩子？”国王左顾右盼一番，压低声音，小心地说：“说不定又是一个埃莫里克呢？” “又一个埃莫里克？……天启在上~”海克蕾吻了吻丈夫，然后用手捏住太阳穴，露出夸张的苦恼表情：“能不能想点好事？我尊贵的陛下。” 二王子埃莫里克是一名天赋出众的治疗者，是上好的祷卫苗子，如今刚过完八岁生日，正值人嫌狗憎的大好年华，他只要醒着，皇宫中必然鸡犬不宁。 国王亲昵地刮了海克蕾的鼻子一下，他喜欢把她当孩子宠，她也喜欢被他这样宠。夫妻俩编排完小儿子，一起开心地笑起来，看着有些坏心眼。 “父王！母后！”说曹操曹操到，灰头土脸的埃莫里克带着一只同样灰头土脸小狮子晃荡进来。小狮子一瘸一拐的，而且脸色悻悻，一进来就趴在地毯上，伸着舌头喘气，像一只落魄的小狗。 “万德尔怎么了？”国王蹙起眉头，他必须扮演严父的角色。 “我让万德尔爬上高台，它太笨，爬不上去，我就帮它一把，结果它跳下来的时候扭了脚。”埃莫里克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扎普那么厉害！京希普也不差，万德尔怎么回事？它一点也不像它的父亲和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和它一起玩了！” 万狮之王扎普是国王曼格尼斯的战斗伙伴，它可不像它的老伙计那么自爱，它有一大群母狮一大群崽，它最勇猛的儿子京希普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族群，是一只年轻的狮王，负责守护大王子弗雷希格，小狮子万德尔是京西普一母同胞的幼弟，跟随埃莫里克。 听到埃莫里克的话，万德尔羞愧地用双爪捂住自己的脸呜咽起来，发出委屈的嘤嘤悲鸣。 “万德尔还是个孩子。”海克蕾走过去弯下身，温柔地给埃莫里克和万德尔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泥土。 “你们都说我也是孩子，我就敢跳~”埃莫里克一脸不服。 “那说明你比万德尔强大，你是强者，是它的兄长，”海克蕾耐心地对儿子说：“所以你应该保护它，爱护它，而不是欺负它。你看你的哥哥姐姐，他们对你多好。” “噢……”埃莫里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下，就走到万德尔身边，拿起它受伤的爪子，手心泛起白光，使用治疗术给万德尔疗伤：“对不起，万德尔，我害你受伤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哈哈哈哈，别舔我！好痒！” 埃莫里克躲避着万德尔的舌头，抱着小狮子在地毯上打起滚来，两个小家伙在一串欢笑声中互相追逐，跑出寝殿去玩耍了。 海克蕾回过头，俏皮地对曼格尼斯眨眨眼，似乎在说，瞧，搞定了。 曼格尼斯赞许地微笑着，海克蕾把家给他管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能帮助他处理政务，她睿智、宽容、仁慈，贤后之名响彻大陆，当之无愧。 “兄长说的事，你觉得如何？”国王问妻子。 大舅哥写的信里对那位希奥·索竭罗不吝赞美，并且建议妹妹和妹夫考察一下他，看能不能当女婿。 “这个嘛，我们需要尊重帕萝切尔的意见，她已经是大姑娘了。”海克蕾毫不避忌地换起衣服来，老夫老妻没什么好害羞的。 她的身材依旧玲珑浮凸，皮肤依旧光滑紧致，一点也不像四个孩子的母亲，还是像个少女。 国王心中不由得涌起无限柔情，但是想到妻子有孕在身，他悻悻地干咳一声，拿起威尔夫的信：“不过，他来历不明、出身不明，这件事在元老院可能遇到阻力。” “什么出身不出身的？我的女儿要嫁给的是一位好小伙子，而不是什么高门权贵，你看托勒尔。” 莫琳葛蕾公主的丈夫，大驸马托勒尔平民出身，在财政部任职，能力一般，但是为人勤勉，忠厚老实，他和莫琳葛蕾是财政学院的同学，两个人恋爱时，他还不知道莫琳葛蕾是公主，那时他就很疼爱莫琳葛蕾。 “唉，我的二女儿转眼也要出嫁了……” “八字没一撇呢，我的陛下。”海克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国王也是人，疼爱女儿的国王也和普通的老父亲一样，每当自家的小白菜长得水灵灵的时候，就开始喜忧参半患得患失，既怕女儿的终身幸福没着落，又怕一头又黑又丑的野猪撅着臭烘烘的大嘴拱上门来。 “也对哈，那就先见见人。哼！管他什么战斗英雄，敢对帕萝切尔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北疆，埃雷蒙特的军队正在做撤离准备，传送阵传送完最后一批机要文件之后就结束了它的使命，凡塔斯克指挥法师团解除法力节点，拆卸魔石。 大队辎重缓缓启动，地行龙们迈着四条石墩子一样的粗腿，轰轰轰地开爬。各种拉车的驮兽跟在地行龙后面，沿着被那些大家伙踩结实的雪地陆续踏上行程。 “阿嚏阿嚏阿嚏！！”希奥突然连打三个喷嚏。 “你不是不怕冷的吗？”科蒂诗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 “打喷嚏不一定是冷，也许是有人在念叨我。”希奥深沉地捏着下巴寻思，这是谁呢？ 俗话说，无缘无故打喷嚏，一想二骂三算计，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他，两连喷是有人在骂他，三连喷，那就是有人准备对付他。 盘算一下，自己得罪的人可不少，最起码波特尼就有大堆人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吧。 管他呢，谁敢来，就电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希奥如今已经能单手控缰，他抬起右手三指虚捏，耀眼的电火花闪现在三指之间。 威尔夫给影心下了个单——先行返程报捷，轻松愉快报酬多，国王还会有赏赐，然后他把希奥也塞了进去。 主任他倒是真照顾他的小女友，希奥不怀好意的想着，在他那龌龊的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 威尔夫梳着大背头，身穿西服打着领带坐在老板台后面批阅文件，斯提蕾一袭职业装，包臀裙下白腿黑丝，高跟鞋敲着地板笃笃笃走到威尔夫跟前，娇滴滴地说：“社长~~” 嘿嘿嘿嘿，噫……不能再想了，下面是付费内容。 “你笑得真贱，赶紧走啦。”科蒂诗在希奥坐骑屁股上一踹，战马撒开四蹄，驮着手忙脚乱的希奥向前窜去。 “妈的，豪尔、鲁克斯……等等我，你们这些混蛋！” 一群裹满绷带的伤兵中有一只块头硕大的粽子，躺在担架上大声叫骂。 “中气十足嘛~吹牛大王，”矮小的欧伏特用绷带吊着一只膀子，歪歪斜斜地走到担架边：“那几条皮子不错，分一条给我吧。” “休想！！！” “操！小气鬼，装他妈什么病号，赶紧起来。”欧伏特伸手在大粽子身上戳了一下，海普勒斯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惹得损友们一阵哄笑，情报处的女兵被声音惊动，朝这边看过来，其中就有芙蒂。海普勒斯从肿成缝的眼睛里瞄到，叫唤的声音更大了，可惜芙蒂瞟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抬头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人。 胜利的喜悦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 波特尼联军也开始撤退了。 与埃雷蒙特大获全胜的班师不同，波特尼联军撤退时，屈辱感笼罩在每个战士的心头，他们不甘地回望着龙脊高原，从《龙脊协定》签署之日起，龙脊高原不再属于波特尼联邦。 由大国主亲征主导的反侵略战争失败了，他们割地赔款，丢尽颜面。 被释放回来的艾尔骑乘着小巧的战狐，指挥警卫营维持队伍秩序，苍白之刺的队员们在一旁协助。她来到高山旅的驻地时，发现那群大汉连行囊都没整理，抱着酒囊猛灌的，赌钱的，打架的，发呆的，就是没有干正事的。 “你们怎么不准备撤退？”艾尔好奇地找了找：“奎查克呢？” “指挥官离队了，”一个坐在地上喝酒的军官站起身拍拍屁股，对艾尔行了个礼：“怒气冲冲的，开着狂化就跑掉了，没人敢拦他。” “没说去哪？”艾尔皱起眉头。 “说是要把谁砸成肉酱。”有个士兵抬头答了一句。 “什么时间走的？” “昨晚。” 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的艾尔略一思索，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奎查克肯定是不甘接受失败，他对莫都的撤退命令置若罔闻，独自一人离营，一定是去袭击埃雷蒙特人。把谁砸成肉酱，还能是谁？肯定是希奥呗。 且不说他是去送死，就这种没脑子的行为，只会在两国间重燃战火。 艾尔当机立断，亲自前往苏尔克什的位置去禀报。等她驾驭着战狐来到雪巢骑兵驻地时，远远看到飞兽公主拉克提库丝，它把自己的座鞍卸在地上，正摇头摆尾地绕着一棵极其粗大的雪松奔跑撒欢。雪鹮艾切维利亚停落在树腰的一根树枝上梳理羽毛，它时不时抬头看看大树高处，无奈地叹上一口气。 塔格依琳在雪松顶端的大树枝上坐着，正远眺龙脊山脉南方，风拂动她的短碎发和白色大氅，看起来形单影只的。 第2章 归途 “塔格依琳！”艾尔跳下战狐，跑到树下扬起头喊了一嗓子，但是塔格依琳正在出神，没有听到。 雪鹮发现了艾尔，就飞下来，扇着翅膀悬停在艾尔身前：“希尔佳赛玉咖，出什么事情了？你看上去如此慌张，难道坏事一定要接二连三地降临？难道今天要被冠以‘厄运再临之日’了吗？难……” “停停停！”艾尔赶忙制止了起名狂的长篇大论：“奎查克离开高山旅驻地，往埃雷蒙特的方向去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目标应该是希奥·索竭罗。” “走了多久？”塔格依琳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经跳下树，落在艾尔身边。希奥·索竭罗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关键词。 “高山旅的人说昨晚……你去哪！？” 塔格依琳打了个呼哨，拉克提库丝一个急刹，用嘴挑起座鞍，准确地甩在自己背上，它展开双翅腾空而起，塔格依琳奔跑着，踩大树一跳，稳稳地落在拉克提库丝背上。 “你去禀报冕下，”塔格依琳弯腰把鞍座的腹带扣上：“我要去阻止奎查克。”说罢，对拉克提库丝发出指示，飞兽公主清越的鸣叫一声，破空而去。 “得，又一个擅自行动的……”艾尔无力地塌下肩膀：“我真无语。” “索竭罗护兀一击断旗，令大国主折戟，所以戈尔什赫勒此去乃是自寻死路，他不是索竭罗护兀的对手，”艾切维利亚盘旋着：“然而，若戈尔什赫勒命丧索竭罗护兀之手，战火将再度点燃两国，我愿称今日为‘纷争再起’，希尔佳赛玉咖意下如何？” “随便吧，你觉得好就好……我去向冕下禀报了，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但是，”艾切维利亚追着塔格依琳而去：“若塔格依琳提前遇到戈尔什赫勒，那么就不会发生惨剧，她会阻止戈尔什赫勒，将他击败并带回，这是最好的结果，唳——” “呃……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这样的话，苏尔克什氏族和戈尔什氏族之间就不好啦~”艾尔迅速地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奎查克喜欢塔格依琳好久了，塔格依琳为了另外的男人把他揍一顿……啧啧啧，好狗血的剧情，咦？我怎么也学会‘狗血’这个词，对了，是希奥那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来着？好过度、好刻意、好煽情……哈哈哈。” 聪明开朗的小狐狸迅速忘记麻烦事，蹦蹦跳跳地找莫都汇报情况去了。 越过坎泽辛的大片寒冷带之后，就来到了大陆神迹之一的交剑之门，高高矗立的滕德尔之墙从东方延伸而来，再由此往西蜿蜒而去。它的切面是一个不规则的梯形，仿佛被一把无形巨剑切削而成。 向北的一面倾斜陡峭，向南则是大面积的缓坡。 巍峨的交剑雕像不知何时存在于此，一尊是巨大的铠甲武士，另一尊则是长袍的施法者，两尊雕像都举着长剑刺向天空，长剑在云中交叉。 雕像和各自身后的滕德尔之墙是如此巨大，整个交剑之门与其说是门，还不如说是一条短峡谷更恰当。 “这！！！”希奥瞠目结舌地瞻仰着面前的神迹：“真是天险！！” 这里就是埃雷蒙特的北方天堑，朝北的那一面险峻陡峭，根本无法攀爬，顶部是平整的道路，敌人如果攻到北面墙下，只需在顶部驻兵，居高临下攻击就能让来敌付出惨痛的代价。 交剑之门的守军数量很少，他们验过希奥一行的文件，就懒洋洋地放行了。 通过短峡谷一般的交剑之门，就彻底走出了冬天。 在这个属于春的季节里，眼前却是秋天的模样，这里是金秋平原，龙脊高原和埃雷韦恩平原地带的空气在高高的云层之上对流，雨水十分充沛，这里的四季不分明，它的气候似乎始终处于仲秋左右。 不下雨的时候，被阳光刷成金色的无边麦浪在风中起伏。 金秋平原是二玻姐俩的故乡，她们对这里相当熟悉。妹妹玻尔曼指着麦田给大家当导游：“这里是全国的面粉供应源，麦种来自永月森林，常春议会的大德鲁伊们研究出来的玩意儿，一年可以收获六次。” “收收收获多少次！！！？？”希奥使劲挖着自己的耳朵，得到确认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大片的麦田，俩月收一次……这粮食产量，太唯心主义了！这特么的，埃雷蒙特国内还有乞丐吗？还有穷人吗？还有违法乱纪吗？？？ 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换来影心卫队的集体白眼。 “我们刚弃暗投明的时候，审查期没过，就得在泰姆瑞尔呆着，”查尔敏说：“头儿到ssc入职，给我们介绍的第一个活儿就是打击盗贼工会。” “那得是多无聊的家伙，才选择去盗窃……”希奥不信。 他妈的，一年收六次，一亩地亩产哪怕按最少的算，每次也得有小400公斤原麦，磨成面粉200多公斤，一个人一亩地，一年2000多斤粮食，自己再养点鸡鸭挖个鱼塘…… 话说饥寒才起盗心呢，这每天除了吃就是干活儿，哪他妈来的时间去违法乱纪的？ 那些盗贼公会都是些什么奇葩啊？ 等希奥看到二玻姐俩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就惊讶地问：“你俩不会是……” 玻莱曼羞涩地点点头：“是的呢，我俩就是盗贼工会的，我还是副会长呢，被队长给抓包啦。” “你说……你们又不是吃不饱，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希奥叹息一声，心说你俩图个啥？老家在农业特区，非要跑到首都去当盗贼。 斯提蕾经过希奥身边给了他一巴掌：“谁告诉你盗贼工会就是偷东西的？”（在艾塔诺，盗贼是一种战斗职业，而贼，则单单是指犯下盗窃罪的生物。） 玻尔曼解释道：“我们不是去偷东西，盗贼工会和赏金大厅有合作协议，能接到很多非公开的冒险任务，奖励的钱倒是其次，主要是珍稀的武器装备。” “人不能只满足于吃饱。”斯提蕾回过头语重心长：“要有更高的追求啊，希奥。” “那你还清剿人家……”希奥捂着头嘴硬。 “谁跟你说是清剿？注意你的用词，是打击，打击！”斯提蕾白了他一眼：“我打他们是要让他们改一下赏金协议，让出一部分高级任务给我。” “影心可不接那些奖励钱的破任务，”查尔敏催着魇兽经过，傲然道：“打发要饭的呢？” “目光放远，格局打开，”科蒂诗老气横秋地补充：“不要有局限性啊，希奥。” 希奥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嘛…… 他们一行轻骑，要比大部队快上不少，把坐骑放在金秋平原的驿站之后，就被二玻姐俩邀请去家里做客。 靠近麦田，希奥才知道为什么在远处看不到麦田里忙活的农人，麦田间是有路的，每一株麦子，都长的有玉米那么高，麦粒和玉米粒差不多大！！ 看着农人们从麦田里钻出来，希奥啧啧称奇。 二玻的家是一个叫库多的村子，宽阔而水势平缓的法提夫河在此处有一条较窄的支流，它从库多村后面绕过，说窄那是相对而言，真要站在河边，根本看不到对岸。 金色的原野、银色的大河、炊烟袅袅的村子、牵牛挽马归村的农人，摇着尾巴跑前跑后的狗子，这一切在夕阳之下构成一幅祥和而宁静的画卷。 二玻的爹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表示一定要在家里吃饭，但是希奥被夕阳美景撩拨得心里发痒，得知村后有一大片河滩后，就赶紧说叔叔婶婶，您别忙了，我们去河滩上bbq，您二老一定要来噢，保证您没吃过。 于是他们一路穿村而过，并没有受到围观。村民们大多都是好奇而礼貌地看他们一眼，有相熟的，和二玻姐俩打个招呼，就各自去忙碌了。 “好地方嘛，民风淳朴，乡亲们生产积极性很高，这很好嘛~等一哈，我们一定要请乡亲们也来吃烧烤，其乐融融，一派盛世景象嘛~~~”希奥一时忘形，就叉着腰站在那比比划划假装伟人，一脸指点江山的慷慨激昂，末了还扯着嗓子嚎了几句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请一村人！？？那你也赶紧去找点柴火啊！！他们不愁吃，所以你别操心了吧，”科蒂诗满身草屑地抱着一捆柴火吐槽：“你走快点行不！？大哥？？” “你看你这个小同志，觉悟有待提高呀~”希奥满脸慈祥地装前辈对科蒂诗摸头杀，不出意料得到五对白眼。 要不是知道你料理食物有一手，你看我们揍不揍你就完了。 于是当希奥苦逼地腌制烧烤原料的时候，完成抱柴任务的斯提蕾和影心卫队，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搭理他。 查尔敏和科蒂诗聊天，她俩一如既往的闹腾，大概是没聊好吵起架来，吵着吵着就开始厮打，从河滩上打到芦苇丛中，打的水花四溅。 斯提蕾也一脸领导状，通过二玻姐俩，关心起当地的民生。 威尔夫和她谈过，班师回朝挟大胜之利，要彻底整顿委员会内部，金秋平原安指委办事处的人要换掉，在副主任菲兹的默许下，金秋平原的ssc专员们大多已经被瓦内迪家族拉拢腐蚀。 等希奥把烧烤原料伺候得差不多，查尔敏抱小狗一样抱着稍显疲惫的科蒂诗回来了。 在希奥的要求下，科蒂诗慵懒地用小手一指，堆积的柴薪上轰地窜起蓝色的地狱火，那些硬实的木柴在霸道的地狱火中迅速化为硬邦邦的焦炭，用冰系魔法寒风术一吹，拿起来敲击，金石之声铿然作响，上好的炭。 真方便呀，希奥无声赞叹。 原木烧烤，生火是个大活儿，菜鸟们弄得灰头土脸也不一定能点着，更遑论点着了还得等充分燃烧。 腌制好的大块兽肉，整条的河鱼，各种植物的块茎，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希奥做成的平面铁网烤架上，地狱火烧制的焦炭重燃之后余温很高，必须不断地翻动这些食材，肉和鱼都不刷油，它们自身的脂肪被高温逼出表面滋滋作响，配合希奥的秘制酱料，香味很快就飘起在晚风中。 河滩上有一些散步的村民被吸引过来，有些胆大的上来问价，被告知不要钱，但是当地民风很好，人家也不白吃，马上让小孩子回家去牵羊抓鸡自带烤架，来河滩上现宰现杀，从中拿出一部分以充作食材和加工费。 他们直言不讳，他们是为了那些从未吃过的酱料而来，就这样，烧烤队伍逐渐扩大为烧烤晚会。 “跟我来，我和你说个事。”斯提蕾把希奥从一堆借口学烧烤，实则挨挨擦擦占便宜揩油的花痴中间拽走，二人来到河边。 “埃雷蒙特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有大的战事，主任要整顿ssc，”斯提蕾开门见山：“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思路。” “别拿我开玩笑，主管，我只是个专员。”希奥无奈地一摊手。 “借机要官？”斯提蕾斜了他一眼：“别贪心啊！你这军衔已经呼啦一下提到少校了，ssc也开始准备你升专务的程序，主任为此遭了不少非议！” “懒得和你说。” “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回去肯定会升官。本来ssc内部晋升是很难的，但谁叫你立下如此大功，比我当年的功劳大多了。” “就是你亲手覆灭苍白之刺？” “嗯，我决定弃暗投明的第一时间，就和主任谈起，波特尼人肯定会来救我，针对这件事，我们制定了‘断刺’计划，并由我指挥具体作战。” “……你也真下得去手。” “屁话，当时我是越打越没有心理负担，我的骨干都被他们换完了，希尔佳赛氏族盯着苍白之刺已经很久。苍白之刺在国内时他们不能动，但是只要到了战区，就一切以联席议会的指令为准，艾尔还没赶到前线，亚库就利用联席议会的命令来往苍白之刺里掺沙子。” “令尊没有反应吗？” “我秘密传讯让他别管，他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把被换下来的，忠于觅影山谷的原苍白之刺骨干重组为觅影之心，还问我要不要派过来帮我。” “令尊对你真是父爱如山……呼海啸，”能把女儿宠成这样的父亲，希奥闻所未闻：“要是万一把你救回去呢？他们怎么面对你？” “呵呵，”斯提蕾冷笑：“根本救不回去，只会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第3章 飞鱼服 斯提蕾的话让希奥心底寒意直冒，他听懂了，他很难接受那个呆萌的艾尔有这么狠：“艾尔有这么……” “跟那个丫头片子没关系，她看出来了，所以在见到我时向我示警，不然我哪里会知道，苍白之刺许多队员身上有针对我的处决令。我打伤她，是让她有个交代。” “还好。”希奥松了一口气。 “你别想她的好事了，”斯提蕾似笑非笑：“她订婚了已经。” “我们只是朋友。”希奥认认真真地对斯提蕾说。 “随便你~”斯提蕾无所谓：“等等，这话题跑的有点厉害，我和你谈工作，怎么就歪到这里来了，我一开始和你说什么来着？” “在ssc内部来一场大清洗。”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极端？艾尔说你有甄别谎言的能力，我希望你能善用这个能力，在整风行动中再立新功，事成了，给你个处长当当。” “不给个主管啊？” “……主任给你当好不好？你还没过审查期，想什么呢。” 希奥点点头，这工作对他来说不叫事儿，从中高层问起，两个问题，第一个，你是不是仍然效忠陛下和主任，第二个，你是否准备再次效忠陛下和主任。完活儿~就这么简单。 “我就不问你准备怎么搞了，主任信你，我也信你，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斯提蕾鼓励地拍拍希奥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对了，整风之后，怎么样能增加集体的凝聚力，你有没有方案？” 希奥想了想：“新制服。” “详细说说。” 晚上，驿站房间里。 “我也要加入ssc！”查尔敏举着一张服装设计图，躲避着连蹦带跳要抢的科蒂诗，大声宣布：“就为了这个，头儿，你给我开个后门，让我加入ssc吧。”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嘛~查尔敏。”科蒂诗一边央求，一边试图抢夺。 “你不是声称喜欢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吗？”斯提蕾和希奥正在商议关于设计图的细节，前者貌似内行地指指点点，后者则连连点头，在纸上不断写写画画。 希奥画的是一些衣服上的小五金件，纽扣、拉链头、拉绳头、镶石扣、皮带扣等等。 “不，我改主意了，我不要自由，我要好看的衣服！”查尔敏手中，是以她为模特的服装效果图线稿。 这一套衣服上装有两种款式，一种是线条简洁的修身小立领外套，另一种是小翻领西服，看上去非常酷。下装有三种，男款的为长裤 、女款则分为长裤和短裙两种。 这套服装采用了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肩章设计用作阶级标识，袖口、立领、对襟、口袋上是麦穗状饰边，在制作说明中标注，全部采用特殊工艺的金属拉丝线制成，袖子和门襟上面缀有和饰边同材质的金属扣子。 绘制说明上有文字介绍：阶级区别在饰边和五金件所使用的材质上，大主任是明黄色密金，第一副主任是秘银、常务副主任是白金，大主管是金，主管是银，局（部、处）领导是灰钢，专务、专务辅铜、专员锌。 这种服装前开襟的金属扣子扣到顶看起来十分禁欲，敞开的话还能看到一件白色立领衬衣，衬衣和外套的左胸都有ssc的刺绣，夏款短袖衬衣，春款是外套，秋冬款还有一件同样风格的长风衣。还有稍稍改动之后的礼服款，在制服外面加装了一条腰带，以及勋章、徽章的装饰佩戴。还有紧身作训服，希奥画得十分仔细 “给我也画一张嘛，希奥，我也要一张。”科蒂诗缠得希奥没办法，只能给她画童装款的，把小魔女美得不行。 然后就是武器，由于每个人的武器不同，希奥只画了具有代表性的单手武器，柄部加长，单双手均可持握，稍有弧度，单面开刃，刃的开端打有ssc钢印，姓名、编号，鞘的外部决定采用和制服同样的材质收口。 异界版飞鱼服绣春刀诞生了，只等威尔夫批准之后，马上在委员会内部推广。 “锦城”奥卢敏姆，是埃雷蒙特的一座西部城市，奥卢敏姆地区北部边缘接壤金秋平原。 从奥卢敏姆开始，四季才逐渐分明。虽然奥卢敏姆的主城后面还有法提夫河最宽阔的水域，严格意义上说，过了法提夫河，才是埃雷蒙特的内陆地区，但这不妨碍锦城人觉得自己属于内陆人。 他们操着熟练的京片子（泰勒瑞姆方言），带着优越感，俯视东来西往的外地佬。 奥卢敏姆之所以得名“锦城”，是因为它的服饰加工行业十分发达，从百姓到权贵，都喜爱锦城出品。服装加工是这里的特色，除了官方的服装厂之外，奥卢敏姆的民办服装店也非常多，他们有行会，官办厂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和行会协商，拿出订单分给那些民间裁缝来做。 这里民间裁缝的高手其实非常多，伊诺华特家族就是毫无争议的此道高手，作为时尚界执牛耳者，伊诺华特家族甚至承接王室订单。 珀尔·伊诺华特是奥卢敏姆服装行会首席大裁缝，时尚的风向标，他总是能想出新颖的款式，其人在小五金件上的设计造诣尤其高。他开了十五家服装店，每一家都在埃雷蒙特各个主要城市的繁华地带。 他的总店设在奥卢敏姆，但是他却最喜欢在第十六家店里搞研究，这处店铺一点也不起眼，谁也不知道，这家看上去就像个布行一样的小店面，其实是服装设计大师伊诺华特的设计室，这家店甚至没有安装迎客铃。 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沉思中的珀尔，进门的是一男一女，男人身穿北部边防军的常服。陌生人，没见过，男人长的真好看！一头少见的黑色短发，站姿挺拔，相貌英俊，天生的衣服架子！看军衔，竟然是位军官 ，啊，好年轻的少校……珀尔眯着眼，为来者的外形暗暗喝彩。 女人蒙着面纱，穿普通的连身长裙，身材高挑，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魅惑风情，她打量着墙上的设计图和一些衣服。 男人礼貌地对珀尔颔首致意，并开口说话：“老板，忙着呢？” 一口纯正的奥卢敏姆方言，更是瞬间把珀尔心中那点因为研究思路被打断而产生的不快给冲的烟消云散。 “这家店很少有人来，您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珀尔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还有，我这名不见经传的老裁缝能为二位做些什么？” “您太谦虚了，伊诺华特大师。您要是名不见经传，那奥卢敏姆还有裁缝吗？” 珀尔哈哈大笑，面前这个年轻人能把恭维的话说得这么直白，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无所顾忌。 埃雷蒙特最精锐的部队就是北方军团，北方军团的少校显然不会是傻子，如此年轻的少校，伊诺华特看了一眼男子军服上的番号标志，银质的交叉长剑与法典，环绕六颗屮字星，军容处的处长级别，一位高阶宪兵。 他并不像一般宪兵那种六亲不认的臭脸，也没有权贵子弟那鼻孔朝天的傲慢，他这个少校，是实打实的军功。 男子说着话，很奇怪地向珀尔伸出手，但仿佛很快想起了什么，那伸出的手就挑起一个大拇指。 他伸出的手臂掀开了兜帽披风，珀尔惊讶地看到男子胸前佩戴着的……神剑勋章！！！ 开疆拓土、征战灭国的此等大功才能被颁授的神剑勋章，全国只有十二枚，颁发出去两枚，梅内若元帅有一枚，早年支援麦卡内斯克抵御虫族入侵而壮烈牺牲的斯洛文雷·赫罗伊克中将有一枚。 眼前这就是第三枚了，假冒？不可能，也许在别人那儿能糊弄，然而神剑勋章就是伊诺华特家族承制，伊诺华特家族的大裁缝们，都是出色的附魔师。 珀尔特看到勋章表面掠过一道金色流光，那是幸运术附魔，独一无二，无法仿制。 “感谢您为国付出，感谢您的无私与英勇。”珀尔肃然行礼。 这是每一个埃雷蒙特公民都会有的自发礼节，向英雄致敬。 “我叫希奥·索竭罗，服役于北方军团，在军容处任职。”希奥心想果然如此，他才理解，威尔夫亲手授予他神剑勋章时，威尔夫身后那一堆将军们眼中的羡慕之情。 “您好，索竭罗少校，既然您找到我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吩咐，我绝无二话。”珀尔爽快地拍着胸口：“能为佩戴神剑勋章的战斗英雄服务，整个伊诺华特家族都感到荣幸。” “是这样的，我想定做几套服装。”希奥心想这勋章这么好使，估计戴着它去饭馆里白吃白喝都没问题。 “好的，我马上把最新款还未面世的图稿拿来给您过目。” “不用了，我们有自己画好的图。”那位身材高挑，走路风情万种的女士走了过来，递出一卷羊皮纸。 “噢噢！自己画的服装图纸吗？”珀尔一边接过图纸，一边赞叹：“您的夫人真是心灵手巧~” “不是我画的，是我丈夫画的~”查尔敏挎住希奥的臂弯，小鸟依人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希奥想张嘴解释，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削查尔敏的面子。 “哦，索竭罗少校文武双全，多才多艺，”珀尔翻看着设计图，被从未见过的服装款式给震惊了，他是时尚达人，服装设计的行家，但是他也从未见过这种修身立体裁剪的设计理念：“这，这……这这……” 这个世界倒是有紧身衣，但紧身并不是修身，紧身衣对身材要求太苛刻了，而修身，重在一个修字，它修饰并且修正身材，属于美化。 这份方案十分细致，从衣服到腰带再到最小的五金件都有详细而严格的设计要求。 还有一条前所未有的，叫做拉链的五金件，用做一些前襟的收口。 “安指委的制服……怪不得您能找到我，你们是ssc啊~”在看到衣服的刺绣时，珀尔点了点头：“啧啧，这制服如果推行开，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想加入呢，恐怕你们招募处的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ssc在军队和政府部门中名声不好，但珀尔这样的民间人士，却对ssc没什么感觉。 “我马上召集我店里的好手，开始赶制。”珀尔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随即遗憾地表示，这么好看的衣服，只能作为ssc的制服，却是时尚界的一大损失。 “您感叹于这个啊，这不是问题，”希奥笑了：“来，咱们来聊聊燕尾服，聊聊小翻领，聊聊服装设计中，立体裁剪的修身理念。” 一套为威尔夫订制的主任制服被留在ssc奥卢敏姆地方事务局，还有详细的方案解释制服能够为一个集体带来的荣誉感和凝聚力，奥卢敏姆的ssc专员们艳羡地看着身穿笔挺制服的希奥等人离开。然后他们就雀跃起来，从这几个长官的口中得知，ssc马上就会大换装，自己也能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啦。 不久之后，诺伊华特服装店又出新款，小翻领修身燕尾服，还有叫做领带和领结的衬衫装饰强势进入奥卢敏姆的社交圈，让诺伊华特品牌在时尚界的地位更加稳固。 随着商人们的传播，这新颖的服装款式让奥卢瑞姆的锦城之名更加光芒万丈。 “主管，您怎么知道主任的衣服尺寸的？” “间谍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当什么间谍？” “噢~~~~~~~~”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示……示警，”法提夫内河防卫军的一处哨所，此刻尸横遍地，一片狼藉，双腿已经被踩变形的防卫队长艰难地向着魔法信号台爬去，伸出手想按动警报。 但是他失败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他，带着风声狠狠砸下。 人体被瞬间粉碎，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浓稠的鲜血顺着木地板的缝隙渗下去，滴进高脚木屋下的河水，慢慢地变淡，消散。 第4章 五彩斑斓的黑 法提夫河对岸，就属于梵纳迪姆地区，梵纳迪姆地区是埃雷蒙特最大的地区，但绝大部分在远古时曾经是沙漠。 先王在位时，派遣宰相泰拉尼克亲自前往永月森林，邀请常春议会的德鲁伊们来此治沙，议会派出了自然治愈法术组织——无尘之鹿。 德鲁伊们勘察过现场之后，准备了许多方案，最终他们选择从靠近法提夫河的外围开始，借用河的水元素结合自然魔法，形成小片小片的绿洲，连在一起逐渐向沙漠中心推进，由青藤会来主持这次工作。 自然魔法加持下的植被对地貌的改变比起天然植物要快很多，但也非朝夕之功。所以越靠近外围，植物越高大，越靠近沙漠深处，绿洲面积越小，树木也越矮。 渡过河的希奥一行，策马在林荫大道上，此处树木郁郁葱葱，很是凉爽。 “真不错~”希奥深吸一口气：“这绿化搞得，没谁了。” “你再往前走一段路就不是这样了。”有个声音用稍显生硬的通用语搭茬，希奥抬起头，看到一只巨大的鸟站在树枝上，正歪头打量自己一行人，眼中带着人性化的好奇。 鸟的造型很骚包，它有着乌鸦的外貌特征，但是羽毛五颜六色，油光发亮。 它的喙和爪上都装饰着璀璨的金属饰品，头上带着一个各种花枝编成的冠冕，其上的鲜花不断盛开，开放到极致时，嘭地炸开成花瓣消散，然后再度盛开，十分拉风地重复着这个神奇的盛衰循环。 “是森林精灵，战斗德鲁伊，”查尔敏看了彩色乌鸦一眼，用暗精灵语言说：“圣月之矛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很能打，但是神经兮兮的。” “sheer，ouusnenggeer，bunogoonaha。”彩色乌鸦气呼呼地伸出翅膀指着查尔敏，用精灵语说：“nulle！” “他说啥？”查尔敏盯着彩色乌鸦，有希奥在，谁也别想用她听不懂的话骂她。 “他说虽然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好话，”希奥幸灾乐祸地翻译：“说你没素质。” “哈哈，你好高的素质哦，你们这帮短舌怪（精灵语的顶舌音很多），”查尔敏不屑：“说话跟吃着东西一样，吃着东西和人说话，你素质高的快赶上你们那棵树了。” “呦呵！？”彩色乌鸦顿时感觉失算，没想到对方竟然带有专业翻译。 但是他没有气馁，连飞带蹦跶，从一根树枝扑楞到另一根树枝，执着地跟着希奥一行。见最大的依仗精灵语没用，德鲁伊也是光棍，就用一口半生不熟的通用语，不屈地和毒舌查姐对喷。 希奥无奈摇头，这德鲁伊真是喋喋不休，相当聒噪。 后来，查尔敏累了，就懒得再搭理彩色乌鸦，彩色乌鸦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 “留下尔等的字号，”彩色乌鸦也渴坏了，他飞到路旁一条小溪边牛饮，还得意洋洋地叫嚣：“我英其苏·撞羽，嘴下不喷无名之辈！” 听到彩色乌鸦竟然姓撞羽，斯提蕾和希奥对视一眼，这话痨来历不小啊。 常春议会的决策层有七家，按照在圣月之树的树冠座位，他们分别是被称为冠前的皇馨、照殿，冠左的撞羽、十香、友棠，然后是冠右的朝蕣、丹禅。 冠左首席，常春议会武装力量圣月之矛的统帅，“护月之龙”萨提苏·撞羽，是当世唯二掌握巨龙变身的大德鲁伊，另一位是冠前大德鲁伊，桑扶罗·皇馨。 萨提苏的妻子“青藤之诗”名为美尔希·丹禅，她是精灵王艾瑟奥尔的小姨，常春议会下属自然保护组织无尘之鹿的首领，受人尊敬的自然学者和治愈者。 美尔希一手创建了青藤会，不但拯救生命，还改善大片穷山恶水使之成为适耕良田，并且培育出无数高产作物。一年六收的麦种，正是出自美尔希和她的青藤会。 面对破坏自然环境的敌人时，青藤会十分激进，因为美尔希也是一位实力恐怖的大德鲁伊。 英其苏·撞羽，就是他们的独生子。 英其苏嗓子都哑了，他喝水时一点也不像个鸟，他不啄，把鸟嘴杵进溪水中，舌头卷起来跟吸管似的往上抽。 “慢点喝，生水喝多了会腹痛，”希奥看的不忍卒睹，就用精灵语开口劝道：“你还是一位尊贵的冠左呢。” “我从小喝到大，也没因为这个闹过肚子……咳咳咳~”英其苏看起来是个不肯吃一点嘴亏的家伙，他抽了两口水就接话，结果被呛得连声咳嗽。 “我是希奥·索竭罗……”希奥将自己一行介绍给英其苏，年轻的德鲁伊很开明，对于黑暗精灵倒没什么偏见，和查尔敏斗嘴，完全是话痨本性，也有话痨对毒舌的惺惺相惜之意。 话痨都很健谈，况且英其苏自以为赢了刚才的辩论，态度就更加豁达。 “为什么你这样的高阶德鲁伊会在靠近法提夫河的地带巡逻？这里的治沙应该已经完成了啊？”查尔敏好奇地问英其苏：“你不是应该到前面去巡视吗？沙漠中的高级魔兽可不认为把树种到它们巢穴门口是个好主意，它们大概不会喜欢青藤会。” “不喜欢那就打！空狩、林狩、山狩都有人在，我从南边几百里飞过来的，”英其苏一脸郁闷：“法提夫河北岸出问题了，自然学者们沟通水元素时，被告知在那里有谋杀事件，而且是人类大量死亡，形成的怨灵已经影响到水元素的活跃，我是去调查的。” “我们来的方向？”正在溪边往水囊里灌水的斯提蕾闻言抬头：“什么时间？谁干的？” “就上午的事儿，”英其苏说：“至于凶手是谁，那些小精灵也说不清楚，反正一个个都吓坏了，语无伦次的。” 斯提蕾皱起眉毛，他们清晨在法提夫内河防卫部队北岸哨所验证渡河，到这会儿已经过去不少时间，英其苏说案发时间在上午，这么算来，距离他们渡河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大量死亡，那就是屠杀，长年的斗争经验告诉斯提蕾，这件事似乎和他们这组人有关系，应该是冲着他们来的。 “阿嚏阿嚏阿嚏。”希奥打了三个喷嚏，电浆子都喷出来了。 “回去看看。”斯提蕾翻身上马，一勒缰绳，招呼众人调转马头，就算此事不是冲他们，这种非战时大规模屠杀也属于恶性事件，身为ssc东局大主管，她有权伸手。 “等等我，”英其苏赶紧扑楞着五彩斑斓的翅膀原地起飞：“我带着无尘之鹿与梵纳迪姆联合签署的调查令，在这里畅通无阻，可以调动当地单位协查。” “开玩笑~”查尔敏一脸傲然，勒马回身挺起高耸的胸部，拿手一托，展示胸前ssc的刺绣：“我ssc怕过谁来？” “好大的……圣树啊！！”两道血箭从彩色乌鸦鼻孔喷出，他打着旋啪叽一下从半空摔落。 相比干柴棒一样的精灵妹子，黑暗精灵的身材就太夸张了，那汹涌的波涛，英其苏根本抵挡不住。 直接被摔出原形的英其苏，其人形态酷炫程度比之其乌鸦形态毫不逊色，甚至还更胜一筹。 身上的藏青色长袍很庄重，带有常春议会的标记——象征着高阶德鲁伊的圣月之树刺绣，由于是战斗德鲁伊，所以使用了深红色的魔线。 那顶神奇的花枝头冠恢复了花枝状态，和他从湖蓝到深蓝的渐变色长发混在一起，但鲜花依然在重复开放。连着羽织披肩的大披风就很离谱，全部由五彩斑斓的羽毛组成，正是他变形后的骚包颜色。 英其苏的长相倒是精灵风格一贯的清俊，他打着耳钉，下巴上留着精心修饰的短山羊胡，看上去就是一个时髦叛逆的小青年。 “你……呸！”查尔敏一愣，竟然罕见地害羞了，脸蛋上泛起一片红晕，她啐了地上眼冒金星的英其苏一口，催动龇着牙看笑话的魇兽去追已经看不见踪影的斯提蕾等人。 “我该怎么办？”英其苏擦干鼻血，盘着腿托着下巴沉思，他觉得自己坠入了爱河，还是爱上世仇种族黑暗精灵。 “老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老妈也护不住我。” “我们两族，原本互相狩猎彼此的生命，然而你此刻，却俘获了我的心。”英其苏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双手，一脸忧伤和甜蜜地喃喃自语，忽然之间他一激灵：“糟糕！忘了案子！！”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变身成彩色乌鸦，追着斯提蕾等人的方向飞去。 瞬间变身并且在变身术完成的同时加持加速法术，英其苏已经算是站在高阶德鲁伊顶端，离成为大德鲁伊不远了，这是他的战斗能力，也因此，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能够率领圣月之矛的精锐力量“狩组”。 然而，能在休息的时候忙着斗嘴而忘记去查案，那么因为一见钟情把正事抛之脑后就更不稀罕，这就是“永月浪子”英其苏·撞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浪漫因子和不靠谱天性。 “你俩聊得挺好的嘛~”科蒂诗斜睨赶上队伍的查尔敏：“等等！你的脸怎么红了吖！？” “关你屁事。”查尔敏下意识地抬手摸脸，瞪了科蒂诗一眼。 “你小心了哟~最好赶紧收起你那躁动的春心，那群恋树癖保护自然成瘾，”科蒂诗指着查尔敏，带着警告之意：“你们对着树又砍又伐，逮着动物喊打喊杀，你们是死对头呢~” “我和老爷子可没干过这事~他早就带我到地面上去找工作了好吧？”查尔敏反唇相讥。 日行者图格斯，是黑暗精灵中的异类，由于受不了黑暗精灵母系社会结构中低贱的男性地位，尤其是对日行者的排挤霸凌，他带着年幼的查尔敏从地下叛逃，查尔敏那残忍的悍妇母亲一直到现在还派刺客追杀他，要把查尔敏带回去。 “反正你们成不了的呢，”科蒂诗摇头，她想了想：“用希奥的话说，这叫非什么什么就不一条心哒~”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希奥回过头，然后他那变得敏锐的视觉就捕捉到身后天空中一抹五彩斑斓的黑：“查姐，那个德鲁伊飞过来了。” “别理他，烦死了。”查尔敏用靴跟上的马刺使劲一磕，无辜躺枪的魇兽发出一长串嘶鸣，四蹄生烟直窜出去，瞬间就把众人远远甩开。 “绝对是恋爱了呐~”科蒂诗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吖~” 希奥笑出鹅叫，却不是为科蒂诗的装老成，而是他听懂了魇兽的惨叫。 魇兽说的是：大姐，我又没说话，我又没说你刚才一路都在自言自语孩子叫什么名好，我又没说你担心孩子生出来会不会是五彩斑斓的颜色，我什么都没说啊，而且我的话他们也听不懂，你拿我撒什么气？ “咳~”英其苏飞到跟前盘旋了一圈，没见到查尔敏，就散开翅膀上的加速术，降低高度和速度，飞在斯提蕾旁边，一本正经：“关于这个案子，上校有什么看法。” “我看都没看到现场，能有什么看法？你呢？到底出来查案还是泡妞？”斯提蕾哭笑不得，心中吐槽，你这货刚才飞过来查案子，半路歇脚偶遇，都能因为吵架耽误赶路，这会儿想起来开案前会了。 “啧，话不是这么说的，”英其苏尴尬：“算了，说正事……家父让我负责保护青藤会的弱鸡们，呃，除了家母，他们都是弱鸡，我说白了就是个保安，我哪里会查案？你们在ssc任职，ssc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您一定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咱们配合着把这个案子办明白。” “嘁，没话找话，我看你就是来勾搭查尔敏的，”科蒂诗朝前一努嘴：“她跑前面去了哟。” “真没有，我身负查案的职责，岂能因私废公？”英其苏义正辞严，然而这个口是心非的撒谎精，在希奥眼里已经变成一只纯黑色的乌鸦。 “这才对嘛~”希奥满意地点点头，查姐的幸福有着落，以后可以少骚扰自己了。 “我其实是个军人，不会查案，希奥才进ssc没几个月，她们四个更是早晨才加入ssc，咱们没一个会破案的，你算是白问了喵。” “那好吧，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我先加速赶到现场查看情况。”英其苏撂下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在一片嘘声中面不改色地加速向前飞去。他心中十分得意，一脸鸟毛最大的好处就是遮羞，即使脸红，别人也看不出来。 第5章 病娇柯伦茜 斯提蕾众人到达哨所时，查尔敏已经在和闻讯赶来的奥卢敏姆内城卫队交流案情。 她身边站着一位俊逸的精灵，身穿德鲁伊长袍，背着镰刀，漂亮的渐变色长发上装饰着拉风的花枝发饰，那五彩斑斓的羽织大披肩独树一帜，众人一眼就认出，定然是彩色乌鸦英其苏的本相。 见到众人，英其苏眯起眼，极其骚包地挥手致意：“才来啊，够慢的。” “这哪里像精灵了，简直就是个小流氓嘛~”科蒂诗小声吐槽。 “挺帅的~”精灵控的二玻姐俩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比咱们希奥差远了好吧，”科蒂诗痴心妄想地试图去挽希奥的臂弯，然而最萌身高差之下，她连跳几次都够不到，只好飞起来趴在希奥背上撒娇：“背着我呗~” “查案呢……妹子，”希奥无奈地双手背后捉肘，用小臂托着科蒂诗。这小魔女啥时候也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呢，那样就又少了一个骚扰自己的人了。 埃雷蒙特的内城卫队管得很宽，从社会治安到城市秩序，从打击犯罪到驱赶小贩无所不包，类似警察和城管的结合体。因为属于政府编制，所以他们面对身穿ssc制服的查尔敏时，有一种天然的畏惧，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制服，但是查尔敏目空一切的气场，还有德鲁伊跟班，不会错。 “蒂蒂下来，希奥你去，”眼看查尔敏就只会拗造型秀身材，关于案情是一个字也问不到点子上，斯提蕾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指使希奥：“你有徽章，你去，该怎么说怎么说，我看看现场。” 查尔敏几人只有新制服，徽章还没来得及做，她们可没有希奥这待遇，如果遇到较真儿的要验徽章，还真的会尴尬。 现场的惨状让希奥有些不适，可以看得出，下手的家伙很粗暴也很匆忙，血腥味引来了大群蝇虫，遍地的血液有些粘脚，哨所的士兵被团灭，大多是碎块，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 希奥懂个屁的查案，但是老大发话，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出示自己的徽章：“案发的具体时间分析出来了吗？说一说你们的初步判断。” 笔挺的制服和明晃晃的ssc徽章加重了内城卫队的畏惧，他们为首的官员毕恭毕敬地答道：“还没有，长官，我们……我们也是刚到。” 希奥点点头：“法医来了吗？” “啥？……”内城卫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有类似的职能部门。 “就是验尸官。” “长官。”一个小个子卫兵怯生生地举手：“是不是可以沟通亡灵的？牢里关着一个。” “带过来。” 不多时，城卫们带来一个身着褴褛黑袍的瘦削女子，袍子破烂，袖口和下摆都成了碎布，她赤着脚，走动间双腿若隐若现，离得还很远，希奥就嗅到了生石灰、干草、以及淡淡的血腥味道。 女子双臂环抱在胸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苍白的脸上有几道鞭痕，嘴角也被打烂，不过已经愈合，她似乎不太适应阳光，本就细长的眼睛眯成缝，嘴唇很薄且没什么血色。 她的相貌特征是埃雷蒙特的平原人种，但是线条比较柔和。 她十分冷漠，但看到希奥时，两眼惊讶地微微一睁，因为希奥和她一样是黑头发，她大概是近视眼，就眯着眼下意识地向希奥走近两步，似乎是想看个仔细，马上遭到城卫的呵斥。 “退后！离长官远一点！”呛啷声不断，几把明晃晃的长剑指向女子，女子畏惧地后退。 “没关系，不用紧张。”希奥示意城卫们淡定：“她犯了什么事？” “盗窃尸体，研究亡灵法术。”城卫们毫不掩饰对女子的厌恶，亵渎死者这种事，所有正常的生灵都难以接受。 “我只是用来研究，我又没杀人，我有什么罪呢，没有专门的罪名，盗尸的罚款我也交了，你们为什么还这么打我？”女子开口为自己辩解。 她把城卫说得哑口无言，的确，没有任何法律规定研究法术犯罪，只要不是诅咒和瘟疫，任何研究都不犯罪。 至于盗窃尸体，也没有明确的罪名，只能单纯地定性为偷盗。 “你！你敢说你没杀过人！？你这个巫婆！！”城卫恼羞成怒地又要动手，却被希奥制止了，他能甄别出柯伦茜说的是实话。 柯伦茜盯着希奥，自报家门：“这位长官，您需要珂伦茜·奥贝妮丝为您做什么？” 原来是亡灵法师，希奥点点头：“奥贝妮丝小姐，您可以沟通亡者的灵魂是吗？” “叫我珂伦茜即可，”珂伦茜一脸的受宠若惊：“我马上开始，就是这……些吗？”她瞄了一眼现场，即便长期与尸体为伴，依旧被现场惨状小小地震慑了一把。 太碎了，真的。 和希奥沟通并了解诉求之后，珂伦茜面色凝重叽里咕噜指手画脚断断续续地念了一通咒。对于外行人是鸡同鸭讲，但是希奥听懂了，他不止语言，连那种使用艾塔诺古亡灵语发音的咒文他都能听懂。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看，你骂什么街嘛，我知道你们不忿……嗯，对对，是，昨晚还好好的，这一大早说死就死搁谁都不好受，嗯，事吧，就是这么个事……不是我问，是那个帅哥想问，到底是谁，因为啥，就把你们给干碎了？……是吧，帅吧，我也觉得帅……哈，别开玩笑，人家看不上我的，是吗？我好看？还行吧~不不不，身份不一样……有戏？真的啊，我信你哦，行，回头我试试，要是没戏，那你死的活该……约在哪儿？古立西麦饼坊？好吃吗我说……可是我还在关押，还没判呢，嗯，大概是火刑……】 希奥一脸黑线，这是咒语？这特么的就是聊天记录好吧。 他和斯提蕾商量几句，就走到和鬼魂聊天的珂伦茜身边。 “你和它们聊正事，不要扯别的，你要能帮我们解决这个大案子，并且确定你没有谋杀，我就给你减刑。还有，那些亡灵给你推荐的古立西麦饼坊很一般，我们早饭就是外带他们家的麦饼，一吃一嘴渣，别这么看着我，赶紧干活儿。” 惊讶地睁大眼睛的珂伦茜，除了稍稍有点对眼，其实蛮漂亮，属于那种斩男御姐。 “您……”她眯着眼看了看希奥的制服，恍然大悟，ssc，的确有这个权力。 “我叫希奥·索竭罗，ssc纪律专员。” “啊！！”珂伦茜失声惊叫：“竟然是你？” “你知道我？”希奥有点纳闷，怎么自己的名气这么大吗？ “不，亡灵一直在提这个名字……”珂伦茜说。 城卫们的目光刷地转向希奥，脚下开始向后挪动。 “……行凶者在向他们逼问这个名字主人的去向。”珂伦茜补充道。 希奥一脸无奈，小姐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让他们描述行凶者的外貌。”斯提蕾走上来：“种族、职业。” “这位长官……”珂伦茜谨慎地说：“亡灵即脱离躯壳的灵魂，它们刚形成的时候，就像是生灵的新生体，当时保留生前本能，只有简单的情绪记忆，而且还是瞬时记忆……” 希奥紧盯着珂伦茜，发现她没有变色，这证明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她刚才明明和那些看不见的亡灵聊得火热。 “……只不过他们会飞快地记起，然后又不断遗忘，等到他们完全遗忘生前，才有资格踏入死界之门准备转生，我来问问它们情况，很快，稍等。” 希奥哭笑不得，他觉得这个稍微有点对眼的小姐姐说话大喘气是病，得治。 她抬起手碰触着空气，又开始使用亡灵语，应该是在抓紧时间和亡灵交流：【我叫珂伦茜·奥贝妮丝……嗯，有谁记得凶手的模样？……块头很大的北地人，等身长的狼牙棒……好的，呃……我叫珂伦茜……会呀，会再见的，我们都会在死界聚首，但那时，你们不会记得我……我却可以辨认出你们，亡灵法师？不不不，我不是亡灵法师，我是控尸人……对，我主要研究不死生物的制作和招控……啊，意识都消散了吗，真好，祝你们好运，呃……我叫，算了，再见。】 【替我谢谢他们。】希奥学着珂伦茜的腔调说了一句话。 珂伦茜的身体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希奥，眼中折射出一种妖异的光芒：“您懂这个？？” “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和你的朋友们在死界聚首了，”希奥肯定地对珂伦茜点点头，转身对城卫队长说：“这个犯人我要提走，有问题吗？” “没问题，长官。”城卫队长立正敬礼：“只需办完手续即可。” ssc可以从各地监狱无条件提走任何犯人，签个字的事儿。 “跟我来，控尸人。”希奥对珂伦茜招招手，她乖乖地跟在希奥身后走到一边。 “有眉目了，”希奥对斯提蕾说：“亡灵们描绘出行凶者的外貌特征，块头很大，北地人，使用的凶器是狼牙棒。” “是奎查克，”斯提蕾吹了个口哨：“一个孝顺的儿子来为父报仇。” “他老爸都不行，就他？”科蒂诗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新伙伴，闻言不屑地道：“希奥，电死那个丑家伙哦~” “它们有没有说，凶手去哪了？”斯提蕾问，珂伦茜指了一个方向，斯提蕾马上下令出发。他们想为珂伦茜调一匹马来，珂伦茜尴尬地表示不会骑马。 希奥当起新伙伴的司机。 科蒂诗撅着小嘴不乐意，而查尔敏果然不再骚扰希奥了，现在她是被骚扰的对象，毒舌遇到话痨，天作之合。 “你果然没有丢下我，真好，”珂伦茜坐在希奥背后，试探着伸出双臂抱他的腰，喃喃地说：“我真害怕你食言，我真的害怕，我听过太多谎言，我为什么接触尸体，因为尸体不会撒谎，尤其灌灵之后，它们无比忠诚。” 希奥低下头，珂伦茜的双臂纤细，肌肤几乎透明，隐约可见血管，其上有鞭痕与勒痕交错，触目惊心。 遍布殷红伤痕的白皙双臂从被鞭子抽烂的黑色袍袖中伸出来，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画，妖异而凄艳。 “不要丢下我，我能帮你很多忙，尤其是类似的凶杀案，你如果不放心，我就给你一卷灌灵咒文，你杀死我之后马上为我灌灵，这样你就完全掌握了我，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 “你再说，就坐别人的马去。”希奥被珂伦茜说得寒毛直竖，马上出声呵斥：“你给我正常一点！我看常年和尸体打交道以及牢狱生活把你的脑子烧坏了。” “噢。”珂伦茜很乖地答应，然后温顺地把脸侧着贴在希奥背上，希奥能察觉到控尸人开始有规则地律动，虽然他感觉不到温度，但仍然发现背后制服有一片异样。 那是洇开的泪水，珂伦茜在抽泣。 希奥觉得大事不妙，一说就听，一骂就哭，一面就对自己表现出强烈的依赖，伴以极度危险的自虐因子。他终于明白刚才珂伦茜在听到他说亡灵语时眼中那妖异的光原因何在，那是一种十分残忍的独占欲。 这妹子是个病娇。 “你的眼睛好美，我被你看一眼，就仿佛直降深渊，你乃真实本身，消融所有谎言，”病娇低语着：“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只请你在心中稍微腾空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来盛放它们，不然就请接收我作为尸……” “玻尔曼！带着珂伦茜！！” “不要，我不说了……”病娇秒怂。 “别抱那么紧！” “噢。” “少校他有一种让人一见倾心的奇异魅力，”英其苏啧啧感叹：“我如果是女子，也会被他所迷。” “我们都被他迷住过，”查尔敏点点头：“然而他看似平易近人，骨子里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他会在不伤害你尊严的情况下，让你自己慢慢离开他。看着吧，珂伦茜也不会例外……你能不能不要变成一只熊？” “难道他和我表兄一样？”英其苏一边变成鹿，一边惊讶地道：“为什么如此优秀的男人会……” “别瞎想……”科蒂诗觉得此刻自己是唯一有希望把希奥弄到手的人，就赶紧维护起希奥来：“希奥才不是精灵王那种…………” 精灵王艾瑟奥尔和龙王克劳海特那超越友谊的感人故事，一直都是艾塔诺腐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艾瑟奥尔秀美如处子，克劳海特的人形英俊挺拔，阳刚之气巍峨如山。 传说艾瑟奥尔在永月王廷的露台上思念好基友克劳海特时吟诗落泪，落泪之处竟然凭空诞生了一种花卉，这种花卉有四十五枝细小的花朵，在各自的花茎顶端摇曳，在风中组成一个不断破碎着的心脏形状，那是艾瑟奥尔心碎的模样。 此花药用价值极高，是不可多得的心脏和情绪类原材，然而它只生长在两处，一处是永月王廷，一处是群龙之山，所以要非常珍贵。 它被命名为艾瑟奥尔之泪。 腐女们每每谈到此处，都会兴奋地尖叫，然后为这感人的禁忌之爱掬上一捧同情之泪。 说到这里，二玻姐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真看不出来，实力如此强横，甚至令许多男子汗颜的二玻姐俩，竟然是腐女。 我特么的……从凡塔斯克的藏书中，希奥读到过一本《双王之爱》，他当然知道这个传说，此刻他强忍着使用热涌极雷炮把英其苏变成烤鹿的冲动，面色平静。 “你的心脏为什么搏动得如此剧烈？他们不会说中了吧？……不，不要……不管那个他是谁，我都要想尽办法把他变成尸体，而且还不给他灌灵，让他成为最低等的行尸。你是我的，不，我是你的，是你的。”珂伦茜紧紧地抱着希奥，发着变态的毒誓。 希奥是自她研究死灵法术开始，迄今为止唯一遇到过能让她感觉自己和生者世界仍有联系的珍贵纽带，她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被污染。 “……玻尔曼，让珂伦茜和你同乘。” 病娇控尸人挣扎着，但是身体对抗上，玻尔曼一个能顶她一百个，所以她被玻尔曼捉小鸡一样拎到自己马上去了。 “奎查克比较难缠，他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家伙，正因如此，所以他行事无所顾忌。”斯提蕾催动坐骑，对希奥说：“影心全员在此，战斗上，他没有胜算，但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你也看到他对哨所卫兵做的事了，我们必须阻止他，不止军人，他遇到平民也照杀不误。” 他们正在朝着珂伦茜所指的方向奔行，远处的绿洲上，有个村落的轮廓，隐约可见。 希奥满心焦急与愤怒，这是他穿越过来第一次感到愤怒。 虽然他也算参加过战争，更是给敌人制造大量伤亡。但是屠杀平民这种事，在任何世界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而且奎查克为复仇而来，自己相当于间接制造了那些屠杀。 奎查克，滥杀无辜的屠夫，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祈祷吧，现在就开始祈祷，祈祷自己能有你父亲那么强悍的实力！ 祈祷自己能在热涌极雷炮之下留得一条狗命！！ 第6章 美女救英雄(上) 等赶到那个村子时，希奥绝望地发现，他们还是来得太晚了……村子里一派地狱景象。 这些村民的尸体相对完整，大部分都是脖子被拧断，有些村民显然想逃走，被奎查克追上从背后打死，总之整村人无一幸免。 斯提蕾和影心卫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她们可以面色如常地检查现场。 珂伦茜从一具尸体边上站起来，遗憾地对希奥摇摇头。 村子里都是平民，他们的灵魂强度可比不上久经训练的哨所卫兵，早就消散了。 希奥在发呆，他感觉胃部抽搐，虽然这个世界的他没有任何的体液，他也不能呕吐，但他想吐。 他的情绪发生奇怪的转换，已经由对奎查克的愤怒渐渐变成对自己的憎恨，进而变成恐惧，他害怕这样的惨状接二连三地出现，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奎查克，这种想法折磨着他。 击杀奎查克，或者被奎查克击杀，这是他觉得能从这种折磨中解脱的唯一方法。 “少校的情绪有些不对头，”作为德鲁伊，英其苏对气机变化十分敏感，他盯着希奥看了看，对查尔敏说：“他充满毁灭的气息。” “希奥比较极端，有些钻牛角尖，”斯提蕾说：“他是那种喜欢把所有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人，奎查克为了追杀他而来，所以他把死于奎查克手中的无辜生命，归咎为自己的责任。” “那样会很累的……”查尔敏摇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独自扛下一切，不管那个人有多强。” 一只浑身发抖的小狗从一处篱笆角落中钻出，它跑到希奥脚下嗅了嗅，希奥蹲下身抚摸小狗，小狗嘤嘤呜咽。 片刻之后，希奥站直身体低头不语，珂伦茜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看了珂伦茜一眼，默默地把手抽出来。 “不要跟着我。”他带着告诫之意对珂伦茜说了一句，就独自向村外走去，形单影只。 珂伦茜一呆，眼中涌起了泪水，但还是倔强地准备跟上。 “把她带回来。”斯提蕾大概知道希奥要干什么，就让玻莱曼去阻止珂伦茜，不断抽泣的珂伦茜被带到斯提蕾面前，斯提蕾实在不忍心，就说：“别哭了，他是责任泛化人格，你担心什么？他只要决定带上你，那就不会丢下你。他不让你跟着，是不想你有危险。” “它告诉希奥，奎查克还未走远。”玻莱曼抱着那条惊恐的小狗：“希奥能听懂所有的语言。” “那你们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拥有强大的实力，”珂伦茜惊讶了一下，马上哭着说：“你们就这样让他自己去面对那个北地人屠夫？你们不是伙伴吗？” “现在谁敢去帮他，谁就要做好准备被他讨厌~~哼哼~~你一点也不了解希奥呢~”科蒂诗带着优越感说：“所以别打他的主意了，远离他，自觉点哟——哇塞，快看啊，是爆裂脉冲拳耶！希奥生气了啦~~” 村外，一颗银色的雷球冲天而起，拖着电蛇组成的尾焰，犹如逆向飞行的流星，直入云层。 轰隆隆——滚雷的闷响连续不断，传出很远，撕裂午后的宁静。 这是希奥从击伤纳伊夫那记热涌极雷炮过载爆炸中领悟出的招式，属于断源技（注）的一种，杀伤力中等，然而排场不同凡响，这一技能的动静，比终极技能热涌极雷炮那只有一声的炸雷要大得多。 注：希奥把自己的技能分为两大类——源技和断源技。源技需要连接希奥本身或其他有存储能力的介质持续接受能量，例如闪电附着。源技中威力较大的必须使用莱西姆作为介质，例如单极场类技能的拟态牢笼和双极场类技能的衰竭领域。断源技则是将积蓄的能量进行离体攻击，例如使用指尖发出的瞬雷，使用拳打出的爆裂脉冲拳，集全身之力从掌心发出的热涌极雷炮。 这是决斗宣言：来吧，奎查克，我等着你！ 南边的一处树林，高大的树木陆续倒下，仿佛被一只巨兽大步趟过，行进方向正是这个村子。 一个愤怒的声音高声吟唱着北地战歌，林间，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逐渐强烈。 奎查克来了。 少族长向着爆裂脉冲拳升起的地方急速直线奔跑，身上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连双眼都开始发出红光，他前方的树木还没碰到他，就纷纷折断。 这红光和戈尔什诸王召唤一样，都属于戈尔什王族血脉天赋，与偏重防御的诸王召唤不同，奎查克发动的是进攻性的“塔阳古之怒”，塔阳古是戈尔什列位先王之一，绰号“刽子手之王”，他为人勇烈而残暴，总是使用巨大的狼牙棒把对手砸碎，奎查克从小就崇拜塔阳古。 塔阳古之怒会大幅增加发动者所有属性，能反弹20%物理攻击，除了发动者的敌对目标之外，其他任何单位都无法伤害发动者，发动者使用钝击系重武器时，每一击都有10%的几率触发“击碎处决”效果，直接将目标砸碎。 它没有限制具体时间，但是塔阳古之怒生效时，发动者承受300%的魔法伤害，并且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损失生命力，当达到濒死状态之后自动解除。 奎查克冲出森林之后，凭借塔阳古之怒赋予的视力增幅发现了希奥，他就站在方才被自己屠戮过的村外。 希奥双手聚拢，正在瞄准奎查克，他周身缭绕着金色的闪电，掌心泛着雷光。 天生的战斗直觉让奎查克瞬间寒毛直竖，他理解父亲了，当时让自己离开他身边时为什么如此郑重。被希奥瞄准之后的人，会产生一种感觉——袭击还没到，就有预感会受伤。 疾奔中的奎查克双手举起狼牙棒，双足顿地，高高跃起，全身红光大盛。 希奥心中冷笑，他记得前世有关战斗的描述，对战时，跃起是大忌，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无法变向。虽然刚才使用爆裂脉冲拳消耗了一部分力量，但是打出一发小出力的热涌极雷炮还是没有问题的。 来，让我看看，你扛得住吗？奎查克！？！！攻击疾涌而出。 “吼！！”事实证明，奎查克并非没脑子，他只是懒得动脑子，只见身在空中的他双手握着狼牙棒一个下劈，瞬时间身形急坠，金色雷光擦着他的脊背飞了出去。 随着咔嚓一声炸雷，奎查克稳稳落地。 好一个奎查克！ 他把重武器本来用于攻击的技能“粉碎飞跃”空放，从而避开希奥的热涌极雷炮！！ 因为热涌极雷炮速度快，杀伤力高，但属于直线攻击。直线攻击是最难，也最容易躲避的，只要预判对方的出手时间即可，对了躲过，错了挨打。 能被纳伊夫带在身边亲自指导，奎查克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他赌对了！ 奎查克之所以敢来攻击希奥，是因为察吉里告诉他，希奥虽然重创纳伊夫，但其实他并非传奇强者，只是使用的力量比较特殊，而且威力巨大。 奎查克也算是身经百战，当然知道威力巨大的技能不可以连续释放，所以用腾空骗出希奥的必杀之后，落地的奎查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发动破山冲锋。 希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几乎是瞬间来到跟前的奎查克撞个结实，像炮弹一样飞出去，砸进村子的围墙里。 没有发现鲜血，这不禁让奎查克愣了一下，自己明明是撞到了他啊。 但是身为优秀的战士，奎查克纳闷归纳闷，手上却不停，他迈开大步，向希奥的方向追过去。随着前进蓄力，狼牙棒上每一颗狰狞的牙钉都仿佛被烧红一般，扭曲着周围的空气，这是高阶战士在使用怒气灌注武器，使武器附带类似火属性的高温。 奎查克在积蓄力量，要使用他最强的招式怒焰一击。 希奥艰难地从废墟中钻出来，之前的爆裂脉冲和热涌极雷炮消耗掉绝大部分的能量，再吃奎查克一撞，他的骨头几乎全碎了，他在恢复，但是剧烈的疼痛一点也不瞒他，他此刻根本无法战斗。 虽然他能一击重创纳伊夫，然而如果面对面实打实的交手，别说传奇和史诗了，他连一个精英都打不过，苍白之刺的蝙蝠人都能把他当猴耍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办法，他战斗经验太贫乏。 没有布下衰竭领域真失策，希奥颤抖着抬起手，向奎查克发射瞬雷，老子和你拼了，我可不能在那些被你杀死的无辜灵魂注视下假死脱身，丢不起那个魂！ 他的技能指向性太明显，全是直线，经验丰富的奎查克已经看穿，所以轻松地避开了他的瞬雷。 “去死吧！！！”疾奔中的奎查克大吼一声，再度腾空，这次却不是粉碎飞跃，他双手拿着狼牙棒，把身体侧着旋转，这是利用滞空时间和旋转时的离心力来增加怒焰一击的威力。 怒焰一击一旦蓄力完成，当战士的脚再踏大地之前必须击发，否则就变为普通攻击，奎查克用非技能的普通跳跃来取巧。 他要把希奥砸个粉碎，然后再用怒焰一击的高温把碎肉烧成飞灰。 潜伏已久的斯提蕾叹一口气，拔出瑞雷索恩，她无法再旁观下去。 虽然希奥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但是被砸碎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拼起来，反正狼人和巨魔是不能…… 她正准备出手，却耳朵一抖，露出玩味的笑容，又把瑞雷索恩插回鞘中：“哈……有意思，有好戏看喽。” “怒焰一击！！”随着奎查克的怒吼，狼牙棒的阴影短暂地停滞了一下，笼罩着地上的希奥，当头砸去。塔格依琳，你不是满心都是这个可恶的骗子吗？我就让你绝望，你只能是我的新娘！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流光犹如惊鸿，从天外飞来，还没落地，武技产生的强大风压就把周围的草摁得贴着地面塌伏下去，它准确地擦过奎查克手中的狼牙棒，把他带得失去平衡，狼牙棒险之又险地砸在希奥身侧。 随后，那道光钻入地面，空气安静了一瞬，然后—— “砰！”地面上多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龙卷状的气流把泥土绞起，那些泥土先是被怒焰一击点燃，接着又被一片银色寒霜压制并迅速覆盖，然后消散无踪，奎查克抱着他的狼牙棒狼狈地在坑底打滚。 破碎寒冰之枪柯雷什，垂直插在坑底正中央，其上包裹的寒冰波动还未完全消散，正沿着枪杆向下垂逸。 这是雪巢骑士的技能观陨，这是来自史诗第一人塔格依琳的攻击。 “咴~~~~~~~咴~~”拉克提库丝扑扇着翅膀从天而降，它四蹄朝前斜撑地面，身体大幅后仰，饶是如此，强大的惯性仍然让它在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深沟，到了坑边才堪堪停住，泥土噼里啪啦掉落坑底，弄了希奥一头一脸，拉克提库丝探头朝下瞅见，幸灾乐祸地打了一串响鼻。 【哈哈，活该，黑发小子！叫你那天用那破技能吓唬本公主，本公主尾巴上的毛都烧焦啦，哼！今天弄你个灰头土脸都算便宜你……咝，哎哟，我的背啊，差点被塔琳给踩断了。】 飞兽公主的鞍座上却不见塔格依琳的身影。 观陨是雪巢骑士们的最强招式，然而它却并非骑技，它需要雪巢骑士双脚踩实大地，用投枪的姿势蓄力攻击。 塔格依琳是踩在拉克提库丝背上，朝着艾切维利亚指引的方向发出的这一击，中程的地面技能观陨，硬是被塔格依琳这位天才雪巢骑士凭借配合默契的雪鹮与飞兽，用成了一个空中超视距技能。 “啊啊啊啊啊！！”稳住身形的奎查克抬起头看到坑边的拉克提库丝以及坑中央的长枪柯雷什，额头顿时青筋冒起。尤其是拉克提库丝竟然用嘴衔过背上的缰绳，垂下坑底，示意希奥拽住，要把他拉上去。 拉克提库丝从小陪伴塔格依琳，是她最珍视的伙伴之一，她从不说那是自己的坐骑，她说那是她的姐妹。 别人休想摸一下拉克提库丝，小时候，不懂规矩的伊铎毋摸过一次，被塔格依琳给打哭了，就当着希尔加赛大检察长的面打的。 现在！拉克提库丝竟然把自己的缰绳扔下来，要拉希奥上去！ 还用问！肯定是塔格依琳的意思！！ 怒气充满大脑，奎查克鼻息咻咻，咬牙切齿，他紧握手中的狼牙棒，双脚下的泥土被气流倒卷吹起，他在蓄力。 “戈尔什指挥官，马上停止你的鲁莽行为！”艾切维利亚飞过来落在拉克提库丝鞍座后方的t字架上，严肃地说：“此举会破坏和平，殊为不智！” “闭嘴！！你们还是波特尼人吗！？”奎查克怒斥万卷雪鹮和飞兽公主，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 艾切维利亚和拉克提库丝对视一眼，颇感无奈，心说我俩啥时候也不是人呀…… “我要把这个羞辱波特尼的混蛋骗子碎尸万段！！！”奎查克一蹬脚下的土地，准备再次发动破山冲锋。 “你办不到，”清冽的声音响起，希奥眼前一亮，一头碎发的漂亮女骑士到了，她跃入深坑：“因为我不允许。” 大坑另外对面的边沿，趴了一溜鬼鬼祟祟的家伙。 “啊呀……我预感到自己要失恋了啦~~~”科蒂诗带着遗憾赞叹道：“你看塔格依琳这出场~~我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心尖儿一颤呢……唉~我是没戏啦~”说着，她打了一下趴在身边呆呆看戏的柯伦茜：“喂，奇怪的家伙，你也没戏，知道不~~” “我得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柯伦茜揉着肩膀：“家师在世时，认识一个诅咒法师，她别的不精通，但是利用随身之物制作的‘心枷’还是不错的，她就用心枷锁住家师，无论家师有多么憎恨她，还是对她十分痴情，无法离开她，一天见不到那位诅咒法师，家师就难过的吃不下饭……” “哇塞，还有这种好东西？”小魔女双眼放光：“怎么制作，你知道吗？” “必须使用受术者的头发、指甲或者皮肤等身体组织……痴情程度受到组织重要程度的影响，唔，帮我拿到一样就好，就指甲吧，具体怎么制作……”柯伦茜捏着下巴整理思路，然后又习惯性大喘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杀死那个诅咒巫师并且灌灵，让她变成我的死亡使者，这样就可以让她帮我……我俩制作了。” 说完之后，柯伦茜怜惜起自己来，她只拿指甲就是怕被希奥讨厌，所以她就不敢拿比较重要的施术媒介，她觉得也不需要拿太多，心枷完成后，只要希奥对她有一点点喜欢就可以了。 病娇女顿时觉得自己爱的好卑微，但是能在希奥心中占据一小块，她幸福又悲伤的泪水不知不觉滑落脸庞。 饶是小魔女和黑精灵正邪概念淡薄，也惊恐地看着这个变态腹黑的新伙伴，而其他尚存良知的三人，已经不知不觉离开柯伦茜老远。 英其苏虽然吊儿郎当，却是实实在在的秩序善良阵营，正义感十足的他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是怕，他伸出手指着柯伦茜：“你你你你……你凭什么把杀害别的生命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邪恶的话说的这么淡然！？” 只要不谈及希奥，柯伦茜根本就是个生人勿近的冷酷家伙，她看都不看英其苏，赶苍蝇一样摆摆手：“那是黑巫会的。”剩下的就懒得解释了，自己想去，我杀她有没有毛病。 “噢……”英其苏没话说了，黑巫会是生命之敌以及自然之敌，是常春议会急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但他还是觉得不妥。 而下面的大坑中，狗血剧情正在走向高潮。 第7章 美女救英雄(下) “你……你！！！”醋意和怒火煎熬着奎查克，他感觉自己的胸膛要炸开：“你是波特尼人啊！塔格依琳！你是冰神的骑士啊！！！”他终究是无法对塔格依琳说出重话。 “无关种族与信仰，”塔格依琳轻声说：“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希奥。” 她神色如常，语气平淡，但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塔格依琳，你向往强大的力量，并因此而倾慕强者，”奎查克挣扎着说：“可是，这个人他根本不是传奇强者啊，他骗了你……他不是传奇强者啊！！” “我知道啊，我知道的。”塔格依琳回身看着希奥，绽放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微笑，美丽的女武神反手握住身边的枪杆尾部：“正因如此，我更要保护他。” 希奥在塔格依琳明艳无双的笑容中一阵恍惚，他伸出手捂住胸口，试图挡住一种奇妙的被攫取感。但是挡不住，那仿佛奔涌而入心脏的温柔暖意源源不断，最终，他的心被一个身穿墨蓝色铠甲的窈窕身影完全占据。 奎查克看到了塔格依琳唇角那一抹还未消散的温柔，他不禁惊骇地瞪大眼睛。 这朵无数次出现在他和大多数波特尼年轻人梦中的北原之花，终是被人采撷了芳心。 “啧啧啧~”大坑边上，八个脑袋一起摇……等等，为什么是八个脑袋？ 斯提蕾斜眼看着不知何时到场，然后硬挤进自己和查尔敏之间趴着的艾尔：“你来干什么？？” “你这什么态度？我现在可不是俘虏~”艾尔金红色大尾巴得意地转着：“我们甚至还达成了许多约定，算是盟…啊！！我错了蕾蕾~~看戏，咱们看戏~” 大坑中气氛很凝重，也很古怪。 奎查克脸上的愕然和愤怒慢慢地消失了，他表情变得很平静，然后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武器。 真可笑啊，十几年的暗恋，从懵懂的少年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却还是那么幼稚。 父亲啊，母亲啊，你们尽力地培养我，为此，身为大国主的父亲不惜撒谎。你们总是一脸看着优秀继承人的样子，是在欺骗谁呢到底？对谁撒谎呢？ 不是我吧，父亲，我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笨蛋，我不是您眼中那个优秀的幻象。 您冷静下来想一想呢，我真的不是。 因为我冷静下来了，我的憧憬，我的爱恋，那么炽热的感情，它已经冷静下来。 天空中，云层被奇特的力量扯向一个旋涡。 旋涡的正下方，就是低着头的奎查克。 风渐渐刮起，围绕着奎查克。 一种压抑的感觉充满了周围的空气。 奎查克虽然低头不语，但他身上出现一种气势，那是斗志，在节节升高。 如果有传奇在场，就能看见一道无形气柱已经在奎查克身上形成，并且升入云层的旋涡之中。 塔格依琳虽然看不见，但是明显感到奎查克正在变得极其危险。 奎查克是依赖怒气作战的狂战士，但是此刻他十分冷静。 一个不断提升战意的狂战士却保持着冷静是什么状态？ 这是狂战士突破的征象。 这个，叫致命冷静。 塔格依琳并未出手，她在等，等奎查克突破。 这就是身为史诗第一人的骄傲。 希奥也察觉出不对，他强撑着要过去，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腾空而起，原来是拉克提库丝晃半天缰绳不耐烦了，就干脆用嘴衔住希奥的腰带，把他叼出大坑。 “戈尔什指挥官领悟了致命冷静，他正在突破为史诗中阶。”艾切维利亚欣慰地点点头：“他一直爱慕着塔格依琳，如果一早被塔格依琳拒绝，说不定早已完成突破，一直以来，他的桎梏，竟然是对塔格依琳的倾慕。今天是‘与爱决裂之日’，戈尔什指挥官将是‘忘情战士’……” “别说了，”希奥活动着身体，从这一刻起，听到奎查克对塔格依琳爱啊爱的，莫名觉得不舒服。 是的，他正是斯提蕾所说的泛责任化人格，这种人格喜欢背负责任，还有一点，他们做事情和处理人际关系，都不会给别人留余地，更不会给自己留余地。 这个人际关系，当然包括爱与被爱。 简单点说，就是性格比较绝对。 从这里，他含笑和塔格依琳对视，少将没有戴面甲，散碎的黛青色头发，男女通杀的美丽五官。 就是，她这么漂亮，戴什么面甲嘛。 她这么强，谁能伤她，戴什么面甲嘛~ 当然，伤不伤是一回事，但是奎查克你这个吊丝，还是离她远点吧。 再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被女孩子护着算什么事儿？ 嗯，这个坑面积不算大，百十平方，差不多了。 希奥探手入怀，掏出两根水笔粗细的莱西姆，一金一银。 “塔格依琳，你上来。”他喊了一声，语气和态度显得很熟稔。 “啊！？”塔格依琳惊喜地一怔，她被希奥突如其来的亲切给弄得有点懵。 一道光冲入云层，奎查克突然抬头！ “小心！！！”艾切维利亚和坑对面的八个吃瓜群众忽然一起惊呼出声。 就在塔格依琳回望希奥的同时，奎查克发动了破山冲锋。但他显然还不是个合格的忘情战士，他冲锋的轨迹偏过塔格依琳，对着希奥的方向，准备用破山冲锋加粉碎飞跃的二连击，来袭击坑边上的希奥。 他显然已经完成突破，速度比先前更快，史诗中阶的破山冲锋，行进时已经带有残影。 塔格依琳连身也不回，握住长枪的手向后一拉，枪杆尾端和插在土里的枪头瞬间弯成一个大弧，然后她用脚一踢长枪，寒冰波动从受力点绽开，倒插在地的枪头破土而出，枪身瞬间绷直，随着惯性从下而上，一道晶莹璀璨的半月形冲击波从枪尖撩出，斩向奎查克。 “这是雪巢骑士的技能冰月，”艾切维利亚开始讲解：“把枪身上附着的寒冰波动挥出去，属性是寒冷，法则是斩击。” 这技能骑步皆可，距离不远，威力较低，但是和大多数必须蓄力才能使出的骑士技不同，它赋能准备（往武器中灌注能量）时间极短，发动非常快。 雪巢骑士冲锋时，都喜欢先甩出一道冰月。她们赋能冰月，大多是用手抹或拧枪杆，尽量增加赋能时间，然后双手挥枪，让这个技能达到动式内（伤害计算范围）最大值。 而塔格依琳发动冰月就很酷炫了，她就像一个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初恋女孩，她在炫技。 她眼睛看着希奥，身都不转，只是用脚一踢就完成了赋能，借着惯性把冰月甩出去，如果其他雪巢骑士看见这记直达一人高的冰月，一定会为她们的少将齐声喝彩。 这还没完，发出冰月之后，塔格依琳反握着长枪的手单臂伸直，上身扭转的同时，反持枪杆借势横扫，只听“唰”的一声，寒冰波动涌向枪尖，再度凝成一道规模和先前一样的冰月破空而去，只不过这次是横着的。 有别于前一道，第二道透明度稍低，速度比前一道要快，体积越大、颜色越深、飞行速度越快，代表冰月的威力越强，这第二道，是冰月的极限。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道已经到了奎查克面前，第二道飞快追上第一道，组成一个煞是漂亮的十字形。 “漂亮！这是塔格依琳个人的独门必杀技‘冰月十字’！”起名狂咏叹赞美：“别的雪巢骑士完成一道冰月的时间，她可以用两道极限冰月组成一个十字斩，威力直追中高级的武技，这是雪巢武技力与美的极致！” 史诗第一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这一招塔格依琳只在全军比武上用过一次，当然，她不是选手，是裁判，所以随手使用冰月十字不是为比赛，是为部下讲解发力技巧。 而且那一天动作还没这么酷，她是拧枪叩杆完成的赋能。 即便如此，仍然有成千上万的妹子被当场掰弯，那些花痴立誓为了禁军教头此生不嫁，尖叫着昏倒一片。 如果她们知道，她们的偶像今天把这雪巢武技的力与美之巅再度优化到极致，并拿来讨好一个臭男人，不知她们会作何感想。 看到希奥眼中的惊艳与欣赏，塔格依琳十分高兴，她转过身，抓着长枪的左手迅速变势，由反持转为正握，调转枪身，右臂抬起伸直，虎口托住枪杆，身体微微一侧，左手握住杆尾的枪攥，保持与肩平行的轨迹后拉，双脚右前左后丁字步，摆出一个仿佛是张弓搭箭的姿势。 冰霜波动拟态的雪花在她周围若隐若现，组成一张大弓的样子，这是在蓄力赋能。 “藏虹，”艾切维利亚长长的眉羽一碰，就像人皱眉头：“塔格依琳难道要击杀戈尔什指挥官吗？那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苏尔克什冕下一定会处置她的。” 属于骑士职业分支的雪巢骑士，因为大部分时间是骑乘作战，本身机动性就高，所以没有冲锋这种技能，但是她们有一个类似冲锋的位移技能，就是这一招藏虹。 而且，这是塔格依琳打出的藏虹，如果完全命中目标，而且目标没有接地，造成的伤害非常高。 这个技能前摇很长，然而一旦发动，速度极快，它是直线攻击，一般来说无法变线，容易被躲避，所以通常用来打没有防备的目标。 奎查克径直撞上冰月十字，破山冲锋被打断，现在的他可以硬吃两道冰月不会受太大的伤害。 但是塔格依琳的冰月十字可不是普通的冰月，它可怕之处在于两道光刃的交叉点，那里的技能动式并非简单的相加，而是两道冰月最大伤害值的相乘。 冰月十字击中目标之后，炸成一捧冰屑消散，奎查克只觉得武器一震险些脱手，然后就仿佛有一把冰冷的刺剑捅在他肩头，森寒的力量穿肩而过，他被打得上身后仰，再加脚下冲锋的惯性还未消散，所以他悲催地浮空了。 塔格依琳等的就是这个，结合对手的技能，把攻击打成控制，这，就叫战斗经验。 她左手握枪，陡然前刺，藏虹发动，人枪合一，身后拖着一道飞扬的雪花曳尾，直奔失控的奎查克扎去。 想到刚才艾切维利亚的说辞，希奥不禁喊出声：“塔格依琳，不要杀他。” 于是那一道飞扬的雪花微微一低，掠过奎查克下方，技能余波擦得奎查克在空中翻滚，此刻技能正好用老，但是塔格依琳的攻击却并未结束，只见她单手举枪越过肩头往身后地上一扎，借着惯性往前滑步，手滑到枪杆尾端时，她后仰、下腰、伸臂、拧腕、转身、松手…… “砰”，绷直的枪杆把浮空中的奎查克像炮弹一样抽出去，直接嵌进坑壁里，就如同他刚才撞飞希奥，塔格依琳的小心眼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我可以不杀你，但你怎么打我的情郎，我就怎么收拾你。 长枪插在地上来回摇晃，周围鸦雀无声。 然后，就听到清脆的掌声，虽然一群观众不明白希奥鼓掌的含义，但是莫名觉得这个动作可以弥补自己贫乏的词汇量，用来表达称赞和钦佩以及心服口服的情绪最恰当不过。 于是，掌声越来越多，送给塔格依琳。其中还有梆梆梆的声音，那是拉克提库丝在用蹄子鼓掌。 原以为要看一场俗套而狗血的三角虐恋，没想到看了段一镜到底的精彩打戏。 不，不能说是打戏，这纯粹是单方面虐菜。 斯提蕾摇着头鼓掌，服了。 之前，身为史诗中阶后期的她也能打赢奎查克，但奎查克由于失恋而意外突破到中阶之后，她的胜率就没那么高。 反观大表姐，她根本不屑阻止奎查克突破，等奎查克突破之后还让他先手。即便如此，仍然是两个技能一记平a，三招解决掉奎查克。 潇洒利落，毫不拖沓，配着那漂亮脸蛋和好身材，还有啥可说的？ 史诗中阶与史诗高阶的差距，犹如天渊之别，而史诗与传奇之间还有一个阶层，这一阶，放眼当世也只有一人，那就是塔格依琳。 为什么说她是史诗第一人，因为她在率军清剿处尔科平原时，以史诗之身，击杀过传奇生物泰坦。 这一代没有传奇面世的三环日晕天象，还有，苏尔克什氏族的短羽无法突破为传奇，若非如此，斯提蕾毫不怀疑，塔格依琳早就是传奇。 “人长得美，武艺也好。”希奥赞许地点头，一边鼓掌一边即兴作了四句歪诗：“冰凝十字光，观虹出寒芒，雪漫乌金甲，将军握沉枪（注）。” 塔格依琳被心上人夸得又羞又喜，背着手局促地低下头去。 注：用枪的武者，根据持枪架势分为两大类，端和沉，其中双手端枪势是最常见的架势，又分平、仰、垂；而单手持枪大多是臂力出众的男性。由于单手持枪往往握在枪杆靠后的位置，枪头自然下沉，所以叫做沉枪势。与端枪势的攻守均衡不同，使用沉枪势的枪手攻击范围极大，塔格依琳就是女子中极为少见的左手沉枪势。 “希奥和塔格依琳这一对，非常完美，”已经成为希奥粉丝的小狐狸一边拿出一个小本本记录偶像的齐句，一边不怀好意地说：“三个月之后，希奥就要到雪巢峭壁去做客，你们要失去他了，当然，有冕下和毕奢在，希奥不会受到伤害，不过你们会收到婚礼的请柬，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主任回国就安排希奥和公主相亲，”斯提蕾：“二公主帕萝切尔，知道吧？” “嚯！”艾尔闻言大惊，这下塔格依琳算是遇到劲敌了！ 论武艺，塔格依琳可以让一百个帕萝切尔一起上，然而这不是打架的事。 帕萝切尔·埃雷维辛虽然是埃雷蒙特的公主，但是她的称号却叫做“艾塔诺的黛尔珂”，能以世界作为称号前缀，二公主的出名程度可想而知。 那么黛尔珂是什么意思呢？——齐句第一人！ “讨厌啊~~~~”科蒂诗一呆，抱着柯伦茜嚎啕大哭：“奇怪的家伙，你说，是不是很过分，为什么强敌一个接一个嘛~我彻底认输了啦~” 柯伦茜抚摸着小魔女的头发若有所思。 或许，除了指甲，再偷点头发？ 病娇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塔格依琳对希奥算是有救命之恩，”艾尔眼珠一转：“希奥和帕萝切尔公主还没见过面呢。” “你当我是摆设啊？”斯提蕾嘴一撇：“塔格依琳不来，我也不会让奎查克伤到希奥的。” “你们争执这个，一点意思也没有。”听了个大概的英其苏过来搭茬：“少校想和谁在一起，那是他自己的事，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我看得出来，他不会被别人的意志所左右。” “这位精灵帅哥说的对！”艾尔跳起来，指着坑那边嚷嚷：“蕾蕾，你看！我说你们要失去他了！他肯定会留在雪巢峭壁！” 第8章 爸爸们的礼物 坑对面已经开始撒狗粮了——只见希奥一手挽着拉克提库丝的缰绳，把身子垂进大坑，向塔格依琳伸出手。 而塔格依琳，这位武技无双的史诗第一人，此刻就像一个拧不开瓶盖的小女友，娇羞地抓住希奥的手，再抱住他的脖子，让他环着自己的腰，把她半抱似的带出大坑。 那低着头小鸟依人的模样，看得围观群众一阵恶寒，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塔格依琳，你刚把一个2米高的巨汉揍得满地找牙，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瞎！？ 偏偏希奥这个俗人他还就吃这一套，他对怀里的塔格依琳用羽族古语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呜……”塔格依琳浑身颤抖，发出抽泣般的低声叹息。塔格依琳这个词是羽族古语，意思是雪巢峭壁顶端冰心之湖的独有植物——水莲花。 冰一旦融化，就彻底背叛过去的自己，再也不复先前的冷酷与坚强。 “我看不下去了，真的。”斯提蕾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哈哈哈哈，我到时候要去雪巢峭壁找希奥玩，我要给他和塔格依琳的孩子当干妈~”艾尔雀跃拍手：“蕾蕾，你不替你姐夫和姐姐感到高兴吗？” “……把她抓起来，”斯提蕾捂着眼睛摆手：“希尔加赛中校伙同戈尔什中将刺杀索竭罗少校，破坏龙脊协定，直接定危害和平罪吧。” 艾尔却笑吟吟地，并不求饶，她知道斯提蕾在开玩笑，即使斯提蕾真要逮捕她，她也不怕。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老爷子！”“爸爸~”查尔敏和科蒂诗忽然直起身，惊喜地朝着大坑对面挥手。 斯提蕾缓缓站起身，看向对面。 坑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影，日行者图格斯、大恶魔沙吉尔一左一右站着，耶代在中间，单脚踩着一块石头，正微笑看着这边，举起手摇了摇：“蕾蕾，你还好吗？” “老爹……”斯提蕾揉揉眼睛，所有的苦难经历，所有的战斗伤痛，此刻都化成想要倾诉的委屈，但是这种倾诉却不必说出来，只要看到对面的身影，这一切，都会被抚平。 一个大坑隔开两个阵营，却有三道浓浓血脉，隔空相连。 沙吉尔用滚雷一样的恶魔语说科蒂诗胖了，腰粗了，脸上的肉明显多了，要是不想找老公，那就继续贪吃下去吧，说估计劝了也是白劝，反正你从来就不把你爹说的话当回事。立马就引得科蒂诗大发娇嗔，她抱着膀子噘着嘴转过身去生气，不时回头顶两句嘴。 图格斯摘下长弓，威胁说小兔崽子你离我女儿远一点，不然射瞎狗眼，大孝女查尔敏把英其苏护在身后，与她爹针锋相对。英其苏想给老丈人留个好印象，就当和事佬，劝查尔敏不要和爸爸吵架，被气急败坏的查尔敏一脚踹进大坑，四仰八叉躺在坑底。“突、突”两根羽箭钉进英其苏脸颊两侧的泥土，吓得德鲁伊瞬变乌鸦展翅飞出大坑，慌得查尔敏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我叫艾尔·希尔加赛~”艾尔笑吟吟地看着这一派其乐融融的亲人团聚景象，她发现身边的黑袍御姐眼中有羡慕的光，才想起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就冲柯伦茜点点头：“您怎么称呼？” “柯伦茜·奥贝妮丝，”控尸人收起羡慕，一脸冷傲，从小被脑子不正常的老师捡到，在殴打辱骂和恐怖的控尸术试验中成长起来的她对亲情十分渴望和羡慕，所以刚才有些失态。 “这发色……”艾尔看了看柯伦茜的头发：“你和希奥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灵尸。” 看过希奥和武功盖世的少将你侬我侬，再听说还有个文采无双的公主等着希奥去相看，病娇决定一步到位执行最终计划…… “呃……看起来不太像呀？”艾尔惊讶地抖抖耳朵，灵尸，她知道，那是控尸人的仆从，可是眼前这大姐姐明明是个生者，而且希奥也不是控尸人。 “目前还不是，但马上就是了~”柯伦茜拍打着袍子找什么东西：“我给你一封卷轴，你帮我个忙，杀了我，然后灌灵，记得把我的脸对准希奥的方向，保证我成为灵尸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就可以了，我知道初次见面，这个请求稍显唐突……你别走呀。” 艾尔点点头，原来是个神经病，她对二玻挥挥手，蹦蹦跳跳地绕过坑沿跑掉了，不再搭理这个一身生人勿近气息的大姐姐。 柯伦茜又充满希望地看向二玻姐俩腰间的剑，但是二玻姐俩捂住剑柄，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意思是你想都别想。 “唉……”病娇忧伤地蹲下来，双手托腮，感到前途迷茫，要不是冠灵卷轴自杀不能生效，我用你们？ 波特尼黑暗世界的帝王，觅影之心的领袖在和希奥交谈。 “蕾蕾在觅影密信中提到过你，不止一次，”耶代看起来有些慈祥，和传闻中的杀手之王太不符了，他看子侄一样端详着希奥：“你能让纳伊夫受伤，不管使用了什么方法，那都是你的本事。” 耶代身量和希奥差不多，都是匀称而结实的类型，刺客大多是这种身材，因为他们并不负责硬碰硬对攻，刺客嘛，肯定都长于突袭。 耶代示意希奥跟着自己走一走。 希奥乖觉地跟上，他暗暗打量耶代，这位帅哥，一点也不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无数传说的杀手之王嘛。 这个猫族男子非常英俊，甚至有些柔美，与英国影星托比·瑞格波有颇多相似之处，但是那种阅尽沧桑之后的淡然从容，却不是一般的小奶狗能比的。 兜帽的影子从鼻梁中间把耶代的脸庞横着分出光与暗两部分，深褐色的头发散出兜帽，额前刘海中垂着一缕银丝，他那双藏在阴影中的墨绿双瞳，和斯提蕾一模一样。 耶代的双手尤其好看，像个钢琴师，十指修长，左手时不时会从尾指到食指来一组波状律动，仿佛时刻准备拔出随身的武器，就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充满了致命而优雅的动人魅力。 “蕾蕾说，你还没有准确的职业定位？” “我……毫无战斗经验。”希奥老老实实地回答：“目前正在学习中。” “不准备当刺客吗？”耶代微笑着说：“我可以帮你。” 好家伙，这是来自刺客大宗师的传艺承诺！ “刺客啊……”希奥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他喃喃地念着：“秋寒别易水，博浪飞长椎，轻鸿留孤影，此去何日归？” “从你的齐句中，”耶代撸下兜帽：“我感受到一种悲壮而浪漫的情绪，这是属于刺客的伟大。” 耶代没有尾巴，唯一的兽征就是斜探出长发的一对耳朵,希奥注意到，耶代的耳朵不对称，左耳并不完整，仿佛是被啮咬撕扯产生的残缺痕迹。 “噢，这个啊，”耶代看到希奥的脸色，他自嘲地摸了一下左耳：“和兄长拔悉密争夺觅影山谷时，他给我留下的痕迹，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但是，觅影山谷只能有一个主人，所以，你懂的。” 希奥点头，毫无疑问，在那场家业争夺战中，耶代是赢家。他掌控了桑斯克里特氏族的根基，代价嘛，就跟所有描写豪门继承权争夺战的小说结果一样，最终亲手埋葬自己的哥哥。 “别瞎想，年轻人~”耶代看透了希奥的心理活动，他好笑地拍了拍希奥的肩膀，说：“拔悉密现在就职于觅影山谷侦查学校，他是教育长，桃李满天下，就是最近疏于锻炼，胖啦……不复年轻时的矫健轻盈。” “必须的，一胖毁所有……”希奥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腹，那里最近有脂肪堆积的趋势。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啊。”耶代豪爽地大笑：“蕾蕾说，但凡是聊天，就没有你接不了的话，之前我持怀疑态度，但是今天，我信了。” “主管她过奖了……”希奥干笑。 蕾姐，回头抽空聊聊，你都是怎么跟你爹编排我的？ “当时我已经击败他了，但是他，撕咬……我直到今天都无法理解当时拔悉密怎么会对我爆发出那么大的敌意，”耶代停下脚步：“从小到大，一直以来，他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紧着我，真的，我想不明白，孩子，你能解释吗？蕾蕾说，你是一位智者，来，你帮我分析分析？” “为了守护心中的执念。”希奥大概有些明白，耶代为什么会啰里吧嗦地和自己说这么多了：“令兄要守护的执念，已经大于他对亲情……能够思考的个体，结合自己的价值观，都会有自己的决定，决定与决定之间会有矛盾和分歧，当然不会互相支持，但最好互相理解。” “说得好，”耶代眼睛一亮，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会理解与你相悖的决定吗？” “我不理解又能怎样？”希奥无奈：“桑斯克里特阁下，您当然可以带走奎查克……是的，您这样的王牌传奇……本身就是一种强势的话语权。” “才说你会聊天的。”耶代埋怨地看了希奥一眼：“你这硬邦邦的话赶话，怎么？不肯陪我这老头子说话啦？” “强大的个体，会自动获得所有的尊重与理解。”希奥龇着牙笑。 耶代盯着他，然后，大笑起来。 觅影三巨头围着希奥，聊得热火朝天，不时传出笑声。塔格依琳就像个小妻子，乖巧柔顺地跟着希奥，美丽的剪水双瞳时刻挂在希奥身上。 耶代指着她说了几句，大概是取笑，她害羞地一跺脚，背手转身，却是不舍得离开。 “希奥不管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去。”科蒂诗踮着脚朝那边望。 “聊啥呢这是……不行，我得去听听，”猫族的强烈好奇心让斯提蕾发动匿踪，准备去旁听，也不管那边有三个传奇加一个史诗第一，她的匿踪形同虚设。 过了一会儿，三巨头开始给希奥塞东西，显然是准备结束谈话。 希奥和三巨头告别之后，往这边走来，塔格依琳和艾尔陪着他，但是没走几步，小灯泡就被塔格依琳瞪走了。 “塔格依琳……” “叫我塔琳。”二人独处时，她倒不敢看希奥了，说话声也小了，一直低着头，双手十指交扣，骨节都泛白，希奥明显看出，这位强大无比的史诗第一人很紧张。 希奥也紧张，穿越前被许多女孩子追着要微信，但是天可怜见，他只谈过一次恋爱，穿越之前还被甩了。 “塔琳，我，要回国了。加个微……嗯，我可以给你写信吧？” “嗯……”塔格依琳小声说：“玉咖以上的国际通信会被检查，所以你……别写得太……” “就写个爱你想你也不行吗？”希奥不甘心。 “啊呀……”塔格依琳一阵眩晕，双手捧着发烫的脸蛋。 “我用羽族古语写~”希奥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姑姑她负责的，她能看懂……我的信，尤其仔细。”塔格依琳打击了一下情郎。她口中的姑姑指的是斯提蕾他妈，宝勒就职于波特尼联邦国际关系部，职务是副部长，兼国关文书审阅处的总审阅官。 要说别的信，宝勒可能会让部下审阅，但是有外国精神小伙给她宝贝侄女写信，那她肯定会亲自过目，并且还会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她绝对不能让可怜的侄女被渣男欺骗，毕竟大哥和侄子去世之后，大嫂素合提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两个侄女相当于孤儿。 “塔琳……”从斯提蕾那里了解过塔格依琳的可怜身世，希奥心疼地抓住塔格依琳的手：“九十天，九十天之后，我就去看你。” “你……刚才蕾蕾说你回去要和公主见面。”塔格依琳温顺地让希奥握住自己的手，她低着头，声如蚊呐：“那你……还能去雪巢峭壁吗？” “我才不认识什么公主，我只知道雪巢峭壁我必须去，谁也阻止不了我，天启和冰神也不能！因为，你在那里。”希奥满眼坚定之色，斩钉截铁地发下海誓山盟。 塔格依琳啜泣起来：“九十天，冰神在上，我怎么办，我会死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希奥一脸渣男标配的温柔，安慰着刚交的女朋友。他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发现大伙的注意力不在这，就双手抱住塔格依琳的纤腰，准备在那红唇上盖一个流氓的戳。 一心追求实力的塔格依琳在男女情感上就是一颗小趴菜，她哪经过这个，她全身哆嗦抱着希奥，紧张到忘记留手，史诗第一人的强大力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喀嚓——” “呃~” 最终，拉克提库丝驮着坐都坐不稳的塔格依琳，艾切维利亚飞下大坑，捡走柯雷什，耶代亲自把昏迷不醒的奎查克从坑壁中抠出来，两伙人依依惜别。 “你活该你，你真不要脸，那是塔琳的初吻！臭流氓！”斯提蕾数落着希奥：“怎么不直接把你撅断呢，” “你懂什么，这就叫激烈的爱，”希奥集中注意力恢复着被塔格依琳弄碎的肋骨，对于没能偷走女朋友的初吻而感到遗憾：“爱得我筋断骨折呀。” “他们都给了你啥？让我瞅瞅呗~”科蒂诗在希奥手里扒拉着：“……哇噻！这是爸爸晋升传奇之后，用自己褪落的独角制作的狱牙、这是图格斯大叔的袖箭护臂德尤杰恩、这是耶代伯伯的绞喉戒指……啊啊啊，他们把这些都给了你，你是怎么哄爸爸们高兴的？” “我答应好好照顾你们。” “嘁~你照顾好你自己吧~” 希奥看着手中的几件装备，这几件装备十分珍贵，全是高阶史诗装备。 德尤杰恩是图格斯的战利品，他年轻时猎杀一只魔化箭鼬王，使用鼬髓和箭鼬背部的皮制作而成，查尔敏的母亲是一位灵魂法师，她用箭鼬魔晶把生魂囚禁在护臂中，使之能够凭空发射锋利的鼬刺，每天十支。 鼬刺的硬度甚至超过灰钢，图格斯现在使用的箭头大多都是回收鼬刺制作而成。 这种鼬刺，可以当锻造材料卖给铁匠铺，耶代带着女儿逃出地底东躲西藏的日子里，不敢找工作也不敢狩猎，就每天射空德尤杰恩的储藏，悄悄拿鼬刺去换钱，这才养大了查尔敏，一支鼬刺价值400个铜币，所以说这不但是一件优秀的暗器，还是一棵小摇钱树。 【铭语：我的丈夫，不必去追寻阳光，日行者是对蛛后的冒犯，最终也必然是用来平息她愤怒的祭品——莫华雅·莎德瑞娜】 希奥记得查尔敏姓莫华雅，黑精灵是母系氏族的社会结构，雄性没资格拥有姓氏，都是以自己的能力为姓，比如日行者，月行者，暗行者，剑舞者什么的，而雌性黑精灵降生时会以母亲的名字作为姓，当成为主母的时候才有资格继承家族的姓氏，这位莫华雅一定就是查尔敏的母亲，而莎德瑞娜则是查尔敏的家族。 耶代的绞喉戒指外形是一个开口环戒，戒身是绞纹圈的造型，当佩戴者的手靠近目标时，这只戒指根据佩戴者的体征变化会判断目标是否有敌意，若佩戴者定义目标为敌人，戒指本体会变形，绞纹圈的戒身瞬间弹起很细却异常强韧的金属线捆缚目标，目标越强，金属线的数量越多，这戒指和魔法无关，它是麦卡内斯克大匠们的杰作，是人体结构和机械工程顶级科技结合的产物。 因为是科技产品，所以没有铭语，但是绞喉戒指也具有其他魔法装备不具备的优势，理论上，它不受魔武分阶的约束，即便是一个小菜鸟戴着，也能捆住传奇强者，只不过小菜鸟怎么才可以带着敌意接近传奇大佬，以及能捆住大佬多长时间，那就不是它一个戒指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沙吉尔的狱牙甚至已经达到准传奇级别，它简直是为希奥量身定制，对他那种奇特的力量帮助很大，其能量的导塑性十分出色，注入力量之后会窜起一道完全由闪电组成的剑刃，从短匕首变成单手长剑，而且由于只有狱牙本身的重量，斩刺时速度极快。 【铭语：时刻铭记蜕变的痛楚，用这种痛楚提醒自己，莫做无谓的杀戮——沙吉尔·玛萨凯尔】，玛萨凯尔是科蒂诗的姓，以及她恶魔真名的首位单词。 希奥尝试了一下，又从匕首的柄尾延伸出一道反极闪电剑刃，这样，狱牙在希奥手里就成为一把可变化的剑，可以是单极剑，也可以是双极双头剑，挥舞起来伴随着滋滋闷响，十分拉风。 这三件装备很适合他，因为德尤杰恩和狱牙的魔法附加数据提升虽然对他没用，却不影响他使用三件装备最有用的部分。 但是他最珍视的，还是腰间的一把特殊武器，这是塔格依琳的随身武器，希奥却不知道，塔格依琳的战斗姿态之所以为左手沉枪势，右手始终空着，就是为这把武器准备的，这是塔格依琳的右手绝杀。 这把武器用特殊的金属制成，拿在手中很有分量，它的长度和单手剑一样，形制也相同，两边开刃，从8厘米宽的底部向上以斜边两次收口，在顶部汇聚为锋利的尖端。 它并不是剑，看上去像是长枪的枪头，所以没有镡，一截实心金属塞在套口中，外部缠绕着纤维绳，希奥发现缠柄纤维绳是手编的，白色的丝线当中绞拧着长长的藏青色纤维，那些纤维的颜色很熟悉。 啊，是塔格依琳的发色，这是塔格依琳的长发，她曾经是长发吗？ 这把武器没有任何附魔，不加任何能力，但是它却有一条神器才有的红色铭语：【柯雷什，我的挚爱，我为你破碎，你因我完整，我们互为彼此——里瓦茵莎】 里瓦茵莎，是羽族古语中“霜下”的意思，大概是这武器的名字，看来，这是一根有故事的枪头。 第9章 暗潮 “主管，雪巢峭壁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希奥把霜下放回皮套中，问斯提蕾：“你去过吗？” “小时候经常去……”斯提蕾被希奥的问话勾起回忆之色，她抬起头，看着云层。 褐岩高原是世界最高之处，雪巢峭壁是褐岩高原最高之处。 雪巢峭壁从上到下坐落着五座羽族的居城：至古须尔里（以前整座城封在一大块冰中，目前有解冻迹象）、至高海尼斯特、至诚冉蓟、至寒塞肯迪（前雪巢骑士团驻地）、至雅什萍（雷帕音军医学院所在地，素合提精神失常之后居住在这里）五座城。 海尼斯特建有祭、承二楼，冉蓟建有望、学、端、听四楼，塞肯迪建有兵、受戒、山三楼；什萍建有议、行、决三楼；五座城从雪巢山的山腰开始往上，所以即使海拔最低的什萍，也在北方天空的白云之中。 雪巢峭壁所有的建筑都是用白色的巨石堆砌而成，映着雪光和阳光，浑如白玉。 这里是波特尼最神秘也最神圣的地方，冰雪女神教的圣殿，建在至高海尼斯特，冰雪女神的祭坛在至诚冉蓟，她的神恩从雪巢开始，向整个波特尼播撒。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希奥念着诗仙的名句，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山上，缥缈的白云中，大片大片白玉一般的建筑若隐若现，仙气十足，一道倩影就在白云之间，展颜一笑，令世间所有的光彩失色。 塞肯迪，就是塔格依琳的居城。这里原先是雪巢骑兵的驻地，但是后来骑兵团迁到褐岩城去了，只剩下骑兵团的家属，塔格依琳不喜欢褐岩城，所以她依然住在塞肯迪。 塔格依琳在原骑兵团校场上玩，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把一根缝衣针大小的银星莱西姆插在石头的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另一边插下一根同样体积的金星莱西姆。 “太神奇……了”她感受着那种奇妙的酥麻从双脚沿着双腿向上，迅速爬满全身，喉咙里发出一声让她自己都面红耳赤的呻吟：“……嗯~”。 “竟然制作这样的东西，真是个……坏家伙，”塔格依琳暗啐：“大骗子，说是像你的怀抱……你的怀抱，是这样的吗？” 她有些痴，想伸手拔掉莱西姆，但却对那种全身酥麻的感觉恋恋不舍。 是的，这正是希奥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制作的“场”类装置，它缩小了莱西姆的体积，把出力放到最小，连接为场之后，没有任何攻击力，其作用只有一个——精准扩张每一个毛孔，覆盖每一寸肌肤，振动每一根肌肉纤维和每一条神经的全身同步按摩。 把超级能力用在这地方，他真不是个玩意儿啊。 不一会儿功夫，塔格依琳已经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拉克提库丝在远处发现了塔格依琳的异常，就好奇地走过来查看，结果也踏入了这个场，它可没有塔格依琳那强悍无比的身躯与神经，飞兽公主迅速沉迷在这酥麻中，它一个趔趄，屈膝跪下，发出一声又似愉悦又似痛苦的长嘶。 希奥在的话，会听到拉克提库丝说【爽啊~~~~~~~~~~~~这肯定是黑发小子整的活~】 长嘶惊醒了塔格依琳，她慌忙拔掉金星莱西姆，站起身来，只觉双腿一软，差点像拉克提库丝一样瘫倒。 “塔格依琳，你今天到校场，依然没有修炼，”艾切维利亚在树上冷眼旁观好久了：“一直以来，你与日月共同作息，不饮酒，极其自律……然而自从这次回来，已经十天，你只拿了一次长枪，刚拿起就放下，剩下的时间就是发呆，以及玩物丧志……” 塔格依琳羞愧地低着头抠指甲，听着亦师亦友的艾切维利亚唠叨。 “索竭罗玉咖，已经成为你进步的障碍……” “嗯！？不许你说他的坏话。”塔格依琳像个小姑娘一样叉着腰抬起头，怎么说她无所谓，但是不许说她的心上人，这是底线。 “……塔格依琳！！”艾切维利亚十分惊讶，这个它看着长大的朋友此刻显得如此陌生，雪鹮严肃地一抖翅膀：“你知不知道，你攻击戈尔什赫勒的事情已经上报联席议会，你知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他想伤害希奥，我当然要打他。”塔格依琳摸出一把玉石梳子，蹲下身躯给拉克提库丝梳理鬃毛，一脸理所当然：“就像如果有人胆敢对你和拉克提库丝动手，我也决不轻饶，这是同样的道理。” 艾切维利亚无语望天，对啊，塔格依琳一直以来都以绝佳的天赋和强大的武力还有冷酷的性格示人，很容易让人忘记，她只相当于十七岁的人类少女，现在这个少女还陷入情网，还是初恋！ 陷入情网的初恋少女，你不能指望她讲道理。 艾切维利亚知道，昨晚塔格依琳摸着眼睛上的伤痕发了一整晚的脾气，恨自己当时不懂事，然后又怪那些给她起外号的人，说要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黥面，接着就自言自语地担心起来，害怕希奥将来会嫌弃她这两道伤痕，并且发誓要改改自己的坏脾气…… “我去听一下消息……”雪鹮无奈，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朋友呢。 “姐。”海莲娜飞了进来，和艾切维利亚擦肩而过。 “艾切维利亚怎么了？气冲冲的……呃，拉克提库丝又怎么了？它抖什么？” “别管它们~” 塔格依琳哼着小曲，用惊人的手速把拉克提库丝的鬃毛编成一根根麻花辫。 然后塔格依琳就盯着海莲娜看，把海莲娜看得面红耳赤心跳不已，就在圣座娇羞地把长发绕在手指上，等着姐姐给自己编麻花辫时，塔格依琳对她说：“莲莲，来，给你看个好东西，你坐在这……” 稍顷，冰神圣女鼻孔中压抑地飘出一声动人的娇吟，她此刻意识迷离，恰恰和聆听神谕时一样。 由于处在直接和冰神对话的精神状态下，所以海莲娜这一声，哪怕细若箫管，依然不是凡音。 于是，波特尼联邦各地正在虔诚祈祷的圣女们同时全身一震，惊骇莫名地望向圣山雪巢的方向。 圣座，您什么情况？ 褐岩城的联席议会已经吵了半天，闹哄哄的。 “形同叛国！”格尹氏族的首领纳失奇拍着桌子：“塔格依琳是一名军人，是联邦高级将领，竟然对本部长官出手，这不是叛国是什么？” “确实过分，”愁眉苦脸的察吉里长老摇头叹息：“而且还是为了救一名敌人。” “我的建议是，先免职，”美尼氏族的领袖荷琳舔着嘴唇，语气甜的拔丝：“耶代处长，您以为呢？”妖艳贱货一直惦记耶代，如今一把年纪，这个半老徐娘依然贼心不死，逮着机会就撩扯耶代。 年轻时，荷琳和好闺蜜宝勒一起追的耶代，荷琳当时放出豪言宣布此生非耶代不嫁，可惜耶代看不上她。 耶代娶了宝勒之后，荷琳也做到了自己的誓言，至今未嫁。 但是据说和她上过床的男人，可以绕褐岩城一圈。 亚库看着桌子对面的耶代，杀手之王对荷琳的挑逗连眼皮都懒得抬，噢，处长大人正在欣赏自己的双手，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不过那双手还真不是一般的艺术品能比的，那是真好看……啊，不对，亚库甩甩头，说正事。 耶代这家伙从来不耐烦来会场，以前代表觅影山谷开会的，是他已经出阁到雪巢的姐姐素合提，按说这其实不合规矩，但是桑苏一气，大家也就默认了。自从素合提因病卸任，遇到重要会议，他都是让他老婆过来参加。 今天，宝勒部长也来了，民间传说，耶代是个怕老婆的人，家庭地位不高，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已经几十年老夫老妻，宝勒看向耶代时，仍然是一脸痴迷仰慕，妥妥的就是铁杆迷妹。 听到昔日好闺蜜撩拨自己的老公，宝勒不屑地用鼻孔冷笑一声，嘴唇无声翕动：骚货，啥也不是。 如今，桑斯克里特氏族控制的武装力量并不多，最为精锐的苍白之刺已经落入希尔加赛氏族之手，觅影山谷只有侦察部队和侦查学校。但是，谁要觉得桑斯克里特江河日下，想用武力去称觅影山谷的斤两…… 那就要同时面对拔悉密、耶代、沙吉尔、图格斯，整整四位传奇！ 这就是觅影山谷在联席议会上的底气！ “桑斯克里特处长，您当时就在现场，您认为塔格依琳的行为是否妥当？”议会首席的夏谷希转向耶代。 “议长，我认为非常妥当，”耶代对夏谷希是很尊重的，他坐直身子回答：“既然联邦已经和埃雷蒙特签订了龙脊协定，那么就必须接受这个结果，哪怕这和平是以屈辱换来的。”他的话马上引起一波争论。 “肃静。”夏谷希扫了一眼会场，那些嗡嗡的争吵声瞬间平息。 “奎查克把个人意志凌驾于联邦荣辱之上，他不适合指挥高山旅，我提议解除他的职务并将其降为格素，前往西线界门守备所。列位，请表态。”夏谷希第一个举起手，亚库紧跟大姐，耶代第三个，宝勒第四个，随后，议员们举手如林，全票通过。 这就是夏谷希能够受到所有人尊重的原因，她对事不对人，收拾起自己亲儿子来也毫不手软。 “然后是苏尔克什必奢的处理意见，列位，开始讨论。” “免职！” “关押！” “处决！” 耶代心中冷笑，提高筹码好还价是吧？还处决？来，你们动动我侄女试试。 “够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会议室的门。 “大国主。”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纳伊夫步履矫健地走进会议室，回到褐岩城之后他就醒了，他看上去根本不像受过伤的样子，甚至连头发都变得乌黑，整个人神采奕奕。这一通电疗，连困扰他多年的关节炎都给治好了。 “塔格依琳阻止奎查克犯下更大的错误，这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纳伊夫走到妻子旁边，示意大家坐下：“所以她非但没错，反而有功。擢升为赫勒，我会亲自为她授衔。” 议员们面面相觑，这……17岁的中将，可以的。 “诸位尊敬的议员，击伤我的那个年轻人，在龙脊会议上作了一首齐句，想必你们都已经从各自的渠道得知。此等气魄和志向，令我非常钦佩。败给这样的英雄豪杰，我个人毫无怨言。” 夏谷希赞许地对丈夫颔首，纳伊夫的确是一位杰出的领袖，单单是这份胸襟，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纳伊夫话锋一转：“然而，我们输了卫国战争，并被迫签下龙脊协定，让联邦蒙羞，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我们以后击败他们一千次，一万次，这个耻辱都无法洗刷。和平与否，完全取决于战争胜利者的主观意志，所谓的协定，只是强者用来约束弱者的戒条，所以，诸位，我希望在停战期间，我们可以停止内耗，休养生息，积攒国力，为不知何时就会重新燃起的战火，蓄柴备薪！” 耶代带头用刚学会的鼓掌来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努格特、护其诺两个氏族曾经和纳伊夫争夺大国主之位，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没有人比纳伊夫更适合领导联邦，说他打仗不行，那得看和谁比，和威尔夫·梅内若那样为战争而生的军神当然没法比，但纳伊夫也称得上名将。面对威尔夫，整个联邦中也只有纳伊夫堪堪一战，换了别人，早就溃不成军。 纳伊夫的过人之处在于他的宣传和动员能力。 他是政治家。 “那位年轻人不久之后会到我国进行国事访问，我会亲自出迎，”纳伊夫笑着说：“啊，我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位连人影都没看着，就把我揍趴下的小伙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说完，他用下按的手势平息了议员们的笑声：“好了，大议员们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议员们知道，这是高层有事情商量，于是纷纷起身离开。 偌大的会议厅，只剩下十家的代表。 耶代和身边的人互相交换着眼色，猜测大国主留下他们的用意，但是彼此都从对方脸上只看到不解，看来，纳伊夫没有和任何人通气，除了夏谷希，纳伊夫弯腰对主座上的夏谷希低声说着什么，最终，夏谷希点点头，纳伊夫直起身来。 他对议员们说：“来，先见见我们的一位老朋友~” 大厅的后门打开了，一个小巧的身影慢慢走进大厅。 清脆的铃声伴随那身影的脚步，有节奏地响着——叮铃、叮铃~ 耶代眯起眼睛…… 褐岩城先祖街道，这是冒险者们最爱光顾的地点，各种装备、材料销售点鳞次栉比，有门路的开着店面，没门路的就地摆摊，芙蒂站在街边，和一个摊主大眼瞪小眼相顾两无言。芙蒂受命暗暗潜入褐岩城，对此处的地区外事分局成员进行甄别。 摊位边上摆了一块铁牌子，黑黢黢的，上面镂刻纹路之后用白铜条嵌了几个海登丹德洛文字“硬货尽有大商店”。 “你这店好大啊。”芙蒂十分违心地称赞道。 “将来会更大的。”摊主认真地点点头，这是一个相貌平平，满面风霜、四十来岁的老男人，就是那种看起来过得不咋滴，但时时刻刻都对未来怀揣梦想的那种人。 对完了接头暗号，芙蒂低声说了一个词：“水仙。”并隐蔽地展示斗篷下的徽章。 “桫椤。”摊主很是自恋地拂了一把全都集中在额前，所剩无几的头发。别看他长得猥琐，但是说出其名，吓你一跳——此人是奥索菲拉·斯宾纽罗萨，代号“桫椤”，人称永不消逝的龙卷风，目前担任褐岩外事分局的局长，向国内输送了大量珍贵情报，其中就包括龙脊战争中波特尼准备使用的超级战备，奥索推断，那应该是违规力量。 “目前是什么个情况？”芙蒂低声问：“为什么好久没有向总部传递情报？” “情况很不好，”奥索看起来有点无奈：“波特尼在战后突然开始发神经，户籍部门的乌龟儿子领着特调办的王八蛋们，一天查三遍，我没有传递消息的渠道了。” “特什么玩意儿？” “波特尼联邦特别事务调查办公室，”奥索用手有意无意地在摊子上划拉出一串字母，拿手圈着“bsio”的首字缩写：“新成立的部门，专司肃谍，它一旦行文，不管它在调查什么对象，波特尼的政、军、卫、宪系统必须无条件配合。” “听上去的确特吊……”芙蒂点头：“和咱们ssc很像，但是……”她和奥索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然而他俩都都知道，目前日落西山的ssc显然无法和这个新成立的bsio比。 “目前挂在军情处下面，名义上接受耶代的领导，它的具体负责人由觅影山谷侦察学校的拔悉密遥领，而且在夏谷希的默许下，它正在不断升格，照这样下去，估计它不久之后就会脱离军情处，成为一个独立的特务机构，我推断，bsio正式挂牌那天，就是拔悉密进京之时，拔悉密这个家伙和他弟弟耶代不一样，耶代不喜欢管事，拔悉密却是一个工作狂。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看来是战争结果催生了bsio，波特尼人还是没有放弃啊……你往里掺沙子了没？”芙蒂有些期待地看着这位特务老前辈，永不消逝的龙卷风在国内的特务界可是很有名的，是ssc中有数的行动高手。 “掺不进去，bsio里面都是拔悉密的学生，那些滑不留手的小东西……不但掺不进去，我发展的情报员，被他们抓的抓，杀的杀，我的情报网元气大伤。” “分局呢！？”芙蒂一惊。 “分局倒是没有伤筋动骨，”奥索叹了一口气：“你们打得越好，我们越倒霉。一开始和我们过招的是国关部武装行动处的菜鸟，后来这个bsio一出来，我们换对手了，桑斯克里特和希尔加赛确定联手，那些狡诈的猫与狐……真难搞。” “这个算不算是他们违反协定？”芙蒂皱眉：“捕杀我们的情报人员？” “不是的……”奥索撇撇嘴：“他们先收拾的是那些我辛辛苦苦策反的外围，是一些见钱眼开的‘波奸’，我们的情报人员还没有受到袭击，不过也快了，我的队员已经发现自己被跟踪监视。” 奥索看着芙蒂，嘴唇轻轻动着：“你也被跟踪了，你知道吗？” 芙蒂蹲下身子在摊子上假装挑挑拣拣：“嗯，知道，两个，我变换了几次路线，发现了两个重复出现的家伙。” “哟，警觉性可以啊~你准备怎么办？” “给我指一个地点，我来解决。” “好的，往前走，第四条巷子拐进去，需要帮忙吗？” “帮我收尾就好。” 第10章 公主和子爵 “注意，”一个小狐人伸着脖子咽下嘴里的熏肉，扯了一把身边的同伴：“目标动了。” “这一定是个老手间谍，实在不行就下手抓捕！”狐人的同伴是一个猫人。 “教育长说能吓走的就吓走，实在吓不走的再抓捕。”猫人迟疑了一下：“再看看吧。” 这两个就是跟踪芙蒂的间谍，隶属于新成立的特调办，芙蒂进入褐岩城的时机很不凑巧，正是人口普查最严格的时候，由于她的埃雷蒙特人外貌，而且没有到外事部门登记，所以她很快就落入了特调办特务们的视线里。 开始两天只是例行监视，但是特务们发现芙蒂警觉性很高，而且竟然数次用非常标准的反跟踪动作脱离监视，他们感觉就不好了，这个褐色头发的人类姑娘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冒险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埃雷蒙特渗透进来的间谍。 果然，芙蒂经过一条巷口之后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折返，旁人没有注意，但是两名特务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暴露在芙蒂的视线里。 芙蒂锐利的目光从兜帽下射出，扫过两名特务的脸，再次确认了这两个家伙。 她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拐进巷子。 两个特务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朝巷子跑去，不能让目标再次脱钩。 这条巷子很深，而且狭窄，更加上两侧的住户很没有公德心地在自家门外放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空间更加逼仄，特务追进去跑了很远，巷子到了尽头，是个死胡同……他们再一次失去了芙蒂的踪迹。 “淦！她绝对是埃雷蒙特的间谍！”猫人狠狠地把手中的零嘴摔在地上：“行迹如此鬼祟！” 狐人特务动着鼻子四下里嗅探，但是巷子的环境很不好，各种肉类晾晒，还有人处理皮革，随意倾倒的污水，这些糟糕的味道让狐人特务无奈地放弃了：“该死的，又让她跑了。回办公室吧，给她画像，准备抓捕。” “只能这样了……！！！快躲开！”猫人一把推开同伴，自己一个后跳，躲开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攻击从天而降，来自他们跟踪的目标！ 借坠势的一记下跺踩空之后，芙蒂毫不犹豫再次旋身出腿扫向闪到墙根的猫人，但是猫人反应很快，他矮身躲过这记来势汹汹的扫腿，抓起身边的罐子掷向芙蒂。 “啧啧，果然是精锐。”芙蒂称赞着，扫出的腿迅速变式，脚尖在墙上一点，单手撑地一个后手翻，踢碎了罐子。向后两个空翻落地，堵住了通往外面的路。 “她竟然没打算逃，而且看起来，”狐人向猫人靠拢：“更没打算放过我们？” “她不是一般的情报人员，”猫人摆出战斗姿势：“是特工里的战斗人员，咱俩准备战斗吧，至少，跑出去一个报信，南蛮子，欺人太甚！” 埃雷蒙特的首都泰勒瑞姆，王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大陆上最繁荣富庶的城市。这里的每个人走路都昂首挺胸，交谈之间语气充满自豪，这是强盛的国家给他们的信心。 今天的他们，尤其扬眉吐气，北方军团在龙脊山脉击退了敌人，报捷的信使已经进入王宫，昨天才召开的，两天一次的廷议今天又开，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没有抱怨没有不满，每一个都拿出自己最精神的样子，去迎接凯旋的消息。 王宫里也一片喜气洋洋。 “怎么样？怎么样？”国王在铜镜前左旋右转：“可恶啊！扣子都扣不上了啊！！” “每次叫您陪我去骑马，您都找各种理由拒绝，”王后幸灾乐祸地切着水果，看着老公手忙脚乱的样子：“现在抱怨这个，是不是有点晚啊？” 王后身边有两个女孩子，左边一位御姐高挑窈窕，一身华丽的蓝色袍服，金冠绾髻，做妇人打扮，长得和王后有些像，正是已经出阁的大公主莫琳葛蕾，她给自己老父亲出主意：“不然就换盔甲吧，换轻甲，多少能把肚子给遮住，就是可能有点勒得慌。” “馊主意！”国王白了自己的漏风棉马甲一眼：“这么热的天，那么长的廷议，你是嫌你父亲过得太舒服是吗？” “我都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紧张，那捷报您天天看，都会背了吧已经？”莫琳葛蕾年轻时是很刁蛮的，她可不怕国王：“噢，我知道了，您是要见女婿，那紧张的不该是您啊~应该是帕萝切尔~” “姐……姐姐！”和王后一起削水果的小女孩抬起头来，又羞又气：“说什么呢！” 这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满头金发，五官美丽。她内穿金色带暗花的长裙，外面罩着前开叉蓝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埃雷维辛王族图腾玉蝉花的图案，正是二公主帕萝切尔。 “还没好吗？”二王子埃莫里克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哇，父王你肚子好大。”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希奥跟着斯提蕾，军姿笔直站在大殿之上，等候国王的接见。他注意到，大殿上的臣子们已经到了不少，各自扎堆谈话，不时将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向斯提蕾和自己投过来，今天，手捧捷报的他俩是毫无疑问的焦点。 大臣们的站位隐隐分成两派，人数众多的是三宪侯家族把持的贵族院，人数少的是王党。 王党中武将数量很多，可以说，王党完全是威尔夫用个人魅力聚集起来，那些将军们投来的目光大多是善意的。反观贵族院，这些奸臣集团的态度就没这么好了，傲慢，轻视，挑衅。 作为贵族院领袖的院长、宰相、大星术师还没到场，他们簇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短发男子，男子身穿刺绣银色花纹的深蓝披风，威严的伞形衬肩，深红色的立领罩袍和绣有暗纹的蓝色长袍扎在宽大的黑色腰带中，带扣雕刻成精致的云朵造型，上面装饰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他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值得一提的是，他是贵族院派系中唯一一位用带有善意和欣赏的目光看着希奥的人。 他是茵普雷，“梅内若之晨星”，一个完美的人，菲兹的长子，威尔夫的堂弟。 见到希奥看自己，茵普雷微笑颔首。 “主任说的没错，你和茵普雷真的会一见如故，”斯提蕾注意到希奥和茵普雷的互动，就小声说：“你俩应该能聊到一起去，你脑子里有他的情报吧？” 希奥点点头，当然有，茵普雷就是那种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被小伙伴们深恶痛绝，却被小伙伴的家长念念不忘。 “陛下驾到——————” 国王开始正式接见报捷信使。 国王表彰希奥，肯定了他为国家的付出，奖励了一大堆荣誉，封为子爵，并当场跳阶，擢升少将，由此让一个位面行者一跃成为军中新贵。子爵不够资格拥有封地，但是国王玩了一手暗度陈仓——希奥·索竭罗不再担任ssc纪律处长，改任ssc库瑞辛地区分局的局长。 库瑞辛是梅内若家族的起源之地，国王后来把梅内若家族封在更加富庶、离泰勒瑞姆更近的瑟尔维，库瑞辛就没有了领主。但关于它是否收归国有的提案，一直悬而未决。 它的规格是公爵领，它的首府库瑞辛姆未设政务厅，它当地驻扎的武装力量是王室外派内廷卫士，国王在廷议上提出在库瑞辛设立ssc地区分局，并且没有任命局长。 看起来这一切都表明了库瑞辛准备垂管，王、公、侯、伯的贵族治领向国库缴纳领地产出的比率分别是税一、二、四、六（亲王领地缴纳十分之一的产出，公爵十分之二，以此类推），富得流油的库瑞辛收归国有，哪怕以后再封赏出去，这垂管期间的产出那也能让国库膨胀起来啊，有鉴于此，当时以三巨头为首，贵族院上下齐赞陛下英明。 但是今天，贵族院又一次领教了国王的厉害，这位睿智的陛下在大殿上点名希奥前往库瑞辛担任ssc地区分局长……库瑞辛这种地区，是最容易出政绩的，这就证明希奥绝对不会止步于子爵。 贵族院一看，好嘛，在这等着我们呢哈，陛下您是铁了心把库瑞辛给您大舅子当后院对吧？威尔夫的嫡系希奥，就是要替他主子看住这个后院。 整个的接见过程乏善可陈，但是希奥总觉得国王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怎么说呢，满意和欣赏是有的，还有一丝警惕和提防是怎么回事？ 而且希奥能察觉到，还有自己看不到的人在盯着自己，绝对有且不止有一个，这种感觉让他非常别扭，他大概猜到那些偷偷观察他的目光从何而来，但又不太确定。 直到晚上，他在安指委总部收拾寝室时，斯提蕾来串门才确定了他的猜测。“等过两天，你准备好了就正式去看看，”斯提蕾一脸舅妈式慈祥：“别害怕，我可以作为你的长辈代表。” “你给我出去！！！” 清晨，泰勒瑞姆东城的一条巷子里，一个活泼的姑娘暗搓搓地在墙角向外偷看，突然，她慌张地回头对女伴说：“帕萝切尔，快点，他来了。” “谁……谁来了？”金发的公主明知故问，艾塔诺的黛尔珂有点紧张。 “跟你相亲的那个呀，你的夫婿呀！”那个活泼的姑娘名叫丹德琳·塞雷肯，宰相泰拉尼克的孙女，与二公主帕萝切尔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胡……胡说，”帕萝切尔害羞地垂下头，用央求的语气说：“丹德琳，我们……回去吧。” 宰相孙女和公主，此时穿着平民的服装来微服私访，丹德琳怂恿帕萝切尔上街和希奥再来一场偶遇。 帕萝切尔回忆着那天，自己和姐姐躲在宝座的屏风后偷听父王和希奥的短暂对话，父王问他，如果战火重燃，他还愿不愿上战场，他用一首齐句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古时明月今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脊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今时关，是北部阳关，阴山，那是龙脊的南面，他是说，有他在，绝对不让波特尼人跨过龙脊山一步。 他和威尔夫舅舅一起把波特尼人打出了龙脊高原，埃雷蒙特北部边境，获得了长久的安宁。 听说他击伤敌国君主，折断战斧王旗。又用一首气吞河山的齐句逼对方签署了龙脊协定——东海云俱黑，残舟火独明，未逐北寇返，不敢解长缨。 他是今圣伊述的学生，他俊美，强大，又文采斐然，他来历神秘，却为埃雷蒙特浴血奋战。 帕萝切尔捂住胸口，这么完美的人真的存在啊，这么完美的人，是舅舅为她选择的夫婿，而且看起来，父王和母后很满意……这，这么好吗，哎呀，怪不好意思的，羞死人了。 “帕萝切尔，你在干什么？”丹德琳用手在好友眼前晃了晃：“你搁那儿扭什么？” “我……”帕萝切尔鼓起勇气，拎起裙角：“……我不敢。” 想起那双深邃的，不时有闪电掠过的眼睛，她的勇气迅速消融。 “急死我了！！”丹德琳团团转：“告诉你，拉黛尔和灵杜洛丝她们已经放出话来，索竭罗子爵，她们定了。” 拉黛尔和灵杜洛丝都姓瓦内迪，是大星术师的孙女，一对惹人厌的堂姐妹。 “什么定了，索竭罗子爵又不是货物。”公主表示不满。 丹德琳一会往外看看，一会回头看看自己优柔寡断的好友，最后一跺脚：“赶紧的吧你！”说着一把掐住帕萝切尔的纤腰，从巷子里扔了出去。 不同于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好朋友，丹德琳可是练过的，首都学院剑士分院连续三年前三名，今年更是冠军。 “哎哎哎哎哎~~”帕萝切尔身不由己，像一只扑楞着翅膀的小母鸡，直飞马上的希奥。 经历过奎查克袭击事件之后，希奥产生了危机意识，他向斯提蕾请教呼吸术，并且坚毅地锻炼着，他几乎每天都在进步，他的应变速度，逐渐与他超人的感官同步。 他正在思考问题，突然感到有一个人朝自己飞过来，下意识地就勒马偏身，右手食中二指并剑，电花闪耀蓄力，就要一个强化版二合一瞬雷戳过去。 定睛一瞧，原来不是刺客，而且这位可电不得。 “殿……” “嘘————”身在空中的帕萝切尔竖起指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轻巧地落在街道另一边，借着惯性几个大步，然后翩然转身，引来几声喝彩。 这倒不是她身手好，丹德琳在扔她的时候，用了巧劲。 “您这是……”知道二公主不准备暴露身份，希奥就谨慎地问。 “我，呃，晨练，对，晨练~”帕萝切尔干笑两声，装模作样地做着扩胸运动，掩饰自己的尴尬，巷子里的丹德琳无语地扶住额头。 埃雷维辛王室对大王子要求严格，因为希望能在宪会选帝时保证政权的平稳交接，至于其他的孩子，国王和王后一致认为放养最好，所以这几位龙子龙女都不是那种拿腔作调的人。 “……您真是勤勉，”希奥看一眼接近中午的天色，钦佩地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您锻……晨练了，请容我告退。”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策马前行。他不准备和帕萝切尔有过多的交际，他心里只有一个塔格依琳。他决定等此事的始作俑者威尔夫回国之后坦白，把事情说开。 帕萝切尔余光瞄到丹德琳在对面巷子里火急火燎地挤眉弄眼，指手画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用口型无声提示：拉黛尔、灵杜洛丝、定了。 公主看着希奥—— 他身穿笔挺的ssc制服，短短的黑发，ssc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制服了？呃，他有爵位，怎么还在ssc？ssc的人不是不封爵的嘛？这样的话，ssc就有两个人有爵位了，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希奥……他要走！？不行！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索竭罗阁下……”帕萝切尔开口叫住准备溜之大吉的希奥：“您这是去哪啊？” “我去拜访一位……”希奥还真被问住了，他是在斯提蕾的建议下，去拜访那位麒音教授，可是怎么说？面都没见过，朋友？长者？教授的话，应该是长者吧。 “长者，是的，我去拜访一位长者。”希奥笃定地答道，心说我去拜访长者，拜访长者可不能迟到。 “噢？您在首都有朋友吗？”帕萝切尔惊奇地说：“是哪位长者？” “麒音教授。”是的，快走吧，你这样的小女孩听见教授之名，当退避三舍。 “长…………者？”帕萝切尔更惊奇了：“您不认识麒音老师吧……” “老师？”希奥感觉不妙。 “是的，他是我的老师呀，就是他教我作齐句的呀。”帕萝切尔的回答让希奥无路可退，拜访教授无法当做敷衍公主的借口，反而有可能成为她借机同行的理由…… “我带你去吧。” 果然…… 于是，子爵阁下荣幸地成为公主殿下的马夫，他牵着缰绳，公主侧坐在马鞍上，一路往城东走去。 马鞍一侧的挎包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对深棕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帕萝切尔。 “哇，好可爱，这是你的小狗吗？它叫什么名字？”帕萝切尔满眼星星地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它叫奥弗恩。”这只小狗正是在绿洲村落中奎查克屠村之下的幸存者，它为希奥指明奎查克的去向，希奥收留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取名奥弗恩，孤儿的意思。 “可怜的小家伙，我可以抱抱它吗？”小狗的名字唤起了帕萝切尔的母性，她征求希奥的意见。 “您自己问奥弗恩。”希奥头也不回。 “奥弗恩，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狗奶声奶气地嘤嘤。 【老大，这小娘皮是谁啊？她想对奥弗恩大爷做什么！！？？老大，让她离我远点！不——松手，她那未成年的扁平胸部要把奥弗恩大爷闷死了！老大！救命呀！】 希奥叹了口气，奥弗恩有了依靠之后，就彻底展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有点痞里痞气的。 关键，奥弗恩是母的，这奶狗有成为太妹的潜质。 第11章 虚心院(上) 当希奥和帕萝切尔穿过使馆区，走出东城门之后，希奥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太阳之下，天空飘起细雨，东门外是大片翠绿的植物，它们高大、笔直，由于枝叶繁茂，所以尽管彼此之间排列得并不紧凑，连接在一起的冠顶依旧能够遮盖住天空，阳光从枝叶间洒下一道道丁达尔光，穿过轻纱一般的细雨，与浓密的荫影一起，覆满蜿蜒的石板路和路边的林地。 微风拂过，那些叶子沙沙作响，这温柔的声音组合起来，就犹如涛声，从冠盖之上，向远方铺开。 是竹子！ “索竭罗阁下？”帕萝切尔看到希奥发呆，就小声问：“您怎么了？” “春深何处归乡梦，烟笼抱节问东风。郁离叠翠动轻涛，对影彷徨从此生。”希奥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帕萝切尔听到了。 这人……齐句张嘴就来吗？帕萝切尔芳心一阵悸动。 希奥的心情无法平复，这里太像他穿越前的祖国。 他牵着马，缓缓走过竹林间那条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经过一座古朴的石拱桥，道路尽头是一座院落，粗大的竹子扎成的围墙两边隐入竹林之中，那院子的建筑风格让他胸口发热。 院门虚掩着，希奥很自然地把马拴在院门前的桩子上，把帕萝切尔扶下马，然后走过去推开院门。 “这里是老师的处所，名叫虚心院……”帕萝切尔轻声为希奥介绍，希奥点点头，没有说话。 帕萝切尔觉得希奥很奇怪，子爵阁下那双夏夜星空一样的眼睛里藏着欣慰、憧憬、怀念、悲伤，整个人仿佛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处在另一个空间，感觉距离如此遥远，她不敢和这样沉默的希奥说话了。 院子非常大，近处的房屋还可看清，稍远处，就已经隐约于朦胧的烟雨中。 整个院子建在一池春水之上，清澈的池水大部分都很浅，可以一眼看到池底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鹅卵石沿着内墙边露出池面，掩埋住院墙的根基。齐腰的矮墙、院子里的高脚房屋、连接房屋的道路和扶栏、深水处停着的一艘筏子，这些都是竹子做的。 虽然现在是初春，然而水面上蓝白二色的睡莲却已经开放，它们三两相聚，星罗棋布，点缀着池面。 好一派超然世外的国风画卷，希奥叹息一声，摸着脸庞，如果他有眼泪，此刻定然已泪流满面。 水榭之上的一座竹亭，有两个人，一坐一立，对着一盘棋。 “老……”帕萝切尔刚想开口，就被希奥用眼神制止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帕萝切尔也小心翼翼地跟上。 坐在那里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童子，黑发瀑布一样散开柔顺地披在肩头，头顶生着一对小巧犄角，皮肤白皙，一双漆黑的眸子，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鼻梁和嘴唇把侧脸勾画出一道柔美的波状线，倒菱角形状的嘴唇不时抿一下，脸蛋上漾起小巧精致的梨涡。 童子身穿着深红色交领右衽的汉服，腰间扎束一条玉带，外罩着五分袖的轻纱通裁就像云雾，皓玉色的手腕从宽袖中伸出，左手拿一卷棋谱，右手拈着一颗围棋子，远山一般的眉头微皱，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一名灰袍中年人站在童子身后，头扎道髻，蓄着短须，他左手拎着一件蓑衣，右手挽着一个鱼篓，注意力也集中在棋盘上，并没有对希奥二人的到来做出反应。但是希奥却没来由地感觉到颤栗，这个中年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把剑，一把时刻指在眉心的剑。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敌意，是这个中年人的道。 童子最后伸手抚掉桌面的棋子，棋子噼里啪啦地掉在竹亭的地板上，有几颗蹦跳着掉进亭下的池水里。 “恰光师父，去钓鱼吧。”童子开口说话了，声线优美，直如空谷莺啼。 “好的，”恰光对希奥和帕萝切尔点点头：“你们先陪皇子坐一会儿。”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希奥。 是纯正的汉语啊！他们说的竟然是纯正的汉语！希奥强掩着内心的激动，向恰光颔首致意，在童子对面坐下。 刚才出去的中年人是恰光，那么，这位童子，定然就是麒音，流亡至此的东国皇子。 “这里不是棋亭，”麒音没有看希奥，转头向着池面：“是恰光师父的剑亭，我的棋亭在那边。” 希奥顺着麒音的目光看去，远处的烟雨中，果然还有一座亭子，亭子周围并没有连接各处的水榭走廊，亭边簇拥着大片的蓝色睡莲。 那一艘竹筏，估计就是去棋亭的方法。 “谁斩银河入我梦，半匹星光十万里。”希奥念着亭柱上的齐句，赞道：“好气势，那里更像是剑亭啊。” “你能看见？”麒音转过头正对希奥：“你的视力真好。” “老师，”帕萝切尔这才和麒音打招呼：“您好。” “你好呀，二公主，”麒音微笑回应：“今天不上课吗？不会是逃课了吧？这样可不行。” 还真的是老师呢，完全一副对学生的口吻，希奥暗笑，麒音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没有逃课，以后每年都是这样，贵族院定了，叫凯旋节。”帕萝切尔老老实实地回答，偷看了身边的希奥一眼，多亏了舅舅和希奥，大胜凯旋，学校一下放了那么多天的假。 虽然以后的凯旋节不像今天这么多，只有三天，但是三天也不少了呢，身为学生，简直不要太喜欢放假。 希奥这才注意到，麒音的耳根部位有细小的鳞片，乍一看还以为是胎记。 “杨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索竭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麒音是在喊自己。 不是这一声，他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姓氏了。 “是。” “梅内若元帅来信说，希望恰光师父能够指点杨将军剑术，之前，将军的剑术可有师承？” “没有，我从未用过剑。” “哦？那将军的武器，可否让我看看？” “请过目，”希奥拿起霜下，双手递给麒音。 “唔，这是枪头，”麒音抽出霜下，一眼就看出了本相，用手试了试锋芒：“好锋利，此物不是凡铁。恰光师父，在我国被称为剑圣，大致相当于这里的传奇强者，”麒音把霜下还给希奥，负手走到亭边：“他已经很久不用剑。” “技艺到精深之处，万物皆可为剑？”希奥说，这是他从影视和书本上读到的，听上去就很厉害。 “这种说法，我国也有，”麒音点点头：“恰光师父很不屑这种说法，既然是剑圣，为什么要以万物为剑？他很少用剑，并不是什么万物皆可为剑，而是已经没有强敌配让他出剑，恰光师父在教授弟子时，也不是单纯指点剑招，他注重剑意的传承，你看——” 深水区，恰光在水面上向着对岸的竹林行走，他宽大的袍袖在细雨中随风飞舞，他一边走，一边把蓑衣披在肩头，他每一步都在水面上踩出一个涟漪。 水中的鱼儿跟着他的脚步前行，但是看起来却不是心甘情愿，它们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力场之中，冲撞着想要逃出那个力场，却无法办到。 恰光行进的路线并不是直线，而是一个被拉长的s形。仔细观察恰光行走的路线，结合剑亭与棋亭的位置，希奥恍然大悟：“太极图……” “将军智慧过人，见多识广。”麒音惊讶地转身看了希奥一眼：“你太像恰光师父的大弟子了……你，愿意听一位自我放逐之人讲故事吗？” 答应他，帕萝切尔心想，她喜欢听故事。 一篇故事，在春风细雨中，由麒音娓娓道来。 东之国所在的位置十分遥远，虽在同一个位面，却是两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有一位农民起兵反抗残暴的异族统治者并获得胜利，建立了东之国，这位布衣天子勤于朝政，他把东之国经营得十分强盛，接受万邦来朝。 他有七个孩子，除了长子之外，他分封自己的长女和五个儿子为亲王，镇守边陲。 白虎永兴·瑱夜、朱雀长欢·郯墟、玄武安宁·惮赫、桐威镇海·璋珪、金乌垂关·古葵、霸下驮山·棕楠，这六位亲王，就是这宏伟王国的藩篱与屏障。 东之国在自己所处的世界，地位和埃雷蒙特在艾塔诺很相似，是中央霸主。 这位伟大的天子到了晚年，也开始为继承人的人选犯愁。他的太子聪慧过人，睿智英明，是最佳的继承人，但是太子的身体不好，长年缠绵病榻，无法承担起统治王国的重任。 所幸，太子有个聪明的儿子，深得天子的喜爱，于是，在太子一系文官的建议下，天子把自己的孙子封为太孙，作为储君的储君，牵系国本。 太子果然先天子一步去世，而天子，于太子逝世后的第二年，在悲痛中崩殁。 年幼的太孙麒音，在文官的辅佐下登基，成为庞大王国的统治者…… “陛下，当优容文士，宽刑省狱……” “……请减徭薄役，裁繁削冗，以轻国负。” 年幼的孩子木然坐在王国最尊贵的座位上，耳朵里听着文官们絮絮叨叨，思想却已经飞出庄严的大殿，他想祖父和父亲了，祖父看似严厉其实慈祥，还有父亲，虽然身体不好，却总是用微笑来让自己安心。 你们不管我了吗？你们不管你们的麒音了吗？ 幼帝稚嫩的肩膀，根本无法扛起这个雄伟的王国。他无法做出自己的决定，议政殿上所有的决定，都是那些从龙有功的文臣替他做出的。 有一次，他只是反应慢一点，有个文官甚至急不可待地冲上御阶，抓起御玺塞进他的手中，要他给一篇早就写好，他根本不知情的圣旨加印。 他吓哭了，却赶紧大喊：“不要杀他。” 于是，一道剑光闪过，那名文官的眉毛和胡子被剃个干干净净，他呆了一瞬，像个内侍一样尖叫起来。 ……还好，还有恰光师父，烈阳难掩其辉，天下最亮的光，王国的剑圣。 恰光非常神秘，是天子最好的朋友，被加封为最尊贵的卫戍太卿。敌人们看不见他，但是无论战场还是朝堂，所有对天子的恶意，都会被一道剑光斩断。 不像那些舞姬让人目眩神迷的剑舞一般优美，也不像喧哗的侠客们纷繁复杂的剑技那么华丽，恰光师父的剑发动时，只有一道明亮而清晰的剑光，就是这朴实无华的一剑，却能斩断一切。 现在有这样一把剑在保护他，那么天下就没有人能伤到他。 麒音不像他严厉的祖父，由于麒音的仁慈，文臣们对他并不惧怕，对他的逼迫也越来越过分。 他们甚至进言，说他的叔父们，那些镇守王国边陲的亲王们势力太大，会动摇中央的统治，要他处置他们。 在每天如雪片一样的劝谏奏章之下，他向臣子们妥协了。盖有御玺的圣旨飞快地传达各地，三十天，连续赐死惮赫、古葵、棕楠三名亲王，天下震惊。 中央的行为，终于激怒了一个人，麒音的三叔，那个东之国的无敌战神——朱雀长欢·郯墟。 郯墟调转正在抵御南方蛮兽部落的长欢卫，率领麾下璀璨将星和无双智囊，向京城而来。 一路之上，势如破竹。 在一个夜晚，震天的喊杀声遥遥响起，飘过京城上空，传入皇宫。 麒音让内侍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御座旁边，他不顾文臣们的哀嚎，把一套天子的冠服端正地放在御座上，自己坐在绣墩上，托着下巴回忆叔父的模样。 啊，是了，想起来了，那个叔父，自己只在两岁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只和叔父有过一次对话。 记得郯墟叔父摸着自己的头，严肃地说：“麒音，你身体虚弱，这样不行，你一定要强大起来，为了守护这个王国，成为它的领袖，你要强大起来。” “嗯。”那时的自己，似懂非懂地点头。 郯墟叔父身躯高大，肩膀宽厚，顾盼自雄，他的龙角，是刺向天空的峥嵘形状，他的鳞痕，从两鬓的头发末端沿着脸庞顺着下颌，在威严的胡须中汇聚，这些，都和祖父一模一样。 对啊，他才最适合统治这个王国，他可以让东之国更加强盛。 “陛下，不能啊陛下！不能啊！”文臣们跪在御阶之下，使劲地叩首，额头鲜血披沥，他们双眼中都哭出血来，拼命劝阻幼帝的行为。 麒音瞟一眼大殿上跪着的大臣，叔父一定不怕他们吧，他们一定不敢逼迫叔父。 喊杀声越来越近，在殿前广场停住，一人高呼跪地不杀，兵刃落地的声音陆续响起，御林军缴械了。 那些养尊处优的御林军，哪里会是长欢卫的对手？郯墟率领他们在南方边境与蛮兽作战，用生命守卫着王国的南门，阻止蛮兽屠杀王国的子民。 “陛下！不可将社稷拱手让给武夫！”一个文臣猛地站起，他的眼睛已经哭瞎了，他摸索夺过殿前卫士手里的长戟，踉跄着向殿门跑去。 “陛下，臣替陛下杀贼！” “陛下，臣等去了！” “陛下保重！” 一个接一个的文臣站起身，拿起各种东西，跟在那名大臣身后冲向殿门，他们要为自己的天子去抵挡所向无敌的长欢卫，去抵挡勇冠三军的战神郯墟。 “你们……”麒音愣了一下，泪水涌出眼眶。 你们不要这样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不喜欢你们吗？我不喜欢你们替我做决定，逼我做决定，我不喜欢你们强迫我成为天子。 祖父和父亲说，你们是智者，你们可以把我教导成优秀的帝王…… 可是你们为什么看不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我不喜欢，也不需要你们为我赴死。 “回来啊！！！”麒音哭喊着，向那些执拗的背影伸出手。 殿门被大臣们推开，星光洒进来，夜色如此温柔。 有一片缭乱月华从殿门外倾泻而入。 那不是月华，是银色的剑光，无情地斩开这团温柔。 大臣们的身体一顿，下一刻，数十颗头颅齐齐飞上半空。 “不要啊……”麒音无力地垂下手臂。 银色剑光舔过颈腔中喷涌的鲜血，长鲸吸水一般将它们尽数收纳，瞬间从璀璨的银白转为凄厉的殷红。 血色剑光掠过殿前卫士的身体，他们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便和手中的兵刃一起被拦腰斩断。 决之剑意，金盏血华。 剑光在御阶前停住，汇聚成一个背对御座，正在缓缓归剑入鞘的人影。 第12章 虚心院(下) 来者身穿长欢卫的朱雀战袍，下摆和袖口绣着代表百户的翼宿图案。他把入鞘的剑插回腰带推向背后，转过身来，细长的眉眼中藏着一抹阴鹜，他撩起袍襟，跪地行礼：“臣长欢卫百户香婴，参见陛下。” 香婴，恰光的第三个徒弟，自从首徒十江身陨，香婴便稳坐天下第二的位置。 也正是他在比剑时，亲手杀死大师兄十江。 他的剑一点也不像他的人，他沉默内向，寡言少语，但是他的剑光却桀骜狂放，华丽张扬。 恰光不喜欢香婴，一是因为香婴凝结而成的无拘剑意与师门的慎剑理念相悖，再有，就是他杀死了视他如手足的师兄十江……恰光当做儿子一样看待，从小养大的十江。 在亲王就藩时，香婴被指派为郯墟的护卫，随之前往王国南疆，最偏远、炎热之地——长欢城。 恰光没有去送他，只让小徒弟采悠拿了一把剑给香婴。 剑铭“无挽金盏·长别”。 长别，此生再也不见。 那一天，香婴泪流满面地狂笑着挥出一道明亮而清晰的剑光，斩别往昔。 从那之后，香婴的剑光，在缭乱之中，又多了一道落寞和一道残忍。 “叔父呢……”麒音喃喃地说：“……为什么不进殿？” “长欢王命臣诛杀逆贼，等臣复命之后，他便拔营回长欢城。”香婴头也不抬，恭敬地回话：“臣幸不辱命，这些蛊惑君王的奸佞，已尽数伏诛……臣为陛下贺。” 香婴的最后一句，声音并不高，然而却用顶级剑客的气息，赋予短短五个字以穿金裂石之能。 “臣为陛下贺！”殿门外的广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喊声。 那是长欢卫，满万不可敌的长欢卫。 “不来了吗……”麒音遗憾地说：“……我为叔父准备了冠冕呢。”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向着殿门走去。 香婴想起身跟上，但是突然间，他感觉仿佛有一把剑在虚空中指住了他的眉心，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叫做恐惧的情绪，汗水迅速浸透了他的衣服。 “师……师父！”香婴跪在那里，不敢有丝毫动作，甚至连眼珠都不敢转。 他从面前光可鉴人的御阶金砖倒影之中看到背后的情况——走得跌跌撞撞的麒音身边，多了一个灰袍人，正小心翼翼地护着麒音，在麒音险些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时，伸手虚扶一把。 香婴从心底发出颤抖。 “师弟，起来吧。”一个身穿宫装，手提行囊的女孩从殿后走出，弯腰搀扶香婴。 “……师姐。”香婴抬头看着来人，目光落在她背后的两把剑上，心一阵绞痛。 女孩是恰光的次徒凤声，长公主之女，后宫的守卫者，她深爱着被香婴所杀的大师兄十江。 她背后的两把剑，一把是凤声自己的“鸾尾瑶春”细影剑，另外一把轻涛剑曾经属于十江，那把剑失去主人的同时也失去了剑铭，如今虚悬剑台。 加上香婴，和“朝生芳骨”远咛剑的主人，最小的徒弟采悠，白虎永兴·瑱夜的养女兼护卫。这就是恰光在东之国的四剑图。 “起来吧，”凤声扶起香婴：“陛下和师父会离开的，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原来的凤声，笑起来非常美，自从十江死在香婴剑下，凤声就失去了笑容，香婴最爱的笑容。 香婴起身的同时，他感觉虚空中的剑一动，将自己眉间那抹阴鹜斩断，然后消散，夜风中传来一声叹息。 “师父……”香婴的眼泪夺眶而出。 “王爷，陛下留不得呀。”殿外广场上，长欢卫的军阵前，一个文士对郯墟道：“请王爷下令吧。” “嗯？你也要和那些被香婴斩杀的奸佞一样，”骑在马上的郯墟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幕僚：“……离间王室吗？” “王爷，天家无亲情啊！”文士被郯墟看得浑身发抖，但依然坚持己见：“这是江山社稷，这是道统之……” 郯墟抬起手，不许文士再说话。 此刻，麒音已经在恰光的陪伴之下走出大殿，正举起稚嫩的臂膀，向着郯墟挥手。 郯墟翻身下马，阻止了亲卫的跟随，朝麒音迎上去。 一道无形剑意扫过殿前广场，黑压压的军队竟然被逼得齐齐后退一步。 郯墟脚下却不停，依旧龙行虎步。 “怎样呢？恰光师父？”麒音抬头问身边的恰光。 “雄健刚毅，”恰光抚摸着胡须：“极类先帝。” 他当然可以将郯墟斩于殿前，但是那样，他也就斩碎了东国的江山，让老友辛苦平定的天下、建立的盛世，再度陷入战火。 恰光看着迎面走来的郯墟，仿佛看到了一只朱雀昂首清鸣，振翅长空，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老友，那位骄阳一般的君王，又升起在东方的天际。 “太好了……”麒音欣慰地点头。 郯墟已经走到两人跟前，他身躯笔直，拱手道：“陛下，太卿。” “还是那么瘦。”见礼之后，郯墟就蹙眉看着麒音：“为什么不向太卿请教武艺？” “我和父亲一样呢，”麒音遗憾地摇头：“一练武，就止不住咳嗽。” 恰光对郯墟点头，示意正是如此。 “长欢卫中有良医，臣半生戎马，受伤无算，全赖他们才得以保存这条命。”郯墟道：“臣让他们为陛下诊治。” “不用啦，我要走了，”麒音抚了一下胸口：“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声音召唤我，我要一直向西去。” 说完，他吃力地踮起脚，伸手比了比个头，大概到郯墟的腰，他就有些泄气：“……啊，我的衣服，叔父好像穿不了呢。” 郯墟被侄子的行为弄得愣了一下。 香婴和凤声一起走过来，香婴看一眼师父，还是默默地走到郯墟身侧站定。 “无妨，你且归队。”郯墟拍了拍香婴的肩膀：“太卿若要出剑，天下无人能挡。” “皇姐，你记得让尚衣监帮叔父量体裁衣，”麒音对凤声说：“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有恰光师父。”他牵住恰光的袍袖，朝三人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殿。 “陛下……”凤声跪地哭泣。 烈焰在刹那间升腾而起，将主殿包裹起来，火苗舔舐着华丽威严的雕梁与飞檐，将天空照的通红。 “陛下大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广场上的军队轰然跪下，山呼海啸一般齐声回应。 麒音的故事讲完了，希奥默默点头。 东之国和华夏的古明朝太像了，风土人情，政体结构，文化教育等方方面面，还有他们的名字，不过，他们的名字虽然使用汉字，却怎么听都不像是中国名字。 而这个故事，就是异界版的燕王靖难。这位靖难成功的长欢郯墟就像永乐大帝，但是他们叔侄的关系显然比朱棣和朱允炆要更有人情味。 他们这一族有角和鳞，明显不是人类，应该是这个位面中的类人生物。 “我和恰光师父，从大海一直向西而来，漂流了不知多久。在海的尽头，遇到了界墙……”麒音回忆着：“恰光师父使出了他最强的一剑，将界墙斩开，我们来到了艾塔诺世界。” 这就很流啤了！！希奥大吃一惊，用剑斩开世界壁，这是什么概念，这相当于主动穿越！ 威尔夫请这样的大拿来指点自己这个零基础菜鸟剑术，这是不是有点奢侈啊。 “你，很像十江，”麒音第二次重复这句话了：“恰光师父看到你时，他的心情，我能感觉得到。” “老师，十江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帕萝切尔有些好奇地问，还有像希奥这么完美的人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小的时候，十江就……”麒音叹了一口：“皇姐很喜欢十江，但是每当有人提起十江，她就会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 “对不起……”帕萝切尔很惶恐。 “不必道歉，如果杨将军接受恰光师父的指导，那么他和十江就算是同门，他会听到十江的故事的。”麒音对自己的学生温言说：“然后，他会讲给你听，看得出来，你喜欢杨将军。” “呃……”希奥和帕萝切尔对视一眼，各自转过头去。帕萝切尔是娇羞，希奥则是尴尬：不好意思啊，公主殿下，咱俩没戏，我不可能背叛我的塔格依琳。 他正准备和公主说清楚，这时，恰光来了，手中拎着两条鱼，背后多了一个长条形的包裹。 “杨将军，十江的轻涛剑，我带回来了，”恰光从背后取下包裹递过去：“我可以传授你用剑的方法，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需要接受这把剑，并且为它赋予剑铭。” 希奥打开包裹，看到了一把造型古朴的宋制长剑，很意外，竟然和塔格依琳送给自己的霜下外形很像。 环首短柄，圆形剑镡，剑刃底端较宽，在中段略收，之后直刃稍斜向上，从剑尖处再收，顶端锐三角的剑尖十分锋利，剑脊之上，一面刻着篆字“轻涛”，另一面铭文的位置果然空着，只镌刻了一丛竹子绕着一个长方形的框。 “郁离叠翠动轻涛，鸾尾瑶春画细影。无挽金盏意长别，朝生芳骨听远咛。”希奥屈指弹剑，脱口吟诵：“此剑以丛竹为剑图，乃是节、慧、决、明四剑中的节之剑，当铭郁离叠翠。” 又来了……帕萝切尔一阵眩晕，只是听了个故事，加上四个单词，就把四剑作成了齐句。噢，他偷懒了，他用了他刚才在竹林作的齐句中一句。 咦！等等，这不正好说明，他和这把剑，是宿命的相遇吗？ 麒音先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微笑，欢喜点头。恰光则一呆之后，仰天长叹。 竹之节、兰之慧、菊之决、梅之明，这正是恰光分别传授给四个弟子的四道剑意啊。 十江，我的孩子，你去得早了。没来得及遇到这位虽不相识，却最懂你的朋友。 “我来吧，厨房在哪？”希奥很自然地从自己新拜的师父手里接过两条鱼。 严格来说，希奥也是一位传奇强者，在厨之一道上。 第二天，麒音的虚心院多了三个住客，一个是希奥，一个是他的侍女柯伦茜，还有日渐操蛋，彻底放飞自我的小狗奥弗恩。 帕萝切尔很惆怅，但是别管再放养，她依然是公主，不可能住在宫外。 在每一个夜晚，虚心院的月下池塘，那一艘竹筏之上，多了一个打坐的人影，那是希奥。 打坐调息，是一切武学的基础，这和斯提蕾所说的呼吸术是同一个道理。 柯伦茜坐在水榭的小码头上，赤着脚伸进水里，呆呆地看着希奥随波逐流，在她心中越飘越远。 “他越来越不可接近了，”柯伦茜雪白的脚丫无意识地拨着水，不时把扑腾着凑过来的舔狗奥弗恩推到一边：“他越来越像一把剑。” “这是必要的过程，当他凝成剑意，这种锋利感会内敛的。”麒音站在柯伦茜身边，远远地望着希奥。 “那就好，”柯伦茜点点头，又问道：“你也会用剑吗？” “不会。”麒音干脆地摇头：“我的身体无法修炼武技，东之国的秘技注重内部锻炼，和你们的能量波动类似，要随着气息和血液在身体中运行，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旦用力，气血就会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受阻。” “噢……希奥说，这叫血栓，或许希奥能够帮助你治疗。” “要吃药吗？”吃过无数药的麒音有些害怕，漂亮的小脸上露出抗拒的神色。 “不吃药，不是医术。” “那……试试？” 柯伦茜拿出一个皮卷，展开之后，明晃晃的莱西姆矿针从细到粗对应着排成金银两排。那是希奥给身边的人准备的按摩针，从最细的缝衣针到最粗的筷子规格。 “是他利用自己特殊能力制作成的装置，使用之后，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对于你的病情……”柯伦茜手指在莱西姆矿针上滑动挑选：“……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麒音逐渐习惯了柯伦茜说话大喘气的毛病。 这女孩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有时候说话很吓人，但是杨将军能把她带在身边，证明她心不坏，只是处世哲学和思维方式有异于常人。 麒音和柯伦茜带着奥弗恩趟过浅水，来到一处露出水面的小坡上，这里一丛翠竹下卧有几块大石头。 这几天被希奥用来晒咸鱼，味道有些感人。 俩人一边感叹着传奇厨子希奥真厉害，能把那么难闻的咸鱼做成那么好吃的菜，一边卷起袖子撩起水往石头上泼，想驱散一些味道，不小心被对方泼到，就小心眼地报复性还击，最后开始明目张胆地互泼，直到把麒音笑的咳嗽起来。 柯伦茜连忙停止泼水，指着一块石头，示意麒音坐上去。 然后她挑了最细的一对莱西姆矿针，来构筑按摩场。 那种奇特的感觉，让麒音美丽的双眼瞬间睁到最大。 “这…………！！！”麒音开始急促地喘息：“奥贝妮丝……那些针，它们的体积……是不是代表这种感觉的……强度？” “对啊。”柯伦茜说：“是不是不适应？这已经是最小的规格，那我取掉了。” “往上加……”麒音闭上眼，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下一个规格。” 矿针的规格逐渐增加，麒音已经开始全身颤抖。 恰光远远地望着，老泪纵横，他心情非常激动，因为传奇圣阶的他是可以直视目标内部的，他发现麒音的身体正在被一种特殊的力量改造。 原本，这个孩子和他父亲得了同样的怪病——所有经脉与心脏连接处非常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天都在变窄，他最终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年纪轻轻就死于心脉封闭。 恰光就逆向修改一种奇特的呼吸术，让麒音练习，延缓他的成长，但仍然不能阻止这种怪病。 但是现在，希奥这套神奇的矿针，竟然引导着麒音的气血去冲击那些狭窄的心脉接口，每一次冲击，都会拓宽接口，虽然接口有回弹，但随着矿针的规格增加，回弹已经跟不上拓宽的速度。 恰光一闪身，下一刻出现在小坡上。 “今天可以了。”他让柯伦茜拔除矿针。 “呼——”麒音睁开眼睛：“恰光师父，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皇子，此物对你大有裨益。”恰光肯定地说：“如果经常使用，你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呐。”柯伦茜卷起皮筒，把绑绳一扎，递给麒音，这妹子干脆。 “这……”麒音为难地看着柯伦茜，他自小就被告知，白拿人家的东西不好，但是柯伦茜当着他的面，又从大袖中摸出七八个类似的皮筒。 麒音算是知道了，柯伦茜不光说话大喘气，她办事也一样。 柯伦茜一个个打开看，最后找到两根比筷子稍粗的：“这是最大的，希奥说，再往上，就是构造衰竭领域的规格，对人体有害，属于武器了。” 麒音想试试，但是恰光阻止了他：“皇子，欲速则不达。” 于是，麒音每天都使用莱西姆矿针，并在恰光的观察下，更换不同的规格，重塑心脉，他感叹，他与希奥，真是一场宿命的相遇。 第13章 前往艾莫洛尔 希奥连续缺勤总部点卯两个月，纪律部一状告到斯提蕾那里，斯提蕾只好来虚心院，给希奥补出差手续，当然，她带上了帕萝切尔。 “每当来到这里，我的心就变得宁静。”斯提蕾站在虚心院外面感慨：“不光是外貌，希奥连气质都和麒音教授他们很相像。” “要不是没看到犄角和鳞片，我还真以为子爵阁下他是东之国的人。”帕萝切尔也穿了一身看起来很像ssc制服的套装，由于是王国公主，大主任的外甥女，所以制服上的五金件直接就使用主任规格。 不过她的制服不是安指委的深蓝色，是很显白的烟灰色，而且上下装不同色，制服胸前也没有ssc的刺绣，而是深红色的天启教“屮”字标志。 当初，帕萝切尔一眼就相中了ssc的新制服，试问，有好身材的漂亮女生，谁不喜欢穿jk裙呢？她放出话来，要去应聘ssc专员。 国王着急了，ssc名声不好啊，那是鹰犬，公主加入ssc，像什么话？ 他就和菲兹他们扎堆商量办法，最后还是宰相出主意，公主不是拿了许多世界性的文学奖嘛，此举扩大了埃雷蒙特在世界文坛的地位，这是有大功于国的，然而一直都没有赏赐，这样不好…… 可以让索竭罗子爵再设计一款奖励性的服装，由国王赏赐给立下重大功劳的臣子，这是一种殊荣，仍然由伊诺华特家族承制。是的，异界版蟒袍。 所以帕萝切尔就得了赐服，这是埃雷蒙特的第一套赐服，意义非凡，把丹德琳羡慕的不行。这几天正缠着她爷爷想办法给她也来一套，泰拉尼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帕萝切尔脑海里幻想着自己和身穿ssc制服的索竭罗子爵站在一起，哇，太般配了，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然后她手拿捧花，挽着子爵的手臂走过红毯，接受大家的祝福。 哎呀，这……这么好吗？怪不好意思的，羞死人了……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吗？”斯提蕾诧异地看着帕萝切尔站在那里一脸幸福和娇羞，把个小身子扭来扭去。 “我，呃……是的，哈哈，有点痒……”被惊醒的帕萝切尔装模作样地挠挠后背，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生怕自己的未来舅妈继续追问。 “唔，好香……”虚心院飘出的香味转移了斯提蕾的注意力：“是糖醋鱼~喵~” 帕萝切尔抽抽鼻子，她可没斯提蕾的嗅觉，她闻不到。 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传奇厨师索竭罗子爵在做菜。 那种吃过一顿就再也忘不了的菜色。 院门开了，身穿白边曲裾深衣汉服，黑衣黑发的柯伦茜带着一条小狗，站在院门一侧躬身行礼，身后是碧玉一样的院子和池塘，这景色如画。 “你们来了啊，今天的菜做的不多……”柯伦茜眯起她的高度近视眼，看见俩人：“……但是足够吃。” 斯提蕾和帕萝切尔无奈地对视，希奥这个侍女，情商真是低的让人无语，还有这说话方式……希奥真可怜。 “奥弗恩~*_*~”帕萝切尔满眼星星地和小狗打招呼。 “汪汪！”小奶狗窜入浅水，一路扑腾着水花落荒而逃。 剑亭上，满满一桌子菜。 这，岂止是足够吃……还足够我打包带回去给父王和母后还有王兄吃呢，讨厌鬼埃莫里克给不给呢？不给了吧，他把我养的花给揪了一大半，还想吃美食？想得美！ 帕萝切尔一边吃，一边偷看希奥，嗯？头发怎么变得这么长？？ 她的子爵今天没有穿ssc制服，穿着一件和老师同款的长袍，柯伦茜也是这种袍子，但是饰边绕身。这种样式的衣服她倒是比着做了几件，却无论如何都穿不出这几人这种味道来，究竟什么原因呢？ 公主冥思苦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发色的缘故，这种样式的衣服，只有黑头发的人才能穿出那种飘逸雅致的感觉，还有就是他们的面部线条都比较柔和，帕萝切尔看了一眼自己散在肩头的金发，又对着池面照了照自己深邃立体的美丽脸庞，颇感无奈。 吃过饭，斯提蕾说有事情和希奥谈。帕萝切尔试了试，终于是没敢跟上去，就和柯伦茜一起，去陪麒音做理疗。 “主任回来了，明天到。”斯提蕾不住地打量着希奥，一个多月没见，这个男人的气质越发不同，那双星空一样的眼睛里，多了一种锋利的意味，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成长得很快……头发也是，为什么长得这么快，还有你这发型……”斯提蕾有些纳闷。 这才没多久，希奥的头发竟然已经从短短的圆寸长成过腰，他用一条草绳一扎，脑后一个长长的马尾在风中拂动，额前散开着未修剪的刘海，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 “师父的吐纳术很奇特，它一旦运行起来，我的代谢变快，身体的时间会加速。”希奥摸摸自己夸张的大马尾发型：“至于发型啊，我看过一本书，描写一位剑客，使用一把剑刃朝向自己的剑，为自己曾经杀人无数的往日赎罪。” “坚持己见需要勇气，而敢于否定自己，那更加难能可贵。”斯提蕾肯定着绯村剑心的故事：“代谢速度加快，你会变老的啊，怎么看起来不像，反而还显得年轻了？” “每次运行呼吸术之前，就用剑气破坏掉经脉和器官，锻炼结束，它们正好会恢复到运行呼吸术之前。”希奥语气平淡地说着让斯提蕾咋舌的话。 这是怎样一种独一无二的残酷修行啊……本来还想学学希奥的吐纳，但斯提蕾哆嗦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可没有这种变态的恢复力。 “等你突破传奇，我就告诉你这种呼吸术，”希奥好笑地看看斯提蕾：“传奇境界，可以一定程度对抗衰老，再说了，一个呼吸术而已，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再说吧……”斯提蕾史诗中阶后期，传奇，早着呢：“呼吸术对环境有要求吗？” “没有联系，这是‘内家心法’，既然叫做内家，那就是内部锻炼，无时无刻，随时随地，按说，环境越恶劣，效果越出色。” “不是非要在虚心院喽？那你为什么不回安指委的宿舍去住？” “因为我喜欢这里，这里像我的故乡。” “哈，那你没时间在这追忆故乡，”听到不会影响希奥的修炼，斯提蕾掰着指头：“要随仪仗队去索芙琳大圣堂参加凯旋献礼，要到雪巢峭壁，用负心薄幸的语气告诉塔琳，你选择成为埃雷蒙特的驸马，回来之后要帮主任整理委员会，还要和公主谈恋爱，瞧，你的事情多着呢~” 她想了想，又不怀好意地补充道：“噢，对，你如果于心不忍，觉得对不起我那可怜的表姐，你可以顺便把你的呼吸术教给她，用来补偿对她的亏欠嘛~” “少来！”希奥没好气地白了斯提蕾一眼，想不到这火辣的小猫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哈！你没注意到，公主看你的眼神儿不对嘛？”斯提蕾指着希奥喝道：“你这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 希奥双手拢在袖中，无奈地摇头，文青少女帕萝切尔，那就是个小女孩，她的长辈竟然开始给她张罗相亲，放在自己穿越前那个社会，相当于初中生的她敢谈恋爱，她老爸应该打断她的腿才对。 “公主这边，我会和她挑明，主任那边，你要帮我去说，”希奥认真地对斯提蕾说：“公主还是个孩子，她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我才不管~这是你自己的事，”斯提蕾幸灾乐祸地甩起尾巴抽了希奥一下：“让我看看，位面行者、今圣高徒、明珠囚牢、衰竭之主、断旗者、雷电子爵、东国持剑，处理起感情纠葛来，是否也是游刃有余。” “红汤鲥鱼、酱汁焖鱼、蒜蓉鲢鱼、醉煎糟鱼……”希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报出一串菜名。 “咕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喵~” 天真的公主听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哭得不能自已，子爵与敌人的将军相恋，这跨越种族和国家的恋爱简直不要太动人，她抽噎着向希奥和塔格依琳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希奥不禁感叹，公主其实是个挺乖的姑娘，不会去勉强别人。 帕萝切尔拿着打包的餐盒，跟着斯提蕾走了，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到王宫，那道帅气挺拔的身影还在心扉，挥之不去。她一直在出神，寝宫中的喧闹也未能惊醒她。 寝宫里，埃莫里克趁帕萝切尔不在，跑来兴风作浪，他预谋很久了，他知道二姐每次到城东，都要好久才能回来。 “抓住泽比耶，”埃莫里克指挥万德尔绕过一只白色的小豹子，堵住其退路：“我来给它治病。” 小雪豹泽比耶龇牙咧嘴，一脸奶凶，它在花园里打盹时被二王子和万德尔偷袭，逼入绝境。 它是帕萝切尔的护卫，当然现在它自己还处于需要护卫的年纪，而且最近它不舒服，病恹恹的。即便没有生病，它一个脆皮刺客，也是无法抗衡面前坦克+辅助的完美组合，既然无法力敌，那就只能智取，泽比耶作势向埃莫里克发动冲锋，半途却虚晃一枪，突然反身冲向分神的万德尔，企图从万德尔身边逃入寝殿内室。 泽比耶知道，埃莫里克再无法无天，也是不敢进公主闺房的，陛下会收拾他。 “你这个狡猾的小丫头！调皮鬼！”埃莫里克反应却是很快，操蛋小伙一个前扑，双手抓住了泽比耶那又长又粗的尾巴，万德尔冲上来，一爪子就把泽比耶扒拉倒地，然后配合主人，死死地按住泽比耶，埃莫里克说：“不治好病，你怎么保护咱姐姐的安全？要听话！万德尔，把它给我摁住了，我去喊理发师~” 泽比耶惊怒交集，无力地挣扎着，它曾旁观过这位皇子以治疗之名行羞辱之实，还是对他的护卫万德尔。埃莫里克给小动物们治病有个前提条件，必须剃光全身的毛，这行为对治病其实毫无帮助，纯属恶趣味，万德尔之前的病的确是埃莫里克给治好的，但代价是光秃秃地在皇宫里晃荡了一个月，被一众兽卫们嘲笑。 看来今天自己这一身漂亮的白色皮毛是保不住了，泽比耶发出无奈的悲鸣。但是很快，它就闻到了主人帕萝切尔的味道，它马上挣扎着向主人求救，带着哭腔大声嘤嘤。 帕萝切尔拎着两个袋子一路走神，索竭罗子爵，别误会，我是不会放弃的。从小父皇就教给我们，心爱之物一定要自己争取，不能等着别人舍予。您一定会看到我的真挚，会为我动心，你我金童玉女，乃是天生一对令人羡慕的佳儿佳妇，嗨呀，这，这么好吗~羞死……这是什么情况，王室理发师在这里干什么？我不记得自己约了做头发啊。 “来，跟我来……呃，姐，你怎么回来了？”埃莫里克兴冲冲地跑出院门召唤王室理发师，但却看到了二姐，还有那双越瞪越大的眼睛。 “埃！莫！里！克！！” 晴空之上，白云在风压之下被四方吹散，一部巨大的飞艇在云中行进，艇身上并列喷涂着屮字logo和埃雷蒙特的狮剑徽章，引擎轰鸣，四层的飞艇栈桥有一队队身穿重甲的王室守卫在巡逻，宽大的栈桥甚至可以走马，整个飞艇都被御风结界笼罩，人们行进在上方如履平地。 飞艇有两位护航风骑士，他们座下骑乘着中阶飞龙，强大的风骑士和飞龙散发出的威压有效隔绝了小型飞行魔兽对飞艇的窥伺，倒不是怕那些成群结队的魔兽袭击飞艇，而是怕它们傻不拉几的钻进格栅里弄坏引擎。 主舱室里，是威尔夫、斯提蕾、希奥三人。 第14章 关于包办婚姻这件事 “……提前熟悉环境，你去波特尼，要把大使馆的架子搭起来，嗯，等你回来之后，要在艾莫洛尔进修一段时间，这个是必要的形式。”威尔夫声音温和，就像一个在对儿子谆谆嘱咐的老父亲，而且听起来开明又皿煮：“神院、诚院、预备役，你们自己选择，我的建议是预备役，但我不强求你们，你俩实地考察一下再做决定。” 镀金嘛，我懂，希奥乖巧地点点头：“遵命，主任。” “我也要去吗？”斯提蕾端着杯子正在喝黑饮，听到威尔夫的话，她扑棱着耳朵：“我是刺客，天启教廷没有刺客吧？” “就是个形式，军、政的高阶主官必须有天启的教育经历，不然不好提升。” “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学习。”斯提蕾撅起嘴。 这个学渣，希奥幸灾乐祸地笑话斯提蕾，被后者踹了一脚。 “我爱学习！我选择荣耀预备役，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希奥给斯提蕾上眼药：“只要是主任您的吩咐，我一定无条件执行！” “嗯，很好，很有精神。”威尔夫欣慰地看着爱将：“届时，帕萝切尔也会到神谕学院进修，这样，你们就有同窗的经历了，正好慢慢培养感情。” 希奥瞬间垮下批脸，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主任，公主殿下还是个孩子，对，在我的世界我的社会，这个年纪，连正确的价值观都没能树立呢，何况人生目标，遑论终身大事！？” 他决意反对包办婚姻，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而心里则把斯提蕾一顿好骂，不帮我说项，还想吃鱼？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这不是你的世界，不是你的社会。”威尔夫头也不回，在飞艇的舷窗边眺望云海，他平静地打断了希奥的说辞：“你的价值观呢？你的人生目标呢？你的终身大事呢？有定数吗？来，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你能去哪？” “我……”我能去波特尼！希奥心中呐喊着……呃，大概不会太受欢迎。 “希奥，你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了，命运让你降临在埃雷蒙特，”威尔夫背着手：“你懂我意思吧？你已经被命运安排降临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这不是你接不接受的问题，就比如说，你能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谁说他只会打仗的！？＞希奥用口型无声地向坐在一边喝咖啡的斯提蕾发问。 ＜只要有冲突，他总是能获胜~＞斯提蕾回以口型，然后悠然自得地继续品咖啡，还得意洋洋地对希奥举杯相邀。 “啊啊啊啊啊！”希奥十指插进头发，一顿乱抓，然后决然地抬头：“主任，请把我从飞艇上扔下去，就当你们从未遇见过我！” “说出这种幼稚的话，真是连个孩子都不如，”威尔夫摇头：“你必须娶帕萝切尔，这个没商量，记住，这是命令，ssc是纪律部队，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希奥站起身就要脱制服，我辞职！ “哎呀~~主任，希奥他耍流氓~~~~~~~~~~”斯提蕾发出做作的尖叫，用手捂眼睛，指缝大的能夹住鸡蛋，帅哥，接着脱，知道吗？你的腹肌蛮好看的喵。 “坐下！”威尔夫回头瞪了希奥一眼：“我这是为你好。”威尔夫对希奥是真不错，军神的耐心，可不是为随便什么人准备的。 希奥无奈，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来自长辈的关爱，全都是又主观又霸道。是的，如果他们铁了心要过问你的事，那绝对是为了你好。 “喜欢谁，是我个人的选择。”我要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 “你这孩子……你是王国的子爵，民族英雄，”威尔夫好笑地说：“你觉得，当你处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时，你还能左右自己的选择？尤其是这种不冷静的任性，没关系，你脑子发热，我没有，你无法做出正确选项，还有我。” “还有我呢~”斯提蕾果断接棒：“那这样，你告诉我，公主哪一点不好？丑陋？愚蠢？还是说，她做了什么令你讨厌的事情？” “……年纪太小。” “海克蕾十二岁嫁给陛下，十五岁生弗雷希格。”威尔夫不屑地摆手，换个理由。 “我和公主不熟……” “所以我安排你们在艾莫洛尔学习，而且你和苏尔克什也才认识几个月而已。” “可是我和塔格依琳彼此相爱。” “相爱？嗤……你非要我挑明了说，希奥，她如果是个普通的波特尼公民，我什么话都不说，随便你。她父亲已经逝世，母亲精神失常，但她叔叔是冰神教宗，她姑姑是国情部长，她姑父是军情处长，噢，你应该收到简报，她刚刚被授衔为中将，她是联邦的将军！希奥，你还觉得是我在阻止你和塔格依琳结合吗？你受到的阻力，其实来自她背后那些联邦领袖。” “好了好了，”发现威尔夫的语气中已经有了怒意，希奥还梗着脖子，一脸油盐不进的倔强，斯提蕾赶忙说：“塔琳为了你，打伤奎查克，这件事捅到联席议会，但是她非但没有受到处罚，纳伊夫还亲自为她授衔，这说明什么？他们都清楚塔琳的实力和性格，如果敢处罚她，波特尼马上就会失去一个强大的战力，塔琳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耶代处长会站在我这边的……”希奥内心挣扎，纳伊夫是个狠人，塔格依琳揍了他儿子，算是仇人了。但是他竟然能放下个人仇恨给塔格依琳授衔，只为替波特尼保留住一名强大的武力，不使其资敌。 “老爹不会帮你，相信我，”斯提蕾摇头：“他个人对你的欣赏是一回事，但是在不触犯觅影山谷利益的前提下，他的首选是维护联邦利益。” 希奥双手交叉在胸前向后靠在椅背上，拒绝继续谈话。你们竟然从军国大事的角度出发，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既然如此，那还谈什么谈？咱们走着瞧。 威尔夫是何等人，他一看希奥这个态度，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打着的是什么小算盘，于是他皱着眉头对斯提蕾使了个眼色。 “私奔是不可取的，你不要做傻事，”斯提蕾耐着性子劝说：“我们不逼你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反正要对波特尼进行国事访问，你自己去看，去听，去思考，你自己拿主意，好吗？自己去想办法克服困难……” “主管！”希奥有些委屈地感动着，蕾姐你真好。 “……比如把塔琳骗上床，生米煮成熟饭喵~” “一派胡言！”威尔夫瞪眼呵斥斯提蕾。 希奥无语地闭上眼睛……斯提蕾，你跟柯伦茜学说话大喘气，我不想搭理你这腹黑的家伙。 飞空艇的艇身微微一震，与空港的卡桥搭接。 艾莫洛尔到了。 威尔夫三人走出空艇，艾塔诺第一神迹映入眼中，索芙琳大圣堂，一座具有浓郁巴洛克风格的高大建筑，天启教廷的心中之心。 之所以叫做第一神迹，首先它是飞过来的，最起码天启圣经说它是飞过来的，再一个，它最高的塔楼上，那个“屮”字标志，是完全由圣光组成，并且悬浮在空中。 大圣堂外部没有一条砖缝，看起来就像是用整块铅灰色的岩石雕刻而成，黑色的装饰线勾画出每一处的功能建筑，主殿、中殿、后殿（索芙琳大圣堂独有，教宗的家）、会堂、经坛、礼拜堂、乐廊、圣路、圣阶，统统都是一体的。 外墙和乐廊的柱子上，雕刻着天启圣经中的传说故事，整座索芙琳大圣堂，就是一部图文并茂的天启圣经。 圣堂巍峨如山，山脚下绕山而建的神学院和圣堂并非一体，它由神谕学院、虔诚学院、荣耀骑士团预备役三部分组成，是圣堂降临在艾莫洛尔之后新建，距今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它采用天启教象征的铅灰色巨岩搭建，是军营，也是防卫森严的要塞。 神学院分三级三大阶，最上一阶，有一个巨大的空港，是圣堂专用。 威尔夫一行乘坐的飞空艇，就在此处入港。 由于历代特拉泽尔皇子和信奉天启的各国名门子弟都在这里学习，所以学院内部等级森严，身份什么的，在这里都不好使。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不得了，他们全部都有战功在身，全部都是各国和各个家族中精心挑选的继承人，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 现在埃雷蒙特的国王曼格尼斯和军神威尔夫，年轻时也在空港当过保安。 “只要是以天启为宗教的国家和地区，都热衷于把家族中的希望送到特拉泽尔来，”斯提蕾在和希奥科普：“去神谕学院、虔诚学院，或者到荣耀预备役，你不要小看在这里执行警戒任务的年轻人，预备骑士都没资格迎接凯旋献礼，这里都是正式骑……” “是吗？那位怎么说？”希奥隐蔽地向一个方向示意，斯提蕾看过去，圣子因奎泽身穿精美的铠甲，斜披圣堂武士外袍，和其他战友一样，一脸严肃，身姿挺拔。 然而他稚嫩的脸庞和崭新的装备都深深地出卖了他，他的罩袍是代表预备役的藏蓝色，在一大片绛红的战袍中间是如此独一无二。 就差把“我是菜鸟”四个大字写在英俊的小脸上。 由于今天是特别勤务，只要执行一次这种任务，就会自动晋升一级，所以今天一天就抵得上辛苦服役两年，这两年还得是连续二十四个月的无条件全勤加优秀评定，所以因奎泽……这小屁孩绝对是走后门了，他是练习两年半的预备役，出完这个任务，回去就能自动晋升为正式骑士。呵呵，这不是他爹就是他老师给他开的方便之门，斯提蕾和希奥对视一眼，英雄所见略同地做了一个口型：腐败。 威尔夫是所有军人的偶像，他在战争领域那些光芒万丈的成就，是激励军人们刻苦训练，奋勇作战的最佳宣传材料，这当中就包括荣耀骑士，而且，由于他年轻时曾经在荣耀骑士团服役，这里的骑士们，更与有荣焉。 有小道消息称，这次凯旋献礼，教宗会封威尔夫为荣耀大领主！ 所以，当威尔夫走下空艇，踏上栈道时，所有的荣耀骑士们都“轰”的一声，齐齐单膝跪地，双手握着剑柄，紧贴胸甲，额头抵住剑身，催动自己的圣力，在头顶投射出“屮”字符号。 这是荣耀骑士的最高军礼，天下只有二人能受此礼遇，一个是教宗，一个是今圣，今天出现了第三个——威尔夫·梅内若。 两排齐刷刷的持剑骑士中，拿着方头战锤的因奎泽尤其显眼…… 第15章 真是个棒小伙 荣耀骑士的队列中，年轻的圣子浑身颤抖，一半是因为见到偶像的激动，一半是因为羞赧。老师走后门把他塞进迎接队伍，他是十分感激的，但是到了现场才发现不像自己想的那回事。 能够来到这里的荣耀骑士，都参加过与神敌、魔兽、异教徒的战斗，全都有功勋在身，他们的铠甲遍布伤痕和磨损，他们的圣堂征袍破旧而褴褛，带着干涸已久的血迹。 自己这雪亮的铠甲和新呱呱的罩袍算怎么个事儿？ 他哀怨地看了头顶云层深处一眼，老师在那里，和父亲一起，等着威尔夫。 “请站起身来，虔诚而勇敢的神主卫士们，魔兽沉重的攻击不曾让我们屈膝半分，异端邪恶的法术无法逼我们后退一步，”威尔夫洪亮的声音在栈桥上回荡：“诸位同袍，我送给你们一句话，一日为荣耀骑士，此生当笔直如剑，纵使断裂，锋芒不减。” 卧槽，希奥一身鸡皮疙瘩，在心底大声喝彩，威叔厉害，他对军队的理解太透彻了。这就是军神，不光是优秀的统帅，还是出色的政委。 只听他一句话，那些骑士们头顶的“屮”字光都激动地颤抖起来：“一日为荣耀骑士！此生当笔直如剑！”骑士们齐声高呼：“纵使断裂！锋芒不减！”雄壮的口号直上云霄。 圣子俊脸通红，声音最大。他心想：偶像，此生当坚如战锤行不行？想来也是可以的吧~ 军神一点架子也没有，他在荣耀骑士们崇敬的目光中坦然走过，时不时还停下来交流两句，能够和军神说话的骑士，屮字光都从淡金变成赤红，这是士气达到顶峰的表现，抵得上一个月的思想政治课。 “……年纪这么小，屮字光就拥有这么高的纯度，了不起。”威尔夫走过因奎泽身边时，诧异地看了一眼圣子的服色：“唔……士兵，你的番号。” 伊赛耶敢把爱徒塞进来，那可不光是走后门，因奎泽天赋非常之高，加之他个人的自律与刻苦，虽然没有参加过实战，但是那屮字光的纯度与正式骑士相比毫不逊色，甚至已经变为淡金，接近屮字光最高境界的纯白。 “报告大骑士（威尔夫在荣耀骑士团的军衔）！荣耀预备役2077届十五期二年二班！！因奎泽！！！”他哪有番号，他只有班级。 但是圣子已经忘记了羞惭和尴尬，他昂首挺胸，大声回答，嗓音都嘶哑了。 坚如铁锤什么的，只是少年人的心中吐槽，圣子此刻已经明白导师的良苦用心，他为什么豁出老脸用尽人情也要把自己塞进迎接队伍。 作为军人，哪怕只是预备役，只要和威尔夫接触，能听他说一句话，就受益匪浅。 用游戏术语来解释就是，战斗类职业，听威尔夫说话，会获得一个永久加持的隐藏增益——“军神的动员”，在作战中每逢逆境时会自动激发，届时属性大幅增长，所受伤害大幅削减，状态会持续到战斗胜利，或者战死。比如弦月登陆时，把波特尼联邦军打的落花流水的那支部队，每一个队员都拥有这外挂一般的超级buff。 “真是个棒小伙。”威尔夫捶了一下因奎泽的胸膛，转身离去。他听过因奎泽的名字，正因如此，不好过多的表示关注，那对青年人的成长不利。 “真是个棒小伙~”希奥也想给自己的同学来一拳，但是看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的严肃之色，他还是灰溜溜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怎么待见你，”高级间谍的感觉很敏锐：“你俩不是同学吗？” “叛逆期的少年都这样~”希奥大度地为同学开脱。心说你个小屁孩，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不就是一开始不了解情况夸了你两句嘛~还记仇，真小心眼。 因奎泽不待见他，但是其他的荣耀骑士对希奥的态度却很好，他们都是最虔诚的教徒，他们能感觉到这位青年身上的圣力，这一定就是今圣的另一个亲传弟子，龙脊战役的战斗英雄，军神的爱将，位面行者索竭罗子爵。 据说子爵还不是教徒，本次凯旋献礼，今圣会为自己的高徒传教。 此刻，子爵阁下身穿帅气的屮字赐服，手持今圣所赐的《副经》，小臂横置胸前，英俊的脸上满是虔诚，怎么看都是一位虔诚的天启教徒。 他风度翩翩地向荣耀骑士们颔首致意，当子爵那双如星辰一样的眼睛扫过时，女性荣耀骑士们只觉得自己古井一般心被春风吹皱。 “你他妈的又勾搭女人，看见你这样我就烦，”斯提蕾小声吐槽：“真想替我那痴情的表姐揍你一顿。” “教众之间要互帮互助，不可恶语辱骂，不可诽谤诋毁，不可武力相加……”希奥严肃地念叨入教誓词。 是的，斯提蕾也要成为天启教徒，她这位教徒的分量可是很重的，她是波特尼贵族！这相当于天主教高级神父跑到少林寺剃度出家！所以，天启二圣之一的聆圣莱维娅·瑟肯斯坦将亲自为斯提蕾传教。 “你就作吧，”斯提蕾冷笑：“塔琳是冰神教徒，我看你怎么和她交待。” “那不叫事儿。”希奥也冷笑：“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和她相爱。” 俩人斜眼互瞪冷笑，温度越来越低。 长长的圣阶两边，每隔一段距离插着一根六米多高的旗杆，挑着宽一米，长五米的条形幡旗，末端尖角、铅灰为底、红蓝相接的饰边，幡旗上绣着屮字符号和天启教谕，这些幡旗随着圣阶一路向上延伸入云。 每一级圣阶的立面，都雕刻着经文，威尔夫的脚踏上平面的时候，那些立面上的经文就会亮起，然后云中就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诵读这段经文。 在这个诵读声中，希奥感到，每当自己迈步，脚下的台阶都会自行移动，承载着自己飞速向上，跟传送带一样。 诵读经文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是一个年轻女孩，斯提蕾和希奥跟在威尔夫身后，看不到威尔夫的表情。 听着这个声音，威尔夫的眼中浮起一种特别的神色，那是对往日的怀念，还有一丝淡淡的情愫。 莱维娅，你还好吗…… ……“这里、这里、这里，这三处的防卫力量比较薄弱，我们就从这三处选一处突入。” 年轻的威尔夫锐气飞扬，手拿一卷地图指点着：“克劳海特他们手里没有这卷地图，他们会翻墙，我最好的斥候已经潜入他们的队伍，到时，他会制造一些动静，让他们被守卫发现，注意力就会集中在他们那边，这样，更加有利于我们的行动。” “合适！靠谱！！”年轻的曼格尼斯为好兄弟伸了个大拇指：“小威你真是用兵如神，执行作战之前，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跟着你打仗，想不赢都不行~！” “这图哪来的？”年轻的伊赛耶皱眉沉思，脸上的每一颗青春痘都泛着智慧的光：“怎么把骑士团的兵力部署写得这么清楚？” “艾瑟奥尔给我的~”威尔夫得意地一甩头发：“有一位神秘人托他转交给我~至于那位内部人士的姓名，就不方便告知了。” “啊！你竟然连敌方大将都策反了！！”曼格尼斯惊叹：“我为你的敌人感到悲哀……不过，娘娘腔靠不靠谱啊，他和克劳海特穿一条裤子的。” “如果是别的行动，艾瑟奥尔肯定不会帮我们，但是这次嘛……”威尔夫朝两个好友挤眼：“艾瑟奥尔他对克劳海特……你俩懂的。” “懂懂懂。”国王和今圣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表情，连连点头。 “咚咚咚——”放轻的敲门声之后，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说：“报告，宿管已经熄灯了。” “好的，将军们！我们出发！”威尔夫卷起地图，意气风发地一挥手：“目标——神谕学院女生宿舍！” “莱维娅，你还不睡吗？” “啊！？哦！我还不困，我再坐会。”天生一头银发，俏丽的莱维娅·瑟肯斯坦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发呆，听到室友喊她，她一个激灵。 “不困？刚才你就一直在打瞌睡啊。” “你先睡吧，我想出去走走。” “这个点儿了，有门禁啦。” “那我就在露台站一会儿。” 莱维娅走上露台，各处都已熄灯，静谧的夜色笼罩着圣堂，初秋的夜晚，虫鸣声已经不像仲夏夜那么稠密。莱维娅光着脚，只穿着白色的睡裙。夜风有些凉，她双手环抱双肩，抬眼望着月亮，钻石一样璀璨的眼眸映着皎洁的月光，夜是如此宁静。 “你不会失败的，”莱维娅嘴唇微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没什么能击败你。” “嗨！翻墙头那个小兔崽子！”宁静的夜晚被一声质问打破，莱维娅听到院墙外守卫宿舍的女性荣耀骑士们喝道：“你哪班的！？” “哈哈哈哈！本大爷乃预备役2037届一年一班克劳海特是也！” 啊，这个豪迈的声音，这种热血澎湃的自我介绍方式，这属于斯洛文雷独有，他勇敢无畏地报上名号，只不过不是他自己的。 “好哇！真有种！”女骑士勃然大怒。 “还没完呢！！哈哈哈哈！老处女们！敢来抓本大爷吗！？” “你们这些坏小子！给我站住！！” “可恶！！！！”一个变声期公鸭嗓大喊：“斯洛文雷！你这个叛徒，竟，竟然出卖我！！” 哈，莱维娅抿嘴一乐，是克劳海特，这个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又一次被那个人给坑了，谁不知道斯洛文雷是那个人的头号粉丝，克劳海特竟然还敢收做小弟，真符合他傲慢又愚蠢的性格。 “吭……”莱维娅才笑出声，连忙伸手捂住嘴，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还好，室友的呼吸很均匀，下午的圣诗合唱耗费太多精神力，她睡得很沉。 一道白光冲上夜空，无声炸开，拟态为一个巨大的屮字，将一处墙头照得纤毫毕现，墙头上趴着暴露在光芒中的克劳海特，他正伸出手，悲愤地斥责斯洛文雷，艾瑟奥尔和一群跟班在一旁焦急地催他们快跑，然而为时已晚。 围墙外的夜色下，一个又一个的屮字光陆续亮起并高速移动，那是宿舍周围的守卫骑士，正向着信号处包抄而去。 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预备役的训导处门前就会有一长溜熊孩子，双手把厚厚的骑士戒条举过头顶，面壁思过，出尽洋相，成为笑柄。 院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 “莱维娅……”一个声音在呼唤。 莱维娅的心跳一阵加速，她捂着胸口探头朝露台下面看。 院子里，暗金色长发扎着马尾辫的少年，在月光下抬着头，微笑看着她。 那自信的笑容如此迷人，是的，自信，不是骄傲。 他从不骄傲，当一个人不会被任何困难阻碍时，他就无须骄傲。 莱维娅深呼吸，后退，助跑，轻轻一按栏杆，飞身跳下露台，裙袂飞扬，像一只翩然的蝴蝶。 只要有他伸出双臂，莱维娅就敢从任何地方跳下，这就是信任。 年轻而美丽的神谕先驱，落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你来了啊……” “是，我来了。” “只有你自己吗？” “当然不止，”威尔夫朝着院门口的草丛示意，莱维娅看过去，曼格尼斯和伊赛耶在草丛里朝她微笑挥手，显然正在执行警戒任务，这三个坏小子，干什么都形影不离。 “说！谁让你们夜闯女生宿舍的！？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没有啊！学长！我偶尔路过！！！” “路过？路过到墙上去！？” “呃……让我想想，我迷路了，对！迷路了！” “从墙上下来！跟我去训导处！” “不要了吧，学长，很晚了……” “少废话！” “哈，这家伙……”威尔夫赞许地点头，克劳海特虽然愚蠢又自大，并且和自己这三人组处处作对，但他却是个硬骨头，被抓之后，竟然没有把和他打赌的自己给供出来。 威尔夫怀中的莱维娅，已经被那边的动静给逗得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威尔夫把她放在地上，二人深情对望，莱维娅渐渐停止了笑，有些羞赧又痴迷地看着威尔夫的眼睛。 月亮害羞地躲进云层。 第16章 圣女骑士 双手十指交扣，念完最后一级台阶立板上的那段咒文，银发的神谕先驱缓缓睁开眼，从回忆中抬起头来。 他来了，那个曾在她少女时期闯入她心扉的他，来了。 啊，他不再是那个少年的模样，他的头发中有了银丝，面带风霜之色，还有纵横交错的伤疤。他被大陆上的人称为军神，他天下无敌，那么究竟是谁，能给他留下这样的伤疤？ 解读过瑟肯斯坦家族血脉中的长生公式之后，她对时间的概念就淡了，因为她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四年的相处，四年的等待，还有三十二年的天各一方。 他们相识整整四十年，对凡人来说，很长吧，即便是像他这样的传奇，他是高阶传奇，再活个三百多年没问题。 然而她却是瑟肯斯坦一族，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三百年在等她度过，瑟肯斯坦家族的女性，如果能够解读长生公式，那么就会孤独终老。 所以她未嫁，威尔夫呢？为什么不娶？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因为他俩知道，他会先她而去，用情越深，在莱维娅漫长的生命中，就会留下越多的遗憾和悲伤。 所以，他们的分开很平淡也很自然，没有什么撕心裂肺，没有什么誓言破碎。 唯一的因素就是时间。 “你来了啊……”神谕先驱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句话一出口，却莫名地心口一痛，仿佛有一把刀，从那个静谧的月夜亮起，然后瞬间穿过四十年的岁月破空而来，正中心脏。 “是，我来了。”威尔夫点头，感慨地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她没有穿祭袍，穿着白色教袍，外罩点缀着金线花纹的绛红色的长披，胸口缀着一颗银色的屮字吊坠，哦，这是神谕学院的校服，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和初见时一样圣洁、美丽，不愧是长生一族瑟肯斯坦。 “主任和这位少女认识……”希奥看着威尔夫和莱维娅：“主管……主管？” 斯提蕾从那个如月亮一样美丽的少女身上明显感觉到了危机，狂野的小猫觉得，这个银发漂亮妞也许会抢走她的帅大叔，她尾巴炸毛，脊背微微弓了起来。 “这位是神谕先驱，莱维娅·瑟肯斯坦女士。”威尔夫转身为两名部下介绍莱维娅。 原来是她，教宗之妹莱维娅，神圣处女以及神谕者的领袖，以聆圣之名，和今圣伊赛耶并称天启二圣。 “你们好，归家的羔羊。”莱维娅走向希奥和斯提蕾，伸手碰触他们的额头：“天启恒在。” 希奥恭敬地低着头接受聆圣的祝福，心里犯嘀咕，这是小屁孩因奎泽的姑姑，可是，莱维娅应该和主任同岁吧，然而面前这个少女看上去比因奎泽还年轻，而且，她和主任对视的时候，那拉丝儿的眼神在有力地说明一个问题——他俩有一腿！如果不是，我就生吞天启副经。 蕾姐，你的男朋友是你老师的前男友，劲不劲爆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斯提蕾这个别扭……这就是要为她传教的莱维娅！？会不会抢走我的帅大叔啊！！ 【你在恐惧，我的孩子，】莱维娅察觉到斯提蕾的情绪，她竟然直接对斯提蕾使用了神谕启蒙：【你的心，犹如大海波涛之上的孤舟，是一直以来的颠沛流离让你不安，别害怕，我的孩子，天启会赐予你安宁，你的心，不会再流浪。】 莱维娅的声音和那时伊赛耶类似，只不过，当她催动神谕启蒙时，空中合唱是女声，而且不怎么整齐，虽然斯提蕾没有全部听懂，但是很神奇，她的心在启蒙中变得平静。 斯提蕾是莱维娅掌握神谕启蒙之后的第一个受教者，也许莱维娅想尽善尽美，所以神谕先驱手中的白光格外炽烈，空气中，外形像女孩，只有拇指大小的光之圣灵们已经隐约可见，那些合唱正是出自她们之口，她们拍打着光之翼，欢呼飞舞，用神圣的祝福洗涤着斯提蕾的身心，整个广场平台上都充满了让人肃然的神圣气息。 然而…… 希奥渐渐发现有点不对头，斯提蕾太安静了，此时阳光强烈，然而她双瞳没有竖缩，仍然是圆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屮”字，正由虚幻往凝实演变。 希奥感觉到，斯提蕾正在变得纯粹，那种无情的纯粹。 而莱维娅的情况就很糟糕，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身体摇晃，手臂颤抖着，随着光灵们的合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她的眉间出现痛苦之色，唇角沁出一丝鲜血。 “主任！！”希奥惊骇地望着威尔夫。 威尔夫也发现了空中的光灵，更看出斯提蕾和莱维娅的情况不妙，但是他想靠近莱维娅和斯提蕾时，被一道无形气墙阻挡，直觉告诉他，不能动用力量去破坏这道看不见的墙，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对希奥低喝：“希奥，快想办法，你一定能和这些光灵交流。” 希奥一愣，对啊，语言什么的，没问题，哪怕是听着像粤语的光灵语，于是他冲着正在合唱的光灵大喝一声：【收声！！乜凑哦！！】 小光灵们一愣，合唱被打断，有些甚至全身发抖抱成一团，当场吓哭. 这个男人懂得她们的语言，作为神谕启蒙辅助的光灵语，自诞生之日起，还从来没有被谁这么粗鲁地使用过，还有，让我们闭嘴，嫌我们吵？我们唱的明明很好听~ 希奥麻爪了，但还是硬起心肠继续用光灵语呵斥：【你哋唔好再喊啦！！】 小光灵们赶紧在空中立正，有几个还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这个人好可怕。 【散啦散啦~】希奥挥挥手，天真无邪的光灵们如蒙大赦，飞舞着化作光点，消失了。有几个临走前还围着莱维娅唱了几句，伸手指指希奥，一脸委屈，好像小孩子在告状。 斯提蕾茫然地晃晃头，从那种空明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看上去恢复了正常，但是她的眼睛却定型了，绿宝石一样的瞳孔中，一个金色屮字，若隐若现。 “主管，是你吗？”希奥小心翼翼地伸手在斯提蕾眼前晃了晃：“你还认识我不？” 斯提蕾盯着希奥，直到把他看得浑身发毛，才缓缓地说：“神经病啊你。” “那你还认识他吗？”希奥又指着前面的威尔夫。 “神经病啊你，那是主任！” 还好，没傻……希奥松了一口气 “莱维娅！”那边，威尔夫扶住莱维娅，神谕先驱十分虚弱，她身体晃了一下，不由自主靠在威尔夫怀里，一双眼睛凝视着威尔夫，一如那个夜晚：“我画的图，有用吧。” 威尔夫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的神色，他伸手擦去莱维娅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微笑：“嗯，用处相当大。” 希奥暗暗戒备，斯提蕾如果敢醋意大发，在这里撒泼，他一定会拼命阻止。然而斯提蕾看着抱在一起的威尔夫和莱维娅，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皱着眉头，在努力想什么事情。 “希奥，”她轻声说：“我觉得，我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好像很重要，又好像不重要。” “那没事，如果真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会好好珍藏，不会弄丢的。”希奥松了一口气，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估计是那个神谕启蒙的作用，斯提蕾对威尔夫的暗恋，被抹除了。 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莱维娅不可能知道斯提蕾对威尔夫的情意，所以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所以，这算是一个好的结局？斯提蕾到现在都没向威尔夫表白过，也是怕被拒绝吧？恐怕她自己也不太看好这段年纪相差太多的恋情，尤其那位还如苦修士一般，不知情趣为何物。 “你的话有些道理，”斯提蕾捏着下巴：“……如果是被人偷走了呢？” “开什么玩笑！”希奥心都跳出嗓子眼了，姑奶奶，你就别再纠结这个了，结束吧，好吗？他正色道：“你是谁，觅影灵猫，间谍女王，在盗贼这个职业中，能从你手中偷走东西，那得是什么级别？” “啊哈，你这个马屁精~不过，说的有道理！”小猫得意洋洋地被希奥撸舒服了。 神谕先驱全力以赴进行的第一次神谕启蒙，那是什么程度？如果完成，那是可以直接造就一个神圣处女（注）。 注：天启神圣处女，严格来说，她们不是一个编制，而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团体，叫做神圣姐妹会，她们的成员有荣耀骑士、有神谕者、虔诚者、狂信者甚至还有不在教廷的普通信徒，她们忘情弃爱，发誓将此生都奉献给天启。当她们经过刻苦的修炼，在思想领域中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时，会自动领悟一项非常恐怖的技能——贞洁斩。这是一道剑状的纯白色能量，对面前20码半径内的扇形范围进行一次弧形横斩，发出斩击之后，自身会死亡，然后化为光灵，因为这一道能量不属于凡间，它来自天启，所以这一道贞洁之剑无视防御、无视位阶。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神圣处女的标志，就是瞳孔中有一个金色的屮字。 被希奥打断的神谕启蒙，已经让斯提蕾心中关于男欢女爱的部分大幅淡化，更是无意间把她对威尔夫那一丝情愫，擦得干干净净。 “孩子，是你救了我。”莱维娅挽着威尔夫的臂膀走了过来，她看着希奥：“我的神谕启蒙不同于你的导师伊赛耶，他是自己从教义中研究出来，而我，则是在解读长生公式的时候自然获得，一次都没有使用过，我不知道，它对身体的负担竟然如此之大。” 听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用慈祥的语气说话，那感觉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莱维娅被称为聆圣，是因为她在天启教廷的职能类似于海莲娜在冰神教中的地位，聆听并播撒神音，这种上传下达的沟通方式，和以自身作为神力容器是截然不同的。 神圣处女一生一剑的贞洁斩，就是凡人使用神力的结局。 “他也救了你，我的学生，”莱维娅又慈爱地看着斯提蕾：“刚才光灵们告诉我，如果不是希奥中断启蒙，你我都会因为经历完整而纯粹的神谕传承，变成那些光灵。” 我勒个去！威尔夫和希奥惊讶地对视，然后一阵后怕，还有这么回事啊。 “希奥~~~~”眼里闪着屮字星的斯提蕾感激地看着希奥，小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用脸颊去蹭希奥。 希奥嫌弃地一把推开：小姨子请自重，我是你表姐夫。 他却不知道，斯提蕾此生，已经很难再爱上一个人。 高台之后，没有圣阶，他们踏上一个雕刻着巨大屮字的圆盘，升入云中，直趋主殿。 离得远还不觉得，等来到跟前，才发现圣堂主殿是如此之大。光是一个大门，就有七层楼那么高，巨大的门扉和廊柱，全都大的不可思议，这看起来根本不是人类建造的。然而那些门前的台阶，却是正常的体积。 台阶上站着两个人，最上一阶是伊赛耶，第二阶是一位身穿主教服饰的青年，和其他表情庄严的神职人员不同，这个青年笑得很灿烂，甚至有点色色的，但是却无论如何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看见斯提蕾时，眼睛一下就亮了。 斯提蕾穿的是类似ssc制服的藏青色赐服jk裙款，她可不是那种娇妞妞，她是史诗刺客，所以她露在裙子外面的腿并不细，浑圆而结实，还隐约能看见肌肉线条。她身材凹凸有致，胸部不像查尔敏和科蒂诗那么夸张，但也把制服顶的高高的，连屮字刺绣都顶变形了。 她的猫耳和长尾给她增加了一丝诱惑，让她的美充满侵略性。 威尔夫和莱维娅走上前去，希奥和斯提蕾落在后面。 “主管，那个男的是谁？他在看你。”希奥小声说：“他的眼一直在你腿上打转。” “这是你设计的裙子，”斯提蕾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裙子弄这么短，不就是让人看腿的吗？那是普希柯。” “噢噢噢，原来是他，”希奥虎躯一震喃喃自语：“传说中的天启播种机，圣女骑士！” 第17章 追猎 希奥恍然，怪不得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能穿大主教的服饰，原来他是因奎泽的异母长兄，教廷少宗普希柯，看来他瞄上斯提蕾了。 “他是大神谕者，不是骑……”斯提蕾一呆才反应过来，她拼命憋着笑瞪了希奥一眼：“你这家伙，怎么嘴这么损的吗？” 普希柯很英俊，和因奎泽一样茶色头发，微卷，披肩长度，前发中分，露着光洁的额头，留着很有男人味的络腮胡和唇须。 “噢，大埃塞耶尔要成为我的姑父了。”见到威尔夫等人，普希柯降阶相迎，站在侧方向威尔夫抚胸为礼，他曾经代替教宗到埃雷蒙特去，所以和威尔夫认识。他看了一眼姑姑挽着威尔夫的手，就笑道：“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加上凯旋献礼，真可谓双喜临门。” 在和威尔夫见礼之后，本着对等接待的原则，普希柯走向希奥和斯提蕾。 “您一定就是索竭罗阁下，好年轻啊~”普希柯和希奥握手，这是他从弟弟那里听来的希奥的握手礼，到了斯提蕾跟前，他的眼睛就不再看腿了，而是亲切地先和希奥打招呼，再和斯提蕾说话，按照爵位和军衔的顺序来，很稳当。 “您是桑斯克里特上校。”他又向斯提蕾伸出手。希奥恍然大悟，这家伙，先和自己握手，就是为了接下来名正言顺地去摸斯提蕾的小手啊。 斯提蕾大大方方地和普希柯握手，然后亲切地说：“你一定就是天启播种机，圣女骑士。” 希奥差点没绷住，紧接着就担心场面陷入尴尬。 谁料到，普希柯只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竟然摆摆手，略带腼腆地说：“嗳~都是一些虚名，不值一提。”看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干的那些破事没少被人编排，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吟游诗人这么有创意，天启播种机，圣女骑士，哈哈，第二个听起来很拉风哟~ 希奥暗暗佩服，他算是知道普希柯这个花花公子为什么能搞那么多圣女了，他天生就是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这货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就如此了得，且脸皮之厚，堪比城墙。 斯提蕾也惊讶地重新审视普希柯，心说可以啊，这都不恼？你不会是真的把这坏名声当成荣誉了吧？ “来，我陪你们一起去觐见冕下，他从接到消息，就在等二位少年英雄。”普希柯侧身邀请，他已经看到斯提蕾眼中的屮字，心说原来是那些偏执狂的一员，怪不得说话这么噎人，也就不敢再去撩扯。 他一直自认为能把所有女人弄到手，除了神圣姐妹会，这个群体他是万万不去惹的。 撩不撩的到是一回事，他怕他姑姑。 但普希柯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神圣处女一般都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指尖都不轻易示人，这么火辣的神圣处女，还是第一次见。 伊赛耶和威尔夫寒暄完毕，就微笑着对希奥招手，几个月不见，他发现自己的学生有明显的成长，希奥的举止气度越发沉稳，眼神也变得很锐利，还在台阶之下，就朝着自己恭谨地行礼。 “导师。”行礼之后，希奥走到伊赛耶身边。 伊赛耶发现，离得越近，那种感觉越强烈，面前的希奥仿佛是一块烧红的金属，正放在铁砧上经受捶打，那些杂质在不断被砸出去，金属的质量变得越来越纯净。 “虽然只有几个月不见，但是我觉得你仿佛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希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似乎在采用一种很特别的锻炼方式。”他看出希奥的修炼方法与众不同。 “是东之国的一种呼吸术，”希奥落后半步，在导师的身侧跟随：“它会让一个人自身的时间变快，加快身体的成长速度。” “那么你就拥有相对其他人来说的正常时间内更迅速的成长。”不愧是今圣，一眼就看到事物的本质：“然而有利就有弊，成长也是老化，如今你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他知道，希奥虽然恢复力惊人，但那是天赋，他本质上并没有传奇之躯。 “您知道，我的体质比较特殊，所以在每一次的运行呼吸术之前，我从内部彻底破坏掉身体组织，然后利用它们再生的期间运行呼吸术，结束之后让其自然恢复，以此来对抗老化。” “看来，只有你能使用这种锻炼方法。”今圣拍拍希奥的手：“我知道，你没有血液，但是你有神经，所以，你会感觉到疼痛，自行破坏身体组织，一定很疼，你受了不少苦啊。” “痛苦是最珍贵的成长经历。” “说得好，看来不只是身体强化，你的思想境界也提高了，觐见过冕下之后，我们谈一谈。” 普希柯在一边听得是龇牙咧嘴……我说小老弟，你这有点变态啊。 众人进入大厅，希奥终于见到了天启教宗，圣·瑟肯斯坦。教宗身材瘦削，谢顶严重，发际线很高，额头看上去很宽阔，胡子刮得非常干净；身穿月白中袍，外面罩着开襟的绛红色圣袍，这位已经二百岁高龄的老者腰杆笔直，须发银白，目光祥和。 传说教宗他单身一百八十年，在一百八十岁时悟道，然后连娶一大堆老婆，狂生一大群孩子，现在还在生！ 看到一行人进入主殿，教宗从长廊尽头的神座上站起身来，向威尔夫伸出手：“我的孩子，今年是我二百岁的生日，你一定是知道这个，所以用一场完美的胜利，送给我做礼物对吗？” “导师。”威尔夫迎上前去，单膝跪地，用额头碰触教宗的手，然后起身和教宗拥抱，原来教宗竟然是威尔夫的导师，希奥从没见过威尔夫如此激动。 但是，威尔夫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导师的妹夫，这个有点…… “伊赛耶青睐的少年英杰。”教宗又拥抱希奥，希奥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神经元竟然在向大脑反馈温暖的信号！ “啊，好神奇的位面。”教宗拉着希奥的手，慈祥地看着他。 希奥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教宗眼中出现各种画面——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电脑、手机、飞机、轮船、穿着现代服饰的人们……这些前世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教宗的瞳孔中闪过，越来越快，快到模糊。 最终定格为一张日历，2023.7.20——算一下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经过的时间，这个日期差不多就是今天！ 随后，日历旋转着消失，教宗的眼睛恢复了紫色。 “冕下，您能看见！？”希奥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通过自己，教宗他能看到另一个位面！ 教宗微笑着点头。 “那么，您能看到，我回去的路吗？”希奥焦急地问道。 “我甚至可以为你打开那条道路，但是，你回去之后，就无法再返回艾塔诺，现在，告诉我，你确定要回去吗？你确定自己愿意回去吗？”教宗微笑着反问。 “我……”希奥突然愣住了，是啊，回家的路就在眼前，但是，我愿意回去吗？我在这里找到了爱，有了许多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并且正在逐渐拥有更多，那我还要不要回去呢？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个位面是来处，还是去处？”教宗的声音并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宛如重锤：“现在的你，究竟属于这里，还是属于那里？你现在是杨庭深，还是希奥·索竭罗？孩子，你慢慢思索这个问题吧，等你想明白之后，来找我。” 希奥一边琢磨这个问题，一边看着和威尔夫等人商谈献礼细节的圣·瑟肯斯坦。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启之下第一人，他竟然可以打开位面通道。 城市中，两个人在逃，一群人在追。 是芙蒂和奥索，他俩的意图非常明确，想要往人多的地方钻，制造混乱，方便趁机脱身。那些追踪者一开始的确被他俩牵着鼻子走，但是很快，他俩耳中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管乐器，像是，觅影山谷牧民的牧笛声，节奏优美，苍凉悠长。 当这个笛声出现之后，追捕者们的行动变得有序起来，高速移动的包围圈开始有意识地或张或弛，就这么箍着两名逃亡者，把这一场由追逃引起的骚乱慢慢引向偏僻之处。 “啧，看来，有个麻烦的家伙到场了。”奥菲奔跑着，额前随风飘扬的头发不再试图遮盖光秃秃的前额，锃亮的脑门上挂着汗滴，显得有些狼狈可笑。 芙蒂在褐岩城躲藏了好久，最终不知为何，还是被特调办给发现了。 “我那天不该放走那两个小东西。”芙蒂跑的气喘吁吁的，惭愧地自我检讨：“大意了。其实说起来，我被抓走也没什么，现在连累你也暴露了。” “别天真了，”奥菲摇摇头：“你是间谍，秘密关押甚至秘密处决都有可能，要知道，龙脊协定签署完的那天，我得到消息之后，就把工作全部转为地下了。” 龙脊协定对双方关系的约束只在表面，波特尼人是不甘心接受失败的，其实双方都知道，这场仗并没有打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只要开打，哪来的和平？斗争形势又不止是提刀开片一种，即便两国再没有陈兵于边，然而暗地里互派间谍，也属于是基本操作。 二人头顶的天空中，一只雪白的椋鸟在滑翔，紧紧地监视着奥菲和芙蒂的逃亡路线。它有规律地扇动翅膀，间或鸣叫几声，似乎是在向某人发出信号，而那不时响起的管乐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就是指挥包围圈变化的命令。 那个笛声不止是在指挥追踪者……由于芙蒂和奥索总是下意识地避开笛声的方向，所以当他们跑出城之后才骇然发现，最终，不止追踪者，连他们这两个逃亡者也一并被那个笛声指挥了。 这是褐岩城的郊外，一片开阔的草原，除了远处几块大石头之外，一马平川再无遮挡，他俩再也无法隐藏踪迹。其实，即便在城里，从那个笛声出现之后，他们的隐藏就形同虚设，无论怎么跑怎么躲，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让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两只老鼠，而那双眼睛，则属于带着戏谑心情的，捕鼠的猫。 牧草的高度对奥索和芙蒂来说很尴尬，只到他们的腰部，而对那些狐族和猫族的追踪者来说，这高度简直如鱼得水。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是那些伏在草中的狡猾的小家伙们四肢着地高速奔行的声音，他们从左右和后方三面包抄而来，看这意思，是继续把二人向前方驱赶。 “咦？这什么情况？难道是，要把我们赶走就算完了？”芙蒂发现包围圈只有三个方向，她看向奥索，却发现奥索大叔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你想得到美，”在褐岩城生活了多年的奥索，已算是半个土着，更兼身为特务的职业操守，他对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听到芙蒂的猜测，他没好气地说：“前面，是悬崖……” “呃……这一招够狠。”芙蒂吐吐舌头，原来对面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抓捕，也不杀，但是两个外国游客失足坠崖摔死，就不关波特尼的事了，不算是违反协定。 “我不想跑了，累死了快，不行的话，咱们投降吧。”奥索认真地对芙蒂提出建议：“对了，你们不是在协定里搞出来一个什么外交特权还是外交豁免权，那个听起来挺不错的。” “嗯嗯！是索竭罗提出的，强势单方特权！他真的很棒！”芙蒂高兴起来，但是很快小脸就垮了：“可是咱俩没有正当手续，不属于外事驻派人员啊……而且我身上带着这么多情报，却就是没有带身份证明。” “啧，真是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考虑问题一点也不全面！”奥索抱怨着，从怀中拔出了短剑：“尽量不要出人命。” 这一瞬间，笛声变得激越而跳脱，它清晰地从前方传来，于是，攻击开始了。 草丛仿佛是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纹，每一道波纹的尖端，都明确地指向芙蒂和奥索的位置。 那些矫健轻灵的猫与狐不再戏耍猎物，他们发出捕猎的吼声。 把追逐与驱赶的包围圈，变成獠牙利爪的绝杀之阵。 完成任务的椋鸟向前飞去，前方的巨石上，一个小巧的身影站在那里，双手横笛于唇，吹奏肃杀的曲调。 第18章 子士 艾莫洛尔从晨曦中醒来。 聊天、呼朋唤友、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大人约束孩子不要爬上房顶，不要跑进街道中央去的叫喊、小贩叫卖早餐的吆喝，这些声音让本该宁静的清晨变得异常热闹。 民众们已经涌到宽阔的虔诚大街的两边，等待观礼。 昨夜，他们就自发把自家的各种植物摆满街道两旁，不止地上，连屋顶和窗台也都是郁郁葱葱的，加上墙面的攀缘植物，从城门直通圣阶的虔诚大道两侧已经变成一条苍翠的路。 太阳在索芙琳大圣堂的背后升起，万丈金光刺透朝霞，圣堂顶部那个巨大屮字光率先吸收阳光，然后向下挥洒，与喜庆的气氛一起笼罩艾莫洛尔的大街小巷。 当那被屮字圣纹折射后的阳光照上城中的植物，在民众们的惊叹声中，各种各样的花卉陆续在其上绽开。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从距离圣阶最近的地方开始，鲜花已经沿着这条宽阔的苍翠之路铺到城门，虔诚大道从苍翠变得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生机盎然。 今天，伊赛耶又刷了一把老脸，帮因奎泽拿到了观礼警戒的好任务，这次任务的经验没那么夸张，只要现场不出乱子，负责警戒的骑士们回去之后就每人多一个最优月评。 得益于五天前参加的任务，走后门的因奎泽在昨天完成晋升，他如今是一名荣耀先锋骑士，隶属于雷尔简斯战团，凯旋献礼之后，他就将启程前往安珀尔，去迎接真正的挑战（注）。 注：荣耀骑士的分为四级十阶——先锋骑士、冲锋骑士、战斗骑士、骑士队长、高阶骑士、大骑士这些是一级一到六阶军衔；骑士领主（下级荣勋）、圣骑士（高级荣勋）这两阶是二级七、八阶荣勋；荣耀大领主（虚衔）是三级九阶虚衔；还有最上级的神圣领主（教宗）。 他们分为四个战团，部队番号来自天启经。天启教廷武装的名字对应着十二上位光灵中的左七位：光灵统帅修密德斯（第一骑士团，艾莫洛尔近卫团）；光灵智者索布兰茨（虔诚者教团）；最古光灵席弗斯特（第二骑士团，宪卫团）；所有光灵的导师玛图宗（狂信者战团）；守卫天启宝座的阿灰勒（第三骑士团，典狱团）；代替天启巡视诸天星辰的雷尔简斯（第四骑士团，人数最多的战团）；天启的监督者和劝谏者哈特蒙塔（神谕者教团）。圣子服役的雷尔简斯战团又名第四团，负责守备特拉泽尔西部城市，紧邻烈火群山的安珀尔。 圣子的圣堂武士外袍已经换成深红色，站得昂首挺胸，军姿笔直如剑。当然，背后那把独一无二的方头战锤还是很显眼…… 其实没什么好警戒的，观礼民众虽然人潮人海，声浪沸腾，但是他们很有秩序，小贩们兜售食物和饮料也不会挤到前面去，他们还自觉地准备收纳袋来盛放食品垃圾。 艾莫洛尔的民众素质是艾塔诺之最，这话绝非虚言。 就是孩子们会羡慕地看着每隔五十步站着的荣耀骑士，有些胆大的，甚至跃跃欲试地想伸手去摸他们的铠甲和剑，但被大人们喝止了。 “他们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民众们瞬间安静下来，连吵闹的孩子都停止了叫嚷。 埃雷蒙特北方军团，在军神的率领下，来了。 威尔夫·梅内若骑着黑色的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坐骑脚下，是纯白色的光环，双层光环加两道环形文字围绕着中央的屮字轴缓缓转动，他的头顶，投射着一个纯白色的屮字光标。 那光环与光标的纯度，瞬间就吸引了所有教徒们崇拜的目光。 他身后左右，还有两个人顶着屮字光，那一对屮字光却立马引发了一大片嗡嗡的低声议论。 天启教徒中，荣耀骑士的屮字光是金色，神谕者是蓝色，虔诚者橙色、狂信者红色，作为以上神职者储备力量的民间教众根据其对教义的领悟方向，也都是这四种颜色，理论上，随着实力的增长，最终都会凝成像威尔夫这样的纯白色。 但是他后面两个人头顶的屮字光就很罕见，一个是碧绿色的，没见过，但还算说得过去，最起码是光。可是那个滋滋作响，由雷电组成的屮字是什么品种？ 他们没有穿盔甲，穿了一身礼服，礼服是从未见过的款式，挺括的布料，深蓝上衣，腰间扎一条巴掌宽的皮带，纯白军裤，皮革制成的短靴，女性是长靴。 军官们骑着马，每人戴着一顶白色的，前方有着弧形拱起，帽檐为半月形立体装饰的圆顶帽子，帽顶翘起为鞍形，前方垂直，镶嵌着一颗徽章，士兵们军服同款，只是帽子换成了船形帽，也嵌有帽徽。 帽徽的形状是盾形底章，长矛和鱼叉交叉拱托一个缠绕铁链的船锚。 天启菜鸟希奥看着身穿笔挺海军制服，带着大檐帽的斯提蕾，心说这妞真是穿啥都好看，再看看她头顶那晶莹剔透的绿色屮字光标，心中一阵幸灾乐祸。 主管，你被你导师绿了你知道不~哈哈哈哈。 斯提蕾不知道希奥的想法，但看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表情，心知他没憋什么好屁，就瞪了他一眼。 民众们开始吟诵圣诗，数万人的声音逐渐汇聚起来，整齐又清晰，即使是这种声音，也盖不住云中那个缥缈空灵的歌声，那是莱维娅，她正在吟唱一首新兴起的埃雷蒙特民谣。 “子士子士，蓬蒿斯长；代诉伊人，谢衣山旁。蓬蒿斯长，莺飞山梁；茕茕伊人，翘首北望。子士子士，蓬蒿斯长；山海遥兮，结冢为殇。鼓角铮鸣，赴继浩荡；纾难同袍，护我边疆。子士子士，蓬蒿斯长；茕茕伊人，如晦如霜。” 听着这首歌，轮到斯提蕾冲着希奥坏笑，希奥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是帕萝切尔公主专门为北方军团的将士们所做的诗歌《子士》，歌词大意如下： 一位埃雷蒙特勇士接到招募令，要前往龙脊高原参加战斗，爱慕他的少女很用心地为他缝制了御寒的衣裳。 由于出发时太仓促，勇士没能当面向少女告别，只能拜托别人向少女道谢。少女每天祈祷，站在日渐茂盛的蒿草中，盼望勇士归来。 然而战争是残酷的，勇士牺牲在遥远的北方边疆，在山与海之间，成为一捧坟茔。 为了边疆的安宁，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奔向战场， 战争一天不结束，这样的事情就会不断发生，就会有不计其数的家庭破碎。会有不计其数的情侣痛失所爱，形单影只。 这首诗歌一问世，就轰动了艾塔诺文坛，国王趁此机会暗中授意反战派人士抨击贵族院的北扩战略，把《子士》直接拔高到反战神曲的地位，帕萝切尔公主被反战派人士奉为神明，为她颁发和平最高象征的金艾菊奖章。 丹德琳的偶像是军神威尔夫，她是个好战分子，铁血鹰派，做梦都想着上阵杀敌。但是这一次为了好看的赐服，她在宰相爷爷的指点下，毅然决然地放下节操，央求帕萝切尔把自己的名字加进作者名单里。 这样，她也搞了一枚银艾菊奖章，并如愿以偿地得到一套屮字赐服，恨不得连睡觉都穿着。 而这首诗歌的指导老师和为这首歌谱曲的，正是朝中新贵，希奥·索竭罗。 帕萝切尔极为聪明，她不和希奥谈男女之情，你齐句厉害，还精通音律，我向你请教这些，你没辙吧？嗳~我有的是办法黏着你~来吧，和我一起署名吧，子爵和公主一起为爱反战。哎呀，这么好吗？怪不好意思的，羞死人了~开扭~ 但是希奥坚决不肯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这首曲子其实是他前世最爱听的《斯卡布罗集市》。 而且，他作为战斗英雄，军功封爵，反战？这简直是又当又立。 不过话说回来，聆圣岚下这小嗓子真不是盖的，天生电音自带混响，歌声如林籁泉韵，经过圣力加持后，可以在前一句的余音未了就唱出下一句，仿佛是两个莱维娅在合唱。 诗经体形式的歌词在艾塔诺是首次面世，配合新鲜出炉的凯尔特曲风，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在莱维娅的吟唱中完美地组合起来，聆圣把一首以圣诗为背景音的《子士》，唱的是荡气回肠，余音绕梁。 莱维娅如果放在希奥那个世界，那绝对是名动天下的巨星，国家队中的殿堂级歌手。 希奥和斯提蕾的身后，就是一年多以前威尔夫临时招募的队伍，满编一万一千人，在弦月登陆时阵亡三千，一年战争中损失两千，战争结束后还剩六千。这支精兵扇了贵族院的耳光，贵族院以没有编制为由只给了一半紧急募集军饷，拒绝给他们做战后结算，他们的一应开支，都是国王自掏腰包。 所以——埃雷蒙特北方军团海军陆战队组成如下：指挥部总军士长曼格尼斯·埃雷维辛（临时）；一级军士长威尔夫·梅内若（临时）；二级军士长斯提蕾·桑斯克里特（临时）、二级专业军士长希奥·索竭罗（常任）。 现在他们有一个非常酷炫的称号“弦月铁锚”，海军陆战队这个番号及其自成体系的军衔，是国王和威尔夫根据希奥的笔记定下来的，不设将、校、尉，十三衔等全部为士兵衔，资新待遇相差不大，虽然陆战队员们名为军士，但它一个二级专业军士长都享受少将待遇，可以被尊称为将军。 因为，弦月登陆和龙脊大捷那耀眼的光彩背后，就是这些勇士们的累累尸骨，他们每个人年纪都不小了，最年长的已经超过六十岁，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龙脊战役，是这一批海军陆战队员大多数人的最后一仗，塔格依琳说，战死沙场，是军人最有价值的归宿，这是她偏激性格下的观点，但恰恰也是大多数军人的观点。 其实还是威尔夫说的对，能够缔造和平，才是军人真正的荣耀，北方军团海军陆战队，就是一支创造奇迹并缔造和平的队伍。 陆战队员都可以选择举家迁往富饶的库瑞辛去生活，国王、威尔夫暂时挂名陆战队的一、二号，也是要确保陆战队顺利完成换血，等日后希奥成为库瑞辛领主时，弦月铁锚就是索竭罗的私兵，两个老头，对希奥是真的好。 无奈希奥却不肯当他们的女婿和外甥女婿…… “你这纯粹属于是给脸不要，”斯提蕾小声说：“换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通敌。是的，回头我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库瑞辛领主，这是个大案子。”斯提蕾已经确定要升任常务副主任，只等希奥把安指委给她捋顺了。 “严肃点，阅兵呢。”希奥表情严肃，嘴唇微动。 “嘁~” “正步——走！”在走进民众夹道中时，希奥这个军容处长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新款海军制服和正步走训练，就是他的巨大贡献。 民众们被这从未见过的行进方式惊呆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赞叹的欢呼。 还有什么比整齐的正步走更能体现雄壮军威的行进方式呢？这是最高军容。 尤其这正步走的还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铁血之师。 “立————定。” “踏——踏！” 凯旋献礼正式开始，二圣联合代表教宗，在天启广场主持这场盛大而公开的仪式。五位大主教已于昨晚抵达艾莫洛尔，今日盛装出席，五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加上少宗和名誉大主教威尔夫，除了威尔夫之外，六位大主教组成了有史以来最豪华的颂唱团，亲自朗读描写龙脊战役情况的《龙脊史诗》。 这是埃雷蒙特国王和贵族院的杰作，扭曲己方才是侵略者的事实，史诗中，龙脊战役的前半部分进行选择性地淡化，大力突出描述坎泽辛的沦陷。 第19章 凯旋献礼 “……异教徒铁蹄无情，践踏着坎泽辛，虔诚的天启教众，战至最后一人……” 不明真相的艾莫洛尔吃瓜民众听得是义愤填膺，潸然泪下。希奥听的是眼角抽搐，心中对这些政治家的无耻行径是大为佩服。 “……天启从异界召唤来一位勇士，身缠金色和银色雷电，吟唱圣诗，奋勇前行，神主之敌，在他面前，化为齑粉……”这是要把希奥树立为典型。 “来，被神主召唤的勇士，”斯提蕾用脚碰碰希奥：“唱个圣诗来听听给我。” 民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希奥正在微笑着回应那些欢呼。 “是他！就是他！” “库瑞辛的领主！” “雷电子爵！” “索竭罗都诲！（注）” 注：天启教的教职为三、二、一等教士、高阶教士、二、一等圣士、地区主教（真父）、高阶主教（都诲）、大主教（大传）、圣徒（伊赛耶和莱维娅）、教宗，通过伊赛耶和莱维娅联合提名，决定由希奥担任库瑞辛的高阶主教，又称都诲，因此，等到希奥成为领主，库瑞辛将会是有史以来首个由领主负责地区最高教务的例子，政教高度合一。 广场上的民众在安排好的托儿们的指引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希奥身上，异界勇士，就是这个顶着变种雷电屮字的英俊青年。 “……龙脊圣战，终于智慧、终于力量、终于虔诚，神主卫士，击退了异教徒，凯旋仪式，献给无上天启。”一篇用词粗糙、文笔笨拙、韵脚别扭、歪曲事实的《龙脊史诗》终于被主教们读完了，希奥长出一口气。 真特喵的尴了个大尬啊。 “我有些担心你，”斯提蕾一边上马，一边对希奥说：“由于你能辨别谎言，所以你执着于真相，结合你的性格，这样不利于你心灵的成长。” “放心吧，我懂，真相不等于正确，一件事如果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它可以是谎言。” “越来越成熟了，”威尔夫回身赞道：“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你的纯真和善良就会更加珍贵，而不会在迂腐之下变得愚蠢。” “你将是一个合格的驸马爷喵~~” “不理你。” 环圣山行，献礼队伍将从广场出发，绕圣山一周，在环圣山行时，民众们会摘下植物上的鲜花，向凯旋勇士抛掷，倒是不必担心城市卫生问题，那些鲜花毕竟是教宗用圣力模拟而成，所以民众们只是做出摘花和抛掷的动作，圣力鲜花在飞到仪仗队身上就会自动消失，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由于国王和威尔夫要彻底把希奥绑定在埃雷蒙特，绑定在天启教廷，说白了就是要捧他给世界各地的观礼团看。所以潜伏在特拉泽尔民众当中的ssc执行局特工，在前几晚就行动起来，要在环圣山行时制造新闻。 在专员们的鼓动下，艾莫洛尔的姑娘们已经准备好大量的真花，发誓把希奥埋成一捧芳冢，为了子爵，艾莫洛尔的城市卫生将迎来灭顶之灾。 有着“艾莫洛尔之花”称号的凯蕾希·艾德蜜尔最为兴奋，她家的艾德蜜尔干果店遍布特拉泽尔和世界各大城市，乃是公认的富二代，她昨晚刚刚砸钱当选为索竭罗后援会主席，此刻带领着后援会主力，埋伏在环圣山行献礼仪仗的必经之路上。 “主席！子爵来了~” “行动！” 姑娘们身后的大车篷布被掀开，篷布下是大筐大筐的鲜花。 “啊~~索竭罗子爵~~~~~~~” “天呐！他好英俊~~” “他在看我~” 亦真亦幻的鲜花，在姑娘们的笑声中，如雨一般洒向海军陆战队，飞向希奥的全是真花。 突然，人群一阵东倒西歪，只见一名身长八尺、面如锅底、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的猛将排众而出。 那是艾莫洛尔之花！凯蕾希·艾德蜜尔，她拿出一棵向日葵，一把揪下花盘，振臂拧腰，用极为标准的掷铁饼手法将之甩出。 硕大无朋的花盘急速旋转，洒下一路金黄的花瓣，每一粒瓜子都带着后援会主席沉甸甸的爱意，在呼呼风声中向希奥怼脸飞去。 在群众的惊呼声中，希奥轻舒猿臂，抬手一接，潇洒利落地拧腕拐肘仰身挥臂，在胸前和头顶连划两个圈再坐正后，已经用太极云手势卸去力道，将花盘稳稳托在掌心，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凯蕾希双手捧心，一双铜铃美目中异彩连连，满脸横肉都泛着激动的油光。 而当风流倜傥的子爵从花盘上抠下一颗瓜子塞进嘴里嗑，并报以微笑时，凯蕾希发出瓮声瓮气的尖叫，幸福的晕倒，那比起海普勒斯也不遑多让的如山娇躯轰然倒下，砸的地面震颤，尘土飞扬。 斯提蕾笑出鹅叫。 “呃……这玩意儿抗衰老、降血脂、增强记忆，主管，你不来点？” “不了，你吃吧，吃完，不要辜负美人。” 希奥向着后援会成员的方向点头致意，因为他看到了熟人，影心的四人。 查尔敏穿着白衬衣，束腰马甲，紧身长裤的特拉泽尔民族服装，科蒂诗用裙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少女，她俩一个戴着装饰羽毛的高顶帽，一个戴着宽檐太阳帽，挡住自己的尖耳朵和盘羊角，假装是一对人类姐妹，正在人群中朝他抿嘴微笑，她们互相在说着什么，然后惯例起争执，然后拉拉扯扯地到人群后方约架去了。 这一对塑料姐妹花，正是这次造星运动的执行指挥。 等溜达一圈转回来，殿前广场的露天宴会也已准备就绪。希奥就对这个世界的宴会有些感慨，他心中无数次幻想过凯旋献礼的庄严肃穆，但没想到就是开幕式、游街、吃饭。 这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流水席，餐具还没有推广至此，所以吃饭时各种手抓，威尔夫、伊赛耶、莱维娅和大主教那一桌，普希柯殷勤地跑前跑后忙活着，看起来非常的世故圆滑。 希奥和斯提蕾以及一些中高层海军军官在次席，他们这一桌就比较引人注目，因为他们使用餐具。 首席上站起一位大主教，整理一下衣冠，对普希柯说了几句话，两人就一起朝希奥他们走了过来。 “大主教里陶·奥西戈恩。”普希柯侧身说了个名字。 希奥一听，赶紧咽下食物，站起身来，这位必须得搞好关系。 奥西戈恩家族耕种着库瑞辛将近一半的农田，控制着库瑞辛近一半的工商业，他们的当家人尹思登八面玲珑，手腕高超，和地精、精灵、黑精灵、甚至北地都有商业往来。他们和梅内若家族的关系非常密切，威尔夫的堂弟“梅内若之晨星”茵普雷，就娶了里陶的侄女玛尔萝·奥西戈恩。 这位玛尔萝外号“锦葵”，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植物学家。牛逼的是，她是青藤会的成员。更牛逼的是，她师从美尔希，是艾塔诺世界唯一的人类德鲁伊。最牛逼的是，玛尔萝原本是奥西戈恩家族准备许配给威尔夫的。 可惜萧郎无意。 “你好，索竭罗都诲。”里陶向希奥颔首致意，天启教在养生这方面很神奇，比如教宗，再比如面前的里陶，这位大主教虽然须发银白，但是精神矍铄，毫无龙钟之态。 他对希奥的态度很亲切，不是因为希奥的爵位战功，原因有二，其一，希奥即将作为威尔夫的代言人管理库瑞辛，其二，希奥虽然在天启的资历不足，但架不住他是今圣的高足，论起辈分来，和大主教同辈。 “向您致敬，奥西戈恩大传。”有伊赛耶杵在那，希奥辈分和大主教相当，但他就好比是城市总，里陶却是区域总，所以希奥姿态放的很低，这马上就赢得了里陶的好感。 “你们使用的器具，我从未见过，”里陶欣赏了一下刀叉勺，还有这一桌吃货们掖在领口的餐巾：“梅内若元帅说，这是你的创意。” “这些来自我的位面。这是就餐礼仪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饮食卫生的必须。” “喔，赞美天启，让你把实用且新鲜的事物带给艾塔诺。”里陶不愧是资深神棍，三句话不离本行，把强行联系使用的严丝合缝。 “我即将前往波特尼进行国事访问，等我回国后到库瑞辛履职，”希奥恭恭敬敬地说：“希望届时能有幸邀请奥西戈恩家族的名流贤达莅临寒舍指导我的厨艺。” “尹思登对于美食很感兴趣，他一定会欣然赴宴。”里陶满意地笑了，看希奥愈加顺眼，这孩子真不错，长得帅说话又好听，关键是很聪明。 这就妥了，这属于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大人物们就是这么说事的。 一辆马车奔驰在大路上，车厢里，希奥半睡半醒。 凯旋献礼之后，伊赛耶抽空和希奥进行了一次谈话，伊赛耶告诉希奥，王党和教廷给希奥挂上的一系列身份，就是要加重他在库瑞辛的分量，毕竟教廷和埃雷蒙特贵族院也越来越不对付。 教宗和伊赛耶看不下去菲兹一伙人对天启教义的态度。 噢，有用就用，用完就扔，想用了再捡起来，纯属是皮条客嫖流莺——白玩儿，这不合适。 在凯旋献礼上和希奥交谈的里陶，是尹思登的哥哥，尹思登是这一代奥西戈恩家族的话事人。连续数代，控制着库瑞辛地区的梅内若和奥西戈恩都是亲密无间的盟友，他们共同治理库瑞辛，让领地强盛繁荣。 而到这一代，情况有些变化，梅氏的本代家长威尔夫和他老叔菲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而菲兹也是雄心勃勃能力超群的人，在家族乃至王国上层中的话语权很重。 奥西戈恩和梅内若联姻，早先选择的对象是威尔夫，威尔夫以年纪相差过大为由拒绝，他们就把玛尔萝嫁给了菲兹的长子茵普雷，所以作为亲家，尹思登和菲兹走得比较近，然而威尔夫在梅内若家族内的正统性却是不可撼动的。 他是王牌传奇，虽然目前是个单身狗，但是这样的钻石，不，钻石算什么，这样的密金王老五可是非常抢手的，以后他会不会有子嗣谁也说不准，为了家族传承，很大可能他要结婚生子，以此来延续嫡长一门，不至断代。 如今，希奥作为威尔夫的嫡系坐镇库瑞辛，肩负着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拉拢尹思登，使其靠向威尔夫，让王党得到一个强大的地方势力作为支持者。 正在迷迷糊糊的思考问题，希奥觉得脸上有些痒，就睁开眼，然后就被吓了一大跳，柯伦茜把下巴搁在榻沿，出神地看着希奥，努力睁大的眼睛使她的斗鸡眼更加明显，看着有些好笑，还有些萌，刚才脸上痒痒的，就是柯伦茜的呼吸。 “怎么不把眼镜戴起来？”希奥皱眉，他试了很多次才磨出一付大致符合柯伦茜近视度数的水晶片，委托珀尔按照那对凹透镜给柯伦茜做了几幅眼镜，有全框、半框、异形框等各种时尚款式。 他告诉珀尔，反着磨就适合大部分看不清近处的老年人，不磨就对视力没影响，配着镜框就是一种时尚装饰。 珀尔在随着眼镜一同寄回的信中，对希奥大加赞赏，甘拜下风，请求希奥还有什么时尚创意，一定要第一时间想到他，作为酬谢，珀尔将新开张的伊诺华特眼镜连锁店中三成股份赠予希奥，希奥转手就送给了自己的侍女柯伦茜。 “噢……”柯伦茜乖巧地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副扁框的黑边眼镜戴上，一对往中间靠拢的眸子稍微恢复了正常：“……有点沉，而且磨耳朵。” “肯定沉，灰钢嘛……你可以不用再靠那么近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没有轻型板材和碳纤维，希奥在信中描述了一下碳纤维的特性，询问珀尔哪里有类似轻便结实的材质，珀尔说麦卡内斯克有一种，用以制造他们的城市卫兵装甲，属于军管专利，而且由于某些原因已经停产，外人搞不到，希奥决定将来有时间去看看。 “唉，我哪里是嫌磨耳朵啊，”柯伦茜叹着气往后撤了撤：“主要是戴上这件装备，我就没有靠近你的理由。” 黑发黑眸黑色ssc制服黑框眼镜娘柯伦茜，看起来十分御姐，十分文艺。 女教师系列……呸，想什么呢。 “到哪了？”希奥摇头驱散脑海中的龌龊思想。 “坎泽辛……” 第20章 噩梦 坎泽辛空艇站恢复民用，得到政策倾斜之后，它的重建速度很快，街道上的人流明显增多，各种商用和民用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向着城市外围铺开，传送阵和城卫所等最重要的设施已经投入使用，原先在此执勤的是北方军团，现在换成了城市卫队。 城门前的卫队验过希奥的证件之后，敬礼放行，并根据手令为希奥二人准备载具。 没有使节团，没有卫队，只有ssc纪律处长希奥·索竭罗和处长秘书纪律专员柯伦茜·奥贝妮丝。 希奥心说带什么使节团，耀武扬威咄咄逼人吗？没事找事。什么，贵族院安排了卫队在这里等着我？去你大爷的，我看你就是想监视老子，我才不搭理你，我是去看媳妇儿的，我闪~ 外型像夏尔马一样的驮兽拉车，是翻越龙脊山脉的唯一手段，整个行程预计需要五天，所以二人在坎泽辛暂住，并就近采购旅行必需品。 病娇不喜欢逛街，这倒是女生中少有的优秀品德。希奥很是高兴，他更不喜欢，把钱和采购清单给旅店老板之后，他就准备回房间去打坐修炼。 更好的是，两人的房间是隔开的，中间已经有人住了，这让病娇无机可乘。 她说反正每个房间有两张床，不如…… 希奥已经关上了门。 病娇只能哀怨地回自己的房间，路过中间的房间时，她冷冷地看了房门一眼，诅咒其中的住客睡觉做噩梦。 海潮一般的虫群，正在冲击一座蒸汽朋克风格的巨大城市，它们一直都是这座城市的噩梦。 这是麦卡内斯克，这里的人长得很袖珍，他们的成年人就像是普通人类的小孩子，是虫子最喜欢的猎物，抓回巢穴去，无论是食用，还是麻醉之后当作活体孵化仓，或者用琥珀封起来当摆件，欣赏那一张张萌萌小脸上的惊恐与绝望，都非常的好。 “虫子攻上来了！？”一位麦卡内斯克指挥官撩开耳边的头发，萌化人心的小脸上都是愤怒，开口喊道：“燃料仓！这些狡猾的家伙，它们的目标是燃料仓！……等等，西部防线被突破了，谁负责那边的防卫！？” 这位指挥官和身边使用枪械的部下不同，她的武器是一把阔刃剑，而且她的装备也不是城卫军那种看起来很硬朗的动力铠甲，是一副很有埃雷蒙特风格的女性战裙铠甲。 “是盟军的步兵军团！” “为什么会失守！？” “虫子往那边投放了大量的攻坚部队！” “那也不会啊，他们的将军可是……那是什么！！！是蛹甲坦克虫！！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头！！”指挥官脸色变了：“我的天啊！！！仙德拉小组固守燃料仓，塔贝莎机动袭扰牵制，尖刀组跟我来！支援友军！！” “快快快！执行命令！” 麦城卫队使用各种枪械，但是无论是相当于中、低级法术的手雷和光线枪，还是相当于箭矢的实弹，这些攻击手段对付低级虫子还好，打在坦克虫的蛹甲上却被纷纷弹开，作用形同搔痒。 而坦克虫挥出笨重的螯足时，立马掀起纷纷的残肢断臂，斩出一片扇形空白。 它们组织严密，有序推进，脚下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低等兵虫，就像一张活的地毯，口钳摩擦时的喀喀嚓嚓汇聚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麦卡内斯克人和人类士兵们的惨叫在这股巨大的声浪中细不可闻。 指挥官冲锋在前，带领部下一路开道，要撕开一条口子去支援友军。 那支步兵军团本是来支援他们的，但是现在却需要他们的救援。因为那边居然出现了蛹甲坦克虫，这些卡车大小的怪物，每一只都拥有史诗中阶后期的力量。 “喝啊！！！”远处的虫群突然被炸开一个大洞，有个虬髯横生身材魁梧的埃雷蒙特男子在爆炸中心站得顶天立地，他的铠甲破烂不堪，浑身沾满鲜血和虫子的体液碎肢，双拳对抵。 方才他就是用双拳对撞产生的气爆，将虫群炸开。那双豪拳，正是他最强的武器。 “哈哈！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男子豪迈地大笑着：“让本大爷看看，你们的壳硬，还是本大爷的拳头硬！” 淡金色的屮字光标投射在头顶，神圣的天启之力灌注进脚下的土地，随着男子迈开大步，环形圣焰随身而走，所过之处，低等工虫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在圣焰中灰飞烟灭。 正对男子的两头蛹甲坦克虫加速爬行，齐头并进向男子发起冲锋，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口器如同两杆长矛，对准男子扎去。 “哈哈哈！来得好！”男子迎面冲上，突然伸出包裹着圣力的双手，一左一右握住了两杆口器，坦克虫巨大的力量推着他后退，但是随着一声大喝，男子竟然徒手将坦克虫的口器掰断。 坦克虫发出负痛的尖锐鸣叫，扎的人耳膜生疼。 “还没完呢！！吃本大爷的拳头！”男子随手丢下口器，双拳齐出，打桩一般双手各出三拳，每一拳都打出一圈空气波纹，第一拳把两辆高速卡车一样的坦克虫硬生生打停在原地，第二拳把坚硬的头甲打出蛛网状裂纹，第三拳砸碎头甲，拳压直接把蠕动的虫脑震成浆糊。 双手，六拳，打死两个中阶史诗！！ “我的天呐！！！太强啦！！”小指挥官激动得小脸发红，脆生生地赞扬：“那拳头，简直拥有舰炮一样的力量！” 剩下的坦克虫呆了一下，它们缓缓移动巨大的头颅，将注意力集中在男子身上。 “嗯？？”指挥官一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虫子们是凭借本能作战的，它们没有智慧。 没有智慧，没有恐惧，这就是大多数虫子难缠的地方。 “不对！！！”她常年和虫子作战，察觉到了异常，就大声叫喊：“小心！！” “回到你们的位置去！军人岂能擅离职守！”男子已经冲进坦克虫之中，说话间，又将一头坦克虫毙于拳下，他回过身对援军喝到：“没有接到本大爷的求救信号就擅自来援！难道麦卡内斯克的军纪如此散漫……呃！！” 突然，一阵巨大的痛楚贯穿了男子的胸膛，他低下头看到，一根锐利无比的刺滴着鲜血，透出他的前胸，那不是坦克虫的口器，男子无力地跪倒在地。 随着一阵昆虫振翅的嗡嗡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坦克虫群之中缓缓升空。 每一次拍动翅膀，都振落白色的毒粉，三对锋利的刺足闪着寒光，好像六把剑。 这只飞虫有成年人大小，体型在高阶虫怪中算得上袖珍。 但是它的恐怖之处却不是一般虫子能比的，不同于普通虫族空军的梳状触角，它是丝状触须。 传奇生物，刺蛾虫后！ 这是极少数拥有智慧的虫子，而且非常阴毒狡猾，刚才坦克虫集体发呆，并不是畏惧，它们在接受刺蛾虫后的指令，为虫后做掩护，让它偷袭男子。 “刺蛾虫后！！！是刺蛾虫后！！！”小指挥官的声音都变了：“天呐！快向曲轴大师发信号，让他联系技术总工！我们需要总工展开佩楚奥要塞！！！！” 刺蛾虫后用来偷袭男子的，正是它的丝状触须，一根触须还连在那男子身上。触须的顶端已经进化得异常锐利，轻易就能刺破史诗强者的防御，加上天生的剧痛附魔，一般的传奇也会吃亏。 虫后得意地嗡鸣着，准备收回自己的触须。 然而它没能做到，一只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握住了触须。 “哈……哈……哈……”男子大口喘气，缓缓站起身，紧紧攥着触须。虫后挣了几下，发现竟然收不回触须，就愤怒地展开另一根触须，闪电般扎向男子。 男子抬手去抓，但是剧痛附魔的毒性腐蚀了男子的大部分力量，他已经跟不上虫后的速度，触须从心室穿过。 “呃……哈哈哈哈！来得……好！”男子痛的浑身颤抖，仍然大笑着伸出另一只手，将虫后的另一根触须在小臂上绕了几圈，并牢牢抓住。 随着虫后的命令，坦克虫们纷纷将口器刺入男子的身体，但这依然不能让他松开握住触须的双手。 “还……没完呢！！！”男子头顶的淡金色屮字光变了，变得纯白，他眼睛、嘴巴、鼻孔、伤口，原本大量喷出鲜血，此刻也不再是鲜血，被替代为迸射的圣焰。 最终，一道纯白色的圣焰直冲天空，投入太阳，太阳的周围刹那间绽开三环日晕，光芒大盛，这是使用天启之力的人晋升为传奇的标志，而且三连进阶，一跃后期。 “喝呀！”男子双臂的肌肉将臂甲撑裂，随着一声大吼，他竟然一把将虫后从空中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圣焰窜上触须，一路烧去，虫后的翅膀也被点燃。 虫后挣扎着发出惊恐的嘶鸣，残存的坦克虫纷纷将口器刺向男子，男子顶着密集的攻击，不断收紧手上的触须，一步步向虫后走去。 “喂！你们！！”男子头也不回地大声喝道：“……给本大爷……退回去！！” 小指挥官已经明白男子的意图，这位刚刚晋升为传奇的强横武者要以身为祭，召唤天启神力引动自爆，一个传奇的自爆，威力直追大炸比技术总工制作的爆缩命雷，这种同归于尽的技能，谁都无法抵挡。 “不！！！！！！”她尖叫着，疯子一样挥舞着重剑，要冲往男子的方向，然而她的部下拼命阻止她，最终，一个骑着古怪机械坐骑的女军官飞驰而来，跳下坐骑从背后用手刀砍在她的后颈打晕了她。 麦城卫队的士兵们流着泪向男子行了一个军礼，扛起昏迷的指挥官向后突围，所幸虫后的命令驱使着这一处战场上所有虫子向男子的位置涌去，已经无暇顾及这支小队，小队顺利地撤退到数百米外的小坡上。 “还……没！完！呢！来吧！都过来吧！你们这些恶心的虫子！”虫群淹没了男子站立之处，并迅速堆成一座高大的活体虫山。 “天启……恒在！为了埃雷蒙特！国王万岁！！军神不败！！！” 黑色的虫山一阵安静，接着，一道、两道、无数道炽烈的白光从中穿出，一个耀眼的半圆光团突然涨开，迅速扩大到数百米范围，光团内的一切生命都被恐怖的神力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战场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恍惚间，却仿佛还有一个热血豪迈的笑声，在云端回荡。 …… “唔……”芙蒂翻身下床，双手捏住额头：“又是这个梦，可长时间没梦到了，这应该算是噩梦呗。” 她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芙蒂当然知道梦中的那个男子是谁，虽然她记忆里那个男子还是年轻的模样，而梦中那个魁梧的男子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即便如此，两个形象仍然能重叠起来。 说实话，没什么感情，回忆也不多，就只记得他看到自己时，总是露出不满的表情，嘴上嘟囔着说女娃能有什么用之类的。 他前往首都参军之后，中间陆续回过几次家送钱，随着他的官越做越大，回家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就派人送钱回来，就连母亲死的时候他也没回来，听说他在外面有女人，还不止一个，好像还生了孩子。 祖母倒是和自己唠叨过他，真实的他，风流成性，喜欢打架，年纪轻轻就喝酒……总之没什么好话。 突然有一天，老家来了一队贵族的骑士，要把自己接到首都去，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结果是他在异国战场上战死，由于他这次功绩显赫，为王国换来了大量的技术支援，所以对他的抚恤特别厚，被追授上将军衔和神剑勋章。 国内第一家族梅内若的长老，贵族院的菲兹院长要做自己的监护人，替他抚养自己。 这算是他用命给自己换来的好前程吧，他作为……算啦，那个称呼总是喊不出口，因为自己完全不理解那个称呼是什么意义。 芙蒂走到房间正中，轻巧地一跳，劈了一个横叉，双脚分放在两张床上。她身高大约160公分多一点，但是她双腿横展竟然接近180公分，腿长十分惊人。 她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这是希奥处长的点子，说是能够减少疾病，避免羞羞的地方感染发炎什么的。 “我呸，臭流氓。”芙蒂暗想：“他咋啥都懂？” 第21章 边城会面 ssc制服推广开之后，在女性成员之中大受好评，ssc的女性特工长期锻炼，别管长相如何，那身材都不错，她们都换上了jk款，芙蒂虽然也领了jk款，但是她只穿长裤款，这也让一群色狼哀号不已。 希奥也在心里暗暗哀嚎过，不说其他的，就芙蒂那腿型，光是穿长裤就已经让人想入非非。ssc第一长腿女神竟然不穿裙子，这简直就是对色狼的视觉犯罪。 然而，如果希奥看到此刻芙蒂的腿，绝对不会生出欣赏的情绪，心疼还差不多。 那双轮廓很美的大长腿上，大腿部分修长结实，肌肤如玉，但是…… 自膝盖开始包括小腿到脚，仿佛是被刀砍斧斫的树干一样，遍布着各种骇人的累累旧伤。这个世界没有缝合手术，倒是有治疗法术，但那种巨大的消耗相当于高级手术，还有中断危险，轻易不能动用。 芙蒂腿上有些较宽的伤疤，肯定是用绷带裹着敷药，让其强行愈合。 那华丽无比的腿法可不是天生的，是芙蒂咬着牙，回忆着那个男人嫌弃的眼光和轻蔑的话语，从小到大，一腿一腿踢出来。腿法一道，大腿和腰是发力源，小腿和膝盖还有脚是出力点。 所以芙蒂大腿很美，膝盖小腿和脚的皮肉，很伤很伤。 “……洗刷刷洗刷刷偶偶~嘻唰唰嘻唰唰~嗷呜嗷呜~~” 木板墙壁隔音不好，隔壁传来一阵怪里怪气的歌声，伴着哗哗水响，是希奥，他在洗澡。在北疆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家伙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唱歌。 “噗……”芙蒂捂着嘴偷笑。 她不敢大声，她知道希奥的感官非常敏锐，这家伙大概不知道我就住在他隔壁吧，大概不知道，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也不知道奥索怎么样了。 当日，二人被特调办的特务们在悬崖边围攻，特调办出动的全部都是高阶精锐，更兼在草原作战的种族优势加成，一交上手，芙蒂就知道麻烦了，所以她当时几乎是存了死志的，却没想到，那个以桫椤为号，外貌普通甚至有点猥琐的男人竟然剑法超群，一把平平无奇的短剑在他手中窜起剑芒，具象赋能，这已经是史诗强者的标志。 奥索拦下了对方那如骤雨一般的攻势，一般的精锐在面对史诗强者时，很难以数量取胜，况且当时对方只有十几名精锐，按说，只是给奥索这样的史诗强者送菜。 然而奥索却并不想缠斗，他护着芙蒂且战且退，位阶差距之下，奥索并不惧怕那些特务，芙蒂知道，奥索之所以没有全力施为，是因为他在警惕，他警惕的是那只战圈之外，在石头上吹奏牧笛的猫人。 那个家伙就像人一样站在那里，通体白色短毛，只有尾巴、左眼和左耳是黑色的被毛，看起来就跟带了个眼罩一样滑稽，他身穿浅灰色的麻布剑士服，脖颈里带着项圈，上面有一只铃铛，整体看上去，甚至有点可爱。 但是他的手段一点也不可爱，他用牧笛指挥战斗，笛声中带着神秘的力量，十几名精锐特务在牧笛的指挥和加强之下，被捏合得宛如一人，竟然无视位阶，凭借精纯的合击之术把奥索限制住了，奥索和芙蒂都感受不到那个猫人的气息，这种无法被感知到气息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只是个连位阶都没有的普通猫人，第二种，他实力远超奥索。 奥索和芙蒂退到崖边，大喊一声保重，我就送到这里了，一把将芙蒂推下山崖，这突然的变故让双方都楞了一下，但是坠下山崖的芙蒂很快就明白奥索为什么这么干，往下掉落几米之后的崖壁，开始遍生粗大的攀缘植物，而且结满了磨盘大小的花朵，那些花朵极其坚韧，芙蒂就踩着花朵作为缓冲，一路安然下到崖底的密林之中。 她才喘口气，还来不及悲伤，一个无比庞大的意志就从崖顶降下，这应该是那个猫人出手了，奥索搅乱了他的狩猎计划，眼看就到手的猎物跑了一个，所以那个可怕的意志带着被戏耍后的愤怒，如狂风般扫过密林。 奥索大叔生死不明，不知道是被抓还是被挂，总之，那个猫人搞定了奥索，现在他放开收敛的气势，直冲芙蒂来了。 当时，芙蒂头皮一阵发麻，她粗略一算，自己下到崖底才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奥索就被搞定，毫无疑问，那个雪里拖枪看起来萌萌哒，却是一位实打实的高阶传奇。 椋鸟在鸣叫，牧笛在吹奏，杀机涌入密林，连续几天，芙蒂不敢合眼，一路亡命奔逃，就在即将被特调办追上的时候，她险之又险地逃进了坎泽辛。 随后，她把情报传回泰勒瑞姆，贵族院很快来了回信——索竭罗子爵要来了，菲兹派出执行局工作组星夜兼程奔赴坎泽辛接受芙蒂指挥，让芙蒂在这里等候，随希奥前往波特尼，以保卫为名，行监视之实。 “这家伙打伤了波特尼的国主，他还敢来？”芙蒂有些佩服希奥的勇气。 “洗刷刷洗刷刷嗷嗷~~~嗷呜~~~~~~~~~~~” “傻子一样。” 旅馆的餐厅里，希奥和柯伦茜在吃午饭。 “没有你做的好吃，”柯伦茜一边吃饭一边评价：“你给奥弗恩拌的饭都比这个好吃，越吃越没有胃口。”她不听希奥的话，要的饭菜有点多，估算了一下，大概吃不完，想剩饭，就开始犯腹黑的毛病。 “别胡闹，别浪费。”希奥一拍额头：“对，我还欠他家一个盘子呢。”冬末春初，他在这里接受导师的治疗，科蒂诗用盘子演示他的自动防卫系统，打坏了人家一个盘子。 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小酒馆竟然在使用餐具，看来是北方军团的士兵传到这里来的，在文明就餐这一项上，这个边陲城市倒是领先了首都一把。 “您的账已经结完了，索竭罗阁下。”酒馆老板对希奥印象深刻，他乃是本书中唯一有幸近距离旁观今圣启蒙希奥的无名吃瓜群众。 “谁结的？”希奥一愣，怎么我现在也混的这么好了吗？都有人给我结账了，哦，对现在我是将军、处长、爵爷~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俺呗~”皮靴把木地板踩得咯吱作响。 听到这清脆的小嗓门，希奥叹了一口气回过身，看到一群ssc制服，为首的果然是大长腿，她被专员们众星拱月簇拥着，站在楼梯边，手插口袋，谁也不爱。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并且拜龙脊战争终结魔法十阳天陨所赐，龙脊山脉南部的坎泽辛冰雪早已化尽，温度很高。跟随芙蒂的ssc专员有男有女，女生们一水的jk裙，芙蒂，还是长裤。 希奥设计了ssc的制服和屮字赐服以及海军军服，这些制服都有裙款，还有风衣和大衣。 制服的上装是立体裁剪修身款式，不同的人穿上有不同的感觉，比如身材挺拔的威尔夫，他本身是军人，他能穿出铁血刚毅的味道。 斯提蕾和查尔敏，还有身材火辣的ssc女职员们穿上，飒爽妩媚，十分惊艳。 柯伦茜穿上，再配一副眼镜，那病娇文艺范儿，妥妥的斩男御姐本刀。 平板身材的帕萝切尔穿上同款式的赐服，青春靓丽的气息也被放大到极限。 就连秃头谢顶身材走样的新任行政主管卡宁，制服一穿，配合浓密唇须，人没进门肚子先进门的便便大腹，也有一种威严肃穆的气场，一看就是机关高层领导，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敬意。 这些气质，都属于他们个人风格。 只有芙蒂，才最适合这套制服，或者说，这套制服，最适合芙蒂。 她完全把制服穿出了希奥心中的样子，制服最纯粹的样子。 这个女特务就像传说中的“总统卫士”军统第一腿王，金敏婕。她带着一群跟班，很有气势地走下楼梯。 希奥已经知道芙蒂的履历，这个小姑娘自幼丧母，父亲也忙于军务，无瑕照顾她，她一直在乡下跟着祖母生活，直到父亲战死沙场，她才被接到泰勒瑞姆生活。 其父正是大名鼎鼎的“豪勇将军”斯洛文雷·赫洛伊克，是平民努力奋斗的成功典范，以普通出身一路向上，最终达到平民家庭在军中所能达到的最高位置，军团中将。 斯洛文雷是威尔夫的老部下，后来在支援麦卡内斯克的战争中陷入虫群的包围，英勇牺牲，被追授神剑勋章，算起来，芙蒂是根正苗红的将门之后，烈士遗孤。 斯提蕾告诉希奥，芙蒂是贵族院培养用以牵制她的，注定会一路上升。 因为芙蒂和斯提蕾的联邦投献身份不同，她是土生土长的埃雷蒙特原住民，她现在的老师和监护人，是威尔夫的叔父，菲兹·梅内若。属于贵族院派系的她，和希奥所属的威尔夫王党存在一定层面上的对立，他们是政敌，将来必有对撞。 “你看你那啥表情，咋咋啦？俺欠你钱？”芙蒂走到跟前，仰头看着希奥，用一口里涅姆方言打趣。 “你不欠俺钱~？”希奥打个哈哈，也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你不欠俺钱，帮俺结账弄啥？” 芙蒂出示了贵族院的派遣令，索竭罗子爵一应开销均由贵族院支付，子爵的安保问题也由执行局长全权负责，希奥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身边多了一群监视者，还是对头，让希奥很不自在，还好他在抓捕艾尔的行动中和芙蒂有过不错的合作，彼此之间不至于沉默尴尬。 索竭罗子爵首先对梅内若（芙蒂随菲兹姓）局长的荣升表示祝贺，后者谦虚一番，并说爵爷您太客气了，若非您的提携，哪有我的今天？ 子爵就关心地问，怎么样，局里的事务捋得顺吗？工作好不好开展？不然的话，回去先整顿局里的事务也行，这边不用保护也是可以的。 局长说那怎么行，虽然子爵实力强大，但是国事访问事关国体，让子爵只带着秘书，如何成行？体现不出我大埃雷蒙特的上国风范。 ……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扯淡完毕，柯伦茜居然在旁边递上一份详细的会议纪要，芙蒂差点笑喷。 坎泽辛热闹了太多太多，一个城镇繁华与否，要看它的夜生活，这话一点也不假。下午六点左右，不属于正式编制，却必不可少的“守灯人”们，就从政务厅里领出各种规格的路灯来到街道上，有选择性地寻找路灯杆，然后冲过去占住等天黑。 这个算不上职业的职业，全国各地都有，这是宰相大人的主意，这让那些不愿意或者没能力耕种，又没有一技之长的闲汉们能有口饭吃，有饭吃，就不会找事儿。 守灯这活儿虽然工资不多，但是油水丰厚，尤其是经营性场所，哪里的灯先亮起，有对应需求的人们自觉地就会将其作为首选。 于是，抢到好位置，在规定时间先把灯挂起来并按时收下来交回政务厅（挂灯收灯必须按信号，不能早也不能迟，否则罚钱，连业主一起罚），夜间营业的商铺业主们自然有各种各样的感谢，一些食物饮料、小商品，甚至是现钱等。 这时，小型的斗殴就避免不了，就为了抢那些好位置。 艾戈伯特从不参与斗殴，他太瘦，个头太小，别人也不愿意欺负这个萌萌的小男孩，反而会自觉地让一些比较不错的地方给他。 其实他已经四十多岁，之所以人们会把他当成小孩子，因为他是麦卡内斯克人。 由于某种原因，五年前，他逃亡到坎泽辛，本想翻越龙脊山脉前往波特尼，好巧不巧地爆发了战争，他试图偷渡，却不小心经过一处战场。 那场遭遇导致他的随身研究所丢失，他只好在这里住下来，想找机会拿回自己的研究所，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五年。 他可没有受过战斗训练，离开了机械的他，那就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孩童。 现在他最珍贵的，就是那充满奇思妙想的天才大脑，不参与斗殴，是怕被人打坏了。 第22章 学霸 艾戈伯特领到的晶石灯属于最基本的民用魔导动力科技，这活儿他太熟了，而且，以他于此道的天赋和造诣，只要稍微动动手脚，那晶石灯就会更亮一些，却不至于太刺眼，交回去之前再改回来，谁也发现不了。 “战争结束了，听说双方还签订了和平条约，我呢？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继续自己的旅程？”艾戈伯特双手托腮，蹲在一家烘焙店门前，百无聊赖地等着挂灯的晚钟信号。 他今晚想吃小蛋糕，所以蹲在这，这家店的老板人不错，而且看他萌，回回还能多给几块。 这家烘焙店就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属于热门地带，告示牌就立在这。 “小伙子，你领了几个灯？”一队城卫兵拿着一卷告示走过来，队长看见艾戈伯特屁股后面放着几个晶石灯，就问他。 “三个，长官。”艾戈伯特站起身，拍拍裤子：“您有什么吩咐？” “挑一盏亮一些的，现在就挂上，挂在这个告示牌上，这个告示比较重要，必须让大家都看清楚。” “遵命，长官。” 亮一些的？只要艾戈伯特愿意，他可以让一盏晶石灯照亮这半条街区，但是那样的话，过一晚上就废了，要扣钱的。 不多会，提前亮起的晶石灯马上吸引了下工之后走在大街上的镇民们的注意力，人群围了过来。 这是一封官方发布的告镇民书： ＜据悉：近日镇外北方的山林里出现一伙盗匪，具体人数不明，他们持有武器，袭击过往的旅行者，杀人越货。政务厅警告，镇民不得单身外出……＞ “……结伴也不行，别问为什么不行，这是为你好。若有能力讨伐这伙盗匪，可以前往政务厅登记并接受验证，证明你有这个能力，你才可以去，完成讨伐之后，会有酬劳。”卫队里的文职人员大声念告示给那些不识字的人听。 镇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告示内容。 “哪来的盗匪的？一定是可恶的北蛮子！” “这个我好像听说了，我隔壁邻居的祖父的外甥的表舅的二姨的堂弟，在北边林场里做工，他们的木材车就被抢了。” “好吧……不过，盗匪还抢木材？” “所以说不是一般的盗匪，这不就发悬赏了嘛，~” “讨伐？这不是应该由冒险者公会发布吗？” “他们的运营许可还没下来呢。” “商队聘用的护卫应该可以吧？” “不行吧，你没听见吗，杀人越‘货’，他们还抢商队，他们不怕商队护卫。” “呃，快让开，是ssc。” 芙蒂和柯伦茜一左一右陪着希奥，身后是一队专员，径直往这边走来，卫兵们马上排开人群，为这队大人物开出一条道来，这一刻，希奥觉得自己有点像纪纲。 “盗匪？”他读了告示内容，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队长。 他这个表情马上把队长吓得一激灵，队长开始联想，ssc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善于找茬。 镇子外面出现盗匪，他们会不会给我扣上治安不力的帽子？他们还会申饬镇长，然后借题发挥，剥夺坎泽辛领主的领地权，把和蔼的领主老爷关进普利莫，折磨得不成人形，接着大肆株连，杀得人头滚滚…… 希奥看不到队长丰富的内心世界，但是老天作证，他皱眉是思考告示上的事，可不是要对一个城卫队长发难。 “不要让民间冒险者去讨伐这伙盗匪，”希奥对队长说：“我要翻越龙脊山脉，我去看一下具体情况，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配合。” “遵命！大人！！”队长一个立正，暗地里长出一口气：“请问，您需要向导吗？” 希奥摇摇头，要什么向导，拜超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所赐，在那里呆了小半年的他，熟悉那里的每一寸土地。而且，这伙盗匪多半是波特尼的掉队溃兵，是职业军人，当然不怕一般的冒险者和商队护卫。 “这位大人，您要翻越龙脊山脉？”一个急切的声音说：“能不能带上我？” 希奥转身，说话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口流利的本地话。 然而希奥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一双孩子的眼睛，睿智、自信，此刻还带着殷切的期盼，这应该是一位麦卡内斯克人，只看外表，很容易把他们和人类的孩子混淆。 “你跟我来，我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决定是否带上你。” 艾戈伯特·曲轴传感，eaoe（艾塔诺工程师联合会）的高级ta（工程师技术定级员），麦卡内斯克魔导动力、机械制造领域双料超级专家；生物科技领域特级专家；化工领域杰出专家（注1）。拥有精密修正和金属注射成形偏差±0.01%天赋的超级技术宅，是麦卡内斯克军方垂涎三尺的人才，他的大脑，是麦卡内斯克的国宝。 然而他十分讨厌战争，拒绝进入军工领域，这位几乎全能的技术型人才智商极高，情商极低，他的脑子和他的姓一样，轴。 也因为这个，他老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在自己的研究所中埋头搞技术。 八年前，麦卡内斯克国家医院委托给他一个为期十年的大项目，他阅读文件之后发现，这个项目的创意十分疯狂，涉及了大型魔导动力、特殊生物科技、特殊机械制造三个高端工程领域。 这对技术宅来说是相当巨大的诱惑，艾戈伯特觉得很有挑战性，就马上着手工作，但是进行到三分之一时发现，这是麦卡内斯克一个黑帮头目的阴谋，竟然要利用他的天赋来制造一部魔导动力结合生物科技的超级武器，刺杀麦卡内斯克技术总工，并取而代之。 他再不喜欢技术总工，那也是他亲爹，他准备破天荒地回趟家，向他爹告状，那个黑帮头目派来抓捕他的打手来到他的实验室，在他那位强悍无比的保安队长掩护下，艾戈伯特跑了，一直向着北方逃亡。 注：麦卡内斯克人不分血统，他们按照个人的技术强度及专利数目来决定其社会阶级和实力等级，由低到高分为初、中、高级研究员、领域专业工程师、领域首席工程师、领域大师、国家杰出专家、国家特级专家、国家超级专家这九级。 “您带走了那项工作，所以，黑帮头目从未放弃过寻找您，对吗？是什么工作？” “请恕我不能回答，因为我不能对您撒谎。”艾戈伯特摇摇头，希奥这个人太可怕了，比高端测谎仪还厉害，他可以一眼看穿谎言，一番对话下来，什么也瞒不过他，那么，面对希奥想保守秘密，闭口不言是最好的选择。 艾戈伯特准备放弃了，他觉得希奥不会带上他。 “让您看一个小玩意儿。”希奥微笑着对秘书示意：“柯伦茜，拿第一副出来，给曲轴大师试试。” 柯伦茜墨叽半天才拿出一副圆框眼镜，虽然这一副不适合她，戴上去有点头晕，但这毕竟是希奥亲手磨的，她不想给别人。 希奥把眼镜递给艾戈伯特，后者疑惑地接过，在希奥的示意下，戴在鼻梁上。 “这……！！”艾戈伯特眼前一亮。 天天埋头在如山如海的图纸堆和科学文献中，这样的学者，没几个视力健康的。希奥早就发现艾戈伯特也是近视眼，度数还相当高，他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解决这种视力问题的呢？” “殖装，更换生物机械眼球，”艾戈伯特戴着眼镜，惬意地感受着这种装备的轻便，贪婪地看着重新清晰明亮的世界：“或者戴距离缩短头盔，不过，机械眼球和头盔造价都非常高，一般家庭负担不起，还是您这个好！简单的金属加水晶，就能起到这么神奇的效果！！” “这是你给我做的……”柯伦茜幽怨地看着希奥：“……我不想给别人。” “什么！？这是您制作的？？”艾戈伯特惊讶地看着希奥：“天呐！这是巨大的科技贡献！！您原来是一位生物科技领域的特级，不超级专家！！” 用低成本轻描淡写地解决近视眼问题，光是这一项专利，评个超级专家轻轻松松。 希奥感叹，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的是真歪。 “请接受我的敬意。”艾戈伯特恋恋不舍地摘下眼镜，双手还给希奥，这种由大师亲手制作的专利产品，每一个都是珍贵无比的国宝，每一个都陈放在麦卡内斯克国家科技博物馆中，由重兵把守。 “送您了，”希奥用手一挡：“我听说，贵国有一种轻便坚固的材料？” “嗯？”正在感激之中的艾戈伯特一愣。 他情商低，但他不傻，特殊合成材料“斯特迪”取代金属的研究计划，是他爹主持，并且他也有份参与。 那也是他爹哄着他，说是换装农用收割机，他才同意参与，后来竟然拿来制作武器和装甲，他正是因为这个和他爹大吵一架，搬出去住的。 纵然如此，斯特迪的材质，也是国家军事机密，身为麦卡内斯克技术总工的儿子，艾戈伯特不可能出卖国家机密。 “您多虑了，”希奥看出了艾戈伯特的顾虑，他好笑地摆摆手：“我不要知道那种材料的配料和技术，我是想，将来有机会，您能帮我做几个眼镜架。”说着，他指了指柯伦茜：“因为柯伦茜老是抱怨眼镜戴起来重，而且磨耳朵，女孩子嘛，你知道，事多。” 柯伦茜痴迷地看着希奥，他心里有她！！ 艾戈伯特则楞在当场，这个黑头发的埃雷蒙特官员，在想什么？他把他亲手制作的专利送给我，竟然就是想让我给他做几个眼镜架？ 斯特迪的配料泄露都无所谓，他参与了研究，他当然知道，最难的是合成技术。 这项技术只有他爹和他，还有几位专家知道，而且还是分别负责一部分，在量产时，每个人只负责操作自己知道的部分，他离家出走太仓促没能交接工作，估计斯特迪已经停产好几年了。 做几个镜架，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斯特迪的原材料成本是低于灰钢的，能让这个叫做眼镜的宝物进一步轻便化，自己还有幸参与这项改变世界的研究，简直是太好了。 “噢……我有个思路，想请曲轴大师帮我验证一下可行性，毕竟您是工业权威。” “您叫我艾波就好，在您和您造福所有视力障碍者的专利面前，我微不足道。”艾戈伯特很谦虚，他的专利不少，但是能进国家科技博物馆，并称得上造福人类的，只有锁温垫层材料一项，成本还降不下来。 希奥随手一个专利母版赠送，这种手笔和气魄令他震惊。 艾戈伯特拿到眼镜之后，以他在生物和光学方面的知识，一下子就悟透了，这是一种相当简单的原理，却印证了工程学大繁至简的最高理念。 他已经打定主意，拿回自己的实验室之后就回国，和技术总工谈一谈，为希奥申请技术评级和专利权，只要拿到随身实验室，他瞬间就可以回到遥远的麦卡内斯克。 “好的，那您也直接叫我希奥，省的作者用咱俩的名字骗字数~~是这样，还是关于这个眼镜的，我觉得水晶还是有点沉，成本和重量还可以再降。” “还能再降？还有什么物质能替代水晶吗？” “琥珀。” “琥珀……”艾戈伯特打了个哆嗦，露出厌恶和惧怕的表情。 虫子就喜欢把他的同胞抓回去封琥珀，他能想象同胞在被活活封起来之前的无助和绝望，他不喜欢杀戮，但是麦卡内斯克人杀虫子，他举双手赞成。 “不好意思，或者说……”希奥知道小家伙和虫子们的恩恩怨怨，他换了个说法：“树脂。” 于是，子爵和领域专家就高分子有机材料在工业领域上的应用展开了一番讨论，随着交谈的深入，艾戈伯特心中对希奥的相见恨晚之意越来越浓，对希奥的知识面覆盖之广越来越佩服。 学霸的高傲其实是一种无奈的沉默，只有遇到另外一个学霸，才会生出吾道不孤的欣慰。 柯伦茜脑袋一点一点在一边打盹，她快困死了，艾戈伯特已经喝了两壶水，一次厕所都没上过。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柯伦茜走过去开门，门外是整装待发的芙蒂和ssc专员们，天已经亮了。 这俩人，聊了一整夜。 第23章 遇袭 “咱们路上继续聊。”希奥站起身：“或者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再聊。” “啊？愿意带上我吗？”小男孩一样的艾戈伯特正在伸懒腰，闻言欣喜地说。 “为什么不呢？” “即便我保守着您想要知道的秘密？” “别误会，艾波，我并不是要知道你的秘密，我是职业习惯，每一个人都有权保守自己的秘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你的秘密不会损害别人的利益，我不需要知道。” 艾戈伯特在车厢的软垫上睡着了，睡相就是个孩子。 这位天才工程师睡觉很不老实，各种换睡姿，一个大枕头又抱又骑，满床打滚，在软垫上睡成各种精准的对角线。 他还说梦话，但他的梦话可一点都不幼稚，都是高深晦涩的工程学术语，不断立论，又不断反驳自己，把希奥三人看的暗暗好笑。 笑归笑，他们绝对不是轻视，旁观他随手就改造了车辆的减震，三下五除二，轻松得就像吃饭，使用的都是最简单的东西，谁也生不出轻视之心。 在山路上，车辆也行驶的平稳无比，并且，拉车的驮兽还很轻松，不时发出惬意的嘶鸣。 “你觉得，这伙盗匪是什么人？”希奥和芙蒂聊着，合上手里的一叠纸片：“叫地主。” “这地方打了好几年的仗，商人都绝迹了，哪里有什么盗匪？是波特尼的败兵。”芙蒂瞅了瞅手中的卡，回忆一下希奥说的游戏规则，就果断抓起底牌：“我抢，啊哈~赌对了，我配了两幅顺子。” 希奥摇摇头，他怕旅途无聊，就画了一副扑克牌，介绍了规则，三个人就玩起了斗地主。 芙蒂这姑娘每次都抢地主，而且她有个坏毛病，她拿到好牌就喜欢报出来炫耀，傻乎乎的，所以每次都输。 而病娇秘书则让希奥觉得非常惊艳，她试了两把之后，无论是顶芙蒂的牌，还是给对家希奥喂牌，全都是恰到好处得心应手，看来芙蒂炫耀自己的牌，都被天赋绝伦的柯伦茜给记住了。 “好，那么就解决掉吧，如果放任他们下去，难免会升级为边境摩擦，这又会成为某些人再度开战的理由。”希奥对芙蒂的判断很赞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报自己的牌，这是消遣，要是打钱的，你会输的连底裤都不剩。” “不要脸，你怎么这么流氓啊！哈哈，我有火箭有炸弹，你们输定了。一对六。” “小点声，别把艾波吵醒了。过。” 一只兀鹫站在树枝上，瞳孔中映着山路上的五辆车。等车辆经过，它振翅飞起，发出几声难听的鸣叫。 “来活了！”远处山岩上，一个狼人直起身体，听着兀鹫的叫声：“……五辆车，四辆轮印很浅坐人，一辆轮印较深是物资，不是商人，是旅行团，嗷————————呜。” 山岩下，一只野猪人后退几步，低下脑袋，便秘一般蓄了片刻的力，后脚刨两下地，猛冲出去，一头撞上路边一棵巨大的树，大树缓缓倒下，横在路中间，一个简易路障就做成了。 驮兽的脚步和车轮声由远及近，打头的驮兽看到了大树，就昂首嘶鸣，放缓脚步，车队在路障前停下。 第一辆车上下来几个人，走到大树跟前查看情况。 狼人伏在山岩上观察着下面的人类，回身做了一个手势：是埃雷蒙特人，而且是武装人员。 它的背后，是一片灰色，各种兽人。 足足有五十多个。 队伍最后面，一位女性骑士跨坐在风兽上，身穿黑甲，手拿长枪。 “嗷呜——————————！！！” 攻击突如其来。 正在查看情况的ssc专员瞬间警觉，纷纷抽出武器。一根箭矢一般的豪猪刺已经擦着一名专员飞过，钉在他身边的土地上，随之而来就是各种远程攻击，拉车的驮兽顿时遭受灭顶之灾。 山道另一边的高处，也有埋伏。 告示上的数目不详还真是不祥，因为根本没有人接触过这伙盗匪之后还能活着传递出消息。 专员们挥舞佩刀，拨打开来袭的远程武器，向车厢后退。 远程攻击之后，兽人们嚎叫着从两边山上冲下来，合为一队，试图将战线向前推进。专员们以车厢作为掩体，摘下背后的手弩，在大车的掩护下向兽人们射击。 此次出动的执行专员，全都是精锐，一旦他们稳住阵脚，就开始救治受伤的同伴，并发出信号，后续车辆上不断下来人，奔跑着发射弩箭，向前支援。 仅仅十几个人，采用轮换射击，凭借着品质精良的连发手弩，用密集连绵的弩箭阻止了近百兽人的冲锋。 这第一波交锋之后，人数少的一方竟然控制了局势，ssc的训练有素，可见一斑。 溃兵转化的盗匪，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 人类武装的指挥者是一个亚麻色卷发的人类少女，她不断观察着对方的人数，并且根据对方的战斗特性提醒同伴，兽人不冲，弩箭的射击速度就放缓，哪个露头射哪个。 至于弩箭的消耗，合理使用之下，暂时不必担心，一颗魔法信号弹升空，此刻，坎泽辛的卫队应该已经出发，专员们要把兽人拖进慢节奏的僵持，然而一旦兽人损伤超过一定的比率想要撤退，那专员们可就要反击了。 “吼——”兽人中的一名熊人按捺不住，它从路边搬起一块巨石，转着圈铆足劲一个抛掷，巨石发出呜呜风声，向着专员们的掩体砸去。 兽人们已经开始欢呼，这一下，车厢四分五裂不说，埃雷蒙特人不被砸死几个才怪。 但是它们的欢呼被卡住了。 只见那个少女一按车辕，纵身上了车顶，迎着飞来的巨石旋身跳起，半空扫出一腿，那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她凌空踢碎。然后她脚尖随意一点碎石借力，一个轻盈的后空翻落回车顶，这利落的身手，让人叹为观止。 轮到专员们欢呼：“局长了不起！” “这群妹子，”希奥从车窗里看着芙蒂踢碎巨石，跳回车顶还朝天抻了个一字马挑衅盗匪们，不由摇头感叹：“一个比一个能秀。” 接着他又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找到芙蒂不穿裙子的原因了，这小姑娘是用腿技作战的，不穿裙子大概是怕走光。不行的话，回头设计个安全裤出来？他摸着下巴猥琐地想。 “我也可以前去支援，”柯伦茜来到希奥身边：“只要那边出现死亡，我就能驱使尸体，我想为你战斗。” “我去都不用你。”希奥瞪了她一眼：“以后少接触那些魔法，我无法把你和尸体联系起来。” “可我只学了这个。”病娇嘴一瘪，委屈地低下头。 “那就学点别的，你还年轻，回头还来得及。”艾戈伯特被惊醒了，这个和平爱好者透过窗户看了外面一眼，就嫌弃地摇摇头回到座位上：“希奥的学识非常渊博，你可以向他请教，不一定要学战斗方法。” “若不能为他而战并为他而死，这副残躯的存在就毫无意义。”柯伦茜冷冷地瞥了艾戈伯特一眼：“小孩子懂什么。” 艾戈伯特耸耸肩，虽然他不是小孩子，但是他肯定不懂柯伦茜的想法，他就懂驱动原理、材料配比、合成公式、零件规格，扭力扳手就是他的爱人，精密车床就是他的温柔乡。 前方形势一片大好之下，异变突生。 一道透明的半月冰刃斜着飞向车顶的芙蒂，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冰刃，完美交叉，迅捷无比！！ “冰月十字！？”希奥瞳孔一缩，不对，不是十字，是x字。 他一把推开车门跳下来，向前方跑去：“芙蒂小心！” 芙蒂得到希奥的提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话语中的凝重她听得出来，而且这次是能量攻击，当然不能用腿去踢，她就跳起来躲。 然而紧接着到来的，就是一道冰冷的黑色闪光，那是一柄长枪。 雪巢武技，观陨！ 芙蒂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那柄长枪贯穿。 斜下方银色雷电飞来，打在枪杆前端，破坏了这记攻击，失去准头的长枪仍然凌厉无比地穿过芙蒂的肩膀，把她从半空中打落。 兽人们开始欢呼：“嘉尔芙团长！嘉尔芙团长！黑色闪光！黑色闪光！” 在欢呼声中，路障大树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段窈窕的黑甲女骑士，她抬起手，远处的长枪嗡鸣着，飞回她的手中。头盔之下，是一副冰神面具，一头黑色的飞兽窜上巨大的树干，来到她的身边。 “孱弱的南方人，我允许你报上自己的名字。”嘉尔芙声音傲慢，居高临下，远远地俯视着希奥，雪松林突袭战中，她遵照命令撤退，所以没见过希奥。 后来，听说己方和敌国签下屈辱的《龙脊协定》，嘉尔芙离开了部队，她组织起一群同样对不平等条约感到愤怒的原联邦士兵，组成黑色闪光山贼团，他们憎恨埃雷蒙特，在坎泽辛以北的山林中打游击，袭扰过往行人。 嘉尔芙也抛弃了原本的氏族姓，自称为嘉尔芙·黑色闪光。 她是实力强大的高阶雪巢队长，是塔格依琳最狂热的崇拜者，一言一行和战斗风格无不在模仿塔格依琳。而她也够努力，实力已达准史诗，是雪巢骑士中的佼佼者。 她很想学偶像的那种冷傲，但是她有一个先天缺陷，就是她的声音。 不是不好听，恰恰相反，而是太好听。她天生一副气声嗓，而且声线很嗲很柔，她不知道是波特尼哪儿的人，她的语言在希奥听起来就是那种湾妹腔，还是一听之下，会让人有旖旎想法的那种。 “你等会儿！”看见不是塔格依琳，希奥放下心来，他现在可没心情胡思乱想，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头也不抬地查看芙蒂的伤势。 肩膀上一个大豁口，皮肉彻底消失，骨头也碎了，伤口周围已经冻结起来，所以没有流血。 那冻痕正在向四周扩散，芙蒂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啊……这混蛋，”希奥被那夸张的伤口给震惊了：“很疼吧？” “不疼，麻了，但是……冷。”芙蒂牙齿磕碰，得得作响。她的实力和嘉尔芙有相当的差距，位阶压制带来的伤害增幅加剧她的伤势，即便坚强如她，仍然抑制不住地颤抖。 “希奥，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不会死，相信我，”希奥皱眉制止芙蒂：“少说话，艾波是生物科技专家，那是麦卡内斯克的技术分级，用我们的话说，他是一位大医，物资车上有药物。” “我是想问，打伤我的不是她，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你这问题情商太低，我拒绝回答。来个人，把你们局长送回车上，交给艾戈伯特。”希奥把芙蒂搀起，招来一个长发的ssc专员，让她带芙蒂往自己的车厢去。 “你……你小心。”芙蒂一步三回头，不过她其实不是太担心，希奥最让她着迷的，就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连纳伊夫都栽在希奥手里，面前这群仅仅一个超级精英率领的山匪，土鸡瓦狗罢了。 那一边，嘉尔芙十分惊讶，面前的敌人竟然对她视而不见，还聊着很暧昧的话题，现在还扭头就走？这操作她属实看不懂，她竟然忘记阻止。 希奥检查过己方人员的情况，有伤者，但是不多，情况还算良好，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退后，”他从一名专员手中拿过手弩，自己掏出一支特制的弩箭，低头装进机匣中：“接下来交给我。” 专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监视）索竭罗处长，现在，对面近百号敌人，处长让他们退后，这不合适吧。 “执行命令。”希奥不悦，再是派系对立，当前的情况也要一致对外，况且，我是处长，你们敢抗命吗？回去打报告扣你们工资信不信？ 专员们敬礼并且后退，但是他们退的很慢，而且保持着高度警戒，情况不妙的话，还是要支援处长的。 “好，现在咱们来说说你们的问题。”希奥装填完毕，冷冷地斜睨了前方的山匪们一眼，拎着手弩开始向前走：“你们的行为，已经把《龙脊协定》中有关双边关系和武装行动的协议违反了一个遍。而且你们杀害平民，军人的荣誉何在？” “我们是黑色闪光山贼团！我们不是军人！” “波特尼的失败已经和我们无关！去他妈的荣誉！” “我们已经不再需要那个耻辱的联邦！” “我们要复仇！用我们的獠牙利爪和你们的鲜血哀号！” “很好，”希奥点点头，这群王八蛋算是彻底堕落了，他抬起手，朝兽人队伍中射出一支弩箭：“你们这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第24章 逮捕 然而希奥射出去的这支弩箭没有射中任何目标，直接钉进土地中，这差劲的准头让兽人们狂野地哄笑起来，嘉尔芙也不屑地冷笑，这个人，真是狂妄自大，他把部下挥退，独自面对一支军队，他的脑子坏掉了吗？ “那你们就全都留下来吧，”希奥又把另一根弩箭装进手弩：“等待你们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全灭他们，之后带上物资，这个人我来对付。”嘉尔芙用长枪一指希奥，对方的指挥官已经被自己重创，他们现在竟然还主动撤去那棘手的弩阵，这种自缚双手的行为简直愚蠢到家。 而这个长相英俊的人类看上去身份很高，可以活捉，换取大笔赎金。 兽人们咆哮着发动冲锋，希奥嗤笑一声，把另一根弩箭射进场地中央，左手一甩，狱牙窜起银色电刃。 嘉尔芙惊愕地看着部下还没冲到希奥跟前，就一个接一个摔倒，失去战斗力，和龙脊决战那天的情况一样。 几个呼吸的功夫，场中就剩希奥一个人站在那。 “是你！！！”衰竭领域循着树干的水份开始对实力最强的嘉尔芙发生作用，她迅速升空，又惊又怒。 “你身为雪巢骑士，圣山禁军，雷帕音的女武神，竟然自甘堕落，沦为盗匪。”希奥每说一句，就抬手向空中的嘉尔芙打出一道瞬雷。 不是每个雪巢骑士，都是塔格依琳，不是每只飞兽，都是拉克提库丝。 普通的雪巢骑士在空中只能使用冰月，但是嘉尔芙发出的几道冰月，被希奥轻松地用瞬雷凌空打爆，飞到他身前的冰月，则被他用那柄银色的闪电剑斩碎。希奥已今非昔比，不再是半年前的那个菜鸟。 嘉尔芙很憋屈，她不敢落进那个奇怪的领域中，但是更不敢逃跑，她知道，一旦把后背亮给对方，那种快到极致的攻击绝对会连续涌来把她击落，除了塔格依琳，希奥是她见过唯一能一边说话一边使用技能的人。 她只能骑着飞兽在空中盘旋，尽力躲避，给希奥的瞬雷当活靶子。 眼看着飞兽风足的作用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嘉尔芙的飞行高度越来越低，瞬雷越来越难以躲避，她方才在高空时就瞥到坎泽辛城卫军的骑马队，此时，她感觉自己败亡的命运就在眼前。 “你现在马上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接受我的审问，然后决定你的命运。”希奥说话间又是瞬雷四连击，最后两道一道击飞了嘉尔芙的头盔，另一道把长枪打的呼呼呼划着圈飞出去，插在树干上。 飞兽哀鸣一声落入衰竭领域，紧接着一头栽倒，嘉尔芙从鞍座上跌落在地，衰竭领域发生作用，又有两道银色雷光电射而来，她结结实实照单全收，彻底剥夺了她最后一丝战斗力。 她双手按地，勉强撑起上身，愤恨地和希奥对视。 这个女子长相姣美，一头漂亮的紫长直，齐刘海下的眼睛也像紫宝石一样，但是不甘与怨毒的扭曲神情却让她的美大打折扣，她的双眼之上也有竖痕，不是伤疤，而是两道战纹。 希奥一看，哟呵，这位估计是塔格依琳的粉丝啊，都cos上了，我就说嘛，怎么她一举一动都有点熟悉。 “嘉尔芙是吧，”见坎泽辛城卫队到场，希奥拔掉莱西姆撤去领域，在手心里敲着，走到嘉尔芙面前站定：“我是埃雷蒙特王国北方军团军法处，军容处长希奥·索竭罗，由于你在我国境内犯下恶劣的罪行，我要对你实施拘捕并进行现场审讯，你无权保持沉默，但是有权辩解。听得懂通用语吗？” 在他的示意下，柯伦茜拿着一个夹板走过来开始做笔录。坎泽辛城卫队已经抵达现场，在ssc专员的指挥下将这伙盗匪捆缚起来，至于那些重伤带不走的，直接就地处决。 “听不懂！！”嘉尔芙用她那特有的娇吟撒泼：“你敢不敢和我堂堂正正的一战！？不要使用这邪恶的诅咒力量！” “她说听不懂，但是她在撒谎~”希奥无耻地没有翻译嘉尔芙后两句话，他对秘书嘱咐了一句，就不耐烦地用弩箭一指嘉尔芙：“堂堂正正？你抛弃军人的荣誉，屠杀平民，现在和我说堂堂正正？” “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平民！虽然我是山贼，但我是雪巢骑士！” 希奥看得出，这一次嘉尔芙没有撒谎，她依然恪守戒条。 “呃……好吧，但是~~你没有制止手下为恶，这属于不作为，对！不作为也是一种犯罪，而且你是它们的首领，它们犯下的罪行你责无旁贷，比起亲手实施犯罪，你的教唆和纵容行为对社会的危害更大，所以你的罪更重！” 他闲暇时，ssc的工作指导手册还真没白看，他总结出“下套子撕口子扣帽子打棍子”的十二字真言，并融合前世的理念，将其发扬光大。 “你！！”嘉尔芙震惊于希奥的无耻。 ssc专员们纷纷为处长的聪慧和霸气点赞，学到了，这个可以有，以此规律，以后办案时灵活性很大。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希奥喝问：“你的姓名，你以前在联邦军中的军衔，番号，职务。” 那双奇特的眼睛中，一道金色的雷霆掠过，把嘉尔芙电的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就开口：“嘉尔芙·萨吉亚，联邦军铎术怯……雪巢骑兵部队第一团第一大队，大队长。”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懵逼了。 “为什么落草为寇，说！”希奥摸到了一点门道，就再次使用电眼外挂。 “龙脊协定……我不接受龙脊协定！我不能接受这种屈辱！你们使用卑鄙的手段盗取原本属于波特尼的胜利！你们赢的一点也不光彩！”着了道儿的嘉尔芙反应过来，她懊恼至极。 希奥不再搭理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他转身对秘书和专员们说：“看，犯人就是这样，首先，你让她明白自己罪行的恶劣，然后，尝试着让她开口，只要她说出一个真相，哪怕是最不重要的，比如姓名，那么她的嘴就闭不上了，你们可以逐渐增加问题的重要性，这就叫顺藤摸瓜。” 陪审专员们连连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索竭罗处长这在军队的军容处施展不开啊，他完全可以回ssc刑讯局指导工作，这种迅速击溃犯人心理防线的本事，一般人学不来。 “好了，萨吉亚少校，我以谋杀罪和抢劫罪对你提起指控，并怀疑你的真实意图，我认为你用盗匪的身份作为掩护，制造边境摩擦，以为开战契机。因此，你还犯有危害和平罪。你罪孽深重，本该被终身监禁，但鉴于萨吉亚属于联邦，并且龙脊协定中两国有引渡条约，所以，我会亲自押送你回波特尼，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确定嘉尔芙的位阶强度之后，城卫队从中心城市申请用于束缚并削弱高级精英强者的枷锁也已经送达，一副魔法项圈连着一对手镯，把嘉尔芙的力量封印起来。 两名ssc专员一左一右挟着嘉尔芙，在走过希奥身边时，嘉尔芙问：“你准备把我交给联席议会吗？” “你希望我把你交给联席议会？”希奥站在那看城卫队给驮车更换驮兽，闻言反问：“雪巢骑士团没有自己的军法机构吗？不管有没有，我都会把你交给塔琳。” “嗤，”嘉尔芙从鼻孔里冷笑：“就凭你也配叫必奢的昵称。” 希奥呵呵一笑，也不辩解，轻巧地摘下斜挎的肩带，头也不回地举起那柄枪刃：“你埋头于打家劫舍，消息不够灵通，塔琳现在是赫勒。” “这是……里瓦茵莎！！……！！不！！这不是真的！你骗人！！”嘉尔芙娇柔地尖叫起来：“假的！假的！！我不要去，不要把我交给赫勒！我请求在埃雷蒙特服刑！”她情绪失控，拼命挣扎。 身为雪巢骑士，她竟然当起了盗匪，现在希奥抓住了她，说要把她交给塔格依琳，她原本是不屑的，心说就凭你，塔格依琳知道你是哪根葱吗？但是希奥竟然手持里瓦茵莎，而且缠柄还有塔格依琳的发丝。 嘉尔芙害怕了，她知道，这个人类和塔格依琳关系匪浅，他真的可以把她交给塔格依琳，那还不如直接处死她，一想到她最崇敬的塔格依琳用失望和厌恶的目光看着她，嘉尔芙的心就一阵绞拧一般的剧痛。 她的铠甲也被卸下，只穿着白色的衬衣衬裤，失去了铠甲的保温法阵，她像只小鸡一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吵死了，带走，给她一件大衣。”嘉尔芙激烈的反应让希奥有些意外，心说塔格依琳治军这么严厉的吗？他对专员们摆摆手，于是专员们挟起挣扎不休的嘉尔芙，领命而去。 嘉尔芙是高阶精锐，一旦她的力量被禁锢，那么她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在两名ssc的精英专员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随后，希奥挑出几个兽人，逼问出山贼团藏匿抢劫物资的地点，就把接下来的工作移交给坎泽辛城卫队，一行人继续踏上旅程。 在一次休息的时候，负责看押嘉尔芙的几个专员为难地向希奥申请，他们搞不定嘉尔芙，第一，他们听不懂嘉尔芙的语言，不了解她的需求；第二，男性专员们听着嘉尔芙的声音，一个赛一个心猿意马，甚至产生了释放她的荒谬想法；第三，嘉尔芙的力量虽然被禁锢并削弱，但她的灵魂强度竟然已经隐隐达到准史诗级，那精神头儿不是一般的好，她吵闹不休，专员们根本无法休息。 于是这个麻烦的家伙被移到希奥的车厢里，一进车厢，她又开始用志玲发音进行嗲式撒泼，不但把希奥、艾戈伯特、柯伦茜吵得牌都打不成，由于希奥的车厢比较舒适，芙蒂也在这里养伤，所以环境破坏者嘉尔芙十分惹人生厌。 希奥只说了一句话：“你没有杀害平民，我会劝塔琳原谅你，你不要再叫唤了。” 嘉尔芙瞬间安静下来，即便是敌人，她也能从希奥身上感到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艾戈伯特真不愧是麦卡内斯克的国宝，他检查过芙蒂的各项体征之后，迅速制定了治疗方案，使用各种外伤药物混合调整，配出一种芙蒂专用的伤药，分为三个阶段，用药之后，伤口解冻，开始流血，组织再生，芙蒂很快就恢复了知觉，这种伤药十分神奇，它竟然能修补骨骼。 “这个是我在生物科技领域的研究，专用药，每个生物的体温、呼吸、脉搏、血压、动、静脉流速等，根据环境和身体状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艾戈伯特一边称赞着黑苦豆热饮的神奇，一边给车中众人科普：“常规治疗药物只能覆盖这些体征变化一个大致的范围，例如体温达到一定相对较高的阈值时我们统称为发烧，那么就使用降温药物，但是量产的降温药物成分都一样，它无法精确针对每个人的体温非正常阈值中的每个阶段，梅内若局长刚才的高烧，起因是萨吉亚少校的寒冷属性技能，创伤面有20%的撕裂、30%的粉碎、10%的穿刺、40%的冻结，如果想要快速恢复，必须根据她的体征变化调配阶段专用药，并且不断更改药方，直至她康复为止，所以很遗憾，这种专用药虽然制作成本不高，但是由于合成时的成分配比使用量不固定并且不具备精确的针对性，无法量产，也就无法成为专项专利。” 一群外行肃然起敬，听不懂。 “我什么时候可以好？”芙蒂精神相当不错，这个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她对这个看起来就像十岁孩子一样的大科学家又是感激又是钦佩。 “这个你可急不来，单纯依靠药物的话，最起码三天才能完全康复。”艾戈伯特矜持地说。 众人一惊，那么大的一个窟窿，骨肉都没了，胳膊差点卸下来，你说两天完全康复？？？？ 第25章 副本大门 艾戈伯特说完之后，被逮捕的雪骑队长不满意了。 “你太小看我雪巢武技了吧。”嘉尔芙娇滴滴地表示不屑：“被观陨击伤，哪怕只是擦边，后续的寒冷蔓延也会逐渐侵蚀目标的身体……”看着希奥严厉的眼神，她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了。 “我可以让梅内若局长在晚间就康复，”技术宅可是懂波特尼语言的，听到嘉尔芙的质疑，他急了：“但那样会透支她的生命力，让身体迅速老化。” 他在生物科技有一项专利成果速疗药物，被他那个不靠谱的技术总工老爸改了一下，成为强化药物去给军队使用，士兵服用之后立马变成超级战士，效果杠杠的。 力量、敏捷、反应速度、瞄准修正等各项战斗参数大幅上升，一人就能抵得上一个小队，但是打几仗之后一体检，药效过后的身体已经深度老龄化，直接就达到退休标准，艾戈伯特气得把老爸告上国家法院，技术总工败诉，被罚一大笔钱。 芙蒂本来听到可以快速康复，霎时间眼睛一亮，但是一听会老就怂了，她畏惧地往希奥身边靠了靠，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老，尤其是在喜欢的人跟前。 是的，她已经确定自己喜欢希奥，在她被嘉尔芙打伤那天，希奥的焦急与愤怒她都看在眼里，最后部下向她汇报战况，她听到希奥为了她，单身剿灭一支军队（这是芙蒂自己的定义）。于是原本那份始于颜值的朦胧好感哗啦一下，清清楚楚地变成爱慕，少女情怀总是诗，这首诗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饱蘸浪漫笔墨。 只不过，这份浪漫，从开始时就注定会有遗憾。 芙蒂凝视着希奥的侧颜，好帅，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两天后，车队在一处林边空地停了下来，艾戈伯特感受一下磁场，确定了位置。 “我当时就是在这里展开了实验室，但是两支军队打到了这里，”艾戈伯特裹着厚厚的貂裘，像个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伸出稚嫩的小手指着一片雪松林：“他们发现了我，于是正在交战的双方竟然分出一部分火力，打击我的藏身之处，我的实验室刚刚展开，我还没进去呢，无法瞬间回收，我只好逃跑了。” “战场上的攻击可不会长眼，你这个第三方挨打也在情理之中，”希奥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技术宅：“你没回来看吗？” “哪敢来啊，一直在打仗。”技术宅十分沮丧。 “你的实验室有没有安保系统？别人可以进去吗，强行进去？” “防御性的安保系统只有一个密码门，攻击性的系统没必要，我没安装，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实验室材质还不错，舰炮也打不坏。” “防御很强啊！”希奥讶然，麦卡内斯克的舰炮也打不坏，很可以了，小宅男的实验室竟然能抵挡史诗级别的攻击。 “即使有人进入其中也没关系，里面还有……”艾戈伯特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 “实验室有多大？”希奥心想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安保力量，看样子更厉害，最起码史诗级。 “展开之后……一层有四个车厢大小，二层有三个。”艾戈伯特指着路边的车辆：“就这种车厢。” 好家伙，展开之后就是个几百平的双层别墅啊！这孩子随身带着一座大别墅！！虽然纳闷是怎么折叠的，但是出于礼貌，希奥没有发问。 “里面都有啥？”病娇却是好奇。 “大多是文献和图纸，还有实验材料。” “有家具吗？” “有，在二层，那是我休息的地方。” “你说能折叠，折叠起来多大？”芙蒂好奇心也起来了。 然后，众人看着艾戈伯特出示的一个中号邮差包，希奥等人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中级以上的机械制造和魔导动力领域研究员就可以制造这种折叠建筑，我知道你们的疑问，这个在麦卡内斯卡不是秘密，它是空间公式在机械制造上的应用再加上魔导动力传动，”天才解释道：“大陆上说，麦卡内斯克人很有冒险精神，其实，那是我们在寻找自己的随身实验室原点。” 麦卡内斯人确实喜欢满世界乱跑，而且专门探索那些人迹罕至的区域，也有其他的冒险者会在某处遇到奇怪的地方，大多是山洞，这些地方都被无形气墙所阻，然而有时却可以进入，但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那是小家伙们划好的地盘！这些出色的工程师选定一个地方，在那里用魔导机械核心记录该处坐标，围绕着核心建造自己的实验室，建造完成，这种实验室就可以随意折叠，随身携带，走到哪里都能展开。 在别处展开的时候，核心原坐标处会生成空间法则，被世界规则默认为已填充，依据实验室的建造规模，在周围产生无法进入的空气墙，收起来之后，其他人才可以自由出入。 工程师技术越高，折叠建筑的规模越大，回收之后的体积越小。 现任麦卡内斯克技术总工，魔导动力和机械制造军工领域双料国家超级专家，艾戈伯特的父亲佩楚奥·曲轴传感，他可以用一个巴掌大小的折叠盒瞬间展开他巨大无比的随身实验室——麦卡内斯克国家科研中心，那是一座配有一台至高传奇巨型魔导主炮、两台传奇中阶的魔导副炮（目前坏了一台）、六台史诗级的魔导舰炮，并且驻扎着一支五千超阶精锐机械军队的战争基地，被称为佩楚奥要塞，如日之恒的难攻不落之城。 技术总工的实验室原点投射坐标占地规模之广超乎想象，聘用四位项目经理，动用五十支施工队，两百个班组，三千多位优秀的施工人员，耗时六年才建造完成…… 听着艾戈伯特的讲述，希奥等人产生膜拜的冲动。他们惭愧自己没文化，只能一句卧槽行天下。 “这个包也很能装，我实验室里有材料，我给你做，”艾戈伯特拍了拍他那个装实验室的邮差包：“找个没人去的地方，画坐标就能搞，显像可以是袋子、盒子、箱子，我目前的技术，只能做到显像体积：容纳空间=1:1001。不使用魔导核心的话，不能放置有生命的东西哦。” 这是一种空间装备！希奥听懂了，他一股脑的装备可以放进去，一个钱包大小的空间装备，可以放下1001个钱包容纳的物品。 这个就太赞了，赶紧帮艾戈伯特找到他的实验室，到时候给导师做一个、给塔格依琳做几个、给蕾姐一个，威叔一个、秘书一个，影心一人一个、芙蒂做一个、师父一个、麒音一个、凡塔斯克大师一个、总监一个，献给陛下一个……呃，要送的人太多了。 “能做几个？”他心虚地问。 “不要问我能做几个，划定空间，要多少我给你做多少，你拿取物品的时候，心里默念全名就好。” 那好办啊，希奥得意，这龙脊山，我早晚用空气墙给他挡起来，全给我当空间装备的原点投射吧。顺带还能加固防线，一举两得啊。 赶紧找赶紧找~ 展开的实验室，那相当于是原地建筑物，这地儿就那么大，能到哪里去？而且展开之后的重量可是超乎想象的，希奥问能不能到原点投射去逆向追踪，艾戈伯特表示不能，展开之后，是无法接触那个精确坐标点的，因为它的周围都被空间填充法则给挡住了。 希奥在这地方走了几圈，冰雪之中，除了一些尸骸，什么也没有，那就奇了怪了，这么一栋大别墅，去哪了？连高阶史诗都打不坏的实验室，不可能遭到强拆。 “大妈，骑着你的马飞起来看看情况。”柯伦茜指着嘉尔芙命令道，她讨厌这个说话嗲嗲的女人。 “你才是大妈，那是飞兽，不是马，你个土包子，而且……”嘉尔芙举起带着枷锁的双手：“你这样骑个马我看看？” “解开这个大妈的枷锁，把她的驴子牵给她，让她升空找一下，”病娇听不懂嘉尔芙的话，但是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她信心满满地说：“先杀了她，我把她做成灵尸，这样就可以共享她的视野，还不担心她逃走。” 终于有她的用武之地，这让控尸人非常高兴。 嘉尔芙不屑地冷笑，使劲翻白眼，就你？一个菜鸟控尸人，还想把我做成灵尸？你确定你能奴役我这个强度的灵魂？反噬你个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轻的，巨大的位阶差可以直接让你灰飞烟灭。 “别胡闹。”希奥瞪了自己的秘书一眼：“散开搜索。” 柯伦茜不高兴地咕哝着，唤起了那些尸骸，指挥它们四下散开，这里的气候没有被九级咒术影响，非常的冷，天生亲近冰冷的亡灵仆从们很是活跃，在柯伦茜的指令下，以胜过生前的敏捷动作，迅速散开在林间，执行搜索任务。 柯伦茜原地站立，闭上双眼，精神连线那些亡灵仆从，甄别着它们传来的信息。 希奥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是真的不想让柯伦茜接触亡灵法术，因为这女孩的脑子明显已经被影响，她思维很不正常，对生命的冷漠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长此以往，早晚走上歧途。 但是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只学了这个，学了十几年，让她转职，什么才适合她呢？希奥知道，她在和他交流的时候稍显正常，哦，还有奥弗恩。除此之外，她和具有生命的生物相处，都十分僵硬。 他看得出，柯伦茜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是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只能慢慢来吧，目前希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东北方向……深坑……”柯伦茜睁开眼：“很大的深坑，看不到底。” “过去看看。” 这个坑的面积十分巨大，边缘是缓坡，一道将近二十米宽的痕迹沿着缓坡滑入坑口。 “是我的实验室，滑进去了，不会错。”艾戈伯特看了一眼痕迹，很肯定地说：“而且看起来，是最近才掉下去的。” 希奥偏向于艾戈伯特的判断，因为他也不记得这里有这个大坑。 柯伦茜的亡灵仆从陆续回来，在控尸人的命令下，它们进入大坑查看情况。 几个仆从进入大坑大约有十分钟左右，柯伦茜诧异地睁开眼：“嗯？” “怎么了？”希奥问道。 “我和仆从的联系，消失了……” “是距离太远了吗？”芙蒂说：“精神链接是有距离限制的。” “不是，我的仆从刚刚到达坑底，还来不及发出信息，”柯伦茜很肯定地说：“就被切断了精神链接。” 她又连续试了几个，都是同样的情况。目前，受限于柯伦茜的自身实力，她的亡灵仆从强度太低，没有像死亡骑士和巫妖这种史诗甚至是传奇级别单位。 这情况还说啥……准备下副本吧。 希奥看了一圈，芙蒂和柯伦茜都眼巴巴地瞅着他，然而一个重伤未愈，一个是菜鸟，不能带；艾戈伯特非战斗人员，直接排除，专员们强度和仆从差不多，就别去送了，看来，只能他单刷。 “可以带上这个做作的丑女人，她骑着驴都打不过你，步行更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柯伦茜隆重推出嘉尔芙：“如果遇到危险，你就丢下她，赶紧上来。”她这让人无语的三观，对群众造成了相当大的精神冲击。 “打开枷锁，把她的武器给她。”希奥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他倒不是赞同柯伦茜的腹黑主意，他想给嘉尔芙一个机会，他看着嘉尔芙：“需要带上坐骑吗？” 嘉尔芙一愣，希奥竟然同意了，她可不认为希奥会拿自己当肉盾，这个男人的气质很特殊，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和自信，是她从未见过的，他隐藏着他的骄傲，用别人当肉盾这种下作的事情，他不屑为之。 “大多雪巢武技无法在坐骑上使用，我们没有赫勒那么强大的实力，”嘉尔芙态度很配合，她活动着麻木的手腕，柔声说：“飞兽是我们冲锋时使用的。” 而且……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飞兽坐骑，为了防止它逃跑，希奥的车队增加了一个特制大笼子，把嘉尔芙的坐骑关在里面，但是嘉尔芙认为此举很多余……在大车笼子里的坐骑毫无俘虏的觉悟，那家伙正把头杵在槽里吭哧吭哧炫饭，上好大豆掺各种高级花卉茎秆的美餐太香了，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间或朝拉车的驮马抛媚眼发骚，根本没有每日例行的锻炼，他妈的几天下来都胖了一圈，还是算了，不带了吧。 希奥挑选着装备，他不准备带上霜下和轻涛剑，副本中情况未知，他怕弄丢。近战武器他选择了狱牙，他把德尤杰恩固定在左臂上，想了想，又问专员们要了一柄手弩，六金六银共计十二支特制莱西姆弩箭，这就是六个中等范围的衰竭领域。 嘉尔芙接过专员们递来的长枪，握在手中，感受着恢复了大半的实力，看着希奥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冲动，这个距离，一秒就可以发动雪巢武技“摧叶”，以她的实力，一秒五枪没问题，哼！这个可恶的家伙身上瞬间就是五个冰窟窿。 “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是获得塔琳原谅的唯一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希奥很真诚地对她说：“所以，我劝你不要有愚蠢的想法。” “我没有。”嘉尔芙嘴硬。 “没有最好。”看着一头紫发变成黑长直的嘉尔芙，希奥轻笑一声：“出发。” 第26章 恩卡妮之巢(上) 在希奥的命令下，专员们从物资车上拿来一大盘长绳，把一端系在路边的大树上，另一端扔下巨坑，希奥试了试绳子，就对艾戈伯特说：“如果我找到了你的实验室，就上来带你下去，你把它回收。” “希奥，你自己小心些。”艾戈伯特又是担心又是感动：“如果情况不好的话，请你一定要放弃行动，那些图纸和文献在国家图书馆里有备份，希奥，咱们是朋友，实验室没了我可以再建一个，但是我不想失去朋友。” “你就等到我的好消息吧，”希奥不以为意，和艾戈伯特碰了碰拳，又对其他人说：“我们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入这里，切记。” 希奥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在这里打过仗的，他对这里的生物分布情况再熟悉不过了，这几年来，波特尼和埃雷蒙特那么多强者在此作战，早就肃清了战场上属于第三方的不安定因素，连最强大的雪熊都几乎被杀干净了，按说，这里没有生物能威胁到现在的他。 嘉尔芙很自觉地率先抓住绳子，沿着缓坡滑下去，希奥发现，在嘉尔芙脑子冷静下来之后，她其实是个相当聪明识趣的女生。 进入洞口之后，希奥发现，虽然这个大坑比较深，然而他们脚下的坡度并不陡，他只需手里握着绳子随着坡度匀速下滑就可以，一路顺畅。希奥和嘉尔芙沟通一下之后交换了位置，自己滑在前面，他在心中默数着刚才柯伦茜的亡灵仆从出发探路到失联的大概时间。 随着越往下，光线逐渐昏暗，希奥却并不慌张，那双深邃的眼睛闭上再睁开，瞳孔就变成了银色。 源技，雷霆视觉，将视野范围以极为明亮清晰的成像画面反馈给希奥的视神经，不管多么幽深的黑暗，在希奥眼中，也仿佛是被闪电照亮时的黑夜一样。 这一招走夜路非常好使，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状态下的他分辨谎言的能力大受干扰，因为触目所及的景物，饱和度极低，接近黑白了。 “怎么这么黑？”身边的嘉尔芙抱怨了一句。 “你害怕啊？” “才没有~” 希奥暗暗好笑，不看就知道你在嘴硬，不，嘴硬这个词绝对无法形容声音天赋异禀的嘉尔芙。 在黑暗中又滑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绳索居然到头了。 “嘉尔芙，把枪杆伸给我，注意跟着我的方向。”希奥一惊，却只能松开绳索，他抓住身后嘉尔芙递来的枪杆，顺着坡度自然下滑。 不多会，前方的坑底隐约有橘红色的光透出，那些光线的频率并不恒定，仿佛是带有呼吸一般起起伏伏，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希奥默数的时间，坑道的底部发着光，在坡度的尽头，是一个水平的洞口，光就从洞口向上透出。 借着光线，希奥看到周围的环境，其实并不是斜坡，而是一个坡度很大的漏斗形状，希奥提醒了嘉尔芙一下，两人滑进洞口，脚下一空，从距离地面近二十米的高处掉下，落在一处坚实的地面上。 这里的空间范围很大，四周的墙壁以拱形朝着头顶的缓坡边缘聚集，在缓坡结束的位置形成一个圆形天井，那个天井就是他们刚才看到的洞口，墙壁的材质像是礁岩一样凹凸不平，上面附着有某种晶体矿石，闪烁着橙色的光芒，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倒扣着的大碗。 就在这倒扣大碗形状的地下空间，光滑的地面倒映着墙壁上的发光矿石，让人仿佛悬空身处于一个星光闪烁的圆球之中，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瑰丽。 这里温度很高，一点积雪也没有。地面相当平滑，就像大理石一样平滑，看上去竟然是冰，而且在这种温度下，居然没有融化。这里光线比较亮，希奥就散去雷霆视觉，走动着查看情况，他把狱牙拿在手中，灌注力量，一柄滋滋作响的电剑就完成了。 嘉尔芙的军事素养很高，她握住长枪，跟在希奥身后倒退行走，警戒着四周。 远处，柯伦茜的亡灵仆从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这些尸骸都失去了脑袋，怪不得精神链接会被切断。 亡灵仆从的脑袋是被什么东西揪掉的，断口很不规则，那些原本已经死去很久的皮肤在被柯伦茜唤起之前就失去弹性，这一次又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撕扯到极限，呈现出破布一样的裂边。冰雪中冻硬的躯体正在融化，并迅速腐败，一股恶心的腐烂臭味四下飘散。 这些仆从是和大部分专员们实力接近的精锐初期，希奥暗暗点头，看来，没有让专员们下来是对的，这是秒杀。 “呕……”嘉尔芙探头看了一眼，一阵犯恶心：“什么东西干的？” “嘘，它在看着我们，”希奥微不可察地用下巴朝一处地面示意，轻声说：“提高警惕。” 嘉尔芙顺着希奥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着墙壁和穹顶上闪烁的光点，像是满天繁星，就在那些橙色的光点中，有两个光点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惨绿色，并且在向着坑底的拱形穹顶最高处缓缓移动，在到达天井边缘处，静悄悄地停住了。 嘉尔芙和希奥交换一个眼色，希奥无声做出“准备”的唇形。 短暂的停顿几秒之后，那一对绿光蓦然一张，一股灼热的风冲下，极其迅猛地直奔二人立身之处而来。 希奥一个后跃，留在原地的嘉尔芙左手紧握枪攥贴腰，右手在枪杆上向中段一滑赋能，枪杆周身顿时冰晶闪烁，她忽地将大衣向后一甩，向前一个跨步，拧腰转身，娇喝一声，向后发动了雪巢武技“摧叶”。 长枪仿佛变成了五杆，五道卷在冰晶中的寒芒几乎不分先后，刺向偷袭的敌人。只听到利刃入肉的闷响不断，其中夹杂着一声负痛的咆哮。 大量冒着烟的橙色体液挥洒而出，嘉尔芙脚下移动，姿势曼妙地连续转身，不断换手，把浮动着冰晶的长枪舞得如同一面光轮，用于群攻的雪巢武技“银环”发动，光轮转动在头顶和前后左右，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 那些液体迅速被嘉尔芙技能上的低温冻结，又叮叮当当地被光轮打飞，一滴也没沾到嘉尔芙的身体。 负伤的黑影摔在地上，惯性和光滑的地面让它打着旋滑了出去，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嘉尔芙的大衣蒙着它的头遮挡了视线，它才稳住身形甩头扔掉大衣，头顶一道滋滋作响的闪电剑已经刺到，丝滑顺畅地从它眼睛部位进入，穿过口腔和下颌，希奥空翻越过它的头顶，落地之前和怪物来了个头下脚上的三目相对。 希奥一边收回闪电剑，一边并拢食中二指，对准怪物张开的嘴，把三道*2版加强瞬雷一股脑儿打进怪物的嘴里。 “昂———喀嚓”怪物的嘴巴张大到极限，颤抖了一下，还没等它叫完，终结它生命的雪巢武技“极峰”来了，长枪裹着冰晶，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瞬间敲碎了它的头骨。 怪物彻底安静下来，橙色的血液从身体下面流淌得满地都是，它的血液仿佛是沸腾的，咕嘟咕嘟泛着气泡冒着热气，夹杂着烟火和硫磺的臭味。 这个玩意儿的外形就像是鳄鱼，体型不大，一米多一点，但是嘴巴更宽，长长的吻裂露出杂乱交错的锋利牙齿，背部皮肤遍生鳞片，还有大大小小瘤状物和矿石伴生，眼眶上方左右对称向上凸起，就像是犄角一样，它的左眼被希奥用闪电剑扎瞎了，眼眶位置只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和一些灰烬。 竟然是熔蜥，希奥很惊奇，这玩意儿应该是大陆南方的土特产，它生活在炎热的火山群地带，安珀尔的土着猎人最喜欢熔蜥皮，敲掉矿渣刮去鳞片整张鞣制，之后制甲运往寒冷地带卖个好价钱。 熔蜥皮甲可以自发热，穿个两三年都有效。 希奥有点惋惜地看着熔蜥的尸体，精英小怪爆材料了，但是目前带不走。不过反正也不是刷材料来的，找到实验室才是首要任务，嗯，这个任务奖励是一位工程天才的满好感度，空间装备随意制作，一张熔蜥皮算个毛。 至于说熔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它去，反正这里也不属于埃雷蒙特。 “虾米啊？”土生土长的波特尼妹子嘉尔芙没见过熔蜥，她好奇地用枪攥敲了敲熔蜥的背部，发出敲击石头一样的声音，她娇声道：“靠北，好硬啊。” “你少说话，我谢谢你了。”听到嘉尔芙用她那特有的声音说那个词，希奥就有流鼻血的冲动：“这是安珀尔那边的生物，熔蜥。” 希奥这才注意到嘉尔芙的长枪，这柄长枪的尖端没有塔格依琳那杆柯雷什的长，而且不是枪刃，是大约50公分长的枪头，没有制式枪头的那种血槽，因为它整体就是一个切面呈十字形的四棱锥，四条棱刃的末段边缘全部是密集的正反钩刃，枪杆尾部的枪攥是圆锥形，大约一掌长短，尖端异常锋利，和枪刃一样闪着黑色的幽光，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抖。 “女孩子用这么狠毒的武器。”希奥咕哝了一句。 “狠毒的是使用武技的人，不是武技也不是武器。”嘉尔芙却没有和他吵架，而是柔柔地说：“武技和武器又没思想，狠毒什么？” “哟？可以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希奥惊艳地点赞。 “这是赫勒教导我们的。” “啊，我未婚妻就是厉害~” “(乛︿乛)嘁~” “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鄙视吹牛者的表情。” 二人一边扯淡，一边在墙壁边缘寻找这地下空间的出口，这里只有一只熔蜥，它全灭了柯伦茜的亡灵仆从队伍，但是这一带的地底，绝对不止有这一处空间。 最后，被他们找到了，有一块墙壁的颜色和其他部位不同，看上去比较新，上面的矿石很稀疏，根部有一个直径大约五十公分的洞口，这就很尴尬，那条熔蜥能钻过来，但是他俩钻不过去。 “退后，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弄开它~你最好闭上眼，堵上耳朵。”希奥掏出一枚硬币状的金色莱西姆矿石在手中抛着，示意嘉尔芙跟着自己后退，嘉尔芙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但还是自觉地跟着退后。 二人退到距离那个洞大约一百步开外的地方，希奥用大拇指一弹，矿石币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弧形轨迹，飞向那个洞口。 就在矿石飞临洞口时，希奥也不瞄准，侧身甩手就是一弩，金色弩箭飞出去准确命中空中的莱西姆。 莱西姆本就是一种魔导活性很高的矿石，遭到灌注了同极能量载体的剧烈撞击，顿时引发特殊的相斥反应。 忘记闭眼的嘉尔芙瞬间感觉仿佛直视一颗太阳的诞生，眼睛被突然闪起的强烈白光刺到暂时性失明，随着耳边一声清脆的炸雷，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接着拱形墙壁上的橙色矿石噼里啪啦往下掉。 等到视力恢复之后，嘉尔芙就看到那个可恶的家伙正站在一个大洞跟前向她招手，还理直气壮地责怪她：“都叫你闭眼捂耳朵了，你不听哦~” 这是希奥的特殊技“撞雷”，这个技能可以瞬间剥夺生物的视觉和听觉，根据生物强度，作用为3——30息，若处在撞雷的爆炸作用范围内，还会受到一次伤害，数值从爆炸中心到范围边缘大约相当于30倍——3倍的瞬雷。 如果是在开放空间里还好一点，但是眼下这种有限空间，撞雷一旦爆发，对听觉的伤害是相当大的，希奥由于本身体质，不会受到影响，但其他人不行，强如嘉尔芙，在撞雷的控制效果结束之后，还感觉头晕乎乎的，一直耳鸣。 但是她却埋怨不了希奥，因为希奥在放技能之前的确提醒过她，是她没有当一回事。此刻嘉尔芙只能暗搓搓地银牙紧咬，这人，怎么总是让她这么憋屈！ 她噘着嘴，气呼呼地走过去，路过希奥身边时，又生出捅他几枪的想法。 “好了，你可没时间生气，下次一定要听我的指挥，而现在……”希奥向着洞口那边一指：“黑色闪光……希望你没有密集恐惧症。” 嘉尔芙来到洞口一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27章 恩卡妮之巢(中) 洞口的另外一边是一个更加宽广的空间，整个地势要比洞口低上许多，像是一个巨大的盆地，这里的地面和先前不同，全部是和墙壁一样的嶙峋怪石，地面和墙壁上的晶体矿比外面要密集。橙色熔岩组成的河流纵横交错，雾气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道。 这里，浓雾之外能够看到的地方，就已经有上百条大大小小的熔蜥！体型最小的也和外面那条差不多大。 离爆炸最近的一部分熔蜥受到了撞雷的影响，有几条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而那些侥幸未死的熔蜥，发出难听的咝咝叫声，正在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爬。 几十条丑陋的爬行动物在眼下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这对姑娘们的视觉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你那个很好看的技能，就是把枪杆转圈圈耍花枪的，”希奥看着巨蜥群，思索着说：“是不是范围攻击啊？” 嘉尔芙正隔着衣服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闻言警惕地双手抱肩：“你想干什么……” 她的大衣没有了，穿着ssc的长裤和皮靴，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刚才打架的时候领口崩开了两个扣子，此时随着她抱肩的动作，敞开的领口大片雪肤中间挤出一道深沟。 “算了！我先去打一波，等我喊你再下来！”希奥真是没眼看了，他对着远处射出一支弩箭：“记住，没有接到我的信号你不要下来！技能可不长眼。” 嘉尔芙点点头，她学乖了，她知道这个可恶的家伙那奇怪的技能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比如踏上去就能削弱敌人行动力的领域技能，还有那会发出刺眼白光还能爆炸的弩箭，速度快到极致的闪电……乱七八糟一大堆幺蛾子。 希奥翻身跃起，向下方射出另一支弩箭，然后落下盆地，开始快速移动。 恰光传授给他一种剑步，专门用来在崎岖的地形上行进——脚尖接触到可以借力的物体时，马上快速移开，继续寻找下一处。 听上去简单，但这对使用者小腿上的内外侧腓肠肌、比目鱼肌、跟腱、个人反应、判断力要求极高，希奥在虚心院练习这种剑步时，小腿肌肉不知被撕裂了多少次，当时他可是在圆溜溜的鹅卵石上练习，目前这种有棱有角的地形对他来说，那跟平地没有区别。 他抬手打出两道瞬雷，好几条熔蜥注意到了他，快速地向他爬来。看着行动如常的熔蜥，希奥知道麻烦了，这些附有矿物的石头是绝缘的，他的衰竭领域在这里用不了。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左手狱牙电剑，右手瞬雷，老老实实地清怪。 狱牙电剑虽然是近战武器，但是对付这些皮糙肉厚的熔蜥优势很大，因为熔蜥的背甲抵挡不住闪电，不管是斩还是刺，一剑下去就是一道伤口，只是对武器赋能消耗比较大。 狱牙的雷电剑刃接触到肌肉组织，电流滋滋乱窜，熔蜥瞬间麻痹，再被希奥的瞬雷从眼球或者嘴巴里打进去，内脏变成一堆灰烬。 郁离叠翠的节字剑意，被希奥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浑身缠绕着银色电蛇，在熔蜥群中矫健地纵跃腾挪，握剑的手不用变势，心念一动，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正手和反手剑之间转换。 才从前端窜起电刃前探，左右两式夹角很小的横斩逼开身前两条熔蜥，紧接着就是肩膀不动运肘一个回拉，狱牙前端电刃消失，末端一条电刃瞬间窜出，希奥头也不回地反手后刺，直接从身后偷袭的巨蜥嘴中扎入。 收剑之后腾空转身，电刃出现在前端，又变为正手剑，落地时右脚正好把一条熔蜥张开的大嘴踩闭上，以右脚为支点，手腕一拧，提膝探身刺剑，从另一条熔蜥左眼进右眼出，把脑子扎了个对穿。 眼看这探身之远，几乎与地面呈30度夹角，马上就要倒在地上，他却用手撑地发力，横着的身体飞速旋转着腾空，左手握住剑柄贴在腰部右侧，这一下前后两端同时窜出两道电刃与身体垂直，随着身体的旋转飞速连斩，把围上来的熔蜥切得支离破碎。 “淦，帅死我算了啦！！”嘉尔芙看得目眩神迷，连希奥喊她都听不见。 艾塔诺可没有见过这种东之国的剑法，这里的剑手们用剑除了特定技能之外，普攻就是砍和刺两种，哪见过这种高深精妙的剑招。 希奥此时秀到飞起，一把神出鬼没的电剑，劈、撩、抹、提、刺、点、扫，全都融合在轻灵飘逸的身法中，令人眼花缭乱。 “太多啦，下来清出一条路来，我们不能在这耗。”希奥抬头一看，嘉尔芙在上面抱着长枪发呆，气就不打一处来：“跟我下本！禁止划水！” 熔蜥强度倒是不高，打到弱点两三下搞定一只，但是数量太多，太烦人，打倒一批，浓雾中又出来一批，狱牙电剑都充了五次能了。 “来啦来啦~”嘉尔芙这才醒悟过来，她羞愧地摆了一个类似马步持枪的架势，然后纵身一跃，在空中双手分别顺逆时针拧动枪杆赋能，整个人挂着飞扬的冰晶曳尾，头下脚上，如一颗流星般坠地。 藏虹，她还真是把塔格依琳学了个十足，就喜欢用高伤技能起手。 一条熔蜥被钉在地上，借着惯性，嘉尔芙落地，把枪杆压成一个反u形，然后双臂一振，拔枪而起，借势发动极峰，巨大的力量又将一条熔蜥连同岩石一起砸的粉碎。 这姑娘有点不服输呢，她也想秀。但是她显然不懂什么叫续航，她只会连续使用技能，发动技能时的冰晶越来越稀薄，看着她脸上的尴尬之色，希奥暗叹一声，这大概是没蓝了。 “你不要老是使用武技啊，你面对的可不只是一个对手，”希奥一边打，一边提醒：“你们使用武技时没有限制吗？”他发现雪巢武技伤害很高，冷却极短，这种技能往往代表着巨大的消耗，这是战场枪法。 “有啊，我们依靠气脉支撑武技，位阶越高，气脉的长度越长，恢复速度越快，赫勒的气脉就深不可测。” “你又不是塔琳，现在说的是你。” “我，我的恢复跟不上了，奇怪，平常不会这样啊。” 希奥估计，由于环境属性，雪巢武技在寒冷地带的消耗比较低，恢复也快，但是这里很炎热，属性相克，使用技能必然会造成冰脉消耗加大，恢复变慢，嘉尔芙还保持着冰原上的战斗节奏，那肯定要吃亏，跟得上才怪。 “你们的技能很好看，发动时的角度、范围都很完美，你可以保留招式的结构，但是不要赋能，比如说——”希奥想引导嘉尔芙，就用剑使出一个剑士技能挑斩，结果由于狱牙电剑不是实体剑，所以这记挑斩很尴尬，没能把熔蜥挑起来，而是从怪物柔软的下颌往上烧出一个豁子。 熔蜥麻了一下，紧接着疼得满地打滚，希奥连忙变换反手剑势，低位横抹过熔蜥的脖子，顺势结果了它。 “你就假装自己在用技能，把熔蜥踢起来，用不赋能的摧叶去捅肚子，你腿粗，力量应该很大，你瞪我干什么，照我的话做啊！” “你讨厌！”嘉尔芙属于微胖的沙漏型身材，大胸细腰宽胯粗腿。她照着希奥的话试了一下，不调动气脉的话，银环那种引导类技能无法换手，而且左右舞动两下就要停。 嘉尔芙是平端枪势，她注重刺击训练，伪摧叶还是能刺出两枪，伪藏虹力量很大，没有赋能后那种夸张的长距离位移，变成了跨步平刺，也依然可以覆盖四米多的范围； “为什么你赋能时的能量拟态是冰晶，而塔琳是雪花？” “波特尼的武者基本上都是冰脉，赫勒是苏尔克什氏族，这个氏族比较特殊，他们是雪脉。” “你也能连发两道冰月啊？” “嗯，厉害吧？” “为什么是x字不是十字？” “你讨厌！” 因为赋能需要时间啊，而且画x字比十字快，能画出x字已经不简单了，雪巢骑士中只有寥寥几人，而单手挥枪还画十字，快到让人无法察觉的赋能，世上仅塔格依琳一人。 “还有谁能连发冰月啊？” “现在只剩赫勒还有我了……这都怪你！” “几个意思？” “……塔茜汀死于雪松林一战。” “呃……我也不是说让你彻底不用技能，比如刚才那条逃跑的残血熔蜥，你完全可以赋能藏虹冲过去秒了它啊，跟我下本，禁止划水。” “听不懂，你转移话题好生硬。”嘉尔芙撇嘴。 希奥给她打开了一座新的大门，她渐渐开始习惯这种战斗方式。 扫枪、刺枪、回马枪、探身、分心、锁口扎、跨步、缠绞、下劈枪、献把腾空扑鹤、藏把穿颈锁喉、换把拧身斜刺——哦，踏雪寻梅接哪吒闹海这应该是银环、鹞子翻身接力劈华山这大概是极峰、辕门射戟接夜叉探海这是藏虹没错了……性感妹子耍大枪就是好看~ 嗯？对着远处的熔蜥斜着挑出两枪这是什么招式？ “吭，”希奥没绷住：“冰月就不要用了。” “你讨厌！” 二人一边打一边前进，前方浓雾中熔蜥出现的频率降了下来，但是种类开始变化，区别在眼眶上部那种角状突起更加明显。有一些体型变得更大，力量和速度也大幅加强，而且还有少量暗红色鳞片，会远程喷吐的家伙，它们身上附着的矿石，是半透明暗红色。 “是熔蜥中的变异体，熔蜥猎手和喷吐者，注意不要被喷到身上。”希奥提醒了嘉尔芙一句，自己就承担起法术对轰的职责，用瞬雷和爆裂脉冲去点名远处的喷吐者，嘉尔芙则用越来越熟练的枪法加技能组合来控制近战范围。 “喷到身上会怎样？”嘉尔芙身上溅到过一些熔蜥的体液，她发现那些看起来仿佛是沸腾一样熔蜥血并不烫，只是微微发热而已。就不再注意防护，而是放手攻击。 一条喷吐者在猎手的掩护下逼到近处，hetui~一口，两滴喷吐溅到了嘉尔芙裤子上。 “呀~~~~~~”嘉尔芙尖叫起来：“你，你不许回头！！” “被喷到就会这样，”希奥没有回头，语气充满幸灾乐祸之意：“我说你没大事吧？” “你讨厌！你不许回头！” 只是两滴喷吐，嘉尔芙的长裤布料就被溶解，从一个黄豆大小的洞飞快地扩大到手掌大小，两条裤筒子直接报废。变得和热裤似的，白色的衬裤露出来，很可笑。 “别再被喷到了，喷吐者的口涎很厉害的，但是只会作用到第一次接触的物质。” “快把那些吐口水的家伙处理掉啊！” “我要再用一次撞雷，你注意了，不要看向我，保护好自己。” 嘉尔芙连忙转身，使用赋能的银环护住周围，全神贯注等着那一声炸雷。 希奥一边躲闪着熔蜥的攻击，一边把两个硬币扔向前方，踩着礁岩跳起，精准无比地射出两箭，两团白光绽开，两声巨响几乎合为一声，前方巨大的范围内，全部被清空。 “不早用！”嘉尔芙挥舞长枪，去追杀那些被撞雷影响，又聋又瞎的熔蜥，她专挑喷吐者杀，把塔格依琳的小心眼也学了个十足。 “有数的……”希奥无奈，他坐在礁岩上恢复，并检查装备，弩箭还剩两支，矿石币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枚。 幸好此时周围的熔蜥已然清空，浓雾中不再有这些烦人的家伙跑出来。 “好累啊~嗯……那个，”嘉尔芙杀完了熔蜥，拄着长枪，一屁股坐在一块礁岩上。此刻她的衬裤也报销了，露着大白腿，穿着褴褛的新款黑色热裤和白衬衫，看着香艳又狼狈。 “呵呵。”希奥头也不抬，脱下风衣扔过去。他风衣的下摆也被喷到，跟乞丐装似的一圈碎布，但是给嘉尔芙遮羞足够了。 “谢谢~”嘉尔芙一呆，接过风衣穿上，这人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虽然热裤衬衫在这种环境下很凉快，但是她害羞啊。 “你多休息一会，现在，小怪清完了，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boss。”希奥站起身，说着嘉尔芙听不懂的话：“我去找找看有没有boss。” “什么啊……等等我！” 第28章 恩卡妮之巢(下)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竟然走出了浓雾，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大约三十米宽，由礁岩组成的长长道路向前延伸，两边是深深的峡谷，这地底之下，竟然还有峡谷，希奥走到边缘探头往下瞅，峡谷相当深，以他的目力能看到底部，目测约有上千米。 峡谷底部，是赤红色的熔岩在流淌。 “别掉下去。”希奥叮嘱嘉尔芙：“如果情况不妙，就原路返回。” “担心你自己吧。”嘉尔芙嗲嗲地嘴硬着，却谨慎地握紧了长枪。 长路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台。 石台上，有一个缓缓爬动的家伙，它是如此丑陋，也如此巨大。 它的鳞片是火红色，隐隐透明，它身上没有附着矿石，由于漫长的岁月，矿石已经成为它的鳞片，一块鳞片就有脸盆子那么大。巨大的尾巴根部直径有接近两米，末端生着一个嶙峋峥嵘的矿石鞭锤，四只巨大的爪子分长在身体两侧。眼眶上方是两支狰狞的撞角，一扇窗户大小的金色蛇瞳在眼眶中转动着。 怪物已经看到了希奥和嘉尔芙，但是并没有作出反应，仍然傲慢地在石台上爬行，就像一位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它也的确是这里的君王——火属性史诗高阶魔兽，熔蜥女公爵，距离进化为传奇生物熔蜥女皇仅仅一步之遥。 “这……”希奥和嘉尔芙面面相觑，嘉尔芙没见过，希奥也没见过，他只从书上看到过。但是这个怪物的外形和气质都完美地说明了它的强大，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大 “我先去和它谈谈~”希奥镇定地说：“能谈得拢最好~” “真假的？？你削味（神经病）啦？拍嘴鼓厚（说笑话吧）！？唔看破（想不开）？？”嘉尔芙大爆家乡话，没好气地看着希奥。 “只要有语言，我就能沟通~”希奥示意嘉尔芙后退，信心满满地走上前去，回忆着熔蜥的咝咝声对熔蜥女公爵说：【午安，美丽的女士。】 熔蜥女公爵呆了一下，转动头颅，看向希奥，面前这渺小的生物竟然能使用熔蜥的语言，这让它有些意外。 【我在找朋友的实验室，不知道您见过没，它……呃，我也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样】看到boss没有发起攻击，希奥觉得有戏。 “回来啦你，你觉得你能和这丑陋的怪物沟通吗？？”嘉尔芙眼看希奥越走越近，近到那怪物一伸嘴就能够到的位置，就跺着脚说。 “嗤——”熔蜥女公爵发出内燃机排蒸汽的声音，两道白雾从鼻孔中喷出。 【~它大概像一栋房子，对，一栋房子，所以您如果见过的话——】希奥准备继续咨询，但是女公爵开口了，竟然是纯正的通用语：“我大概见过你说的这个东西。” 这声音让希奥想起了自己初二时的班主任，那位严肃古板的中年妇女，但是这分贝可不是班主任能比的。 他回头对嘉尔芙挤挤眼：看吧，沟通有用吧~ “那个东西在我这里，的确对我没有什么用处，我可以还给你。”女公爵缓缓说：“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你杀害我的孩子们，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他们的血，看到了他们的挣扎，听到了他们的哀鸣。” “关于这个，我很抱歉。” “无所谓，我还有许多孩子，准备迎接新生。” 爬行动物果然冷血。 但是看来，可以不用打就找回实验室，希奥觉得很高兴。 “我只有一个条件，”女公爵昂起头，巨大的蛇信吞吐了一下：“留下那个无礼的雌性，她刚才冒犯了强大尊贵的恩卡妮女公爵，她要用鲜血赎罪！” 你个大蜥蜴，你他妈的玩我呢？ “呵呵，”希奥把脸一翻，冷笑着向后退去，狱牙电剑直接最大出力变成双头双极形态，他耍了个剑花：“嘉尔芙！开打！！” 一记爆裂脉冲拳，直飞恩卡妮的眼睛，其中还阴险卑鄙地跟着德尤杰恩的十根鼬刺。 boss战开场。 “跟我下本！禁止划水！” 天已经黑了，大坑外面的路边，车厢围成一个圈，中间升起篝火。夜晚很冷，但是还好没有风。 “多久了？”芙蒂活动着肩膀，她觉得自己恢复得很好，伤处一点也不疼。 但是艾戈伯特说，那是药物的神经欺骗，身体组织再生是非常痛苦的，艾戈伯特在药方中加入了少量的麻醉药物，巧妙地使用其他成分来与之产生反应，把止疼效果最大化，同时把神经损害降到最低。 “三小时十七分零五秒，”艾戈伯特抬起头：“……零六秒。” 群众沉默，无人质疑。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柯伦茜走过去晃了晃绳子，发现下端没有固定：“我想再找一些仆从下去看看情况。” “四个小时，如果他再不上来，我就下去。”芙蒂下定决心。 “你不能违抗处长的命令。”柯伦茜狐假虎威。 “我和他平级，而且我还是双职局长。”芙蒂毫不示弱。 “他是库瑞辛地区分局长，王国子爵。” “哈，不在领，我老家是里涅姆的~” “那我也要下去。” “不行，你实力不够。” “那你还有伤呢。” 艾戈伯特无聊地看着两人吵架，心想还是工具和机械比较可爱：“你们要对希奥有信心，他非常聪明，我相信他能解决一切棘手的问题，而且我告诉他了，事不可为，马上退回。” “你不了解他。”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妹子马上统一战线，异口同声地对艾戈伯特说：“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当有朝一日，放下鼠标键盘摇杆手柄，真真正正面对一个趴着就有8米多高的怪物，那绝对是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的心情。 而且，事实证明，如果阵容不合理，副本很不好打，那种纯输出组成“副本”队伍上线送vip每天还有真充回馈的所谓游戏，蹲在厕所里拿个手机玩玩就好，难度太夸张的话，怕你便秘。 可以这么说：嘉尔芙是职业联盟定级的高阶枪士，她的气脉属于精锐后期，实力强横，相当于小队副本关底boss，希奥没有明确的职业定位，所以还没去定级，他使用技能组合可以让嘉尔芙毫无还手之力，并且最高战绩一击打倒传奇强者纳伊夫，他是位面行者，但是和其他位面行者不同，希奥到来的时候，没有传奇降世的日晕天象出现。 肯定不能用战绩去给他定级，用战绩的话，难道直接给他定个传奇？ 此刻，希奥+嘉尔芙的纯输出组合暴力副本队，正在直面团本级的史诗boss恩卡妮。 目前看起来，恩卡妮没有逆天到修改质量与惯性的公式——它的攻击速度并不快，挥爪、甩尾、所有动作都比较慢，然而希奥并未因此而大意，它的体型在那摆着呢，一爪子抡过来看着慢，但是不躲挨一下试试？ 当嘉尔芙闪避失败，恩卡妮趁机一爪子攫过去的时候，希奥仗着不死之身，本着的作死想法，冲上去挡住了这一击。 虽然没有体会过被时速100码小轿车撞上是什么感觉，但是想来也不过如此，他已经在接触瞬间后跳卸力，但是双臂和胸骨全碎了，直接飞出去几米远。 “希奥~~！！！！”嘉尔芙大骇。 本来希奥一直在恩卡妮面前扇形范围内游走，用狱牙电剑和各种雷电技能成功地吸引大部分仇恨，怪物那笨拙的动作更显得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个比装的游刃有余，属于是超级mt了。 这怎么就被秒了呢？ “死不了，”希奥打着滚说：“当心。它找你去了！秦王……呃，绕着岩石跑，用冰月！打它没有鳞片的部位。” 熔蜥属于亚龙种，熔蜥女皇可以使用龙息，熔蜥女公爵也可以使用特殊吐息，这两种攻击方式可不是喷吐者那素质低下的随地吐痰，而是一种根据自身特性发动的天赋魔法。灼烧、霜冻、剧毒、致幻等等花里胡哨不一而足。 但是希奥发现恩卡妮始终在使用物理攻击，书本上记载的吐息一直没有出现。 在击倒希奥之后，恩卡妮就开始追逐嘉尔芙，然而得到高端玩家指点的嘉尔芙凭借灵活的走位，以实验室为掩护，使出秦王绕柱+远程技能磨血的无赖打法。 希奥调息片刻，重新加入战斗，这次他学聪明了，再不敢去硬接恩卡妮的物理攻击，而是凭借灵活的身法开始放风筝，重新将恩卡妮的仇恨集中在自己身上，一边还用丰富的副本经验去指点嘉尔芙。 偶尔恩卡妮动作大了，露出空门，在希奥的提示下，嘉尔芙观陨起手，箭步上前召唤长枪双向奔赴，接枪在手之后伪·摧叶连击，对着没有鳞片保护的柔软部位一顿输出，等恩卡妮惨叫着准备攻击嘉尔芙，后者已经一个掉头，用藏虹的长距离位移潇洒离去，一点也不浪费技能。 二人配合默契，以丛生的怪石为掩护，或在一侧集火，或各自在一侧冒头虚虚实实地攻击，恩卡妮攻击谁，谁的技能马上变成虚晃一枪，而另一侧就开大突袭，把恩卡妮气得连连吼叫却无可奈何。 矿石鳞片被嘉尔芙的强力攻击打掉多处，希奥的雷电就专门朝着那些伤口和恩卡妮张大的嘴巴招呼。 如果不是因为使用热涌极雷炮后遗症太大，希奥真想对着女公爵的嘴来上一发。 “我饿了~”此时队友突然拉胯，没办法，精锐后期对阵史诗后期，位阶有太大差距，嘉尔芙可不是希奥这种奇特体质，她学会了控蓝，却无法克服饥饿这种本能，连续的高强度作战，她血糖有点低。 “你真烦！”希奥探头出去噼啪两记瞬雷，龟缩回来拍拍兜才想起装备在嘉尔芙身上，他不耐烦地：“风衣口袋里有压缩饼干，自己拿。” “虾米是压缩饼干？”嘉尔芙一边问，一边伸手进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大小，用锡制包着的东西，打开之后是一种仿佛用面粉制作的干粮，中间还有绿色的干菜叶，不知不觉她对希奥已经无比信赖，她张嘴就咬：“靠北，好……” “不要说话！含在嘴里！” 嘉尔芙白了这个粗鲁的家伙一眼，闭上嘴，口水渐渐软化了高度压缩的干粮，她竟然觉得味道意外地好：“有肉耶！还有蔬菜！好好吃，这是虾米啊。” “军事机密，恕难奉告。” “白贼~（骗人）” “注意，转阶段了！！” “虾米？……啊！！！” 此时嘉尔芙大半个身子正在岩石外面向恩卡妮丢冰月，忽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扯着她往外拽，一个不慎，手里的长枪不翼而飞。而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被这股力量向外拖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坚定有力的臂膀伸出。 是希奥，他探手抓住嘉尔芙的手臂，强行和她换了个位置，她被丢到岩石后面，希奥则被那股力量给抓了出去。 嘉尔芙这才看见，恩卡妮正昂着头张大嘴巴吸气，它的腹部隐约透出一团青色的光芒，随着它吸气的动作，地上的一切物体都向着它张开的大嘴巴飞去。 希奥已经散去狱牙上的电刃，倒持匕首插进地面加大阻力，但仍然在不断被吸向恩卡妮，狱牙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沟，他却不慌不忙，用另一只手阴险地掏出最后一枚矿石币：“啊哈，终于打出来了，它要发大招吐息，我打断它，它基本就废了，准备摸尸体~” 嘉尔芙惊恐地看着希奥一脸贱笑，一下子拔掉匕首，整个人义无反顾地随着吸力冲向恩卡妮。在强大的气流中，希奥身形依然很稳，险之又险地飞到恩卡妮嘴边，突然收刀拔弩，转身投币，抬手就是一弩。 然后一蓬绚丽的银丝从他指尖绽开成一面巨大的网，瞬间把恩卡妮的嘴巴捆在一起。 恩卡妮的体内响起一声闷雷，撞雷在它毫无保护的腹内炸开，绞喉戒指捆死了它的上下颚，恩卡妮腹部柔软之处由内而外被炸开一个大洞，背部坚硬的鳞片被震得叮叮当当掉落一地，那未完成的吐息没来得及出口，法术中断的反制恶果加上撞雷的巨大伤害，将它体内搅成一团烂肉。 它颤抖着抬头，正好看到希奥收起绞喉戒指，正在向后空翻，然后双臂前伸，手掌张开，掌底相对，掌心金色雷光闪烁。 “85%出力热涌极雷炮beta——向女公爵致敬~” 第29章 天台路通，巫山簇峰 洞穴内一时间光芒大作，粗大的金色雷柱从希奥掌心飞出，给恩卡妮来了一个直达扁桃体的深喉。 用大招补刀，才是收割的正确打开方式。 随着断源过载的爆炸，恩卡妮的上半部分头颅向后掀开，炸起漫天血雨。那些喷溅而出的血液也是橙色，但是当中还夹杂着一些青色的液体，这些不明液体一接触到金色雷电，马上凝固成水滴状和梭状等各种形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像是某种宝石，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熔蜥女公爵烂着半拉货车驾驶舱一样的大头，静悄悄地趴在那里，突然，四肢一阵抽搐。 “嚄！头都烂成这样了，怎么还没死吗？”嘉尔芙惊了一下，躲在希奥身后：“射她一下~” “这是……肢端神经自主控制的……痉挛，有的抽呢，尤其是，像这种超强生物。”希奥气喘吁吁，制止了嘉尔芙的幼稚行为：“话说，你手红不红？” “你港虾米？” “算了……”希奥想起嘉尔芙的称号，还是决定自己摸尸体，然而他才迈了一步，就被一阵眩晕感刺激得差点摔倒，他扶住膝盖，深呼吸调整状态。 85%出力热涌极雷炮带来的疲惫感和那种钢针入骨搅动的剧痛，搭上他大半条命，但是比狙击纳伊夫那次好一点，他最起码还能强撑着走两步。 “喂，你还好吧？”嘉尔芙很担心，她还指望希奥这个说客能替她在塔格依琳面前开脱呢，但是眼下的希奥的状态明显差到了极点。 希奥越来越难受，话也不想说，他摆了摆手，就地坐了下来：“去四处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主要是找到实验室。”黑色闪光就黑色闪光吧，所谓的爆率，那是游戏术语，这里又不是数据调整的世界，boss挂了，副本清了，恩卡妮如果有收藏的话，仔细寻找，那就是收获满满。 “哇，这个水喔！”嘉尔芙看希奥目前死不了，就放下心来，去执行扫荡命令，她走了几步，注意力很快集中在地上那些青光闪烁的东西上，那可比一般的宝石漂亮多了，而且不同于宝石的折射反光，这种东西它是自发光的。 女生总是会被亮晶晶的东西吸引，嘉尔芙蹲下去，准备捡起一个来欣赏一下：“呀！好锋利……” “咳……我让你去……找装备，这满地都是的东西，别管它了就……？？嘉尔芙？” 嘉尔芙却蹲在那里，背对着他，浑身发抖，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喂，”希奥满脑子问号：“说话啊你，你怎么了？” 片刻之后，嘉尔芙的颤抖停止了，她缓缓起身，然后慢慢回头。 看清她的情况之后，让希奥感觉到不妙。 嘉尔芙大概是捡那些不明物体时被划破了手指，此刻正把吮在嘴里的右手食指慢慢拿出来，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露在破烂衣服外面的皮肤都蒙上了一层粉色，全身止不住地颤栗，嘴里呢喃着呓语一般的难明词句。 她眼神迷离，没有焦距，在茫然地移动视线之后，她看到了希奥。然后，她就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状态，直勾勾地盯着希奥，一步一步走过来。 “你怎么了？”希奥暗自戒备，但是嘉尔芙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寒毛直竖。 她一边走，一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你！！！！！！！” 几下功夫，嘉尔芙就把自己扯得一丝不挂，就像是弗朗索瓦·布歇笔下沐浴后的狩猎女神狄安娜正从台伯河中走出，一具性感丰腴的躯体把所有美好的细节一丝一毫清清楚楚呈现在希奥眼前。 嘉尔芙毫无羞赧之色，双眸似闭还睁，颤抖向希奥伸出双臂。 到了跟前，希奥终于听清了她那些呢喃：“……月下山头，林间河畔……我恋着你……多少个夜晚，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又如何敢……” “你冷静点。”希奥一边集中注意力恢复残躯，一边试图劝说情况诡异的嘉尔芙：“你听我说，你等等，喂！” “……我要战胜自己的懦弱，纯洁的你啊，今天！蒙尘吧！！”她悍然扑上来。 “！！！非礼呀！！！” “不能再等了，”芙蒂焦躁地在坑边转悠，突然一跺脚：“已经又过去这么久，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天本来已经亮了，却又在一瞬间黑了下来，闪烁的星辰迅速铺满了黑色天鹅绒一般的苍穹，一轮皎洁的圆月出现在天空中，远方的树林间，升起一道紫色的光柱，投入圆月，在月亮周围荡漾开一道月晕，还未消失，又是另外一道。 “嗯？”艾戈伯特惊讶地看着这种天象：“这是……有人进阶？但是连续进阶是什么情况？” 死宅虽然对于工程之外的东西漠不关心，他也知道光投月晕是高魔武范畴中有精锐突破为史诗的象征，但是连续突破，这种现象极为罕见。 精锐之上就是史诗，史诗的每一次进步，已经不单单是刻苦锻炼那么简单，史诗强者们进行的冒险，就是在寻找进步的机遇。 高魔武意义上的连续进阶对于死宅来说，就像是一个高级研究员突然宣布了一项重要专利，被评为领域专业工程师，在评级考试中，他又突发创意，当场完成另一项更优异的专利，足够再次被评为领域首席工程师，这简直是在扯淡，哪项专利没有经过成千上万次失败的试验，优秀的、能够付诸实施的专利创意，根本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冒出来的。 “我的心突然变得很乱，”柯伦茜皱眉看着慢慢消失的史诗天象：“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摸尸体严格来讲不叫摸尸体，应该叫做搜索boss的巢穴，这才是通关副本之后的最终工作。 事实证明，虽然嘉尔芙自称黑色闪光，但是她手是真红，她找到好几件精良品质的装备。 “怎么就没有适合我的武器呢……啊，看，我找到一把这个，这是‘屠龙者的佩剑’看啊！呀，这里还有一把，那里也有，都是屠龙者的佩剑呢，好多屠龙者呢！”嘉尔芙拎着几把长剑嗲嗲地吐槽：“什么屠龙者嘛，既然这把剑出现在这里，它的主人肯定是被恩卡妮杀死了，能屠龙，还会败给大蜥蜴？吹牛~” 她穿着希奥也已经破破烂烂的外套，腰里扎了一条从恩卡妮藏品中找到的魔法腰带，腰带是高级精锐品质，外形很好看，一掌宽的皮质腰带，烫烙着花纹，搭扣是一个秘银铸造的鹰头，鹰眼是宝石，栩栩如生。 他的外套对她来说有些长，正好用腰带束成超短裙，露着浑圆的大腿，外套之下，不着寸缕，妙相横生，香艳无比。 她已经向希奥炫耀了好几次，这次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没有得到希奥的回应，男人穿着衬衣，默默地埋着头，看起来像是在巢穴中仔细寻找战利品，但是面色有些阴沉焦躁，他就像一个被流氓夺走了贞操的少女，委屈、失落、郁闷、悔恨、绝望。 他蹲下去，从石缝里扒拉出来一个黄金铸造的酒杯，拿在手里看了看，普通品质。 “嗳，你话不是蛮多的嘛？现在怎么不说话啦？”一具温香软玉扑在他背后，一双藕节一样的胳膊环过来抱住他的脖颈：“从……到现在，你一句话也没有和人家讲过呢。呃，你的身体好僵硬。” 希奥一阵心烦意乱，他想扒拉开嘉尔芙的手臂，但是他的价值观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默默地蹲着，感受着背上的温柔接触，听着耳边带有香味的呼吸。 “我会娶你。”半晌之后，希奥瓮声瓮气地说。 “……你少来啦~”嘉尔芙一呆，松开希奥站起来伸个懒腰：“继续翻翻，我看能不能找到我用的武器。”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在石台上翻翻找找：“大蜥蜴的审美吧，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怎么都是刀剑啊……喂，刀剑你要不要？” “再说一遍，我会娶你。” “拜托你饶了我吧，好吗？多大点事儿。嘁~” 嘉尔芙这无所谓的态度让希奥心中烦躁更胜：“别翻了，咱们谈谈。”他走到嘉尔芙身边，双手扳住她的肩膀，嘉尔芙挣扎了一下，但是刚刚晋升为史诗中阶的她，力量竟然不如希奥，她被扳转了身体，只能低着头表示倔强。 “可以啊，咱们谈谈，但是谈什么呢？咱们没什么好谈的，我是囚犯，你是执法者，我们才认识没几天，你逮捕我的时候，我也交待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嘉尔芙低着头絮絮叨叨：“哦，还有一件事，我不喜欢男人的，我爱的是赫勒，为了她，我此生不嫁，这是我对冰神立下的誓言。” 希奥默然，他早就看出来了，嘉尔芙是个百合，她喜欢塔格依琳，被捕后听到自己要把她交给塔格依琳时，那种激烈无比的反应，绝对已经超出了粉丝对偶像的热爱。 “来啊，谈，你想听什么，我一起说给你知道，噢，我听过的所有晋升为史诗的事例中，我这一例晋升，都是绝无仅有的，而且还是连续突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神吗？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的障壁……我，就这么突破啦。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晋升的方式，说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瞠目结舌……你说要和我谈谈，但是直到现在都是我在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嘉尔芙开始语无伦次。 “我会和塔琳说明。”希奥坚定地说：“这件事我不能瞒着她。” “呃，为，为什么？”嘉尔芙脸色惨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希奥：“我以为你能为我考虑，虽然我是你的囚犯，但是我们毕竟共同战斗过，我看你并不像个残忍的人。你为什么要告诉赫勒？” “我做出了对塔琳不忠的事情。” “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哈！！”嘉尔芙突然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她使劲挣开希奥的手，往后退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人，要么不和我讲话，要么就和我讲笑话！” 嘉尔芙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笑出来了：“但是你造吗？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呢。又不是你主动的，是我把你给办了……你在这里给自己加什么戏！？” 她擦拭着眼泪，一直在向平台边缘后退：“你意外地成就了我，但同时也准备彻底毁灭我，你从恩卡妮的呼吸之下救了我，也即将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处决我。你在雪松林，把我的姐妹们送往死界，看来你是雪巢的诅咒啊，你答应过我替我向赫勒求情，现在，你说要娶我？……” “赫勒她无法再原谅我！！！！！！”在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之后，嘉尔芙一个转身，向峡谷投身而下。 希奥一愣，旋即勃然大怒，他甩手向崖边扔出一支银色弩箭，随着指尖冒出金色雷光连接那支弩箭，希奥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弩箭处将其握在手中——组合技·电光迁跃，扔出灌注着能量的莱西姆介质，再用最小出力的反极瞬雷连接它，凭借意志来达成类似瞬间移动或回收介质的效果。 嘉尔芙正在向下坠落，她身下数百米就是火红的岩浆，她孤单的身形犹如一只纵命向光的蛾。 希奥冷哼一声，又闪到嘉尔芙身边抱住她，再抬头时，距离崖边已经很远，超出手掷的距离，希奥一摸腰带，坏菜，手弩被恩卡妮吸走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希奥匆忙间一瞥，发现此时他们正好经过一个峭壁的洞穴，希奥毫不犹豫地对着洞口迁跃，抱着嘉尔芙就飞过去，没想到洞口后面是个斜坡，两人抱成一团，叽里咕噜地向洞穴深处滚去。 希奥展开身躯护住怀中的嘉尔芙，感觉自己的背、头、四肢不断和崎岖的路面接触着，皮肤肌肉骨骼不断撕裂，他不允许这个刚烈倔强的姑娘受到任何伤害，他把手垫在嘉尔芙的脑后，紧紧抱着她。 其他的暂且不说，虽然事情发生的荒诞不经，但是怀里这个，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 第30章 山云难分 “你又救了我。” “嗯。” “你把我抱得好紧。” “……” “你不要向赫勒告状好不好？” “……” “我替你回答，‘好哒’~” “……” 嘉尔芙的唇凑到希奥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啄上一下，发现没有拒绝，就放心地吮了上去，浑然不管两人还在打滚。 也不知过了多久，坡度减缓，滚动终于停止了。 “嘭”——希奥的后脑壳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他先是用极雷炮攻击恩卡妮，送了大半条命，紧接着嘉尔芙莫名发情，遭到霸王硬上弓的他身体被掏空，好容易恢复个三四成，又一路滚来，这些痛苦作用在神经之上，什么不死之躯，根本撑不住，于是，他昏了过去。 …………………… “选人选人，上单吧。”杨庭深不耐烦地催促：“选个人也这么慢，我说你快点行不行？” “最后一局了哦，我看一下这个新衣服。”队友是个声音无比好听的妹子，排位时连续偶遇，这已经第七把了。 “没事妹子，皮肤等打完了出去慢慢看。”杨庭深的室友们温柔地安慰着妹子，引来杨庭深鄙视的眼神。 他们本来在宿舍里组队排位，连跪几把之后，就互相看不上了，决定各排各的，但是狗日的杨庭深忽然排到了大神，竟然四连胜成功晋级。 他每一次排位都会遇到这个声音特别好听的女生，出奇地听话，杨庭深让她去哪她去哪，而且但凡她就位，必然对该路形成统治，回回1v2打爆对面，对方打野敢去支援，也被她击杀，杨庭深只要不发话，她能引着兵线一路压泉。 某一局杨庭深打野遇险，遭到三人围攻，他招呼一声，半血的妹子拖着两个敌人急匆匆赶来，一顿操作，五连绝世团灭对面，但是她自己也挂了，那是她唯一的死亡记录。 室友们都不打游戏了，全都跑过来围在杨庭深边上吃瓜。 “选好啦。” 在进入战场的预读取界面可以看见，这妹子的网是真的不好，红到发黑的pin值，龟爬一样的读取速度，人物海报直到进游戏也没读出来，是个黑色剪影，也真难为她能在这样的网速下每局两位数击杀，还动辄五连。 她的id也很奇怪，不是女生通常取的什么风花雪月发骚卖萌，而是“我错了”三个字。 不是，妹子你磕碜谁呢？你把把mvp，各项第一，五连拿到手软，这你要有错，那我们算啥？ 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妹子的id，必然有丰富的含义，估计是被渣男伤害过，她还牵挂着渣男，连游戏id都充满了痴情。他妈的何种存在如此魔神？究竟是什么样的渣男忍心伤害这只乖巧的依人小鸟？ 赶紧把妹子的联系方式要过来，她现在不能再沉迷游戏了，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根本无法排遣忧伤，她需要的是一群知心大哥哥来开导她，来温暖她那颗伤痕累累的芳心。 “你们够了，”杨庭深忍了这群无聊的八卦男半天：“嗯？她用的……这是什么英雄？” 室友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杨庭深的屏幕上，妹子这一局选了一个陌生的英雄。 杨庭深把镜头拉近仔细观察，站在泉水中的女性角色身穿曳地长裙，看起来款式像是高领婚纱，然而却不是白色粉色鹅黄等主流颜色，而是黑色，她有一头黛青色的短碎发，头戴血红色婚礼王冠。 她应该是个战士职业，双臂戴着黑色长手套，单手持一杆长枪。 似乎是感觉到屏幕外杨庭深的观察，她向着屏幕转过身，这角色的建模相当精美，相貌十分漂亮，一左一右两道竖向疤痕对称划过眼帘。 “这是哪个英雄？你们谁见过？” 战局开始，英雄们走出泉水，那个女英雄在踏出泉水时，背后冒出一对雷电组成的翅膀，随着她的行进，时隐时现。 “真好看！！但是没见过，官方连宣传海报都没出过。”室友们纷纷摇头，这群人技术菜归菜，但是游戏资料他们都是了解的，他们从未见过这个英雄，他们不知道这游戏里还有这个英雄。 “妹子，你这英雄好漂亮啊。”他们凑到桌麦前献殷勤。 “这个是我最喜欢的英雄。”妹子柔柔地说了一句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话：“但是，我对不起她呢。” 她的位置是争锋上单，黑纱血冠的女英雄孤独地向上路走去，身影有些寂寥。 “她目前有两套衣服，初始那套叫做雪巢大将，”妹子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在安静的夜里温柔着：“这是第二套——子爵的新娘……” 兵线相接几秒后，上路传来一血的播报，她果然又是一照面就击杀了对方辅助保护下的射手，大家麻木地等了几秒钟，果然，双杀播报响起，对面辅助陨落，跟前几局没什么两样。 “由于我犯下的错误，这套衣服原本应该是纯白色的，”妹子仍然柔柔地说着，在不断响起的语音播报中呢喃，仿佛在讲故事。 杨庭深莫名其妙感到心烦意乱，一个误操作，被打野抓死。室友们吼叫着让他把视角切给妹子，几局下来，他们已经知道，每当杨庭深被击杀，妹子都会发飙。 果然，得到杨庭深死讯后，妹子立马抛开上路兵线，直接激活了一个buff，她背后的雷电双翼不再闪烁，而是以常态拍打着，将女英雄带起，无视地形，足不沾地朝着右下方野区赶来。 越过中二塔时，技能时间结束，那个女英雄脚尖在地上一点，抵着墙长枪前指，一个位移技能穿了两道墙，将对方正在得意洋洋的打野击飞，紧接着跳起，长枪下劈，把打野击倒，补上两枪将其击杀，然后她并未转移，而是十分老练地隐入草丛。 “子爵的新娘出现在子爵的婚礼上……”——我错了正在大杀特杀 对面辅助复活之后赶来协助打野，却没有发现目标，还未来得及转移，草丛中飞出一道十字光刃斩击，辅助被减速，然后女英雄把长枪舞成光轮，从草间冲出，绕着辅助转圈攻击，噼里啪啦一阵敲打，人头到手。 “……她原本就是子爵的新娘……”——我错了已经暴走 对面争锋、法师、射手此刻赶到，对女英雄形成包围之势，她以一敌三，毫无惧色，黑色长裙飞扬，如同一只起舞的天鹅，从己方野区战至河道，一杆长枪如蛟龙出海，刺、扫、挑、拍，躲大，骗技能，钻草丛消仇恨，把对方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个推塔游戏硬是被她玩成了动作游戏，对方法师残血逃走，她一振长枪投出将其收割，抬手一招，身形前移，恰好躲过身后争锋的大招，然后在半路接住飞回的长枪，反手五连刺逼退争锋，接着又用那个位移技能挑飞射手，起跳劈枪终结。 对方争锋肝胆俱裂，转身欲逃，女英雄十字光斩减速，抖开雷电双翼迅速拉近距离，对着那懦夫的后背一通输出，最终用五连刺将其击杀。 “此刻她身着盛装……”团灭！——我错了已经无法阻挡。 对面开始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送—— “却只能旁观那对新人，接受宾客的祝福……”——我错了已经主宰比赛 对面纠集在一起过来，己方复活的其他队友已经赶到，汇合长枪女英雄四对五开团，将敌方一网打尽，随后以她为首率领兵线一路推进，敌方节节败退，我方势如破竹。 “……她微笑着送出了自己的祝福……”——我错了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 “她的祝福，是一把长枪。”——我错了已经超神 杨庭深早已复活，他站在泉水中，收到三次挂机警告都没把镜头切回来，而他身旁的室友，已经从开始的鼓噪欢呼到鸦雀无声再到面面相觑后来毛骨悚然，这操作……这是人吗还？ 女英雄站在敌方爆炸的水晶前，渐渐和妹子的声音合二为一，她举起长枪，就仿佛是在立誓：“……她带着悲怆与满心的伤痕，回到圣山雪巢，孤身一人来到须尔里，再与此城，冰封万年。” 结算界面，妹子和大家告别：“我，我要回去啦。” 界面上，那个女英雄的海报终于读取出来，立绘比起建模更加精美。 不同于游戏中那件崭新的黑色婚纱，海报上她的王冠破碎，婚纱撕破，一只长手套也不见了，身上还挂了彩，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她面色哀伤，单手持枪斜指天空，不知道是在质问还是在控诉，背景是巍峨的雪山，山腰有一座白色城池，已经被寒冰冻结一半。 整个画面透着绝望、悲凉还有凄切，让人望之落泪。 她的名字是塔格依琳，皮肤名称果然是妹子所说——子爵的新娘，有个带括弧的后缀（抉择限定） “塔格依琳？”杨庭深轻声读着女英雄的名字。 “不，”妹子的声音有些疲倦：“我是嘉尔芙。” 她的声音逐渐远去。 …………………… 恍惚中，远去的声音又开始接近，并且透着焦灼。 “……我是嘉尔芙啊！你睁开眼睛啊，看看我，我是嘉尔芙啊！！你不能死啊！恩卡妮都没能杀得了你！大国主都不是你的对手，区区一块石头就能磕死你！？不要开玩笑啊！” 希奥被晃醒了，睁开眼之前，脸上还挨了两耳光，他无语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嘉尔芙。 “你打我干什么……我很累，就是休息一下。” “不要死，”嘉尔芙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我错了，你不要死，赫勒不能没有你。” “我会娶你。” “别骗我了，”嘉尔芙直起身擦了擦眼泪，又往他怀里一扑，埋着脸使劲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你刚才在喊我错了、婚礼、子爵的新娘，还喊赫勒的名字，我都听到了。” “你敢说我没喊你的名字？我说了我会唔……”嘉尔芙抬起头吻住希奥的嘴贪婪地吮吸着，堵住他的话。 “你喊了，你喊了我的名字，但是求你了，你不要再说那个词，我不会再死了，你毫不犹豫地来救我，我会珍惜这生命，我跳崖时就已经死过了，死过一次，还怎么再死？”嘉尔芙捧着希奥的脸，痴痴地看着他：“我承认，你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你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甚至恨你，因为我们都爱着赫勒！” 眼看着怀中的嘉尔芙双目水光盈盈，呼吸又开始急促，希奥赶紧双手插着她的腋窝，用强大的核心力量带着她一起从地上站起来：“呃……你冷静点，我怕了你了。” “胆小鬼。”嘉尔芙笑着白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袖子：“走，给你看看，原来大蜥蜴的珍藏在这座洞穴里，出去的路也在这里。” 向前走一段之后，走进了另一个巨大的洞穴，在它最深处的中央，希奥一眼就看到一座建筑物。 它的风格和这粗糙的地底格格不入，它整体方方正正，有上下两层，外壁是闪耀着辉光的银色金属材质，还有遍布墙壁仿佛是电路图一样发着晶蓝色光芒的装饰线，整体充满了麦卡内斯克建筑特有的未来感和科技感。 建筑物大门紧闭，雨棚上是一个放大的的立体曲轴零件模型。 找到了，艾戈伯特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规模的确如艾戈伯特所说，像一座别墅。 能把实验室弄到这里来的，也只能是比两辆卡特彼勒797连起来还大的恩卡妮。 而且，这里的东西，对黑红手都十分友好，高级精良、准史诗、史诗级装备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一个架子上完整地嵌着一副女装铠甲，主材像是玉，质地看起来很温润。其风格让希奥啧啧称奇，它看起来竟然很亚洲风，外型融合了前世的中日铠甲风格，头盔、护肩、身甲三大件齐全，护手、胫甲、战靴都制作得很精美。 它的头盔是华丽的头环，像是一只构造复杂的钗，用金属铸造成振翅的大雁，顶部装饰着羽毛。身甲分为两个部分——层叠甲叶制作成的护颈和镂空的金属腰封，肩甲是带有立护的三层叠护肩，包括胫甲和战靴，都刻着精美的花纹。铠甲每一块构件边缘都有金边覆轮，腰间挂一柄太刀，笼手拄一把长柄薙刀。 铠甲的里着是连身白衣黑袖，四指手套，系着一件洁白无瑕的披风，披风背后飘渺远山和天云层叠的绘画时隐时现，应该是银色的魔法丝线绣成的，居然还有四个方块字，虽然不是汉字，但是希奥认识——“山云难分”。 第31章 浮玉的故事 “你有衣服穿了，”希奥围着架子欣赏两圈，指着这套铠甲对嘉尔芙说：“现在可以把我的外套还给我了。” “才不要，好温暖~” “赶紧的。” “这铠甲你不要啊？” “附魔装备对我没用，而且，”希奥指了指铠甲上护颈与腰封之间里着部位那优美的弧形凸起：“这明显是女性铠甲，你抓紧吧，好吧？” 没多会儿，一位亚洲风女武士就英姿飒爽地杵在那里。 “嗳~你看人家一眼嘛~好不好看嘛~！”嘉尔芙自己前后左右看了看了，那是相当满意，抛开一堆夸张属性和三条梦幻特效不说，这铠甲还真是称她。 “嗯，”希奥一边穿外套一边敷衍地看了嘉尔芙一眼，不错，发色和披风很般配。 “嚄，你这个男人，穿上衣服就翻脸，软脚虾~” “你有种再说一遍。” “哈？不服来试试？”嘉尔芙把薙刀挽个枪花，摆出一个四平枪式，她的枪丢了，得了这长柄武器，还算趁手，但是枪头带有弧度，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别闹。”实验室找到了，希奥心情还算不错，这时他看到大铠的架子上还有一封卷轴，就拿了起来，上面是和羽织背后同样的文字，这是一封重启卷轴，他坐在石头上打开。 “写的什么？”嘉尔芙走过来坐在希奥身边的地上，很自然地摘下头盔放在一边，把头靠上希奥的腿。希奥也很自然地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长发，很奇怪，二人虽然不是恋人，但是却有了最亲密的接触。 “这套铠甲的资料。” 山云难分，是这副铠甲的名字，它是六件套，由霜声归雁（头饰）、征蓬千帆（身甲）、白灯吹海（护肩）、行雪宵眠（披风）、沉夜遮门（太刀）、骤雨临关（薙刀）组成，其它部分其实是同质地但没有套装属性的散件。 每一件套装组件自带两个史诗词条和一个传奇词条，组合在一起，就是二、四、六阶段的三个红色神话词条，但是穿戴者如果实力不足，哪怕穿了全套，也只能激活二件阶段的第一条“殊相飞泉”【使穿戴者免疫毒素，并且无法被任何形式的攻击冻结\/点燃。】这特么的已经很逆天了。 这副铠甲和东之国还有关系。 以前，东之国所在的大陆旁边有个小国叫朝暾，这个国家非常小，它早就存在了，比东之国还要早。朝暾人对富饶的大陆十分仰慕，东之国高度统一之后，在国民们的要求下，朝暾的统治者不断地派遣使者到东之国去学习，寻找让自己强大的方法。 奈何受限于国土面积和国内资源储备量，他们根本无法像东之国一样成为那个世界的霸主，他们的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对东之国爱极，一派则正好相反，他们提心吊胆，害怕有朝一日被东之国吞并。 朝暾的亲东派中有一位王女，叫做初黄浮玉，她是彻彻底底的东粉，为了能够到东之国学习，甚至放弃了王位的继承权，随使节团前往东之国，并长久地居住下来，学习各种知识。 她的善良和聪慧，得到东之国人民的接纳，她很快和一位叫做恰光的武学天才坠入爱河。 “哟！！巧了吗这不是~~”看到这里，希奥咧嘴一乐，他拍拍昏昏欲睡的嘉尔芙：“你穿的是我师娘的铠甲。” “那你再那个我的时候，喊我师娘好不好？”嘉尔芙惊醒，擦了一把口水，眯着眼又开始水汪汪的。 “别发浪，还听不听。” “发浪你个死人头，接着读，拜托你带点感情，我快睡着了都。” 浮玉成为了恰光的妻子，两人感情非常的好。 恰光有剑圣之名，但是他绝对不仅仅擅长剑术，他是各种武器的大宗师和锻冶宗师，他将刀法和长枪术融合在一起，传授给浮玉“山云难分”的武技，取的是东之国武术中“枪山刀云”的理念。 他还用自己收集的珍稀材料夜髓矿，按照东之国和妻子故乡的风格铸造了一套铠甲，也起名为“山云难分”，用雾龙一族成年时褪下的长发制作了一件披风和里着，请王室御用的术士为其灌注力量，浮玉穿上这套装备之后，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妖邪难近。 山云难分，岂止是武技和装备，还代表着恰光和浮玉长相厮守的誓言。 恰光和王室的关系非常密切，浮玉通过恰光，加入东之国的军队，由于恰光要守护天子，所以浮玉就代表他四处讨伐叛乱和魔兽，立下数不清的功劳，被天子封为卫戍少卿（军委委员）授衔为冲节将军（少将），浮玉十分感激，更加努力地作战，来回报东国王室的善意。 突然有一天，朝暾国内秘密派来使者，通知浮玉回国，并且告诉浮玉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朝暾那些不喜欢东之国的人，在策划一个巨大的阴谋，他们秘密召唤了一头剧毒魔兽，要把这魔兽的可怕毒液放入大海！通过临近东之国的海域，来污染并侵蚀东之国…… “太不要脸了！”嘉尔芙皱眉：“早就应该出兵灭了他们。” “哪都有这种恶心事。”想起自己前世那个恶邻的丑陋行径，希奥深以为然地点头。 浮玉震惊之下，就是难以掩饰的愤怒，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东之国的人，而且，她腹中已经有了恰光的孩子，她绝对不允许那个无耻的国家用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来侵害她心中的故乡。 她当即把这件事告诉了天子，并且启程回朝暾，要劝说朝暾王放弃这个计划。朝暾那些反对派得知浮玉的来意，就派出了忍者准备袭击她。 但是那些下水道老鼠一样的忍者，怎么可能伤到武艺超群的冲节将军？即便浮玉有孕在身，扁舟渡海的她，仍然用犀利的武技将前来行刺的忍者尽数杀死在大海之上。 反对派们调动了私兵，却被浮玉用刀气斩断桅杆，士兵们和船一起，被海浪冲走。 浮玉登上海岸，一路击败各种阻挠，来到王宫，质问朝暾王为何会同意这种灭绝人性的计划。 朝暾王惭愧地向她屈膝，痛哭流涕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请她息怒。 那毕竟是浮玉的亲弟弟，于是浮玉原谅了他，就在她要搀扶起朝暾王时，这个邪恶的王竟然用藏在戒指中的针刺伤浮玉。那针是剧毒魔兽的牙齿磨成，并且已经在它的毒液里浸泡了很久，只为了由朝暾王完成这对浮玉的最后一击。 浮玉的力量从伤口倾泻，大内高手源源不断地向她冲过来。 她不惧生死，但是却怜惜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她一路杀出王宫，无人能挡，身后血流成河，满地都是朝暾强者们的尸体。 她的力量终于用尽，站在海边，就在朝暾士兵准备上前时，浮玉昂首发下了一个誓言。 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这个邪恶的国家封印起来。 超级强者以灵魂承诺的誓言，引动天地剧变。 浮玉在天地间消散，朝暾周围的大海中不断升起一座座巍峨的山脉，浓厚的云层飘来，遮住山头和天空。 从那天起，朝暾彻底与世隔绝，它的周围，山云难分。 …………………… 卷轴的末尾，是一首边塞风很浓的十二行诗。 【归雁过霜声，征蓬叠千帆。沉夜方遮门，骤雨又临关。白灯遂吹海，行雪待宵眠。初黄现浮玉，殊相溅飞泉。重楼射红缨，干戈系金鞍。流星碎铁衣，折戟断云山。——九月十日于兵门赠冲节将军出征诗 恰光】 “唔，这是师父写的……你哭啥？” “浮玉的孩子好可怜，”嘉尔芙抽抽搭搭的：“咱们的孩子可不能这样，” “咱们不会有孩子。”希奥的体质比较特殊，他没有……所以目前来看，他不会有孩子，他就此向嘉尔芙解释了一下。 “哇，真方便，干完坏事儿提起裤子就可以不认账。”嘉尔芙感叹，希奥满头黑线。 “咳，你就不能换个好听点的说法？”希奥找到一把反曲长弓，拿在手里把玩。 弓身浮雕着植物的纹饰，明显的精灵风格，银白色金属制作而成的弓身拿在手里很轻盈，看上去没有弓弦，但是手放在弓弦位置时竟然有触感，他尝试着扣弦拉开，一支闪电构成的箭矢出现在弓上，希奥啧啧称奇。 他把弓递给嘉尔芙，叫她试试。结果嘉尔芙拉开，也是闪电箭，并不是冰雪箭。 那就是只能生成闪电箭？这不对呀，因为这把弓拿在手中时，希奥能感觉到它的资料，“茶花统领之弓”【科米莉尔和佳蒂妮尔一起制作了这把神奇的弓，令冰与风，甚至万物之力都可为箭矢，长夜游侠，永月不熄。】 长夜游侠，希奥知道，他们是永月王廷的武装力量，科米莉尔和佳蒂妮尔是首任正副队长，按照说明，这武器应该是根据射手自身力量特性自动生成箭矢的魔法弓，那嘉尔芙为什么也是闪电箭？难道说…… “你……你使用一下武技。”希奥有些尴尬地搓搓鼻子，他需要印证自己的猜测。 嘉尔芙转动薙刀这才发现，她赋能时的能量拟态不再是冰晶，薙刀周身，紫色电蛇蜿蜒乱窜，滋滋作响。冰月斩挥出去也不再是冰刃，是电刃…… “这……这是什么！？……你，你把我怎么了……”嘉尔芙闭上眼感觉了一下，带着哭腔转身看着希奥：“我的气脉，我的气脉里的冰之力没有了，全是你射进来那东西！！！” “你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卷轴上的齐句，其实是这两把武器的使用方法，这个，是东之国独有的战斗训练技巧，不用赋能，我来教给你，你有武技底子，一学就会，然后勤加训练……”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学我不学我不学，你看嘛！你看嘛！你看看看嘛！”嘉尔芙使用了一遍雪巢武技，其他还好，就是刀头带电或者整杆薙刀带电，而超杀观陨和必杀藏虹发动时，她全身缠满紫色的雷电。 果然，嘉尔芙的体质被他给改变了。 “你不懂，这种现象是非正常突破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希奥腹黑：“再说，这不是挺酷的嘛，女版建御雷神~如果艾切维利亚在这里，我会和它商量，给你取名建御神女，在大陆上传唱你的英姿~来，咱们给你的招式改改名字，极峰可以叫落雷，银环可以叫雷车……” “不好听~”娇憨的建御神女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她直勾勾地盯着希奥发了一会呆，就在希奥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好名字的时候，她说：“对了，我有个主意，你不是不能有后代嘛，我和人生一个，你们领养我的孩子~” “你有病吧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啊哈，我知道了，你不想别的人碰我~那你就给我自觉点呀~”女流氓咬着下嘴唇，媚眼如丝，开始脱装备，少女芳蕾新绽，有些食髓知味。 不多时，这对狗男女又滚作一团，再度开战。 地面上也已经开战，双方军队撤离之后，被赶走的魔兽们迁了回来，说起来可笑，波特尼和埃雷蒙特在这里打生打死抢的地盘，其实并不适合他们居住，这里原本就是魔兽的家园。 雪狼群包围了临时营地，这种魔兽简直就像军队一般纪律森严，皮糙肉厚的雄狼是陷阵的战士，仗着自己防御高，不断冲击专员们的防线，雌狼们躲在远处吐冰箭攻击，这种魔兽位阶普遍都不高，相当于普通战士，夹杂着一些初、中期精锐的雪狼，但是数量多，临时营地的情况很不好。 弩箭射程范围外，一块巨石上站着一只比公牛还大的巨狼，大概那是这群狼的首领，它不时地仰天长啸。它每一次长嗥，远处都会响起应和的叫声，不一会，就有雪狼赶到。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柯伦茜已经快虚脱了，她不断把死狼拉起来放出去狗咬狗，几乎承担了一大半的防守任务，精神力消耗非常大。 “你休息一下，你们加大射击密度。”芙蒂在指挥战斗，不时把突入营地的狼给踢出去，希奥不在这里，她是最强战力和最高长官，承担了另一半的防守任务。 “局长，弩箭储备有限，而且狼王现在一直没有动作，它在消耗我们。”一个专员甩着手腕向芙蒂禀告，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作战之下，即便身为精锐，也快到达极限。 第32章 芙蒂进阶 宅男艾戈伯特蹲在防卫圈中间，筛糠一般发抖，仍然嘴硬：“要是我有实验室就好了，我给你们改造空间弩匣，到时候，什么弩箭储备有限？不存在！不过你们要和我签协议，不能将其用于战争。” 刚才一只雪狼在同伴的掩护下突入防卫圈，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利齿密布，距离他只有3.公分，幸亏芙蒂冲过来一脚勾起，旋身抽射，把那只狼踢了出去，不然，麦卡内斯克的国宝此刻就残缺不全了。 艾戈伯特这番优质言论让芙蒂和柯伦茜交换了一个眼色，还协议？你跟ssc谈协议？ “听到了没有？诸位同僚！加把劲，一定要守住！空间弩匣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芙蒂游走在防线上，大声激励自己的部下：“王宫卫士才拥有的空间弩匣，你们也可以装备。” 艾戈伯特一皱眉，果然如此，他听说有人投诉他老爸出卖军事机密给别国，国家法院通知他老爸出庭应诉，结果工程总院给法院行文，给出的解释说是试验合作。 呵呵，想来也是，工程总院那帮人和他爸压根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这群可恶的战争贩子…… 此时，狼群的攻势放缓了，它们具有一定的智慧，攻势放缓并不是要退去，而是看出眼前这个小营地已近强弩之末，它们组织的下一次进攻，就是突破，杀戮。 “我要去斩首那个，”芙蒂走到柯伦茜身边，冲着远处的狼王指了指：“如果我能打倒它，狼群就失去指挥，这样，它们就会退了。” “嗯，”柯伦茜戴上眼镜，往远处看了看，从临时营地到狼王，是一段很长的距离，路上全是嗷嗷叫的雪狼，她诚恳地对芙蒂点点头：“你肯定会死，但是没事，我会把你灌灵，让你继续战斗，毫无痛苦地战斗。” 芙蒂无奈地白了柯伦茜一眼，她当然知道此去九死一生，雪狼王，那是高阶精锐后期的生物，本身实力就超出她，而且身边还有中阶的狼王卫士，但是她不去谁去？ “局长！不行！不许去！”专员们可不这么想。他们一边抵挡狼群，一边坚决地制止上司的傻帽行为。 “服从命令，你是局长我是局长？如果我殉职，在索竭罗处长回来之前，亚尔林接替指挥。”芙蒂强硬地一挥手：“亚尔林，组织防御！”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祖先曾经抵抗过埃雷维辛的统一大业，所以在埃雷蒙特立国之后，赫洛伊克这个姓氏被定级为平民。然而这个带有抗争精神的姓氏，从来都不觉得赴死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且说干就干。 “准备掩护射击！”芙蒂冲出营地，狼群正在等待狼王的总攻令，却突然发现对方有人冲出，一头雪狼怒吼一声，跑了几步跳起来，硕大的狼爪狠狠地抓向芙蒂。 奔跑中的芙蒂身体一侧，左脚踩地发力，右腿收膝送胯，一记高位垫步侧踹，大长腿如猛虎出林，竟然踢出了音爆。靴底准确地踹上雪狼的颈骨，发出喀嚓一声脆响，直接就把这头狼踢死在半空。 又是四头雪狼扑到，芙蒂单手撑地倒立，把本来低位攻击的扫转型腿法踢在了中高位，包铁的靴尖就像两把铁锤，两声脆响，一头雪狼脑袋被踢碎，另外一头发出小狗挨打一样的叫声，胸骨大幅度变形凹陷，一瘸一拐地爬了几下，倒地咽气。 她才将起身站定，迎面两头狼一头阴险地从下路窜来，另一头跳跃从上路扑击，芙蒂冷笑一声，提膝开髋发动变线踢，她这变线踢的第一下可不是虚踢，两下都结结实实地踢在两头狼的脑袋上。 出了五脚，一脚一头，全部踢死。 专员们看到更多的雪狼开始向局长冲过来，就用弩箭压制局长的两侧，制止狼群对她形成包围。 芙蒂纵身跳起，踩着雪狼的背和石头等物，直接向狼王立身处的巨石跑去。所有试图跳起攻击她的雪狼，全被她在高速行进中出腿，干脆利落地踢死。 “这个身影……”艾戈伯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怎么那么熟悉啊？” “能不熟悉吗？都同行几天了。”柯伦茜鄙视。 “不，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艾戈伯特说：“但是，太像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往事，十几年前，他还是个美少年的时候，麦卡内斯克经历了一次很大的危机，经常骚扰麦卡内斯克的虫群竟然出现了传奇虫后，并将前往支援的埃雷蒙特盟军包围！ 那根本不是麦城边防军能抵御的力量，麦城的指挥官希望他父亲能展开佩楚奥要塞，但是埃雷蒙特派来支援的那位史诗级勇者赫洛伊克中将，竟然在濒死之下临阵突破为传奇，然后召唤神力自爆，将战场上的虫群一扫而空。 他在高倍远望镜中看到了那个人，孤身向着虫群发动冲锋，慨然赴死。 今天，狼群中芙蒂前冲的身影，那种一往无前的豪迈气魄，和当年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局长的父亲，就是以豪勇闻名的赫洛伊克中将！”一个妹子专员抽泣着，咬着牙拼命地向狼群射击：“赫洛伊克！无惧无畏的争斗者！！” “！！……这就是，”艾戈伯特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命运吗？” 狼王冷冷地看着越冲越近的芙蒂，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它身边两只毛色银白的雪狼跳下巨石，一边发动冰箭，一边向芙蒂包抄过去！这些狼王护卫竟然魔武双修！ 这种高度军事化的魔兽最可怕的一面终于出现，它们引出对方的指挥官和最强战力，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派出己方隐藏的精锐，将目标陷杀于此。 “我们要失去她了么？”艾戈伯特鼻子发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柯伦茜也沉默下来，她感觉到一股该死的热量在烙烫她的眼眶。 专员们齐齐拔刀，怒吼着冲出阵地，他们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局长，虽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是芙蒂其实没什么架子，就像他们的小妹子一样，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芙蒂葬身狼腹。 却有一道紫色雷光先他们而至，越过芙蒂，穿过一头银狼卫的身体，一击将其烧成焦炭。 那道雷光钉进雪地现出原形，是一把长柄武器，像长枪，但是枪头却是带有弧度的剑刃。 一位武士身穿款式奇特的铠甲，从林中一跃而出，落在那武器的杆上，踩着杆向前直直一跳，半空中呛啷一声，腰间弹出一泓秋水，旋转着冲入狼群，用弧形的行进轨迹，斩开一路腥风血雨。 林中飞出一道雷电构成的箭矢，击中另一头扑向芙蒂的银狼卫，接着不断有雷电箭射出，不一会，芙蒂身边的雪狼就被射杀殆尽。 希奥穿着破破烂烂的风衣，披一件兜帽披风，手持长弓，从林中走出，就像一个来自远古的精灵射手，每一次引弓发箭，必然是一道雷电。 他一边射箭，一边走到芙蒂跟前：“怎么样，这个出场帅不帅？” “那个人比你帅，”芙蒂笑盈盈地看着他，伸手一指那正在大杀四方的武士。 武士兜了一圈，已经回到长柄刀跟前，此时众人才看清武士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又长又窄的弧形剑，那把剑也不知道使用什么材质制作，斩杀了许多雪狼的剑刃上，竟然一滴血都没沾，而且白色披风上也一滴血都没有。 武士停下来喘了一口气，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他们的囚犯，山贼首领嘉尔芙。 “她怎么这么强了？”芙蒂惊讶：“难道刚才有人晋阶的月晕天象，是她？” 嘉尔芙装模作样地一个血振，把太刀插回鞘中，伸手拔起地上的薙刀，双手一拧，雷电窜起，用薙刀发动已经改名为雷环的武技，窜进重新聚集起来的狼群中开无双。 全部由雷电赋能的变种雪巢武技配合着“山云难分十二行”，杀的尸横遍野。 “她在使用你的力量！这是怎么回事？？”芙蒂问：“你们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我们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希奥一脸严肃地挥手：“雪狼聚集，会对计划开拓的商路造成威胁，我们这次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 说罢，他一振长弓，杀向狼群。冲到半路，又扭头跑回来，掏出一根绳子穿着的指环往芙蒂手上一拍：“我们给你掠阵，狼王交给你了，踢死它！还有，穿上这个。”说完把披风解下来披在芙蒂身上。 芙蒂拈起指环看了看，顿时打了个哆嗦。 传奇（技能）装备“威弗兹的傲慢”。 万丈澜（史诗）：佩戴者的行动力得到增强——跳跃、奔跑、闪避、受身、平衡等身法参数提升150%。 天极阵（史诗）：佩戴者将无法打出致命一击，但是其每一次打击的瞬间接触力量最低阈值稳定在常规状态下的125%，两次攻击间隔越短，瞬间接触力量提升越高，最高不超过175%； 弱点制造（史诗）：若佩戴者以同样的攻击方式连续击中目标同一部位，从第二次攻击开始会按照致伤-致残-眩晕-昏迷的顺序为目标带来不利影响，若更换打击部位或攻击方式，则重新计算特效； 多重影击（传奇）：当目标处在致伤状态时，佩戴者的攻击会生成一次相当于攻击本身35%威力的影击、致残时为二重影击:50%、眩晕时三重影击:65%、昏迷时影击数量五重:80%，若攻击没有中断，后续打击全部为五重影击。影子的多重打击不能触发弱点制造。 公平较量（传奇）：佩戴者赤手空拳受到伤害时，除钝击外，切割、劈砍、穿刺等法则形式会被削减为伤害本身威力的65%，并有30%的几率被无视。 注：当佩戴者持有武器，戒指的后四条特效将失去作用。 【铠甲刀剑是懦夫的装备，拳脚才是强者的豪言壮语——威弗兹主义。】 这特么的，单挑神器啊，还说什么，芙蒂把指环往手指上一套，对着岩石上的狼王冷笑一声。 野狗，等我踢爆你！！ 芙蒂踩着垂直的岩壁一蹬，向上窜起五米多高，再一蹬一跳，一个翻身就到了岩石顶部，直面狼王。 狼王身边还留着两头银狼卫，它们配合着狼王对芙蒂发动了攻击，两道冰箭一上一下射来，芙蒂迅速前冲，拧腰纵身，用一个几乎和地面平行的凌空侧滚翻从两道冰箭中间闪过，落地之后双膝着地前滑，来到三狼跟前就倏地弹起，迅速对着一头银狼卫侧踹接高挂腿致伤，多重影击触发，砰砰两脚致残，下劈腿再次带着腿影砸下，一秒七腿，秒杀！ 这速度，快到连狼都反应不过来，芙蒂已经欺身而上，对着另一头银狼卫扫腿接勾踢，又接旋风三连踢，一秒十腿！在波涛一样的腿影中，将其踢下岩石。 “是个好沙袋，”芙蒂叉着腰，上下打量着身躯庞大，目露凶光的狼王：“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沙袋质量怎么样！” boss战开始。 第一回合：右弹腿踢狼腹，左扫腿踢侧肩，右旋腿踢头，小跳左旋风腿再踢头，这是直线四连旋风腿。触发两次多重影击，芙蒂被狼爪抓到一次，本应抓下一大块肉的攻击，只在芙蒂的肩膀上撕开一道一指宽的伤口。 第二回合：左正蹬击胸，右扫腿踢侧肩，变线高位右扫腿踢头，拧身左旋腿踢侧肩，小跳右旋风腿再踢头，这是直线旋转五连踢。触发三次多重影击，芙蒂后背挨了一爪。 第三回合：垫步右侧踹击胸，换腿再次左侧踹击胸，接高位右扫腿踢头，收膝中位左侧踹击胸，换右扫腿踢侧肩，再接转身高位左扫腿踢头，这是地面直线前腿六连踢。触发三次多重影击，芙蒂上身和小屁股各挨了一爪，下巴上也被狼爪扫了一道。 第四回合：右扫腿踢侧肩，突然跳起右旋风腿踢头，落地高位左旋腿踢头。这是最后试探的直线旋转三连踢，试探进攻结束，芙蒂基本掌握了狼王的攻防套路和躲闪习惯。 这时，岩石下面狼群的惨叫声让狼王分了神，芙蒂双眼一眯，骤然前冲。 她甩动着披风干扰狼王的视线，开始围着狼王出腿，右扫腿踢侧肩，走位右侧踹击侧肋，左扫腿踢腰，转身右后踹再击另一侧肩，越踢越快。 再转至狼王面前，天极阵的效果已经叠到最高，在万丈澜的效果下，芙蒂的柔韧性被成倍放大，她小跳左旋风腿踢头，逆向拧身右旋风腿踢头，身位竟然在不断升高，空中左侧踹击头，转身右旋腿踢头，一个左扫腿踢头，之后高挂腿接一个重重的下劈，靴跟带着数道黑影砸在狼王天灵盖正中，爆头！ 最后踢头的几下，腿腿到肉，每一腿都势大力沉，没有一招落空，。 漫天腿影收尽之后，狼王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骨头，已经被踢成一滩烂泥，芙蒂身上也鲜血淋漓，然而她双手半握拳摆出黑白鹞防御手式，骄傲地抻着那标志性的朝天一字马，帅的一塌糊涂。 一道聚光灯柱一样的光从天而降，笼罩在芙蒂身上，这是精锐进阶的标志，越阶击杀，一跃后期。 第33章 曲轴实验室 “局长好样的！！！”专员们雀跃欢呼，希奥也微笑看着石头上那个骄傲的小姑娘，好装备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穿戴者，装备再好，如果穿戴者没有一颗勇敢的心，那都是白搭。 芙蒂虽然跟随母亲姓南塞苏斯，后来跟菲兹姓梅内若，但是她血管中流淌的毕竟是“争斗者”赫洛伊克的血，豪勇无双之血。 “别杀完了啊！”希奥转头看到，嘉尔芙还在那忘我地砍杀着雪狼，就赶紧出言制止：“放几只逃走，追上去找到老巢，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他打宝上瘾了。 芙蒂跳下岩石，走过来摘下指环，希奥却推了回去：“戴着吧，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枚指环。去找艾戈伯特帮你疗伤，哟……伤的不是地方嘛~” 芙蒂这才感到屁股发凉，她啐了希奥一口，紧紧身上的披风，小跑回了营地。 她趴在车厢里，一个女专员给她屁股上抹药，她感受着自己突破后的身体变化，看着手指上戒指沉默不语，还有那件披风，精良品质，加的属性不多，但是有一条特效“雷电免疫”。 “雷电，是你的力量，那么你给我这件披风，是什么意思？”芙蒂心想。 此时，窗外有专员来请示她，说是索竭罗子爵建议分兵，一部分专员跟柯伦茜和嘉尔芙去搜索雪狼巢穴，而他则和艾戈伯特一起去已经肃空的熔蜥巢穴里回收实验室。 芙蒂点头答应了：“听他的。” 希奥和嘉尔芙是通过后门走出的恩卡妮之巢，巢穴后门可以直达那个放满了装备的隐藏洞穴，那也是艾戈伯特的实验室所，于是希奥也带着艾戈伯特从后门返回。艾戈伯特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迹表示赞叹：“这里可真大……” 小宅男牵着希奥的手，就像一个儿子跟着爸爸去散步。 “艾波，你实验室里有没有化学检测设备？”希奥对于嘉尔芙的异动始终耿耿于怀。 他初步判断，让嘉尔芙变成发情女流氓的，大概是那些闪烁着青光的物质，就是恩卡妮的体液在高温下的凝固物，出于谨慎，希奥没有捡，那些诡异的青光石应该还在头顶的石台上，他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什么是【化学】检测设备？”艾戈伯特好奇地问。 “呃，化学就是，”希奥皱皱眉头：“嗯，在我的那个世界，是由原子构成的…………就这样，它沟通着物质世界微观与宏观范畴的合理关系，帮助我们对其加深认知并改进优化。” “自然科学？” “对对对！”希奥连连点头，他看出来了，自己说没两句，提到元素表时，艾戈伯特就已经知道自己说的化学就是艾塔诺的自然科学，但是这个好学的孩子依然津津有味地听完了自己对化学的描述。 “明白了，”艾戈伯特点点头：“我实验室里不常备自然科学检测仪器，一般有此类的检测，我都是委托给国家医院，因为有些物质毕竟会对身体产生不良影响，你要检测什么物质吗，我联系他们。” “那等有空再说吧，咱们先去拿你的实验室。”希奥摆手，反正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啊！我的实验室！”待看到那个实验室，艾戈伯特松开希奥的手，带着悲喜交集的哭腔，颠啊颠的跑过去，深情地抚摸着实验室的墙壁，仿佛在爱抚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的女朋友。 接下来，希奥见证的一波奇迹，只见艾戈伯特站在实验室前，打开门上一个盖子，在齿轮上操作几下，那些墙壁上的金属装饰线泛起光芒，然后实验室就以那些装饰线为连接处，难以置信又理所当然地开始收缩折叠。 伴随着齿轮转动、桩锤敲击、传送带摩擦、金属材质剐蹭等等各种机械声音，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一栋几百平方的大别墅就在希奥眼睁睁的注视下啊，缩小成一个大约长40cm，宽30cm，高25cm的长方体金属盒子，看起来正好可以放进艾戈伯特的邮差包。 面对此情此景，希奥搜索着自己脑海里的词汇，那源自前世的数据库里，古今中外各种表示惊叹佩服的词句浩如烟海，但是希奥觉得加在一起都配不上刚才自己看到的场景，而希奥最终还是选择了前世母语中的一个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牛逼，”希奥抱拳行礼：“真————牛逼！” 麦卡内斯克号称科技之国，此刻看来，科学尽头是玄学这话一点也不假。 艾戈伯特打开那个金属盒子检查，那盒子里都是精密的构件，密密麻麻的齿轮有气无力地转着，动不动还停一下，盒子中央是一颗蓝色的魔导载体，载体旁边罩着一个壁厚1公分左右的圆筒子，上面有金星闪烁，然而非常黯淡。 这个圆筒子的材质希奥简直不要太熟悉，莱西姆。 艾戈伯特取下圆筒子，叹了口气：“能量几近枯竭，再展开一次就不能回收了，我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展开实验室。” 噢，就是没电了呗~希奥心下了然，他礼貌地询问：“能让我看看吗？” “完全没问题，这是莱西姆矿石制作的魔导动力底座，对麦卡内斯克之外的人毫无用处，”艾戈伯特大方地把圆筒递给希奥：“初代技术总工发现了莱西姆的特性，于是就选择在多雨的麦卡内斯克地区建立工程总院，因为我们需要给莱西姆充能，那里雷雨天气比较多，麦卡内斯克最重要的地点，叫做雷电交换中心，我们把莱西姆载体放在那里接收雷……………………？？？？？？？这这这是！！！？？？” 艾戈伯特正在给希奥科普这个能量源，却看到希奥拿起圆筒左右倒换看了看，双手一握，周身一阵电蛇疾涌，那黯淡的圆筒亮了起来，金星闪烁频率越来越快，仅仅十几秒，整个圆筒变得金光璀璨。 希奥晃晃脑袋，头有点晕，这一块莱西姆应该是挑选过的部分，纯度非常高，要完全灌注它，大概相当于一个30%出力的热涌极雷炮，毕竟要辅助魔导载体给一栋大别墅供能，消耗肯定大。 “充好了~”希奥把圆筒还给呆若木鸡的艾戈伯特，看到小宅男的反应，希奥也不禁虚荣地得意起来，算是扳回一局。 “您……您，究竟是谁？”艾戈伯特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他结结巴巴地问希奥。 “我是你的朋友希奥·索竭罗。”希奥拍着技术宅，大大咧咧地说：“别说敬语，看看能不能用~” 艾戈伯特哆嗦着把圆筒套上魔导载体，箱子里的构件顿时有了精神，它们发疯一样地转动起来，艾戈伯特按下一个按钮，和希奥一起后退，实验室展开过程就是一个逆向收缩，然而要快上许多。 不到一分钟，大别墅再次展开，金属装饰线的光芒很亮，竟然有刺眼的感觉。 艾戈伯特在门上按了几下，“嗤”的一声排气，门开了。 “请进，我的朋友，你是第……第二个进入实验室的非麦卡内斯克籍人员。” “太荣幸了。”希奥看出，艾戈伯特原本不准备说真话，但是他显然想起了自己那分辨谎言的特殊能力，于是说了实话，之前已经有外籍人士进入过实验室。 希奥不以为意，朋友之间虽然要坦诚相待，但是对方如果有不愿提及的事情，那么作为朋友，也不该去追问。 实验室内部的装饰风格，并不是希奥想象中梦幻般的科技感或者是蒸汽朋克风，甚至有点，温馨。 家具和墙壁是木制的，置物架上，桌上，倒是没有像技术宅那样堆满书籍文献，桌上摆着一张a4纸大小的画框，嵌着一副写真画，一个面貌严肃的灰发男孩端坐在椅子上，一位扎着粗麻花辫的女孩站在他身后，麻花辫左右是一男一女，男孩是艾戈伯特，女孩有一头栗色披肩发，温柔地微笑着。 “哦，那是我父亲和母亲，还有我的姐姐。”艾戈伯特一边收拾着并不杂乱的房间，一边对希奥说：“算是我姐吧……我父亲收养的，别看她画面上温柔，她个性强硬的很。” 由于种族特性，这四人看起来压根就是同龄人，但是灰发男孩那种气势，被画师通过表情完美地诠释了出来，一看就是学识渊博并常年身居高位且手握重权。四个人都穿着汽修服款式的套装和马丁靴，只是口袋比较少，这大概属于是麦卡内斯克的正装了，是他们的民族特色。 希奥点点头，看看，什么叫冻龄，麦卡内斯克的人是真冻龄啊。 艾戈伯特的小脸上带着那种近乡情怯的惴惴和喜悦，一边给希奥介绍屋内设施，一边走过去推开房间的窗子，窗外有月光照进来，还有微风吹进来！ 窗外面是一片草原！！ “那些月光和风都是真的，景色也是，”艾戈伯特也很激动，但他不是因为那个景色，是因为终于回到他阔别五年的家：“我实验室的投射原点是永月王廷治下的菲莉希娅大平原，传说那里的风和阳光都是自然女神祝福过的，但是不要跳出窗户哦，你跳出去就还是在这个洞穴里。” 平原上夜色撩人，一群羽毛微微发光的鸟儿扇动翅膀，悠闲地飞过深蓝色的天幕；这里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大得出奇的圆月，其上的环形山都看得清楚；月光下的草原上，一条反映着粼粼波光的小河蜿蜒流淌，向远方延伸；河边有一群独角兽，它们在饮水玩耍，无忧无虑，彼此追逐嬉戏着踏过长草，惊起大片的萤火虫。 远远近近的还有几名精灵，有男有女，身穿精美的轻甲和长袍，有的挎着长弓有的背着法杖，大概是这群独角兽的牧者，其中竟然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类女孩，茶色头发，一袭精灵款式的铠甲，背长弓，腰佩双刀，英姿飒爽。 精灵们的傲慢可是举世闻名，操着一口希奥前世的上海话的精灵们，看不起除了精灵之外的任何生物，所有生物在精灵嘴里都是“夏武宁”，乡巴佬的意思。 这次竟然有个人类在他们中间，而且看精灵们的态度，这个人类女孩还是他们的首领，这不禁让希奥啧啧称奇。 精灵们互相谈笑着，或坐或站。偶尔有年轻独角兽跑的远了，精灵们才把手拢在嘴边呼唤，把调皮的小家伙喊回来。 他们管理着独角兽，却并不约束它们，任由独角兽们在月光下享受自由的微风。 远处，能够看到永月森林的影子，由于太远，就仿佛是用浅浅的墨画成的起伏山峦。 “你……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划地块？”希奥指着窗外：“而且，精灵们还允许了？” “我的实验室规模不大，我交过管理费的。”艾戈伯特走到窗边，扒着窗沿：“他们那个财政官精明得很，场地收费可不便宜，喏，那些精灵就是场地安保，美其名曰为我的实验室原点提供保护，哈……我用他们？” “噢？”听着艾戈伯特的讲述，希奥不禁失笑，这些精灵可以的，自己前世听到的精灵那种超脱非凡的印象无形中打了个折，收起保护费来了还，但是有一点相同的，精灵们都很漂亮，精灵领域的景色也异常美丽。 感受着微风和月光还有这份空灵宁静，希奥有些沉醉，他轻轻叩击窗台，浅吟低唱：“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菲莉希娅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你唱的真好听……”艾戈伯特眯着眼，双臂交叠，小脸放在手臂上：“那些精灵如果能听到，一定会跑来向你学这首歌，他们欢迎所有拥有艺术天赋的人。” “声音传不过去吗？” “空间法则不允许，很遗憾，非常遗憾，是的……所以，有时候，”艾戈伯特黯然摇头：“有时候我明明能看到听到一些事情，却……这些精灵，离森林太远了，希奥，咱们别看了吧。” 希奥有些不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艾戈伯特所说的遗憾为何。 月色下的草原上，那些蒿草突然冒出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三面向着河边的精灵包抄而去。 那些黑影来势迅疾，而且看上去绝无善意！ 希奥瞳孔骤缩！ “敌袭！！！”他情不自禁地大喊出声。 第34章 无能为力 “他们……听不到的。”艾戈伯特已经离开了窗户，看来，以前在实验室，他目睹过同样的状况，还不止一次，所以他语气很悲伤。 “能不能把实验室瞬移过去，那里不是你的投射原点吗！？”希奥焦急地看着艾戈伯特。 艾戈伯特无奈地耸肩：“希奥，因为我俩在屋里，所以实验室就不允许空间传送……这是世界法则。” “什么破法则！”希奥纷纷地一拍窗台，也只好去关注窗外草原上的战况，在他的认知中，精灵这种长生种族，总是要比普通人类实力强一点的，最起码前世他看电影玩游戏时，里面的精灵个个是法师，人均神射手。 而就在此时的草原上，精灵们也已经察觉到异状，首先发现情况不妙的是那个人类女孩，她本来正依偎在一个穿长袍的精灵妹子怀里有说有笑，让精灵妹子在她头上编花环，却突然警觉地跳起来，摘弓在手，面色焦急地向同伴示警。 然而为时已晚，来敌逼近。 草叶纷飞，十几条黑影腾空而出，河水中也跳出了敌人。 来者裹着黑色的斗篷，手拿刀剑和绳索，向精灵们发动袭击。 这些突袭者的攻击一波接一波，非常密集，包围圈隐约分为两层，远、中、近、攻、辅，职业搭配齐整完备，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出重手，看起来他们的意图并不是杀戮，而是要尽力活捉这些精灵。 而能够在森林之外放牧独角兽，这些精灵当然都是战斗人员，绝对不会像平民一样束手就擒，他们就地展开抵抗，和来袭者作战。 在战斗间，偶尔有袭击者的斗篷被击落，现出他们的样子，全是人类。 捕奴团！ 美丽的精灵向来是荒淫的贵族们最喜欢的玩物，有需求就有市场，所以，捕奴团这一行就应运而生。 捕奴团人数占优，而且训练有素，希奥发现，这些家伙们组织严密进退有度，作战时竟然有行伍之风，而且个个身手不弱，最起码都是中级精英以上的实力，这些人逐渐就压制了精灵们，并且把包围圈不断收缩，不一会，就有三个精灵被击倒捕获。 幸好，精灵一方有那个人类女孩，她看似身材纤弱，但是武艺非凡，只见她纵跃翻滚，正反手、背身、转身、甚至脚撑弓，能以各种高难度的姿势发箭。 在被迫近战时，女孩抛弓在天，腰间一对弯刀出鞘，映着月光，斩出一片夺命的凛冽，刀光还绕在身周未散，还刀入鞘，伸手接住掉下来的长弓，同时反手从箭壶中抽出四支箭矢，五指挟箭，凤尾一般抖开，认扣填弦，甩弓平射，在面前打出一个小小的扇形，所当无不披靡。 看的希奥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她居中调度，一边指挥战斗，一边支援同伴打击敌人，当她把胸前一支银哨子放在嘴里吹响，一道月光从远方射来，，倒得近前，才看清是一头高大神骏的独角兽。那神兽突入包围圈，与女孩并肩作战，捕奴团的捕手瞬间被这对配合默契的组合打倒了好几个，女孩竟然渐渐控制战局，其余的精灵也在她的指挥下向她靠近，发动整齐有序的反击。 “好样的！！加油！！！！”希奥兴奋地一拍窗台，一切就这样下去吧。 但是好事情总不会如人所愿。 捕奴团现身时，就有两个黑影站在精灵与森林之间，截断了猎物的退路，一直没有加入战斗。 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矮小瘦弱，阴沉沉地裹在黑色斗篷中，看不清面貌。眼看着人类女孩控制了局面，两人似乎交流了一下，那个魁梧的大汉终于有了动作。 就在人类女孩又一次跳起射箭时，大汉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助跑，起跳，越过战圈外围，就像一名凶猛的橄榄球尖锋，如出膛炮弹一般撞上空中的女孩，一把卡住女孩那纤细的脖颈，一记单手擒杀，将她从空中狠狠按至地面。 殷红的鲜血洇开在河滩上，空气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精灵们被惊呆了，捕手们趁势一拥而上，把精灵们全部活捉。 那一匹神骏的独角兽愤怒地低着头向大汉发动冲锋，却被大汉敏捷地一闪来到侧面，双手一把锁住独角兽的脖子顶在肩膀上，微微蹲身，弓腿发力，侧身一个过肩摔，把独角兽那神骏高大的身躯砸在草地上。 小个子施施然走过来，蹲下去检查女孩的情况，大概是发现没有死，就满意地点点头，对大汉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大汉一步跨骑在独角兽的脖子上，双手搬住独角兽的头颅一拧…… 希奥似乎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和独角兽的悲鸣…… “混蛋！！！！”他抓住窗台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集中精神，用超人的视觉死死地盯着捕奴团的成员，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终于被他发现，一名捕奴团剑士的臂装小圆盾上有一颗磨损的徽章，另一个使用一对短棍的络腮胡子，他的肩甲上也有同样的图案。 那是断了一只角的牛头怪，双手举着褴褛的旗帜，口中横衔一把短剑，没有任何文字装饰。 捕手们利落地捆绑着精灵，还就地取材抓住几只独角兽做载具，把猎物放在独角兽背上，生拉硬拽地拖走。 夜幕下的暴行结束，唯一的罪证就是那只最大的独角兽的尸体。 “所以我叫你别看了，”艾戈伯特平静下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艾波，知道吗？我的世界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后来被考证出，这是缝补句，是假的。我开始也认为这句话不对，迟到的正义已经不能称之为正义，因为它失去了价值，”希奥离开窗口，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需要这句话！！！身为执法者，绝对不能放任罪行挑衅正义！！！更不能放任时间去淡化罪行本身的残忍色彩！！给我笔和纸。” “在架子上。”艾戈伯特有些害怕眼前的希奥，这个黑发男人说话时，眼睛，鼻孔，嘴巴里，不断散逸着电光，他显然愤怒到了极致。 希奥拿来笔和纸，回忆着盾牌上的图案，画出了那面徽章。 “认识吗？”他递给艾戈伯特。 艾戈伯特看了半天，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我一定要找出这些暴徒！无能为力不是置之不理的借口，”希奥恶狠狠地把纸折叠，放入口袋。他决定出去就要和芙蒂碰一下，动用ssc的力量，查他个底掉！ 为了帮助希奥平复情绪，艾戈伯特带着他参观自己的实验室，希望能让这个焦躁的朋友平静下来。 实验室的照明方案是民用魔导动力，生活用水循环在空间法则的允许下，也不是什么问题，艾戈伯特把生活区和工作区分得很开，实验材料、书籍文献、机械设备等等井井有条。他给自己的实验室安装了稳定仪应对海啸地震等状况，所以恩卡妮拖拽这座实验室的时候也没能搞乱房间中的设施。 看得出，艾戈伯特是有一些强迫症的，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被他带到了工作中，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如此出色，大科学家不一定非要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希奥，你能够替你的朋友保守秘密吗？”当参观到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口时，艾戈伯特仿佛下了一个决心。他昂起头，对希奥说：“这个秘密，绝对关系重大。” “需要我背叛国家？” “呃……那倒不用。” “需要我违背职业道德？” “大概……也不用。” “需要我和亲友反目成仇？” “……好像没这个必要。” “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希奥奇道：“你知道什么叫关系重大吗？” “我……”艾戈伯特挠挠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他显得很萌，希奥不禁想伸手去掐那粉嫩的小脸。 “跟我来。”艾戈伯特转身带着希奥走下楼梯，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进门的时候，希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边的空间模糊了一下，大概有零点几秒的时间就再度变得清晰，这也是他感官敏锐才得以发现。 门后看起来是一间病房，病床的床头有各种不明觉厉的仪器，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前坐着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小女孩正在看书，听到有人进门，她敏捷站起来转过身挡在床前，双手迅速从腿两侧拔出双枪，分指二人。 “老板！！？？”看清来人之后，女孩惊讶地瞪大眼睛：“我的天呐，这些年你去了哪？？”她显然受过非常专业的军事训练，惊讶归惊讶，手上的枪却没有放下，双枪的枪口一起挪向希奥。 “说来话长，塔贝莎队长，放下你的枪，这是我的朋友，你不能用枪指着他，这不礼貌，而且由于他的身份，你此举还有可能造成国际纠纷。” “这么严重？”塔贝莎歪了歪脑袋，她褐色头发扎着一条粗大的麻花辫，五官精巧，小脸粉嫩，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属于骗人生女儿那种，让人看一眼就父爱泛滥。 她按照艾戈伯特的话把双枪放回腿两侧的枪套，小手仍然在枪柄周围游离。 “这位是希奥·索竭罗，埃雷蒙特北方军团少将，是一位子爵。” “请原谅我的失礼，长官！”塔贝莎啪地一声立正敬礼，天呐，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家伙真是来历惊人！ 由于两国是亲密盟友，而且麦卡内斯克这群搞技术的宅男宅女懂什么打仗，他们的军事委员会组织架构还是埃雷蒙特第四代国王派顾问去帮助建立，军队中的一应制度全部是沿用埃雷蒙特。 所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埃雷蒙特的军官，自动高出麦卡内斯克同阶军官半级，更何况，麦卡内斯克的军衔最高才是少将。 “不用道歉，塔贝莎队长，”希奥赞许地还礼：“您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忘战必危，您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得到盟国大领导的肯定，塔贝莎很高兴，她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忙前忙后地张罗端茶倒水。 艾戈伯特没有主动说床上那个病人，希奥也不开口询问，他甚至不去看，而是带着部队首长那种平易近人的温和态度，关心起塔贝莎的工作和生活来。 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 外表元气满满，长得像个人类小萝莉的塔贝莎·钢榫，今年四十二岁，未婚，属于是妥妥的大龄剩女。 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恰恰相反，塔贝莎的个人能力十分出色，她是eaoe评定在档的魔导动力、机械制造双料军工领域首席专业级工程师。 她曾经服役于麦卡内斯克隐秘行动部队，军衔中尉，是一级指挥员，分队防线指挥官。 塔贝莎拥有枪感和体能ssr执照，战争机械通用驾驶sr执照，爆炸和冲突处理ss执照，应急与隐秘行动s+执照，野外求生s级综评执照（包括潜水大师、攀岩和越野专家，厨艺和药理知识九级）。这些综合能力换算下来，相当于高魔武概念中的中阶史诗后期！ 十年前，塔贝莎离开军队，艾戈伯特给了她现在的工作——曲轴实验室副主任兼秘书兼财务兼前台兼文员兼保安队长兼副队长兼作战队员…… 希奥无语地看了艾戈伯特一眼，你这太浪费人才了，这种文武双全的学霸+兵王，你弄来当保安，而且自己拍屁股跑路，让人家在这里一待五年，你这个同志你怎么回事？ “有没有兴趣到埃雷蒙特来，”希奥亲切地说：“ssc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老板……”塔贝莎惊讶地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艾伯特，嗨，有人挖你的墙角，就这个被你称为朋友的家伙。 “咱们三年合同早就到期了，回头去财务，噢，对，你就是财务，你自己把工资算一下~”艾戈伯特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希奥非常出色，你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你应该接受他的建议。” “好的！”塔贝莎欢快地站起来，又朝希奥敬了个礼：“索竭罗将军！以后请多多关照！” 这下轮到希奥懵逼了，这么干脆吗？他刚才的挖角行为本身就含有两种目的，第一是情绪刺激，因为他看出艾戈伯特不知该如何开口介绍病床上的病人，也就是这个实验室最大的秘密，所以就刺激他一下。 第二个目的就是试探艾戈伯特和塔贝莎的关系，这俩人就像一对漂亮的sd娃娃，站在一起那么般配，这么多年他都不动心，这个死宅。 不过，没事，顺手挖到一个兵王，这太划算了。 第35章 英雄归乡(一) 被塔贝莎的元气感染，希奥的心情变得好多了，他拿出一条黑色的头带送给塔贝莎：“叫我希奥就可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塔贝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虽然已经准备从纪律处卸任，但是没有交接之前，他还是有部门内部招募和任命权，纪律部他是不打算放手的，现在正忙着往里面安插人手，影心的四个已经入职，现在挖到一个塔贝莎，肯定也要塞进去。 这是嘉尔芙从恩卡妮巢穴隐藏洞窟里摸出来的，传奇（+）装备“尤莱娅的抹额” 必中（史诗）——佩戴者发出的远程攻击将视距离得到一定的修正，偏离目标30cm-的攻击将被引导强制命中目标，但是本次攻击威力为正常下的75%。 追踪（史诗）——佩戴者瞄准目标发出的远程攻击将带有追踪效果，目标处于传送\/位移状态时，若目标仍然在佩戴者视线范围之内，本次攻击将被引导强制命中目标，威力不减。 狙击（传奇）——佩戴者若花费10秒集中精神时，将进入狙击状态，本次远程攻击将造成武器本身1500%的伤害，若目标处于受掩护\/被遮挡\/隐匿状态下，攻击依然命中，但是威力视受阻物体材质下降，最低不低于300%。 标记（传奇）——佩戴者的远程攻击如果命中目标，目标将被强制烙印存在法则，始终处于佩戴者的感知之中，若佩戴者下一次攻击未命中，标记将消失。 剧烈伤害（红色！）——若目标被佩戴者连续命中五次以上，将被附加剧烈伤害的不利效果，佩戴者对带有剧烈伤害的目标发动的后续攻击每次威力5%递增，而且不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 【尤莱娅是唯一能媲美精灵的弓箭手，她的箭在离弦之时，就已出现在目标的咽喉处。】 “哇哦！！”塔贝莎一蹦三尺高：“希奥你真是太大方啦！一定要扎在头上吗？” “随便你，发带、领带、腰带、腕带也是可以的~” “我回家去收拾东西！”雷厉风行的塔贝莎一溜烟跑出地下室的后门，门打开时，可以看到房间外面是一个单间，单间门外是一家饭馆，有食客在吃饭，还有人和塔贝莎打招呼，饭馆大门外，是一条热闹的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 食客和街上的行人，全是麦卡内斯克人。 “这里不会是……”希奥惊讶。 “是的，”艾戈伯特点头：“这里是麦卡内斯克首都齿轮城，我的故乡。” “竟然可以穿越空间！？如果我出去，就到了麦卡内斯克？？”希奥觉得难以置信。 “可以啊，咱们甚至可以出去吃点饭，但是有限制时间，超时之后，可就不能从这里回实验室了，要老老实实地乘坐交通工具一路回到几万里之外的那个洞穴去。” “那算了，将来有时间我正式拜访这里吧。”希奥表示了一下遗憾。 “希奥，你为什么不问我，”艾戈伯特终于忍不住：“你的态度让我很……我有点焦躁。” “我在等你自己说啊。”希奥没有回头，站在门前看着饭馆，有萌萌的女招待端着餐盘路过，问他需要点什么，他微笑着拒绝，那女孩用盘子捂着胸口，双颊绯红跑掉了。 “病床上的这个人，是斯洛文雷·赫洛伊克将军……” “什么！！？？”希奥大吃一惊，霍然回身。 “咱们慢慢聊，可以叫点吃的，只要不踏出这个房门就可以。” 麦卡内斯克年轻工程师们的偶像是佩楚奥·曲轴传感，现在的麦卡内斯克人都知道这位技术总工是机械制造特级专家和魔导动力超级专家，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另外一个名字——弗纳尔·棘轮。 弗纳尔和佩楚奥师出同门，他在机造魔动上的成就不输给后者，但是木讷内向的弗纳尔不如佩楚奥会做人，所以即使他才华横溢，却还是在竞选技术总工时败给了好兄弟佩楚奥，不仅如此，他的女朋友希拉瑞莉·线锯（艾戈伯特的母亲）也跟了佩楚奥。 这巨大的双重打击让弗纳尔悲愤莫名，一夜白头，他从齿轮城消失了。 三年后，一个帮派强势入驻齿轮城——他们纪律严明，装备精良，自称为铁壶党。 铁壶党的最高领袖被称为魁首，名叫巴泽尔·铣床，其实他是改了名的弗纳尔·棘轮。 没人知道弗纳尔经历了什么，但是归来的他性情大变，那个老实巴交的弗纳尔不见了，现在他是阴沉狠辣做事不择手段的黑帮老大巴泽尔。 他非常有钱，一边打一边砸钱，很快就统一了齿轮城甚至是麦卡内斯克的大小帮派，成为毫无争议的黑道盟主。 巴泽尔通过贿赂c.e.i（工程总院）和eaoe中的败类，拿钱砸出个vcor（评级副主席），自此，铁壶党在麦卡内斯克呼风唤雨，黑白通吃，巴泽尔得了一个外号“黑色总工”。 他雄心勃勃地参加选举，发誓要把“黑色”换成“技术”，要当货真价实的总工。 但是选举当天，佩楚奥再次给他上了一课，在巴泽尔票数遥遥领先的情况下，佩楚奥不慌不忙，当庭出示了巴泽尔的贿选证据，原来，那些巴泽尔接触的大工们，正是佩楚奥授意的。 eaoe剥夺了巴泽尔的一切专利拥有权，c.e.i也宣布了对他的处理结果——终身不得参选。 巴泽尔如遭雷击，满头白发的他已经无发可白，他知道，这一次，佩楚奥把他彻底打进黑暗。 走出会场的巴泽尔仰天长叹泪流满面，他扣上黑色的鸭舌帽，走入街角的阴影，从那以后，巴泽尔一心一意地干起了黑帮老大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但是他的心，从未放弃过复仇，向那个夺走自己一切的人复仇， 他身处黑暗，看着前女友和仇人出双入对，还生了孩子，仇恨啃噬着巴泽尔的心，日复一日。 他带着铁壶党在齿轮城为非作歹，违法乱纪，给他的仇人添堵，年复一年。 为了应对虫群日益激烈的攻势，工程总院向埃雷蒙特求援，老大哥派出了由斯洛文雷·赫洛伊克将军率领的步兵军团支援小老弟。 巴泽尔插手的生意中有军需供应，他由此得以和斯洛文雷搭上关系，二人相谈甚欢。 在一次饭局上，巴泽尔送给斯洛文雷一只臂环，他对斯洛文雷解释说，这件臂环对于武技使用者的帮助很大，斯洛文雷戴上之后发现确实如此，似乎自己和某个异常强大的存在建立了连接，那个存在，实力要超出史诗中后期的他，因而，斯洛文雷对巴泽尔十分感激。 然而将军阁下却不知道，这件装备叫做【命环·答案】，这是巴泽尔自己制造的装备，是两件套，由【答案】和【试卷】组成，属于魔导动力领域中空间应用的巅峰之作，是巴泽尔隐藏的专项专利，造价极高，效果非凡。 当佩戴者受到致命伤害时，【试卷】将摧毁一件指定的物品来解答世界法则的消陨公式，若解答正确，则【答案】的佩戴者将被世界法则允许继续作为存在填充。 世界法则会根据【试卷】解答公式使用的物品之价值\/实力进行赋分，从对等开始，【试卷】的绑定价值若超出\/低于【答案】的佩戴者，会分别被增项\/减项从而影响解答的成功几率，并在解答通过之后进行相应的奖励\/处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条额外的性命。 而【试卷】的绑定物，是巴泽尔亲自潜入佩楚奥要塞，绕过重重的森严防卫，绑定了一台魔导副炮！他一直在找机会废掉佩楚奥要塞的防卫力量，主炮不知道被佩楚奥藏在什么地方，他找不到，只能绑定一台副炮之后骂骂咧咧地离去。 巴泽尔知道斯洛文雷负责着最危险的西线，所以他送了【答案】给斯洛文雷，如果斯洛文雷遇险，可以救他一命，在获得一位强大武者友谊的同时，还能顺手破坏仇人的要塞武装，可谓一举两得。 事情果然如巴泽尔所料那样发展，虫群在西线投入了大批力量，甚至有传奇生物，斯洛文雷身陷重围。 然而巴泽尔算错了一件事，他没有想到斯洛文雷竟然舍命为祭，濒死大幅度突破，所以，世界法则列出的消陨公式中判定斯洛文雷为高阶传奇，巴泽尔用【试卷】绑定的魔导副炮就不够看了，赋分为减项。 幸运的是，在减项的情况下公式依然解答通过，【答案】销毁的同时把斯洛文雷传送到【试卷】的置换指定地点，巴泽尔早就等在那里，把身体残缺不全，几乎只剩一丝血的斯洛文雷带回铁壶党总部。 紧接着，巴泽尔启动一个名为“伯特莱姆”的计划，要用军工机械制造、魔导动力、生物殖装等综合技术来强化斯洛文雷，把这位悍勇的战士改造成半人半机械的超级武器，为将来突袭佩楚奥要塞做准备。 巴泽尔通过层层渠道，向国家医院下了订单，让他们负责这项工作中的魔动和殖装结合部分，国家医院哪里搞得定，他们又托关系找熟人，把这个高难度的活外包给艾戈伯特。 技术宅兴致勃勃地接受了挑战，着手工作，巴泽尔提供给国家医院的资料里，那些关于完成面和应用的描述部分含混不清，这玩意儿瞒得了别人，但是艾戈伯特是何等人，他发现那漏洞百出的资料不对头，就让塔贝莎去查，塔贝莎很快就查到了铁壶党的头上，孤身进入铁壶党老巢，偷来全部资料，还顺手带走了营养箱里的斯洛文雷。 艾戈伯特一看，巴泽尔不但要亵渎盟军英雄的神圣之躯，还妄想刺杀技术总工，而且还把工作委托给自己！！！ 这还了得！？ …… “太令人——”艾戈伯特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惋惜了！铣床工程师的可行性报告里，各种工程技术的应用都是最顶级的概念体现，他如果把这份创新精神用在正道上，eaoe和c.e.i的奖项能给他颁一遍。” 希奥感叹，天才，你的关注点有点奇葩啊，人家要收拾你爹呢。 一旁，收拾完行囊赶回实验室，正在萌萌地啃面包的塔贝莎也噎了一下，隐晦而无奈地给新老板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概是：别见怪，他这人就这样。 “我能把中将带回国吗？”希奥看向病床，斯洛文雷双目紧闭，他失去了双腿和右臂，艾戈伯特说，在铁壶党总部时，斯洛文雷是在营养仓中的，塔贝莎把斯洛文雷带出来之后，就每天注射特效药来给将军续命。 塔贝莎选择的这间旅馆，被艾戈伯特用空跳门连接曲轴实验室，而这间旅馆，是铁壶党的生意。 希奥钦佩地看着新收的部下，兵王就是兵王，兵行险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深谙灯下黑的道理。 塔贝莎换了一身军绿色的连体工装，罩着一件黑色帆布多口袋马甲，双枪分别插在长裤侧缝的枪套中，脚上穿着小巧的麂皮马丁靴，背着登山包，挎着磨损的不锈钢水壶，有钢印编码，看来是军队里使用的。 她用那条传奇抹额当发带，把褐色头发扎成双丸子头，可爱到爆炸。 “当然可以，我还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呢。”艾戈伯特连连点头：“将军他为我国的安危不惜个人生命，这么伟大的英雄不该被当做武器。而且，他这种昏迷，我束手无策，贵国在神秘学方面的人才比较多，应该能找出解决办法。” “那么，我们动身。”希奥站起身来，此行收获不小。 “塔贝莎，”艾戈伯特也随着站起身：“一定要把中将阁下安全带到埃雷蒙特。” “放心交给我吧！”塔贝莎信心满满。 “什么意思？我们不一起吗？”希奥纳闷地指着房间通往实验室地下室的门，他原计划是三人带着将军一起从这里离开，在雪原上让塔贝莎带着将军，从坎泽辛乘空艇返回埃雷蒙特。 “这里的所有物体穿越这道门，在两个小时之后都会被传送回这里来。”艾戈伯特摇摇头。 “那么，塔贝莎，我代表埃雷蒙特海军陆战队指挥部，授予你二级专业军士长军衔。同时任命你为ssc纪律处处长助理，你到埃雷蒙特之后，直接前往军部觐见梅内若元帅，这是信物。”和干脆的人打交道，切忌婆婆妈妈，希奥把自己的徽章交到她手上，郑重地对塔贝莎敬了个军礼：“塔贝莎军士长，祝你此行顺利。” “遵命！长官！”塔贝莎叩胸行礼，信心十足。 塔贝莎虽然已经久不在军中，但是她对麦卡内斯克的武装力量，边境布控了如指掌，目前，总工大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放任弗纳尔肆意渗透麦城的军、政、商、工四界，只是牢牢掌握着通向北方的通道，那个方向的虫族力量最强，驻扎在那里的军队是合作共建军，主要由埃雷蒙特方指导，弗纳尔还没有渗透进去。 自身实力再结合希奥送给她的发带，塔贝莎有信心从北方突围。 哪怕带着一个大累赘。 第36章 抵达波特尼 波特尼虽在高原，但是并不寒冷，雪巢山虽然带个雪字，但它山脚下的大片地区，四季分明，风景如画。 宝勒在看了一封信之后，亲自出发前往雪巢。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宝勒端庄秀丽的脸上全是红云：“不得了，不得了……怎么写得出来的，真气死我了。”她不知道，气她的还在后面。 部长大人回娘家是件大事，苏尔克什氏族中的头面人物全部出迎，莫都在冉蓟跳大神，主持迎接的就是氏族二号人物，海莲娜。 和众人寒暄过后，宝勒挥退了众人，只留着海莲娜相陪。 “你姐呢？”宝勒摆出姑姑的架子，神色严肃。 “在什萍陪妈妈……”海莲娜偷偷看了一眼姑姑的脸色，发现来者不善。 “……我们过去。”宝勒叹了一口气。 “噢……” “莲莲，那个埃雷蒙特的男孩子，你认识吗？” “……姑父认识。”海莲娜一想起那天自己的丢人表现，各地圣女纷纷在祭司频道联系她，就害羞地低下头去甩锅给耶代：“我、我和希奥不熟。” “嗯？？？”二侄女的态度让敏感的护雏老母鸡疑窦丛生：“莲莲你怎么了？你表情不对头啊！” 海莲娜和大多数苏尔克什氏族的女生一样，囿于容貌天生自傲，多多少少有些蕾丝边，其他女生提起氏族以外的雄性时，都是一副谈论低等生物的戏谑口吻。海莲娜有教养，性子恬静，但是眼底的不屑也是难以隐藏的。 她是冰神圣女，教派的一应制度自成体系，不受联席议会管辖，相反他们还对联席有监督权，二侄女的信她不能读。现在二侄女的反应被宝勒看在眼里，宝勒当即以为希奥也用那种不要脸的文字勾搭二侄女了，顿时对素未谋面的希奥恶感大盛，小兔崽子，你想左拥右抱啊？ 部长大人的血压一阵飙升，胸口绞痛。战争结束之后她至今还没见到塔格依琳，她从各种小道消息中了解到塔格依琳和埃雷蒙特王国的一名军人关系暧昧，她原本对此嗤之以鼻，我家琳琳那是谁？史诗第一人好吗，谁配得上我家琳琳？ 但是塔格依琳马上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情窦初开和刁蛮任性。 什萍，素合提的居所—— “姑姑！这是普通信件，没有加密没有加急，也要拆验吗！？” “只要是写给你的，我肯定要看。” “国情部还管这些小事，真悠闲。” “琳琳！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姑姑说话！？”宝勒美目圆睁，惊诧莫名。 大哥去的早，大嫂精神不好，二哥挂着监护人的名头，整天醉心于跳大神无暇他顾，宝勒自动担负起照顾两姐妹的责任，塔格依琳性子冷，但是一直以来对长辈都是很有礼貌的，对自己尤其尊重，今天这是着了魔了？ 这又是跺脚，又是顶撞长辈，这还是塔格依琳吗？？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都是因为那个埃雷蒙特的小坏种！ 床边坐着一个御姐，柔顺自然卷的深烟灰长发，她身段高挑，五官极其漂亮，所有比例全长在人心中最柔软的点上，硬生生把“我见犹怜”这个词变成具象。她脸朝着窗外，对房间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不知为何，本应素雅圣洁的白色长袍，竟然被她用一种很特别的气质穿出一种混杂着悲伤的凄艳感觉，一条尾巴从裙摆下方探出，这是她的兽征。 雷帕音军医学院前任院长，塔格依琳和海莲娜的母亲——素合提。她曾经是觅影山谷，乃至波特尼的第一美人，最美的是她的双眸，天生一蓝一金。在丈夫和长子相继死去之后，那双美丽的异色瞳就变成死气沉沉的灰色。 宝勒和塔格依琳的争执影响了她，她转过脸来，一双杏核眼形状优美，然而双瞳却是灰色，她看了塔格依琳一眼，缓缓开口，声音轻柔略微沙哑，如同觅影山谷的微风：“塔海，不可以和爸爸吵架。” 宝勒和塔格依琳的心同时一疼，又一软。她们走到床边，一左一右坐下，宝勒怜惜地摸着素合提的脸：“阿素，我们没有吵架……” 素合提痴痴地看了宝勒半晌，轻轻地依偎在她肩头：“阿图恩，你瘦了，肩膀有点硌人，不要训塔海，他做错了什么？我让他给你道歉。”说完，她拿起塔格依琳的手，放在宝勒手中。 她如今逻辑思维没毛病，但是精神状态很有问题，在她的意识世界中，不论男女，所有同龄人一律是阿图恩，所有晚辈一律是塔海。正因如此，更让她的亲人难过。 “阿素，”宝勒低头垂泪，太揪心了。心里就越发地恨希奥，恨他要夺走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的依靠。 “妈妈，希奥要来了，您会喜欢他的。”塔格依琳抚摸着素合提的长发：“他会和我一起照顾您。” “嗯……”素合提点点头，乖顺地用脸颊去摩擦塔格依琳的手，她嘴上说嗯，然而这可不代表她知道或者同意，她根本没听进去，她的心早已远去。 “琳琳，你听姑姑的话，绝了这个念头，你们不合适。” “您都没有见过希奥，怎么就断定我们不合适？蕾蕾整天和希奥在一起呢。” 什么情况！？宝勒闻言，血压再创历史新高。 “艾尔和希奥的关系也很好。” 这个可以有，希尔佳赛氏族门风败坏是宝勒愿意看到的，不过，波特尼，你的黄金一代在希奥面前几乎全军覆没，这个就不好了，宝勒头晕。 “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他，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塔格依琳对亲姑姑发动终结技：“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姑父说的。” ……不是，老公你搞什么！我还是不是你的宝勒宝宝？宝勒一口老血呛在喉咙里。她对耶代那是千依百顺，听到希奥是老公欣赏的人，宝勒顿时左右为难，连手里的信被塔格依琳拿走都没有察觉。 “嘤~~~~~~~他后天就到啦！”塔格依琳被希奥的肉麻情书刺激得浑身发抖，海莲娜暗搓搓过来看了一眼，取笑她两句，两人就抱在一起窃窃私语，塔格依琳的脸上，写满了对幸福的憧憬。 看到这样的塔格依琳，宝勒感觉很纠结。她当然希望侄女幸福，但是希奥这封肉麻兮兮的信，让她先入为主产生了“这孩子轻浮”的观念。宝勒原本就有点公主病，出嫁之前家里宠，出嫁之后耶代宠，她早已飞天，所以一旦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让他到家里吃饭，我来看看。”柔肠百结的宝勒撂下一句话，吻了吻素合提，出门回了褐岩城。 长途跋涉之后，希奥抵达了波特尼联邦边境的笃雅檀。 一直以来，氏族氏族的，希奥自动根据前世的描述，把氏族两个字和野蛮、荒凉，甚至是茹毛饮血联系在一起，但是仅仅一座森林城市笃雅檀，就改变了希奥对波特尼的印象。 波特尼人的确生活在森林山谷和草原上，由于种族关系，有些也长得奇形怪状，但是他们一点也不野蛮，他们的城市非常繁华，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也有很多外国人在这里居住或者行商。 他们对外来者包容度很高，本地建筑和外国建筑都有。 笃雅檀属于阔耳森林治下，是希尔佳赛氏族的势力范围，迎接希奥一行的，是阔耳森林地区的冰神教务总负责人奥克塔薇尔和希奥的老熟人艾尔。 粉色长发的奥克塔薇尔身穿耻度爆表的白色祭袍，和艾尔差不多高，应该是出身于中小型种族，巴掌大的小脸儿长得那真叫一个粉雕玉琢明眸皓齿，而且那种楚楚可怜的柔婉之态，让人一看之下就保护欲大增。 而且他很害羞，说不两句话就低下头去。 是的，“他”！ 圣童奥克塔薇尔，无论名字还是相貌都美得不带人间烟火气，但是，他是男的。 希奥只觉得惊为天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经过相互介绍，原来圣童出身于雪鹂源欧尔佳，和雪鸮源萨吉亚一样，属于羽族中的核心氏族，乃是苏尔克什的忠诚盟友，但是两个氏族之间却彼此不和，毕竟，两家的源族一直都是世仇，后者是掠食者，前者是食物。 奥克塔薇尔看到嘉尔芙时，愣了一下，他俩以前认识，但那时候他和嘉尔芙同为精锐后期，如今的嘉尔芙身穿笔挺的ssc制服，浑身散发着中阶史诗强者的嚣张气焰…… 来自位阶和血脉的双重压制催化了天性中的恐惧，奥克塔薇尔不由自主浑身发抖，下意识就想往艾尔身后藏。 “索竭罗必奢……您、您好，”奥克塔薇尔的声音也像鹂鸟一样动听，他躲避着嘉尔芙故意变得凌厉的目光，颤抖着小嗓子说：“冕下，派、派我来迎接您……”眼看就快要哭出来了。 “您好，尊敬的圣童，那就有劳您的大驾。”希奥有点绷不住，他对艾尔挤挤眼：喂，艾尔，有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老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艾尔叹了一口气，是的，奥克塔薇尔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可怜儿，就是艾乌纳和处罗为她选择的未婚夫…… 等相互介绍完毕，一行人便准备动身前往雪巢峭壁。 “薇薇~”嘉尔芙不怀好意地走过去，挡在奥克塔薇尔身前：“不认识嘉尔芙姐姐了？” “o(╥﹏╥)o~呜~~~~~~”小雪鹂终于吓哭了。 “嘉尔芙！不许欺负奥克塔薇尔！”小狐狸炸毛保护她的小丈夫。 名义上，大都霍尼的地位是要高于大国主的，所以按照规矩，国事访问必须先去拜见莫都，然而如非必要，莫都是不怎么下山的，所以从前的外国使节都是象征性地来到雪巢拜访，递上文书，之后就直接去拜见纳伊夫了。 但是这次不同，埃雷蒙特大使希奥·索竭罗，在使者的指引下前往雪巢山，大都霍尼冕下莫都·苏尔克什竟然特地中断祭祀，在海尼斯特亲自接见。 得到消息时，夏谷希正在褐岩城处理公务，她的书写动作停了一下，朝着旁边问：“您觉得这代表什么？” 她的问话对象坐在办公室一侧的阴影里，看不清真实的样子。听到夏谷希的问话，那个阴影中的家伙回话了，是一个男人的顶级烟嗓，充满成熟而沧桑的魅力，磁性十足，令人听之难忘：“我只知道，大使先生和雪巢关系匪浅，我不便多说。” “那么，扎卡里，你觉得呢？”夏谷希接着发问，这次发问带有考校的意味。 “没有详细情报，咳……无法下结论，咳咳。”阴影中走出一个英俊的青年，五官和夏谷希很像，长着一对狐耳和大尾巴，红色的毛发中一条银色毛发组成的线带，耳背上和尾巴中央都有。他身穿朴素的牙白色苎麻长袍，兜帽放在背后，手上用黑色布条缠腕，身形柔弱，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说不两句话，就把手罩在嘴边咳嗽。 扎卡里·希尔加赛·戈尔什，奎查克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和哥哥简直是两个极端，如果说奎查克身上集中了一对兄弟所能拥有的全部强壮与健康，那么，那些本该存在的羸弱和衰败，就全部由扎卡里背负。 奎查克的外表，看不出一点希尔加赛的血统，那就是个结结实实的高山人，而扎卡里的外貌，则一丝一毫戈尔什氏族的特征也无，就像个纯血的希尔加赛狐人。 一直以来，扎卡里都非常低调，外界关于他的传言很少，一般人只知道他在褐岩城的户籍部门工作，就是一个小小的登记员，职务不高，无职无权，而且由于病弱的原因，还为纳伊夫所不喜。 奎查克失势之后，纳伊夫其他的孩子都蠢蠢欲动，瞄准了少族长之位。毕竟那个位置很有可能是未来的联邦领袖，只有扎卡里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还是拖着那副病弱的身体，老老实实地从事平平无奇的底层工作。 但是眼下这情况表明，能被夏谷希带在身边教授，扎卡里可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说出自己的推测即可，”看着小儿子谨慎的态度，夏谷希点点头：“不用这么谨慎。” “是，母亲……咳、”扎卡里稍一思索，对答道：“冕下心底无私，对权力毫无兴趣，咳，一直以来也都约束着苏尔克什不许参政，所以他破例亲自接见埃雷蒙特大使一举，并不是在示威，我想，是因为这个使者对冕下来说十分重要，咳咳、” “嗯，”夏谷希沉吟片刻，对儿子的推断不置可否，她说：“你父亲就是被那个大使击伤的，可以说，战争的失败，很大程度是拜他所赐。” 扎卡里愕然地看了母亲一眼，低下头咳嗽起来，不再说话，这个属于是绝密的封锁消息，是下了封口令的，除了联军高层，没人知道。 “我去拜访冕下，”夏谷希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第37章 双城印象 海尼斯特，羽族古语中“言行一如”之意，巨大的圣山雪巢在此处有一个突出山壁之外的挂峰，挂峰的石质洁白无瑕，犹如羊脂白玉，翠绿的针叶植物点缀着陡峭的山壁，云雾缭绕。巨大的，不知名的白色飞鸟，不惧严寒与罡风，在海尼斯特周围翩跹飞行。 至高之城海尼斯特就建造在这座挂峰之上，雷帕音教的祭楼和承楼，都在海尼斯特。海尼斯特号称“至高”，然而其实如果单以海拔论，须尔里才是雪巢山最高的一座城。 希奥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咨询为自己当向导的小姨子，明明须尔里在更高处，为什么至高的称号却属于海尼斯特。 “因为本教历任冕下都在海尼斯特。”海莲娜如此回答。 “那为什么贵教的总坛不设在须尔里呢？”希奥打破砂锅问到底。 海莲娜想了想，示意希奥跟自己来到海尼斯特承楼后方的了望台，然后斜指天空，希奥看到，云山雾罩的高处山顶，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块巨大的冰，其中有一座城池的轮廓，在看到那座冰封之城时，希奥微微一愣。 虽然他从没来过波特尼，没来过雪巢山，但是他发现他见过那座城，就在梦中。 恩卡妮之巢，他受伤昏厥时，曾经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像前世一样，在宿舍里打游戏。游戏中有一位让他印象深刻的神秘的队友，在最后一局时，使用一个叫塔格依琳的英雄，对局结束后角色海报的背景图，正是山顶那座城。 “那座城就是至古·须尔里，”海莲娜脆生生地介绍：“女神的行宫，传说，那里不属于凡间，所以海尼斯特是凡间至高，你也看到了，那里是进不去的，冕下说他在梦中看到，须尔里周围的冰融化了。” “怪不得……”希奥点点头，心说我也梦到了，我梦里那个须尔里，半冰半城，但是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梦，因为他估计就算自己说了，海莲娜也不会相信。 这嗑，他决定回头和塔格依琳唠。 海莲娜带着他，继续游览海尼斯特。来到承楼后方的雪原时，海莲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小时候，我们都在这边玩儿，那时，哥哥还在，他是孩子王……” “哦？都玩些什么游戏啊？”希奥惬意地呼吸着山顶的空气，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清洗一样，身心意外空明。他一边赞叹此处真乃仙境，一边听小姨子讲那过去的故事…… 无论哪个种族，孩子们总是无邪，正邪从不两立，所以他们的游戏内容一般是坏蛋魔王抢走公主，然后勇者和他的朋友们击败魔王救回公主，你不能指望一群小屁孩有别的创意。 “我开始数数，三的第三个倍数停在谁那里，今天就轮到谁来扮演坏蛋。”一个极为漂亮的男孩子伸手指着身前的一群小不点，轮流数着。 “这不公平！”排在队伍靠后位置的狐人幼崽立马炸毛抗议：“我在第九个，那肯定是我！” 一群小不点掰了半天的手指头：“…………呀！真的呢，艾尔好聪明啊！” “好了，艾尔，”伊铎毋怜悯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听塔海的话。” “可我不想当坏蛋，不如让奎查克当坏蛋吧，他长得就像个坏蛋。”艾尔出主意。 “不行，他太弱了，坏蛋必须很强大，或者很聪明。”斯提蕾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艾尔的提议。 “对~要强大！或者聪明~”斯提蕾的两个跟屁虫在队尾齐声应和。 “那……塔海，不如我们来数二吧，二的第四个倍数是坏蛋，怎么样？”小狐狸眼珠一转，就准备坑一把排在第八的哥哥。 “可以吗？伊仔？”塔海征询地望着自己的好兄弟伊铎毋。 “听你的。”伊铎毋认真地点点头，他没反应过来呢。 于是他就毫无悬念地成了今天的坏蛋。 在公主人选上大家犯了愁，公主的第一人选当然是最漂亮的塔格依琳，但是有一个问题，塔格依琳提出，必须和她打，打赢了才能抢走她。 伊铎毋闻言一个激灵，昨天因为摸了一下拉克提库丝，塔格依琳可是给了他一顿好揍，单手完虐他。 所以抢公主这题对伊铎毋来说有些超纲…… “换个公主吧？”坏蛋魔王伊铎毋偷瞄着斯提蕾，这才是他心中理想的公主人选，至于塔格依琳…… 塔格依琳只是幼生后期，但她是精锐后期高段，这是什么概念？ 伊铎毋的叔叔亚库，也不过是史诗准高阶。联邦军中的将领们，大多都才是史诗初、中期！ 所以幼生期的塔格依琳已经被授衔为铎术怯，是一位少校，是雪巢骑兵团的枪术教头。别看她个子小，两米长的长枪在塔格依琳手中如灵蛇吐信，银龙乱舞。 她和他们这些啃老的小不点根本不在一个段位，她是有军饷的！ 除了塔海，其他孩子面对塔格依琳，都是压力山大。 “我来当坏蛋……”奎查克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同样处于幼生后期的他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所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他都佝偻着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哇！！”一群孩子激动：“奎查克你很勇哦~” 游戏没有组织起来，孩子们兴致勃勃地看塔格依琳打沙袋。 比孩子们更高兴的是沙袋，能被塔格依琳揍，奎查克别提多幸福了，雪巢峭壁也不全是寒冷与冰雪，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回荡在云中…… “塔琳从小就这么强啊。”希奥感觉与有荣焉，心说我媳妇儿真厉害：“她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她去了什萍，到这儿不算远。” 得知希奥要来，塔格依琳却风风火火地跑到什萍去了，海莲娜当然知道为什么——姐姐有几十套铠甲，却没有一件好看的裙子，她个子高，穿不了自己的裙子，而她和妈妈身材相近，所以她去什萍…… 姐姐去挑衣服去了，为了见你。这话海莲娜没说出口，她暗搓搓地偷看希奥一眼，满肚子意见，你凭什么把我姐迷成这样？ 她狠狠地踢了路边一个小雪堆一脚，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雪堆就是身边这个人，想到这，她心情好多了。 “老公，这个希奥是一个怎样的人？”耶代的车辆在车队中，宝勒掀开窗帘，看着周围那些车门上一块块尊贵显赫的族徽，九大氏族和联邦的豪门几乎都来人了，而且那些族徽都发着光，这代表其中坐的全是重要人物。 “只在阻止奎查克的时候见过一次，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也很有本事，”耶代坐在桌前写写画画，他在给觅影之心做今年的春季结算和夏季预算：“蕾蕾经常和他在一起，我也是通过觅影密信了解的希奥。” “他俩不会……”宝勒忧心忡忡。 “绝对不会，”耶代斩钉截铁：“他俩……不来电。” “什么不来电？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蕾蕾说的，不过是希奥的说话方式，大概意思是，互相看不上对方。” “看不上！？”宝勒不愿意了：“我家蕾蕾那么漂亮！！”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耶代无奈：“就是说，没办法互相吸引。” “蕾蕾这么漂亮，竟然对他没有吸引力！！？？”宝勒忿忿不平。 “不能因为漂亮就在一起吧？” “那倒是~~~~~”宝勒斜着眼看着耶代，阴阳怪气：“荷琳就比我漂亮~你最后不还是选我？” 平心而论，仅从三庭五眼看，荷琳与宝勒不相上下，但是两人风格不同，美尼族长是浓颜系天花板，穿着打扮十分性感，配着透骨而出的风骚，是那种让大多数男人看一眼就忘不掉，当仁不让的梦中女主角，弄湿床单的那种梦。 “哪跟哪啊……”耶代苦笑着放下笔。 “哼哼~”适当撒娇是情趣，过分撒娇就是不知进退，宝勒很有分寸，她挪着屁股蹭到耶代身边：“老公，我想蕾蕾了。” “只有不在父母身边，孩子才会真正的成长，”耶代递给妻子一张情报：“她前些天，被那边授衔为必奢，就她的身份来说，这很不简单。” “这么厉害吗！？”宝勒惊讶地捂嘴娇笑：“快赶上你了。”耶代的军衔是金帐。 “咱们的女儿，必须优秀~”耶代得意地搂着宝勒。 “咱们的儿子也会很优秀~”宝勒望向耶代的目光很有湿意：“蕾蕾说她想有个弟弟。”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喂！现在是白天！这是仪仗车队！喂！！！” 在接到莫都得召唤之后，海莲娜和希奥结束了游览，返回承楼主厅，因为联邦要员不知道抽什么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送来了拜访请求，此刻车驾都已经抵达冉蓟，等候大都霍尼冕下的接见许可，莫都允许了，议员们朝海尼斯特而来。 “国医察吉里·咏隆伊勒到——” “军情处长耶代·桑斯克里特到——宝勒部长驾到——” “大检察长艾乌纳·希尔佳赛到——处罗议员驾到——” “荷琳议员驾到——” “国情部长纳失奇·格尹到——” 唱名声传入大厅，海莲娜低声给希奥科普着这些大人物，希奥默默地在心里核对情报，一阵惊讶。这阵容，波特尼平时不开常委会都难得凑这么齐，怎么全跑雪巢来了？ “夏谷希议长驾到——” “阿夏来了啊……你跟我来，这个你就得和我一起出迎，”正在冥想的莫都睁开眼站起身来，就像是吩咐自己的子侄一般随意：“阿夏相当于你们国家的王后。” 希奥躬身称是，国事访问时，他选择了海军军士长的制服作为礼服，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西装领和领带比较适合正式场合，他拿起桌上的大檐帽戴上，和海莲娜一左一右陪着莫都走出大厅，长长的台阶下，夏谷希走在c位拾阶而上，后面跟着几个联邦领袖，正在寒暄聊天。 “哟~宝勒，气色不错嘛~”荷琳加快脚步，丁零当啷地赶上想甩开自己的宝勒，你越不搭理我，我就越要找你说话，你再不搭理我，我就去撩你老公。 荷琳今天衣饰华丽，但凡有宝勒的场合，荷琳都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朵花儿一样，今天她穿着一条银白色无袖深v长裙，领口大开，秀出清晰优美的锁骨线，两只硕大的雪白半球颤颤巍巍呼之欲出，长裙右侧高开叉几乎到腰，走动之间，大腿根部的茉莉纹身若隐若现，赤着一双光致莹然的玉足。手腕和脚踝上套着带有铃铛的密金饰环，走路时发出清脆的铃声。 她挽着高发髻，颀长的脖颈上围了一条长尾白鼬围巾，那白鼬眼珠转动，不时转头张望，竟然是活的。 等荷琳凑到宝勒身边时，白鼬抽抽鼻子，嗅到儿茶酚胺的味道，就在荷琳耳边叽喳几声，荷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宝勒的补刀也来了。 “刚才耶代他在车上就……”宝勒摸着自己的脸颠倒黑白：“真是的，又不是年轻人了，他也不看看场合。” 自己伸脸找打的荷琳被灌了满满一缸陈年老醋，她脸色铁青。 宝勒脚步轻快地追上正在和艾乌纳说话的耶代，荷琳咬牙切齿地盯着那道自己惦记了几十年的白月光。 “唉，有时候该放下就得放下啊。”察吉里愁眉苦脸地叹息：“荷琳，你早点找个人嫁了吧，你看我怎么样？” “…………”荷琳无语地看着个头还不到自己膝盖的察吉里，一句牙签搅大缸憋在口中，骂都懒得骂。 “议长阁下拨冗亲至，”莫都带着希奥和海莲娜降阶：“雪巢蓬荜生辉。” “冕下太客气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夏谷希微微鞠躬，然后直起身来：“塔格依琳呢？”这话她却不是在问莫都，而是自然而然地冲着希奥发问，态度亲切，就像一个长辈在关心晚辈。 这操作希奥一时间没看懂，等他明白过来这是试探的时候，夏谷希已经释然地笑了，原来传说中几乎是一手奠定龙脊战役胜局的“赛薇娅拉之子”（注），在政治上也只不过是个雏而已。 注：天启圣经中高阶光灵有左七右五，赛薇娅拉是右五光灵之一（大地圣后多洛莉丝，风之圣妃茉伊拉、雷霆圣妃赛薇娅拉、火焰圣妃罗莎琳德、治愈者泽诺比娅），以智勇闻名，擅长使用雷电作战，曾于神廷试武中击伤冰神。赛薇娅拉之子是泰拉尼克给希奥起的外号，抢在希奥抵达波特尼之前，菲兹安排ssc假扮吟游诗人先到这里大书特书，来制造舆论环境，增强波特尼人对希奥的恶感，无论是把希奥陷在此处扯掉王党一条臂膀，还是破坏他的国事访问等他回国问责，那都是大大滴好~ 第38章 英雄归乡(二) 对于自己没有接上夏谷希的试探，希奥却没有感到沮丧，因为面前这位是艾尔的姑姑。 如果说艾尔有十八个心眼子，那么夏谷希就有18的18次方个心眼子，论心机，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素闻这位议长手段凌厉，智计百出，联席上下唯她马首是瞻，整个议会几乎就是她的一言堂，还以为是个严肃古板不苟言笑的人，今日一见，并非如此。 夏谷希当然很美，但她不是绝大多数狐族女子那种让人一见就有不健康想法的妖娆娇媚，她美得端庄，一对平探的狐耳和一双斜飞的丹凤眼尽显女王范儿，顾盼之间，攻气十足。 波特尼人尚白，夏谷希身穿雍容华贵的白色宫廷裙和披风，长裙胸前有大片异常精美的金花装饰，披风领口是长长的雪白绒毛，以极为夸张的幅度和弧度弯在颈后，希尔佳赛氏族标志性的金红发色与白色礼裙搭配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很符合她的身份。 俗话说美人三分龅，夏谷希也是如此，微微张开的嘴唇中间隐约可见两颗俏皮的板牙，这消除了她咄咄逼人的感觉，给这位权势熏天的超级人妻增添了一些萌属性，就像朋友的温柔后妈，同学的善良小姨，集体宿舍的留守团地妻……呸呸呸。 “她从什萍出发，陪着阿素一起。”莫都代替希奥接招。 “要见家长了？”夏谷希提着群裾轻移莲步，熟络地和身边的希奥说话，语气自在：“却不见你有多紧张。” 这画风相当不对，你老公在我手里吃了大亏，你儿子被我媳妇儿打得满地找牙，你不该表现得悍妇一点吗？或者高冷也行，你这一副善良小姨的姿态究竟是要闹哪样？ 希奥心中犯嘀咕，却不能再示弱了。他淡淡一笑：“有忐忑不安，但是真不紧张。” “心理素质很不错，阿素一定很放心把塔格依琳交给你。”夏谷希眼中有欣赏之色。 这个厉害的女人，夏谷希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色，她竟然说的全都是真话，希奥暗暗惊讶。 希奥隐晦地看了一眼耶代，发现耶代含笑点头，但是耶代身边那个粉色头发，带着金边兜帽的羽族美人却杏眼圆睁瞪着自己，估计是塔格依琳的姑姑，看五官轮廓，这是斯提蕾她妈，宝勒……我说大姨，我惹你了吗？ 察吉里，亚库，在座谈会上有一面之缘，寒暄两句。 一位熟女，长着一条白色的长尾巴，丰腴性感的身材在半透明的薄纱长裙里若隐若现，胸前那对犯规的大灯，这份举世无双的风骚妖娆，嗯，这个是荷琳·美尼，跟察吉里一起算计艾尔他哥的，鼬人氏族的族长，传奇术士。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狼人特征十分明显，这是格尹氏族的族长，纳失奇…… 好家伙，这是把波特尼联席议会给搬过来了是吧？ 这时，庭院的大门涌入两队穿白袍头戴银色翼盔的女武士，她们进来之后分列道路旁，右手持旗枪，腰间挂长剑，随风飘扬的斗篷上绣着荆棘、岩石、羽翼组成的图案，斗篷下是一对洁白无瑕的翅膀。 这些从羽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女子，每个人都精通治愈术和武术，她们是隶属于军医学院的武装力量，驻扎在什萍的白翎卫，名称取“白衣遮城，翎羽如云”之意。 一辆由四匹风兽套拽的素雅箱车进入院落，车门上是一面心形徽章，也雕刻着雷帕音军医学院的标志。 这是素合提的专车，她因病卸任，但是由于她的功绩和身份，所以仍然享受院长待遇。 希奥眯起眼睛，心跳开始加速，他不由自主挪动脚步向下走去。 随着飞兽的嘶鸣，车在台阶下停稳，车门打开，塔格依琳下车，看到希奥，红云瞬间浮上她的脸庞，她温柔地笑着低头，希奥只见过塔格依琳披甲持枪和武士服，全是接近黑色的黛青色。今天，她换了一袭白色的长裙，裙边是银色丝线织成花丛的图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美到发光。 媳妇儿！希奥一阵冲动，真想上去就抱住塔格依琳，但是台阶上十几双眼睛看着呢，他干不出这事。 然后他就看到塔格依琳从车厢里扶出一位带着病态之美的猫族御姐，像极了年轻版的克里斯蒂亚娜·耶里。这一定就是岳母大人素合提，看到她，希奥终于知道老婆和小姨子为什么如此漂亮。 当素合提的双眼聚焦于希奥身上时，双瞳泛起一阵涟漪，她盯着希奥，挣脱开塔格依琳的搀扶，开始向希奥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终变为小跑。 素合提跑到希奥身边，一把抓住希奥的手，一直以来毫无感情的声音此刻带着哭腔：“塔海！塔海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希奥又是尴尬，又是局促，他摘下大檐帽，向素合提鞠躬：“尊敬夫人，我是希奥·索竭罗……” “不！！”素合提的眼睛落在希奥的头发上，惊恐地用手捂嘴，哭了出来：“塔海！不要丢下我们！！” 议员们无语对视，莫都黯然摇头，大嫂这是又犯病了啊，这次有点激烈，都哭起来了…… 但他很快发现不对，素合提此时正梨花带雨地抬起手，抚摸希奥的头发。 阳光下，泪光中，素合提的双眸，一金一蓝！ “ya——————hooooooooo！” 路障之后，守株待兔的麦卡内斯克城卫队听到喊叫在天空响起，讶然抬头，只见一辆挎斗摩托正凌空飞跃关卡上方，炽烈的阳光从它背后刺下，士兵们眯起双眼，勉强看到骑偏三轮的双丸子头萝莉一拧车把，车身两侧有两根黑黝黝的枪管不怀好意地转动着指向他们…… 士兵们大惊失色，但为时已晚，随着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子弹倾泻如雨，车后座窜起两枚飞弹拖着白烟划出弧形轨迹一头扎下，轰轰两声巨响…… 等到硝烟散尽，路障后面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全部在地上灰头土脸哀嚎打滚。 “咳咳咳！塔贝莎！！你这个混球！！！”队长擦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泪流满面破口大骂：“竟然用辣椒弹！！！” 偏三轮平稳落地，潇洒地漂移摆尾急停，塔贝莎掀开风镜，嘲弄地看着伏兵们。 这是塔贝莎的自制坐骑“酢浆草”，每一个零件都是塔贝莎手工制作，发动机更是她的专项专利。车如其名，坚韧顽强。 其外形类似加厚加重的street750，细节更加夸张，墨绿为主橙色为辅的车身线条硬朗，充满粗犷的肌肉感。有些褪色的哑光漆上遍布划痕，就像勇士身上的伤疤，昭示着它曾经冲锋陷阵，战绩彪炳。 车头一对大灯怒目圆睁，倒置三角盾形格栅好像猛虎龇开利齿。比卡车轮胎还粗的越野胎压迫感十足，紧紧咬着地面，它驾驶盘上是密密麻麻的按钮，能量箱两侧分别喷涂着ssc（新）和t.s的缩写，以缭乱的电蛇图案描边。 车辆前后减震杆上的弹簧有拇指粗细，这弹簧和一般弹簧形态不同，它缠绕得极其紧密，因为它根本不是用来减震的，减震已经完全由特殊材料制作的实心轮胎完成。当按下弹跳键撤去用于收紧的电磁力，减震杆上的弹簧会瞬间拉开，配合中间裹绕的高扩距液压杆，把酢浆草送上十几米的高空。 两个轮毂中央轴端向外弹出杀气腾腾的新月形破胎刀，专治各种路怒症，拒绝任何交通工具和它并驾齐驱。 后轮两侧分别有四根巨大的排气筒，此刻，六根金属管正一起向外喷出金色的尾焰。 它主材使用最轻最坚固的密金，以军工魔导驱动作为核心，结合机械制造和空间技术，能源供应为莱西姆，酢浆草的尾焰是纯粹的推力电光，并非有害气体排放，最高时速可达1071km。 火力狂人塔贝莎把酢浆草武装到牙齿——可收起的格栅后面是一挺11mm12管（有点违规）口径固定射击加特林重机枪，发动机左右分挂22mm（比较违规）口径75°可转向轻机枪，后座两侧分挂175mm（相当违规）榴弹发射器，尾箱里藏有弹出式202mm（非常违规）热源制导火箭筒，八根排气筒的其中两根其实是隐藏的10#铅径（这个数据原先在报告中合规，但是在单项批准之后，塔贝莎已经修改）霰弹枪，意在用来教追尾爱好者做人。 这车如果能源足够，那么在塔贝莎的操控下，可以五分钟之内歼灭一支小型军队。 它从驱动出力极限到挂载武器规格全部违反eaoe在军工领域的规定，eaoe的修改要求函曾经雪片一般飞向塔贝莎，都被无视了，于是它的巨大海报被大量印制，张贴在麦卡内斯克各处执法部门，上书：“钢铁怪物，严禁上路，一旦发现，立马重罚。” 酢浆草原本是一辆单兵摩托，所以此刻的偏斗看上去有些突兀，偏斗与车身的连接杆焊点很新，一看就是临时挂载。正是由于这个偏斗的存在，它暂时失去了最奇特的一项能力——分拆变形。 它的另一个形态，是塔贝莎手中的双枪。 “菜鸟，不服来追我呀？要不要我熄火等等你？” 伏兵队长的怒骂只是让塔贝莎不屑地一勾唇角，她按下一个按键，刷一声用全息投影在半空投射出自己竖着中指的半身像，又把队长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老板太厉害了！！”她启动摩托，绝尘而去，油门拧到底，看了一眼能量表，发现自己哪怕把酢浆草的速度提到最大，指示灯也仅仅是微微颤动，一点下落的迹象都没有。 以前为什么不敢开着酢浆草上街？那还不是因为能量供应问题，她退役之后，只能从正常渠道领取莱西姆能量柱，和配备了高纯高储高密度莱西姆能源的执法车辆没法比，就算瞬间启动甩开了执法车，开个10分钟也就偃旗息鼓…… 希奥从艾戈伯特那里要来几个空的莱西姆给她充能，她记得希奥当时只是握在手里一拧，圆柱状的莱西姆就成为耀眼的金色。 安装启动，灯罩掀起，车身震颤，当时的酢浆草就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带着起床气猛地睁开双眼，从引擎中发出一种带有次声波的闷响。那对大灯的亮度直追闪光弹，仅仅从旁侧视，就让人眼睛刺痛！ 这如果怼着眼开灯，那不得当场刺瞎！ 她改装酢浆草之后，加挂一个偏斗，其中固定着一尊巨大的金属箱，六根软管连接着偏斗后部的营养仓，斯洛文雷将军就在箱子里。塔贝莎驾驶着酢浆草，突破齿轮城交警的重重封锁，直趋麦卡内斯克边境。 队长返回车队，几辆执法车已经被打成废铁，当中却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完好无损，队长来到轿车跟前，沮丧地说：“又让她跑了……” “跑了？哈！你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车里传出一个充满嘲弄之意的声音：“要不是因为麦卡内斯克人不能相互残杀，你现在就和你的车一样下场。” “她那辆违规车的能源系统又改装了，不然跑不了这么远，”队长咬牙切齿：“我们是最后一批，过境之后，我们就不可以追击了，那方向虫子太多。” “一群只知道收钱的废物！”那个声音骂了一句。 “她非法出境，能不能去函c.e.i，让最高检以叛国罪起诉她？”队长是个讲究人，本着收钱办事的原则，他出谋划策。 “呵呵……”那个声音懒得搭理这个明显已经过期发馊的主意，塔贝莎敢明目张胆地直趋边境，那她肯定随身带着齐全的手续，她的老板可是艾戈伯特，艾戈伯特是谁？总工的儿子，相当于麦卡内斯克的王子。 片刻沉默之后，轿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身穿蓝色赛车服的女性，由于麦卡内斯克人的种族特征，所以看不出她的年龄，她伸了个懒腰，嚼着泡泡糖，蓝色长发扎着双马尾，抱着头盔，背一杆巨大的手炮。 “仙德拉，去吧，我的小伯劳，”那个声音又说：“去把我最强的武器给我带回来。” 被叫做仙德拉的双马尾萝莉摘下背后的手炮，顿在地上，手炮在一阵咔咔声中开始扩张变形，最终变成一辆色彩绚丽的摩托车，比起复古风的酢浆草，这辆流线型单车的外观又科技又梦幻，它没有轮子，是悬浮行进， 一对橄榄状的车灯在分布在车头两侧，黑色亮光漆以两条对称的宽纹描过，车头是深黄色的，从能量箱开始渐变，两侧发动机保护盖和车尾是褐色哑光漆。前悬盘为银白色，底盘为深黄色，底盘的两边有两条鱼鳞一样的光纹。车身周围悬浮着鱼鳞状的黄色光盾，时隐时现，能量箱上喷着一个大写的“s” 队长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耸耸肩转过身去，算了，就当看不见吧。酢浆草最起码还是轮子着地，这一辆直接飘起，报备了吗？操蛋，又他妈的一辆违规车，但是，人家后台硬~ “喂，”仙德拉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罚单开给我老板就好啦~”底盘上的光纹从车头开始向后亮起，聚集在尾端时，“呜”的一声，摩托车瞬间远遁，起步破千。 “竟然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那么多年，不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自己现出踪迹要干什么，但是显而易见，我的‘伯特莱姆’计划又可以再次启动了，哈哈哈哈哈——” 黑色轿车转头驶离，车头上一个铁壶立标破开硝烟，无限嚣张。 第39章 欧石楠 波特尼，雪巢峭壁，海尼斯特城。 雪巢是苏尔克什的大本营，是雷帕音的教枢所在，由此导致它几乎独立于政体之外。 没有了长翼的统帅，按照惯例，骑兵部队会接受联席派遣将领指挥，但是莫都只是对权力不感兴趣，这不代表他双商低下，骑兵部队被他调出雪巢，前往褐岩城驻扎。 偏执的大都霍尼不允许雪巢有任何一粒外来的沙子，反而因为塔格依琳的存在，雪巢骑兵仍然在她强大的个人魅力感召之下，名义上接受垂管，实际上仍然形同苏尔克什的氏族武装。 “而且，武器和给养也都不用苏尔克什花钱了，冕下真的好算计。”希奥由衷赞叹。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一只纤细的小手牵着，晶莹剔透，细腻光滑，青色的静脉血管隐约可见，一条银白丝带系着一个豌豆大小的铃铛绑在手腕上，随着震动，不时在空气中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那波纹扩散开之后的范围之内，让人呼吸一畅，头脑格外清明。 感受着那铃铛的资料，希奥一阵龇牙咧嘴。 —————— 阿纳斯塔西娅的无声之铃·传奇 慈悲（传奇）——单次治疗（伤害\/若目标为敌对）法术效果提升150%；持续治疗（伤害\/仅对不死生物）法术效果提升75%，且每一跳都有几率完全治疗（湮灭\/仅对不死生物）目标。 拯救（传奇）——治愈（驱散）法术的作用范围变更为群体无指向性，且有几率一次性治愈（驱散）全部的不利（有利\/仅对不死生物）效果，注：治愈\/驱散的效果中不包括秩序器量\/永恒极寒和朽败倒数。 无声（传奇）——佩戴者施法时无需吟唱。 【无声之铃指引阿纳斯塔西娅前进，她行走于彼界和此界中间，令心怀善念者心中祥和，令心怀恶意者心中恐惧。】 秩序器量和永恒极寒，这是伊赛耶、莱维娅或莫都、海莲娜等这种宗教内高阶圣堂才能够使用的技能，说穿了就是11秒无敌，是个赖皮技能，而朽败倒数是一个12秒倒计时的即死律令，属于诅咒范围。 伊赛耶当初主持剿灭黑巫会，直面会长黑袍乔吉特，据说二人打的昏天黑地，最终乔吉特抽了几个黑长老的命，给伊赛耶挂了个朽败倒数，今圣在己方担心的目光中继续战斗，朽败倒数最后1秒时，今圣在乔吉特得意洋洋的目光中，云淡风轻地开了一个秩序器量，把那个诅咒给顶掉了。 这种骚操作把黑巫会的会长乔吉特气了个半死，也为秩序法术和邪恶诅咒的对局提供了更新颖的作战思路。 —————— 无声之铃是阿图恩送给素合提的定情之物，是一件稀世珍宝，令辅助职业如虎添翼。那第二个词条，更是让佩戴者在团体战中举足轻重，甚至左右战局。 而这样的装备结合素合提这样的传奇牧师，效果更是恐怖，可以说，拥有素合提辅助的队伍，敢于挑战目前所知的任何目标了。 素合提一手牵着希奥，一手牵着塔格依琳，毫无灯泡的觉悟，光芒万丈地亘在一对小鸳鸯中间。 她的病愈是一件大事，议事厅里召开了临时会议，讨论她是否继续担任军医学院的院长，作为当事人，她需要避嫌，所以她带着儿子（她认知当中）和女儿，去给丈夫扫墓。 这是一件庄严肃穆的事情，但是海莲娜跟在后面，憋笑憋的无比辛苦，老爸和哥哥可是并坟，她觉得，自己那在天国的老爹和老哥看到老妈带着个西贝儿子来扫墓，大概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二叔还是以大局为重的，联邦的事情，他一向尽心竭力，但是雪巢的完整性不容置疑，”素合提说道：“这很正常，不要说最高十议了，议会中其他的议员们，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氏族考虑？” 希奥深以为然，每一个利益集团的领袖，首要当然是考虑自己人的利益，不然谁跟你混，谁挺你？有多少心系家国的明君贤臣，就因为想要牺牲自家利益为国为民，而被自家人所厌，例如威尔夫。 这一点，军神显然不如大都霍尼冕下聪明。 “塔海，你在哪里工作啊？”素合提笑吟吟地看着希奥：“辛不辛苦？不过我的塔海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男孩子，不会怕苦。” “我……我在埃雷蒙特工作。”希奥看到塔格依琳央求的眼神，只好演下去。 “噢，我去过那里，是一个美丽的国度，我去的是贝利瑞姆，他们的陪都，”素合提点点头，又轻笑：“虽然信仰不同，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那个城市……” 希奥略微惊讶，旋即明白，素合提生病，恐怕还是在龙脊战争之前。 “记得当时，你们的父亲，一直追着我到贝利瑞姆，我就是在那里，接受了你们父亲的求婚。”素合提的脸上，露出那种女孩子的娇羞，看来这段回忆对她来说十分甜蜜。 还有这种猛料？希奥和塔格依琳对视了一眼，塔格依琳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说明她也不知道。 姐姐和希奥的眉来眼去，海莲娜是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她眼珠一转，上前两步，唯恐天下不乱地对素合提说：“埃雷蒙特人要招哥哥为驸马呢！” “是吗？他们好有眼光，不错~”素合提惊喜地看着儿子：“不过……他们的公主我见过的，好像比塔海年纪大。” “他们还有个小的公主，要招哥哥的，是小的那个，还没我年纪大的那个，文章齐句做得很好的那个……！！妈妈！姐姐老是掐我！还踩我的脚！” “唔，是生长初期吗，倒是和塔海适龄……”素合提认真地思考起来：“琳琳你不要欺负妹妹，不要打扰我思考。” 希奥和塔格依琳同时回头怒视海莲娜，海莲娜则叉着腰，一脸洋洋得意。 在祭楼的后面，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湖泊，湖水平静无波，极其纯净，一眼就可以看到湖底摇曳的水草，有硕大的白色花朵浮生在湖面上，还有不知凭借什么力量悬在湖面上方的岩石不断向下垂挂着白色的雾气，那些雾气落在湖面上，铺开，倒卷，消散，复又出现，如此循环往复。 一条石道从湖岸向湖心延伸，那里是一个湖心岛，岛上建着一个庭院。 希奥远远看到，那庭院中有一棵大树，上面栖息着数量众多的雪鹮，那些美丽的大鸟全都和艾切维利亚长得一样，只是颜色有区别。 发现有人来到，雪鹮们振翅飞起，盘旋鸣叫，有几只朝着众人飞来，落在那些悬空的岩石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希奥。 “这是谁？” “一个黑头发的雄性生物。” “美丽的雄性。” 这里的雪鹮看来都是千卷以上，他们每一只都会讲话，声音有男有女。 “赞美冰神，素合提恢复记忆了，”一只声音苍老的雪鹮带着欣慰之意盘旋了一圈：“听啊……海尼斯特的风因此也欣喜地歌唱，这说明，阿图恩他非常喜悦。” 希奥咧嘴一笑，果然，雪鹮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精分中二，艾切维利亚属于是病入膏肓那种了。 “辛苦了，安杰丽卡，”素合提对着那只名为安杰丽卡的雪鹮颔首致意：“我没能履行自己的职责，每一年的祷告，都是劳烦你替我完成，非常感谢。” “不必如此，我的朋友，风带来了冰神的预示，你的复苏会让雪巢再度兴盛——”安杰丽卡说：“——同时而来的，还有苏尔克什的一位长翼。” “什么！？”塔格依琳和海莲娜一起惊讶地抬头，盯住了空中的安杰丽卡。 “是的，”素合提则微笑着举起希奥的手：“我的塔海回来了。” 希奥一头雾水。 褐岩城的郊外有一座中等规模的院子，掩映在高大的桦树之中。院子的外形很普通，是标准的波特尼建筑风格，围墙是新建的，形状各异的石块被灰色粘浆砌成高达五米的三层梯状围墙，施工的脚手架还未完全拆除。 院子正在更换大门，原有的大门是一对有些腐朽的木门，此刻换成了两扇厚重的钢铁大门，工匠们搭好了起重架，喊着号子正在把新的大门起吊，准备安装，工头站在远处，眯起一只眼睛，用标尺对大门比划着。一个施法者站在工头身边，闭着眼睛感受着，然后对工头说两句，工头就声音嘶哑地指挥工人挪动大门的位置。 还有一些施法者，对着院子各处念诵咒语，还有对地面施法的。 院子外面是一条新修的道路，路上停着一辆马车，扎卡里就站在车旁边，看着施工队忙碌。 “你的性子太稳当了，扎卡里，”马车里传出那个顶级大叔烟嗓：“其实你有时候要学着忽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不行啊，阁下，”扎卡里想了想，就摇摇头：“我不够聪明，咳咳、所以我在做事情的时候，都习惯事无巨细地去考虑，一遍又一遍地考虑。” “太谨慎……” “父亲他，咳、说这是胆小。”扎卡里想起了什么，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想，正因为这样，父亲才说我不是戈尔什家的人，因为我没有高山之子的冒险精神。咳……” “议长也这么认为吗？” “那倒没有，母亲说，恰恰是，咳、我这样的性格，我才适合这份工作。咳咳、” “你到车上来吧，别在外面吹风，没什么好盯的，等完工了我们再去检查一下好了。” 扎卡里点点头，掀开帘子进了车厢。 车厢是三面车座围一个矮几，侧面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吃饭。 他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有些委顿，穿了一件灰色布袍，在脖子两边锁骨位置有些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手腕和脚踝都缠着纱布，正是埃雷蒙特ssc褐岩城外事局长，奥索菲拉·斯宾纽罗萨。 正对车门的车座上，坐着那只猫，双手交叉抱胸，腰插牧笛，雪里拖枪。 扎卡里坐在奥索对面的座位上，看着奥索吃饭：“吃慢一点，很快你就不用奔波忙碌了。” 奥索闻言，动作顿了一顿，他抬起头，利剑一般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有愤怒、懊恼，然后就被平静取代。 他被捕之后，一身技能被废了个彻彻底底，这些人直接用禁锢环打穿了他的锁骨，手脚上的筋络也全部被割断，然后有祭司用秘术对他身上所有的伤口下了持续流血的咒语，包括审讯时的鞭痕，防止他恢复。 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出自面前这个痨病鬼一样的狐人青年授意，奥索觉得，这些人之所以不杀他，而让他保持重度虚弱，并且一度释放他，一定是想通过他，挖出褐岩城潜伏的ssc，但是他们也太小看永不消逝的龙卷风了，斯宾纽罗萨，岂是卖国求荣之徒？ 所以他们释放了奥索之后，奥索并没有逃走，也没有去和部下接头，连摊都不摆了，每天就到户籍处去找扎卡里，让他管饭，当时把扎卡里弄得一阵发呆，但是也认了，竟然真的就管起了奥索的饭。 而且，每当去抓捕那些被奥索拉拢腐化的波特尼人，扎卡里还会带上奥索一起，这让奥索有些措手不及，当那些被他发展的外围人员恶狠狠地瞪着他时，他知道，自己还是没能跳出扎卡里的掌控，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在这个小狐狸的算计之中。 “管不起我饭了，准备处决我了是吗？”奥索擦擦嘴：“那就来吧。” “不会的，您想多了，”扎卡里无奈地摇摇头：“您拼命掩护那个女孩逃走，而我们也没有抓到她，那么我就不能杀您了，我只能按部就班地，先清除我们内部的叛徒，议长一定要一个干干净净的褐岩城，这是死命令，但是在我们做好下一次战争准备之前，我们不能挑起争端，去吧，回去吧，把这条情报传给你们的国王。你们策反的那些可耻的叛徒，我会全部清除掉，你们自己的人，我会全部抓住，但是我不会杀他们，我会使用对你使用的方法，放你们……回家。”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扎卡里脸上浮出一片病态的嫣红，他无力地朝奥索摆手，靠在车厢壁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最开始的刑讯我就看出来了，你在贵国的间谍机构中地位很高，不愿意说情报，我也不需要你的情报，”雪里拖枪担心地看了一眼扎卡里，就有些不耐烦地对奥索开口说话，张嘴就是一口带着磁性的顶级烟嗓大叔音：“你想到户籍处去吃饭，我们就管你饭，你愿意观摩我们清理门户，也由得你，你不想呆在这，那你随时可以走，你刚拿到一条重要情报，可以交差了，走吧，回去吧。” 奥索眯起眼睛，他是搞情报的，搞情报的生性多疑，面前这两个家伙越是让他走，让他传递情报，他越是不敢。因为他参与了几次扎卡里的抓捕行动，那些特调办的特务们目标明确没有丝毫犹豫，这证明扎卡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报渠道，但是他并没有把那些人全都抓住，他留了一部分，那一部分，恰恰是奥索曾经交给自己属下的下线。 扎卡里保持着这个情报网的运行，他冷眼旁观，等待那些被策反的人员和波特尼特工接头，他要毕其功于一役，他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褐岩城”。 奥索觉得，恐怕有些下线已经和分局外事专员们接头了，自己被捕并且配合特调办抓捕被策反人员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他愕然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根本就无处可去，只能无助地在褐岩城等待，等着有一天，国内派来的锄奸人员从天而降。 这个可怕的家伙，奥索一眼就能看出扎卡里的虚弱，这个狐人青年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就算此刻的奥索，也能轻松击败他。然而根据这段时间以来打的交道，奥索明白，此子思维缜密，心机深沉，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比那些武技高超的敌人要难对付得多。 有些人，杀人是不必使用刀剑的，比如面前的扎卡里。 奥索也不认为眼下的自己出手，能格杀扎卡里，哪怕自己全盛时也不可能，那只实力恐怖的雪里拖枪，始终不离扎卡里左右。 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能在那只猫的保护之下，刺杀扎卡里。 那只猫是觅影山谷的传奇，影中之影——拔悉密·桑斯克里特。 “把牌子挂起来！快一点！”车外，传来工头的声音：“对，就是这个位置，稍微往左一点。对，很好~” 艾塔诺历年，sio从波特尼军情处脱离，并正式更名为bsid——波特尼联邦特别事务调查处在褐岩城挂牌成立。 处长：拔悉密·桑斯克里特。 处长特别助理：扎卡里·希尔加赛·戈尔什 副处长兼第一行动组长：奥索菲拉·斯宾纽罗萨 第二行动组长…… …… 第40章 英雄归乡(三) ssc褐岩城地方事务局的专员们，一个接一个被捕，等希奥赶到褐岩城时，分局已经彻底陷入瘫痪。 褐岩城某处的一座地下仓库，就是分局的接头地点，是ssc在褐岩城的老巢，许多机密档案和文件都在这里，眼下，屋里有些凌乱，火盆还未熄灭，墙壁和地上有少量鲜血，家具有兵器砍斫的痕迹。 这里发生过战斗，但是看起来并不激烈，战斗在很短的时间就见了分晓，袭击是突然发起的，这里是，外面曲折蜿蜒的甬道中那些明岗暗哨也是，几乎是没有像样的抵抗就被拔除。 找遍了现场都没发现一具尸体，对方的行动是如此迅疾有效，看起来，甚至快到让训练有素的分局特工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芙蒂默默地和执行局的专员们一起，分散在地下仓库中，查看着现场，寻找一切可能得线索。 希奥站在桌子后面，翻阅着文件，所有的档案和文件都没有动，来者根本不需要这些，他们只是制服了分局专员并抓走了他们。 三天前的下午，芙蒂到雪巢找他的时候，他是不乐意的，但听到芙蒂向他简要地介绍过情况之后，希奥还是放下了儿女情长，迅速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们当晚出发，迅速赶到了褐岩城，他要动用所能动用的一切，尽早救出那位名叫奥索的英雄。 然而当他们赶到地方，为时已晚，芙蒂从一位侥幸逃过一劫的ssc专员口中得知了奥索叛变的消息，她派手下返回坎泽辛，向总部传出情报，估计等部下回来，原本她计划好的营救行动，要改成锄奸了。 “别难过了。”看到芙蒂情绪不高，希奥走过来安慰她：“事情已经发生，尽早做我们该做的事。我会尽快和波特尼人敲定使馆的正式事宜，这里的文件，要全部移交给使馆负责人，以使馆为基础，重组ssc褐岩分局。” 两人通过一道隐藏楼梯走出褐岩分局，楼梯出口是一间民宿的壁柜，这里是分局的后门岗哨，同样也未能幸免，一张木床被砸的四分五裂，没有血迹和战斗痕迹。这应该是敌人从壁柜中突然冲出，从岗哨最信任的背后，用擒抱类技能瞬间制服了分局特工。 当他们走出民居的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今天的空气很不错，所以令得高原的星空尤其清晰，半月未到中天，繁星密集闪烁。 “他怎么会的啊，怎么会的？当时，他拼上了自己的性命掩护我……”芙蒂低下头，语气悲伤：“连牺牲都不怕的人，怎么会……叛变？” “这个世界，有些事情的意义，超越生死之上。”希奥低声说：“比如……赫洛伊克将军。” 芙蒂身体僵硬了一瞬，有一声叹息，从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 ………… 由于当年斯洛文雷身死，埃雷蒙特大为震怒，他们从首都近卫团中抽调出大批精英支援麦卡内斯克，这些强大的战士属于尖兵中的尖兵，佩楚奥给这些身材高大的近卫团战士专门定制动力铠甲和各种动力武器，增强他们的力量。 近卫团已经改名为斯洛文雷突击团，他们的球形护肩上浮雕着斯洛文雷将军的头像，大部分人身上还有这位传奇英雄的纹身，结合在首都听到的传说，再来到英雄战斗过的地方长期作战，让他们每个人都成为斯洛文雷的铁杆粉丝。 虫子们本来蚕食麦卡内斯克大部分边境线，却被突击团几次反击，又打了出去。但是被虫子们破坏的环境，一时半会恢复不了，c.e.i已经联系永月王廷，希望常春议会能派德鲁伊来治理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此刻，一处边哨所中，一群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们在谈论除了偶像之外最热爱的一项内容——精灵美女。 他们按照自己的想象无限夸大从绘本上听到看到的精灵形象，并且朝着心目中女朋友的样子进行极限拉扯。 “我负责陪同王子接见过永月森林的塞西莉亚小姐，她是精灵王艾瑟奥尔陛下的侄女，她还和我说过话！” 传讯兵邓普斯下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哨所，再次用他唯一的真实经历赢得一片吹捧，并要求他讲一讲已经讲烂了的故事。然后大家就讨论，如果永月真的派人来了，他们该如何讨那些精灵美人的欢心？ 婚礼是用埃雷蒙特风格还是森林风格？ 孩子该在哪里接受教育？ “一帮小兔崽子……”巡逻队长加布里尔笑骂了一句，继续低头擦拭心爱的蒸汽动力骑枪。 他太喜欢这把凶器，枪柄末端的推进器让骑枪的捅刺更加迅猛，只需要轻轻一按藏在护手中的开关，不用费力，就能把铠甲虫扎成烤串。 “队长，指挥所的通讯台刚才传来消息，麦卡内斯克有人叛逃，”邓普斯敬了个礼：“说是会经过这里，希望我们能帮助拦截一下。” “往这个方向叛逃？具体什么情况？”加布里尔队长很惊奇，这里是虫子最猖獗的地方。麦卡内斯克的金童玉女们到这里来，纯粹是老鼠钻猫窝，送餐上门。 “说的很含糊，语焉不详。” “哪个盘（注）？谁发来的消息？” “民用呼救，是保温胆公司。” “日用品公司？通告叛逃消息？”加布里尔奇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注：麦卡内斯克发明了一种通讯盘，用莱西姆释放的雷电通过工程机械转化语言信息在多端之间相互传输，建造工艺属于绝密，乃是划时代乃至改变世界的专利……其实就是电报的基础原理。 这时，哨所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还有执勤士兵的口哨：“哇塞！！这玩意儿真酷！！” “当兵的，你们有没有联系国内的渠道？”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要绝密的。” 加布里尔带着部下走出哨所，门口，一辆样式复古的挎斗摩托还没熄火，停在那里轰轰响着，一位身穿浅灰色修理服的小女孩正晃荡着水壶：“还有，给灌点水呗，渴死了。” “你是……”看着这个麦卡内斯克姑娘举起的一块徽章，加布里尔一皱眉。 硬皮底章上嵌着ssc是灰钢铸造，这萝莉是安指委的处长？？ “我是塔贝莎·钢榫，埃雷蒙特海军陆战队二级专业军士长，ssc纪律处专员，这是索竭罗局长的徽章，你们检验一下，然后我会提出我的要求，希望你们配合。” “！向弦月铁锚致敬！很荣幸为您服务，将军！”加布里尔闻言肃然，这个麦卡内斯克姑娘竟然来自军部新成立的海军陆战队，那支由国王陛下亲自担任总军士长的超级部队。 而且希奥·索竭罗，这位可是朝堂新贵，是梅内若元帅面前的红人，据说还是未来的驸马爷，最重要的是，他有神剑勋章，是龙脊战役的战斗英雄，已经成为年轻军人们的偶像之一。 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军队中最狂热的一群年轻人甚至已经将他和威尔夫·梅内若、斯洛文雷·赫洛伊克并列，称为神剑三杰，捧杀之意十分明显。 “奉处长的命令，我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需要联系总部，你们有渠道吗？” 一堆大兵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会有，短时传讯的方式只有传送阵，虽然两国是盟友，但关系也没有萌到可以在对方国内建造传送阵的地步，而且麦卡内斯克通讯盘技术也不可能流往国外。 “那就给我准备点给养，我要继续赶路。” “保温胆公司刚才在通讯台里说，有人叛逃，希望我们帮忙拦截，您知道这件事吗？”加布里尔一边让部下给塔贝莎准备吃的喝的，一边问。 “大概说的是我~哈~”塔贝莎冷笑一声：“保温胆是他妈的给铁壶党洗钱的……巴泽尔肯定还有一手准备，他派出的追兵很快就会到。” 加布里尔无语，你可真直爽，你稍微遮掩一下嘛。 不过没关系，既然塔贝莎是ssc，那么就是自己人，铁壶党，知道，帮派分子，据说正在洗白，笑死了，违法乱纪洗的白吗？能让黑帮洗白的政府，那得是腐朽成什么样？顺手帮助一下盟友吧。 “追兵就交给我们吧，长官，您继续任务。”加布里尔信心满满：“只是这条路比较危险，需要我们出人护送吗？” “不用，我能应付，你们坚守岗位。” 突然，天上“咻！咻！”飞来两道光线，打在塔贝莎的脚边。 萝莉兵王迅速判断出来袭方向，即刻作出反应，她跑向酢浆草：“隐蔽！” 又是十几道光线向着哨所门前的空地洒下来，竟然是无差别攻击，几名近卫团士兵已经中招倒地。加布里尔马上指挥部下往哨所内部撤退，他自己则带领精英士兵寻找掩体，准备御敌。 众人循着攻击方向看上去，天空中一辆单兵摩托正在盘旋，光线攻击正是来自于它。加布里尔眯起眼睛，他认识这辆车，属于一家叫做玉蝉花的pmc（私人军事服务公司），在对虫作战中很是出彩。 “塔贝莎！束手就擒吧！”经过扩音之后，一个女声在喊话：“你无处可逃。” “啊哈，仙德拉~巴泽尔的小狗狗~”塔贝莎抄起一个大喇叭：“他把你派出来，就不怕仇家揍他吗，除了你，他还有几条狗能咬人？” “你才是狗！你尽管伶牙俐齿，我看你能撑到几时~你怎么不还击？”仙德拉反唇相讥：“噢，对了，你那辆破车暂时没办法变成玩具枪了，哈哈哈哈，真！可！！惜！！！” 摩托车骤然俯冲，底盘上两排枪口喷射出光线攻击，直接犁着地面，朝塔贝莎和酢浆草罩过来。 “啧！！”塔贝莎无奈地滚进偏斗底部，听着头顶光线枪打在酢浆草上咻咻咻的声音，酢浆草材质抗造，她倒是不担心被相当于二级魔法威力的区区光线枪打坏。 等攻击过去之后，塔贝莎钻出车底一看，酢浆草的酷炫喷涂已经面目全非。 “仙德拉！！！！”塔贝莎愤怒地尖叫起来：“赔我的漆！！” “好啊！跟我回齿轮城，价钱随你要！”摩托车在天空中绕了个大弧，掉头咻咻两枪。 塔贝莎急忙躲回车后，对着加布里尔说：“扔把枪给我！” “？……哦，我们没人会用那玩意儿……”加布里尔无奈，他们来自埃雷蒙特，崇尚刀剑铠甲和战技，直到现在都不理解麦卡内斯克人使用那种筒子管子是如何作战，儿戏一般，怪不得被虫子压的抬不起头来。 “我，我有~”邓普斯暗搓搓地举手。 “你怎么会有的？”加布里尔惊奇地看着邓普斯从铠甲中掏出一杆比小臂稍短一些的枪，金属枪身斑驳，木柄陈旧，厚帆布的挎带磨损，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黑市买来的~” “别废话了！扔给我！” 邓普斯把枪从地上踢过去，塔贝莎拿在手中一看，就啧地一声，作为经验丰富的武器专家和军域高工，她一眼就认出了枪支型号。 这是alvis iii型竖叠双管转轮枪，简称a3，这款枪由枪械天才工程师，第五任技术总工亚尔维斯·转轮发明，改枪支的临前装为预后装，第一次使用了带有底火的子弹，双撞针对应双圈弹仓竖叠双枪管，口径7.6mm，容量18发，可单、双颗击发，不可连射，有效射程60±米。 从亚尔维斯开始，麦卡内斯克开始寻求国际交流，他向地精借了大笔高息贷款，生产海量的a3转轮枪出口货，其样式很体贴，扳机可以更换，中型种族使用就是手枪，小型种族使用就是中、短枪。 而且，击锤的材质使用掺有镁的合金提高活性，方便那些高魔国家让他们篆刻魔法阵，从而提高枪支性能和威力。 和现在的枪支比起来，a3精度差，射程近，后坐力大，只有那些穷逼帮派才用这种早就淘汰的货色。 为什么a3的性能不好？因为要节约制造成本，在亚尔维斯的设计理念当中，a3是要结合魔法使用的枪支——那一系列对枪支来说很不堪的缺点，篆刻魔法阵进行修正就好了啊！ 可惜，亚尔维斯被魔法协会和eaoe三方约谈，这一批不伦不类的武器40%出口转内销，60%被海登丹德洛的地精抵扣贷款本金和高额利息，五代总工伟大的想法胎死腹中，他也因此事被c.e.i弹劾，之后黯然下台。 a3是麦卡内斯克现代自动枪支的鼻祖，也是个大笑话。 第41章 英雄归乡(四) 塔贝莎拿着这把笑话，娴熟地对掰后膛检查弹仓，只有15发，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空间弹药库，很遗憾，7.6mm这种无杀伤实弹储备为零，都是她修改过的超级杀伤子弹，她不可能用那些非常规弹药去对付仙德拉。 艾塔诺有一条很奇特的世界法则，别的种族它不在意，它就只盯着麦卡内斯克人，两个麦卡内斯克人发生争斗，如果一方杀死另一方，那么行凶者会同时死亡。 但是打成重伤可以有——卸胳膊断腿这种事它不管，不打死就行。 “……加油！塔贝莎！”老姑娘给自己鼓劲儿，准备用这把只剩15发子弹的老古董去对抗天空中那座移动军火库。元气满满的萝莉兵王潇洒地单手一抖，咔一声合上枪膛，a3对她的体型来说，属于比手枪大1.5#的短枪，稍逊于步枪，单手射击无压力。 “我艹，a3？噗哈哈哈哈，”仙德拉驾驶着摩托车低空掠过，瞅到塔贝莎手中的枪，笑得差点没从摩托车上掉下来：“塔贝莎，你要改行当厨子？我看行，这杆烧火棍跟你很配。” “是不是~？给你来一棍好不好？”塔贝莎冷笑着端起a3瞄准高速运动的仙德拉。然后又啧的一声缩回车底，掏出一把小锉刀修正准星，瞄准线歪了…… 虽然俩人互相嘴炮，可谁都没敢小看对方，因为她俩曾经是战友，对彼此都了如指掌。 仙德拉·撞针，前麦卡内斯克隐秘行动部队中尉，二级指挥员。eaoe注册工程师，魔导动力军工领域首席专业级，空间科技军用领域大师级。 她拥有战争机械飞行ssr执照，ace资格评定，爆炸处理sr执照，枪感、冲突处理和隐秘行动ss执照，应急处理s+执照，野外求生a+级综评执照，体能a执照。 现在她是铁壶集团财务总监，撞针兵工厂厂长，玉蝉花pmc派出事业部项目经理。 她在军队中使用的武器原本是光线突击步枪，到了铁壶党之后，巴泽尔斥巨资为她量身定制一套超级先进的装备，让她在帮派兼并战中打出了赫赫威名，还以雇佣军身份重返战场，杀虫无数，和她的座驾一起被称为红尾伯劳。 这个娘们儿攻击性极强，是个劲敌！ “听话！到撞针来！总设计师和副厂长虚位以待！”仙德拉催动摩托急转弯，一个空中漂移被她凭借超人的驾驶技术玩成了大弧度的横移，车头炮口连续向酢浆草喷出小臂粗细的光柱，借惯性打成一片扇形光幕，把塔贝莎死死地压在酢浆草后面，根本找不到射击机会。 “噢？为什么不是厂长？” “因为厂长是姐姐我！” “这样啊……那可真遗憾！！！！”塔贝莎摘下底盘上的滑轮维修板仰卧其上，踩着轮子一蹬，嗖的一下窜出车底。仙德拉加油门路过，塔贝莎从维修板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起老高，正好抓了她的尾巴。 不用回头，仙德拉都知道，半空中的塔贝莎此刻肯定用那破枪指向自己，枪感体能双巅峰的塔贝莎，可不会被射击角度困扰。 “艹！你这个滑头！还是那么狡诈！”仙德拉骂骂咧咧地蛇皮走位干扰瞄准，然后快速压推车把，用一个锤头机动完成强行掉头。 普通飞行员的锤头机动需要用七个机位，但拥有ace评定的仙德拉只需要三个机位。从躲避攻击到准备射击，攻防转换几乎是瞬间完成，这就是王牌飞行员的实力。 “梆！”塔贝莎开火了，a3连射击的声音都像是在搞笑。 但是仙德拉没能笑得出来，就在迅速爬升的极短时间内，她惊骇地看着已经被自己躲掉的7.6mm实体子弹诡异地随着自己的飞行轨迹来了一个抬头，正中车尾，3500焦耳的强大动能让摩托车微微一颤，塔贝莎算准了和自己的距离，30m左右，a3的威力顶峰。 不仅如此，在子弹命中摩托车之后，仙德拉感觉自己后脖颈冷飕飕的，仿佛有一双神秘的眼睛，不知在何处睁开，正搜寻着自己。 “……这是！！！妈的！你竟然用魔法装备！！”醒悟过来的仙德拉大声呵斥：“工程师的脸让你丢尽啦！！我要向eaoe和c.e.i举报你！！”她以为塔贝莎的a3是篆刻了魔法阵的。 “哈哈哈，准备把你的破车送修理厂吧~~”塔贝莎得意地大笑，以灵活的身法躲过仙德拉发来的攻击，闪到视线死角打出一枪，再度命中摩托车的后喷射口。 当开始时通过追踪一枪标记了仙德拉的摩托车之后，塔贝莎就不慌了。作为并肩作战多年并相互竞争的昔日战友，她知道仙德拉和自己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也是一位兵王。 且不说麦卡内斯克人不许互相残杀，而且塔贝莎也没把握连续击中仙德拉五次，所以她射人先射马，瞄准了仙德拉的坐骑，正常情况下，a3当然不可能正面摧毁坚固的红尾伯劳。 但是，塔贝莎有外挂一样的装备——尤莱娅的抹额。 只要结合追踪和必中的特效叠加出剧烈伤害，那么在这空旷的野外，塔贝莎就可以用狙击废掉仙德拉的坐骑，折断这只猛禽最强壮的翅膀。 会飞是吧，行，你使劲飞，除非你跑，不然，你今天肯定会交待在这里。 仙德拉也不认为那把落后的a3能伤到自己的高端坐骑，但是她发现塔贝莎接二连三地向摩托车开枪，作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她本能地开始怀疑老战友的用心。 当塔贝莎又一次向摩托车开枪时，预判出弹道的仙德拉用了一个让突击团和塔贝莎都惊掉下巴的操作，她一踩脚踏，松开手向上跳起，摩托车启动紧急变形，在一阵闪光中变成手炮。 子弹失去了判断目标，从仙德拉和手炮之间穿过，打了个寂寞。 这个人车分过，完美得不可思议。 剧烈伤害积累失败，需要重新计算。 仙德拉落下去，正好将手炮抓在手中，她空中转身将手炮指向塔贝莎，炮口“呜——”地聚集起蓝光，朝着塔贝莎就是一炮。 “我艹！厉害！”塔贝莎躲过攻击，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再次一溜烟钻进车底。 “你属老鼠的吗！咹？”仙德拉借着后坐力向上升了一段，手炮变回摩托车：“就会钻洞！！” “我要为我的车漆报仇，我要打坏你的车！”塔贝莎叫嚣：“我看你能变几次。”但她的判断很准确，红尾伯劳装载的都是光线武器，和驱动装置共享能源，而紧急变形对能源消耗非常大，红尾伯劳不可能多次使用。 此时，a3的弹匣中只剩12发子弹，接下来，塔贝莎必须保证每一次射击的准确性，这对拥有ssr级枪感+尤莱娅抹额的塔贝莎来说难度不大。 几个回合之后，塔贝莎终于把红尾伯劳印上剧烈伤害。 仙德拉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感觉那双不知在何处的神秘眼睛，已经遥遥将她锁定，让她感觉自己很脆弱。 此时，摩托车上的指示灯也告诉她，能源所剩不多。 而塔贝莎的射击也变得让仙德拉难以理解，塔贝莎不再刻意瞄准，她只是随意地朝仙德拉开枪射击，但是a3的子弹似乎无法躲避，每一发都准确地打中摩托车。 这不是a3，这子弹速度不对，很不对，几次预判错误之后，仙德拉的心越来越焦躁。 红尾伯劳的飞行轨迹散乱，战术动作变形，塔贝莎知道，时机来了。 她悄悄从酢浆草另一侧钻出，深吸一口气，把a3搭在能源箱上，闭上双眼，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脑海中，那个属于红尾伯劳带有剧烈伤害的存在印记在天空中飞得欢脱，各种花式动作。 但这一切毫无用处，红尾伯劳已经被死死套进塔贝莎心中照门和准星的顶端，成为三点一线。 被猛兽注视的感觉彻底搅乱了仙德拉的战斗思路，她在一个短距冲刺之后转向，正好对上猛兽睁开的双眼，a3在剧烈伤害的作用下，子弹被世界法则默许为瞬间接触。 “梆！”就在a3枪口火光闪起的同时，仙德拉只感觉座下的摩托车遭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强力攻击，这一下爆发出的巨大力量，几乎让仙德拉以为自己是被舰炮打中。 发动机箱发出刺耳的噪音，盖板缝隙中向外冒出黑烟，火花噼啪乱蹦，摩托车一阵剧烈摇晃，失去平衡。 完蛋，垂直稳定器被打坏了，还是隔着强韧的密金护板。 塔贝莎从车后冲出，a3搭在左小臂上，一边躲避红尾伯劳已经失去准头的光线枪，一边迅速拉近距离，这是她的天赋“移动狙击”，当这个天赋发动之后，除非秒杀她，否则什么也不能干扰她的精神。 “梆！”又一次更加强烈的打击再次命中，这一下，仙德拉头盔的指挥台彻底无法接收座驾的讯号，她和摩托车的连接已经完全切断。 红尾伯劳被折断了翅膀，无力地打着旋从天空坠落。 仙德拉反应很快，她在落地刹那蹲身卸力侧翻滚，迅速调整身形，手探向后腰握住光线刀的圆筒，准备暴起身形，但是比她更快的是一支又冷又硬的枪管，从背后抵住了她的右肩，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踹在她的腿弯，把她踢跪在地。 “不打算换条机械臂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塔贝莎戏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有本事打死我~”仙德拉有恃无恐。 “啧~说啥呢姐们儿~”塔贝莎拿过仙德拉的光线刀检查喷口，果然加装了失能折镜，红尾伯劳摩托车上光线武器的喷射口肯定也都进行了类似的改装。 被这种光线武器打到，那就会和先前中招的突击队员一样下场……啧，那几个哥们现在还在地上摆烂呢，鼾声震天，鼻涕冒泡，加布里尔带人过去甩大耳刮子都抽不醒。 “脱！脱光！”塔贝莎流氓兮兮地喊了一声，就开始动手动脚地搜身，不多会，仙德拉随身的防卫手枪、机械手铐、光雷、电击杖等零七八碎的武器扔了一地，带有空间置物袋的骑装也被扒掉。 仙德拉两只手被塔贝莎铐在背后，只穿着半截紧身衣和紧身短裤，细枝挂硕果童颜配巨乳的美好的身材让一群大兵在尴尬的咳嗽中避开视线。 “你胖了，要注意锻炼啊~我艹~一只手都握不住呢！”塔贝莎色眯眯地在仙德拉胸和屁股上又抓又捏。他妈的都是麦卡内斯克人，凭什么我塔贝莎既扁又平，而你仙德拉前凸后翘！嗯！？凭什么！？ 仙德拉也不说话，只是冷笑。 加布里尔让队员们把冒着烟的红尾伯劳拖过来和一应缴获堆在一起，写清单统计。 “将军，她怎么办？”加布里尔指了指仙德拉。 玉蝉花曾经配合突击团战斗过，加布里尔深知仙德拉的厉害。 别看此时她没有动作，那是因为实力和她不相上下的塔贝莎在这里，塔贝莎离开的话，自己还真没把握能看管住她，加布里尔可不认为区区一副手铐能困住仙德拉。 “先关着，”塔贝莎正在清单上签字：“没必要为难她。” “等一下！你喊她什么？”仙德拉敏锐地注意到加布里尔对塔贝莎的称呼，她瞪圆了眼睛问：“什么将军？？” “钢榫阁下是我国的海军专业军士长，”加布里尔充满敬意地说：“等同于少将。” 仙德拉不知道海军部，但她知道少将，她沉默了一会：“祝贺你，塔贝莎，她会很高兴的，你完成了她毕生的梦想，真好，真的。” 正在书写的塔贝莎停了一下：“你别找打哦。” “哈哈哈哈！”仙德拉突然狂笑起来：“事实是，你也离开了！！少将！真好！成就真高啊！海柔如果知……” “够了！”塔贝莎一个膝撞顶在仙德拉的小腹上，后者痛苦地弯下腰，接着一记摆拳结结实实撂上她的腮帮子，把她打倒在地。加布里尔无奈，不是没必要为难她吗？这你就先上手了。 “仙德拉呀，”塔贝莎把清单交给加布里尔，蹲下身，捏着仙德拉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擦了擦她沁出嘴角的鲜血：“如果我再听到你提这个名字，我就一枪打爆你的头，搭上我的命也没关系，听明白了吗？” “海柔！海柔！！！海柔！！！！”仙德拉死死地盯着塔贝莎，突然大声尖叫：“海柔！！！！塔贝莎要走了！你听到了吗！？”无论遭到何等羞辱和殴打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她，此刻喊着海柔的名字泪如雨下。 “草泥马……”塔贝莎站起身，她也在哭，她抬起a3顶住仙德拉的脑门，果断扣下扳机。 第42章 乘风无前 撞针敲击转轮。 “咔嗒”。 四周静不可闻，只有一片紧张的呼吸声。 “咔嗒”“咔嗒”“咔嗒” “啧~”塔贝莎意兴阑珊地把a3挎在背后，跳上酢浆草：“等我走了之后，你们联系人来把她接走。” “是喊警察还是喊铁壶党？” “无所谓，一丘之貉。” 关于虫子为什么执着于骚扰麦卡内斯克，有许多种说法，最为可信的就是，当前齿轮城的选址之下，埋藏着对虫子来说很重要东西，所以自成立以来，c.e.i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地底的探寻，然而数百年一无所获。 密密麻麻规格不一的虫巢整个把齿轮城包围起来，虫巢外是各色的茧和蛹，或半埋于地或挂在树上，还有晶莹剔透的琥珀，从高空看去，繁星一般的琥珀反光掺杂着形状可怖的茧蛹组成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画面。 麦卡内斯克通向外部的道路早已荒废，最倔强的野草从路面的裂缝中向外生长，然而土地的大部分营养被深藏在地底的虫巢吸收，野草长不高就枯萎了。 那些高大的、对养分需求量最多的树木，以枯萎的姿态矗立在丘陵上，最巨大的一棵树，迎来了漫长岁月中除了虫子之外的另一个不速之客，一位扫墓者。 酢浆草停在路边没有熄火，引擎轰鸣，大路通向大树之下，是火焰喷射器烧开荒草形成的一条道路。 塔贝莎把火焰喷射器挂回车上，摘下背后的a3，她的空间弹药库里7.6mm杀伤实弹堆积如山，而且都是改造后的，虫子可不是麦卡内斯克人，她用这些违规的子弹对付虫子，相信c.e.i知道了，不但不会罚她款，还会给她颁奖的。 “你们整天爬来爬去，忙的是个啥？” 她单手持枪平射，前后一字连射、十字点射、x字点射，瞬间射爆了大量咝咝叫着向她包围过来的虫子。 “你们有镜子吗？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多丑？” 单手仰射，翻滚射击、转身射击、背身射击、那些从空中袭来的虫族空军在天上变成一朵朵血肉和火光的烟花。 “我们到底怎么着你们了？是我们先来的啊！！” 空翻跳跃射击、变线跑位甩枪、强大的力量和完美的射击节奏让人产生一种错觉——a3是可以连射的。麦卡内斯克第一神射手，枪支有效射程之内，无一活口。 很快，附近的虫子被清空了，远处的虫子在没有得到高阶虫族命令的情况下，暂时不会向这边支援。 这一片区域，得到了难得的安宁。 塔贝莎来到树下，树下是数十块实心琥珀，其中都封着身穿动力铠甲的麦卡内斯克军人，他们在生前或被蛛丝绑缚双手，或被虫茧半包裹，然后活活封进琥珀中，但是那一张张萌萌的小脸上却没有惊恐，只有骄傲与不屈。 麦卡内斯克隐秘行动部队尖刀组，每一个都是好样的。 数十块黄色的实心琥珀中，有一块琥珀的颜色和形状与众不同，这是某只高阶虫族的作品——虫族的位阶越高，生成琥珀的时间越短，琥珀的颜色也越浅，切割线也清晰，而传奇虫族，甚至能瞬间把敌人封禁，又名瞬珀。 这块琥珀就像是水晶，棱线纵横，几乎透明，而它的填充内容看起来格外真实，这是一场战斗的画面： 一位栗色披肩发的俏丽少女，头发飘动着，脸上带着血迹和伤痕，她左膝曲起，右腿点地跳跃，双手持剑下劈，将面前一只外壳金属化的变异田鳖斜着砍成两半，田鳖喷出的消化液擦着她的右肩飞过，肩甲已经被腐蚀。 她身穿精致的埃雷蒙特风战裙铠甲，猩红的斗篷下摆褴褛，双手持握一把砍豁了口的厚脊阔剑。 无论是少女怒睁的双目，张开的正在发出呼喝的小嘴，还是田鳖被砍断时溅起的恶心黄色血液，或是它喷出的消化液，这所有的一切都真实而立体，静止在一个瞬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样。 “喝啊！”塔贝莎双手虚握，模仿着琥珀中少女的姿势，一个跳劈，落地之后，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有什么来着？我想想……噢，对，‘还！没！完！呢！’……嗯，没错。还有‘本大爷怎么怎么样’……你是大爷吗？你是大妈才对吧~” 她盘腿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琥珀中的少女，一个人在旷野中有些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姐们儿，你走了之后，我和仙德拉就从部队离开了，她竟然去了铁壶，这个自甘堕落的家伙，艹，以后我见她一次打一次，你看着吧，你劝不了我，真的，以前在部队其实我俩就老是背着你干架，她打不过我……” “我呢，先是替天真的艾戈伯特工作，你知道，他和总工闹得不愉快，后来，更是因为你姘头的事儿，他一跑出去几年，最近估计是付不起我的薪水了，就又给我介绍了一个活，哈，我的新老板对我不错。他人很好，长得贼帅！而且看上去路子很野，在埃雷蒙特身份很高，我要到埃雷蒙特去工作了，埃雷蒙特哟~” 塔贝莎站起身，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pose，强调道：“你听到了吗？姐们儿~埃雷蒙特哟，你那个姘头的祖国，他的祖国……” “你的那位，在我车上呢，你猜的真对，他真的没死……”塔贝莎嘟囔着，抬起手用大拇指冲身后指了指：“我照顾了他好几年，他狂不起来啦，再也不张嘴闭嘴本大爷，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内脏损伤超过90%，其实我看和死了差不多，不会说话，不会睁眼，就那么躺着。” 她的头低了下去：“在铁壶见到他时，我吓了一大跳呢，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哇！这不是麦卡内斯克的拯救者吗！！？原来他真的还活着！！……但是，你知道我紧接着的想法是什么吗？我心想：拯救者，你怎么没死啊，我顺路送你一程好不好？当时旁边没人，我只需要抬起酢浆草，抵着他的太阳穴，一扣扳机，‘嘭’！…………你俩就能团聚了。” 有亮晶晶的水滴从塔贝莎的脸上落下，滴进干涸的土地中，被迅速吸收。 “就是他！是他！夺走了你……你说你们相爱，相爱的人不是有心灵感应的吗？你既然知道他没死，那你就等啊！你为什么傻乎乎地找呢？为什么！！！你他妈的！是不是傻！！！！” 塔贝莎恶狠狠扑到透明琥珀跟前又踢又打，直到一双小拳头被棱线给硌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才一把抱住琥珀，嚎啕大哭。 “你等着！我会让他醒过来，我一定会，我还会带着他来到这里，让他看看，让他看看现在的你！”她擤了一把鼻涕，举起袖子邋里邋遢地擦：“看看你这个傻娘们……” 塔贝莎用匕首把枯树找平出一块长方形，一边咕哝着，一边刻字。完工之后跳下地，叉着腰欣赏了一会，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于是就转过身，大步前行，走下大路，跨上酢浆草，朝着夕阳疾驰而去。 落日余晖洒上树干，那些刀锋刻出的字母，也如刀锋一般坚定而锋利。 “海柔·希尔伯特之墓” ……海柔·希尔伯特，麦卡内斯克人，工程总院隐秘行动部队中校（牺牲后被追授为上校），特级指挥员，尖刀组长，前c.e.i技术部长，军工全域杰出专家、军工力学特级专家、魔导动力国家超级专家，佩楚奥的养女，c.e.i大力培养的下一任技术总工，如果她活着，将会是麦卡内斯克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性技术总工。 海柔个性叛逆，骨子里她是个极度埃雷蒙特控，她不喜欢使用枪械，她喜欢刀剑、战技、铠甲、喜欢和敌人一对一，面对面，她没有在齿轮城拿执照，而是前往海登丹德洛的冒险者总会去参加考试，被认证为剑士分支、重剑士、实力定级为史诗初阶高段。 埃雷蒙特派斯洛文雷率军支援麦卡内斯克，与海柔相识，后来两人在并肩作战中产生了感情，并传出绯闻，两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于是干脆高调地宣布相爱。 斯洛文雷将军在国内有妻女，不但如此，传说他有不少女人，当然，他是天启教徒，一夫多妻这没问题，但海柔是麦卡内斯克人，这里崇尚一夫一妻制，因此，把海柔视同己出的佩楚奥和希拉瑞莉不同意两人恋爱。 海柔才不管这个呢，工程总院的派出令就是她和斯洛文雷卿卿我我的通行证，边防军特级指挥员，配合盟军作战是她的职责。 杀杀虫子，谈谈恋爱，这样的日子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她甚至给斯洛文雷生下一个女儿，两人商议之后，决定把孩子送往永月森林，让斯洛文雷在那里的老相好来抚养并教导，传奇游侠亚莉克希亚·明月，号称刀弓双绝，当世罕有敌手的明月将军。 然而造化弄人，天妒英才，斯洛文雷在某次防御战中遇到传奇虫族刺蛾虫后，他觉醒争斗者的不屈血脉，临阵突破，一跃传奇，并与虫后同归于尽，海柔被塔贝莎打昏带走，醒来之后听到爱人身死的噩耗，心都碎了。 她告诉她最好的朋友塔贝莎和仙德拉，她感觉斯洛文雷并没有死，并且发誓一定要找到他。 海柔以权谋私，不断地通过隐秘行动部队发布危险的深入巡逻命令，然后自己接取，并经常脱离部队擅自行动，佩楚奥几次要把她调回内城，都被倔强的海柔拒绝。 这种倔强终于给她带来了毁灭性的结局，在一次深入巡逻时，海柔孤身一人遇到大批的虫族军队，被仇恨驱使的海柔实力进步神速，那时的她已经是一位传奇中阶后期，她用一把阔剑将那支虫族军队几乎斩杀殆尽。 然而也许是宿命，她和她的爱人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虫族军队中，竟然有高阶传奇蝎蛉亲王，这种可怕而狡猾的怪物隐藏实力，不断引诱海柔使用超阶武技，海柔独有的武技光芒，引起隐秘行动部队尖刀组的注意，他们迅速驰援海柔，就在那颗大树下，被虫族伏兵包围…… 海柔战至最后，被完全展现实力的蝎蛉亲王封进瞬珀中。由于这个原因，海柔这个名字成为了禁忌，没人愿意提起，毕竟是她的任性，才导致麦城第一强军“尖刀组”的覆灭…… 褐岩城北，是一处向深涧探出的巨岩，如一块宽大的跳板。高大的围墙上，军旗猎猎，嘉尔芙怔怔地看着曾经的军营，想当初，她也是其中光荣的一员，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物是人非。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希奥神色复杂地望了身边的紫发女孩一眼：“你假如想留在雪巢，我就去和塔琳说，一句话就可以。” “不用啦……我没事，别担心。”嘉尔芙连用三个否定来肯定自己当前的处境，她轻轻一笑，双手拿着塔格依琳亲笔签署的令书，小心翼翼地挡在心口：“赫勒大人，还是那么的迷人。” 今天早晨，嘉尔芙办完手续，离开了雪巢，希奥将嘉尔芙的事情告诉了塔格依琳，兵败之后落草为寇，袭击希奥被擒，助力希奥攻略恩卡妮之巢、帮埃雷蒙特使节团解雪狼之围、协助艾戈伯特寻回实验室、一桩桩一件件，当然隐瞒了她和希奥的事情。 塔格依琳不愧是魅力十足的领袖，她衷心地对嘉尔芙的晋阶表示祝贺，但是由于落草为寇是事实，所以嘉尔芙必须退役，这个没得商量。看在希奥的面子上，塔格依琳没有把嘉尔芙送上雪巢军法处，这已经让嘉尔芙认识到希奥在塔格依琳心中的分量——她竟然愿意为他徇私 塔格依琳只是以私人的身份，和嘉尔芙进行了谈话，她对这位部下落草为寇的行为表示理解，她告诉嘉尔芙，其实，别说嘉尔芙了，目前联邦军队中，对龙脊协定不满的大有人在。那些戍守地域比较偏僻的军队，甚至已经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开始出现哗变和叛乱的苗头，铁腕的夏谷希马上派兵弹压，雪巢骑士也接到了出兵的命令。 至于嘉尔芙今后的去向，塔格依琳建议她作为护卫骑士跟随希奥，相信以希奥在联邦的身份地位，一定对嘉尔芙有一个妥善的安置。 “喂，死人，你准备怎么安排我啊？”嘉尔芙媚眼如丝地看着希奥：“我以前可是联邦铎术怯，雪巢大队长哦~” “海军陆战队和ssc，随便你挑选~”希奥很大气地一挥手：“就看你选择了。”不论如何，他觉得自己对嘉尔芙，是有一份亏欠的。 “哈哈哈~你真帅~~~~”嘉尔芙花枝乱颤，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了一会之后，她说：“但是，我拒绝……” “嗯？”希奥闻言，愣在那里。 “曾经的雪巢大队长，萨吉亚铎术怯已经是过去式……”女孩抬起头，紫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飞扬，拂动她漂亮的脸：“希奥，我想在大陆上游历，我想找到，正确的方向。” 城墙上传来飞兽清冽的嘶鸣，全副武装的雪巢骑士们列着整齐的队伍，从那一块巨岩上奔跑着起飞。 矫健的飞兽们或使用风足，或展开羽翼，陆续冲上天空，向西方而去。 乘着风，一往无前。 第43章 波特尼的麻烦事 塔格依琳前往西线界门了，护其诺的地盘，虎人氏族护其诺和狮人氏族努格特交互勾连比较深，这两个氏族的力量，大部分渗透在阔耳森林卫戍部队以及褐岩辎重团中，担任大批的中下级军官，属于中坚骨干力量。 前几日，卫戍部队轻骑部的一支派出队官兵前往界门执行巡逻任务，两天之后，整队失联。亚库让步兵学院去查探情况。 然而，并没有在巡逻带上发现战斗痕迹，步兵学院回报给亚库，亚库又亲自带队去查看了一番，派出队的行进轨迹井然有序，在进入边界森林之后，就诡异地消失了。 亚库命令西部军法处开始介入调查，在询问了卫戍部队的官兵们之后，得到一些情况：那一支失联的派出队是护其诺和努格特的狮虎大队，其构成为：一名护其诺氏族的银帐，一名努格特氏族的玉咖，六名铎术怯、海腾若干，带士兵共计二百名将士。 这些人都是参加过龙脊战争的老兵，在战争结束后回归守备区，平日里在言谈中对于《龙脊协定》颇有微词，那几个军官，私下对士兵们也有煽动言论。 听完调查结果，亚库就知道，这支部队，很大可能是叛逃了。 他当即把这件事汇报给联席议会，夏谷希接到消息之后，由于她兼任着卫戍部队的总指挥，所以按照问责制度，她首先自查、接着上会申饬护其诺和努格特的族长，并下令向卫戍部队从上到下逐级问责。 然后就是处理意见，首先军人叛逃，肯定是要追剿的，不然这种事情就会像传染性很强的疥癣一样，从一小块迅速扩大传染面，去影响整个西线守备军，最终延伸至整支军队。 那么，派谁去，却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山地部队、步兵学院、飞行学院、军医学院、侦察学校这些卫戍性质的部队守土有责，不能去；辎重团被狮虎渗透得厉害，不能去；事件当事的卫戍部队更是需要避嫌，不能去；觅影一系的侦察部队倒是很纯净地没有被狮虎渗透，然而这一支是桑斯克里特直系，他们和狮虎氏族的关系非常恶劣，简直是水火不容，夏谷希怕他们借题发挥搞株连，趁势扩大打击面…… “让塔格依琳带雪巢骑兵去……”夏谷希烦恼地捏着太阳穴想了半天：“带议会的命令，让西部军法处全力配合。” “希奥在这里呢，”亚库试探地看着大姐的脸色：“恐怕……” “儿女情长！”夏谷希皱起眉头，不悦地打断了亚库：“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你去吧，塔格依琳知道轻重的，她毕竟是赫勒，不再是个小女孩。” 亚库耸耸肩，带着命令走了，堂堂金帐，在夏谷希面前，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没办法，姐姐对弟弟的血脉压制源自积威，看来是不分种族的。 等亚库走后，夏谷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对拔悉密和扎卡里说：“你们也去……这其实是个不错的机会，褐岩城的事，办的很好，要再接再励。嗯，雪巢去追剿叛逆，部队里的事情，就辛苦你们两个了。” “好的，您还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拔悉密不动声色地问，他想知道议长的真实意图。 一直以来，由于夏谷希的缘故，希尔加赛的阔耳森林一系力量，对联邦的忠诚度很高，这一点让夏谷希一直很满意，但是这件事一出，议长颜面无光，如果办的不漂亮，至高十议中最少会有六位联合起来，弹劾夏谷希。 现在，夏谷希让拔悉密去办这件事，拔悉密就需要知道，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追剿工作被派给塔格依琳和她的雪巢骑士了，那么已经可以提前宣布那支叛逃部队的命运——他们跑不掉的。 那后续工作呢？影响面多大？挖掉癣疥是要伤筋动骨的，是要触动某些人的神经的，为了搞平衡，也为了表示自己的无私，夏谷希允许护其诺和努格特往西军中安插大量中级军官，她要的是联邦一体化，同心协力，而不是每个氏族拉帮结派搞山头。 但是，有几个氏族愿意把自己的氏族武装给贡献出来呢？联邦联邦、军政散装，这句俗话，很能说明波特尼的眼下的情况，而且，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公平、公开、公正、在这个原则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夏谷希皱起眉头看了拔悉密一眼：“处长阁下，我让扎卡里跟着你，意思是希望他能跟您学点本事，怎么现在我看着，您反而受他的影响了？做事情时，也开始瞻前顾后了？” 无辜躺枪的扎卡里一呆之下，捂着嘴咳嗽起来，他委屈地看了一眼老妈，心说这关我什么事啊。 拔悉密哈哈一笑，转着手中的牧笛，向夏谷希优雅地行了一个半躬礼，然后对着扎卡里一偏头。 走了徒弟，又来活了~ 雪里拖枪最近可是意气风发，有夏谷希的支持，特调处不管办什么都是顺风顺水一路绿灯，褐岩城肃谍行动是特调处成立的第一仗，这一仗打的极其漂亮，让拔悉密脸上大大有光。 他是个做事的人，当初和弟弟争夺觅影山谷，其本意也是觉得，觅影山谷能在自己手里壮大起来，他很看不惯耶代那个懒散的性格和态度，有强大的觅影山谷作为后盾，执掌军情处这么重要的部门，竟然让埃雷蒙特人在褐岩城生根抽芽发展壮大，还策反了那么多的贵族。 干什么吃的！真丢觅影山谷的脸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了。我拔悉密既然来了褐岩城，就一定会让南方的山谷，像影子一样笼罩在每个想对联邦不利的家伙心上，让这些败类和宵小，连睡觉都战战兢兢…… 拔悉密越想越高兴，所谓春风得意猫爪疾，他脚步轻快地朝着院外走去 院外，是他从觅影山谷侦察学校带来的优秀尖子生，还有夏谷希从步兵学院抽调出来的精英，这些娃娃兵组成了他的利剑——特调处。 他现在特别喜欢人喊他…… 见他出来，正在等待的小猫和小狐狸们一个立正，大声喊道：“教育长好！！！” 啊……这些倒霉孩子，拔悉密皱起眉头。 “咳、是处长，”扎卡里走到拔悉密背后，和颜悦色地纠正：“我们必须尽快适应自己当前的身份，咳咳、特调处是军队，不再是以前的学校了，咳、咳、我们，是光荣的联邦军人。” “是！处长！！特助！！！”特务们从善如流，精神头儿十足。 “嗯~很好！就是这股劲儿！”拔悉密满意地一挥手：“好消息！孩子们！我们又有工作了，目标——西线界门！” 奥索蹲在墙根儿，眯着眼享受阳光，看上去就完完全全是一个躺平摆烂的中年邋遢大叔。他哼着埃雷蒙特里涅姆方言的淫词艳曲，自得其乐。 “她火红的裙子哟，在河边，见一面就忘不了哟，舞姿蹁跹，她偷偷告诉我，让我去提亲哟～”奥索荒腔走板地哼哼两声，捏了捏锁骨，那里恢复的很好，骨骼周围的伤处，也不再流血。 跟随阳光的温度一起进入身体的，是能量充盈气脉的酸胀，这一切多么像年轻时候的他，那种久违的感觉，在刻苦训练之下，实力进步位阶提升时，气脉破拱新生的感觉啊。 那时候，雄心万丈，一人一剑一匹马，沿途克服无数的艰难险阻，只为用这一腔热血，报效国家。 “年轻的侠客带着剑，穿着招摇的衣裳，上午在法提夫河喂了马，晚上就在泰勒瑞姆的小巷，救下一个大胸大屁股的姑娘！！”奥索没来由地，就突然扯着嗓子嚎了一句：“噢！胸前沟壑深又深，屁股大大上下蹲！一蹲一起真迅猛，使我魂魄来离身！” 一个一点也不魁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奥索抬头看去，那个弱不禁风的痨病鬼在咳嗽，背着阳光，周身一层金边，真实面目，藏在阴影里。 “咳咳，他们还是孩子呢……”扎卡里责怪地看着奥索：“你就不能唱点积极向上的歌曲吗？” “小时候家里穷，没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奥索赧然：“就是到首都受训的时候，才学了几首，大多也都是忠君爱国的指导思想，这里不适合唱吧，因为你们这些蛮子，以联邦为名，无君无父……” “嘘！咳咳……”扎卡里慌里慌张地四下看了看，赶忙来堵奥索的嘴：“你不想唱，不唱就好了，咳咳，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咳！” “呵呵……”奥索面无表情地冷笑两声，却也没有继续捣乱，但神情，依旧桀骜惫懒。 “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情报人员，咳，……”扎卡里耐心地说：“就像刚才我对那些孩子说的一样，你要尽快适应自己的身份……呼……要把自己的宝贵经验，无私地和大家分享……咳咳、” 奥索死死地盯着扎卡里，半晌之后，他沉声说：“我们是敌人！” “你现在，咳，是特调处的副处长……” “我是埃雷蒙特人！！” “咳，你瞧……”扎卡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这不是，回不去了嘛～” “你！！……”奥索额头青筋暴起，他满腔愤怒却不知该如何释放。 是啊，他回不去了，从跟随拔悉密和扎卡里抓捕第一个外围情报员开始，就回不去了。 即便那只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但是扎卡里借由他的行为，有抓有放地把ssc褐岩情报网玩弄于股掌之间。 奥索知道，从那时开始，他就回不去了，就像陷入蛛网中的飞蝇，一步一步，越挣扎越紧，每一个挣扎的意图，都被对方洞悉并加以利用，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成为敌人的帮凶。 被捕的一刻没有当场自尽殉国， 从那时起， 他就回不去了。 “一起来吧……咳，这次的任务，你会好受一点，”扎卡里向奥索伸出手：“我们，咳，去西线调查取证，以及，咳，后续的刑讯，等等措施，目标是狮虎联队，他们在龙脊战争中，可是杀了你们不少人……” “……你这个……”奥索咬牙切齿。 “这你应该没有心理负担吧？咳……你可以理解为，替你们战死的将士复仇？瞧啊……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现在我替你找好了……咳，我从没和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咳咳，抱歉……” “疯子！！”奥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他握住扎卡里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疯子……” 特调处，整风任务开始。 波特尼西线，界门森林。 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驻扎在密林深处，披挂着精致的钢铁链甲，全部佩戴制式单手阔剑，牛皮小圆盾。 士兵们用保养油脂擦拭着武器和箭支，拆下弓弦，用冷酸脂涂满其上，保持兽筋质地的良好韧性。 一只黑纹虎人，身穿板甲，披风上绣着护其诺的星牙纹，和代表银帐军衔的荆棘环绕三角盾徽章，坐在大石头上发呆，石头上靠着一把用粗布缠绕的巨大双手剑。 下一刻，一阵嘈杂传来，只见有几名狮虎士兵拖着一头挣扎不休的四角野牛，嘻嘻哈哈地从树林子钻出来。一头小牛犊哞哞悲鸣，乖乖地跟在后面，看着可怜巴巴。 士兵们偶尔还猫戏老鼠一样，故意松开束缚，围成圈子，野牛四支角泛着土系魔力的赤铜色光芒，竟然还是个精英魔兽。被放开的它晃动着小山一样的身躯四处冲撞，引起士兵们一阵狂笑，然后就有士兵从野牛的视角盲区发动袭击，包围圈默契配合，再度将野牛制服。 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地往营地带来。 等士兵们又一次放开野牛时，也许是见到营地里一大群食物链高端生物，野牛彻底绝望之下，决定拼命，它昂首长叫了一声，赤铜色光芒遍布全身，牛角暴涨半米，像四把锋利的无刃曲锥，一个甩头就将一名虎人士兵掀在半空，低头一冲，牛角堪堪从另一名虎人肋下擦过，要不是嘛虎人见机得快，这一下攮穿，少说豁开半拉身子。 营地里响起一片惊呼，那沉思的虎人将军抬起头，不满地蹙眉呵斥：“别吵了，一群混蛋！像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岩石上已不见他的身影，那把夸张无比的巨剑也一同消失。 接着传来金属相撞的巨响，又变成利刃剖开骨肉的撕裂声，那头发狂的野牛疾奔数米，身体一滞，在哞哞声中，从脑门到尾巴，身体突然齐齐裂成两片，滚烫的牛血大片大片地泼洒开来。 虎人将军站在营地中间，正甩去巨剑上的鲜血。 体重两吨多，铜皮铁骨的土系魔牛，被他一剑砍成两片！ 营地中瞬间鸦雀无声，士兵们噤若寒蝉，只有小牛犊跪在那里悲伤地哞哞叫着。 “哈哈哈哈，好！好剑法！好一记‘迎犀’，不愧是伊本泽尔将军……” 有人鼓着掌，从不远处走过来，士兵们一边喝问来者何人，一边亮出兵刃，杀气腾腾地将来者围住。 “真乃气吞万里如虎！”来人赞道。 这特殊的夸赞词，让虎人将军冷峻的面色略微缓和，他对部下摆摆手：“不许失礼，让使者阁下过来说话。” 第44章 冲冠 来者是个平原人类，身材不高，大约三十岁年纪，穿着一双靴尖带有夸张弧度的靴子，一身流浪艺人团体中必备的那种标准演出服，帽顶分成三条帽尖弯曲下来，顶端坠着三颗铃铛，随着他的动作，铃铛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家伙的衣服上，帽子上，靴子上，都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他其貌不扬，背着一个脏兮兮，满是泥的大口袋，带着谄媚的神色站在那里，对包围着他的士兵们点头哈腰，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生活拮据的流浪艺人。然而到了狐人将军伊本泽尔这个境界的人，才能看出面前这人身上刻意压制的浑厚能量波动。 虎人将军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实力很强，和自己不相上下，但他是幻法师（注)，虽然这种职业不以明刀明枪的战斗为主要手段，但若存心要走的话，自己这支没有配备施法者的军队，还真的留不住他。 —————— 注：幻法师，一种吟游诗人的分支，最常见的魔武双修类职业，主要修习中等的幻术和初级法术，使用各种表演器械作为武器（远近皆可），值得一提的是，幻法师是非宗教高阶圣堂中唯一可以练习律令术的职业，也不知道世界意志为什么这么不开眼。使用律令术的前提必须是对信仰绝对忠诚，幻法师根本就毫无信仰可言，他们不信仰任何宗教，非但如此，他们连生存手段和效力对象都不断更换，在战乱时，哪个势力强大就依附过去，一见到旧主失势，立马转投别的阵营，甚至当场对旧主翻脸。 也有另一种说法，幻法师是有信仰的，他们的信仰，就是他们自己。 总之，这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职业，可以说是个下三滥职业，但是，它对于那些有野心的势力来说，又不可或缺。 因为普通的势力是招揽不到高阶圣堂效力的，而能够使用律令术的幻法师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传说，如果一名幻法师的律令术到了很高的境界，他们可用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退百万雄兵。 —————— “我还以为，使者阁下不敢来了呢，”伊本泽尔示意部下退开，他冷笑着对那幻法师说。 “可不敢当‘阁下’这个称呼，一个落魄之人，跑跑腿、送送信，混口饭吃~”幻法师一脸的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在行礼：“将军大人叫我沃恩即可。我的主人接到您的消息之后，就让我马上出发，我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即便不为任务，能有机会瞻谒您这样的英雄，那都是一件极致荣幸的事情呀~” 抛开别的不谈，幻法师的情商和口才，都是不错的。 “可是你险些就迟到了，我当时就说过，多一分钟我都不会等，我要对这些弟兄们负责，这一点，我相信你们是理解的，你们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伊本泽尔口气虽然还是很生硬，但面色已经大大地缓和下来了。 “理解理解，当然理解。”沃恩连连点头：“所谓‘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嘛，呃，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哈哈哈，看来我学习得还是不够呀。” “沃恩先生游历过很多地方啊……您的学问让我很惊讶，您说话的方式很新奇。”伊本泽尔有些惊艳地看着沃恩，从那句“气吞万里如虎”，到刚才的“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但凡有点墨水的人，一听就能懂得意思，但是没有大当量墨水积累的人，却绝对说不出这种言简意赅却寓意深厚的句子。 出身行伍的伊本泽尔，更是对那句“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十分喜欢，听到的一瞬间，脑海里仿佛有一种奇特的觉悟感一闪而过，自己对军事指挥的理解竟然有所提升。 “不不不不，将军大人误会了，这两句话，是出自敝国一位少年英雄之口，噢，他流传出好多的至理名言，我都收集了起来，时时翻阅，发现那些看似浅显的语句中，都包含着深刻至理，真想有机会能当面向他请益。”沃恩抚着胸口，表情神往，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之后，连忙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歉抱歉，说正事。” 他害羞地笑了笑，把背后的口袋扔在地上，布袋打开之后，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耳朵和尾巴滚了一地。 伊本泽尔的瞳孔骤然紧缩，愤怒的咆哮在喉中滚动，周围士兵们看清了那些东西之后也勃然大怒，刀剑出鞘的清越金鸣不绝于耳。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 希奥打发走了雪巢来的使者，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是联邦国际接待中心，是类似会同馆、国家招待所一类的地方，专门接待外国使臣，希奥就和使团一起住在这里，他有些不敢回雪巢，因为素合提太黏他了，那种慈祥疼爱的目光让希奥有些受不了，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希奥无聊地躺在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那天去祭拜阿图恩的时候，那只名叫安杰丽卡的雪鹮说出的谶语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当然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塔海，而且他知道，就连对自己有些魔怔的莫都，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塔海。他是个穿越而来的中国人，还不是魂穿，是身穿；这具身体就是他自己的，他没有附在这个世界谁或者谁的身上。 塔海的画像他看到了，那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有些像少年时期的伯恩·安德森，美的神圣而不落俗媚。但是希奥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和自己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那么安杰丽卡为什么会说：“同时而来的，还有苏尔克什的一位长翼。” 当时希奥等人还以为安杰丽卡是在说同行的海莲娜，但是安杰丽卡否认了，他明确表示当时在场的，除了海莲娜，还有一位本代的长翼。 当场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有素合提觉得理所当然：我的塔海在这里，那当然是苏家长翼了，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纠结这个干什么？好奇怪啊！ “被长翼笼罩的须尔里，会从万年寒冰中，回归雪巢圣山。”安杰丽卡说出这句谶诗，就睡着了，毕竟它忠心地守护了阿图恩的墓地整整十二年，十二年没有片刻合眼，它太累了。 须尔里目前正在解封，这个大家都知道，而且其实现在的须尔里是可以进入的，古城底部山岩的峭壁上，有一个门，从那里可以进入一个山洞，从山洞再进入须尔里内部。但是这座神秘古城在地面上的部分，仍然被万年坚冰覆盖着。 敲门声打断了希奥的思考，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芙蒂。 “一起喝一杯？”小姑娘故作老成的样子把希奥都笑了。 “不胜荣幸~” 接待中心的附属餐厅在四楼，标准的笃雅檀风格，笃雅檀风格是最受上层人士喜欢的装修风格，它华丽而不庸俗，让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只会感到亲切和认同，而不会有自惭形秽、嫉妒等等这种负面情绪。 由于接待中心主体建筑的本身层高就比一般楼层要高，所以占地面积巨大的四楼使用了楼中楼的结构，只要不是巨人过来，哪怕像波特尼人中块头比较大的戈尔什氏族，在这里也不会有逼仄的感觉。 大厅分为两区两层共4个部分，用金属加岩石和原木的材质隔开上下两层，在每一层使用过道左右隔开卡座区和包厢区，一层左边包厢右边卡座，二层镜像布置。 墙壁、隔断，都是整株实木竖剖，波特尼就不缺这样的参天大树。雕花的内容是叙事诗，在说波特尼的历史，没有其他的内容，由于是对外酒店，所以那些文字很贴心地翻译成各族语言，以供外来者瞻仰。 风情各异的各族妹子在这里做服务员，有长着可爱小板牙的兔美人；露着小虎牙的猫女、虎、豹妞；御姐气息十足的鼬、獾女等等，她们身穿灯笼袖衬衣，长裙或长裤，拿着餐盘，穿花蝴蝶一般在大厅中自由来去，叽叽喳喳，莺莺燕燕。 希奥和芙蒂来到附属餐厅，发现一楼已经人满为患，只好上到二楼的大厅，找了个靠窗的座位。 “您好，二位，喝点什么~”他俩刚刚落座，就有一个兔美人一蹦一跳地迎过来，拿起挂在脖颈上的夹板菜单，准备为他们服务。 兔美人是黑色毛发，一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那俏皮的小板牙让希奥回想起前世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女朋友，那妹子很能喝，而前世的希奥酒量极差，因此经常被女朋友取笑。 “给我的朋友一杯麦汁，而我……”看着面前这个酷似前女友的小龅牙，希奥不禁从心底冒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他故作豪爽地说：“我要最烈的酒，听好了，是最烈的！” 反正这一世的他，别说是酒了，就算岩浆给他，他也喝不出味道。 “您确定？”兔美人有些害羞，她娇笑着看着面前的希奥，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见过太多用各种形象包装自己，然后在女孩子面前炫耀的家伙了。 不过，眼前这个美男子显然不是这种人，他坐姿笔直，身上带有军人的气质却不显得铁血冷酷，一定是个文职军官，他相貌很英俊，尤其那双令人心旌动摇的眼睛，仿佛藏着一整个星空。他和女伴一起，身穿叫不上名的笔挺制服，两个人不知道是在军队中从事什么样的具体工作，看起来时刻都保持着严肃认真、细心专注的态度，应该是供职于类似档案和文书管理部门。啊哈，他也是黑色毛发~好亲切…… 总的来说，这男子是属于高素质圈子里的人，这种人根本不会在公共场合之下冲着一个女招待发情，即使这个女招待很漂亮。 但是他为什么要最烈的酒，而且那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赌气。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希奥矜持又认真地对兔美人点点头。 兔美人蹦蹦跳跳地走了，不一会，端着餐盘，欢快地蹦了过来，她显然是练过的，盘子上放着两杯饮品，小兔一路蹦来，竟然一滴也没有洒出。 她把一个木杯子放在芙蒂跟前，杯中是满满的金色液体，折射灯光，那些泡沫就像钻石一样熠熠生辉，不断地聚灭。 “请，尊贵的客人~这一杯是褐岩本地原麦酿造制的麦汁，其中掺杂着适量的当季新金果皮发酵之后的提取物，果皮的酸味会中和麦仁本身的苦涩，但是会巧妙地保留很小一部分，那些微微的苦涩，是用来凸显对比麦汁整体上的醇香与甘甜，让它更加可口，调味汁使用了金缕梅和马约兰的萃取物，这麦汁对皮肤和眼睛都很好，是很适合女孩子的饮料。” 哇，小兔妞你可以的啊~希奥和芙蒂一起对伶俐可爱的兔美人竖起大拇指，看看这服务态度，看看这业务知识，这个，就叫专业。 “至于这一杯——”兔美人在希奥面前放下另一个金属杯子，掀开杯口上的盖布，“呼”的一声，杯子里窜起一道蓝色的火焰，直冲天花板，把希奥和芙蒂吓了一大跳。 “每一次见到空气的时候，这酒都会燃烧，这是海登丹德洛大名鼎鼎的‘冲冠’酒。”小兔促狭地一笑，露出可爱的大板牙。 “冲冠？hipe kapelen（海登丹德洛方言，意思大概是‘头发竖起来把帽子顶掉’）？那不是助燃物吗？”希奥一惊一乍地看着那杯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杯被称为“冲冠”的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一杯劣质机油一样，黑漆麻乌，深幽神秘，液体表面表层却浮着一层油膜，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把水面描绘出染坊被打劫一样的场景，七种颜色曲里拐弯的组成诡异而抽象的画面，令人望之毛骨悚然，看着就不像什么好路子。 第45章 妮尔莎 “您拿附魔材料给我喝……”希奥无奈地耸耸肩，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波特尼人派来的刺客了。看着对面芙蒂疑惑的眼神，希奥就科普起来：“hipe kapelen，简称hk，这是一种蒸馏工艺的合成物质，出自三百年前海登丹德洛的自由法师西彭·卡佩伦之手，这种合成物质多用于火焰附魔和工业助燃，由于其带有精纯的火属性而且太过霸道，所以hk见到空气就会燃烧。传说它的成浆，只要拿一把质地优良的白板武器放在里面，就能完成火焰附魔。而使用带有火焰附魔的容器盛纳着它，遇敌之时洒出去，能给敌人带来严重的火属性伤害。” “我嘞乖乖！怪不得刚才一掀盖布，窜起老长一溜火苗子。”芙蒂恍然大悟，然后对着兔美人怒目而视：“我说小妮，这个能喝吗？” “噢噢，这位客人真是博学，是的，这就是海登丹德洛的hk，不过您说的那是这种酒的锅头，但是这一杯hk已经是第六道的酒梢，其中的火元素快要散尽了，这是乔思林五世路过这里时带来的，由于喝了它之后，刺激得头发竖起来把帽子给顶掉了，所以给它取名冲冠，这可是五世鉴定哟，重点是——” 兔妹一口气科普完，伸出双手冲杯子，对希奥做了一个“请”的可爱手势，笑着说：“它很烈，很烈很烈~就连酒量最逆天的矮人，喝了一杯冲冠，也要睡上一天。” ———— 乔思林（一、二、三、四、五世），海登丹德洛着名的商业家族，祖上做国家之间的粮食贸易，挣下万贯家财，七百年前的大乔思林不知道看了一本什么书，迷上了冒险小说，后来不满足于小说，开始亲身冒险（作死），他游览世界各地，哪里危险就去哪里，什么东西没吃过就尝什么东西，有人送来哪里哪里有人迹罕至的神秘地带的消息，乔思林当即奉上大笔钱财酬谢，然后前往探险，这个奇葩家族一脉单传，本着一次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想法，经过七代努力和各种江湖骗子的帮助，成功地把富可敌国的乔思林家族败成破落户。 乔思林的事迹感动了无数怀揣梦想却受限于各种原因无法实施的冒险者同好，所以名满天下，从大乔（他们的称呼是大\/小乔思林一至五世）开始，乔思林不管走到哪，都会受到大批粉丝狂热追捧，夹道欢迎箪食壶浆，哭着喊着要管这位偶像吃饭住宿，当偶像继续旅程时，这些粉丝会难舍难分十里相送，还会哭着喊着送上大笔旅费。 但是冒险之王乔思林的骄傲，凡人哪里会懂？乔思林根本不会接受这些，这个犟种只住在野外，向天地讨食。传到这一代的乔思林五世，他被亲切地称为老乔，老乔是个好酒之人，他仍然如先辈一样四海为家，而且他竹杖芒鞋走遍天下，每到一地必尽尝本地美酒，然后评价一番，可以说，他一个人就为促进艾塔诺世界酒文化的发展和交流做出巨大的贡献。 目前，艾塔诺有个规则，注意，这个规则可不是不成文的约定俗成，而是被写进官方的法律法规当中的，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一条同样的法律——《五世鉴定》 这条法律规定，一种酒，不论价格如何，如果被乔思林五世品鉴过并且认为好喝，它就有资格在商标的上面印上一行小字“由乔思林五世认可”。只要带这行字，在销售宣传中就可以加“五世鉴定”的后缀，它的酿造者会受到法律保护，享有独家酿造和销售权，其他人如果胆敢伪造，就要吃官司。 不带这行字的酒，那就不配称为名酒，而如果有一种酒胆敢不经五世认可就擅自加印，这是很大的罪，属于严重欺诈，一旦事发，始作俑者会受到重罚，罚金的数目是天文数字，据说可以把一个子爵给罚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有这样一个趣闻，有一次老乔满世界溜达，路过艾莫洛尔的泽尔堪，那里的一位酒商是老乔的脑残粉，听说老乔来了，就使用从古代陵寝中得来的秘方，酿造一种混合型的酒，但是老乔在盘桓于泽尔堪期间，得到了冒险的消息，于是出发前往。那位酒商酿好酒之后，发现老乔走了，就马上带着酒追出去，他发誓千里也好万里也好，无论如何都要追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乔，把酒给老乔品鉴，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这种酒被命名为“追乔·五世鉴定”。 ———— “你这个小丫头~”希奥微笑点点兔美人：“好，既然是五世鉴定，那就没问题了。” 面前这杯酒经过五世鉴定，那肯定就有它的独到之处，希奥端起杯子，看着机油一样的液体，又看了一眼兔美人，当着这个越看越像前女友的小妞的面，希奥生出万丈豪情，他潇洒地举杯就唇，在芙蒂和前女友（误）以及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闲杂人等发出的惊呼声中，一饮而尽。 “嗝——” 好家伙，眼鼻口耳，七窍之中电蛇缭绕，这杯燃料一样的酒竟然带给希奥一种眩晕感。 “好酒！”希奥装模作样地赞道，这时，一层有几位客人大概是没听过老虎屁股摸不得这句俗语，当中有个手欠的，掐了一个虎妞女招待的翘臀一把，于是和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发生口角，进而上演全武行，楼梯那边酒杯与餐具乱扔，乒铃乓啷打的热火朝天，在国营对外招待场所打架，这些人也真的是狗胆包天。 希奥当即用空杯朝那边一指：“趁酒轻狂自骄娇，轻薄惹得朱颜恼。北国义烈游侠儿，冲冠横行矜年少。” “写下来写下来~”有人撺掇：“好齐句！”希奥微笑着颔首致意。 兔美人小脸红红，把餐盘捧在胸前，双目迷离：“我……我叫妮尔莎，妮尔莎·阔锡坎。” “希奥·索竭罗，”希奥彬彬有礼地点点头，同时介绍自己的女伴：“芙蒂·梅内若，我的同事。” 介绍到芙蒂时，希奥注意到，妮尔莎红色的眼睛里光芒一闪。果然如此，希奥心想，能够对梅内若这个姓氏做出反应，兔美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招待。 这里二层的服务人员，个个都不一般，不论性别，他们步伐稳健，一举一动的姿势很标准，但是有一种刻意矫正的痕迹，有些像军姿，然而又不太老练。 希奥由此断定，二层的这些工作人员，一定是军事院校的学生。 “妮尔莎，妮尔莎你在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喊着兔美人的名字。 “我在这里，二楼，月库麦！”妮尔莎应答一句，那个月库麦找了过来，是一个虎妞，捂着屁股眼泪汪汪，看来刚才就是她被调戏了，她见到妮尔莎，就委屈地走过来：“我要跟治安队去城里做笔录，你陪我去好不好。”这个月库麦看起来对妮尔莎很是依赖。 “我……我有客人，”此刻妮尔莎颇有些重色轻友的意思，她为难地说：“大家不是都在吗？让他们先陪着你，听话？” “嗯……那，那好吧……”月库麦小嘴一瘪一瘪的：“那，那你回学院的时候，帮我把东西带回去噢。” “好的~” 虎妞月库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果然，学院……希奥沉思，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开始分析。 波特尼有四所军事院校，雪巢飞行学院，简称飞院；阔耳森林步兵学院，简称步院；丈母娘的雷帕音军医学院，简称医学院；还有属于觅影山谷的，一直被夏谷希隐隐压制着，不予升格的觅影山谷侦察学校。 其中，飞院和医学院倒是在褐岩城有校区，但这两所学院的学生全部是羽族；侦察学校不是学院规格，所以没有设分校区，其本部远在觅影山谷；那么，只剩下步院了，希奥断定，这个阔锡坎氏族的兔美人，一定是步院的学生。 搁在以前，阔锡坎作为美尼的四级附庸族，一直以来都是从事最底层工作的氏族，农户、妓户、力巴，连参军都只是杂役，哪里上得了学。 而妮尔莎这一代，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在夏谷希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改革教育，她把阔耳森林的步院学院本部调整为研究生院，把步院的本科校区迁到褐岩城，并亲自担任名誉教育长。 在夏谷希鼓励联邦一体化的指导思想之下，以步院为中心，开设初、中级学校，并且放下门户之见降低门槛唯才是举，鼓励所有心怀梦想的年轻人报考，并强化师资因材施教，步院由此得以迅速壮大。 只有那些魄力、魅力、能力、眼光都十分出众的领袖，才敢去进行教育改革。因为，不论在哪个世界，教育说白了都是统治阶级用来巩固自己上层地位的手段，夏谷希敢去撬动这一块，不得不说，她是当之无愧的波特尼千古第一人，多少险些被陈旧教育制度埋没的人才由此得以崭露头角。 所以夏谷希在波特尼年轻一代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些底层氏族出身的，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对夏谷希忠心耿耿，并尊敬地称呼夏谷希为至师。 “你是步院的学生啊，来勤工俭学？”希奥笑眯眯地看着妮尔莎，老气横秋：“几年级了啊？” “三年级了，”妮尔莎害羞地垂下螓首，又惊讶地抬起头：“咦咦咦？您怎么知道我是步院的？” “敏锐的观察力，丰富的知识，充满智慧的眼神，我不但知道你是步院的学生，我还知道，你一定品学兼优。”希奥微笑，心说，而且你在二层服务，二层和一层可不一样，二层不做商业运营，只负责政治任务，这里外国使节很多，类似妮尔莎这类步院学生中的精英，肯定还兼着监听和刺探的工作，属于是培养中的间谍，而像月库麦那种傻大妞，别看出身至高十议的护其诺氏族，照样只能在一层被人掐屁股吃豆腐。 “好啦，我该回房间了，”希奥和蔼地对双目迷离的妮尔莎道别：“谢谢你推荐的酒，的确很烈。” “啊，要走了吗？”妮尔莎看起来显然很失落，把一个思春少女演绎得淋漓尽致，她低声咕哝着：“暑假的辅导员，学院里让我们自己找呢……我，我可不可以让您做我的辅导员？” “辅导员？”希奥好笑地问：“……哈，你认真的吗？”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妮尔莎语气斩钉截铁，然而，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希奥眼中，她已经变成了黑白二色。 真能演，希奥偷笑，妮尔莎的表情、神色、语气，都真实得无可挑剔。但是很遗憾，谁叫希奥有外挂呢~ “当然不可以~”希奥呲起一口足以令烤瓷工艺黯然失色的洁白牙齿：“我可是很忙的，你另请高明吧，帮不到你，我很抱歉。” 然而，出于怜香惜玉的考虑，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宝石胸针：“这是你的小费。” “什么是‘小费’？”兔美人被希奥的眼电的一阵眩晕，她傻乎乎地接过胸针。 “对你认真服务的感谢和奖励啊……”希奥这才想起，穿越以来，自己好像很少在公共场所吃饭，所以自己不知道，艾塔诺竟然没有给小费这种恶习。 “感谢的话，您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奖励的话，饭店会给我发薪水和奖金啊……”兔美人奇怪地看着希奥：“……而且，认真工作难道不是每一个拿薪水的人的分内之事吗？” 她竟然没有变色！她竟然真的这么认为！？ “我……你……”对于小兔这种崇高而神圣的觉悟，希奥张口结舌一时语塞，他比划了半天也没什么说的，只好撒谎：“其实，我是觉得，你像我的妹妹，而且，这个胸针和你的眼睛很配，希望你能收下它，再次感谢，再见。” 他和芙蒂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 “小心这个女孩。”他小声对芙蒂说：“她是间谍，我不知道房间中是不是有侦听设备，但是从这一刻起，我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你让人家小妮很失落……”芙蒂回头看了看妮尔莎，兔美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始终挂在希奥身上。芙蒂心头大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的怜香惜玉~我鄙视你。” “……”看着变成黑白的芙蒂，希奥一阵无语，他掏出一张纸：“帮我看看这个，这徽章你认识吗？” 白纸上的图案，正是希奥在实验室里看到，那支抓捕了精灵的捕奴团的标志。 第46章 纹章学 “你见没见过这个图案？”希奥向芙蒂出示那张画有纹章的纸：“这应该是属于某个武装组织。” “这是个徽章，但是看起来……”芙蒂颠颠倒倒地看了半天，抬头问道：“这个是完整的吗？” 听到芙蒂的问话，希奥一时之间愣住了，当时他在匆忙之中，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便从装备上注意到了这个独特的图案。于是，他急忙拿出纸笔，迅速地将其描绘下来。此刻，他手中拿着画有这个徽章的纸张，眉头紧皱，专注地回忆着这个图案的每一个细节。 确实如此，这个图案在装备上的布置位置看起来并不完全居中，而是带有一定的偏差，显得有些偏右。 这时，希奥再看，那个嘴巴里横衔断剑的牛头，的确，这种布局让人感觉到它并非完全对称，而是有意识地偏向一侧，或许这样的设计有着它独特的考量和意义。 这样的安排可能与装备的整体设计风格相呼应，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特定的视觉效果，才故意将图案放置在一个不那么中央的位置。 “你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发现这个图案的？你好像对这个很在意。”芙蒂惊讶地发现希奥对这个图案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 “在艾波的实验室里……”希奥把当日的情况详细地和芙蒂说了一遍，小姑娘听的嘴都气歪了：“这群龟孙！” 从事奴隶贸易这一行当，在某些国家的法律框架内并不被视为违法行为，事实上，这一行业在这些地方还会照章纳税，并且在一定程度和范围内得到法律的支持和保护。然而，在埃雷蒙特这个国家，这一行为却被明文禁止，并且受到严格的法律法规的约束和打击。 佩洛菲特是一位雄主，他起兵时，用的就是家族私军，以及一队从旧诺威士里释放出来的奴隶。北方军团指挥部的将军中，锋团中将崔雷姆·提摩太就是那支奴隶军队首领的后人。一直以来埃雷蒙特在国际上发出的声音中，就有废除奴隶制这一条。 在埃雷蒙特这个国度里，贵族家庭中的佣人，无一不是品行端正、清清白白的合法公民。他们与贵族家庭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基于平等与尊重的雇佣关系，这种关系既可能是短期的，也可能是长期的，完全取决于双方的意愿和需要。 在这样的关系中，佣人们受到了法律和道德的双重保护，他们的权益得到了明确的保障，贵族家庭不得以任何理由随意伤害或侮辱他们。这种关系的建立，既体现了埃雷蒙特社会对人的尊重，也反映了社会对公平正义的追求。 在历史的记载中，有这样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例子，那就是塞雷肯家族的一位宰相，他因为对家中厨师进行辱骂和殴打的行为，最终遭到了贵族院的弹劾。 作为对他行为的惩罚，他被迫缴纳了一个月的工资。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位宰相并没有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他仍然我行我素，菜一不对胃口，就对厨师肆意谩骂。最终，他的行为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没有人愿意再到他家做饭。 “当时那些人身上的图案是什么颜色的啊？”芙蒂问道：“你这画的是黑白。” \"哦，这个嘛，我得承认我确实没有留意。\" 希奥显得有些尴尬，他轻声问道：\"这事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噫……恁还是个子爵嘞，”芙蒂鄙视，家乡话都飙出来了：“这家什可不能错，错喽丢人嘞。” 别看芙蒂土里土气的，但是人家原本的姓氏可是赫洛伊克，祖上是里涅姆的领主，妥妥的贵族血统，虽然早就落魄，但是她从小就被祖母严格教育，纹章学，是贵族教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希奥撇嘴，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进步好青年，光荣的中国共青团团员、中共预备党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前辈的优良传统，你们这些封建主义的腐朽思想拽什么拽…… 这时，他们走到了自己居住的楼层，希奥推开房门，转身面向芙蒂：“详细说说吧，这对我很重要……进来坐吧，别客气。”他的邀请非常诚挚，让人感受到他的热情和友好。 芙蒂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啊？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她的声音中带着谑，好像在考验他的决心。她想知道他是否在乎别人的看法，是否愿意为了她而冒险。 他坦然地笑了笑，回答道：“心底无私天地宽。” 希奥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坦荡的胸怀，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内心纯净无私，那么无论外界如何评价，他都能坦然面对。 他的坦荡让芙蒂感到安心，也让她对他的信任更加坚定，不知为什么，还有点失落。 ………… 一个完整的纹章，不管它是什么形状，通常情况下是由三个部分组成——标图、标线、标语。标图可以是复数，可以是组合，但一定要分出主次；标线在画面上可以有各种形态，但一定不能遮挡主标图；标语可以有各种形态，但一定不能重叠、遮挡主标图和标线。 标线表示出的状态是有讲究的，带有规则的弧形起伏的标线代表水域，落差大的是海，中等落差是内陆水域（向下覆盖时使用双线）；形状规则而向上的大落差规则锯齿状标线代表山区；不规则的居中锯齿标线代表丘陵；双横线代表平原；横线下有一条凹线代表盆地；工字型标线代表城市；人字形标线代表镇子；苗状代表村子；叶状代表森林等等…… 如果一地区同时存在两种以上、四种以下的地貌，就用麦穗（俗称领主线），同时存在四种及更多地貌，标线使用荆棘（所以荆棘又被称为国标线），如果这个地区地貌非常丰富，但纹章的拥有者又不是国王，那也使用麦穗。 如果标线以上半弧绕过纹章上方，这纹章就属于本地领主，这是“某某统治某地”的意思；下半弧绕过纹章下方，这纹章就属于本地的守护骑士，这是“某某守护某地”的意思。 一般领主都是守护骑士，所以标线会跟随纹章的形状环绕，只有极个别例外。 带有标线的完整纹章，只属于家族；而团体、组织的纹章，看起来虽然也和家徽差不多，但是这种纹章的标线一般只有一条，且只能以四分之一的长度，装饰于主标图的左下角，这是“某某属于某地”或“某地的某某”的意思。如果一个纹章没有标线，那么这个纹章代表的势力，就是自由团体，一般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冒险者，属于社会不安定因素。 标语只能位于纹章图、线组合的下方，一般都是家族的家训、团体的理念。 用以区分纹章性质的，是颜色，例如金色是富饶、白色是诚实、银色是忠诚、黑色是坚定、蓝色是博学等等不一，然而通常情况下，红色是军队专用、紫色是王室专用。 主标图是最麻烦也最简单的，因为它五花八门，有体现功绩的，有表达梦想的，有定目标的……反正每一个纹章都要到所属的国家去登记归档，自由团体要到海登丹德洛的冒险者工会去登记。 总之，不是专门致力于深入研究这一领域的学者，根本无法充分理解并掌握其中复杂而微妙的细节和内涵。只有通过长时间的努力和钻研，才能揭示出纹章学这个领域内的种种奥秘和深层次的含义。 对于那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纹章学这些弯弯绕可能会显得晦涩难懂，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因此，只有具备专业知识和丰富经验的学者，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精髓，并对这世上浩如烟海的纹章如数家珍。 ………… “反正我是认不全，我只学了纹章构成要素的意义，这样吧，你动手画一个~”芙蒂喝了一口水润润干渴的嗓子，觉得还是用具体一点的方法来让希奥明白纹章的形式：“……就拿你做例子吧，我来画……不，我说，你画，你画的好看。” 希奥就半信半疑地在芙蒂的指导下，开始画自己的纹章。按照芙蒂的指示，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描绘着这个神秘的图案。 希奥·索竭罗的纹章内容，首先，他的信仰是天启，他的象征是闪电，他击败过一位王者，于是他的纹章上左边是一个屮字标志，右边是一道闪电以刺破的形式穿过一顶倒置的王冠，他目前是库瑞辛的守护骑士，所以麦穗标线用下半弧的形状绕托主图…… 希奥内心有些忐忑，他看着那道闪电如同利剑，斜着刺破王冠，心中不禁想到，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有些越矩呢？他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别人的责备，毕竟陛下一直以来对他的关照和赏识都是显而易见的。 “我看看，啊，画的不错，就是这样子，”芙蒂凑过来看一眼，就对希奥说：“没事，倒置的王冠没关系啊，这代表你击败了敌方君主，如果是正放的王冠那事就大了，那是在告诉别人，你是个弑君者。” “噢噢！我明白了，已经铭记在心了，真是太讲究了，这个！”希奥连连点头。 “你要是当时一家伙把纳伊夫弄死了，那这个图案就不是刺破王冠，是劈成两半。”芙蒂笑呵呵地说：“那就不得了啦，不过这已经很不一般了，你知道嘛？整个大陆，目前在战斗中直面王者并且获胜的，只有两个家伙，你是一个，猜猜另外一个是谁？” “主任吗？”希奥在深思熟虑后，猜测着。他深知，威叔身经百战，所征之处，国家覆灭，数目难以计算。威叔的英勇与战绩，无疑在军队中树立起了崇高的地位。他内心默默确认，芙蒂所说的，另一位击败国王的人，定然就是威叔无疑。 “不，威尔夫主任还真没有和国王们面对面战斗过，他的手下败将，都是大陆上着名的将帅，”芙蒂摇摇头：“而且国王们也不敢和他打啊，那些小国家的国王听到他领兵，都是直接出城投降，或者弃城逃走，他的纹章上的确是有倒置王冠，只不过是用一个卷轴压住，那代表他曾经迫降过王者。” “不战而屈人之兵！……”希奥一阵神往……威叔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大吼一声谁敢来战，片刻城门洞开，落魄的国王战战兢兢地带着妻儿老小文武百官膝行而来，在威叔马前摘下王冠，跪在道旁，五体投地，低头跪舔，口称元帅威武，小王愿降，只求元帅饶过我城中百姓，小王膝下有一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稍有姿色，今天献于元帅，不敢奢求元帅娶她，做个铺床叠被端茶倒水的贱婢即可，威叔说，噢，让我瞧瞧，嗯，小娘子长得还算可以，就是胸小了点…… “你干什么呢？怎么笑得如此淫荡？”芙蒂狐疑地看着两眼发直的希奥：“我让你猜另一个战胜王者的人是谁呢，你猜出来了没？” “没有！”希奥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羞赧地摇摇头。 “是海登丹德洛的金杰内斯。”芙蒂微笑：“想不到吧？” “嚯！！”希奥大惊：“这个还真想不到！他实力这么强吗？”金杰内斯是格雷迪的老板，希奥听薪酬总监说过，那是个商业奇才，没想到还是一位高手。 “他？比普通百姓强一点，还不如受过训练的士兵。” “那为什么……” “他有钱啊~传说，他和一位南方沙漠里来的小国国王打赌比谁有钱，那国王用黄金修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比咱们住的这所酒店都大，”芙蒂坐在床边，用双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动作：“里面的家具全部是黄金做成的，日……这个败家龟孙。” “果然豪奢，”希奥深以为然：“那，金杰是怎么赢的？” “那个地精，他找来四万五千个工人，花了一个多月挖了一个湖，很大很大很大的湖——”芙蒂站起来，扎撒着手臂在屋里跑了一圈：“然后融化同等体积的黄金，注满了那个湖。” “咝——”希奥倒抽一口凉气，小五万人挖一个多月的湖，那差不多是一个西湖的水量！一千三百多万立方米的黄金！ “然后，他把那些黄金一分为二，一半送给那些工人，一半送给那位国王。”芙蒂继续爆猛料。 希奥眼珠子都瞪出眼眶，连抽凉气都办不到了，一千三百多万立方米的一半是六百多万立方，一立方米黄金大概不到二十吨，每个工人可以分到一百五十立方的黄金…… 这个金杰内斯，用一次打赌，随手制造出四万多个富可敌国的富豪。 即使在这个唯心主义的世界里，所有用于形容富有的词汇也都不足以描述出金杰的万一，因为他简直就是富有本身。 “那个国王羞愧地逃回了自己的国家，金杰面对面击败了他，所以，金杰的纹章上是一堆金币掩埋了一顶王冠，”芙蒂抬起手加重了语气：“注意！是正放的王冠，因为金杰声称，所有的国王都是他的王，所有的商人都是他的老板，所以，他击败的是自己的国王，所以，金杰的诸多头衔当中，有一个‘弑君者’的称号，但是这个‘弑君者’却一点也不讨人厌，毕竟这个世界上，谁会讨厌钱呢~” “如蒙不弃……希奥愿拜为……”希奥喃喃地说，然后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节操呢？礼义廉耻呢？ 第47章 讨逆 “光顾和你扯淡了，关于这枚徽章的线索仍旧没有头绪，” 希奥的目光带着无奈，扫过一脸不相干的芙蒂。 “你画的这个图案显得有些不完整，缺失了一些重要的部分。我还想让你认真回想一下，是否在作画的过程中忽略了某些细节？”芙蒂做了个鬼脸。 她直指希奥在绘画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疏忽，提醒对方仔细回想，找出可能被遗漏的细节。 “绝对没有，我相信自己的眼力，”希奥走到窗前，指着窗外的大街：“你过来……” 芙蒂缓缓地走向了希奥的身边，向下看去，繁华至极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犹如一条永不停歇的长河。这里是先祖大道的南段，波特尼人公认的褐岩城最高端的商业区域。 街道两旁的商业店铺被细心地按照种类进行了划分，每一类店铺都各司其职，互不干扰，整个商业区呈现出一幅井然有序的景象。 市场管理人员也在街道上来回巡视，他们一般以五人为一组，穿着统一的制服，带着严肃的表情，在街道的两边相对而行，他们的存在使得整个商业街的秩序更加井井有条，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体现出城市管理者对这块区域的重视和对市民生活质量的关心。 希奥集中精神，眼睛里出现类似漩涡星云一样的璀璨光团，十分漂亮，于是他专注观察的目标，就会在放射状动态模糊之下，作为清晰焦点，被他尽收眼底。芙蒂看着那双美得不似凡人的眼睛，一时间就有些痴。 “那一队巡逻人员，为首的是马人，他的左臂绣有三道线，是个业头（商业行为纪律监察小组组长，俗称业头，什么都管，从小额交易纠纷到店铺门前卫生)，他的记事本用掉了32张，还剩3张……啧啧，今天才周三，他纸张不够了，看来他是个认真的伙计，他停下了，这是药材店，门口有金桔杆，他说话了：‘加吉特，又是你，本周第三次了，你就不能搞好自己的卫生吗？……客人丢的？哄谁呢！这种批量购买的药材，顾客都是一起运走的！肯定是你这家伙不知从哪里进的瓤货！自己在店里处理……别给我废话！打扫干净！不然等着挨罚吧！’……这家伙可以啊，很有逻辑～” 芙蒂看着希奥手指的方向，距离太远，保守估计也有二百多米，她只能看到希奥指的那队巡逻人员的轮廓，勉强能看到，似乎停在店铺门口，而希奥在这里，竟然还能做读唇！ “说的如此确凿，仿佛你真能看到似的……”芙蒂心中充满了惊讶，她被希奥给惊呆了，内心的惊讶如潮水般汹涌，但是嘴上却不肯输阵：“反正我也无法辨别你所说的内容是真是假。” “哈，你不信？你等我下去，我就到那里去，”希奥冷笑一声：“你把窗户打开，我到那里之后，你站在这里说话，不用出声，我就能从你的口型看出你在说什么。” “好啊！！如果你看不出怎么办？”芙蒂来精神了。 “赌一顿晚饭！自掏腰包不许走报销？” “那就来！” “瞧好了您呐！”希奥风风火火地跑出去，跟个孩子一样，不一会，就到了那家店铺门口，他抬起头，看着远处楼上自己的房间。 芙蒂站在窗前，用那双灵巧的手正将她的齐肩短发拢到脑后，嘴里吐出一个松紧绳，把头发扎成一个俏皮可爱的马尾。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彰显出她的活力与朝气。 随后，她看到了希奥，于是双手交叉抱胸，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她咬着嘴唇，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调皮，又仿佛是在抑制着内心的欢愉。她的目光与微笑，就像阳光一样温暖。 希奥向芙蒂挥动手臂，示意她开口说话。 “你这个笨蛋……”他读到了芙蒂的唇形，心下愤愤，威胁地朝着芙蒂挥了挥拳头，就准备回酒店，心说等着请客吧，然后他看到芙蒂又开口了： “我好喜欢你。”她说。 …… “这是狐耳，猫耳，猫尾……，”沃恩被一群狮虎士兵围着，却对那些雪亮的兵器视若无睹，他捡了一根树枝，在那一堆血淋淋的东西里扒拉：“狐尾……喔，虎尾，啧啧啧～这还有颗头，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家伙长得很好看，于是我让人割了下来～” “亮出武器！南方人！你在一位护其诺的战士面前陈列他同胞的尸骨！”伊本泽尔一字一句，沉声说道：“你、在、挑、衅、我！” 虎人将军把巨剑斜垂身后，摆出必杀技“扬鲸”的起手式，释放出高阶史诗强者的气势，并节节攀升，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也纷纷亮出气势，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只等将军发出命令，下一刻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沃恩剁成肉泥。 “别激动，将军，还有各位勇士，别激动嘛～”沃恩带着笑意说：“剑拔弩张可不是谈正事的态度哟，放下它们，对，放下你们的敌意～” 伊本泽尔发现，当沃恩开口说话时，自己的气势竟然像是坚硬的冰块遇到了燃烧的煤炭，出现消融的迹象，周围的同袍们，除了几个史诗级实力的军官还能勉强维持着气势，其他精锐级别士兵的气势光芒，都像是风中残烛，摇曳几下之后，纷纷熄灭了。 律令·止戈！一阵让人呼吸困难的气势从沃恩身上突然爆发开……伊本泽尔大惊失色，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是派出队的首领，自然知道己方的力量配比，自己是史诗后期初段，剩下的还有五个史诗初期，他本来对沃恩的估计，最多和自己不相上下，而且幻法师属于辅助型职业，攻击性并不强，所以伊本泽尔并不害怕。 但是当沃恩用出了“律令·止戈”，彻底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之后，伊本泽尔就知道完蛋了。 谁能想到，沃恩这貌不惊人的家伙竟然是一位传奇。 传奇就是传奇，攻击性再不强，位阶的差距也犹如天堑。猎手就是猎手，猎物就是猎物，你可以说猫不想杀老鼠，但你必须承认，猫杀老鼠，并不费力。 现在沃恩就是猫，他们就是老鼠。 大陆上，传奇都是有名有姓的，伊本泽尔发誓自己可从来没听过沃恩这个名字，也不可能是乔装改扮，传奇强者乔装改扮，说出去像什么话？ 这一定就是那位给自己写信的大人物养的供奉，秘密豢养这种极道高手，那位也是野心勃勃之辈。 “将军阁下不要胡思乱想，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挑衅的意思，”沃恩微笑道：“我只是替你们解除麻烦罢了，您知道特调处吧？” 沃恩散去气势，那种压迫感消失了，包括伊本泽尔在内的派出队士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是再也不敢对着沃恩叫嚣。 “我知道，在我决定叛……弃暗投明之前，议会发来了文件，”伊本泽尔平复一下心情：“文件内容云里雾里的，总之是个很麻烦的部门，执法部门。” “这些就是特调处的特务们，他们已经咬着你追了上来，好快的反应啊……”沃恩叹息道：“即便是在你们有内奸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情况下，这种执行力也令人激赏。” “你是说，我们中有内奸？？”伊本泽尔面色一冷：“这些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相信他们。” “没关系，无所谓，”沃恩道：“一开始我只是担心他们在我之前追上你，导致我无法和你接头，从而任务失败，现在我见到你了，这就行了，无所谓了，让他们追好了，他们追上来，倒省得我们四处去找。” 这，就是传奇的自信和骄傲。 “我派人去巡查一下！”伊本泽尔说。 “我已经派人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沃恩淡淡地说道：“在这里等待就行了。” 他话音未落，远处树林，一支鸣镝窜上天空，“回来了，”沃恩笑了笑：“这是我的朋友，有消息了。让士兵们放行，不要拦他们。” 但是很快，那个方向响起了士兵们的惊呼，一个脚步踉跄的人影，跌跌撞撞跑进林中营地。 沃恩眉头一皱，这的确是和他一起来的人，一共四个人，一路上配合他击杀了不少特调处的武装人员。四人配合默契，实力十分强劲，被沃恩留在树林外警戒。 但是此刻，竟然一个人跑了进来，而且身负重伤。 “摩尔森先生，这是怎么了？？”沃恩走过去，扶起那个人：“怎么只有你自己，洛夫泰他们呢？” “都，都死了……”摩尔森牙齿磕磕嗒嗒，但绝对不是害怕，他是冷的。就在这炎热酷暑的夏季正午，艳阳高照之下，他被冻得浑身发抖。 他身上一道鸡蛋大小的伤口，直接贯通了左胸，幸好他的心脏在右边，所以没有当场毙命，但是看起来，跑到这里也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他就像是在零下一百度的情况下被人泼了一身水，然后冷风一吹，身上挂满白色冰凌，一活动，噼里啪啦往下掉，然后又有一股极度寒冷的力量，从他身体里由内而外，就从那个左胸的洞口涌出，再给他挂上一层冰凌。 看到摩尔森的这个状态，沃恩不认识，伊本泽尔远远看了一眼，却是知道的：“这个……” “将军认识这个吗？”沃恩一边给摩尔森治疗伤口，一边问伊本泽尔：“这似乎是寒冷类的攻击，但是也太歹毒了。” “雪巢武技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战场武技，和我们的吞山剑一样，讲求一击必杀的，之所以弄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出手的人虽然存心将摩尔森一击毙命，却估错了他的生理构造。”战斗经验丰富的伊本泽尔一语道破：“你不是说，是特调办的人来追捕我吗？这明显是雪巢骑士团下的手。” “这伤口的冰冷属性太强大了，”沃恩会使用简单的疗伤术，但是在这个伤口面前根本没用，那一点点可怜的光元素在靠近伤口的时候，就飞快地被冰雪吞噬。 “有没有火焰药水，”伊本泽尔说：“给他服下去。” “哈？”沃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火焰药水那是喝的吗？那是装在壶里扔出去砸人的，一砸一团火的，它名字叫火焰药水，其实是一件投掷武器。 “可以暂时中和寒冷对他身体的侵害，撑到治疗条件成熟的地方再救治……”伊本泽尔走过来仔细一看伤口：“……哦，不用了，呵呵……这是雪劲，我知道是谁下的手了……” 他转头高声对部下说：“准备战斗！！！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沃恩皱眉问道：“怎么会？你之所以驻扎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林中鸟雀可以示警吗？” “通常情况下，鸟雀的确可以被惊飞示警，但是，如果来的是它们的主人呢？”伊本泽尔端起巨剑：“沃恩大师，你我联手吧。” 寂静的森林中，有不可名状的冰冷杀机涌动，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了。 “联手？”沃恩那种虚伪的谦卑不见了，他不屑地冷笑一声：“怎么，难道来的是杀手之王吗？还是金狐剑圣？” “议长不会派耶代处长和亚库将军来，她有她的考虑，”伊本泽尔警惕地扫视四周：“我只能告诉你，来人很强。” “是苍狼？白鼬？”沃恩继续不屑：“不会是你们大国主或大都霍尼亲至吧？恕我直言，你的面子恐怕还没这么大。” “呵呵，”这些轻视的话，并没有触怒伊本泽尔，他冷笑一声：“波特尼人才济济，你的情报太落后了。” 风在这一刻停止了，树林中响起一片低沉绵延的沙沙声，那明显是无数鸟类的齐声低鸣。由远及近，不紧不慢。 “难道比你还强？”沃恩一愣。 “当然，……来了！” 那些鸟鸣突然消失，然后，唰的一声，巨大的黑影遮住阳光，那是无数黑压压鸟雀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组成两只巨大的翅膀形状。 树林中一声马嘶一般的飞兽长鸣，有人纵身跳在空中，正好是那对翅膀的正中。 “千羽之主苏尔克什，破碎寒冰之枪，雪巣的统帅！塔格依琳！参上！” 晴朗的唱名声响彻天际， 攻击，如疾雷天降。 第48章 牵丝戏 骑枪在手中拧动，宛如电钻般迅猛旋转，一时间，枪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离，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旋。无数的雪花盘旋在那道龙卷状的气流中，纷飞飘扬，仿佛融入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中。突然间，一声哗啦炸响，如同冰雪世界中的惊雷，将一切声音都吞噬其中。 森寒的枪尖在风雪中闪烁，犹如巨蟒出涧，猛虎穿林。枪尖划破雪花，绽放出一抹寒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独自闪耀，下一刻，枪尖瞄准了伊本泽尔的心脏，当胸刺去。 伊本泽尔将他的巨剑横向挡在身前，就像一堵坚固的城墙，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枪头迅速刺来，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在接触到剑面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枪尖划着剑面滋滋啦啦带出一溜火星。 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间接触，伊本泽尔感觉仿佛有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手中的巨剑也仿佛变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传递给他一股强大的推力，让他身不由己地向后一仰。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一瞬间，伊本泽尔就感受到了从接触到被推开的整个过程，他的身体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无法控制地往后退去。 “喝！”忽然一声怒吼。 虎人将军的气势瞬间爆开，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他咬紧牙关，往双臂中灌满力量，抓着巨剑向前猛烈地推去。他与各种各样的枪手交过手，他知道，如果自己被这一击推得失去平衡，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致命的一击。 然而，他正全力以赴地抵御着攻击，突然感受到巨剑上的压力瞬间消失，原来是塔格依琳收起长枪，轻盈地跃起，跳到了伊本泽尔的头顶上。她以枪尖向下，整个人倒立在空中，斗篷飞舞，宛如一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令人惊讶的是，她竟然在这个倒挂的姿势中，在空中保持了一瞬间的静止。 正是这一瞬间的定格，完美地避开了伊本泽尔本能地挥剑横扫的反击，使得他的反击计划宣告失败。在强烈的惯性作用下，伊本泽尔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变形，身体往前一倾，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无法继续完成原本的攻击动作，只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暴露出了极大的空门。 于是，塔格依琳那一式倒挂旗枪的动作瞬间摆脱了静态，化作一股猛烈的攻势，枪尖犹如利剑，直往伊本泽尔的眉心扎下。 在攻击尚未抵达之际，一股冰冷的气势已经弥漫在伊本泽尔的周身，令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这股寒意如同牢笼一般，将他紧紧束缚，使得伊本泽尔瞬间失去了动作的能力，仿佛被冰封一般，动弹不得。 长期以来，伊本泽尔仅仅是通过传闻了解，雪巢的塔格依琳被誉为诗史第一人，他知道这位女将的实力非凡，然而对于她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他却无法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他只能从那些传闻中了解这位诗史第一人的真正实力。 坦诚而言，伊本泽尔在波特尼也是享有盛誉的剑手，与其他那些正站在临界边缘的史诗级强者一样，内心深处对于被誉为“诗史第一人”的塔格依琳不服气。他自身在诗史级别的领域内，已经是卓越非凡，可以说是领军人物，甚至已经触及到传奇境界的边缘，所以他与其他人有着相似的看法，认为塔格依琳获得这样的盛名，更多的是依赖于她氏族的辉煌。 在他们看来，如果真的一场公平的对决，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然而，在今日这场对决中，伊本泽尔与塔格依琳正面交锋，他深刻意识到之前的认知存在多么严重的误区。他虽然未曾亲身体验过和传奇战士的交锋，但塔格依琳所释放出的强大气场和无形的压力。让伊本泽尔觉得，或许真正的传奇力量，正是如此。 “喝！”又是一声大吼，本已彻底绝望的伊本泽尔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五识六感变得异常敏锐，动作也比以往快了数倍。 而原本已经酸软疲惫，无力挥剑的手臂，此刻却犹如注入了新的力量，单臂一振，巨剑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扬起，其剑势既轻灵又迅疾，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它后发先至地猛然与塔格依琳手中的长枪相撞，那一瞬间，只见巨剑一搅一带，以一种惊人的姿态，将对方那几乎无懈可击的一击巧妙地卸去，展现出了超凡的武艺与冷静的判断。 紧接着，巨剑迅猛地翻飞、上挑，那动作迅速凝聚成一式威武的“扬鲸”斩，剑气纵横，直逼人心。紧接着，橙红色的气势光芒如同火浪一般在剑身上狂涌翻滚，如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令人瞠目，而当剑势转变为横斩的瞬间，一股激烈的剑芒自剑身暴涌而出，如同海中翻涌的巨浪，一往无前，势不可挡——这正是重剑士独步天下的绝技“啸海”。 “咦？”塔格依琳惊奇地咦了一声，她的身体如同风中的秋叶，优雅地在空中横向旋转翻滚，巧妙地避开了那凌厉的“啸海”一击。她轻盈地翻转身体，落在地面，双脚还未踏实，一道磅礴的橙色剑芒便如狂风骤雨般向她当头劈来，那正是威力惊人的“迎犀”剑技！ 这一式迎犀，已经隐隐有传奇的风采。 塔格依琳凝神静气，身体一沉踏出弓步，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弓身姿势，不退反进，左手一划紧紧抓住枪头下部，迅速侧身，巧妙地躲避了对方的攻击，与此同时，她反握手中的长枪，犹如神龙摆尾，枪杆挂着雪花，甩出一个270度的大面积横扫，凶狠地向伊本泽尔的脚踝抽去。这一招“银环”不仅迅猛无比，而且力量十足，迫使伊本泽尔不得不后退，以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此时，伊本泽尔连续使出了三个高伤害技能，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实力，气势也差不多用尽，但是刚才招式中的力量和速度，依然给了塔格依琳不小的震撼。 难道伊本泽尔突破了吗？塔格依琳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面前拄剑调息的虎人将军。 但是为什么没有天象出现呢？ 伊本泽尔却在那里拄着剑喘息，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沃恩，沃恩在狮虎士兵的保护下，闭着眼念念有词。伊本泽尔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体中的那股力量，是沃恩出手了，刚才那一声怒吼，并非自己发出，而是沃恩的律令启动，刚才那充沛雄浑的力量，也非自己所有，那是传奇幻法师的辅助。 律令·悬遣，这个律令词在操纵目标的行动上，极为精准和神奇。一位技艺精湛的木偶表演者，他们凭借细致入微的手指技巧，操纵着提线木偶的每一根线，使得木偶能够灵活展现各种姿态和动作。同样地，在引导目标的行动上，幻法师展现出这种精细与巧妙可以媲美技艺最精湛的木偶表演者，高等幻法师每一步的引导都恰到好处，而且更加恐怖的是，他们能用自己的力量灌注给引导目标。 但是，伊本泽尔苦笑，大哥你明显不懂剑士啊，刚才，塔格依琳刚落地，还没站稳，最后的那一剑，你用什么迎犀啊……你先用箭步斩嘛，逼乱她的下盘之后，再用迎犀嘛。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塔格依琳的注意力已经转到沃恩那边，因为她带来的雪巢骑士，在攻击狮虎士兵时，遇到了和她一样的情况，好家伙，卫戍师下二级派出队的狮虎士兵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虎虎生风，每个士兵都尽展一身所学，好像都临阵突破，一堆精锐都变得和诗史一样，技能用的是威风凛凛虎虎生风，然而那技能顺序和战斗素养简直是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这差劲的战斗方式看得塔格依琳和伊本泽尔大皱眉头，塔格依琳瞪了伊本泽尔一眼：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士兵？ 伊本泽尔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眼见沃恩在包围圈中以一带多，独自操控那么多的士兵，那糟糕的指挥能力不一会就被塔格依琳看出了破绽，塔格依琳都没有动手，随口几个指令，雪巢骑士们迅速调整进攻方式，以技能牵制，变队诱敌，三下五除二就把防御圈扯出一个大口子，沃恩拆东墙补西墙，手忙脚乱忙满头大汗，却再也无法阻止叛逃的派出队失败的命运。 塔格依琳掂了掂长枪，侧身抬枪摆出藏虹的姿势，然后直奔防御圈中央的沃恩而去。 她已经看出来了，沃恩显然是个幻法师，能够临时强化这么多的士兵，沃恩的位阶应该很高，所以塔格依琳就全力赋能了一个藏虹，来向强者致敬。 沃恩终于拿出了他的武器，左手一个金属大圆圈，右手一根金属软鞭。 这明显是驯兽用的家伙事儿嘛……塔格依琳一阵不屑。 然而枪尖眼看就要扎到沃恩，却被那金属圈悬空套住，再也无法寸进。 “有意思~”塔格依琳笑了。 ………… “啊，这里，有了，牛代表沉稳、任劳任怨，这一般是农业组织使用的标识，短剑是刺客和盗贼组织使用的标识，旗帜代表奋进向上，嗯，这属于画面元素，”希奥搬着一本买来的纹章基础知识在一楼餐厅恶补：“我看看啊，嗯，牛头人用双手‘举’起旗帜，口中‘衔’着短剑，旗帜是‘竖’起来的，这属于动作元素，举代表拥护、衔表示念念不忘、竖表示立场坚定……唔~” 他故意装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对着书本进行了长时间的深入分析。经过一番看似严谨的思考和推敲后，他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个纹章的意思是“任劳任怨奋进向上的农民念念不忘成为盗贼并且坚定不移地拥护这个理念”…… 这……我去你大爷的，什么玩意儿啊~ 希奥丧气地把笔扔在一边，气呼呼地看着那本装帧精美、花了四十五波特尼银角买来的纹章学，书共100页，作者个人介绍占了50页，40页用来推销各种商品，只有10页是纹章学的内容，作者巧妙地将这10页纸的内容分开，夹杂在带货的内容中，让希奥想起前世令人深恶痛绝的影视剧广告插播技术。 而且本书抄袭的痕迹十分明显，文中涉及到作者个人意见时，有时候用“我觉得”，有时候是“私以为”，有时候是“赫伯看来”等等等等，这不知道从多少个学者的文献东拼西凑起来的垃圾。 作者，这位名为迪伦的地精，在自我介绍时，自诩为一位“畅销书作家”，其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自信与自豪。然而当希奥仔细观察时，却不禁哭笑不得。 原来，在“畅销书作家”这个令人敬仰的头衔前，悄然藏匿着一个极小的“非”字，如果不留心，几乎难以察觉。这个微妙的转折，让原本看似辉煌的称号瞬间变得有些滑稽，也让人对迪伦的自我介绍多了一层玩笑的意味。 靠啊！原来是非畅销书作家！我就说嘛！！妈的也只有地精会搞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您……您好，您的炭烤牛排，和小松仁粟米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希奥的沉思。 “放在这里吧~谢谢”希奥礼貌地点点头。 “不，不客气~”来人没有离开，站在桌边，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希奥抬起头，才看到送餐的招待是昨天那个被吃豆腐的虎妞月库麦：“啊，是你，你是昨天……” “?(? ???w??? ?)?~嘤……”月库麦害羞地用盘子遮住自己的脸：“我，我想请问一下，妮尔莎为什么没有回宿舍啊……”她怯怯的声音从盘子后面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呃……这个我不知道啊。”希奥也是一阵发噱，怎么，我看起来像个拐骗女大学生的嫌疑犯吗？ “好的！打扰了！对不起！”月库麦一阵鞠躬，就准备离开，但是她无意间瞟到了希奥放在桌子上画着图案的那张纸：“咦？这个？” “你认识？”希奥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心之得啊。 第49章 芙蒂失踪 “这看起来好像是香农佣兵团的标志，”大概是看到希奥平易近人的态度，月库麦不那么紧张了，说话也流利了许多：“我叔叔就是这个团里的成员，是副团长呢！”虎妞很自豪的样子。 shannoon……希奥点点头，看了一眼月库麦，小虎妞显然没有撒谎，因为她神采奕奕，没有失色，一脸的与有荣焉，看来这个佣兵团并非是那种无恶不作臭名昭着的团伙，不然月库麦也不会以自己的叔叔为荣。 希奥想了想，又问道：“很出名吗？” “这个，我没出过国，所以不太清楚，但是他们经常接联邦边军的任务，”月库麦说：“我叔叔回家时说起过，他们但凡出阵，皆为忠义之战。” 经常接官方任务，那么看起来，香农佣兵团是有政府背景的，就跟影心差不多意思。 “哦？这个香农佣兵团，你叔叔是领导啊，他是不是高大强壮？”希奥面上不动声色，开始套小虎妞的话。 忠义之战？波特尼虽然不禁止奴隶贸易，但贸易归贸易，明火执仗跑到人家地盘里去打杀，却妥妥地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两个裹在斗篷里鬼祟阴沉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忠义之辈吧。 “叔叔他，不是特别高大……就像您一样，高……”被希奥注视着，月库麦脸都羞红了，她打量了一下希奥，咽着口水说：“……高挑。” “呃……”希奥知道自己的眼睛对女性很有杀伤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哄骗无知少女的行为有些上不得台面。他放缓语气说：“那，他们的成员是不是有很多人类？” “人类？不，都是努格特人、护其诺人、美尼人……”月库麦皱起眉头回忆着：“哦，还有两名队医，是咏隆伊勒的萨满祭司。” “……没有人类啊。”希奥点点头，看来线索又要断了，他不死心地问道：“你确定这个图案是香农的徽章吗？” “纹章元素都一样，不过，方向不对，您画的这个，旗帜举在右边，但是香农的徽章，旗帜是举在左边的。”月库麦仔细地看了看，之后很肯定地指着那张纸说：“是的，您画反了。” “那，这些元素代表什么意思呢？”希奥用手拍了拍桌子上那本讨厌的纹章学辨识攻略：“我买了一本这个，但是看起来，似乎作用不大。” “是‘惟精惟诚，至勇至刚’的意思，啊呀，您买了这个人的书哇……”月库麦抿嘴一乐，这种装帧精美的书籍她当然认识，严禁提前翻阅，且一经售出概不退换。只看外表，深褐色的皮制封面硝制得梆硬，还装模作样地处理出划痕与磨损，锃亮的嵌金字体和烫金字体可不是金子，是打磨处理过的黄铜冒充的鎏金工艺，对于不知情的家伙，一坑一个准很容易骗到人， 不止这一种，伦迪系列图书大部分都是这个调调，旅游指南、奇闻轶事、工具书籍、休闲读本等等，外形十分唬人，然而通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不知是谁引进到褐岩城的。 听说伦迪还想和波特尼教育部展开合作，印制教材书，结果英明的议长大人拿着伦迪的样本看了几眼之后直接扔到他脸上让他滚蛋。 “哈哈……”希奥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时候就讨厌起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来，一百页书，六万五千五百一十个字，这破书他全都记下来了，想忘也忘不掉。 这狗日的，伦迪是吧？我记住你了，将来有机会一定收拾你。 “月库麦！月库麦！？你在哪里？？”有人在喊虎妞了。 “是领班，”月库麦吐了吐舌头：“我去工作了，很高兴和您聊天，我叫” “月库麦，我知道。”希奥微笑：“我也很高兴和你聊天，你去忙吧。” 看着月库麦轻快的背影，希奥会心地笑了，朝气蓬勃的暑假工，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日子啊，上班时间偷偷摸鱼，真好。 不过，他断定月库麦在这里干不长，这个酒店肯定像所有的国招一样，受外事部门和情报部门的双重领导，在这里打工的学生，都是作为间谍在培养，以服务之名，行刺探之实。这些学生的打工经历，必然是要算到他们学分里的。 就月库麦这实心眼子傻大妞，能进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她出身至高十议的护其诺氏族，要进来打工估计连政审都不用，镀个金就走。反观她的同学兼闺蜜小兔妮尔莎，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透着精明，那才是天生的间谍。希奥的眼睛很毒，昨天一眼就看出月库麦对妮尔莎的依赖，老虎被兔子拿捏的死死的，呵呵，前女友不简单啊~ 不过月库麦说妮尔莎昨天没有回学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难道前女友和人约会去了？希奥充满恶意地想着，早恋~小小年纪不学好！ 噢，对了，还有一个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呢，昨天用口型表白的那个孩子，希奥看了一眼吧台处的沙漏，大概上午九点一刻的样子，他下楼时路过芙蒂的房间，门上高挂勿扰牌。 都这个点了，这是还没起床呢……这是，觉得没脸见我了？刚好，我也觉得尴尬……不见就不见吧，暂时冷处理一下~就是这牛排和粥可惜了。 鉴于希奥特殊的体质原因，食物对希奥的意义不大，这份餐是他给芙蒂点的，他们在前来波特尼的路上时，希奥注意到芙蒂爱吃牛肉。 这时，芙蒂的副手亚尔林疾步走进餐厅，神色严肃，左右张望，在看到希奥时，他小跑过来，俯身在希奥耳边小声说：“爵爷，我们局长不见了。” “嗯？”希奥眼神一凝：“不在房间吗？” “不在，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回应。”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间？” “昨天下午，她从……从您房间出来之后，看上去心情不好，直接回了她的房间，然后一直没出来，我们吃晚饭时，梅朵特地去喊局长，那时她还在房间里，说没胃口，不想吃，我们吃了之后，梅朵给她带了餐回去，梅朵是最后一个见到局长的人。” 亚尔林别别扭扭地看着希奥，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的局长和子爵阁下有什么。因为专员们都知道，昨天，局长到子爵房间去之后不久，子爵就不知为何，匆匆地出门下楼了，接着大约半个小时，局长从子爵的房间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子爵才回的酒店。 希奥略一思索，理出一条线来：按照亚尔林说的，那就是昨天自己和芙蒂打赌，下楼到市场街去向芙蒂印证自己说的话，然后芙蒂在窗口用嘴型表白，记得自己当时很尴尬，就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在街上转了转，买了本书，在自己回到酒店之前，芙蒂从房间出来，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走，去看看。”希奥起身，把书夹在腋下：“叫上工作人员……你没吃饭吧？你先把饭吃了。” “这是……”看到子爵点的饭，亚尔林当即明白这是子爵为局长点的，这两样都是局长喜欢吃的，看来昨天，两人并没有起争执，而且好像还约了在这里一起吃早饭。 “谢谢您，我不饿。”亚尔林摇摇头，他在担心芙蒂。希奥也没有勉强，他喊来了服务人员把饭打包，并且要求他们通知客房部的工作人员，到五楼去开门。 当他们抵达五楼，芙蒂的住所门口时，梅朵和另外七名专员已经在此等候。他们一共八人，表情各异，有的走来走去，有的沉默不语，但目光中都带着焦急之色。 工作人员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整洁有序的房间。房间内的床铺被褥叠放得一丝不苟，格外规整。在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梅朵昨天为芙蒂带上来的饭菜，那些食物依旧原封不动地放置在那里，芙蒂并未吃那些食物。 打斗的痕迹更是没有，一般人谁敢在这里造次？ 且不说酒店自身的保卫力量，就说他们自己，芙蒂和希奥的房间都在走廊尽头，前面各有两间是专员的房间，芙蒂刚刚晋升诗史，而且戴着希奥给她的戒指，寻常诗史根本奈何不得她。 况且亚尔林和梅朵本身就是史诗强者，而之下的专员们，全部是高阶精锐。 “查，”希奥对亚尔林说：“从酒店开始，按照时间，一个一个问，我配合你们。” 芙蒂，你去哪了？ …… 海登丹德洛，这座繁华的城市被誉为自由的贸易天堂。它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宽松的商业政策，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商业巨头和企业家。在这座城市里，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知名商业组织都设有办事处，它们在这里开展业务、洽谈合作，共同推动着整个艾塔诺经济的繁荣与发展。 海登丹德洛的街道宽阔而繁忙，风格各异的的建筑交相辉映，展现出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来自不同国家的商人们在这里交流着各自的商业理念和经验，他们在这里寻找商机、拓展业务，共同创造着属于这座城市的辉煌。 海登丹德洛的贸易环境非常自由，地精把持这这座贸易天堂的一切，奥拉投资就是海城的政府，金杰内斯就是海城的无冕之王。 他鼓励企业间的公平竞争，保护知识产权，为合法的商业活动提供了良好的保障。这使得海登丹德洛成为了艾塔诺商业精英们向往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汇聚一堂，共同谱写着商业的传奇故事。 总之，海登丹德洛以其独特的魅力和自由的贸易环境，成为了全艾塔诺商业活动的重要中心，没有之一。 海城的地理位置比较奇特，处在东海正中央的海城，其实是一个直径三十平方公里的圆柱形大海礁，东海的潮线上下波动比较大，涨潮时，海城柱礁露在海面的部分只有柱礁的三分之一，落潮之后，露出三分之二。海城分为两个城区，地面上的上城区，还有在柱礁上，根据潮线位置开凿出来的下城区，所以它有两个港口，分别是上城区的涨潮港和下城区的落潮港。 落潮时，上层海港自动成为空港。 艾塔诺冒险者工会，就设在海城下城区的落潮港旁边。 这栋建筑不仅气势恢宏，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它采用了阿拉伯建筑风格，将古老的韵味与现代的设计元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高耸的尖塔几乎冲到高高的洞顶，精致的拱门和窗棂则展现出了类似阿拉伯风格一般的细腻与精致。 整个建筑以白色为主色调，显得庄严大气，砌成墙体的巨大白色石块不知从何处开采而来，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天然金属元素，海潮反着阳光投射到墙壁上，映得整座建筑都熠熠生辉。仅仅是外部的细节，每一处都充满了独具匠心的设计，令人激赏，不禁开始期待这栋建筑的内部。 嘉尔芙牵着她那匹跟着希奥混吃混喝，整整胖了两圈的吃货飞兽，从巨大的海船上走下来。重新脚踏实地，给了她一种安全感。 而离开了波特尼之后那种漂泊无定的迷茫感，也渐渐变淡了。 “自由骑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概是天涯海角，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路见不平一声吼，等等诸如此类的吧……”回忆着希奥的话，嘉尔芙笑了，你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都懂嘛——自由骑士首先要到冒险者工会去注册啦！ 沿着下城区巨石铺成的道路，她慢慢地走着，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不久，她来到了目的地——那座雄伟壮观的冒险者工会。她停下脚步，然后抬起头，用充满敬意的目光打量着这座建筑。 她几乎认不出来了，上次来定级，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这座建筑可不是这样的。改建之前，冒险者工会的外观古朴略显简陋，斑驳的石墙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无数冒险者们的英勇事迹。 “金杰哪里找来的设计师和施工队啊？这也太漂亮了！”她知道，这里将是她接下来冒险的起点，也是她实现梦想的舞台。 嘉尔芙深吸一口气，走进大门。 第50章 宗师嘉尔芙 把飞兽交给工作人员之后，嘉尔芙穿过院子，推开办事大厅厚重的大门。 喧闹的声浪扑面而来——在宽敞的办事大厅里，人们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犹如一幅生动的热闹画卷。穿着各种装备的冒险者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在大厅里咨询、办理各种业务。 一些公会自己的工作人员穿梭在冒险者中，手持文件或物品，有的面带微笑，耐心地为前来办理业务的冒险者提供指导和服务，有的沙哑着嗓子大声喊叫，介绍各种政策，每个人都在专注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大厅正中的天花板上悬挂四块巨大的石板，石板前方有一圈滑轨，挂着一个吊篮，一只灵巧的渡鸦飞上飞下，一个人类男性站在吊篮里，或用大喇叭嚷嚷着，或看看渡鸦衔上来的纸张，转身用炭笔在石板上写写画画。 石板上的内容大部分是公共性的各种业务办理事项和所需材料，还有各种任务的发布，一旦有人完成了任务，陶德就会擦掉那个任务，写上新的。 “怎么又是菲尔古地区，怎么又是山贼？” “我记得上个礼拜才剿完吧？” “是的没错，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的。” “那怎么又有人当山贼了？他们那里的人这么无聊吗？” “一定是写重了——喂，陶德！你写重了！你个老东西！”这就纯粹是无聊的家伙在起哄 陶德的听觉敏锐得令人难以置信，他悬挂在五米以上的高空之中，却依然能够清楚地听到下面乱哄哄的大厅里的每一个声音。当听到有人对他的专业能力表示质疑时，他不为所动，反而轻蔑地撇了撇嘴，也不回头，只是用指关节轻轻地叩了叩任务编号。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让人不禁对他的专业素养产生深深的敬意。 “该死的！我准备接那个任务的！怎么就被人完成了！”偶尔，当他擦掉一个任务时，下面就有人发出这样的抱怨。而陶德就扒着篮子大声吐槽：“所以我让你们认真听，认真看，往我这里！不要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漂亮的工作人员身上，谢谢！” “不想看！”有人故意说：“我们不想看你，陶德！” “是的，你太老了！没有泽芭希娅小姐漂亮！” “对！她一只奈子比你头都大~” “来泽芭希娅小姐，我量量，看是不是比陶德的头都大——”然后就是一阵尖叫，大概是那位泽芭希娅小姐被人测量了尺码。 一阵粗野的哄笑。 “哈哈，你们这些混蛋，”陶德哈哈大笑，然后把大喇叭凑到嘴边：“祝你们钱包底下有个洞。”他嗓门本来就大，经过喇叭的加持，更是振聋发聩。 这是标准的地精式诅咒，在地精族群中可谓狠辣至极，已经足以引起一场生死斗。然而对于那些习惯于与危险为伍、将生命视作赌注的冒险者来说，它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 因此，大厅里爆发出更加肆意的哄笑声，仿佛是在嘲笑这诅咒的微不足道，也彰显出冒险者们无畏的勇气与豪迈的精神。 排在队伍中的嘉尔芙笑吟吟地看着，她开始有些喜欢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有让人想要融入的冲动。 大厅三面墙几乎都是窗口，窗口后的工作人员严谨认真地办理每一项业务，面对冒险者们的疑问和需求，他们耐心解答、详细指导，确保每一位冒险者都能满意而归。 在大厅的角落，设有休息区，供等待办理业务的冒险者们休息。休息区设施齐全，而且，一道l型的长槽中，竟然有纯净的淡水免费供应，这是金杰注资这里之后才有的举措，之前大家都是喝自己带来的水，这项举措，算起来真是大手笔。 要知道，海城可是一座礁城，什么是礁城？顾名思义，就是建在礁石上的城市，礁石里面除了石头和土元素，啥也没有，更不可能有水源。 所以在这里，淡水的价值可不便宜，受到奥拉水务公司严格管理，虽然卖的不贵，但是卖不卖只有他们说了算，在一个没有地下水资源的海城掌握了水源，这就是霸道与王道的融合。 只有饮食行业才能大批量使用淡水，因为他们可以盈利，海城只有寥寥几家饭店。而工会里的淡水可是免费供应的，这里每天要接待数不尽的冒险者，假如一个人在这里办一次业务，喝掉二十盎司的水，据统计，他们平均每天的业务单最少为五万人，那么一天只是喝就要消耗最少二十八吨水。 更别说还有那些精打细算的冒险者，拿着水囊在水槽里灌水，每次不可能只灌二十盎司，至少四十，好，这就是五十六吨出去了，注意，这是最少—— 更别说那些不为办业务，只为来喝水的呢，别笑，真是有，还有更可笑的，说，海城有一家小饭馆，他们的老板想省几个大子，就自作聪明让店员来这里灌水拿回去攒着，然后呢，象征性地从奥拉水务公司买一点水意思意思就行了，他专门养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店员配备昂贵的空间行囊，一次就弄小半吨回去。 结果奥拉水务找上门来，也不提他偷水的事情，就问那老板，你一个开饭馆的，怎么就买那么点水啊？ 老板说，噢，我生意小，用不了那么多水。 水务那边的人说行，就盯了这个饭馆几天，然后一张纸拍到老板面前，把他们每天的实际用水量算得清清楚楚，明显用水量要几十倍于他们在奥拉水务购买的水量。 “我不管你的水是哪来的，我们奥拉水务有便宜的淡水你不去用，反而自己费心费力的通过海路运来，你这饭馆别开了，像这样，赔死你，我是为你好。”当即就勒令饭馆老板停业，老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只能乖乖卷铺盖走人。 金杰说过，不管谁来海城做生意，都是他的朋友，他都无比欢迎。 你可以在这里尽情施展你的伟大智慧，但是，不要和金杰耍小聪明。 “您好，欢迎来到冒险者工会总部，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办事窗口的女性工作人员甜美地对嘉尔芙微笑。 “定级，并且登记自由骑士身份，谢谢。”嘉尔芙点点头。 “好的，地区、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前势力、职务——如果有的话。”工作人员进行着公式化询问。这些是必填资料，至于装备、属性、技能，这些属于隐私内容，是不用提交的。 “波特尼联邦萨吉亚氏族、嘉尔芙·萨吉亚、女、生长后期、枪士、波特尼联邦雪巢骑士团、大队长。” 她运笔如飞，几乎是在嘉尔芙说完之后，她就把两张资料给写完了，通用语字迹娟秀，波特尼语笔画遒劲，她竟然左右手开弓同时书写，业务能力之强令人惊叹，而这，属于是窗口登记人员的基本技能。 “萨吉亚小姐，这是您的登记材料，请拿好，请您去一百九十六号窗口测试，祝您顺利。”她礼貌地将资料递给嘉尔芙，然后喊道：“下一个~” 嘉尔芙一边赞叹工作人员的专业素养，一边拿着登记表到能力测试处，这里已经有人在测试了，是一个肌肉发达的武术家。 他调整着呼吸，向对面一位老人鞠了一躬，猛然间迈出一大步，犹如猛虎下山，挥拳直击对面的老人。老人抬手轻描淡写地接住，二人你来我往，拳影交错，每一击都带有凌厉的风声，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老人终于点了点头，宣布道：“技巧·三级拳手，你去测力量吧。” 这句话一锤定音，为这场测试画上了句号。 旁边围着几个人也许是武术家的同伴，纷纷向他表示祝贺，并向老人致谢。 等过了几个人之后，终于轮到嘉尔芙。 “用长枪的？”老人看了看嘉尔芙背后的条形包裹，两米多长，但是枪尖稍有弧度，他显然很有见识：“薙刀……东边来的？”薙刀属于长柄中型武器，而这种武器以枪为定级标准，所以老人就从墙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根木制大枪提在手里 “不是，是别人送给我的，”嘉尔芙向老人行礼：“我也换木枪吗？”那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各种木制兵器，但是每样只有一件。 “不用，你用你自己的武器就可以，”老人说：“出招吧。” 嘉尔芙心下惊讶，她一边摘下骤雨临关，一边打量着老人。 这个老人看不出准确的职业，年纪大约六七十岁，头发已然斑白，而胡子似乎并未经过精心打理，显得有些凌乱。穿一件略显陈旧的蓝色布袍，那袍子经过无数次的洗涤，颜色已经有些微微泛白，暗红色的布条缠在手腕上，双手骨节清晰。 他的身体干瘦，皮肤粗糙，像个在船上讨生活的水手，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而深邃，锐利的光芒摄人心魄，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他的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透露出一种强大的自信，使人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深厚的底蕴和丰富的经历。 当老人丁字步站立，一振枪杆，嘉尔芙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位老人会在这里给人测试了，跟塔格依琳赫勒一样，面前这位老人摆出的，是左手沉枪式，这是宗师级枪手的气度。 “劳驾了。”嘉尔芙深吸一口气，弓步屈膝，端起四平枪式。 “全力攻来。”老人淡淡地说。 嘉尔芙点点头，神色严肃，把薙刀一晃，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迅猛的一击。 骤雨临关的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线，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刺老人的胸膛，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薙刀的锋利刃口仿佛把空间也撕裂了。这一幕让围观者发出齐声惊呼，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来，光是这一刺，就能断定，嘉尔芙为此道翘楚无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薙刀的破风声在空气中回荡。薙刀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瞬间就到了老人的胸前，激烈的刀风甚至吹得他头发向后一飘，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的整个身体。 然而，老人仅仅是侧身半步，就躲过了嘉尔芙的这一击，那半步时间实在巧妙，正好是嘉尔芙枪式用老前力已尽而后力未生无法变招的瞬间。 然后老人把木枪轻巧地从旁边刺来，在薙刀的握杆上方穿过，位置恰好是嘉尔芙双手抓握的正中间，接着用木枪沿着枪杆迅速左右一扫，甚至出现了残影，仿佛有两杆木枪，分击嘉尔芙的双手。 嘉尔芙果断松开双手，然后迅速蹲身，交错双臂再度抓住薙刀，同时左手后拉右手横摆，薙刀一翻，不带丝毫烟火气，横着向老人的腰间斩去。 老人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反手握枪，犹如插旗一般向下一顿，用枪杆竖在薙刀杆的位置，挡住了这一记无声无息的横斩。他已经看出嘉尔芙手里的薙刀大有来头，虽然工会里这些木制兵器都是特制的银檀，质地远胜钢铁十倍，但如果被那杆薙刀削到，也是肯定要断的，所以他始终不去和薙刀硬碰硬，攻击防御都是对着刀杆去的。 这场测试仅仅两招开始，已经足称为惊心动魄了。围观的几个冒险者神经迅速绷紧，大呼小叫引来更多的观众。 嘉尔芙和那位强大的老人在测试室里你来我往疾驰如风，每一次出刀、刺枪都凝聚着深厚的武术功底和惊人的爆发力。 二人的动作矫健而流畅，犹如舞蹈般优雅，时而勇决激烈，好像战场搏杀般凶险，枪影与刀光交错之间，空气中满是木杆和金属相撞击的沉闷声音，每一次碰撞都令人心惊胆战，仿佛能感受到那场中二人的心意。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最终，在一次换招的时候，老人用枪头在薙刀杆上迅速点了两下，第一下嘉尔芙只觉得双手一麻，第二下就双臂一震，薙刀竟然再也握不住，这次可不是她自己撒的手，薙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老人用木枪把地上的薙刀一挑一送，轻巧地斜靠在嘉尔芙肩头，嘉尔芙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 “技巧……”老人沉思片刻，说了一句让围观者惊掉眼珠子的评价：“宗师级。” 第51章 大富豪 激动的情绪，唧唧喳喳的讨论从测试间的小范围已经开始向外蔓延 那只渡鸦飞过来，停在老人肩膀上，歪头看着嘉尔芙，老人在嘉尔芙的资料上写了几句话，渡鸦叼着飞走了。 片刻之后……“各位冒险家们！”大厅中央，陶德的大嗓门在激动地嚷嚷着：“今天，我们是幸运的，因为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见到，艾塔诺世界出现一位新的大宗师！让我们向她祝贺，为她欢呼！枪术宗师，嘉尔芙·萨吉亚！” 群众们虽然还不清楚真相，但是能见证一位宗师的出世，这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于是，他们欢呼起来，并到处打听寻找，这位嘉尔芙·萨吉亚是何方神圣。 “我是安提奎·扎巴迪亚，”老人把木枪向墙边一扔，准确地插进木架的孔里：“你是波特尼的雪巢骑士？了不起，竟然能训练出你这样的枪手，真的了不起。” 当老人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嘉尔芙已经恭敬地把薙刀双手竖在身前，然后低头用额头碰触刀杆，口称：“师父”。 ………… 这是战斗职业向前辈强者致敬的礼节，所有学习了战斗技能的人，都会称呼面前这位老人为“师父”。 安提奎·扎巴迪亚，艾塔诺世界最弱也是最强的传奇，说他最弱，是因为他天生身体有问题，无法像一般的战斗职业那样使用气势，他无法给武器赋能，发出震撼人心的剑芒刀气之类的，也就是常说的无资质废柴。 说他最强，是因为他对力量和技巧的理解世界上无人能及，近身战斗中，他能使用物理攻击去破掉那些带有气势的技能。 安提奎提出了“招式”这个概念，并写了一本书，叫做《破招》。 “……所有技能，其本质都是动作，动作都是由无数个发力点来组成的，每一个动作的发力点，其数量和位置都是恒定的，但是动作在不同阶段，那一个作为其平衡枢纽的点位，却不是恒定的，如果能够在面对动作时找到其当前的平衡点，对其施加外力，就能破坏平衡，平衡被破坏，动作就会失败。” ——安提奎·扎巴迪亚《破招》。 安提奎领悟了破招之后，未见晋升天象，却面对面击败了几位传奇。 可以说，他为废柴们开辟出一条变强的路，放在别的书中，妥妥的废柴逆袭大男主。 他不遗余力地向世界推广他的“纯武理念”，然而反响却不好。因为，能够使用气势的职业无需学习。像他一样身体有缺陷的却没有他这种天赋，往往跟他学了一段时间，就继续回去躺平摆烂了。 所以，安提奎前半生几乎都奔波在世界上，到处推崇他的理念，曲高和寡，无人问津。 而他自己，也由于无法测试气势，没有明确的职业定位和位阶定级。 直到金杰注资冒险者工会，才用强势的话语权为安提奎增设艾塔诺世界前所未有的职业“武学家”，认证安提奎为独一无二的“武学大师”。 并且，金杰还拜安提奎为师，成为这位经历奇特的名宿的开山大弟子。金杰在发迹之前也经历过被人孤立的阶段，他也是坚持自我的人。 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雨中的他人撑伞。 金杰把师父的《破招》刊印成册，翻译成十六种语言，在全世界发售。每个月都会发出去一批，即使卖不掉。逐渐地，艾塔诺世界因为金杰的努力而承认了安提奎，世界上想要改变命运的废柴们慕名而来，加入安提奎的门下，并且，冒险者定级流程中，分开了招式测试和能量测试，只有两项达标才能允许晋级。 而所有使用武器战斗的职业，都称安提奎为“师父”（这里的这个师父，不是授业解惑，是一种发音和尊重） 虽然金杰没能学到安提奎武学的一招半式，但是他感动了安提奎，于是安提奎常驻海登丹德洛坐馆，闲来无事，还到工会来帮忙测试定级。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了报答金杰，并对其进行保护。 毕竟金杰得罪的大佬不少，那些用得着钱的，当面不会怎么着，那些不差钱的，会鸣锣响鼓的来收拾他。不断有强的离谱的生物上门收拾他，有次甚至来了一条龙，而且是最难对付的土系巨龙。 那条龙开打之前和金杰打了赌，赢了随龙的便，输了就要在这里打一百年的工，一百年内听凭金杰处置。 一百年，对凡人来说很长，对巨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觉得自己输赢都不亏的巨龙兴高采烈地准备占便宜，结果几个回合之后，一口超必杀技“聚金吐息”被安提奎点在喉中，就好像退休老干部的一口浓痰卡住呼吸道，差点没有当场去见先烈汇报思想。 那一天，冒险者们目睹安提奎用银檀木棍把那条土系巨龙点倒在海城的中心广场，并且绘声绘色地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想要金杰命的人，都有所收敛。 嘉尔芙和安提奎、陶德三人一起，在海城下城区的夜市吃饭。由于地貌的原因，每天早晨6点之后，下城区就不能用了，直到下午六点才可以启用。（涨潮之后下城区全是水，所以海城下城区的6：00——18：00又被称为淹没时间)，所以海城的夜间娱乐，是上下城区共享，而白天，上城区继续商业活动，下城区在水里泡着。 夜生活内容丰富的城市，最起码有一半人白天无法集中精力工作。 为了防止业务断联，金杰把上城区的工会分部建设的无比豪奢，不止免费淡水，他甚至在那里挂了一家烘焙坊，面包和烤饼都免费，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上城区冒险者工会分部的窘况——白天，那里门可罗雀…… “金杰这个人吧，怎么说呢，不太好评价……”陶德把一串烤肉在嘴边晃荡着，翘起的二郎腿悠闲晃动：“你仔细一想，他还真没干过几件天怒人怨的坏事，至于为什么有人想找他麻烦，我只能说，好事坏事都是因果，所以做事之前要仔细考虑，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全看他遇事临机决断哦。”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嘉尔芙点点头，想起自己做山贼的日子，何等逍遥，好巧不巧去打劫希奥的车队，失手被擒不说，还被他给xx了（其实明明是她xx了他）。 一旁默默喝酒的安提奎惊艳地看了嘉尔芙一眼。 “对！总结的好！姑娘你说话有水平！”陶德一拍大腿：“这说话水平！太赞了！我得记下来！——巴哈姆特！巴哈姆特！”他扯着嗓子喊。 渡鸦从旁边的珊瑚树上飞过来，淡淡地瞅了陶德一眼，歪头从斜挎的一个小巧的背包里衔出一张纸，丢在陶德面前。 渡鸦看着陶德时，那眼神犹如盘旋在云巅的巨龙在俯瞰尘世。 它把长喙捣进杯子里喝了两口酒，又啄了口木盘里的烤肉，扑棱两下翅膀，对着安提奎点点头，又飞上旁边的珊瑚树去睡觉。 嘉尔芙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来吃饭，却摆了五套餐具，原来渡鸦竟然有一套，还有一套…… “来了，”嘉尔芙突然听到安提奎打招呼，语气依旧平淡，却有些欣慰的感觉。 她抬起头，发现那一套空着的餐具桌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是个男性平原人，身材中等，就像他大多数普通的同胞一样，常年劳作使得棕色的皮肤显得很粗糙。至于相貌，也很普通，不帅也不能说丑。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犹如黎明时分夜空天际最南端，那两颗璀璨的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它的轮廓清晰而优雅，眼角微微上挑，给人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瞳孔深邃明亮，藏着从漫长岁月带来的无尽智慧。当这双眼睛注视着你时，你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心甘情愿地被它主宰。 如果它的主人欣喜，整个世界都会欢呼雀跃，如果它的主人忧伤，整个世界都会凄切悲恸。 面对那双眼睛，嘉尔芙一阵恍惚，她几乎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希奥，那个梦中之梦，那个，她急欲摆脱却又难以割舍的噩梦之梦和美梦之梦。 “怎么就点了这么点？”男人看了看桌上：“都喝酒了，不再多点一些？”说着话，他就要起身让老板再加菜。 “不用，”安提奎制止了男人：“马上就回去了，工会里一堆单子。” “您不用特意……”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想说话，却又被安提奎打断了。 “这是新晋的枪术宗师，”安提奎为男人介绍嘉尔芙：“她对招式的理解很让我惊讶，波特尼的雪巢骑士，那是个非常注重气脉训练的团体，能有这么刻苦于枪势训练的枪手，是很罕见的。” “这么让您青睐吗？”男人惊讶地说：“怪不得特地让人通知我。” 他向嘉尔芙颔首：“很高兴认识您，强大的武者。” 嘉尔芙拘谨地回礼，她本能地感觉，面前这人不简单，只听到男人自我介绍： “您好，鄙人金杰内斯。” …… 塔格依琳沉身微蹲，左手持枪斜摆在身后，右手虚握，横过小腹，摆在左侧腰间，她的左手势不再握住枪尾，而是抓住枪杆中间略靠后的位置，枪攥紧贴左小臂，枪头斜指天空。 她紧闭着双眼，将所有的外界干扰都隔绝在外，一呼一吸变得平稳而深沉，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中，默默地汲取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将它们汇聚在自己的体内，化为飘飞的雪花，在她身周环绕。 她的身体微微弓起，积蓄着力量，像是一张拉满了弦的弓，等待着射出惊天一箭。 沃恩幻化出六个幻影，不断地围着塔格依琳游走，不敢再主动进攻。 自从刚才交手两次之后，沃恩就看出来，塔格依琳虽然是史诗，但她这个史诗与众不同，如果把史诗阶段比作一个瓶子，把史诗阶段的能量比作瓶中的酒，那么其他的史诗顶端是不断在冲击瓶颈，而塔格依琳已经漫过瓶颈，就停留在瓶口，她并不是在冲击，她的力量是结结实实地压缩起来，仿佛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将冲出瓶子，到达一个崭新的境界。 而且，在刚才那场激烈无比的交锋中，沃恩真切地感受到了塔格依琳身上所散发出的恐怖力量。他们的对决不仅仅是技艺的较量，更是力量与意志的碰撞。沃恩发现，虽然他是传奇，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难以全面压制塔格依琳，很难制造并扩大优势。 塔格依琳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有力，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直击沃恩的要害。而她面对幻法师，直接放弃了防御，或者说，她的防御就是犀利的进攻，无论沃恩如何出手，都会遇上一杆缠绕着冰雪之力的长枪，从而无法对塔格依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种强大的力量让沃恩不禁感到震惊，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奇特的史诗。 而且，面对塔格依琳绝对不能走神，刚才有一次换招，沃恩在险险防御住塔格依琳的长枪之后，一个疏忽，正准备反击，却见塔格依琳一直空着的右手突然摆出，攥着拳头像鞭子一样抽在沃恩的胸口，以沃恩的体质，尚且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幸亏是沃恩的位阶高过塔格依琳，世界意志削减了塔格依琳对沃恩造成的伤害，要不然，自己肯定会和伊本泽尔一样，被塔格依琳一击打成重伤。 沃恩不知道，塔格依琳看似纤细的手臂是如何打出那穿金裂石一击。 这幸亏是塔格依琳把霜下送给了希奥，不然，刚才沃恩挨得那一下就不是摆拳了，而是塔格依琳用霜下斩出的右手绝杀。 霜下是古代武器，霜下在手的塔格依琳，才是完全形态的塔格依琳，拥有着以史诗之身击杀传奇的能力。 然而即使是眼前的塔格依琳，她的实力也已经远远超出沃恩的想象，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沃恩深知，要想战胜这样的对手，自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或者，期待奇迹。 第52章 月下墓园 沃恩完全有能力逃离这里，这毫无疑问。 即便塔格依琳有飞兽的帮助，也别想追上他。 从表面上看，一个传奇人物在诗史面前落荒而逃，无疑是一件令人惋惜，甚至可以说是丧失尊严的事情。然而，沃恩作为秘密组织的重要成员，他对所谓的面子、尊严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并不看重。他所在乎的，唯有完成那位大人交给他的任务，以及任务失败后可能带来的一系列严重后果。 对沃恩而言，个人的荣誉和尊严相较于任务的完成和组织的利益来说，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因此，即便是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沃恩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坚持到底，全力以赴地去完成他的任务。 所有叛军悉数被擒，无一漏网之鱼。对于偶尔出现的抵抗者，也均被果断地就地正法。伊本泽尔在被塔格依琳击伤后，很聪明地没有选择反抗，而是在雪巢骑士的看押下，旁观这里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场战斗——沃恩与塔格依琳。 “护其诺银帐，”艾切维利亚从天空中飞了下来，落在伊本泽尔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对虎人将军点头致意：“实在令人惋惜。” “……”伊本泽尔看了雪鹮一眼，沉吟片刻：“兵败被擒的确令我感到难堪，但我不觉得惋惜，我相信，每一个有血性的波特尼人，无论是否和我做一样的选择，心中都会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你们不会有机会，夏谷希不会给你们机会，”艾切维利亚一振翅膀：“讨伐你们，其实无需塔格依琳出马，但是她来了，带着夏谷希的命令来了，这是夏谷希的一个警告，警告所有和你有同样想法的人，不要再蠢蠢欲动图谋不轨，否则，你们的罪行将迎来最严厉的制裁。” “我认输，但我不认罪，因为我无罪。”伊本泽尔冷笑：“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不能污蔑我，污蔑一位高贵的护其诺。” “唉……夏谷希……”过了一会儿，雪鹮人性化地摇头叹息，似乎有些遗憾，却是不再和伊本泽尔说话了，它展开翅膀，飞到拉克提库丝背后的落架上。 伊本泽尔也不再说话，因为眼下这情况，实在不像是还有转机的样子，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场中的战斗上。 不论是旁观者，还是那两位正在交战的人，他们都深知，这场看似势均力敌、难解难分的较量，其实胜负的揭晓，仅在须臾之间。每一次的交锋，都是对个人综合实力的极致考验。战斗中的双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不一会，沃恩注意到四周的情况，终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做出了决断。他默默地将先前幻化出的影子收回，如同一个沉静的雕塑，双手拢在袖子中，站在那里，表情坦然，似乎已做好准备接受失败并束手就擒。 “你是什么人，”塔格依琳看到沃恩妥协了，这才开始问话：“为什么和联邦叛军在一起？”她推断沃恩是埃雷蒙特人，所以她并不准备击杀沃恩，就像希奥抓住嘉尔芙，带过来交给她一样。塔格依琳也准备把沃恩交给希奥，与公，两国有引渡条约；于私嘛，就只有塔格依琳知道了。 “你很强，雪巢骑士，所以，我是什么人，你已经有资格知道了，”沃恩微笑着说：“但是，现在我还不准备告诉你，因为我必须先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塔格依琳冷冷一哂：“的确，传奇强者不管在哪里都会受到尊敬，这是事实，但是如果你违反我国的法律，我一定会制裁你，不管你是什么位阶。” “呵呵……”沃恩的左手从袖子中抽出，小指上套了一个甲套，不知是什么金属锻造而成的甲套乌沉沉、黑黝黝，镂空雕刻着邪气四溢的花纹，让人看一眼就身体发寒。 “不要小看传奇啊。”沃恩抬起手说。 随着沃恩的话，那甲套爆出一道紫黑色的光，极为迅速地射出，却不是射向塔格依琳。 他瞄准的本就不是塔格依琳，而是在她旁边正用长喙帮助拉克提库丝梳理鬃毛的艾切维利亚！他早就看出，在场者实力最弱的就是那只黑色的大鸟，然而它却和塔格依琳关系亲密。 射出那道光之后，指套带着沃恩的小指一起消失了，左手小指处只剩下模糊的血肉和破碎的骨头碴子。 “你敢！！！”塔格依琳在沃恩抬起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但是那道光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止沃恩。 矫健的身影跃起，挡在那道光的前方，紫黑色的光没入塔格依琳的身体，她从空中掉在地上。 “赫勒！！” “塔格依琳！” “解开我的束缚！” “杀光他们！” 被抓捕的派出队叛军们身上的气势光芒再度亮起，他们挣脱了束缚，和愤怒的雪巢骑士展开混战。 林中乱成一团。 “不能恋战！”沃恩一边分心悬遣距离最近的派出队士兵，一边冲到伊本泽尔身边，对一头雾水的虎人将军说：“我使用那个东西，一定会惊动距此地最近的极道强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那是什么东西？”伊本泽尔把绳索扔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火焰药水，咬开盖子灌了一口，把剩下的浇在右肩的冰洞上，嘶嘶作响。 “别问了！快！动作快！” 失去主心骨的雪巢骑士和发狂的叛军进行了殊死搏斗，双方伤亡惨重，伊本泽尔迅速收拢残部，命人断后，和沃恩一起带着叛军往森林深处逃遁。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远方，椋鸟的鸣叫和牧笛声已经隐约可闻。 片刻之后，拔悉密亲至。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外甥女，一瞬间，他全身的毛炸了起来，一双竖缩的碧眼中怒火大炽。 拔悉密把牧笛在手中一转，隔空扫过那些断后的叛军士兵，下一刻，士兵们脚下的影子扭曲着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抬起双手抓住自己原本的主人，然后张开黑漆漆的嘴，狠狠咬向脖颈，在叛军士兵的惨叫中，他们的身体和活化的影子一同化为地上的一摊摊灰烬。 “谁干的！！！！！！”特调处长的怒吼响彻树林。 “是派出队！”艾切维利亚声音难过的在颤抖，塔格依琳为了救它才遭遇了这个：“他们在这里和一个平原人见面，那个人准备袭击我，塔格依琳为我挡下了这一击。” 正在检查塔格依琳伤势的拔悉密皱眉看了艾切维利亚一眼，击伤塔格依琳，来人是位传奇？ 传奇的资料拔悉密大部分都有，尤其是埃雷蒙特的那几位，然而塔格依琳的这种伤势他从未见过。 塔格依琳的盔甲没有破损，不是武器造成的；没有魔法元素回荡，也不是法术；而且塔格依琳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但是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喊都没反应。很快，在她呼吸时，嘴角、鼻孔、闭着的眼睛里、还有耳孔里，开始有淡淡的黑色雾气散出。 难道是诅咒！？拔悉密心头一紧，果然，一些细小的黑色纹路正沿着塔格依琳的颈部毛细血管纹路缓缓爬上她秀美的脖颈，她的手腕上也同时出现了这种纹路。这诅咒蔓延的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马上送回雪巢！！！！！” ………… 芙蒂的离开被不少人看到了，希奥和专员们很快就根据线索找到了褐岩城北郊的墓园。 当然，从这里开始就再也没有目击者，因为，大晚上的很少会有人到墓园来散步。 这里是褐岩地区的公共墓园，并非一般荒郊野外的乱葬岗荒坟堆，所以墓园中的草整理得很干净，一座座墓碑排列有序，栽种着高大笔直的乔木林，虽然是墓园，却没有阴森恐怖的感觉，圆圆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有的只是肃穆寂静。 墓园有东西两个出口，各有两位守墓人在墓地值守。 其中一个年纪很大了，要拼命说话才能听到，希奥觉得大晚上的在墓园大声吵吵实在不像话，就终止了询问。 “去雪巢，把我的助理接过来。”希奥思索片刻，对亚尔林说：“她应该可以在这里获得线索，在她到达之前，我们继续调查。” “好的，爵爷。我连夜出发。”亚尔林点点头，芙蒂不在，他们本能地接受希奥的指挥。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找一找。”希奥对专员们说：“一路上的线索都说你们局长是一个人走的，而且所有的时间点连起来，也没有任何细节表明她遭遇了战斗，所以，你们不要过于担心。” “可是……”梅朵欲言又止。 “回去吧，说不定她已经回酒店了呢，”希奥温和地说：“你们都跟出来，一个留守的都没有。” 专员们被希奥的前一句话说动了，他们向希奥行礼之后，就动身赶回酒店。 希奥看着离开的专员们，暗暗羡慕，芙蒂的这些部下，真是不错，他们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芙蒂出了事，专员们一个比一个着急。希奥心里想，自己的班底还在组建中呢，柯伦茜、塔贝莎算是吧，还有陆战队员们，可是，自己和他们并没有太深的交流。 换个说法，自己有些脱离群众。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自己还没有适应艾塔诺？ 这不应该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在月下的墓园中漫步。 “乌提氏族的谢尔丹，病逝于艾元年……” “……托格底氏族的拉蒙特，逝世于艾元年……” “别什通氏族的诺瑟雷纳塔，逝世于艾元年……” “愿冰神赐予宁和，来世不再有苦难，”希奥叹了一口气，喃喃地念着墓志铭。 不知何时，月色悄然变得朦胧起来，墓园的地面上泛起淡淡的雾气，脚步趟上去，雾气像水波一样荡开，复又合拢。希奥背负双手，缓缓在林立的墓碑中间的小路上行走，长长的风衣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黑色的夜，黑色的人，黑色的树林，影影绰绰的黑色墓碑，这幅画卷每一处，都被月光勾勒着一道银边。 “全部是三、四级氏族的坟墓啊，联席议会的一个也没有，至高十议的更不用说……”希奥凝视着一块墓碑，缓缓说道：“瞧啊，这里还有你的，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连续的破空之声，数道银光从树林的雾气中飞出，以诡异的弧形路线，射向希奥的后背，那是五枚十字形手里剑，被人以高超的手法甩出，在空中呜呜转动着，这种投掷手法很巧妙，飞行速度并不快，但是如果贸然躲避或者试图击落，就会吃大亏。 手里剑锐利的尖端划动空气，把月光切开成水滴一样的形状飞溅，拽出一条条银色光线。 希奥左手仍然背在身后，抬起右臂平伸，在那些手里剑飞到身后时，他手上瞬间窜起一条银色电蛇，同时修长的身姿一动，开始像舞蹈一般动作起来。 沉肩含胸，拔背开膝，脚下虚步交错，以腰带臂发出一式横斩，看似不快，却叮叮两声就磕飞了两枚；然后铁板桥仰身避开一枚，展身提肘变换反手剑势，握剑斜刺击开一枚，再转身拧腕挥剑，斩开最后一枚，右臂持剑垂在身体左侧。 纯能量组成的电剑，竟然能打中那些手里剑，还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四下清脆悦耳的“叮咚”之声几乎不分先后，五枚手里剑的攻势就被希奥连消带打全部化去，但是它们并没有落地，而是拖着光尾，远远地绕着希奥飞行。 此时，希奥已经面向树林，圆月在他背后，他缓缓抬起剑，沿着月亮的轮廓画了一个圆，回到身前，斜指地面。 “这剑势，好美啊，就像是舞蹈一样呢……”树林中传来一声属于女子的赞叹，声音很是好听。 紧接着就再次飞出一道银光，挨个撞击空中先前的五枚手里剑，调整了它们的方向，然后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各个角度攻向希奥。 手里剑的主人也跃出树林，双手正反各握着一把曲刃剑，跟着手里剑一起，向希奥发动进攻。 刺客一袭蓝黑色的紧身皮甲，身材娇小，敏捷矫健，脚下纵跃如飞。 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熠熠生辉。 妮尔莎·阔锡坎！ 第53章 禁锢 希奥轻笑一声，毫不意外地迎上妮尔莎，两人开始交手。 作为一个步兵学院三年级生，妮尔莎所接受的训练内容以及她的实力，显然有些超标。 她很强，和晋级后的嘉尔芙相当，这身手在步院要是三年级生，那毕业班里岂不是传奇满地走，史诗多如狗？那么身怀强力装备的芙蒂会被抓，就不稀奇了。 希奥暗骂，区别对待果然是所有生物的通病，这种病态制度放在任何领域，都是会造就不公平的。 放在教育上尤其恶心，用一次两次的考试成绩，就此把学生区分出所谓的尖子班，某某计划班，普通班，照顾班等等等等，这种教育制度，纯属扯淡……呃扯远了不好意思 优以优益优，尤其优……不是，异世界也玩这个吗！？ 目前看起来，妮尔莎显然就是此等智障制度的受益者，更因为她的出身，还有可能被树为应试教育制度的典范。 空中飞舞的手里剑已经多达十二枚，几乎如一场小型流星雨一般了，这是当下她的极限。 妮尔莎每出一剑，就有三枚手里剑跟着一起，抬腿扫踢时，又是三枚，还有背后得到指令的三枚进行夹攻。 另外三枚在一边呜呜转动，等候补刀。 可以说，妮尔莎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璀璨的星光，观赏性极强，杀伤力也不俗。 一旦和希奥招式相接，就是闪电与星光交相辉映。 然而令妮尔莎气愤的是，即使面对自己和十二枚手里剑，希奥左手始终背在身后，单手挥剑，意态闲适，潇洒地如同在月色和星光中漫步。 这家伙，难道是传奇吗！？自己全力以赴，他却闲庭信步，还是只用一只手。 她隐隐知道，大概自己的动作，在希奥眼中慢得可笑。 而希奥这边，和妮尔莎光芒万丈地打了半天，也没见到有其他人跳出来大喝一声放下武器！你朋友在我手上！然后自己痛哭流涕，缴械投降，苦苦哀求对方……等等等等类似这种低能情节。 他就失去了当群演的耐心，他剑势忽然一变，一剑快过一剑，他左手终于从身后出现，那是妮尔莎从未见过的手势，笔直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伸，拇指按住无名指和小指在掌心，看上去像是剑。 妮尔莎知道，那手势虽然看起来优美，但绝对是为了攻击，而且，希奥准备结束战斗，那么，他用剑指发出的攻击，一定要强过他右手的剑。 小兔瞬间感觉压力大增，因为一直以来两人的交手，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在跳舞，有时还暧昧地贴面擦过，希奥那张帅的不像话的脸，把小兔弄得意乱情迷的。 她倒是想把希奥击倒擒获，但希奥轻松化解她的攻击，依然带着她跳舞，战斗节奏其实一直都被希奥掌握着。 现在，希奥不想跳了。 希奥低喝一声，右手的剑忽然变成双头，两端剑刃分别为金银二色，手腕转动时，像是在舞动一杆长枪。 妮尔莎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雪巢骑士的枪技“银环”！ 闪电组成的光轮在希奥身边疾速转动，随着他转身跳跃，在空中一阵挥斩，那些飞舞的星光手里剑全部被他搅落在地，妮尔莎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对那些手里剑的控制。 在打落手里剑之后，希奥高举双头剑借着下坠之势，一记由上而下的竖劈，妮尔莎慌忙交叉双剑想要格挡，却看见希奥左手的指尖电光一闪，妮尔莎只感觉全身一麻，希奥已经贴身一转来到她身后，一脚将前女友踢跪在地。然后他散去手中电刃顺手一唠，接住妮尔莎即将掉落的曲刃剑，一把架在惊愕莫名的兔美人脖子上，不满地呵斥一声：“够了！” “你不要说话，我来说，”看到妮尔莎有想要水两句中二场面话的欲望，希奥就用剑柄敲了敲妮尔莎的头。 “酒店里一群人说的全是谎话，我在调查时，路上有七个是你们安排的人，四个守墓人有三个都是你们的人，你们说话，真真假假的，没事，无所谓，随便，不重要，真的。我不搭理你们，是因为最起码，在芙蒂行进的方向上，你们没有撒谎，你们有意识地引我来到这里，我可以确定，她就在这里。” 前女友沉默着，希奥说的一点也没错。 希奥又说：“我现在告诉你，芙蒂跟你们没有实际冲突，你们想干什么，我没兴趣，把芙蒂交给我，我就不找你们麻烦，就这么简单，听懂了吗？” “你很在意她，”前女友冷笑道：“看来她是你的爱人。” “别给我整这些，人，我救定了，”希奥不耐烦地拍了拍曲刃剑：“快点决断。” “你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抓她，又是怎么抓到她的吗？”妮尔莎颇有些输人不输阵的意思，还想卖关子，故弄玄虚找回场面。 “那个我管不了，波特尼的事，我管不了，”西奥一字一句：“你们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无关，把人交给我。” “你一定会放了我的，”前女友笑靥如花：“我打赌。” “……你在拖延时间，”希奥眯起眼睛：“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希奥用曲剑把妮尔莎的脸一拨，朝向前面的墓碑，那块墓碑痕迹斑驳，年代久远，上面刻着“阔锡坎氏族的妮尔莎，逝世于艾元年……” “你们属于一个秘密组织，墓碑上不是生平终年，是你们的代号，”希奥在妮尔莎耳边轻声说着在她听来不啻惊雷的话：“步院学生只是你的表面身份，而你真实的身份，是不被当前的波特尼官方承认的……” 惊雷一下又一下地劈在妮尔莎心头，她开始颤抖：“你……你，” “你在外事酒店，也并非是为了刺探情报，你一直潜伏，未被启用，最近有人命令你对我们发起行动，旨在破坏我国和联邦之间的关系，结合当下波特尼军中的窘况，我猜，军队中的秘谍，也和你一样，同时被唤醒了。” 妮尔莎满身大汗，腿有些发软。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波特尼内部的事情，和我无关，把芙蒂交给我，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希奥温和地说：“你们波特尼乱起来，对我国来说，是喜闻乐见的，我不会阻止你们。” “希望阁下说到做到……”雾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三个守墓人出现了，为首的是那个耳背的老人，尖嘴猴腮干巴瘦，现在他看上去眼也不花耳也不聋，精神矍铄，一副吃嘛嘛香的好身板。 芙蒂被一条发光的软绳绑着双臂，跟在他们身后。但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虐待。 希奥放下心来，为了表示诚意，他把曲剑还给妮尔莎，示意她过去。 “真是强者风范，”老头微笑着赞道：“阁下的光芒，让所有的阴谋之花都无颜绽放，简直是太阳一般的器量啊。在下托格底氏族的拉蒙特，向索竭罗子爵致敬，并且为我们的冒犯之举道歉。” 他啰里吧嗦地说着话，然后抬起手，芙蒂身上的绳子游动着回到他手臂上盘绕起来。 抬起头昂首吞吐分叉的信子。 那竟然是一条蛇。 它的身体犹如一根柔韧的金属软鞭，满身鳞片就像是雕刻着花纹的银色结晶体，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质感，映着月光，朦胧迷离，椭圆的头部稍微抬起，湛蓝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看上去神秘深邃，又带有些许的威严。 虽然是一条蛇，但是在月光下，它姿态优雅尽极华美，一点也没有爬行动物凶狠冷血的感觉。 “您过奖了，”看到芙蒂并没有受到虐待，希奥态度缓和下来：“那就按照先前我说的，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咱们就此别过。” 拉蒙特一愣，他没想到希奥真的就这么一笔带过，而且问都不问芙蒂一声：“子爵阁下……” “您不用说，”希奥平静地道：“咱们没有合作的可能。” 希奥洞悉人心的本领让拉蒙特又是一阵惊艳，老蛇头不死心地问道：“为什么没有可能？您不是说，波特尼内乱，您喜闻乐见吗？” “因为照你们这样，根本乱不起来啊，”希奥叹了口气：“议长阁下有多厉害，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这只是其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有大义在手，一个英明的领袖再加上大义在手，这就是不可阻挡的大势，逆大势而行，殊为不智。” 希奥觉得，这些人肯定是和夏谷希政见不合，说不定还是以前政治斗争的失败者妄图东山再起，但是像这样暗搓搓地捣乱，是难以取得胜利的，尤其联邦新败，正需要休养生息，你们不想着帮助国家恢复元气，反而要趁势夺权搞内乱，去挑战军政大权在握的纳伊夫和夏谷希，这种行为能得到支持才怪，简直就是花样作死。 “大势吗……？”拉蒙特若有所思，却没有阻止希奥带着芙蒂离开。 “长者，为什么不留住他们？”妮尔莎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希奥的背影：“我和谢尔丹还有诺瑟一起出手，一定能留下他们！” “没有必要，”拉蒙特摇摇头：“这是一位人杰，对于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触怒他，王国和联邦天然对立，而且……”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妮尔莎：“你不知道，就是他，在龙脊战争中击断了纳伊夫的战斧王旗，你们还认为你们三个一起上，能留住他吗？” 妮尔莎呆若木鸡…… 希奥和芙蒂一起慢慢走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最终还是希奥先开口了。 “受伤了没？”希奥轻声问芙蒂。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希奥突然说话把她吓了一跳，她却也没有看希奥的眼睛，咬着嘴唇摇摇头。 “被一条蛇绑住，滋味不好受吧。”希奥关心地问，他觉得，任何一个女孩子被蛇缠住，那必然是要留下大面积心理阴影的。 芙蒂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刚才她被人抓住，被蛇绑住都没这么委屈。 “啊，不说了不说了，你要是觉得不忿，我想办法通知联邦政府那边，收拾他们。” “你不是承诺不会泄密吗？”芙蒂终于肯说话了，声如蚊讷。 “我骗他们的，而且——”希奥威风凛凛地展示着他灵活的道德底线：“他们绑架你，那就是我的敌人，跟敌人讲信用？那是迂腐，那是愚……” 他的话被打断了，一双臂膀环绕着他的腰。 芙蒂从背后抱住了他。 月色温柔。 …… 什萍，雷帕音军医学院。 耶代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图格斯在门外擦拭他的弓，沙吉尔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耶代虽然装模作样地拿着书，但是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他眼睛时不时地扫向一边，看着他那雪里拖枪毛色的亲大哥。 拔悉密闭着双眼，交叉抱臂，老神在在地盘腿坐一张小巧的木凳上，弓着背，像个晒太阳的老猫，就是对于猫来说，坐姿有些奇怪。 “坐没坐相。”耶代冷笑一声。 拔悉密被一下子气成了飞机耳，但是他自知理亏，所以忍了。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耶代继续找事。 额头上绷起一根青筋，拔爷决定继续忍。 “再不济，也要把人抓住啊！竟然让他跑了？呵呵，真行……”耶代得寸进尺。 青筋变成了两根，乌黑的尾巴疾速甩动，拔爷在爆发边缘。 “十几年了，没有一点长进。” “呼呼——喵呜呜！！！！！” 拔悉密带着残影，离弦之箭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向耶代，半空中两只爪子弹出十根明晃晃的爪勾，寒意凛冽，杀机刺骨。 耶代一把将书砸向拔悉密，下一瞬间拔悉密就把书当空撕碎，迅猛的去势丝毫不减，穿过漫天如雪片一般飞舞的碎纸，扑到耶代跟前。 就像十几年前那样，耶代灵活地闪身伸手，去拎拔悉密的后颈皮，但拔悉密突然向下一沉，耶代抓了个空。 拔悉密踩着桌面一跳，突破了耶代的防御，抬起两只猫爪这一通挠，耶代俊美的脸上瞬间就多了几道血檩子。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沙吉尔和图格斯赶紧跑来劝架。 “你俩别管！看我教训这个不着调的混蛋哥哥！！”耶代被沙吉尔从后抱住。他奋力挣扎，但是论起力气，两个他也不够大恶魔看的，所以他的挣扎徒劳无功。 “图格斯！你放开我！让我抓花这忤逆的弟弟的脸！”图格斯双手托着拔悉密的肋下，把雪里拖枪举在空中，拔悉密四只爪子奋力刨着空气，但已经够不到耶代。 “嘘——”病房的门开了，宝勒探出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再吵了，阿素在给琳琳解咒。别打扰到她。” “怎么样了？”耶代和拔悉密同时问道，然后又互瞪一眼：“为什么学我！”又是异口同声。 “噗……”宝勒好笑地看着不靠谱的兄弟俩，又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这个诅咒很奇怪，它并不吸取生命力，但是，琳琳的气脉，好像被锁住了，而且，她始终沉睡不醒……” …… “就像是有人，如果胆敢对你和拉克提库丝动手，我也绝不轻饶，这是同样的道理。” 风吹拂着雪鹮乌黑的翎毛，艾切维里亚飞行在高空中，向着褐岩城的方向。 如果说有人能救塔格依琳， 那么只有那个男人了。 那个在我窥见的未来中， 塔格依琳生命的全部。 “塔格依琳，你不能有事！” 唳—— 第54章 双王(误) “受伤了？”夏谷希皱着眉头确定了一下：“塔格依琳？” “是，母亲，咳咳，处长他，已经把苏尔克什赫勒送回，雪巢……” 夏谷希的反应和拔悉密初听消息时一样有些意外，能打伤塔格依琳，那得是传奇了。 一个传奇，出现在西线界门森林，来历不明，这个必须重视。 这就好比，你国家边境线上出现了一部火箭车，上面装载核弹头，而且来历和意图不明，你说你担不担心？ 而现在，这位传奇打伤了联邦的将军，并接应叛军，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善意。 九月了啊，波特尼，多事之秋。 “派人去雪巢慰问一下。”夏谷希对扎卡里说：“然后……通知希奥。” 看到扎卡里不解地看着自己，夏谷希就拍拍脑门，倒是忘了，自己这个儿子从小身体不好，反应也比一般孩子要慢，不那么聪明的样子。但是胜在听话、勤勉，而且他和那些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的兄弟姐妹不同，他无心争斗，从不给夏谷希惹事。 尤其是，扎卡里原原本本承自阔耳森林希尔加赛氏族的美丽容貌，在颜值上，几可争辉苏尔克什和桑斯克里特了，嗯，看着就让老母亲心生欢喜～ ……要是奥索知道夏谷希对扎卡里是这个看法，恐怕要吐血三升。 夏谷希就耐心地和扎卡里说了一遍，去慰问塔格依琳，主要是想了解具体情况，因为她是直接和那位传奇对阵的人； 通知希奥，因为那位希奥虽然是子爵，但是他实力强大，在埃雷蒙特属于实权人物，而且他和塔格依琳关系匪浅，假设击伤塔格依琳的传奇是埃雷蒙特人，扎卡里就需要注意希奥的反应，无论来袭的传奇属于希奥所属的派系还是和他对立的派系，希奥必定会有所动作，即便传奇不是埃雷蒙特人，希奥也一定会参与调查，代表埃雷蒙特的立场，和一位传奇强者对立…… “……虽然我只见了那孩子一面，却也看得出，他是个和你一样……”夏谷希本想说他是个和你一样优秀的年轻人，但是想想人家希奥年纪轻轻就实力超群，身居高位，履历上一大排华丽耀眼璀璨夺目的成绩和战绩。 反观扎卡里，原来只是个老老实实的户籍登记员，最近夏谷希才玩了个手段，把他在户籍办先提一级，然后平调进特调办，接着用拔悉密主事，把特调办升格为处，扎卡里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扎卡里没有战斗能力，而拔悉密则是当世顶尖的极道强者，这样，还能保护扎卡里，啧……保护，希奥就不用，希奥能把老公揍成那样…… ……这两相对比之下，夏谷希就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斟酌着说：“和你一样……挺漂亮的男孩子，你可以接触接触。” “是，母亲，咳咳。”扎卡里躬身称是。 扎卡里恭顺的态度让夏谷希的心变得柔软：“幺儿，教育长，哦，拔悉密处长他是个有本事的，你要多看多听，有的事情，其实能一眼就看到结果，但是合理的手法，可令事半功倍，节省很多时间，慢慢学吧，你还年轻。等你父亲从巨人岛回来，政务考校，你也参加。” 政务考校是由大国主和联席议会发起的，对波特尼年轻人能力的综合考评，以前，扎卡里是没资格参加的。 别说政务考校了，小时候塔海他们几个孩子甚至都不带扎卡里一起玩，一是因为他年纪小，再一个他太弱，塔海他们玩起来，武技法术乱飙，飞天遁地的，一不小心把扎卡里弄伤了，谁都不好看。 “孩儿遵命……咳、”扎卡里云淡风轻地应下。 “去吧。” 走出议会的大门，扎卡里舒展了一下身体，看到等在外面的奥索，他微笑着想打个招呼，却一不小呛了一口风，于是扶着墙剧烈地咳了起来。 “喂……你行不行啊？”奥索皱着眉，担心下一刻就看到扎卡里把肺咳出来。 有时候，奥索就想，也许是这只狐狸那可怕的，算计人心的本事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世界意志才剥夺了他学习武技和法术的能力吧，这样才公平。 “没事，习惯了，最近都，没有咳血出来，咳咳，”扎卡里轻笑：“觅影山谷的草药好厉害呀，咳咳……” 奥索点点头，他已经知道扎卡里的身份，王子嘛……拔悉密对扎卡里很重视，他问道：“我们去哪？” 借着这次整风，他很是处理了一批狮虎联队的军人，自欺欺人地想着，对王国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吧。以后自己就只负责波特尼内部事务这一块好了，不去碰埃雷蒙特的相关事务，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去见你的同胞，咳咳、”扎卡里带起兜帽，他背光而立，兜帽下阴影中，那笑容意味难明：“王国特使，希奥·索竭罗子爵。” 奥索手足冰凉。 …… 芙蒂身边，再也没有少于两个专员贴身进行保护，对此，她也很无奈。 昨晚她回来的时候，梅朵抱着她哭，一再地自责说没能保护好她。那方寸大乱的模样，哪还是ssc里有着铁娘子称号的那个梅朵·奥西戈恩啊。 真要打起来，你这个爱哭鬼可不是我的对手。芙蒂安慰着梅朵，心下暗想。然 而她被人以谎称有重大消息相告为由，骗出接待中心抓起来，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芙蒂有口说不出。 “这是同事们对你的爱护嘛，不要不识好歹！”看着芙蒂无可奈何的样子，希奥就有些幸灾乐祸。 小孩子总觉得自己是大人，哪怕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错误作为反例去印证大人的正确性。 芙蒂噘嘴看着他，生气。 “等大国主戈尔什回来，我们走完接见流程，就可以回国了。”希奥举手做投降状，他想了想，对芙蒂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什么……事？”告白事件之后，芙蒂面对希奥，就有些不自在。她当然相信希奥能超距离读唇，此刻在她的心中，希奥无所不能。昨晚的墓园中，希奥的月下剑舞，那种难以言表的潇洒飘逸，相信是个女性看了，都难免会心旌动摇，何况芙蒂早已对希奥动心。 希奥这时表情郑重地说，有件事。难道是，要对她的表白做出回应了？ 他会如何回应？ 难道会答应？那，他该怎么安排联邦的那位女将军？ 或者让我死了这份心？他这么温柔的人，可能不会有锋利诛心的言辞，但拒绝就是拒绝，被他拒绝，无论是多么温柔的措辞，对我来说，都不会比万箭穿心更好受啊…… “梅朵，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和你们局长说两句话。” 看啊，他真的好温柔，为了避免我难堪，竟然还屏退左右……芙蒂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梅朵和另一位女性专员窃窃私语两句，笑着退出了房间。有子爵在此，她们很放心，除非传奇来了，否则谁也别想伤害局长。 “我有令尊的消息。”希奥对芙蒂说。 “噢……”芙蒂松了一口气，不是拒绝啊，那就好，很快她反应过来：“你说啥？” “我说，我有令尊，斯洛文雷·赫洛伊克将军的消息。”希奥说：“当年，将军并没有遇难，麦卡内斯克的一位工程师救了他，虽然动机不纯，但是保住了将军的命，后来，艾格伯特的保安队长救走了将军，秘密藏在麦城，我们拿回了艾格伯特的实验室之后，跳跃空间，前往麦卡内斯克，我见到了将军，那位名叫塔贝莎的队长，已经为我工作，她负责把将军送回国内。” 芙蒂呆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正常情况下，一个孩子听到以为已经牺牲的，久违的父亲的消息，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呢？芙蒂不知道。 因为“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仔细消化一下这个消息，我知道，信息量有点大，等一会，一起吃午饭。”希奥站起身来。 他了解到的情况只是个大概：芙蒂自幼丧母，被祖母带大，和父亲聚少离多，后来由于将军的功绩，梅内若家把她接到首都泰勒瑞姆，作为她的监护人教育并抚养她。 芙蒂对于将军的感情和对“父亲”这个词的理解，他是不知道的。 他出了芙蒂的房间，正好看到招待中心的工作人员领着两个人走上来。 在这个上午，阳光滑过那头金红色的微卷长发，那朴素的少年正从长廊那边走过来。 凌乱的刘海下，他一双丹凤眼像极了那位议长，眼睛清澈明亮，如同未经雕琢的玉石，自然又纯净，又如同林间的平湖，宁静而深邃，其中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他却总是习惯用微笑去隐藏。 他的鼻梁弯着优美的弧度，眉毛也是柳叶般婉约，嘴角微微上扬，希尔加赛氏族标志性的金红色狐尾，垂在长袍下摆。那件洗得发白的长袍，稍微有磨损的布靴，赋予了他僧侣一样的苦修气质。他的身形犹如一棵尚未长成的小树，那么单薄，让人担心，生怕他下一刻就随风而去，或者凭空消逝，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第一眼，好美。 第二眼，好虚。 他不时地咳嗽两声，有时咳得用力了，脸上会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嫣红，然后停下来，平复一下紊乱的气息，才可以继续做事情。 他正在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话，语速有些慢，然后还和另一边的一位中年男子交流两句。 谢谢您，有劳了，您去忙吧——这是他对引路的工作人员说的。 我们很幸运，奥索，咳嗽，子爵阁下正好在这里——这是对那位中年男子说的。 竟然是来找自己的？看到那狐族少年的口型之后，希奥微微惊讶。 他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两个人。 “你不用这样，咳，我们是有双向雇佣协议的，咳咳，”扎卡里看到奥索难看的脸色，就想开解这位新同事：“我们聘请你，为特调处工作，咳咳，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会给你补一份聘书，咳，” 奥索被气笑了，他低吼着：“聘请！？我是间谍啊！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你也是间谍！！扎卡里，你觉得进了我们这一行，还能退出吗？更别说……跳槽，天呐，你以为是卖菜的转行啊！” “咳咳咳……咳，”扎卡里摆手：“你在褐岩，多少年了，咳？” “二十七年……”奥索被问的一愣，扎卡里从不问他关于埃雷蒙特的任何情报，这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是问情报。 “咳咳，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热爱这份工作呢？咳，” 奥索难以置信地看着扎卡里，心说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觉得有选择的正常人，谁会喜欢当间谍？？ “看，你不说话，咳，那我就按照默认来理解，你热爱这份工作，咳咳，那就换个地方工作……不对，连地方都没有换嘛，还是在，褐咳咳咳咳——” 奥索现在可以确定，扎卡里就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即使他没有那种疯狂之态，即使他考虑问题时逻辑缜密，思路严谨，即使他处理公务时认真细心，一丝不苟。 即使他从不发狂，始终冷静的像一面湖水，但是，没有人比他更疯狂，他已经被实质化的疯狂浸透了。 “我想，你为难，咳咳，是忠于工作本身，还是忠于国家和民族，这并不为难，咳咳，咳咳，”扎卡里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就抬起头：“啊，那一定就是，子爵阁下，咳咳，真是姿仪出众……容貌和表兄相当，英武之态，却是表兄所不及的，怪不得，怪不得……” 奥索惊恐地发现，扎卡里痴痴地看着希奥，嘴里喃喃有词，脸，竟然慢慢变红了。这家伙！！难道他除了是个疯子，还是个……双王（龙王克劳海特和精灵王艾瑟奥尔，代指基佬)吗？ 希奥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来者的身份，所以当二人来到他身前时，他微笑着对局促害羞的扎卡里和惴惴不安的奥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我房间谈吧，二位。” 第55章 再遇奥索 “很荣幸能够觐见王国特使，索竭罗子爵阁下。咳咳，”扎卡里低眉顺眼地自我介绍：“我是扎卡里·希尔加赛·戈尔什，咳咳、” “您好。”希奥一听，希尔加赛和戈尔什叠姓，原来扎卡里是波特尼顶级贵族，希奥点点头。 另外，这孩子身体不太好。 希奥看出来了，扎卡里没有那种修习武技和魔法的样子。 虽然希奥由于自身原因，无法像这个世界的战斗职业一样，通过气机去感受目标的实力层次，但是扎卡里的弱，那完完全全是写在脸上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扎卡里就像是希奥前世看过的电视剧《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不管怎么翻拍，如何选角，都是个病美人。 倒是有网友对林黛玉进行大量的二次创作，比如虎牢关黛玉战三英，林黛玉醉打蒋门神、倒拔垂杨柳之类，隐含着让黛玉强壮起来的美好祝愿。希奥也创作过，内容是林黛玉威震逍遥津。 希奥轻笑一声，让扎卡里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他惶恐地摸摸自己，又疑惑地看向一边的奥索，奥索也不明所以地耸耸肩。 “啊……失礼了。”希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阁下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他眼神飘向一边的奥索，这个谢顶大叔，刚才在走廊上，扎卡里叫他奥索，那应该就是奥索菲拉·斯宾纽罗萨。 那个舍命掩护芙蒂撤退，然后被俘，据说又叛变投敌的前ssc褐岩城地方分局长。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想到这里，希奥眯起眼睛。 “这位是奥索菲拉……”扎卡里又为希奥介绍奥索。 “斯宾纽罗萨局长，”希奥抬起手下压，制止了扎卡里的话：“我知道。” 他特意在“局长”这个称谓上加重了语气。 奥索露出诧异的表情，对于希奥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他很意外，他并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年轻的王国权贵见过面，虽然同属ssc，但两人没有交集。 “是这样的，咳，”扎卡里也诧异了一下，继续说：“斯宾纽罗萨目前是联邦特调处副处长，咳，兼第一行动组长。” “恭喜……”希奥的气势发生了变化，虽然他察觉不到别人的实力，但是并不妨碍别人能察觉到他。 奥索瞬间就感觉到可怕的气息纵横在房间里，让他呼吸困难，虽然没有拔悉密那么强大，但是也远胜自己。 看希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传奇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甚至不朽…… 奥索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服，恐惧和羞愧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叛变的，自己叛变了吗？自己没有提供任何情报给拔悉密或扎卡里啊！ 特调处在褐岩城的肃谍行动，都是拔悉密和扎卡里策划并实施的，他们仅仅处决了那些被策反的波特尼人。 分局基地确实被捣毁了，但是那些同志都没有被杀，只是集中关押在特调处，连刑讯措施都没有上啊！好吃好喝的，恐怕还都胖了呢。 自己甚至在界门平叛中狠狠地处置了狮虎联队。这么一想，自己这算是什么背叛？ 所以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状况呢？ 他抬起头，迎上希奥锐利的眼神。 希奥也纳闷了，刚才他看出了奥索有一瞬间的羞愧，但是很快那羞愧的情绪就被迷茫取代，现在奥索竟然有些委屈地和自己对视？ 忍辱负重，假意投降，委身潜伏，伺机反正……这些词不断地出现在希奥脑海里，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芙蒂已经把奥索的情况传回总部，总部对此还没有反馈，或许总部知情？ 只能等总部的消息了，是对奥索行为的解释，或者…… 锄奸令。 “希奥，我们……！！”芙蒂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奥索，她双拳瞬间攥紧了。 帮助自己在褐岩城藏身，被发现之后，舍命掩护自己逃走，独自一人断后，生死不明，后来就是叛变的消息。 芙蒂一直无法相信，“永不消逝的龙卷风”是业界前辈，潜伏在敌人的心脏地带，传回不计其数的珍贵情报，这样的人怎么会叛变？是有苦衷吗？ 特工可不能容忍苦衷。 奥索看到芙蒂，心中安慰，她安全了啊，太好了。唔，小姑娘晋阶了！这么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得了，当日她如果有现在的实力，两人或许就一起脱身了吧……还是不行，毕竟追捕他俩的可不只特调处那些小猫小狐狸，是影中之影拔悉密。 “这位是……？”看到芙蒂，扎卡里起身。 “梅内若局长。”希奥示意芙蒂稍安勿躁，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您还没有说自己的来意呢。” “瞧我这疏忽，咳咳，”扎卡里带着歉意说：“前些时日，我们处理了西线界门的叛乱事件，特调处负责人员的甄别工作，咳咳。” 希奥示意扎卡里继续，但是心中纳闷，话说，这属于是你们波特尼的内务吧，而且还涉及到军队，向我一个外国人汇报什么？ “而苏尔克什赫勒，咳，率领雪巢骑士团，负责叛逃官兵的追剿……咳，”扎卡里看着希奥：“那些叛逃的官兵，是有人接应的，咳……一位，传奇。” 希奥莫名有些紧张。 “苏尔克什赫勒，与那位传奇强者战斗，咳……” “希奥——”呼唤声从窗外传进来，希奥听得有些熟悉，稍一回想，发现是艾切维利亚的声音，他急忙走到窗前，推开窗扇。 黑色的雪鹮在空中盘旋着，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声音有些焦急。大街上的人对着空中的雪鹮指指点点，一片议论声。 “艾切维利亚，我在这！”希奥喊了一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塔格依琳受伤了，”艾切维利亚发现了希奥，就飞到窗前悬停： “希奥，去救她——到什萍去。” ………… 威尔夫阅读完希奥的信，内心十分激动。 “斯洛文雷，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元帅难掩激动，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走到前面，郑重其事地向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小女孩一样的优秀军人行礼：“非常感谢，钢榫军士长！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军人！” “谢……谢谢您！元帅！”塔贝莎从刚才开始就激动得站不稳了。 和她说话的是谁？威尔夫啊！军神啊！放眼天下，无双无对啊！一个人就击溃波特尼十万大军啊！（所有传闻都是越传越离谱的，这个可以理解吧？） 只要问起任何一个军人，想成为谁？那他们可能都有不一样的答案，他们都会有各自想要成为的人，有各自的偶像。 埃雷蒙特的军人会回答你，我想成为斯洛文雷将军那样的无畏勇士，或是菲尔斯参谋长那样的儒雅智将，或者和卡宁部长那样嗅觉敏锐料敌先机。 波特尼军人的目标可能是文武双全指挥若定的亚库、可能是阿殊黑（注)那般万夫不当、可能是塔格依琳一样让所有部下近乎痴迷地崇拜； 特拉泽尔的军人会告诉你，我想和安塞尔姆大骑士（注：第二宪卫席弗斯特战团指挥官）一样严谨公正、和乌瑞卡大骑士（注：第四雷尔简斯战团总指挥）一样，一身是胆，一往无前； 军人们会考虑一下之后，就像这样向你陈述梦想。 但你如果问他们，最想在谁麾下作战，那么所有军人，包括和威尔夫敌对的士兵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马上回答你，是埃雷蒙特的元帅，威尔夫·梅内若。 作为一名军人，谁不想获得战争的胜利？ 威尔夫，就是胜利本身。 —————— 合注：阿殊黑·护其诺，出身于至高十议的护其诺氏族。艾塔诺记：议长宴至高十议，席间曰，褐岩关闸，夸千钧，可夺敌胆，敢问可夺联邦志乎？众皆默然，有护其诺之阿殊黑离席拜下，曰，区区千钧，言何夺志？便睽睽众目，一肩担落闸而不变色，议长大悦赐酒，阿殊黑单臂举杯豪饮，闸分毫未动，众称壮哉，议长赞曰，千钧无以夺其志，万夫不可当其勇。 安塞尔姆，特拉泽尔唯一非荣耀骑士职业的骑士团指挥官。艾塔诺记：少宗幸安珀尔守殿圣女，后诰少妃。少妃有弟待娶，因势仗欺，迫人死，有教枢安塞尔姆明察秋毫，判其斩，及聆圣亲赴意赦，刑已毕，安塞尔姆直趋驾前，昂然除冠，称罪待诛，其态凛然，聆圣赞曰，公即公正，公正者何罪之有？乃令督宪。 乌瑞卡，特拉泽尔老牌贵族奥西戈恩家的长子。艾塔诺记：乌瑞卡，聪慧武勇，少时骄横，架鹰走马，宴辄以池。及从军，戍守南疆。时南疆有魔兽为害，势大，皆望风而避，独乌瑞卡策马挺枪，豪胆一往，径取其首，放声曰，吾等何以荫黎庶于背！？唯无前矣！！ —————— 塔贝莎仰着小脸，激动地看着威尔夫，元帅的身材高大魁梧，无需言语便能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质。他的坚定与自信化为疤痕，深深烙印在每一寸肌肤上，他整个人仿佛一座雄峻的高山，巍峨矗立在风雨中，坚定不移。 他的目光犀利，如高飞于天际的雄鹰，直透人心，闪烁着智慧与勇敢。而阳刚硬朗的短须，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那是岁月磨砺后的成熟与沧桑，是男人独有的风采。这样的他，充满了男人味，让人无法忽视。 泰裤辣~好像是…… 威尔夫纳闷地看着塔贝莎，他从军人望向他的目光中只见过敬畏和崇拜。 这种闺女看爹的孺慕目光，他还是第一次从军人眼中看到。 “希奥还好吗？”威尔夫问塔贝莎，他也是好久没有爱将的消息了。 “报告元帅！希奥他很好！”塔贝莎一个立正，大声回答。她已经被刷上外挂一样的增益“军神的动员”，由于威尔夫很专注地和她讲话，她这个增益还是限定加强版。 从此以后，只要塔贝莎进入战斗，她的各项参数就会翻倍，而且会随着战斗时间的增加而增加，直至战斗结束。 如果对方实力超出她太多，她还会在濒死时触发动员的第二段“破釜”——每一击都会以消耗一定的生命为代价，打出无视位阶的伤害。 “到了波特尼，我估计这家伙再不能更好了。” 塔贝莎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酸溜溜的语气，她疑惑地回头，就看见一位身着笔挺制服的女军官摆动着腰肢，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带着四个跟班。 银盾红星，左右各双矛交叉，不得了，好年轻的少将。猫耳猫尾，是个波特尼人？ “长官好！”塔贝莎元气满满地敬礼。 “你好，士兵，真可爱～”斯提蕾回礼，然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塔贝莎的脸蛋，露出慈祥的姨母笑：“几岁啦？” “报告长官！四十二周岁！”塔贝莎脆生生地答道。 斯提蕾一个趔趄，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麦卡内斯克人如果不自报家门，任谁也免不了把他们和人类的小孩弄混。而且由于他们很少和外界接触，只看外表，欺骗性拉满。 影心四杰都是第一次见麦卡内斯克人，就把塔贝莎一围，啧啧称奇，问这问那，不一会就打得火热，查尔敏当即向塔贝莎发出邀请，塔贝莎欣然应允。 影心，自此扩充为五人。 “塔贝莎是希奥招募的人才，你这算不算挖希奥的墙角啊？当心他回来给你闹。”威尔夫开玩笑。 “噢？那也没事，就是挂个名，耽误不了希奥的事，”斯提蕾大大方方地走到桌子旁，娴熟地给威尔夫倒了一杯热饮，自己也来了一杯，用夹子使劲往里放糖块，三分之一的热饮被她用糖块填满，看得威尔夫直皱眉：“你干脆直接吃糖得了，糖太多对身体不好。” “嘿嘿希奥也这么说，但是我忍不住——越甜越好喝喵～”心里去了那份念想，她在威尔夫面前就很放的开：“主任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有没有考虑过，回国工作啊？” “嗯？”斯提蕾的杯子停在唇边，诧异地抬起头。 第56章 身世圆满 斯提蕾最终没能拿到埃雷蒙特驻波特尼使馆总武官的位置，贵族院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她是原本是波特尼贵族，出身至高十议的桑斯克里特，到波特尼任职，不符合属地原则。 如果说希奥出使波特尼，是王国和联邦建交的信号，那么正式派驻使馆，就是双方正式建交。世界上南北双方两个最强大的势力建交，对于整个世界局势的影响无比深远，意义极其重大。 第一任驻波特尼大使的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茵普雷·卡德莱特·梅内若，而作为茵普雷第一副手的驻外武官，则由诺比雷提·埃雷维辛担任。 这充分体现了王国对于和联邦建交的重视，茵普雷是公认的下一代贵族院院长，而诺比雷提以亲王之尊担任驻外武官，也是绝无仅有的。 四年任期结束之后，两人的履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质疑。 表面上看，贵族院和王党各有所得，但其实不然，诺比雷提是大星术师克莱门希的女婿，他的妻子，是大星术师克莱门希的女儿，宰相泰拉尼克的学生，乔瑟琳·卡德莱特·瓦内迪（注意茵普雷和乔瑟琳的姓氏，二人是表亲，克莱门希和菲兹是连襟，院长是大星术师的姐夫）。 所以说其实王党是屁也没捞到。 泰勒瑞姆有一座建筑，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座古堡，它规模中等，屹立在一片葱郁的山坡上，仿佛一位沉默的守护者，用沧桑的外表诉说着岁月无常。 这座古堡的城墙高大而厚重，其上遍布着箭孔和垛口，恍惚间，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战士们英勇抵抗敌人的画面。城墙内是巍峨的塔楼和钟楼，它们见证了无数次的战争与和平，见证了埃雷蒙特的崛起并一起走向兴盛，城堡的每一块石头都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故事， 走进古堡，开满鲜花的葱郁的草地上，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缝隙中的草被清理得很干净，道路两旁，石制的灯柱此刻没有燃起火焰，有鸟雀在上面叽叽喳喳，一到晚上，这些使用魔力油脂的灯柱会自动腾起明亮的火焰，把内院照的几如白昼，那些鸟雀也会飞到草地中央一颗高耸入云的枫树上歇息。 古堡的内部布局错综复杂，走廊和房间交织在一起，仿佛迷宫一般，每隔十步，就有一位全副武装的剑盾战士在站岗，戒备森严。 每个房间都有其独特的风格和装饰，无论是壁画还是家具，都并非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它们和古堡本身一样，内涵丰富，风格厚重，展现出这座城堡的深厚底蕴，。 站在古堡高处的露台上，俯瞰着周围的风景，但见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近处的湖泊波光粼粼，宛如一面镜子反射着湛蓝的天空。这里，就像一个历史的停驻点，也是心灵的归宿。这些景色，令人有一种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冲动。 每一位走近它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沉淀在岁月中的神秘庄重，并对此处的至高权利心生臣服。 这里就是埃雷蒙特的行政中心，与“桐院”安指委并称两院的“枫院”贵族院。 此刻，一群人有男有女，在城堡的院子里散步。 温暖的秋日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大地上，给草坪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微风中带着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刻，让庭院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巍峨壮丽。它们的轮廓在金黄色的余晖中若隐若现，而近处的树木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为这宁静的午后增添了一抹生动的气息。 在这个令人陶醉的时光里悠闲地漫步，感受着鸟语花香，每一步都是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让人们在忙碌的生活中找到了一丝难得的宁静和安逸，还有生活的美好和时光的珍贵，尽情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恩赐。 茵普雷挽着一位美丽的女士，那位女士看不出确切年纪，身穿深绿色的法袍，上面用银色丝线织成大树图案，她的发饰看起来很简单，是某种晶莹的宝石雕刻成树叶的样子，却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辉，这竟然是永月精灵王朝长春议会中高阶德鲁伊的标准装备，“锦葵”玛尔萝——世上独一无二的人类德鲁伊，茵普雷的妻子。 她依偎着茵普雷，两人看上去十分恩爱。 两个十几岁的少女，生的倒是蛮漂亮，但脸上的神色，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千金大小姐，在如此珍贵的阳光下，竟然打着两把伞，还不时地拿出化妆盒来往脸上补妆，做作得一塌糊涂。这是拉黛尔和灵杜洛丝，大星术师的两个孙女。 诺比雷提剃着锃亮的光头，亲王殿下显然比他的国王哥哥自律多了，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勤于锻炼的他身材健硕，发达的肌肉把一身王袍撑得紧绷绷的。一位身着华服，美丽端庄的女子落后他半步，陪在他身边，正是他的妻子，大星术师克莱门希之女，现任埃雷蒙特王国档案行政管理部的部长，外号“女相”的乔瑟琳。 一向不苟言笑的诺比雷提，今天脸上却带着恭谨的神色。 因为在前方缓步而行的三个人，可以说是王国实际上的掌控者。 “……那边的负责打仗就可以了，国际关系什么的，根本玩不明白，”由于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所以菲兹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及：“经济合作、文化交流、战略利益……你们说说，那边的有几个懂的？” 院长的话引来一阵笑声捧场，带着十分明显的优越感。 在场者心知肚明，院长话里这个“那边的”，指的就是以威尔夫为首的王党和战争议会。 “茵普雷，你到了波特尼，一定要用心工作，要注意自己的态度，你代表的是埃雷蒙特，是王国的尊严，”菲兹对别人的话少，但是对自己的爱子，那是恨不得连标点符号都加在话里说出来：“波特尼的情报显示，他们国内多方势力对协定是颇有微词，这不利于地区的和平稳定，现在我们双方是战略同盟，所以你到了那边，维稳是首要任务，是重中之重。” “是，院长。”茵普雷恭敬地说：“有亲王殿下的支持，我一定认真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嗯，好，”菲兹慈祥地笑了笑：“然后就是经济合作，你那里有协定的副本，我就不多说了，国王陛下和元帅争取到的条件，是非常优厚的，协定中对我国利益颇多倾斜，你要按照协定去办，如果在实施当中有争议，不能贸然做出决定，一定要做到……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求同存异，”茵普雷微笑：“这是索竭罗子爵的词，意为保留双方的共识，然后保存各自的不同意见，再行协商。” “对，求同存异，哈哈，”菲兹捋着修剪整齐的胡须：“你到达波特尼，会和索竭罗子爵有工作交接，他在战争时，是战斗在对波特尼第一线的，而且在战后第一时间访问波特尼，从他的视角看到的波特尼，和你通过资料了解到的波特尼是不同的，你可以多和他接触接触。” “遵命，院长。”茵普雷点点头：“堂兄送了我一本子爵的笔记，我时常阅读，从中获益良多。” “我知道，你一直很欣赏他，”菲兹突然没来由地停下脚步，一群人也都跟着停下。 “可惜啊……”菲兹抬头看天，突然摇摇头，带着遗憾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唉，可惜了，”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院长可惜什么。 “啊，这个嘛，院长也不要觉得遗憾~”和菲兹从撒尿和泥一起玩到权势滔天，泰拉尼克不愧是最懂菲兹的人，他拖着长腔：“索竭罗子爵结束外交任务之后，肯定是要前往库瑞辛履职的嘛~对不对~这么大的功绩，不应该只是个守护骑士嘛~这个，领主也大可做得~院长要和陛下提起嘛，对不对~” “可是，没有先例啊！！”克莱门希摸着自己的光头，大嗓门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他是个位面行者！！虽然那边的给他在陪都入了籍！！但是！贵族里没有这一号啊！！！” “啊~这个嘛~以前我记得，好像从文献里看到~~腾德尔地区，是有一个家族的嘛~~太祖起兵时，这个家族也举旗相和，但是被当时的伪王发现，所以被灭了门~~”宰相眯着眼想了想：“虽然不显赫，胜在历史悠久~就是时间太长了，我记不太清楚了，叫什么来着，唉，人老了记性就不好……”奸相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做思索状。 “老师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印象了，”看到宰相的装模作样，乔瑟琳会意，她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史料记载，伪王盖洛之下，腾德尔有山河八姓，分别是山四家艾弗里、贝勒米、费尔奇、罗马诺；河四家隆巴迪、孔德卡、埃斯波西托、德卢卡，而德卢卡家臣，就有一位姓索竭罗，索竭罗此姓本为腾德尔历史悠久的家族，后被伪王盖洛迫害以至凋零沦为德卢卡家的附庸，我朝太祖起兵时，索竭罗劝说家主相从，并自告奋勇奔走呼吁七家响应，无奈被人告密，遭伪王灭门。” 乔瑟琳说完，一片赞叹的声音响起，玛尔萝走到大姑姐旁边，和乔瑟琳十指相扣，相对微笑。 拉黛尔和灵杜洛丝则在一边隐蔽地撇嘴，窃窃私语，嫉妒姑姑受到众人的重视，但是旋即又想，原来那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子爵是有贵族身份的啊~这样就好了，也算能配得上出身名门国色天香的她俩了，两个花瓶草包十分高兴。 克莱门希满面的自豪之色，乔瑟琳是他最看重的女儿，从小聪慧过人，如烟如海的文章资料，她过目不忘。 在埃雷蒙特有这么一句话，只要有乔瑟琳在，档案部这个机构里其他人根本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资料都在乔瑟琳部长的心中记着呢，要你们这些档案管理员干什么？问你们要个资料，还在要在高大林立的书架中爬高上低去现查，简直就是薪水包袱，可以裁撤了~ 泰拉尼克赞赏地看了弟子一眼，漂亮！自己一身所学所托有人啊。想想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女，宰相一阵无语，孙女丹德琳倒是聪明伶俐，宰相准备大力培养，然而这丫头随着年龄增长，却一心只想着打打杀杀……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妈的，不想了。 菲兹对自己的外甥女也是非常满意，不光智商高，情商也令人赞叹，他颔首：“乔瑟琳真不愧是我埃雷蒙特的‘女相’啊，相国、星主，你们后继有人。亲王殿下，您有一位贤内助。” 诺比雷提连连谦虚，脸上也是与有荣焉，但是，看起来……不那么真诚。 “如此说来，索竭罗一姓，足称满门忠烈啊……”菲兹继续缓步前行：“让这样高贵的姓氏蒙尘，如何对得起他们为王国的付出？” “啊~~这个嘛，院长所言甚是，这个一定要认真考证出来，等子爵阁下回国，让他复兴自己的家族，这事件大事嘛~对不对~”泰拉尼克附和道：“有才学的年轻人，一定要报效国家，不能只想着征战杀伐嘛……对不对~”一不小心又想起自己的孙女，宰相黯然神伤。 “乔瑟琳！回头去把关于索竭罗一门事迹的纸质材料从档案馆里取出来！放到院里来保存！！”克莱门希回头对女儿说：“现在是秋天！档案馆一直都没有修缮！防火措施不太好！！不要出了意外！！” 乔瑟琳神色一动，看着父亲，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但只能低头称是。 “嗯，尽早落实这件事吧，”菲兹欣慰地拍了拍身边两个老伙计的手背：“有你们真好。” …… 是夜，风高，埃雷蒙特王国档案馆失火，幸好发现及时，火势没有扩大，无人伤亡，只烧了存放着年代比较久远的，不太重要资料的几个书架。 不过没关系，有号称过目不忘的乔瑟琳部长，在她的复述下，档案管理员们手动复原了那一部分资料，并巧之又巧地在其中发现了位面行者希奥·索竭罗子爵原来和王国颇有渊源。 “蝇营狗苟……”曼格尼斯陛下看着桌案上的条陈，不屑地冷笑：“不过……正合我意。” ……本卷完…… 第1章 须尔里的影峰 雪巢以峭壁为名，虽然只是一座山，然而它的实际占地面积大的难以想象。 在波特尼的地域资料里，雪巢峭壁和觅影山谷、阔耳森林、褐岩高原、耳语丘陵、结晶湖一样，只是个名字，属于是组成波特尼联邦的六大块【地区】之一。 在晨曦的映照下，雪山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它静静地伫立在青空下，与蓝色的天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山峦之间，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辉，宛如仙境。 远处的山峦在若隐若现的云雾中，由远及近，层次分明，线条流畅。 白天的雪山，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人心驰神往。它静静地诉说着千年的故事，默默见证着无数生命的起起落落。这片雪地蕴含着一种莫名的力量，那是冰神的恩赐，也是生命的赞歌。 在这片宁静的雪域中，间或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微风吹过的声音，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宁静与和谐。 塔格依琳身穿黑色貂裘，闭着眼，伸出手，感受着微风从指间盘绕。 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荷琳送给她的围巾，一只活的鼬。 这种奇特的风系魔兽是耳语丘陵特产，然而由于繁殖不易导致数目十分稀少，历经数千年，只传了一支名为哲弥勒的部落下来，美尼古语中“清风之魅”的意思。 哲弥勒鼬性格温顺，叫声清脆悦耳，由于是风系魔兽，所以身体异常轻巧，捧在手里可以感觉到，它们身体的骨肉部分，其实只有大约三公分的直径，而身体外部长长的毛蓬起来，看上去就和一条狐狸差不多体积了。 寒冷时，哲弥勒鼬用自己的温度帮助主人御寒，炎热时，哲弥勒鼬让主人感受到清风吹拂一般凉爽，而且，经过风的翻译，哲弥勒鼬是可以听懂所有语言的。 高贵美丽的哲弥勒鼬被爱美的权贵们趋之若鹜，平时是宠物，参加各种交际活动时，就是最为高档名贵的围巾。 有名有姓冬暖夏凉的围巾，就问你高不高档。 然而很少有人能得到这种围巾，因为它们只遵从荷琳的命令，只有美尼族长才可以命令它们效忠某个主人。 而且，如果主人不够漂亮，这些挑剔的小家伙们就会难过得吃不下饭，生病，漂亮的毛皮大片脱落，最后死去…… 荷琳脖子上的白鼬，名叫赫伊莉——“微风的浅吟低唱”，是哲弥勒部落的鼬母，通身白色，但是哲弥勒部落里最美的还不是赫伊莉，而是赫伊莉的姐姐苏海卜（苏海卜为美尼古语中“紫色头发的美人”的意思）。 苏海卜和名字一样，全身没有一根杂毛，除了眼白、黑色的爪子和鼻头，它的毛皮是全紫色的，在阳光和灯光下，能折射出迷离的光辉，美得令人心醉。 荷琳把苏海卜送给了夏谷希，但是夏谷希并不佩戴，只是当作宠物养在住处。 估计是议长担心荷琳通过苏海卜监视自己吧，其实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哲弥勒鼬一旦认主，必誓死相随，必要时，它们还会毫不犹豫地为主人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种忠诚度导致即使主人很丑，哲弥勒鼬也不肯背叛，而是选择郁郁而终。 塔格依琳脖子上这一条，叫塔希尔，意思是“像月亮一般皎洁永恒”，身份十分尊贵，是赫伊莉的孙女，哲弥勒部落的小公主，全身黑色，只在额头上有一块月牙形状的银色皮毛。 它非常喜欢塔格依琳，因为塔格依琳和它一样，身份高贵，且美得不可方物。 塔希尔温柔地鸣叫着，用塔格依琳听不懂的语言赞颂主人的美貌，抬起头亲昵地蹭着主人的脸庞，偶尔有风吹过，它赶紧聚拢身子，贴心地用小爪子帮主人收紧貂裘的领口，以免冻到主人。 “真厉害呀……”希奥啧啧赞叹：“……这神奇的小家伙。” “人家可是一位公主呢，”塔格依琳白了希奥一眼：“注意你的称呼，索竭罗子爵。” “啊……请原谅在下的失礼，希奥，参见公主殿下，您的美丽，如月之恒。”希奥一本正经的鞠躬为礼，把塔格依琳逗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塔希尔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它说的是：【我原谅您了，子爵阁下，但是，您向哪位公主致意呢？这里有苏尔克什和哲弥勒的两位公主呢。】 它金色的，宝石一样的瞳孔闪耀着，希奥竟然能从一只鼬的脸上看出嫣然一笑的意思。 还有塔格依琳，她笑的那么开心，她的笑容是那么纯净清澈，她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 希奥说，塔琳，我想唱歌给你听。 塔格依琳握着希奥的手，柔声说，你唱吧，我听着呢。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一首曾经的你，被希奥用羽族古语演唱完毕，塔格依琳埋头在希奥怀中，早已泣不成声。 塔希尔慌张地用大尾巴擦着主人的眼泪，又责怪地看着希奥，愤慨地叽叽喳喳：【你干什么啊！？这些细数往日的词句，你刺激她啊！？】 “塔琳……”希奥双手捧着塔格依琳的脸，让她抬头望向自己：“不哭了，你有我啊，不要难过。” “说什么呢？”塔格依琳摆脱了希奥的手，埋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希奥的胸膛：“谁难过了！？是你唱的太好听啦，我完全是被这纯粹的旋律感动……” 希奥黑线……感动？ 你感动个啥？你才多大年纪？你听得懂许巍？？？ “这首歌曲，叫什么？”塔格依琳抬起头，问道。 “呃……《曾经的你》”希奥有点讪讪地回答，这才发现，塔希尔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曾经的‘我’啊？……嗯，歌词的确在细数错过的岁月，然而那并非留恋，那是告别，”塔格依琳喃喃地说：“曾经的我没有你，现在，我有你啊……” …… 那天，接到艾切维里亚的传讯之后，希奥日夜兼程，从褐岩城赶来雪巢。 他看到的是昏迷的塔格依琳，当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素合提说，塔格依琳虽然看起来是在沉睡，然而她的心海波涛却汹涌澎湃，不像正常情况下的波状潮汐，这是她气脉自行对抗诅咒产生的后果，塔格依琳已经出现轻微的抽搐，甚至呼吸骤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就此长眠，永不醒来。 希奥听明白了，心海，就是心室，律动反常，明白了，室颤嘛…… 于是他握住塔格依琳的双手，开始分别使用不同级的瞬雷，对塔格依琳进行除颤。 史诗第一人的身躯果然强悍，希奥把瞬雷提高到七级出力，塔格依琳的身体才开始反弓跳。那可是七级瞬雷啊，打在熔蜥女公爵恩卡妮身上，都是一阵惨叫啊。 最终，在十级的时候，塔格依琳睁开了眼。 病房里一片鸦雀无声，然后就是爆发，荷琳抱着宝勒，耶代抱起了拔悉密，庆祝欢呼，只不过这两对奇怪的庆祝组合在反应过来之后又一脸嫌弃地把对方推开扔掉。 但是，塔格依琳醒来之后，就无法再调用气脉的力量。在场的除了希奥和宝勒，全都是传奇英雄，包括平素娇憨的海莲娜（她天生长翼，所以落地之时注定未来传奇)，都可以查看塔格依琳的情况。 史诗第一人躯体依旧强悍，气脉依旧悠长，洁白如雪，然而，塔格依琳呼唤它们时，它们不再回应。 方才欢呼的众人复又沉默下来，他们都担心塔格依琳受不了这个打击。 塔格依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她不再有力量了，她不再是那个号称传奇之下无双无对的雪巢将军。 塔格依琳却没有任何颓废之色，她把小拳头一攥，对着希奥笑道：“以后只能你来保护我了，失去力量，我不怕……” “现在……我有你啊。” ………… 签订完保密协议之后，塔格依琳正式从雪巢骑士团卸任，在继任人选上，联席议会完全尊重塔格依琳的推荐，圣童奥克塔薇尔成为新的雪巢统帅。 表面上看，雪巢骑士仍然在羽族手中，但是由于奥克塔薇尔是艾尔的夫婿，且欧尔佳只是二级氏族。 所以自此，希尔加赛氏族拿到了继苍白之刺后，另一支强力武装的指挥权。 大量的安抚和封赏被送到雪巢骑士褐岩指挥部和什萍。 但这一切已经和塔格依琳无关。 天天跟心爱的人腻在一起，任你什么补偿什么封赏，都看不上眼，何况苏尔克什本来就对政治不感冒。 ………… 塔格依琳适应性也是真的强，她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有时童心大起，跳上路边的岩石，踩着一滑，就开心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回头去看希奥无奈又责备的眼神，塔格依琳就皱着好看的鼻子笑起来。 他们在去须尔里探险的路上。 “塔琳，真的能从地下进去须尔里吗？”希奥半信半疑地问：“有没有人进去过呢？” “这个谁也不知道，总之传的神乎其神的……” 须尔里所在的山峰，与城同名，远处看它险峻巍峨，高高耸立，离近了再一看才发现，它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竖梭状。 见到此峰，希奥才知道，何为鬼斧神工。 须尔里，乃是与交剑之门——腾德尔长城墙、双海之礁——海登丹德洛城、烈阳之都——索芙琳圣堂并列四大神迹之一的悬空之峰——冰封之城须尔里。 这夺天地造化的神迹，展现出自然伟力的无尽的雄壮。须尔里分为立峰和与之镜像倒悬的影峰。它梭状的轮廓在极峰冰雪映衬的霞光中逐渐显现，五颜六色的极光仿佛彩带，围绕着它。 山峰的上下两个部分都覆盖着茂密的森林，林间鸟儿欢歌，溪水潺潺，形成一幅生动的自然画卷。影峰部分的那些水流，也不知是如何凭附，竟然没有向下洒落。 随着季节的更迭，山峰会展现出不同的风采，春天绿意盎然，夏天繁花似锦，秋天层林尽染，冬天银装素裹。 看上去，影峰真的就像是立峰的水中倒影一样。 区别于立峰的是，影峰的季节，刚好比立峰慢一格，而且影峰上，没有鸟雀走兽。 等走到须尔里影峰的底端，希奥才明白，为何远看时，须尔里峰好像飘在空中，原来，这座峰，真的不属于雪巢，它和雪巢的本体，是用晶莹剔透的冰连接在一起的。 “这种冰不同于普通的冰，它硬度很高，”塔格依琳为希奥介绍到：“以前，我用柯雷什全力攻击，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白色痕迹，风一吹就不见啦。” 希奥闻言，十分惊讶。史诗第一人的全力攻击，竟不能伤害到这些冰？这还是冰吗？ “你有没有注意过，柯雷什的枪头哇？”塔格依琳笑着说：“就是用这个冰做的哦。” 现在，柯雷什已经陈放在塞肯迪的雪巢武库，和历代雪巢统帅的兵器作伴去啦，它大概是唯一一把主人还在世，就入库吃灰的武器了。 一部钢铁制成的楼梯紧贴影峰的寒冰底座，这些钢铁楼梯的每一个台阶都经过精心打造，坚固无比，仿佛能够承载起千钧之重。 楼梯沿着寒冰盘旋而上，仿佛一条从深渊腾起的黑色巨蟒，其形态既壮观又充满力量感。 在这圈钢铁楼梯的引领下，人们可以稳步向上，直至抵达影峰下部的一个山洞。 每一步踏在钢铁台阶上，都能感受到它的稳固。 “这是苏尔克什的先祖们打造的楼梯，它通向影峰底部的一个山洞，”塔格依琳指着楼梯给希奥介绍：“那个山洞深处有一扇大门，据说，门后面就是须尔里的地下城……哎呀，” 塔格依琳原本稳稳地站在地面上，突然间，她感到脚下一阵空，一双手臂有力地托住她，紧接着，她整个人离地而起，被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希奥。 他以一种极其绅士的方式，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仿佛抱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希奥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塔格依琳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知道，虽然她失去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只要有希奥在，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走，上去看看。”希奥说。 “嗯……”塔格依琳害羞地低着头。 有你抱着我，哪里我都愿意去，她心说。 第2章 倒过来的山洞 塔格依琳身体很轻，抱在怀里几乎就像是没有重量，希奥正自纳闷，却看到塔格依琳笑着用两根葱葱玉指轻抚塔希尔的小脑袋。 哲弥勒公主眯着眼睛，亲昵地蹭着主人的手指。 原来是风系魔法加持，希奥恍然大悟，塔格依琳个子高，虽然不胖，但长期锻炼，肌肉结实，怎么着也得有一百斤以上，怎么可能这么轻。 怀中是如玉佳人，鼻端是雪莲清香。希奥深深吸一口气，感觉无比惬意，在塔格依琳的呼吸声里，他抱着媳妇儿，沿梯子一路向上。 走了大约两百米左右，身边就不再是那些坚固无比的神奇寒冰，换成了山石，这表明他们已经到达影峰尖端。高大的林木反向生长，树干向上，根部扎在头上的峰顶。 峰顶有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的水系，靠近希奥这边有一处较低的地势，水从这里流出，化为一条向上冲击的瀑布，碎珠溅玉，隐约有轰鸣的声音自云层中传出。 塔格依琳说，这样的瀑布，还有三条。和他们面前这条一起，拱卫影峰的四方。 自从进入山石范围，希奥感觉自己向上的速度就变得很快，脚下根本不用如何使劲，他轻盈地一跃，就跨越了十几步台阶。 “一开始我们来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塔格依琳看到希奥的表情，说：“我们看起来是在向上，但其实是在向下。” 希奥推断，须尔里的磁场应该是独立的，大概就存在于立峰与影峰的交界处。 不多时，蜿蜒盘旋的铁梯到了尽头。 一个山洞，坐落在葱郁的山林间，洞口倾斜向上，周围山壁遍生茂密的藤蔓。山洞的入口宽敞而幽深，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通道。与铁梯同质地的铁板，向山洞内部铺出一条路。 巨大的山洞中只有一条路，看起来，山洞是自然形成，而那条路则是人工开凿。 希奥踏入洞口，一股凉爽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感受到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与安宁。 山洞内部宽敞明亮，洞壁左右附生闪烁的晶石，从洞口开始把光向内传递，它们每一颗的光都不那么亮，但是千千万万颗一起，就组成了璀璨夺目的星空，形成了令人叹为观止的自然景观。 希奥看到，头顶的山壁，其实也是一条路，很平坦，看起来，那才是山洞本来的路。 在道路的尽头，一座宏大而辽阔的平台逐渐显现出来，宛如一片被时间遗忘的净土。这个平台仿佛是天地之间的交汇，即使离得很远，希奥也能感觉到，它存在着一种神秘而宁静的力量。 平台的表面笼罩着一层轻柔的雾气，这些雾气仿佛是某种神秘存在的呼吸，轻轻浮动，犹如温柔的薄纱覆盖在平台上，使整个平台显得更加朦胧而迷人。 在这层雾气中，各式各样的树木与花草生机勃勃。 高耸的大树犹如沉默的守护者，它们根深叶茂，屹立不倒，见证过岁月的流转。而在大树脚下是繁茂的灌木，无数绚丽的花朵在其上竞相绽放。 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雾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它们像是大自然的艺术品，静静地展示着它们的美丽，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它们争奇斗艳，五彩缤纷，犹如画家绚丽的调色盘，为这片平台增添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枝叶轻轻摇曳，诉说着须尔里古老的传说故事，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拥有自己的灵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构筑出这处仙境，其生动的姿态，让人觉得，在下一个瞬间，它们或许会突然舞动起来，化为一只只精灵，在这片平台上翩翩起舞。 这些树木与花草交织在一起，描绘出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片平台就像是一个隐藏在世间的小天地，它承载着岁月的痕迹，也孕育着生机与希望。它仿佛是一个永恒的梦境，等待着有人去探索，去发现，去感受它的美丽。 在这美景面前，希奥一时间忘却了尘世的喧嚣，用心感受着温柔与宁静，体验一种与世隔绝的超然。 这片宏大的平台，就是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它是那样的宏大而辽阔，仿佛可以容纳所有的喜怒哀乐，带来无尽的希望与力量。 “到啦，”塔格依琳从希奥怀中下来：“我还担心你刚才会在路上蹦蹦跳跳。” “那你不提醒我？”希奥刚才就觉得，自己动作一大，就有离地而起的趋势，大概塔格依琳他们以前来玩的时候，吃过这个亏。 在这片神秘之地，磁场显得尤为独特。那些作为外部楼梯和内部道路的黑色金属，绝非寻常之铁。它们应当是某种蕴含强大磁力的魔法金属，用以精妙地平衡影峰错综复杂的磁场分布。 这些金属与立峰底部的磁场相互呼应，共同维系着影峰区域的和谐与稳定。 “蕾蕾小时候来玩，跳起来，就下不来了，嗖一下贴到天花板上去了。”塔格依琳忍笑忍得很辛苦：“哥哥飞上去把她拽下来的。不过，上了石台就好了。” 希奥爆笑，那应该是斯提蕾脱离了人造磁场导致的。 多动症，活该，回头去笑话她。 “羡慕她……”塔格依琳凝视着希奥：“看得出，你和她关系很好，你们经常在一起对吧。” “嗯，我一开始在她的特种师里任职，主任和主管都对我很照顾。”希奥很坦然地点点头。 他知道，在塔格依琳这种英雄儿女面前，真诚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何况他和斯提蕾本就没什么腻歪的。 “多陪陪我，”塔格依琳抓起希奥的手：“我也想和你形影不离。” 塔格依琳也知道，希奥总归是要回国的，但是这一刻，她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想。 她只想在一起，最起码，在波特尼的时间里，她希望能一直陪在希奥身边。 细细回味，从一见钟情开始，他俩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 两次印象深刻的聚首，竟然都是为了救下对方，都是性命攸关的千钧一发之际，跟浪漫一点也不沾边。 不要这么沉重呀，要浪浪漫漫地谈恋爱哇！ “你就放心吧，”希奥这种聪明绝顶的人，自然看得出塔格依琳心中所想，他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咱俩不会分开的，哪怕我回国，也不会分开。” 塔格依琳抿着嘴，睁大眼睛，惊奇地扬起眉毛，脑袋一歪。这个样子的她真是又漂亮又可爱，脸颊上一对精巧的小酒窝，看得希奥有趴过去亲两口的冲动。 【……你们两个都有激素的味道，我嗅得到~希奥，你甚至在分泌腺苷酸酰化酶！】塔希尔唧唧喳喳地抗议：【不要当我不存在呀！】 希奥顿时弄了个大红脸，到忘了这儿有只活灯泡。他瞪了塔希尔一眼心说你胡扯，我可是没有体液的，哪来的酰化酶。 “我有一个办法，”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对塔格依琳说：“你想听吗？” 令他意外的是，塔格依琳轻轻摇头：“今天不想……今天是你带我出来玩的，我们要探索须尔里，其他的事情，不要提，也不要讲。” 她真的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希奥暗叹，不愧是史诗英雄，不愧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雪巢统帅。 “好，那咱们就继续前进——”希奥牵着塔格依琳的手，迈上了那处石台。 果然就像塔格依琳说的那样，一踏上那座古老的石台，希奥立马就觉得磁场好像稳定多了。之前那种引力混乱带来的乱糟糟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变得特别平稳。 这石台绝对有它的神奇之处，不仅调整了磁场，还让希奥觉得特别放松，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越往前面走，空间也越大越宽敞。那些花草树木里，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认识的生物，希奥也叫不上它们的名字，但看着它们在花草间玩耍，真是挺有意思的。 有两只看起来像是松鼠的小东西，用站姿相互追逐着从希奥和塔格依琳眼前跑过。 前面那只毛色淡黄，用两个前爪分别把两个坚果夹在两侧腋下，仰着上身跑得满头大汗，路过希奥两人时，黄毛一愣，脚下一个急刹：【哇，你们是什么人！？】 后面那只褐色毛皮趁机发难，助跑两步飞身而起，一脚踹在黄毛的背上，把黄毛踹的扑倒在地，一只坚果掉了出来骨碌碌向前滚去，褐毛跨出一步，踩着黄毛的脑袋一跳，扑住那枚坚果，就地打了个滚，站直身，一边唧唧喳喳地数落着黄毛，一边双爪抱着坚果在地上磕。 【忤逆的小鬼！！亏我把你养这么大！】褐毛砸开了坚果，从中掏出一粒白色果仁，一边啃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你就是这么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竟然夺食！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那是我送给莉莉斯的啊！！】黄毛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您还要不要弟媳妇了！！】 【自己再去摘啊！】褐毛不屑地道：【而且，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说完，打了个嗝，鼻孔里冒出几个火花。 希奥看的一阵好笑，这些小家伙显然是魔兽，而且具有相当的智慧和复杂的社会性。 这些魔兽，以及一些别的魔兽，在丛林深处自由自在地嬉戏，有时候藏在草丛里，有时候又跳到树枝上，动作特别敏捷，窜来窜去的，它们的存在真的让这片地方变得更加有趣。 它们的体型都不大，却不怕人，看来在这里，它们没有天敌。 【有没有吃的？最好是加工过的，这里没有的，】黄毛抬着两只小爪子，毫不见外地跟着希奥和塔格依琳，它不断推开扑上来撕打它的姐姐，一边扮可爱乞讨：【呃，不好意思，请无视这位恰值更年期的女士，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失礼了……嘶！！！！老姐你干什么！！别揪啦！莉莉丝最喜欢我的金色尾巴！】 “请笑纳，这是很神奇的食物，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收到您的结婚请柬。”希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弯腰递给黄毛小松鼠，并用它们的语言说：“那将是我的荣幸。” 塔格依琳很惊讶，希奥唧唧喳喳的，明显是在和那些小型魔兽对话。 眼看黄毛抓着包装袋在地上摔，希奥就帮小家伙撕开包装，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和塔格依琳解释自己的行为。 塔格依琳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捂着嘴，看着希奥和黄毛唠嗑。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突然就来到一个超脱现实的世界里，这里可爱又缤纷。她觉得这样的状态太好了，能让她忘记时间的流逝。 而联系她和这个神奇世界的纽带，就是那个一脸纯真，认认真真地和黄毛展开讨论的希奥。 “好啦好啦，别聊啦，”塔格依琳对着希奥招手：“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还有好多地方没有走吧？”希奥指着前方的迷雾：“我们这才走了多少路？回去以后，夫人……不，咱妈，对，咱妈肯定又要让你卧床休息，然后再来一通全身检查。” “已经快到大门了，”塔格依琳捂嘴娇笑：“大门是打不开的，全部被那种神冰封着，和立峰上的须尔里一样。” “呃……那好吧，”希奥拍拍黄毛的小脑袋：“永贝里先生，很高兴和您聊天，咱们下次再见咯。” 他走到塔格依琳的身边，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回头对呆呼呼的黄毛松鼠说：“记得给我发请柬哦。” 雪巢可以游览的地方还有很多，希奥准备每天都陪着塔格依琳走上一遍。 仔细想想，的确是啊，来到艾塔诺，认识了这么多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回头一看，反而是和塔格依琳在一起的时间最少。 无论如何，都要补回来。不光是弥补亏欠塔格依琳的时间。 既然此生此身非她不可， 那就无时无刻以她为重。 他们准备回去。 【神冰没有了啊，】身后，传来黄毛永贝里的声音：【封住大门的神冰，没有了。】 闻言，希奥停住脚步，向塔格依琳翻译了魔兽的这句话。 塔格依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第3章 初在的枪 “消失了多长时间？”希奥开始充当翻译官。 【很久很久。】黄毛松鼠永贝里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很久是多久？” 【呃……】所谓洞中无日月，这问题还真难住了永贝里，它把爪子吮在嘴里，思考了半天，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希奥估计，这些小家伙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褐毛怯怯地躲在永贝里身后小口小口吃着压缩饼干，面对陌生人，它没有了殴打弟弟时的嚣张气焰，远不如永贝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社交牛逼症。由此可见，褐毛平素也就是个窝里横的，真遇到事情，还是要靠弟弟保护。 一些其他的魔兽也围了过来，希奥心说幸亏我有空间行囊，不然就尴尬了。 于是，一场盛大而热烈的茶话会在平台上召开。 有长着四只翅膀的肥鹌鹑，六条蹼足的青蛙，八条腿的小兔子，一只眼睛的鸭子等等。 千奇百怪，简直群魔乱舞。 这些原住民用各种方言七嘴八舌地提供情报，然而却没有一个能描述出神冰消失的具体时间。 最后还是一只脑门上生了四长两短，三对犄角的山羊状魔兽慢吞吞地想了想，表示只记得自从神冰消失之后到现在，自己已经睡了六十多觉了。 这只六角山羊叫格里高利，嘴里牙齿都没了，说话漏风，听力不好，吃东西都得永贝里给它掰碎，还不能吃硬的。 看着格里高利一把拖到地上的白胡子，老眼昏花视线无法聚焦，颤颤巍巍走路双腿打飘，一副即将随风而去的模样，希奥满怀敬意，心说智者就是智者呀：【那，您睡一觉和每次醒着的时间加在一起，大概是多久呢？】 老货宣布自己可以当场表演一个，说完倒头就睡…… “……”希奥对塔格依琳说：“你们到大门那里去过没？” “去过一次，只能远远看到大门，因为有块冰隔断了很远的距离，后来我们就在这一带玩，不再深入了。”或许是塔格依琳过往的杀伐之气太重，更兼其身为公主再加上身份同样高贵的塔希尔，魔兽们有些不太敢靠近这对光芒四射的组合。 宛如一群乡下土包子面对城里来的两个漂亮的富家千金。 “走，咱们去前面看看。”希奥下了决定。 社牛永贝里自告奋勇地带路。 它像模像样地用一根树枝挑着压缩饼干包装纸制作的包裹，和乡亲们告别，作为一个带路党，加入了希奥的队伍。 “以前见过这么多小家伙们没有？”希奥问塔格依琳。 “有，但是很少，”塔格依琳回忆着：“我们来玩的时候，它们也都是躲起来。” “见过它没？”希奥指着永贝里。 “没有这种……” “永贝里，你多大了？我是说……你见过神冰没有？” 【没有哇，神冰消失之后我才出生的，】乡下精神小伙很少出门，兴奋得上蹿下跳。 “那你认得路吗？” 【格里高利爷爷带我去过一次，让我跪拜，它说，我的出生，是神秘之门的恩赐！大家也都受了恩赐，都变聪明了很多！】 希奥和塔格依琳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聪明绝顶，他们想到一起去了，看来，也许是神冰的消失，某种能量从须尔里地下城外泄，导致了这些魔兽的进化。 越往前行，植物的密度越低，直到平台变得完全荒芜，永贝里和塔格依琳都说，这里就是以前神冰的范围，如今果然不见了冰，只看到光秃秃的地面。 再度行进了片刻，他们终于抵达了洞穴的最深处。 在眼前，一堵陡峭的岩壁巍然耸立，直达洞顶，岩壁上雕刻着花纹，仿佛是一幅壮丽的壁画。 他们的视线沿着岩壁向上，只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这里，仿佛是大地的脉搏，静谧而深邃。 而那座镶嵌在巍峨岩壁之上的大门，其表面雕刻着和岩壁风格相近的花纹，繁复而精美，带着神秘蛮荒的韵味。 这是一扇黑铁大门，其深沉的色泽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线，使得它在岩壁的映衬下更显庄重与神秘。 大门紧闭，但是有隐约的光从大门的缝隙内向外透出。 那座大门是如此壮观，高约二十米，宽约七米，气势磅礴，威严庄重，每一个来到此处的人都会被它的雄伟所震撼，被它的气质所感染，在距离地面大约十米处，有一个菱形的凹孔，中间镶嵌着一块三米多高的透明水晶状物质，里面有一根法杖一样的东西，在隐隐发光。 【就是这里了~】永贝里卸下自己的行李，在那里虔诚地跪拜。 “太壮美了，”希奥走到大门跟前，伸手触摸大门，然后一惊，继教宗给他的拥抱之后，他又一次在这里感受到了温度。 如果说教宗的拥抱如同阳光，让他倍感舒适的深深的温暖，让他心中燃起希望。 这大门的感觉就是冬日冰雪，如寒气四射的利刃割过手掌，带来了刺骨的冰冷。 只不过，这份寒冷虽然刺骨，却也宁静，竟然让人沉醉。 希奥竭尽全力向前一推，然而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却宛如山岳般稳固，纹丝不动。无论是他如何用力，这两扇大门都如同被浇铸在一起那般，不能移动分毫。 大门仿佛在与他的决心和力量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使他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看来是打不开啦~”希奥仰望着大门，一边后退一边活动着手腕：“我们回去吧。” 塔格依琳看着那块水晶中的法杖，若有所思，她突然轻声说：“希奥，里瓦茵莎在你身上吧？” “在的，”希奥从空间行囊中拿出霜下剑，从鞘中拔出。 就在霜下出鞘的同时，一声悠远的剑鸣仿佛从远古传来，大门上，冰晶中的法杖迸射出万丈银光，当那些光芒散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冽的清新，一瞬间充满了冬夜的深邃与纯净，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洞顶飘洒而下，在空中飞舞。 然后，整个山洞都开始晃动起来，希奥只觉得仿佛是地龙翻身，脚下的岩石剧烈颤抖，他赶忙沉住身体，一个箭步抱起塔格依琳，把霜下挂在腰上，并几个纵跃，顺手把地上目瞪口呆的永贝里捞起来放在肩膀上。 他们可是在山洞的最深处，这如果塌了，他们只能被埋在这里，根本无路可走。 希奥摸出一支弩箭在手，就要发动迁跃，沿来路退回，然而为时已晚，他只发动了一次迁跃，来路上，远远地就有大块的岩石从洞顶掉落，不一会，就把来路堵了个结结实实，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山洞的摇晃停止了，希奥的心却和周围一样，沉入黑暗。 突然，背后有朦胧的光传来，他怀里的塔格依琳伸手指着他身后，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希奥转过身看到，大门上那块菱形水晶消失了，那根法杖缓缓从门上飘下来，悬浮在空中。 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清冷的哀伤，歌声就像是在呼唤自己的爱人。 希奥腰间的霜下颤抖着发出回应。 法杖背后，那两扇神秘的大门，缓缓向后打开。 门后，光芒大盛。 …… 在雄伟的冉蓟城之中，那座肃穆而庄严的冰神祭坛之上，原本沉浸于深邃冥想的莫都，突然间睁开双眼，他的双眼闪烁出一道惊讶的光芒，仿佛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所触动。 他抬起头，望向祭坛上方，随后，他惊愕地目睹了一幕前所未见的奇观。 那座庄严的冰神雕像，原本在前胸交叠的双臂，竟然在缓缓分离，随后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天空抬起。 在祭坛四周的火盆中，正在安静燃烧的白色冷焰，突然间犹如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其形态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那些原本纤细如手臂般的火苗，瞬间膨胀开来，犹如一颗颗炽热的火球，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它们舞动着，跳跃着，火舌舔舐着周围的空气，释放出越来越炽烈的光芒，仿佛是在向天地宣告着某种神秘而庄严的仪式正在进行。 在深邃的夜幕之下，无数闪烁着银色光泽的文字凭空出现，宛如星河倾泻的流光。 这些文字彼此交织，又形成了一条条璀璨夺目的光带，在空中蜿蜒盘绕，似乎是一位隐形舞者身上的丝带，在夜色下的舞台上挥洒着迷人的优雅舞步。 那高远的夜空中，回荡起一首圣洁而庄严的颂歌，宛如天籁之音，它源自于海尼斯特城的海莲娜。 她，作为冰神与雪巢之间的桥梁，此刻也察觉到了异常，于是她虔诚地向神明寻求指示，并努力与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冰神圣女进行心灵的沟通。 那些虔诚的圣女们向汇报，波特尼的每一座冰神祭坛都显现出了异常的神秘现象。 在圣洁的祭坛前，这些不可思议的征兆如同谜团一般，令她们感到既好奇又恐惧，引发了她们深深的忧虑和猜测。 海莲娜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冰神殿的露台。她的步伐虽然稳定，但内心却像海浪一样翻涌不息。 正当她沉思时，一道影子从山下寂掠而来，飞行速度之快，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海莲娜的心猛地一跳，她瞪大了眼睛。 随着黑影的逐渐接近，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二叔莫都，他从冥想中醒来。 “冕下！”海莲娜惊呼出声，竟然是二叔来了。他的出现让海莲娜感到惊讶。 莫都缓缓落地。 “……冕下，”海莲娜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了？圣女们说，各地的冰神祭坛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我也从未见过这种现象……典籍上也从未记载。” ………… 在塔格依琳的示意下，希奥走过去握住那根法杖，入手十分寒冷。 这是一根银色素杆法杖，没有雕花和装饰，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根树枝，从末端的鸽子蛋粗细到顶头的拳头粗，杖身有看起来仿佛是层叠锻打的云纹和形态自然的瘤凸。 法杖的金属材质坚硬而沉重，握在手中能感受到其沉甸甸的分量，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在法杖最粗的那一头，有一个孔洞，应该是原先镶嵌法力宝石的位置，但是此刻…… 希奥和塔格依琳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希奥取下里瓦茵莎的缠柄，收入怀中，把原本的金属柄对准神秘法杖顶端的孔放了进去。 神秘法杖与霜下剑组合成一把长枪。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一声清脆的“咔嗒”。 这一声，被整个世界听到。 这一刻，整个世界的枪、矛类武器一起发生异变。 无论它们属于谁——君王、将军、士兵、游侠、贵族、平民…… 无论它们身处何方——在武器库中、主人的手里、枪套中、匣中、架上；或是在未被人发现的地宫、古墓、深山、海底、渊涧、天城…… 无论它们在干什么——在为正义而战斗也好、在为欲望而杀戮也好…… 无论它们是威名赫赫还是默默无闻…… 无论它们是活跃的还是沉默的…… 这一刻都在颤抖着发出金鸣。 宛如虔诚的臣子，它们谦卑地向那至高无上的君王献上最深的敬意。 希奥读取到了手中武器的资料。 wieczne zamarzni?cie 曳席尼恩 查玛尼恩 永恒冻结之枪·太古武器（黑色） 明君（红色）——所有刺向持有者的枪、矛类武器都有极大几率偏斜 谕旨（红色）——持有者的所有攻击都有极大几率使目标的枪、矛类武器掉落 苏醒者（红色）——持有者的攻击无论是否命中，都会同时在该处悬停一次贯通伤害，当下一次攻击时，无论攻击何处，上一次悬停的贯通伤害将被唤醒，若攻击在贯通伤害的悬停部位，则判定目标立即冻结 世界意志·零式：枪类武器限定（黑色）——曳席尼恩为灌注世界意志的太古武器，可以击杀不先于世界意志存在的目标。 铭语：在未有界域的远古时代，初在曳席尼恩持有此枪，祂的呼唤诞生意志，意志又诞生查玛尼恩，两位初在刺开混沌，诞生世界 也就一般般吧，希奥握着永恒冻结心说，俺们家盘古一个人一把斧头就砍开天地，你这还得俩人…… 【盘古是谁？】一个意志从手中的枪上传来，带着好奇，直接和希奥的精神对话。 “唔！！！”在感应到这个意志的时候，那精神上的巨大刺痛直接让希奥全身发抖，枪当啷一声掉地，他捂着头蹲下身去。 从未有过的鲜血！从他七窍渗出。 第4章 万年前的战场 那些血液殷红，其中却有细小的电流涌动。 “希奥！！你怎么了！！”塔格依琳带着哭腔跑上去，她捧起希奥的脸，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希奥脸上的鲜血，碰到那些血液，她竟然被电了一下。 “那把枪……很强大，”希奥抹了一把鼻子，看着自己久违的鲜血，不忘叮嘱塔格依琳：“但是、非常邪门。啊，我有血液了，哈哈。” “还笑！”塔格依琳嗔怪地瞪了希奥一眼：“你感觉怎么样？” 血很快就止住了，看来，他的恢复能力还在，他暗暗检查自己的体内。 两脉之中，血液不知因何而生，闪电就在血液中兴奋地来回窜动，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他打出瞬雷，赋能狱牙，完全没问题。 他激动地想哭，重新变得有血有肉，他感觉自己这才像个活人。 希奥知道，这是那把长枪造成的，在那个强横的意志和他对话之后，一瞬间造成的。 “这把枪，是有自我意识的，和那个意志对话，就仿佛是被人在意识上捅了一枪一样……” 他把长枪的资料以及长枪和自己对话的事情告诉塔格依琳，塔格依琳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从未听过武器会和人对话。 “它是对你的思想做出反应，直接和意志对话，那，如果心里什么也不想，是不是就不会被刺伤啊？”塔格依琳提出这个可能，并且要去试试。 希奥赶紧阻止了她，开什么玩笑，他觉得现在力量被封印的塔格依琳可禁不住那样的伤害。 他仗着恢复力强，就进入在虚心院修行时的状态，心无旁骛，一片空明，然后再次拿起了那把枪。 果然，当他心无杂念，武器就是沉默的。 那这也不行啊，这么厉害的武器，使用的时候，竟然不能有思想，一有思想，使用者就要受伤，这也太奇葩了。那怎么组织进攻？怎么思考对策？怎么…… 【理论上，如果你的意志足够坚韧，就可以。】 随着希奥出现情绪，武器上又传来那个声音，这次音量很低，仿佛是耳语，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巨大伤害了，但仍然有隐隐刺痛的感觉，不过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看来那个意志在刻意控制自己。 【你是谁，你叫什么？】希奥尝试着和那个意志沟通。 【我没有名字。】武器说：【我不能再和你说话了，即使我控制自己，也会伤害你。是你让我重新出现，我感谢你，所以我不能伤害你。】 然后，武器就陷入了沉默。 希奥感受到，武器的最后一条词缀变灰，被加上了锁（位阶封印），铭语也消失了。 而这把枪的名字也变成了名为“苏醒者”的炽红传说之枪。 它的外观也发生变化，枪头变得犹如烈焰燃烧，枪身流转着红色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此刻，这把枪所附带的属性更是丰富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除了那些大量的六围基础属性外，其攻击速度之快，如同闪电般划破长空，令人无法捉摸；武器伤害之强，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碍，将敌人轻易击溃。 这些本来作为词条的属性，在这把枪上，和普通属性一起在列表中熠熠生辉。 竟然亮起来了？希奥惊讶，怎么自己也可以使用魔法武器了吗？ 他拿着苏醒者挥舞几下，果然，以前不能使用的魔法属性，现在他也可以使用了。 这一切，都是这把枪造成的，或者说，是枪中的那一抹意志。 虽然枪名为曳席尼恩 查玛尼恩，但那应该不是这个神秘意志的名字，如果自己能和这个世界的“初在”对话，自己可不止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应该当场灰飞烟灭才是。 所以希奥觉得，这个意志大概是枪的铭语中所说，曳席尼恩呼唤而生的意志，黑色代表太古武器，“击杀不先于世界意志存在的目标”的意思就是说，这是一把可以弑神的武器。 只要那个神祗没有出现在曳席尼恩之前，这把枪就可以对其造成伤害。 希奥决定称那个意志为，枪之零式。 现在，枪之零式怕伤害他，自己陷入沉睡，希奥决定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直到能够唤醒零式的那一天到来。 “你怎么会雪巢武技的？”塔格依琳狐疑地看着希奥刚才耍的那几下枪：“嘉尔芙教你的？” “偷学的~” “怪不得，动作有些走样，而且，也没有赋能，形似神非而已，”禁军教头还是有些傲娇的。 “滋滋——” “你这不是雪巢武技，这是雷巢武技……” 他们走进大门后的须尔里地下城，成为不知多少岁月之后，再次踏足这里的人。 这座地下城的广场是巨大的圆形，空间极为宽敞。 周围墙壁的高处开凿了硕大的窗户，这些窗户中镶嵌着大块大块纯净而清澈的水晶，它们宛如天然的光源，为这座地下之城提供了充足的采光。 这些水晶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使得整个地下城都显得格外明亮和宽敞。 走在城中，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奇幻的世界，让人不禁对这座地下城的建造者心生敬意。 在这个圆形的广场上，随意地散落着一些装备，这些遗物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曾经的主人经历的激烈战斗。 遥想过去，这里曾是一片战场，刀光剑影，战火纷飞，英勇的战士们在这里为了信仰、为了家国或是为了别的什么，他们拼尽全力，奋不顾身。 如今，硝烟已散，只剩下这些冰冷的盔甲和武器作为那段历史的见证。 它们静静地躺在广场上，向世人展示着那段不可忘怀的往事。 这些装备，随着希奥和塔格依琳走近楼梯，变得多了起来。 有剑、长矛、斧锤，法杖，弓弩、零落的箭矢，还有盔甲，只见装备，却未见尸骸。 希奥从地上拔起一把剑，随手一把剑，竟然就是高阶精良品质。 这把剑像是希奥前世欧洲中世纪单手阔刃剑，型号比较大，整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风格。 阔剑严谨中正的造型诠释着骑士精神的英勇与荣耀，这种古朴之美体现在剑的每一个细节，从剑柄到剑身，再到剑鞘，都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洗礼后的沉静与坚韧。 剑身锋利，锻造工艺精湛，韧性非常好，仿佛能看到它的主人对它细心呵护。 剑刃边缘有极小的米粒型崩口，这把剑显然陪着它的主人一起，经历了不下一场战斗。 剑柄使用紧实细密的皮绳缠绕，并在护手上饰以金属装具，既保护了剑身，又不失美感。护镡侧面镶嵌着宝石，虽然历经不知多少年，其中的火属性元素已经消散，但仍然光芒闪耀。 剑鞘造型简洁，材质是坚固的金属装包皮具，经过匠人的精心打磨，露在外面的金属光滑如镜，其上雕刻着山石的图案。 渐渐地，希奥发现，这些武器和铠甲，看上去并不是同一种风格。 比如这把剑，严谨厚重，很明显是高原人类的铸造风格，剑旁边的盔甲也是军用制式全身轻甲，样式和这把剑一样古朴，那盔甲的尺寸显示着，它们的主人一定很魁梧。 另外一些装备看起来就很精巧了。 塔格依琳在地上捡起一件盔甲，这是一件设计精美、工艺精湛的上身甲，作为盔甲，它却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和华贵。 它乍一看仿佛是精灵族的手艺，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并没有使用精灵族常用的藤蔓与花卉作为装饰，它的装饰图案，是线条雕刻优美的羽毛。 盔甲质地是某种具有奇特韧性的优质金属，表面经过精细的打磨和抛光，在光的照射下，盔甲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辉，令人为之倾倒。 它的每个部件边缘都细心地包着金属片，而腹部的位置是极其细密的金属网，在提供了一定防护力的同时还能保证主人的动作不受影响。 胸甲中央镶嵌着一块蓝色水元素宝石，宝石散发出迷人的光芒，为盔甲增添了无尽的魅力，宝石周围装饰着精致的雕花。 与胸甲一体的肩甲处，也用金属网连接，层叠式护肩的后面两边装饰着两只精美的翅膀，翅膀的羽毛层层叠叠，宛如真实的一般。 盔甲腰间的箭壶中，是银色金属制成的箭支，它们和普通箭支不同，它们没有尾羽，整支箭杆都盘绕着螺旋沟，箭尖已经晶化。 塔格依琳认出，这是古代羽族的装备。 希奥捡到的那把剑，是斜插在这件盔甲上方的脖颈处的。 那把剑的主人，斩下了这件盔甲的主人的头颅。 希奥现在已经可以感觉到气息，他放开意识搜索一下，确认除了自己这四个生物，周围不再有别的生命体，但是小心起见，他还是把塔格依琳护在身后，小心地踏上楼梯。 他右手枪左手剑，默念山云难分，小松鼠永贝里也从地上捡起一根螺旋箭，像模像样地刷了个枪花，警惕地跟在希奥身边，希奥要保护他的塔格依琳。 而永贝里想保护的，是那个额头上有月亮图案的黑衣美人，永贝里觉得，她那形状优美的大尾巴，一看就是一位高贵美丽的公主……永贝里真相了。 塔格依琳温柔地看着希奥，塔希尔也看了看永贝里，虽然哲弥勒的公主殿下姿态依旧高傲，但是眼中冰封一样不屑却是稍微化开了一些。 长长的楼梯经过许多房间，有的关闭，有的被打开了，其中散落着装备，都有战斗过的痕迹，希奥等人一路向上。 “哗啦啦——”突然，希奥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一堆什么东西散落在地的声音。 这声音就从楼梯上方传来，两位骑士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随着他们向上，那种声音更加频繁地响起。 等他们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的战斗更加激烈，装备掉的满地都是。 走廊尽头，是两扇半遮掩的双开门，希奥一眼就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双手握剑，左右劈开两个阻拦他的敌人，然后想要用双手推开那两扇门。 却又和他的敌人一样，变成一副盔甲，散落在地：“……哗啦啦” 希奥终于知道那种声音是哪来的了，一时间，他毛骨悚然。 他分明没有感受到除了自己四个之外，其他生命的气息。 希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了一眼争夺大门的三副盔甲，一副高原人，两副羽族……看来是，两位羽族战士想要守住大门，却被高原人战士斩杀，而他们也在临死前，击杀了高原人。 这应该是一场，发生在古代的战斗。 那么，为何盔甲直到今天才掉落？ 希奥推开大门。 历史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 “我们攻入城市了！！” “陛下！玛格努斯夺下大门，但是他最终被杀了！” “他是勇士！”“我们失去他了！” “野蛮人，你们都该死！” “以千羽的名义！将你们斩落！” 高大的野蛮人君王浑身浴血，仰天长啸，六翼的天使手拿长枪从天而降！ 英勇的野蛮人战士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宝剑，勇敢地和那些背生双翅，致命而优雅的敌人展开战斗。他们发出来自远古蛮荒的狂野呐喊，奋力砍杀着敌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与此同时，弓箭手们远程支援着战士们。他们挽起长弓，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箭矢如雨点般飞向敌军，将敌人射倒在地，造成大量伤亡。 弓箭手们继续冷静地射击，眼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然而，羽族那些神秘美丽的剑侍，数量虽然少，却从来都是所有远程职业的克星，她们精致的魔法长剑可以离开手，如同被一根无形之线牵系指引，发出致命的攻击，她们身穿银色的精美盔甲，优雅地奔跑着、飞翔着，用匪夷所思的进攻方式，把长剑抹过敌人的脖子，或从刁钻的角度扎进对方盔甲的缝隙。 于是野蛮人萨满开始针对她们，萨满用炽热的火焰去缠绕敌人，将敌人瞬间吞噬； 羽族法师见状，则召唤狂风，将敌人卷入其之中，使其失去方向…… ……………… 第5章 长翼横空 广场上，两支军队正在惨烈厮杀。 战士们在冲锋，施法者们手拿法杖在呼唤魔法元素，弓箭手拉开满弓，认真地瞄准。 巨斧斩落首级，战锤砸飞身体，长剑刺入胸膛…… 在蛮族军队的最前端，一位高大强壮的野蛮人之王高高跃起，双手把巨剑举过头顶。 而羽族军队的最前方，背后长着三对翅膀的女武士，手拿长枪，刺向蛮族之王的胸膛。 然而，这里寂静无声，在这个战场上，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停留在一个静态中。 就像一幅惨烈的战斗画面被凝结在万年前的某一个时刻。 当希奥踏上平台，那两支军队开始瓦解，支撑盔甲的躯体化为晶莹的冰粉，悄然飘散。 盔甲和武器陆续掉落。 其实，他们早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 其实，这场战斗，早已在万年前结束。 只有双方的统帅，或许是他们的执念太过强烈，还保持着厮杀的姿势。 走到跟前，希奥才发现，那两副盔甲之下，并不是各自真正的躯体，是晶莹剔透的寒冰。 “须尔里保卫战……”塔格依琳明白了。 这是羽族传说中的须尔里保卫战。 …… 传说，一万年之前，羽族统治着褐岩高原，雪巢的主人，天生三对长翼的羽族之王拉格希尔·苏尔克什无比强大，据说可与神交锋。 她的英明与仁慈，让高原上各族无不心悦诚服，他们聚集在拉格希尔的麾下，共同守护自己的家园。 拉格希尔选择了最为能征善战的六个部族，又从中选出他们最勇猛的战士，以她的苏尔克什为首，组成落日议会。 他们是千羽之主拉格希尔，蛮族之王托尔莫德，高山之王马格努斯，法师之王哈康，雾霭主母卡洛琳，潮汐将军玛丽恩，风暴统帅盖尔娜。 落日议会拱卫雪巢峭壁的六翼王座，代表着凡尘最高战力。 神界命令拉格希尔将须尔里峰献上，被拉格希尔拒绝了。 神王数度向雪巢派出军队，都被拉格希尔率领落日议会击败。 落日议会与所有来犯之敌作战，包括那些试图干扰凡尘的神只，在拉格希尔的率领下，落日议会战无不胜。 在落日议会中，有一位伟大的战士，他的勇力可以搬起高山，他的战吼可以令潮汐倒退。 他就是蛮族之王托尔莫德·哈姆勒，与至高的六翼女王，千羽之主拉格希尔·苏尔克什相爱。 他们的感情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所有人都认为，这对不朽英雄的爱情也必将不朽。 然而，诸神之中，最喜欢干扰凡尘的欺诈之主希居尔，却不愿看到落日议会愈加强大，更不愿看到自己垂涎已久的拉格希尔嫁给别人。 于是，在某一天，拉格希尔宴请落日议会，希居尔悄悄潜入须尔里。 欺诈之主趁托尔莫德醉酒时，向蛮族之王施加沉睡术，然后变化为托尔莫德的模样，玷污了早已对托尔莫德情根深种的盖尔娜，并鼓动盖尔娜，在拉格希尔的酒中下药。 拉格希尔早就和神只一般强大，区区迷药怎能害她？她发现之后，怒斥自己的好姐妹盖尔娜，盖尔娜哭着向拉格希尔坦白一切。 千羽之主心如刀绞，却仍然愿意原谅蛮族之王和风暴统帅，她决定成全两人。 但是希居尔却变成盖尔娜的模样，向托尔莫德宣称，千羽之主已经知道二人的私情，要处决她和蛮族之王。 酒醉方醒的托尔莫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以为自己对盖尔娜做下了荒唐事，虽然他不相信拉格希尔会处决自己，但是在假盖尔娜的劝说之下，他仍然秘密逃出须尔里。 恰好在此时，拉格希尔开始调动军队，准备迎接来自神界的讨伐。 她派马格努斯、卡洛琳、玛丽恩、哈康领军先行，却没有征召蛮族和风暴部落。 这行为令托尔莫德起疑，他相信了希居尔假扮的盖尔娜的话，认为拉格希尔要出兵讨伐自己。 被一再蛊惑的托尔莫德，终于发起兵变。 蛮族军队经由影峰密路，取道地下城，攻上须尔里，猝不及防的羽族军队一时间伤亡惨重，但是拉格希尔出手，迅速扳回了劣势。 她把蛮族军队困在须尔里城中，大声斥责蛮族之王的背叛。 希居尔变化的盖尔娜，追上马格努斯的部队，告诉高山之王，拉格希尔要杀害他最好的兄弟托尔莫德。 马格努斯信以为真，决定迅速率兵回师。 忠于拉格希尔的卡洛琳、玛丽恩与哈康想要阻拦马格努斯，却被勇猛的马格努斯打伤。 而独力迎战三位不朽英雄的马格努斯自己也负了伤。 秘法、雾霭、潮汐三部联军一路追击高山部族来到须尔里。 此时，真正的盖尔娜率领风暴部族赶来，在两难的选择之后，她加入蛮族与高山联军。 须尔里保卫战展开，七部在此混战。 早已受伤的卡洛琳与哈康被全盛的盖尔娜击杀、随后玛丽恩又击杀了盖尔娜。 马格努斯奋起击杀玛丽恩，然后夺下廊门，向须尔里放入高山与风暴联军，之后力竭，又被两名羽族战士所杀。 托尔莫德和拉格希尔在城中决战，蛮族之王最终不敌千羽之主，死在拉格希尔枪下。 落日议会就此陨落，悲愤的拉格希尔向世界意志立誓，身化坚冰，封印了须尔里。 …… 须尔里城的一个房间中，塔格依琳讲述了这个只在羽族内部流传的故事。 怎么跟我师娘一个路数啊，希奥听完心想，动不动就把自己搭上。 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不讲究，那个希居尔够操蛋的。 走廊里那副盔甲，应该就是马格努斯的，希奥回忆了一下。 那是一套单肩盔甲，外形粗犷，其质地是一种银色金属，看上去十分厚重，有一种独特的冷峻光泽。板甲部分带有刀剑的划痕，甲片部分交错覆盖，宛如龙鳞般紧密，领口装饰着黑色的熊皮，带有双角的头盔上雕刻巨熊的图案，一看就绝非凡品。 不行，等找到出去的机会，要想办法弄走。还有落日议会七位领袖的装备，除了拉格希尔的不能要，那是人家羽族的传家宝，其他的都要打包。 他和塔格依琳说了自己的想法，塔格依琳奇怪地说，为什么拉格希尔的不要啊？拉格希尔的也要带走。 “啊？那不是羽族的传世宝物吗？” “拉格希尔陛下是第一位雪巢骑士啊，她的遗物肯定是要传给雪巢骑士团的，骑士团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她越说越害羞，甜蜜地看了希奥一眼，低下头，蚊子哼哼一样补充道：“……连我都是你的。” 果然女生外向……希奥感叹了一句，伸手把塔格依琳的小手握住，贱兮兮地凑过去。 一条漂亮的黑色大尾巴竖起来，挡住了他的不轨企图。 希奥无奈地败下阵来，塔格依琳捂着嘴笑的打颤。 【就知道吃！】他看了一眼正抱着坚果啃的满脸渣的永贝里，把小松鼠训的一头雾水。 【想跟着我混吗？】他对永贝里说。 【想啊！】永贝里跳起来，面前这位身份可不简单，那气质一看就是大人物，刚才还救了自己，不跟他跟谁？ 【跟着我混，你必须展现自己的能力，】希奥不怀好意地说：【你搞定塔希尔，把她约走。】 【喂！你们两个！我听得懂喔！】塔希尔又羞又恼。 当着她的面商量怎么泡她，太过分了。 绝不能让这两个坏家伙得逞！ 然而，当塔希尔嗅到主人身上雌性荷尔蒙的气息愈发浓烈，它不禁叹息。它明白，再和希奥待在一起，主人的沦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希奥一行，是须尔里在万年冰封之后之后迎来的第一批客人。 这座孤寂的古城，宛如一颗遗落在时光中的珍珠，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这座古城，空旷而寂寥，被时间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站在室外仰望，还能看到那些坚固的冰，隔开古城与外部的天空，但是透过冰照进来的月光，已经带着生动的希望。 须尔里的城墙斑驳陆离，在封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漫长的岁月，历史的痕迹深深地烙印在上面。 城内的街道宽阔而空旷，一片寂静。 这里的建筑，古朴而典雅，然而，这些建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只剩下空荡的门窗和荒凉的院落。 尽管这座古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但它依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在月光的映照下，城市最高处那座古老的王宫显得异常寂静，高耸的宫墙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之中。 宫殿内的长廊空旷而幽深，这是一种纯粹的安静。 夜寂静的没有一丝风，在这寂静的王宫里，只有神秘而庄严的气息，只有那来自远古的庄重与威严。 王宫的花园，早已经没有了植物，从大片大片的花圃和干涸的池塘中，还可以遥想往日如诗如画般的场景，远处宫殿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希奥和塔格依琳站在花园中的小桥上，塔格依琳靠在他的肩头。 “你真过分呀，竟然灌醉塔希尔。”塔格依琳轻轻地捶了希奥一拳。 那是希奥用前世的蒸煮法做出的高度原酒，还没来得及勾兑，保守估计72度以上。 真看不出，塔希尔身躯小巧，竟然能喝下去两公斤高度白酒才摇摇欲坠，永贝里个细狗才舔了半汤匙，就晃悠着一头栽倒，鼾声连天。 “不过，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吧？”希奥有点担心。 “放心吧，塔希尔是鼬族，”却是塔格依琳反过来让他安心：“荷琳族长家里连做饭淘洗都是用酒。” 希奥咋舌，怪不得都说女的要么酒量平平，一旦女的能喝酒，那一个女的可以轻易喝倒同公斤级至少两个男性。 原先，希奥还敢把所有酒当水喝，反正他百毒不侵。 而所谓的醉酒，在艾塔诺世界是被判定为一种血液及神经中毒状态，那对以前的他无效。 现在他有了血液，却是不敢再这么喝了。 刚才吨吨吨陪着塔希尔灌了三斤多72度白酒，那是他暗暗作弊，调动体内电流以近似透析加催动血液再生的方法来耍无赖，所以喝得满身大汗。 “话说回来，塔希尔还真厉害，”希奥现在还在震惊，赞叹：“酒量比永贝里那菜鸟强多了。” “你不是更厉害？”塔格依琳也尝了一小杯，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注满了美酒一样，甘醇诱人。 希奥有些口干舌燥，他的目光就像火焰，往那高度的醇酒中投过去。 “塔琳……”他双手环抱住塔格依琳盈盈一握的纤腰，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我。” 塔格依琳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是希奥喷出的气息，虽然是净化挥发过的，却依然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就是这股混合着强烈男性荷尔蒙气息的酒香，让塔格依琳彻彻底底软了下来。 随着希奥越抱越紧，她的呼吸和心跳开始紊乱，她竭力想要稳住灵台清明，然而于事无补， 她越克制越无力，越挣扎越动情。 那甘醇诱人的美酒，终于被火焰点燃。 貂裘滑落了，长袍也滑落了…… 圆润雪白的肩头微微颤抖，在这极峰之上的空气中被一种陌生的炽热紧紧包围，把寒冷隔绝在外。 也把一对拥抱在一起，毫无遮挡的身躯，隔绝在世界之外。 天鹅一样秀颀的脖颈在一声带有无上愉悦的哀鸣中陡然绷直。 晶莹的汗珠从绸缎一样的肌肤上滚落。 一丝燃烧的殷红，分外鲜明。 …… 雪巢峭壁虽然带着雪字，它的四季特征一直以来都是正常的，秋天是不会下雪的。 但是今天，雪巢峭壁下雪了，在这个初秋的天气里，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夜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月亮仍然在天空中，雪花却不断飘落。 人们啧啧称奇，很快，有人发现，那些雪花并不是六角形状，而全部是羽毛的形状。 “快看啊！快看须尔里！” 雪巢的居民惊讶地指着圣山之巅的须尔里，圣洁的白光从须尔里冲天而起，夜空一刹那变成了白天，烈日当空，那道白光冲入太阳，在太阳之外一次冲出两圈日晕。 两对巨大的飞翼虚影，从须尔里城遮天展开。 波特尼千羽齐鸣。 安杰丽卡从睡眠中醒来，它望向天际那洁白的四翼，轻声说： “看啊，苏尔克什的，长翼……” 第6章 飞翔的女武神 塔希尔晃荡着脑袋，宿醉让它头疼欲裂。 “天呐，尾巴在上，”哲弥勒公主呻吟了一声：“……这是什么酒啊？头疼死了。” “启奏殿下，是高！高度酒！” 站在门前的永贝里执勤的样子是很可爱的，它挺起胸膛，小小的身躯站的笔直，螺旋箭被它当成是骑士枪，坚定无比地握在手中。 “是，是子爵说的！”发现自己被美艳高贵的公主注视着，永贝里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虽然紧张，它仍然紧握手中的武器，站在门前，守护着它的公主。 “唔……”塔希尔想爬起来，但它显然不是四斤七十二度白酒的对手，它慵懒地趴下：“苏尔克什殿下……和子爵呢？” “不知道，”永贝里躲闪着塔希尔的目光，伸手搓了搓鼻子：“他们让我在这里保护你！” “你？保护，我？”塔希尔好笑地看着永贝里：“你有什么资格保护我？” “是，是子爵和苏尔克什殿下的命令！”永贝里有些难堪，但它依然坚定。 盯着永贝里看了一会，塔希尔的嘴角绽放出一丝笑容。 “过来，”哲弥勒的公主绵绵地说：“扶……我起来。” “啊！？”永贝里愣了一下，满脸难以置信，全身黄毛的根都红透了：“贱民不敢！” 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缝。 有时候，这样原生态天真少年的淳朴羞涩，对某些高高在上的贵女，是一种难言的诱惑。 何况，永贝里金色毛皮，耳朵笔直竖立，蓬松的大尾巴旗帜一般招展，是魔兽中妥妥的帅小伙。 抛开出身，作为村草，永贝里绝对是俊名远播十里八乡那种。 而且，对于风属性的塔希尔来说，永贝里天然具备一种非常致命的吸引力—— 和它姐姐不一样，永贝里是水属性。 它情绪波动的时候，身边的水元素，以圆形水滴状不断重复破灭和再现的循环，晶莹清澈地演绎着这个过程。 简称帅的冒泡。 塔希尔的呼吸逐渐急促， “我……不习惯重复命令，我就问你，过不过来？”塔希尔觉得有一种原始渴望在试图把它拽下云端，它想抗争，但是它的芳心已经在呻吟。 “遵，遵命！”永贝里身体僵硬地走过来，伸出双爪，要搀扶起塔希尔。 那温柔的水的气息，瞬间击碎公主的矜持。 黑色的大尾巴突然甩过去，卷住永贝里，扯倒在地。 反正我还醉着呢，塔希尔想…… 掠食者扑向猎物…… 吞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这个秋天的凌晨…… 再一次满室生春…… 希奥抱着路都走不稳的塔格依琳回来时，就看到永贝里蹲在门口，哭的稀里哗啦：【呜呜，莉莉丝，我对不起你！】 【几个意思？】希奥奇道。 永贝里看了他一眼，哭的更伤心了。 塔希尔神清气爽地从屋里窜出来，跳上塔格依琳的脖子，盘了下来。 大概是嗅到了主人身上和自己一样的特殊味道，塔希尔没好气地瞪了希奥一眼。 【无耻！】它骂到。 【还没醒酒呢？公主殿下？】希奥自知理亏，只能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脸。 【哼，】塔希尔傲娇地偏过头，不再搭理希奥，一眼又看见哭泣的永贝里，哲弥勒公主不耐烦地说：【不许哭！】 看永贝里强忍哭泣，委屈地抽肩膀，塔希尔放缓了态度，和声说：【我册封你为香闺骑士，以后，你就是贵族了。】 这俩小耗子，绝对有问题。 希奥满腹狐疑。 ………… 波特尼陷入欢庆的海洋，又有一位传奇强者诞生了，虽然还不知道是谁。 但就好比国家拥有了新式核武器，你不需要知道什么类型，编号多少，你只需知道，你的国家更加强大，这就行了。 羽族最为骄傲，因为那遮天蔽日的四翼凌空天象表明，进阶者肯定是羽族无疑。 在艾塔诺，冒险者公会官方有一张统计表。 波特尼联邦的传奇强者数量最多，他们拥有十三位传奇英雄（有说十三个半)，按照氏族分的话就是： 大国主纳伊夫·戈尔什，掌火者察吉里·咏隆伊勒，啸月至尊纳失奇·格尹，拘魂者荷琳·美尼，这些是每个氏族一个； 法典至尊夏谷希，金狐剑圣亚库，这是希尔加赛氏族，他们有两位； 大都霍尼莫都，圣座海莲娜，这是苏尔克什氏族，当然，他们还拥有几乎等同于传奇的塔格依琳； 桑斯克里特最夸张，杀手之王耶代，影中之影拔悉密，大恶魔沙吉尔，暗影至尊图格斯，还有就是最近苏醒的生命守护者素合提。 一门五传奇！世间独一份！ 其次就是永月方面，他们拥有五位传奇，精灵王艾瑟奥尔，明月将军亚莉克希亚，护月之龙萨提苏，青藤之诗美尔希，圣树守望者桑扶罗。 巨龙群山肯定站精灵王廷，他们有三位传奇，龙王克劳海特，龙后埃莉诺拉，生命之龙埃莉希雅（这个特殊，这是龙后的妹妹，克劳海特的小姨子，不过她在特拉泽尔进修的时候单恋威尔夫，所以这条痴情的母龙站埃雷蒙特） 综合国力最强的埃雷蒙特，官方统计在册的传奇数量最少，只有军神威尔夫，法神凡塔斯克这两个人。 但由于埃雷蒙特和特拉泽尔休戚相关同气连枝，所以今圣伊赛耶，聆圣莱维雅，半圣普希柯（真别小看圣女骑士，他认真起来是很强的，人家是货真价实的传奇），唤光者里陶，肯定是毫无保留地站在埃雷蒙特一边。 还有那位神秘的，据说已达不朽，堪望半神的圣·瑟肯斯坦，对外宣称不问俗事，但是如果真有人威胁到威尔夫试试，教宗肯定会挽起袖子替教子讨回公道。 而且埃雷蒙特还有客卿剑圣恰光（都是剑圣，不过亚库比恰光还差不少意思)，传奇中的圣阶强者，皇子麒音病愈之后将会是传奇，所以算半个。 麦卡内斯克就比较矬了，他们按说是不参照传奇概念的，硬要统计对此，他们只有总工佩楚奥，黑色总工弗纳尔两个传奇，他俩互为仇敌，却都支持埃雷蒙特。 巨人岛只有一个，阿古塔姆，这位传奇精神状态不稳定，也不肯治疗，他支持的是波特尼的戈尔什氏族。 其他零七八碎的小国家，小的自由势力，肯定有传奇存在。 但是他们有的不登记，冒险者公会也就随他们去。 不登记反而好，因为你有了传奇就需要站位，想中立是不可能的，三国大佬（波特尼、埃雷蒙特、精灵王廷)不会答应。 比如霜火九子，虽然分别属于不同小势力，但是在凡塔斯克发出邀请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安提奎师傅那样毫无功利之心的除外，他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只要你不去搞金杰，他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海登丹德洛一个也没登记，安提奎师父只是为了报恩而保护金杰，金杰不会跑出去和人打架，所以安提奎虽然号称最强传奇，但是理论上对别人没有威胁。 这一次的晋升天象出现在波特尼，而且两环日晕，传奇中阶。 这样一位强大的极道强者，毫不夸张地说，足以引起世界形式变化了。 各方势力的使节开始向波特尼出发，而联邦内的各部，也派人开始以各种名义往雪巢而去。 【那些人又聚过来了，他们最近往雪巢来的有些勤快啊。】拉克提库丝飞在天上，艾切维里亚飞在它旁边。 它俩感受到塔格依琳的呼唤，仔细辨别，发现竟然是从须尔里传出。 【我有预感，你快失去自己的工作了。】艾切维里亚看了好朋友一眼：【你从今天起，可以自称为‘自由公主’，无拘无束的游子。】 【你才自由，你才无拘无束，你才无家可归！】拉克提库丝大眼睛里瞬间满是泪水，它也是有点病娇的。 塔格依琳退役之后，拉克提库丝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它还是一只小飞崽，就和塔格依琳幼时相交，风雨相伴十几年，到了今天，哪里还是坐骑和主人的感情，早就如同亲人一般。 现在，艾切维里亚的行为无疑是在揭开那个它不愿提及的伤疤。 飞兽公主觉得，雪鹮每一句话都是一次恶意满满的触碰，如同锐利的刀片在切割着那尚未愈合，并且无比脆弱的伤口。 对于拉克提库丝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它的内心深处被无情地撕裂。 它觉得那份悲伤如同无尽的黑暗，吞噬着它的每一个细胞，让它如何能不感到深深的悲伤和痛苦呢？ 飞兽公主正在给自己加戏，就听雪鹮说：【我知道那个进阶的人是谁。】 【是谁？】充满好奇与八卦之魂的拉克提库丝立刻忘记难过，振奋精神，仿佛嗅到了独家新闻的气息，这可是难得的第一手资料啊！ 【我觉得你听了之后不会好受，】雪鹮怜悯地看了飞兽公主一眼：【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送给你的称号吗？】 【记得啊，塔格依琳之翼嘛～】飞兽公主得意地打了个响鼻：【你快说，进阶的是谁嘛。】 【你……】艾切维里亚摇头叹气：【你配合塔格依琳战斗时，那么敏锐的直觉，那么机智而快速的反应，怎么换到其他事情上，如此迟钝？】 【什么啊！】拉克提库丝不高兴地撅起嘴：【一个你，一个安杰丽卡，不，是你们全部，都喜欢话说一半遮遮掩掩的！装神弄鬼讨厌死了！】 【我们！】艾切维里亚哏了一下。 雪鹮倒是可以预言，但预言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样会加速雪鹮被融合为记忆的速度。 尤其到了如艾切维里亚和安杰丽卡这样高等级的雪鹮时，不止它们自己，整个雪鹮族群都更谨慎地保护它俩的预言能力。 这两只雪鹮所拥有的记忆，其深度和广度都是难以想象的，它们的脑海中承载着无尽的历史、知识和智慧。 正因为如此，很少有同类能够完全承受它俩的记忆。 想象一下，如果艾切维里亚或安杰丽卡在某一天消散，它们那庞大浩瀚的知识将会如洪水般汹涌而出，冲击着其他羸弱的继承者。 对于这些继承者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它们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或承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这不仅会对它们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压力，还可能对它们的生理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因此，雪鹮们一直尊重并谨慎对待这些高等级雪鹮的预言能力，确保它们的知识能够得到合理的传承和保护。 假如它们强行进行继承，而不顾及雪鹮这个族群的生态平衡和繁衍规律，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随意进行预言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极有可能给这个脆弱的族群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雪鹮作为艾塔诺世界的一份子，其繁衍过程需要遵循它们族群特殊的法则，任何意外的发生都可能打破这种平衡，导致族群数量的锐减，甚至繁衍断链。 这样的后果不仅是对雪鹮族群的毁灭性打击，更是对整个艾塔诺世界知识和历史存储的严重破坏。 “在聊什么？”一个轻盈的身躯落在拉克提库丝背上。 飞兽公主嗅到熟悉的气息，欢快地长鸣一声，震动双翅，在天空中撒起欢来，各种花式飞行，它突然想起，自己没有佩戴战鞍，于是赶紧停住，它怕塔格依琳掉下去。 但是塔格依琳已经来到它的面前，双手抱着它的脖颈，轻轻抚摸着。 “一直以来，辛苦你们了，艾切维里亚，拉克提库丝。”塔格依琳柔声说：“谢谢你们，我挚爱的朋友们。” 雪鹮和飞兽公主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它们悬停在空中，呆呆地看着塔格依琳的背后。 那是，何等美丽的羽翼啊！ 两大两小，两对羽翼，每一只都是三折翅，大的那对，展开有七米，小的那对，也有五米。 银色的羽毛上，有金色的点点亮光，宛如繁星，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每一根羽毛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细腻而富有质感，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它们缠绕着金色和银色的闪电，看起来威严无比。 四翼轻轻扇动，仿佛带着风的旋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 那些闪电，在羽翼的每一次扇动时，都化为耀眼的流光，让人目眩神迷。 这美丽的羽翼，不仅是飞翔的凭借，更是塔格依琳最美丽的衣装和最尊贵的冠冕。 天空之中，长云与风齐声诵唱，迎接它们另一位王者——塔格依琳，苏尔克什的长翼。 第7章 各方反应 “塔琳恢复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骑士团还给她了？”奥克塔薇尔靠在车窗边，他这个团长当的心很累。 雪巢骑士就是一群母狼，他这个花骨朵一样的漂亮正太来到一群母狼中间是个什么状况？ 虽然有军纪约束，她们不会把他怎样，但是统帅巡视军营，被士兵们抱起来掐脸蛋，甚至亲的满脸口水，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不可能，姑姑不会同意的。”艾尔捧着一本大书，头也不抬：“你不要想了。” 他们俩已经结婚，现在希尔加赛终于是通过联姻，和羽族完成了接触。 奥克塔薇尔，这位风华绝代的……正太，是欧尔佳氏族备受瞩目的少族长。 他不仅以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出众的智慧赢得了族人的尊敬，更是深受莫都这位主家领袖的信任。 奥克塔薇尔虽然性格有些羞涩，但他绝非无能之辈，他在处理事务时坚韧不拔，果敢决断，在复杂多变的局势中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并做出最为明智的决策。 正是这些特质，使得他成为了苏尔克什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莫都深信圣童能引领着欧尔佳氏族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所以，莫都收他为亲传弟子，甚至给他取名叫奥克塔维厄斯·苏尔克什。 莫都对奥克塔薇尔的期许之意，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这份期许基于对奥克塔薇尔能力、才华和品格的深刻了解和认可，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期待和信任。 是圣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艾尔，我好累。”奥克塔薇尔手脚并用爬到艾尔身边，把头靠在艾尔的肩膀上。 “我知道，薇薇，”艾尔吻了吻小丈夫粉色的长发：“辛苦你了。” 虽然他们的结合源于政治因素的考量，是一段典型的政治联姻。 但艾尔却以一颗真挚的心去对待奥克塔薇尔。艾尔知道，这段婚姻并非出于爱情，而是出于氏族、权力或者其他更为复杂的因素。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就对他冷漠或者疏远，反而以更加细腻和体贴的方式去关心他，尽她所能地给予他温暖和安慰。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关爱，无论是日常的小事还是重要的决策，她都会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和理解。 艾尔的温柔和善良，让圣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幸福。 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虽然起源于政治，但却因为两个人的努力，逐渐转变为一种深深的情感纽带。 艾尔的车抵达时，已经有一辆车刚刚停在那里，当先下来的，是奥索和扎卡里，正在那里聊天。 “罗萨处长，扎卡里，”艾尔下了车，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是副处长。”奥索认真地纠正艾尔。 “嗯哼~”小狐狸耸耸肩，姑姑让她往特调处送人的时候，和这位前埃雷蒙特地方事务局长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严谨的人。 “表姐，”扎卡里微微俯身，他知道这是二舅的掌上明珠，令他艳羡的波特尼黄金一代，他们小时候都不带自己玩。 “艾尔来了啊。”拔悉密走出车厢。 “教育长好！”艾尔恭恭敬敬地行礼，艾尔毕业于觅影山谷侦察学校，说起来算是拔悉密的门生。 拔悉密无疑是伟大的领袖，遥想当年，拔悉密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论起英俊潇洒，那是不输给耶代处长的。 然而，他对于影之一道极武境的执着追求，使得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那曾经令人艳羡的完美外表。毅然决然地执行了名为“溯源”的神秘仪式，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将自己的外貌彻底回溯成桑斯克里特氏族元祖的化身。 在这过程中，拔悉密展现出对武道极致境界的无限渴望与坚定信念已经几近入魔，然而即使面对再大的牺牲与困难，他也绝不退缩，只为了让桑斯克里特氏族成为波特尼最强氏族。一个族群，如果它的领袖愿意为它做出牺牲，那么它很难不强大。 拔悉密办到了，如今的觅影山谷，一门五传奇，甚至比世界上有些国家的传奇强者数量还多。 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外表萌萌雪里拖枪花色的小猫咪。 拔悉密暗暗给扎卡里使了个眼色。 “表姐，咳咳，拔悉密老师现在是处长……”扎卡里认真地纠正艾尔。 “抱歉！处长好！”艾尔连忙重新见礼。 “嗯~”雪里拖枪满意地点点头：“走，一起进去吧。” 艾尔暗暗发噱，都说拔悉密是个官迷，看来所言不虚。 今天来到雪巢的人不少啊，艾尔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 啊哈，连民政部也来人了，一点油水和权力也没有的清水衙门不说，还由于职业特性遭人嫌弃，他们来干什么？ 艾尔看着站在人群之外的三个家伙。 为首的老头尖嘴猴腮， 手臂上缠着一条漂亮的蛇。 ………… 向来内心平静如水，荣宠不惊的莫都，此刻却满面洋溢着喜悦之情，他目光中充满了欣慰，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大侄女。那份欣喜与满足，是他内心最真挚的流露，让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他对于家族后辈的深深关爱与期待。 塔格依琳，是氏族中的一颗璀璨新星，她的出现无疑为家族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与骄傲。 莫都认为，塔格依琳不仅继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更在自己的道路上不断创新，超越自我，这种精神让莫都倍感欣慰。 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那段充满奋斗与拼搏的日子，如今在大侄女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份对于梦想的执着与追求，那份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的勇气，让他为之动容。 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侄女定能在自己的领域里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为氏族争光添彩。 此刻的莫都，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憧憬。他坚信，在苏尔克什光荣的传承与努力下，他们一定能够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 这份信念与希望，不仅是他个人的动力源泉，更是整个氏族的精神支柱。 一直以来，塔格依琳不仅是众多诗史英雄中的佼佼者，更是能够与传奇并肩、平等对话的史诗英雄第一人，她的事迹是波特尼年轻一代心中的楷模与信仰。 谁能想到，塔格依琳被诅咒封印了力量，复苏时却因祸得福，突然晋升传奇了呢，而且晋升传奇不说，竟然还是四翼！ 四翼啊，这还了得。苏尔克什的长翼，一向都只是双翼。据传远古时拉格希尔陛下是六翼，那是还在不朽之上的半神之境啊，可与神祗争锋的强大武士。 看来，总有一天，塔格依琳也能到达那个境界。 莫都轻轻拍了拍塔格依琳的肩膀，鼓励她继续前行。 他告诉她，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与挑战，都要相信自己，相信苏尔克什氏族的力量。 塔格依琳恭身称是，心说，二叔，您要是知道我是怎么晋升的传奇，恐怕就不会这么欣慰了……她偷偷看着一边，陪在妈妈身边的大坏蛋，脸颊上飞起两片红云。 没听说过这么晋升传奇的，讨厌死了。 希奥知道塔格依琳心里在想什么，他偷偷地对爱人挤了挤眼，痞帅痞帅的。 海莲娜比姐姐还要高兴，姐姐力量被封印的时候，她几乎心碎，担心姐姐就此消沉的她，却比谁都消沉，吃不下睡不好，有时还躲起来哭。 谁也不知道，海莲娜对塔格依琳，有一份难以启齿的畸形感情，那绝对不仅仅是姐妹之情，所以她很讨厌希奥。还好，大国主明天就回来了，接见完之后，这个讨厌的家伙就该回国了，那时候，姐姐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此刻的她握着塔格依琳的手，不舍得松开，一边笑，一边流泪。 “太令我欣慰了，二哥看起来也很高兴。”素合提看到各个势力的代表轮番上前向莫都祝贺，喃喃地说：“我虽然早已出阁，但是看到雪巢崛起，看到琳琳这么有出息，我依旧激动的不能自已。” “塔琳……噢，大妹，大妹一向很努力，”希奥努力扮演着塔海的角色，斟词酌句：“苏尔克什的兴盛，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素合提转过身，凝视着希奥。 希奥被看得莫名其妙。 长久的沉默。 “你这个孩子，真是个温柔的人啊。”素合提绽放出那可令山河失色的笑容：“谢谢你。” “您说的哪里话……”希奥感觉有些不对头，他和素合提相处有些时日了，那已经看习惯的一金一蓝的异色瞳，此刻其中的光，格外清明。 “明天你就要到褐岩城去了对吧？”素合提淡淡一笑：“大国主明日抵达褐岩城。” “是的。” “嗯，那你去接待一下宾客嘛，”素合提推了希奥一把：“让我和琳琳多呆一会。” “……遵命。” 希奥带着满腹疑问，走向今日到场的宾客。 他看出来了，今天的素合提，显得与平时有些不同，那种微妙的反常让希奥不禁心生疑虑。 素合提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不再是平日里那种状态。 平时素合提的异色瞳虽然明亮、充满活力，却有清清楚楚的迷茫。 她的举止也变得有些拘谨，不再像刚刚恢复记忆时那样自在洒脱。 她的微笑虽然依旧挂在脸上，但似乎少了些许真诚，多了一些勉强。 她的言语也变得简短而含糊，不再像以前那样愿意絮絮叨叨地和她心中的“塔海”分享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这种反常的状态让希奥感到有些不安，他试图询问素合提是否有什么心事，但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更多的内容。 希奥心想，或许素合提只是暂时遇到了什么困扰，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无论如何，当了那么久的“儿子”，希奥还是希望素合提能尽快恢复过来，重新变回那个苏醒之后活力四溢、自信从容的院长。 “欢迎欢迎。” “啊，同喜同喜。” “感谢感谢。” 希奥说着没营养的话，假装自己在接待宾客，然而根本没几个他认识的。 直到他看见扎卡里。 “啊……特助，您的光临，令雪巢蓬荜生辉，区区小事，还劳动您的大驾，令玉趾屈尊，实在惶恐。”希奥一边虚伪地笑着，一边满脸热情。快步向扎卡里走过去。 “咳……咳咳咳。”扎卡里一愣，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希奥听到有人不悦地说了一句：“虚伪。”很沧桑很有磁性的大叔烟嗓。 希奥寻声低头，看到说话的是一只很萌的小猫，人立行走，身穿白色箭袍，黑色披风，腰间别着一根晶莹如玉的短笛，白毛黑尾，一只耳朵和一只眼睛周围的毛也是黑色，看起来跟戴了个眼罩一样，可爱到不行。 “敢问……”他瞅了瞅一行人，尴尬的扎卡里、一脸别扭的奥索，咦？艾尔也在，还有她那比她还漂亮的老公。 这些人明显以这只有着烟嗓大叔音的小猫为尊。 “咳咳，这位是我们特别事务调查处的桑斯克里特处长，”扎卡里温和地介绍到。 小猫略微昂首，一派大人物的气势。 乖乖嘞！希奥一个激灵，这就是耶代的大哥！？蕾姐的伯父！！？？传说中觅影四天王之首，传奇影法师！！？？ 雪里拖枪，好萌呀！好想抱抱。 “没礼貌的小子！！”希奥的情绪波动怎么可能瞒得过拔悉密，雪里拖枪恼羞成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他也知道自己外形特殊，但是他平时交往的都是重量级人物，对于这个境界的大人物来说，什么外形真不重要，比如察吉里。 萨满长老和影中之影一样，都是溯源升华过的，那看起来就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大老鼠，不照样位列波特尼至高十议。 拔悉密是有野心的，他认为至高十一议听起来虽然别扭，但是可以有效避免重要决策时出现平票的尴尬现象。 “失敬！”希奥正色鞠躬：“希奥·索竭罗，见过桑斯克里特处长。” 这不是猫，这不是猫，希奥不断提醒自己，这是波特尼的政治新星，崛起速度之快令人惊讶。 “您请——”他恭敬地侧身伸手。 希奥的态度让拔悉密很满意，小猫处长面色缓和了下来：“据说子爵阁下和我们工作性质相同，有时间我们交流交流。” “那是晚辈的荣幸，”希奥毕恭毕敬地答到：“能聆听您的教诲，晚辈一定受益匪浅。”他知道拔悉密这是客气话。 这孩子不错，拔悉密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这处长好萌，希奥想。 第8章 火种 拔悉密不用代表任何势力，他本来就是塔格依琳的舅舅。 他的到场让一群鼠辈瑟瑟发抖（没有贬义，天生食物链位置决定的，这里说的鼠辈，指的是类似咏隆伊勒那样啮齿类的氏族，甚至，还包括美尼这种小型食肉裂脚亚目的氏族），今天咏隆伊勒来的是察吉里的侄子科尔维尔，美尼来的是荷琳的妹妹叶塞尼娅。 “处长阁下——”他们可不敢走在拔悉密前面，恭敬地让在一边行礼，大气也不敢喘，等到拔悉密走过之后，才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 “老师，那位大人是谁？”叶塞尼娅背后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是妮尔莎。 “是特调处的拔悉密·桑斯克里特处长，那是我的老师，你要称他为师祖了。”叶塞尼娅拍了拍丰满的胸口，心有余悸。 这位辣妹是侦察学校的毕业生，成绩优异，目前在首都步兵学院任教。她在学生时期就暗恋拔悉密，那时候拔悉密还不是教育长，是行动课的讲师。 据说，有一次，叶塞尼娅拿着拔悉密的画像yy，并在宿舍的床上对自己做羞羞的事情，由于太过沉迷和忘我，导致她睡着了，她在梦中gc，大声呻吟并呼唤拔悉密的名字，引来了查寝的老师…… 但是美尼家的人，尤其是女性，向来都不知道脸皮为何物，她们被称为“蕊希尔”（荡妇的意思），叶塞尼娅干脆冲到教研组去向拔悉密表白，被拔悉密当场开除学籍。 后来荷琳亲自求情，还惊动了夏谷希来说项，才改为记大过一次，加严重警告和留校察看，这件事传为笑谈。 叶塞尼娅的毕业档案里，对于此次记大过的说明是“猥亵老师”，这个污点将跟着她辗转一生，这辈子都不可能消除了。叶塞尼娅却完全不以为忤，反而因为自己的名字能和拔悉密排在一起而沾沾自喜。 她至今云英未嫁，痴痴等着拔悉密，大家都嘲笑她学她姐姐，但是她觉得自己比姐姐强，耶代都结婚了，姐姐还不死心，看看拔悉密，拔悉密可是单身~ 不过，话说回来，桑斯克里特的兄弟两个，还真是天克美尼的姐妹俩啊，这属于孽缘…… 叶塞尼娅甩了甩自己的大波浪长发：“噢，好久不见老师，他越来越迷人了~舔~” 一旁科尔维尔冷笑一声，拔悉密都走远了，你才敢发骚，刚才你怎么不舔？ “起开！鼠辈！”叶塞尼娅看到科尔维尔，俏脸一寒，瞬间拉的老长，她蛮横地撞了科尔维尔一下：“挡我路了不知道吗？没眼色的蠢货！” 同为步兵学院教授的科尔维尔，原来对叶塞尼娅是有想法的，但是被叶塞尼娅当众羞辱几次之后，心里就生出了恨意，只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不过那些鬼蜮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超级特工叶塞尼娅，叶塞尼娅可是拔悉密和耶代训练出来的，若不是政审没过去（苍白之刺政审第一条：美尼氏族不许入队），那铁定要进苍白之刺的。 在波特尼，玩情报的，除了斯提蕾，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比得过叶塞尼娅，艾尔都不行。 叶塞尼娅撞开科尔维尔，带着妮尔莎等跟班，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腆着脸跟在拔悉密一行人身后。 看着拔悉密所到之处，一众有名有姓的人要么恭敬地行礼，要么态度温和地与拔悉密说话，妮尔莎羡慕地说：“师祖真威风~” “当然了，这是一定的~~~”叶塞尼娅一脸痴女相，开心地说：“妮尔莎，你好好努力，如果你成绩优异，你毕业之后，我就推荐你进特调处，我不能在老师座前供他驱遣，但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特调处啊……妮尔莎一阵神往，真能进特调处，别的不说，对组织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因为特调处权力太大了，在夏谷希支持之下，它约束和监督波特尼联邦所有的政、军、警、宪等部门。 一开始，拔悉密还把文件送到夏谷希那里让她签字，后来夏谷希在联席议会上当着所有议员的面对拔悉密说：“以后，十议之下的处理，你自己看着办，不用向我汇报，涉及到十议了，你到小会议室，我集合十议，上会听证。” 这一下，拔悉密再也无人能挡，甚至有人称他为“影之议长”。 他这次来，虽然名义上不代表任何势力，但却有夏谷希颁发给塔格依琳的嘉奖令。 波特尼最年轻的金帐。 即使来的人都有心理准备，大殿中还是传开一片压抑不住的低声惊呼。 希奥咧着嘴笑：不得了啦，老婆大人，用人类年纪换算一下塔格依琳，十几岁的四星上将啊。 跟开玩笑一样。 然而微妙的是，这次只有军衔晋升，却不提职务，看来，夏谷希是不准备把雪巢骑士团还给苏尔克什了。 这就让塔格依琳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没有兵的上将，这不是光杆司令嘛…… 不过按照常理，金帐自动成为军部议员，理论上对所有军队拥有指挥权，但肯定也要有直属军队。 希奥由此推断，夏谷希应该会趁机组建新军，至于是把新军交给塔格依琳率领，还是新军建成后再归还雪巢骑士团，那就只有夏谷希知道了。 这个狐女，真是厉害，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大使阁下，又见面了。”希奥正在沉思，身后有人叫他。 是拉蒙特这个老货。 他带着两个龙套跟班，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四处游走，试图结交各路人士，然而经过一番忙碌，成效却并不显着。 拉蒙特尝试用各种方法打开社交局面，但似乎这里的人对他们并不感冒，对他们的到来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尽管他们不断抛出各种话题，但回应总是寥寥。然而，拉蒙特似乎并不气馁，他依旧带着那两个跟班，继续在这个地方徘徊，寻找着能够与他们产生共鸣的人。 他选择的时机确实非常巧妙，考虑到了多方面的因素。 今天这个场合，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具有相当的重要性，但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它并没有达到那种聚集超重量级人物的地步。 拉蒙特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时刻进行他的行动，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场合的特殊性——既能够引起一定的关注，又不会因为过于重要而引发不必要的紧张或压力。 这样的选择使得他能够在一个相对宽松和开放的环境中，充分开展自己的工作，同时也避免了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或干扰。 因此，可以说他非常明智。 而且，思路不错，竟然开始选择深入探索并践行底层路线。 希奥暗笑，但还是不够啊。 “您好，”他冲拉蒙特点点头：“好巧哦，托格底先生、还有谢尔丹、洛瑟雷纳塔，你们好。” “阁下的记忆力真令人钦佩，”看到希奥记得自己等人，拉蒙特受宠若惊：“而且，还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希奥打了个哈哈。 突然，他想起了，夏谷希拿走了塔格依琳的雪巢骑士团，这事办的不地道，他决定尽可能地给这位联邦议长添点堵。 拉蒙特看到希奥不怎么想搭理自己，就不准备自讨没趣，打个招呼就要走，但是希奥叫住了他。 “拉蒙特先生请留步，”希奥微笑着喊住了拉蒙特：“不忙的话，随便聊聊？” “可以吗？”拉蒙特愕然。 他和希奥的相识，绝对算不得愉快，这个机智的年轻人具备一种王者的器量，而且目光犀利，似乎能够洞察人心。 所以当希奥明确表示不会和他们合作之后，拉蒙特当机立断选择了放弃。 有一种人，即使不能交好，那也是万万不可以交恶的，希奥恰恰就是这种人。 拉蒙特深知，像希奥这种特质的人，绝对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物，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现在希奥竟然主动释放善意，拉蒙特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当然可以啦。”希奥示意了一下，和拉蒙特一起缓步走向露台，而且并没有制止谢尔丹和洛瑟雷纳塔的跟随，显示出一种坦荡的气度。 拉蒙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谈话，是这么的令人惊骇。 这两个人也没有预料到，他们今天的谈话，对未来的波特尼，乃至整个艾塔诺的未来，究竟产生了多么巨大的影响。 宽广的露台足够容纳多人同时欣赏雪景，但这个时候，人们都集中在殿内，这里空无一人。 从这里向远方眺望，那辽阔无垠的雪原风光一览无余。 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无边无际，苍茫的大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天与地交汇处，是一条朦胧的雪线，向左右远方无限伸展，直至视线之外。 在这片纯洁无瑕的雪域中，偶尔可以看到远处的雪鹰翱翔，或是一群耐寒的飞鸟在空中划过，而那雪原的尽头，似乎隐藏着神秘莫测的气息，一派壮丽的景观。 “拉蒙特先生，您知道‘皇帝’吗？”希奥的开场白直接就是一个拉蒙特闻所未闻的词。 当这个词从希奥嘴里说出来时，拉蒙特莫名地觉得心头被狠狠一击，然后，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变得不再宁静。 一股强烈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仿佛酝酿着一场无形的风暴，时刻准备从天而降，肆虐横扫原本平静的一切。 风云在这一刻变色，天空中乌云密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的猛烈。 希奥的耳中也仿佛听到一声呵斥，希奥蹙眉，那一声呵斥包含了警告的意味，明显来自一个强大无比，超凡脱俗的存在。 这一声呵斥只有希奥能听到，那是世界意志对他的警告——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别不好好玩。 这天地异象只是一个瞬间，然后就收回去了。 希奥摇摇头，但是他知道，像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词汇，自己以后要少说了，那个意志，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抗衡的。 “没……听过，什么是h——”拉蒙特稳定了一下心神，他很惊讶，希奥是怎么用一个词引起这样的天地异象的。 还没等他问出来，希奥就抬手制止他重复那个词。 “我的世界，有一百七十多万年的历史，”希奥试探了一下，发现世界意志没有再警告他，但是也没有离去，竟然在徘徊，颇有些想旁听的意思。 拉蒙特风中凌乱了，他当然不认为希奥在横吹，这种人根本不屑于撒谎。 一百七十万年，那是什么概念……拉蒙特想象不出。 他也说不出话了，只有希奥一个人在说话， 在风中缓缓陈述，把火种悄悄点燃。 “……这么漫长的历史中，压迫与反抗，是永恒的矛盾主题。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数的人们对不公不义的压迫感到愤慨，无数的英雄，选择挺身而出，为了自由、尊严和正义而斗争……” “……他们不畏强权，不惧艰险，不怕牺牲，用自己的行动向世界宣告：压迫是可以被打破的，自由和平等是可以争取到的……” “……这种反抗压迫的精神，体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无论是在奴隶主的血腥压迫下，还是在领主的残酷束缚中，抑或是在其他种种不公面前，人们总是不断地在追寻着反抗压迫的力量和勇气……” “……反抗压迫的过程往往充满困难和挑战，但正是这些挑战，使得人们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和决心……” 拉蒙特三人满身大汗，他们都是受过教育的人，希奥说的话，他们完全听得懂，他们不敢再听了，但是由于他们从事的事业，却又迫切地想听下去。 “……面对压迫，面对种种不公不义的现象，在祖国最危险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执火者，没有选择沉默和退缩，而是勇敢地站出来，为正义和公平发声……” “……他们高举火炬，以生命为代价，前赴后继，誓要燃尽那黑暗沉闷的阴霾……”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推动世界的进步和发展，让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自由、尊严和幸福的生活……” “今天，你们的行为，我看到了，我很高兴，你们不再满足那浮于表面的浅薄，而是渴望深入到事物的本质中去，寻找那些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希奥说：“这种精神是值得赞扬的，因为它代表了你对于自我超越和不断进步的追求。” “通过走底层路线，你不仅能够更深入地理解事物的运作机制，还能够积累更多的实践经验，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看到希奥终于有停下来的意思，拉蒙特等人如释重负，只感觉，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在他们心中被种下了。 “请继续保持这种的精神，勇往直前，不断追求更高的境界。”希奥站定，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抬起，气势恢宏地向广袤无垠的雪原大地一挥：“在我的世界，你们有一个高贵的称号，叫做——” 拉蒙特三人深深地鞠躬，向希奥执弟子礼，即使希奥已经离开，他们仍然沉浸在那巨大的震撼中。 希奥的最后一句话犹在耳边，久久回荡。 “革命家。” 第9章 谒见纳伊夫 在古老而繁忙的先祖大道市集一角，坐落着一间历史悠久的铁匠铺。这间铁匠铺名为“戈尔什锻屋”，与褐岩城同一时间建成，它在褐岩城是一个象征。 铁匠铺门外，左右站着两拨人。 一伙埃雷蒙特人，一伙波特尼人。 扎卡里和奥索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交流，作为特调处的重要成员，率领着一群特务们，默默地站在那里，他们俩彼此之间正在形成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在另一边，气氛就显得更为热闹一点。芙蒂和柯伦茜正低声交谈着，不时轻笑两声，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她俩的周围聚集着几位ssc专员在听，有时候也会加入到她俩的讨论中，形成一个热闹的小圈子，充满了活力和热情。 扎卡里不时往那边望一望，微笑着。 奥索分明从扎卡里那双翡翠一样的眸子里看到了羡慕的神色。 “咳，你们。噢，我是说，安指委的团队气氛，咳，都这么好的吗？”扎卡里轻声问。 “不，合格的特工怎么可能会这样？他们是例外，”奥索看了看那些专员，最大的也就二十岁，于是说：“一群没出过外勤的小孩子。” 说完他才意识到，身边这位妖孽，也才是幼生体后期，用人类年纪衡量，不过十四岁。 也还是个孩子…… 铁匠铺内部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黑色的铁砧和炽红的炉火在微弱的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空气中弥漫着铁与火的独特气息，这种气息最容易激发血液中属于力量的因子。 两把铁锤，交替着锤打在一块炽红的金属上，每一锤下去，都砸出大片铁花飞溅。 面容刚毅，身形健硕的纳伊夫，精赤上身，下身穿着战甲，健壮的肌肉上面遍布疤痕和灼伤，还有触目惊心的箭孔，但仍然如褐色的岩石一般不可撼动。 他的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茧子，那是这位勇士身经百战见证。 他手持铁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每一次敲击，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铁砧的另一边是希奥，他的衬衣扎束在长裤间垂披下去，上身同样光着膀子，他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一身肌肉虽然不像纳伊夫那么夸张，但也是线条清晰，棱角分明。每一条肌肉纤维都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像一只伺机待发的猎豹。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挂着汗珠，在炉火的映照下，仿佛铜浇铁铸。 他挥动铁锤的动作一点也不专业，但是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尽力跟上纳伊夫的锻打节奏。 有位高大的老者，一头乱糟糟的白发扎成发髻，身穿陈旧的皮质坎肩，手里握着火钳，夹着那燃烧的铁块，不时翻转着，为纳伊夫和希奥更换打击面。 他身上，涌动着精纯无比的火元素气息，有他的握持，那铁块始终保留着一个完美的锻造温度。 他似乎是个盲人，眼睛上扎着一根三指宽的黑色布条，布条下，眼睛周围的皮肤看上去有烧伤的痕迹。 一只奇特的鸟类在老者的肩膀上站着，静静地看着打铁，那些声响和火焰根本吓不到这只鸟，它目光锐利，神态骄傲。 偶尔在瞽目老者耳边啾啾两声，老者就会回应：“知道，密德勒，老爸知道。保持安静，让他们好好工作。” 叮叮铛铛的敲打声，诉说着这间铁匠铺的辉煌与传承。 在繁忙的市集中，这间铁匠铺静静地见证了时代的变迁，许多重大的决定在这里做出，许多重要的政令从这里发出。 它不仅是技艺的展示场，更是文化和历史的传承地，还是重要的政治机构。 在这里，每一件成品都代表着戈尔什精神。无论是锋利的刀剑，还是实用的工具，都凝聚着名为勇毅的灵魂。 偶尔有铁汁溅到希奥裸露的皮肤上，发出“滋”的一声，年轻人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继续抡着铁锤敲打，仿佛灼烧的不是他。 这种可怕的专注，让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纳伊夫悄悄点头，内心深处对这位子爵充满了赞赏。他觉得，在这间弥漫着炽热铁砧气息的铁匠铺里，子爵正在亲身体验戈尔什精神的卓越与伟大。 把那份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精神，如同铁匠手中锻造的利剑，闪烁着锐利而坚定的光芒，深深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这种体验无疑将使他对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就是戈尔什精神的含义——“如山的不动之心”。 器胚大致完成了，是一把军刀的形状，纳伊夫对密德勒点点头，于是阿古塔姆将器胚浸入一旁的大缸里。 歘的一声，大量的白色蒸汽从盆中涌出。 也不知道他们使用的淬火介质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铁匠铺的温度在瞬间下降。 白色的霜迅速覆盖了纳伊夫和阿古塔姆的须发，希奥的头发和胡茬上也挂了一层白霜。 刀条的热量被不知名的冷却物完全吸收并迅速散发，然后不断有星辰一样的光点，从刀身蹦出，那是原材料内部的晶粒，它们在剧烈的收缩运动下破碎，以晶体的形态出现。 等这些星光不再闪烁，一层隐隐浮动的光膜就包裹了刀身。 “须尔里的冰屑，现在完全没有了，就剩下这一缸，不知道还能淬多少次。”纳伊夫双手捏住刀刃，垂直于左眼，细心地检查着刀身的形状，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子爵，您是个锻造天才，我还担心这块月钢被糟蹋呢。” 纳伊夫对密德勒打了个手势，阿古塔姆开始念念有词，铁匠铺内的温度迅速攀升，这位技艺精纯的火系大拿开始准备回火，把最核心的温度，聚集在纳伊夫手中的刀刃上。 “幸不辱命，”希奥正拿着一个大木碗吨吨吨，听到纳伊夫的话，他呲着牙笑了：“我开始的时候也很忐忑，但是我告诉自己，这种情绪必须马上抛开。” “为什么？” “忐忑的情绪会让我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会让我失去抓住机遇的勇气，”希奥坐了下来：“从而影响工作效率和成果。” 纳伊夫点点头，走到一条安装着手摇砂轮的长凳上跨坐，准备给刀条开刃，他说：“继续，我越来越喜欢和你聊天。” “工作中，我们需要保持冷静和专注，摒弃犹豫和忐忑，用坚定的信念和积极的态度去面对每一个挑战。” “很自信，那会不会因此而盲目呢？”纳伊夫倾斜刀条，用手摇动砂轮，砂轮擦出放射状的铁花簇，时正时反。 这种开刃技艺是铁匠大师的手法，这样磨出来刀刃的两面，细密的刃纹彼此相反，开刃完成之后与人对敌，一刀抹过去，伤口马上崩开，而且越崩越大。 他还不时地从大缸里抓出一把冰屑一样的物质洒在刀条上，辅助塑造刃的形状。 “所以做事要充分准备，深思熟虑，保证决策的正确性。”希奥想了想：“杜绝盲目自信，重视潜在的风险和问题。” 纳伊夫开好了刃，他凝视着刀刃，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奎查克的事情，我很抱歉，”他诚恳地对希奥说：“他是如此的不知进退，还……不自量力。” “您不用向我道歉，他又没有伤害到我，”希奥说：“当然，我也知道，您不会向那些被他杀害的我国平民道歉……” 纳伊夫有些奇怪地看了希奥一眼，把研磨完成的刀条递给希奥：“我向你道歉，是因为你够资格。” 他没有继续说，但是话语中那股睥睨，是如此理所当然。 希奥默然，他知道纳伊夫那个眼神的含义，那是诧异，诧异希奥为什么会说那种废话。 纳伊夫当然不可能向那些枉死在奎查克手下的冤魂道歉，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才叫奇怪。 周到的礼节，诚恳的态度，以及类似一切的相处概念，那必然是建立在双方相对平等的基础上。 说句让人难以接受的话，那些平民死就死了，别说死了几十个，就算是再多一些，对纳伊夫这种等同于一国之君身份的英雄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莫都、夏谷希、耶代、拔悉密……都是这样的人。 希奥知道，陛下和威尔夫、凡塔斯克大师也是。 斯提蕾、塔格依琳、艾尔……早晚也会是。 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已超越善恶。 希奥接过刀条，入手有些沉重，刀背厚约两公分，长一米出头，宽约三指。 刀柄部位的一体龙骨整体为从刃等宽向下至二指宽圆头收尾的扁锥形，长度不到二十公分，具装之后，适合单手持握。 黑色刀身遍布不规则的条形捶打凹陷，开刃的部分则是雪亮的。 刀的整体形制类似舍施尔弯刀，弧度适中，极限放大斩击力量。 希奥反转刀刃向上，拔下一根头发，朝着刀刃轻轻一挥，头发悄无声息地断为两截。 希奥眯起眼睛，他分明看到，头发根本没有和刀接触，就已经被无形之刃斩断。 这就是艾塔诺最神秘的月钢，这种金属锻造的兵器，如果持有者产生攻击意识，在用于攻击的部位周围会依照武器的形状生成肉眼不可见的月芒虚刃。 而且月钢制成的所有武器，除了名字，都会额外有一条形制说明，带有“月之金相”的后缀，表示永不磨损。 必须是本体用月钢锻造的武器才有虚刃，镀层工艺的没有，镀层的只能根据武器类型赋予强化，不会产生月芒虚刃。 比如明月将军亚莉克希亚·云月，她使用的箭支有两套，其中一套仅有六枝，以圣树枝为杆女妖羽毛做尾月钢打造箭头，名为“银色忒蕾安”（忒蕾安妮是精灵历史上的不朽神箭手，射瞎死界之主的眼睛)，这种箭带有破魔湮甲月芒虚刃，管你什么传奇装备魔法护盾气势防御，在这种箭面前通通跟纸糊的一样。 而她麾下的永月游侠部队，箭头是月钢镀层，可以具备破甲属性，但只能破一般的盔甲盾牌，无法射穿对远程用魔法护盾和传奇装备。 感受一下这把刀的资料之后，希奥心底马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帝国守护者索竭罗（未完成） 狮尾剑·月之金相 兵临城下（史诗）——使用者发出攻击之后，后续的攻击每次命中都会增加使用者1%的攻击速度； 能征善战（未完成）——被此剑击落的敌方武器将增加使用者的攻击力，攻击力的增加根据击落武器数量增加； 皇佐之才（未完成）——持有此剑进入战斗时，身边将出现两面雷霆护盾，每个护盾可为使用者抵消两次远程攻击，护盾30秒刷新一次，若击杀目标，护盾立即刷新； 帝国之师（未完成）——强化并强制使用者的所有技能为雷电属性，每一次成功命中的攻击都将召唤落雷，落雷的数量随敌人数量而增加； 铭语：戈尔什之王和巨人族长帮助希奥·索竭罗锻造了这把剑，此剑于须尔里的冰屑中淬火，却注定斩灭自己传播的火种。 平心而论，这把剑不算离谱，特效和加成都是中规中矩。 纳伊夫、阿古塔姆和希奥，打架再牛逼也没用，别看纳伊夫吹嘘自己打造过多少多少武器农具，使用者好评如潮怎么怎么滴，他也就是玩票。 他们三个不是传奇或者半神级铁匠，他们业余，造不出传奇武器和神器是理所当然的，月钢给他们用本来是乌龟吃大麦浪费粮食。 合三人之力，弄出个史诗武器都算是祖坟冒青烟，老天瞎了眼。 希奥并不是为了属性感到惊讶， 后三条词缀末尾划线灰色部分他大概理解，未完成嘛，完成之后估计就可以使用了，整体属性立马会有增长，但也不夸张。 希奥不懂的是这把剑的资料—— 那个帝国是怎么回事？艾塔诺可没有皇帝和帝国这两个概念。 要知道，艾塔诺世界所有概念和物品，大到一座城池，小到一颗尘埃，都必须通过世界意志判定才能存在的。 而且，他大前天在雪巢蛊惑拉蒙特，说话时就顺口提了一嘴皇帝，世界意志立马给了他一次严重警告，今天就打了一把剑出来，里面词缀还又是皇又是帝的？ 还有铭语，“注定斩灭自己传播的火种”？这又是几个意思？ 他完全不知道世界意志在闹哪样了。 纳伊夫给他做了个刀鞘然后把他赶了出来，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决定作个死，就抽出帝国守护者，指天大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晚霞灿烂，没有改变。 “皇帝陛下万岁！”他又大喊。 “诛你九族！” “朕为将军解战袍！” “你怎么了？”柯伦茜担心地替他把衬衫拉起来，然后披上外套。 “快走，回去赶紧，丢死人了！”芙蒂把脸藏在领子里。 街上的行人眼色已经从好奇变成了鄙视。 第10章 晨星 清晨，茵普雷在酒店见到了子爵阁下。 他坐在房间飘窗的台子上，曲起右膝，左脚踩地，抱着一把战刀原胚，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双眸紧闭，默然不语，仿佛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整个世界也都随他静止了一般。 朝阳轻抚窗棂，用晨光悄然投射出一个宛如艺术雕塑般完美的优雅侧影。 那意境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怪不得拉黛尔和灵杜洛丝对他只一面就念念不忘，茵普雷心想：这样的风采，试问哪家女儿能不心折？ 但是，茵普雷暗暗不屑，那两个花瓶表侄女，怎可能入得了这般少年英雄的眼。 “zzz,zzz……”鼾声。 -_-||茵普雷满头黑线，这小家伙，原来睡着了吗？ “怎么……”诺比雷提亲王进了房间，正准备询问因普雷，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怫然不悦，沉声喝道：“傲慢无礼！！” 因普雷正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希奥被惊醒了。 “奉天承运皇帝！！！”希奥扯着嗓子嚎了一句：“诏曰！！” 然后他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因普雷和诺比雷提。 该死的，这把刀让他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天刚蒙蒙亮，终于在大脑里越积越多的腺苷面前败下阵来。 然而刚想眯一会，专员们就报告说，驻波特尼大使和首席武官到了，要和他交接工作，他只好干坐着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尴尬，以前没有内分泌的时候，哪有这烦心事。 “殿下，使公！恕罪恕罪，”他不好意思地说：“想了一晚上事情，刚才睡着了。” “哼！”诺比雷提拂袖而去，他对希奥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 希奥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他也知道，诺比雷提身为王室成员，不思忠君，却和贵族院眉来眼去，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可是王党，忠心耿耿，你不待见我，我还不稀得搭理你呢。 希奥向茵普雷重新行礼，面前这位是威叔的堂弟，今年二十七岁，将近而立之年。 是菲兹院长唯一的儿子，因此十分重视，从小就进行严格的教育培养。 茵普雷自幼聪慧，四岁就可断案。 据说他小时候在库瑞辛乡下的家里玩，有人傍晚打水的时候，在水井里发现奇怪的东西，大家都围上去看，有个农妇看了一眼说那是她丈夫的尸体，并大声哭泣。 小茵普雷就让家族护卫抓那农妇去镇政厅，镇长一审问，果然，农妇偷情被丈夫发现，于是伙同情人把丈夫沉井。 人们问他怎么知道农妇是凶手的，小茵普雷说，白天都看不清情况的深井中，傍晚光线这么差，农妇一眼就看出是她丈夫的尸体，那她定然和凶案有关，不是首恶就是帮凶。 大人们纷纷称赞，说茵普雷是神童。 就连威尔夫，虽然和叔叔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对这个堂弟是很喜爱的。 身穿仪装的茵普雷斯文儒雅，风度翩翩，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学者型官员。 梅内若家有一剑一星，剑是指神剑亲王威尔夫，星就是指“梅内若之晨星”茵普雷。 他毕业于首都大学经济学院，是政策设计师，一直从事的是技术和运营类工作，这一下子就转到外交部，并出任驻别国的大使，改为涉外行政工作。 按理说，这很突兀，但是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是因为茵普雷的家世，而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 有些人，不管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干啥啥都行，样样第一名，说的就是茵普雷这种人。 “……纳伊夫和夏谷希，都是人中龙凤，和他们打交道要万分小心，”希奥在耐心地为茵普雷介绍自己的波特尼印象。 茵普雷频频点头，父亲果然没说错，希奥对波特尼的理解跟情报方向大概一致，但是他和几乎所有的联邦高层都有联系，所以他对波特尼的理解是一般情报无法相比的。 “……委员会肯定是要在使馆里留人的，安保力量不可少。”希奥和茵普雷并排坐在沙发上谈话：“当然，这个安保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 茵普雷嗯了一声，间谍嘛，这个知道，这是惯例。但是……“亲王殿下掌使馆武事……”茵普雷为难地看了一眼希奥，心说你一见面就把他得罪了，恐怕不好说话。 “呃……”希奥闻言，也是把脸一垮。 行政文书档案、经济商务、文化教育，这些人员都安排好了，肯定插不进人去，这些人里虽然有ssc的专员，但都是院长的人，根本不会听自己这边的。 而且王党自威尔夫往下，说好听点都是战功赫赫，说难听点就一群武夫，没有行政人才啊。 他们一开始瞄准的就是使馆特勤，威尔夫是有意让斯提蕾担任首席武官的，但是贵族院直接封还了国王的命令。 ……开玩笑呢陛下，她出身联邦至高十议桑斯克里特家族，觅影山谷的公主啊那是，再弃暗投明，再皈依天启，那也不具备担任首席武官的合理性。 想担任首席武官也不是不行，走政审，审你个三五年再说，所以，第一任别想了，下一任吧。 您也不要生气，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考证出您得力干将的得力干将希奥子爵，竟然出身腾德尔地区贵族索竭罗，是那个家族在世上硕果仅存的忠烈之后啊！ 您可以升他的爵位了，既然是贵族，他可以一直封到公爵了，配公主也说的过去了，不会和大公主结婚时一样，害得您和王族元老院吵的脸红脖子粗了，您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怎么样陛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个交换条件够不够诱人？ 于是斯提蕾这事就黄了，贵族院推出了诺比雷提，王党小失了一局…… 希奥纠结着。 特勤人员是亲王的人……首席武官是亲王，然而自己刚才就把他得罪了，也别想了。 不过，希奥撇撇嘴，就算自己刚才不打盹，亲王也会找茬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对头，毫无理由。 在前世，这叫八字不合。 那怎么个意思？我们北方军团辛辛苦苦打开的局面，就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 看到希奥在那里纠结，茵普雷善意地笑了。 国内是有一些声音的，有把希奥和他并列的意思。 茵普雷虽然和威尔夫同辈，但是他年纪小，所以人们总是不自觉地把他归为年轻一代。 希奥被考证出索竭罗的官方身份之后，是妥妥的年轻一代领军人物。 只不过，希奥的拥护者都是将门子弟，贵族和文官们对他不太感冒。 茵普雷却不认为自己需要和希奥打擂台，他欣赏希奥，自从阅读过希奥的笔记之后，他就觉得，子爵简直是自己一生挚友。 茵普雷经常阅读希奥的笔记，那些涵盖各行各业的新式理念，那对万事万物的独特看法和独到见解，让茵普雷获益良多，不忍释卷。 每每阅读，必有所得。 他心中的许多困惑，都能在笔记中得到解答，茵普雷是个非常感性的青年，读到妙处，如饮醇酒拍案叫绝，或陷入沉思自言自语， 一副入魔的样子，玛尔蕾为此没少吃希奥的飞醋。 更有甚者，某次深夜时看那笔记中的杂谈趣闻，他竟然还一会欢笑、一会流泪。 可把他爹和他老婆吓得不轻。 现在看到挚友为难成这样，茵普雷心中有一丝不忍。 “家族卫队，”他看了看门外，没有见到亲王，就轻声对希奥说：“我的私人卫队，可以增加编制。” 希奥惊讶地看着茵普雷：“使公……” 莫非使公身在贵族院而心向我王党乎？ 你看，这就是双标。 亲王身为王室的重要成员，却暗中与贵族院勾结，这种行为让希奥深感不满，他在内心深处暗自诅咒这位亲王是吃着里边的好处，却扒着外边的机会。 而茵普雷在看到希奥处于困难境地的情形时，内心深感不安，为了帮助希奥摆脱困境，茵普雷决定施展他的权力和影响力，他将自己所属卫队的编制用于为希奥提供便利和支持。希奥从茵普雷的这一举动中感受到了深厚友情，他的慷慨行为让希奥深感感动。 在希奥看来，茵普雷就是善良而真诚的，他心说，贵族院也有好人的，比如面前的茵普雷。 “兄长！”芙蒂一阵风一样冲进房间，语气里的喜悦之情掩饰不住。 对，还有芙蒂。 希奥微笑。 “小芙，让我看看，”见到芙蒂，茵普雷也很高兴，他站起来，拥抱了芙蒂，双手扶着芙蒂的肩膀，开玩笑说：“瘦了嘛~怎么，子爵克扣你的饭钱啦？不要紧，告诉我，我为你主持公道。” ……当年芙蒂来到泰勒瑞姆，住在梅内若官邸，茵普雷还记得那天，那个瘦弱的小姑娘，跟着洛佳琳队长走进官邸的门。 那警惕的神情像一只小兽，而且后来证明，还是猛兽。 芙蒂刚来没几天，表弟表妹们围起来准备给这乡下土气丫头一个下马威。 茵普雷很看不上这种行为，打算去制止，但刚迈步，就见那双长的不像话的腿如一阵旋风扫过草坪。 那些准备霸凌芙蒂的贵族子弟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的庄稼地，七零八落，倒地哀号。 茵普雷看着傲然屹立的芙蒂，半晌无语。 那一刻，性格泼辣的野丫头双手环抱胸前，目光斜斜地落在茵普雷的身上，她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冷冷地问：怎么，你也想尝尝被踢的滋味吗？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茵普雷说：再遇到类似事情……告诉我，我为你主持公道。 …… “没有哦，”芙蒂羞红着脸：“没有人克扣我的饭钱。” “小孩子年纪到了，知道爱美了，”希奥笑吟吟地：“她估计是在减肥。” “这样啊？”茵普雷一呆，笑道：“对哦，是该给你张罗夫婿了。” 芙蒂一跺脚，捂着脸跑出了房间。 “她父亲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茵普雷回过头，对希奥说：“没想到，将军他还活着，这对王国来说意义重大，父亲有意为赫洛伊克家族平反。” “身为王国的公民，这是我应该做的，”希奥谦虚地说：“怎能坐视民族英雄在异国他乡生死不明呢。” 茵普雷欣慰地颔首，他注意到希奥手指轻轻敲着沙发的扶手，心说，看来这孩子有心事啊。 希奥的确有心事，他正在分析这个事件的影响，院长想为将军的家族平反，看来院长想通过斯洛文雷将军，再次把手伸进军部。 斯洛文雷如果苏醒过来，那真的是战争议会的二号人物，无论实力还是影响力。 虽说以前，将军是威尔夫的铁杆小迷弟，但是毕竟一睡这么多年，人家还帮他把女儿养这么大，还给了这么多的荣华富贵，这人情大破天去了，不好还啊。 好容易波特尼没事了，自己还没回去，这国内的破事怎么一出接一出呢。 “我会在国内，以个人的名义扩充卫队，”茵普雷站起身：“希望能帮到你。” “多谢使公。”希奥连忙站起身：“还是不用了，这会让使公在院长面前为难，那不是我交朋友的原则。” 他的态度很坚决，他自认没有为茵普雷做什么，那就不能接受茵普雷的善意。 至于往波特尼安插间谍，又不是只有使馆一条路可以走。 自己回去稳定库瑞辛之后，就马上提出友好城市概念，强商兴学，促进交流。你艾塔诺虽然是奇幻大陆，但毕竟发展阶段和时代认知在那摆着呢，社会从整体上是有局限性的，是落后的。 回头就代表先进生产力来给你好看。 “我和你真是一见如故，”茵普雷的语气很亲近：“遗憾的是，不能一起畅谈。” “海内存知己，”面对茵普雷真诚坦荡的态度，希奥也不玩虚的了，他认真地说：“天涯若比邻。” 茵普雷怔了一下，从希奥的房间出来，他仍然在回味，细细咀嚼希奥的话 天启在上！ 是何等神奇的文化，才可以把相隔几万里的友谊，用语言瞬间拉近到面对面的距离啊。 希奥……茵普雷心悦诚服，摇头感叹。 第11章 赴任路上 ……库瑞辛在埃雷蒙特西部，梅内若和奥西戈恩家族的先祖居住在这里。 七百年前，一位名叫佩洛菲特·埃雷维辛的猎人流浪到库瑞辛，和当时的梅内若家主一见如故相交莫逆。 他们一起狩猎，一起驱逐魔兽，后来，陆续在这里结识了睿智的塞雷肯，博学的瓦内迪。 他们和他们麾下的一百勇士，以及他们的家人，在这里把他们的聚落整合在一起，称为库瑞辛姆（cooperationm 亲密无间的意思）。 并且从这里向着天下出发，为后代的庞大伟业奠定坚实的基础…… 军官卡米洛向刚刚加封伯爵并升任海军陆战队总军士长的希奥科普着库瑞辛的历史。 卡米洛·索竭罗，（跟随希奥的陆战队员，如果没有家传姓氏，都统一被赐姓索竭罗)，今年四十五岁，是海军陆战队特等军士，库瑞辛本地人。 原本他和妹妹卡米拉在西岸海防，是海上巡逻兵，他曾经在威尔夫手下服过役，卡米拉没有。 弦月登陆时，兄妹二人一起响应军神的号召，跟随元帅远征龙脊高原，突袭龙脊海滩，打出了艾塔诺战争史上最惊艳的战役，为自己的退役做了最完美的谢幕演出。 卡米洛长相很硬朗，卡米拉长的在女生里，也算的上很硬朗，身高一百九十公分。 希奥觉得卡米拉长相跟布丽·拉尔森似的，所以他很恶趣味地抽调出十名斥候职业的陆战队员，组成了惊奇小队，并当场任命卡米拉为惊奇小队的队长，简称惊奇队长。 卡米拉觉得子爵瞅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偷偷问哥哥，你说子爵是不是看上我了？ 卡米洛沉思片刻说，应该不会吧，你一路上闲来无事掰腕子，把那些彪悍的陆战队员们捏得像娘炮一样尖叫，我觉得正常男人应该不会对你产生欲望。 卡米拉说你他妈再放屁！当心我揍你！ 卡米洛说你说话注意点，咱俩一个妈！ 他是双剑士，纯输出，他可不敢跟血厚防高输出又猛的重装突击步兵妹妹打，重突步兵这个职业，除了攻速慢、机动力差，几乎没有短板。 卡米拉在弦月登陆时，身披重甲手拿巨型塔盾和链枷，狂野地怒吼着冲锋在第一线。 高速奔跑的她一下就能把骑在犀牛上的波特尼重骑兵连人带坐骑给撞翻在地。 身为守御类职业，在那场战斗中她以一己之力击杀波特尼三十人，在武器被打掉之后，她甩开盔甲，徒手格毙十人，完成四十杀，简直是人形坦克。 在组建陆战队之后论功，年仅三十岁的卡米拉被授予一等军士军衔。 希奥感慨，每个t都有一颗dps的心啊。在一次休息时，他喊来卡米拉，从空间行囊中拿出一副盔甲，送给自己的惊奇队长。 高山之王的战甲——玛格努斯之铠 角盔、护肩、胸甲、护腿，四件套，除了大幅强化力量和生命以及物理防御之外，还有两个套装属性。 2\/4：夺门者（传奇）——穿戴者每损失一定数量的生命，都可以获得一层“末日援军”效果，该状态下会强化穿戴者对精神类魔法的抵抗，并使所有远程攻击偏斜50%的伤害，持续15秒，持续时间可以叠加；在叠加5层之后自动进入“夺门者”状态，该状态下免疫精神类魔法和物理攻击，持续60秒，夺门者状态下，无法获得末日援军效果。 4\/4：高山之王（传奇）——被近战攻击命中，有几率自动激活“高山之王”状态，穿戴者生命值越低，几率越高。 高山之王：无视远程攻击，免疫攻击类魔法，提升穿戴者100%近战伤害，在高山之王状态下，穿戴者的动作不可打断，并无法被杀死，持续30秒。效果结束之后，在持续期间内所受的伤害会开始计算，同时获得“叛逆决心”不利效果，减少75%所受治疗，直至生命值回满；高山之王和叛逆决心状态下可以被治疗，但是无法获得任何增益及减益效果。 铭语：玛格努斯独自夺下并镇守须尔里的廊门，他为拯救自己的兄弟托尔莫德，在杀戮中忘我死斗，然而千羽之主的两位剑侍统领牺牲自己，重创高山之王，玛格努斯战死时欣慰自己保证了援军通路，他却不知道，他才是托尔莫德最期望的援军。 有霸体特效，并且自带延迟伤害类效果的传奇套装！ 卡米拉兴奋的像个小女孩，立马跑到大车里换上这套装备，她出来时，赢得一片欢呼和口哨声。 传奇护甲一绑定卡米拉，马上贴心地变化为女款—— 带有长长剑状护鼻的科林斯式头盔，两支牛角变成向下弯曲的形状，跟随两侧护颊，一直垂到锁骨。 那篆刻着抗魔符文的银色的单边多层肩甲贴合并向外放大左肩部轮廓，配有交叉连接腰部的两条绑带。 上身铠甲变化为带有浮雕花纹的厚重银色腰封，把腰腹部没有内骨骼的柔软部分保护起来，前方高高向上，弯出两个形状暧昧的弧形。 而领口的黑色熊皮自动下移成为腰披，斜着半包裹长至脚踝的鳞甲战裙。 大家为这宛如天神一般威武的女战士欢呼，并且为她胸前那对高耸坚挺，一步三抖，几乎要冲出裹胸布束缚的硕大车灯拼命吹口哨。 她兴冲冲地对哥哥说，我确定了，子爵对我有意思，你瞧这都下定了！ 他哥说你拉倒吧，你穿这个之前都没人看得上你，你穿上之后能给男人唯一的印象就是恐惧与毁灭。 卡米拉不乐意了，她噘着嘴大发娇嗔，一手一个，把哥哥和另一名起哄最厉害的陆战队员扔进二十米外路边的溪水中，惹来一阵惊呼和哄笑。 一路打打闹闹，他们进入丘陵地带的库瑞辛地区，一幅壮丽的画卷就在眼前缓缓展开。 宽阔的道路蜿蜒在连绵起伏的丘陵之间，连接着一处一处的城镇、乡村、聚落。 各种规模的水系遍布其中，构成了库瑞辛丰富的生态结构，各级的行政区与繁盛的自然景观相互映衬，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一路上美景无处不在。 那些建筑和聚落在丘陵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错落有致，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茂密的森林，它像是一道道绿色的屏障，存在于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 这片森林是天然的绿色宝库，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除了永月平原菲莉希娅，就数这里最受自然眷顾，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为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宁静。 行进在森林中，可以听到鸟类的叫声，感受到清新的空气和泥土的芬芳。 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都能感受到聚落与森林之间的和谐共生，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人们可以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在旅途中，希奥已经看到有好几处人类的野外聚落，点缀着这片大地，依水而建。 这些聚落大多都是临时搭建的，看起来应该是附近乡村或者城镇中的人们为了狩猎而来到这片野外，然后在这里暂时居住下来。 这些虽然是临时聚落，但那浓浓的生活痕迹，可以看出人们对于生活的热爱和执着，还有他们努力生活的态度，这让人感到十分温暖。 他们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同时也带着一丝敬畏的神色注视着希奥一行人，这种敬畏感实在是无法避免，毕竟希奥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给人一种庞大的压力。 先行的海军陆战队员和他们的家眷一共两千战斗人员，三千多个非战斗人员。 辎重大车在中间，陆战队员们骑着马在周围护卫。 五千人，一百多辆大车。 这数量，本来希奥听到，是不以为意的，因为书也好、影视剧也好，里面的军队动辄上万，甚至十几二十万，其中阿三作品的艺术加工最为夸张，都是几十亿，比男人的生命精华数量都多。 希奥回头看了一眼，真壮观啊，两千人骑着马行进，那种气势已经难以想象了。 两千名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这是一支可怕的力量，毫不夸张地说，库瑞辛地区所有的战斗人员加起来都凑不出这个数。 别说这个地方没有领主，就算有，公爵领卫队的上限是二百人，领主可以在战争时临时征召领地内的人员参加战斗，但是就算这样，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两千个职业军人。 所以，当初嘉尔芙带着一百个波特尼溃兵，就能把坎泽辛堵个严严实实，官方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经过的聚落中，不断有人快马加鞭离开，希奥估计，那些人是到附近的城镇报信去了。 嗯，知道守望互助，安全意识很不错。 行进不久，他们就遇到了两个不怕他们的家伙。 “你们是什么人？”两个鼻孔朝天的家伙挡在了大路上，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副天老大他俩并列老二的模样。 精灵，这个族群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气。 精灵的傲慢是一把双刃剑，既让他们保持了自信，也可能成为他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在与其他种族交往时，精灵谦虚一点，学会倾听借鉴他人的经验智慧，那他们会更受欢迎。 然而精灵的字典里是没有谦虚这个词的，所以这使得他们很讨人厌。 还有，精灵们的美貌，也是他们的灾祸。 “怀璧其罪啊……”希奥看着面前的两个尖耳朵蠢货，无奈地摇摇头，他想起了在艾格伯特实验室见到的一幕。 “大胆！听好了，你们面前的是——雷神赛薇娅拉之子，天启今圣亲自施洗的虔诚教徒，天启副经的传颂者，东方剑圣的传人，龙脊战争的断旗者，波特尼之王的惩戒者，希尔加赛的明珠囚牢，雪松林的闪耀死神，惊叹之书的着作者，以及——”卡米洛策马走上前去，沉声说：“埃雷蒙特王国库瑞辛地区守护骑士和库瑞辛姆天启教务都诲，王国的伯爵，王国北方军团少将、军容处长，王国海军陆战队总军士长，王国安全指导委员会库瑞辛地区分局长——希奥·索竭罗阁下！” 任是两个尖耳朵如何傲慢，听着这一大串老婆娘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头衔，两个精灵的嘴巴也是越张越大，他们用手推上脱臼的下巴，迟疑着说：“没……没听太清楚，你再说一遍，嗯，说简单点～” 口干舌燥正在喝水的卡米洛翻了个白眼，对妹妹使个眼色。 “简单点说就是，”惊奇队长走过去，不耐烦地叉着腰驱赶这两个不开眼的家伙：“赶紧滚蛋，两个娘炮！” 她足足比两个精灵高出一大截，高耸的胸部都顶到精灵的鼻尖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粗鲁的人类！！”两个精灵高傲惯了，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他们勃然大怒，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推卡米拉。 卡米拉轻蔑地一笑，左手抬起抓住精灵的手腕一拧一掰，精灵哎哟哟哟叫着不由自主侧棱身子，整条臂膀不由自主随着卡米拉的手向上抬。 另一名精灵怒斥着就要踢卡米拉，还没来得及抬腿，卡米拉迅速抬起右脚蹬在精灵膝盖内侧一拨一踩，把他直接踩得单膝跪地。 虽然她怪力无双，但是却最喜欢看希奥给陆战队编写的贴身格斗教材，尤其喜欢其中的反关节技，没事就练，简直玩得炉火纯青。 她觉得，要是弦月登陆之前能够学到此种绝世武功，那她抢滩登陆时，空手再杀五十个也不成问题。 反关节技本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技巧性格斗术，用她那巨大的力量使出的反关节技，已经不是控制技能了，而是高伤的秒杀技。 两个精灵全部被一招制服，却改不了臭嘴的毛病，他们聒噪着用家乡话大声咒骂。 卡米拉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弯腰抓住两个精灵的腰带，咻咻两声，扔进远处的树林去了。 这个小插曲只是稍微耽误了一下队伍前进的脚步。 “库瑞辛也有精灵了啊。”希奥看着两个精灵如流星划过那天际，说：“他们不是看不起我们的地方吗？” “据说库瑞辛和菲莉希娅的环境很像，”卡米洛说：“我小时候这里就有精灵，很讨厌的样子，好像过来定居是给我们面子一样。” “嗯，他们不仅拥有着独特的魔法天赋和几近永生的体质，更在智慧、美貌和优雅方面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希奥点点头。 精灵的这些天赋，使得精灵在与其他种族交往时，常常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他们生来就高众生一等。 其实，这种傲慢并非完全出于自大和狂妄，更多的是源于他们对自身种族和文化的自信和自豪。 他们相信自己的智慧和魔法能够解决一切问题，所以他们觉得骄傲是天赐的权力。 这种态度虽然能够让他们保持独立和自主，但也可能导致他们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决策。 “你们，给我站住！” 路边的斜坡上传来一声严肃的呼喝，随后一支羽箭飞来，带着卡米拉手中的长面包飞出去，笃的一声钉在道路另外一边的树干上，把正在炫饭的卡米拉吓了一跳。 这是一位神箭手，说只射你眼珠子，就一根睫毛都不会碰掉的那种。 希奥皱眉……这是只有精灵才能拥有的射术。 第12章 那小子真帅 山坡上的树林外，出现一个骑着坐骑的优雅身影，一位男性精灵射手。 他身穿一套熠熠生辉的银色金属盔甲，仿佛是由月光和星辰的精华锻造而成。 盔甲上雕刻着精致的藤蔓形状花纹，这些花纹犹如树叶的脉络，流动着自然的魔力。 在阳光的照耀下，盔甲闪烁着清冷而高贵的光芒。 他左手握着一把精美的长弓，弓身线条流畅优美，如一条银色的河流，浑然天成，弓身上布满了细致的雕花，每一朵花都仿佛拥有生命，发出淡淡的荧光。 整个长弓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息，仿佛只要拉满弓弦，就能射出足以穿透天际的箭矢。 这把雕花的精灵长弓不仅是武器，更是精灵族文化的象征，是精灵族的精湛工艺和独特文化的集大成者。 精灵的长发如同飞瀑，柔顺地在风中飘舞，淡金色的发丝闪烁着迷蒙的光泽，蕴含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他银色抹额下，是秀颀的眉毛和湛蓝的眼眸，那眼眸如同清澈的湖水，深邃而明亮，透出一股坚定的信念和毅力。 精灵的身后披着一件半透明的浅绿色披风，与森林的色调完美融合，披风随风轻扬，飘逸出尘，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威严。 他的坐骑是一头洁白的独角兽，它的眼神纯净，丝绸般的皮毛如同月光，长长的劲鬃柔软而顺滑，它的背上，无缰无鞍。 这表示它并非坐骑，它随时可以加入战斗，用自己的天赋法术支援自己的精灵伙伴。 而此刻，它只是优雅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幅美丽的画。 精灵右手按在腰间箭壶中箭支的尾羽上，这表明了他神射手的身份。 敢把箭壶挂在腰上的弓箭手，无一不对自己的速度充满强大的自信，背抽箭节省的那点时间，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 这是可以用二连双子箭出手的射手，二连双子箭指的是，他敢让敌人先填弦射箭，然后他连出两箭，第一箭射飞敌人的箭，第二箭射穿敌人的咽喉。 这精灵的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自信和从容以及…… “骚包，”希奥感慨一声，中肯地评价说：“骚包得很嘛～” “往后传令，就地休整，”希奥对卡米洛说：“我来会会咱们的精灵朋友。” 卡米洛领命，策马向后传令。 他知道总军士长的实力，连传奇强者纳伊夫都不是军士长的对手，一个精灵射手而已，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在以强者为尊的军队文化中，希奥能这么快站住脚，可不仅仅是凭着那张帅脸。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对妹妹示意，跟紧军士长。 惊奇队长看到又来了一个娘炮，颇为不耐，但是这个娘炮竟然能泡汤了她的午饭，却是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精灵看到山坡下那支庞大的队伍竟然没有做出战斗准备，不禁一皱眉。 但是，既然对方没有战斗的意思，他的高贵身份也不允许他继续进攻，于是他把弓挎在身上，旋身偏腿，姿态轻盈地跳下独角兽。 “瑟瑞尔殿下！就是他们！” “就是她，那个粗鲁的女人！” 刚才被卡米拉扔飞的两个精灵也冒出了头，看起来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灰头土脸，形状狼狈。 他们看到了卡米拉，就用家乡话向精灵射手告状。 虽然离得远，但是他们说话时的唇形可瞒不过希奥。 这个拥有女性化名字的精灵，竟然还是一位殿下。 瑟瑞尔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头。 希奥知道，这是碰上真正骄傲的精灵了。 注意，是骄傲，不是傲慢。 真正的骄傲，并非源于外在盛气凌人的表现和肤浅的自满，而是源于内心深处真正清醒的自我认知，是强大实力支撑之下思想境界的升华。 所以他不用鼻孔看天，也不用摆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把你的午饭拿回来，”希奥对卡米拉说。 卡米拉愣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拔掉树干上的羽箭，有点惋惜地看着被射了一个窟窿的面包。 她把羽箭拿给希奥，想了想，就把面包中箭的部分掰下扔掉，又继续啃了起来。 希奥把箭支在四根手指上来回翻转，朝山坡上走去。 瑟瑞尔也同时迈步走下山坡。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慢慢接近，他们都没有释放自己的气势，就像是相对而行的两个旅人，在山坡上相遇。 “希奥·索竭罗。”希奥微笑。 “瑟瑞尔·永月。”瑟瑞尔表情平淡。 很好，永月，精灵王室，确认无误。 “你的箭。” “谢谢。” 到了跟前，瑟瑞尔惊讶地看到，面前这个人类眼中，有星光与雷霆。 而希奥看清楚瑟瑞尔盔甲上的花纹之后，不禁一怔，这盔甲和那晚在平原上被抓走的人类女孩的盔甲一模一样。 发现希奥多看了自己的盔甲两眼，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瑟瑞尔有些不解。 “我见过你这种盔甲。”希奥说。 “我却不记得和你见过。”瑟瑞尔说。 “不是你，是另外的人，”希奥摇头：“胸前图案不一样。” “这是永月游侠的制式盔甲，我们很少到菲利希亚之外的地区。”瑟瑞尔皱眉：“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永月游侠部队，有人类成员吗？” “！！”瑟瑞尔终于动容。这个一直平静平淡的精灵急切地问希奥说：“你见过阿塔兰！？” “她叫阿塔兰啊……” …… 希奥受邀来到了瑟瑞尔的聚落，这可不是临时聚落，虽然看起来很新。 在绿意盎然的森林深处，隐匿着一处别具一格的精灵风格聚落。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每一处都充满了神秘与奇幻的风格。 聚落的入口，被一座翠绿的藤蔓和繁花交织而成拱门所守护，这是大自然为精灵们特意准备的欢迎仪式。 踏入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精灵世界。 营地的中央，是一座由晶莹剔透的水晶搭建而成的元素塔。塔顶点缀着各种五彩斑斓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在营地中，散布着各种精灵元素的设施。用柔软的树叶和花朵编织而成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曳；用树枝和藤蔓编织而成的吊床，让人可以在树荫下悠然自得地休息；还有各种精灵风格的小屋和雕像，展示着精灵们的生活和文化。 阳光被塔顶的宝石过滤之后，就变得柔和，如水般洒落在营地上，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之中。 让整个聚落变成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森林里。 希奥算是服了，精灵们对生活品质的追求简直是变态的 精灵族在审美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对于美的追求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范畴，可以说成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病态。 他们对于任何形式的美都持有极高的标准，这在他们的生活各方面都有所体现。 卡米拉带着惊奇小队，跟随希奥来到此处，他们如土包子一般啧啧咋舌，引得营地里的精灵投来鄙视的目光。 塔的内部，是瑟瑞尔的居所，各种精灵风格的装饰物点缀其中，让人仿佛置身于精灵的家园。 瑟瑞尔是好武之人，他的房间里有很多武器装备。 在装备的制作与选择上，精灵们尤其注重其美学价值，他们认为装备不仅仅是战斗的工具，更是艺术的表现。 因此，他们绝不会在装备上添加军衔标识这类的东西，这在他们看来是对艺术完整性的破坏，是对美的亵渎。 他们坚信，每一件装备都应该保持其原始的美感，不受任何外在标志的干扰。即使有装饰，也要做到浑然天成 精灵们的这种态度，反映出了他们对自然和谐与艺术纯粹性的极大尊重。 这一点，希奥在那本伦迪所着的纹章学辨识攻略中读到过，寥寥数句且语焉不详，但是那本书说的没错。 所以，精灵的军事组织中，区分军衔阶级，都是使用个性的花纹，还有看似饰品的随身佩戴物。 例如英其苏的法袍，魔线绣圣树图案，从绿色往深红渐变，七颗星星围绕圣树，左边第一颗是实心，其余全是空心。 圣树主干向这颗实心星星伸出一根树枝，树枝有七片叶子。 这个意思是，英其苏谱系冠左的撞羽家，是隶属于月矛狩组的高阶德鲁伊。 而大树图案的颜色，为由上到下从绿色到其他颜色的渐变织绣。 绿色树冠指长春议会，下半部分深红色是圣月之矛的狩组，如果下半部分银色，那就是无尘之鹿的自然学者（玛尔萝，她还有美尔希送给她的宝石发饰，那是青藤会的标志）。 至于瑟瑞尔，这位精灵帅哥铠甲是永月游侠部队的标准形制。 他的讲究在铠甲表面的雕花上，那些如同树叶脉络一样的藤蔓花纹是葛藤，胸前的浮雕是弯月与竖琴，代表永月王室。 披风一角有六枝羽箭相互交叉的刺绣图案，这是永月游侠中精锐的标志，以亚莉克希亚将军的为首的王室近卫——“忒蕾安妮”。 “对，这就是阿塔兰的盔甲，她是我们的一员。”看着希奥画出的图案，瑟瑞尔很肯定地说。 永月游侠除非必要任务，是不可能离开永月森林的，肩负着护卫王室这等重要任务的忒蕾安妮们尤其如此 希奥回忆起那晚，那个率领精灵抵抗捕奴团的人类女孩阿塔兰，她的装备和眼前的瑟瑞尔一样。只不过胸前的浮雕是环状月和云彩，这个图案代表云月家族。 那个阿塔兰，应该和明月将军关系匪浅，不然不会穿云月家族的盔甲，但她是个人类，身上毫无精灵的特征，所以，她大概率是亚莉克希亚的人类学徒。 一头茶色头发，脸蛋很稚嫩，看上去就像一个十岁左右的人类小女孩，但是身材很高，约有一米七多，和成年男性精灵差不多。 想到这里，希奥大概知道阿塔兰是谁了。 “阿塔兰是老师唯一的人类学徒，是一位天才游侠，”瑟瑞尔对希奥说：“老师属意让她进入忒蕾安妮，但是前些日子，她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一支放牧小队，我们只在平原上发现了阿塔兰兽卫金宝的尸体……有人提供线索，有一支冒险者队伍抓走了她们。” 瑟瑞尔的拳头愤怒地握紧了。 “的确，他们被这些人抓走了——”希奥拿出画着徽章的那张纸推到瑟瑞尔面前：“你认不认识这个徽章？” “这是耕血者佣兵团，很好……”瑟瑞尔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精灵的声音中满是冷意，再睁眼时，目光犹如冰川。 他当然不会认为希奥是耕血者的同党，不然也不会提供线索给他，但是他认为，希奥最起码是个知情者。 “我亲眼所见。”希奥想逗逗他，就话说一半。 瑟瑞尔点点头，一点也不受挑拨，很专注地看着希奥，他在等下文。 希奥很佩服，瑟瑞尔果然很骄傲，他骄傲到不屑于为不值得生气的事情输出任何情绪。 看他为了替两个族人出头，单枪匹马去截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刚才又看他得到阿塔兰失踪线索后愤怒的样子，希奥还以为他是数炮仗的，一点就着呢。 “你认识艾格伯特吧？”希奥决定不卖关子了，就说。 “明白了……实验室。”瑟瑞尔恍然大悟，他太聪明了，希奥只说了艾格伯特的名字，瑟瑞尔就把前因后果迅速联系起来，想了个明明白白。 他是希奥前世今生所见，第一聪明的人。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瑟瑞尔对希奥说：“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有特殊任务。”希奥心说，我哪知道？ “我也有阿塔兰失踪的线索，”瑟瑞尔说：“有人看到那支抓捕了阿塔兰的队伍，最后出现，就是在这里。” “噢？”希奥一扬眉毛：“好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似乎很期待……为什么？”瑟瑞尔问：“他们和你有仇吗？” “没有私人恩怨，但是……”希奥冷笑写摸出徽章，别在胸前：“我是执法者，所有在我面前发生的罪行，都和我有关。尤其是，那样的情况，就在我眼前发生，我却无能为力，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一想起它，我就无法平复情绪，这会成为我的心魔。” 瑟瑞尔沉默，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心魔，但是他看得出，希奥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卡米拉，”希奥拿着一叠纸走出元素塔，招呼他的惊奇队长：“发给弟兄们，给我找，让卡米洛传令，要求此地的官方也配合……给我找到，身上带有这个图案的人。” “纹身、徽章、刺绣、饰品，不管任何形式，一旦找到，立刻抓捕，告诉他们，如果敢抵抗，以叛国罪论处。找到人之后，马上通知我！” “遵命！军士长！快快快！行动了，少女们！行动！” 第13章 我的奥弗恩 艾菲和罗纳德垂头丧气地从一间材料铺里钻出来，又输光了。 这个材料铺压根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这是一家赌坊。 “妈的。”两人跃跃欲试，但是守门那个高大的熊人对他俩龇了龇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俩可耻地退缩了。 倒不是害怕，那个熊人虽然高大，但明显就是个比普通人强壮的低阶气势者，膀大腰圆的样子货，罗纳德空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因为团长让他们收敛一点，最近王国向库瑞辛派了新的守护骑士，在有领主之前，守护骑士除了不能收税，在领地内，权利与领主相同。 团长他们没有这个守护骑士的门路，他们只有库瑞辛姆城卫队长的关系。 但现在不好使了，已经有首都安指委的人提前来到库瑞辛姆，建立地区分局的同时，接管了库瑞辛姆城防和治安工作。 听说这位守护骑士，是安指委库瑞辛地区分局长，同时还是天启神教的库瑞辛教枢都诲。 形势不明，保持低调，不许在这里惹事，这是丰谷游商团托比亚斯团长的指示。 所以，打着游商团旗号的耕血者佣兵团，只能在库瑞辛地区的醋栗镇外荒野扎营。 “好了，死心了吧？可以回去了吧？”艾菲伸着懒腰打个呵欠：“就说别出来赌。” “你他妈比我还积极，”罗纳德愤愤地说：“还是好朋友呢，也不劝阻我。” “希望团长没有发现咱俩偷溜出来，不然又要值夜了，不想值夜，太冷。” 两个家伙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往镇外的营地走去。 突然，一队有数十人的士兵，横冲直撞地闯进镇子，艾菲两人很识相地避在一边。 “你们两个，不许出镇，”队尾的一名士兵勒马，伸出马鞭，蛮横地指着二人：“回去接受检查。” “遵命，长官~”艾菲点头哈腰，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在这里绝对是守法良民，证件齐全，连打架都不敢，最多就是赌钱，但是那只会被教育，并不会触犯法律。 在殿后士兵的监督下，他俩返回镇子，罗纳德暗暗打量这队装束奇特的士兵。 他们穿着一种很轻便很好看的盔甲。 圆形的，像是半球一样的头盔、前方有半遮眼睛的水晶面罩、上身盔甲是马甲式的块状金属板连接起来，椭圆形的护肩，巴掌宽的腰带，大腿两侧各有一块线条流畅的板甲。 膝盖和肘的外部扣有碗状金属圆盖，这使得这两个重要部位在被保护的同时也成为沉重的武器，罗纳德估计，这些士兵打出的肘击和膝撞，不会比铁锤的威力更小。 护甲全部是黑漆漆暗哑无光的材质，手上戴着软皮甲短手套，脚上是一双黑色短皮靴。 这些士兵在简便盔甲内部穿着一种样式特殊的衣裤，表面遍布类似蟒蛇鳞片纹路的花纹，总体为不规则形状的大块黑白灰三色深浅不一，既不宽松也不紧绷，看上去非常便于行动，露在盔甲外面的部分，带有许多的方形立体口袋。 他们有男有女，武器各种各样，但是都有同一种装备，那是别在腰间一根略长于小臂的黑色短棍，垂直于棍身带着一个单手持握的柄，以及一把黑沉沉的手弩和挂在腰带上的一匣弩箭。 艾菲和罗纳德羡慕地看着那些士兵的装备，他俩见多识广，一眼就能看出那些装备不仅样式新颖，价值更是不菲。 关键是数量多，而且样式统一，看起来又整齐又威风，这是不小的一笔钱。 士兵们头盔正面绘画着徽章，长矛鱼叉交叉于缠绕铁链的铁锚，上衣臂章图案是左边一个屮字，右边闪电刺破倒置的王冠，底部两条弧形麦穗交叉绕托上方的图案，麦穗下方刺绣着cooperationm的字样。 看到臂章上的字，艾菲和罗纳德对视一眼。 这是……那位新任命的库瑞辛守护骑士的军队？ 突然，他俩鼻子里嗅到一股猛兽身上的腥味，然后一头体型巨大的獒犬跑到他们面前，竟然也穿着那种马甲式活动板护甲，看起来是量身定做。 这头獒犬体魄强健，四肢粗壮，骨量巨大，带着一种惊人的力量。它深蓝色的毛发浓密粗长，保护它免受寒冷伤害。獒犬双眼炯炯有神，发出嗜血的光芒。它粗壮有力的尾巴不怀好意地地低垂着，一种低沉的呼噜声从它的喉部滚动出来，嘴巴周围满是亮晶晶的涎液。 它小跑起来，仿佛地面都在震颤，它跑到艾菲和罗纳德跟前，伸出鼻子嗅了嗅二人。 二人一动也不敢动，罗纳德从这头獒犬身上感受到高阶精英的气势，他知道，这头獒犬撕碎刚才那个材料铺的熊人守卫，用不到三个呼吸。 虽然实力不如他，但是这头獒犬明显属于那支强横跋扈的军队。 “奥弗恩，走了。”两名少女在一队军人的陪同下策马小跑走过，招呼一声，也不停留。 獒犬欢快地叫了一声，听那声音，竟然还是条年龄不大的小狗。 然后，獒犬身影在一阵电蛇缭绕中虚化，下一刻就奔跑在那位金发少女的马旁边。 瞬移！！！闪电系魔兽！！？？ 艾菲后脑皮肤一阵发紧，他是佣兵团的驯兽师，见过的魔兽种类不知凡几。 闪电系魔兽是极为罕见的，而且大多是身形小巧的种类，什么时候，出现这种强壮凶悍的獒犬了？ 这支军队好神秘，他俩急切地想把这个情报传回营地，但是这些军人明显已经把这个镇子戒严了，门口有四名彪悍的士兵把守着，许进不许出。 两名少女是帕萝切尔和丹德琳，公主穿着海军制服，佩戴三级专业军士长军衔。丹德琳穿着和士兵一样的作战服，腰悬长剑。 她俩是到陆战队实习的，顺便把倒霉蛋奥弗恩给希奥送过来…… 希奥出使波特尼时，没有带上奥弗恩，小狗先前还吃饭，后来渐渐没有了精神，不吃饭也不肯玩耍了。 那小小的身子日渐消瘦，麒音和帕萝切尔好容易哄奥弗恩吃点东西，不多会就吣了出来，带着黄色呕吐物还有血丝，大小便也带血。 到最后，小狗子跟被抽了骨头一样瘫软，扶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就往地上倒，公主连御医都带过来了也没辙。 眼看奥弗恩时日无多，帕萝切尔动用传送阵给希奥报信，希奥也着急了。 奥弗恩顽劣不堪，是操蛋了点，但毕竟是希奥带回来的，那是他的狗。 他在首都时，已经习惯每次回虚心院，一条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撕扯他的裤管要求一起玩耍，有时候他也烦，但是看到那双清澈如水毫无心机的眼睛，不知不觉，就把心底一块柔软的地方给小狗住下。 小狗就要死了，那柔软的地方就被扎了一下，疼的想哭。 希奥估计奥弗恩是感染了细小，这条小狗是普通动物，并不是魔兽，魔兽是不会感染细小的，但是他毫无办法。 后来帕萝切尔就想起王室秘法中，血契兽卫的仪式，使用血液连接主人和魔兽，在双方之间建立羁绊，契约成功之后，魔兽将共享主人的生命，从此双方同生共死，再无相弃之意。 但那是有智慧的魔兽啊，奥弗恩可不是魔兽。这个仪式能成功吗？公主也不知道，如果仪式失败，不光奥弗恩会死，希奥也会丢掉半条命的。 本着死奥弗恩当活奥弗恩医的想法，公主还是向希奥提出了这个办法。 然后她马上就收到了一管浮动金银雷霆的血液，流淌着强大的力量，和毫不犹豫的情绪。 仪式进行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的凌晨，一道巨大的落雷从天而降，把进行仪式的血契祭坛劈成一堆废墟。 几名祭司被炸的浑身漆黑，头发直竖，就好像误触强电劫后余生的倒霉蛋，从密室中夺门而出狼奔豕突落荒而逃。 一头神骏威猛的獒犬跳上密室废墟，抖开一身钢针一样的蓝色鬃毛，昂首向月，长啸不绝—— 【哈哈！奥弗恩大爷又行了！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大爷帅不帅！！】 …… “你不能随便吓唬人，更不能随便咬人。”帕萝切尔耐心地对奥弗恩絮叨着：“否则希奥会不高兴的。” 可那两个家伙身上带着血腥味，虽然是很久以前的，奥弗恩大爷觉得他俩指定不是好东西。奥弗恩低着头，郁闷地想，它又开始想念希奥，老大在就好了，老大能听懂我的话。 等等，这味道…… 奥弗恩突然抬头，镇政厅门前，两队威武的陆战队员戒备森严，大门里走出几个人。 一个精灵娘炮，一个高大的女人。 中间一人，黑色短发，黑色长风衣，和奥弗恩大爷一样帅的不像话。 他一边听取身后镇长的汇报，一边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走下楼梯。 奥弗恩哽咽着发出低吼， 听啊，心脏跳动的频率，呼吸的频率， 血液的流速， 这些体征，和奥弗恩大爷一样一样的！ 老大……奥弗恩眼里流出晶莹的泪水。 【老大！！！！】 它狂奔而去。 “请阁下放心，我已经把阁下的命令传出去，就算把附近的地皮给犁一遍，也一定会抓住那些人，交给阁下。”镇长信誓旦旦地做保证。 “嗯，好的，要注意……”希奥努力想了想有什么体现领导风范的讲话，想了半天也就只有一句不要扰民。 但是看那帮陆战队员，哪个不是半生戎马，手上人命无数，扰民？军纪严明的他们还真不会故意去扰民。 他们问到你头上，你老实回答就算了，如果敢稍有迟疑，一个大嘴巴扇过来都是轻的，刚才已经打伤好几个了，这对他们来说不叫扰民。 电视剧里那些军人在执行紧急任务时，温柔和蔼细声细气，大妈长大爷短，还拉家常的军民鱼水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好羡慕…… 记得开始行动时，他对卡米洛说，莫要惊扰了百姓，卡米洛惊讶地看着他，就像瞅着一个白痴，记得在褐岩城谒见纳伊夫时，他说起有关向枉死平民道歉的话题，纳伊夫也是这么看他的。 只不过卡米洛是他的下级，眼神里多了些幽怨，似乎是抱怨任务难度太高。 尽量不要抢夺财物，欺辱妇女之类的，希奥只能这么说。 卡米洛松了一口气，噢那没问题，家主您给的军饷太高了，除了战争议会给发的，柯伦茜长官还补贴了那么多，弟兄们不缺钱。再说了，这里是您的治下，百姓都是咱索竭罗家的子民，这一点我们都明白，只要不是歹徒，我们不会欺凌他们。 陆战队作战勇猛，是纯粹的军人，而纯粹的军人，怎么完成任务高速有效怎么来，一脚踹开门，比斯斯文文敲门等主人来开要快。 “背后是什么！？拿出来！！” “没……没什么，士兵老爷……” “拿来吧你！这他妈是什么！？匕首！？” “士兵老爷，我是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这是我的剖鱼工具……” “剖你妈！？我看你是不想活了！——bia，滚到那边蹲着去！” 看看身边的瑟瑞尔，就连高贵优雅的精灵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看来，这就是艾塔诺的价值观。 “……”希奥摇头叹气，自己还真不会治军。 突然，他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老大！！！！】 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前方向他奔跑着腾空跳起，他身旁的瑟瑞尔和卡米拉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影子已经在空中消失，一个迁跃就闪现到希奥面前，把他扑倒在地…… 一条湿漉漉的大舌头，舔了他满头满脸的口水。 【我是奥弗恩啊！！呜呜呜老大！！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小娘皮说带我来看你，我还不信！！！老大，我流着你的血了！！我是你的奥弗恩大爷啊！！！】 凶猛强壮的雷霆魔獒发出小狗邀宠时的嘤嘤呜咽，围着希奥撒欢，摇头摆尾，上蹿下跳，又是刨土又是露出肚皮打滚，一条粗大的尾巴激烈地摇晃着，把镇政厅门前那碗口粗细的铸铁马桩都给打弯了。 奥弗恩，希奥激动地伸出手，雷獒乖巧地低头让他抚摸。 这是和自己同源的，艾塔诺独一无二的雷霆血裔。 他品味着心底那份血液相融的感动，那是一种深沉而真挚的情感，仿佛流淌在血脉中的温暖，无法割舍，难以言喻。 这种感动，源自他对它在生死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源自它对他在弥留之际刻骨铭心的思念。 它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不再受思想和语言的束缚。 他们能够读懂彼此的眼神和表情，理解彼此的想法和感受。 这种默契和理解，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之间的感情，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都能并肩面对，一同克服。 原来是希奥的兽卫，瑟瑞尔解除了戒备，看着这一人一狗。 果然粗鲁，他心想。 不过，怎么有点羡慕呢？ 第14章 审讯 老大老大，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不会了，我们搬家到这里来了。 就这小地方！？ 还好吧，你看我来建设它，再说了，这里是醋栗镇，我们还要到库瑞辛姆去的，别着急。 好的老大，啊，对了！小娘皮也来了，还带着一个黑皮小娘皮！ 那是公主殿下，还有相国的孙女，别小娘皮小娘皮的。 噢！知道了老大，小娘皮是个不错的人，我快死的时候，她哭得跟大爷真要死一样，我有点感动呢！ 殿下是个善良的姑娘，你能恢复，多亏了她。 是啊老大！以后谁惹你我就咬谁，谁惹小娘皮，我也咬谁！ 嗯……知恩图报，你也是个善良的孩子。 是吧是吧！？老大，你要和小娘皮交配吗？她要给你下崽吗？ -_-|||……谁教你的？ 我听见小娘皮自言自语了！她说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她说想给你下崽！ 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所以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想法，长大点就好了。 长大点是不是就可以给你下崽了！？ ……不可以，这个没的商量，不用我说，你知道我心里有人了。 唉！我还是希望你和小娘皮下崽！ “臣参见公主殿下，”希奥毕恭毕敬地向含羞带怯的帕萝切尔行礼：“殿下芳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子爵，不，伯爵他越来越迷人了。 帕萝切尔偷偷望着希奥，她发觉希奥和以前大不一样，更加的……鲜活，她莫名想到了这个词。 虽然感觉用鲜活来形容一个人不太贴切，但是文采飞扬如帕萝切尔，想来想去，竟然发觉只有这个词最合适。 她在马上，用王室的身份接受了希奥的行礼，然后和丹德琳一起下马，按照下级对上级的关系，向总军士长行军礼。 这次到库瑞辛来实习的机会是她好容易争取来的，三等专业军士长，文职军官，丹德琳为军士长，随行保护她俩的军士为六名内廷骑士，四名相府卫士，十位大内高手全部是诗史中阶，超豪华阵容，这排场就连许多小国家的君主都拿不出来。 希奥像模像样地和公主寒暄着。 奥弗恩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老大和小娘皮给它现场表演一个交配。 没等到~ 十位诗史中阶英雄，耀花了醋栗镇内所有气势者的眼睛。 包括艾菲和罗纳德，这俩人连肝脏都在打颤。 希奥毫不客气地给帕萝切尔和丹德琳布置了任务，加入到普查行动中来。 两个姑娘叽叽喳喳地带着自己的嫡系，带着对工作的十二分热情，开始扰民，不，执行任务。 老大，那边的两个家伙不对劲，身上有血腥味，虽然过去时间很长了，但是别想瞒过奥弗恩大爷的鼻子。小狗马上向希奥告密。 希奥顺着奥弗恩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猎人常见的皮甲，粗布披风，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身上没有带武器。 他们和一些可疑分子蹲在一起，却丝毫不见慌张的神色，有说有笑的，被看管他们的士兵呵斥，就点头哈腰陪笑脸，再普通不过了。 但是二人那行止做派动静之间，明显不是普通人，虽然没有释放自己的气势，希奥也能看得出，这二人实力不弱。 不过他俩对普查很配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毫不反抗也不拖延，身上被士兵勒令交出接受检查的物品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俩人太干净了，他们声称自己是丰谷游商团的成员，营地就在醋栗镇外面的荒野。 但是由于奥弗恩的告密，希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就走过去，拿出一张纸，举在二人眼前。 “你们见过这个标志吗？”他紧盯着二人的反应。 艾菲和罗纳德看着那张纸上耕血者的标志图案，露出困惑的神情，摇头说不知道。 俩人都失去颜色了。 希奥轻笑一声，后退一步：“请两位跟我去镇政厅，我要问两位几个问题——不要轻举妄动，我声明一下，反抗我等于反抗库瑞辛的法律。” 陆战队员们面色不善地围了过来，咔咔咔一阵上弦声，十几把虎视眈眈的手弩一起指向艾菲和罗纳德，弩箭顶端闪动着蓝汪汪的光，一看就是涂抹了失能类药物，那只健壮凶猛的雷霆魔獒龇着牙，威胁的低吼在喉间滚动，双眼中电蛇流逸。 上天入地，无处可逃。 艾菲和罗纳德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 “名字，职业，组织……为什么到库瑞辛来来？” “艾菲(罗纳德)，驯兽师(剑士)，丰谷游商团……我们和库瑞辛姆有长期的供货合同，我们是来送货的。” 在醋栗镇的镇政厅内，一间通常用于处理行政事务的会议室，如今被临时作为审讯室。 卡米洛和卡米拉在审问，桌子另一侧，希奥和瑟瑞尔安静地坐着。 希奥紧盯着艾菲和罗纳德，一旦两人说谎，他就会告诉卡米洛。 在房间的一侧，帕萝切尔正专注地整理着询问的记录。她的笔迹清晰而工整，每一个问题和回答都被她详细地记录下来。 艾菲两人观察了一下形式，就很聪明地绝了反抗的念头，审问他俩的一男一女和他俩实力相当，堂上高坐的黑衣年轻人和精灵，已经不是他俩可以探查的境界。 那个负责记录的小女孩倒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她左右和身后站着足足六名史诗英雄，就为保护她一个人……她才是最不能惹的。 艾菲就东拉西扯，说自己等人是如何如何遵纪守法的良民，丰谷游商有口皆碑，照章纳税，做的是正经生意云云，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而审问的内容，在堂上那位黑衣青年的主导下，很快就锁紧到二人一个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上。 “为什么撒谎说自己不认识耕血的徽章？”卡米洛得了希奥的指示，就突然厉声喝问。 “冤枉啊大人，我们真的不认识什么耕血者佣兵团，我们……”罗纳德慌张地回答：“我们是遵纪守法的丰谷游商啊。” 精明的艾菲听到罗纳德的回答，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他妈的！”卡米洛一脚踹过去，罗纳德应声倒地，卡米洛怒骂：“我说耕血是佣兵团了吗！！” 终于有突破了，希奥捕捉到罗纳德在听到卡米洛突击发问时，有一个下意识去摸左肩的动作。 但是他俩的护甲已经被卸除，装备上没有徽章，所以希奥判断，罗纳德应该是把耕血者的标记纹在了肩膀上。 “解开衣服！”卡米洛厉声说。 罗纳德一个激灵，心说，难道由于自己撒谎，激怒了这名军官，他要对自己做一些很坏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菊花，露出一副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样子。 他这个动作让卡米洛火冒三丈，一个史诗初阶的大嘴巴甩过去，抽的罗纳德眼冒金星，然后一把扯下了上衣。 左肩头，鲜红色的纹身赫然在目。 牛头怪衔刀举旗。 这时希奥才看清楚，原来牛头怪口中的断剑上，还有一滴血。 那一滴血犹如画龙点睛，让原本元素厚重的纹身，透出一丝诡异和狰狞。 卡米洛的脸色也很狰狞，他看着妹妹，用下巴冲地上的罗纳德一指。 于是卡米拉走过去，踩住罗纳德的膝盖，弯腰去抓他的脚踝，看那意思，竟然是要活生生逆关节折断他的腿。 被卡米拉踩住，以罗纳德的实力，竟然根本无法动弹，感觉就像是一块巨石压住了自己的膝盖。 帕萝切尔放下笔，双手捂住眼睛。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艾菲连忙下跪求饶：“我们不该隐瞒真相，但是我们有苦衷的啊！” “什么苦衷！？别再给我耍花样了！” 艾菲跪在地上，道出原委。 ……原来，耕血的团长托比亚斯，是南方一个小国家的王子。 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后来，国王续弦，给他娶了一个后母，那个后母是一位豪强的遗孀，陪嫁了大片的土地，嫁入那个小国之后，极大地充实了那个国家的国力。 但那个娘们是带球撞人，嫁过来之后没多长时间，生了一个儿子。于是她各种吹枕头风，要国王立她的儿子当继承人，并且不遗余力地黑托比亚斯，从小黑到大。 能当国王的都不是蠢货，当了接盘侠，国王本就不忿，更是视后妻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为扯淡，哼哼哈哈地应付着，私下加速吸收消化她的实力。 并且和托比亚斯商量，等彻底吞并王后的势力之后，就秘密干掉王后还有那个她和前夫的孽种。 所以说女人惹不起，尤其是目标明确的女人，那更不好惹。王后不知从何处得到国王准备对付她的消息，她发飙了，她联系上了黑女巫秘法会，害死了国王，并且要除掉托比亚斯。 托比亚斯也不是吃素的，他带兵杀进王宫，把自己异父异母的好兄弟给摁死在开水盆里，并要斩下妖后的狗头祭奠父王。 没想到黑巫会的强者就在宫内，王子不敌，最终在他忠诚的追随者以生命为代价的掩护下逃离。妖后用邪恶秘法和床上功夫蛊惑了许多大臣，他们开始追杀王子。 不得已之下，托比亚斯和他的部下逃出祖国，亡命天涯，为了铭记这滔天血仇，他们自称为耕血者，发誓总有一天，要杀回祖国，报此深仇大恨。 但是，他们毕竟是和一个国家作对，妖后通过政治途径，向周边的国家宣布王子为叛逆，请求他们帮助擒拿叛逆。托比亚斯无法得到官方的帮助，只能西躲东藏，慢慢增强实力。 而耕血之名，也不敢随意传开，但是王子的路线比较聪明，他选择结交那些隐世势力，机缘巧合之下，以耕血的名义帮助过精灵，所以瑟瑞尔认识耕血的标志…… 这是个枭雄，希奥在心中给托比亚斯下了定义。他问瑟瑞尔：“你认识他们吗？” “不熟，”瑟瑞尔淡淡地说。 确实不熟，而且，现在还有仇，和精灵结了仇，除非你也是精灵，否则再熟也变不熟了，精灵的小心眼和他们的美丽一样出名。 希奥示意由自己来接手审讯，卡米洛退在一边。 “你们既然帮助过精灵，为什么还要到菲莉希娅去抓捕精灵？”希奥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艾菲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指控搞得一头雾水：“我们没有抓过精灵呀。” 希奥一愣，艾菲没说谎。 “你们有多少人？”他继续问。 “我们四十勇士，”罗纳德肃然道：“每一个都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团长！”然后被卡米拉踩得一声惨叫。 “你们团长，是什么样子？”希奥又问。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搞错了。 “和您一样英俊，又潇洒不羁，不过团长的气质比较忧郁一点。”罗纳德又插嘴，然后又是一声惨叫。 “那你们团里，有没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成员？还有一个矮小瘦削，阴沉沉见不得光？”希奥越来越相信，此事不是耕血者所为。 “那就是我俩咯……团里就我最高大，就艾菲最矮小猥琐。”罗纳德不敢再得意洋洋了，他小声回答，这一对耕血最佳损友的确焦孟不离。 希奥失望地摇摇头，让卡米拉放开罗纳德，然后对瑟瑞尔说：“不是他们。” 那晚出手擒下阿塔兰的大个子，比罗纳德高的多，体格也更加强壮，而那个小个子，也比艾菲小了整整两圈。 艾菲扑过去和罗纳德扭打起来：“你个混蛋，你说谁矮小猥琐！我就不该帮你求情……女壮士！请踩断这个混蛋的腿！” “别打了，你们回去吧。”希奥摆摆手：“让你们团长来见我。”他抚摸着身边的奥弗恩，缓缓说：“我猜，你们不会逃走，对吧？” 艾菲和罗纳德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逃走？从一头嗅觉灵敏的雷电魔獒追踪下逃走？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打这样的主意 等二人走后，瑟瑞尔问希奥：“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 “没有人能在我的面前撒谎。”希奥说。 真拽呀，瑟瑞尔撇嘴。 不过，我很欣赏～他又想到。 “我们可以做一个测试，”希奥对瑟瑞尔点点头，然后问屋里的人：“我们两个谁比较帅。” 所有手臂齐刷刷地指向瑟瑞尔，希奥一阵沮丧，这些家伙都好诚实啊。 只有一个手臂指着希奥，公主殿下也很诚实，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一种发自肺腑，毫无道理的诚实。 第15章 流亡的王子 “怎么样？”托比亚斯有些紧张，他左右看着自己，问瑞贝卡：“会不会太失礼了？” “可以了，我的殿下。”红发美女给自己的王子打气：“您难道还指望用风采去盖过大名鼎鼎的赛薇娅拉之子和永月神弓吗？全大陆也没几个人敢夸这个口吧？” “哈哈，那倒是，”托比亚斯哈哈大笑，他紧紧握着瑞贝卡的手：“瑞贝卡，我感觉我的机会来了。索竭罗大人是一位武人，但是他不缺乏智谋和才略，他是埃雷蒙特的王党一派，这样的人，最重视正统性……埃雷蒙特可不会理睬华莎那个恶毒的巫婆。” “是的，殿下！”瑞贝卡拥抱了托比亚斯：“您复国有望，也许过不久，您就是陛下了。” 托比亚斯再次大笑，然后他深情地凝视着瑞贝卡：“那时，你就是我的王后。”说完，他一甩披风，大步向醋栗镇的大门走去。 长期以来，托比亚斯那被流亡生活压弯了的脊梁，在这一刻，似乎显得格外笔直。 仿佛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所经历的艰辛与磨难，都在此刻化为了坚硬的铠甲，让他重新找回曾经失去的尊严与骄傲。 “跟上去，保护好殿下。”瑞贝卡对艾菲和罗纳德说。 看着三人的背影，瑞贝卡的眼中闪烁着意味难明的光。 ……她原本是个盗贼，二十年前，瑞贝卡盯上了一个叫做丰谷的游商团，潜入行窃，失手被擒。 托比亚斯没有惩罚她，还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走。 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瑞贝卡，就沦陷了，毕竟当年的托比亚斯年轻英俊，身为王族的出众气质，并非流亡的仆仆风尘所能掩盖，而且他那忧郁的双眼对无知少女杀伤力很大。 “所有不如意的生活其实都是可以选择的，初次选错了也没关系，一定要有再选一次的勇气。” 瑞贝卡回味着王子送给她的话，失魂落魄地走到一个小镇，王子的后母派来的刺客正好也到了那个小镇。 刺客拿着王子的画像到处打听，被瑞贝卡注意到，她偷偷跟踪刺客，发现镇外隐藏着一支军队！ 无意间，瑞贝卡行藏败露，被刺客发现，把她打成重伤，但她拼着一条命，还是跑到游商团驻地，向王子通报消息。 等刺客引着追兵到来时，营地已经人去楼空。 由此，瑞贝卡结识了托比亚斯。 在得知王子托比亚斯的遭遇之后，瑞贝卡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勇气。 重新选择一次的勇气。 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耕血者，追随托比亚斯，宣誓为他而战。 从此，她如影随形地陪伴在托比亚斯身边，无论他身处何地，面临何种危险，她都始终不离不弃。 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浪迹天涯，为了复国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在这个过程中，她刻苦修炼，提高自己，用那对锋利的匕首，为托比亚斯抵挡了无数的攻击和威胁，成为他最可靠的伙伴和战友。 瑞贝卡知道，自己的匕首不仅仅是武器，还是承诺，是她帮助托比亚斯完成复国之梦的坚定承诺。 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扞卫托比亚斯的梦想，直到最后一刻。 在瑞贝卡的陪伴下，托比亚斯也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他们共同走过了充满艰辛和磨砺的旅程，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您如果复国了，就不再是团长，是国王，而我，还是盗贼……”瑞贝卡眼里亮晶晶的：“哈，盗贼一辈子都是盗贼，盗贼怎么能成为王后呢？一位王者，怎么能，这么天真呢？” “就让您的瑞贝卡，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吧。”红发的女盗贼调转马头，向远方而去。 …… 托比亚斯走进被伯爵征为临时行在的镇政厅，屋里有三个人。 一位少女，她坐在房间挑高处的长桌旁边。 她是如此的年轻，尽管她的神情显得自在而从容，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却无法掩饰。她的金发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令世人趋之若鹜的密金。 少女穿着一套款式新颖的服装，深蓝上衣，白色裤子。她坐姿端正，背部挺直，有一股自信和优雅的力量在支撑着她。 坐在少女旁边的是一位身穿华丽盔甲的精灵，那精灵，托比亚斯还认识。 永月游侠核心组织“忒蕾安妮”的六弓六剑之一，永月神弓瑟瑞尔，精灵王艾瑟奥尔的亲弟弟。 如果永月有人晋升第六位传奇，那必定就是这位惊才绝艳的神射手。 此时，这位出身高贵，素来骄傲的精灵亲王，脸上写满了尊敬和专注，正听那位少女侃侃而谈，她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 “……你看，‘明月浮星河，一醉梦千章’，这一句的意思很好理解吧？这是说，一个人在晴朗的夜晚仰望天空，看到皎洁的月亮宛如一艘发着光的小船，在由无数繁星组合而成的璀璨河流之上，轻盈地漂浮前行。这个人被这种浩渺宁静的美景感动，于是喝得大醉，梦到了许多美丽的齐句和文章。” “……只是想想，就觉得向往。”瑟瑞尔一阵出神，但是很快她就甩了甩头：“但是我不喝酒。” “也不是一定要喝醉，伯爵齐句中的醉，指的其实是一种思想状态。”公主想了想，说：“因为我听说，伯爵他是喝不醉的。” “是希奥的齐句啊？真看不出来~”瑟瑞尔意外地看了旁边的希奥一眼……这货昏昏欲睡，正在打盹。 “啊，来了，”正在瑟瑞尔想发飙的前一刻，希奥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他正好看到了托比亚斯，他从挑高处走下来：“醋栗镇的今天，足以载入史册，它竟然有幸在一天之内同时接待三位尊贵的殿下。向您致敬。” 托比亚斯敏感地觉察到，在希奥的言谈话语中，有一个数字“三位”被特别地突出了，原来那个女孩的身份并非寻常，她竟是一位尊贵的公主。 在希奥身边的公主，那肯定就是埃雷蒙特的公主…… 而这个年纪的话，是二公主帕萝切尔无疑。 “流亡之身罢了……”托比亚斯伤感地说：“哪里当得起您的赞誉。” “但是您来了啊。”希奥意味深长地说。 托比亚斯和希奥对视着，不一会，他笑了。 他明白，这位看起来年轻得不像话的实权派伯爵，绝非是幸进之辈，他的睿智，不输给那些老练的政客，察觉到伯爵在审视自己，托比亚斯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 希奥观察着托比亚斯。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英俊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浅浅的皱纹都讲述着一个故事。他的眼神坚定，藏着无数的风雨和沧桑。棕色的头发依旧浓密，却掺杂着几缕银丝。他的身形格外挺拔，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沉稳。 他具有一种很高贵的气质，一种内在的的魅力。如同深藏于沙海的珍珠，虽然不常显露，一旦展现，便能令人为之倾倒。 拥有这种气质的人，通常都具备着一种独特的自信和从容。他们不会被外界的纷扰所动摇，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而耿耿于怀，这样的人，懂得如何在艰难的环境中坚守自己的原则和信仰。 他是流亡者的领袖，能够在如此的逆境中，让一群人对他不离不弃，充分说明了他的魅力。 自从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希奥就多了一项能力——当他仔细观察一个目标时，大脑会把这个人的情报整理成数据，以面板的方式反馈给他。 得到这个能力之后，希奥很是兴奋的玩了几次。 但由于观察时太过专注，所以他的目光会被观察目标自行赋予许多含义。 纳伊夫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把他赶出了锻造屋。 卡米拉被他看的无限娇羞，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现在面对托比亚斯，这个和自己素无瓜葛但是又必将有所交际的人，希奥终于可以放心探查对方的情报。 所以在托比亚斯看来，伯爵的目光严厉又认真，的确是在慎重地选择合作伙伴的样子。 姓名：托比亚斯·卡文迪许 阵营：秩序 位阶：史诗1\/3 性别：男 性质：领袖 种族：盆地人 年龄：三十七周岁 所属：丰谷游商团\/耕血者佣兵团\/卡文内斯王室 职业：1级战士\/1级猎手\/10级流亡者领袖\/6级放逐王子。 人物好感：50\/1000 势力声望（耕血者\/丰谷游商团)：500\/5000 天赋： 振臂一呼——若托比亚斯下达战斗指令时，不分敌我，周围7*7范围内的单位必定响应号召，攻击托比亚斯指定的目标。 赴汤蹈火——托比亚斯的所有命令，在周围7*7范围内，都将被无条件执行，此能力无视价值观鉴定，然而其效果会被位阶差削减。 特性： 枭雄之姿（被动\/主动)：托比亚斯在面对所有精神类影响（包括魔法\/物理形态)检定时，可以获得30%优势加成。他可以主动开启本技能，一旦开启，托比亚斯将无视任何精神类魔法。 团体先驱\/英雄（可转换) 说明：托比亚斯率领流亡者，誓言践行复国之路，遭遇和困境只会加速他的为王之路，然而除复仇之外，另一种情感的萌生正在阻碍托比亚斯成为王者…… 还他妈带省略号，希奥暗骂了一句，这些情报显然也是世界意志总结出来的，因为它带着明显的艾塔诺风格，句子语法希奥都懂，但那个遮遮掩掩的叙事风格，委实让人不快。 不过还好，这就足够了。毕竟除了希奥，这世界可没第二人有这本事。 现在希奥不用气势也可以准确地判断目标的位阶以及对自己的态度。 喏，托比亚斯头上明晃晃地顶着个大紫名，虽然对自己彬彬有礼，但好感条明显就是灰色空心的冷淡状态，由于他是势力领袖，额外挂着一条势力声望。 希奥微笑，他又多了个外挂，因为有这个玩意儿，以后谁都别想和他玩口是心非这一套。 比如，看起来对他态度冷淡的瑟瑞尔，那好感条已经是白色的“和善”状态。 呃，公主的简直没眼看，和奥弗恩一样，那条子都是金灿灿满格的“无条件信任”，这种状态条，塔格依琳也有，柯伦茜也有……舔狗条属于是。 “卡文内斯苦啊……”希奥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句，就见托比亚斯一呆之下，那好感噌噌上涨，瞬间就见白了。 托比亚斯可不只是一呆，他心中的惊讶无法用语言表达。 卡文内斯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国家，别说和埃雷蒙特比了，它的国土面积，还没有库瑞辛面积大。 它应该庆幸自己在遥远的南方，并且国土大部分沙化，无甚价值，而恰巧埃雷蒙特又没有南扩战略，不然它早就被埃雷蒙特给吞并了。 “伯爵竟然知道鄙国……” “我不知道，我只是从您的部下那里听说了您的遭遇，一国储君遭遇到此种不幸，那难道不是一个国家的灾难吗？” 好感度呼哧又上去一大截。 “之前有一些误会，在此，我要向您道歉。”希奥心说行了行了，没想到这位枭雄王子的好感度这么好刷…… “我听艾菲说了，我想，我知道那些人是谁。”托比亚斯说：“妖后华莎组织了一批人渣，打着耕血的旗号为非作歹，就为了让我寸步难行。” “原来如此，栽赃嫁祸，很下作的手段，”希奥了然：“但是很有效。”然后他又好奇地问：“他们没有组织游商团吗？” 既然用栽赃嫁祸之法对付托比亚斯，那肯定要双管齐下，佣兵团黑佣兵团，游商团黑游商团。 “组织了，也是打着丰谷的旗号，但是在海登丹德洛，他们以次充好，”托比亚斯不屑地一笑：“金杰先生收回了他们的经营许可，并把他们赶出海城，然后通告大陆，所以他们最后只能就此作罢。” 希奥笑了，金杰也是位英雄人物啊，有机会一定要结识一番。 “殿下对他们的行踪了解吗？我想抓捕这帮人，”希奥请托比亚斯坐下：“我朋友和他们也有恩怨，要从他们手里救一些人。” 看到瑟瑞尔轻轻地点了点头，托比亚斯不禁暗暗惊讶。他心中暗自思忖，希奥竟然能够和瑟瑞尔成为朋友，这很不简单。 要知道，精灵族向来高傲，他们与除了龙族之外所有种族的交往都保持距离，更别提与一个人类成为亲密的朋友了。 这种关系在托比亚斯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要想与精灵建立深厚的友谊，不仅需要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尊重，首先你必须具有强大的实力。 而希奥能够做到这一点，足以说明他的非凡，托比亚斯不禁对希奥更加重视。 眼看托比亚斯的好感条又往上涨，希奥不禁感到有趣，这个王子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不用我去探知他们的行踪，”托比亚斯苦笑着自嘲：“只要把我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就可以。” 希奥笑了起来，托比亚斯，真是个有趣的人。 第16章 开发库瑞辛 10月10日，柯伦茜和永贝里与其余的陆战队员到达库瑞辛姆。 10月15日，塔贝莎到达。 10月30日，库瑞辛守护骑士向海城发出邀请，希望海城能参加库瑞辛姆周边城镇扩建的开发招标，并申明，如果海城愿意参加，那么需要接受库瑞辛方面指定派遣代表。 11月5日，库瑞辛宣布丰谷游商团为库瑞辛官方唯一指定采购商。 11月7日，格雷迪率领库瑞辛开发项目部到达。 11月20日，美尔希亲自领衔，无尘之鹿生态小组来考察，他们对于库瑞辛守护骑士提出的生态家园概念十分感兴趣。 …… 12月1日，美尔希、格雷迪、希奥，一起在奠基石上拍下最后一锹土，整个库瑞辛轰然一声，动了起来。 虽然已经入冬，在朝阳的映照下，库瑞辛姆周边的城镇，已经成为一处又一处繁忙的施工现场，热火朝天。 工人们身穿醒目的安全背心，头戴坚固的安全帽，满头大汗，忙碌的身影在驮兽踩地的闷响声中穿梭。 地龙背上装着巨大的钢臂，勾着材料和施工吊篮，在众人心惊胆战的注视和惊呼声中，从空中挥舞着，每次却都能险之又险地将吊篮送到指定的位置。 充作安全员和塔吊信号员的驯兽师绕着地龙奔跑，声嘶力竭地发出指令，指挥着这些巨兽。 训练有素的巨角牛在施工员的引导下，来回踩踏地面进行基层找平，并且用角将泥土和石块迅速铲起，然后倒入等待的运输车中。 工人们忙碌而有序，他们各司其职，有的正在搭建脚手架，法系的在焊接钢梁，有的则在铺设管道。德鲁伊们在划分好的区域内种下常青植物，用自然法术进行催生。 就连奥弗恩，都带着一群凶恶的獒犬到处乱跑，把各种睡眼惺忪的动物从冬眠的巢穴里拖出来，往生态区内驱赶。 施工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活力和紧张感，整个施工现场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异常珍贵。 “团结协作，共创美好家园”、“精心施工，品质至上”、“安全第一，预防为主”、“高效施工，进度领先”、“绿色建设，环保先行”、“大干三百天”、“安全重于泰山”……红底黄字的横幅扯蛋一样拉得到处都是。 当地拆迁的居民抱着拆迁款，站在临时安居所门前，乐呵呵地指着乱糟糟的工地，向别人说自己未来的新居在哪里，也有那勤劳的，自会到工地上谋些生活。 所有人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共同构筑着这座城市的美好未来。 有别于其他工地的是，库瑞辛的施工工地，除了水管之外，还在铺设另一种管道。 伯爵大人管那个叫电线。 “……先盖学校，然后是医院，这两个是必须的……”一间临时搭建的木房子里，希奥正对格雷迪面授机宜。 “这俩可不挣钱啊！”格雷迪对老朋友乐呵呵地开玩笑，他现在可不在乎钱，他的锈刀子餐饮连锁已经在希奥的指点下玩成平台，格雷迪每天躺着数钱。 听到希奥要招商引资，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招商引资，但他第一时间就投入手中所有的活动资金。 后来金杰研究了一下这个招商引资，就带着赞叹之意和格雷迪解释了一番希奥的厉害之处，他的信心就更足了。 “放心吧，肯定让你挣到钱。”希奥看着吃胖了的格雷迪，有些欣慰：“你在奥拉的股份保住啦？” “股份？那是什么？”格雷迪做作地摆出一个滑稽的表情：“我全都捐给海城港了，现在我签了文件的船，在海城是免检的。” “大巧不工啊。”希奥赞叹。 “听不懂，但我知道你是在夸我。”格雷迪洋洋得意。 希奥有些羡慕格雷迪了，这位老哥活的真叫一个通透。 “对了，海城来了一个辣妹，说是认识你。”格雷迪暧昧地笑着对希奥说。 一旁正在逗金块玩的帕萝切尔耳朵竖起来了，比妮尔莎的耳朵都显长。 “谁啊？”希奥翻看着施工日志，不在意地问。 “紫色头发，不但辣，实力还很强，金杰想聘用她，但是她要做自由骑士，在冒险者工会认证之后，就坐船走了。”格雷迪说：“安提奎大师对她的武艺都赞不绝口，她说，那是你传授给她的，一种新的战斗思路。” “哦，知道了。”希奥有些怅然，嘉尔芙。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希奥只能用渣男词典将之解释为一个美丽的错误。 但心内的良知告诉他，他终究是对嘉尔芙有所亏欠。 也不知何时，能用何种方式来弥补嘉尔芙。 “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当年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格雷迪感慨道：“这么小的年纪，没有根基，就做到地区守护骑士，金杰为了一个政务官，精心准备了十年，这马上就要审核，他反而犹豫起来。” “怎么没有根基，索竭罗原为腾德尔一姓（排名第一的姓氏），山河八家是和伪王盖洛一起瓜分了索竭罗家，现在，王国已经为索竭罗平反。”帕萝切尔认真地说：“伯爵是名门之后。” 这姑娘真的信了。 希奥忍笑忍得很辛苦，格雷迪端详着希奥，怎么看也不是平原人的外貌啊，这明显是东之国的人嘛…… “政治需要。”希奥用地精语给格雷迪提了个醒，地精恍然大悟。 “失敬失敬，尊敬的索竭罗阁下，您卑贱的地精仆人时刻准备为您奉献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钱。”格雷迪一本正经地跳下椅子，向希奥深深鞠躬：“那么，您准备怎么赏赐您的地精仆人呢？” “库瑞辛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执行总裁，以及库瑞辛工业园区部分股权，一百年内，租金由你收取二成。”希奥装模作样地一挥手：“让我们携手共进，把库瑞辛建设得更加美好。”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无良开发商和它的保护伞一起猖狂地大笑起来。 12月5日，埃雷蒙特工程（国家）监理组姗姗来迟。 …… “不得了，不得了……”佝偻着背的老人在巨大的概念沙盘面前来回踱步：“这个嘛，示范区的各项手续批复，一定要加快，啊，只要理由正当，可行性论证完善，那就不能拖建设者们的后腿嘛，对不对？” “谁要是在工作流程上卡项目的脖子！我就要他的脑袋！”另一位秃顶的高大老者声如洪钟：“工作归工作！斗争归斗争！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用斗争去影响工作！” 监理组的成员们连声称是。 希奥带领项目部成员，也用心地听着有史以来最重量级的工作组两位名誉组长的讲话。 昨晚，威尔夫给他传消息时，也吓了他一大跳，他没想到，竟然是泰拉尼克和克莱门希亲自带队。 早知道就等这两位大佬来了再奠基了，怎么着也得把奠基土让给这两位去拍最后一铲子嘛。 幸亏艾塔诺不计较这个。 宰相和大星术师当然也就是来走个过场，他俩一大堆政务要处理，不可能在这里蹲工地。 他们的到来，一是表示出对艾塔诺有史以来第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的重视，再有就是强调监理概念的重要性。 两位大佬在项目部发表了重要讲话之后，就马上返回首都了，连饭也没吃。 宰相谆谆教诲：“这个嘛，不愧是名门之后，啊，院长对这个项目抱有很大的期望。”你的身份是我们给你考证出来的，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你要站在那边也没问题，把工作做好就可以。 大星术师语重心长：“目光要长远！！”跟着那边能有什么出息？你搞经济这么在行，正是贵族院需要的人才，希望你能看到这一点，早些端正自己的态度，选对自己的立场。 希奥恭敬地应下来，没办法啦，两位大佬，我是威叔发现并提拔的，今天的一切也都是威叔和陛下给的，这个对台，咱们是唱定了，但是，星主说得好啊，工作归工作，斗争归斗争。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含糊。 无论如何，这里都是希奥在艾塔诺事业的开始。 帕萝切尔代表王室占股三成（干股），贵族院占股二成（干股），开发公司占股一成（实股），库瑞辛建设公司自己占股四成（实股）。 希奥把库瑞辛整合成一个项目之后，终于用守护骑士的身份通过建设公司，变相拿到了库瑞辛的税权。 虽然，只有四成，但是陛下和威尔夫明确表示，希奥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男人，男人手里没点钱怎么像样子？所以王室的三成和开发公司的一成，就和他的没什么区别。 贵族院二成，还是干股，能从库瑞辛分一杯羹已经可以了。如果不垂管的话，他们原本是一根毛也捞不到的。 使馆掺沙子失败了，希奥就从开发库瑞辛上给找回来。 “气性大，记性好，”几千里外，院长从如山的公文堆中抬起头来，微笑：“睚眦必报的小子。” …… 团长：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您，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回首已是十年。 十年，这么久了吗？我竟然都没有意识到。 当年那个潜行进入营地偷窃的小贼，已经陪伴您十年了啊。 连续十年，您带领着我们，向着始终在前方的曙光，坚持不懈地前进。 您的目光，一直都是我的方向，都是我此生不灭的信仰。 我一直因此而战斗着。 舍尔摩、阿尼塞、萨珊、突俟具……还有阿兰纳，还记得阿兰纳在泽尔堪撤退战时为我们断后。 后来，我回去寻找她，她当时还没有死，被绑在镇中心的木架上，她那小小的身躯，都是拷打和凌虐的痕迹。 我解下她，抱起她，很快，手上就全都是血。 她那么虚弱，她语无伦次，她说：替我保护殿下啊，瑞贝卡，求求你，替我保护殿下，还有，终于可以对你说，对不起，瑞贝卡，我也爱他，但是我不能了，你替我爱他吧。 然后，阿兰纳在我的怀抱中静静地逝去。 您曾说，身为耕血者的我们，早已摒弃了泪水的软弱， 然而在那一天，我却首次打破了这条命令，我任由我的懦弱化为眼泪，悄然滑落。 她的离去，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痛，是我在漫长岁月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某人的离去而落泪。 您说，我们对于您，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又一个名字的意义，只为这一句话，我们愿意付出生命。 我一直因此而战斗着。 团长，历经漫长而艰辛的旅程，我们终于抵达了地平线的尽头。 那初升的太阳，那象征着希望与胜利的曙光，已经近在咫尺。 啊，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它的温暖和光芒。 我伸出手，仿佛能够触摸到那无尽的光明。 我们的目标即将实现，胜利的喜悦就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您光复卡文内斯的梦，即将成真…… 我听说，梦醒之后，梦中曾经出现过的所有景象和情节都会逐渐消逝，不复存在。 也应该消逝。 恐惧、焦虑都将终于梦醒时分，卡文内斯将迎来它真正的王。 我只是您复国大业的梦中战士，毕竟， 我一直因此而战斗着。 团长，余生，请照顾好自己，请宽恕瑞贝卡，我不能再陪着您了，尽管…… 我一直因此而战斗着。 …… 希奥看着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信，再看看托比亚斯，这位刚签了合同的项目部采购主管。 这位在面板中有着“枭雄之姿”特性的史诗英雄。 他此刻的双眼布满血丝，几乎染透整个眸子，鼻息咻咻，异常粗重，仿佛铁匠铺被疯狂拉动的风箱，处在炸鼓的边缘。 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被激活的河流，暴起蜿蜒，彰显出他此刻情绪的激烈波动与无法抑制的力量。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异常紧张而焦灼，仿佛心中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就好像一个被人夺走心爱之物的愤怒青年，完全被感性支配着。 他人物面板上那令人羡慕的“枭雄之姿”特性，也像是受到干扰的电波一样，泛着雪花点，滋啦滋啦地逐渐破碎。 希奥看到，一个另外的词条，正在顶替枭雄之姿，而其下的说明内容也逐渐模糊，被另外一段目前还不清晰的内容替代。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十年了，我太了解瑞贝卡了！”托比亚斯急躁地在项目部中间走来走去：“这个愚蠢的女人！” 希奥拗不过身边一直讨要的帕萝切尔，就把信递给她，公主看了一半，漂亮的大眼睛里就噙满了泪水，柯伦茜给公主擦着眼泪，自己也抽泣起来。 塔贝莎和卡米拉一左一右也看了看，彼此大眼瞪小眼地交换信息，然而都表示没看懂。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希奥走过去，双手扳住托比亚斯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我……”托比亚斯颤抖着。 特性词条的名字热火朝天地争夺着面板的显示权， 就像托比亚斯的内心，江山与美人在激烈角逐，誓不两立。 良久之后 “我要请假，我要去找她。”托比亚斯抬起头，他平静下来，但是，岩浆已经聚集在火山口。 枭雄之姿没有了…… 被纯情王子这个听起来有些搞笑的词条所替代。 但是它的效果一点也不搞笑。 纯情王子（被动)：托比亚斯面对精神类魔法时，将额外进行30%的附加几率检定，从而增加他豁免精神类魔法的困难度。但是，只要瑞贝卡受到伤害，托比亚斯将临时获得“纯情”状态，并且效果时间内，托比亚斯会以超越己身一个位阶的状态作战，此状态持续到瑞贝卡脱离危险，“纯情”状态可以跨越层级。 看清楚面板之后，希奥内心连呼卧槽！这特么的简直是外挂。 跨越层级的意思就是，如果托比亚斯是诗史后期，那么只要有人伤害到那个叫瑞贝卡的女人，托比亚斯将临时成为传奇！ ……世界意志，你还能这么玩？你让那些辛苦修炼的人怎么办？ 第17章 死去的王城 黑暗中，两道月牙儿一般的匕首骤然亮起，犹如暗夜中狼的獠牙。 它们交叉着刺向目标，不带一点声音。 身穿黑色皮甲，带着骷髅面具的卡文内斯巫卫队长正在慢慢摸索，却一瞬间头皮发炸，奋力向后跃去。 他战斗经验也是丰富，在跳跃躲避的同时，随手撒出一片磷光石。 那对月匕，已经诡异地来到他身后。 一个快到模糊的影子。 一头如火的红发。 除此之外，磷光石微弱的光并没有照见对手，只照到地上同伴的尸体，横七竖八，还有一个受了伤，正艰难爬动 “叮叮”两声轻响，巫卫队长反手握剑背竖，挡住了那对绞向后颈的匕首。 刺杀没有奏效，杀手悄然遁走。 果断干脆，是个老手。 磷光石飞快地熄灭下来，周围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无边黑暗。 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那个受伤的同伴被补刀杀死了。 巫卫队长冷汗直冒，只剩自己了。 在这黑暗中，对手太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你究竟是谁！！竟敢袭击王室卫队！！？？”巫卫队长嘶哑着嗓子问：“是谁派你来的！？” 他不敢动，墙壁就在自己背后几步，他不敢退过去。 刚才的交手让他发现，只要自己不动，攻击就不会对他来。 他就像是落入蛛网的飞虫，只要稍微有一点动作，无形的蛛丝就会提醒网中央的恐怖猎手。 獠牙就会刺向他致命之处。 “王室卫队？”不屑的声音在左侧不远处轻笑嘲讽。 “乱臣贼子而已。”声音又出现在右侧。 “喝！”巫卫队长一声大吼，持剑刺向声音的方向，触手之处微微一滞，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但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反应过来，他刺中的是同伴的尸体。 敌人的攻击来了，不是匕首，是肘击。 就像一把铁锤砸在巫卫队长的胸膛上，一击就让他呼吸受阻。 藏在肘底的匕首亮起，干脆利落地穿胸而过。 队长所有的力气都从那致命的伤口飞速泄出。 他徒劳地捂着伤口，缓缓坐下。 室内亮起了光。 一个红发女子站在座灯旁，正收起燧石。 她一身灰色紧身皮甲，腰带两侧一左一右悬挂着一对弧度很大的匕首。 红发女子转过身，皮甲露出大半的胸部曲线，左胸雪白的肌肤上，有一个醒目的血红色纹身。 看到那个纹身，队长恍然大悟：“你是逆贼托比亚斯的人，你是，耕血者……” “我没有刺你的心脏，也没有搅动伤口，不是要听你说废话的。”瑞贝卡双眉皱起：“告诉我，进入王宫的路。” 队长哈哈大笑着，越笑越疯狂，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在地上竖起手中的剑，抵在下巴后方柔软的地方，毫不犹豫地猛然把头向下一垂，剑尖从后脑勺冒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再无声息。 “啧，又是这一套……”瑞贝卡无奈地拔出匕首，从腰包里拿出一瓶发着白色微光的水，轮流浇在两把匕首上。 她挽了个刀花，摆起架势。 突然，死掉的队长又笑起来，那笑声不再是人类的声音，就像金属剐蹭一样刺耳。 他身体以不正常的姿势剧烈扭动，仿佛里面钻进了什么东西，皮肤迅速干瘪灰白，就那么歪七扭八地站了起来。 那些被杀死的巫卫，也用同样的姿势陆续站起。 他们，不，已经是它们。 这些恶心的怪物，嘶哑地吼叫着，向瑞贝卡包围过去。 类似的情况，在瑞贝卡这几天的追猎中，已经不止一次地上演。 这些戴着骷髅面罩的巫卫，五人一组，只要全部杀死，就会作为这种亡灵复活。 不杀完吧，又会留下活口，很是讨厌。 “那就再杀一次～” 瑞贝卡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灿烂的银色风暴卷起，斩向不洁之物的刀光纯净，不再染血。 …… 卡文内斯城来了一群外地客商，一个个裹着斗篷，鬼鬼祟祟，不似善类。 “你还弄个斗篷穿？”塔贝莎好笑地看着永贝里，小松鼠不光穿着斗篷，还穿着小巧精致的暗夜蟒纹作战服，胸前还斜挂一条绶带呢。 只不过用斗篷裹住了。 这一行六人小队里，也就它比塔贝莎矮。 强力坦克卡米拉，副坦罗纳德，核心输出塔贝莎，辅助输出艾菲，副本地图托比亚斯，治疗永贝里。 希奥认为，有卡米拉和塔贝莎在，只要不是大型团本，这阵容可以应付大多数情况了。 卡文内斯王宫，区区五人本而已。 况且此来只为寻找瑞贝卡，如果需要，卡米拉一个信号，在城外待命的惊奇小队就会带领一百名陆战队员突入城中。 若非顾及到托比亚斯的名声，希奥直接就调动部队围攻卡文内斯城了。 入城之后，托比亚斯就感觉不对头，卡文内斯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了。 普通居民还正常，那些士兵们，个个脸上蒙着一层灰气，眼神有点直愣愣的，五人一组，行动机械而统一。 他们对托比亚斯一行也不盘问，只要不靠近他们，他们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只是在街上机械地巡逻。 五人一鼠从一队士兵旁边经过时，那一队士兵转动着脖子瞅他们，竟然能直接把头转到背后。 “什么东西！！！”塔贝莎大骇，这特么还是人吗？ “什么味道，好像，有一股臭味。”永贝里抽了抽鼻子，它能通过艾菲和众人交流。 “我怎么闻不到？”罗纳德使劲地抽鼻子。 “你怎么可能有魔兽的嗅觉。”艾菲鄙视他。 “我是骑士！香闺骑士！”永贝里不满地抗议。 “嘘，这些家伙注意到我们了。”塔贝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他们的骚动引起了刚才那队士兵的注意，他们齐刷刷一个转身，踏踏踏地就对着副本小队走过来。 “引进巷子，全部解决，动静小点，留下一个问话。”卡米拉紧了紧斗篷，当先朝路边的巷子走过去，众人紧跟其后。 士兵们跟着他们进了巷子，为首的队长迎头就被卡米拉一个矮身潜抱栽摔，重重砸倒在地。 众凶徒一起发难，两秒不到，士兵倒了一地，只剩一个站在那里。 “这家伙好淡定！”塔贝莎惊呼。 众人也发现，那个幸存的士兵对于同伴被瞬间放倒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也不发信号，呛啷一声抽出佩剑，不声不响就朝众人冲来。 卡米拉迎上士兵，左手握住士兵拿剑的手腕一拧，咔吧一声直接掰断，松手向上一抬捏住士兵的嘴，同时右拳捣出，打在士兵的胃部。 虽然隔着盔甲，卡米拉还留了力，但是这一拳也足以让普通的精锐跪地呕吐了。 然而士兵根本面不改色，仿佛断的不是自己的手腕，而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只是让他身体微微一停，他抬起另一只手就去抓卡米拉。 卧槽，卡文内斯的士兵都是这样的猛男吗？ 众人寒毛直竖，永贝里更是唧唧乱叫，因为那些被他们打倒的士兵，直挺挺地折起上身，然后呼一下站得笔直，就跟被什么东西从地上拽起来一样。 “全力战斗，情况不对！”托比亚斯低喝一声拔剑在手。 众人亮出武器，他们也看出这些士兵的异常了。无论面对何种情况，这些士兵全都面无表情，冷静得不像活人。 战斗结束得非常迅速，士兵们很快被灭，然后，众人就愕然发现，这些刚被杀死的士兵，盔甲下的尸体竟然飞快地开始腐烂，就跟死了好久一样。 惨绿色的雾气从盔甲里钻出，尸臭味迅速充满了这条小巷。 “??……就是这种味道！”永贝里捂住鼻子，灵敏的嗅觉让它苦不堪言。 “是亡灵法术！！！”托比亚斯咬牙切齿：“华莎，你这个恶毒的巫婆！你对我的国家干了什么！！！” “不好！”他突然一惊，如果士兵们全都是这种玩意儿，那瑞贝卡绝对有危险。 亡灵不会疼痛也不会劳累，而瑞贝卡不同，她再厉害，也避免不了被亡灵士兵淹没的后果。 而且这只是低级士兵，如果有高等级的亡灵单位，瑞贝卡是无法抵挡的。 必须尽快找到她！ …… 瑞贝卡终于从城中的护城河水下栅栏处潜入了内部王城。 王城里不再有平民百姓，全是彻底亡灵化的士兵在巡逻。 她藏在草丛中，寻找王宫的所在，她已经放弃了从士兵口中问出情报的想法，随着托比亚斯走南闯北的她，是有一定的见识的 卡文内斯显然已经被邪恶的力量污染。 她的圣水用完了，就寻找着屮字标志，但是王城中原本倒是有好几处礼拜堂，此刻却大门紧闭落锁，贴着邪气四溢的封条。 瑞贝卡凑到窗户边往里看，昏暗阴森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礼拜堂内部那令人心悸的景象。 神龛之上，原本庄严的屮字神像此刻却显得十分诡异，它们被一圈又一圈紧密缠绕黑红相间的铁链束缚着。 那些铁链色泽暗沉，上面雕刻晦涩的符文，仿佛长时间被某种不详之物浸染，特别是那隐约透出的暗红色，让人不禁联想到是否真是用鲜血浸泡而成，增添了几分恐怖与压抑。 四周的墙壁上，斑驳的血迹如同肆意蔓延的藤蔓，覆盖了原本洁白的墙面，一块块、一片片，触目惊心。 它们或深或浅，交织在一起。 而地面上，更是血迹斑斑，仿佛经历了惨烈的屠杀，或是某种邪恶仪式留下的痕迹。 这些血迹有的已经干涸，凝结成一块块黑色的痂痕；有的竟然还保持着湿润，反射出微弱而诡异的光芒。 整个礼拜堂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与血腥和尸臭混合的刺鼻气味，让瑞贝卡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阵阵恶心。 这哪里还是神圣的礼拜堂，分明是邪神巢穴，人间炼狱。 瑞贝卡叹了口气，想溜进去弄点圣水的愿望泡汤了。 就礼拜堂这德行，圣水恐怕早就被扔掉了。 最麻烦的是，越往王城深处走，亡灵单位的种类越多，除了亡灵士兵，还有藏在草丛中，行动敏捷的亡灵巫卫，以及对生灵气味十分敏感的尸犬。 瑞贝卡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这些敌人，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一个疏忽，差点被发现，幸好旁边的房屋开着窗户，她扭腰拧身，一按窗棂，像一只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她一落地，就马上警惕地观察环境，虽然刚才在窗外，没有察觉到房屋内有什么动静。 这间房屋看起来像是士兵的营房，两侧墙边各有一排床铺，房间尽头是一条长桌和一些椅子。 这些家具上都落着一层灰，显然好久没人来过，它们的主人，此刻也许正在王城里某一处不知疲倦地巡逻，永远也用不上它们了。 房间里还有一副盔甲，型号很大，瑞贝卡猜测，这副盔甲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彪形大汉 这是一副锈迹斑斑的骑士盔甲，全覆面式头盔，盔顶缨干枯褴褛，身后系着一领破烂不堪的披风，两只护手扣着一把巨大的双头巨剑，杵在地上。 双头剑是那种没有开锋的钝刃，它的边缘上，布满各种各样的缺口，小的像米粒，大的有大拇指甲盖大小。 瑞贝卡总觉得这副盔甲不对头，冥思苦想之下，她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盔甲摆放的位置不对！ 哪有把盔甲堵着门放的？ 她想到这里，房间的窗户忽然在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中关闭。 中计了！ 瑞贝卡拔出双刀，发现刀刃竟隐隐发亮！ 这附近有东西！ 这副盔甲有问题！ 瑞贝卡挥起匕首捅向盔甲，扎在锈蚀的盔甲上，伴着让人牙酸的吱吱声，划出一溜火星。 那把巨大的黑色双头剑挥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瑞贝卡只来得及收回匕首交叉挡在身前，那双头剑就重重地平拍在她的防御上。 她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散了长桌和椅子，直到撞在后面的墙上才停下来。 那副盔甲，在一阵嘁哩喀嚓的声音中，自己站了起来！ 诡异的红色气体不断从盔甲的缝隙中冒出来，碰到木质地板，嗤嗤响着，腐蚀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坑。 盔甲僵硬地转动头部，头盔缝隙中两束暗红色的光锁定了瑞贝卡，于是踩着沉重的脚步向她走来。 史诗级亡灵单位，厄运骑士！ “他妈的，”瑞贝卡惨笑一声，竟然是这玩意儿。 这种东西和人类骑士一样行动缓慢，但是防御很高。 它比人类骑士难对付得多，它不惧疼痛。 而且，厄运骑士虽然行进速度不快，但攻击速度却奇快无比，力量还很大，被它近身，绝对要吃苦头。 眼前这头厄运骑士，身高两米，手中的双头巨剑更是达到惊人的三米多。 对于这一间面积不大的营房来说，它只需几步，就能用攻击范围笼罩近一半的空间。 瑞贝卡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18章 亡灵主教 厄运骑士单手一挥，双头巨剑“呜”地一声，横斩而来。 厄运骑士是亡灵中少有的火属性单位，而且它们的武技无一不是大开大合，霸道绝伦。 比如这一记“焚生斩”，剑身周围的空气都被高温压缩扭曲。 瑞贝卡仰身躲过，厄运骑士迅速在背后把剑换手，又是一记焚生斩。 这一次是斜向下的斩击，直接拦腰砍向瑞贝卡。 它连身都不用转！ 没有实体的厄运骑士，完全是由一位或复数亡灵对生者的恨意凝结而成。 在攻击有生目标时，生者的气息会让它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强大。 瑞贝卡用刀尖一点巨剑，身体借势跳起，在半空中打出一个膝撞，顶在厄运骑士的头盔上，巨大的力量把头盔打得一歪。 但厄运骑士另一只手甲抓住瑞贝卡的小腿，抡圆了一把扔出，瑞贝卡飞出去，把一张床砸的四分五裂。 瑞贝卡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她原本是想来刺杀巫后的，雄心满满，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连王宫在哪都没摸到，连巫后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就遇到了厄运骑士。 这只能怪她倒霉，厄运骑士对其他单位作战时，例如元素、构装等无生类，它只是史诗初阶。 但是面对有生类单位，尤其是人类和类人生物时，这种亡灵怪物在生灵气息的刺激下，越战越勇。 不行，打不赢。 这属于boss，她根本无法单刷。 必须逃走。 她不怕牺牲，但却不想死的毫无价值。 她要报效她的王子。 如果她要走，移动迟缓，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的厄运骑士是奈何不了她的。 她和厄运骑士周旋着，渐渐向房门移动，没有意识的厄运骑士并不知道瑞贝卡要逃走。 它只知道进攻，再进攻。 在又一次躲开攻击之后，瑞贝卡一个翻滚，来到门边，抓住把手一拉。 拉不动…… 身后，厄运骑士的双头剑高高举过头顶，剑刃上腾起橙色的火焰。 “燃魂断首”——厄运骑士以精神冲击定住目标，然后用武器进行处决的斩杀技能。 “殿下……”瑞贝卡万念俱灰。 …… “第五批！”卡米拉已经甩掉斗篷，高山套穿戴在身，背着一面帕维斯样式的巨盾，单手挥舞一把巨型mac锤。 此锤全长一米七，通体暗灰色，部分位置银灿灿，全金属所制，立在地上比塔贝莎都高。 锤头部分四页八棱，页厚一指，银色的锤棱犹如斧刃，锤顶和柄尾的破甲锥都是长近二十公分的凶器，锤柄粗如鸡卵，整个造型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麻。 这把巨锤名叫摧城者，是金杰让格雷迪带给希奥的礼物。 对于希奥敢为天下先，把库瑞辛推倒重建这种前无古人的勇气，金杰表示大为赞赏，并预祝他能够取得成功。 希奥看这锤子造型和卡米拉的高山套很搭，就送给了卡米拉，害得惊奇队长又是一阵胡思乱想。 此锤灰钢本体，造型威武，属性也不错，只加两样特质——力量提升40%，生命值提升60%。 妥妥的战士类武器，属于是某位史诗铁匠偶尔突发灵感制成的意外装备，低品高效，俗称小极品。 所以它虽然品质是史诗，却具备两个很夸张的特效： 虐杀（史诗）——杀死一名目标之后，下一击必定暴击，若使用群体攻击，则本次攻击伤害提升175%； 践踏（史诗）——冲锋类技能在命中目标后，会进行一次践踏，强制十码内目标昏迷2秒，若践踏命中五个目标，则所有技能立刻冷却。 摧城者的棱刃是秘银，对亡灵单位有奇效，所以小队突入王城之后，卡米拉一看城内情形，立马把摧城者拿出来了。 在虐杀特效的支持下，清起小兵那叫一个快。一个“重装突进”定住一队士兵，“碎岩击”三两下敲死一个，剩下的全是一锤一个。 她连盾都懒得拿，一只手炫饭，一只手挥舞着摧城者，在城中横冲直撞，手下无一合之将。 其他队员乐得清闲，跟在后面喊666就可以了。而耕血者三人组，喊666之余，还会扯着嗓子喊两声他们的副团长红发姑娘瑞贝卡。 小队一路畅通无阻，直至推进到某处图书馆一样的建筑群时，遇到了一个身穿天启教袍，看起来像个地区主教一样的家伙。 他满身尸气缠绕，早已死去不知多久，那破烂的教袍上，圣洁的屮字已经浸透了黑色的血液，一只眼睛迸出眼眶耷拉着晃来晃去，半张脸烂乎乎的，走路一瘸一拐。 拄着一根灯头杖吧，还是撑着好腿那边，看上去十分影响市容市貌。 但就是这个残缺不全的家伙，挡住了势如破竹的小队。 “光灵已经暗淡！无边死夜笼罩大地！”亡灵主教念着中二台词：“死夜渴望祭品！我来为他献上！” 显然，这是个有思想的亡灵，有思想代表可以交流。 小队一致决定，将其生擒……死擒，逼问出情报。 圣洁的天启法术在这家伙手中已经完全变质，原本的祝福强化，都转成了诅咒削弱。 最讨厌的是，这家伙会飞。飞的倒是不高，但卡米拉正好够不着。 他时不时飞起来“biu”地打出一发鬼鬼祟祟的绿色光箭，这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展现出来的攻击手段。 但是他会念念有词啰里吧嗦地给卡米拉刷上一堆迟缓虚弱致盲，然后扯着破锣嗓子嚎丧一样喊：“士兵们，尽情吞噬生者的气息吧！” 于是就跑来一队卫兵或几个巫卫，上前给卡米拉送菜。 卡米拉顶着一堆不利效果，死死盯着亡灵主教到处乱追，好容易搂过去一锤，亡灵主教一抬手，召出一个惨白的光盾，挡下了攻击。 把卡米拉气的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只能摘下大盾，抵挡攻击。 终于，在亡灵主教又一次飞起，准备嘲讽卡米拉两句时，“梆！”一发子弹在他额头炸开。 然后梆梆又是两发精准至极的点射，把他从空中打落。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呀？”超龄萝莉吹散a3枪口的硝烟，脆生生地说：“下来，和我们堂堂正正地单挑。” 凶徒们兴奋地一声大吼，扑向娘炮一般尖叫的亡灵主教。 “服不服！！？？”卡米拉一把揪起被打的七荤八素的亡灵主教，大喝：“还飞不！？”她发现这货身上倒是不臭，但一身都是刺鼻的防腐药水味道。 “你们这叫单挑？”亡灵主教骨头还挺硬。 但是看到塔贝莎从腰包里掏出秘银子弹就往弹仓里压，亡灵主教瞬间怂了。 “别冲动，都是高素质人群，不要随便输出负面情绪！”他赶忙劝阻塔贝莎：“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不知道的，我也编……我是说，分析给你们听。” “你就连死了之后，也是这么油嘴滑舌。”托比亚斯摘下兜帽，露出本来面目：“好久不见，乔伊斯主教。” “殿殿殿殿殿下？？”亡灵主教乔伊斯另外一只眼珠子也瞪出了眼眶。 “还有我俩～”艾菲和罗纳德也解除伪装：“能结结实实揍你一顿，真令人高兴。” “嘁~龙套角色。”乔伊斯一边淡定地按回眼珠子，一边不屑地撇嘴。 乔伊斯·佩内洛普，出身于安珀尔的裁缝之家，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就花钱托关系把他送进神谕学院进修。 别看受限于天赋，他法术学的不怎么地，但是在学习经文研究教义上却十分刻苦，可以说是倒背如流滚瓜烂熟。乔伊斯为人圆滑，目光长远，投身于少宗门下，借着普希柯的势，飞快地往上爬，年仅四十岁就得到外放的机会，被指定为卡文内斯的主教。 “我记得你以前很注重仪表的，怎么搞成这样？还有，卡文内斯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么多亡灵？”托比亚斯问。 亡灵在艾塔诺算是个合法种族，就和生灵一样，亡灵也会死，它们还可以繁衍，只不过靠的是精神传承，死鬼夫妻，或者死鬼单身狗会把自己的意识传授给一具无主的尸体，那具尸体就是它们的后代。 它们也有大概念上的好与坏，只不过毕竟是少数群体，且由于其冷漠的特质和磕碜的外貌，而不被生者所喜。 只有毫无底线的黑巫会才喜欢和亡灵接触，被巫术创造的亡灵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严格来讲，叫做巫灵，巫灵没有思想，接受创造者的指挥。 指挥一大群没有思想只知服从的单位，肯定不会满足于只当个包工头，所以他们想干什么？这不言而喻。 “唉，一说全是泪啊。”乔伊斯使劲挤了挤完好的眼眶，发现实在挤不出眼泪，只好作罢：“自从您逃……我是说，战略转移后不久，王后……噢，老妖婆华莎就把黑巫会那些家伙弄了回来，他们把大臣和士兵们都杀死，转变成巫灵，把您的国家，弄得乌烟瘴气，我义愤填膺，看不下去，就和阿斯塔将军一起反抗他们……结果被他们所害，我拼着半条不，应该是丢了性命才逃出来，阿斯塔将军却被他们杀死并挫骨扬灰。” 这老家伙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进行着令人啧啧称奇的操作，他从那些被干掉的士兵和巫卫身上抽取一些灰色的物质，不断修补着自己的躯体。 不一会，竟然让他把自己给修补好了。 瘦削，身材中等，薄嘴唇，细长的眼睛，颧骨很高，法令纹明显，留着八字须和山羊胡以及同样灰色的中长发，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一位虔诚的神职人员。 只不过那破烂的袍子有些煞风景，乔伊斯惋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教袍，不过没关系，他骨子里是个裁缝，针线活从娘胎带来，他自己做了有不少袍子，都在王宫忏悔室里放着。 眼看复原的他贼眉鼠眼，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塔贝莎就威胁地举了举手中满弹仓秘银子弹的a3。 “啊，殿……不，陛下！”乔伊斯立马脸色一肃：“欢迎您！您终于王者归来，我愿意听从您的指挥，把您的国家，重塑为一方净土！我知道您迟早会收复您的王国，于是在这里苦苦等待，我每一天都在和邪恶的巫灵们进行不懈的斗争，我和它们毫无瓜葛！” “它们为什么听你的命令！？”艾菲和罗纳德指着地上士兵和巫卫的尸体，拆乔伊斯的台。 “呃……”乔伊斯眨了眨眼睛：“这很重要吗？” 凶徒们一起点头。 乔伊斯只得打开法杖顶端那个灯笼形状的杖头，里面，一颗已经岩石化的心脏发出诡异的白光。 “什么东西这是。”托比亚斯皱起眉。 “达毋多丞相的‘死者之心’。老妖婆和黑巫会把丞相制成傀儡之后，由他来统率低级巫灵士兵，我被杀死的时候，偷了这个玩意儿跑出来。”乔伊斯解释道：“这些士兵和巫卫都是老妖婆派过来的，但是有死者之心在，它们一靠近群经馆这里，就会被我控制。” “达毋多啊……这个奸贼，死有余辜。”托比亚斯冷笑一声。 达毋多，托比亚斯之父曾经最为依赖的丞相，是第一个和华莎勾结的大臣，也是国王头上分量最重的那顶绿帽子。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红色头发的姑娘，一位生者，她应该来到了王城。”托比亚斯询问乔伊斯，乔伊斯摇头表示没见过。 “你能不能控制这些士兵去找一下？” “不行，离开群经馆范围，控制就失效了。” 别看乔伊斯吹得厉害，他根本不敢离开群经馆。 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之中，乔伊斯只好实话实说，死者之心只能控制没有思想的低等巫灵，王城里很是有几个高等巫灵，华莎在玩平衡，那些高等巫灵不会离开自己在城内的势力范围。 但是死者之心对它们没有控制权，乔伊斯不敢前去挑衅，万一遇到，就乔伊斯这两下子，不跑的话，就等着再死一次吧。 不愧是能把枯燥的天启圣经倒背如流的家伙，他够有韧劲儿的，在敌人腹地苦苦坚持了这么久，也多亏亡灵不需要吃饭，没有时间概念，如果是个活人，早就完蛋了。 “跟上。”托比亚斯淡淡地看了乔伊斯一眼。后者马上细细整理遗容，兴高采烈地加入队伍。 “你真要带着这个家伙啊？”卡米拉看了正在和众人套近乎的乔伊斯一眼。 “临来时，伯爵对我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托比亚斯沉吟着：“伯爵告诉我，一位合格的领袖，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有你和塔贝莎在，乔伊斯他翻不起什么浪花……呃！” 突然间，王子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身体中诞生，让他瞬间变得强大。 但是，那种力量带来的，绝不是愉悦的感觉。 而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瑞贝卡有危险！！”托比亚斯捂着头喊道：“我们必须找到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