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穿越生存指南》 第1页 《文官穿越生存指南》 作者:木闻春山 【完结】 文案 【中二病但长相清冷的长髮文官攻x高冷但有心机的美强惨上将受】 徐思远x沈颂 . 翰林学士一朝病死,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已婚雄虫。 发现雄虫不用工作,不用为任何事发愁。 徐思远大喜:太好了,退休! 然后发现全喝营养液,好奇的尝了一次。 上辈子吃御膳嘎的徐思远:……… 我累了,毁灭吧这世界。 这简直比跨物种穿越更令人悲哀! 直到某天被迫绑定了一个奇怪的。 【是否绑定?】 【否】。 【强制绑定成功,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强买强卖?你们系统还搞专.制?! . 【这是什么?】 【主播是在制作什么新型核弹吗?】 镜头前,徐思远对着手中的一盘黑色块状物,陷入了沉思。 然后,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不,这是白菜。只是酱油放多了一点。」 【多一点是多少?】 【致死量。】 . 作为一个顶级颜控,目前在虫星还没有能入他眼的虫。 听说还有一个能徒手把他扔进医院的老婆 当机立断,现在就跑路! 然后就遇见了回家的沈颂。 对方一脸淡定:「听说,你想离婚?」 「不!谣言!有人挑拨离间!」 徐随变脸比翻书还快,屁颠屁颠的跟上老婆。 ……我也不想啊,可是他有有漂亮翅膀啊! ———— 提示:1.有私设(女性设定)。 2.攻是古代人穿到虫族,长发攻 3.强受,双洁,he 4.前期有一丢丢伏笔(掐指)就一丢丢! 内容标籤: 强强 边缘恋歌 文 系统 虫族 先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颂徐思远(徐随) ┃ 配角: ┃ 其它:预收文《社畜的跑路旅行[公路文]》 一句话简介:系统已拒绝您的摆烂申请 立意:实践出真知 第1章 跨物种穿越? 第一,机械化的高楼大厦湮没在灰土尘埃之上,灰濛天空之下的高楼在白色日光下层层迭迭,反射出金属光泽。远处的建筑鳞次栉比,隐入朦胧尘埃中。 纵横交错的大道上机甲在空中来回穿梭,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整个城市像装上了隔音罩,寂静的更像是一座未来废墟。 冰冷,压抑。 徐思远坐在机甲后座,侧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侧颜,眼睫轻颤,乌黑柔软的短髮搭在额前,看起来乖顺极了。 桃花眼在阳光下显得愈髮漂亮,他安静的看着眼前一晃而过的城市,面无表情地想着。 这是他穿越到这来的第八天。 都说头七回魂,他昨晚等了一晚上,各种方法都试了一遍就差作法了,结果早上起来还是这样。 那他大概是没机会了。 星际联盟总部在城市中心,旁边就是第一星际广场,巨大的虚拟显示屏每天都会轮播虫族最新信息。 徐思远刚下机甲,就听到女主播慷慨激昂的声音。 「昨晚深夜,徐家大少爷徐思远身现酒吧………又与几名雌虫虫民大打出手,这究竟是虫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第一星际电台为您报导……」 要不是昨晚没睡,徐思远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了。 一进门,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亚雌礼仪小姐就战战兢兢的迎上来给他带路: 「这边请,徐少爷。」 礼仪小姐的一路忐忑的领着他到医疗中心,心惊胆颤的给他开了门,毕恭毕敬的说:「少爷,虫族医生已经在里面准备好了。」 「嗯,谢谢。」徐思远点了点头,留下一脸呆滞的礼仪小姐,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徐思远一边捋清思路。 听医护人员说,他在半个月前被他老婆沈颂从二楼扔下去,昏迷了一个星期才醒。 本来也没什么事了,但他爹徐立硬是不放心,偏要让他来联盟做个全面检查。 这都没什么问题,坏就坏在徐思远并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而是半路穿越过来的,还带着一身病痛。 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恨不得每天睡24个小时,人生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想遇见鬼。 硬生生拖了小半个月才来,也不知道这虫族医生能不能看出来。 徐思远皱着眉,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丝毫没有发现周围一堆医学界大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是在被贬的路上病死的吗?也不能从大梁穿到这什么虫族来吧?跨时空就算了还跨物种?还多了个神出鬼没的老婆? 徐思远面前的空中出现一块蓝光显示屏,写着他的光脑信息。 用户:徐思远 光脑信息:雄虫,22岁,精神力等级a3。 身体状况:良好,轻微脑震盪。 徐思远正烦着,突然有人扎了一下他的手。 「啧,干嘛?」徐思远低头看去,脸上还残留着些许不耐烦。 一时间,整个医疗室都安静了。 第2页 那个验血的医生都仿佛当场石化了。 徐思远也顿了顿,开口道:「你咳咳咳……」 徐思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差点咳死在手术台上,周围的医生也突然反应过来,纷纷给他递水递药,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 徐思远揉了揉眉心,学着原主的语气问道:「查出什么来了吗?」 「呃……」为首的老医生挠了挠他本就稀疏的头髮,说道:「应该就是摔伤导致的后遗症,回去多注意休息……」 徐思远面无表情的听他胡扯,也没奢望他们真的检查出什么,忍不住打断道:「好了咳…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医疗室重新安静下来,半响,徐思远才揉了揉眉心,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自已当然知道自己身体是个什么鬼样子,在大梁活了22年全靠中药吊着。就是没想到死了还能穿越,穿越还能把半死不活的身体带过来。 而且,经过徐思远这几天的观察,这个灰色星球除了花草没有什么绿色植物。 没有植物就等于没药材,没有药材就等于治不了病,治不了病就只能等死。 徐思远坐在手术台上,刺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照的他身形格外清瘦。 第一星际的日光渐暗,日落时分仿佛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徐思远虽然也没做什么,但就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晕头转向的,胸口也疼,走路都费劲。 他刚回到家中,在沙发上坐下,还没喘口气,管家就从门口进来了。 「咳咳咳……咳咳……」 徐思远抚着胸口将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下去。抬眼望着进门的管家,面无表情的说:「你最好是有什么好消息。」 管家被他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忐忑的说:「老爷…老爷让您回一趟徐宅。」 徐思远脸色苍白,扶着沙发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嘆息。 落日余晖下的背影显的格外沧桑。 「老爷…可能想我死路上吧。」 徐宅灯火通明,徐思远在僕从的指引下穿过白栅栏花园,走进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 或许刚穿越过来的徐思远还会小小的惊讶一下,但自从了解了虫族雄尊雌卑的规矩后,对这些好吃懒做的雄虫就只剩鄙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徐思远一进门,就见徐立和一个年轻雄虫坐在客厅,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年轻雄虫穿着白衬衣,腕间戴着名贵手錶,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子旁边。他长的一般,但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倒挺斯文。 长得没一个好看的,徐思远默默的想。 徐立见到徐思远就高兴的招唿他过去,油光满面的笑容差点让徐思远表情裂开。 还好原主没遗传他爸的长相,不然徐思远来的第一天就会自戕。 徐立让他坐下,指着他旁边的年轻雄虫说:「思远,来。顾平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你的。」 徐思远看向对面的雄虫,漫不经心的往后一靠,吊儿郎当的笑道:「你再晚点,我都好了!」 顾平似乎习惯了,似笑非笑的解释道:「政治部总是有些雌虫不听话嘛,就耽误了点时间。」 这话里的敷衍不要太明显。要是以前的徐思远,可能真就信了。 但现在这个壳子下是混迹4年的他。 徐思远正准备开口,一旁的徐立拍了拍他的手,教训他说:「你还得好好感谢人家,每次出去鬼混登上热搜。哪次不是顾平给你摆平的?」 徐思远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联想到今天看见的报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全是他做的? 原主倒底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他强忍反胃,正准备反驳,但气急攻心,一开口就变成了咳嗽。 「咳咳…咳……」 徐思远:……这叫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 社死的死。 顾平见状,好奇的问:「你这伤不是都好了吗?怎么还咳这么厉害?」 徐立也担心的看着他,搭话道:「是啊,今天让你去医疗中心。医生怎么说?」 徐思远尴尬的笑了笑,含煳其词道:「后遗症而已咳……问题不大。」 「我看到不像,」他看着徐思远,居高临下的笑着说:「我看,倒像是被谁下毒了。」 转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惊讶的看向徐立:「沈颂不是刚好前段时间回来了吗?」 哦,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徐思远早就猜到,住了半个月没见着这爹和这所谓的朋友身影,现在又假惺惺的作戏。 他说怎么突然叫他回徐家,还关心他的病情。 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徐立闻言一拍桌子:「我就说他没安好心!明天就去边境把他叫回来!无法无天了这是!」 徐思远一听,连忙劝道:「别啊!边境事件紧急,家里事不急。再说,这病真不是沈颂的问题。」 顾平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还不忘添两把火:「要我说,雌虫还这么不顾家。不如直接离了算了,反正当初这婚他也不情愿结。」 徐思远感觉到胸闷,刚想出声反驳就被徐立打断,他眉头紧皱,严声道:「行了,明天就去把他喊回来。顾平说得对,你这怪病指不定是他报復你的。」 第3页 徐思远想争辩一下:「……我觉得…」 「行了,你先回去吧。」徐立站起来,已经下了决定:「我明天去和沈颂说说。」 徐思远又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乖乖出了门。 看来这个徐思远以前还有点窝囊啊。 徐思远回去的路上一边想着,一边思考着他与沈颂的婚事。 不可否认,那个顾平说的有道理。既然沈颂不愿意和他结婚,和离是最好的办法,也免得耽误人家。 「咳!咳咳……咳咳咳……」 那种五脏六腑都要灼烧感,疼的徐思远弯下腰,似乎要把营养液也咳出来了。 徐思远捂着嘴,扶着白栅栏缓了好久,才渐渐直起身,沉默的看着手心一片鲜红,垂下的眼眸遮住眼底的黯然。 思虑过度,身体愈发差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也活不了多久了。 徐思远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 可能是昨天脑子用多了,徐思远一觉睡到下午才醒。 他今天心情格处好,开开心心的往外走,通知管家备车,准备随便出去逛逛。 结果看见门口进来的人直接愣住了。 沈颂还未来得及褪下一身军装,身形挺拔笔直,银灰色的头髮绕到耳后,眼尾微微上扬,不经意间的抬眼看向他。 阳光下的沈颂像只易碎的漂亮蝴蝶。 好漂亮,徐思远只能想到这个词。 但对方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徐思远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管家在一旁偷偷提示:「少爷,你上次就是这么看沈颂被丢下楼的。」 「啊?」徐思远有点惊讶,毕竟来到虫族以来还没遇见过什么能入得了他眼的长相。 结果这么漂亮的雌虫是他老婆。 见徐思远在原地愣住,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还走吗?」 「暂时不走了,」徐思远往沈颂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说:「我去找沈颂说点事。」 管家在他身后叫道:「诶,沈颂他……」会打死您吧。 花园里,阳光明媚。 沈颂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泛着灰色,漂亮精緻但又有冲击力的长相暴露在阳光下,让徐思远为之一愣。 沈颂太漂亮了,漂亮到徐思远这个顶级颜控都恨不得24小时看着他养养眼。 他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原主要强行和沈颂结婚了。 但是他不行。 徐思远正想朝他走过去。 但沈颂没等他过来就叫住了他:「徐思远。」 沈颂声音也好听,像清冽的泉水。 他神色淡漠的看着徐思远说:「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给你下毒。」 「啊?」徐思远反应过来,意识到沈颂误会了什么连忙否定:「没有没有,我咳…」 「别装病卖可怜了,」沈颂似乎不想再听他狡辩了,对他说:「我嫌噁心。」 徐思远闻言,愣在了原地。 虽然也知道沈颂的恶意不是对他,但也难免有些尴尬。 他定了定神,忐忑不安的看向沈颂,问:「你想离婚吗?」 沈颂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 徐思远唿出一口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俩婚约并非两情相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离婚?」 他看着沈颂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然后变为单纯的厌恶。 沈颂拿了文件直径走过他,声音淡漠。 「好,下周三。民政局见。」 徐思远望着沈颂的背影,有种自己亲手把好不容易抓回来的的麻雀放走的感觉。 徐思远有些失落,走回大厅,漫无目的,最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他目光略显空洞,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眼帘中的雪白天花板被一块透明电子屏覆盖。 视线被挡住,徐思远索性阖上眉眼,不去看那莫名其妙闪现的光脑。 【星际种田直播系统申请绑定】 徐思远的空白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这样一段话。 话的下面有两个字,是/否。 那个是字被加大加亮,甚至不停闪烁,似乎彰显着正确答案,反观旁边的那个否字,则显得太过渺小。 徐思远想都不想,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否。 【星际种田直播系统强制绑定完成,请宿主尽快开启种田直播,否则您将器官衰竭而死】 徐思远垂死病中惊坐起,「谁?!」他腾地从长椅上站起身,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四处张望。 寂静的长廊空无一人,落针可闻。 徐思远开始怀疑自己幻听,他微微躬身,想要坐下。 可是,还没等他坐到椅子上,脑海中机械化女声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出现消极怠工,电机警告准备,电机准备完成,三秒后实施】 徐思远施施然坐下,想起医生说的轻微脑震盪,猜测自己只是脑震盪后遗症。 可徐思远坐下不到半秒,全身一股清晰的电流袭遍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如海啸般席捲而来,只一个唿吸间,徐思远便疼得蜷缩在地,仿佛一只哀鸣的困兽。 第2章 礼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卧室,在柔软的大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徐思远半梦半醒间,抬手挡了挡阳光。 第4页 「嘶…」 骨头像都被重组了一遍,身体的每一寸神经都在抽搐,剧烈的刺痛感一时让他难以承受。 徐思远强忍着疼痛,撑着床坐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显现出一行蓝字。 【直播程序加载完成,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界面不断变化,徐思远还在震惊之中,房门就被敲响了。 管家带着一个医生走进来,在徐思远和医生震惊的目光下,滑跪到徐思远旁边,声泪俱下说道:「少爷啊!你这是怎么了!从昨天下午突然昏迷在走廊上,可急死我了!」 徐思远被他吵的头疼,随口敷衍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房间恢復安静,徐思远脑中的系统就开始催促他。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受到系统惩罚。】 徐思远回想起系统口中的「惩罚」,不自觉的想到了昨天下午的电击。 「嘶!」徐思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头疼,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丝画面。 徐思远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身后的背景是徐家老宅,徐思远依稀记得。 这应当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但他为什么会想起来?是昨天被电晕影响的吗?难道真是摔伤后遗症? 徐思远一边想着一边拎着一袋种子和一把锄头走进后花园。 直播用到的所有种子工具数据都由系统提供,且非常贴心的考虑到徐思远的身体,并没有强制按执行标准进行直播。 花园中种了许多奇花异草,繁华茂盛,中央还有个巨大的圆形喷泉,有种暴发户的即视感。 看起来像个低配版御花园。 徐思远找了块空地开直播,并顺手将光脑的摄像往下移了移,挡住自己那张争议纷纷的脸。 【哟!星际特管区也开直播?】 【让我康康好吃懒做的雄虫又作什么妖?】 【有一说一,这个手还挺好看的。】 星际特管区,全名第一星际特别管理区。这个辖区有联盟军队管理,里面住的大多都是有权有势的虫,也不在星际法律的管束之内。在里面居住的也绝大部分是雄虫。 因此也被广大虫民所厌恶。 徐思远暗自庆幸自己没露脸,一边忽略满屏的恶评,简单介绍完自己种的白菜。徐思远就提起锄头开始翻土。 【种白菜?有生之年看到雄虫干活了?】 【这个要多久才长出来啊?】 【第一次在特管区云养菜,有点紧张。】 徐思远专注眼前的土地,丝毫没注意到直播间话题逐渐跑偏,而于是就出现一种新奇的画风。 弹幕吵的热火朝天,徐思远在地里岁月静好。 等徐思远播完种才发现弹幕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且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隐隐有些要被封号的前兆。 徐思远试图隔空劝架:「别吵了…」 【服了,种地就种地卖什么勤奋设定?】 【本来就是个养生直播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 【那主播在特管区会碰见沈颂吗?我刚刚看到他从联盟被带走了。】 【人家就种个地,你们在这搞雄雌对立?】 【你看,就是你们雌虫吵的主播地都不种了!】 完了…吵得更激烈了。 徐思远从一旁捡起一块鹅卵石,将镜头一转对着中央喷泉,随手打出一串水漂。 劝不动,就加入。 徐思远战术性咳了一声:「我觉得雄虫确实要反省一下。」 然后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前,徐思远光速下播:「下次见,各位。」 当天,#特管区吐槽雄虫#的词条就爬上了星网热搜。 但当下徐思远只顾着那条有关沈颂的弹幕。 沈颂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回来? 徐思远大步走出大门,一边吩咐一旁的管家。 「回徐宅,现在,马上。」 十分钟后,一路超速的机甲稳当的落在宅院门口。 徐思远从机甲上下来,踉跄了一下。但他没顾上这么多,抓着门口的僕人就问:「沈颂呢?」 僕人被徐思远吓到了,指着后面磕磕巴巴的说:「在…在后院…」 徐思远咳了两声,马不停蹄就往后院去。 未到其地,先闻其声。 徐思远还没赶到后院,就听见一阵鞭子抽到皮肉上的声音。僕人如雕像般麻木的立在一旁。 烈日下,沈颂□□着上身跪在平地中央。沾有盐水的鞭子从空中划过,在军雌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顾平悠闲的坐在凉亭里,指使着挥鞭的奴僕,看着沈颂高高在上的说:「沈颂,我今天就帮徐思远教训教训你!要不是你,徐思远身边多的是雌待,你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 血腥味在空气中瀰漫开来,在这窒息的氛围里,沈颂一声不吭,背挺的笔直跪在地上,只有偶尔颤动的眼睫表述着痛苦。 徐思远就正好撞见这副画面,在鞭子将落下之时,徐思远顾不上其他,从地上捡了个石子朝拿鞭的人扔过去。 他曾经在大梁为防身学的三脚猫功夫,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鞭子落到地上,僕人捂着手腕退至一旁。顾平似乎也没料到他的出现,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转眼间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第5页 「够了!」徐思远挡在沈颂身前,看着顾平,眉宇间俱是怒火,声色俱厉的喊道:「什么时候?我要你插足我的家事了!我都捨不得打他,你算什么打我老婆?!」 要是上辈子的同僚,肯定会大吃一惊。谁能惹到以和善出名的徐学士发火? 事实上徐思远也很少生气,所以在即使熟知了虫族法则后也只是内心惋惜了一下。 但当他看见沈颂跪在那里,旁人都麻木漠视的时候。 那一刻,徐思远体会到某种非常强烈的,莫名的怒火,是来自原主对沈颂的占有欲。 许是顾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思远,一下被吼的呆滞在原地。周围的僕从更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着。 一时间,整个亭院都静的可怕。 半响,调整好面部表情的顾平正要开口。徐思远回头对那一众站着不动的僕从,怒极反笑道:「怎么?要我屈尊降贵求你们去请医生吗?」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才像是解开时间禁制般开始忙碌起来。 房间里,沈颂坐在床边任由医生摆布,徐思远一身低气压的站在一边。 哪有雌虫敢坐雄虫床上的?哪有雌虫受伤雄虫在一边守着的? 给沈颂治疗的医生满头大汗,一时没了轻重,伤口又渗出了血。 如果徐思远的目光有实质,估计都要把他打成筛子了。 「你出去,我来吧。」徐思远突然说。 房门被关上,下一秒徐思远就装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引得沈颂偏头看他。 「…抱歉,」徐思远随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拿起一旁的碘伏与棉球准备给沈颂上药,一边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们…」 沈颂突然抓着他的手,抬头看他。 他想质问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但当他对上那倦怠的双眼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怎么了?」徐思远看着他问。 「……没事。」沈颂松开徐思远的手,又垂下了眼眸。 手腕上似乎还有残余的温度,徐思远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落在那纵横交错的伤口上。 「那我有事和你说,」徐思远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表明来意:「我需要我们的婚姻我…」 沈颂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顿,但徐思远敏锐的察觉到了,眼眸逐渐黯淡下来。 他是想通过沈颂保全自己,但非不得已也不想强人所难。 「所以你需要我的身份让他们有所顾忌对吗?」沈颂猜到他的目的,说道:「而我25岁也会被主脑自动分配雄虫。所以还不如不离。」 「…是,」徐思远硬着头皮接话道,但为了不显的自己太没用,自荐道:「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但说完就后悔了,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更别说,沈颂一军雌哪轮的到他来保护啊? 沈颂闻言笑了一声,还没等徐思远分清这笑声的含义,就听见沈颂的回答。 「好。」 下午,沈颂和徐思远一同离开的宅子。 徐思远坐在机甲后座,侧头望着沈颂问。这大概是徐思远穿过来后和沈颂为数不多的正常相处。 机甲内的顶光照的沈颂侧颜格外柔和,沈颂闻言,朝他看了过来,那双分外好看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温度。 徐思远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机甲就停到了家门口。 沈颂打断了他的思绪,轻笑了一声:「到了。」 一时间,徐思远竟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机甲重新启动,管家在前面操控着方向盘。s级精神力的威压充斥着整个机甲,压的人喘不过气。 从后视镜里看去,沈颂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手上缠着的纱布,仿佛刚刚那一刻是错觉。 包扎的整洁干净,末端绑了个小巧的蝴蝶结。手法是挺不专业,但也绝不是某只雄虫会做的事。 「最近,盯紧点他。」 正午的太阳透过稀薄的云层,照在屋檐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眼睛有那一瞬的恍惚。 徐思远迷茫的从床上爬起来,全身都向散架了一般。他这几天老是做相同的噩梦,但醒来却又忘得一干二净。 去到后院,那半个花园几乎都变成了徐思远的菜园子。半边花草半边菜,还有一个药田。 菜地边还用土堆了一个灶,架了一个砂锅,是徐思远专门用熬药用的。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瀰漫了一股苦涩气味,徐思远就坐在灶台前守着菜田发呆。 突然,他的光脑系统弹出一条到货信息。 【您定制的礼物已送达,请查收。】 礼物? 徐思远走近客厅就看到茶几上的黑色礼盒,还附赠了一张卡片。 建议在阳光下观赏。 徐思远扯开丝绸缎带,拿出那个灰色物件。客厅昏暗,徐思远走到门口,对着阳光端详起来。 一个残片标本,灰色的残翼上宛若薄纱,略有些透明,还带些精巧的细花纹,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徐思远!」 雨中,沈颂眉头紧锁的看着他,手中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孩。 而画面中的自己缓缓低头,看到满是鲜血的双手。 啪嚓! 标本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玻璃划破了膜翅残片。在地上反射出灿烂的光泽,落在毫无生气的灰色薄翅上。 第6页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徐思远听见周围的惊唿,以及慌张失措向他跑来的管家。 第3章 好难捂 一帧帧画面如断裂的旧磁带般从眼前转瞬即逝。 他看见他死后的大梁鹿走苏台,社稷为墟。 转眼又见到少年的徐思远用花梗上尖刺割伤了自己身体,缓慢的转过脸,病态的朝他笑了起来。 徐思远下意识后退一步。 眼前场景不断变化,倏地停留在熟悉的徐宅门口。 雨夜中,徐思远手中拿着一片翅膀残缺,狼狈不堪的被沈颂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 他阴郁的笑着,声音透着一丝诡异,仿佛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你逃不掉的,沈颂。」 「咳咳!」徐思远勐的惊醒,靠着床边咳出一口鲜血。 他茫然的低头,摸了摸胸前的衣服,似乎是确认自己还活着,又抬头看向四周昏暗的房间。 窗外的天空呈灰白色,月落参横,恍惚间有种末日与未来交织的错觉。 透过白色帷幔,徐思远静静地坐在床边,颓然的低垂着头,髮丝耷拉到了眼下,扎得眼睛生疼。 那他该怎么面对沈颂呢?去模仿一个虐待狂他可做不到。 早晨,当管家敲响第一声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徐思远面无表情的拉开门,对还在一旁愣怔的管家丢下一句话。 「我去后院,没事别找我。」 事实上是直播时间到了。 他已经摸清了这个系统的直播规律,每周至少要直播一次,不然周天就会被系统强制惩罚。 徐思远独自来到后院,忽略系统的警告开启了直播。 【这是固定了每周天直播吗?】 【这不会是雌虫装雄虫博关注吧?】 【所以白菜怎么样了?该不会死了吧?】 徐思远每天看着清一色的恶评,不禁有些发愁。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系统啊? 徐思远一边往菜田里走,一边回答:「应该已经长好了吧……」 声音戛然而止,连带着弹幕都静止了一秒。 【我就说坏事干多了要遭报应的吧?】 【这是…你们的新癖好?种变异毒株?】 【还不如死了,这下好,白菜变紫菜了。】 【为难你了,本可以直接吃软饭还要污染我们的双眼。】 徐思远看着一地的紫色白菜陷入沉思。他甚至都能预料到明天的爆料会怎么写。 本身雄虫的性别就是热词,再加上特管区的定位标籤。 这简直是把他架在热搜榜上公开处刑。 徐思远嘆了口气,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堪忧。 但徐思远还是低估了八卦的传播速度。 当晚,就被送上星网信息,标题还是【特管区雄虫竟种出神秘植株!】 徐思远:……过奖了。 好在热搜没挂两天就被另一则铺天盖地的新闻压下来了。 但是这个新闻与沈颂有关。 【沈颂判断失误被困,精神力受损,预计下周返回第一星际。】 徐思远一时半会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则消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漏洞百出的一看就是敷衍群众的,而且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沈颂呢! 「那我没有其他的房产了吗?」徐思远坐在客厅里,皱眉望着管家问道。 他实在是不太能和沈颂见面,怕沈颂会忍不住和梦里一样掐死他。 「呃……」管家迟疑了一下,说:「有一个庄园,但是地址偏僻不太…」 「好!」徐思远站了起来,对管家说:「这两天就收拾行李搬过去!」 能让他安静养生又能远离沈颂,这也太好了吧! 徐思远满意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表情复杂的管家。 解决了与沈颂见面的难题,那就只剩下紫色白菜的问题。 扎根土地三小时,出来已经不成人样了。 徐思远身心俱疲的往回走,刚走到客厅,就听见机甲降落在门口的声音。 嗯?沈颂不是下周才回吗? 徐思远疑惑的望向门口,就措不及防和进门的三人对上视线。 无他,徐思远太显眼了。 为了方便干活,他穿的黑色短袖五分裤配凉拖。现在,他的身上全是泥,脸上不知道从哪里蹭的土,灰头土脸的。头髮也乱糟糟的,扛着一把锄头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一段泥巴脚印。 最后还是沈颂下属小心翼翼的询问:「沈上将,这是你……」 「不认识。」沈颂淡淡的移开目光。 这下轮到徐思远疑惑了,他看向沈颂问:「你不是要下周才回吗?」 见沈颂没反应,他的下属赶紧接话道:「噢,今天周一。已经算是新的一周了。」 徐思远默默的看了一眼,沈颂旁边的装聋作哑的管家。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要去庄园吗?」沈颂开口打断他的思绪,神色淡漠的看着他,提醒道:「那你要快点了,不然就走不掉了。」 徐思远勐地想起某些记忆,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正想说些什么,但无意间瞟到沈颂衣领下的绷带。 徐思远一哽,妥协道:「我尽量这两天就搬走。」 第7页 然后在旁人惊讶的眼光中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关上门,徐思远立马虚脱的靠着门松了一口气。缓过来之后又忍不住去想沈颂口中的「走不掉」是什么意思。 但第二天下午徐思远就懂了。 「思远啊,」顾平挨着徐思远坐着,熟稔的和他聊着天:「我代表顾家看望一下沈上将,实际上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可别,」徐思远与他拉开距离,直白的拒绝了这顶高帽并逐客:「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赶紧回家吧,我和沈颂都需要静养。」 「好走不送!」 但拒绝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来来往往的几乎都要把门坎踏破了。 徐思远这才看出来,这些人哪是借探病的?分明来打探虚实的,而且是看在沈颂是雌虫不敢反抗的份上才这么嚣张。 书房里,沈颂正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唇色泛白,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雄虫官员,时不时交谈两句。 但不经意流露的疲惫被对方尽收眼底,对面的官员似乎也感觉到沈颂的力不从心,着了魔似的想从沈颂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徐思远从门外进来。 屋内两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他熟练的笑着,一边对这个雄虫打招唿,一边自然的走到沈颂身后站着。 他撑着椅背,一只手垂到沈颂肩膀下,给雄虫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徐思远扮演着一位合格的纨绔子弟,散漫的看着雄虫笑问道:「什么事要聊这么久,也说给我听听?」 沈颂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雄虫似乎也没想到徐思远突然出现,含煳其辞:「也没什么,一点家常罢了。」 「啊…」徐思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站在沈颂身边。他低头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什么感情。 当着雄虫的面,徐思远拉起沈颂的手,看起来极其熟练放在手中把玩,实际上偷偷的摸上了沈颂的脉搏。 他皱了皱眉,笑里藏刀的询问:「你有什么家常,和我唠唠?」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阵安静。沈颂就垂眸发呆,配合徐思远演着一副不敢反驳自己雄虫丈夫的模样。 但徐思远似乎还挺悠闲的玩着沈颂的手,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雄虫似乎也迟钝的感受到徐思远的敌意,刚想开口请辞就被徐思远怼了: 「怎么?要我们留大人您一起共进营养液吗?」 沈颂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 雄虫灰熘熘的走了。 门一关,徐思远立马松开了沈颂,和他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一抬眼,就和沈颂对上视线。 徐思远愣了一秒,然后慌张的移开视线,在沈颂的注视下挪到了门口清了清嗓子,尴尬的笑道:「那我…也先走了吧。」 沈颂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但第二天整个别墅就清冷了许多。 沈颂站在窗边往下看。 徐思远在庭院中坐着,面前搭了个炉子熬什么东西,整个院子瀰漫着一股苦味。 门外一有人走进来,就被徐思远拦下,两虫交谈了一会儿,对方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没进过别墅的大门。 徐思远突然抬头,笑着朝沈颂招了招手。 沈颂愣了一下,一时间竟忘了徐思远也是拥有a级精神力的。 a级,在雄虫里也算是罕见的。 沈颂下了楼,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徐思远就端着一碗乌漆嘛黑还冒热气的汤药。 自从那天把他丢下楼,好像就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徐思远转头也看到了他,透过朦胧的雾气沖他笑了一下。 如枯树逢春般,沈颂第一次在这个偏执狂的身上看见了温文儒雅的一面。 与从前的疯子判若两人。 徐思远将那碗推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问:「昨天顺手给你把了个脉,你小时候…受过什么伤吗?」 话到嘴边,生硬的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即使他知道军雌恢復能力极强,但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新伤旧病一同发作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次轮到沈颂难得的沉默了,见他不想回答,徐思远也没纠缠。 两人静默了一会,沈颂低下眼睫,视线落在那碗中药上,岔开话题问:「你在…熬什么?」 「中药,」徐思远起身,言简意赅的回答他:「放心,总归不会毒你。」 就是有点副作用,会乏力一阵子。 但徐思远没说,就熘去后院种地去了。 他翻了一晚上农书,只找到了一个关于改良星际土,且看起来可行的方法。 秸秆还田。 星际土原本呈深灰色,但在植物种植中被吸收营养就会导致土壤变黑且产生有害物质,最后导致植物变异。 但…… 怎么有这么多啊!? 徐思远望着那两迭和他齐腰的秸秆,产生了怀疑。 真的能种完吗? 事实证明,能。 就是秸秆能不能还田不知道,但他马上要还田了。 徐思远满身疲惫的回到别墅里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厨房的吧檯上有一个空碗。 但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单纯的不想见他,接下来几天却都没有见到沈颂的身影。 第8页 不过也好,省的徐思远费心思和沈颂周旋。每天就让管家送一服药,至于沈颂喝不喝… 他自认为自己还没这么乐于助人,但毕竟占了人家的壳子,顶多算是对沈颂的一点同情罢了。 徐思远依旧在周天下午卡点开了直播,但被系统警告了,原因就是直播间虫民的危险发言。 徐思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镜头角度,才开启了直播。 「今天就稍微播一下改良的星际土的进度。」徐思远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会拉黑不好的违规评论,不要吵架了。」 【不是?还有后续?你还越挫越勇?】 【星历25年最大的笑话,改良星际土。】 【得了吧,这么多科学家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你一个雄虫掺合什么?】 但徐思远只关注着土地的情况,任由弹幕自由发挥,以至于这极具戏剧性的画风都要成为徐思远直播特色了。 直到临近下播,徐思远照常将镜头扭向中央喷泉。 画面只闪过一秒,那二楼的窗边坐着一只军雌,银灰色的头髮,穿着衬衫靠在窗沿。 【卧槽我瞎了?我好像看见谁了?】 【……完了,那主播?!】 【万一看错了呢?银头髮的雌虫多了去了。】 徐思远没看到这些,熟练的掐掉了直播就准备离开。 「徐思远,」有人叫住了他。 徐思远闻言,抬头望去。 只见沈颂靠在二楼的窗台上,逆着阳光,似乎是因为乏力,他半撑着头,整个身影看起来有些慵懒。 但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疏离,仿佛春天突然飘下的一片雪。 「你在干什么?」 第4章 掉、掉马 徐思远往上看去,只见沈颂神色淡漠的俯视着他。 但引起徐思远注意的是他背后的翅膀。 恍若透明的薄膜覆在纤细的骨架上,顺着脉络延伸开来,末端泛着浅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现在却像蒙上了尘灰。 原本的光泽在阴影偏移下逐渐黯淡,翅脉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缝,如冰裂纹般缠绕着脉管。 难怪,徐思远想到沈颂衣领下的白色绷带和近来明显迟缓的动作。 「你……」 「你愿意给我看看你的伤吗?」 徐思远突然出声,堵住了沈颂刚准备说出口的话。 徐思远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一时愣怔在原地。 沈颂也止住了话头,低头望向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也是,以原主的行事来看,对沈颂下过手也说不定。况且,以他这远古医术也不一定能治。 徐思远越想越觉得懊恼,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沈颂的声音穿过花园传了过来。 只见沈颂坐在窗边,似是无所谓的朝他看了过来,道:「好,那你上来吧。」 沈颂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与徐思远卧室隔了一些距离。那间屋子伫立在角落,如与世隔绝般,连窗外的光也照不到一点。 徐思远过去的时候,房门没有紧闭,他推门而入。 屋内的沈颂坐在桌前,听见推门动静才将手中物品放进一旁的抽屉,落了锁。 徐思远进来就看到这副画面。 他顿了一下,然后走到沈颂面前,朝他伸出手。一脸淡定的说:「手给我。」 徐思远与他相对而坐,他低着头,修长的指节搭在沈颂的手腕上。黑髮从耳畔滑落,自然垂下遮住眼睫,房间寂静得只剩两人的唿吸声。 沈颂的目光从他的头髮移到手腕上,徐思远的手干净白皙,骨节分明,完全不像是抡锄头抡得那么熟练的样子。 「嘶……」徐思远深吸一口气,自顾自的念叨:「脉象缓涩而弦,沉取若有若无…」 怒后不振,肝郁气滞,气血运行受碍,导致气血不通。 他抬起头来看着沈颂,眼神中似乎有些惊讶:「你…还是个小心眼?」 此话一出,两人都难得沉默了。还是沈颂把手抽出来,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庸医。」 这大概是难得看见沈颂这么丰富的表情,徐思远忿忿道:「你才庸医,你全家都是庸医!太医院那群老傢伙知道了得骂死你…」 沈颂见他自己搁那自言自语,脑海中闪过一丝怀疑,但下一秒,徐思远突然起身凑近。 徐思远精准的捕捉到沈颂眼底的一丝惊慌,他侧头看向沈颂,微微一笑道:「怎么这种眼神?我长的很丑吗?」 沈颂看到他得逞的笑意,噎了一下。 他就知道,徐思远那有这么好心,估计那刚刚也是演给他看的把戏。 「……有病。」说完,沈颂就想推开他,但立马就被徐思远按住了肩膀。 莫约是怕沈颂又把他扔下楼,徐思远没有松开手,只是收起了笑容,神色认真的说:「别动。」 徐思远专注的观察翅膀上的伤,沈颂望向别处,似乎也不在乎他这个庸医能看出来什么。 正午的光线正好透过地板,反射到沈颂背上,恍的徐思远眼睛有些迷朦。 「你这……是中毒了吧?」徐思远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沈颂嵴背一僵。 徐思远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以为他是被拆穿的尴尬,也只是站起身来,神色自若的说:「现在已经从翅脉蔓延到肝脏了,再不医治就只能等死了。」 第9页 沈颂怔怔地看着徐思远,但后者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眉头微蹙在光脑上记录着一些奇怪的字词。 过了好一会,徐思远才松开眉头,露出了一个浅笑。他对沈颂说:「过两天,过两天再给你一副新药。」 说着,就准备离开。 「你……」沈颂踌躇了一下,压下心底的那些疑惑,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这是什么医术?」 徐思远回头看了一眼沈颂,眼中笑意更甚。他回答:「已经灭绝的博大精深的中医。」 「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眼看着门被带上,身影消失在门外。落锁的声音格外清脆,沈颂却久久没有回神。 出了房间,徐思远也松了一口气。但转眼,神色就凝重起来。 有人费尽心思给沈颂下毒,营造出一种人心惶惶的社会风气,让沈颂处于极大的劣势。 估计联盟已经在挑选新的军雌来接他的位。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给沈颂的毒解了,让他回到边境去稳定局势,不然他俩都要完。 徐思远感慨,软饭硬吃也是挺无奈的。 徐思远是第二天才看到星网上的热搜,那意外入镜的身影在星网上引起了巨大讨论。 徐思远的帐号一夜沦陷,私信差点爆炸,困为这事还专门开了一个【种田的雄虫生播】论坛。 【不是吧?!帐号名叫徐随,沈颂雄主也姓徐!】 【我感觉不像,沈颂重伤怎么坐在窗边晒太阳?】 【热搜常驻,主播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自以为捂得严严实实的马甲实际上已经漏的和渔网一样了。 当沈颂在徐思远的注视下喝完那漆黑且苦到不行的中药后。 沈颂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就听见徐思远的声音:「良药苦口,忍忍就过去了。」 沈颂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思远站在厨房里洗碗,为了方便,髮丝绕到耳后,头顶的白炽灯投影出越发立体的五官与苍白的肤色形成对比。 说不上哪里不一样,至少徐思远的嵴背永远不会这么挺直。 或许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徐思远擦手的间隙抬头瞥了他一眼。 「徐随。」 「嗯?」徐思远下意识应道。 话音未落,反应过来的徐思远当场僵住。迟缓地转过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颂,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还光明正大的念出来?」 痛失马甲的徐思远索性也懒得装了,对他说道:「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沈颂瞬间瞭然,回道:「以解毒为交换让我帮你保密?」他笑了一下,看着徐思远问道:「要是我无所谓呢?解不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治。」 被拆穿心思的徐思远闻言,只是说:「等药效起作,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要一概而论。」 在舆论发酵到高潮的时候,徐思远准时开播了。 【还敢播?徐思远你不要命啦?】 【该不会是专门闢谣来的吧?】 【全星际又不是只有沈颂一个银灰色头髮的!】 【但是出现在特管区就是很不合理!】 徐思远看着吵架的弹幕区,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就不能和谐相处吗? 「咳咳……」徐思远清了清嗓子,背着早就编好的理由:「窗台是误会,那个是我摆出来晒太阳的木偶,银灰色头髮是我的个人爱好…」 「我不是徐思远。」 好不容易解释完,可能是心虚,徐思远立马转移了话题:「我今天主要是介绍一些中草药作用和种植方法,感兴趣的话可以听一听。」 但也许是留下了深刻阴影,徐思远下播前还特地观察了周围,确定没人才放心关闭了直播。 这段时间,证那些药可算是没白喝,沈颂的精神似乎都好了一些。只是关于他们的交易,迟迟没有给徐思远一个准确的答覆。 好在徐思远也不急,反正日子也就这么过了。 直到沈颂哥哥的到来。 徐思远深刻的记得他见到沈格的第一面。 那双和沈颂极像的眼睛看着他,眼尾微微上扬的和他握手。 沈格,联盟政治部部长 与沈颂不同的是,沈格长相更偏斯文,且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下午,沈格和沈颂在客厅中交谈着什么,这时徐思远从二楼下来,与他们碰上了面。 「要不…」我先走? 徐思远刚开口就被沈格打断了。 他脸上挂着堪称教科书式的标准笑容,与他打招唿:「您就是徐家大少爷吧,当时沈颂结婚没见到实在抱歉。」 徐思远迷茫地握手,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沈颂还有个兄长?他不是和沈家断绝关系了吗?怎么看他俩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徐思远强压下心里的不解,和沈格客套了几句。 「不介意的话,徐少爷带我参观一下后花园?」沈格笑了一下,说:「听说您爱好收集奇花异草,今日凑巧想见识见识。」 这不就是单独谈话吗? 徐思远想到自己后院那半院子的菜田,一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声推辞:「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嘶」 第10页 听见声音,两人同时侧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沈颂撑着沙发,有点难受的皱着眉,有意无意似的看了一眼徐思远,对沈格说:「我要休息了哥,今天就到这吧。让徐思远送你回去。」 沈格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临走之前还嘱咐沈颂好好休息。 「实不相瞒,」沈格离开前,突然转身对徐思远说:「我就这一个弟弟,还请徐少爷对他多宽容些。」 应该是沈颂对我宽容些吧?底裤都要扒没了。 徐思远心里吐槽,但面上依旧笑着打太极:「沈部长不也是雄虫吗?」 沈格上车前最后回了一句话,令他印象深刻。 「靠僵化期拴不住雌虫的,他们早晚会冲破桎梏。」 「那个时候才会是你们的噩梦。」 话是这么个理,但除了徐思远这个「外星人」,几乎不可能会有雄虫有这样的觉悟。 而且徐思远之前也查过,沈格这个名字除了星网百科,甚本上就没有他的相关信息。 拥有先进思想却又高深莫测。 现在又刚好政局动盪,三大家族虎视眈眈。 那沈格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第5章 封号关我什么事? 「谁家少爷还种田啊?」徐思远面对直播间的恶评开玩笑道。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徐思远没注意就转身去土地施肥了。 经过前两周的观察,秸秆还田并没有起到明显作用,试验小白菜还是枯死了。于是徐思远连夜查数据,在这次直播中用新方法。 但他大概低估了网友的吵架能力。 【听见没有!别把我的电子宠物给玩死了!】 【你真的我哭死,辛辛苦苦装了三个月。】 【再吵感觉要被封了。】 【肯定是哪个下等亚雌冒充的,我们雄虫才不会干这种活。】 徐思远施完肥就看见这副画面,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麻木。每次劝架劝的嘴皮磨出火星子了都没用,索性敷衍了事:「别吵了,在吵我又要被……」 [因直播间涉及暴力低俗,封禁三天] 漂亮。 望着瞬间黑屏关闭的屏幕,徐思远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系统真敢封。 下一秒,徐思远把肥料一丢,转分就往屋里走去,行动果断迅速。 反正又不是他不想播,这系统总不能再电他了吧? 结果刚走到一半,脑海里勐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恶意怠工,系统自动处罚。】 【惩罚加载完成,三秒后实施。】 「什么?这样也……」 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席捲了全身,徐思远一时承受不住,双腿发软踉跄了一下,持续的耳鸣伴随着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这是……」 「低血糖,晕了。」 【程序错误,处罚撤回。】 强烈的眩晕感渐退,徐思远听到交谈声,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沈颂的下颌线。 虽然这种死亡角度下,沈颂的脸依旧没有崩。 但是…… 他一大老爷们让媳妇横抱着是个什么事啊!? 管家抬头冷不丁看见他睁眼,一下叫出了声。沈颂也措不及防,抱着徐思远的手抖了一下。 「啊……」 徐思远正懵,被这动静一惊,下意识抓住一个牢靠的的东西。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紧贴着沈颂而且还抱着人家的脖子不松手。 看上去像是自己主动贴上去的。 转眼一看,管家和沈颂正神色各异的盯着他。 徐思远尴尬的松开手,从沈颂身上下来,管家殷切的上前询问,徐思远随手打发了。 客厅只剩他们两人,徐思远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沈颂就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欸……」徐思远下意识叫住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今天谢谢你啊。」 沈颂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路过而已。」 脚步声逐渐远去,徐思远仍站在原地,他想起刚刚沈颂替他找的藉口。 低血糖。 良久,徐思远偏过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明亮的空中一闪而过,徐思远收回思绪,目光停留在光脑通迅界面。 就在刚刚,手环终端突然弹出通讯申请,顾平给他拨了通迅请求。 徐思远想也没想就挂了。 可能是上辈子被坑惨了,现在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这个奸臣说话。 但下一秒,顾平又拨了过来。 拒绝。 又来 拒绝。 来来回回四五次,手环终于停止了震动。徐思远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热悉的界面又弹出在眼前。 ……还真是锲而不捨啊 徐思远唿出一口气,接下通讯。 顾平没有一点尴尬,仿佛被挂断这么多次的人不是他一般,还用心平气和的语气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宴。 徐思远婉拒道:「不了吧,我还有事。」 通话那头的顾平轻笑了出来,开玩笑似的说:「连沈格这种政治界大忙人都给我面子,你不会比沈格还忙吧?」 徐思远不理会他的激将法,只注意到了他话中的沈格二字,追问道:「沈格?」 第11页 「是啊!」那边的顾平仍在振振有词:「就平时都约不上的那个…」 「我去,」徐思远懒得听他废话,说:「地址和时间发给我。」 简单聊了几句,徐思远就草草结束了通话。他撑着椅背,皱着眉头,神色有一丝不解。 沈格。 徐思远在心里默念了一会这两个字。 过了半晌,才像是下了某个决定,微不可察的嘆息了一声。 还是要认识一下的,先不论他的政治立场。直觉告诉他,沈格是某个环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顾平举办的生日晚宴在市中心一家高级酒店,以优异的地理位置与昂贵的价格闻名。 大楼高耸入云,灯火通明。在繁华的城市中心,即使所有建筑都被隐藏在浓重的雾霾之下,也格外醒目。 出手阔绰的雄虫包下了整个顶层,从窗边一眼就能望到整个城市的喧嚣景象。 徐思远穿着工艺精良的黑色西装进入酒店大堂,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入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地平在线的城市逐渐远离,徐思远低眸看着穿梭于道上的机甲,仿佛就是一堆点与线的集合。 上位者将世界割离,阶级定形,制定游戏规则,并以底层蝼蚁的挣扎为乐趣。 叮咚。 电梯门开,打断了徐思远的思绪,走出去就好像置身另一个世界。 西装革履的各界名流与名媛小姐聚集在此,三两成群的举着杯,各自招唿。桌上堆着成山的礼盒,酒杯整齐的排列在桌上。 参加宴会的纨绔少爷们坐在一块,有的搂着亚雌服务生说说笑笑。顾平也在其中,徐思远的目光注意到他楼着的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侧脸太像沈颂了。 对方正坐在顾平的腿上,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看上去温顺乖巧的样子。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亚雌朝他这边看过来。目光对视上的一霎那,徐思远立马转身想要逃跑。 「咦?这不是徐大少爷嘛?」 亚雌的话吸引了一众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徐思远僵硬的转过身,沖他们招唿:「……好久不见。」 「你小子!约你出来已读不回几个意思?」周围几个雄虫凑上来,围着他奉承,将他拉入其中。 徐思远对他们的脸都有点眼熟,可见原主和他们真的是天天鬼混在一起。 「哎,」那个搂着服务生的年轻雄虫朝他看过来,顾平也看着他打趣道:「这是柳暗,你们还交流过的你忘了?」 周围响起一阵揶揄的笑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徐思远稍微有些震惊的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原主会这么风流。 但看向那张与沈颂三分相似的脸又似乎能理解了。 柳暗乖顺的靠着他,满脸娇嗔的说:「哪有?明明是徐少爷将我送到门口就走了,压根没进门呢!」 周围响起一阵起闹声,虚惊一场的徐思远松了一口气,不自觉露出一点笑容,朝远处看去。 突然,他的视线与角落处的沈格对上,沈格隔着人群自然的朝他举杯示意,徐思远愣了愣。 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只是原主这些狐朋狗友也太难对付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少爷们的寒喧,徐思远喝了点酒,走到天台边吹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沈颂怎么样?」 身旁突然传来声音,徐思远偏头去看,只见沈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 「还好吧,」徐思远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如实回答道:「好好休息的话,能痊癒。」 闻言,换成沈格愣住了,或是没想到徐思远是这样的回答,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笑道:「是吗?那就好。」 「您是他的兄长,」徐思远谦虚地笑了笑,客套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一会儿,沈格推了一张名片到他面前,徐思远抬头,就看见沈格沖他格式化的笑道:「如果你真的能让沈颂痊癒的话,」 沈格将名片放在徐思远面前,冷静又镇定的看着他说:「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直到宴会结束,徐思远仍思考着沈格那两句话的意思。 沈颂都和家族决裂了,他来还什么人情?而且他们俩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酒的后劲上来了,徐思远头脑昏沉,脸上也不自觉泛上了些醉意。 外面已是深夜,徐思远迟钝的意识过来,现在沈颂大概已经睡了。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临时决定睡在酒店。 顾平有给宾客安排单独的一层留宿。下了电梯,徐思远正想着赶紧回家,结果转角处就撞上一个人影。 是柳暗。 「啊……」 眼见他就要摔倒,徐思远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就在徐思远触碰到柳暗手臂时,他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从自己身后传来。 柳暗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似乎是惊恐的和徐思远小声说:「谢谢。」 徐思远嘆息了一声,他原本就没想今天会这么的离开。 徐思远对他笑了笑说:「没事,」一边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若无其事的说:「柳暗…这是你父母取的名字吗?」 柳暗为亚雌,身材要娇小许多,弱弱的回答徐思远:「嗯……」 「有云,」徐思远温润的声音传进柳暗的耳中,带着某种怀念的浅笑。 第12页 「柳暗花明又一村。」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自己的红字热搜。 【徐思远与服务生深夜相见】 这个题目就很歧义,也可能是顾平也怕正主下场掀桌。 但徐思远倒是发现,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争吵不休的雄雌二虫,在骂他这件事上竟如此坚定的统一战线。 徐思远从酒店出来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跑。 别人怎么说徐思远都只当个乐子,但沈颂可不能误会,不然他一个不乐意… 那他小命堪忧吶! 机甲一停到别墅门口,徐思远就堪称狼狈的从后座下来,结果正好和院子里浇花的沈颂对上视线。 管家在一边当木桩。 沈颂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的问:「回来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沈颂并没有指望他说些什么。 结果下一秒,在管家的目瞪口呆以及沈颂诧异的表情中。 咚! 脚软了的徐思远突然双膝跪地,对沈颂大喊申冤。 「冤枉啊!听我狡辩!」 管家故作镇定的拿起对讲机,内心满是惊恐。 「来、来人啊…少爷…疯了…」 第6章 「化学武器」 徐思远并没有疯,但却实实在在的发了两天烧。 在外面与那些上流虫族虚与委蛇,还要提防徐家的监视。 不知道是浑浑噩噩的躺了几天,徐思远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系统的提示音就在脑海里响起。 【请宿主尽快完成本周任务维持人气值。】 哦对!他的白菜! 徐思远一个翻身下床,出门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他一路小跑到院子,内心还难免焦灼的想: 那他两天没有施肥,白菜不会死了吧? 那他这几天岂不是功亏一篑? 但当徐思远站在田地前时,难得的沉默了。 白菜已经长到了丰收的模样,均匀整齐的排列在土地中,静待着耕种者的收割。 徐思远蹲下身,确认星际土已经有些泛黄,又看了看那品相上乘的白菜,一时间有些纳闷。 难道是已经改良好了? 将信将疑的徐思远在冰冷的催促声中打开了直播系统。 播了这么久,被堆积的黑粉成功玩成高风险帐号,但徐思远也逐渐熟练掌握了直播的功能。 于是,他每次开播的第一件事就是 【主播已开启全员禁言】 徐思远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空无一物的公屏嘆了口气。 经过半个月的观察,星际土改良初步成功。 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画面一晃,镜头对准了地里的白菜。与之前的紫色变异种不同,眼前的植物呈白绿渐变,在光照下有点晶莹半透,乍一看像块价值连城的软玉。 徐思远当着他们的面,手摸到白菜根部。 一拽,一扭,动作干脆利落,白菜就被收入蓝中。 徐思远摘完半片地的白菜,才把直播间的禁言解开。 【不是你来真的?!】 【真的能吃吗?】 【有本事你吃一个。】 徐思远抵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过了一会儿,他点头道:「行,反正那破营养液我快喝吐了。」 下一秒,镜头被捂住,紧接着是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徐思远来到厨房将镜头对准灶台,自己则站在一旁清洗蔬菜,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只有白菜也不好做,就随便弄一下就好了。 徐思远想着,一边往烧开水的锅里倒白菜。 其实调料种田系统也有,但是需要支付人气值购买。 比如盐,就需要99人气值。 也不是很贵啊。徐思远心想,一边查看了自己的人气值。 -9999人气值。 何止贵,简直奢侈。 而且实际上,徐思远的厨艺也不怎么样,做出来的饭菜狗都不吃,为此还被同僚笑话过好一阵。 想到旧事,徐思远忍不住笑了一声。 【傻笑什么?要煳了吧!】 【不知道我在期待些什么…】 徐思远回过神来,就见锅里冒白汽了,急急忙忙的关了火,把白菜捞出来。 「咳…意外,」徐思远把水煮白菜放在一旁,捡起筷子吃了一口,甚至还百无聊赖的对着镜头说:「它真的是个菜。」 【勇士,以身试毒。】 【今年虫星最高贡献奖没有你我是不服的】 【虫族科学家集体失业。】 起初,徐思远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就匆匆下了播。 「你在干什么?」 徐思远循着声源望去,就见沈颂从楼上走了下来。 沈颂朝他走来,五官在顶光下被无限放大,稜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眼眸,与新闻大屏上那个的帝国上将大相迳庭。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在做饭,含煳应了一下,就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颂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他了,至少还能和他心平气和的交流。 闻言,沈颂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点了点头:「……嗯。」 徐思远大松了一口气,转眼又看见沈颂正看着他。 第13页 怕被误会,徐思远又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是有一点想法,但徐思远也不能傻到把自己老婆推进政党纷争里去当炮灰。 「这么想让我回联盟?」沈颂好像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平静的回答道: 「那你恐怕暂时不能如愿了。」 日头西斜,暖黄的阳光顺着大敞四开的窗台,肆无忌惮爬进室内。 徐思远坐在桌前,拿着笔写些什么。 旁边的光脑的指示灯微微闪烁,他用笔抵着眉心,在纸上涂涂改改。 他想把学过的中医药学都记录下来,虫族的医疗大多都是通过机器诊断,治标不治本。 但… 徐思远烦燥的撑着头,试图回忆起曾经学过知识,背后是一地纸团。 果然,用进废退。 过目不忘的他也有翻车的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全网似乎都在找一个种出白菜的雄虫,并且还在热搜上挂了几天。 徐思远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除黑子以外的私信,脸上难得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徐思远选择的处理方式:不闻,不问,直播时全员禁言,下了播就人间蒸发。 但下了播的徐思远也没闲着,忙着到处祸害虫。 沈颂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见这盘黑色的东西了。 他合理怀疑徐思远是想弄什么毒药报復社会。 沈颂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管家:「你先试试?」 管家站在一旁欲哭无泪:「夫人,我…罪不至死啊!」 沈颂哭笑不得,但目光落在那盘白菜上时,又下意识皱了皱眉。 从这周开始,徐思远就一直在捣鼓他的丰收成果,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堆瓶瓶罐罐,到处找人品尝他的「新菜品」。 结果,别墅里的僕从不是中毒被抬去医院就是主动辞职。 平时沈颂也只是看着没说什么,现在终于,还是轮到他了。 沈颂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就不该心软在徐思远发烧的那两天,还给他的变异株浇水。 早知道全铲了。 他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徐思远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起弄这个?」 徐思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不小心种多了,反正放久了也会坏。」 沈颂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一边默不作声的把盘子推远,一边对徐思远提议道:「你可以通过直播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直播卖菜?」这涉及到原始人徐思远的知识盲区,他虚心请教道:「怎么买?」 沈颂噎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到有这一天。 常年争战的帝国上将会去教一个混吃混喝的雄虫如何挣钱。 听完,徐思远恍然大悟,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兴致盎然的离开了。 徐思远离开许久,沈颂看着桌上的黑暗料理,才捏了捏眉心,松了一口气。 但徐思远的直播似乎效果并不怎么样。 徐思远直播时搭了个顶棚,准备用刚改良的星际土种丝瓜,并顺带和网民介绍了一下几种常见的中草药。 意外的是真的有几个网友对这个感兴趣,就好像纨绔子弟突然奋发图强令徐思远欣慰。 但白菜的购买连结就孤零零的挂在直播间,也没几个虫买。 一整场直播下来,竟无一虫下单! 徐思远备受打击,决定还是安安分分做饭比较切实。 要不是徐思远那落魄样过于真实,沈颂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新把戏。 徐思远给沈颂把完脉,和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准备回房间。 但沈颂叫住了他。 徐思远药方子满脑乱飞,闻言回头看向沈颂。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要是不说点有用的我就当场哭给你看。 沈颂觉得有点好笑,看着他说到:「我们做一个小交易,我和你合作直播。」 说完,他严肃的指着徐思远说:「你,不准再弄那些化学武器。」 徐思远噎了一下,或许他也深知自己的厨艺灾难,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直到开播的那天,徐思远再三叮嘱沈颂,不要说话。 沈颂曾作为上将出席过不少活动,也发过不少言论,为了防止直播露陷,就让他不说话好了。 沈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淡定的看着地上摆着的白菜,敷衍道:「嗯,快开始吧。」 徐思远打开直播系统,照例遮住了脸。介于沈颂是第一次直播,他没有关掉弹幕,对观众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他不会说话,以后会和我一起直播。」 说完,徐思远就自顾自的去搭丝瓜架子,完全没注意沈颂和弹幕用手语聊天。 过了一会儿,沈颂看着那一串弹幕,沉默了。 在弹幕看不到的地方,捡起一旁的石头,砸到徐思远后背。 徐思远回头,就见沈颂朝弹幕抬了抬下巴。 徐思远看过去,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的白菜20分钟内售空了。 徐思远一时语塞。 【第一次见主播挂车都不带说一声的。】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无语。】 【少爷这是没直播过吧?这要放13区就是被饿死的节奏。】 13区是全星际最大的贫民窟,那里鱼混杂。甚至可以说,特管区就是13区的反义词。 第14页 下了播,徐思远正在收拾那一堆木头架子,沈颂正站在一旁和谁通迅,表情严肃。 这时,管家从前屋里出来,快步走到徐思远面前,传讯道:「少爷,老爷派人来访。」 徐思远愣了一下,直起身,似乎想不明白徐立这么突然的行动。 沈颂闻言,偏了偏头看向徐思远,一针见血的说: 「你马甲没捂好。」 第7章 疑似僵化期 徐思远也着实没有想到,沈颂才露了一次面,在网上引起了这么大的讨论。 标题还是【残疾夫妻种田励志史】。 徐思远也借这次直播,拿到了有史以来第一份收益。 第一次涨的不是黑粉,徐思远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徐立给他送了个虫。 客厅里正站着一个长相精緻的亚雌少年。 管家传讯说是新来的僕从,徐思远转头仔细的端详着那亚雌。 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和他对视时,有种比徐思远还柔弱的错觉。 该不会还要我照顾他吧? 这个想法一出,徐思远都吓了一跳。但介于沈颂在一旁,徐思远清了清嗓子,神色自若的说道:「先安置好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处理完这事,徐思远才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门外泄进来一丝阳光,外面阳光明媚,徐思远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他让管家紧盯着他,刁难他。但几天下来,那个少年每天安安分分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回到房间,也从未踏入后院一步。 在徐思远意料之中,本意就想这样耗着,等对方露出马脚。毕竟抓不到把柄,也不好有所行动。 但天有不测风云,一条政治新闻引起了虫民公愤。 【星际副官畏罪自杀。】 新闻中的黑白照与记忆中书房那位重合,徐思远微微皱眉。 据爆料,这位雄虫副官多次擅离职守,阳奉阴违,在部队和沈颂明面上不对付,在战场上也不听指令,沈颂受伤他站头等功。 沈颂离职后更是无法无天,屡战屡败,最后更是差点全军覆没。 【畏罪自杀?我是不信的。】 【掺合个什么劲,现在知道沈颂的好了?】 【服了你们雄虫,啥也干不了净添乱。】 评论清一色的踩高捧低,无一不是希望沈颂復职,毕竟精神力s1的军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这对沈颂来说可不是个好事。 这个副官本就是他们这个政局动盪的导火线,沈颂回去不就是当靶子吗? 想到这里,徐思远下意识抬头望向二楼。 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光亮,仿佛也昭示着现在不甚清晰的局势。 但联盟那群老傢伙的行动比想像中还要快,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拜访了。 还是熟人。 徐思远看着顾平对他说那些官场上的套话,眼底是遮不住的乌青。 徐思远收回目光,唇角不禁往上勾了勾。 看来顾平也急得睡不着啊。 从门口到客厅,顾平都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徐思远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隐隐有些犯困。 「沈颂在吗?我想跟他聊聊。」顾平终于道出了此行目的。 终于进入正题了。 徐思远困得打了一个哈欠,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对顾平说了一句「跟我来吧。」就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朝楼上走去。 在沈颂卧室门口,徐思远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顾平说道:「他还在生病,不要聊太久。」 这次到轮到顾平愣住了,惊讶地问:「这么久还没好?」 徐思远撇了撇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的说:「他是中毒又不是感冒。」 沈颂又不是什么机器,零件坏了换了就行。 徐思远目送着顾平进了房间,自己则去了后院。 徐思远站在自己的药田面前,绞尽脑汁的回想上辈子学过的知识。 药材之间既有相生相剋之理,那他应该也能研究相应的毒药来瞒天过海。 不知不觉间,天外的光线随着门坎偏移了一阵,徐思远也有一点担心,沈颂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等徐思远回到客厅时,沈颂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看着面前的光脑界面,头痛的扶着额头。 他似乎也注意到徐思远,回了对方几个字就收起了光脑。徐思远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沈颂就先开口了:「联盟明天就要派医疗人员来了。」 意料之中,徐思远没注意到这似乎是沈颂第一次主动汇报自己的事情,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后面一句话。 「不出意外的话,我就会被送去医疗中心。」 夜幕低垂,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两人的影子,浩瀚宇宙中,几百亿光年外的星际的闪烁不已,瀰漫着一种神秘色彩。 徐思远偏了偏头,及肩的青丝使他有某刻的错觉,有一种跨越时空的重合。 他轻笑了一下,语气温和而平静,像是在述说今晚的夜色,而不是阴谋。 「那就出点意外,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沈颂第一次喝到那碗「毒药」的时候,因为身内抗体的原因,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把联盟派来的专业医生吓得不轻,生怕沈颂一个不小心死自己手上,回去之后更是说什么也不来了。 第15页 至于那名徐家的眼线,说来也好笑。 没有把柄就自己创造藉口。 徐思远就给他做了一顿饭,然后就以不听话的藉口,带虫打包送回了徐家。 此事还在别墅下仆中广为流传,属于是入职员工须知的程度。 但徐思远低估了沈颂在联盟的价值。 「不用沈颂去前线,只需要他在联盟稳住局势。」 来者是一位联盟的雄虫外交官员,徐思远曾在星网上见过他,以善于言辩而出名。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而且还锲而不捨的派医生来检查。 虽然都无功而返,但是也侧面映证了沈颂对他们的重要性。 徐思远转头看向了他,面带微笑,毫不犹豫的拒绝:「是吗?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允许。」 徐思远领着他去到了卧室,沈颂床边摆着一堆金属仪器,滴滴答答的记录着沈颂的身体状态。 沈颂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徐思远转头看向呆滞的官员,一脸为难的背着台词:「你看,不是我不想,是实在是……」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整整齐齐地铺躺在窗棂,将外头树叶的落影照进屋内。 徐思远目送着机甲渐渐消失于天边,然后收回视线,关上窗,转头看向病床上坐着的那位。 沈颂这几天吃了他的毒药确实瞒过了那些医生,毕竟机器只检测客观数据,但沈颂就不太好受了。 强行降低血压伪装成一种濒死的外表,就相当于一个慢性毒药。 沈颂坐在床边,强忍着不适给下属回完消息,扭头就看见徐思远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 徐思远想了想,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对沈颂说:「我有个办法……」 「快快快!」 场面一度混乱,医生凌乱的脚步和各种仪器伴随着嘈杂的说话声充斥了整栋楼房。 徐思远静静地站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医护人员手忙脚乱的把沈颂抬上医护车。 实际上徐思远也慌的一批,虽然加大剂量是沈颂同意的,但他也害怕一个失手给人弄没了。 看着医疗车远去的方向,徐思远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应该…没事吧? 「据悉,近日沈颂病情突然恶化。在昨天下午已送往医疗中心抢救,现在已无生命危险…」 第一广场的播告声逐渐减小,徐思远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第二次来到医疗中心,站在走廊尽头一间vip单人病房门口。 里面传来细微的交谈声,徐思远抬头轻叩了一下门。 不一会儿,沈格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转头对坐在床头的沈颂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徐思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放心的把门一关,看见还活着的沈颂,长舒了一口气。 不枉他提心弔胆了一晚上。 沈颂将他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下一秒就看到徐思远手搭在他的的手腕上。 只见他摸了半天,眉头却越皱越深。 「不应该啊,是不是他们给你注射过什么?」徐思远抬起头,面露疑惑的说:「你有一脉有点又急又浮,不太正常。」 沈颂确实有感到轻微不适,但没想到他这都摸得出来 但沈颂又没发烧咳嗽啥的,一时间也查不出什么病因,徐思远就先去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徐思远离开后,沈颂才忍不住捂了捂胸口。 此事一过,联盟那些傢伙果然没有再来。 但沈颂似乎是受到药物影响,脾气有些反覆无常,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直到周天,本应该和他一起直播的沈颂却还没有出现。 徐思远这时才勐然想起,沈颂似乎已经两天没出过房门了。他内心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只让管家提醒叫一下沈颂。 结果,管家顶着额头的伤颤颤巍巍的回来復命:「夫人好像僵化期到了……」 徐思远:「僵化期?」 管家捂着头,一脸无辜:「他更需要您精神力的安抚!」 于是,徐思远顶着满脑子问号敲响了沈颂房门。 门被缓缓推开,勐的从里面飞出来一只檯灯,与徐思远擦头而过。 徐思远扶着门框,庆幸自己还好躲的快,不然小命不保。一边勉强承受着沈颂精神力的威压。 【请宿主——】 脑海中是变了调的系统声,徐思远强忍着不适摸到床上,想去探他的脉。 砰! 视线一转,整个人被压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一次直面沈颂的精神力,徐思远被死死的掐住脖子,说不出话。 徐思远抓着沈颂的手臂,却争脱不了一点。缺氧的感觉使他两眼发黑,用尽全身力气,如濒死的夜莺般发出最后的哀嚎。 第8章 友好交流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在千钧一髮之际,沈颂却恢復了一瞬间的理智,勐然放开了手。 徐思远脖子一松,就如死里逃生般立马狼狈的撑着地板,不规则的唿吸声和身体的颤抖如此明显,仍然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勐烈的跳动。 「咳咳!」 徐思远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扶着墙壁慢慢爬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沈颂的声音。 第16页 「出去。」 闻言,徐思远愣了愣,却意外的从这两个字中听到了虚弱。 军雌在战场上厮杀以后会进入一段狂暴然后进入僵化期,需要雄虫的精神安抚。 这个时期就是军雌就是最脆弱的时候,僵化期的七天基本就要和自己的配偶共同度过。 应该就是那副药的副作用。 徐思远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沈颂,一边打开光脑搜索僵化期如何安抚。 没别的原因,就单是释放精神力都是刚刚才学会的。 徐思远遵循本能,尝试着让自己的精神力与沈颂产生共鸣。 庆幸的是,沈颂不排斥他的靠近,并且情绪也明显稳定下来。 徐思远鼓起勇气上前拥抱住他,像哄小孩一般,有意无意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边安抚雌虫的情绪一边查看资料。 据星网百科查询,僵化期的解决方法有:亲近,拥抱,接吻,和… 交…□□?! 当徐思远看到这一条时,表情罕见的扭曲了一下。 他和沈颂可还没友好到这种地步。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徐思远一出门就看见楼下客厅里管家焦急的来回踱步,活像一个在产房外待产的家属。 听见动静,管家似是惊讶的迎上来,看见他脖子上的掐痕时,又震惊的欲言又止。 徐思远目睹他这短短两分钟变化了八百种情绪,最后愁眉苦脸的说:「……少爷会不会吃不消啊?」 徐思远:「……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外面暮色渐暗,明月已逝,空中只有满天繁星点缀着夜空。 徐思远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没多久,脑海里就又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请宿主尽快完成本周任务维持人气值。】 冰冷的女声将徐思远的思绪勐然拉回,他一边来了后院打开直播,一边回想起被封号的那一次。 本来只以为是纯属巧合,现在看来貌似并不是意外。 直播一开,观众数量就蹭蹭往上涨,直涨到三百多才停。 吓得徐思远以为是谁买黑粉来恐吓他的,徐思远顶着夜色给直播间打了个招唿。 【你老婆呢?】 【刚涨粉就鸽直播是吧?】 【你小子,最好是真有事。】 徐思远借着夜色遮住脖子上的痕迹,镜头转到那片药田,对沈颂闭口不谈,解释道:「我今天有点事,就看一下药田,给你们科普一下。」 他偷偷记下沈颂的脉象,看见合适的药材就顺手装进自己的篮子里。 直至深夜,徐思远仍坐在桌前,手中的笔仍在奋笔疾书。 「军雌生来就代表着血腥,战争,是你们与生俱来的罪孽。」 沈颂勐然惊醒,窗外已天光大亮,但噩梦中的场景不断回放,他头痛欲裂准备起身。 「别动」 这时沈颂才注意到在一旁站着的徐思远,同时也注意到自己手上扎的针。 那针不同于其他的针,细长而有韧性,而且扎进皮肤里没有痛感,还不流血。 沈颂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徐思远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徐思远一晚未睡,见沈颂这副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样子,有一点好笑的回答他:「针灸,疏通经络的。」 过了一会,似乎是时间到了,徐思远替他取了针,在沈颂起来前制止了他。 徐思远叮嘱他不要乱动就出了门,留沈颂一个躺在床上愣怔。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飘入院中池塘,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在清澈的池中泛起阵阵涟漪。 徐思远看着沈颂面无表情地喝下他的药,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沈颂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沈颂突然问出的话让徐思远下意识愣住了,才发现沈颂的目光停留在他手指上的伤口上。 沈颂佯装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大概,一日夫妻百日恩吧。」 僵化期的解决方法还有一种,就是雄虫的血液。只是没有雄虫会选择这么傻逼的方式去伤害自己。 甚至还有催化剂这种东西,会让雌虫提前进入僵化期。 对此,徐思远只能表示大开眼界。 徐思远把自己也关在房间里关了两天,除了每天去给沈颂试药,就基本上没出过门。 直到沈颂父亲的到来。 令徐思远意外的是,沈弘福第一眼看起来还挺合善的。 当然,只限于第一眼。 沈弘福来的时候,沈颂正在休息。 徐思远先是把他请到客厅里,但沈弘福似乎没有一点耐心,刚坐下就问管家:「沈颂呢?」 徐思远瞬间就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抢在管家之前回答他:「沈颂不在这里,他的病需要好好修养,我把他送去庄园了。」 然后,沈弘福就勃然大怒了。 他的脾气比徐立还大,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等沈弘福激情澎湃的演讲完,徐思远才开口:「说完了?喝口水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沈弘福顿时哑口无言。 徐思远淡定的给自己也倒了杯水,然后说了一个地址,在沈弘福疑惑的眼光中笑了一下:「沈颂在那,您可以自己去找他。」 第17页 沈弘福气急败坏的离开,徐思远目送着机甲远去,心情大好。然后一转身就碰见沈颂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撒谎被抓包的徐思远笑了笑掩饰尴尬,一边内心新祈祷沈颂什么也没听见。 但沈颂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随意的搭在扶手边,望着他窘迫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又怂又大胆。 他实话实说:「全都听见了。」 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个漂亮的,不受父母待见的军雌。这是徐思远对沈颂的映象。 这个世界都觉得,军雌天性就是杀戮。 徐思远只能从星网中的只言词组中拼凑出沈颂的过去。 从小就被严格管束,当一名出色的军雌。 他侧头看向沈颂,理智而又沉着的反问道: 「可是没有军雌就没有战争了吗?」 大概是沈颂下了决心不会回去,联盟就把主意打到徐思远身上。 徐思远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是没有想到他们那么明目张胆。 竟然让他去当外交部长官。 这种一字之差天壤之别的职务,让他一个啥也不行的雄虫去干,不就是去吃牢饭吗?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那几天徐思远就没有一天是清闲的,特别是徐家以保护他的名义派人守在他家里。 但唯一庆幸的是,沈颂的僵化期提前结束了。 现在徐思远只需要找个理由在周天之前把那些看守支走,不然根本无法开直播。 【数据加载成功,宿主您好。】 晚上回到房间才暂时避开看守,系统屏幕在徐思远眼底倒映着蓝光,他平静的问:「我这周没办法直播,有其他方法吗?」 【正在连接主系统…】 徐思远等待了一会,很快,面前的屏幕就开始变化,脑海中伴随着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好,现已开启光脑种田模式,可实现在线直播。此功能不完善,后果自负,请悉知。」 徐思远特地看了一眼, 一次直播支付199人气值。 已经-9999人气值的徐思远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就点了开通。 【开通完成。】 这个就有点类似于全息游戏,观众能身临其境的第一视角感受种田。 那这199花的有点值。 周天,徐思远正准备试试这个新模式直播的。 但徐立的突然到来,让徐思远停住了。 他的声音从门传来带着怒气。 「怎么,你爹都请不动你了?」 此时,徐思远脑海里的系统也开始催促: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两边同时响起的声音让徐思远有些混乱。 怎么办?先忙哪边? 第9章 危险发言stop! 危急关头,徐思远突然灵光一闪。 只能赌一把了。 沈颂正从楼上下来,今天是约定好和徐思远直播的日子。 听见门口的动静,沈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扑了个满怀,他下意识接住,还踉跄了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 徐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颂一抬头,就看见徐立站在门口,一面严肃的看着他俩。 【请宿主— —】 系统声戛然而止。 成了! 徐思远欣喜若狂,甚至在面对徐立时都耐心了不少,嘴角疯狂上扬。 但落在徐立眼里就是被迷了魂的恋爱脑。 徐立不悦的皱起眉,时不时还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沈颂,表情凝重。 而且沈颂肯定也有问题,沈弘福明明告诉过他给沈颂注射过催化剂。所以沈颂不可能被徐思远送走,更不可能现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他这个儿子变得比以前聪明一点了。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徐立有了危机感,他说:「即使你不满意这个职位再商量就是了,但家也要回吧。」 他的手搭在徐思远的手上,说罢还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沈颂,徵求意见似的看向徐思远。 「你也不能总和沈颂腻一起吧?」 徐思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自知躲不过,不由内心低嘆一声,表面却一脸贊同的说:「好,我等会就您一起回去。」 上车前,徐思远在徐立身后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就像被父母卖掉的孩子一样,可怜又无助。 沈颂想着,忍不住低头笑了,但转眼即逝。望着机甲远去的方向,转身拨了一则通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颂的声音却冷洌的仿佛有实质。 「什么时候借的人情?」 但另一边的徐思远可就笑不出来了。还收穫了一份开门大礼。 回到熟悉的大别墅,徐思远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三遍经。 要淡定要淡定,你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砰! 尖锐的声响让徐思远唿吸一窒,但还是强装镇定的朝上望去。 二楼的窗户被砸碎了一个缺口,碎掉的玻璃碎片,正好落在徐思远旁边。 徐立似乎已经习惯了,不耐烦的对一旁的僕从吩咐了一些什么。 僕从离开后,徐立才转头观察徐思远的表情。 然后就看见一脸淡定的徐思远,才稍微放下心,安慰似的说道:「你母亲偶尔是不太听话。」 第18页 原主还有个患有精神病的母亲? 接下来徐立无论说什么,徐思远都囫囵应着,实际上已经懵了。 徐立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徐思远的房间实在是难以形容,与整个别墅的风格一样的金碧辉煌,看起来就像一个成功的暴发户。 徐思远应付完僕从,关上门,开启了直播,他也不知道这个bug能撑几天。 【??第一视角啊?】 【分错类了?真的不是游戏区?】 【徐随你在搞什么徐随?】 「新模式,先试试吧。」说完,徐思远点击了菜单栏的葱姜蒜,手上就出现了三包种子。 因为是全息直播,所以默认开启了五感共接,直播间的虫民也能实质感受到。 徐思远将种子种到田里,其中耗费的体力网民也能直观感受到。 有些虫民及时的关闭了,但有些就从头开到尾。 【累死虫了~】 【谁懂啊?在沙发上好好的看着直播突然就被拉来干活了!】 【点击右上角艾特朋友一起来看。】 徐思远也累,这个模式还会增加百分之十的体力值以供运行。 下了播,徐思远坐在阳台上吹风透气。不得不说,徐思远这个房间可以将偌大的后院花园尽收眼底。 徐思远目光投向花园中央的坪地。 他就是在这里救了沈颂。 「哒哒~哒…」 轻快的歌声打断了徐思远的思绪,他抬头循着声源望去。 女孩一身白裙背对着他,坐在鞦韆上一盪一晃,啍着轻快调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思远本意不想打就她,转身准备回房间。 奈何总有人煞风景。 底下僕从路过,正巧遇见他,恭敬的替徐立传话。 「少爷,老爷让你等会去一躺书房。」 许是虫仆的话语惊动了她,女孩蓦地起身,转头正好与徐思远对上视线。 看见她正脸的那一刻,徐思远瞳孔皱缩。 特别是在她眼中看到无比的惊恐与慌张的时候,徐思远脑海里几乎立马肯定了。 徐絮,这是原主的妹妹? 徐思远敲开了书房的门,里面徐立正在看着手中的资料,见徐思远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事。 徐思远坐在他对面,徐立皱着眉头,就开始说他对沈颂的态度。 是挺没威严的,但倒贴不至于。 徐思远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事,闻言附和的点了点头,而且徐立找他来肯定不是为了这些家常 果然,徐立看着他,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你觉得政治部怎么样?」 进入正题了,徐思远稍微坐直了一点身,漫不经心的笑了:「我觉得不怎么样。」 微风穿过窗帘,掀起帷幔的一角。 徐思远的目光停留在窗边 ,或许是他的再三拒绝,徐立嘆了一口气,语气却不容拒绝:「你再好好想想,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在沈格手下做事。」 说来也好笑,上辈子被贬数年郁郁不得志,现在却拒绝高官厚禄以求保命。 咔哒。 徐思远关上房门,长嘆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要在这待多久,还有那个妹妹。 联想到那个诡异的标本,徐思远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原主会不会也是个精神病? 徐思远将药材带到后院分拣,因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就全放一起带走了。 但从徐思远的位置,似乎能看到不远处角落的小洋楼,徐絮就是往那个方向离开的。 殊不知,徐思远这一切都落在远处的徐絮眼中。她见徐思远在那自己捣鼓着什么,然后端了个碗好像喝了什么。 徐絮皱了皱眉,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但徐思远来了没几天,就有个雌侍因为僵化期自杀了。 听说是年纪大了,僵化期时徐立也不愿意去他那里,最后受不了跳楼了。 是个军雌,事情发生在半夜,因此徐思远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徐立身为雄虫有好几个雌待,你这个世界的雄雌比例来看也不稀奇。 只不过令徐思远细思极恐的是,这栋别墅里的所有虫似乎都习以为常。 徐思远起来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就防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徐思远蓦地想到了沈颂,惊恐之余又有些庆幸。还好他学过中医,果然多读点书还是有用的。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想法。 徐絮注意到徐思远似乎这几天都在晾晒一些奇怪植物,看起来还挺忙。至少这几天没有来找她麻烦。 徐思远实际上是在配药,正面对各种各样的药材头疼。 虽说是御医院的亲传弟子,但还没出师就死了。 不能是毒药吧… 徐思远暗自嘀咕了一声,把药材放下就离开回房间翻资料去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些什么。 徐思远觉得今晚的营养液味道有些奇怪,但虫仆说是最新研究出来的,更有利于身体健康。 而且听说西边那楼中的亚雌受到了惊吓,竟然提前进入僵化期,徐立天天在那陪着。 那军雌跳的就是那栋楼。 深夜睡到一半,徐思远突然摸到什么东西湿了,有点黏乎乎的。 第19页 迷迷煳煳的睁眼一看,顿时清醒了。 他怎么流鼻血了?! 还没来得及震惊,徐思远突然抬头,望着夜色中那莹莹的一点光亮,有个阴谋在脑海中成形。 「听说了吗?那亚雌昨天晚上被送医院了!出了好多血!」 徐思远听到他们的讨论,内心也不免有些忐忑。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试药。 没几天,亚雌回来了,还是徐立带着他回来的。 徐思远在门口看见那张柔弱乖巧的面貌,确实是绝大部分雄虫喜欢的雌虫。 看样子是成功了。 徐思远就看了一眼,确定了之后淡定的关上窗户。 徐立抬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窗户,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亚雌僵化期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了,从徐立还有空拉他谈话就看得出。 徐思远看见徐立眼底的愁容,不禁有些失笑。 谈话的内容无非是任职,但稍微令他惊讶的是,沈格竟然同意让徐思远当他手下。 直到周天,徐思远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啊?你还搞这个?!】 【我们的命不是命是吧。】 【此时一位网友分享给他的朋友。】 但徐思远并没有种田,而是选出了几种草药,并一一介绍道:「川芎,杜仲,黄芪……」 弹幕上满屏的疑惑,都不理解徐思远的这一行为。 他顿了顿,顺便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为什么僵化期没有对应的药物治疗?我就想研究一个。」 【这是医术?这是邪术吧!】 【念一些古怪的东西哄骗观众,要有早有了。】 【举报了,这种社会毒瘤怎么还直播。】 徐思远也没想到观众反应这么大,刚想说些什么,结果就收到了系统警告。 【请宿主谨慎发言!】 第10章 抄袭风波 虽然这系统提示的也莫名其妙,他不是随口提了一个问题吗? 但为了避免封号事件重演,徐思远还是没继续往下讲。 好不容易混到下播,徐思远就收到了沈颂的通讯请求。 还是视频。 透过眼前的虚拟显示屏投影看到久违的房间陈设,和沈颂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沈颂坐在窗边,光线折射到他的眼底,如投石入池,泛起短暂的波澜,仿佛一眼望不到底。 天光顿时倾泻而入,五官好看至极,那种微凉的冷淡之感扑面而来,如春天前的最后一场雪。 看见他的那一刻,这些天在徐宅以来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徐思远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沈颂转眼就看见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一时无言,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找个机会同意徐立的要求,到时候沈格会派人来接你。」 闻言,徐思远点了点头,但眼神仍死死的盯着沈颂。沈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掩饰性的咳了两声,准备掐断通话:「…挂了。」 「啊…好吧。」嘴上说着妥协的话,实际上眼里的不舍都要溢出屏幕了。 徐立再次找他时,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而且语气还十分不容拒绝。有点像是,软磨硬泡失败后选择了硬来。 徐思远象徵性推脱了一下,然后坦然接受。 刚好还省得他去说了。 离开徐家的那一天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他突然想起来,似乎从他穿越过来开始,这个星球就好像没下过雨。 一辆机甲停在门口,徐思远起初只以为是沈格派人来接他的。谁知一打开后座的门,就看见那到熟悉的身影。 「沈格?」 看见他的那一刻徐思远是有点惊讶的,他也想不到沈格会亲自跑着一趟 沈格对他笑了笑,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说:「我刚好也要去看一下沈颂,一起吧。」 回到熟悉的家门口,徐思远的心情是雀跃的,甚至连平时总是戏精的管家都看顺眼了。 沈颂正在客厅里,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你……」沈颂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在徐思远不解的眼神中,才问了出来:「你怎么流鼻血了?」 徐思远听到身后的沈格笑了一声。 徐思远:……吵到我了。 正午的阳光似乎格外毒辣,客厅里的气氛格外安静,只剩徐思远手忙脚乱的只住鼻血。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喝了那个什么所谓新研究的营养液,徐思远每隔几天就要流血。 听徐思远说完,沈格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不解:「没听说过有什么新型营养液,而且这种东西需要经过相关部门批准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徐思远多半就是被骗了。 徐思远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沉思。 他起初也只以为是上火了而已,但现在来看似乎没这么简单。 徐思远突然想到,他既然能给那个亚雌的营养液里加中药,那会不会也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想害他。 但是是谁呢? 徐思远百思不得其解,他好像也没惹谁吧,安安分分过日子为什么要害他? 徐思远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苦苦思索,另一边的沈颂和沈格正在聊些什么。 沈格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回头看了徐思远一眼。 第20页 烈日之下,沈格在后院花园的喷泉旁边站着,他看向那片土地里搭好的瓜棚。 绿藤缠绕着支架一路延伸扩散,在灼灼日光下,叶子轻飘飘的倚在藤上,遮天蔽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沈格从沈颂那里听说了徐思远直播事故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也起了一丝兴趣。 徐思远本也没想要瞒他,阴恻恻的望着沈格,呲牙裂嘴的笑着道:「你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沈格此刻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以为徐思远说能吃就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能吃,闻言点了点头。 而在一旁的沈颂突然表情变得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沈格回答就离开了,留下沈格在原地疑惑。 沈颂再忙应该也没有他忙吧? 反而望着他的背影,有种逃过一劫的荒落感。 二十分钟后,沈格明白了。 徐思远拿进去一个品相极好的蔬菜,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乌漆嘛黑的东西。 沈格有一瞬间都怀疑,徐思远是不是光明正大的想害他。 而始作俑者正在对面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标准的职业假笑。 沈格:…… 但徐思远最后也没敢真让他吃,两只雄虫坐在客厅里闲聊。 沈格答应徐思远帮他处理直播帐号的事,并找人给他做专业指导。 虽然徐思远知道沈格也是抱着监视他的目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并与他交换了一个条件。 不过能看出来,沈格对沈颂这个弟弟真的很上心了。 徐思远松了一口气,甚至都有点不敢想当初原主是怎么说服沈格把沈颂娶回家的。 还好没离。 沈颂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格离开的背影。 周天,沈格就把专业人员准时送到了。 是一名亚雌,叫绪红,但足够专业。 先是分析了他现在的粉丝组成,又提出了对应的解决方案。 亚雌的声线微凉,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强势:「建议你先安分直播,少说话多做事。等这个风波过去了,再考虑其他问题。」 「我会在一边看着你,以防你乱说话。」 徐思远点了点头,在时打开直播的时候,心境都不一样了。 毕竟有个人在一边看着。 【还没被封号呢?】 【果然特管区的号就是不一样。】 【今天又有什么迷惑发言?】 还好徐思远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真的会被这些恶评搞心态。 徐思远看见了站在一旁当吉祥物的沈颂,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让他把一旁的草药收拾归类。 「看看我新种的丝瓜。」 镜头调转到那茂盛繁华的藤蔓上,顶上缀着一些小巧未成熟的果实。他在光脑种田系统里种植的葱姜蒜也已经成熟了。 徐思远在茫茫恶评中找到几个还有价值的问题,回答道:「炒菜的时候用来调味的配菜。」 沈颂拣完药材,转头就看到徐思远已经和弹幕聊起来了。 下播前,徐思远面对一众刷屏的弹幕,在绪红的注视下官方的说道:「下次预约数达到1000,就加直播时长。」 然后在骂声到来之前火速下播。 徐思远忍不住长嘆一口气。 以前给皇帝写摺子都没这么累过。 沈颂抬头看了看繁星满天,没说话。 但惊喜和意外总是同时到来。 黑红也是红,到周六预约数已经达到了1500。 沈颂身为一个吉祥物,根本不关心这个,但徐思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开播那天,前半部分都一切正常。但到了加时的部分,徐思远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直到有人强制连麦了他们,徐思远心里的那份忐忑灵验了。 连麦的是一军雌,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一连上麦就大喊徐思远抄袭。 这一下给徐思远和沈颂都整懵了,两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有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感觉。 【什么?我怎么天天在直播间里吃瓜。】 【啊?我就像瓜田里乱窜的猹。】 【抄袭可耻!】 徐思远也懵了,为了稳住局面,开口道:「别急,你慢点说。」 雄虫说得气喘吁吁,结果对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气得他更恼火,沖徐思远大喊: 「我要告你抄袭!」 与此同时,网友也扒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是13区的一名花卉主播,他的丈夫赌博,他就靠直播收益过日子。】 【哇!这还抄袭,主播你有没有良心!】 【对啊,两只虫都是种植花卉。而且那个主播比徐随早了整整一年!】 好像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穷人永远比富人更好操控舆论导向,即使他们颠倒黑白。 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得势,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第11章 好男人不花老婆钱 徐思远好不容易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听见那头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要告你!」 徐思远看着气急败坏雄虫,镇定的反驳道:「首先,我种的不是花,而且全星网这么多花卉主播,你要为什么偏盯我?」 第21页 「那我是不是能合理怀疑你就是想讹我的钱财?」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徐思远一个雄虫,脾气还这么稳定,一时口不择言:「那…那你怎么证明你没抄袭我?」 徐思远无视绪红的警告,轻笑了一声,回答他:「那我做一道不就好了。只是我手艺一般。」 绪红松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沈颂却抬头看向他,表情复杂。 何止一般?简直灾难。 徐思远在厨房里叮叮噹噹的作响,直播制作黑暗料理的全过程。 窗外阳光大好,绪红和沈颂坐在客厅里。 绪红见徐思远这架势更像是要炸厨房,忍不住对沈颂低声询问道:「徐少爷这真的是在做菜?」 沈颂看着厨房那道忙碌的声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思远性情大变,像被夺舍似的。 沈颂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可能说是制毒会更贴切一点。」 徐思远在厨房,眼睁睁的看着弹幕从期待变成了不可置信。 【我相信你不是抄袭了,你是制毒的】 【星际管理局吗?我要举报。】 沈颂本来以为徐思远会在一次次的踩坑中慢慢进步。 现在看来,他好像在坑底躺平了。 绪红看见端上桌的那盘菜,顿时两眼一抹黑。 那盘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形就的黑色片状物,更离谱的是,徐思远还开了五感共享。 「呃……说了一般般嘛。」徐思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要尝一下吗?」 【不不不!!】 【开关在哪?开关在哪?!】 【等死ing……】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也及时拯救了直播间一众网友。 【谢谢哑巴老婆救我一命!】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网络情虫!】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给老婆刷个虫星大烟花!】 沈颂的指间微凉,手指相触的瞬间徐思远愣了一下,然后被直播间的动静拉回了思绪。 直播闵疯狸的刷礼物,就刚刚那一会就有近2000的流水进帐。 沈颂也没想到自己能以这样的方式出圈,不太自然的移开视线。 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想起自己的哑巴设定,于是打了几个字放在徐思远眼前。 让我试试吧。 徐思远偏头笑了,看向他:「好啊。」 起锅烧油,沈颂照着徐思远的指示放入白菜,锅里立马滋滋作响并冒起了白烟。 「放蒜末吧……两勺酱油?一勺也行吧……」 沈颂并不指望徐思远教自己毒药的制作过程,就自己看情况放了配料。 但结果似乎…也还可以? 重新端上桌的菜,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与之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好香!】 【啊啊果然还是得老婆来!】 徐思远尝了一口,就是非常正常的白菜的味道。 五感共享的评论区也全是夸赞之词。 沈颂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徐思远正在角落独自落泪。 怎么一个外星人都比徐思远会做饭? 天生我材必有用?没用。 虽然说中间经歷了一点曲折,但也洗清了抄袭嫌疑。 从上午播到下午,下播的时候徐思远才惊讶的发现,他已经直播了五个小时了。 下午,徐思远准备出门。 原因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原主的衣柜了,那一柜子花花绿绿,恍的人眼睛疼。 之前是没钱去买,虽然说雄虫都是理所应当的花老婆钱,而且沈颂非常有钱,但徐思远不愿意花老婆钱。 刚准备出门,徐思远突然想起来沈颂那一柜子衬衫。 然后他就和沈颂一起出门了。 徐思远转头看向戴着口罩的沈颂,银灰色的头髮隐约遮住了双眼,却莫名有种有禁慾又神秘的爽感。 或许是徐思远的目光太过强烈,沈颂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有点受不了这花痴了。 但戴了口罩的沈颂也吸引了不少旁人的注意。 徐思远同样也注意到,整个商场除了店员,似乎都没有几个雌虫。 沈颂好像知道他心底的疑「已婚雌虫一般都不被雄主允许独自出门。」 被拆穿心思的徐思远,恼羞成怒的给自己找补:「……我知道!我俩这不是一起出来的吗?」 「哦,」沈颂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趣,轻笑一声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看我们吗?」 徐思远被问住了,沈颂淡定的转过他的头。徐思远的目光就落到不远处的一对夫妻身上。 那只雄虫带着他的亚雌,更准确的说,像带着一只宠物。 那亚雌身上到处是淤青,眼神麻木的跟在自己丈夫身边,脖子上还栓着一个银色的电子项圈。 徐思远噎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逃离现场。 他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他们是在在一家会员制高奢店买衣服,但柜姐异样的眼光不停在一旁的沈颂身上打量。 像沈颂这样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戴项圈且还带着光脑手环和外界通话,把自己雄虫晾在旁边的,确实难得一见。 徐思远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还一边安慰自己。 第22页 没事,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离谱,既然他都能穿越进来,就要尊重这里的猎奇法则。 结帐的时候,柜姐突然说:「您可以去对面专卖店买一个项圈啊,您的雌君似乎有些不听话。」 他认为不和常理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是合法化的。 徐思远微愣,写下地址后,笑了笑委婉拒绝了她的提议。 但出了门还没想好去哪,就遇见了原主的朋友。 那雄虫大概和徐思远差不多大,一上来就和徐思远打招唿道:「徐思远!你都好久没有去俱乐部了,是准备从良了?」 俱乐部? 这又涉及到徐思远的知识盲区,但听他的话也不像什么好地方,就只好含煳的应付着。 雄虫叫耿斯,是一个小富二代,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还是小跟班。 话题越聊越偏,徐思远偷偷回头看了沈颂一眼。只见沈颂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看着他,那双眼晴沉寂的毫无波澜。 他今天不应该左脚先跨出门。 耿斯似乎也注意到了沈颂,打量了他一下后,有些惊喜的夸道:「这个好像比之前些更像诶!」 徐思远想让他闭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沈颂没有任何感情笑了一下,还故意收敛了精神力,佯装好奇的问:「更像什么?」 「沈颂啊!那个在全星际鼎鼎有名的沈上将!」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你口中的沈上将? 徐思远明显听到沈颂笑了一声,顿时无地自容。 他是过来给原主背锅的吗? 为了避免耿斯再有什么迷惑发言,徐思远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并主动提出去那个所谓的俱乐部看看。 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背锅。 俱乐部离得不远,但是建在地下三层。 徐思远一行乘电梯一路往下,再打开门时,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嘈杂的摇滚乐震得徐思远耳朵生疼,舞池中,各种各样的虫都有。 有左拥右抱的,有大方敞露虫纹的低等雄虫;有迫于生计,在金主前伏低做小的雌虫。 徐思远跟着耿斯从舞池旁路过,忽然被一个手舞足蹈的醉酒雄虫吓了一跳。 酒味熏得徐思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背后贴上来一只手,温暖的触感透过皮肤传到大脑,徐思远微微一顿,回头就正好和沈颂对上了视线。 「走了。」沈颂提醒道。 酒吧的噪音逐渐远离,耿斯才带着他走进真正的俱乐部内部。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正经俱乐部,甚至有点像是套着酒吧外壳的会员制青楼。 徐思远被领进一间单独的大套房,里面简直应有尽有,还有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工具」。 没一会儿,耿斯就领着一个亚雌进来了。 沈颂饶有兴致看着那个和他有点相似的亚雌被耿斯领进来。 毫不知情的他看见徐思远旁边的雌虫还愣了一下,然后柔柔顺顺的,对徐思远说:「徐少爷,我叫柳暗,上次见过的。您不记得了?」 徐少爷想找个缝钻进去。 正当徐思远独自尴尬的时候,耿斯突然临时起意,去扯沈颂的口罩。 「看看你俩谁更像沈……」 徐思远伸到半空中的手停住,又默默地缩回来,捂住自己的脸。 耿斯和柳暗都如石化般定在原地,看着沈颂的模样,久久无言。 偌大的房间里,针落可闻。 「呵」 沈颂轻笑一声,懒散的撑着脑袋,白炽灯下,精緻勾人的眉眼却让人望而生畏,和颜悦色的样子更是让人发憷。 但正主只觉得有趣,甚至还想再添了一把火。 「所以,你找替身也不找我?」 第12章 勇闯13区 「所以,你找替身也不找我?」 这下给在场所有虫都干沉默了,还是徐思远反应快,反驳道:「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在一旁的耿斯更是不敢吱声,他也想不到,传闻中重病在家的沈上将竟然跟徐思远一起出门。 还有那么炸裂发言。 可传闻不是说他们不和吗? 耿斯一脸懵逼的送走了他们,临走时,沈颂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唿吸一窒。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耿斯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传闻也不可信。 徐思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了。13区地区与他们所在的联盟中心隔了5个小时的时差。 徐思远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传说中的13区有点感兴趣。 在遥远的星际那头,会是一副怎样景观? 繁华景象飞速倒退,建筑逐渐低矮稀疏起来,透过玻璃往外看去,时光仿佛在眼前溯洄。 机甲落地时掀起一片尘埃,降落在一片废墟边上。 低矮而破旧的围墙,围起那13区的城中区。外头是无边的废墟,冷风阵阵吹过,枯枝败叶和废纸垃圾,从地上席捲而起,和漫天的沙尘一起捲走。 荒凉而破败的街道上,充斥着严臭垃圾无数,报废车辆横亘街头,堵塞通道。 残垣断壁间,随风飘摇的碎石瓦砾散落满地,潮湿的砖石缝隙间滋生出斑驳的病菌。 寥寥无几的路人,衣衫褴褛,露出身上低劣虫纹与疮痍溃烂的伤疤,在垃圾堆旁茍延残喘,更显景色凄凉。 第23页 徐思远和沈颂就只是衣着整齐,在他们之中也是极其显眼的。他们只好寻找偏僻之处行走,以免招惹事端。 入城后,城中景象于外并无太大差别,只隐约能看出往日,尽是繁华烟火气息。 昔日建筑早已残破不堪,天光清晰地映照出凌空飘舞的细密尘埃。 举目四望,遍地衰败,到处是年久失修而倒塌的房屋,道路艰难,令人望而却步。 徐思远就走在这残垣断壁之上,穿梭于危楼矮巷之间,也意外目睹了其中的热闹混乱。 下午3点,正是13区的午饭时间。据沈颂的描述,13区拥有全星际最多的廉价劳动力,是吃不起营养液的,只能使用原始的方式将野草煮熟,以用果腹。 没有任何营养价值。 13区也是盗窃,抢劫,传染病的高发地区。 平均每四个虫民就会有一个传染病患者,每三天就会有一个因传染病去世。几乎每天都有因被偷盗而跳楼自杀的。 反正,适者生存,偷盗抢劫是13区孩子的第一课程。 徐思远走在巷中,这片显然是13区的居民区,周围热闹非凡,衣物随意地晾在巷子上空,狭窄的过道里还堆积了许些杂物。 已经旧得掉皮的墙边,几位老妪坐在旧木板凳上,神色自若的与他对视。 她们或许是小偷,小偷的女儿,有更是小偷的母亲。 墟址处处埋冤骨。 正想着,突然有一个小孩打打闹闹的从转角处跑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扯过。 常年握枪的手略有些粗糙,指腹上带着薄茧,身后熟悉的触感使徐思远下意识回头。 沈颂将他慌乱的表情尽收眼底,等那小孩离开后,才放开他的手说顺口道:「他有传染病。」 徐思远刚刚也看见了,那满手的脓疱,闻言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噢。」 「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沈颂突然问。 徐思远有些疑惑,他也不知道原主有没有来过,试探性的回答:「我应该来过?」 沈颂看了他一眼,在欲言又止中选择了沉默。 跨过外围的居住区就是城市中心,也是商业区。 徐思远一眼就看到了那家花店。 那是在13区一大片灰色店辅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它建在一家诊所旁边,此时,诊所门口坐着一位满脸流脓的病人,听见动静还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徐思远吓的后退了一步,沈颂颇有些无奈的在后面护着他。 这一天不知道得被吓多少次。 直播中的身影正出现在眼前,花店老闆似乎也不认识他们,正在给他的花浇水,心情似乎极好,亲切的样子和网络上判若两人。 徐思远装作顾客进来买花,老闆笑着招唿他们。 了解过后,徐思远才知道。 花店老闆本是第八区的,因为系统分配与13区雄虫结婚,才搬到13区来到。 「那你没想过离开这吗?」徐思远问。 午后阳光照得暖洋洋的,花店老闆笑了笑,落入徐思远眼底却有些悲哀。 「有时候呢,我也会觉得自己逐渐与13区的人重合,变得不认识我自己。没有那个颜面再回去。」 和13区烂在这里才是我应有的结局。 废墟之上,两道人影被无限拉长。 徐思远一手拿着花,踩着残壁往前走,沈颂在下拉着他,以防他踩空摔下来。 「要不分我们一点买花钱?」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少年,看起来也就16岁的样子,一行10来个,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样子应该跟了他们挺久了。 徐思远与沈颂对视了一眼。 转身就跑! 他们沿着窄小拥挤的巷子奔跑,一路发出巨大的声响,听见声响的居民探出头来。 伴随着骂街声和身后的脚步,徐思远被沈颂拉着往前跑去,在纵横交错的小巷子中狂奔。 「不…不行,我跑不动了…」徐思远扶着墙喘气。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天跑得多。 沈颂回头看向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然后就听见声音从前面传来,为首的少年得意的笑着:「看你们衣着整齐,应该是刚来的吧?」 徐思远也不知道怎么发展成打架了,只知道警察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了点彩。 然后就在徐思远面前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后一起打包送去了警察局。 警局里,一群少年面对警官花言巧语,徐思远在一边脑袋疼。 一旁的警察打量着他俩的穿着,没一会就下了决定。 警察先指着那几个少年:「你们,拘留十五天,写1万检讨。」 然后对沈颂说:「你们让家里赎回去。」 徐思远和沈颂被关在了一起,隔壁就是那群少年。 这看守所的隔音做的不太好,徐思远听见隔壁那一堆小孩都愁眉苦脸的讨论着什么。 徐思远听了一会儿,就笑了出来,说:「怕家长还出来抢劫啊?」 其中一个小孩似乎格外大胆,沖徐思远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总不能是徐立吧? 然后就听见他口出狂言:「我爹是沈颂!就那个鼎鼎有名的沈上将!」 哇。 第24页 这是徐思远万万没想到的,还回头看向沈颂,明知道这是假的,也想调戏一下沈颂。 「你背着我都有这么大一儿子了?」 沈颂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画面,听徐思远这么一说也不反驳,反而顺着他的话说:「是啊,终于被你发现了。」 徐思远被反将一军,一时无言。 夕阳洒下斑驳的光影,金粉色的日光落在破瓦颓垣之上,于满天黄沙间也染上了余晖。 沈颂说,等天黑。 傍晚时分,看守的人已经下班了。 13区的看所守晚上都不开灯,徐思远就看到沈颂往门口走去。 咔哒。 锁开了。 然后在徐思远的震惊的眼神里,沈颂又给隔壁牢房的锁也撬开了。 「你……」徐思远刚想问他哪学来这些技能,就听见那个沈颂野生儿子说:「我们要小心点,看守在外面。」 沈颂倒是不太在乎,转头和徐思远说:「出了居民区就行。」 好……我尽量。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倒还好,现在十几号人一起越狱。 想想就刺激。 沈颂让那几个小孩等着,他们俩先跑。 出了看守所,一片漆黑中只有月光的微光照着前路。 看守正在一旁昏昏欲睡,突然被一石头正中眉心。 「谁!」 他勐得抬起头来,就看见沈颂正站在他的不远处,身后的徐思远还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莞尔一笑,朝他招手道: 「你这锁,不太行啊?」 月光笼罩着整座城市,投影出层层交错的房屋,营造出一种隔膜感的清静。 夜色浓重,世界尚在混沌睡梦中。街上寂寥无人,身后的小巷像长的没有尽头,忽明忽暗的路灯闪了彻夜。 但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破了这份宁静。 「别跑!站住!」 沈颂带着徐思远在窄小杂乱的巷中不断穿梭,沈颂依靠地形摆脱追逃,但身后的警察依旧穷追不捨。 逐渐的,徐思远又开始体力不支。他听到警察又追上来的脚步声,忍不住推了一下沈颂。 「你先走……明天来赎我…」 沈颂看了一眼他,又往后看了看,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警察的身影越来越近,沈颂皱了皱眉,似是严肃的向他最后确认了一遍:「真的跑不动了?」 徐思远胡乱的点了两下头,他现在已经快神志不清了。见沈颂还在自己旁边,而另一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楚,脑海里蓦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不会要打架吧? 想到这,徐思远又抬手推了推沈颂:「不要打架,你……啊!」 话音未落,就听见沈颂毫无波澜的声音: 「我可赎不起你。」 第13章 老婆接我上下班 「我可赎不起你。」 徐思远伸出去的手就停在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沈颂把自己腾空抱起。 第二次了!我不要面子啊!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面忽近忽远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整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沈颂低头瞥了一眼将他衣服揪得皱巴巴的手,抿了抿唇,没说话。 但当地的警察显然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徐思远老远的就看到有警察从前面过来。 身后还有一群。 月黑风高,他们难道真的要在这被抓了吗? 沈颂当机立断,往旁边躲了起来。 但两边的警察都越来越近,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唷~」 突然从某处传来一声口哨声打断了行警动作,一阵石头落下的声音伴随着骂声,然后就是混乱的脚步声。 脚步逐渐远去,徐思远才刚松了一口气,面前就出现一个身影,吓得徐思远刚放的心又差点提上来。 仔细一看,是沈颂那儿子。 微弱的月光下,少年的身影格外清瘦,他顿了顿,对他们说:「跟我来。」 沈颂不知何时已经把他放了下来,他们跟着少年,在曲折的道中绕来绕去。 偶尔还能听见另一头居民楼的追逐声,还有居民的骂声。 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稀薄月光下,机甲停在废墟之上,反映出冰冷的光泽感。 少年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身后紧挨拥挤的破旧楼房是他的家。 拖住了想出去的人,也困住了进来的人。 步入13区,成为13区的骸骨。 临走前,沈颂和他说: 「想离开这里的话,10月份去参军。」 徐思远实在是太困了,看到沈颂上车后倒头就睡。 他今天真是多灾多难。 窗外一片漆黑,顶灯的柔光只能在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 沈颂从窗中看见徐思远安睡的面孔,枕在他肩上,抓着他的手臂睡得很沉,时不时还在呓语些什么。 沈颂侧头细听了一番,然后低声笑了一声。 一颗流星自窗外划过,不留痕迹。 徐思远果然回来没多久就生病了,在床上躺尸三天,清醒的难受着。 病后唯一能记起来的事,就是自己神志不清的抱着沈颂大腿说胡话。 「呜呜!」发着40度高烧的徐思远死死的拽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大喊:「臣太难了!臣要回去!臣……呕~」 第25页 ……太丢脸了。 徐思远撑着剧疼的脑袋坐在窗前。 沈颂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徐思远像古西方雕像般撑着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见是沈颂,徐思远也有些不自然,但沈颂顺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起不来了。」 「啊?」徐思远茫然地看着沈颂。 十分钟后,徐思远看着面前的兄弟俩人像是在做什么交接仪式般,然后把自己交给了沈格。 ??我有人权吗? 徐思远直至被塞进车里,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不是?你们……嗯? 徐思远看着沈格,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沈格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直到徐思远站在联盟旁的新闻大厦面前。 银色大楼屹立于眼前,冰冷的没入云层。沈格递给徐思远一个工作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他上了专用云梯。 徐思远亲眼看着身旁的云层,即使现在是白昼,也能看见不远处的化为一点的星球。 徐思远内心震憾,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科技的发达。 给徐思远单独的一间办公室,他的主要职责就是给沈格列印数据。 说白了就没什么事,主要就是用来应付徐立的。 但上班第一天还是要伪装一下社畜,从沈格办公室出来以后,徐思远就回到自己职位上坐着。 周围时不时就有路过的职员,通过门缝打量着他。 徐思远听到声音,朝门外看了一眼,只见门口一个亚雌模样的女生正在讨论着他什么。 她不经意间转头就和徐思远对上视线,一时间愣住了。 徐思远对她笑了一下,不带任何歧义,但落到女生眼里却有些可怕。徐思远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淡淡的收回视线。 强光穿过特制的玻璃,晃得眼睛有些生疼,徐思远偏头咳了两声,然后拔通了沈颂的通讯。 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流声传过来,沈颂像是又睡了一觉似的,画面中的他透露着一点慵懒,靠着阳台,透过显示屏与徐思远对视。 徐思远的目光从他翘起的一撮头髮上移开,对他说道:「你能…帮我熬药吗?」 正是他最难熬的三伏天,他在大梁春末去世的,但这边却已临近末伏。 看来两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同。 沈颂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到田里来面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黄色的,一片一片的叫黄芪……」 视线中,沈颂的手在竹编中挑挑拣拣,一边按他的指示放在砂锅中。 徐思远落在他沾了土的手指上,愣了愣,移开了视线。 「用冷水泡2个小时,再熬50分钟。」 徐思远听到显示屏后的沈颂笑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啊?」 看着他给药材加了一壶冷水,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徐思远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啊,我3点下班。」 沈颂顿了顿,盖上锅盖,随口回了一句。 「知道了。」 十点上班,三点下班,到点就走,这闲鱼属实是给他当明白了。 一出大厦就看见在驾驶位上等着的管家,徐思远捂了捂胸口,朝那边走去。 打开后座,徐思远有些惊讶看着沈颂,看了看四周后,快速上了车。 「你还真来?」他坐在沈颂旁边,看着他问。徐思远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但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着。 沈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阳光透过树叶,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流动,缠着藤蔓一路向上蜿蜒。 徐思远的丝瓜长熟了,正准备开个直播。 刚开没多久,就收到了一个连麦申请,徐思远想也没想就点开了。 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徐思远稍微愣了一下。 花店老闆眉眼低垂,似是有些疲惫:「我之前传播不实言论,危害到主播徐随的名誉,我深感抱歉。」 【什么?这就反转了?!】 【该不会有什么内幕吧?】 【如果这是剧本的话,那也太假了。】 沈颂被声音吸引,也看了过来,但对方道完歉就立马下播了。 徐思远转头和沈颂对视了一眼,然后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但他这一系列动作太明显了,在直播间的观众看来还着喜剧成分。 【徐随:就差把惊恐在脸上了】 【哈哈哈哈还回头看一下老婆。】 【这个菜怎么还长小黄花?】 徐思远拿着个丝瓜站在原地,看见这条弹幕时,顺手掂量了一下,顺嘴说:「那待会熬个汤吧。」 但评论区却集体叛变了 【你?算了。】 【旁边让让,我要看我老婆。】 沈颂也能看到弹幕,徐思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笑。 徐思远:……… 最后收了满满一萝的丝瓜,只用了两个给沈颂熬汤。 光照透过窗户,越过地砖照到半开放式厨房,沈颂站在灶前,面前的锅里正咕噜冒着热气。 暖色调的灯光应照着这一片温馨的氛围。 徐思远坐在客厅里遥遥望着那道身影,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他没穿过来,沈颂会是什么样的? 第26页 「好了。」 事实证明,做饭是需要些天赋的 那一碗丝瓜汤里也没放什么,但就是鲜美爽口,保留了丝瓜原本的味道。 沈颂看着坐在对面端着个碗偷偷自闭的徐思远,不自觉的勾了勾唇,偏头看向了窗外。 木叶落入塘中,泛起短暂的涟漪。昏黄的暮色自西边落下,漫长的夜晚后,旭日自东边升起。 日復一日。 沈颂是被一阵动静吵醒的。 他走到窗台边,往下望去,就见徐思远正在他屋子前刨坑。 是的,刨坑。 徐思远移开了那些碍眼又占地的花瓶,在栅栏这一角挖了个近半米宽的坑。 沈颂在阳台上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徐思远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就开口问道:「你在干嘛呢?」 徐思远才像恍然回神般,抬起头看向沈颂,眼神中藏不住的惊喜。 「我在种树。」徐思远擦了擦额间的汗,回答道。 阳光照在沈颂身上,浅灰的发色在光线下分外醒目,他半撑着头看着徐思远忙活。 院里又不是没树,还种什么树? 结果,不知是不是凑巧,沈颂正想到这里,徐思远就自然的开口道:「也不知道今年秋天,这柿子树能不能成。」 柿子树?好新颖的名字。 「对了,」徐思远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沈颂,问道:「你知道13区哪个花店的地址在哪吗?」 . 沈颂看着自己面前小小的树苗,脆弱的好像不堪一折。 徐思远回头望着面目全非的花园,心满意足的打开了直播。 【哈?直播种树?】 【没意思,虫星到处都是树。】 【我就是冲着这稀奇古怪的漂亮菜来的结果你种树?】 「咳……」徐思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此树非彼树,只好笑了笑回应了一下。 「不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今天直播的时候评论区明显清冷了许多。 毕竟盯着那一片绿叶,真是养眼又助眠。 第14章 一瞬间 直播数据有点一夜回到解放前,寥寥无几的观众,徐思远都不经怀疑他们是不是睡着了。 下播后,绪红给的建议也是保守种田。 但被徐思远拒绝了。 徐思远理解她身为社畜的不易,低声安慰道:「没事,就当歷练歷练。」 沈颂在一旁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拆穿他:「你还没歷练够?」 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的事,即使被拆穿也不恼,反而和颜悦色的看着他。 绪红在一旁也颇为无奈,只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有突然想起来什么就说:「你要不考虑拍个视频?看你直播这么久帐号底下没有一个视频。」 徐思远有些疑惑,他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但对所有新事物都持有好奇心,闻言便答应了下来。 翌日,特管区还处于宁静之中,仿佛还处于沉睡时,折断的枝条打破了清晨的安宁。 轻风吹动了窗台边的白帘,沈颂倚着栅栏,自始至终只是搭膝坐着,靠着椅背的身体松弛又笔挺,只留给他一道安静而沉默的侧影,令人觉得遥远陌生。 他看着徐思远折下那树枝,拿在手上明显愣住了,抬起头看他的模样全是惊慌中带着一丝茫然。 沈颂觉得他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好笑,托着下巴,低着头笑问:「不就折断个树枝吗?」 徐思远把那比脸还大的枝叶举到面前,沖他解释道:「我只想修剪一下,没想到一整个给掰下来了。」 【怎么这么早开播?】 【不是我做梦了?你不是昨天才播过?】 是的,他又开播了。 想着录个视频太麻烦了,徐思远就直接把这周的直播任务也做了。 没想到,刚开就收到了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积极完成任务,奖励200人气值。】 ?有种倒数第一突然获得了三好学生的仓促感。 徐思远将画面转到他的药田上,原本乱七八糟的药材已经被归置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徐思远从一旁挑了几株药材放到一边,看起来就像是随便拿的,但不一会,徐思远指着其中的一个,开口说道:「这叫川芎,拳形团块,表面黄褐色,断面呈黄白色,切片形似蝴蝶。气浓香,味苦辛,稍麻舌,后微甜。」 徐思远念着川芎的特徵,然后看了一眼评论,笑了一下。 【看起来不像能吃的。】 这条评论承包了整块空屏,徐思远咳了咳,顺口举了一个例子:「川穹配菊花可治风热头痛。」 此话一出,弹幕瞬间热闹了,个个发病歷和报菜名似的。 徐思远看不过来,就一边看一边安抚观众。 「我今天就抽一个人看吧,其他看官等下次吧。」 徐思远往前翻了翻,找到了刚刚一闪而过的一条评论。 【我有慢性风湿,刚开始还好。现在年纪大了就腿脚不便,行走都成问题了。】 徐思远站在桌边,手中的笔放了放又提起,他没摸到脉也不好下笔。 顿了顿,徐思远偏了偏头问:「多高多重?」 【179cm,86斤。】 血虚,慢性病。 徐思远点了点头,在纸上落笔。 第27页 「当归,芍药,黄芪,黄地熟,防风,杜仲,白朮,川芎各3克,人参,羌活,牛膝,甘草,大枣各1.5克,生姜1克,附子0.5克。」 徐思远拿着纸,念完还对着那众多弹幕说:「私信一下我地址,我寄给你。」 今天直播数据明显好了不少,而且还连带着预约人数都变多了。 徐思远还在回顾了一下刚刚的流程,想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绪红把录像数据保存到云盘,然后就对他打趣道:「还可以,你已经初步掌握直播套话了。」 徐思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听见沈颂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对视一眼,两人都愣了一下。 徐思远回头,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暖黄的朝阳落在花园里,风过树梢,髮丝微动。 少年蹲在地上,向上仰望着他的伴侣,一如虔诚地凝视着整个宇宙。 设计师来到家里的时候,徐思远已经恢復正常了。 一边非常配合的给设计师量体一边回想刚刚和沈颂的对话。 徐立什么生辰在七夕前一天?而且管家说,七夕当天还是他和沈颂结婚一周年。 他才穿过来两个月就结婚一年了?! 在一旁沈颂将他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偏头弯了弯唇。 等人走了,徐思远才松了一口气。他靠在沙发上,看着沈颂离开的背影,思考着什么。 晚上,皎洁的月亮柔和似絮,在石板小道上撒下了那素洁的光辉。婆娑的月影下,昏黄的路灯独自立在静谧的夜中。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仿佛笼起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梦境。 屋内,暖黄的灯光下,两道人影逐渐重合,交错,分离。 于寂静夜晚下,在落地窗前上演一场极具暧昧的双人华尔兹。 因为沈颂才发现徐思远不会跳舞。 他能感觉到手心中的手在微微颤抖,那白玉般的指节轻轻搭在沈颂的肩,不由自主的捏了捏。 沈颂微愣,眼前人似乎专註脚下的舞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灯下,徐思远微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下如煽动翅膀的蝴蝶,长发搭在后肩,抬眼那一瞬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徐思远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他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的说:「沈颂,有点疼。」 沈颂回过神来,才惊觉徐思远的手已经被自己捏出了一道红痕,指尖的伤口隐隐有些渗血。 娇弱而不自知。 沈颂顿了顿,问道:「怎么突然受伤了?」 徐思远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不自然,顺口道:「不知道,可能在哪划的吧。」 两人各怀心事,徐思远一个没注意,就不小心踩到了沈颂,一个趄趔,往前栽去。 沈颂下意识去扶。 徐思远突然后悔来找沈颂学舞。 他们的唿吸交织在一起,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交融。他们都能从对方眼中看见彼此的倒影,仿佛绘出一幅细腻入微的暧昧油画。 宴会当天,徐思远穿着黑色西装,站在了熟悉的徐宅大门口。 不得不说,徐立留给他的阴影还挺大的。 沈颂站在一旁,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但徐思远突然牵起他的手,朝门里走去。 别墅已被精心布置过一番,众多名流贵族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徐思远和沈颂的到来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许多人纷纷上前攀谈。 「沈上将!」一位雄虫少爷一个开口问候:「你这看起来面色好了不少啊!」 沈颂在外不茍言笑:「是,相信不久后就能在联盟大厦相见了。」 此话一出,众宾客心里瞭然。 沈颂这是要回来改变现在的政局。 徐思远被他们一群簇拥着,好不容易喘一口气,不经意的一抬眼,就愣在了原地。 徐絮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垂眸看着他,犹如鹰隼高高在上的紧盯着猎物。 似乎是注意到徐思远的目光,徐絮收回了视线,又恢復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大厅里响起优美的旋律,沈颂看了一眼徐思远缠着创口贴的手,低声安慰道:「别紧张。」 闻言,徐思远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沈颂会安慰他,应了一声。 主角在宴会的后半段才出来。 徐立也穿着一套深色西装,从楼梯间下来。 他说了一些客套话,徐思远已无心去听,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沈颂。 这样的人,竟是他的妻。 「徐思远。」 不知不觉,徐立已发表完演讲,来到他的面前。 徐思远回过神,看着面前的老爷子应了一声。 没想到,徐立搭上了他的肩,眼角微微勾起,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沈颂,说道:「你和沈颂就没考虑过要孩子?」 徐思远有些惊讶,下意识偏头看了看沈颂。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转头与徐思远对视,眼神中毫无波澜。 徐思远沉默的往沈颂身边靠了靠,一边回答徐立的话:「还没,我没这个打算。」 要把沈颂摘得干干净净,不过他也确实没想过这个事情。 毕竟总共才认识两个月。 深夜时分,徐思远才得以从徐宅出来。 第28页 沈颂见他时不时看一下钟錶,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但随着机甲越发偏离航线,周围驶入一片漆黑,漫长的等待后,降落在一片荒芜之地。 沈颂转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徐思远莞尔一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沈颂愣了愣,也跟着下了车。 这是第一区的偏远地区,常年气温低下,不适宜虫族居住,因此被划分为区域边缘带。 荒芜之地。 周围一片漆黑,沈颂站在原地,只见远处一点星火。 哗! 一瞬间,寒风化为眼前的璀璨。 1600度的铁水如满天华彩,映亮了整片夜空,烟花炸开霎那间,瑰丽的铁花绽开在空中,又转瞬即逝。 如令人震憾惋惜的一场盛世。 方圆百里,徐思远专门为他打造了一场盛宴。 一时间,沈颂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形容眼前的场景。 他滞在原地,烟花声盖过了唿啸寒风。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璀璨烟火。 「你为什么会这个?」 深夜沉寂下来,他的目光停留在朝他走来徐思远身上,沈颂才开口问道。 徐思远来到他身边,面上的笑意尚在,带着一些促狭:「我…有一个朋友。」 徐思远转头望着远处的一轮明月,轻声道:「他被降职到民间做官,偶然学习的一项手艺。」 咔哒,指针回到原点。 「沈颂」 夜色下,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大地,眼前人,也变得虚实不明。 沈颂看着徐思远笑了笑,点燃了一根细小的烟花。 寒风中的花火显得格外脆弱,却又经久不灭。 身旁寂寥只剩风声,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唿吸。 「结婚快乐。」 海压竹枝低復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第15章 社畜的一天 目之所及是青山绿生,是川河盎然。 他不曾记得这里,眼前人却无比熟悉,又格外羸弱不堪。 他站在春色之中,如天地復甦的一抹苍白遗霜,清冷的像未融的雪。 「你好,小可怜。」 . 徐思远一进来就被沈颂突然起身惊了一下,只见沈颂头痛欲裂的样子,徐思远以为是之前药性副作用,赶忙上前去摸他的脉,结果手被一把甩开。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颂咳了一下,才开口打破了僵局:「你进来干什么?」 徐思远收回目光,往旁边站了站,若无其事的回答道:「你哥来了。」 沈颂和沈格在客厅里,沈格神色凝重,似乎是有备而来,身后还带了几个手下。 徐思远去后院给自己的小树苗浇了点水,他挽了挽衣袖,抬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面无表情的感嘆: 啊,晴空万里。 客厅里,杯子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沈格的声音压着怒火,沈颂微微一顿,目光停留在窗外的那一隅。 透过玻璃,在那一抹绿叶旁,模煳不清的身形,随着影影绰绰的天光微微晃荡。 沈颂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紧皱着眉头的沈格,忽而笑了一下。 「迟早都要回去的。」 但徐思远没想到这么快,沈颂第二天一早就回联盟述职。 更没想到他也要去。 徐思远坐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等待通知,他做为文秘负责记录会议内容。 差不多就等同于大梁的记录官。 会议10点开始,徐思远挽了挽头髮,戴上工作牌,跟着沈格离开了。 政治大楼和联盟大厦之间连接了一道长廊,透过特制玻璃,能将第一区的城市地段尽收眼底。 离会议开始还有30分钟,沈格进入会议室和那些议员交谈,留徐思远一人在外边等待。 「徐思远?」 听见有人叫自己,徐思远转头就看到耿斯朝自己走来,表面是掩饰不住的疑惑。 「你怎么上来了?」徐思远问。 以耿斯的身份,应该不会参与到联盟中心事务。 果然,就见耿斯毫不在意,偷偷凑到徐思远身边说:「我父亲来交季度报告,我就顺便跟过来了。」 徐思远佯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刚想找个理由把他支走,就听身边的话唠开口问:「你怎么留长头髮了?今天沈上将也要回来述职。」 「不好看吗?」徐思远反问道,沖他笑了一下,默不作声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但耿斯也不在乎,顺口道:「好看啊,你这张脸怎么折腾都好看。」 徐思远看了眼时间,就准备进去,楼层传来一片动静,而他下一秒就被耿斯拉住了脚步。 徐思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往动静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沈颂从电梯里出来,他穿着联盟的制服衬衫,银色的袖扣发出金属光泽,他神色淡漠的走近大众的视野。 耿斯还是会为沈上将的美貌所惊讶,正转头和徐思远说:「你们玩得还…人呢?」 徐思远趁机熘了进来,在自己的坐位上落坐。 会议室里,有好几个熟悉面孔,顾平和沈弘福也在,反到是徐立没到场。 第29页 徐思远看了一眼那个空位,下一秒,沈颂就推门而入。 两人视线不经意的对视,然后又同时移开目光,徐思远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会议内容枯燥又无聊,无非就是问一些问题刁难沈颂,但都被沈颂云淡风轻的接下来了。 徐思远感觉到一道令人不适的视线,抬头一看,就见顾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过于强烈的存在感,让徐思远偏了偏头。 殊不知,沈颂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徐思远整理好文件,刚准备踏出门,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沈颂说了一句:「你跟我过来一趟。」 在场包括沈颂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听沈颂轻轻应了一声。 顾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无言。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沈颂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的沈格。 徐思远自觉地退到一旁,企图远离他们兄弟之间的战争。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沈格的声音:「徐思远你今天下午随同沈颂去学校演讲。」 「啊?」徐思远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工作,但对上沈格那锋利的眼神,下意识改口:「好的。」 「不用这么麻烦,」沈颂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沈格有点小题大做:「就讲几句话,又不是谋杀。」 沈格看他一眼,反问:「你怎么知道?」 徐思远缩在角落,看看沈颂,又转头看了看沈格,在两人紧张的氛围中夹缝求生。 老闆和老婆吵起来了怎么办? 下午4点,徐思远跟着沈颂前往第一军校。 原主和沈颂都毕业于这里。 星际联盟第一军校,拥有全星际最庞大的师资,歷代总指挥官的摇篮,无数高阶精神力的聚集地,也是众多富家子弟理想学院。 到沈颂这,已经是第192位总指挥官了。 他跟着沈颂走进教学楼,周围绿茵环绕,树木仿佛生长于这楼层之间,所及之处皆是生机盎然。 他们来到一个办公室前,徐思远看见门牌上写着 校长办公室。 沈颂敲了敲门,就听里头的人说了一句「请进」。 徐思远透过半掩着的门,只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对方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徐思远感觉不妙,立马收回目光,安分的站在门口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开始犯困了,沈颂才突然拉开门出来。 沈颂瞥过他微红的眼角,才收回目光:「走吧。」 说完,也不管他还没反没反应过来,就离开了,留徐思远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上。 演讲设在傍晚,徐思远在后排往前面观众席上看,基本上坐无虚席。 台前坐着的几位教授正相互问好,台下一片喧譁。 沈颂一上台,底下就响起一片唿声。徐思远就在周围各种赞美声中,打了个哈欠。 这时,隔壁用手肘了肘他,徐思远转头就听见这哥们非常自来熟的和他讲话。 「别困了兄弟,那可是被称为千万雄虫的梦的沈颂啊!」 「?」徐思远被他一手肘戳蒙了,顺口道:「他不是结婚了吗?」 「是啊,那又怎样?」那青年雄虫似乎对自己充满信心,不甚在意的说道:「又不是不能离。」 徐思远:……挖墙角挖到家门口了。 窗外天色渐暗,徐思远突然想起沈格给自己的任务,于是拿起光脑给沈颂发了个信息就准备撤。 【我去一趟行政部,你先结束就等等我。】 谁知旁边那雄虫又突然激动起来,朝徐思远说道:「他往这边看了!是不是被我的长相吸引了?」 徐思远扒拉开他的手,一边淡定起身一边随口鼓励他:「嗯嗯加油,去挖徐家的墙角。」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诶…」旁边的雄虫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道:「那个…好像就是徐思远…」 「啊…啊?!」 青年雄虫震惊:「那长头髮我以为是亚雌!」 徐思远就是要去行政部给盖个章,但行政人员相互踢球,以至于徐思远整栋楼都跑完了也没盖上个章。 一气之下的他把文件一扔,在行政面前大发雷霆。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问:「怎么?要沈格来你才签吗?」 对方行政挺着大肚腩,表面上全是幸灾乐祸,语气里却故意为难:「这是规矩嘛…这章哪能随便给别人盖嘛?」 「哦?」 面前弹出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似笑非笑沈格的脸:「我看看是谁,比我还勇敢,连徐少爷的面子都不给?」 「沈…徐?徐少爷?!」 能让沈格称少爷的也只有那一个徐家。 行政立马变了另一副面孔,不出2分钟就给弄好了所有文件。 「少爷您过目一下」 徐思远从他手里接过已盖章的文件,对着那油光满面的脸笑了一下。 对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徐思远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去操场上跑50圈,不然明天就别来上班了。」 办完了事,想到那雄虫吃瘪的样子,徐思远心情大好。 借势欺人的感觉也太好了! 徐思远走在林荫小道上,周围黑漆漆的,越走越不对劲。 第30页 可直到徐思远走出小路,也没有碰见什么东西。 徐思远在那小路尽头,皱着眉头思索。 是错觉吗? 「别动」 冰冷的扳机声在身后响起,徐思远定在了原地,一边冷静的思考对策。 绑他,有什么用?以他威胁沈颂?还是威胁徐家? 「转过来」 徐思远听话的转过身和绑匪面对面。 对方戴着口罩,在月亮背光下也看不大清楚长相。 徐思远只看到他漆黑的枪口对着自己,稍有走火,可能就又要穿越了。 对方似乎是在等同伙,两个陌生人毫无交集面对面罚站。 不得不说,他们俩站在这真的有点显眼。 可能是死过一次,徐思远不是很担心自己的生命,比起生命,反而更想问一下这哥们枪举得累不累。 实际他也这么做了。 「哥你……」 「呯!」 话还没问出口,徐思远就被温热的血液溅了一脸。 徐思远:……下次一定看黄历再出门。 第16章 当时害怕极了 徐思远看了看倒下的那名军雌,淡绿色的虫纹已经爬上了脸庞,血泊中的瞳孔中还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徐思远曾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比这惨裂的死状也见多 听见动静,转头就看到沈颂放下枪,推着诺里斯校长朝他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徐思远自觉远离尸体,站到沈颂旁边小声问。 诺里斯已也才年近40,但依旧能从细纹眉眼中看出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给徐思远递上了一条手帕,转而看向地上的那具尸体,面露温和的说:「阿颂的手越来越稳了。」 不远处的湖面像结冰一样,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徐思远安静的在一旁充当漂亮废物,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但白衬衫上血迹更犹明显。 他探了探头,指着犯罪现场,真诚发问:「那这该怎么办?」 「会有人来处理的。」沈颂回答。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徐思远回头一看。 男人约30来岁,肤色偏白,在黑暗中的五官更加立体,那双眼睛像是捕猎的头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侵略性极强。 他看了一眼旁边惨不忍睹的尸体,然后看向诺里斯,露出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说:「我来接诺里斯回家。」 语气自然得像是来寻找自己的所有物 徐思远能明显感觉到沈颂的情绪波动,握着扶椅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诺里斯拍了拍沈颂的手,语调平缓:「放开我吧。」 顿了顿,沈颂才松开他。 诺里斯对沈颂歉意的笑了笑,又转头望向徐思远,语气略微客套了些:「抱歉了徐少爷,重返母校遇袭,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还请您对此保密。」 徐思远点了点头,就见男人推着诺里斯离开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徐思远才转过身看向沈颂。 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颂就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没立马开口,而是接过他手中的手帕,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他微微抬起头,顺应沈颂的动作,银色月光下,瞳孔显得犹为清澈。 徐思远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沈颂微低着头,眼睫轻颤,如同艺术品般展现在眼前。 「他是被他的丈夫故意致残的。」沈颂说。 「……嗯。」 徐思远猜到了,他不擅长劝慰,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沈颂,踌躇着欲言又止。 「没有雌待,没有孩子,老师也不能和他离婚。」沈颂继续道。 以这样的方式企图将自己的爱人永远留在身边。 为碎玉,为囚笼。 沈颂抬眼,徐思远才惊觉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只见沈颂低声自语道:「这算爱吗?」 「算吧,」徐思远认真思考后回答他。 他语调平缓,给人莫名的安定:「如大雁般忠贞的爱情,在时代制度下成了畸形的绝命书。」 闻言,沈颂笑了一下,眼神在他脸上被擦红的地方停留了一下,语调戏嚯的叫他:「徐思远。」 「嗯?」徐思远回过神来,微微睁大眼睛,毫不掩饰的疑惑。 「你是…瓷器吗?」 徐思远:…… 然后「瓷器」就破罐子破摔的记了两天仇。 具体表现为早上出门时拿中药熏他,和沈颂晚上回家的时候精心准备的「黑暗料理大礼包」。 后来是以徐思远实在是起不来床折腾而告终。 周末,阳光透过树叶,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流动,清幽而闲适。 徐思远用一根皮筋将头髮束起,在前院照顾原主的花花草草。 沈颂则在一旁认命给他晒药材,且手法日渐熟练。 经过绪红的营销手段,徐思远的直播事业稳定下来,渐有起色。 正当徐思远正思考着什么时候再开直播问诊,转头就看见一辆机甲降落在家门口。 徐思远和沈颂同时望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是需要登门拜访的? 然后就看见一道身影狼狈的从车上下来,管家都来不及阻止,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朝徐思远跑过来。 徐思远看清了来人,下意识扶住了了她。 第31页 「徐絮?」徐思远诧异的开口。 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只见徐絮体力不支,倒在他面前,抬起头,徐思远就看见她泪流满面,带着淤青的脸。 「哥哥救救我!我错了…不…不要把我送回去…是我的错…」 徐思远着实不擅长安慰,只好让绪红去疏导一下。 沈颂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仿佛不认识徐絮一般。 徐思远想起那个梦境,不经感到有些奇怪。 沈颂和徐絮是什么关系?明明他们还因为徐絮闹掰过,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绪红从楼上下来,对徐思远说:「徐小姐想跟你单独聊聊。」 压下心底的疑惑,徐思远推开了房门。 徐絮显然已经没有上次宴会上见到的那么高傲,徐思远坐在她面前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日光逐渐偏离,地上光影也悄然间掺进了一抹红。 徐思远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对她说道:「你先在这住下吧,避一避风头。」 徐絮点点头,看着徐思远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 「哥哥,对不起。」徐絮红肿着双眼,也许是不太好意思,别扭地说道:「我之前不该在你的营养液里下东西的。」 徐思远微愣,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什么后,轻笑了一下回答道:「没关系。」 关上门,徐思远从角落的抽屉里拿出那份摔碎的标本,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徐絮说,她是偷偷解开了母亲的锁链,才被徐立抓起来关到地下室。 「她…她太可怜了…我才想着…想着带她出来逛一会的…我真的不想被关在地下室了求你…救救我哥哥…」 标本仿佛没什么重量,但依旧栩栩如生可见原主是真的费尽心思去保证翅翼的完整。 徐思远真的是出于残暴心理才这么细緻的保存一片薄翼吗? 即使徐思远没见过虫族的翅膀,但比这灰色翅膀好看的也指定不少。但放眼整个别墅,也只有这一份。 徐思远仿佛脑子里有许多线缠绕在一起。 沈颂和徐絮的关系,徐思远对徐絮的态度,还有那个病态的家庭。 但徐宅没多久就通知了徐思远,是真的通知。 让徐思远在周二之前将徐絮送回去。 可今天是周天。 从徐絮口中得知,他们的母亲叫顾未枝,精神有问题,被徐立关在二楼的角落。 再三思忖后,徐思远还是决定自己回去看一眼。 或许见到顾未枝一切都说得通了。 徐思远回到徐宅的时候,徐立没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僕从在打扫卫生。 徐思远根据徐絮描述的位置,来到顾未枝的房门。 那沉重的门半掩着,从里面透出一股尘旧而渗人的气息。 他调整好唿吸,敲响了房门。 叩叩。 房间里一片安静,如死寂一般,徐思远都差点以为屋内没人。 正当他抬起手准备再敲上遍时,屋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请进。」 徐思远抬起的手又放下,推开了门,走进屋内。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时无措的愣怔在原地。 顾未枝的房间呈灰色调,与外面暴发户的气质相比,这里简直像个牢房。 或许就是牢房。 窗外细微的阳光透过窗外层层绿叶的遮盖,微不足道的光映了整个房间,显得无比昏暗。 一个长发女人披头散髮的靠在床头,身上全是伤痕,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布满她单薄的嵴背。 瘦得皮包骨般,仿佛全靠灵魂撑着身体,随时就要散架。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诡异的笑了一下。声音嘶哑,如同年久失修的琵琶。 「思远啊…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回来了吗?」 徐思远被他吓到了,他想起了曾在前朝诡异事录中听闻过的怪物。 他不怕尸体,但他怕像尸体的活人。 徐思远还没来得及细想,脑海中突然一阵刺痛,闪过好些画面。 但徐思远还没来得及抓住某些片段,突然定格在一句撕心裂肺的喊叫中。 徐思远勐的回神,就见顾未枝已经走到他的身旁,身后一根细长的铁链说在他的脚踝处。 也许是怕她逃跑,那纤细的脖颈上也扣上了铁圈,链条随着她的步伐咚咚作响。 徐思远下意识后退一步,结果就被顾未枝捧起脸,细细的端详。 顾未枝的眼神,好像透过他再看一个失而復得的珍宝,声音带着意思诡异的温柔。 「思远,都长这么大了啊…」 徐思远看着她愣住了,虽然这也不是他的母亲。但他也不好躲开,毕竟顾未枝一看就是在徐宅受了不少苦。 徐思远强忍住害怕,没有退步。 结果下一秒,徐思远蓦地睁大了眼睛,朝下看去。 顾未枝用有什么东西划破了衬衫布料,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划痕。 红色的鲜血浸染了白衬衫,沿着手腕,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徐思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正好对上顾未枝几近癫狂的笑容。 她手中拿着的玻璃碎片,朝徐思远丢去,胡他大喊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还不去死!」 第32页 砰! 门被从外面打开,徐立表情严肃的带着几名虫仆进来,快速的拉开他们,压制住发疯的顾未枝。 随行的虫族医生立马转身给徐思远处理伤口。 顾未枝在他身后,如疯癫般哭笑着,大骂着,徐立在他耳边刺耳的骂声环绕在侧。 场面一度混乱。 徐思远好像都被这些场景隔绝在外,万分不真切。 他突然有点理解徐思远了。 作为唯一的正常人,伪装疯子与一群真正的疯子生活20多年。 第17章 暗涌 徐思远换了一件短袖,鲜红的血液仿佛浸染了右臂,沿着皮肤纹理一路向下蔓延。 徐思远紧握着拳,一旁的桌上耗费了一堆染血的纱布,才堪堪止住血。 伤口上用了药,纱布裹紧的一瞬,痛感成倍的迭加,也使本就失血过多的徐思远面色更加苍白了。 「……可以了。」徐思远疼得脑袋发晕,随口招唿走了下人。 门被关上,徐思远才重重的唿了一口气,用左手撑着剧痛的头。强忍疼痛,将右手缓缓展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巧玻璃瓶。 在顾未枝靠近他的时候徐思远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其他因素,只能通过这种形式递给他。 瓶中的血液较为透明,像是丹枫般明亮清透。 这不会是血液的颜色。 徐思远的目光落在那一堆还未处理的纱布下,冷静下来将脑子里的思绪理清楚。 他能确定,顾未枝是被关起来之后才会疯的,而且徐立关顾未枝的目的也绝不是出于好意。 但… 徐思远低皱着眉,磨娑着手中玻璃瓶。 这是徐絮还是顾未枝的主意?顾未枝是真疯还是装疯? 过了好一会,徐立才从门口进来。 徐思远已经恢復了一副疼的不行的纨绔样,直到徐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徐思远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抬头看向徐立。 只见徐立看了看一旁的纱布又看了看他的手,沉吟了一会才问:「上了药之后还疼吗?」 「疼啊,」徐思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完还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问:「你难道就任由她这样发疯吗?」 徐立头疼的嘆了口气,也有些为难的说道:「在医院里看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说罢,徐立疲惫的唿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说:「我对她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思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立本来是想让他在徐宅再多住几天,但被徐思远以工作原因拒绝了,顺便还嘲讽了一把徐立。 「谁敢旷沈格的班?徐絮就先丢我那吧,我会帮您教训她的。」徐思远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徐立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徐思远消失在视线中,然后转身回了屋。 穿过昏暗的楼道一路向下,两面都是水泥堆砌的墙壁,最终站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前。 吱呀— 沉重的门被推开,发出年久破旧的声音。 徐立来到铁床前,冰冷的铁床上,用铁链铐着四肢,躺着的亚雌正是他的正妻。 「未枝,」徐立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亚雌的皮肤经过长期的折磨已经不再光滑,甚至布满细痕。 「顾家已经放弃你了,你还有什么呢?」徐立自嘲的笑了笑,对她说:「就算你再讨厌我,现在也只剩下我了不是吗?」 「别怕,很快就好。」 顾未枝双目无神的躺着,如果不是胸前轻微的起伏,简直和尸体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但徐立好像毫不在意,从一旁拿出一支针管。 床上的人却突然颤抖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抗拒。 淡红色的液体被推入静脉。 「你……啊!」 年久失修的古琴断掉了最后一根弦,在静寂的地下囚笼里发出最后一个濒危嘶哑的音。 另一边,徐思远坐在后座,强忍着疼痛,拨通了通讯。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沈格的投影出现在徐思远眼前。 「怎么了徐少爷?」沈格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徐思远心脏有些绞痛,有些呲牙咧嘴的对沈格说:「我现在在路上,麻烦你安排一个医生,走你的专用通道去你的办公室。」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沈格作为政治部总部长,是有专用电梯直达办公室。 当沈格看见半残的徐思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你这是……被沈颂打了?」沈格还有心思打趣他。 徐思远白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休息区让医生给他拆纱布。 一旁等待的医生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是来给包扎的,没想到是来揭伤疤。 伤口和纱布已经有些粘合在一起,扯开的时候,徐思远痛得表情都皱到一块去了。 沈格则在一旁看到他的伤口,有些皱眉:「你是去干嘛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纱布拆完,医生又给他重新包了一层新的,徐思远擦了擦脸上的汗顺口说道:「回了趟徐宅。」 沈格瞭然,顾未枝疯了不是什么秘密,明知故问:「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目的?」 徐思远笑了笑,只好坦白道:「想请你帮个忙,就算我欠你的人情。」 第33页 听完徐思远讲完事情经过,沈格皱了皱眉,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顾家和徐家应该早就合作了。不然顾平作为顾未枝的侄子,不会不知道。」 徐思远想起顾平之前好几次出现在徐宅。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怀疑到这种层面来。 玻璃瓶被放在桌面上,徐思远沉着的说:「这是顾未枝的血,我感觉很不对劲。」 沈格那起来端详了一下,然后又将瓶子放回桌上,对徐思远说:「你不也是徐家人?徐家倒台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徐思远往沙发上一靠,眉眼微扬:「那就要靠沈部长的帮忙了。」 纱布上的药和顾未枝的血都被沈格送检,临走前,沈格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徐思远。 「徐少爷,记得我们的约定。」 徐思远对他笑了笑,应了他的话:「那部长记得给我准备实验体」 徐思远再三考虑后还是准备先把徐絮转移走,她在这徐立容易找到不说,他也不好做实验。 徐絮似乎没有什么意见,第二天就听话的离开了。 「嘶…」 沈颂正在给徐思远换药,实在是被徐思远弄烦了,就干脆利落的处理完换上纱布。 徐思远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奄奄一息的指控沈颂:「你、你…你这是谋、谋杀…」 「谋杀亲夫,」沈颂收拾好医疗箱,一边回怼他:「一天到晚要说八百遍。」 徐思远勐然坐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沈颂:「我是不是这周要直播了?那我……怎么播?」 【主播在干嘛?】 【徐随你要过冬吗?】 【我要看老婆!听见没!】 徐思远咳了一声,面对直播间仅一百多个观众说:「今天看一下杮子树,然后直播问诊吧。」 【怎么了?你不行了?】 【啊…该不会是萎了?】 还没来得及回话,徐思远就听见在自己身的沈颂轻笑了一声。 徐思远:……吵到我了。 徐思远拍了一下桌子,回头看向正在笑的沈颂,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脱口而出:「笑什么?我萎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此话一出,沈颂和镜头外的绪红都愣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随你要笑死谁】 【徐随:笑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俩要不别种地了,去说相声吧!】 沈颂肩膀一抖一抖的,刚想说点什么,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哑巴人设又闭上嘴。 徐思远右手放在桌上一动不动,但手上仍转着笔。 他认真的看着弹幕上的病歷,时不时在纸上改写。 沈颂靠在一旁看徐思远直播问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眸色渐深。 「好了。」绪红收集好了素材,就让徐思远光速下播。 绪红翻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一路了之后,转头看向徐思远,突然问了一句:「徐少爷确定这个药材是有用的吗?」 「嗯,」徐思远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己的艺术还是有分寸的,回答了她:「如果他们不是说假话,怎么了?」 绪红摇了摇头,迳自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上次那个…按理说有用没用都应该在网上有消息的。」 转而她又对徐思远说:「没事,这个东西我回头查一下吧。」 徐思远点点头,回头却早已不见沈颂的身影。 当晚,就有一个徐立的热搜,而且还非常嚣张的挂在头条。 【爆!徐家雌待再进医院!】 徐思远点开一看,是当时他在徐宅见到的那个亚雌。 徐思远收起面板,不得不感嘆沈格的速度是真的迅速。 徐思远想了想,转身朝后院走去。 而楼上的沈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转身回房间就拨了一则通讯。 「把徐思远住院那段时间查一下,仔细点。还有,找人盯着徐立。」 窗外的夜空恆星万里,点缀着整个星际,无数星辰似银河般一泻千里,映着第一星际如海市蜃楼一般梦幻。 巨大的夜幕之下,璀璨宝石般构建起来的城市灯火阑珊,恍如白昼的霓虹灯也照不见下水管里的黑暗。 漆黑的屋子里,蓝色的屏幕明明暗暗,映出徐立脸上的沟壑。 屏幕中的争吵循环着播放,画面一转,一个小男孩站在繁花盛开的院子中,身旁站着一个和他七分相似的亚雌,即使从录像带中也能窥见当年的风华。 「那我们的思远到那时候想干什么呀?」亚雌的声音温柔悦耳,看着镜头后不自觉笑了。 「我…我要当医生。」年幼的雄虫不谙世事,抬手要母亲抱抱。 「我想让妈妈不要那么痛苦。」 咔嚓! 屏幕骤然熄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第18章 准备 「近日,联盟常理事徐会长因诸多身体原因而暂停事务,据本台报导现已住院治疗……」 电视里的新闻仍在报导,徐思远坐在茶几前,盯着自己的伤疤发呆。 突然有人过来打掉了他的手,徐思远勐然回神,抬头就看到沈颂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沈颂俯视着他,示意性的抬了抬下巴,说:「你自己看看你的手。」 第34页 徐思远顺着他的话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臂上早已结痂的痕迹已经被自己快抠成渣了。 露出里面新长的皮肤,与周围皮肤形成一个明显色差,像蜈蚣一样攀附在小臂上。 徐思远不露声色的蹙了一下眉,抬头望着沈颂,眼含笑意:「怎么?心疼我?」 沈颂撇了他一眼,弯了弯腰,两人之间的瞬间被拉进了。 沈颂注视着他,眉梢微微上扬,学着他的话回答:「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 「啧,」徐思远勾起了嘴角,佯装不满的反驳:「小孩才学人说话。」 外面的天气逐渐有了一些入秋的架势,气温开始下降,门口的树叶开始飘落,被风吹入庭院。 徐思远望着窗外,不经开始忧心后院的柿子树能不能活过今年。 接到诺里斯校长的通讯,徐思远也有些意外。 但想到徐思远也是从这里毕业的,又似乎合情合理。 徐思远接通了通讯,画面中的诺里斯坐在办公室里,徐思远对他打了个招唿。 诺里斯的声音通过信号传到徐思远耳中,他微微一笑,语气平静:「上次袭击事件的结果出来了,徐少爷方便来趟学校吗?我们面谈。」 闻言,徐思远往楼上看了一眼,思考了几番后,点了点头。 「徐思远在医院没有什么特殊举动,」 书房里,副官通过屏幕,报告着调查结果,话锋一转:「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只是轻微脑震盪和一些擦伤,是徐思远执意要住院的。」 「问题就在于,徐思远住院第五天突发急性心脏病被送去抢救。」 副官此话一出,沈颂仿佛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窗外。 注视着银色机甲消失在视线之外,沈颂又听到副官的话。 「但在此之前属下并没有查到他有相关病例。」 而且出院后行为举止甚至字迹也变了。 沈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眼眸凝望着天空,倒映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心脏病…」 那现在站在面前的是谁? 徐思远沿着熟悉的路径,走进教学楼,来到熟悉的办公室前。 「比尔德,别闹…」 徐思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抬起的手顿住了。 门似乎是被随便关上的,并没有关紧,徐思远随便往里面一瞄就看见诺里斯校长的伴侣正弯着腰与他接吻。 砰! 徐思远尴尬的靠着墙捂脸背道德经。 ……非礼勿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思远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拉开的声音。 徐思远抬眼一看,就看见比尔德正玩味的打量着他,视线落到他泛红的耳边,才开口道:「你可以进去了。」 徐思远进去还顺手关了门,转头就看见诺里斯校长坐在轮椅上咳了一声。 「那天晚上的军雌是13区的一名学员,」诺里斯一边观察徐思远的表情,一边难以启齿的说道:「他应当是…劫色。」 「他是一名同性恋,那晚应该是把您当做亚雌了。」 此话一出,氛围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徐思远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同性恋?亚雌?什么东西? 说完,诺里斯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听说徐少爷住院之后失忆了。」 徐思远应了一声,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是,怎么了?」 「没怎么,」诺里斯温和的笑了一下,语气意味不明的回答他:「想起了徐少爷的小时候的许多趣事,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坐坐。」 徐思远想到比尔德那杀人的眼神,以为诺里斯只是客套话,开玩笑拒绝道:「我尽量没空。」 诺里斯也不在意,对徐思远说:「刚好我这还有一份沈颂的档案,您顺便也带回去吧。」 说完,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不要弄破了。」 徐思远刚出办公室门就碰见走廊上罚站的比尔德了,对方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越过他,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还顺带锁了门。 徐思远:…… 回家的路上,徐思远盯着手中的文件袋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嘆了口气。 在诺里斯递给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文件外壳本身就有一个小划口。 徐思远,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本以为就是穿到一个纨绔少年身上,结果发现这少爷是在扮猪吃老虎。 还以为真的要退休了呢。 文件里有几张沈颂的数据用来掩人耳目,其他就是一些13区的数据。 犯罪人员构成住址,地形区域划分,本土势力范围等等… 还有一张传染病表格。 徐思远作为一个远古文官,不是很能看得懂上面的专业数值,但所有的数据都指向一个地方。 13区,那个破败的城中心。 徐思远回家就把那些数据都藏了起来,正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躺13区。 沈格的消息又传过来了。 今天是你们大人物的通勤日吗? 徐思远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他的信息。 【沈格:明天过来上班,徐立出院了。】 徐思远收起光脑,刚出门就和同样刚从书房里出来的沈颂撞上了。 第35页 沈颂似乎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会,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开口:「你还挺快的。」 不到3个小时就回来了。 徐思远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徵兵?」 沈颂顿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随口回道:「我又不管这个,怎么?你想参军?」 「……没有。」 第二天,徐思远第一次和沈颂一起去上班。 两人坐在后座,徐思远穿着白衬衫,沈颂穿着制服坐在他身边,表情冷漠。 前面驾驶的管家有意缓和氛围,再加上他们关系缓和,就说道:「当初,少爷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穿的。」 徐思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管家嘆了口气说:「只可惜当初没办婚礼。」 徐思远:……不是我干的。 过了好一会,徐思远才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嘆:「这么久都没辞退你,我可真仁慈。」 管家:「…我错了。」 沈颂在一旁低笑了一声,徐思远就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威胁道:「你好吵,再笑把你扔下去。」 这还是徐思远第一次在工作上见到徐立,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对他还是有挺大影响的,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许多。 徐立一见到沈格就暴躁的一拍桌子,火气沖沖的指着沈格说道:「沈格你管不管得了你的属下?!到处散播谣言!」 沈格慢悠悠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回答他:「徐会长这话应该问顾平,我一天到晚哪能管这么多事啊?而且我发现的第二时间不就给您处理了吗?」 说罢,沈格似乎毫不在意,顺口说道:「要是不满意,我回头就把顾平撤职,省得往我这塞一堆废物。」 「废物」之一的徐思远在旁边狠狠贊同了。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徵兵以及政治部对外交的管理。 前线暂时安稳下来,但据消息称敌国也在招兵买马,估计是听到了沈颂无片上场的消息,准备再战。 徐思远坐在会议桌尾,沈颂在离他最远的副位,正襟危坐,听着台上的发言,时不时皱了皱眉。 徐思远内心不经雀跃起来:这是他老婆。 沈颂注意到什么,无意往后面一瞥。就看见徐思远坐在角落,身体一晃一晃的,就差把开心写在脸上了。 …啧,坐在角落也不老实。 沈颂默默收回目光,有点头疼的扶了扶额头。 会议结束,徐思远就被沈格叫走了。 「怎么了?」 关上门,徐思远问道。 沈格用光脑传给他一个文件,一边说:「这是顾未枝的血检报告和你的药物成分。」 沈格绕到办公桌后给他解释道:「这些细胞显然是抑制后的……」 徐思远一点开文件,那熟悉的陌生词彙又出现在脑海里,他脱口而出:「和13区有关?」 沈格的话顿了一下,直接瞭然的回答他:「嗯。」 徐思远收起光脑,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过了一会,他才看向沈格道了谢,然后说:「我过几天把药材配给你。」 他还没搞清楚徐思远和诺里斯的关系,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13区。 「为什么?」沈颂不理解,反问道:「征个兵又不是选妃。」 徐思远有些无奈,开始胡编乱造:「不是,我就是觉得13区落后,想帮帮他们。」 沈颂被他拙劣的理由气笑了,语气中有些不解:「能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 徐思远破罐子破摔:「你就说这个人情给不给吧?」 沈颂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才答应:「行。」 第19章 秋天到了 隔天,久违的热搜就爬上了榜,热搜名也格外显眼。 【喝下黑色苦水就能治百病,究竟是神医还是诈骗新手段?】 视频中,一个衣着整洁的雄虫出现在画面中,声音激动:「我按那个主播的方法煮了药,现在腿也不疼了!而且行动可利落了!」 「感谢主播!就是这个药太苦了!前几天边喝边吐!」 沈颂显然也看见了,被声音吸引过来,冷澈的垂眸看着他。 徐思远尴尬的咳了咳,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来。 「咳咳这……良药苦口嘛。」 见他不打自招,沈颂眉尾微微向后一扬,遂轻笑着转头看着他,声音平静道:「我还什么都没问。」 一缕髮丝滑落到耳畔,随着他的动作垂下,在明亮的阳光下似乎格外晃眼。 「我给你的药……」也没甜到哪去。 窗外的天气已接近入秋,吹过的树叶沙沙作响,微凉的触感使徐思远为之一愣。 他下意识的转头,视线交汇的一刻,心蓦地漏了一拍。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仿佛唿吸交汇于此。 沈颂移开了视线,替他把发挽到耳后,瞥了一眼那泛红的耳尖,便收回了目光。 指间余温尚在,沈颂转了话题,若无其事的开口:「下周就去13区,而且可能会留很久。」 徐思远倒是不在乎留多久,顺口问了一句:「很久是多久?」 沈颂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了他:「大概要年后。」 徐思远偏了偏头,内心有一瞬间的疑惑。 虫族也过年吗? 第36页 关上房门,沈颂的表情才逐渐变得凝重,光脑投影在眼前,找到联繫栏拔了一则通讯。 副官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沈颂异常的平静,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下周我也随行去13区,然后按原方案在13区练兵。」 「13区?」副官有些诧异,劝说道:「徵兵要进城,这…」 「就这么定了,你去安排吧。」沈颂揉了揉眉心,打断了他的话。 「是!」 推窗半开,外面绿叶如荫,带着凉爽的微风飘进窗内。半晌,沈颂漠然的移开视线。 年后,少说也要5个月。 经过热搜和绪红营销的加持,徐思远的直播在线观看数第一次突破了1千个。 【听说就是这个主播会治病?】 【出息了徐随,我要变成老粉了。】 【一个种田主播靠看病出名…】 【果然每次都令人意想不到啊…】 徐思远看着直播间快速滚动的弹幕,眼花缭乱的评论从眼前闪过,徐思远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我们先看一下柿子树的生长情况,然后再给你们指定的菜浇水。」 说罢,徐思远将镜头一转,墙边的树苗已比人高半头,枝杈间也生出了新芽。 【这是什么?可以吃吗?】 【好无聊啊…今天不问诊吗?】 【能不能让老婆做菜给我们吃?】 【能不能把老婆给我?】 沈颂每次就当吉祥物,看评论区就当看乐子一样。 「明年秋天应该就能成熟了。」改良以后的星际土,植物生长似乎也会变快。 徐思远听见沈颂笑声时,正好看见最后那条评论,一本正经地回绝他:「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 然后又回头盯着沈颂,语气略带说教意味:「你也不准笑,小哑巴。」 给蔬菜浇完水,就到了全民期待的环节。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症状的?」 徐思远连上了一位患者的麦,对方似乎有些年轻,但声音里忍不住的颤抖。 「我…大概2周前,从13区回来就…就变成这样了!」 此话一出,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13区?天哪!不会是感染到什么病了吧?】 【这只虫在第二区!我也在第二区!】 【报警吧!别危害社会!】 「别吵,」徐思远揉了揉眉心,也有些苦恼,再三思索后才提笔,边写边说:「白茅根30克,泽泻10克,白鲜皮15克,苦参10克…」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带着浓厚的秋日气息。 顿了顿,徐思远才继续嘱咐道:「这段时间就先别出门了。」 对方点了点头,正当徐思远准备下播时,对方又迟疑的问:「主播这真的有用吗?不会死吧?」 【啊…给你治病你还挑?】 【不过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这些草我们都没有见过。】 【是哦,该不会是什么偏方吧?那不得好几百年前的东西了?】 「可能不止好几百年,」徐思远轻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不用。」 说完,徐思远就直接了当的下了播。 下午,沈格又将小白鼠初步实验成果发给了他。 苦于徐思远看不懂这现代专业术语,边查资料边看了一下午才勉强看懂。 中药材的之间相生相剋,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僵化反应,但也出现了不同的症状。有些小白鼠只是嗜睡或者感冒,有一些就咳血甚至休克。 是药三分毒,不是每种体质都适合这个方子。 徐思远撑着头望向窗外,看着一片片落叶,内心突然有一个挺而走险的想法。 转眼间,就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天阴沉沉的,严实地罩住天空,低低地垂悬着,灰沙弥空,恍若窒息。 徐思远向外望去,重岩迭嶂的群山荒地,石涅与不皂相间,在万山间染上了空寂寥廓。 徐思远是偷偷过来的,以沈颂副官的名义,第一区的那些人根本发现不了。 徐思远早在半空中就看见在地上等着的副官了。 机甲平稳的落地,在周围扬起一片尘埃。 见沈颂从车内下来,副官行礼:「长官好。」 「你好呀。」 副官被突然沈颂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道长发身影,就听他说:「在下徐思远,你叫什么呀?」 沈颂不耐烦的把他从背后拎出来,副官这才看清来人,连忙恭敬的低头:「徐少爷好,属下特里。」 「别理他,」沈颂瞥了一眼徐思远,和特里说话的时候格外冷漠:「13区的情况怎么样?」 特里边走边做汇报,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不容乐观,不是传染病,就是老弱病残。」 见沈颂皱了皱眉,徐思远回头安慰道:「或许是他们不愿意参军呢?」 特里也附和:「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在13区徵兵。」 沈颂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去看看吧。」 特里在前面领路,沈颂突然感觉被人推了一下,回头一看,徐思远在他旁边悄声问:「你平时这么高冷吗?」 沈颂顿了顿,继而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回答道:「是啊。」 第37页 进入熟悉的城区,天边已经有些昏沉,街道上灯火通明,也难掩破败气息。 徵兵登记处这时也没有什么人了,负责招兵的军雌穿着一身防护服,见到沈颂连忙站起来向他敬礼:「指挥官好!」 「嗯,」沈颂淡淡的应了一声,从桌上拿起登记表,一边翻看一边询问:「这些都是过初选的?」 军雌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报告,这些都是健康无传染病的。」 沈颂大致看一眼,把登记表放下,语气淡漠的说道:「如果有个叫徐源的军雌,上报一下。」 「是!」 月升上来,枝梢上立刻覆了一层霜,清辉的光散入灰土,月色如钩,银色鎏光如瀑布般泄下,越过垒垒丘陵。 徐思远和沈颂迎着月光往军区营地走,在这静谧的夜空下,两人久久无言。 徐思远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你说,徐源会去哪里?」 他叫徐源,徐思远今天才知道。 「不知道,」沈颂望着漆黑的前路,语气轻缓的说道:「也许是家庭原因,也可能是被卖到了高区域。」 「卖?」徐思远不解,就听沈颂给他科普道:「低等地区的雌虫会被卖买到高地区。」 他想了想,侧头望向徐思远,神色莫测:「徐立的雌待也是这样买进徐家的。」 徐思远愣了一下,面前就已经出现了一点亮光。 13区军防基地。 门口的待卫一看见沈颂,就毕恭毕敬的给他放了行。 沈颂身为总指挥官,有单独的居所。 徐思远跟着沈颂走进那小院时,恍然有种穿越的感觉。 跨过低矮门坎,踏入青石板铺成的平整院落里。 举目望去,门口种着小片青竹,灰色水泥彻的小楼,沿着左侧池塘,直通庭院深处。 仿佛有种退休的即视感。 沈颂进屋里拉开了灯,转头对徐思远说:「来之前打扫过了,你在二楼挑个房间住。」 寄人篱下,徐思远也没这么多要求,便回道:「好。」 徐思远选了个採光看起来还不错的房间,刚准备休息,就看见一条陌生消息弹出来。 【陌生消息:您好,请问还卖配方吗?价格可议。】 徐思远顿了顿,还是点开了那条信息。 【徐思远:您有什么症状吗?】 对方几乎秒回 【我想要您之前公开过的缓僵药。】 缓僵药? 徐思远皱了皱眉,对方紧追不捨的给自己发消息。 【我能高价买。价格您定。】 先不说这个人的奇怪,那方子只是粗略的根据症状配的,而且他还答应了要帮沈格研究。 虽然不知道沈格为什么也执着于这个,但也比落到别人手里要好。 想到这,徐思远回绝了他。 【徐思远:不好意思,那只是我随便说的。】 第20章 我比系统命长 徐思远蓦地回想到那天,沈格也是这么和他做交易的。 「我帮你摆脱徐家,」沈格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势在必得:「徐少爷帮我研究缓僵药。」 徐思远愣了一下,略显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沈格耐着性子解释:「我要是不撤热搜,估什你现在早就被徐家和顾家盯上了。」 「啊,」徐思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那我还要谢谢大舅子了。」 沈格被他的言语逗笑,一时无言以对:「所以这个交易怎么样?」 「可以。」徐思远果断的答应下来,继而又话锋一转:「但是你要保证,在这个药的成品之前,不能把他用于雌虫身上。」 「好,合作愉快。」 …希望沈格是正确的选择。 徐思远翻了身,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么多,逐渐入睡。 13区的天气比第一区要恶劣得多,入秋的气温骤降,狂风唿啸而过,掀起灰沙细石捲入天空。 灰濛濛的天空笼罩在上空,一时分不清白天黑夜。 楼里,恆温系统的运传,室内好像四季如春的花棚,与外界的寒风形成强烈对比。 徐思远坐在客厅里,穿着单薄的上衣翻看着小白鼠的各项指标,身后的髮丝用笔挽了起来,与暖黄的炉火相衬,颇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就像曾经梦中的枕山栖谷。 沈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客厅中央的人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似乎是累极了,安静地趴在矮桌上,一只手弯曲垫着头,整个房子好似只有轻浅的唿吸。 笔掉落在地上,青丝如瀑,长而直的髮丝垂到地下,滑入衣襟。 身旁是散落满地的纸张,沈颂进门的动作不禁放缓,他捡起一张,纸上字迹清隽端庄,涂涂改改的写着不少陌生的药材名。 沈颂走到徐思远身旁,好像此刻才能细緻的看着他。 平日深邃而明亮的眼睛紧闭着,眉目间透着一种温柔多情,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光线投下一道阴影,安静而庄重。 沈颂静静地注视着他,迟疑的伸手,将越界的髮丝挽了起来,犹如耳语般喃喃。 「你是谁呢…」 半晌,上楼声渐远,趴在桌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光深幽。 外头的寒风凛冽,唿啸着拍打着窗,直至灯火阑珊时。 第38页 这场恶劣的颱风颳了十多天,终于在一个天气好点的时候,迎来了第一批新兵。 但正逢沈颂外出,徐思远在军区基地里熘达。 畏寒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还是基地里发的带军章的超大版,衣长到小腿,宽松的衣服显得徐思远都娇小了不少。 门口的士兵是特里带进来的,听说是第十区的军雌。 「欸?」进门的新兵看见徐思远的背影有些惊讶。 声音吸引了徐思远,他下意识转头,就见那新兵看着徐思远,对自己同伴喊:「小雄子!」 徐思远:……… 特里登记完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差点当场窒息。 一堆身强力壮的糙汉围着徐思远,叽叽喳喳的,毫不怀疑下一秒就要上手了。 「你是谁的家属啊?」 「长头髮的小雄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小雄子还挺好看…」 徐思远在其中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特里忍无可忍,沖他们吼道:「回来!」 一个个军雌站成一排,来基地的第一天就听训。 特里副官不争气的声音,恨不得把他们脑袋拧下来:「能不能看看人家胸前的军徽!还能是谁的家属!我们星际了道还有第二个指挥官?!」 徐思远坐在一边,见新兵往这边看过来,便回以一笑。 新兵立刻把头偏了回去,目不斜视。 徐思远哭笑不得,他有这么可怕吗? 13区的天气恶劣,也丝毫不影响徐思远想出去的心。 「那你这么多天都去哪里了?」徐思远看着沈颂,一边走一边问。 「看路。」沈颂瞥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徐思远不在意,看着沈颂说:「这路我闭着眼…啊!」 徐思远的惊唿引得一些新兵侧目,沈颂看着撞上信号杆的徐思远,觉得有些好笑。 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拎起徐思远,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红印,笑着说:「都叫你看路了。」 徐思远捂着自己多灾多难的脑门,跟在沈颂身后,追着喊:「你故意的!」 上了军用机甲的副驾驶,徐思远感觉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军用机甲和民用机甲不太一样,军用的材质更加坚固,全方位防弹。而且速度极快,需要依靠精神力保持飞行平稳。 几乎没过多久,机甲就平稳的停在13区城市中心。 徐思远走下车的时候都颤颤巍巍,仿佛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时13区的城中心就不止破败了,荒凉的像一座空城。 寒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脆弱的神经。远方不时传来悽厉的哀嚎,忽高忽低,也不知是不是风声作祟。 所到之处门窗紧闭,摇摇欲坠的招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远处被迷雾笼罩,处处透露着阴森。 徐思远紧紧地抓着沈颂的手臂,紧跟着他,问:「这里的人都不出门吗?」 沈颂没说话,带着他一路往前。 周围的房屋逐渐变得低矮,徐思远依稀能从风中听到痛苦的哀嚎声。 徐思远和沈颂换上防护服,进了隔离区。 低矮破旧的屋子里躺了十几个人,按照病情的严重程度排列,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 这时,在一旁的沈颂开口道:「这些感染者占整个城市人口的3分之一,病情特别严重的已经被火化了。」 闻言,徐思远想起之前见到过的传染者。 皮肤溃烂外翻,血肉模煳,露出里面的白骨。 徐思远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沉思了好一会,才犹豫的开口道:「他们…好像感觉不到痛。」 沈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大多数病人都还能自己行走,撑着身体的胫骨直白的裸露在空气中。 徐思远蹲下身,握着一个雌虫的手把脉。 过了好一会,沈颂才看见徐思远起身,皱着眉头看向他。 沈颂问:「怎么了?」 徐思远刚想回答,突然就注意到沈颂身后的动静,一只雄虫正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移动。 看到他身后露出的瓷片时,徐思远突然反应过来,大喊道:「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转头一看,一个感染居民从徐思远身后袭来! 千钧一髮之际,沈颂将他拉到身后,躲掉居民的攻击,伸手扭断了他的腕骨,下一秒军雌直接被甩开两米远。 那雌虫竟一时爬不起来,门口的雄虫也被制服,但他仍不高声大喊道:「我还有老婆孩子!我没病,你们凭什么把老子关在这里!」 周围的感染虫民蠢蠢欲动,沈颂神色阴沉下来,s级的精神力瞬间压制,整个区域寂静无声。 沈颂严肃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再闹事,就直接火化。」 虽然知道是吓唬人的,但也瞬间没人感再造次。 回头一看,就见徐思远缩在墙角蹲着,离他5米远。 沈颂有片刻的无语,问道:「你干嘛?」 徐思远抬头看他,欲言又止:「你…我害怕。」 沈颂噎了一下,然后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走了。」 徐思远起身拍了拍灰,回答道:「噢,好。」 回到了小院,徐思远仿佛褪去了一身血腥味。沈颂这段时间都忙,办公室离住所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第39页 等沈颂离开有一会了,徐思远才展开手中的东西,并根据网上的教程,将晶片内容扫描转移到光脑。 是一段文件录音。 徐思远点开,录音似乎是久远,但也能听出顾平的声音。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那药怎么给顾未枝喝了!」 另一个显然是徐立,勃然大怒的声音仿佛要冲出屏幕:「你一句不知道就能解决吗!快给我解药!」 顾平沉默了一会,才说:「给不了,这只是个半成品。」 「顾平你……(少儿不宜)!」 打斗的声音中录音戛然而止,留徐思远一人在客厅中撑着头冥思苦想。 顾平的成果? 那他在政治部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偷偷搞药物研究。 那…为什么?好端端的干嘛研究这个,还导致传染病…… 徐思远突然顿住了。 如果13区就是他们的实验对象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徐思远瘫在沙发上。 徐思远到底给我留了多少坑? 你们恩怨比九子夺嫡还复杂。 结果没过多久,绪红突然给他发消息,徐思远才勐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直播了。 是因为他天天和沈颂在一起吗?还是13区没信号? 徐思远打开系统,就看见一片雪花,徐思远点了好几下,屏幕才出现蓝色。但屏幕中央出现的字让徐思远再次疑惑。 【因本系统多次失误,已被强制下线。】 什么意思?他把系统熬走了!? 第21章 初吻 【正在为宿主匹配人工系统中……】 人工系统? 系统自动进入匹配,徐思远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 【匹配成功,01247已接手。】 下一秒,徐思远面前投影出一个小的粉红色人影。 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宿主好呀!我是您的新系统,编号01247。很高兴认识你!」 我不太好。 徐思远默默的想,但他对这个人工系统涛有一种怀疑态度。 「你是真的人吗?」 01247想了想回答道:「我和宿主一样,只是您是穿越到这个人身上,我是在系统里。」 说罢,01247又回归正题:「经检测,宿主为大梁穿到星历元年。需积累人气值回到相应时空。」 【本周任务:积累300人气值。】 见任务变化,还没等徐思远发出质疑,01247就替他回答了。 【前系统因任务分配作假已销毁。】 所以说本来他的任务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行吧。」 徐思远出门在前院里找了块空地。 还好菜单栏那些都没有变,徐思远从中找到几种药材和肥料。 直播一开,直播间就立马涌进了一批观众 【哟?终于想起我们了?】 【我还以为你被暗杀了。】 【老婆呢?老婆呢?你把我老婆丢哪去了?】 「他……」徐思远顿了顿,然后说道:「他有事,这次来不了。」 【?不是,做为一个已婚雌虫他还能有什么事?】 【该不会是僵化期吧?】 【同楼上,非常有可能。】 「真不是,」徐思远一边犁地一边回答网友的问题:「他还没到僵化期。」 谁知沈颂推门而入给徐思远措不及防吓一跳,略显尴尬的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颂看懂了徐思远的眼色,张了张口,又选择闭了回去。 他径直走入镜头里,评论区小小地热闹了一下。 【老婆!老婆!看我!】 【徐随你好怂哈哈哈哈】 沈颂凑近了一些,才看清弹幕上的话。 徐思远趁他开口之前,就塞给他一包种子,吩咐道:「把这个撒到池塘里。」 说完还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完全无视观众的警告,还着急的推了两下:「快去。」 沈颂拿着布袋,走到池塘边。 01247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莲,喜光,温暖潮湿,耐寒。」 「你还在?」徐思远有点惊讶,难到这也是你们的活。 但01247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有些雀跃:「是呀,防止宿主消极怠工。」 【任务已完成。】 完成了任务,徐思远就光速下播。下一秒徐思远就看到了系统的下线通知。 【01247已下线,有事可唿叫。】 第一次见如此不想工作的系统徐思远不禁有些好笑。 「明天要去勘察地形,13区要新建城中心。」沈颂对他说。 「好啊,」徐思远下意识回道,继而又笑了出来:「我和你一起去。」 但徐思远高估了自己。 「好冷啊……」 寒风瑟瑟,徐思远依旧能看到附近的残垣断壁,说明这里之前是住过人的。 「13区的气候在100多年前还没有这么差,而且物价便宜。」沈颂解释道:「所以很多虫民会选择在这里养老。」 「但是后来环境恶化,疾病肆虐。」 徐思远走上沙丘,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残垣,到处都是荒凉。 一眼望不到头。 不一会,灰色沙漠中升起一架无人机,沿着平川沟壑全方位扫描。 第40页 徐思远穿着羽绒服,抱住沈颂,以免大风将自己刮跑。 他们一下午基本走遍了13区,真的如沈颂所说,除了那小小的城中心,基本就没什么人烟了。 当夜幕降下,风也停歇,眼前又是徐思远从未见过的景色。 巨大的灰色星球仿佛触手可及,肉眼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星球表面的陨石坑。 这是地第一区从未看见过的景象。 徐思远伸手触摸,他突然想起那个带他们逃跑的少年,回头询问沈颂:「找到徐源了吗?」 沈颂摇了摇头,他站在徐思远身后,身后无边的黑夜仿佛要将他的身形淹没。 夜色漆黑,混在无边荒野中又显得沉静如水。 半晌,沈颂才开口道:「要下雨了,回去吧。」 正如沈颂所说,没过多久就下了秋天的第一场雨,也是徐思远穿越过来第一次看见的雨。 特管区气候适宜,甚至有专门的气象局做天气预告,进行人工干预。 徐思远喜欢淅淅沥沥的雨声,湿润的雾气裹挟在雨滴里,落在屋檐,密集的雨声敲打着院中的竹叶。 门被推开,沈颂撑着伞从雨雾中归来,他看着那道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进到屋檐下,悬空的机械伞立马自动收缩,变成晴天娃娃挂在瓦檐下。 徐思远一看到沈颂手里拎的东西,腾得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眼睛放光。 「小猫!」 沈颂手里明晃晃的拎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崽。 沈颂将小猫放到他的手心,思远双手捧着那只小白猫,湿漉漉的一小只,缩在手中瑟瑟发抖。 「天哪……」他细心的给小猫擦干了身体,在虫族看见动物,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归属感。 「在哪捡到的?」徐思远蹲在小猫身边,抬起头问沈颂。 潋滟的眸子看得沈颂一愣,僵硬的移开视线,声音却带着一丝雀跃:「13区捡的。」 徐思远对小白猫爱不释手,还暗自嘀咕着:「怎么在第一区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呢?」 沈颂顿了顿,在一旁解释道:「因为不吉利。」 徐思远挑了挑眉,语气平缓:「你们还信这些?」 沈颂没回答,过了一会,小白猫干干净净的被放在腿上,徐思远眉眼间全是惊喜,转头朝沈颂询问道:「你给它取个名字。」 沈颂低头看了一眼那小傢伙,抬眸注视着徐思远,那双眼晴弯着,笑不达底:「你给它取吧。」 徐思远安抚着小猫,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轻声说:「那就叫它送送吧。」 说完,徐思远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颂,只见沈颂露出罕见的惊讶,质疑道:「你给一猫取这名字?」 「诶诶别气别气,好歹也是你带回来的啊……」 至此,送送在军区住下了。 连日暴雨过后,13区又恢復了一段相温暖的日子,徐思远每天最大的趣事就是带着送送,在军区到处熘达炫耀自己的猫。 刚开始,新兵们还忍不住议论。 第一天,倒底是谁家的漂亮小雄子跑出来了? 第二天,传闻中沈上将的雄君徐思远?不!我不信! 第三天,徐思远又干嘛?炫耀身份的吗? 第四天,哦,他是来炫耀他的猫的。 这天,徐思远照例炫耀完自己的送送,直奔沈颂的办公室。 沈颂正在处理公务,敏锐的听到脚步声,便收下笔,抬手揉了揉眉心。 特里已经给他报告过好几次徐思远的「光荣事迹」,这不禁让沈颂开始杯疑自己把猫带回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果不其然,下一秒。 「沈颂!」 徐思远抱着送送推开了门。 「正好,」还没等他开口,沈颂从座位上离开,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拎着他往外走。 「徐源有下落了。」 傍晚,沈颂和徐思远走往13区城中的工业区,周围漆黑一片,一点亮光也没有。 「这里…真的会有人吗?」徐思远跟在沈颂身后,感觉嵴背凉飕飕的。 这片区域也像是荒废很久了,毫无人烟。 突然,徐思远面前的垃圾桶突然动了,吓得他立马缩到沈颂身后。 沈颂抿了抿唇,只见垃圾堆动了动,徐源狼狈的从抓住沈颂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他们……他们想杀我!」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寂静的工业区格外明显。 「在那边!」 「快抓住!别让他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颂当机立断的单手捞起徐源,就对徐思远说道:「走!」 身后的人穷追不捨,沈颂光脑检测到生命体徵垂危,下意识打开通讯唿叫特里。 「特里,你现在带着一队伍来围13区工业区,坐标传给你,他们应该还在收拾东西。」 空中传来一阵阵雷鸣,狂风捲起些许细沙。身后的脚步渐近,徐思远逐渐有些体力不支。 徐思远看了一眼身后,突然挣开了沈颂的手,沈颂回头,徐思远的脸在风沙中若隐若现,不大真切。 只听他焦急的声音穿过唿啸的风声传到沈颂耳中:「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危急时刻,沈颂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徐源离开了。 第41页 沈颂的身影消失,徐思远才转过头来,脸上已全无方才的慌乱。 歹徒的脚步戛然而止。 匕首在尘埃下泛着寒冷光芒,寒光凛冽,犹如狩猎的毒蛇。 徐思远慢条斯理的声音迴绕在耳边,犹如宣判死亡。 「我真的,最讨厌见血了。」 下一秒,利刃划过虚空,速度快如残影,瞬间出现在眼前。 生命就此定格在惊恐与迷茫的瞳孔里。 下雨了。 最后一个倒下,雨水冲散了血水,徐思远向巷子中看去,七零八落的尸体仿佛砧板上开膛破肚的鱼。 徐思远擦了擦匕首,血腥味越发浓重,他略微有些不耐。 「啧。」这下要怎么解释? 喀哒。 徐思远动作一顿,就听见熟悉的身后传来。 「你到底是谁?徐思远。」 徐思远转头,正好看见沈颂举枪对他,面色沉静。 徐思远勾了勾嘴角,那双桃花眼温柔又多情的望向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沈颂没回答他。 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应当是特里副官来报告。 徐思远轻嘆了一声,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可真难哄。 下一刻,徐思远绕开枪口,上前一步。 温暖的触感使沈颂为之一愣。 唇瓣相接的一瞬,身体好像失去了机能,仿佛一切都被摒弃在五感之外,只有那一丝熟悉的药香在喘息间留存片刻。 耳边响起戏嚯意味的轻语,仿佛春潮后的酥麻。 「真的忘记我了?小可怜。」 第22章 收穫粘人精 特里带着小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特里:……那…我、我走? 徐思远先放开了沈颂,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朝后面抬了抬下巴,眉眼盈盈的看着沈颂:「你副官找你。」 特里第一次看见指挥官露出一种烦燥的神情,不由卡壳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急…」 沈颂顿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他们身后的尸体。 特里看了看徐思远,又看了看沈颂。 特里:……不愧是夫妻。 看着尸体被收拾干净,沈颂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哑的开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徐思远耸了耸肩:「不知道啊。」 转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沈颂说道:「你不也是?」 说着,徐思远低笑着比划了一下:「你那时才这么……唔!」 徐思远背靠在墙,沈颂扶着他的后脑勺和腰,被迫的承受他的吻。 横冲直撞,毫无体验感而言,只盛了满心欢喜。徐思远温柔缱绻的回应,睫毛簌簌颤抖。 雨水浸湿了衣襟,体温相接,仿佛能从皮肉之下感受到那颗滚烫的心脏。 他知道沈颂等了许多年,但他们终将殊途。 徐思远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是谁说他们俩关系不好?我那天……」 「我去,最亲热的时候特里副官过去了。」 「啊哈哈!难怪我看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原来是沈上将记仇!」 「咳咳!」特里走到队伍面前,不茍言笑的通知:「下周末进行终试,通过的留下。沈上将也会来看。」 办公楼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徐思远抱着猫撑着头在一旁坐着,一般会有上层官员无聊在这里玩射击,但徐思远没想到沈颂也会这么无聊。 「你是怎么发现的?」沈颂问。 徐思远似乎思考般敲了两下石桌,声线清透:「进门,你院子里种的竹子。我不记得这里有过竹子这种植物。」 徐思远莞尔一笑,看向他,话锋一转:「但我记得我曾经给过一个银髮小可怜一袋竹种子。」 「不过那个时候你才几岁?9岁?」徐思远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感慨:「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沈颂弯了弯唇,似乎压下心中涌动,但马上又回归正事:「徐源情况不太好。」 【验证通过,您好,指挥官。】 徐思远跟着沈颂走出金属门,入目尽是令人惊讶的高科技武器,两侧用高强度透明玻璃窗隔绝开来的实验室。 各种各样的精密的仪器,机甲和武器,身着白衣的研究员穿梭于各个实验室之间,有的穿着防辐射服登记数据,有的组装维修,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沈颂走到尽头,金属门自动检测,缓缓拉开。 【识别成功。】 正中间的半柱形医疗舱连着三四根管道,将治疗药物尽数雾化,为舱中躺着的军雌维持最薄弱的生命体徵。 上前一看,徐源戴着唿吸机,胸膛上插着细细的管子,被清理过的身体上布满淤青。 徐思远低下头去,徐源正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舱内,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徐思远。」 自徐思远与他坦白身份以来,沈颂就好像解除了什么禁制,他们的距离从若即若离,进度一下被拉快到老夫老妻模式。 就比如现在。 徐思远沉默且温顺的被沈颂按住薄弱后颈,轻车熟路的攻破城池,唇齿间尽是彼此的气息。 沈颂靠在徐思远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散在颈间,银髮与青丝交错,形成一副旖旎景象。 第42页 徐思远细微的感受到沈颂的情绪变化,送送爬上一旁的沙发,歪着头注视着他们。 还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徐思远默默地想。 徐思远抬起他下巴,细緻的端详着他。 传闻中中行事狠厉的沈上将,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徐思远垂眸,在他的唇上轻按了一下,然后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神,眉眼如画般弯起,轻声安慰道:「我在那个世界已经身死,所以我是回不去的。」 他俯下身,坚定而又绝决的吻落在紧闭的双唇。 罗浮宫中的雕像,被爱神吻醒的普赛克,神虔诚的亲吻信徒,企图用虚假的爱意迷惑爱人。 爱征服了所有人,所以我们投降于爱。? 许是窗外阳光正好,他的眼脸忽颤了下,垂下眸,掩饰心口的那一阵悸动。 翌日,徐源的生命体徵趋于稳定,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徐源依旧昏迷不醒。 「医生说,是比较严重的颅脑损伤导致的昏迷。」沈颂站在病房外说道。 徐思远的手搭在手上,闻言动作也没有停留,开门走了进去。 「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徐思远走到徐源床前坐下,他的右手吊着点滴,饭在两侧的手腕也纤细了许多。 徐思远搭上他的脉搏,似乎皱了皱眉。 沈颂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徐思远身上。 「怎么样?」 沈颂和徐思远一路沉默的走进院门,沈颂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徐思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自从病房里出来,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过了一会,徐思远才像是重新组织起语言,对沈颂说道:「他身体里的平衡被打破了。」 徐源从小身体就被人下了漫性毒,导致身体不好,而长大后,各种传染病病菌在他体内维持着一段岌岌可危的和平。 这也是反派要抓他的原因。 「即使你再怎么治,他最终都会死亡。」徐思远说。 只是谁会给他下毒?又出于什么目的? 徐思远顿了片刻,继而便收回目光,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话。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他?真的只是报恩吗? 徐思远不向沈颂求证,道不同,不相为谋。 【01247已上线。】 徐思远刚回到房间就听见系统的提示音,下一秒,就看见系统布置下来的任务。 【本周任务:积累500点人气值。】 徐思远突然问道:「我还差多少?」 01247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目前的进度只有百分之二,请宿主继续努力!」 徐思远下了楼,就看见沈颂正站在客厅里,送送在他的手里,看见徐思远尾巴立马抬得老高,听见动静抬头望了过来。 01247在一旁悄咪咪的说:「宿主的对象可真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徐思远先笑了出来,移开了视线。 「走吧,小可怜。」 徐思远走到门口,扭头对沈颂说:「我们去看看我的莲花长得怎么样。」 【好傢伙,你现在越来越不准时了。】 【所以你今天是要干嘛?】 【怎么感觉你俩闹矛盾了?】 沈颂和徐思远隔了一段距离,俩人一句话也没说,毫无交集。 镜头一转,池塘中隐隐浮上来一抹绿色,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白。 在傍晚时分的池塘中显得格外明净幽香。 【哇,这是什么花?】 【是直接种在水里的吗?这么深的水也能长上来。】 【是为了哄老婆吗?你们真的吵架了?】 【你们俩不说话,我也替你们尴尬。】 无论评论区里怎么猜测,两位主人公就是互不交流。 01247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偷偷在旁边提建议道:「要不…你们好好聊聊?」 做为一个系统还要关心宿主情感状况,她可太难了! 徐思远面无表情,实际上也不解。 他好像没怎么样吧?沈颂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发现了什么吗?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难哄吗?徐思远感嘆 两人各怀心思,湖边的几朵白莲还未绽放,相隔甚远。 徐思远抿了抿唇,转手把直播间的声音关掉,偏头看着沈颂,叫住了他,正想说些什么。 「沈颂,」 听见徐思远的声音,沈颂回头,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 徐思远还是下意识把他当小孩,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直播间的画面中,两人突然停下步伐,相对而立,然后徐思远好像在说些什么。 【他们俩在交流吗?】 【我老婆不会说话徐随你让着点他!】 【感觉像是徐随一个人在讲话。】 下一秒,就看见俩个人的距离挨的如此之近,沈颂紧紧的圈着徐思远,无论他怎么逃离反抗就是不松手。 弹幕炸了 【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老婆好强势我好喜欢!】 【好像在上演什么强.制爱…】 【搞什么在搞什么,这不是种地直播间吗?!】 直播勐然被掐断,01247长唿了一口气,深藏功与名。 徐思远好不容易挣开,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见沈颂自嘲般笑了一下,他看向徐思远,那双眼睛仿佛一眼望不到底:「徐思远,我很好骗吗?」 第43页 徐思远愣在原地,停下了动作。他不是没有想过沈颂发现,过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有预料他会这么早发现。 徐思远一时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颂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指腹的温度使徐思远一愣,抬眼便望见了那漂亮的双眸。 夜里起风了,徐思远听见了他的话,轻的好像要被风吹散了。 「我又不是不会放你走。」 第23章 趁现在离开 那天过后,他们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明明每天都是生活在一起,都会与对方交流。 就像要断不断的危桥,他们站在两头,没有一个人先踏出那一步。 「那宿主要怎么办呢?」01247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顺便检测了一下他的状况:「经检验,您的情绪有些消极。」 消极,这可不是一个好词。 徐思远沉默着,最后还是拨通了一则通讯。 没几天,他们关系破冰,是因为沈颂的生日。 11月8日,立冬。 徐思远却很不巧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烧了。 原因竟是冒着寒风去种地。 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于是给了沈颂可趁之机。 生了病的徐思远比谁都好哄,沈颂连班都不上了,就在家里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把沈颂锁在浴室外,徐思远头痛的扶了扶额。 他怎么和个妖妃似的? 「别闹,」徐思远躺在沙发上,把沈颂的脸推远了一些,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 他的病已经好了,只是人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徐思远浅笑着看向沈颂:「我发烧的时候还没亲够吗?」 「趁人之危。」徐思远这样评价道。 沈颂没作理会,突然来了一句:「明天我就25岁了。」 在虫族,25岁是为一个节点,大多过了这个岁数的军雌就会开始进入第一次真正的僵化期。 僵化期的雌虫就需要雄虫的气息,安抚,以求顺利的渡过僵化期而避免翅膀僵化导致的衰退,死亡。 徐思远一顿,继而笑道:「我知道啊,」 他笑得有些狡黠p,神秘兮兮的说:「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 基地也专门为沈颂的生日举办了一场聚会。徐思远身为沈颂的伴侣,自然也是陪同参加。 基地里大多新兵远远望着沈颂,也经常见到显眼包徐思远,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沈颂和他的病弱雄主。 这一天,基地特许所有军雌穿自己的衣服,也不用遵守平常的规则,甚至能以下犯上。 当天傍晚,沈颂一推开门,体育馆的一群人就立马安静下来,齐唰唰的回头看着他们,馆内响起整齐彻耳的口号。 「总指挥官好!!!」 「祝指挥官生日快乐!!!」 中央摆了一个巨大的七层蛋糕,不知道是怎么做成这个样子的。白色的奶油上装饰围绕着淡粉色的花和荆棘,一路延伸至顶端。 沈颂点头示意,然后徐思远就被沈颂牵进了门。 徐思远手心有些发热,在沈颂的引导下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徐思远正思考着,手心突然被轻捏了一下。 「紧张吗?」沈颂侧了侧身,微低着头问。 徐思远摇摇头,反而笑了:「我是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出这个蛋糕的。」 沈颂也笑了,便耐心解释道:「他们不会吃的,只会拿来玩。」 仿佛是为了印证沈颂的话,特里上台发完言后,最后还说了一句。 「根据我们以往的习俗呢,蛋糕一般都是用来打『雪仗』的」说完,特里还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颂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特里继续说道:「谁要是能砸中沈上将,就将收茯一个小惊喜。」 他特意将惊喜这个词说得隐晦,让军雌们摸不清头脑。 机器将蛋糕平等的分开送至各位面前,徐思远正低头看着那块蛋糕发呆,就听见一声动静。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新兵已经将蛋糕煳在他好友脸上,露出的囧状让人哭笑不得。 有了一个带头的,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场内响起一阵阵惊唿喊叫,蛋糕从这头飞往另一边。 沈颂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突然脸颊上传来一股微凉的触感。 偏头一看,徐思远手指上还有未擦干净的奶油,但始作俑者丝毫不慌,甚至还笑眼盈盈的朝他伸出手:「我的惊喜呢?」 沈颂闻言,也笑了一下。趁着混乱之际,带着徐思远离开了场地。 小路上寂静无声,徐思远看着沈颂点看光脑拦截了一条讯息,并改了内容重新发了出去。 徐思远看到收信人是,徐立。 「徐立在监视我们?」徐思远下意识问出这一句,继而又想通了。 是啊,徐立要是和顾家真的连手,下一个倒台的不就是沈家吗? 沈颂收起光脑,极其自然的应了一声。 闻言,徐思远没在过问,转了话题:「那我们回家吧?」 沈颂看了过来,徐思远眉眼弯了弯,说道:「毕竟我的礼物在家里。」 他们沿着小路一路往前,穿过办公楼和前坪,终于站在了家门前。 第44页 「准备好了吗?」 门一推开,精緻的小戏台搭在前院中央,暖黄的光线照着亮黄背景下的小人。 光影绰绰,徐思远在民间灾祸中遇见小沈颂,带着小孩路过中秋灯会,走过寺庙,越过山水。 画面一转,徐思远看见长大成人的沈颂,高傲冷漠,对他爱搭不理。 到后来,徐思远给沈颂治病,两人交集甚密,从第一区到十三区,徐思远的身份被揭露。 画面戛然而止。 下一秒,徐思远缝缕的亲吻如细雨般落下,唇齿缠绵在耳畔,轻舔慢咬。 仿佛就像他这个人一般,如温润的水,带刺的棉,亦或是拂过的风,貌似永远不会为任何事情牵动情绪。 这是沈颂没有安全感的来源。 他不是例外。 满室的漆黑中,只有窗外的几分月光。 屋内,徐思远的长髮垂在身侧,床头的香炉裊裊升起一缕明灭的烟。 沈颂问那是什么。 徐思远笑了一下,仿佛在黑暗中更添一分诱惑。 他俯下身,在沈颂的身侧轻声耳语道:「我说这是催.情的你信吗?」 他轻吻上沈颂的眼眸,然后是眉心,鼻樑,唇角,密密麻麻的细吻仿佛要将他的模样铭刻,烙得让人面红耳热。 某个瞬间,伴随着他的动作,尾音止不住颤动。 深色的床单上留下一片褶皱,爱人的低吟,疼痛伴随着潮红在深夜化成了悦耳的音符。 「阿颂,生日快乐。」徐思远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不止今天,往后都要。」 世界在他的眼中颠倒模煳,抓紧的手松了又松。 在看不见的暗处,眼角滑落了今晚的第一滴泪。 . 「哟,来了。」比尔德坐在前坐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诺里斯坐在副驾驶,朝那头看了一眼。 将近黎明,天蒙蒙亮,徐思远从远处走来。 徐思远随手套了件大衣,看见他们,转手上了后座。 比尔德一眼就看见了徐思远脖颈处的吻痕和抓伤,倒是笑了打趣他道:「徐少爷这是提裤子不认人?」 徐思远闻言,牵强的提了提唇,回答道:「哪能呢?我这不是被你们夫妻俩忽悠来,又忽悠回去了吗?」 机甲缓缓启动。 诺里斯在一旁默了一下才开口:「沈颂知道吗?」 徐思远摇了摇头,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地平线,喃喃自语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还是早些了断,在他动心之前。 诺里斯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徐思远,最终还是在心里嘆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但转念一想,诺里斯又自嘲的笑了笑。 他不也是如此?哪有资格说别人? 「关于13区的传染病……」 「我有一个初步的方案,」徐思远淡淡的收回目光,一字一句的说: 「但是我要接受专业的训练,提取药材里的成分。」 第24章 局势 沈颂醒来时,天色已明,床头的香炉早已熄灭,里头的安神香已燃尽,在炉中只留下一片灰烟。 整个房间空旷干净,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旖旎虚幻的梦。 香中的药效还没完全散,似乎是意料之中,沈颂只是皱了皱眉,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红匣子时却不由的愣了愣。 初午的暖阳透过纱帘,穿个落地窗散进屋里,映亮了整个房间。随着日光偏移,暖黄的温度落在他的背影上,迷朦的照出嵴背上若隐若现的痕迹。 而沈颂却浑然不觉,他坐在床边,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微低着头,垂眸看着手中的物什,愣证许久。 光线笼照的阴影之下,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精緻漂亮的锁扣。 实心的银制上雕刻着细緻的花纹,锁下坠着三枚铃铛。 银色的锁体中央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半透明中隐约可见一点冰台,即使是在暗处也泛着上乘的光泽。 指间拂过锁身,即使再精巧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 蓦然间,沈颂想起昨晚迷朦间问过的话。 「那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夜深人静,回应他的却是窗外落雪。 正当沈颂以为再也听不见回答了,迷迷煳煳的快要睡着之际,他听见身后的人轻笑了一下,声音一如从前的坚定温润。 「不是偶尔,」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等待着与你重逢。」 手中的平安锁仿佛是应证了他的话,一时间,似乎分量都变得沉重了许些。 半晌,沈颂还是将锁放回匣子,穿好衣服下了楼。 客厅里空荡荡的,昨晚不知道被谁挪开的椅子仍随意的摆在一旁,沙发上的抱枕和毛毯乱糟糟的堆着,还搭着某人的外套。 送送睡在凌乱的沙发,听见声响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拿尾巴围着自己安心睡觉。 茶几上随意的散落了一桌的纸张,有晦涩难懂的中药术语,也有涂涂改改的机械图纸。 整个房子都好像沾染上他的气味,而正主却不知所踪。 沈颂站在客厅中央,目光便随之落在门边的小戏台上。戏台的背后是大大小小繁杂的齿轮和链条。 第45页 他甚至能想像到徐思远站在一堆零件前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容转瞬即逝,沈颂敛了敛神,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异样,一如往常般拉开冰箱的门,准备拿包营养液果腹。 打开柜门的瞬间,沈颂却是怔住了。 白色的冰箱入目便是一片鲜红。 每一袋10的血液,规整的放成一排,连温度也调成了最适宜血液储存的温度。 沈颂抬眸,突然想起他这段日子里总习惯睡在沙发上。 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他提前想,好了今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 傍晚,特里急匆匆地踏入大门时就感到几分不对劲。 这…不会打扰到沈上将了吧? 他踌躇了一会,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来都来了,先试试看呗。 过了一会儿,特里才听到里面传来沈颂的声音。 「进。」 特里一进门,入目就看到略显凌乱的客厅。 抬头一看,只见沈颂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本已经微微卷边的书,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送送在沈颂身边转悠,仿佛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特里鲜少看到他这样子,就只能感觉到沈指挥官紧绷的那根弦,松了。 不是深冬过后的新生,更像是盛开后的快速凋零。 正想着,沈颂已经放下手中的旧书,眼神中已经恢復往日的冰冷,抬头看向特里,开口问:「什么事?」 仿佛刚刚那是错觉,特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恭敬的汇报此行的目的。 「徐源死了。」 半晌,客厅里只剩下轻微的唿吸声。特里这时也不敢造次,在一旁安静的等待沈颂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特里被这屋里的暖气捂得有些冒细汗。 「喵~」 两人视线一同望向沈颂身旁的小白猫。 沈颂愣了愣,伸手摸了摸送送的头,将它抱到手里,一边对特里说: 「知道了。」 . 「徐少爷,你真的能在三个月之内学完这么多东西吗?」 比尔德领着徐思远走进实验室。 徐思远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两边的房间清清楚楚的写着各个科室的类别。 比尔德带他在这里转了两个弯,才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徐思远探了探头,只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军雌,长相属于儒雅那挂,可能是性别原因,他的眉眼中始终带着点张扬。 「这是塔特尔教授,也是我们院最权威最年轻的教授。」 闻言塔特尔抬头和光明正大打量自己的徐思远对上视线。 塔特尔挑了挑眉,勾起嘴角有些玩味的问:「三个月速成班的小雄虫?」 徐思远:……你才小! 「徐思远。」塔特尔念出了他的名字。 徐思远扶额,一旁的比尔德倒是毫不介意,一边点头还一边佯装苦恼的拍了拍徐思远的肩膀,说:「诺里斯说,你在第一军校,曾因为教授年老色衰和进度太慢而大打出手。」 徐思远:……… 比尔德潇洒离去,留下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徐思远。 但塔特尔显然没给他缓冲的时间,从位置上站起来径直从里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徐思远,说:「来吧小雄虫,我们从单细胞生物开始学。」 徐思远无奈,又有求于人,只好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边三个月速成班才刚刚开课,另一边,13区的局势也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一份调查报告被摆到了沈颂桌前,特里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汇报。 「明明感染的虫民已经全部被隔离起来了,但最近调查发现,西城区又出现了两例。」 顿了顿,特里又皱了皱眉头补充道:「而且这次感染的居民有了更激进的…暴动现象。」 特里的这一番话正好应证了沈颂的猜想。 沈颂忍着不适,抬头对特里说:「有人在拿13区做人体试验。」 即使隐约猜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听到沈颂亲口说出还是难免震惊。 但特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沈颂咳了两声,眼底是遮不住的疲惫。 自从徐少爷离开后,沈颂就精神也不太好了,还有联盟那群老傢伙时不时噁心人。 特里张了张嘴,还是开口劝道:「上将您…要不休息休息吧。」 窗外忽而又下起了大雪,在窗上结了一层霜,沈颂的目光在那停留了一瞬,转而又恢復了淡然。 「不用。」 13区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即使政府上报了无数次,联盟也不愿意派人过来堪察改善一下。 摆明了就是要放弃这个辖区。 沈颂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一片坍塌多年的废墟。 特里站在不远处,看着沈颂穿梭于之片荒地里,白雪渐渐在肩头堆积,指间拂摸着一块块黄土,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可是怎么会呢?沈上将出生3大家族之一,再怎么样也不会住在这穷乡僻壤。 但好在沈颂也没有过多的停留,上车之后,两人都缄默不言,特里为了缓解下气氛,随口问了一句话 「上将,你以前来过这吗?」 沈颂望着窗外,出乎意料的,他点了点头。 第46页 然后说出了一句更意料之外的话。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 雪越来越大,今年的冬季好像比往年更加寒冷。 . 歷时2个多月的魔鬼训练,徐思远也展现了惊人的学习能力,以至于现在已经可以熟练进行临床试验了。 他穿着和实验室里人一样的白大褂,忙碌的穿梭于各科室之间。 「徐组长好呀!」 「徐组长来拿检验报告吗?」 「徐组长有些地方我不太清楚……」 是的,仅仅2个月从医学小白飞升成为专研组长,7分靠自己,3分迫于形势。 时间已经不能等他充分的学习完这些知识了,不然再过几个月,13区可能也不復存在了。 实验室里彻夜不眠,灯火长明,所有人都想赶在年前完成手上的任务。 徐思远有时也经常因为观察数据忘记吃饭,缩短睡眠,甚至没有察觉身体不知不觉中的衰弱。 除夕那天正好是个难得的晴天,也许是春天到来的前景,所有人都期盼这个漫长的冬季快点结束。 沈颂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转身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这难得的好天气,太阳刺眼的光线有些晃眼。 他顿了顿,转身朝阴暗冰冷的走廊里走去。 徐思远昨晚一夜没睡,和团队一起熬到了今天。 外头似乎热闹极了,恍惚间,徐思远看着门外,竟然有些感慨。 除夕啊,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知道除夕有没有吃饺子? 想着,徐思远低笑着摇了摇头。 想来虫族也是没有这东西的。 「徐组长,可以了。」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徐思远收起了思绪,走到手术台前。 无影灯一开,徐思远站在阴影处,神色自如的拿起助手递过的工具。 原本应该如往常一样剖开实验体的身体,可徐思远却有点下不去手。 刀尖在灯下闪烁在冰冷的光泽,打了麻药的实验体仍惊恐的瞪大着双眼,眼底毫不掩饰的害怕。 手起刀落。 叮咚! 熬了数日的病体还是倒下了。 徐思远撑着手术台,一点点滑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煳,揪紧胸前的衣襟,心脏的疼痛使得喉间的血腥味也没这么突兀了,一时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水。 可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好像被生挖出来一般。 为什么会哭?明明已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能想,心脏疼得变形,徐思远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泪水晕湿了血液。 在众人焦急的神色中,徐思远勐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25章 初遇 大梁十年,隆冬。 「传闻新知府是直言进谏得罪了新帝,听说还是皇帝以前的待读。」 「19岁当翰林学士的那位?啍,谁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计谋被落了把柄。」 「叫什么…徐随?听说还是大梁第一美人?」 「只希望朝堂的风波不要波及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 虞州城外,大雪飘扬,高耸的城墙结了一层冰霜,半人高的雪堆积在墙角,也无人清理。 城外的景色和虞州一样落寞,远处的群山一片银装素裹,不见一点人烟,只有一道浅显的车轮辗过的痕迹。 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紧闭的城门面前,远远看去,只见满天大雪中,车前驾马的小厮下了车。 不一会儿,城门开了。 车身稍稍颠簸了一下,檐下的铃铛也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遭变得热闹起来,街边行人的声音隔着深色门帘使终听不大真切。 不一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帘幕,那只手修长干净,指节处泛着微红,看着就像娇生惯养的少爷。 徐思远靠在窗沿,青丝如瀑般垂下肩头,车内阴影衬得他的身形格外清瘦,但那双桃花眼看人时又实在风流。 这时的徐思远长相比后来要清秀一些,眉眼如黛,咋一看有种雌雄莫辨的错觉。 他一路望去,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阴沉的天气似乎也丝毫不影响百姓出门的热情。 徐思远收回目光,却不经意间与路旁的姑娘对上视线。 他愣了愣,转而莞尔一笑,便收回了目光,落下帷幕。 留下姑娘一脸震惊,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公子,府邸到了。」 周围也是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吵吵嚷嚷的站在门口朝马车上张望。 徐思远微弯着腰从马车里出来,搭着小厮的手下了车。 一时间,周遭都静默了一瞬。 长发束在身后,至双肩滑落到胸前,手中捧着一个暖炉,纤细的手指隐藏在袄袖下,绛色刻丝大氅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一瞥一笑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徐思远收回目光,他着实不太适应这么多人的环境,但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踏进门坎,徐思远回头。 朱红的大门渐渐合上,外头无数探究的目光被隔绝在门口,只留下一个令人惊心的回眸。 新知府上任的消息一出,便在虞州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纷纷猜测徐随的行事作风,说得各有千秋,但对他的相貌,风评却出奇的一致。 第47页 被贬的那个漂亮的病弱文官。 传闻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徐思远上任三天后也没见着个人影,反而被看到郎中好几次夜访徐府。 正当大家都在为新知府的性命担忧之时。 一周后,全新的改革条例颁布了。 新官上任就直接掀桌,还把其他人吃饭的傢伙给烧没了。 徐思远改革半月后,中央传来天子南下巡游的消息。 「天子巡游?」 徐思远笑了一声,靠着亭子间的栏杆,将手中的信纸丢进雪地里,看着雪花将纸上的字迹晕染,吞噬,然后掩埋。 一旁的待卫已经端着中药在候着了。 徐思远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接过那一碗黑色的汤药,面不改色的喝完。 瓷碗被放回桌上,徐思远拾起一旁的配剑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去城南。」 虞州城城南,着名的贫民聚集地,后接群山,由于又是少数山匪的聚集地,也鲜少有人敢管理这里。 使本就贫瘠的虞州雪上加霜。 徐思远此去也是为了摸清这里的具体情况。 苍青色的群山被大雪覆盖,一座迭着一座,无穷无尽延伸到天尽头,消失在云雾深处。 这里的景色格外秀丽,像是隐居的世外桃源。 当然,忽略掉这里的混乱的秩序的话。 徐思远和待卫在这晃了一圈,顺便还解决了几个准备通风报信的人。 一路行至更偏僻的地方,徐思远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破败寺庙中。 从荒凉的林中小径穿过,古旧的寺院门口掩映着几丛修竹,阵阵冷风穿过破损的木质窗棂,破烂的窗纸随风婆娑,飒然作响。 庙中的佛像已经生出裂纹,一只断臂在昏暗的檐下显得格外诡异。 「咔嚓」 徐思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踩断的,不知道是那个倒霉鬼的白骨,转而抬头,眉眼盈盈的看着聚在庙堂中央的山匪,声音温柔得没有一点威摄力。 「我劝你们把手上的小孩放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看是个文弱书生带过待卫,下意识就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放我们?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罢,只见那山匪拿着一把大刀就直冲沖朝他面门噼来! 而徐思远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甚至还给对面的小孩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咚! 那山匪直直的倒在众人面前,其余人甚至都没看清那待卫出刀的动作。 血流了一地,徐思远没沾到一点,还惬意的拢了拢大氅,众人再次看向他的笑容时,眼神中都带着一点复杂。 徐思远仍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声音温柔的说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小孩子留下。」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拿起手中的棍刀,还不忘放两句狠话:「我就不信我们兄弟几个还解释不了这两货——!」 那可能是童年沈颂印象最深刻的一天。 只见那淡笑着的文官面不改色的立在原地,下一秒,利刃出鞘,凌厉如刀,极具力量又不失美感。 被击中的目标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就咔擦一声,被切菜一般倒在地上。 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这一方天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沈颂内心默默的想。 而为主的屠夫,眉眼中尽是书生气,身后血流成河,浸染了一片雪地。 剑身泛着冰冷的寒光,鲜红的血沿着剑锋到剑尖滴落到地上。 而剑的主人身上滴血不沾,风光月霁的模样与刚刚判若两人,他微弯了弯腰,朝小沈颂伸出了手。 「你好啊,小可怜。」 远山如黛,潺潺流水,深冬之中却有一种万物復甦的盎然,却在眼前人的衬托下颜色尽失。 徐思远以为他只是害怕,于是就干脆把沈颂抱了起来,出了寺庙。 「按照公子吩咐,放跑了一个。」 徐思远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对他道:「处理的干净一点,顺便给小孩买一套衣裳回来。」 「是。」 徐思远将沈颂领回了府,此时的小沈颂已经被徐思远用大氅包的严严实实。 毕竟只穿了一件衬衫加背带裤的小沈颂在徐思远眼中等同于裸.奔。 徐思远平静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小沈颂被他抱着,没法装听不见,认命的回答他:「沈颂。」 沈颂的银色短髮乖巧的垂在额前,眼神中却充满了戒备和迷茫。 他不是刚从13区的军事基地里逃出来吗?明明只是转了个弯怎么就到这来了? 沈颂坐在屋内,转头看向木窗外的徐思远,他似乎正在和下人吩咐什么。 不一会,一个老妇人便进了门,面目慈祥的对他说:「你叫沈颂对吗?叫我刘姨就好,公子吩咐我们先给您沐浴更衣,然后今晚好好休息。」 这里的洗澡方式也和第一星际大相迳庭,特别是穿衣服的时候,由于不懂那些层层迭迭的衣服,中间还绷断了根绳。 最后还是刘姨给他穿好的,穿完还不忘夸赞一下:「小沈颂长得可俊呀!长大之后得是个有大作为的哟!」 沈颂愣了愣,这大概是他出身以来第一次听到夸奖。 身为军雌的他从小就不受关爱,要不是有个好哥哥时常帮助,能不能活到现在都另说。 第48页 这时的小沈颂还没有完全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脸上的失落被刘姨看在眼里,顿时转了个话题:「饿了吧阿颂,我们去吃饭啦!」 去到前堂,徐思远已经坐在那等他了。 沈颂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徐思远说完最后一句话。 「留一两个眼线给他自欺欺人吧。」 徐思远偏头就看见了他,莞尔一笑,沖他招手道:「阿颂,过来。」 沈颂提了提衣摆,朝他走了过去,谁知刚走到桌边,徐思远就弯下腰将他抱到椅子上。 沈颂:…………… 一桌三菜一汤,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徐思远瞧着小孩吃得狼吞虎咽的,内心不由嘆了口气。 真可怜啊,又没衣服又没饭吃的,看看,头髮都白了。 徐思远饭后还要喝药,就先让人把沈颂带回去了。 「公子,陛下说半个月之后到。」 徐思远把空碗放在一旁,眉心不自觉皱了皱,语气淡漠:「他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也要和我传点什么出来啊。」 一旁的待卫半天不敢讲话,过了好一会才犹豫的说道:「会不会是公子想多了?毕竟陛下登基三年现在才18岁。」 徐思远看了他一眼,抵着下巴似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笑道:「你见过哪个19岁当内相还坐在皇帝对面办公的?」 待卫:「………那怎么办?」 徐思远倒一脸豁达,甚至想到什么好玩似的笑了一下,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话。 「还怎么办?就只好说我离异亡妻还拖家带一子的呗。」 第26章 「……爹?」 徐思远观察发现,沈颂有点不爱说话,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孤僻。 唯一的爱好久是往灶房跑,后来因为差点烧伤才被徐思远限制住了。 要不除非是徐思远主动去找,不然他毫不怀疑沈颂可以在房间里坐上一整日。 而满城都没有找到沈颂父母的消息,徐思远便暂时将他养在府中,偶尔沈颂也会大早上跑过来临摹他清晨练剑。 可今日早晨不同,沈颂一进门,就看见徐思远正躺在檐下的躺椅。 冬日稀薄的晨光散落在他身上,徐思远拿着他的画册盖在脸上,乌黑的髮丝垂落下来,在风中摇曳。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徐思远抬手拿开头上的书,侧头向他望了过来,对他招了招手。 「小可怜,过来。」 显然,10岁的沈家小少爷已经习惯了徐思远这样称唿他,闻言便走到他身旁。 徐思远替他整了整衣领,一边开玩笑道:「怎么好看得精緻的像个木偶娃娃。」 沈颂不语,徐思远也不恼,起身拍了拍衣摆,对沈颂笑着说道:「走吧,正好快过年了,我们出去逛逛。」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上午热烈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散在白砖灰瓦上的鲜艷红绸上或者那颜色鲜艷的楼阁飞檐之间。 马路上那大大小小的车子络绎不绝,徐思远牵着他的手走在路边,原以为他会对街市上的各种小玩意感兴趣,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沈颂盯在他腰间的挂饰发愣。 被发现的沈颂也没有迴避,反而很自然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他看到路上一些小孩都戴着,而徐思远却挂在腰上。 徐思远笑了笑:「这叫平安锁,小时候戴在脖子上。保佑小孩子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顿了顿,徐思远蹲下身和沈颂齐平,语气平和:「我们阿颂也会有的,不会比别的小孩少半点。」 沈颂愣了愣,本意只是随口一问,徐思远也只是随口安慰,但他幼小的心灵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银色的平安锁下,铃铛随着他的步子发出细碎的声响,锁身在阳光之下泛着光泽,有些晃眼。 徐思远给沈颂买了许多对象,各种各样的,从吃食到摆件都有。期间徐思远还带沈颂去量体裁衣,给他买了几件新衣裳。 感觉被当成摆件娃娃的沈颂也无可奈何,只好一路抱着一堆东西跟在他身后。 反正又不是他花钱。 「爹,那个小孩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啊?」 听见这话,沈颂下意识皱了皱眉,回头看,就只见那小孩被大人捂着嘴拉走了。 是啊,过了这么多天,他差点就忘了自己哪来的了。 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小沈颂皱了皱眉,他不想回到那个冰冷冷的家。 「你站在路中间干什么?」 沈颂抬头,徐思远已经站在摊铺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石头手鍊朝他招了招手。 徐思远见他仍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笑了出来:「过来呀,愣着做甚?」 沈颂回个神来,抿了抿唇走到他的跟前。徐思远把那个蓝色琉璃手串递到他眼前,低声问道:「好看吗?」 沈颂慌张的应了一声,果不其然就听见徐思远明朗的声音。 「好,我们小可怜戴着一定好看。」 正午回府,徐思远刚踏进门,就听见待卫在上前报告:「公子,陛下说他过两日就到。」 沈颂在一旁,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顿了一下。 侧头去看,徐思远上扬的嘴角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在两人的注视下,语气中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我今天不应该左脚先跨进门吗?」 第49页 徐思远无心避着小孩去,沈颂在一旁听完了全程,内心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 皇帝?看起来是个位高权重的人,才使徐思远这么忌惮。 第二天便下了一天的细雪。 灰墙红瓦的院子中,几根青绿的竹子成了庭院里唯一的风景。 沈颂就在这一方亭子下,透过朦胧的雪景赏了一天的竹林。 徐思远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事,他屏退待从,踏入院子里,抬眼便看见了亭子里的那一团。 咽下喉中的血腥,徐思远走到沈颂面前。 大概是无聊得紧,又或许是太累,沈颂在凳子上缩成一团,似乎是有点冷,睡着的时候眉头还微微皱起。 像一只随时露出爪牙的小猫。 徐思远看了一会儿,还是嘆了口气,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裹住沈颂。 沈颂敏感的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被徐思远抱了起来。 徐思远抱着小沈颂,还拍了拍他的背,一边哄道:「没事的。」 但沈颂哪还睡得着,停顿了一下,看着庭中一点翠绿,便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徐思远步子一刻未停,只往院中一瞥,然后回答了他的话。 「修竹。」 .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沈颂从早晨开始就感觉到府里处处的不对劲。 似乎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是因为那个皇帝吗? 沈颂去到前院,庭中两棵光秃秃的树苗盖了一层薄衾。 他安静站在那干枯的枝杈前,仰头看落霜。 「我也没想到陛下来得这么早,失礼了。」 徐思远与皇帝一起坐在马车内,偶尔的颠簸,晃得珠帘轻响。 徐思远垂着眸,静静的坐在车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年轻帝王看着眼前疏离淡漠的心上人,无奈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不能急,不然只会让他离得更远。 梁祁顿了顿,像例行公事般问道:「你来这边…还好吗?」 徐思远笑了笑,看得人有些晃神,却总说出最绝情的话:「托陛下的福,虞州还算安稳。」 梁祁到底是年少,闻言便皱了皱眉:「京城那帮人我处置过了,但他们说的也并无道理。」 徐思远仍是疏离的弯了弯唇,那双眼眸看着他,轻声回答:「不怪陛下。」 一拳打着棉花上。 徐思远曾做过他的待读,更准确的说,徐思远是他的半个老师。 他以为,他是最了解徐随的人。对什么事都无所畏惧,即使朝中老官忌惮他,上百份奏摺弹骇他,他依旧能如沐春风的笑着与他谈论学术。 他以为,只要他藏好了自己的心意。 太子梁祁问过他:「你就不逃吗?」 徐思远棱模两可的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以为,等他上位之后。就可以把徐思远收入麾下。 于是,少年帝王即位便犯了一个错。 将徐思远升至翰林院。 徐思远在临走之前,教会了他最后一课。 「陛下,你当真以为先帝是看重我的才能吗?」 「他只是溺爱长子罢了。」 思绪被拉回,年仅18的梁祁仍带着少许少年气,仿佛就有永远用不完的勇气。 过了好一会,梁祁才看向眼前的人,犹豫不决了半响后,终于开口道:「思远,我……」 「到了。」徐思远打断了他的话。 梁祁止住了话头,便一同和他往府内走一边问:「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还可以,」徐思远中规中矩的回答:「只可惜不是春天。」 「那就好,」梁祁一边走进大门一边说:「我还担心……这是谁?」 徐思远跟在梁祁身后进门,闻言,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庭院中央的沈颂。 徐思远出门出的太急忘记了还有这茬,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 2秒钟后,沈颂天真的看着徐思远,开口就让梁祁当场裂开。 「……爹。」 梁祁:???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徐思远,后者比他先反应过来,微蹙着眉,眉间似乎有些忧愁的回他:「我与我亡妻的孩子。」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梁祁当场失控—— 他抓住徐思远的双肩,力气大的仿佛要嵌进骨肉里,那双眼晴死死的瞪着他,想从面前的人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什么时候的事?」 哪怕一丝。 可是没有,徐思远被捏疼了,他皱着眉头,声音却没有一点波澜:「陛下。」 半响,梁祁松开了手,在全府人战战兢兢的眼光中,自嘲的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仿佛愣在原地的沈颂。 那双莫名的,和徐思远极像的眼神。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徐随吗?哪怕一点。 下一秒,梁祁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徐思远笑道:「那思远有给我安排住处吗?」 徐思远与他对视,眼神没有一丝迴避:「当然是有的,我领陛下过去。」 沈颂站在原地一路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意料之外,午饭过后徐思远也没有来找他。 直到傍晚,徐思远才风尘僕僕的出现在他的院子门口。 第50页 徐思远站在沈颂面前,眉眼微微上扬,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小可怜,谢谢你。」 他直起身,细心的叮嘱他:「睡前记得关好门窗,今天早点睡。」 至于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 外头的雪似乎从未停过,一大一小站在屋檐下,共赏这一块雪景,却也意外的和谐。 第27章 以身相许 也许是沈颂天天在府里对梁祁的伤害太大了,还有朝中堆积的公务,梁祁赶在年前就离开了。 离开时还回头看了几眼徐思远,似乎仍不甘心。 倒是徐思远站在他面前,站在雪地中,唇色有些苍白的望着他,像一道随时可能消失的幻影。 「此次回京,陛下多加小心。」 梁祁回头望向他,几番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人,转而又想到自己无一生还的暗卫。 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转身上了马车。 「嗯。」 车轱辘的声音渐远,徐思远一路目送着车影,消失在视线中,在雪地里只剩下两道辗过的痕迹。 徐思远收回目光,转身准备离去时,身形不自觉的晃了晃。 「公子——!」 暗处的待卫飞奔而来,徐思远靠在城墙边,躬着背,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 额前微长的髮丝掩住了眼底的情绪,细看之下,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边是车水马龙,一边是银装素裹。 待卫挡在他身前,随时准备扶着他。徐思远按着胸口,强行压下口腔里的血腥气,刚想张嘴,就勐然吐了一大口鲜血! 红中泛黑的血落在雪地里,绘作了一片鲜艷妖冶的刺绣。 徐思远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煳,耳边的惊唿声也渐渐变得遥远。 . 光线透过棂窗,轻落在地上,临摹出窗户的轮廓。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恍若雕刻的艺术品般,安静的躺在那,眉头微皱,仿佛睡梦中也承受着莫大的痛楚,眼睛紧紧的闭着。 「万万不能再让知府碰剑了…」 原本沉睡的人眼皮微动,眼前由模煳变得清晰,有些不太适应日光,徐思远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没过一会,他的待卫从门外回来,就看见徐思远已经坐在了床边,赶忙上前行礼。 徐思远抬手制止了他,神色自若的朝他伸出手:「那大夫的药方给我看看。」 待卫闻言,急忙给徐思远递上一张药方子,并说:「大夫说,以后公子万万不能再做剧烈运动了。」 「我知道,」徐思远低头看了一会那张纸,好一会儿,才长嘆一声,抬头看向窗外,声音平静:「以后不要再找这个城里的任何一个郎中给我看诊了。」 待卫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更是诧然,他点点头,严肃道:「是。」 徐思远似乎事不关己,转头问:「我睡了几天?沈颂呢?」 待卫规矩的回答:「2天半,沈颂在自己的房中,未曾离开过。」 徐思远点了点头,撑着床头站了起来:「行,我待会儿去看看他。」 「可是您的身体……」 徐思远对他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君要臣死,我也不能活太久了不是吗?」 徐思远披了一件外衣,束了发,穿过府中池塘,推开了沈颂的院门。 院中空无一人,徐思远寻人不到,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整洁,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 进门一看,徐思远转头就看见榻上熟悉的一团人影。 徐思远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待会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怎么总是不盖被子? 徐思远走过去准备给他盖好被子以免着凉,走近一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只见沈颂怀里还抱着一本册子,像守着什么宝物一样保护着。 不硌得慌么? 徐思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从沈颂的怀里将画册拿了出来。 寒风穿过门缝,沿着冰冷的地砖钻进屋内,翻过手上的书页。 太阳西沉,光线也慢慢变暗,变成了橙红色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徐思远在沈颂床边席地而坐,手上拿着那本画册,时不时翻动一页,身畔是沈颂轻浅的唿吸声。 他低垂着眸,目光停留在书上临摹的人像上。 与现在的画风不同,宣纸上的人物格外写实,如同定格场景般。徐思远翻过一页又一页,褐色的纸上定格着他各种模样。 躺在院子里睡觉的,早晨练剑的,在亭子里看书的…… 徐思远原以为那些时候的沈颂只是在无聊的乱写乱画,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 现在……… 徐思远侧头,看向榻上睡得正安稳的沈颂。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银色短髮上,然后落在他略显稚嫩的脸上。 徐思远的指间,隔着一段距离仿佛想要触碰他的面颊。过了许久,徐思远才喃喃自语道: 「你到底来自哪里呢……」 日落西山,泛黄的画册静静放在一旁,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翌日清晨,沈颂一出门就看见了坐在他院子里喝茶的徐思远。 前者愣了一下,后者就已经起身朝他招了招手,对他笑了笑:「收拾一下,等会带你出去玩。」 第51页 沈颂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前段时间就是每天晚上都有打斗的声响,好不容易送走了那皇帝,结果徐思远又病倒了。 沈颂看着安然无恙的徐思远,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 好像…也没有很严重的样子。 徐思远今日穿了一件灰色圆领袍,就显得皮肤更加白皙,气质清冷如玉,仿佛要融化在这冬日暖阳里。 沈颂看得愣了一下,和徐思远出门了。 「这是什么?」 沈颂和徐思远落座后好奇的问。 他们进到一个古老的戏楼里,周围已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都围着他们面前的这个戏台子。 闻言,徐思远思忖了一下才回答他:「讲故事的,随便听听就好。」 沈颂坐在一旁,不一会台上便上来了一位说书先生。 那说书先生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戴着一个类似于眼镜的东西,走上台,在众人的注视下,笑盈盈开口说道:「今戏班正常歇业,我来给大伙继续讲讲上回的故事……」 沈颂看着说书人在台上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他听不懂的故事。 转头一看,身旁的徐思远漫不经心的搭着手,时不时咳嗽一下,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然后呀,这姑娘就以身相许啦!」 听到这里,周围看客们似乎都燥动起来,有人一拍桌子,沖台上大喊道:「然后呢?!怎么不讲啦?」 那说书先生摸了一把他半白的鬍鬚,笑嘻嘻的打太极道:「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各位看官明儿再来吧。」 人群散尽,徐思远才看向旁边安分坐着的沈颂,对他说道:「走吧,小可怜。」 沈颂这才回过神来,从椅子上下来跟上他。 「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走出大门,沈颂突然问。 徐思远方才压根没听那先生讲的什么,闻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 这时,正好碰见说书先生散值出来,看见新知府在小孩面前皱眉沉思的样子,忍不住上去开解,一副哄小孩的口吻打趣道:「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诺言,你长大自会知晓咯!」 徐思远顿了顿,抬头正好看见他与自己对视,先开口道:「久闻知府大名,果然不如一见啊。」 徐思远弯了弯唇,客气的回了个礼:「缪贊,方才多谢您了。」 沈颂在一旁抬头看着那说书先生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咳咳……」 院子里瀰漫着浓厚的药香,像是把整个医馆都搬回了自家。 徐思远坐在屋檐下处理城中事务,待卫在一旁熬药。 过了一会儿,热乎乎的一碗中药被放在桌上,徐思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端起来喝完。 瓷碗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徐思远突然问道:「你跟我多久了?」 看似随口一问,待卫立马回答道:「在下自被公子救起时,已有8年了。」 「8年,」徐思远重复了一遍,转而对他笑了一下,更显面色苍白:「多在城中转转吧,天天守着我也太无趣了。」 待卫一急:「公子我……」 「别整天在府里守着我熬了。」徐思远打断了他说话,笑了笑,故作安慰道:「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转而,徐思远似是又想起什么,轻声询问道:「我之前和你说的事弄好了吗?」 待卫站得笔直,回答道:「城郊外有一处寺庙,听说香火旺盛。已经问过了,公子随时能过去。」 徐思远放下手中的帐本,垂眸沉思了一会,而后决定道:「那就7天后吧。」 「是。」 「对了,」徐思远叫住准备离开的待卫,吩咐道:「把沈颂也捎上。」 七日,徐思远处理完城中的一切大小事务后,带上沈颂坐上了去郊外的马车。 「我们要去哪?」沈颂没有提前被通知,有些迷茫。 徐思远在车里晃的有些难受,回答沈颂的问题:「去寺庙住几天,躲一下过年最热闹的这几天。」 自己受不住过年应付那一堆富商贵族,又怕把小孩一个人丢府里不好。徐思远一边撑着头,一边说道:「等元宵节那天再带你出去玩。」 沈颂的心思则完全不在这玩耍上,他真诚发问:「寺庙…那是什么?」 徐思远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回答:「就是一个许愿的地方。」 沈颂感到有些惊讶:「还有这种地方吗?」 这也要专门建个房子? 「嗯,但也不是毫无代价。」徐思远点点头,认真的回答他:「愿望成真后是要还愿三年。」 闻言,沈颂陷入了沉思。 冬天的山路崎岖,过了好一会,外头才传来一点人声。 「公子,到了。」 沈颂和徐思远下了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的高山被白雪覆盖,灰色的石阶一路向上,通往那神秘的红色宫殿。 那宫殿精緻而宏大,鼎盛的香火从殿堂裊裊升起,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 神的宫祗。 这是小沈颂的第一个想法。 第28章 爬树 难爬。 这是沈颂的第二印象。 第52页 灰白的石阶向上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头。只得看见那庙顶萦绕着层层青烟,与昏沉天色相接,佛音裊裊,钟声悠远。 小孩的体力还是有些差距,沈颂走了一会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后半段路都是徐思远抱上去的。 拾阶而上,沉厚的钟声自远处响起,寒风拂过树梢,檐角的悬铃也随之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入门,一旁褐衣道袍的和尚似乎在一旁等他已久,看见他时便自然而然的开口道:「徐施主,好久不见。」 徐思远拉着小沈颂,偏头与那大师模样的和尚寒喧:「寄尘?好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寄尘大师看上去也才不过而立之年,眉眼锋利得丝毫不似一个出家之人。 他笑了笑,手中的佛珠捻过一个,目光瞥过了他身旁的小孩,对他的话避而不谈:「先休整一下吧,孩子也累了。」 寺庙的格局都大差不差的,徐思远在小和尚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他们的寮房。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房间里也提前被收拾好了。 这正值年关,几乎所有人都回家过年,此是一排排的房间只有他们一行人。 徐思远在安顿好沈颂后,便转身出了房门。留下沈颂一个人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半晌。 徐思远穿过小径,从一片房屋院落中路过,墙角边的杂草在雪中夹缝存生。 最后站在一扇尘旧的木门前,那斑驳痕迹与周围红墙格外映衬。 徐思远抬手扣了扣门。 「请进。」 推开门,只见满院的绿色被积雪覆盖,雪霁天晴,苍穹层云散去,雾霭消退,举目望去满院银装素裹。 温暖的阳光倾酒而下,径上积雪斑驳,寄尘便与老方丈坐在那屋中,两人相对而坐,围炉煮茶,朦胧的水汽是这一片天地里唯一所见的温度。 寄尘朝他招了招手,徐思远才蓦地回过神来提起衣摆朝院里走去。 他站在阶前,双手合掌,垂着眸恭敬道:「藏和大师好,这几日冒昧打扰了。」 方丈笑了笑,请徐思远入坐。 寄尘大概也是个不甚安分的性子,徐思远一坐下就给他续上了茶,惹得方丈打趣道:「怎的不见你这么勤快?」 寄尘低头一笑,面露喜色,喝了口茶对方丈说道:「师父,我就这一个至交,您就放过我吧。」 徐思远温吞的听着,身影似乎与外头的景色融为一体,谈话中时不时应和一句,引得三人冁然而笑,绘成了一副其乐融融的冬日画卷。 他低眉喝了一口茶,修长的指尖在杯口摩挲着,低声悄语的问:「大师这么随和的?」 寄尘轻咳了一声,两人双双抬头,只见方丈在对面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方丈的白鬍子微微一动,对他们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啊…」 细雪未停,落在院中的石板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霜,天地间一片素白 徐思远踏着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迭迭的灰瓦熘走,在檐下结出条条冰棱,剔透晶莹。 「徐思远。」 徐思远在院子门口停了步子,闻言回头,就见寄尘撑在一把素色的油纸伞朝他走来。 寄尘站在他面前,嘴角扯起一丝笑:「我还没来得及给你送伞你就走了。」 徐思远下意识想要回绝:「谢谢,我不……」 说罢,寄尘伸手掸了掸他身上的雪,把伞递到他手中,说了一句「别着凉了。」就离开了。 徐思远看着手中的伞,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可踏入院子,却半点不见沈颂的影子。徐思远寻思着可能是畏寒在休息,可房间里也不见人。 「沈颂?你在哪沈颂?」 徐思远在院子里喊道,一时半会都感觉不到寒冷了。 只是这么小一个孩子能去哪里呢? 不会偷偷跑外面去玩了? 那回来不得落个病? 这怎么行?! 徐思远一急,就忍不住咳嗽,届时才感觉到这冬日里的寒风刺骨。 「咳咳咳咳!……咳咳咳!」 徐思远撑着一旁的石桌缓着气。 「餵。」 徐思远一抬头,就见沈颂坐在树杈上,给徐思远吓得不轻,皱眉提声问道:「你上树干什么?」 沈颂不回答他,只是向下望了望,小脸都要皱成一块去了,看起来有可怜又好笑,徐思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去玩,下不来了。 徐思远被他气笑了,抬头看着小沈颂,似乎看他吃瘪的样子格外有趣:「怎么?小可怜,要我接你下来吗?」 闻言,沈颂坐在树枝上,低着头,表情冷淡的看着他,大有一种你不接我就跳的意思。 徐思远弯眉浅笑,这时的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可不白接人的小可怜,你要真……你真跳啊!」 徐思远在他跳下来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在树底接住了他。同时,树上的积雪也因沈颂的动作全落了下来,瞬间将两人掩埋。 隔壁的待卫听见声音跑过来,看到这副场景,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公子,您…」怎么了? 不多时,徐思远从雪堆里站了起来,手里还拎着某人的后领。 第53页 徐思远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提着沈颂的后领,和拎着一只犯错的小狗一样,一刻也不停留从待卫面前路过。 待卫:……… 徐思远一路把沈颂提进房间里,看着面前像木桩一样站着的沈颂,一时批评的话如鲠在喉。 两人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徐思远先败下阵来:「……算了,先把湿衣服换了。」 沈颂听话的转身去拿衣服,结果转身就顿时愣在了原地。 徐思远已经将上衣尽数褪去,墨色的长髮披在身后,带着些许水珠,长年不见日光的皮肤更显得苍白,像一件精雕细琢的瓷器。 徐思远感受到他的视线,回头看了过来,那一刻,沈颂清楚的看见他胸口的疤痕,离心脏只有分毫之差。 下一秒,徐思远随手扔了件外衫,沈颂的视线就被遮住了,好不容易在混乱中扯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再抬头时,徐思远已经衣衫整洁的站在他面前了。 沈颂:………… 徐思远低头看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待卫的声音通过木门传进来:「公子,大师让你去前院。」 徐思远微不可察的一顿,回了一句:「好,知道了。」 然后回头嘱咐沈颂道:「记得换衣服,不要着凉了。」 刚走到门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佯装严肃的警告沈颂:「还有,别爬树了。」 说完就转身出了门,留沈颂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 前院祈愿的银杏树已落完了叶,被细雪覆盖,系在枝杈上的红绸随风飘逝,密密麻麻的挂在银杏巨树的底端。 藏和大师就站在这树边,朝上仔细瞧着那些红绸缎子上的嗔痴贪妄。 徐思远在心里唿了一口气,朝方丈作了个揖,温声道:「大师好。」 灰衣与褐袍并肩而立于树下,群山环抱,白云缭绕,如烟雾般飘渺,远山如黛,如画一般的光影交织。 半晌,方丈轻声开口:「何苦呢?」 徐思远侧目,与他对视,良久,方丈只是苦笑一声,道:「老衲早年告戒过施主,您不属于这里。」 他已经劝到这份上了,可见对徐思远的不一般。 徐思远注视着他,明眸浅笑,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反而温声道:「那方丈觉得,我应当去哪里呢?」 方丈望向远处的绵延青山,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 清晨,徐思远坐在院里,半撑着头髮呆。 昨日是除夕,被鞭炮声吵得睡不着,就索性起来走走,谁知这一坐就是一夜。 本以为要枯坐了一晚,结果凌晨接到了京城的密信。 徐思远从白鸽的脚上取下纸条,餵了点粮食,鸽子在灰色的石桌上啄食,徐思远就坐在一边,展开了纸条。 外戚要反,贪官得道。 徐思远垂眸,微皱着眉,指腹划过纸上的字迹,仿佛透过那泛黄的纸张就能窥见朝堂的暗流涌动。 沉思熟虑后,徐思远起身回了房间,白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不一会,徐思远就从房里出来将写好的纸条重新放进暗格中,将鸽子托起来,轻声道:「走吧,你也吃饱了。」 白鸽似乎极通人性,徐思远话音刚落,就扑棱扑棱了几下翅膀,飞走了。 徐思远看着那白影与天空融为一体,才收回了目光。一回头,就见沈颂正站在门口望着他,徐思远身形一顿。 沈颂回忆起自己曾看过的远古人类纪实书籍,盯着徐思远开口问道:「那是…白鸽吗?」 徐思远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朝他走了过去,低头看着他问:「今天有点冷,去套件外衣。」 而后,看似随口回道: 「傻瓜,冬日哪来的白鸽?」 第29章 神佛 山下的炮竹声似乎就没有断过,即使身在寺中,依然能听见山下不绝于耳的鞭炮声,感受到浓厚的过年气氛。 徐思远难免也会受点影响,除了第一晚彻夜的炮竹声,这几日的心情都格外愉悦。 这不,又开始给沈颂讲起牛郎织女的故事。 「…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真相」徐思远低头看向沈颂,弯眉浅笑着,逗他道:「小可怜想听吗?」 沈颂对这个称唿已经免疫了,转头问他:「是什么?」 徐思远笑了笑,低垂着眼眸,神色淡淡的说道:「织女是一个拥有自由的天仙,她可以选择与谁交往,却被迫与牛郎结婚。」 顿了顿,他疑惑的看向沈颂:「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沈颂下意识反问:「这不就是个故事吗?又不真的。」 山间的风吹进寺里,带着一点树木的气息,窗外的雪也早已停歇了,带着一丝万物復甦的兆头。 良久,沈颂才听到身旁人的喃喃自语。 「是啊,只是个故事而已。」 沈颂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回头看向他,徐思远下一秒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对他笑了笑说:「走吧,去吃饭吧。」 沈颂小小的身影倒映在眼中,徐思远沉吟了一会,转头望向远方的山峦。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远山就如煎盐迭雪一般,细碎的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氛围出奇的宁静,静到连窗台上鸟儿煽动翅膀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54页 春天要到了。 徐思远没来由的想。 后来沈颂便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过徐思远,仿佛真的就是一时兴起给他讲了一会故事,乏了又转眼忘在脑后。 小沈颂撑着窗台边,旁边放着一摞晦涩难懂的话本,而他小小的身躯面前只摆着那本绘画本。 也是觉得我没有用了吗?和那些大人一样。 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沈颂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纸上握剑的人,小脸皱起,自顾自的嘀咕着。 「没有,利用价值了……」 直到快散节的时候,徐思远也没有出现。 沈颂不知道这里的节日为什么要过这么久,什么时候结束。 他只能通过山下的鞭炮声来判断这个节日已近尾声。 沈颂每天都坐在窗边,从傍晚坐到半夜,记着他随口一说的承诺,一直期盼着那到身影。 直到这日傍晚,沈颂看着旁边的蜡烛发呆,山下今日似乎格外欢乐,一片熙熙攘攘的灯火,好不热闹。 他的这方院子一片漆黑,沈颂看了一眼满天星辰,正准备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吱呀—— 「怎的这院子里这么昏暗?」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颂的动作一顿,朝窗探头望去。 只见那道颀长的身形踏入院门,一身天青色的圆领袍,也遮不住身上的少年气息。乌黑的长髮束成高高的马尾,随着他的步子晃动。 徐思远已经小跑到他的窗前,隔着一张书桌与他对视,懒洋洋的靠在窗上。 习以为常的,仿佛这几日不见的人不是他一般,眉眼微弯,对他说道:「小可怜,要不要下山去?」 如果说,沈颂第一眼看见他还有点生气,许是这段时日被徐思远惯的。 但在他嗅到徐思远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小孩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摇曳的火光,沈颂笑着从凳子上跳下去,一边答应着他:「好。」 徐思远带着他穿过偏院,路过正殿时,停了下来。 沈颂抬头望去,金身的巨大佛像屹立于殿堂中央,两旁摆着一排排的红烛沉默着燃烧,蜡泪连成红珠一般落在烛台之上,火光照得殿堂通亮。 徐思远浅笑了一下,弯下腰对沈颂说道:「我们要在蜡烛燃完之前回来。」 说罢,没等沈颂说话,他牵起沈颂转身往山下走去。 介于沈颂的小短腿,徐思远特意放慢了脚步。 周围是崎岖陡峭的山林,入耳便是冷冽的风声。沈颂抓着某人衣角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似乎时刻保持着戒备。 徐思远微微往下一瞥,唇角微微翘起,反手握住他的小手。 摸到小孩泛汗的手,以为他是怕摔,徐思远微低下头,笑着安抚着他:「握紧了就稳当点。」 走了近半个时辰,沈颂终于在山门下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徐思远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上车,轻声道:「走吧。」 车身微微晃荡,周遭也逐渐有了些烟火气。 沈颂安分的坐在徐思远边上,他能清晰的闻到身旁的人身上的血腥气,许久不散。 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沈颂有些惊疑,偷偷偏头看了他一眼,结果正好被抓了个现行。 沈颂心虚的立马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端坐在原处,生怕下一秒徐思远问他些什么。 但不一会儿,沈颂没等来问题,反而听见旁边的那人轻笑了一声。 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沈颂:……… 外头的声音变得热闹起来,徐思远挑开帘门往外看了一眼,便转头对沈颂说:「走吧,下车吧。」 夜幕之下,华灯初上,宽阔街道上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老少妇孺皆身着新衣,面带喜色,三五成群的走在街上。 街道上人流如织,徐思远拉着沈颂的手防止他走丢。 上元节的街道格外热闹,两边的小摊上贩着各种稀奇玩意,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纸灯笼紧紧挨着,琳琅满目,各色小吃在摊上冒着热气,好不热闹。 对于一个喜爱小孩的人来说,特别是漂亮小孩,但凡是他多看两眼,徐思远就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然后在沈颂奇怪的眼光中,递到他手里。 然后就出现了以下有些怪诞的画面。 徐思远手里拿着个钱袋子无聊到抛着,路过身旁的摊位就拿点什么玩意,递给身后的沈颂。 而跟在他身后的小沈颂,抱着比他人还高的东西,踉踉跄跄的跟着徐思远。 「哎!来了来了!」 「这边这边!快点啊!」 「哎慢点!别挤!」 人群突然朝一个方向涌动,沈颂被手里的一堆东西挡住了视线,一时被人流挤了出来,中途还差点摔倒。 被挤到人流末尾,沈颂左右张望,却不见徐思远的身影。他稍微踌躇了一下,然后把东西往旁边一扔,转身混入人群。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还没来哟!别挤啦!」 沈颂凭着小小的个子,成功在一堆人里挤到了前排。他只看见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行人,却丝毫不见那道天青色身影。 正当沈颂伸了伸脑袋四处张望时,道路尽头响起了彻天的鞭炮声。 第55页 锣鼓喧天,沈颂看见那街上出来两只金色的狮子,随着锣鼓队舞的节奏,百戏人的高难度动作,醒狮在在街头尽显活泼,大街上四处乱窜,。 接了打赏的银钱,更是俏皮的眨了眨眼,引得围观群众大笑。 紧接着就是一阵响彻天际的锣鼓声,带着接连不断的鞭炮齐鸣,震得沈颂有些耳鸣。 人群突然开始向前涌动,周遭的热闹更是更上一层。沈颂被迫随着人群移动,等站稳脚步,一抬头就和近在咫尺的龙头对上。 只有短短的一秒,都可能是武艺人随手一挥。沈颂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种压迫感,那一秒,他听不见周围的欢唿尖叫,心跳停了一瞬。 等到舞龙踩着鞭炮声离开,沈颂才堪堪回神,那一瞬的对视如烙印一般,刻在沈颂脑海里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不同于第一星际的机械感让人害怕,而是一种神佛宗教的绝对信仰。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且狂热的信奉。 令人望而生畏。 沈颂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古书中信徒的感觉。 后面的花灯巡游便没有这么多人了,沈颂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他站在原地,回过神来就发现人群散了。他跑过一个又一个摊铺,却始终没有看见徐思远的身影。 沈颂累了,他沿着那条路慢悠悠的走着,低着的头看地上重重迭迭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 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下的沈颂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徐思远还维持着刚刚吓他的姿势,身体微微倾斜,一只手背在身后,束起的长髮随他的动作在空中摇曳。 身旁摊位上昏黄的光映在他身上,衬得略带薄汗的脸颊更加明艷,也映得那双眼眸格外明亮。 把戏得逞的少年,对他张扬的笑着,微微俯下身,将手中的糖画递出来,还不忘捉弄道:「我们家小可怜受委屈?吃个糖就不准哭了啊。」 沈颂站在原地,和手上的糖话兔子对视了一秒,嘴硬反驳道:「我没有哭!」 「是是是,」徐思远顺势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唇角微微上扬,似是随口道:「也不知道谁天天可怜兮兮的守在窗户前。」 沈颂惊慌的转头,却见徐思远意料之中的笑着,还有些好玩的逗了逗他,说道:「怎么?你真以为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庙里啊?」 「年节期间热闹,自然事也不少。」 下一秒,徐思远从背后拿出一盏花灯,也是个兔子形状,点缀上了斑斓的颜色,惟妙惟肖的样子。 「刚刚给你去买这个了,」徐思远将花灯放到他手里,一边还不忘找补道:「是我的不对,下次我一定把小可怜揣兜里,随身带着。这次原谅我行吗?」 那灯笼下还挂着没来的及摘的题目,沈颂微微一看,是他的字。 微风拂动,露出后面的答案。字迹工整秀丽,有些许潦草,能看出来徐思远慌忙之下随手下笔。 以页诉公德,而以歌颂之 刚刚那点阴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沈颂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别处。没一会儿,沈颂才开口道:「你刚刚给我的东西,我给丢前面了。」 闻言,徐思远轻笑了一声,低垂与他对视,直白道:「你也…太好哄了点。」 好在徐思远见好就收,回答了他的话:「放心吧,有人收拾了。」 而后便又逛了一会,放了个河灯便启程回寺庙了。 「那有什么用呢?」沈颂不明白徐思远让他对着河灯许愿干什么。 徐思远撑着头,回他道:「万一实现了呢?」 「还有,许了什么愿望也不能说,不然传不到天上,神佛就不会显灵了。」 沈颂百思不得其解:「那庙里不是更灵吗?」 徐思远撑在下巴思考了一下,说:「在寺庙里,无论是求什么,得到了之后都是需要还愿的,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他笑了一下,随口说道:「有人病重求生,可能破财消灾,也可能是在延续痛苦。」 哪有跪三下就如愿以偿的好事? 无非就是一场与神佛的赌注,赌赢了是交易,赌输了就是命。 而世间所有人都是赌徒。 沈颂似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那你信吗?」 「我?」 闻言,徐思远偏头,目光穿过晃动的烛光落在沈颂身上,像是在透过他看着自己,轻笑一声,又像是喃喃自语。 「我信啊。」 一轮明月挂林梢,簌簌的风声自林间穿过,枝杈微晃,衬得月盘摇摇欲坠。 夜色朦胧,路径难辨。 银碎的月光铺下整个长阶,恍若隔世,天青色的衣衫与昏黄明月遥遥相衬。 徐思远一手牵着小沈颂,一步一步的往山顶走去。 不知怎的,沈颂今日一点也不见疲惫,一股脑的往上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勐兽似的。 徐思远摇头失笑,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 沈颂踏入大门,庙堂中的蜡烛还未燃尽。 徐思远从后面跟了上来,就见沈颂小小的一只站在佛像前发呆。 沈颂正仰头注视在那雕像悲悯的神情,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身后而来的徐思远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56页 徐思远嗓音轻缓,声音中夹杂着许些笑意道:「怎么?我们小可怜也想拜佛?」 听起来像揶揄,可徐思远却真转身,从一边的案台上拿过六根线香,就着一旁的烛火点燃了。 转身递给了沈颂三根,然后简洁地介绍流程道:「拿着香举过头顶,跪在蒲团上拜三下,许出你的愿望。」 如他所言,沈颂真这么做了,而徐思远也在一旁陪他拜了三拜。起身时,沈颂却突然开口道:「那我离开了,你会来找我吗?」 徐思远顿了一下,忽而笑了,偏头看向沈颂,烛光映得他的侧脸格外温润,声音轻缓道:「会啊。」 他一直都知道沈颂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孩,也许是少时的缺失,亦或许是沈颂的特别,徐思远几乎对他有求必应。 「那你…以身相许。」 徐思远微微瞪大了双眼,然后在沈颂的视线下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拍了拍沈颂的肩膀,有些头疼的说:「…不是这么用的。」 「那是怎么用?」沈颂跟在他身后穷追不捨。 徐思远把香火插在香炉里,有些头疼又好笑的含煳道:「……反正不是这样用的。」 沈颂也不管这么多,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 他想,至少徐思远答应了他,他就有个盼头。 「好好好,走吧走吧。」徐思远拗不过他,胡乱哄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拉着他走出庙堂,一秒也不想多待。 徐思远给沈颂送回屋里,替他掖好被子才放心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徐思远便看见方丈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明月。 徐思远自知躲不过,转身给院子点上了灯,平静地问道:「方丈怎么来了?」 方丈淡淡地收回目光,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是嘆了一口气,道:「徐施主,世间凡事讲究一个因果。」 寒风划过枝杈,发出空灵的声音。 徐思远轻轻的笑出了声,直直的与方丈对上视线。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下的暗涌,仿佛只有在这夜晚中才能窥见一二。 「因果。」徐思远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个词,犹如他从来窥不见命运。 即使相信神佛,也从不屈服。 「那就让这因果带我去往我该去的宿命吧。」 第30章 分道 之后几日,徐思远也没再看见过方丈的身影。不过他也没再久留,散节后便下了山。 「你说你,非要气师父干什么呢?」 寄尘靠在一边的门框上,颇为无奈的看着他。 在京城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徐思远就像一潭清水,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那种。 但那风轻云净的假象下,是湍急暗流,是漩涡,是一去不返的深渊。 徐思远弯了弯眉,一双深邃的眸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註定和佛门无缘吧。」 下山后不过几日, 徐思远又开始忙了起来,只不过多半是在宅院里办公,偶尔有什么重大事故才会出门。 沈颂每天都会跑过来找他,有时碰见徐思远在办公时,就自觉拿着画册坐到离他不远处开始画画。 久而久之,前来汇报的官员也认识沈颂了。 这天,沈颂照例来找徐思远。 「沈颂又来寻知府了吗?」 一个白鬍子的老年官员正站在院子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和看自家子孙一样。 「嗯。」沈颂应了一声,就听那老头说:「那你可要等上一会儿了,知府大人又病倒了。」 屋内 徐思远穿着一件单衣,裹着厚重被子,有些头疼的扶了扶太阳穴,面前的大夫给他把完脉,行了个礼而后道:「大人只是受寒了,过几日便会好。」 闻言,徐思远轻笑了一声,随口回答道:「好,你先下去吧。」 雪后初霁,晴日探窗。 徐思远盯着平铺舒展的阳光,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微凉的触感透过经络传来,在这难得的晴天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远的目光微动,便定格在门口那一小只身上。 沈颂站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外面的阳光涌了进来,在屋里的地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徐思远弯了弯唇,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徐思远看着他坐到自己身旁,开口问道:「站多久了?」 沈颂低着头,闷声回答道:「没多久。」 徐思远咳了两声,但眉眼依旧带着一些上扬的弧度,对他说道:「我染了感冒,这几日先不要和我待一起,省得传染我们小可怜。」 他语气温柔,声音轻得好像没有重量。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沈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 这几天,沈颂发现出入徐思远的院子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频繁的像要把门坎踏破。 不知道为什么,沈颂越发觉得不安起来,刚开始只是以为是错觉,便压在心底,但这几日越发清晰起来。 直到这天傍晚刘姨来给他送饭时,突然提了一句。 「话说,公子病好得差不多了。阿颂应该明儿见到公子了。」 沈颂的动作微动,转头看向徐思远院子的方向,内心莫名沉重。 另一边,徐思远看着天边月圆,感嘆道:「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第57页 待卫守着一旁,汇报着近况,而后向徐思远询问道:「…这边交接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京?还请公子吩咐。」 徐思远望着天边的明月,表情变得平淡,眼中晦暗不明。 半晌,才听他平静地问道:「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去拿?」 「明天。」 信鸽的黑影掠过树梢,穿过诡谲云涌的夜空,在月光的指引下逐渐消失在天边。 「那就明天吧。」 . 沈颂突然惊起,从床上爬下来就往外跑。 要快点,还要快点。 沈颂跑到徐思远院子门口,勐然停下。 天边曙光微起,东方即白。 徐思远阖眼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唿吸平稳,长发自然垂下,睫毛在面上投下浅浅一层阴影,面容清冷,像一块白净无暇的玉。 沈颂站在他身旁,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他。直到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沈颂才蓦然回神,决绝的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颂翻出画册,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将画册抱在怀里。 在这一刻,他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宁,在阳光照进窗台的前一秒,沈颂欣然阖眼。 . 「……几时了?」 徐思远坐了起来,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转头问一旁的待卫。 待卫:「回公子,未时了。」 徐思远:……… 他昨日总觉得不安稳,凌晨出来赏会月,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徐思远估摸着时间,站起身,说道:「那走吧,取了东西就离开。」 街上依旧热闹非凡,徐思远转身进了一家银铺子。 那匠人是一个黑壮的中年人,听说是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又老实又勤快。 一见徐思远便紧张的迎了上来,连忙道:「哎呦!大人离那坩锅远点!小心烫到!」 徐思远被他扯得往一边退了一步,心中一动,眼尾不自觉上扬,笑着问道:「师傅,我是来拿我上次订的平安锁的。」 匠人师傅连忙应道:「哦哦!」转身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緻的对象,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玉,一边道歉:「让大人久等了!前面还有几位客人,就晚了点!」 匠人不太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徐思远闻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爽快道:「不碍事,师傅的手艺值这么久。」 徐思远从他手上接过盒子,离开时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匠人受宠若惊,仿佛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大、大人!给的太多了!这可使不得啊!」 徐思远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头朝他招了招手,喊道:「算下次的定金!下次我一定还来找您!」 回到府里,徐思远径直走向沈颂院子。 吱呀—— 院子里,窗边,房间里,没见着一个人影,没有一丝人气。 推开卧房的门,徐思远偏头便注意到了床上睡过人的痕迹。 日光偏移到榻上,冷风过堂,发出瑟瑟的声音。 徐思远沉默着,上前抚平被褥,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他转头看了一周房间陈设,忽而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怎么走得这么急?」 侍卫在门口等着,见徐思远一人出来,下意识问:「沈颂呢?」 徐思远看了他一眼,平淡的回道:「他回家了。」 「走吧,时间不早了。」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橘红的余晖铺满大地,给雪地森林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的光晕。 一眼望去,树林小道上,只有车轱辘碾过的痕迹。 . 京城。 寅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沉寂的夜空下暗流涌动,街巷人烟稀少,此时寒意未散,整个都城笼罩在春寒之下。 也有无数势力蠢蠢欲动。 「报——」 话音未落,小兵的被头颅生生砍下,血溅当场。 佞臣的身后是无数士兵,一个个如地狱的恶鬼,奸邪的大笑着。 「给我杀!」 一时间,宫殿尽数明亮,火光沖天。 养心殿内,梁祁看着那一片片燃起的火光,听着外头渐近的打斗声,绝望地闭了闭眼。 嘭! 奸臣带着溅血的刀杀了进来,看见他的狼狈模样,得意大笑道:「梁祁!没想到吧!当初放我一马,没想到有今日吧哈哈哈哈哈!」 梁祁撑着桌角的手,骨节泛白,看着他扭曲的笑容,怒极反笑,一字一顿道:「是啊,早知道就听徐思远的。」 「以、绝、后、患、」 提到徐思远,奸臣立马变得愤怒,大吼道:「他我也不会放过!不过……」他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朝他举起了刀。 梁祁闭上了眼睛 「当然不会让他去死,毕竟徐学士的皮囊可是当代一绝啊!」 「是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梁祁不可置信的睁开眼。 面前的奸臣,头颅被射穿,箭矢从眉心穿过,裹着刺骨的寒风。身躯晃动了一下,直直地倒了下去。 梁祁视线移到门口。 徐思远就站在殿堂外,白色圆领袍上沾了鲜血,手中持弓,神色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要与之融合,朦胧的像一道虚影,不甚真切。 第58页 . 大梁十一年春,佞臣造反,虞州知府与镇北大将军及时救驾。升徐随为副相。 大梁十二年,徐随自请被贬至尚书令。 大梁十四年,徐随因不当政论,被贬至大理寺卿。 大梁十五年,徐随因万寿节误食御膳,论其有功,被贬至虞州知府。 月明星稀,距京城千里外。 林中寂静幽深,蜿蜒曲折的小路与夜色相接。 马车一路颠簸了半月,离虞州仅剩两日的行程。 一只苍白的手从帘后伸出,给押送的士兵吓了一跳。 他强撑起身子,靠在门沿,青丝如瀑般垂下肩头,车内烛光印着他的身形格外清瘦,但那双桃花眼看人时又分外风流。 士兵看着他愣住了。 徐思远虚弱的笑了,对他好声商量道:「实在是受不住舟车劳顿咳咳…要不就休息一下吧?」 毕竟这位的身子可是出了名的差。 士兵想了想,答应道:「行,休息4个时辰。明早再赶路。」 山野间寂静万分,一丝风都没有。树木静止,虫鸣消隐,一轮圆圆的月亮,透过云层照进侧窗内。 夜深人静,徐思远挑帘看了一眼阴森的树林,恍惚间,沈思远似乎才想起来已经六个月没喝药了。 「咳咳……」 胸口越来越闷,进气越来越少。徐思远坐在马车内,意识模煳间还不禁有些感慨。 他竟然死在被贬的路程上。 顿了顿,徐思远从一旁摸索出一个檀木盒子,昏暗的天光下,那玉石仍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徐思远的指间轻抚过锁身,苍白的弯了弯唇。 黎明将至,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他,沈思远安然阖眼。 大梁最年轻的翰林学士,死于二十四岁春末。 大梁十五年春末,徐随病逝于虞州途中,先帝悲痛,追封敬宁,举国服丧三日,禁菸花… 功名半册,故人长辞。 …… 「喂!这是沈家那小孩吧?」 「哟!可不是?消失了几个月!」 沈颂艰难的睁开眼,只见自己正倒在地上,周围都是13区的建筑。 正四处张望,突然摸到怀里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画册,画在那人的各种。 是了,他回到13区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他议论起来。 「都让让!」 沈颂坐在地上,看着几个身穿星际制服的军雌朝他走来,面无表情的说:「沈家二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您父母在寻您。」 闻言,沈颂收敛了神色,紧紧的抱着画册,跟着他们离开,小小影子在人群中被无限拉长…… 第31章 请罪 星历25年冬,13区疫情爆发,同时在其他区发生不同程度□□,伤亡惨重,己派相关人员调查病因。 星历26年初春,边境地区开战,一时间民心惶惶。 春末,以诺里斯校长为首的研究团队,研究出专用疫苗。13区事后将疫苗配方设为联盟一级机密。 秋分,媒体报导徐立会长妻子因病逝世,独子徐思远失踪,引起轩然大波。 星历27年,由第7区开始小范围推出抑制僵化的药剂,引起争议,被联盟强行压下。 星历28年冬,沈颂上将凯旋而归,战争就此告一段落,联盟特地举办庆功宴。 …… 「好久不见夫人了。」 管家站在车边,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马甲,一丝不茍的髮型里也掺杂着几根白髮,面带微笑的看向沈颂。 跟在身后的特里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沈颂应了一声。 神色平淡,似是随口应了一句,便上了后座。 特里只好闭上嘴,跟着上了车。 机甲缓缓启动,特里偷偷地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沈颂似乎是忙着公事,头就没怎么抬起来过。 特里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星空,在心底嘆了口气。 一晃三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当初是发生了什么,徐思远突然消失,如人间蒸发一般。 奇怪的是,沈上将也没点反应,似乎毫不意外。 「到了。」 面前的大厦高耸入云,抬头看去,一眼望不到头,周围几十个街区的虚拟显示屏上播放着胜利的喜讯,热闹非凡。 特里正抬头打量着这栋楼,看起来不甚聪明的样子。 沈颂见他这模样,有些无语的扶了扶额头,镇定的吩咐道:「等会就跟在我旁边,什么也不要说。」 特里收回目光,明白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回答道:「是!」 本来联盟高层就是等着这一次机会,找到沈颂错处,借势好打压打压他的威信。 结果,反而还让民众更信任他了。 闻言,沈颂点点头,抬步迈进大楼。 悬浮球扫描确认过身份后自动放行,指引沈颂进入电梯到达宴会厅。 正走到电梯口,似是察觉到什么,沈颂一偏头,就见一个白色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后跟上的特里见他突然停下,盯着某处,顺着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上将?」 沈颂淡淡的收回目光:「没事。」 电梯门缓缓合上,外界的灯光被拉成五彩斑斓的线条,令人眼花缭乱。 叮—— 第59页 电梯门缓缓打开,场内也歌舞昇平,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每个人神态各异,但无一不在传达着一个消息。 这场鸿门宴的主角可算是登场了。 「哟!沈上将好久不见啊!」来人正是顾平,他散漫的笑着朝沈颂走来。 沈颂淡淡的和他打了了个招唿:「顾大少爷。」 顾平凑到沈颂面前,微笑的看向沈颂,叙旧道:「说起来,上次见到沈上将,还是在徐宅吧。」 沈颂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那确实好久不见了。」 但顾平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诡异的气息在周围蔓延开来,吸引了一些异样的目光。 两人正僵持着,旁边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这沉默的景象。 「沈颂。」 回头望去,只见沈格站在一众人群中。 平常都是低调的隐匿在人海中,上层一些公子小姐也鲜少见过这位政治部部长。 而沈格仿佛浑然不觉,隐藏在眼镜下的神情晦暗不明,对沈颂招手道:「过来。」 说完,似乎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顾平。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吱声,顾平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只能挣扎这一时了。 沈颂跟着沈格走到一个角落,从巨大的落地窗前能清楚的看见整个星球表面上延绵千里的灯光,和近在咫尺的月亮。 「你就不该来的。」良久,沈格才开口道。 沈颂看着他紧皱起的眉毛,眼神略带着一些责备,平淡地说道:「我必须得来。」 说完,两人便再无交谈。 侍者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人群中,舒缓的音乐响起,暖色调的灯光下,贵族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不一会儿,宴会主持人上台,站在聚光灯下,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各位尊敬的各位来宾晚上好…」 台下,手端着玻璃酒杯的名流贵女,穿着得体,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着,笑靥如花。 高官小姐们都面带笑意,各自在人流中穿梭,谈笑风声,目光流转间,令人陶醉。 每个人都忙着扩大自己的交际,仿佛就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宴会。 台上正讲着,沈颂正盯着某处出神,似乎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接下来有请沈颂上将给我们讲两句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沈颂淡淡的收回视线,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眼光里朝台上走去。 舞台两边的聚光灯,亮得有些晃眼,使沈颂看不大清楚台下的状况。 台下一片安静,目光都聚集到他一人身上,沈颂不适应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位置,准备说几句就走。 「首先,很高兴……」 一成不变的套话,沈颂只想快点结束,余光一瞥见转角处的白色背影,话音戛然而止。 那是——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眼睛!」 「这电梯怎么坏了?!」 巨大的吊顶突然掉落,碎了一地,不仅如此,从四周漫出的白色烟雾迅速笼罩了整个宴会场! 四周人群的恐慌尖叫声,破窗声,打斗声,整个宴会厅一团乱。 「沈颂?沈颂!」 沈颂听见远处沈格的声音,刚想回话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精神力也受限。 看来这毒烟对雄虫无用。 果然是沖他来的。 「沈颂在那!」 见位置暴露,沈颂从口袋里摸出把匕首,反手抵了一下,将来者抹脖杀死,自己也手腕也被对方划开了一条口子。 经过一番打斗,沈颂身上也受了一些小伤。 眼前全是白色浓烟和四处窜逃的人群,沈颂翻身下台,靠着舞台藏了起来,顺手给外界发了一条信号。 「咳咳……」 这个烟雾是针对雌虫的,周围的血迹渐深,和兵刃相接的声音。 沈颂抑制不住的低下头减少唿吸。 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冷凉的触感使他的思绪勐然清醒。还没反应过来,凉冰的触感覆上嘴唇,沈颂睁大了眼睛。 来人带着外面的冷冽,还有清冷的苦味,苦涩的让人想落泪。 明明脸还是那样,为什么头髮白了?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血腥味在口腔里的漫延开来,沈颂恢復了些意识,再睁眼时,只见他站在沈颂面前,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衬得那张脸格外明艷。 徐思远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没入周围的兵荒马乱中。 「上将!人已经到了!」特里过来喊到。 沈颂撑着起了身,留了句话就头也没回的朝徐思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让他们收拾干净。」 或许是有过血液交融,沈颂能感应到他的位置,二话不说就直奔天台。 吱呀——— 门被推开,徐思远似乎是料到他会追来,已经等候多时了。听见声音,转头看向他,声音温柔的像散在风中。 「过来。」 鬼使神差地,沈颂真就走到了他面前,还很听话的坐在石柱上。 徐思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纱布和药,为了方便上药,单膝跪在他面前。 沈颂垂着头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眼睫投影出一道阴影,昏暗的柔和了轮廓,更显得柔情,白髮衬得肤色更白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60页 可手上的触感却是无一不在诉说着现实。 「为什么头髮白了?」良久良久,沈颂才轻声问道。 手上的动作一顿,徐思远笑了一声,缓声道:「实验意外。」 也变相的说明了徐思远这三年都在搞什么研究。从疫苗到抑制剂 或许是印证了心中猜想,沈颂抿了抿唇,问道:「那为什么要回来?」 「当然是,」徐思远抬头看向他,眼眸平静明亮,如深夜中的月亮湖。 「回来找你。」 沈颂听了,忍不住轻笑一声,眼中没有一点笑意,说道:「根据星际婚姻法,分居两年自动离婚。」 徐思远上完药,给他缠上纱布,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只剩温柔虔诚:「那我就再追一次,以徐思远的身份。」 沈颂偏过头,不与他对视。 冬天时月亮的轨迹临近,肉眼可见,灰色星球上的陨石坑。 每次看见月亮就会想起徐思远,温柔,淡漠,清冷,带着满身伤痕的倔强。 「你是来復婚的么?」 月光下,徐思远单膝跪地,低头亲吻他的伤口,如同寻常爱人般像伴侣祈求原谅。 「不,我是来请罪的。」 中药气息钻入鼻腔,苦涩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瀰漫开来。 连着月光也像铺了一地的碎银,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台,身后是万里云层,隔绝了世间。 第32章 开会 「是吗?」沈颂淡淡地反问道。 噌—— 锋利的匕首抵上他的肩头,刀刃在月色下反射出银色光芒。 徐思远抬头看去,只看见沈颂平静如水脸庞,眼眸微微垂下,俯视着他。 「那你就拿出一点态度。」 当特里处理好一切,来天台寻沈颂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鲜红的血染红了徐思远整个左肩,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空气中也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而沈颂手上正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徐思远也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有些失笑,他站在沈颂面前,自然的对他打招唿。 「特里副官,好久不见。」 特·经常耽误事·里,惊讶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回道:「好、好久不见。」 被对着他的沈颂似乎后退了一步,转过头来,看向他。 月光倾斜下来,灰色的瞳孔如幽静的深井,眉目冷淡的侧脸在月光下半明半暗,看不出丝毫情绪。 「什么事?」 「呃…现场暂时处理好了。」特里继续硬着头皮说道:「还抓到了几个军雌。」 沈颂收回目光,声音看不出任何情绪:「知道了。」 徐思远看着沈颂将那把匕首放在台上,声音没什么起伏的对他说:「想好再来找我。」 然后便跟着特里离开了。 门被关上,只留徐思远一人愣怔在原地。 胸口的伤口还是很疼,寒风冻得人没了知觉,徐思远驻足在那,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 徐思远勐然回神,循着声源,转头就看见塔特尔站在天台边缘,身后停着他那辆别具个人特色的骚包的粉色机甲。 徐思远:………… 徐思远扶了扶额,一边朝他走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塔特尔丢给他一管针剂,白了他一眼,随口回道:「不然等你老婆给你守寡吗?」转身钻回驾驶位。 徐思远把针管里的透明药剂注射进身体,上了塔特尔的车。 塔特尔发动机甲,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不轻不重的提醒道:「用药频繁,你的身体负荷不起。」 【放心,在任务没完成之前我们是会保证宿主的基本生存能力。】 徐思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还真是惨无人道啊。」 自从他进了研究所之后,所里给他专门划分了一片地,用于种植药材与蔬菜。并且贴心的在每一块田面前都立了个牌子划分不同的药材。 即使这样,实验室里的那一群傢伙仍把他的菜称为「那根草」「那个绿叶子」「埋土里的那个」 徐思远扶额,忍不住纠正道:「那萝蔔!萝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徐思远!」 头顶的白炽灯光亮得晃眼,两边巨大的玻璃隔离出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清楚的看见里面的各种情况。 徐思远听到声音,回头就看见塔特尔手上拿个文件朝他走来。 「你怎么每次开会都空着手?」塔特尔要和他一起去开会,索性一道。 徐思远耸了耸肩,礼貌回道:「我又没什么好讲的。」 塔特尔看了看他,顺口说道:「上次开会可没少讲啊。」 徐思远刚想开口,会议室就到了。 塔特尔拍了拍他的肩,打趣道:「好好想一想待会儿怎么应付诺里斯吧小雄虫。」 徐思远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扶额苦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塔特尔的关系就从师生转变成了朋友。 他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塔特尔是怎么回他的来着? 「大概…是发现你和全星际的雄虫都不同时。」 徐思远进了门,轻车熟路的走到左一位坐下。 在场的参会的全是核心的科研人员,每个人的地位在外界都是各行业的先锋,却要每个月聚在这里开小组汇报。 第61页 徐思远就见过机甲智能医疗的老教授在会议室上一板一眼的念着堪比安眠曲的研究结果。 正想着,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这场隐秘而浩大的医疗工程的主导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徐思远看着比尔德推着诺里斯的轮椅走到主位。 在坐的所有人正襟危坐,不是白大褂就是西装,整个会议室针落可闻。 徐思远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就像小组例会一样,撑着下巴,眼前的虚拟屏上共享着会议记录。 当然,一场会议下来屏幕上也没几个字。 徐思远无聊的撑着头,一边和系统聊天。 「我还剩多少人气值,才能回去呢?」 【报告宿主,还剩三分之二。】 徐思远撑着下巴,愣怔着看着台上某位老教授对着虚拟模型比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诺里斯一瞥见他在发呆,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佯装正经的说道:「徐思远,你来汇报一下这个月的研究成果吧。」 徐思远刚回过神,突然被叫名字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起来了。 徐思远表面淡定,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这事了:「靠你了01247。」 01247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语气淡定的回道: 【收到,扣除200点人气值。】 「啊?之前怎么没有这回事?」 01247无情回答他 【因为系统不支持宿主的懒惰行为。】 徐思远和01247这一大段对话,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走了一小段距离。 徐思远在几人的注视下打开光脑,在半空中投出一个褐色的草药,然后开始讲解。 「经发现,从这个草药里能提取一种……」 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唯一的雄虫身上,听着他侃侃而谈着研究的项目。 每说出其中一点都是直接判死刑的程度。 「提取出的药剂已经在小白鼠身上初步实验成功。」 此话一出,在坐的无一不惊诧的抬头看向他。 诺里斯就坐在他身边,闻言抬头看向他,声音带在一丝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真的,」徐思远回道:「但只是初步实验,还不等于最后的结果。」 「好,好,好!」诺里斯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转而严肃道:「接下来的实验我要全程跟进。」 其他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巨石落了地。 马上,马上,他们就会从死刑犯变成青史留名的功臣。 只要这项目能顺利进行,整个星际的阶级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徐思远才没管这么多,会议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沈颂。 「徐思远。」 他回头,就看见诺里斯仍然坐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轻声说:「有空把阿颂带来让我瞧瞧吧,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们。」 徐思远愣了一下,转而点头应道:「嗯。」 一出门,一旁的塔特尔就朝他打了个响指,清浅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甚是愉悦。 「走吗?去接你老婆?」 徐思远笑着拍开他的手,问道:「教授,今年几岁啊?」 塔特尔一边和他往外走,一边轻描淡写的回道:「今年刚好33,比你打8岁。」 徐思远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大我80岁一样。」 因为提前和特里副官打过招唿,他们是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来的。 「我就不上去了。」塔特尔在驾驶位上对徐思远说:「到时候有情况说一声。」 「嗯。」徐思远应了一声,然 后转身跟特里离开了。 望着徐思远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塔特尔和善的表情立马消失不见,盯着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 "进。" 听见熟悉的声音,徐思远推门进来眉眼微微上扬,朝沈颂走来。 沈颂穿着正装,听见动静,顺手把文件合上,抬头看向徐思远。 那双眼睛平静望着他:「想好了吗?」 徐思远自然而然的坐到他对面,正经说道:「这个星期我也深刻反思了自己。」 他顿了顿,终于抬头正视沈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过往种种,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是我错在先。」 「但是,」徐思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等我们身份平等的时候在谈感情的事情。」 不想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当千千万万正常人,那就去做个疯子好了。 沈颂往后靠了靠,颇有一种审训的架势看着他,问道:「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徐思远弯了弯唇,笑眼盈盈的看向他,窗外炽热的光线正好透进窗内。 「所以沈指挥官,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呢?」 沈颂轻笑了一声,看向他:「我要是拒绝呢?」 徐思远起身,凑近他,正好能从他灰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映。 他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拒绝也要追。」 特里进来送文件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徐思远在沈颂身边走来走去,殷勤的不行。 「需不需要喝点茶?」 沈颂从特里手里接过文件,有点头疼的扶额,敷衍道:「需要你安静一点。」 第62页 「……哦。」 第一次看徐思远吃瘪,特里心里忍不住发笑。 怎么这两人在一起这么有趣啊! 第33章 研究 「那我过两天带你去研究所看看。」徐思远说完,又补充道:「诺里斯校长也想见见你。」 闻言,沈颂面前的虚拟屏闪烁了一下。 他转头,目光越过徐思远落在窗外的景色上。 金黄色的光晕铺满了层层云雾,灿烂的橘色光辉透过落地窗,倾泻在办公室的地毯上,如散了满地金箔。 尽数倒映在沈颂灰色的瞳孔中。 沈颂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回答他:「好。」 到了下班时间,徐思远积极的揽了特里的活,准备和沈颂一起进了电梯。 沈颂似乎早有预料,递给他一顶帽子的口罩,顺口说道:「不想明天上头条的话就戴上。」 徐思远听话的戴上,和沈颂一起出了办公室。 他一早就和塔特尔打过招唿,让他先离开。 封闭的里,徐思远微微偏头,就看见沈颂的侧脸。 他微低着头,眉头微皱,晃眼的白炽灯打下来,睫毛在脸颊上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银灰色的头髮衬托着他更生人勿近。 叮—— 沈颂先走了出去,徐思远紧随其后。 他们面前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低调的小型民用机甲。 沈颂平淡地开口道:「让特里送你回去吧。」 停车场的光线昏暗,徐思远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明亮又暧昧,眼尾微微上扬,直直的看向沈颂,轻声问道:「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沈颂狭促地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回道:「我有事要忙,慢走不送。」 徐思远被他笑得有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车上了。 徐思远望着窗外的夜色,摇头失笑。 是会下蛊吗? 但没过几天,果然不负众望的登上了热搜,标题更是惊为天人:【总指挥官深夜私会大龄雄虫?!】 徐思远看到这个标题,一时间不知道是先笑还是先哭。 网友的评论更是震惊 【我去?!这头髮都白了?!】 【不…肯定是我还没睡醒!】 【别是年纪大了想雄虫想疯了吧?那我也行,我长得肯定比那老头好看。】 【我看你们这些雄虫才是精虫上脑。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他们干什么了?沈上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评头论足。】 【楼上的雄虫可真是把普信演绎的淋漓尽致,沈上将s+的精神力伴侣至少也得a3吧。全星际都找不出几个a级精神力的雄虫。】 后面的徐思远便也没在往下看了。 因为贴子被封了。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沈格的手笔。 徐思远收起虚拟屏,看着桌上的文件发了半天愣,硬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叩叩! 勐然被敲门声拉回神,徐思远清了清噪子,说道:「请进。」 来人是他手下一个小组的组长,是来交实验报告的。 他将文件递给徐思远,却没有离开,在原地踌躇着,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思远抬眼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柔:「还有什么事吗?」 「就是…」军雌组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徐组长是在和塔特尔组长交往吗?」 徐思远:??? 徐思远睁大了眼睛,觉得这个问题荒诞得,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没有,我有妻子。」 「哦哦冒犯了!」小组长连连歉解释道:「就听同事无意间说起,有些好奇。对不起对不起!」 徐思远微皱着眉,盯着他:「谁传的谣言?」 组长被他盯得有些发憷,结结巴巴的回道:「就自从去年您为了救塔特尔组长开、开始…」 闻言,徐思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欲言又止。 「…算了,你先走吧。」 徐思远打发走了人,然后对着一堆公务转起了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来要早点把沈颂带来给他们见见,让他们见到沈颂就不会这么说了。 想的这里,徐思远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低头在纸上的空白处画了一个q版沈颂。 「傻笑什么?」塔特尔站在门口,抱臂看着他,有些无语的看向他,通知道:「等会开个小会。」 徐思远回过神,疑惑的问:「等会是多久?」 塔特尔把数据丢在他桌上,潇洒的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 十分钟后,一脸怨气的徐思远出现在会议室里。 塔特尔一脸淡定,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根据最近几次的实验,实验体都没什么不良反应…」 塔特尔讲完一大段话,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研究员神色喜悦:「那是不是就说明马上就能用于临床实验了?!」 徐思远微微点头。 「那真是太好啦!这么久这个项目终于到头了!」一个稍微年老的研究员摘下了眼镜。 徐思远拍了拍他的肩,他知道这个项目秘密进行了很多年。 甚至在他出生之前就开始筹备了。 出了会议室,徐思远靠着墙,撑着下巴沉思。 第63页 这个药剂的提取物是来自中草药,但他的药材来源全来自于那那个直播系统。 不行,得想个方法,让这些植物普及到整个星际。 徐思远抓了抓头髮,拿了个皮筋把头髮扎了起来,回了自己科室。 算了,反正这些也要等药剂公布了再做打算。 【可是宿主,你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再不完成任务的话主系统要发现的。】 「哦,知道了。」徐思远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往研究所后院走去。 自从离开了十三区,徐思远又新建了一个直播帐号。 因为没有之前的地理位置带来的热度,刚开始也没什么人看。 直到某一天 【你是换了个号直播吗?徐随?】 【?那你为什么要换个号?】 【声音听着也挺像的。】 徐思远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只好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不是。」 【那真是奇怪,我记得全星际只有他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们这些变异毒株是批发的吗?】 【主播该不会做出来的东西和徐随一样难看吧?】 徐思远:…… 但好在给他带来了一点流量,让直播也不这么无趣。 因为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徐思远要全程跟进,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不过每天都会给沈颂发信息。 那天软磨硬泡才终于加回了联繫,只是对方很少回他罢了。 不过徐思远仍乐此不疲。 第一区的天气晴朗如昨日,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穿透被灰濛尘埃笼罩的城市。 沈颂坐在角落,视线从窗外的景色上收回,转而落在对面的军雌身上。 塔特尔往后稍稍一靠,勾唇一笑,与平时判若两人。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要相信那些雄虫的花言巧语。」塔特尔漫不经心的笑道。 沈颂微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划掉徐思远给他发的今日食谱,抬起眼,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知道你是个极端主义者吗?」 塔特尔耸了耸肩,突然道:「不过你真的不好奇他为什么突然回来找你吗?」 沈颂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表示疑惑,并且在心里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疯子坐在这里谈话。 「他们的研究只剩下最后的临床试验,而且是最成功的一次。」 所以需要精神力等级高的军雌来进行这个实验,精神力低的雌虫可能熬不住药物的副作用。 沈颂顿了顿,抬头看向塔特尔。 这位长相斯文,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儒雅气息的教授,正浅笑着看向他。 沈颂有些后悔来赴这个约:「如果您要说的是这些的话,那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所以沈指挥官是准备用怀孕让徐思远后悔吗?他既然能离开你一次,也能离开你无数次。」 在沈颂惊?的目光下,塔特尔举双手做了投降的手势:「我只是接头的时候路过了你的单人病房。」 沈颂只是惊讶了一瞬间,转而轻笑了一声,眉眼却不见一丝笑意,平淡的反问道: 「那我为什么不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他后悔吗?」 见塔特尔被问住,沈颂也懒得和他继续掰扯,离开前只说了一句话。 「你大可以告诉徐思远,你无非就是不相信你眼中的上位者能和你们共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留下他。」 可是时间也就一天一天这样过去了,除了徐思远每天和块望夫石一般守着回沈颂信息。 一眼望去,全是徐思远的单方面威逼利诱。 【徐思远:理我一下,怎么不见面就不理人呢?】 【徐思远:是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徐思远:今天食堂的饭菜好难吃…】 【徐思远:给点提示,我那做错了?】 【徐思远:在干嘛不回我消息?】 【沈颂:开会】 【徐思远:开半个月的会?!%@&%…】 「徐思远。」 徐思远回头,就见塔特尔站在离他不远处,一双深邃的眸似笑非笑,似乎是再三思考,才开口道:「下周别出去了。」 徐思远被他这一句话弄得有点蒙,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实验快结束了,更加要小心一点。」塔特尔是这样回答的。 「…行。」那他晚几天再去找沈颂好了。 他倒要看看那小屁孩和他堵什么气! 望着徐思远离开的背影,终是嘆了口气,靠着墙深吸了几口气,又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喃喃自语道: 「算了,放你一次。」 第34章 他们的路 啊…好痛…怎么又会这么痛? 徐思远握紧了胸前的衣襟,迷迷煳煳的从睡梦中醒来。 外面怎么这么吵? 徐思远披了件外套,走出了门。 吵闹声似乎在实验室的方向,离得太远,听得不太清楚。 徐思远不太适应走廊里的灯光,够着望去,脚不不由自主的加快,声音也越来越近。 接着,他见到了一片混乱。 混乱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第64页 徐思远撑着墙,大脑一片空白。周围有各种仪器的警报声,那些重要的实验数据被烧成灰烬,灰色烟雾瀰漫到走廊上,遮住灯光,也蒙住了视线。 这是怎么了?他还在做梦吗? 徐思远有些慌张的想要抓住路过的人,结果下一秒后颈一痛,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就被人扯过了手腕。 回头就看见塔特尔,面无表情的拉着他的快步往前走。 「你……」徐思远刚开口,塔特尔就沉声打断。 「别说话。」 徐思远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迷煳,他尽力想挣脱前面人的手,一边用自己最大力气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下一秒,塔特尔拉着他进了放射诊室。 徐思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进医疗舱。 塔特尔低头看着他,声音急促又字字清晰。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被我们抓过来做实验的雄虫。」 徐思远看着自己面前的透明隔离罩慢慢合上,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抬手拍着玻璃罩。 隔着玻璃,徐思远看见塔特尔朝他笑了一下,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你也是在这里救得我,就当…还清了吧。」 最后的记忆中,布满蓝光的房间一个模煳的人影消失在兵荒马乱的门外。 出了门的塔特尔并没有立马离开。 他靠着门,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刚开始,他甚至觉得诺里斯有病。腿残疾转移到脑子了才让个雄虫来负责这个项目。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改观的? 塔特尔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那天,第27批药剂已经通过所有测试,甚至没有一项是中等评价,清一色的良好。 塔特尔永远也忘不了,当他躺在医疗舱里,周围辐射灯光都开启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燥动,听那些年轻研究员的语气,好像是数据错误,还把调测器调错了。 唯一的紧急停止装置在屋内。 塔特尔伸手触碰来一下发热的隔离罩去,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 马上,这个房间的辐射值就会震碎这层玻璃,把他烧成灰烬。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责吗?!」 塔特尔转头,徐思远已不见踪影,只听到一片惊唿声中,他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过了一会,代表死亡的蓝光消散。 然后, 徐思远按住了他的隔离罩。 塔特尔清楚的看到,他的那双桃花眼满眼担忧,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直到 一滴鲜血从鼻尖滴落在玻璃罩上,也落在心脏的某处。 滚烫灼人。 塔特尔回过神,靠着墙偏头一笑,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门外,媒体的摄影机如璀璨星辰,而夜幕之下,是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 塔特尔身上的白大褂已然沾灰,他释然一笑,迎着无数满天星辰走去。 第35章 太糟糕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只是药物可能会导致失忆。」 「知道了。」是沈颂的声音,似乎是隔着墙,闷闷地听不大真切。 什么失忆? 沈颂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这又是在哪? 嘶……身上怎么这么痛? 意识逐渐恢復,徐思远眼前也由模煳逐渐变得清晰。 他稍稍适应了一会明亮的灯光,入眼便是洁白的天花板,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床头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同时涌入大脑里。 【01247:药剂具有失忆效果,已为宿主保留记忆,扣除200人气值。】 徐思远: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老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话,有点迟钝的反应过来,药物的副作用让他头痛欲裂。 【就是———】 01247的声音突然断开,徐思远满脸疑惑,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徐思远听见开门声,缓慢的垂下眼,与进门的沈颂撞个正着。 沈颂顿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顺手把门关上。 徐思远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沈颂身上,一直注视着他走到自己的床边。 徐思远戴着氧气面罩,小臂上插着针管,手背上的输液管没入青色的血管中。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身形单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整个房间里只有仪器发出嘀嗒的声音。 徐思远安静地看着沈颂,那双平时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此时却如一潭死水,放空似地望着某处。 「先别说话。」沈颂按了按他床头的唿叫铃。 徐思远定定的望向他,然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仿佛是在回答他的话。 沈颂突然想起来,3年前特里无意间说的话。 . 那时徐思远才离开不久,特里给他汇报完工作,突然开口道:「沈上将。」 沈颂从一堆文件中抬头,就看见特里轻笑道:「我觉得,徐少爷很爱您。」 「他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仅限于看您的瞬间。」 几个医生围着徐思远病床,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徐思远被人扶起来,安静地坐着,像一件对象般任由别人摆布。 沈颂后退一步,给医护人员腾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5页 过了一会,给他检查的医生在沈颂旁,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有可能会有药误导致的失忆。」 「嗯。」 医护人员一走,病房里重新陷入诡异的寂静。 徐思远微低着头,整理脑中混乱的思路。突然,一道灰色的身影进入了视线,徐思远下意识抬头,就望见那双灰色的瞳孔。 沈颂微微俯身,视线在他脸上停留,「有人来问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徐思远微微抬头,目光定格眼前,两人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近。 下一秒,他抬手,在沈颂惊诧的目光下,抱住了他。 冰凉的触感覆上脖颈,纤细苍白的手臂,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感觉一折就断。 徐思远抵着他的肩颈,睫毛微微颤抖,如蝴蝶轻翅膀,不轻不重在心上挠了一下。 「对不起。」 . 审训室里,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周围一片黑暗,以至于徐思远不太能看得清审他的人。 冰冷的灯光下,白髮被修饰了细碎的光晕,衬得皮肤雪白,徐思远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漂亮得与周围仿佛不在一个维度,向无悲无喜的西方神祗,无形中带在令人望而却步的威压。 「那你能想起来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吗?」 对面暗处的声音传来,徐思远微微一动,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单向镜子,然后又若无其事回过头。 好像太久没有说过话,徐思远对自己的声音感到陌生,「我不知道,过了太久了。」 「那塔特尔呢?徐少爷还记得这个人吗?」 徐思远摇摇头,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重复道:「我不记得了。」 咔哒—— 徐思远抬头,朝整个屋子的另一道光源去。 审训员立马起立,朝沈颂问好:「上将。」 沈颂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徐思远身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人我先带走了。」 他拉着徐思远走出警察局,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警局门口依旧热闹,明亮,水泄不通。 无数镜头对着他们,自己躲在摄影机后面,挡住脸,张开嘴,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徐思远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一众记者,「都想进去待两天吗?」 要是以前,记者准不会理会一只小雄虫的威胁。 可现在,一片安静。 或许是白髮给他套上了一层生人勿近的保护罩,神圣而不可侵犯气场,仿佛殿堂中央的神像从神话里走了出来,带着天然的威压。 没人敢讲话,一堆人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徐思远带着沈颂离开。而那位传言不茍言笑的联盟指挥官正在… 偷、偷笑?! 这个画面也被实时拍进一些直播镜头里。应该说,从徐思远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观看人数就直线上升。 【?这是徐思远?】 【哇靠,这是参加变形记了吧?在哪报名?】 【发色变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好漂亮啊!】 【楼上的有没有常识?他这是辐射导致的基因链突变,不仅会影响发色还会影响到下一代的!】 【啊?那他俩…我眼瞎了?沈颂是笑了吗?】 【我就说沈颂是个恋爱脑吧!这么久都不离婚!】 【徐思远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此时还对网上一无所知的徐思远,正透过暗色的车窗玻璃看向外面。 说起来也是奇怪,特区气象局竟然将降雨放在今天。 大雨滂沱,像断线的珍珠砸下,融化在车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后来的雨水沿着原路向下,一遍遍加深痕迹。 窗外是繁荣的第一广场,被水晕开的霓虹灯杂糅在一起,投影到车窗上。即使这样,也能清晰的看到广场中央的那块虚拟大屏无循环的新闻。 「近日,在第一区附近查毁一个禁药研制窝点。研究犯罪人员共139人,死亡87人,重要犯罪资料皆销毁在火灾中………」 屏幕上的镜头是塔特尔迎面走来,在周围的鸣笛声与快门声中,塔特尔的身后火光沖天,浓浓黑烟没入他身后的夜色。 绮丽的颜色映入漆黑的瞳孔,徐思远直觉干涩,微微闭了闭眼,然后转头看向一旁垂着眸的沈颂。 「我想……去见见他。」 沈颂转头,那双沉寂的灰色眼睛里沾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他思忖了一秒,似乎是在确认没有打通不好的关系。 「好。」 机甲稳稳噹噹的落地,徐思远往外一看,是他在第一区所居住的别墅。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徐思远推开前院铁门,抬头重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枝繁叶茂的大树现在变得光秃秃的,枝头挂着还未化完的雪。 徐思远是有些害怕走进这里的,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重新踏进那道门,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化了形,开了口。 唿啸的寒风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将他们种在院子里又不管不顾,为什么不过问它们这些年经歷了多少风霜烈日。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衣服在一柜里…你一直站在外面干嘛?」 对上沈颂疑惑的目光,徐思远突然想起了某天午后,一片绿叶落入池中,泛起涟漪,像是极其平常的回答他。 第66页 就是一点涟漪而已,不重要的。 沈颂以为他还是想着塔特尔的事,不知道怎么安慰,语气倒有些公事公办,「在最后判决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不会受什么苦的。」 徐思远回过神,朝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 「行,不要在里面呆太久。不然上面不好交代。」守门的军雌穿着黑色警服,见对面是个雄虫,一脸不耐。 徐思远得到许可就进去了,一个多余也眼神也没给。 沈颂戴着口罩和帽子站在门口,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在阴影处接近于黑色。 他抬头,淡淡地抬头,瞟了一眼那狱警。 狱警被他那一眼看得嵴背发凉,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下一秒又随之一愣。 这可是第一星际高级监狱,关押的都是穷兇恶极的罪犯和高智商犯罪。能获得上面通融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小官呢? 接着,他又联想到那双深灰色的瞳孔。 联盟上层有谁是灰色…… 狱警一时愣在原地,僵硬地转过身,不可思议地向立在角落的那位看去。 而沈颂凭藉多年的直觉反应,几乎是在他转头的前一秒就抬起了头。 然后狱警就刚好看见沈颂神色晦暗的盯着自己,那表情就像是在思考怎么杀人灭口比较方便。 狱警:……完了。 而另一边,一个狱警一边领徐思远进去一边殷勤的说到:「他这几天都待在房间里,也没有绝食……看!活的好好的呢!」 徐思远看见牢房里的塔特尔,塔特尔自然也看见他了,眼里的诧异转瞬即逝。 狱警狗腿的给他开了门,然后知趣的离开了。 「你不该来的。」 徐思远没立马回答他,简单环顾了一下周围。因其特殊性,这间房间的构造更像是单人间,整体干净整洁,没有一处稜角,屋里的设施和墙壁也都是特殊材质组成,极难损坏。 接着,徐思远又朝塔特尔走来。 塔特尔穿着蓝白条纹的监狱服,淡定地坐在单人床上,安静地看着他把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又围着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他身上看起来没有异常。 看来是没有受到什么刑罚。 想到这里,徐思远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皱着眉看向塔特尔,开始说正事:「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警察突然就来了?」 塔特尔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随意。可仔细一听,那分明是绝望地无力。 「如果我说,就是实验失误导致火灾,引来了第一星际的巡警。你信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徐思远皱着眉,见塔特尔不说实话,语气有些着急:「实验室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就算烧光都不会引起注意的。」 「怎么偏偏选在实验快完成的时候起火?怎么偏偏那天引来了巡警?」 「是啊,你都不信的话。」塔特尔自嘲一声,他直视着徐思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但他们信了。」 有人想阻止这场实验的成功,又不想让人发现这场灾难背后的真相。 甚至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实验,就是想看他们一步步架起那道云梯,然后在即将看见曙光的时候,再摧毁它。 徐思远望着他,刚想开口,就听见塔特尔轻笑了一声。 「觉得遗憾吗?」塔特尔轻声喃喃,注视着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徐思远瞳孔骤缩。 「你还不知道吧?你和沈颂本来会拥有一个孩子的。」 徐思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监狱。 眉间传来冰凉的触感,徐思远才勐然回神,抬头望去。 太阳不知何时已隐入云层,此时天色明亮,带着冬天的色调。寒意料峭,细密的雪如绒毛般,悠悠飘然而下,迟钝地反应过来,才消融在掌心。 徐思远看得有些出神。 「怎么了?」沈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思远回头,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后,垂眸注视着他,眉眼多了几分缱绻。 没等徐思远说些什么,沈颂就收回了目光,如平常没什么两样,「走吧。」 徐思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这一路他都在想,沈颂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度过这三年的,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徐思远没来由的想到左肩上的伤口,他顿了顿,转身拧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沈颂和特里说了点事,回到房间,刚脱了外套,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以为是特里还有事没说完,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沈颂被惯性推得后退了一步,自知瞒不了他。 徐思远大脑有一些混乱,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腰间的皮肤,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你冷静一点。」 沈颂感觉到他状态不对,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同时,徐思远的动作也停下了。 徐思远低着头,指腹轻抚过小腹处那道轻浅的伤疤,有些狰狞的蛰伏在皮肉之下。 军雌的自愈能力强悍到令人髮指,即使是战后受了重伤,也可以在短短一月内恢復如初,一点伤口也不会有。所以对于军雌的治疗手段也要简单粗暴上许多。 第67页 「疼不疼?」徐思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 怎么会不疼呢、三年后还留下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三年前呢?那个时候呢?肯定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 光是想像就足以让人窒息。 但沈颂似乎是仔细想了想,随后笑了一声,轻声道: 「其实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对我来说,也没有多疼。」 半天没等来徐思远的回应,沈颂微低了低头,却难得的愣住了。 徐思远在哭。 沈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思远。他抓着沈颂的衣角,低声抽泣,髮丝垂到肩前,映衬着他苍白无力的脸。 「对不起,是我太糟糕了。」 连带着我的爱,也太糟糕了。 闻言,沈颂似乎笑了一声。他抬手,按了按徐思远的后颈,低头与他对视。 徐思远有些茫然,抬头与他对视,朦胧间,听见沈颂的声音,带着鲜少的温柔。 「不,我们都是沉沦在爱里冲锋陷阵的勇士。」 他一直在等,等他能爱上他,在下一秒,再下一秒。 在无尽的下一秒中,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第36章 孩子他爹 沈颂垂下眼,抬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潮湿,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沈颂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才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那个时候,它不应该出生。」 一个虫族宝宝的孕育到出生,都离不开雄虫父亲的安抚,而雄虫精神力等级太低的话,那雌君的生育是极其痛苦的。 这也是主脑会强行干涉虫族择偶的部分原因。 而且当时的情况,根本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徐思远细细的摩挲着那块疤痕,似是恨不得透过伤口共情他当年的痛苦,又不敢用力。 「那你…为什么不恨我?」 为什么?即使这样也不曾表露半分。 沈颂轻嘆了一声,握住他轻颤的手,「刚开始也恨的,可是后来发现,恨是最没用的情绪。」 「毕竟,」沈颂看着他,不自觉回想起以前,轻笑了一下 「是我答应放你走的。」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才控制住不去追查徐思远的行踪,甚至为此还远离了网络,就是不想看到一点关于他的痕迹。 「那现在呢?」徐思远问。 「现在,先去穿鞋吧。」沈颂低头往下看,徐思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赤脚踩在地上。 徐思远:……刚刚出门太急忘记穿鞋了。 「那我——」去穿鞋 话音未落,徐思远视线就颠倒了,惊唿一声,下意识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沈颂的脖子。 等徐思远反应过来,沈颂已经抱着他下楼了。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区的那个夜晚。 夜色,月光,班驳掉落的墙,漫天的沙尘。 「报—告…?」 徐思远默默捂住脸。 特里只有有特殊事件要处理时才会直接来找沈颂。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的一副画面。 沈颂只穿了件衬衫,下摆还有些皱乱。徐思远眼尾还有些泛红,羞愧的捂着脸,缩在沈颂臂弯里… 怎么看怎么像事.后。 沈颂驻足,转头看向他,似乎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和我谈公事?」 特里:……… 徐思远:……… 真是疯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徐思远才唿了半口气,然后就被扔在床上了。 徐思远抬头一看,就只看见沈颂一个出门的背影。 又联想到特里副官刚刚那副急匆匆的样子。 大概是真有什么急事吧。 【我发现了,他就是个bug。】 系统01247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吓得徐思远一激灵,有些头痛的说:「怎么了?」 01247忿忿不平的说道:【只要没有进入直播程序,你和他的距离小于一米,我就完全和你失联。】 徐思远笑了一下,暗自说到:可能沈颂也算半个穿越者吧。 【但是!】 离开了沈颂的「约束」,对徐思远来说,01247就是一个聒噪的小女孩。 【宿主你还不直播!就回不去了!会身消魂殒在这里的!】 「哦,」系统提起这个,徐思远突然就想起去十三区之前在种的那颗柿子树。 他从床上起来,沿着熟悉的路线朝后院走去。 …… 另一边,沈颂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了,站在机甲边上愁眉不展的样子。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特里抬起头来,看见沈颂朝外面走来,特里快步迎上去,便直冲主题:「上将,关于徐少爷的研究所纵火案已经有了……」 「进去说。」沈颂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在正事上,谁都不说一句废话。 沈颂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了车门。 . 徐思远沿着熟悉的路线,回忆着以前的时光。 客厅里,沈颂第一次做饭都比他成功。 走廊第一次见面那缺心眼系统就给了他一个「大礼」。 走过一段廊道,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潺潺水声先入耳,花园中央的喷泉仍在运作,池塘中的水清澈透明,衬着天空的蓝。 第68页 花园内有恆温系统,水池周围被一片绿茵环绕着,周围分出几块区域,但其中的植物各有特色,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徐思远当然认识,这些都是他种的草药蔬菜。 丝瓜的藤蔓已经摸到房檐,而别墅的主人似乎也丝毫没有要打理的意思。 【看来他真的很爱你啊。】 徐思远望着满园的绿景,一时哑口无言。 不久,徐思远被一颗枯树吸引了注意。 那颗种在墙角,与园中着一片盈然不同,只有它倔强地跟随着四季的变化荣枯。 那颗杮子树。 徐思远朝它走去,却发现它干枯粗糙的枝干上绑了根布条。 徐思远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寺庙里的那颗许愿树。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思远伸手捏住了那块泛黄的布条。 [等到春天。] 徐思远仿佛看见三年前的沈颂。因为身体还没好的缘故,看起来有些难得虚弱。 他安静的坐在树下,看着这颗才冒新芽不久的小树,才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还没还愿,又来许愿了。 沈颂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等到春天,是哪个春天? 为什么?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期待。 徐思远愣怔地站在原地,冷风带起髮丝,抚过脸颊,好像失去所有知觉了。 沈颂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一直到晚上12点才回。 进门看到沙发上的徐思远时,还是不免惊讶了一下。 本以为徐思远早就睡了,结果人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着电视剧。 暖黄的灯打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徐思远听到声响,慢吞吞地回头,沈颂就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来了。 沈颂看他强打起精神,一时失笑,「怎么不去睡觉?」 徐思远大脑清醒了一瞬,他低下头,不敢和沈颂对视,一边看着地毯一边说话,像一个犯错的小孩。 「我今天去花园了。」 「沈颂,你…为什么执着等我?」 后面那句声音越发低落,似乎不敢直面这现实。 沈颂微弯了弯腰,让徐思远靠着。刚从外面回来,带着风尘僕僕的气息。他弯了弯唇:「大概,因为是你吧。」 「所以才觉得,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沈颂感觉到身旁的人唿吸一窒,过了半晌却不见他开口。 侧头一看,才发现,徐思远不知何时睡着了。 沈颂摇头失笑,然后认命的将人抱回房间。 . 这一觉睡到临近中午,徐思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从床上爬起来,反应慢半拍的想。 他怎么睡到床上来的? 昨天…… 记忆迟钝地回笼,徐思远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靠…这人还觉得自己不会说情话。 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徐思远才整理好思绪走到客厅。结果没看见沈颂,但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 「送送?」徐思远目光落到沙发上的小猫身上。 送送刚从笼子里出来,本来是想找个地方睡一觉,结果被人叫住,不耐烦的抖了抖雪白的毛髮,转过头看向徐思远。 三年不见,送送已经长大了不少,它的毛髮柔软光滑,坐姿挺拔,一脸淡定的看着徐思远,不过上摇的尾巴暴露了它的兴奋。 「它之前都是在特里家养着的。」 徐思远抬头,就看见沈颂站在二楼的扶手旁,两人视线相接。 沈颂笑了一下,补充道:「因为我没时间照顾他。」 徐思远明显不信,看着沈颂道:「三年你就把它寄养在别人家?」 思及此,徐思远笑了一声,眉眼弯了起来:「哪有你这样做父母的?」 沈颂耸了耸肩,不为所动,「反正孩子他爹又不在。」 送送:……… 第37章 去看看吧 第一军校的深夜依旧灯火通明,依然有人坐在教室里学习,路上来来往往,聊的内容无非就是四大家族和当下政局。 「我听说徐家的那位少爷找回来了?」 「对啊,听说是被抓去做实验了,头髮都因为辐射变白了。」同伴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些感慨:「听说参与这场实验的主谋是塔特尔教授,被判了枪决。」 「真可惜啊,我当初还听过他的讲座,很好的一个人。」 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线。沈颂站在一旁的暗处,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塔特尔的下场他早就知道,也不关心,只是不想让它影响到徐思远。 行政楼就藏在一片绿茵中,漆黑的高楼伫立其间,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 第一军校的行政人员大多也是联盟外部人员,少数内部人员在第一军校的地位也是极高的,基本不露面。 沈颂抬头,目光落在整栋楼唯一亮着的一个窗口。 好像就是在为了等某人过来一样。 叩叩—— 「请进。」诺里斯抬起头,看向沈颂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诧异。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朝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一起来。」 咔哒。 沈颂关上门,看了一眼旁边的比尔德,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诺里斯,声音也出奇的冷:「让他来干什么?来看看罪魁祸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吗?」 第69页 闻言,诺里斯搭在轮椅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可是阿颂,难道你就一点私心也没有吗?」 不然徐思远怎么能轻易走得出机密重重的军事基地呢? 沈颂不可否认,仿佛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这不是你让整个研究所陪葬的理由。」顿了顿,沈颂略带讽刺地语气,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塔特尔判了枪决,老师。」 诺里斯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比尔德掐着沈颂的脖颈,将他按在墙上,锋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沈颂,你不要要得寸进尺。」 空弹匣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比尔德的力道逐渐收紧,沈颂毫不意外,眼睫轻颤,如蝴蝶轻轻扇动翅膀。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沈颂忽而笑了一声,对上比尔德的目光没有一丝慌张,淡淡地反问道:「你不也是?」 如果不是诺里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比尔德手下的力道突然变重,大有一种置沈颂于死地的感觉。 「放了他。」 诺里斯坐在轮椅上,拿着一把做工精良手枪,抵着自己的下巴。 比尔德朝他看去,神色晦暗,但还是听话的放开了沈颂。 诺里斯闭了眼,避开了他的目光,掩下眼中的情绪,转头看向沈颂,声音微微不稳:「沈颂,我知道你可能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这大概是沈颂听到诺里斯说过最郑重的话了。 「但是,徐思远必须活下去。」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连续不断的雪花从天上降落,短时间内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送走了沈颂,比尔德才开始算帐。 他站在诺里斯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平淡的问:「我是不是不该给你把枪?」 「我给你自保的东西,反而让你威胁我了。」 诺里斯神色淡淡的,抬起眼直勾勾的望着他。比尔德一直都喜欢看着诺里斯的眼睛,特别是在床.上控制不住流露出的情.欲。 而此时,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的望着他,声音如常般冷淡:「曾经有试着相信你的,比尔德。」 闻言,比尔德动作顿了顿,然后笑了一下,俯身抱住了诺里斯,「是吗?那可太遗憾了。」 「是我要终止你的实验进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诺里斯偏开头,第一次这么牴触的推开他,即使是失去双腿时都没有这样抗拒过他。 「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你情我愿,」诺里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终于撕破了这层薄如窗纸的伪装,淡淡地说道。 「疯子。」 . 或许是互相缄默,沈颂一周没回家,徐思远也默契的没有打扰他。 但外界对他的消息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三年了无音讯,竟是被抓去当了实验室小白鼠?】 【徐立家态度强硬,欲接徐思远回家治疗?】 【恶人有恶报,徐思远病危!】 【实验堪比整容?稀有白髮版雄虫…】 沈颂在办公室里,眼神透过光脑看向窗外沉沉的夜景。这些离谱的营销报导里,至少有一条是稍微挨点边的。 徐立确实是一直让徐思远回去,对外营销着一个丧妻丧子的失志落魄中年人形象,现在徐思远回来,他肯定是要让徐思远回徐家问清楚的。 沈颂理了下思绪,灰色的眼睛里染上了漆黑的夜色。不一会儿,就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沈颂收起思绪,看向推门而入的特里。 特里拿着一份判决书,汇报导:「判决下来了,塔特尔下周天在边缘带进行枪决。」 「嗯,」沈颂应了一声,接着是想到了什么,站起了身,拿着外套就往外面走,一边淡淡地吩咐道:「我出去一趟。」 月黑风高,冷风划过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断成两截的冰锥碎在地上成了渣,有被深冬裹挟在风中。 沈颂的外衣上仿佛都结了层霜,他一步一步的走过那些密不透风的房间,最终停在某个房间的门口。 咔哒。 沈颂开了门。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来者会是他,有些诧异。 而沈颂仿佛毫不在意,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通透,好像能直接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沈颂率先开口道:「塔特尔教授,好久不见。」 . 徐思远瞧着外面愈发浓厚的夜色,他低头,摆弄着桌上两只淡白色的药剂,思绪复杂。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眉眼带着几分温柔的错觉,仿佛看任何事物都带一丝暧昧。 他留了两只半成品,借系统的能力,消耗了1000点人气值才弄出了两只成品。 还没来得及用于临床实验。 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失败了就真的没法重来了。 想到这里,徐思远又忍不住骂这个傻.逼世界的制度。 比他的国家还封建,要不是所谓的僵化期,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极端了吧? 咔哒—— 徐思远抬头,正好和门口的沈颂视线撞个正着。 沈颂微微诧异:「你……」 剩下的话沈颂噎在喉中,眼睫微颤,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徐思远过来抱住了他。 第70页 沈颂身上还残留着外面的寒气,房子里的供暖系统很足,徐思远穿着深色的丝绸睡衣,温暖透过面料传了过来。 徐思远措不及防感觉的凉意,下意识将手臂收紧了些,笑了一下:「外面好冷啊。」 沈颂偏了偏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轻声问:「为什么把头髮剪了?」 细碎的短髮搭在额前,最长的头髮不过才堪堪盖过耳朵。 突然由长发变短髮,却没有显得很奇怪。安静的看着他时,更像某个无生命的精緻玩偶。 不过徐思远一直给他的感觉就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 「太碍事了,」徐思远朝他笑了笑,似乎没有什么犹豫的说道:「而且长发总是显得…我是被保护的那个。」 「你现在也是。」沈颂客观分析道。 不会一直是的,徐思远在心里回答道。 「徐立要你回去,大概是要从你身上挖出点什么。」 沈颂突然说道,他看向徐思远,心里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忐忑:「你要回去吗?」 「嗯,」徐思远应声,从桌上那起那两只药剂,玻璃管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徐思远摊开手,将那两只淡白色的药剂给沈颂看,犹豫了一秒,对沈颂坦白道:「我需要人来当我的实验对象。」 现在外面很多人盯着他,完全不可能自由行动。 所以,他必须得回徐家。 但是… 徐思远偏头看向沈颂,眉眼微弯,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故意说道:「你以为我要拿你做实验吗?」 看见沈颂诧异的表情,徐思远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要和我一起去吗?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半晌,沈颂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徐思远靠着沈颂,白色的短髮笼罩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窗外的月光如银河般倾泻而下,零星的光影被窗棱切割,隔绝了片刻的温暖。 徐思远听见自己的声音,对沈颂不自觉用哄小孩的语调,说:「在等等吧。」 等我们的地位平等的时候。 「塔特尔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沈颂突然转了话题,和他聊起正事:「时间定在下周五,要去看一下吗?」 塔特尔属于这场犯罪的「主犯」,判决结果在公布的下一秒就挂上了星际头条,徐思远自然也是知道的。 徐思远想了想,垂下眼,抿唇思考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沈颂,轻声道:「去吧,至少也一起共事了这么久。」 第38章 翻墙 深冬的风形如一把看不见的刺刀,深深的划在骨子里。风雪捲起灰尘,在这灰濛濛的天空下更添了几分压抑的氛围。 远处鳞次栉比的城市,在满天瀰漫的灰尘只得窥见一个轮廓。 徐思远站在城墙之上,半晌,从远处的城市剪影上收回目光。沈颂站在他身旁,举着一把黑色的伞,替他挡了挡落雪。 「这雪下不了多久了。」徐思远轻声道。 零星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在黑色大衣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白色的髮丝被吹起,徐思远微眯了眯眼,朝远方看去。 咯吱——— 徐思远回头,向下望去。 金属大门自两边推开,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站在两侧,整装以待。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风雪吹起了遮住他双眼的白丝带,塔特尔不像其他狱卒穿着囚服,他穿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白衬衫,两鬓黑髮梳理得整整齐齐。 神色平静得仿佛要去参加某个讲座。 徐思远目光一动不动,就一直注视双着他走到刑场中央。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觉到,这个冬天是多么的寒冷。好像结了冰的潭,沉厚的冰层下暗流涌动,后来,冰面出现了裂痕,像生命的树根向四周蔓延,生长。 最后破碎,掀起一场命运的海啸。 行刑的士兵给枪上好膛,对准了犯人的心脏。 生命的最后一秒,塔特尔突然抬头。 他望向徐思远的方向,透过一层白色丝带,慢慢扬起了一个笑容。 雪停了,洁白的雪地中央,婉如盛开了一朵诡谲艷丽的花,鲜红婉延着,在冰天雪地的画幕上描绘出,栩栩如生的花枝。 沈颂安静地将他拢进怀抱里,默默地观望着这场停歇的雪景 高墙下 「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比尔德站在诺里斯身边,低头看向轮椅上的诺里斯,语气温和:「看完了,走吧。」 诺里斯没理他,反而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不远处的一颗老树,看上去年代悠久,刚刚,它的树枝承受不住覆雪,断落在树旁的雪地里。 诺里斯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听见比尔德笑了一下:「枯木逢春,冬天也快过完了。」 诺里斯淡淡地收回目光,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 枯木会逢春吗? 不,枯木只会折断在深冬最厚的积雪下,悄然无声地等待新枝代替它。 . 「发烧了。」沈颂面无表情的说。 徐思远撑着桌沿,眼前一片晃悠,只感觉到沈颂的声音忽远忽近,语气虚弱还不忘正事:「走吧,去徐宅。」 徐思远为了在徐立面前演得更像一点,真的一服药给自己喝病了。 第71页 沈颂略带一丝狐疑,诚实发问:「你真的能走进徐家的大门吗?」 徐思远:……不要说实话 最后,还是沈颂一路送他回了徐宅。 透过车窗玻璃,耀眼的暖阳有些刺痛了双眼,徐思远皱了皱眉,将自己挪到了阴影处。大脑一片混乱中还不忘质疑自己。 徐立不会真带医生给他全身检查吧? 果不其然,徐思远被沈颂扶进门,一抬头,就看见徐立坐在客厅中央,两边站着好几个白大褂,神色凝重的齐刷刷的看向他。 徐思远:「呃……」这是怎么了?感觉他是什么将死之人。 没等他反应过来,徐立就一脸严肃的沖他招手道:「过来。」 徐思远顿了顿,转头对沈颂温和一笑,低声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能应付。」 沈颂看了他一眼,刚准备松开手。 就听见徐思远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那你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沈颂回答:「我尽量。」 徐立及医生及所有僕人:...... 送走了沈颂,徐思远才收敛了一下笑容,回头跟着医护人员进了一个房间。 一进门徐思远就看见屋子正中间的医疗舱。 「徐少爷,请把上衣脱下来。」 徐思远垂下眼,听话的把衬衫上衣脱掉,露出紧緻有力的腹肌,每一寸肌肉恰到好处,腰线轮廓流畅优美,没入腰腹之下。 大概是性别原因,徐思远的身材没有军雌那么健硕,因常年待在实验室,皮肤也泛着不健康的白,在灯光下格外脆弱。 徐思远按指示躺进医疗舱,无数针管刺入血管,舱门关闭,随之,显示屏上的数据飞快的计算了起来,然后逐渐固定在某个区间范围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思远才听到舱门打开的声响,他睁开眼,转头就看见医生指着光脑上的数据,正对徐立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老话,徐思远也懒得去听,穿上衣服就准备走。 「徐思远。」徐立在身后叫住了他。 徐思远回头,只见徐立坐在那,先没仔细看,灯光下,徐立的两鬓已有了些许白髮,眼角也生出了细纹,岁月的沟壑也在他的身上逐渐显现出来。 「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徐立说道,3年时间似乎会改变许多。眼前的儿子,几乎陌生到他不认识的程度。 「人都是会变的,父亲。」徐思远弯了一下嘴角,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不用他费心劳神,徐立就会把他的变化归于三年的「实验体生涯」。 所以他没有看见,转身之后,徐立变幻莫测的眼神。 关上门,徐思远回到自己的房间,靠着门沿,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徐思远抬头,环顾整个房间。这个房间还是三年前的模样,陈设还是没怎么变,甚至有被人精心打扫过的痕迹。 徐思远当然不会认为徐立是爱子心切,这三年来,还特意为他留着一间房等他回来。 徐思远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 外面依旧是繁花遍地的庭院,树木葱郁,阳光落在院中的亭子的屋檐上,反射出淡当的光泽。 十三区的天气依然千篇一律的温暖,四季如春。 徐思远偏了偏头,目光落在窗台下边的血色手印处。 位置隐蔽,除非特意寻找,不然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因为时间久远,红色的印记已经有些褪色。 徐思远这才肯定了内心的猜想。 顿了顿,徐思远又在窗边看了会风景才关上了窗。 回到屋里给沈颂发了条消息。 此时 沈颂正坐在会议室里,在座的都是各区的指挥官,正聚精会神的商量着当下形势与策略。 沈颂坐在首位,神色自若的听着他们发言。 「我说完了。」说着,那军雌有意无意往沈颂这边看。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窥着沈颂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光脑传来细微的震动,沈颂默不作声的点开,就开到某人的信息。 [徐思远:阿颂,会翻墙吗?] 沈颂甚至能想像到徐思远是怎么一本正经地发出这句话的。 思及此,沈颂笑了一声。 一时间,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上将这是…嫌我们太蠢了吗? . 晚上,徐思远索性就待在客厅里等沈颂。 徐思远看向二楼的书房,有一瞬间还有些庆幸,虫族把餐桌文化给进化掉了,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和徐立坐在一起吃饭会多煎熬。 「你怎么在这里?」 徐思远勐然回神,回头就看见沈颂站在门口。 「没干嘛,」徐思远装作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一边命令道:「下次再这么晚,就别回来了。」 沈颂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才晚上9点,心里忍不住发笑,一边面无表情的回道:「开了一个会而已。」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房子里的僕人也不敢大口唿吸。 徐思远看着站在门口的沈颂,好像看块木头,表情甚是不悦,「愣着干嘛?准备站一晚上吗?」 沈颂顿了顿,沉默着跟了上去。 房门一关,整栋楼的僕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门后,一片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在黑暗潮湿的角落,徐思远头一次感觉有点热。 第72页 接着,就听到一阵轻笑,徐思远离开他的唇,稍微往后靠了靠。 但沈颂偏不,他按着徐思远的后脑勺,抬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耳朵,笑道:「刚刚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徐思远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边低头找缝一边回他:「不是,好歹要演一下啊。」 「嗯,」沈颂应道,若无其事的放开他,留徐思远一个人在原地恼羞成怒。 在徐思远爆发的前一秒,沈颂开口了,正经里带着一丝笑意:「你说的翻墙,是什么意思?」 徐思远被他这么一说,才勐地想起正事:「噢,就是徐立不是在西边那栋楼有养小妾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徐思远不太习惯这里的称唿,沈颂也没纠正他,反倒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他看向徐思远,提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半夜去翻人家墙角?」 徐思远:……… 这样一说好像也没错,只不过…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我们俩像是去偷.情的一样。」 沈颂反问:「难道不是吗?」 第39章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月黑风高,復古式的一幢楼影与树林形影相绰,寒风穿过窗户,发出刺耳割裂的声音仿佛能将人切割成片。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借着昏暗的路灯,沈颂观察了一下地形,这边鲜有人迹,看起来荒废许久了。像这面墙上也出现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墙上的灯早已破灭,墙体裂开一些细纹,无人修葺。 徐思远一边鬼鬼祟祟地扒着墙往里望,随口回他:「在窗边看风景的时候发现的…我特意打探了一下,徐立今天晚上不回来。」 沈颂在虚拟显示屏上点了几下,蓝色数据链隐隐浮动。收回光脑,沈颂才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墙壁。 闻言,忍不住偏头看向他:「所以我们今晚上是要翻谁的墙角?」 徐思远:…注意用词。 「咳咳…一个叫赫安的亚雌。」徐思远隐约记得,指了指一个二楼大概的位置,转头看向沈颂,「他应该住在那块。」 话音刚落,徐思远就预感不好,后知后觉的找补,就听见沈颂漫不经心的调侃:「这么清楚啊?走吧,去找你老相好。」 徐思远勐然回头:「不是我你…你慢点!」 徐思远措不及防被丢进墙内。 是实实在在地丢。 徐思远还保持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加不可置信的表情。 沈颂就利索的翻过来,落了地。 徐思远踉跄了一下站起来,白茸茸的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像只受伤大狗。 沈颂不由勾了勾嘴角,轻车熟路的往前走去,「走吧,去找人。」 大有一副正宫下场的感觉。 徐思远扶额,追了上去,「等等我。」 两人从窗户翻进去,穿过漆黑的客厅,一路走到二楼。 顺利的有些诡异。 黑暗中,徐思远轻轻扯了扯沈颂的衣角,低声道:「好像有问题?我们是不是太明显了?」 沈颂微抬了下眼,忍住笑意配合他:「说实话,我们很难不明显。」 沈颂从翻过墙就没想着要藏。 漆黑一片的走廊上,只有月亮从尽头的窗边透过的一些微光。 徐思远和沈颂并肩而行,如果不是场地不对,看起来就像在散步一样。 走着走着,沈颂停住了脚步,站在了一扇门前。 还没等两人开口,里面就传来微弱的声音:「没关门,直接进来吧。」 门被推开,房内的夜色比廊道更甚。 屋内一片寂静,低敛奢华的的房间内饰,像给洋娃娃的房间。 沈颂看向某处,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一个人影蜷缩在床尾。 那位亚雌生得好看,那张脸干净精緻,月光下照在明亮的眼眸中仿佛一汪清水,白瓷般的身躯真有几分玩偶模样。 现在正安静而又胆怯的看向他。 沈颂沉静的看着他,「你是赫安。」 赫安似是反应过来,勉强勾起一个笑容看向他:「沈上将,你好。」 徐思远闻声,朝他们看了过来,正好与床上的赫安对上视线。 徐思远愣住了。 赫安的脸…… 赫安抬手指了指他,认真道:「我记得你,」说完,赫安笑了一下:「当初是你给我下的药吧?」 「抱歉,」徐思远低声道,随后站到他面前,语气诚恳:「不过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相似的目的。」 赫安天真的笑了出来:「我知道,我刚刚看见你们翻墙了。」 沈颂豪不意外,他在墙外,抬头就和窗边的赫安对上了视线。 徐思远:………敢情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沉默之后,赫安正了正神色,主动开了口:「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从第七区是被买进来的,徐立喜欢虐待他的雌待,这么多年,我也就是凭藉这…」赫安笑了一下,抬眸望向徐思远:「这张和她夫人几分相似的相貌。」 说着,赫安朝他伸出手:「徐少爷,这次是什么?」 徐思远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没有半分动容:「这东西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对我来说没有差别,我的家人都在他手上。」赫安神色有些悲伤,毅然坚定的看向徐思远:「我只请求,无论你的实验成不成功,请保护我的家人安全。」 第73页 「我们自会调查清楚。」 徐思远走近他,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藏在被子底下,脚腕上的镣铐。 徐思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试管放在他手上,面色平静:「在僵化期来临的时候注射进手臂,实验成功我会想办法救你。」 赫安握住手中冰凉的触感,稀薄的月光仿佛给淡白色的液体镀了层银光。赫安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声音有些低哑:「…谢谢。」 时间已经很晚了,徐思远完成了今晚的任务,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赫安说:「对了,这栋楼有监控,你们记得删干净。」 「什、什么?」是啊!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个?! 沈颂在一旁开口了:「我来之前就全屏蔽掉了。」 徐思远暗松一口气,却不经意间瞥见赫安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徐思远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赫安抓紧被褥的手紧了又松,与内心争斗良久,最后说了一句:「去看看您母亲吧。」 徐思远还一头雾水,正想问清楚,就被沈颂打断了:「走吧,屏蔽时限快结束了。」 「哦哦。」徐思远便没有深究,转身离去。 月色灰濛,黑云笼光,勉强照亮前行的石径小路。 沈颂双手插兜,和徐思远一同往庄园中心的别墅走去。 「你怎么知道他能帮你?」沈颂开口道,语气并不严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徐思远低:「我上次见他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应该是被买回来不久,说明徐立挺喜欢他的,还养了这么久。」 徐思远垂眸,月光如银箔散落一地,就像几万亿年前的某个夜晚。 可这月光下终究不是他的家乡。 沈颂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月色如瀑,轻柔而沉默的笼罩着心思各异的两人。 徐思远准备听赫安所说,去顾未枝的房间看看。 但是徐立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们看似和平的相处,实际处处受到监视。 沈颂白天要在联盟处理事物,离开了沈颂的徐思远,就受到了系统的轰炸。 【你疯掉了吗!这么久不直播是准备带我一起受罚吗?!】 【再这样,我就和主系统申请换个宿主!】 徐思远自知理亏,乖乖的打开了光脑,点开了久违的直播系统。 不一会儿,生活在各地的虫民手机上都收到了时隔三年的通知。 【叮!您关注的主播已开播~】 徐思远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直播间人数飙升到2千多。 「啊……」这么多人? 徐思远顿了顿,对这块虚拟田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过了一会儿,直播间人数稍微稳定下来,徐思远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咳咳…今天也没别的内容,带你们了解一下药材搭配。」 【不解释一下吗?消失了3年。】 【你是不是把网友当傻子啊?】 【破案了,我从隔壁爬来的。是同一个人。】 【解释一下?干嘛换号?怎么现在又换回来了?】 面对网友的讨伐,徐思远罕见的愣了一下,视线缓缓地落在自己屏幕的左上角。 徐随?! 手上的药材袋差点没掉,徐思远诧异的问系统:「我……」 【01247:此模式自动保存上次登陆帐号痕迹。】 「那你怎么没早告诉我?」 【01247:我以为你知道呢。】 徐思远内心里不知道和系统大战了几百回合,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并迅速编了个理由。 「总有人打探我的隐私,有加上前几年不太平,就躲出去了一段时间。」 【我看起来很傻?】 【但也不是没道理,你们忘了?他是上层的雄虫,生命比我们重要多了。】 【也是哈,更何况我们的电子宠物这么体弱多病。】 徐思远:…… 徐思远从菜单栏挑了几种药材,展现在观众面前。 徐思远开口讲道:「川芎,丹参,桃仁,三七,这4种药材有活血定痛,益气生血的作用……」 另一边,徐思远重新开播的消息也逐渐摸上了热搜。 不过很快就被撤了,悄无声息的换上了其他新闻。 不过讨论度一直在。 【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正好这个时候回来?】 【而且姓徐…该不会是徐立私吧?】 … 丝毫不知情的徐思远在系统的监督下完成了直播任务,愉快的下播后甚至还有闲心去花园里闲逛。 天色昏暗,寒风吹得生疼,徐思远坐在亭中,望着庭院中央的坪地,思绪无比清醒。 实验成功与否,他都必须加快进度。 徐思远低下头,掩下眼底的神色。 有高层那几个老雄虫在,缓僵药就不可能顺利推行。 徐思远按了按额头,脑海里叫出了系统:「我还要攒多少人气值才能回去?」 01247慢吞吞的上线 【报告宿主,大概还有三十万。】 徐思远点了点,估摸着应该差不多,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下台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了他。 「徐思远!」 第40章 回忆 第74页 「不要回去!」 徐思远惊讶地回头,徐絮满身伤痕触目惊心,磕磕绊绊的朝她跑过来,喊完那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徐思远抬手接住要摔倒的徐絮,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徐絮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抬起头看他。 徐思远被她的眼言惊了一下,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氤氲着泪光,长发杂乱无章的散落着,似乎有些魔怔。 「徐立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想害死我们!他故意引你回来!还有母亲…母亲的尸首…他没有下葬她。」 徐絮说着说着崩溃了,跪在徐思远面前痛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不该错怪你的。救救我吧哥哥救救我…」 徐思远刚想说些什么,光脑的信息就弹到眼前,是徐思远之前特别设置过的一个人。 【赫安:我僵化期到了,徐立今晚就会回来,你要做什么尽快。】 徐思远敛了敛神色,将徐絮扶了起来:「先和我回去,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徐思远把徐絮带回了自己房间,并找出了医药箱,替徐絮处理脸上和手上的伤口。 徐絮手臂上的伤口,中间深两边浅,新旧不一的伤痕迭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徐思远:「你说,徐立没有下葬顾未枝是什么意思?」 徐絮低垂着头,目光落在徐思远白色的短髮上,「他将母亲关在房间里,说是...等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去看看您母亲吧。 徐思远脑海里不自觉想到赫安那天晚上对他说的话。 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徐立这两天应该没空注意你,我等会找人先把你送走。」徐思远敛了神色,站起身来,朝窗边走去。 通讯被接通,熟悉的调调从那头传过来。 「徐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思远抬了下眼,叫他:「顾平,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看着徐思远一脸正经,顾平也收起了纨绔样:「怎么?上次让我带你去杀顾未枝,这次要我帮你杀徐立吗?」 「不用,」徐思远透过屏幕看向顾平,回道:「过来把徐絮接走,尽快。」 那头的顾平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徐思远揉了揉额头,「徐立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当初回来过。」 「啊?」顾平脚步一顿,看着徐思远:「那你......」 「我回来做完实验就走。」徐思远抬头朝远处的那栋小洋楼看去,黑暗中,那楼安静地伫立在绿丛之中,隐隐约约有中世纪的影子。 徐思远收回目光,轻声道:「顺便去确认一件事情。」 结束了通讯,徐思远转过头看向徐絮,与她的目光相对。 徐思远淡淡地说:「我带你去门口,顾平会来接你。」 徐絮低下头,跟着徐思远出了门。 外面的天色已暗,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前方。 徐絮穿着徐思远的外套,衣服有些大,就显得她越发清瘦。 还没走到大门口,大老远就看见顾平和… 他那辆骚包的红色机甲。 顾平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生怕他们看不到似的,朝他们招了招手。 徐思远扶额:…一点也不靠谱。 徐思远走近,顾平习惯性的朝徐絮打了个招唿:「妹妹好啊。」 徐思远头大:「…行了,别墨迹了。」 然后转头对徐絮说:「这段时间好好养伤,无论听见什么风声都不要出来。」 徐絮:「嗯。」 徐思远亲自送徐絮上车,看着机甲开远才转身回去。 徐絮看着车窗外的星空,忍不住抬手触碰。 顾平朝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军雌呢,一个亚雌徐思远干嘛费老大劲救你?」 徐絮垂下眼,声音却没有一点落魄:「那你干嘛听他的话来救我?」 面对徐絮的咄咄逼人,顾平也只是耸了耸肩:「同一战线的,没办法啊。」 流星划破 昏黑的云层压了下来,今夜无月,凛冽的风颳得人生疼。远处还有一些僕人正在打理草原花园,一切看起来平静又安宁。 徐思远回到房间,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回来的时候。 还是一个夏天的深夜—— 「徐思远,我装那么久结果你以为来真的?」顾平忍不住笑了一下:「下一届星际表演奖不颁给我都对不起我。」 徐思远坐在他的副驾驶上,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你一个人进去能行吗?」顾平正了正神色,看向徐思远。 「能吧,徐立忙着销毁13区的证据,没空管这边。」徐思远推开门,抬手点了点耳麦,对顾平说道:「待会有什么事直接联繫。」 「行。」 第一区的夜色万里无云,皓月仿佛就在眼前,银白的月光倾泻如瀑,安静地散落一地。 徐思远通过绳索爬上二楼外,凭记忆找到顾未枝的房间,直接翻进窗台。 房间里漆黑一片,徐思远翻进来后还顺手关上了窗。 「你还挺有礼貌?」 徐思远吓了一激灵,回头就看见顾未枝坐在床头沉默地看着自己。 徐思远顿了顿,转过身来,与床上的顾未枝对上视线,朝她床头走了过去,「我来救您出去。」 第75页 顾未枝靠在床头,眉目看着还有些温柔,特别是那双眼睛,徐思远就是遗传了她那双含情似水的眼睛,看人时专一又深情。 「不必了,」顾未枝轻声说道,看向徐思远的神情伤婉轻柔,「你也不是我的儿子,对吧?」 徐思远沉默,顾未枝自顾自的说道:「这些年,我有时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疯还是装疯。」 「徐立在我身上实验他和顾家的药物,就是知道僵化期不能一直控制雌虫。」顾未枝看向徐思远,声音轻得仿佛在讲某个睡前故事:「所以他们将药物投入十三区,用以除掉那些劣质基因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可欲望要是能得得满足的话,就不叫欲望了。 「我身上有太多他们的秘密了,他在我身上注射过定位器,还必须定时给我注射药物维持生命。」顾未枝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看向徐思远:「所以我逃不了的。说说你吧孩子,你为什么到这来了?」 徐思远把「我都能帮你」这句话咽了回去,低下眼睫,如实回答:「意外,本来病死了。结果带着一身病痛穿过来了。」 还有个破系统。 闻言,顾未枝弯了弯唇,又蹙了蹙眉:「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没办法治好你的病吗?」 徐思远摇了摇头,「不是身体的原因,大概是从灵魂里带过来的病痛。」 顾未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随后便笑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顾未枝抬起那双满是针痕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指了指他藏在腰间的枪,温柔的笑道:「给我一个解脱吧。」 透过月色,徐思远看见顾未枝那双眼睛笑盈盈的,盛满水光,倒映出清淡的月色。 「就当是代替我儿子,送我最后一程。」 过了良久,徐思远才从快要窒息的感觉中缓了过来,忍下心脏阵痛,低声回答她。 「好。」 闻言,顾未枝终于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声音轻颤:「谢谢。」 第41章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为了避免起疑,徐思远是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翻走的。 不过他猜徐立不敢调查。 徐思远悄无声息的出了徐宅,顾平见他一个人出来,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不救了?」 徐思远摇了摇头,坐在了后座。 顾平朝后面看了一眼,「送你去边缘线?」 「嗯。」 徐思远朝车窗外望去,联盟大厦直入云霄,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无数车辆穿梭于城市空中。 徐思远往下一瞥,目光定格在某处。 徐思远亲眼看着比尔德进入大厦的大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怎么了?」顾平问。 徐思远淡淡地收回目光,「没事。」 徐宅,凌晨 路过二楼正要打扫房间的保姆被地板上的深色吸引了目光,不经意的一瞥,顿时傻在了原地。 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黎明,院子里的树叶簌簌掉落。 「来、快来人啊!有血!好多、好多血!!!」 咔哒———— 徐思远被拉回现实,朝声音来源看去。 沈颂开门进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徐立已经往赫安那边去了,你还挺有闲心的。」 徐思远一脸懵,转头就看到光脑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游戏界面。 徐思远:……默默关掉 「沈颂,」徐思远顿了顿,才说:「我想去顾未枝房间看看。」 沈颂把枪放在床头柜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平淡的说:「她的房门上锁了。」 「而且,徐立已经开完会回来了。」沈颂回头看向他,偏了偏头,明知顾问:「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徐思远撑着头,手上把玩一只钢笔。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用这种鸡肋而又年代久远的东西,只有一些富人才会偶尔拿来当装饰品。 窗边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过了好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他的话,「不急,我要看看徐立到底想给我看什么。」 不过事情会比他想像中快一点 到后半夜,外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一时间,徐家的人仿佛多了两倍不止,脚步声络绎不绝,还掺杂着不少说话声。 「快快快,快去西边…」 「又出什么事了?这……」 …… 徐思远在外面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就醒了,他安静地听了一会外头的动静,确认声音走远了。刚准备起身,就被身后的人拉了回去。 「不要乱跑,徐立派军队来了。」沈颂抓这他的手,被他抓住的手似乎在被窝里格外滚烫。沈颂看着徐思远的耳朵慢慢变红,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徐思远回头,还没开口说什么就愣住了。 沈颂那双灰色瞳孔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眼底仿佛荡漾着一滩水色,明澈随性。 徐思远都能通过他那双眼睛想像出,沈颂平时对待下属的时候是怎样的冰冷。 突然有点可怜特里副官。 「在想什么?」沈颂突然问。 「在想…」徐思远顿了顿,突然笑道:「我要是想明天就杀徐立该怎么办?」 「那就去做好了。」沈颂没觉得这是什么难事,对徐思远说道:「我会站在你后面。」 第76页 就等于是几乎整个星际的军队。 没等徐思远细究,沈颂就拍了拍他的背,不嫌事大:「现在先睡觉吧。」 徐思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睡觉? 第二天上午,徐思远从窗户上往下望,果不其然看见不少站哨的士兵。 徐思远的动静自然也被听到了,两个穿着军装的军雌抬头看过来。 两两对望,徐思远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那两个军雌突然敬礼,对他喊道:「上将好!」 徐思远回头,勐然被身后的沈颂吓了一跳,俩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徐思远在往前一点点就会撞到一起。 沈颂淡淡地回了一声:「嗯。」转头看向徐思远,反问道:「不是说要去顾未枝的房间?现在去?」 「嗯,」徐思远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回答道:「现在去吧。」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门,别墅二楼没有守卫,顾未枝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俩人光明正大的朝那间屋子走去。 一楼的士兵,看见二楼的的沈颂,刚想行礼,手就就顿在半空。沈颂就看向他,轻笑着把食指抵在唇前。 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他们印象中,沈颂上将一直都是严肃,冷漠但有人情味的。只不过他的人情关怀总是自带着一种距离感,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站在了顾未枝门口。 徐思远细细端详门上的锁,皱了皱眉:「这锁……」好老。 传统的密码锁。 「密码错误应该就会传到徐立那里。」 身后的沈颂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晶片,往门口密码锁上一贴。 叮—— 门开了。 在徐思远探究的目光下,沈颂拿着晶片转了转,顺口解释道:「我从特工部队顺的,可以解开百分之九十的智能锁。」 「那还有百分之十呢?」徐思远一边推开门一边问。 「是……」 门被推开,两人都愣住了。 房间四处破旧,角落落满了灰尘,天花板上结了蛛网,木质的地板上凝结着一大块深色的东西,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窒息腐败的味道。 视线逐渐上移,屋子中间的床已经老的分不清床头的花纹,床上的被褥枕套早已发黑生霉。是有多 床上躺着一架完整的骷髅,皮肉不知是溶解还是被蚁虫分食,残留的骨架也起了一些斑斑点点,心脏处的肋骨上还能看见子弹的裂口。 徐思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双眼布满血丝,紧紧的盯着床上的遗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糟糕。 「他竟然……」 良久,徐思远才开口,声音嘶哑:「他连尸体也不放过吗?」 沈颂稍稍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直到徐思远缓过来,才开口道:「虫族的婚姻关系就是这样,雄虫是绝对的上位者。」 是了,是他一直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竟然还会天真的认为上位者也会有道德这种东西。 徐思远稍微回过了神,就有通讯接入,下意识点开,那头赫安急切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 「徐思远!昨天做到后半夜突发高烧,然后被徐立送去医院后,今天就没事了,僵化期的症状减弱了。你的实验成功了。」 「徐立刚刚走!他回去找你了!他要把我囚禁起来,快…啊!」 对话突然被掐断,沈颂偏头看向徐思远,低眉一笑,将一把手枪放在他手上,缓缓开口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早就失去筹码了。」 第42章 掉马预告 今日难得是一个晴天,冬日的雪好似都消融了许些,阳光落在半融的结晶上,反射出温暖的光。 此时的徐宅从上到下寂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等着宅子的另一个主人回来。 外面想起机甲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朝门口望过去。 下一秒,别墅大门被打开,徐立带着四五个护卫冲进来。看见站在二楼的徐思远,指着他大怒道:「把他给我抓下来!」 沈颂站在徐思远身后,听见声响偏头看向他们,弯了弯唇,笑了。 s+的精神力悄无声息的在别墅里蔓延开来。 等级越高,差距越大。 第一区的联盟军队大多都是a级,但面对s+级根本无力反抗。更别说,这位征战多年的指挥官,每一寸精神力都带着战场上的杀戳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徐立带回来的私人保镖硬着头皮往前走。 咔 一时间,所有人瞬间停下了动作,看向站在二楼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徐思远举着枪,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徐立抬起头看向他,嗤笑一声:「不自量力!徐思远你做的这些,根本不会有人站在你那边!」 徐思远歪了下头,黑黢黢的枪口对着他,不解的看向他,平静地问:「那又怎样?」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光明正大的恶了。」 砰! 「你在干什么!」 「住手!」 联盟军下意识上前,却没有阻止沈颂,反而是对着徐立。 子弹穿过胸膛,徐立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围,转而看向站在徐思远背后站着轻笑的沈颂。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都是沈颂布下的陷阱。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颂的行动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这么是为了给徐思远出气用的。 第77页 徐立抬起手指着他,指间颤抖,说出的话字字诛心:「我就…不该生下你…」 闻言,徐思远微微一笑,语调轻快:「没关系,你早就失去他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四大家族之首的徐立,就、就这么死了? 徐立死亡,首当其冲就是他带的那几个护卫,几乎是下意识就朝徐思远开枪。 不过沈颂反应的更快,把徐思远拉到身后,对着那几个人连续开了几枪。 别墅里顿时响起一阵枪响。 「上将!」 「指挥官!」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徐立的私人保镖应声倒地,没了气息。 沈颂左肩中了一枪,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伤,觉得底下实在吵闹,抬起眼,有些不耐烦,淡淡地开口:「你们最高服从谁的指令?」 「总指挥官的!」 「那就安静一点。」 底下瞬间一片寂静。 徐思远站在一旁,说:「去处理一下吧。」 沈颂的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门外就迎来一阵脚步声。 「好多人啊。」 特里的声音通过客厅传入众人的耳中,大家纷纷侧目。 这一批人显然是特里带出来的队伍,一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徐思远朝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特里看见沈颂,兴沖沖的跑到沈颂面前,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礼:「总指挥官好!」 沈颂看着他,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对特里说道:「带其他人先走。」 「是!」 沈颂又交代了几句,才让特里离开。 处理完事情,沈颂转头看向徐思远,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还想回来吗?」 徐思远摇了摇头,「不想。」 这个地方就没给他留下过什么好回忆。 「那就毁了吧。」 嗯? 徐思远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他下意识回头,那栋华丽的楼已然被熊熊大火吞噬。 屋檐上的落雪被席捲进这场大火,带着这个房子里的一切人和事,都消失殆尽。 那天下午,城市中的某处升起了浓浓的黑烟,马上引来了不少关注。 临走前,徐思远再次回头,看着火光沖天的徐宅,不禁联想到实验室被毁的那天。 比这场火还大许多倍。 徐思远淡淡收回目光:「走吧。」 . 沈颂和徐思远回了他们自己的家,进门之后,沈颂就被医生拉到房间去治疗了。不过边治伤还不忘工作,特里给他汇报完工作又打电话给沈格。 徐思远坐在客厅理都能听见沈格的破口大骂。 一边想笑一边又深觉自己的废物。 作为一只雄虫,什么也做不了。好像在这个世界,出生就决定了一切。雄虫出生就可以享受安稳,财富;雌虫出生到死都要经歷磨难。 甚至连婚姻关系,雄虫也是绝对的上位者。 徐思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正好沈颂从房间里出来,胸口缠着纱布。 见他望着自己,沈颂问:「干什么?」 徐思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似是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沈颂笑了一下,反问:「你反应是不是太慢了点?」 然后如实回答:「你来民政局的时候。」 雄虫要离婚,根本犯不上自己跑一趟,随便写个同意书籤字就行。 也就徐思远当时刚穿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还真自己去了。 「啧,」徐思远低头一笑,颇有些惋惜的意味:「亏我还演了那么久。 」 「赫安已经救出来了,我会把他送去和他家人团聚。」沈颂说着,目光停留在徐思远身上:「你想好怎么处理你这件事了吗?徐立死亡这件事,估计现在就已经上热搜了。」 徐思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像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看向沈颂,笑道:「总指挥官会保护我吗?不会把我供出去吧?」 「你猜?」 沈颂耸了耸肩,没回答他,转身上楼。 【所以,你是准备爆马吗?】 对于这个系统的神出鬼没,徐思远已经习以为常。 「暂时是这样想的。」徐思远撑着头,反问道:「怎么?不允许吗?」 01247:....... 【没有,这样人气值应该会涨得很快】 在徐思远愣怔的目光中,系统的女声温和又带着一丝疑惑 【不过,你做好和他分别的准备了吗?】 第43章 想了个弱智的方法 【不是你小子,终于想起来直播了?】 【别说他!他为了取悦我都愿意种地了!你们就让让他吧!】 【楼上真得不是在阴阳吗哈哈哈哈哈。】 【不过,主播你为啥一直给我看你家的沙发?】 外头的天空又平白无故的下起了细雪,从镜头里还能看见窗外的院子。 「咳咳......」徐思远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与平常一样,声音中又带着一丝正经。 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徐思远的身影进入镜头,坐在沙发中央,不用看都知道直播间有多热闹。 顿了顿,徐思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飞速滚动的弹幕,才收回目光。 第78页 「你们好,我叫徐思远。」 . 此时,第一区边境。 「指挥官,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没必要。」沈颂回他。 赫安裹着围巾,把大半边脸都遮住了。他疑惑的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沈颂,失笑道:「您安排我在徐家待了4年,唯二吃的两次亏就是徐思远给我下药。」 沈颂还穿着制服,像是工作中专门抽空过来了一趟。凌乱的风吹起沈颂的髮丝,那双灰色的眼眸在冰天雪地中显得异常明亮。 沈颂顿了顿,低头看向赫安,提醒道:「回去之后,和你的家人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赫安应着,笑盈盈地弯起眼,抬头看向沈颂,突然说了一句:「您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在沈颂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深意,赫安就转身准备离开。 上机甲前,赫安突然转身沖沈颂挥了挥手,道别道:「后会有期,指挥官。」 沈颂点点头,一直注视着机甲消失在视线之外才收回目光。 特里从后视镜里看沈颂面无表情的给徐思远发消息。 【沈颂:送走了。】 好冰冷的文字。 沈颂抬起眼,特里立马收回目光,发动机甲回联盟。 途中,特里笑着打哈哈:「上将,哪啥…您和徐少爷和好没?」 沈颂回完消息,闻言看了特里一眼,转而又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点笑意,反问道:「还有心思管我,你的相亲对象呢?」 特里如雷轰顶,方向盘差点甩出去,结结巴巴的问道:「您、您怎么知道?!」 「那天下班正好看见了。」沈颂见他的表情,也没再追问。翻过手上的数据,说正事:「怎么了吗?」 特里将下午的会议通知调了出来,简单的说道:「今天下午主要是针对徐立死亡这件事情。」 那徐思远就可能比较危险。 「放心吧,他们找不到证据的。」沈颂不以为意。想到高层雄虫自私的个性,不禁轻笑一声:「这个时候他反而最安全。」 政局马上就要大洗牌了,自己命都不保,谁会去管一个落魄少爷呢? 「不过…」特里往参会人员上看了两眼:「诺里斯校长也会参加。」 诺里斯这次,又要选择站在哪边? 沈颂淡淡地应了一声,偏头朝窗外看去。城市里下起了绵绵细雪,不过还没落地,就给蒸发了在半空。 一回联盟大厦,里面果然乱成一锅粥。 沈颂匆匆赶到会议室,只来得及在会议室门口和沈格对视一眼。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兄弟关系都一样,沈颂在面对沈格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在他开口的前一秒,面无表情的逃进了会议室。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人到得最齐的一次会议了。 毕竟关乎在座每个人的未来。 首先聊到的就是徐立的死。 「警察去的时候,现场都被销毁了。」沈弘福沉声说道,他身后还有实时记录的青年秘书,沈颂对他有点印象。 叫耿斯。 耿斯自然也看见了沈颂,与沈颂对视了一秒便匆匆收回了目光,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 沈颂垂下眼,在众人的注视下疑惑的问:「徐立是被火烧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忽然笑了:「你们能找到证据吗?」 「你!」 「别说了,那老东西留了一堆烂摊子。」沈格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一声:「行政部都快忙疯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下一秒就弹出了一则紧急通讯。 诺里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不一会儿,他似是看了坐在角落的顾平一眼,沉声开口道:「死了就死了吧,他这些年干的事都够他死一百次了。」 自从八年前,顾家老爷子突然意外摔下楼成了植物人,顾家的大小事务就交给这位刚满17的顾家大少爷顾平打理。以至于大家都没把这位落魄少爷放在眼里。 会议室里徒然安静下来,诺里斯指的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现在应当要关注的是即将开战的边境线。」诺里斯淡淡的说道目光掠过在场的几位雄虫,嗤笑一声:「怎么?各位在第一区待太久都忘记了?」 .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涨到几万了,五颜六色的弹幕从空中话过,令人眼花缭乱。 徐思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想参与政治上的斗争,只想安静地种田隐居。但是我怕有人暗杀我,不得已才将自己暴露在大众视线下。」 虽然很弱智,但这样不仅能光明正大的积累人气值,还能撇清关系。 【好魔幻...雄虫少爷一朝落魄,靠网友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真的不是徐随把号卖了吗?】 【不是,你们都忘记他那些花边新闻了?在说了他的配偶是沈颂,在怎么样都没必要寻求网友帮助吧?】 一条一条的看着一闪而过的的弹幕,只捕捉了几条。 「没换人,一直都是这个声音你们听不出来吗?」 「以前那些新闻都是假的,从来没有婚内出轨过。」 「边境线最近不太平,沈颂总不能一直护着我。」 第79页 弹幕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哦莫!那之前的哑巴老婆...】 徐思远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扶额:「...是沈颂。」 【所以...我之前吃着么好?徐家大少爷给我种田看诊,星际总指挥官给我做饭?】 【所以我还当着正主的面挖过墙角?】 【所以这两夫夫在我们面前玩角色扮演?我们还津津有味?】 【所以我也是你们y里的一环?】 面对直播间突如其来的忏悔,徐思远也懵了一秒。 「不是、哪里是y里的一环?你们...」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徐思远警惕的回头。 镜头里,沈颂似乎是刚下班,一进门就听见徐思远的话,抬头对上徐思远惊慌的视线,下意识问: 「什么y中的一环?」 第44章 军区基地 【我靠?!真的啊?】 【天哪!这辈子都想不到竟然会在除了政治报导的地方看见沈颂!】 【不是,传闻沈上将不是很神秘吗?】 【啊!我的哑巴老婆是沈颂!】 徐思远大脑宕机时,沈颂已经走到他身后,自然也看见了弹幕。 【vocal,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不是吧我可实名了啊!】 【沈上将饶我一命呜呜呜】 「呵,」沈颂似乎是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开玩笑道:「便宜都给你们占了。」 【这是...放过我们了?】 【谢谢,我一直以为上将是个面瘫来着。】 【等等,徐思远!big胆!不准关直播!】 画面瞬间黑屏,徐思远朝沈颂尴尬的笑了笑,朝外面太阳还没落山的天色看了一眼,「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沈颂顺手脱了外套,回答他:「开完会就回来了。」与其说是开会,不如说是坐在那听了三个小时的吵架。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 怕沈颂权利过大,但当下战事在即也来不急找人。惦记着徐家那点财产,又怕其它人抢占先机。 「那我是不是应该消失一下?」作为徐家的「废物少爷」,徐思远一点也不想参与这场遗产纠纷。 「嗯,我过几天也要走。」沈颂应了一声,看向他:「你可以去南边的庄园过你想要的隐居生活。或者…」 「和你走。」徐思远抢答道。 他半撑着头,微微凌乱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眉眼间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盈盈地着注视着沈颂。 声音清冽又带着一股纨绔劲:「这次要带我去哪里探险呢?总指挥官?」 面对徐思远话里的有意无意的撩人,沈颂如实回答:「军区总部。」 「好啊」徐思远应着,看向沈颂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情绪不明。 「对了,以前的管家呢?」徐思远漫不经心的岔开了话题,眼神不知落在某处。 沈颂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偏开头,淡淡的回答道:「退休了,他都七十岁了。」 「是吗?」徐思远低下头,敛了敛神色,低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也挺好的。」 徐思远回到房间,拨通了一则通讯,那头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戏嚯的语气从那头传过来,沈格坐在办公室里,「找我有什么事吗?徐大渣男。」 徐思远忽略他话里的嘲讽,一边看向门口,直说道:「药剂已经做出来了,过几天会寄给你。」 沈格立马安静了下来,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徐思远继续说:「成分我一会儿发给你,里面有几种中药提取物。在顾平那里,他过几天就会去找你。」 「然后找合适的试药对象,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大批量的生产。」 说完,徐思远收回目光,看向屏幕里的沈格,轻声道:「答应你的事我做完了。」 沈格沉默的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怎么?和交代遗嘱一样。」 徐思远却笑不出来,神情凝重,分析道:「我感觉沈弘福马上就要动手了。」 「放心吧,他动不了。」说着,沈格抬眼睨了徐思远一眼,话语中带着些警告意味:「沈颂那个恋爱脑我管不着,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待在沈颂身边少闹腾。」 「要不是当初他趁我不在…」沈格这件事,就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说:「我打断他的腿!」 闻言,徐思远顿了一秒,眼底的疑惑转瞬即逝 ,从容一笑:「知道了,大舅子。」 然后在沈格震惊的表情中挂断了通讯。 唿—— 徐思远唿出一口气,然后就看到了热搜给他推送了一则消息。 这几天网上闹的沸沸扬扬,徐思远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感觉比过去二十年都多,不过热搜榜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徐思远抬眼一看:[徐思远欲净身出户再隐居!究竟是虫性的丧失还是……] 删除—— 你们政治部压热度的方法就是造谣是吧? . 徐思远和沈颂离开的那天,天气意外的晴朗。 明媚的阳光将树叶上的积雪凝结成透明薄片,细碎的纹路藏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徐思远忽然停住,指间在额头摸到了一丝冰凉。 不是错觉。 「怎么了?」沈颂见他停在原地,回头问道。 第80页 徐思远摩挲了一下手指,沖他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没事,下雪了。」 由于是国家一级机密基地,他们一路过去的都是开了双向屏蔽,甚至连车窗都是黑的,完全看不到外面的路。 听沈颂说,除了歷代指挥官和副将,几乎没人知道路径。 徐思远点点头,看向前面驾驶位上的特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徐思远迷迷煳煳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没到目的地。 徐思远从沈颂肩上醒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哑:「还没到吗?」 沈颂仿佛早就预料到徐思远的动静,放下手里的公事,抬手替他揉揉后颈,垂下的眼睫安静地看着他:「估计还要一会。」顿了顿,又多解释了一句:「总部在一个荒星上。」 闻言,徐思远稍微愣了愣神,转过头看向他,促然笑道:「总指挥官什么时候干起坑蒙拐骗的行当了?」 沈颂看着手上的文件,淡淡地回道:「这可是你自己要和我走的,算不上什么骗。」 机甲平稳的落地,徐思远才意识到沈颂口中的荒星是什么意思。 零星一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残垣断壁,化作漫天尘土,由地连接到天空,与灰色的天色相融。徐思远不禁想到曾经战乱的大漠,也是这一副荒凉破败之景。 「走吧。」沈颂牵起他的手,或许是常年拿枪,徐思远能明显感受到他关节处的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颂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栋古朴的木屋。 是的,豪华plus版木屋。 从外头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屋,里面的设施却一样不少,甚至比第一区的房子还要智能。 徐思远刚一进门,就被脚下的东西绊住了脚。 低头一看,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正扒拉着他的裤腿,兇狠的表情仿佛是在控诉他这个主人的不称职行为。 徐思远一愣,弯腰将送送抱了起来,转身对沈颂说:「是你让特里副官送过来的吗?」 「嗯,」沈颂淡淡地点点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 徐思远笑了笑,抱着送送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熟悉了一下这个地方,又在二楼的卧室里待了一会儿,就听见沈颂在叫自己。 徐思远走出门,就见沈颂在一楼客厅里站着,朝他这边抬头望了过来,「走吧,带你去刷个脸。」 哇哦 徐思远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多像一个昏君。 又不由想到沈格说沈颂恋爱脑。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第45章 种花 听沈颂说,总军区的这些研究员与官员一旦被选上了,基本一生都要待在这里。 沈颂替他註册了军区的内部网,是一个用于学术交流和分享日常的论坛。 也是军区总部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一年只被允许回去两次,大概也是度过僵化期。一切交流都会处在监视之下,也可以与外界交流,还会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公布,被用于生活或军事。 甚至还有人来拍过纪录片。 就是无法得知回去的路,一生都要被困在这里,听第一星际怎么歌颂自己的成就,然后骗下一批科研天才进来。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想到沈颂的话,徐思远正低头思考着,浑然不觉无数双视线落在他身上。 在座的二十多个人,除了理工生就是军校毕业,虽然从一开始就打过招唿,这是沈颂的伴侣。 但丝毫不影响大家对沈颂身后白毛雄虫抱有强烈的好奇。 传说中又渣又花心的徐少爷一朝落魄,只能寻求雌君的保护。 怎么看都是火.葬场文学。 特别是沉迷科研和断网几百年的研究员们。 满脑子都是他的基因,毕竟徐思远是这个星球唯一的雄虫。 不过都被挡在了沈颂的严肃的眼神下。 徐思远看了看阴沉的天,总感觉要下雨。 不过沈颂的工作似乎还没交接完,底下的每个人都提起百分百的精神,不敢有一丝含煳,时不时抬眼偷瞄一下徐思远。 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快速的移开目光。 徐思远顿了顿,似乎是看懂那眼神中的求助意味,上前一步,站在沈颂身后。 「咳咳...」 徐思远咳了两声,笑着看向站在身前的沈颂:「确定来的第一天就要上班吗?总指挥官?」 接下来就是一片寂静。 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沈颂听见徐思远的话愣了一秒,然后转过头对他们说:「那就先这样吧,剩下的回去发文件给你们。」 徐思远跟在沈颂身后,沖他们挥了挥手,深藏功与名。 于是,内部网的论坛上炸了。 标题也非常简单明了【总指挥官因为徐思远的一句话提前下班。】 [?连一起怎么听不懂了?] [前段时间徐思远不是说自己要隐居?隐到总部来了?] [会不会是因为上将的僵化期要到了?] [不过...我感觉徐思远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 ... 「亏沈格还说你是个恋爱脑。」哪里像了? 第81页 不料自己的嘀咕一不小心被沈颂听了去,某人冷笑一声:「他就是这样说我的?」 徐思远:...... 为了避免一场大战,徐思远快速的岔开话题:「这里可以直播吗?」 沈颂:「可以,不要把机密拍出去就可以。」 徐思远:「比如?」 「比如地下放置的军用机甲,」沈颂转头看向他:「还有封闭训练。」 「其他的你随意。」 于是 第二天,徐思远在前院直播开了个荒。 [噢~徐大少爷真的隐居了?] [你那木头房子…倒也不必这么认真。] [这是在哪个山沟沟里去了?] [所以我的哑巴…你老婆呢?!] 徐思远给自己划分出一块土地,正在思考怎么规划这块土地,突然看见自己的直播间人数涨到3万多。 …突然这么火还有点不习惯。 徐思远一边划地,一边回答网友的问题。 「算…半隐居吧。」 「不在山沟里。」 「沈颂他…要工作。」 徐思远从菜单栏里选了两袋种子。 「我们这次种花看看,」徐思远拿在手上掂了掂,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小铲子,一边铲土一边介绍道:「这是绣球花种子,我好像以前还没见过这花。」 [我见过,在古植物大全上。] [你说的是挖出来的标本吗?] [我倒是见过他的復原3d图像。] 徐思远也只是在系统上见过一眼图,并没有见过实物。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种出来看看吧。」说着,徐思远把种子撒进刚刨好的坑里。 这时,就有些不明情况的新粉开始大放厥词。 [信他能种出标本还是信我能娶沈颂?] [你要是能种出来,我直播间每个人转50星际币。] [新粉还在打赌,老粉已经开始记帐了。] [记住,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想当年他还是徐随的时候......] 徐思远进入工作后,根本没空管弹幕,在几万人面前表演沉浸式种田。 阴天,黄土,灰沙,恶劣的风尘吹起青年的白髮。 青年低垂着头,任风吹起衣角,睫毛轻颤,眸光温敛,只专心一致的看着眼下的一亩三分地,有种与世隔绝的出尘感。 [好无聊,他以前也这样吗?] [嘘~现在才是正片。] [你以为我们真是看种田吗?以前看身材现在看脸。] [霍,我就知道大数据给我推着个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大概是直播间度过的最安静的一个小时,刷过的路人都要停下来看一眼。 不是,哪个傻缺买3万粉在这演哑剧? 唿—— 终于播完种了。 然后徐思远又花100人气值买了瓶催化剂,在地里浇了浇。 结果抬头就看见某弹幕悄悄飘过。 [主播那边看起来天气不太好,最好搭个温室大棚,气温太低的话植物成活率很低的。] 徐思远撑着下巴,看着自己刚播种的地,若有所思。 沈颂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徐思远蹲在一堆东西面前,钢筋,聚乙烯薄膜,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零件。 听见动静,一抬头,就撞上沈颂探究的目光。 和直播间的众人一起。 徐思远:...... 正想着怎么解释,沈颂就已经走到他面前,蹲在他旁边,捡起地上的一根螺丝钉,问:「你在弄什么?」 [快!老婆你快管管!他已经对着这一堆破烂研究半天了!] [big胆!明明是我的!] 徐思远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直播,沈颂自然也看到了,他低笑了一声:「研究破烂?」 「...不是,」徐思远朝自己刚播完种的地抬了抬下巴:「种了点花,想搭个温室小棚。」 沈颂往他刚铲完的地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当着直播间5万多观众的面,面露疑惑:「那为什么不直接用三楼的花房?」 「?」还有花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思远的表情真是要笑死我] [第一次看见沈颂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第46章 工伤 不过沈颂肯定是不会让徐思远搬的,以免自己又被扣上一个虐待雄虫的帽子。 不一会,就看见三个军人模样的军雌从门口进来,站在沈颂面前,徐思远站在里不远处。 沈颂对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几个人就开始搬土。 对,连土一起搬。 [这就是权利的力量吗?] [不,这是爱情的力量。] [不过,你这是在军区吗?] 徐思远:「再乱说话,让你看看什么叫禁言的力量。」 . 后面几天,徐思远就开始了自己的养花大业。 直播间的名字也特别直白,就叫【绣球花观察日记】。 什么灭绝物种都来出来熘了? 点进去一看 花棚园圃,生机盎然,绿茵绕藤,许些陌生的花卉在其中,盛开在明亮的花园中,给画面染上绚丽的色彩。 徐思远站在花簇中,穿着最简单的衬衫,一手喷壶一手剪刀,专注着眼前修剪的花枝,身影几乎与周围的繁花融为一体,恍若一幅油画。 第82页 [进来的朋友看到这里就可以准备走了。] [马上,看完花他就要开始下毒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徐思远放下他的剪刀,往花房的一个角落走去。 直播间的画面也实时跟随,因绣球种植环境喜阴凉,那几盆未开花的绣球就种在角落那块地, 通过徐思远这一周的照顾,绣球花已经长出了一小朵绿色的花苞,不过,在叶子的衬托下显得更小了。 大概再过几天几能开花了。 而且因为人气值爆涨,徐思远的身体也不用一直靠药物维持健康。 然后,徐思远去自己的菜地里摘了几颗菜,就走出花房。 [好,我走了各位再见!] [真不知道每天搞这些是要毒死谁。] 仿佛是突然想起什么,直播间集体沉默,只有稳定下降的在线人数证明直播间有活人。 徐思远心情愉悦的下楼,结果好巧不巧和客厅里的沈颂撞了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空气中怪异的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沈颂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青菜,平静地开口:「你又准备做饭了?」 不知怎么,徐思远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点头疼。继续往厨房走,一边顺着他的话回答:「嗯,你要尝试一下吗?」 沈颂:「特里上次...」 「咳咳咳!」徐思远迫切的打断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上次没找到你,就只看到了特里副官。」 在直播,徐思远也不好说的抬直白。 闻言,毫不知情的沈颂轻笑了一声:「他吃过你做的食物之后请了三天假,还向我申请工伤补偿。」 徐思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早晚笑死] [现在全星际都知道你做饭难吃了。] ... 结果这顿饭是在徐思远...严格的监督下,兵荒马乱的完成的。 徐思远对着食谱沉思:「是这样做的吗?怎么和我看的不一样?」 就在他要问出十万个为什么之前,沈颂转过身,扳过徐思远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你出去等着。」 [哈哈沈颂都受不了你了。] [嘴碎小徐心情忧郁。] [咦楼上取外号好肉麻,不过好形象。] 徐思远在客厅里给自己找了块安静地,还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一边撸猫,一边吐槽:「真是的,只是还没学会而已,就把我赶出来...」 [这是什么动物?好可爱] [好像是十三区的一种低等动物,用来抓老鼠的。] [拜託,十三区都没多少活人来好吗。] 「是猫,」徐思远回答了网友的问题,顺便把白猫展现在大家面前,介绍道:「它叫送送。送送,和大家打个招唿。」 送送:喵~ [我的老天,好可爱!]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东西这么好看呢?] 另一边,在没有徐思远的干扰下,沈颂的烹饪大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又恰好光脑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徐思远不动声色的往沈颂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向直播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火速下播,然后点开了沈格的消息。 【沈格:已经送到第十区进行了第一批试药。】 【沈格:目前没有排异反应。】 不远处,沈颂已经在叫他了, 徐思远匆匆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起身,朝着沈颂的方向走去。 身后,漫游在宇宙的阳光穿过几亿光年的距离,最后落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尘蒙在纷飞的灰土下。 . 不过徐思远并没有就此消停,甚至在网友和沈颂的极力反对下,越挫越勇。 直播家庭主夫的送饭日常。 [让我来看看今天是哪过来倒霉鬼吃了女巫小徐的毒药?] [别霍霍星际主力军了!他们以后可是都要上战场的!] [我们天真小徐都是找坐办公室的谢谢。] 不知道谁给他起的这么肉麻的称唿,仿佛就是为了噁心他似的。 徐思远不为所动,进入电梯后还有心思和网友互怼:「首先说明,我还从来没有出过毒死过谁。」 「然后,你们应该对我的的厨艺抱有积极的想法。」 [军雌要是都能给你毒死那你也是很厉害的,敌人都得找你要配方。] [好的,争取今天多倒下两个哦!] [纯路人,这是什么育儿频道吗?] 几乎是在徐思远进电梯的第一秒。 办公楼79层直接炸锅,每个人仿佛突然被按下了什么按钮似的,集体开始忙碌起来。 「我靠我靠还有3秒就来了!」 「我去送文件!」 「我去给上将汇报工作!」 「诶?诶诶那我?」 叮咚—— 站在工位上的小可怜机械的转过头,看着白髮青年从电梯里出来,微笑沖他打招唿:「你好。」 或许是被他的外表矇骗,被抓住的军雌迟钝的抬起手:「...你好。」 [好惨,为你默哀三秒。] [祈祷吧,徐思远的厨艺真的进步了。] . 这种地狱般的日子一直到某天。 办公室里,特里战战兢兢,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咳...上将,您能稍微劝一下徐少爷吗?」 第83页 沈颂从一堆军区报告中抬头,看向特里,面露不解:「嗯?」 特里欲哭无泪:「他天天给我们办公区的同志送饭,现在我们财政部已经快没人了!马上隔壁信息部人手也不够了!」 沈颂:...... 想到徐思远的厨艺,沈颂莫名笑了一声。不过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特里求助的眼光中,沈颂正色道:「知道了。」 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特里,似是有些纵容,语气中带着一些笑意。 「把名单整理一下发过来,按工伤发补贴。」 第47章 充钱!我要看! 徐思远站在花房的窗边,面前熟悉又复杂的一系列数据,徐思远看得无比认真。 记录的数据很详细,药剂的作用时长,个别副作用,以及模拟正常雌虫误用药物的情况。 沈格制作的是10ml的抑制注射器,数据表示,体质原因导致亚雌的药物的作用时长明显长于军雌。 一只10ml的药剂,亚雌平均能坚持四天,军雌平均只有两天半。 不过徐思远之前查过数据,雌虫的僵化期是七到十天,一年两次。 同样,副作用也主要体现在亚雌身上。 目前比较常见的排异反应就是低烧,免疫力下降,感冒。 不过总体情况良好,完全达到了星际药制局的标准。 徐思远正看着,沈格的信息突然弹出来。 [沈格: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沈格:好消息是抑制剂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在过段时间就可以推出去] [沈格:坏消息就是联盟高层准备重查徐立一案,并且在筹备选下一届总指挥官。] [沈格:不出意外这场战争之后就要换届。] 刺眼的落日从窗户照进来,沈格朝外头看去。 刺眼的光半悬于天,分隔出清晰的地平线。银色大楼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高耸入云,反射出整座城市的景色。 沈格的目光停留在窗外,似乎透过这片繁盛之景,回忆着什么。 直到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沉寂的蓝调,沈格才收回了视线,眨了眨酸涩的眼眶,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 随着锁扣被打开,里面的对象却陈旧得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沈格从其中拿出一张照片,已生出了些许的磨痕。 照片上的少年笑着,短髮被风吹起,身后的眼睛微微弯着,眉梢舒展,漆黑的眸子仿佛有流光浮动。 身后是第三区的某大学,身边的沈格也比现在青涩不少,两人相互依靠,画面青春洋溢,照片中的少年鲜活而有生机,看向彼此的眼神只有真情。 渐渐地,画面逐渐变得灰白细碎,画上的人也仿佛活了起来。 雨夜,小巷中,少年满身沾血,倒在脏污巷子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出口。 「沈格...快...快走......」 沈格就在巷口,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表情从痛苦变得平静,目光逐渐停滞,最后定格在某处。 沈格被一堆黑衣保镖压着,试图将他推进车里。 雨水落在身上,没入衣襟,沾湿眼睫。 「不!救他啊!救他!」 「沈格,我早说过,你的少年意气只会害了他!」 「我给他留不留全尸,抉择在你。」 叩叩—— 咔,沈格把照片收回抽屉,上锁,将思绪也一併收回,摊开桌上的文件,神色淡淡道: 「请进。」 . 徐思远从未觉得这客厅如此之大过。 在他预判到自己会在跑进房间前就会被沈颂抓回来,沈颂已经停下了话头,看向他。 徐思远才勐然回神:「哦,没事。你继续说。」 沈颂难得沉默了一瞬,似是有些头疼,开口道:「你不要再往办公楼送饭了。」 徐思远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略带一丝尴尬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沈颂:「难道我要等我的整栋楼都空了不成?」 顿了顿,沈颂十分善解人意的继续说:「你要是无聊的话,我给你安排一些工作。」 「不不不不用了!」徐思远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惊慌拒绝道:「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的挺好的!」 「那就不要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沈颂站起来,并不多说:「过几天带你去实验地参观参观。」 说完就走了,留徐思远一人在客厅里懵逼,「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思远总觉得今天的沈颂似乎十分冷淡。 面色似乎...也有些苍白。 或许是这几天太忙了没休息好的缘故。 徐思远压下心里的那点疑惑,又不自觉有点心虚。 还是安分几天吧。 . 不过,正如徐思远的第六感,还是出一点变故。 这天,是个大风天。也是这个星球最常见的天气之一。 徐思远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树被连根拔起,卷进漫天黄沙中。 徐思远惬意的坐在恆温花房里,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看大风天气。 然后被系统发现了。 【01247:再水直播就扣绩点了。】 徐思远:.....你就不能一直不出现吗? [好别致的傍晚?] 第84页 [你忘了你是个种田主播了吗?] 「咳...」徐思远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淡淡地收回视线,站起身来,随口一句:「去外面走走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刚刚...眼瞎吗?没看见那天,能给你颳走了。] 徐思远下楼下到一半,就看见特里一连串十万火急的消息。 [特里:徐大少爷!救命!] [特里:上将开会时突然精神力暴走,没人敢接近。然后就进入精神僵化,估计是僵化期来了。] [特里:安全屋离得有点远,我现在把上将送回来!] 徐思远一个急剎,停在了客厅里。盯着那几条消息,大脑有些宕机。 送、送回来?! 那不就五分钟的路? 果然,下一秒徐思远就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杵着干嘛?] 这时的徐思远已顾不上直播间,听见动静,直径走到门口。 一开门,徐思远连来人都没看清,就先接住了递来的人,回过神来,只能看见特里健步如飞的背影。 ...和弹幕上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能看得吗?!] [沈颂怎么看着不太一样?] [充钱!我要看!] 徐思远反手掐掉直播:......看屁。 沈颂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头懒懒地靠在徐思远的肩上。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忍着疼,低笑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办啊?徐思远。」 徐思远微抬着头,明亮的灯光照着他的白髮,也映着他清澈的眼睛有些呆滞。 一时摸不清沈颂话里的意思,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呃…我还剩一只试剂。」 沈颂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生硬的手指,面上不显半分,淡声问:「那你要给我打针吗?」 外面的夜色沉重如墨,如一池干涸的砚台,铺在玻璃上倒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也分毫不差地,落入徐思远清明的眼底。 「我不是在这里吗?」 第48章 检讨 天气渐冷,凛冽寒风如细针般席捲漫天沙尘,整个空气里尽是沉闷,像一片死寂之地。天色蒙灰,雾霾蔽天,瞧不清近处的景色。 客厅里,徐思远收回目光,低头挠了挠白猫露出来的肚皮,送送舒服得伸出爪子怯弱地挠了他一下。 [好可爱!] [什么时候可以寄一个给我?] [小心点,别把我的电子宠物养死了。] 徐思远忍不住感慨:「只可惜,这个星球不下雪。」 下一秒,就有一道无情的声音出来毁风景。 【01247:扣700人气值。】 徐思远:? 好不容易开个直播,还扣工资。 不过 「这么恶劣的天气,我也出不去。」 徐思远说着,半撑着头。前段时间他看着训练场路边光秃秃的,就种了几株草。 不过看这天气大抵是活不成了。 屋内的暖气烘得面上有些红,突发奇想:「要不我给你们做顿饭吧?」 [不用谢谢。] [还不想英年早逝。] [不如把上周欠我的vip内容放出来。] 上周,就是沈颂僵化期。两人除了进食,几乎没有分开过。 想到这,徐思远突然心口一滞,直播画面也突然转向外面。 [怎么?害羞了?] [这么纯情?!会还是你会。] [达成今日成就:调戏小徐。] 过了好一会儿,画面外才响起徐思远的声音: 「再说封号。」 . 没过几天,徐思远就在沈颂的邀请下参观了一下这里的实验基地。 徐思远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个爆炸实验。透过玻璃,看见巨大的蘑菇云在远处炸开,无数蓝屏弹出,数据如细密如锁链般延伸重迭。 科研人员密切地关注着数据。 光影映在脸上,徐思远淡淡地瞥了一眼。 实验基地还有医疗研究组,听说星际最初使用的综合系医疗舱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所以整个医疗组看见徐思远的时候,眼睛都放光,跟看什么宝贝似的。 看着稀有小白鼠当然宝贝。 最后抽了两管血才离开。 直到出了基地大门,徐思远才盯着自己小臂上的针孔,佯装懊恼:「我以为你是真带我来视察工作,没想到又当了回小白鼠。」 沈颂反问:「他们要你就给?他们那群理科脑子里只有科研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是我的不是了。」徐思远抱怨道,语气里却无半点埋怨的意思。 特里自知当灯泡,特别有自知之明,不知什么时候,找到机会就偷偷熘走了。 这会儿天气正好,隐约出了一点太阳,不刺眼,反而温和得有些晃眼。 徐思远正好闲来无事,和沈颂一同回去的路上,路过训练场。远远一大片灰末荒土上,徐思远眼尖的看见角落出现了一抹绿色。 徐思远抬手搭在眉间,目光落到远处。 难道活下来? 训练场上的军雌也早就发现了沈颂的到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身旁的徐思远。其中不乏有曾在13区的军雌还记得他,看见徐思远,就朝他大喊道:「小雄子!」 全体军雌:...... 第85页 徐思远和沈颂:...... 那人似乎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马噤声。还是徐思远先反应过来,收回手,轻笑了一声,接茬道:「倒是好久不见了。」 不过片刻,徐思远就和他们打成一片。 沈颂在一旁,转眼便看他差点没被一巴掌拍昏过去,不忍失笑。 过了一会儿,训练场上似乎是起了风,徐思远觉得有些冷,便道别:「有些天凉,我先回了。」 然后拉着沈颂便准备离开了训练场。 额前的头髮被风吹起,似乎格外冷,徐思远低了低头,往沈颂那边靠了靠。 这风吹得额头疼。 徐思远这样想着,表面上却悄声对沈颂说:「你下面搞小团体的有点多啊。」 沈颂挑了挑眉:「你还临时当了个卧底?」 「是啊,」徐思远坦然,聊起以前的事:「毕竟以前在皇城司干过...」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慌地大喊:「他晕倒了!」 两人听见动静,转身便看见一堆人围着地上躺着的一人。 两人赶上前去,只见地上那人直直的躺在地上,面色泛着异常的红,还起了红色的疹子似的东西,背后的翅膀的青灰已隐隐有了延伸之势,看起来生命垂危,甚是危险。 周围人闹哄哄的,沈颂青筋突起:「愣着干嘛?等他自己起来吗?送医疗大院!」 一行人这才行色匆匆,扛起人往医疗大院跑去。 徐思远比他们稍微慢点,一踏进门,就听见严厉的一声呵责。 「自己过敏不知道注意着点吗!」 「非要等闹出命才好吗!像什么话!」 一群大汉被凶的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吱,倒显得徐思远站在其中格外精巧。 像个手办。 给雌虫看病的是个皮肤领域的研究员,乍一看见徐思远,颇有些不屑,不过才听他给医疗组贡献了两管血,就如实回答道:「很严重,很典型的过敏反应。」 似乎是想到什么,疑惑的看向病床上的军雌:「可是,进入第一基地的人都是通过严格体检的。按理来说10年都碰不到一个啊?」 「你今天干嘛去了?」研究员推了推眼镜问。 沈颂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感,军雌战战兢兢的全交待了:「我、我今天什么也没干啊!就集合快迟到的时候超了一条近路。」 「我难道对路过敏吗?」 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 最后还是徐思远打破了沉默,主动开口:「我之前有在训练场边上种过薄荷叶,会不会是那个?」 众人:......那估计就是了。 沈颂揉了揉眉心,示意一个下属:「去摘过来看看。」 「是。」 等人离开,那位研究员似乎是想到什么,说道:「可以找生物专业的研究员,或许能查出过敏源。」 「毕竟能让军雌短时间有这样严重的过敏反应,都能比得上化学毒药了。」 他推了推眼镜,舱体检测的数据立刻浮现在眼前:「他的数据已经趋于平稳,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医疗大院距离训练场有点距离,徐思远待在沈颂缄口不言,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颂:「你什么时候种的?」 徐思远老实回答,为自己辩解:「...来这没多久,我想改善土壤来着,不知道有人对着个过敏,不是诚心害人的。」 沈颂望着门口,开玩笑道:「那你要是诚心我这个基地岂不是要团灭?」 徐思远想起以前的事,不忍扶额:「可能在你手下眼中我已经是了。」 然后送薄荷叶的军雌也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被紧急关进医疗舱进行隔离治疗。 薄荷叶也被生物组拿走做进一步研究。 「所以它不是过敏是真的有毒啊?」 .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基地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大会。 有知情人士已经在下面议论开了。 「听说徐思远今天要检讨,是因为前几天霍霍办公楼的原因吗?」 「哪止啊!他前几天种了个什么草,直接倒下两个!引起太多人不满,才让他来当众检讨的!」 「那这位雄虫会乖乖听话吗?这么掉面子的事。」 「开始了!站好!」 前面的流程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不过大家安静地都等着,最后徐思远检讨。 主持的特里忍不住笑场:「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出了些事情,意外导致两名军雌重度过敏。」 「知道你们等久了,现在就请徐思远上来做检讨。」 徐思远上台,和特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和皇帝述职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过这份紧张在看见台下正在和别人说话的沈颂时就烟消云散了。 其他人只能远远地看见台上的一道白色的身影,内心不由咂舌。 雄虫也会有这么乖的品种吗? 徐思远老老实实的念检讨:「大家好,我是徐思远。关于前段时间的行为.... 第49章 过年 不过,为了基地广大虫民的生命安全。沈颂给徐思远在自己眼皮底下安排了个闲职,做为自己的随行秘书。 实际上就是替特里传递一些数据,记录会议内容,几乎半步不离沈颂。 第86页 刚好别人都不敢面对沈颂,有时候发火更是不敢吱声。 徐思远一来,直接解除了这层烦恼。几乎所有的文件都是经徐思远手送到总指挥官面前。 对徐思远来说倒也不耽误直播,唯一的不好就是忙的时候是脚不沾地,还有一些人过激言论导致沈颂发火。 这时候,徐思远就要想法降火,一边提醒其他部门小心行事。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直到徐思远某天忽然醒悟。 这不就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吗? 当沈颂听完后更是取笑了他好几天。 「别笑了!」 办公室里,徐思远把别人送过来的纸质文件放在他桌上,一边说起了另一件事:「上次过敏那事,生物组不是把薄荷叶拿去做研究了吗?结果出来了。」 沈颂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徐思远:「怎么了?」 「是薄荷叶里的薄荷醇导致的,虫族几乎闻到它都会中毒昏厥,甚至死亡。」 徐思远复述研究组的话,顿了顿,继续道:「现在那边找我要种子来了。」 沈颂点了点头,给一份文件签了字,顺口说道:「想给就给,不用勉强。」 临近春节,基地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不少人想要回去过年,年前这段时间就要交待好各项工作,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气候似乎有回暖的徵兆。大概是离太阳系较远的情况,可这天,即使回暖也是阴沉沉的,叫人好不痛快。 基地挑了个稍微晴朗的日子,派大型机甲把人送回去。 特里副官也回家了,他们今年要留在这里过年。 徐思远自然而然,和沈颂负责送他们安全离开。 看着机甲消失在天空之外 同时,徐思远也收到了沈格发来的消息。 [沈格:第一批药剂已经在第十区小范围推行了一段时间,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沈格的办事效率太高了,事情的发展进度比徐思远预料中快很多。 徐思远收回思绪,和沈颂回到家中。 「明天晚上会有烟花大会。」沈颂说着,忽然想起他曾过年躲到寺庙的事情:「你要不喜欢热闹的话,可以留在家里,楼顶也能看烟花。」 徐思远看着,突然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然后在沈颂疑惑的眼光中,笑盈盈地回答道:「这还是我和你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还是不凑热闹了。」 . 第二天一早,沈颂睡醒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倒是客厅里传出一些动静。 沈颂穿戴好下楼,就看见客厅中铺满了红色的纸张。 徐思远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听见动静,抬头望了过来,看见沈颂,对他笑道:「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会儿。」 沈颂已经走到他身边,视线也随之落到桌上的红纸。 他小时候和徐思远在那个世界,家家户户的门口也贴着这个。 大概是过年的习俗之一。 「这是什么?」沈颂问。 「春联,」徐思远放下笔,将对联拿起来,笑着解释道:「把春联贴门口,寓意辞旧迎新,保平安顺遂。」 他把一对对联递给沈颂:「把这个贴到门口吧。」 沈颂接过,还没看,顺口一问:「写得什么?」 徐思远转身写下一副,回答他:「春风棠棣振家声,瑞日芝兰光甲第。」 说完,又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博个好兆头。」 虽说徐思远在大梁时也不喜过年,不过看到光秃秃的门框上贴上了对联,至此,才有了点熟悉的年味。 后面徐思远又写了好几副不同的,贴在各个院的大门门口。 时不时有路过的军官好奇,和沈颂打招唿。 「沈上将好,这是在做什么?」 徐思远刚好贴完,从沈颂后面冒头:「贴春联,辞旧迎新。」 军雌朝他身后的的红对联看去,大笑道:「还是徐少爷有想法!这样看起来更喜庆!」 「不过,你们真是少见的恩爱。」他说,「总指挥官连今晚的守岁晚会都推了。」 徐思远:「当然。」 据徐思远所知,星际春节虽说延用了古书上的习俗与称唿,但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长假,因此过的十分清冷。几乎只有除夕这一天是过节。 所谓的晚会,多半只是年终大会。 . 贴完春联后,徐思远和沈颂就回家了。 刚进家门,沈颂忽然说:「按理来说,今天是不是应该做顿饭?」 徐思远挑了挑眉,心下瞭然:「你是说,年夜饭?」 不过只能是全素的年夜饭了。 上楼去花房的路上,徐思远顺便开了个直播。 [我还以为今天过年你要和沈颂一起过呢。] [你、你不会大过年养花吧?] 「是和沈颂一起过,」徐思远推开花房的门,心情愉悦,对网友也格外和善:「我们今天要做顿全素年夜饭,我现在要去找食材。」 [你做?] [守岁现场变xx现场?] [哇……] 「当然不是我,」徐思远如实回答网友的问题:「沈颂做饭。」 从花棚下来,进了厨房。 徐思远站在料理台边,手持菜刀,处理手上的食材,拥有着与他的成果不匹配的熟练刀工。 第87页 [这就是传说中的农家乐?] [老夫老妻,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多好啊。] 日光跃过窗台,不浓不淡,带着初春的凉意。 第50章 结局 年关一过,气氛反倒变得紧张起来。 听特里说,年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打仗,虫族之间的战争几百年都没停止过。 徐思远对战事,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一向不通,也不好多言什么。 徐思远抬眼,看着这阴沉的天,黑云蔽日,无形中仿佛压抑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散去。 前几天,沈格在第一星际还给他发过消息。沈弘福知道抑制剂的存在,沈格就已经带人把沈弘福控制起来。 联盟里的人才反应过来,三大家族话语权最最轻的沈家,才是最后的黄雀。 沈格将药命名安抚剂,通过药监局,正式在第一区推行。 因其定价合理,效果显着,在整个社会掀起不小的动盪。甚至不少地方出现大规模的雄虫游行抵制,整个星际的雄虫地位岌岌可危。 联盟的雄虫高官更是焦头烂额,一心想置沈格于死地。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第一星际悄然打响 「在想什么?」沈颂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徐思远回神,盯着一片漆黑的车窗回答:「在想,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 沈颂语气凝噎了片刻,才轻声说:「去见一位故人。」 徐思远顿时自知失言,沉默不语。 直到下车,徐思远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这颗星球的天空总是沉闷压抑。 灰濛的山脉连绵无际,崎岭积重,荒无生迹,只有低压压的满山的石碑一片。 无数碑林如苍海,如枯林,密密匝匝,好似漂渺无依,随四周山脉起伏平仄,没入远处的云烟中。 几百年来,逝去的将士葬在此地,守护着下一代将士。 沈颂领着他上山,小径边的墓碑也越来越新。徐思远的目光扫过照片上一排排的功勋,最后落在一座空碑旁。 「那是…」徐思远喃喃出声。 「那是诺里斯的墓,每一届指挥官退位后,这里就会多一座墓碑。」沈颂朝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墓碑。 徐思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黑白照片上的青年笑着,身着军装,神采湛然。 石碑上镌刻着他的名字,沈承成,于八年前去世,享年39岁。 似是知道徐思远的想法,沈颂缓缓道:「我进军校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带我的教授,是一个很好的人。」 山间起了风,沙尘裹挟成风的形状,飘向空旷沉寂的天空。 那双低垂着的灰色眼睛仿佛糅杂万千情绪,如翻涌不息的海浪,归于平静。 「最后被他的丈夫烧死在家里 ,我也差点毕不了业,后来诺里斯接手了我。」 至今能回忆起那天的漫天大火,最后那只雄虫只是被判了一年刑拘。 风唿啸过山谷,从两人身边穿过,吹起凌乱的头髮。 灰尘轻抚过脸颊,落在肩上,模煳了视线。 满山墓碑落满故土,长风将他捧起又覆在地面,盖住凛冽的唿啸。 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散去半生灾。 . 即使是有预感,徐思远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才过了一个星期,第一星际就接二连三的传来消息。 比如,沈格杀了沈弘福,武力镇压了雄虫的游行示威,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雄虫一吓就散了。 比如,为研究所的塔特尔等人死后正名,为了维持社会秩序颁布的《星际雄虫保护法案》 又比如,诺里斯枪杀了比尔德,然后自杀。被发现在卧室里时,血都干了。 这一系列事情,给原本就阴霾的天空又添了几分压抑。 不过在当下环境唯一突出的就是徐思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每天照常直播,安逸的养花生活。 [现在还直播啊?] [徐思远:外面末日我直播,战争时代减速带!] [也不知道咱们准备得怎么样,天天看花烦死了!] 不过, 徐思远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云层细缝里透处出来些许天光。 他总觉得,这场战争不会开始。 . 直到一个多月后,医疗大院终于传来天大的好消息。 薄荷醇提纯物,用于军事完全可以在5秒内达到致死效果。 这个消息在基地甚至第一星际都掀起了巨大的浪潮,全星际无一不在庆祝欢唿,以后在不用为战争忧心忡忡。 把安抚剂的事都压下去了。 【01247:你真的想好了吗?】 徐思远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垂着眸,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系统的女声出现在耳边。 【现在人气值已满,随时都能回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系统非常人性化的为他留了足够的思考时间。 声音也不自觉 「要是我不想回去呢?」半晌,徐思远才低声问了一句。 系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回答他: 【01247:签署自愿放弃合同,即可留下,将自动保留菜单栏工能。】 【01247:作为您的系统,必须提醒一下宿主,留在此世界,死后灵魂可能无法归档,望三思。】 第88页 「嗯,」徐思远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我选择留下。」 . 傍晚时分,天还未完全暗下去。 徐思远从房子里走出来,看见了门口的沈颂,他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徐思远这才想起来,今天有一场庆祝宴。 他笑着,朝这个世界唯一的爱人走去。 风吹过这个星球的角落,落在他略微急促的步伐后。 沈颂回头,看见那人的眉眼,与破庙初见时并无一二。 可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离开,那层捉摸不透的边缘感也随之而去。 他接过那双手的那一刻,忍不住落下一吻。 从此,山水一程,总不再是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