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野蔷薇》 第1章 领养 贵山县城一福利院。 老旧四层楼的院子外面一下子来了好几辆名贵车子,将下了几天雪的地面压出几道车轮印。 院长等人已经恭候在外面,他们知道车里的人来头不小。 就连县里的领导也来了。 但是绝没有想到车里下来的男人会那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个子极高,五官浓烈又英俊,冲击力很强,身上穿着剪裁昂贵的西装大衣,搭配一条灰色的围巾,浑身散发着清贵冷漠的气息。 看上去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天空又在飘雪。 男人下车后,身旁的助理打了一把伞,他的脚上穿着手工定制皮鞋踩在雪地里,淡漠的眸子朝领路来的领导点头,“多谢。” 开口的嗓音略淡,却听不出多少港腔,反而有点abc. “盛公子,客气了。” 领导笑着朝院长示意,领着他进了院子。 “我们爱心福利院虽然比较小,但是这地方也是一个个流离失所的孩子们的家,今天盛公子的弟弟终于可以回到家人的怀抱里,真为你们高兴。” “嗯。” 男人冷淡应着,迈着步子进去,脚步忽然停下。 一大团雪球从远处砸了过来,砸到了他的高级定制的大衣上,雪球在胸膛处散开。 突如其来的一幕,领导等人神色一变。 “对不起!” 两个玩闹的少年人,意识到闯了祸,尤其扔出雪球的女孩,被绊倒在地仰头看向男人发着愣。 女孩极瘦,鼻尖冻得发红,稚嫩而又青涩。 这白茫茫一片的风雪之中,清贵漆黑的身影,无声看过来的幽深眸子,冷漠而又不可触碰,仿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女孩蓦地心口一抽,身体里的血液在极快地涌动,她连忙低下了头,莫名地不可控地变得害怕起来。 院长正要斥责,但男人伸手示意,“没关系。” 他的声音很冷淡,没有发火。 一行人松口气。 这位港岛顶级权贵的盛家公子盛聿怀虽极为高贵冷漠,却不似一般世家富豪公子那样纨绔跋扈不近人情。 毕竟这院子里的小孩都是可怜人。 盛聿怀冷沉着眸子,很随意地掸掉衣服上的雪,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落在了旁边的少年身上,听不出多少情绪,“那是我弟弟?” 瘦削的高挑的,皮肤微黑,看上去呆滞笨拙的少年人。 “是的,盛公子!” 院长连忙朝少年挥手,笑着道:“李正,你过来,你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少年却没有过去,也看不出欣喜。 反而眉眼间焦灼忧虑。 他将跌倒的女孩从雪地里拉起来,两人视线相对,女孩朝他点头,真心为他高兴,“你有家了,像小苒一样。” 少年却摇着头,似乎是不舍。 他牵着她的手不松开,像是鼓足了勇气过去,女孩诧异,被带着走到盛聿怀的面前。 她只觉得一靠近这男人,血液仿佛在身体里肆意叫嚣着。 令人不知所措。 少年道:“你是我哥哥?” 盛聿怀幽深的眸子从少年握着少女的手上轻扫过,“嗯,你叫盛之彦。” “那我……可以带小影和我一起回家吗?” 少年看上去呆滞的眼眸此刻十分坚决又执着,“如果不带她一起走,我就不回去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 女孩也很惊讶,转头看他。 少年垂下睫毛,声音有些难过,“我一走,你就只剩一个人了,我知道你最害怕孤独了。” 女孩睫毛轻颤,其实从5岁来到这里,生活了九年了,一个人总是要习惯的。 她朝少年摇头,少年却捏紧了她的手, “所以,能让我带她一起回家吗?” 少年恳求似的看向男人。 虽然港岛盛家多收养一个人是极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养的。 在那样的权贵家族,也是有讲究的。 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不过是少年人舍不得院里的小伙伴的一个奢望罢了,劝说两下,也就算了。 离开后再过一段时间,过上奢华富贵的少爷生活,也很快就会忘却。 院长甚至在旁劝说:“傻孩子,不要让哥哥为难呐,好不容易有了家人了,要好好珍惜,听哥哥的话,青影在这里我们会好好照顾着的,放心吧孩子。” “不。” 少年摇头。 他捏紧了女孩的手,十分固执。 鱼青影甚至觉得手被他捏疼了,他们一起在这里长大,作为被抛弃的,意外的,失去父母的孩子,互相温暖依靠,建立起了无坚不摧的情谊。 分别是最让人难过的。 虽然不舍,她努力挤出笑容来,与他道:“没事啦,等我十八岁了,我会去看你的。” “不,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我就不走。” 少年竟红着眼眶落泪了。 他如此顽固执着,就是不松手。 女孩的手被紧紧攥在他手里。 如此僵持之下。 院长正急着怎么劝说,看一眼盛公子,却看不出多少情绪,年纪虽轻,却有仿佛天生而来的冷淡从容。 雪下得稍微大了一些。 但大家站在院子没人挪动脚步。 盛聿怀低眸看着少年,漆黑眸子凝视着他,“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一起带她走。” 一旁女孩心猛地一震。 少年连忙抬头看过去,眼中充满了激动,“真的?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 领养的手续很快办妥。 贵山县也收到了一笔金额一亿的捐款,用于全县福利儿童等教育生活改善。 当夜,风雪停了,天气评估可以飞行。 盛聿怀便带着找回的弟弟和领养的女孩乘坐私人飞机回港。 鱼青影透过玻璃窗看着高空外的漆黑夜景,仿佛梦境一样,她在高空之中睡着了,做了一个极其美妙的梦。 梦里,妈妈并没有从楼上跳下去。 并没有抱着她又哭又笑,或打或骂。 妈妈给她过生日,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她穿上漂亮的裙子,梳着妈妈喜欢的头发。 “小影!” 少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鱼青影从梦里醒过来,看见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 碎短的黑发,从妈妈恨着亲自拿剪刀剪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留长了。 “你怎么哭了?” 少年忧心问。 鱼青影伸手擦泪,抬眸看见起身走过来的高大身影。 那漆黑的眸子与之相对。 第2章 哥哥 她呼吸微滞。 血液又在身体里快速涌动着。 感觉到好热,身上都在发汗。 她看见他的眼睛极为深邃冷淡,像黑夜高空之中散落的雪花一样。 有着不深不浅的疏离。 看不透,却又吸引,着迷。 她慌忙别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是亵渎。 盛聿怀看见女孩惊慌而又失措的视线,神色并未有过多变化,“鱼青影。” 他开口的嗓音淡而冷。 像是一只从雪地里捡起的羽毛在她耳廓拂过。 鱼青影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她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她微微仰头,睫毛颤动着。 大着胆子看向他。 他此刻脱下了厚重的名贵定制大衣,整个人更为松懈慵懒的冷淡。 “我是以家里管家的名义收养的你,以后,你住在家里,只用叫他王伯就可以了,至于上学,会和阿彦一起安排。” 鱼青影点着头,双手揪着衣摆,脸颊热得很红。 虽然陌生而又害怕。 但至少,她还和好朋友在一起。 盛聿怀眸色极淡,看得出来她刚哭过,又热出了汗。 从内地贵山到港岛这里,天气从零下好几度到现在十几度,身上的旧棉袄穿着不合时宜了。 但他并不打算说什么。 而是转了视线, “阿彦,下机有管家来接你,我另外有事先走了。” “嗯……谢谢……” 他有些喊不出这声哥哥。 盛聿怀却并不在意,交代了这些,移开视线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往外走,助理跟在身后,朝他们点了点头。 看起来行色匆匆。 少年拿起脱掉的旧棉袄,看向女孩,朝她笑了笑,“说真的,好紧张啊。” “嗯,我也是。” 鱼青影捏着旧袄子的边,却并不脱掉。 因为里面穿着更不好的旧毛衣。 这里的人光鲜亮丽,穿着制服的漂亮空姐,她有些自卑。 有些害怕受到嘲笑。 虽然在福利院就近的社区学校,她们也受到过不少嘲笑。 “会好起来的。” 少年起身拉着她起来,“我那个哥哥不也看起来很难接近,看提的要求,也仅仅只是让我记住自己的名字而已。” “对啊,盛之彦你好。” “你好啊,鱼青影。”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人的快乐纯粹而又简单。 “下去吧。” “好。” 两人下机,朝站在机舱漂亮的空姐点头。 王管家早已经准备好了过来接他们回盛家,也并不意外这个失踪多年的小少爷身边的女孩。 相反十分随和。 鱼青影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但到了盛家,一路灯光闪过的车外看见的风景都不及这山顶之上的大房子来得震撼。 像书里描述的古典宫殿庄园。 踏进房子里,更是肉眼直观的富丽堂皇,辉煌交错。 她捏紧了衣摆,跟在管家身后,听从安排。 王管家也很细心发现女孩仍然穿着厚重的旧棉袄,让王妈安排她的房间,并量了身高,送来了合时宜的衣服。 这里的人都很随和友好,王妈教她使用浴缸,给她准备睡衣,看她极其的瘦,仿佛营养不良似的。 她摸摸女孩的头,温声道:“已经很晚了,放心睡吧。” 虽然王妈说的粤语她听不懂,但那慈爱的眼神传递的善意,又怎么看不懂呢。 鱼青影仰头看她,那双眼眸忍不住闪过泪光。 她垂下眼睫,瓮声道:“谢谢王妈。” …… 鱼青影在盛家住了下来,她才知道阿彦的哥哥不住在这里,搬到外面去住了。 他们的母亲在阿彦小时候不见了之后身体变得不好,没几年就去世了。 之后他们的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 这个后妈没有生孩子。 本以为是后妈待人不好,或是苛刻,才会让盛聿怀离开去外面住。 但听阿彦说,他哥哥很早就去国外读书,一直到今年刚毕业,才21岁,已经进入公司了。 自然而然就搬在外面住了。 他们的父亲很严肃,只见过几面,但是后妈为人很和善,对她很好,衣食住行上颇为照顾。 圣诞假期过后,插班入学,虽然是以中文教学的国际学校,但课外时间还是会因为不会说粤语而受到排挤。 后妈何秋也很快找了家庭教师过来系统的教他们。 十四岁是敏感而又焦虑的年龄,尤其是她这样进到别人家的孩子。 但她渐渐的还是有在学校交到朋友,也因为农历新年前的运动会,替班级拿下接力跑步最后一棒第一的成绩,而逐渐有所好转。 因为那天,她跑到终点之后晕倒了。 虽然去医务室看了没什么问题,大概就是身体在长而导致的营养不良,老师叫来家长嘱托多补充一些蛋白质的营养。 鱼青影以为会是管家来的,没想到是盛聿怀。 自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之后一个多月都没有见过了。 甚至于弟弟回来了,他也只是带弟弟去给他们母亲墓前上香。 没怎么回家。 后来她才知道,入学档案上盛太太何秋填的联系人是盛聿怀的名字。 所以老师打电话过来的就是他了。 医务室外围了好多学生。 都在围观盛聿怀,不仅是因为他清贵英俊的长相身姿,更多的是有棒球社的同学认出来了他是国外俱乐部非常厉害的棒球投手。 在世界棒球经典赛上的最年轻的投手神话。 令对手三振出局的最高纪录者。 虽然听说之后不打比赛了,不过这个神话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所以,这个天才投手是这个大陆妹鱼青影的哥哥吗?!” 但没有得到答案,医务室外的同学很快被清走了。 鱼青影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议论,除了惊奇于他来接自己之外,更是没想到他的运动天赋这么厉害。 为了家族产业而放弃了最爱的棒球吗? “能走吗?” 盛聿怀站在床边,低头问她。 第一次靠这么近,能够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木质香。 清冽的淡淡的。 她愣了一下,垂着眉眼,“可以。” 她从医疗床上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他,身体的血液涌动得更快了,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仿佛又要消耗殆尽。 她脚下不稳,大手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肘。 第3章 小孩 鱼青影瑟缩一下。 那手像他的人一样冰冷冷的,隔着运动服也能感受到那股疏离的凉意。 但明明是冰冷的触碰,却令她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点就着似的放肆地狂欢,只要靠近或是接触,这身体变得不可控了一样。 头顶上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托稳之后,便松开了手。 甚至很自然地退开几步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能走吗?” 他再次问了这句。 鱼青影攥紧了双手,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平静下来。 她抬眸却并不看他的眼睛,低低应了声,“嗯。” 盛聿怀瞥见她瘦削苍白而又青涩的小脸,所有的小动作皆入眼底,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校外林荫道上停了辆黑色的迈巴赫。 加长的车型,隔开了前座和后座的空间。 后座空间大,鱼青影坐上车后,却还是因为是密闭的环境令她不安起来。 身体莫名的反应按压不住,她使劲看着车窗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男人身上特有的雪松木质香清淡的味道和自带的冷漠气息在车内无形萦绕,鼻息之间异常敏感。 她低头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够有个人过来打破这种气氛。 于是她鼓足勇气问他: “哥哥……要不要等阿彦?” 她第一次叫他哥哥,声音低低的有些紧张的颤音。 但不带称呼的开口,是无法开始后面的问话。 她脸微红,苍白而又染上红晕的少女青涩感。 盛聿怀侧眸看她一眼,极淡:“不用,运动会还没结束,会有人来接他的。” 似乎察觉到她很拘谨坐着样子,便开了一侧车窗。 车外路上树木茂密,阳光从枝叶缝隙照下来,光和风都透过开着的窗子进来。 鱼青影靠近窗边,感觉到得救了。 碎短浓密的黑发被风扬起,藏在干瘦苍白下的精致的小脸,闭上眼睛呼吸吐气,像是青春少女漫里无忧的女孩。 盛聿怀拿出平板处理公司事务,他看了眼女孩,又收回了视线,淡漠寻常地忙碌起来。 他其实挺忙。 接了好几个电话,处理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务。 等忙完,车到了平顶山的老宅,他一侧目,发现女孩歪靠着车窗睡着了。 睫毛纤长,呼吸均匀,整个人完全是放松的。 他并没有叫醒她,而是先下车,靠在车外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眼前的宫殿一样的房子。 管家王伯欣喜地过来,“大少爷回来了。” 他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性子如何疏冷淡漠,9岁就到国外念书,节假日也鲜少回来,好不容易毕业回来进了公司,虽然回家少,但是在集团公司里父子俩还是淡漠。 “嗯,顺路送小孩回来。” 盛聿怀淡声道。 王伯注意到车里的人是鱼青影,但这个顺路还是挺不可思议的,集团到学校就不存在顺路。尤其最近集团事务挺忙的,忙着开拓新的海外市场,随便让人来接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但他并不再多想,只道:“大少爷今天在家里吃饭吧,马上农历新年,要不要搬回来住?家里也热闹一些。” “不用。” 盛聿怀懒懒靠着车窗,手指夹着香烟,嘴角轻扯,“王伯,家里最近伙食不好?” 话题就此揭过。 王伯却因为后半句诧异,又看向车里睡着的女孩,仿佛又有些懂了,“是小鱼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盛聿怀淡声:“营养不良晕倒了,对外是您的养女,不必往我这上心,操心着这小孩就行。” 王伯也是奇怪,这孩子确实挺瘦的。 但每天吃得挺多的,一个多月下来就是不见长肉。 但盛聿怀并不打算多说了,他将手头的香烟从车窗伸手进去在烟灰缸里摁熄,刚好对上迷迷瞪瞪醒过来的女孩。 女孩仿佛卡机一样,愣住了。 但那双眼睛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收缩着颤动着。 看样子真是很怕他了。 “到了。” 他提醒一句,别开了视线,收回手将门打开了。 山顶的风充满一丝丝凉意。 灌进来的凉风让鱼青影立刻回神,朝他点头应了一声,仓促推门下车。 盛聿怀便上车,离开了。 没有多言一句。 冷漠清淡如这山顶吹来的凉风。 鱼青影看着远去的车子,身体血液这才趋于平静,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是因为又害怕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导致的奇怪腺体激素反应才会这样吗? …… 港区学校放寒假没几天就到了农历新年。 盛家的庄园里也到处布置得极有过年的气氛。 除夕夜这天,盛太太何秋敲响了鱼青影的房门。 她正在学习,看见何秋和家里佣人拿来的许多纸袋,愣了下。 王妈给她买过新衣了。 “小鱼来来来,”何秋看起来很高兴,将纸袋放在桌子上,拿出其中一套,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比划一下。 “应该合适的,真漂亮。” 她朝鱼青影笑了笑,眼角虽有皱纹,但还是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轻。 鱼青影虽然一直很受她的照顾,但这么多她不敢要。 “秋姨,我有过年的新衣……” “客气什么,就当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了。” 何秋又去拿出其他纸袋里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似乎是每一件都很满意。 最后挑出一套。 “今晚除夕夜家宴,你就穿这套吧。” 她手里的是一件高级定制款的中式红色款小斗篷大衣。 内搭薄款针织和黑色半裙。 很符合这个年龄的活泼又有新年喜庆的气息。 “先试试。” 何秋一脸热情期盼的样子,还摸摸她的头,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鱼青影不想拒绝这份心意,点了点头。 …… 除夕的家宴上,盛聿怀也回来了。 难得是盛家最齐整的一次。 鱼青影穿好衣服跟着何秋一起去家中餐厅,一路经过的佣人,就连王妈反应都有些异样。 但又很快遮掩。 她心思敏感,很快察觉到了,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到了饭桌,何秋拉着她坐在她旁边,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资格坐在这里吃饭的缘故? 因为盛先生的脸很严肃很沉。 整个除夕餐厅的氛围仿佛坠入冰点。 第4章 猎物 鱼青影如坐针毡,想要起身却被太太何秋按住,侧身过来十分温柔地朝她摇头示意。 她只得硬着头皮坐下,仍心有不安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好友,见他也十分拘谨,就算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一个陌生的缺失很多年亲情的家。 盛爷盛从山常年身居上位者自带的威严庄重,令人心生畏惧;盛聿怀冷漠疏离,很少在这个家里,更是不易接近。 加倍的压迫力于无形。 鱼青影他们都是在小地方的福利院生活长大,来到这样富丽堂皇的顶级权贵的家里,虽然暂且还不知道这权贵的上限,但衣食住行已经和从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两人视线相对,暗暗交流,互相安慰。 太太何秋打破这除夕家宴的僵局,“丛山,这高兴团圆的日子就不要谈工作上的事情了,阿彦回家的第一个新年,聿怀难得回来团聚,大家都开心一些。” 盛丛山重重地哼一声,肃沉地瞪了盛聿怀一眼。 后者神色冷淡从容,似乎并没有过多影响。 鱼青影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因为她坐在这里吃饭,而是因为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产生了矛盾。 虽然有太太何秋缓和气氛,但效果一般。 桌上的餐品菜肴十分丰富多样,她只得默默低头吃东西。 …… 吃过饭后,盛之彦拉她去看外面正在绽放的绚丽烟花,站在他们住的地方就可以俯瞰大半香港的夜景。 尤其今天除夕夜,在维多利亚港有烟花文艺汇演,那绽放绚烂的烟花闪耀在上空,华丽而又震撼,两个少年人看得心生雀跃,所有的拘谨烦恼暂且都抛掷脑后了。 “小影,听说学校体育老师特别看中你的运动天分,会以此培养你,下学期好好训练可以凭借体育分上好的高中了。” “嗯,老师建议我进女子足球校队,虽然我之前在福利院区的学校从小踢野球,没有经过系统的肌肉训练,但老师说我脚下的速度变化很快,球感天赋比较好,很适合踢前锋。” “那确实,从小到大不管是弹弓射击,跑步跳绳足球,你确实是咱们中的碾压级,就连玩老鹰捉小鸡,你当老鹰也能让我们全军覆没。” 盛之彦说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说起来还挺好玩的,运动一直是我的弱项,被多少小朋友看不起,多亏了你罩着我。” 鱼青影也被带动,眉眼弯弯,“可是总是赢大家也不大找我玩,不过你有偷偷长高,人高马大的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她现在可是要仰着头看他了,才十四,长得老快了,不过他哥哥那么高,他还会再长。 盛之彦见此伸手摸摸她的头顶,低眸浅笑:“反正我是你的哥,你是我的姐,咱们那么有缘分同年同月同日生,就不计较这些了。” 鱼青影拍拍他手臂,仰着头一副姐姐派头:“那你先叫我姐姐?” 盛之彦挺起胸膛,“不行,你得先叫哥哥~” “好啊仗着长得高是吧!” 女孩踮起脚去戳他额头,被少年捉住。 “松开。” “不松~” 走到庭院的高大身影看着玩闹的他们驻足一会儿,随后才开口:“阿彦。” 灯火明亮的庭院。 略微冷沉的嗓音响起,两人很快停下玩闹,立刻站得很工整。 青春无敌的年纪,和头顶远方的绚烂烟火一样,实在是美好。 盛聿怀瞥见他们的反应,神色倒是平淡,“爸爸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盛之彦往前过来应声,“哦好的,” 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像是酝酿了许久,还是开了口,“谢谢……哥。” “嗯。” 盛聿怀淡声应着。 虽然反应冷淡,但盛之彦心下却松口气,他侧眸朝鱼青影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女孩站在原处不知道是该继续欣赏还是也离开。 简单的问题思绪却一瞬间复杂。 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这除夕夜的热闹似乎与眼前的人毫无关系,这世上有天生疏离冷淡的人吗? 高高在上,矜贵绝尘,遥不可攀。 直到与之相对的一瞬,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冷淡到,像是飘入冰雪之中的一片雪花。 她的心神跟着颤动了一下。 盛聿怀的视线从女孩的衣服上扫视一瞬,便移开,他走到另一侧平台点燃一根烟靠着栏杆懒懒散散看着夜景。 鱼青影感觉到那一眼的落点在衣服上。 并没有欣赏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但就是有停驻两秒的凝视。 所以,这件充满过年气氛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其他的人反应也奇怪。 但她问阿彦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是因为太昂贵了? 夜风的凉意,以及被风吹来的烟草气息。 她本该离开这里的,毕竟待下去很不自在,但她又没有走,脚下不听使唤。 反而在又一片绽放的烟火时,她朝那边看过去。 看见高大欣长身影的人冷漠慵懒,兀自吸烟。 抬起的头微仰着,显出西装衬衣之上修长的脖子,突起的性感的喉结,一侧,明亮的光线下,仿佛连同那脖子一侧冷白肌肤下的青色血管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动脉之中流淌跳动的血液,牢牢吸住了她的视线。 仿佛莫名有一种天然的致命的吸引。 脑海里冒出了邪恶又致命的声音在叫嚣着,快! 咬住他! 突然冒出的想法令她心下一颤,脸色吓得苍白,猛然往后退,后背磕碰到冰冷的石壁。 这动静落在盛聿怀的眼里,他吸一口烟,从唇上拿下来夹在手指间,侧眸看她淡声问:“怎么?” “……” 鱼青影站稳身形,揉了揉后背磕碰的骨头,控制住表情,但这怎么说得清,脑海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也太奇怪太可怕了! 盛聿怀淡扫她脸上的表情,别开视线看向远处,“你知道你刚刚的眼神吗?” 清冽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 鱼青影一惊,攥紧衣摆两侧,“什么?” 他看见什么了! 盛聿怀嘴角扯了扯,声音起伏不大,仍旧的淡,“我像是你餐盘里的猎物。” 第5章 躲避 鱼青影被看穿心事的一瞬间窘迫占满心头,她垂下头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夜风拂过是凉的,但她的脸很烫。 她都无法反驳。 很难过,会被他认为是一个不自量力拙劣的人。 一个他本来好心带回这里,却有着不纯心思觊觎的人。 在她无限仓惶内耗的时候,盛聿怀伸手抖了抖烟灰,懒散着看向远处还在绽放的烟火,绚丽的色彩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却除了淡漠毫无其他波动。 但他说:“如果把这种野心用在学习,或者是你的某项特长上,未来你会发现这才是对的。” 鱼青影从窘迫的思绪里抽离片刻,怔愣地看向那高大漆黑却又慵懒的身影,他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嘲讽和看不起。 反而在用极淡的声音说着通俗直白的话。 让她用心在正确的路上。 虽然她那突然冒出的邪恶想法令她也不解,她根本不敢对他有任何觊觎。 他站在那里, 天边的烟火热闹与他无关,而他仿佛不染烟火凡尘,只属于那遥不可攀高高在上的世界。 “对……对不起!” 她攒足了勇气躬身道歉, 十四的敏感年纪,已经窘迫到了极限。 想要立刻逃离。 没等到他任何的回应,似乎他说完那句之后,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好在王妈的出现将她从这里解救,王妈说太太让她过去,她逃也似地离开。 盛聿怀捏紧了手里的香烟,侧转了眸,微凝着眸子看着那一抹红色身影从眼角余光消失。 …… 年初一上午听阿彦说盛聿怀已经离开了。 “我哥一大早乘机带团队去国外,听说是有关于国外市场的开发合作,我哥全权负责,可能会在那边待两年,我爸爸好像昨晚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和我哥有所分歧,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好厉害……” “嗯,爸爸说盛家的孩子必须要非常优秀,能独当一面的,但他觉得哥哥年轻太强势而又不留情面的做派,不好,是他不在身边教导的缘故。” 盛之彦说着,又蹙着眉头有些难过,“爸爸说从今往后我要跟着学习的东西多了,等会儿还得和爸爸出去一趟,小影今年初一我不能和你一起过了。” 鱼青影见此伸手拍他肩膀,安慰他:“哎呀,又不是再也不见了,也就一天而已,以后你会跟着你爸爸长成一个可靠成熟威严的大人的,你该高兴!” 盛之彦抬眸双眼闪着光,虽然父亲严肃,但处于高位的威严魄力令这个年纪的少年仰望。 “真的吗?” 鱼青影用力点头:“一定会!” …… 鱼青影给家里的人都拜了年。 这里不说新年快乐,因为快乐同音快落,港人比较忌讳。 虽然鱼青影还说不来粤语,但还是说了几句蹩脚的祝福语,身体康健,恭喜发财。 长辈都给了红包。 尤其是盛太太何秋,不仅给了分量很大的红包,还送给她一条很漂亮的玫瑰金红玉髓的幸运四叶草项链。 她不敢收,这些都太贵重,昨天已经送了那么多名贵的衣服了。 但何秋太太说,“小影啊,阿姨想对你好,你是讨厌阿姨吗?” 她怎么会讨厌呢? 在这个家里太太何秋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时常让她想到那个五岁前温柔对她的妈妈。 她只是没有资格去收啊。 她从孤儿院来到这里,已经幸运太多,已经很知足了。 她不想养成一切轻而易举得到的贪婪的性格。 直到她看见拿着首饰盒却送不出去到她手里的太太何秋红了眼眶,她有些慌张,是惹到太太不高兴了吗? “阿姨,对不起,我不是……” 太太何秋低头笑了笑,顺手擦了眼泪,抬头看她,“没关系,小影,阿姨不是在怪你,只是觉得你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孩子,我很欣慰,既然你不敢收,戴给阿姨看看可以吗?” 最后鱼青影还是戴上了那条项链,何秋太太细心而又温柔地给她戴上的,在她瘦而长的脖子上展示。 太太何秋看着看着良久的失神,笑着说:“真好看。” 鱼青影从她眼眸之中又看到了泛起的泪花,那样浓而忧伤的情绪遮也遮不住,她心中也跟着受了情绪的起伏,却也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但太太何秋却摇着头,笑着温柔道:“不是啊,是我很高兴。” 就仅仅是她戴了项链吗? 鱼青影想不明白。 …… 春节过完,假期时间,鱼青影要么学习文化课要么陪着太太何秋出去逛街喝茶,时间过得很快。 盛之彦跟着盛先生也很忙。 直到上学两个人才算是松懈一些,碰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 不过上学后,鱼青影加入校女子足球队就忙起来了,课外的时间也用来训练。 每天排得满满当当。 她是后加入的,但几乎是崭露头角的锋芒,成为球队所有的关注。 她还是会偶尔不明原因的晕倒,但去检查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身体在长,运动消耗大缺乏营养而导致的。 毕业后,她顺利进入高中。 也加入高中足球校队,甚至在高三年级男子足球校队比赛中,被老师推着作为替补登场,在一群体格高大的男生中,带球突围,脚下灵活走位,灌入了关键性的一球,扳平了比分。 而在高中成为了一时的神话。 这一年多,她偶尔会在盛之彦谈论起哥哥的时候,而想到那个矜贵淡漠在烟火绽放的夜晚而疏离慵懒的人。 以及那句不咸不淡的话。 其余的她只是过好自己的学生生活。 直到盛聿怀提前从国外回来了,今晚会回老宅吃饭。 盛之彦告诉她的时候,仅仅只是听到名字都能让身体内的血液为之激动,而快速的流淌着。 她又想到那邪恶而又致命的想要咬住盛聿怀脖子的事情,就感觉好像事情还在眼前。 甚至更疯狂了。 怎么会这样。 她努力抑制着脑海里的想法,平静下来,朝盛之彦道:“抱歉啊,今天训练也挺着急,可能会回去的晚一些了。” 她选择主动避开。 一直选择躲避,盛聿怀回来老宅极少,听说他在国外的开发合作非常顺利,甚至是提前超额的完美。 让盛先生不得不主动将执行董事的位置给他坐。 年纪轻轻而又有雷霆手段和行事魄力。 盛聿怀更忙了。 所以几乎更见不到面了。 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十八岁那年,她和盛之彦生日那天。 第6章 成人礼 盛爷盛从山在卡尔顿半岛庄园为盛之彦举办了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生日宴会。 宴请了港区有头有脸的世交家族,富商权贵过来参加。 盛家这位失散多年终于回来的小公子的十八岁成人礼。 而因为鱼青影和盛之彦同年同月同日生,她也算是过上了这样一半的生日体验,尤其是成人舞会的时候,聚光灯下,邀请到的第一个女伴,就是她。 太太何秋给她准备了剪裁合适的漂亮裙子,身段柔软似水,褪去青涩眉眼长开,虽然还是细瘦,但年轻明媚而又活力。 鱼青影虽然经历过校队各种比赛,也参加过联赛,女子足球的热度虽然暂时没有男子足球高,但还是属于需要面对各种目光镜头的。 她上赛场从不紧张,但此刻却很紧张。 尤其是在盛之彦伸手而来,她随之上前,眼角余光瞥见到了那个令她总是身体血液异常窜动的人。 盛聿怀…… 此刻也不例外,甚至于在刻意避开那么久了,反应比之从前还要强烈。 强烈到她的视线隔着老远,都能够看见那暗光灯下,拿着香槟清贵不染绝尘的人,那修长冷白的脖颈皮肤下,青色血管下流动的血液。 异样致命的吸引。 令她甚至于忘了该上前去跳舞,而愣住原地。 直到那淡漠的视线扫来,比之从前更加冷沉深邃,不动声色的,那视线散发的压迫力令人窒息。 她心下忽然跳动得更快,浑身血液在叫嚣。 脑海里奇怪又邪恶的念头不断涌现,令她恐惧不安。 直到盛之彦轻轻捏动了握着她的手指,低头低声地问她:“怎么了?” “没……” 她终于回了神,很感激地看他一眼。 “有些紧张。” 随后朝阿彦点头。 盛之彦朝她暖暖地笑了笑,低声道:“没关系,跳错了也没事。” 他现在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就已经跟着盛先生成长得足够快,见惯了这种富丽奢华的众人捧月的场面。 有一种内敛镇定的成年人之感了。 鱼青影随着他带动着浅跳一支华尔兹。 一曲毕。 在鱼青影离开聚光下时,盛之彦附耳低声到只能彼此可以听见。 “生日快乐啊,小影。” 每一年,都会有这样的时刻。 彼此祝福。 鱼青影眉眼弯弯,“生日快乐,阿彦。” 这样亲近的画面。 在灯光众人视线之中,有一种青春感很浓的相配。 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谁也不会真的认为一个内地福利院的女孩,虽然被收养在盛家的管家名下,却会成为盛家少爷的人。 是绝不可能的。 鱼青影终于下场,将主角的光环继续交给盛之彦一个人。 她暗暗将视线扫过全场,没有看见那淡漠孤高的身影,她略一松气。 太太何秋迎了过来,双眼微红,有些泪光,她递给她一杯香槟, “小影,从今天你就长大成人了,真好。” 鱼青影不免动容,在这几年间一直受她照顾,虽然不敢奢望,但她也在内心默默记下这些好,对她好的她都会记得,也会懂得知恩图报。 她接过香槟,浅浅一笑,“谢谢阿姨,我在好好长大。” 太太何秋与她碰杯。 鱼青影将酒喝下,清淡细腻的果酒香气在唇齿之间回味。 她第一次喝,还挺好喝。 太太何秋深深看她两眼,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喃喃道:“真好,真好。” “对了,我还有生日礼物送给你。” 她握住鱼青影的手,朝她神秘的笑了笑,“跟我来。” 盛从山喊她的一声,她都没有听见,鱼青影提醒一声,却被她打断。 “不许说不要,听见没,成年礼物必须要收,你会喜欢的。” 鱼青影就这样被她拉着穿过热闹奢华的庄园,上到楼上去,走到其中一间房,何秋在她耳边低语。 “生辰快乐,进去看看。” 鱼青影愣了一下,这么神秘的方式,她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 但必然十分昂贵。 她踌躇着,太太何秋微微沉脸,伸手戳戳她额头,“不许拒绝。” 到底是顶级权贵豪门的太太,温柔也是真的温柔,厉沉下来也是真的让人没法拒绝。 这种时候,为她送的生日惊喜,还是不要扫兴好了。 鱼青影纤长睫毛微闪,点点头,“谢谢阿姨。” 深吸一口气,她推门进去,房间里一片黑。 什么看不见。 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房间里萦绕。 身体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而血液迅速而张狂的涌动着,让她几乎下意识反应到,盛聿怀会不会在这里面?! 她有些心慌地往外看一眼,想要退出。 但太太何秋拦在门外,深邃的眸光凝着她,朝她点头:“去吧。” 明明就两个字,但那种窒压感浓烈到让她仿佛产生了幻觉。 好像眼前的人变得压抑而又陌生。 “阿姨……” 但眸光眨动之间,眼前的人又温柔和煦,仿佛确实产生了错觉。 何秋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压着分量似地,“小影,别愣着啊,阿姨等你进去看看惊喜,喜欢不喜欢。” 鱼青影微微晃了晃脑袋,就那么一杯香槟,就产生醉意了吗? 不能让阿姨失望啊。 她迈步进去,肩上的手也用了推力。 门在她身后关上。 她心下略惊的回头,却听门外的何秋沉沉说道:“乖孩子,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什么礼物?! 她只感觉黑漆漆而又令人无法平稳的心跳和疯狂涌动的血液,让她怀疑,她一定是因为酒精作祟,而变成这样。 她伸手摸索着开灯。 灯亮了就好了。 一切幻境都将消失。 而她只需要看见太太何秋准备的惊喜礼物。 然而,摸索到开关,灯也不亮。 灯,坏了? 她在黑夜里摸索着,疯狂的血液将她的神经牵引,变成一只无法掌控的恶魔,仿佛就在那无法遏制的一瞬之间,她看见了超大的房间的床上躺着的人。 她甚至在黑夜里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盛聿怀。 冷白而又淡漠的仿佛沉睡的人。 几乎是下一刻,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闪现过去,控制不住地压下,俯低了头朝着那修长脖子上青色而又致命吸引的血管咬了下去。 第7章 放纵 肌肤相触。 身下的人没醒。 鱼青影此刻根本没有思绪去想他到底怎么了。 只是一切都在本能无法掌控的驱使下,牙齿仿佛变得无比尖利,轻而易举咬破肌肤。 当尝到第一口新鲜的血液时, 她不知道自己的瞳孔颜色变成血红色,而血液的刺激令她彻底变成一只野兽。 她的手压着他的肩,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埋在他肩窝,近乎贪婪地汲取。 直到,身体内的血液肆意疯狂到趋于平静,那一瞬间瞳孔的血红色褪去,她仰起头呼吸,尖利的牙齿收回变得和寻常一样。 嘴角流下来的鲜血也被她的舌尖舔舐回去,一点也不浪费。 而浑身能量充盈,充满了更敏锐的听力和感知力。 她听见房间门外,太太何秋不断地呢喃着两个字。 粤语ho? hei? 可希?曦? 声音幽怨而又惆怅,随着脚步声远去消失。 她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何秋把她推进来,要送的礼物是这个? 是盛聿怀!? 她呼吸一凝。 思绪一瞬的清明,低头看向眼前的人,她好像变成了吸血的怪物,还是吸的盛聿怀的鲜血,她完了! 那修长冷白的脖颈肌肤下两个血淋淋的小洞,该怎么解释呢!? 脑袋浆糊一般,呼吸变得无比灼热。 浑身都热。 明明要立刻逃离,但却又根本动不了一点。 刚刚因为吸取鲜血而回溯的能量在此刻更加强化了这种欲念的疯狂。 触碰的身体触感,那呼吸近在耳畔。 英俊浓烈的五官,紧闭的双眼,浓黑的睫毛,淡漠清贵到极致的高高在上,让人想彻底拉下来。 跌下野兽的世界里。 好像那个从小就在耳边哭诉的声音。 不断充斥在耳朵里。 她不受控地朝着那唇吻下。 浓黑的眉眼在黑夜里睁开,周身充斥着酒精味道。 鱼青影吓一跳,她害怕他的眼睛。 可此刻。 男人眸光染着欲,混混沌沌令人看不清眼底。 喷薄的呼吸更是灼热,他醒过来了,似乎又没醒。 但他加重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吻。 …… 释放的欲念。 香槟酒精里的药性也随之消失。 漆黑的房间里,鱼青影彻底清醒过来,她惊恐不安,为什么太太何秋送给她的礼物就是同样被药物禁锢到神志不清的盛聿怀。 那个她连看都不敢看,甚至躲避着的男人。 此刻,就这样凌乱而又窒压的躺在一侧,沉沉入睡着。 漆黑浓烈的眉眼如果醒来,她根本无法应对那样的眸光。 更无法解释脖子上咬下的两个小血洞。 她会被当成怪物一样! 她无比惶恐。 此刻只有尽快逃离。 门外传来脚步声,人挺多。 她听见太太何秋的声音,她在喊她的名字。 但似乎像是并不知道她在哪里,而随人一同寻找,她忽然明白原来从前一切的好都是利用她。 为的就是毁掉盛聿怀吗? 权贵豪门家族之间的伤害手段吗? 来不及多想,她穿好衣服,在漆黑房间里,找到窗户阳台,翻窗逃离到另一个阳台。 好像,她的身体变得更为敏捷灵活了。 这样跨度的阳台,她身上穿着不便,也翻爬得十分轻易。 她躲藏起来。 而那边敲门声响起。 随即被打开了门。 灯又能打开了。 狼藉的房间里,大床之上躺着英俊凌乱的男人。 只有男人。 但醒来的男人,眸色沉厉,太太何秋仿佛又看到那个冷漠到杀死人的凶手。 绷不住地上前指着他斥吼。 “可希呢?!我的女儿可希呢!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 鱼青影在隔壁听得震惊,原来太太是有女儿的? 女儿死了? 她成了太太女儿的替身?! 而杀死女儿的是盛聿怀!? …… “您疯了。” 盛聿怀冷沉地拿过电话让人将太太何秋拉了出去,房间里恢复寂沉。 夜色浓而沉。 但似乎快要天亮了。 客人早就散去。 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会传出去,这所庄园也是所属于盛家名下的。 而房间里存在过的女人…… 他起身去了浴室,盯着镜子里脖子上清晰可见的两个小血洞,像是兽类留下的痕迹。 “盛总。” 房间门外有了敲门声。 是他的助理。 “监控查到了。” “好。” 盛聿怀洗了个澡,换身衣物,西装整齐的英俊冷沉,身上有女人的痕迹也全都遮盖下在衣物之下。 尤其是那个脖子一侧的小血洞,挡在灰色衣领内。 …… 鱼青影听到对面说查到了监控的时候,脸色吓得惨白。 接下来是不是要迎接审判。 审判她的怪物行径。 她慌不着路的想要逃离,越远越好,下楼的时候撞到盛之彦,他伸手拉住她,见她神色慌张,忙问:“小影,怎么了?” 鱼青影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种非人类行为,只会令人恐惧。 她没说话。 但衣服挡不住的身上痕迹怎么会看不懂呢。 盛之彦眼神微惊,连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小影你……” “求你,千万别说。” 鱼青影惊恐,四处看了看,生怕被人看见,“先回家吧,好吗?” “好,有我在呢,别怕。” 盛之彦沉声安抚着,牵过她的手带她离开。 而站在房间阳台上的高大身影,看着灯影外的两人,沐浴过后的清冽感更浓,手里的香烟一明一灭。 如同他深不可测的视线。 朝身后整理好证据的助理道: “回老宅。” …… 天亮了。 太平山顶的辉煌老宅里灯光仍旧明亮。 鱼青影不安地待在房间里,等待着审判。 因为盛聿怀也回来了老宅,他和盛之彦,还有太太何秋都在盛先生的书房里。 进去好几个小时了,还未出来。 事情看来挺严重的。 涉及到太太何秋,还有她。 很显然她这次就是被太太往日的感情而涉及利用了。 香槟里下了药。 盛聿怀估计也是如此。 这件事会怎样处理呢? 这里肯定是再也不能住下去了,鱼青影在收拾东西,其实她自己的东西不多,都是盛家的东西。 但她还是把太太何秋送给她的衣物整理好,这些有好多都没穿过。 她有些难过,昔日的好成了利用,可那些好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真真切切的体会过的。 直到她从一件衣服内衬口袋里翻到了一张小钱夹。 翻开钱夹,里面有一张照片。 第8章 离开 照片里的是有着清贵少年气的盛聿怀和一个女孩。 两人身后背景是欧式建筑风格的学校。 少年盛聿怀双手插兜面无表情。 女孩短发微卷,笑容清甜,头微微往盛聿怀的一侧偏。 少年少女帅气美丽,无敌的青春感扑面而来。 鱼青影看着照片里的人发愣,所以盛聿怀旁边这位女孩就是太太何秋的女儿……可希?! 是何秋对着盛聿怀斥吼着杀人凶手的那个死去的女儿? 她在这里四年,从未听过何秋有一个女儿。 在这个奢华的家里,没有人透露过丝毫,甚至于对外也没有听过任何的相关。 虽然她从前也疑惑过太太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送她那么多衣服,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她。 她以为太太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对她产生的那么一丝亲情。 原来,她只不过是那个死去女儿的替身。 是太太何秋的心灵慰藉。 但为什么要在香槟里下药,就是为了惩戒为了毁掉盛聿怀? 除去心里的恨? 盛聿怀真的有害死那个女孩了吗? 她捏紧照片,回忆起昨夜太太何秋推她入房门的话与神情,脑海里捕捉到一丝丝不一样的关键。 太太何秋看着她仿佛像是看着她的女儿。 推她进去之后。 站在门外喊着女儿可希的名字,呢喃着痛苦地,恐怕不止是恨意。 像是在满足某种愿望。 如果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那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女孩可希和盛聿怀没有血缘关系? 是后妈带着女儿来到盛家而组成的一种没有血缘的兄妹? 他们还有着更深的羁绊和恩怨纠缠,导致那个年轻的女孩的生命消亡? 一切都是因为盛聿怀? 鱼青影循着一些蛛丝马迹开始猜测着,看着照片里的人,神色复杂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盛聿怀会不会认为她就如刚来港岛盛家的那个团年夜,充满狩猎一般姿态的野心。 认为她仍贼心不死,也一定甘愿当做替身而进入房间,入了局也要将他当做盘中餐! 鱼青影呼吸微凝,那么,这一切的误会也是无法解释得清楚的。 因为,除那药性导致无法抑制的情欲之外。 主动扑咬了他脖颈吸血的怪物就是她! 门外有了敲门声。 思绪一收,接受审判的时候来了。 也许赶她出盛家,也许将她驱逐于港区,也许让她从此闭嘴受到极致厌恶对待。 她都做好了准备。 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但是门外出现的是盛之彦,他进来后关上了门。 “小影。” 他内敛沉肃的脸望向她,低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似乎在收衣服要离开,想到之前见到她身上露出的痕迹,促声问:“是……是我哥对不对?” 鱼青影抬眸看向他,想到黑夜里的沉沦。 虽然难以启齿,但他们是最好的伙伴,在这件事情上没必要隐瞒。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照片递给他看,将昨夜太太何秋推着她去房间的事情告诉了他。 但她还是无法说出她成了一个觊觎他哥哥血液的奇怪的人。 盛之彦听她承认了,表情有些复杂。 不过后妈的女儿这件事,已经在书房里有了了解,更震惊的应该是……家族隐秘,就算是最好的最亲近的人,爸爸也下了命令也令他不许外说。 他沉默一瞬,另外问她:“你喜欢我哥哥吗?” 鱼青影一惊,睫毛颤动,从来不敢去想这个问题,连忙摇头:“我……没有。” 盛之彦似乎是松一口气,往房间里面走。 鱼青影跟上。 他坐下,将照片放在沙发上,朝着她道:“小影,刚刚在爸爸书房里,哥哥所提的话语里隐去了房间里女人的一部分,没有提到你。” 鱼青影坐在一侧,微微有些愣,“那他提到的监控?” 盛之彦:“监控里的是阿姨指使佣人给哥哥食物酒水里下药的事情,是庄园里另外设置暗藏的监控,原本的监控被掐了,阿姨以为可以设计到哥哥,却没想到成了定义她的确凿的证据。 哥哥比想象中还要深藏。” 鱼青影闻言仍隐隐不安,盛聿怀会对她怎样还没有定论。 如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尽管对外不提,但她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何秋阿姨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哥……真的害死她的女儿了吗?” 盛之彦低声:“我只能告诉你没有,但其他的我不能说。” “不过,小影,你不用担心,看样子哥哥也不打算再提那个事情,你完全可以放心的住下来,如果你想让哥哥负责或是讨要说法,我便带你去找他!” 他敛着眉眼,像是鼓足了十足的勇气。 鱼青影连忙摇头,那样的对峙会令她毫无底气。 “不不不……最好永远不要提及。” 她只想先快点离开这里,她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她也不想成为太太何秋女儿的替身。 盛家内部的事情就要盛家自己去处理好了。 她不想再裹挟进去。 也不想再失控咬人。 她甚至于盯着阿彦的脖子看了一会儿,没有丝毫想要吸血的冲动。 难道兽性激发的只是特定对象吗? 她将脑海纷乱压下,朝好友道:“四年的恩惠,如今我长大了,我可以搬出去吗?” …… 从盛家搬出去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很简单,她和盛爷打过招呼之后得到后者的同意。 盛从山看向她的眸光十分厉沉,让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好在盛爷什么也没说,随便她的来去。 但有去,就再也不会有来了。 盛家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 鱼青影当然知道。 身份的差距从此以后只好更加拉开。 她从来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带她来的人是盛聿怀。 她和所有人打招呼离开,唯独不敢和他打招呼。 也没看见太太何秋。 不知道盛从山如何处置这件事,但她无瑕多想了。 当天,盛之彦送她走,她也没见到盛聿怀。 很显然盛聿怀并没有将那晚放在心上,也没有将那脖子上咬下的小血洞当回事,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她吸血咬的。 第9章 负责 鱼青影相信随着时间流逝,就跟这四年时间,她一样就可以克服着过去的。 只要不再见他,激发体内邪恶的兽性。 她就和正常人一样。 搬到了理工大学红磡站附近的公寓,独立单间,房租7900,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她存了一笔钱,是近年来参加校队联赛获得的奖金累计的,虽然不多,但可以应付几个月。 而之后,她需要另外考虑赚取生活费的路子。 盛之彦忙前忙后帮她安排,最后在忙下来的时候,从提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给她。 是避孕的药物。 鱼青影神色微窘迫,但这也确实是她忘了考虑到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拿过默默吞下。 盛之彦拧开水瓶递过去,神色担忧,“小影,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不要藏在心里。” “放心啦。” 鱼青影强作镇定看向他,露出笑容,“没事的。” 盛之彦看着她几乎像是在一夜之间,苍白肌肤染上红晕,眸光亮晶晶的,唇色红润饱满,艳丽的底色是一抹清冷,整个人像是一枝生命力旺盛的野蔷薇。 他甚至有一种直观的感受,她十八岁的长大,如此明显。 两人不在一所大学,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他像是踌躇地问,“要不要我也搬来?” 鱼青影在忙着铺床,闻言回头看他一眼,轻轻婉拒,“别,这里只有一张床。” “好吧。” 盛之彦起身几不可闻地叹气,过去帮忙铺床铺,“如果你需要向我哥讨说法,就和我说,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他眸光坚决。 虽然两人不相上下的畏惧盛聿怀。 鱼青影手上动作一顿,心头暖暖,转头看他,“谢谢你阿彦,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让它过去吧好么?” 盛之彦沉吟着点头,“嗯,不提了,但如果盛聿怀找你麻烦,请立刻联系我!” “一定。” 鱼青影收拾好床铺坐下来,心内踌躇一瞬,故作寻常的问他:“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的存在吗?” 话题跳跃之快, 盛之彦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鱼青影选择了隐瞒,“啊,最近看了个相关的电影,觉得吸血鬼挺不可思议的。” 盛之彦见她还能聊这些,反倒是放心好多了,于是道:“西方传说的东西,就和我们鬼神之说类似吧,都是虚构出来的东西,不过影视化后的吸血鬼超能力很强,确实挺有魅力的,你最近迷上吸血鬼帅哥了?” 这倒是令他好奇的,他可从来没见过她有对某个男生心仪过。 “没有……” 鱼青影听到那句超能力很强,脑子里已经炸开了锅。 她一直以来的运动天赋能力,反应速度,是与生俱来的身体基因? 她原来是吸血鬼后代? 所以从来不见父亲的身影,是因为父亲身为吸血鬼而无法和母亲在一起? 她有太多疑问,如果她真是吸血鬼,为什么只对盛聿怀一个人的血感兴趣呢? 送走盛之彦,她在网络上查了许多相关的东西。 没有吸血鬼只对某一个人的血感兴趣的。 但她却是对其他人的血没有任何刺激反应,就连和最亲近的朋友阿彦待在一起也没有任何异常。 鱼青影内心疲倦。 她想一定只是她生病了,她不是什么怪物更不是吸血鬼。 只要不靠近盛聿怀她就是正常人。 在小公寓待到晚上,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过,听到对面的声音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是盛聿怀,他说:“在哪儿,谈谈。” 低嗓,疏冷,平淡。 鱼青影握紧手机,心跳得异常快,那黑夜之中咬住肌肤血管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还是逃不过,来找她算账了。 八月末的夜晚天气有些闷热。 银灰色保时捷停在公寓楼下,在路灯下仿佛一个黑寂平静吞噬人的野兽。 明明她才是,但她还是怕他。 “上车。” 低嗓通过车窗一侧的缝隙传出来,冷沉而又无法拒绝的肃冷。 鱼青影捏紧了手指上车,车内弥散着烟草味道,以及隐藏在烟草味中属于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的雪松木质香。 淡淡弥散。 盛聿怀双手撑着方向盘,看了眼昂贵手表上的时间,侧目看她。 看得出她异常紧张,低垂眉眼,不敢看他。 “系安全带。” 提醒一句。 鱼青影系上安全带,低低说一句,“要谈什么……” “到地方说。” 盛聿怀低沉开口。 车内低沉压抑的气氛令她十分不安。 但已经上了车,逃无可逃,只能面对。 最不济,逃回内地,总有她可以活下去的地方。 银灰色保时捷穿梭在九龙城区的夜景里。 车内异常安静。 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鱼青影自从吸过他的血后,身体五感强化,体内能量充沛,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身体的血液平缓地在体内流动。 而同处一个密闭空间里,再没有之前那种靠近了他血液叫嚣疯狂的反应。 仍旧吸引,却更像是归于一种无比熟悉他体内血液的平静感。 海湾咖啡厅。 一间很有特色的店。 咖啡厅已经清场,只有鱼青影和坐在对面的盛聿怀两位客人。 老板是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伯,有一双蓝色眼睛的外国面孔。 “黑咖啡。” 老板很熟悉盛聿怀,说着看向女孩。 开口的口语是有些粤语腔调的中文。 鱼青影朝他点头,礼貌道:“冰拿铁。” “稍等~” 老板朝她微笑。 偌大的咖啡厅内只听得到机器操作的些微噪音。 鱼青影看着对面挂下电话的男人,他很忙,这么忙也要抽空过来谈。 到底要谈什么。 她问了。 “要谈什么?” 盛聿怀沉眸看向她,语气不似平常的淡,浓而深,“昨夜房间里的人是你,不管你是被利用还是怎样,既然已经是事实了,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他的神色十分认真,看上去绝不像是敷衍或是开玩笑。 鱼青影微愣,负责? “怎么负责?” 盛聿怀深邃漆黑的眸子凝着她,“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一点,想清楚了,就结婚。” 鱼青影:?结婚?!! 第10章 保留时效 她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纯纯负责,没有感情的结婚也可以吗? 还是说不仅是太太何秋把她当做了替身,一夜之后的盛聿怀也将她当做了替身吗? 那位照片里和她一样短发,却是微卷短发的漂亮女孩。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脑海里虽然一片乱,但她还是知道,不可能为了这个去结婚的。 不仅仅是所谓的责任根本不需要,地位的悬殊,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不用了……不需要什么负责。” 只要他没有发现她咬他脖颈吸血,没被当做怪物,留下的小血洞也许以为是特殊变态的癖好。 虽然同样没脸见人,但她已经安心多了。 盛聿怀坐姿挺正,看上去很正式,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看上去疏离感更甚,但他声线低沉,不冷,“鱼青影。” “如果有什么顾忌尽管说,不会使你为难。” 被喊了全名的鱼青影浑身微微一颤,听见他后面的话,不由地仰头看他,从来没想到这件事会被这样郑重地对待。 他没将她当做为了攀附往上而迎合太太何秋所做,主动进入房间与他发生关系的人。 她也属于受害者。 她垂下眉眼,纤长睫毛投下阴影。 昨夜种种不知所措,害怕被当做怪物而刻意忽略疯狂而又纠缠的肢体,最亲密无间的触碰。 此刻被如此认真的提出来,她鼻头微微发酸。 克制着抬眸, “真没有,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不过我想知道……” 盛聿怀凝着她的眉眼,那瞳仁漆黑而又纯净,闪着泪而压抑着不哭,他沉默一瞬,接过话头:“何秋阿姨为什么这么做对吗?” 鱼青影点头,与他视线相对一瞬,“嗯,能告诉我吗?何秋阿姨是不是有个女儿叫可希?她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把我当做她那女儿?” 咖啡厅老头端来了两人的咖啡,微笑示意然后离开。 盛聿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的外套搭在一侧,身上穿着灰色衬衣,领口纽扣一颗不少地扣着齐整。 也看不见脖颈内侧的异常痕迹。 “家族内部的事情不便透露,不过可以告诉你,她把你认成她的女儿了,没有恶意,只有错误的执念。” 错误的执念? 到底发生过什么? 鱼青影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 虽然被当做替身,但切实的关爱和照顾是做不得假的。 也许,她们从来都是一直在相互慰藉。 她渴望母爱,她怀念女儿。 鱼青影还是从话里捕捉一些不确定的猜测。 但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她身体微微前倾,只是想问,“那何秋阿姨她会怎样?” 问得急,不确定他会不会回答。 她仰头看他,对上那漆黑深邃的视线,无声而又极具窒压,下意识跳开低眸。 低嗓在上空落下。 “生病了就该去治。” 鱼青影闻言,颤动着睫毛,盯着面前的冰拿铁。 所以他将后妈送去了医院还是精神病院? 气氛一瞬间的凝滞。 “虽然你说不需要负责,不过。” 盛聿怀单手轻敲桌面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淡声道:“保留时效,时效在你找到男朋友之后。” 鱼青影:? 时效?! 还有这样诚信固执的人?还是说也和太太何秋一样,盛聿怀也将她当做替身去对待。 盛聿怀送她回去,一路上车上也是沉默无言。 直到车子差点撞到了一个慌张在马路奔跑的人。 银灰色保时捷猛然刹车。 坐在副驾驶的鱼青影差点撞到头,她按着车扶手,稳住了身形往外看去。 那跌倒在车前的人茫然地抬起头看过来。 鱼青影眸光跳动,不敢置信, “冉冉?” 盛聿怀侧眸冷淡地看过去,就见她取下安全带推门下车,朝着那跌在车前的女人跑过去。 接着一伙儿凶神恶煞地过来,要过去拖拽走那地上的女人。 鱼青影去拦。 那伙人要推开她! 大声嚷嚷着,“扑街啊!少踏马管闲事啊!” 鱼青影拧眉,“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去警局啊!” “找死吧!” 大手挥来。 根本不给讲道理的机会。 鱼青影伸手去拦,她速度快,力气有,将人的手给摁下。 那人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女孩身子骨还有这样的力气。 但这些人多势众,怎么会善罢甘休。 在这场混乱要起的时候,有道嗓音适时响起。 “谁找死。” 冷沉阴鹜的声线,连同着夜晚轰鸣的雷声,压沉着威力传来,无形致命的窒息感笼上心头。 一伙人心惊,看过去。 银灰色保时捷上的车牌号,有属于港区盛家独有的象征。 港岛地界不大,没见过人,但听过名头的不少。 谁也得罪不起! 几人腿抖,连忙解释: “大佬啊,这女人偷渡啊,还不给钱,我们得教训……” “嗯,和他们说。” 盛聿怀一只手臂架着车窗,拨动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抬了抬眸,冷漠阴沉的眸光朝着不远处偏了偏。 几人看过去,一帮巡警赶来。 寻隙闹事的人弄走。 而地上的女人…… 鱼青影将她扶起来,女人脸色苍白受到了惊吓,但她拿出了身份证明,并不是偷渡。 而是这些人帮忙将她带过来港岛,却打算将她抓走去从事非法工作。 还好遇见了他们。 得救了。 盛聿怀将车停到泰来公寓楼外面的车道上,瞥了眼车后座两个女孩的交流。 竟然是福利院的朋友相遇。 鱼青影带着女孩下车,确认她不需要去看医生,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车内的人。 “多谢……盛公子。” 如今再也叫不出来那声哥哥了。 “嗯。” 他淡声应着,“有麻烦就找阿彦。” 交代一句,他开车离去。 雷声轰鸣,要下雨了。 鱼青影带着边苒回到了公寓,6楼,走楼梯。 回到家里,鱼青影安排她去洗漱。 给她准备了自己的衣物。 边苒一言未发,憔悴沉默到让人看了就心疼。 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在福利院三个人是最好的朋友,边苒则是最早被人收养走的。 那个男人她至今还记得。 第11章 好朋友 很年轻,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十分斯文。 像是一眼就挑中了边苒,然后办理手续就带走了她。 临走的时候,那位斯文年轻人还给所有小朋友糖果吃。 那时候她们虽然舍不得,但很为她高兴,去到了一个看起来会对她好的家里。 转眼这么多年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鱼青影也不好直接问,人总有无法开口的事情。 比如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对着盛聿怀的吸血行为。 边苒去了洗澡间。 鱼青影则去厨房简单煮了个面。 今天才搬过来,只有泡面等素食了。 从浴室出来的边苒,头发湿漉着滴着水,清水下的眉眼也艳丽至极,然而眼神却黯然无光,像是很迷茫。 鱼青影连忙过去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拉她在小餐桌旁坐下,“苒苒,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可以依靠的伙伴!” 她悉心给她擦头发。 边苒眼眶盈了泪水,像是怎么也克制不住,她将鱼青影抱住,在她怀里闷着哭了好久。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哭声雨声仿佛听不清了。 鱼青影却感觉到很难过很难过的气息萦绕着。 边苒终于哭好了,从她怀抱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哭肿的眼睛染着笑意,“小影,我终于自由了,我从帝都傅桉的手里逃出来了,我再也不会回去。” 傅桉? 鱼青影听到这话诧异:“当年收养你的那位?” 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边苒眼神有惧怕有恨意,各种交织,投向窗外只剩下空洞,“那是一场噩梦,我永不想再提。” 鱼青影闻言替她将头发往耳后别,俯身低头与她视线齐平,认真道:“那就不提,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先吃了这碗面,好好睡一觉,开始新的生活。” 她虽然模样轻,但看起来相当可靠。 “我……真的可以吗?” 边苒仰头看她,睫毛轻颤,“从牢笼出来的我,除了会跳芭蕾舞,我什么也不会。” “牢笼?” 鱼青影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什么。 边苒似乎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低下头去吃面,“小影,对不起,我知道我住在这里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但等我找到工作,我会搬走的。” 鱼青影:“说的什么话,我们小时候发过誓的,会做一辈子好朋友的,是好朋友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安心住下来,明天让阿彦过来,他现在的身份如果罩着你,不会有问题的。” “阿彦?” “李正啊!” 鱼青影说到铁三角之一的家伙,“他要是见到你肯定很惊喜的。” “他也在这里?” “嗯,尽管放心住下来吧。” 虽然时隔很多年,但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是想到了小时候,时隔多年的陌生感一下子消散。 那时候烦忧简单,哪有会这样的心事。 鱼青影在睡着前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盛聿怀所说的负责,只用变一次怪物,就够了。 …… 她们在公寓住下,还没开学还有时间,鱼青影带着边苒到处逛逛,盛之彦很快给边苒安排了工作。 在一家舞蹈室上班,教芭蕾。 跳芭蕾的边苒真是像一只漂亮的天鹅。 耀眼璀璨。 好朋友安顿下来,开学前一天,她也要为了赚钱而工作了。 为了赚快钱,鱼青影联系了一家足球俱乐部,和老板面对面的谈了条件。 她在联赛上的成绩很亮眼,一直有俱乐部找,不过她那时候还不想太早进俱乐部而挤压学习文化专业课的时间,但是现在需要用钱。 这次她主动联系。 开门见山。 鱼青影:“一场球赛踢进一个球5万,两个球10万,三个球20万,以此递增。” 俱乐部老板身材魁梧坐在沙发椅上,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神,但嘴角扬起笑来,“雷猴啊妹妹仔,虽然钱不多,不过,就你一个足球校队的大学生?就想和我谈这样的条件?” 商人逐利,看到价值就好了。 鱼青影:“进了球如果比赛输了,那么一切清零,我也不要俱乐部的工资。” “呵?” 老板闻言往后仰的身姿往前坐了坐,看着眼前的女孩充满了兴趣。 如此年轻自信,漆黑瞳仁眼底不见波澜,这样淡定,让人对她的实力充满了进一步的好奇。 他看了眼旁边的球队经理。 刘经理朝他点头,眼神示意再过明显,“妹妹仔,真嘅好犀利的!” 真的好厉害的足球少女! 俱乐部老板扬了眉头,“既然说得这么厉害,那就比一场看看实力,如果真是这样就按照你说的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鱼青影:“比赛要按照我的来,如果我没空可以拒绝参加。” 老板吸了口雪茄,烟雾缭绕开:“可以啊打一场结一场,只要能赢,你在我这里就可以来去自由。” 足球是团体运动,不是个人秀,再厉害的人没有团队的协助合作,能发挥到哪种地步? 她属于插班入场,没有磨合的队友。 谁会真的信任她把球给她? 没有喂球的队友再厉害的前锋也无计可施。 今晚的一场野球比赛见真章好了。 鱼青影想过场外野球玩法的不正规,没想到会这么的随意,男女混踢就算了,脚法是真的脏,为了赢不择手段。 裁判判罚尺度非常的松。 她几乎是被盯防住的情况下,拿球出脚就容易被对方踢断腿。 上下两个半场,她几乎没怎么出力。 看似无计可施。 俱乐部老板看着屏幕里赛况实在是无聊到没看头,不禁笑了,“这球也烂了。” 直到比赛哨声前的最后五分钟! 谁知鱼青影拿球之后踢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面球员的体力根本跟不上她的,也以为她无计可施,哪知道她跑了全场的速度仍旧快到爆发力惊人! 在防守不到位的到处漏洞中,她快速反击,反攻之下连进两球! 压着哨声结束! 老板激动到拿下嘴里的雪茄,笑得拍桌站起来,朝旁边的球队经理道:“唔错唔错!!” “请妹妹仔吃饭,签合约!” 鱼青影和球队的人一起去了老板安排的酒吧,排场还挺大的。 她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想着以后还需要多多合作,不好直接拒绝了,这些俱乐部的队友相处好了,以后踢球会更默契些。 喝得有些多了,她去卫生间吐了一次,有些难受地撑着台面休息了一会儿,出去后嘈杂脚步声过来,将她推到墙面看了她的脸,又看了手机,朝旁边人摇头。 “不是她。” 然后那些人又急匆匆离开。 鱼青影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在找苒苒? 第12章 狭路相逢 她酒醒了一大半,连忙往外走,她在网上查过帝都傅桉的名字,帝都豪门资本,虽然背景底蕴不及港岛盛家这边。 但仍然是很不好惹的一个人。 他的手要是伸到港岛来查,恐怕也很快会查到的。 一旦被他找到了,阿彦恐怕也没有办法按得住。 而不久前边苒给她打过电话,会来接她回家,怕她太晚了喝太多一个人在外面危险。 鱼青影心下糟糕,这如果过来找她了,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她连忙拿出手机给边苒打电话让她别过来,但是手机才拿出来就有人过来夺。 没夺走,她反应更快地捏住往回收。 是俱乐部球队经理。 “给男朋友打电话?干什么才喝那么点就想逃啊?” 球队经理喝了不少,酒气很重。 拦着她显然不想让她走,也不给她打电话的机会,给逼到一个角落。 一米九大块头给拦着,想要推开也不是件容易事。 鱼青影心中着急,面上不露神色,“刘经理,您去拿瓶酒过来,我继续和您喝啊。” “这才对嘛!” 刘经理笑得脸上横肉抖抖,伸手拍拍她的脑袋,醉酒眼中有欣赏有嫉妒,“真是年少有为啊,可惜是个女人。” 鱼青影伸手挡挡,闻言皱了皱眉。 虽然知道男子足球比女子足球热度高关注大,但也没必要这么诋毁她的性别。 运动热情是不应该分性别高低的。 但她没必要和一个喝醉的人反驳什么。 只是手起吹哨: “您快去拿酒啊,要像拿球一样的快!” 刘经理神色一正,仿佛听到了指令一样,立刻撤出,去包间拿酒了。 鱼青影暗忖不得志的球队经理曾经也有世界赛场舞台的梦想吧。 思想一收,松口气,被酒精味道熏到了,趁此立刻溜。 一边急匆匆走着,一边拨打电话。 电话一直没通。 看时间边苒不会已经到了酒吧楼下了吧? 还是说正好在楼下被堵住了?! 心中不安,她又连忙给盛之彦打电话,看见电梯正好下行连忙过去按了按钮,这样下去也快些。 她不知道这部电梯是被设置的贵宾通道的电梯,因为酒吧会所疏忽而导致被她按开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鱼青影着急往里面走的步伐忽然顿住。 整个人愣住了。 轿厢里,盛聿怀身姿清贵冷冽,高高在上眸色冷沉地看向她。 他眉眼染上几分酒意,极淡,那眸色实在是淡漠冷沉到无边。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捏着一根烟,烟雾在身前缭绕。 他沉着眸子看她。 像是在看一个无意闯入大人领地而又不知所措的小孩。 她应该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很甚。 他将烟放在唇边吸了吸,看着时间走失,在即刻要关上电梯门之前,低声道: “进来。” 声音低冷,随同电梯上方扫下的冷气。 鱼青影深吸一口气,从那种无形压迫的气息中喘息回神, 硬着头皮进去。 视线艰难从他身上移开,眼角余光扫到了站在盛聿怀一侧的人。 旁边那个男人。 好像就是……领养边苒的那个男人,帝都傅桉。 果然他找来了。 从帝都到港岛。 才一个多星期就找来了。 鱼青影心中惊慌,但面上一贯平稳。 从童年记忆中的人到网络上看到了照片再到现实面前的人。 一步步具象化。 他没有盛聿怀与身俱来的冷漠肃沉的压迫感。 反而看似斯文礼貌,文质彬彬。 姿态似乎恣意平和。 仍旧金丝边眼镜,白衬衣西装裤,站在盛聿怀身侧,姿态从容唇边含笑。 从她进来也在瞧着她。 以一种打量探索的姿态。 电梯门关上。 “认识?” 傅桉扬起嘴角,看向盛聿怀。 很显然对外在对他的评价有了新的认知。 不近女色高冷在上的禁欲系盛家大公子,中盛集团的董事执行,对一个看似陌生喝了酒的小姑娘略微有些不同。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这个电梯的。 阶层不同。 就好像今天来了这么一出,酒吧会所是重大失责,以后这里将不会是他们的谈事地点。 不管在港岛多么高级。 对外的声誉都将是极大的损失。 不过眼下,很显然这小姑娘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但帝都傅桉的那句问话,没有人回答。 傅桉也不以为意。 答案显而易见。 他轻笑一声。 鱼青影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他在找边苒,为什么看不到一丝急迫找人的感觉。 只能说明他心思很深。 难道来到这里不光是找人。 还有其他的业务事项? 正好来了就派人来找找看? 但这也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盛聿怀可是见过边苒的,傅桉向他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她的行踪了吗! 鱼青影拨打出去的电话刚好接通。 盛之彦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因为电梯里足够安静,听筒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恐怕身后两人都听见了。 鱼青影捏紧手机按住听筒声音,朝盛聿怀点点头,以示礼貌。 视线从他旁边的傅桉打转,也低头示意。 但这边看不出多少情绪起伏。 盛聿怀沉默着高高在上,捏着香烟烟雾在身前萦绕,漆黑视线看不真切。 无形冷沉压迫气息在轿厢里来回。 但总感觉他有看透人心事的锐利眸光。 她忐忑不安。 站在了电梯开关按钮一侧,按了一楼按钮,看见他们是走地下车库的。 她屏息着,拿起手机朝着那边低声道:“看手机信息。” 她挂断了。 生怕这边透露一两个关键字被电梯里的人听见。 然后缩着肩背快速打字。 电梯内无限沉默。 到了一楼,电梯叮的一声。 同时她收到了边苒的电话。 她看向手机,心微微收缩,还好备注是两字,姐姐。 能打过来电话是否代表还是安全的?! 她按下一侧音量,屏住呼吸朝身后两人点头,然后快步走出去。 身后忽然有人喊她。 不是盛聿怀。 是傅桉。 “妹妹叫什么名字?” 鱼青影一愣,抬眸看过去,看见他玩味一般的神色。 她下意识看向盛聿怀。 那身前烟雾被吹进来的风扫开一些,她看见他冷沉漆黑的眸子。 看不出一点神色。 她看向傅桉,直接不回答好像不太礼貌。 毕竟要是记怀不答,找人堵她那是最坏的结果了。 于是想了想用塑料粤语道:“小影。” 第13章 筹码谈判 她答完点头示意着转身就走。 眼角瞥见盛聿怀淡漠到深不透底的视线。 但她此刻没时间多想了。 而身后另一位有几不可闻的淡笑,一晃而过。 鱼青影皱了眉匆匆离开,躲避开喝醉的人,感觉不到有人盯着,接听电话走出酒吧。 “听我说,不要靠近酒吧,离开这里!” …… 泰来公寓。 鱼青影和边苒回到家,随后盛之彦也来了。 小小的单人公寓里气氛十分凝重。 边苒更是害怕到脸色苍白无神。 “他……真的找来了……” 鱼青影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怕,我们和你在一起,我们保护你!” 边苒抬眸看她,神色慌乱,“你不知道他的手段,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会空手而归,他肯定是有眉目了,只是迟早的事……” 发红的眼睛,止不住的落泪。 鱼青影抱住她,替她擦去眼泪,低声安抚,“不会的不会的。” 但心里没底,跟着难过。 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会这么害怕。 如果盛聿怀将这条已知信息卖给了傅桉,那么不过天亮之前,她就会被带走。 她眸色一凝,转而看向盛之彦,“你和哥哥打电话,有旁敲侧击些什么吗?” 盛之彦无奈摇头,“一点都没有。” 问多了反而暴露信息了。 他继续道:“现在集团正在和京城傅氏那边牵线合作,开拓发展新的合作领域和产业,总价值几百亿的项目,听我爸说这次我哥做出如此大手笔的动向,雷霆之势,他都无法干涉了。” 如此看来,如果卖一个人情给傅桉,简直再顺其自然不过。 边苒脸色煞白。 如果是这样,反而会牵累到朋友,像傅桉那种人,会对背叛他的人不择手段的报复。 要是因为害得朋友受到伤害,她宁愿回到牢笼。 鱼青影看出她的神色,沉眸握紧她的手,“你不要走,现在只要等在这里就好了。” 盛之彦闻言,着急,“小影,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认为你哥还没有将苒苒的消息告诉给傅桉,至少在他商人心态中认为手里还捏着一张牌,不会轻易交出去。 而现在能够护住苒苒的只有你哥哥盛聿怀了。” 鱼青影想到那双沉寂淡漠的眉眼,深吸一口气,“我去求他。” “我哥……他会听你的吗?” 盛之彦在家几年,都没摸透哥哥心思,关系浅薄到像是陌生人似的,后妈犯了错直接被他送进了病院里,毫不手软。 现在京港合作势头正甚,小影真的行吗? “还是说,让我和苒苒假结婚,结婚了那个傅桉总该要放手了吧!” 他急得挠头,想了这个办法。 “不要!” 边苒摇头果断拒绝,神色痛苦,“这会连累到你的!你不知道他有多疯!恐怕在这世上,只有我死了,才能够解脱。” 她苦涩的笑起来。 笑容那么凄凉。 鱼青影心跟着揪起来,眸色沉着,“苒苒,那个男人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边苒垂下头,眼神黯淡无光,沉默许久,将她灰暗的人生简单介绍。 “我就是他手里的宠物,囚禁着任由他的喜好成长,除了别墅里的人,我不能和外界任何人接触,我多和别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就会从别墅里消失……别墅里只剩下一个教我跳舞的老师。 从10岁到20岁,除了他没人和我说话,在我成年之后,才是真正的噩梦,除了舞蹈室就是那间宽敞的大床上,日日夜夜受折磨……” 讲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人胸膛起伏着,难受到了极点。 鱼青影连忙抱着她,拍着她瘦弱的背脊,让她不要说了。 “总之,不让那个恶魔带走你!小时候你为了我和别人打架,脑袋上永远留下一个疤,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盛之彦俯身过去,跪坐在边苒身后,看着鱼青影的脸,伸手替她擦去无声落下的眼泪。 “小影……” 她闪着泪光的眸子,弯出弧度,十分坚毅道:“就用我那不太光彩的筹码试试吧。” 盛之彦神色微微一震。 他知道是哪件事,如果用那件事来作为筹码会不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那个哥哥高冷在上,年纪轻轻集团生杀大权掌握在手里,雷厉风行,沉稳果决。 会受到这种筹码的牵绊吗!? 但是鱼青影朝他摇头。 “让我试试。” “好好照顾着苒苒,在我回来前一定不要有事。” “小影!” 边苒喊她,泪眼朦胧,“你才不要有事,否则我恐怕死也不会闭眼。” “不会的。” 鱼青影朝她道,眼神坚毅沉沉,“等我回来。” 盛之彦告诉了她盛聿怀所在的住址。 打车过去二十多分钟,位于深水湾的高档住宅区。 夜色很深,鱼青影感觉到一颗心跳动极快。 明明踢过一场90分钟的球赛,又喝了许多酒提心吊胆的已经很累了,但她强撑着精神。 要维持着谈判的姿态。 虽然也许根本连见都不一定见得到,但她要尝试。 这是唯一能有效解决的办法了。 到了地方,因为别墅安保系统很好,她进不去而在路旁树下靠着给盛聿怀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 她正疑惑他今晚会不会回来。 不多久加长迈巴赫停在了身旁。 后座车窗放下一些。 夜风拂过,带着燥热的气息。 鱼青影呼吸一滞,感受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车内露出一张淡漠懒散的脸,眸光深沉如夜,淡淡扫来,“来这里干什么?” 鱼青影沉着一颗心,迎着他的视线,“找你谈谈,你不是说过可以谈谈的吗。” 但她这句话之后没有得到回应。 车子就停在这里,也没有开走。 夜色沉寂到呼吸都变得清晰可听。 她垂在两侧手捏紧,差点要泄了底气,这样沉稳淡漠至极的人,比之四年前更加深不可测,令人不可接近。 “那上车。”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淡声道。 自动车门打开。 第14章 亲咬 鱼青影上了车,车内气氛十分凝滞。 好在车窗没有关上,夜风吹进来缓和了她紧张的心情。 她待开口。 却听身侧淡声道:“进屋再说。” 清粼粼略疲倦的嗓音。 鱼青影闻声默住,对于进到他私人领地的房子多少有些忐忑。 会不会再发生点不可控的事情。 车开进别墅,鱼青影下车,垂头候在一侧看着盛聿怀掐灭手中香烟推门下车,手肘处随意搭着西装外套,视线从女孩身上扫过,迈步往前走。 鱼青影跟上,他随意的步伐大,她也加快了脚步。 看着这挺括的身影,忽然想到他原本是天才棒球投手的身份,她看过他比赛的视频,从容冷静压制对手,那扔球的完美姿态,令人生出有一种想要对手比赛一场的想法。 但这想法仅仅一瞬就令她打消。 几乎不可能了。 没有人能从让中盛集团的执行董事再拿起棒球的。 庭院里开满了蔷薇花,古典造型的路灯下缠绕着绿色藤蔓,在灯光下,一簇簇的粉色花朵如静谧的花海世界,香气甚浓。 极其赏心悦目。 鱼青影神色稍微飘荡一瞬,没想到大佬的庭院不像他的人是淡漠疏离的,反而是温柔静谧的。 神思收束回来,她仍旧紧张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问题。 进到房子里,管理别墅的花伯看见女孩略有意外。 但也只是一瞬,跟在盛聿怀身边多年,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早就习惯他的秉性。 “大少爷,洗澡水已经放好,厨房有煮好的……” “一会儿端上来就行。” 盛聿怀伸手捏了捏眉眼之间,放松了片刻,往前走的时候忽然顿下脚步,“去书房等我。” 他是对鱼青影说的。 然后上楼。 鱼青影自然不知道书房在哪里,但花伯带她上了二楼,最里侧的房间,超大的书房,简直像是一个小型图书库。 书架上有许多各类不同的书。 心理学方面挺多。 以及…… 她视线落在了书架下方一排,西方吸血鬼传说。 一整排都是。 鱼青影莫名地心乱,不会让他发现了异常,才买了这些书吧? 因为这一排西方吸血鬼传说几乎和其他的金属经济心理等类书籍完全不像是他喜欢看的分类。 花伯见此,微笑道:“鱼小姐可以稍作等待,需要喝些什么吗?” “嗯,谢谢您,不用了。” 鱼青影挪开视线,朝他点头,然后在一处沙发坐下。 规规矩矩的也不乱看了。 脑海梳理着混乱的想法,如果一切都不可行,而她怪物吸血的身份暴露,那她趁夜带着边苒逃出这里,逃去国外好了。 花伯离去。 书房里安静下来。 心乱如麻中,古典时钟的钟滴答滴答地地响着。 节奏像是催眠。 乱又困乏。 她等了许久,竟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有些要睡着了。 直到门外有动静。 棉质拖鞋在地毯上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但细微的声响还是落入她警觉的耳朵里。 盛聿怀拧着门把手开了门,身上已经换了衣物,看起来已经洗过澡了,但仍穿得工整无疑。 半干清冽的头发上不似寻常服帖,有些微翘而乱。 鱼青影见此心神略微一怔,脑海里莫名闪入那夜看见的那种情动迷乱英俊的脸。 她别开视线,暗暗用手掐了一把大腿。 注意力集中回来,她起身看向盛聿怀。 “可以谈了吗?” 女孩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坚定。 盛聿怀在另一侧沙发坐下,整个人懒散地现在皮质沙发里,一条腿随意搭着另一条腿,随手拿了笔记本打开,淡声道:“是你家里那个女孩的事情。” 果然…… 鱼青影心一紧,“瞒不过您,您没有告诉那位傅先生吧?” 气氛一阵沉默。 她心提着,看不透对面的人在想什么。 从前她看就看不透他。 如今掌握港区中盛大权的大佬越发深不可测。 盛聿怀抬了眼皮,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明明他坐着。 她站着。 但她姿态却低到不行,声音发颤,“我求您救我的朋友一次。” “我为什么要救?” 这次连眼皮都没抬,只忙着他手里的事情。 时间早已过了零点。 而静默的房间里。 鱼青影被这声冷漠的话还是给伤到了,在他这样的人眼里,只能以利益进行权衡是吧。 但他本就冷漠。 她原本就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本就与他无关的事情。 她深吸气,双手在身侧捏紧,凝眸看他,沉声道:“您说过会对我负责,我不需要您负责,但我恳求您救她。” “抵消不上。” 只是四个字就将她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负责的话,给推拒了回去。 鱼青影脑海有些嗡乱,她理了理脑海里的思绪,眸色十分倔强地看向他,“那要怎样您才肯帮忙?既然您让我进来这里,也知道我今天的意图,必然也不只是拒绝我几句,让我回去吧。” 盛聿怀闻声嘴角轻扯,抬眸看向她,漆黑眸光如夜色浓郁深邃,淡无声地关上笔记本起身走过去慢条斯理地,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鱼青影下意识想往后退。 这么近,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木质香随着洗护水的香气混合着钻入鼻腔。 明明是令人好闻的气息,却又被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压制到格外窒压。 她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的颈侧。 微微松开衣领口。 那里修长冷白的肌肤青色血管处,仍旧有着致命的吸引。 只不过她暂时能够控制住了。 身前男人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 两人视线相对。 男人微微低头垂眸,像是从擒住的下颌,扫视着她的整张脸,将那眼神之中克制闪烁的光捕捉到。 “那晚,你还做了什么?” “……” 鱼青影心跳狂乱,双颊被他用力擒住而发酸。 但他这么问,显然只是疑惑,而并不在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她颤微着手抓着他的手腕,那沐浴之后冷白冰凉的肌肤,在室内房间的冷气下,令人震颤。 她微一松手。 那禁锢下巴的手不允许她垂眸,不得以与他对视。 她慌乱下道:“只是,克制不住药性,亲咬了您……” 第15章 机会 如此暧昧的话。 女孩面红心跳,慌乱不已。 是事实,也是隐藏着部分真相的事实。 身前男人眸色沉沉,看不透他到底有什么发现。 居高临下的压迫力令人时刻不能放松。 那擒住下颌的手微微松懈,转而用冷白手指抚上她的唇角,指腹轻轻压下,柔软嘴唇的触感令他手指略微停顿。 一瞬,指腹的压力继续。 当红唇往下,露出一截皓白的牙齿。 小虎牙。 寻常可爱的小虎牙而已。 盛聿怀忽而松了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转而坐下沙发,去拨动着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 烟雾在他身前萦绕。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样凝滞的气氛令人不安。 鱼青影被他刚刚的操作到现在弄得提心吊胆的,但是今夜的目的十分明显。 “先生……您要怎样才肯帮我?” 盛聿怀含着香烟冷沉着看她,“你以为你有怎样的价值可以作为交换?” “我……” 鱼青影有些犹豫,以为能放弃负责这样的来交换保住朋友,但刚刚他拒绝了这样的方式。 抵消不上。 是他说的。 毕竟这么大的商业合作伙伴,连同京港两地上百亿的经济产业项目,不可能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来得罪合作对象的。 但只有他才能做得到。 并且,给了一个问题的机会。 怎样的价值? 她沉吟了许久,她除了运动天赋的技能,没有什么能够做得到了。 所以…… 鱼青影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朝着沙发上的男人,鼓足了勇气道:“我……我替你完成你不能进行的棒球梦想。” “呵……” 盛聿怀在烟雾之中极淡地笑了一声,淡到让人听起来惶恐。 仿佛是在笑她不自量力。 鱼青影心收紧,“不行吗?” 盛聿怀声线淡淡:“没有什么无法完成的棒球梦想,在学校的时候,加入棒球社,只不过是作为锻炼我身体体能和观察对手,利用上心理学的东西,发挥出更强的能力而已。” 任何运动不是光靠体能天赋,还有洞悉事物的智慧。 “那我……” 鱼青影像是看见眼前天之骄子的傲慢。 这是属于上位者天才该有的傲慢。 她思绪浮动之中,捏着手往前几步,站在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 透过烟雾凝视着他漆黑淡漠的眸子。 “我和你比一场,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的请求!” 眼前女孩碎短微乱的头发,纤长睫毛下的眸子十分坚毅好强,小脸精致,充满少年气的朝气蓬勃的模样。 如此青春年少的宣战。 在这样掌握着港岛中盛集团的大佬眼前,未免太过幼稚了。 但他却似乎有了几分耐心。 “你想怎么比?” 鱼青影闻言心下略微一动,这算是愿意和她比一场了! 虽然听起来自不量力,眼前的可是天才投手,球速惊人,最年轻纪录保持,令对手三振出局的最高记录者。 而她甚至没有摸过棒球。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愿意赌一场! “1v1,我作为挥棒的打者,您作为投手,十个球,我要是能赢一半以上,算我赢怎样?” “听起来还行。” 盛聿怀掐灭了香烟,懒懒散散起身看了眼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不过太晚了,明天一早给你机会。” “真的?” 鱼青影总算有了几分希望。 说到太晚了,她确实疲累感陡增。 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 尤其是在大佬面前。 压力更加的重。 不过,她还不能睡,她得利用到天亮的几个小时,练一下挥棒的手感。 她一定要赢过面前这位天才投手。 没有退路! 思绪之间,走出书房的男人忽然脚步停顿在门边,侧转了眉眼,淡声道:“今夜你留在这里,花伯给你安排房间。” 鱼青影闻言一愣,留下来? 是担心太晚了,还是不给她一点补习的机会? 男人似乎看穿她所想,冷淡开口,补上一句,“当然,你不想睡想偷偷练习,我家里有很好的球棒。” 也有一整层地下室的场地。 有自动发球机器,供她练习。 “所以,您让我进来,是早已预备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是吗?” 鱼青影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问道。 这也是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刚刚他一直没有回答的。 盛聿怀没有转身,明明倦懒的身姿却笔挺昂然,听到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声线极淡:“让你进来,因为我给你保留了时效,而剩下的是你自己争取的。” “刚好我很久没有投球了,仅此。” 虽如此,但到底有了机会。 鱼青影看着他的身影,朝他说了声谢谢。 也能亲眼目睹天才投手的实力,让她见识一下港岛以外的运动天赋实力。 不管怎样,都要全力以赴! 花伯过来领着她去了地下室练球室,教她怎样挥棒,启动发球机。 之后一切就交给她自己了。 “鱼小姐,加油!” 花伯十分热情,告诉她练习完毕之后的客房楼层,然后上楼去了。 练习室里里只有鱼青影不停挥棒击球的声音。 夜更加沉寂。 …… 敲门声响起。 鱼青影从床上起来,她才睡了一个小时,此刻早上七点半。 昨晚也只练习了几个小时。 但是如果一点都不睡的话,她担心反而影响发挥。 这一个小时倒是睡得很沉。 她拿起手机,有边苒和盛之彦发来的信息。 他们都很担心她的情况。 她各自回复了两字。 “稍等。” 然后过去开门。 是花伯。 “鱼小姐,你有半个小时的用餐和休息时间,之后就要开始了。” “好,谢谢您。” 鱼青影简单洗漱下楼去吃饭。 没有看见盛聿怀的身影。 花伯笑着给她准备早餐,“大少爷已经吃过了,你慢用。” 鱼青影点点头,吃过早餐之后,听安排出门。 “去哪里?” 她以为就在家里的场地进行,原来是另有地方吗? 盛聿怀仍旧西装革履的清贵样子,一丝不苟的不像是要去球场,而是要去商务会谈的样子。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 “棒球场。” 1v1两人对决竟然那么正式!? 鱼青影顿时紧张起来,更为紧张的是,在棒球场地,帝都傅桉竟然也来了! 第16章 比赛 为什么会让他过来!? 鱼青影心中一紧,看来盛聿怀几乎不给她输掉的余地了。 一旦她输了,那么他就会立刻将边苒的情况告诉给帝都傅桉! 作为这场1v1对决的裁判者,大概也不知道,四处找寻的人就在这种赌注的结果之后,会见分晓。 鱼青影看了一眼换好运动装束的盛聿怀,黑白条纹棒球衫,戴了一顶灰色的帽子,黑色的头发压下来,随着帽檐投下的阴影,看不太清眼眸神色。 但她知道,一定是深邃却又淡漠的。 他只把这当做一场比赛游戏而已。 身高腿长,站在投手丘那里,手里悠然抛着棒球,轻松随意到胜利仿佛就在他这一边。 鱼青影手里提着防护头盔,心中不禁压力倍增。 身侧作为裁判的傅桉,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斯文微笑着,“又见面了,小姑娘。” 他大约三十多岁,成熟而又绅士,斯文而又温柔。 实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那种囚禁于人的那种恶魔变态。 要不是她见过边苒身上各处被凌虐的伤痕,她都要被这种人的外表骗了。 太擅于伪装。 鱼青影垂眸深呼吸,捏紧了防护头盔,朝他点头示意。 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傅桉金丝边眼镜内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唇畔隐着的淡笑略微一收。 转了视线看向盛聿怀,“盛公子,想不到你还有这等雅兴,陪小姑娘玩这种游戏,传闻里的东西果然做不得真。” 听得出戏谑。 盛聿怀隔着距离看向他,脚下稳踩投手丘调整,手里的棒球做着抛投的准备,冷淡道:“这种游戏,你不也来了吗?” 傅桉闻言笑了,扬了扬眉头,“没错,我这人最喜欢看这些男男女女的热闹了。” 盛聿怀抛掷一颗球出去,“说不定谁是被看的热闹。” 球场有测速器。 球速高达150km\/h! 在场两人以及球童惊呼。 他举手投足很认真。 鱼青影虽然看过他以前比赛的视频,但是现场亲眼所见,这样快的球速想要击打中,绝非容易的事情。 并且,她刚刚看见了,她的动态视力比一般人都强。 那球速在高速运动下,是变化的,是一个忽上忽下的旋转球。 仅仅只是试投,就展现了这么强的实力。 鱼青影深呼吸,眸色坚定,越是强的对手,越是锻炼的机会。 她戴上头盔,从地上拿起球棒,在空中挥舞几下。 身旁的斯文男人往一侧移开一些。 傅桉对盛聿怀的投球能力夸赞了一番,更多的不能不注意到刚刚的那句话。 话里有话。 就好像一早打电话让他过来,他也就过来了。 虽然他在高中时期也打过棒球,但因为身体原因而退出了。 他不是来看棒球比赛的,他是想看盛聿怀这个年纪轻轻就掌握着中盛的董事执行让他来的真正用意。 思绪一收: “好了,炫技的东西就别玩了,讲讲规则吧。” 盛聿怀调整了一下棒球帽,迎着早上的阳光,“只要挥棒碰到我的球,并且打击在内野,算是你赢一分。打击到了外野,两球记一分,挥棒落空零分。你赢五分以上算你赢,一共十球。” 鱼青影闻言抬了抬下巴,侧身看向他,“明白!” 此刻不是平常场所的高低身份。 此刻是对手球员。 傅桉迈腿往后退开一些,看向认真挥棒的小姑娘。 少年气十足的女孩子,性格沉静内敛,面对眼前那么强的对手,看着挺能淡定应对的。 很不一般。 不过没见过绝对实力之前,年纪小就会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直接开始吧,十球恐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笃定小姑娘惨败。 鱼青影听出语气里的看轻,这倒是无所谓,毕竟任何人都会这么认为。 但她还是有一瞬间的想要给他一棒子,给边苒报仇。 但这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 一旦做出了错误的事情,就会祸及到更多的人。 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十球是很快,但不要输。 她沉了沉心思,看向对面的男人,他漆黑冷沉的视线也投射过来。 棒球赛场上,也是一场心理博弈。 他会抛出怎样的球来。 需要她盯紧了做好判断! 她已经做好了挥棒的动作。 迎接着他的投球! “开始了。” 傅桉穿戴好了防护衣以及护腿装备,一声落下,身后电子计时器已经开始。 鱼青影盯紧了盛聿怀藏在手套里的手,握紧了球棒,做好了狩猎的姿态。 盛聿怀再次看见她这样的眼神,眸色微深,朝着傅桉所在的好球带抛出一个球! 长腿迈开,姿态从容。 但挥臂的肌肉显示着抛球的力量球速。 快得惊人! 鱼青影盯着他抛球的路径,没想到不是变化球,就是高速直球! 发出的一瞬间,她已经挥棒应对! 肉眼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她已经预判到了球速的路径,但是身体的反应不及脑速的反应,明明她的体能天赋也是极高的。 但球从球棒下方擦过。 “挥棒落空!” 傅桉伸手示意。 看了眼还呆立在远处,维持着挥棒的动作的女孩。 他朝着盛聿怀啧啧两声,扯了扯嘴角道,“第一球就来这么猛,不愧是港岛盛公子。” 第一个正式球发出球速已经达到了172! 世界最高纪录是169! 在这样一场根本不正式,算作是野球的玩法下,第一球就杀出一记绝杀。 就像他在商业领域的手段一样,年纪轻轻就杀伐果决,根本不给人留退路。 高位实力掌权者的残忍就这样。 他也不例外。 “既然已经开始。” 盛聿怀转了转手腕,回答着傅桉的话,冷沉沉的视线却投向呆立在在原地的女孩,“那必然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玩了。” 鱼青影回过神,捏紧了球棒几个来回,深吸气,看向他眸色坚毅,“再来。” 她摆好了迎接挥棒的姿态。 眼神比上一球的变化更重了,早已经将他当做了势在必得的猎物。 盛聿怀眉梢微沉。 就算是正式打者,遇见他这样球速的球也会打崩心态。 何况一个没有经过正式训练,也背负着赌注的女孩。 她比想象中更加能够忍耐和沉得住气。 他再次投球! 直球! 还是高速直球! 一模一样的速度! 鱼青影脑速反应一向地快,盯着球速路径挥棒! 第17章 脱手意外 那球棒发出清脆的响声,球从球棒上擦过! 打着旋落下。 鱼青影捏紧了球棒,盯着球的第一落点,擦过了边线落点了在了外野,滚动几下停下。 “外野球。” 傅桉有些意外她竟然能够接到球。 同样的快速直球,就算是职业球员都不一定接得到。 鱼青影神色仍旧没有松懈,这才是开始。 她捏紧球棒,看向站在投手丘的男人,那日光线下耀眼英俊的男人。 手心有些出汗。 而他实在是淡漠从容至极。 漆黑视线扫来。 声线染上几分运动后的沙哑, “不错。” 不过简单两个字,但是对于鱼青影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 他没有轻视和她这样一个半入流的人的对决。 虽然认真对决对她来说,有着背负命运的巨大压力,但是她想要依靠实力赢回来。 将这高高在上的从来只是仰望的男人,赢下来。 “谢谢,继续吧。” 她眼中燃烧着属于少年热血的锋芒。 盛聿怀转动着手腕,浓黑睫毛垂下,嘴角几不可查地扯了扯。 他将球藏在大手套里,调整者脚下姿势。 盯向做好准备的女孩,却并不急着出球。 时间一秒秒过。 时间越拖长,越让人煎熬。 鱼青影莫名感觉到心底的压力在增加,不断握紧球棒又松开,时刻紧绷着,那随时出击的球。 身后计时器快要到点。 盛聿怀眸色冷沉,身形微动,扔出第三球! 在他做出动作的一刻,鱼青影已经做好了准备,目光如炬,追随着球的变化,顺势挥棒! 汗水从她脸上滑落。 她眼睁睁看着球在接触到球棒的一瞬,忽然坠下从球棒下方呼啸而过! 变化直球! 在接近球棒的时候忽然改变了运动轨迹! 什么鬼! 她又一次愣住了。 刚刚所有的信心在此刻崩塌。 “挥棒落空。” 傅桉看见女孩子的样子,长眉微挑,取下防护头盔看向盛聿怀,“真残忍啊。” 给了一点希望,然后彻底粉碎。 第三球了,还没有一分。 这场胜负早就在开场就已经定下了。 他有些好奇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什么。 来看他无情碾压一个根本不是对手的对手吗? “竞技比赛本来就cruel。” 盛聿怀抬了抬帽檐看过去,漆黑视线落在看起来打击到的女孩身上。 “你的反应速度很快,能够盯着球的变化而做出当下最适合的击打。但你忽略了一点,是你手里的球棒。 你要盯着球,要击打中,脑速很快,身体反而因为这种唯一的信念而有有所迟缓,因为球棒没有合一的信念。 要记住是挥棒顺便击球,把专注力放在自己的挥棒上。” 鱼青影闻言看向他,又低头看向了手里的球棒,比赛虽然残忍,但是他在教她怎么正确的应对。 手里的球棒才是击打目标的唯一工具。 她必须要和手里的工具产生最信任的链接。 在她手里挥棒自如。 她松了松手,又握紧球棒,抬眸再次看向那边的男人。 那个如此耀眼的男人。 “再来!” 女孩的声音明亮而又再次充满了自信。 那狩猎者的姿态再次拉满。 不同于那夜烟花夜里的瞬间闪躲,这一刻是直视着他的。 盛聿怀漆黑眉眼微深。 比赛继续。 球棒击中球的清脆声音,一声比一声瓷实。 虽然如果按照正常比赛,这样的击打可能并不怎么样,很容易被接杀。 或者是封杀队友。 但是此刻是野球比赛的规则,只要击打到内野就行了。 分数往上增加。 女孩挥棒的姿态,越来越自信。 最后两球。 “所以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傅桉将视线投向了投手丘那边的盛聿怀,在他们比赛之中,他也认真地想了一番。 他似乎也成了赌注的一环。 之前盛聿怀的话中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而他所了解到的,盛公子的弟弟也是从边苒所在的那个福利院带回来的,他起初并不认为有所关联。 毕竟盛家在港区一带的地位,边苒逃不过,如论如何也不会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但是眼前的女孩让他想到了,连同盛公子的弟弟也一并带回来了一个女孩。 今天这样一场安排。 就绝非只是让他来当什么裁判,看一场热闹了。 一想到边苒,他镜片内的狭长眸子就透露出无尽残忍的幽深。 鱼青影感觉到身后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十分骇人,她往后看一眼,莫非他已经猜测到了。 这场比赛的关联? 边苒长期就是在他撕下伪装的样子底下生存的,略想一想就令人感觉窒息,无助。 她捏紧了球棒,心中也跟着涌现出难言的情绪。 但只剩下最后两球,只要再击打中一球,她就赢了。 一定要稳住! “别着急,还有两球就揭晓了。” 盛聿怀冷淡开了嗓,朝傅桉道:“傅总请耐心一点。” 决定边苒命运的一球。 鱼青影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握着球棒的手有些抖。 那身后人的那锐利如刀子的眼神,令人更加心绪起伏难受至极。 盛聿怀看她反应,眸色微凝,紧张到失去了斗志的人,手里的球棒将找不准目标。 很糟糕。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 他投出一球! 鱼青影早就盯紧,咬紧了牙关,几乎是豁出去了,球棒挥舞着脱了手! 球棒脱手! 在快速挥棒的姿态下,脱手的球棒朝着身后的男人砸去!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帝都傅氏总裁傅桉被实木球棒砸到从胸膛滑过手臂。 虽然身上穿着防护服,震动下肌肉闷疼。 而手臂是没有遮挡的。 手臂被球棒滑擦过也受了伤。 傅桉迟缓着眉眼看向转身看来的女孩,那副吃惊恐惧的样子,看上去像足了意外。 而盛聿怀凝着眸子,扔下手套,大步过去,冷沉吩咐球童应急处理,送去就医。 他从鱼青影身边走过的时候,侧低眉看了她一眼。 像是看穿了一样的眸光。 让鱼青影下意识慌张地垂下了头。 傅桉扔下了头盔,露出那双狭长眸子,镜片在光下闪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按住手臂,忍耐着皮肉的疼痛,咬着后槽牙道:“不,我得看完这场比赛,知道最后的赌注结果。” 第18章 标记 “小姑娘,不,你叫小影。” 傅桉侧身背光,眼神透过镜片传来,藏在斯文外表下的真实眼神显露,阴鹜冷厉。 “下次,可不要犯这种错误了。” 鱼青影闻言心下一紧,不觉后怕。 那句粤语的名字,被他记住了。 这样点名式的话,像是一种标记。 而脱手意外这种事情,不管是不是意外,都不允许再有发生了。 毕竟,他可是京城傅氏。 没有人能够对他做出这种意外。 她连忙弯腰道歉,看上去真是紧张害怕。 “既然傅先生要盯着看最后一球。” 盛聿怀沉声开口,看着球童给他手臂喷上镇静喷雾。 “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他重新戴了棒球帽,微汗湿的发梢压下挡住了一侧的眉眼,侧转身走回投手丘。 经过鱼青影的时候。 脚步微顿。 漆黑眸光投来。 鱼青影吓一跳,那种被看穿的感觉愈发地令人不安。 “捡起来。” 略低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啊?” 鱼青影抬眸,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把棒球棍捡起来。 她立刻过去捡起甩飞在地上的球棍,沉甸甸的份量。 不去看帝都傅桉的眼神,来到打者区。 最后一球决定胜负。 也决定着这场比赛赌局的最终结果。 背水一战。 鱼青影自己选择的。 她再次捏紧球棒,紧张的外表下。 头盔下碎长刘海下的眼神微凝,锐利地盯向不远处的盛聿怀。 来吧。 最后一球。 盛聿怀漆黑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眉梢微动,但不动声色。 投出了比前面更快速度的一球! 测速到了173! 快速变化球! 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 鱼青影做出反应,挥舞着球棒! 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球棒碎裂的声音响起! 球击飞到了内野远处。 符合设定规则。 赢了。 鱼青影扔下球棒,激动到想要大叫,看向盛聿怀,那深邃冷淡的英俊脸庞,她克制住了这种胜利的喜悦之情。 呼吸起伏着,热汗顺着头发往下流。 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赢了。” 盛聿怀摘下棒球帽,阳光照在他冷白的肌肤上,那光线下顺着脸颊滴落的汗水从修长的脖颈往下落。 隐入棒球衫之中。 球童过来递过去一瓶水。 他拿过,修长手指拧开水瓶,侧眸看了一眼因为胜利而怎么也压抑不住喜悦眉眼的女孩。 嘴角扯扯。 他仰头喝水。 那被汗水流过的冷白肌肤,随着仰头喝水的角度,喉结滚动下,那修长脖颈的青色血管,吸引力无比加倍。 鱼青影看呆了。 意识到淡漠视线扫来,她惊醒过来。 那种隐藏在血液里的叫嚣疯狂,仿佛又要从平稳之中冲破出来。 心底深处的贪婪时刻刺激着大脑神经。 她惊恐害怕,再次呈现无法掌控的状态。 立刻别开了视线,躲避那样的窥视。 但转身瞥见帝都傅桉的晦暗眼神,她神色一收,抱歉低头,那压抑不住的喜悦情绪还是被看见了。 不知道傅总会不会记仇。 按照他对待边苒所在的事情,一定是个偏执变态的人。 刚刚真不应该…… 她正懊恼着。 受到两面的情绪夹击。 却听盛聿怀往这边走来的低冷的声音,“没错,你赢了。” 鱼青影下意识抬头,却又不敢直视他的脸,“那……” 另一边在傅桉金丝边眼镜的盯势下,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赌注。 “您说话算话对吗?” 盛聿怀走到身侧,居高临下的身影笼罩下来。 他递给她一瓶水,淡声:“嗯。” 像是结束之后球员之间的简单的举动。 就算是对手球员,入场结束都会有的礼仪。 鱼青影盯着他那修长大手握着的瓶身,心跳过快,凝着呼吸从他手里接过,小声说了声谢谢。 盛聿怀低沉淡漠道:“比赛结束了,送你回去。” 他让带着医生过来的助理丁朗送她走。 鱼青影既然得到了承诺,赢得了这场赌局,总算可以放心了。 之后的博弈,就交给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佬们。 “等等。” 医生给傅桉详细处理。 他却喊住了要走的鱼青影。 刚刚连球棒都干碎,这女孩不简单。 当然,能与港区大佬盛聿怀对决上,本身就不简单。 他竟在一开始就低估了她。 “就这么走了?” 虽然赌注他已经有了猜测,但并不想让她就这么痛快的走。 他可是被砸了一棍子的。 没人能够对他做到的事情。 鱼青影心中紧张,果然他不会这么罢休的。 她又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没想到会紧张到那样,您想要我怎么赔罪,我都愿意!” 她姿态很低。 身为她这个阶层,不低会被整死。 至少现在盛聿怀这个大佬在这里,帝都傅桉多少也会顾虑到他的存在。 而不会真为难她吧。 盛聿怀在一侧拨动着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她道歉的姿态,眸色极淡。 傅桉被棒球擦过的手臂火辣辣的疼,见此,他克制着展露微笑:“怎样都愿意?” 鱼青影觉得那样的笑容透露着危险,她深吸气连忙道:“我……我愿意赔偿您身体健康损失精神损失……” “不用那东西。” 傅桉打断她的话,一手托着处理过的受伤的手臂,走到女孩面前,俯身微笑着道:“等过几天赔我一顿饭就行了。” 鱼青影闻言后退。 神情几分错愕。 但……这听起来并无不妥,至少反而显得他很大度。 只是一顿饭而已。 她下意识看了眼盛聿怀,大佬吸烟的样子,烟雾缭绕与世隔绝。 她只得点头应着,“谢谢傅总。” 从球场离开,不知道盛聿怀会怎样和帝都傅桉谈。 从此放过边苒。 但他既然答应了,她就相信他。 盛聿怀的助理丁朗送她回到了她所租住的公寓。 上楼回家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力气。 好累好困啊。 走到门边,她伸手敲门。 门打开,她有些站不稳地往前倾。 盛之彦反应很快地扶住她,惊慌道:“小影!” 身后的边苒也跟着吓一跳。 已经收到了胜利短信的他们仍然很是担忧着看着她。 鱼青影靠阿彦的手稳住了身体,半睁着眼睛,朝他们笑了笑,“没事,就是好想睡觉。” 至于帝都傅桉让她请吃饭这件事,她不打算告诉他们。 那哪是吃饭赔罪,那是鸿门宴。 第19章 吸血冲动 尤其不能让边苒知道。 怕她担心。 盛之彦扶着她进屋,边苒给她倒水。 鱼青影让他们都别忙活,“等我睡醒再说。” 谁都知道和盛聿怀这样的天才棒球投手对决是多么压力大的一件事情,何况她前夜踢了一场球,马不停蹄地去庆功喝酒,后半夜练习棒球,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又顶着巨大的压力对决。 挥棒的每一下消耗都巨大。 十球下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只想睡觉了。 等她睡醒后,已经到了深夜。 开了灯。 盛之彦不在。 边苒在厨房熬煮东西。 她揉了揉眼睛过去看她忙碌,虽然看起来厨房里有些糟糕,但她又格外的认真,搅动着熬煮在炉灶上的食物。 “小影,你醒了,对不起……” 边苒见她醒来,开口,她很愧疚,不仅是连累她为自己奔波,还有这厨房里的东西她都煮不好。 鱼青影睡醒了精神足,确实也饿了。 朝她笑了笑,“好朋友就别说对不起,明明挺香的。” 她帮忙收拾着厨房,“好饿,苒苒帮忙盛一碗好不好?” 边苒克制酸涩愧疚的情绪,“好,我这就帮你盛。” 很显然她哭过了。 处于那样的地方逃出来,又要面临被抓回去,心底的害怕每分每秒。 但好朋友义无反顾帮她躲避那个囚禁着的男人。 不管结果如何,能够再遇见她已经又留下一段不错的记忆了。 鱼青影坐在小餐桌喝着粥。 能够感觉到熬煮得很用心。 她仰头看向边苒,都怪那个帝都傅桉困住了边苒属于正常人生活的那些时光。 “苒苒,我不知道阿彦的哥哥会怎样和那个变态傅总谈,但只要他承诺过,你就一定不会再回去了。” 边苒坐在小餐桌另一侧,听到傅桉的名字都心下一颤。 嫩白的手指掐着手心,仰头晦涩道:“真的可能吗?” 鱼青影朝她点头,眼神坚定给她力量:“白天那场棒球对决,我想傅总应该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但到现在他也没有找来,说明他不能再将你怎样。” “我真的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一定可以的。” 吃过饭,鱼青影洗澡,边苒洗碗。 之后她们睡在一张床上。 灯关掉了。 漆黑一片。 边苒说:“小影,我讨厌芭蕾。” 她声音小小的,却含着浓浓的厌恶。 鱼青影知道那是那个人让她学的,不是她喜欢的,被迫学着跳给他一个人看的。 除了傅桉特殊的癖好。 偏执的禁锢,享受高高在上手握权力人的高傲。 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那就再也不跳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 “黑暗的世界待久了,去明亮闪耀的大舞台吧,站在聚光灯下,做属于你自己。” “真的可以吗?” “一定可以的。” “那你呢,小影?” 边苒问她。 鱼青影愣了一下,像是陷入回忆里,那高高的楼层天台。 迎风绝望的身影。 她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我啊?好好赚钱,好好踢球,如果有生之年能够找到我爸爸,我一定要将他推下楼,和我妈妈一起在楼下重逢。” 声调平淡到听不出多少恨意。 但一定还是恨的,才会永远无法忘记。 边苒转过身,看着她道:“我帮你一起找。” 鱼青影心下动容,眼泪不争气往外冒。 “呜呜呜你真好。” 边苒伸手替她擦,由衷道:“小影,你也是。” 年少认定的好朋友,真的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好多的话,天亮了。 一连几天,没有任何关于傅桉找来的消息。 盛之彦过来几次,也从盛聿怀那里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京港两地的合作,仿佛进行地十分顺利。 鱼青影想了又想,身为商人,大概是进行了利益交换,才能平息这场看起来无法阻止的事情。 但一场野球赛,就能让盛聿怀为此以利益交换? 真的是这样吗? 鱼青影还提心吊胆了几天傅桉让她请吃饭的事情,直到听阿彦说傅桉回京城了。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 鱼青影正常去学校,有空去俱乐部踢球拿奖金。 边苒在另外找工作。 听说有面试到一家经济公司,她这样惊艳明媚的长相是天生适合做大明星的。 一切看起来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直到鱼青影在校队的一场比赛后再次晕倒,送去医院照例是除了运动过量,身体营养跟不上等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 多休息补充营养就可以了。 但是没人知道她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盛聿怀修长脖颈上青色血管里的血液。 她极度渴望再次将牙齿扎进他的脖子里。 将鲜血补充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几乎没有理智可言,像是吸过一次血之后的习以为常。 这种怪物行径,虽然令她害怕排斥。 但是本能地让她认定自己是某种吸血鬼。 得不到鲜血的滋养,她就会在一次次晕倒中衰竭,直到身体能量丧失殆尽,死亡。 而她不想死。 她想活着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为什么只能是盛聿怀呢? 因为他从孤儿院将她带来到这港岛? 盛之彦换了边苒过来看护他,他随着他爸爸盛先生其实也变得更为忙碌了,因为他寄予了父亲的厚望,超过哥哥。 但他知道那几乎不可能。 越是这样够不到越是被施压着前进,就越大的心里压力。 但他从来都不说,总是选择乐观面对。 此刻,他进来病房,带了营养餐,给她削水果,驾轻就熟。 知道都是她的老毛病了。 鱼青影看着他在病房一侧灯光下的影子,沉吟着喊他:“阿彦,可以让我试试吗?” “什么?” “让我试试这里。” 她起身朝着他靠近,在离他很近的时候停下。 她所有的注意力凝结在他那脖颈血管上。 盛之彦愣住,呼吸变得凌乱起来,手里水果刀差点削到了手指。 他慌乱地往后退开一些,将水果放下,伸手摸她额头。 “没发烧。” 鱼青影见此,无奈摇头,刚刚靠那么近也没有丝毫想要吸血的冲动。 脑子里充斥着的仍旧只是盛聿怀。 为什么会这样? 她拿开他的手向他道歉,笑着装作开玩笑,“不是想亲你,是想试试你的皮肉厚不厚,我都饿到幻觉了。” 第20章 克制不住 她呲呲牙,露出两颗小虎牙。 看起来真是闹着玩的。 那表情看不出一分旖旎之情。 盛之彦垂下眼眸暗暗松气,刚刚真的被她吓到了,那凑近而来的姿态,心跳得异常快。 他无语睨她一眼, “你这家伙。” 伸手去拿保温桶,故作轻松地同样玩笑回应,“还以为饿到要吃了我,我可不禁吃。” 鱼青影见他也没在意的样子,放松几分,“那倒是,成年人都老了,还是小孩鲜嫩。” “饿到胡言乱语了,给。” 盛之彦递给他盛好的汤。 “谢谢~” 鱼青影接过,好一碗靓汤,特别香,食材多样熬煮很久的鲜香味道,勾着腹部馋虫。 如果吃完这碗汤,能去去脑海里的盛聿怀就好了。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她试着转移一下思绪,问给她递过来苹果的盛之彦,“阿彦,何秋阿姨真的送去病院了吗?” 盛之彦整理保温盒,拿出另外的小食,闻言顿了一下,叹一声,“嗯,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发疯起来会那么可怕。”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温柔可亲的阿姨。 就算是后妈,也是最容易亲近的后妈。 直到书房那日的会谈。 但这部分内容他不能透露,只能这样叹叹气,止了声。 鱼青影知道何秋阿姨有不可说的事情。 关乎到她的女儿部分。 但她不问这个,只是问:“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盛之彦无奈:“恐怕不行。” 话题终止。 但盛之彦似乎为了过掉这个话题,于是说到他哥盛聿怀。 鱼青影本来挥散不去满脑子的人,此刻被他一提,更是受不了身体神经的刺激,快要压抑不住疯狂的兽性了。 她称之为兽性。 “也不知道我哥用了什么手段,让苒苒能够安稳留下来,不过最近他去了京城那边考察,连爸爸生日都不回来了。” 盛之彦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觉得哥哥与爸爸的父子感情淡漠到了离谱的地步。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但好像并不是。 也许只是因为他天生淡漠。 鱼青影手指放在空调被里掐着大腿肉,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会不会只是工作原因才回不来的,不是故意不给盛先生过生辰的。” “希望吧。” 他总希望这个家能够牢靠一点,他不想失去家了。 很晚了,鱼青影让他回去多陪陪盛先生,她一个人睡一觉明天就出院,没问题的。 盛之彦给安排的单人间病房,检查各项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也就叮嘱几句,就走了。 鱼青影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越是不想,越是能够想到盛聿怀。 想到刚刚阿彦说的这个时候盛聿怀不在港岛,去了京城,那么她差点克制不住想要联络他,让他负责的话,只能搁置了。 此刻,第一次吸血的任何细节都在脑海里盘旋。 想要吸血的欲望压制不住,太强烈了。 她起身下病床,想去外面散散步,分散一下注意力。 推门出去,差点撞到人。 是查房的医生伸手扶住了她。 他低头看过去,“你冇嘢e吗?” 白大褂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鱼青影下意识往他脖子看去,发现并没有想要吸血的冲动,她连忙撤回视线,摇头,“没事。” 往后退开一些,低头礼貌示意。 “病人,这么晚了去哪里?” 医生觉得她略有些奇怪。 鱼青影抬头笑笑,装作闷坏了的样子,“哦,透透气。” “那注意安全。” “谢谢。” 这么晚了,病人几乎都在病房睡觉。 但也有她这样睡不着的人,一路走出住院部,到大楼下,也能看见形色夜晚来看诊的人。 不管是男女,她都试着对那些脖子盯着看,有没有吸血的冲动。 并没有。 她想她真是魔怔了。 明明盛之彦和盛聿怀和亲兄弟,为什么她只对盛聿怀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感兴趣了。 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弟!? 她被自己这个推断给惊到了。 不会吧? 说起来,盛家对外说盛之彦只是走丢遗失,但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就连盛之彦都不清楚。 莫非这之中有些不能言说的蹊跷? 但她又很快推翻这个推论,因为盛之彦回来做过dna,确实是盛家的孩子。 这种港区权贵财阀家族不可能闹出这种乌龙。 她回去病房,强迫自己睡觉。 出院之后也像游魂一样,上学状态也不好,尤其是校队的练习她稍微时间久一点,就犯晕。 教练连忙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她浑浑噩噩一天天过,在中秋夜前夕的晚上,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打车到了盛聿怀的住处。 听阿彦说他今晚出差会回来。 她决定蹲守,再伺机行动,连她自己都觉得疯了。 如果不是血液里的疯狂,难受至极的身体,无法进行下去的体育运动。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敢来。 来吸他的血。 但这样兽性的行径又不能被发现,不能被盛聿怀知道她是来吸他血的怪物,所以她要另外采取措施。 不能暴露了吸血的怪物行径。 也许被他知道了,也会和何秋阿姨一样毫不留情送去精神病院,或是怪物研究所。 总之,凉薄如他,侵犯到他,绝对做得出来。 鱼青影在克制不住的吸血冲动中,努力想着规避的办法。 先靠近他,接近他。 今夜风很大,圆月被乌云遮挡,看着要下雨。 鱼青影搓了搓手臂,头发被冷风吹得乱七八糟,待得久了,夜晚的体能被冷风消耗了大半。 她脑袋有些缺氧似的晕厥感。 蹲下身半睁半闭地埋在膝盖上,几乎快要睡着。 雨很大,她躲在遮雨的拐角平台,还是被风雨淋湿了衣物,瑟缩着连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想,没等到盛聿怀回来,她就要晕倒在这里了。 没想到吸不到血的身体,才一个多月,就这么不堪一击了…… 她果然是最废的吸血鬼怪物。 风雨很大,她意识越发模糊。 梦里听见了引擎声由远及近,在大雨之中,有人打着黑色雨伞从车上下来,走近她,将雨伞遮挡在她头顶。 第21章 协议 盛聿怀…… 她伸手拽住他的裤脚,仰着苍白小脸看着他,在风雨交加的漆黑夜里,那高大身形遥不可攀。 她够不到那修长的脖颈。 血液叫嚣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梦里晕厥在他脚边。 …… 鱼青影醒过来的时候凌四点半。 床头留了一盏灯,这间房她住过一次,就是上次来盛聿怀的别墅住过的那间。 看来晕倒之前不是梦,是盛聿怀将她带进来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发现手背上有输过液的痕迹,看来盛聿怀让医生给她看过,想起来来港第一次在学校晕倒,就是他去学校接她回去的。 他还记得她爱晕倒的毛病吗? 房间里开了合适温度的空调,身上的衣物换掉了。 是新睡衣。 谁……换的? 也许是别墅里的佣人阿姨。 盛聿怀之所以抱她进来,是因为承诺。 给她保留女朋友的时效。 要负责。 一个如此高高在上的权贵财阀,对这件事情这么认真,她仔细想过,要么是因为心底将她当做了那张照片里的女孩的替身。 要么……那也是大佬的第一次。 一个天生淡漠的人,因为意外促使有了和女孩的接触。 是不是说明,任何一个女孩和他这样,他都会认真负责。 不敢奢求有所感情牵扯。 也不愿意当什么替身。 但为了活下去。 一个不吸血的吸血鬼迟早会死的。 她查过相关的,为什么只能单线吸一个人的血,却没有答案。 她下了地,急需吸血的她决定冒险趁夜行动了。 她知道他住在三楼。 至于是哪一间,得摸索着找找看。 而她在二楼。 走出房间,走廊里漆黑一片。 鱼青影深吸口气,身体虽然感觉很无力,但是吸血的感觉很强烈,强烈到她生出很强的勇气和信念。 突破了害怕他的那一层懦弱和自卑。 夜里很静,每走一步心跳得异常快。 摸黑上楼。 在夜里她的眼睛可视力很强。 一层层,拐角,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她一跳! 脚下一歪,往后跌下去! 她吓得虚空要抓到些什么稳住身形,大手却先一步将她的手握紧。 她的手很凉,对方的很干燥温热。 骨节修长有力的手将她朝对对方拉去,在这瞬息之间,她靠近了那高大的身影。 那萦绕在鼻间的雪松木质淡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是盛聿怀。 头皮微炸,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没办法解释半夜三更地往上来的行为。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 她靠着他的宽阔的胸膛,另一手狼狈地拽紧了他的上衣衣角,稳住了往后跌下去的身体。 此刻,他是站在台阶上面俯身的姿态,她只要踮起脚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接近他的脖子,朝着那里咬下去。 呼吸变得灼热起来。 她踮起脚尖,想要义无反顾地吸血个痛快。 也许是黑夜。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许是那修长冷白的脖颈肌肤下青色血管透着蛊惑的绝对吸引力。 她的眸子微红,透着狩猎般的姿态,双手攀上了他的脖颈,屏住呼吸凑近他的脖子。 贴近那冷白肌肤。 唇贴上。 尖利的牙齿还没显露出来。 突然开了灯。 眼前明亮起来。 像是突然从黑夜龌蹉的怪物行径的心思袒露在了大白天的耻辱感。 这么主动亲昵的姿态…… 身前人冷漠睨着她,更是令她羞耻加倍。 她脸上发烫到了极点,红色眼瞳的光消散,心下慌乱着松手离开,但身后是下一层台阶。 腰肢被揽住。 稳住了身形。 “想干什么?” 盛聿怀将她拉上了楼梯平台上,松开了手,高大身影笼罩在她头顶。 那漆黑眸光扫射过来。 明明淡漠如雪,却锐利凌厉地似乎看透了她刚刚的行为。 鱼青影呼吸凝滞,四周浓浓的窒压感,令她几乎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但必须要有个解释。 仿佛说谎都会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她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抬眸看他,“当初说过的负责,是真的吗?” 视线相碰,她努力克制着不躲闪。 这是她必须要争取的命运。 盛聿怀凝视着她的脸庞,从她那双眼神之中看出了慎重和认真的勇气。 他眉梢微沉,声音肃沉认真,“当然。” 果真没有失效。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鱼青影任由胸腔内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跳,屏着呼吸继续道:“那就请您负责。” 盛聿怀从她脸上扫视着,她突然转变的原因。 刚刚女孩突然靠近的一瞬间,他捕捉到了那狩猎姿态一样的凌厉。 他敛眸,“好,你考虑好了?” 鱼青影靠着墙壁,手指在身前搅在一起,点着头,“嗯,认真考虑过,这辈子……离不开您。” 她垂下头,像是等待着他的审判。 “那就等你20岁结婚。” 盛聿怀迈腿下楼。 明明谈着的是关乎未来的事情。 似乎对他来说不过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鱼青影愣了一瞬,就这样了? 看着他的身影,她迟疑着跟上下楼,一路上心似煎熬。 楼道的灯一路亮起。 安静到脚步声清晰。 仿佛敲击在人的心头上。 鱼青影低垂着头手掐着大腿,让自己一定要忍住。 到了二楼最里间的书房。 他进去书房,坐在皮质座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似乎早有准备的协议书,拿出钢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盛聿怀。 然后将文件递过去。 “仔细看看。” 鱼青影没想到这么正式,要是不想在一起了呢? 那不是束缚住了? 但她看了协议,几乎对她来说是一种承诺的保障。 “在你二十岁之前,你单方面想要毁掉这份协议,随时可以。” 这是保障她到二十岁结婚之前的。 他伸手指到了那个条款。 像是洽谈商务合作一样冷淡寻常。 鱼青影深吸一口气,从他手里拿过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鱼青影。 两个人的名字就这样神奇的并排在一起。 她有些恍惚。 如果一辈子要吸血,那她一辈子离不开他。 一切完成。 “想要搬过来住,我让花伯安排。” 盛聿怀就此坐下了,伸手揉了揉眉间,“你回房间去睡觉吧。” 看样子,他要就此忙碌了。 花伯敲门进来端来了一杯咖啡,朝鱼青影点头招呼。 鱼青影下意识过去接过咖啡,“谢谢,我来。” 花伯看向盛聿怀,随后朝她点头微笑,然后弯腰出去。 书房的门关上。 盛聿怀往后仰靠着座椅,身姿几分懒散,修长手指转动着钢笔,沉默着看向她。 第22章 被拒绝的吻 鱼青影心一紧,刚刚她不经意地将事先准备的安眠颗粒放进了咖啡里。 这一转身有一种被识破的感觉。 不可能啊……她手速很快。 她又紧张又心虚,仿佛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像看透她的样子了。 “我……可以待在这里一会儿吗?”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她战战兢兢地问,将咖啡端在手里立在原处不敢挪动。 虽然刚刚确定了需要负责的身份,现在按道理该是称之为女朋友,两年后就结婚的身份。 但她知道这是没有爱意的一种责任而已。 换做是其他的女人,有过那一夜,他都会这么做。 也或许,是因为她某些方向像何秋太太的女儿,只是把她当替身。 不管是哪一种。 她都无法真的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随便吧。” 冷淡的嗓音落下。 没有过多情绪起伏,也对她留在这里似乎并不在意。 但这周身气氛并不轻松。 鱼青影抬眸,见他已经收回视线忙碌着他自己手头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发现她的举动? 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原来肩负着一个大集团的事务,也会这么忙碌,比她们训练的时间还早。 才睡几个小时,也许还是困的,所以拿咖啡提神。 她克制着心底的躁动,端着咖啡过去放在他旁边,视线不自觉被他的脸吸引。 然后往下。 她咬咬嘴唇,克制着别开视线。 等他喝了咖啡就好了。 睡着了,她就可以行动,而不被发现了。 “睡不着么?” 盛聿怀淡声问她。 视线并没有移开电脑屏幕,以及需要过目的文件档案。 鱼青影往外走动的脚步忽然停下,转身看向他点头,“嗯……” “书架最底层应该有你感兴趣的书,可以看看。” 他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书房的灯是明亮的,光线下他漆黑浓密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 令人看不透那眼神里的意味。 明明淡得不经意。 但鱼青影几乎一瞬间就想到那最底层的一排书是什么了。 是西方吸血鬼故事。 这是故意试探还是什么? 她拿捏不准用意,默默不安。 “怎么,不想看书?” 他视线又收回去了,淡声同她道:“那就回房睡觉。” 看似是两个选择。 其实落点在后面。 显然他还是认为她待在这里会影响他工作,让她离开。 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至少要看他喝下那杯咖啡再说。 鱼青影挠了挠头发,“呃……没有,我去看看。” 她心虚垂下视线,走去书架。 蹲下身看着这一排吸血鬼故事的书沉默着,心下不安,但还是抽出一本。 让她看这些书真的不是暗示吗? 她往后看一眼,男人似乎注意力全在桌案上,看不透也猜不透。 但这些混乱的猜测都不及她想吸血的强烈程度。 她拿书走去沙发坐下,翻开书随便看看,抬眸又悄悄看了眼大案桌那边的男人,他低头忙碌,桌上的咖啡根本没有动过。 她放置的咖啡杯的把手和汤匙的位置的方向是没变过的。 怎么不喝? 真的发现问题了吗? 她煎熬难耐。 坐在沙发上,书上的字看不太进去了,她翻着页。 在这种痛苦难忍的时间里等待着,等待着盛聿怀喝上一口咖啡。 然而咖啡都冷掉了,他都没动。 似乎是忙到根本没空。 还是发现异常但并不点破,所以不喝? 鱼青影等不住了,放下书起身,准备开口给他重新换一杯热的咖啡。 可是那边男人先开了口。 “困了就回房去不用待在这里。” 沙沉的嗓音,不容拒绝。 这次简直就是直接让她出去了! 鱼青影克制再克制,结果什么也没等到,磨磨唧唧的方法就是不行! 而此刻吸血的想法强烈到让她理智抛去一边。 一切都只想快些得到。 她苍白着脸低垂着眉眼,往外走着,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出去。 身影在门后停顿了一瞬。 盛聿怀略一抬眸,见此,冷沉道:“怎么?” “嗯…我想……” 她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神,怕一碰上就害怕,就被看穿。 含糊说着的时候,伸手按上墙壁上的开关,微一用力全部关掉。 书房里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幽幽深深。 以及电脑前漆黑高大的身影。 鱼青影微一闭眼,再睁开快步过去按下他面前的电脑。 屏幕的光熄掉。 彻底陷入完全的黑暗。 然后她大着胆子从身后勾住他的脖子,颤颤巍巍在他耳畔道:“盛先生……我可以履行女朋友的义务吗?” 不等他拒绝。 她端起咖啡喝上一口却并不吞下,再朝着他的唇而去。 这辈子从不敢想的事情,她在此刻大胆地做了。 为了,为了本能的生存。 唇齿之间,灼热又混着咖啡的苦涩交织在一起。 她细长的手臂在他身前,揽着他的脖子,感觉到那性感的喉结滚动着。 那口咖啡咽下。 她肆意涌动的血液,及羞耻心齐齐占据脑海里,一整个别扭却在触碰的一瞬根本不想离开。 贪恋沉沦…… 而原本以为会被他用力推开,却在沉沦之中,被男人擒住她的下巴。 那骨节分明的手很用力,将她推离开他的唇畔。 却仍在他大手的掌握之下。 漆黑视线凝视着她的眸子。 微乱的呼吸仍旧透着致命迷人的吸引。 但他说:“不行。” 冷白肌肤下透着吸引的青色血管就在唇边。 但他说不行。 鱼青影脑袋一阵嗡嗡,所以是被嫌弃了? 尽管有那些身份名义的表示,那一纸的协议,但触碰是永不可能的事情对吗? 她从始至终没有过奢望,要不是因为吸血的被动靠近,她想这辈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主动亲吻他的事情。 所以被拒绝了,是理所应当的。 不该难过的对吧。 她只觉得身体那些喧嚣肆意的血液只往脑袋尖冲,她苍白着脸无地自容似的窘迫地往后退开,身体有些发软。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还好关了灯,漆黑环境里,那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没有那么直接的透视威力。 “对……对不起!” 她仓惶往外逃。 逃出书房,在书房外靠着冰冷的墙体闭上眼睛。 毫无血色的唇上明明还留着灼热的温度。 却是不爱的温度。 第23章 诡异的缠绵 鱼青影情绪起伏难言地蹲下身埋在膝盖里,低头咬着自己的手臂。 克制着难以抑制的冲动。 那身体内的兽性。 乱七八糟羞愧懊恼一股脑在脑海里填满。 她为什么会是一只奇怪依靠吸血活下来的怪物呢。 母亲当年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就是因为父亲的离开,才导致的这一切。 所以是身为吸血鬼怪物的父亲不想吸咬母亲的血,悄然离开默默地已经死了? 未来她也会这样,因为吸不到血就会死? 还是说母亲才是那个吸血鬼……? 因为父亲害怕她的身份,而抛弃了她,而母亲因为爱情因为各种,绝望到最后也吸不到父亲的鲜血知道没有活路,而受不了跳楼? 她脑子里一片凌乱。 此刻,就算再难堪羞耻,再难以忍受,她也只剩下等了。 等着房间里的男人因为那一口咖啡的药效而发挥作用。 快些睡去。 走道里的灯是明亮的,而她的身形枯瘦而疲倦。 她几乎忍耐到要再次晕倒。 忽然听见书房内传来钢笔滚落地上的声音。 就算是再好的隔音,她异于常人敏锐的听力,也发挥了作用。 里面没人将钢笔捡起来。 很显然……咖啡里的药效起作用了。 鱼青影克制不住的激动,血液里的叫嚣与疯狂让她再没有半分迟疑,拧动门把手进了房间。 再关上房门,锁上。 书房的灯没有开。 在她出去之后一直关着。 盛聿怀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办公? 他拒绝她之后又在做什么? 笔记本电脑是打开的,在键盘上放置着他们之前签署的那份协议书。 他似乎又重新审视了这份协议。 不知道是不是反悔了? 鱼青影心下波动巨大,她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很显然就是。 她的触碰令他感到难以忍受…… 她鼻尖微酸,从小时不时就被母亲嫌弃的情绪翻涌。 明明克制不住的脚步靠近,却在几步之遥顿下。 男人侧趴在大案桌上面,显然在翻动着协议书的时候咖啡里作用发挥,令他睡着。 他肌肤冷白如雪,眉头微拧,双眼闭上,挺拔的鼻梁下,是那刚刚为了达到目的而触碰的唇。 红如血的灼热之下却没有爱的温度。 如果他有深爱的女孩,那自己就是冒犯,不知所谓的冒犯。 “对不起……” 但她必须要这么做。 鱼青影闭上眼睛落下眼泪,眼泪是滚烫的。 她伸手擦去,睁开眼睛再不犹豫,走过去俯身在他脖颈一侧,轻轻触碰上,像是被电一下,她眼睛瞳仁瞬间变红。 几乎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朝着那青色血管咬下。 尖利的牙齿咬破肌肤。 血液从他身体里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身体里。 在她仿佛如干涸之人见到水源一样,贪婪地吸取,不知道那漆黑眉眼下微微抖动的浓密睫毛。 以及绷紧的下巴线条。 直到从口腔之中发出低沉的痛苦的闷哼之声。 她才惊觉, 把他咬疼了。 “对……对不起。” 她唇畔稍微离开,心乱如麻看他一眼,没醒……但这么咬着迟早会醒。 毕竟只有一口咖啡的药效。 但她还没有吸取够鲜血。 鱼青影盯着男人的脸,那淡漠疏离至极却英俊非凡的脸,因为被咬被血而有些痛苦的微蹙的眉眼。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刚刚看过的西方吸血鬼故事里的一节。 对吸取血液对象,可以不用那么直接粗暴。 用吻慢慢舔舐肌肤。 慢慢麻醉肌肤神经。 对方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她迟疑一瞬,这样暧昧的动作,她不敢做。 但此刻自身兽性压制不住。 已经尝到血液了,怎么会放弃。 她红色瞳仁微微收缩,透着诡异致命的猎杀感,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俯身再次靠近。 温柔的缱绻的吻。 在血腥气之中诡异的缠绵。 仿似这样的举措有了效果,他果然没再继续被咬的醒来。 而鱼青影终于离开他的脖子。 鲜血从唇角流下,她又卷起舌头全都舔舐进去。 猩红的眸子恢复纯黑。 苍白的肌肤染上红晕,浑身气血涌动,能量充沛。 她又活过来似的。 而歪侧靠在大案桌上的男人,在她温柔麻醉的亲吻之中,仿佛沉入梦境之中。 那被咬下的血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直到肌肤上毫无漏洞。 她伸手抚上,不可思议。 指尖触碰之间,她又立刻缩回。 鱼青影忽然明白亲吻被咬的地方可以起到麻醉安抚的作用,那咬下的小血洞也会消失。 这样她之前还提心吊胆的事情几乎就不存在了。 睡醒之后的盛聿怀什么也不会发现。 更不会发现她这个充满兽性的怪物吸他的血。 但…… 她心跳强烈,落在他冷白如雪的脸上。 吸走了他的血,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吗? 他可不是别人,是港区盛家掌握中盛集团大佬人物,现在在谈的几百亿的合作项目都捏在他手里。 他是阿彦的哥哥,是带她来到港岛这地的人。 是她内心一直默默仰望而不敢靠近的人。 如果被她吸血致死。 她屏住呼吸,心中不安,但能做的只有补救,拿过沙发上的丝柔毯子给他披盖上。 然后端走倒掉咖啡。 再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没看见监控。 她感觉万无一失,这才从书房悄然离开。 却并没有睡,是下楼去厨房,研究着熬煮一份补血的食材,浅浅弥补一下心内的愧疚。 此刻外面天已经微亮。 她就算没睡也精力充肺,而这份充沛的能量来自于盛聿怀。 下次再也不能吸太猛了。 就像是一只卷毛羊,得慢慢薅。 …… 家里的厨师准备早餐,看见撑着下巴靠在炉灶边的女孩,微愣。 但顷刻间微笑上前,“鱼小姐好。” 在厨师的指导下,她熬煮了一顿不错的靓汤。 家里的早餐往常实在七点半进行。 但此刻盛先生并没有下来。 鱼青影暗自担心是不是吸血太狠,他晕厥过去了? 花伯从楼上下来,朝鱼青影点头,“鱼小姐,您先吃,少爷沐浴一会儿下来。” 鱼青影闻言松口气,但这饭她不打算吃了。 她不敢与他坐在一张餐桌上,看着他那张能够透视人心的眸子。 她怕自己暴露更快。 她准备交代一句就走,但开口的唇忽然抿紧,因为她看见花伯交给佣人要仔细干洗的盛聿怀的衣服。 浑身骤然收紧。 她大意了! 第24章 怀疑 那衣领上落下了一滴血点。 因为氧化而发黑。 盛聿怀发现了没有? 不可能没发现,她隔了这么远都发现了! 虽然她视力不同寻常,看得很深很远。 但是那滴血落在的是浅灰色睡衣衣领上,像盛聿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遗落掉。 鱼青影心中不安,如果盛聿怀有所怀疑,找她对质的话这点她没办法解释。 凌晨的时候,只有她和他在一起。 而她畏惧他那漆黑淡漠毫无感情看透一切的眸子。 “我……花伯我还有些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原本就害怕应付的,这会儿更要走了。 然而花伯却微笑着说:“等等,鱼小姐,少爷请你稍留步。” “……” 鱼青影心一沉,果然他已经有所发现了。 她不得已坐下。 脑海里思索一番,该如何应对。 凌晨发生的事情,她可以解释成她后来发现他睡着了关心他着凉给他盖上毯子,又处理了以免因为睡觉姿势而推翻的冷咖啡。 但血迹, 那个位置…… 她忽然快速思考着,抬手之间,瞥见了她手背昨夜输液之后留下的针孔。 她将手垂放下,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朝着手背的针孔发狠挤压…… 恐怕还不止那些他认为异常的事情,还有协议的事情吧。 昨夜她狂放上前亲他喂他咖啡,让她离开房间之后,盛聿怀不开灯在电脑前看那份协议。 是反悔了? 能反悔吗? 如果是盛聿怀让她从此再也不要来到这里,那她必然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低垂着头,莫名低落…… 而她离不开他的血。 有脚步声下来。 朝着餐桌这边靠近。 鱼青影下意识抬眸看过去,就见衣衫穿戴整齐的男人迈步过来,深绿色衬衣,黑色暗纹领带,微松系在脖间。 那冷白修长的脖子上未见任何异常。 但那隐隐跳动的青色血管,真的让她见了就心虚至极。 那漆黑的眸光随之而来。 鱼青影在与之对视上的时候,别开。 站起身打了声招呼。 “盛先生好。” “嗯。” 盛聿怀疏冷淡漠地应了一声,在餐桌另一侧坐下。 他在慢条斯理的吃早餐,似乎将她暂时遗忘了。 餐厅内静谧而沉默。 无声的压抑氛围让人连呼吸都要放慢下来。 鱼青影根本没心思吃,等待着他接下来要怎样审判她。 会发现她吸取他脖子上血液的秘密吗? “胃口不好吗?” 盛聿怀忽然抬眸问她。 鱼青影闻声心一抖,总感觉意有所指? 吸血的时候胃口确实好。 不然都害怕将他吸干了。 她慌忙摇头。 他深邃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几乎第一瞬间发生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但又不动声色。 “听说你熬了汤。” “嗯……看您工作很辛苦,特意熬给您喝的,昨夜是我以为一纸协议代表了我们的关系,是我不知所谓,对不起……” 鱼青影打算先主动解释,合理自己的行为。 把自己置身于爱慕他迫切想要和他亲近,才为之做出的事情。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指纠结着交织着。 那手背上的针孔一眼便见。 他应该会因此联系起来,而将他衣衫上的那滴血迹当做她关心他给他披毯子的时候所留下的吧。 不会再产生其他的不该有的猜想吧…… 盛聿怀的视线果然在她手背上一扫而过。 但未有停留,也看不出深浅。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鱼青影暗暗揣摩,却听他冷淡嗓音落下。 “以后不用做那些了。” 鱼青影虽然早就做好准备,该来的总会来,他要谈关于协议解除的事情吧。 让她以后什么也不要做。 做回互不相干的陌路人。 “打算搬过来吗?” 鱼青影垂丧着头:“好。” 盛聿怀淡声,“嗯。” “欸?” 鱼青影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解除协议,是让她搬过来住? 她没听错? 不打算计较她做过的那些冒犯的事情吗? 仍然是说到做到的盛聿怀。 “我……” 她表情太过惊讶,不过等回过神来,她又觉得住过来会很有压力。 但是以后吸血常有的事情,还是要先接近他熟悉了以后才好行动。 如果还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会加速暴露。 她矛盾中思索再三,抬眸小声朝他道:“能等我过一阵子再搬来好吗?” “有事你联系花伯就行。” 盛聿怀吃好抬腕看了下时间,“到我书房来。” 书房…… 这地方仿佛禁忌之地。 鱼青影心发颤,果然他还是有疑虑的对吗? 吸血行径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她随他去了书房,跟在高大挺拔的身影后,甚至看不出被吸走那么多血液的虚弱感。 他在强撑还是真的身体强健,暂时没什么不适? 走到书房门前,盛聿怀的手机响起。 他打开书房门侧身让她先进去,随后侧靠着门口接了电话。 “哥,今夜中秋夜家宴,你会回来的吧?” 是盛之彦在电话那端小心翼翼地询问。 “也许没空。” 一贯如此的淡漠声音。 盛之彦:“可是……” “嗯?” “好吧。” 三两句,手机挂断收起。 盛聿怀走进书房。 书房的窗户透进阳光,昨夜雨后庭院里的花透着清新感,那些本该在九月结束就枯萎谢掉的蔷薇花,却仍旧开得正好。 鱼青影站在书房窗边看了眼外面,她特意拉开了窗帘,让光透进来减少那种无形暗沉的压抑感。 但她听见脚步声进来,还是有些紧张。 盛聿怀让她来这里要做什么? “过来。” 他低冷一声,朝她道。 鱼青影不得已过去,却见他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医药箱。 这是…… 她乖乖坐过去。 他让她伸手,她就伸手。 那只手背上挤压到针孔的位置看上去有些发青发乌有淤血。 他骨节修长的大手托住她的手掌,另一手拿棉签轻柔而又熟练似的消毒按压。 但在一瞬间的轻柔表现之下,却像是在蘸取她手背上的血液。 是不是要检测滴落在他衣领上的血迹和她手背上的血迹是否一致! 鱼青影神色微变,立刻抽回手。 没抽回来。 那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第25章 热烈的表白 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突起,袖口随意地推上去了一些。 这可是棒球界投手最有力的手。 将她骨节细瘦的手腕牢牢擒住。 “疼……” 鱼青影心下慌乱,像是无处可逃的猎物。 手腕被他捏疼了,呲了一声也不敢盯着他反抗,只是蹙着眉尖无声控诉。 那张小脸红润精致,眸中泛泪。 更多的是担忧,她完了,这一旦检测过后确认了不同的血型,那就会更可疑,下一次接近的可能几乎为零了。 然而盛聿怀沉眸淡扫她一眼,手上力道略松了一松,低冷开口:“别动。” 然后就见他蘸取了血液的那根棉签随意的放置一边。 之后重新抽出一根新棉签蘸取碘伏替她手背消毒,动作娴熟而又轻柔,好似鱼青影刚刚所担心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做? 她有些迷惑,却并不放松。 窗外阳光洒进来,冲淡了一些周身冷冽压制的气息。 盛聿怀替她消毒好贴上一块创口贴,然后收手将那根蘸血的面前装进一个密封的小塑料袋里。 至此。 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更要命的是。 书房门外响起敲门声,之后进来的是端着咖啡进来的花伯。 托盘里放着两杯咖啡。 一杯浓郁醇厚的黑咖啡。 一杯空杯。 花伯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拿出做好的那杯咖啡放到盛聿怀的面前,俯身:“大少爷慢用。” “谢谢您。” 盛聿怀拿手帕擦了擦手,端起咖啡。 花伯出去。 书房里死一样的沉寂。 太阳光照射进来都感觉不到温暖。 鱼青影托着那只被他捏过的手腕,看着那只空杯,虽然大佬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这意图再明显不过。 是她倒掉的那只咖啡杯。 他发现问题了,咖啡里有安眠药。 怎么会…… 盛聿怀往后坐了坐,整个背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淡漠至极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 “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他手中咖啡热气萦绕,漆黑浓密的睫毛下不经意间闪射着身处高位人的绝对权威和迫人压力。 鱼青影浑身开始冒汗,如坐针毡。 任何谎言仿佛在他面前将无所遁形。 她只能实话实说。 但……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脱离出暂时的困境。 还要前后言行一致。 只有……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唇角,攒足了勇气迎着他的眸光道:“是安眠药,我在咖啡里加了安眠药!” 见他反应极为平淡,很显然他确实知道了咖啡里被放置的安眠药了。 但仅仅是这还不够。 她得再争取摆脱困境的方法。 低垂着头闭了闭眼,再抬眸,她呼吸凌乱道: “我……我喜欢你,我知道我不配,但不想作为别人的替身,我不想让你用那样一双透过看见其他女孩的眼睛看着我,我……想要你睡着了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心跳如麻,面红耳赤,浑身冒汗,说着这辈子绝对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像这样子豁出去了! 也许他会不接受这样的话,将协议撕毁让她离开。 但她所做一切行为的逻辑是通的,从她自己来到这所别墅的开始,到夜里醒来在楼梯上遇见他,姿态亲昵地贴近他的脖颈肌肤,又在到了书房里喝上一口咖啡吻上他的唇。 这些放肆占有的举动,都可以解释为,是她的爱…… 那么,那不同血液的检测结果也代表不了什么。 毕竟他修长脖子上毫无被咬的痕迹。 谁又能凭空说她是吸血鬼怪物咬过之后留下的血液呢。 书房里一瞬间静谧无声。 对面的男人在面对这样炙热不甘心的表达之后,敛着一双眸子,看不出多少情绪。 仿佛她说着的那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淡漠到像是局外人。 这样反而让鱼青影无法招架,她羞耻敏感的一颗心简直起起伏伏快要被折磨到窒息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咖啡杯放下。 盛聿怀沉眸看过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却并没有点燃。 只是随意拨动着打火机的时候,冷声道:“别想太多。” 香烟被点燃。 他起身长腿迈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景致。 他的背影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鱼青影不知道这句不太明确的话,是让她就在这里安心地维持着一纸协议,不要想太多的意思嘛? 还是其他…… 她不太明白。 但必须要问清楚,虽然再多说一个字,再多待一分钟就是煎熬的窒压感,那种一辈子的羞耻心在此刻爆发殆尽。 但她还是得问: “我……还能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卑微的恳求。 没有得到站在窗边吸烟的大佬回答,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这一刻仿佛算是救命的铃声。 打破了这里尴尬无声的局面。 鱼青影连忙拿出手机,发现是盛之彦,心情更加轻松。 她低声说了句,“我接个电话……” 然后起身往书房门口走过去,接听了。 “阿彦,什么事?” 尽管她压着嗓音,但窗边站着的男人还是听见了她所喊的名字,他修长手指捏着香烟,神色更加不明。 盛之彦听见她压低的嗓音,想到她身体有所不适,于是慰问两句。 然后直奔主题,“对了,我拿到罗维森商业球赛的门票,就在下周三,你想去看吗?” “想……” 鱼青影丝丝起伏的高兴嗓音又立刻噤声。 这可是世界排名靠前的足球明星!这次来港踢商业球一票难求。 她将手扶在手机旁边,低声道:“阿彦,晚点再说。” 她挂了电话。 从一点好消息的情绪里收拢回来,继续回到现实里。 等待着男人的审判。 如果不接受她继续留下来,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鱼青影。” 盛聿怀侧转过身靠着窗边懒散冷漠地看着她,太阳光照亮他一侧的轮廓,冷白肌肤如发光一样,耀眼夺目。 但光线下的他没有染上温度,依然冷漠如雪,遥不可攀。 鱼青影扶着之前被攥紧的那只手,下意识也握紧。 她在光线里看向他的脸。 听他淡声道:“今晚和我一起回老宅。” 鱼青影脑袋一嗡,设想任何拒绝的话都没想到这么一句!! 什么? 以……什么身份回老宅? 过去管家的养女身份还是他盛聿怀的女朋友?! 第26章 接活 当初从盛家走的时候,盛家可是知道她为什么走的。 就是因为何秋太太设计她和盛聿怀上了床。 但是在盛老的眼里也会以为是她为了攀附故意迎合而主动爬上去的。 现在就这么回去,虽然签了协议,她还是没办法面对。 毕竟也才不到两个月。 “只是中秋家宴而已,不用顾忌。” 盛聿怀修长手指夹着香烟从唇边拿下,扫过眸光,几分淡冷道:“还是说你刚刚对着我说的那些热辣之词都是假的?” 鱼青影闻言低垂下头,脸上红到滴血,仿佛被公开处刑,羞耻心让她想要立刻从这里消失。 “没有……我很惊喜……” 为了行为逻辑一致,她也应该是热切盼望跟着他一起去的。 喜欢不就是要永远在一起,以及被承认吗。 女孩扭捏难堪地说着惊喜之言。 这样羞怯的姿态全都落在男人眼里。 他懒懒立在床边,捏着香烟,看不清多少情绪。 “今天有训练吗?抽空让花伯带你去买一套新衣,晚上我去接你。” 还要穿比较正式吗? 鱼青影自从搬出来没有多少衣服,老几件随便穿,大部分在球场训练也都是穿的运动服。 而那些属于何秋太太女儿的衣服她没有拿走一件。 如果要穿比较正式的礼服,那大概要花费不少,而她手头从俱乐部赚取的钱所剩不多,都用来交房租和学杂费了。 此时盛聿怀的手机响起,他接听之后是有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夹着香烟的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鱼青影如释重负,连忙出去。 至于那放在茶几上从她手背蘸取到的血液,不知道他到底怀疑到了什么。 但至少目前似乎是经过了考验。 她可以留下来,至于之后需要吸血,安眠药这一个选项将再不能触碰了,得要想另外的办法。 而该用怎样的办法,她实在想不到。 还能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咬他脖子而不被他察觉呢。 微叹口气,轻声将书房门关上。 别墅司机送她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处,下车她回到家,家里没人。 边苒最近试镜上了一个小制作剧组的女配,拍戏去了。 鱼青影在小沙发躺了会儿,再过去打开衣柜,衣服不多。 如果按照盛聿怀那样身份的标准没一件适合的吧。 而她没那么多钱买得起一件能够匹配得上他身份的礼服裙。 她垂下眉眼关上衣柜。 其实从一开始两人身份高低的差距就根本不可能成为一路人,是强行造成的第一次,以及她莫名其妙只得依靠吸取他血液获取能量活下来的意外关联,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绑定关系。 现在要从俱乐部接一场球赛赚钱也来不及。 她想了想还是联系了俱乐部的老板,有没有竞技类的私活介绍一下。 不管是野球或是射击。 只要是运动竞技有关的都可以。 俱乐部老板坐在高尔夫球场的躺椅上咬着雪茄,闻声笑了,“这么缺钱呐?” 鱼青影也不在意那戏谑的声音,“您就说有没有吧,最好是场子大一些,结钱快的。” 俱乐部老板狭促一笑:“虽说这么急,刚好知道一个,下午澳门太子爷的海边派对美女游泳比赛要不要去?他出手大方,这个可比踢一场球赚钱多了。” 鱼青影微微蹙眉,“没有就算了。” 不管这场海边派对正不正经,首先她所有的运动类天赋和游泳无关! 她不会游泳! 从前不知道那种潜意识的害怕是为什么,现在大概知道了。 应该是和她体内基因有关吧。 传闻记录吸血鬼是害怕深水的。 “等等!” 俱乐部老板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小姑娘挺正经的,于是收了玩笑,正色道:“先别挂,还真有个好活。” …… 跑马地马场。 鱼青影在俱乐部老板的安排下和赛马场的老板接洽,将以练马师,骑师的身份,需要驾驭的马叫barry,曾经是欧洲一匹利剑一样赢过很多头马的赛驹。 荣誉和关注度非常之高。 但是自从barry的练马师三年前在训练场因病突发去世,这匹战斗力超强的赛驹像是变了个性。 从此极不配合,再也没有练马师能够驯服它,也再也没法登上赛场。 当时这匹马驹的主人迫于无奈拍卖了它。 后来被港区资本大佬拍下,曾说过,如果有人能够让它再度登上赛场,重振雄风,那么将会给与极高的奖励报酬。 当然,很多很多有名的练马师都来试过。 全都无功而返。 鱼青影也是抱着赚奖金的方式来试试的,在此之前她从未骑过马,只是骑过牛和驴。 要不是俱乐部老板给她介绍,她还没有资格来。 鱼青影上午提早来的,和赛场老板接洽过,负责barry的经理带着她去了马厩,她看见了这匹纯黑汗血宝马,身家4千多万美金。 如果不是看见它那双毫无斗志力,且充满忧郁的眼睛,它的外表真是一匹好看野性肆意充满力量感的马。 可想而知见过他赛场风采的人,尤其是拥有这匹马的主人,该多么遗憾它从此消沉。 她伸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顶鬃毛,听说过那位练马师的事迹,是一位热爱小马真心陪伴着它征战各类赛场的人。 这样时刻细心呵护着训练着陪伴着的人,突然死在跟前。 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它知道悲伤。 鱼青影见它并不排斥她的抚摸,便试图用英语和它交流,一边那刷子帮它梳理皮毛。 缓慢而又温柔。 就很日常很生活化。 一旁的经理似乎并不乐观,能够不受barry排斥的练马师也不是没有,但这只是第一步。 甚至于女孩连午饭也不吃了,仍在和马驹用那塑料一样的英语交流。 等到下午两点钟,他过来看一下情况。 那女孩竟然驾驭着马驹驰骋在草地上,他下巴要惊掉了。 不仅如此,下午三点半的赛马会,这女孩也会带着barry参赛! 这到底是哪一步发生了改变!? 三点半这一轮的赛马,因为barry的登场,短短时间几乎都没有宣扬,却成了全场这个时刻比赛的最大关注! 鱼青影第一次以骑师的身份上赛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匹马对她反应不同,好像它对她身上的气味有熟悉感一样。 尤其是她揭开了那块贴着创口贴的手背,那鲜血气味,令它眼神特别软化下来。 所以,是那位欧洲的练马师和她身上有相似的气味吗? 这些疑问暂且按下,在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里,她要以田径跑步一样的斗志和barry拿到好成绩! 当她那样装扮出场的时候。 二楼看台包间vip室里,高大身影蓦地停了拨动火机的动作。 第27章 奇迹嘛! “老聿,看见没,这就是我让你过来的原因了!” vip大包间里,其中一个男人半短长发束在脑后,留下一个小揪揪,有些俊逸潇洒的样子,开口的语气稍许激动,但人还是很沉稳: “我一直在期盼这一天,期盼barry在赛场重振旗鼓,没想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妹妹才和barry接触一个上午而已,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时修兄,看来是你是真不知道啊,这女人……” “三礼。” 盛聿怀淡眸瞥他一眼,微卷头发留着胡子茬一脸邪肆放纵的风流男人秦三礼便耸耸肩不言。 “你认识她?” 沈时修闻言诧异过来看他,皱着眉头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不会又和你这个衰佬有什么一腿吧。” 秦三礼听了一惊,挑起眉头扔过去一块茶点,砸他的脸,哼哧警告一声,“别胡说啊,小心被弄死。” 沈时修脾气挺好,接过糕点咬一口,有些琢磨着他话里的味,表面嗤笑,“切,从你嘴里听不到什么好的。” 他转向身姿沉稳点燃香烟的男人,感慨道:“老聿,说起来当时还真多亏你帮忙拍下barry,花了气力从欧洲那地方帮我运回来,barry今天重振赛场有你一分功劳!” 盛聿怀眸色淡淡,往外的视线落在马驹身上,又将视线微抬往上,落在马上的女孩身上,身条挺拔明媚张扬,似乎不在他跟前看起来轻松且自信。 也能做出挺多令人意外的事情。 他收回视线,伸手弹掉烟灰,“长时间不训练,成绩不会太好。” 这是事实,沈时修自然也认同。 但他仍旧乐观,“不管跑出什么成绩,至少代表它愿意再回到赛场!以后只要多加训练,让那个妹妹仔做barry的练马师,拿回第一是迟早的事情!” “别老妹妹仔了的,以后从海那边多回来几趟,少说两句下注吧。” 秦三礼虽然摸不透盛聿怀的心思,那个内地女孩被他带来港岛住在他家老宅,还随他那弟弟过了个盛大的十八成人礼。 之后突然就从盛家离开。 虽然不清楚始末,但这样的事情不让提,还是最好别不经意惹到了这位大佬。 他让经理过来,经理和一众侍应生早就恭敬地候在一侧,随时等候这几位港区权贵资本大佬们的吩咐。 两人下注,盛聿怀并没有参与。 比赛已经开始。 鱼青影所骑的9号barry果然落后。 盛聿怀似乎兴致不大,几分懒散随意靠着沙发,手机震动,他接听一阵。 声音低沉回应,有关于工作上的。 之后挂断电话,又接一个。 挺忙的。 秦三礼分神看一眼,看来老聿这个不近女色的禁欲系真的对从福利院带回过家的妹妹不感兴趣。 刚刚也许只是懒得提起多些不必要的麻烦? “先生,出结果了,分别是a型血和ab型血,衣领上提取的是a型。” 盛聿怀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淡视线扫过去,秦三礼真是怕了他了,他那双眼睛简直会看透人心! 他干咳一声,端着酒杯喝口酒别开视线。 盛聿怀挂了电话。 神思微沉。 他是a型血,那ab就是鱼青影的了。 他身上毫无伤口,但从哪里滴落上去的一滴血呢。 第一次的小血洞,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丝毫的痕迹? 她到底是什么,是有着吸血鬼行径的生病的人还是吸血鬼,那在黑夜里狩猎一般的姿态不会有错。 将他当成了猎物。 但这次不留痕迹又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一闪而过,他眉心微压,因为赛场上倒数第一名的人开始赶超了。 沈时修激动地抑制不住站了起来,扶着窗台往外看,“天哪!这是奇迹嘛!barry就是神话吧!” 最后结束,拿到了第4名。 这轮一共9匹马成绩排在中间数,很惊喜了。 场外观赛的人也很轰动。 赛场上的女孩骑在马上绕圈,太阳光正烈,明媚到光彩夺目。 盛聿怀浓黑长睫微敛,看向兴奋的沈时修,“我记得barry的练马师是叫wilson对吗?” 沈时修:“是的,wilson是英格兰人,是个很好的练马师,那时候barry风头正盛,谁也不会想到他会突发疾病去世,唉…… barry也因此悲伤消沉三年,说起来这次又让我看到了希望!这次终于找到了barry又一位信任的练马师了!” “天赋巧合还是……” “什么?” “没什么。” 盛聿怀思绪一收,冷淡着眉眼将手里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接下来就不看了,有事。” 他确实是百忙中抽出来的时间,才从内地回来,京港两地的项目进展虽然顺利,但还要忙到的事情也很多。 他将外套挂在臂弯往外走。 秦三礼忽然想到什么喊住他,按捺不住地挑着眉眼道:“老聿,今晚中秋宴你会回你家老宅吧,听说家瑶可是很期待的。” 秦家瑶,他堂妹,今年毕业从国外回来。 盛秦两家一直世家,长辈之间有意亲近。 今年中秋宴,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时修也想加入这个话题,毕竟对于禁欲系从不近女色的盛大佬,没人不好奇。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那么多漂亮女人前仆后继都近不了身,到底是不是…… 但他没来及开口加入,就被那边掐断了苗头。 “请她失望。” 盛聿怀冷淡地扔下这句,就在他们的视线下离开了。 这是不回去参加中秋宴还是说对女人仍旧保持距离,让其失望? 两人摇头,谁能读懂他的心!? 但沈时修也有重要的事情,立刻下去要找让barry重返赛场的女孩。 却被秦三礼一把拉住,“警告你啊,那是曾经被老聿从内地带回过盛家的女孩,你可以让她成为练马师,但除此之外的主意最好别打。” 沈时修惊了! …… 鱼青影这次获得一笔非常高昂的奖励,以及后续被聘的通知,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马场训练,并且也不是专业的。 这次连她自己都意外,会让barry对她有亲近感。 但想让barry真正回到巅峰,就需要专业的练马师来,她和他们谈好了周末有空就来协助面试新的练马师,找到合适的一起协助,直到barry不再需要她。 离开马场后,她立刻打算去买礼服。 时间上挺赶的,之前在马场也一直在忙没来得及看手机,坐上车的时候才发现花伯给她打过电话。 是取消不用去了吗? 第28章 害怕什么 不对,可能是盛聿怀吩咐的带她去买礼服的事情。 虽然内心希望能取消,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她准备回拨了过去。 但花伯再一次打过来,让她不必担心买礼服的时间,已经挑选了合适的礼服了。 让她告诉位置,直接让司机过来接她来别墅试穿。 等她到了才知道什么叫夸张。 在这个别墅里安排属于她的房间里, 一整排衣架上琳琅满目漂亮的面料做工都是顶级上乘的品牌高定礼服裙。 高跟鞋子,首饰珠宝。 随便拿出一件,她都要付不起。 她原本赢取了奖金打算买一些轻奢品牌还不错的裙子,现在看来都不够付的了。 花伯见此微笑道:“鱼小姐不必担忧,这些都是大少爷送您的。” 全都是送给她的?! “不,不用……” 鱼青影只觉得太过贵重,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对待,一个没有爱的只为了责任而让她留在这里的……。 所享受到的根本不该不属于她。 花伯见此,“鱼小姐时间上不多了,你是都不喜欢吗?” “不是,我只是……” “那就好,那就从中挑选一件吧,当然了鱼小姐浑身是汗,还是沐浴之后再穿戴好,大少爷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花伯让家中女佣帮忙她挑选试戴,他微微欠身出去了。 鱼青影看着这些裙子,忽然想到了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高兴地给她试穿裙子的何秋太太。 同等的映射和期待。 从她身上看到的是另外的那个女孩。 鱼青影垂下头几个来回呼吸,她还是挑选了一件,粉白色斜肩长裙,像别墅里那花圃之中红得娇艳的蔷薇花中点缀的粉白蔷薇。 …… 天微黑,鱼青影下楼出发。 灯火通明的别墅里,她身上的珠宝闪烁着璀璨迷人的光。 但她精致小脸的眉眼之间并没有多么快乐,反而因为背负过重的压力,而步履沉重。 那高跟鞋都不太会走了。 她在台阶之上停顿了片刻,鼓足勇气下去。 楼下客厅极其安静,她走动着不由放慢了脚步,生怕吵醒了那歪侧在沙发一侧闭目休憩的男人。 灯光下他的皮肤极为冷白如玉,浓黑眉眼下染着丝丝疲倦,挺直鼻梁下的唇,唇色微淡。 就是这样一副浓烈冲击力强的五官中偏生有着极淡极疏冷的气质,就像是浓墨山水之中极致的黑与白。 这样吸引人的皮囊,世上爱美,谁又能忍住不看呢。 她走到快近前,停驻了脚步。 偏淡的唇色,是因为被她吸走了很多血导致的…… 说起来,至今如此他并没有对她不好的地方,虽冷淡,却也极尊重,就算是因为负责或是因为被当替身,也不曾勉强。 都是问过她意见,是她主动选择的。 反而是她离不开他的血液,而克制不住兽性伤害过他两次,这血……到底要怎样才会有不再需要的一天? 难道一辈子都要吸他的血而活吗? 那他会被她吸血而死吗? 她忍不住伸手触碰上那唇角——还没碰到,男人醒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今天被攥疼过的手腕。 疼痛感让她清醒,她神色微变,那浓黑的眸子看向她,更令她惊慌失措,脸色发烫,低头道歉。 “想干什么?” 略微沙哑的嗓音,透着与身俱来的低沉冷意。 “唇边有碎屑……” 她撒谎。 完全不敢抬头,这样拙劣的谎言开口就容易被拆穿。 男人冷漠坐直了身姿,漆黑眸子盯着她低垂的头颅,那乌黑细碎未及肩的头发做了湿法处理,斜肩粉白礼服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耳朵未有珠环点缀,但脖间肌肤有低调却在灯光细闪璀璨的项链。 此刻的她介于几分成熟与少年之间的独特气质。 他微敛了眸光,冷声道:“你在害怕自己撒谎,还是在害怕什么?” “我……” 鱼青影怎么敢说,害怕吸血,害怕吸血被他发现。 以及。 “我害怕你厌恶我。” 真情实感,嗓音低低。 低到生怕他听见。 但盛聿怀还是听见了,他眉心微压。 鱼青影听不到头顶的动静,越安静越感觉到身前无声的黑暗阴影笼罩过来,让她心中胡思乱想的不安。 踩着高跟鞋保持这样紧绷低头的姿态好累。 手腕却被松开。 “走吧。” 男人从沙发起身,衬衣领口微松,领带也松垮垂下,他伸手调整,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但高大身影笼罩之下的气息尽数在她呼吸之间。 鱼青影下意识从这样近的气息影响下退开两步。 高大身影的男人漆黑眸光往下扫过来,却并未说什么。 他拿过西装外套,“跟上。” 淡声说着。 迈开长腿率先往外走。 鱼青影下意识闻言提着小提包跟上。 到了车上,她的手机响了。 在这紧张的车内,她更紧张了。 是盛之彦打来的。 还问她中秋宴怎么过,要是孤单的话,等过了零点他来找她。 鱼青影:“……” 该怎么开口,她一会儿就到了老宅,会和他一起过中秋宴。 还会和他的哥哥一起来。 盛之彦听到电话里一阵沉默,以为她在难过,毕竟这会是她独自一个人过中秋宴,一个人哪有团圆。 “小影,对不起,以前我们总是一起过,现在……” 今晚的家宴他也没法离开,今天会有世伯家里的人来。 鱼青影知道让他误会担心了,于是连忙道:“不是的,阿彦,我……” 她侧眸看了眼自上车后闭眸休憩的男人。 他似乎真的很疲倦。 她声音压得低,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 她暗暗呼吸调息,自我暗示,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去了就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个呼吸回合过后,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太过安静的车内,这声音很突兀。 就算是闭目休憩的人也该听见了。 鱼青影羞红了脸捂着腹部,今天一天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一直没吃,因为吸血的缘故她体力充沛,但此刻还是饿到了。 还好男人没什么反应,她默默消化这个尴尬。 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下,是盛聿怀让司机停下的,司机下去了一会儿,过后敲了车窗送上来一份吃食。 是烤得很香的菠萝包和一杯热茶。 盛聿怀让鱼青影拿过去。 她愣住了,原来停在这里就是给她买吃的? 第29章 揽腰 她有些看不懂了。 但很快又明白,大概是让她去了老宅就不能再发生一些丢脸的事情了。 她默默吃东西,盛聿怀拿出平板操作工作上的一些事务,时不时接个电话。 车速不快不慢,似乎并不着急去赴这场家庭中秋宴。 整个车内很安静。 等到了老宅,她在车上磨蹭着不想下去,尤其盛之彦随着王管家走近过来了。 车上司机下来帮忙开门。 鱼青影侧过身不自然地紧紧握住门侧扶手,暗暗叫着劲收着力,默默流汗。 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此刻多么的复杂胆怯。 盛聿怀收了手头的平板文件等东西,早就感觉到她躁动不安的状态,神思淡漠侧眸看过去,“跟着我就行,什么也不用说。” 语气沉稳而又令人安心。 好像跟着他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可是……” 如果人能够轻松摆脱情绪的烦恼,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就不会有那么多纠结郁闷烦心的事情了。 她其实也在松手放弃反抗,但声音语气还是低弱胆怯。 身侧男人冷淡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吃饱了是给你勇气,而不是让你后退的。” 鱼青影一愣。 看向那些她默默吃完之后的包装纸袋,果然给她买吃的让她吃饱是为了不给他拖后腿的。 她颓丧低头,推门出去。 车外夜风吹来,她吸一口气,稍许放松,比起在车内纠结不敢,好像推门迈出这一步,比想象的没有那么困难。 也许是山顶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 不过既然来了,脸皮本来就不要了的。 她呼吸间放松下车。 没下去!? 又被大佬喊住。 鱼青影身形顿住,迟疑着回头,永远猜不透他下一刻要干什么。 也许是看她这幅样子,不想让她再去了都有可能。 然而。 盛聿怀神色冷淡地递过来一块手帕,天青蓝色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且优雅。 他说:“嘴角碎屑擦掉。” 鱼青影:“啊?” 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突然觉得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极为不妥! 脸下一秒就滚烫,心又虚了几分,连忙默默接过,低头下车,下车后背着身赶紧拿手帕擦拭嘴角。 她闻到了手帕上属于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木质香,她收拢着手帕,放进手提包里。 “小影……?” 盛之彦的嗓音惊讶传来。 鱼青影微闭了闭眼睛,该来的还是要来,她转过身扯出笑容应对,“嗯,就是这么回事。” 电话里没解释的,此刻见了就都应该明白了。 她的中秋宴也不孤单。 盛之彦碍于大佬哥在这里,不好单独拉了她谈话,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个一起出现。 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信息!? 尽管疑问多,但思绪收住,朝盛聿怀打了招呼,“哥,秦世伯他们都来了,爸爸也在等你回来,咱们进去吧。” “嗯。” 盛聿怀站立于车门边,拨动着火机,火焰一明一灭。而他视线投入浓浓夜色深处,他并没有点燃香烟,而是沉默疏离地站了一会儿。 鱼青影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明明是淡漠疏离的,但他又仿佛属于黑暗里的。 藏着许多许多的事情,藏在看不到心底的深处。 但这不是她看得透该去想的,反而是阿彦的话将她拉回需要即刻面对的现实,这不是普通的家宴,还有世家权贵秦家的人。 心里压力倍增! 王管家讶异之色不逊于盛之彦,但到底见惯大小事,淡定沉稳着招呼着大少爷和鱼青影。 盛聿怀收敛眸色,将火机捏在手心,迈步往前走。 鱼青影无声跟在他身后一侧,提着一颗心,在看着从厅内迎过来的漂亮女性就更明白了。 这才是盛聿怀让她来的真正原因? 秦家的这位千金秦家瑶似乎很喜欢盛聿怀,她以前跟随何秋太太参加过几场宴会,有所耳闻过。 盛,秦两家有意联姻,也许这次宴会就是促谈此事。 但现在她的出现,把这场中秋宴两世家的美好愿景给打破了。 而当她签署了那份协议的时候,这些迟早都要面对! 秦家瑶一头如瀑一样的长发,画着精致的妆容,个子高挑非常大气美丽,她在看见盛聿怀身后女孩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 却在顷刻之间收拢意外危机之色,转而扬起笑脸。 “阿聿你回来了,这位就是和阿彦青梅竹马的女孩吗?” 她将之化解为阿彦的青梅竹马。 这也确实是事实。 鱼青影似乎觉得如果这样是不是可以躲避一场令人尴尬到爆炸的场面。 秦家瑶早就知道盛聿怀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但大方从容并不懊恼,微微侧眸看向鱼青影。 “你好,我叫秦家瑶。” 她伸了手过来。 姿态从容笑容完美,权贵家族蕴养出来的天生高人一等的气质。 鱼青影愣了一下,伸手握住。 “你好,秦小姐。” 握住手的一刻,心底的自卑感被这股天生耀眼的光芒照耀得越发的低矮。 “老聿,还以为你不来呢。” 秦三礼握着一只酒杯过来,提前喝了几杯有几分酒意的样子,肆意风流的视线从盛聿怀身后的女孩掠过,惊讶不过一瞬。 似乎懂了也似乎没懂。 在跑马地赛场的时候不让提的女孩,但带来这样重要的晚宴? 像他那个装作大方从容的堂妹那样装傻是没用的,在场的没人不懂他的用意。 “怎么会不来。” 盛聿怀淡漠视线扫过他,浓黑长睫微敛,伸手将鱼青影细条腰肢一揽,往怀里拉近。 撞到他坚硬的胸膛,鱼青影吓一跳。 心跳到嗓子眼! 这么亲昵的姿态,他的大手拢在腰侧,面对着众人的视线。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承受的能力,低到自卑! 她低垂着视线,呼吸凝滞。 进去还有重场面。 只求这一切快点结束。 压抑低沉的餐厅氛围,默默坐在盛聿怀身侧低头吃东西的女孩,她真的如盛聿怀所说,跟在身侧,不用说话。 在难熬的晚宴结束,秦家散场离开之际。 秦家瑶喝了许多酒,面颊微红,眸色不甘,朝着鱼青影大步过去。 挥手而来。 第30章 爱的证明 但这突然的一下,并不是打她,而是忽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走。 “跟我来。” 她开口,不容拒绝。 鱼青影懵了一下。 这样拉扯的动静,让盛之彦立刻过去想要阻止。 秦家瑶回头看他,扬了眉头,笑得柔媚,“我只是想和她单独聊聊天而已,干嘛那么紧张!?” “可是……” 盛之彦皱着眉头担心鱼青影。 今夜她一直低着头吃饭,他知道她心底的难堪和怯懦。 他们都是从福利院长大的。 他都了解,但一直没办法去帮她,现在看着秦家瑶似乎要欺负人,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但秦三礼过来按上他的肩膀,收敛着风流肆意的神色,朝秦家瑶道:“家瑶,这里是盛家,你别乱来。” 秦家瑶见此无奈笑了,“我哪有乱来,我只是看着和她投缘,想和她聊聊天,交换一下联系方式,都不行吗?” “不行吗?” 她侧眸看向了鱼青影。 看上去诚意十足。 那眼底遮掩不住的悸动情绪,还是被鱼青影捕捉到。 在大家的视线下,两方长辈都看了过来。 这些视线里唯独不见盛聿怀,散宴前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她垂眸:“可以。” “看见没,要你们少见多怪的样子真是受不了~” 秦家瑶打趣着拉过鱼青影的手臂拉到没人的角落。 然后变了脸,单手一撑将她困在角落之中,气势汹汹看着她压低嗓音道: “你是为了钱为了盛家的地位,不是爱阿聿的对吗!” 鱼青影被她突然的举动略微吓了一下,往后贴着墙,沉声回道:“不是。” “是吗,空口无凭啊。” 秦家瑶不屑的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爱他,至少要通过证明和挑战,只要你做到了,那我……那我从此放弃……放弃阿聿,不和你争!” 她身上有酒精气味,但她又十分认真。 并不像是开玩笑。 鱼青影不懂是怎样的证明?挑战? “是什么?” 秦家瑶那双微挑的眉眼,闪过几分禁忌之色,“去了就知道了。” 见她有迟疑之色, 秦家瑶蹙着细长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压低嗓音厉声道: “怎么还是说你根本不敢挑战,根本只是图阿聿的钱财地位,只是一个虚荣可笑的女人!?” “要真是这样,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待在阿聿身边!绝不让你称心如意!你一个内地的孤女杂草能有什么能耐时时刻刻不离阿聿的庇护呢?” 她用力推开她的下巴,语气充满威胁。 权贵高傲的身份用来压人,轻而易举能将人击溃。 在港岛,就是有这样的手段。 何况她只是一根无依的杂草。 杂草? 鱼青影被压抑的今晚突然无声地笑了,不管穿怎样华贵的衣裙,佩戴昂贵的首饰,看上去完美妥帖。 但在顶级权贵的身份面前,仍然低等到只是一根被人轻易踩在脚下的杂草。 身份之间巨大的鸿沟,一夜的错位,一纸协议,根本撼动不了。 虽然只有被秦家瑶当着面撕扯开说出这些话。 但在盛秦两家的长辈心里,只不过讲究着身份,没有摆在明面上来说而已。 都是这么认为。 “你笑什么!?” 秦家瑶有些恼意,她极为认真极为严肃,“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到底敢不敢去做!去证明你的爱到底有多虚伪!” 鱼青影迎着她的视线,透出野草的韧劲,“没什么不敢的,只是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怀疑你的用心。” 秦家瑶闻言冷笑,“我犯不着为了故意整你做出卑劣的事情,你还不配,我只是要你证明你对阿聿的爱! 新娘潭你应该知道,考验的地方就在那里,你想不想听阿聿发生在那里的故事?去了那里我再告诉你。” 盛聿怀在新娘潭那里发生的事情? 对他过往除了知道很早就去国外念书,其他一无所知。 而新娘潭瀑布景区那里一直都是都市怪谈的传说之地。 她从前不信鬼怪之说,但如今她自己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并且她有自知之明的卑微身份,不敢奢望攀附,但却又离不开他。 离不开他的血液。 什么样的考验,她都得去。 “你说话算话吗?” 秦家瑶蹙眉,“我当然说话算话!” 鱼青影抬眸看她,眼神凝聚着无尽猎杀锋利的光,一瞬而逝, “那我去。” 秦家瑶愣了愣,以为只是错觉。 明明胆小又怯懦,到了那个地方,恐怕吓得要立刻逃离吧。 何况是…… …… 盛聿怀在庭院挂了电话,手里的香烟烟灰堆积着差点烫了他的手指,他微凝了眸光一瞬,将香烟掐灭。 转身迈步进去,走去前厅。 漆黑视线第一时间搜寻到女孩的身影,而女孩被秦家瑶挽着手,看似亲密姐妹之间。 很显然这并不可能。 秦家瑶看见了他,那冷漠到从不在意任何的视线却是落在旁边女孩的身上,她失落而又绝望。 从前只当他不对任何女性感兴趣,离得最近的何可希已经死了,现在离得近的,只有她,她以为随着时间总能找到机会。 但这一切都在今夜破灭。 而她能做的,是要确认这女孩的一颗心是否真诚。 如果是真心义无反顾的爱,那她就服输,绝不再纠缠。 思绪一收,她喊他名字,“阿聿,我和小影聊得不错,我们还打算再出去玩一会儿,喝点酒什么的,你不会干涉交友自由吧?” “我也去!” 没等到盛聿怀说什么。 盛之彦忽然开了口,他今夜一直没机会和她说话,那么总要寻了机会今晚聊聊的。 秦家瑶闻言笑了笑,“好啊,多一个也热闹嘛。” 秦三礼叼着香烟,压着眉头侧身问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有阿彦在还不放心啊?” 秦家瑶斜了他一眼,看向旁边的女孩,“小影也很期待啊,说起来你应该很少聚会,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事。” 鱼青影眉眼弯弯,笑容清甜,“嗯,很期待。” “是吗?” 盛聿怀忽然开了口,视线落在女孩身上。 隔着的一些距离就像是两人之间的无形的鸿沟。 鱼青影澄澈眸光迎上去。 第31章 新娘潭 没有躲闪,她点头。 盛聿怀见此反应平平,倒也没说什么,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随意。 秦家瑶松口气,还好阿聿似乎对鱼青影反应也很平淡,并不真的着急她的样子。 甚至都让人有点怀疑今天这样的家宴让鱼青影来的目的。 只是为了打消两家联姻的目的? 是他现在事业心重,执掌中盛而不愿意提前考虑婚姻,才将鱼青影拉来凑数演戏的吗? 她想得有些多,却在之中隐隐有些希望。 看向鱼青影,不管怎样今晚一切继续,看她所谓虚假的爱到底有多脆弱。 “走吧~” 秦家瑶掩饰着情绪朝鱼青影笑了笑,手挽着往外走。 鱼青影看她一眼,听说她也一直在国外念书,那么她认识何秋太太何可希吗? 那个关于盛聿怀在新娘潭的故事,又是什么? 脚步往外。 大家各怀思绪。 盛之彦几步跟上在鱼青影一侧,低声道:“小影,一会儿我陪你一醉方休!” 鱼青影闻言心下一暖,虽然不是真的喝酒,但好朋友却是真心关心她。 不过……他好像是怕鬼的家伙啊。 现在劝返还行吗? …… 秦三礼伸手搭上盛聿怀的肩,没搭上。 在他冷眸瞥来的时候,秦三礼拿开了,但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切入最想知道的话题。 “你和那位妹妹仔到底……” “如你所见。” 盛聿怀转身在沙发坐下,端起泡好的咖啡,神色淡漠到看不出深浅。 秦三礼什么情场风浪没见过,听见这四个字也懵了,“啊?” 太抽象了!虽然好像说得是那么一回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但盛聿怀不给他谈论这个的机会了。 秦三礼知道只要他不说,你永远从他嘴里撬不出任何话来。 他耸耸肩,随后神情收敛走到沙发一侧,单手扶着沙发背,问他:“那是不是因为我二叔最近用了一修修不当的手段想分到京港两地合作的羹,让你不想联姻?” “想多了。” 盛聿怀将咖啡放下,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但你也知道我向来公私分明。” 秦三礼闻言已然明了。 今晚出发之前他才知道二叔瞒着做下的事情,来今晚的中秋晚宴,一为联姻二为从盛爷这里施压执行董事的盛聿怀。 但盛聿怀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就算是世伯关系,也不会留有情面。 这就是他雷霆手段暴力革新从盛爷手里真正掌权中盛的实力。 一切老旧关系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看能力和实际的价值。 秦三礼伸手递过去一根烟,啧啧两声感慨,“老聿,借你这阵风了。” 他早看不惯老派系把持着秦氏集团高层内部,尤其是他二叔为首,再不清理蛀虫,贻害千年。 “不过,你爸……” 他给盛聿怀点燃了香烟,见他波澜不惊的一张脸,还是为他捏把汗。 今晚两件事,就够盛伯发怒了。 父子关系从冰点降无可降了。 “兄弟支持你。” 然后他挥别了。 盛聿怀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香烟夹在手指间却不吸,视线落在头顶璀璨的灯盏上,光线晕染下,从璀璨的光变成血红。 他漆黑瞳孔微微收缩,视线越发深黑。 随着管家王伯过来请他去书房。 他收了视线,起身掐灭香烟。 随之走去书房。 …… 从太平山顶到新娘潭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到了地方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新娘潭位于船湾淡水湖的西北面,来这里的公路不宽,夜间车辆很少,传说公路上还有一个死亡弯道,经过之时,会有一位身穿红嫁衣的新娘会突然出现在路面上,来带走经过的人。 盛之彦早有耳闻,学校同学甚至还有人组织来探险。 他根本不去。 此刻却就这样硬着头皮来了,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玩什么,不是喝酒吗?怎么变成探险了! 他浑身汗毛倒竖,虽然他自从来到港岛这几年跟着盛从山见识学到了很多,从愣头青到阔家少,他在外人眼里都是极为尊贵的。 但在骨子里的东西,光靠那些没用。 就是怕鬼……也根本不敢下车! 车停在了不能继续深入的公路,而一会儿要去到新娘潭还有一段路。 但这里已经漆黑一片了。 寂静而又隐藏无声的恐惧。 “可以说说了吗?” 鱼青影在车内安抚了情绪紧张害怕的阿彦,看向副驾驶座的秦家瑶。 盛聿怀在新娘潭发生过什么事情? 秦家瑶看着车前灯光下的黑寂夜色,不打算隐瞒开口道:“九岁的时候,阿聿和伯母来这里游玩,一个不留神,阿聿失足掉到潭水里差点淹死了。 那时候他脖子上有一串阿婆从山上庙里求来的五帝铜钱辟邪,那五帝铜钱红绳上还有一块所求的姻缘玉,还好冥冥中有所庇护! 有人将他救上来了,但那五帝铜钱连带着的姻缘玉就一直留在了潭水里。”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车内后排的鱼青影,“如果谁能将其捞上来,我就相信命定,我退出。” 鱼青影想不到盛聿怀在九岁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生死了,在那深水潭里,她光想一想都窒息,难怪会有那淡漠疏离超脱一切的心境? 但让她下水去证明,她做不到了。 “你试过多少次?” “不要你管!” 秦家瑶皱眉说道,她甚至还专门学了游泳,潜水,但她一无所获。 她让专业的来也一无所获。 鱼青影闻言暗忖,看来那就是个注定捞不上来的东西。 “执念是你的还是你以为的盛先生的?” 秦家瑶冷笑:“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阿婆为那东西祈福开光求了多久吗?那是阿婆对阿聿的爱与庇护,阿聿最爱阿婆,但他落水之后三个月阿婆去世,怎么不算执念呢!” 鱼青影被她说得一时无言。 她确实对他一无所知,原来他最爱的是外婆吗?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会笑的? 她似乎从未见过他笑。 “所以我哥那次,是我走丢之前还是之后?” 盛之彦几乎从父亲和哥哥两人那里听不到这些事情。 “是之后。” 秦家瑶叹口气,说起来也是邪乎,盛家这两个都是遭了劫的。 盛之彦为脑海里没有记忆的妈妈和外婆难过,随即立刻道:“小影绝不能去,那太危险,大佬哥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给盛聿怀! 第32章 誓言 秦家瑶神色一变,探过身来伸手抢他手机,“你干嘛啊!?告诉他又怎样?这是鱼青影承诺答应的事情!” 但鱼青影已经先一步按住了盛之彦拨打手机的动作,微微摇头让他不要给盛聿怀打电话。 “确实,我是答应了。” 盛之彦拧了眉头一副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你都不会水!” 就算为了证明什么,也不能这样冒险不要命啊! “确实,我不会游泳。” 鱼青影沉着眸光看向秦家瑶,像是思虑之后说出来的话,“要下深潭捞东西,至少得给我一些时间。” 她畏惧深水,但她又真的想将那水潭里留下来的属于盛聿怀珍贵的东西捞上来,那么,今后她吸他脖颈的血,也会心安理得一些。 然而秦家瑶却蹙眉嗤笑,“你是在为害怕找借口吧!所有说得言之凿凿的东西都比不过现实所做的。” 鱼青影:“也不是,总不能不会水还要下去,让我白白死在这里,你想让我捞起盛先生在水潭里的物品,还是想让我死?“ 秦家瑶闻言冷哼一声,挑了眉眼,“既然不怕死,来都来了,那去新娘潭边走一遭,对着潭水里的新娘发誓!” 新娘潭之名源自于民间传说,曾有一顶大红花轿接了新娘,去往新郎家的途中,却因其中一个轿夫失足,以致新娘跌下瀑布,淹死于潭中。 大婚之喜成了丧。 那潭水之中一直有新娘存在,怨气丛生。 对着新娘发誓,那是对于港人来说最恶毒却无法违背的誓言了! 鱼青影既然决定要做,那么便不怕鬼神之誓言。 “好。” 她答应了。 答应干脆得让秦家瑶有些意外。 但盛之彦头疼得很,喝了几杯酒早就吓醒了。 他连忙道:“不要啊!都零点了,这个时候很危险的!就算要下潭水捞东西,等天亮了,我去!我会游泳!” “你怕就留在这里。” 秦家瑶伸长手拍上他的肩,漆黑长发如瀑布垂下,眼神掩饰不住的看不起,“但请不要阻挠我们。” “不是……我!” 盛之彦被她说得有些羞恼,不仅仅是他在这里表现得怕鬼,他知道在他们那个上层圈子里,其实大多也都内心看不起他这个半路回家的所谓细佬。 “阿彦,秦小姐看样子对这里是轻车熟路,虽然天黑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鱼青影轻声安抚,凝眸看他,眼神坚定,“和从前一样,走我身后?” 不是嘲笑不是虚伪,而是最寻常合作的话。 盛之彦在这一瞬之间仿佛回到了福利院时期,呆滞胆小的他,有她罩着。 “嗯,我相信你。” 来之前路上经过时装店都已经换好了衣服,那些贵重的礼服和首饰就放在车里。 也备好了照明等装备。 秦家瑶的司机留在这里。 三人下车去往新娘潭。 秦家瑶几乎从来没有零点来过,她是借着酒劲想要吓退不知好歹妄图攀附盛聿怀的人。 谁知道在盛家那么怯弱不说话的人,此刻走在这漆黑寂静的山道小路上,她最镇静。 等到了那潭水之边,鱼青影对着幽黑深处低声应誓,未来她必过来,找到那留在水潭里十几年的珍贵之物。 “可是你不会游泳……发这样的誓言听着让人害怕。” 盛之彦扯了扯她衣袖,心中担忧恐惧,“并且,那么久了,真的就还在这水潭之中吗?” 要真是做不到被新娘索命,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鱼青影蹲下身形,伸手触碰到冰凉的潭水,“我想试试。” 试试身为人,却又有吸血的兽性,不明确吸血鬼怪物的真实身份之前,突破一下,击溃潜意识里害怕的深水。 作为人的潜能,如果能突破压制掉兽性,是不是可以作为人活着,减少或者压制吸血的冲动。 总之,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想要借此极限突破。 从新娘潭离开,秦家瑶的司机开车送到了她所在的租房公寓,她下车盛之彦随她一起下车,送她上楼。 此刻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 她下车提了纸袋那些贵重之物,想到虽然盛聿怀的身份轻轻松松送给她穿了,但她也不能真的白穿。 之后,她也要送些贵重的礼物还回去才行。 秦家瑶突然放下一半车窗喊她的名字,“你知道吗?” 她眼神揶揄,几分嘲弄,“你和她还真挺像的。” 鱼青影身形一顿,她知道秦家瑶说的是谁,本来早就在心底认定的事情,但被别人这么当面说出来的还是第一个。 她呼吸微凝,下意识问她:“你知道她的事情吗?” 秦家瑶见此眼中闪过暗光,“我当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车窗升高,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车子疾驰离去,遁入夜色里。 “她在胡说,一点都不像!” 盛之彦有些恼怒,那些人恶意到令人生气,自从来到这里跟着父亲见识各种人等,那些复杂的人心心思就令人厌恶。 鱼青影听到好朋友的安慰,深吸口气,自我调息,朝他笑了笑,“没事,我也觉得不像,我就是我自己。” “对嘛,你就是你,谁也不是。” 盛之彦送她上楼,在进门前忽然干咳一声,还是问她:“你和我哥……在一起了吗?” “你真的喜欢他吗?” 如果因为意外而被迫在一起,或是因为大佬的强权,他会为了好朋友和哥哥据理力争,为她争取自由的机会。 因为就算是两人靠近的亲昵姿态,他也从盛聿怀眼中看不出爱意,他不想好朋友和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一起。 但如果她喜欢,那他就不需要做些什么多余的了。 所以他问她。 鱼青影没有回答,开门进去隐在门内的黑暗里,门外的灯光是明亮的。 她扶着门框,看着好朋友,也不想骗他,认真且诚挚,“阿彦,我不奢求爱,但我也有其他所求的东西。” 盛之彦垂眸点头,“好,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鱼青影显出几分轻松,“是你哥哥的弟弟,还是我这个姐姐的弟弟。” 盛之彦伸手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此刻,我是你这个姐姐的哥哥。” “那谢谢哥!” 两人相视一笑。 盛之彦离开,鱼青影回到房间,靠在小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房间里一片漆黑。 困倦到眉眼朦胧,她闭上眼睛,恍惚睡着,梦里水潭之中的人伸手了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永远沉入水潭深处。 那阴恻恻的嗓音在耳畔回荡,“惩罚,这就是惩罚。” 第33章 遗忘的记忆 从梦中惊醒。 鱼青影大口喘着气,浑身一身冷汗。 不是立誓的缘故,而是真的潜意识害怕深水…… 越是这样,她越要去做。 鱼青影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去浴室,冲凉后睡觉。 之后上课,训练,抽空和盛之彦看了足球明星的商业球赛。 间隙选修了游泳课。 周末抽空去练马场。 很忙碌,两个星期了,她也只是在浅水区划拉,游泳老师见了都摇头。 这还是学校女子足球队的风云人物吗? 蹑手蹑脚,极度恐惧。 “你小时候溺过水吗?”老师问她。 鱼青影扶着泳池边,大口呼吸着,脸上湿漉漉地水珠滑落,肌肤如玉般莹白,她表情闪过一些迷茫,“老师,这世上有这辈子也学不会游泳的人吗?” “当然有,各种因素导致的情况,畏惧,害怕,但是也许你们都忘了,每个人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都是游泳高手。 这是一种天赋和本能,其实任何人只要按照方法,克服心理因素,都是能学会的。” 老师看向她,压低了嗓音认真建议道:“你也可以……或许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再从浅水区走出来往深处一点,那就很快可以学会了。” “老师,我没有溺水过。” 鱼青影长睫眨动着,漆黑瞳仁里迷茫之色更浓,尤其那句溺水之言,她说得笃定,但心中却忽然没底。 五岁之前的记忆,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时好时坏的妈妈,剪断她头发的妈妈,有没有将她扔进浴缸里呢。 好像有,好像不记得了。 她将别在头顶的泳镜戴好,“很谢谢您的建议,我确实打算往深一点的水区试试了。” 她只是在做充分的准备。 浅水区所学到的技巧,放松呼吸,感受浮力,尝试漂浮,划水侧划,推水移臂动腿,在闭气换气下,睁开眼睛适应看水底,在家中水盆里也练过,这对于她来说好像并不难。 只是水一深,不可控的心底情绪会裹挟她的身体肌肉,所以,她务必要完全掌握好本能的呼吸,身体的训练。 两个星期了,也该探索下一步。 老师点头,“不用害怕,慢慢来,老师和同学都会帮助你。” “谢谢您。” 在深一点的区域,鱼青影按照浅水所掌握的技巧开始练习,老师特意在一旁指导,看着还不错。 但渐渐之后,明明在浅水区放松的肌肉却真的一点点僵硬起来。 尤其她是在看见了湛蓝的水底,明明有底,却仿佛无底。 无底的水洞之下,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她,呼唤着她,那声音…… 是她的妈妈。 妈妈轻柔喊她,“青青,过来妈妈这里,妈妈好想你,妈妈的乖女儿,过来啊。” 她不过去。 她瞳孔瞪大。 她看见妈妈眼瞳变色,伸手将她的脚拽入深水的无底之中,却又忽然很温柔地抱着她,“青青,乖,闭上眼睛。” 然后从高高的桥梁之上跃下。 她猛然心惊,身体下坠,口中呛水,却又呼吸不过来了。 像是被亲手扼住了脖颈,四肢胡乱挣扎着求救。 直到没有力气挣扎了。 她闭上了眼睛。 下坠…… 突然一口水从口腔吐出,鱼青影大口呼吸着,睁开眼睛看着泳池边杂乱惊慌的各等神色。 老师跪在一侧给她按压胸腔,见此松口气。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暗叹口气,随即送她去医务室,路途中还是认真考虑过才说:“鱼同学,你好好休息,暂时还是不要来游泳课,或者我推校心理医生给你,有空试着去聊聊?” 他将学校心理医生老师的联系方式推给她。 鱼青影道了声谢谢,垂下眼睫。 看来以后不能从学校这里学游泳了,但她绝不可以放弃,那心理障碍的东西她似乎找到了。 原来不是吸血鬼的基因血统猜测,天生怕水。 而是被她遗忘的三岁的时候,妈妈抱着她跳过一次桥,坠入江水之中。 鱼青影甚至熬了通宵,找到了那条当年的新闻。 确信无疑。 那一年,刚好有一支专业潜水员探查江底水中生态,将她和妈妈从江水里救了起来,她们侥幸活了下来。 之后妈妈带着她离开那座城市,来到了贵山,可是两年后,妈妈独自一人选择跳楼…… 鱼青影闭上了眼睛。 血淋淋的一幕,她永远也忘记不了。 门外忽然有了钥匙开动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听见熟悉的声音,蹑手蹑脚进门。 关掉电脑,她起身开灯。 边苒推着行李箱吓了一跳,“咦,你起这么早?” 鱼青影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掩饰没睡的样子,“起来上厕所,你回来了!工作顺利吗?” 边苒点头,虽然疲倦,但是有工作充实的感觉,就算作为新人什么都不懂,都比禁锢在一个丰衣足食的地方要好。 她要的是自由。 脱下外套,她推着行李箱放倒下来,打开行李箱,“有一天的假,之后还要回组里,无缝接了下个活了,到时候我不靠你养着,我养你呀。” 鱼青影从行李箱里拿出东西勾绕着指间,起身展示在她眼前,“喜欢吗?送给你。” 从她柔白手指下垂吊着的是一条银色小鱼的挂坠。 “告诉你哦,我特意请大师用塔罗牌测过,这条小鱼吊坠会保佑你克服一切困难,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鱼青影漆黑瞳仁盯着那小鱼吊坠,在她闭上眼睛都是血淋淋一片的时候,好朋友回来,带给她一束象征着幸福的希望。 过去裹挟着她命运与记忆的东西,终究会被她跨越过去的,对吗。 漆黑睫毛颤抖着,眼中湿润,鱼青影忍不住抱住她,眼泪无声落下,“谢谢你,苒苒。” 将小鱼挂坠戴上,她再生出勇气,将面对血淋淋的过去和现实。 边苒忍住眼泪,替她擦拭眼泪,妖冶眉眼温柔地说:“银色的啦,不太值钱,别太感动,等我从十八线都算不上的新人走出来赚到钱了,给你买更贵的。” 鱼青影摩挲着小鱼坠,沉眸看她,感激道:“你送的,反正就是最好的。” “苒苒,我从明天搬出去住,但房子还是租在这里,我也会回来住的,你拍完戏有假也回来住。” 边苒猜测道:“去盛先生住的地方吗?” 鱼青影点头,“嗯。” 边苒沉吟片刻,告诉她,“就算喜欢一个人,也请永远不要丢失了自我。” 鱼青影浅笑一声,“放心,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才去的。” 第34章 礼物不合适 鱼青影搬过去之前,给盛聿怀打了电话。 他回了声好,让花伯帮着安排,然后就挂了电话。 似乎挺忙。 后来到了住处,听花伯说才知道,盛聿怀又出差了大概三四天回来。 真挺忙。 她原本想问盛聿怀可以使用他家里的泳池吗? 但是他那么忙这种小事发过去也太打扰了,于是征询花伯,花伯笑了笑,“这种事情不用问的,大少爷说过了,鱼小姐搬过来随意就好。” “谢谢您。” 鱼青影住下来,每天上学花伯安排了司机,但她选择了不麻烦司机,而是步行加搭车的方式,三四十分钟就可以了。 花伯也尊重她的选择。 每天上完课,队内训练完回到家差不多十点半,马上要踢精英青年大学生足球联赛,如果比赛表现优秀,也许会被足球总理会看中,参加2026世界杯预选赛。 所以时间上也比较忙碌,回到家,她也不用麻烦在家里吃饭,休息半个小时,就开始去泳池练。 每天半小时,但是深水区一直无法深入涉足。 明明是湛蓝的池水在她眼睛里看见的却是满目的血红。 她疲倦的趴在池畔,选择别墅区户外的泳池,仰头还能看见星星,缓解她心底无法疏散的恐惧。 秦家瑶这两天给她打过电话,让她不要以为拖延就可以饶过她,如果继续待在盛聿怀的身边而不履行立誓之言,那么会让她所谓的足球天赋无处可施展。 这话再明显不过,有才能天赋,进不了校队踢不了足球,权势压人。 对于他们如此简单。 鱼青影心里有压力。 两方的压力,外在和自我内心无法突破的障碍。 夜晚的天气有些凉意,风吹过她沾满水珠的手臂,乌黑湿漉的碎发下是白得如瓷般的脸。 她闭着眼睛,听着风。 困意袭来。 这段时间连轴转真的好累,身体失重从池水滑下去的时候,有人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细瘦冰冷却筋骨有力的手腕。 笼罩下的漆黑高大的身影单膝微曲落地,握着她手腕的手上青筋微起。 鱼青影微微一惊,另一手撑着池边,保持平衡看向来人。 其实不用看,身体独特的气息以及手腕上的名贵手表已经让她知道来人。 但出于礼貌,她仰头朝他道谢。 似乎好久没见到他了,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天幕上的月亮。 清辉散漫,英俊夺目。 英俊的浓黑眉眼下是冷白而略微散漫倦懒的脸。 她一瞬间看呆了几分。 直到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她回过神来,垂眸遮掩窘态,“盛先生,您回来了。” 那手腕上还残存着温热的温度。 盛聿怀将她反应收拢眼底,却不动声色,淡声问她:“还游吗?” 鱼青影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幽黑的池水,确实累了,仰头回道:“不游了。” 盛聿怀漆黑视线从她脖颈上戴着的银色小鱼转回,“那起来到书房来一趟。” 落下这句便起身先离开了。 鱼青影沉眸看着他高大挺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不知道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情。 心中隐隐不安。 虽说上次在盛家明面上是没有什么大的情况,但是宴散之后,听阿彦说他爸爸与盛聿怀在书房内有过大的争吵。 很显然盛聿怀这么做,盛从山极为不满,身为港区顶级权贵,盛聿怀未来的妻子必定是要门当户对的。 就算不是世家的秦家瑶,那也不可能是她。 她鱼青影,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夜风吹过来,头有些疼,鱼青影从泳池上来,浑身困乏劳累颓丧气弥漫全身。 她去冲洗了个澡,头发也没来得及吹,只是用干毛巾随便擦了擦,怕等太久就连忙去了书房。 敲门。 自从上次之后就没进去书房了。 隔着一层门。 那一夜在里面漆黑之中咬上他脖颈的一幕幕,仿佛近在眼前。 那令人羞愧的豪放主动,轻慢亲吻…… 她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让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里消失。 门内声音传来。 “进。” 鱼青影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看见坐在沙发处的男人懒散地靠在靠背上,一只腿搭着另一只腿,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另一手扶着工作用的平板。 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大的礼盒。 是她买的。 忽然就明白他让她过来的用意了,不要她买的礼物对吗? 鱼青影快步过去解释一下,“我不是为了讨好你……” 不是为了特意讨好,是为了还礼,她在中秋宴穿了那么名贵的礼服,那么她也该送上一份礼物。 这定制的高昂手工皮鞋花去了她在白马地训练barry所获得的大部分奖金和报酬。 盛聿怀单手弹烟灰,抬眸看她,“你知道我的尺码?” “我……问过阿彦。” 鱼青影忽然反应过来,蹙着眉尖问,“难道尺码买错了吗?” 她去拿开鞋盒,原本是让花伯放在盛聿怀的房间里的,等他一看见就知道这份礼物。 放了这么几天,都忘了问问花伯鞋码。 盛之彦竟然也弄错了! 看样子鞋码是小了?她看了眼盛聿怀穿着拖鞋的脚,反正挺大的脚。 鱼青影连忙盖上鞋盒,第一次送除了阿彦以外男人的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弄错了! 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明天一早立刻拿去换。” 这种手工定制的昂贵皮鞋,要换几乎不太可能。 心在滴血。 “不用了。” 盛聿怀淡淡抬眸,看向她,“送给阿彦穿吧。” “我……” 鱼青影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谈不上生气,也没有多大的波动。 平静寻常。 也许像他这样身处高位的人,不乏被人送礼物,就算是她认为的贵到离谱的东西,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如此。 不合适的礼物,不要就是了。 鱼青影垂下头,道歉,从茶几抱起礼盒,水珠滴落在茶几上,啪嗒,啪嗒。 一滴两滴。 盛聿怀骨节分明的手忽然顿住,漆黑眸子凝视着女孩落下的泪滴,抬眸看向她。 浓黑长睫垂眸之间,他忽然又开口。 “放这吧。” 第35章 欧洲血统 “诶?” 鱼青影闻言一愣,抱着礼盒抬眼看过去。 “可是……尺码不合适还要留下吗?” 她满脸错愕,湿漉微乱的头发尖有水珠滚过,往下滑落溅到浓密的长睫,她眨眼避开水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仰头小脸忽然的反应,令对面男人浓黑眉眼微滞一瞬,顷刻间又和寻常神色并不差别。 盛聿怀捏着香烟,暗暗扯了扯嘴角,竟以为女孩因为被退送不合尺码的礼物而哭了。 而他又有了莫名一丝的不忍,实在是莫名的荒唐。 “东西放下,回房睡觉。” 淡冷嗓音下的话语有成熟而又肃冷威严下的不容置疑。 鱼青影闻声半顿在空中拿礼盒的动作又放下,她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突然变卦的大佬,那尺码不合适的鞋子留下来又怎样呢? 扔掉? 还是放进鞋柜里一辈子也不穿。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她送礼物的失败。 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收,但收到不合适的东西,对收礼物的人来说是最大的敷衍。 大概还是看她烦了吧。 鱼青影垂眸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书房,关上门。 隔着门,她竟然觉得想要以住在这里来熟悉拉近对方身边,而达到下次吸血的方便,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这次又反方向努力了,她叹口气,揉了揉脸。 要是能突破心底的恐惧,压制住体内的兽性,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倚靠吸血而存活? 那么地狱级难题也不用去解,就算仰望那山巅之上的纯净白雪,头顶夜幕里的清辉月色,她也不用非得靠近,只选择仰望就好。 花伯端咖啡上来,鱼青影思绪一收,连忙回房间吹干头发,睡觉。 盛之彦还发来信息询问他哥回来了收到礼物反应如何。 鱼青影:“……” 失败,非常失败! …… 早上五点起床,天还未亮,黑沉沉的天幕下除了几盏室外的灯光照着黑黝黝的池水,一切都很沉寂。 鱼青影去泳池边热身运动了一番,换了泳衣,去下水再试。 折腾半小时,脸色苍白,失望而归。 一连一个星期。 她都不知道睡眠短且浅的男人在三楼阳台之上,半倚靠着栏杆看庄园蔷薇的沉郁视线转而将泳池那边女孩的情况尽收眼底。 周六的早上,鱼青影在别墅餐厅用餐,她除了下午去跑马地和新的练马师一起训练barry,其余的时间都是空闲的。 盛聿怀下楼,西装革履,淡漠从容,坐在另一侧吃着早餐问她安排。 鱼青影微愣照实说,然后大佬安排了她一项工作,代替他带一束花送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 那间海湾咖啡厅的老板,就是那个外国蓝眼睛的老头louis.第一次约谈盛聿怀带她负责事宜的地点。 虽然知道大佬很忙,但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她去做。 不过就当是弥补错误礼物的方式吧。 鱼青影欣然应道,“好。” 她不仅买了花束还有果篮和巧克力,听说外国人喜欢吃巧克力喜欢甜的东西。 病床上的老头louis很高兴能有人来看他,他认得这个女孩,是盛聿怀那天带来要负责的小女朋友。 “看来是答应了?” louis掰开巧克力吃了一点,笑着问坐在病床边给她削水果的女孩。 鱼青影手一顿,“……” 好直接。 她转了话题,“您的香港话挺流畅的。” 港腔很浓,像是在港区住了很久。 老头louis笑了笑,开口一段英式英语交流,流畅又日常。 鱼青影又一次:“……” 她相信人的各类天赋了,至少在语言这块,这位外国爷爷天赋过人。 louis见女孩的样子笑了笑,“其实,你的脸有些欧洲血统的基因,你看得出来吗?” 鱼青影闻言再次惊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她的脸完全中式长相,除了晒不黑的白皮肤,看不出一点外国人的影子。 “您怎么看出来的?” louis扬了扬眉头,看她的脸比划:“眉骨,鼻梁,脸型,其实每个人的长相都是随父母而决定的,有时候看不出来是综合混合的比例中其中一方更为显着, 你就是在你父母其中一方的长相上有些微的变化,甚至很会长,突显了优点。” 鱼青影还是觉得这老先生在另一方帮她佐证,心中惊讶不已,“那您认为我父母其中一方是欧洲人?” louis笑了笑,“我只是猜测,也许他们的基因带有欧洲人的血统,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 鱼青影在训练barry的时候,知道马驹对她反应不同像是有熟悉感的时候,她查了那位去世的练马师的信息,那位wilson是英格兰人,当时她都甚至怀疑是否有所关联。 但是后来网络查询到那位wilson先生年龄对不上,生病意外死亡的时候才26岁。 所以也许只是碰巧有所反应,实际根本毫无关系。 她不知道爸爸是哪里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吸血鬼。 一无所知。 louis:“没关系,孩子,我也和你一样,甚至我不知道我有几个父亲,母亲改嫁多次,还小的时候还苦恼,稍微大点就觉得我只属于我自己,于是果断离开他们。 我很早就一边打工攒钱然后全世界单车环游,见过太多太多普通人挣扎在痛苦里,战争的硝烟里,那时候我就在想,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在追寻什么?我到底活着是为什么?” 鱼青影想到这位老先生经历这么丰富,看着豁达的外表也有过纠结,她问:“您现在想明白了吗?” louis耸了耸肩,“这可能是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的东西,但我此刻却想的是,评估后的这次手术一定要成功,我还挺想继续活着。” 他说着从鱼青影手里拿过削好的苹果,笑着说:“这颗苹果就当是我的幸运果实了。” 咬下一口,脆甜入口。 他道:“如果不开心,可以和我来聊天,老头我随时欢迎。” 第二天一早鱼青影照例拿了鲜花水果。 上学的早上也起早来。 一个星期后,在精英青年联赛的开始之前,也是老头手术前一天,她最后来一次,问他:“对深黑水域的恐惧,怎样才可以战胜它?” 第36章 抢夺 手术前已经开始禁食了,louis只好从花束里抽出一枝淡黄色的康乃馨,闻闻花香,解解馋。 老先生蓝色的眸子因为年龄的沉淀而越发温和平静。 他说:“恐惧是对危险的自然厌恶,但又无可避免,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不用过于苦恼,如果你不想受到恐惧情绪的支配,想要面对它,你能告诉我心底真正的原因吗?” 老先生声调温和,不紧不慢地说着,病房里仿佛都在这一刻平稳了下来。 很静。 鱼青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目视着老先生,心情感激又按压不住的惶恐,这大约是人生中第一个如此温和随性而又肯倾听她的长辈。 明明也就一个星期的短暂相处,但老先生好像是有一种天生的,能令人轻易放松下来的魔力。 愿意与他倾诉。 她便在这种平静舒适的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里,将心底潜藏着的妈妈与她跳桥坠江的事情像故事一样讲了出来。 那样遥远又紧紧缠绕在心底的恐惧与痛苦一点点讲述了出来。 她大口呼吸着,像是一条从深海水中跳上岸边的鱼,濒临死亡,她攥紧了手,捏着胸前小鱼挂坠,心口起伏,浑身是汗。 “慢慢呼吸,慢下来,不要怕,你已经勇敢地说出来,敢于面对它了,面对恐惧的背后,其实是因为爱。” louis声线越发地温和如柔风,从耳膜穿过,将紧张害怕的神经慢慢抚平,鱼青影随着他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 “闭上眼睛,看见了妈妈对吗?” “不要害怕她,因为爱才害怕,因为爱而互相纠缠折磨,你也在心底舍不得松手,对吗? 她是你的妈妈,也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人,在你的心里她选择在深水里离去,又留下来在深水里牵扯着,不是她牵扯着你,是你潜意识这么认为的。 恐惧深水,却不敢承认是恐惧妈妈的决然离去,那真正的恐惧缠绕在心头里。 现在你永远不需要战胜她,就让她存在。让深水恐惧中的妈妈存在,面对她的存在即面对你自己内心真正的恐惧源头。” 鱼青影在语言文字构建的画面中,看见了沉入水底而又散着漆黑头发的妈妈,那苍白往上的手,那无神痛苦的眉眼,那无限下坠却又没有底的荒诞。 她睁开眼睛,血色占据脑海的失重感消失一部分。 意外地感觉脑袋轻松几分。 她看向老先生,汗湿的头发几分凌乱,但她诚心问道:“您……学过心理学,还是您也是心理医生?” louis见她神色松懈许多,笑了笑,“在我环游世界见到各种不同的人和事之后,我发现那一阵子我会想很多我无法解答的问题, 于是我又回去上学,然后在心理学课程上更用心一些,不断钻研,后来毕业任教,当很多内心的问题我可以自我化解的时候,我就又从学校离开,来到了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 “悄悄告诉你。” louis递给她一杯水,眨了眨眼睛道:“聿怀是我的学生,这次我认为他有意帮你。” 鱼青影拿过水杯,睁大了双眼,长睫眨动之间显然认为不太可信。 最近盛先生确实很忙,所以让她过来代劳。 并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内心的恐惧的心理问题,这都是老先生随口猜测而已。 louis也并不过多要她认同,而是说:“今天放学回家后,找聿怀帮你,再入水一次,他游泳还不错,这次好好在深水之中自我面对,消解一次,以后还可以找我聊天。” 鱼青影回去之后是一定要会下水去试的,但让盛聿怀帮忙? 她不一定说得出口。 但在老先面前,她也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只是点头。 …… 上课放学,球队集合训练,然后结束的时候又小小地聚了一餐,互相鼓励开启新的赛程。 聚餐散,各自回家。 而鱼青影却在搭车的路上被拦了。 车窗摇下,有人探出头来,如瀑布一样的长发散下来。 是秦家瑶。 很显然她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多月过去了。 而她还没有履行她的誓言! “鱼青影,你到底在玩什么拖字诀?还是说,你热爱的比赛也不想比了对吗?” 在威胁。 当然她似乎有那个实力在第二天的比赛名单里划去她的名字。 鱼青影穿着运动服,困倦又疲累,迎着她不耐烦的视线,沉声道:“再给我一段时间,我说过的话我会做到的。” “一段又一段,一年又一年,你怎么不说一辈子啊?” 秦家瑶冷声嗤笑,漂亮指甲勾动着长头发,“还是说几天不回公寓的你偷偷搬去阿聿那里,认为有他给你撑腰,就无所畏惧了对吗?” “并不是你那样认为的……” 鱼青影话还没说完,秦家瑶皱眉挥手一下,两个黑衣男人过来摁住她的肩膀。 “放心又不是绑架你,我只是想要你的一样东西,作为督促你的行动的制约而已。” 鱼青影闻言眸色一沉,看向脖子戴着的挂坠。 果然又出现一个黑衣人用力扯掉挂在她脖子上的银色小鱼吊坠,脖子上被绳索勒痛一瞬,她无瑕顾及挣扎着摆脱去抢夺。 愤怒地甩开了两个黑衣男人的制控,但小鱼吊坠却已经扔到了秦家瑶的手里,她勾提在手上, “你别激动,你完成了誓言,捞到了深潭里的东西,这件属于你的不值钱的玩意我自然也会还给你,还是说你根本没打算去做?!” “把我东西还给我!” 鱼青影愤怒地往前过去,从她手里抢夺,“那是我朋友送给我的,不允许你侮辱它!” 秦家瑶的手腕被攥住,手里的小鱼吊坠要被夺回去,她惊讶地瞪着眼前有些发疯的人,行动迅捷反应灵敏,而暗骂手底下的都是废物! 一个杂草一样的内地妹仔都拦不住! 但她咬着牙在勾着最后的吊坠绳索时,忽然冷硬笑着说:“鱼青影,你要是拿走了,那要不要明天比赛名单划掉你,还是说让你那个朋友从剧组除名?” 鱼青影的手忽然顿住,要因此而连累到重新找到工作和希望的边苒,那简直是要将她再度推入黑暗! 第37章 成熟体魄 这种事情她绝不敢去赌。 至少眼下要稳住。 鱼青影压抑着眉眼看向她,不得不松了手。 秦家瑶见此红唇微勾,高傲不屑地将挂坠勾绕收拢,“最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捞不到东西,要么主动从阿聿的身边消失,要么这玩意我也就当个垃圾扔了吧。” 在有钱人眼里,不值一提的垃圾。 她珍视的朋友送的礼物,被当做垃圾。 鱼青影双眼之中压抑的愤怒倾泻,捏紧了手,却还是忍住,敬告:“请保管好我的东西,要是有任何闪失,我会记住你这只手的,这只右手。” 秦家瑶见此失笑,像看一个笑话一样毫不掩饰,“怎么,你这是威胁我吗?就你啊还想把我怎么样?” 鱼青影不动声色凝眸看她,“你喜欢盛先生对吗?那我用他天才棒球投手最擅长的棒球朝那不守规矩的右手砸过去。 你知道棒球球速的最高记录吗?我虽然达不到最高纪录,但也不慢,不过也是弹指间的巨大威力,要试试看吗?” 秦家瑶本来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高傲身份在此刻被她那漆黑瞳仁盯着一阵阵发毛,更不要提那说出来的话了。 从来都知道惹人不要惹急了,她的目的也不是一块破银首饰。 像这种攀附往上的底层小人,记仇最重,惹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还用盛聿怀学生时代曾经热爱的棒球威胁,简直疯子! 她收回手骂一句:“痴线!!一个星期做不到就主动从阿聿身边消失,你按照承诺,这东西我会还给你的。” 随后开车离去。 夜风拂过,鱼青影站在原地虚空摸向脖颈。 空荡荡。 她动作停下,拿过手机,想给边苒发消息道歉,但对不起三个字编辑了又删除。 不能让好朋友担心,不能。 她会拿回来的,一定会的。 放下手机,她伸手打车回家。 港区打车一向贵,但今夜她迫切回到别墅泳池入水试验,只要快一点面对深水,她就可以下水潭,履行誓言。 回去后,花伯拉过她在餐桌坐下,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靓汤,“明天下午踢首场比赛,来好好补一补身,补足精神,博个好彩头。” 鱼青影着急心态在这热气腾腾的关切下,慢慢平复下来,差点被情绪裹挟进漩涡里,下水之后必定还是将会被内心恐惧所支配。 她深吸口气,朝花伯道谢,喝完热汤浑身充满了热量。 想到louis老先生提议的,请盛聿怀协助她入水,她沉默一瞬,问花伯。 “花伯,您会游泳吗?” 花伯摇摇头叹道:“我这身子骨有些风湿病,不太行了,年轻的时候倒是有些喜欢。” “……” 鱼青影抬眸试探着问:“请问盛先生回来了吗?” 花伯微笑着说:“嗯,比鱼小姐你先回一会儿,在楼上房间。” “那盛先生喝汤了吗?” “没有,大少爷说稍会儿。” “那我帮忙送上去?” “好啊,有劳鱼小姐了。” “您客气,应该的。” 花伯盛了汤放在托盘里端出来递给她。 鱼青影接过点头说声谢谢,越过客厅看了眼落地玻璃窗外的夜色,转回视线鼓足勇气上楼。 尽管也许会被拒绝,但她还是打算硬着头皮询问一下。 这关乎到好朋友送给她的礼物,也关乎到她能否克服内心的恐惧,深入水中,激发身体潜能,以后能不能压制住身体吸血的兽性。 下一次吸血差不到一个星期了。 她到了门外伸手敲门。 “进。” 冷淡沙哑的嗓音从门内传来。 鱼青影再次深呼吸,坚定眸光端着汤碗,开门进去。 室内灯偏暗,只有暖黄色的灯光,莫名有些紧张,她端稳了托盘往里面走。 忽然进入视线的一幕,让她差点端不稳托盘了! 男人挺括背脊微微往前弯曲双手往上脱着背心,一整个没有衣物覆盖的背脊骨节,宽肩窄腰裸露在空气里。 灯光将他冷白色调的肌肤晕染成暖色系,简单动作却在成年男人极致成熟的体魄清晰的肌肉线条下变得格外吸引。 而这具身体……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夜,醉意迷蒙之中与之无尽地纠缠…… 她脸颊红透,心跳得异常快速。 她不敢再看。 而她来不及做反应,男人脱下背心扔去沙发上,随同灰色衬衫的归路一样,在挺直起身体预备单手取下皮带,听见身后异样的反应,他停顿下手里动作。 转过身来。 鱼青影面色一惊! 连忙闭上眼睛,睫毛轻颤,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来送汤的!我不知道您要洗澡,我……我这就出去!” 她闭着眼神转身,不等男人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将托盘搁放在桌子上,连忙飞也似的往外逃。 终于逃出门外。 她背靠着墙壁重重呼出一口气。 平复了许久,她下楼,看来没办法再找盛聿怀开口入水陪练了。 她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去了室外游泳池,在黑夜的池边灯光下独自热身,感觉到身体灵活热了起来,又看着漆黑的池水,蹲下身来,伸手触水。 漆黑睫毛垂下阴影,她自言自语。 “妈妈,我已经独自长大了,我不想忘记您,尽管那个时好时坏的您令我又爱又怕,但我仍旧爱你,我还是想让您看着我继续长大。” “这一次,让我勇敢与您在水中拥抱,好吗?” 她做好了准备,像一尾鱼,跃下池水。 水花溅起。 漂亮的黑色的一尾鱼。 进入水中她憋气往下游,她直接入的深水区。 漆黑的夜,沉浸幽黑的池水,她似乎沉入水底深处。 毫无动静。 夜色阳台之上洗漱之后的男人,清冽冷沉着眸光半擦着头发,咬着一根烟散散漫漫之时见到了眼下一幕。 他眸色微凝,掐灭香烟,未有迟疑地从三楼借力着墙壁迅捷往下跃下。 来到泳池边,凝视着漆黑池水展开双臂跃入水里。 漆黑的头发在水中散开,他冷白肌肤沉着的眉眼在水中越发地冷冽如霜。 漆黑视线搜寻下,寻到了女孩身影。 那仿似呛水晕厥在水中的女孩身影。 盛聿怀眸色一压,朝着鱼青影游去,靠近她,看见水中她紧闭双眼苍白的脸。 他凝眸揽上她细瘦腰肢,沉眸之间朝着她的嘴唇贴近。 第38章 抱进浴缸 呼吸渡气。 却在贴近的一瞬间,女孩睁开了眼眸,水中波纹下的眼神里闪过错愕。 盛聿怀眸色微深,很自然地从唇瓣离开,揽在她腰际的手并不松开,带着她往水面去。 鱼青影就这样在大手揽携之下,游出水面,水花四溅,湿漉漉的头发下净白的小脸,眨动着睫毛,呼吸着,重见月色。 以及仰视下月色中的男人,黑发水珠滚落下的漆黑浓烈的眉眼,极致冷白的肌肤,那靠近呼吸极尽完美下颌线条,那凸起性感的喉结…… 她贴靠在他宽阔胸膛之间,感觉到水温之下,全都是自己异常跳动的滚烫的心跳。 盛聿怀将她带离水面双手将她腰肢稳住托上池岸,鱼青影下意识双手按在他双肩。 四目相对。 女孩在岸边坐下身躯往前,男人站在池水之中,仰头双臂稳在她腰肢,维持这样四目相对的姿态。 片刻。 在那淋了水而湿漉到愈发冷冽的眸光注视下。 鱼青影慌忙松开了手往后支撑着稳住身形,从水面起来的水珠已经被夜风带走温度,双腿在抽筋……但她却感觉到浑身灼热,尤其是呼吸。 她克制着沉声说谢谢。 盛聿怀单手撑着池岸破水而出,身形矫捷地跃上岸边,浑身水珠往下散落,肃冷的气息在周身愈发浓烈。 他问她:“还好吗?” 鱼青影忍耐住抽筋的腿的难受,苍白着脸点头。 在水里太久了,才导致的这种情况吧。 但没必要说出来让人担心,刚刚自己的行为确实已经挺吓人的了,她自己想想都有些后怕。 盛聿怀站起身伸手将凌乱湿漉的头发往后拂过去,高大身躯随意松散的身姿下,垂眸问坐在池岸的女孩,“刚刚为什么会沉水那么久?” 鱼青影闻言垂眸看着漆黑水面,那灯光下波澜微动的光影,声音轻慢了下来,“我在水里和妈妈拥抱,在自我消解。” 说着,忽然又侧眸看向男人,实在是抱歉的样子,“没想到让您以为我落水晕厥了,对不起,给您造成了麻烦。” 盛聿怀站在原处凝眸看她,似乎对抱歉的话并不在意,“练习这么久,掌握闭气呼吸了?” 鱼青影闻言点头,“差不多,这次多谢了louis老先生,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老先生,听我倾诉,让我有了新的领悟,这一次就是我面对深水恐惧之后的一次尝试,听老先生说……。” 她迟疑着停顿下来,不确信说出来会怎样。 但盛聿怀淡声道:“说什么。” 鱼青影沉了沉眸光,鼓足勇气道:“是您在帮我,让我认识老先生,让我消解内心的恐惧,是这样吗?” 她在问,但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害怕那淡漠的眸光扫下来让她自以为不自量力。 盛聿怀敛眸看她,“得到louis赏识的是你自己,踏出这一步的也是你自己。” 他似乎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但鱼青影却觉得很安心。 踏出勇敢一步的是自己。 今晚,在深水之中,她面对了满池的鲜红色血液,她拥抱了妈妈,暂时挥别了她。 也许,只是一次尝试的自我消解,以后恐惧情绪随时卷土重来,但这一次她敢于下深水面对,也不再狼狈逃离。 夜色黑寂,风微凉。 “能走吗?” 盛聿怀淡冷的嗓音响起,透着几分沙哑疲倦几分散漫。 女孩沉默地看了眼双腿,忍耐到现在已经是很强的韧性了,她说:“可以。” “别在我面前撒谎。” 不用看,那双浓黑犀利看透人心眸子已然盯着她,看出了问题。 鱼青影只好承认,“腿抽筋发软走不了。” 话语刚落。 男人俯身靠近,湿漉的冷冽气息落入鼻间。 呼吸间。 盛聿怀俯身将她从池岸边抱起来,宽阔挺拔的肩膀,有力的双臂,将她围拢在一个安全的怀抱里。 离开水岸,穿过庭院,回到厅内,上楼,回到房间。 一步步稳健,两个湿漉漉的人。 随着呼吸而越发跳动滚烫的心,让人无法安静下来。 鱼青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口干舌燥。 直到进到她的房间,径直走去浴室,将她放进瓷白的浴缸里。 他伸手替她按动浴缸的热水开关,那双骨节分明好看的手又落在她的腿前,“两条腿都抽筋?” 不染分毫情绪的神色让人看了有些懵。 但这姿态却又令人看不懂。 鱼青影面红心跳,有些煎熬地问:“是,您要……” 做什么? “抽筋了不是小事。” 在这一方浴缸的空间里,他斜侧着身躯,修长有力的手抬起她一条腿,指腹落在她细瘦肌肉线条的小腿上,轻轻揉按,没有多余的动作,像是最熟练的运动员治疗师。 “舒缓肌肉,不要影响明天的比赛。” 鱼青影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幻境,她跳入深水之后进入的幻境,她颤抖着问,“您知道我明天比赛?” 盛聿怀抬眸淡声,“花伯有特意为你熬汤。” “那您又为什么……” 为我做些? 鱼青影在以为幻境的虚浮跳动的心跳里,仍旧震惊不可置信,眼前那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男人此刻在为她揉腿。 “入水之事因我而起,我知道秦家瑶让你做的事情了。” 盛聿怀冷沉着眉眼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才不久被夺走的属于她的银色小鱼挂坠。 又缓慢展示在他修长手指之间。 银色小鱼像是重获自由,灯光照耀在上面熠熠生辉。 鱼青影一愣,盯着小鱼挂坠,心绪起伏快速,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人激动。 她从他手里拿回来,手在颤抖,漆黑瞳仁凝着他,“您怎么拿到的?” 盛聿怀嘴角不着痕迹扯了扯,“秦三礼发现了主动送来的。”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在保堂妹。 背对着他做些手段,他向来绝不留情。 鱼青影没想到她苦恼的事情轻而易举又回到了手里,将小鱼吊坠收拢手心,郑重道谢。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浴缸的水在上升。 热气渐渐升腾。 盛聿怀冷沉着眉眼伸手抬起她下巴,让她与之视线相对,“秦家瑶让你下水潭,你就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拼命练习?” 第39章 咬给我看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是为了自己。 鱼青影便也眨眼默认。 但在那雾气腾腾的浴室内,这样凝视相望的姿态,那勾动在下颌处的手,令人僵硬着不敢妄动。 盛聿怀漆黑眸光敛下,收了手仍旧替她轻柔有力地按摩小腿, 在这雾气之中,似乎见他轻轻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你应该直接来问我。” “问什么?” “不需要为了一样无所谓的东西去冒生命危险。” 鱼青影闻言诧异,“可是,可是秦小姐说那对你很重要,是您外婆特意为了所求,替您挡下灾祸,很珍贵的东西,又怎么是无所谓的东西呢?” 盛聿怀冷沉的眸光轻瞥她一眼,唇角勾起冷淡几分的讥笑,“人总是喜欢赋予某些东西某些事件一些没必要的情感,来显示无聊的泛滥的自我感动。” “这场所谓的游戏结束了,秦家瑶以后不会来惹你。” 鱼青影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收场,她攥紧了手中的小鱼挂坠,咬了咬嘴唇试探问道:“那您会有我那样坠入水中的心理阴影吗?” “你以为呢。” 盛聿怀眸色微暗,隔着热水雾气,愈发地疏离冷峻。 好像看似这么近,却又仿佛隔了许久远。 但好像没那么简单。 鱼青影摇头,“我不明白。” 盛聿怀将她的腿放入温热水之中,替她在热水面板上又调动几下,再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眸深沉沉,“这世上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比如你,有噬咬脖颈的坏习惯吗?” 鱼青影没想到话题跳到自己身上,不由地浑身紧绷。 那克制不住的表情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内心还是无比紧张,他果然还是有所察觉的! 上次衣领上滴下的属于他血液的事情,会不会让他对此有所联想?! 他那么聪明,家中书架又有那种书籍,感觉随时会被他猜测到事实,而被当做嗜血的怪物给抓起来! “怎么不说话?” 盛聿怀似乎靠近了一些,漆黑淡漠的眸子却沉厉。 笼罩下的漆黑身影如高大凶猛的猎人盯上。 鱼青影被他盯着的眼神有些吓到,下意识蜷缩着躲进浴缸热水之中,露出那双不得已对视的眼睛,闭眼瞎说, “我……我只是喜欢……喜欢你每一处肌肤,喜欢在你身上留下,留下印记……” “就那么喜欢吗?” 下颚再一次被冰冷干燥的大手抬起,盛聿怀俯下身来,坐在浴缸边沿一侧,凝视着她道:“那咬给我看。” 鱼青影呼吸微窒,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但也一点情欲之色调情之意也没有。 她是真的慌了,盛聿怀要从她这张脸上看出破绽。 但此刻她全都是破绽。 他并不松手,等她的反应,等着她在这里咬给他看? 然而,她必须做出反应,比如激动而又害羞的同意,她刚刚不是说了喜欢吗? 她双手在水里纠结地搅动着,又不得不将手从水中伸出来。 水珠从她细瘦胳膊上滑落溅起,热气烟雾之中,她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往脖颈又勾住。 心下狂跳难安,呼吸快要不过来了。 每分每秒的真实难熬。 然而就在这一瞬,她看见身前男人眼底暗光浮动。 她的身体忽然被大手掌控。 那手掌滚烫贴着肌肤,毫不费力地禁锢在她腰畔的大手将她从浴缸里抱起来,然后轻放在梳妆台盆上。 这里有一面大的镜子。 她扭头看见自己这张惨白惶恐的脸就照在镜子里。 要她对着镜子去看自己咬下去的样子? 她疯了。 那会忍不住露出无法掩饰兽性的红色眼瞳,会冒出尖利牙尖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刚胡言乱语冒犯了先生您……” 她开始滑轨,道歉,想要让他放过自己,至少眼下心绪混乱到不知道在这样强压窒息的锋利眸光里怎么办。 盛聿怀的一只手掌仍扶在她腰侧,见此眸微深,抬起一只手推开洗手盆的水龙头开关,挤上洗手液细致地洗了手,冲洗了泡沫。 冲水之后,染着洗手液淡香气的大手撤回眼前,他伸出食指,放到唇边,冷沉着眸看向她。 鱼青影眼瞳睁大,心下一惊。 感觉不妙。 “您……先生您要做什么?” 问询的话没有回答。 盛聿怀已经凝着漆黑眸光将自己食指上咬破一点。 修长冷白的指腹上,鲜血冒出。 只是一滴鲜血的气味,就让鱼青影血液往头顶冲刺,隐藏按压的神经突然被激动到抑制不住。 她咬紧嘴唇,双眼发直,呼吸不过来了。 浑身早就僵硬到再多等一刻,就要忍不住咬住那根手指! 她不行了。 几乎被比如绝境的她只能乱中寻求生路。 鱼青影她再一次勾着他脖颈的手往前用力让他靠近自己,几乎没有犹豫地她闭上眼睛,慌乱下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灼热到没有章法的吻,温柔地缱绻的。 盛聿怀漆黑眸子越发地深,但他还是推开她,将手指鲜血抹在她唇边,按住她柔软微热的唇瓣。 见她深陷收缩的眸子,那禁闭的嘴唇,视线收敛,沙哑沉声道: “明天比赛,早点休息。” 他将她从洗手池台抱下来放入浴缸之中。 而这短暂靠近的时刻,鱼青影感受到他身体的反应异样。 她无暇多想,只在自我的水深火热之中,钻入水中只露出头顶飘散的黑发。 男人脚步声离去,门关上。 一点点远去消失。 鱼青影才从浴缸水中钻出来,大口大口呼吸,躲过了这一劫,也不知道刚刚特意将手指尖的鲜血抹在她嘴角是故意的还是暗示什么? 但下一次吸血真的几乎不可能了。 已经在暴露的边缘了对吗? 她下意识舔舐嘴角,那腥甜的血还想要更多。 等泡完澡吹干头发她手指摩挲着小鱼吊坠,躺在床上又复盘了刚刚一遍的情形。 突然脸不可抑制的发烫,随即又轻轻叹气,垂下纤长眼睫。 盛先生就算忍着也不愿意与她再有亲密举动,他真的只是为了负责而没有情。 一场没有感情的负责。 她早就知道的,她侧转身过去拿枕头捂住了脸。 第40章 残忍噩梦 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被高大漆黑身影的盛聿怀逼到角落,他如巨兽一样低头凝视着她,眸色森寒。 他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美工刀。 骨节泛白的手指捏紧刀柄, 将刀轻放在她颈侧。 他面无表情地俯身靠近她耳边,极轻地冷笑,“把我的鲜血还给我。” 随即,刀从她脖颈动脉划下。 血喷溅…… 她无法动弹,睁大双眸,看着男人站直身体,淡漠冷白的脸庞上沾满了血,浓黑眉眼无情地眨动间,在血红色下,刺目妖冶又无尽残忍。 …… 鱼青影惊醒过来,浑身是汗,大口喘息,伸手摸向脖子。 没有划伤的刀口。 也没有鲜血。 还好,只是一场噩梦。 她不由地伸手摸向唇角,昨夜他将指腹上的那滴血抹在她唇边是否是看穿了盯上了她的意思? 这场噩梦是否预示着,一旦被揭露她吸血的怪物行径,将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京城傅家傅桉那样的豪门权贵,一个那么偏执变态的男人,因为她与盛聿怀的赌注而真的没再动苒苒一分。 秦家那样的世家之交,秦公子也几乎很快将她的东西还给她,就怕祸及迁怒到秦家瑶。 她虽住在这栋别墅里,但身份差距从来都是巨大而没有改变的。 盛聿怀疏离冷漠的外表下,从来做事狠绝,比如……何秋太太设计她进了他的房间,就被他送去了病院。 他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捏死她。 该……该怎么办? 鱼青影被噩梦席卷影响,蜷缩着身体,咬着唇角感觉一阵无力。 绝望如蝗虫过境。 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 失眠,第一次失眠! …… 天亮前睡着了一会儿,起床洗漱后,她打了哈欠,顶着淡青黑眼圈下楼。 原本不打算吃早餐的,但是花伯很热情地拉她在餐厅坐下来。 今天的早餐太丰富了。 炒滑蛋,厚多士,咸牛肉炒蛋汉堡,黄油吐司,叉烧包,艇仔粥,虾饺皇,车仔面…… 好多种果汁,牛奶。 鱼青影揉了揉眼睛,看向花伯,“这是……有客人吗?” 虽然有专业厨师安排日常饮食,但平时从不铺张浪费,少而精。 花伯笑着道:“吃饱些好好比赛,以前大少爷棒球职联比赛之前胃口也比较好。” 鱼青影不由好奇问道:“盛先生在国外上学您也一直随在身边吗?” 花伯:“嗯,但大少爷从不让人操心,我也没做些什么。” 鱼青影轻轻摇头,“不会啊,您很细心周到,异地他乡有可靠的大人在身边可以安心不少呢。” 花伯微笑着,待开口,又没开口。 转身朝着走过来的男人,恭敬弯腰:“大少爷。” 鱼青影听见盛聿怀过来了,连忙喝下一大口牛奶,拿过一个叉烧包就要先撤退。 但是没有能撤退。 盛聿怀西装革履已经过来了,并且朝她看过来,“很着急吗?” 嗓音少了寻常的淡冷,听起来沉闷嘶哑。 “不是,我……” 鱼青影心虚应着,看见高大身影走到餐桌边,浓墨般的眉眼下也有些许青黛,脸色几许苍白病态,看样子是生病了? “慢慢吃,一会儿顺路送你。” 盛聿怀倾身坐下,低沉嘶哑的嗓音传过来,随后又伴随着重重的咳嗽声响起。 花伯连忙过去递上一杯热水。 鱼青影忽然心生愧疚,昨夜一定是为了她而湿淋太久没冲洗没换衣,而感冒的。 “先生您身体还好吗?” 就这样还要去上公司?还要特意送她? 特意送她还是盯着她……? 她轻轻摇头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觉得此刻有些愧疚于人。 盛聿怀喝了温热水,敛眸看过去,“无须你担心。” 嘶哑低慢的声线,听起来少了几分寻常冷淡,让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抚之言。 鱼青影不敢多想,也不敢再多问。 盛聿怀照例是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只不过偶尔忍耐不住的咳嗽,听起来身体是很不舒服的状态。 鱼青影纠着眉头,默默吃东西。 餐厅里变得格外的安静。 吃完饭后,花伯塞给鱼青影一个必胜的护身符,她惊喜收着道了谢。 放进背包里,她收拾东西上车,看见盛聿怀的助理丁朗在车外候立,她礼貌上前打了招呼,犹疑着应该坐前面副驾驶。 但见助理丁朗先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鱼小姐请。” 热情又恭敬的态度,令鱼青影有些惶恐。 她连忙说谢,上了车。 后座空间大,但独属于大佬一个人的空间。 助理丁朗是没有资格坐的,而他知道鱼小姐是特例。 鱼青影坐在自己座椅上安静等了一会儿,不久盛聿怀过来,上了车。 司机将车内温度调到合适。 盛聿怀拿过助理的文件资料,时不时接听电话,靠在座椅上一直忙碌。 鱼青影起先闭目休息降低存在感,之后听到手机动静低头看着手机,两个好朋友都有给她发信息。 盛之彦说他会去赛场看比赛,边苒说偷空用手机看转播。 虽然只是预赛。 但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 鱼青影分别向两位好友道谢。 快到学校了,校队会先在学校集合,之后去参加青年精英足球比赛的比赛开幕仪式。 将会有十六所高校足球校队参与比赛,一共分为4组,一组四支球队,循环比赛,每支球队都要和另外三支球队进行一场比赛,积分制晋级。 下午首场一点半她所在的校队分到赛场是在旺角大球场进行。 鱼青影将手机放好,收拾东西预备下车,抬眸看了眼靠着车座阖着眼休憩,苍白病态着一张脸的大佬。 文件平板都放置一边桌板,他似乎睡着了。 鱼青影几乎从未见过盛聿怀这样的一面,他任何时候都是自带顶级上位的睥睨者,淡漠疏离,不易接近。 然而此刻,这样苍白病弱生病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也是会难受,会纠着眉头,被疾病左右。 那英俊脸庞上染着病态异样的红。 像是发烧了。 鱼青影愧疚中下意识伸手过去试探,靠得近了感受到男人自带的肃沉气息,呼吸凝滞着,想要缩手。 却还是没收回去,而是伸手轻柔贴近他额头。 第41章 离我远点 指尖触碰到滚烫的肌肤。 她微抖, 垂眸,正好望进睁开眼眸看过来的沉郁眼眸里。 浓密睫毛下覆盖一层阴影,深深浅浅浓的看不见底。 鱼青影吓一跳连忙缩回,脸上精彩纷呈,被抓包的那种惊惧感,以及因紧张对视剧烈心跳而布满绯红。 但下一刻,更是惊呼! 车子忽然急刹! 鱼青影往后退开的一点距离又全都为负,她睁大眼睛失控地扑进盛聿怀宽阔的怀里! 小脸结实地撞击到他肌理分明硬邦邦的胸膛,鼻梁酸痛,脑袋嗡嗡,整个人懵了。 空气里静默了那么片刻。 她感觉到她是趴在他大腿间,扑在他怀中胸膛上,乱动中双手抓住了他的皮带! 而盛聿怀的大手扶在了她的腰后,似乎顺其自然地保持着两人的平衡,他的大手乃至他浑身都是滚烫的。 她也因为这滚烫的肌肤接触,而呼吸错乱。 司机惶然道歉的声音响起来,说前面有一只突然窜入马路的小狗,以及一个追狗的小孩。 所以才会突然急刹。 助理丁朗也急急询问大佬情况。 这往后扭头的姿势也很快转回,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而鱼青影感觉无法说清的羞窘,她连忙抬起头来要赶紧往后撤离。 刚刚探他额头已经属于逾越,现在又突然这样,像是故意的又说不清了! 并且!昨夜的噩梦还在脑海里! 但大手在腰后禁锢,而她抬起头的时候,苍白染上绯色的脸,挺直小巧的鼻梁下,鼻腔流出血来。 天! 怎么会这样? 鱼青影连忙仰着头慌乱用手接着往下流的鼻血,生怕流到了大佬昂贵的衣服上。 但盛聿怀沉郁眸光扫来,扶在她腰后的手忽然揽住微微用力往上扶带,就这样她坐在了大佬的腿上。 就这突然反应之中,她还没有什么反应, 那大手又从软腰后离开扶住她往后仰的头颅,甚至轻按头颅往下,让她呈现低头的样子。 然后另一手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按住了她的小鼻子。 鱼青影:“……” 滚烫手心贴着后脑勺,细致从容止血处理的动作,那从头顶额头出飘入的灼热呼吸,属于盛聿怀独特木质香的气息, 在这瞬间,鱼青影脑袋已经一团浆糊了。 但她手里还捧着几滴流下来血。 车内仿佛进入了静默无声的世界。 一分钟仿佛一个世纪。 她的鼻血止住了。 鱼青影终于仓惶离开大佬的大腿,以及怀抱,接过了大佬的手帕团在手里退回自己的座位。 盛聿怀仿似对刚刚突发事情反应不大,只是英俊眉眼下病态更浓,沙哑声更重,“下次注意。” 像是对司机说,也像是对她说。 司机松口气,随后继续开车。 而鱼青影没办法放松,已经经过刚刚一系列的混乱触碰就算了,她的鼻血还是不可避免的沾到了大佬昂贵的衬衣上。 因为发烧感到热,他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所以外衣是敞开的,此刻的白色衬衣上的血迹就格外扎眼。 “对,对不起!我……没想要弄脏您的衣服的,我这就给您处理……” 她连忙去背包拿湿纸巾,想要帮忙擦掉衣服上的血迹。 盛聿怀似乎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管什么弄脏的衣服,只是看她一眼,合上眼眸,沙哑沉声道:“安静会儿。” 此刻他病态滚烫的眉眼格外深邃浓烈。 本是寻常极致冷冽如雪的人,被这浑身灿烈的火将那白雪融化掉,呈现出更浓烈英俊的冲击画面,在那浓烈五官之下,又略显病态的脆弱。 实在是极少见到的一幕。 鱼青影闻言保持了安静,呼吸间将混乱的思绪按压下。 轻手将湿纸巾放回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块退烧贴,犹豫着撕开退烧贴的包装。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将退烧贴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额上漆黑碎发下,眉眼略动。 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半睁的眼眸看向她,沉沉郁郁迷迷蒙蒙。 鱼青影对视上的一瞬,下意识惊骇,但很快平静下来,仿佛从他眼眸中看见他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她心绪翻涌难受。 莫名想到了那个女孩。 是从她眼眸之中看到了那一个女孩吗? 细瘦手腕被松开。 咳嗽声压不住。 大手按住她肩膀一侧,微微用力推开。 “离我远点。” 没有情绪起伏的一句话,嘶哑低沉的嗓音连带着滚烫撕裂的咳嗽,却让鱼青影觉得浑身血液的都冻住。 他厌恶她的靠近。 让她不要再靠近他,是因为不喜欢她的靠近。 因为她从来不是那个女孩。 耳畔只有那不断反复响起的声音,离我远点!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车平稳停下,到了学校了。 鱼青影咬紧嘴唇,低头道歉,眼眶在低头的一瞬湿润,可她强忍着这股难言的情绪。 不再犹豫拿过背包推门下车。 …… 下午的比赛很顺利,只要在绿茵场她似乎就会变成更为自由,更为忘我。 几乎将一切烦恼全都抛诸脑后。 2比0击败对手球队。 一个星期后将会有下一场。 这次赛场观众席上,盛之彦不仅是他一个人来了,还带了他的一帮同学过来,组建了超强应援氛围组,大鼓喧天,赛场气氛浓厚而活跃。 赛后,盛之彦和同学还加入了她们球队的聚餐中。 “话说你们这样被你们学校的足球队知道了会不会说你们叛徒啊?” 盛之彦明朗眉眼扬起,“怎么会,那边也有同学组织应援,悄悄说我是你们的球队的粉丝,所以你们懂的啊。” “瞎说啦,是小鱼一个人的粉丝才对吧!” 队友伸手拍在鱼青影的肩上,鱼青影歪头,略有些疲倦但撑着笑意,“算是超级粉头吧?” 众人笑开,气氛很活跃融洽。 但很快视线焦点又落在其中一个男生身上,他虽是港大大四学生,但是已经在欧洲俱乐部,踢职业足球了。 并且在欧洲俱乐部有非常耀眼的成绩,属于旅欧之员中,港区足球未来之星。 年轻又耀眼。 聚餐后,盛之彦原本是要开车送鱼青影回去,却突然接到盛从山的电话不得不提前离开。 然后那位高大体魄的运动球员,盛之彦的朋友祁之西道:“我来吧。” 第42章 压制愧疚,咬他 “我送你回家,介意吗?” 祁之西染了一头金色的头发,笑起来璀璨肆意。 刚刚在聚餐中他就是焦点,他似乎有让每个人都能开心的能力,也能聚焦大家所有的关注力。 “不介意,不过……” “太好了。” 鱼青影后半句不用了就被那样截断了,祁之西笑着道:“那走吧。”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里面仿佛闪有星光,明亮张扬又热情,但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既然是阿彦的朋友,鱼青影不好再拒绝,于是点头。 “那谢谢了。” 但是,家,家在哪里呢。 盛聿怀一定并不想见到她,人在生病脆弱是会掩饰不过来会显露真实的内心。 他分明将她当做那个女孩,就算在试探怀疑她噬咬脖子的奇怪行径,却仍然不对她怎样还替她揉抽筋的腿。 在车内替她温柔细致地止住突然流鼻血的情况。 但又在看见她的时候,随着发烧混沌之中想起来那个女孩,而厌恶她的靠近。 “有心事吗?” 车子在夜色里行驶,祁之西双手握着方向盘,侧眸看了眼旁边的女孩。 单手略有节奏地敲击着,似乎在认真的思忖,“让我猜猜啊,天才足球少女的烦恼。” “我只是,只是比别人多一些运动天赋,不是什么天才。” 鱼青影甚至觉得她只是占了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基因的好处。 让她天生就有那样出色的运动天赋。 如果她没有这样的运动天赋,敏锐的反应速度,她一辈子也上不了绿茵场。 但这同时也是禁锢她的血咒。 她不吸取盛聿怀的血,就没办法活下去。 祁之西笑着摇头,“天赋和头脑缺一不可,你实在是不知道你踢球的时候有多迷人,我看过你的比赛包括接的外场比赛,只不过在这个体制里踢球所以浪费你的能力。 如果你也来欧洲踢球,西班牙法国英格兰,那么今年你十八岁,你就会在世界女子足坛成为最耀眼的天才足球明星。” 第一次听到除了两位好朋友之外有人这么关注肯定她的能力,鱼青影略微惊诧,“你什么时候注意我的?” 祁之西笑了笑,“和盛之彦成为朋友,很难不关注到吧。” “说真的,我可以介绍我那边俱乐部的负责人给你认识,他一定也会对你很感兴趣,你想去外面扩宽你的足球世界吗?” 鱼青影想过但又不敢想,她看着窗外眉眼倦怠深邃,“我离不开这里。”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有愁绪。 “看来是有牵挂。” 祁之西看了眼女孩侧脸,淡笑:“盛之彦那个家伙怎么看都只是你的家人朋友那一挂,那就是唯有世上最不值一提的爱情牵绊了。” “不是的。” 鱼青影侧眸看过来,出声反驳。 看她极为认真反驳的样子,祁之西轻笑出声,也不继续为难了。 鱼青影沉吟一瞬,问他:“你为什么认为这世上的感情不值一提?” 祁之西手指敲着方向盘,也认真回答道:“大概是我比较花心。” 鱼青影:“……” 她看着夜色穿过的风景,好一会儿低声道:“这世上总有偏执而又唯一不可的人。” 像她妈妈。 像盛聿怀对那个女孩,那个微卷短发的明媚少女,定格在照片里一辈子在记忆里无法相见的人。 祁之西闻言挺洒脱,“大概吧,这样的人我通常不碰。” 说着看她一眼,明明在赛场活力耀眼的人此刻去染着愁绪,他微叹,“不过,我本来想送你的路上约你喝酒,看来是没戏了?” “我不喝酒。” “酒可解愁,不想试试吗?” …… 鱼青影没有和祁之西去喝酒,但他送她到泰来公寓楼下的时候,她自己去店里买了好几听啤酒。 回到公寓,洗了个澡后坐下来在小桌子喝了好几罐。 谁说解愁。 解不了。 吸血的期限临近。 下星期第二轮预赛之前都要进行每天训练,体力消耗巨大。 也许这一次身体的消耗会比之前还要快。 她握紧了啤酒罐,压制下对吸取盛聿怀血液的愧疚,眼中闪露出狩猎者般不可控的暗光。 花伯在这时打来电话,询问她晚点回家,需要让司机接送吗? 鱼青影便也在此时出声问了,“盛先生好些了吗?” 花伯:“已经看过医生了,不用担心。” 鱼青影虽然听他话语不用担心,但那语气似乎难掩担忧。 说明盛聿怀发烧严重,也许吃过药正在迷迷糊糊昏睡中。 她放下电话便决定回去那里。 在他发烧昏睡的时候,她才有机会。 …… 鱼青影回到了别墅里,想换过了熬守在盛聿怀床边的花伯,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照顾。 花伯仍不放心,继续守着照顾。 盛聿怀此刻躺睡在床上,双眼微闭,浓黑眉眼妖冶病态,烧还没完全退,时不时发热。 按照医生说的,就是病倒了还在强行工作,而导致身体机能不能休息更加严重了。 鱼青影总觉得和她吸取他的血液有关,就算是频繁献血也没有她吸取的那么大量。 他的身体少了那么多血液肯定是抵抗力都变低了。 但她来这里的目的又非得吸他的血不可。 从未有过这样矛盾又痛恨自己的这种怪疾的时刻,简直能把人逼疯。 “小鱼,你今天比赛也累了一天了,先去睡觉,等明天醒过来大少爷也就好了,不用担心的。” 花伯以为她担心盛聿怀而守在这里。 鱼青影闻言有些羞愧,垂着眼睫,默默在心底道歉,但她这样和花伯说:“那我去睡觉,后半夜我换您守一会儿好吗?您的身子骨也熬不住,您就算回去房间打盹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花伯便也答应了。 鱼青影说服花伯后,自己回房睡觉,大概是夜里四点的闹钟,她醒过来去换了花伯。 微暗的床头灯光下,盛聿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脸色赤红。 她伸手触碰,烫。 又反复发烧。 她连忙手忙脚乱帮他退烧,用湿毛巾敷额头,擦拭手心,胸膛。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只是想快点给他退烧,不知道忙碌起来忙了好久。 等到床上的男人似乎好了许多,眉眼舒展着似乎又睡着了。 她才松口气,伏在床边,忽然起身往前朝着他修长脖颈凑近。 第43章 睡在他旁边 说起来似乎对一个正在生病的病人这样很残忍。 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但这次只取一点血。 鱼青影闭了闭眼,朝着那脖颈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咬下去,尖利牙齿实在锋利,但她也实在是快且柔。 床上生病沉睡的男人似乎也只是一瞬间的蹙眉,之后便也没有什么反应。 似乎仍在迷蒙梦境之中。 但就在这时! 门外有了脚步声靠近! 鱼青影呼吸一滞,才异变的尖利牙齿沾染到那么腥甜的鲜血是多么舍不得放开的一件事,却又不得不立刻松开。 她红色眼瞳变回黑色,但匆忙到那脖子上的小血洞都没来得及亲吻安抚,让其恢复回去。 小血洞还在那里! 而她又不能让人发现这样的情况,慌乱之中,她只得爬上床! 侧躺着蜷缩在床边一侧,脸贴近盛聿怀的脖颈,挡住那个没恢复的小血洞。 随后,花伯走了进来。 脚步声靠近。 鱼青影闭紧双眼,心中紧张无比,这样爬上盛聿怀的床,还让花伯看见,这几乎是没有办法下的选择了。 不知道花伯会怎样? 会不会认识她目的不纯,一把扯过她让她赶紧滚出房间,还是怒斥她大胆不自量力?! 不管是任何哪一种都令人窘迫难捱,惴惴不安,无地自容!! 夜沉寂而又漫长。 但是花伯走近床畔,没有其他什么动静,更没有她预想的那些结果,反而替她盖上了一方薄被,然后伸手探视了盛聿怀的额头。 轻轻松懈的气息散下,然后在房中坐下来,熬守一畔。 鱼青影从未想过花伯真是表里如一的温柔和细致,对待小辈真的很好很好了。 不过悬着的心仍旧悬着,虽不至于被拉扯下床当面对峙的尴尬。 但也不得已也熬守着,等待着,只要花伯稍一出去,她就找机会亲吻小血洞让其消失。 但太久了,久到她困乏难熬竟然睡了过去。 保持着这样贴近盛聿怀的姿势,在他的大床上,在花伯的注视下,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她才忽然惊觉,竟然睡着了,而睁开眼睛四下看,没看见盛聿怀。 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睡得乱糟糟的。 外面天虽亮,但房间里仍旧一片昏暗。 花伯不在房间里。 只有她一个人,那盛聿怀起床之后是否又发现了那脖颈之上的小血洞呢?! 糟糕了! 本来就让他起疑心的,这次又看见了,会怎样看她? 会怎样对她? 她不知道怎么说,很心慌,只想赶紧先从这间房间里逃出去。 但是浴室的门打开,有脚步声走出来。 如果她这时候下床逃跑就会与之正好对上,而此刻她几乎不敢对上大佬那漆黑无波的眼睛。 她呼吸凝滞着,只好闭紧双眼继续装睡。 心脏却在胸腔里跳动得无比的凶。 像是已经处于死亡边缘的死刑犯,等待着该如何被凝视和审判。 房间里的空气散发着清冽的淡淡的沐浴露味道,男人并没有走过去床边,而是在沙发坐下,极为懒散倦怠地靠着点燃一根烟,吸上一口。 烟雾在修长手指间散开。 他推开电脑,开始操作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鱼青影只听得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心中难熬又诧异,如果说大佬一醒过来就发现脖颈小血洞,为什么还不与她对峙,反而任由她躺在床上睡觉呢? 并且! 她擅作主张不知所谓地爬上了他的床,为什么还让她躺下去? 难道病好一些,他恢复清醒过来,要继续将她当做那个女孩留在身边? 一时之间胡思乱想。 而盛聿怀仍坐在沙发那里,并没有起身离开的动作,接几个电话,忙碌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鱼青影只得继续装睡,等他离开房间,她再逃离。 但是,很不幸地是,她的手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不是闹钟,是有人打电话进来。 这样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响彻,让鱼青影浑身冒汗。 她不想接,睡着了听不见很正常的。 但是那打电话的人似乎不依不饶,铃声每响一下,简直像是敲击在心脏上,令人惊悚惶恐。 再继续装睡就显得太假了。 鱼青影咬着唇角翻身睁眼,装作刚醒来的迷蒙样子,伸手接电话……没接到? 忽然看见身旁高大身影的男人时吓一跳。 手机在他手里,似乎那铃声也吵到他了,所以他过来接听了。 鱼青影瞳孔瞪大,呼吸凌乱。 因为居高临下投下巨大阴影的男人也眸色沉沉地凝视了下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 鱼青影屏住呼吸,看样子他的病全然好了,和昨夜那浑身发烫病态妖冶的模样全然不同! 又是那个淡漠深沉,高高在上又不易接近的大佬。 鱼青影攥紧了手指,像是等待着他的随时审判。 但是盛聿怀的视线转了过去,注意力似乎在手机通话中,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低嗯一声,“好。” 随后递给她。 将手机交给还在不知所措惊惶不安的女孩手里。 “阿彦打来的。” “说你昨夜的运动外套落在同学车上了,他帮你拿到了。” 同学? 那个祁之西。 “谢谢。” 鱼青影半垂着眼,从他手里拿回手机,视线一点也不敢往上瞟,因为刚刚他接电话的时候,她看见了他脖子衣领口若隐若现的小血洞。 那小血洞像是用针刺进去的两个血点,在修长冷白的肌肤上,实在太过扎眼。 鱼青影心虚难熬。 这次不幸又亏,没吸两口血,却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她跪坐在床上,侧转过身,低语,“阿彦?” 被酒精侵蚀过的嗓音在刚醒之后听着略微沙哑。 手机那端的盛之彦却无比震惊,“小影,你……你真的和我哥……在一起了?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鱼青影差点手里的手机捏不住,她小声纠正,“不是的!是误会,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 不巧在他床上醒过来。 听起来更没有什么可信度。 她放弃了解释,但盛之彦似乎很信任她,“不管怎样,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提醒你祁之西虽然是个不错的朋友,但绝不是不错的对象选择,别被他骗了。” “嗯,知道了,谢谢你阿彦。” 鱼青影挂掉通话,看见大佬已经坐回沙发那边,冷峻从容地处理着工作。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下床,尽量降低存在感,从这里离开。 但冷沉还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 他说:“过来。” 第44章 曝光吸血的绝路 鱼青影心一咯噔,该来总要来。 逃不掉的。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来到盛聿怀跟前,脑海里想着该怎样应对,乱得不行。 男人停了手头事务,将电脑合上,抬眸看她僵硬地杵在那里,刚睡醒头发几分凌乱,小脸苍白。 沉眸慢嗓,“坐下来。” 再大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会有多大波动。 所以,让她坐下来也不能让她内心放松。 鱼青影在另一侧沙发坐下来,两双手指在身前搅缠,鼓足勇气问他:“请问,盛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盛聿怀单手支着香烟,嗓音仍旧有些喑哑,“你以为?” 鱼青影仿佛心虚被点到问题的学生,只觉一阵头晕。 还能怎么。 她闭眼开口,声若蚊蝇,“我……我不该上你的床。” 盛聿怀:“为什么会上来?” 鱼青影:“后半夜我替换花伯守着生病的您,太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 盛聿怀眸色微压,“那你是否还想说,不知道怎么就咬了。” 鱼青影心下一沉,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个问题! 她却只能假装惊吓,继续装傻,“我……我又咬您了吗?” 盛聿怀低冷淡笑,不容置疑,“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一遍。” 昏暗房间里,只有沙发一侧树立的台灯燃着明亮的白光。 集中在他身侧。 将他淡漠冷白的脸显得更加的高冷在上,不易接近。 鱼青影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睛,他那双眼睛洞若观火,可以透视人心。 她不敢抬眸。 但男人掐灭手里的香烟,起身过来,伸手便将她下巴抬了起来。 动作干脆,却又不粗鲁。 修长手指骨节泛白,他居高临下,凝着眸子看她。 高大身影笼罩下, 鱼青影视线不得不与之相对。 对上那浓黑如墨般看不透深浅的眸子,甚至从那漆黑的瞳仁里看见了她自己。 她惶恐不安,纤长睫毛抖动。 但又不得不回答,原来想将上了不该上的床的问题来绕开咬了脖子的问题,但显然,盛聿怀直指核心。 “当时,您虚弱睡着眉眼妖冶蛊惑,我不该受了心底欲望的支配,我不该对您有所妄想。” 心跳如雷,内心越紧张,表面越慌乱不安。 嘴上的话越直白荒唐。 盛聿怀眉梢微跳,凝着漆黑眸子,沉沉浮浮地盯着她。 似乎在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 没有说话。 鱼青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是否让他不满,但她说的没有撒谎。 经得起看透人心的眸光凝视,但经不起这样强大威慑力的压迫,气氛凝滞,令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样啊。” 他忽然开了口,比任何时候都要沙哑低沉的嗓音轻轻撩过耳廓。 然后就见他眸光微暗,低头凑近,将那惯常冷淡的唇朝着她的唇瓣吻来。 未曾预料。 冷淡呼吸裹挟着淡淡烟草气息,随同那冷冽沐浴清香朝着她笼罩而来。 鱼青影惊慌之下,侧脸避开。 躲过了那相触而来的吻。 但那冰凉柔软的唇从她慌乱避开的脸颊一侧轻如羽毛般拂过。 淡又凉。 却将那脸颊肌肤,撩起一片火辣辣的灼烧。 她心惊。 男人却在头顶呼吸平淡,低嗓落音,“撒谎。” 他松开她坐回沙发,看起来似乎只是对她所做的一次测试而起。 嘴上说着的爱,却在行动上着急躲避。 似乎轻而易举就将她识破。 鱼青影连忙抬眸解释,却又一个字说不出来。 该怎么说呢,仿佛一切在他眼里已经有了定论。 盛聿怀长腿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阳光照了进来,房间里明亮起来。 他沉着眸子看着窗外的庭院。 前庭后院的满园的蔷薇花还是谢了。 他轻慢嗓音响起,“你既害怕我,又不得不刻意讨好靠近我,除了满足你不同于人的癖好趣味,到底还潜藏着什么目的。” 没有不容置疑的冰冷质问。 只是在冷淡地阐述一件事实。 “虽然我并不能十分确定,但心中已有猜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我面前坦白,任何欺骗谎言我都既往不咎。” 他转过身来,漆黑浓烈的视线如锋芒的刀刃扫过来,凝视着她。 很显然,他在给她坦白的机会。 鱼青影闻言咬了咬唇角,心下思绪混乱,坦白一切。 真的能够说出来吗? 会将她当做怪物研究吗?会把她赶出去吗?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安静到她连呼吸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她似乎别无选择。 离开他,吸取不到血液,她一样没有活路。 鱼青影忽然从沙发起来,双手垂在两侧掐住手心,坚毅着眉眼朝着他一步步走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她仰头看着身前高大威严的男人。 凝眸问他:“我能信任你吗?” 她很认真地问。 静默一瞬。 盛聿怀低眸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也很认真地答:“可以。” 鱼青影闻言便垂下眼睫,鼓足勇气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转身将他牵着往浴室走去。 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腔孤勇,将男人拉到浴室那面大镜子前忽然停下。 她纤瘦身形在高大体型的男人面前,在这浴室镜子面前,她有些站不稳,尤其是要做的事,未知而又恐惧。 盛聿怀看着女孩神色反应,伸手扶了她腰侧,大手稳住了她慌乱的身形。 但似乎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 他低沉着嗓音,“咬给我看?” 鱼青影仰头,小脸苍白,“是。” 她伸出双手扶在他宽阔的肩上,踮起脚尖,侧脸凑近于他颈侧。 在靠近那小血洞一侧的肌肤时,她停顿。 纤长睫毛抖动着,真的没底,无法想象这样的一幕被他看见会怎样。 “盛先生,我真的可以信任您吗?” “在我这里,承诺就是承诺,我既然说过就不会改变。” 随着他这话,鱼青影鼓足勇气朝着他脖颈咬去。 凌乱呼吸洒落在肌肤上。 盛聿怀感觉到女孩发抖着僵硬的身体,从镜子里观察到她突然兴奋的眼睛,从黑瞳变从赤红。 那小虎牙变得更为尖利,刺破他的肌肤,那从肌肤血管之中传来的刺痛,与鲜血从她柔软唇边离开的刹那。 一切都如推演设想。 他伸手扶住她腰畔,轻轻推开了她。 第45章 在想男人 鱼青影被迫从他脖颈离开,吸了一点鲜血的兴奋兽性还在眉眼间闪现。 顷刻间变得极其难受的难以压制和不满足。 她连忙低垂下头,咬住自己手指,皱着小脸努力缓解这两次浅尝鲜血而带来的不足难受感。 她也知道一旦吸血行为暴露在大佬眼前,会被推开。 就像此刻这样。 毕竟谁能看见一个吸血的怪物而不惊吓呢。 就连她自己都惊恐害怕。 浴室空间里一片无声静默。 而身前高大身影实在是存在感太强烈,低冷气压将浴室空间都填满,而那脖颈处腥甜鲜血的诱惑力更是强到丝丝缕缕透着极致吸引。 让人克制不住,想要再次覆上,品尝个够。 但这些活跃窜动的兽性刺激全都只能压制在脑海里,靠着咬痛手指分散着忍耐着。 鱼青影不知道接下来盛聿怀会让她怎样,他说过既往不咎,那总共几次的吸血行为可能就此一笔勾销了。 但接下来肯定也无法容忍一个吸血的怪物继续留在这里了。 该怎么办呢?! 盛聿怀居高临下盯着她忍耐难受的反应,已然消化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事实。 面前的女孩果然是靠着这个目的而接近他的。 他沉眸,低冷嗓音喑哑开口, “上次在书房为什么没有留下印记?” 那滴落在衣领的血就是他的,而脖子上没有任何痕迹。 第一次和这一次都有咬痕出现。 鱼青影闻言不得不抬眸,想到那轻柔慢碾的亲吻可以达到麻醉使其让咬破肌肤处的小血洞恢复,就从苍白的脸变得血一样的红。 这该怎么对着他说得出口。 她又垂下眸光,心跳难言,将手指从口中松开一些,净白皮肤上有咬破皮肤的痕迹。 支吾道:“您书房那本西方吸血鬼书籍里有,第1册12页,我照着那里学的,没想到有用。” 盛聿怀闻言眉梢微跳,他看过,也记得。 第1册12页记载着的内容。 他略过这个问题,“不吸血会怎样?之前莫名频繁晕倒与之有关?” 鱼青影黯然点头,“是,不吸血会死。” 盛聿怀:“为什么是我?” 鱼青影虽然也不懂,“暂且还没有遇到其他人,身体只对您的血液感兴趣,我对阿彦试过,都没有反应。” 盛聿怀眉梢微压,冷漠道:“如果我不让你再吸血了呢。” 鱼青影早就设想过这个结果,不无意外,但还是抬眸几近绝望地笑,“那您真是将我逼入绝路了。” 盛聿怀漆黑眸光落在她脸上,嘴角轻扯,“不是我,是你自己本就身处绝路。” 鱼青影垂下头来,又咬着手指,似乎已经忘记疼痛了。 “我知道是我也会惊恐这样的人,也会害怕拒绝,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给我一线生存的机会?” 她抬眸,清澈又迷蒙的一双眼睛充满悲伤和恳求能活下来的希望。 浴室空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安静到每一分强烈想要活着的呼吸都能听见。 静默片刻。 盛聿怀忽然慢嗓开口,“我可以和你签订一笔交易。” …… 鱼青影回学校参加校队训练,盛之彦和祁之西都来了。 教练很喜欢祁之西,让他加入进来,一起指导训练。 有好的脚下技术和丰富的经验会给到不一样的体验学习。 鱼青影和祁之西几次传球配合再踢入球门,或者是在布防下围追封堵让对方的球无法顺利传下去,又趁此断球传递给队友,达到惊人的好效果。 训练结束后,教练开玩笑,“祁同学,你要是加入我们,那我们队好犀利的!” 祁之西笑着说,“好哇,不然我去泰国做手术试试?” 其他队友笑捶他,“痴线啊你!” 鱼青影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后,看向盛之彦,“一会儿我去下医院,再去要去的地方可以吗?” “刚就想说的,手怎么了?” 手上是被她自己咬的伤痕,在和盛聿怀签订交易的书房里,他甚至还拿药箱替她处理过。 那样淡漠寻常的样子,是否低头处理伤口的时候,是在怜惜另外那个女孩。 她不敢问,却只能这样,能够以一纸交易让她留下来,在到期吸血的日子可以吸取他脖子的血,已经给了让她活下去的机会了。 而交易中,她只需要做的是…… “小影?” 盛之彦见她有些发呆,担心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男人。” 祁之西斜靠在墙另一边,眼神十分犀利,笑意满满地道。 鱼青影对上那坏笑,“……” 盛之彦闻言捶过去,怒斥,“你小子不许对我妹妹这么说话!” 祁之西伸手假装求饶的肆意姿态,“好好好,我错了,行吧二少。” 盛之彦收回手,看着鱼青影从面前走过,想到今早那通打过去的电话是他哥接通的,虽然小影说没发生什么,但又不得不多想了。 到了医院。 鱼青影去看望了海湾咖啡厅的老板louis老先生。 老人家的手术似乎很成功,神色状态看上去也很不错。 看见她身后两个男生,忽然笑了。 “我就说你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很受欢迎的。” 鱼青影连忙解释,“没有,您想多了,他们一个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最好朋友的朋友,今天我只能抽空来看您一会儿,等下我得和他们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 louis乐呵呵笑道:“没关系,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头我已经很高兴了,一会儿还会有人来接替你来看我的。” 鱼青影微愣,难道盛聿怀一会儿也会来吗?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那熟悉的皮鞋落地的频率,她下意识回头。 然后越过身后两位,视线定格在门边。 果然…… 盛聿怀黑色西装捧着一束花出现在了门口,极致英俊淡漠的脸在鲜花与之互相映衬下,浓烈如火焰夺目。 他手里是一束鲜红的花束,像是代表着生命热切地绽放。 男人视线也从其他人之中穿过来,落在她脸上一瞬,移开,迈步进来看向盛之彦,“阿彦也在这里。” 他眸光一侧,祁之西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微笑弯腰,“大佬哥哥好!” 第46章 大佬的杀意 盛聿怀冷淡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然后走到老先生louis病床边放下手中的鲜花,与之简短英语交流。 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花一朵朵插入瓶中。 鱼青影看着他修长手指做着这样细致的活儿,一下子就想到这双手早上还给她手上处理过伤口。 同样的细致轻柔。 看来他对待任何事情只要认真做就都会是这样。 对花如此,对她亦只如此。 盛之彦低低朝着祁之西吐槽,“你倒是在我哥面前显得乖巧了。” 祁之西扬着眉毛不敢示弱,“你不也是?” “……” 三个人站在那儿都挺乖巧的。 他们看着盛聿怀一边插花一边与老先生在那日常交流,插好花后就落座下来,坐在床畔。 整个过程,身后三人形同空气。 但有盛聿怀所在的身影,这病房里仿佛无形降压,低冷空气直钻毛孔。 祁之西轻轻用胳膊肘撞了撞鱼青影,用眼神示意,“咱走?” 鱼青影接收到信号,看了眼淡漠身影的大佬,深吸口气,往前朝着louis老先生道:“抱歉,louis先生,我们要先离开了,下次您出院我来接您。” 她的眸光一直落在病床上的老先生身上,规规矩矩站着不敢过多地乱瞟。 louis见了,看了眼旁边的盛聿怀,笑了笑,“不用不用,你们去忙吧,这里有聿怀在,下次请你们到我那里喝咖啡。” 盛之彦也朝盛聿怀恭敬打招呼,“哥,我们走了。” 鱼青影也跟着弯腰示意。 “嗯。” 盛聿怀侧眸轻扫一眼,淡声应道。 “那我们走啦,老先生保重身体!大佬哥bye!” 祁之西一下子没压住放松的尾调,说着,左右手各勾住盛之彦和鱼青影的肩膀往外走。 恨不得立刻闪离出大佬视线。 “等等。” 低冷嗓音忽然响起。 自带威慑力的气场蔓延下的空间里。 这一声无疑是落在心头不容怠慢。 祁之西心一惊,转过身看见大佬视线,立刻将放在两位肩膀上的手放下,呈端正姿态。 微笑讨巧道:“大佬哥还有事情吩咐吗?您只管吩咐,要我做的一定做到。” 在绿茵场上再肆意张扬的身姿,在盛聿怀跟前仿佛都变了样。 但盛聿怀的视线只是浅浅从他脸上扫过,落到鱼青影脸上的一瞬,她也跟着惊了惊,要和她说什么吗? 但也很快掠过,那漆黑眸子落在盛之彦的身上,淡声道:“阿彦,后天有个画展拍卖慈善的活动,你替我参加。” 盛之彦一愣,眼中忽然闪过惊喜,“是那位油画大师曾景云的画展慈善拍卖吗?” “嗯。” “好,我去!” 盛之彦难得也有这么抑制不住激动的时刻。 但鱼青影知道,他其实不太喜欢跟着父亲到处参加上流人士所谓的酒会,交流,打高尔夫聊经济聊金融这些。 他一直比较喜欢的只有画画,各种图画。 从病房离开,盛之彦嘴角咧得高,压都压不下。 还在那种喜悦之中。 祁之西见此,啧啧调侃,“我看啊一会儿的福利院小朋友足球活动你也不用参加了,怕你吓到小朋友。” 盛之彦:“那不会的,我出了名的和蔼可亲,好亲近!” 祁之西开车转动方向盘,“那确实,你在大佬面前确实就是小弟一个,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怕他。” 鱼青影还诧异祁之西竟然也与大佬相熟,也惧怕他的威慑力。 听他说,才知道他竟然是她所训练马驹barry的富豪主人沈家的表亲。 而沈家的公子沈时修和盛聿怀是朋友。 “为什么?” 鱼青影问他,虽然身份地位在那里,天生摄人的气场,不过她还是想听听有没有其他的解释。 祁之西思绪稍微飘远了一点,道:“远点不说,近来可是要把秦氏集团秦二叔给整抑郁了,盛秦两家可是世家关系,大佬可也是要喊一声二叔的人,一点情面也没留。 这中盛进行的京港两地合作如雷霆之势,想要趁此作妖或是偷摸沾点玩手段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秦二叔是秦家瑶的父亲,最近秦家瑶也确实没来找她。 鱼青影忽然想了想问他,“那远点的呢?” “我是听说啊。” 祁之西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干咳了一声,“你们保证听了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啊。” 盛之彦蹙眉:“可不许胡编乱造诋毁我哥啊!” “啧啧,这就护上了,我也就是听说,你不要让我我可忍不住了。” 祁之西琥珀眸子闪着光,忽然说得激动,“在国外的时候,野球场,大概还是18岁的大佬用手中的棒球,破记录的时速,下了杀心地狠狠地把七八个人砸得浑身鲜血淋漓,又用球棒打砸敲击把那些人给弄进了医院抢救。” 鱼青影闻言几乎无法想象那样情绪波动巨大的盛聿怀。 从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高高在上淡漠疏离的人。 看不出深浅情绪的人。 她实在惊异于为什么会这有那样杀意?! “为什么?” 祁之西想开口说,又觉得从他这里传出去要是被大佬听见,他就惨了。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只是道:“总之别惹到大佬就是了。” 盛之彦睨他一眼,看向后座的鱼青影,安抚道:“小影,别听他危言耸听,我哥虽然冷漠,但也不冲动不杀人的。” 鱼青影垂下眼睫,忽然想到了那张照片里,站在少年盛聿怀身侧,那个同样半短不长的碎发,却微卷的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 和那个女孩有关吗? 参加完福利院和小朋友踢球运动的活动,鱼青影短暂地忘记了内心的烦心事。 祁之西想请他们去酒吧喝酒玩,但是鱼青影拒绝了。 不能再沾酒了,啤酒也不行。 昨夜喝过啤酒后,导致她行动反应慢,竟然趴上床后就能睡着了。 最后退而求其次,去餐厅吃饭。 三人下车,餐厅门童过来去停车,另有服务人员在前面引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黑影窜过来。 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朝着他们捅过去! 太快让人反应不及,盛之彦惊慌之下往前一拦,挡住了黑影手里的刀,那刀刺进了盛之彦的肚子里! 第47章 害怕再也不见 尖叫声混合着痛呼声! 惊慌又混乱的场面中,盛之彦几乎要站不住往后倒,腹部鲜血从衣衫染下,滴着血珠。 祁之西立刻将他从身后扶住,眸色惊惧,鱼青影更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持刀的男人! 这个人冲着谁来的!! 而灯光下,那平头胡子拉碴的持刀男人似乎也惊觉捅错了人。 怨毒的眼睛已经望向了被盛之彦护在后面的人脸上。 是祁之西! 胡子男想要发狠把刀抽出来,再度刺向要刺之人! 这刀子要是从伤口里拔出来,那就会造成鲜血快速流失,简直是二次伤害! 就在这时候! 鱼青影惊慌眸色压下,劈手上前,劈在那男人手腕上的骨头上,震麻之下,他脱手。 鱼青影盯紧了这时刻,忽地擒住那男人的手腕一个往后撇动,让他彻底脱手离开还插在盛之彦腹部上的刀子。 然后发起狠抬起一脚就朝着这男人膝盖用力踢去! 男人膝盖一软,往后跌倒。 酒店保安匆忙冲过来将持刀男人按压在地上,那胡子男大骂,“放开我!叼你老母啊!祁之西!踢假球害我倾家荡产!!我要杀了你!” 一连串撕天吼地的咒骂声从那疯狂杀人的男人嘴里冒出来! 祁之西那琥珀色总是如星光璀璨明亮的眼眸阴暗下去。 但他什么也没说,任由那个人大骂,只是颤抖着手脱下外套摁住盛之彦腹部刀柄出往外流血的伤口。 大声叫着救护车。 而救护车几乎很快来到。 盛之彦送去医院,被推送进了手术室。 鱼青影坐在医院走廊长凳上脑袋发晕,心绪不宁。 之前在救护车上,她看着阿彦腹部的刀扎得那么深,衣服染红了鲜血,奄奄一息的好朋友,伸着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虚弱地与她说着话。 说如果这辈子没办法活下来了,那就下辈子还做好朋友。 他努力撑着笑,忽然又改口。 说最好还是做一家人吧。 最好还是做一家人。 她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强撑着的情绪还是绷不住。 眼泪再也受不住控制地往下流。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们明明那么年轻,怎么能够这么年轻就死掉,就能去谈下辈子。 他们明明才18岁。 不是还说好要去看画展拍卖的吗?不是还要看她在赛场上继续为女子足球做出一点点努力的吗? 为什么…… 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手术的时间那么长,长到她真的害怕失去,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小时候相处的事情忽然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 欢笑的,愁苦的,无忧无虑,又天真童趣的。 鱼青影脑袋趴下埋在双腿之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一次这么绝望,是她亲眼看见母亲从楼上跃下地面。 那鲜血染满了地面。 那好生生的人,血肉模糊。 脑海里再次布满了鲜红色,血一样的颜色,她脑袋发晕,感觉眼前闪过一阵阵白光,连坐都要坐不稳。 她从长椅之上跌下,一旁同样忧心焦虑充满愧疚的祁之西见了心乱之下连忙去扶她。 不过,有人先一步伸手而来。 是盛聿怀。 祁之西在去医院的路上颤抖着手打电话通知而来的大佬。 大佬高大冷漠的身影裹挟着自带上位者的威慑力而来,他伸手扶住了歪倒而下的人,女孩一双哭肿红通通的眼睛疲倦伤心地凝视着她。 像是看见什么救星一样。 她忽然用力握住他的手,虔诚又卑微地恳求着,哭着求他,“哥哥,救救阿彦,救救阿彦。” 盛聿怀低头垂眸看着女孩一遍遍哭着求他,求他救阿彦。 他从未见过哭得这样伤心的女孩,那双澈亮的眼眸溢满了泪水,就算是因为吸血被揭穿的奇怪身份,仿似逼入绝境,她也没有哭过。 哭得这样伤心。 阿彦是女孩心中最在乎的人,他们青梅竹马。 他将他们从福利院一起带回来这里的时候,就一直都知道。 盛聿怀漆黑眸光微深,抽出手帕交到她的手上,低冷略微沙哑的嗓音落下仿似一颗定心丸。 他说:“放心,不会有事。” 不久,医生出来,擦着汗道:“病人手术成功,病情稳定,那刀扎破了内脏实在是凶险万分,还好送医及时。” 说完,这位业界出了名权威的一刀手,朝电话特意安排他手术的盛聿怀点个头示意,“盛先生,还好弟弟没事。” 盛聿怀看着已经起身朝着推着移动病床过去的女孩,视线收回,微抬下巴,淡声道:“辛苦。” …… vip病房。 鱼青影原本在病房内守候照顾,但自从盛爷盛从山来了后,连同祁之西两个人一同冷沉着喝令了出去。 这里有专门的医生护士,家里的管家佣人,也许根本用不上她们。 但也许最重要的是,盛先生讨厌事情发生起因的他们。 盛从山不让他们在这里,就连这层vip病房室外都待不下去了,鱼青影忽然觉得心累极了,颓败着身体往外走。 如果盛聿怀在这里,她或许会求求他,但他早就先走了。 他似乎对阿彦冷淡得很。 进了电梯,祁之西向她道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是我该死。” 鱼青影红肿着眼,心累摇头,“明明是持刀的凶手的错,怎么能怪你,警察已经扣下犯人,录了笔录,酒店门口也有监控,一切清清楚楚,那个持刀的男人会受到惩罚的。” 祁之西垂眸,“可那人是冲着我来的,那一刀也该是刺向我的,阿彦为什么那么傻替我挡什么刀子!” 鱼青影忽然笑了笑,笑得有些伤感,“他本来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不是吗?” 祁之西也跟着笑,笑得难过,“是啊,是傻!” 电梯到达一楼,鱼青影走出去之前忽然问他:“说真的,你踢假球了吗?” 祁之西拧着眉头,语气坚决道:“没有,从来没有。” 鱼青影松口气,“所以那个人是个赌球输红了眼的赌狗。” 祁之西跟着她走出电梯,摇头苦叹,“外场赌狗,赌到欠下赌债无数的,比你想象的疯狂,你以后也许会有见识,不,希望你永远不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走出住院部大厅, 祁之西的家人以及沈家的人都赶来医院,他们提拉过祁之西,带着他再次上楼道歉,赔罪。 鱼青影朝他摆手,独自离开医院,但是盛聿怀的助理守在院外,送她回去。 略有意外,但无瑕多想。 好累。 到了别墅,她在车内睡着了。 而助理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他给盛先生打了电话。 第48章 这么怕老公? 鱼青影仿佛在迷迷蒙蒙之中看见盛之彦醒过来了。 还抱着她说,没事没事。 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又想哭,好朋友怎么那么好。 她回抱着好朋友说,永远不要离开啊。 盛聿怀将女孩放到她的床上,低头看着圈住他脖子,细瘦胳膊仿佛藤蔓缠绕, 女孩哭肿的眼睛闭着仿似在梦境之中一般,微微颤抖着睫毛,在他耳边呢喃着。 永远不要离开。 阿彦。 盛聿怀眉梢微压,淡漠眸子一瞬地凛冽。 他将女孩放在床上躺下,拉过薄被替她盖上。 坐在床畔凝视着床上的女孩, 片刻。 深敛着眸子,从房间离开。 …… 鱼青影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天已经亮了。 她坐起身忽然有些恍惚,昨夜坐盛聿怀助理的车回来之后,她就似乎睡着了。 之后怎么回房完全不记得。 她思绪一收拿过手机,是盛之彦。 她连忙接过。 听到对面阿彦的声音传过来,心底稍稍松口气。 “小影,这段时间我好好养病,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着急来看我,这里挺多人照顾我的。 我知道我爸有点固执有点凶,连我都说不过他,明明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那歹徒要是从我肚子拔刀再来一下,我真可就没命了,这一点我会和我爸好好说通的。 不过说真心的,那时候我还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我那时候就想,以后可怎么办啊,你和苒苒再也见不到我,我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死,那就约定下辈子吧,还好,不用预定下辈子,我还活着了。” 鱼青影心绪起伏,忍着吸吸鼻子:“阿彦,我都没敢告诉苒苒,不想让她担心,但也许新闻里会报道,会瞒不住的, 如果她回来我们想见你,守在旁边照顾你,就像小时候我们互相照顾生病的彼此那样,也不行吗?” 盛之彦侧过脸拿着手机叹气,低声道:“我爸谁也说动不了,祁家和沈家两家道歉赔礼,祁之西也照样进不了病房门。” 鱼青影想了想,说道:“但也许我也能理解,你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你遭了太多罪了,作为父亲肯定自责没把你照顾好,所有人都轻易不想原谅。” 盛之彦无声叹息,这沉重却又无法喘息的爱。 鱼青影很快又道:“不过,我会想办法,在你哥去看你的时候,一起过去的。” 盛之彦嗓音低沉下去,显得不确定,“可是听说昨天他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还会来吗?” 鱼青影也不知道,但她说:“……会的!” 会的吧。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护士过来检查,才挂断电话。 鱼青影起床洗漱换衣,下去吃早餐的时候想要去试探试探,谁知盛聿怀已经不在别墅,去集团公司了。 从早到晚,她都几乎没见到他的人。 问过花伯,并没有出差。 当夜边苒回来了,像她作为一个新人在小剧组请假也比较难,好不容易请出一天假,连病房楼层也去不了。 她很颓丧也很惊恐。 她说:“那不是保护他,是在囚禁他!” 她太明白那种被囚禁不能与外界相来往的滋味。 边苒脸色一瞬间苍白。 鱼青影连忙安慰她,她来想办法。 办法挺笨的,就在中盛集团办公大楼下面等。 总能等到他出来的吧。 只要让盛聿怀去医院看阿彦,她们随同一起,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没等到盛聿怀,等到了一辆停在身侧的车。 车窗放下, 是秦三礼。 微卷头发留着胡子茬一脸邪肆放纵的风流男人秦三礼。 夜灯下,男人斜挑着眉眼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鱼青影站在原处看向他,迟疑着说:“我等盛先生。” 秦三礼:“叫这么生疏?” “……” 鱼青影没说话。 秦三礼笑了笑,抖着香烟,推门下车,“走,跟我上去。” 鱼青影愣了一下。 上去? 她转身抬眸看向大楼。 上去会不会不妥? 秦三礼见此挑着眉眼,风流性格收不住,尤其是这么纯粹干净的妹妹仔。 故意逗弄,“不会吧,这么怕你老公?” 鱼青影吓一跳,脸绯红,“不……不是!” 这辈子也没想过老公这种词,会贴在盛聿怀的身上。 秦三礼:“那就男朋友?” 鱼青影心累,“都,都不是……!” “那大佬哥总是吧!” 秦三礼看妹妹仔吓到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也是禁不住试探,但也奇怪这妹妹仔养在身边不动,盛聿怀到底搞什么名堂? 做做样子,将禁欲系贯彻到底? 但以免上头逗趣惹祸上身,他还是收住了。 咬着香烟,回归正题,“上去看看大佬哥,怕什么,跟我走吧。” 于是鱼青影跟着他进去集团大楼,在一楼等候电话确认,随后大卷长发漂亮秘书下来亲自领秦公子进电梯上楼。 看见秦公子身后的女孩,稍愣一下,又恢复一贯职业微笑。 鱼青影整个人随着电梯楼层字数往上增加,心情越发地紧张凝重。 不知道这一趟上来是不是对的。 该不该上来。 毕竟他们只有交易关系,什么也不是。 而在这个耸立着的宏伟建筑,这集团大楼一层层往上到达高层,就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体现。 除了旁边秦公子调笑着和漂亮女秘书说话,女秘书游刃有余地应对,分散了她的一点紧张心情。 电梯楼层到了,漂亮秘书微笑着请他们一同去往董事办,轻轻敲门。 一会儿,传来低冷的嗓音。 “进。” 随着女秘书推门,鱼青影越发地紧张了。 但已经到了这里几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站在秦三礼的身后,脚步迟疑着磨蹭地进去,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这宽阔视野的董事办公室。 男人埋头在大案桌前处理工作,似乎并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只是说了声。 “坐。” 秦三礼走到沙发处坐下,看了眼身后女孩。 嘴角勾着笑,却没有说话。 鱼青影也坐下,秘书很快端来咖啡放在几上,看着拘谨的女孩,又看了一眼秦三礼,别开视线出去。 鱼青影端起咖啡喝一口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谁知,秦三礼勾着嘴角笑着朝大案桌忙碌的男人道:“老聿,你的……” 忽然低头,低声朝鱼青影笑着道:“小女朋友来了!” 第49章 您没有丢下我 鱼青影喝到一半的咖啡当即呛住。 她本就紧张,这突然冒出来的话,实在是有些吓到她了! 刚刚在楼下没其他人的地方被调侃两句已经受不了。 这会儿,大佬就在那大案桌前坐着,那高位者自带的威慑气息在室内无形萦绕,气势摄人。 这话要是被他听见还以为她故意跟着秦三礼跑上来,以什么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认为她看不清身份不自量力。 那接下来想要求他去看看阿彦,顺便与他同去的事情恐怕就更难办到了。 鱼青影心绪混乱,咳嗽不止,因为呛咳而发红的脸,看上去难受极了。 静谧沉静的董事办,被这突然起来的呛咳声打破。 场面完全失控了! 秦三礼也没想到随便逗弄一下,这么不禁逗,意识到事情搞大发了。 连忙在一旁问道:“喂喂,没事吧?” 鱼青影根本没有心力搭理他,咳不止,那口气没顺上来,难受极了。 大案桌前的男人忽然起身长腿大步过来,肃沉冷漠的气息随着而来,他漆黑眸光扫过秦三礼一眼。 秦三礼心道完蛋!真玩脱了! 盛聿怀几乎没有迟疑,冷沉着快步走到女孩身侧,从她手里拿过咖啡杯放下。 俯身弯腰,伸出素白修长的手来轻叩她后背。 肃冷凛冽的气息随着他手上动作一下下落下。 但他动作实在是认真细致。 那力道适中的手掌拍叩似乎也极有效果。 鱼青影总算顺通一口气,停止了那令人难受的呛咳,但也仅仅一瞬的松懈。 抬眸视线与之漆黑眸光对应上的一瞬间。 她浑身紧绷。 不仅窘迫刚刚那难看的模样,还有她擅自来到这里,来到中盛集团大楼董事办的行为。 “对……对不起!我不该……” 然而她的话被冷漠打断。 “该道歉的可不是你。” 盛聿怀冷声说着,面上情绪并无多少波动,很自然地递过去一块手帕, 深邃眸光从女孩窘迫难堪的绯红小脸移开,那幽黑的视线落在秦三礼身上。 鱼青影下意识接过手帕,顺着视线看过去。 是秦公子! 大佬要秦公子道歉。 那也就说刚刚秦三礼对着她说的什么小女朋友的话他都听见了? 那听力也太好了…… 鱼青影神情微微变化,捏紧手帕,大佬还站在身侧,实在是感觉到这份肃沉压力, 不知道他会怎样看自己,会以为她故意以女朋友之名擅自上来这里的吗? 她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不该跟随秦三礼上来的。 秦三礼被盛聿怀的视线凝视着自觉理亏,立刻站起来,身上那股肆意风流的劲儿收敛着,显得十分正经地朝鱼青影道歉, “sorry,鱼小姐,不该和你开玩笑的,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为了显出我的诚意, 你想要什么礼物包包?珠宝首饰?还是车子?我买给你啊,只求请你原谅我。” “……” 鱼青影思绪收回,听到这话一时还习惯不了这样正式以及砸钱求原谅的秦公子。 她连忙干巴巴地道:“没,没事,不用。” “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秦三礼长眉扬起来,风流气息自带流转,看见盛聿怀走过去大案桌那边,似乎也不计较了,松口气。 好歹还有多年朋友这一层面子。 吓得妹妹仔被咖啡呛到了,都要替她要回道歉。 不管是明面上的假意还是真意,至少在他眼皮底下想要玩些花样那是讨不到好处的了。 当然秦三礼来到这里也不是来逗趣鱼青影的,只是顺路好玩带她上来而已。 等盛聿怀手头事情放下,两个人便谈起来工作事宜。 而鱼青影原本觉得这样的工作内容她也许不适合听,寻思着会不会让她出去,但是没人让她出去。 她坐在沙发上便也不安地坐着,忧心自己内心的一点事情。 但随着他们聊得过久,她实在是无聊困乏。 这两天训练强度一直挺大的。 昨夜因为阿彦的事情又伤心过度没睡好。 临近吸血,而又没吸到两滴血,她实在是没什么精力支撑,从端端正正坐着,到支着下巴歪歪斜斜的眯眼打着盹,最后到完全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上半身抱着手臂埋着脑袋蜷缩在一个安全舒适的范围里,露出皓白的修长的脖子。 下半身长腿垂在地面上,半截长裙下露出瓷白如玉的小腿。 秦三礼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夜色沉寂下来。 她是突然惊醒过来的,像是睡着之后因为心里有事没办的焦虑让她醒过来的。 她坐起来,身上外套滑下。 她又连忙伸手拽紧西装外套,不让其掉落在地上。 是盛聿怀的衣服,那上面沾染着木质雪松淡香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鱼青影想起上次弄脏了一件他昂贵的衬衣,滴落上了鼻血,那衣服就没见他穿过了。 这次可不能弄脏了大佬的衣服。 她将西装外套妥帖放好,环顾四下,办公室没人。 整个办公室的灯已经暗了三分之二。 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光照。 鱼青影有一种夜很深,她睡着被留在了办公室的感觉,这大楼里人都走光了吗? 她连忙往办公室门外看。 一片暗沉,整个秘书室里的人果然都不在了。 她莫名有些心慌,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半。 这地方是个陌生地方,她被他们留下来了,遗忘在这里这里吗? 黑寂沉沉的大楼,这偌大的办公室,仿佛变成了一只黑暗里潜藏着吞噬着人的怪兽。 她其实不怕黑的。 但她实在是害怕这黑夜无人高楼的窗边。 在这整面透明玻璃落地窗边,仿佛站在旁边看上一眼,就可以看见从高楼坠落下,满地血红模糊的挥之不散的身影。 鱼青影视线凝着窗外,失魂似的,蹲下身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你醒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几分沙哑低冷的熟悉声线。 仿佛如神明而来,将她从深陷恐惧高楼黑暗的幻境之中拉了出来。 鱼青影惊惶着眉眼抬头看过去,那眼底水汽蔓延。 她颤抖着声线呢喃:“太好了,您没有丢下我。” 盛聿怀正从内室出来,他身上重新穿了件灰色西装外套,听见这话,脚步稍一滞。 他凝眸看见蹲在地上蜷缩发抖的女孩,深深浅浅浮浮沉沉。 手指间还夹着刚点燃的香烟,他沉眸朝她走了过去。 第50章 在电梯里吸血? 高大身影落定在跟前,他朝她伸出手来。 低冷的声线裹着夜色里的暗,有些沙沙的哑。 他说:“走,回家。” 那伸来的修长手指上似乎还沾染着香烟的气息。 而那根刚点燃的香烟已被他掐灭。 鱼青影仰头看着身前的人,那水汽眸光眨动几下,他说的是回家。 那里也属于她的家吗? 空气里静默一瞬。 男人忽然极有耐心地将身上西装外套脱下来,蹲下身来,将西装拢上她纤瘦的肩头。 那属于他身上的暖意随着衣服的包裹,而让忽然惊惧麻木无法动弹的身体,感觉到遍布暖意。 很暖很暖…… 鱼青影仰头看他,鼻头发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这些对她的好,是真的对她的吗? “盛先生……” 她的声音有些颤。 盛聿怀敛着深邃眸光,再度伸出手来。 “能站起来吗?” 那大手手心朝上在她眼前。 修长骨节的手指微微弯出弧度,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 鱼青影被动地,下意识伸手放置他手掌心,那干燥温热的手掌心传来无形的力量。 将她的手握紧,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 他俯瞰着玻璃窗外的夜景,低声说:“闭上眼睛试试。” 高大身形的威慑肃冷仿佛顷刻间都化作了夜色沉寂外的月光。 清辉柔和。 而又富满耐心。 极尽温柔。 鱼青影呼吸一瞬间随着他看过来的视线而慢了下来,好像天然地信任感,与可靠,让她缓慢地闭上眼睛。 在这静寂的办公室里,只能听见心跳呼吸的安静氛围下。 忽然慢慢响起了一段清粼曼妙的钢琴曲。 宁静温柔,在流动的瑟音中,仿佛能见到月光在湖面荡漾,似有慵懒,悠然,一点点填进虚空孤独又充满扭曲阴影的内心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随之慢慢结束。 而她睁开眼睛,眨动着交织浓密的睫毛,再看着窗外之景,心境平和许多。 再没有之前那样黑暗恐惧的血腥画面,只有璀璨灯光点缀的繁华城市夜景。 她转身看着身前欣长沉寂毫无波澜的男人。 由衷道谢。 他看穿了她的恐惧和害怕,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她在这高楼窗前,听了一首曼妙动人的曲子。 让她能够闭上眼睛,心中想到的不再是血腥的阴影,而是那瑟瑟柔和的琴音。 “刚刚那是首什么曲?” 盛聿怀将唱片收放起来,深敛着眸光看向她,“贝加马斯克月光曲。” 鱼青影默默记下。 贝加马斯克月光曲。 “您也会……有心绪无法平静的时候吗?” 她突然问出这话,却又懊恼自己是否无端没有边界。 但她想到了祁之西说过的传言,十八岁的盛聿怀在国外在野球场将十几个人狠狠打砸地送去医院抢救的事情。 那该是多么无法平息的恨意和怒气。 她无法想象。 盛聿怀似乎并不在意她这么问,“谁都会有。” 只要是人,都逃不掉情绪的裹挟。 他拨动着火机重新点燃一根烟,走过去沙发将外套挂在臂弯,回头看她,“可以走了吗?” “对不起,是我耽误您太久。” 鱼青影按着还披在肩头的西装外套,大大的将她的身体完全裹住,她正寻思着是否需要脱下来。 那边道:“外面有风,披着。” 鱼青影微愣,连忙跟上, 在他身后解释,“我今天其实不是故意来的,只是刚巧碰上秦公子,我其实是因为阿彦……” 按了电梯,专属的电梯。 盛聿怀进去的步伐微滞一瞬,迈步进去。 转过身来,看向站在电梯门口的女孩,那仓惶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求他的样子,全都落在他眼里。 她身上披着属于他的西装外套。 瘦削纤长,不知不觉长大的女孩。 他眉梢微抬,淡声,“进来再说。” 鱼青影于是连忙进去。 “您可以去看看阿彦吗?他很期望您能去看看他,顺便让我和小苒一起去,您大概知道的,盛爷不让我们进去病房。” 电梯门关上。 盛聿怀站在里面,梯厢里就萦绕着肃沉冷漠无声的气息。 空气里有无形的窒压感。 他指尖的香烟盈盈绕绕。 半晌也没有回答。 鱼青影等得不安。 更要命的是。 这样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身上的气息在她敏锐的呼吸间。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大佬欣长身形的完美侧颜,那侧脸轮廓的线条,往下的弧度,凸起的性感成熟的喉结, 喉结一侧修长脖子衣领处。 若隐若现的还未完全消退的咬痕上。 而上两次几乎只沾染了血液,却根本没吸取两滴,此时此刻已经按压不住这致命的吸引了。 鱼青影觉得,此刻她很无可救药。 所有的感官刺激都随着视线,无法克制不住地刺激着压制体内的兽性。 她脸色煞白。 她忍耐不住喊他: “盛先生……” 颤抖的嗓音中透着呼吸急促的心底欲望。 “我可以……吸您的血吗?” 话出口,她连忙受到惊吓似的用手捂住嘴,摇头否认! 盛聿怀侧过身来,捏紧香烟骨节泛着白。 眉梢跳动,那漆黑深邃的眸光越发深沉。 他看向靠在角落里无法压制眉眼间躁动却又矛盾惊恐的女孩。 没有回答,却只问她:“在这里?” 鱼青影想不到大佬接茬反问,羞窘难言的情绪瞬间崩溃,心乱道:“不不不……我瞎说的……” 手捏香烟的男人淡漠从容许多,低声问她:“能忍?” 忍不了…… 但她不说。 盛聿怀见此,伸手擒住她的下巴,低头凝视着她躁动而又慌乱的眸子,沉沉浮浮几许。 他伸手按停电梯, 随着电梯停在中空。 鱼青影惊讶地瞪大了眸子,但是真的忍耐不住了。 尤其男人俯身靠近她耳边,慢嗓撩过耳廓。 他说:“既然签订了交易,那就来。” 那靠近的高大身形,那脖子下的青色血管,只需要她微微踮脚,就轻而易举地得到。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颤抖又急切地去撩开他的衬衣纽扣,这么简单的东西她却弄得好难。 指甲还在混乱中在他脖子上留下划痕。 她惊恐却又无暇顾及。 但盛聿怀伸手拿过她的手,凝着眸光,“我来。” 第51章 别样的禁忌感 鱼青影只感觉自己像一只急不可耐翻动游客背包的……野猴子…… 手被打开了! 好丢人。 而男人单手扯动领带,已经解开一颗纽扣。 微敞的领口,那脖颈线条更加延展下来,硬邦邦的胸膛轮廓若隐若现,白,皮肤特别的白,上次她看过一整个后背劲腰…… 这些也只是从混沌急迫的脑海里一晃而过,她几乎很快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近, 在咬下去的时候,她努力压制最后一丝兽性疯狂,屏住呼吸抬起头问他:“真的可以吗?” 盛聿怀身长而立,看着双手费劲勾着自己脖子的女孩,像藤蔓缠绕却又根本没有想要松开的意图。 他淡漠寻常,只是眸色微深,反问,“能反悔?” 鱼青影呼吸一紧,再不迟疑凌乱急促地朝着目标咬了下去。 甚至于,男人个子太高了,她踮着脚尖还是有些费力。 因而不知道的是男人几乎弯着腰,主动凑近给她吸咬。 在他完全清醒的意识下,再次感受到那尖利牙齿没入肌肤之中,那刺痛而又快速流失血液的眩晕感从头顶传来。 盛聿怀眼瞳微暗,压着眉梢苍白着脸,伸手揽住女孩的腰,往后退上几步,几乎靠着梯厢,后腰背脊有了些许支撑力,弯着腰任由女孩在脖间索取。 时间似乎十分漫长。 梯厢空间里除了浓重的呼吸声,便剩下无尽的沉寂。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震动声仿佛震彻了整个空间,震动在人的心脏上,加快了频率,令一向淡定自若的人呼吸不由地急促凌乱。 不是鱼青影的手机。 是盛聿怀的手机。 通常在这个时候能够打过来的电话不会没有紧要的事情,最近紧要忙碌的除了京港合作的大项目就是连带海外的部分。 这个时间,大概就是海外投资项目事务了。 那么就非接不可。 盛聿怀压沉着眉梢,低头看着埋在颈窝处贪婪吸取血液的女孩,那凌乱碎发戳痒了肌肤,他忍耐许久了。 但她似乎还不够。 他完全可以一手将她从脖间推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交易协议。 是他提议拟定的,他一向说话算话。 盛聿怀凝着眸子,额间滚过汗珠,稳住头顶的眩晕感,忽略颈侧女孩尖利牙齿的索取。 将夹在指间燃烧一半的香烟最后吸上一口,然后踩灭。 拿过手机沉住呼吸接听。 手指骨节紧绷泛白。 电话那一端,怎么也不会想到寻常冷淡声音谈着工作的盛先生,此刻是在电梯里,被一个女孩勾着脖子吸血。 而他不仅身长背脊弯腰配合,另一只大手还揽着女孩的腰,托着她一部分的力气。 直到挂落电话的时候,听到略微奇怪的闷哼声。 也许是幻听。 … 鱼青影贪婪吸取着他的血液,谁知道在这种时候,大佬竟然还能接听电话指导工作! 似乎仍旧淡定自若! 明明咬下去吸取鲜血的时候是很难熬的,在他那两次沉睡之中甚至都会有闷哼难受的身体反应。 难道醒了克制力就更强了吗? 但事关中盛大集团的工作内容问题,她当即就不敢松了嘴,埋在他颈窝处,生怕一点异动会对他有所影响。 直到电话收拢,她才喘息一口气,心底稍许放松。 但这口落下的气息却令单手揽着她的男人微微一震,无法克制的灼热呼吸散开,他低嗓问她:“够了没?” “够!够了。” 吸够吸饱了,此刻鱼青影的精神饱满到可以绕操场跑十几圈不带歇气。 但她迟疑着没有松开手,而是仰着头,脸颊红润,眨动着褪去血红光色的澄澈眸子,颤颤巍巍问他:“亲吻麻醉可以消除掉那咬下的牙痕血点,要吗?” 要吗? 虽然会很羞耻接下来清晰的亲吻脖颈咬痕的伤处。 要当着清醒的大佬做那样柔软亲吻的动作,可比直接吸血要困难得多了! 毕竟是清醒着的大佬! 鱼青影垂着眉眼颤抖着一颗心,等待着大佬的决断。 静默的一瞬息。 呼吸都变得凝滞。 盛聿怀忽而松开揽在她腰畔的大手,轻轻拿开她勾在脖间的双臂。 背脊靠着厢体,冷白肌肤更显苍白,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有种苍白发青的虚弱感。 黑发额间滚落汗水,他喉结滚动,性感而又禁欲感无形散发。 仰着头修长脖颈处的咬痕血迹点清晰又染着别样的禁忌感。 他闭目呼吸间, 传来嘶哑沉闷的嗓音。 他说:“先回去。” 鱼青影被他轻轻推开了那样勾绕的姿势,窘迫之时,什么时候身上的西装外套落在他的臂弯了。 听见了拒绝的话,不知道心情是放松还是如何。 她凝视着他苍白的脸,有些自责。 但被吸血打乱节奏的之前的问话,关于去看望阿彦的事情,也被一时中断了。 回去的路上车内,她精力充沛。 而大佬闭目躺在后座椅背,疲倦懒散至极,衣领口领带纽扣全都齐整,让人看不到那被咬的痕迹。 车内气氛沉郁而又冷寂。 鱼青影根本没法开口。 但到了别墅,下车进屋的时候,盛聿怀高大身影微顿,在她身前沙哑着声线淡声说:“明天周六,上午不上课下午训练对吗?” 鱼青影有些诧异,但应道:“嗯,是的。” 盛聿怀:“明天上午你去画展拍卖会。” 说着,他已经迈步进去。 并不做特别说明了。 但鱼青影太过惊讶,“画展拍卖,啊?” 她连忙跟着脚步进去,这是原本要阿彦去的那个画展? 所以大佬是让她去,然后可以拍下阿彦喜欢的作品,带去医院送给阿彦吗? 在二楼和三楼的交界处。 盛聿怀忽然又顿住步伐,转头看她。 “洗了澡过来。” 除了略微沙哑的嗓音,倦怠淡漠眉眼,英俊苍白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但鱼青影脚下停滞,呼吸微凝。 交易已经开始。 轮到她了!!! 她原本回房间的,但换了泳衣披着浴巾下楼去户外泳池游了几个来回。 又在深水区潜了几次水。 感觉实在没办法拖延了。 她从池水里起来,回房洗澡,吹干头发,屏住呼吸走出房间上楼。 第52章 一起睡觉 到了盛聿怀房间门外。 鱼青影深吸口气,伸手敲门。 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上次纯属意外睡着,这次却要真的在他的那张床上睡觉。 只是表面意思的睡。 睡在一边即可。 吸血之后,她就要按照交易规定,睡在他旁边。 他特意提过,不会趁人之危碰她。 她思来想去之后认为,上次他生病她无意睡在一边睡着了,大佬感觉良好。 所以是不是大佬也有特殊的癖好,比如只是想将她当做人形助眠,放在旁边,即可改善睡眠。 这真的能够有效吗? 她很有些怀疑,如果是别人她大概不会相信这种瞎掰,也不会进去躺上那张床。 但他是盛先生,是盛聿怀。 他说话算话。 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 鱼青影收敛思绪,调整了好几遍呼吸推门进去。 房间里很暗。 走到里面才只有床边一侧的台灯,微暗的光,让人莫名紧张又有些放松。 至少光线比较暗,看不太清她此刻仿佛兵荒马乱一样的紧张表情。 她轻轻挪动脚步,看见大佬已经躺在一侧,以她的视线下只能看见盖了薄被子的背影。 他洗过澡漆黑头发柔顺地散乱着,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面,手指随意挡下了后颈一截冷白如玉的肌肤。 睡得比较随意。 对面的人越随意,即将上来大床上的女孩越紧张。 面上浮起尴尬又粉红的晕染, 鱼青影揪着睡衣衣角,磕巴着问:“我……我可以上床,不不是,我可以上来了吗?” 男人似乎听出来她的紧张,也不转过身看来给她压力。 只低嗓道:“嗯,睡吧。” “……” 鱼青影垂下睫毛慢慢走到床一边,脚步放得很轻慢。 还好这张床很大,盛聿怀睡在靠窗的那一边,中间隔了好大的一段距离。 她只要也靠着床沿边上睡就行了。 走到床边,台灯光下,距离近了,视角也稍微变了一些。 而盛聿怀就气息慵懒淡漠地躺在眼前。 心莫名其妙乱跳。 比她吸他血的时候还要紧张。 她睡相不太好,睡着之后会不会像搭着苒苒的腿那样勾搭着大佬的腿?! 不能想,一想就头有些晕。 “还不睡?” 低嗓轻慢传来。 “……” 鱼青影慌忙挪开视线,“上来了。” 盛聿怀:“台灯关了。” “……好。” 鱼青影立刻关了灯,整个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 但在黑暗里她的眼神也好使。 她看见单手枕在脑袋下的大佬稍微调整了一下动作,仍旧侧身躺着。 鱼青影垂下眸光,保持冷静,在黑漆漆一片中爬上床,有两床薄被子各盖各的。 她慢慢躺下来,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她心也跟着震了一下,抬眼转过头看了眼大佬。 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轻手轻脚拿起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是边苒。 她拉过被子盖着头,挡住光亮,发信息说了明天去画展拍卖会的情况。 边苒:[看来,盛先生是那种少说多做的人呢,比起嘴上一套套的那种虚伪的人,还自诩为你好的那种疯子,要好得多。] 鱼青影将手机调成静音。 看着边苒发来的文字,知道她大约对比的男人是那位帝都傅桉,那个表面斯文内心阴暗的变态。 她又忍不住拉开被子看了眼身侧不远的男人。 今天在他集团董事办,她以为自己被遗忘被抛下在那空无一人的高楼之上,害怕到满眼望去都是妈妈坠楼之后的鲜血。 那时候盛聿怀出现,给她放了一首好听的曲子。 那时候,她就在想,就算被当做了那个女孩。 但那一刻,他真的清如月光,真的好好。 也许下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况,她可以自己放出曲子,替换血肉模糊的画面,而想到静谧月色下的湖面光景。 鱼青影握紧手机,隔着薄被子,想到旁边躺着的人,如果把这个告诉边苒,她是不是会认为她也疯了? [小苒,最近拍戏怎么样?还好吗?] 边苒迟疑着,打字,[有吻戏……是我目前比较大的障碍。] 鱼青影:[那能不能请求导演那段戏借位或是不要那段吻戏?] 边苒:[作为演员这始终都是需要突破的,是我自己的原因,不管怎样我会自我克服的,小影你不用担心。] 鱼青影知道她吻戏障碍的源头恶人!就是那个帝都的斯文变态傅桉。 那时候还好借着盛聿怀在的棒球场子,用球棍狠狠砸了一下他,也算是小小解气一次。 [小苒,我能做些什么帮你吗?] 边苒闻言笑了笑,她长相柔而媚,笑起来特别好看。 [你要怎么帮我?你要不要回来咱们试试?] 鱼青影打字飞快:[也不是不行?] 边苒将脑海乱七八糟的回忆按压,笑着打字:[那好呀,明天一早我要吻你。] 两人互道晚安,鱼青影放下手机,掀开被子看了眼旁边的人。 背影,后脑勺。 淡定淡定。 鱼青影轻轻挪动身体,也侧躺下,背对着大佬,闭眼睡觉。 但室内莫名气息萦绕,大佬身体独有的木质雪松香气时不时钻入鼻间。 她想睡又睡不着,然后在脑海里默默背单词。 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大佬翻动了下身体,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睡着了。 她忍不住侧转过身去看他。 那冷峻淡漠的眉眼下,漆黑睫毛覆下的阴影,那里也些许青黑。 看来他确实深受睡眠的困扰。 难怪好几次,他都半夜起来办公,睡不着真的很痛苦。 但明明这个年纪不至于睡不着,为什么会睡眠不好呢? 工作压力还是内心藏着的事情导致这样。 也许真的是因为那个女孩的死…… 何秋太太那夜所喊着的,“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盛聿怀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和在国外十八岁大动杀机那次有关系吗? 她在混乱的思绪里也想不出头绪,反而慢慢因为疲惫而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她连忙睁开眼睛四看,还好盛聿怀不在床上,而她虽然朝着大佬的方向趴睡着,但好歹没有出格的动作。 浴室里有水声,看来大佬也才醒。 未免一大早遇见的尴尬局面。 她连忙跳下床,抖动被子叠好,从房间里闪了出去。 谁知开门就撞到了正准备敲门的花伯!! 第53章 喜欢就拿下 “我……” 鱼青影被人当面发现难为情到迅速涨红了脸,张着一张嘴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花伯倒是淡定从容许多,仍旧一派慈眉善目的微笑,“鱼小姐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下去用餐。” “谢,谢谢您!我一会儿就下去!” 鱼青影低头扯了扯额头碎发快步离开这种尴尬境地。 生怕耽搁久一点,在浴室的盛聿怀就洗好澡出来了。 那简直要难为情到加倍! 她回到房间洗漱,换了衣服尽量表现得平稳一点下楼吃早餐。 因为大佬肯定也是要吃早餐的,被她吸了一顿血,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到隐隐泛青,需要进食大补。 比起她在他的床上睡一觉,交易其实是不对等的。 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看见他,但又想要确认一下昨夜那样睡在旁边到底有没有效果? 昨夜,他睡着之后睡得好吗? 餐桌上照例是营养丰富的早餐,并且,还有熬煮得很浓的鲜汤,隐隐地有药味散出来。 盛聿怀下楼来到餐厅。 脚步略沉。 听起来似乎并不轻快,看来昨夜吸血之后让他身体损耗很大。 他落座餐桌旁。 鱼青影放下手中的勺子,和他说了声,“盛先生,早安。” 顺便打量起他的脸色,英俊淡漠的脸庞上虽然仍有些苍白,但浓烈眉眼之下的状态看起来好像确实有睡好一些。 视线往下,衣领口穿戴齐整,挡住了昨夜的咬痕。 但昨夜在电梯里着急解纽扣的时候落下的划痕,没法遮挡住,浅浅一条从喉结下隐入衣领之中…… 幽黑视线忽然投射而来,鱼青影仓惶中下意识跳开视线,低头吃东西。 却听男人淡声回了句,“早安。” 视线似乎并没有再落在她身上。 鱼青影微微松口气。 花伯在一旁给他盛上一大碗浓汤。 他先喝了那碗汤,几乎是皱着眉头喝下去的。 看来闻着鲜浓,味道是苦的。 鱼青影确认那是补血用的鲜汤药了,她几乎在他忍耐着一口喝完放下汤碗之时,伸手递过去几颗水果糖。 渐变色的金色彩纸包裹下的小糖果放在他面前。 鱼青影迅速缩回手。 盛聿怀拿手帕擦拭嘴角的动作略微一顿。 鱼青影小声补充了句:“水果糖,含一颗就不苦了。” 盛聿怀神色看不出深浅,声线照旧冷淡,道:“谢谢。” 但他并没有吃,而是用水漱了口,开始吃早饭。 鱼青影见此,是不喜欢她给的糖果,还是不喜欢吃糖果? 这些都是她运动过量之后,身体发虚的时候,用来吃的,酸甜滋滋的糖量补充下去又会好一些。 略想一想,大佬每次喝那么苦涩的黑咖啡,大约真的喜欢苦的。 这世上还有人喜欢吃苦的东西吗? 可刚刚明明皱眉了。 吃完早餐,时间还早,鱼青影是打算先回公寓见见边苒,再从公寓出发去画展慈善拍卖会。 但显然盛聿怀已经替她安排好了。 司机,并且还有他的助理丁朗,带她入场。 鱼青影发消息和边苒说明了情况,在别墅庭院里散散步,热热身,跑几圈又回房间看看书待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出发了。 在油画大师曾景云的画展慈善拍卖会上,鱼青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秦家瑶。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鱼青影。 但也只是眼神交错之下,没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很显然,秦家瑶真的没再对她有任何靠近的举动。 大师之作,都是抢着拍的。 鱼青影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是这么高价的交易,她真的还是震惊住了。 并且要花盛聿怀的钱,在这之中拍下一副阿彦可能会喜欢的。 她看了画作藏品单介绍,选中了一副《初雪日的晴空》,她来港区这些年,没有见过下雪,这里温度适宜,冬天冷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从前在贵山那里冷。 但那里的雪却洁白纯净,一望无边,他们最喜欢在雪里玩耍,那时候虽然穷苦无依,却也是有快乐的。 鱼青影选定好了这个,就等着轮到这幅画竞拍。 没想到,秦家瑶在这点上和她一样,都喜欢这幅画,她举牌,秦家瑶也举牌。 价格一高再高,鱼青影就有些拿捏不准了。 毕竟不是她出钱,多少有些踌躇。 直到助理丁朗在一旁低声提醒,“盛先生说过,不用有顾虑,喜欢就拿下。” 喜欢就拿下。 鱼青影看了眼丁朗,虽然是她来竞拍,但实则也是盛聿怀拍下送给盛之彦的礼物。 是哥哥对弟弟的。 她不再迟疑举牌。 几轮下来,秦家瑶放弃了。 鱼青影拿下了那副喜欢的画作! 离场之时,鱼青影在洗手间遇见了刚刚在内场的秦家瑶。 她对着镜子补妆,精致妆容下神色有些冷,透过镜子看了眼洗手的鱼青影,她冷哼一声。 “没想到你挺有能耐的。” 鱼青影蹙眉:“听不懂你说什么。” 秦家瑶:“不用装糊涂,你也不用得意,你不过是作为她的填补留在身边而已,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鱼青影低头洗手,睫毛微颤,“我不清楚。” 秦家瑶:“可笑,自我麻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能够从底层攀爬上来,得到你这辈子也接触不到的阶层,还谈什么情呢,对吧?” “你想为他做的根本做不到,在那新娘潭的立誓都是谎言,你满嘴谎言!” 鱼青影关掉水龙头,蹙着眉尖直视她点燃怒火的眼睛,“这不是盛先生的执念,是你的执念对吗?” 秦家瑶神色在失控之中,她同力合上粉饼,撑着体面的大小姐姿态。 冷笑着看她,“胡说八道!想要给自己开脱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 鱼青影摇头,语气异常坚决:“我没有,我也没说不去,立过誓的事情我总会去做的,但我不禁在想,这次下潭水,似乎就不关乎盛先生,而是关乎你了。” “听不懂你在自以为是自言自语什么。” 秦家瑶站直身体别开视线,如瀑布一样的黑发挡住她一半的侧脸。 她说:“不过你真的能够将那潭水里的东西捞出来,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替身的秘密。” 第54章 可以替代的人 鱼青影心底微微一颤。 是那位死去的何秋太太的女儿。 何可希的秘密? “拿东西来换。” 秦家瑶提个新款香奈儿小包包从鱼青影身边走过,高傲眉眼下透出几分讥笑,“如果你毫不在意就当我没说。”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鱼青影站在原地一瞬,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都这么认为? 连她自己都要这么认为了。 可是根本就不是。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骨,眉骨尾处有肉眼看不见,却摸得到的凹痕,那是小时候被妈妈按头砸在桌角造成的。 她只是她自己。 虽然在盛聿怀眼里她是替身,但她不把自己当作替身,她只是为了吸血留在这里而已。 他们是因为新的交易而在暂时绑在一起的。 虽然她在心里反复自我认为,但是为什么还是很难过呢。 从画展拍卖离开,鱼青影和边苒都去医院看了盛之彦,这次病房楼层外面的人都没在阻拦。 看来不仅仅是因为拍卖下的画作,还是因为盛聿怀打过招呼了。 盛之彦大概是生病之后最开心的人了,原本遗憾不能亲自去,没想到还是收到了拍卖下的大师画作。 而且还是饱含寓意的画作。 盛之彦很感动,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好朋友。 “小影谢谢你!” 他激动到牵扯到了腹部的刀口伤处,疼得一阵龇牙咧齿。 鱼青影让他淡定呼吸,然后诚心道:“其实你应该要谢你的哥哥,是他让我代替去的,但为的却是你。” “真的?” “不然我会有那么多钱?这个大师的名画很贵的!”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盛之彦说着又自言自语:“也许他真的很忙,也许从始至终只是不爱表达,他本来就是这样外表冷漠的性格对不对?” 边苒见此猜测:“说不定晚些时候就会来了。” 盛之彦激动:“真的?” 边苒:“我猜的,在我看来盛先生是个不错的人,外在冷漠但说到的事情也会做到,如果不是小影和他的赌局他信守承诺,我大概根本就不会还在这里和你们轻松聊天了。” 盛之彦不断点头,并且看向鱼青影:“他真的有这么好对吗?” 鱼青影也点头,认真回应:“嗯,的确如此。” 忽略某一部分的因素,至少言行一致,不以高位身份强压,作为交易对象,是值得信赖的。 盛之彦放松片刻,察觉出病房内的气氛,不禁看向她们两个, “我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我反而比你们两个都要看着轻松,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鱼青影并不打算隐瞒:“我要在这几天去新娘潭试试。” 边苒也说:“我也决定,去酒吧试试。” “啊??” 盛之彦显然有被吓到:“小影你还不死心吗?苒苒,你去酒吧干什么?” 鱼青影也跟着吃惊,“啊?苒苒,你去酒吧试什么?” 边苒见两脸吃惊忍不住笑笑,忽而叹口气道:“找找感觉吧,我总不能因为这种亲吻障碍而放弃这份工作。 这是我目前来说做得还不错的工作,暂时还不想放弃这种体验别人人生的演员的身份。” 盛之彦连忙劝阻:“可是这太危险了,酒吧里鱼龙混杂的,要是被欺负被伤害怎么办?我现在躺在这里也没办法帮你,苒苒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不然让我来?” 清越肆意的嗓音响起。 祁之西带着礼物出现在门口,他也没被阻拦进病房里了。 盛之彦都迷惑了,“我爸替我解禁了?也终于放下成见了?” 祁之西琥珀色的眸子深了深,“是我求盛爷让我进来看你的。” 盛之彦:“怎么求?” 祁之西沉默一瞬,抬眸淡淡无所谓的笑:“下跪。” “啊?!” 盛之彦震惊了。 鱼青影反倒对他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不过几次见面,却建立了一个深刻的立体的形象。 是阿彦为他挡刀,却算是为值得的朋友。 祁之西撇开话题,笑得故作轻松的,“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好朋友苦恼的事情我最拿手,让我来偿还这份恩情吧?” 盛之彦还是震惊于他竟然是下跪让爸爸原谅他进来病房的。 但一码归一码,“你想得美!苒苒你千万不要被他外表迷惑了!” 边苒却轻轻摇头,认真问:“小影见过那个人对吗?” 鱼青影点头,她知道她说的是帝都权贵傅桉。 边苒:“长相如何?” 鱼青影几乎没有犹豫:“难看!” 边苒轻轻摇头,“讲实话。” 鱼青影只好坦诚道:“斯文败类的英俊帅哥……” 边苒:“所以啊,我不是会被外在迷惑的人。” 边苒问祁之西:“阿彦就是为你挡的刀?” 祁之西:“是我,这份恩情太大了,能还一小份我也心安,我大概也只能待一个星期就要回国外俱乐部了,所以抓紧了。” 然后边苒就同意了,“好啊。” 鱼青影:! 盛之彦:! “会不会太草率?!” 边苒:“不会,一切都是自我选择的,我喜欢这种有我来选择的事情,就算结果不如人意,那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鱼青影愣了愣,“不管对错,只要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就可以吗?” 边苒:“嗯,以前没有选择权,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现在不一样了,选错了那也是自己的决定。” 鱼青影想了想点头,“我应该是要支持你的,不过,不爱的人吻得下去吗?” 边苒:“就像演戏一样,总归要有剧本。” “能同意吗?” 祁之西:“当然,为了替阿彦的好朋友解决困难,我当然愿意。” 这两人就这么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盛之彦扶了扶额头,老天鹅,这什么情况? 祁之西送来的礼物是家中珍藏的珍贵的古董名画,比今天拍卖到的大师作品多了一份历史厚重的真品价值。 “小影,说真的,你和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鱼青影敛眸:“就是交易。” 盛之彦:“交易?” 鱼青影:“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也许等我以后找到下一个可以替代的人,那么我将不会在他眼里是替身,我不愿意做替身。” 盛之彦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水潭?” 鱼青影沉眸:“那是我自己立下的誓言,我必须要去做到,我现在不那么害怕深水了。” 盛之彦还是疑惑:“可是,什么是可以替代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鱼青影垂下眸光,自我暗示,语气坚决:“因为现在除了他,我离不开,我必须要活着,但也许世上总有另外的人可以替代的对吗?只是我还没有遇……” 但说着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因为她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是熟悉的属于盛聿怀的脚步声。 第55章 对不起什么 真的来了!? 那刚刚说的话听见了没有? 他听力似乎很好…… 鱼青影下意识就想要躲避,但慌乱思绪倏忽之间还是没有,她抿着唇角神色坚毅地站起来看向门外。 不管怎样,既然她内心这么认为,被听见了就听见了。 思想在自我强化,面对的姿态也还算坚毅。 但那手还是下意识不受控地按在了好朋友的肩头。 盛之彦感觉到了,抬头往上看她,不禁诧异,“小影?” 随着她视线往门外看,便看见随之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高大身影。 那浑身自带冷漠摄人的压迫力,高冷矜贵又睥睨从容。 “哥?!” 盛之彦很惊喜。 猜测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鱼青影按在盛之彦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下意识紧张,却仍迎头视线落在他脸上。 想看出点反应来。 但进来病房的盛聿怀神色淡漠如常,也许听见也许没听见,就算听见了看样子他似乎也并不在意。 她垂下睫毛,暗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盛之彦猜到了她大约是担心被大佬听见了刚刚的话,侧过身撇过头压低了声线,“没事的,不会听见的,隔音很好。” 顺便抬手轻轻搭在她手上,示意她安心。 盛聿怀漆黑眸光不动神色地从那做着小动作的两人手上掠过,眉梢微压,视线挑起落在女孩脸上。 看起来像是透出几许锋芒的运动场上的坚毅少女。 他敛眸,迈步走进病房内,身后还有业界一刀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们进来。 盛聿怀几乎只是在听,而主治医生在专业热情地详细聊着盛之彦的情况。 “细佬这次手术中肠管损伤修补非常顺利,还好没出现实质性的肝脾损伤,算是万幸,现在只需要好好修养,等伤口养好,观察着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他说着走过去病床边查看盛之彦的情况。 鱼青影便让开位置给医生和护士们,退到后边。 这一退,退好几步,一直退到硬邦邦薄肌分明的宽阔的胸膛上。 鱼青影心神一跳,有些踉跄。 胳膊肘被人从后面托住,那后背头顶的阴影无形笼罩,那身上所熟悉的冷冽气息只有是盛聿怀的。 她莫名心乱,不想要过多靠近。 稳住身形往前一步,侧转了身体低头摆正姿态,“对不起,盛先生。” 男人沉默着高高在上,低眸看下来,冷淡嗓音忽然漫不经心地响起,“对不起什么?” “什么?” 鱼青影怀疑听错了,还能是什么? 故意这么问的吗? 思绪一闪而过,她再次重复道歉,“对不起是我撞到了您。” 盛聿怀漆黑浓密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眸底闪过冷暗的光,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扯。 这样子让鱼青影见了几分莫名跟着沉默,大约是猜到了刚在病房内的一番言论被他听见了。 作为权贵高位者,大约是对于她那样的一番话感到可笑对吗? 虽然他并不在意,但两个人交易的不对等,她其实才是那个离不开的。 他在笑她可笑。 …… 医生检查完毕,热情专业地和盛聿怀又聊了聊。 盛聿怀懒懒坐在沙发处,拨动着火机,却并不点燃香烟,只是抬眸淡声道:“张医生手头新科研的项目,会有投资部的人和您所在医院负责人联系的。” “太感谢了,盛先生!您不愧是港岛最有眼光的投资人。” 张医生虽然是业界外科第一刀,但他外科团队的这次科研项目投资很大,是关于新肝腹肿瘤的治疗,研发时间长,但一旦落实对未来人类健康几乎是一大质的飞跃。 他几乎满脸激动,甚至从大褂里摸出一包烟,要点燃一根送过去。 盛聿怀手上拨动火机的动作一停,抬眸冷淡道,“没记错,这里禁烟?” 张医生一怔,当即反应过来立刻收了香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我就不打扰盛先生和细佬的休息了。” 医生和护士出去了,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鱼青影过去帮盛之彦将病床调高了一点点,后者抑制不住的高兴,看向坐在沙发的大佬,呼吸几个来回。 终于开口,“哥,谢谢你来看我,大师的作品我很喜欢。” 盛聿怀几分懒散抬了下巴,视线落在坐在病床一旁的女孩身上,“东西不是我拍的,谢她。” 鱼青影就算不用看他,就能感受到身后那冷冽悠长的视线。 但只一瞬,并不多做停留。 显得极为不在意的疏离冷漠。 盛之彦点头着,却急急说:“可是我知道是你安排的了,而且你也来医院看了我,我很……很高兴。” 他激动而又确认哥哥在意他的反应都落入鱼青影的眼里。 从他的角度,这样的顶级优秀的哥哥,虽然淡漠寻常,却也在意他,是亲自将他找回来带回家的。 有这样的哥哥,都会骄傲的。 鱼青影轻轻按住他肩膀,让他不要太过激动,而牵扯伤口。 盛聿怀眸色却微敛,“好好养伤吧,以后需要你肩负的东西多了。” 盛之彦闻声像被泼了冷水,神色僵住,迟疑着说道:“可你也知道的,我并不太擅长那些。” 盛聿怀将他神色看在眼里,淡冷的嗓音略微低沉,“做不到只是因为你还并没有真正的上手去做,而你已经无限给自己上了枷锁,随便应付着吧,别有压力,以后有我也会帮你顶着。” 盛之彦心中波动变化,却又感觉无限心安。 不管怎样,都有大佬哥顶着! “哥……” 盛聿怀手机响起,他起身,欣长身姿从容不迫,淡声道:“就这样了,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他迈步走出医院,从始至终也没再看鱼青影一眼。 鱼青影都知道,这都是料想过的结果,自己选择的,本来应该要面对的。 等哪天真正惹怒到了他,不需要她这样的替身,协议终止。 她也总有这么一天的。 “小影,我哥他……到底听见没有?” “没关系了,不重要。” 鱼青影在病房待到要去训练的时间,就先离开了。 盛之彦沉吟着,在她离开病房的时候,还是朝着她说:“不管怎样,我都站你这边!” 鱼青影闻声眉眼舒展,笑得真切而感激,“阿彦,谢谢你。” 不管怎样,她有这样绝对信任她的朋友,已实属幸运了。 下午训练结束后,鱼青影去准备装备,然后打车去往新娘潭,下水捞东西。 天黑入夜。 沉寂又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她仍然在捞,在找。 只有头顶装备帽子上的灯,给她做指引。 像是孤独的属于黑夜里的一条鱼。 直到有另一个人跳下了水来。 第56章 误会咬了别的男人 那个人在这漆黑潭水之中,也在寻找着什么。 鱼青影实在是累到精疲力竭上了岸,那人没多久也上了岸。 鱼青影取下头上装备,看向那个人。 那个之前还调侃她喊盛聿怀老公的秦家老三,秦三礼。 他微卷头发湿透凌乱,浓黑眉眼下挺直的鼻尖往下滴着水珠,他伸手抓了把头发不让湿卷的头发遮挡眼下视线,身上的那股肆意风流的劲儿更浓。 鱼青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找什么?” 秦三礼挑眉笑:“你找什么,我就找什么?” 鱼青影忽然明白过来,“你是为了秦小姐而来?” “一半半吧。” 秦三礼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上,“那是能够让家瑶放弃老聿的目前来说唯一的执念吧。” 他递过去一根烟,眉眼斜斜,“抽吗?” 烟雾在四周散开。 头灯放在地上那灯光往上将烟雾染上一层细碎颗粒的迷离。 鱼青影拿毛巾擦了擦碎乱的湿发,见此摇头,“我不抽烟。” 秦三礼勾着嘴角笑笑,视线在她曲线分明的泳衣装备上扫巡,“想不到你这身材还是有料的。” 要不是他斜挑着视线扫过移开,鱼青影会把他当做夜晚的流氓变态。 鱼青影穿上稍厚的外套保住体温不下降,沉吟一瞬,“那要是永远找不到,她要一直深陷在那样的执念里吗?” 莫名觉得有些难过,一个永远得不到爱和回应的执念。 秦三礼嘴里叼着烟,也准备穿上保温的衣物,谁知树上跳下来的虫子咬了他的脖子一侧肌肤,刺一下疼。 那是只无毒蜘蛛被他抓住摁死在了地上。 小插曲一过,他继续刚刚的话题,一副无可救药的叹息声响起, “就没有她那么笨的人,不被喜欢就算了,长得那么漂亮,喜欢她的人还不是一堆堆。 偏要一头扎进老聿那种铁树不开花的人那里,其实掉到水潭里的东西老聿根本不在乎, 总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爱与众不同,结果根本是一厢情愿。” 夜里很静,月光投射下来,穿过茂密枝叶,撒在幽深平静的水潭里。 四周除了虫鸣声,就只有他们的谈话声。 鱼青影像是不太认可秦三礼的话,垂着眼眸看那水潭上的月色波纹,低声道:“可是,喜欢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控制的不是吗? 虽然那样执着是不好…但也许执着是总想着还有一点点希望,不想就这么放弃……也根本忘不掉。” 秦三礼咬着香烟多看她几眼,“但老聿那人你不应该是很清楚的,就算你在他身边,他要是不喜欢你, 根本都不屑于多给一点眼神,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希望?就不会有希望。” 他含着香烟的嘴里发出听起来不近人情残忍却又真实的话,盛聿怀,他就是这样的人。 鱼青影心绪竟跟着这寂寂夜色里的话而波动,她沉默好一瞬,只顾着收拾手里的装备东西。 秦三礼在一旁抖了抖烟灰,盯着忙碌的女孩忽然问:“你和老聿,你们是不是签订了某些协议?” “……” 鱼青影眸色微微惊讶,他竟然猜到了? 她收拾好了东西背上就走,含糊着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三礼也不在继续多问,和上次家宴结束后老聿含糊说的话相佐证。 至少他真认为老聿这人真的不会突然莫名对一个小妹妹仔与众不同,都是有目的的。 他背上自己装备,打电话让司机保镖过来,顺便跟上女孩步伐。 鱼青影走在前面并不回头,只问他:“那你以后还要继续下水潭捞吗?” 秦三礼扬了扬下巴,胡子茬一派成熟风流,“这取决于你。” 鱼青影:“我?” 秦三礼:“不管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但在我这个明面上是不能让你因为家瑶在这水潭里受伤,我来这里也是来照应你以防意外。” 鱼青影闻声感慨:“没想到你这个哥哥也对妹妹很好。” 秦三礼走在身后嗤笑一声:“她可不是一个人,她是秦家的人,她父亲也就是我二叔已经惹到了老聿,就不能再继续再犯另一种错了。” 鱼青影疑惑:“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也会那么怕他?” 秦三礼笑笑,“不是怕,是他向来公私分明,在错的事情上他从不手软,明明知道后果何必往泥坑里跳?” 鱼青影想到自己偷偷吸他血却让他对自己能有所忍耐,大概就是因为那被替身的身份。 她咬了咬嘴角将思绪抛开,“那你又为什么不阻拦我?” 秦三礼这回真是大笑了,笑得夜色里格外清晰响亮又毫无拘束的畅快。 “有用吗?看你一个妹妹仔的深更半夜在这个地方,你就不是个普通听劝的妹妹仔了!” …… 秦三礼直接开车把鱼青影送到了盛聿怀的别墅住处。 明明鱼青影想要回公寓的。 秦三礼却说:“我得平安无误地把你交到老聿手里,我才算是平安落地。” 他甚至下车将她送到别墅里,送到了盛聿怀的跟前。 盛聿怀坐在厅内沙发喝着咖啡,看着落地窗外早就谢掉只剩叶子的繁茂蔷薇树丛。 见到眼前的两人,只是淡扫了看起来困倦疲惫的女孩,就几乎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了。 听秦三礼简单说了今晚水潭的事情。 鱼青影低着头踌躇着,感觉极为不自在,“那我……我回房了。” 没有回应。 盛聿怀漆黑眼眸扫过去,看到了秦三礼脖子一侧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痕迹,握紧咖啡杯的手指骨节泛白而绷紧。 秦三礼觉得气氛不对,他虽然很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还是很有理智地撤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只有一盏落地台灯的光线,厅内无限安静夜漫长。 然而鱼青影的呼吸却紧促起来,因为她看见从沙发起身朝着她走过来的高大身影。 那漆黑身影沉寂而凛冽,高大阴影笼罩下来,随着他肃冷低压的气息撒下来,如置身无法逃脱的牢笼。 鱼青影察觉到危险,心中不安,下意识后退,“盛……盛先生!您想干什么?” 第57章 把血还给你 下巴被大手用力攥住抬起。 那修长手背青筋隐隐突现。 鱼青影被禁锢在他手掌之中,不得已抬头坠入他漆黑无边深不见底的眼神里。 “喜欢秦三礼?” 低冷声线隐隐压抑听起来却毫无波动。 鱼青影没想到一开口是这样莫名其妙这样的问题:“没有!” “那也就是任何符合条件的男人都可以。” 盛聿怀像是听见了些许可笑的事情,“是这样吗?” 松开攥着她下巴的手,修长手指撩开她运动外套的领口。 冰凉手指抚上她颈畔肌肤,细腻如瓷般白嫩的肌肤下的青色动脉血管。 一寸寸在指腹下掠过。 盛聿怀漆黑眸底忽然冰冷寒意迸发,牢牢凝视着她的脸,“只要有吸引你的血液,是不是随便轻而易举就可以咬下去。” 鱼青影浑身绷紧僵硬,尤其那微微粗粝的指腹在颈上肌肤的摩挲,简直让人汗毛战栗, “不,我是没有选择,我也不想吸您的血。” 随着这话,男人眼底的眸色更浓更凉。 那附在她颈部肌肤的修长手指仿佛坠入冰雪里。 那寒意沁入她的皮肤毛孔之中,浑身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一般,她不受控地发抖。 怎么会忘了权贵高位的男人轻易间掌握着她的生死。 她可以是他这里的替身,而他绝不能成为她的备选,这是高位者不容挑战的权威。 在他眼里她属于背叛!? 她从来不低估盛聿怀,但还是无法估量人心的界限。 “所以您要与我解除合约交易吗?” 她努力平稳自己那不受控发抖的身体,仰头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还是您想怎么样?” 盛聿怀漆黑眸光落在她小脸上,头发还是半干零碎的,纤长睫毛如羽翼扇动,那眼底是疲倦脆弱却又似乎有着牢不可摧的勇气和倔强。 他垂眸凝视着,忽然将手从她颈上拿开。 “在这之前我从不勉强你的选择,任由来去。但今夜,没那么容易了。” 他转身坐回沙发,懒散冷漠又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烟。 烟雾在灯下盈盈绕绕,隐隐绰绰迷迷蒙蒙。 夜色深浓,静寂到只有心跳声在胸腔里格外清晰。 鱼青影没办法忍受这样的视线凌迟地煎熬,她往前几步,“那您想让我怎样?” 盛聿怀浓黑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他唇角微扯,淡冷中有丝残忍,“我不喜欢背着我玩把戏的人,做过的事情总归是要有代价的。” 说着,他从西装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手指推出泛着寒光的刀头,扔在玻璃茶几上。 鱼青影的双眼随着那在玻璃茶几上的美工刀而微微睁大。 除了意想不到还有惊惧。 曾经梦到过的惊恐画面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只不过梦里是他亲自动手,而现在是让他自己动手。 这是让她把吸过的血全部还给他的意思。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倒退,一片苍白,在那样冷漠浓黑的眼神注视下,她根本别无选择了。 她走过去将茶几上的美工刀拿起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几乎是将嘴角咬破,鲜血腥甜刺激着她的大脑,才让她有了接下来的勇气。 “如果我把血还给你了,就可以放过我吗?” 沉默的空气里,没有得到回答。 却是一种答案。 尽管她的嗓音在发抖,握着美工刀的手也在不住的发抖,但这一条真正的绝路。 是从一开始她就预想得到的。 不是自己的,总是要还的。 那锋利的刀片对准手掌心,她闭了闭眼,咬紧唇角,动手划下! 没有划下! 突如其来抛过来的东西砸到她的手掌!? 她捏刀的手,不由的一松刀子滑落掉到了地上,还有那掉落地上的小软球。 鱼青影惊恐又诧异地看过去,是盛聿怀刚刚又阻止了她。 她不知道此刻他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阻止了她? 是看不过去打算放过她吗? 盛聿怀眸色愈发地深,几乎要和那夜色融合。 沉默的片刻里,那双漆黑淡漠的眸子一直一直看着她。 像是忽然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他捏紧香烟,绷紧下巴质问:“明明害怕成那样,为什么却连一句求我都不说。” 鱼青影听到这话,眼底莫名不争气地泛起水光,但她压抑着不敢抬头,控制着发抖的嗓音,“我没有求您的资格。” 她并没有因为住在这里,因为有过负责的承诺,而忘记自己的身份,他们从来不对等,从来都云泥之别。 盛聿怀压着眉梢将手中香烟摁进烟灰缸里,低冷开口,让她过来。 鱼青影站在原地片刻,将眼眶里的泪花全都逼了回去,她调整心绪呼吸,走到他跟前。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沉默凝视着她,看见女孩那纤长睫毛上还隐约挂有晶莹泪珠。 他屏住呼吸,眼底越发地深不可测。 “坐上来。” 冷冽声线不容拒绝。 鱼青影一瞬间地惊恐! 他指的是他的腿上吗? 空气在这一刻再度降到冰点。 鱼青影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眼前的男人忽然陌生得可怕,但她仍然看不透他,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根本没有多余起伏的欲望。 像只是一场毫无表情的羞辱。 他轻慢低嗓,再度开口:“坐上来求我。” 鱼青影几乎感觉要站不住。 所以刚刚打掉她手里的美工刀,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只是为了接下来的羞辱?! 空气冷到浑身都在发颤。 而那漆黑凛冽的眸光却步步逼近! 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那纤细的手腕被大手突然拽住,往他身前一扯,就这样突然之中被拽入到男人宽阔的怀抱里。 那熟悉的雪松木质气息尽数落入鼻间。 她的脸撞到坚硬的胸膛生疼! 而她已然在这场强制的拉扯下,坐在他大腿之上,男人大手揽着她腰肢,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到无限近。 漆黑视线就在头顶。 她禁不住瑟缩,想要从这样的禁锢之中逃离,却听他凑近耳畔低冷道:“鱼青影,求我。” 一字一顿,仿佛无限温柔和耐心,“求我,我就停止接下来的一切。” 第58章 反抗的机会 鱼青影仿佛听见蛊惑,“求您?” 盛聿怀声线极轻:“求我。” 但那轻慢的嗓音里有毒。 毒到要丧失自尊。 鱼青影仰头伸手撑着他宽阔的肩膀,有些受不了那样的陌生的高位者,那完全陌生的盛聿怀。 那高如山雪的神明,那高悬夜空的清辉明月,全都崩塌。 她脑袋嗡嗡响,双眼眩晕,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像是第一次红着眼眶质问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质问他:“您到底想干什么?” 盛聿怀深邃眸光将女孩一切都看在眼底,但那英俊冷漠的脸庞面无表情地冷硬,丝丝残忍,“和你对我所做的一样。” 什么一样? 像她吸血那样,也伏在她颈侧吸血吗? 鱼青影震惊了,“你也是吸血鬼怪物?!” 盛聿怀冷淡:“我不是。” 话被否认了。 但更令人止不住地眩晕。 那就成了以虚假的吸血而吸咬脖子,将会变成意义完全不同的一场摧残亲咬的羞辱。 是这样吗? 鱼青影几乎要崩溃,不知道他这样的目的是以折辱她的尊严来惩戒她吗? 她仰着头,生出强烈反抗的力量去哭着推他胸膛,掰开他禁锢在腰后的大手! 狼狈挣脱从他身上离开,声嘶力竭地凝视着沙发上运筹帷幄一切冷漠男人。 “我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 她去地上将美工刀捡起来,崩溃而又果决地走到他身前,低头看着冷淡疏离的男人,“现在就把属于你的鲜血还给你。”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将刀子朝手掌心划下。 手腕却攥住。 冷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用了。” 鱼青影在激动的情绪裹挟之中迷茫地看过去,正对上深如墨的眸子,那漆黑瞳孔之中的她如此决绝勇敢。 她愣住。 盛聿怀嘴角微不可查地轻扯,将她拿刀的那只手移开,抬眸冷沉沉地看她,“上楼吧。” 鱼青影回过神,脑袋嗡嗡,苍白着脸怀疑刚刚那样一场逼迫变成了一场梦。 一场噩梦醒来。 她看见他站起身走向了落地窗前,那孤寂冷漠的身影,留给她谜一样的一场莫名其妙的夜晚。 为什么? 她没上楼,抬眸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问他。 夜色寂寂。 外面却忽然起了一场急骤雨。 将庭院里的蔷薇树丛打得东倒西歪。 盛聿怀点燃了一根烟,深邃眸光落在窗外,忽然淡声开口:“虽然你年纪小,但有婚约协议,我并不会将你看做小孩,而你违背协议交易,和其他男人有所肢体接触,那么一切都将作废。” “按照约定,各走各的路,不过我仍然给了你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很怕我,我给你一次放开自我身份的低位思想正式与我对抗的机会。 你很勇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可以自由选择离开了。” 鱼青影听完血液极具窜动,呆立在原处,内心震动至极。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用了这样逼迫的方式,来让自卑低微的她反抗无理却高位强权的他。 让她撇开身份低微的枷锁,与他作为交易协议里对等的身份来谈,来做出决定。 心跳在胸腔里跳动得异常地快速。 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紧了衣角。 接着是一阵一阵的沉默。 她忽然朝他走近几步,抬头看着高大身影的男人,坚毅着眉眼开口,“我没有违背协议交易,也没有和其他男人肢体接触。” 盛聿怀身形微顿,眉梢压沉,转身语气极淡:“那秦三礼的颈部咬痕又是什么?” 鱼青影迎着他的视线道:“那是在新娘潭边的蜘蛛咬的,您以为是我咬了他?违背了协议交易?” 静默一片。 盛聿怀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大雨潇潇,那大雨下的蔷薇树丛却任何坚挺着。 他声线淡而倦:“你上楼吧。” 但鱼青影仍不走,既然把话说开,那么就继续说开吧。 “我在医院里说的,盛先生您都听见了对吗?” 沉默一瞬。 盛聿怀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眸色深浅不明,“听见了,如果你寻到可以替换的吸血对象,交易也随时可以终止,但不要背着我玩把戏。” 鱼青影没想到她浮浮沉沉担心的事情在他口中根本不值一提。 她咬了咬嘴角,呼吸起伏着,继续道:“但对您来说是不对等的交易,您为什么会同意?是因为……那位叫何可希的女孩是吗?” 她鼓足勇气终于问出。 但他却极淡地说:“你想多了。” 鱼青影感觉已经完全混乱了,他似乎对提起那位女孩也毫无波澜,淡漠至极。 “那是为什么?” 盛聿怀完全陷在黑暗的光线里,背脊微弯,疲倦又懒懒,“因为你我有婚约协议。”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没有爱的负责协议,也可以谦让到这样的地步吗? 她没再有问出口的机会了。 因为盛聿怀已经再次让她上楼,“太晚了,上楼回房。” 鱼青影上楼之前,看着伫立在玻璃窗前,那冷漠孤寂的身影仿佛和窗外的大雨一样,冰冷而又湿淋。 看着外面,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呢? …… 一夜无梦。 鱼青影在这别墅里睡得从未那么轻松。 替身不替身的事情她突然想通了。 人不能既要又要,既然因为负责在一起,而有了协议。 而她最终的目的是吸取盛聿怀的血液而活下来。 交易仍在继续,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的精英青年大学生比赛,第二次也很顺利地拿下比赛,提前锁定下一轮的入场券。 她仍然在水潭捞东西,直到有一次周末早上,一串五帝铜钱连带着的姻缘玉,挂在她的房门外。 鱼青影心头一颤,呼吸急促下楼去找盛聿怀。 在餐厅看见仍然在喝药汤补血的盛聿怀,那微皱的眉头,忍着一口气喝下。 她脚步忽然放慢,走到他旁边,将那一串辟邪姻缘之物展示在他眼前,低声问他。 “是您挂在我的门外的吗?” 盛聿怀放下汤碗,花伯递过来茶水漱口,“是。” 鱼青影惊讶,“一直在您手里?” 盛聿怀:“不是,那东西早就消失在水潭里了。” 他抬眸淡淡看向她:“你送给她,让她死心。” 第59章 无法替代的白月光 这个她,自然是秦家瑶。 一句让她死心,冷淡又绝情。 但表情声线里却分明淡到几乎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只是突然这么做了而已。 鱼青影将桌子上的东西又重新拿起来,心中不禁疑惑。 明明早就知道了,也根本不屑于那东西。 为什么突然又费心思去找来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做。 是因为她频繁去往新娘潭,也因为秦三礼叫苦不迭,所以才决定亲手来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因为他早就说过,这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自我感动。 似乎猜出她很疑惑。 盛聿怀漫不经心地地擦了擦嘴角,挥手示意让花伯等人从餐厅离开。 淡声开口道: “你这段时间比赛训练加上又夜间潜水,体能消耗过快,会提早需要吸取血液,我现在并不太想让你提早从我身体汲取。” 原来是这样! 鱼青影不禁愧疚,每一次从他身体吸取血液,他的身体就会虚弱一次。 他就要喝那种难喝的汤药,从他的角度来说,根本完全可以避免不受到这样的吸血对待。 但却因为两人的婚约协议,为了负责的态度,他就这么做了。 鱼青影心下愧疚不安,“对不起,还是因为我才让您这样。” “不用道歉。” 盛聿怀抬眸看她,最后强调一次,“以后在这件事上都不需要道歉,选择是双向的,不是单方面的。” 他越是这样说,鱼青影反而越不安心。 总有弥补心态,想要做些什么。 而以盛聿怀的身份和地位,他根本什么也不缺,她想不到能做什么。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件事情是她可以做到的。 鱼青影踌躇好半天还是鼓起勇气,抬眸问他:“盛先生,请问上次我那样在旁边,睡眠有改善吗?” 盛聿怀深黑眸光几分凝滞,像是未曾料到她会开口问这个。 神色一瞬收敛,淡声,“还行。” 得到回复,鱼青影便稳住呼吸心跳继续问:那您这些天的睡眠呢?” 盛聿怀轻压眉梢,“你想说什么?” 漆黑眸光扫视而来,鱼青影知道在他凝视下几乎无所遁形。 她老实说:“我知道我能做的也不多,如果您需要保持稍微好一点的睡眠,这几天,我都可以。”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诚恳,双眼纯净未有躲闪,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明媚而又纯粹,越真诚越动人。 盛聿怀漆黑锐利的眸光已经从女孩脸上收回,起身侧过欣长身影:“下午我就要出差了。” 鱼青影不禁追问:“去几天?” “两天。” 盛聿怀已经离座迈步走出餐厅。 “那我等您回来!” 鱼青影忽然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扬声朝他背影道。 她几乎从来没在这栋别墅里这样大声地说过这样的话,说完就感觉脸皮微热,忐忑不安。 盛聿怀高大挺拔的身形微顿。 静默一瞬。 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线传来。 他说:“回来再说。” …… 鱼青影将东西交给了秦家瑶。 在louis老先生的海湾咖啡厅里。 “是你从潭水里找到的?” “不是,是盛先生给我的。” 秦家瑶紧紧盯着桌上的东西,神色一瞬间的震惊,“什么?你竟然……竟然轻而易举从他手里拿到了?! 我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那我算什么?这么多年像白痴一样,在做些什么?” 鱼青影看到她的模样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匆忙道:“不是的,等待与喜欢的执着心情不能以此抹除的。” 秦家瑶冷笑:“呵,你又何必以胜利的姿态在我眼前说这样嘲笑我的废话。” 鱼青影认真解释:“我没有,我没有嘲笑你,如果是那样,把东西交给你就行了,我根本不会多说其他的,反正我完成了誓约不是吗? 我只是觉得能够一心一意执着地去做喜欢的事情,不能轻易就下定义,认为是白痴行为。” 毕竟那样耀眼的人,谁会不仰望,不喜欢呢。 但喜欢的心情和记忆,却独属于自己的。 是唯一且珍贵的。 秦家瑶闻言不自觉垂下了眼眸,眸色黯淡,很快又抬起眼,恢复一贯高傲模样不屑看她, “少说风凉话吧,我不需要自以为是的理解,但我说过的事情我也会做到。” “那么从今天正式将他让给你了,但我要告诉你,关于替身的秘密。 那就是影子替身永远也别想替代白月光的存在,而何可希就是那个白月光,他们接吻,他们第一次,全都是属于他们的。” 她说着看向鱼青影的表情似乎有些报复似的快感。 鱼青影脑袋有些嗡嗡,明明昨天提到的时候盛聿怀反应很平淡,“你在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秦家瑶瞪着她有些恼怒,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份何可希的电子日记递到她跟前。 日记里有记录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详细描述了日记主人快乐的日常心情,属于平凡小情侣的一件件小事。 翻到下面还有一张照片。 睡着的少年盛聿怀躺在舒服的纯色大床上,一个女孩穿着吊带连衣裙,薄而瘦的肩颈漂亮线条,她侧弯下来,靠近少年一侧,似乎亲吻他的额头,笑得明亮又动人。 这个女孩就是何可希。 鱼青影被这张照片冲击到了神经,她感觉有些眩晕,“你怎么会有她的电子日记?” 秦家瑶看着女孩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自己,她没再嘲讽,坦诚道:“是她死前发给我的。” 鱼青影脑袋里更迷惑了,“她?她怎么死的?!” “对不起不能告诉你。” “我只是告诉你,如果做个没有感情的往上攀爬想要得到富贵的人,那么你会快乐,如果想要得到他的感情,那么你只会是徒劳。” “看你这幅样子,我果然开心多了,这世上总不能只让我不快乐,我今天决定放手了,那这份痛苦难熬的暗恋心情就传递给你吧。” 秦家瑶笑得强撑肆意释怀,拿回手机,放下咖啡钱,从咖啡厅离开。 鱼青影怔愣在原地,脑袋里全都是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孩亲吻盛聿怀额头的画面。 那样文字详实的画面更是来而往复的冲击着头脑。 她感到眩晕而迷茫,明明就不该在意,本来就不该在意的,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很难过呢? 第60章 打给白月光 “来,尝尝我刚烤的栗子蛋糕。” louis老先生走过来,将小蛋糕放在桌上,在另一边坐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吃点甜的可能会没那么难过了,要试试吗?” 老先生一如既往的温柔随和。 鱼青影匆忙收敛情绪,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眼尾泛红,看向老先生,“谢谢您。” 她拿起小叉子,切下一小块放进口中。 低头的一瞬间忍不住的眼中弥漫上水雾。 甜的,香甜而绵软,浓浓的栗子香味,很好吃。 可为什么心底还是觉得苦涩,还是觉得无能为力的难过呢。 “看来单独吃栗子口味的还是不太治愈。” louis老先生看着女孩沉吟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有所思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那就再配合着试试这个。” 他又起身过去吧台那边,刚不久出院的身体还需要修养,微微发福的步伐慢。 他重新端来一杯咖啡放在桌上,“甜的总需要苦的来搭配,先试试黑咖啡。” 鱼青影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想到黑咖啡是盛聿怀第一次在这里谈负责事宜的时候,喝的那杯。 他似乎不嗜甜,却喜欢苦的。 她朝老先生道了声谢,吸口气,端起咖啡杯第一次尝试这个味道。 入口是酸涩的苦。 苦味触及味蕾,刺激整个口腔,浓到舌尖都有些苦涩麻痹。 她蹙起眉尖,却闭眼吞下。 就是这样浓烈的苦味却是盛聿怀经常工作日常在喝的。 她习惯不了这样的味道。 吃一口栗子蛋糕。 垂下眼睫,眼泪抑制不住滑落下。 果然,她还是喜欢甜的。 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那个世界。 心绪似乎被那苦涩全部占满。 “糟糕,看起来似乎更糟了。” louis老先生惊呼一声,抽出纸巾递过去,“要不要试试我有新研究调制的鸡尾酒?名为「忘却」喝了就可以忘记烦恼了。” 鱼青影被老先生看到这幅样子多少还是有些窘迫,可还是被他的话给吸引,“真有这样的酒吗?” 那次喝了好多的啤酒,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louis老先生微笑中几分自信,“是我特别调制的,喝过就知道了。” 然后在这家特别的咖啡厅里,从下午到晚上,难得的冬日闲适,她喝醉了。 还有其他的男士过来搭讪小姑娘, 小姑娘两颊通红,双眼迷离,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见搭讪的男士点头又摇头。 又红着眼尾问:“先生,您有白月光吗?” 搭讪的男士:“?有什么关系,妹妹仔,你这么靓,我愿意让你做我的白月光!” 随后又被louis老先生拦下,并表示,“有boyfriend。” 海湾咖啡厅提前清场打烊,louis老先生守着醉酒的小姑娘,终于等到了盛聿怀的到来。 昂贵皮鞋踩下的步伐快而沉,看见趴在桌旁睡觉的女孩脚步又放缓。 和louis老先生打过招呼后,将女孩打横抱走,她看起来瘦削却有力,在球场突破爆发的能力也足够惊人。 但此刻落在他怀抱臂弯里是纤细而柔软,迷茫而脆弱的。 她因为酒精而染红的脸颊,不安颤动的睫毛,发红眼尾哭过的痕迹,像是蔷薇花时节新雨之后沾着雨露的最脆弱娇艳的花朵。 她在他胸膛胡乱呢喃着什么。 在放她进车内的时候,盛聿怀听清了。 “先生,您知道白月光吗?” 他略微皱眉,看着说着胡话的女孩,将她放入车内。 沿街路边的翠绿树木一点也没有冬日的萧索,港区冬天再冷的夜晚也有十来度。 但从昨夜一场骤雨之后到今夜,似乎格外的冷。 车窗打开的夜风灌进来冰冷入骨,但女孩在醉眼朦胧的时候执意打开,似乎极为难受。 车突然停了下来,女孩脚步虚软地急急下车,弯腰呕吐。 盛聿怀握紧她纤细的胳膊,支撑着她身体虚软无依的全部力气。 女孩似乎终于将喝下的酒全都吐出来好受一些了,身侧的男人递过去一瓶水,又递给她手帕。 鱼青影拿过熟悉气息的手帕,擦拭嘴角直起身体看向身侧的男人。 她眨动着睫毛,迷蒙着双眼,语气里还是有很浓的醉意。 她伸手过去想要触碰那张脸,“这位先生,您怎么长得那么像港区大佬盛聿怀呢?” 盛聿怀几乎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含着醉意有些甜软的迷惑声线,随着夜风浅浅入耳。 他眸光微深,“就是我。” 鱼青影迷离的双眼眯了眯,摇头,“不对不对,今天下午盛先生出差了。” 盛聿怀:“行程有变动,航班取消。”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么盛先生可以请你帮我打给白月光吗?” 她用手指比作电话的样子,踮起脚递到他眼前,“问问她,他们很相爱嘛?” 问着的时候,泛着水雾的眼睛忍不住地扑簌簌地落下眼泪。 女孩眼尾越发地红,红得妖冶夺目。 盛聿怀漆黑眸光有一瞬的凝滞,落在那剔透的泪珠上,他压着眉梢,神色越发地肃冷。 握着女孩手臂的大手微用力往回轻扯,“上车再说。” “不,就现在打!” 女孩手指紧紧拽住他的衣摆,倔强地不肯挪动脚步,仰头看着眼前高大身影的男人,纤长睫毛还沾着泪珠,“现在就打好么?” 夜风吹乱她的头发,那瘦削单薄的身形,那醉意迷蒙之下的倔强,根本听不见劝,只是仰着头形似痛苦地哀求。 盛聿怀攥紧她细瘦手臂的手背骨节泛白而绷紧,那浓黑的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凝滞压沉着眉眼,夜风的凉意撩过肌肤,留下寒意。 他呼吸忽然轻慢下来,声线沙哑而冷, “好,我来打。” 他松开了女孩的细瘦胳膊,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拨打了电话,再将手机递给女孩。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斜靠在车门,仰望着夜晚的海边风浪,第一次觉得莫名其妙的可笑。 竟然就这么妥协在了这个喝醉酒的女孩面前。 鱼青影接过手机,醉意迷蒙之中也感觉难过和紧张,她呼吸凝滞,捏紧手机,电话通了。 第61章 未曾设想的可能! 贴近耳畔的对面传来了声音。 嗓子略清越略惊喜还有几分熟悉。 但她只沉浸在醉意的呼吸里。 浓浓醉意侵染的嗓音微微挑高,透着几分心酸苦涩。 “你好啊,我是……” 我是谁呢? 根本介绍不出口呢。 比起相爱的他们,她算什么。 几乎是轻轻一碰就溃散到无可救药了。 她在醉意迷蒙的世界里暗自神伤,自说自话。 “对不起啊,真不该打扰你。” “是我不配也不自量力。” “我再也不敢奢望……” “我真心祝福你。” 祝福你们的未来…… 她在夜风之中仰着头想要看看月色,然而乌云避月,看不到那清辉月色。 她匆匆拿开手机,发着抖的纤细手指按上屏幕挂断,像是再连多一分面对白月光的勇气都没有。 而对面的声音似乎加大了音量。 “小影??” “小影你在说什么?!” “什么情况??” 盛之彦拿着手机一头雾水,小影用大佬哥的手机打过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不配,什么奢望,什么祝福?? 而手机只剩嘟嘟嘟的忙音了。 …… 鱼青影将手机交给盛聿怀,瘦削身形摇晃着好像要站不稳,但她却笑,盈盈泪光下的笑意,在夜风中吹乱的碎发间,说不出的酸涩苦碎。 盛聿怀压抑着眉眼看着女孩过来,手机交到他手里,听她低软道歉:“对不起啊,再也不会了。” 她仰着头最后再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那双迷醉的双眼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低低呢喃:“原来月色就在这里……” 她贪婪着想用手去触碰月亮,指尖在触碰到他英俊轮廓之时,身体失重,忽然间醉倒在他怀抱里。 随之还有那滑落下的泪滴,冰凉的沾染在肌肤之上,仿佛入了骨。 盛聿怀手臂揽着女孩细软腰肢,看着怀中醉倒沉睡的女孩,漆黑眸光越发深邃浓稠。 那捏紧香烟的修长手指捏得绷紧而发白,随同那揽在腰畔的大手,也蓦地收紧。 …… 鱼青影醒过来的时候,醉宿感很强,撑着身体起床,头仍很晕沉。 脑海里有支离破碎的片段,在她洗完澡后,完全拼凑了起来。 她匆忙跳出浴室,慌乱中还磕碰了头,但她顾不上疼痛,拿过手机,看见盛之彦打来的未接电话以及短信。 她急匆匆拨了过去。 手机那端几乎很快就接听了。 “小影!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为什么你用我哥的手机打来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盛之彦很担心,但又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介入进去,打电话质问大佬哥。 而鱼青影却顾不上解释,只有心中的那疑惑无限疯长。 “为什么你哥打过去的白月光会是你?” 盛之彦:“什么?什么白月光?” 她还是简短地将自己醉酒失控干出来的事情告诉了好朋友。 对面一片沉默。 盛之彦忽然沉思之后得出结论,“会不会是我哥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给一个死去的女孩,所以才打给我的?” 鱼青影蹙了蹙眉尖,又牵扯到额角的疼,吸了口气,“是这样吗?” 盛之彦想了想:“不然问问小苒?” 于是三人群里讨论起来。 边苒忽然点出了一个未曾设想的可能:会不会是盛先生以为阿彦是小影心底的白月光? “啊?” “因为你两青梅竹马一起从福利院来到这港区,那时候阿彦可是宁愿不回去也要带小影一起走, 你们在外人眼里不提身份阶级差距,就是两小无猜的,盛先生大概也不例外,所以那通电话他以为是小影你想要打给白月光,就打给了阿彦了。” 鱼青影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昨夜失控求着他打电话给白月光的记忆,醉酒下语句缺失,听起来确实容易有歧义。 难道真是这样吗?! 边苒:“毕竟你和盛先生在一起完全是因为那一场生日会错误的一夜,很会让人以为你和阿彦是阴差阳错的错过。” 盛之彦:“……” “在我哥心里,我是小影的白月光?白月光还可以这么用的?” 盛之彦苦恼挠头:“那误会大发了,小影你要去解释一下吗?” “盛先生真的会在意吗?” 对面是沉默。 鱼青影垂着眸光,这件事根本没必要再提了,解释是给在意的人听的。 并且她醉酒失态的样子一秒都不能再忆起,简直不忍看。 盛之彦打字又删,最后发出,“小影,如果待得不快乐,就和我们说。” “没事,都没事了,一场喝酒醉的误会而已,我很好。” 鱼青影垂下长睫,放下手机,一次醉酒下的无礼行为,下次再也干不出这种荒唐事了。 她伸手摸向被撞的额角,有红肿的包冒出,轻轻碰一下也疼。 就好像她此刻心绪不宁的心。 …… 下楼没看见盛聿怀,花伯说航班正常盛先生一早就走了。 暂时不用面对盛聿怀,昨夜的醉酒尴尬,鱼青影心态上稍许松懈。 花伯替她冰敷了额头的伤处,嘱咐她小心留疤。 然后端来早餐还有醒酒汤。 “鱼小姐宿醉头晕喝了会很管用,不过看你撞到了头,上午需要请假吗?” “……” 鱼青影猜测花伯昨晚肯定也看到她酒醉的狼狈样子了。 略微窘迫尴尬,“不,不用,谢谢您。” …… 两天过得很快,盛聿怀回来了,但仍旧工作忙碌,也似乎将那天的事情毫不放在心上。 鱼青影便也表现得和寻常一样。 比赛顺利进入八强,球队在尖沙咀附近的美食餐厅小聚一餐,鱼青影一滴酒没喝,只喝饮料。 聚餐结束后,附近码头有剧组在取景拍戏,鱼青影早就听边苒提过,今夜将有她的夜景分离吻戏。 祁之西似乎挺厉害,那个吻戏障碍的突破已经解决了,破除障碍他就回欧洲俱乐部了。 鱼青影过来看边苒演戏,她第一次看剧组拍戏还是很有些稀奇的,附近来往的行人倒是见惯不怪。 那个在夜色码头下熠熠生辉的边苒,演绎着剧本里的人生,她被对手演员叩住后脑勺,如急骤暴雨般的热吻。 他们即将分别热切纠缠,难舍难分。 看热闹的人多了很多,但镜头下只有演员的世界。 但一切都在一群人冲进去,有人一闷棍砸在边苒对手演员的脑袋上,现场彻底失控! 第62章 止不住的鲜血 鱼青影大惊之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冲进混乱的人群之中! 而在这时候边苒被对手男演员情急之下拉过去挡棍棒袭击! 鱼青影几乎是飞快冲过去截掉了那挥棒的粗粝手腕!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人侧空砸来的棒子打中脑袋,大脑空白一片,耳朵被外部的冲击刺激到一阵阵刺疼。 她眩晕之后站稳,扫腿踢开那挥棒的男人,忍着疼痛难受,攥紧了边苒的手,从混乱之中逃离。 边苒尖叫着拉住她的手,匆忙脱下外套,看见鱼青影从发顶流下的一道道的鲜血,触目惊心! 那苍白的脸,止不住流下的鲜血。 那鲜血之中漆黑明亮的眸子,一腔孤勇地执着地只顾着带她走的神色! 边苒在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中,看见了第二次救赎她的人。 那浑身光明璀璨耀眼的勇敢的女孩,最好的朋友。 边苒忍着眼泪匆忙用外套替她摁住头部的伤口。 鱼青影身形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几乎完全靠着边苒稳住身形。 不仅仅是被砸的那一下特别重,头晕目眩的难受。 还有一点就是她身体里的鲜血,好不容易从盛聿怀那里吸取的鲜血,就这样从她的身体哗哗流失了! 好多的血! 要吸多少次才补得回来的血! 这简直比什么都要恐怖! 她脑袋缺氧,脚下失重,晕倒在了边苒怀中。 …… 鱼青影睁开眼睛,闻言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头上缠绕着绷带,伤口处缝合了一针,脑袋有些麻木有些晕沉。 边苒守在病床一侧,神色又是担忧又是愧疚,见她醒了连忙擦掉眼泪。 攥住她的手,声音发着抖问:“小影,还疼吗?难受不难受?要叫医生过来吗?” 鱼青影见此反握住她的手,脸上苍白却轻声安抚,“没事啦,真的。” 边苒无比难过:“对不起,都怪我害你这样,让你为我受伤我真的很难过,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鱼青影:“苒苒,不要自责,其实伤得不重的,就是流了好多血,有点吓到我了,所以晕倒有点吓人。” 边苒:“可是你结结实实挨了那一下,缝了一针怎么会不痛?” 鱼青影:“可要是那个场景下换做是你,你也会救我的,对不对?” 边苒眼底压抑着神色,朝她道:“我欠你一条命,用我这辈子来还!但也许我没有一辈子…” 鱼青影闻言心下不安,“苒苒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活着,不要做什么傻事!我真的伤得不重的!” 边苒紧绷的神色稍许放松,朝她浅笑,“嗯嗯,我随口说的,放心我不做傻事!” 阿sir过来每人录了口供,那些动手扰乱治安伤人的都被抓住了。 当时现场对手男演员被打得头破血流,拍摄设备被毁,演员,工作人员一大半受伤。 被怀疑是剧组背后的商业恶性报复,买了地下黑的帮人来拿钱办事。 剧组损失惨重,一时半会是开不了机了,边苒在鱼青影病床边守到深夜,直到盛聿怀过来。 在鱼青影被紧急送到医院之后,盛聿怀就让助理来过升级了单独的vip病房。 他似乎极忙,看过包扎好绷带的女孩是睡着了,确认没什么事情就走了。 现在看来是忙完了一切抽身又来了。 边苒看了眼睡着的女孩,起身朝着盛聿怀走过去。 在隔着一些距离的时候站定,仰头看着眼前身形高大冷漠,气势威严的男人低声开口,“盛先生,可以聊聊吗?” 见男人冷漠神色未有反应,便再次开口,“请问这次是帝都傅桉让人做的吗?包括今天国际体育新闻里的祁之西在球场被恶意踢断腿的事!” 盛聿怀闻声脚步停下,朝她看过去,漆黑深邃的眸子威慑力强大又摄人。 边苒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她条件反射一般害怕他们这种高高在上身处权贵顶端的人,是傅桉给她的心理阴影太深。 盛聿怀迈步走了过去,在隔出一些距离,背对着她,漆黑视线落在病床上的女孩脸上。 冷声道:“今晚尖沙咀闹事的人幕后指使是澳门韩斯景。” “什么?” 韩斯景好像是澳门圈太子爷? “但韩斯景卖个面子给傅桉而已。” “所以还是傅桉!” 边苒眼中的恨意更深,“那傅桉算是违背了您和小影的赌局的约定吗!?” “不算,不过…” 盛聿怀走到女孩病床前,漆黑视线落在她脑袋缠绕着绷带处的伤口上方停住。 “至少得拿半条命来还了。” 边苒惊住,那冷漠语气之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让她一瞬间地惊骇。 这样维护小影,真的没有丝毫感情吗? 边苒在离开病房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开口,“关于小影的白月光不是阿彦,我们三个都只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是吗。” 盛聿怀语气极冷漠疏离,似乎对这并不感兴趣。 边苒从病房离开,她不知道盛聿怀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只知道今天无辜因她被牵累的人,她就算是回到牢笼,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 鱼青影在梦里变成了一只美洲的吸血蝙蝠,被挂在一个昏暗的洞穴处,几乎要快死了。 一只吸不到血的吸血蝙蝠,奄奄一息最后的生命时刻,就是无尽的痛苦。 痛苦到她从梦里惊醒过来,大汗淋漓,苍白而虚弱。 但当看见坐在病床一侧的英俊男人,双腿交替,单手撑着腿支着下颌,头微微歪着,闭着眼睛像是短暂地睡着了。 鱼青影几乎很快屏住呼吸,放缓了一切动作,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半。 病房里除了一盏暗灯,其他处于黑暗之中。 那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脸沉寂而冷漠,眉眼倦怠而懒散,纤长交织的浓密睫毛,那么长。 鱼青影没想到盛聿怀会来看她,并且守到这么晚,为什么会来守着她呢? 要这么认真的负责吗? 这些疑问很快被身体兽性压制,她克制不住地盯着他冷白脖颈肌肤,想要靠近过去吸咬。 可她才不久咬了他,这么频繁会受不了吧!? 正在她与体内兽性矛盾交锋忍不住时,她朝着自己手臂咬下去。 没有咬下去。 漆黑目光睁开,那视线冷沉沉看过来,伸手勾住了她往下的下巴。 第63章 荒唐的喂血行为 鱼青影龇牙咧嘴的压抑不住地小模样就这么落入男人眼中。 她神色稍变,有些羞窘慌乱,眨动着睫毛掩饰下眼底压抑不住的兽性。 不敢看他的眼睛,“盛……盛先生您醒了?” 盛聿怀漆黑眸光落在她似乎极速消退泛红的瞳仁上,沉默一瞬,松开手,“想吸血?” “……” 果然被看穿。 鱼青影咬了咬嘴角,矛盾交织着,“是……不过我可以忍住,至少得过一段时间,我知道才不久吸过您的血,不能那么频繁。” 盛聿怀收回手的身形微微往后仰,懒散随意地靠着椅背,浓烈的困倦色在他周身萦绕。 他并没有再说话,单手拨动着火机。 鱼青影见此有些不安地问他,“流太多血了,您会怪我吗?” 拨动打火机的手停下。 盛聿怀抬眸,“为什么怪你?” 鱼青影羞愧:“那些血有您的一部分,那样不容易吸取的血液,就那样轻易的没有了,您真的不怪我吗?” 盛聿怀语气微沉:“要真愧疚,下次这种事情就要看清形式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流血。” 鱼青影想一想其实也后怕:“太突然了,我也是第一遇见这种暴力场面,什么也没有考虑地就冲过去了。 要有下次,我一定先扫清障碍,不让自己受伤,也不让自己流血,不白费盛先生您的血。” “好了。” 盛聿怀收拢了手里的火机,单手扯松了领带,解开衬衣纽扣,下颌顺着修长脖子的线条,视线更为清晰。 那冷白肌肤被暗光染成冷暗模糊却又透着极致吸引的禁欲诱惑。 鱼青影下意识被吸引,眼神直勾勾的,理智在边缘不断掉线,她伸手掐一下胳膊,让自己理智收回。 却在对上他浓墨般的视线的时候,还是慌到舌头打结,“盛、盛先生……您这是……” 尤其是男人倾身靠近,浑身冷冽懒散的气息将她包围,给了她一个很适合吸血的姿势。 只要她伸手就可以勾住他的脖子,朝着脖子处的青色血管咬下去。 可是…… 盛聿怀总是熬夜睡眠不足压力大,这个时候吸血,会被导致猝死吗? “犹豫什么?” 男人的声音就在耳畔,声线低缓而淡,掺杂着沙哑和疲倦。 鱼青影顿时垂眸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显得很虚伪,明明就很想要,却又在这里矛盾,我害怕,害怕您受不住,害怕您被我吸血到猝死!” 盛聿怀眉梢微压,嘴角微不可查地轻扯,“真这样,我就不会让你这么做了。” “可是……” 鱼青影还在迟疑,男人忽然又攥住她的下巴,让她与之视线相对。 漆黑深沉的对视下,鱼青影仿佛感觉心跳漏跳一拍。 脑海本还有些迷糊发木,此刻更木呆呆了。 男人倦懒嗓音透着几分耗尽的耐心,低沉道:“再犹豫我可真就没有耐心了。” 那低沉的嗓音撩过耳廓。 鱼青影耳朵一阵发麻,像是回过神来,匆匆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再犹豫就是矫情了。 而她已经克制到极致了。 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倾身靠近,呼吸急促又乱,柔软的唇瓣触及脖颈肌肤,在尖利牙齿咬下的那一刻。 鬼使神差地轻轻触碰,仿佛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盛聿怀眉梢压下,漆黑眸底更深。 下一瞬息,女孩尖利的牙齿已经咬破了肌肤。 鱼青影体内兽性激发,贪婪地想要更多的,一下子不管不顾地吸取走太多血液,意识清醒过来,听见男人隐忍的闷哼声。 她咬得太凶了。 吸的血也太多了。 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才不久就吸过盛聿怀的血。 最后吸走的血液还没有吞下去,她匆忙从他脖颈离开,抬头去看他。 盛聿怀英俊浓黑的眉眼下苍白青黛隐隐的发暗,笔挺的鼻梁下那唇,淡到白。 他几乎面无表情绷紧神色,隐忍到结束。 却见女孩直勾勾看来。 鱼青影那交织的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消散,只有弥补的坚定。 义无反顾凑近男人的唇,将口中的血又喂了回去。 唇瓣相触。 盛聿怀神色微微变化,呼吸在一瞬息间变得不可控。 鱼青影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在被推开之前,极尽所能地撬开他唇齿间,将口中血液全都喂下去。 感受到他滚动喉结而全都吞下的动作,完成了她认为的弥补行为。 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上一次,喂咖啡的那个吻是冰冷的。 这次腥甜的鲜血却是灼热而刺激着神经,让人差一点想要沉迷进去而不自拔的。 她匆匆离开他唇畔,想要躲避盛聿怀一会儿冰冷锋利的眼神审视。 连忙往后躺倒下去,想要用被子盖住自己,掩饰此刻心虚而又害怕被刺痛的眼神。 但盛聿怀的大手揽在腰后,那样想要逃离的动作落了空。 反而被男人大手收拢着靠近了过去。 鱼青影不得不面对着男人漆黑的视线,一时之间,心绪浮沉,无法安定。 盛聿怀的脸色苍白如水墨画中的极致留白,看不出多少情绪起伏,眼底却如墨一般,漆黑浓稠地盯着人看。 静静地如磁石魔力般,仿佛看着看着就会被吸引进去。 想要知道这双眼眸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鱼青影忽然想要解释一下刚刚的行为,却被盛聿怀打断了话。 低浅轻慢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安静些。” “让我抱一会儿。” 极致的疲惫感。 鱼青影愣住。 下一刻, 盛聿怀轻轻将她拉拢至胸膛怀抱之中,靠在她肩膀一侧,疲倦而又虚弱地闭上眼睛。 将几乎是上半身的身体重量压靠在女孩瘦弱却又有力的肩膀上。 浅淡木质雪松的味道尽数落进她的鼻息之间。 鱼青影从未感受过盛聿怀会有此刻这样一种虚弱的温柔感,一种极其被需要的脆弱感。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是她频繁吸血造成的。 躁动不安的心在此刻变得更加的愧疚。 她呼吸轻慢下来,被男人完全抱在怀里的她,在安静的病房里,思绪混乱踌躇了许久。 还是在他耳畔低低道:“不然,就在这里一起睡吧?” 第64章 夜再长一点 盛聿怀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他仍旧维持着这样抱着她的靠在她肩窝的动作,呼吸沉闷而又浅薄。 静谧如水的后半夜,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 鱼青影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如果拥抱着入睡也可以治愈,那么她陪他一起。 她屏住呼吸,伸出自己细长的胳膊,抱住他的腰。 她闭上眼睛,黑暗下,男人气息裹挟之中,在这病房的空间里,这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等到感觉到靠在肩头的男人呼吸愈发地沉稳绵长。 似乎真的沉入梦中。 鱼青影仍旧不敢多动,怕他突然惊醒,等到真的确认睡着了,她慢慢挟着男人的腰躺倒在床上,让他睡下来。 他身形高大,身体沉重,鱼青影费了一些力气,躺下的时候用自己手肘硬撑着,才缓冲了那样快速下落的速度。 男人仍旧维持着揽着她在怀里这样的姿态,鱼青影不得已整个人扑在他胸膛,贴在他胸口,仰起头,她在漆黑之中看见身下英俊男人眉眼微有蹙动,下意识呼吸放慢动作更慢了。 盛聿怀并没有醒,他似乎真的睡得很沉。 鱼青影松口气,在这样漆黑安静的环境下,这样的姿态中,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只有这样的时候,她似乎才敢肆无忌惮地盯着她一直仰望着的人。 这高山间雪天上清月。 她又看见了他松开领带下衣领隐约处地咬痕,不由地凑近过去,轻柔触碰,亲吻麻醉。 让咬痕渐渐消失。 她听见他平稳跳动的心跳声,侧趴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闭上眼睛,数着心跳声,真希望这夜再长一点。 不知不觉,她也靠在他胸膛前睡着了。 …… 鱼青影几乎是一下子惊醒的,睁开眼睛,入眼是天花板上的灯具。 她是躺着的,不是趴着的。 身下的大佬已经不在了。 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走的? 她慌忙起身看了眼时间,病床一侧守着的边苒连忙帮忙扶起她坐下,给她身后垫起枕头。 “小影醒了,现在上午十点半了。” “我睡这么久了?” 鱼青影坐起来轻轻撑着脑袋,双眼迷蒙眨动着,感觉都睡糊涂了。 难道昨夜发生的是梦吗? 盛聿怀根本就没来过? 可是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浑身充满了能量和活力,这就是吸完血之后的满血状态。 如果是真的,那盛聿怀睡一觉之后状态有没有好一些? 看见她睡在他胸膛之上,会怎样看她? “小影,感觉怎么样?” 边苒给她熬了粥,端出来给她吃,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将昨夜盛聿怀来了的情况告诉她。 “虽然我也看不准盛先生到底对你是什么心思,但至少在维护你这一点上,他十分坚决,虽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是我导致这一场没必要发生的恶事。” “祁之西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如果真是傅桉摧毁了一个球场运动员的一条腿,那我真是罪大恶极。” 鱼青影震惊,祁之西竟然在球场被对手球员恶意踢断了腿抬下了场,这对于一个足球运动员来说,几乎是噩梦一般。 再也无法在球场上奔跑驰骋,挥洒着汗水,那跟断送了未来有什么区别。 那家伙之前还说过,像她这样的天赋也应该去欧洲踢球的。 是一个真正热爱足球也发现她天赋而鼓励她去往更大天地的前辈。 怎么会这样! 鱼青影心绪跟着难受,但更多地是劝解更加难过自责的边苒。 “苒苒,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只是很不幸地碰见了一个虚伪变态的恶魔,但那绝对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多想!造成一切伤害大家的都是那变态男人,是那个人的错!” “小影,谢谢你。” 边苒眼圈红红,上前抱住她,沉默良久,“一切因我而起,那拼命要禁锢我的牢笼,我靠躲避也没用了,反而会连累更多的人。” 鱼青影闻言心惊,按住她肩膀,看着她,“苒苒,你想做什么?千万不要犯傻回去!” 边苒忍住眼泪,笑着道:“放心,小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一定要好好恢复,千万不要留疤,等你明年春天决赛的时候,我一定要去看。” 她说着,伸手轻抚她额头,“在那之前,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 鱼青影头上的伤口用不着住院,主要要好好休息恢复,过几天学校考完试,在圣诞夜前两天就放假了,之后要进入八强的比赛。 她在公寓和边苒住了几天。 感觉到边苒的状态并不太好,并且边苒除了悉心照料她,也经常出门不知道在忙什么。 边苒却说多参加公益活动她会好受一些。 鱼青影才稍微放松一些,生怕她又回到了帝都傅桉那个斯文败类的身边去了。 自从医院那夜,她也好几天没看见盛聿怀了。 直到考完试的一天,黑色迈巴赫停在校外,盛聿怀的司机过来接了鱼青影。 鱼青影不知道去哪里,等到了一处私人庄园,这里有着世界各地最多的藏酒,有极大的高尔夫球场,极近古典奢华。 就连庄园的管家侍从都衣衫气质不同。 鱼青影穿着普普通通,就刚从学校考完试一脸懵地来到了这里,进去之后,感觉格格不入。 随着侍从领路,直到看见了西装革履气势冷沉的盛聿怀心下才安稳一些。 她才知道今天来的这是一场不一样的局。 帝都傅桉来了。 澳门太子爷韩斯景也来了。 港岛沈公子沈时修也来了。 在这富丽堂皇的厅堂中,四个人坐在厅内打牌,全都是各地权贵,聚在一起,气氛看上去还算融洽。 鱼青影不知道这是要让她干什么,很有些紧张,尤其在见到帝都傅桉的时候,恨得牙痒痒! 沈公子和祁之西是表亲,看来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局。 盛聿怀是要做什么呢? 像那次边苒说的,他说会要了帝都傅桉的半条命来偿还,是真的吗? 从她踏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了。 几个男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第65章 组局赔罪 鱼青影被这些气质不同的权贵男人盯着,呼吸收紧,站在原地,攥紧了衣袖。 不仅仅是这些随便一个都是说出去响当当,撼动上层商界的大人物。 重点是盛聿怀会怎么做,京港两地的合作顺利进行,这时候,他要弄掉帝都傅桉半条命会如何收场呢? 傅桉借澳门太子爷请的地下帮打手,盛聿怀对韩斯景又会怎么做? 她无法想象。 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盛聿怀让她来要这里,并不是为了她。 只是以她为由头。 她头上的伤其实不太重,但是流了很多血。 这些流失掉的有属于盛聿怀的血。 而她又因为流失掉的血又吸走了盛聿怀身体的血,导致他那夜身体极度虚弱疲倦。 最后损害到的还是盛聿怀本身。 这些因果都是串着的。 盛聿怀本就身处权势高位,讨厌在他眼底底下玩脏手段,帝都傅桉就是背着玩手段。 承诺不让靠近边苒,但又忍不住另外让人当街砸人。 这大概两笔账算下来,这里将发什么,她真的没底。 鱼青影纤长睫毛抖动,视线掠过这些深浅不一的视线,只看向盛聿怀。 自从医院那夜,好几天没见。 此刻看过去,他穿着纯黑色的昂贵衬衣,领口深灰岩色领带松开些许,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气势更加泠冽萧索,淡漠极致。 那冷沉的视线与之对视上,鱼青影怔愣一瞬,像从他漆黑眼底之中看见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平静。 静到无声无息,静到浓稠可怕。 到底要做什么? 鱼青影心中受到影响,更加紧张不可预料。 可看其他人似乎又放松寻常,好像真的只是几个人聚在庄园之中享受美酒美食之前,在这里打牌而已。 “来了。” 盛聿怀反应寻常淡漠,捏着香烟的一只手轻轻招手让她过来。 鱼青影深吸气朝着他走了过去,她走到盛聿怀旁边,低低喊了一声,“盛先生。” 盛聿怀微微靠着椅背,几分萧索懒散,抬眸淡声问她:“饿了吗?” 鱼青影:“……还,还好。” 实际是刚考完饿得很! 盛聿怀手里捏着牌,视线扫过桌旁其他几人,“那就等这一局结束,再吃饭。” 侍从给鱼青影搬来一把椅子,她坐在盛聿怀一侧,见他们在玩一种看不懂的牌。 是一种起源于英国的桥牌,四人两两对阵,依靠配合战略,靠智力取胜。 盛聿怀和沈时修一组,似乎赢了。 棋牌场上似乎有一种兵不血刃的杀戮感。 而对手的澳门太子爷和帝都傅桉虽然输了,神色倒是仍旧很平常。 傅桉耸耸肩,伸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看向盛聿怀露出斯文笑意:“我输了。” 盛聿怀神色冷淡道:“看见伤口的位置了吗?” 傅桉视线落在鱼青影脸上,干净漂亮的一张精致小脸,从她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小姑娘那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绷带。 他哀叹一声,狭长眉眼微眯,似乎十分抱歉:“真对不起,鱼小姐,误伤到你了,还疼吗?” 他这样的反应语气就好像棒球那次野场赛她故意脱手球棒砸了他,那时候自己的反应。 鱼青影有些坐不住,看不惯这样虚伪外表下的嘴脸,咬咬牙,“傅先生,你承认是你做的了?” 傅桉:“误伤了鱼小姐,实在是抱歉,所以我来赔罪来了。” 鱼青影:“怎么赔罪?我不需要你的赔罪,你能放过边苒吗?!” 傅桉透过镜片的眼神十分邪气,笑得嘴角斜斜,却又斯文,“没办法,这辈子死都不想放过她,她想离开我,也不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鱼青影听了这话就作呕。 怎么有这么道貌岸然的人啊,边苒真是倒八辈子的霉碰上她! “这就是你动手让人伤害苒苒的目的?!” 傅桉:“她不乖啊。” 鱼青影掐紧手心:“你简直是疯子!” 傅桉:“没错,大家都这么说。” 鱼青影被眼前男人气坏了,苒苒不知道在他那里遭了多少罪,心理生理上的,他还说得风轻云淡的不把人当回事,还死了都不放过! 简直太过分了! 气得拿过桌面上的一杯酒就朝着傅桉泼了过去。 她手速快,傅桉竟然也并不躲。 那珍藏年份久远的葡萄好酒就悉数泼在了傅桉的脸上。 奢华富丽的大厅之中空气静了一瞬。 鱼青影知道自己此刻举止实在冒失,极为不妥,但她真的忍不了。 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发红,盯着傅桉那张脸愤恨到要是眼神能刀了他,那此刻他已经死了。 但她这样的举动,要不是盛聿怀在这里,大概她连走都走不出去! “别太生气。” 盛聿怀淡漠嗓音响起,伸手从女孩手里拿过空酒杯,让侍从又重新倒上, 再递到她手里,语气稀松平常,“喜欢就再试试。” 鱼青影:? 傅桉取下金丝边眼镜,伸手抹去脸上酒水,扬起嘴角,毫不在意地笑,“愿赌服输,来。” 鱼青影握紧酒杯,看着他这样子有些绝望,“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苒苒?” 傅桉狭长眸看向她,十分认真道:“除非死啊。” 鱼青影感觉头脑眩晕,简直是偏执恶魔!! “那我弟也是你下手的了。”沈时修一贯温雅,此刻眼底也萃了寒冰。 傅桉:“这个倒真是误会,本来想那么做的,但一想到沈公子也不好惹,就暂时没有动手了。” 沈时修:“敢做又不敢认了?” 傅桉:“那你找到证据?像盛先生这样定死了我,我没办法狡辩的。” “你!” 沈时修捏紧了拳头,确实查过那位下死手踢断祁之西腿的运动员,找不到与人有关联的证据,那个人本身就和祁之西就结过怨。 “用餐吧,用餐结束了,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盛聿怀冷声说着懒散从容地站起身,身形高大笔挺,气势威慑肃冷。 单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看向韩斯景,“同意吗?韩公子。” 韩斯景真是头疼了蹚了这么一趟浑水,但人都来了,把柄也被捏着,只能听他安排了。 傅桉将金丝边眼镜重新戴上,恢复一惯斯文做派,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问道:“盛先生,我倒是想问问,如果你喜欢的小姑娘跑了,你会怎么做?” 第66章 偏执变态 “我不预设这种不存在的事情。” 盛聿怀冷漠应一声,朝着餐厅走去。 傅桉闻言将视线又落到鱼青影身上,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是么?” 鱼青影皱眉! 这人这问题不管盛先生那心中白月光的事情,都不是傅桉这种囚禁变态狂能够拿来比的。 但软质皮鞋踩着地面走出几步,盛聿怀忽然又顿住,侧过身看向傅桉,神色淡漠道: “控制不好情绪将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在京港合作期间,请你合理把控。 虽然你能力眼界过人,但京城傅氏集团内派系分明,你也知道你并不是不可替代。” 傅桉狭长眼眸微微变化,透过镜片看向总是能看透事物淡漠疏离的男人,沉声道:“盛先生所说不错,不然我也不会过来向你赔罪了。” 沈时修闻声轻嗤:“嘴上说的诚意不如一会儿见真章。” 傅桉挑眉:“这个还请沈公子放心,就是奔着撂下半条命来的。” 这样风轻云淡的谈论着生死,鱼青影有点看不懂他们这血雨腥风平静心态下的商人行为。 但无疑傅桉是最变态最疯狂的一个,像他这种人,他就算拖着去死,也要把边苒拉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韩斯景也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女人而已,这世上大把漂亮身材好的女人,前仆后继讨好我们的更是数不胜数,你何必呢?” 傅桉镜片内的眼眸微眯,眼底发暗,“像你这种万花丛中不留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爱这种纠缠人心的东西的。” 鱼青影听了简直受不了。 这种极端的偏执控制,怎么敢说爱?! “傅先生,真正的爱是放手是欣赏,是惟愿她最好,不是禁锢!我想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爱!” 傅桉闻言不禁笑了笑,像是在笑一个年纪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他伸手从侍从手里拿过来一杯酒,一口饮下,不屑笑道:“不想得到的爱,要么不配要么不爱,毕竟人类的爱就是充满占有欲,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也许像韩少爷可以拥有无数个唯一。” “就像我们在场的几位,想要得到的东西唾手可得,得不到也会利用一切手段得到,这就是强权手段身处高位的习惯,问问他们是不是?” 沈时修皱眉。 韩斯景张了张嘴,长眉一挑,“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蹚浑水啊!” 除了盛聿怀落座餐桌没有反应。 傅桉见此,“看看是不是?” 鱼青影咬牙:“你那是强夺!不是双方心甘情愿的,就是不对的!” 傅桉放下酒杯亲自给盛聿怀斟酒,“谁说的,这次之后,苒苒会自动回来的,她比谁都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她好的。” 鱼青影闻言简直像听了一场噩梦,昏头转向的! 所以边苒那时候似乎就是自责愧疚到想要回去他身边?! 明明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遇见这样强权变态的恶魔就脱不了身了吗!! 沈时修俊逸潇洒的表情早不在,看着傅桉道:“那女人遇见你真不幸。” 傅桉给盛聿怀倒好酒退回自己座位,“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才最了解我,你们都不懂。” 鱼青影攥紧拳头,又生气又难过,咬牙低低骂道:“无耻老男人!!” “呵~” 傅桉听见了推了推镜片,坐下斯文笑笑:“十岁差和七岁差,差别不大。” 他特意强调年龄差。 听到这话,鱼青影下意识看了眼盛聿怀,见他反应平平,又慌忙移开视线。 差点被带偏了,她明明强调的是无耻两个字! “好了,坐下吃东西。” 盛聿怀抬眸看向她,表情实在是冷淡寻常,“一会儿就看好戏。” 这好戏自然是傅桉自罚了。 这处庄园属于沈公子家的产业,打高尔夫是他爱好之一,藏酒也是他的爱好之一,跑马地的barry马驹也是他爱好之一。 宽阔奢华的餐厅墙壁是浮雕绘画,极有艺术感,现场还有一群乐队演奏。 长餐桌上的美食都是正宗法国厨师烹饪的法国菜,美酒佳肴,仿佛都成了今夜傅桉自罚的一场前菜。 怎么样的半条命呢。 那就是当初砸向鱼青影的同类木棒,又落在了傅桉自己手里。 他取下了金丝边眼镜,砸到了鲜血淋漓的血腥场面,还不止,澳门太子爷亲手砸下最后一棍子。 鱼青影头上的一针。 在帝都傅桉的头顶上将会缝下十几针。 后脑勺一棍子下去会要命,但拿捏好,只去半条命。 澳门太子爷韩斯景可是打高尔夫的佼佼者。 鱼青影几乎不忍看这样的血腥场面,但因为是傅桉又想看,甚至还想拍下照片来分享给边苒看。 但她还是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帝都傅桉此刻多狼狈,多要命。 他只要有一口气喘,他就还是帝都的傅桉,边苒就得认命地回去他身边。 正因为忧心好朋友,她当时并没有深想,盛聿怀让她过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而场地是沈公子的,动手补上半条命下手的是澳门太子爷。 盛聿怀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 他只是坐在那里抽着烟冷冷看着而已。 鱼青影在回去的路上,大约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怕起来。 第一次见识到另一面的盛聿怀,冷血残忍而又果决,就连帝都傅桉都是主动找来在他面前自罚半条命。 在她几乎不曾接触到的一面,她无法想象港岛权贵的盛家大少盛聿怀,真正掌权在手的实力。 要不是负责协议,从她第一次吸取他的血液,被识破之后就几乎不会有好下场了。 可这样高高在上掌握生死一切的人,那天在病房里却那样虚弱苍白。 任由她吸血。 鱼青影坐在车内,简直是在满脑子血腥之中胡思乱想。 车内十分静谧。 盛聿怀低头处理着平板上的工作事务,还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忙碌着。 鱼青影从混乱思绪之中抽出重要的一点,在想该怎么能够开口求盛聿怀,救救边苒出火坑呢。 只有他才能救边苒了。 似乎是被盯看得多了,漆黑深沉的视线忽然自平板收起看了过来。 盛聿怀开口低嗓冷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可能。” 第67章 隐秘的真相 一句话直接堵死。 根本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本来就只是协议关系,就没有帮助的义务。 鱼青影懊丧地垂下眼睫,她捏着戴在脖子上的小鱼挂坠,仿佛泄气一样。 一种浓浓的无力感蔓延全身,她贴靠着车窗望着飞驰而过的夜景。 车内陷入再一次的沉默。 盛聿怀漆黑视线落在她身上,静默片刻,又开口,“也许,你该想想傅桉是个什么人。” “不就是疯子变态偏执狂……痴线!” 鱼青影忽然在愤恨之中顿下,收敛一下语气,问道:“他是真有病,精神疾病?” 盛聿怀黑眸看她:“你了解过你朋友为什么被他收养?” 这一点让鱼青影也开始疑惑了,帝都傅桉为什么会去到贵山县城里收养了边苒,除非他早就知道边苒,而特意找到那里将她收养的!? 他们还有其他的恩怨?!可是边苒那么小,和她有什么关系,是父母辈的?! 这些边苒都不知情,她那时候去到福利院的时候才2岁,她都什么也不记得了。 盛聿怀忽然说出了一个极其残忍的真相。 “你朋友的父亲j杀了他的姐姐。” 鱼青影脑袋感觉要炸裂开:“什么?” 盛聿怀将让人查过来的资料案件递给她看,“是已经封存的案件档案,几乎不对外公开审理的。” 平板落在鱼青影的手里,她顺着往下看,手指抓紧平板,只感觉看见了那恐怖吓人的事实真相,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这起骇人的新闻事件里,不止有傅桉的姐姐,边苒的父亲,还有边苒的存在!! 一个夜里走丢的小女孩,被从酒吧出来的富家千金捡到了,好心地送回给她父亲手里,父亲是开出租的,表示感谢送喝了酒的姑娘回去,然后开到偏远的荒地… 档案记录里,幼年边苒那时候在车后座睡着了,而他父亲却在荒地草丛里无情伤害杀死了一个好心的姑娘。 车内仿佛无法喘息得过来气,她打开车窗一道缝隙,让冷风吹到脸上,让自己脑子稍微清醒一些。 “怎么会这样?” 她感到很很难过,站在那个姑娘的角度,该是多么恐惧的一夜,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却被残忍凌辱直至杀害。 作为她的家人,怎么会不恨。 可……可是边苒她的父亲犯下罪行,她那时候才2岁,她也不知道父亲也将她拖入深渊,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事实远比想象还令人无法接受。” 盛聿怀:“但或许让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样的。” 说着,他沉默一瞬。 倾身递过去一块手帕,鱼青影才惊觉脸上满是泪痕。 她拿过手帕,“可边苒回去,只怕是会永远也离不开那个牢笼了。” “人的情感有时候复杂到无法想象,傅桉偏执的情感交织到恐怕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爱。” 盛聿怀微微仰靠着皮质座椅,视线从女孩脸上掠过,落在窗外夜景。 “你想帮她,有一个办法。” 鱼青影闻言擦了擦眼泪,连忙看向他,仿佛看向唯一的希望,“是什么?” …… …… 车停到了泰来公寓外的路边。 鱼青影深呼吸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将这些隐秘的事实告诉边苒呢? 这简直会让人崩溃的。 但是不告诉她,一辈子蒙在鼓里,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恩怨纠缠,不知道有一位那样无辜死去的姐姐,会更难过吧。 帝都傅桉不告诉边苒,却又将她养在手里,就是想看她不知道为什么的痛苦是吗? 她将悲伤混乱的思绪全都压下,发生过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的。 那么她选择让边苒知道一切真相。 下车前,她朝盛聿怀郑重说了声,“盛先生,谢谢您费心查到的事实真相,也谢谢您和我说这些,让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她的双眼还红红的,情绪过分激动而面颊耳尖都是发红的,小脸精致漂亮到惹人注目,但最吸引人的是整个身体模样状态是极具有生命力的生动。 盛聿怀视线微深,低声慢嗓,“嗯,上楼注意些。” 鱼青影闻言深吸口气,看了会儿手表时间,鼓足勇气看向他道:“您需要半个小时吗?” 盛聿怀:“什么?” 鱼青影憋红着脸,道:“从明天开始学校放假了,但我可能没什么时间回去住,等苒苒的事情之后,我才回去住,所以,您这会儿需要半个小时的睡眠拥抱治愈吗?” 盛聿怀浓黑眼眸深看她一眼,淡声:“不用。” 鱼青影大约想到会被拒绝,没想到这么快就回绝。 “可是对不起,是我让你身体变不好……” “说过不用道歉的。” “对不起……我还是心里过意不去。” 盛聿怀看着窗缝的风吹乱女孩的发,那簌簌扑闪的睫毛,那眸子里盈盈光芒暗淡下去。 他萧索疏冷的一张脸,沉默一瞬,“那就五分钟吧。” 沙哑的声线传来。 鱼青影惊诧,他又同意了。 他伸手过去,修长冷白的手指像是寻常邀请的姿态。 她咬咬嘴角,不管怎么说,能闭目休息五分钟也是好的。 她将手放在他大手掌心之中,温热的微粗粝的,这双手敲击键盘,签署重要文件,拿过棒球,此刻握着她的手。 他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跟前,酒精微醺气息潜入鼻间。 鱼青影呼吸微凝,还好车窗关闭,车内灯光全然熄灭,让他看不见自己这张总是靠近而慌乱的脸。 她不知道该怎么坐下去,该怎么抱住他。 但在瞬息思绪之间,盛聿怀已经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至坐下来,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侧靠着他的身体胸膛,这样亲密的接触之间,鱼青影心跳瞬间加速,虽然总是做好了一些准备,但是就仅仅是一些身体接触,就令人面红心跳,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相反大佬冷静太多了,他双手揽在她细腰之上,将她完全收拢于怀抱之中。 瘦削凌厉的下巴搁置她头顶头发之上,呼吸气息尽数落在耳畔。 萧索,倦懒,疲惫。 他闭上眼睛真的在休息。 鱼青影轻轻靠在他怀抱之中,也闭上眼睛,但脑海里思绪疯长,对才不久吸走大佬身体血液的愧疚之余。 在这不住狂跳的心跳声中,忍不住在想,她到底算是什么? 第68章 可以喜欢你吗 算什么。 报恩吧。 对,报恩。 鱼青影闭着眼睛却感觉一阵阵苦涩,人的情感真的复杂到无法想象,就像她反反复复不确定的心情。 五分钟在她疯长的思绪里一晃而过。 但盛聿怀似乎沉入深深浅浅的睡眠之中,她不敢多动,将五分钟又延长到半个小时。 正好和预计的时间是一致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拥抱靠近的睡眠可以得到治愈和改善,难道因为血液的原因吗? 她的身体里流着有属于他的血液? 听起来似乎有某种隐秘的羁绊感,而她让心底隐隐闪过说不清的情绪。 鱼青影皱了皱小脸思绪收敛,轻缓仰头看向沉入睡眠的男人,那浓黑眉眼是舒展着的,那浓密睫毛扫下的阴影处,浅淡的青黑色。 她犹豫一瞬,屏住呼吸,还是轻轻开口,“盛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上去了。” 盛聿怀高大身形靠在座椅后背上,闻言缓缓睁开眼眸,那漆黑眸底似有一团迷迷蒙蒙的雾,迷离之中极致吸引。 “嗯。” 身上萧索淡漠的气息仿佛因为浅短却深的睡眠而冲散些许,懒散沙哑的声线更浓。 他松开揽在女孩腰侧的手,低头视线落在女孩脸上,漆黑车内静寂的一瞬。 黑暗中视线相对,鱼青影呼吸一滞,慌乱之中伸手去开顶灯。 车内照亮一侧的光,也照亮了男人一侧的脸,英俊眉眼下流畅的侧脸,冷白肌肤染上柔光。 这一方空间里仿佛变得缓慢了几分。 男人忽然伸手轻轻落在她头顶上。 手掌很大,却很柔。 似乎在将他下巴搁置下弄乱的发给梳理到柔软下来。 鱼青影头微微低下,浑身僵住,第一次被他摸头。 狂跳的心仿佛静止,温柔到仿佛梦幻里的情境。 她呆愣住,真想开口问他,“盛先生,我可以喜欢你吗?” 但她不敢,就怕连独自喜欢都不允许。 “好了。” “太晚了回去吧。” 盛聿怀收回修长漂亮的手,漆黑视线似乎恢复到一贯的冷淡。 鱼青影慌忙移开视线,低垂着睫毛,从他大腿上离开,撤回自己的座椅,然后下车。 几乎是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生怕再多待两秒,梦碎得更快。 她想要将那样的记忆永远留在脑海里,那样修长的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柔软地梳理着她的头发。 “送你上去。” 盛聿怀却下了车。 高大身影站在身后,低冷的嗓音传来。 鱼青影往前奔跑的姿势突然卡顿住,慢动作似地回头看他,男人抽出一根烟兀自点燃,冷漠清贵的身姿懒懒散散的慵懒。 然后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鱼青影莫名意外又不可思议,他这样身份的人竟然要去她那个租住的小公寓楼? 一整个格格不入! 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踏入进去的。 盛聿怀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单手夹着香烟,低头看她,淡声道:“不欢迎?” 鱼青影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 摇得急,头有些晕。 “走吧,太晚了。” 盛聿怀伸出修长手指点上她脑袋,似乎给她一个支点,让她稳住。 “夜里也不那么安全。” 鱼青影才反应过来,之前看了那么残忍的案子,多少还是会被影响到的,夜里走到没灯的地方还是会害怕的。 现在有大佬在身旁,就不怕了。 不过。 “盛先生,您不怕会媒体拍到吗?” “不会。” 鱼青影不知道是不会怕还是不会有媒体拍。 等送到楼层,到了她租住的公寓门外,她开门进去,迟疑着,按着门边看着侧站一边高大身影吸烟的男人。 “盛先生,这里禁烟。” 盛聿怀闻言抬眸看了眼墙壁处的标识。 眉梢微压,“抱歉。” 他要掐灭香烟,鱼青影见此又忙道:“不过您可以进来房间里抽完这根烟再走。” “不用。” 盛聿怀已经摁灭了香烟扔进走到的垃圾桶内。 “走了,门关好。” 他脚步没动。 漆黑视线扫过去。 鱼青影忽然才反应过来,等她进去再走。 于是她慌忙点点头,然后退后一步伸手关门。 视线阻隔。 她靠着门边,听见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一抬眸看见一脸含着笑意的边苒,虽然有些憔悴,但脸上笑意遮掩得好。 边苒端来一杯温牛奶递给她,“盛先生送你回家啊,唔不错,算是进了很大一步了。” “不是的。” 鱼青影从她手里接过温热牛奶,心情顿时回归到难以言表的沉重之中。 根本没心情听这样的玩笑话了。 苒苒啊。 该怎么开这个口告诉你呢。 “没事啦,喝牛奶,这几天夜里实在是异常的冷。” 边苒以为她因为刚刚的话并不是真的而不开心,于是跳过话题,“暖暖身,考完试了,明天好好休息,之后还要好好备战八强赛呢。” “苒苒。” 鱼青影握紧杯子,空出一只手拉过她在小桌子旁坐下。 “告诉我,你最近在忙什么?除了去福利院做社工,还在做什么?” 边苒还是打算告诉她,“我说过要送你一份礼物的,我能做的实在是有限,找到了你很在意的那位太太的病院里当义工, 虽然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位太太,但我想趁我还有时间,总能找到机会帮你问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鱼青影惊讶,“你找到何秋太太所在的病院了?” 边苒:“嗯,她在高级特护病房,你不是最想知道那位太太的女儿到底和盛先生有什么过往吗?那女孩到底怎么死了,和盛先生到底有没有关系,等我亲自问问那位太太就知道了。” “苒苒,你告诉我病院位置,我以后自己去,但是你,有另外的事情我要告诉你。” 鱼青影迟疑着,还是选择全都告诉了她。 边苒本就憔悴的面容再也遮掩不住,她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一般,仿佛坐也要坐不稳。 鱼青影连忙过去抱住她,在这深的夜里,感觉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力,任谁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崩溃。 但边苒比她想象中坚强,那样温室里被迫长大的花朵,从她怀抱里抬起头来,盈满泪水的眼眸之中找到了要做的事情。 “小影,谢谢你,也谢谢盛先生,让我知道这些,也给我指了一条路,一条我必须面对和自我救赎的路。” 第69章 过去式已经过去? 边苒在介绍下去了louis老先生的港湾咖啡厅,在那里跟着老先生工作学习。 在这之前,她去了傅桉秘密住院的医院,和他说定了一个约定,在咖啡厅工作一年后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咖啡厅里会接触到各种不同的人,这是极少和人打交道的边苒,最好的可以观察人性不同的地方。 并且老先生是资深的心理教授,可以带着她学习,以后将要面对那个疯癫偏执的傅桉,她想要以专业的不同的角度去了解和治疗他。 去解开这个错误的纠缠的心结,然后各自放手,不要再自我折磨了。 …… “小影,你有想过,盛先生花费精力去查那些隐秘封存的案件,然后给我精准的提议和方向,你应该明白的, 如果作为白月光替身,替身的朋友和盛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必浪费那个精力呢,那是不是说明,根本无关白月光,只是因为你在苦恼,他才用他能够掌握的能力去你解决这个苦恼。” 边苒和鱼青影在医院陪盛之彦过圣诞夜,布置了一个漂亮的圣诞树,明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了很多漏掉的信息,他实在是除了惊奇,也心有余力不足,他因为住院而拉下的课程,有在医院匆忙补习,他想尽快完成,找机会去国外看看祁之西。 边苒的这番话,鱼青影愣了愣简直是听到了一种新的解读角度,“所以,这就是这几天你在louis老先生学到的?” 但她很快摇头,“虽然你这么分析好像挺有道理,但是你没看过那位何小姐的日记,看过了你就知道他们的爱意有多浓,有多深厚。” 每每想起来就令人苦涩和心酸。 边苒见此伸手替她将小鹿发箍重新调整着戴好,看她垂眸间,长睫扑簌簌,实在是明媚可爱到不自知,偏偏又极度自卑。 “那就说明,那过去式真的已经过去了,眼下才是盛先生在意的。” 鱼青影还是摇头:“苒苒,不一样的,我在那本日记本里看见了我从未见过的大佬! 那是鲜活爱意下的互相爱慕的人,日常而又甜蜜的小情侣,看得人发酸的,完完全全和你所理解的是不一样的。” 盛之彦头上顶着大红帽,皱着眉头一脸迷惑地道:“简直无法想象。” 就算是对他好的,比如画展拍卖那次,大佬哥也表现的极为冷淡。 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宠溺着心爱的女孩日常生活里的那种臭小情侣模样。 话题暂时搁置,他们点了蜡烛,在桌子上摆满了鲜花水果小蛋糕。 回忆快乐的冬日雪地里撒欢打雪仗的童年话题。 盛之彦感叹:“不下雪的圣诞夜实在是少点意思。” 边苒黑长如瀑的头发绑着氛围节日的红蝴蝶结,娇媚动人,眉眼间不免感慨,“不过我们能重聚实在的难得。” “没错,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从前苒苒大概是没有这样的热闹的圣诞热闹的机会的,在那里只有困住她的变态偏执的傅桉。 鱼青影又伸手拍拍偷食蛋糕的盛之彦,蹙眉提醒,“你少吃点哦,蛋糕奶油不太好消化。” 盛之彦缩回手,看了眼发红的手背,有些咋舌,“知道了~” 这家伙手速简直更快了! 边苒:“对了,小影,你去到那病院能靠近何太太那特殊的病房了吗?” “什么?” 盛之彦感觉自己错过太多信息了,“小影,你去那里做什么?你想从何阿姨那里得到真相吗? 可是日记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还能怎么样吗?” 鱼青影:“阿彦,我并不是想再确认什么白不白月光的事情了,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阿姨,再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说是盛先生害死了她女儿。” 从她来到港区这四年,虽然她知道阿姨把她当做替身女儿,但是日常里对她的照顾却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当初将她推入那个房间,何秋太太是对盛聿怀的恨意还是对她有怎样的心理,她想弄明白。 盛之彦沉默一瞬,点头妥协:“那你见到了吗?” “没有。” 鱼青影摇头,她接替边苒去了那间病院,是一家私密性高级护理病院,但根本去不到特护病房区域。 边苒想了想,“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有时候也只是看到了单一的信息,只听一面之词造成了信息差, 但那并不一定是一件完整事实的真相,小影你也别多想,何况何太太她总不能关一辈子吧?” “倒是有一个机会。” 盛之彦沉默纠结着还是开了口。 鱼青影:“是什么?” 盛之彦:“何可希的忌日那天,阿姨会从病院接出来,就在这个月底最后一天,如果你想接触她,可以在那天交接出来的时候找到机会。” “忌日……” 鱼青影垂眸喃喃,那天盛聿怀也会去那女孩墓前纪念吧。 她忽然有些踌躇,该不该在那一天去问那样的事情? 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患有抑郁焦虑等精神疾病的母亲来说,再回忆那样的事情该是多么的难过和残忍。 想了又想,最后她也只打算能够见她一面就好了。 但当天事情发生了偏差,当看见鱼青影身影的太太何秋脱离了医院医生和护士的束缚,冲到她跟前,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小影!?小影!” 那样紧紧拥抱着好像害怕她从她眼前消失。 鱼青影被抱到有些窒息,但听到她喊自己名字还是有些恍如隔世。 那样曾经保养年轻的太太如今很瘦很瘦,眼眶凹陷,整个人精神很差。 在医生和护士连忙冲过来的时候,何秋太太嗅着鼻子又一把推开她,盯着她的脸,忽然神色大变! 挥手一巴掌扇到了鱼青影的脸上,充满怨毒的眼神道: “不对不对,你不是的女儿!你不是我的可希!你是盛聿怀!都怪你害死我的女儿!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鱼青影被那样干瘦充满恨意的巴掌扇到有些头晕目眩,白皙皮肤上很快呈现五指印,她往后跌退着。 医生护士神色微变连忙拉住了何秋太太,看她似乎发狂似的控制不住情绪,针剂注射下去,何秋太太才安静下来被他们带走。 鱼青影站在原地愣愣呆呆,脸颊火辣辣的疼,为什么太太把她认成盛聿怀? 有那么深的恨意?! 第70章 开个价离开他 是因为身上的气味吗? 她身体里有盛聿怀的血,被何秋太太闻到了相同的气息?? 才会产生这样看似离谱的错觉!? “谁让你在这里来的?这里是特护病房的区域,刚刚就是因为你导致病人情绪激化,知道犯了多大的错吗?! 病人家属你是知道是谁?追究下来你这个责任你可担不起!赶紧离开这里!去人事领了工钱走人!” 病区负责主任发现了这里情况,十分严肃地批评了她,并且直接劝退她。 虽然这里已经出了特护病房区,不像是主任说的那样,但是太太何秋确实是在见到她收到了刺激。 鱼青影也没必要解释了,低下头,离开。 但没走出几步,又被人拦下了路。 病区主任见此那严肃的脸立刻转变,“王秘书,您看刚刚就是这位不太懂的临时护工惊扰了盛太太…” “龚主任。” 王秘书伸手打断他的话,“盛爷找她说几句话。” 龚主任有些惊讶,“哦,好好好的。” 盛从山?! 鱼青影一想到那张严肃古板压迫力万倍的人,心下立刻不安起来。 各方面的。 王秘书带路到了病院里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见到来人了,他便出去了。 鱼青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盛爷,稳如山的坐姿,历经高位的威慑力伴着那常年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让人在面对的时候不敢放松下来。 她还没开口,盛从山那威严的视线看过来,盯着她被打肿的一边脸,开了口。 “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大少爷。” 特指被何秋太太打的这件事情。 并且还特意拉开了身份,是大少爷。 鱼青影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不想激化太太何秋和盛聿怀的矛盾,本身就已经存在矛盾了。 虽是如此,但这样冷眼不屑的姿态,还是很伤人。 她低垂着头,双手垂在两边攥紧了衣角,“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看你还算知道些是非,就再和你说明白一点。” 盛从山从秘书手里拿过点燃的雪茄,眼神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看着蝼蚁的眼神,“不要以为你爬上过一次他的床,被他在重要的家宴带回来一次,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你应该知道盛家未来的联姻对象绝不可能是你这样的身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你想要多少钱离开聿怀,开个价,不会让你吃亏。” “我不要钱,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鱼青影在他皱着眉的时候,就已经问了, “太太为什么那么恨盛聿怀?太太女儿的死和盛聿怀有关吗?!” 盛从山听到这个女孩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直呼大儿子的名字,这个看似唯唯诺诺的卑贱的女孩,哪里来的底气和资格? “你想知道,你就走不出这个房间,你还要想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威胁,但说出去的话就绝对不是开玩笑。 鱼青影呼吸凝滞,当然知道,但忍着脸上的痛,对视着眼前这样有着一双老虎眼睛的巨佬道,“那对不起,我不能离开他。” “你!” 盛从山泰山不崩形色的脸此刻显出极大的怒意,旁边的秘书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办公室空气之中窒息感极浓。 鱼青影绷紧神经,任由盛爷锐利威严的眼睛盯着她! 仿佛只要他一开口,就能在这里把她弄死,分分钟。 巨佬开口了,那怒意不减,“看不出年纪挺小,野心可不小!” 鱼青影虽然扛着巨大的恐惧和压迫,但她仍旧十分诚恳,“不是的,您大概不知道,我真的不图钱。” 盛从山威严脸孔一闪而过的杀意:“你知道忤逆我的后果吗?” 鱼青影被打红肿的脸早已经麻木了,但口齿依旧清晰,字字郑重,“我知道,但我不能离开他。” 盛从山忽然抽了一口雪茄,往后靠了靠,摆了摆手,“那就送你去海里喂鱼吧。” 鱼青影神色变了变,露出惊恐神色。 但一瞬之间,又极力压制下那股恐惧,反正离开盛聿怀也得死,给她选择的路几乎没有。 盛从山忽然皱了眉,见她忽然沉静下来,像是有些看不出多少这是曾经住在屋檐下四年的那个自卑唯唯诺诺的孩子。 虽然他也确实并不怎么在意关注她。 “你以为聿怀会为了你,和我父子亲情决裂吗?” 鱼青影当然知道:“不会。” 盛从山:“连喂鱼都不怕,那你的底气是什么?” 鱼青影语气坚决,“除非盛聿怀让我走,否则我绝不走,这就是我的底气。” 盛从山身居高位的眼神看着她,“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承诺,去做个金丝雀吧,哪天你自己就会认清现实,你走吧。” 鱼青影知道他的意思,是身处他们那个地位的人,看不上她,暂时图个新鲜,养在身边,总有看腻看厌的一天,然后被无情抛弃。 不管他怎么说,她可以走了。 走出去之后靠着墙壁整个人浑身出了层汗,手脚发软。 恐怕再多待一些时候,她都要撑不住了。 从病院离开,虽然冰敷处理过,但还是红肿明显。 鱼青影浑身疲惫,赶紧回家,虽然心中疑问根本没有解答,反而更加迷惑,但那女孩的死似乎真的和盛聿怀脱不开关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一个人喜欢的女孩因他而死,那该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这样? 那他心底会是怎样的难过自责难以忘记?! 走出病院恍恍惚惚的,去巴士站等车,最近天气实在反常,大风刮着,仿佛又要下雨。 她在风中等了好久,头晕脑胀不舒服,没等来巴士,倒是等来了盛聿怀的车。 那漫天落下的黄叶之中,看见开了一半车窗露出漆黑熟悉眉眼的英俊男人。 她一时之间仿佛身处恍惚之中的梦境。 直到上车,男人的手朝着她的脸伸手过来。 她才惊觉,并且,下意识侧脸躲开。 害怕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怎么弄的?” 冷沉的声音响起,盛聿怀眉梢轻压,问她。 裹挟着窗外的冷意袭来,鱼青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张口扯谎:“就不小心跌了一跤。” 第71章 拆穿坦白 这么明显的谎言,几乎一眼就可以拆穿。 但盛聿怀却没再说什么。 手机震动。 他往后靠着座椅,漆黑眸光从女孩脸上收回,修长手指拿过手机接听,一口标准流畅的英音在耳边低沉响起。 似乎讲到许多专业名词。 鱼青影并没有听太懂,思绪随那磁性淡懒的嗓音飘散。 他的港腔也很好听,她听过,但在她面前大佬几乎都是说普通话。 虽然有点abc的普通话,但和一般港人讲普通话完全不一样。 属于语言天赋很不错那一挂,像louis老先生那样的。 她不敢想象,这么好听的声线在他耳旁说粤语会是怎样的? 一时之间发散过多,等回过神的时候,大佬已经挂断电话,那漆黑冷肃的视线凝视过来。 鱼青影立刻收回自己刚刚过于直白呆愣的视线。 都忘了,今天是那女孩的忌日。 大佬看见她只怕是会更想起那个女孩,那冷凝视线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压抑的情绪。 车内气氛安静下来,静到有一种无声的窒压感,在无形地攻击着身体感官,一刻也不敢放松。 “怎么?想好告诉我了吗?” 突然传来的低腔话语令人稍许迷惑,鱼青影愣了一下:“啊?” 还是有关于她刚刚撒谎脸上红肿印记的事情? 盛聿怀微微凝眸,看向女孩侧过一边的脸颊,显然回过味来也不敢面对。 他声线稍冷沉: “你身上还残存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能在刚刚那大风中站了那一会儿还没有消散掉味道, 说明你在医院那里时间不短,而阿彦早就出院,你不可能是去看了他。 并且普通看望病人并不会沾染到,那么大概是你在那里兼职工作, 这附近车站最近的有港区高级私立的疗养病院,何秋阿姨在那里,你从那里过来的。” 鱼青影眸子微微睁大,惊讶于就这么被他推测到了! 可是…… 她还是什么也不能说,更不会说这一巴掌是太太何秋将她当做了大佬,而满含恨意打过来的。 她吸了他那么多血,挨一巴掌也没什么的。 盛聿怀低冷声线微沉,“为什么去那里?” 仿佛那样的质问之下就再也没有可以糊弄的机会了。 鱼青影屏住呼吸,“就是刚好在那里兼职两天,顺便看看太太。” “是她打的。” “不不不,不是的……” “何秋阿姨有一枚从不肯摘下的戒指,那花簇绿宝石的戒指上的花纹浅浅印在了你的脸上,还要撒谎吗?” 怎么会?! 鱼青影慌忙拿过手机打开当镜子照看,但根本就没有! 他诈她! 在他这样高位权势叱咤商界的人眼前根本玩弄不了心眼,根本不是对手。 盛聿怀将她反应看在眼底。 “在病院这些都是不允许佩戴的,会有危险,看来你兼职几天并没有注意。” 他眼神微凝,“现在肯说实话了吗?” 这冷沉的声音仿佛震颤到心里。 鱼青影呼吸一紧,实在是不敢对视上那双眼睛,也只能选择实话。 “我只是想去看看太太,只是没想到太太见到我似乎有些受到了刺激,才…… 我并不怪她,她只是生病了!而今天刚好也是太太女儿的忌日……” 鱼青影说着声音渐渐变小,小到声若蚊蚋。 “盛先生,今天您也很难过吧。” 车内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那无声冷肃疏离的气息将四周气压到低冷境地。 鱼青影感觉到说错话,这些轮不到她来替他提什么难过。 她是个什么身份呢,只是协议负责下的替身而已。 盛聿怀忽然开了口,问她:“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深邃眸光凝视着她。 “我……” 鱼青影垂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告诉我去找何秋的真正原因。” 盛聿怀高大身形微倾,伸长手过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眼神不再躲避。 “还是你很在意何可希?” 鱼青影闻声一震,与他视线相对,被他漆黑眸光凝视到无所遁形,尤其这话一问出,心脏仿佛收紧。 避无可避。 她眼眸之中有苦涩的水汽漫上来,但又拼命压制着不让人看出来。 “我看过你们的爱情日记。” 盛聿怀看着女孩神色反应,闻言漆黑眉眼冷沉变化,“什么?” 鱼青影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唇角与他道: “太太把我当做那女孩,送入你房间,我知道你们很相爱,我知道您也把我当做替身,才对我一些行为无限纵容。 你们都把我当做她,那么我想知道那女孩到底是怎么不在的,真的是因为您导致那女孩死亡的吗?” 盛聿怀凝视着她的眼神,静默一瞬,“所以这才是你那次醉酒之后什么白月光的意思?” 他忽然轻轻松开她的下巴,往后收回身形懒懒靠着后座椅背,肃沉开口:“随我去个地方吧。” 他让司机调转了方向。 摩星岭? 港区最好的陵墓风水宝地。 鱼青影似乎明白了,现在是带她一起去那个女孩的墓前吗!? 要告诉她关于他们的故事了吗? 鱼青影明明就很想知道事实到底如何,为什么在一刻又很矛盾很不想面对呢? 那些美好的记忆终将无法抵赖,伴随着替身这样的影子存在,将美好撕扯开,都是虚假而又残忍的真相。 她侧过脸看着已经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滴打在车窗上,像她此刻湿淋淋无法面对的矛盾心情。 …… 车到了。 路上买了鲜花,两束。 上午天,因为下雨而黑沉沉的。 雨势有些大。 司机打伞下车拉开车门,替盛聿怀打伞遮雨。 他从司机手里拿过另一把黑伞,撑开,替下车的女孩遮上。 鱼青影心绪不定下车落地,抬起头就这么沉入身形高大的男人漆黑淡漠的视线里,呼吸微微凝滞。 在这黑伞的包围之中,仿佛天地间,这黑伞之下最安全。 那冰凉的雨丝在风中拂来,让她瞬间清醒。 已经到了墓地,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摆在眼前。 她垂下头抱着花束跟在盛聿怀身侧,在这大雨伞下,和他一起朝着何可希的墓地走去。 第72章 拾级而上。 大雨下,湿漉漉的台阶略有湿滑。 鱼青影要跟上大佬的长腿步伐,在这湿漉的台阶上就要稍微提速。 这样就跟得有些仓促。 而步调不一致的仓促在这风雨之中,行动上的怪异很快被身侧的男人发现。 身侧的高大身影忽然顿住。 盛聿怀低头侧眸看过来,几乎很寻常自然地将黑伞朝着她单薄瘦削的身体偏过去。 裹挟着风雨的低冷嗓音传来。 “手挽上来。” 鱼青影在忙碌中被他发现自己举止,略有些窘迫。雨水打在伞面上,她闻言愣住,以为听错了,“啊?” 盛聿怀看着女孩微肿的一侧脸颊,被打了连一声疼也没提过。 此刻那双干净澄澈的双眼里,溢着满满心事和小心翼翼。 他眸色微深。 似乎极有耐心,声线也裹着几分湿漉,“挽着我走,小心滑。” 鱼青影与他眸光对上,心乱到下意识错开。 “这样可以吗?” 毕竟快到了那个女孩的墓地,她实在是没有勇气。 盛聿怀垂眸沉声:“有什么问题?” “没……” 虽然矛盾得要命,但是是她自己跟着来想亲口知道答案的。 鱼青影深吸一口气,迟疑着挽上了他那只执伞的臂弯,随着这个动作,两人身形靠得更近了一些。 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原本耳边喧嚣的大雨,那搅乱矛盾的一颗心,仿佛在靠近的那一刻,所有消失掉。 只剩下短暂的大雨之中寂寥山间最后的依靠。 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奢望与幻想了。 她挽着他的臂弯,一步步来到了墓前。 这地方从上往下可以眺望港景,也能看见远处的海,四周也是绿荫遮蔽。 在港区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是十足的好风水的地方。 旁边也有其他的墓,盛聿怀母亲的,其他亲人的。 鱼青影第一次来,虽然在盛家住了四年,但她是没资格来这个地方的,毕竟是个外人。 “看见了吗?” 盛聿怀身形挺拔站着,视线落在墓前,低冷的嗓音传来。 鱼青影几乎很快缩手松开挽在他臂弯的手,看着墓碑上的刻字,不安分矛盾的心仿佛已经认命。 她凝眸点头:“看见了。” 盛聿怀:“是空的。” “什么?” 鱼青影惊诧,“这墓穴之中是空的?那何可希小姐呢?” 盛聿怀眸色阴暗如天边浓云,声线却仍旧低冷平稳:“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低头看她。 鱼青影迎上他的意思,被他眼底外泄的阴暗残忍看得止不住瑟缩一下。 她攥紧了衣袖,屏住呼吸点头,“已经来了。” 盛聿怀别开视线,看着伞外,“她葬在了英国,尸体至今没有一块完整的。 是被集体k药,轮j,虐杀分尸\/毁尸灭迹,艰难寻找拼凑了不完整的身体。” 大雨之中,那冰凉的残忍的几个字里就总结了那女孩悲惨的结局。 鱼青影只感觉头晕目眩,怎么藏在事件背后的真相总是那么恐怖残忍! “怎么会这样?是社会败类干的!这和盛先生您有什么关系?” 盛聿怀眼神越发阴暗,声线冰冷如铁,“是我棒球社的队友以我的名义将她约到了地私人聚会,却在地下闲散黑手的教唆威胁进行下,完成了犯罪。” 鱼青影心也跟着下坠,“那盛先生您那时候在哪里?为什么她没有和您确认?” 盛聿怀沉眸:“那个时候我没有接她电话。” 鱼青影感觉不安:“为什么?” 盛聿怀淡声到没有丝毫起伏:“因为厌烦。” 鱼青影不明原因:“怎么会这样?!是吵架了所以才……” “不是。” 盛聿怀冷笑一声,“那时候的我厌恶她的纠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来去。” 那笑极淡,又极为讽刺。 似乎是在笑他自己的疏忽造成了一条人命。 鱼青影却听不懂了,“可是那本爱情日记明明记录着你们日常甜蜜……” 盛聿怀一手撑着伞,一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的爱,哪里来的可笑日常。” 他咬着香烟拨动火机点燃,那黑伞雨势下迷蒙烟雾将他漆黑视线隐隐遮挡。 鱼青影看不真切也想不明白,那又怎么会是单方面的幻想的爱情日记?! 明明那照片里的亲密合影看起来那么真,那文字的真挚日常甜蜜点滴看起来那么真,怎么会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几乎无法相信,这太多太多的信息量冲击得她头脑发涨,在大雨声中愈发令人烦躁不堪。 但眼前的人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撒谎,他根本不屑于撒谎。 她忽然觉得女孩太可怜了。 那文字的爱那么真挚,那么美好,却是一场梦。 她高兴地打扮着赴一场约,没想到却坠入深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能看她喜欢的人一眼。 鱼青影觉得很难过,怎么也按压不住的难过,终于忍不住问向他:“她那么喜欢你,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她吗?” 盛聿怀凝眸看向她,隔着手中烟雾缭绕地看向她,冷声道:“你想知道什么答案?” 烟雾雨幕之中。 这就是一种答案。 明明靠得那么近,却仿佛隔得那么遥远。 鱼青影闭了闭眼,仿佛预想了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命运,呼吸抽痛, “那太太她又为什么让我……那是对你恨的报复吗?” 盛聿怀抽着烟,静默一瞬。 “恨吧,我明白,但今天听你提了那莫名其妙的日记,大概也是为了替她完成那挣扎幻想的执念吧。” 太太何秋拼命要替女儿完成的执念,却阴差阳错让她和盛聿怀绑在了一起。 那么。 “你为什么会留下我,纵使我吸你的血也能得到宽容?只是因为婚约交易?” 鱼青影继续咬着唇角道:“是不是说换做任何一个女孩,你都会这么做,都会负责对吗?” 盛聿怀拿捏香烟的动作微顿,沉默一瞬,沉声道:“我不做根本不存在的预设。” “我知道了,所有的都知道了,谢谢您。” 鱼青影从未觉得原来知道真相后,没有白月光的盛聿怀会更加遥远。 遥远到他是没有一点点感情的。 天生淡漠凉薄的对吗? 第73章 她下意识跌退着,跌出伞外。 盛聿怀伸手去拉,漆黑眉眼之下,却看见女孩澄澈的双眼中满是虚空失望之色。 他手悬在半空,淋了雨水。 收回。 将香烟扔在地上踩灭。 压着眉头又往前几步,让女孩笼罩在伞面下。 声线无限冷淡透着沙哑,“看清楚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 从山上离开,其实还有许多细节,鱼青影根本没想明白。 但她的心情只剩下低落。 有时候就在想,人类总是贪婪,得到了一些就想得到更多。 却发现总是这样,总有你永远无法握住的东西。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永远也无法得到的爱。 就好像她从来不知道父爱,时好时坏很快消散的母爱。 就该认清现实。 …… 鱼青影回到了公寓,将那把黑伞搁置在入户处。 回想下车的时候,恍惚匆忙到没看他的眼睛,只看见那递过来伞柄的手,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连同地递过来一盒药,是涂抹脸颊红肿的药。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鱼青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再也没有比有人无声对你好,却只关乎责任而令人崩溃的了。 然而贪婪的心总不会那么快认命。 她去洗个澡闷头睡了一觉。 边苒最近很刻苦,几乎都在咖啡厅里,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忙完了太晚了就在后面的休息室过夜。 鱼青影想想觉得自己这都不算什么事情了,没必要把心思全都放在这上面消极了。 但边苒还是和她打电话聊了一下。 然后指出:“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就算苦苦追寻,那个人就必须一定得喜欢他吗?” “但是小影,你不一样,不管是什么责任,那些细微的体现和对待,是磨灭不了的。 单说上一次庄园宴会,盛先生让你过去,你想明白没有,为什么要让你过去?” 边苒:“那是让你过去给他们认脸,给那些权贵上层的家伙们看清楚你是他的人,惹到你的代价。” 鱼青影没办法告诉她因为吸血的原因,她流血他跟着遭殃。 但仔细想想,他没必要跟着遭殃,那协议如果他不愿意根本不会签。 又绕回负责任的上面去了,那婚约协议的责任。 鱼青影仔细想了想,同她道:“苒苒,不管怎样,我觉得你说得对,不喜欢就一定非要绑架喜欢吗? 有的人天生淡漠也不代表他坏和冷血,天性如此,强求不得。” 并且,她不就喜欢那人高如神明,喜欢那抬头仰望的姿态吗? 什么时候那么贪心。 后来再想想,他未必真的冷血,到底也是组建家庭没有血缘的妹妹。 否则就不会有报复球队大放杀意的血腥场面。 夜沉沉而漫长,她忽然又都想通了。 跨年夜就这样过了。 第二天她还去那所病院申请义务兼职。 没想到那位龚主任很快就同意了。 甚至她都被安排可以进入特护病区,可以见到何秋太太。 大约猜一猜,也只能是盛聿怀安排的了。 看准她会来,也看准了提早打了招呼。 鱼青影垂下眸光,戴好口罩,穿好病院护士服,出门前喷些浅淡的薰香,为的是不刺激到太太。 作为一个母亲,谁也接受不了女儿那样的离世。 太太的执念只是女儿想要得到的,替女儿完成,但真正的还是想要看见完整的鲜活的女儿这唯一的愿望吧。 看过病历后,鱼青影才知道太太不仅精神疾病,还有身体上的疾病,已经发展扩散到了晚期不可愈的乳癌。 积极治疗也许可以延长生命,但这样的精神状态,也许就这两年。 她还是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照料太太。 其他时间忙碌自己的事情。 一个月没看见盛聿怀了,他也很忙,忙于京港两地往返,和其他海外项目。 而鱼青影住在公寓,几乎更没见面的机会了。 她想了又想给他发去信息。 「盛先生,那把黑伞什么时候还给您?下雨的时候可以和我说。」 许久许久都没有得到回答。 就在她几乎要觉得盛聿怀不想理她了,几天后收到了回复。 「好,现在。」 鱼青影看见手机里的信息心绪停顿一瞬,深呼吸看向窗外夜景。 没有雨的夜。 她拿捏着手机打下字。 「盛先生在哪里?」 「两小时后机场。」 出差回来了? 鱼青影身体血液和各种情绪波动下,迟疑着停下脚步。 会不会让他以为又要到吸血的时间了? 所以才联系他? 八强赛她们校队已经拿下,顺利进入了四强。 马上也要去欧洲进行更深更大强度的训练。 进入四强的球队,未来在港足踢球都会进入不错的俱乐部。 而拿下精英联赛胜利的冠军球队可以入选参加下一届世界杯女子足球比赛。 这对球员来说是超大的世界舞台,是都想要去竞技享受的机会。 她的联系的时机,会不会让他以为,她又要吸血了。 思绪一闪而过,不管怎样,今夜她不会吸他的血。 至少要忍耐到一周后从国外训练回来再说。 鱼青影去衣柜拿了件外套,拿起玄关处收起来的那把黑伞出门。 她打了车去了机场。 在路上她甚至在想这把黑伞有用武之地吗? 到了停车场,一路有车接送,根本不需要那把伞。 那么大概是一个月的工作行程,疲倦到也许需要一个拥抱而已。 本来是她承诺过的。 她握紧那把黑伞,到得很早,等了许久,几乎要在休息区睡着了。 直到有明星下机,粉丝接机的火热场面,让她清醒过来。 差点裹挟进粉丝人群里。 盛聿怀的助理丁朗过来将她带离出这混乱的场面。 她有些懊恼没接到人。 丁朗见此温和笑着说:“没事的鱼小姐,盛先生走的都是特殊贵宾通道。” 到了停车场。 丁朗替她拉开车门。 她呼吸微凝,上车。 车内气息无形低沉冷冽。 许久不见,坐在后座的男人一身昂贵黑色西装,领带略有些松开。 浑身冷淡疲倦,似乎瘦了一些,下颌线条更加锋利分明。 他原本是微闭着眼眸,听到女孩喊了一声盛先生,他抬眸看了过去,无声无息却又浓稠迫人。 鱼青影上车的动作一顿,迎着他的视线,有一种该不该继续上去的迟疑。 第74章 不再越界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那把黑伞上。 那眸底的神色深深浅浅看不真切。 “下雨了吗?” 他忽然问。 声线冷淡到听不出多余的意味。 鱼青影便回:“没有下雨,这几天都没有下雨。” “上来吧。” 他收敛漆黑眸光,收回视线,让她上车。 明明还是寻常冷冽的声音,却总感觉这车内的气氛不同。 有一种莫名凝滞的愈发冰冷气息在周身萦绕开来。 无声无息沁入人的肌肤毛孔里。 鱼青影不明所以,却心神收紧,看他一眼,不知道这莫名冰冷的气氛是为什么。 大约还是因为她上次的冒犯? 那样没有边界感的突出界限的质问? 惹他不快,并不原谅? 她上了车,迟疑着将手里的那把黑伞递过去。 “谢谢,还给您。” 她以还伞过来的,但男人却并不接。 让她更加疑惑又不安。 “盛先生?” 静默一瞬。 就在她又要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 盛聿怀敛沉着浓倦的眉眼从她手里拿过黑伞,那修长手指捏住黑伞的骨节分明绷紧而泛白。 他什么也没说,将伞放置一边。 随后往后肃冷靠着座椅靠背,闭上眼睛,沉入后座漆黑寂静的氛围之内。 鱼青影见此,根本没办法再提什么治愈拥抱的事情。 也不明白,盛先生让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因为她一句还伞,所以让她大老远来机场还上一把伞? 车子已经启动。 助理丁朗没有上车,去了公司另外的商务车。 车内气氛压抑着。 没有人说话。 突然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场静寂无形的窒压氛围。 是盛聿怀的手机。 鱼青影攥紧了外套衣角朝他看了过去。 他接听了手机,低应了几声,最后一个好字落音,挂了电话。 原本该是回别墅的,此刻他让司机开去另一个位置。 是位于中环太子大厦顶层的顶级娱乐会所。 鱼青影似乎听见电话里的是秦三礼的声音,说什么生日酒会,朋友小聚。 秦三礼的生日? 就在她忧心难道自己也要去的心境中,盛聿怀让司机先开去她所在的公寓。 她稍松一口气。 之后又是陷入很长的一段沉默之中。 但气氛实在不对。 鱼青影呼吸间,蹙着眉尖,决定开口打破这个不知道什么问题的气氛。 她看向后座闭目凝神休憩地男人,轻声询问:“盛先生,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随后十分诚恳地道歉,“我知道是上次我太过冒失的行为惹怒到了您,我在这里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 盛聿怀闻言忽然睁开眼眸,看向她,“你在说什么?” 那冷淡质疑的语气令鱼青影疑惑。 “难道不是因为那件事,您才生气的吗?” 她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困惑。 盛聿怀沉默一瞬,“没有生气。” 鱼青影:?“可是……” 这氛围分明不对。 盛聿怀忽然又问她:“你为什么来还伞。” 在那样能够看透人心的漆黑眼眸之下,她坦白:“是我想找个由头见您。” 盛聿怀冷沉眉眼微跳,他拨动着打火机的动作停顿下来。 车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鱼青影觉得既然想明白了,话也说到这里了,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我知道我上次的行为不妥,我没有质问的资格,我都想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问那些不该问的事情。” 她说着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本就只需要按照协议交易,维持着表面关系就可以的,是我总是越界了。” 盛聿怀声线偏沉:“这就是你想明白的事情?” 鱼青影十分确认地点头,“是!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盛聿怀压沉着眉梢,将她言之凿凿十分诚恳老实的表情收入眼底。 “既然如此,那就和我一起去秦三礼的生日小聚。” 最后车子还是没在公寓停下,直抵中环太子大厦。 礼宾人员上前迎接。 鱼青影局促不安地跟在盛聿怀的身后。 这算是第一次跟在他身侧出现在外面场合。 她现在还有些担心被外界拍到一些没必要的东西,她还在上学在踢球,不想受到盛先生身份的影响。 似乎看穿她所想。 盛聿怀低眸看过来,冷淡一句,“放心不会被拍。” 鱼青影闻言瞬间松口气。 这里是港区顶级会所,能来这里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人,私密性很强,服务人员的素质也极高。 根本不会有客人的照片外泄。 而盛聿怀似乎也不想让她暴露在外界,毕竟真还没到那一步。 是她想多了。 vip电梯上行,一直到顶层停下。 礼宾服务人员在前面带路,最顶层已经被包下来了。 秦三礼似乎已经喝了些酒,正揽着一个美女的腰肢靠近。 看见盛聿怀身旁的鱼青影,不由地笑了笑,先是和盛聿怀打招呼。 “老聿,知道你刚下飞机,你能赏脸来,我真的荣幸之至! 这生日过下来其实比你就早一天,知道你不爱过生日,也算是拉上你一起过了。” 他递过去一根烟。 盛聿怀伸手接下:“那你费心了。” 他咬在唇齿间,淡漠高贵的气质下,秦三礼拨动打火机替他点燃。 烟雾升腾之中给他染上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和深浅不明的禁欲迷雾感。 鱼青影却在那段话里截取信息,所以明天是盛聿怀的生日吗? 她真的从未见他过过生日,在盛家的时候,似乎也根本没办过生日宴。 秦三礼随后微微弯腰,笑得十分风流肆意,“挺好,妹妹仔也来了。” 虽然他在开玩笑但也拿捏着分寸和距离,鱼青影便也没感觉到不适。 只是很窘迫的是根本没有准备任何礼物。 空手而来,甚至于衣服都只是寻常普通的衣服。 而在场的美女,除了秦三礼揽着腰的这一位,沈时修坐在沙发那里的一位,都是精致漂亮妆容下,玲珑曲线身段的漂亮裙子。 甚至两位看着略眼熟,好像还是女明星。 女明星和她打招呼,落落大方又明艳动人。 在这样奢靡高档环境氛围里,她没由来地有一些自卑。 大手忽然轻轻揽在腰畔,隔着些许疏离的分寸感,鱼青影侧眸看了眼盛聿怀。 他吸着香烟,步伐沉稳地带着她往里走。 第75章 对女人不行,哪哪都行 入场落座。 男人修长大手从她腰侧轻收。 鱼青影拘谨地坐在他身边,感觉到他微微仰靠着沙发背,那深陷靠近的身体,有极深的散懒疲倦感。 她忽然在想,结束后今晚和他一起回别墅吧。 以及今夜过后的生日,她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上次回送的一双昂贵定制的皮鞋,花掉她一大半获得的奖金,结果买小了尺码,不知道会不会对她送礼物产生怀疑。 并且,说过不要逾越界限,他应该不会想要收到她的礼物吧。 还是,不送吧。 “小鱼妹仔,喝酒吗?” 秦三礼给盛聿怀递过去一杯珍藏年份的高浓度好酒,迟疑着这妹妹仔看起来跟未成年似的,能喝酒吗? 旁边沈时修轻轻的笑,笑得十分俊逸潇洒。 “不仅会喝,还挺会泼呢。” 鱼青影:“……” 她知道沈公子所调侃的,就是那次泼帝都傅桉那次。 那是她情绪失控泼的,也因为有大佬在,才稍许放肆。 沈时修见女孩羞涩而又纯情的样子,“别不好意思,当时看着很解气呢。” 鱼青影略过这个话题,“可以喝一点点。” 盛聿怀垂眸看她,声线懒懒:“不用勉强,低度调制的酒也可以试试?” 鱼青影几乎在对上他漆黑眼眸之时,就想到那次喝多了发酒疯,非要大佬打给白月光闹出的一出。 稍微想一下都感觉羞窘。 她别开视线,低声应道:“好…” 几杯酒后,几个男人的话题就又聊到了工作相关。 鱼青影挨坐在大佬身边,混合着酒精气息的沉郁木质香气在鼻间萦绕,令她思绪有几分飘忽。 秦三礼身边漂亮女明星的视线在同期女明星身上掠过,落在鱼青影身上。 她表现得很妩媚温柔,略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妹妹看起来是还在上学吗?” 鱼青影听见问她,回过神点了点头,“嗯。” “十七还是十八?” “十九。” 快到十九。 “真年轻啊,你是表演系还是舞蹈专业的?” 鱼青影还未回答。 “少问,知道么。” 秦三礼捏了那女人脸颊软肉,邪肆放纵的眼眸稍微透着几分锐利。 那漂亮女明星几杯酒上头的情绪立刻浇灭。 立刻噤声。 鱼青影蹙了蹙眉,抛开聊天问询是否别有目的。 莫名地对这样的行为隐隐有些不适感。 是不是她平时在大佬身边也是唯唯诺诺至此,生怕得罪。 男人轻易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噤声,这样高位权力的压迫下,面对面感受着,阶级层次带来的不适。 或许就是那次,大佬让她学会反抗的难能可贵。 喝了酒,秦三礼请盛聿怀去那边台子活动筋骨切磋打桌球。 鱼青影便问了沈时修最近祁之西的情况。 他笑笑,“还好,骨科医生技术精湛,继续休养恢复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不过以后也许再也上不了球场了。” 鱼青影眸色一黯,那样意气风发的人以后再也上不了球场了,她真心为他感到难过。 沈时修看她表情,“听说鱼小姐在校队踢球,也许会觉得可惜。 但对我们这个家族来说,是希望他从那种球场回来,回归帮忙家里打理事业才是正经。” 鱼青影轻轻蹙着眉尖:“您觉得踢球不是正经事?” 沈时修看她认真生气的样子,喝了些许酒的脸颊红红,不禁浅笑: “我不这么认为,但家里长辈这么认为,职业球员也算是风险高吧。 在外踢球伤病多,家里长辈总归是担心过多的,这不他差点就成跛子了。” 鱼青影闻言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排除那些恶意竞争的脏手段,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残酷而又充满不确定性, 那种奋不顾身团结一致努力拼搏的精神,自有它的魅力,也有许许多多喜爱欣赏它的人存在。” “并且,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不要小看了它。” 沈时修看着眼前的女孩,这样子让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赛马场看见她时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热烈而又生动。 仿佛天生适合竞技场。 “我倒并未小看,看样子你会成为职业球员?” 鱼青影目光纯粹而坚定,“大概是的。” 沈时修:“不过说真的,老聿那样天才般的棒球投手没能继续征战,在棒球界确实挺可惜的。 那么未来你能在世界足坛越过他在棒球界神话般的光芒吗?” 鱼青影几乎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突然听他这么说,仿佛充满了斗志,好像有了多一个的继续拼搏前进的理由。 那样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人,她也有能够并肩站在一起,或是超越神话的目标。 “我会努力的。” 沈时修看着女孩双眼闪烁着光芒,见此潇洒地笑:“挺好,等着那一天。” “老沈,你们聊什么呢?” 秦三礼放下球杆朝着这边抬了抬满是胡茬的下巴,邪肆放纵的神色略有被压制的苦闷, “老聿根本不带放水的,我输得很不甘啊!” 沈时修起身过去,“所以呢,除了似乎对女人这方面……态度不行,我们港岛的盛先生哪哪都行得要命,这点你不得不服。” 秦三礼附耳警告:“你小子刚刚看妹妹仔的眼神太黏糊了,你小心点你!” 沈时修自带潇洒多情的眸子挑了挑,看向盛聿怀,先自坦白,“对小鱼妹妹仔绝无半点不良心思,反而激发了妹妹仔对你的斗志。” 另一边的鱼青影:? 盛聿怀斜斜靠着桌台,点燃根烟懒懒抽着,视线从女孩那边转回,眸色淡淡,“还玩吗?” 秦三礼忽然玩心兴起,一扫碾压局的苦闷,笑着道:“老聿我知道你是真的强,不过,你教妹妹仔跟我教女明星过一场,总不能还是你赢吧?” 然后鱼青影起身莫名其妙开始打桌球了,对面的女明星似乎极有自信,看样子是会一些的。 并且,他们那样的教习姿势太过暧昧了,一会儿…… 她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大佬,整好撞进盛聿怀漆黑视线里。 她连忙撤回,慌忙拿起球杆,深呼吸稳住过烫呼吸的情绪。 大手忽然轻轻放在头顶,男人俯身靠近,他低头与她视线对视,熟悉气息尽数没入鼻间。 但他低声慢嗓说: “拿反了。” 第76章 禁欲系性冷淡的大佬 球杆拿反了! 鱼青影看向手里拿着的球杆,“……” 她甚至脸红心跳之中恍然听见了头顶一晃而过极其浅淡的笑意。 那浅笑拂过耳畔,像风像飘过来的烟雾,像听错了似的。 她又听见对面的秦三礼等人毫不留情笑出声。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算是不走寻常路的打法?” “确实,用大头准确率至少要高一点?” “妹妹仔一会儿注意别把球杆扔进桌子上。” 鱼青影皱了皱小脸,她不过是忙乱思绪中拿反了而已,又不代表她拿不稳球杆!! 盛聿怀替她拿过球杆,用巧粉磨了磨球杆头,淡声道:“先让他们笑。” 随后将球杆递给女孩手里,“再打到让他们笑不出来。” 说着漫不经心抬眸看了过去。 鱼青影拿过球杆也看向了对面的人,女孩将一切旖旎杂念全都摒弃。 表情神色十分认真,像是如临大敌一样的肃然。 秦三礼对两人视线问候。 邪肆放荡玩笑般的表情瞬时一收,!! 这种打着玩一样的局,盛聿怀都是碾压局。 突然一副认真玩的样子,那就算是带着新手碾压还不是小菜一碟!? 何况妹妹仔样子凶凶的,那股子执着劲,新娘潭夜晚下水已经见识过了。 他终于意识到,笑早了。 盛聿怀掐灭了香烟。 高大身形站在一侧,俯身将女孩置于身下姿态。 按着女孩的手教她怎么稳住身体重心。 怎么拿球杆对准目标,用什么样的力击打。 本来暧昧的姿势看上去却正经极了。 一个认真教,心无旁骛。 一个为了赢,十分认真地学。 开球之后,怎么计算球的路径,什么样的角度来打。 盛聿怀都细细在她身侧教给她听。 沈时修再次见识到了运动系的天赋。 这两人其实在某些方面还是蛮像的嘛。 而秦三礼果然再也笑不出来了。 放下球杆,他搂着漂亮女明星的细腰唱歌跳舞去了,不想再碰桌球了。 鱼青影拿着球杆没放,看向大佬,“我和您玩一局?” 盛聿怀闻言看过去,看女孩似乎体会到桌球的好玩之处,眼睛亮晶晶的。 只有在对立面竞技竞争的时候,她就不那么畏惧他了。 甚至眼底闪现的是赢。 他眸色微深,高大身形懒懒散散,伸手从侍应生拿过球杆。 “好啊。” 就算是输了,女孩似乎也并不气馁,似乎在他每一球击打的路线上,认真揣摩学习。 一球结束。 他直起身来仰了仰头,浑身疲倦感浓烈,转了转脖子看向似乎走神了的女孩。 修长分明的手在捏着球杆的时候停顿下。 他顺着女孩红着脸仿佛看见不得了东西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见另一边早就不唱不跳也不喝酒的秦三礼和女明星在沙发角落拥抱着热辣激吻。 而沈时修在一旁打电话,另一个比较安静的女明星似乎醉了,靠在他怀里,勾着他脖子,一点点地舔着他的下巴。 鱼青影似乎感觉到大佬似乎看过来的视线,她脸颊发烧一样,红到了耳朵边。 看别人激烈拥吻之后,被人发现,好尴尬!! 尤其是身边这个高高在上,不染凡尘似的,禁欲系性冷淡的大佬!!! 简直要汗流浃背了。 “我……我去下洗手间!” 鱼青影逃也似地去了洗手间,出来后,大佬也出来了。 高大身影冷淡到了极致,疲倦懒散地靠在一边墙壁,吸烟。 臂弯搭着西装外套,欣长微弯的背脊,低着头看着地面。 浑身冷漠的气息下,只有那手指间的那根烟似乎染着烟火人气。 听见脚步声,盛聿怀抬眸,看见女孩素白小脸绯红中透着水汽感,那额前碎发上还沾有水珠。 看来看见刚刚场面吓到洗脸清醒一下。 他浓黑眼底看不出多少情绪,声线却沙哑偏低,“走了。” 鱼青影看了眼时间,过了零点。 零点三十分。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跟上他的脚步,随他进电梯,坐车回家。 她没提回公寓的事情,而坐在车内闭目休憩的大佬,似乎也因为浓浓疲倦感并没有关注到这茬。 于是一路安静无话。 车到了别墅,她随他回家。 上楼。 在二楼和三楼的分界线处,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犹豫着轻轻喊了他。 “盛先生。” “我一会儿洗了澡过来可以吗?” 男人身形停顿着,高大萧索冷漠的身影,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拒绝的感觉。 果然。 “不用。” “你回房休息。” 他提步上楼,留下那懒散冷寂的背影。 鱼青影垂下了头,难道大佬已经不需要睡眠治愈了吗? 可是看起来那么疲累。 怎么会呢。 她回房间洗漱,吹干头发,拿过手机查了下,要不要偷偷送个什么礼物呢。 不告诉他是自己送的。 然而,她真不知道自己该送些什么。 翻着手机页面不知不觉过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要不要悄悄烤个小蛋糕。 烤好之后,悄悄放在冰箱里,明天早上拿出来,就让花伯说是他做的就好了。 于是她决定立刻行动。 下楼去到厨房,家里什么设备材料都齐全,她以前跟着何秋太太学过,所以做起来还算顺手。 烤好蛋糕抹上奶油,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看着漂亮可口小蛋糕,她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就算哈欠连连也没关系了。 家里也有小蜡烛,她忽然想要不要拿进去,悄悄给他点上一根,祝福他26岁一切顺利? 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候盛聿怀应该是睡着了的,于是她立刻行动。 端着小蛋糕轻轻上楼,来到三楼卧室,门没锁。 她轻轻打开进去,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行动,走近床边看过去。 夜色寂静而沉,而躺在床上沉入黑暗里的男人像是遁入噩梦之中。 凌乱头发之中冷汗滚落。 漆黑眉眼纠结颤动。 唇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她下意识将小蛋糕放下,趴在床边凑近耳畔去听。 呼吸一窒,心神颤动。 那一遍一遍呢喃着的是,“救我。” 嘶哑低沉到无声的呼喊,一遍一遍的救我。 那样强大高傲在上,运筹帷幄看透一切的男人。 他在梦里那么脆弱地求救。 他梦到了什么? 鱼青影几乎忘了点燃蛋糕许愿的节奏,她绕到床另一边,轻轻上去,颤抖着从身后抱住了他。 第77章 上下姿势变换 那侧躺弯曲的背脊椎骨凸起锋芒如刺而又脆弱。 她不敢太用力地抱着他,却又想要抱紧。 抱紧将自己那浑身力量传递给他,让他在梦里能够击溃那恐惧。 让他从噩梦里脱离出来得救。 不止是她的身体在颤抖,男人的身体也在发抖。 那浑身冷汗如雨。 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寒意。 不知道是怎样绝望如深渊困兽的噩梦。 才会将这样强大冷漠的男人击倒。 鱼青影眼底漫上一层层水雾,却又无比温柔,她贴近他耳畔。 轻轻地如羽毛般轻哼起,那首在黑夜里驱赶她梦魇般血腥恐惧的月光曲。 声线轻哼如月光倾泻。 浅浅淡淡,掠过心底。 一遍又一遍。 绷紧的弯曲脊椎渐渐松缓,鱼青影在这夜色之中,看见他英俊漆黑的眉眼放松下来, 呼吸变慢,像是从绝望噩梦之中脱离出来,平缓地进入了沉睡之中。 她轻轻吐气,身体也渐渐放松,闭上眼睛抱着他,让他沉睡的时间能够安稳拉长。 一整晚,她就是这样抱着他。 脑袋贴靠在他后背颈窝后,细瘦手臂抱着他的腰。 慢慢地,她也睡着了。 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做的蛋糕被大佬无情扔进垃圾桶,并冷淡说着,不要做些没用的事情。 他不喜欢甜食。 也请她遵守边界线。 鱼青影忽然间从梦里惊醒,黑沉的房间里看不出时间,她仰头着急看了眼床头小蛋糕。 还在! 大佬没扔进垃圾桶。 可是,不对! 身下硬邦邦的胸膛? 盛聿怀……他,他在她身下?! 昨夜睡姿此刻整个全然变化。 鱼青影上半身趴在大佬怀抱之中,脸颊靠在他胸膛之上。 腿…… 一条搭在他笔直修长的腿上,如藤蔓缠绕,蹭着小腿边线。 另一条抬起呈现九十度的极其舒适的姿势。 但姿势极其暧昧…… 从头到脚都暧昧至极!! 鱼青影脸颊爆红,心跳如鼓,她慌乱抬眸去看男人的脸。 英俊沉寂的脸,平静地,双眼闭着,浓黑交织的睫毛未有变化。 还好,还没醒。 趁着现在,立刻逃离!! 毕竟她是偷摸进来的,要是被盛聿怀醒来看见了,可就糟糕了。 那简直说不清楚,她摸黑进来的无理行为了! 但是! 她起身发现,男人的手紧紧揽在她腰上。 像是钢索禁锢。 完了完了! 她逃不掉了… 浑身冷汗冒出,昨夜的今夜的,和大佬的,混合黏腻在肌肤上,令人难受又挠心。 就在这种绝望之中。 在那一点点尝试着掰开大佬的手的试验中,失败中,时间流逝如水。 而终于盛聿怀他身形略动,蹙动了眉头,要醒了!! 鱼青影见此,心如死灰一般只能闭上眼睛,装睡,蒙混。 等待醒来的大佬无情地将她拎起来扔下床。 再将她做的蛋糕扔进垃圾桶。 然后用那冷漠的视线冷冷看着她,像是窒息凌迟。 她紧闭双眼等待审判,果不然感觉到了那道冷沉沉的视线盯着她。 盯看了许久。 久到她浑身紧张,不敢呼吸。 幸好她学过憋气,不然她就要露馅了。 忽然。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不是推她下去。 而是将她因汗黏腻在额前的头发拂开,手指轻柔而又略有凉意。 鱼青影只感觉那指腹触及肌肤,仿佛过电一样的温柔,蔓延到了心底。 令人荡漾而又恍惚。 在这恍惚之中,身下男人一直揽着她腰肢的手忽然稍稍收力,整个手臂身体轻缓而毫不迟疑地转动。 顷刻间。 十分简单地,上下姿势变换。 鱼青影从男人胸膛怀抱离开,侧靠下来靠了他臂弯里。 沉闷微喘的呼吸随着姿势变化靠近而又离开。 鱼青影整个人绷紧。 然而下一刻,盛聿怀收回手,深邃眉眼垂下,翻身下了床。 视线落在床头的小蛋糕上,稍稍停顿一瞬。 随后毫不迟疑地迈开步伐去了浴室。 鱼青影直到听见浴室内传来的水声,整个人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脸颊一整个大爆红。 虽然不知道大佬为什么没有将她拎出去,但现在她要赶紧逃。 不然一会儿大佬洗完澡出来更加尴尬。 她再装睡也装不下了。 她连忙下地,看了下时间,竟然上午十点半了!! 也就是大佬这次睡了六个多小时了? 鱼青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床头的小蛋糕,奶油有些化掉了,看起来不那么好吃了。 连忙拿过带走! 蹑手蹑脚下地逃,她脚下极快,也极轻。 但是经过浴室整个人呆了。 盛聿怀身形懒懒地侧靠在浴室门边,睡衣衬衫领口微乱地敞开着,露出一截冷白分明的胸膛薄肌。 几分醒来的颓意将惯有的冷漠疏离占据,整个人看上去萧索迷离。 他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漆黑眸光盯着要逃跑却惊呆住的女孩。 “醒了。” 沙哑嗓音淡淡响起。 听不出多少情绪。 却早有预谋。 鱼青影:“!我……” 她脑子乱成一遭,什么也说不出来。 无法解释这个令人尴尬的局面! 甚至刚刚装睡早就被他拆穿了! 天呐,像个小丑一样。 盛聿怀居高临下将她神色看在眼底,“你可以说梦游进来的。” “……” 戏谑? 不,在他眼底一切根本无所遁形! 鱼青影闭了闭眼,老实坦白:“其实是我昨晚想给您庆生,但是看见梦里好像做噩梦的您,所以就上床想安抚您……” “但我真的发誓!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没有想要爬上您的床企图越界的意思!” 她抬眸脸色通红,但眼睛十分诚挚坚定。 在他深浅不明的眼神下,不见回应。 鱼青影端着小蛋糕心神不定。 “你过来。” 忽然,男人开了口。 鱼青影迟疑着过去,走到他面前。 在那高大漆黑身影的笼罩下。 男人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伸过来! 鱼青影神色一变,连忙拿过蛋糕,避开他的手,急切道:“求您不要扔垃圾桶。” 盛聿怀拿捏着香烟的手顿住,眉梢微跳,沉眸看她:“谁说要扔垃圾桶了。” 声线淡而平。 还是不明白意图。 鱼青影迟疑着,苦丧着:“那您是要把蛋糕拍我脸上吗?” “想挺多。” 盛聿怀浅淡说着,微垂下眸中暗光,用指间香烟点燃了她手中蛋糕上的小蜡烛。 第78章 在我这里洗? 鱼青影眼中惊讶之色很快被小小火焰填满。 那小小的火焰映照在她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惊喜,雀跃。 比她自己过生日还要高兴。 她没想到盛聿怀竟然很平静地接受了她所做的小蛋糕,也没计较她偷偷闯入他的房间,擅作主张做爬到他的床。 还点燃蜡烛,点燃了生日的焰火。 她热切又期盼地仰着头看向男人,眼睛亮晶晶的:“盛先生,许个愿望吧。” 盛聿怀并没有闭目许愿,只是凝眸沉默地看着她,看着火焰光芒映照在女孩瞳仁里。 那碎碎的光闪烁着,就好像梦里深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热烈光明。 鱼青影以为大佬这身居高位的形象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弄这些仪式,毕竟许久不过生日,也许挺生疏的? 于是她善解人意,浅浅笑着:“盛先生,心里默念许愿也是可以的,您可以吹灭蜡烛了。” 盛聿怀并没有吹灭蜡烛,而是淡声问她:“什么时候做的?” 鱼青影见大佬主动问,便回答道:“昨晚回来之后,我算是第一次给您过生日,不知道该不该送点什么。 后来觉得您什么也不缺的样子,就做了这蛋糕了,我本来……就是奶油有些融化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说着,小心翼翼看他神色反应,问他:“您,您会喜欢吗?” 盛聿怀:“我不吃太甜的。” 鱼青影亮晶晶的眼眸有些许失望之色闪过,不过很快收整,表现得不在意。 “没,没关系,您点蜡烛许愿就好了,奶油融化了也不太好吃。” 盛聿怀声线稍沉:“但配咖啡,当早茶吃还算勉强。” 鱼青影闻言:“真的吗?您不嫌弃?” 盛聿怀:“比起熬着夜做这些的人来说,怎么会嫌弃。” 鱼青影心情立刻好起来。 熬了夜做的东西有了属于生日这天的价值。 “所以您是因为不喜欢吃蛋糕,所以才从不过生日的吗?” 问完之后,一时之间没有得到回答。 她忽然又觉得是否有些冒昧了? 盛聿怀沉默一瞬,眼底深深浅浅看不出情绪。 “你很想知道?” 鱼青影点点头:“是。” 盛聿怀捏着香烟,视线落在别处:“那生日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大概就是母亲生下我们,我们存在于世界上的那一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毕竟每个人都是这么过的。” 鱼青影说着忽然停顿下来,看向他,“是因为盛先生的母亲去世了,所以您才不愿意过生日吗?” 她却从未这么想过,就算妈妈不在了。 但那一天也无法磨灭,也无法忘记。 那就是她存在世上的一天,是妈妈生下她的那一天,是特殊的纪念日。 盛聿怀忽然俯身低头,吹灭了蛋糕上燃烧许久的小蜡烛。 火焰的光芒消失,女孩明亮的眼眸却仍在眼前。 他敛着眸,往后仰靠着门边,抬眸深吸一口香烟。 缓缓吐出烟圈。 那烟雾在他身前萦绕而模糊。 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神色,只感觉四周散发着无尽寂寥的昏沉,萧索,黯淡。 “不是每个人都觉得有意义,想去纪念的。” “好了,东西收下了。” 他从她手里拿过小蛋糕,看着那熄灭的蜡烛,敛眸,“我要洗澡了,晚点你再过来。” 鱼青影原本想说其他的,闻言忽然一愣,“过来干什么?” 盛聿怀咬着香烟,起身去将蛋糕放在房间桌子上,侧眸看她一眼:“在我这里洗?” 鱼青影看了眼浴缸里快要放满的水,想想刚刚床上她贴靠在他身上的暧昧姿势,天呐,想想就脸爆红。 连忙摇头往外走,“不不,我回房去洗,一会儿再过来。” 她从他房间离开。 走出门外,整个人才算是从那种昏暗的空间里抽离出来。 但想到盛聿怀对生日的不在意,无意义。 心情就闷下来。 和他第一次过生日,会是这样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的反应。 仿佛只是因为她做了蛋糕,他配合一下。 还算照顾她的心情,就这么走了个过场。 只为了过一个流程的无意义行为。 为什么觉得没有意义,真的如她所猜想的吗? 后来盛之彦和她聊了之后,她才验证,阿彦失踪不见的那天,正好是盛聿怀生日的那一天。 他母亲从此郁郁寡欢,从不给他过生日。 是因为这个才觉得生日毫无意义吗? 鱼青影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吹干了头发。 不知道等会儿过去盛聿怀房里,会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当时不能一次性说了? 还要另外再去?? 她想不明白,总不能还是因为她私闯他房间的事情吧? 下午要出门,她换了要出门的衣服,白衬衫,深蓝色百褶裙,搭白色长袜。 外套出门再穿。 洗得清爽而又蓬松的短发,精致白皙的小脸,对着镜子再抹上一点唇釉。 露出微笑。 元气满满青春无敌。 看着时间大佬那边应该是差不多了。 鱼青影上楼,花伯正好也上来了,手里还端着托盘,摆放着丰富的食物。 不会是,让她和他一起在房间用餐? 不用吧,下楼就可以吃的。 花伯朝她微笑,“鱼小姐,早安。” 鱼青影:“……” 都快中午了。 “早安。” 敲门进去。 盛聿怀洗过之后浑身清冽气息很浓,衣衫随意,衣领微敞,靠坐在沙发展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事务。 房间的窗帘拉开一半,明亮而又宽阔。 站在阳台窗边可以看见庭院里生机勃勃的一片光景。 再过几个月,蔷薇花将又要开满整个园子里。 鱼青影一想到待会儿和他在房间里一起用餐,就怪不好意思的。 原来是要一起享用它的小蛋糕吗? 花伯将食物放在桌子上,看见了她做的小蛋糕,朝鱼青影慈爱地笑了笑。 随后他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鱼青影站在房间里,有些局促,也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来,她还真有些饿了。 看着那些食物吞咽了一下口水。 刚好这动作被男人看见,她脸颊微红,眨了眨眼,“盛先生,您是让我和您一起用餐吗?” 盛聿怀眉梢微抬,“也行。” 鱼青影:“?” 所以并不是邀请她房间用餐的? 男人的嗓音再度传来,冷冽而又肃沉。 他说:“不过,你是先吸血还是先吃饭。” 第79章 大佬藏在血液里的疯狂 “啊?” 睡一次就要吸一次血的对等吗? “我可以等下周欧洲集训回来再吸您的血。” 鱼青影不想让他在生日的这天变得很虚弱。 也不想让他认为她只是为了吸血才那么做的。 她揪着裙摆,看向他:“这次就,就当是生日礼物赠予您的。” “生日礼物?” 盛聿怀浓黑的眉眼盯着她,“你知道主动在床上拥抱一个男人多危险吗?” “那也只是因为您,您对我也没有兴趣,我知道的,况且……” 当时那样在噩梦里求救的他,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多想,就只想让他在噩梦之中得救,得到一点点属于她的温暖。 鱼青影脸色绯红,越说越小声。 “别太小看你自己了。” 盛聿怀忽然起身,高大身影靠近而来,那股清冽感随之靠近。 鱼青影下意识往后退几步。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唯独只对我的血感兴趣?” 鱼青影脚步顿下。 她想过的,但是没想明白。 盛聿怀从桌面上拿起她刚刚盯着流口水的小盘子食物递给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同样的你对我而言也有足够致命的吸引。” 鱼青影震惊:!她接过小盘子,食物此刻都失去了吸引力了。 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他那句话上。 随之,靠近耳畔,沙哑清冽的嗓音再次传来。 “那种生理上的,血液在我身体作祟,每靠近一次被你咬上吸血,就仿佛要发疯。” 鱼青影再次被震惊到脑袋嗡嗡,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从她耳畔直起身体离开的男人。 他为什么轻描淡写地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发疯啊。 藏在血液里的发疯。 想想她每次对他血液的吸引,那种神经肆虐叫嚣着,根本按耐不住的兽性疯狂。 他怎么忍耐得住的!! 所以原来不是她单方面的,而是相互作用的影响啊!! “那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端着小盘子,双手扣得紧紧的。 “我在查。” 盛聿怀垂下漆黑浓睫,修长漂亮的手扣上衣领纽扣,又拿起放在一边的领带,冷淡系上。 “如果你不想被我哪天无法克制的冲动而伤害,就最好在想清楚之前,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他走到桌边落座下用温热毛巾擦了擦手,开始吃东西。 仿佛刚刚那样心底隐秘的话,说出来毫无波澜。 但这天生淡漠的骨子里,这冷淡疏离的从容外在。 其实也有那样隐藏克制的疯狂。 鱼青影在一旁座椅坐下,被刚刚的话冲击到脑海里思绪混乱疯长。 他也在查她父亲那一脉关系吗?是否真的是吸血鬼的身份,那为什么会和大佬有所牵扯。 如果大佬可以,为什么阿彦不行? 明明就是亲兄弟。 难道大佬的身份有所隐秘吗? 但同样的,在混乱的思绪里,唯有真心是不变的。 她说:“可是我是愿意的。” 盛聿怀拿着刀叉的动作顿下,看着眉眼恍惚却又语气坚定的女孩。 沉默一瞬。 “你该认真想想,你所谓的喜欢也许只是对我的血液感兴趣的一种生理吸引,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鱼青影像是听见一种新的观点,愣愣地看着他,有这种可能吗? 她的喜欢只是因为血液作祟? 那么是否说明,大佬对她百般克制,就算有隐隐疯狂的生理上致命吸引和冲动。 但骨子里克制隐忍着的那冷漠情感,其实对她并不感兴趣。 这个想法听起来很致命也很打击。 有点令人想不过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默默拿起盘子里的厚多士狠狠咬下一口,腮帮子鼓鼓地,恶狠狠地咀嚼吞下,然后再垂头丧气的出去。 “打扰了,盛先生。” 鱼青影特地在网上查了一下,大概就是他身体血液里的信息素,对她存在着独一无二的吸引。 至今也没碰见第二个男人对她有这种吸引。 那么,她真的对盛聿怀只是来自于这些血液信息素的吸引,而不是真的喜欢么? 仔细想想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她对他所产生的身体血液的反应就是不同的。 这些想法令她迷茫,如果一个人只是对他的血感兴趣,而产生的虚假感情,这将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在海湾咖啡厅,louis老先生给她推翻了信息素的对于人类的理论。 “不要太小看人脑哦,人类之所以成为高级动物,就是依靠大脑的神经的信息处理,精细化到每一处不同。” “而人类情感几乎算是高级进化中最为复杂的了,亲情友情爱情,爱恨情仇,每一样不同复杂的情感体验,日常相处,都不是简单动物类的信息素来替代的。” “你想想一个人吸引你,除了生物的本能欲望,还有没有其他的细节末节的相处,灵魂上的震颤,情感的共鸣?” 鱼青影握紧着咖啡杯,脑海里细细浮现的那些细节,她用力点头,“有的!” 老先生惆怅地叹口气,“想明白就好,不过聿怀这孩子天生冷漠情感缺失,像是基因上的一种缺陷,希望你能治愈他。” 边苒不解:“可是盛先生似乎对小影还是挺好的,虽然冷漠却并不强势无礼,相反还挺照顾,并不太像是您说的这种?” 鱼青影闻言跟着点头,他确实很好很好。 louis老先生:“那是他在通过各种理论学习,保持着他认为应该做的,就比如对待家人弟弟时候,对待朋友时候,或是对待家里小姑娘的时候, 他有自我的一套理论应对,你会发现他绅士温柔,却温柔得寻常冷漠,等你习惯了他的行为,便不会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了。” “不要忘记了,他是我的学生,他心理学理论知识学得很透彻了。” 鱼青影结合老先生的一番话,又想到盛聿怀对生日无意义的言论,忽然发现,她对他认识真的浅显而表面。 而她所认为的是他妈妈的原因,大概根本毫无关系了。 到底为什么,难道和他身体血液有关?血液基因里的自带的,这些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在她离开店的时候,louis老先生朝她招招手,附耳说了几句。 她下意识跟着说出来了。 想要有回应的爱,对他只有这样强制爱了。 强制爱??? 第80章 愿意当小狗的爸爸吗 对大佬强制爱?? 她! 她根本就不敢!! 对面收拾桌子的边苒朝她眨眨眼睛,示意她别听老先生的。 “有时候顺其自然,不要太过执着勉强否则容易适得其反,并且投入越多,而越得不到会更难过的。” 鱼青影点头,确实,这才符合她的想法。 太过激进,到时候玩脱了,就惨了。 louis老先生笑了笑,“情况不同,方法不同,对他就得这样的,不信试试看?” “不了不了。” 鱼青影一点都不敢试。 摆手走了。 外面天黑了。 她搭巴士回别墅,城市灯光的夜景从她眼前划过。 下车了,还需要再走上一大段路。 忽然听见路边垃圾桶里,传来微弱的汪呜叫声。 她听力敏锐,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然后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只脏兮兮的灰白小狗。 被人扔了不要的可怜小狗。 很小一只,浑身毛毛打着结块,后腿染了鲜血,一时间看不出来哪里受了什么伤。 小狗求生欲很强,在那样虚弱的状态下,还在企图摇着尾巴,盯着她,求她救它。 鱼青影看见那样的眼神,心下一软,用手机查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将小狗带了过去。 小狗一路上很乖,似乎知道是在救它。 鱼青影送去宠物医院检查之后,才发现,小狗没有受伤,后腿的鲜血大概是从别的地方染上的,医生推测是大狗被车碾压后,小狗粘上了那血。 她在垃圾桶没看见大狗,这小狗虽有项圈,却被遗弃。 身上有一些寄生虫,因为饿久了也比较虚弱,生命力还算顽强,其他问题不大。 在宠物店里给小狗洗了澡,驱了虫,喂了吃的。 灰白小狗洗掉打结脏污的毛发,焕然一新,成了一条漂亮小白狗。 小狗很黏她,在她怀抱里睡着了。 鱼青影心软软,多么可爱的小狗狗,差点就死在垃圾桶里了。 她带着小狗离开宠物医院。 现在她比较犹豫的是,这条小狗该怎么寄养,她所在的公寓有规定是不允许养宠物的。 阿彦那里也不行,因为他怕狗,在贵山福利院的时候,他被狗追过咬过,对狗有天然的阴影。 那么只能带去盛聿怀的别墅。 可是,那里毕竟不是她的家。 带回去还得征询大佬的同意,如果他不同意,那她只能把它送走吗? 她有点舍不得。 好像命中注定遇见了彼此,就要负责一辈子的。 别墅很大,也很适合小狗活动,她思忖之后,决定试试。 将睡着小狗放进手提袋,带回别墅,但她没进去,而是靠在门外摁了门铃。 看见出来的花伯便问他:“花伯我想问您,盛先生他喜欢小动物吗?” 花伯看小姑娘托着手提袋,看出几分异常,却只慈祥笑笑,“没有养过这些,大概是不好不坏吧。” 鱼青影一听,蹙着的眉尖越发纠结。 不养这些,大概就是对这些小动物不感兴趣。 从前不养,现在肯定也不想养。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花伯善解人意地问道。 鱼青影闻言将手提袋打开给老人家看,“可是怎么办,我捡了一条小狗。” 小狗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命运,吃饱喝足躺在软软的怀抱里,此刻睡得很香甜。 花伯见此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了,“要不要先进来,等大少爷回来问过再说?” 鱼青影轻轻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如果被嫌弃了,至少没有进家门,不存在被赶出家门。 花伯见小姑娘执拗,也没再劝她,而是问她吃过饭没有,要不要拿些吃的垫垫肚子? 鱼青影谢过老人家,在咖啡厅吃过了一些小点,饿倒是不饿,就是心思不在这上面了。 花伯便进了屋。 门没关上。 鱼青影坐在台阶上,将布袋置于她的腿上,看着小狗,真希望它能在这里留下来。 这里将会是小狗的天堂。 前庭后院又大又宽阔,随便跑酷,玩球,户外泳池,应有尽有。 夜渐深,还好二月份了,夜间不冷。 庭院里其他的花开了,花香宜人,渐渐地她有些困乏,竟歪下头靠着小狗睡着了。 等听见有车回来的声音,她立刻惊醒,站起来抱着小狗严阵以待。 高大漆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男人单手随意地扯了扯领带,之后从烟盒抽出一根烟,侧头咬上香烟,拨动打火机点燃。 火焰在他眼前燃起。 他眼眸一抬,间隙里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孩。 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一脸殷切期盼的样子。 该怎么形容门廊灯下的女孩的模样,瘦削单薄的身形,细长笔直的腿,那映照着光而柔的脸。 那微微被风拂动的碎发,那百褶裙摆。 像是上世纪古典大师油画里的少女,鲜活忧郁期盼。 “盛先生,您回来了!” 女孩先开了口。 盛聿怀收了打火机,抬起头将唇畔的香烟自修长手指间夹下,朝她走过去。 “为什么站门口?” 走近了,他才发现她怀里抱着的是只小狗。 一只醒过来双眼圆溜溜的可怜神色的小白狗。 鱼青影抱着小狗迟疑着,仰头恳问他,“可不可以请求您收留它。” 盛聿怀站定脚步,淡声问:“哪来的?” “垃圾桶里捡的,不过不脏的,洗过之后是只特别可爱的小狗,您看,是不是特别可爱?” 鱼青影歪着头看了眼小狗,小狗醒了,也歪歪头看她。 心都要萌化了。 她忍不住贴贴,但意识到大佬就在跟前,还没同意收留,于是立刻收敛神色看向他: “您能收养它吗,它真的特别顽强,要不是超强的求生欲,一直求救,被我听见了,它也不会在这里。” 盛聿怀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极淡:“这种事情以后不用问我,你想养就养着。” 鱼青影闻言立刻露出惊喜微笑,“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盛聿怀:“当然。” 鱼青影抱着小狗温柔贴贴,“太好了!我的小狗有家了!那从今天起我就是小狗的妈了!” 盛聿怀侧眸看了眼女孩,一瞬息想到了收养带她来港的那天,女孩在漫天雪地里那震惊的青涩模样。 收养带回来的女孩今天带回了另一个被遗弃的小动物。 真是眨眼的轮回。 他思绪一闪而过,迈步走过进屋。 但没走两步,被她叫住。 “等等,盛先生。” 女孩在他身后犹豫片刻,十分诚心地问他: “您愿意当小狗的爸爸吗?” 第81章 说真的,和我接吻试试 空气静默一瞬。 盛聿怀转头看她,语气极淡,“你故意?” 鱼青影:“……” 脸颊微红,看看就这称呼上的玩笑都不可能。 还强制爱,绝对不可能啊! 她深吸气坦白,“好吧,我也就开开玩笑,您千万别多想,我只是在想,既然您收留了小狗,” 她抱着小狗往前一步,捏起小狗的小抓抓看似打招呼的挥一下下。 “那您帮忙取一个名字可以吗?” 盛聿怀站在门边,捏着香烟迟疑着,看了眼夜晚天幕的月色,又低眸看向女孩和她怀里的小白狗。 沉默一瞬。 低嗓道:“月光吧。” “白月光?” “?” “小月光!” 鱼青影眼睛明亮起来,想到那首月光曲,也随着看向夜空里的清辉盈盈的月亮,眉眼弯弯,“月光!挺好的!” 一身白色的小狗,像月色一样无暇。 就算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又怎么样,它今后都有家了。 她极为开心,被盛先生所取名字的小狗,似乎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了。 低头看向小狗,贴贴蹭蹭,“呜~太好了,我们的小狗有名字了!小月光!” 盛聿怀看着眼前这样生动的一幕,漆黑眸眼几许深沉,他垂眸迈步进去。 “小狗的事情,让花伯帮忙安排吧。” 鱼青影连忙跟着进去,“谢谢盛先生,小月光,你也谢谢盛先生。” “……” “我后天就要出发去欧洲集训,小狗就拜托您了。” “嗯,我过几天也要出差,交给花伯吧。” 盛聿怀穿过客厅,上了楼。 鱼青影在楼下和花伯一起安排了小狗的住处,因为小狗现在还很缺乏安全感,所以暂且将它的小窝放在她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小狗在庭院里跑步,小狗生命力旺盛的,小小一团,可可爱爱地和她跑了好几个圈。 鱼青影被它可爱到了,拿出手机,给小狗拍照。 拍着拍着,忽然发现阳台处懒懒散散依靠着身体喝咖啡的男人。 那淡漠视线似乎也正凝视了过来。 鱼青影下意识朝着那阳台上的人拍下了一张。 那晨光洒落在他身上,淡漠洒上一层暖光的清冷萧索的身形,那凝视向镜头的眼睛微微凝聚着一抹看不出意味的光。 迷离又极致吸引。 鱼青影下意识多拍几张,直到男人淡声说:“拍够了吗?” 鱼青影脸颊一热,连忙将手机放下,为了掩饰一下尴尬的表情,她将小狗从地上抱起来,伸出小狗的小爪,与他打了招呼。 “早安,盛先生。” 小狗舔了下女孩的手指尖,摇着尾巴,一副可爱讨好的模样。 女孩似乎有些痒,躲开手指笑了笑。 盛聿怀侧靠着栏杆,拿着咖啡的手指微收,眸色深黑,低应一声,“早安。” 鱼青影见此笑得更加明媚,还好大佬没让她交出手机删除照片。 她的手机里第一次存有他的照片了。 …… 欧洲集训一周,鱼青影一早出发之前,天还没亮。 她将黏在脚边的小狗抱起来,迟疑着走到盛聿怀的书房外。 花伯刚刚送进去一杯咖啡。 她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说话。 里面传来低冷的声音,“进。” 鱼青影抱着小狗,轻轻拍拍它的脑袋,在它耳边轻声道:“找盛先生去,要乖乖的哦。” 她轻轻将门打开一道缝隙,蹲下身,让小狗从门缝进去,小狗很有灵性,往前跑几步,朝着盛先生跑过去。 直接来到了大佬脚边,汪呜一声,欢快地摇着小尾巴。 大佬按动键盘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小东西,又抬眸看了眼打开门缝却不进来的人。 他眸色沉了沉,并没有拆穿她。 而是从手边拿过一个弹力软球扔出去。 小狗立刻摇头晃脑地追。 鱼青影见此便放心地将门悄悄关上。 希望可爱小狗能够融化大佬冰冷的心。 …… 欧洲集训,天气比起港区一下子变化很大。 教练的意思就是希望她们能够适应不同气候,学习不同战术,强化身体,因为冠军赛的那一场,将会跨越到帝都京区进行。 毕竟这次冠军会被选中参加女子足球世界杯预选赛,作为港区组委和内地足联的一次合作选拔人才。 争夺冠军赛的那一场也会进行全国港澳台直播。 四强队伍全都在做最好的准备应战。 鱼青影对比在港土生土长的队友们,几乎很快适应,毕竟从小身体早就适应过那严寒的天气。 只不过天气冷,她身体的能量掉得快。 她担心熬到回国的那一天,会比较煎熬。 还好熬到最后一天,有欧洲球员过来一起集训,效果很好,整个队仿佛更加强化有实效。 这之中还有坐在轮椅上修养的祁之西。 集训散场教练给了一个放松的晚上,大家可以随意喝酒闲逛,回国之后就好好应对比赛了。 鱼青影看见就这样还在酒吧喝酒的祁之西,简直有点佩服他的心态。 “阿彦挺担心你的,上次他来见过你,说你心态不错,我今天见了倒是认同了。” 祁之西喝了一大杯,琥珀眸子明亮而泛着光,“那还能怎么办呢,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了,哭着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鱼青影微微蹙眉,“可是那个球员对你为什么那么大恶意?” 祁之西拿着酒杯笑了笑,“他女朋友把他甩了,和我睡了,大概咽不下那口气吧,我也能理解一个毫无魅力的男人那种莫名脆弱的自信心。” 鱼青影:??? 所以和帝都傅桉没关系,还是他顺手推波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话语轻浮,但是笑容却一点也不轻浮的男人,蹙着眉尖问他:“你明明只有一颗心,可你喜欢那么多女人,难道你每一个都喜欢吗?你喜欢得过来吗?” “每一个都那么可爱,都那么爱我,我不想辜负她们,所以……” 祁之西笑得明亮张扬,耸耸肩,看着眼前女孩,“说真的,你要不要也和我试试?” 说着他就倾身侧脸过来,手里的酒杯挡住嘴角,低语两句,然后朝着她的唇吻过去。 第82章 禁不起荤话 酒吧一个秘密的角落正好可以看见这里,有人戴着帽子偷偷用相机拍下了数十张。 而鱼青影和祁之西隔着酒杯仿似接吻的暧昧动作! 但他们! 并没有吻上。 隔着玻璃酒杯的距离。 祁之西压低了声音说道,右手边不远处有个肌肉纹身外国男盯上了他,为了不牵累她,立刻扇他一耳光,然后快走! 尽管如此鱼青影还是微微惊愕,毕竟靠太近了!! 这样暧昧的氛围,祁之西嘴上说着危险的话,脸上神色却仿佛有些许逗趣的样子。 盯着她惊愕纯净的眼眸,实在是觉得稀罕。 鱼青影蹙了蹙眉尖,被他轻浮的样子油到了。 要不是这张脸跟油没有关系,那挨的打恐怕就不止男士还有女士了! “别犹豫了,快点!那肌肉男来了!“ 祁之西眼角余光瞥见外国肌肉纹身男大步过来了,催促道。 然后鱼青影毫不犹豫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响亮。 顺带着他手里的杯子都被这打上一巴掌的动作没拿住,而甩飞出去了! 祁之西愣了两秒钟! 帅气脸颊染上红印。 他看向鱼青影,不愧是最有天赋的前锋,脚下技术优秀,这手上的一巴掌也着手令人耳朵嗡嗡的,脸颊发木。 并且打得多少结了点私怨的感觉! 这还不止! 那被她耳光之力打飞出去的酒杯正好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和着酒水四溅,附近喝酒行走的人连忙错愕躲开。 就在这空出来的间隙! 鱼青影暴走起身,推过祁之西身后的轮椅扶手,冲——! 祁之西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挺讲义气,没按他的撇下他,而是拉他一把逃! 也不愧是天才足球少女,最有天赋的前锋,那脚程快得惊人,他轮椅转动得都快起火星子。 而反应过来的外国肌肉男穷追一顿,追出酒吧外面,巷子里,然后跟丢了。 …… 从巷子跑出另一条街的鱼青影弯着腰喘气,总算是躲开一劫。 伦敦夜晚寒冷,从酒吧匆忙逃离出来忘了拿外套,跑了那么一阵出了汗。 此刻被风一吹,浑身发虚,她抓紧了轮椅扶手,稳住了身形。 祁之西喝了酒的并不觉得太冷,被刚刚逃跑的刺激感充斥着大脑神经,只觉得很爽很有趣。 他坐在轮椅上微微侧身去看她,感觉对她有了一点新的认识,琥珀般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认真地道: “鱼同学,你这样为了我拼命,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鱼青影表示受到巨大惊吓。 那双眼睛几乎瞪圆,但十分委婉道:“你可千万不要多想,纯粹是因为我俩一起出来的,你要是出事了,我多少也不好交代的。“ 祁之西摇摇头,笑得肆意坦率,“虽然你这么说听起来似乎绝情,但你却冒险救我,绝非一般的胆识和勇气。 而这样珍贵的一次体验,我还不想将它框定在爱情狭小的定义里,所以,不要讨厌我哦,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鱼青影从他嘴里听到了很不一样关于友情的定义,感觉挺有意思。 人类情感多样,如果全都局限在爱情里那也太狭隘了。 “你说得没错,难怪阿彦认你做好朋友。” 祁之西从腰后用手指拿出一样东西,“其实你刚刚不用那么拼命的,我身上有枪。“ 鱼青影一惊,“啊?” 虽然似乎这里持x合法,但酒吧那地方随意掏出来也是不行的。 祁之西在手指间转着把玩几下又放回去,“不过,在那种地方随意拿出来容易走火,伤及无辜,现在这样最优解了。“ 鱼青影实在好奇:“那个人又为什么要追你,你又抢人女朋友了?“ 祁之西眨眼笑了笑,“不,是她老婆主动送上来的。“ “你没救了。” “大概是吧,不过回国之后,我会洗心革面的。” “最好女孩看见你,不要被你这样的人再迷惑。” “至少你不会,因为你有喜欢的男人了。” 祁之西一脸看透的模样玩味地看着她。 鱼青影神色卡顿一下,皱眉瞪他,“……请你别乱说了!才不是!” 祁之西闻言暗叹,“看样子你还没得手。” 说着他又补充,“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手到擒来的方法啊。“ 鱼青影麻了麻了,“你闭嘴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祁之西浅笑:“所以你承认有喜欢的男人了?“ “……” “我知道,那种冷漠禁欲的大佬非常难搞定,就连我见了我都害怕他。 不过我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能够忍住欲望的男人。 所以,你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主动一点,让他在那方面开了荤离不开你。” 鱼青影在这种老手跟前简直崩溃了,“你别说了!!!” 祁之西见此禁不住笑了笑,算了,太纯情了,脸皮子那么薄,根本禁不起荤话。 再说下去,要被她暴打了。 祁之西这才发现她压沉着轮椅扶手似乎没什么力气,也发现她似乎很冷。 于是打电话让司机过来,特意让司机带了一件自己的厚外套给她披上,先送鱼青影回酒店,再另外还有夜场。 鱼青影裹紧厚外套感觉身体好了一些些,不那么冷了,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回房间的路上都有些跌跌撞撞。 看来以后像这种没吸到血的后期日子,老实待着睡觉就好了。 她想着回房间早点休息睡觉,熬到明天回国就好了。 但进房间关门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冲进来,捂住她的嘴挟持着她的身体将门关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片片的粗重喘气声。 那个人影是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肌肉块头很大,那硬邦邦的手臂肌肉勒着脖子仿佛让人透不过来。 他喝了酒,酒气很重,身上的体味也很重。 鱼青影被他从身后挟持着看不见他是谁,但感觉到是个外国男性。 那个男人在她耳畔恶狠狠地充满恶劣地说着英语:“你那个男人睡了我老婆,那我睡了他女朋友不过分对吧?” 鱼青影一阵惊恐,原来那外国肌肉男跟踪祁之西的车找过来了?! 她在绝境之中慌乱地挣扎中摸索到手机,按到第一紧急联系人,拨打了出去。 第83章 哥哥,你来救我了 手机只响了三秒钟。 就被外国肌肉男发现了,愤怒地将她的手机一把夺过去,扔到地上,一脚踩烂! 鱼青影脸色苍白而惊恐。 不过这通求救电话发送出去了,第一紧急联系人,盛聿怀也没法来救她。 因为根本不在一个国度,一个人没法千里飞来救她,又不是童话。 这里只有黑暗现实的荒诞。 但此刻她连一丁点儿求救的声音也发不出去。 那粗糙大手捂着她的嘴,外国肌肉男在身后挟持着她,狂躁地在她耳边低声咒骂着。 然后一把用力将她扔到床上。 抽掉皮带俯身压下来。 寒冷的夜晚,漆黑的房间,之后只剩下绝望的呼吸声。 …… 酒店房间门突然被紧急打开。 高大身影裹挟着夜色外的彻骨寒意闯入进来,房间里一片黑暗。 门内门外像是处在两种交界地。 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 一瞬之间,最坏的那种情况在脑海里预演。 脑海里闪现出那酒店监控里跟随女孩闯入房间的纹身男,没有离开过。 那么那个人就还在房间里。 他那双漆黑眼眸之中闪过浓重的杀机。 灯光打开。 高大身影严厉勒令门外的人不要进来。 门外的人被他威慑无形杀机闪现的气势所惊骇。 门被关上。 几乎未有任何迟疑地,高大身影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拿出一把手枪。 行动迅捷地裹着杀意去到床边,将那把枪对准那男人的脑袋。 但他手上动作一顿。 和预想的情况不太一样。 入眼处,和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道是一样的刺激着神经。 那大床之上仰躺着的外国男人,浑身多处被刀划过,最严重的一处来自于钉在手掌心的那一刀,连同钉在了床头柜上。 所有的血都来自于他的身上。 这人还有呼吸,只是昏死过去。 而女孩跌倒在床下,浑身无力地趴在灰色地毯上,脖子上被圈上了一条属于男人的皮带。 衣衫凌乱被撕扯开,头发凌乱,满脸满手的是血。 惨白而又触目惊心的红。 女孩双手扯在脖子皮带上,似乎想要扯开而没办法扯开。 双手一直维持着趴在地毯上扯着皮带仰头的恐惧麻木的神色。 仿佛陷入一种无能为力地自我保护的呆滞状态。 直到有人气息冰凉地俯身下来。 那脱掉皮手套的修长的手替她解着脖子上的黑色皮带。 那从容冷静做任何事情的手,此刻手指骨节却莫名绷紧而乱。 鱼青影畏惧于突然靠近的男人身躯,会想到那才不久被皮带抽着脸,圈在她脖子上想要羞辱的侮辱行径。 她挣扎着躲闪着但她根本没了一丝力气,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突袭压沉下来的恶心的那个肌肉纹身男人。 在他以为得逞的时候,用刀子解决了致命的被羞辱的所有危机。 但此刻,真的没有一丝丝力气了。 甚至于脑海里麻木惊惧的只有她刺去的一刀又一刀,那溅在她脸上的温热的血。 眼前只有迷蒙的血色,呼吸之中只有血腥味。 此刻她成了随意可以供人驱使的提线木偶。 但忽然耳畔传来低沉地嗓音,一声声地喊了她的名字。 “鱼青影。” “青影。” “青影。” 在那沉重沙哑的声线里,那压抑不住的凝结着不动声色的杀意之中。 是最熟悉的声音。 鱼青影浑身惊惧颤动,在这一片黑暗的血色之中,似乎隐隐约约看见英俊熟悉的男人。 是他。 是盛聿怀。 浑身杀意收敛着的盛聿怀?! 这是梦吗? 她无声地感到绝望地笑,一定是她杀了人,堕入深渊里的一场梦。 否则,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盛聿怀看见女孩苍白血迹的脸上露出极为虚妄凄然的笑,从未见过的那样的失魂落魄的女孩。 仿佛恐惧到失了魂的样子。 他漆黑眼底掀起巨大的无声的风浪,那小心翼翼地按在女孩双肩的手微微凝滞绷紧。 “小影,是我。” 他轻而沉地将她抱入怀中,附在耳边,温柔近乎低哄着的无以复加的声线传来。 “别怕,有我在这里。” 鱼青影被男人抱入宽阔的怀中,只感觉就算是坠入深渊之前,能在幻境里见到他,那也无所谓了。 她随着他的双臂柔软无力地贴靠着他的胸膛,低浅的虚弱的气音满足地喊着。 “哥哥,你来了。” “太好了,你来救我了。” 盛聿怀浑身微微震颤,那圈在女孩身后的手停顿片刻,“嗯,是我。” 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随后迅速果断地从女孩脖子轻轻取下那条黑色皮带。 将皮带扔下地的时候。 他看向床上的那昏死的男人,漆黑眼眸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鱼青影迷迷蒙蒙浑浑噩噩地沉溺在哥哥怀抱里,在梦里叫出来的哥哥令她满足,不是什么盛先生。 那强撑着的最后一点气,松懈下来,身体一软,她歪靠在男人怀抱里昏睡过去。 盛聿怀身形僵硬地感受软在怀抱里没有丝毫力气的女孩。 仿佛在那一瞬,感受到那样野草的生命力在他怀抱里虚弱消散。 他眸底暗色汹涌,用尽力气抱紧女孩,气势压沉的神色波动之下,拦腰将她抱起,将她禁锢在怀抱之中。 走到床边,看着昏死男人手掌上钉上的刀子,眼神陡然发狠,抬起修长的腿,踩在钉手的刀柄上。 用力碾压。 碾压到脚下昂贵皮鞋底下血肉迷糊。 昏死的男人惨痛惊醒,痛哭狼嚎!又昏死过去。 而还不止,这只是前菜吧。 …… 盛聿怀抱着女孩走出房间,在外面惊骇不敢言语的各方视线中,冷漠地看向自己的助理丁朗。 “打电话送里面的人去医院。” “醒了再告诉我。” “以及那根皮带收好了有用。” 窒息压抑又杀机四伏的气息远离,众人才松口气。 而里面。 丁朗进去,倒吸一口凉气,简直血腥狼藉。 …… 酒店顶级总统套房之中。 盛聿怀将女孩抱进浴缸之中,脱掉她身上属于别的男人的厚外套。 抬手按动面板放热水。 他坐在浴缸边,看着衣衫撕扯凌乱的女孩。 眸底黑沉冷冽,低头格外认真地给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仔仔细细,脸上每一寸肌肤。 然后,修长分明的冰凉手指,往下。 第84章 欲念一点点蚕食 将她被撕扯凌乱的衣衫单手剥离开。 那衣服上还有染上的,喷溅的血迹。 那在撕扯挣扎中被划到的白皙娇嫩的肌肤,那脖子上被皮带勒出的一道淤痕。 盛聿怀漆黑眸底阴鸷浮动,而手上的动作却更轻缓了。 热水漫上来。 他从未给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肃冷眉眼凝结着,寻常认真,也格外细致。 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敷衍。 既然眼前的女孩是他们双方订下婚约协议的未来的妻子。 那么,在女孩没有撕毁协议之前,他可以有义务为她这么做。 给她擦拭干净脸颊,给她洗头,清洗身体。 将今夜的噩梦经历全都用温热水洗掉。 …… 鱼青影像是在坠入深渊之时,下坠之后落入的不是地狱。 而是温热舒服的汤池里。 她眼前所有的模糊血色都被热水雾气蒸腾着消散掉,她闻到了好闻的浓郁的花香味道。 所有的噩梦仿佛在一夕之间消散,只有无尽的放松,无尽的沉入温泉水的氤氲舒适。 以及,喂进唇畔的熟悉的甜美的鲜血。 身体兽性在潜意识里被激发,她就着那鲜血源头贪婪吸咬。 不够,似乎不够。 她按捺不住地焦急地四处寻找,足够的鲜血来喂饱。 忽然。 那凑近到她唇边的属于男人的修长脖颈,冷白肌肤下透过青色血管隐隐透着致命吸引的血液,疯狂肆虐的跳动中。 鱼青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她双手攀上脖颈处,以一种最为合适的姿态咬上去。 用力索取。 第一次闭着眼睛轻而易举地就吸取到了血液。 她咬得凶,在潜意识里毫无顾忌。 男人闷哼着忍耐,在那浴缸边上,侧弯着脊椎骨,任由女孩吸吮。 在双方血液的接触瞬息,那莫名产生的链接刺激勾动下,透着无限难以忍耐的疯狂。 每一次,都是这样。 盛聿怀极力克制的忍耐,那苍白眉目紧紧锁住,绷紧僵硬的身躯,随着双臂揽着女孩的纤细腰肢而不断地收紧。 鱼青影似乎吸够了,唇角边的血,也因为餍足而忽略。 而盛聿怀那双忍耐黑沉的眼眸,盯着她唇边的那滴鲜红的血。 吸够血液的嘴唇,柔软饱满而鲜亮。 像是新鲜多汁的樱桃果实。 诱人又充满血色禁忌。 这比那滴鲜红的血有着更让人无法克制的吸引。 在浓郁到看不透深底的眼神之中。 沙哑到虚无的低嗓, 自欺欺人地兀自呢喃。 “不要浪费了。” 然后朝着她的唇角毫不犹豫地吻去。 似乎想要轻描淡写的吻去属于自己的血滴。 但渐渐的在水雾气息之中,心底一旦打开的一道裂缝,就会被血液里疯狂的欲念一点点蚕食。 根本收不回来。 那如毒药一样轻捻慢辗地吻,温柔缱绻到根本无法融化消解心底的魔障。 心底是疾风骤雨。 但残存的理智压制着并不想伤害到她。 就这么沉溺在浅慢的温柔唇畔纠缠里,就该知足了。 他克制忍耐到浑身冒汗,浑身绷紧的自我麻醉知足里。 而随着女孩主动轻叩唇齿而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危险的浴缸热水之中,在这热气氤氲之中,鱼青影低喘着无法呼吸的气息从梦境虚幻回到现实。 在这纠缠之中。 她睁开双眼,睫毛沾染上水雾气,湿漉漉的眨动间,看见了她无法面对的羞耻的一幕。 惊吓到立刻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脸颊红透到可以掐出水来。 她无比迷茫又不知所措地,细瘦的胳膊却仍揽着男人滚烫流汗的身体。 竟然是她自己主动的!!? 为什么盛聿怀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国内吗? 之前发生了什么? 然而一想到那将她推到床上的肌肉纹身男,那粗俗恶心的言语。 她身形一僵,伸手用力推拒着男人落在颈侧的姿态。 呼吸急促而又惊恐。 盛聿怀察觉到她颤栗的身体,浓黑眉眼之下的情之欲色浅浅褪去,他从她身侧离开。 低沉与她道歉。 粗喘的呼吸,落入耳朵都令人面红心跳。 但英俊苍白的男人向她道歉,他湿了大半的衬衣贴在肌里分明的胸膛上,却拿浴巾替她裹住她上半身。 鱼青影根本不敢看他上半身,视线上移的时候,看见了他修长脖颈上落下的小血洞。 知道是自己贪婪咬下的。 所以,第一次喂她的血的是,她看见他食指指腹上的伤口痕迹。 第一次的喂血,就是从这里来的。 “您为什么……这么” 这么好。 在她虚弱到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他猜到了她需要的是补充身体能量的鲜血。 而在这个时候,不仅划破手指喂血。 还主动送上脖颈。 让她吸血。 “等你出来,谈谈。“ 盛聿怀站起身,隐去眸中一时无法消退的暗欲,转身从浴室离开。 鱼青影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关上的浴室门。 在这热水雾腾之中,重重的呼吸吐气。 想到迷蒙之中盛聿怀是在她吸完血之后,似乎说着不要浪费她唇边的血滴而吻上来的。 所以,并不是吻。 而是舔舐鲜血而已。 之后是她一切主动,所以她是一厢情愿的主动,而对面是血液疯狂刺激着无法克制的回应? 可……她身上的衣服呢? 大佬帮忙的……? …… 鱼青影从浴室离开,她穿着盛聿怀替她准备的属于他身上的睡衣。 宽松长到一件衬衣可以当裙子穿。 那衣服上有属于他身上的木质雪松气息,她轻轻闻了闻,又想到浴缸里的亲密举动。 从脸颊红到耳朵脖子。 她一伸手,想到那个肌肉男套在脖子上的皮带,就一阵作呕。 她用力伸手搓了搓,想要去掉那种不适的感觉。 盛聿怀坐在沙发上,在套房另一间浴室似乎冲洗过,换了干净的衣服。 他头发并没有吹,半干着湿漉而微乱,在苍白眉眼之下,淡漠随意而又懒散。 只是那眼睛格外的漆黑深沉。 他打开医药箱,让她过来。 “给你涂药。” 声线恢复一贯平淡。 鱼青影还是忍不住问出最想问的,“盛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他在这称呼之上稍微一顿,想到了她在那脆弱迷茫的时候喊他哥哥。 思绪收敛,“我出差。” 鱼青影惊讶,原来他之前说过的出差也是这里啊! 所以这次让她紧急联系到人了。 她在第一次危险之中,求救与他,他出现了! 她迟疑着还是问道:“盛先生……我泡澡之前穿的衣服呢?” 盛聿怀拿出一瓶进口药,抬眸看来,“这正是我要说的。“ 第85章 无限纵容,心乱了 “是我替你换下的。” “全都扔了。” 盛聿怀神色寻常淡然又坦然。 寂寂夜色的房间里,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灯下染上一点暖调。 看起来没有前次吸血那么虚弱,在清冽淡然的气息下,似乎只有几分疲累慵懒。 也完全看不出刚刚在浴室内的情之欲动。 鱼青影绯红脸颊更热更红,她几乎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可是,那我不是已经被您看……” 看光了。 “嗯。” 盛聿怀眸色微凝,“你我有婚约协议,情况特殊,我便这么做了,如果心中介意,我向你道歉。” “怎么…会,您帮了我……“ 鱼青影低垂着眸光,大概也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一切都是本着负责的态度。 所有旖旎之情都是幻影。 在她思绪分神之下。 盛聿怀忽然朝她伸手,悬在空中的修长骨节的手,让她忽然想到他给自己喂血咬破的手指。 鱼青影心神一收,不由地上前两步,伸手捧住他的大手,触碰着这冰凉的指尖肌肤,确认那吸咬过伤口。 指腹处的伤口咬痕皱而深。 都无法回想她迷迷蒙蒙之中怎么咬住这根手指的… 那不是清醒状态下,可现在双方都很清醒。 那羞惭纠结犹豫的神色落入身前沙发处的男人的眼中。 “一点小伤口而已。” 他声线沙哑而平淡,“不用介怀。” “其实我可以,可以试试的。” 鱼青影在内心纠结许久,抬眸看向他,浓密交织的睫毛却又闪动着躲开,面红耳赤小声地说:“不过,希望您闭上眼睛。” 盛聿怀见此,漆黑深邃的眼底闪过异动。 他忽而反握住女孩的手,声线浓而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此刻不能。” 鱼青影抬眸看他,不解问:“为什么?那也许是有效的恢复伤口的方法了。” 虽然伤口不是她咬破的,但后面她吸咬过,所以亲吻也许有用。 一瞬间与男人视线碰撞,仿佛看见那漆黑眸底,看见那压抑无声的暗潮波澜。 她心下一颤。 听他说: “今夜,不能。” 随后,略有薄茧的大手将她的手握紧,稍一用力,将她拉到沙发坐下。 坐在他的旁边。 鱼青影陷进柔软沙发之中,还陷在他刚刚那句话里。 是否怕克制不住血液的疯狂,而对她有所伤害? 盛聿怀敛着眸光,打开药瓶,用另一只没有破损的手指蘸取一些药膏,看向仍有些发愣的女孩。 “给你涂药。” 鱼青影回过神,也很快怔愣在他细致地慢条斯理地替她涂抹着脖颈处的勒痕淤青上。 那么温柔的动作。 那么亲近的姿态。 她几乎入眼处就可以看见他凸起的性感喉结。 那一侧吸咬过的小血洞。 但他不要她帮忙亲吻恢复伤口。 她匆匆移开视线,看着他伸长手臂上有她留下的殷红掐痕,眼神几分失焦。 今夜发生太多事情,每一件都炸裂。 那说着脏话的肌肉纹身粗暴男人甩出皮带圈住脖子的阴影又占据脑海,像是一场噩梦。 指腹处轻柔的触感仿佛变成粗鲁紧勒着无法透气的心底阴影。 她忽然伸手按住盛聿怀的手,眼底漫出一层水雾,胸口起伏着,额头沁出冷汗。 但她又极力克制着,不想让他看见。 “盛先生,不、不用了。” 盛聿怀的手臂被女孩细长的手用力捏紧,在他肌肤上掐出一道红痕。 她的身体在止不住发抖。 他眸底漆黑阴暗波动,低头看着女孩嗓音无限于温柔轻抚,“别怕,小影,是我。” 那声线温柔近乎于蛊惑一般。 鱼青影想要忍住的眼泪在抬眸看见他的眼睛的一瞬间,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 “盛先生……” 之前忘了害怕忘了哭,此刻却一发不可收拾了。 盛聿怀凝视着眼前哭得红通通难受的女孩,那晶莹的泪滴不断地滑落脸颊,他第一次看见女孩在他面前这样哭。 近乎有些无法难言的思绪在心底缠绕着,他原本该烦闷这样的反应,他不喜欢在他面前情绪失控的人。 但经历今夜事情的女孩已经压抑着忍耐了许久,他比任何人都看到了她自救下的坚强勇敢。 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她哭,就让她哭吧。 他放纵着让她在他面前哭泣发泄,伸手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无限轻柔,无限宽容。 也无限地克制不住地,心底哭进去了那些滚烫的眼泪,烫着心底,心乱了。 慌乱到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地哄。 “没事了,没事了。” 鱼青影哭得更凶,更难过,也更依赖。 她紧紧贴在他胸膛,紧紧圈着他的颈腰,哭得昏天暗地,仿佛把这辈子的委屈都要哭出来,在他的怀抱里哭泣,就只有这一次了。 …… 盛聿怀低头看着睡着的女孩,他混乱思绪在心底,缠绕纠缠疯长。 他垂下漆黑眸光,将女孩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替她轻抚开凌乱的额前碎发,看着微微红肿沉静的脸沉默许久。 他凝着眸光,起身拿热毛巾替她擦去脸上斑驳的眼泪,又在床前灯下替她涂抹脖子上的勒痕。 腿上踢球磕碰的淤青,身上的淤青。 做好一切。 他起身仰头活动下筋骨,拿过手机走到落地玻璃前,拨通。 “还活着吗?” “盛先生放心,那人还活着的,在最好的私人医院病房里,很痛苦地活着。” “很好,查清楚原因了吗?” “这个人叫亚瑟,是个在逃罪犯,进监狱前妻与之离婚,这男人出来就自尊受挫,怀恨在心将前妻砍死在地下室里。 之后对于和前妻有过暧昧的男人通通报复,祁之西就是其中一个,今晚鱼小姐和他在酒吧就被盯上了。” “祁之西啊。” 盛聿怀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在黑暗阴影之中,男人的神色阴鹜而又残忍。 他挂断电话,看着玻璃窗外的夜色,又拨通一个电话。 一阵流畅英语交流之后。 警署高级长官邀约下次见面机会。 挂断电话。 盛聿怀最后拨了一通。 祁之西从床上翻滚下来,听到大佬的声音,酒气惊吓中浑身发凉,“什么?” 第86章 异国他乡的独处约会? “那个男人差点伤害了鱼青影,如果你想赎罪。” 盛聿怀声线毫无起伏,说出的话却无形震耳。 “就让那根皮带永远地留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然后你进去陪几天吧。” 祁之西闻言那双被酒气浸染的琥珀眸子颤动着。 他没想到那人伤害到了鱼青影。 更没想到大佬对她的行为作风,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也知道大佬的为人手段,此刻提出来的,都是对他来说最优的方案。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他应道:“好!” …… 鱼青影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看了下时间,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几乎没时间反应其他的了,抄起床头衣架上的外套披上。 匆匆跑出卧室。 看见厅内落地窗边单手整理领带的盛聿怀,来不及尴尬,“对不起盛先生,我要赶紧跟上校队赶回去的飞机,我得走了。” “不用着急。” 盛聿怀修长手指轻松地将领带往上一推,修长脖颈下的工整禁欲模样,浓烈展现。 他语气平淡寻常地说: “已经和你的教练老师提早打过招呼了,不耽误你们行程进度,你的行李证件都在房间里了,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回去。” 鱼青影愣住,所以她就这样留在了这里,要和他一起渡过剩下的时间。 像是属于两个人的异国旅行那样吗? 稍微一想,很快又被自己推翻。 他是来工作的,那么忙,哪有时间陪着她去逛什么? 她大概自己一个好好在酒店休息就行了,这总统套房那么大,娱乐设施都有,不会无聊的。 思绪一收,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低低问:“那昨夜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吗?” 盛聿怀沉眸看向她,“没有,那是个在逃通缉犯,属于保密行动。” 鱼青影闻言一惊,竟然是通缉犯! “那我昨晚……杀死他了吗?” 盛聿怀:“没死,一会儿会有人过来给你录个口供,不用害怕,照实说就行了。” 鱼青影点点头,他都安排好了,她根本没什么害怕的了。 何况,昨夜那一场放肆地扑在他怀里的哭泣,已经让她哭完了昨夜的恐惧,也重新获取力量,她不怕的。 盛聿怀将女孩神色看在眼里,“去洗漱,出来吃早餐。” 说着,他转身去接了个工作电话。 鱼青影去洗漱换衣,忽然才意识到披在肩上的外套是她落在酒吧里的。 祁之西找来送还给她了? 换下的属于盛聿怀的灰色睡衣衬衣,本来想洗好了收起来,但这么贵的衣料怕给他洗坏了。 她叠好,放在了床上。 然后她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两部手机,一部属于她的旧的踩碎的,一部一模一样的新的。 这也是盛聿怀为她准备的吗? 她握住手机出去问询。 盛聿怀已经落座长餐桌的另一端,侍应生推着餐车将长桌上两端布满了丰富多样的餐盘食物。 等侍应生出去。 鱼青影确认新手机是他买的,于是往前两步连忙说道:“我把买手机的钱还给您。” 虽然在大佬的眼里根本不值几个钱,可是一码归一码。 盛聿怀轻轻摆手让她坐下用餐,语气平淡:“不用,就当是生日蛋糕的回礼。” 生日蛋糕的回礼。 鱼青影莫名地心微微跳动快速,被接纳的礼物,顺手急需的回礼。 而她也根本不再纠结手机的钱了。 她会借由此次,还下一份礼。 鱼青影坐下吃早餐,吃挺多,恢复能量后食欲大增。 忽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还算紧要的问题。 “盛先生,昨晚您扔掉的一些衣物里,那件大衣外套,是祁之西的!” 盛聿怀连眉眼也没有抬,“他不会在意的。” “也对。” 鱼青影觉得祁之西他应该确实不会计较这个,况且昨天她也替他挡了一劫,一件扔掉的衣服就算是抵消了。 “说起来那个在逃犯还真是危险,如果抓到祁之西,那他坐着轮椅还真是跑都跑不掉。” 盛聿怀忽然抬眸看她,眼眸深邃看不出深浅,“你挺关心他?” 鱼青影应道:“他是阿彦的好朋友,也算是足球队的前辈吧,这次集训上也帮了不少忙。” 说着,忽然觉得还是有必要表明一下。 “但我和他一点过分的关系也没有,昨晚喝酒,也纯粹是感谢他而已。” “嗯,不必要有负担。” 盛聿怀拿手帕擦干净嘴,淡声起身,“合口味的多吃一点,我先忙。” 似乎也并没有将这件事太过于放在心上。 让鱼青影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显得好多余! 晚点的时候录完口供。 盛聿怀已经开始披上厚外套了,宽肩窄腰大长腿,气质冷漠肃沉,漆黑淡漠的一双眼睛看过去。 鱼青影立刻提着包包等候一边,早已经准备好了,穿着英伦风灰蓝色的羊羔领大衣,脸上仔仔细细涂抹了化了浅浅的妆。 就等出门。 她是没想到盛聿怀安排了和她出门的时间,他并没有说去哪里。 令她莫名其妙的期待又不敢多想,又怕是自作多情的失望。 但最后都不管怎样,像这样异国他乡和他一起出门,已经很是难得了。 所以不管去哪里都可以。 到了一处休闲度假庄园,有最大的高尔夫私人球场,鱼青影才知道果然还是工作!? 似乎是提前约好了外国老先生和他的夫人,老先生绅士风度十足,夫人和蔼明艳。 老先生看见盛聿怀身旁的女孩,视线挪回与他眼神几分交接。 “聿怀,你也总算有在意的女孩了?看起来年纪很小,爆发力惊人,也很漂亮。” 盛聿怀眸色淡淡:“您事情办妥了么。” 老先生笑笑,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半夜打来电话的行动已经代表了一切。 “当然,不然我也不约你来这里了,不过也不仅仅是来说这些的,来和你打高尔夫的。” “好啊,荣幸。” 鱼青影看见盛聿怀身高体长站着那里挥杆,动作优雅又利落好看,挥杆出去的球也展示完美。 鱼青影看着看着,惊讶地发现,他运动天赋也惊人么?? 以及,为什么这次吸血之后,他的身体状态好似没有很大影响? 第87章 那,拉钩! 难道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她吸血的频率和节奏? 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比起昨夜不同的唯一之处,大概就是吸血之后的亲吻。 互相的缠绵热烈的亲吻。 这难道也是一种恢复力吗? 就好像她用亲吻可以麻醉吸咬过的伤口,然后恢复如初。 鱼青影脑子里一阵乱想,突然感觉到旁边优雅老夫人盯着她的视线有些久。 她感觉奇怪看过去,老夫人朝她和蔼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总感觉有在哪里见过你?” 鱼青影一时间没听清,老夫人便放慢了语速重新说了一遍,她这次听懂了,也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又是一个把她认成何可希的人吗? 但老夫人看着她却又摇头,“不对,想想年龄也对不上,你看起来很小,” 她那双金色的眸子仔细看着鱼青影的脸想了想,忽然像是恍然,“那可能是二十年前左右的时候?那也许是你的母亲?” 鱼青影闻言一惊,“您见过我的妈妈?” 她几乎知道的关于妈妈的事情除了五岁的记忆,很少很少,在妈妈生下她之前,也几乎没有往来的亲戚家人。 好像在她记忆里只有她和妈妈,之后就是一片猩红的坠入消亡。 然后她就被送去了福利院。 眼下忽然有人在这异国他乡里说可能见过她的妈妈,而她所猜想的她的父亲是欧洲的吸血鬼,那么他们在这里相遇相爱再结合,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老夫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只觉得她很眼熟,很眼熟这张脸。 “我并不能太确定,你的妈妈她现在还好吗?她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鱼青影垂下长长的眼睫,这是她心底永远也不知道的过去。 “妈妈她已经不在世上了,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来过这里,也许有吧,也许……我确信有。” 老夫人闻言摸摸她的头,充满慈爱道:“噢,很遗憾,我现在年纪大了记忆力退步太多,我什么也没能想起来,但我保证如果我回忆起这方面的记忆,我会立刻打给你。” 鱼青影也只不过当做一场小插曲,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在外国人眼里她们大概长相都差不多。 她只是摇头,表示,“谢谢您。” 那边高尔夫打得还算尽兴,也深入聊到了关于这座城市一些小岛的开发案。 末了。 老先生邀请盛聿怀他们继续参加下午的宴会。 鱼青影以为避免不了的继续的工作行程,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身长而立,淡漠寻常地道歉,“抱歉,还有另外的安排,就辜负邀约了。” 老先生看向鱼青影,有些意外却又恍然地笑了笑,“真是个浪漫不错的下午,那你们请慢慢享受吧。” “谢谢。” 盛聿怀仰头喝了水,放下水瓶,重现拿起球杆,朝鱼青影道。 “过来,教你。” 鱼青影略有些意外,但对于这些没有玩过的休闲运动的项目还是很有兴趣的。 就好像那次的桌球,和大佬打过一次,还挺不一样,挺有趣的。 她走过去,盛聿怀递给她一副手套装备。 她忽然实在好奇,便问:“盛先生,您也有着方面的运动天赋吗?” “运动天赋?” 盛聿怀拿着球杆在她眼前示意姿态和手的摆动弧度,以及盯着远处的目标。 “除了棒球,也算是我曾经真正热爱的运动项目,在其他方面比起真正的有天赋人的面前来说,我这根本不值一提。” 鱼青影一边练习击打的姿势,一边忍不住小声夸道:“可是还有比你厉害的人吗?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盛聿怀眸色冷凝而沉,下手迅速利落地,挥杆击打一颗球出去,“比如你啊。” 超漂亮的远射弧线。 鱼青影在学着挥杆的一瞬间,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啊?”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盛聿怀继续淡道:“我之所以在你眼里看起来好像挺厉害,那是因为我从小接触的顶级资源,学习,比寻常人就是要容易得多。 我可以有资质最好的老师教习,日复日的练习,稍微有点学习力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你没有经过那些,却仅仅只要是稍微教你一下,你就学得很快,你的敏锐力反应力,以及身体肌肉的爆发力,天才级。” 他又挥杆一球。 那修长身姿的体态,做什么都极致灼目的吸引。 可是这样优秀高贵在上的人,竟然,竟然在夸她。 鱼青影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关于对她的认可和称赞,浑身血液随着流动加快而喧嚣肆意疯狂。 她紧紧握着球杆,抬眸看向眼前视线内的男人,她张了张嘴,“您真的这么认为吗?” 盛聿怀过来纠正她颤抖的姿势,握住了她执球杆的手,“没必要骗你。” 低沉声线落入耳中。 鱼青影心绪激荡到没办法平静,但是随着他手下纠正的动作,她深吸气平静下来,挥杆出去的球流畅似闪电,漂亮的一击。 “不错。” 得到眼前的肯定。 她眉眼弯弯看向了击打方向的远方,没有什么比一件件做到了学习到了东西而感到有成就感。 盛聿怀此刻像是成了她的老师,在这里教她,不止,不只是这里。 棒球场的那一次对决,也是在教她。 桌球也在教她,这次也是。 他将他所拥有顶级资源学到的东西,在运动上面,他都在有限的时间内教她。 没有什么会比在这里学习高尔夫来的实际而真切,她所期盼的约会,也不过如此。 “谢谢您,盛先生,我又学到很多,等我以后能真正的和您对决一场,并且赢过您,那才是我青出于蓝,接受您肯定的时候。” 盛聿怀脱下手套,仰头活动了一下颈椎骨,高大身影在眼前,淡漠身姿之中忽然垂下眼眸看她,“挺好。” “等你赢过我。” 鱼青影双眼浸染着水汽,是感动的任何的复杂的情绪。 那归根眼底却是斗志,她朝他伸手过去,伸出小指勾,“那,拉钩!” 第88章 红痣 这么幼稚的行为,她伸出手去之后,就有些忐忑后悔了。 港岛顶级权贵盛聿怀会和她拉钩钩?? 根本不可能。 鱼青影那只手悬在半空,简直像是受着火烤,尤其大佬点燃一根烟懒懒散散看着她悬在半空的手。 为了避免被拒绝,她自说自话给自己台阶下。 都怪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了。 在某些方面,高居上位的人,和她根本不是一类人,而他们从不会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她真的从来没见过盛聿怀做过什么幼稚的事情。 他永远淡然从容,运筹帷幄,看透事物本质,轻而易举可以解决很多的事情。 这些人,就不可能会做出幼稚的小孩行径。 所以鱼青影果断地收回伸出小指的手,捏在拳头里,掩饰自我的尴尬,道:“口头承诺就已经算是承诺了,没必要一定得拉钩哈…” 但是捏着香烟的男人,深邃却又淡漠的眸子将她看着,似乎沉默片刻。 忽然将香烟咬在嘴里,烟雾在英俊眉眼下萦绕。 在白雾之中,他的眼神似乎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但是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却朝着她的手伸过来,握住,拉过来,再轻慢展开,然后勾住她的小拇指。 鱼青影指尖相触勾绕的一瞬间,一阵微弱电流从指尖窜入身体四处,将那颗本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刺激到跳得异常的快。 她就这么见证了这一套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自我拉钩的动作。 没有什么比她此刻的表情更震惊。 但在他做来就是稀松寻常,毫不在意的就完成了这看似幼稚的行为。 这就是louis老先生所说根本他认知的该这么做来完整他冷漠缺失的人格吗? 真的是这样吗? 原本震惊之中带一点点意外之喜的心绪在想到这个之后,就变成了无比的不确定的惆怅。 她忽然又加重了缠绕地勾着他的手。 抬眸看他,眨动着睫毛认真问他:“盛先生,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人总有喜爱的对吗?比如您不喜甜,喜欢偏苦的味道,比如您喜欢清净一点,不太喜欢吵闹,那么人呢?” 盛聿怀看着女孩执拗地勾紧的手,沉默一瞬,将嘴里咬着的香烟取下,,吐出烟圈,声线透着几分沙哑的冷淡,“没必要在意我的想法,做好自己,站在高处,看得多见识多了,就不会在意到无关紧要的事情的。” “果然,您还是不明白啊。” 鱼青影心中苦涩,本来强求之苦就是最苦。 她不喜欢苦,她和他不一样,她喜欢甜。 她松开勾绕着大佬的手指,最后问一句在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盛先生,如果我进入青年精英足球冠军争夺的决赛的话,您会去现场看吗?” 她本该是期盼着的,但她又不敢期盼。 盛聿怀手指夹着香烟,看着她的脸,不确定的事情他从不给希望。 “也许吧,不一定。” “好了,接下来让司机送你先回酒店,我晚点回去。” 鱼青影垂眸应声,“好。” 她知道,都是贪婪在作怪,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一次高尔夫体验。 但人总归是不满足。 随着他对她越来越好,她心底作怪。 人要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是不是会好很多,会少了许多莫名其妙伤心难过的情绪? 回去酒店,鱼青影联络了一下祁之西,打不通电话。 大约也猜到他爱玩的性格,便也没在意这件事情了。 晚些时候,玛丽夫人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她经过那家酒吧忽然想起来了,十几二十年前她见过的和她相似脸庞的人,就是在一家叫鸡尾酒酒吧里见过的。 那间酒吧还在,是一间复古装修风格的酒吧,那时候每个星期三的晚上在酒吧里,会有一个亚洲面孔身段柔软的女性在漂亮的三角钢琴上弹奏。 酒吧内灯光昏暗,但那在钢琴键上流泻着美妙音符的女性,实在是太夺目光彩了。 偏偏她似乎极为害羞,总是低头弹琴。 总是没怎么看清过她的长相。 直到有一次是有人故意挑逗,走上琴前,抬起她下巴灌酒,被一个戴着帽子的高大男人救走。 就是在那次,玛丽夫人说,她才看清弹钢琴的亚洲女性的脸,精致漂亮的脸,眼尾有一颗妖娆的红痣。 在灯光下妖冶动人。 “那也许就是我的妈妈。”鱼青影心绪久久不能平复,竟然在这里听到了也许是真的关于她妈妈曾经在伦敦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眼尾就有一颗红痣。” 正常的时候对她好的时候,那颗红痣漂亮而又透着妖冶吸引。 发病之后发疯之后,那颗红痣就变得阴森恐怖,令人胆寒。 这是她对她的妈妈眼尾那颗红痣留下的印象。 “所以,玛丽夫人,请你能告诉那个酒吧的地址吗?以及,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印象?” “高大又帅气的身姿,浑身透着阴翳嗜血的味道,他带走弹琴的女孩,就没人敢多嘴一句,也没人敢挑战他的拳头。” 玛丽夫人继续道:“但他戴着帽子,我不记得他的长相,太久了,我也是去朋友家翻出一张酒吧合影才想起来的。” 鱼青影收到了酒吧地址,也收到了照片的传真。 那安静在三角钢琴前弹琴的人,那身形,确认无疑了。 就是她的妈妈! 所以那个带走她的人,是她的父亲吗?!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离妈妈年轻时候的事情这么近,在这座城市里也许就存在着父亲。 那个抛弃妈妈的吸血鬼怪物。 玛丽夫人最后提醒一句,“酒吧老板是个怪人老头,现在随缘开放,所以你不一定见得到他,也不一定进得去。” 但既然已经知道地址了,她总归是要去碰碰运气的。 第一次离事件真相那么近。 她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鱼青影给盛聿怀打电话想要说一下出门,但是那边似乎谈工作所以没有接听,她就发送了短信简短说明了出门情况。 打车去了那间酒吧。 意外幸运的是,酒吧开着,似乎有人在开派对。 但酒吧环境的原因,白天也是开着灯昏昏暗暗的。 她迟疑着进去找老板,第一眼就看见还留在那里的三角钢琴。 鱼青影下意识朝着钢琴靠近,突然有人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 第89章 出现了感兴趣的血液 鱼青影吓一跳,回头去看。 发现是个英俊的外国小哥。 头发微卷略长,挡住了眉眼,鼻梁很高,透过头发缝隙那双褐色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会有一种很深很陷的深究野性。 像几分嗜血的狼。 “你找谁?” 他语速快,嘴角勾起,探究意味和攻击性太浓了,盯得鱼青影下意识往后退下几步,慌乱下脚下没站稳,手掌往后撑着,按在了钢琴键上。 响起了几个奇怪尖锐的音符。 这里吵闹的音乐震动着耳膜,昏暗的灯光扫射着氛围光,有一种进入了不安全地带的感觉。 她稳住了身形朝着眼前的人说了对不起,保持安全距离。 外国小哥将她反应看在眼里,但也并没有进一步难为她,而是收回刚刚落在她肩头的手,耸了耸肩,“所以呢?” 鱼青影深吸口气,她站直身体,又看了眼身后的钢琴,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看向眼前的人礼貌询问道:“请问这里的老板在吗?” 外国小哥:“我就是。” 鱼青影:“你?” “可是听说这里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外国小哥:“那是我的祖父,最近身体不太好,这里交给我打理了。” 他走去柜台侧边拿了一瓶酒,打开瓶盖就仰头喝,侧眸看她,透过卷长刘海的头发看过来的视线深浓,“所以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他仰头喝酒的时候,似乎并不在意酒水从嘴角顺着往下流入修长脖颈,再到白色古典蕾丝花纹的衬衣里。 那异常白皙的皮肤下的青筋血管似乎若影若现,那血管之中流淌得异常快的鲜血,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和感应? 鱼青影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似乎有些看呆了。 第一次,除了盛聿怀之外,她竟然有对别的异性的血液有一种新的吸引。 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血液在身体里肆意叫嚣的疯狂,但是感觉上还是有了不一样。 “怎么不说话?” 外国小哥从嘴边拿下酒瓶,忽然弯腰下来凑得极近,“还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突然靠近的姿态,那浓烈酒精的气息喷洒过来,那种野性猎杀的感觉就更强烈。 也更令人感觉不适。 鱼青影下意识慌乱,往后退开,心中窘迫又不安,“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真的来这里只是找这家店的老板,找他老人家问个问题的。” 外国小哥盯着她的嘴唇多看了几秒,直起身体,往后靠着柜台,又喝一口酒,“这样啊,那抱歉了,他不在。” 鱼青影见此,今天来这一场看来真的要一无所获了。 可是好不容易碰见酒吧里开门有人,她今夜就要搭乘飞机回去了,不太想错过这次机会。 于是她稳住呼吸,沉眸看他,开口道:“我知道我说的很冒昧,但我想请问,怎么才可以见到你的祖父吗?” 外国小哥伸手抓了一把长而卷的刘海往后,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更直观锋芒地看过来,“以前倒是很多来找他的女性朋友,不乏各种年龄段的,但是像你这样年龄小的倒是显得格外稀奇。” “但我并不介意带你去见他,只不过呢,你要是能把我手里这瓶酒喝掉的话,我就带你去。” 他眯了眯眼睛,抬起手里的酒瓶,这是一瓶高浓度的烈性酒,一瓶下来酒量好的都未必受得了。 何况是她这样酒量不好的。 如果喝下这瓶酒随意和这男人走,如果他心存恶意,那醉酒状态下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了。 就算她再想探寻她妈妈过去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摇了摇头,“抱歉,我不可能喝酒。” “那请便吧。” 外国小哥似乎无所谓她怎么选择,自顾自又喝一口酒,放下放在酒瓶,视线从她脸上扫过,然后迈过长腿似乎要去和那边的朋友一起玩了。 鱼青影见此又不想浪费这点机会,连忙跟上几步,攒足勇气说道:“或者请你给我你的祖父的联络方式可以吗?” 外国小哥停步,回头侧歪着浓烈眉眼盯着她,“这倒是挺简单的,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找他?” “关于……关于过去的一段记忆。” 鱼青影并没有说太多,含含糊糊的。 外国小哥闻言,挑了眉头,“噢,算了,我并不太想知道,不过你想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就上去弹奏一曲,如果我的朋友开心了,让老人家从病床上爬起来见你都有可能。” 他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开玩笑的方式说着要求。 鱼青影蹙了蹙眉尖,看向他,“你没有骗我吧?” 外国小哥:“机会就在眼前,愿不愿意试试,还不是你自己决定?” 他伸手朝着三角钢琴那边示意,随意选择。 鱼青影想了想,他说得也没错,但是…… “我不会弹钢琴。” 外国小哥那被手指梳理到后面的头发早已经回到了额前,挡着眉眼,他眯了眯眼睛充满蛊惑一般地笑,“那要不要我教你啊?” 鱼青影觉得有一种被戏谑的盯着的猎物感。 她觉得很不安全,下意识还是不想在这里和这个捉摸不透的人纠缠。 这次幸好是吸够了血液之后的身体状况,要是虚弱状态,她保不准自己会不会主动靠近,掉进陷阱。 于是她连忙放弃,“不……不用了。” 她垂下头往外走。 但是细瘦胳膊忽然被拉住,鱼青影吓一跳,感觉到收紧在胳膊上的手非常的用力,根本挣脱不掉。 “你干什么?” 她心慌质问。 外国小哥嘴角扬起,一脸恶意的笑,“你不知道这间酒吧进来了却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吗?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鱼青影张望着想要求救,但发现其他人只是沉浸他们的派对里,对这里并不感兴趣。 她有些惊慌:“你到底要干什么!?” “让我教你弹一曲再走吧,我很想听你弹琴。” 男人忽然用力将她的手腕拉着拉上了钢琴前,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忽然俯下身来,靠近她的耳畔,低语。 “我忽然想起来了,你很像我祖父那些拍摄在相册里弹钢琴的那个亚洲女人,这个应该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第90章 吸血鬼同类? 鱼青影惊讶,他竟然猜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并且这家酒吧的老板有他妈妈很多的在酒吧的照片,她真的还挺想知道当年妈妈为什么在这里弹琴,他们知道多少? 能知道关于玛丽夫人说的那晚将她妈妈从钢琴前救走的那个男人的信息吗? 还有,她对眼前这个小哥的血液有所吸引,是否因此有所关联? 似乎一切真相忽然变得极其的近。 思绪略过,她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外国小哥将她神色看在眼底,看来他预料不错。 他一只手已经松开了她的胳膊,另一只在闲适的弹奏着眼下的琴键。 “因为你长得像啊,那本相册里的亚洲女人看着就像是你,能将照片留在我祖父相册里的。 可不是一般寻常漂亮的女人,那必须要极有才华,大概也就是那钢琴弹奏得很好吧。” “所以那是你的家人亲戚,你却不会弹琴?” 鱼青影真的不知道她的母亲竟然会弹琴,她从来没有看过母亲弹琴,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家里根本像是买不起钢琴的人。 那时候妈妈能来这里,是学习还是工作,还是什么呢? 她摇头,显得一副很迷茫的样子,她真的一无所知。 “既然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我不会弹钢琴,那么可以略过这个环节,直接聊聊吗?” “如果不弹琴。” 外国小哥站在她身侧,低头就可以看见她细长的脖子,瓷白一般的肌肤。 以及肌肤血管里隐隐约约流淌着的血液。 深褐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那可就要去我的地下室的藏酒室里聊,你觉得呢?” 鱼青影被他那充满酒精语气的话语,那种强烈的感觉到身后那种猎手捕猎般的视线,她皱眉回头看他。 对上他歪头扬唇笑的野性坏坏的样子。 那眼底探究意味浓到令人发怵。 鱼青影深吸气,同样意味到他那眼神的含义,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猎物? 她忽然站起来蹙着眉尖伸手将他推开,“我不是来这里喝酒的人,我只是想询问一些事情,如果不能好好谈那就算了。” “不过是简单弹奏几下都做不到,那你凭什么想轻而易举就获得你想知道的答案呢?” 外国小哥身形站得极稳,对她的推搡几乎纹丝不动,但他自己往后退开,语气随意道:“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鱼青影忽然觉得这里的节奏忽然都被他拿捏在手里了。 但是当时,在迫切想知道一点点事情的情况下,她完全被牵着走。 “我……如果我弹了,你能让我获得你祖父的联络方式吗?” “当然了。” 外国小哥朝着她走过去,伸手在身前来了一套绅士见礼,“开始之前,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多拉·弗朗西斯。” “你可以叫我弗朗西斯,你呢?” “鱼青影。” “挺难的名字。” 弗朗西斯敛了神,看向钢琴键,“来吧,手指放上来,不要压手腕,像这样弹。” 忽然之间,像是真的要认认真真的教她。 修长漂亮的手指,十分流畅地在琴键上流走一遍,弹奏了一段美妙的乐曲。 鱼青影被音乐吸引,心情稍微没那么紧张,在他简单弹奏了一曲之后,忽然特别想听那首月光曲。 但知道那弹下来肯定很难,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做这个。 因为这里的环境不合适,太吵闹。 “能简单一些的吗?比如小星星。” “也许,可以。” 弗朗西斯忽然变得很随意,似乎只要她在弹琴,就随便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弹得慢的乱的,都无所谓。 一曲弹得一般很烂的小星星结束,鱼青影回头看见他轻轻拍了拍手,“还不错。” 那盯着猎物一般的猎手锋芒的眸子似乎没有一丁儿的猎杀感了。 仿佛刚刚那些都是幻觉。 但鱼青影发现他用手机录下了她刚刚弹琴的视频,立刻感觉不悦,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弹得那么烂有什么好拍的,就那么喜欢戏弄人吗? “拜托给我!我要删掉!” 她真的有些恼怒了,气得脸通红。 但弗朗西斯却耸肩将手机给她看,“并没有别的用意,只是发给我的祖父当做一个见面礼,你可能不了解他。 他脾气很怪,像你这样突然冒出来的人,联络他,他根本不会搭理你。” 鱼青影确实听玛丽夫人说过酒吧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那么,这样算来还是她误会了他了? 但是眼前这个外国年轻人,似乎脾气也挺古怪的。 “那你发完删掉。” “ok。” “来吧,按照约定,我给你我祖父的联络方式,顺便给你看看那本相册。” 弗朗西斯往后随意抓了抓头发,拂开挡着眉眼的视线,他走到柜台去,拿过案上刚刚喝过的烈酒,又喝了一口,然后蹲下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极其厚重的相册。 “就是这里。” 他放在吧台上,鱼青影怀着激动紧张的心情凑过去,随着他打开看过去。 这简直比玛丽老夫人的那张照片更为清晰了。 就是她的妈妈。 并且还有许多张弹奏钢琴的照片,那么柔媚安静的妈妈,笑意甜美而又动人。 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在生下她之前的母亲竟然这样快乐自由。 忽然觉得,害妈妈走到那一步的爸爸,真的罪大恶极。 他真的能称之为爸爸吗? 一天没有喊过的爸爸,根本不配。 这本相册的照片她都仔细看过了,那么厚,她看了许久,却除了留意妈妈的照片之外,在找玛丽夫人说过的那晚带走妈妈的男人照片。 一张也没有,戴着帽子高大的男人。 好像这个人,这个疑似父亲的人,只是在那一夜出现过,之后就再也没来这里,所以这些记录酒吧客人的照片才没有他的身影。 也许还是得和弗朗西斯的祖父聊过才知道更多的。 她放下相册,看见外面,这次是真的天黑了,她也该离开了。 于是和弗朗西斯道别。 弗朗西斯喝得有些醉熏,却又似乎没醉,那双眼睛盯着她看了一瞬,“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的吸引力法则来自于欲望?” 鱼青影屏住呼吸,看向他的眼睛,那隐隐压制的兽性,多么熟悉,她止不住地颤动,不会是……? 这么凑巧地找到了吸血鬼同类?! 第91章 带刺的玫瑰 但她不可能问出来,这种事情一旦有偏差, 是她错误估计就会带来无尽的不可预计的麻烦。 不是每一个都像盛聿怀那样,因为责任,而任由她吸血,而将她这样的怪物行径一起藏在心底的。 鱼青影思绪一收,皱着眉不解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弗朗西斯扬唇笑了笑,忽然俯身看向女孩,凑近一些低低蛊惑似的道:“说得这么明白还听不懂,明明身上还有属于男人留下的痕迹以及气息存在呢。” 他每个单词说得都极慢,鱼青影全都听清了。 她脸上发烫,也感觉到很冒犯! 原来那种眼底浮现的兽性是关乎于男女的!!?竟是她看错了!! 鱼青影往后跌退,怒视他一眼,“真是个无聊的人!” 她立刻转身离开这家酒吧。 却听见身后那邪邪的诡异的笑声,听得人心底发怵。 她走得更快了。 离开酒吧,从昏暗喧闹的空间里走出来,外面天已经开始暗了,她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莫名的难受的呼吸吐出。 稍许放松下来,鱼青影预备搭车回去酒店,拿起手机才发现盛聿怀给她打过电话了。 两通。 手里放在包里,静音,她没有听见。 能让盛聿怀连打两通电话的,想必之前自己打过去一次,他那边没有接听,以为自己找他有什么急事吧。 而他打来自己没有接听到,会不会担心她出什么事? 鱼青影脚下顿住,连忙给他打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盛聿怀低冷肃沉的声音。 “在哪儿?” 那声音十足的压迫力透过听筒传来。 鱼青影下意识呼吸收紧,看来真的给他添麻烦了。 于是连忙道:“盛先生,你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酒店了。” 对面淡冷的声音似乎压得几分重,“遇到事情了吗?” 果然是担心她出事了。 鱼青影连忙道:“没有,没事的……” “嘿,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身后忽然传来提高音量的嗓音,声线张扬而又无所畏惧的隐隐散发地猎杀气息,打断了她的话语。 鱼青影下意识一惊,回头去看发现果然是那酒吧的小老板。 那叫弗朗西斯的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却浑身感觉不可预测的野性攻击感。 尤其是从昏暗的酒吧走出来,那种皮肤白到仿佛久不见阳光的鬼气森森的感觉更浓。 鱼青影不喜欢那双深究野性盯着她的眼睛,会让她被当做猎物盯着的不适感。 她捏紧了手机,倒吸一口气。 手机那头的盛聿怀听见了女孩那端的反应,以及那属于男人的恶意嗓音,尽数落入耳中。 他敛眸,声音越发肃冷平静,“发生什么了吗?” 他越平静的嗓音传过来,鱼青影就越能够被这沉静无形的力量给感染到,就好像大佬就在她身边。 眼前这个人就算是鬼,也没什么好怕的。 “盛先生,只是一点小事。” 鱼青影朝手机那端说着,然后拿下手机并没有挂断,而是朝眼前靠近过来的人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弗朗西斯似乎感觉到她警惕的视线,也没有靠太近,耸了耸肩随意道:“哦忘了告诉你,我的祖父脾气很古怪,夜晚的时候他要是接到打扰他的电话,会很生气的,你得在白天的时候打给他。” 鱼青影很意外他真只是来提醒的,为什么总感觉这人挺有目的性的? “就这些吗?弗朗西斯先生?” 弗朗西斯微微弯腰,与她隔着距离却视线齐平,神色忽然严肃道:“对就这些,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像这样天快黑了就不要打电话了,否则祖父发起脾气来很可怕。” 鱼青影见他说得严肃,便用心记上,“好,谢谢你。” “没关系,朋友,祝你好运。” 弗朗西斯扬了扬眉头笑着说道,随后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拿着手机的手上。 一瞬移开。 他直起身体,挥手,在鱼青影的视线中转身回去了。 鱼青影见此还暗忖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把人都想坏了? 思绪一收,她想到还没挂的电话,连忙拿过手机,轻声歉疚道:“对不起,盛先生,让您担心了。” 但盛聿怀却冷沉着说:“没关系,位置发我,来接你。” 很快,车就来了。 鱼青影上了车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有些骤降的低温。 她深吸口气,看向大佬,见盛聿怀微微靠着座椅懒懒散散之中冷漠气息更浓。 原本是想将今天的事情和他说一说。 毕竟盛先生也在查关于她父亲这一边的事情的。 但透过车里车窗才发现她耳侧头发上斜插着一枝玫瑰,鲜红妖冶的玫瑰花,在漆黑头发边侧暗影点缀。 竟然突显了女孩精致眉眼的娇艳,张扬而绚烂。 鱼青影惊呆了。 她竟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是……是那个人!弗朗西斯?! 在酒吧里靠近的时候,他戴上去的? 他在搞什么鬼啊?! 鱼青影连忙伸手将花从侧边发间扯下来,但鲜红的玫瑰花梗还有刺,扎了她的手指! 她皱眉松手,玫瑰花坠落车上地面,花瓣竟然像是被风吹开一样,瞬间都散落成瓣,像是凋零一样。 而她的手指被刺扎破一点,指腹尖冒出一滴血来。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脸色刷一下发白,纤长睫毛颤动着,呼吸几分急促。 “不……不会是……” “怎么了?” 盛聿怀漆黑眸色微凝,倾身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用手帕将那冒血的指腹用手帕按住。 熟悉靠近的木质雪松气息萦绕在鼻息间,鱼青影呆愣着看着几乎极快又轻柔微沉着力气按着她手指尖的修长手指。 那熟悉的一方手帕,她都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块了。 在她静下来的瞬息之间,她准备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刚刚自己的反应。 却在触及大佬漆黑深邃的眸光之时,听他低沉开口道: “发生了什么,你去了哪里?那下面的一间酒吧?” 鱼青影惊讶了,“您怎么知道的?您也去过吗?” 第92章 他在钓她 “那家鸡尾酒酒吧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老头,但脾气古怪,而他有一个孙子,行为更是古怪。” 盛聿怀看着女孩吃惊的脸,那眉眼瑰丽惊艳得比地上的鲜红玫瑰更动人。 他视线稍抬,语气平静叙事,“你在酒吧遇见的是那个更为古怪的年轻人吧?” 他用手帕替她替她缠好了手指。 然后松手往后坐回座椅,整个人矜贵高冷懒散疏离。 鱼青影觉得这点刺扎的指尖根本算不得伤,但刚刚反应被大佬这样速度对待,真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握紧手帕也握紧自己的手,思绪收回,“您竟然都知道?他说他叫弗朗西斯!您认识他?” 盛聿怀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还算认识,但比起来,我和他的祖父更为熟悉一些。” 鱼青影没想到找了半天的人,是盛先生熟悉的人! 于是她将今天来酒吧的事情告诉了盛聿怀,但略过了她对弗朗西斯的血液有吸引反应的事情。 盛聿怀闻声拨动着打火机却并没有点燃香烟,抬眸看她一瞬,又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上,声线听不出深浅,“也许你不知道,他是在戏弄你。” “什么?” 虽然鱼青影知道那个人确实有种戏弄,有时候还感觉到恶意的感觉,但又没有具体到事情上。 她去了酒吧出来一趟,最多的就是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别在耳侧头发的玫瑰花枝给扎到了。 盛聿怀:“第一,你说他录下了你弹钢琴过去的事情,是给老先生提前打个招呼,但其实你并不知道,老先生很不喜欢不懂乱弹的人碰那架钢琴。” “那是个有着非常久远历史的名贵钢琴,并且只留给会弹的人弹,进了酒吧的常客都知道的事情。” 鱼青影微微睁大眼睛,“所以我被他那样拍过去,会惹怒到老先生?!从而让他对我心生厌恶?” 盛聿怀:“没错。” 鱼青影深吸口气,好歹毒的家伙! “第二呢?” 盛聿怀:“老先生有很严重的失眠症状,白天反而要睡得多,他让你白天打过去,就是让你自跳火坑。” 鱼青影真想翻白眼了! “真是个恶劣的家伙!” 她还以为他从酒吧出来是认真提醒她呢!! 她伸脚踩烂那些玫瑰花,可恶可恶,差点被耍! 盛聿怀将她反应看在眼底,但鲜少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愤怒鲜活,眸色微凝。 “至于你的母亲的事情,老先生知道的并不多,我已经查过来了的,你的母亲那时候每周来老先生的酒吧一次。 来这里兼职的人,老先生从不过问过去,只要弹奏的乐曲好听就是唯一的标准。 而你的母亲最后一次出现,就是被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带走,之后你的母亲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酒吧里。 老先生联系过,后来联系方式注销,那时候大概也是你母亲回国的时间。” 鱼青影听到关于母亲的事情,神色收敛认真,“那您觉得那个男人会是我的父亲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找到他也极其重要,因为那是妈妈一辈子想要做却做不到的。 盛聿怀漆黑眸光深浅浮沉:“也许是,但这世上好像再也没有这个男人的踪迹,是人就会留下痕迹,但他没有,那么他就不是……。” 他低嗓无声看过来。 尽管车内挡下隔板,但他没有落音。 鱼青影知道他的意思。 不是人。 因为就是吸血鬼怪物。 几乎可以确认了是吗? 鱼青影心绪也说不出来的感受,她不是早就猜测的事实么,否则她也不会是这样需要吸血维持生命的怪物了。 但她还是有太多的疑问,“那您有查到我妈妈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吗?她的过去,她在经历什么?您查到了吗?” 关于母亲,她想知道她在这里是工作还是学习? 为什么会在这里? 盛聿怀听她问,却淡声答:“你的母亲作为交换生在这里学习工作,她应该在那时候是很优秀的人了,但自从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出现带走她之后。 她从酒吧离开消失了一个月,学校和寄宿家庭报警之后,她又忽然之间自己出现了,之后被学校退学,回国。” 短短几字,却在那个时候,对于她的妈妈来说却是经历了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一个月! 之后她的人生,除了浑浑噩噩的梦境,和偶尔的清醒,最后从高楼跃下,了却此生。 到底那个人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辈子都被毁了,也忘不掉他。 鱼青影久久不能平复,之后在一阵沉默之后。 盛聿怀还是点燃了手里的香烟,低嗓问她:“你刚刚被玫瑰花枝的刺扎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鱼青影闻声抬眸,竟然还有盛先生也猜不透的事情。 的确,在看见指腹上冒出的一滴血的时候,她想到了酒吧里那外国小哥鬼气森森那嗜血兽性般的攻击性。 像是故意设计了一场,看着她惊慌失措冒出血来。 像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虽然言语不提。 但那一瞬间,她就是这么强烈的认为,他们会不会是同类? 只有同类才了解同类,他在钓她。 司机和助理丁朗在车上,虽然隔着挡板,但关于吸血的言论暂时还不能提。 并且,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还不能确定。 面对大佬的询问,她也不能撒谎,毕竟他的眼睛盯着,她没有那么高超的撒谎技艺,反而很轻易就露出破绽。 所以,她面对这个问题,不撒谎,却说的是另外的回答。 同样说出来需要一点勇气,也脸红耳赤的回答。 “他在酒吧里和我说,吸引力法则来自于欲望,又送我这枝玫瑰,我以为他……他要追我!” “吓到我了!” 她说着,有点不敢看大佬的演技,毕竟她第一次当着大佬的说这样的话。 他会笑她自以为是吗? 单手波动打火机的声音再度在安静的车内空间响起。 盛聿怀还是点燃了手里一直抽出却没点燃的烟。 他放在嘴里吸一口,忽然吐出烟圈,冷沉沙哑地道: “也许是真的。” “什么?” 鱼青影没想到大佬会这么说,她抬眸看过去。 第93章 暗夜酒吧舌吻新欢 他眼前有升腾的烟雾缭绕,冷沉地说着话,“多拉老先生说他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一旦他做出一些看起来很寻常的事情,那么,就不可能是随意做的,而是有目的。” 盛聿怀话音落音,看向女孩的眼睛,却见她躲闪着视线移开了。 沉默一瞬。 他拿捏着香烟,眉梢压沉着,声线更凝重,“难道他还对你做了其他的事情?” 鱼青影闻言连忙摇头,生怕大佬联想到奇奇怪怪的上面去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 “我才认识他而已,我根本不会喜欢他的!不过……” 她迟疑着,咬了咬唇角,关于对弗朗西斯的血液有反应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一下。 凭大佬的资源查起事情来就要容易得多了。 “等回酒店我再和您说一件事,有关于他的。” “好。” 盛聿怀深吸一口香烟,随后将烟掐灭,往后仰靠着,闭上眼睛休憩。 车内陷入安静。 鱼青影看着车窗外的景,脑海里一阵胡思乱想。 不知道关于那件事告诉大佬,他会有多余的反应吗? 这双漆黑淡漠的眸子却又波澜吗? 曾经他说过如果找到另外可供吸血的人,她随时可以走,那么,他会不会将她推开,不再受那被吸血的罪呢? “想要看看这座城市的风貌夜景吗?” 盛聿怀懒散几分半睁了眼眸,看着女孩似乎忐忑的神情,沙哑淡声道:“让司机绕着城市转一圈,浅浅欣赏一下。” 鱼青影闻言将脑海的思绪暂缓,眨动着眼睫,看向他,“可以吗?会不会耽误行程?” “不会。” 盛聿怀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昂贵手表时间,让司机绕着伦敦城市特色地标建筑开,看向女孩,“时间上虽然仓促,但在可控范围之内,不用担心。” 鱼青影在这夜景掠过的车内,心中跳动异常,总是会沉溺在这不经意的细节之中。 虽然她知道大佬不过也是随便一提,在他情感缺失的淡漠内心里,不过是维持着这么做的身为协议婚约里的身份关系。 但,人有时候就是会分不清,就算知道,也会分不清。 也不想分清,也甘愿麻醉在这样的对待里。 她忽然也有勇气说着其他的期许,甚至于连嗓子都抑制不住地发颤,“盛先生,听说这里离你学校大概四个多小时车程,以后我也可以去你学校参观吗?” 盛聿怀漆黑视线扫来,几分懒散随意,“嗯,随你。” 鱼青影在这样的视线之中,嘴角压不住地轻轻弯起,露出浅浅欣喜的笑意,“谢谢您。” 那干净澄澈的眸子,那精致小脸纯粹的模样,她身侧一跃而过的夜景,都不及女孩的笑意摄人。 盛聿怀眸子微深,别开视线,忽然身边手机震动,他收敛神思,拿过接听。 随后,车内的气氛越发地低压凝重。 鱼青影原本看着车外古典建筑的夜景,也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无形地刺激着人的肌肤神经。 令人默默不安而惶恐。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她屏住呼吸看向了盛聿怀,却见他似乎不经意地看过来,之后压沉着眉梢,移开了视线。 鱼青影确信这件事情和她有关! 她凝神下来,仔细听了那边电话里的内容,整个震惊住。 “怎么会?” 她连忙拿过手机,翻看港内新闻,超级夸张的标题映入眼帘! 【祁公子暗夜酒吧舌吻新欢】 配图就是她和祁之西在酒吧里隔着一杯酒杯靠近的那一幕。 挡着酒杯看确实极为暧昧,仿似接吻。 但根本都不是事实! “盛先生……” 她小声想要辩解,却见他伸手示意,噤声。 鱼青影便闭上嘴,等他讲完电话。 盛聿怀沉眸看了一眼女孩,朝着电话那端下指示, “联络各大媒体,封删照片,并立刻找到散布照片的源头,把那人揪出来,发布澄清。” 随着他挂断电话。 鱼青影眼中水汽浮现,她深吸气看向他,“盛先生,您相信我和祁之西才不是那报道里面那样胡说的,对吗?” “那些制造噱头的东西,多几个镜头就要露馅。” 盛聿怀低头手机快速打字,忽然又抬眸看向她,见她眼底雾气蒙蒙,冷沉肃然的神色微收,迟疑着声线变缓: “但我猜测有人盯上的是你。” 鱼青影闻言一惊,蹙着眉尖道:“我?” 盛聿怀:“祁之西混乱的私生活你应该听闻过了,远在国外港媒根本不会关心, 也从来没有大范围的报道过,但今天突然爆出来的这一头版,显然就是被人推上去的高位。 那后面的人针对的就不是祁之西而是你了,因为连你学校球队等信息都爆出来了。” 鱼青影心绪不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捏造这么一个不真实的东西推上热度?!那人想做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帝都傅桉!?” 一想到帝都傅桉,只有她和祁之西算是都和他有过节的,几乎要认定就是他找人做的了。 为的就是尽快逼迫苒苒回他身边? 一通乱想。 但是盛聿怀却否认道:“不会是他。” 他深敛着眉眼,停止修长手指间的操作,抬眸开口让司机开回酒店,“但你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你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鱼青影听他这么笃定,心下稍稍安慰一点。 但还是心中压抑,回去酒店的路上,她大概猜测了一番,是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搞事情,让她分心踢不好球吗? 即将大赛在即。 关乎这未来命运的极其重要的一场。 在上机之前的贵宾候机室内,鱼青影焦躁不安地等着事实的真相,这时候盛之彦打过来电话。 她迟疑着接听,让朋友们都吓到了吧。 盛之彦极少发怒的,愤怒的声音传来,“小影,祁之西在哪里,他小子知道亏心事做了电话都关机啊,我要飞过来砍死他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他竟然敢!竟然敢对你做那种事情!太可恶了!” “冷静冷静!阿彦,没有的事!” 鱼青影拿开手机一些,被他愤怒的嗓音震得有些疼,“这都是误会,没有亲上的!” 说着,她心底凝结着,偷偷看了眼大佬。 就连阿彦都认为的事情,盛聿怀那么平静,大概不在意才能那么冷静的一眼识破吧。 第94章 和吸血一样,我都愿意 盛聿怀漆黑视线投射过来。 她害怕被看穿心底的想法,立刻别开,听到电话里阿彦的声音仍旧激动。 盛之彦:“可是靠那么近!那家伙就有这个意图!他小子坏心眼不要太多,现在心虚到电话都关机了,你别被他迷惑了!”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 鱼青影连忙安抚好朋友的情绪,“我一点都没被占到便宜的,都是媒体乱写,真的,一点多余的事情都没有,那个时候情况不是这样的。” 她又给好朋友解释一遍。 盛之彦这才稍稍松懈,暗叹,“这家伙真够能惹麻烦的,害你登报惹这么一出,那些盲目跟风骂人的网友,你千万别上网看,不要影响之后的比赛。 我想办法联系一下媒体,处理掉这些不实谣言,哦还有,大佬哥……他知道了吗?” 鱼青影:“……” 最先知道的。 盛之彦听她那边没有声音,以为她也在忧心此事,于是连忙安抚道:“小影,别担心,好好解释哥哥不会误会你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去和大佬哥说。” 鱼青影:“……” 他果然也不太了解,他哥哥根本没有误会!! 比谁都清醒。 甚至就在她旁边,她抬眸看见盛聿怀朝她伸手。 她诧异,将手机给过去。 听到大佬哥低冷嗓音,那端的盛之彦:?? 所以到头来我成了小丑? 等等…… “哥,你怎么在小影身边?你们……?” 盛聿怀:“马上要登机了,我长话短说,你现在立刻去找秦三礼,让他把人交过来,等我回来。” 阿彦连忙点头应着,大佬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只不过,他忽然诧异,“什么?和秦三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照做就是了。” 盛聿怀将手机挂断,交还给鱼青影。 在后者震惊的视线中,听她问:“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但这件事和秦家瑶有关系?” 盛聿怀看着女孩苍白而又不可置信的眉眼,沉声道:“查到了跟拍的源头的人,以及幕后的人,是她。” 得到确认回复。 鱼青影颤抖着睫毛,仍旧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她也喜欢盛先生,而不想看她在他身边,而想要破坏掉吗? 可是她和她唯一相同的都是,没被爱上啊。 她嫉恨的爱根本不存在啊。 盛聿怀往后仰了仰疲累的颈椎骨,冷沉着眉眼看着天花板道:“这世上的恶意,很多,有的甚至没有理由,这就是阴暗而又复杂的人类本性。” 鱼青影:“可是,她那么做,让我陷入网络非议之中,让我被您误解,这些全都成了幻影。 盛先生您处理得那么快,她也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协议,您根本一点也不会在乎这些,她根本都不知道,没有一点儿用的!” “谁说的。” 盛聿怀低回视线,看向女孩,气势肃冷而又低沉,浑身冷冽气息如无形。 机场服务生敲进来门端着咖啡的动作一顿,感觉到室内低冷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不安。 他将托盘恭敬交到丁助理手里,丁助理放在桌旁,随同一块出去。 门轻轻带上。 鱼青影却被他的话惊到一愣,意识到果然还有大的问题吗? 她皱着眉尖看向他,忧急道:“难道还有无法处理的麻烦吗?是我有影响到您吗?” 盛聿怀端起桌旁一侧的咖啡,“倒也不算是很麻烦的事情,说我不在意,倒也并不像你所说。” 他漆黑眉眼冷凝着她,像漆黑夜色一样浓稠。 “你大约是忘记了,我说过的,你对我有同样的吸引。” “而这种吸引会让我血液里的疯狂无法压制,看见那样的照片,我心底也有最为阴暗的一面。” 他握紧咖啡杯的修长手指骨节绷紧泛白,语气沙哑而又低冷。 “现在我靠着理智总还能克制住那些疯狂的阴暗思想,但总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总有会伤害到你的一天,你要认真考虑清楚了。” 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鱼青影有一种被大佬要推开的感觉,虽然无关乎情爱,只是因为血液基因的作祟。 但她还是想要说:“您如果有忍耐不住的时候,就好像我压抑不住兽性要吸您的血一样的时候,您尽管和我说,我都愿意。” 盛聿怀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鱼青影像是鼓足了勇气,咬了咬嘴角继续道:“我知道,就和昨夜浴缸里一样的情形,我知道的。” “你……” 盛聿怀头一次沉默到下一句不知道该怎么说。 英俊脸上浮沉几许,湮没沉寂下来。 登机时间到了。 盛聿怀放下已经凉了的咖啡,他甚至一口也没有喝。 看向身侧的女孩,他沉吟着,岔开话题,“之前车内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 “以后再告诉您。” 鱼青影没告诉大佬,如果让他知道有另一个可供吸血的异性,会轻而易举再将她推开吗? 但如果,她不在身边,大佬是否少受那血液的折磨? 也少受她吸走的血液而导致的身体虚弱。 一瞬之间,思绪混乱至极。 但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上机后,盛聿怀去了私人空间的顶级头等舱室里睡觉,夜还漫长,要飞十几个小时。 鱼青影也被安排了头等舱,她辗转难眠,却又还是因为疲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不被所有人认可。 盛从山盛爷说:“你永远也别想进盛家的大门,你的身份根本不配。” 何秋阿姨说:“聿怀是可希的,不是你的,小影你要认清你的位置!” 仿佛梦里回到了十八岁生日宴那天。 没有经历那一场吸血开头的旖旎疯狂的情事。 在舞会的聚光灯下,所有人请她下去,她就不该站在那里。 她在人群之中,看见了那高贵在上冷漠着的眉眼。 却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聚光灯下拉扯下来,塞回车子里,送回了千里之远的福利院。 那个初见的大雪纷纷的天气里。 告诉她:“再见了。” 冷漠决绝的身影,鱼青影从梦里醒过来。 黑暗的一片空间里。 还没到港。 她起身下床,没有去管额间冒出的冷汗。 走向盛聿怀的所在的顶级头等舱门外,她伸手敲门。 第95章 回去之后,就公开 很显然,他睡眠一直不太好。 盛聿怀开门单手撑着门边低头看她,眼下长睫投下一片漆黑阴影。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这寂沉的夜色里看着她。 鱼青影也没有说话,咬着嘴角抬眸迎着他漆黑的视线。 像是非要这么做不可,否则梦里的就都能真实的了。 她不想被赶走,也不想说再见。 黑寂夜色机枪里安静到只有各自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悄无声息隐在眼中的湿漉漉的汽雾漫延。 “盛先生……” 她声音里有压抑着的哭腔,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发生那样的事情。 男人凝视着她的眸子,肃沉冷淡的气息而之靠近。 他俯身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声线极沙哑地说:“进来。” 将她拉近舱内,他单手关了门。 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在她耳侧道:“做噩梦了么。” “别怕。” 鱼青影就这么在这黑暗的空间里,被他揽入宽大温暖的怀抱里,整个人原本还在惊惧的噩梦之中。 但此刻,却仿佛梦醒之后,一切都不真实。 不真实的幸福和温暖。 “盛先生……” 她闷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可以听见那有力的心跳声,可以感受到那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 她双手揽住男人的腰,紧紧抱住,害怕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在。” 盛聿怀浑身血液莫名地涌动得厉害,随着女孩抱紧而更加绷直僵直。 他呼吸稍重,但落在女孩耳畔的声线却无尽温柔。 “别怕,我在。”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一下下仿佛这辈子唯一的温柔和耐心都在此刻。 鱼青影那颗躁动害怕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她感受到他胸腔里跳得得异常剧烈的心跳声。 感受到他粗重隐忍的呼吸声。 感受到他身体血液急速涌动喧嚣的声音。 他在压抑克制的隐忍。 为什么会这样? 鱼青影思绪燃起疑惑,她从他怀中之中仰起头来,抬眸看向身前男人,“盛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互相血液有无法克制的吸引。 但是已经不是吸血之时,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至少之前几次的拥抱,和这次有明显的诧异。 以及,昨夜吸血,盛聿怀的身体反应似乎比之前好上许多,这是什么原因? 思绪忽然如电闪过。 “需要吻么?” 她在抬眸撞入男人漆黑甚浓的眼眸之中,忽然在那喷洒下来的灼热气息感受下,将疑问问出来。 盛聿怀漆黑瞳孔微微收缩,双手捧住女孩的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线沙哑干涩,“鱼青影。” “你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次为什么被你吸血,身体状态和之前不同。” 鱼青影感觉到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冰凉,但那漆黑高大的身影却将人笼罩在视线之中,仿佛整个人在他手里,不肯松开。 她呼吸微紧,蹙着眉尖,无比认真点头。 “是因为昨夜的吻对吗?你主动吻了……吻了我。” 只有这和之前的不同,主动靠近的互相的亲吻,原来是将血液安抚躁动的良药。 而此刻他会这样,是因为还不够对吗? 盛聿怀看着眼前小脸通红额间有细密汗珠的女孩,他漆黑眼眸之中愈发地深不可测。 她都猜测得不错,就是有那样的奇怪的他从未想通过的事情。 亲吻,拥抱,这些最亲密的事情,只有眼前的女孩,让他血液疯狂而抑制不住,想要更加靠近。 他一辈子的理智冷漠,几近崩溃。 什么事情他大约都能猜透看透,但这件事,他始终无法明白。 也许,和曾经缺失的一段记忆有关。 那段空白时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才让他和眼前女孩的血液产生羁绊而绑定起来。 吻…… 平息躁动血液的吻,女孩的唇畔就在眼前,他稍一低头就可以吻上。 但他捧着她的手绷紧而泛着白,声线克制而又沙哑,“现在从我这里出去,还有机会。” 鱼青影被他凌乱喷洒而下的灼热呼吸而搅乱了心绪。 她明明知道无关乎于爱,对他而言只是血液的吸引和冲动。 但她却仿佛变得义无反顾,就好像他愿意低下头颅,将脖颈鲜血提供给她一样。 “我们有婚约协议的约定,盛先生……我们是未婚夫妇对吗?” 女孩灼热的眸子在扇动的睫毛之下,无比的认真,那精致漂亮的脸蛋染上瑰丽如鲜花那样的灼目吸引。 连同他修长冰凉的手指都仿佛触到丝丝电流。 “那从今往后,在我面前就不要叫我先生了。” 盛聿怀压抑着的漆黑眸子,深邃浓稠,他低头吻上女孩嘴唇的一瞬息,低哑轻慢道:“叫我阿聿。”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 鱼青影呼吸在这一刻凝滞,不仅是男人温热唇瓣的触碰。 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害羞柔软到身体仿佛没了一丝丝的力气。 脑袋嗡嗡。 只感觉到男人大手揽着她腰肢,将她轻转过身抵靠在门上。 高大身影伏低身姿,灼热呼吸尽数贴近,无限温柔的纠缠缠绵。 他那么温柔,那吻不是冷的。 但温柔之中是透着血液疯狂的燥热的压抑着的。 她受不住的低低喘气。 朵里还是被他那句话而震动,就像是彻底从高位下来,与她处在一个相同的位置,互相称呼。 以未婚夫妇的身份,那样亲昵的称呼。 是这样吗? 她脸颊绯红,内心燥热而又心安。 不管怎样,她都被陷入进这样的温柔旋涡了。 闭上眼睛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了吻。 盛聿怀身形微震,绷紧僵硬的克制尽数崩塌。 漆黑眸子越发地浓稠,也越发地按着内心欲望而驱使而疯狂。 夜沉寂而深。 鱼青影身体仿佛要化成一滩水。 而她在他怀抱之中,在与他最亲密的姿态之中,受不住地低低喊他。 从盛先生,到阿聿。 而仅仅只是两个字。 连同声音尾音都发着颤。 盛聿怀大手揽着女孩腰肢,将她拢在自己宽阔胸膛里,滚烫的汗水滴落下。 灼热呼吸尽数洒下来 他亲吻她的耳垂。 声线沙哑低沉地道:“回去之后,就公开。” 第96章 坦诚相对 “啊——?” 鱼青影迷迷糊糊瘫软之中,声线从疑问陡然变音。 拖长到低吸出声。 脑海里一片白光。 什么都思考不及。 直到一切结束。 思绪开始回笼,才意识到他之前说的是什么话,公开?! 那将是多大的震动事件。 尤其还是在刚散布她和祁之西的虚假绯闻之后,那就更加谣言四起了。 也太突然太仓促了。 她知道盛聿怀是想要给她身份确认的责任。 毕竟,这一次不再是被酒精药物所被迫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而是互相清醒状态下,所做的一切。 成年人总要为做过的事情负责,毕竟不是玩笑,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她都知道。 尤其是他,他真的是这世上很好很好的人。 但现在真的还不行…… 她还没有勇气面对那样大的外界的质问和风暴。 他也并没有真的喜欢她…… “可不可以……” 她开口的嗓音沙哑到不行,急促呼吸下脸色瞬间绯红发烫到无可救药的样子。 忘了此刻这样的亲昵姿态,她应该闭上眼睛睡着。 等下机之后再说的。 盛聿怀单手替她拂开额前散乱的碎发,在这昏暗夜色之中,旖旎情色并未完全消退。 漆黑深敛的眸子里压抑着,声线低沉轻慢地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有我在,就不会让外界对你有所伤害。” 鱼青影缩在他滚烫的怀抱里,不敢轻易乱动,低垂着眉眼,缓声迟疑道:“可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说,至少等我毕业之后,可以吗?” 盛聿怀将她反应看在眼底,压沉着眉梢,哑声道:“公开不是结婚,是你以我的未婚妻身份。” 鱼青影声音愈发地小:“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空气之中静默片刻。 盛聿怀漆黑浓稠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沉声:“好,等你完全适应身份,想要站在我身边的身份面对大家,你告诉我。” “也许你从louis老先生那里听过关于我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缺失,但从今之后,我也许会试着坦诚面对你。” 鱼青影心底稍稍颤动,她抬眸眨动着睫毛看向他,“盛先生……” 盛聿怀:“嗯?” 鱼青影脸一红:“……” 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她咬了咬唇角,抬眸瞥他一眼,深吸气,“那所谓的情感缺失是童年阴影所造成的吗?阿彦的走失和你有关吗?” 盛聿怀仰侧躺在她身侧,修长手臂圈着女孩在他怀抱之中,他抬眸视线落在上方漆黑的空间里。 沉默了许久。 那慢而沉的呼吸声,让鱼青影感觉到那也许真是心理一次难以跨越的障碍。 她深呼吸,朝他靠近,伸手抚上他脸颊,让他与自己视线相对。 她声音沙哑而柔,“阿聿,我和你一起面对你的过去好不好?你愿意告诉我吗?” 女孩娇柔而又认真,干净明亮的瞳仁将他望着,盛聿怀内心微微震颤,他低垂下漆黑交织的睫毛,看向女孩。 “其实阿彦走丢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 他停顿了一下,声线仿佛陷入了一瞬间的回忆,冷漠而萧索深沉,“但我的母亲却从此恨我,新娘潭的深水边,那时候我才9岁,阿彦走丢的那一年,她在身后用力将我推下。” 声线戛然而止。 冰冷的呼吸也在一瞬间收紧。 他低眸看着眼前女孩瞪大而震惊的眉眼,沉默一瞬,低嗓问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鱼青影怎么会知道,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东西。 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阿彦走丢之后,受了刺激,所以情绪失控,而在没有理智情形下,所以才发病了,推手犯下的错误吗? 还是说这之中有什么误会,是什么误解导致的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她张张嘴,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盛聿怀扬眉淡笑,他几乎很少笑,这样冷淡疏冷的笑意看得人心里跟着发凉,也为他而难过。 该是怎样的内心,才能消化这样的事实,母亲厌恶到想让他去死的事实。 “后来我自己查过之后,我才知道,因为我是私生子。” 盛聿怀淡声说:“就算我从小被她养大,我也不她的孩子,而是她眼里恨着的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也不怪,沉下水的那一刻,在几乎快要丧命的瞬间,也算是还掉了养育着的恩情了。” 鱼青影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豪门隐秘事件,但似乎有符合豪门上层那些权贵玩弄风流的秉性。 那,那他的生母呢!?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 盛聿怀声音稍低沉,道:“我的生母,因为生我,难产而死。” “怎么会这样……” 鱼青影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过去,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妈妈,而他的妈妈因为生下他而去世,该有多难过啊。 “年轻而漂亮的女秘书,明明在工作上有突出的业务和实力,但偏偏陷入权力上位者的陷阱里,而为了快速抓牢那根本不可控的内心,冒险躲藏生子,最后却因此丧了命。” 他短短几句总结了他母亲的过去。 甚至于连声音都没有过多起伏。 平淡到像是讲别人的故事。 鱼青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候,你爸爸和阿彦的妈妈结婚了吗?” 盛聿怀:“没有,她和盛从山结婚的一条之中就有必须要接纳我的存在,并且以母亲的身份。” 那他长大的环境里,是从未有过母爱的对吗? 随着阿彦丢失,那所剩无几的母爱彻底暴露成恨,甚至先让他去死。 所以,他才那么早那么小就去国外念书,为了躲避那些是非,躲避虚假的亲情? 导致他情感缺失,冷漠疏离。 是这样吗? “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盛聿怀沉声低嗓道:“我有一段丢失的记忆,在我十四岁那年,谁也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就那么消失了三天。 但从那之后,我意识到我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变得漠不关心,我的心理变化源自于那时候。” 鱼青影莫名奇妙的联想,呼吸收紧,“那是在英国的时候吗?会不会是……?” 第97章 独占欲 盛聿怀似乎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深敛着眸光,话语接了过去。 “世上虽然总会有巧合,但巧合到这样的程度,那必然之中是有某种联系, 而这种联系又实在是不为人知的隐秘,这种吸血的相互吸引,除了你那位不知身份的父亲,或是他的宗亲,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鱼青影点点头,有些想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大佬一个人类,竟然会对她吸血而产生吸引作用。 “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在乎我妈妈,更不知道这世上会有我,那么显然他并不会预见未来你我会相遇,那他那时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您那时候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的?或是感觉到哪里异常,除了心底更加冷漠疏离之外呢。” 盛聿怀:“没有,毫无异常。” 鱼青影垂下眼睫,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真是五味杂陈。 “一个人怎么能够做到那样隐秘而没有一丝踪迹呢?” 盛聿怀,“能隐匿踪迹的吸血鬼可不是人类,并且,大概以人类高贵的上流家族身份作为隐藏。” 鱼青影:“也就是说有可能身份就是英国贵族?” 盛聿怀:“大概就是。” 如果是这样的贵族身份,又是吸血鬼,招惹之后不负责任,躲避不见,似乎一切就都说通了。 可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妈妈爱恨交织,忘也忘不掉? 鱼青影思绪收收,问他:“那范围缩小了,好查吗?” 盛聿怀沉吟着,“并不太好查,一个有心隐匿的人,是会做到消除踪迹的,并且身后又极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家族的存在,查起来是会需要费些时间。” 吸血鬼族群吗!?! 鱼青影呼吸急促,那弗朗西斯那个酒吧里的怪怪的男人,他会不会也是!? 盛聿怀:“还记得你之前在跑马地训练的那匹马驹吗?” 鱼青影:“嗯,barry.” 盛聿怀:“那匹马的前主人是个英格兰人,他的马桀骜不驯,为前主人离世而一蹶不振,什么优秀的驯马师都再无法驯服它,但你却似乎例外, 虽然我查过那个人似乎和吸血鬼族群毫无关联,但也许深一层的情况确实,你父亲家族的人或许和那匹马有过接触,且关系匪浅。” 鱼青影感觉到似乎一切都快要知道真相了,“那顺着这条线索就可以找到了吗?” 盛聿怀沉声道:“藏匿的身份就算再无踪迹,只要在世上存在过,就总有能够顺着找到的机会,几条线查下去等到收束的时候,就一定能够知道那终点的结果。” 鱼青影沉思许久,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位酒吧里的男人,那个弗朗西斯,我感觉他的身份可疑,您要不要也查一下?” 盛聿怀低眸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鱼青影被他眸光盯得有些发虚,但她还是说出来,“因为……因为对他身体血液有异样反应。” 信息不统一,查起来可能会走弯路。 不如直接告诉他,他们都想找到她父亲,搞清楚一切。 盛聿怀:“所以,出现了第二个你想吸血的人?” 他抽出手臂直起身体,微微弯曲的背脊染着刚刚情动之后留下的汗水,他下床,将她抱下来,鱼青影微惊,双手勾住他脖颈,脸色爆红,不敢看他眼睛。 “盛先生……” 男人手臂有力,看着蜷缩在怀里的女孩,微微低头,冷沉嗓音入耳。 “嗯?” 鱼青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称呼,但此刻总感觉害羞窘迫到了极致。 她此刻衣衫凌乱不整,他要干什么? 呼吸急促又慌乱,她可是经受不了再来一次。 “别多想,带你清洗一下。” “至于其他的能让你吸血的男人,” 盛聿怀迈步走到在飞机上来说还算宽阔的浴室,将她放在洗水台面上坐下,俯身低头与她额头相触,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染着浓重的还未退散的欲。 沙哑冷沉道:“我不希望你的牙齿咬上那人的脖子,除非我被你吸血死亡的那一天。” 鱼青影与他漆黑视线相对,听到这样的话,心底震颤。 所以,他对她也有独占欲吗?! 无关于爱的血液本能的独占欲吗? 就像生物本能的冲动一样。 如果说以前他极致忍耐克制,给她选择的机会,那么今后,他们将彻底绑定在一起,直到对方死去的那一天吗! 如果,盛聿怀真被她吸血而亡了,那她真是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她不想要有那样的一天。 “别害怕。” 他单身伸过去打开花洒,细密的水珠散下,看着身前睫毛颤动的女孩道:“那并不是警告,只是请求。” 鱼青影呼吸微凝,这样的话显然比任何话都要有杀伤力。 但他又低下姿态,神色认真到没有一点虚假,这样的请求着,让她只吸取他一个人的血。 世上荒诞事情许多。 谁也不会看到这样的港岛盛先生,那样高高在上的矜贵禁欲系先生,在这一刻染上凡尘世俗,与她。 她细瘦胳膊圈在他脖颈上,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语:“不会,永远都不会。” …… 赤诚相待最动人。 赤身相对最令人害羞到极致。 尤其是湿漉漉氛围的空中浴室。 但一切都过去了。 鱼青影被他抱回床上,她实在是困极,沉入睡梦之中。 但她没忘记抱住他,和她一起沉入安睡之中。 快天亮,没有噩梦。 …… 飞机入港。 鱼青影感觉心态上轻松许多,网络新闻关于她和祁之西的绯闻早就已经撤销,没有大的影响。 并且那位偷拍摄影的已经主动澄清。 这件事情也算是就此揭过。 而秦家瑶…… 秦三礼主动邀约送来门来赔罪。 并且承诺,以后秦家瑶都不会再出现在港区。 至于之后怎样,她不知道。 因为有另一件事情占据了鱼青影的全部注意力! 四分之一比赛晋级的那一天,在球场看台上,有一个中年男人拉着横幅,上面写着,[鱼青影,我的女儿!我的骄傲!] 第98章 相认? 鱼青影根本不知道球场看台上发生了的那一幕。 是她们校队在进行赛后采访的时候,媒体记者问到她。 “鱼同学,今天你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很亮眼,这之中少不了你家里人的支持,今天在球迷看台上你爸爸有为你加油,受到很大的鼓励吧!” 鱼青影在采访席坐上满脸震惊,“您说的是谁?我的爸爸……在看台替我加油?!” 旁边教练老师和队友也感觉惊奇。 明明鱼同学是个孤儿,哪里冒出来的爸爸?! 现场采访气氛一时不对,还好教练老师很快就笑着将这个话题带过,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采访结束后,球队去更衣室换衣,鱼青影整个脑子是炸的,她的吸血鬼父亲出现了吗!! 不可能突然就这么出现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队友在旁边问她,可她根本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队友猜测,“会不会是中年怪大叔球迷恶作剧啊?” “对对对,有这种可能啊,在足球场上迷人的天才少女,那阳光自信又速度如风一般的漂亮身姿,吸引那些宅男叔叔,倒是有可能的。” “呃~听起来怪猥琐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女子足球受欢迎啊,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现在网络上的球迷疯狂着呢,这种顶多算是妈妈粉,不怕不怕。” 鱼青影听大家这么说着,内心隐隐的希望而破灭。 这样听起来是比较合理。 毕竟一个消失在欧洲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来找她。 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她。 更不可能做出这种拉横幅的事情来。 “不管啦,小影,你也别多想。” 队长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朝着大家说着。 “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次闯入了争夺冠军的重要决赛,大家都很努力很棒!” 挥洒的汗水没有白费,大家在这个绿茵场上拼搏出了美好的未来! “过段时间的京区决赛,我们要更拼劲全力了!” “没错!最后一站才是决胜的舞台,我们一起努力,继续战斗!” 鱼青影与大家击掌。 女孩们的脸上还有汗水,她们的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希望。 …… 鱼青影从刚刚关于爸爸消息的情绪中彻底平静下来。 校队散场走出体育馆,大家有说有笑,这段时间会好好休息,然后训练全力以赴。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朝着她扑过来,嘴里念叨着,“青影!我的女儿!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她们一跳。 鱼青影走在最前面,惊停住脚步,呼吸凝滞着看着冲过来的中年男人,亚洲面孔,不是吸血鬼。 她差点以为是闯过来闹事的老宅男球迷。 他手里甚至挥舞着一张照片。 但当鱼青影看清楚他递过来以证身份的照片,她震惊了。 是这个中年男人年轻时候和她妈妈拍摄的婚纱照片,沙滩海边的婚纱实景。 她看着眼前沧桑颓丧的脸孔,这个人……这人是她的爸爸? …… 海湾咖啡厅。 边苒端来两杯咖啡,眼神和鱼青影交流一下,随后离开。 鱼青影脑子里还挺乱,她看着眼前的中年大叔,这个人虽然年轻时候长得也不赖,可是老了之后精神面貌非常的糟糕。 他怎么也不像是血液里流淌着奇怪吸血基因的样子。 “您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青影开了口。 钟义清端着咖啡,眼神躲闪又似乎无比悔恨,重重叹息,“青影,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妈妈,我其实没脸见你,可是我身体不行了,我真的想再见你一次。” 鱼青影蹙了眉尖,盯着他,“您怎么了?” 钟义清:“肝癌晚期,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变得很虚伪,毕竟我根本称不上什么父亲, 连你妈妈那几年去了,你送去福利院,我也根本没去管你,但其实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鱼青影没接茬,听他说下去。 “当初我和你妈结婚后,你外公外婆在你出生之前出车祸发生事故,家里经营的小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我为了这个家, 不得不想尽办法还钱,后来和朋友合伙去东南亚那边做生意,没想到受了合伙人的套路,被套牢在了那里精神肉体摧残十几年。” 他说着,放下咖啡杯,推开左手衣袖,手臂上很有多道狰狞的伤疤,左手掌上也只剩下三个手指。 缺无名指和小拇指。 一看就是被切掉的。 鱼青影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她早就注意到他少掉两根手指的左手,但还是被那胳膊露出来的疤痕,狰狞到恐怖。 “当初您和我妈妈在哪里相识相恋的?” 钟义清听到这里眼神垂下来,语气也跟着柔和起来,“你妈妈当初在英国作为交换生学习,当年我也在那边,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那间充满复古装修的鸡尾酒酒吧里,见到了弹钢琴的你妈妈,一见钟情,但那时候你妈妈得罪了人,不得不躲在我那里,之后提前回国,我跟着回国主动追求,之后就结了婚。” 他说的似乎对上了在英国的部分。 所以那天在那间酒吧带走她妈妈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之所以查不到后来的踪迹,也是因为回了国? 再又看见他从携带的包里拿出来他和她妈妈的结婚证件的时候。 一切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 鱼青影低垂着眸光,看着桌面上已经没有热气的热可可,总是在想要是找到爸爸,然后一定要亲手送他去给妈妈陪葬。 可是此刻,这个人,肝癌晚期,浑身伤疤,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静静坐着,听眼前的中年男人讲着那些悔过的话,那些见不到妈妈最后一面的悲痛欲绝,那不能亲眼看着她长大的痛苦难过。 直到天黑。 她似乎觉得此刻比在球场上还要累。 “所以您见完我之后呢,要做什么?” 钟义清红着眼眶抬眸看过去,似乎被她的话给愣住了一瞬,随后起身,“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爸爸见过你,见你很好,我可以放心了。” 他走到她旁边,伸手摸她的头,哑声道:“再见了,孩子。” 第99章 虚假的亲情 鱼青影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看上去别扭又冷漠。 钟义清一愣,粗糙缺失的大手掌似乎意识到慌忙缩回来。 “对不起女儿,吓到你了,爸爸这就走,爸爸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见过一面爸爸就知足了。” 他往外走,身形干瘦而又佝偻,步伐却迈得快,似乎不想让她再看见他这样失败的父亲。 可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那欣长却干瘦的身躯忽然轰然倒地。 鱼青影木讷似地站起来转过身看过去,她还在消化着这难以接受的事实,面对这样陌生的从未见过的自称父亲的人。 实在很难建立起什么亲情关系。 才相认不到几个小时,就这么毫无生机地倒在眼前。 她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麻木。 但似乎仿佛一瞬之间,又看见那漆黑夜幕之中从高楼纵身跃下的妈妈。 那地面上血红一片。 无边无际的黑夜的里蔓延的鲜红。 她身形有些站立不住,伸手撑着桌面,边苒过来扶住了她,在她耳边低低道:“小影,没事的没事的,已经叫救护车了。” louis老先生过去推开人群紧急救治,钟义清缓着一口气醒过来,他仰起头伸手拽住老先生的衣袖,虚弱说着,“让我的女儿,让她别管我……” 老先生看向他,让他躺好,语气诚恳道:“如果真想让她不管你,就少说话,躺着等救护车过来。” “我不去医院……” 钟义清却挣扎着要起来,浑身仓惶虚弱而无可奈何地倔强,“去不了医院,不要管我,谁也不要管我,我不要麻烦到女儿。” louis老先生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乱动,语气却透着几分随意的笑意,“从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是给她带来了麻烦吗?” 钟义清神色巨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他却没有力气推翻起来,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救护车赶来,鱼青影还是跟上了车。 随着去了医院。 louis老先生站在咖啡厅门边看着远去的车子,耸了耸肩,“是个挺虚假的人。” 边苒闻言略惊,“什么意思,难道他故意过来找小影,不安好心?” louis老先生眸光闪下,“行为和言语不一致的虚假,不要陷入到他设置的情绪里面,仔细揣摩一下就能够明白了。” 边苒细细想来,忽然回过味来,“他只在谈论自己的悲惨境遇,无法照顾好她们母女,却根本没有过问小影生活怎样,过得怎样。 如果真的想见女儿,很在意她过得好不好,这就该是他最关心的,突然的出现是否会伤害到她。” louis老先生:“不错,就是这样。” 边苒忧心:“那他到底是不是小影的爸爸,那证件照片能作假吗?” louis老先生摇头,“既然拿过来,那大概就是真的了,但话里真假就需要去辨了。” 边苒连忙转身要去拿手机,“那我要赶紧提醒小影,让她心里提防着一些。” louis老先生伸手拦一下,“不用,我给聿怀发过信息了,在他那双眼睛下什么企图目的都将无所遁形。” …… 医院病房门外。 医生和鱼青影说了关于钟义清的身体情况,肝癌早期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要病人积极配合治疗,安排手术切除肿瘤,越快越好。 不能拖延,否则问题越拖严重。 随后开具了一些住院单检查单据给她交费。 一次下来得好几万。 最近一直校队比赛,没有去俱乐部找活,生活费学费杂费等下来,她几乎没什么钱了。 鱼青影垂下眼睫拿着单据进去病房。 钟义清挣扎着坐起来,看见她手里的单据,忽然拔针,“我不治了,青影你不要去交费,我这辈子就这样到头了就可以了,不值得再花费一分一毫在里面。” 鱼青影看着他拔掉针管冒血的手背,那粗糙手背上的血液,对她一丝一毫的没有反应。 她神色愈发平静,站在床边看着折腾着虚弱起来的人,道:“你告诉我真正的事实真相,我考虑帮你交费治疗。” “哦,你应该不止这些,还欠赌债吧,这层病房楼梯间里有好几个追债的盯着吧。” 钟义清一愣,仿佛刚刚所有的行为,从见面之初到此刻,落在眼前女孩眼里的行为,都如小丑一般。 他坐在床边一时之间表情复杂到难堪,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来。 护士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斥责一下,帮他重新消毒扎针,再三叮嘱家属好好看护着病人。 随后出去。 鱼青影就坐在那里等, 等钟义清开口。 …… 从病院出去,鱼青影拿着收费单去住院一楼大厅交了小部分费用,她走出医院,浑身疲倦而累。 外面天黑了。 她走下台阶,走到边上坐在其中一层,拿出手机拨打了俱乐部的电话,让老板给她介绍最近两天的活。 俱乐部老板有些惊讶,“妹妹仔哇,你这马上就要进入精英青年的冠军赛,这个时候还能分心赚钱呢?” 鱼青影:“有没有呢?” 俱乐部老板:“最近可能没什么比赛,不过后天下午有一场地下球庄控的场,你要是能赢了,那奖金翻倍啊,想不想挑战一下?” 那笑容里的挑衅意味挺浓,天才足球少女的噱头,要是能够干掉球庄控场的主场,那利益可就惊人了。 鱼青影声音懒懒疲倦:“对阵信息发我看看,晚点给您回复。” 挂断电话,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外走去,肚子饿急了,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店坐下吃东西。 不多时,脚边忽然出现了一只毛茸茸蹭着她的小东西。 她还以为是老板家的猫,低头发现是毛茸茸的小白狗。 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像? 纯白小狗,毛茸茸欢快摇着尾巴,那项圈绳索她眼熟,是她在宠物店里买的,是小月光! 是她的小狗!? 那么牵着绳子另一端的则是…… 她简直不敢想象,小狗从别墅里出来,来到了这么远的医院这边,是盛聿怀,大佬亲自带过来遛的吗?! 她连忙顺着绳索看过去—— 第100章 典藏袖扣 手工定制皮鞋。 昂贵的西装,灰色衬衣的领口领带微微轻扯开一点,显得稍显随意。 而他脸上戴着黑色墨镜,将漆黑冷淡的视线遮挡。 浑身气质矜贵而冷漠,高大身影英俊而又吸睛。 就连牵着小狗的姿态看上去都不像寻常人。 与这店里的平价风格,格格不入。 其他零散的几桌食客也看过去,空间里忽然间静默了一瞬。 有倒吸气声。 还有小声地赞叹,“好有型……” 鱼青影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出现在这里,微微睁大的眼睛,实在是惊讶,她还处于弯腰一只手摸着小狗,抬眸看过去的样子。 是以走近过来的男人就看着格外的居高临下。 “盛先……您怎么来了?” 她差点说出他的名字来了。 港岛能有几个盛先生。 但谁也想不到那站在顶尖高出的权贵之人,就出现在这里了。 盛聿怀透过墨镜下,看见和毛茸茸小狗一样精致眉眼的漂亮女孩,那细碎蓬松的头发似乎因为疲累忙碌而看起来几分凌乱,但都被惊讶的眉眼盖过。 但透过眼底,更多的是欣喜。 看见他这么开心么。 他眉梢微动,低嗓,“吃好了带你回去。” 鱼青影摸摸小狗,直起身体,听见旁边悄悄的小声言语,脸颊微红。 她躲闪着视线,扣着手指头,低声问:“您是散步到这里的?” 她认为大概就是大佬带小狗出门去看了宠物医生复查,之后经过了这家店,被小狗看见了她,然后执拗不过小狗,就顺着过来了。 她自己在脑海里一顿脑补。 谁知大佬低音炮,微微靠近, “不,特意过来的。” “……” 鱼青影轻咬嘴角,脸颊爆红。 心跳咚咚乱动。 那声音仿佛寻常说着,却又听见了人心里。 在心间回荡。 特意过来,见她。 那稍稍靠近的身姿微顿,盯着女孩爆红的脸颊,感受到她呼吸慌乱。 他呼吸微滞。 不可查地往后退开两步,轻轻扯了扯牵引绳,将小狗拉拢到身边。 清贵高昂的身姿如寻常,没有什么多余低看的姿态。 极耐心低沉道: “在外面等你。” 随后, 盛聿怀牵着小狗转身走出小店。 鱼青影呆愣愣地,心还没办法平静地目送着他和小狗离去。 那高大漆黑的高贵身影,和脚边摇着小尾巴的白色小狗狗竟意外的和谐。 也没想到小狗在他身边这么听话。 鱼青影嘴角微弯,心情稍好。 第一次在外面这种的小食店里,他就出现了这么一会儿,却仿佛最寻常的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 心底暖暖的。 就算今天踢过一场球赛的疲累,就算是听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真相,仿佛在此刻一扫而空了。 她低头快速吃完剩下的。 然后走出小店。 车就停在另一边。 她走到车门边,深呼吸,然后拉开车门上车。 小狗很快窜过来,欢快地朝她摇尾巴,鱼青影抱住小狗,朝着小狗贴贴。 可爱生物和可爱生物的贴贴,活力又有趣。 车内只有开了灯,但偏暗。 后座隐入黑暗的男人手里还牵着的绳索,似乎只要将绳索朝着自己拉拢,那可爱生物就会来到手边。 鱼青影抱住小狗,眨动眼睫,朝着盛聿怀看过去。 正看见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捏紧牵引绳。 漂亮的手,做什么都有张力,都好看。 鱼青影在座椅坐下之前,朝他喊了一声,“盛先生。” 然后道谢,“谢谢您特意来接我。” “不过,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鱼青影一问出来,忽然就想到了,“louis老先生告诉您的。” “嗯,没错。” 盛聿怀低嗓沉声,“关于那个自称你父亲的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但他不是。” 鱼青影抱住小狗在座椅坐下,伸手摸摸小狗给它顺毛,低垂着眼睫,低声道:“他是个骗子。” 盛聿怀沉声:“那为什么骗子,你会为他交住院费。” “您知道了?” 鱼青影抬眸看过去,蹙了蹙眉尖,“因为有东西交换的,不只是一个事实的真相,还有一个属于我妈妈的东西。 不,应该是属于我妈妈珍藏着的东西,我认为那是真正的我那位在寻找的爸爸的。” 她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来,交给了盛聿怀手里。 “这枚袖扣,是那位钟义清从我妈妈那里拿走的,在他们仓促领证之后,在我出生之前,外公外婆出车祸,欠下巨债,他离开之前拿走了这个。 他说讨厌我妈妈心底还装着另一个,怀着别的孩子和他结婚,结婚后仍对着另外男人的一枚袖扣如珍似宝的样子,让他嫉恨,他走之前唯独拿走了这个。” “您认为他有没有说谎?会不会又是骗我?” 鱼青影眼神疲累又难过,虽然听到的都是那个人埋怨的声音,但其实大概也知道了,那时候的妈妈应该属于怀孕了被逼结婚。 而为了钱来的男人,在这家里破产之后,毅然决然地就走,还要再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些嫉恨别的男人的话。 盛聿怀拿着那枚袖扣仔细端详了片刻,“如果是正品的话,那么这会是来自一百年前的ow品牌的古董典藏款。” “全世界也只有三对,分别是手里这个暗黑星空,以及深蓝大海,和沉睡时钟。” 鱼青影并不太懂这些奢侈品牌的东西,尤其是什么全世界少量奢侈典藏的古董顶奢级别,她更是闻所未闻。 “如果这是正品,那么,就说明钟义清没有说谎,他拿走的是属于我妈妈的东西,而这东西极有可能来自于那个人的对吗?” 盛聿怀:“应该是,那位钟先生,不知道这之中的价值,否则就不会因为债务和疾病走投无路而找上你。” 鱼青影闻言之后有些许激动,“那如果确认的话,那几乎范围就锁定了!毕竟全世界只有三对,而其中之一的人就是……” 她要找的人。 那位可能是欧洲吸血鬼的父亲。 盛聿怀沉眸淡声:“这东西交给我让人去检测,当然,排除会被赠予出去的可能,不一定如你所想那么容易,但至少又多一条线索了。” 鱼青影点头,疲倦地靠着车窗边,小狗在腿上蜷缩着睡着了。 她轻抚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 一个那么难找的人,到底在哪里呢? 第101章 未来的约定 盛聿怀沉眸看向女孩侧靠着往外的疲累侧脸。 低声安慰:“不用担心,总能找到的。” 似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可以实现。 鱼青影侧眸看向他,心绪起伏片刻,朝他点头,“嗯,一定会。” 盛聿怀将袖扣收起,看向女孩,沉默一瞬忽然开口,“关于你缺钱的事情,不妨问问我。” 鱼青影:“……” 在大佬面前,她还能藏点什么? 她低垂下睫毛,沉吟许久,抬眸看过去,“其实我有打算接一场比赛,赚取费用,赢了的话金额不会小,暂时不需要您的帮忙。” 她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要吵醒小狗,也似乎在扞卫自己的自尊。 就算住在他那栋别墅里,她也不想养成不劳而获的心态,就好像他送她一衣柜的奢侈品牌的衣服,珠宝项链。 参加那次的家宴。 而她只穿了其中一套,之后以尽量价格的物品回送回去。 住在那里,也从占用车辆的方便。 都是自己走路搭车。 她在尽可能的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属于自己的问题。 就比如缺钱的事情,一如既往的都是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这次也不会例外。 盛聿怀漆黑眸光凝视着女孩片刻,“你有想过,在正式比赛之前,你在这场比赛里受伤了,会怎样吗?” 鱼青影看过去,声音稍稍坚毅几分,“我会很小心,不让自己受伤的,平时训练上应对球场各种意外,也有技巧的。” 盛聿怀视线扫过她手臂上新剐蹭的伤痕,微垂视线,往后靠着座椅,沉声道: “你想想祁之西的那条腿,他属于成熟的职业球员了,被人下定了狠心就能踢断了腿,从此不能参加任何比赛而退场。 你现在属于在人生重要节点的时候,如果你也很在意那场冠军比赛的胜负,你该认真想想,其中利弊,你在比赛之前最坏的结果,能够承受得起。” 他的声线低沉而又平淡,没有过多起伏的说教,仿佛只是将这么一段话说给她听而已。 而最终结果该如何,都由她自己说了算。 但他所说的最坏的结果,鱼青影真的也恐怕承受不起,今天比赛结束后,队友们那么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迎接冠军赛的那一天。 大家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站上更好的舞台,甚至以后站到世界舞台之上去,如果因为她,在比赛前期受伤,那导致比赛失利。 那她简直要自责死。 可是,不是她自负,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输。 但足球比赛本就是团队配合的结果,一个没有融合过的团队,踢一场未知的地下控场的比赛,她第一次犹豫起来。 哪怕万分之一的失败的机会,她都不敢赌。 “盛先生……我,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吗?我总以为依靠着我的运动天赋,我的眼里从来只有拼搏和赢,我竟然其实一点点都输不起的。” 盛聿怀:“你没错,只是你低估了球场之外的势力,以及,胜负是球场上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输赢总会有,我也不例外。” 鱼青影闻言略惊讶:“您在棒球场上也输过的吗?您作为投手,超越记录的投手,竟然也会输过的吗?” 盛聿怀:“输过,甚至心态崩过。” “什么?” 鱼青影简直不敢相信,大佬这冷漠平淡的心境,竟然也会有崩过的时候! 是谁! 哪个人,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碾压过大佬的内心!? 盛聿怀微微仰靠着后座椅背,身形懒懒散散,声线平淡道:“是一个前辈,比起热爱棒球的程度,我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输过也输得起,因为他有那样的实力。 只不过,我输得起,也不代表我就此认输,相反能输得起,我也一定要赢回来,抱着必胜的心态,是我上场比赛的唯一信念。” “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算是已经尽了全力了。” 鱼青影闻言点头,仿佛又靠近了一点点真实的大佬。 而他很随意寻常地和她说着这些关于比赛场上的心态的话。 他是真的将她当做家里人这样的对待。 他真的很好啊。 “大概还是我经历的大赛太少了,目前也只是在校队之间比赛,然后比了几场野球,您说得对,越是重要的比赛我越不能轻易在那之前出问题,我得打电话给俱乐部老板推了那场。” 她说着迟疑着道:“至于,至于钱,我能问你借吗?” 她还是开口主动借钱了。 比起借钱,有借有还,算是目前对于大佬来说最无关痛痒的,对于她来说的最优解了。 果然大佬, “当然,借多少都可以。” 鱼青影沉吟着,说道:“您就当暂且投资在我这个球员身上,未来我会加倍回报的。” 盛聿怀看她疲惫的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干净澄澈而又充满了坚毅的力量感,这对于女孩来说是借钱的一种方式和未来回报的信仰。 他漆黑眸光微深邃,朝她看过去,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这话简直像是一种约定。 约定未来顶峰再见的一天。 鱼青影今天所有的压抑的不快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化为激励。 她暗暗发誓,一定做到。 心绪放松之后,疲倦袭来,不知不觉就在车内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身前有异动。 才发现是大佬从她腿上抱过小狗,小狗醒了,还用手舔大佬的手指。 他僵硬住。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半空。 微沉着眉梢,随后轻拍小狗脑袋,然后抱过去交给花伯。 鱼青影微闭着眼睛想装作没看见,但是还是忍不住被小狗那委屈屈的小可怜模样逗笑了。 她一笑,才发现大佬正准备将睡着的她抱下车。 一瞬之间撞入漆黑视线之中。 她收住表情。 这下子,就挺尴尬了。 不仅如此,这靠近的姿态,那熟悉的木质雪松的气息,男人的呼吸近在鼻息之间。 鱼青影羞窘一瞬,绷紧了身体,讪笑解释:“我……我刚刚做了个梦。” 做了梦,才笑的。 盛聿怀高大漆黑的身形停顿一瞬,之后往后直起身体,站在车门外。 在寂寂夜色之中,他忽然伸手过来。 第102章 今晚脑补过多 动作显而易见。 牵她下车。 鱼青影愣了一瞬,屏住呼吸,其实可以不用做到这么细节的。 细微到她害怕,这种不带感情的就已经够让人沦陷了。 她颤微着将手放到他大手掌心,微热的掌心力量传递过来,他将她的手握紧。 她俯身下车,随着他牵着,走在他身侧。 这么寂静的夜晚,连风都变得温柔。 “对了。” 进门的时候,鱼青影忽然想着问:“您为什么对那品牌的袖扣那么了解?” 盛聿怀很随意地答:“我爸有其中一对收藏的袖扣,在我成年那一年,他送给了我,精致复杂的时钟,像是沉睡入袖扣那小小的盘面里,很独特。” 鱼青影听大佬说着这样一件事情似乎平淡到并无波澜。 想到他和盛爷之间不太和谐的父子关系,在这一刻,忽然又觉得,人果然是复杂的。 那样独特的东西送给他,在成年的那一天,怎么会不在意不重视呢。 但是大佬好像对收礼物不太感兴趣。 他到底喜欢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竟然跟着大佬走上了三楼,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外。 这…… 鱼青影愣住。 盛聿怀却淡漠寻常地牵着她进了房间,随后很自然地松开了手,轻轻拍拍她的头示意她坐下沙发。 鱼青影看着大佬的身影,有点意外大佬今晚这么主动的邀约她……邀约她一起睡么? 她在沙发坐下,忽然觉得今天在小吃店吃的东西有些咸,现在口干舌燥的。 清了清嗓子,她垂下头又开始思绪乱飘。 想到在飞机上的那一夜,她的脸红到耳朵尖。 那是意识清醒下所做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稍微想一想都令人面红心跳。 那天上清冷的月,坠入人间欲望里,禁欲系的外表之内,竟然那么浓烈又疯狂。 但今天其实有点累。 鱼青影绷紧着身体端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地想着该怎么拒绝一下呢。 她抬眸悄悄看了眼大佬的身影,他似乎在那边柜子抽屉在找什么东西。 莫非…… 她脑补得比较多。 低垂着头,心跳加速。 等人走到跟前,她几乎没有察觉,当大佬那双漂亮修长的手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的时候。 她忽然红着脸仓促开口,“今晚可不可以只抱着睡?” “嗯?” 盛聿怀放下手里东西的动作稍顿,高大身影微微弯下背脊,抬眸看过去,漆黑眸光微浓。 鱼青影与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呼吸微窒,意识到糟糕了。 视线慌忙往下移开看向茶几上放置的一个古典雕刻的木质盒子。 所以这是……什么? 她说了什么东西!? 女孩脸颊肉眼可见的绯红一片,羞怯着垂下头支支吾吾地似乎要掩饰下这慌张开口的话。 盛聿怀将她神色全然看在眼底。 沉默一瞬, 声线稍沉,“好啊。” 鱼青影浑身僵住:“……” 闹了个大乌龙了,天哪,她还没办法再解释了,毕竟已经有回答了。 今晚,她就在这间房里睡,抱着大佬睡。 没别的了。 盛聿怀单手推着古典雕刻的漂亮木盒打开,推放到女孩面前。 “这就是我手里的一对袖扣。” 鱼青影思绪稍稍收回,视线落在那丝绒布上放置的袖扣,如大佬所描述的精细复杂的机械,像是沉睡入袖扣那小小的盘面里,非常独特的典藏物件。 盛聿怀再将鱼青影拿来的那一个袖扣放在一边,似乎有了很强的关联性。 从精细做工程度来看,像是正品。 但又因为常年摩挲,而导致上面的漆面有些模糊。 “先放在一起,等确认真伪之后,这个方向的线索就顺着查下去。” 盛聿怀说着的时候,是在询问她的。 鱼青影点头,只要有了方向,总归是更近了一步。 “嗯,就拜托给您了。” 盛聿怀将那单独的一颗袖扣收拢进里面,然后直起身去放好,忽然又停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女孩。 “不然,你先洗。” 越是平淡寻常的语调,越是令人羞愧。 是她想太多了!! “……好。” 但鱼青影闪回自己房间去洗漱了才上来,之后脚边跟带了一只小狗。 小狗尾巴摇得欢快,她觉得有小狗跟着,似乎没那么尴尬了。 可是,不知道大佬的房间里小狗能不能进去。 她迟疑着蹲下身,在门边逗弄了一会儿小狗,小小声地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进去,要不要,你在门口汪汪两声问问看呢?” 小狗毛茸茸懒洋洋在她脚边躺下,似乎也累到了,小幅度敷衍地摇摇尾巴,圆滴滴的眼睛半睁半闭的,好像就在这里躺下睡了。 鱼青影摸摸小狗脑袋,歪头瞅着它,这可怎么办呐,就睡门口吗? 救命,她也好困。 可是没有勇气开门进去,这会儿大佬洗完澡了吗? 要是面对面撞见多尴尬呀。 她揉了揉自己洗干净吹干的头发,揉得蓬松的发梢几分随意几分乱糟糟的微翘。 她就和小狗一起守在这门边,哈欠打起来,她看见小狗已经闭着眼睛在睡觉了,她也闭上了眼睛。 再等一会儿,等大佬上床了之后,她再进去,灯光没那么明亮,就没那么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夜色很沉。 鱼青影就这么歪靠着墙壁迷迷瞪瞪睡着了。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盛聿怀就看见蹲在门边的女孩那截纤长如玉的脖颈肌肤,微微低弯着头,歪靠着墙边,身前是同样睡着的小狗。 小狗睁了睁眼睛看见大佬,朝他摇摇尾巴,眼睛睡眼惺忪却又很热情地尽力表达着爱~ 盛聿怀呼吸微凝,伸手过去摸摸小狗脑袋,声线极其轻缓低沉,“回自己的小窝去睡。” 小狗在这几天一直有被训练,虽然还小,时间也不算长,但它很聪明。 摇晃着尾巴,蹭了蹭他的裤管,然后驾轻就熟地下楼。 盛聿怀视线收回,落在眼下女孩身上,她抬眸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忽然站起身来,蹙着眉尖好似很疑惑似的。 踮起脚来,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嘀嘀咕咕地道:“咦,小狗长这么大了?” 第103章 怎么办,想要食言了 盛聿怀几乎是看着女孩尤似梦中一样,朝他过来,捏他脸颊。 几乎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做过。 就连童年时期,也没人将他当做小孩,捏他脸颊。 做这样的事情。 还很好笑的将他当做什么? 当做那只小白狗吗? 但女孩似乎又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在肉眼可见的睁大了双眼之时,“啊呀”一声,慌忙撤回手! 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捏了大佬到了脸颊,当小狗一样的捏。 还真的把他当小狗了,毕竟睡得迷迷糊糊的正做梦了,还以为梦里小狗长大了变成了人…… 哪知道大佬怎么忽然悄无声息出现了! 这下真是,大佬会不会以为她骂他狗啊?! 脑海里一瞬之间思绪纷飞,但很快一切思绪都被脚麻而取代,迟缓之后的脸上表情从惊慌到龇牙咧齿地丰富多变。 好麻,好刺疼。 她撤回身体,蜷缩下来,皱着眉尖,呲着牙,伸手揉腿。 脚没触碰到实地,就跟针尖齐齐刺着脚底神经到整个小腿,好难受…… 却在这时候,一只大手拦腰而来。 鱼青影怔愣之下,就见大佬将她拦腰抱起,高大身影轻松将她抱起来,双脚虽然还是麻得难受,但不至于踩着地面的那种刺痛感了。 “下次别蹲门口睡觉。” 盛聿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孩,低嗓说了声,随后抬起一条腿开门,将她抱进去,放在沙发上。 鱼青影缩在大佬怀里,靠着他有力宽阔的胸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总之低垂着视线,很乖地点头。 被放在沙发之后,盛聿怀随之坐下一边,大手轻抬起她的一条细长的腿放置在他的腿上,轻轻揉捏。 鱼青影:“……” 她干涩的嗓子轻咳一声,别开视线望着别处。 虽然之前在浴缸里也被大佬捏过腿,那时候水汽氤氲的气氛甚至比现在还尴尬。 但是,那时候还没正式清醒坦诚地面对面肌肤亲近, 现在大佬的大手每在她腿上游走一寸,她的心就跟着跳动得更快。 那手掌下的肌肤也跟着滚烫起来。 简直是太糟糕了。 她此刻脸颊红到仿佛能滴出血来,更尴尬地是! 大约是他的手按到了麻痛的地方,她没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在这无比安静宽阔的房间里,这声音仿佛落在地上的针尖一样,清晰可闻。 天哪。 她头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揪在身前。 她甚至感觉到在她这尴尬的声音发出的一瞬息,那捏着她小腿的大手停顿下来一瞬。 之后的动作更轻了。 “疼就和我说。” 盛聿怀低嗓一声,在这寂寂夜色之中,沙沉磁性般的嗓音,轻易地勾动着耳膜。 鱼青影:“……” 她能说什么,她什么也不敢说,嘴唇咬得紧紧的,这回绝对不发出一丁点声来。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勾动神经的间隙,她的腿早就不麻了。 而大佬似乎也停了手,起身,高大身影就在眼前。 鱼青影低声说了些,“谢谢。” 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一下,那声说他小狗的言论,其实不是把他当小狗,只是因为是小月光长大在梦里呢。 大手轻轻落在头顶,轻拍一下。 “早点睡。” 淡冷声线里裹着一点点低沉沙哑,语气寻常。 但手上动作不寻常, 像他今晚下车的时候揉拍小狗一样。 所以算是回应了,说小狗,谁是小狗? 她仰着小脸苦哈哈看过去,正对上大佬的漆黑眼瞳,心瑟缩一下。 不行,莫名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血液压制的疯劲从他眼底划过。 她不敢挑衅。 她是真的雷了。 鱼青影松开被自己咬上齿痕的唇,朝他轻轻回应了一声,“盛先生,晚安。” 她还是没习惯直呼其名。 盛聿怀漆黑眼底浓稠浮动,他沉敛着眸光,也并不急着纠正。 非一朝一夕的低位仰视的思想,等她站到更高处,眼界更开阔,总会改过来的。 “放心,今晚不动你。” 鱼青影石化一瞬:“……嗯……” 该怎么说呢,她真的好困,大佬说话一向算话,她按压下心底的乱七八糟的不健康思想,上去床上。 然后轻轻挪动到大佬身边,挨靠着他睡。 这样他今晚应该也不会失眠,也算是疗愈了睡眠了。 灯关掉。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她本该立刻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还是没那么快睡着。 男人强劲成熟的体魄就在身边,那熟悉好闻的木质雪松浅浅香味就在鼻息之间。 她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不问,她几乎要睡不着了。 “盛先生……” “你在生日那天,噩梦里求救害怕的是什么?那是导致你睡眠不好的真正原因吗?我能帮帮你吗?” 漆黑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但男人的呼吸就在耳畔,那粗重压抑着的呼吸,似有光是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到呼吸难受的程度。 鱼青影知道这么问像是直接切入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很直白也很残忍, 但大佬行事作风,她大约也了解了一些,在行为坦诚上,他更直白简洁。 不兜圈子,直切要害。 而他将她认为自己人那么,她想帮他分担那噩梦里的根源困境,那求救的脆弱,她想救他。 就在他以为大佬不会回答她这个的时候,他忽然翻动身体,侧对着女孩。 单手枕着脖颈,漆黑深邃的眸光看过来。 黑夜里更深更浓的眸光,看得人极具压迫力。 鱼青影下意识想要道歉,不该这么直白地问的,却见那漆黑眸光像是湮没于眼底,沉寂。 听他极轻极淡的叹息一声。 随后淡而沙哑的嗓音响起。 “你想知道么,并不是什么好分享的事情,如果你也想沉入我一样的噩梦,不害怕的话,就告诉你。” 鱼青影闻声坚毅了眉眼,朝他点头,“我曾经也很害怕高处黑暗的空寂场景,但听了那首月光曲, 我脑海里再不是黑暗之下的鲜血了,如果沉入那样的梦里,我给你哼月光曲。” 盛聿怀闻声漆黑眸子浓烈而又炙热,他压制着血液叫嚣的刺激,沉住呼吸,看着女孩,沉默许久。 克制不下的疯狂。 他眉眼发暗, 从未有过的无奈和对抗。 “该怎么办,要食言了。” 第104章 病态欲望 鱼青影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无可奈何压抑着说出的话语。 而几乎在她感觉到强烈炙热的呼吸贴近之时,似乎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但她还是极其快速地在男人倾轧过来的身躯,极尽压迫欲望的呼吸之间,双手抵在身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所以食言的意思不是不想坦白告诉她一些事情,而是关于今天睡觉的事情,说过不碰的,却要食言了?! 为什么大佬突然之间会有这样强烈的欲\/望? 是她刚刚那句话触动他的心弦了吗?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和他说这样的话吗?! 她思绪一片混乱滋长,但是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心跳,仿佛就要跳出胸腔来。 这样身前压制着的高大身躯,她感觉自己要被那漆黑浓稠的眼神随着那灼热的呼吸仿佛要将她烫软了。 那手指尖触碰到的柔软的嘴唇,那很好亲……很会亲的嘴唇……此刻被她封住下一路。 “盛先生……” 她声线在此刻奇异地低软。 却在声线之中透着乞求,乞求别这样。 两对视线在这漆黑夜幕之中极其的近,互相粗重的呼吸侵入。 盛聿怀漆黑眸子浮浮沉沉看着她,身下女孩那澄澈漆黑的干净瞳仁里,似乎映照着他忽然不可理喻如凶狼一样的脸孔。 额头热汗滚落,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忍耐克制到身上青筋爆炸得难受。 分秒的沉寂,却又难熬到令人窒息。 盛聿怀忽然伸手将她的手轻扯开,翻身从她身上离开,立刻下床,大步迈去浴室。 浴室水声响起。 鱼青影深深吐出一口气,喘息着像是一条久违呼吸的鱼,浑身热到就连她也想去浴室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等她从绯红害羞的心态之中摆脱之时,忽然意识到刚刚大佬那样冲动压制下来的情欲汹涌之中,在他漆黑眸底疯遏制不住的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病态疯狂。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在床上辗转,而她刚刚的举动惹怒到他了吗? 她十分直白地拒绝了他的靠近要求。 大佬似乎在浴室待了挺久,鱼青影在这种惶惶不安的心绪之中,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中。 她看见猩红一片的大佬,手里拿着尖刀,自残似地刻着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那冷白肌肤之中鲜红喷洒,刺目而又血腥。 最后,他用那把尖刀,看着她。 朝着他那暴起的青筋,用力划下。 那里面的血液全都喷涌而出。 热血喷溅到她的脸上。 鱼青影仿佛无法呼吸,惊吓之中连动也无法动弹。 直到盛聿怀浑身是血,冷漠清贵的身姿,微弯着背脊,如行尸走肉一般伫立着,轻扯着嘴角,冷漠道:“终于流干了。” …… 鱼青影忽然从梦中惊醒。 浑身被冷汗浸透,侧眸看向床上的人,没有人。 盛聿怀不在床上。 她连忙看了下手机时间,早上七点半。 不知道大佬去浴室之后有没有再回床上,梦里的东西太震惊了,她吓到缓了许久都心神不宁。 这到底是她害怕的事情,还是说是大佬昨天说的沉入噩梦里的事实?! 鱼青影连忙推开被子下床,在房间里也没有看到盛聿怀的身影,等到她失魂落魄一般下了楼下。 几乎从来有没有过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衫没有整理的下楼。 到了一楼大厅。 往常这个时间餐厅已经开始吃早饭了,可是她并没有看见大佬的身影。 仿佛偌大的房子里忽然变得空寂。 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那句。 [终于流干了] 血液终于流干了。 她脸色愈发地煞白,神色也焦虑, 直到奔到脚边的毛茸茸小狗,她才似乎从梦境后劲里彻底回过神来。 “鱼小姐,早安。” 花伯在花圃之中采摘了新鲜的花朵放入厅内的花瓶之中。 见她模样,说道:“大少爷一早便因公务去了集团开会,如果有事可以和大少爷打电话。” 鱼青影蹲下身摸摸小狗,心下稍安,闻言又略显窘迫,此刻样子实在太随意过头了。 她连忙朝花伯点头示意,“哦没事的,就是有点饿了,我上楼洗漱一会儿下来,谢谢您。” 花伯挺善解人意,也不多说,“早餐已经好了,鱼小姐可以随时就餐。” 鱼青影上楼,沐浴之后整个人才似乎完全地清醒过来。 一场噩梦就让她吓成这样。 这梦到底有没有关联? 她用吹风机吹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是暗叹自己最近想太多。 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啊。 就好像以前她做梦,大佬拿刀子放她的血,她吓死了,倒是多想。 也许这次噩梦也是胡思乱想造成的。 吹干头发,她拍拍脸颊,放松些许。 下楼吃早餐,随后去学校报到,晚些时候去医院交了一部分的住院费。 鱼青影看着手机银行信息的余额,好多个0,她数了好几遍,大佬给她投资的太多了。 她又想到昨夜的情形,到底他有没有生气? 交了费用后,她上楼去病房,打算和那位钟义清说清楚,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给他交费用的。 那袖扣本来就属于她的妈妈的东西。 是他拿走了她妈妈的东西。 而当年他为钱而来,为钱而跑,早就恩怨已断,没有牵扯和瓜葛了。 但既然她说了拿钱买消息和东西,那么钱货两清,上去说清楚之后再也不见了。 鱼青影进去病房原本将缴费单据交给钟义清,但病房内还有其他的人。 不仅有昨天在楼梯间徘徊的那些讨债的,还有一个看上去气场更为凶悍的中年男人,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抽着雪茄。 那气势派头,不好惹。 而本该在病床上的钟义清,此刻跪在地上,碰碰磕头,说着:“雄哥,求您再宽限宽限几天!我马上就有钱了,求您放过我!” 那声音里的恐惧挤满了不大的病房里。 鱼青影推门看见这样的一幕,下意识往后退,却被那雄哥看见,从阴沉着的面孔,立刻笑得极为爽朗,“哟!没说谎啊,送钱的乖女儿来了是吗?” 第105章 感情牌没用 那转变的脸孔,看着就骇人。 像是道上的人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惊悚。 鱼青影蹙着眉尖,沉住气,按住门把手,“我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来替他还钱的。” “青影!” 钟义清忽然跪着调转了方向看向她,似乎要起来求她帮他,但是那从跪着到站起来的身姿还没有实现。 就被那位叫雄哥的夹着雪茄的粗手猛地抓住了头发按住了头。 让他根本无法站起来! 而是以这样屈辱的姿态面向她,然后笑眯眯地道:“看见没,你爸爸都向你跪下了,你不能为了钱而不救你的爸爸啊。” 鱼青影看着都感觉疼,这些人太猖狂了! 这里可是医院! “你们这是在违法!我要叫医生了!” “妹妹仔说什么?” 雄哥抓着钟义清的头皮,狠狠扯着,面容确实笑得随意温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对不对,老钟?” 钟义清被扯着头发仰着头看着鱼青影,神色痛苦地恳求道:“青影,看在我和你妈妈曾经是夫妻的份上,你帮帮我,帮我这一次,求你了!” 鱼青影脚步往后退,摇着头,神色冷漠,“那您当时为什么没想着帮我妈妈渡过那样的难关呢? 那时候外公外婆去世,欠下巨债的时候,您为什么不帮一帮?这个时候,我又有什么理由帮?” 钟义清闻言脸色巨变,呼吸急促喘息着,“那你就是要看着我死啊,当年你小时候看着你妈妈死在面前,现在又要看着我这你名义上的爸爸去死吗?!”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傍上了那么有钱的祁家小公子,随便让他抽张卡救我一条命,救我这个爸爸一条命,求你了!” 鱼青影皱着眉头并不为所动,哪怕曾经有过一点点的恩情,那今天这样的忙她必会帮。 可是在她有记忆之中,就没来没有见过这人。 她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 她妈妈怀着她,处理家庭欠债,纠纷,经历万难,这个人就只是跑了。 和她们一点点关系也没有了。 她凭什么帮呢。 “看来感情牌没用啊。” 雄哥一把甩开钟义清的头,一脸看废物一样地看他,起身朝着门口的女孩走过去,见她脸色苍白步步后退,忽然站住。 笑了笑,“没关系,毕竟这里是医院,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只不过到时候让你学校同学都知道,在你冠军赛的时候,决赛场上,都见见。” 鱼青影神色一变,“你们要干什么?” 这些人一看就是道上混的无赖,没人能比得过他们丧心病狂,讨债到这一步,绝对什么也干得出! 雄哥抖抖烟灰,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嘛,到时候你老爸还不了钱还不是烂命一条,只有去死,还能干什么。 只不过死也得死得热闹一点嘛,到时候我们会为你胜利比赛的时刻准备一场精心设计的完美惊喜的。” 钟义清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过去求情,“雄哥!求你不要,宽限我几天,我真的……” 雄哥一巴掌扇过来,甩在他脸上,“妈的闭嘴。” 钟义清被一把掀翻在地,本就沧桑病弱颓废的样子,此刻更加看起来狼狈窝囊至极。 他嘴角被扇出了血,他全然不顾,只是磕头求情。 鱼青影别开视线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赌钱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后果。 如果他真的要在她决赛场上,内地港澳台全国直播的重要比赛里,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她真的无法想象。 她拼劲一切想要站上那舞台的高峰,却被人破坏着撒下鲜血,那简直是噩梦,是无法挥散的噩梦阴影。 “妹妹仔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对吧,替你老爸还钱,一切不就都不是问题了吗?” 雄哥见她神色,“做人不要太绝,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还这么年轻,不要让你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废物老爸影响了你这辈子,有钱就还,要做好市民啊。” 雄哥说着朝一旁的马仔点头示意,那边拿出一张卡片,有一个账户,交到鱼青影的手里。 “先往里面打个200万吧,动作可要迅速点,离京区决赛可剩不了多久了。” 鱼青影捏着卡片颤抖着看过去,看向地上狼狈的钟义清,“您欠了多少?200万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吧! 当年您一分钱都没想着帮忙承担,那又管我什么事呢,毕竟我只是个孤儿啊。” 她将卡片扔在地上,蹙着眉眼,态度坚决,冷漠转身离去。 雄哥旁边的马仔被她行为气到,要伸手拦她,却被雄哥示意停手。 “听说你妈妈是跳楼死的?” 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鱼青影心神一颤,停住脚步。 后面传来几声无所谓的笑。 却再没有说话的声音。 鱼青影攥紧了双手,苍白着脸大步离去。 马仔不解就这么放过她啊。 雄哥道:“妹妹仔嘛,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先给点颜色让她瞧瞧,就会学乖一点的。” 他说着低头看着地上如蝼蚁一样的人,“对吧,老钟?” 钟义清摇摇欲坠,已近崩溃。 …… 鱼青影下电梯心里还是慌的,那些追债的人一看就是个地下的组织,拿不到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钟义清已经被砍掉了两根手指头,他没钱了。 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那位雄哥说过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在他们那样的人眼底,就没有底线二字,在她决赛之日,他们一定做得出丧心病狂血洒当场的事情。 只要想到那样纯粹的竞技体育场上,被人这样破坏,染上鲜红的人血,制造一切混乱。 她想想都心惊而难过。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要钱,事情做绝,逼她给钟义清还赌债。 可她一分钱也不会拿出来的。 走到车站,鱼青影在巴士站等车,心绪不宁。 等了许久,忽然有辆车停在她旁边,车窗打开,往外朝她扔过来一大团东西。 太突然了, 鱼青影反应再快,还是被那砸到地上的东西溅到。 全都是血!! 又是血! 她头晕目眩,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跌跌撞撞走到垃圾桶处弯腰吐了出来。 第106章 不会是怀孕了吧 鱼青影蹲在地上吐了许久,仿佛要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了。 连同胆汁也要吐出来。 整个脑海画面里全都是血,血淋淋雾蒙蒙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刺激着神经。 “小妹仔,吓坏了吧!那些个缺德鬼的人,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有个热心阿婆拄着拐杖等公车的时候看见了刚刚的一幕,颤巍巍过来关切问询着。 嘴里还在大骂着刚刚从车里扔下东西的那些人,靠近过来之时又缓声劝道: “我看那好像是鸡血,妹仔别害怕就当是去晦气了。” 阿婆苍老颤巍的手替她轻轻拍着背,见她吐得这么厉害,瞅着许久,像是极有经验地问道: “小妹仔,你吐得反应这么大,不会是怀孕了吧?” 鱼青影蹲在地上的身形忽然一震,像是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向老人家,眼睛里雾蒙迷茫地随即转为惊吓道:“啊?” 不可能吧? 脑袋更疼了。 蹲在地上太久感觉眩晕到要跌倒。 阿婆见小妹仔脸色很苍白不对劲,连忙握住她一只手,大声招呼过往的路人过来帮忙,“快送她去医院,这里是孕妇来着!” “不……不是!” 鱼青影脸色赤白变化,连忙站起来解释,却在站起来的时候大脑突然一片发暗的空白,眩晕了的片刻之间。 她被赶过来的路人一个两个热心地帮忙扶起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又送去了医院急诊。 “医生这位孕妇被路上没有公德的人泼东西吓到了。” 鱼青影躺在急诊室病床上,天旋地转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旁边热心阿姨将情况交代给了医生,又把手机还给女孩,“联系了你电话栏列表的哥哥,我有事就先走了。” 鱼青影大脑再度空白一瞬,所以这位热心阿姨打给了盛聿怀吗? 阿姨怎么说的? 妹妹在在路边吐到晕倒?! 妹妹是个孕妇要有人陪同照顾? 孕妇…… 鱼青影脑海里乱糟糟一片,连忙挣扎着起来解释,和医生解释:“不是的,我没……” 医生:“几周了?” 鱼青影脸色再白几分,羞愧道:“抱歉医生,我没怀孕,只是之前看到那些泼来的鲜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医生伸手按住她躺好,给她测了一下血压,“近期有同房吗?” 鱼青影:“……” 医生见惯了害羞的年轻妹妹仔,说道:“以防万一,抽个血或是做个b超查查看吧。” “真不用的,医生。” 虽然这次月事有些推迟, 但大佬那时候有做安全措施的。 鱼青影从病床起来,要赶紧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孕妇急诊,得赶紧离开医院,要是大佬来了,她要羞愧死。 医生见她执拗要离开不检查,皱着眉头说:“自己身体马虎不得,看你年纪还小有事多和家里大人沟通,给你开的检查单据,等你哥哥过来再做决定。” 鱼青影被医生说得脸颊发烫,低垂着头拿着检查单走出急诊室,走到外面走廊坐下,身体虚弱又沉重。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要怎么开口和大佬说根本没什么怀孕的事情,刚刚就是场意外呢。 趁大佬还没有过来,她赶紧拿出手机,打个电话让大佬别来了。 可是翻到通讯列表她又几分迟疑着,该怎么开口啊。 盛先生对不起,我没有怀孕? 光是提到那两个字,就感觉脸颊发烫。 在大佬那边听来肯定也很离谱吧。 她深吸一口气,咬咬唇角伸手点上去。 电话拨通中。 没人接听。 完了,在来的路上吗? 鱼青影:“……” 现在她连走都不能走了,得等着大佬过来。 面对面解释这个乌龙。 天哪。 他会不会以为她故意的呢? 昨夜大佬从床上下去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他会不会在生气啊: 鱼青影虚拿着手里头的检查单,脑海里一片胡思乱想,刚刚吐过之后身体有几分虚,她贴靠着座椅,微微闭了会眼睛。 就等吧,再窘迫的事情都得等到了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忽然有人经过一把从她手里抽出检查单。 鱼青影瞬间惊醒,迷迷糊糊地还以为是大佬来了,但是感觉不对,伸手去抢夺。 “秦三公子!怎么这样?请还给我!” 秦三礼盯着检查略微惊讶,看向苍白脸色的女孩,不禁啧啧赞道:“想不到妹妹仔行动力挺有收效的?” 鱼青影被他那邪肆放纵的视线盯着,根本受不住这种老油条的调侃。 生怕被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的,这是个误会,什么也没有。” 秦三礼微微俯身笑得几分邪邪,“那可是禁欲系的高岭之花啊,你应该骄傲。” 他将收据单交换给她,“不要谦虚。” 旁边挽着他的漂亮女人想看一眼却被他收拢检查单还给那女孩,不由皱了皱眉头哼了哼,“什么嘛?” 鱼青影见这位秦三公子身边换了一个漂亮女性,不再是之前那位性感女明星了,这位真是一如作风的风流做派。 她将检查单捏成一团,“总之不是的,您别胡说了。” 秦三礼眸色略沉拍拍旁边美女,美女蹙眉却又不敢多言,只好松开挽着他的手,先走开了。 他耸耸肩,却觉得好笑,“妹妹仔你怎么不学学那些人,靠着这种东西把人永远攥在手里呢?” 在说什么? 鱼青影简直受不了,“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秦三礼却啧啧两声,“挺好,挺理智,毕竟那位可不是受这些能掌控的。” 他声音几分戏谑的低沉,“毕竟我那傻妹妹,总要试图去从那个人心里获取点什么,做了偷拍你和阿西那混球的绯闻,企图让大佬将你抛弃。 结果就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和他见面了。” “她大概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轻而易举就站在了他的身边,其实我也想不太明白,不过,人各有命,大概就是这样吧。” 鱼青影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一下吗?” 秦三礼有些意外,却也洒脱,“随便问。” 鱼青影沉眸看他,“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心可以爱很多个人?” 第107章 讨厌我吗 盛聿怀现在是缺失了那部分爱人的心,那如果他恢复之后,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就会爱很多的人呢? 秦三礼闻声觉得好笑,还真就笑出了声音,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看向女孩,觉得她简直是单纯得可爱。 “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一点你从我这里得到的答案可不是标准唯一的答案,明白吗? 如果你要是在问我的话,那我告诉你,想要去唯一的爱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并且,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得到的。” 鱼青影从他这段话里似乎截取了重点,“所以你有真正喜欢的人,却因为得不到所以放弃了,却寻找千千万的其他的女人吗?” “听起来挺没道理的。” 她蹙着眉尖点评一句。 秦三礼眸色微微变化一瞬,忽然又扬眉笑了,“和你这妹妹仔谈论这个都显得我纯情了,其实我悄悄告诉你啊。” 他故弄玄虚,凑近几分,低声道:“我有男科问题,需要各色美女医治,我没有办法,你能懂吗?不,大概你不懂,那位是不是表面禁欲其实还挺强的?” 鱼青影身形微微撤开许多,脸色涨红,“你说什么啊……” 秦三礼轻而易举将话题扯开,笑着站起身,一贯几分邪肆放纵的成熟魅力男人的风格。 “开个玩笑,你在这里等大佬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报告一下?” 鱼青影连忙摇头,“不用,谢谢您。” 您快走吧。 多聊一会儿都受不了了。 “那再见了~” 秦三礼也很识趣,大意知道她在等谁,迈步走了。 鱼青影深呼吸几遍,看了眼手机,如果要来的话大概也快要到了,她又坐着等了一会儿,可还是没等到人。 她捏紧手机,在座椅上又等了片刻,始终不见大佬的身影。 而电话无人接听。 今天一早他就去集团公司,似乎开会挺忙。 是不是其实那位好心阿姨打电话过去之后,盛聿怀听闻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怀孕之言,根本不打算过来对吗? 会觉得是一场无理取闹的闹剧吧。 毕竟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而就算怀孕,在大佬的认知里,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这样吗? 鱼青影呼吸越发地急促而难受,她将手机放下,将那团揉皱一团的检查单展开来一条条撕碎,然后扔进垃圾桶。 她应该感觉到放松的,应该不用面对大佬去解释这场尴尬的事情。 但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呢。 是因为就算是假的,她在医院,他却并不过来么。 昨夜,他果然还是因此生气么。 鱼青影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医院,这次没再遇见什么被泼血的事情,否则她精神一定崩溃。 天色微暗,她在街上游荡一样慢慢地走着,总感觉要消化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回到了租住的公寓,她洗了澡换掉了衣服,将衣服洗了好几遍,那些血迹早就洗干净了。 但总感觉心绪不宁。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 她肚子早就吐干净了,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她懒得动,懒得去做饭。 冰箱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了吧。 她躺回床上,就是想要重新睡一个觉。 将昨夜的噩梦覆盖掉。 重新做个好梦行么。 她很早就睡了,也真的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她摸黑起来,还以为是边苒回来了,开了门,却发现站在身前的是高大漆黑的身影。 是熟悉的男人。 是盛聿怀。 他一身冷漠肃然的气息,戴着墨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盛聿怀现在是缺失了那部分爱人的心,那如果他恢复之后,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就会爱很多的人呢? 秦三礼闻声觉得好笑,还真就笑出了声音,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看向女孩,觉得她简直是单纯得可爱。 “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一点你从我这里得到的答案可不是标准唯一的答案,明白吗? 如果你要是在问我的话,那我告诉你,想要去唯一的爱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并且,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得到的。” 鱼青影从他这段话里似乎截取了重点,“所以你有真正喜欢的人,却因为得不到所以放弃了,却寻找千千万的其他的女人吗?” “听起来挺没道理的。” 她蹙着眉尖点评一句。 秦三礼眸色微微变化一瞬,忽然又扬眉笑了,“和你这妹妹仔谈论这个都显得我纯情了,其实我悄悄告诉你啊。” 他故弄玄虚,凑近几分,低声道:“我有男科问题,需要各色美女医治,我没有办法,你能懂吗?不,大概你不懂,那位是不是表面禁欲其实还挺强的?” 鱼青影身形微微撤开许多,脸色涨红,“你说什么啊……” 秦三礼轻而易举将话题扯开,笑着站起身,一贯几分邪肆放纵的成熟魅力男人的风格。 “开个玩笑,你在这里等大佬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报告一下?” 鱼青影连忙摇头,“不用,谢谢您。” 您快走吧。 多聊一会儿都受不了了。 “那再见了~” 秦三礼也很识趣,大意知道她在等谁,迈步走了。 鱼青影深呼吸几遍,看了眼手机,如果要来的话大概也快要到了,她又坐着等了一会儿,可还是没等到人。 她捏紧手机,在座椅上又等了片刻,始终不见大佬的身影。 而电话无人接听。 今天一早他就去集团公司,似乎开会挺忙。 是不是其实那位好心阿姨打电话过去之后,盛聿怀听闻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怀孕之言,根本不打算过来对吗? 会觉得是一场无理取闹的闹剧吧。 毕竟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而就算怀孕,在大佬的认知里,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这样吗? 鱼青影呼吸越发地急促而难受,她将手机放下,将那团揉皱一团的检查单展开来一条条撕碎,然后扔进垃圾桶。 她应该感觉到放松的,应该不用面对大佬去解释这场尴尬的事情。 但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呢。 是因为就算是假的,她在医院,他却并不过来么。 昨夜,他果然还是因此生气么。 鱼青影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医院,这次没再遇见什么被泼血的事情,否则她精神一定崩溃。 第108章 血液连接 “怎么会是讨厌。” 他另一只碾过香烟的手指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在她细嫩皮肤上轻轻摩挲。 声线低沉淡漠地落入耳中。 “说过了的。” 温热呼吸落下。 他俯身低头靠得更近,几乎是用他那挺直鼻梁触碰到她的鼻尖。 如此靠近的姿态 而鱼青影呼吸微滞。 那漆黑眼眸仿佛要将她整个吞没进他的眼底。 那样侵略气息强烈的眼眸,却用那么温柔的姿态,鼻尖轻碰,摩擦出暧昧的慵懒甜腻。 她恍惚之间,感受到指腹间的温柔,手指从脸上掠过来到脑后,轻轻掌控。 随后,耳畔低低磁性沙哑的响起,那句。 “小影,说过的事是不能反悔的。” 随着尾音。 灼热的唇瓣落下。 深深吻住。 鱼青影呼吸凝滞,原本还在思索那句是什么意思,反悔什么? 就在这呼吸凌乱之间,那碾压辗转的掠夺之中,感受到汹涌强烈的占有爱欲。 她忽然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承受着亲吻。 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柔软回应。 夜漆黑。 小公寓的房间内只有灼热的亲密的唇齿纠缠的声音交织在耳畔。 呼吸乱到两人都沉沦其中。 将这夜变得更为浓情温柔。 直到鱼青影几乎快要大脑缺氧,身体柔软到没有一丝力气,男人才放开她的唇瓣,将她拉入怀抱之中。 炙热的宽阔的胸膛。 将她紧紧抱住。 鱼青影贴靠在他胸膛,听见那跳动有力的心跳,那身体内血液疯狂涌动,仿佛想要永远纠缠在一起。 她双手也紧紧抱住他的腰,感觉到触及他腰侧的时候,他压抑闷哼的声音,忽然才发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那紧实劲腰后侧似乎有伤? 她连忙仰起头来,不禁诧异问道:“盛先生,您怎么了?您受伤了?” 在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光之时,似乎那浮沉侵略的眼底又湮没如平静。 平静到一如寻常的淡漠。 他没有回答。 而鱼青影却连忙伸手够上墙壁上的开光,将灯打开,尽管会在亮如白昼的房间内看到互相凌乱衣衫的几分旖旎,但却顾不上羞涩情绪。 而是撩开他后侧衣衫,查看伤处。 她的手却被男人侧过手捉住, “一点小伤。” 盛聿怀因为刺目光线,微微垂眸,眼下撒下一片阴影。 他淡声回答,似乎并不太在意这点事情。 而鱼青影却蹙着眉尖,意识收拢意识到问题,她闻到了那身上淡淡散发的药味。 她几乎贴靠在他胸膛,双手抱着他的身体,很快用另外一只手撩开那衬衣,看见了后腰处很大一片淤肿。 像是撞击之后散开的伤痕。 她长睫微微颤动,看见那伤口那么惊心,“是不是今天您去过那个医院,却在路上发生事情了?” 车子发生撞击? 所以才一直打电话不通? 男人低头看着女孩绯红脸颊上满是担忧焦虑的样子,他伸手轻轻拿开她的手,淡声朝她道:“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 鱼青影捉住他的手臂,解开那袖扣,一把将袖子推上去,几乎是绝对不可能会去做的事情,却在今晚,她放肆去做了。 然后就见他修长手臂一侧,也有散开的一片淤青。 刚刚太过心急自己那点事情,都没感觉到他身体的异常情况,她握住他的手,忍不住眼泪吧嗒往下落。 “对不起,是因为我那通电话,让您出了这样的事情吗?” “很疼很疼吧。” 她握着他的大手,无形握紧,着急忧心又愧疚。 盛聿怀却反握住她的手,握紧往里走,在小沙发将女孩安置下来坐下,“别哭了,真不疼。” “抽根烟就好了。” 他轻轻揉揉女孩头发。 扯下衣袖,摸出一包烟,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点,推开一侧的窗户,隐在窗帘边上。 点燃一根烟,深吸几口,“你知道我听到你怀孕的消息,是怎样的心情吗?” 鱼青影却哪里坐得住,站起身准备去冰箱拿冰块帮他冰敷,闻言忽然顿住。 看向窗前的那高大萧索的身影。 仿佛刚刚情欲之色褪去之后,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样。 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但她确实想过,他以为他会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她可笑。 却听男人声音低哑传来。 “在我那一点自以为是的理智里,在听到电话的那一刻,却根本毫无理智,我以为我让一个即将奔赴赛场的女孩背负上了噩梦,我罪大恶极。” “但我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丝丝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那空落落的心底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连接。 一种意外的血液纠缠的连接,在心底那一刻,生根发芽,长出藤蔓,紧紧纠缠着我的心脏,让人血液沸腾。 于是这两种矛盾的思绪在我脑海里无形纠结,几乎要将我击溃。” 他侧转了身形,在指间烟雾缭绕之中,他漆黑幽深的眸看过来。 “在车祸的震荡之后,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几乎一刻也不停地想要见到你,然后我来到了这里。” 鱼青影听到这番话心底一阵震颤,大佬竟然会是这样想的!? 他根本不会笑她可笑。 他只是在自我矛盾纠缠。 害怕她因为这场怀孕而丢失掉了梦想,受到伤害。 可是,那奇妙血液的连接,那心底生根生长蔓延的话,是一种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她,而感觉到这种羁绊纠缠的高兴吗? 他甚至愿意和她有一个小孩么!? 那情感缺失的心底,还是可以有希望的对吗? 鱼青影脑海一阵一阵的思绪冲击着,“但其实是一场乌龙,是我路上吐了许久被人误会成那样……那阿姨还好心打给了她以为是我的哥哥……” 盛聿怀:“我知道,漏洞百出的事情,我是到了这里才想明白,现在想来挺可笑。” 鱼青影闻声摇头,眼神坚定,“怎么会可笑呢,那正好说明盛先生您其实并不冷血,也不冷漠,您还是有触及心底情绪的在意的事情。” 她说着在他漆黑萦绕的视线中,又垂眸,暗淡道: “可是对不起,盛先生,我想要按照婚约协议和您结婚,但我在退役之前我根本不想生小孩。” 第109章 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也就是走上这条足球运动的道路,至少在三十多岁之前她都不会去想生孩子这种事情。 可是对于大佬来说,不管是他权贵盛家的长子身份,还是他似乎因为这场乌龙风波而产生的心底涟漪,生孩子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 忽然将那么遥远的事情拿来这里讲,她不会杞人忧天,而是想将这些可能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让他选择。 如果无法接受,大概,就算要分开,她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只是也许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在说什么?” 盛聿怀眸色微敛,将手里的香烟掐灭,关掉窗户拉拢窗帘走过来。 他站到她面前,沉寂淡然,很认真地和她道: “既然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忧心了,至于以后,作为父亲这样的身份,我似乎也和你一样,没有任何准备的,工作上我也挺忙,你不用多想。” 鱼青影心绪波动,虽然不愿意,可她诚恳地说:“可是,您似乎对怀孕生子这样的事情很有情绪波动,您就不想早点找到内心缺失的想要的情感么?这似乎是个机会。” “但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盛聿怀敛眸沉声:“血液里骗不了人。” 手机震动。 他侧过身拿过手机接听。 鱼青影看着他的身影,沉默许久,去看自己手机,才发现大佬打了好几通电话。 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就在手机通话联系列表躺着。 她放下手机,连忙过去冰箱里拿出冰袋,拿毛巾包着,想替大佬冰敷处理一下。 在医院应该是处理了的,但是这样的撞击伤到了皮肉,冰敷镇静会舒服一些,否则会是火烧一样的疼。 盛聿怀放下电话就看见女孩准备东西,将他拉着坐下沙发,似乎又怕太过用力伤到他,动作又很轻。 “不至于。” 他坐下来,朝小心翼翼的女孩道:“伤得并不重,只是皮肉伤,看起来比较重而已。” 鱼青影才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懈怠。 不是每个人有这副忍耐力,伤成这样还不太严重,那要怎样才算。 她坐在另一侧,帮他脱掉西装外套,隔着衬衣衫,一手拿着冰块敷手臂那处,一手敷腰侧处。 盛聿怀单手支靠着小沙发的扶手,在不大的沙发上,女孩靠近她,很认真地给他冰敷。 他微微闭了闭眼眸,苍白眉目下睫毛投下阴影。 夜深之后,混乱的脑海似乎得到了片刻沉静的安宁。 鱼青影见他极为疲倦的样子,她睡得倒是精神饱满了,看着他这样子,欲言又止,也不想打扰他休息。 男人似乎感觉到她视线,淡声轻嗓,“想说什么就说吧。” 鱼青影视线撤回:“……” 她深吸口气,还是问他:“那时候怎么会联系不上您?车祸到底是怎样的?” 盛聿怀仍旧保持闭目休憩的姿态,“因为昨晚几乎没睡,在被撞击的那一下,就那么睡了一会儿。” 把晕倒说成睡了一会儿,还可以说得更轻巧一点吗? 鱼青影沉思一瞬,所以昨夜他几乎没睡? 那场噩梦里到底是怎样的? 为什么昨夜听到她的话之后,大佬反应那么不对劲呢? 她沉默了许久,夜沉寂无声。 到冰块感觉不凉了,她还要起身去换冰块,手腕被攥住,男人抬眸哑声道:“不用了,我该走了。” 鱼青影见他似乎要起身就走,这么晚了还要回别墅吗? 这里太小了,大佬这辈子估计都没住过这种小地方。 估计住不惯吧。 思绪闪烁之间。 但她还是下意识就问出了口:“就……就留在这里不行么?” 盛聿怀站起身,欣长高大地低头看着女孩,似乎将她心思收拢于眼底,淡声解释:“不是,我回医院。” 鱼青影闻言就知道伤得这样是从医院过来的,她放下冰块,神色认真,“那我和你一起去,您等我换下衣服。” “不用。” 盛聿怀几步上前,伸手轻按她的脑袋,揉了揉,“这么晚了,折腾你许久,你早些睡。” “可您昨晚就没有睡好,那今晚再不休息好,身体伤处恢复会更慢的。” 她都做好了随大佬去医院,陪在病床边,让他睡得安稳点。 盛聿怀闻言,沉默一瞬。 “那就让我再抱一会儿。” 他将她拉拢入怀,头枕靠在她肩窝,鼻息轻缓,闭上眼眸,似乎在短短时间之中,只需要拥抱就够了。 许久。 他松开女孩,肃沉冷淡的气息从她呼吸间离开。 鱼青影看着大佬整理了衬衣领口,将外套搭在臂弯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 鱼青影快步走到他身后,问他: “盛先生,那一场噩梦里到底是什么?” 盛聿怀停顿脚步,黑暗肃冷的气息在周身萦绕。 看起来像是在小小公寓房间的灯光下,一瞬间又染上了阴暗的光,将冷漠高高在上的人,那无形的威慑扩至无尽浓烈浓稠到令人窒息。 鱼青影呼吸微滞,双手捏紧衣角,到底会是怎样的噩梦? 让这样淡漠强大的人变得如此阴沉森然。 盛聿怀转身,拨动着火机,似乎还想再点燃一根烟,但他还是停住了手。 朝女孩看过去。 “昨晚你想知道,原本就要告诉你的。” 他敛了敛眸光,沉声道: “在那场梦里,我身处地狱一般的漆黑深渊里,反复折磨着我的,竟然是握在我自己手里的刀。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血液一点点往外流,那汩汩流动的鲜血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河汇聚,而几乎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血几乎要流干了,而我仿佛却坠入了更深的地狱,无尽下沉。” 鱼青影几乎瞪大了眼眸,听到这样的噩梦,想到了自己昨夜做的噩梦,几乎差不多。 只不过我的梦里,是她见证了大佬拿刀子划破自己的青色血管,疯狂地挑衅地看着她。 看着血流干。 似乎是解脱一样。 而大佬的梦里是自残下的深渊痛苦。 还是和他身体血液有关,甚至要说的是和他少年时在英国丢失的那端记忆有关! 第110章 关系更近一步 而那些都会和她那没见过的薄情的父亲有关吗? 是吸血鬼族群的人干的吗? 鱼青影脸色愈发苍白,也将自己梦中的情形讲给了他听。 她神色是悲伤的,那样的梦境作为旁观者,都看得触目心惊。 但她又不是纯粹的旁观者,梦里的大佬像是对她有所怨恨。 那放血流干的最后的眼神,像是做给她看的。 盛聿怀闻声沉吟一瞬,漆黑眸光凝聚在女孩的脸上, “虽然是纠缠的噩梦,但你要记住,梦里梦外的本我,是绝不会因你吸血而对你有所怨恨,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见女孩似乎仍在心惊而发愣。 他上前两步,双手按在她瘦削的双肩之上,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 “尽管梦里的血液是一场噩梦,但我应该庆幸,遇见的是你。 在我最后的一场梦里,是你伏在深渊之上往下朝我伸手而来。” 鱼青影闻言震惊。 噩梦里的她仿佛成了他的救赎,对吗? 但如果这场噩梦是她的那未知的吸血鬼父亲带来的呢? 他还会这么说吗? 那夜他身体血液之中似乎有某种病态的欲望,只是大佬也许沉沦其中,并不察觉。 还会有其他的副作用吗? 身体血液会有被吸干的那一天吗? 她思绪混乱而杂。 “那时候,我拉住了你的手了吗?我将你救上来了吗?” 似乎一场梦里,这样的结果也至关重要。 但她似乎忘了,有她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噩梦。 盛聿怀低声应了声,“嗯。” 鱼青影很想抱住她,很想和他一起去医院,想让他至少今晚也睡得好一点。 但是之前大佬已经拒绝了。 只是抱了抱而已,似乎就可以了。 “好了,夜很深,你也不要多想了,关于钟义清讨债人的事情,你也不要烦恼,我来处理。” 他最后摸摸她的头,温柔而又透着几分倦懒。 随后从公寓离开,提醒她锁好门。 鱼青影站在门内感受着小房间里还有属于他的气息,每多剖心一次,就越能看见到他冷漠外表下的坦诚,越是这样,越仿佛要愧疚。 真希望,被吸血之后的大佬不会再有其他的身体异样了,那血液的问题不会再有了。 …… 第二天上午医院打电话给鱼青影,关于病人出院的一些退款手续。 鱼青影没想到去了之后,钟义清已经出院不见踪迹了,而至于那些讨债的人,更是再没看见身影。 她甚至提前交的住院和手术费用被退了回来,不知道大佬是怎样处理的,在她决赛的时候,那些人还会来捣乱吗? 带着这些疑问,她本该去盛聿怀住的医院看他的时候顺便问问的,结果他都已经出院,并且去集团公司继续开会。 鱼青影知道他挺忙,但是身体都这样了,还能这么忙,那怎么吃得消呢。 但她也忙。 学习加校队训练。 晚上有了空,她去了海湾咖啡厅。 难得盛之彦出来了,因为边苒很快就要回京区了。 三人碰头,吃点茶点,都不喝酒。 louis老先生很热情,甚至只招待他们一桌,其他全都不接待。 做了很好好吃的甜品蛋糕。 边苒听说了那位假父亲的事情,分析道:“到了京区的地盘那更可以放心了,大型赛事的安保还是极有保障的。 并且帝都傅桉都亲自来赎罪的人,你认为那些讨债的地下人还有胆子做出那些事情吗?” 这倒是。 鱼青影点头,仍旧唏嘘,“只不过,就不知道钟义清还不上钱会有怎样的结果了。” 边苒叹气:“你都知道的,像他走上那条路,就该知道有那一天,赌狗没有未来。” 盛之彦表示极为认同,并且认为,“赌狗和狗一样可怕!” 鱼青影知道他害怕狗,但还是小声说:“其实我养了条小狗很可爱的,白色小狗,叫小月光,阿彦,你要不要挑战一下,真的无敌可爱。” 盛之彦长眉揪了揪,“虽然但是……如果是小影养的小狗大概不咬人,会很乖,我相信。” 鱼青影朝他轻轻笑笑,“不勉强不勉强!” 边苒道:“看来英国之行,你们关系更近一步?” louis老先生笑着拿过来一叠点心,“很显然~我就说过了,要主动强攻,一切都会有进展的!” 鱼青影脸色红了红:“……” 她干咳一声,低头吃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家围观这个。 要是告诉他们昨天怀孕的假消息,是不是更炸裂。 louis老先生:“不过说真的,一段关系的维护真的需要大家都彼此真诚,坦白,但是呢,偏偏这是最难实现的,所以很多时候误会离别,都和这有关。” 边苒:“人就是因为各种多样性的性格,不同的身份差异,才会有各种不同的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的理解, 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所产生的结果就都不一样,自然人和人相处关系的就注定不会简单。” louis老先生闻言笑了笑道:“小苒苒挺好学,我都有些舍不得了。” 鱼青影一想到边苒很快就要回去帝都傅桉身边,就为她担心。 不知道那个变态偏执的人,因为复仇的心思,还会对苒苒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盛之彦也说:“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就一定要回去吗?” 边苒笑着道:“逃避也不是办法,没事的,既然我选择回去,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再次听到心甘情愿这个词。 鱼青影百感交集。 明明是上一辈父亲的错,却要她来承担,多不公平。 但是那件命案里的傅桉的姐姐,又多么无辜惨死。 唉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解这样的难题。 如果有一天,发现盛聿怀身体的血液问题,都和她那没见过面的吸血鬼父亲有关,他也会恨自己么? 咖啡厅的三人小聚会结束。 边苒抓紧时间继续留在咖啡厅学习。 盛之彦送鱼青影回去,到了盛聿怀的别墅,他将车停在外面,忽然攒足了勇气朝她道:“小影,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第111章 第一次上门 “去看看那只可爱小狗。” 他又补充一句。 鱼青影推门下车动作顿了一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他是盛聿怀的弟弟,就算她知道真相后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是这样第一次请求进去的感觉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明明亲兄弟啊。 她原本也没有资格邀请他进去,毕竟这别墅也不是她的房子,但是盛聿怀说过,她住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有顾虑。 那么,她点头,“阿彦,当然可以啊。” 盛之彦自从替祁之西挡过刀子,脸色就总是有些许苍白,闻言本该高兴,但他却又有些迟疑。 “还是算了吧,下次来。” 他忽然又退缩了。 鱼青影伸手拽住他手腕,“阿彦,害怕哥哥的心情我理解,因为我也是,但是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盛之彦看着好朋友的手,垂下眸光,沉默一瞬:“我……” “走吧走吧,说不定这会儿他还没回来呢。” 鱼青影又劝,“只看小狗,不看大佬哥,去吧。” 盛之彦看向她,只要她劝,他总能败下阵来。 就算他心有胆怯。 于是他点头。 鱼青影松开他手腕,眉眼弯弯,轻轻拍在他肩膀上,“好啊,走吧。” 停稳车子,随他穿过进去大门,穿过花圃,开锁进门。 一条小白狗扑了过来。 太过突然,加之心理紧张,盛之彦大叫一声,往后跌退。 鱼青影连忙抱起兴奋摇尾的小狗,回头看着狼狈的好朋友,将怀里小小一团制住,眨巴眼睛看向他。 “阿彦,我们小月光就这么点,真的很乖的。” 盛之彦:“……”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几分尴尬,毕竟这么小的东西,比起来怕狗,他怕那些凶恶的大狗。 眼前这狗太小了,毫无威胁力。 “确实挺可爱的。” “要不要试着摸摸看?” 鱼青影抱着小狗站在门口,歪着头问他。 盛之彦:“……” 虽然内心拒绝,但是看见她扑闪真挚的眸光,他总是信任她的。 于是吸口气,走过去伸手轻轻试探着摸摸小狗脑袋,毛茸茸软软的,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但他个头高,站在她面前,低头看见的不止是小狗,还有笑得格外明媚如水的好朋友。 他连忙缩回手,移开了视线。 鱼青影以为他是害怕小狗,于是也不勉强他,“没事啦,一点点适应就好了,小月光对你挺友好的,你看!” 盛之彦看见摇尾巴的小狗,那黑溜溜的眼珠看着他,十分热络。 他扬了扬嘴角,忽然笑得格外开心。 鱼青影见此贴贴小狗,问他,“怎么了,你也觉得很可爱?” 盛之彦:“嗯,确实挺可爱,突然想到了我自己小时候,大概也是这种屁颠颠跟着你后头的样子。” “确实诶~有你小时候那味儿了!” 鱼青影抱着小狗领盛之彦进去,这别墅比起半山那古典宫殿一样的房子,那还是没有那么恢弘宽阔的。 但盛之彦第一次来,心情还是很独特。 小影就和哥哥住在这里,他们意外的相处还不错。 尤其他还是没有经过大佬哥同意的情况下,就这么来了,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会怎样,会烦他擅自而来吗? “喝点什么吗?” 鱼青影确认盛之彦似乎不害怕这只小狗了,将小狗放下来。 盛之彦刚坐下沙发,听见楼上有声音下来,他连忙又坐起来,一副不想停留的样子,“我……我还是下次再来。” 鱼青影往楼梯口看了下,看来大佬是回来了。 阿彦看见他哥哥心生胆怯了吗? 她连忙过去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哎呀,都还没坐下来,不要那么着急走。” 盛之彦越发地焦虑,侧眸看一眼她,却执意往外走,“不不不,小影,我下次再来。” 尤其是脚步声越发靠近。 他越急切。 而鱼青影扒拉着他的手臂却不放,“阿彦,你哥哥下来了,你打个招呼再走也行啊?” 甚至于脚下的裤管都被小狗咬着了。 盛之彦:“……” 救命!! 而脚步声已经走下来,他感觉到投射而来的视线,那冷漠漆黑的眸子扫过来,他挣扎着要走的心忽然定住。 逃避也来不及了。 他回头看过去,这种心虚的心态令他甚至都不敢看大佬哥的眼睛,“哥……” 他喊了一声,底气很不足的样子。 鱼青影大概知道他这种别扭的心态,其实他俩差不多,只不过她住进来磨合多了一些,面对坦诚的大佬,又慢慢被认可了。 但是阿彦见到大佬的时间事情不多,上次他被刀刺,盛聿怀就去了医院一次,至此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种冷漠的亲情关系,让他在对面大佬的时候,自然也是不自信且自卑的。 但她知道阿彦很喜欢这个哥哥。 那次送画的心意传递过去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 盛聿怀看见女孩拽着弟弟的手臂,多停留了几秒钟,视线移开,他冷漠走来,淡声道:“阿彦也来了。” 咬着盛之彦裤管的小狗忽然又朝着大佬扑过去,在他脚边团团转。 他眸色微垂,低头看了眼小狗,又抬眸看了眼挨着阿彦的女孩。 阿彦站在那里,高高瘦瘦的个子十分局促。 “哥……” 鱼青影伸手扯了扯他衣袖,示意大佬在这边,莫名几分紧张地道:“盛先生,阿彦说突然想来看看您。” 盛之彦低头看她一眼,一副小影你这家伙!! 鱼青影朝他眨眼睛示意淡定淡定,反正来都来了,见到哥哥别怂。 两人小表情有点多。 盛聿怀眉梢微压,漆黑眸光微深,移开,走过去餐厅冰箱处,拉开拿出一瓶冰水来。 盛之彦深吸口气朝着他看过去,“哥……我不请自来,对……对不起!” 他道歉,又连忙道:“我这就走……” 盛聿怀倚靠着一侧的桌案,冷漠中懒懒散散,拧开水瓶喝上一口,“既然来了,坐下来喝些什么?” 他让花伯准备咖啡或是其他。 忽然又道:“你过来一下。” 鱼青影看见大佬看向自己,于是又朝好朋友示意勇敢一点,然后朝大佬走过去,“盛先生,我带阿彦四处看看?” 第112章 区别称呼 她以征询的姿态小心问他。 在身份转变上,她还没那么快。 以及称呼上更是敬称。 看起来反而和儿时好友更熟络。 当然,当年执意要带她的来的阿彦,他们之间的情谊原本就无坚不摧。 盛聿怀捏紧了水瓶,那修长指尖还凝着几分冰冷水汽。 他看向女孩沉默一瞬,将原本要说的话略过,冷淡点头,“去吧。” 随后又抬眸看向身后的阿彦,“随意点,不用有什么顾虑。” 阿彦见大佬哥并没有因为他没经允许来而有不快,心情稍松缓,“谢谢哥。” 鱼青影闻言漂亮眼眸扬起弧度,回头看一眼好朋友,两人相视交织一瞬。 后者似乎也在给她加油打气。 盛聿怀漆黑眸子更深。 鱼青影似乎也鼓足勇气,然后也朝盛聿怀道:“谢谢哥哥。” 跟着阿彦喊,她总想喊,最想喊他哥哥。 女孩怯柔几分的声线落入耳中。 这声哥哥,喊得极为好听。 盛聿怀迎上女孩视线,明亮盈盈闪着光,他漆黑眸子微凝。 握着冰水瓶子的手,骨节泛白,青筋隐隐,血液涌动迅速。 他低嗓,声音里的几分冰冷稍淡:“嗯,我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你代我带阿彦四处参观,太晚了就让花伯安排阿彦住下来。” 鱼青影和盛之彦看着大佬上楼。 直到大佬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盛之彦沉默着收回视线,看向鱼青影,“我哥他总是这么忙吗?” 鱼青影带他去前庭散步,顺便带着小狗再遛遛,“是啊,特别忙的,有时候不仅睡得晚,起得还早,比我早多了。” 盛之彦瘦削身体,停顿了一瞬,忽然感慨,“对比起来,我还真是过得太松散了,这辈子都比不上我哥。 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集团决策几乎都由大佬在经手,我爸基本不怎么管了。” 鱼青影和好朋友并肩走,小狗都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听到这里,大概就猜到好朋友和她一样有那样自卑心理。 尤其他们是亲兄弟,这样的对比之下,他总是仰望着那么优秀的人,而盛爷也对他寄予极高的厚望。 但他似乎又不太这样圆滑周旋的场面,总有对比,而又有无尽落差。 鱼青影安抚道:“阿彦,我们不要这么比,你现在是身体还在恢复之中,自然是需要多多休养的,并且大佬曾经和我说过的,他从小得到的教育学习资源,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并不是我们不优秀,比如你从小学画,你未必不会成为最优秀的画师。 就算不提那些无法倒转过去的事情,那我们就这样长大了十八岁,虽然比不上大佬十八岁的时候,但人各有长处,你也有大佬没有长处啊。” 盛之彦认真听着,眸光微微闪动,不确信地问她:“我有吗?我真的有大佬哥没有的长处吗?” 鱼青影朝他郑重点头,“当然啊!友好,诚挚,温暖,对我和苒苒无条件的信任,像小太阳一样的存在的你,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月色下的庭院静谧如水。 女孩的话却又铿锵有力,十分真诚。 盛之彦呼吸微滞,眼底有光,他的声音也跟着沉静下来,“小影,你这番话,我要记在心里一辈子。” 鱼青影闻言笑了笑,伸手拍在他肩膀上,“好啊,那你说说我的优点?让我也记在心里开心一下?” 他们并肩继续逛着花圃,小狗似乎玩累了,就跑回了鱼青影脚边。 她将小狗抱起来,告诉阿彦小狗的名字寓意。 那关于月光之意,那高如天幕上的清辉月色的人。 小狗很可爱。 抱着小狗的女孩也很可爱。 “真好。” 盛之彦衷心祝福,“希望你和哥哥一直能够永远的在一起,小影,你让我说你的优点,你很好很好,你也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是和哥哥最相配的人。” 鱼青影看着他,鼻子微酸。 这世上,她本没有亲人了的。 但阿彦,是她的家人。 …… 鱼青影送走好朋友,将小狗安置好,上楼之前去煮了好几个鸡蛋。 虽然大佬撞伤的淤青似乎他并不在意,但她还是想着能够热敷着缓解恢复一下,也是好的。 热热的也会很舒服。 于是她上楼,花伯准备了咖啡,于是她一并带上去。 大佬在书房。 她伸手敲门。 里面说了声,“进。” 鱼青影推门而入,脚下轻慢,并不打算打扰他工作。 大佬站在窗前似乎刚接完电话,见她进来,便在沙发处坐下,问她:“阿彦走了?” “嗯,本来让他就留在这里睡的,但他说今晚还有书要看,最近有考试,也想着不打扰您工作,就先走了。” 鱼青影将咖啡放在茶几上,又拿出滚烫的鸡蛋,在两个手里头倒腾,两只手一下子就烫红了。 嘴里还嘶嘶嘶地低声吟着。 盛聿怀见此眸光微深,修长手指在端咖啡的时候一顿,转而去从女孩手里拿过鸡蛋。 他手凉,轻轻磕碰鸡蛋,随手就替她剥开,“你饿了?” 鱼青影见大佬那双漂亮的手指就这么轻易就剥好鸡蛋,又从大佬手里接过,她道:“不是啊,我给您准备的。” 盛聿怀眉梢微抬:“给我准备的?我并不饿。” 鱼青影拿过一块手帕,青蓝色的手帕,是盛聿怀的手帕。 她有好多块,洗干净了收藏着的。 她用手帕包住鸡蛋,朝大佬微笑解释,“是给您敷敷伤口处,热散淤,可能您也没有试过这种最简单朴实的方法?” 盛聿怀喝了口咖啡,见女孩十分诚挚关切,虽然他都是涂抹的最好的药,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小玩意敷散淤青。 不过,试试又何妨。 他点头,淡声,“好。” 鱼青影闻言眉眼微弯,立刻在他身边坐下,看他大佬,“盛先生,先敷手臂还是腰?” 盛聿怀推开衣袖的动作微停顿,看向女孩,眸色微敛,“在家里,就不要叫盛先生了。” “叫我阿聿。” 他声线淡漠而沉。 似有压迫。 鱼青影知道大佬说过好几次的,可她喊盛先生真的喊习惯了。 并且面对他,总带着尊敬的心态。 她略有羞窘, 在男人视线下,她垂着眸光,喊了声,“阿聿……” 下巴忽然被轻轻抬起。 她被迫抬眸,看入大佬漆黑视线之中。 第113章 源于嫉妒 盛聿怀看着女孩略微惊讶的眸子,眸子越发深浓。 声线也越发沙哑。 “看着我的眼睛,再叫我一次。” 鱼青影不知道今晚大佬为什么在这个称呼上较上劲了,但是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喊他,心底湖面仿佛荡漾起一层涟漪。 她害羞着脸颊都泛上了绯色,漆黑睫毛眨动着,凝视着他的眼睛,呼吸微微起伏几瞬。 她低低开口: “阿聿……” 声音轻而柔,却在略微拖长的尾音里不自觉染着几分娇而媚。 书房里很安静。 只有时钟走动的声音。 几乎是下一瞬息。 鱼青影微微睁大眼睛,大佬俯身逼近,已经大手扣住她后脑勺,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嘴唇。 强势而又极具侵略的吻。 她睫毛颤动如羽翼。 未曾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这略显占有欲的吻。 是血液作祟吗。 病态的占有欲的作祟。 越来越频繁了?! 触碰纠缠之中,那唇齿之间略有苦涩的咖啡味辗转而来。 鱼青影脑袋嗡嗡的,全然被动。 却又闭上眼睛,渐渐感受到那灼热气息之间苦涩过后的几分甜。 然后那甜又甜到心里去。 甜滋滋,甜腻腻的在心里荡漾。 而迷失。 她几乎都要忘了,她是来给他热敷去淤青的,手里的那颗被手帕包着的鸡蛋竟在不知觉间,被她揉碎了。 等她大脑缺氧到,身体发软,手上的手帕鸡蛋从手里溜走。 她忽然意识过来,轻轻推他宽阔肩膀。 盛聿怀才从她红润微肿的唇瓣离开,女孩眼底氤氲出一层水汽,脸颊绯红一片,他呼吸微凝。 喉结滚动之间,性感喉结修长脖颈一侧的青色经脉隐隐跳动,那里面流淌的血液仿佛极具活跃和疯狂。 但一切都在淡漠英俊的脸上压制下来,仿佛只有微微凌乱的呼吸,一切都似寻常。 “哎呀,鸡蛋。” 鱼青影从地上将手帕包着的碎鸡蛋捡起来,她的脸更窘迫了。 “没关系。” 盛聿怀沉下微乱的呼吸,漆黑眸光压沉着,从她手里拿过来放下。 重新从托盘的小碗中敲开一颗鸡蛋,剥开重新用手帕抱住,“我自己来。” 鱼青影还以为大佬觉得她做不好,于是要从他手里拿过来,“我帮您弄吧,这回绝对不弄碎了。” 女孩的手倾身靠过去,攀上了男人的手臂去拿。 盛聿怀眸色越发地深,却避开女孩的手,拿远一些,侧眸凝看向她,“不用,你早点回房间去睡吧。” “可是……” 鱼青影还待坚持。 “听话。” 这样平缓又温柔的声线,落入耳中。 鱼青影不仅脸颊红了,耳朵也发烫,她连忙从大佬身边退开,站起来,“好吧,盛先生,那我……” 她忽然连忙止声,抬眸看过去。 刚好看见大佬微蹙的眉梢,于是轻轻垂下眸子,低头小声道:“阿聿哥哥,晚安。” 从书房离开,脑子里莫名其妙全都是那句。 “叫我阿聿……” 她揉了揉头发,将头发揉乱,回去房间洗澡。 虽然没有和大佬说,但是她今晚一定要留在他的房间。 直到她去京区比赛的那天。 在那之前,她希望大佬每一个晚上都能睡一个好觉。 她洗漱完毕,打了个哈欠,拿了本书拖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学习,看到阿彦那么晚还要回去学习,她也学习一下。 然后等着大佬从书房出来,她就跟着上楼。 这样子算是守株待兔吧。 兔? 鱼青影没忍住笑出声,有时候那样温柔伏在耳畔,亲吻的时候,就挺像小兔子一样柔软的。 她伸手摸向嘴唇,思绪一下子打岔,她连忙敲敲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弄走。 然后看书看书。 看到差点要睡着了,终于听见大佬从书房出来,那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疲倦万分。 但看到女孩坐在门口拿着书忽地站起来的样子,那些染在眉眼处的疲倦微散,他迈步过来,低头看她。 “怎么还不睡?” 鱼青影捏脊书籍,眨动着眼睫,明明羞窘却又坚定,“等您……等你,我和你一起睡。” “不用……” 盛聿怀刚说出这两字,就见女孩眼眶之中泛起一层雾气,似乞求似万般情绪倾泻。 总是就算很想留下来。 他迟疑着,于是淡声妥协,“好,来吧。” 鱼青影立刻扬起眉头脸上绽放红晕笑意,跟在他身后,随她上去。 盛聿怀单手扯掉领带,扔在沙发上,看女孩站在房间里总还没习惯的样子,便说:“你先睡,我去洗澡。” 鱼青影连忙点头,过去床边,不知道为什么睡了好几次,每次都紧张。 但她真的只是来睡觉的,也希望不要其他的下一步动作。 应该也不会有,大佬腰伤,牵扯着也会疼的。 就纯粹睡觉,然后让大佬好好沉入无梦的好眠中。 鱼青影先上床睡了,大佬似乎洗了挺久,在水声之中,也有种白噪音催眠的感觉。 她很快入睡。 迷迷糊糊中,男人清冽上了床,伸手拉过女孩腰肢,将他抱入怀中。 而她下意识贴近他胸膛,睡得更香。 盛聿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漆黑眸色总是就算很想留下来。 他迟疑着,于是淡声妥协,“好,来吧。” 鱼青影立刻扬起眉头脸上绽放红晕笑意,跟在他身后,随她上去。 盛聿怀单手扯掉领带,扔在沙发上,看女孩站在房间里总还没习惯的样子,便说:“你先睡,我去洗澡。” 鱼青影连忙点头,过去床边,不知道为什么睡了好几次,每次都紧张。 但她真的只是来睡觉的,也希望不要其他的下一步动作。 应该也不会有,大佬腰伤,牵扯着也会疼的。 就纯粹睡觉,然后让大佬好好沉入无梦的好眠中。 鱼青影先上床睡了,大佬似乎洗了挺久,在水声之中,也有种白噪音催眠的感觉。 她很快入睡。 迷迷糊糊中,男人清冽上了床,伸手拉过女孩腰肢,将他抱入怀中。 而她下意识贴近他胸膛,睡得更香。 盛聿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漆黑眸色 第114章 只需一个吻 …… 鱼青影醒过来,抬头不小心撞上了坚硬的骨头上。 她皱着脸呲啦一声,抬眸就看到大佬线条轮廓流畅的下颌线,刚刚就是撞到大佬下巴了。 只见他浓黑眉眼略微蹙动,闷哼一声,抱着女孩的手愈发收紧。 但似乎还在睡梦之中。 鱼青影呼吸微凝,脸颊蹭一下红了,她几乎贴靠在他颈窝之处,只要低下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咬上他那脖颈。 虽然之前吸过血了,暂时不需要。 但是他身体血液对她的吸引,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她每次到了实在挨不住的特定时间才去吸。 眼下,虽然吸引,但她也要忍耐着别过视线,不去咬他。 视线从青色血管处移开,落点到了修长脖子处的性感凸起的喉结,男人特有的成熟气息,冷肃之意也在睡着之后散去些许。 透着十分稳沉的慵懒的丝丝吸引。 像是鬼使神差似的。 她低头下去轻轻亲了一下。 如羽毛轻扫。 落点如高山之巅,轻微颤颤。 她心跳得异常快,像做贼一般,慌乱抬起头来,看了眼还在睡眠的大佬。 还好,没有醒。 近距离欣赏之下,太过不妙,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引诱到做下什么荒唐事情。 于是她决定得赶紧下去。 看了下桌案上的时钟,早上七点。 鱼青影轻轻挪动大佬的手臂,被箍砸在怀里那么紧,真不知道大佬是不是把她当做人形抱枕了。 她睡饱之后,力气也很大,竟轻易推拿不开。 于是继续鬼使神差,似乎只需要一个吻,那修长手臂轻颤着就变得温顺而随意摆动。 鱼青影终于从禁锢之中的怀抱溜走。 胸腔跳动的剧烈心跳,她伸手安抚,站在床边看了眼闭目沉睡的大佬,真希望他永远有个好睡眠。 她悄悄走出房间。 女孩身影离去,片刻,男人醒来,看着空落落的怀抱,眉心蹙起,漆黑眸光深聚,冷漠气息浓烈萦绕四周。 他稍一用力撑起手臂坐起来,伸出手心用力握住。 又展开。 虚空的,不存在的。 可他仍旧握住。 随后,他沉住呼吸起身去了浴室。 …… 几天后,鱼青影和盛之彦送边苒到机场回京。 帝都傅桉也出现在了机场。 自从上次他在庄园自罚之后,鱼青影就好久没看见他了,那时候满头鲜血却眼中含着笑意的样子太过印象深刻。 简直一个不折不扣的隐藏温柔礼仪外表下的偏执疯子。 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在他们视线之中,握紧了边苒的手指,一根根紧扣在自己手中。 边苒长眉微抖,身体下意识地反抗,可还是没有,反而回握住他的手。 傅桉镜片之中的眸光几许变化,侧眸看了眼她,唇畔散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似乎更深。 也很满意。 “鱼小姐,盛小公子,这么时日多谢你们照顾苒苒。” “有空来京,请你们吃饭。” 他对边苒出逃的这段日子,轻描淡写,将他们藏着边苒的行为当做照顾。 这样散发的友好礼貌的邀请和笑意。 然而鱼青影知道,表面装得再斯文,话语说得再客气,内心可并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盛聿怀,首当其冲,傅桉并不会放过她的。 苒苒又要重新回到牢笼,这样的人她实在是对他没有好的对待。 可是,她又想多说些什么,让他能够不要再那么对苒苒。 “请客吃饭倒不必,希望苒苒回去之后,傅先生能给她作为独立个体的自由。” “鱼小姐说的是什么话?” 傅桉镜片之中的眸子暗了暗,唇边的笑意却更浓,“在这世上,我可是比你们任何人都要爱她的。” 盛之彦简直要听不下去了,“要真是这样,那你……” “没事的阿彦。” 边苒开口截断他的话,朝他轻轻摇头示意,她似乎真的淡定了许多,尽管那只握着的手将她捏得生疼。 “小影,阿彦,在港岛这段时间,真的很快乐,谢谢你们,以后总会有机会相聚的,你们也不用再送了。” 鱼青影想要在走之前拥抱她一下,旁边的傅桉都没有放手给她去抱的机会。 站在那里明明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英俊,唇畔含笑。 但就是看着冷飕飕的令人不寒而栗。 简单道别。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鱼青影就特别的难过。 盛之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口气,“虽然我应该相信苒苒,会有她的办法去应对这样的困局,但我真的不喜欢傅桉那样的人。” 阿彦真的是很宽容很随和的人了。 他真的也不懂那样矛盾恨意下的扭曲心理。 他认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盼她好,而不是折磨占有。 他大概永远不懂他们那些人的心理。 下午有时间鱼青影去了病院照顾何秋,她的状态看起来更不好了。 不知道还能熬过多久。 心底永远无法放下的大概就是始终没有找到的女儿完整的尸骨,在那异地他国没有回来的尸骨。 这样的悲伤遗憾,真的令人心痛。 而鱼青影也只有默默做这一点点小事,照顾着她,人生总是这样,真实残酷而又无可奈何。 …… 时间不知不觉过,而鱼青影校队足球的冠军赛也临近。 去京之前,花伯帮忙她准备了好多东西,唯恐哪里有缺漏。 而这几天,盛聿怀往返出差,或是谈事参加酒会,夜间回来总是有些晚。 但这并不影响,鱼青影洗漱之后,去到他房间睡。 她希望自己多在一天,让他少失眠,多睡一个好觉。 因而这几天她睡着之后,并不知道盛聿怀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早上醒过来之后,总是又比他先醒过来。 好几天都没交流上。 但她在早上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平静安稳的睡颜,心下也会安心许多。 明天出发,今晚似乎也不例外。 鱼青影先睡了,这几天的校队训练也挺辛苦,身上磕碰的淤青也不少,但问题不大。 她入睡很快,也似乎日渐地熟悉了这张床。 但放在床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将她吵醒,她看了下时间,夜里十一点半。 而盛聿怀还没有回来。 给她电话的是…… 她连忙接过。 第115章 心疼吗 是阿彦的手机。 但是电话里的声音却是另外的人。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盛之彦的朋友吗?他喝醉了,你能送碗醒酒汤过来带他回家吗?在夜之酒吧。” 鱼青影挂断电话,揉了揉眼睛连忙下床。 阿彦虽然喝酒,但并不是贪酒的人,能这么把自己喝醉了,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她去厨房煮了醒酒汤,太晚了,就叫了辆车去了酒吧。 混乱嘈杂的酒吧内,音乐振动得耳膜疼。 鱼青影上楼去了包间,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歪靠在沙发上的盛之彦,拉着其中一个人胡咧咧地说着话。 包间里还有其他的男生,也都在喝酒,但似乎没那么醉。 被盛之彦拉着的男生见有人进来,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你就是之彦的朋友小影?” 鱼青影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是打电话那人。 她点头。 “是我,我带了醒酒汤。” 包间里其他的人瞬间都看了过来,一下子汇聚那么多视线过来。 鱼青影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桶,朝大家点头示意,然后朝着阿彦走过去。 其中有人笑着道:“果然是个漂亮妹妹仔!” “不然呢,能在联系人置顶第一位的能是一般人?” “妹妹仔有男朋友了吗?” “喂你这当面撬墙角不厚道吧?虽然盛之彦脾气好,但小心揍你!” “对啊,总是白吃白喝的,也不要太不要脸吧!” “你小子滚——” “喂喂喂,别吵了,吓到妹妹仔了!” 鱼青影对这些人的调侃当做没听见,她走到盛之彦旁边,将保温桶里的醒酒汤端出来,在旁边男生的帮助下,将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 盛之彦闭着眼睛,脸颊因为酒精上头通红,歪靠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似乎有些难受。 醒酒汤的效果也没那么快。 但他在这酒吧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于是鱼青影就收起保温桶,扶着盛之彦要带他离开这里。 但是旁边的男生却拉住阿彦垂下来的手,为难道:“今天这场,是由盛公子请的。” 鱼青影忽然就明白了,这些人让她过来原来是给阿彦醒酒之后,买单的啊。 她皱了皱眉头,看了下歪靠在肩头的满是醉意的人,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某些心理。 结交着一些蹭他身份的并不真心的酒肉朋友,在真圈层似乎融入的并不彻底,而用这样的方式自我安慰。 “我来买单。” 鱼青影说着,那拉扯着盛之彦的男人松了手,其他人还吹了口哨,还有人要过来让她干一杯。 被她拒绝了。 鱼青影扶着盛之彦离开酒吧,她原本是要送他回太平山顶的家,但是没想到路边等车的时候。 有熟悉的车停了下来。 是盛聿怀的车。 上车之前,盛之彦弯腰下去吐得昏天暗地的,鱼青影扶着他,轻拍着他的背。 看着就难受。 她喝醉过一次,那次喝多了也挺难受,还尽出笑话。 但阿彦倒是没有醉酒的其他失态,只是吐得难看。 平时看着他高高瘦瘦,但是挺有力气的,压着她肩头的手沉下去的身体大部分力气,让她也跟着弯着。 鱼青影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手穿过保温桶拉着他一只胳膊维持平衡。 车内的男人漆黑视线浮浮沉沉扫来,落在了两人贴近的姿态上。 眉梢沉下。 他凝眸,看向丁朗。 助理丁朗很快从车上下来,行动迅速地从鱼青影手里接过了盛之彦,“鱼小姐,我来,你先上车。” 鱼青影又看了下盛之彦的样子,握紧了保温桶,拉开车门上车,一瞬间感觉到酒精气味萦绕的车内,气压十分的低冷。 三月下旬的天气,夜间温度适宜,没必要开空调。 但感觉到冷。 盛聿怀也喝了好多酒了吗? 此刻是零点三十分。 他漆黑眸光扫过来的时候,有几分凛冽的寒意。 鱼青影提着手里的保温桶的动作顿了一顿,“盛、盛先生……” 因为在外面,她也习惯性,就喊了他的敬称。 却感觉对视上的,那漆黑瞳仁之中浮动着巨大黑暗的波涛,如大海深处的翻滚的巨浪压袭而来。 鱼青影呼吸一紧,有一种眼前的人似乎在生气的感觉。 是这样吗? 她上车的动作忽然变得迟疑。 “过来。” 男人的声音传来,低冷入耳。 冷淡如常。 感觉不到刚刚那样暗流汹涌的情绪了,仿佛刚刚她以为的生气是一场幻觉。 鱼青影思绪一收,上车坐过去,她手里的保温桶还有一些醒酒汤,于是拿出来想给盛聿怀也喝上一点,解解酒。 “你特意给阿彦送来的醒酒汤。” 盛聿怀并没有接过,慵懒冷漠地靠着座椅,他声线明明也有几分醉意,但又克制得极好。 看起来不被酒精所侵扰。 鱼青影便将酒吧的事情说了,她说得坦荡,也并没有多想,反而是在忧心阿彦是不是有发生其他事情。 说着的时候,手里的醒酒汤还是没被大佬接过去。 她暗忖,大佬应该并不想喝她煮的醒酒汤。 她迟疑着准备收回去,但是又被大佬接过。 “大概是父亲从我这里做不到的事情,就从阿彦开始,家族的联姻让他并不太想接受吧。” 盛聿怀冷声说着,将手里的醒酒汤一口喝下。 温热的汤顺着喉咙滚下去。 他闭了闭眼睛,将碗递过去。 发红的眼尾,漆黑交织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 他似乎对说出的这件事,语气寻常至极。 只是因为熬到现在感觉到疲倦,冷白肌肤下的眼底略有青黛。 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睛,似乎在休憩。 但鱼青影被他这句话惊到了,原来是这样吗? 家族联姻? 阿彦和谁? 不会还是和秦家瑶?! 她接过大佬手里的碗放回保温桶内,将视线投向车外,所以这才是阿彦今晚醉酒的原因吗? 下巴忽然被攥住,视线被迫移回。 鱼青影看向大佬忽然靠近的身影,愣了一愣。 那捏着下巴的手微微用力,漆黑视线相撞之中,她再一次感觉到巨浪奔袭的压迫力。 她在诧异之中,就听他说。 “心疼吗?” 第116章 生气?吃醋!? 在说什么?! 虽然确实为阿彦感到难过,也能体会到他那样的心情。 但是大佬突然这样问也太奇怪了。 就好像是…… 她有些不敢确信。 纤长的睫毛抖动一下,凝视着那样冷冽威慑力的眸子,伸手握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腕,“盛先生……您……” “为弟弟感到心疼吗?” 盛聿怀听到她反问回来,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略微收紧,像是不回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眉梢压下,神色更加冷漠。 松开女孩的下巴,冷声道:“不喜欢就要学会反抗,而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实力,那就只能难受着。” 他的话语听起来极为无情,更甚至于一点儿也听不出来对弟弟的关怀。 鱼青影怔怔一瞬,抓着他手腕的手也下意识松开。 就见他仰靠回座椅上懒懒散散,将凝着她的视线收回,那一瞬间,她看见他因为酒精染红的眼尾更深更红。 鱼青影见此恍惚之中,情绪低沉下来,如果没有血液的吸引关系,他对她大概也只会是这样的态度和反应。 车内一片静寂。 直到丁朗将醉醺醺的盛之彦扶上车来。 鱼青影搭把手将阿彦安置在自己座椅旁边,而高高瘦瘦的身形几乎就在下一刻歪靠在她肩头。 她见他睡得极沉,也感觉到眉眼之间极难过。 阿彦向来任何事情都往好了想,性格也平和洒脱,觉得能被找到,回到盛家是很幸运很高兴的事情。 这次,他是真的感觉到无能无力的难过,他向来不是执拗之人,唯一执拗的那一次就是来孤儿院的那一次。 一定要带她来的那一次。 但这次,家族联姻的事情,他竟都没和她说过,独自承受着,大概无力反抗,也就只能被迫接受了。 也许盛聿怀说得冷漠残忍的,却都是事实。 鱼青影蹙着眉尖叹口气,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轻轻拍拍好朋友的脑袋,安抚着些许,什么也做不了。 感觉到一侧的视线更加冷冽锋芒如刀,鱼青影下意识看向大佬方向,心下微凛。 灼灼凛冽的视线,那淡漠眸子深处像是染着火焰。 如浓墨重彩的画,越浓烈的情绪,越惊艳绝伦,吸人眼球。 而这样遮掩不住的情绪倾泻,是因为她和阿彦……? 她惊呆了。 大佬真的生气了?! 她的手僵硬着放在阿彦头顶。 车内空间气温仿佛下降到冰点,而车速平缓如常。 鱼青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为血液激动到嫉恨的占有欲,因为他之前有过这样强烈想要占有的病态反应。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放下手扶过好朋友在行驶的车速中,将好朋友交到大佬的手里。 “哥哥来照顾……” 她因为迅速行动下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莫名地喊了这声哥哥。 但其实完整的是你是哥哥你来照顾。 又很快坐回自己座椅之上。 分明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举动,却浑身冷汗涔涔的。 她见盛聿怀将阿彦接过之后安置在身侧座椅,让他歪靠在车窗那边,动作举止上还算轻缓。 鱼青影松口气,身体稍稍松懈。 然而仅仅片刻! “小影……” “小影……” 醉酒的阿彦忽然低低呢喃着,仿佛忧虑的透着醉意的声音在这一刻平缓,带着几分浅浅的欣喜。 但他根本又没睁开眼睛,就是醉意之下地一遍遍喊她。 鱼青影身形立时紧绷,阿彦搞什么?!! 梦里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喊出来啊!! 听起来挺怪的!! 也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鱼青影连忙看向大佬的脸色,却见他低垂着眉眼,拨动着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在这安静低冷的车内空间里。 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窒息的气氛之中。 她虽然无法相信盛聿怀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因为她以前似乎也说过她和阿彦只是家人好朋友的关系。 但是现在反应的情况就好像是这样。 那越是冷漠懒散无声无息的身姿反应,越是浑身散发着锋芒凛冽的气息,让人产生很强的窒压之感。 鱼青影掐了掐手心,被这样的反应而感到害怕。 但她又连忙想要转开话题,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盛聿怀先说了。 “你们的感情真深厚。” 他捏紧香烟,冷淡说一句,视线并不是在看她,而是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那隐隐散发地冷漠窒压气息仍在周身萦绕。 鱼青影呼吸微收,沉吟些许说道:“嗯,如果不是阿彦那时候坚持,我大概这辈子也不可能和您有任何交集,也不能像这样坐在这里和您说话,也不能……” 她说着忽然停顿下来。 低垂下视线,咬了咬嘴角。 盛聿怀深吸一口烟,将视线凝结到女孩身上,眸底漆黑深沉,“不能怎样?” 鱼青影掐着手指,抬眸看他,隔着烟雾迷蒙之中看他,声线压得极低,但眼神却深浅带着感恩之意,“和您在一起。” 感情深厚的落点在和您在一起。 仅是这一句话。 车内低冷的气压一瞬之间消解。 盛聿怀英俊眉眼在这顷刻间,更浓更深,浓颜之下的舒展之中,有从未见过的极浅笑意。 像是山巅之上的白雪之中开出一朵妍丽的红花。 极致出挑的隔着夜色薄雾迷迷蒙蒙之中无尽吸引,让人沉沦。 鱼青影看呆了,胸腔内的心跳快到她呼吸收紧,更忘了她刚刚过于直白的言语,多么羞耻。 在男人低沉说着,过来的时候。 她稍稍起身朝着他过去,像是轻轻一勾,就轻而易举地勾了魂。 男人大手将她腰肢一揽,揽入宽阔怀抱之中。 他身上也有酒精气息,但不浓,扑入胸膛之内,更多的是属于他自己身上的气息。 冷冽清淡的木质雪松淡香。 此刻萦绕在鼻息之中。 鱼青影坐在他腿上,下意识双手伸来,捧着了他的脸,盯着他英俊淡漠的一张脸。 刚刚那露出的浅淡笑意,仿佛梦境。 极少极少看见的笑。 他真的笑了么? 她捧着他的脸,几乎忘了呼吸,想要确认那不是梦。 第117章 无尽掠夺 但她没确认那眉眼之间极致吸引的浅淡笑意。 浓烈情欲的眸色牢牢将她视线凝住。 不等反应。 男人捉住她的手,轻轻拉至而后,呼吸粗重地低头吻来。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 鱼青影瞳孔睁大,忽然意识到! 虽然车前隔着挡板,可是阿彦还在旁边! 已经不呢喃着她的名字的阿彦就在旁边! 要是他醒过来看到了该多么尴尬啊…… 她脑海里一阵胡思乱想的紧张,却听大佬离开唇瓣的一瞬息,在她柔软耳垂重重落下一吻。 “想什么?” 那透着湿哑的嗓音撩过耳廓,落入耳中,几分强势的惩罚意味。 似乎在说她不专心!? 鱼青影浑身一颤。 热气撩过耳朵,浑身却仿佛跟着发软。 男人大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轻易地将她掌握在手里,从耳边掠过,灼热呼吸撒下。 他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她的鼻尖,缱绻缠绵。 像是温柔安抚。 鱼青影沉溺其中,绷紧的身躯放松。 却在下一瞬息。 男人灼热的唇瓣压下。 疾风骤雨,碾压辗转。 无尽掠夺。 到呼吸全都乱到无法控制的凌乱,胸腔里要透不过气的窒息。 这场深吻才结束。 …… 鱼青影软软贴靠在他胸膛,脑袋晕晕乎乎,双手抱着他的腰,一点也不想多动。 盛聿怀染着浓烈情欲的眸子看着怀中女孩,他揽在她腰畔的手收紧。 侧眸一瞥。 迷迷糊糊之中醉酒的阿彦醒来,看到了刚刚一幕,大为震惊,又羞耻又震动,甚至忘了该做下一个反应。 他不知道怎么在大佬哥的车里,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只想立刻从这里逃出去。 他真的慌不择路之中起身要去推开车门。 却被盛聿怀冷眸打断。 伸手拽住了他的手。 然后在唇边做了禁声示意。 盛之彦神色颓丧变化之中,朝着大佬哥点了点头,但起身坐到了前面一侧。 他捏着手心,将视线强行望向窗外。 脑袋昏沉而又难受。 从未有过的难受。 …… 到了别墅,鱼青影就这么在大佬怀抱之中睡着了。 盛聿怀将她抱下车,抱回了他的房间。 那床上女孩之前睡过的被子还略有凌乱。 眸色微深,原来今夜她也提前来过。 盛聿怀俯身将她放在床上。 他替女孩盖好被子,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碎乱的头发,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然后起身扯了扯衣领口的领带,扯松几分,往外迈步走出房间。 下楼。 客厅里,盛之彦坐在那里,花伯给准备了新的醒酒汤。 他喝了一碗,似乎彻底从醉意里醒过来。 但又神色仍在恍惚之间。 “阿彦。” 盛聿怀走到旁边,从花伯手里另外接过了一杯解腻的茶水。 他神色太过淡漠,眼神太过通透,盛之彦有点不敢看这位大佬哥,有一种在他眼神之中无所遁形之感。 他放下汤碗,像是鼓足勇气,站起身,“哥,我还是回去了。” 肩膀忽然被按压住。 阿彦抬头看过去,盛聿怀冷沉开口,“坐下谈谈。” 夜色很深。 盛之彦呼吸变幻之中,垂眸下来,低头坐下。 “哥……” 盛聿怀在沙发坐下,浑身懒撒又冷漠,他端着茶杯浅啜一口,沉眸看过去,“知道你很难受,在没有绝对实力和反抗的能力之前,你只能受爸爸的摆布。 但今夜消极醉酒之后,扔掉那些没必要的社交,比如酒吧那些人,以后放学来公司找我。” 他淡声说着。 盛之彦震惊抬眸,句句戳中心底。 他根本连反抗爸爸的一丝勇气也没有,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格,回到了这盛家,他已经过上了常人所不能想的奢华生活,他根本配不上这样的人生。 他始终还是那个福利院里的呆滞自卑的傻孩子。 但是身旁总是冷漠的大佬哥,说让他放学之后去公司!? “哥……你这是让我去公司历练?我不行的……” 盛聿怀眸色犀利冷沉,“没说做什么,你怎知不行?” 盛之彦眸色躲了躲,“可我……连爸爸都对我丧失了信心和耐心,我都知道,我根本达不到他的期望,也做不好任何事情。” 盛聿怀:“你想做成什么样?而不是他期望你做成什么样,将沉重的枷锁自我束缚,你总会做不好,从明天起,忘掉这些,心无旁骛地到我那里去。” 盛之彦:“我真的……真的可以吗?” “没什么可不可以,不要多想了,今晚留在这里。” 盛聿怀放下茶杯起身,让花伯安排他的房间。 上楼之时, 盛之彦忽然稍稍提高了嗓音喊他,“哥!” “谢谢你!” 他眼底发红,心中情绪起伏巨大,一切不该有的多余的情感全都压下。 而此刻,眼前的大佬哥,永远值得他尊敬和仰望。 “太晚了,早些睡。” 盛聿怀将漆黑眸光从他脸上扫过,敛下神色,一贯地冷漠上楼。 …… 鱼青影一早醒来,揉了揉脑袋,想起来昨夜车内的事情。 脸颊绯红,连忙看向床上。 床上没人。 大佬这么早就起来了? 还是昨晚没来睡? 浴室内有声响,她思绪拉回,今天醒这么早? 她看了下时间,也得回房间洗个澡,然后确认阿彦在不在,好好安慰一下他。 之后就没什么时间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要出发到学校集合,然后去机场到京区。 后天的比赛。 至关重要的比赛。 她推开被子下床,脑袋里想得挺多的,浴室门忽然打开,裹着浴巾的男人站在门内。 雾气氤氲,而他那充满成熟体魄的上半身暴露在她视线之中。 那超绝的肌肉线条,冷白肌肤,青筋隐隐。 作为曾经的棒球投手,锻炼得极好的身材,就这么沾了水珠,冷冽湿漉地冲击下。 鱼青影脸红着猛然后退,然后拿手遮住眼睛。 “对……对不起……” 下意识道歉,根本没必要道歉。 果然男人往前两步,松香清冷气息没入鼻端,俯身低头,将她遮掩的手指拿下,沉眸看她,“道什么歉。” 鱼青影坠入他那漆黑如雾的眸子之中,呼吸微滞,脸颊通红,“我……我……” “我去看看阿……” 阿彦走了没! 但她连忙住口!惴惴不安地看他。 清醒之后还会有奇怪的生气情绪吗? 第118章 很喜欢很喜欢 “阿彦已经走了。” 盛聿怀神色清冽寻常,“昨夜我和他谈过了,你不用担心。” “你只需要心无旁骛地投入比赛。” 鱼青影几乎忘了这样暧昧靠近的姿态,为他说出的话感到肯定和心安。 只要有大佬的话承诺,那就真的无须担心阿彦了。 那…… “可以为我加油吗?” 她抬眸沉沉看着他。 眼神里有期盼。 虽然只是简单的加油两字,但意义不同。 盛聿怀垂眸看她,“你等一等。” 说着,他迈步往外走。 冷冽清淡的气息随着风动散开。 鱼青影略微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被他指尖碰过的手,还有温热水汽沾染之上,她干咳一声,站在远处等待。 还好一会儿过来的大佬披上了一件外衣,遮盖住了上半身的成熟身材。 他手里拿着一件小礼盒。 走到面前递给她。 “打开看看。” 东西交给她之后,他去拿了毛巾擦头,那样看着就昂贵的东西,就这么交给她,显得十分随意。 鱼青影垂下眸光,将手里的小礼盒打开,丝绒黑布之中静静躺着一枚漂亮的粉色蔷薇辉平安坠。 她眸色微亮。 欲伸手拿起来欣赏,忽又忍住,抬眸看过去。 “盛先生……不,阿聿,这么贵重的东西,要送给我吗?” “嗯。” 盛聿怀擦拭着头发,倚靠在一侧门边,微乱的头发垂下,遮掩了一侧的视线。 那黑发之中的浓黑眼眸湿雾沉沉,“不要拒绝。” 他松开擦头发的手,俯身弯腰摸了摸女孩的头, 低头凝着她的眸子,与她视线齐平。 “加油。”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她感到幸福。 鱼青影朝着男人重重点头,在他视线之中将蔷薇辉拿出来,轻轻摩挲着才恍然发现边角落款有字。 鱼青影。 繁体落款,古韵悠长。 带着她名字的独属于她的祝福。 她抬眸眼眶盈盈闪着水光, “谢谢您……谢谢……阿聿!” 这么充满寓意又贵重的礼物。 第一次正式收到的属于他送来的礼物。 “不用说谢,要习惯。” 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光。 冷冽温热的气息洒下来。 替她戴好。 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畔低低问:“喜欢吗?” …… 很喜欢很喜欢。 她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前也低低应道。 …… 出发京区。 整队意气风发。 队友看见鱼青影那压也压不住的嘴角,轻轻蹭了蹭她肩膀,“怎么了,小鱼同学,看起来好像有很高兴的事情呢?说出来分享分享一下?” “没没没……马上落地有点点兴奋。” “是么?这次你的好朋友还来不来充当啦啦队了?”队长调侃。 鱼青影知道她说的是阿彦,阿彦也算是和她的队友们都混熟了。 “来不了,他之前住院落下好多课,狂补中。” “说真的,你相信这世上有男女友谊嘛?” 队友暗示。 鱼青影蹙了蹙眉尖,不解地看向她们,“我和阿彦是比友谊还要更深的,是亲情,我们一起长大,不能以简单男女性别来分的。” “那挺好。” 队长笑笑。 旁边队友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啊!” 鱼青影也跟着恍然,看向脸色微红的队长,英气十足的漂亮队长,原来队长喜欢阿彦啊。 只不过…… 她垂下眼睫,阿彦的人生能够由他自己来决定吗? 那联姻的事情,盛聿怀会怎样帮他处理呢? “听说阿彦的哥哥才是真真的高贵至上的英俊大佬,鱼同学,你有见过吗?和电视纸媒上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有队长忽然问她,一脸好奇和兴奋。 其他人纷纷附和询问。 “听说港岛的盛先生拒绝家族联姻,一直是高冷在上的禁欲系,从来没有任何女性花边新闻,莫非不喜欢女人,是因为……是gay?” 鱼青影:?? “还有可能,是因为不行?”队员说着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看向各位。 其他人没忍住笑。 “那也不好说啊!权贵豪门之间的家族隐秘不在少数,那么英俊的男人,除了不行,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鱼青影:??她们在说什么?! 不行……哪里不行…… “鱼同学,你说说看啊?” 队友们看过来,一脸好奇。 鱼青影深呼吸,她还不想曝光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份,是以面不改色一样地好奇,“也许吧?” …… 飞机落地。 京区四月初略微干燥,两支球队前后抵达。 这次比赛稍有隆重对待。 两支港区大学的球队争夺冠军赛。 有专门的媒体来跟拍。 在那媒体人群之中有个戴着墨镜身形极为欣长的外国男人,头发微卷略长,鼻梁极高,嘴边咬着一根棒棒糖,架着摄影机,手中镜头独独对着一个人。 那镜头中放大了女孩的脸,精致五官,眉梢微扬,春风明媚,活力张扬。 往下,修长的脖子。 瓷白肌肤下看不见的隐隐血管。 …… 京区比赛一切都有专人安排。 从机场接到酒店。 在京区体育馆附近的酒店住下。 一切安排非常专业和舒适。 两支球队都在酒店住下,包括媒体工作等人员。 下午鱼青影球队就去球场训练过,训练到很晚,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妥当。 大家都做好了明天晚上七点整的比赛准备。 各自回到房间后,鱼青影累极了去冲了个澡躺下休息,缓过劲来忽然想到边苒也在这座城市里。 不知道跟着傅桉回来之后,她的处境如何? 那次送边苒上机之后,就忽然之间像是又断联了,她知道傅桉那偏执变态的心里肯定是切断了一切边苒的旧的联系。 打不通边苒的电话了。 鱼青影尝试着给傅桉打电话,这电话还是之前棒球一对一赌注留下的。 电话通了。 对面有几分酒气的揶揄,“鱼小姐,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让盛先生知道了,可是很不好的。” 鱼青影忽略他的调侃,直接道:“我找边苒。” 那边冷笑一声。 装也不装,“抱歉,她睡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鱼青影再打。 打不通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气得咬牙,简直太可恶了! 这时酒店房间的门铃声响起。 她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半。 这个时候谁找她? 她下床披了件外套,过去开门。 第119章 变数!! 门外站着一个身姿欣长的男人,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衣服。 戴着帽子,低垂着头,手里推着食物餐车。 鱼青影怔愣一瞬,她并没有叫餐饮服务,并且这人很奇怪! 那种莫名带给她不安的气息萦绕而来。 那低垂着脸下的鬼气森森的气质,那修长脖颈,那…… 鱼青影瞳孔睁大,呼吸一下子收紧,这人……这人是……! 就在此时,门外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露出极为凌厉森然的眉目,那微卷的额前头发下,露出的褐色瞳仁盯着她! 透着极强极野性的攻袭。 果然就是他! 那远在英国鸡尾酒酒吧的老先生的孙子。 那外国小哥,弗朗西斯! 对她血液同等吸引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伸手关门,她手速快,但是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餐车往前已经横在了门之间。 无法关上。 鱼青影双手抵靠着门板,脸上微暗看他,“你想干什么?” “送餐。” 弗朗西斯微卷垂下的头发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拂上去,褐色眼眸微眯,一副十分随意的样子,“噢,朋友,不让我进去吗?” “我没有点餐,我也不打算让你进去。” 鱼青影被他那双眼睛盯得不适,冷硬地说着拒绝的话。 虽然知道这个人也许知道一些关于吸血鬼的事情,但是潜意识之中,这个人对她来说十分的危险。 在这夜里,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 尤其是明天将正式比赛。 不能有丝毫差错。 弗朗西斯闻声耸了耸肩,那双褐色眼眸盯着她,深深浅浅意味十分明显的野性,像是已经牢牢锁定了她,就算今夜被拒。 她也是逃不掉的。 他笑,“没关系。” 他将餐车往后退开,身形忽然又突然往前,修长手臂从她发间擦过,鱼青影下意识跌退。 而扶着门边的手已然松开。 他只需要再往前推进,人就扔下餐车轻而易举地可以进来。 在鱼青影惊慌之中,却见他并没有,而是意味不明的勾着嘴角笑。 “祝你好眠,晚安。” 而后推着餐车离开。 鱼青影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这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将她当做猎物一样盯着!? 难道吸血鬼之间还要互相吸取血液的吗? 还是说她只有一半吸血鬼的基因? 思绪一闪而过, 她连忙将门关上,扶着门板深呼吸,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向耳后一侧的头发。 果然! 鲜红的玫瑰。 像是变魔术一样,别在她耳侧头发上。 极其鲜艳的红色花瓣,再一次不可预料地被玫瑰梗枝上的尖刺扎到手指。 她扔掉那玫瑰花,坠落地上之后,那花似乎像是失去生命一样,花瓣四散枯萎。 和上次一样! 她指腹之上很快冒出一滴血来。 鱼青影盯着手指上的血愣了一会儿神,她连忙锁上门,去桌上抽出纸巾按压,指腹止血。 而那上面的一点红点,昭示着,被尖刺扎过。 …… 第二天在酒店餐厅用餐,整个球队的人聚在一起,鱼青影四处扫看并没有看到微卷长发的弗朗西斯。 似乎昨夜出现的像是一场梦。 而她低垂下头吃饭,知道这绝对不是梦,比赛之后,这个人如果还出现在眼前,她总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 想要干什么! 她伸手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蔷薇辉牌,连同小鱼挂坠一起。 都是她的护身符。 …… 下午一切正常。 到了七点的决赛场。 球队进场,当鱼青影看到站在两支球队中间拿着足球的男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次的比赛裁判! 竟然会是弗朗西斯!!!? 临时换场的裁判?!! 他个子欣长高大,穿着黑白裁判球衣随意地站在两支球队中间,视线瞥见女孩讶异的眸光,褐色眼眸微眯,嘴角透着鬼气森森的笑意。 鱼青影只觉得整个身体血液往上涌。 几乎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身体血液受到的吸引和影响就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她会在这样的时刻,视线不受控地看着他。 而不是球! 怎么这样!?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港体大先拿球。 比赛激烈开场。 这次冠军决赛因为媒体的造势,提前宣传,以及几方的重视,球场的观众席上几乎坐满了球迷。 每次在有队友向鱼青影传球的时候,就感觉到不经意地裁判的干扰。 影响到球的路线。 而导致失误。 而这种细微的差变,就算是摄像机的镜头下,也很微妙的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因为弗朗西斯几乎在她方队友传球的一瞬就几乎预料到了下一步动作。 鱼青影因为要拿球,所以将这种细微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这弗朗西斯是被买了的黑裁判吧! 特意有意针对她,以及她们球队! 上半场就在这种接连传球失误之中,士气一点点磨到焦躁,尽管控球率几乎在她们手里,但是一旦失误之后的对方的防守反击,就格外吓人! 在来不及退回去的防守中,几次差点进球的惊险之中,更是一点点消磨队友的耐心! 上半场局势,鱼青影港理大更加的焦躁,越是这样,控球之中的失误越多。 在这种消极失误的气氛之中,丢掉一个球而结束了上半场。 哨声响起。 鱼青影深吸口气,看向了身为裁判的弗朗西斯,后者扬了扬眉眼,褐色瞳仁之中毫不避讳的森然侵略性。 是故意针对她,要毁掉她们的比赛,而是被收买了!? 鱼青影咬了咬嘴角,神色绷紧,脸上汗水碾湿了头发,如果继续按照上半场的节奏走下去。 那么她们必败无疑。 而弗朗西斯明显有着很快的感应力,和速度,在这球场之上用裁判的身份公然不露痕迹地干扰她们。 下场之后,鱼青影和球队教练说了球场上的裁判变数。 大家显然都很吃惊,也没有发现这一情况。 甚至于教练拿过上半场的球况去研究,都没有发现裁判的异常反应。 但这诡异的失误,显然是不正常的! 教练针对上半场的情况重新布阵,鱼青影听着心中着急,没用的,下半场不攻破弗朗西斯的干扰,必输无疑!! 第120章 反击! 只有! 用那个战术了! 鱼青影连忙向教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球场情况完全不同了,这次的敌人不仅有对手球员,还有一个不定因素的裁判。 就算他们并没有看出来裁判的影响,但也要将之算进去。 这是下半场逆转的重要参考。 教练重新审视了上半场的形式,于是深思熟虑之后,朝球队成员道:“好,下半场的战术变更,就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法!” 中场休息的时间一过。 进入下半场比赛! 哨声起! 对方球队拿球,再次进入了紧张的比赛之中,尤其对方领先一个球的情况下,球场情况完全不同。 有意的用拖延的战术,踢得慢,消磨她们的耐力和体力。 又利用她们焦虑的心绪,在慢中忽然快攻,几次下来,要不是鱼青影反应极快地断球,化解了好几次危机。 一旦下半场再让对手突进去一个,那么情况将更加陷入不利局面! 所以根本不能给对手这样的机会。 而一旦对手的球没有踢进去,机会就来到她们这里,这次不同于上半场的走脚下战略,而是像鱼青影提议的那样。 起高球! 由她们的守门员,粗暴踢法,直接大脚起高球。 这是她们之前训练过的脚法,一种针对不同球队的战术,在走脚下的时候不如对手,就要用这样的方法。 而她们的守门员的球直奔着鱼青影而去! 几乎跨越中场,突到对手球员的半场区,鱼青影瞄准球速落地,和对手球员的贴身撞击下,精准拿球! 而裁判! 弗朗西斯因为位置的原因根本来不及有任何不经意的干扰! 鱼青影脚下带球,那几乎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 但是对方教练也有对她作战的研究战术,三四个人围堵她! 只不过在这次突然起大脚的情况下,对球队也措手不及。 鱼青影带球过人,快速突击之下,一个猛突! 球直冲球门! 对方守门员眼神一变,忽然跃起拦截! 球场上的观众呼吸就收紧了! 球!! 几乎非常快的速度以刁钻的角度撞入球网! 守门员根本守不住! 球进了!! 在下半场第十五分钟的时间,比分扳平! 这至关重要的一球,鱼青影球队人员为之振奋,教练在球场边上兴奋地跳起来,这战术果然有用。 鱼青影被队员围起来庆祝这一球。 而鱼青影却看向那球场的裁判,看向弗朗西斯,她知道这场踢大脚起高球的战术只能用这一次。 一旦被他识破了他们的战术之后,他肯定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干扰。 所以接下来就不能用这样的战术,一旦再失误,就会被对手抓住机会,反击。 下半场每一个球都至关重要! 不能让对方进球,她们也不能失误。 弗朗西斯长腿在球场之中走动,褐色瞳仁看向她,一扫而过的锋芒森然之意,那牢牢紧盯猎物之感。 让人心底发毛。 鱼青影身体血液在球场运动之下,更加的沸腾喧嚣,像是被他有所影响一样。 她紧咬牙关,遏制住这种不妙的感觉。 尤其是在之后的比赛之中,只要她走脚下拿到了球,而弗朗西斯作为裁判在球的路径之内,不着痕迹地盯向她的时候! 她的行动就会被他那如野性嗜血的眼眸视线所影响! 几次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行动而判断。 而球场之上,动作几乎在瞬息之间,一旦有所犹豫就会有被对手断球的可能! 所以,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就将球队置于不利之地! 几个来回之间! 场外的教练发现了情况,以为她是因为身体消耗过大而发生了变化,正在犹豫剩下的二十多分钟,要不要换人! 虽然平时她都是体能很强的,但也偶尔有晕倒的情况,球场上的任何决策都要根本情况而来调整。 就在教练思索情形布阵考虑是否换人的时候。 鱼青影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她朝另一端的队友眼神示意,然后,就在脚下再一次拿到球的时候,她视线扫过了弗朗西斯一眼。 带球之后,行动轨迹变化,大力出球! 现场大屏幕上球速经过! 而根据屏幕上的足球轨迹,又根本无法断定是鱼青影故意的,只是因为裁判不巧站在了传球的轨迹上。 几乎是不可控地飞向了教练的脑袋! 弗朗西斯往后退步之下,脚下瞬移,而这个瞬移似乎在女孩的计划之中,那球在外界球迷眼中,非常不幸地踢中了他的脸。 高大欣长的身影忽然往后倒下。 倒入草地之中。 像是一座山轰然落下。 现场和电视直播的观众都一样地惊诧不已,这大概是直播之中裁判被球踢中的最严重的一次! 皮球弹开。 躺倒在草地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之下,流下腥红的血液来。 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可能鼻梁断掉了! 而接下来的比赛,裁判可能没办法参加了,这就是鱼青影想要达到的目的,而至于弗朗西斯。 也许,他会知道是自己故意的立刻掏牌,给她黄牌!给她红牌! 但他此刻似乎根本没办法掏牌,被球攻击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也暂时没有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因为! 那弹开的球被队友接到了,比赛还在继续,因为没有裁判吹哨,队友猛然出击,在边路快速带球的时候,又斜插踢到前面要球队友脚下。 几乎一切都在快速的行动之中! 队友一脚大力,猛突进球! 就在这两分钟彼岸花之中,球,进了!! 反超! 2比1! 球场爆发出轰鸣。 而裁判,弗朗西斯被场外医务人员立刻紧急处理,而他感受着鼻血涌动着的血腥刺激味,斜侧着眉眼看向了庆祝进球的女孩。 攻击性极强的野性眉眼,忽然一瞬间收回。 唇畔仰着笑意,那嘴角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那放在身后的手,抽卡牌的手。 仿佛随时会抽出一张红牌。 那个进球的没法改变。 但是红牌罚下场却是由裁判说了算。 镜头大屏幕捕捉到,那抽卡的手,忽然又停下。 什么也没做。 裁判下场。 而在港岛中盛集团的执行董事办里,用电脑大屏看了这场比赛的这一瞬间的盛聿怀。 眸色越发地深冷。 第121章 胜利 “丁朗。” 盛聿怀抬眸从电脑视线掠过,看向助理,肃沉冷声道:“为什么英国的弗朗西斯人没有盯住了,出现在京区决赛场上,立刻打电话。” 丁朗震惊! 英国那边盯着弗朗西斯的人可不少,他这边竟然没有接收到任何移动轨迹的信息,根本不知道这人竟然躲开了他们的视线! 竟然跑到京区了!! 他连忙拿出手机将电话打出去,电话放下。 浑身冷汗涔涔。 立刻报告。 不仅人跟丢了,英国那边盯着的人还被耍了。 盯着一个假人还没发觉情况。 盛聿怀漆黑眸色闪过森寒冷意,他从桌上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很显然那弗朗西斯非同寻常。 他早预料这人很不一样,派了那么多人盯着。 没想到手段了得。 甚至比他那个古怪的爷爷更青出于蓝。 而弗朗西斯出现在京区比赛的赛场之中,那意味不同眼神,很显然一切都是冲着鱼青影而去。 自从女孩像他袒露过这人也许对她来说也有着血液的吸引,对他来说就充满了威胁。 而这样的人他一直调查过。 似乎查下去也和任何吸血鬼毫无关联。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从他意味不明地出现在鱼青影眼前,情况就不同了。 盛聿怀修长手指捏紧香烟,深吸一口烟,烟雾在眼前缓缓萦绕。 在这种失去掌控的情况下,他反而越发地冷沉淡定。 让丁朗重新拨通电话。 打给了弗朗西斯的那位古怪的爷爷。 丁朗一愣,立刻照做。 …… 球场下半场裁判发生意外抬下场。 新的替补主裁判上场,比赛继续。 在一球领先的情况下。 而剩下的时间里,有力的局势就完全掌握在鱼青影的球队手里。 对手球场从领先到扳平,到落后。 这之中的心理变化几乎是崩溃的。 球场之上,瞬息万变,而在下半场的时间里,体能几乎都是大家消耗最大的时候。 球队换人,也没办法改变这样被对手领先笼罩的压力。 在剩下的十几分钟,鱼青影的港理大女子足球校队甚至又配合完美的,由鱼青影干净利落地踢进去一球而完美结束。 三比一! 比赛结束。 哨声吹响。 胜利落入她们的手里。 这场胜利得来不易,她们围在一起为胜利而欢呼。 场外教练老师们冲进球场,大家忍不住落泪。 真的,很不容易。 而她们也站在了这场胜利的舞台,站在了领奖台上,赢到了更多的关注和欢呼。 更是提前进入世界杯预选赛中最青年的精英球员。 未来似乎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冠军奖杯由队长交给鱼青影,她又交给队长,队长眼中含泪,将奖杯高高举起。 摄影机照片中。 留下了一张张青春无敌,运动张扬的女孩的脸。 比赛落幕。 由京区足协举办的庆功宴,在云豪大酒店进行。 包场进行。 十分大的手笔。 鱼青影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帝都傅桉。 原来这场比赛的最大赞助来自于他的集团,他身边另有女伴,一贯斯文败类的虚伪样子,金丝边眼镜别在西装左侧口袋处。 手臂边挽着温婉气质的女性,盈盈笑着,得体应对着席间场面。 看起来就是个世家教养下的门当户对的女性,这就是帝都傅桉。 一面将边苒藏起来,不肯任何人与之有所接触。 蓄意报复着她,残忍对待着她。 一面又对外衣冠楚楚,携带着门当户对的也许会是未来的联姻对象,未婚妻。 这简直是对两个女孩的伤害! 鱼青影在这种愤恨之中,被敬酒之后,喝下好几杯酒。 很显然在这次比赛之中,她非常受到肯定,为她的足球能力和天赋,而受到了许多的嘉奖。 甚至于未来,肯定她前途无限。 只要继续好好保持这样的心态和能力,继续在赛场上磨炼。 去到更大的舞台。 也许不用两年,在她二十岁之前,她将会站在世界舞台上,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面对领导们的酒后之言。 鱼青影在教练的示意之下,举杯道谢。 喝下许多杯。 甚至于帝都傅桉像是不认识她一样,也递过来一杯酒,遥敬一杯。 显示对她的实力的认可。 鱼青影对此嗤之以鼻,但又对这样的局面毫无办法。 她连想和边苒联系一下也不行。 心下愁绪,只能干了那杯酒。 胸口憋闷,她暂且离席,去外面透透气。 去到洗手间,洗了脸看着镜子里仍旧通红的脸颊,她暗暗垂下眉眼。 清醒了许多。 她也没办法能做些什么。 这时候,帝都傅桉身边的那个女性也走了过来,在镜子前洗手之后补妆。 动作从容,眉眼温婉。 忽然手下动作一停,转头看向鱼青影,见她盯着自己看,也并不恼怒,反而朝她露出浅浅笑意。 “你好!祝贺你们赢得胜利,说起来真是青春无敌,也非常精彩的一场比赛。” 她听过鱼青影说的比较流利的普通话,也其他队友之间的港普不太一样。 于是又在女孩点头道谢的时候,稍稍诧异问道: “听你口音,你是内地去到港区读书然后进入足球队的吗?” 鱼青影朝她点头,长睫垂下,“嗯,差不多。” 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傅桉那个变态就不是什么好人。 却听她道:“我叫苏亦雪,其实我很佩服你们这样的在球场的拼搏精神,我很喜欢你踢球,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她放下粉饼,朝她伸出手来。 这样的举动,显得十分隆重。 鱼青影愣了一下,迟疑着伸手过去,被苏亦雪轻手握住,“太好了。”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在她要回去餐厅的时候,鱼青影忽然叫住了她。 迟疑着问她:“你和傅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样算是问得唐突和直白,但是苏亦雪并没有不快的情绪,反而很坦然地说着,脸颊红了红,“男朋友。” 鱼青影呼吸一紧。 果然,帝都傅桉,这个变态王八蛋!! 她根本没办法告诉眼前的人,那个帝都傅桉家里还藏着一个,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苒苒,现在怎么样了? 她该怎么能够联系到苒苒呢? 苏亦雪笑着摆摆手从卫生间离开,情绪变化很大,该怎么做呢。 就在她恍惚思索之间,有人进来,将卫生间的门锁上。 第122章 到我的房间来 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传递过来! 鱼青影心神一提,蹙眉看过去,就见反手锁门靠在卫生间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酒店黑色制服,戴着帽子,低垂着头的男人。 不用看脸,她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弗朗西斯! 她闻到了属于他身上的鲜血的味道! 他低垂着头唇角扬起,发出阴测测的笑声。 那欣长高大的身影,在灯光照射下,也照不散他浑身鬼气森森的骇人感! 鱼青影下意识往后退,这种不安的危险感在心头萦绕着,她屏住呼吸,攥着拳头盯着他,“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女厕!” 弗朗西斯抬起头来,露出他那张十分英俊却又带着伤的脸。 因为被足球砸中,他高挺的鼻梁上贴着白色纱布,纱布上透染着血迹,那异常白皙的肌肤在血色之下,透着更加森然的嗜血感。 “你说呢,亲爱的鱼青影女士,故意砸伤了我的脸,就想这么轻而易举一笔揭过吗?” 他耸耸肩,从黑色制服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掀开包装纸,放入口中,然后朝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鱼青影贴靠着水盆池案,盯着他那褐色瞳仁之中闪现的野性攻击性,那嗜血的意味更加的浓。 尤其是吃着棒棒糖的举动,更是有一种毫不在意的冷血感。 鱼青影心下收紧,拿捏着手提包里的手机,怒视着他,“不要过来了!请出去!否则我要报警!况且那只是球场的意外罢了!” “放心,卫生间这边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弗朗西斯并没有再往前走动,但是仰着下巴朝她说出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并且,信号已经被屏蔽了,求救电话也打不出去,别浪费力气了。” 鱼青影闻言不安的恐惧蔓延,连忙摸出手机拨打,果然如他所说根本打不出去! 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慌,咬着唇角,抬眸看他,“你怎么办到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弗朗西斯摘下帽子重新撩了撩额前长卷发,重新戴上,动作举止说不出的随意: “说过了的啊,就是想让你对我这出行为负责而已,哦,当然你不要再说什么不小心正好踢到了这种倒霉话,他们看不出来,但别想瞒过我这双眼睛。” 他抬眸,额前长卷发遮挡了褐色视线,森然而又直接地盯着她。 鱼青影恐惧这样的眼神盯袭,几乎要被这样的眼神看到溃散心神,她的手下意识捏住了戴在脖子上的蔷薇辉牌。 心神才稳了稳。 害怕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她捏紧了保护牌一样的盛聿怀送给她的东西,眨动睫毛间,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冷声说道: “明明是你先有意针对的!你作为裁判在球场之上却不维持秩序,保证公平竞赛,而是故意扰乱我们球队,是收了黑钱故意针对我们的是吧!?” 弗朗西斯看她充满警惕敌意的样子,含着棒棒糖的嘴角扯了扯,“不是啊,我只是想要考验你,很显然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你果然与众不同,我没有白来一趟呢。” 果然他是有备而来的! 鱼青影盯着他:“是什么考验!!” 弗朗西斯:“就是这场球赛啊,可以看清我动作行为的人,除了同类人,还能是谁呢?亲爱的鱼青影女士。” 他似乎被她名字的鱼字念到咬舌,拿出棒棒糖,嘶嘶两声,开口说了普通话,“我还是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中文名字,今后,你可以叫我顾西斯。” 说得并没有想象那么烂。 相反,他的嗓音很独特,也很好听。 但鱼青影却并不对他的声音或是开口的普通话感兴趣! 而是! 他似乎说到了她不敢说的关键,他似乎真的是吸血鬼! 什么同类! 吸血鬼同类!? 如果他就是,那么从他这里是否能够找到关于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线索!!? 在一阵激动混乱不可思议的思绪之中,她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大佬那边查过他,根本查不到什么,是不是他也有所隐藏,藏在一整个吸血鬼族群后面。 在英国属于他们的地盘之上,根本查不到什么! 是这样吗!? 鱼青影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陷入情绪的陷阱里,也不让他那双盯着猎物一样的褐色瞳仁,看出多余的反应。 她只是蹙着眉尖,问他:“你说的同类人,到底是什么!?” “尽管你看起来演技满分,但在我这里无所遁形呢。” 弗朗西斯森森然笑了一声,忽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过去。 “想知道,就来这里。” 他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她,也不催促。 随便她怎么抉择。 鱼青影讨厌这么一双眼睛,这样一双不同于盛聿怀看透人心的眼睛。 大佬是平静的看透,却不想这样充满了窥探的野性攻击感。 这样的不适感,令她几乎想要嗤之以鼻。 从这里果断离开。 但是他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知道一些关键的东西。 她迟疑着,走到他跟前,几乎下意识地伸手要从他手上拿过房卡。 却又还是顿住。 抬眸问他:“为什么姓顾?!” 为什么叫顾西斯。 弗朗西斯耸耸肩,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因为有个人曾经的中文姓就是顾。” 鱼青影再也无法克制地紧张和激动,呼吸几乎不可控,“是谁?!” 弗朗西斯将那双褐色瞳仁的视线落在女孩的手上,“把房卡拿上,答案会揭晓的。” 那低沉的嗓音里似乎透着浓浓的吸引。 像是夜色里最致命的带刺的玫瑰。 鱼青影颤抖着手,在他眼神注视之下,伸手拿卡。 却在这时。 门外忽然有人拧动把手。 然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卫生间怎么锁上了,里面什么情况?” “怎么会锁上?烦死了!” “是吗?怎么回事?” 另一个声音响起。 隔着门板,鱼青影听见了钥匙锁链的声音。 是酒店方的服务人员吗?! 糟糕了。 她看向弗朗西斯! 让人看见他一个男人和她在这里,没有什么都无法说清楚了! 第123章 毋庸置疑吸血鬼 却在门锁打开的一瞬间,卫生间内的灯光一晃。 由明转暗。 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鱼青影心下一惊,却在这瞬息之间! 感觉到极快移动而来的身影! 是弗朗西斯!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鱼青影下意识挣脱,手指尖划伤了他的手背肌肤。 呼吸微凝而下。 “想被人看见吗?” 气音落入耳中。 那黑夜里凝视着的野性森然的眸光,刺激着她的头皮神经。 几乎是在这瞬息之间, 她选择了顺势而为。 就算是陷阱,也要跟着踩下去,才知道是怎样的陷阱。 大手握紧她的手腕。 她在他的牵力之下,跟着他急速移动! 第一次感受到比她自己更快的移动速度。 而绝非人类极限下所拥有速度。 简直验证了他吸血鬼的非人类身份! 窗户被打开,晃动的身影。 跃上之后又极快消失在窗前。 而门锁就在这时打开。 酒店方的服务人员奇怪嘟囔着,“怎么回事?怎么是黑的!?” 啪嗒开了灯。 明亮的空间里。 夜风卷过,一切都悄无声息,毫无踪迹。 …… 鱼青影被弗朗西斯带着从窗台跃下,到了下一个平台,又跃入窗内。 一切仿佛只是最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而几乎要忽略这高楼之下的恐惧。 被放下的一瞬间。 鱼青影本该是立刻闪离开身影,却还是拽住他的衣袖,在这漆黑的夜色里问他,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线,“你不是人类!你到底……到底是不是……” “着什么急呢。” 弗朗西斯咬着棒棒糖,低头看着女孩的脸,视线最终定格在她一侧脖颈上,深吸口气,将口中的棒棒糖咬碎。 推开女孩衣袖,跳上窗台,站在那高高的窗台之上,欣长身影仿似暗夜里的不明生物一样。 森冷测测地笑。 “房卡拿好了,噢零点的钟声快要到了,那我等你。” 他说完这句,将之前还是没被拿到的卡挥发出去。 那房卡如利刃飞来。 鱼青影蹙着眉尖,伸手夹指接过,这样的速度下,分毫不差的接住了。 弗朗西斯褐色瞳仁微微一眯,抬头摘掉了头上的服务生的帽子夹在腋下,长卷头发梳理两下,然后纵身一跃。 从高楼之下跃下。 漆黑身影不见。 鱼青影连忙奔赴到窗台往外看,转瞬不见的身影! 吸血鬼! 拥有非常移动能力的吸血鬼! 毋庸置疑!! 她捏紧手里的房卡,又放进小提包里,转身走出去,今夜的思绪从胜利的球赛已经转移到了,他如果是吸血鬼的话。 那么,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他一定也认识吧! 她母亲抑郁回国生下她,心心念念着的人,临死坠楼之前都不曾知道身份的父亲,就要揭晓身份了吗!? 她呼吸凝滞而又急促,像是期望快一点知道,又害怕知道。 就像之前冒出来的假父亲那样,她其实对这样的亲情毫不多余的情感。 可是,一旦知道,一旦相认,她是否真的该一刀刺死他,替妈妈报仇。 还是,就当做和从前一样。 而一旦牵扯上关系的亲情,真的就可以再和从前一样了吗? 思绪混乱而又迷糊。 她再度回到庆功宴上的席坐上,队长在一旁低声问她,几分醉意地问她:“没事吧?” 鱼青影连忙摇头,将思绪收敛。 不管怎样的结果,去面对就好了。 至于弗朗西斯,从不掩藏的盯着猎物般的眼神,她知道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不管是她身体的血液还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庆功宴散场。 苏亦雪挽着帝都傅桉的胳膊,朝着鱼青影极有礼貌地柔声道:“要是比赛之后还有空的话,欢迎找我喝茶聊天。” 鱼青影看了一眼帝都傅桉,他重新戴上了那副金丝边眼镜,唇边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有几分醉意。 但不多。 那隔着眼镜片的视线也正扫视而来。 “原来才见一面,你们就这么熟络了?” 傅桉的视线收回落在臂弯里的女人脸上,极尽宠溺温柔。 苏亦雪红了脸,更加的温婉柔情,惹人怜惜。 “小鱼很优秀,我很喜欢她踢球。” 傅桉轻轻笑了笑,眼角余光扫视了鱼青影一眼,那表面温柔眼底之下阴鹜的不屑之意飘过。 但出口的声音极具赞赏。 “眼光不错。” 鱼青影暗里咬牙,就讨厌这个人斯文伪装之下的面孔!! 她甚至都无法开口去说。 更无法联系到边苒。 只不过…… 她忽然有了一点想法。 她看向苏亦雪,朝她点头,“好啊,有空联系你,苏小姐。” 她直接无视了帝都傅桉。 就好像他装作对自己的不熟一样。 目送他们离开。 鱼青影的手机响起。 看见是盛聿怀打来的,今晚波动的情绪再添波动。 不知道今天这场比赛他有没有看? 但略想一想,他那么忙,应该是没时间看的。 她沉下思绪,四下看了看喝醉的队友们,还有其他人,领导已经先走了。 她走到餐厅一角接听。 对面传来熟悉的沙哑低冷的声音,略有几分呼吸的急促。 这显然很少见。 他问:“庆功宴结束了吗?” 鱼青影又抬眸扫了眼其他人,低头应着,“差不多了,盛……” 她低了低嗓子,在这公共场合似乎什么称呼都不合适。 要是被人听见了就更不妥了。 “您现在有事情么,可以等我一会儿回房间和您聊么?” “你出来酒店外面。” 对面的嗓音传来,显然仍旧压不住声线里的几丝丝急迫,那样肃冷沉静应对一切事情的人,忽然有了这样的反应。 令人愣神之中,又有些莫名的雀跃惊喜。 所以是他来到了这里?! 因为想要见到她,想要和她一起分享喜悦,而迫不及待?! 鱼青影心中跃动,但仍旧不敢相信。 他那么忙,连比赛也看不了,不可能突然从港岛来到这京区。 难道突然有紧急的工作上的事务所以来了?! 思绪闪现之间。 她几乎很快穿过餐厅,和教练队友打了声招呼,下电梯,到了一楼,穿过酒店大堂,走出门外。 夜晚的风,有几分干燥的舒适感。 而她几乎没有其余思考的,往外走着,看在外面的夜色里,看见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 忽然心安,他果然来了。 第124章 为了见你 鱼青影脚下提速,如夜风中的飞蝶,翩然而至。 但到了车前,她忽然屏住呼吸,四下张望。 这里还是有媒体存在的,要是被拍到了就不好了。 但车窗滑下来,露出半张男人英俊肃沉的脸,他漆黑眸子看过来,那眉眼之间似乎在仔仔细细扫视着她。 之后几乎未有迟疑地道: “小影,上车。” 低冷沉嗓入耳。 鱼青影稍一怔。 小影。 他极少叫她名字,更少这么叫她。 心中各种情绪萦绕,唯有浅浅欢喜占据。 车门打开,鱼青影思绪一收,心中虽然也有很多疑问,但还是立刻上车。 上车之后, 她能感受到那种压抑冷漠的气息之下,那更为少见的急迫的冷肃传来。 须臾之间。 盛聿怀伸手握住女孩的手,将她拉拢到自己宽阔的怀抱之中。 他紧紧抱着她,修长手臂之间的力量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那样紧紧相拥的姿态,仿佛她是他最最重要的人。 鱼青影一瞬迷失在这拥抱之中。 她用手环抱着他的腰,贴靠在他胸膛,听着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那异常剧烈的心跳,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冷冽的气息自上而下。 男人的嗓音传来, “不要靠近那个人。” 鱼青影在他怀中之中,一愣,“什么?” 弗朗西斯?! 她手提包内还有弗朗西斯递给她的房卡,还有着关乎于吸血鬼秘密的事情。 但是大佬风尘仆仆从港岛赶来这里,是发觉到了更为危险的事情了? “您查到什么了吗?” 她抬起头来连忙又问,手紧紧揪住他外套衣摆。 “弗朗西斯,他过来有单独来见你了对吗!?” 盛聿怀低头垂眸看向她,漆黑浓密交织的睫毛投下阴影,声线低冷彻骨,“那是个危险的人,也是个最擅迷惑人心的骗子,你不要被他骗了。” “可是……” 鱼青影知道那个人有所目的,也确实是个看起来极其危险的人。 可是他那样瞬移的能力,真的就是非正常人类可以做到的。 他似乎离着真相很近。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接近也许会有事实真相的机会吗? 她迟疑一瞬,就被男人低冷着气息诘问,“他见过你,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不容多一分置疑忽视的视线和声音,让她几乎没再有任何犹豫地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附耳告诉了他。 盛聿怀眸色深敛,侧脸伸手将女孩的小脸轻轻捧住,几乎低下头与她额前相触,低沉开口:“不要相信他的话,也不要去见面,他已经将你当做了……他的猎物。” “我查过过去几十年英国各时期的相关新闻资料,几乎每年在不同城市,不同时间,都会发起几起诡异的命案。 被抽干血之后,外表看着完好无损的尸体,没有任何破口针孔流血的伤痕,在人类眼里几乎是匪夷所思的现象。 而这很显然除了吸血鬼能够做到,没有人能够做到。” “而古老书籍的记载里,半吸血鬼人类,对于纯正吸血鬼的吸引是致命的,比普通人类,更好喝。 一方面为了得到血液的口腹之欲,一方面为了消灭这种不纯的血统,他们会采取措施,吸干血液来进行消灭。” 鱼青影在他漆黑视线之中,被他捧在眼前,听见了虽有预期的话,但还是止不住颤栗。 吸血鬼之间也能互相作为猎物吗? 弗朗西斯的目的就是吸她干的血对吗?!还不仅仅只是吸血,是吸干!! 可是为什么,那时候在卫生间,他没有行动呢? 按照他行动的速度,几乎是可以办到的。 盛聿怀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不要对这样危险的人有任何幻想,一旦走错一步,将坠入深渊地狱。” 死亡的代价。 鱼青影心神剧颤,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站上了领奖台,拿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大赛的冠军。 她也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有所羁绊,互相承诺,今后成为家人。 她绝不想死。 过去的真相固然重要,但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还活着的前提下,所以她并不打算拼死冒险。 她在大佬怀中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见那个人了。” “您就是因此而从港岛来到这里的吗?” “是。” 盛聿怀直接承认,将女孩再次抱入怀中,漆黑眸子深邃而又凝重,声线却从未有过的几丝颤乱,“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像是知道一旦不来见你,就会永远见不到你。” 鱼青影震惊地抬眸看他,“您……” 她想从他眼中看出是否有血液作祟,那冷白肌肤下的青色血管隐隐突起,似乎真的作用更大。 她略有失望,却还是为之震惊。 不管怎样。 他都是为了担忧自己安危不远千里而来。 “谢谢你,其实今晚在这里能够看见你,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她从脖颈衣领处抽拉出大佬送给她的护身礼物,“这次比赛胜利,也有您的一分功劳,在我心神被扰乱的时候,是它在护佑我。” 女孩眼眸之中亮晶晶的,有闪烁的泪花,是感动和幸福。 盛聿怀漆黑眸子紧紧凝视着她,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拿下冠军,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的实力,你值得。” 没有什么比获得大佬的肯定,以及在获取胜利之后,将这份喜悦分享给他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就算心头思绪纠缠着,都不及此刻了。 车在行进之中,窗外夜景闪过一幕幕。 鱼青影在大佬怀抱之中,维持着这样亲昵的姿态待了许久,但大佬搂着她的腰肢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脸色微红,深吸口气,平复心绪问他:“那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盛聿怀似乎赶来这里见到女孩无恙,也劝告住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懒散倦怠之中,抱着女孩闭目休憩。 闻言冷声线传来: “去我住的地方。” 鱼青影诧异:“您在这京区也有住的房子吗?” 盛聿怀:“嗯。” 鱼青影知道他困乏疲累,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不赴约,弗朗西斯会做出什么吗?” 盛聿怀闻言轻抬眸眼,漆黑的光从眼底倾泻,“不是不赴约,是我去。” 第125章 诅咒 鱼青影惊讶:“你?!” 那岂不是很危险?! 毕竟那是个吸血鬼,能吸她的血,也能吸大佬的血! 在被他制住的时候,大佬将无力防抗吧! 她神色全是担忧。 盛聿怀却轻抚她额头的碎发,低声安抚,“不用担心,再厉害的吸血鬼也有弱点。” “枪?” “不仅仅吧,你等我消息。” 车到了京区最繁华的住宅区,鱼青影迟疑着将手提包中的房卡递过去,尽管大佬做任何事情总有把握和能力,但她还是担心。 毕竟,那不是人类。 是有未知能力的吸血鬼。 对付人类的那一套办法,能够用来对付弗朗西斯吗? 大佬所说的吸血鬼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盛聿怀看出她心中担忧,“相信我,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的。” 他先送她下车来到别墅内,这里的庭院也种满了蔷薇花藤,还没有到开花的季节,只有无限生长的充满绿色的藤蔓。 别墅内有专人清扫打理,并没有任何的灰尘。 “你今天比赛累到了,什么也不要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在玄关处,男人停下脚步,肃沉冷峻的周身散发着懒懒散散的寒意,他垂眸看她,“等我回来。”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鱼青影忽然伸手拦腰抱住他,仰着头看着男人的眼睛,眼底不自觉沁出眼泪。 “……阿聿……” 她身上有酒味,但她并没有醉意,只有无尽担忧。 这世上总不会有绝对的事情,仿佛他这漆黑身影一旦离开,就仿佛再也见不到了。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仰头凝眸,嗓音里夹杂着颤音,发自真心地问他:“这个世界上少一个像我这样的怪物吸您的血,不好么?” “胡说什么。” 盛聿怀眉梢压沉,低头捧着女孩的脸颊,深邃眸子将她看着,“记住了,永远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他声线里有隐隐透出的怒气。 显然被她这么说,生气到了。 鱼青影感觉到捧着她脸颊的手格外的用力,那大拇指压迫到脖颈经脉,仿似窒息一般。 瞬息之间。 男人低下头来,冰冷倦意落下,裹着浓浓的强势意味,吻住她的唇。 似有眷念,又丝毫不犹豫。 他松开她的柔软的唇。 然后轻柔她的脑袋,最后在她眼眸一眼,转身离开。 门被他反手关上。 鱼青影站在玄关处,看着阻隔视线的门,唇上仿佛燃烧起来。 从以前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吻,到如今。 真的只是因为血液的关系吗? 她跌坐下来,心乱如麻,无法预料盛聿怀会怎么样去做,更不知道弗朗西斯的底线在哪里。 而他让她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洗澡睡觉,她根本没办法去做。 尽管她很累很累。 她歪靠在长柜一角,就好像小时候等待妈妈回来的时候一样,守在门口。 等到睡着。 夜色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机忽然在这个时候响起。 鱼青影心神一颤,在这安静的只有一盏玄关灯的,她陡然睁开眼眸,连忙拿出手机,看见联系的人的时候,更是瞳孔收缩,无比震惊。 弗朗西斯!! 是他! 她立刻接听。 “你失约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显然很失望,森然锐利地嗓音刺激着耳膜,“看来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鱼青影:“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看见……” 弗朗西斯轻嗤一声,截断她的话:“别以为盛聿怀控制了我的爷爷,就可以摆布我,他根本就不了解,我对这世上任何人都无所谓,他们爱死就去死吧。 我当然没有事,甚至说我觉得盛先生的血也不错,差点吸上他的血,只不过,他还挺厉害的啊,设计围剿我,还好我发挥了吸血鬼的能力,逃脱了。“ “惊喜吗?今后的食谱,可以优先你的盛先生呢?” 他满不在乎的野性嗓音传来,刺激着耳膜,令人惊恐。 鱼青影握紧手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次你吸不到盛先生的血,那你今后也别想吸到,而你的身份暴露在我眼里,就算是你吸血鬼,也做不到无法无天!” 电话那端冷笑一声。 弗朗西斯:“我是吸血鬼,那你是什么?你不也是吗?如果我将你的身份曝光在网络上,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人类,我和你不一样!”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甚至都知道你的父亲是谁,那支凋零带刺的玫瑰,就是对你血液的测试,你一定很好奇,你的父亲怎样了?求我啊,我就告诉你。” “我想知道!” “挺好,被那位盛先生控制得挺成功的,但你是否知道,他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吸他的血液。” 鱼青影震惊,这件事几乎是隐秘。 就算弗朗西斯知道她可能吸血的身份,对她的血液感兴趣,但是没人知道她和盛聿怀之间吸血的关系! 他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说话。 对面男人站在高楼的天台上,衣袂飞扬,褐色眸子越发地深邃而攻击性十足。 “因为他要靠你将他身体内那部分特殊的血液吸取出来,换掉那身体里控制着他精神的鲜血, 换言之,他就是在利用你,而等你身体里面都是他的那一部分特殊的血液之后,他就会猎杀你。” 他几乎贴靠在手机在说,那声音蛊惑一样,听得人心神剧颤。 鱼青影握紧手机拿开些许,声音稍稍激动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随便你吧,作为同类我是想救你,但显然你无药可救。” 弗朗西斯冷哼一声,微眯双眼,“不过他也许并不知道,继续被吸血的他,过不了一年,就会先被吸死,因为血液是你父亲亲自下过诅咒的。” 鱼青影呼吸急促:“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父亲!他是谁!?什么诅咒!?” 弗朗西斯:“让你和我见面不就的知道了吗?可惜了,等不到下次了,那盛聿怀凶得很,我得离开这里了。 如果想要验证我说的对不对,就等他死亡那天的消息吧~” 他挂掉了电话。 第126章 真真假假 猝不及防。 将那无所谓荡漾的话语带过来。 就这么挂断了。 鱼青影呼吸起伏,抓紧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 她当然应该知道这是弗朗西斯故意迷惑她的言语,就是要让她产生恐惧,产生动摇,对未知的恐惧,然后速速去联系他。 可是,那真真假假之中,最令她在意的就是,盛聿怀真的会被她吸血而死吗!? 这一直都是她所担忧的事情。 只不过此刻被当做诅咒一样讲出来,戳破她内心真正的恐惧!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她简直罪该万死。 在这惶惶恐恐的思绪之中,那站在高楼天台之上的人如夜莺一样,纵身跃下,又快如闪电地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 门外传来声响。 鱼青影思绪一收,立刻站起来将手机收起。 她感应到门外的人了,是盛聿怀。 他回来了。 她将所有的心情全都掩埋,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她并不打算告诉大佬。 而在这期间,她要仔细观察他的身体情况。 一旦他血液受到影响,关乎到性命,那么,她就算离开,就算是另有抉择,也绝不想要让他死。 开门进来的盛聿怀带着夜晚的几丝寒意进来,在看见玄关处的女孩的时候,微怔。 眉梢压沉下来,扯松衣领领带,低头问她:“怎么还没有去睡?” “我担心你。” 鱼青影起身看向他,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里隐隐散不去的愁。 “傻瓜。” 他往前迈步,高大身影而来,伸手摸摸她的头,轻柔低声:“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个人虽然狡猾,但也必不敢在出现骚扰了。” 鱼青影感觉到掌心的温暖,这样的人被弗朗西斯说成为了她的血液,而打着主意和阴谋的人,她绝不相信。 思绪收敛,她不敢外露被大佬那双眼睛察觉。 她反问:“到底是怎样的弱点拿捏了他?” 盛聿怀脱下皮鞋,换了拖鞋,牵过女孩的手往客厅里面走,开了灯,一室的清冷调因为他的到来,而添上人气和浅浅暖意。 “虽然他说他并不在意他的爷爷,死活与他无关,但是,一个人说什么和做什么,仔细分辨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他因为他的爷爷在我的手里,尽管嚣张而冷酷,却并不轻易动手,而是跑了。” 他并没有直接与鱼青影说,扣押住了他的爷爷,那个还算认识的老前辈,一旦弗朗西斯轻易动手,他的爷爷会死于什么样的情况。 而他要做任何事情,绝不仅仅是威胁,也绝不手软。 包括那潜在危险背后的吸血鬼家族,他也要一并挖出来! 铲除永久威胁。 盛聿怀并不想将这样残忍的话告诉她,让她害怕或是多想。 只要弗朗西斯知道就行了。 鱼青影一时沉默,要是弗朗西斯全都是胡说八道就好了,但真真假假无法分辨,一通电话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赌不起的关于吸血而亡的生死之谜,她需要自己去慢慢筛除。 “想什么?” 盛聿怀似乎疲倦到了极致,声线沙哑浓烈,握紧女孩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思绪拉拢回来。 鱼青影睫毛轻颤,收整思绪,忙道:“太好了,您没事就好。真害怕他也会吸您的血!伤害到您!” 这确实是她所担忧。 盛聿怀却在上楼的时候,停顿下脚步,侧身看向女孩,“这世上只有你才可以靠近我的脖颈。” 像是宣告一样。 慵懒冷冽之中显出几分强势。 只能是她。 鱼青影在忧急思绪之中,心绪高涨而起伏,那低冷气息洒落而来的时候,充满无尽的吸引。 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的脖子。 但她深吸口气,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贴靠他身侧,随他上楼。 盛聿怀见此,沉默一瞬,“这次身体感觉怎么样,需要吸血吗?” 刚刚的话分明让女孩干净黑色瞳仁之中,闪过了几丝压抑着的吸引。 于是尽管累到根本不想说什么话,但他还是问出声。 鱼青影在他低冷温柔的声线中差点坠入吸引之中,她稳住心绪,摇头,“不用,阿聿,我还撑得住,上楼去吧,好好睡觉。” 两人都累了。 “嗯。” 盛聿怀低嗓一声。 高大身影牵着女孩的手上楼。 于是再没有说话,洗漱,然后相拥而眠。 像是最亲近最亲近的人。 直到看见英俊眉眼疲倦的男人沉入梦中。 鱼青影松一口气,她被他抱入怀中,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都是弗朗西斯的那些话影响着她。 在思绪之中,为了确认事实,她需要弄到盛聿怀的体检单,确认他身体的状况。 而他有专门的家庭医生。 还是一个年纪较老,极有权威的一个老先生,曾经也在英国待过,几乎是和盛聿怀一起回来的。 这样的话要从那里拿到体检报告,几乎很难。 但总归要去试试。 她实在熬不住了,后半夜沉入睡梦之中。 噩梦。 那血一样残忍的噩梦。 从梦里惊醒过来,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而旁边早就没有人影。 鱼青影心中有些迷茫地起身下床,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忽然发现床上有血迹,心中更是慌乱! 糟糕了?! 是她睡梦之中克制不住咬了盛聿怀的脖子吗!? 她连忙往外走,喊着盛聿怀的名字,卫生间没有,整个二楼没有。 安安静静。 他离开了吗? 鱼青影匆匆下楼,却在几步的阶梯之上忽然顿住脚步。 秦三礼和沈时修身长高大地都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尽管压着声音,但鱼青影听见了。 气氛一瞬间凝滞。 那边的视线看过来,各种不明意味的调侃眼神扫来。 鱼青影扶着扶梯,面色一红,匆匆转身逃离上楼,却被盛聿怀沉声喊住。 随即长腿大步迈过来,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女孩肩膀上。 “月事来了。” 鱼青影心绪一顿,嗯?? 她原本害羞尴尬的时候,听到这句,迟疑着低头往下看自己的睡裤。 天哪!! 给她一条地缝,让她消失在这里可以么!! 她根本不敢多看任何人的眼睛,匆匆上楼。 回到房间处理之后,才回过神来,想起刚刚沈时修说的是什么。 她凝蹙了眉头。 第127章 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祁之西之前联络不上。 是因为被关在伦敦监狱里! 关了半个月。 是……大佬的手笔?! 听沈时修的意思是,大佬惩罚磨炼一下他也没有什么不好,让他犯了错知道代价。 鱼青影从来就知道大佬的能力能够办到很多的事情,但这远远不及她所想象的。 他轻易可以决定很多的未来,包括她自己。 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不是因为她处在那个被他保护着的人,那将是极可怕的。 脑海里莫名就想到了弗朗西斯说过的话,盛聿怀将她留在身边纯粹就是利用。 只是想要利用她将身体那部分被诅咒的血液给吸取出来。 她立刻摇头,将这扰乱思想的恶吟从脑海里摈弃,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他将是多么的无情无心。 蛰伏在暗地里,阴暗算计。 这简直和她所仰望着的高山之上纯白如雪一样的人完全不一样。 盛聿怀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对待那些人,所做的惩罚,那也是因为她,都是为了她。 鱼青影修整好情绪,去将床单扯下,还以为她半夜无意识状态咬了大佬的脖子,留下的血迹,没想到是来了月事。 这混乱的没有规律的身体,有空还是得去医院看一下。 她去清洗了床单,也有意拖延,毕竟楼下那几个都认识,不比在港区。 在这京区,她才参加大型比赛,就来了大佬这私人住所。 见了面挺尴尬的。 至于校队,因为比赛胜利,所以给了她们放假一天休息的时间,之后再集合签署安排关于踢世预赛的赛程训练安排。 大概后天回校之后,待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来京区暂住了。 而她想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联系到边苒。 于是主动联系到了待在帝都傅桉身边的苏亦雪,后者很意外她打电话过来邀约,但也很快同意了见面。 约定了下午三点的咖啡厅见面。 她放下电话,这所别墅的管家敲门进来房间送了丰富的餐食。 鱼青影见此,大概是楼下的那些还没谈完事情。 而大佬猜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再下去,所以让人送来食物了,并且还说:“鱼小姐,这里的事情您不需要干,交给我们来做就行。” 而床单她都已经手搓了,这种带血的床单她怎么好意思交给他们来洗。 “没事没事,谢谢您。” 鱼青影敷衍过去之后,坐下吃东西,确实很饿了,昨天大体力的消耗加上被弗朗西斯那些言语惊吓到一些,体能消耗迅速。 她将带来的餐盘食物全都吃完了。 感觉到体能稍有恢复,她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带餐盘下去,总归是要面对那些人的。 还好还算熟悉,再尴尬也就那样了。 三人会谈的座位就没变过。 谈了好几个小时的工作了。 看见鱼青影下来。 秦三礼禁不住想要开口调侃,又将话将嘴里转了一转,变了回去道:“恭喜妹妹仔夺得冠军啊!” 沈时修接过话头,语气满是赞赏,“我看了你的比赛,实在是太厉害,你的实力踢校队联赛都不止了,可以参加更大型的世界比赛了。” “之西那小子……” 他忽然自顾自咳一声,将话又咽回去, “话说我们公司旗下正好有个运动系品牌需要代言宣传,可以让妹妹仔来代言拍一个,年轻活力的天才足球少女,唔,多契合的主题啊!” 秦三礼端着咖啡,脚下踹他一脚,交换一个眼神,“倒也不用那么着急,还年轻,不急着曝光。” 沈时修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蹙眉给这家伙踹回去,但也知道他这话倒也不假。 毕竟现在鱼青影这个妹妹仔是跟着盛聿怀的,作为盛聿怀的身边人参加这种品牌代言的曝光,总归是没必要。 他们都知道盛聿怀的容忍程度是根据事情可变的,对于身边女人能够容忍到什么程度,他们暂且只看到了,不容他人伤害和染指。 是极强的护犊心态,和占有欲。 而其他,就未可知了。 鱼青影先是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精神才算不错的盛聿怀,脱下西装外套的他着灰色衬衣,衣领笔整,但没有搭配领带。 她忽然在一瞬之间想到,在约见苏亦雪之后,可以去大型购物的地方挑选一条领带送给他。 就当是脖子上挂着的平安坠的回礼。 思绪一闪而过,大佬的视线正好凝视过来,漆黑如墨一般,但眉梢微抬,眼神示意她过来。 鱼青影呼吸微收,小心地看了眼秦三礼和沈时修两位风格迥异的豪门公子,那眼神似乎变得不那么深究调侃,也算平和规矩。 她稍放松,朝着大佬走过去的时候,回应了沈时修的话,“沈公子,谢谢您的夸赞和欣赏,关于代言的事情,学校应该会另有安排的。” 沈时修温柔多情地笑了笑,“挺好的,跟着学校的步伐节奏安排。” 鱼青影看他这么客气,便也回之一笑。 她笑起来实在太过明媚张扬,青春无敌,露出两颗小虎牙,透着几许可爱俏皮。 而这落在盛聿怀的眼底,漆黑眸光深邃翻涌,几乎在女孩靠近他之前,他已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将他拉拢到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抱在他宽阔怀抱之中,深揽着她纤细腰肢。 这忽然亲昵无边的姿态。 鱼青影伸手按住他宽阔肩膀,与他脸颊无限靠近,惊讶之中脸颊绯红蔓延到了耳尖。 他鲜少有在旁人面前这样霸道强势地对她做出这样的行为,是因为身体血液的刺激吗? “盛……先生……” 她轻轻敲击在他的肩膀,那点力气甚至可以说生怕用了力气砸伤了她,反而在秦三礼和沈时修的眼中,跟打情骂俏差不多。 他们二人果然很识相地站起身来,拿过身边的一些工作资料,以及收整平板等物,“老聿,事也谈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今天晚上还有一场宴会,你作为主角一定得到场的。” “放心。” 盛聿怀冷淡说出这句,这两于是再不迟疑地离开了这里。 鱼青影全程低着头,屏蔽其他人的眼神,对于这么坐在大佬腿上相拥的行为,她保持害羞沉默。 直到大佬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第128章 甘之如饴 鱼青影低头看下去,浑身轻颤。 搭在他双肩上的手也几乎抑制不住地揪住了他的衬衣肩料。 大佬这是做什么?! 她太过震惊了,以至于盛聿怀开口低嗓传来的时候,她好一会儿才收拢意识,将他的话拼凑起来。 他说:“肚子疼么?” 原来,他这样的动作是在替她暖小腹! 他在低头轻声问她,问她疼不疼。 其实有一点,每次来都有一点。 但她都能忍。 从来这个开始,其实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没怎么在意过,也没人关心过。 甚至于在盛家的那几年,将她当做替身女儿的何秋太太也没关注到这一点。 从小没有妈妈的她,在孤儿院里能够健康长大已经很是幸运了。 哪里还奢求其他关爱和照顾,更早就不将这些放在心里,疼的时候,忍一忍喝点热水红糖水也就过去了。 而眼下。 大佬却细心呵护着她。 她轻颤着睫毛,感受到那大手贴覆在她小腹上隐隐传来的暖意,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疼的。 但反而因为有人关注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变得娇气。 竟克制不住地想要哭。 澄澈眼底漫上一层水雾,她又生怕他看见,笑话她这莫名其妙没出息的样子。 “哭什么?” 盛聿怀淡冷嗓音裹着一点柔软,低头轻轻抵在她额头,两人以最亲昵最平等的姿态相触碰。 覆盖在小腹上的大掌之下的力气稍稍收一些,变得更轻更缓,“是我弄疼你了吗?” 鱼青影轻轻摇头,搭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忽然收束,抱住他靠在他肩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滚落了。 一串串的眼泪打湿了男人的衬衣后背,那滚烫的泪似乎烫着肌肤,又从肌肤蔓延下去,烫到了心里去。 而身体血液似乎更加疯狂而喧嚣。 他深敛眸光,将女孩更加用力抱紧在怀里,英俊脸上呈现几分克制之后的痛苦之色。 随着吸血次数的增加,以及身体亲近之后,那种无法忍耐的疯狂感越发地强劲。 鱼青影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慢慢平复下来,才感觉到大佬的身体异常。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身体反应,这样无法克制的血液刺激,一种类似于献祭似的,渴求她的靠近。 将他身体血液吸走。 但每次这个时候,他又极为痛苦的流失掉一部分血液。 这真的是诅咒带来的异样反应和痛苦吗? 但她多吸一次他的血液,他也许真的会面临身体问题的绝境,他会死的。 她忽然轻推大佬的肩膀,从他怀抱之中离开,隔着一些距离凝视着大佬英俊眉眼隐忍压抑着的冰冷折磨之色。 那痛影影绰绰,又随着相隔而开,而渐渐被理智所占据。 “吓到你了吗?” 盛聿怀伸手轻抚她眼角的泪,将她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 鱼青影轻轻摇头,担忧地看着他,这样无所不能的人,身体里真的藏着被诅咒的血液和秘密吗? 而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够帮到他。 “没有,只是您这样……会很难受的吧,该怎么办好呢?” “像是慢性毒药一样,但是却又甘之如饴。” 盛聿怀眉梢微抬,伸手将她从身上抱开放在沙发上。 轻轻摸摸她的头。 之前捂着热咖啡的手已经散去温热,变得几许冰凉。 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温热水,并从之前快送过来的药盒里抽出一颗药,拿过去递给女孩。 “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缓解疼痛,以后不要硬扛,明白吗?” 鱼青影怔愣一瞬,都这个时候,还关心她呢?!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弗朗西斯说的那个处心积虑对她有坏心思的人呢! 她拿过药丸吞下,又站起身来,走到大佬面前。 “要不要这么试一试?” “嗯?” 她忽然拉过大佬的手,上楼,到了睡过的那间房间,关上房门。 确认不被其他人看见。 她将大佬拉到房间沙发坐下,她双手按着他的肩,站在他面前,那双澄澈眸子定定看了看他。 呼吸洒下来。 灼热而又滚烫。 盛聿怀肃冷身形微微绷紧,几乎下意识地双手扶着女孩的纤腰,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漆黑眸光深深沉沉的浮动,身体血液跟着波动而肆意流动着刺激着神经。 房间里因为拉拢的窗帘而略显昏暗。 安静极致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鱼青影见大佬似乎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便再不迟疑,俯身低头伏在他脖颈一侧。 缓慢亲吻到似乎麻醉。 感觉到男人扶着她腰肢的手略微用力。 那修长手背青筋突起。 忍耐到了极致的痛苦传递而来。 她在这种异动之中,略发灵敏,几乎立刻显出尖利牙齿刺入肌肤。 猩红眼底漫上来血腥疯狂之色。 男人发出闷哼一声,尽管她刚刚轻柔亲吻,但显然似乎每次咬下来吸血的那一刻是极为疼的。 就算是再能忍耐的盛聿怀也不例外。 但这次,她也要做很有挑战的事情,这些从他身体吸走的血液,她一点儿都不能咽下。 而是要在他身体抽走之后,再还给他。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缓解他身体血液的嚣张不适?! 就在她抱着这样的决心去做的时候,抽离的血液几乎在她身体抗拒着,像是她没有那样的决心的话,几乎完全忍耐不住地要吞下去。 瞳仁更红。 身体异常刺激着难受。 而她含着血液,捧上大佬的脸颊,对上他柔软的唇。 将血液全都还给他! 女孩第一次做到强势而不留余地。 盛聿怀随着女孩的主动,喉结滚动之下,那腥甜之血全都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 他弯曲地背脊,眸色越发地深黑不可测,紧抿着嘴唇,带着血的残迹。 透出一种妖冶猩红的极致吸引感。 他双手紧紧扶着女孩的腰肢。 那手背青筋呈现出绷紧骇人的大力气。 鱼青影轻呼一声,口腔之中剩余的血腥气味刺激着她,但此刻都被大佬的反应给震住了。 低头连忙问他:“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不再强烈需要吸食走鲜血?” 第129章 像是异变的陌生人 急促呼吸落下。 随着重而沉的嗓音飘入耳中,“可是,一点也不想浪费了。” 声线尾音几乎全都被吞没在重重喘息压下的亲吻之中。 男人将她唇齿之间扫荡而尽。 就好像他所说的话一样,将那些还停留在口腔内的残余的血迹,全都舔舐干净,一点儿也不想浪费。 鱼青影被暴风席卷的吻到呼吸凌乱,脑袋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在他大手掌控之中。 直到呼吸不过来,盛聿怀才放开她。 鱼青影软软靠在他怀抱之中,努力将凌乱的思绪拉拢回来,这到底是起到反作用还是?! “盛……阿聿,你感觉怎么样?” 她心口起伏着,呼吸仍然带着喘。 那双眼睛里还有些未散尽的情,欲私缠,以及未得到血液满足的空寂焦躁,“血液还给你身体会不会好一点?!” 盛聿怀看上去似乎从血色猩红的妖冶之中恢复如常,冷淡如月色,但漆黑眸底浅逸出温柔。 他伸手轻抚上女孩微肿的嘴唇,“你以为我丢失掉这些血液会丧命吗?并不会,下次不要这么做,咬一下送回来没必要。” “也挺疼的。” 他嘴角轻扯,在这个时候却有几分调侃之意。 鱼青影被他手指抚摸着的嘴唇又肿又麻,仔细看他模样似乎十分淡然寻常,像是自从吸咬之后,有过亲吻接触。 他的身乎真的不再受太多影响了似的。 “对不起,那我在帮您把咬过的伤口……” 她视线偏侧着看向他的脖颈,想要将那里复原。 盛聿怀却将手从女孩唇畔拿开,抽出一块手帕按压下自己的脖颈,漆黑长眉轻抬,淡声强调,“不用。” “再亲吻纠缠下去,恐怕我没法让你离开这个房间了,而你并不太方便。” 他修长手指按压着的被咬过的脖颈,说着令人面红心跳的话。 鱼青影的思路一下子就带走,她红着脸,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后只好转过话题,“我……我待会儿要出去,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她从他怀抱里离开,伸手揪了揪衣摆。 “去见一个朋友。” 盛聿怀从不干涉她生活学习方面的任何行动,闻言抬眸,微微侧靠着沙发,那只手还摁在被咬过的脖子上。 低声,“那去吧,让司机送你。” 鱼青影下意识拒绝,“不用……” 她还不太习惯依靠他的权贵财富所带来的方便。 尽管她答应着收下了那张卡,未来会更加拼搏向上,加倍奉还。 并且这次拿下冠军的奖励还挺丰富。 她也可以挑选一件合适而昂贵的礼物回给他。 然而盛聿怀另一只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顿住,“嗯?” 他漆黑交织的睫毛投下一截阴影。 抬眸沉沉看过去。 “我是谁?” 鱼青影下意识在这种视线里,被无形威慑道:“盛先生……” 盛聿怀轻叹一声:“重新喊。” 他低缓了眉眼,连声线也放柔。 鱼青影这回再没迟疑,“阿聿。” 盛聿怀:“那么今后还需要这么生分吗?” 鱼青影:“对不起,不会了。” 盛聿怀闻声,将香烟咬上,单手拨动火机点燃,从始至终压在脖颈处的那块手帕的手就没松过。 “其实是想告诉你,这里打车并不太方便,就算世界上走路最快的人也要走很久到公共站。” “……” 调侃么。 就算是调侃也一本正经的。 鱼青影站在不远处捏了捏手心,明明挺被这样子的大佬所吸引的。 但就是扭捏着干巴巴地说了声,“知道了。” 低垂着的眉眼,呼吸就轻易出卖她。 她连忙从房间闪离去了浴室修整状态,确认无疑,也不再多停留,从房间离开,下楼出发。 而她并不知道是,她离开视线的那一刹那。 盛聿怀按住着脖颈的手止不住地颤动,那冷白肌肤下被咬的小血洞以及青筋突起格外明显而狰狞。 身上血液快速涌动着,冲撞着身体各个部位,在他极强克制力的压迫下,终于在女孩离开之后,才压抑到了极限。 而他脸上的肌肤几乎从寻常冷白迅速被血液占满妖冶的红,尤其那双漆黑瞳仁,似乎被血液所占满。 血腥森然到像是异变成了陌生而恐怖的人。 …… 鱼青影坐车出发,想到之前房间内她所做的事情,看来大佬并不受血液回流的影响,那么弗朗西斯说过的被诅咒的血液,大佬想要剥离而利用她全都是鬼话。 但似乎这招也并不管用,不仅她得不到血液,送回去的血液大佬也毫无作用。 只是他说过的他不会被吸血所影响,是真的吗? 在这种思绪之中,车子很快行驶到了约定的咖啡馆。 看下时间。 比约定的提早了五分钟。 鱼青影连忙下车,静了静心神,迈步进去。 咖啡馆是苏亦雪定下的,是一家高档私密性强的咖啡馆,她毕竟是帝都苏家的大小姐,出入大多都是高端场所。 迎宾小姐漂亮声音好听,带着她进去包间。 这里是港式风格,迎宾说的是粤语。 鱼青影恍然一瞬以为回到了港区。 看来苏亦雪还挺有心的。 进了包间,苏亦雪已经到了,优雅漂亮的长裙,经典奢牌的打扮,温柔又充满娴静魅力的女人味。 鱼青影再看看自己,运动风似乎随意了一些,其实大佬有给她准备一衣柜的新衣服,因为行李箱在酒店。 但是她醒来行李箱就躺在房间里,大概是一早大佬让人去拿来了,于是她还是穿了自己行李箱带来的普通衣物。 她并不是因为衣服对比的自卑,大概只是觉得这样身份的豪门小姐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同一类人。 而帝都傅桉选择苏亦雪大概也是如此。 但,那样,不管是边苒还是苏亦雪都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被傅桉那个斯文败类一个人玩弄着两个人的心呢! 尽管边苒在他眼里也许只有恨没有爱,可禁锢着的偏执的占有欲里,这样变态的行为,就是可耻的。 因为他明面上有了苏亦雪了! 作为才见一面的人来说,要说出一些事情似乎不太容易。 但是她会试着该怎么去聊。 但当她落座之后,苏亦雪笑着开口问她,“你是边苒的朋友对吗?” 第130章 不合适的钻戒 鱼青影惊讶地看向她。 她竟然都知道?! “你知道边苒?!那么你还和……” 和傅桉那个变态在一起? 她知道后半句太过直白,说出去只会令人难堪。 她及时收住不言。 但苏亦雪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呢。 那张温婉美丽的脸上也因为她惊讶的表情而染上些许自嘲似的笑意,“听起来是不是让你见笑了。” 鱼青影连忙道歉,“不是,是我太过唐突,只是我没想到……” “不用道歉,既然我同意你邀约出来,那我就做好了准备了的。” 苏亦雪垂下头喝一口咖啡,似乎在调整自我表情。 让在外足够优雅美丽的她,不显露丝毫的狼狈。 她抬眸再次看向鱼青影,直直看着她,说出了一件令人再度惊讶的事情。 她说:“其实边苒那次出逃,是我暗中帮忙的,否则凭她自己,一辈子也逃不出去。” “原来是你!” 鱼青影睁大了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消化着这些内容,“那你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去放走苒苒的?” 苏亦雪:“坦白说,我对她只有好奇,到底是怎样漂亮独特的女人能够吸引傅桉那种人的心。 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但只有边苒是影响着他的一言一行的。 只有她能够让他发疯般的做出许多事情。 当我见过她一次,我就被她吸引了,那样白白净净却柔媚天成的女人,那样软的腰肢,那么漂亮的身姿, 是他亲手养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世上大概再也不会有谁能够比她入得了傅桉的眼和心,得到他的爱了。” 鱼青影听到说这么多,真想反驳她那不是爱,那是变态的掌控,是恨意的折磨。 她大概并不知道边苒的父亲和傅桉姐姐的那一桩血一样的黑暗的案件真相。 这些暂且不提也不去纠正,那么她为什么在知道他另有所爱的情况下,还要和他在一起? 和傅桉这种再不会喜欢别的女人的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么?! 苏亦雪继续道:“我以为放走边苒,大概能够断掉那个男人的念想,但我错了,失去之后再得到,这辈子也别想让他心里放下她了。” “我也因为放走边苒,再也没有在他面前辩驳的资格,所以,你如果想要通过我去见到你的朋友,那很抱歉,我做不到的。” 她握紧了咖啡杯。 那纤细的手指上还戴着大颗钻的戒指,指环因为偏小强行戴上而在用力之下紧紧勒着皮肉。 带来一阵阵痛感。 鱼青影看见压抑着保持着温婉优雅的女人似乎绷不住地抬眸,看向她,自嘲地笑,“我是不是挺可笑的,明明不合适的戒指,我偏要戴,只因为是他随手买的。” 像是在熟人面前根本说不出来的话,在她面前终于可以倾诉一样,她将那些积压心头的话,没有顾忌的说出来。 “虽然这戒指根本不合适,可是未来只能是我站在他身边,成为傅夫人,而你的朋友边苒,永远只会锁在那间专属于她的别墅里,不见天日。 除了你我,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她的存在,而更可笑的是,这一次,还是她自己愿意回来的。” “因为爱而愿意将就一切,因为从来不曾得到就想要拼尽一切去得到,就算得不到人,只有心,也是好的,尽管知道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家族联姻的利益交换,但我愿意。” 苏亦雪终于说出了她从不曾对外与人说的话,平复了许久,才调整回温婉从容优雅至极的得体样貌。 她看向鱼青影,“我说的这些,你是不会对外说出去的对吗?作为我的朋友,你能做到吗?” 鱼青影能做到不说出去,但是她又为什么信任她说出这些? 但略想一想,豪门隐秘的东西,说出去只是个谈资,无凭无据的谁信呢。 对外界而言,根本没有边苒的存在。 而苏亦雪就是最配傅桉的人。 鱼青影根本说不了太多,因为苏亦雪有她自己的坚持,根本不是别人三言两句能说动的。 说多了反而冒昧。 毕竟比起来,她也才是见过第二面的人而已。 鱼青影从咖啡馆离开前,苏亦雪倒是另外劝告了一句,“不知道你怎么得罪过他,在帝都,你小心些。“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鱼青影知道因为边苒的事情,傅桉肯定恨她,因为大佬而让他当众自罚,头破血流。 肯定是恨的。 但她怎么知道的? 苏亦雪道:“眼神,我在他身边足够久,我知道那种笑里藏着刀子的眼神,我欣赏你天才般的实力,在球场之上恣意的身姿,你千万要注意回港后不要来京了。” 鱼青影谢过她。 足够了解,足够的爱,但是得不到的爱,太痛苦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生活在傅桉身边的苏亦雪以怎样的心态抑制留下来的。 比起她当初以为大佬将她当做替身白月光,那时候要不是因为吸取血液的原因,她早就没有勇气,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至于帝都傅桉对她的报复和恨意。 只要有大佬在,他大概是不会的。 只不过,这份恨意也许不会消失,知道她失去大佬庇护,那么就是傅桉出手的时候。 她虽然只是从边苒那里了解这个人,也只见过几面,但帝都傅桉朝自己出手都那么狠,他像是这种伺机而动等候时机猛扑的人。 这样的人,边苒在他身边简直是折磨,而边苒想要赎罪,想要化解当年恩怨,化解的了吗? 鱼青影从咖啡馆离开,又试着拨打了一遍电话,这次没想到被接听了。 她欣喜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 帝都傅桉斯文轻慢的嗓音传来,“小姑娘,你这样时时刻刻骚扰我的女人,是不是不太行?” “什么你的女人!根本不是!” “本来想说既然你那么想见她,那就给你一次机会吧,但是你似乎不懂得把握机会,那就算了。” 他忽然挂断了电话。 鱼青影握着手机,眉尖蹙起,连忙回拨回去。 关机。 他根本不是想给机会,根本就没给机会! 突然又进电话,她看也没看就接听,怒斥激动道:“到底要我怎么做啊才能让我见到她?!” “嗯?” 电话里的声音低冷而又拖长音节,透着隐隐的压迫感传来。 第138章 难道是男朋友 “你以为我是谁?” 盛聿怀的声音传来。 鱼青影回过神来,连忙道:“不是的,我……我还以为你是傅桉那个变态……” 说着忽然又收声,在紧张中说了听起来不太好的真话。 电话那端传来极淡的一声笑。 “哦?” 盛聿怀稍敛神色,也猜到了她刚刚那番话的意思了。 “你想找你的朋友?” 鱼青影垂下眸光,“嗯,小苒一直联络不上,不知道傅桉到底怎么对她的,我很担心她。” 盛聿怀坐在京区中盛分公司办公大楼的董事办里,手里轻抖着烟灰,“别太担心,今晚宴会你和我一起去,也让傅桉带上你那位朋友一起来。” 鱼青影闻言愣了一下,惊到:“可以这样吗?傅桉可是在外界明面上有女朋友的,而且只是暗下里囚着小苒,他会在公开的晚宴场合带上她吗?” 盛聿怀:“并不是公开的晚宴,私人场合的宴会,放心好了,他会带她来的。” 鱼青影听他这么说,终于放心一些,他似乎什么都可以办到,她完全信任他! 她说了谢谢,车子也到了商场地下停车场,她准备挂了电话下车,对面忽然道:“这会儿回家吗?” “唔……还要等一会儿,我买点东西。” 鱼青影稳住心绪说着,又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你喜欢深蓝色吗?” 似乎黑色灰色深色系,是他常穿的颜色。 大概也是喜欢这种颜色吧? 却听那边沉吟了一瞬,“都还行,如果想要给我买什么,就凭你自己的心意去买就可以了,我都会喜欢。” 鱼青影微窘:“……” 就完全被猜透了,这还有啥惊喜可言啊!?! 想想那时候定制昂贵皮鞋,结果买小了,不知道大佬怎么处置的。 她硬着头皮试着问:“当时我第一次给你买的那双皮鞋你……怎么处置的?扔了吗?” 盛聿怀吸一口香烟,在烟雾中眯着眼看了眼敲门进来的秘书, 朝手机那端道:“怎么会。” 秘书放下咖啡和文件,低声确认了一会儿会议的时间。 他低头看文件确认之后签字。 忽然听到对面女孩的声音,拿签字笔的手停顿了一下。 鱼青影说:“哦如果实在放着没有用处,不然就给阿彦穿吧,那家伙按照他的尺码说的,就给弄错了。” 她真心实意不想浪费那样大价钱的东西。 也觉得那双皮鞋他肯定不喜欢,与之放着碍眼,不然就给阿彦穿。 不想电话里的气氛一瞬间凝滞了。 鱼青影意识到大佬是不是觉得她这种行为很敷衍?毕竟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不上心,才导致的那样结果。 却听对面忽然开了口。 低低冷冷的声线传来:“可以。” “不过。” 声音忽然又顿住。 鱼青影连忙问:“不过什么?!” 盛聿怀对面站着的秘书姐姐呼吸收紧,低着头视线只在他的手握签字笔的方向。 刚刚那一瞬间感觉四周空气都要凝固,冰冷到刺骨的冷意,实在是吓人。 不知道对面是谁能够让港岛盛先生起这么大的浮动。 盛聿怀漆黑眸子在烟雾之中浮浮沉沉,脖间被咬的痕迹刺激着血液。 他凝了眸签了字,扔下签字笔,将香烟从嘴里拿下来,挥了挥手。 秘书连忙拿了文件出去。 盛聿怀往后靠着椅子舒展了倦懒的身姿,视线下移思绪在对面那一段,沉沉道:“重新买一双适合我的尺码的鞋子吧。” 鱼青影闻言连忙道:“当然!” 只要他有喜欢的,有要求,那就好办了啊。 “只不过是定制的没那么快……” 盛聿怀:“没关系,只要是你的心意就行,知道我的尺码吗?” 像是第一次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性。 鱼青影还以为大佬怀疑她又买错,于是连忙坚定确认地道:“嗯,知道,这次一定不会错!” “嗯。” 挂了电话后。 鱼青影放下手机于是去商场先是找店,那家奢侈定制的店在京区也有专柜门店,她先去交钱定制大佬的皮鞋。 之后再去另外挑选的领带。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排领带里,那条暗红色的领带正中她的审美。 想象大佬那英俊冷白的脸庞之下,那修长脖颈穿着的衬衣上别上这样的领带,真是极致浓烈的夺目吸引。 偏生又气质那么冷漠冷淡,在浓烈和冷淡之中极致分裂又融合。 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她毫不犹豫买下了那条领带。 柜姐笑眯眯帮她包好放进礼袋之中,还夸赞她眼光好,“男朋友一定很喜欢。” 鱼青影被夸得不好意思笑了笑,希望如此。 这次两笔消费都很高,刷完卡后,竟然还收到了一笔转进来的钱。 是大佬转的。 很多个0的数字。 鱼青影:“……” 低头记账记账。 买好东西,她就不打算再逛了,打算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谁知,有人靠近。 那手在要拍上她肩膀的时候,她立刻回头。 队友吓一跳。 “鱼青影,你吓死我了!” 一口纯正粤语又道: “你这反应速度用在生活里也是够快的啊!” 调侃说着,旁边的队长笑了笑,“那必须,咱们球队的核心天才,没伸手拧你就不错了。” 队友:“那得看她有没有空手了。” 鱼青影手里确实两手都拎上了,看向队友以及旁边的队长,“咦,你们也来买东西的啊。” 队长笑笑,“是啊,随便逛逛,对了,你买的什么啊?这个牌子可是很贵的哦!” “刚发的奖金可不经这么用的吧~” 队友附和,忽然慧眼如炬,犀利开口,“难道是男朋友?” 鱼青影:“……” “不会吧!真有了?” 队友见她反应,忽然一脸惊讶地往前,“你真有男朋友了?” 鱼青影心虚一瞬,连忙摇头,“不是……那个我给朋友买的……” 队友笑得愈发开心了,继续轻松调侃:“噢噢~~那看看买的什么,挺贵的看看好看不?” “……” 就在鱼青影要被队友调侃得没有招架力的时候,一同电话突然响起解救了她。 她拿起手机,“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 然后闪离。 她没有接听电话,而是挂断。 下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上车。 手机突然传来一条信息。 信息打开有一张传过来的照片。 鱼青影盯着手机,呼吸一窒。 第131章 第六感 昏暗背景里。 极有特色的风灯上有雕刻着蝙蝠图腾。 灯盏下垂吊着细长黑蛇,嘶嘶吐着气。 在这诡异的氛围下,有个金色头发的外国男人坐在黑色椅座上,但他身上双手双脚脖颈全都被铁链缠绕着捆缚着,囚禁在座位上。 金色头发十分凌乱地散落着,但偏偏脸庞看上去又根本不受凌乱影响。 仍旧十分英俊成熟独特。 因为那双红色赤瞳。 含着危险的意味又致命又吸引。 那双眼睛看上一眼就让人有无法移开的魅力。 但鱼青影震惊于,这是弗朗西斯发来的。 照片里的这人又莫名带给她一种熟悉的冲击感,就好像这个人是她……应该是她那个未见面父亲的既视感。 是这样对吗?! 她不知道。 但第六感就是这样认为。 她立刻将刚刚拒绝的电话,又回拨了回去。 那边却似乎不接听了。 为什么又不接听了? 故意发来扰乱她的心绪吗!! 该死的家伙。 鱼青影心跳没法平复,她将这张照片存下,反复仔细查看,无法再从照片里确认时间等其他信息。 这是以前年代的照片还是最近的照片。 如果是最近的照片,她父亲不可能还看起来这么年轻,难道吸血鬼真的可以保持容貌不老吗? 还是说就是以前的照片,弗朗西斯没有他近来的照片,只能发过去的。 那么他……他已经死了吗? 他为什么会被铁链捆缚在地宫下的那种诡异的地方? 鱼青影突然在这个时候特别想她的妈妈,如果是她看到了这张照片会怎样? 当年那么绝望地跳下去,不光是因为那个再也没出现的父亲,也因为家庭外公外婆去世的变故,各种打击导致生病了。 如果他当年能够出现,是不是妈妈能够挺过来呢。 如果当年是他被铁链锁住而无法见妈妈,那是不是他也在煎熬着不能见她呢? 太多的疑问了。 但都没办法得到解答。 一脑子的疑问,现在似乎只有弗朗西斯能够给出解答,又或许是他的骗局,是他在诱导她上钩。 偏偏又故意不接电话了。 鱼青影坐车回到了住的地方,心神不定地放下买的礼物,为了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不要被照片影响太过,她在别墅前庭后院转了转休整了一下。 天色渐暗。 她坐下来安静下来,坐在庭院里看花,她必须沉稳下来,不要陷入到弗朗西斯的节奏里。 事情真相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几年的事情。 她必须稳下来。 这时别墅门外有人按门铃。 鱼青影回过神来,起身过去看了下可视画面是盛聿怀的助理丁朗。 他手里拿着好几个纸袋。 鱼青影开了门,丁朗将纸袋交给她,“鱼小姐,这是盛先生交代的今晚宴会的套装,大约半小时盛先生就会回来接你一起去了。” 她接过道了谢。 丁朗离去。 鱼青影提着纸袋进屋,她送的礼物总是赶不上盛聿怀送来的! 今晚甚至可以见到边苒,她很激动。 暂时将照片的事情压下放在一边。 上楼去换了礼服裙,相应搭配的珠宝配饰她选择性的戴,而脖子上自己戴的两个仍然没摘,继续戴着。 她稍微吹了下头发,弄了下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好奇。 盛聿怀怎么知道她的尺码的? 从一开始给她买礼服的时候就很合适。 难道他的眼睛是尺么。 这时候想到他,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鱼青影突然莫名地就很想让他看看这套礼服裙挑得很好看,但她又有点怂,有点不敢。 就在这迟疑之中,她接听了电话,一瞬间将脑海里想着的说出来了。 开口就是,“您想看看我穿裙子怎样吗?” 说完舌头就有点打结了。 “那个……我……我……” “好啊。” 低冷声线里含有几分意外的腔调,十分好听沉沉地落入她的耳朵里,她一下子脸红了。 通话挂断。 视频接通。 鱼青影手有些抖,连忙又在镜子里确认了一下状态,然后深吸口气按了接通按键。 十分随意英俊的一张脸就映入眼中。 男人头略微偏低侧着,戴着耳机,一只手侧撑着下巴,漆黑视线盯着屏幕里的她。 他的脸几乎都在镜头前,但还是有身后背景落入视线之中。 鱼青影看见那边的背景一瞬间愣了。 看起来好像是会议室?!!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打过去的视频?? 那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她一时之间连开口不敢开,连忙侧过身躲开镜头,拿着手机在发抖。 天哪,她在干什么? 大佬竟然也不在乎的吗? 盛聿怀才看女孩一抹亮色,再一抬眸女孩就躲开了身影,他眸光顿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 极轻地跳动了一下眉梢。 低声慢嗓, “会议结束了。” 鱼青影:“……” “我还以为……”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额头,将手机轻移挪入镜头画面之中,脸莫名地比刚刚更红了。 镜头里的大佬似乎也没有说话。 一瞬间只剩下沉默。 然而鱼青影感觉到此刻的自己都在大佬漆黑的视线之中。 落入他眼神之中。 不知道大佬对她此刻状态怎么评价。 好看么? 她呼吸微凝,想都不敢想,从来没听过大佬说过这类话题,更没听过对女性外貌的评价。 她禁不住眨动着睫毛看过去。 与他漆黑视线对上。 感觉到落入一个成年成熟男人的眼神里,还是她喜欢的人,那样英俊漆黑的眉眼,那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淡漠气质下的灼热神色。 她不禁心神波动。 是觉得好看么? 盛聿怀眸色微深,侧首点燃了一根烟,看着镜头里的女孩,敛神沉声道: “等我回来。” “一会儿见。” 嗓子沙沙的磁性好听。 而鱼青影:“……” 就这么结束了视频!? 她应了一声,“嗯,我给您买了领带,希望您回来看到了会喜欢。” 如果今晚他能搭配上他的衬衣西装,她不敢想。 和她这身礼服裙子还挺搭配的…… 视频通话结束。 鱼青影又去准备了一下,等待盛聿怀回来。 却在这时间内,接到了弗朗西斯打来的电话。 第132章 她本该立刻挂断。 可是想到弗朗西斯发来的那张照片,那张疑似她父亲的照片,她又鬼神神差地接听了。 …… 盛聿怀回来的时候,房子里非常的安静。 轻喊了鱼青影的名字,却不见人,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上楼去,眉心稍蹙,略有不对劲。 推开房门,仍不见人,却看见了纸袋。 那里面有新的一条领带。 他漆黑眸光微凝。 这就是她给自己挑的礼物么。 原本该是高兴的一件事情。 她送什么他都会喜欢。 但是此刻,家里没有人。 他让丁朗送来的礼服裙昂贵首饰等物都放在沙发上,人却不见踪影。 像是上一刻还在和他通话,穿着漂亮裙子,笑吟吟等着他回来。 然后挂断电话之后,突然就消失了一样。 无声无息。 盛聿怀呼吸凝住,脸色低冷暗沉的可怕。 他将那条领带紧紧用在手里,立刻拿出手机给鱼青影打电话。 最坏的结果就是无人接听。 人一定是被带走了! 是那个人! 他修长手臂紧绷,青筋突起,十分骇人。 仿佛要将手机捏碎在手里。 速来冷静的头脑,此刻却仿佛崩断的弦一样,乱糟糟到混乱不堪的地步。 直到入眼的红色领带。 是鱼青影亲自挑选送给他的红色领带。 她是他的。 决不允许被人夺走! 凝重压抑地呼吸之间,他漆黑眼眸之中浮动着极重的杀机。 捏紧手里的领带,他转身下楼,高大身影拨打了一通电话。 一口流利好听的英语,之前暂缓下的手段,在电话指令之中,发布了出去。 对面的人还略微迟疑。 “真要这么做?” “见光而已,有什么疑问?” “对不起,是我多嘴。” 那边的人被冷声骇到,立刻不容迟疑地执行指令。 而盛聿怀放下手机,让人立刻查看了家中以及附近监控,确认了鱼青影是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独自出门的。 并没有看见弗朗西斯的身影。 也就是说不是弗朗西斯掳走的,是鱼青影自己出门的。 但他几乎确认与弗朗西斯有关。 因为查到的那一通电话的号码是其他途径来的非实名号,这种电话卡打完一通电话就扔,根本不容易查到行踪,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做。 而鱼青影与他通话的时常,吸引着她去找弗朗西斯的原因, 只有是有关于她父亲的事情了。 继续沿着监控看下去,似乎在拐入西巷没有监控的地方就失去了踪迹。 也就是线索就此断了。 各方调动找人已经在悄无声息又严密的进行,盛先生坐在沙发上一根根地抽着烟,那沉峻压抑的气息一阵阵萦绕四周。 这时候根本没人来提醒盛先生宴会的时间快要到了,因为无人敢提,也知道不合时宜。 但这场宴会也极其重要。 丁朗在一旁焦急万分。 突然门外有了动静,似乎有人在开门。 丁朗立刻飞奔过去,看见门外手提着布袋的女孩,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鱼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盛先生差点……” 要把天翻过来找了! 他声音响亮,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一向冷静跟在大佬身边的助理从来没有这样情绪大动的时候, 鱼青影消化着之前所经历的,站在玄关处有些震惊地仰头看着他。 他们不会以为她失踪了?! 还是说发现了她去见弗朗西斯的事情?! 随后就见丁朗的身影被覆盖,挡在前面的是更为高大修长的身影。 一身阴鹜压抑的气息袭来。 是盛聿怀。 鱼青影忽然之间不敢看那样一双漆黑凝结着暗红色的眼睛,有一种被牢牢盯着,将她一切都看透了的心虚感,让她无比愧疚。 不该这样背着他去这么做的,仿佛将他排除在外,制造了这么一场事端。 令他担心成这样! 这分明就是不信任。 她无比不安和愧疚。 但男人走近而来,伸手将她下巴擒住抬起,迫使她一定要看着他的眼睛。 仿佛跟着暗色旋涡沉浸到那眼底。 无法逃离的沉入。 下意识的,鱼青影心虚道歉, 但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身前男人已经将她重重揽入怀中。 长臂揽着她的腰,仿佛将她要揉进骨血之中。 连一个责备的字都没有说。 只是在她耳畔低声喃喃她的名字。 青影…… 小影…… 急促沙哑的声线,一声声落入耳中。 仿佛只是她回来了,就好了。 鱼青影浑身血液凝固一般,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所在他心里的分量,会有今天这样具象化。 她从未见过失控到似乎极其害怕的人,就这样紧紧揽着她。 仿佛紧紧抱着,就再也不会消失离开。 原来从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也会有这样被人在乎的一天。 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下落。 她闷在他怀里道歉。 不该什么也不说就出去见弗朗西斯的,尽管他电话里所说的十分诱人。 去见面了,也听到了极有冲击的信息。 这一切,都不该隐瞒着,人的信任本就十分脆弱,她不想摧毁那样的信任。 于是她将一切都准备告诉他。 盛聿怀终于将她从宽阔的怀抱里轻轻拉离,伸手拂去她脸庞的泪水,低头沙哑地与她道: “对不起,是我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以为可以帮你做到一切,忽略了你的感受, 想要见那个人探查你父亲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只是要一切提防,那是个危险的人,可以告诉我来留下后手,我不干涉你,任何时候都可以这样。” 他竟然在反思…… 鱼青影噙满眼泪的眼睛更加忍不住,决了堤一样,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抽噎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她想,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就算是禁忌的利用,她也心甘情愿。 …… 今晚的宴会稍晚到达。 鱼青影看了眼身侧的人,西装笔挺高大的男人,那衬衣领口的暗红色领带,是她亲手替他戴上的。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怎么戴上的。 那微颤的是她的手,用力握紧的是他的手。 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而她并不知道,弗朗西斯很快举手落网,被推入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鱼青影深吸口气,跟着盛聿怀进入内场,而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傅桉身边的好朋友,边苒。 第133章 大佬果然有办法让傅桉带她出席。 鱼青影也终于见到了她。 所见的这一次,同之前送边苒在机场见到她的时候,是一样的,因为她有要赎罪的强烈欲望,那么,就算似乎和从前一样,又似乎都不算什么。 边苒甚至先朝她勾出一笑,柔媚而平静。 鱼青影见此有些动容,在这样的处境里,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坚强。 什么时候才能解开那些结,才能让苒苒解脱呢。 她又看向傅桉,想到苏亦雪那不合适的钻戒,莫名有些无法难言的心绪。 同样是身处顶级上层的人,为了家族利益,个人利益最大化,商业联姻门当户对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而大佬和她…… 鱼青影稍一分神,腰侧的手微微用力收拢,她回过神来,侧过脸抬眸看向大佬。 对上他漆黑视线。 似乎经过之前的事情,他的眼底有更浓的化不开的占有欲,一种绝不容失去的占有欲。 将她锁定在他深邃的半分不显露的隐含疯狂的眼底之中。 如果是这样。 怎么会担心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呢。 在他身边一天,就安心一天。 鱼青影浅浅露出笑容。 盛聿怀漆黑长睫微动,喉结滚动间,不动神色地将浅笑收拢进眼底,揽紧女孩的腰,进场入座。 秦三礼和沈时修互相递过去一个眼色,很显然,两人也发觉了盛聿怀那不显山显水的冷漠外表也有些不同了。 他是真的对那妹妹仔很在意。 不,是在意得要命。 宴会过半,鱼青影找到机会和边苒到庭院一处说话。 “小影,祝贺你们这次夺得冠军。” 边苒由衷祝福她,“我在电视上有看直播,很精彩,真了不起!” 她身形消瘦,用笑意隐藏那残酷的处境。 鱼青影心中看了压抑,走得近了,也更看得清她那用厚厚粉底遮盖的眼角淤青。 神色略微一变,伸手探抚过去。 被边苒伸手握住手腕。 反被她安抚,“没事的,是我言语之间刺激到了他,争辩之间,推搡着磕了桌角。” 她声音压得低。 鱼青影更加气愤,为她不值了。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是她父亲造的孽,却要连同她一起受到惩罚。 多难过。 “苒苒,那个家伙到底要关你到什么时候,难道要一辈子吗?那你岂不是完全毁在她的手里了? 我们逃不出不行吗?去英国好不好,用我踢球赚的奖金,我来养你好不好?!” 边苒克制着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她抱着好友,吸取她身上的温暖。 闭一闭眼,好像又有了新的能量能够面对了。 睁开眼,看向好友,轻声道:“小影,你别担心,这点伤不算什么,反而是我心里攻势的一个重要节点, 时间还长,只要能让他正视心理疾病,孽债抵消,我就有离开的一天,而我觉得迟早有这一天。” 鱼青影握紧她的手,“一定要有那一天,我想看到你真正自由的那一天。” 边苒:“说说你吧,最近训练比赛很累吧,盛先生特意来看你比赛的吗?” 鱼青影:……并没有, 不过, “出现了一个难缠的人,他也算特意提前赶来的。” 边苒:“什么难缠的人?麻烦吗?” 鱼青影犹豫了一下,“没什么了,都解决了。” 她实在不好告诉眼前的好朋友,她是一个有一半吸血鬼血统的人,而那个难缠的人竟然是属于吸血鬼的同类。 说来也只会给边苒徒增烦忧。 边苒:“看得出来,盛先生挺在乎你的,不过,你一定也要坚守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不要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成为他的附庸者,你有天赋有梦想,去好好实现。” 鱼青影点头,但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大佬会被她吸取血液吸死的。 而不管弗朗西斯说得对不对,说,大佬早查到一切,在利用她,清除身体那部分属于吸血鬼体内被诅咒的血液。 大佬体内的一部分血液来自于她父亲,而那部分血液是被诅咒的,也许只在这一两年之内。 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 也许他就会死。 盛先生会死。 但不吸血,她自己就会死。 弗朗西斯说,虽然她只有一半吸血鬼的系统,但是她也应该回到吸血鬼族群里,那里才能够维持着运转她那一半吸血鬼的生命。 以及,她那个还活着,却半死不活的吸血鬼父亲,就属于爱上人类所受到的惩罚。 永远的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古堡地下室里。 她面临着抉择,虽然也决定告诉盛聿怀,选择坦诚的相信和面对,但似乎这是一件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一件攸关生死和离别的事情。 如果回到吸血鬼族群,那么她将要离开他们,放弃梦想。 而身受诅咒血液的盛聿怀,仍然会因为没清除的血液而死。 这件事情,石头一样压在她心里。 边苒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却见她似乎也难以开口,沉吟了许久,开口道:“小影,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经历怎样无法解决的事情, 但你要记着,保持希望,任何事情努力去做了之后,也许会有你所想要好的结果的。” 鱼青影迎上她的视线,不想她为此分心多虑,勾出笑容,道:“放心好了,一切都会拨的云开见月明的!你我都一样!” 宴会结束,鱼青影与边苒挥手告别。 真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自由而又畅快的。 回到京区别墅。 按照盛聿怀的行程,第二天一早就要回港。 但是听了鱼青影坦诚与弗朗西斯见面的谈话之后,他决定稍稍推迟一下行程时间。 然后趁夜带她去了扣下弗朗西斯的地方。 一个私人隐秘的山上中古建筑。 古色古香假山花园宅子底下有一个私设的暗牢,像是古代权贵所建的玩意。 鱼青影有些惊讶。 弗朗西斯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抓到了。 他似乎符合吸血鬼标准的很厉害。 盛聿怀推开往下楼梯的门,侧眸看了眼身旁的女孩,长睫落下阴影,低声道:“你相信他说的吗?我早有察觉而利用你这样的话?” 第134章 鱼青影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这些她早就想过了。 也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就算被利用也无所谓的。” “但我相信你。” 一连两句。 盛聿怀看见女孩那纯澈而坚定的眼神,一种百分百被信任的交付的感觉,他眸色深沉之中浮动着几分暗红。 像是身体内血液忍不住刺激的跃动。 他猛然深吸一口气,按压住那股躁动。 低哑问她:“为什么?” 鱼青影在他高大身影笼罩下的影子里,越发沉静和真诚,“因为抛开一切,从结果来看,本就是我亏欠你,吸取你身体的血液,我才是那个既得利益者。 而如果不是你愿意让我吸血,我早就无计可施,只能等死了,那张补充协议,是你对我的承诺,是这世上再给我延续生命的人。 我如何不会相信你?我唯一相信你。” 盛聿怀漆黑眸子凝视着她,体内血液的喧嚣足以表明,他对她的抵抗力越来越低了。 越真诚越能打动人心。 越能搅乱心绪。 但是, 他伸手抚上她脸颊,轻而慢地低语:“小影,不要轻易盲目信任除了你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就连我,一样如此,现在我还能克制着掌控体内血液的支配,但以后我……或许无法拿捏住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他很严肃的在说这件事。 也就是说事情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和糟糕。 大佬身体内部分被诅咒的来自于吸血鬼基因的血液,疯狂喧嚣而无法遏制地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大脑。 侵占他的身体。 时间流逝之中,就会慢慢将他完全变成一个不受控的人。 然而,时间并不多了。 鱼青影心神震颤之间,忽然很快地握紧他的手腕,“一定有办法的,现在就下去找弗朗西斯,他一定还隐瞒着有用的信息!” 那只轻捧她脸颊的手似乎停滞了一下。 盛聿怀反手握住女孩的手,紧紧包裹在他大手之中,垂眸点头,“不用太担心,冷静点。” 鱼青影实在没办法冷静,但是对上他的视线,感受到他眸光之中冷淡如月光撒下湖面的沉浸感,她几个呼吸起伏,让自己平静下来。 “嗯。” “走。” 盛聿怀牵着她的手下去,仿佛步入古代王府地牢里。 有一种时空错位感。 这地方似乎还有考古价值的啊。 隔着铁门,弗朗西斯靠在一角,低垂着头,略长微卷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颓丧, 但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那双褐色眼睛仍旧野性攻击感十足。 鱼青影下意识蹙眉,打心眼有些惊惧这样的凝视。 盛聿怀高大身影略微往前移动,挡在了她身前一侧,挡下了弗朗西斯的视线。 他冷眸淡瞥,声线低冷,“弗朗西斯。” 沙沉好听的英腔拂过空气之中。 弗朗西斯猛然从角落窜起,来到铁栏杆之前,快到几乎只看得清残影。 长卷刘海挡住眼睛,他从头发缝隙之间看向盛聿怀。 眼神里有几分讥讽的散漫。 “盛先生,看起来状态不错嘛,打算让我在这里住多久?” 他歪着头看。 盛聿怀则身形周正而挺直,身形如睥睨之势,然而神色实在是冷淡,“不是你自己不请自来的吗?” 鱼青影闻言愣了下,“嗯?” 是这样吗? 弗朗西斯会是这样的心甘情愿被关在这里的人? 有把柄还是什么捏在盛先生手里了? 弗朗西斯嗤笑,笑得几分傲慢而荒唐,“说实在的,我突然对你的血很感兴趣了,比那丫头还要有意思。” 说着,他舔了舔唇角,斜斜地更歪了几分脑袋,看向站在盛聿怀身后的女孩。 “你敢相信,你的盛先生将我祖父,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就那么直接送去大英实验室,以吸血鬼研究面对进行全世界报道! 虽然想要令我妥协,但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并且我的祖父并不是吸血鬼,研究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那你为什么会……?” 鱼青影下意识拽紧盛聿怀的衣角将他往后拉扯了一下,生怕大佬被这个家伙蹿出来咬脖子吸血。 盛聿怀感觉到身后衣领的拉扯,以及女孩呼吸的变化,微微侧转了脸,高山之巅的积雪,冷而沉,沉而静,看她一眼,长眉之间却浮动淡而柔的安抚。 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鱼青影看着看着有几分恍神,心神荡漾。 她垂下眼睛脸颊绯红,很快又觉得这时候不妥。 干咳一声,恢复严峻神态。 抬眸又看过去,却见弗朗西斯蹙蹙眉,似乎不屑于看小姑娘那被男人迷得傻兮兮的样子。 扯了扯嘴角道: “要不是因为我祖父的事情,吸血鬼族群会下指令让我现身回去,而我所有的照片被盛先生令人发布在了暗网最高级别通缉里,我也不会走投无路了。 毕竟在我们那里,就算我行动再快,也挡不住子弹。” 他侧转了身靠着铁围栏,声音叹息中又讽刺,“我还真是低估了港城的盛先生了,手段果然了得,各国几地都有皇家高层联络的势力呢。” 鱼青影不喜欢他这样的讽刺声,应声道:“谁让你先有的坏心眼!我们才不得不被迫反击的。” 弗朗西斯觉得挺好笑的,果然就笑出声来。 “你还真是个单纯的小孩,被骗了还得谢谢人呢是不是?” 鱼青影被笑声冒犯到了不说,尤其那声小孩,显得她和大佬之间无限大的差距,各种意义上的,令她很不高兴! “你!你个长毛卷的家伙,明明是你有所欺骗才对吧!” 弗朗西斯转过身耸耸肩:“是呀,想骗小妹妹你跟着我走,被我吸干血液,可惜了,你也不好骗啊。” 鱼青影皱了皱眉,这家伙简直了,他确实想骗,但他又似乎丝毫不伪装,他太直接了,让人觉得他有坏心眼,却又不屑于伪装骗人。 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是个这么矛盾的家伙。 吸血鬼都是这样的吗?! 弗朗西斯这样的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合作!? 鱼青影迟疑之间, 盛聿怀拨动着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抬眸间,慢条斯理地将香烟递过去, “我可以立刻撤销暗网的通缉,但似乎你也并不想离开这里,你来京区,是有你的目的对吗?” 第135章 弗朗西斯闻言挑高了眉头看着盛聿怀,那香烟燃烧的烟雾在他指尖缭绕。 看起来那么冷淡从容。 又随意笃定。 他忽地勾了嘴角嗤笑一声。 伸手穿过铁栏之间的空间,从盛聿怀手里接过了香烟。 背过身靠着铁栏杆,猛吸一口香烟,烟雾缭绕起来,他忽然转身看向隔着铁栏杆的冷漠男人,放声笑了起来,“果然瞒不过盛先生,好吧……其实我的目的,是你啊。” 鱼青影被那样阴翳攻击性十足的声线以及言语吓到了,她心底猛地一缩,下意识往前一步要拦在盛聿怀的身前。 却被男人伸手有力地攥住了手腕,那大手传递而来的沉稳力量,让她心底沉淀下,侧眸看去。 惯常冰冷的英俊五官此刻却异常如月色般柔和。 “不用担心。” 盛聿怀低头看向女孩,眼神的力量让人笃定,他早有意料。 “不如把话再说直接点,是要合作,还是要我的血液,但很遗憾,我的血只属于身旁这位女士的。” 弗朗西斯捏着香烟,见他能将一种玩笑似的话说得如此正经,实在挺有趣的。 如果他此刻不是这么狼狈的话,他大概一定要揽着这人肩头去喝上一杯。 他猛吸一口烟,道:“盛先生你身体血液的异常,你大概也是知道了的,按照你目前的状况也许还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将会完全不受控地面临困境和死亡。 但是我,可以帮你清除体内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你的血液,你只需要帮我做成一件事即可。” 他这些带着阴恻笑意说话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鱼青影抓紧了盛聿怀的手,心下不宁,屏主呼吸问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做到清除吗?!” 弗朗西斯耸了耸肩,从长碎头发的缝隙里抬眸看了眼女孩,“任何有益于自身的事情必然带着风险,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赌这个信任了。” 那犀利锋芒的视线转而落到身旁高冷从容的男人身上。 “如何,盛先生?” 盛聿怀面上神色未见多少变化,似乎这样一件关乎他生命的大事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见惯了大场面,在商界权衡利弊,获取绝对收益这样的事情,他做得多了。 自然也就平淡了。 命运从来不是握在别人手里的,他将话聚焦在上一句话的末尾,“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这样反应的盛先生,反而才是他想要找的人。 也的确是找对了的人。 “你过来,我告诉你。” 弗朗西斯手指夹着香烟朝盛聿怀伸手点了点。 鱼青影见此,连忙握紧了大佬的手,下意识拒绝大佬过去那边。 那家伙根本心有不善啊。 她这紧张的小模样,反倒让盛聿怀低头不自禁朝她浅淡一笑,冷漠疏离的眉眼一瞬间像是在冰雪之地上开了数朵小花。 她呼吸微紧,眼睛瞪得大大地。 有些呆,有些天然年幼的可爱。 “放心。” 盛聿怀低声与她道,声线压低得沙哑沉沉的,格外入耳。 “主动权在我这里。” 他视线有些浓深,鱼青影忽然被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眨动了眼睛,歪下头,“对,千万别被他骗了,他太令人琢磨不透了。” “倒也不必琢磨这家伙。” 盛聿怀浓黑视线微沉,声线也压重了一些,“玩这些花样,无非就是连吸血鬼身份也办不到的事情,需要借助外界以上的力量。” 他抬眸转而看向隔着铁栏杆内的男人,“爽快点直言吧,我的耐心在这些事情上有限。” 弗朗西斯将手里的香烟最后吸上一口,然后扔地上,一脚踩灭。 “好啊,那我就说了。” “关于吸血鬼的身份和族群,要么出现在书籍电影里当做神话一样,要么在一小撮范围的神秘主义者之中流传,大多也都以为是处在阴暗的地下活动着。 但其实,早已潜入人类群体之中,各种不同领域内,无声无息,除了我们这样的人,不能和人类女性相恋结婚,和正常的人类也分不出什么两样了。 所以,自然也会有关于族群内部的权力分歧,胜者为王,在任何地方都适用,我需要盛先生的力量,协助我上位成功。” 他说完这些,眼底关于自然野兽似的凶狠欲望也几乎毫无遮掩。 这样的气势眼神让人看了有些心悸。 鱼青影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空气之中停顿了几秒。 盛聿怀感觉到身边女孩的反应,将她往自己怀里拉拢,贴靠在他胸膛之内。 尽管体内血液因为女孩靠近而有极大的涌动喧嚣。 但他抿着唇线,靠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住反应,抬眸迎上充满野心的纯种吸血鬼的眼神交锋。 声线冷淡,“这么大的计划,你不怕我将你送给你的对手,卖个人情吗?” 弗朗西斯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强大而又冷淡的样子,显然有一种没有找错人的笃定和自信,“我说过的,任何想要获取利益的方式总是带着风险的,来这里,就是来赌的。” “你助我上位,我清除你体内不属于你的血液,让你获得正常不受死亡威胁的身体,说起来,你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必须要声明的是,只有我可以做的,谁也不行。” 那语气之间压重到尾音的时候,透出几分的邪气笑意。 几乎将野性张狂显露无疑。 “话不用说太满。” 盛聿怀眉眼冷淡道,“作为交易之前的诚意,总要让我见到一点实力。” 鱼青影闻言皱眉,总感觉这话题之间跳跃得让她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交易,听起来像是影视剧。 虽然她知道盛先生在港岛的份量,在各国之间的利益往来的权力之间的牵扯,但卷入到一个未知的吸血鬼族群的权力斗争里,太危险了。 “盛先生……” 她的话并未展开,就被弗朗西斯接过去了。 “盛先生不妨直说,想要我先做什么?” 盛聿怀侧眸看了女孩,将她拉拢怀抱之中,显得更为紧密了。 鱼青影微微震颤。 大约有所猜测。 直到他开口,就化作具象化了。 他说:“我要你将她的父亲送到我的面前来。” 第136章 鱼青影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吸血鬼父亲。 她几乎想要放弃,却又真的想要见到的人。 想要问一问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对她的妈妈,那么残忍绝情地消失不见。 就算是身份上的差异,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也该有一个解释。 以及,当年他到底对盛先生做过什么? 为什么盛先生身体内会有吸血鬼的血!? 这些疑问,随着弗朗西斯点头应下,似乎将很快会有了答案。 离开地下室。 呼吸到夜晚的冷空气。 鱼青影稍一瑟缩,心头无法平静,“他值得信任吗?” 盛聿怀将她揽在怀抱之中,温热的体温温暖着怀中的女孩,低嗓平淡落在耳畔。 “试试就知道了。” “可是他说的那件事情,很危险……” 鱼青影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仰着头看向他的眼眸,参与进一个关于权力斗争的事情里,还是未知领域生物群里的斗争,一切未知黑暗而残酷。 盛聿怀看见女孩睫毛颤抖,伸手捧住她的脸,弯腰低头与她视线相对,声线极尽轻柔, “不用担心,这个世上有太多看不见的硝烟,他们存在了几百年,或者更久,隐蔽而又轻而易举融入人类生活里,说明这种生存方式已经是优化下的和平状态了,而斗争,必然也会按照人类的规则。” 鱼青影虽然被他温柔所笼罩,却并不能完全放松,“人类的规则……听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样很危险……虽然我知道你应对任何事情都有你的一套准则,以及看问题的方式,但是我就是担心你……”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似乎并不想让人听到这样的话,显得她过分担忧和脆弱。 但是,眼前的人, 是不同的人啊,是她喜欢的人。 她怎么能够放心的下,那些看不见的隐藏的危险风波里,那些不属于人类的斗争,吸血鬼的危险…… 以及,在担忧矛盾之中,所产生的一点非确定性的奇怪自卑心态, 女孩声若蚊蝇地随风而出, “两边都有血统的我,非人类非纯血吸血鬼的我,我这种到底又属于什么?是本就不应该出现的像是游戏世界里的bug吗?” 盛聿怀凝着眸看着眼前的女孩,那么近,她低垂着眉眼,原本就浅弱的声线,几乎都快要听不见的脆弱感,就这么击溃着大佬的心。 “小影,看着我的眼睛。” 他极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响起,惯常冷漠的声线里像是如月色一样柔和落在人的心头。 鱼青影像是被嗓音所蛊惑,下意识抬眸看他。 呆呆地,脆弱而又极其漂亮的,看着他。 盛聿怀身体血液极快攒动,他眉头微蹙,极力克制着,与她道:“小影,永远不必在意外界的看法,也不必自我贬低,从你出现的那一刻,你就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的地球生物,我们所有人,都是不同而又一样的。 以及……对我而言……” 他忽然顿住。 “对你而言?” 鱼青影的心微微提着,这么近地感受着大佬的呼吸,以及他极其郑重而又温柔地在乎着她的感受,安抚着她不安的心,他还会说些什么呢?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句。 似乎该是令人安心而又害羞的话。 大佬却忽然默默在与她凝视之中,错开了浓黑的视线两秒,那漆黑长发一侧的耳根略微染上一点红迹。 再转瞬间,千言万语似乎全都凝结在炙热落下的吻之中。 在辗转缠绵的唇齿之间, 那句, “你是我原本灰色世界里最璀璨而又明亮的光……” 鱼青影意乱情迷之中,呼吸凌乱,心跳仿佛跳出,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揽住男人的腰。 让所有的回应,都沉迷在动情的亲吻里。 …… 身体血液急速窜动起来。 然而重重的碾压的亲吻似乎舍不得,却又不得不离开。 盛聿怀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他呼吸微喘,从她唇瓣离开,伸手宠溺般摸摸她的脑袋,拿出手机接听,侧转了身简短说几句。 电话落下。 原本以为是寻常商务上的事情,但是鱼青影耳朵灵敏,还是听见了,是盛爷,也就是盛先生那位威严而又肃穆的父亲,钢铁冷酷一样不近人情的人, 他突然病危!? 情况似乎紧急! 何秋阿姨已经在病院,如今盛从山突然病倒,加上和弗朗西斯的交易,以及原本在他手里的各项重要合作,这么多事情堆积而来,想想都令人窒息。 尽管父子两关系冷漠到似乎见面都是冷战场,但是身为盛家长子,应当立刻回去的。 此时任何一句话都多余。 时间紧急。 然而,大佬却紧握她的手,一齐往外走。 鱼青影微惊。 “阿聿……” “和我一起回去,不管他承认不承认,都该让他看到,在他病床前来看他的,是我的未来妻子,是你。” 鱼青影被大佬吓到了。 这时候回去,在盛从山面前,不得病危到直接气死? 这个时候,没必要这样的! 这件事情虽然在大佬这里似乎很简单,但在豪门权贵的家族之上,港岛盛从山的地位和认可,也是一道巨大鸿沟。 她几乎不敢想。 也被明确否认过。 她胆怯而又不敢面对,这个年纪的女孩,从小地方长大的,早早失去亲人的女孩,慌张而又惶恐。 怯懦而又自卑。 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盛聿怀忽然停了步子,看向她,修长高大的身影如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一样坚定不移。 那视线更是。 “别怕,也许是最后一面,去见见他。” 这最后一面简直敲击心脏。 人总会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尽管严肃而又不认可她的盛爷,但始终也没怎么为难过她。 而阿彦…… 好不容易回到父亲的身边。 鱼青影连忙摇着头道:“不会的,盛爷看起来身体那么康健,港区最好的医疗条件治疗,一定会没事的……” “身体内里早就不行了。” 盛聿怀并没有往下说,他只是握住女孩的手,“和我一起回去吗?” 第137章 “好。” 她几乎没有犹豫。 尽管之前诸多考虑,但少年人总是能够义无反顾地去做任何事情。 就好像,那遥不可攀的高峰,那触摸不及的明月,她胆怯,却又往上伸出了手。 …… 很快,鱼青影和盛聿怀搭乘专机回港。 港区夜晚稍有凉意,但比京区温度高上许多。 专车从机场一路到医院。 车窗侧开一道缝隙,盛聿怀的视线一直落定在黑夜深处。 而女孩的手一指握在男人的大手之中。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紧张。 既害怕盛从山病危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又害怕要在那种情形下见到他。 但一路往前,没有后退之路了。 是她鼓足勇气选择的。 盛聿怀似乎看出女孩的紧张,低声安抚,“小影,你记住了,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我的父亲也无所谓,你只是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而已。” “他也许会恼羞成怒,那是因为我们比他都有勇气,活到他那个年纪,大概午夜梦回间偶有后悔,但只怕总是越发执迷不肯承认过去的错误而已。” 鱼青影听出来他的意思了。 这是在点他父亲曾经那样对他的亲生母亲,那个一辈子也不被知道的盛聿怀的真正的母亲。 下车到了医院vip高层病房。 抢救刚刚结束,人救了回来,从手术室推回病房,盛之彦哭得眼睛通红。 看到鱼青影和盛聿怀赶过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低头擦去眼泪,不想被看见这幅样子。 然后连忙从病床前的座椅起来, 走到他们面前,克制着保持不失控的样子,“你们来了!爸爸暂时没事了!” 盛聿怀伸手按在他肩膀之上,格外有力量感,“嗯。” 他不多言。 但阿彦还是几乎又要泪奔。 他克制又克制。 “我去上个洗手间。” 然后将病房这里交给了哥哥和小影,匆匆离开片刻去调整状态。 鱼青影见盛从山暂无大碍,心底稍稍一松,抬眸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那双虚弱的眼睛,从前严肃威严的盛从山此刻才从麻醉里半醒过来,看起来脆弱到聚不拢光。 仅仅也只是恍惚一瞬,那双眼睛又耷拉下去,对她到来似乎波动不大。 她设想了许多紧张的时刻,但在此刻全都不存在。 眼前的人只在生死之间沉浮,其他似乎全都不重要了。 盛聿怀拉过她的手走到病床前,他坐下来低头看着虚弱至极的父亲,父子俩平时话少,除了见面因为意见不同争执等,很少这样平和地面对面了。 盛从山那双瞬间仿佛苍老的视线从两人握着的手上移开,落在儿子冷漠的脸庞上。 他一丝说话的力气也无。 在氧气面罩下,呼哧张嘴两下,又作罢。 缓缓摇摇头,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也似乎不予计较,也无心计较。 鱼青影原本打算开口打招呼的话又吞下去,深吸一口气,看着病床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身旁之人。 靠近更近一些,压低了嗓音道:“这件事要告诉秋姨吗?” 在病院的何秋太太不知道状况怎么样。 也许不该告诉她,会加重她的病情。 她声音压低,但是病床上的人似乎听见了,又艰难睁开眼睛,蠕动着嘴唇道:“别……别告诉……她……” 几个字说得十分费力,虚弱的嗓音被氧气面罩隔离掉了许多,听得支离破碎的。 鱼青影看过去,有些惊讶。 是惊讶于在这样肃穆严厉的人面前,也是有丝丝表达担忧的时刻。 十分罕见。 盛聿怀开了口,声音低沉平稳,“不会,您放心休息。” 盛从山的视线就这么和他的撞上,幽黑而又平静,从小到大,他一直知道这孩子的能力和沉稳的性格,是与众不同而又青出于蓝的。 远胜同龄之上,极其的优秀。 虽然小时候新娘潭发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那是伤害他最深的时候,年纪小小远走他乡,是在逃避他们。 是冷漠叛逆的一次反抗。 他知道对不起,但总是说不出口,也从不说温柔的话。 只有严厉的教导。 作为父亲,他不想承认,他是不合格的。 孩子冷漠到这样偏执的地步,与其说他,不如说是自己,不是一样的偏执? 越是虚弱的状态,眼神碰触之中,越是思绪搅动到掀起顶峰的无法平静。 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算这次抢救回来,也许下一次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着儿子的手, 像是同满受惊吓的小时候的孩子,小时候聿怀道歉。 “聿怀……” “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你……” 那双因为病弱无法聚拢光芒的眼睛,此刻万分愧疚又放低姿态的恳求原谅。 但那只手去始终没能握住儿子的手。 鱼青影被这样的状态吓到了,毕竟才手术,情绪波动是不太好的,病人需要平稳休息。 而大佬,毫无波动。 冷漠到在看一个好似毫无关联的人。 那漆黑眼波深邃而不见底地,只是看着哭诉道歉的病床上的人。 这样子的情况,鱼青影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虽然他无法代表大佬去原谅过去的事情,但是,她不认为大佬是真的如表面一样毫无波动的。 他只是在长久冷漠的血液作祟之下,他也需要一点点往前的力量和勇气。 就好像,小时候连在大人面前哭的勇气也没有了。 越长大,越不可能轻易开口。 此刻,她僭越了。 她伸手握住了大佬的手腕,她的手一双运动有力的手,也充满了力量一样。 在大佬面前,推动着往前一步。 她给他一点点勇气。 将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往前伸过去,让盛从山的手紧紧抓住,而握在了一起。 盛聿怀外面平静如深海,内里浑身血液肆意涌动而疯狂,那双漆黑冷漠的眼睛,毫无波澜情绪的眼底,掀起巨浪。 他看着握住他手的父亲,那双从不在人前掉一滴眼泪的父亲,此刻无法言说的红着眼眶,溢满了泪水。 苍老虚弱到陌生。 实在是陌生到可怕。 陌生到,他一点点想起的小时候。 明明不过是一瞬间的触碰,却仿佛将小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 甚至又回到了那个被推入水潭的时刻。 窒息感漫延上来。 几乎要不能呼吸。 直到—— 女孩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在他耳畔低低地说: “阿聿,我在这儿呢。” 第138章 一声一声, 喊着他的名字。 阿聿…… 阿聿。 从女孩的嘴里听来,温柔而又充满魔力。 炙热而又直达心底灵魂。 像是将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坚硬魔障敲开一丝缝隙。 轻缓的声线,从缝隙里流入。 仿佛瞬间击溃掉那层心魔。 而温柔的触碰。 像是神之手,将他从溺水之中拉起。 他额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湿漉黏腻着冷白的肌肤,浓黑的眼眸收缩之中,无法言明的一切情绪, 在仰头与女孩的眼神对视之中,女孩朝他轻轻点头的那一刻。 眼睫颤动之间,忽然像是一切归入万籁俱寂之中了。 小影…… 他眼尾微暗,重重呼吸着。 额间汗水沾染了碎发,凌乱几分,那张冷白英俊的脸孔有一种极致发疯之后的平静感。 几乎是下一刻。 他唇畔释然地一扬。 似极淡的一抹冰上花开出来,反差浓烈之间,与鱼青影视线相对。 她惊艳之中发愣。 盛聿怀停顿两秒,眉梢不可查地动了动,呼吸平稳地,重新将漆黑视线面向病床的父亲。 似乎,挣扎了很多很多年的事情。 在这一刻, 好像可以真正放下的坦然看向父亲。 接受不接受,原谅不原谅,都无法改变过去。 但此刻,他和过去的自己和解拥抱。 以后都不会去害怕那个深潭黑水之中窒息的过去了。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都过去了。” 他嗓音沉闷沙哑地开了口。 同时微微起身弯腰将父亲激动起来一些的虚弱身体按回床上躺好。 凝视着父亲的眼睛,“您别想多了,好好养病。” 他话照旧不多。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病床上的盛从山都看在眼底。 盛从山心绪间无法平静,但又似乎从此刻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孩子真的早已不需要他这个所谓的父亲了。 阿聿早已独当一面地面对所有了。 再说任何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像是一场自我救赎的表演,无人在意。 盛从山想自嘲地笑一笑,都隔离在氧气面罩下。 在盛聿怀漆黑眸子注视之下,他放弃地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鱼青影注意到,盛从山闭着的苍老的眼睛,眼角有泪滑下。 而大佬…… 他继续坐下来,看顾着病床上的父亲。 而做完手术早就虚弱的盛从山也很快像是睡着了。 病房里一瞬息归于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也没什么发生过。 鱼青影不知道大佬此刻在想什么,但刚刚她真的感觉到大佬的释然与平静。 她也就放下心来了。 看样子,今夜,他似乎要守夜照顾了。 鱼青影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她的妈妈。 想到那个活着直到死去之前都很痛苦的母亲,她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看到她的那位吸血鬼父亲会不会也能那么快释然。 她该怎么替母亲讨回属于她的那一份爱恨? 思绪间,她的眉眼纠结起来,手指也紧紧捏拢,掐着掌心。 但手很快已经又在大佬手中了。 大佬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那不长却利的指甲伤害不到自己的掌心肉了。 鱼青影愣神之间低头看过去。 两人视线相对。 像是一瞬间被看穿了此刻所想。 “阿聿……” 她凝结着的眉眼藏不住情绪,但是还是不想要他跟着一起担心,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她假装无事,挤出淡笑想要糊弄过去。 但是…… 盛聿怀将她拉拢到身前,仰头看着女孩的脸,英俊眉眼至极认真,“不管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去面对。” 鱼青影在他怀抱之中,低头看着大佬,强忍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在看到这样的神情的时候,一下子绷不住,鼻头发酸。 眼眶沁出水雾。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一句。 但内心却格外温暖。 好像难解的题,有了大佬与她一起面对,就多了几分勇气。 她嘴角抿了抿,伸手擦了擦眼睛,忽然几分故意地压着嗓子问: “盛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 “因为?” “你早已存在我的血液骨髓里。” 盛聿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修长食指从她柔软唇畔轻轻滑过。 鱼青影的心随着他的手指尖的游动而颤栗,脸一下子红了。 大佬这是在说……说情话? “是实话。”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附耳低语。 …… 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这里一幕的盛之彦,停下了脚步,整理好的一切情绪,随着变化。 下意识是该转身的。 但他强迫自己盯着看,小影终于找到了对她那么好的人,那么强大又有安全感的哥哥,多好的一件事。 他作为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最好的伙伴。 衷心祝福。 …… 整理好情绪的盛之彦走进去,鱼青影几乎一下子从大佬身上跳开,虽然是好朋友,但还是感觉不好意思。 刚刚那样都被他看见了吧。 越熟悉越放不开了。 场合也不对,不行,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说。 她捋了一下刘海,连忙和阿彦伸手示意一下,逃去洗手间了。 盛聿怀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漆黑视线一转,姿态镇定平静许多地落在弟弟身上。 “这里交给我,阿彦,你回去休息。” “哥……” 盛之彦迟疑着,低垂着的眉眼迎上去,鼓足了勇气,又害怕被拒绝。 他捏了捏手心,“我也想留在这里,照看爸爸,过去少了许多的时间,现在一点点也不想错失了。” 他声音虽然越来越低,但看着哥哥的视线也越来越坚定清晰。 盛聿怀见此,浓黑视线微凝一瞬,朝他伸手。 盛之彦愣了一下,朝着哥哥走过去,然后低头看着他的手,深呼吸,一把子握住。 两只手握在一起。 盛聿怀站了起来,在他面前,高大得像是一座深而沉的大山。 下一步, 盛之彦看见哥哥的的手将他的手拉拢,哥哥的宽肩靠拢贴靠了他的肩,轻轻贴抱,像是一场最简单而又寻常的赛场鼓励。 他一瞬间僵住,这似乎是兄弟间第一次这样亲近的鼓励姿态。 第139章 “哥……” “不必强撑,我陪你。” 和小影在一起后的大佬哥,冷漠的外表下,无形之中有了好多变化。 自从上一次在大佬哥的住处,听取了大佬哥的安排,他早已极度信任这个外表冷漠,却对他有着无形帮助的兄长了。 盛之彦用力点头。 兄弟两人守在这病房里。 第一次,他敞开心扉的和哥哥说了好多的话。 而鱼青影被盛聿怀安排着让人送回了别墅休息。 经历一夜来回,确实累极了。 鱼青影也不推脱,回家后便倒头就睡。 因为个人回来港区的事情,她已经和校队老师联系过了的,但是过几天还是要回去那边训练。 她在这边还是有些事情要去做的。 早上溜了小狗,之后她去了病院看望何秋太太,何秋状态好了许多,看见鱼青影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反应,反而很高兴她能过来看她。 还告诉她,看了那场很精彩的足球比赛。 鱼青影有些惊讶,何秋太太拉她坐到身边,忧伤眉眼流露出情真意切的歉意,“当初那样对你,真是对不起。” 鱼青影愣了一下。 大概明白她所道歉的除了犯病时发疯攻击她,还有那一次18岁生日会那次,将她推入盛聿怀的房间。 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 虽然当时何秋太太也应该是犯病的报复状态,虽然她将自己当做那位死去的女儿对她足够好。 何秋喟叹一声,“我不是在向你祈求原谅,我只是想真心道歉,并且,我也要认真的问你,你是否因为那一次而被阿聿所胁迫了,听说你住进了他的房子里。” 鱼青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难道在病院里不是封闭消息的。 还是说她早就知道,就像盛从山那样早就知道。 她回应,“没有,不是那样的。” 何秋见她表情,似乎极为认真和维护的样子,怜爱地看着她,仿佛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你年纪小,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因为权力财富高高的地位而对一个人产生的仰慕,而受他支配,听他摆布,那不是真的喜欢。” 鱼青影能够感觉到,她并不是说教地严肃样子,而是自我流露的一种真感情。 在这方面,她几乎没有可以谈论的长辈。 而眼下,她莫名有几分暖意。 她过世的母亲如果还在,大概也会这样和她谈心吧。 于是,她也并不打算敷衍,而是认真道:“未来不知道,但我现在有感觉到被阿聿尊重和爱护,不是小女孩,是一个成年人的判断。” 以及,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关于更深层血液之间的羁绊。 “真令人嫉恨啊。” 何秋垂眸笑了笑,看着地面笑得几分凄凉,“你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当年可希所想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爱。” 鱼青影一时无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好像她第一次遇见大佬的时候,就是那样仰望着,从不敢多想的。 谁知道,命运会将他们牵扯到一起。 何秋太太转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回头看着女孩,“以后也不用来看我了,我大概等健康评估过了,我会离开这里的。” “当然,如果你到了结婚的那一天,我恳求,你邀请我来,我来看着你出嫁的那一刻。” 鱼青影与她视线对上,莫名一瞬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而这样的话,仿佛就是母亲的角色。 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一个没有了妈妈的女孩。 “您……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您知道盛爷在……” 何秋除了提及女儿而伤心,之后就再普通不过的铁石心肠的冷漠样子了。 她说:“他昨天去医院抢救的事情我知道的,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爱,只是我这个身份还维持着表面的关系而已。 如果你和阿聿关系真的到了可以聊得更深的地步,你看了他生母的照片就会发现,我有几分相似。” 鱼青影有些惊讶,“您知道她?” 何秋太太,“藏得深,不代表没人知道,不过,你们的关系,是我想得浅了,看来阿聿对你,是很不一样的。” “小影,祝你幸福吧。” 她轻轻抱了女孩,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离开了病院探视的庭院。 鱼青影愣了愣,伸手摸了摸滴落脸颊的泪滴,是何秋太太流下的泪滴。 她站起身,朝她背影喊:“阿姨。”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何秋太太停顿下脚步。 双眼通红。 仿佛有了一瞬的恍惚,等待着女儿的婚礼的那一天的邀约。 …… 鱼青影从病院离开,天气挺好,心情却并不怎么轻松。 并没有搭车回去,而是随便走路,走到一处公共运动场,有小孩在踢足球,踢飞了,足球朝着她飞过来。 她下意识反应,跳起来停球,反击。 一脚完美远射,入网。 球在网面打转,小孩见了纷纷惊叹。 “哇~好厉害!” “姐姐也是踢足球的吗?和我们一起玩吧!” 鱼青影欣然加入小朋友的队伍里,奔跑间便将心底的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路边一辆车子停下。 车内的男人放下车窗看着女孩和小朋友玩得很尽兴,他嘴角轻轻扬了扬,并不着急催促女孩,只点燃一根烟,慢慢看着她。 看着她在球场的一举一动。 车内助理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分神往外看了一眼。 这样的朝气,大概也是曾经运动场上的大佬吧。 天快要黑了,小朋友玩得尽兴回家。 鱼青影还被其中一个小朋友送了两颗糖果,得到了仰慕和夸赞,她笑了笑,将糖果捏在手心。 往外走才发现大佬的车停在那里。 那灼灼漆黑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顿了一下。 他来多久了? 难道看完她和小朋友的踢球了? 鱼青影脚步下意识稍提快,走过去,又左右看了看确定不被人注意到,这才上车。 “你来多久了?” 她刚刚运动完,呼吸微微有些喘,但显然也很轻松。 盛聿怀递过去一瓶水,又伸手替她擦去额头的汗,低嗓道:“第一次完整地看了你的现场比赛,很精彩。” 鱼青影闻言微顿,抬眸看过去,那么近的距离。 第140章 心突突跳。 她深呼吸,垂眸间笑着开玩笑,“那以后正式场合的比赛你能来现场看吗?” 盛聿怀:“当然。” “嗯……” 鱼青影展开手心,拿起一颗糖,拈开糖纸,将糖果朝他嘴边递过去。 “那这个就当奖励你好了。” 她做出这个动作,纯属自然下的玩心兴起,就如同对待两个好朋友的时候那样。 但一时忘记了这是大佬。 他不爱吃甜的,也不吃糖。 那次饭桌上,她递给他糖,他就没动。 想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又想着撤回去,放回自己嘴里,缓解一下尴尬。 谁知大佬就着她后撤的手,伏低下来,咬住了她手指尖的那颗糖。 唇瓣触碰指尖。 鱼青影微微震惊。 睁大双眼看过去,“你……” 不是不吃糖么? 这样的话被截断下来。 大佬说: “奖励给我的东西,怎么进了你的嘴里?还是说……” 盛聿怀舔食着齿间的糖果甜味,漆黑深眸敛下,故意似的朝着她唇瓣吻来。 “是这样。” 低嗓含糊着湮没在柔软缠绵的纠缠里。 鱼青影脸颊红得彻底,却又沉溺其中。 片刻纠缠。 甜腻得空气里都是融化的暧昧气息。 直到胸腔的呼吸快要呼吸不过来,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她已经被大佬抱在了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而在这间隙。 盛聿怀开口,让司机开车。 鱼青影脸又一红,虽然车内有格挡住的空间,但多少还是有第三人存在的,甚至助理也在。 她调整呼吸,想要从大佬腿上下来,但并没有成功。 圈在腰畔的手格外紧。 关于大佬为什么又可以吃糖了,这个问题,她不好意思再问了。 于是问到了盛从山的身体状况上。 盛聿怀呼吸就在头顶上方,深色眸光从欲色之中收敛,低沉道:“状态还行,继续住院诊疗看看后续情况。” 鱼青影点点头,“那阿彦还好吗?” 头顶上方的人稍沉默。 鱼青影微诧异,抬眸。 正好撞入他漆黑的眼眸之中。 那漆黑如深空的眸中,有一种令人看不懂的静默深沉。 但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有些惴惴。 昨晚他那担心父亲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她也明白那种好不容易回到父亲身边,有家人的心情,家人病危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昨夜大佬和他一起,有哥哥陪着,应该会好些吧? 可是大佬这是什么反应? “阿彦,怎么了?他不好吗?” “他没事。” 盛聿怀见女孩这模样,眉梢微放,“我只是想多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没必要多想了。” “啊?” 鱼青影见大佬自说自话已经说完了。 整个人还有点懵,不懂什么意思。 盛聿怀轻笑一声。 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眉心。 “抱住我。” 英俊的高空清月,山巅寒雪,在她耳畔低低索求。 鱼青影呼吸一紧,咬了咬嘴唇,漂亮眼睛里隐藏不住的欢喜,大胆而又害羞地贴靠着他胸膛,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汲取他身上浅浅的木质淡香。 而回应她的。 则是仿佛更百倍的沁入骨髓一般的。 紧紧拥抱。 …… 在港岛待了几天,她单独去见了过盛从山一次。 是盛爷让人开车送她来的。 鱼青影以为又要上演从我儿子身边离开的戏码,没想到,盛从山并没有再说那些。 似乎从鬼门关走一遭之后,他没有那么肃冷严厉的不可接近。 整个人虚弱而又平和了许多。 他只是说: “聿怀的性格我知道,他认定了的人就不会改变,虽然你看起来似乎还小,未来谁也说不准。 但所有人都知道盛家的地位,是绝对不会娶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的,你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对你自己所受的非议,你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说劝分的,而是想要说,如果你能够努力站得足够高,不再那么垫脚够也够不到,那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鱼青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身份上存在着差异,而其他方面,只能靠自己去努力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也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 虽然女子足球在世界上的商业价值比之男足低上许多,但是谁又能说得准,未来不会有更多女孩子加入足球这项运动中来呢。 “谢谢您和我说这些,我会的。” 盛从山摇头,仿佛一夜苍老的眼珠灰暗暗的,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具,沉默片刻,道:“说这些,是因为他选择了你,比起……比起……” 他停顿一瞬,转过视线看向女孩, “阿聿很有担当和勇气,甚至有些偏执,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要坚决的选择了和你一起,希望你也……你也好好爱他。” 沉闷而又诚挚的话语,从这位港岛盛爷嘴里说出来。 尽管他此刻病容而又苍老, 鱼青影还是被这样真诚的一番话给惊住了。 原本该害羞的场景,这样直白的说着她和阿聿, 但是此刻, 他不是以港岛盛爷的身份同她说,而是阿聿的父亲的身份。 这样郑重地拜托她。 她心中十分动容,有时候严厉生涩的父亲的爱,是不是就是像这样默默展现的? 她从未经历过。 又复杂又难言的情绪上涌。 眼眶一时发红。 她郑重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从病房出来,遇见了阿彦,他好像长大了许多,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明明也并不是多久没见过。 但总感觉他对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生分的距离感了。 她以为是他太过劳累,最近一直熬着照顾着盛爷,也没多想,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匆匆分别。 她离开那条医院的长廊,感觉到身后浓浓炙深的视线。 可回头。 什么也没有。 阿彦已经进去病房了。 或许,是她多想了。 …… 鱼青影不得不再去京区校队训练了。 为了她自己,也像盛爷所说的那些话一样,去努力了。 盛聿怀送她去机场,带着小狗,他所说不多,但一人一狗,一静一动,在贵宾候机室。 鱼青影看着他们有一种远送出门,被盼望着归家的感觉。 心里暖暖的。 她又忍不住哭唧唧,吸吸鼻子。 走过去抱起摇着尾巴的小狗,摸摸狗头,又走过去拥抱住大佬。 仰头看他。 第141章 “这次大概要封闭训练三个月。”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小月光。” 她并不是撒娇的性格,这样大方地抱着他,实在是情之所至,话语却也还是平实的真心的话。 以及,最重要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和弗朗西斯的那个约定,大佬主动卷入危险的欧洲吸血鬼族群的权力斗争之中。 “关于我父亲的那件事情……” “嗯,有任何进展,我会同步给你的,不用担心。” 盛聿怀轻描淡写,似乎将那些复杂危险的事情一概而过。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白净脸庞那红红的眼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她碎长的刘海。 修长手指极温柔,极轻慢地描摹着女孩的眉眼。 像是极缱绻眷念。 三个月的分别时间,以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 鱼青影心绪被他那微热的指尖滑过肌肤,掀起一点点心间涟漪。 下意识想要追随那骨节分明的指间,轻轻蹭着那点温柔和温度。 小狗凑热闹,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伸着毛茸茸的脑袋要舔着她下巴。 被大佬轻按下。 她恍神。 脸颊爆红。 感觉自己刚刚和小家伙有点异曲同工了。 她低垂下眉眼,睫毛抖动着,情绪几番变化,十分害羞可爱。 “小影。” 大佬开口,低沉声线掠过耳畔,“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来到你身边。” 随着话落,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鱼青影愣了一下。 那句立刻来到你身边,在她心头萦绕回荡。 好像她小时候,总是遇到天大的难题的时候,想要有人能够像天使一样立刻出现救救她一样。 今天,此刻,她听到了天使在她耳边低吟。 睫毛颤动着。 她直愣愣仰头。 对上盛聿怀漆黑视线,那深邃如整个浩瀚宇宙星空一样迷人的眼睛。 下一瞬, 唇瓣又落下重重一吻。 像是温柔不舍地极其克制地最后的缠绵。 鱼青影呼吸喘息间,踮起脚尖,够着他的耳边,郑重许诺:“阿聿,等我再长大点,我希望我也有这样的能力。” 盛聿怀沉默一瞬,高峰之巅的冰雪早已渐渐融化,早就有了新芽,他低嗓回应她,“我等着你。” 那么郑重。 鱼青影侧过脸来,爱意在心间荡漾,但也被未知的不明的迷雾遮挡着未来,因为血液而有所羁绊。 又因为血液的关系,而充满了残忍的可怕的未来。 她不知道真相有没有解药。 但她想要知道,也盼望着。 一定有解。 “我们一定可以拥有未来的对吗?” 这句话藏在心底没说出口,但她盼望着。 …… 挥手告别。 只是短暂的,却仿佛漫长的不见。 一旦拥有了,人就变得贪婪,想要更多的相见和相拥。 也极害怕失去。 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彷徨无依的小女孩了。 多了许许多多的思念了。 …… 到达京区体馆封闭训练的这段时间, 因为第一次入选国家队参加世界杯足球比赛,这样世界级的舞台,就算是预选赛亚洲区的阶段,赛前训练也是要做好准备。 严苛的训练和队友磨合是非常重要的。 鱼青影在球场之上,似乎能够忘记很多关于足球之外的事情,她足够专注。 大约只在回到酒店房间困到入睡前夕的那点短暂的时间里。 浓浓的想念占满头脑。 大佬会给她发信息,虽然字少句少,没有时间聊天,但她看着也能安心入眠。 只是,这段时间并没有关于那位吸血鬼父亲那边的消息。 进展并没有那么快。 毕竟要将一个受到惩罚关押在地下室很久的吸血鬼带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计划和安排。 这一点上,弗朗西斯似乎并没有和她同步消息了,他只和盛聿怀在联系。 她心头放置着这么一件事情,忙碌之余,一个月很快过去。 快到她几乎快要忘记,她需要补充血液的时间到了。 而大佬似乎在这个重要的节点, 失联了。 按照时间上的约定,大佬今夜就会来到这里。 但是联络不上。 鱼青影几乎很快想到,一定是他和弗朗西斯之间的约定出现了问题! 是弗朗西斯背叛了他们还是说被吸血鬼族群发现了?! 而作为血液异常吸引人的大佬,是否也被除了弗朗西斯之外的吸血鬼族群盯上了?! 稍微想一想都觉得要命。 大佬身体血液已经足够令他控制不住地时而疯狂,如果再被那些嗜血的家伙们盯住,还有命活吗?! 她脑子越想越害怕,在酒店房间内,累到虚脱的身体因为无法吸取到血液的原因更加的虚弱无力。 但她尝试过打了很多通电话仍旧无法联络上。 弗朗西斯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她心慌而又绝望。 甚至弗朗西斯的外祖父,在英国的盛聿怀的年长夫妇的朋友,她都有打过去电话试探着问询。 但对面似乎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她根本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在最坏情况下。 她只有立刻求助于盛从山。 大佬的父亲身体好转许多,以他在港岛的身份地位,是唯一能够去处理这件事的人了。 她拖着疲软的身体,歪靠在窗沿上,天气暖和起来,她却浑身冰凉。 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 她几乎快要握不住手机。 只求快一点,快一点去救他! 但是这通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似乎所有人的电话都在这个时间点失联了! 全都联系不上! 世界一片黑暗。 她心凉到底,双眼恐惧地看着远处的黑夜,耳朵里只剩下嗡鸣。 彻底绝望。 而明明那句,“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来到你身边。”的许诺,才过去一个月而已。 怎么会这样。 阿聿…! 阿聿!! 她挣扎着要去救他,不该这样的,事情不该这样的。 …… 忽然在之间。 温柔的一只手抚上了颈后。 熟悉的气息回落到了鼻息间。 她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浸湿了衣衫,漆黑湿漉的看见熟悉的人影落入视线之内。 而房间内是黑暗的。 窗户开着。 窗帘被风吹拂而动。 她不在窗边,而在床上。 一切,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噩梦纠缠着她的神经, 她紧紧扑向他怀里,后怕似地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第142章 盛聿怀看见怀中女孩害怕颤抖着,知道她是做噩梦了。 被噩梦纠缠过的他,是知道被击溃的痛苦的。 一时之间,心绪跟着起伏着。 身体血液疯狂涌动着,仿佛跟着要一起发疯。 但他极力克制着,轻抚着她的脑袋,一遍遍在她头顶安抚着,“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鱼青影感觉到他强劲的心跳声,一遍遍听着,一遍遍确认。 还好还好。 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她从他怀抱之中仰头看向他,确认无疑,他就在这里,眼底眼泪又不自觉沁满眼眶,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那只手有惊惧之后的冷汗,冰凉。 “阿聿……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整个人被恐惧被冷汗浸湿得柔软可怜到了极致。 盛聿怀随着女孩冰凉指腹的触碰,看着眼前女孩的脸,认真而又凝神地看着。 原来她因为梦里的他而担忧害怕。 像是一瞬间触动到了心弦。 一种十分难言的情绪在心底肆意疯狂地涌动着,心绪又随着身体血液的波动到了无法忍耐的顶点。 尽管此刻,他的身体血液刺激着大脑,多么希望掌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俯下头颅来,在他脖子一侧狠狠咬下。 但他紧咬着牙关,他不希望完全被血液控制。 他要此刻,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从内心认识到,眼前的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未来。 也许他没有未来。 但他坚定执着地想要。 极力克制下的他深吸一口气,那冷寂的眉眼被月色照拂过,将最最温柔一面都给予她。 他按住了那轻抚在他脸颊上的女孩的手,他凝视着她的眉眼,认认真真地说:“小影,怪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在梦里也不能睡得安心踏实,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鱼青影惊惧慌乱的心在一瞬间仿佛照进月光之中,心绪跟着平缓下来,但听了这话,她摇头,怎么能够怪他。 只是她担心他,害怕他,害怕到再也见不到。 才因为这梦闹了这样的一场笑话。 “阿聿……这件事超过正常事情的范畴,从我身体拥有那样的血液开始,是那一半血液身份的人,连同你也一样,就注定要被梦魇纠缠的,怎么能够怪你。” 她因为身体的缘故,声音柔软到每一声,每一下都在刺激着身前男人的神经。 而她亦是同样的被牵动着克制着。 她不要一见面还没从担忧的情绪里出来,就成了必须要吸咬他血液的真正的吸血鬼。 女孩的脸更是苍白虚弱,凌乱湿漉的头发,反而加重了这样一种无形吸引的氛围感。 两个人在这样极致忍耐的氛围里。 一种无声互相忍耐的氛围里。 黑夜将两人包裹住,夜晚的风吹拂进来,盛聿怀疯狂涌动的血液冲击着神经,漆黑眸光一沉,重重喘息一声,双手捧着女孩的脸,忍耐已经到了短线的时候。 “不过,这件事的进度还算在预料之中,等你结束了封闭训练,我们就可以见到你那位父亲,得到许多的答案了,请再等待一段时间。” “此刻,请吸我的血吧。” 鱼青影从他的漆黑眼眸之中看到了无法抑制的猩红色,像是克制许久之后,终于被血色占领。 一种莫名地疼痛袭击着她的心口。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都怪那些人才对。 她在咬上他脖颈之前,从他唇瓣重重压下,一种悲哀的爱的纠缠,心疼的舔舐,到无法呼吸之时,身体已经无法掌控时, 不得不错开吻,往下,朝着那青色血管精准咬下。 盛聿怀暗红色的眼底光芒低垂下来,看着女孩伏在颈侧的头颅。 疼痛而又刺激。 像是一瞬间被占领的野兽到达了巅峰。 可,唇瓣上还有炙热的温度。 是属于他们的不被控制的爱的存在。 他的肩膀宽阔,背脊微弓,他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那么紧。 …… 那夜之后,鱼青影夜里不再做噩梦。 并不是不担心,而是笃定地多了一层信任。 信任他有做好任何事情的能力和决心。 初见的高高在上的如月光一样高贵的人,仅仅是那英俊精致到极致的脸孔吗? 不,是那样自信冷傲笃定的样子。 一切掌控在手里的沉静从容。 他一定能够处理好那些事情。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专业上更加的努力,匹配得上那样的优秀和能力。 教练看到鱼青影,脸都笑开了花,这样有天赋又刻苦的女孩子,天生就该在绿茵场上让更多人看到她肆意畅快疾驰下的身姿。 并且,偏生还有一个极其合拍的搭档,两人在球场的攻势配合,势如破竹,带动整个球队的气氛,非常有士气。 这一次,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顶端的那份荣誉。 三个月封闭集训结束,经理人和教练老师们带着大家聚了一餐,放松了一下,在分开各自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后,会在一个月后继续集训。 之后就要进入赛程了。 鱼青影暂时要脱离队伍回校,先留在京区,因为按照约定,那位吸血鬼父亲要带过来了。 此刻,他们在飞机上。 进入盛夏,天气炎热的,大家酒吧聚会分开。 鱼青影和教练老师们打过招呼,酒吧门口队长过来勾住鱼青影的肩膀,干咳一声,“小影,实话说,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鱼青影转过头看她:“……” 队长看她一脸红的样子,觉得逗她太容易了,没什么意思啊~孩子就是太实诚。 “队里偷偷谈恋爱的不止你一个,没事,别害怕。” 另外一个女生过来,指着队长,“害!你别拐弯抹角了,小鱼,她就是想问你那个好朋友的情况!咱们队长钟意好久了,就是连个联络方式都不敢要,你帮个忙。” 队长:!“你这家伙!咳咳咳……” 鱼青影这才明白,是阿彦吗? “哦?这样吗?好啊。” 她将联络方式给了队长,真心道:“阿彦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你真有眼光。” 队长犹豫了好一会儿,问道:“那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觉得我这样的他会……会喜欢我吗?” 鱼青影闻言沉思,阿彦好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表露,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第143章 活泼有趣一点的女孩子吗? 她不确定。 鱼青影迟疑着摇头,“我也说不上来,需要你们自己多多交流了。” 上次回去见面匆忙之中有些微变化,这些她感觉到了,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短信上有一些联系,但也变得拘谨和陌生了。 她起初以为是阿彦父亲生病的缘故,但总觉得不仅仅如此。 她想等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回去有时间要好好聚一聚。 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和家人。 和队长她们挥手告别。 鱼青影走到路边预计拦一辆车先回大佬在京区的别墅,但是另有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她跟前。 还不等她按捺不住的紧张。 车窗放下来,已然打断了她以为是大佬提前回来的事实。 但显然整个人更加紧张警惕了。 “是你?傅桉?!” 几乎下意识的往后退。 因为苒苒的事情他们算是有些过节。 此刻在他的地盘,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难免他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尤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在马上要见到那个吸血鬼父亲的事情上。 傅桉坐在车内那张斯文工整的脸略带一点点凌厉和戏谑。 “怎么?小姑娘也知道怕了?” “你想干什么?” 她似乎要拔腿就跑。 小姑娘腿长手长,小模样严阵以待地,刚刚似乎喝过酒,脸色红彤彤的眼睛圆睁睁地。 这样子让傅桉见到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港岛盛聿怀就好这口。 护得那么紧,态度那么坚决,根本插不了手去做点什么为难报复的小事情。 不过也无所谓了,为此头破血流总算是换回来了心甘情愿养大的一条狗。 “上车,如果你想要边苒自由的话。” 他斯文外表下的眼神骤冷。 鱼青影闻言顿住,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出谎言的阴谋。 “你说要放边苒自由!?” 傅桉侧靠在座椅上,斜睨着看她,那双眼睛的光被镜片遮挡,“敢不敢赌一赌呢?” 他嘴角噙着笑,一贯地斯文作风。 鱼青影蹙着眉,又激动又怀疑,“你要我上车去干什么?能让我现在就带走边苒吗?!” 他会突然这样转变? 鱼青影并不是很信,总以为他在玩什么把戏。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要是发疯,谁也保不准他能做些什么。 傅桉嗤笑,“还以为跟在那位先生身边会是个挺有胆色的小姑娘,原来这么不敢赌?” 他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钟表,仰头,“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错过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鱼青影沉眸看着他,蹙着眉尖,“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放过边苒。 傅桉冷笑一声,那种斯文工整的脸此刻看上去有几分扭曲的变态感。 “别人以为她是我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只不过是一条被我踩在脚下驯服的狗而已。” 鱼青影闻言很愤怒,手指捏紧,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带着这样的恨意禁锢着小苒,还要那么羞辱她! “还有三秒钟了。” 傅桉调整了神色,提醒了一下。 一副再不上来,就再也没有机会的姿态。 鱼青影咬着牙,往前一步,学着大佬冷静的姿态,将愤怒隐藏,冷声道: “你根本没有资格那么评价小苒,我知道你是病人了,病得很重,胡言乱语真可怜…… 今天我带走她,以后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她会过得很好,有她的自由。” 傅桉闻言神色骤变,隔着镜片都能够感觉到他愤怒而又无法控制的狠戾, 他就那么凝视着车外的小姑娘,恨不得伸手过去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再也不能说出那些话。 鱼青影被他突然变色的样子有些吓到了,但她强撑着面对这样的眼神攻击。 她不是一个人,她站在小苒身前,绝不能被他这样击溃。 四周灯红酒绿,这里气氛凝滞。 小姑娘一个人身姿强硬而又有态度地与京区商界的公子这样对峙。 傅桉看着看着,忽然嘴角扯了扯,侧过脸伸手取下眼镜,“不愧是那位身边的人,有点胆色。” 没有眼镜片阻挡的眼睛,浓眉狭长的眸子,更加直观的凌厉。 自动车门打开。 “上来吧。” 气氛稍有缓动。 鱼青影见此稍稍松口气,但整个人还是提起心来的一种状态。 这辆车是加长豪车,她上去坐在中部横窗的座椅上,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后座的人。 而车门关上的一瞬息。 她看见后座男人手里拿着刚刚取下的眼镜,被捏碎在手里,鲜血从指缝流下。 鱼青影呼吸一窒,睁大了眼眸看着他,有一种无声无形的疯狂报复感在空气里流通。 而车内有浅浅流淌的熏香味道。 这味道却愈发地浓,令人窒息。 “你……” 车子已经行驶在路上。 傅桉抬眸冷看她一眼,“你最好保持沉默。” 他将手里捏碎的镜片扔进垃圾袋里,拿过手帕包裹上受伤流血的手掌。 鱼青影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好像看到那天在港岛庄园那次,他拿过昂贵的红酒瓶朝着自己头上狠狠砸下的那次。 斯文外表下的藏在身体里的疾病。 这是纠缠着边苒的原因。 但刚刚他说让她带走边苒,真的可以带走吗?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那种病态的行为,是因为治好了?看样子并不是。 难道是,因为家族的压力,毕竟他已经订婚了。 不管怎样已经上车了,只能往前边走边看了。 她保持着警惕和疑惑。 就在这种无人说话的奇怪氛围里,车行驶到了目的地。 一处漂亮的中式庄园。 今夜的月色被云层遮挡,但很闷热,看样子会有一场夏日的暴雨来袭。 “下车。” 傅桉提醒一句,鱼青影于是立刻下车,她确认了一下时间。 大佬他们还没到。 傅桉下了车,抽出一根烟咬上,手上染血的手帕扎得随意,见她犹豫拿手机的样子,“除非盛先生式微的那一天,否则我不会动你,你放心好了。” 鱼青影放下手机看向他,也许他误会了,但无所谓了。 “小苒在这里?” 第144章 傅桉并不往里走了,靠在车门一边,仰头吸着烟,看着浓浓遮蔽的乌云。 “嗯,立刻带走她,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京区一步,否则,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语气很生硬。 那手还裹着染血的手帕。 鱼青影皱眉看向他,竟然有一瞬息地觉得他刚刚的语气和神色很失魂落魄。 可是就算这样,这样以权压人单方面的折磨就不该存在的。 不管他内心此刻是怎样的理由。 管家女士过来带着鱼青影往里走,穿过长廊走道,穿过厅堂,来到一间房间,古色古典的房间里隔着屏风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像是在熟睡。 鱼青影连忙奔过去。 边苒躺在那里,雪白美丽而又安静无声,但叫不醒。 睡得这么熟? “她怎么了?” 鱼青影抚着边苒的脸,心中预感不好,回头看了眼管家。 管家不苟言笑,回道:“边小姐没事,只是喝了一点点安神入眠的茶汤而已。” 见小姑娘仍旧戒备不安的样子,于是又补充道:“大概睡一觉就醒了,放心吧。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你大概想想就会知道的。” 是瞒着边苒,也要送走她的。 鱼青影不知道傅桉有了怎样的思绪转变,这不是她考虑的,此刻确认边苒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呼吸也比较平稳。 于是在管家的帮助下,将她抱上了轮椅,带离房间。 穿过庭院长廊。 夜色暗沉,有风,没有那么闷沉了。 空中飘落下点点的雨。 一滴两滴。 鱼青影推着轮椅脚步加快,傅桉看着她们过来,眸色沉了沉,踩灭了手里的香烟,朝着轮椅上的熟睡的人过去,弯腰下来的一瞬。 被人伸手拦住。 傅桉眸色有愠怒,抬眸。 “你想干什么?” 鱼青影害怕他反悔了,所以下意识阻拦了他靠近边苒。 傅桉冷笑一声,扔掉了包着手的手帕,推开鱼青影阻拦的手,“我抱她上车。” 那条染有血色的手帕被扔在地上。 雨点砸在上面,晕染开。 鱼青影看着他抱起了熟睡中的边苒,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那扶在边苒肩膀边侧的手青筋突起,像是不甘心又不想放手。 可又非得这么做。 他看了许久,狭长的眸子幽深,颤抖着,又闭了闭眼。 天地间仿佛就只有他们的存在。 鱼青影沉吟着,破坏氛围地提醒一句,“雨大了。” 雨确实下大了。 密集的雨水淋下来。 傅桉皱了皱眉,睁开眼眸的一瞬。 不知是那滴落下来的雨滴,还是泪,不经意地从眼角滑落,转瞬不见。 他抱着怀里的人走向车子,将她放入车座,最后伸手想要碰碰她的脸,却又什么也做。 极快地退下车,外面的雨更大了。 管家匆匆执伞过来,替他遮挡。 高大斯文板正的人,取下眼镜带了几分邪气。 他盯着鱼青影, “让她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这里,否则我会后悔的,你明白后果的。” 鱼青影上车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迟疑着问他:“是因为你要结婚了吗?” 傅桉嘴角释放一丝嗤笑,并没有回答她。 雨下更大了。 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但只感觉这雨中无形地萦绕着不舍和悲伤。 浓而淡,都被雨水冲刷到支离破碎了。 鱼青影再不犹豫上了车关上车门,司机开车,她过去抱着车座上的边苒,真希望她一觉醒来,将那些过去都忘记。 不需要为了上一辈的过错赎罪,也不需要承担傅桉的病态的囚禁和爱恨。 过她的,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怀抱里的边苒,睫毛抖动着,脸上还有之前雨水滴落下的水滴痕迹。 是雨滴吧。 像是在梦中。 …… 回到了盛聿怀的别墅。 鱼青影给边苒安置在了一间房间,计划着,买一张明早的票送她回港岛,此刻,让她好好睡吧。 突然,她被抱住。 被边苒抱住。 伏在她颈侧的人颤抖着无声地哭。 许久许久。 像是大概这次哭过之后,就再也不会哭了。 鱼青影陪着她,伸手轻拍着她的背陪着她。 外面的雨声潇潇。 房间内无声哭泣。 原来边苒早就醒了。 知道傅桉安排的这一出,只是,这个结果大概就是最好的。 边苒哭累了,在她耳边声音沙哑痛苦地呢喃,“他的病好不了了,永远也好不了了,我救不了他,也赎不了罪,他选择在最清醒的时候让我走,却又不敢面对我清醒的时候。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人的感情是最复杂而无法言说的。 从前,边苒是畏惧傅桉的,是拼命想要逃离的,可知道那恨意的来源之后,她是主动想要去化解的,去努力化解那血色的过去。 也许,她所做的没什么用。也许,还是有用。 让她更加看清了他的内心,冲突而又平和地相处了几个月。 总之,以后再也不会有牵扯和纠缠了。 鱼青影知道她有不舍,但也坚定她不会再回去了。 她抱着她,听她倾诉,今夜过后,一切都将过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声传来。 鱼青影大约知道大佬到了,带着那位吸血鬼父亲到了,但她没有回手机,比起未知的吸血鬼父亲,此刻好朋友比那重要。 而他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走。 有的是时间。 等边苒哭累睡着,鱼青影将她安抚好,盖好被子,去拿了毛巾擦干净哭脏的脸,这才轻手轻脚出去。 出去的一刻,拿起手机看到了大佬发的信息。 在之前扣押弗朗西斯的那个地方。 有人来接她。 外面大雨已经停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鱼青影给边苒留了字条,准备好了出门。 出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发起抖来。 像是被冷的。 可这天,又怎么会冷。 外面停着的车门打开,男人从车内下来,径直朝着女孩走过去,惯常穿着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了女孩肩上的同时,将她抱在了怀抱之中。 “别怕,我和你一起。” 鱼青影闻到了熟悉的大佬的气息,清冷木质香,心底的紧张和恨意消解些许。 她抱着大佬的腰,扑在他怀里片刻。 像是吸取了能量。 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眸色漆黑而又沉静道:“走吧。” 该来的总要来。 等这一天许久了。 第145章 盛聿怀低头与女孩对视一瞬,浓黑眉眼略微变化。 像是一种肯定。 女孩越来越勇敢了。 不过。 他捧住她的脸,手指尖略有温意,就算身高间的差距,身份的差距,此刻统统没有。 面对的是他最重要喜欢的,牵挂在心头的人。 他沉沉开口道:“小影,在这件事情上可以不勇敢,一切随心,面对了之后又无法接受,不想再面对也没有关系。” 毕竟那样复杂的上一辈关系,族群不同的矛盾和激化,抛弃和承担血液的痛苦,真相如何,她从小已经是一个受害者了。 恨或者不恨,承不承认这份父女之间的关系, 任何她想做的,不想做的,想逃避的,都没有关系。 鱼青影看着他,漂亮眼眸沉静而又闪着光点,被他偏爱太过,好像弥补了小时候所有缺失的爱。 被爱着的人,是有进退的底气的,此刻也是。 她有选择面对不管什么结果的方式,她眼前有爱她的人。 “谢谢你啊,阿聿,我知道的。所以虽然我带了水果刀,但我什么也不会干的。” 年轻漂亮的脸庞说着几分开玩笑似的话。 盛聿怀轻捧着她的脸,伸手忍不住描摹了她的眉,身体血液无疑地被吸引,但更多的是,他确信,是那绝无仅有的成熟了沉静一般的眼神。 “今晚喝过酒了?” “一点点,球队聚餐。” “和队友磨合得还顺利吗?” “一切都好。” “嗯,那走吧。” 他牵过她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握,互相的唯一的。 后半夜下过雨的庭院,湿漉而又充满清新的空气。 还有开到尾声的粉色蔷薇花,在雨水之后,也照样夺目。 鱼青影走在他身侧,在上车前,忍不住地问, “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 她在问那个吸血鬼父亲。 盛聿怀侧过身看她,声线淡淡,“一个没有生机却活着的生物。” 鱼青影的手微微用了力,“为什么会这样?” 盛聿怀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带着上了车,在车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提前买好的咖啡。 让她坐下喝了几口,平缓一下心绪。 吩咐司机开车。 他点燃一根烟,才道:“被破坏过脑神经。” 破坏脑神经!? 鱼青影听到这几个字,有一瞬的愣住了,一时没组织好字词之间带来的冲击,握在手里咖啡杯要被掐着溢出咖啡了。 她才似乎缓过劲来。 这是一种怎么残忍的对待? 对于那位父亲的过去,她呼吸几乎收紧,“那他还有记忆吗?” “有,不多。” 盛聿怀宽阔肩膀侧靠着座椅,似乎来回奔波让他足够疲倦,吸一口香烟缓解一下疲劳,他继续道: “破坏之后的脑神经,却仍然固执地记得一点零碎的东西。” “零碎的东西?” “比如那间鸡尾酒钢琴酒吧。” “是因为……” 是他们的初次见面的地方吗? “也许吧,还有一个女人的英文名字,查过,是假的,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一个不存在的却很重要的人…… 鱼青影思绪有些发散,但又立刻摇头,总觉得绝对不可能。 她问:“被破坏过脑神经的记忆会错乱吗?” 盛聿怀:“也许,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再凭空捏造出这样的信息出来。 结合我所掌握的一些信息情况,我猜测,大概是特地在脑海内训练过的名字,是为了不被暴露的人。” “不可能……” 鱼青影一想到她的妈妈所经历的那些,折磨着时间岁月的每一天,她都不愿意相信那个人会是她的妈妈。 她绝不相信。 一定是另外的人。 盛聿怀知道她想到的方向,对她来说是冲击力很强很难扭转的想法,他掐灭香烟。 轻轻揽过她的肩,低声安抚道:“小影,并不一定是我所说的,因为没办法具体到个人。” 鱼青影将咖啡放下,侧过头看向他,执拗地想要确认,“阿聿,能让我看看你所掌握的以此推测的那些信息吗?” 盛聿怀低头看她眼神,是她所选择想要知道的,他拿过座椅一侧公文包,拿出笔记本,打开文件信息,递给她看。 “都在这里。” 鱼青影手有些微颤,扶着笔记本看着界面上的内容,有一种探寻到了那从未见过的一片空白的父亲的过去。 劳伦斯·海里克。 是优秀而又意气风发的人,血统高贵而纯粹。 生平,年龄,从小到大的事件。 到忤逆吸血鬼族群的安排,联姻可以巩固地位控制皇室血脉的千金,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 进行了内部激烈的斗争和权力的抗衡。 似乎失败了。 之后被囚困,再到利用暴力手段摧毁脑神经,令其就范,获取重要信息和吸血鬼族群信物,没有得逞。 就一直关押地下室至今了。 鱼青影一点点看下来,整个人被详尽内容和具体资料图片的信息给冲击到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静。 要怎样的意志力,能够抵抗得了暴力摧毁脑神经,而绝不低头。 联姻的时间节点上,就是她妈妈回国左右的时间。 怎么会这么巧…… 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 那个虚拟的覆盖真实名字的女人,是他拼尽所有想要记住却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 车到了。 鱼青影将笔记本盖上,手撑着电脑,手指用力而青筋突起。 整个人的神经被紧紧勾扯着。 忽然,一只手递到跟前。 修长的骨节漂亮的手。 鱼青影一愣。 看见眼前视线下,大佬手里递给她一块巧克力糖。 “从外面带回来的,尝尝?” 见她愣着不动。 他继续道:“一块不够,后备箱还有很多盒。” 鱼青影知道他想要她缓解一下情绪,因为甜,她喜欢。 甜的糖果,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就是最好的,带来安慰的甜蜜东西。 她从他拿过来,忍住情绪的翻涌变化,说了声谢谢。 拆开巧克力纸,整块放进嘴里。 浓香而甜…… 记忆有些被口腔里的甜带远了一些,想到的是被妈妈抱在怀里喂糖果吃的美好时刻。 小时候的她擦擦眼泪,因为一块糖,似乎痛的就都一下子没有了。 她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笔记本交给了大佬。 “下去之前,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第146章 盛聿怀看向她的眼眸,似乎已然猜测到她所想问的。 “关于我身体血液的事情对吗?” 鱼青影压抑着情绪点头,“这些还能有答案吗?” 关于大佬身体血液的来源,以及,关乎他未来的生死。 盛聿怀将笔记本收放起来,伸长手过去摸摸她的头,淡声道:“虽然他不记得了,但我已经查到记录,确认是他救了我,并在紧急情况下将血液输了一部分给我。 之所以要隐瞒这件事,因为也牵扯到……” 他声音压低,“吸血鬼族群之间的秘密。” 鱼青影虽然有所料想,却还是疑惑,“是他救了你?那你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盛聿怀:“说起来也是挺戏剧性,我见到劳伦斯先生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一些我那时遗忘过的事情,那个年纪的我意外闯入了吸血鬼族群的领地,见到了吸血鬼吸取人类血液的画面。 不是像你对我那样,而是一口气将人体血液吸干,扔掉如动物一样。” 尽管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鱼青影还是呼吸一紧,“你被抓到了!?” 盛聿怀淡淡道:“那时候我的体能天赋还算不错,但根本跑不过他们,被成为下一个被吸干的对象似乎理所应当。 但他们因为上一个猎物而吸饱了,所以并不用那牙齿吸血了,而是虐杀放血,取乐。” “在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有人带走了我,救了我,如今已经确认那个人就是劳伦斯先生,他在斗争最后失败下地狱的时候,救了我。” 鱼青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那个人救了大佬,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因果,如果不是他救了大佬,她也不会遇到那么好那么好的阿聿。 但如果不是他,她的妈妈也不会成为那样精神疾病而痛苦去世的人。 纠结而痛苦的思绪也纠缠着她。 但此刻,她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她得下车,去见见他,见见这个在母亲去世之前都在念叨着的人。 去给这件事,一个彻底的了结。 她握了握大佬的手,推开车门下车。 后半夜,沁凉的夏风吹来,吹乱几丝她额前的头发,她挽好,再不犹豫往前走。 盛聿怀拨动着火机点燃一根烟,抬眸看着脚步坚定的女孩,那样的身影,就算他之前说过的逃避也没有关系的话,大概她也不会逃避了。 从小的经历让她没有多少选择,关于父亲也没得选择。 所以再艰难复杂的过去,她也会把机会握在手里,去面对这一次的选择了。 她已经成长了。 他脚步跟上,只需要跟上,一切由她来做。 再次来到那个地下室。 弗朗西斯坐在靠椅上在打盹,似乎极为疲惫,听到脚步声打了个哈欠看过去,凌厉如猎手的面容就算在倦意之下,也仍旧不减。 但女孩似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吓到。 她的眼神已经掠过他,无视他的存在,看向了身后隔着铁栏杆的人。 如同之前看过的照片里的一样,手脚用铁链捆锁住,金发赤目,头发凌乱之下沧桑的面容苍白如同白纸一样。 但不同的是,那时候照片里赤红的眼睛还有血性和攻击。 此刻,早已呆滞如虚空。 鱼青影往前快走几步,忽然在铁杆前又顿住脚步。 弗朗西斯挑了下眉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解释一下,又打住懒得费口舌,转过头朝过来的盛聿怀示意,“这里交给你了,我上去你家房间休息片刻。” 说着又示意他手里的这根点燃的烟。 盛聿怀侧眸看他一眼,将手里的咬在嘴上,拿出一盒扔给他,连同打火机也扔给了他。 弗朗西斯挑着眉斜斜笑了笑,拿过东西道了谢就走了。 盛聿怀视线再次落到女孩身上,此刻她已经往前走到铁栏门边,那是一种很奇怪又不可思议的场面。 捆锁住的男人,那样呆滞的视线,竟然落在了女孩的脸上。 虽然看起来仍旧呆滞毫无波澜。 但是,他似乎像是看见了她。 就这么持续了几分钟,这几乎是一种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就这么发生了。 虽然没有更为波动的表现,但足以令鱼青影内心震颤。 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有心酸有难过有愤怒有恨意,父亲对她来说是不好的形容词,是母亲发病之后带来的永久伤害。 是带给她和妈妈痛苦的人。 脑海里过去所有的事情全都涌上心头来,她眼里的泪水肆无忌惮地往下掉落。 像是为过去的记忆做最后一切诀别。 但眼前这样的人,该恨吗? 像是对待一块木头一样,恨得起来吗? 她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准备好的任何质问的话,随着那无神的双眼移开,耷拉着垂下头的样子之后,全都没有说的必要了。 过得这么难过和痛苦的也不止她的妈妈,还有他自己啊。 看看这样痛苦的没有意识的活着,行尸走肉一般,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吗? 鱼青影伸手擦去满脸的泪水,弓紧的背脊放松,再看那捆锁住的金发男人,平静了许多。 也静静思考了许久。 她忽然转过头问大佬,“为什么还要锁着?” 那黑羽睫上还沾着水光,但眼神已然足够从容了。 盛聿怀没有想到的是她比想象中更快的走出情绪的内陷里,将咬在嘴里的香烟拿下来,抖落燃烧了很长的烟灰。 他道:“劳伦斯先生此刻属于空白期,空白期一过之后的阵痛期会攻击出现的任何生物,所以才仍旧这样锁着。” 鱼青影:“那他也就是只要活着,这些破坏神经之后的痛苦就会一直伴随?” 盛聿怀:“是。” 鱼青影:“我可以提起一个请求吗?” 盛聿怀:“你说。” 鱼青影:“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在我妈妈的墓碑前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 眼里没有泪水。 盛聿怀几乎未做思考,也似乎早有预料,“好,只要你想这么做,我就和你一起这么做。” 鱼青影感动于这样的信任和支持,但…… “弗朗西斯那里,带走了人怎么交代?” 盛聿怀走过去,将她因泪水黏腻着头发的发丝拨顺,避开遮挡的视线,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不需要,只要他想往上爬,就会送给我这份人情。” “不过,此刻,我有一个请求。” 鱼青影也像他那样干脆的说:“是什么?” “让我抱抱你。” 随着低沉的声线落下,高大的男人将她拥进了宽阔的怀抱之中。 第147章 此时的一个拥抱,抵过千言万语。 鱼青影闷头扑在他胸膛,那贴靠着心跳的地方,跳动得异常鲜活剧烈。 她吸取着温暖的养分,也似乎意识到奇怪的穿透的视线盯了过来。 这里除了他们只有…… 她抬起头与盛聿怀视线相对,两人一齐看了过去。 是劳伦斯。 那个被铁链捆缚着的没有血肉灵魂的人。 此刻,那双赤目双眸却像是积攒了浓烈的如兽物一样的眼神。 和弗朗西斯那种野性的攻击性不同的是,这是纯粹的毫无意识的本性一样。 “提前发作了。” 盛聿怀在劳伦斯现实狰狞着扯动着铁链的时候,将怀中女孩往身后拉过。 面对着铁栏内那突然癫狂一样的冲击力,那传来的刺耳的嘶吼声,强烈地刺激着他身体的血液的涌动。 他高大的身躯忽然往前倾倒了一下,单手撑住了铁栏杆。 鱼青影也被刺耳的嘶叫刺激到耳膜有一瞬地仿佛进入电台卡带间,一阵滋声,她眩晕了地靠在大佬背后,忍耐着这极其难忍的眩晕头疼。 她拧紧着眉头,朝着那血红的眼睛看了过去。 那双充满本性的吸血鬼的眼神,兽化的姿态,一个完全失去人姿态的怪物。 他要吸血。 鱼青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这样的信息。 属于吸血鬼原始的本能的欲望。 “吸血可以让他安静下来吗?” 鱼青影稳住被嘶吼声影响的脑神经,从裤子口袋拿出带来的刀,她似乎并不想看到这样兽化狰狞的人这幅模样。 大佬压紧眉头,侧转过身压住她拿刀的手腕,他脸色发青被影响的不轻,额角有汗珠沁出。 却强制压抑着身体血液的异常,握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低哑的声音落下。 “不要给他喂血。” “他已经很久没有吸取人类的血液了。” 鱼青影被他拉着快步走出地下室上楼关上门,声音几乎隔绝了下来。 盛聿怀喘口气,斜靠着墙壁,刚刚被影响到差点克制不住要发疯了。 “为什么?” 两个人都得到了精神上的缓解,鱼青影脑子里已经大佬刚刚说的话,盘踞了整个脑海里。 她连忙问道:“他竟然可以不吸取人类血液!?” 吸血鬼还可以这样控制得了吗? 可是刚刚他分明原始的眼神暴露了要吸血的强烈反应。 “你知道他一直在斗争夺取的话语权核心包括什么吗?” 盛聿怀握着女孩的手走去客厅沙发坐下,他用手帕出去额头的汗,又洗净了手。 看上去虽然疲倦但冷静了许多。 “主张不要随意吸取人类的血液,退化掉这项嗜血的兽性,就像任何生物进化过程中将不需要的肢体器官退化掉。他就是在这样的立法斗派之中下去的。” 鱼青影愣住了。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又很震撼。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实行得下去。 不管是吸血鬼还是人类本质上对于欲望的东西根本是无法抵抗的。 就好比她自己,让她不吸取血液她会死去的! “不吸取血液难道不会死去吗?” 她掐了掐手掌心,整个人有点浑噩。 “不会。” 盛聿怀在咖啡机角操作,给女孩做了一杯冰可可,“以及弗朗西斯也可以做到。” 鱼青影连忙起身过去看着大佬忙碌,她扶着台面,简直不可思议,“弗朗西斯也是?” 弗朗西斯那个攻击性和嗜血性那么强的人,总是一副要吸干他们血液的样子,他竟然并不依靠吸取人类血液存活! “嗯。” 盛聿怀将可可递给女孩,“弗朗西斯这个人一直很危险,但危险的人也是有真本事的。” 鱼青影当然相信弗朗西斯的能力和野心,但他要做的竟然是下一个劳伦斯,要去为了吸血鬼族群的未来而改变,简直不可思议。 盛聿怀:“他是有远见的,如果不改变,未来吸血鬼族群将全都灭绝。 毕竟这样的吸血秘密是一颗定时炸弹,虽然目前以利益进行着秘密遮掩,但只要还在吸血任何一个人类那就和人类始终是对抗的存在。 终将成为人类的威胁,走到灭亡的那一步。” 鱼青影被事情的走向给惊住了,现在弗朗西斯竟然在做和他吸血鬼父亲所做的一样的事情? 一件极其容易失败的事情。 “如果失败……” 失败将和劳伦斯一个下场。 而大佬…… “你也因此卷入其中危险之中……” “小影。” 盛聿怀握着咖啡杯,冲泡好的咖啡喝上一口,缓解了倦色,“危险肯定有,但局势和那时候不同了,我手上握着的人脉和资源上的利益,是可以吸引到顶层的人来共同完成这件事情的。” “任何事情,要参与的人总要获利,而在这件事上可以获得比京港这次项目还要多出千倍万倍的利益,布好棋局,引人入局就行了。” “果然我没有选错人啊。” 弗朗西斯伸着懒腰从旋转楼梯下来,他的脚步声轻到几乎都没有听到他下来的声音。 但他已经很快走近,凑近而来弯腰闻了一下咖啡的香味,被盛聿怀伸手轻挡下。 又护住了女孩的冰可可。 “冰箱有冷饮。” 他们去沙发坐下,鱼青影的视线落在拿了冰水走过来的弗朗西斯身上。 这个人,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本来想睡一觉的,被那嘶吼声吵到了。” 弗朗西斯说着在单人沙发坐下,看向盯着他看的女孩,刘海长长散乱,几分玩味地笑,“怎么,终于对我产生兴趣了?” 又看见盛聿怀喝咖啡抬眸看过来的视线,冷意袭来,他往后靠了靠,不打算正面惹这位,拧开水瓶喝了口水。 鱼青影无视了这样的话语,而是凝着心头的疑问,“不吸取人的血液,你怎么办到的?” 弗朗西斯仰头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回答,“不吸血不会死,只是考验你的意志力和忍耐力,那会很难受很虚弱,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但虚弱过后的身体醒来之后就是一次对抗。” 鱼青影握紧杯子,越漫不经心背后越是艰难的快要疯狂死去的日子。 她深吸口气,问:“你对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