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阁异闻录》 第一章 暗袭 http://.biquxs.info/
无月之夜,天下尽掩。/p /p 就在这天下的北端,一座孤傲之峰巍然屹立,如同一柄遗世独立之剑,为天下荡尽风雪。/p /p 此山本无名,直睿朝玄元年间,道门翘楚玄一上人,因御宴之上的降灾预言,致使皇帝龙颜大怒,其门人遭睿朝大军血腥屠戮,几乎斩尽杀绝。玄一上人只得收拢幸存的门人,在此山创建玄清宫以避战祸。/p /p 不想,连年灾荒并起,睿朝朝纲崩坏,天下诸侯并起,自此群雄割据,天下再无共皇。/p /p 其后十年,血染天下,哀嚎片野。/p /p 直至玄清宫第二代掌教道元上人顺天之意,应平乱志士之请,携门下四剑仙入世,血战七年。天下动荡方止,暂归平静。/p /p 然,乱世方平,诸国各自为政,相互觊觎着对方脚下的那方疆土;各国之内,朝纲混乱,权位之争在所难免。欲望的膨胀,野心的驱使,自当令这血染的舞台注定将再次上演新的悲剧。/p /p 旷野上,是夜,无星无月,唯短兵相接之间产生的火花尤为亮眼,清脆的兵刃触碰之声划破长空。/p 重围中,但见一人艰难求生,发丝因争斗而凌乱,华贵的衣衫上沾染了尘土,对方凛冽的攻势逼得他连连后退。纵是如此险境,那人脸上亦未曾露出半分胆怯,这便是当朝二皇子穆云霄/p 一个时辰前,还在追踪前朝叛党的他,此时却落入了必死的围杀/p “狗皇子走好!”一道诡谲的刀光伴随低沉的戾斥飞现!血腥之气尽染。/p “呃!”穆云霄闷哼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向后退去。/p 如此良机怎可错失!刺客刀势再催,势要断其生路!/p 千钧一发之际,凛凛剑光一现,逼退在场众人,抬目望去,见一青衣道者驰援而来。靛青衣袍,白玉发冠,手中长剑寒光尽显!此人乃玄清青龙麟隐君----洛子峰。/p 伸手稳住穆云霄,洛子峰神色急切:“殿下!坚持住…”话未落,周遭一轮声机括轻响,无数弩箭从四面八方袭来!道者当机立断,翻袖急转,剑花飞射!将射向穆云霄的弩箭一一击落。/p 此时,一道暗涌刀气直贯洛子峰!/p “噗!”阴冽之刃搅得体内血气翻腾,喉头一丝腥甜,鲜血自唇口喷涌而出。/p “鳞隐君!”如此急势,令穆云霄不禁一声惊喝。洛子峰强压伤势,剑锋扫荡四野,一时尘土飞扬,掩去二人身形。/p 待烟尘稍散,刺客缓步围上,二人踪影早已不复眼前。/p “跑的倒是快……”一道曼妙的倩影自暗处踱步而出,幽幽扫过一地尸体,朱唇轻启:“追……”/p /p ……/p 树林中,伤痕累累的两人,相互搀扶,朝密林深处奔去,/p /p 行至中途,二人寻得一处隐秘之地稍作停留,洛子峰忍着伤痛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p “这是?”一方叠得规矩的信纸自锦囊中拿出,穆云霄心中疑惑。/p “国师给的。”洛子峰将信纸缓缓打开。/p 绝境逢生,龙隐神兵。八字箴言跃然纸上。/p “神兵阁。”二人双目相对,神兵阁在乱世对皇家有鼎力支持,现任阁主沈月雯更是皇上结义兄弟神武君之妻,亦是当今玄清宫丹阳君之母。目前确实只有前往此处方有一线生机……/p “他们在那儿!”身后,传来刺客的呼声,想不到这么快便被他们追上了。/p “走!”二人气力所剩无几,面对敌人的追击,硬拼无疑以卵击石,只能转身逃离。/p 洛子峰凭借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架着穆云霄,强压伤势,径直往神兵阁冲去。未料途中,洛子峰体内气力用尽,架在穆云霄肩上的手臂一松,险些昏死过去。/p “道长!”急急托住倒下的男子,穆云霄吃力地将他背在背上,朝着神兵阁大门蹒跚走去,身后,刺客追击的脚步声逐渐迫近。/p /p 来不及了!穆云霄冷汗沿着下颌滑落,在地面上绽开。/p “纳命来!”高喝一声,几道黑影同时冲上,手中刀刃齐齐逼来!/p 背着洛子峰,又重伤在身,穆云霄步伐迟缓。身为皇子的尊严,令他无法引颈就戮,心下一横,拔剑回身一刺却被轻松闪避。/p 再转瞬,刺客短剑已逼近心口!生死一瞬,一道强劲掌气自身后而来,将刺客击退丈许。/p “大胆!谁敢伤害皇子!”中气十足的怒斥,神兵阁大门敞开,一众家仆将穆云霄和洛子峰搀扶入内。一冷傲妇人立身其中,手持一柄陌刀,提元运气,一记横斩将刺客连同兵刃一起斩断,顿时,空气中血气弥漫。/p 密林尽头,火光点点,一面宫字大旗尤为刺眼,急速往神兵阁包围过来,。/p “呵,多年不见这旗,依旧令人倍感厌恶!”妇人衣袖一挥,在场众人心领神会,立即封锁大门,女墙上数十名家丁手持机关弩严阵以待。/p 回看那妇人,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白玉嵌入照壁之内,阵阵白气即刻从地底升腾而起,生成一道地气护城阵。/p “这样,应该足够了……先带两位大人入内疗伤……”长吁一口气,铸阵着实耗费不少元气,沈月雯将身体靠在侍女身上,向周围家仆吩咐道。/p 待疗伤完毕,三人落座神兵阁正堂。/p “多谢沈阁主相救。”穆云霄此时气息平稳,双手抱拳向妇人行礼,以表感激之意。/p “保护皇子乃神兵阁应尽之责,云霄如此便是折煞妾身了。”皇子之礼岂能怠慢,沈月雯忙起身回礼。/p “不知天子脚下,云霄你们怎会遇刺?”再次坐定后,沈月雯道出心中疑虑。/p “此事说来话长,缘由如此……”穆云霄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p 原来,昨日国师步念青向穆云霄透露,近日有凶星落于皇城东郊,恐引天下动荡,此事不宜广而告之,穆云霄便只身前往调查。经查证,确有一陨星落于东郊旷野之上,正待仔细研究,却不想在此处遭遇前朝叛党,幸得国师及时告知,麟隐君洛子峰方赶来相救,这才得以逃出死局/p “如今朝野之上,无人不知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今又逢天降异象,前朝叛党亦接踵而至,京城局势恐要生变……”穆云霄顿了顿,一手放在胸膛上,抚了抚包扎好的伤口,随后向洛子峰报以谢意:“这次更要谢过洛道长,若无你拼死相护,只怕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p “二皇子言重了,天下苍生皆受皇家庇佑方得休养生息,皇子既危贫道自当义不容辞。”洛子峰上身微躬,从身上又摸出一个锦囊:“临行前,国师给予两个锦囊,一个指引我们来神兵阁求助,这一个,贫道认为,此时正是解囊之际。”/p 说着,洛子峰便取出字条,只见那上面白纸黑字写道:龙困于渊,静以待之,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虎啸于林,凤舞九天,三才汇聚,拨云见日。/p 见书如此,沈月雯一时间默不作声,闭目思考片刻后,方正色而语:“如此文书,依妾身之见,国师所言乃是困龙之局。”起身从洛子峰手中接过字条,手指在纸面上轻划过,于一处定住:“阳在下也,这句应指殿下身边敌我难辨,如此困境若贸然求援,只怕引狼入室。”/p “但若坐困于此,只怕连累神兵阁……”穆云霄眉头紧锁,身陷困局,自是心中焦虑,但若要连累他人,他心中定是不愿!/p 身在皇室,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伎俩,却还能如此为人着想,着实值得赞赏。沈月雯心中对穆云霄的好感更添几分:“当年卓郎与妾身不顾生死追随皇上,如今皇子落难,怎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到底是经历过战场的女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自是不怕那些个杂鱼!/p “只是神兵阁善战之人,现下还在北陆护送采购精铁的商队,暂未回返。这地气护阵最多能撑七日,七日一到,仅凭神兵阁内家丁,恐不足以抵抗叛军……”外敌未退,又无援助,沈月雯心中确是担忧。/p 得知阁内现状,洛子峰将注意力再转向字条,“既然朝中忠奸难辨那……也许这两句所指或可指明求助方向。”所指之处,乃虎啸于林,凤舞九天一句。/p “容妾身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沈月雯接过话头:“皇室制度森严,若云霄擅调府兵,一经有心人挑拨便是谋逆之罪。羽林卫守护皇城,更无可能驰援,城防卫的薛都尉……不提也罢。是以,我猜测国师文中所提虎啸于林,说的应是林家之子---林骁吧,这孩子随林公镇守梁关已有数年,孝心重,每年回京省亲按军制应有百人护卫。”如此,驰援便不存问题。/p “但兵部登记,林骁应是明日从梁关出发,只怕远水解不了近火”穆云霄扶额轻叹,心下忧思,即便现在求援,定是撑不到那时候的。/p “云霄你有所不知,三天前这孩子刚来家里串过门……”想起林骁那乐呵呵的笑脸,沈月雯无奈一笑:“为了见芳华街的那位姑娘,每年他都会提前回京,但每次偷跑都怕被他爹责罚,所以每次都来我这求个照应。”/p “这倒是那小子会做出来的事情,只是不知哪家姑娘能让他如此上心。”听闻此事,穆云霄心中忧虑似乎消去些许,林骁那小子,的确是个开心果。/p “至于这凤舞九天,想来应是犬子了”沈月雯叹了口气,玉成师承玄清丹阳一脉,奉朱雀星,错不了了。/p 恍然之色掠过面庞,“夫人当真睿智非常!寥寥几句便会得国师真意。”洛子峰放下手中锦囊,眼中带崇敬之色。/p “玄清宫高手云集,玉成师弟更是出类拔萃,有他为援,定能解围!”对这位天资卓越的师弟,洛子峰很是认同。/p “云霄意下如何?”沈月雯将目光投向穆云霄,见他低头沉思,便不言一语,只默默候在一旁,等着他开口。/p “既然国师指明了解法,便如此吧。”穆云霄起身,双手抬起,对着沈月雯深鞠一躬:“玉成乃夫人爱子,将他牵扯进来,云霄满怀歉意,还有林骁…如此恩情,云霄定铭记在心。”/p 面前的少年,真诚的歉意,令沈月雯心中倍感沉重。皇室之尊,护住他,便是向众人表明了神兵阁的立场;若护不住,亦是深渊万丈!卓郎啊,玉成的命运,注定难以太平,还愿你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咱们儿子能逢凶化吉。/p 伸手亲自将穆云霄扶起,轻拍一下穆云霄手背:“云霄言重了,皇子有难,做臣子的哪有不帮的道理。更何况,你与那两孩子自小的交情,想必他们对此定当尽心竭力。”如此一番宽慰后,穆云霄双眉微微舒展开,向沈月雯点头致意。/p “齐老。”沈月雯一声轻唤,一名弓腰驼背的老叟便自暗处缓慢走出。/p 穆云霄与洛子峰二人皆心中一惊,神兵阁果然卧虎藏龙。想他洛子峰身为玄清麟隐君,功力自然不在话下,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他竟然连这老叟的一丝气息都未察觉!果真是高人!/p “阁主。”老叟一路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对着沈月雯,恭敬地唤了一声。/p 沈月雯将腰间玉牌解下,交予道:“齐老,林骁那孩子你认得,外面的兵阵你也熟悉,只有劳烦您跑一趟了。”/p “是。”老者从沈月雯手中接过令牌,小心地放入怀中后,便退下了。/p ”接下来,就只剩下玉成了。“待齐老走后,沈月雯启唇轻言。/p “玄清宫平日闭山,若无道门修为,就只有凭借功力叩山,恐怕只有我去了”洛子峰撑着身子便要站起,因动得急了些,扯到了伤口,登时冷汗直流。/p “小锋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暖流入体,令伤口的疼痛得到些许缓解,沈月雯见洛子峰脸色稍好便收了内力,轻拍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你伤势颇重,不宜奔波。”/p “神兵阁功力高深的虽不多,但对道门功法略知一二的能人还是有的。”柔声的安抚让洛子峰内心稍作平息,撑在扶手上的手撤了力道,养神静坐,沈月雯将手收回,随即唤来一位侍女。/p 此女子面容姣好,举止从容,一块血色玉石坠于腰间,随着侍女的动作摇晃,步履轻盈身形却无飘浮,看得出确实是习过武的。/p “心瑶见过夫人,见过各位大人。”这位名叫心瑶的侍女双手置于腰间,微微拂身向众人行了礼,方才抬起头,静静站着。/p “这位……似乎不曾见过。”穆云霄眯着眼,端详那侍女半晌,脑中仔细搜索关于这个少女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p “云霄你确实不曾见过,心瑶以前是国师的影卫,国师不忍看她一个女子当这等苦差,遂在我这求了个差事。”穆云霄的顾虑,沈月雯自然知晓,遂向他使了个眼色令其安心。/p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胸口的伤又隐隐作痛,令穆云霄忍不住咳嗽两下,既然沈月雯告诉他此女可信,那他也不再纠结,遂将那审视的眼神从心瑶身上撤了去。/p “云霄,洛子峰你们两伤势还需静养,且早些休息吧,剩下的就由妾身代为安排。”话落,沈月雯便吩咐阁中侍从护着二人各自回房,又与心瑶耳语一番,仔细将求援细节交代清楚后方令其退下。/p 待一切准备就绪,沈月雯缓慢踱步至门前,依着门框仰望夜空,凝望漆黑的天空,心中默默感慨,暗流涌动风云起,太平将逝……/p /p 第二章 下山 http://.biquxs.info/ 玄清宫,天将既白,一高瘦少年立于山顶。曙光已至,沐浴晨曦。九华山上,万千云影瞬息化作漫天赤霞,映着那张俊朗面庞微微泛红。墨色赤纹的道袍,头戴一顶玉冠,温和的阳光倾洒在颀长的人影上,显得更加风采卓越,超然物外。此人,便是众人口中的卓玉成了。/p 时间流转,不过一刻,丹霞已退。少年转身移步,正欲离开,却见一名小道童匆匆赶来。/p “玉成小师叔!出大事啦!师祖爷爷喊你快去大殿!”山壁陡绝,小道童功力尚浅,无法运功而上,只得立身崖下,双手微拱置于嘴前,冲着壁上人影大喊。/p 话语方落,瞬息间,那本在壁上的人影便闪至小童身边,俯身在小童脑袋上点了点,眼中含笑,语带戏谑:“哦?有说何事么?”/p 小童对这师叔超绝的身法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拉住点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就着手臂便嘿咻嘿咻地爬到卓玉成背上,边爬边道:“山下来了个叫心瑶的小娘子,说你家被人砸啦!”呼,亏得他手脚利索,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稳稳挂在卓玉成背上。/p “哦?那倒要去看看,如今这世道,居然连神兵阁都有人砸了。”言罢嘴角一扬,足踏飞花,朝大殿飞驰而去。身后小童低伏背上,双手紧抓卓玉成道袍,两脚用力其腰间盘住,生怕掉下去。/p ……/p 玄清宫地处深山,云雾缭绕又山路曲折,纵然卓玉成功夫了得,也几经辗转,方才行至主峰。/p 主峰于各峰包围之中巍然耸立,高耸入云的山体巍峨雄伟,让人自心底生出敬畏之意。山顶,伫立一座庄严宫殿,殿前的广场上,尽是练武的玄清弟子。/p 落地后,卓玉成反手拎住背后小童的衣领,将他放到地上,自己两袖向后一甩,背着手大步走进了玄清殿内。/p 入门便见殿内一老者立于三清画像前,背影挺立,丝毫未因年纪而有所佝偻。听得门口脚步声,转过身来,飘逸的白须长胡随着老者动作而微荡,深邃的眼窝中嵌着一双清明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万事。这便是如今玄清宫掌教道元上人,他身旁立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风尘仆仆,似是方才经历一番磨难,应该就是小鬼口中的心瑶小娘子了。/p 疾步上前,卓玉成还未及开口向道元问安,心瑶便急急上前,面色匆匆:“少主,不得了,神兵阁被叛军包围了,二皇子和麟隐君还受了重伤,稍作耽搁神兵阁就没了!”/p “莫慌,你便是心瑶吧。且先冷静,将始末详细说来。”卓玉成不紧不慢的语调令心瑶心情平缓不少,随后他抬手指向一旁座椅,示意她落座,自己与掌教亦随之正坐席上。/p 眼前这惨兮兮的小姑娘将神兵阁的遭遇一字一句地还原,卓玉成面色逐渐凝重。京城,叛军,二皇子,神兵阁,重重疑团在卓玉成脑海中盘旋……/p 闻间,卓玉成双唇紧闭,沉默不语。座上,道元上人亦双眼微闭,不做声响。空旷的殿内,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心瑶说完便立身一旁,不敢多言一语,气氛几乎令人窒息……/p 思考良久,卓玉成收起脸上的凝重,缓缓起身,抖了抖衣袖,朝道元上人作揖行了礼。/p “较之从前,如今你也还算沉得住气。”道元上人睁眼轻言,顺手端起桌上的清茶清了清嗓,随后道:“心中若下了决断,便去吧。”/p “既是疑云密布,那玉成便去扫一扫好了,只是有劳师祖借我几个人。”卓玉成对上道元上人的双眼,满面笑意。/p “一百可够?”轻捋胡须,道元上人眯眼而语。/p “只需三十。”三根手指立起,向师尊示意。/p “五十。”嗯,仔细想来,凭这小子的实力,确实用不了百余人,那便减半好了。/p “三十有一。”收起手指,背于身后,卓玉成再次开口。/p “这如何还多了”道元双眼睁开了些,这小子作什么心思。/p “多一个,稳妥些。”嘴角微扬,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p “也罢,便依了你,只是如今局势难辨,暗流涌动,你自己务必多加小心。”想到卓玉成将要面临的局面,道元上人纵使心中万千忧丝,亦只能化作一句小心。/p 见师祖忧心忡忡,卓玉成反倒痞痞地笑道:“瞧给您焦心的,莫不是怕这三十余人不还你了?您且安心,一旦神兵阁危机解除,玉成立马让道友们回师门。对了,丹阳殿记得着人每日打理,玉成可不想回了师门,一片狼藉。“/p ”你这小子…“道元上人被卓玉成这耍赖似的态度,逗得哭笑不得。/p ”最后,还有一件事,劳烦掌教予我两张传音符,您也知道,如今以我的功力,已经画不出了。“/p 道元上人闻言,立刻从袖中掏出两张符纸和一个腰牌,交予卓玉成,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尽快出发。/p 道元的心情卓玉成自然是懂的,亦正因为懂,所以才不能多愁善感。/p 转身,踏着殿外一地落叶,迈步向前,枯叶在脚下嚓嚓作响,衬得气氛萧瑟。卓玉成心知,此去,便无回头路。/p ……/p 玄清宫广场中央,卓玉成手拈符纸,指尖红光一闪,符纸便被点燃,微烁的火光顿时化作两道灵气,往一南一北飘然而去。/p 一双薄唇紧闭,眉宇间透坚毅,眼观灵气逐渐消逝,动身的时刻也将至了。/p “少阁主,可还需奴婢准备什么?”问话的,是心瑶,趁着空挡稍作梳洗的她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透着几分关心之色。/p 被唤之人闻言,稍微回了回神,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少女言道:“你把信交给带队的陆师兄,让他们先出发吧,然后随我去丹阳殿一趟。”待心瑶接过信,卓玉成便移步前往丹阳宫。/p 行路间,心瑶不住地望向卓玉成,欲言又止,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问道:“少阁主为何只向掌教真人讨要了三十一人?”/p 见这丫头犹犹豫豫半天,原倒是因此困惑,遂笑答:“玄清宫弟子大多在外修行,山中只余外门弟子百人,内门弟子五十有余,武卫三十,若胜算要大,自是带武力最强一支,更何况,外门弟子多处于修行之中,带他们去,难保不会折损……”/p “少阁主倒是个慈悲的人”心瑶笑了笑,盈盈双眸满是仰慕,心中疑惑一扫而空。/p “这评价,确是鲜闻。”卓玉成听着心瑶的评价,心中莞尔,眼定在心瑶身上片刻后方才移开。/p “少阁主,见你神色悠然,似乎并不担心神兵阁的状况?”想到神兵阁,心瑶内心又涌上一阵担忧。/p 卓玉成自信一笑,眼眯成了一条缝:“那是自然,不过看胜的方法罢了”/p “那胜了之后呢?”见与卓玉成之间的距离略微拉开了些,心瑶连忙疾步跟上,仰着小脸对着卓玉成的后脑勺问道。/p “胜,便是忧虑之始”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眯着的眼逐渐张开,眼底,是瘆人的寒意。/p “为何?”娇小的身量令心瑶根本无法看到卓玉成的表情,依旧歪着脑袋提问。/p “因为天道……”天道无常,胜负之局看似定数,然,福兮祸兮,孰能言定。/p ……/p 话言半途,抬眼,丹阳宫已达。/p 诺大的宫殿,却是一个人也没有,风自大门吹入,呼啸的风声在殿内回荡,不觉有些清冷。回想当年,虽然丹阳一脉人也不多,但只要师父在,也就足够了。心中轻唤一声师父,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着黑红道袍衬的倩影。/p “你在此等我。”卓玉成说完便留下心瑶一人,独自进了内室。/p /p 幽静的内室中,一张精致考究的木桌立于室中央,木桌上,端端正正地搁着一张古琴,黑色的琴身修长而厚重,上面七根赤色琴弦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琴头刻有一梧字,这琴名唤凤栖梧——属于前代丹阳君殷曼。/p 卓玉成踱步来至琴旁,自怀中摸出一块瑰丽通透的宝石,宝石里一道赤色火焰缓缓流转,宛若凤凰飞舞,栩栩如生,轻轻摩挲手上的宝石,心思莫名。/p 感慨间,一阵劲风拂过琴身,拨得琴弦微荡,曲调别有一番风味。卓玉成侧耳倾听,手指亦随着曲调于空气中划动,一脸陶醉的笑意似身入桃源。少顷,方抬手压在琴弦上,止住了弦动,静静感知琴之意。不久便撤了手,原本带笑的脸上,笑意更浓。/p “天时既至,徒儿自不可辜负。”卓玉成轻道一声,随即将宝石小心翼翼收回至怀中,顺手揽过凤栖梧。/p 不刻间,卓玉成已换上一身便服,淡紫色的衣袂随微风轻扬,头发用精致的白玉小冠束起,好一个不染纤尘的翩翩公子!手中稍用劲,胯下马儿一声嘶叫,“驾!”,一声叫唤后,便带着心瑶扬鞭策马往京城方向而去。/p 待出了玄清宫地界,树林间偶有几道黑影一闪而过,却并没有阻拦卓玉成一行。心瑶心下惊讶,当初这些人为了拦下自己可说毫不惜命,如今却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难道这卓玉成当真如此厉害?看向卓玉成的眼中更带了几分打量。/p 这一幕正好被卓玉成尽收眼底,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觉得奇怪么?”/p “是呀,少阁主,难道你的功夫很厉害?把他们都震慑住了?”心瑶瞪着大眼睛,满眼崇拜。/p “在外,还是叫我少爷吧。说到这些人,依我之见,他们所惧之人并非是我,反而更像是你呢?心瑶?”似笑非笑的样子越发明显,那双眼中泛着的精光令心瑶发怵。/p “哪有……这七个人追了我一路,心瑶差点见不到少阁主了”可怜地将头低下,话音逐渐低下,一副委屈的模样。/p “七个吗,我却觉得有八个呢……罢了,倒不是他们怕我,不过是我给他们主子传了句话。这一路他们非但不会为难你,你睡觉的时候他们还得在边上守着。”卓玉成微微一笑,轻扬一鞭,马儿跑的更快了。/p 落在后面的心瑶猛然抬头,对着卓玉成的背影喊道:“那另一个是谁?”/p “跑快点你就见到了!”卓玉成回头答道。/p “少爷!你等等我!”/p ……/p /p 第三章 鸿门 http://.biquxs.info/ 不过半日,两人已行至一茶水摊,卓玉成突然勒马停行,纵身下马,悠然地向那茶水摊旁一位女子走去。心瑶见状,也下了马,跟在卓玉成身旁。/p 那女子一身白衣,肤若凝脂,唇若朱丹,神色亦冷然。一柄长剑随身,剑体通透雪白,绽出凛冽寒光。/p 真是难以亲近的女子,心瑶心下嘀咕,不动声色地缓了脚步,跟在卓玉成身后。/p “玉成见过师姐。”只见卓玉成满面笑容地向师姐问候,拱了拱双手微微行了个礼。/p “嗯。”女子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未在卓玉成身上做任何停留,却是在卓玉成躬身之际瞥向其身后的心瑶。/p 行完礼,卓玉成便自觉地直起身板,注意到师姐打量的眼神,卓玉成遂向旁边挪了挪,让开身,让师姐看个仔细。自己在一旁介绍:“心瑶,这是我师姐白衣雪,师姐,这是心瑶,神兵阁的侍女。”/p “幸会。”似是觉着心瑶不过普通女子,并无异常,白衣雪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自家师弟的脸上。/p “师姐,先上马吧,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白衣雪点头赞同,利落地翻身上马,卓玉成二人亦然,三匹快马齐头并进,再次启程。/p “师姐,许久未见,你可还好?”驰骋间,耳边只有风呼啸的声音,卓玉成看看两边,均是一言不发,甚感无聊,便自发向白衣雪搭话。自上次一别已是数年,想到当时情形,此次见面未兵刃问候已是万幸。/p 白衣雪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嗯。还好。”随后又将视线移向面前的大道上。/p “这次劳烦师姐了。”无视白衣雪淡漠的回应,卓玉成依旧笑容不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白衣雪也定会回上那么一句,但也仅仅是在“嗯”“不错”“还好”中转换。/p “少爷。”趁着卓玉成搭话的间隙,一旁的心瑶忍不住出声唤他。/p “嗯?何事?”卓玉成转向心瑶。/p “…少爷,你是不是欠你师姐钱啊”,小丫头眼中的同情之色毫不遮掩,“一路上,白姑娘回你话没超过三个字……”/p 卓玉成愣怔一瞬,随即笑言解释:“师姐性格淡然,不喜多语,习惯便是。”/p 是吗?别是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心瑶腹诽,但考虑到卓玉成的面子,还是乖乖地回了声“哦。”/p 又是一日兼程,一行人已至京城地界,卓玉成却并未转往神兵阁,而是直奔京城而去,心瑶和白衣雪心中狐疑,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滞,仍旧跟着卓玉成前行。/p 似对二人疑惑有所察觉,卓玉成回头看了一眼,安抚道:“放心,没走错,心瑶接着,这个锦囊收好,关键之时照锦囊中交代的一一办妥……”言间,卓玉成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顺手朝心瑶方向扔去。/p 心瑶一手自空中接过锦囊,飞速将其揣入怀中。“少爷放心,心瑶定不会让您失望。”清脆的声音传入卓玉成耳中,令人莞尔。/p 再行数里,只见前方十数人一字排开立于驿站之外,为首几人皆做文人打扮,一身的衣料用色极其讲究,场面庄严隆重。他们便是当今七氏族中第一当家孟秋霜与第四当家傅子文。二人一见到卓玉成,便立即迎上来。/p “恭迎神武少君!”毕恭毕敬地作了揖,行了礼,二人便挺直了腰背,寸步不离地立在马前,齐齐看向卓玉成。/p 两个老狐狸,也不怕马蹄子不长眼,卓玉成心中暗想,罢了,既是氏族当家亲迎,自己又是小辈,礼数还是要有的。遂翻身下马,拘礼作揖,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p “有劳二位大人久候,却不知穆大哥当下何处?”众人倒是未料到卓玉成如此开门见山,一时竟接不上话来。/p “这…,这大皇子如今执掌京城政务,不便前来,为此才特意命我等前来迎接少君。大皇子已在府中为少君备了酒席,以便为少君接风洗尘。恳请少君移驾。”孟秋霜毕竟老江湖,一番说辞合情合理,令人抓不住任何漏洞。/p “穆大哥盛情,玉成自当前往拜候,只是现在天色将晚,家母早已等候多时,若让她老人家挂心,玉成可真当不孝了,待玉成回府将一切安顿妥当,明日定当上府叨扰。”言罢,作势就要上马。/p 谁知孟秋霜快手一伸,一把抓住缰绳,陪着一脸的笑,道:“少君,您看,不但大皇子思念少君,我等亦想一睹少君超尘绝世的风采,倘若您思念家人,咱们即刻派人接老夫人于大皇子府中同聚。”/p 卓玉成心念一转,笑道:“母上大人一向不喜嘈杂,还是别去打扰她老人家了,倒是孟大人,怎好意思劳您老为我牵马呢。”将手收回垂于身侧,目光从紧握缰绳的手移到孟秋霜脸上。/p “这……少君贵为大皇子的异姓兄弟,老夫为少君牵马自是应当,应当。”孟秋霜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一时情急,手竟是抓着缰绳迟迟未松,也罢,这卓玉成身后乃玄清宫整派势力,自己委屈这一时,倒也不算什么……/p “卓少君,家父年迈,这代持缰绳之事,还是由我来吧。”说话的男子面庞俊逸,风度翩翩,曾听闻孟家有一独子,名为孟东临,想来便是此人了。此子卓玉成之前未曾见过,但听闻乃是世家子弟中极为突出的人才。/p “呵呵,少君见谅,这是犬子东临,早年一直在老家帮忙打理事务,未有机会与少君熟识,一直以来甚为钦佩少君风采,对少君的事迹亦是赞不绝口。”孟秋霜借势放开手,脚步向后挪了寸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对卓玉成说道。/p 卓玉成心中几分掂量,笑言:“玉成不过一山中小道,哪里来的事迹,孟兄如此过誉,令玉成惭愧。”/p “哈哈,少君此番真是太过谦虚了。东临虚长少君几岁,若不嫌弃,你我以后便兄弟相称,不知这次贤弟可有打算回京长住,愚兄还盼着能多听听贤弟的传奇。”孟东临笑眼深处,透出几分探寻之意。/p “好说,好说”见此子为孟秋霜解围倒还算机敏,卓玉成想着自己对他并不熟知,正好趁此机会做些了解,便一路与其闲谈,朝皇子府走去。/p 从城门至大皇子府不过片刻时间,路上,孟秋霜一直与卓玉成讲述大皇子近年来的丰功伟绩,又说道七氏族如何忠君爱国,而傅子文在旁只是附和着赞同两句,白衣雪更是一句话没有,默默走在卓玉成身边,心瑶身为丫鬟只能走在最末。/p 皇子府前,早便有人候着,待人一到就前仆后继地将人引进府,丝毫不敢怠慢。/p 行至府内,入眼景致,已是极尽华贵,处处透露着主人奢侈用度,长廊两旁精致雕琢的石柱,盘龙凤舞;廊外,奇珍异卉遍布,迷乱人眼,异香袭人。府中侍人们沿路排作两排,夹道迎接。待到正堂,大皇子与一女子并肩缓步迎来。/p 这大皇子,乃当今皇长子穆天拓,文武双全,自幼与世家交好,早年凭一柄长风剑行走江湖,侠名远扬,参与理政之后,更雄心壮志提了不少治国之方,但卓玉成面对这位曾经的大哥,内心却是五味杂陈。/p 而这女子便是卓玉成的表姐沈君雅,只是表姐出身支脉,加上卓玉成幼年便去了玄清宫修道,所以只有数面之缘。/p “贤弟多年不见,越发英俊潇洒了,来,上座,让为兄和你表姐好好看看!”穆天拓一扬手,示意一行人跟着他入堂就坐。/p “看大哥和表姐如此恩爱,真是羡煞小弟了”见此情形,卓玉成倒也不拘谨,随着穆天拓一起进了正厅。/p “你许久未归,你表姐可是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一定要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门好亲事。”穆天拓边说,边示意卓玉成和白衣雪在自己身边落座。/p “多谢表姐的挂念,不知表姐近年可有铸造新作?”稍稍调整一下坐姿,卓玉成朝着表姐的方向微俯身,随即抬起。与其将话题留给别人,不如自己主动,先发制人。/p “哈哈。还真如玉成所说,你这表姐,手中的活从未停过,别家夫人都是穿针引线,谈笑扑蝶,我这夫人,倒与众不同,日日融金铸铁。为此我特意为她建了座神铸台。待你我把酒言欢后,让你表姐带你们去看看她亲手造的神兵。”未等沈君雅答话,穆天拓便将话头接过。一番话,说得身边的沈君雅脸上微微泛红,似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众人见状,亦不过微笑不语。/p 穆天拓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心情忽地一悦,大手一挥,一众仆人便穿梭于客人之间,不一会玉盘珍馐便摆满了桌。仔细一看,各桌菜色大同小异,唯有酒是卓玉成最喜的冬玉泉,而白衣雪面前更是贴心地放了一壶清茶。/p 想来自己和师姐应是被仔细调查过了,卓玉成心下断定,终归还是一场无以安心的宴席。/p “来,老弟,你最爱的冬玉泉。诸位,咱们举杯,为卓少君接风洗尘!”言罢,众人皆举杯同饮。/p 待众人饮罢,卓玉成才缓缓端起酒杯轻嗅道:“埋于香竹之下,历三年冬雪淬炼,竹香四溢,凛冽非常,果然好酒!诸位,恕玉成失礼,今日还有要事在身,这杯饮罢,改日再聚。”说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转身带着白衣雪朝门外走去。/p “卓……”穆天拓正欲拦阻,忽觉眼前光华炫目,心跳异常,当即欲使力运功,无奈竟是无法动作。/p 卓玉成立身而望,放眼在场众人,皆已目不能视,力不得控,行而不得。唯独末位一青衣女子,一手把玩着手中精致酒杯,一手撑着下颌,侧目盈盈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p 如此灵动的女子,着实令人好奇,遂踱步过去,卓玉成行礼道:“在下卓玉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p “小女子姓傅,闺名卿卿,见过公子。”女子笑容不改,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依旧撑着下颌,眼眸微挑上抬,如此应道。/p “原来是名满天下的诗妃,幸会。若有机会,在下定当登门求教。”傅家乃书香世家,太学之首,傅家千金自幼饱读诗书,垂髫年纪便能下笔成章,常于京中盛办诗会,以诗会友,远近皆知。原本以为只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却未想,连胆识见地也如此过人,当真令他兴趣盎然。/p “公子若来,小女子定当扫榻相迎”嘴角轻扬,掩不住的兴奋溢出傅卿卿眼眶。/p “一言为定。”/p ……/p 堂而皇之地踏出皇子府,前脚刚踏出大门,卓玉成喉头一动,张嘴轻咳,竟是吐出一颗剔透的紫色珠子来。/p “你练了紫晶诀?”瞟了眼静静躺在卓玉成手心的珠子,白衣雪侧目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师弟问道。/p “经脉受损,如今的我,能练的也只有这个了……”卓玉成叹了口气,随手一丢,这混着酒气的珠子就化为一阵烟雾散了去。/p “所以你还学会了用毒?”白衣雪神情不悦,名门正派怎可使这等卑劣的伎俩。/p “也不算毒吧,自北陆那一遭后,我眼睛便不如以前,所以配了点药,只是这药寻常人吃了,双眼畏光,心火虚浮。心瑶这丫头也分不得轻重,这药量,我都快受不住了。不过无妨,片刻后便可缓解。”指腹在太阳穴处轻轻按压,适当缓解了脑中的眩晕之感。/p “既是那次受的伤,那便是我的责任,你放心,我定会助你复原。”白衣雪心下愧疚,双手紧握,认真地承诺道。/p “无妨,过些年,该好的时候自然就好了,倒是师姐,这几年你过得可好?”脚下的步子稍微顿了一瞬,原来师姐从未真正放下过,遂开口安慰道。/p “之前跟着你的丫鬟呢,怎么不见了?”白衣雪似是不想谈及此处,左顾右盼确没看到心瑶,遂急急以此岔开了话题。/p “已经回神兵阁了,有些事得早做布置,今晚必有一战。”卓玉成嘴角微扬,似是成竹在胸。心瑶不过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无论有何动作,都无人会关心,今夜,她可是大功臣啊。/p “纵使与你相识多年,你的心思我依旧看不透”白衣雪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师弟天资聪颖,又心思玲珑,自幼便鬼主意极多,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p “说来也容易,出发前,除了向你传音请求支援,我还派人向大皇子府上了拜帖,邀请他往神兵阁一聚。若他不知叛军一事,那如今他应该正带着自己那帮护卫应付叛军,但事实却是,咱们被世家子弟强请入府,那这刺杀和围城就和他脱不了干系。”见白衣雪不可置否地点头,卓玉成顿了顿,继续道。/p “大皇子此举打的是两手算盘,若我们与大皇子合作,神兵阁之围可解,却也欠了大皇子人情。如此一来,他不仅未费一兵一卒便得了神兵阁相助,连玄清宫也不得不卖他面子。倘若局势真如此,依着氏族那多疑的性子,定会要我以二皇子之命来缔盟,届时,岂不是此生要受人牵制。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反悔栽赃我个刺杀皇子的罪名,那神兵阁几百年的基业便毁于一旦了。”有道是画皮难画骨,知人不知心。权谋者,当行一步而谋千里,阴谋诡谲,全在人心揣测之间。白衣雪听完,心中一阵寒颤,想不到人心竟险恶如斯,不觉为卓玉成捏了把冷汗。/p 察觉到师姐情绪的变化,卓玉成对她轻言安抚道:“虽说方才一言道尽险象,但只要我们在皇子府里做客,他们便会等,等你我的决定。当众人关注于你我之时,心瑶便可为我们制造脱身的机会。方才的锦囊便是为此而备,若心瑶办成了,那我们自然就像现在这样全身而退,如若未成,那我们就在参观神铸台之时劫持大皇子,逼他退兵。而无论他是否退兵,我都会向城外的同门发信,将这群人尽数格杀,待此事了结,再与林骁的兵马汇合驰援神兵阁。”/p “方才还道人心可怖,想你年纪轻轻便要斡旋于这些人之中,着实为你担忧,却未料,你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白衣雪冷冷的甩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独自向前走去。/p “师姐勿恼!心瑶之前曾为影卫,下药轻车熟路,至于劫持一虑……师姐莫走那么急,我身上药力还未尽散……”随着声音逐渐飘散,这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密林深处。/p ……/p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内,众人药力已散,穆天拓气极,捏着酒杯的手关节之处握得泛白,顷刻,只闻“呯”一声,竟是将手中酒杯狠狠捏碎。/p “夫君……”沈君雅从旁关切道,黛眉微蹙神色担忧。/p “无妨,君雅你也受惊了,先去休息吧,我与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心下纵使憋屈,怒火冲天,对着沈君雅,穆天拓依旧耐着性子,轻言安抚,派了侍女将自家夫人护送回房后,穆天拓遂一脸凝重地引一众世家长老进了内堂。/p 见诸位长老都已离去,大厅里瞬间炸开了锅,讨论的核心自然是这位不循常理的卓道长了。/p 众口杂舌,嚼的亦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傅卿卿原本就不喜嘈杂,见此情景再不愿久留,遂而转身离去。谁知刚至花园,便见孟东临随后而来。/p “孟公子此时也有雅兴来赏花么”傅卿卿浅笑问道。纵然恼这厮扰了自己清净,但面上到底还得顾及。/p “与其听那帮酒囊饭袋嚼着无用舌根,翻着既定之论,自然还是陪卿卿你赏花比较有意思。”孟东临向来自视甚高,对同辈其他子弟不屑一顾。/p “哦?卿卿不解,敢问孟公子何为既定之论。”所谓定论,傅卿卿心中明镜如雪,却故作不解,以免驳了孟东临面子。/p 美人当前,良机难得,孟东临自然是要好好彰显自身才智:“卿卿你虽满腹经纶,文采万千,但对这宫闱之斗尚欠些火候。原本拉拢卓玉成不过是希望那群道士和打铁的莫要碍事。可惜这卓玉成不识抬举,此子虽不足为患,但这般纵虎归山只怕生出别的什么变数,未免夜长梦多。是以今夜,这神兵阁便不留不得”/p “但卿卿听说神兵阁有阵法护持,强势突破怕是折损严重。”傅卿卿心下哂笑,面上却疑虑遍布。/p 孟东临笑曰:“卿卿你猜,若你这么问大皇子,他会怎么回答?”/p “孟公子说笑了,大皇子的心思,我如何能得知。”摆着双手,傅卿卿不为人觉地向后退了几步。/p “咳咳”孟东临不以为意,清了清喉咙,仿着穆天拓的语调说道:“这帮前朝余孽,若不是看在还有些许用处,早就被我剿了。”/p “噗,孟公子你也不怕大皇子治你个不敬之罪。”衣袖掩面,挡住了自己对孟东临的嗤笑神色。/p “博美人一笑而已,大皇子宽容,自是不会计较的。”/p ……/p /p 第四章 布局 http://.biquxs.info/ 傍晚时分,红霞布满天际,神兵阁外火光摇曳,杀机四伏,阁内却是漠然一片,不见动静。悄然间,两道人影翻过女墙,进入神兵阁。/p 一落地,卓玉成便见心瑶急急迎上,道:“少爷,怎么这么晚才到,担心死我了。”/p “你这丫头,手里没点轻重,往酒里下了多少药,我险些没顶住。”卓玉成抬手,曲起一指轻轻敲在心瑶脑门上,单边嘴角轻扬。/p “啊,我……包袱里的我尽数倒进去了……你也没说下多少份量……”心瑶低垂着头,搓揉着小手,巴巴的样子着实惹人怜。/p “无妨,不过是一年分的药罢了,少爷我合计合计,从你月钱里扣除便可。”狐狸一样微眯着的眼,闪着狡黠的光,此时的卓玉成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与心瑶算着这一笔精细账。。/p “少爷,奴婢知错了”一听要扣月钱,水亮的眸子忽闪忽闪,随后心瑶耷拉下脑袋,小声嘟囔道。/p “这次便作罢。其他的事,办妥了么?”孰轻孰重卓玉成自然是分得清的,摆了摆手,不再逗弄心瑶。/p “锦囊里交代的,都办妥了。”心瑶此刻方才抬起头,晶亮的眼眸中,再次满布星光。/p “那个…少爷…”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次却没了方才那般委屈。/p “嗯?还有何事?”低头见这丫头略带小心,不觉有些好笑。/p “以后能否别用锦囊,直接交代不就好了,这东西太老土了……”小丫头鼓足了勇气开口言道,声音却越说越小,抬起的头在说话间,又悄悄低下,最后直盯着自己的脚背。/p “你……”低头盯着黑乎乎的小脑袋,卓玉成嘴角一撇:“智者当然要用锦囊,智者之事,怎可以土来评判。”。/p 在旁的白衣雪见此一幕,被逗得噗嗤一笑。再观卓玉成,笑容逐渐扭曲,方才的风度全无。/p “林骁到了么?”尴尬的气氛,令卓玉成不得不另寻目标,稍稍挽回一点自己的颜面。/p “到是到了,可是林公子说对不住少爷,无颜见你,让我别告诉你他在哪……”侍从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身旁一阵风掠过,眼前早看不见卓玉成人了。/p “林骁,你这市井流氓!”卓玉成脸上笑意再挂不住,抽动的嘴角令翩翩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大步流星朝丫鬟住的院子走去。/p 话说这林骁,也是个奇男子,作为一介粗野武夫得了琴之国手青睐已是传奇,更令人咋舌的是,无论到谁家,最先熟识的定是一众丫鬟小厮。每每林骁来神兵阁,府中一众丫鬟开心的就跟吃了蜜一样,简直比卓玉成这正宗少爷还受待见。/p 不一会林骁就在丫鬟们的尖叫声中,被卓玉成逮了出来,拖到前院扔在地上。/p “贤弟啊,你冷静!我林某人绝不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你家丫鬟,我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林骁刚被丢落至地,便忙不迭送地弹坐起来,一伸手,死死抱住卓玉成大腿鬼哭狼嚎。/p 这臭小子,又犯病!卓玉成尝试着用力,企图将腿从这有辱斯文的流氓手中挣脱,却未能如愿,只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撒泼,。/p “哦?那你倒是说说,究竟何事对不住我了?”卓玉成眉梢上扬,摆明了一脸看好戏的神色:“有什么厥词赶紧给我放咯!”/p “额……这不是情势危急,来得匆忙么……林家大军离这还百十来里路程呢,要到达神兵阁,还…需……”看着卓玉成越挑越高得眉梢,眼中令人发颤的嘲讽越发的深了,林骁逐渐住了口,额上细汗遍布。/p “所以,援军未到,你就直接来我府上调戏丫鬟来了?”卓玉成冷笑一声,握了握拳头,关节泛白,作势便要捶在林骁身上。/p “不是!贤弟,啊不,大哥!几个反贼而已,看我龙吟霸王枪三下五除二就帮你解决了,战完保证清理干净,不让这些脏的臭的坏了你家风水……那个…你能别这么笑么,瘆得慌。”周围一众小厮见此情景,皆是憋得难受,却当着主子们的面也不好明着笑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捂着肚子,任由体内笑海翻涌。/p “哦,那倒是我错怪了林兄,玉成在此给林兄赔不是了”说完,双手抱拳似欲作揖赔礼/p 林骁见状噌一下站起来道,摆着手,道:“哪里哪里,不知者不罪……”这小子哪是要赔不是,他要再不起来,恐怕就真的不用起来了。/p “呵”未待林骁说完,卓玉成一声冷呵:“来人呐,将林公子扔出去御敌!”/p “诶,不是,老弟!啊呸!大哥!外面好几百号人呢……”闻言林骁唰的一下,将卓玉成抱得死紧,身后那些个小厮谁敢上前,皆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p “胡闹!”背后一声厉喝,吓得众人一颤,林骁瞬间松开了手,卓玉成亦是一惊,倒也反应快,瞪了眼林骁后随即转身,行礼:“见过母上大人。”/p “竖子,刚一回府就闹得人仰马翻!成何体统!”回头,见沈月雯一双眼睛瞪着儿子,身后,穆云霄与洛子峰眼中带笑亦是盯着他。/p “母上大人息怒,儿子不过是与林兄讨教两招。是吧,林兄。“最后两字是看着林骁说的,若有似无的威胁,听得林骁背后冷汗直冒。/p ”没错,没错,夫人莫气,咱俩切磋而已,哈哈,切磋而已。“他林骁可惜命得很,赶紧附和卓玉成道。/p “哼!你这孩子,总不让我省心。”沈月雯冷哼一声,侧身为穆云霄和洛子峰让开道,对卓玉成念叨:“云霄和子峰在此等你多时,你倒好,连句问候都没有,越发的没了规矩。”/p ”穆二哥,鳞隐君。“卓玉成笑笑,遂向两位拱拱手,便当是问候了。/p ”玉成师弟,一路奔波,辛苦你了。“洛子峰言道,眼光向卓玉成身后瞄了瞄,便见一道熟悉的雪白身影,“白师妹也来了,久日未见,别来无恙。”/p “洛师兄。”白衣雪上前几步,向洛子峰作了声问候,亦向沈月雯与穆云霄相互行个礼,以示问候,其后便静静立在一旁。/p “玉成,听说你被大哥强请入府,可遇到什么麻烦?”穆云霄心下担忧,大哥如此一举,可真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p 但见卓玉成甩袖将双手背于身后,轻叹道:“此事便说来话长了,待到正堂,听我细细道来。”/p 一行人遂移步朝正堂走去,途中,林骁鬼头鬼脑地窜到卓玉成身边,压低声音道:“老弟,你居然藏了个美人师姐啊。”边说,眼神还边向白衣雪瞟去。/p “哎哟!你……”顿时林骁头顶一个暴栗,大叫一声引得众人侧目。再看卓玉成,半眯着眼,微扣的手指还未收起,硬生生将未说出的话憋了回去。/p “林兄弟,怎么了?”洛子峰回头聊表慰问。/p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我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林骁尬笑着打哈哈,卓玉成嘴角一抽,捋了捋袖子将手遮掩住。/p 待众人落座正堂内,卓玉成方将事情始末告知。/p “大哥怎可与这些前朝叛党同流合污!”只听砰地一声,穆云霄一拳砸在桌案之上,满面愤怒,身为皇室成员,穆云霄对自己这个大哥的筹划虽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猜了个大概,但猜归猜,真听到如此消息还是令他愤懑不已。/p “云霄勿恼。无证之事,言之无用,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解了这围城之危。”卓玉成抬手轻拍穆云霄肩膀示意稍平心绪。/p “我儿心中可已做好盘算?”知子莫若母,卓玉成话语方落,沈月雯便知他早已胸有成竹。/p “不敢。”一脸笑意向母亲讨好一番,卓玉成随即向众人正色而语:“兵者,虚实相应,明暗相对。”/p “说人话!”沈月雯脸一黑,自小她就不喜这些弯弯绕绕。/p “是,那诸位,容玉成僭越。”卓玉成再次行礼道:“子峰师兄曾与刺客交手不知这些人身手如何?”/p “都是些专司阴损招数之辈,若正面一战非我一招之敌。”洛子峰斩钉截铁/p “如此便好说。剩下的便是这城外的叛军了。”/p 卓玉成心思把定,转向沈月雯道:“母上大人熟悉军阵,不知这些叛军如何计较?”/p “据这几日的查探,甲胄刀兵皆是精良,但军纪不严,围城几日,也未布阵势,与其说是军队,不若说是土匪更贴切些。”沈月雯将几日所见缓缓道来。/p “看来大皇子对这支叛军……”卓玉成点点头,思虑片刻,粮草充足,兵甲坚固,却松散无纪,如此随意的“军队”,想来也并不得大皇子重视。遂道:“既然如此,不知我在锦囊中所请之事可已准备妥当?”/p “这是师弟你托我画的阴兵符”洛子峰于袖中掏出一叠符纸,大约百余张。/p “不是说五十张么,师兄你重伤未愈,怎可如此耗费心力”卓玉成接过符纸,面露关切之色。一手搭上洛子峰手腕,试探脉象,确定无事方才放下。/p “如此小伤算得了甚,我尚可再战!”洛子峰眼色坚定,卓玉成狡黠一笑:“是了,师兄勇冠玄清,自可再战,只是二皇子怕是要多遭些罪了。”/p “诶?此话怎讲?”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及,令穆云霄倍感疑惑。/p “来,云霄兄,诚意不可负。一张符一滴血,总不过百滴,不多不多”脸上加深的笑意,似是看好戏一般,将手中符纸递到穆云霄眼前。/p “无妨,不遭罪,近日失血不少,不差这点。”面对这样的卓玉成,不知为何,穆云霄总觉得他笑得像只狐狸…/p 两人一番戏言,倒令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总算是将心底绷紧的弦松了松。/p “不知母上大人那边安排的如何了?”趁着云霄以血点符之际,卓玉成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与母亲正色道。/p “齐老已带人在加紧赶工了,”沈月雯回道,顺手理了理垂在胸前的发。/p “午夜之前必须备齐,今夜定有一战!”卓玉成斩钉截铁,正色言道。/p 一语既出,众人一齐朝卓玉成望去,脸上皆是惊异之色,不知他何出此言。/p “诸位莫急,个中要害,玉成定当言明。”伸出一手虚按一道,安了众人的心,接着解释:“如今情形,若叛军待明日法阵散尽攻入,我们胜算微乎其微,唯拼死护二皇子撤离再图后续。此法于叛军乃上策,于大皇子而言却不是。这群叛军于他不过猎鸟之弓,用之即弃。再加上今日玉成驳了他的颜面,于其自是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是以玉成猜测大皇子的意思,乃是今夜强攻,让这群叛军与我等死战,两败俱伤,自己便可坐山观虎斗,既为自己挽回了尊严,又省去了清理杂兵的力气,何乐而不为。”届时就算是皇帝问起,他只需要轻描淡写地一句不知便可撇清一切,总归是一群死人,有谁能出来驳了他。/p “老成,听你这么一说,横竖都是九死一生啊。那咱们为何不趁夜撤离,留他们一座空城。”林骁挠着脑袋,他一介粗人,只懂得舞刀弄枪前线厮杀,时局剖析一向是他头疼的事。既然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就跑吧,保命要紧不是吗。/p “撤了,云霄怎么办?神兵阁怎么办?退一步说,若我们今晚撤了,那就是敌暗我明,那些刺客,连洛师兄都吃了亏,更何况咱们?二皇子若失…”卓玉成苦笑一声:“无需大皇子费心,仅仅一条护主不力的罪名,咱们,一个都逃不了。”至于之后那些刺客如何清理,想必大皇子已有了万全之法。/p “跑不行,打不过,那你说咋办?”林骁这下真急了,大手放在脑后不住抓挠,听卓玉成一分析,敢情这是个死局啊!/p “臭小子,不能硬斗,还不能智取么。”看着林骁火烧屁股的阵势,卓玉成忍不住笑出声:“只不过,需要在场诸位陪玉成赌上一赌。”目光扫向众人,皆是无惧之色,这倒是令他安心不少。/p ”陪!沙场征战的将士,从不畏危险!“林骁长臂勾住卓玉成肩头,气势凛然道。/p ”滚一边去。方才是谁急得跟猴儿一样窜得老高,现在倒是说的好听。“抬肘在林骁胸膛就是一道,力道不轻,疼得林骁立马撒了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p ”师弟“转头,洛子峰、白衣雪异口同声:“危难当前,同舟共济!”/p “玉成老弟之赌,我自当奉陪!”穆云霄舒展开原本紧缩的眉头,走到卓玉成面前与之平视,眼中尽是信任之色。/p “有穆二哥一句信任,玉成心中感念万分。”语落,突然向后退一大步,恭敬向穆云霄行了大礼,朗声道:“吾等势必守护皇子周全!”/p 身后众人亦行礼同道:“吾等势必守护皇子周全!”、/p 在自己危如累卵之刻,压在心中的苦楚,手足相残的无奈,都在此时烟消云散,穆云霄看着眼前众人,方知人间真情。/p “诸位请起,云霄不才,劳诸位费心相助,今日之恩,云霄定然铭记于心!”双手托住卓玉成手臂,将其扶起,穆云霄道。/p “穆二哥和众人的信任,玉成定不相负”立身站好,卓玉成脸色一凛,将帅之风乍现。/p “为今之计,一则化明为暗,这百道阴兵符且交于我,待刺客来袭我会驱动符兵化作二皇子模样以作疑兵,届时只有委屈云霄兄陪这些纸人在神兵阁里跑一跑了。”藏叶于林,如此方是最为稳妥的方式。/p “如此倒可趁机一游神兵阁。”穆云霄爽朗一笑,全然不介意。/p “洛师兄还需从旁照应,若遇刺客便杀之。”/p “好。”洛子峰点头应道。/p “二来,林骁,你带上所有能骑马的家丁分左右两路,待敌军进攻时,两翼冲杀敌阵,能杀则杀,切记不可恋战,一击即退。”/p “得嘞!”傻小子一听有杖可打,心中一股兴奋劲儿直冲上脑。/p “三来,便是请君入瓮了,待敌军冲进大门,就由母上大人带领剩下的人来个瓮中捉鳖。”/p “如此安排只怕……”白衣雪一道清冷的声线飘进众人耳中。随声望去,面露难色。/p “师姐莫急。”卓玉成闪身来到白衣雪身前:“师姐你且附耳过来……”/p 轻声细语一番交代。/p “好吧……”白衣雪淡淡回应。/p “白姑娘放心,我儿虽偶有戏谑,但这等大事定是做了思量的。”见白衣雪眉间忧色重重,沈月雯从旁安抚道。/p “卓师弟一向心思机敏,是我多虑了,诸位我先去准备,告辞”说完白衣雪便转身离开了。/p 众人既有安排也各自去准备。/p 倒是这林骁,得了安排后迟迟不走,赖在卓玉成身边,望着白衣雪远去的背影吐出两字:“冷绝!”/p “咳咳,林兄。”听到自己的名字,林骁立马回头,刚好对上卓玉成含笑的眼,登时背后一寒。/p 狗腿地凑上去,张嘴就道:“嘿嘿,成哥。”/p “放,放完了我有事交代”卓玉成对这种见到美女就流哈喇子的行为是极端不齿的。说话的语气自然是相当不待见的。/p “你这师姐……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啊。”卓玉成倒是没想到林骁居然会这么说。/p “怎么说?”这臭小子竟还能做一些类人的思考,真是让他另眼相待。/p “她看你的时候有杀气”林骁面露担忧之色。/p “我杀了她心上人,但无妨,不影响。”卓玉成语气平静,林晓听着却宛如阵阵惊雷。/p “你……”好小子!他就知道这厮准对人姑娘做了什么坏事,不然怎么人家会对他那样冷淡!瞪圆了一双眼,死盯着卓玉成,似乎要瞪出俩窟窿。/p “此事有机会再说,现在先把你那好奇心给收起来。我且问你,你的兵马何时能到?”卓玉成此时心思全扑在今夜一战,根本无暇分心。/p “最快丑时,已经让小八在林子里候着了,队伍一到立马杀过来。”林骁拳头紧握,心中的弦突然被提起,无论如何,死也要撑到丑时。/p “不可。”卓玉成一皱眉:“若守不下来,你那百十来号人也不过杯水车薪。面对敌人,只是以卵击石。”/p “说这些,我林骁的兵难道还怕死不成?”拍着自己的胸口,语气豪壮。/p 卓玉成却连瞧都不瞧一眼,继续道:“若守不住,你便带着云霄,快马加鞭与你的队伍汇合,直接去找你爹”/p “战且未战,何必灭自己威风!”林骁抬手欲朝卓玉成背上拍去,却被卓玉成架住,反身一扭按在地上。/p “再精明的算计,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低头俯看林骁趴在地上的惨状,“现在我是主帅,一切皆按我说的做。来,告诉我军令如什么?”。说着卓玉成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p “军令…军令…如山!哥,听你的……撒手……要断了……”林骁憋红了一张脸,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待手被松开,便立刻逃离卓玉成数尺,生怕被他再下狠手。/p “还有一问。”林骁此时正色道,丝毫没有了方才的嬉闹之色。/p 这小子,卓玉成看了看林骁,道:“还有何事?”/p “若败了,你当如何?”/p “我?”卓玉成双臂一张,对着林骁笑言:“身为少阁主,自然是共存亡了”/p “有小爷在,天下都护得住,更何况你这一亩三分地!”留下这么一句,林骁便脚底抹油似的溜了。/p “我以前也是这般天真吧……”卓玉成看着那逃也似的背影,无奈一笑。/p ……/p /p 第五章 解围 http://.biquxs.info/ 一切安排就绪,卓玉成踏入神兵阁祖堂。这里供奉着神兵阁历代先祖,他的父亲,神武君——卓君武,也在其中。/p 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屈膝在蒲团上跪下,朝父亲牌位行了大礼后,卓玉成起身,伸手取下香案上供奉的双刀。/p 拔刀出鞘,笔直的刀身宛如深渊一般吸纳了所有的光芒,凝气于刀,但见刀尖竟透出一抹摄人心魄的血色,卓玉成凝望着那片血色沉默不语,周身却不住地渗出刀气。神兵认主,经历战火洗礼的神兵更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卓玉成已陷入天人交战,狂躁的刀气充斥着整个祠堂,琳琅满目的兵刃受刀气牵引腾空而起铿锵交击,似无数英杰欲往沙场再争顶峰。/p 但见卓玉成功力再催,暴戾难驯的刀气纷纷回注自身,一时间双刀上赤红之色遍染,聚而成翼有如凤凰涅槃,再鸣岐山。/p 就在此时,一双素手小心翼翼地拨开紧闭的门廊:“少爷……天!”心瑶被眼前景象震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p 卓玉成缓缓收刀入鞘,也未回头:“好看么?”/p “好,好看……”/p 突如其来的一问明显让心瑶有些慌张:“少,少爷……你是神仙么?”/p 被这么一问,卓玉成笑了,回身道:“是呀,少爷我道法通神,当然是神仙了。”/p 心瑶先一愣,转而娇嗔,双手叉腰道:“哼,少爷你就知道诓奴婢,你要是神仙,我们还用守么,你弹指一挥不就把外面的叛军灭了么?”/p “哦?这样啊,那你可要看好了”卓玉成将双刀别在腰间,拉着心瑶踏出祠堂,借着日落的余晖,神兵阁尽收眼底,忙碌的人群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极目远眺,叛军营地亦是人头攒动。/p “心瑶你看,少爷所料不差吧,今晚一战,势在必行。”随后弹指一挥,上百道符纸随风飘散,朝神兵阁各处飞扬而去。/p “这就成了”/p “少爷,真的这么神么?”心瑶望着小脑袋,眼中半信半疑。/p “无需质疑,走吧,现在为时尚早,且陪少爷去花园赏花去”卓玉成弹了弹被风吹起的衣袖,也没等回应,单手揽过心瑶柳腰,一跃而下,踏着还未落尽的符纸朝花园飞去。/p ……/p 是夜,一切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已起。/p 夜色掩护之下,一众叛军正朝神兵阁推进。为首的粗犷大汉带着两名参将行在阵前。/p “他娘的在这地方窝了这么些天,嘴里都快长草了。”大汉啐了一口,将嘴中含着的草杆吐出。/p “老大消消气,这次拿下神兵阁,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老大肯定飞黄腾达!”/p “对,对,老大,搞完这一票,咱就去繁花巷,好好乐呵几天,嘿嘿嘿”/p “嘿,你们两倒是懂本将军,放心,等本将军发达了,不会忘了提拔你们!”大汉被捧得忘乎所以,似是有些忘了形,随意便向身边两个小将许诺。/p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p “后面的都走快点,要是耽误本将军前程,决不轻饶!”/p 两个参将在边上奉承着,着大汉听得心里美滋滋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想到这,不由得抬手扬鞭催促着,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p /p 行至中途,队伍里突然一阵惨叫声,领头大汉猛然回头,却见银光连闪,竟是林骁带一队家丁从阵后冲击而来,待反应过来,已被林骁杀了个对穿,见自己人倒了一片林骁那边却是毫发无伤。/p “愣着干什么!追啊!”大汉一声嘶吼,夹杂着冲天怒火,带头跟着林骁一行踪迹追去,其余人也跟着他一路向前冲。直到追至城下。/p “放箭!”女墙之上,声机阔嚓嚓作响,一时间箭如雨下,直逼墙下叛党!/p “啊!”“呀!”凄惨的吼叫伴随着鲜血将黑夜的宁静撕破。/p “开盾!”大汉怒吼,因为追击拉扯的零散叛军,稀稀拉拉的竖起盾牌,根本无法抵御箭雨猛烈气势!/p 林骁带着人,趁着这个空挡早已鱼贯而入,撤回门内。/p “废物,上来掘阵!破了他们的地脉!”/p 大汉再声令下,只见城下乱军半数撑着盾,另一半便动手掘地。一群蛮力汉子竟是硬生生挖开地皮,地气护阵也被撕开了一个缺口。/p 随即叛军推来一架简易的冲车,大汉马鞭直指神兵阁大门道:“撞!”,只听咚咚闷响,冲车接连重击在大门上,几番冲撞之后,紧闭的大门有了松动的迹象。/p 女墙之上,林骁见状,即刻下令:“油!”,哗地一声,数桶菜油倾盆而下。/p “来尝尝这做饭的菜油!”林骁抬手拔起火把,随后用力向下一掷,火光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形,接着落在方才菜油倾洒之处,霎时便是火海一片。/p 被炙烤的人在烈焰中嘶嚎,望着身陷火海的人们,大汉通红的眼中,充满了焦急,眼看着到嘴的鸭子真的要飞了。/p “撞!继续,撞!”大汉回过头,嘶声力竭地下令继续撞门。/p “吱呀!”又经过数次强力冲撞,嘭地一声巨响,神兵阁大门便再抵挡不住。/p “杀!”乱军挥舞着手中刀剑,张牙舞爪地冲入神兵阁内,宛如野兽一般,毫无秩序。/p “很好。”林骁此时立于墙头之上,脸上是少见的凛然之色。见乱军入阁,未有丝毫惊慌。/p “林将军,都进来了。”身后家丁来报,林骁点头示意,冷声下令道:“封门。”/p 话音方落,只听嘎嘎作响,一道坚硬铁闸沉声落地,将出阁之路封死。/p “停!”大汉骤然回首,见来路已封死,心中一惊,直觉有诈,再看神兵阁内,突然灯火尽灭漆黑一片,中央亦无一丝光亮,静谧得有些诡异。/p 咔哒,咔哒。忽闻四周传来齿轮碰撞之声,众人心中警铃大响!急忙紧缩成一团,步履散乱,兵刃杂响。/p “老大!我们中计了!”慌乱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庭中众人皆四处张望,只见四周道道盾墙缓缓竖起,竟是围着他们逐渐逼近!/p “给老子顶住!”大汉语甫落,只见无数黑乎乎的事物带着一丝火光从外面丢进人群,霎时,几声巨响炸出浓烟滚滚,视线受阻,一群人四处乱窜。/p “啊!火药!”混乱之境,浓烈的硫磺混着血腥之气漫布,掺杂着煤灰的火药虽然杀伤力有限但却如同浓雾,遮掩视线。/p 此时更见一柄柄长枪自盾墙缝隙中刺入,带出道道鲜血飞溅,一时间,哀嚎声响彻四野,被困的叛军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只能扛着同伴的尸身,抵挡着逐渐靠近的盾墙。盾刺渐入皮肉,长枪贯穿身骨,哀嚎不断,血流成河。整整五百人的队伍,竟是被这盾牌长枪阵死死困在院中……/p 然而就在这厮杀惨烈之际,另有十数道人影悄然绕过女墙上的岗哨,无声无息的潜入了神兵阁,为首的正是之前袭击二皇子和洛子峰的女子/p “雾香姑娘,这……”一个黑衣人问道/p 这些兵痞当真是不堪一击,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穆云霄才是我们的目标,其余的,无需关心。”纤手一挥,一众刺客身影闪瞬,往神兵阁各处飞窜而去。/p 院落之中,一阵紫气升腾,百余人影竟是凭空化现奔走其中,穿着身形皆与那二皇子毫无二致,刺客门面面相觑,反观那女子,眼中透出不耐之色,冷声令下:“杀!”身后黑影攒动,腾空飞剑,横扫四方!/p 嘭地一声,剑过之处,被砍的人影竟化作一张张符纸轻轻飘落。/p 黑衣人一脸错愕,回头望向暂未行动的女子,却见女子一摆手示意继续追杀。/p 嘭嘭嘭,符兵被逐一击破,却是越杀越多,一众黑衣人亦心中焦躁。忽然一道冷光于眼前一闪,刺客尚未做出反应之际,只觉喉间微痛,霎时便血喷如注,横死当场。/p 洛子峰一瞥身首异处的尸体,剑锋一甩,一闪身再次没入黑暗,如此往复。不刻间,已连杀数名刺客。/p 而远处观望的女子,并未留心此战局,她心知此乃鱼目混珠之计,只有找出施术者,方有反制之机,只是,这出手之人,一招一式竟有些眼熟…这一疑虑并未持续多久,转身之际便被女子抛于脑后。/p ……/p 外围战团已是刀光剑影,花园中却是红叶黄花,清净自然,卓玉成斜坐水榭之中,品着香茗,手指时不时在桌上轻叩,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p 一旁的心瑶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双肘撑在桌面上,两只小脚丫不住点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瞄了一眼卓玉成,又瞄了一眼,终是憋不住了,将脑袋瓜凑到卓玉成面前:“少爷呀,我们这么干坐着么?”/p “如何干坐了?少爷我定当决胜千里之外。”扇闻手中茶香,闭目品味清雅茶韵,与心瑶的焦灼形成鲜明对比。/p “喝茶敲桌就能决胜么……”狐疑地瞥了瞥卓玉成,脸上尽是不信之色。/p “自是当然,少爷何曾骗过你?”睁眼将茶杯放下,眼梢低垂,略带笑意,却不由得令人心胆生寒。/p “感觉你一直都在骗我”小脑袋瓜缩了回去,心瑶回忆之前种种,小声嘟囔。/p “……”咔,微乎其微的破裂声,在此时尤其刺耳。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言语,气氛,似乎有些尴尬。/p 卓玉成一时语塞,连连摇头:“那要是骗你,你可以原谅我么?”/p “哼,凭什么呀?”骗人还要我原谅,少爷的脸皮可真,不薄啊。/p “就凭少爷我俊美无双的面容可好?”好吧,面对忽然放大的面孔,心瑶强压住上手的冲动,心中补了一句,不是不薄,而是厚颜无耻…/p “少爷你行行好,认真一点……”话音未落,周围忽而一阵异响!/p “嘘”卓玉成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心瑶安静,手指一处道:“先一旁候着,有贵客登门了”。/p 语毕,窗外点滴细雨飘进,雨水中隐隐有阵阵幽淡异香,再一眨眼,更有层层薄雾悄然浮现,转瞬间,分明深秋时节,却似置身初春早雨之夜,令人一时恍惚。/p 卓玉成浅笑一声:“夜冷风寒,更深露重,姑娘还请进来饮杯暖茶吧,莫要冻坏了身子。”/p 此时心瑶方才察觉花园门下,一道曼妙身影盈盈而立,绣满了紫阳花的和服包裹着一身婀娜媚骨,手上烟杆泛着袅袅青烟。烟气中,一张妖冶的容颜搭配着精致的花妆,慵懒迷离的眼神扫过水榭。待卓玉成开口,方款步姗姗朝水榭走来。一步踏入廊桥,周围突然剑气爆冲,织而成网,女子却是不以为意,步履轻摇,宛若落花随风而舞,身法虽缓却是精确避开了所有剑气,悠悠穿过剑网,踏上水榭。/p “秀媚如云,步踏樱华,姑娘风姿,当世罕见。”卓玉成表面轻松,却是寻不得任何一处破绽,只能目视着女子缓缓步入水榭。/p “小女子雾香,不请自来,还望公子海涵。”女子盈盈一笑,低眉轻语,更显千娇百媚,言语间素手翻转,屈膝行礼。/p 女子来意,卓玉成心知肚明,柔弱外表下,深藏诡谲武艺,实是难以强取,心思计较间也只有拖延之策,守以待援,随即抬手,礼貌道:“姑娘无需多礼,请坐,心瑶你先退下。”/p 虽对这女子警惕非常,但看卓玉成胸有成竹的模样,心瑶犹疑地点点头,拂身缓步退了下去。水榭内,卓玉成与雾香相对而坐,皆是神色沉稳,礼仪得体。一者气定神闲,一者闲庭自若,表面上,二人和谐无争,远远望去,似友人相会,煮茶论道。暗地,却早已相斗甚欢,渐入白热之态。/p “我为姑娘撤去符兵可好?”斗法正盛,卓玉成突然语出惊人。/p 雾香闻言,娇媚的脸庞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指尖轻点桌面,似笑非笑道:“公子真有如此善解人意么?”/p 卓玉成笑脸相迎道:“卓某心有疑惑,还望姑娘解答。若姑娘答得上,卓某不但撤去符兵,更可为姑娘解答心中一桩疑惑。”/p “哦?公子既有如此好意,小女子也就却之不恭了。”上扬的语调微带轻佻,说着的是恭敬的话,内藏的杀意,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p “敢问姑娘,雾香之名何来?”卓玉成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在雾香面前的茶杯内添上新茶。/p “家乡盛景,雾中带香。”提起家乡二字,雾香眼中添了一抹悲色,但外人当前,纵然心中有感,也只能立即收敛起来。/p “敢问令尊名号?”雾香之名,并不符合当朝之民的习惯,想来是异族之名,卓玉成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p “家父石原隆。”果然!卓玉成内心的猜测被验证,就觉得这名字耳熟,原来真是阎魔岛的人!/p 听完雾香的回答,卓玉成目光流转,双手灵气凝聚,回流自身,府中一众符兵失了灵气化为阵阵烟雾,一时间,整座神兵阁被浓烟包裹,哪里还能找到二皇子的身影。/p 糟了!雾香心知中计,美目微嗔,腰上短刀,应声而出!风驰电掣的交锋,令面前矮桌顿时一分为二,猛烈刀光直袭卓玉成!/p 借助攻击猛势,卓玉成身体后倾,险险避开刀锋,瞬尔长刀拔出,顺势架住雾香攻势,再开口,更是字字惊雷,直击心神。/p “玄清宫卓玉成见过阎魔岛主石原雾香!”/p “你!!!”听闻阎魔岛三字,原本微怒的雾香瞬间气绝狂绝,随即内元饱提,手上短刀紫芒大盛,刀气四溅而出,势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p 一刀斩下,尘土飞扬。再抬首,只见卓玉成亦是一手凌空画符,数道惊雷激射而出,雾香见状不闪不避,借雷击之痛将速度逼至极限,刀势再起,避无可避,刀锋贯穿之际却见卓玉成身形片片镜碎,/p “杀!!!”再提元,雾香周身竟现片片紫芒樱华,一扬手,整个水榭难承刀气,轰然一爆,一园秋菊亦随气浪翻起漫天花雨,再凝眸只见数丈之外卓玉成双刀入鞘,凝气守元,周身花雨,纷飞飘舞,悬而不落。/p “哈哈哈哈哈,不自量力的狂徒!这招绝技是你能用的吗,可笑!”玄雨飞花乃石原家绝技,见卓玉成如此糟践,雾香怒急攻心,气极反笑,缓缓收刀入鞘,同样的招式。既然你要在正主面前班门弄斧,我就让你领教领教,此技真正的力量。/p 双方相视一瞬,杀意尽显,一方烈焰狂燃,一方紫樱纷飞,双方以雷电之势冲向对方,轰然间刀刃交击。乍然,火光交错,只见卓玉成手中双刀连击,猝然一声脆响,雾香手中短刀应声而断!/p 双刀再催,眼见取命瞬间雾香不退反进,捉准回气空隙,空手夺刀,卓玉成眼一凛,气灌刀刃,欲将雾香振开,却忽感内息不济。再转瞬,双刀脱手,雾香一掌直击胸口,卓玉成连退数步,血气上涌,已然无力再战。/p “再一招了断你!”雾香双眼含怒,再催厉掌,奈何洛子峰乘风掠杀而来,转瞬间凛冽剑光于眼前闪过,杀招即现!/p 来不及了!近身一剑,雾香气凝指尖强发刀气!刀光剑气冲击,无奈功力耗损过度,瞬间被击出数丈!/p “是你!”惊异之色于面上浮现,抬眼对上,眼神变幻莫测!洛子峰亦手上一顿,剑势尽散!/p 女子眉头微蹙,刀气连发卷起滚滚尘土借势一闪身,消失在夜空当中。/p 待女子离去,洛子峰依旧手持孤虹呆呆立于原地,尚未回神。/p “师兄你是不是先扶我一把。”卓玉成半躺在地上,揉着被重击的胸口,无奈地看着洛子峰。/p “啊…哦…是我失态了,我先为你疗伤”,听到卓玉成的声音,洛子峰才拉回自己的意识,抬手运气,为卓玉成梳理紊乱的内息。/p “洛师兄与那位女子?”洛子峰的失态卓玉成全部看在眼里,洛子峰心中烦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故人,多年前的旧事居然还旁生枝节。/p “是旧识,说来话长……倒是你,陈伤在身还用那么刚猛的刀法。”洛子峰倒也不隐瞒,只是不想多提。心中虽挂念那女子,也只能待会儿再寻。/p “这女子对玄清武学研究透彻……我才出此下策,外面情形如何?”卓玉成是个聪明人,见着洛子峰有意回避,也不做多问,遂调转了话头。/p “有白师妹和武卫相助,叛军应是拿下了,二皇子亦无碍。”见卓玉成内息已稳,便收了手。/p “那便好,我们也去寻众人汇合吧。”卓玉成缓缓起身,整理一身狼狈,面上一脸正色,心下却在暗自偷笑,这洛师兄平日循规蹈矩,为人处事皆一板一眼,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等桃花债,怎不让他好奇,改日一定要让他说个明白。/p 片刻后,正堂内,众人已聚集于此,一众叛军则被捆了个结实压在殿外。/p “今夜一战,有劳诸位了。”卓玉成双手抱拳,向在场众人深鞠一躬,以示感谢。/p “妾身亦代神兵阁谢过大家!”沈月雯亦行了礼,代表神兵阁致意。/p “夫人,少君请起。诸位,此事皆因云霄而起,今日大恩,小王当结草衔环,永世不忘!”穆云霄上前将沈月雯扶起,在场众人皆因自己身陷危境,若要道谢,自己才是最应该的那个。/p “诶呀,看你们一个个的,大家现在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兄弟知道吗,说谢就见外了。”林骁单手挠头,一副大而化之的样子,条件反射式的军中口号脱口而出,原本严肃的众人差点被逗得笑出声来。/p /p 第六章 局势 http://.biquxs.info/ “嘿嘿,老弟怎么样,你林兄还是靠谱吧。”林骁一脸憨笑,抬手便要拍向卓玉成肩头。/p 卓玉成闪身躲过,让林骁扑了个空,随即走到白衣雪身前,身体微倾道:“此次也多谢师姐相助。”/p 鲜见师弟如此正经致谢,眉宇间去掉戏谑之色,着实令人移不开眼,白衣雪看着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颔首道:“举手之劳,无需多礼。”到底还是冰冷的性子,回礼也只是寥寥几字。/p 正当众人谈笑之时,却见齐老急匆匆来报:“阁主,城防卫都统肖青河带大批人马已至前门正在和林将军兵马对峙”/p “走,去看看。”穆云霄眉头一皱,城防卫选择此时介入,立场不言而喻。提及这位肖都统,穆云霄心中甚为厌嫌,若说其家世背景倒是清白坦荡,乃是忠烈之后,然而心性怯懦,做事优柔寡断,唯有一张俊俏的脸蛋偏得皇姐青睐,对此人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只为下嫁肖家,闹得京城人尽皆知,皇家颜面尽扫。/p 卓玉成见状示意林骁跟上,又转身安慰道:“云霄且宽心,今夜之事已毕,肖青河此举……”他倒是也说不得什么,城防卫何等警戒,神兵阁闹出这么大动静,怎可不知。解围之时不出现,偏偏在战事已毕方才姗姗来迟,其心如何,还不够清楚么。/p “首鼠两端”穆云霄沉沉一叹,袖中五指紧握,片刻后又泄气似的散开,“罢了,这朝野中庸碌者又何止他肖青河一人……”/p 众人行至前院,方见神兵阁门内,林骁人马与一众家仆严阵以待,城防卫止步门前,双方身未动,萧杀之气却已弥漫四野……/p 神兵阁方才经历一场浩劫,而今原本应支援的城防卫非但无只言片语的慰问,反而围聚门口,气势汹汹。沈月雯与穆云霄脸色顿时极度难看,脚步也愈加急促。/p “二皇子驾到!”林骁声如洪钟,双方人马闻言,皆放下兵器,跪伏在地,肖青河亦急急忙忙小跑而来,“啪”一下,跪倒在穆云霄面前。/p “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子赦罪”单膝着地,头埋得极低。/p 低头看着面前的人,眼色深邃令人捉摸不透,盯得肖青河如芒在背。/p “众将士今夜奋勇杀敌,护驾有功,何来罪责,都统免礼,众军请起。”肖青河起身欲言,却见穆云霄面无表情,心思莫测,哪里还敢说话,只得退后几步与众军一起列队。/p 穆云霄缓步向前,随即转身向卓玉成等人拱手道:“我穆云霄,今日,幸有诸位之助方得幸免于难,此恩,本皇子没齿难忘,神兵阁上下,林家众将士,鏖战许久,皆已疲惫,还请先作休息,不日封赏即至!”/p “谢二皇子!”众人叩首谢恩,穆云霄抬手示意,一众家仆与林骁兵卒缓缓退去,只留下身后城防卫不知所措。方才二皇子一番话里,论功行赏的均是神兵阁和林家的人,对于城防卫,却是只字未提,他究竟作何心思,这些个粗人当真是看不透。如此情势,肖青河更是焦虑异常,临行前大皇子只交托待神兵阁动静平息后,由城防卫歼灭叛军,却不想这群叛军竟如此不堪一击,环顾四周尽是叛军尸体,神兵阁反倒毫发无伤……/p “肖都统!”听到自己的名字,肖青河一惊,却只能强作镇定,踏步上前,见穆云霄嘴角微扬,并未看出怪罪之色,看来不会有为难之举,忐忑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些。/p “臣在!”肖青河稍稳心绪,额首低眉一副谦卑之象。/p “肖都统驰援辛苦了,看你满头大汗的,擦擦吧”说着,穆云霄掏出怀中手帕,递了过去。/p “臣……臣不敢……臣罪该万死……”肖青河屈膝跪地,他知道,这时候只有更加谦卑,才能抵消二皇子的猜疑。/p “肖卿万不可自责,非是城防卫驰援不利,今夜之战,玉成老弟运筹帷幄,叛军无勇无谋,一击即溃。城防卫本心亦为护驾,虽支援迟缓了些许,总归还是赶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夜凡驰援者皆有赏赐!”言罢穆云霄满怀感激,目光环视城防卫众人,暗中观察着这群人的反应,暗暗把定心思。/p “臣……谢二皇子恩典”肖青河见二皇子之态,看此情形,想来二皇子心中的疑虑已经消了,不觉深呼一口气,就在肖青河心头大石落地之际。/p “肖都统!”穆云霄正色一言。/p “臣在!”肖青河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只求老天保佑,这位二皇子别再给他出难题了。/p “这回叛军虽已剿灭,但城防卫统领盛京防务,救援来迟,懈怠之罪难辞其咎务,念在肖都统驰援有功,功过相抵,此次便不予追究,今后必加强戒备,诸如此等嚣张狂徒,定不可再予其可趁之机!”/p “这……臣……臣定当恪尽职守,守护皇城安危”/p “既然如此,那这次俘虏的叛军,就交给肖卿带回,仔细审问,万不可再留余党!”/p “臣……领命!”一褒一贬间,肖青河一时失了方寸,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似乎领了个烫手山芋……/p “甚好!叛军皆押在马圈之内,就由齐老先生为你引路吧。”穆云霄哪里肯给他反悔的机会,一锤定音,不容推辞。/p ……/p 望着城防卫远去的背影,穆云霄自嘲道:“这帮人本是来替我收尸的吧。”/p “黄雀在后的招数罢了,倒是你,权术手腕竟精进至此。”卓玉成侧目,数年不见,这位帝国王储早已不是当年的情种模样,想来这些年,经历了不少,倒是磨出了几分帝王气度。/p “此话怎讲?”穆云霄闻言一笑,心中好奇,在多年不见的好友眼里,自己究竟成了什么模样。/p “这城防卫今夜来,就是为了将这群叛军灭口的,你三言两语就变成押解回京,届时若途中这些叛军出了意外,人死在城防卫的地盘,随时可以治肖青河失职之罪,倘若不杀,难保这些兵痞不会攀咬出谁,简直烫手之极。”/p 妙吗?绝妙!/p 狠吗?着实狠!/p 想不到当初为情而痴的傻小子,现在竟也有如此权谋了,当真成长了不少。/p “恩,有理,就不知大哥会不会被尽忠职守的肖都统给蠢哭?”嗤笑一声,想到大哥看到那些兵痞的表情,想必相当有趣。/p “肖青河虽资质平庸,但好歹是个驸马,加之手上的城防卫姑且还能拿得出手,大皇子无论如何都会保下。”/p “所以只要我不追究这些叛军的去向,大哥便不会在追究你在他府上投毒的事了”/p “我都说了那不是毒!真是我平时吃的药,我玄清宫名门正派,怎可使下毒这等下九流的手段。”/p “是是是,你狡辩的模样和以前还是一模一样。”/p /p 同一时刻,城东运河之上,江天明月楼灯火通明,熟悉的倩影正倚窗而坐,手中烟杆横置窗外,朱唇轻启吞云吐雾,慵懒姿态好不撩人。少顷,翻腕间,烟灰倒出随风飘散。/p “没人跟你说过,未经同意便入女子闺阁是为无礼吗?”,美目微眯,噙着愠怒,周遭的气息也顿时变得凌厉起来。/p 门口立着一位道者,拂尘在手,玄色道袍墨玉冠,神色严肃,不怒自威。/p “我应当嘱咐得很清楚,那穆云霄的命,定要拿到。如今你无功而返,该是欠贫道一个解释!”声如洪钟,开口便是问责,啧啧,想来是不甘得很。/p “你作的何打算别以为我不知道。”烟杆沿着窗沿扣了扣,将其中陈灰清除,随后又不紧不慢地在案几边坐下,顺手把烟杆置于桌上。/p “你此番目的,无非是想两虎相争,隔岸观火。届时,睿朝因内耗元气大伤,你便正好带着前朝之士,乘虚而入不是吗?”雾香字字句句,嘲讽之意不掩。/p “你倒是聪明,但是太聪明,终归是个麻烦。”内元微提,拂尘挥动,一道劲气直冲雾香!/p 未料对方竟会出招伤人,雾香一时无力闪躲,生生受了这一招。好在他本就无意取她性命,使出的功力不过平日三成。即便如此,还是令她受了些内创,后退数步方才稳住。/p “今次不过小惩大戒,若你下次再失手,便不是一掌这么简单了。”刺杀失败一事原本就令他不快,此女子又如此不驯,口无遮拦,是该教训。/p 此时,门外一阵嘈杂之声打断了道者接下来的话,只听得楼中小侍来报,有一青衣道者闯入,态度强硬说要见楼主。/p “哦?既有贵客来此,那贫道不便再留了。”衣袂飘扬,眨眼间,人便从窗口飞出,不见踪影。/p 雾香轻揉胸口,缓缓坐下待内息平稳了,方才起身将小侍召来,询问楼下详情。/p “楼主,那道长修为颇高,剑法精湛,楼中弟子们挡不住的……”小侍微抬眼,小心地禀报着当前情势。/p 举手令他住了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当真诸事不顺,莫不是犯了太岁?/p 正烦着,楼梯处,劈里啪啦一阵响,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躲是躲不过了,罢了罢了,便去会会吧。/p 走出房门,抬眼便见洛子峰立身门前,一身正气凛然,还是当年初见的模样。/p “当真是你!”验证了心中所想,洛子峰脸带喜色,忍不住疾步上前。/p 雾香迅速向后退了大截,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冷色道:“洛道长,男女有别,莫要失了礼数。”/p 洛子峰闻言,微微收敛了情绪,又回到了方才那淡然的神色:“石原姑娘,在下想与你谈谈。”/p “天色已晚,看洛道长亦有伤在身,怕是不宜劳累,且回去歇息吧。”言罢便转身进房,作势要闭门谢客。/p 谁料房门将闭之时,洛子峰突然横剑门间,雾香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p 回忆中对洛子峰的印象,向来是衣冠楚楚,言行端正的严谨模样,从未有过如此冒昧的行为。雾香紧盯着他,端看他有何反应。/p 洛子峰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深更半夜硬闯女子闺房,还当着这么多小侍的面,当真是失仪又失态,挡在门上的力道稍微减了些。/p 雾香见状,手上用力便想甩上门,奈何洛子峰又是强力抵住,这一来一回好几趟,雾香恼了,索性双手向后一拉,房门顿时大敞。/p “你有完没完?!大半夜没事儿来我这儿推门寻开心是吗?!”本来今儿个任务失败已经心有不快,这人还来这儿给她找不痛快!/p “石原姑娘,我知如此做有失礼数,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谈谈。”洛子峰将剑收好,背于背后,双手平举向雾香行了礼。/p “呼。”雾香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洛子峰,你我之间,早在当年你不辞而别之时便结束了。我跟你,无话可说。”/p “雾香…”洛子峰还要说什么,但回想起当年亲眼所见的阎魔岛惨状,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心头。/p “你别叫我!洛子峰,我阎魔岛的仇,得用你们玄清宫的血才能洗得干净!今日,你在神兵阁放我一马,我亦不会在此为难你,但下次相见,你我定当一战!”白皙的皮肤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眼前的人,既是心中所爱亦是灭族敌人,矛盾间,雾香内心煎熬无比。/p “莫要记恨他人,你要玄清宫的人偿命,找我一人便是。”心中暗自下了决断,洛子双眼坚决,大步向雾香迈近,从她腰间抽出贴身短刀,握着她的手,将刀刃抵住他的胸口。/p “你!”雾香腕上使力,想要摆脱洛子峰的束缚,奈何二人力道相差悬殊,挣了半晌却是纹丝不动。/p “当年,阎魔岛,是我带人清剿的。”短短一句话,在雾香耳中犹如晴天霹雳!手上的动作停了,睁大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男子,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此刻却是无比令她痛心。/p “你说…什么…”红肿的眼眶,泪盈盈欲出。颤抖的声线刺得洛子峰心口微痛。/p “阎魔岛…”三字方出,便被雾香狠狠打断。/p “你闭嘴!”刀柄处,纤细的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p 洛子峰全然不顾胸口的利刃,只是盯着雾香:“阎魔岛的命,我来偿;玄清宫欠你的,我来还。你要如何,悉听尊便,洛子峰绝不反抗。”/p 字字诛心,泪,终是落下。/p 嗤地一声,半截刀刃入体,洛子峰生受了,哼都没哼一声。/p “为何是你…为何偏偏是你…”心中总归不忍,雾香松了手,将刀刃抽出。拭干了脸上的泪,雾香转过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p “你走吧。”激烈起伏后的平静,着实寒冷。一阵酸楚自小腹窜上心头,连开口说话似乎都能耗费半身气力。/p “雾香…”洛子峰本就有伤在身,此刻又添新伤,身体怎能吃得消,说话间,身形已有些不稳。/p 石原雾香也将洛子峰的状况看在眼里,若是平时,她定会忍不住去搀扶,而今,她做不到。/p 自己倾心相对的人,竟是屠戮家族的凶手,她要如何面对,怎么面对?/p “你走吧。”再次出言下逐客令:“我虽欲与你交手,为族人报仇,但也决计不会趁人之危。你既有伤在身,那便回去好好将养,待你伤愈,我自当上门找你清算!”/p 洛子峰凝望雾香背影半晌,心下一叹,遂转身离去。/p 门外小侍们见洛子峰出来,皆作攻击之势,却听得楼主传声:“让他走,莫作纠缠。”随后便是吱呀的关门声。/p 众人面面相觑,乖乖收了势后,便各自忙各自手中的事务去了,无人留意,洛子峰离去的背影是多么失魂落魄。/p 石原雾香看着手中的短刀,前半截温热的血尚未风干,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p 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呵,她不禁嗤笑,笑自己可怜又可悲。爱上屠族的仇人,搞得自己狼狈不堪,进退维谷。/p 心烦意乱,她该怎样作选择……/p /p 第七章 回忆 http://.biquxs.info/ 漫漫长夜终是过去,曙晨降临带来一日之中的第一道光。/p 主阁内室,卓玉成尚未清醒,心瑶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备好了热水后方才对着卓玉成的方向轻唤:“少爷,少爷!该起了。”/p 卓玉成睁开双眼,见心瑶正弯腰将脸帕放入盆中浸湿,阳光透过镂空的窗饰射入房中,在地上投射出阴影。/p 立身坐起,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方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p “辰时了,少爷。”说话间,一方已被拧干、叠的方正的脸帕便送至眼底,还微微冒着热气。/p “少爷,擦擦脸吧,醒醒神。”无邪的笑颜在脸上绽放。/p 接过帕子,在脸上轻轻擦拭后,便再次递回给心瑶。/p 起身穿戴好衣冠,心瑶帮衬着将床榻打理整齐,又转向卓玉成,帮他将身上细微之处整理妥帖。/p “好了。”看着眼前风雅俊秀的白衣公子,心瑶心下一叹,真真是陌上翩翩人如玉,公子白衣世无双。/p “干什么呢,眼神发直。”见心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觉好笑,这丫头鬼灵精怪,不知又在作什么小心思。手指微曲,扣在她脑门上。/p “啊。”眉心被轻击一下,心瑶方回了神,忍不住轻叫出声:“少爷您轻点儿,我就是见着少爷好看,才多看了两眼嘛。”/p 这丫头,卓玉成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背过手便向门外走去。/p 方至门口,便见庭院中,穆云霄正静候其间,不觉加快了脚步,朝其靠近。/p “穆二哥,早啊。”/p 闻卓玉成之声,穆云霄亦回了句早。/p “穆二哥一早便来我处,莫非是有事与我说?”一大清早便候在他房门口,想来是有要事要讲。/p 既开了头,穆云霄倒也爽快,直截了当地应了声是。/p “哦?不知是何事如此重要。”卓玉成倒着实有些好奇。/p 穆云霄瞄了眼卓玉成身后,随即对他说:“今儿带你去个地方,就咱们哥俩,好好谈谈心。”/p 卓玉成心领神会,瞟了眼身后,对心瑶下令:“你去母上大人那边通报一声,就说我与二皇子有事出去一趟,个把时辰后便回来。”/p 虽然很想同去,但卓玉成已下令,心瑶只得瘪了瘪嘴,拂身行了礼便退下了。/p “走吧。”二人来到马厩,一人牵了匹快马,便策马远去。/p 莫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处小小的村庄。/p 村口遍布梅花树,树分两道栽种,正好留出一条道直通村内。/p “梅花树开道,委实一道奇观。”卓玉成下了马,正对村口,深有感叹。/p “现离花开时节尚有一段时日,若在冬季,梅花盛开之际,那才真是花开引路,花香醉人的奇景。”穆云霄牵马慢行,踱步于那梅花道间,脑中浮现出当初甜蜜的那段时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p 卓玉成缓步跟上,随穆云霄一道进了那村庄。/p “此村名曰梅花村,正是因村口那些梅花树得名。今日带你来,亦是想跟你讲讲当年的旧事,以抒心中苦闷。”身为皇室子弟,身边并无多少知心之人,心中纵有苦楚亦无人可诉,无处释放。能交心的,也便只有卓玉成了。/p “这些年,你着实委屈了。”卓玉成何尝不知穆云霄的苦,作为二皇子,他既要承担来自兄弟的构陷,又得抗住来自皇帝的压力,再加上外族势力的打压,他的处境之艰难,不言而喻。/p “无妨。”穆云霄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数步后,便停了下来。/p 眼前是一间小木屋,再简单普通不过,门前种了一棵与村口一样的梅花树,树旁不远处,一方小石桌与石凳伫立屋前。/p “便是这儿了。”穆云霄言道,眼中噙了笑意,满目温柔。/p 二人将马安置好后,方在石桌旁落座,穆云霄还从木屋里拿出了一壶清茶和两个茶盅。/p “这里不比神兵阁,只有些粗茶,委屈你了。”一面在两个茶盅内参茶,一面满怀歉意向卓玉成说道。/p “穆二哥说的哪儿的话,当年在玄清宫修行之时,也不过粗茶解渴。”言罢,端起茶盅,轻呷一口。/p “这村庄虽小,但着实平静祥和,实在是个隐居的好地处。”环顾四周,卓玉成如此道。/p “呵呵,玉成老弟眼光委实不错。”/p “穆二哥带我来,不止是要让玉成看看这好风光的吧,方才你也说了,想与我聊聊当年旧事,玉成,可好奇得紧啊。”放下手中茶盅,卓玉成目光直投穆云霄眼中。/p “就属你记性最好。”食指对着卓玉成虚点数下,穆云霄开口将当年之事一一讲与卓玉成听。/p 当年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谙权术,不懂谋略,只一心向往宫外自由的天地,遂拿了长兄的剑便不告而别,懵懵懂懂地踏入了人心复杂的江湖。/p 初入江湖,武艺不精加之少年心性,单纯又急进,总是容易引祸上身。一次,在一片不知名的竹林中,因出手救助被一群黑衣人的商贩,被人暗算而身负重伤,拼死抗争方才逃脱那群人的追杀。只是伤势过重,待确定自己已无性命之忧后,便放松了警戒,眼前一黑,晕死过去。/p 再醒来,便已躺在这木屋内,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程度已有所减缓了。他环顾四周,木屋内陈设简单,不过一方案几,两把木椅,一张他身下躺着的木床,虽是简陋了些,收拾得倒是干净。/p 少顷,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穆云霄抬眼看向门口,但见一女子款款而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碗,一身素雅,唯一的饰品便是发间一只银簪,轻纱掩面,颔首低眉。/p “你…”欲询问眼前女子现下何处,何种状况,奈何开口方才发现喉咙干哑,连说话都甚为困难。/p “公子莫要急,你已昏睡多时,滴水未进,先将这碗药喝下,许会好受些。”拿过一张木椅坐下,将药碗举在穆云霄面前,弯弯眉眼噙着笑意。/p 好漂亮的眸子,穆云霄有些看呆了,这姑娘的眉目轮廓教寻常女子多了分深邃,倒是另一番风情。/p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穆云霄连忙收了心思,接过女子手中的碗,仰头便将那药喝得一干二净。/p 委实苦啊,双眉紧皱,口中的苦味久久不散,当真不舒服。那女子笑着从随身的口袋中摸出一个白色糖丸递与穆云霄:”这个,公子服下吧,能解解口中的苦味。“/p 快速将糖丸塞入口中,清甜的味道果真沁人心脾。/p ”多谢姑娘相救。“穆云霄一掌一拳相合,向那女子致了谢。/p ”公子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做了寻常人都会做的事。“面上轻纱随女子的气息起伏,“不知公子现下感觉如何?昏睡了一天一夜,总归有些不适。”/p 一天一夜?!他竟昏睡了这么久!穆云霄心中顿感惊讶:“劳烦姑娘照顾了,叨扰这么久,在下实在过意不去。”/p 说着便在身上翻找,拿出一锭银两道:“这些银钱,姑娘收下。”/p “这…”那女子迟疑,未伸手来接。/p 想着这姑娘许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接,穆云霄也没强塞给她,把银锭放在了床头,撑起身子便要下床。/p “欸,你伤还没好,别急着动啊。”女子急急起身,欲扶他,起身时耳旁系面纱的绳松了,面纱飘落至地,穆云霄的角度,刚好将女子的容颜尽收眼底。/p 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微卷的棕发,泛着与常人不同的色彩,肤色虽不似寻常女子白皙,却也是吹弹可破,浓眉水眸,一双眼盈盈含笑,勾人心弦,高挺精致的鼻子配上娇艳欲滴的红唇,更显妩媚妖娆。/p 穆云霄身为皇室之子,见过的绝色不少,却未见过如此风采的,不禁看得愣怔了。/p “公子?公子?”那女子伸手摇了摇他,随后低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面纱,重新戴上。/p “嗯?哦!”穆云霄回过神,心中暗自为自己今日再三失态而懊恼:“在下失态了,望姑娘不要介怀。”/p “怎么会,公子既非歹人,迦罗不会在意的。”/p 原来这女子名唤迦罗,穆云霄暗自记下,对她的好感更添几分。/p “姑娘佩戴这面纱,可否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此话一出口,穆云霄方才发现有失礼仪,人家姑娘佩戴面纱与否本就不便过问,自己还扯上别人的容貌,穆云霄你身上受了伤,脑子也中了邪了?/p 迦罗听后,大方地点头道:“公子也看到了迦罗容貌与此地之人有异,方来此地之时因这般相貌招惹过不少是非,为了避免麻烦,才戴了面纱。”/p 美貌的异域女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遇到什么是非,想想也知道了,难怪会用面纱遮挡。/p 穆云霄微微颔首,轻咳一声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好在这姑娘豁达,否则他当真不知如何自处。/p “与公子聊了这许久,还未曾问过公子尊姓大名呢?”迦罗道。/p “在下穆云霄,是…是个云游四海的侠客。”只身在外,再加上是偷跑出来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想着既是出来行侠仗义的,便自称侠客。/p “穆公子当真是少年英雄,迦罗倾佩不已。”迦罗眼中露出钦羡之意,思索片刻,又迟疑地开口问道:“不知,穆公子云游之际,可认识一位长风大侠?”/p 长风大侠?!她所说的,难道是大哥当年浪迹江湖时的名号?/p “敢问姑娘,妳所说的长风大侠,可是手持长风剑,于楼兰通商之处斩杀流寇闻名的长风大侠?”/p “没错!就是那位!公子你认识?”迦罗见穆云霄似与崇拜之人相识,心中有些激动。/p 岂止认识,就是自家大哥。没想到长风大侠的名号竟如此响亮。/p “姑娘,冒昧请问,你可来自西域?”/p “这…”迦罗沉吟片刻,“迦罗本是楼兰人,来到这里不过是希望看看楼兰外的世界,几经游历方才寻得此处,见这里民风淳朴,便在这里落了脚。”/p 楼兰?早前便从大哥口中听闻,楼兰女子婀娜多姿,相貌风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p “想不到穆二哥当年也是艳遇匪浅啊,路边晕倒也能结识楼兰佳人。”卓玉成咂咂嘴,将手中空茶盅放下,满眼揶揄之色:“让我猜猜,接下来的桥段是否与戏文中所写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日久生情,而后便是郎情妾意,花前月下?”/p “你小子。”穆云霄摇头轻笑:“这方面的脑筋可没少耗。不过,还真叫你猜着了。迦罗性情温和,体贴入微,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我好得很快,也逐渐对她生出了情意。于我,迦罗亦然。”/p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种美人救英雄的路子,他可听过不止一回。/p “之后,待我身体将养好,因迦罗崇拜长风大侠,我便以长风剑为佩剑,携她一同游历江湖,行侠仗义。直至一日,迦罗接到一封书信,我们便启程去了楼兰。”话于此,穆云霄停顿半晌未言。/p 卓玉成脑中仔细回想,楼兰国地处西域,是重要的商旅枢纽,因此楼兰时常商旅云集,市场热闹。正是因为贸易通达而使得匈奴对其虎视眈眈,再加上匈奴势力日益强大,导致楼兰时常会受到匈奴攻击。莫不是,二人在楼兰处遭遇了匈奴袭击?/p 穆云霄抬眼看了看卓玉成,叹口气接道:“我们在楼兰遭遇倭寇。”/p 果然被卓玉成一语中的!/p “纵然我一身武力,但面临众多匈奴,再加上不会武功的迦罗,根本有心无力。”回忆之中,当时临危之势历历在目。/p 广阔的沙漠之中,匈奴包围了二人,迦罗的面纱早被狂风吹走,露出绝美的容颜。她惊慌地躲在穆云霄身后,周围的狂徒看着她,眼中散发处豺狼般的神色,猥琐的笑声随风钻入耳中,令人作呕。/p 十数个狂徒齐齐挥刀而来!穆云霄一面护着迦罗,一面吃力地迎击。/p 哐!长剑挡下一击,拉着迦罗的手却突然一沉,回头一看,一匈奴正双眼放光地扯住了迦罗一只手,惹得迦罗惊叫连连!/p “啊!你放开!走开!”大力甩着手臂,欲挣脱那恶心的钳制。/p 穆云霄用力一拉,对着那匈奴一剑斩下!瞬间热血喷涌,溅了迦罗一脸一身。/p “啊!啊啊啊!”断了手的匈奴捂住自己的伤口嗷嗷直叫,倒在地上四处翻滚。/p 穆云霄顾不得许多,踢开他便牵着迦罗欲逃出匈奴的围困。/p 其余匈奴见状,蜂拥而上,作势要将穆云霄剁成泥。/p 危机时刻,只见四周飞箭射来,直贯那些狂徒胸口,一击即中,眨眼间,方才生死之困便解了。/p “公主!”抬眼望去,飞箭射来的方向,一队人马涌现,带头的一位来到他们面前立马翻身下马,向迦罗行了大礼。/p “公主?”穆云霄回眼看向迦罗,她,是楼兰公主?/p “阿尔塔,起来吧。”迦罗从穆云霄身后走出,对那行礼的大将抬手虚扶。/p “云霄,对不起,我一直未曾告诉过你我的姓氏,我全名叫鄯善迦罗,乃楼兰国长公主。”/p /p “鄯善迦罗?那位被楼兰王许给匈奴作和亲的长公主?”卓玉成问道。听闻匈奴长期在楼兰作乱,导致楼兰国民苦不堪言,再加上兵力不足以抗衡匈奴,遂楼兰王便出此下策,欲将长公主嫁于匈奴以作和亲,从而换取楼兰国数十年的太平。/p “没错,的确是她。只是当时,楼兰王尚未将迦罗许给匈奴。”穆云霄讲得嗓子有些干渴,又添了些茶,饮了一口。/p “哦?难道当时楼兰尚有强兵与匈奴一搏?”卓玉成着实有些好奇。/p “非也,楼兰那时早已无力抵抗匈奴,楼兰王之所以未那么做,是因为他当时想要求助的,是睿朝。”润了润喉,穆云霄接着方才未完的话继续道:“睿朝强盛,兵力更在匈奴之上,若睿朝愿出手相助,楼兰自有了庇护,不必再忍受匈奴的侵扰。是以,楼兰王欲将迦罗送给父皇,作为和亲的礼物,便去书两封,一封将出游的迦罗召回,一封送去睿朝,向父皇作此提议。”/p “皇上情深义重,心中念念不忘先皇后,恐怕并未同意这个提议吧。”虽是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现在的皇帝穆长风,当真是个专情的人,心中念想的总是先皇后,就连长期陪伴身侧的师叔白慕青,都未曾真正入了他的心。/p 穆云霄点点头:“父皇自然是婉拒了楼兰王的提议,毕竟楼兰不过西域一偏远小国,为了它分散自己的兵力,有弊无利。无奈之下,楼兰王便动了将迦罗许给匈奴王的念头。”/p 迦罗有了心上人,自是不愿嫁于匈奴王,遂求了穆云霄带她离开,谁料离去当夜,楼兰王在穆云霄吃食中作了手脚,致使其内力涣散,本就以寡敌众胜算微乎其微,如此一来怎还有逃出可能!/p 无力的他被楼兰士兵丢弃在沙漠中,迦罗亦在那晚被强行送给了亲临楼兰王宫的匈奴王。/p 一夜过去,心死神殇。/p 可怜佳人如斯,那匈奴王可是出了名的残暴,一个纤纤女子怎禁得起那番折腾。卓玉成心中同情迦罗,尊贵的身份有时换来的是无可比拟的痛苦。/p 穆云霄思及此处,握盅的指节捏的泛白。他还记得他恢复内力后,找到迦罗时,她的样子。/p 发丝凌乱,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身上衣衫撕裂,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裸露的肌肤上全是青紫的痕印。她歪着头靠在床柱旁,脸上泪痕清晰,整个人像个坏掉的破布娃娃。/p 他轻步走近,伸手想要抱抱她,却见迦罗如惊弓之鸟,腾地一下跳起,惊慌失措地向后移。/p 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心疼如刀绞。他捧在手心的人,被那蛮子折磨成这样!他恨!/p 握紧长风剑,转身便冲向楼兰王寝殿,他要将折磨迦罗的人碎尸万段!/p 满怀怒火来到楼兰王面前,高举长风剑便要劈下,侍卫们皆拔刀相向,却被楼兰王抬手制止,他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年轻人,开口道:“你动手吧。”/p 看着楼兰王平静的神色,穆云霄并未如他所言一剑刺下。/p “匈奴蛮夷从未有放过楼兰之心,那畜生对迦罗施暴之后便离去,满口污言秽语,令人作呕,丝毫不提和谈一事。是我异想天开葬送了迦罗的一生!毁了她的幸福!我,该死!”身处帝王之位,却无法保护最亲近的人,楼兰王自责之极:“你带迦罗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p “迦罗所受的伤害,是如此便能弥补的吗?!若非你那夜给我下药,我早带她远走高飞!何至于受这等屈辱!”提到迦罗,穆云霄心中愤恨再次涌上,手中的剑飞快刺入楼兰王胸膛。/p 血顺着剑身滴落,思及眼前之人乃迦罗父王,是楼兰国的君主,穆云霄这一剑并未刺中要害。不过是给迦罗出口气罢了,那真正该死的,是匈奴王。/p 将剑抽回,穆云霄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我会带迦罗离开,此生,她与楼兰再无瓜葛!只是我穆云霄的妻子!”/p /p “之后,我便将迦罗带回了梅花村。”穆云霄抬头望着屋前梅花树,继续道:“迦罗回来后,精神虽好了很多,但每夜总会被噩梦惊醒,之后便再无法入睡。我劝慰过她无数次,可梦魇总是挥之不去,终于有一天,她受够了折磨,趁我出门为她采办物品之时,自尽了。”/p 如此悲伤的故事,可悲,可叹。卓玉成心中轻叹,那样美好的女子,就这样逝去了,当真令人扼腕。/p “迦罗逝世,我心如死水,本想就此守着我和她的回忆,在此为她守孝三年,谁知,七世家的人,看上了梅花村的土地。便勾结官府强行征地!不择手段逼迫村民放弃自己的地,村民们一旦反抗,便私自处刑,村民为此死伤无数,最后被逼无奈,只得放弃自己的家,远走他乡。”/p “那些官员,没认出你吗?”卓玉成有些奇怪,按理说,穆云霄的身份一旦曝光,在睿朝土地上,任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p “我自小深居宫中,除了些朝廷重臣,宫外的官员未曾有人见过我的样貌。那些狗官自是不辨我是何身份,将我与其余村民一同下了狱,直至林晓的父亲,骁骑营林大人偶然路过,审理此案时,方才将我认出,放我自由。”想到那些狗官知晓他身份时惊愕的嘴脸,穆云霄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恼怒。/p “蛇鼠一窝,穆二哥尝心爱之人逝去之痛,又亲历官员勾结压榨百姓之苦,难怪性子变得不同当初。”卓玉成如今,方才完全理解了穆云霄如今争权夺嫡的初衷。/p /p 第八章 入宫 http://.biquxs.info/ “玉成,经历迦罗与梅花村之事,我深知弱小为鱼俎之理,为不再失去,我必须变得强,强到无人敢欺的地步。如此,方能保得一方太平。是以,那强者之位,我势在必得。”双目紧盯卓玉成,他已将话说至如此,想以卓玉成的悟性,定能理解他所指何意。/p “此次神兵阁一役,我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今日穆二哥特意与我说道,于情于理玉成自当尽心竭力,助你得偿所愿。”双手将茶盅端起,冲穆云霄举了举,随后仰头将茶水饮尽。/p “呵。”穆云霄被卓玉成逗笑:“你小子,别人明立场,表忠心皆是饮酒为敬,你倒好,就着我这粗茶便成了。”/p “你我兄弟,何必在乎这些规矩。”卓玉成摆摆手,一改方才的一本正经,笑脸相迎。/p “既是兄弟,今后我若有何过错,你可千万别藏着掖着,直言便是。若我执迷不悟,你只管动手,打到我清醒为止。”对这个兄弟,他是绝对信任的,尽管有时会剑走偏锋,在关键时刻总还是靠得住的。/p “这你无需担心,有我在,断不会看着你冲向悬崖。”起身走至穆云霄身边,伸手在他肩头一拍。/p “好,一言为定!”二人达成共识,相对而笑,再次端起茶盅,相谈甚欢,这次,谈的便是童年时期,二人的回忆。/p 直至晌午时分,方茶尽语毕,二人收拾了东西,便策马回府,途中,卓玉成方忆起一事,遂开口向穆云霄问道:“听母亲道,你是听从了国师预言方去了东郊,洛师兄亦是收到国师的消息才得以及时救驾,此中牵扯,玉成以为不简单。”/p “国师精通天象,算得凶星降临实乃寻常。此事若四处张扬,恐怕扰得民心动荡,所以才让吾一人前往,国师或许是担心吾之安危,方才又给鳞隐君去了援助消息吧。”穆云霄倒是不觉有何奇怪,国师此举在他看来并无任何不妥。/p “希望是玉成想多了,但求安心,玉成还是想进宫与国师对谈,不知穆二哥意下如何。”虽然穆云霄的话,听起来不无道理,但他总觉着哪里不对,若说不宜张扬,带上影卫便是,何必非得穆云霄单枪匹马地去?此疑点其一;若国师欲将穆云霄置于死地,却又何必派人通知洛子峰?此疑点二。这其中,必有他还未参透的缘由,直觉告诉他,这个缘由极其重要,是以他必须进宫与国师对质!/p “既是你所愿,我自当不会阻拦。”说话间,两人已到神兵阁,入了阁卓玉成便唤人请来白衣雪。/p “何事?”白衣雪身后,心瑶紧紧跟着。/p “你这丫头,何时与师姐这么熟络了?”卓玉成忍不住开口揶揄心瑶,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身边。/p “我”心瑶一个我字才开头,便被卓玉成截了话头。/p “你,待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吩咐完后,又向白衣雪恭敬地行了礼,道:“二皇子殿下如今有伤在身,不便于行,还请师姐这几日多为照顾,护其周全。”/p 白衣雪闻言,轻微点头以示同意,穆云霄亦向其行礼聊表谢意。/p 事已安排妥当,卓玉成便回房换了身黑金道袍,头顶墨玉冠,便携心瑶踏入进宫的马车中。/p 初见卓玉成是在玄清宫,那时的他一身赤纹玄袍,一副超然之态;下山后,常以浅紫长袍,翩翩公子形象示人;现下,黑金道袍加身,又是一副庄严威武之态,着实令心瑶连连叹奇,一个人竟能有如此多的形态。令她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之人,脸上掩不住的惊异之色。/p “咳咳,你这丫头,看什么呢?”许是被看得不太自在了,卓玉成轻咳两声,点着她的脑门儿。/p “少爷啊,你的形象太多变了,我已经有些晕了。”心瑶揉了揉被卓玉成点得有些泛红的眉心,少爷的劲儿可真够足的,戳得真疼。/p 闻言,心下轻笑,形象多变?若真要论多变,眼前这个小丫头比起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倒要看看,她还能给他带来哪些惊喜。/p 闭眼而坐,平心静气,马车内暂时安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停了,车门外传来守宫侍卫的声音:“车中为何人?为何进宫?可有宫牌?”/p 卓玉成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交予心瑶,示意她将其拿给侍卫瞧,见了神兵阁神武令,侍卫便不再多问,立刻放了行。/p “原来神武令这么好用啊,那侍卫见了问都不问了,直接放行。”心瑶将神武令拿在手里摸了又摸,随后便将其交还给了卓玉成。/p “先父曾随皇上征战四方,睿朝建国后,皇上念及父亲开国之功,封父亲为神武君,并赐神武令准其随意出入皇宫。那侍卫见了它,自然是不敢阻拦的。”闭眼答话间,马车已达目的地,遂起身下车,整理衣冠。/p “从这里开始,便只能步行了,随我一道去一趟花无间吧。”花无间,乃国师议事之地,国师步年青乃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的奇才,皇上甚为看重,知他处理事务极喜静,又酷爱种植些奇花异草,遂在皇宫之内寻了处风水宝地,为他建了花无间。/p 从宫门到花无间的途中,二人所行之处遇见了不是宫女内侍,皆为卓玉成不凡的气质所吸引,也有不少人为心瑶大方端庄的仪态所折服。/p “诶诶,那是谁啊?长得可真俊!他旁边的是贴身侍女吧?也是水灵的很呢。”/p “我最近听说神兵阁少阁主回府了,之前是在玄清宫修道的,看他那一身黑金道袍,想必应该是他了吧。”/p “什么应该呀,那肯定是了啊,你看那从容不迫的气质,除了修道真人谁还能有啊”/p “那旁边那个姑娘又是什么来历?看她的仪态气质,不像是寻常人家。”/p 宫人们在这皇宫中待久了,好容易有两张新鲜面孔进来,免不了一顿评头论足,给自己和大家伙找找乐子。只是一路上,谈论之声越来越多,总归有些不妥,卓玉成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p “少爷?你不舒服?”心瑶柔声问道,卓玉成低头见她一副担忧之色,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摇摇头,随后向四周凛冽一瞥,继续向前迈步。/p “行了行了,那位爷怒了,走走走。”宫里的侍女内侍心思多么敏感,不过一个眼神,便能察觉出人的情绪变化,赶紧噤了声,各做各的事去。/p 总算是耳根清净了,心中的烦闷也逐渐烟消云散。眼见着便要到了,卓玉成的步子放缓了些,踱步来到花无间门口。/p 花香四溢,百草茂盛,世间奇珍异卉应有尽有,人还未踏入花无间内,那花草的清香便早已扑鼻而来。/p “你总算来了。”一道男声传入耳中,听来倒是温和,想来这主人的性子,也定是温润如玉的。果不其然,待走进花无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气质儒雅的男子,身着文官服饰,相貌俊秀,眉目含笑,手上拿着一水瓢,正与一盆娇花浇水。/p “要论闲逸乐趣,国师倒是羡煞卓某人了。”笑着与步念青招呼,这满园花草着实安人心神。/p “神武少君可莫要笑话我了,谁都知道,我不过是个演算星卦的文官,能做国师全仗皇帝陛下的错爱。神武少君年少成名,自幼于玄清宫入世修道,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朱雀丹阳君,这才是羡煞旁人的存在。”看花盆中的水已充足,步念青停止了供水,放下水瓢对卓玉成轻微一笑。/p 步念青本就是个文雅读书人,说话语态皆是斯文之气,面对这样的人,纵是卓玉成也有些无奈,重不得,轻不得。重了,面对一个雅士,有失礼仪;轻了,对于一个智士,讨不了好,委实头疼。/p “国师,此次卓某前来,是有要事请教,不知国师可否解答一二。”思前想后,卓玉成好歹找了个合适的切入点。/p 闻言,步念青笑容不改:“神武少君但说无妨,步某自当知无不言。”/p “听闻二殿下前些日子独自前去东郊旷野,只因国师向他透露有凶星降临,为保民心稳定,不便大肆宣扬,是以才令二殿下一人前往侦察详情,此可属实。”他倒要看看,这步念青作何回答。/p “确有其事。”那方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丝毫不含糊。/p “你可知二殿下险些丧命于埋伏于东郊的叛军刃下?!”/p “步某知晓。”/p “既知二殿下会有危险,为何不让其待影卫?”那时的情况,带影卫是最为稳妥的办法。除非步念青有意让穆云霄身处险境!/p “如此,便无法引你出山。”轻飘飘一句话,在卓玉成听来,却似炸药炸开一般。/p “二殿下遇险,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只是个将他引出的饵。/p “确是步某所为。”脸上仍旧一脸温和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惊人。/p “那洛师兄出山,神兵阁被围,玄清宫求助这一连串的事件,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可怕可怕,这人城府竟如此之深,他深谙人心运转之道,并将其用得出神入化。/p “神武少君果真是悟性过人,不过短短几日,便能想通,当真令步某欣慰至极,步某没有看错人。”向卓玉成的方向迈近一步,步念青眼中再无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可言喻的深邃。/p 第九章 对质 http://.biquxs.info/ “你究竟有何目的?”将穆云霄推入险境只为引他出山,是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卓玉成当真百思不得其解。/p “神武少君文韬武略,身后又有玄清宫,神兵阁两派势力支持,有你扶持二殿下继承大统,攘外安内再合适不过。”说到底,他费尽心思全是为了内部统一,希望睿朝能得一明君,自此国运昌盛,延续百年。/p “国师倒是布了一盘好棋局,玉成自诩智谋过人,这次亦踏入他人之局,做了局中一子。”真应了那句话,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p “少君说笑了,世事如棋局,下至布衣平民,上至皇子公主,众人皆为局中棋子,你如此,吾亦如此。”说至皇子公主之时,步念青别有深意地瞄向心瑶,不过很快便又将目光投到卓玉成身上。/p 呵,卓玉成轻笑一声,好个世事如棋局,众人皆棋子,细想来,这世间可不就如步念青所说么,下棋者,天也,众生皆苦,身不由己。/p “国师所参悟的道理,玉成理解,却并非全盘接受。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自己的想法,不同于那死气沉沉的棋子,只能被人利用而不知反抗。”盯着步念青,一字一句缓缓道来,眼中神色一沉:“国师就未想过,您花了这么多心思引玉成出山,玉成便一定会按照国师铺的路走么?”/p 步念青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与卓玉成,示意他将瓶子中的东西倒出来。看着掌心那半枚发光的金丹,卓玉成眉梢轻抬,眼中尽是惊异之色,药灵内丹?!步念青如何会有此物?/p “少君无需惊讶,此物正如你所想,乃药灵内丹。一半步某已献给皇帝陛下用以延年益寿,这余下的半枚,便是步某特意留给少君你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方才说话间,腿脚有些虚弱无力,步念青寻了个座凳,缓缓坐了下去。/p 将那半枚药灵内丹捏于指间,卓玉成有些不解:“特意留给我?国师这是何意?”药灵内丹有何用,他心中清清楚楚,此物一旦服下,他损耗的功体将恢复大半,如此好事,怎可白白便宜于他,其后定有谋算。/p ”呵呵,不瞒少君,步某大限将至,这睿朝内乱平息,国运昌隆之景怕是无缘见到了。我知这半枚内丹并不足以成为你帮助二殿下的强劲动力,只不过是步某送与你的见面礼罢了。“步念青说道中途,顿了顿,带气息平稳了些方才继续道:”步某虽身居宫中,但了解的事却是不少的。神武少君的师父,先丹阳君殷曼,仙逝之时留有一丝魂魄于世,被少君收至凤凰令中保存,只待有朝一日能够将其复活,此事,步某可有说错?“/p 没成想步念青竟知晓这些事,卓玉成心头一惊,莫非/p “国师所言不差,确有其事。”他倒要看看,从步念青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有意思的事。/p “好。若步某说,有一个法子能让殷曼死而复生,重回人世,不知神武少君是否感兴趣。”步念青当真将人的欲望探得一清二楚,正是一语中的,将卓玉成全部的注意力顺利吸引过来。/p 他苦寻多年,就欲寻得一法能将师父带回,如今步念青一席话,将他的希望拉至了最高处。/p “玉成洗耳恭听。”事关师父复活,卓玉成丝毫不敢怠懈,收敛了笑意,毕恭毕敬地等待步念青的下文。/p “血莲,冰露,碧玉,洗翠四种旷世稀珍之宝,在龙脉复苏之时,借助龙气将其融合,凝聚成复苏之力,将这股力量打入一女子体内,夺舍取身。”四种珍宝象征着四象之色,传闻其间所含力量能敛魂归魄,非同凡响。之所以为传闻,自然是因为从未有人集齐过四宝,连其中任意一件也鲜有人见过。/p “国师所言当真?”听闻师父复活有望,卓玉成心下欣喜不已。/p 步念青点点头,继续道:“四宝下落,虽成谜,不过我想对于少君而言,定不成问题。步某要说的重点,乃是龙气一事。要获得龙气,便要先复苏龙脉,这龙脉复苏之法的关键,便在睿朝皇帝身上。”/p “皇帝”卓玉成听闻此处,深知接下来步念青的话,并不简单。/p “没错,皇帝。睿朝众望所归的皇帝。”步念青紧盯卓玉成,一子一顿:“复苏龙脉的方法,便是睿朝皇帝以自身精血开坛祭天,以天子真龙之血引得龙脉共鸣,从而复苏龙脉,如此,你才能施行复活之法。”/p 说到底,要复活殷曼,首先便要助穆云霄继承大统!他没有别的办法,让老皇帝开坛祭天?以自身精血为引,以他现下的身体状况,绝无可能;指望穆天拓?他俩对立的立场,早已将这条路堵死。步念青果真厉害,如此,他卓玉成便不得不走那条已经被步念青铺好的路。/p “国师果然城府过人,玉成定当不负所望,竭尽所能,助二殿下登上帝位!统一睿朝!”他卓玉成少有自心底佩服的人,如今,步念青算一个。人心弱点,一击即中,绝顶的聪明。/p “如此,甚好。”步念青笑言,此刻他如释重负,总算,将事情安排妥当了。轻呼一口气,又缓缓站起,走近卓玉成,以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在其耳边道:“你身边这丫头,身份可不一般,切记小心。”/p 轻微点点头,卓玉成一手搭上步念青肩头,轻按示意:我会的。如此,步念青方拉开二人距离,向后挪了挪。/p “咳咳!”突然,步念青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呛得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步念青伸手捂住口鼻,欲转过身以免在卓玉成与心瑶面前失了礼仪。谁料转身之际,喉结剧烈抽动,一口淤血自口中喷出,指间尽是赤红一片,触目惊心!/p “国师!”卓玉成见状,三两步上前,将步念青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转头看向心瑶示意她去找大夫,却被步念青抬手制止。/p 就着卓玉成的力道勉强站立,步念青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将面上手上的血污仔细擦拭了去,随后便道:“莫要惊动了宫中其他人。”/p “这倒是如何?”卓玉成心中的不解越来越浓,直觉告诉他步念青身上还有些隐秘的东西尚未明朗,这斯文书生样的国师,究竟还有多少辛秘是他们不知道的。/p “神武少君莫要急,一切谜团,时机一到自然便会得到解答。”似是看透了卓玉成的心思,步念青轻声笑言:“无妨,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步某大限已至,如今所有事宜安排妥当,步某便可放心的去了,接下来的事,便交由少君与二殿下操持了。”/p “国师大可放心,卓玉成既应了你,便不会半途抽身。”看着眼前这人拖着将逝的身体,也要挺到他来,这份执着委实令人钦佩。/p “呵呵,那便好。”言罢,砖面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心瑶,忍不住开口:“姑娘,皇室之争难免血光,你一个姑娘家便别趟这趟混水了,快些回去罢,你的兄长想来也担心不已了。”/p 心瑶听后,低头沉默,面对两个心思谨慎,城府深沉的人,她自知,说的越多,暴露的,也越多。/p 卓玉成扫了眼心瑶,见其未有何反应,也不做言论,只是对步念青道:“万事有玉成在,国师放心便是。”/p 步念青颔首示意,眼中带了满意的笑意,忽而似乎又想起什么,偏头又向卓玉成道:“步某方才想起一件事,还望神武少君能够帮忙。”/p “国师但说无妨,玉成必不负嘱托。”/p “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夜,会有一位女子上门拜访,届时她的请求,还望神武少君能够相助。”步念青温和的语调令人无法拒绝。/p 卓玉成点点头:“这点小事,玉成自是不会拒绝。”/p “那便好。”步念青回头,看向他方才浇水的那盆奇珍:“步某觉得有些乏了,想休息了。”言语间,手伸向那盆栽,顺着那叶片的脉络轻轻抚了抚。少顷,卓玉成只觉眼前点点微光闪烁,再看向步念青,方觉这微光乃从他身上而来!/p 文弱的身形轮廓在微光闪烁中越发的模糊,那人的身体亦逐渐变得透明,卓玉成看着他一脸满足地笑着,抚摸着盆栽中的花叶,心中感叹,这人,现在是真的解脱了罢。不过一会儿,待那点点光芒散去,眼前早没了步念青的身影,反而方才他抚摸的奇珍旁,多了一盆小小的盆栽。/p 卓玉成伸手将那小盆栽拾起,带着它转身走出了花无间,心瑶见状也急急跟上。/p 待二人回到神兵阁,卓玉成即刻令人在一块风水宝地出,购了一处宅邸,将其布置得与那花无间一致,也以花无间为名,并把那步念青所化的盆栽安置于此处。/p “今后,你我二人便住在此处。”卓玉成落座正位,看向心瑶道。/p 心瑶闻言,惊得抬头:“少爷?我”/p 抬手止住心瑶的口,卓玉成叹道:“公主殿下无需再演戏了,您的身份老便被识破了。”早在玄清宫山脚下,他便识破了心瑶的身份,留着她,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何图谋。如今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心思单纯,再让她这么演下去,他实在是于心不忍。/p 宫心瑶见伪装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挺直了腰杆,对卓玉成问道:“你是何时识破本公主的?”/p “玄清宫集合时。”/p “呃”竟然这么早就被揭穿了,宫心瑶闭了闭眼,心下对自己十分懊恼。/p “我倒是十分好奇,公主为何会扮作侍女来到神兵阁?”恐怕与前朝国师有关罢,前朝国师天问,野心极大,要说他为了搅动睿朝内乱,将宫心瑶安排入神兵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想不通为何是宫心瑶而非其他女子。/p “天问那老家伙,向来觉着女人除了作和亲工具外,一无是处,本公主就是要让他看看,女子也能忍辱负重,干出大事!”所以她自告奋勇扮作侍女来到神兵阁,只是为了反驳天问?这倒真是有趣/p “如此,公主殿下,玉成倒有个不错的提议。那天问重男轻女,玉成可不会如此,玉成觉得男子能做的事,女子自然也能做到,不如公主殿下便随我一道如何?”宫心瑶极为单纯,不过寥寥几句,便被卓玉成说的心动了。/p 眼前这个男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又没有天问老头那种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待在他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随即便与卓玉成达成了共识,一拍即合。/p /p 第十章 蒹葭 http://.biquxs.info/ 是夜,冷风萧瑟,寂静无声。树叶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在静谧的夜中格外响亮。/p 天空中,云团密布,月光在云团缝隙间隐隐闪过,地面上万物之影时隐时现。/p 此时,正直夜半时分,夜风从镂空的窗饰间吹入房中,床边幔帐随风微微起伏,拂过心瑶头顶。/p 佳人沉睡,梦中徘徊,腰间那颗血玉隐隐发亮,妖冶的赤红色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亮眼。心瑶似乎睡得极其不安生,黛眉紧蹙,轻咬双唇,一双玉手紧紧抓着锦被。/p 梦中,她看到一道背对她的人影,纤细的身形,头戴血玉冠,一身及地的黑红道袍,气度脱俗不凡。一股强烈的熟悉之感油然心生,她急急向那人奔去,想看清那人的脸,却发现,跑得越快,她离那人的距离便越远。眼看着那人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她心中更加焦急,忍不住惊叫出声。/p 等等!别走!美目突然睁开,发现自己身上早已香汗淋漓,想是方才太过着急所致,她望着床顶愣怔了半晌,方才醒过神,原来不过是一场梦悄然坐起身,倚在床头,双眼透过窗饰看向窗外,心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静。纵然是梦,但那梦中的所感,实在是令她难以忘怀。那人究竟是谁?为何她对那人有如此强烈的熟悉之感?直觉告诉她,梦中之人与她关系匪浅,她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p 呆坐半晌也未见悟出个什么道理,罢了,心瑶狠狠摇摇头,再次倒头躺下,将被子拉起盖好,该弄清楚的时候,早晚会弄清楚的,现下也想不出什么线索,不如好好休息。闭上眼,不久后便又沉沉睡去。/p 与此同时,卓玉成正坐在正厅内,耐心闭目养神,步念青所化的盆栽就在他手边的案几上。/p 厅门未关,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一缕幽香。卓玉成发丝微动,待风势平息后,方才睁开眼。/p 面前,立着一位温婉的姑娘,青丝用碧玉簪子微微绾起,于左肩处垂下一簇发,水眸盈盈,白衣之上朵朵金莲栩栩如生,着实可人。/p “请问,座上可是卓玉成道长?”当真是好久未曾听到有人以道长称呼他,听这女子如此称呼,倒着实顺耳的很。/p “在下正是,不知姑娘”步念青告诉过他,今夜时分,会有一个女子寻他而来,想来,便是眼前这位了。/p “小女子名唤青莲,今夜前来叨扰,不过是想请卓道长帮个小忙。”女子不改笑意,拂了拂身,彬彬有礼道。/p “青莲姑娘有何请求,但说无妨,只要在卓某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全力相助。”此女子周身的气息与凡人有所不同,想必需要他帮的忙,必定也不同凡响。/p 青莲纤手掩唇,轻笑道:“道长不必紧张,青莲的请求很简单,不过是请道长以朱雀之火将那盆栽焚了去。”玉指指向卓玉成身旁那盆栽。/p “这”朱雀之火乃涅槃之火,烧了,便是永恒的毁灭,绝无反悔之机。/p 似是看清了卓玉成的心思,青莲解释道:“道长无需担心,青莲知晓朱雀之火的作用,明了自己要做的是什么。”/p 既是如此,那便遂了这姑娘的心愿,卓玉成点点头,起身面对那盆栽,双手结印,只见面前一只火凤显现,化作一轮业火轮盘,赤红的火焰随轮盘转动直扑盆栽,顿时,方才还生机盎然的盆栽便化作一堆灰烬。/p 见盆栽已尽数灼烧殆尽,卓玉成双手收势,将朱雀之火收回。与青莲四眼相对片刻,二人双双走上前去查看那盆栽灰烬。/p 灰烬之中,一颗嫩芽伫立其间,闪着微弱的光,青莲见后,眼中笑意更深:“青莲等了良久,夫君莫要闹了,赶紧出来吧。”/p 言毕,只见一团浅绿色光芒逐渐扩大,乍然强光四射,令二人半掩双目,待光亮散去,眼前之人的轮廓才逐渐清晰起来。/p 白衣裹身,眉目清秀,一张肉乎乎的脸煞是惹人怜爱,面前这位被青莲唤作夫君的人,看上去竟只是个垂髫小儿?!这倒是令卓玉成惊叹不已。/p /p 第十一章 圣恩 http://.biquxs.info/ “花无间中闲置的屋子有三,静居,紫轩,青斋,二位选自己喜欢的罢,玉成尚有事需要处理,便不作陪了,失礼。”将青莲、蒹葭二人引至居舍,卓玉成便作揖告辞。为了殷曼的回归,也为了与步念青的承诺,他需要好好厘清当前局势,助穆云霄早登大位才行。/p 蒹葭昂着头,在卓玉成与他擦身之时,突然感觉他身上的气息竟如此熟悉,遂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生生拦住了他离去的脚步。/p “你身上,为何有我药灵之气?!”那药灵之气,乃是由他的内丹所发,他不会认错。这个小子身上怎么会有原本属于他的气息?/p 药灵之气?卓玉成脑中回想起步念青当时给他的那半颗药灵内丹,莫不是那内丹眼光定在蒹葭脸上,一个想法浮现脑海中,卓玉成眉头一皱,若真如他所想,国师啊国师,您这是让我无端背了个人情债啊。/p “国师曾给我过半颗药灵内丹”话还未说完,蒹葭眼中的怒火便让卓玉成闭了口,看来,真被他料准了,那药灵内丹乃蒹葭的妖元,正是因为失了妖元,蒹葭才无法如往日一般驱动百草,身形也只能维持孩童状态。/p “那臭书生!?竟敢动我的妖元!”蒹葭气急攻心,原本嫩白的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头上那白色小芽也登时立了起来:“那背信弃义的家伙,当初是他口口声声说要救助那濒死的皇帝,我才会心软着了他的道,现在他又把我的妖元私自给了你!!!”当真是气煞他也!/p “夫君莫要急,你乃百草之王,与那寻常小妖不同,妖元可再培养,无非是多耗些时日罢了。”青莲弯腰将他抱起,柔荑在他脸上揉捏着,柔声安抚道。/p 被自家媳妇抱在怀中如此宽慰,蒹葭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一头扎进青莲胸口,左右磨蹭一副撒娇之态。/p “夫君若还有些不快,青莲举高高哄你开心可好?”青莲轻啄蒹葭头顶,轻声提议,却兀然发现怀中小童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小脸从胸口处抬起,眼中带着惊恐与青莲相对:“娘子别,别举,我,我好多了,真的好多了。”/p 青莲心中疑惑,真的好多了?为什么她看夫君的样子,竟是如此的惊恐不安?/p 噗,卓玉成站在一旁,忍着笑意看着两人互动。这对夫妻,如今看来却像是一对母子,着实令人忍俊不禁。/p “咳。”卓玉成清了清喉咙,眼中带着歉意向蒹葭道:“蒹葭大人不必担心,玉成虽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服用了药灵内丹,但也算受了蒹葭大人的恩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蒹葭大人既要培养妖元,玉成自当竭尽全力相助。”从袖口取出一个瓷瓶,交予蒹葭,那瓶中装的是培元固本的金丹,乃玄清宫炼丹房所炼,服后可顺气培元,强健身体。/p “多,多谢。”卓玉成一番慷慨陈词,言恩道谢,又赠金丹助其培元,诚意如此,蒹葭纵然再有不爽,亦无法再向他冷言相对。接过那瓷瓶,别扭地向他道了声谢。/p 卓玉成见此,嘴角微扬,再次向蒹葭行了礼:“那玉成便不打扰蒹葭大人休养,此金丹玉成会定期着人送来,希望能助蒹葭大人重铸妖元。二位,玉成告辞。”语落,转身便走出了居舍大门。/p 卓玉成脑中飞快地运转着,细细盘算着当前局势,皇帝就两个儿子,穆天拓喜结交权贵,与七世家交往密切,占据了七世家势力,礼部,户部本就是世家子弟当要职,自然是属意他继承大统的;穆云霄广交布衣,在寒门之中威望甚高,加之武艺超群,兵部大臣多属意他。剩下的吏部,工部,刑部则立场中立,不偏向于任何一方。如今朝势,寒门布衣被七世家强势压制,全无施展拳脚的空间,许多关键职位皆是七世家的心腹,少有寒士能占有一席之地。如此看来,穆云霄比之穆天拓,当真趋于劣势。/p 而如今国师西去,星河监便无人为主,不知皇帝会将这职位交予谁?这星河监的事务,便是占星布阵,捻算预言,天之吉兆,凶相演卦,开坛祭祀,祭天做法全在星河监的责任范围之内,国运方向,尽在星河监一言之中,且星河监又直属皇帝管辖,不受三省六部制约,其朝中地位不言而喻。若星河监让七世家的人承了去,恐怕穆云霄的从处境会更加艰难。/p 得想个法子,让星河监能为穆云霄所用才行。如此,便可利用星河监的力量,在皇帝处讨些好处,让寒士之人能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兵部那边只要穆云霄未疏忽与他们的交往,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吏、工、刑三部,容他慢慢想办法拉拢拉拢。/p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亮了,天边泛着鱼肚白的颜色,一不留神便是一宿未睡。心瑶打着哈欠站在他身后,满眼惺忪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此时,花无间门口来了一群人,整整齐齐地进了门,领头的是一位公公,眼光如炬,步伐矫健。见了卓玉成便赶紧弯腰行了大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徐海见过神武少君。”/p “这不是徐公公吗,免礼免礼,公公您这天还没亮就来我这花无间,可是有什么要事?”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脸,双手背在身后,与徐海寒暄。/p “哎哟,恭喜神武少君了,天大的好事,好事啊!”徐海脸上也是笑意满满,半侧过身子,朝身后一招手,一个小侍便弯腰呈上一个物盘,盘内是明晃晃的圣旨。徐海从盘中拿过圣旨,冲卓玉成道:“神武少君,圣旨到,接旨吧。”/p 卓玉成一撩衣袍,单膝跪下,身后心瑶也醒了神,双膝着地,低头拂身。/p 展开明黄的绸布,高亮的声线直贯入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兵阁卓君武之子卓玉成,天资卓越,智勇过人,前日救驾二皇子有功,朕心甚慰,特批卓玉成承袭卓君武神武君之位,免跪礼,特准持刀入宫,并兼任星河监一职,钦此!”/p “臣,卓玉成接旨!皇上万岁!”卓玉成高声念道,双手过头接过徐海送到手上的圣旨。/p “哎哟,神武君赶紧起来吧,皇上圣旨都免了您的跪礼,可别跪坏了膝盖。”徐海一脸谄笑向卓玉成道,随后又对着身后那帮端着物盘的小侍们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赏赐的东西都送进去!晚了,耽误了神武君入宫面圣的时辰,我扒了你们的皮!”/p “徐公公这是”哟吼,看这些宫人们端着的东西可不少,那后面还专门请人抬着两箱漆红的大箱子。/p “皇上这几年心中可没少念着神武君您啊,看,得知您住进了新宅子,怕您有什么东西不全,这不,专门让奴才挑了些宫中尚好的物件给您送来。”一面说着,一面让宫人们揭开物盘上的红绸布。/p “翡翠玉环十二只,玛瑙扳指四只,黄金万两,白银万两,绸布十二匹,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一双,顶级羊脂玉一块,血玉莲一朵”如此许多,皆是奇珍异宝,当真令人看得眼花缭乱,那徐海的眼睛都花了。/p “有劳徐公公了。”卓玉成走上前,从黄金中拿了百余两,又拿了两只翡翠玉环,包好后递与徐海:“公公常年伺候在皇上身边,委实辛苦了,这是玉成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p 难得见到卓玉成这样大方的主,徐海心下一喜,赶紧接过那包财物,揣入怀中,边笑边说:“伺候皇上是奴才分内之事,怎可言辛苦,倒是神武君你,这份殊荣可是宫中头一份,想来今后前途无限。”/p “那就借公公吉言,今后玉成还得请公公多多帮衬啊。”卓玉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面上的表情可坦然至极。看着徐海那爱财的模样,看来是不难打发的,毕竟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指不定哪天会有他的作用。/p “神武君这话说的,您有何需求,但说无妨,奴才定竭尽全力。”/p “那便有劳公公了。”卓玉成笑言。/p 待所有物件清算完毕,徐海看了看天色,向卓玉成道:“神武君,赏赐清算完毕,请随我进宫面圣,皇上此刻已下了早朝,正等着您呢。”/p 想想自己自入了玄清宫后,已是许多年未见过这位皇帝了,再加上今日如此封赏,定是要进宫谢恩的,遂点了点头,向徐海道:“公公且稍作等待,玉成进屋换个衣服便随您进宫。”/p 徐海点了点头,带着一大帮内侍在门口候着去。/p 卓玉成换上皇帝御赐的黑金道袍,心瑶帮他将墨玉冠戴正后,便一起出了门,踏上门口那辆前往皇宫的马车。/p /p 第十二章 面圣 http://.biquxs.info/ “我说你这才换下这身乌鸦袍没多久,又换上,我看了都觉得麻烦。”身份已在卓玉成面前曝光,心瑶便不再以侍女自居,说话的语气也随意许多。/p 这丫头,这么快就对他不客气了?哎,当真有些想念之前那个唯唯诺诺,可爱天真的小丫鬟呀。心中如此叹惋,脸上仍旧笑意不减,好脾气道:“入宫不比寻常出行,自当是要繁琐些。你身为公主,宫中规矩如何,你自是应当了解的。”/p 闻言,心瑶也不再多语,皱了皱鼻子,把脸偏向了车窗边。这人当真讨厌,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他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话来,一双小手绞成一团,相互掐着。卓玉成见心瑶如此小女儿姿态,心下顿时一软。/p 不过多时,便到了宫门外,一踏下马车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立在门前,锦缎朝服,面带喜色,可不是那二皇子穆云霄吗。/p “玉成见过二殿下。”毕竟当着宫人们的面,该讲的礼数自然得讲,不得像私底下一般唤他穆二哥。/p “你我兄弟,何须多礼。”手扶住卓玉成肘部,免了他的礼,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一番,方才笑叹道:“果然人靠衣装,玉成老弟你此番装束,着实威武。”/p “玉成一个入世修道之人,何谈威武,这身衣袍乃圣上御赐之物,若说威武,也定是借了圣上的光。”一番说辞,倒是将皇帝吹捧得天花乱坠。/p “神武君,二殿下,皇上还等着呢。”徐海见二人相谈甚欢,思忖着殿上的皇帝,生怕他二人误了时辰,无奈出声催促。/p 二人闻言,丝毫不敢怠慢,抬步便随徐海向殿内走去。/p 一路上,卓玉成看了看身旁的心瑶,小丫头眼睛盯着他的衣袍,一脸的不屑,嘴巴无声地张了张,虽没出声,卓玉成从那唇语中也猜到了她的意思:穿得跟个乌鸦似的。/p 不禁哀声叹气,引得穆云霄疑惑连连:“你这小子,作何叹气呢?”一没灾二没病的,瞎吵吵啥呢。/p “穆二哥”卓玉成压低声线,一副烦恼的模样:“这朝服,颜色就不能换换?太黑了。”/p “这,皇上钦赐的朝服,乃皇家恩典,别人想都想不来,你倒好,还嫌弃。”/p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卓玉成点头示意,赞同了穆云霄的话,可没过多久,又转过头来,幽幽回一句:“我还是觉得黑。”那丫头还说他穿着这朝服活像只乌鸦。/p “”穆云霄此刻满脸黑线,看了看前方的徐海,不好明着发作,遂耐着性子道:“皇家恩典,不许再狡辩了,被旁的人听见,说你有辱皇恩!届时就是我也保不住你!”卓玉成方才安生,不再言语。/p 盏茶功夫,便来到殿门外,徐海一声高喝:“神武君,二皇子觐见!”/p 卓玉成二人双双踏入殿门,冲着殿上天子行君臣大礼:“臣卓玉成(儿臣)参见皇上(父皇)!”单膝跪地,二人齐声而道。/p “起来吧。”穆长风看着殿下两个孩子,心中甚是欣慰,两个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个个俊朗,才识无双,特别是那卓玉成,穿着他赐予的黑金道袍,多么俊逸!/p “谢皇上。”承了皇帝的话,二人齐齐站起,挺直了腰板。/p “咳咳。”穆长风喉头忽地一阵瘙痒,惹得他咳嗽不断,穆云霄见状,立马上前欲为他拍背顺气,谁料一道白色身影如飞箭一般窜到穆长风身后,定睛一看,那可不是现任霜啸君---白慕青吗?!/p “玉成见过白师叔。”这位师叔在卓玉成的影像中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自幼便知她常年不在霜啸宫,是以白衣雪才会被寄养在他师父殷曼门下。听师父讲过,这白师叔心系一位男子,不惜为了他荒废了霜啸宫的事务,只身下山只为陪在他身边。如今看来,这个男子,便是当今圣上,穆长风吧。/p 白慕青微微颌首,随后注意力又回到了穆长风身上,眼见着穆长风的咳嗽并未缓下来,白慕青凝神聚元,一掌贴上穆长风后背心,精纯的真气便源源不断地被输送进穆长风体内。顷刻后,穆长风的气息便趋于平稳。/p “无事了吧?”轻言细语地慰问,若非亲眼所见,卓玉成是绝不会相信,冷若冰霜的白师叔竟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p 穆长风一手覆上白慕青的柔荑,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无碍了,莫要再输送真气,免得坏了你的身体。”/p 白慕青心中一暖,脸上挂上了一丝若有似乎的笑容,随后便撤了掌,中断了真气的输送。/p “霜啸君,请问我父皇”穆云霄心中焦急,待穆长风缓过气,方才急急向白慕青问道。/p “皇上不过气息有些不稳,我已渡了他一些真气,现下已无碍了,二殿下请放心。”贴在穆长风背后的手仍旧一下一下温柔地为他顺着,见穆云霄面色焦虑,方才出言向其解释。/p “如此,多谢霜啸君。”穆云霄弯腰作揖,以表谢意。/p “玉成啊,朕给你的赏赐,你可喜欢?”穆长风一脸亲切地向卓玉成问道。/p “皇上的恩赐,玉成自是欢喜的,玉成多谢皇上隆恩。”卓玉成双手相合,双臂平举,俯身而礼。/p “好好好,喜欢便好,喜欢便好。”穆长风笑道,随后向白慕青递了个眼色,只见白慕青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将其递与穆长风。/p 穆长风将那玉佩在手中把玩半晌,方对卓玉成道:“玉成,你既拿定主意,要做云霄的左膀右臂,朕,便再赐你一样东西。”他迟迟未立太子,就是想看看,两个儿子究竟谁真正有本事,能靠自己的力量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皇位。如今天拓虽有七世家的势力相助,但他太过孤傲,刚愎自用,七世家的人得势之后未必能从他,只有削弱七世家的力量,天拓以后才不会沦为他人傀儡。为此,他也要助云霄一力!/p /p 第十三章 敲打 http://.biquxs.info/ 青羽玉石静静躺在卓玉成手心,莹莹碧光微微闪烁,卓玉成尚未厘清穆长风为何无故给他海东青一族的信物,只低头看着手中玉石,暗自斟酌。穆长风倒也有耐心,便在那座上平心静气地等着。/p 殿堂内一片寂静,兀然,徐海小跑至殿中,将这份静谧打破,躬着身子,左右观察了殿上几位的神色,见皇帝眉头在他进来之时微微一皱,心下便一凉,锦妃娘娘怎得就挑了这么个时候过来,可害苦他了。心中有怨念,事儿还得做,他小心翼翼地向穆长风禀报:“皇上,贵妃娘娘在殿外恭候多时了。”/p “她来作什么?”穆长风心下感到奇怪,抬头与白慕青相视一眼,见白慕青也是不解之样,遂向徐海挥了挥手,道:“让她进来吧。”总归是贵妃,就这么让她晾在外面,宫中又该出现些风言风语了。/p “奴才遵命。”轻呼一口气,徐海缓缓退下,心中的忐忑总算平复了些。心想着,做奴才真是不容易,都是主子,谁说的话都得听,却也总落得里外不是人,天可怜见,主子们可别再为难他们了。/p 不一会儿,贵妃便入了殿,款款而行,步步生莲。走至殿中,方拂身向穆长风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穆云霄作为皇子,见到贵妃,也鞠躬行了个礼,卓玉成亦是如此。只有白慕青,依旧立身穆长风身侧,不做声色。/p 贵妃眼底划过一丝怒气,在下一秒便消失,偏偏卓玉成是个谨慎细微的主,晃眼间便瞧见了这一情景,看来,贵妃对师叔很是有意见啊。他这师叔,性子与白衣雪一样,清冷孤傲,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就连他们这些弟子也不过在指点武学的时候说得稍微多点,也只有对穆长风,她才会有常人一样的表情与言语。这位贵妃,想必白师叔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是以师叔并未对她的到来有任何表示。/p “免礼罢。”穆长风伸手虚抬,让贵妃直起了身子,美目盈盈地看向座上九五至尊。/p “你此时前来,所为何事?”看她的样子,未有急迫之色,穆长风越发的迷惑了。/p “听闻二殿下此前遭遇刺客袭击,臣妾当时正为宫中琐事缠身,未曾来得及探望,今听宫中内侍说,二皇子已入宫面圣,便想着前来看看,是否安然无恙。”言语间,视线扫向穆云霄,见他一身衣袍整齐,行为动作并无受伤的迹象,眼神微微泛着冷光。/p 卓玉成上下打量了贵妃一眼,脑中搜寻着关于她的信息,听母上大人和穆二哥提过,这位贵妃娘娘,出身七世家,乃世家排名第二的钱家长女,钱锦华,十八岁便嫁入宫中为妃,短短两年便从嫔妃升至贵妃,想来手段心思都不一般。/p “多谢娘娘关心,儿臣已无碍。”穆云霄表面客气道。这女人看他的视线就冰冷无比,要说她是因关心他而来,纵然是死,他也不会信。/p “无事便好。嗯?这位道长是”钱贵妃入宫之时,从未见过卓玉成,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道者究竟是何身份。/p 穆长风刚要开口介绍,却被卓玉成先行抢了话去:“回贵妃娘娘,在下卓玉成,是玄清宫修道的道者。”/p 丝毫不提及自己的名号,也不提自己的封号,穆长风父子着实有些好奇,卓玉成究竟要玩什么花样。/p “原来是玄清宫的修道高人,本宫有礼了。不知道长来宫中,所为何事?”钱贵妃依旧彬彬有礼。/p “贫道近来夜观星象,见紫薇星动,恐有大事发生,坏了皇家安宁,遂与二殿下入宫面圣,向皇上提个醒。”见卓玉成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穆云霄胸膛气息崩乱,强忍着爆笑的冲动背过身去。/p 穆长风也觉着好笑,但面上还得做出不知所谓的模样,陪着卓玉成将戏演下去。就连冷面冷颜的白慕青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p 钱贵妃心思聪颖,自然知道卓玉成是在胡讲,却也未动怒,只是稍稍拉下了脸道:“道长莫要信口开河,纵然本宫不懂占星卜天之术,却也不傻,你说紫微星动,恐有事发生,那倒是说说,这大睿太平盛世的年代,究竟能有什么祸事!”/p 见对方动了怒,卓玉成收了调侃之色,认真道:“太平盛世?贵妃别忘了,咱么大睿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是周边各国虎视眈眈之物!外患已成,如今内忧更是令人担心,二殿下为了大睿平和,只身前往东郊调查祸星一事,却被前朝余孽追杀,差点丢了命,如此大事,难道还不算祸?”/p 钱贵妃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卓玉成。/p “贵妃娘娘,您是聪明人,那些所为余孽究竟为何人,我想您应该知道,毕竟二殿下若走了,最大的获益者是谁,你一清二楚。”用心音传声之法,将自己脑海中的话传给了钱贵妃,意在提醒。/p 钱贵妃眼皮微眨,默认了卓玉成传音之语。随后道:“是本宫疏忽了,这的确是件祸事。不知道长对此,有何解法?”心音传声,卓玉成有意要保全她的颜面,她何不顺着他的话走呢。/p 不错,是个聪明的姑娘,卓玉成心中对钱贵妃高看了几分:“既是祸事,交给贫道处理便可,贵妃娘娘和皇上无需担心,亦勿用操劳。一切,尽在贫道掌握之中。”/p “好!玉成,你这孩子胆大心细,做事主张分明,有你操持,朕绝对放心。”穆长风哈哈一笑,卓玉成在自己这儿的考验,便算是过了。/p 钱贵妃心中一个霹雳,原来他便是父亲之前特意叮嘱过她的卓玉成!她本以为有着那样城府谋算的男子,定是位阅历丰富的中年男人,却未想到,竟是这样一位清风道骨的道长。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一次,是她轻敌了。竟然就这样被他下了套/p /p 第十四章 书斋 http://.biquxs.info/ 回去的路上,卓玉成与穆云霄同乘一车。马车内空间宽敞,卓玉成与穆云霄一边,心瑶独占另一边座位。/p “那白姑娘什么来历,既非宫女,亦非嫔妃,为何能侍候在皇帝身边?”而且看上去,地位并不低。听方才卓玉成等人的话,她只道那位是卓玉成的师叔,其余的,便不清楚了。/p 卓玉成看了她一眼,低下眉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她名叫白慕青,本是我的师叔,现白虎一脉霜啸宫掌教,因心系皇帝陛下身体,遂入世进宫,服侍在皇帝陛下左右,只为保其身体康健。”说来他师叔也是个痴情人,一生衷情一人,心存一人。/p “原来如此,想不到少爷你师叔,虽看上去冷颜冷情,却有着如此火热的情感。”这般感情,倒是让她想起了当年,父皇对夭曼皇妃,亦是如此深情,夭曼皇妃逝去之后,父皇也终日抑郁寡欢,最后郁郁而终。/p “心瑶?心瑶!”见宫心瑶想得发了神,卓玉成出声唤她。穆云霄还在车内,心瑶如此失态,成何体统。/p “啊?哦!什么事,少爷。”忽然听见卓玉成的呼唤,心瑶猛然回了神,一脸愕然。/p “你想什么呢?”起身伸手在这丫头脑门上弹了弹,见那雪白肌肤上泛起了一层红,方才收了手。/p “我我只是想起了我爹娘的一些事。”瞟了眼卓玉成,又看了看他身旁穆云霄,低头小声道,样子好不惹人怜。/p “你”话还没说完,便见穆云霄一脸笑意,将手搭在他肩上,看戏似的道:“诶,玉成老弟,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女子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看到一些深情之景,便会想到一些旁的,是我们男子料不到的,你有何苦逗弄人家。”/p 欺负她?!搞错了吧,这丫头,明显就是在穆云霄面前给他装可怜。/p 与穆云霄四目相对,卓玉成一口气提上,憋在喉咙口,硬是放不出来。/p “我”一个‘我’字刚出口,又被穆云霄截了话头,只见他偏过头向心瑶轻声安抚道:“玉成乃修道之人,对女子心思了解甚少,丫头你可别介怀。”心瑶闻言,登时将头埋得更低,惹得穆云霄以为心瑶确是不好意思了。/p 卓玉成眼中看得清清楚楚,这丫头的嘴角可是轻微上扬的,虽然角度变化小,但他向来对事观察入微,怎会对此变化毫无察觉。/p 罢了罢了,看在她不过一介女流,卓玉成此次也就由她去了,并无追究。/p “少爷,这马车,是要去哪儿啊?”颠了半晌了,按理说早该到花无间了,心瑶抬起头,一手将车帘撩看,瞅了瞅外面,奇怪,这并不是回花无间的路。/p 穆云霄闻言,也撩开了他那一侧的车帘看向窗外,脸上也是一脸疑惑:“玉成老弟,你这,到底去向何方啊?”看着路的方向,不会是/p 卓玉成微微一笑,对二人故作神秘道:“你们猜猜。”/p 二人皆是一脸茫然,不一会儿,马车停了,卓玉成率先下车,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看着二人一一下马,指了指头上一块匾额,上方工工整整地写着两个字:书斋。原来是傅家千金,傅卿卿以文会友的书斋。/p “你怎会想到来这儿。”穆云霄自然知道此处,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会特意让马车带他们来此处?/p 想起傅卿卿当时大皇子府中的机灵神色,卓玉成不禁笑道:“当时大皇子府中结识了傅家大小姐,浅谈几句后发现尤为投机,是以向她做了保证,定会登门拜访,今日出了宫,寻思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时心血来潮便让车夫改了道,往这里来。”/p 原来是这样,穆云霄点点头,上前数步,与卓玉成并肩,对书斋门口的侍童说道:“去通知你家主人,就说神武君与本殿一同来拜访卿卿姑娘。”原来是二皇子殿下与神武君,侍童不敢怠慢,三步做一步进门禀告去了。/p 不一会儿,便见大门开启,傅卿卿笑意盈盈地从门内走出,向三人拂了拂身,道:“卿卿见过二殿下,见过神武君。”/p “卿卿姑娘无需多礼,我们兀然拜访,也未提前向你说一声,还请姑娘莫要觉得咱们唐突才好。”卓玉成颔首致意道。/p “怎会,上次一别之时,小女说过了,若神武君来到我的地方,小女定当扫榻相迎。今日你们来,令我格外惊喜,又怎会谈得上唐突二字。”傅卿卿半掩笑颜,将三人迎进了斋。/p 踏入书斋,在傅卿卿带领下,来到内院,还未踏进,边听得园中传来吟诗作对,谈股论今之声,想来,诗妃之名,果不虚。早听闻傅卿卿人称诗妃,最喜的,便是邀请文人志士相聚一堂,共同谈古论今,诗词成调。今日一见,若真名不虚传。/p “二殿下,神武君,还有心瑶姑娘请跟我来。”傅卿卿将三人引进内院,那些文人见傅卿卿带了三个生面孔进来,不禁噤声相望,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内院,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p “各位,容卿卿稍作打断,为大家介绍一下。”说着便走到穆云霄身旁,笑言道:“这位,想必大家大部分都认识,是我大睿二殿下。而这位”又挪到卓玉成身边:“是我大睿神兵阁少阁主,皇帝陛下亲封的神武君。”/p “他就是神武君!?”/p “原以为是个向左大人一般年纪的大人”那左大人可谓朝廷重臣,开国时期便已存在,多年时光磨砺,早已是垂暮之年。/p “想不到传闻中的神武君竟是如此翩翩公子,当真是英雄出少年!”/p 书斋内院,众人惊异无比,一下来了两个大人物,到着实需要一些时间来缓缓。待一盏茶过去,内院方才渐渐恢复方才刚进来时候的活力。但每人说话前,都会仔细观察二人的反应。/p 能被人如此关注与重视,卓玉成不由感叹出声:“哎,啧啧啧。”/p “玉成老弟(少爷)你怎么了?”心瑶与穆云霄担忧问道。/p “心瑶呀。”卓玉成将视线投向心瑶,一脸笑意看得人背后冷汗。/p 这小子又有什么花样,宫心瑶试问道:“少爷,何事?”/p “你要是有一半像他们一样,这么重视我就好了。”一席话出口,心瑶险些栽倒在地。/p 穆云霄与傅卿卿则在一旁,掩面偷笑。/p /p /p 第十五章 拉拢 http://.biquxs.info/ 傅卿卿带着三人,在书斋院内行了一圈,对斋内大部分人已有了些认识。/p “每逢年中,卿卿都会在书斋举办如此诗会,众人以诗会友,以词话景。”走了半晌,也是有些乏累了,傅卿卿将人引入内堂,坐下闲谈。/p “卿卿姑娘乃傅家掌珠,又满腹经纶,年纪轻轻便得诗妃之名,玉成佩服。”他当真是喜欢面前这个聪慧的女子,与她交谈,内心格外舒畅。/p “神武君过奖了。”傅卿卿低头轻笑。此时,一小厮急匆匆跑来,道:“大小姐,门口,有个白衣姑娘,说是二殿下的护卫,要进来。”那姑娘冷颜冷面的,气势不凡,不是好惹的主儿,他们做下人的只得赶紧进来禀告。/p 傅卿卿将眼神投向穆云霄,见他颌首点了点头,便对那小厮道:“既是二殿下的人,尔等客气着些,将她引来内堂。”/p “之前有些急事,便让白姑娘先行去处理。”穆云霄眼神看向的是傅卿卿,可这话,是讲与卓玉成听的。/p “我说为何从方才开始就未见到师姐的影子,原来,是被二殿下差去办事了。”卓玉成笑笑,能让师姐亲自为他跑一道,穆二哥挺行啊。/p “白姑娘我可舍不得差遣,不过是北陆那边来了消息,看白姑娘面有忧色,我便让她先去处理了,以免心中牵挂。”看身旁这小子笑得不怀好意,穆云霄当即解释,灭了他的臆想。/p 啧,这就给断了念想,穆二哥当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他还指望着拿这事儿调侃师姐呢。腹诽时候,白衣雪已随小厮来到了内堂。/p “这位便是白姑娘吧。”好一个冷俏的美人,看这清冷的气质,倒真是清素弱九秋之菊。傅卿卿起身相迎:“姑娘路上辛苦,在书斋内,随意便好。”/p “多谢。”白衣雪点头示意,寻了个离穆云霄近位置坐下。/p “师姐好。”卓玉成朝向白衣雪,满面笑意。/p “嗯。”自家师弟问好,白衣雪自然是要回的。/p “神武君来我书斋,想来不是临时起意的吧。”卓玉成这人,从上次大皇子府初见,她便对此人有了初步的分析,这人胆大心细,谋略过人,定不会凭着心性做事。/p “卿卿姑娘聪颖,何不猜猜,玉成意欲何为?”他喜欢和傅卿卿交谈,此女子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交流总是格外舒心。/p 今日诗会,世家弟子,文人雅士,皆汇聚于此,卓玉成方回京城,尚不清人脉结构,此次前来莫不是为了摸清局势?/p 将此番猜想讲与在场众人,皆为傅卿卿的敏捷才思所叹服。/p “不愧是卿卿姑娘,玉成前来的目的,一猜既中。”心中对这傅家大小姐的好感又提了几分。/p “神武君谬赞了。”傅卿卿掩嘴轻笑:“方才与你介绍的那些,不过是些无名的雅士。世家权贵之士,少顷方会前来,既是来探局势的,不若待会儿一同去院中,何如?”/p 卓玉成四人交换了眼神,皆表示赞同,遂道:“如此便劳烦卿卿姑娘引路了。”/p “好说。”递了个眼神给门口小厮,着他去院中看看,世家之人是否已达,稍待片刻后,那小厮返回,向她点头,示意所有人皆已入场。傅卿卿心下决定,起身与众人说:“看来人已经到了,大家随我来。”率先出了门,领着众人朝内院行去。/p 此时院中,孟东临身为第一大家公子,正与各氏族代表寒暄,一副东道主人的模样。/p “卿卿这每年一次的诗会,声势是越来越大了,不愧是傅大人的掌珠啊!”一位权贵之士与孟东临交谈之时如是道。/p “卿卿是我孟家未来的夫人,自然魄力十足。”孟东临一脸的骄傲,孟傅两家的婚事,是他爹孟秋霜做主定下来的,傅子文身为国子监之首,乃朝廷重臣培养之地,他爹孟秋霜又是当朝太师,在朝中势力可想而知,两家联姻,朝廷局势便在他们的掌控之中。/p 此番话,正巧被行至内院门口的傅卿卿听到,心下一阵不悦,脸上却未有丝毫崩裂。卓玉成等人亦未察觉有恙,随着她便进去了。/p “卿卿来晚了,还请各位不要见怪。”脸上挂上微笑,与周围众人招呼。/p “哪儿的话,咱们也才来不久,更何况,有孟兄亲自帮忙接待,咱们也算是沾了卿卿姑娘你的光了。”说话的,是聚荣商会的当家,方家少爷方钱。傅卿卿心底是看不起此人的,方家家财万贯,商道无人不礼让三分,但学识才华向来是七世家中最弱的,若非世家权势,她得罪不起,这方钱她是万万不会让他进书斋一步的。/p 心底归厌恶,可面上的功夫还不得不做,既然人家捧了场,也断不能当着众人给人下不了台,傅卿卿压着心中的不爽,对方钱笑脸相迎:“方少爷可是揶揄卿卿了。”随后转头又向孟东临道:“有劳孟公子帮衬,卿卿在此谢过。”/p 孟东临走上前来,与傅卿卿站得极近:“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是乐意帮你的。”傅卿卿身上的女子幽香钻入鼻中,孟东临登时心猿意马。/p 如此距离,令傅卿卿极为反感,孟东临当众所说的话,更是令她作呕。什么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是他孟家一厢情愿,她爹和她可从没承认过这种事!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来到卓玉成等人身边。/p 孟东临本想伸手将傅卿卿拉回身边,却见卓玉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背后一寒。/p “孟兄,别来无恙啊。”卓玉成开口道,不过轻轻一句话,其中深意,想来孟东临是体悟得到的。/p 大皇子府下药,神兵阁解围,再加上上次肖青河带回的前朝余孽,大皇子震怒数日,却无可奈何,卓玉成的城府能力,不可小觑!/p “贤弟,好久不见。”孟东临的愣怔不过一瞬,身为首家大公子,怎可失态于前,换上友善纯良的笑容,与卓玉成问好:“听闻前日,神兵阁被乱贼围困,愚兄着实担心贤弟安危,一心想来慰问贤弟,奈何家中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今日见着贤弟安然无恙,愚兄方才安心了。”/p 呸,睁着眼睛说瞎话!虚情假意!心瑶站在卓玉成身后,对孟东临的一席话翻着白眼。/p “无妨,孟兄有这份心,玉成便甚感欢喜了。”卓玉成向孟东临微微鞠躬道,既然要演这兄友弟恭的戏码,他便陪他演。只是,身后三道目光齐齐刺向他,着实令他良心有点疼。/p “诶?”卓玉成弯腰之际,孟东临瞥向了他身后,见着一脸黑线紧盯卓玉成后背的穆云霄,顿时行了大礼:“臣等给二殿下请安。”/p 此话一出,院内众人,皆跟着孟东临行礼下跪:“臣等给二殿下请安!”/p 穆云霄见状,走上前来,向跪着的众人抬一抬手道:“免礼吧,本殿此次也是跟着神武君来的,为的是图一个热闹,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在意本殿。”/p “谢殿下!”众人起身,傅卿卿开口:“今日书斋有幸,得二殿下垂青莅临,还请殿下入座,诗会正式开始。”/p 穆云霄点点头,站回到卓玉成身边,拉着他与自己同坐一席,心瑶与白衣雪也就近落座。/p “臭小子,看回去怎么收拾你。”虽然知道他方才与孟东临不过口舌之戏,穆云霄三人还是心有不快,合着咱们仨跟你出生入死,别人一句话就让你甚感欢喜了?等着回去挨揍吧!/p 卓玉成看看他,又瞄了眼师姐和心瑶,见那二人也双双盯着他,心下汗颜,朝三人笑笑,轻声对穆云霄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p /p 第十八章 商议 http://.biquxs.info/ “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啊?怎会耗如此之久?”见卓玉成出了内堂,心瑶急急迎上,她一个人闷在这个院子中,可是无聊得紧。/p 看了心瑶一眼,卓玉成示意她跟着自己,向门口大步迈去,一路上不发一语,直至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方才对心瑶道:“看来得去找人调查一下傅家的情况了。”他才回京,各个世家背景如何,他尚不明了,仅听傅卿卿一面之词,不足以令他信服。/p 心瑶也是心思机敏之人,顿时悟到傅卿卿怕是说了些什么,才会令卓玉成有如此反应:“傅家有何异状么?”否则不会独独着人调查傅家。/p 沉吟片刻,卓玉成心中九转,细细盘着当下之势,皇帝就两个儿子,穆天拓喜结权贵,与七世家交往甚密,世家之势皆为他所用,如今世家子弟大多身居朝中要位,他在朝廷的地位,可想而知;穆云霄则不同于他大哥,广交的能人大多出身寒门,在这群人中威望甚高,加之军中老将大多与世家不合,比起穆天拓,他们更加倾向于穆云霄,但寒门之士纵然才智超群,有七世家的压制,总归难以出头,如此看来,穆云霄确是处于劣势。/p 若是真如傅卿卿所言,与之合作,确实能为穆云霄行事上赢得一丝先机,倒也是一件好事。至于此女能不能成事,他试试方知。/p 未回答心瑶方才之言,卓玉成只倾身靠近心瑶,耳语一阵,只见心瑶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他要查傅卿卿的所有底细?那位姑娘她见着并无异常,何故连喜厌好恶也要逐一细查。/p “你查个女子这些私密作甚?”心瑶黛眉微蹙,对卓玉成这一计划略有不满,一个大男人,调查一个女孩子这么多,莫非别有用心?/p 察觉到心瑶看自己的眼神带了些不屑,卓玉成连连摆手道:“诶,别多想,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以后用得着的。”日后,他好对症下药。/p 狐疑地瞟了眼面前这个男人,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眯眼抱胸就这么盯着。/p “嘿,我说你这什么眼神。莫不是查不到我要的东西,又不好意思说?”眉梢一挑,卓玉成道。/p 心瑶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激将,顿时放下手:“我好歹一国公主,帮你查个世家女子又有何难!你且等着,消息很快便给你传来!”自己一声令下,那些隐候在身侧的暗卫们怎会不从!/p “那便有劳公主殿下了。”卓玉成一副得逞的笑容,“现在,随我去趟二皇子府,待你查到我要的东西,再做后续商议。”思来想去,穆云霄那边,关于傅卿卿一事,还得提前知会一声。/p 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在二皇子府前停下,正待下车,心瑶便说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二皇子府?不怕他人眼线么?”/p 在心瑶光洁的额头上拍了一下,笑道:“大皇子府一遭,神兵阁一役,谁人不知我的立场,纵是皇帝陛下也默许了我的选择。自然无可忌讳。”难不成还要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妾一般,从偏门进?这个不是他的风格。/p 细想片刻,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心瑶当下点点头,不再多语,跟着卓玉成下了马车。/p 二皇子府上的管家徐瑞见着卓玉成,赶紧迎了上来:“神武君来了啊。”沧桑的声线,平淡的话语,看着熟悉的孩子,徐睿眼中难得地透出一丝温情。/p 徐睿是自小照看自己的老管家,他与齐老一样,是他打心底敬重的人。卓玉成对着徐睿拱手深鞠一躬,有礼道:“徐老,好久不见,玉成有礼了。”/p “诶,老夫不过一个管家,神武君如此不合礼数,快起来,快起来。”边说,双手边扶着卓玉成的双臂,将他扶起。作为二皇子府的管家,徐睿的身手自是不凡的,轻微用力,便将卓玉成扶直。/p 就着徐老的意思,卓玉成挺直腰背,对他恭敬道:“徐老,穆二哥可回府了?”方才让他先走,算算时辰,应该到了一些时候了。/p “殿下现在正在书房,与白姑娘议事。”徐睿答道,侧身给卓玉成让出了一条道,抬头看见心瑶,不禁一愣:“这位姑娘是”眼前这女娃,相貌出众,气度不凡,徐睿是皇家的老人了,阅人无数,当下便断定心瑶的身份不凡。/p 卓玉成回头看了看心瑶,遂道:“这是玉成远房的表妹,不常走动,徐老初次见面,难免眼生。”/p “徐老好。”多说无益,道了声好,心瑶便立身一旁,静静地不出声了。/p 表妹?看此女气质,非富即贵,神兵阁卓家效力朝廷多年,家世背景如何他徐睿清清楚楚,何时多了这么个远房表妹徐睿看看卓玉成,又瞅瞅心瑶,心下了然,罢了,孩子们的事情,他一把老骨头,就不做纠结了。微笑挂上脸,对心瑶点点头,不再深究。/p 徐睿是个明白人,他心中知晓,卓玉成现在是穆云霄的人,他允许跟在身边的,自有他的道理,定不会有害于穆云霄。/p “神武君,随老夫来吧。”转身,到前方为二人引路。/p 环顾四周,卓玉成不禁心叹,这么多年,穆二哥的府邸,还如同记忆中的一样,丝毫未变。想当年他们还是小毛孩儿的时候,在这府邸中做了不少顽皮的事,如今想来,真真有趣的紧。/p “到了。”徐睿停下脚步,对卓玉成道:“容老夫进去禀报一声。”随后便抬脚进屋去了。/p 不过一会儿,便见徐睿走出书房:“神武君,进去吧,老夫还有事务要忙,便先行告退了。”/p “有劳徐老。”侧身给徐睿行了抬手礼,目送着这位老者退去。/p “怎么,和傅卿卿聊完了?”穆云霄正立在书桌旁,白衣雪则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见卓玉成进来,视线齐刷刷投在他身上。/p “聊完了,穆二哥决计想不到,那傅家小姐与我说了什么。”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卓玉成向穆云霄抛出一个谜。/p “哦?傅家小姐聪慧机警,与你交谈定有不凡之论,我是猜不出了,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穆云霄撩起衣袍坐下,心下真好奇得紧。白衣雪也抬头看向他,眼中也尽是疑惑。/p 卓玉成故作神秘地一笑,寻了个椅子坐下,心瑶见了,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他旁边。/p 穆云霄心知心瑶身份定有隐情,便也不对她看似无礼的行为有所评论,只是静静地看着卓玉成。/p “你将我的胃口吊起来,就这么晾着啊。”好笑地看卓玉成不慌不忙地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p “别急。”喝口茶,润润嗓子,说起故事来,也顺畅不是。将茶水饮尽,卓玉成方才道:“傅家小姐,欲向二殿下结盟。”/p “傅卿卿?她为何如此决定?”傅家在世家排位第四,国子监首位,朝中重臣皆求学于此,再加上傅家书香门第,雅正懂礼,连皇帝也敬其几分。如今局面,世家力捧的对象乃是大皇子,这傅家小姐却要和他这个二殿下结盟,当真是奇了。/p “依傅家小姐之言,她是以本人身份与二殿下结盟,并不牵涉整个傅家。原因有二;其一,傅小姐想借殿下的手,打压孟家,如此可断了孟家强行加在她身上的婚约,其二,卿卿姑娘虽身为女子,却有宏伟志愿,奈何世家之中,向来轻视女子”言及此,卓玉成余光瞄了下身旁的心瑶,这点,倒是与这丫头相似。果然心瑶听到此言,脸上尽是赞同之色。/p 穆云霄点点头,他明白卓玉成的意思了。孟家与傅家的婚约,他略有耳闻,之前他只当世家联姻,从未放在心上,却未料到,那傅家小姐却是如此反抗这门亲事。/p “当然,这只是傅家小姐一面之词,玉成还需细细追查,方能知其真伪。今日将此事告知穆二哥,也是希望穆二哥有个心理准备,清楚当前局势。”牵涉双方立场,他不得不谨小慎微。/p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穆云霄懂得卓玉成的心思,他今日与他提及此事,是不想他因为对世家的敌视,而放弃了一丝良机。/p “嗯。”卓玉成颔首:“如此,便等着好消息了。”将茶杯向心瑶举了举,略有深意的笑了。/p /p /p /p /p 第十九章 书生 http://.biquxs.info/ 在二皇子府小坐一会儿,待查的事项便有了些消息。门外,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心瑶看向卓玉成,示意那是暗卫的传讯,卓玉成点头,默许她暂时退去。心瑶遂起身,走向门外,穆云霄、白衣雪二人皆看了看心瑶的背影,随后相对而视。/p 须臾功夫,又见心瑶拿着一封信函踏入室内,将其交给卓玉成,道:“你要查的东西,都在这里。”信中所述之事,方才暗卫已经告诉她了,想到这傅家小姐拒婚的理由,心瑶不觉有些惊讶。/p 将信函细细看过,卓玉成一脸了然神色,但笑不语,勾得穆云霄、白衣雪二人更加好奇,那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能让卓玉成如此神色。/p 看完信函,卓玉成抬头,将信纸递给了穆云霄二人过目,自言道:“傅家小姐所言,的确不虚。信中所书与傅小姐所言逐一相对,丝毫不差,况且孟秋霜对傅家所做的事,足以成为傅卿卿另觅盟友的动力。”/p 穆云霄在卓玉成说话期间,将信中所书一一看过,心中已明朗大半,只是尚有一事不解:“若孟秋霜当真如信中所言,做过那等事,为何傅子文不上书父皇,秉公论处?”/p 手下荒淫,毁了傅家夫人清誉,引人自尽,为保己方势力,屠尽知情之人,唯留傅子文父女,威逼利诱,还强行跟人定下婚约,以此为质。每一条,若是御上亲理,定是不可饶恕的死罪。穆云霄想不透,为何遭受如此之祸,傅子文却毫无作为,不向上举告。/p 卓玉成摇摇头,解释道:“事关女子清誉,如何能当众审理,再者,纵然傅家不顾颜面,告了御状,孟家势力强盛,届时笼络其余五家势力,纵然皇帝陛下有意相保,你认为,傅家在朝中还有一席之地吗?”朝堂之上,不是占理就能得胜的,皇帝还得制衡各方,平稳局势,有时候,当真无可奈何。/p “这着实令人痛心。”穆云霄本性刚直公正,见不得如此不平之事。/p “既然傅家小姐所言不假,那是不是殿下就可与之共盟了?”想那傅家也是可怜,名为世家第四,却处处受其他世家压制,被人强迫,傅卿卿又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如何能忍这般屈辱。同为女子,白衣雪心中对傅卿卿起了一丝同情。/p “不急。”卓玉成摆摆手,傅家的确是个突破点,但傅家小姐能为几何,他得摸清楚了才是。/p “怎的?你可有其他想法?”穆云霄看卓玉成的神色,便知这小子肚子里又有主意了。/p “既是傅家小姐主动要求结盟,总得有个表示,好歹让我们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他不愿做亏本的买卖。/p 穆云霄闻言,点点头,赞同卓玉成的话。白衣雪却在此时皱紧了眉头,她本就不喜这些算计人心的事,奈何如今之势,却是将她卷进了这纷争漩涡。/p “你待如何做?”心瑶很想知道,卓玉成接下来,究竟作何手段。/p 卓玉成偏头笑了笑,晃动着手腕,将杯中茶水荡出微波道:“殿下,近日朝中可否有何趣事?”穆云霄被这么一问,一时未反应过来,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瞧着卓玉成片刻,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近日朝堂发生之事。/p “近日,朝堂之上,确有一事极为令人在意。”穆云霄抬眼环顾众人一圈,道:“前几天,父皇刚提拔了一位新士,任职吏部尚书,主管吏部一切事宜。”/p “那位新士,身份如何?”卓玉成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神色了然。宫中人多口杂,许多消息无需亲自打探,也可从旁得知。何况,这次的消息,并非小事。/p 穆云霄道:“一介书生,寒门志士,名唤杨铭,个性公正廉明,行事果断干脆,不占位,不偏向,是以父皇放心将吏部尚书一职予了他。”说着,心中也对卓玉成的意思逐渐清晰。对啊,向来朝中要职,除了兵部吏部刑部,都是委任给世家子弟,七世家也是因此在朝中地位固若金汤的。而兵部吏部,自建国以来,皆是由父皇御定,选的,不是世家子弟,也从未指定给寒门之士。而今,原吏部尚书因年迈而回乡养老,吏部一职便空了出来,近日父皇在给了御旨,委任给了杨铭,一位才华惊人的寒门书生。/p “一介书生,寒门志士,皇上将寒门、世家这对立两方都未曾沾手的重头要职,委任给了杨铭,圣意何为,还不清楚么?”吏部,掌管朝中官吏任免,调动之事,乃重中之重的一部。建国以来,七世家手握礼部,户部两大部,而吏部尚书一职,从未落到世家手中过,七世家对于这个位置,早已虎视眈眈多年。在这种情势之下,皇上当着众朝大臣的面,当庭下旨将吏部尚书一职委任与杨铭这一寒门之士,这是给了寒门与世家抗衡的力量。/p “父皇,在给寒门撑势”穆云霄陷入沉思,如此一来,寒门之人,便有了入主朝堂的机会,不会再同往日一样,事事被世家之人,压过一头,满腹经纶无用武之地。只是,他想不透,父皇向来未管理过两派之间的矛盾,为何此次/p “穆二哥,你们,有个好父亲。”卓玉成如此一言,道尽真相。皇上心中明了,他两个儿子的心性,他如此做,除了帝王的制衡,还有对两位儿子的保护。/p “父皇”穆云霄不傻,他知晓,七世家仗着自己开国之功,与在朝堂上的声望,势头快要压过皇室,如若任凭他们如此下去,恐怕皇室将陷入危机,所以父皇想要制衡,提拔寒门之士,这些志士,满怀一腔爱国之情,自幼饱读诗书,深谙忠君之礼,想必那些世家子弟,对皇室的忠贞,更加令人信服。是以,寒门之势必起!如此,才能保得穆家皇室不被七世家所控制,才能占领主位。/p “穆二哥,既然,皇上都已经将这条线搭好了,咱们,何不顺着这条线,走下去呢。”卓玉成拿眼神示意穆云霄,告诉他,那书生杨铭,便是他们的第一步。/p 穆云霄闻言,点点头:“杨铭,的确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但,这跟傅家小姐有何联系?”听方才卓玉成的意思,是要将傅卿卿也牵扯进来?/p “穆二哥,如今朝堂之势,两分,大皇子受七世家势力撑腰,手握户部礼部两大势力,而你”卓玉成顿了顿:“除了寒门中的声望,以及军中老兵们的偏向,毫无与大皇子抗衡的力量,如今傅卿卿既然有意结盟,何不让她去探探那杨铭的口风?”/p “杨铭是寒门志士,我又是寒门中声望至高之人,真要去试探,难道不应该是我亲自上门,更显诚意?”对卓玉成的建议,穆云霄心中甚感疑惑。/p “穆二哥,东郊暗袭,神兵阁围剿,平日的刺杀,世家一派,对您的一举一动可是掌握的清楚非凡啊,若您如此明目张胆地去找杨铭,我怕,世家那边恐怕会狗急跳墙吧。不但您的安危令人担忧,恐怕,那杨铭,更无法保了。”卓玉成倒是不怕那些暗杀的刺客,更多的担心,是穆云霄会过早地成为世家的关注对象,毕竟他现下处于劣势,如若大张旗鼓地去拉拢杨铭,只会让七世家那边看到,他急于变强,届时借着当前的优势,打压穆云霄。/p “那傅卿卿去,又能有何不同?”穆云霄怎么也想不透这层道理。/p “傅卿卿去,代表的是傅家,往大了说,就是代表了七世家,世家之人只会尽心竭力地送她去试探,毫无怀疑,而她一介女子,杨铭对她的戒心自会比男子要低一些,她也是个心思聪慧的女子,我相信,她定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卓玉成解释道:“更何况,这也是玉成给她的考验,看她是否真心诚意要与咱们结盟。”/p 经过这番解释,穆云霄终是明白了卓玉成的一番苦心,了然地笑笑,点头同意了卓玉成的提议。/p 白衣雪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看向卓玉成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满之色,盯得卓玉成头皮有些发麻。/p 若眼神能够杀人,恐怕师姐的眼神,能将他千刀万剐,卓玉成心下缩了缩,面上还是陪着笑,对白衣雪道:“师姐。”/p 听闻卓玉成一声呼唤,白衣雪毫不给面子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搭理他。一肚子的诡谲之计,不仅要拉忠良下水,还要算计有心结盟的女子,是何大丈夫所为,是何正派之士所为!/p 哎,卓玉成心下轻叹,自己这师姐,最嫌厌的便是这些个乌烟瘴气,勾心斗角的算计,这次,他不但让她眼中见着糟心,还将她一起卷入了夺嫡之争之中,着实对她不住。/p “对了,穆二哥。”心中兀然想到一件事,卓玉成叫住穆云霄道:“杨铭此人,还需穆二哥着人好好了解一番,无论是交给暗卫还是从其他寒门之士口中旁敲侧击,皆可,只要能摸清此人脾性便可。”既然有意要拉拢,自然需要调查得彻底。/p “好,交给我便是。”穆云霄点头应承下来。/p 此时,门外又是一声尖细之音,心瑶猛然抬头,暗卫传音?!她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怎还会有暗卫传音?!顾不上请示卓玉成,心瑶起身便跑出房门。/p 片刻后,只见心瑶脸带疑惑之色入门,房中三人见了,皆是关切,卓玉成问道:“何事让你如此神色?”/p 心瑶抬首道:“穆大皇子,去了花无间。”/p /p /p /p 第二十章 拜访 http://.biquxs.info/ 穆天拓看着眼前的女子,又仔细看了看门上匾额,确定自己来的,的确是花无间,遂才放心欲踏步进入花无间。/p “公子留步。”青莲款步上前,向穆天拓拂了拂身。/p 眼前这女子,气度不凡,温婉有礼,穆天拓向其拱手微微作了作揖:“在下穆天拓,姑娘是”莫不是这花无间的管事?/p “原来是我朝大皇子殿下,小女子名唤青莲,乃花无间的管事,不知大皇子莅临花无间,所为何事?”青莲心思敏捷,卓玉成不在府中,自然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入,否则,叨扰了她夫君的修炼,可如何是好。/p “本殿今日前来,乃是有事欲与神武君相商,还望姑娘通报一声。”卓玉成,上次宴请,他未能将他招揽麾下,神兵阁围剿也未能损伤他分毫,不但如此,他还将那些个乱党交由肖青河带了回来,把这个烫手山芋又丢还给他,当真是智谋无双,才略过人。他在府中这几日,左思右想,认为如此人才,若只是一次招揽未成便放弃,着实可惜,是以经过再三思忖,他决定,亲自上门拜访招揽,以彰显他纳才的诚意。/p “大殿下有所不知,今日一早,我家主人便进宫面圣去了,此时尚未归来,殿下不如先且回府,莫要累坏了身体。”言辞有礼,理据皆足,此番回话令人挑不出丁点错误,着实令穆天拓心下暗叹,连一个小小的府内管事也有如此口舌生花的本事,卓玉成当真是个奇才。如此一来,他更不会就此罢休了,定要等到他回来!/p “既是进宫面圣,本殿自是催不得的,左右今日无事,本殿便在这多等片刻,也无妨。”花无间此地,地处较为偏僻,少有人来,门外也有石桌石凳可稍作歇息,穆天拓便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静等。/p 青莲见了,脸上微微一笑,又朝穆天拓行了行礼:“那殿下”话还没说完,只听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越发的响了。二人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马车自远处而来,缓缓停到了花无间门前。/p 车帘掀起,那马车内端坐的人,不是卓玉成是谁?姿态从容地下了马车,心瑶也紧随左右,头也不转,抬脚便要进府。穆天拓见状,连忙起身,在卓玉成背后唤道:“玉成老弟。”/p 闻声止步,面似惊讶地回了头,见着穆天拓双手向前拱起,鞠躬行了礼:“穆大哥,您怎么来了。”/p 穆天拓走上前,笑言道:“玉成老弟,你这府内的管事虽身为女子,但本事却是不小啊。主人不在府上,任凭谁也不让入府一步啊。”言下之意,便是连本殿也丝毫不给面子。/p 卓玉成看了青莲一眼,这小女子当真是厉害,做得甚合他意。笑着对穆天拓道:“穆大哥莫见笑,你也瞧见了,我这府邸地处偏僻,唯恐有不法之徒会打它的主意,所以才会让青莲尤为小心,要求她在我不在府中之时,定不能让外人踏入府中一步,否则玉成住着不安生。”/p “玉成老弟说这话可是过于谦虚了,你的实力如何,大哥我还不知道么,怎敢会有宵小之辈敢随意闯了你的府邸呢。”穆天拓挂着一脸笑意说道。/p 毕竟是皇子,若总是由着他在门外站着,也有失体统,卓玉成遂给了青莲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准备府中安排,接着便对穆天拓道:“哎呀,穆大哥恐是等了许久,想是有些疲惫,你看我这榆木脑袋,竟让你在门口站着聊,走,由玉成亲自引你进府,咱们进去坐着聊。”侧身为穆天拓让出一条道,将他引进了门。/p 心瑶跟在二人身后,心中大翻白眼,这睁眼说瞎话的主,方才在二皇子府听闻穆天拓来了,便匆匆辞别了二皇子,早早地便赶到了花无间附近,又在一处隐秘之地观察了半晌穆天拓的动静,明明就是有意让人家白等那么些时候,这下还这般惺惺作态,她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同情这大皇子呢,还是该体谅他卓玉成演戏辛苦。/p “穆大哥方才那一说倒真是抬举玉成了,想必穆大哥也对之前神兵阁被歹人围剿之事有所耳闻吧。”听闻围剿二字,穆天拓心中一凛,卓玉成斜眼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道:“如今想来,玉成也是有些后怕的,想神兵阁中防卫已是何等的完备,却也有歹人起了贼心,不要命地攻入府内,更何况是我这个地处偏僻的花无间,既无重兵把守,又无机关密室,所以,玉成也只能提高些警戒,还望穆大哥莫要见怪才好。”/p 如此一提,穆天拓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连连称是。/p 待二人落座,卓玉成又遣了心瑶去新泡了一壶清茶,亲自给穆天拓斟上:“穆大哥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要与玉成商议?”/p 端起眼前的茶碗,穆天拓用茶盖在水面上轻轻拨弄,笑道:“今日来,无非也是想找你叙叙旧,聊聊咱们以后,应该如何筹划。”/p 瞧瞧,瞧瞧,这话还没谈呢,咱们这位大皇子便擅自将他拉作他那一派的了。元神传音之法,与心瑶暗底下谈笑道。/p “穆大哥可莫要跟玉成开玩笑,叙叙旧自是应当,但这筹划指的又是哪出啊?”卓玉成一口清茶入喉,轻声问道。/p 穆天拓看了看卓玉成身后的心瑶,顿了顿,卓玉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遂开口道:“心瑶并非外人,有什么话,穆大哥直说便是。”/p 既然如此,穆天拓心下整顿一番,遂开口向卓玉成道:“玉成啊,你方至京城,恐怕对朝堂之势还不太了解。如今朝廷中坚,乃是世家之力,七世家忠贞为国,朝中要职多为世家子弟,我朝也因为这些才能之士,方可安国定邦。”说到这,穆天拓顿了顿,观察了一番卓玉成的神色,见其脸色不变,方才继续道:“相比之下,寒门之士虽有贤才,却少有治国之实,他们将政道分析得头头是道,却少有得到验证的理论,而今父皇却将吏部尚书一职交予一个寒门书生,如此重要的职位,怎可给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为此,近日朝廷之上众说纷纭,众官员们也是各有说辞,你看这刚一上任就弄得满城风雨,时间久了,可如何是好。”/p 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吏部尚书一职,这穆大哥可真够迂回曲折的。不过是觉着吏部尚书被寒门之士所掌,此后寒门便有了与世家匹敌的势力。/p “听穆大哥的意思,是想将这位寒门之士,从吏部尚书的职位上撤下来?”卓玉成一语中的,穆天拓听后,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那,以穆大哥的意思,这吏部尚书,可有合适的人选?”/p 穆天拓闻言,即刻说道:“吏部尚书一职,世家之中,孟家之士孟修可任其职,孟修其人学识渊博,常年跟在孟秋霜左右,帮忙操持文书类工作,也熟谙交际之道,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若吏部尚书能为孟修所掌,那他手上,便握有三部势力,在朝中威望也将更甚。/p 孟修?这人他倒是从未听过,看来得着人去打探打探,看看是什么底细。卓玉成抬眼,手指在茶碗盖上轻点。/p “这吏部尚书方才受御命委托,除非有切实的铁证,将他拉下位,否则,要换,怕是不易呀。”卓玉成瞄了瞄对面穆天拓的脸色,接着说道:“穆大哥可知,那新任尚书杨铭,有何爱好?或许能从这里下手。”方才回来之时,他便着人帮着从侧面去打探杨铭的消息,就是想先穆天拓一步,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p “咳,别说了,那杨铭性格刚直,油盐不进,不爱财不爱利,当真是找不着任何着手点。”穆天拓摆摆手,回想起当初他欲拉拢杨铭之时,连连碰钉的状况,心下不悦。/p 看来,大皇子早就出手,预先试探过了。也好,如此的人才,若真是那么容易便被招揽,他卓玉成也无法放心了。/p “玉成有一法子,不知穆大哥可愿一听?”卓玉成道。/p 听卓玉成此言,穆天拓眼中一亮,他当真有法子?“你且说。”/p “既然,穆大哥要撤了这杨铭,那么自然得找到他的弱点,才能方便行事。听方才穆大哥所言,那杨铭乃刚直之人,且出身寒门,对于世家公子们的警戒之心自然较高,如若换一个女子前去,以柔克刚,想必他的防范会有所下降。”卓玉成细细分析道。/p “嗯,玉成所言,有理。”的确,如若是换成女子,即便那杨铭再怎么刚硬,也会有所松懈,“那依你之见”细想来,心思细腻,又才思敏捷的女子,只有傅家那位/p “傅家大小姐,傅卿卿,玉成想,派她前去,再适合不过。”傅卿卿饱读诗书,又常以诗会友,与寒门之人亦有结交,她的确是最为适合的人选。/p 穆天拓也点头表示赞同,傅家乃国子监之首,门生众多,不乏寒门之士,想必那杨铭对傅卿卿,定会有所交代。/p “好!如此甚好!就让卿卿去试试。”穆天拓大手在腿上一拍,脸上喜色难掩。/p 卓玉成也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傅卿卿探访杨铭一事,便安排妥当了,他也应当给傅卿卿去书一封,约其见见面了。/p /p 第二十一章 红光 http://.biquxs.info/ 书斋内,傅卿卿细细读过手中的信,随后将其置于火折子下,焚烧殆尽,原本雪白的脸庞在铁盆中的火光下,映衬得有些发红,眼中神色熠熠,心中更是九转迂回。想不到,大皇子竟是如此不懈,上次被卓玉成当中戏耍,这次竟然能够摈弃前嫌,亲自上门拉拢,着实令她有些意外。有趣,当真是有趣得紧。但更有趣的想到卓玉成书信中提及的杨铭,傅卿卿心中甚为欢喜,杨铭,如此良机,本小姐怎会错过呢。/p “来人!”冲着门外娇喝一声,只见一个小侍匆匆进入房内,拂身行了礼,方齐齐开口道:“小姐有何吩咐。”/p “着人去鸿运楼预定一个雅间,明儿我约了贵客谈事,告诉那边的掌柜的,安排的房间要雅致安静,不要有闲杂人来搅扰,懂吗?”傅卿卿从身上拿出一袋子银钱,递给那小侍:“这些钱财,若是有剩,便自己留着吧。”出身世家,自小钱财金帛不缺,她从不在意这些边角的银两,向来都是打赏给办事的下人。/p “谢小姐。”小侍接过钱袋子,低首谢了傅卿卿,随后麻利地办事去了。傅卿卿再次回到书桌前,想了想,铺纸,研磨,提笔,给卓玉成写回信。不过盏茶功夫,便将回信写好,着另一个小侍送去花无间。/p 此时黄昏,花无间/p 卓玉成将自己关在房内,静坐运功,自己来京城这许多日,倒是很久没有这样清心静气地打坐运气了,若是师父还在,恐怕他三天三夜也别想睡觉吃饭了。想起师父,绝美的容颜,赤红的身影,清丽的声音,历历在目。师父,心中的思念,牵动着周身气息的变化,聚气凝神之间,卓玉成并未发现,怀中凤凰令,微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令中的精魂,剧烈地游走起来。/p 心瑶与青莲在厨房中忙了半晌,弄好了晚膳,正欲去屋里叫卓玉成前来用膳,方路过门口,腰间的血玉顿时赤光忽现,那光芒强烈刺眼,令人无法直视,心瑶此时心口骤然锁紧,疼痛不已,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先前梦中的女子。/p 卓玉成此时正欲收势,睁眼一看,却见门外红光阵阵,顿时警戒高起,手中凝元聚气,飞身冲出房门喝到:“谁!?”却见门外只有心瑶一人,红光也在他冲出房门的那一刻消失不见。手中的真气依旧未散,他看了看心瑶,又左顾右盼,未见着一道可疑的身影,确定无碍,方才撤了气,见心瑶鬓角浸湿,额上冷汗涔涔,似是痛苦万分,便伸手将她揽住,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适?”/p 心瑶借着卓玉成的力道方才能稳住身形,胸口的疼痛,在方才已然消散,但身上的力气却耗损得一干二净,她虚弱地开口道:“少爷”少爷二字方出口,她便昏阙了过去。/p “诶?!”看着心瑶就在他眼前昏了过去,卓玉成连忙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欲将她送回房中。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轻重不一。不一会儿,便见蒹葭、青莲二人出现在眼前。/p “方才那刺眼的赤红之光是怎么回事?”蒹葭咚咚咚地跑到卓玉成面前,小巧的模样,加上头顶那颗雪白的嫩芽晃一晃的,着实可爱。稚嫩的声调配上郑重的语气,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p “那红光待会儿再说,心瑶姑娘这是怎么了?”青莲毕竟是女子,关注的重点与蒹葭自有些不同,见卓玉成怀中昏阙的心瑶,担忧地问道。/p 此时蒹葭方才注意到,卓玉成怀中的心瑶,一脸疑惑道:“这丫头怎么了?怎么昏过去了?”说着,便跳起来想去够心瑶的手腕,探探脉息。/p 不知怎得,卓玉成心下并不愿心瑶被其他男人触碰,纵然现在蒹葭不过一个小娃娃,而且还有如花似玉的娇妻,不着痕迹地将心瑶往上抬了抬,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为了调整姿势而为的动作。/p “先把心瑶送回房,咱们再细说方才之事。青莲姑娘,待会儿还有劳你,为心瑶探探脉息。”卓玉成说完,便抱着心瑶向房内走去。青莲二人见了,相视一眼,也欲跟随其后。但毕竟蒹葭如今是孩童身量,自然脚程不如青莲快,方才的奔跑已然是耗尽了体力,现下只能看向青莲,可怜巴巴地拉了拉青莲的衣裙下摆,道:“娘子,抱。”抬起双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青莲。/p 青莲脸上一笑,弯腰将蒹葭抱在怀中:“夫君如此,其实也甚好。妾身可是喜欢的很呢。”言语间,便跟上卓玉成的步伐。蒹葭将脑袋枕在青莲的肩头,女子的清香扑鼻而来,还是自己的媳妇好啊,好久好久都没有跟媳妇如此亲近了。/p 来到心瑶房内,卓玉成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替她去了鞋袜,掖好被子,露出一截粉白的手腕,让青莲好诊脉。青莲进了房门,将蒹葭放在地上,自己轻手轻脚上前去,为心瑶号脉,脉息平稳,并无紊乱之象,又抬手在掌心中凝结一团碧绿真气,将其置于心瑶额上探试,幽凉的真气在自天灵灌入,心瑶不觉轻吟一声。/p 卓玉成站在床头,见着心瑶的反应,心中有些担忧,又见青莲正在施法,不容中途打断。倒是蒹葭在一旁,见着卓玉成难得的忧虑模样,不禁出言调侃:“小子,你对这丫头看样子挺上心啊,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你这等忧思模样啊。”/p 卓玉成闻言,视线投向蒹葭,只见那肉包子一样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八卦的笑容。/p “方才那片红光诡异非常,玉成是怕,心瑶是受了那红光的影响,有所闪失。”方才拿到红光出现和消失的时间都太过诡异,由来不明,逝去无踪,着实令他生疑。/p 听到红光,蒹葭心下也有所疑惑,面上调侃之色也转为严肃,肉乎乎的小手摩挲着圆圆的下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的确,那红光来得突然,去得也异常迅急,当真是令人不安。”/p 正当二人眉头深锁,一筹莫展的时候,床榻之上,心瑶悠悠转醒,青莲轻吐一口气,收回置于心瑶天灵上的手,轻声询问道:“心瑶姑娘,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p 卓玉成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心瑶身上,面带关切之色,问道:“心瑶,可清醒了?”/p 心瑶冲卓玉成点点头:“少爷,我没事了,现在清醒多了。”随后又冲着青莲道:“青莲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我没事了。”/p 青莲微微摇头,笑言:“没事便好,妾身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只要能帮得上忙就好。”/p “多谢青莲姑娘。”卓玉成也向青莲致谢。/p “神武君让我与夫君留在花无间,给夫君提供了一个修炼的好居处,青莲帮这举手之劳,无需言谢。”青莲起身,向卓玉成拂了拂身,说道。/p 此时,蒹葭晃着头上的小芽,一步一步地来到心瑶床头,一颗小脑袋凑到心瑶面前,笑嘻嘻地说:“丫头,你可知道,这小子,他诶?提我起来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一只有力的大手,在蒹葭话语未落之际,便将蒹葭自后领提起,将他丢到青莲怀中。/p “媳妇,他扔我,嘤嘤嘤。”蒹葭窝在自家媳妇怀里,做戏一般地哭哭啼啼起来,那丝毫未含泪水的眼,还不时看向卓玉成,待他与自己视线相对,又连忙转移了视线,继续哇哇大叫。/p “夫君,好了好了。”青莲倒是配合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还一声一声轻柔地安慰着。/p “诶?少爷,蒹葭大人他”心瑶见状,既觉着好笑,又觉着疑惑。/p 不理会那装腔作势的小娃,卓玉成低头看向心瑶,问道:“方才一道诡谲刺眼的红光,你可有看到?”/p 心瑶点点头:“我离那红光如此近,怎会没有看到。”被褥下的手,细细地摩挲着腰间的血玉。/p “可看到,那红光从何而来?”她既然离红光近,那定然知晓,那红光的来源。/p 心瑶沉默了半晌,摩挲着血玉的手更加的用力,心中挣扎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卓玉成。/p “心瑶,你可是知道什么?”见她的情况,想来是知道些什么,卓玉成遂出言追问。/p 心瑶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巨大决心似的,撑着身子起来,倚靠在床头栏杆上,将自己腰间的血玉解下,交与卓玉成看。/p “那红光,便是从我这生来便有的血玉而来。”她将自己在房门外发生的一切将与在场众人听,卓玉成看着手中的血玉,沉默不语。/p “少爷?”见卓玉成迟迟未有言语,心瑶出言唤道。她之所以将这血玉交于他看,就是想着或许他能够解除她心头的疑惑,这血玉近日常常闪烁赤红之光,她研究了很久,迟迟不得其解。/p “这玉佩,暂且放在我这儿,待我摸索出个大概,再还你如何?”他现在拿着这血玉干看,也看不出个什么蹊跷,倒不如日后慢慢研究。/p “嗯。”只要能够解除她心头疑虑,借他一段时日,自然是可以的。心瑶点点头。/p 此时,一阵敲门之声,咚咚响起,青莲放下蒹葭,向卓玉成拂了拂身道:“让妾身去吧,反正大皇子也见过妾身,知道是花无间的管事。”/p 卓玉成点点头:“有劳青莲姑娘了。”/p 不一会儿,便见青莲拿着一封信进了屋,道:“看来,傅卿卿姑娘收到咱们的信了。”说着将信递给了卓玉成。/p 卓玉成将信展开,细细读过后,笑道:“明儿,心瑶,随我去趟鸿运楼。”/p /p 第二十二章 赵胖 http://.biquxs.info/ 翌日巳时,卓玉成在心瑶的侍奉下穿戴整齐,到前堂与蒹葭二人打了招呼后,便带着心瑶向鸿运楼出发。/p “咱们为何不乘坐马车?”平日里,他们出行都有马车代步,今日,却是例外,莫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心瑶心中有些疑惑。/p “今日,我带你去集市上凑凑热闹。”眼中含着神秘的笑意,卓玉成如此对心瑶解释道。回想起来,这位公主来这边许久了,也从未体会到集市上的有趣,再加上他最近又忙,难得有些清闲时间,何不就趁着今日,顺道带她去看看,也权当是散散心吧。/p 心瑶自小长于皇宫,自幼便是宫规礼仪束缚于身,鲜有自由,来这边后,也因事务繁忙未曾有时间去感受民间之乐。现下能有机会去凑凑热闹,眼中顿时光亮无比,想来她除去一国公主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正是花样年华,活力爱玩的时候。/p 回头看了眼心瑶,小丫头兴致勃勃,面上含笑的样子,看得卓玉成心中突然漏了一拍。连忙转回头,一手按在心口处,待心跳平稳后方才将手撤下。怀中凤凰令内,那缕精魄再次游走起来。/p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来到市集,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小贩在街道旁叫卖吆喝,卖艺的人们在街头卖力演出,赢得阵阵喝彩,垂髫小儿们在路上嬉笑玩闹,好个欢乐景象。心瑶从未见过这样的街市,左望望,右看看,见着前方卖小玩意儿的摊位,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看。那小摊上,新奇玩意儿琳琅满目,心瑶看得眼花缭乱。/p 卓玉成就在她身后跟着,由着她游玩观赏,脸上带着从容悠闲的笑容。看她如孩子一般在街市上玩耍,他内心一片柔软的地方,正为之而开放。/p 心瑶一路上兴奋至极,好容易才想起身后的卓玉成,方才转身向他走去,谁料就在她转身之际,一群小孩子蜂拥而上,看似无意地撞了她一下,险些将她撞倒,好在卓玉成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将她一把托住,另一只手则拎住了方才那群孩子其中一个的衣领。/p 待心瑶站稳,他方撤了扶着心瑶的手,转而低头对拎着的孩子说道:“小朋友,正所谓拾金不昧,你方才捡得的钱袋子,正是这位姐姐身上掉得,可否还给我们呢?”看这些孩子年纪尚小,卓玉成不想当众让他们难堪,便只是好言相劝。/p 心瑶听闻,连忙在腰上摸了一圈,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袋竟不翼而飞,瞪圆了眼睛对那孩子道:“小子!把钱袋还我!”定是方才撞她之时,被这群孩子给扒了。/p 这些孩子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并未有归还钱袋之意,反而群起而对卓玉成攻去,想要将卓玉成手中的孩子抢下来!面对一群孩子,卓玉成总不好像对待歹人一样,连踢带打的,只得揽过心瑶,带着手中这个孩子,一飞身行至街头另一边的小巷中。那些孩子也不甘示弱,向卓玉成的方向奔去。/p 这个如何是好,卓玉成脸上浮现无奈之色,正当他为难之际,一个人影冲到卓玉成面前,对着那群孩子一声厉喝道:“干什么!干什么!”,那群孩子登时止住了脚步,一个个将头耷拉下来,哪儿有方才那股子气势。/p 心瑶定睛仔细一看,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一身粗布衣服,头上系了极为粗制的布条。声音粗犷洪亮,委实将那些孩子震慑住了。/p “赵胖子,好久不见。”卓玉成将心瑶放下,也撤了那孩子领子上的手,对着那胖子打了声招呼。庞大的身躯听到卓玉成的声音后,连忙转了过来,一张大脸,胡子拉碴的,看着卓玉成一脸的陪笑。/p “大,大哥。”听到那胖子的话,心瑶一惊,仔细看了看那胖子,又侧头盯着卓玉成,来来回回好几次。/p “心瑶,别看了,也不怕把你脖子拧酸。”食指点了点心瑶的脑门,眼光却始终看着赵胖子。/p 赵胖子看着卓玉成身边的那孩子,一招手道:“你,说你呢,快过来。”那孩子听到胖子的招唤,连忙跑到他面前。/p 胖子将手摊开,向那孩子道:“把钱袋拿出来,小兔崽子,你们偷谁的不好,非得偷大哥的钱袋子,皮痒啦?”从孩子手中拿过钱袋子,又一个爆栗敲在孩子头顶。/p “哎哟!”头上突然被重击一下,那孩子捂着头叫唤了一声,随后便被赵胖子拉到身后。/p “大哥,这些小兔崽子没啥眼力见儿,你可别怪他们,这钱袋子是这姑娘的吧,姑娘,还给您,对不住啊。”说着便将手中钱袋子递给心瑶。/p “赵胖子,我说,你这是又从哪儿找了这么些个小孩子呀,看他们的样子,最大不过十二三岁吧。”看看这些孩子,与上次他见着的时候,又是不同的一批。/p “这些孩子啊,都是家境贫寒没人要的,如果就放任他们不管,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反正我这边缺些人手,索性就把他们都招了。”赵胖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存好的竹条,竹筒中空,里面塞了卷好的信纸:“这些,都是托这些孩子们的福,搜集到的一些消息,正是上次大哥你吩咐人要的。”/p 原来这胖子,是卓玉成收集信息的眼线啊。心瑶心中登时明了,她就说,卓玉成进京不久,怎会消息如此灵通。/p 卓玉成接过竹条,小心地揣入怀中,向赵胖子道了声:“多谢。”,却见赵胖子大咧咧地摆摆手道:“大哥,你这话说得,当年若不是你,我的日子,可没这么好过!能为你办事,赵胖子我啊,高兴!”/p 卓玉成笑笑,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钱袋,递与赵胖子道:“这些银两你拿着。”/p 赵胖子将他递钱袋的手推开,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帮你做事是老赵我乐意,不是为了这个。”/p 卓玉成执意将银两再次递上,朝赵胖子身后的孩子们看了看,这些孩子都是面黄肌瘦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因吃不饱穿不暖而发育不良,实在是可怜:“老赵,这些银两,是给这些孩子的,给他们买些好吃的,好穿的。”/p 赵胖子心头一暖,大哥果然是心善的好人啊。遂双手从卓玉成手里接过银两,朝身后那群孩子道:“还不谢谢大哥。”/p 那些孩子赶紧连连道谢,想到今日得了这些银两,大家总算能吃个饱饭了,脸上都是欣喜的神色。/p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今后啊,玉成哥哥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们呢。”朝着那群孩子,卓玉成和颜悦色地说道。/p “对了,赵胖子,还有一些事,需要你和你手下的人去帮我打听打听,消息越细越好。”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卓玉成正色而言,再次向赵胖子道。/p “诶,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赵胖子我一定倾尽全力!”/p “你附耳过来。”二人头颅靠近,轻声说着不知何事,心瑶站在一旁,努力侧耳倾听,也没听出他俩到底说了个什么名堂,心里着实好奇得紧。/p 半晌后,卓玉成将一切交代完毕,只见赵胖子拱手行礼,一脸严肃道:“赵胖子一定不负大哥所托。”/p “如此,便拜托了。”卓玉成也还之以礼,随后看了看天色道:“今日我还约了他人,便就此别过,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告辞。”说完,揽着心瑶便飞身离开了小巷,待心瑶回神,二人又来到了方才的市集大街上。/p 离鸿运楼尚有一段距离,现在,已经快至午时,让人家姑娘等着总归不太好,卓玉成遂加紧了步伐,向鸿运楼的方向走去。/p 心瑶为了跟上卓玉成的步伐,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跟在后面,心中对方才卓玉成与赵胖子的对话甚为感兴趣,边跑,边对卓玉成发问:“卓大少爷,方才你与那赵胖子都说了些什么呀?能否告知我一二呀?”/p 卓玉成看了她一眼,笑道:“怎的?公主竟然对我和一个粗人的对话都如此感兴趣么?”/p 心瑶暗自白了他一眼,方才那一番言论,傻子都听得出来,那赵胖子虽是粗人,但却是为卓玉成在市井中收集紧要情报的人,方才他们之间交谈的内容,定然不简单:“我看那赵胖子虽表面上只是个粗人,但方才你与他的谈话,我可也是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他是你在市井中的线人,自然不是简单的角色。”/p 嘴角轻扬,卓玉成眼中微露赞赏神色,这丫头倒是聪明,遂开口与她讲道:“既然你如此冰雪聪明,知道他是为我办事,那么我与他的对话内容,想必你也能够轻易地猜到吧?不若你来猜一猜,我与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交代给赵胖子的事情,现下还不便让任何人知晓,否则一个不慎,消息传到有心人耳中,那便不好办了,所以心瑶,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恐怕目前是无法为你解答了。/p 心瑶当下神色不悦,嘟着嘴,小声念叨:“你肚子里弯弯绕绕那么多,谁知道又是什么鬼主意,我哪儿猜得着。”/p “猜不着,就暂且放一放,世间谜团何其多,要解开,不急于一时。”卓玉成如此道,抬头,鸿运楼正在眼前了,遂停下了脚步。/p 奈何心瑶未能及时止步,一头撞上了卓玉成的背部,捂着鼻子疼得眼眶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卓玉成,眼中尽是责怪之色。/p “呃,对不住,是我没注意。”啧啧,这小眼神瞪着他,着实惹人怜惜,卓玉成陪着笑,轻声道歉。/p 此时,楼中走出一个小侍,面目熟悉,正是当时引他们入书斋的那位,小侍向卓玉成二人作了揖,有礼道:“神武君,心瑶姑娘,我家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p /p 第二十三章 往事 http://.biquxs.info/ 鸿运楼客房内,傅卿卿端坐在桌旁,桌上,一壶清茶,三只茶杯,规矩地摆放在桌子中央。她来这等候了半盏茶的功夫,想着卓玉成书信中写的消息,心下细细盘算着。/p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听见她的小侍恭敬有礼地敲了敲门:“大小姐,神武君和心瑶姑娘来了。”/p “请二位进来吧。”话落,只听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侍侧身立在门旁,弯腰伸臂为卓玉成二人引路,待他们进入房中,又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合上,自己站在门口,静静地把风。/p “卿卿姑娘的小侍,办起事来让人安心又周到。”卓玉成进了屋,便笑着向傅卿卿道,可不是吗,不多言不多语,恭恭敬敬地将他二人迎上来,不用主子吩咐就自发地去门外守着门,着实个好助手。/p “神武君说笑了,我这小侍,不过是性子内敛,中规中矩罢了。”傅卿卿轻笑,手掌伸出向着对面空座,示意卓玉成二人落座。/p 待三人皆坐正,傅卿卿方缓声道:“神武君的书信,卿卿已阅过,信中所说内容,卿卿也知晓了。”/p “卿卿姑娘若有自己的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傅卿卿乃满腹经纶的才女,他书信中不过寥寥几笔,大致交代了大皇子之后的意图,细节方面则是一片留白,为的就是看看,这傅家大小姐究竟有何自己的考量。/p 世家之内,鲜少有人会问及她的想法,纵然她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但女子身份,每每让她在世家之中无谈论之资。卓玉成此言,倒是令傅卿卿心头骤然一暖,遂眉眼间也添了些许愉悦之色,道:“卿卿以为,以杨铭为攻克点,的确是个好方法。可据卿卿所闻,杨铭此人,说好听了是刚直不阿,说难听了,那便是油盐不进。公务上,毫不懈怠,公正廉洁,这私务嘛,到着实是蠢笨如驴,不可开窍。如若真要从他入手,需得有个好的切入点,方才能从他那儿取得些有用的情报。”说道杨铭蠢笨如驴之时,傅卿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神色。/p 卓玉成将傅卿卿的神态看在眼里,却未有提醒,当作未察觉,听闻傅卿卿说完后,点点头,杨铭此人这一点,与穆天拓相谈之时,他便有所耳闻,如此看似油盐不进的人,想必心里,定藏着一个属于他的秘密。将手伸入怀中,掏出方才赵胖子给的竹条,放在桌上。/p 那静静躺在桌上的竹条,引得傅卿卿面色疑惑,心瑶心下好奇。看着身边心瑶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竹条内容的神色,卓玉成眼中一抹暖色闪过。/p “神武君,这是?”傅卿卿出言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竹条之内的消息,非比寻常。/p “这竹条之内所含的消息,是玉成派手下的人四处搜罗来的,都与那杨铭有关。”杨铭出身寒门,许多消息在朝堂之中难以查询,他只得拜托赵胖子与他手下的那群孩子,在民间四处探寻。/p 傅卿卿一愣,她倒是未想到,卓玉成会令人在民间去搜寻关于杨铭的一切线索,放在身侧的手不禁微微攥紧了衣角。/p “这竹条玉成自拿到后还未拆过,尚不清楚这里面究竟记录了杨铭的何种事迹。想着既然今日,与卿卿姑娘约了来鸿运楼相商,不若就带来,一同看看,姑娘觉得如何?”卓玉成礼貌的微笑挂在脸上,看着傅卿卿道。/p 傅卿卿盯着那方竹条,心中有着些微的忐忑。若那竹条之中,真将杨铭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查了出来,不知杨铭知晓后,是否会对她心生芥蒂。。。/p “卿卿姑娘?你怎么了?”心瑶见傅卿卿神色有异,出言关切道。/p 卓玉成也面楼关切之色,问道:“卿卿姑娘?是否身体有所不适?”方才提到杨铭之时,傅卿卿神色便与平常有所不同,现如今看到这竹条,又是一番失态,她与杨铭之间,定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关联。/p 傅卿卿在二人的呼声中回了神,兀自平静了心情,伸手将桌上竹条拿起,小心地拆开,取出里面的纸卷,将其展开,雪白的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字,详细记录了杨铭自出生到现在身上所发生的所有事迹。/p 杨铭生于一户寒门之家,自小聪颖,酷爱读书,曾有一位结发之妻陪伴他度过那些寒窗苦读的日子,二人恩爱非常,琴瑟和谐。谁知,就在他考上功名后的一年里,数位官僚暴毙家中,死因不明,皇上下旨严令彻查,种种线索均指向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人,杨铭之妻。杨铭的妻子因罪被官府通缉,最终死于自尽。杨铭自始至终都未曾相信妻子有罪,她向来温柔娴静,心地善良,从不杀生,更别说是杀人,妻子死后,他费尽心力追查当年的血案,每每遇到关键的线索,总会被他人阻断,遂迟迟未有进展。直至今日,他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查着关于那桩惨案的每一条线索。/p “没想到,这杨铭倒还是个痴情种子呀。”心瑶啧啧惊叹,一个男子为自己的结发亡妻如此尽心竭力,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p 傅卿卿将字条放下,陷入沉思,她之前不是不知道他有过一个妻子,也知道他为了当年屠官血案忙得焦头烂额,她从未将这两件事牵扯到一起,如今看来,他对先夫人的情,当真是深似海。这倒是令她心中,刺痛难忍。/p “是啊,没想到,他为了她能做到这种程度。”傅卿卿轻叹一声,难怪,难怪她对他如此明显的表态,他也从未给她半分回应。她低着头,眼睛盯着那方字条,迟迟未有反应。/p “卿卿姑娘。。。”心瑶看了傅卿卿的样子,轻声唤道,却被卓玉成一手按住,摇头示意她切勿多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傅卿卿回复情绪,端看她是如何的态度了。/p 良久,傅卿卿方抬头看向卓玉成,面色已恢复如常,丝毫未有方才的失神:“神武君,心瑶姑娘,卿卿失态,让二位见笑了。”/p “无妨。”卓玉成摇摇手,示意傅卿卿无需介怀。/p 思忖片刻,傅卿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卓玉成与心瑶道:“二位若是不介意,不妨听卿卿讲一个故事。”/p 想来是与杨铭有关的了,卓玉成心下了然,也罢,如此一来,傅卿卿也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场,或许,还能有其他的发现也说不准。再看心瑶,早已按捺不住,准备好听傅卿卿开口了。/p “姑娘请讲,咱们,洗耳恭听。”/p 傅卿卿点点头,随后道:“那是两年前的春天,初春之际,正是色彩缤纷的伊始,我与父亲相商,在书斋中,以春色为题,盛办诗会,但凡文人雅士皆可参加,无论世家寒门。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想必那个他,就是杨铭了,卓玉成心中暗想。/p “那年诗会,他的才华初露锋芒,在诗会之上拔得头筹。可世家子弟被一介寒门之士压过彩头,心中自然愤懑,遂诗会之后,世家的那些纨绔子弟便当众,给了他难堪。我本以为他会奋起反抗,谁知,他却是一一都忍了下来,寒门的人各个为他鸣不平,报不快,只有他,淡漠不语,仿佛那一切的奚落与侮辱与他不慎相关。那时我便对他有了些好奇,向其余的志士询问他的消息。他们说,杨铭其人,性子刚硬,宁折不弯,这样的人,按理说受到羞辱定会据理抗争,今日却是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意料。”/p 忍人之所不能忍,定非常人,杨铭此人,注定是个不凡的命格。卓玉成心下如此评价,如此一来,这个人,他倒是真想要将他招入麾下了。/p “那后来呢?”心瑶追问道,不会就这么忍了就算了吧。/p “后来啊,过了一段时日,那些欺辱他的公子哥们接二连三的触了霉头,不知是天意还是报应吧,有的因课业原因,被驱逐出太学,有的因仗势欺人而被罚闭门思过,还有的,因行事作风有辱斯文,被鞭打受伤卧床半月。”/p “呵呵,这书生,倒是挺有意思的。”心瑶捂着嘴,轻笑道。/p 傅卿卿回忆至此,也是脸上带笑:“他的确是聪明,这些世家子弟们,各自都错开了时间,谁也未曾想到是他动的手,否则啊,他便要吃苦头了。”/p “卿卿姑娘,看你提及那杨铭时候的神色,你不会是。。。”傅卿卿被心瑶两句话说得,脸上的红晕浮现。/p “哎哟!”心瑶头上被卓玉成轻轻一敲,抱着脑袋惊叫一声:“你打我作甚?”/p “你这丫头,没轻没重的。卿卿姑娘莫要见怪。”卓玉成笑骂一声,随后向傅卿卿拱拱手,行礼道。/p “无妨,心瑶姑娘不过好奇而已。”傅卿卿笑笑,看着心瑶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当下一阵怜惜。/p “那。。。”心瑶依旧抱着小脑袋,向旁挪了挪,生怕卓玉成又敲她头顶,朝着傅卿卿问道:“那我猜的,对不对呀?”/p 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惹得傅卿卿忍俊不禁,笑道:“猜得没错,我确是心悦杨铭。”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傅卿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对杨铭的倾慕之情。/p 好气魄,心瑶当下喜欢上眼前这名女子,好不扭捏造作,她喜欢!/p “开心了?”卓玉成在一旁看着心瑶,这丫头,当真是令他无奈啊。/p “嗯,开心了。”心瑶乐呵呵地朝卓玉成点点头。/p “让卿卿姑娘见笑了。”闹了一阵后,卓玉成脸色转正:“那杨铭一事,卿卿姑娘。。。”/p “神武君莫担心,杨铭那儿,卿卿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有了傅卿卿这层保障,相信事情定不会有差。/p “那边有劳姑娘了。”/p 午时过后,卓玉成携心瑶辞别了傅卿卿,从鸿运楼出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p “这。。。不是回花无间的路啊?”心瑶左瞧瞧右看看,这跟花无间完全相反的方向,卓玉成又有什么花样?/p “谁跟你说要回花无间了?”卓玉成背着手,在前方走着:“咱们,去林家看看林大公子。”既然皇上已经下旨赏赐了花无间,想必林家也接到了相同的旨意,这林骁瞒着他老爹偷偷回京一事,恐怕早就被捅破了,指不定现在被怎么罚呢,反正现在事情也办完了,看个热闹,图个乐呵去。/p 第二十四章 林家 http://.biquxs.info/ 林府离市集其实也不远,不过一炷香的路程也便到了,卓玉成领着心瑶悠闲地踱到了林家大门,门口的小侍是认得卓玉成的,见了他便连忙迎了上来,双臂抬起,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小的见过神武君。”/p 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就连行礼也比平常那些小侍多了几分英武。卓玉成自小也是习武的,自然对这样的人更加欣赏。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道:“你家少爷,可在府中?”/p 那小侍立刻回答:“少爷此刻正在府中。”/p 在府中啊,卓玉成想了想,又问道:“那林老将军和林夫人呢?”/p “将军和夫人也都在府中。”小侍答得干脆,顿了顿,随后又向卓玉成说道:“现在,夫人正在院中,给少爷上课呢。”/p “上课?上什么课?”心瑶从卓玉成身后冒出来,满脸疑惑。林家不是武学世家,将军府么,怎么将军夫人还要亲自叫林骁夫子上曰,之乎者也这些?就算夫人有心教,依那林骁的性子,恐怕也是学不进去的吧。/p 卓玉成心下一笑,得,今次来还真来对了。林家的上课,那可与众不同,林夫人亲自上阵,那臭小子怕是有得苦吃了。/p “心瑶,走,咱们看看去。你进去跟林老将军通报去吧,林府我自小便熟悉,迷不了路。”三言两语打发了小侍,卓玉成带着心瑶走进了林家大门。/p 进了门右转,绕过照壁,不过一会儿便来到院中,方才踏入院内一步,便听得一声鬼哭狼嚎。/p “娘!还有多久啊,撑,撑不住了啊。”一听便是林骁那小子的声音,卓玉成寻了个稍微隐秘的地方,朝里面望去,远远便瞧见,诺大的院子,四周都是刀剑枪棍等兵器,中间一个空旷的地盘,专门改造成了练武的场所,林骁此时扎着马步,双手平举着一双盛满水的水桶,大腿下方各点着两根香,看样子是香不燃尽,不给解放了。/p 林家夫人倒是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端着被茶,细细品着,看着自家儿子鬓角的汗顺着发尖滴下,眼神丝毫未放软。盯了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到她手中的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小子,若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说你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干嘛,就是为了琴韵阁那位姑娘啊?”臭小子,情窦初开看上人一姑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是那拘泥小节的人吗?/p “娘,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罚我的吧?”林骁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这香才烧了一半,双腿早就抖得不成样子了。求饶似的看着林夫人,只希望自己的娘能赶紧把他放了。/p “还有呢!你说你这臭小子,自己巴巴地跑回来也就算了,还私自调动林家军,还好此次二皇子作保,不然,皇上要追究下来,咱们林家上上下下都得被你这小兔崽子拉下水!”砰,提到这件事,林夫人将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放,心下暗叹臭小子不让人省心,脑门一阵一阵地抽痛。/p 见林夫人手扶额,似乎没有把眼神往自己这边瞄,林骁赶紧趁着这空挡将膝盖直了起来。/p “谁让你起来的!?这香还没燃尽呢!扎好你的马步,否则,从头再来!”自家儿子什么脾性,她穆林璎最是清楚,稍不留意,这小子准得偷懒。/p “娘啊,这私调林家大军是孩儿不对,可是事情紧急,不得不作此下策。您不知道,当时那神兵阁外,刺客环伺,虎视眈眈,城防卫又毫无动作,若无援兵相助,恐怕神兵阁难保啊!”林骁耐着性子,跟穆林璎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势交代了一番。想那神兵阁神武君之妻沈月雯,与穆林璎交情深厚,二十几年的情分,若当初穆林璎在场,纵然沈月雯不求助,她也会出动林家军为其支援。/p 果然,穆林璎知晓一切来龙去脉之后,陷入沉吟,眼中责备之色立减,看了看林骁腿下的香也快见底了,遂摆了摆手道:“行了,香也燃得差不离了,这次,我就放过你了。下次若再有这种事,无论紧急与否,你都得知会我一声,别这么不声不响地调动军马,你可知道,这次可真是让我和你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听见没有,臭小子!”/p 林骁见母亲松了口,赶紧将手中的水桶放下,直起了膝盖,跳来跳去活动起筋骨来。听见穆林璎的话,连连点头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娘,你放心吧,下次要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差人跟您说一声。”/p 说着便抬腿欲往院子外走去,穆林璎出声叫住他:“等等!你过来!”向林骁招招手,示意他过去。/p 林骁心下有些疑惑,娘不是已经答应放行了吗?又有什么事儿啊?带着一脸迷茫凑到穆林璎身边。只见穆林璎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仔细为林骁将头上的汗擦干,随后才说:“看你这样子,出了一身汗,快洗洗换了去!别熏着了客人。”,脸上故作嫌弃之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便催他去换洗衣裳,眼光扫向院门外,卓玉成二人的方向。/p “林夫人好眼力,只需一眼便知道玉成在何处。”既然被主人家看到了,自然要出来拜见行礼的。卓玉成领了心瑶向穆林璎行了礼,道:“多年未见,林夫人还如同当年那般潇洒模样,当真令玉成敬佩。家母也时常提起您,心中甚是挂念您这位至交好友。”/p 一席话,说得穆林璎心中舒舒坦坦的,这孩子,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甜,甚是讨人喜欢。穆林璎面上带笑,招呼着让卓玉成靠近,余光往旁一瞄,发现林骁还站在原地,当即便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还不许换衣服,仔细汗发了着了凉!”/p “哦哦!”林骁这才连连应着,赶忙回房换衣服去了。/p “让玉成小侄见笑了,我家这臭小子若是能有你一半出息,我也能省心不少了。”可不是嘛,卓玉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下这孩子就聪明伶俐,嘴巴又甜,着实讨人喜欢。而今更是承袭了他爹的爵位,又是玄清宫丹阳殿主位,啧啧啧,当真是前途无限啊。就连他身边跟着的这小姑娘,也是格外的水灵,气度不凡。反观她家这小子,除去一身武艺,少将头衔,这诗词不通,琴棋不懂,多大的人了,还天天上蹿下跳跟个小毛猴一样,可怎么让她放心的下呀。/p 卓玉成听后,莞尔一笑:“夫人过奖了,林骁老弟虽说有时略有跳脱,但关键时刻确是顶梁支柱,诚如此次神兵阁之乱,林骁老弟可是领头指挥,重挫对方势气,功劳不小呢。”/p “是吗!”穆林璎眼中一亮,毕竟自家小子被他人认可,做娘的自然心中宽慰不少。/p “玉成所言,句句属实。”卓玉成回道。/p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我什么?”林骁不知何时换好了衣衫,急急来到卓玉成跟前,隐隐听见卓玉成和母亲提到他的名字,便好奇,他们究竟说了他什么。/p “你这孩子,方才玉成小侄还说你是顶梁支柱,现在就毛毛躁躁的。”穆林璎笑骂他道。/p 林骁听言,瞪大了眼睛看了眼卓玉成,含着笑意道:“是吗?卓老弟!你说我是顶梁支柱啊!就知道你是最有慧眼的!”一面笑道,一面勾着卓玉成的肩,大力摇着。/p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年轻人,想必有不少的话要聊,我这个上了年纪的就不妨碍你们了。我先去歇息了。”穆林璎见二人感情深厚,自知不好多待,便寻了个理由独自退了去。/p “好,娘,你好好歇着啊。”林骁与卓玉成目送着林夫人离去,其后二人便在林府小院中,寻了处小亭,坐下细聊。/p “听说,你搬出神兵阁了?”他也是在与穆云霄交谈之后方才知晓,卓玉成现在已不住在神兵阁,而是在外面自己购了个宅子。/p “神兵阁自伏击之后,一片混乱,我身上尚有要事,便将神兵阁委托给母亲照料修复,自己在外寻了个宅子,好方便我之后办事。”之后他的所作所为,皆会成为他人眼中的一道景,他不希望神兵阁因他,受太多朝政的非议。/p 林骁只道卓玉成买了个宅子是为了好办事,依他所想,自是想不到卓玉成更深的意图,既然卓玉成已经如此定了,他支持便是。/p “那,我今后可以经常去你那儿串门咯?”林骁的眼光瞥向一旁的心瑶,心瑶这丫头他之前因事务缠身,未能与她有多的接触,想他林骁,走哪儿都是丫鬟们争先恐后簇拥着,看到个水灵可爱的姑娘,怎么能不好好了解了解呢。/p 啪,卓玉成一个响指弹在林骁脑门儿上,顿时红了一大片。林骁惊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捂着脑门儿道:“老弟,你这是干嘛?”/p “看你这样子,估计不是想来跟我串门,是想来调戏心瑶的吧。”卓玉成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来了。/p “嘿!什么叫调戏,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认识认识心瑶姑娘吗?”林骁放下手,双手撑在石桌上,凑近卓玉成道。/p 卓玉成懒得理他,一只大手伸过去按在林骁脸上,将他生生按回座位上坐好。/p “心瑶,可不是素日里我家那些丫鬟,你给我收着点,小心届时我派人去琴韵阁,告诉秦姑娘去。”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如今能死死制住林骁的,非那琴韵阁的秦怀素姑娘不可。/p “诶,别别别。此次回来,我还没去看过她,你要是先去她那儿参我一本,我,我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林骁连连告饶,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秦怀素不离睬他。/p “行了,你要是规规矩矩的,我用得着整你吗。这次我来,还真有一件事要你跑一趟。”卓玉成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脸,正色与林骁交代一番。/p “行,这事儿交给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林骁胸脯一拍,胸有成竹道。/p “那么,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他的部分,他安排完了,那么杨铭,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卓玉成手指点着石桌,一下又一下,嘴角翘起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p /p 第二十五章 怀素 http://.biquxs.info/ 琴韵阁内,素手拨弄琴弦,铮铮之声萦绕耳边,宽敞雅致的房间内,秦怀素身着一色青衣,端坐房中,腿上古琴在她玉手抚弄之下,名曲流淌,着实一场听觉盛宴。/p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秦怀素停下指尖动作,以掌压弦,顿时,琴音不再。门被缓缓打开,探进来一到娇小的身影,粉红的衣裙,灵蛇发髻,一双明眸闪闪发光,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微微的小,着实惹人怜爱。/p “红悦,何事?”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秦怀素满眼疼爱。这孩子,今年刚刚及笄,还是一副孩子的样子。/p “秦姐姐,秦姐姐,林公子来了。”林骁每次来,最开心的除了秦怀素,便是红悦了。林骁个性活泼,说话风趣,又见识良多,自然讨小姑娘们的喜欢。/p “他来了便来了,作何如此欢喜。”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这小丫头,看她欢喜得都红了脸,这还好只是她看到,若是被琴韵阁其他姐妹瞧了去,还不知怎么取笑她呢。/p “秦姐姐,这离上次林公子来,都快一年了,你都不想他吗?”红悦长大了,胆子也跟着壮了起来,倒是反过来调侃秦怀素了。/p “你这小丫头,越发的没了规矩。”放下手中的古琴,秦怀素站起身,伸出手指在红悦额间轻点,随后整了整衣衫,向她问道:“如何?我头发有没有乱?穿这身衣服可还好看?”女为悦己者容,既是见心上人,秦怀素也免不了小女儿心思。/p 红悦半遮面庞,轻笑而语:“好看好看,头发也没乱,秦姐姐呀,不论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p 秦怀素此时,脸上也染上了微微的红晕,看着红悦,嗔怪道:“就属你嘴最甜。好了,走吧,莫要让他等急了,届时啊,又得闹脾气了。”/p 她记得上次,她因会客,晚去了半个时辰,林骁可是及其不悦,她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他哄开心。/p 二人来到静室,红悦笑着为秦怀素打开了门,在门外冲林骁打了声招呼,便退了下去。毕竟有情人相见,必有诸多话题要聊,她一个小丫头就识趣地离得远一点为好,否则啊,打扰了这对鸳鸯,可就是她的罪过了。/p 林骁不过在静室内等了片刻,便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见秦怀素。见到秦怀素从门口走进来,心中的欢喜比往常更甚。秦怀素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了,开口取笑道:“你这坐立不安的,是为何?”/p “我,我这不是看到你,开心嘛。”待秦怀素坐下,他便急着朝她的方向挪过去,二人的距离瞬间便在咫尺。/p “此次比往日来得都要晚啊。”秦怀素将桌上的茶壶拿过,给二人面前的茶杯中参上茶水,心中算了算,嗯,晚了五天。/p 林骁将茶杯拿在手中,对着茶面轻轻吹气,待温度稍微降了些,方才将其饮下,润了润喉,随后向秦怀素解释道:“此次回来,我先去了趟神兵阁,所以来得晚了些。”/p 神兵阁?秦怀素脸上疑惑,去神兵阁向阁主沈月雯讨一封好说话的信回去,不是每次都会做的吗?怎今次需要这么久?/p 看了看秦怀素,林骁接着道:“是这样,二皇子去东郊查看异状,却遭遇伏兵,为寻求帮助而去了神兵阁,导致神兵阁也被伏兵围攻,情势危急,卓玉成连夜向我发了书信,要我支援神兵阁”一番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讲与秦怀素听了,方见她疑惑之色渐渐褪去。/p “当真是惊险万分。”秦怀素叹道:“想不到,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意图要了二皇子的命,连带着还想要灭了神兵阁。”/p 林骁心下冷笑,当真是不自量力,神兵阁根基稳健,又是开国元勋,这些贼子当真是蚍蜉撼树,不成气候。/p “还好你没事。”秦怀素看着林骁,见他生龙活虎的,心下放有些安稳。/p “嗨,我这身强力壮的,能有什么事,别担心。”大手将秦怀素的手牵过,拇指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摩挲。沉吟了片刻后,握着她的手道:“怀素,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p “何事?”空着的那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将林骁嘴角的茶水拭去。/p “你可认识一个叫孟修的人?”林骁脑中浮现出之前卓玉成交代时的话:“听闻孟修最近常去琴韵阁对面的柳巷坊,你去见怀素姑娘的时候帮忙问问,是否认识这么一个人?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p “孟修?”秦怀素黛眉微蹙,仔细在脑海中翻找有关此人的信息,半晌,方有了些思绪,便对林骁道:“你说的,可是孟家那位孟修?”/p “没错,正是他。”牵着怀素的手,林骁在空中一点,示意道。/p 秦怀素微微点头,凭借之前从琴韵阁姐妹们的言谈中所获的消息道:“有些印象,他近日常去对面湖畔边的柳巷坊,似乎格外喜爱那里的莺歌姑娘。”说道此处,秦怀素眼中闪过一丝嫌厌。/p 说来也是讽刺,琴韵阁,柳巷坊,不过一湖相隔,便是两个世界。琴韵阁乃文人墨客,谈论风雅的地方,加之阁主秦怀素乃御上亲封的琴之国手,因此备受敬重,而那湖另一侧的柳巷坊,却是名副其实的风尘之所,去的人,图的就是一夜风流,潇洒快活。难怪清雅如秦怀素,提及柳巷坊,眼底尽是不屑了。/p 林骁这个愣头,却是一点未察觉秦怀素的情绪,口中嘟囔着:“柳巷坊,莺歌”/p 秦怀素一听,心下登时不悦,将手用力从林骁掌中抽出,一脸不开心地背过他去。/p “诶?”林骁这才反应过来,急急从身后将秦怀素揽入怀中安抚道:“怀素,你别生气啊。我这是为了查线索呢。”/p “我看啊,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着柳巷坊,莺歌,心里呀,怕是想去得很吧。”秦怀素自然知道林骁绝不会有这等想法,不过是他惹她不快,那便得由她好好教训一番。/p “哪能啊。我真是为了查线索,帮卓玉成那臭小子呢。”林骁巴巴地看着秦怀素,生怕她真恼了。/p “呵呵。”看林骁那着急的模样,秦怀素哪里还有心思再折腾他。当下笑出了声,转过身对他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是什么心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不过,神武君为何要查孟修此人?”秦怀素也是个心思明朗的人,卓玉成才回京不久,孟修又只是个近日方才有些名气的人物,断不会因为这点就无端端去查他,背后定是有其他的想法。/p “近来朝中吏部尚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大皇子殿下唯恐世家势力受到压制,从而不利于他在朝堂上的权威,是以想要寻个理由,将那刚上任的吏部尚书杨铭拉下来,让这个孟修顶上去。我想,卓老弟是想先发制人,先将孟修此人拔了去,让大皇子一时无合适的人选,如此,那杨铭便可趁这段时日,坐稳那位置。”林骁将卓玉成跟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讲与秦怀素听。/p 原来如此,秦怀素知晓事情经过后,脑中的思路逐渐清晰,只是她尚有一事未明,卓玉成此举,是为了帮杨铭坐稳吏部尚书一位,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拉拢杨铭,让他为二皇子殿下效力。可那杨铭,她有所了解,并非如此轻易就会与人合作的,纵然他出身寒门,也未必会与二皇子同谋。如若他知晓此事后,并不领情,又当何作为?/p 见秦怀素久久不言语,林骁低头与她额间相抵,问道:“怀素?怎么了?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怎么如此沉静?”/p 秦怀素心下斟酌一番,方才开口道:“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神武君可有对你说过,若那杨铭不领他的情,可如何是好?”/p 这一问,倒是把林骁问住了,愣怔一会儿,方才道:“不领情?这是为何?二皇子礼贤下士,在寒门威望颇高,那杨铭又出身寒门,怎么看,他都没有不领情的理由啊?”/p 秦怀素稍稍用力,顶了顶林骁的额头:“你呀。二皇子寒门威望高,这的确不假,可这并不是能令人心甘情愿与之共谋的绝佳理由。杨铭此人我曾有所耳闻,毕竟琴韵阁来来往往的文人墨客这么多,大家对杨铭的评价,皆是公正廉明,刚直不阿,心思缜密,却是极难相处。他若是不愿相助二皇子,那就是再多的相助,也无济于事。”/p “原来此人,竟是这么个白眼狼?”林骁登时便对那杨铭的印象大打折扣。/p 秦怀素腾出一只手,在他头上轻拍一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共谋者,皆是因同道。这也不能怪别人不愿相帮。本也就是互不相识的人,助你,是情分,不助,也是常情。哪有你这么下结论的。”/p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认识不够深刻。”一手将那柔夷握在掌心,带着笑意对其说道:“不过,那杨铭是否相助,桌老弟倒真未同我说过,改明儿啊,我去问问。”/p “嗯。”秦怀素点点头:“那孟修,我之前听姐妹们提起过,明日,他便回去柳巷坊找莺歌姑娘,你若真要查线索,不妨明日亲自去跑一趟?”/p 林骁闻言,点点头,随后又一脸坏笑看向秦怀素:“怀素,你真舍得放我去柳巷坊?”/p “当然舍得,你若是真看上柳巷坊的姑娘,你看我如何收拾你。”秦怀素就着林骁握着她的手,往他胸口砸了一下。/p 见她如此模样,林骁心中一块软地,蓦地一颤,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俯首贴上她温软的唇。/p 正所谓小别神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怎能将精力都浪费在旁人身上呢,孟修的事,明儿再说,现下秦怀素方才是林骁最想要办的。/p /p 第二十六章 柳巷 http://.biquxs.info/ 柳巷坊中,燕瘦环肥,各色女子皆穿着轻纱,风韵妖娆。娇滴滴的声线,听得坊中男子们浑身酥软。柳腰摇曳,婀娜姿态,温香软玉在怀,那些个男人们,警戒全无,只顾着寻欢作乐,哪有丝毫君子模样。/p 昏昏日落之时,孟修满面含笑,心情甚好的样子,来到柳巷之中。见着一位眼熟的姑娘,便急急上前,拉着她说道:“莺歌呢,快去告诉她,我来寻她来了。”语落,方将那姑娘放开,让她上楼去通报。/p 小姑娘瞥了眼楼上,满脸的不屑,莺歌那小蹄子,现在不知在跟哪位公子逍遥呢,现下孟修这等世家子弟又找来,她可真是受人追捧呢。心下万般嘲讽,可面子上,那姑娘又不得表现得太过明显,谁让那莺歌人气高呢。见孟修望眼欲穿地盯着楼上莺歌的房门,小姑娘心中酸意无限,反正你莺歌今晚已经有人陪了,那这位公子让与我一晚,有何不可。如此想着,遂脸上挂上明媚的笑容,身子一软,便朝孟修身上倒去。/p “哎呀!”柔软的身子,带着魅人的香气扑在自己怀中,孟修哪有推开的道理,伸了手将她揽入怀中。/p “孟公子,当真是不好意思,奴家一时没站稳,多谢孟公子出手相助。”水眸盈盈,可怜楚楚地看着孟修,那模样,着实令孟修心中猛地一颤,手臂突然收紧,将她拉得与自己贴得更近。/p “你叫什么名字?”这姑娘眼熟是眼熟,可他从来未曾问过她的名字,模糊中,只记得莺歌以前叫过她,却迟迟无法记起。/p “奴家,叫桃烟。”桃之夭夭,如烟袅袅。孟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啧啧称道,倒是个水灵的人儿,之前怎么就没留意呢。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朝着柳巷坊一间房内走去。/p 桃烟的衣衫在此时恰巧滑落在地,白玉般的肌肤就这么落在孟修眼中,一簇火苗骤然在孟修眼中升起,步伐也愈加急促起来,一脚向后踢上房门,其中旖旎,便留在门中,令人遐想。/p 林骁此时方走在去柳巷坊的路上,想着昨日与秦怀素的相处,脸上笑意无限,却浑然不知。卓玉成在一旁看着,不做声色,抬手一掌劈在他头顶。只听啪地一声,极为响亮。/p “你干嘛打我!?”林骁抱着脑袋,对着卓玉成惊叫,引得路上人人侧目。感受到他人惊异的目光,林骁赶紧缄口,待过了片刻,二人来到湖边小径处,人烟稀少,林骁方才问道:“你方才为何打我?”/p “看你一脸偷笑,手上一痒。”卓玉成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解释道。/p 林骁嘴角抽搐,手上一痒?他就这么欠揍?卓玉成看着他笑就手痒打他?他想哭,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p “赶紧走吧,不是说今晚,孟修便要去柳巷坊么。”卓玉成背着他走在前面,连看他一眼都懒得。这小子,怕是昨日在秦怀素那儿尝到了甜头,今日才一脸春色。/p 闻言,林骁方回过神,立刻追上卓玉成,得意洋洋地向他说道:“你看,我家怀素厉害吧,这孟修的行踪,还是她告诉我的。”/p “是,秦姑娘的确厉害,那你身为秦姑娘的心上人,今晚可别给她丢脸。”卓玉成笑着应道。今晚,便是孟修的倒霉夜。/p “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保准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林骁拍着自己的胸口,向卓玉成保证道。/p “即使如此,那你去吧,我在外边儿等你。”说着,卓玉成便踱步到湖边的大树旁倚着,将林骁一人留在原地。/p “啥?你不陪我进去?”林骁急急走到他身边追问道,他可是怕怀素担忧,特意叫了卓玉成陪他一同前来,他倒好,在柳巷坊门前就把他给撂下了,哪有这样做兄弟的。/p “我进去作甚,大皇子府,诗会,那孟修记得我何等模样,我自然不能现身,不然你以为,这档子事儿,我自己也能办,为何独独来找你?”孟修是世家文官子弟,与林骁这样的武将甚少有交集,自然对他不熟,是以,他出面办此事,最为合适。/p 林骁听后,心下觉得卓玉成说的甚有道理,毕竟卓玉成现在明面上已经表明是穆云霄的人,若孟修见了他,如何不起疑。遂挠了挠后脑,道:“好吧,那你且在这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出来!”/p “快去吧。”卓玉成闭上眼,倚着树干养神,向林骁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进去。/p 柳巷坊的脂粉香气,引得林骁鼻腔内直痒痒,他当即便想念琴韵阁清雅的墨香,以及秦怀素身上女子幽香。还是他家怀素好啊,这些个胭脂俗粉,当真是令他无法忍受。但为了办正事,林骁不得不忍着这刺鼻的脂粉味,进了柳巷坊。/p “哟,这位公子好眼生呀,是头一次来坊中吗?”柳巷老鸨见林骁身着锦衣,腰间配的玉佩亦非常物,当下将他划作金主,笑颜相迎,脸上的厚粉因脸部的动作,掉了些许下来。/p 呃,林骁心中恶寒,脸上的表情在看到老鸨的时候也僵住了,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我,我是头一次来。”刚说到头字,他的臂膀便被老鸨一把攀上,他背上一个寒颤,急急将手臂从老鸨手中抽了出来,一面避着老鸨,一面向她问道:“听,听闻柳巷坊的莺歌姑娘香名远扬,今日特来拜访,不知,不知莺歌姑娘可在?”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交给老鸨,眼神四处环顾,大厅之内并未见到孟修的身影,想来应该在那些紧闭房门的某一个房间之中。/p “莺歌呀,在在在。莺歌!莺歌呀!”老鸨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分量不轻,看样子应该有五十两,顿时心花怒放,她果然没看错,当真是个有钱的主!连忙上楼,扯着嗓子冲到莺歌房门前叫道。/p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只见一位浓妆艳抹的香艳女子,衣衫不整地出了来,面色不喜,身后跟着同样臭着脸的男子,林骁心下疑惑,那并不是孟修啊?/p “妈妈,你做什么半途叫唤,坏了林公子的兴致!”娇柔矫作地冲老鸨叫唤,林骁听了那声音,心中的恶寒更甚,这孟修什么欣赏水平,此等女子怎就能入了他的眼?再闻她身后那男子也姓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p 正在此时,林骁耳朵一动,只听见身旁一个房间内,传来一声娇笑,一声孟公子令林骁徒然一惊,难道?一脚踹开房门,果然见着孟修正抱着另一位娇俏小娘子欢快着,二人听见门口动静,皆是一惊,双双看向踹门而入的男人。/p 楼上,老鸨与莺歌见林骁突然动了手,立刻冲下了楼,急急来到那房外。莺歌见着孟修怀中的桃烟,自然知道,桃烟背着她,勾走了她的金主,心下一阵怒火升腾,也顾不着她身后的林公子了,提起衣裙就冲进去,一巴掌打在桃烟脸上,呵斥道:“小蹄子!背着我抢我的人!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作势又要一掌挥下!/p “孟公子救我!”桃烟惊叫着,连衣衫都顾不得穿,一头扎进孟修怀中,寻求庇护,瑟瑟发抖地缩在他怀里。/p 美人求助,焉能旁观,孟修挺有气势地一把接住莺歌挥来的手掌,怒喝:“你陪着你的新客人,将我撂一旁,还不准我找别人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妓子,耍什么威风!”一用力,将她摔在地上。/p 林骁见这乱状,得,这地儿留不得了,扫了眼地上散乱的衣衫,从中找到了孟修的外袍,趁众人不备,将其衣袍捡起,从中拿出孟家人独有的玉佩揣入怀中,随后又将衣袍随手一扔,默默离开了柳巷坊。/p “拿到了?”这么快?!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卓玉成便看到林骁急匆匆地从柳巷坊里出来,眉梢微抬,不会,是没办成吧。/p 将刻有修字的玉佩丢给卓玉成,林骁一手扶着树,一边大口呼吸着外间清新的空气,柳巷坊的脂粉之气,快要让他窒息了!/p “哟,你小子手脚利索呀。”将玉佩拿在手中,拇指细细描摹着玉佩上的刻字,一掌拍在林骁肩上,赞道。/p “这孟修,今晚啊,算是摊上事了。”林骁回头看了看柳巷坊,随后拉着卓玉成离开,道:“走走走,边走边说,这地方,我可一刻都待不得,门口也不行!”见卓玉成要开口,林骁立刻便知晓他要说什么,一只手挡在他面前,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p 缄了口,卓玉成脸上带着笑,由着林骁又拉又扯地与他一道离开了此地。/p 再看柳巷坊,二人刚走不久,便一阵火光直冲上天,一群人急匆匆地来到湖边打水救火,坊内,一声声凄厉的叫唤不断传出。/p “杀人啦!救火呀!快!快救火!”老鸨不停地哭天喊地,而孟修,衣衫不整地愣在一旁,眼睛直直盯着柳巷坊,面色惊恐。/p 第二十七章 开始 http://.biquxs.info/ “诶诶诶,听说了吗,昨夜湖畔的柳巷坊火光冲天,好多人都受了伤,还烧死了好几个人呐!”/p “是呀是呀,我家就住在湖的另一边,看着那火光啊,啧啧,都烧红了半边天了!听说那柳巷坊的莺歌姑娘,被烧得面目全非,活活烧死了!”/p “我还听说啊,那纵火的凶手,就是孟家的孟修公子呢,现在啊,昨夜所有在柳巷坊的人,都被关押起来了!”/p “胡说八道,什么关押,那孟修现在还不是在孟家,待得好好的!”/p 翌日清晨,市井中的关于昨夜柳巷坊的火灾众说纷纭,讨论得热火朝天。卓玉成带着心瑶、林骁二人,在一旁的茶铺坐着,将一切言论都听入耳中。心瑶对于这议论之中的柳巷坊丝毫不感兴趣,低着头,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茶,卓玉成在一旁,闭目养神,也是一派悠闲的模样,唯有林骁,瞅着卓玉成,欲言又止的样子。/p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看他那死盯着他的模样,若再不让他讲话,恐怕得憋死了,开了口,让林骁畅所欲言。/p “这柳巷坊的事,莫不是你事先计划好的?”他就觉着奇怪,昨夜让他去柳巷坊,二人走后柳巷坊便出了事,今儿一大早便来到他府上拉他出来,坐在这茶铺当中听这些市井之言。怎么看,都像是一场事先便筹划好的局。/p 卓玉成睁眼,伸手端起桌上茶碗,细细品着那碗中茶水,品够了,方才开口道:“昨夜让你去柳巷坊,原本是另有打算,可他自己这么一闹,倒是给我省了不少事。”否则,他还得费心费神再布一个局。/p “这么说,那柳巷坊的走水,不是在你计划之内?”林骁狐疑地看着卓玉成。/p “我若要设局,怎会用那等腌臜手段,在你眼中,我竟那样不入流么?”卓玉成此言一出,林骁与心瑶对视一眼,深意无限,二人心中皆道,若是你,还当真干得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p 见二人沉默不语,也不否认,卓玉成不禁轻声叹息:“哎,我好歹也是玄清一脉掌教,皇上亲封的神武君,奈何在你们心中,我竟是那般无脸无皮之辈,真是让我心寒啊。”/p “得得得,我怕了你了。”见卓玉成那生无可恋的样,林骁虽然心中知晓那并非出自真心,却委实不愿被这么被他戏耍了去,遂出言制止道。/p “昨晚你们到过柳巷坊,都不知道,究竟为何起火的吗?”心瑶看着两人,面带疑惑之色问道。林骁不知道,她不觉得奇怪,但卓玉成不会不知道,纵然他们前脚就走,那后面发生的一切,只要有心着人探上一探,稍作打听,便也能知道个前因后果。/p “这”林骁挠着后脑勺,支吾不语。/p “我让赵胖打探了一下,昨夜柳巷坊的火灾,乃是孟修引起的。”卓玉成一语惊倒在座二人。孟修?!他怎会?/p 见他二人一脸惊讶,卓玉成笑了笑,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道:“昨夜里,林骁你可记得,孟修引起过什么风波?”/p 林骁回答道:“他啊,昨夜并未与莺歌在一块儿,而是选了另外一个姑娘,好像,叫什么桃烟的,那莺歌就开始不依不饶地对那姑娘撒泼了,又是出手打人,又是哭闹不止,啧啧,那模样,简直难看至极。”想起那莺歌哭花的脸蛋,林骁背后一阵恶寒,随后又道:“那孟修,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主,见着新欢被欺负了,自然是要英雄救美,出手维护了,我呢,倒是没怎么太关注他们之间的腌臜事儿,捡了地上孟修的衣物,拿了玉佩就走了,至于后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还得听老弟你,说与我听听。”/p “后来,孟修被莺歌折腾得烦了,便一脚踹在了莺歌的胸口,那莺歌当众丢了面子,怎会如此罢休,不知从哪儿寻了把利刃,便要刺向孟修。”卓玉成方说到此处,林骁心下惊叹,啧啧,这烟花女子,胆子倒是挺大,孟修可是世家看重的公子哥儿,她倒真敢出手!/p “孟修好歹也有一些武艺傍身,对付一个女子,绰绰有余,侧身一躲便躲过了那一刀,谁知莺歌这一刀刺偏,竟将烛台打翻,点着了帷帐,这才引起了大火。”原来竟是如此引起的火灾。心瑶与林骁心中的疑惑总算解开了。/p “那这么说来,此次火灾不过是无心之举,与孟修并无关系啊!”林骁听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这火,既是那莺歌打翻了烛台才引起的,与那孟修有何干系?为何还有传言说孟修是凶手?/p “你傻啊。”对着林骁白了一眼,心瑶开口道:“一个小小的烛台,点着了帷帐,能引起多大火!柳巷坊中又不是没有水,那点火,那么多人能灭不了?其中肯定另有隐情!”/p “嘿!老弟,你这小丫头她。。。”见心瑶对他一副不屑又嘲讽的神情,林骁登时转向卓玉成,一脸委屈。/p 卓玉成也不理他,由着他在那儿憋屈,道:“心瑶说的没错,我所知道的,不过是赵胖在市井上打听到的消息,而这些消息,自然有些内幕是被遮掩了去的。不过,依我的猜想,应是如此,莺歌一时冲动,持剑相刺孟修是真,孟修在反抗躲避之时,一个失手,杀了莺歌。一个世家子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人,自然怕这些人把这件事传扬出去,毕竟杀人偿命,况且皇上在位这些年,向来纪律严明,秉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p “所以,孟修便萌动了一个念头。”心瑶接着卓玉成的话,自行分析下去:“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封口。所以他选择一把火,烧了柳巷坊,让这些人全部都葬身火海,因为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p 聪明,卓玉成心下对心瑶一声夸赞:“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人的求生欲是很强的。为了活下来,人什么都能做得出。孟修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想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平民一一封喉,然后置于火场,却未料到,那风月场所之中,也卧虎藏龙。赵胖告诉我,他见过孟修刚从火场出来时候的样子,衣衫凌乱,身上,还带有伤痕。那伤,力道不轻不重,不像是被钝器所伤,看来是遇到能人了。”/p “这是什么人?你可查到了?”林骁一听,出了这么个奇人,到真想会他一会。/p “什么人我还没查到,不过绝非常人。”卓玉成道,从手中拿出一方信纸,展开,那纸上,描绘着一个图案,形似一条青色的蛇。/p “这是什么?”林骁一头雾水,怎么突然给他们看这个?/p “这便是孟修身上,那道伤痕的形状,形式青蛇,散着些微的妖气。此人,身份不凡,绝非凡人。”卓玉成出言解释道。/p 妖!心瑶当下明了,这柳巷坊中,竟然藏有妖!/p 片刻后,卓玉成将信纸叠好,收入袖中。心中思忖,这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自会派人好好追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孟修这个人。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孟修的随身玉佩,细细看着。/p 林骁正惊异于柳巷坊中,藏有妖!现在又看到卓玉成手中的玉佩,便将妖怪一事向后一放,对卓玉成出言问道:“这玉佩你究竟有什么打算?”/p 卓玉成看着玉佩,半晌后,方才道:“孟修此次,定是逃脱不了干系的。衙门现在已经将昨夜柳巷坊存活的人,都看押起来。柳巷坊的老鸨整日哭天喊地的,怎会不将孟修所作的事情一一抖露出来,世家子弟杀人灭口,故意纵火行凶,此事关系甚大,自然是要移交给大理寺审判的。你觉得孟家,咱们的大皇子殿下,真的会这么容易交出孟修吗?大皇子殿下可还是盼着孟修能取代了杨铭,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个人,他定是要出面作保的。我如何能让他如意。”说完,手指收紧,将那枚玉佩死死攥在手中。/p “所以,你待如何?”心瑶看着他,出言问道。/p “这枚玉佩,乃孟家人贴身玉佩,每人一枚,都刻有自身的名字,是身份的象征。大皇子定是打得不认账的主意,那么多人都被看押,却独独孟修能回孟府,定是大殿下着人打点了的缘故,他就是要让孟修一口咬定,自己昨夜不在柳巷坊,以此来开脱罪责。那这块玉佩。。。”话至此处,林骁、心瑶二人恍然大悟。/p 是呀,若是这块玉佩出现在罪案现场,凭他孟修怎么磨破了嘴皮,也无法洗脱身上的罪责了!/p “只是这玉佩,得着专人,送去做证据。”心瑶对着卓玉成道:“大皇子才来找过你,你定是不能去的。”/p “你放心,咱们,不是有个同盟,正等着机会,向二皇子殿下表明立场么。”卓玉成笑言提醒道。/p 傅卿卿!二人即刻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卓玉成,/p “走吧,咱们,去书斋一趟。”三人起身,齐齐向书斋方向走去。/p 第二十八章 计策 http://.biquxs.info/ 书斋内,傅卿卿正坐内堂,茶茗桌上,静静地等待着卓玉成的到来。昨夜她便收到了卓玉成的拜帖,说今早要来书斋一叙,有一物件要交于她,遂早早地便起了床,洗漱好在书斋候着。/p “大小姐,神武君来了。”未过多久,便见小侍疾步走进内堂,恭敬地向傅卿卿禀报道。/p 傅卿卿点点头,抬手向他示意道:“嗯,去将人引进来吧。”小侍接到指令后,便转身去门口,将卓玉成一行人领了进来。/p “神武君清早前来找卿卿,想必事情极为重要了。”见门口卓玉成飒爽的身姿,傅卿卿站起身,笑着冲他说道。/p “一大早来叨扰卿卿姑娘,自是非同小可。”卓玉成一进门,便从袖中拿出孟修的贴身玉佩,将其递于傅卿卿眼前。孟家人的贴身玉佩,傅卿卿只看一眼便识别了出来,她看着玉佩,却未伸手接过,只是满眼不解地看向卓玉成。原来,他拜帖之上,说的物件,竟是这个?/p “卿卿姑娘的疑惑,玉成自会解答,你且先将此玉佩接过,我细细讲经过讲与你听,如何?”含着笑,将玉佩向傅卿卿递得更近了些,示意她收下。/p 傅卿卿盯着卓玉成,又瞄了眼那玉佩,迟疑着从卓玉成手中将玉佩拿过。/p “来,咱们坐下说,可好?”询问了傅卿卿的意思,见她轻轻点了头,遂与心瑶、林骁二人,一同坐下,傅卿卿也随之落座。卓玉成便仔细地将昨夜在柳巷坊发生的一切,向傅卿卿娓娓道来。/p “没想到,那孟修竟如此卑劣!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不惜纵火杀人灭口!”这般举动,令傅卿卿想到了几年前,娘亲受辱之后,孟家对他们傅家所作的一切,心下冷哼,当真是蛇鼠一窝,如此卑劣的手段,孟家倒是从未嫌腻!看着手中的玉佩,傅卿卿慢慢捏紧了拳头,皮肉摩擦着玉身,竟吱吱作响。/p “这孟修着实可恨,可他身后有孟家与大皇子,无人敢将他拘禁起来,那衙门之中,审判此案的刘大人,连着派了好几队人去孟家要人,竟是无人应答。”卓玉成收了笑,眼中染上了一丝寒意。/p “这件事,如今有多少人知道?”傅卿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向卓玉成问道。/p “现在啊,整个市井全部都传遍了,这么大个案子,受害者们全部被收押看管,唯独那行凶之人逃之夭夭,民愤四起,我想今日一早,便会有朝臣禀告了吧。”林骁在一旁如此道。/p 傅卿卿点点头,没错,这样的案子,今日早朝之上,定会有人禀告皇上。依着皇上的性子,自然是要严查到底的。果不其然,正当几个人讨论地热火朝天之际,只见小侍急匆匆赶来,进了门,朝座上各位行了个礼,随即道:“大小姐,朝堂上传来消息,那孟家公子孟修火烧柳巷坊一事,引得御上大怒,下旨严令彻查!”/p “看样子,这孟修,是躲不掉审判了。”那么,接下来卓玉成心中暗想,那位杨铭杨大人,怕是要管管这档子事儿了。/p 只听那傅卿卿开口问道:“那陛下可做了什么命令么?”/p 那小侍立刻回答道:“陛下下令,让杨铭杨大人指派人手,调查此事!”让卓玉成料得分毫不差!世家之势太盛,皇上提拔杨铭就是要让寒门与之相抗衡,如今孟修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打压世家气焰的好机会,皇帝怎会错过!/p “那,那位杨大人,可有说让哪位大人接手此事啊?”卓玉成出言问道,他倒是着实好奇,杨铭究竟会让谁,来接管。这,可是个烫手的活啊。/p “回神武君,是沈巍沈大人。”沈巍?卓玉成看向林骁,只见他摇摇头,道:“我在京城这些年,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人,更何况,我一个行兵打仗的,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也对,林骁常年在外,恐怕对京城的了解,比他多不了多少。遂将眼光投向了傅卿卿/p 傅卿卿沉默不语,细细想了想,方才对卓玉成解释道:“那沈巍是近一年才被破格提拔起来的,此人出身寒门,与杨铭,师出同道,是他少有的朋友。这个人,与杨铭性子如出一辙,也是个刚直之人,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极为要好。”/p 杨铭会让沈巍来接手这个案子,虽是个不错的选择,却也是将沈巍至于风口浪尖之上。此案若是办得好,将孟修下了死牢,赢得了百姓们的拥戴,却也是狠狠得罪了世家,今后的路,困难重重;办得不好,不但没了百姓的拥戴,辜负了皇帝的期望,还拖了杨铭下水,世家依然将他视作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啊。/p “杨铭委托沈巍接手这案子的消息,还有哪些人知晓?”卓玉成问道,杨铭并非心思简单的人,他自然考虑得到,如此做会对沈巍造成多大的影响,是以,他绝不会当堂表示让沈巍接手,以免让世家那边对沈巍下手。/p 小侍摇了摇头,道:“这消息,也是小的私下从杨大人身边的下人那儿得知的,杨大人的书童,乃是小的发小,是以才告诉了小的。”若非他与那发小聊天之际,他一时没稳住,说溜了嘴,如此机密的消息,他怎可能轻易探得。/p “原来如此。”卓玉成点点头,心下仔细盘算,既然杨铭举荐沈巍接手此事,那他便助他一把!随即便对傅卿卿说道:“卿卿姑娘,此时,便是你试探的最好时机。”/p 傅卿卿闻言,低头沉吟。没错,穆天拓他尚且不知杨铭会委派哪位大人接手此事,为了保住孟修,他定会派人向杨铭打探,如果她现下以劝说为由,向穆天拓请命去找杨铭,不但不会引起世家与穆天拓的怀疑,反而会赢得大力的帮助与支持,届时,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有谁能知晓呢?/p 她心中暗自下了决定,遂向卓玉成道:“如此,我今日便向穆天拓请命,亲自去找杨铭。”/p “不。”卓玉成抬手阻拦道:“你要找的,不是杨铭。”这下,不仅傅卿卿疑惑不解,连带着林骁、心瑶也是一脸疑惑。不找杨铭?那招谁?/p 卓玉成将手撤下,笑得神秘,轻声向眼前三人道:“找沈巍。”没错,找沈巍。傅家与孟家之间的嫌隙,外人不清楚,难道穆天拓还不清楚吗?孟家出事,傅家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万幸了,若真由着傅卿卿急急地请命去劝说杨铭,孟家与穆天拓这真能相信?是以,傅卿卿绝不能明目张胆地请命去找杨铭。既然他们已经得了先机,知道杨铭会将这个案子委托给沈巍,加之沈巍比之杨铭,目标更小,穆天拓现下根本想不到这个人,私下去找沈巍,将这玉佩作为证据交与他,再适合不过。旁人问起,也不过寥寥一句谈诗作画,畅谈古今便可搪塞过去,反正傅卿卿诗妃之名远近闻名,又喜结文然雅士,届时自己身上干干净净,丝毫不落人口实,岂非好事。/p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卿卿细细一想,着实为卓玉成的深谋远虑所惊,看向他的眼眸中,掺了敬佩与钦羡。她朝卓玉成弗了弗身,有礼赞道:“神武君当真深谋远虑,思虑周全,卿卿甚为敬佩。”/p 卓玉成笑着摆了摆手:“卿卿姑娘谬赞了,记得,去时带几名小侍伴随左右,寸步不离,莫要给人留下话柄,影响了姑娘家的清誉。”再怎么文人雅士,也是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然什么都没做,在有心人手中,也能成为利刃,有道是人言可畏,谣言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p 傅卿卿闻言,心中对卓玉成更是高看了几分,心瑶听后,也觉着卓玉成的形象,更加高大伟岸了几分。/p “卿卿谢过神武君的提醒,定会小心谨慎,不叫他人捏了把柄去。”说着,便对一旁候着的小侍道:“去,将平安,吉祥都叫来,你去沈巍沈大人那儿替我传个话,说下午时分,我便去府上拜访,事情紧急,请他务必相见。”/p 那小侍点了点头,道:“是,小的知晓了。”随后,转身出了内堂,招呼了另外两个小侍后,自己又连忙出门传话去了。/p “那,此事,就拜托卿卿姑娘了。玉成,静待你的消息。”见傅卿卿要做下午出门的准备,卓玉成心知不便再多叨扰了,于是起了身,双手拱起做了个礼,道:“卿卿姑娘既要准备,玉成等人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心瑶、林骁见状,也连忙起身,跟着卓玉成行了拜别之礼。/p 傅卿卿连忙起身送客,亲自将三人送到了书斋门口:“几位贵客来到,却连茶水都没喝上一杯便离去,是卿卿失礼。”/p “卿卿姐姐,这有什么,下次咱们来再喝就行了。”心瑶跳到傅卿卿面前,笑言道。方才愣是没说上一句话,可憋坏她了。/p “你这丫头,就这么点出息。”一手拍在心瑶头顶,卓玉成带着笑意揶揄道。/p 呵呵,傅卿卿看着眼前二人,不禁掩唇一笑,道:“好,心瑶妹妹,下次来,我定当拿出鼎好的茶,让几位品鉴。”/p “我,我也有份?”林骁在一旁,也急急插一句,生怕忘了他。/p “有,都有。”傅卿卿笑意盈盈,应承道。/p 片刻后,一行人方才离开了书斋门口。/p 第二十九章 谈话 http://.biquxs.info/ 青砖铺地,石壁青瓦,明明是官员府苑,却是意外的古朴简洁,傅卿卿带着小侍立身门前,微微点头示意,道:“平安,去敲门。”闻言,只见一位眉目清秀的小侍身体微微前倾,恭敬道:“是,大小姐。”随后便快步上前,拉起门上铜环扣下。/p 咚咚咚,敲门声不轻不重,且节奏平缓,极为礼貌。不一会儿,便听得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门栓被拿下的声音。少顷,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平安抬头,迎面便瞧见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轻声问道:“傅家大小姐,傅卿卿登门造访,还请小哥向沈大人通报一声。”/p 那少年看了眼平安,见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面色微微带笑,着实让人不忍拒绝,有看了看他身后站得端正的傅卿卿,也有礼回道:“原来是傅家小姐亲临,不知有何要事。我家大人现下正在处理政务,若非急事,我等侍从断是不敢打扰的。还请小姐见谅。”/p 沈巍一向不喜结交外人,傅卿卿心中是知晓的,此前,世家之中也他人曾看他能力不凡,想将他拉至自己麾下做事,可他因看不惯世家之人的行事作风,不愿出门详见,愣是让别人在门外干等了好几个时辰,最后生生把人气走了。今日这侍从,见她一介女子,也不愿硬生生拂了她的面子,遂给了她一个台阶,欲让她知难而退。/p 傅卿卿心下一笑,沈巍,你可当真是,小瞧了我了。亲自上前,对那小侍从行了礼,惊得在场这些小侍们面色一变,连那沈府的侍从也吃了一惊,忙低眉垂首向她作了作揖:“傅家小姐这是作甚,可是折煞小的了。”/p 慢慢直起身子,傅卿卿道:“沈巍大人才识出众,卿卿早有耳闻,今日前来,是因心中有疑惑,久久不能化解,是以来向沈大人请教,不知小哥,可否向沈大人通报一声。”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个锦囊,交与那侍从,压低了声音道:“告诉沈大人,是杨铭大人让我来的。”侍从一听,眼下神色陡然一变,傅卿卿继续她手上的动作道:“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p 侍从手指微微收紧,不着痕迹地捏了捏,锦囊中,乃是一方信纸,顿时心如明镜,看向傅卿卿的眼神瞬间变得愈加欣赏。他故作思虑地考虑了一番,道:“如此,那请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向我家大人禀报。”再次鞠躬,转身进了门。/p 半盏茶的功夫,便见那侍从急急回来,脸上带着微笑,向傅卿卿有礼道:“可巧了,我家大人早便听闻姑娘芳名,盼着有机会与您一叙。原来您就是名冠京城的诗妃傅姑娘,让姑娘久等,是我等的失礼,请进,大人已在正堂布了茶,正等着姑娘您过去。”说着,侧身将傅卿卿等人引入门,抬眼示意另一个打扫的侍从将大门关上。/p “傅小姐,这边请。”侍从在前面领着路,傅卿卿环顾着四周的景致。果然是古朴素雅,真真是文雅志士的风格,心中对沈巍的敬佩,多了几分。/p 这并非是去正堂的路,傅卿卿早便发现了,侍从带着众人,转了几个弯,倒是把她带到一间幽静的房门前,随后站在一旁道:“我家大人说,隔墙有耳,正堂不便议事,是以令我将小姐带到书房来,最是适合。”/p 傅卿卿点点头,抬脚上前,带着平安等人便要敲门,谁知那侍从又开口道:“傅小姐,大人的书房乃私密之地,大人只说与傅小姐议事,这其他人”之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平安等人,是不可入内的。/p 平安一听,有些急了,那神武君可是叮嘱了,小姐乃女子之身,若不带人单独与男子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有损小姐清誉,当下便要与那侍从理论,却被傅卿卿抬手制止,她看了眼书房门,嘴角一扬,与那侍从道:“卿卿乃一闺中女子,如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男子的私密之地,孤男寡女,纵然未有任何事情发生,流传出去,定也是声誉有损,届时,沈大人可是要负上这责任,娶了卿卿为妻吗?”她这一席话,音量不大不小,那侍从听得清楚,那房门另一旁的人,也能听得清楚。沈巍有多讨厌世家,看看杨铭就知晓了,她就不信,他能够真的冒了娶她的风险,不让她带人进去。/p 果不其然,话音方落,便听得书房内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如此,那便择一人,陪傅小姐进来吧。”主人都开口了,侍从自然也不会多做阻拦,傅卿卿看了眼平安,朝着另外两人道:“吉祥,你们就在这房门外守着吧,有事我自会吩咐的。”/p “是,小姐。”吉祥二人俯首鞠躬,听了傅卿卿的吩咐,静静候在一旁。/p 素手轻敲了房门,开口轻问:“沈大人,卿卿可否进来?”/p “请进。”低沉男声再出,傅卿卿遂领了平安进了去。/p 进了书房,平安伸手,将房门带上,一声不吭地跟在傅卿卿身边。只见书房内,一位大人正立身书桌前,面对门口看着进来的二人。布衣蓝衫,剑眉星目,一派正气模样。这气势,若不是他手中拿着一只狼毫笔,端是见人,倒不像是个文人,反而更像一位习武之人。/p 眉梢一挑,看着傅卿卿道:“真是杨兄让你来的?”杨铭的性子与他相仿,素来不喜结交世家之人,亦少有女性友人,今这傅家小姐口口声声说她是杨铭叫来的,让他不得不心生疑虑。但,握紧手中的锦囊,那里面的内容已经被他取出,看过,烧毁了,这纸上的字迹,当真是杨铭的没错。/p 傅卿卿掩口笑了笑,向沈巍站着的方向走近了一些,道:“沈大人不是看过那锦囊中的纸条了么,可还认得,那是谁得字迹。”对于心上人的字迹,她了如指掌,仿写起来自然如鱼得水,就算是杨铭本人看来,也断然辨不出真假,更别说沈巍了。/p “的确,是杨兄的字迹。他让你来,是为何事?”沈巍暂且信了傅卿卿的话,杨铭既让她来找他,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杨铭做事一向谨慎清明,他信他的决定。/p “杨大人告诉我,他欲将柳巷坊火灾一事,交与你审理,可有其事?”此言一出,沈巍方才对傅卿卿仅存的疑虑,完全打消了!此事,杨铭只与他一人提过,若非真的信任,若非真的是杨铭派来的,傅卿卿断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p 沈巍看着傅卿卿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杨兄明日便会向皇上拟折子,将此事委托与我。”/p 傅卿卿点点头,原来如此,随后接着道:“那么,我想问问,沈大人对于这个案子,作何想法?”她看着书桌上,一摞一摞的案卷,看来,沈巍对此事,也是颇为上心。/p 提及此,沈巍眉头微微皱起,思忖了片刻,然后道:“此案,孟修是主谋,也是行凶者。杀人在先,欲掩盖罪行,灭口在后,柳巷坊所有被府衙关押的人,都可作为人证,可”只有人证,终归是不够的,若是没有坚若磐石的铁证,世家之人,凭借他们的势力,向那些人证下手,孟修要逃脱制裁,轻而易举。想着行凶杀人的罪犯如此轻易便可逃之夭夭,沈巍这等心中以公道为首的人,何等地痛心!/p “沈大人,既有人证,何足为患?”傅卿卿出言问道。/p “那孟修,自称,昨夜从未去过柳巷坊,对柳巷坊火灾一事,毫不知情。”沈巍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嚣张的嘴脸,他不用亲见,也能想到。只因为没有证据,那孟家之中,所有下人都愿意为他作证,说他从未踏足过柳巷坊!/p “是吗。”孟家的人,有多无耻,她清清楚楚。沉吟片刻,傅卿卿方缓缓从袖中拿出那刻有修字的孟家玉佩。将之递到沈巍面前,道:“沈大人,可认得,此玉为何物?”/p 沈巍仔细端详一阵,随后眼中的惊异越来越深,这是孟家之人特有的贴身玉佩!?惊讶地看着傅卿卿:“这玉佩,怎会在你手上?!你在哪儿得到的?!”/p 傅卿卿不理会,继续道:“沈大人收下吧,杨大人让我过来,便是将这等重要的证物交与你,好助你立案审判!”/p 沈巍接过玉佩,心中些微激动,但还是有所不解:“你究竟是在哪儿得到这玉佩的?”/p “这玉佩,乃是掉在了柳巷坊中,那孟修自己寻欢作乐,衣衫坠落满地之时,便滑落了出来。当时,我一位朋友正好路过柳巷坊,见火灾大起,便好心进去救人,无意间发现了,便带了回来交与我。那柳巷坊里的姑娘老鸨,应该都认得这物件。”傅卿卿所说,大体上与事实并无差别,只是这位朋友嘛,并非因救火而进柳巷坊,而是心中想像到林骁、卓玉成二人为了拿玉佩去柳巷坊的样子,心下一阵哂笑,却又不敢表露于面上,只能自己偷着乐。/p “原来如此。”沈巍闻言,心中疑惑顿时烟消云散。握着手中的玉佩,朝傅卿卿作揖道:“有了这玉佩为铁证,那孟修,定是逃脱不了了。傅小姐,如此相助之情,沈巍在此谢过了。”/p “沈大人不必言谢。我虽是世家中人,却也着实看不惯这等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断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傅卿卿回之一礼,笑着与沈巍道:“既然,这重要的证物都送到了,那卿卿也不宜久留,就此告辞。”/p “沈某送小姐吧。”沈巍将玉佩往怀中一揣,便要开门亲自送傅卿卿出府。/p “那便多谢沈大人了。”/p 正文 第三十章 杨铭 http://.biquxs.info/ “傅小姐,沈某就送你到此了。”将傅卿卿送到府邸门口,沈巍便止了脚步,对傅卿卿道。 傅卿卿微低了头,弗了弗身,作了女子之礼,道:“卿卿在此,多谢沈大人了。”那沈巍见她行了礼,自己也拱手作揖,回敬了一个,当真是读书之人,对礼节格外的讲究。一会儿,傅卿卿直起了身子,带着平安,吉祥几位小侍告辞了。 沈巍目送傅卿卿离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下对她的认知又深了一层。想不到,世家之中,竟有如此才识的女子,当真是不可多得,杨兄的眼光,的确独到。相比之下,自己便拘泥于对世家的仇视,一开始,还看轻这位奇女子,看来自己的修为,确是略逊一筹。轻叹摇头,哂笑自己的浅薄之识。将手背于身后,缓慢踱进了府中。身边伺候的侍从见了他这模样,心中明了,大人这是又在自我反省了。跟在他身后,静悄悄地关了大门,也不作声,隔着一段路走在后面。 “大小姐,没想到您模仿杨大人的字迹,竟然真的将沈大人蒙混过去了。”待走远了,吉祥私下看了看,方才开口惊叹道。吉祥年纪尚小,尚未成年,心中藏不了事情,自然想什么,就说什么。 平安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敲在他脑门上,轻声斥道:“你呀,小点声,这话在外面可别随意乱讲,小心连累了大小姐,你就闯大祸了。”吉祥揉着被平安拍了一下的脑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看了周围环境,确认了没问题才说的,怎么会给大小姐惹麻烦。 傅卿卿轻笑着,道:“好了,平安,吉祥心思纯,没城府,有什么便说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话说到后面,音量越来越小,傅卿卿看着前方走来的人,眼底有一些慌乱,但也只是刹那功夫,便将那神色收了起来。 那来人,便是杨铭。一身儒雅气质,淡青色的衣衫,不苟言笑的面庞。傅卿卿心中一动,纵然与他早已熟识,每次见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悸动。看他那神情,一脸严肃,粉颊上浮现出淡淡的忧色,他不会已经知晓她去找沈巍的事情了吧? 只见杨铭大步走到她跟前,一下子,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左右避不开,便挂上笑脸道:“杨大人素来礼数有佳,今日怎如此冒昧唐突。”平日里,她巴巴地去找他,少不了跟他相互行礼,一番礼仪相待,他对她,也向来隔着一段距离,如今日这般相近,倒还真是头一遭。 杨铭胸膛一阵起伏,随后深呼一口气,突然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快步向一个方向走去!那方向!?是杨铭府邸的方向! 傅卿卿向四周环顾一番,还好这只是一个小巷子,除了他们,并未有其他人,心下安了下来,也就由着杨铭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待进了杨府,方才将她的手放开,深深看了她一眼,背过身,沉声道:“跟我来。”然后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一人便可。” 平安等人急了,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二个都要与大小姐单独相谈,沈大人如此,这杨大人,也如此。 傅卿卿抬手,压了压,向平安等人道:“无妨,你们便在此等候吧,我与杨大人去去就回来。” 既是自家大小姐亲自下的命令,平安他们就算是再不愿,也得服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心底尽是担忧。 傅卿卿随杨铭进了书房,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倒是与那沈巍的书房相差无几,不过一方书案,文房四宝,再加上一排放置书卷的架子。不同的是,沈巍的书房之中,还有些兵器卷宗,以及一些精巧的兵刃摆设,而杨铭的书房之中,书生儒雅之气更浓。 “你四处看什么?”杨铭转过身便看见傅卿卿好奇地盯着他书房的各处看个不停,遂出言问道。 “这还是我首次,进入你的书房呢。”能看到心上人办公的地方,想象他办公时认真的模样,傅卿卿当真心中有些欢喜。 杨铭方才还紧皱的眉头,微微有些放松了,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他看着傅卿卿,良久后,才深叹一口气,道:“你可去见了沈巍?”他方才让小侍去购置笔墨,无意间发现傅卿卿竟去往了沈府,遂派了个小侍跟过去看看。 “没错。”既被知晓了,那她也不用遮遮掩掩,索性就承认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去见他作甚?”沈巍是他要力荐为刑部尚书的人,他还打算将孟修一案交给他处理,待他处理完后,便将他保举为刑部尚书兼任大理寺卿。他不希望,在沈巍上任之前,出现任何纰漏。 “我不过是将一件重要的证物交与他。”傅卿卿轻声解释道。 证物?!难道,与孟修一案有关?!若真是如此,为何她会将证物交与沈巍?!她知道沈巍将会接手此案!?一系列的问题在脑中炸开,杨铭脑中快速运转,他惊讶地看着傅卿卿,她脸上的笑,足以表明,她已然知晓了沈巍将会接手孟修一案,那所谓的证物,也定与柳巷坊火灾一案相关! “你......已然知晓沈巍他...”杨铭开口,他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这件事,他从未与除了沈巍之外的任何人说过,傅卿卿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对,我知道,沈巍,便是你属意接手柳巷坊火灾的人选。你莫要管我是如何知晓的,我自有我的门道。”傅卿卿仰着脸,看向杨铭,见他一脸担忧,方缓声安抚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定不会逆了你的意思。你计划如何,按着你的想法走便是。我,不会害你。”最后一句,凝聚了她所有的心思,柔声而语。 杨铭心中明了傅卿卿对自己的心思,他知道,傅卿卿对他,不会有所伤害。对于她,杨铭心中是矛盾的。如此才华绝伦,满腹经纶的女子,心悦于他,若说他一点都不动心,绝无可能,但......想到自己的亡妻,杨铭不得不将因傅卿卿引起的悸动,强行按下来。雨辞的死因,若是不查明,他永远无法求得心中安宁,永远,也无法全心去对待另一个女子。 “杨铭,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傅卿卿见杨铭沉吟半晌,久久未语,她忍不住再次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迹,与之前十数次一样,她主动走上前去,靠近杨铭,想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奈何,那人猛然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转身背对傅卿卿,看不清他脸上何种表情,他打断了傅卿卿的话,道:“傅小姐,杨某感谢你的厚爱。但杨某至今还在为亡妻守孝,望小姐体谅,现下杨某并无心思儿女情长。”又是一阵沉吟,只见他背肩处,耸起又放下,似是已将心绪调节好,方才转身,正对傅卿卿道:“傅小姐将重要证物交与沈巍,的确是帮了大忙,在此,杨某谢过傅小姐的好意。” 见他又如以往那般,将自己推拒开来,失望从心中渐渐漫过,疼得有些发颤。傅卿卿一手放在胸口处,紧紧捏住胸前衣衫,疼痛翻涌良久,方才渐渐散去,哽咽的喉头慢慢舒散开,方才换上一脸不在意的轻笑,开口道:“只要能帮助杨大人,那便好。我虽生于世家,但自小习得的礼义廉耻,德行良善,让我见不得受害之人身陷囹圄,而施暴之人逍遥法外。那孟修,便交给杨大人和沈大人了,希望你们能给柳巷坊的受害者们,讨回一个公道。” 她脸上的笑太过于刻意,眼眶还有些泛红,杨铭心头陡然一疼,更觉得自己对她不住,却又不能做些什么。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握紧。 “傅小姐放心,杨某,定不负所托。”杨铭向她微微低了头。 傅卿卿看着他,默默受了这答谢之礼。随后,杨铭抬头,看着她,再次将心中的疑惑提出:“傅小姐,还请你告诉我,你究竟,从何听到这个消息,那证物,又是从何而得。”若是不弄清楚这些,他当真无法安宁。 傅卿卿想着,告诉他也无妨,毕竟卓玉成当时,并未刻意让她向杨铭有所隐瞒。更何况,让杨铭知晓真相后,反而让他承了卓玉成一个人情。她寻思着,卓玉成是希望拉拢杨铭的,杨铭此人,重情重义,有了这层关系,定会答应相助二皇子。 “这个消息,乃是神武君告诉我的,而那证物,也是从神武君处得来的。”傅卿卿轻言道。 神武君,卓玉成,这个人才到京城不久,竟有如此本事。那么,他又是怎么知晓他与沈巍之间的秘密的呢?杨铭脑中思绪不断,想了良久,也未能找出个答案,遂不再纠结,只是心中下了一个决定:看来,他得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神武君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谋划(一) http://.biquxs.info/ 翌日,杨铭上书皇帝,举荐沈巍任大理寺卿一职,接手柳巷坊火灾一案。世家方面,立刻沸腾起来,这寒门之士,方才上位不久,便又提拔了一位寒士任职要位,接手的还是有关世家的刑案,如何能让他们心安。遂纷纷上书,要求皇帝驳回杨铭举荐沈巍的提议,然,皇帝御笔一挥,令徐海当堂宣布准了杨铭的提案,一扫众议! 砰!穆天拓握拳重锤桌面,伺候的下人们纷纷吓得跪地,身体瑟缩着,不敢抬头。沈君雅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满面的怒气,又看着这一众下人害怕的神态,默默叹息,吩咐道:“你们暂且先退下吧。”沈君雅的话,令那些下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赶紧纷纷退下,此刻,谁也不敢在大皇子面前转悠,以免惹了主子不快,到时候挨板子。 “父皇此举,是要扶持二弟啊!”穆云霄向来在寒门之中威望甚高,他若有心招揽杨铭,那他便有了和自己对抗的力量,穆天拓心中怎能不急!更何况,这杨铭身在吏部尚书一职,把握着朝中官员调动,此次举荐了一个沈巍,下次,还不知道要举荐哪个寒士! “夫君,你莫要多想。君雅听闻,二皇子并未与杨大人有过交集,至于父皇,他也并没有作削弱世家力量的举动啊。”沈君雅对朝政之事并不了解,只是寻思着,如何能够让穆天拓消些怒火。 “君雅,你对朝局之事尚不了解,二弟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举动,可他若有心,凭着他在寒门之中的威望,那杨铭投靠是迟早的事。”心中焦急,但对着爱妻,穆天拓还是耐着性子,放缓了语气说话。 “那夫君不是寻思着,让孟修孟公子替了那杨铭的位子吗。”沈君雅并不知晓孟修的事,只是前些日子听穆天拓提过,要让孟修接了那吏部尚书一位,如此,方能令他安心。 提到孟修,穆天拓心中更加烦躁,那小子到现在还躲在孟府,官府那边的人已经传来消息,柳巷坊关押的那些人,死死不松口,咬定了孟修杀人行凶,怎么也不肯让步。他命人告诉孟修,只要他咬死了自己当夜并未出府,没有去过柳巷坊,他便想法子将他保下。可这些人证,如何处理,他着实头疼的很。人在官府押着,动不得,若是一个两个还好,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说是在牢中得了病,医治不及时便也可搪塞过去,可足足十余人,总不能一夜之间全都病死。 穆天拓那边正在犯愁,花无间之中,卓玉成倒是乐得逍遥自在。一身淡蓝衣衫,手中拿着水瓢,正往花盆中浇水。那边,心瑶哼着小曲拿着一卷书册,细细研读。都是一些奇闻异事的册子,读来着实有趣。心瑶的脸上神色,随着书中的情节起伏,变化不断。 卓玉成侧目看了看她,如此情景,倒真是悠然怡情,眼底溢出淡淡柔情。青莲此时抱着蒹葭,从屋内走出来,对着心瑶说:“心瑶姑娘,秋季天凉,这披风你且披着,别受了冻。”说着,蒹葭便将怀中抱着的衣物哗地一下,丢到了心瑶身上,不偏不倚,披风展开刚好盖住心瑶的身体。 “娘子你瞧,我厉害吧。”仰着肉乎乎的脸,笑着对青莲讨夸奖,那模样,真是可爱至极。卓玉成忍不住心中暗笑,想不到堂堂的草木之王,竟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青莲对他笑了笑,在蒹葭眉心一吻,夸赞道:“夫君好厉害。”接下来的动作,便令蒹葭受惊难忍了。脑袋上的嫩芽随着蒹葭在空中起伏,变得越来越白,如同蒹葭现在的脸色一般。 “娘子,夸我用说的就好,别飞高高,不要飞高高!救命啊!”蒹葭在空中惊叫,眼泪汪汪的,方才的可爱神态,顿时变得有些可怜。 这些日子的相处,卓玉成算是了解了一件事,青莲啊,虽看上去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有些逗趣的,甚至有时候有些跳脱。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见蒹葭脸色已经由惨白转为铁青,卓玉成连忙出声道:“那个,青莲姑娘,玉成有件事欲请你帮忙。”青莲停下手中动作,将蒹葭放下。脚一沾到地,蒹葭便默默来到心瑶身边趴下,脑袋晕晕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呈大字形趴在地面上,头上的小芽微微摇晃着。心瑶见他这样子,忍不住放下手中书册,用手指在他软糯的脸上戳了戳。 真是软软的,糯糯的,跟糯米团子一般。一双手将蒹葭的脸揉揉捏捏,又是挤成一团,又是拉开,玩得也是不亦乐乎。很快,蒹葭白嫩嫩的脸在心瑶的蹂躏之下,变得通红。 这,卓玉成见了,忍俊不禁,蒹葭大人,当真不是玉成不帮你,实在是,呵呵,你可别怪罪玉成啊。 “神武君不知有何事?”青莲走上前,笑问道。 “哦,是这样。”从怀中拿出心瑶的血玉,道:“青莲姑娘在尘世中经历良多,不知对这块血玉是否有些许了解。玉成查遍了古书异录,也并未有所获。”青莲乃妖灵,在这凡尘中待的时间长,见识也广些,不知她是否能够知晓这血玉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青莲一番思忖,道:“这块血玉乃是随心瑶姑娘一同降生到这世间的。茫茫时光岁月之中,青莲只听过两个人,含玉而生。一者,便是心瑶姑娘,另一者,便是前丹阳君,殷曼。” 卓玉成心中一惊,他从未知晓,师父竟然也是含玉而生的人! “青莲姑娘,你能否再说的详细一些?”事关殷曼,卓玉成自然上心,奈何青莲轻叹一声,道:“容妾身好好想想,毕竟时光荏苒,这些个往事,妾身需要时间好好理理,方能给神武君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是,这种事,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解释清楚的。卓玉成也不再追问,退了一步,道:“无妨,待青莲姑娘整理清楚了,再与玉成相谈也不迟。” 此刻,一只飞鸽飞入花无间,落在院中那方石桌之上,咕咕轻叫,心瑶抬眼看了看,道:“隐卫的传信,你且看看吧。”说完,又转过身,继续捏玩蒹葭的包子脸。 卓玉成小心地将鸽子擒住,取下腿上绑着的小竹条,静静将竹条内的信息读完,随后,掌心凝气,一簇火焰跳跃,将那信纸连带着竹条一同烧毁。 “什么消息?”心瑶头也不回地发问道。 “杨大人向御上举荐了沈巍为大理寺卿,着手调查柳巷坊火灾一事。傅家小姐也已经将咱们送去的证物交给沈巍了。”说话间,卓玉成坐在了石凳之上,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哦?那孟修可真是跑不掉了。”心瑶闻言,停下了对蒹葭的蹂躏,任他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将身上的披风盖到他小小的身躯上,自己起了身,来到卓玉成身边坐下:“听说他最近一直躲在孟府不出,声称自己当夜并未出门,从未去过柳巷坊。” 呵呵一笑,卓玉成将茶水送入口中,随后道:“大皇子想送他上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个如意算盘算是彻底废了。想必,他也知晓了沈巍接手的消息,只是不知道咱们已经给这个局定好了结局,现下定是满心焦虑,想着怎么将那些关押在府衙的人证处理掉,好保住孟修。”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那些人证动手?”心瑶吃惊道,府衙看押的人,若是一个两个还好,那可是十余条人命,他当真会为了一个孟修,走这招险棋?这个案子,可是皇帝御批的,他当真敢动手? “狗急跳墙,他若铁了心要保孟修,真要处理了那些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上演一场火烧衙邸,事后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便是。”他不是做不出,就算皇帝心下认定是他所为,也毫无证据,且无法真硬的下心,动手杀他。 只不过,卓玉成将手中茶杯放下,他怎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就坏了他布的局呢。 “那可怎么办?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想不到穆天拓竟然可以这样丧心病狂,罔顾人命,心瑶暗地狠狠啐了他一下。 “我自有办法。大皇子要保孟修,无非是想让他坐上吏部尚书的位子,好让吏部的人为他所用。其实,那位置上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听他的话,就好,不是吗。”卓玉成缓声道。 心瑶恍然领悟了他话中的含义,试问道:“你是想...” 他点点头:“没错,我要让杨铭稳坐吏部尚书,让穆天拓不再有动杨铭的想法。他不是要让傅卿卿去劝说么,此次,便是良机。”卓玉成如此道。 “那,咱们现在要去书斋吗?找傅姐姐去?”心瑶说着,便站起身,看着卓玉成道。 此时,蒹葭抬起趴着的脑袋,头上的小芽猛地一动,闷声闷气道:“小子,门口有人来了。” 青莲闻言,立刻闭眼凝气,探了探,随后道:“是大皇子殿下。” 卓玉成用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缓缓起身,对心瑶道:“走吧,去见客人了。”他早便猜到,今日得知此事,穆天拓定会来花无间寻他,穆天拓不是傻子,他知道孟修难保,若真为了孟修,惹得皇帝猜疑失望,当真是不值,但要是弃了他,如何跟孟家人交代。 边走,卓玉成脑中飞转,既然大皇子如此为难,作臣子的,定然要出一份力,为他排忧解难。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谋划(二) http://.biquxs.info/ “穆大哥,如此急色匆匆前来,可是有要紧事?”携心瑶来到门口,只见穆天拓背着双手在门前踱来踱去,神色忧虑。见卓玉成前来,立刻走上前去,道:“不瞒卓老弟,的确是有些烦心的事,大哥需要找你商议商议。” “穆大哥莫急,且先随玉成进去,慢慢商谈。”说着,一个侧身,为穆天拓让出了路,带着他来到正厅坐下。 待坐定,青莲端着茶将其奉上,穆天拓连看都没看那茶水,急着向卓玉成道:“今早杨铭向父皇上了折子,举荐沈巍为大理寺卿,着手审理柳巷坊火灾一案,此事孟修被牵连进去,着实令我伤透了脑筋,卓老弟,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卓玉成倒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一副悠然的样子,笑着听穆天拓将事情说了一遍,待他讲完了,方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声道:“是吗,想不到孟公子竟被牵连进了这血淋淋的案子中。皇上对此甚为关注,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听闻那沈巍沈大人处事公正清廉,为人刚直不阿,如若查明真与孟公子无关,想必沈大人也不会为难孟公子的,穆大哥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这一席话,倒是说的穆天拓有口难言,他孟修是否真的与此事无关,他难道不知道吗?若真向卓玉成说的那样,沈巍将此事打破砂锅查到底,孟修根本不会有活路。可这些腌臜事,他偏偏不能向卓玉成透露半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内心焦灼,但面上也只能笑脸相迎道:“卓老弟说的有理。” 卓玉成抬眼看了看他,这话可与他现下的表情着实不符,心下一笑,又是开口道:“穆大哥,你担心孟公子,想保他无恙,无非是希望他能够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将杨大人给顶下来。” 穆天拓闻言,背脊立刻直了起来,他看着卓玉成,眼中满是警戒。 “穆大哥,这点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玉成明白。你不希望杨铭在那位置上,是因为他是寒门的人,你不确定他是否能够为你办事,所以才会想扶孟修上位。”玉成起身,朝穆天拓微微鞠了一躬,继续道:“如若杨铭能够为你所用,你可还需要孟修?” 穆天拓心下一惊!难道,卓玉成要帮他招揽杨铭?满心的狐疑,他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试过,可那杨铭油盐不进,数次上门造访皆以公事繁忙为由,对他避而不见,吃了无数的闭门羹,穆天拓自然不会再去碰这个硬钉子。 “难道,卓老弟有办法让杨铭为我所用?”穆天拓看着卓玉成,见他自信一笑。 “玉成猜想,穆大哥曾经也大费周章请过杨铭,却被他拒之门外是吗?”卓玉成一语中的,生生戳到了穆天拓的痛处。穆天拓皱紧了眉头,这本就是个不光彩的事情,却被卓玉成当面揭开,着实令他心中不悦。 卓玉成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道:“穆大哥也不必生气,读书人嘛,自然有些心高气傲。再者,要请人,也得用对方法,找对门道。穆大哥亲自造访,在旁人看来的确是恩泽天降,可在寒门眼中,却不尽其然。”穆天拓也不是个由着性子做事的人,听卓玉成似乎有心授教,也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静静听他说。 “寒门与世家的关系早已水火不容,加之寒门之士多心性高洁,不愿与权势谋利之人合谋,穆大哥乃是世家鼎立支持的人,纵然你有心结交,也会在他们心中烙下既定刻板的形象,所以你亲自上门造访,定会被他们拒之门外。”卓玉成说道一番,看了看穆天拓的神色,只见他眼眸垂下,思考片刻,微微点头,遂接着道:“而且我想,穆大哥带去的人,恐怕每次都会高声喧哗,说杨铭不知好歹,大皇子亲访乃是无上恩泽,如此无礼之徒,不配在朝为官。” 穆天拓脸上一阵暗红,如此听卓玉成说起,的确是有些丢脸。寒门之士心性甚高,怎能忍受如此巴结权贵,趋炎附势的人。如此想来,的确是他自己疏忽了,也怪不得人不睬他。 “那玉成老弟,可有什么办法?”若真能将杨铭纳入麾下,依杨铭此人的能力,定会让他安心,决计不会像这孟修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捅了篓子还要他来帮他挡灾!再者,他也能吸纳一部分寒门势力,与他而言,一石二鸟。 “那就看,穆大哥能不能选对人,去与杨铭说道说道了。上次,穆大哥不是与玉成讨论,让傅家大小姐去杨铭那儿游说么。”穆天拓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当初的确定了让傅卿卿去杨府一次,但却因孟修这件事耽搁了,他还未着人去。 “看来,穆大哥尚未作出安排。”卓玉成笑道:“无妨,现在派她去,刚好。” “让她去劝杨铭来我麾下?”穆天拓问道。 卓玉成点点头,继续道:“目的,是要杨铭归顺穆大哥,可这方法,却是要好好琢磨。” “你可是有什么好想法?”看卓玉成胸有成竹的模样,穆天拓心知,他一定早就有了想法,遂出言追问。 “穆大哥真要听玉成的想法?”卓玉成故作惊讶,看着穆天拓。 “自然,玉成老弟你有何妙招,何不讲与大哥听听。”穆天拓心急如焚,这卓玉成究竟卖着什么关子。 “只要穆大哥愿意将孟修舍了,那玉成保证,杨铭定然能够归顺。”至于归顺于你穆天拓,还是归顺他人,那就得由他说了算了。 穆天拓闻言,猛地一惊,舍了孟修,他如何向孟家人交代,世家的支持是否会有影响?他陷入了沉思,迟迟不肯作答。见穆天拓踌躇的样子,卓玉成决定再添一把火,逼他做出决定:“穆大哥,孟修此人原就不是孟家重要的人,若为了他冒险,是否值得?如若你舍了孟修,换得一个杨铭,世家之人定会有所警觉。你是他们鼎立支持的人,为了赢得你的关注,他们定会比以往更加的卖力,如此也算是一个激励,不是吗?” 穆天拓听了卓玉成的话,当下觉得确是有些道理,心中登时做了决定,对卓玉成道:“玉成老弟说的有理,为了一个孟修,要处理一帮人证,届时落下把柄,不仅令父皇失望,还有损自身威望,的确不值当。” 嘴角一个轻微的弧度,卓玉成笑着看向穆天拓:“穆大哥当真是明辨局势,当机立断,玉成佩服至极!” “你且说说,究竟如何让杨铭归顺。”穆天拓既下了决定,定然是要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的,遂连忙开口向卓玉成索要方法。 “只要让傅家大小姐去杨府走一遭,其余的,玉成自有安排,定不会让穆大哥失望。只是,可能到时候要让肖青河肖都统护送一下人证。”怎样让杨铭归顺,那是他的计划,自然不会透露给穆天拓。 “肖青河?”穆天拓皱了皱眉:“此事,与他何干?”他可不愿再牵扯进他手下的其他人。 “放心,不会牵连到肖都统的。不过是护送人证,以彰显穆大哥你为伸张正义而有所表示罢了。如此,不仅能赢得民心,还能让您的声望更高一些,在皇上眼中,你毫不偏私,也是一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的确,孟修被牵连进去,所有人都在看他究竟会如何做,如若他向卓玉成所说,派出亲信护送人证,谁也不能说他半句不是。方正那孟修也是个弃子,那便好好发挥弃子的作用,让他赢得更多的好处,方才是他现在的价值。如此想着,穆天拓摒除了方才的踌躇之态,坚定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愁色也淡去了不少,看向卓玉成的眼中,也含了些笑意,道:“还是玉成老弟想得周到,如此,便按你的意思去办。我回去便着人去傅家,让傅家大小姐亲自跑杨府一趟。” 说着,穆天拓便起身,拍了拍卓玉成的肩膀,大声赞叹,随后作别,急急离开了花无间。 心瑶站在一旁,将方才一切看在眼里,待穆天拓离开后,方才走到卓玉成身边道:“你这招,可真够损的。”孟修对于孟家,虽然不重要,但好歹是孟府的人,那孟秋霜是什么性子,穆天拓舍弃孟修一举,在他眼中就是狠狠给了孟家一记响亮的耳光,再加上拉拢杨铭,孟家人只会觉得穆天拓是为了制衡世家,长期下去,定会矛盾重重,届时世家是否会继续支持穆天拓,就真的难讲了。 “我若不这样,咱们二殿下又如何能与他大哥抗衡呢?”说起来,还不是为了让穆云霄能够有积攒力量的时间。 “对了,赵胖那边,可有消息了?”上次小巷之中,他托赵胖查的事情,想来应该有些眉目了。 心瑶点点头,道:“消息昨夜才拿到,再过些时候就送来了。隐卫们办事很谨慎,你放心吧。”现在,心瑶身边的隐卫,倒是成了传递消息最为方便的人了。 卓玉成微微点头:“如此便好。”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谋划(三) http://.biquxs.info/ 正午时分,卓玉成并未与心瑶他们一同用膳,独自一人在书房中,细细读着隐卫方才传来的消息。一炷香后,放下手中信纸,脸上,一抹无法言喻的神色闪过。背着手来到窗边,微微叹出一口气,想不到,杨铭便是当年书生,真是世事无常。 心瑶端着饭菜来到书房门口,在房门上轻轻一敲,道:“卓大少爷,来吃饭了。”让她堂堂一国公主来给他送饭,这卓玉成当真是无上荣耀了。心瑶抬腿进了书房门,将饭菜放在桌案上,转身催着卓玉成用饭。 他放下双手,踱步来到饭桌旁,坐下静静用餐。心瑶则来到书桌旁,拿起他方才放下的信纸,仔细阅着上面所书消息。 “原来,几年前,你与杨铭还有这样的渊源。”放下信纸,心瑶来到饭桌旁,挨着卓玉成坐下。卓玉成默默地用着餐,一句话也不说,待他用完,方起身从书桌上拿起那方信纸,仔细折好,放入怀中,随后便大步走出书房。 “你去哪儿?”心瑶急忙叫住他,这人此次少有的寡言,让她好生不适应。 “我去一趟书斋,这件事情,必须亲自跟傅家小姐说清楚。”随即,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心瑶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这满桌的碗筷,嘟嘟囔囔道:“这人,吃完了就走,留下这些脏碗筷让我收拾,有没有当我是公主啊......”一面碎碎念,一面嫌弃地将那些碗筷收好,拿去厨房交与青莲,自己便躲到房间去午睡去了。 卓玉成出了门,便纵马赶到书斋门外,向小侍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便被引了进去,到了内院,看见傅卿卿正与一位侍从样的男子相谈,卓玉成自知不便打扰,在一旁静静等候了片刻,未过多久,二人便聊完,相互作揖行了礼后,那人便离去。待送走了方才的侍从,傅卿卿见卓玉成跟着小侍进了来,面色微微一惊,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将他请进了内堂。 “方才那位是......”那人腰间,配有世家玉佩,想必是世家里的人。 傅卿卿笑了笑,向卓玉成解释道:“那是大皇子殿下派来的人,令我尽快去杨府,拜访杨铭大人,务必将他拉入大皇子麾下。”这等命令,傅卿卿倍感压力。杨铭是何种性子,她清清楚楚,是决计不会与世家结盟的,大皇子如此下令,岂不是将她推入了万劫之地! 卓玉成见她一脸忧色,心中明了。脸上浮现一抹安慰的笑容,对傅卿卿道:“卿卿姑娘莫急,玉成此次来,便是要助你达成大皇子所托。”一番话,令傅卿卿一惊,她抬头看着卓玉成,他真有办法? 卓玉成伸手从怀中将信纸掏出,交与傅卿卿。少顷,傅卿卿满眼的不可思议,她再次抬眼望向卓玉成:“此封信上所言,可否属实?” “句句属实,如假包换。”那个事件,他记忆犹新,只是当时杨铭不过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是以他并不知晓此人,也从未对他留意过。却没想道,竟是在今日,派上用场。 “卿卿姑娘,知晓了此事之后,你可知道,如何能让杨铭归顺?又归顺于谁?”卓玉成紧盯傅卿卿双眼,含笑问道。 虽是笑脸相迎,可傅卿卿看着卓玉成,背后竟微微发寒。她强行压下自背脊蹿上来的寒意,将信纸置于烛台前,燃烧殆尽,随后对卓玉成道:“神武君放心,卿卿,心中明白。”只要告诉杨铭,有人能够助他找到当年事关他妻子血案的真相,杨铭一定会归顺,而他归顺的人,一定是二皇子,穆云霄。 “如此,玉成便放心了。”与聪明的人讲话,总是这么省心,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了解对方的意思。傅卿卿,便是这么一个人。卓玉成心中对她这个合作伙伴,愈加的满意了。 “神武君此番匆匆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傅卿卿踱步到卓玉成身侧,落座道。 “大皇子一早便来花无间寻我,我寻思着刚好趁着这件事,让你与杨铭接触,一来,可以让你帮忙探查一下杨铭此人的想法,二来,也想请你帮忙将杨铭招揽到二皇子麾下,毕竟你与杨铭的情分不同于他人,想必由你出面,办成的可能性会更高。”卓玉成与傅卿卿双目相对,如是说道。 听到情分不同于他人,傅卿卿双颊绯红,纵然周围没有闲杂人,但此事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毕竟是女儿家的心思,傅卿卿当下便有些羞涩。 见傅卿卿这般模样,卓玉成此时也觉得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唐突,歉意一笑,对傅卿卿拱手作揖道:“是玉成失礼,冒犯了卿卿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傅卿卿也不是个扭捏的人,这事原本就是她自己讲与卓玉成听的,他说一下也无妨,轻笑一声:“呵呵,无碍,神武君莫要自责。”二人相视而笑,气氛比之方才,轻松了不少。 “那么,待会儿,卿卿便带人去杨府拜访杨铭大人。”这一次,不必再像上次一般,从小巷进去,她可以带着侍从,光明正大地从杨府大门进去。如此一想,傅卿卿心中略微欣喜。 “那么,玉成便告辞了。”既然傅卿卿有了安排,那他也不便再多做打扰,遂起身作揖后,便要离开。 “卿卿还需做出行准备,就不送神武君了。”傅卿卿依旧坐在桌旁,一脸歉意地向卓玉成道。 卓玉成笑着摆摆手,道着几声无妨,便大步离开了书斋。 事情安排妥当,待踏出书斋的大门后,卓玉成想寻个轻松,便独自优哉游哉地在街上散步。待走过了桥,便寻得一处清幽小径,看着着实幽静,便踱步走了过去。这条小径曲折蜿蜒,卓玉成沿着它走了半晌,来到一座高楼面前,那楼上牌匾刻着四个大字,江天明月。这楼修订极为精致,选址又如此隐蔽,卓玉成心下顿时对它充满了好奇。见楼门打开,便抬脚走了进去,想看看这楼里面,究竟何种景致。 方一进门,他便愣住了,迎面便看到洛子峰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方桌子前,桌上,只有一壶清茶,一个茶杯。他闭目坐着,不言不语,楼中的小侍们,也丝毫不睬他,由着他在那儿干坐着。 这倒是奇怪了,卓玉成走上前去,就近选了个离洛子峰较远的座位坐下,想看看洛子峰究竟在做什么。一个小侍见有客人,连忙迎上来,笑脸盈盈道:“这位客官,可需要些什么?”卓玉成想了想,道:“一壶冬玉泉,一些小菜便好。” 小侍记了记名儿,随后乐呵呵地道:“好嘞,客官您可稍等,东西随后就上来。” 卓玉成笑着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些碎银,放在那小侍手中,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小侍接了银子,愣了下,却也没迟疑多久,便将银两揣入怀中,面带微笑朝卓玉成靠近了些。 “那位客人,你们怎么不招呼?”卓玉成装作与洛子峰素不相识的样子,指了指他,一脸狐疑地问那小侍。看样子,这是座酒楼,他进来坐下,小侍们热情洋溢地上前招呼,可洛子峰坐在那儿半天,也没有半个人去知会一声,未免有些奇怪。 小侍顺着卓玉成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洛子峰,嘴角一撇,道:“客官你不知道,这位爷已经连续好几天一大清早来我们楼里坐着,啥也不要,就要一壶清茶,看样子是在等谁,可到了楼里打烊的时候,也没见他等来半个人影,直到我们要关门了,他便又一个人离开。第二天又是一大早来,如此反复,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不,好几天下来,大家都习惯了,一开门便让他进来,给他泡上一壶清茶,由着他在那儿坐着,打烊了,跟他说一声,他自己离开便是。” 卓玉成听后,点点头,道:“这样啊,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了。好了,小哥,谢谢你啊。” “诶,没事儿,那客官您稍等,我去给您催东西去啊。”说着,小侍便一溜烟跑开了。 卓玉成偷偷瞄了眼洛子峰,心中好奇得紧。洛子峰在玄清宫中,是出了名的循规蹈矩,为人正直。做事向来都有个明确的理由,如今这看似反常的行为,一定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 卓玉成心中正在思忖着要不要去和洛子峰打个招呼,顺带向他问一问究竟为何在此地空等。只听楼上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望,惊讶地看见石原雾香正从楼梯上款款走下! 卓玉成离得远,石原雾香尚未注意到他的存在,倒是看着洛子峰,冷眼相待。洛子峰亦是听到了脚步声,遂睁眼向后望去,见到石原雾香便立刻起身上前,道:“石原姑娘,洛某...” 话未说完,便见石原雾香抬手制止了他的开口,道:“我说了,我与你无话可说。这几日,我看你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那咱们是时候清算清算阎魔岛的账了。” 原来洛子峰在此处等的,竟是石原雾香!?卓玉成心下一惊,看样子两人之间,还有不少的纠葛!?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这下,彻底将卓玉成心底的好奇激发了出来,他立刻捏了个隐身咒,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默默地潜到二人身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二人之间究竟有何过往。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清算 http://.biquxs.info/ 江天明月楼后面,是一方广阔的教武场,若不是跟着石原雾香,定然不会知道,这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场所。卓玉成手中捏着隐身咒,跟着石原雾香与洛子峰两人来到此处,教武场周围都是高树环绕,他寻了个阴凉处,靠着树身,静静看着教武场中央,相对的二人。 洛子峰看着石原雾香,修满樱花的和服裹着曼妙的身躯,头发盘得整整齐齐,眉梢上挑,看着洛子峰的眼神中,神色复杂。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儿,背上的剑迟迟不肯拔出。良久,见洛子峰还未有任何动作,石原雾香皱了皱眉,她的性子已经被磨完了,这洛子峰究竟在干什么? 不耐地开口道:“洛子峰,你到底出不出手!?”娇喝一声,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双刀,一条秀腿后撤半步,整个人向下压了压,摆出一副作战姿态。 洛子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半晌,他才道:“石原姑娘,这几日,洛某苦苦等候,只为让你消气。洛某说过,阎魔岛的债,我来还,你们族人的命,我来偿。如若姑娘要杀了洛某才能平怨愤,只管出招便是,洛某,绝不反抗。” 此番话落,只见石原雾香一愣,随后神色一凛,点地间便持刀冲向洛子峰!速度快如闪电,避无可避!卓玉成在一旁看着,丝毫不担心洛子峰会有所损伤。那石原雾香看洛子峰的眼神,他瞧得清清楚楚。那哪是看仇人应有的神色,故作淡漠,纠结万分,连脸上的表情都无法收放自如。纵使洛子峰不出手,不避让,石原雾香也定然舍不得伤他分毫。 果然,刀锋相向,已至喉头之际,石原雾香手腕翻转,刀身一个调位,凛冽的刀气斩向一旁,顿时旁边的地面裂开一道缝,尘土飞扬。而洛子峰,仍然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石原雾香顿时收了双刀,大步向前走近洛子峰,伸手便要扇向他那俊朗的脸庞。高举的手,迟迟不肯落下,就这么微微颤抖着。石原雾香看着他,眼中渐渐涌上热泪,几次决心要落掌,手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无法随心而动。 僵持了半晌,石原雾香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将手放下,垂在身侧。 “石原姑娘....”洛子峰见她已冷静下来,遂开口,却被她抬手打断:“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转过身,低垂着头,神色让人无法看清。她心中矛盾不已,他是带头清剿阎魔岛的仇人,她本应该杀了他,为族人报仇的!可是,可是....她的心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看着他的脸,当年甜蜜的回忆便会涌上心头。石原雾香,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认为,你跟他之间还有可能吗?纵然你能放下族人,愿与他相守,他又可能舍了他的师门,与你这正道眼中的魔女在一起?心口骤然疼痛,精致的和服被她的纤手抓得起了褶皱,脑中,尽是美好的回忆。当初有多甜蜜,现下想起,便有多痛苦。当真是疼得她,无法呼吸。忍不住瑟缩了身子,攥紧了手指。 卓玉成见如此情景,见洛子峰还愣怔地站着,未有丝毫动作表示,心下暗自叹道:“洛师兄虽然道行高深,修行了得,到底是入世未深,木讷至极。石原雾香对他的心意,早已昭然天下,旁人一眼便明白了,就他一个还懵着。看来,得他亲自出马,助洛师兄一臂之力了。”如此想着,手中的隐身咒骤然撤下,缓缓立起身,从树荫中踱步而出。 “洛师兄,让一个姑娘如此痛心难过,便是你的不对了。”双手交叉在胸前,卓玉成悠闲地走至二人跟前,面带微笑。 石原雾香抬头,惊讶卓玉成的存在,随后又看向洛子峰,他怎么会在这儿!?莫不是洛子峰他有意带人过来!? 卓玉成一眼便知晓石原雾香内心的想法,未避免石原雾香对洛子峰产生误会,遂开口道:“今日无事,便四处闲逛,无意间发现了这江天明月楼,遂进来歇歇脚,没成想遇见了熟人,心下好奇就跟了过来。石原姑娘莫要见怪,玉成并无搅扰之意。” 石原雾香撤回在洛子峰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卓玉成:“是吗?若你真无搅扰之意,为何现在出现在此?”他当她傻吗,他与洛子峰是师兄弟,就算他真是无意间寻得此处,方才的一幕他应该也是看到了,现在出现,难道不是为了帮洛子峰制止她么。神兵阁中,与卓玉成的交手她记得清清楚楚,此人虽然功体有所损伤,但心思敏捷,才智过人,加上此时有洛子峰在场,若真要动手,她定处于劣势,沾不得半分好处! “玉成方才对洛师兄和石原姑娘之间的事情略有耳闻。”说到此,石原雾香面上冷然一笑,瞥了他一眼,再无言语,卓玉成笑笑,继续道:“玉成以为,阎魔岛一事,的确是洛师兄有错在先,石原姑娘要为族人讨一个公道,玉成认为,并无错处。” 提到阎魔岛,洛子峰眼底神色一黯,面上浮现愧疚之色:“卓师弟说的不错,石原姑娘,洛子峰任凭姑娘处置!” “你说得好听!你是算准了我对你下不去狠手,才会说出如此话语!”石原雾香闻言,立刻转身驳斥,恼怒不已,为洛子峰也为自己。他如此轻易就担下了所有罪责,可曾想过,她应该如何是好!而自己,明知道眼前的人该杀,却迟迟无法下狠手! 卓玉成看看洛子峰,又看看石原雾香,脑中,一个计划渐渐浮现。 “石原姑娘且消消气,听玉成一言如何?”石原雾香收敛了些怒气,沉默不语,算是默许了卓玉成开口。 卓玉成见状,笑了笑,道:“石原姑娘想要为族人讨回公道,却有无法对洛师兄狠下杀手,不如另请他人代劳,既可以保全姑娘对族人的一片心,又可不必沾上心爱之人的血,如此,两全其美。” 石原雾香听闻,当下便要出口否定,却还未等她把话说出口,便见卓玉成势如闪电一般靠近洛子峰! 唰!衣衫撕裂的声音穿入耳中,冰冷的刀刃刺入洛子峰肋下之时,附耳对其轻言一声:“师兄,得罪。”随后,便是一阵钝痛从肋下传来。洛子峰闷哼一声,青色的衣衫上,血花绽放,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卓玉成慢慢退后,与洛子峰拉开了距离。待他完全撤开后,石原雾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洛子峰肋下插了一把锋利的刀刃,那是神兵阁所铸的利器,刀柄上,刻有神兵阁特有的家徽。刀身完全刺入洛子峰体内,只见他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双眼大睁看向卓玉成,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方才卓玉成靠近之时,他眼前便闪过一道冷光,随有些惊异,却直至刀体入身之时也未想到,这个师弟会捅他一刀! 石原雾香顿了片刻,随后陡然冲至洛子峰身边,伸手揽过他,稳住他的身形,一手压住他的伤口,满脸担忧。哪还有方才那股子杀气十足的模样。她扶着他慢慢坐下,快手封住他身上各处要穴,为他渡气止血。待稳住他的心脉,确定无鲜血再外流之后,方才起身,一脸怒气地出手向卓玉成攻去! 服用了乙木精粹的卓玉成,此时的功力比之上次更加精进,加上石原雾香怒气冲冲,出招毫无章法,满是破绽,要躲过轻而易举。偏头躲过袭面而来的一击,卓玉成一把抓住石原雾香的手腕,道:“石原姑娘莫要冲动!” “你竟然敢动我的男人!”皓腕被擒,石原雾香顿时怒气更甚!出口喝道:“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无论何种手段,我定踏平了你神兵阁!” 卓玉成不以为意地笑笑,接着道:“洛师兄不会有事,我不过是刺中了他肋下三寸之地,只是皮外伤,将养些时日便可痊愈,姑娘无需担心洛师兄会有性命之危。” 听闻洛子峰不会有性命之忧,石原雾香方才略微放了心,美目瞪了卓玉成一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怒道:“想不到洛子峰竟然会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师弟,当真是师门不幸!”她对卓玉成本就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觉得此人阴险狡诈,对他的评价更低了些。 洛师兄,师弟为了你,可是连威严都折损了呀,你醒来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卓玉成心下念叨着,面上还是那抹微笑,对着石原雾香道:“石原姑娘不是要找师兄为族人讨个公道,却又不忍下手伤了师兄么。玉成此举,不但让师兄吃了苦头,给姑娘你出了气,还保全了你不愿亲自动手的希望,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心中的气消了些,细想想卓玉成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这样,她既对族人有了交代,自己也不用太过纠结。但....看着洛子峰鲜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她还是对卓玉成充满了怨念。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洛子峰扶起来,恶狠狠地对卓玉成道:“待子峰好起来,我再与你好好算账!” 看着石原雾香待洛子峰离开的背影,卓玉成无奈一笑,摇着头背过手,独自离开了此地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故人 http://.biquxs.info/ 回到花无间,府中静悄悄一片,卓玉成四处闲逛一圈,在一团花圃之中找到了青莲和蒹葭,二人躺在花丛之中,蒹葭被青莲抱在怀中,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缓步踱到心瑶房前。这小丫头,不会也睡着了吧。立在门前,卓玉成心下犯难。毕竟是姑娘的房间,若直接进去也太过唐突,正当他踌躇之时,怀中红光微微闪烁,这熟悉的光芒,正是上次那抹赤色!卓玉成一惊,低头一看,那光芒的源头,正是那块血玉的位置!遂连忙从怀中掏出血玉,晶莹通透的玉身,闪烁的赤色光芒尤为亮眼。看了血玉片刻,卓玉成试着将血玉向心瑶房门的方向送了送,只见赤色光芒更加强烈了! 看来,这血玉定是与心瑶有关了!眼底神色坚定,也顾不得唐突不唐突了,伸手便要推开房门。手才刚刚抬起,便听见吱呀一声,门竟自动从里面打开了来。卓玉成心中警戒顿起,手中死死攥着血玉,抬腿进了屋。人方进屋,身后的门便自己合上了,眼睛向右边扫去,只见心瑶正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注意到卓玉成的到来。身边,点点赤红的光芒飘散,与卓玉成手中的血玉向呼应似的。他轻步来到心瑶身边,赤色光芒随着距离的靠近愈加强烈! 突然,心瑶双眼一睁,直直做了起来。三千青丝垂下,倾城的容貌半掩,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他待在原地,静静观察心瑶此后的反应。只见她转过身,下了床榻,直直向卓玉成走来。 转过脸,卓玉成方才清晰看到,心瑶此时双目红光闪耀,眼底无神,似是失了神识,一步一踏地向他走来,身形缥缈,脚步微浮。待走近身侧,她抬头,伸手轻轻抚上卓玉成的脸,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眉眼微弯,水眸盈盈。这神情,卓玉成顿感一丝熟悉之气,脑海中,一抹倾城绝世的丽影浮现,与现在的心瑶重合。 “你长大了。”妩媚的声线,绝非心瑶以往的声色,短短四个字,却勾起了卓玉成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这声音!卓玉成脑中一道灵光闪现,一向冷静的他,此刻也无法抑制住内心陡然翻涌的波浪,胸口犹如浪涛击打,起伏不断。他强压下想要将心瑶揽入怀中的冲动,依旧静静等待着,看她接下来会做如何反应。 雪白的柔夷从他的下巴,至面颊,最后停留在他的眉骨上,顺着他的眉形,细细画着,轻笑不断,这姿态,委实令人心醉沉迷。 “玉成,你如今,长得可真是潇洒倜傥,令人沉醉。”素手从他眉间撤下,软软地搭在他胸膛上,一偏头,将脑袋枕在他怀中。卓玉成背着手,由着她凭自己喜好所为。鼻间,少女的清香窜入,这不是她的味道,可这气息,他确定,的的确确是他师父,殷曼的气息。 “玉成。”心瑶,不,现在应该是殷曼,轻启朱唇,似是还有话欲说,奈何此时,血玉红光逐渐消散,殷曼周身闪烁的赤色光芒也逐渐褪去,方才叫出卓玉成的名字,眼皮便沉沉搭下,再次陷入沉睡。 眼见着怀中的人,身体逐渐失去了支撑,连忙伸手接住她落下的身体,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一手自她双膝下抄起,将她整个打横包入怀中。手中的血玉早已恢复原样,他低头看着心瑶沉睡的容颜,紧闭的双目,凝脂般的肌肤,绝美的容颜。就这么看了半晌,待心中归于平静后,他长叹一口气:“师父...”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也是迷惑重重。将心瑶重新放回床上,卓玉成也坐在床边,一手拿着心瑶那块血玉,一手又从怀中掏出凤凰令。他仔细地比对了手中两块宝物,又将两物靠近了,又分开来,却未见有何异状发生。 凤凰令中,是他亲手敛下的,殷曼的魂魄。按理说,殷曼已仙逝,魂魄又养在他手中,怎会...偏过头看向心瑶,怎会如方才那般,出现在他面前?心瑶,究竟是什么人?殷曼,又为何能够在她身上出现?方才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他不会认错,的的确确是殷曼,可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凤凰令中敛的,又是谁? 卓玉成第一次觉得脑中有些乱,这一切,若要理清,恐怕只能等心瑶醒来,才能慢慢了解详情。如此想着,将血玉与凤凰令再次揣入怀中,又深深看了心瑶一眼,遂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那怀中的凤凰令,其中魂魄正在加速游走,却无人知晓。 江天明月楼中,石原雾香小心翼翼地将洛子峰放平,躺在床上。肋下的利刃尚未取出,她唤了个小侍进来,给了他一袋碎银,吩咐道:“快,去找个大夫来!”那小侍拿了碎银,瞄了瞄床上负伤的洛子峰,身上的血色顿时令他面露惊色,急急忙忙跑下楼去请大夫。 石原雾香手脚麻利地命人打了水,拿了干净的布条和擦脸巾:“好了,你们下去吧。”待一切都准备完全,一声令下,遣退了众人。 大夫很快便被请了来,看上去有些年岁,肩上,挂了个陈旧的药箱,被小侍一路拉着来到这里,气喘吁吁。进了门便被石原雾香拉着来到床边,为洛子峰诊治。号完脉,石原雾香心中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他可有大碍?” 那大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洛子峰,心中暗自叹道,小伙子好在身体强健,否则有如此剽悍的媳妇,谁能受得住啊。兀自摇了摇头,对洛子峰抱着些微同情之意。石原雾香哪知道他心中如何想,只看到他摇头,心中便愈加担忧,急急问道:“难道他?” 那大夫看她的神色,眼中的泪都快要急出来了,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姑娘,心中既然想着丈夫好,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呢。摆摆手道:“他无碍,这刀刃并未刺中他的要害,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不碍事。”说着,从自己随身的药箱之中,翻找出一些药瓶,看着房中架子上搭着准备好的白布,便对石原雾香说:“姑娘,帮我把白布拿过来吧,我得帮你相公把身上的刀刃拔出来。” 听到相公二字,石原雾香愣了愣,看了看大夫,又瞅了瞅躺着的洛子峰,脸上腾地通红!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低着头,将那些白布拿过来,站在大夫身边。 那大夫的手法老练,一会儿便将洛子峰的伤口处理得妥妥当当,待伤口清理干净后,大夫转身对石原雾香道:“姑娘,你帮忙将他身上的衣物除去,我得为他包扎上药。”说完便将床边的位置挪给了石原雾香,他拿着白布,去药箱兑药去了。 这,她一个女子,要帮男子宽衣解带....手抖动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大夫见了,以为她是被方才的血给吓住了,出言道:“放心吧,他身上的血已经清理干净了,不用害怕。快将他身上衣物除去,否则怎么上药啊。” 大夫在后面催着,石原雾香心下一横,罢了,救人要紧,反正也是她的人,她早晚要看的!硬着头皮伸手将洛子峰衣衫一件件除掉,随后让出位置,由着大夫给洛子峰上药包扎。 “好了,这些日子,伤口莫要沾水,好生静养,莫要再让他有大幅度动作了。”大夫嘱咐着,见石原雾香仍旧一脸担忧地看着洛子峰,不禁出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是老头子多管闲事,既然心中对他牵挂,念着他好,就别下这么狠的手了。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磕绊绊的,这舌头和牙齿那么好,还会打架呢。姑娘,你也甭担心了,以后啊,吵架别再对你相公出手了。”念念叨叨地出了门,留下石原雾香在屋中陪着洛子峰。 老大夫的话,石原雾香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待他走后,她便做到床头,静静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眼中,满是深情。她伸手,牵过他的大手,将柔夷放在他的掌心,手指顺着他的掌纹细细描着。 洛子峰,你要快点好起来。她心中默念道。你是我阎魔岛的仇人,是我要折磨的人,我已经想到了折磨你的方法。你不是要偿还对阎魔岛的债么,那么,你就得娶了我,让我做你的妻子,我这一生一世都跟着你,折磨你,这便是我对你的惩罚。你说了任我处置,这就是我对你的处置,你知道吗。 描绘了半晌,她缓缓将头低下,在他的掌心落下一枚轻吻。她知道,这辈子,是被他吃定了。纵然族人们对她不满,她也是断然不会拿他的性命来做交换的。当年,她毫无选择地被送给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而今,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今后的一切,她的终生幸福,掌握在她自己手里,谁也不能逼迫,谁,也别想强迫!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凤霖 http://.biquxs.info/ 深秋下午的风,吹在人身上,微微的凉意。卓玉成坐在院中,将凤凰令和血玉置于石桌之上并排着。两种物件相距极近,丝毫异常也没有。看来,血玉的异动与凤凰令并无关联,想起方才他将血玉靠近心瑶时,那骤然闪耀的红光,沉思不断,血玉每靠近心瑶一分,那红光便闪耀一分。 青莲此时带着蒹葭来到卓玉成身边,低眼看了看石桌上的两种珍宝,略微沉吟后,对卓玉成道:“妾身有一事想问。”抬头,对上青莲的盈盈笑眼眸,卓玉成轻声道:“青莲姑娘有何疑惑,不妨与玉成说道说道。” 纤纤素手从石桌上拿起凤凰令,端详其中游走的魂魄,闭眼将它置于额前细细感知那其中的气息。殷曼的魂魄,虽然不过一魄在内,魂气微弱,但足以令她辨认了。睁开眼眸,将凤凰令放回原位,道:“这凤凰令中的魂魄,乃是殷曼。”一句话陈述事实,卓玉成知晓她并非疑问,却也微微点点头。 “殷曼当初,如何而亡?”殷曼的力量,在当初是何等强大,她本就是天纵奇才,3岁便结内丹,5岁便修丹阳法术,年仅10岁便随大军征战,开拓疆土,随后回到玄清宫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一脉掌教。青莲对她的大名,如雷贯耳,一直想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奇女子,奈何无缘,直至她仙逝,也未曾一睹佳人风采。 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一股酸楚从卓玉成心底翻而上,他闭上眼,手中真气运转,周围的环境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瞬时变化,青莲、蒹葭一抬头,便见他们三人已置身丹阳殿内! “此乃元灵幻象,青莲姑娘想知道的故事,言语是无法表达的,就让玉成带领二位回到过去,亲自看看吧。”元灵幻象乃是卓玉成这几年苦修的术法,法术启动,便可回到过往,见见那心中最为思念的人。幻象中的人,任何行为都无法影响过去的一切,只能静静地做个看客。 青莲点点头:“有劳神武君了。”她的目光向一旁看去,一位绝世丽影站在丹阳殿主位之前,背对着三人。周身的流动着赤色的真气,那气息,着实令人惊叹!玄色赤纹的道袍加身,墨色长发垂下,虽未看到脸,但青莲心中确信,她定然容貌倾城! “小子,这就是你师父?”蒹葭小步走上前,肉乎乎的小脸看了看殿上的女子,又转过头望着卓玉成。小孩子的身躯就是吃亏,他脖子都快断了,才能勉强看到卓玉成的表情。 “蒹葭前辈说的没错。”卓玉成低头看着蒹葭,双目弯弯,笑着回道。蒹葭朝他伸出双手,示意他抱起自己,卓玉成愣了愣,随即俯身将蒹葭抱在怀中坐好。 坐在卓玉成腿上,蒹葭方才觉得视线高了些,满意地哼了哼,在他怀中钻来蹭去,好容易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窝在卓玉成臂弯之中,享受地坐定了。 “玉成,为师的时日不多了。”熟悉的声音将卓玉成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他看向殿上的殷曼,眼中有些暖意。殿门外,他见当年的自己缓步踏入殿内,对殷曼单膝跪下,恭敬地行了个礼。 那时的卓玉成,白衣黑发,一副俊朗潇洒的少年模样,当真是青葱啊。看着自己以前的装束与面庞,卓玉成暗自感叹时光荏苒,他当年那股子青葱劲儿,早已在时间的淬炼之中磨没了。 “小子,我觉得你以前好看些。”蒹葭毫不犹豫地吐槽,那时候的卓玉成多好啊,白白净净,看上去单纯的很,哪儿像现在,抬头瞄了眼抱着自己的人,瞥了瞥嘴,一看就是满肚子鬼主意的。 “蒹葭前辈见笑了,当年玉成年级尚小,自然比现在是要耐看些的。”卓玉成不禁失笑,蒹葭这话,倒是也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青莲听了蒹葭的揶揄,也捂嘴笑了笑,接着将视线投到了殷曼的背影上。 “师父,玉成已寻来了凤凰令,绝对不会让你......”话至一半,生生被殷曼抬手制止了,她转过身来,墨玉般的水眸,高挺精致的鼻梁,红唇轻点,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莫要白费力气。”殷曼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在笑,却为何令人感觉不到丝毫愉悦,反而更添几分悲凉。少年玉成见了她的模样,眼中略带痛苦之色,低下头,咬着嘴唇,迟迟不再说一句话。 卓玉成看着当时的自己出了神,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的心绪极度复杂,当时他在想什么呢?哦,是了,他看到殷曼的笑,心中是有些不安的,他怕她下一秒便魂飞魄散了。 “殷曼此话,难道是得了什么病症?”青莲是个聪明人,从二人这只言片语之中,微微猜出了几分。看样子,殷曼和卓玉成当时都知道,殷曼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卓玉成想方设法想保住她,却奈何,世事不如人意,终归还是保不住。 “师父因大战之中,元气受损,前期并未见有所异常,直至数年之后,这内元便每况愈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想尽了办法,却仍然无用。”心口骤然一痛,他对殷曼,有着无法向世人诉说的感情。心爱的人,在眼前日渐虚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绝望,他一生都无法忘却。 “原来如此。”青莲点点头,看她周身的赤色真气,的确有些异常,旁人的真气皆是以丹田为聚,成气团的方式发出,而殷曼,却是四处散开,并未有真气凝结之态。想来,这真气并非她自愿发出,而是自行消散开来的。 少年玉成站起身,急急走近殷曼,从怀中掏出自己寻来的凤凰令,向殷曼展示道:“师父,凤凰令的力量,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会知晓有用还是无用,不如你让徒儿试一试.....”突然靠近的倾城容颜,让少年玉成登时无法言语。 贴合在一起的唇瓣如此的柔软,少年玉成愣怔了。半晌,殷曼睁开双眼,将唇移开,就这么近距离地望进他的双眼。她这个徒弟,对她是什么心思,她很清楚。之前,她顾着丹阳殿的颜面,顾着玄清宫的颜面,对卓玉成的好意视而不见,甚至为了躲避他,将他送往北国之境历练,奈何,还是没能将他的思念斩断。更令她无奈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对这个徒弟动了凡心,有了情愫。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容不得这种感情,她身体的状况,也无时无刻残酷地提醒着她,他们之间,绝无可能,可她今日,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毕竟时日无多,她想在自己还存在于世上的时候,任性一次。 蒹葭在卓玉成身上偷笑,一脸揶揄之色调侃着他:“啧啧啧,小子,你不错嘛。”殷曼是何等高傲的人,能被她看上,卓玉成当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青莲微微俯身,伸手弹了弹蒹葭头顶的嫩芽,笑骂道:“夫君莫要顽皮,仔细神武君发怒将你丢下去。” 蒹葭鼓了鼓腮帮子,原本就圆乎乎的脸,更加圆了,着实可爱:“娘子你可太小瞧我了,我也是有分寸的。再说了,我堂堂百草之王,坐在他身上是他的福气,他才不敢把我丢下去呢。” 卓玉成闻言,微微一笑,道:“玉成怎敢对蒹葭前辈如此无礼。”蒹葭一听,立刻仰头看向青莲,一脸得胜一般的笑容,似乎在说:“看,我就说吧。”青莲也只是笑笑,不再言语,转头继续看着眼前的情景。 只见殷曼靠在少年玉成的肩头,双手自他的背后抚上:“玉成,凤凰令的效果,我想你很清楚。它并无传说中那般有强力的治疗之效,我的内元早已损毁,无法再凝聚真气,这是谁也无法逆转的事实。” 少年玉成闭上眼,双臂环上殷曼,逐渐收紧,那力道就像要把殷曼揉进自己体内一般。他想,若是将她与自己合为一体,那二人便再也不会分离。 “师父,纵然逆天改命,我也一定会保住你!”少年玉成的一席话,令卓玉成心中一阵酸楚,可是,终究还是没能保住,默默在内心吐露残酷的事实,看着当时的自己,着实有些可笑。 殷曼只是笑笑,不再劝说,她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不如让她静静与他相拥,偷得这短暂的宁静。此时,殷曼身上的真气散的越来越快,少顷,她的身体竟变得透明!少年玉成满眼的惶恐不安,他愈发大力地拥住殷曼,却未能阻止她逐渐透明的身体,终于,她在他的怀中完全消散了,临别之际,他隐约见着殷曼笑着开了口,对他说了一句话,随后便真的消失在了他眼前,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红光,映着他俊朗的面庞。 他就这么愣愣的站了很久,反复回想她临终之前对他说的话,一滴泪,再也忍不住,从左眼滑落。 我爱你。这是她在这世上,留给他最后的话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涟漪 http://.biquxs.info/ “这么多年,各界对殷曼的死因百般猜测,却没想到,她竟是这样去世的。”青莲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颇有感概。芳名远扬的前丹阳君殷曼,世人皆知道行高深,法力深厚,当初她的仙逝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如此天资奇才,究竟因何而逝,难道真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就连寿命远长于凡人的妖界之人,也从未有人知晓缘由,没成想,今日在花无间内得知,这样的奇女子,竟是因内元受损,散尽真气而逝。可叹,可泣。 这段记忆,卓玉成早已反复过多次,每每到此,殷曼逝去的那一幕,还有她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的神态,总会触碰到他内心最为柔软的那一处。心中蓦然一疼,若非青莲、蒹葭二人在场,恐怕他又会同以往一样,落泪感叹。但今次,他忍住了翻涌而上的酸楚,撤了手中的真气,元灵幻象顿时消散,再一看,他们又回到了花无间的院子中。 “师父随军征战之时,年仅10岁,纵然天赋异禀,终归是孩童身躯,无法承载巨大的力量,是以内元耗损过重,无法恢复如初。”再加上之后操持丹阳殿,又劳心劳力,更是无法静养,修复元气。以前,他只道师父身形娇小乃天生,后来,当他逐步了解师父之后方才知晓,原来,是内元有损。为此他查阅过无数的医典药学,尝试过无数的方法,都无法帮助师父修复内元。师父也任由他折腾,直到他折腾不动了,她才落得个清净。 他还记得,当初他拿着血乌草,熬成汤药送去给师父的时候,她看了眼碗中的药,道:“好好的血乌草,竟被你这样糟蹋了。”,最后还是笑着将那碗药喝了下去。事后,师父便几日闭门不出,他还以为是草药起了功效,暗自欣喜不已,直到白衣雪告诉他,师父那几日,受了血乌草强劲的药力,痛苦难忍,为了不让他担心,方才闭门不出。 “血乌草虽是疗伤圣品,可它的药效却是针对冰霜之毒,且药力又急又猛,非常人所能承受,殷曼原本就内元有损,又受此强力冲击,雪上加霜。小子,我瞧着你挺机灵,怎么还会犯这等错误。”蒹葭神位百草之王,深谙各种草药药理,见不得珍稀药材被糟蹋,也看不惯这种不明药理就胡乱用药的行为,是以语气格外的不悦。 “玉成当时急于为师父寻得恢复内元之法,听闻血乌草有疗伤之效,便心中雀跃,想着师父终于能有一丝希望,便未有更深的追究,是玉成少不更事。”卓玉成恭敬认错的态度,令蒹葭的态度缓和了不少。的确,关心则乱的道理,世人皆知。对在乎的人,无人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尤其,还是性命攸关的时候。 “神武君,我方才探息之时,发现这凤凰令中,仅有殷曼一魄,这又是何原因。”青莲不解,她方才明明看到,殷曼的身体已化作尘烟,应是魂飞魄散了才对。 卓玉成从青莲手中拿过凤凰令,伸手轻轻抚摸着:“师父身形消散后没多久,我便用凝元之法,收集散落的残魂,耗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找回了一魄封于凤凰令中将养。”凝元之法,耗费自身真元过半,是以之后的楼兰一战,他趋于劣势,被迫废了近八成的修为,正因如此,他才只得利用药灵内丹放才能找回自身大半修为。想到此处,他心中对蒹葭泛起几分歉意。 “原来如此。”青莲了解事情原委,方才了然点头。 “你将殷曼的魂魄将养于此令之中,可是有何打算?”蒹葭从卓玉成怀中坐起,身子向前探了探,瞅着卓玉成手中的凤凰令。他与青莲并不知晓凤凰令殷曼魂魄一事,今日既然见到了,自然是要问明白的。 卓玉成看了看两人,垂眸沉思,心下细细想着,是否要与眼前这二人说出他的目的。正在此刻,心瑶便来到了院内,面色红润,神情愉悦。总算是睡了个好觉,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下欢喜,来到院中,见到熟悉的三道人影,随踏着碎步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嘛呢?”出声问道,刚好将卓玉成从思考中拉出来,青莲、蒹葭二人的注意力也从卓玉成身上转移开来,纷纷将眼光集中在心瑶身上。 “丫头,你可算是醒了,睡得可真香啊,恐怕天打雷劈也惊不醒你吧。”蒹葭开口揶揄她,这小姑娘可好玩了,每次她一来,他就想要逗她。 “本公主好不容易睡上个美美的午觉,心情正好着呢,不跟你这垂髫小儿计较了。”大度的挥了挥手,心瑶扭过头,见着石桌上的血玉,又看向卓玉成。早在心瑶出声之时,卓玉成便将凤凰令收入怀中,凤凰令一事,心瑶现下还不需要知道,他要先确定一件事,心瑶与师父之间,究竟存在着何种联系,为何方才,师父会借用心瑶的身子,与他交谈。 “卓大少爷,我这血玉,你有研究出什么吗?上次那道红光,究竟与它有何关系?”这血玉,自小到大她都只当是个物件装饰,从未想过,它竟然会发出那样诡谲的红光,她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晓方才在房中,她曾以另一种姿态与他有过交谈,卓玉成听闻她的话,摇摇头道:“红光与这血玉具体有何关系,玉成尚未研究透彻,暂且再等等吧,待到下一次红光出现之时,自会有线索。”他观察着心瑶听到此番话后的每一个反应,并未有异常。 只见她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声,权当是对卓玉成的回复了。收回自己的视线,卓玉成心下想了想,随后从石桌上将血玉拿起,放入心瑶手中,道:“既然玉成未能研究出什么,那这块血玉便交还给你,若它再有异动,你直接来找我便是。” 他将血玉塞到心瑶手中,就是想要看看,是否只要接近心瑶,那块血玉便会发出红光,奈何,从心瑶接过血玉,直至挂于腰间,也为见它有半分异常,更别说之前那抹强烈的红光了。 看来,并不是必然会触发的,卓玉成心想。那么,究竟是在何种条件之下,这块血玉才会发出那样的红光呢。卓玉成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心瑶戴好了血玉,朝着卓玉成甜甜一笑,道:“好,那以后若这块玉有什么异状,我一定会来找你。” “嗯。”卓玉成笑着点点头,眼中带着些宠溺。一旁的蒹葭看着两人,兀然从卓玉成身上跳下,蹦蹦跳跳来到青莲身边,伸手让青莲抱起,他抱着青莲的脖子,悄声在她耳边说道:“这小子对心瑶这丫头一定有意思,你看那双眼睛里,含情脉脉,温柔似水,啧啧啧。”妖界待久了,看到这等凡人之间的情愫,蒹葭心中无比雀跃,总算有些好戏可以看了。 青莲轻笑一声,用手轻轻拨弄着蒹葭肉乎乎的小脸,道:“夫君莫要如此,若被心瑶姑娘听了去,怕是饶不了你了。”蒹葭常常开心瑶的玩笑,也常常惹得心瑶对他追赶不断,二人倒真是为这花无间,添了不少活力。 与此同时,傅卿卿这边带着大皇子的重托来到杨铭府上,大大方方地从杨府大门走了进去,杨铭将她引到书房,二人摒弃了所有小侍,单独在书房内细细谈论了半晌。 “大皇子殿下已经决定,全力支持并配合大理寺卿审查,会派肖青河肖都统亲自领人护送人证到大理寺。”傅卿卿对杨铭道。 “如此,甚好。”他正在愁,若是大皇子倾力相保孟修,究竟应该采取何种对策,既然傅卿卿已经如此说,那他便省了这心思。看着傅卿卿说完后定定地看着他,杨铭疑惑道:“还有何事?”他直觉,傅卿卿应该还有些事,要将与他听,遂开口问道。 “你是否,到现在还在追查当年那桩血案的真相,欲还你妻子一个清白?”这一问,杨铭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傅卿卿会问他这件事。对于这件事,傅卿卿会知道他并不感到奇怪,毕竟他的动作不小,也未曾刻意隐瞒过,要查,是很容易查得到的。 “的确。”短短两个字,回答了傅卿卿的提问。 “你有没有想过,归顺于谁?”杨铭皱眉,怎突然又跳到这来了?随觉得傅卿卿前后两个问题过于跳跃,但他清楚,傅卿卿是个聪明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绝不是无意将这两个问题接连丢给他。 “从未想过。”杨铭如实回答道,他看着傅卿卿,想知道接下来,她会如何说。 “如果,我告诉你,二皇子穆云霄有心帮你调查当年那桩血案的真相,你是否会因此,愿意为二皇子效力。”傅卿卿一席话,说得平静,却在杨铭的心中,激起了一层不小的涟漪。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同意 http://.biquxs.info/ 傅卿卿的话,似一道霹雳,划过杨铭内心。当年那桩血案,他费尽心思地搜索调查,奈何凭借他单薄的力量,获得的线索实在寥寥无几,且不说时隔久远,许多事情无法查证,就算他查到了蛛丝马迹,却很快也就断掉了。如今,面前这个女子告诉他,有一人愿意帮他,对方又确实有此能力,要说他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杨铭背对过傅卿卿,低头思忖良久,随后方才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道:“傅小姐,你说的,杨某自会考量。可杨某对此有些疑惑,尚需傅小姐能够解答。” 傅小姐......傅卿卿暗自哂笑,这个疏离的称呼,真是令她心中酸楚,不禁暗叹一声,哎,罢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与杨铭四目相对,轻声道:“你有何疑问,但说无妨,卿卿必定知无不言。” “多谢。”微微弯腰行了个微礼,遂站直道:“傅小姐乃世家中人,方才却告诉我二皇子有意相助。杨某虽不参政斗,但对朝中局势还是了解一二的,世家乃大皇子的后盾,与二皇子当是敌对之势,傅小姐乃受大皇子之托来杨某府中,却又帮二皇子传话,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他虽然认为傅卿卿不会对他有害,可终还是得小心。 原来如此,傅卿卿微微一笑,开口对其解释道:“杨铭,世家之中,有很多事,是你无法想象的。孟家与我傅家,虽表面上依旧和睦,可早已结下了仇怨,孟家对我们步步紧逼,害死我娘不说,还欲将我的终生幸福葬送,你叫我如何忍受?”终生幸福,她的终生幸福,是眼前这个人,纵然知晓他曾有过发妻,可她已经不在了,她可以等,等到他看到她的好,等到他愿意接纳她。 杨铭闻言,看着傅卿卿心中有些泛疼,没想到,世家背后,她承受了不少伤害。这个女子,看上去柔弱,性子却是有些刚硬的,寻常女子若遇到此事,定然是以泪洗面,然后逆来顺受的。可她却不同,她要反抗,要追求自己想要的。这在世家那些大家长眼中,是反骨,是离经叛道! “傅...”杨铭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才说了一个傅字,便生生住了口。 “卿卿一介女子,想要摆脱这些腌臜束缚,仅凭自己是不够的,所以,我通过神武君与二皇子结了盟,神武君也承诺过会助我摆脱世家控制。今日,我受大皇子之命前来,一是为了传达大皇子不会插手柳巷坊审判的意思,二则是为了征求你的意思,是否愿意协助二皇子。”如此,才能掩人耳目。 杨铭明了了傅卿卿的意思,为她的周全考虑颇为赞同。他点点头,道:“如此做法,的确是周密谨慎。”她是承了大皇子之命前来,无论她对他说了什么,旁人都会认为与大皇子相关,就连世家也不会有所猜疑,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招好棋。 穆云霄此人,在寒门之中威望甚高,且为人公正,待人真诚,若他真能助他查明当年血案真相,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而他大哥穆天拓,虽也能帮他,但此人比之他二弟,少了些正气,行事做派亦不是他所喜的,再者他身后是世家之力,若今后他与世家有所冲突,难保他会做出什么决断。杨铭心下细细评估一番,做了决定:“若是二皇子诚心相邀,杨某自然乐意之至。” 见杨铭同意了,傅卿卿心中微微有些轻松,脸上也有了明媚的笑容:“你真的同意了?”如此一来,她与他的接触将比以往更多,小女儿家的心思泛起,她忍不住的开心。 杨铭点头,看她笑颜如花,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些许。少顷,他心中想到些什么,随即开口:“纵然我愿意相助二皇子,可也无法明面上相助,只能暗地相通。”毕竟傅卿卿身负大皇子之托,若此番走后,他便表明归附二皇子,于她,无异于灾难,指不定世家之内,她会受何惩罚。 心中一暖,他还是为她着想的。傅卿卿笑着对他道:“你说的不错,二皇子那边,我会派人交代清楚。明面上,你还是立场中立的吏部尚书,该如何做事,便如何做事。此番他命我前来,也是为了给你示好,想必今后也不会再为难于你,对你也不会同往常那般设防。如此一来,咱们便可知道更多世家的情报,于二皇子而言,定是先手之机。” 杨铭闻言,微微点头赞同傅卿卿的话。心中细细想了想,又对傅卿卿道:“此番回去,你便着人告诉大皇子,大皇子的好意,杨某心领了。”这句话,给足了穆天拓面子。傅卿卿颌首示意,表示自己知晓。 “对了,傅小姐方才说的神武君,杨某倒是想见上一见。”柳巷坊重要证物的提供者,连接他们与二皇子的中间人,刚进京没多久便被皇帝亲封的神兵阁少主,年纪轻轻的玄清宫丹阳君,这些种种,都加注在一人身上,杨铭对他着实好奇的紧。 “神武君么?我倒是可以给他去书一封,问问他的意思。”傅卿卿收了笑容,手指在下巴上轻轻点着。 “如此,杨某便在此,谢过傅小姐了。”又是一个鞠躬行礼,傅卿卿在他弯腰之时,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这边,大皇子府内,线人向穆天拓汇报完了傅卿卿前去杨府后的所有细节,便自行退下。穆天拓与孟秋霜、傅子文三人端坐堂上,两两相望后,只听穆天拓脸上一片明朗笑意。 “傅老,你女儿可真是不简单啊。短短几个时辰,便令那油盐不进的杨铭有了如此回复。”虽然这句话,人人都会说,可从杨铭这个倔脾气的寒士口中说出,令穆天拓面上倍添光彩。他心道,这倔驴之士,总算是肯对他低头了。 傅子文连忙拱手行礼,脸上挂了些笑意,道:“大皇子过誉了,想来还是大皇子礼贤下士的诚意,打动了杨大人,遂才软了态度,小女不过是沾了大皇子的光罢了。”穆天拓的性子,傅子文多多少少能够摸到几分,他可不愿把女儿推到风口浪尖,此等事情,能避则避吧。 穆天拓听此赞词,心中甚为舒爽,笑着看向另一边的孟秋霜:“孟老,你这准儿媳,可着实是个宝啊。”此言一出,傅子文心中顿时一沉,这婚约,本就是孟家一家之言,他作为傅家家长,考虑到自家势力,未敢当众拒绝,可,也从未当众应允过。他本想就这么拖着,只要他不做明确应允回复,这婚约便做不得数,谁知今日,大皇子一言垂音,竟是要落实了卿卿孟家儿媳的身份?! 孟秋霜半眯着眼,瞥了眼对面的傅子文,心中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开口应允便可推了这婚事么?当他孟秋霜这么好糊弄?昨夜他便与大皇子提及过此事,反正不过一介女流,终归要嫁人的,他能让傅卿卿作他孟家的儿媳,是他们傅家的福气! “大皇子说得极是,孟某也觉得,卿卿的确是我孟府的宝啊。”笑眯眯地顺着穆天拓地话接了下去,言辞中,傅卿卿已然是孟家之人,与傅家再无半分关联。 “哈哈,孟老,你看何时为东临和卿卿举办婚礼啊,君雅也催问我很多次了,她呀,就喜欢卿卿那丫头,正烦恼着何时给卿卿置办嫁妆呢。”穆天拓扫了眼傅子文,见他默不作声,兀自喝着手中的茶。遂直接向孟秋霜发问道。 “呵呵,孟某倒是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尽快完婚,早日成家。孟某的夫人啊,已经开始念着要抱孙子了,这一天天的,也是催着孟某赶紧选日子呢。”孟秋霜呵呵笑着,见傅子文将茶杯放下后,便立刻把话头转向他:“子文啊,你看,孩子们都已经到了岁数了,咱们做长辈的也得合计合计,挑个好日子,赶紧给孩子们把亲事办了吧。” 傅子文心中不满,可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眼下傅家之内,除了卿卿,一概不是他能信任的人,想到傅家曾经经历的遭遇,想到自己的夫人究竟如何含恨九泉,对孟家的恨,逐渐漫上心头。无论如何,他不会将女儿嫁给孟家!本想着只要自己不松口,便能一直替卿卿挡下这桩婚事,奈何今日,眼前这二人,不断地逼迫,心急如焚,他究竟应该如何作答。 “傅老,你是卿卿的生父,这婚事,也定是要问过你的意思的,良辰吉日就由你来选吧,毕竟是女儿出嫁,你这做爹的,定然不会选差了去。选定之后,着人告诉本殿一声,本殿与君雅,一定会为卿卿备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穆天拓不等傅子文开口,便自行将事情敲定了下来。心,越来越沉,傅子文将手藏在袖中,狠狠攥紧。 他得想个办法,孟家,去不得!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邀请 http://.biquxs.info/ 柳巷坊一案,在沈巍的办理下进行得很顺利,大理寺一早便开堂审理,一开始,孟修还当堂狡辩,矢口否认自己曾经到过柳巷坊,不曾见过什么莺歌,欲将火灾和莺歌之死撇的一干二净,直至沈巍当庭拿出孟府贴身玉佩,方才堵住了孟修那张嘴,孟家之人也再无他话。大皇子亲自派肖都统护送人证到大理寺,又亲派了身边侍卫将孟修带来,摆明了这孟修就是个弃子,谁还敢再开口相助。 孟修左右环顾,见原先帮着自己的那帮人,此刻皆低头垂首,默不作声,心中慌乱非常,脸色再无法平静,冲到一个年迈老者面前,扑通跪下,哀声嚎道:“表叔!表叔救我!我可是您的侄子啊!您不能就这么让我去送死啊!”那老者低头看了看他,满脸愁色,却又无可奈何,背过手,将头转向一边。 公堂之上,一个大男人又哭又嚎,成何体统。沈巍向身边衙役递了个眼色,惊堂木一拍桌面,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连那孟修也被惊得连忙噤了声,扫了眼堂下跪着的众人,正色道:“柳巷坊一案,水落石出!孟家孟修蓄意纵火行凶,草菅人命,后又推脱罪责,拒不受审,罪加一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诸位可还有何疑虑?”看向一旁候着的孟家人,沈巍双眼微眯,见他们迟迟未有言语,便再次开口:“看来,众人对此毫无异议了,那孟修,你便签字画押,俯首认罪吧!” 身边衙役在沈巍话语方落之时,端着罪状与朱红便走下堂,来到孟修身边,将木盘放在地上,要他画押。孟修看了看那罪状,又抬头望了眼他的表叔,老者依旧面朝他方,对孟修殷切的眼神,丝毫不理。颓首瘫坐在地上,孟修知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杀人放火,欲盖弥彰,他这条命,今日是保不住了。衙役等了半晌,见孟修未有动作,便抬头看了看沈巍,只见沈巍微微颔首,他方才蹲下身,抓着孟修的手,抹上朱红,按在了罪状之上。孟修一脸木色,任由他去,再不反抗。 又是一堂惊木之响,柳巷坊一案,彻底告终。 花无间内,卓玉成手握书信,信中细细描述了关于柳巷坊审理的一切细枝末节。沈巍此人,做事果断,干净利落,的确是把好手!杨铭看人的眼光不错,此人确是适合刑部公职。 “柳巷坊结案后,孟修被处以死刑,不日便执行。这次的审判,沈巍大人可是深得老百姓的推崇啊,大家都说,沈大人公正无私,是个清明为民的好官呢。”青莲为卓玉成换上一壶清茶,飘然落坐在卓玉成身旁。 “沈巍行事果决,廉明公正,深得民心理所当然。”转身,对青莲微微一笑,提起茶壶,给自己和青莲各添上一杯茶。四处张望一番,未见熟悉的少女与白衣小童,便开口问道:“我说今日怎如此清净,原来是少了心瑶与蒹葭大人。” 想起二人,青莲轻笑,随后回道:“今早,夫君正在修炼,心瑶姑娘路过,见着修炼的术法甚为新奇,便兴致勃勃地要拜夫君为师,让夫君教她术法。”素日里,心瑶与蒹葭本就亲近,再加上修炼一事的确较为枯燥,有心瑶陪伴着,也更有一丝乐趣,遂蒹葭便答应了,让心瑶同他一道修习。 这丫头,卓玉成轻笑一声,古灵精怪,哪有师父当年的沉稳端庄。想到殷曼,他心中又是一沉,师父与心瑶之间的联系,尚未理清,究竟心瑶与师父......罢了罢了,世事本就无常,现下未有思绪,慢慢探索便是,不急于一时。 “对了,青莲姑娘,上回你提到,世间含玉出生之人,我师父也是其中一位,可我自小在丹阳殿长大,从未见过师父身上有何玉佩。”记忆之中,他的确不记得殷曼有过贴身配饰。 “含玉出生之人,那随身的玉佩,与其灵识内元息息相关,想必殷曼在当年大战之中,是因玉佩受损,才导致内元涣散的。”青莲思忖片刻后道,按殷曼当年的实力,若非灵玉有损,旁人鲜有能近身的,更别说是重创她内元了,是以,必定是因灵玉受损,方才至内元溃散,香消玉殒。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从未见过,卓玉成恍然,如此一来,便解了他心头的疑惑。摸着胸口凤凰令的位置,卓玉成心道,师父,徒儿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带回,届时,便由徒儿守护你,再不让你受伤。 门口,一道敲门声响起,青莲见卓玉成未有反应,便起身,独自前往大门。只见门外规规矩矩站着一小侍,看那身着打扮,斯文有礼,手上拿着一封信,见她出来,愣了愣,脸上染了一丝红。想不到,神武君府上,除了心瑶姑娘,还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女子。 见那小侍愣怔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她,迟迟未有动作,青莲捂嘴轻笑一声道:“不知这位小公子,来花无间是为何事?”吐气如兰,娴雅温柔,一席轻语令小侍登时回神。 不好意思地冲青莲笑了笑,随即弯腰鞠了一躬,双手将书信递至青莲面前,道:“我乃书斋的小侍,特地前来花无间,是为帮我家小姐给神武君送信的。” 青莲也伸出双手,结果小侍递来的书信:“书信我收下了,我会立刻转交给神武君的,请问你家小姐如何称呼?”青莲未去过书斋,自然认不得这小侍,也不知书斋的主人是谁。 “哦,我家小姐姓傅,与神武君乃是知交。”小侍立刻作答。 原来是神武君的好友,青莲心下领会:“我知晓了,有劳小公子跑一趟了。” “既然信已送到,那我便告辞了,小姐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语毕,又作了个揖,随后转身离去。 拿着信,青莲回到院中,将其递给卓玉成:“书斋傅小姐托小侍送来了一封书信。”伸手从青莲手中将信接过,卓玉成道了声谢,轻轻拆开信封,将信上所书内容细细读过。 “那傅小姐,可说了什么?”见卓玉成看着书信,眼中渐渐有了笑意,青莲当下有些好奇,究竟那位小姐说了什么趣事,逗得卓玉成如此开心。 卓玉成将那封信递于青莲,示意她看看,将信中所书大致扫过一遍,原来是替那位杨铭杨大人,邀请卓玉成见上一面。不过一封稀疏平常的邀请信,怎的就引得卓玉成如此开心?青莲当真琢磨不透,抬眼看向卓玉成。 见青莲一脸不解,卓玉成手点着那信纸,轻轻摇头笑道:“这傅家小姐,在咱们面前冰雪聪明,机灵的很,可牵扯到这杨铭,却也是如同寻常女儿一般。杨铭要与我见面,她大可让他自己与我上拜帖相邀,作何如此麻烦,让她在中间传话。还不是想要多与那杨大人有些接触。”小女儿的心性,卓玉成怎会看不透。 青莲当下方才反应过来,了然一笑。这女子,可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呢,想来对那位杨大人喜欢的紧吧。 “那么,神武君打算如何安排?”青莲将手中信纸放下,撑着头笑问卓玉成。 “安排?”这么一问,倒真是应该好好想想了,应如何安排呢。杨铭是大皇子亲派了人上门拜访的,而今他作为二皇子一派的人,相邀见面,被有心人知晓,难免传到大皇子耳中,说穆二哥有心与他争人。穆云霄当前羽翼未丰,尚不能如此高调,得想个办法。摩挲着下巴,细细琢磨着,眼睛扫向那信封,定在那书信的字上。 心中浮现一计,转头进了书房,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封封装好的信,交给青莲道:“青莲,有劳你派人,将这封书信送到书斋之中。”青莲道了声好,接过书信,安排人送信去了。 若是单邀杨铭,定然会掀起一些波浪,但如若,他见的是傅卿卿,从而偶遇杨铭,那么便是大大的不同了。大皇子一派纵然知晓他与杨铭见了面,但有傅卿卿作为挡箭牌,届时世家如若问起他与杨铭有了什么交谈,想必以傅卿卿的机灵,定能为他瞒过去。 那么,人定了,去哪儿呢?既然是会佳人,又是满腹经纶的才女,自然不能是一般的的俗地,琴韵阁,再适合不过。秦怀素乃穆长风亲封的琴之国手,也是一位颇有诗书才气的奇女子,想必傅卿卿一定对她很感兴趣。加之琴韵阁多是雅士贤才,杨铭定然也会愿意前往。 看来,得向林骁那小子借一借他的宝贝心上人了,他能够想象,届时向他开口之时,林骁会是何种难看的脸色。如此一想,心中似乎有种莫名的兴奋。嘴角轻扬,显示着卓玉成当前的好心情,背着手,悠然踏出府门。 “神武君要出门吗?”青莲刚才着人送信去书斋,正要进门回府,却见卓玉成满面春风地走出,遂开口问道。 卓玉成向她摆摆手道:“我去一趟林府,傍晚便归。”说着,便大步离开了花无间。 正文 第四十章 安排 http://.biquxs.info/ 林家大宅内,卓玉成被林家的侍从引进正厅等候,不过一会儿便见林骁大步前来,一脸乐呵呵的。这小子日子过得倒是舒坦,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又是与大皇子过招,又是与傅卿卿出主意,再加上师父与心瑶之间的谜团,对比之下,当真是好生羡慕林家小子如此悠闲的模样。 “老弟!”林骁进门见着卓玉成便笑着叫他,大手举起便要拍上他的肩膀,卓玉成挪了挪脚步,向旁一躲,一不注意,他便拍了一个空,身形趔趄了一下,一声闷笑自背后传来,只见方才引卓玉成入府的侍从紧紧闭着嘴,憋着一口气,不敢笑得太过分,但肩膀的起伏却是隐瞒不住。 反正被卓玉成这么不给面子也不是头一次,林骁的脸皮也是够厚,早不在意这些了,立身站好,脸上神色自得得很,仿佛方才那尴尬的场景从未发生过,转过身,对那侍从摆摆手道:“阿武,要笑便笑,别这么憋着,少爷我不计较。”那名叫阿武的少年闻言,一口憋着的气,总算是出来了,自家这位少爷,倒是从未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摆过架子,向来将他们都看做自己的兄弟,是以从未有过拘束。既然少爷都开口了,他也便不用再约束着,放声大笑。 “哈哈哈,少爷,凭你的身手,难得遇到如此对手。神武君,你可真是少爷的克星,哈哈哈哈。”见阿武笑得如此开怀,卓玉成、林骁二人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一般,心情格外舒畅。但毕竟卓玉成是客,在客人面前总归还是不好太过放肆的,阿武笑了一阵便也收敛了,对卓玉成拱手行了礼道:“方才是阿武失态,神武君可千万别见怪啊。” 卓玉成正要开口回他,却被林骁抢了话头道:“嗨,都是自家兄弟,他哪儿会计较这些!”大手一挥,冲着卓玉成肩上再次拍去,这次,卓玉成没躲开,让他拍个正着。林骁咧嘴一笑:“是吧,卓老弟!” 臭小子,卓玉成心下笑骂他一声,还是附和着他的话,冲阿武道:“林骁说的不错,大家都是自己人,阿武能坦诚相对,玉成若是过于拘泥于这些小事,岂不伤了和气。” 见卓玉成如此风度不凡,雅正有礼,阿武心下对他的钦佩更深几分。 “好了,阿武,你今日不是还要练武么,赶紧去吧,我与卓老弟好好唠唠嗑去。”林骁并不认为卓玉成今日来,是闲来无事找他打发时间的,遂寻了个理由,遣了阿武,自己与他好单独聊说。 “诶!我这就去,少爷,您要有空啊,找个时间给我指教指教!”阿武最喜欢的便是与林骁比武,每一次都会有新的领悟。 “行行行,等少爷我有时间,绝对跟你好好比划比划。”得了林骁的保证,阿武欣喜不已,笑着退下,朝教武场跑去了。 见阿武已走远,林骁撤下搭在卓玉成肩膀上的手,正对他道:“怎么,卓老弟?来找林大哥我,是为了什么事啊?”只见卓玉成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转身坐下,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哟,这小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怎么了?没事他也能来找他?林骁脸上尽是怀疑,他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卓玉成,又往前走近了些,凑在他面前瞅了半晌。这人脸上的笑容诡异,他才不信他是闲着没事找他玩儿呢,定是有什么阴谋。 搬了个坐凳在卓玉成面前坐下,满眼狐疑问道:“你....当真是闲来无事找我唠嗑?”这小子的肠子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少个弯儿,真能啥事儿都没有? 抬眼瞄了瞄林骁,轻笑一声:“呵,你这小子对我这么警戒的么?我能吃了你不成?”他这个样子,好像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随时能把他给坑了。 “不不不。”林骁伸出一只食指,在卓玉成面前摇晃着:“你不会吃了我,可你会整死我。我可是一个纯洁而又天真的武学少年郎,若是没有些警戒心,保不齐被你这心思多的小狐狸给算计了去。”说着,双手抱紧自己,一副被恶霸欺凌的模样。 这要是个女子,如此姿态倒是娇弱妩媚惹人怜,可林骁这堂堂七尺男儿,一个浴血冲锋的武将如此作态,当真令卓玉成背后恶寒。伸手一掌拍在林骁脑门儿,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把他从坐凳上拍下去,然后毫不在意地将手收回:“得了吧你,让我起了一身疙瘩。” “嘿嘿。”林骁跌坐在地上,丝毫不起气,能让卓玉成受不了,他这次也算是赚了,心情舒爽的很。起身再次坐好,正儿八经地问道:“说吧,究竟是何事?”玩笑归玩笑,可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 卓玉成也敛了笑容,对他正色道:“杨铭想见我一面。” 杨铭?他想见卓玉成?林骁心中瞬间疑惑万千:“他想见你?为何?难道他想要相助二皇子了?”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眼睛直直地盯着卓玉成,等着他给出了答复。 “你莫急,我慢慢与你说。”卓玉成将事情的经过全部与林骁仔仔细细交代了清楚。 “所以,他是已经决定要与咱们站在一边了?”之前他还与怀素道,这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想不到没过多久,卓玉成就让杨铭做出了抉择。卓玉成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林骁的问题。 “卓老弟,好样的啊!就知道你有本事,连这等倔脾气的书生都能被你收买!”林骁哈哈一笑,连连拍着大腿对卓玉成称赞道。 收买...卓玉成伸手扶额,这臭小子,没文化能不能好好读读书,劝服,游说,哪个不比这个词来的好。看着林骁那乐呵的样,真是忍不住想出手揍他。他这么想了,也确实这么做了,手上随意捏了一道咒法,只见林骁身下的坐凳啪地一下,七零八落,他自然也狠狠跌落在地。 “哎哟!”正笑得开心呢,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林骁一声叫唤,卓玉成这一下当真是猝不及防。 “笑够了?笑够了就起来,还有正事没交代完。”嫌弃地瞥了眼二次跌下的林骁,抬手示意他到一旁坐好。 好小子,他什么都没说啊,干嘛又捉弄他。揉了揉屁股,林骁哼了一声,乖乖地按着卓玉成的意思坐好,这次,他找了个离他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免得他到时候又整他。 “杨铭是肯定要见的,但不能明目张胆地单独约见,这次,我打算借邀约傅卿卿为由,带她去琴韵阁,届时,再与杨铭来个偶遇。如此一来,大皇子那边不会起疑,穆二哥便暂时不会被针对。”看林晓坐好,卓玉成便开口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 “我有些问题。”卓玉成话语方落,林晓便开口:“不能明着见杨铭,你们暗自约好,一前一后去一处地方便是,为何非得是琴韵阁?”林晓心中并不希望将怀素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琴韵阁乃文人雅士聚集之地,除了书斋,便是这里最聚寒门之士。因书斋是傅卿卿之所,属于世家之地,杨铭定然是不愿去的,是以,他素日里常去的便是琴韵阁,在那里与他相遇,合情又合理。”他自然知道林骁心中作何想法,他不想将秦怀素卷入夺嫡之争,可他又是否想过,从他踏足这个圈子开始,秦怀素也一同被拖了进来。 似乎,是有些道理,林骁顺着卓玉成的话仔细想了想,摸着下巴点点头,可怀素......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我知你心中牵挂秦姑娘,可是林骁,有件事,即便你不愿意承认,它终究是现实,秦姑娘与你的关系,早就将她把你绑在了一起,纵然现下知晓的人不多,可也足够牵制你和她了。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秦姑娘便不能置身事外。”字字句句,皆是事实。 林骁沉默了半晌,随后才叹息道:“哎,你说的,的确没错。”尽管他不希望怀素卷入漩涡,可事实上,她早已入了局,成了局中一人了。无奈地笑了笑,随后道:“好吧,琴韵阁那边,我会去跟怀素说,让她着人安排。” “多谢。”卓玉成见林骁已然认清,便不再多言。 “我还有一问。”林骁又道。 “你讲。”琴韵阁的事,他已经想清楚了,那么还能有什么疑惑。这次,换卓玉成有些不解了。 “你是见那杨铭,何故带着傅卿卿?”他怎么也看不出,带这个傅卿卿,能有什么用处。 呵,原来是这个,卓玉成轻笑:“是了,你应该还不知晓。” “知晓什么啊?”又是这笑容,林骁看着卓玉成暗自腹诽道,每次看他这么笑,就觉得有什么事。 “傅家大小姐,心有所属,那心上人便是咱们这位新任吏部尚书,杨铭大人。我这次带她去,无非也是给她多创造一些与杨铭共处的时间。”可怜他堂堂神武君,除了给人出谋划策,还得做回牵线红娘。 “呵,呵,哈哈哈哈哈”林骁闻言,看了卓玉成片刻,随后放声大笑。这,这可乐死他了,卓玉成,给人当红娘,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会面 http://.biquxs.info/ 卓玉成走出林府,背着手,气宇轩昂,面带一丝笑意。通知秦怀素安排琴韵阁一事,便交给林骁了,背后跟着阿武,将卓玉成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门。随后赶紧去药铺,给林骁取药去。少爷也真是的,跟神武君比武也太不小心了,脸上肿了一大片,眼圈也黑了,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比的,这看上去,活脱脱就是被人胖揍了一顿。 卓玉成回到花无间,想着此时已是傍晚,心瑶她应当帮着青莲在准备晚膳了吧,想起心瑶,卓玉成心中有些温暖,又有些担忧。这丫头跟随他这些时日,着实给他添了不少乐趣,对她,他自是喜欢的。可,想到她与殷曼之间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关系,若不厘清,他心中终是放心不下的。低头走进院内,刚踏入院中,便听得一阵轻笑。看样子,这丫头玩得挺尽兴,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丫头,放我下来!不然有你好看!”花圃之中,只见蒹葭头上的小芽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在空中摇摆,包子一样的小圆脸大惊失色,惨白的脸色彰显着他内心的恐惧。原来,心瑶陪着蒹葭修炼了一下午,闲来无聊,便趁着蒹葭休憩之时,将他抱起,在半空中扔着玩儿。 堂堂百草之王,如今被一个小丫头如此戏耍,蒹葭心中憋屈,大声叫嚷威胁,却丝毫未影响心瑶的动作。他本就恐高,小脸上尽是惶恐之色,见卓玉成走了进来,连忙出声叫道:“小子!小子你可回来了!让这丫头停手!我要吐了!” 卓玉成笑着摇头,迈步走向心瑶,伸手先心瑶一步将蒹葭于空中接住,抱在怀中道:“心瑶无礼,还望蒹葭大人莫要见怪。”蒹葭趴在卓玉成臂弯之中,大口喘着气,片刻后方才从刚刚的惊慌中缓过神来:“这丫头,别再让她靠近我了。” “小团子,这可不行,没了你,本公主会无聊死的。”心瑶见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方才修炼之时还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对着她多番指教,明明一副垂髫小儿的面孔,说话做事却是老道,这般反差,着实戳得她想要好好戏弄他一番。好不容易逮着个如此有趣的人,心瑶怎会轻易放过。 “没大没小,谁是小团子!叫我蒹葭大人!”反正卓小子身量够,他窝在卓玉成怀中,握着小小白白的拳头,向心瑶比着。 “夫君。”此时,青莲从心瑶身后不远处出现,缓缓走近三人,手上端着餐盘,一股饭食的香气扑鼻而来。毕竟已经日落西山,经过一天,众人的肚腹都有些饥饿了。 “娘子!”待青莲将餐盘放上餐桌,蒹葭小嘴一瘪,煞是委屈地冲青莲伸出双臂。青莲淡淡一笑,心中知晓自己这夫君啊,又是在撒娇讨亲近了,自从变为小儿之后,他便再无以往那般霸道冷峻之风,变得如此软萌粘人,时时刻刻见她都在讨抱抱,要亲亲。伸手从卓玉成手中接过蒹葭,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其实,回想起她与蒹葭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如今这般,既新鲜,又着实安逸,倒也不错。 “怎么了?妾身看夫君与心瑶姑娘相处分外融洽,怎会如此表情。”方才她便注意到蒹葭脸色苍白,头上的小芽也不如以往精神,微微耷拉着。他握着拳瞪着心瑶的样子,丝毫未有威慑力,倒更添几分可爱。 “这丫头!”胖乎乎的小肉手指着心瑶,委屈巴巴地向青莲诉苦,将方才心瑶戏弄他的情景,一番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卓玉成与心瑶相视一眼,默契地将笑意收敛,静静地站在一旁听蒹葭说完。 这小团子,编故事挺有一套的,这番描述,简直将她形容成了无恶不作,专欺孩童的女恶霸了。青莲知晓,蒹葭不过是一番吐槽,难免夸张了些,想来也是有些无聊了,遂加了些有趣的臆想,权当给大家讲了个故事。 卓玉成扶了扶额,内心暗道:“这蒹葭大人,当真是个活宝。方才那一景,被他这么一夸大,倒是精彩了许多。” 不多久,待蒹葭闭了口,青莲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乏了,便道:“夫君所说的,青莲都知晓了。时间晚了,想必大家都饿了,妾身做了一桌菜,大家赶紧动筷吧,否则深秋意凉,再不吃,饭菜该冷了。”在蒹葭脸颊上亲吻一下,以示安慰,随后抱着他坐下。 卓玉成与心瑶也先后落座,拿起了面前的碗筷。累了一天,肚腹空空,着实饿了。执筷夹起那美味的菜肴,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饭桌上,一片安静,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四人静静地将晚饭解决了。 这一边,林骁揉着脸,来到琴韵阁。嘶,倒抽一口气,力道稍稍重了些,按得伤处有些疼。这臭小子下手可真狠。他不过是笑他为人牵线做媒,还未等他反过神来,背上便来了一道强力,将他狠狠甩出了正厅,直直砸在门外的柱子上。好在他机灵,将脸偏了偏,否则真受伤的,就不是脸颊了,而是自己高挺的鼻梁。 想着,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想象着鼻梁断裂的疼痛,不禁背后一寒,打了个哆嗦。未过多久,他便来到了琴韵阁,红悦正支使着小丫头们擦拭门窗呢,见林骁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半蹲侧身行了个女子之礼,笑看着林骁,问道:“林公子你来了啊。秦姐姐正在沐浴更衣,我先带您去会客厅,待秦姐姐准备好了,再带你过去吧。”林骁前来,除了来见秦怀素,便不会再有其他可能了。这么些年,林骁与秦怀素的感情,红悦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想得透彻。这两人啊,就是生生世世的比翼鸟,谁啊,也离不开谁。 红悦见林骁脸上有淤青,心中有些疑惑:“林公子,你这...”纤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与林骁受伤地方相同的位置,林骁见后,摆手笑道:“无妨,这不过是我练武不小心,撞上了柱子。习武的人嘛,呵呵,难免有些磕磕撞撞。红悦你莫要担心。”林骁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苦笑道。这个还是好的呢,只是有些淤青,如若卓玉成那小子不给他考虑脸面,说不定,他连走路都困难。 “原来如此,红悦这就令人取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来,希望能对神武君有所帮助。”说着一面将林骁请进琴韵阁,一面叫了个小侍女过来,在她耳边仔细吩咐,待小侍女爽快应承并消失在他们眼前后,方侧身,为林骁开了他以往常来的门。 “林公子稍作等待,红悦现在就去告诉秦姐姐。”说完,转身便离去。林骁在屋内坐着,左看看,右看看,此时,走廊上来了两位雅士,交谈甚欢,房门未关严,那二位雅士讨论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诶,梁兄,听说这孟家公子马上就要迎娶傅家大小姐了,此事是真是假?”傅家大小姐?傅卿卿?!听到熟悉的名字,林骁登时坐直了,竖起耳朵,欲听得更加仔细。 “据梁某所知,此事八成是真的。你看那孟家家长,四处托人采办物件,就是为了给傅家大小姐准备聘礼呢。”那位梁姓文士如此道:“毕竟是两大世家的婚事,其他世家之间少不了帮衬,就连方家当家方钱,还花了大价钱,去寻了一株血玉珊瑚作为贺礼呢。”方家的商会势力庞大,稍有些动静,便能弄得人尽皆知,再加上此次寻的宝物,还是那珍稀的血玉珊瑚,无论是找寻,还是护送,都是下了血本的。 “唉,傅家小姐乃是世家中,少有亲近寒门的人,满腹诗书,才情绝伦不说,更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再看那孟家,多是些趋炎附势之徒,鲜少有礼仪通达的有志之士。若傅家小姐真嫁去了孟家,那可真是可惜了。” “李兄你有所不知,这傅家小姐,从未当众承认过与孟家这门亲事,就连那傅家当家的傅大人也不曾当众应允过。据梁某猜想,定是那孟家单方面希望与傅家结亲,否则你看那傅家,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林骁在屋内,讲这些消息,铭记在心中,此事,他定要告诉卓玉成才行。 那两位文士还要说什么,却听见走廊之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遂住了口,朝前方望去,只见秦怀素正笑脸盈盈地走来,见到那两位,愣怔了一瞬,随后便行了礼,那二位也拱手回了秦怀素一礼:“秦姑娘好。” “二位公子好。”秦怀素轻言道,走近了林骁所在屋前:“怀素尚有客人在此,便不招呼二位了,两位公子勿要见怪。” 两位文士心中明了,皆对秦怀素报以礼仪一笑,微微鞠躬,道:“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怀素姑娘,再会。” “再会。”略微点头,待那两人走后,秦怀素才开门进了屋。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焚礼 http://.biquxs.info/ “等久了吧。”秦怀素进了屋,见林骁端正地坐在那儿,有些惊奇,往日林骁在等待的时候,都是挑自己舒服的姿态,今日倒是少见地规矩,半捂红唇笑了笑,揶揄道:“今日你是怎么了,坐得这么端正。”在他身边坐下,将头靠在林骁肩上,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窜进她的鼻间。 “方才那两位雅士的言论,倒是有些意思。”林骁放松了身体,为了听清门外的谈话,他不知不觉就坐得端正了些,现下稍微放松,倒觉得腰背有些酸了。一手揽过怀素的肩膀,将她半抱入怀。 那两人的话,她来时也听到了些许,想不到,孟家如此心急,才失去一个孟修,便要与傅家结姻亲。秦怀素在林骁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纤手与林骁十指交握道:“柳巷坊一案刚刚尘埃落定,孟修被判处死刑,虽然他为人不正,但总归是孟家的一根线,原本指望着能将他扶上高位,一来是为了帮衬大皇子,二来也是为了孟家势力,如今这根线断了,大皇子为了自己的势力,想要招揽杨铭,孟秋霜作为世家第一大家长,怎么能够坐得住。”轻言细语地分析着当前的情势,秦怀素看得分外清明。 林骁仔细听着秦怀素的一字一句,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傅卿卿满腹诗书,又才华绝伦,时局又看得通透,再加上她广交志士,在寒门之中也小有名气,若非她女儿之身,恐怕早就能在朝廷之上身居要职了。”一个傅卿卿,可抵过十个孟修,娶了她,孟家等于多了一个军师,不但如此,还能兼并了傅家,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 “没错,傅家小姐女子之身,着实让她身处被动,着实有些可惜。”这个世间,纵然女子才华出众,也无法真正与男子获得一样的主动权,秦怀素心中是佩服傅卿卿的,可现下,也是格外地同情傅卿卿。 这件事,不知道卓玉成那小子知不知道,他得托人给他捎个话去。毕竟傅卿卿现在是他们这边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如此作想,林骁默默决定,待会儿回去便叫阿武去花无间跑一趟。 “对了,你还未说,今次来,是为了何事?”现在正是傍晚用膳时分,林骁在这个时候前来,定然是有什么要事,秦怀素从他怀中直起身子,看着他,却发现他脸上竟有些淤青?!方才她未注意,现下看着,心下有些心疼,伸手在他脸上轻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林骁身上也不少有些淤青,那是练武时候经常会留下的,可这些年来,随着他武艺精进,身上已许久没有过如此伤痕了。 见秦怀素面色担忧,林骁将她的手握住,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笑嘻嘻地安慰道:“不碍事,不过今日卓玉成那臭小子来我的府邸,我看他功体似乎有些恢复,一时技痒,想和他切磋切磋,怎的我俩就切磋得忘了形,这不,失了力道。不过皮外伤,过几天便好了,你莫要担心。”心上人的担忧,虽然令林骁心中有些开心,但看怀素这满脸忧色,尤为不忍。 听完林骁的解释,秦怀素轻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不是危险之事便好。再次将头枕进林骁怀中,双手圈住林骁的脖颈,轻言道:“无事便好,你们呀,比武也得注意点分寸,这皮外伤看得令我心惊。” 佳人在怀,林骁圈紧了环在秦怀素柳腰上的双臂,贴着她的耳朵吐气:“莫要担心,只要想到你啊,我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耳朵痒痒的,秦怀素笑着躲了躲,娇嗔道:“就你会说话。” 耳鬓厮磨好一会儿,二人才分开,接着方才的正题继续道:“你还未讲,究竟此番前来所谓何事?”真是的,每次跟他在一起,实在太过舒服,让她差点误了正事。 林骁这才将卓玉成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秦怀素说道清楚。事情经过了解透彻之后,秦怀素心中有了安排,冲着林骁轻轻点头道:“琴韵阁的安排交给我便是。那杨铭杨大人素日最喜下午时分来琴韵阁听曲,与众文人聊聊诗词,神武君不妨选在这个时辰来,最为合适。”既然是偶遇,当然要安排的自然得体,如此才能天衣无缝。 林骁笑道:“好,我一定告诉卓老弟,就按我们怀素说的办。”他认准的媳妇,就是靠谱。 “好了,别贫嘴了。”秦怀素见他笑得开心,自己心里也欢喜,随后便着人将西边最为雅致的厢房空出来,明日她亲自接待卓玉成。 这边,傅家大院中,傅子文独自在书房中走来走去,神色不安。今日孟府的媒人带着丰厚的聘礼踏入了他家大门,那些个侍从,全是孟府的人,放下聘礼聘书便在傅家留下不走了,非得要傅子文当场给个答复。现下傅卿卿还在书斋打理,尚未回府,他连忙寻了个人,去书斋告诉傅卿卿,暂时莫要回傅家,可依着卿卿的聪颖和性子,怎会不起疑,又如何会依他所言。 咚咚咚,几声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门外,陌生妇人的声音传入:“傅大人,咱们从午时等到了现在,请问您选好成亲的良辰吉日了吗?小的们还得回去禀告孟老爷。”这妇人说话语气强硬,一番话讲出,竟让傅子文丝毫无法反驳。 “是呀,老爷,您赶紧定了吧,孟老爷那边还等着呢,届时怪罪下来,小的们可当真承担不了啊。”傅家的小厮们也都纷纷催促,要傅子文赶紧定个日子。 傅子文此刻顿时停下焦急的脚步,无奈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这傅家,现在除了卿卿和他,全是孟秋霜的人,这群小厮们,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他们虽然明面上叫着他老爷,服侍着他,可一旦孟秋霜发了话,他们谁还会帮他半分! 这日子,倘若他定了,便是当众承认了与孟家的婚事,想想孟家曾对他夫人做过的龌龊事,想想当年孟家为了遮丑,如何对付他们傅家的,再想想几年的忍气吞声,受人摆布,如今却还是逃不过为人鱼俎的下场。傅子文深深叹了口气,心中的酸楚翻涌而上。他这一生,已然过得如此艰辛不堪,不能再葬送了亲生女儿的终生幸福! 打定了主意,傅子文再不踌躇,他抬起头,决然的神色浮现面上。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果断地下了决定,伸手打开书房门,看着外面一众小厮,面色严肃。 头一次看着这傅家老爷有如此神色,下人们皆是一愣,随后便又缓过神来,心下暗讽,不过是为人鱼俎的人,垂死挣扎罢了,这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孟家大老爷已经下了死令了,他傅子文若是今天不给个日子,那便由孟家大老爷亲自操持! “傅老爷,您这是定好了?”媒人也是察言观色的人,见着傅子文脸色有些不对,遂软了态度,微躬着身体上前轻声询问,面上看似恭顺有礼,心下却止不住道,赶紧定了,赶紧回去交差,在这儿已经耗了小半天了,若不是孟家大老爷有死令,她才不在这穷酸文人面前浪费这些时间。 “定?定什么?”傅子文冷哼一声,一挥袖道:“将这些聘礼都带回去!傅家还没有打算嫁女儿!”众人一听,傻眼了,连带着这媒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子文,这傅家老爷莫不是着了魔了?以前他的性子可不是这样,只要孟老爷说一句话,他哪次不是唯唯诺诺应承了,本想着这次也一样,却未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媒人当时脸色一凛,抬头便对傅子文道:“傅老爷!孟大老爷说了,这亲,是大皇子亲眼见证,亲自应允的!今日让我来下聘,就是要您赶紧给定个日子!您还是莫要为难小的们,速速定了,让小的回去交差,否则孟大老爷便会亲自选办日子,着人操持。”言语间,顿时没了方才那股恭敬的意思。 傅子文登时沉了脸色,掷袖怒道:“反了你们!”伸手指着那媒人,又指向各个小厮,见这些下人直直看着他,眼中,毫无平日的恭敬神色,有的,更是带着嘲讽,仿佛看戏一般。他气得全身发抖,举起的手臂也颤抖不已。看着这群人,他只觉心中怒火中烧,嘴唇轻颤,竟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大胆!”一声清亮的嗓音从大门处传来,傅子文看向门口,媒人与众多小厮也纷纷回头,只见,傅卿卿带着平安、吉祥回到了傅家,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倒是平安、吉祥二人面露怒色。 “哎呀,傅大小姐回来啦。”毕竟是孟秋霜指定的儿媳妇,媒人心中清楚,这傅子文得罪了还有孟大老爷撑腰,可这傅家小姐,是她万万得罪不起的。赶紧换了笑脸迎上去:“哎哟,傅大小姐,您赶紧劝劝傅老爷吧,我们不过是做事的下人,今日...” 话还没说完,傅卿卿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这女人当真聒噪,这声音听得她头疼,手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按了按,闭着眼道:“我记得,咱们大睿成亲之前,应是要验生辰八字的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莫不是嬷嬷你忘了?” “这...”一句话便将媒人堵死,她没想到,傅卿卿竟会搬出演算天命这么一说。 “啧啧啧,嬷嬷,咱们世家之人,就算不是皇亲贵胄,但身份也不低了,还未演算天命,验证生辰八字,便急着下聘礼聘书,还催着我们定日子,莫不是有些乱了规矩章法?”这傅卿卿果然厉害,伶牙俐齿,媒人心知不是对手,便不再催促,只是换了个脸孔道:“这不是小的催,而是大皇子那儿和孟老爷那儿,小的,小的得交代不是。” 傅卿卿微微一笑,道:“交代?好,我就让你给个交代!平安!”一声娇喝,只见平安不知从哪儿寻了个火把,将那些聘礼全数点着! “诶?!这...傅小姐!”媒人和众小厮惊讶无比,登时心急如焚!这可是聘礼啊!就这么烧了,孟老爷那儿,如何是好啊!赶紧手忙脚乱让人接水灭火! 傅卿卿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瞎忙活去,带了平安、吉祥来到傅子文身边,四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逆转 http://.biquxs.info/ 火势很快被众人扑灭,傅卿卿看着眼前这群忙碌的下人们,心下既不屑又有些好笑。孟家,呵!孟秋霜!当年她母亲受尽屈辱,含恨而终之时,他的态度与作为,她此生都不会忘!一句轻描淡写地小儿无知,尚不明理,便将傅家所受的委屈,一笔带过,紧接着便是清理傅家内部,在她家中遍布自己的家仆,监视她和父亲数年之久!如此仇怨,他竟视若无睹!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今日,更是厚颜无耻地派人强行下聘逼婚!傅卿卿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媒人看着那些烧焦的聘礼,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毁了,她怎么跟孟大老爷交代!?心中预想着孟秋霜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心中一阵寒颤。 “大小姐!您这......”一众下人灰头土脸地望着台阶上的傅卿卿,心中皆是担忧无比,这聘礼被毁,他们做下人的难免因看管不利受罚,孟大老爷的惩罚手段,在孟府当过差的都知道,那是出了名的狠绝。如此想着,看向傅卿卿的眼中皆是怨怒,若不是她,不顾一切烧了聘礼,他们都不用如此担忧!手指逐渐捏紧,两两相视,反正,就算活着回去复命,也得不了善果,不如...就此将她解决,至少还能出一口怨气! “你们想动手?”傅卿卿怎会看不出这些人的想法,站在高处,有一个好处,便是能将底下人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看得可是清清楚楚。她不傻,在下令平安烧掉那些聘礼之时,便想到了会有如此境况,遂早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你们想杀了我泄愤?”众人听傅卿卿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被傅卿卿如此轻易地揭穿,又惊又怒,不知是哪个,心下一横,凶声怒喝道:“没错!如若不是你纵火烧了聘礼,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又如何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傅老爷要是乖乖给上个时辰,咱们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如今,大家都是没有退路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傅卿卿兀然嗤笑一声:“蠢材!你如何认为,我一定会断了你们的生路?!”此话一出,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愣怔了,这,她说什么?! 只见傅卿卿缓步走下台阶,来到这群人面前,傅子文看着女儿的行动,担心不已,立马抬眼示意身边的平安、吉祥赶紧跟过去。 “你,什么意思?”面前,一个下人看着傅卿卿,愣愣的问道。这傅家小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什么意思?听不明白么?”傅卿卿横了那下人一眼,带着平安、吉祥踱步来到那些烧焦的聘礼前,看了看她的杰作,随后转身面向这些下人们道:“聘礼被焚毁一事,只有今日身处傅家的人知晓,若是众人皆守口如瓶,又有谁能听得一丝半语?” 众人闻言,手中的拳头,纷纷松散了些,这么说,这位傅家小姐,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将这件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处理?如若真是这样,那倒是谁也不会有半分损害。 “不过,我这么做,是有条件的。”听到条件二字,下人们的警戒又纷纷提了起来,目光聚集在傅卿卿身上。 看看这些人,无胆无识,头脑也并不灵光,不知道孟秋霜是如何教导下人的,怎得这般蠢笨!暗自冷嘲,面上,却还是那副冷淡得模样。 “什么条件?”媒人在一旁,双眉皱起,这位大小姐,城府深沉,她的条件,想必并不简单。 “很容易,我要你们,不再帮着孟秋霜监视我和我爹的一举一动。”既然答应了帮助穆云霄,为了今后行动的方便,她必定要保证她的行动,绝对自由!否则,家中一堆孟秋霜的眼线,难保不会被人查到蛛丝马迹。 下人们面面相觑,这,就是要他们叛主啊!这位傅家小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傅卿卿微眯了双眼,扫了这群人一眼,见他们踌躇万分,便又添了把火道:“看你们如此犹豫不决,怎么?难道真想和我鱼死网破,大家闹到孟家大门前,等着孟大老爷下决断?孟家大老爷的手段,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既是他孟家认准的儿媳,这件事,就算捅到孟老爷面前,顶多不过责骂两句,而其余的怒火,自然是要发泄到你们身上的。”话说到此,傅卿卿刻意顿了顿,见众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又再度开口:“我曾听孟家的小侍们讲起过,孟大老爷折磨人的手段,又狠又毒,经受过一次的人,大多不是死了,就是疯癫了,就算硬生生挺过来了,也只剩下半条命和残缺不堪的身体。你们,当真愿意试一试吗?” 一席话,将方才还犹豫不决的众人瞬间点醒!纷纷抬头看向她,此时,众人的眼神皆是满目期盼,他们纷纷开口向傅卿卿道:“小的们今后,全听大小姐吩咐!”就连那媒人,也跟着如此附和道,生怕傅卿卿变了主意。 嘴角,一丝得意的弧度:“如此甚好,现在,我要你们找些干净的红绸布,将这些聘礼都罩住,放到库房中去。放心,只要你们不再做孟家的眼线,我自然是不会向孟家透露半个字。” 得了傅卿卿的保证,下人们赶紧手脚麻利地按照新主的吩咐,把那些聘礼收拾妥当了。随后媒人苦着脸,向傅卿卿询问:“大小姐,孟大老爷那边,还等着我去复命呢,你看这......”求助的眼神看向傅子文,丝毫没了方才那股子盛气凌人之态。 “我...”傅子文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傅卿卿出言打断:“爹,今日发生这么多事,看您的脸色不大好,想来也有些乏了,不如早早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您休息好了再说。”笑盈盈地看向傅子文,背着媒人冲傅子文眨了眨眼。 看女儿的样子,傅子文心领神会,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配合着女儿的话说道:“也罢,今日确是太多事,爹的头有些隐隐作痛,先去歇息了。”边说,边朝自己房间走去。 见傅子文走远,媒人心中焦急,这,这人走了,谁来给她需要的答复啊?抬脚便想去追,却被平安、吉祥双双挡在跟前。无奈,又将眼光投向了傅卿卿:“大小姐,您可得帮帮小的啊。” 傅卿卿微微一笑,对她道:“你回去便禀告孟家老爷,说我爹今日身体不适,不适合定选成亲时日,不如让他多等些时日,待我爹爹身体舒爽了,再说此事也不迟。”她就是要将这个球,踢回给他孟家,良辰吉日?笑话!她永远不会与孟家定什么劳什子良辰吉日! “可这...”这话若真是回给了孟家大老爷,恐怕得怒火三丈,她可实在是担待不起啊。还想再向傅卿卿说道说道,就算是敷衍一下,随意指个日子也就是了。 谁料傅卿卿也转身就走:“平安、吉祥,我乏了,先去房里歇息了,你们帮忙看着,待他们将府里收拾妥当了,便送媒人出去吧。”她可懒得与这些不相干的人掰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例如,好好想想与卓玉成去琴韵阁偶遇杨铭的时候穿什么。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傅家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此时,傅家屋顶之上,几道黑影闪瞬而过,来去无踪。 “傅卿卿这丫头,哈哈哈。”花无间这头,卓玉成将从隐卫处得到的消息看了个仔细,对傅家今夜的事情了解了透彻,对傅卿卿的行径笑出了声。这丫头,着实聪明,也的确是狡黠了些。 心瑶从他手中将隐卫传来的字条拿过,也细细看了看:“傅家姐姐当真是智勇双全啊。”竟然令人直接烧了孟家送来的聘礼! “这位傅小姐,勇气和才智,青莲着实佩服得紧。”利用逆境创造处有利于自己的顺境,如此才智,的确是令人钦佩。 卓玉成逐渐收了笑意,傅卿卿这么做,不失为一种上乘之策,既抵挡了来自孟家的逼迫,又将无比被动的处境瞬间逆转,这女子,他当着没有选错! “林骁已经派人来传过消息了,他说杨铭素来最喜在下午时分去琴韵阁听曲,要你最好挑这一时段前去,见面的地方,他已着人安排妥当了。”心瑶向卓玉成道,这林骁平日里虽看似不正经了些,做起事来,还是很周到的。 卓玉成闻言,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心瑶又张了张口,却未说出半个字便闭了嘴。 转头看向她,卓玉成开口道:“怎么?看你有话要说的样子。”这么吞吞吐吐的,可是有什么顾虑么?眼中略带疑惑。 心瑶微微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林骁还让人告诉你,说孟家有意与傅家结亲,不过这消息,你方才已通过隐卫知晓了,我便觉着似乎不用告诉你了。” 原来是这样,卓玉成忍不住轻笑,林骁那小子难得思考的周全了一回,虽然时间上晚了一些,不过,也值得赞赏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独断 http://.biquxs.info/ 翌日,卓玉成早早地便乘车来到书斋,静静等候傅卿卿。下了车,小侍急忙忙迎上来,说傅卿卿昨夜回了傅家,到现在还未回书斋,便请了卓玉成进了门,端上热茶,让他在书斋内堂等候。卓玉成见天色尚早,想着昨夜傅家发生的事,微微笑了笑,也罢,好在书斋人少清净,他等一等便是。 “神武君稍候,小的这便去傅府告知大小姐。”小侍低着头,有礼言道。 “劳烦你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喉,眼中带笑看着这小侍退下,书斋里的人,各个斯文懂礼,交谈起来也格外舒畅,他很是喜欢。见这四下也没什么人,卓玉成遂闭了眼,徒自养神起来。 傅家这边,傅卿卿一大清早便起来了,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梳妆打扮好后,方才款款走出闺房门。一众下人们见她出来,皆是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道了声:“大小姐。”经过昨夜一事,这些人的态度与以往相比,判若云泥之别。以前见着她,不过抬头一声傅小姐,今日,便是恭敬有礼地唤她大小姐。呵!当真是墙头草!傅卿卿心中对这些人充满了鄙夷,但脸上仍旧挂着笑意。 “今日我有事要出门,你们且把府内好好看管着,知道吗?莫要擅离职守。”她可记得,以往出门,身后总会跟上一两个碍事的,每每都得花上一番心思将他们甩掉。今日,她把话撂在这儿,量他们也不敢再做这种事。 “小的们知晓了。”一众人,俯首应道,这位大小姐的厉害,昨夜有目共睹。现在她手上握着他们所有人的把柄,自然是不敢违逆她的命令。 “平安。”侧头吩咐身边的小侍,虽然这些人现在因情势,不得不听她的,可她还是得有所防备,以免被人钻了漏洞。 “大小姐。”平安走上前几步,出声回应。 “你就在府中帮忙看着,如若他们有任何举动,记得着人告诉我。”偏头在平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吩咐道。 “知道了,大小姐。”平安点点头,大小姐的嘱托,他定当倾尽全力。 安排妥当后,傅卿卿便带着吉祥走出了傅家大门,准备上吉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方才出府,便见书斋的小侍急急跑来,见了傅卿卿便道:“大小姐,神武君已经到书斋候着了。” 这么早便来了,傅卿卿点点头,道:“知晓了。”抬腿踏上马车,对着外面的吉祥和那小侍吩咐:“走吧,去书斋。” 吉祥与那小侍分坐在车外两边,手上缰绳一挥,驾着马车便朝书斋奔去。 一炷香后,三人便来到了书斋,进了内堂见卓玉成正闭目养神,傅卿卿向吉祥二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缓步上前,不出半点声响地坐到卓玉成对面的位置上,静静等着卓玉成。 其实,在傅卿卿进门之际,卓玉成已然知晓,他不做声色,是因体内真气正在运行,待停了内里运功,方才睁眼,带着微笑向傅卿卿道:“卿卿姑娘,早啊。” “早,神武君。”傅卿卿也回以微笑:“想不到,神武君竟然这么早便来书斋了,让贵客久等,是卿卿失礼了。” “无妨,是玉成今早叨扰了。”起身,走近傅卿卿:“玉成听闻,昨夜傅家,似乎发生了些事。”他本以为,因昨夜之事,傅卿卿恐怕今日之约会有拖延,未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过了来。着实有些惊讶。 “神武君的消息果然灵通,昨夜之事,本不被外人所知,想不到,神武君竟然知晓了。”傅卿卿眼中闪过一丝防备,眼前这男人,势力和消息都超乎她的想象,如此隐密之事,他竟然这么快便知道了! 傅卿卿警戒的状态,卓玉成看在眼里,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冲傅卿卿道:“卿卿姑娘莫担心,玉成与你是友非敌,此事就算知晓了,对你有益无害。” “有益无害?”傅卿卿将这四个字反复揣摩:“卿卿不解,神武君所说的有益无害,益处为何?”他纵然是盟友,可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并未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她的,她实在不解,这件事,究竟对她有何益处? 卓玉成神秘一笑,不作回答,只是侧身,手臂抬起,指向门外道:“这点,以后卿卿姑娘自然会知晓。现在,可否与玉成一同去一个地方。”看这时候尚早,卓玉成便想着先带傅卿卿出去游玩一番,放松放松心情。 也罢,深究无益,傅卿卿起身,跟着卓玉成一同出了门:“不知,神武君要带卿卿去往何处?”这个男子,向来让她捉摸不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每每和他相处,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嘘。”食指放在唇上,卓玉成故作神秘道:“卿卿姑娘跟玉成来便是,想必你一定很感兴趣。”那处地方,他托赵胖打探了很久,方才找到,毕竟时隔久远,让他狠费了一番心思。 “是吗,卿卿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二人上了卓玉成的马车,马夫驾着马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相对于卓玉成与傅卿卿二人的悠然闲适,孟家可是一早便人心惶惶,原因就在于孟大老爷,一早接到一个消息后,勃然大怒!引得孟府上上下下不安惶恐,生怕做错了什么,被孟秋霜家法惩治。 “你说什么!?”话语落处,茶杯,桌椅凌乱翻躺在地,碎瓷遍落,一片狼藉。那媒人跪坐在一堆乱物之中,瑟瑟发抖。 “这傅子文,竟如此搪塞拖延!什么身体不适,当时和他在大皇子府的时候,我看他可是舒爽的很!”这门亲事,他一早便定下了!傅卿卿只能是他孟家的媳妇!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看着自家夫君怒火中烧的模样,孟夫人也是心惊胆战的。自己这位夫君,她是了解的,他要的东西,必定要得到,无论手段如何,方法如何。再加上素来有好面子,傅子文这么做,无疑是当众打了他的脸,如何能不动怒。 “夫人,此事你别管!”抬手止住孟夫人接下来的话,他抬眼,冲孟夫人身边的下人递了个眼神,道:“去,备好马车,我亲自去傅家!”他倒要看看,这傅子文身体不舒爽到什么程度! “爹!”孟东临此刻走上前来,站在孟秋霜面前:“爹,莫要冲动。” 见儿子开了口,孟秋霜稍微压制了些火气,慢慢静下心示意儿子继续。 “东临,你有何想法,说出来听听。”说来,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况且偌大的孟家之中,也只有这个儿子,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下。 孟东临微微低头,作了个揖,随后道:“爹,这傅家摆明了是要拖时间,你看傅家老爷,从未当众应允过咱们与他女儿的婚事。此次,若不是大皇子出言,恐怕他还会继续如此默不作声下去。爹这次着人去找他定良辰吉日,无疑是要他亲口承认我这个准女婿。”话及至此,孟东临顿了顿,略微观察一番孟秋霜的神色,见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方才继续开口道:“傅子文此人,虽胆小怕事,但总还是有些文人的风骨和自己的坚持,爹今日若亲自上门,他恐怕还是会以身体不舒爽为由,再次推脱,届时,爹您的脸面,可如何摆放?” 儿子说的不无道理,他是世家的大家长,如若真被当场拒见,可谓是颜面扫地,威严无存!心中,对傅子文,愈加的不满,这傅家,若不是他们孟家给他撑腰,他还真以为他傅子文能够安安稳稳坐在他现在的位子上吗?!不自量力! 心中对傅子文冷哼一声,随后抬头看向儿子,继续道:“那东临,你说,应怎么办?”他们孟家可是公开宣布了,傅卿卿是他孟家的儿媳,如若这样被傅子文拖着,只会更让人看了笑话! “爹,你忘了,咱们孟家是世家之中,权势,地位最强的一家。咱们若真自行定下所有事情,再加上大皇子的推波助澜,纵然他傅子文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接受,大皇子的好意不是么?”更何况,她傅卿卿在世家眼中,早便是孟家的人,届时她若是不嫁他,恐怕也没有人感要她!这般想着,孟东临心下快意无限。 孟秋霜闻言,细细思忖一番孟东临方才的话,脸上的怒色逐渐消退。没错!他孟家,家大势大,背后,又有大皇子撑腰,孟家决定下来的事,岂是他傅子文一介文弱书生能够动摇的! “好!”孟秋霜一拍腿,大笑一声道:“东临,说得好!哈哈哈!为父现在就去找大皇子商议,把良辰吉时给定了!那傅子文不是身体不舒爽,连个日子也无法定了吗,那就让我亲自操持,我儿子的喜事,定不能马虎耽搁了去!”傅子文,如此,我看你还怎么推脱! 大步出门,上了马车,朝大皇子府方向驶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旧事 http://.biquxs.info/ 卓玉成的马车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停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前。这间院子已经相当破旧,砖墙上,已有了无数缺损,木门腐朽,半拉门扉垂落地上,另一半,也摇摇欲坠。走进去,脏乱的地面,杂草丛生,还四处飞窜着不少飞虫,一旁的大水缸,缸体已经破了个大洞,缸口也结了硕大的蜘蛛网。面前,是一座极小的砖石砌成的房子,墙面上的石料,乃是最次等的,一看便知,这里的主人,并不富裕。 一股子霉味,从木质房门中随风传来,傅卿卿皱了皱眉,她自小锦衣玉食,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院落,如今亲身站在这院子前,心下是有些不适的。她看向卓玉成,不知他为何带她来这种地方。 “卿卿姑娘想必十分疑惑,为何玉成会带你来到此处。”卓玉成如何不知晓傅卿卿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他笑了笑,随后一手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腐朽的木质房门,发出轻响,门被打开,傅卿卿眼睛瞬间睁大,正对门口的位置,一滩深色的印记映入眼帘。她心中涌上一阵不安,这看上去,不似寻常污渍,蹲下身,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那污块之上,细细裂痕清晰可见。 “神武君,这是…”轻微地嗅了嗅,并未闻到其他味道,这究竟是…虽然未有充分的证据,可她心底早已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玉成想,凭着卿卿姑娘过人的才智,早已知晓这是何物,不是吗。”傅卿卿是个聪明人,听了卓玉成的话后,缓缓起身,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人血。” 寻常女子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惊吓出声,乱了心绪了,可傅卿卿不同,冷静非常,有条不紊地观察,思考,得出结论。这令卓玉成着实钦佩。 “卿卿姑娘可知,这是何人的血?”卓玉成眼中带着些微的赞赏,看着傅卿卿。 “这,卿卿不知。但想必神武君定是知晓内情,也是愿意告诉卿卿的,否则不会无端带卿卿来到此处,不是吗?”她相信,卓玉成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是以,她静静地等待着,等他告诉自己他的意图。 卓玉成抬头,环顾屋内一圈后,方才对傅卿卿轻言道:“卿卿姑娘确是聪慧过人,今日玉成带你来的这个地方,乃是杨铭当年高中之前,曾住的院落。” 傅卿卿心下一惊,立刻对这院落的接受度提高了些,这便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只要是与杨铭有关的一切,她都愿意去接受,即便,这个地方一开始,让她极度不适应。 既然是心上人曾住过的地方,那么眼前这摊干涸的血迹,便成了傅卿卿心中担忧:“那么,这血迹,莫非是….” 知道她的猜想,卓玉成登时摇摇头:“这并非杨铭的血,卿卿姑娘大可放心。” 若非杨铭的血,难道……杨铭之前是有过一任发妻的,之前与卓玉成在鸿运楼之时也知晓,他的发妻因卷入当年血案,自尽身亡,难不成,这竟是那发妻的血? 卓玉成在一旁看着傅卿卿的表情变化,心中明了,她已经猜到了这血迹的主人,遂开口道:“卿卿姑娘,想来以你的聪慧,已经知晓了这血迹究竟源于何人。那么,玉成今日带你来的目的,你应当也是清楚的了。”带她来,就是要通过她的口,向杨铭示好,让他知道,二皇子许诺帮助他调查血案真相,并非空口之诺。杨铭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也是个极重承诺的人,如此诚意,定能将他的心向穆二哥拉近许多。 此人当真是好城府,傅卿卿看向卓玉成,心下赞许不已,她果然没看错人。这位神武君心思机敏,才识过人,当真是个顶好的盟友。 这件事由她告诉杨铭,不仅拉近了杨铭对二皇子的心,也拉近了她与杨铭之间的距离。之后她与杨铭的接触,只会更多,如此想来,也是成全了她的女儿心思。 卓玉成倒是未曾注意到这一层,只想着,有了杨铭这个人的帮助,穆二哥可算在朝中稍稍有了些根基。 看了看天色,卓玉成暗自计算了下时辰,此时从这里去琴韵阁,时间刚好:“卿卿姑娘,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神武君放心,卿卿定不会辜负二皇子与神武君的寄托。”届时,她也要陪着杨铭一同调查此事。 “现下从这里出发,两个时辰左右便可到达琴韵阁,莫让杨大人久等,咱们即刻出发吧。”说着,侧身给傅卿卿让出路,跟在她后面踏出了这个破旧小院,踏上马车,向着琴韵阁的方向驶去。 这边,大皇子府内,孟秋霜坐在正堂客座之上,正向穆天拓请示,选定孟、傅两家的成亲吉日。 穆天拓在上座喝着茶,身旁,沈君雅也一同作陪。 孟秋霜拱手行了个微礼,得了穆天拓的示意,方才开口道:“大皇子殿下,昨夜我备好了聘礼,派人送去傅家,为犬子东临向子文兄提亲,想着,两个孩子不小了,赶紧定个良辰吉日,将这个亲早早结了,安定下来,才好安心。谁知,这去得不是时候,子文兄竟身体有恙,卧病在床,连日子也定不了了。” “哦?傅老病了?可严重?”穆天拓放下茶杯,一脸担忧地向孟秋霜询问道。 “这,下官也不清楚,只是那媒人回来禀报之时,说子文身体不舒爽,无法定日子。”眼中满是担心,内心却在不断嗤笑,傅子文,装病这个蠢方法亏你也用得出来! “夫君,傅老为朝廷也是尽心竭力多年,为夫君也是劳心劳力,今日病了,咱们是否要上门去看看?”沈君雅自小在国子监受过傅子文的教导,心中对这位老师格外的尊敬,今日听闻傅子文病倒,心中不免牵挂,便向穆天拓提议。 “君雅莫急,待本殿仔细问过情况之后,再去不迟。”娇妻心有焦虑,穆天拓连忙安抚,随后对着孟秋霜继续询问道:“可有大夫去看过?” 只见孟秋霜微微摇头:“下官不知,那媒人回来只说子文有恙,却并未提及是否请过大夫。殿下,不如咱们一同去傅家看看吧,子文身体向来康健,如今患病卧床,下官着实担心得紧啊。”孟秋霜铁了心要将大皇子一同带去傅家,他倒要看看,有大皇子在,他傅子文还如何躲得掉! 见孟秋霜也开了口,回头又见着沈君雅满目忧色,心中柔软之地,蓦地一颤。伸手牵过沈君雅的纤纤素手,放在手心中,略微捏了捏,示意她宽心:“看你,如此担心,惹得本殿也有些焦虑了。那咱们便去傅家一趟,看看傅老去。” 得了穆天拓的应允,沈君雅眼中带着些许感激之色,微微一笑:“多谢夫君。” 美人一展笑颜,穆天拓的心,也逐渐舒缓,转头叫道:“来人!”话语刚落,静候在门口的下人便立刻进了来:“大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去备马车,本殿与王妃要去一趟傅家。”牵着沈君雅的手一直未放开。 “小的明白。”下人接到命令,便弓着腰,缓缓退了下去。 “哦,对了。”又是一声,唤住了方才欲退下的下人,只见那下人再次回了来:“大皇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向孟秋霜报以歉意一笑,道:“马车内,还需要增加一个座,孟老跟我们一同乘车过去。”孟秋霜闻言,立刻抱拳行礼:“大皇子殿下,这不可,不合规矩。下官骑马跟着便是。” 穆天拓摆了摆手,恭敬道:“孟老这是说哪般话,你是世家家长,地位尊崇,又为本殿鞠躬尽瘁,出谋划策,如此礼遇,您当得起!”见孟秋霜又是一礼,接着道:“再加上孟老您年岁已高,骑马是个体力活,恐怕您的身体吃不消,您要是有个什么不舒爽,本殿可更加担心了。” 既然穆天拓都这么说了,孟秋霜心知无需再拒绝,遂不再坚持,拱手作揖道:“多谢大皇子殿下厚爱与关心,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与大皇子与王妃同乘一撵,何等的荣幸!孟秋霜心中暗自欣喜。 来回近四个时辰的马车颠簸后,傅卿卿与卓玉成终于来到了琴韵阁门前,下了车,便见红悦迎了上来。卓玉成见了这姑娘,脑中飞快地搜寻了一阵,有了些大体的印象。在赵胖给来的信息之中,这姑娘乃是秦怀素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性子活泼,天真可爱。 而对于红悦,虽与卓玉成素未谋面,可却一眼便觉得此人气度不凡,来的时间也与秦怀素交代的相符,遂大胆迎上去:“请问这位,可是神武君?” 呵,这姑娘倒是大胆,开口便直接询问他的身份,不怕认错了人么。轻笑而道:“我若不是,你这么问,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红悦捂嘴一笑:“我不会认错的。秦姐姐吩咐了,这个时段,会有个气度不凡的男子与一名书香之气的才女会来,我看你的样子,错不了。” 小姑娘倒是有趣得紧,卓玉成暗自一笑,摇了摇头,便领着傅卿卿随着红悦进去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相见 http://.biquxs.info/ 红悦带着卓玉成与傅卿卿二人来到琴韵阁最里面的一个雅致厢房之中,这间房地处隐蔽,鲜少有人来往,的确是商谈事宜的好地方。 “请二位在此稍作歇息,秦姐姐此时正在静室会客,待会儿便过来。屋内早已置好茶水果点,二位请自便。”卓玉成点点头,表示知晓了,红悦这才微笑着退了下去。 静室,向来是专门为林骁留着的,昨儿啊,林公子在琴韵阁待了一宿,今早又缠了秦姐姐一早上,她倒是真担心,待会儿杨铭大人过来了,姐姐还有没有精力招呼呢。走在去静室的路上,红悦眉眼弯弯,捂着嘴偷笑着。 傅卿卿环顾四周,书香墨宝,船琴笛萧,着实雅致,彰显了布置之人极高的品味追求。她原本也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对这间屋子,倒是格外的中意。 “这秦姑娘,倒是越发令我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方能有这样的品味。”想必本人,一定更加惊为天人。 “秦姑娘乃皇帝陛下亲封的琴之国手,难道,卿卿姑娘竟从未见过?”按理说,秦怀素进宫面圣之时,傅卿卿这等世家身份的女子,应是容易见得到的。 傅卿卿摇摇头:“神武君有所不知,近年来,每次皇帝陛下宣人入宫,只要不为公事,都会尽量避开世家。”皇帝陛下对世家的防范之心,超出了他的想象。看来,皇上一早便想好了,要提防世家。 “那,平日无法见到,秦姑娘在皇家宴上献技之时,你也未曾见过?”秦怀素的琴之国手,乃因一次皇家盛宴上的一曲琴音而获封,那样的盛宴,没道理世家之人不去参加。 傅卿卿回忆当时情景,随即一笑:“说来惭愧,皇家盛宴,卿卿从来都未参加过。卿卿喜欢的是清净雅致的地方,皇家盛宴,太多人,过于嘈杂,是以卿卿向来会以打理书斋为由,不去赴宴。此事,卿卿曾经也奏请过皇帝陛下,好在陛下通情达理,默许了卿卿如此这番。”原来如此,卓玉成终于明了缘由,不再追问这事,倒是换了个话题与卿卿聊天,打发这等待的时间。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听见走廊之上,响起阵阵脚步声。声音有些纷乱,听上去,不止一人。很快,脚步声便停在了门前。 咚咚咚,整齐的三声叩门声响起,只听一道悦耳女音自门外飘进:“神武君,傅小姐,民女秦怀素,带了客人过来,可否进屋一叙。” 二人起身齐齐走向门前,傅卿卿的眼中更添了一丝欢悦。卓玉成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秦怀素笑意盈盈,身后跟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位便是今日欲见的杨铭,一身青衫,眉目清秀,气度风雅。而另一位,见林骁咧嘴一笑,挥着手冲他打招呼,卓玉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冲他微微点点头。 “久仰神武君之名,今日得见,是杨某之幸。”杨铭雅士之气浓厚,文质彬彬令卓玉成倍感舒适。见着他便拱手行了个礼,卓玉成也当即回他一礼。 “哪里哪里,今日能与杨大人见面,才是玉成之幸。”相互客套一番,惹得一旁的林骁见着卓玉成极其不适应。 “卓老弟,怎么你跟我见面的时候,就没这么多礼数啊?”他每次见着他,不是提他领子,就是跟他动拳脚。 “你若是也如杨大人这般有礼,玉成自当以礼相待。”卓玉成出声揶揄他。 “好了你。”秦怀素轻笑一声,一掌拍在林骁肩膀处:“别贫嘴了,大家先进屋吧,在这门口站着算什么事儿。”一行人进了屋,围在桌旁坐下。林骁拉着秦怀素相伴,与傅卿卿分别坐在卓玉成两侧,杨铭则正好与卓玉成相对。 “杨某早便从傅小姐处,听闻了不少有关神武君的事。年纪轻轻便为一脉掌教,又是神兵阁传人,如今更是二皇子的有力参谋,真是英雄出少年,杨某打心底钦佩至极。”杨铭才落座,便对卓玉成赞扬不已。 “杨大人过奖了,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一脉掌教之位,乃是从先师处继承,神兵阁更是传自家母,如此功绩并不能算是玉成的功劳。比起杨大人这般靠着真才实学坐上吏部尚书之位,玉成当真是惭愧的很。”面对杨铭,卓玉成是真心从心底有些佩服的,一介寒门之士,在世家如此的打压之下,还能拔得头筹,的确是不易,值得人敬佩。 “呵呵,神武君自谦了。听闻这次,柳巷坊一案之中的重要证物,便是神武君提供,傅家小姐也是从您这里知晓沈巍将会主审此案的人。”说话间,杨铭抬眼看了看傅卿卿,随后又将眼光投向卓玉成。这人倒是面如春风,神色不变:“要知晓,沈巍接管此案,杨某事前并未告知任何人,神武君又是从何得知的?着实让杨某十分好奇。还有那铁证玉佩,神武君又是从何而得呢?” 说到玉佩,林骁倒是有些绷不住了,见杨铭问起,便急急想要向他解释,奈何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嘴唇动弹不得,声音也被封锁了去。侧头看向卓玉成,脸憋得通红。臭小子,竟然噤他的声!快给他解开! 只见卓玉成悠闲地拿起桌上茶杯,闭眼品茗,对林骁投来的眼神,丝毫不理会。待茶水下喉,方才对杨铭微笑道:“杨大人思维敏捷,才识过人,何不猜猜,玉成究竟如何知道你的打算的?” 毕竟杨铭现下还不完全算是穆二哥的人,眼下他还不能将自己的势力完全在他面前摊开。如今这朝局多变,谁也不愿意事先给自己埋下个隐患。 杨铭看着他,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色,找不出丝毫破绽,心中不免有些泄气:“神武君若是不愿说,杨某也不逼迫,只是,既然杨某已经答应傅小姐会协助二皇子,神武君如此这番不信任,倒是让杨某觉着有些心寒。” 傅卿卿闻言,心中顿时漏了一拍,杨铭难不成要反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暗自瞥了眼卓玉成的反应。见他脸上倒是没有任何乱色,遂稳了稳自己的心性,耐着性子看卓玉成当如何作答。 “杨大人过虑了。玉成并非不信任杨大人。大人也知晓,玉成的一举一动,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大皇子,乃至皇帝陛下也格外留意,稍有不慎,被人寻了把柄,便会处于被动之态。玉成,也是逼不得已。”从袖中掏出一方信纸,递于杨铭。 杨铭狐疑地接过那方信纸,展开看了看,瞳孔锁紧,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卓玉成。信上,将玉佩如何获得一事,事无巨细地向杨铭坦诚,桌下捏着的咒令也瞬间解除,林骁送了一口气,终于又可以说话了! “臭小子!你干什么...哎哟!”刚才解了禁,便开始犯浑,卓玉成一脚踢在林骁腿上,见他装模作样地惨叫。他可使了不足一成的劲儿,这小子在这里装什么娇弱,无非也就是想讨秦怀素的安慰。心下一声感慨,他一世英名,怎么就教了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兄弟! “你怎么了?”秦怀素听着林骁一声惨叫,果然心里一软,连忙拉着他问道。 “我,嗯!”林骁刚要向秦怀素装可怜诉苦,背上又是一道狠掐,转过头见卓玉成眼光盯着杨铭,手却狠命地在他背上拧着,闷哼一声。 “那个,怀素啊,我,嗯!”本不想理会卓玉成这无赖一样的举动,继续向怀素开口,意欲控诉卓玉成的恶劣行径。奈何又是一拧,自己的话再次被闷哼声打断。卓玉成眼光微微瞥了他一眼,看得他心生寒颤,顿时怂了胆子,一脸可怜巴巴地盯着卓玉成。 大哥,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您放手行不行?疼死我了。接收到林骁眼神中的信息,卓玉成暗哼一声,这次就暂且饶了你小子,遂才放了手。 好不容易得了解脱,赶紧伸手揉了揉背后被拧的位置,好家伙,摸一摸有点疼,铁定是青了一块。心里把卓玉成戳了几十来遍,方才出了气,向秦怀素靠近了些,他得离这小心眼的小子远一点,不然谁知道还会受到什么样的虐待。 “杨大人,玉成将玉佩的来处向您交代了,略表玉成的诚意。置于沈巍消息的来源,还请您莫要深究,待时机成熟了,你自会知晓。如何?”卓玉成活动了一下方才施力的手,文质彬彬地与杨铭解释道。 杨铭看了看信,将目光投向了傅卿卿,见她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轻叹一声:“神武君的意思,杨某明白了。但,杨某还需确认一件事。” “杨大人但说无妨。”卓玉成心中大致猜出,他所言为何。 “当年血案的真相,二皇子说会助我查询,还我妻子清白,不知,是否作数。”这是他答应协助穆云霄的唯一条件! 果然是这件事,卓玉成侧过头与傅卿卿交换了眼神,道:“此事,自然作数!卿卿姑娘亦可为证。” “杨铭,二皇子承诺过的事,定然是说到做到,神武君他,已经开始帮你搜寻线索了。”杨铭得了保证,心中再无顾虑。 “好!那杨某,定当尽心竭力协助二皇子。”如此一来,吏部,便彻底归属穆云霄!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逼婚 http://.biquxs.info/ 傅家门前,大皇子府的马车在此停下,极为扎眼。穆天拓下了马车,转身向沈君雅伸出手,扶着她稳稳地下了车。而孟秋霜,早便从马车另一边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候着。 傅家的下人们见着大皇子亲临,连忙迎上前来:“小的们,参见大皇子,参见王妃,参见孟老爷!”真是一个都不敢落下。沈君雅掌心朝上,微微抬了抬,示意他们免礼平身:“都起来吧。” “谢王妃!”众人缓缓起身。平安走上前来,对三人恭敬一礼:“大皇子与王妃亲临傅家,乃是傅家的荣幸,容小人引路,带二位去正厅吧。”傅卿卿身边的人,气度胆识自然是不同寻常,虽有时在傅卿卿面前皮了些,但正式场合之下,平安还是极度可靠的。 沈君雅心系傅子文病情,满眼忧色,摇了摇头道:“听说傅大人病了,本宫与大皇子殿下心中担心不已,方才来看看。”平安心中一惊,微微抬眼瞄了眼二人身后的孟秋霜,只见那老狐狸嘴角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看来,是这位孟老爷干的好事了。大小姐,您可得赶紧回来呀。 心中虽然有些发虚,但还是得硬着头皮道:“如今深秋夜寒,老爷昨夜不注意,衣服穿得少了些,府里的下人们粗手粗脚的,不会伺候,又令老爷动了怒,遂才病了去。”身后一众下人闻言,头埋得更低了。回想昨夜的景象,再看着不远处立着的孟秋霜,无人敢吱一声。 “原来是这样。”穆天拓听了平安的解释,了然而语,牵着沈君雅的手,看着平安道:“傅老乃是国子监之首,本殿与王妃少时皆曾在他的教导下受益颇深,今日老师既然病倒了,做学生的,怎能不去看一看。你带路吧。”一双眼,盯着平安,开口便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孟秋霜心中暗喜,傅子文,大皇子殿下与王妃在此,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真病还是装病! 平安见拦不下,也只能点点头,侧了身为穆天拓夫妻俩让出一条道,自己在前面走着,引他们去傅子文的卧房。但愿老爷能够撑到大小姐回来。这傅子文一生钻研圣贤书,从也未撒过什么谎,不知道他在大皇子面前,能撑得了多久。平安心中甚为担心。 此时,傅卿卿与卓玉成方才结束与杨铭的谈话,从琴韵阁悠悠走了出来,卓玉成在前,傅卿卿与杨铭在中间,林骁拦着秦怀素则走在后面。到了门口,杨铭止步,朝秦怀素行了个礼道:“今日怀素姑娘的宴请,杨某甚为欣喜,多谢。”面对秦怀素这样的才情的女子,杨铭是从心底敬重的,遂行的礼,也端重了些。 一旁,傅卿卿倒是心中有些泛酸了。素日里,她随不喜杨铭对她恭敬有礼,但看他对另一个女子如此,忍不住有些不快。奈何当着众人的面,她又着实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双手扯着袖子,在一旁自恼着。 秦怀素多么通透的一个人,见着傅卿卿这般模样,眼中泛起了笑意。往林骁怀中靠了靠,对杨铭道:“杨大人过誉了。要说今日之宴的两点,我想应是傅家小姐才是。素来琴韵阁与书斋便是文人雅士偏爱的两个场所,大家谈天之余,难免将两者进行比较,怀素老早便对傅家小姐好奇不已了,总想亲眼见见书斋的主人。今儿倒是沾了杨大人的光,让怀素一偿心愿了。” 杨铭听闻,不觉一笑:“怀素姑娘说笑了,今日与傅小姐,乃是不期而遇,怎可是算沾了杨某的光。”毕竟在外面,人多口杂,事先串好的话,用在此时,正当合适。 傅卿卿听出了秦怀素的调侃,雪颊登时染上一丝绯红。 “怀素,你呀,别这么调侃傅小姐了,你看,人脸都红了。哎哟!”胸口被秦怀素手肘一击,猝不及防地叫唤了出来。只见秦怀素头也不回,面不改色地看向傅卿卿:“傅小姐若是不嫌弃,琴韵阁的大门随时向您打开。”同为才情兼备的女子,相同之处颇多,秦怀素自然对傅卿卿有着不同常人的好感。 看着林骁忍着疼,一脸可怜相地看着秦怀素的模样,傅卿卿忍不住笑出了声,方才因林骁一句话而生出的尴尬,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感激地看了秦怀素一眼,笑道:“琴韵阁有秦姑娘这等才女,卿卿自当是愿意来的,还望届时,秦姑娘莫要嫌卿卿叨扰才好。”对秦怀素,傅卿卿也是一见如故,若能与她成为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卓玉成回头看着这四人,面上带着微笑,在此雅致之地,与有志之士相谈,他的心情,格外舒爽。正在此时,一个小孩突然撞上他的腿,卓玉成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只见那孩子抬头之际,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搭上卓玉成伸来的手,掌心处,便被塞进了一管细竹。卓玉成心领神会,指尖一转,飞快将那细竹弹于袖中。小孩就着卓玉成的手站起,看向他时,早便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谢谢大哥哥!” 卓玉成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的小物件,放在小孩手中:“小孩挺乖巧,走路慢些,别再撞上人了。这个玩具送给你,就当是大哥哥的见面礼了。”那是个方方正正的木块,内置机关,里面藏了一些他需要调查的信息,寻常人是看不出什么蹊跷的。这小孩将木块拿在手中,愣愣地朝卓玉成看了看,神色有些不解,赵老大只说将消息带给这位大哥哥,其他的可什么都没吩咐。这下,他该怎么办? 大手放在小孩的头上,从旁人的角度看,只不过是寻常的抚摸,以示喜爱。但卓玉成在掌心绘了个通灵咒,咒印贴在小孩天灵之处,小孩儿便听见一道男声道:“将木块带去给赵胖,告诉他,木块之中的消息极为重要,让他立刻帮我去查探!” 这声音!不就是眼前这位大哥哥的声音么?抬头看向卓玉成,却发现他并未开口,小孩眼中满是惊奇,想不到这位大哥哥竟然如此厉害!比赵老大还厉害! 片刻后,卓玉成方才收回了贴在小孩脑门儿上的手:“好了,去吧,好好玩儿去吧。注意安全。”小孩儿现下,心中对卓玉成无比钦佩,他一发话,便立马点头,抱紧了手中的木块,飞快地寻赵胖去了。哇,厉害的大哥哥让他去帮他办事!他怎么能辜负大哥哥的期望呢! 看着小孩儿远去的背影,卓玉成不禁笑了笑,这小孩儿,机灵的很,手脚麻利,反应也快,找个时候去问问赵胖,他叫什么名字。仔细想想,现在花无间也就他、心瑶外加蒹葭夫妇四个人。青莲一人打理花无间上下,着实有些忙了,不如给她找个帮手,帮帮小忙。 正想着,只见不远处,一个书斋的小侍急匆匆奔了过来,见着卓玉成连礼都来不及行,便道:“神武君,请问我家大小姐在吗?”傅卿卿刚好出了门,见着自家小侍:“怎么了?神色如此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着傅卿卿,那小侍先是大出了一口气,随后又朝她解释道:“大小姐,不好了,孟老爷带着大皇子和王妃去府里看老爷去了!” 心中骤然一紧,什么?!傅卿卿瞪大的双眼,这老狐狸,她昨夜才灭了他的威风,今日便带着大皇子找上门来!存心来找茬! 此刻,杨铭出了来,见着傅卿卿的神色有异,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 卓玉成站在一旁,将那小侍的言论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他又是知晓昨夜傅家发生的事的,前后一联想,自然猜得到孟秋霜此举究竟为何。这老狐狸,是想靠穆大哥和表姐,来向傅卿卿逼婚啊! “卿卿姑娘,莫要急,不如,玉成陪你回府一趟如何?”卓玉成见傅卿卿现下有些混乱,便想着帮她一帮,顺便去傅家看看情况。 “杨某也随你一道去吧。”傅卿卿少有的惊慌令杨铭心中有些担忧,她向来冷静沉着,这次会有如此神情,定然是大事! 卓玉成闻言,立马看向杨铭,摇了摇头,轻声道:“杨大人,不可。”自卓玉成入京以来,傅卿卿便当众与他交好,再加上大皇子有意拉拢他,是以他跟着傅卿卿去傅家,无所畏惧。但杨铭不同,在众人眼中,他是中立无私的吏部尚书,皇帝亲扶的寒门之士,若因私事出现在世家府邸,于公,有违中立立场,于私,有伤寒门之势。大皇子之所以愿意拉拢他,正是看中了他受皇帝青睐,在寒门又有威望,如若因此令这两点有所折损,得不偿失。 杨铭在卓玉成提醒后,也立刻认清了这一点,遂点点头,不再言语。虽然他担忧傅卿卿,但,眼下,他的确不宜出面。 “杨大人,时候不早了,我陪傅小姐回府处理事情,便不送你了。”伸手在傅卿卿肩膀上拍了一拍,示意她上马车。 杨铭见状,拱手相送:“二位,再会。”看着卓玉成与傅卿卿上车离去之后,杨铭遂才转身,朝自己的府邸走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拒婚 http://.biquxs.info/ 傅卿卿匆匆赶回傅家,刚下马车,便来了一个侍女,迎上前来急急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见着傅卿卿,这些个下人们顿时舒了一口气。 “现在情况怎么样?”疾步前行,边走边向那侍女询问,卓玉成跟在一旁,仔细听着那侍女的描述。 “方才大皇子与王妃听闻老爷病了,便急急要去探望老爷,好在平安小哥机敏,说老爷尚未起床,需要更衣后方能来见,便将二位引去了正厅稍作歇息,一同来的,还有孟大老爷......”傅卿卿抬手打住她接下来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爹现在何处?” “老爷还在卧房呢。”傅卿卿的脸色严肃,看得侍女心中七上八下。 点点头,转身向卓玉成道:“神武君,可否劳烦你去一趟正厅,帮我挡上一挡。”她需要一些时间,帮爹爹做好心理准备。 卓玉成点头道:“玉成乐意之至。待我去正厅吧。”随后,便跟着那侍女,向正厅走去。 有卓玉成在,能为她争取不少的时间。傅卿卿心中总算有些底了,深呼一口气,朝傅子文卧房方向急急走去。 缓步来到正厅,见穆天拓与沈君雅双双坐在正位之上,穆天拓闭目养神,静静等待,沈君雅倒是一副不安的模样,眼光时不时朝厅口扫去。再转眼看看孟秋霜,老狐狸正悠闲地喝着茶,神情好不自在。 “玉成见过大皇子殿下,见过王妃。”进了厅口,卓玉成拱手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安。 见自己这个表弟出现在这里,沈君雅一惊,但也只是须臾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神色,朝着卓玉成笑了笑,轻声道:“玉成,你怎会在此处?” 穆天拓睁开眼,看着卓玉成,眼中,闪过一抹细微复杂的光,向卓玉成点点头,以示自己知晓了,就着沈君雅的话接道:“是啊,玉成老弟啊,你怎会到傅家来?” 卓玉成微笑面向两人,又对上孟秋霜投向自己眼色,也朝他拱拱手,算是见过了,随后对沈君雅道:“回王妃的话,玉成昨夜便听闻傅子文大人身体有恙,卿卿姑娘甚为心焦。想着卿卿姑娘乃是玉成进京之后所结交的好友,她父亲生了病,玉成这做友人的,自然是要来拜访慰问一番的。” 一番说辞,倒是显得他重情重义,沈君雅心下甚为宽慰,自己这个表弟,当真是有心了。面上和善一笑,微微点头:“玉成有心。” 卓玉成轻笑道:“玉成只是不愿好友心焦不断,不得舒畅。”此话一出,眼光对上沈君雅:“说起来,王妃与大皇子少年之时也是傅大人亲自教导的,想必此次傅大人之病,也令二位牵肠挂肚吧。” 沈君雅点点头,不可置否道:“是呀,老师曾教导我们世事真理,对我们有栽培之恩,今日身体有恙,我这心里,当真是担忧得很,只盼老师能够早日康复,否则我真是放心不下。”一手抚在心口轻顺着,眉宇间,忧色堪堪。 穆天拓伸手将沈君雅柔夷牵过,稍稍用力捏了捏,似在宽慰。对外人,他果断决绝,毫不留情,可独独见不得沈君雅有丝微的难过。 “王妃无需过于担心,向来傅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场小病罢了。”他这表姐,自他了解看来,心思细腻,感情也格外敏感,一件轻微的小事,亦能让她感慨万分。 “玉成老弟,这里没有外人,别这么生疏的叫大哥与你表姐了。”言下之意,他是要他当着孟秋霜的面,表明自己的立场么。卓玉成心下暗笑,穆天拓这个人,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拉拢他,他卓玉成何德何能啊。 正欲张口,只听正厅门口,阵阵脚步声传来,想来,是傅卿卿父女俩到了。转头看去,果然见傅卿卿扶着傅子文,缓缓朝众人走来。 只见傅卿卿侧身微拂,傅子文鞠躬拱手,双双向座上的穆天拓夫妻俩行礼问安:“下官(卿卿),参见大皇子殿下,参见王妃。” 沈君雅想着傅子文身体带病,立刻开口道:“老师,你身体有恙,不必行此拜礼了。”抬手虚扶,示意傅子文起来。 “下官多谢王妃美意,只是这礼节,不可废!”执拗地行完了拜礼,方才缓缓起身,见沈君雅一脸担忧,又再次拱了拱手。 “傅老,今早听说您身体有恙,抱病在床。王妃啊,就焦急地匆匆拉着本殿就过来了。您现在觉着身体如何?”穆天拓上下打量了傅子文一通,见他身形稳立,不像重病在身,不能起床的样子。脸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傅子文闻言,立马双膝跪下,咚地一声响,连卓玉成都微微惊了一下。这傅子文要做什么?卓玉成看向傅卿卿,想从她那儿看出些倪端。 只见傅卿卿面色担忧,轻叹一口气,随后一脸无奈地看向卓玉成,轻微地摇了摇头。她方才已经劝过爹了,奈何,哎,爹爹的心实在是太直,脾气又过于执拗,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劝阻。 卓玉成见状,心中有些不妙,看着穆天拓的越发凝重的脸色,傅子文啊傅子文,文人书生的桀骜可不能用在这个时候啊。 “傅老,您这是何意?”傅子文的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有些惊异,素日里,傅子文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文人模样,连做个像样的决定也要磨蹭半天,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坚定之色。 傅子文回头看了看孟秋霜,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深叹一气,朝穆天拓重重磕了个头。额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尤为清晰,一抬头,便见傅子文额上,已经青了一片,可想这力道用了有多大。 傅卿卿顿时眼中含泪,心中一股委屈窜涌而上。她这个爹爹,骨子里,总有着文人的那股子傲气,虽然平日里不表露,但她是知晓的。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跪下来求大皇子,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她也是清楚的。纤纤素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紧紧攥成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卓玉成见了两人的反应,当下便明了了,傅子文这是想向穆天拓,求个恩典,拒了孟家的婚啊! 沈君雅吓了一跳,连忙要起身将傅子文扶起,奈何一只手被穆天拓攥在手中,她方一有动作,便感受到手上蓦地一重,看向穆天拓,他的眼神示意她,莫要激动,她才按捺住内心的那股冲动,逼着自己稳坐在座上。 穆天拓见沈君雅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又将眼神投向了下座的孟秋霜,只见他面色铁青地看着傅子文,眼中怒色难掩。 “傅老,如此大的礼,您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穆天拓心中猜了个大概,却还是要当场证实。 只见傅子文背脊挺得笔直,拱手向穆天拓答道:“大皇子殿下,下官,有个请求,还望大皇子殿下能够恩准!”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他已是顾不得许多了。起初,这门亲事,就是因为他不够果断,未当众拒绝孟秋霜的提议,才会一拖再拖,直到今日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如今,他已是没了其他的办法,只有出此下策。 卓玉成心中暗自叹息,傅子文果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这门亲事,不单单只是孟、傅两家的联姻,对于穆天拓而言,更是牢固势力的一道坎。七世家之中,当属孟家的实力最强,势力最大!要得到七世家的支持,孟秋霜自然是首要拉拢的对象,穆天拓怎会因为傅子文的一个请求,而驳了孟秋霜的脸!再者,孟、傅两家联姻,傅卿卿一人背后,不止有一个家族,她的书斋,还吸纳了不少寒门有才之士,得此一女,融汇两股势力,如此好事,穆天拓怎会拒绝! 奈何,这些他看得清,可这傅子文可看不清! “傅老有何请求,不妨说出来。若是合理,本殿自当应允。”穆天拓混迹朝廷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允诺。 傅子文轻叹一声,随后道:“下官,希望退了与孟家的婚事!”话语落,怒火烧,果然是这件事!穆天拓瞪大了双眼,胸口一阵怒火冲上!这聘礼也下了,聘书也给了!他也答应了孟秋霜去做主婚人!如今这傅子文倒是厚着脸皮跟他说要退婚!?这让孟家的脸面何存,让他的威严何在! “放肆!”穆天拓惊怒一喝,大手拍在桌案上,啪地一声,桌腿断裂,桌面倒下!沈君雅的手骤然被松开,她惊讶地看着傅子文:“老师,这话可不能乱说。现下聘礼下了,聘书给了,消息也已经传出去了,如今若要夫君出面,退了婚事,你让孟家颜面何存,你让卿卿一个姑娘的清誉何存!” 面对沈君雅的提问,傅子文面不改色,回答道:“卿卿她是我傅子文的女儿,退婚一事,绝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傅卿卿是他这一生唯一自豪的成就,他看着他的女儿,如此亭亭玉立,才华纵横,怎会受到这等小事的影响。 “好你个傅子文!”见傅子文神色坚定,根本就是冥顽不灵,穆天拓登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道:“本殿告诉你!这门亲事,你不愿也得愿!本殿丢不起这个人!”他如此做,也是为了保全他在孟秋霜处的威严,如若他真允了傅子文的请求,孟秋霜势必颜面无光,另存二心,届时,他是否还能得到世家支持,便不好说了。 傅子文闭目深呼一气,颓然跪坐下,原本笔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死一般的沉寂。 穆天拓以为傅子文如此已经妥协了,心想,既然打了个巴掌,自然也要给个甜枣,否则,传出去,他太不仁慈。 卓玉成看着傅子文的模样,一阵不祥之感划过,突然,见傅子文袖口处,银光一闪,瞳孔骤然紧缩,他要自尽!踏步便要上前!奈何仍是晚了一步! 噗!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衣衫撕裂的声音,汩汩鲜血喷涌而出,霎时间,在场一片寂静。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丧父 http://.biquxs.info/ “爹!”傅卿卿一声惊叫,冲到傅子文身边跪下,看着父亲汩汩流血的伤口,眼泪盈眶。一股悲痛哽咽喉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口,只有声声呜咽。 傅子文强忍着疼痛,提着一口气,看向自己女儿,满目慈爱,卿卿,这是爹,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睿朝极重孝道,父母丧亡乃是头等大事,儿女需要守孝三年方可嫁娶。三年,是他能为傅卿卿争取的最长时间。他相信,以自己女儿的才智,三年足够她成长以及摆脱孟家的束缚了。 穆天拓怎么也未曾想到,傅子文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拒婚。登时愣怔当场,脑中一片空白。孟秋霜与沈君雅也吃惊不已,片刻中,完全没了思绪。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很难快速做出反应。 倒是卓玉成,急急上前,手指在傅子文各处要穴点击,随后绕到他身后,抬手运气,掌心朝他的背心贴近,玄清至纯真气,缓缓输入傅子文体内。奈何,傅子文这一刀,下手极重,肺腑皆被刺穿,根本承受不住外来的气劲。一股腥甜涌上,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傅卿卿心头骤然疼痛不已,泪,已然顺着脸颊滑下,见傅子文如此痛苦,满头大汗,遂转向卓玉成,轻轻摇了摇头:“神武君,莫要再输真气了。爹他,爹他受不住的。” 卓玉成看了看傅子文的状况,眼睑敛下,收手撤回了招式:“抱歉,玉成也别无他法。”生死之事,他无法左右,傅子文是铁了心要用他的命,来换傅卿卿的自由。 “傅老!”穆天拓低吼一声,神色沉痛,他看了看卓玉成:“卓老弟,当真没有办法了?”他不是玄清宫修道之人吗,那些玄门奇术难道没有门路可以就傅子文? “穆大哥,并非玉成不想救,实在是救不了。道门之法,只可解难,不可左右生死轮回!傅大人他......哎......”摇了摇头,卓玉成的话,如同寒冰,直刺穆天拓之心。连卓玉成也没有办法,那,傅子文...看向一旁的孟秋霜,只见他也是一脸惊异,眼中,还有些微星星怒火。 傅子文!你胆敢!眼见着将傅卿卿娶进孟家的计划被傅子文一手搅混,孟秋霜心中自然十分惊怒!惊的是,他竟有胆子用自己的命来拒绝他孟家的提琴,怒的是,傅卿卿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这亲,眼下暂时是成不了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傅子文心中明了,这一次,卿卿算是逃过一劫了。将手搭上傅卿卿的手背上,拇指摩挲着女儿的手,意欲开口说话,奈何疼痛令他实在无法言道,只能直直盯着女儿,万千话语,全藏在这眼神之中。 傅卿卿的泪,滴落在傅子文衣襟上,她明白,父亲眼中的意思,不住的点头,泣不成声。爹,卿卿知晓,卿卿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见女儿了然自己的意思,傅子文嘴角艰难地勾起一道弧度,手上骤然一沉,垂落在地。 这一幕,卓玉成不忍看,转过头,与穆天拓道:“穆大哥,咱们睿朝向来孝道为重,如今傅大人已去,卿卿姑娘自然是要守孝的。这婚事......”他是什么意思,穆天拓自然清楚。 沈君雅见傅卿卿抱着傅子文的尸首,痛苦难当,心中确是不忍,眼中泪花盈盈欲坠,半掩唇口,走到穆天拓身边:“夫君,老师宁愿一死,也不愿卿卿出嫁,这婚事,就此作罢吧。”想卿卿一弱女子,遭受如此打击,沈君雅心中怜悯。 穆天拓闻言,暗自思忖,傅子文走了,傅家重担,便落在傅卿卿这傅家独女肩上。她的能为,比之傅子文,可高出太多了。她虽是一介女子,但见识和胆识都比寻常男子更胜一筹,今后傅家在她的打理下,定然势头强劲,指不定,今后,还得倚仗她。 如此作想,穆天拓心下决定道:“罢了,傅老已逝,卿卿一个弱女子也着实可怜。再加上咱们睿朝向来孝道为先,孟老,这婚事,便作罢了吧。”如此一说,连孟秋霜也没了借口,只得点头同意。 “回去之后,着人禀告父皇,顺便告知所有人,傅老因病仙逝,傅、孟两家婚事作罢,不日出丧!”这等理由,无论是谁,也无法说三道四。伸手拉过沈君雅,面对傅卿卿道:“卿卿啊,傅老已逝,节哀顺变。今后这傅家可就是你来扛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这日后要有何难处,只管来大皇子府找本殿便是,本殿一定全力助你!” 这番话,倒是说得恩赐无限。卓玉成内心嗤笑一声,傅子文的死,不就是你给逼出来的吗。现下却像是关爱至极一般,对傅卿卿如此惺惺作态,当真是可笑。 “卿卿,谢过大皇子殿下关爱。”心中的恨,从未如此强烈过!抱着傅子文的双手,狠命地攥紧,低垂着的脸,让穆天拓夫妻看不见神情。但卓玉成知晓,傅卿卿的话,虽然听上去恭敬温顺,可她现下,定是满目憎恨之色! “嗯,本殿与王妃今日还有事,便不作过多打扰了。玉成啊,你就在此代替本殿,多陪陪卿卿,宽慰宽慰。”一个死人在这儿,不免有些晦气,回头朝孟秋霜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与自己一同离开。只见孟秋霜拱手低头,连忙来到穆天拓身边,紧随其后。 “就算穆大哥不说,玉成也定会好好宽慰卿卿姑娘的。”向穆天拓鞠了一躬,卓玉成便来到傅卿卿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肩头,五指稍稍用力,似乎在给予她力量。 穆天拓见状,便带着沈君雅、孟秋霜二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傅家。 摸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确认了三人已经走远,周围没有旁人后,傅卿卿方才卸下了心防,放声大哭。卓玉成便在一旁候着。年少失父,他深有同感,傅卿卿当下的心情,他感同身受。情绪的波动,影响着怀中,凤凰令中魂魄的涌动。 同一时间,花无间内,心瑶与青莲、蒹葭二人坐在院内歇息聊天,蓦然觉着心口处一阵酸楚,令她忍不住想哭。脸上冰冰凉凉一片,伸手抚上竟是满面泪花。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片湿润,心瑶惊讶不已:“奇怪,怎么下雨了。” 青莲和蒹葭见她这模样,倒是吓了一跳。蒹葭从青莲怀中钻出,一只白嫩小手摸了摸心瑶的脸颊,道:“什么下雨,丫头,你这是流泪了。”说完,将头转向青莲,示意她将他送到心瑶腿上。 青莲淡淡一笑,便将蒹葭往心瑶身上送去。坐在心瑶腿上,蒹葭头顶的小芽无意间蹭到了心瑶的脸,一阵瘙痒,逗得心瑶微微一笑:“蒹葭,你头上的小芽挠得我好痒啊。” “叫蒹葭大人!你这丫头怎这般没大没小的。”奶声奶气地说着训斥人的话,这种反差,着实萌得可爱。说话间,将手搭在心瑶手腕处,为她仔细号着脉。脉象平稳,内息顺畅,并无病痛之症,那这丫头,哭什么? 放下了手,冲青莲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心瑶无恙。 “奇怪,你这丫头,没病没痛的,哭什么呢?”蒹葭想不透,仰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心瑶的双眼。 心瑶闻言,抬头看了看青莲,只见她也是一脸的疑惑。 “心瑶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现在心瑶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珠,着实令人疼惜怜爱。青莲将蒹葭从心瑶腿上抱了回来,揽在自己怀中。 心瑶摇摇头:“不知道,我一直在与你们聊天,并未想到什么伤心之事,身体也未有疼痛之感。我也不知道,为何心中会有些酸楚。”只是突然有些难过,眼泪便自发地涌了上来。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找不出其中的缘由。此刻,心瑶腰间的血玉再次发出奇异红光,此次,比之前的更加瑰丽刺眼,顿时,三人纷纷掩住双眼。盏茶功夫,红光方才消散开来,蒹葭、青莲缓缓放下遮挡眼部的手,看向心瑶,却惊异地发现,她已晕厥过去。 “怎么回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蒹葭登时惊异无比! 青莲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二人将目光投向了心瑶腰间那块血玉身上。又是这块血玉!这诡异的红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每次一出现,心瑶就会陷入昏迷,这究竟跟心瑶有什么样的牵连,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不能放着心瑶姑娘就这么晕在这儿,得把她搀回屋里去。待神武君回来,方可问问这缘由究竟为何。”青莲说着,放下蒹葭,来到心瑶身边,拉起心瑶的一条手臂挂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环在她的腰间,微微施力,便将她架起,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娘子!等等我!”小孩的身体,腿短的悲哀,见自家娘子亲自搀心瑶进屋,心中记下一笔,娘子,以后我也要这样搂搂抱抱着回卧室。欢快地跟在二人身后,蹦蹦跳跳地跟着进了心瑶的寝室。 正文 第五十章 再起 http://.biquxs.info/ “卿卿姑娘,死者已逝,令尊之事...节哀顺变。”面对失去至亲的傅卿卿,卓玉成当下也不知应当说什么好。穆天拓他们连一句后事的交待也没有,就这么走了,留下傅卿卿抱着傅子文的尸身,跪坐多时。 半晌,傅卿卿方才缓过神来。轻轻放下傅子文冰凉的身体,将脸上的泪珠拭去。起身吩咐道:“来人。” 大小姐下令,这些侍女侍从们纷纷应道:“大小姐。”平安站在众人前头,看着傅卿卿强作镇定的模样,一阵心疼。傅老爷这么一去,整个傅家的责任便落在了傅卿卿这单薄的肩膀上。本应是无忧的年华,却早早地承担了这么沉重的担子,不由得他不为大小姐担心。 “准备丧仪,我要为爹,操办丧礼。”丧礼二字,是咬着牙,强行哽咽着说出来的,傅卿卿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她不能哭,现在,她是傅家的主人,决不能当众失了仪态! 卓玉成看着她这般模样,也是心中一叹,当真是世事无常,命理难说。今儿陪着傅卿卿回来,本是想着为她解围,谁料到,却是目睹这样悲痛一幕。 “神武君,今日,恐怕卿卿要招待不周了。”她现下要忙着办理傅子文的后事,着实是腾不开空。 卓玉成摇摇头,轻声道:“无妨,傅大人的事最要紧。卿卿姑娘莫有歉意,玉成今日,便先告辞了。”心中明白,傅卿卿当下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一时间是顾不得他的,遂自己作了揖,便要离去。 临别之际,卓玉成转头道:“卿卿姑娘,若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差人来花无间便是。”一番话,对于傅卿卿而言,当真是雪中之碳,傅卿卿心中一暖,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多谢神武君,如需相助,卿卿定不会隐瞒。” 待卓玉成出了傅家大门,看看天色,已是将夜之景。不知不觉,一天便又过了去。只是今日之变,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回到花无间,未听见素日里,心瑶与蒹葭的打闹声,现下方是晚膳时分,按理说,青莲应备好了膳食,三人应当正在用膳才是,可见着府内一片静谧之象,卓玉成顿感疑惑。 “小子!小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小媳妇快不行了!”正惊异无人之际,蒹葭此时蹦跶着从前方跑来,冲到卓玉成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圆圆的小脑袋抬起,跳着向卓玉成叫道。 卓玉成低头看着他,脸上微笑浮现,弯腰将蒹葭抱起:“蒹葭大人可莫要这么说。心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说道,有损姑娘的清誉。”用手挠了挠蒹葭头顶上的小芽,继续道:“蒹葭大人方才说,心瑶快不行了,是何意?”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今日才见得傅卿卿失了至亲,他可不想自己府中有谁出什么事。 蒹葭被卓玉成抱在怀中,面色焦急,两只白胖小手抓着他的衣襟,着实可爱至极,他道:“今儿下午时分,我与娘子和心瑶丫头聊天,她腰间的那块血玉突然红光乍现,一时间,我们皆闭了眼,待红光消散后,就发现心瑶丫头陷入昏迷。娘子将她带入卧房歇息了,可躺倒现在,好几个时辰了,还一直未醒。” 蒹葭说话间,卓玉成便抬腿向心瑶卧房走去,笑意已被敛起,这红光出现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这次,竟然还在他不在的时候爆发,实在令人担心不已。不知心瑶现下的状况究竟如何,师父,是不是又会出现? 联想上次的情况,卓玉成心中的焦虑越来越严重,步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哇,这小子的脚程好快,眨眼功夫就到丫头卧房了。啧啧啧,还让我别乱叫,自己这幅担心焦急的样子,可不就是对心瑶丫头动心得很嘛。蒹葭半眯着眼,心下一阵揶揄。哎,想他堂堂百草之王,少说也活了百来年,什么人没见过,小子还想在他面前装不在乎,唬得了他么。 来到心瑶房中,卓玉成赶紧放下蒹葭,快步来到床头。只见青莲正在为她擦拭面额。 “她怎么样?”见卓玉成到来,青莲转过头,从卓玉成瑶瑶头道:“自下午昏睡过去到现在,已有两三个时辰了,可是还是迟迟不见醒,也不知是何缘由。”起身,为卓玉成让出一个空位,自己抱起蒹葭站在一旁。 卓玉成顺势坐下,牵过心瑶的手,四指轻轻搭在她的皓腕之上,细细地诊断着。 半晌,方才将手撤下,眉目紧缩。内息平稳,未见紊乱之象,玉佩他方才也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无任何异状。可为何,这人,就是不醒呢。正想着,只听得身后青莲突然开口道:“呀,心瑶姑娘,你醒啦?可急死我们了。” 倏然将脸抬起,对上床上心瑶的双眼。伊人已睁开了双眼,环顾四周后,最终将眼神停留在卓玉成身上。对上那双眼,还是那般清澈水润的眸子,可为何给他的感觉,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呢。 只见心瑶笑了笑,道:“你回来啦。”随后冲着青莲和蒹葭微微俯首道:“多谢青莲姑娘、蒹葭大人了。心瑶突然晕厥,劳烦你们辛苦送心瑶回房间。” 青莲微微一笑,道:“无碍,只要心瑶姑娘你没事就好。否则神武君可要担心坏了。”半掩朱唇,笑语而言。 蒹葭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心瑶。 心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方笑着对蒹葭道:“蒹葭大人可是有何疑惑,如此盯着我瞧,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玩意儿?”卓玉成闻言,顺着心瑶的话,将视线投给了蒹葭。只见他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紧紧地盯了心瑶半晌,最终却也未曾有所发现。无奈地双手一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总觉得现在这个心瑶,并非以往那个丫头。他也说不上究竟是哪儿不对,遂缄口不再言语。 见了蒹葭的回复,卓玉成将视线从他身边移除,直对心瑶道:“你可还有哪些不适,说出来,我好想想办法。” 心瑶眼中波澜一动,愣愣地看着卓玉成半晌,那一双看向他的眼睛之中,有着寻常人无法捉摸的神色。卓玉成见状,也是一愣,这般神情!这不是心瑶!心下无比确信,眼前这个人,虽然顶着心瑶的皮相,却的的确确并非心瑶本人! “青莲姑娘。”卓玉成开口唤一声青莲的名字。 “神武君有何事?”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挺重要的事情,青莲立刻回应,随即将蒹葭放下。 “能否请你帮我跑一趟二皇子府,告知他一个消息。”卓玉成从怀中,摸出一道符纸,于额间念念有词后,只见一道灵识之光从卓玉成天灵之处飞出,逐渐注入到拿到符纸之内。将符纸用锦囊封好,交给青莲道:“这道传音符你且拿去给二皇子穆云霄,此事至关重要,不得有任何闪失。” 青莲接过锦囊,将其小心的塞入袖口中,朝卓玉成道:“神武君放心吧,青莲定会将锦囊完完整整地送到二皇子府。现在就启程。”说完便要转身出门,风风光光地去挑选马匹了。 “等等”卓玉成抬手制止,青莲闻言便放下了抬腿的动作,站得笔直听卓玉成接下来的吩咐。 “将蒹葭大人也带去吧。”蒹葭?!青莲看了看自己夫君,蒹葭也抬头望了望青莲,随后夫妻齐声问道:“为何?” 卓玉成当下有些语结,难道要他说,他是为了支开这两人,才会在此时让他们去送消息吗?床上,心瑶已经坐立起来,眼睛盯着卓玉成,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她倒是好奇,卓玉成该当如何回答这两人的疑问。本以为他会有一通道理,能将人说服,谁料,他竟然做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突然起身,走向二人,一手一个悬空提起来,亲自将二人丢出了心瑶卧房大门,随后轻咳一声道:“咳咳,我见蒹葭大人与青莲你似乎很久都没有单独在一起过了。毕竟是夫妻,还得有些情调,玉成以往愚笨,未曾想到过这一点,今日既然想起,那便开始贯彻好了。此番让你们二人一同去,除了让你们送信之外,更多的是给你们夫妻自由,如此,玉成也心有所安。” “呵呵。”床上的心瑶见卓玉成这模样,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一时未能忍住,竟真的笑出了声。 青莲与蒹葭面面相觑,二人脸上皆是惊愕之色。今儿这是怎么了?感觉神武君好像怪怪的。但听他的解释,似乎也没什么错,他们夫妻俩自相逢之后,甚少有时间能够独处,蒹葭也很久没有到外面走动了。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那边照着卓玉成所说的,借着送消息的时候,好好享受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情深 http://.biquxs.info/ “玉成,你这般生硬的解释,当真是有些让为师不知说什么好了。”圆不过的事,便如同耍赖一般,强行带过,小时候他便是如此,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毛病,依旧未改。 卓玉成轻咳两声,故作镇定,板着个脸色冲着‘心瑶’道:“师父,这些小事就不用在意了,倒是徒儿有些疑惑需要您的解答。”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方开口问出自己心底最深的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亲手收敛了她的魂魄,虽然不全,但这凤凰令中,真真实实确是师父无疑。但,眼前之人,顶着心瑶的容貌,却散发着尤为熟悉的气息,她不是殷曼,却又处处是殷曼。若是夺舍,那么被夺舍之人的魂魄,应当荡然无存才对,可是,心瑶的魂魄,完完整整地存在于这个身体里。况且,从怀中掏出凤凰令,其中封印的魂魄,依旧封存在内,缓缓游动着,师父的魂魄尚有一缕封存其间,若无完整魂魄,应不可行鬼蜮之术,强行入体。 心瑶,不,现在应当是殷曼,看着卓玉成的动作,心中知晓他在作何猜想,却闭口不语,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他能想出怎样合理的解释。 “这凤凰令中的魂魄,是我亲手收敛,不会有错。纵然当时另有高人为您结了剩余的魂魄,亦是残魂,根本无法附体于他人身上,更不可能行鬼蜮之术。那您究竟,是如何能栖身心瑶体内的?”思忖半晌,终是无解,他拿着凤凰令靠近殷曼,那令中魂魄骤然游走迅速!殷曼腰间血玉,霎时间,光芒四射! 果真如此!看来驱动血玉异常的,就是师父的气息!上次如此红光乍现,亦是殷曼现身之际,如此想来,这诡异红光,倒是与心瑶毫无关联。 殷曼眼中带着些微无奈,她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心中踌躇不已,她该如何与他解释? 见殷曼沉默不语,卓玉成徒自叹了口气:“师父,您是否有何隐秘?”他猜想,此事定涉及一些辛秘,是以殷曼方才不愿告知。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与伤感,他与师父相处须臾十数年,奈何依旧无法成为师父最为信任的人。 殷曼见状,心下一软,罢了,告诉他,便告诉他吧。谁让他是卓玉成呢。释然地微微一笑,殷曼坐直了身体,朝卓玉成伸出一只手。 见殷曼伸手过来,卓玉成不由自主地将她的柔荑接过,握在手中。 “玉成,此事,我从未向其他人吐露过,今日,既是你问起,告诉你也无妨。”殷曼缓缓开口:“你知道,这具身体现在的身份,乃是前朝公主,宫心瑶吧。” 卓玉成闻言,点点头,对于宫心瑶的身份,自她出现没多久,他便知晓了,但这与师父有何干系? “宫心瑶腰间的血玉,乃是出生之日起,便有的。青莲曾经也向你说过,这世上,含玉出生之人,凤毛麟角。迄今为止,世上也就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宫心瑶,而另一个......”殷曼的话未说完,停顿片刻,对上卓玉成的双眼。 “另一个,便是师父你。”卓玉成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青莲如此说过。只是,当年,他从未见过师父身上有什么配饰,更别提玉这等珍贵之物。 殷曼颔首以示承认,接着道:“心瑶的出生之玉,乃是这块血玉,而我的,便是你手中这块凤凰令。”一语如闪电划过卓玉成内心,惊异地看着手中的凤凰令,这竟然是殷曼的出生之玉!? 愣怔片刻,卓玉成便将自己的思绪拉回,仔细一想,凤凰令乃是世间绝世宝物,唯有它能够承载封存殷曼的魂魄,想来与殷曼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既然凤凰令是师父出生之玉,为何这些年来,从未留在师父身边?”殷曼心思细腻,加上出生之玉对她意义非常,绝不可能轻易弄丢,凤凰令丢失,定有隐情。 “你可记得,这凤凰令,你是从何而得?”面的卓玉成的问题,殷曼反问道。 卓玉成脑中浮现当初寻求凤凰令的时候,那是在苗疆之地,拜月教中的圣物!那时的他,为了寻求拯救殷曼的办法,翻遍了玄清宫藏书阁珍本记录,知晓凤凰令对治愈有奇效,方才远赴苗疆去寻。 “徒儿记得,当初为了救师父,从掌教真人处知晓了凤凰令的下落,方去苗疆寻来了这凤凰令。”回忆起来,当时掌教真人听闻他要去苗疆寻凤凰令的神情,着实耐人寻味。 “没错,苗疆。你不是疑惑,为何作为为师的出生之玉,却不见为师戴在身上么?在当年征战之时,为师年龄尚小,虽有一身高深修为,却不谙人心算计,遭了暗算。而暗算我的人,便是拜月教之人。他们知晓,凤凰令有治愈之能,遂施计对我下了巫术,盗了我的凤凰令。”凤凰令对他人而言,乃是疗伤圣物,无论多么重的伤势,但凡还有一口气,都能借着它的威能痊愈。只是,这治愈之能,消耗的,乃是她的真元!这才是她香消玉殒的真相! 将这一事实告知卓玉成,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大战之后,师父的身体日渐虚弱,真言涣散!原是被拜月教的人,滥用凤凰令的结果! “正因为凤凰令乃是我出生之玉,所以它才能封存我的魂魄。”看着凤凰令中,自己残存的一魄,殷曼心下五味杂陈。 “但师父,既然这凤凰令已封存了您的一魄,为何,您又是如何附身于心瑶的?”殷曼方才之言,已是承认凤凰令中的确是她之一魄,那如今,她又是如何存在于心瑶体内? 只见殷曼闻言,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并非附身于她身上,我,就是她。”一席话,又是震惊之语! “徒儿,不明白。”他当真是看不明白了,什么叫她就是心瑶?活了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这等离奇之事! 见卓玉成一脸惊状,殷曼抬手轻抚他的面庞,缓声道:“玄清宫中,有一道禁咒,可令散魂聚集,残魂轮回。这道咒,在我的真元开始消散之际,便由我亲自种下了。我自来命轨迥异,残魂轮回之后,亦是承袭前世之征,含玉而出。新的玉,象征着新的生命,亦是新的人格,而我,非自然轮回,带着前世的记忆与人格,逐渐在体内分化出两种状态。这便是我与心瑶同时存在于这个身体的缘由。”所以,她就是心瑶,心瑶亦就是她。不过前世今生的身份不同罢了。 竟然是这样,这么多信息,卓玉成一下子尚未全盘接受,愣怔当场。如此说来,师父,早已转世,那他....还需要进行复活的大计吗?再次将视线投向手中的凤凰令,卓玉成首次,陷入了困惑之中。 “师父,那这凤凰令中的一魄...还有何用?”殷曼顺着他的目光,亦将视线集中在凤凰令中的魂魄上:“玉成,轮回后的生命,是新的个体,我带着前世的记忆,原本不应存在。这些年来,我虽与心瑶共存,但终究不过一份记忆罢了,若非见到你,我这一生,怕是决计不会出来的。” 也就是说,如若放任不管,殷曼终究还是会消散?心底又是一阵波澜,好不容易见着殷曼再次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伸手将殷曼揽入怀中,如同她消逝前的时候那般,紧紧相拥,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复生大计,必将持续!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这一次,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失而复得的挚爱,再次消散在他眼前! “玉成?”殷曼眨眨眼,疑惑地看向卓玉成,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腰间,是他大力拥着他的手,轻微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倍感清晰。她微微一笑,原来,他还是当年那个痴情少年,对她的思念,如此强烈。抬手在他的脑后轻轻抚摸,这个少年,她亲自教导,对他,亦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情。当年碍于师徒身份与旁人目光,她不可明目张胆地表达,如今,新的身份让他们二人之间没了道德枷锁,她自然遵从心中所愿。 “师父,我也爱你。”这是回应当初,他未能回答她的话。深情的告白,令殷曼顿时感动不已,一阵潮涌般的情感涌上心头,眼中,盈盈泪满。 “嗯,我知道。”轻颤的声线,压抑不住的开心,殷曼觉得,此刻的她,尤为幸福。闭上眼,静静享受这一时刻,她好希望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前进。 师父,你放心,玉成这一次,一定会让你完完全全回到我身边!他不要她只存留一份记忆,他要给她真正的新生,以殷曼的身份,再次来到这个世间,陪伴在他身旁!手中握紧凤凰令,决然坚毅的眼神,昭示着他坚定的决心。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早朝 http://.biquxs.info/ 傅子文逝世,惊动朝野上下,上朝时间,群臣纷纷哀叹,兢兢业业一辈子,在国子监中付出良多心血,教导众多学子,年岁虽不小,可也突然仙去,当真是令人叹惋。 “哎,傅大人一生致力教学授受,经他教导的皇室贵族数不胜数,文人雅士亦良多,今日闻此噩耗,不知有多少学子纷然叹息。”一位大人,闭目摇头,轻叹不止。其余人闻之,亦点头赞同。 “看傅大人的年岁,虽然不小,可离辞世之岁,尚有些时日。”不知是谁人出声,一语方落,引得众人心中狐疑,是啊,傅大人向来身体康健,再加上年岁正值中壮年,怎么看,也不像是自然辞世的。一颗石子,投向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浪花,百官讨论的重点,皆从哀叹傅子文之死,逐渐转变为探究傅子文的死因。 孟秋霜在人群中,岿然不动,默不作声。听着讨论风向转变,心中也起了一丝担忧。正在此时,只见沈巍缓步走来,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议论声,倒是逐渐地小了下去。 这位沈大人因前次主审柳巷坊一案,果断无私,深得民心。此案过后,皇上大喜,见沈巍是个人才,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着实觉着委屈了人才,刚好原刑部尚书白大人告老还乡,职位空缺了出来,便一道御旨将沈巍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兼管大理寺。上任之后,这沈大人又大显身手,侦破了好几起杂难案件,圣心更稳了,如今,这朝堂上,人人见了沈巍,都不敢多语嘴碎,尤其是世家的人,生怕说漏了什么,让沈巍察觉了去。 “沈兄。”杨铭见到沈巍,朝他拱手行了个礼,沈巍也恭敬地回了他一礼,随后,便立身在杨铭身边,静静等待着上朝。 两位寒门出身,皇上亲提的人,站在一起,尤为扎眼,那股子高洁气质,更是与世家的人,格格不入。 二人正好站在世家之人,对面,更显对立之势。兵部尚书孔武方踏进殿门,便看到这样诡异一幕,沈巍、杨铭二人站在一边,静静等候,另一边,世家之官们低头看着那二人,窃窃私语。 这倒是新奇。看着世家这些有着一官半职的人,聚众对着二人指指点点,却又不敢说出声,孔武看着,着实有些不爽。他是个武人,向来喜欢有话明说,不喜这些藏着掖着的。虽然,他素日里,也看不惯那些文人们一股子不利落的调调,但他更看不惯,眼前这些世家子弟,有话不敢明说,只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模样。 抬腿跨进殿门,重重一咳:“咳咳,今儿怎么这么热闹!你们这些兔崽子又在说些什么不入流的话?”,选在了杨铭他们一边站定,出口,便将对面那些世家官员的口给堵住了。 “孔大人这话说得有失妥当,孩子们不过是话话家常,怎就是不入流的话了。”孔武战功赫赫,又是开国时候的元老,地位崇高,再加上手握兵权,他一出声,世家这些后辈们,自然是不敢开口了。孟秋霜遂出言,将孔武的话,怼了回去。 “原是这样啊。见谅啊,孟大老爷,孔武是一介粗人,一向有啥说啥。我看这些小崽子们对着我身边这两位大人指指点点的,嘴上说着啥也听不太清楚,自然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才觉着是什么不入流的言词。既然孟大老爷说是家常,那便是家常吧。”面对孟秋霜,孔武一向只称呼孟大老爷。在他眼中,孟秋霜一不管事,二不挂职,虽然在朝野中势力纵横,但总归不是朝中官员,是以,他从来不与其他人一道,称呼他孟大人。 听到孔武的称呼,孟秋霜心中尤为恼怒,每每听到孔武如此称呼自己,心中的不爽,就会更增一分。一介武夫!毫无礼数!心知面对孔武,他就算是气,也不能明着表现出来,遂捏紧了拳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孔大人,莫要失了礼节。”说话的,是林骁之父,林轩,林家军的统领,皇上的亲信。文武双全,智勇超群的将才,一身正气,面色坚毅,不怒自威。进了殿门,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站到了孔武身边。 “林帅。”林轩不论智力,还是武艺,都是兵部上下敬畏仰望的,对于林轩,孔武的敬畏之情,远超想象。收敛了方才的神态,孔武向林轩深鞠一躬。 孔武刚弯腰,便被林轩伸手扶起:“孔大人,皇上快要上朝了。”林轩向来不喜这些繁复的礼仪,再加上朝堂之上,众臣要拜的,只能是皇上,哪有官员之间,相互拜行大礼的说法。 “是。”听了林轩的话,孔武立刻站得笔直。 稍等片刻后,早朝便开始了。穆长风坐在龙椅之上,纵观殿下众臣,遂开口道:“今日,朕收到一则令人哀痛的消息,想必众卿家也都已经知晓了。国子监傅大人,于昨日去了。傅大人自睿朝建国一来,一直尽心尽力在国子监教授学识,朕的儿女,众卿家中也有不少都曾受过傅大人的悉心教导。如此卓越之士就此仙逝,令朕着实痛心。” 殿下,所有人都低垂下了头,默不作声。杨铭双手藏于宽大的衣袖中,紧攥五指,他今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真是震惊万分。昨日,傅卿卿她说家中有事,他当时觉着不过小事,更何况还有卓玉成跟着,应当不成问题,谁料,今早便从侍从处得知,傅家老爷,在昨日去了。傅卿卿该是多么伤心。 “父皇,傅大人仙逝,众人尤为哀痛,但最为难过的,当属傅家小姐,傅卿卿。”穆云霄昨日,便从青莲口中知晓了此事,起初听闻,心下也是震惊不已,对孟秋霜的步步紧逼甚为光火。想不到,孟秋霜竟能为了一己私欲,将同伴都能逼到如斯境界! 穆长风听言,点点头:“是啊,卿卿年纪尚小,却失去了父亲,其母亦早早便走了。傅家又只有她这一根独苗,哎,苦了这孩子了。从今以后,这傅家的重担,便落到这女娃娃身上了。” 穆天拓闻言,侧头朝孟秋霜看过去,随后朝穆长风跪下,道:“父皇,儿臣也以为,傅家小姐实在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但她与孟家曾有过婚约,儿臣想,不如尽快让傅家小姐进了孟家门,如此一来,她便不是孤单一人,在世上也有了依靠。”他还是不肯死心,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傅子文,如若再因亲事不成,让孟秋霜失望,他可不愿冒这个险。 杨铭瞳孔当即缩紧,拳头握得愈发用力!欺人太甚!睿朝向来孝道大过天!傅大人尸骨未寒,还未入土为安,这些人,便急着要傅卿卿出嫁!?一旁的沈巍、孔武也皱起了眉头,人姑娘,方才失去了父亲,正是伤心时刻,哪儿有心情谈婚论嫁! 穆云霄听言,登时也跪下道:“父皇,大皇兄所言,儿臣以为不妥。咱们大睿,向来孝道为首,亲者逝世,必当守孝三年,其间,不可嫁娶。傅家小姐年纪轻轻便失了父亲,想必现在也是哀痛不已,现下谈婚事,实在不妥!” 穆天拓见自己二弟如此反对,心中不爽万分,更待言语,奈何杨铭毅然出列,高声截断道:“臣,附议二皇子之言!” 沈巍、孔武也纷纷出列:“臣,附议二皇子之言!”几个大男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姑娘,怎能让他们得逞! 穆长风看着殿下几人,又看了看世家那边的朝臣:“你们,不说话,究竟是何意?”皇帝的语气,警示之气浓重,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孟秋霜,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 “既然你们不说话,那朕便认为,你们也认同二皇子的话。”穆天拓闻言,心下一凉,鬓角处,汗水滴落。 穆长风微抬双手,向众人道:“你们平身吧。”话,是对着穆天拓、穆云霄两兄弟说的。 两位皇子随即起了身,恭敬道:“谢父皇。” “云霄说得对,咱们大睿,自建国以来,孝道为先,亲者既逝,定然是要守孝三年,不得谈婚论嫁,以尽孝。天拓,你的提议,的确有些欠妥当了。傅子文,乃我睿朝国子监重臣,今既已故,便由其女,傅卿卿好好为父送葬,守孝三年,三年其间,不得嫁娶,守孝期满,由朕,亲自为她择选夫婿,下旨赐婚!”如此浩荡皇恩,于傅卿卿而言,是无尚的恩宠。 “林帅,如此决定,你待如何?”对于林轩的看法,穆长风格外在意。 只见林轩拱手行礼,恭敬回道:“皇上圣恩浩荡,傅家姑娘博学懂礼,想必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如此决定,当真是极为公正的。 “好,那便这么办了。徐海啊。”穆长风侧头唤了伺候一旁的徐公公一声,只听得徐公公即刻答道:“奴才在。” “你待会儿,便去一趟傅家,将朕的旨意,传达给卿卿那孩子吧。”语毕,见徐海笑着连连点头,随后看了朝下一眼。 “你们,还有何事,需要禀奏啊?”殿下鸦雀无声。 穆长风顿感疲惫,双眼好像千斤重,随时可能闭上,随即挥了挥手道:“那,便散了吧。”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丧仪 http://.biquxs.info/ 唢呐声凄凉哀啭,悲凉的气氛令人心中生寒。本就是深秋时节,一股肃杀之气,抬头看府上白绫飘飘,更是徒增忧伤。傅卿卿一身麻衣跪在傅子文的灵堂前,脸色憔悴,嘴唇惨白。 卓玉成与林骁二人结伴前来,看着这满门的白,不禁叹息:“当时卿卿姑娘急着赶回来之时,谁曾想到,竟会出这等事。”林骁摇着头,可怜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年纪轻轻便承受了这般苦楚,当真是惹人怜惜。 卓玉成缄口不语,缓步走上前去,向傅卿卿拜了一礼:“卿卿姑娘,节哀顺变。”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看着她那苍白无色的面庞,的确是令人心疼。 傅卿卿抬头,看向卓玉成,微微牵出一抹笑意:“神武君,多谢。”丧仪的操办着实令人费心,卓玉成私下也帮助了她不少,对他,傅卿卿心中尤为感激。 “卿卿姑娘,逝者已矣,我林骁是个粗苯的人,也说不来什么安慰的话,你,别太难过了。”林骁跟上前来,轻声而道,随后似乎想起什么一样,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双手递于傅卿卿面前:“怀素她今日脱不开身,遂托了我把这封锦囊送与卿卿姑娘,还托我带来一句话。”见傅卿卿接过了锦囊,林骁方才道:“怀素说,逝者之愿,生者相承,亡者之志,后人相传。”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秦怀素当真是奇才之女,如此话语,说尽了父亲生前所愿,道明了她肩上之责。将锦囊放于怀中,傅卿卿冲林骁拱手行礼,道:“这一礼,是卿卿向怀素姑娘行的。”接着又是一拜:“这一礼,是卿卿向林公子行的。” “卿卿姑娘,这......”林骁哪里受过这番礼,俯身伸手便要扶傅卿卿起来,却被卓玉成伸手拦住,侧目看去,这小子冲他轻微摇了摇头,他虽不解,却也定在当场,不再动作。 “卿卿姑娘乃真心之为,文人墨客对于知己朋友,向来礼数周到,你若是出手中断了这礼,倒是让卿卿姑娘不知如何自处了。”又是灵识传音,卓玉成知晓林骁不懂这等礼数,遂如此这般私下与他讲解。 原来如此,林骁恍然大悟。以前他总是看不惯这些文人之间的繁文礼节,现下受着傅卿卿这等拜礼,却又是别一番滋味。心中不但没有烦躁,倒是还有一些欢喜。 礼毕,傅卿卿坐直了身子,望向卓玉成身后。 察觉到傅卿卿的眼光,卓玉成、林骁二人向后一看,只见杨铭正立身二人身后,与傅卿卿四目相对。 看着心上人,傅卿卿的心中自当有些激动,双眼逐渐变得通红,眼泪渐渐漫上眼眶。 “傅小姐。”杨铭走上前来,卓玉成拉着林骁往旁边挪了挪,朝傅卿卿道:“看来杨大人与卿卿姑娘有话要说,那么玉成二人便先告辞了。”林骁还想上去与杨铭说上两句,却连口都没来得及开,就被卓玉成生拉硬拽着走了。 “慢点,喂!我会走,别夹着我的头!”卓玉成将手环在林骁的脖颈处,夹在臂弯之中往外拖。这蠢笨小子,没见着那两只鸳鸯有话要说吗。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林骁的姿态,颇为逗趣,引得来祭奠的人,心下生出几丝喜悦,但毕竟傅家正值丧仪之期,众人遂被逗乐,却也不好当众笑出声来。待卓玉成、林骁二人走后,众人又恢复了平静的心态。 “杨大人。”傅卿卿看着杨铭,心下激动不已,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心中虽有很多话想与他讲,可面面相对之时,却发现,连开口都如此困难。 “令尊过世,实在是遗憾,望傅小姐,节哀顺变。”杨铭冲着傅子文的灵位深鞠一躬,以表敬佩哀悼。 “你难道不好奇,父亲是因何而走的吗?”傅卿卿起身上前,对上杨铭的双眼,出声问道。 这...杨铭环顾四周,这丧仪之上,人多口杂,当真不是聊此话题的好地处。他退后几步,将二人的距离稍微拉开:“傅小姐,恕杨某失礼,今日祭拜后,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了。阿吉。”语毕,唤了声自己随从的名字,只见随从拿着一副画卷,递于傅卿卿道:“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番心意,还望傅小姐收下。” 傅卿卿看了看画卷,轻叹一口气,伸手接过,递交画卷之时,只觉那侍从在她掌心塞入一张字条,以画卷挡面,小声道:“傅小姐,明日子时,请于字条上所书地点一叙。”话说完,画卷也刚好交接到傅卿卿手中,侍从笑了笑,回到了杨铭身边。 傅卿卿心中自然一惊,稍隔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轻声唤来自己的侍女:“流珠。” 只见一位面向清秀的小姑娘走上前来,微微弗身道:“小姐。”将画卷递到流珠手上,道:“好好收起来吧。” “是。”流珠抱着画卷便朝后厅走去。傅卿卿朝杨铭也弗了弗身,行了个女子的礼,随后道:“多谢杨大人的礼物了。” 杨铭微微点头,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弯曲置于腰前,微微低了低头道:“傅小姐喜欢便好,那么,杨铭先行告退。” “杨大人慢走。”目送着杨铭远去,傅卿卿的思绪,迟迟不愿收回。 低着头坐下,继续操办着丧仪上的种种事宜,突然,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她眼前,一声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傅小姐。”抬头便见着一张熟悉的脸,那声音,是沈巍家的小侍,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沈巍。 “沈大人。”傅卿卿微笑有礼地打了声招呼,只见沈巍点点头,随后朝傅子文灵位拱手一拜。待礼节周全后,方才面对傅卿卿,道:“傅大人乃是国子监名望崇高的学士,也是这世家之中,沈巍认为,唯一可以相谈的人。可惜,沈某还未与傅大人有所交流,大人便走了。着实令人惋惜。” 傅卿卿听闻,心中渗出丝丝暖意:“多谢沈大人对家父的敬重,若家父泉下有知,定会很高兴。” “沈某自听闻傅大人的噩耗后,便有些疑问,不知傅小姐能否与沈某解惑。”傅子文按理来说,正直壮年时期,身体也一直康健,此番突然离世,着实有些蹊跷。沈巍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缘由为何,遂来向傅卿卿询问。 傅卿卿闻言,心中一顿。详端沈巍半晌,见他当真只是好奇各种缘由,方才有所安心,她轻叹一口气,正要回答,却见流珠从后厅出来,冲她道:“小姐,杨大人送的画卷已经放置好了。” 沈巍听言一愣,他方才与杨铭见过,相互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杨铭此人,甚少赠礼与他人,更别说画卷这种文雅之物。他也曾受到过杨铭赠与的画卷,可每一次,画卷之中都会有他想要向他传达的信息,遂,以画卷传讯,已是杨铭的标志了。 今日,杨铭更是赠与傅卿卿一副画卷,不知,究竟向她传递了何种消息。沈巍知晓,杨铭向来不喜与世家之人,有所牵连,但今日之举,着实超出了他对杨铭的认识。 傅卿卿自是不知晓沈巍当下作何猜想,也未留意到他现下的神态,只是转过身朝流珠点点头,吩咐道:“那便好,你继续去忙吧。” 流珠承了嘱托,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 “傅小姐,不知杨兄可有对你说过什么?”沈巍心中顿时好奇,他的性子,若是心中有疑虑,不弄清楚,是万万不能释怀的。 傅卿卿见他急切想知道缘由的模样,心中莞尔,转过身,面向傅子文的灵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杨大人约我明日子时,去一个地方,若沈大人也有兴趣,不如一同前来。”她猜想,杨铭要问的,也是傅子文的死因,既然沈巍也好奇,那便将二人集聚到一起,一块儿解释清楚了。 沈巍听言,微微颔首,以示赞同。随后朝傅卿卿拱手微微鞠躬:“那么,沈某便明日,再与二位相会。” “具体的地址,我会着人告知沈大人的。”傅卿卿闭上双眼,小声说道,并未回头看沈巍。 “有劳傅小姐了,今日祭拜已毕,那沈某便先告辞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侍从转身离开了傅家。 沈巍离去之后,傅卿卿方才睁开双眼,看向灵牌之上,傅子文三个字,心中感慨万分,爹,您看看,您辛辛苦苦为世家操劳一生,今日前来的人之中,又有哪一个是世家的人?孟家向来欺凌我们家,大皇子素来也是包庇他们,当年那些污秽肮脏的事也被强行掩埋,爹,您当真不觉得痛心吗? 爹,希望您能理解女儿的决定,咱们傅家,已经被压制得太久太久了,从今日起,我傅卿卿,便不再为人鱼俎,受他人摆布! 眼神中,多了一抹名为坚定的情愫。心中信念坚定,傅卿卿整个人,瞬间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戏弄 http://.biquxs.info/ 林骁被卓玉成从傅家一路带到花无间。林骁是第一次来此处,见这里地处隐蔽,花团锦簇,好一个风水宝地!用手肘顶了顶卓玉成胸口,一脸贼笑:“好呀你小子,竟然在这个好地方有个小屋,当真是逍遥自在啊。” 卓玉成不睬他,抬脚就往里走,边走边道:“废话那么多,还不赶紧进来。”林骁唉了一声,赶紧跟着卓玉成,进了花无间的大门。 一进门,便见着一个白衣小童哒哒哒地向二人跑来,啪地一下,抱住了卓玉成的双腿,抬起圆圆的脑袋,冲着卓玉成笑。林骁登时有些傻眼了,呆呆地看着卓玉成,又低头瞅了瞅那小童。这,什么情况?!这小娃娃是谁?跟卓老弟是什么关系? 卓玉成瞥了眼林骁,这臭小子怎么这副表情?弯腰将蒹葭抱起,他可不想待会儿腿上又被缠上些藤蔓。 “你回来啦?”心瑶此时也蹦蹦跳跳地走来,见着卓玉成问道:“傅姐姐那边如何?”侧目看了看,见着林晓也在,便伸手冲他挥了挥。只见林骁的眼神更加怪异了,目光在卓玉成与心瑶之间来回切换。 这这这,这卓玉成动作莫不是也太快了吧,他林骁自打他进京,不过见了心瑶几次,这,孩子都这么大了?!看看人家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再想想自己和怀素,哎,心下暗叹一声。自小,他林骁才智就不如卓玉成,武力,勉强能与他打个平手,他想着,好歹,他在情路上比这小子顺畅点吧,今天却又被狠狠打击一番。垂头丧气,林骁好不忧伤。 见林骁东瞅瞅,西看看,一脸惊愕,随后又哀怨惆怅,头抵着墙壁,心瑶有些不解,悄悄问卓玉成:“哎,他这是怎么了?” 卓玉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答道:“不知道又抽哪门子风了。” 心瑶哦了一声,点点头,继续追问卓玉成:“对了,你还没说呢,傅姐姐那边如何?今日丧礼之上,都去了什么人?”她可好奇的紧,听说最近天问正忙着部署京城之中的人网,保不齐能碰上个一二。 “今日我与林骁拜祭了傅大人之后,杨铭便来了,傅卿卿与杨铭之间似乎有话要说,我们也不便多做打扰,便先行离开了。至于有没有其他人去祭拜,你若想知道,我让赵胖去探探便是。”傅子文毕竟是世家之中的长者,他的丧礼,自然有不少世家子弟前去祭拜,但都是些小角色,是以他也并未在意。 “哎,不用了,我让影卫去查查便是。”赵胖这个人,是为卓玉成办事的,寻来的消息,不见得是她想要的,还不如她直接让影卫去,来得更方便。 卓玉成闻言,心中掂量一番,也是,毕竟是世家府邸,赵胖他身处市井,的确不方便出入,不如让心瑶的影卫去查查。遂冲心瑶点点头,道:“也好,不过查到任何消息,记得告诉我。”这小丫头,着急着去查的事情,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说不定对他也有用处。 “好,你放心,一旦有消息回来,我一定告诉你。”心瑶微微一笑,应答道。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往里走,完全不理会面墙难过的林骁。他不断地碎碎念,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说不定这小糯米团子只是借宿在卓玉成家的,他与卓玉成说不定并无关系。嗯,没关系,肯定没关系。卓玉成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油滑了些,可骨子里还是重情重义,在玄清宫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他曾经与哪个女子互许过终生,是以,决计不会是他的孩子。 蒹葭趴在卓玉成肩上,看着林骁可怜的自我安慰,侧目又看了看卓玉成那波澜不惊的脸,心中顿时起了一番捉弄的兴致。 软糯糯地开口,一双白嫩的小胳膊一把揽住卓玉成的脖颈,叫了声:“爹。” 啪!林骁如同石化一般,僵硬地转过头,一脸受伤地看着卓玉成。 卓玉成也被蒹葭叫得惊得身形一顿,双手置于蒹葭双臂之下,将他凌空举着,嘴角抽了抽道:“你叫我什么?”只见蒹葭一脸惹人怜爱的一笑,卓玉成登时头皮一麻,心中暗叫不妙,来不及开口阻止便又听得一声脆生生的叫唤:“爹!” 此时,连心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半捂着嘴,肩膀止不住地微微耸动。 “卓老弟,你,这真是你的孩子?”林骁稍微缓过神来,连忙走上前,指着蒹葭冲卓玉成问道。这要是真是他的孩子,那他林骁不是又输了他一截!? “你闪边去!”一脚踹向林骁,却被他轻巧地闪了过去,看着心瑶偷笑的模样,林骁便向她开口道:“丫头,你实话告诉我,这是不是你跟他的孩子?”既然卓玉成不开口,那就只能从心瑶这边套套话了。 心瑶闻言,顿时止了笑,神色一愣,面颊上染了朵朵红晕,眼中逐渐浮上恼怒之色,冲着林骁一个粉拳砸过去,娇嗔道:“说什么呢!?谁跟他有孩子了!?这孩子就算是他的,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是吗?林骁狐疑地半眯着眼,看着心瑶:“你这神态和言语,我怎么觉着你在欲盖弥彰呢。”此话一出,心瑶更为羞愤,学着卓玉成的样,便要踹脚上去。 卓玉成瞧了瞧那两人,无奈一叹,又将目光转向手中的蒹葭。还是那一脸淡然神色,对上蒹葭水灵灵的大眼睛,故作天真的脸庞:“蒹葭大人,您这是作甚?”莫不是因为他吞了他半颗药灵内丹,便如此报复吧。 蒹葭还是那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与他当下的模样,当真是南辕北辙:“小子,你的功力能够恢复至斯,是借了我那半颗药灵内丹的力量,算起来,我也算你的恩人,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我不过是为了图个乐呵,无伤大雅嘛。” 卓玉成当下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受人之慧,的确也不好说什么,罢了,就像蒹葭说的那样,图一乐呵吧,他也不是什么开不得玩笑的人,再说,林骁这样子,也的确能让他调侃好些时候了。便由着蒹葭玩儿去吧,收起手,将蒹葭重新放入怀中。 正在这时,青莲现身花园之内,款款向众人走来。见到卓玉成便盈盈一笑,轻唤道:“神武君。”蒹葭一见到青莲,便满心欢喜地伸手要她抱。 林骁抬头便见到一个娴雅柔美的女子立身当前,清新脱俗的气质,温婉的模样,当真是美妙无双啊。 停下与心瑶间的打闹,鬼头鬼脑地溜到卓玉成身边道:“哇,卓老弟,这位美人是谁啊?”一瞬间,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青莲身上。 未待卓玉成开口,青莲便开口回道:“妾身名唤青莲,机缘巧合认识神武君,如今借住在花无间内,帮着神武君打理府邸。” “娘...”蒹葭刚要开口叫娘子,刚喊出了一个字,便被卓玉成施了个噤声咒,再出不了声。蒹葭恼怒转头盯着卓玉成,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突然,耳中传来卓玉成的声音,蒹葭大人不是图一乐呵么,玉成也效仿效仿,看看好戏。 这下,林骁再次震惊,呆立原处。这小娃娃,叫青莲娘?那,这青莲与卓玉成...... “卓,卓老弟,你,你什么时候,娶的妻啊。”可怜林骁受到这等惊吓,竟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小子在玄清宫的这些年,怎么娶的媳妇?! 扑哧一声轻笑,只见青莲笑颜绽放,缓步来到卓玉成面前,从他手中接过蒹葭,掌心一股清幽之气缓缓从蒹葭背心渗入,片刻后,蒹葭只觉内里通畅,再开口,已然能够出声了。 小脸一拉,哇地一声叫出:“娘子!”抱着青莲的脖子蹭着,那样的神色,真是好不委屈。 “啊?”这又是哪一出啊?林骁真是被绕的有些糊涂了。求助似的看向卓玉成:“卓老弟,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卓玉成嘴角含笑,伸手啪地一下,拍在林骁脑门上:“说你笨,还真不是骂你的。” 他怎么了?怎么又说他笨了?委屈巴巴地受了卓玉成这一巴掌,还要听他嘲讽,哎,这要是让他那帮子林家军看了,还不丢尽了他林家小将军的脸。 “你啊,还看不出来吗?他是在逗你玩儿呢。怎么这般傻。”心瑶见他那不开窍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开口嘲弄。说他林骁啊,武艺一流,领兵打仗一流,可唯独这平日里啊,总是大大咧咧地,少根筋似的。逗弄起来反应又极为有趣,别说卓玉成爱戏弄他,连她都喜欢戏弄他,当真是一个活宝。 “那,你不是他儿子啊?”指着蒹葭,一脸懵地问道。 “谁是他儿子!本王的年龄,都够当他爷爷了!”蒹葭登时转过身来,瞪着林骁,冲他挥了挥小拳头。 “公子莫要见怪,妾身的夫君因一些变故,所以身体形态上才会如同小童,心性,也有些孩童之气。”青莲笑着伸手将蒹葭的拳头包住,挽了回来。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思量 http://.biquxs.info/ “公子莫要见怪,夫君如今心性,若有得罪之处,还当海涵。”青莲抱着蒹葭,冲林骁礼貌一笑。 林骁本来也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再加上如此清丽的美人开口,他怎会再追究呢,摆了摆手,大方道:“无妨无妨,这位...”看向蒹葭,他卡住了,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卓玉成见了,轻声提示道:“蒹葭大人。”林骁一听,虽然对着一个小孩儿叫大人有些别扭,不过,算了算了,叫就叫吧。遂顺着卓玉成的话继续道:“蒹葭大人,也并非有意与林某为难,这等小事,林某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青莲微笑道谢,林骁见着美人笑颜如花,方才被戏弄时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如此,妾身便谢过林公子了。”青莲放下蒹葭,微微弗身,林骁连忙伸手将她扶起,一股清新芬芳飘入鼻中,令人心旷神怡。 “青莲姑娘这等风姿卓越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见。这等礼数,林某当真是受不起了。”美人当前,又是初见,林骁一反方才逗趣之态,换上飘然姿态,与青莲道。 这小子,又在骚姿弄首了,每次都挑他府上的人,找不自在是吧。卓玉成脸上顿时一黑,反手就一掌拍到林骁脸上,轻咳一声道:“秦姑娘若是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句话,便让林骁立刻认了怂。 怀素虽然看上去文文静静,但真要是发起怒来,他还真是受不起。林骁连忙收敛了些,乖乖地回到卓玉成身边站定,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玉成哥哥,小的知道错了,您可千万别向怀素说我的坏话呀。” 一声玉成哥哥,不仅卓玉成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心瑶也忍不住抱紧了自己,双手使劲摩挲着双臂。这可真是一阵恶寒啊,这恶心巴拉的调调,也只有林骁能够说得出来了。 见卓玉成背脊一抖,林骁登时觉得暗爽无比,哈!让你臭小子方才戏弄我!你林大哥是好欺负的吗。正暗自欣喜得不行,突然觉得后领一提,只见卓玉成满面笑意看着他,林骁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妙,每次卓玉成这样笑,他都觉得瘆得慌。 “皮痒了是吧。”嘴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今儿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还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心瑶见状,连忙抱起蒹葭,推着青莲向内厅走去,边走边道:“快快快,快走,莫要伤及无辜。”方才走了几步,便听得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其中还伴随着林骁杀猪似的嚎叫。 太惨了,蒹葭被心瑶抱在怀中,又是背对着二人,自然是看不到卓玉成暴揍林骁的景象的。可他林骁那惨烈的叫唤,不用看,也知道,卓玉成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心中默默为林骁掬了一把同情泪。 少顷,待身后的响动逐渐恢复平静,卓玉成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地上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四仰八叉的林骁,真是无比舒爽啊。 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见林骁还趴在地上,哀声叫唤,遂抬腿,踢了他一脚:“别装死了,我没使多大的力,快起来,还有正事要与你商量。”他将林骁带到花无间,并非毫无目的。 受了卓玉成一脚,又是狠狠一声叫,随后林骁一弹而起,一副没事儿人一样,仿佛方才被揍的人,并不是他。听卓玉成说有要事商量,自然是不能再耍滑头了。 “什么要事?”卓玉成虽平日与他打打闹闹,但一说正事,那便是严肃认真的很,容不得一丝嬉闹, “你们也一同来听听吧。”卓玉成开口唤着心瑶三人,领着林骁和心瑶一行一同向内厅走去。 “有件事,需要与你们讲清楚。”卓玉成落座后,仔仔细细地将傅子文逝世的经过讲与在场众人听。 “什么!?原来傅子文是因为孟家逼婚才自尽的!?”林骁啪地一拳头砸在案几上,腾地一下站起了身。这孟家实在是太过分了,强娶民女不说,还逼死了别人的父亲!他林骁此生,最是看不惯这等强取豪夺之事! “坐下!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么!”卓玉成看着林骁,严声说道。心瑶也伸手,拉了拉林骁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坐下。 “林公子,莫要激动,神武君想必还有话要说,您且稍安勿躁。”青莲轻柔的声音,如同一抹春风,扫过林骁的心间,林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卓玉成,知晓自己太过激动了,遂赶紧收了声,坐了下来。 见林骁已经平静下来,卓玉成接着道:“傅子文的自尽,是给傅卿卿拖延时间。我大睿向来孝道为先,傅子文一死,傅卿卿必定要守孝三年,期间,不可有嫁娶之说。” “可这个方法,也只是缓兵之计。那孟家可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虽然守孝期间不可嫁娶,可那孟家若是使些阴险伎俩,傅姐姐孤身一人,保不定会吃亏的。”孟秋霜是怎样的人,心瑶心下很清楚,影卫的消息向来及时又准确。 “卿卿姑娘现下孤身一人,已然很可怜,若是再被孟家老头逼迫,实在是令人看不下去!卓老弟,咱们得想想办法,帮帮她啊!”虽然与傅卿卿交往不深,可几次接触下来,林骁是真心觉得她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他不希望,傅卿卿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帮是一定要帮的,卓玉成心中早就有了决定。原本傅卿卿与他们的结盟,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若傅子文还在,傅卿卿难免会因他而有所顾忌,但如今,傅子文因孟家的逼迫自尽,傅卿卿对孟家乃至于对袖手旁观的各个世家的恨,更甚以往,对他们之间的结盟,有利无害。 再者,傅子文逝去,整个傅家就落在了傅卿卿的手上,虽说傅家依旧势单力薄,不过他相信,以傅卿卿的能耐,定能扛得住这等压力,届时,他与穆二哥暗中相助,要傅家崛起,达到与孟家抗衡的地步,指日可待。 现在,他担心的是,孟家不会因此对傅卿卿善罢甘休。傅卿卿有谋略,有胆识,她的能耐,连诸多男子都不如。可奈何女子之身,却成为了她身处被动的枷锁。孟秋霜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身为女子,只要娶进了府,便是自己的人,无论她是否愿意,这结局,由不得她选。 孟秋霜一计不成,定然会再生一计。虽然皇上明令,守孝期间不可言及婚嫁,可若是不走寻常到,便将姑娘强占己有,事关姑娘家清誉,又是世家大事,皇上恐怕,也不得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卓玉成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众人一听,又惊又怒。惊的是,以孟秋霜那等卑劣的性子,肯定会做出这样龌龊的算计;怒的是,一个孤女,在守孝期间若是发生这样的事,简直人神共愤! “那卓老弟,要不这样吧,咱们把卿卿姑娘接到府上,好生照顾,这样的话,那孟家老头不就没那机会了吗?”林骁想着,只要孟秋霜寻不着人,他林家府邸,戒备森严,又是兵将出身,就算是有人硬闯,也一定能拦得下! 还没等卓玉成说话,心瑶就摇头不赞同道:“不可。少爷方才也说了,事关姑娘家清誉,你未娶,她未嫁,你将傅姐姐接到府上作甚?别人知晓了会怎么想?那些个世家子弟,最喜欢的就是乱嚼舌根,到时候别人没保护好,清誉还给别人污上一遭。”心瑶这番话,说的着实在点子上,林骁细细想来,好像也是,对人姑娘名声的确不好。而且,这件事若是被怀素知道,那恐怕他就难过了。想起秦怀素,林骁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瑶姑娘说的在理,青莲也觉得不妥。”青莲也如是说道。 “把卿卿姑娘接到府上这个是行不通的。且不说男女有别,就是论公,也解释不通。她现在是傅家当家,哪有当家的舍了自己的府邸,住到别人府里去的。”而且若是这般,她又怎么为穆二哥套出世家的消息。卓玉成当即否掉了这一决断。 “那你说如何?”林骁挠着后脑勺,他是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了,只能靠卓玉成好好琢磨琢磨了。 “若要掐断孟秋霜的想法,有两种方法。”心瑶倒是心中一亮,卓玉成看她的模样,似乎是有些心思的,便给了个眼神,示意她说下去,心瑶会意接着道:“要么,求皇上亲赐姻亲,把傅姐姐许配给他人;要么,就从根源上,断了孟秋霜的念想。” “从根源上?”蒹葭睁大了眼看着心瑶,这丫头,说的从根源上,不会是指...有点不好的预感。 “嗯,他不是想让他儿子娶了傅姐姐吗?成亲,若是没了新郎,那便是再有心撮合,也是成不了的。”微笑着吐出这句话,心瑶的眼中,却泛着些寒意。 这一想法,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就连卓玉成也未料到,心瑶竟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方法,心中对她,着实有些另眼相待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打算 http://.biquxs.info/ “心瑶丫头,看不出啊,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想不到内心竟有这样的心思。”林骁不可置信地看着心瑶,嘴里啧啧作响。 “此话,你可是当真的?”卓玉成盯着她的眼睛,那眼中方才泛起的寒意,并无虚假。若她当真有如此心思,他倒是好奇了,这丫头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心瑶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她派出去的影卫最近传来消息,天问那老头,近日与孟秋霜交往甚密,与穆天拓,自然也有牵扯。天问此人,城府甚为深沉,他做事,向来是有着精密的谋划。与孟秋霜结交,定然是有所图,只是她现在还未查出,究竟所为何事。 孟东临是孟秋霜得意的儿子,接待天问一事,向来是他在负责,是以,她若想要打听清楚天问的意图,从孟东临入手,是最为方便的。她正在想着,干脆直接将孟东临绑来,细细拷问。 卓玉成有些看不懂心瑶究竟是什么意思,看这丫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心里肯定又有什么主意了。 “心瑶姑娘,青莲不才,不知你是否是有什么打算?”青莲身为妖族,见识颇多,心瑶心中有什么盘算,青莲虽不知详情,却也能知晓,她定有自己的一番计划。 “青莲姐姐,莫多想,我只是看那孟家欺人太甚,一时为傅姐姐不平,才会想到这样的方法的。”眼前这些人,就算是卓玉成,她并不能完全信任,遂她掩饰了自己的想法,不愿多讲。 卓玉成见状,心知她不愿将内心所想告知,也不勉强。遂回头,继续方才的话题:“也罢,你之心性,我也是懂的。为卿卿姑娘抱不平是一回事,但现下,咱们需要做些实事,一则是为了帮助卿卿姑娘,二则,是为了动摇孟秋霜在世家中的地位。”孟家之所以为那样嚣张跋扈,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孟秋霜在世家之中地位崇高,只要他失去了在世家中的威望,何愁他能兴风作乱! “卓老弟,你说,怎么动摇?要我帮忙参孟秋霜一本吗?”林骁心思简单,他想着,反正世家子弟近年来的所作所为,皇上也看在眼里,对他们也是诸多不满。再加上,若是将逼婚的真相告诉皇上,趁机参孟秋霜一本,说不定可以将他拉下马。 卓玉成又是一掌拍在他脑门儿上,笑斥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呆子,孟家是世家之中排位第一的大家,孟秋霜又是孟家家长,几十年的威望和地位,哪是那么容易。” “我将孟秋霜那厮逼婚傅家,逼死傅大人的真相告诉皇上,皇上怎么会坐视不理?”林骁揉着被卓玉成拍红的脑门儿,嘟囔道。 “皇上在位这些年,世家之人的所作所为,他怎会不知,可为何迟迟没有处理?你可知道?”见林骁摇摇头,卓玉成叹了口气,林骁这小子,还好是名武将,甚少涉及朝堂纷争,否则,以他这心性,早被人算计至死不知多少次了。 “如今朝堂之上,众朝臣大多数都出自世家,且都手握要权。皇上若是轻易下旨,处理世家中人,难保群臣起而攻之,届时皇上将处于极为被动之地。孟秋霜之所以能稳坐孟家家长,世家掌权第一人的位置,其能力,有目共睹。虽然他身上未挂要职,可他的心腹,却是渗透了整个朝局,再加上,现下大皇子又与他交好。对于孟秋霜而言,与大皇子联手,说好听的,是辅助,说难听点,就是筹码。是以,皇上是轻易动他不得的。”卓玉成一番话,将整个局势分析的明明白白,林骁恍然大悟。 “所以,林公子,纵然您将傅大人被逼至死的真相,告知皇上,皇上也只能叹惋,却对孟家,无可奈何。”青莲轻声向林骁说道。 原来如此,林骁点点头,他的确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额角有些抽痛,所以他才不喜欢朝堂,每每父亲要带他上朝,他总是以各种方式拒绝,如今看来,这朝局纷乱复杂,他倒是拒绝对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得有个方法吧。”林骁看着卓玉成,只盼着他能够给出一个好法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动孟秋霜,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得到的,得一点一点慢慢来。”卓玉成心中,渐渐织出了一张大网。 “少爷。”心瑶噤声了半晌,方才唤了卓玉成一声,见他将目光投来,一脸疑问。 “怎么了?”这丫头,为何看着他的眼神如此怪异?他伸手摸了摸脸,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你这么做,不只是为傅姐姐吧?”狐疑地看着卓玉成,心瑶半眯着双目。从他把林骁带回花无间,让他知晓了青莲和蒹葭的存在,又向他们分析了这么一大堆。她听着,心中着实生疑,他对傅卿卿虽然欣赏,但绝无男女之情,为何要为了保护她,如此大费周章,要动孟秋霜?将方才的言论回忆一番,她发现,傅卿卿,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真正想要做的,是要削弱世家力量! “哎呀,被你看穿了。”卓玉成笑了笑,被拆穿了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旁,青莲与蒹葭早便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以妖族寿命活了近百年的两人,卓玉成这点心思,他们如何不知晓。只有林骁还是一脸雾水:“什么被拆穿了?卓老弟,心瑶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常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心瑶看着林骁,着实想不透,这样一个心中毫无城府的人,是如何能与卓玉成这样老奸巨猾的道士做朋友的。哎,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的确,我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卿卿姑娘,至于是为了什么,我想,在座的各位...”说道各位二字,卓玉成看了眼林骁,随即改了改口:“呃,在座大多数,是知晓的。”当然是为穆云霄之后的夺嫡之路,扫清障碍! “既然你是为了二皇子殿下,那直说便是,何故如此拐弯抹角,扯上傅姐姐。”正是此点让心瑶尤为不解。他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在座所有人都是知晓的,为何不直说呢。 “傅卿卿的才华,众人皆知,孟秋霜又当众宣布,傅卿卿是他孟家的儿媳,试问,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傅卿卿。以她的才智,若真是放任不管,任由她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傅卿卿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能否为他孟秋霜所用,都是未知。孟秋霜决计不会罢休。是以,定会筹划,在这三年,不,在这半年内,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要将傅卿卿变为孟家的人!”他怀中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于众人面前。 “这是我托赵胖在市井之中,打听的孟家人的行踪。你们可知,傅家的家仆,除了傅卿卿随身的两位侍从,平安、吉祥,都是孟家的人。”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这样的话!傅小姐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莫急。”看见众人的神色,卓玉成轻轻挥手,让他们稍安勿躁,自己接着道:“傅大人逝去的前一晚,孟家派人带着聘礼和聘书上门提亲,卿卿姑娘性子刚烈,一把火烧了聘礼,并以看护不周为威胁,让所有的下人,都忠心于自己。”说着,喝了口茶,随后起身在房中踱步,边走边道:“但,这下人终归是别人的,就算卿卿姑娘能将他们收为己用,也只是暂时。况且傅大人一走,这傅家便只有卿卿姑娘一人。一个势力强大的孟家旧主,一个势单力薄的傅家小姐,稍微一掂量,下人们的心中便会另有盘算。纵然看护聘礼不利,可若能帮孟家少爷赢得卿卿姑娘,便是功过相抵,他们还是孟家的人,生活无忧。” 卓玉成一番分析,道明事情利害,令在座所有人都惊叹不已。的确,事实虽然残酷无比,可这便是现实。 “玉成之所以会扯上卿卿姑娘,缘由便在此,因为一切诱因,都在她身上。我想,不久后,孟家的人会再次向卿卿姑娘发难,以卑劣的手段逼迫她嫁入孟家。咱们便要在那时,将卿卿姑娘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届时,逼死父亲的怨与逼迫自己的仇,以卿卿姑娘那等高傲刚烈的性子,定是将孟家恨之入骨。向着穆二哥的心,也就更加的坚定了。”再加上杨铭与她之间非比寻常的感情,穆二哥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强势!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扯上傅卿卿。心瑶顿悟,心中对卓玉成的才智与远见,更是钦佩。她看着卓玉成,暗叹着自己当真是选对了盟友。 此时,青莲突感花无间门口气息有变,遂闭目探索一番:“神武君,有客人来了。”蒹葭从青莲的腿上跳下,匆匆跑到门口,只见一个小男孩儿站在那儿,手上拿着一封信件。他抬头看了看他,男孩儿也低头看着蒹葭,皆是一副新奇的模样。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寒意 http://.biquxs.info/ “小鬼头,你来我府上是为何事?”蒹葭将小男孩儿上下打量一番,身上没有灵气,长相清秀,一身布衣,嗯,是个极为普通的小孩。见他将手中的信封握得紧紧地,不用说,这小孩儿是来送信的,至于给谁嘛,自然是卓玉成那小子了。见这小孩子一脸狐疑戒备,蒹葭顿时起了逗弄之心。 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蒹葭,一脸正色地问他来此为何,还说这是他的府上,小男孩儿迟疑片刻,又抬头确认了一次,匾额上,的确写的是花无间,遂道:“你这小鬼,看上去比我还小,怎还叫我小鬼头。”这白嫩小子实在是身量太小了,小男孩不得不稍微弯下腰来,与蒹葭说话。 闻言,蒹葭立刻挥舞着自己小小白白的胖拳头,叫吼道:“如果不是卓玉成那个臭小子,本...我怎么会变成这幅姿态!”都是卓玉成!才让他被一介平凡小孩如此调侃! “蒹葭大人,不知玉成又做了什么事,惹得大人您如此不快了。”身后,卓玉成立身门口,他寻思着蒹葭这么久没回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遂亲自寻到门口来,不料刚到门口,便听得蒹葭一阵惊叫,顿时觉着有些好笑。 “大哥哥!”小男孩儿见着卓玉成,欣喜不已,急急跑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卓玉成听到呼唤,随即将目光转到这小男孩儿身上,哟,这不是当日琴韵阁前的小孩儿吗。这机灵的模样,他可记得清楚,当时还想着问问赵胖,将这小孩儿要过来,到花无间帮青莲她打理府邸来着。可后面傅家的事情来得突然,竟让他一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是你啊。”伸手在那小男孩儿头上轻轻抚摸,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亲切道:“今日过来,是给赵胖送消息来的吧。”早便看到了小孩儿手上的信封,他知晓,这信封之内,定是赵胖费尽心思为他搜集到的信息。 “是呀。”重重一点头,男孩儿赶紧将信双手递到卓玉成面前,一脸倾慕地笑着,见他接过信。 “卓小子!你认识他?”蒹葭见二人见面后,便将他一人冷落在旁,心中有些不甘,好歹他堂堂百草之王,怎能被如此冷待!连忙迈开步子,跑到二人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目光定在卓玉成脸上,如此问道。 见蒹葭这样引人注目的姿态,卓玉成心中忍不住轻笑,果真如青莲所说,蒹葭不仅身体回到了孩童时期,就连这思考行为的方式,似乎也带了些孩童的气息。将抚摸小男孩的手撤回,俯身抱起鼓起脸颊的蒹葭,戳着他的圆乎乎,软糯糯的小脸道:“蒹葭大人莫恼,玉成与这位小兄弟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卓玉成如此逗弄蒹葭的姿态,在小男孩儿的眼中看来,宛如一对父子,遂冲卓玉成开口问道:“大哥哥,这是你的儿子吗?真可爱。” 只见蒹葭额头顿时青筋冒出,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向下瞥了男孩儿一眼:“谁是他儿子!?” “呃...”男孩儿顿时无言以对,气氛一度尴尬无比。 卓玉成哪见过蒹葭这么吃瘪过,心中顿时觉得好笑又同情,遂开口解围道:“这位,是花无间的贵客,并非大哥哥的孩子。”总是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况且这孩子大老远送信过来,若是就这样对待人家,未免太过失礼了,卓玉成遂侧了侧身,对男孩儿说:“莫要傻站在门口了,府里有茶水,你跑这一趟也辛苦了,跟大哥哥进府歇息歇息吧。” “啊!嗯!”小男孩儿受到卓玉成的邀请,顿时觉得又惊又喜,跟着卓玉成便走进了花无间。 这边,孟府之中,孟秋霜大为光火,比之上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茶杯桌椅再次一片凌乱残破,下人们见着情形,更是不敢言语,就连孟东临也无法令孟秋霜冷静些许。 啪!一巴掌拍在桌椅扶手上,眼中怒火冲天:“反了!反了!傅子文那老匹夫,竟然用自尽一招,当真是可恶至极!”原本眼看着娶了傅卿卿,他便能将傅家完全吞为己有,谁知道,这傅子文竟然用命相搏! “老爷,您消消火。咱们孟家早就宣告,卿卿她是我孟家的儿媳,她早晚会嫁进来的,不必急于这一时不是吗?”孟夫人小心翼翼地安抚着看着一地的狼藉,拿眼色示意下人,赶紧收拾干净。侍女们见状,立刻上前,蹲下身子着手处理满地的碎瓷。 “啊!”一个侍女正在收拾孟秋霜脚下的碎瓷,奈何,孟秋霜突然抬脚一踩,刚好才在那侍女的手上,顿时,碎瓷刺穿纤纤素手,白净的手鲜血淋漓,侍女疼痛不堪,忍不住惨叫一声。却见孟秋霜根本没有抬脚的意思,只是眉头一皱,大声喝道:“鬼叫什么!?还嫌不够乱么?你怎么管教的下人!?”头一偏,一腔怒火朝着孟夫人撒去。 孟夫人见那侍女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因孟秋霜一声呵斥,紧紧咬住双唇,不敢再出一声,心下有些不忍,遂道:“老爷,是妾身管教不严,今后,妾身一定好好管教她。老爷,您看,这满地狼藉,还得让她们收拾了,否则不成规矩。” 孟秋霜这才将脚抬起,那侍女赶紧将手收回,把碎瓷捡起之后,退了下去。 “哼!傅子文!你以为你的命,就能挡住这门亲事了么?傅卿卿,只能是我孟家的儿媳!”孟秋霜半抬头,看向前方,眼中狠色立显。 “老爷,您说的是,待卿卿三年守孝期过,妾身立马为她和东临筹办婚事。”孟夫人连忙附和,却见孟秋霜转头呵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傅卿卿一定要在一年之内,嫁入孟家!”一年,是天问与他约定的期限! 不久前,他与天问达成了交易,天问可以帮助他,扶大皇子穆天拓上位,许诺一年,而他要的,便是傅家的辛密至宝!说起这辛密至宝,当年他处理傅家夫人那事的时候,本想将傅子文也一并收拾了,那时,傅卿卿不过一个幼小孤女,直接收进孟家,做童养媳,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吞了整个傅家。奈何,傅子文却告诉他,傅家有一辛密至宝!只有他傅家人方能开启,傅卿卿年岁尚小,当时的她并不知晓这辛密至宝的存在,所以,这辛密至宝的关键,便在他傅子文身上!因着这原因,他才留了傅子文一条命!而今,天问又不知从何处听得这个消息,竟向他要这东西做酬劳,虽然心有不愿,可至宝在权势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遂他答应了天问的要求。 “爹,为何如此着急?”这下,连孟东临都有些不解了。孟秋霜看了儿子一眼,这交易本就是他与天问秘密达成的,未免落人把柄,除了他二人,并无人知晓此事。孟秋霜心中盘算着,是否将这件事告诉孟东临,毕竟,他也算是这局中之人。 孟东临见孟秋霜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心中知晓,父亲现下肯定有其他的想法,遂也不着急催:“爹若是现下不便说,东临便就不问了。待爹认为时机成熟后,再与儿子说便是。”儿子如此通情达理,进退有度,令孟秋霜心中倍感欣慰。 他点了点头,心情也因此缓和了不少,脸上的严肃、愤怒之色,在面对孟东临的时候微微消散了些:“东临,你放心,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孟家,都是为了你。” “孩儿知晓。”孟东临拱手,朝孟秋霜深鞠一躬。待立身站直,遂对孟秋霜道:“爹,依孩儿看,要让傅卿卿一年之内嫁入咱们孟家,并非毫无办法。”孟东临心中暗自盘算。 听孟东临似乎有所打算,孟秋霜登时来了精神,急急向孟东临问道:“我儿可是有了什么主意?”要知道,三年的守孝期,是皇上亲口许下,期间不可言婚嫁,孟东临究竟有什么方法,孟秋霜倒是当真好奇的很。 “爹,虽然咱们大睿以孝道为先,亲人逝去,定当守孝三年。可这期间不可言婚嫁,是有所前提的。”孟东临嘴角一勾,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浮上面庞,接下来的话,令人心中生寒:“女子的清誉,名节,乃是重中之重。如若在守孝期间,傅卿卿已经是我孟家的人,纵然她守孝未满时期,但这等大事,皇上不会不管,届时,定然是亲自下旨赐婚!有了皇上的赐婚,爹,这便是昭告天下,她傅卿卿就算是不嫁,也不行了。” 孟秋霜听言,心中乌云顿时消散,大手一拍,急急称好:“哈哈哈,我儿果然是好计谋!没错!只要她傅卿卿成了我孟家的人,有了皇上的赐婚,她就是再不甘愿,也得嫁入我孟家!” 孟夫人在一旁,看着儿子和丈夫如此算计一个女子最为看重的清誉名节,背后骤然爬上一股寒意。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惊险 http://.biquxs.info/ 翌日亥时,傅家大门缓缓而开,一抹纤细的身影从门内走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前往琴韵阁处。待女子出门后,几道黑影立刻从傅家门前闪现,随即跟上,而傅家屋顶上,也趴着几道人影。他们将方才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随后便矫捷一闪,登时无踪。 傅卿卿急急来到琴韵阁,路上,她未曾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立身门前,正要伸手扣门,奈何腰间突然被一阵大力扯过,顿时欲张口惊叫,嘴方才张开,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钻入鼻腔,傅卿卿顿感不妙,立刻放弃动作,以免挣扎之时,吸入更多的药物。她伸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精致小刀,是平日里,她用作防身带在身上的,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寒光乍现,傅卿卿抽出小刀,用力将它向后一捅!只听身后之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不少。傅卿卿趁机摆脱钳制,连忙冲向琴韵阁大门,大力扣门大喊:“来人呐!救命啊!” 她根本来不及转头去看,究竟是行如此暴行的是什么人,现下,她只希望琴韵阁内的人能听到她的呼救声,赶紧出来救她脱离这等境况。门内,很快便有了响动,门栓放下的声音令傅卿卿倍感激动,奈何还未等门开启,身后那人便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傅卿卿的头发,毫不怜香惜玉,将她往后拽。傅卿卿吃痛,但她知晓,若是顺从了他的意思,那自己便无法得救。遂尽管头皮被扯得疼痛难忍,她也只能咬紧牙关,拉住大门,一步也不挪。 终于,大门开启,秦怀素见门口傅卿卿竟身陷如此险境,心中大惊,立刻吩咐身后小侍:“快!救人!”小侍们纷纷拿起棍棒,朝挟持傅卿卿的人打去! 那人如此阵仗,自知无法再对傅卿卿有所动作,遂放开她的头发,与迎面冲来的小侍们交起手来!傅卿卿只觉头上一松,知晓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人的钳制,心下陡然一松,脚下便有些不稳了。再加上方才的药物,多少被她吸入了些,脑中,竟有些模糊了。秦怀素见状,立刻迎上去,托住傅卿卿摇摇欲坠的身体,一面托,一面冲红悦道:“红悦!快!快帮忙!”红悦帮着秦怀素,一同将傅卿卿扶进阁内。门内,杨铭听到响动,急急上前来,见到傅卿卿的模样,亦是面色一惊:“怎么回事?!”伸手便要从秦怀素、红悦手中接过傅卿卿。 秦怀素回头看了看门外之景,那人看样子有些武力,小侍们又都是些从未习武的,恐怕撑不了多久。她连忙从袖中拿出一支竹筒,素手在那竹筒下一拉,咻!砰!夜空中,出现了一道红光,这是林骁给她的,只要有情况,便用这个放出信号,他见到自会前来。 那行暴之人抬头见这红光,心中暗道不妙,手上登时使劲,将面前一个小侍击倒在地后,便要转身离开,秦怀素清楚他的想法,登时大喊:“拦住他!别让他逃了!”既然人都惹到她琴韵阁头上了,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杨公子,傅小姐身上中了轻微的迷药,又受了惊吓,您还是赶紧将她扶回阁中,妥善照顾,在这混乱平息之前,千万别出来。”红悦见此情况,如此对杨铭吩咐道。 “多谢,杨某知晓了。”杨铭点点头,连忙抱起傅卿卿,向阁中内堂而去。神武君所料果然不差,孟秋霜当真急不可耐,选在这时候下手。 秦怀素看着门口的情势,双手交握,越发得紧了。脸上虽然还是平静镇定,但心中,却一直焦急不安,眼神不断向远处望去,只希望林骁快点赶来。 突然,一道劲风划来!直冲秦怀素!定睛一看,方才那人已然近身!他欲擒她!秦怀素登时了然他的意图,急急向后退去!奈何习过武的人,速度实在是快过她太多!眼见着那双魔爪便要抓住秦怀素,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白光自那人面前闪现,随后冰冷的刀气立刻削向他的头颅!那人心中一惊,立刻向后仰去,刀刃贴着他的面削空,冷汗骤然落下! “怀素!”林骁见秦怀素受此惊吓,连忙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双手不住在她身上摸索,就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只见那人后翻半圈后方落地,正待起身再出手,却料一把闪着血红之光的玄黑刀体架在了他的脖颈处。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别动,否则,卓某也不知晓,这刀下,究竟能不能留你一命。” 终是及时赶到了!众人见卓玉成与林骁及时解围,皆大舒一口气,小侍们纷纷停下了动作,将手中的棍棒武器收了起来。 那男子心知不妙,自己不仅没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还落在了他人手里,这要是让老爷公子知晓,自己的下场如何,想想都觉得后怕。心下一横,便欲就着卓玉成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引颈自戮。 卓玉成怎会让他轻易得逞,见他有此盘算,便立刻收了刀,一气冲指,点向男子要穴!男子要穴受封,顿时体力不支倒下! “如何?”林骁将秦怀素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信她的确无所损伤,方才放心的放开她,踱步来到卓玉成面前,见着这欲伤他心上人的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未等卓玉成回话,便狠狠往他要害猛踢。 卓玉成也不拦他,他知晓,林骁视秦怀素若珍宝,这人要擒秦怀素,便是犯了林骁的大忌,他若是不好好出口气,想必心中不舒爽的紧,便由着他去。静静看他发泄了片刻,方才出口道:“好了,你好歹留个活口,待会儿还得问话。”再不阻止,就林骁这蛮力,人都得废了。 林骁这才慢慢住了手,临了,还往男子身上吐了口口水:“呸!要不是留着套话,我定要将他拖回军中,大卸八块!”卓玉成见他那模样,当下摇头轻轻笑了笑。 “好,等为兄把消息套出来,这个人,便任由你处置。”反正把他的嘴撬开后,这人也没了价值,若是林骁要用他泄愤,他自然是不会管的。 “就这么说定了!”林骁冲卓玉成扬了扬眉毛,心中已经盘算好,之后要怎么折磨这不要命的了。 卓玉成点点头:“那,有劳林兄将人拖进去,咱们好好审问审问。”卓玉成一身淡色衣衫,他可不愿弄脏了去,便冲林骁笑一笑。这正和林骁的意思,他一声干脆地答道:“好嘞!”,随后便弯下腰,一手扯过男子的头发,拖着他进了琴韵阁。 嘶!众小侍见林骁这拖人的方式,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皮传来阵阵疼痛。方才还对这男子无比敌视的众人,现下纷纷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都知晓秦姑娘是林公子的软肋,这人胆敢对秦姑娘出手,还被林公子撞了个正着,不知道会被林公子折磨成什么样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小哥今日也劳累了,现在夜已深,有卓某和林兄在,今夜不会再有波澜了,大家便放心去歇息吧。”卓玉成冲着小侍们如此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侍们闻言,纷纷向卓玉成行了礼,齐声道:“谢过神武君。小的们告退。”陆陆续续地退下去了。待确定小侍们全都退下后,卓玉成方冲着暗处一方向道:“都解决干净了?”话甫落,只见墙角阴暗处,几个人拖着几具与刚才男人穿着一致的身体走了出来,冲着卓玉成单膝跪下,行礼道:“禀告少阁主,一共四人,加上方才少阁主拿下的,一共五人,悉数擒获。” “好!将他们一并拖到琴韵阁中。今后,你们还是继续暗中守卫傅家,一有消息,就像今日这样,及时来报!”他早便在傅家部署了暗卫,就是为了防止像今日这样的意外。 “是,少阁主!”几人起身应答,随后便听从卓玉成的命令,将剩余这四人,连拖带拉地丢进了琴韵阁密室之中。 卓玉成这才缓步走进了琴韵阁,顺手将大门带上,门栓上好。手中,把玩着五个玉佩,皆是孟家之人特有的贴身玉佩。孟秋霜,你的如意算盘,卓某怎能让你打得如此顺利呢。 这边,静室之内,傅卿卿因药力沉睡不醒,杨铭将毛巾放入脸盆中,拧干后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她的头发在方才已经被扯乱,衣衫也因挣扎有些凌乱,他想要为她整理,却深知,男女授受不亲,遂扯了棉被过来,将她的身体盖上。 她是何等高傲的女子,寻常见面,向来衣冠整齐,大气有礼。今日遭遇此劫难,不知待她醒来之后,又会有何等地反应。想来,定是恼怒不已吧。杨铭如此想,依着她的性子,他不认为傅卿卿会被这件事惊吓到,倒是更可能以此为戒,作为复仇的动力。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拷问 http://.biquxs.info/ 琴韵阁密室内,卓玉成坐在一旁,看着林骁将这五个人陆续捆好,排成一排。秦怀素亲自端来两杯茶水,放在小桌上,见到桌面上,卓玉成放下的五枚孟家玉佩,叹道:“想不到,孟秋霜竟然这么卑劣,逼死了傅大人不说,还对傅家妹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也下这般狠手。”五个人啊!半夜时分,五个男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擒抓一名女子,究竟会对她做些什么,想也知道。如若傅卿卿没有抵抗过,那她会受到何等屈辱,秦怀素不敢细想。 卓玉成脸上未见波动,心中却对孟秋霜嗤之以鼻。孟家的人,当真卑劣的很。 “不过好在,神武君与林公子及时赶到,否则面对这个练家子,怀素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说着,向卓玉成拂了拂身,以示感激。 卓玉成伸手虚扶一把,朝秦怀素笑笑道:“秦姑娘无需言谢,其实真要说起来,今日之事,早在玉成的安排之中。”秦怀素闻言,抬头看看卓玉成,眼中带着些惊异。也即是说,今日乱夜,乃是卓玉成策划? 林骁干完了手上的活,便走到秦怀素身边,大手圈住她的肩膀,道:“今夜傅家小姐遇险,其实卓老弟早有安排。”在来的路上,卓玉成已经向他说清楚了。原来,早在参加傅家丧礼之前,卓玉成便私下去找过杨铭,告诉他孟秋霜近日便有所动作,要他单独将傅卿卿约出来,好引蛇出洞。杨铭依计行事,寻了个时间与傅卿卿相约而见,孟秋霜看到傅卿卿落单,自然会派人出手,如此一来,卓玉成便可趁此机会,捉住孟家的把柄。 秦怀素听完林骁之言,心中明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卓玉成的一个局,为的,便是这几个人和他们口中的线索。卓玉成在一旁,静静听林骁向秦怀素解释,自己并不插话。 密室外,互闻一阵轻盈脚步声,不一会儿,只见红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朝林骁、卓玉成行了礼,随后对秦怀素道:“秦姐姐,方才又来了位沈大人。”沈巍?他来作甚,秦怀素向卓玉成与林骁投去询问的眼神,难不成沈巍也是他们叫来的? 卓玉成摇摇头,林骁也是回之以疑惑的神情。秦怀素思忖片刻,便道:“那我便去看看吧,这里,便交给二位了。”语落,带着红悦走出了密室。 “诶,你说,这沈巍来此,意欲为何啊?”这眼看着就要子时了,夜半三更的,不在自己府里歇着,跑来琴韵阁作甚。林骁当真是看不明白了,难不成这些读书人,睡不着都喜欢到处乱跑的? 卓玉成冲他摆摆手,道:“沈巍这人待会儿再说,先把眼前这些事解决了再说。”冲着那被捆的五人抬抬下巴,示意林骁动手。 “嘿,我这儿忙活半天,老弟,也该你活动活动了。”他一个人把五个大汉捆绑起来,现在还要他动手,不行,不能让卓玉成小子这么占他便宜。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拿起秦怀素端来的茶水便喝。还是怀素对他最好,送来的茶刚好解渴。 白了林骁一眼,卓玉成起身拿起自己那杯茶,走到方才他拿下的那人面前,一杯茶倒下,把人浇醒了。 “!”那人受惊,登时睁开双眼,要穴被封,头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抬头看向卓玉成,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醒了?醒了便来说道说道,今日袭击傅家小姐,所为何意?”手中,一道符印光影,闪烁其间。他要这些人,亲口说出孟家人的卑劣行径。 “呸!”男子冲卓玉成吐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现在落到敌人手里,不论说什么,都只会给成为把柄,遂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瞪着眼紧盯着卓玉成。 “看不出来,你倒是条忠心的狗。”嘴角勾出一道冷笑,又是一个咒印打在男子身上,只见他闷哼一声,看着卓玉成的双眼依旧狠色不减。 “你不说,不代表其余的人,也不说。”卓玉成将目光从其余四人身上扫过,背后,向林骁比了个手势。林骁会意,立刻起身,将手中的茶碗盖飞出,飞旋出去的茶碗盖依次击过那四个人,每个人脑门上都留下了一道淤青。 四人吃痛,缓缓苏醒过来。挣了挣手臂,方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捆绑起来,再抬头,眼前的二人,正低头俯视着他们。他们不是在暗处,等着老大将那个小娘子擒住么?怎么现在,竟变得如此? 四到目光,纷纷集中在那什么也不肯说的男子身上。卓玉成见状,哗,将双刀抽出,插在五人面前,冷言道:“诸位,今日卓某是定要问出个究竟的,你们到底今日所图为何?” 掌力催动剑气,只见一道赤红之光乍然飞现!即刻在五人颈部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领头的那个男子登时一惊,想不到,这卓玉成竟然功力如此卓绝,竟能内力催发兵器之意!其余四人,登时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向后瑟缩着,直到背靠墙壁退无可退,,他们看向卓玉成,眼神中充满了惧意,大叫着神武君饶命,生怕卓玉成又是一招,自己的小命便不保了。 “没用的东西!闭嘴!”领头的男子啐了一口,看着四人不成气候的模样,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出来! “放心,卓某暂时还不会要你们的命。可是卓某有个毛病,就是耐性不大好,脾气有些暴躁,若是各位能够开口,对卓某的问题,有问必答,或许卓某能够开心一些,否则,下一招,保不齐可能失手,重伤了诸位。”轻言轻语的,语气和气得紧,仿佛在与人谈花问柳,可这话语间的威胁之意,却是昭然若是。 “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求神武君饶命!”一人已经被卓玉成吓破了胆子,立马开口求饶,卓玉成瞥了领头男子一眼,眼中嘲讽意味极浓,只见那男子转身便对那人狠狠剜了一眼:“废物!你若敢说一个字!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呃!” 领头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卓玉成禁了声,林骁也一脚揣上去,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 “哎,总还是有明了情况的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可别让卓某难做。”瞥了其余四人一眼,卓玉成继续道:“说吧,今日,你们欲擒傅家小姐,究竟为何?” “快说!免得受皮肉之苦!”林骁在一旁怒目相视。 “小人,小人说!近日以来,我家公子让我们五人暗中看守着傅家,但凡遇到傅家小姐落单,就将她擒走,至于,至于擒走作何,公,公子说,说......”那人说道半途,支支吾吾,抬头看了看林骁,又被林骁一蹬,吓得赶紧缩了缩。 “说什么!”林骁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甚为光火,不耐烦地催促道。抬脚作势便要踹上! “林大人饶命,公子说,说只要留活口,咱们,咱们要如何,都,都行。最好,最好能留下孟家人的种....”如此言论,让卓玉成眉头一皱,孟家的人,如斯行为,着实令他倍感恶心! 林骁听闻,骤然一惊!没想到,孟东临,竟然这般令人不齿!心中怒火冲天,这一脚,还是踹到方才那人的胸口,怒骂道:“畜生!” 卓玉成原想,他们擒住傅卿卿,是为将她擒入孟府,交与孟东临,谁料,他还是将孟家人想得太好了些!他竟然随意找了五个孟家喽啰,便要毁了傅卿卿清白!此等羞辱,若真成了,傅卿卿怎能忍受得了! “孟东临,当真这么说?”卓玉成眼中,渗出了杀意。按理说,他孟家的目的,应是要吞并傅家势力,他们是要迎娶傅卿卿的才对,如何,能够接受新娘的清誉受损。 “真的真的,神武君,小的们不敢说谎!”另一个人也急急出口解释道:“公子说了,傅家当众拒婚,折了孟家的颜面,这次,就当是给傅小姐一个教训,届时,皇上不会不管,若那时,孟公子再迎娶,想必所有人,乃至傅小姐也是不会拒绝的!”呵,呵呵!孟东临当真是好手段!心思也是尤其的阴狠!傅卿卿一旦受到这番羞辱,因着她的性格,定会不顾一切,嫁进孟家,急着报仇,这倒是正合了孟家人的心意! “原来如此。”缓缓四个字吐出,卓玉成冷眼看了面前几人,心下有了个主意。 “是啊是啊,神武君,小的已经将一切都交代了,还请神武君,放...”一个‘放’字才出口,便见赤红之刃划过眼前,四人颈项之上,血痕骤然加深,少顷,血液便喷涌而出!四人齐齐倒地,失了生机。 而那领头之人,睁大双目看着卓玉成,冷汗顿时从额头沁出,他方才,并未看到卓玉成出手的动作,只觉剑锋一瞬,那四人便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看你似乎有话要说,也罢,卓某就解了你的禁言,让你说说自己还有何遗愿。”一个手势,便令男子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私自处决孟家的人,孟老爷不会放过你!呃!”又是一道血光,一双凶狠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便也跟着他的一众兄弟们去了。 收起刀,卓玉成冷哼一声,他还以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呃,卓老弟,你不是说,要问出些消息的嘛,这么快就杀了?”林骁眨眨眼,这,还没问多少啊。 “他们令我恶心,我也不想再问了。要问消息,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再说,我突然有了些新的想法。”他坐回椅子上,将桌案上的五枚玉佩收好,对林骁道:“你帮忙把尸体清理一下,明日,我便给孟秋霜,一份大礼。”他很好奇,不知晓,孟秋霜见到他的这份礼物,会有怎样的表情 正文 第六十章 坦白 http://.biquxs.info/ 待林骁将密室中的五具尸体处理妥当,卓玉成与他便一同来到了静室之中。方踏进静室门,便看到杨铭拿着一盆水往外走,遂向他问道:“杨大人,卿卿姑娘现下情况如何?”只见杨铭摇摇头道:“尚未清醒。”随后拿着水盆,向外走去。 卓玉成与林骁面面相觑,这傅卿卿独自一个女子在房内,他二人总不好直接进去,遂只能在门外乖乖候着。此时,只见秦怀素从走廊那头走来,见两人就这么傻站在门口,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冲两人问道:“神武君,林公子,你们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为何?” 林骁见秦怀素来,连忙上前,轻笑道:“怀素,这又没外人,叫什么林公子,叫阿骁。”这等亲昵的称呼,一般来说,秦怀素只会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这么叫,现下卓玉成在场,秦怀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总归是拗不过林骁,遂顺了他的意思,开口叫了一声:“阿骁。”脸上顿时红晕朵朵,好不魅人。 卓玉成在一旁看着两人,一丝微笑爬上脸庞。秦怀素与林骁两人的感情,他看得真切,也深受感动,只希望,他们能够走得顺畅,结局圆满。 杨铭倒完水回来,见三人齐聚在门口,脸上有些不解:“诸位何不进屋一叙,站在门口作甚。”说着,便自行进入房中,卓玉成二人也在秦怀素的带领下进了去。 傅卿卿此刻已经清醒,但仍感四肢无力,只得躺在床榻上,偏过头看着进来的四人,虚弱开口道:“卿卿这般模样,还请各位勿要见怪。”苍白的小脸,看得四人皆是心生怜惜。秦怀素立刻上前,握住傅卿卿的手,轻声道:“傻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夜你受了如此惊吓,该是我们慰问你的。” 傅卿卿笑笑:“卿卿还未谢过秦姐姐的救命之恩,若非秦姐姐及时开门相救,恐怕卿卿今夜,难逃魔手。”现下想来,方才当真是千钧一发,不禁心中有些后怕。 卓玉成此时走上前来,冲傅卿卿深鞠一躬,行了一番大礼,令傅卿卿面色一惊! “神武君,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傅卿卿看了看卓玉成,满眼惊异,这边卓玉成还未起身,那边杨铭也跟卓玉成一样,向傅卿卿鞠躬行礼。 “傅姑娘,你就让他们如此吧,否则,他们心中难安啊”林骁看着卓玉成与杨铭二人,心中盘算着,自己作为知情者之一,是否也应该有所表示。 “阿骁,这是,怎么回事?”听林骁的语气,他定是知道些什么的,秦怀素回头看向他,示意他开口解释。 “这件事,还是由玉成来向两位姑娘解释吧。”卓玉成直起了身子,一脸正色地对着傅卿卿、秦怀素二人道:“卿卿姑娘,今夜之事,是玉成有愧于你,玉成再次恳求你的原谅。” 傅卿卿现在越发的糊涂了,今夜,不是卓玉成解围的吗,怎会有愧于她? 见傅卿卿一脸愣怔,卓玉成轻叹一口气,缓缓将他之前的计划讲与傅卿卿听:“其实,在傅家,玉成早便安排了神兵阁的人暗中守卫,就是为了孟秋霜今日这一举动。丧礼之前,我便私下见过杨大人,要他务必制造一个你一人出行的局面,如此一来,孟家便有了可趁之机,方才会露出马脚,咱们才能从中占些优势。” 傅卿卿何等聪明之人,卓玉成话说到此处,她便知晓,今夜她的遇袭,乃是必定之事,而她会获救,也在卓玉成的计算之中。被子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握紧,自己被算计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所以,丧礼之上,你给我字条之时,便已知晓我会遭遇这些?”低下头,无人能看清傅卿卿此刻的神情,这句话,明显是对着杨铭说的,他可曾想过,她会有多害怕。心中委屈渐渐漫上,她是那样期待今夜与他会面,可是...这一切,却并非她所想... “我...”我不知,杨铭张了张口,他想否认,可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承认。在卓玉成与他商议之时,万千保证绝不会让傅卿卿有所损伤,可终究,还是让她遭遇了这样惊心的一劫。 “卿卿姑娘,这怪不得杨兄。玉成向他保证过,你绝不会有分毫损伤,可玉成未曾想到,这些人中,竟有一人的武艺,能够躲过神兵阁的暗卫,因此才令卿卿姑娘有了这般噩梦一样的遭遇。是玉成思虑不周。”卓玉成一脸自责,看着傅卿卿低垂着头的模样,再次出声道歉。 “原来,是这样。”听闻自己这一遭,并非在卓玉成安排内,傅卿卿心中稍微宽慰了些,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卓玉成道:“既然此事出乎意料,神武君也不必自责。好在有秦姐姐倾力相助,二位也及时赶到,说起来,还是卿卿应当道谢才是。” 见傅卿卿稍稍恢复了些,卓玉成与林骁、杨铭对望一眼,方才微微舒了口气,屋内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 “神武君。”躺了半晌,傅卿卿体内的药力散了些,四肢也逐渐恢复了力气,她半撑起身子,朝卓玉成道:“不知神武君可从那人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她说的那人,自然是方才对她施暴的黑衣人。混乱之际,她并未看到那人的长相,听方才卓玉成的话,知他是孟家人,遂欲弄清,究竟是孟家的谁。 林骁听到傅卿卿的问话,又回想起方才在密室,那些人吐露出的令人作呕的计划,一脸迟疑,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傅卿卿:“那个,卿卿姑娘,那些人的思想肮脏又不入流,从他们口中出来的消息,你...”他想说你就别问了,可转念一想,人家姑娘身为当事人,自然是有权利过问的,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思想肮脏不入流,短短七个字,傅卿卿已然猜出方才那些人究竟对她抱有怎样不可言喻的目的。一阵强烈的羞辱之感从心中涌上,愤怒,仇怨,郁结心头。贝齿紧紧咬住朱唇,力道之大,竟见血丝渗出! “傅妹妹!松口!”秦怀素见她这般模样,是又心疼又难受,玉手抚上她的面颊,急急出声阻止她自残:“现下你如此虐待自己并无益处,你想想那些希望摧毁你的人,你这般痛苦,便是让他们称心如意!你甘心吗?!” 心高气傲的人儿,听到秦怀素这番话,登时恍然,是啊,她何苦虐待她自己。即便她受了些皮肉之苦,可好在,并未让那些人的奸计得逞不是吗。她要好好的,将这些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秦怀素见傅卿卿渐渐松了口,心下松了口气,立刻转头向杨铭伸手:“杨大人,可否劳烦你第一下毛巾。”杨铭闻言,立刻拿了干净的毛巾递了过来。秦怀素仔细为傅卿卿擦拭了唇上的血迹,看着那嘴唇上的伤痕,心中对傅卿卿甚为怜惜。 沉吟了半晌,傅卿卿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方才抬头对卓玉成道:“神武君。” “玉成在。”看傅卿卿这样子,是完全缓过来了。依着她的性子,想必是要对孟家,有所行动了。 果不其然,在卓玉成应答她后,方听到傅卿卿以极为冷静的声调道:“经过今夜,卿卿已然想得很清楚了。若说以前与你结盟,是为了卿卿一人的自由,那今日,卿卿便是为了整个家族而战!孟家逼死我爹娘在前,又欲羞辱我在后,我傅家上下,也被他孟秋霜掌控玩弄多年!卿卿也是时候,为自己,为爹,为娘,为傅家众人讨回一个公道了。” 杨铭听闻此言,满心复杂地看向傅卿卿,她的眼神中,多了一抹他从未见过的狠色。他知道,傅卿卿这次,是要彻底归顺穆云霄一派了。 “玉成,定当助卿卿姑娘一臂之力!二皇子,也会为卿卿姑娘主持公道!”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傅家,已经完完全全被收到穆二哥的羽翼之下了,接下来,又该是谁呢? “卿卿姑娘。”卓玉成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既然已经决定要给孟家一个教训了,不如,便给的猛一点,正好伤伤他们的元气,让孟家能够消停一阵子,好为他下一步的计划扫清一些障碍。 “神武君有话不妨直说。”看卓玉成的神色,傅卿卿知晓,他有了主意,遂如此开口道。 “我记得,之前孟秋霜派了人给卿卿姑娘下了聘礼,却被卿卿姑娘一把火烧了是吧?”如今想来,这批被烧毁的聘礼或许能够派上一些用场。 “没错,可是当初焚烧之时,并未有周全的考虑,是以现在那些聘礼被闲置在傅家之中,卿卿尚未想好应当如何处理。”傅卿卿有些不解,卓玉成问这些聘礼做什么。 听闻此言,卓玉成微微一笑:“卿卿姑娘,玉成现在倒是有个办法,能够帮你处理了这聘礼。定不会让孟秋霜因聘礼焚毁一事,找你的麻烦。” 傅卿卿略微思量一会儿,随即抬头笑言:“卿卿,自当是信任神武君的。” 当夜,傅家库房便走了水,火势凶猛,人尽皆知。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厚礼 http://.biquxs.info/ 早朝上,众臣对昨夜傅家走水一事议论纷纷。傅家近日当真是流年不利,刚才逝去了傅大人,现在库房又走水,闹得傅家不得安宁,也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头。 “诶,你听说了吗,昨夜傅家的大火...”一位官员向其他人说道:“传言火势凶猛冲天啊!” “这么大的事,能不知道吗。哎,可怜傅家小姐,刚走了爹,现在家中又出了这样的篓子,可够她焦头烂额的了。”众人纷纷为傅卿卿报以同情。 “诶?那不是神兵阁的少主吗?少见他露面朝堂,今日怎么来了?”远处,卓玉成一身黑金道袍,墨玉莲冠。缓步向朝堂走来,面上带着笑意与身旁的穆云霄不知在聊些什么。进京这么久,朝臣们虽大多与卓玉成有过一面之缘,但鲜少在朝堂之上见过,是以众人眼光纷纷聚集在他身上,不知他今日上朝究竟为何。 “玉成,你要准备给孟秋霜的厚礼,究竟是什么啊?”穆云霄一脸疑惑,心中甚为好奇。一大清早,侍从便传话过来,说卓玉成来了二皇子府,在正堂候着,他当时就有些惊异,这时候,卓玉成来找他,想必是有要事。于是赶紧穿戴整齐出来相见,一看他竟然身着父皇亲赐的黑金道袍,见他一来便说今日要与他一同上早朝,穆云霄更是疑惑,这究竟,是怎么了?一番询问,方才得知昨夜琴韵阁中发生的事,心中震撼无比,想不到孟家那些腌臜的人,手段竟然如此阴险卑鄙!卓玉成向他道,傅卿卿现下已经完全归属与他们这边,为表同盟之意,卓玉成今早便要当众还孟秋霜一份厚礼。 穆云霄一路上向卓玉成询问了多次,那厚礼究竟为何,可卓玉成只是冲他神秘一笑,告诉他届时便可揭晓,让他静观其变。这个着实让穆云霄好生好奇。 “穆二哥何必心急,再过片刻,自然见得到。”余光瞟向了那阶梯之上,穆天拓旁边的孟秋霜,那张委实严肃的脸。连他都有些好奇,究竟待会儿看到他精心准备的厚礼之后,不知孟秋霜是否还能这般镇定。 穆长风今日听闻卓玉成也上了朝堂,尤为激动,连上早朝的时刻也提前了些。只听徐海高声一喝:“皇上驾到!上朝!”百官跪迎,齐声而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穆长风双臂微抬,示意殿下众人起身。方才站定,穆长风便笑着看向卓玉成,道:“今日倒是令朕甚为惊喜,卓家的小子,竟然来早朝了,当真鲜少见得啊。”言语之中,尽是宽慰之色。 “臣,多谢皇上关心。其实,臣今日上朝,乃是有要事要秉奏的。”朝堂之上,卓玉成收敛起了素日里的谈笑之色,端起一张威严的面孔,毕恭毕敬地朝御上行礼回话。 “哦?看神武君如此正色,朕倒真是好奇,究竟所为何事,能让你这般严肃。”穆长风对卓玉成也是有所了解的,知晓他定不会因一些小事闹上朝堂。 “启禀皇上,在臣禀告之前,斗胆向皇上讨一个请求。”这小子,又在玩什么把戏?孟秋霜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微微升起一阵不安之感。 “是何请求,说出来朕听听。”面对卓玉成,穆长风的耐心可是足的很,和声向卓玉成问道。 “臣希望,待会儿无论臣做何事,都请求皇上莫要怪罪于臣。”此话一出,殿下一片哗然,少有冷静之人。就连穆云霄也惊讶地看着卓玉成,这朝堂之上,还从未有人敢向皇帝提出这等要求。 徐海低着头,微微抬眼看了看卓玉成,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这卓家小子,果真是与众不同,敢行他人之不敢,难怪皇帝会属意于他,让他辅佐二皇子。 穆长风对卓玉成这要求倒是不觉得惊讶,这小子,性子像极了他母亲,想当年沈月雯与他们一同起义作战的英姿与素日里的思考模式,也是如此的令人称奇!只见他轻笑一声:“呵呵,好,今日,朕就准了你这请求。” “臣,多谢皇上。”得了圣上的允许,卓玉成即可向外大吼一声:“将东西带进来!”只见,殿门外,几个侍卫扛着五具麻袋和两个大箱子便进了来。麻袋的口都封的死死的,砸在冰冷的地上,发出阵阵闷声。 孟秋霜看着这些麻蛋,背后渗出无数的寒意,心下的不安顿时强烈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身旁穆天拓的衣袖,低声唤了声:“大殿下,老夫有种不妙的预感。” 穆天拓回头看了看他,随后又将视线投到卓玉成身上。从进殿到现在,他就一直未能看清卓玉成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很是疑惑。 “玉成啊,这是?”穆长风看着殿中那些个布袋和箱子,也是满心的纳闷,这孩子,搬这些东西来作甚? “启禀皇上,事情是这样,昨夜,傅家库房走水,傅家小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正巧玉成与林家少将军林骁路过,便顺手帮着傅小姐解了走水之困,可谁知,这傅家府上,竟然藏了五个盗贼,居然想趁着傅家混乱,抢劫傅家财物!遂臣与林家少将军便动手,将这些盗贼给了解了。可谁料,在搜查盗贼身份的时候,却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五枚玉佩。孟秋霜见着那玉佩的瞬间,登时五雷轰顶! 难怪,昨夜那派出去的五人,至今五人归来!眼睛又瞟向了那五个封口的麻袋,脑皮顿时一麻! “徐海。”穆长风向徐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将那玉佩拿上来给自己瞧瞧,徐海会意,立刻弓着身子走下阶梯,来到卓玉成面前。 双手有礼地将五枚玉佩一个不落地交到徐海手中,轻声一道:“有劳徐公公了。”徐海冲他微微一笑,拿着玉佩呈到穆长风跟前,一眼扫过徐海手中,码的整整齐齐地玉佩,穆长风冷然一哼,顿时一口气呛上,咳嗽了两声:“咳咳!孟老!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孟家人独有的贴身玉佩,是别人无法仿制的,这件事,摆明了与他孟家脱不了干系! 孟秋霜心下一颤,连忙出列拱手道:“小民不知,小民不知啊!皇上,这件事,小民事前毫不知情,还请皇上为小民做主啊!”穆天拓见状,也上前行礼道:“父皇,孟老为人仁厚,绝不会做出纵容手下纵火抢劫一事,这件事,定有蹊跷,还请父皇明察!” 为人仁厚?亏得穆天拓能说得出来。卓玉成心下一阵嗤笑,面上,却还是端着一副镇静沉稳的模样。他冲着侍卫们道:“有劳各位帮个忙,将麻袋的封口打开,还有,将这些箱子上裹着的红绸,也揭开来。” 侍卫们照着卓玉成的吩咐一一做了,麻袋的封口开启,露出五张熟悉的面孔。这五个人,正是孟家公子的侍从!穆天拓见状,面露惊色,猛然回头看着孟秋霜,这可如何是好!?孟秋霜现在也有些六神无主了,这派出去的人中,为首的那个,武艺乃是京城中的佼佼者!他从未想过这些人会失败,更没想过,卓玉成会下手直接杀了他们! 穆长风自然也是认出了那五人的身份,大手在龙椅上一拍,怒斥道:“孟老!现在,你可还有话讲!”人证,物证俱在,他孟秋霜还抵赖得了吗!? “这,这是小民失职,是小民未能管理好府中的下人,是以,才让他们有机会为非作歹!”言语之中,竟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穆云霄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人,心中对孟秋霜的鄙视更深了一层。 就在此时,只见卓玉成张口言道:“皇上,玉成调查过,这些盗贼,原意是欲盗取傅家库房中,这两箱财物,奈何被人发现,遂情急之下,想要用火把将众人逼退,奈何一个不慎,导致火势壮大,因此,才有了昨夜傅家库房走水一事。”缓步走到那两个烧焦大箱子旁,伸手用力将箱子掀开,从中掏出一个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这是!去年西域进贡来呈献给皇上的夜明珠!?”有人认出了这夜明珠,一声惊愕!孟秋霜登时冷汗涔涔,去年,西域进贡来的贡品,有一批称在中途失踪,失踪的名单之中,正有一颗夜明珠,今日,却在这里被卓玉成翻了出来! “玉成,你,解释一下。”龙颜震怒,偷盗贡品,乃是大罪!这原本丢失的夜明珠,究竟为何会出现在傅家库房!? “启禀皇上,这箱东西,其实并非傅家所有,而是孟家,在一天夜里,给傅家下的聘礼!”当初听闻孟秋霜半夜给傅家下聘礼时,他便觉得蹊跷,旁人下聘礼,都是挑得白日,锣鼓声喧地下,偏偏这以往高调的孟家,却要选在半夜这悄然无声的时候下聘礼,着实令人生疑。如若不是为了转移见不得人的赃物,他着实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孟老!你可知罪!?”御上问罪,震怒不已!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削权 http://.biquxs.info/ 原本上报遗失的夜明珠,现在在孟家给的聘礼中出现。纵火盗窃的人,又是孟家的侍从,五枚随身玉佩如同五座铁山,沉沉地压在孟秋霜心中。殿上,皇上龙颜大怒,厉声诘问,孟秋霜额角冷汗涔涔无以为答。 穆天拓见此状况,心中一阵担忧,不住地拿眼神暗示孟秋霜赶紧回答,奈何却无济于事。 “皇上,请息怒。原本夜明珠失而复得是件好事,何必动怒呢。”卓玉成连忙上前轻声安抚穆长风,自己则用眼神示意穆云霄。 穆云霄会意,即刻上前,向穆长风道:“父皇,神武君说的是。宝物得以收复,乃是好事,当是欢喜才是。至于这宝物为何出现在孟家聘礼一事,就让儿臣来处理可好?”穆天拓闻此一言,心下大道不妙,若真让穆云霄来处理此事,免不了对孟家一番搜查,届时,孟家的一切便都会翻出水面,包括当年对傅家所行之事,以及,孟家与天问有交集一事... “孟老,你若再无表示,待二弟接手此事,你我可都完了。”低声冲孟秋霜如此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就算有所折损,他也承担得起! 只见孟秋霜恍然清醒,立刻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穆长风道:“是小民管教不利,才会让这些侍从手脚如此不干净!一定是他们偷盗了夜明珠,放入了聘礼之中,之后又动了贪财的心思,遂才折回想去偷取!是小民的错!小民知错!”这倒是推脱得快,一转眼便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五个死人身上。反正死无对证,他孟秋霜也不惧审理。 卓玉成心中暗道孟秋霜实在是狡猾卑鄙,但这也在他的料想之中,如若孟秋霜真这么容易就倒了,如何能够撑起整个世家的势力,又如何能够稳坐世家第一把交椅这么久。 既然孟秋霜已经表态了,穆天拓这边自然也需要有所表示,他心中实在是佩服孟秋霜的反应,如此解释,就算是父皇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他也好开口作保。于是立马上前,拱手作揖道:“父皇,儿臣相信孟老的为人,他一心忠心为大睿,定不会将进贡之物纳入私囊,定是这些贪图财物的刁奴起了坏主意!还请父皇明察!” 身后那帮世家子弟,见大皇子与孟秋霜如此,也纷纷上前,齐声道:“请皇上明察!” 众人一心,除了少数寒门之士如杨铭,沈巍,以及林轩等武将,朝堂之上,众臣跪地,齐声请求,如此阵仗,令穆长风陷入沉思。他岂会不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可是世家势力现在如此庞大,如若他执意要治孟秋霜的罪,这朝野之上的人心,难以维稳! 半晌后,穆长风横扫殿下跪着的一众大臣,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卓玉成,见他轻微地冲他点点头,方才长叹一声道:“朕,知晓了。众卿家平身吧。” “这...”跪着的大臣面面相觑,皇上这意思,是放了孟老爷还是不放啊? “朕,不会治罪于孟老。你们,放心吧。”孟秋霜,便交给卓玉成他们去处理吧。 “谢陛下!”群臣皆俯首谢恩,世家之人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孟秋霜也暗地舒了口气,看来皇上还是忌惮世家的势力的。 “可是...”刚喘了口气,只听穆长风又开口,顿时世家之人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徐海在一旁看着穆长风的脸色,看来,皇上这次,还是会有所行动的,断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孟秋霜。 卓玉成对穆长风的打算,也是心中有谱的,与穆云霄对视一眼,笑了笑,便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静静听穆长风开口道:“孟老,你孟家的侍从犯下如此错行,乃是你管教不力,今日退朝后,你便好好在府上,治理治理家里的下人,朝堂上的事情,暂且就不必费心了。”穆长风早便有意将孟秋霜与朝堂之事分割开来,只是迟迟未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穆天拓猛然抬头,因穆长风的话吃惊不小。原本孟秋霜就身无官职,当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求得父皇同意,让孟秋霜以旁侍的身份跟着他上朝听政,而今,却因一时疏忽,让父皇收回了这等特权,这好比是束缚了穆天拓的一只有力臂膀啊! 再看孟秋霜的脸色,也未好到哪儿去。一脸煞白,唇齿颤抖。他苦心经营,步步为营,方才在朝堂之上谋得一方天地,如今,却因这件事,让他失去了在朝局之中的位置!可恨!可恼!却无可奈何!在旁人看来,这等处罚的确是最为轻微的,他亦无法反驳,想不到,卓玉成手段竟然如此高超!一出招,便让他失了朝堂之位!今后,他想要掌控朝局信息,便不如往日那般得心应手了! “玉成,不得不说,你这份厚礼,的确是深得我心。”穆云霄偏过头,小声对卓玉成说道。这一出手,便是打得穆天拓,孟秋霜两人一个措手不及,效果,也是令人称赞的好! “穆二哥这等夸赞,玉成心领,却之不恭了。”卓玉成小小回应,随后站直了身子,看向前方。只见孟秋霜咬了咬牙,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似乎放弃了挣扎,上前双膝跪在御前,俯身叩首:“小民,叩谢皇上恩典,今后定当好好管教府中下人,定不会重蹈覆辙。”最后四个字,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卓玉成听的。臭小子,今日之恨,来日,他必定加倍奉还! 呵,孟老爷,今日你斗不过我,来日,我还能让你有机会翻盘么。卓玉成心中冷冷嗤笑,这人呐,最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嗯,行了,今日,你们可还有什么要事需要秉奏的吗?”穆长风似乎有些疲惫,一手撑在额角,轻轻揉着太阳穴,身体是真的不行了,稍微动了动怒,便觉得头晕眼花,他得去歇歇,想着书房之中,静静等候的白慕青,心下方才有了些许的平静,好想,快点见到她。 “启禀皇上,臣尚有一事要奏。”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彻朝堂,穆长风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抬头看去,只见林轩挺直了腰背,行着恭敬之礼道:“皇上,近日军中时常会丢失一些精良兵器,虽丢失数量小,可臣以为,我大睿军队素来以严谨治兵为名,向来纪律严明,如此行径,确犯了我军中大忌,臣希望能够彻查此事!” 这听起来,不过是一件小事,不知为何林轩会在朝堂之上如此正式的秉奏,在场大部分人皆认为,林轩此举,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卓玉成与穆云霄却察觉到一丝异常,但在未确定之前,皆闭口不言,静静候在一旁。 穆长风听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轩,心中亦是有些疑惑,为何这等小事,还需要他一个大统领亲自来报,莫非,另有隐情?一旁的穆天拓也是一脸狐疑之色,紧盯着林轩,却未找出丝毫异态。 良久,穆长风也未能从林轩脸上看出些什么,遂摆了摆手道:“此番小事,林卿,你自行决定便是。” 林轩得了回复,立刻俯身叩首道:“臣领旨。”眼睛似不经意地瞟了卓玉成与穆云霄一眼,随后回到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穆二哥,看来,咱们又有事情做了。灵识传音再次于穆云霄耳中响起,林轩方才的眼神,他也看到了,看来,林帅有要事相商。暗暗回了卓玉成一句,你觉着,林帅找咱俩,是为何事? 想必,与兵器相关,听林帅方才的言语,定是那些失踪的兵器,有什么问题。卓玉成如此答道,否则,他不会刻意为了一些普通的遗失兵器,而找上他们。 穆云霄会意,微微颔首,以示知晓。卓玉成此时也撤了灵识传音之术,老老实实地站着。 穆长风环顾下方,见无人再上奏,遂挥了挥手道:“好了,既然已无事,那尔等便退下吧!”他是真的想要快些结束这早朝,想着书房中等候他的人,心中无比急切地想要看见她。 “臣等,告退。”御上下令,早朝解散,众臣皆俯首叩拜,一一退去。行至门口,穆天拓带着孟秋霜走到卓玉成面前,一个面色铁青,一个仇恨满目。 “玉成老弟,你...哎!”穆天拓用手指了指卓玉成,见他一脸笑意看向自己,心中又是一阵恼火,方才说出个你字,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遂掷袖背手离去,孟秋霜双目紧盯着卓玉成,狠狠剜了他一眼,若眼神能杀人,想必卓玉成现在早已死了千万次了。 “这次,是老夫疏忽了!不过小子,你可别得意,老夫不会让你舒坦的!”狠话撂下,追随着穆天拓的背影,便离去了。 “真吓人。”卓玉成故作惊吓地用手在胸膛上抚了抚,转头对着穆云霄笑道:“穆二哥,你看,孟家老爷好凶啊。看来以后,玉成看着他得绕着走了。”这话一出口,穆云霄便笑了,这小子,把人气成那样,还能这么贫嘴。 “要说你被吓到,我是决计不会信的。你没把人吓死就不错了。”穆云霄笑骂一声,拖着他便往前走。 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有力男声:“二位留步。”转头一看,只见林轩正站在两人身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蹊跷 http://.biquxs.info/ “不知林帅叫住玉成与穆二哥,所为何事?”跟着林轩上了林家的马车,三人在车内稳稳坐着,看着林轩闭目养神的模样,卓玉成与穆云霄相视一眼后,遂朝林轩问道。 “神武君莫要急,待到了林府,林某自会向二位解释。”车马在外,人多口杂,所说的事情又重要无比,实在不宜在马车中商议。 卓玉成闻言,微微点头,静静等候,与林轩一样,闭起双目,徒自养神。穆云霄伸手将车帘撩起一道缝,通过帘缝看向车窗外,只见一队人正扛着一个大箱子在街道上走过,见到林家的马车,连忙向旁避了避。 盏茶功夫便到了林府,三人下了马车,直进林家正堂。此刻,林骁也从教武场上练完武回来,刚换了身衣服从房间走出,便见着卓玉成进了来,立刻奔上前,大声道:“喂!卓老弟!”待走近了,方才看到一旁的穆云霄,又赶紧转头向穆云霄也打了声招呼:“二皇子殿下!” 少年朗声相迎,穆云霄见着心情也舒爽,遂也回了他一句:“林兄,早啊!” “骁儿,今日练武练完了?”林轩对林骁的武艺,要求是十分高,三不五时与他动手切磋,从来未有半分松懈,算算日子,近日一直在忙兵器失踪一事,已是半月未曾检查过林骁的身手了。 每每听到林轩这番问话,林骁心里就是一紧,完了完了,爹要抽查他的武艺了。每次抽查下来,他都得腰酸背痛个四五天,而且,当天是决计精疲力尽,无法起身的。这几日,他可是和怀素有约的啊,爹可千万别是今天想着动手啊。 脸上立刻一副欲哭不能的表情,看得卓玉成、穆云霄二人忍俊不禁。林轩见着儿子这番表情,眉头微皱:“骁儿,你怎么了,怎如此表情?”林轩觉着奇怪,这孩子,莫不是身体不舒爽? “呵呵,林帅不必担心,林兄恐怕,是担心您今日突击抽查,与他切磋吧。”卓玉成轻笑一声,随即开口向林轩解释道。 林轩闻言,方才舒展了眉头,背过手,对林晓道:“为父的确是有意要抽查,可一来你方才练武下来,体力有损,再加上为父近日有要事要处理,切磋一事,暂且延一延,但你可不准懈怠!”一听父亲并不会今日抽查武艺,林骁脸上立刻明朗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儿子谨遵父亲之令!”说着,便要转身离开,他要去琴韵阁找怀素去。 “等等。”刚走出两步,林轩便开口唤住他,只见林骁身形一顿,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不是吧,爹,您不会这么快就变卦了吧。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林轩,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您还有事儿吗?” “今日为父要与神武君、二皇子商讨的事,你也来听听。”毕竟是军中的事情,林骁也应当知晓,再说,他身为林家少将军,有些威信,必须要树立! “哦。”只要不是切磋就好,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听了林轩的吩咐,林骁点点头,与卓玉成他们一道随着林轩进入了书房。 “林帅,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究竟所为何事了吧?”穆云霄坐定,面对林轩,开口问道。 林轩闻言,当下一笑,看着卓玉成,又瞅了瞅穆云霄,道:“今日林某请二皇子殿下与神武君前来,为的,便是今日军中,那些失踪的兵器。” 果然是为了此事,卓玉成心中暗叹,随后向林轩道:“想必那些失踪的兵器,定是有些蹊跷,否则怎会让林帅如此在意。” 林轩看向卓玉成的眼中,满是赞许,卓家少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洞察之力,卓兄,你的儿子,当真不凡。 只见林轩点点头,随后道:“神武君说得不错,那些失踪的兵器,确有蹊跷。不,不应是兵器有蹊跷,而是那些兵器的去处,实在问题极多。” “兵器的去处?”穆云霄抓住林轩话中的重点,心中充满了疑惑,丢失的兵器,一般来说都是被盗贼变卖,或据为己用,还有其他的途径么? “爹,那些兵器就是被偷了呗,还能有什么去处?”林骁一直知晓,最近父亲忙碌不已,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那些丢失的兵器,不禁有些不解。不过一堆兵器而已,军中有一大堆,再加上神兵阁又常常有额外的提供,丢了,补上不就行了,值得去追? 卓玉成见林轩的脸色严肃,心下略一思忖,遂道:“林帅,莫不是担心,这些兵器是被有心之人偷去的?”他这话说得是极为委婉,只因他确实也无法确认,那所谓的有心之人,究竟是谁?立场如何? 卓玉成的话,令林轩立刻点头,他看着卓玉成的双眼道:“先前,只是一把两把佩剑丢失,军中众人,包括我也并不在意。毕竟军中之人,皆是些粗人,平日里也从来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稀松平常。但后来,丢失兵器的频率,却越来越高,数量,也越来越大。我也曾下令,但凡训练之后的兵器,一定要严加看管,不得再有遗失!可即便是这样,还是避免不了兵器丢失的情况。我查遍了整个军营,盘问了所有的将士,却未发现可疑之人,也没有找到一件丢失的兵器。” “这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要说林帅治军,那是出了名的制度严明,赏罚必究。既然军中没有搜到丢失的兵器,那么那些兵器肯定已经被运送至军营外。这个盗贼,能在众多武艺高超的将士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来去自如,还带着兵器,想想,着实令人心惊。如若他动了杀人的心思,恐怕,这军营之中,也不得安生。”卓玉成眉头紧皱,他的话语,令林骁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顿时端正而坐,仔细聆听。 林轩闻言,亦是点头以表认同,他一手摩挲着下巴道:“神武君说的,正是老夫所担心的。按理说,老夫的军营之中,虽不说各个武艺超群,但至少身手皆是不凡之辈,这个盗贼,能避过他们的眼线,肆意出入军营,顺走兵器,这等能为,着实令人不敢低看。这样的人,若是起了歹心,恐怕甚是麻烦。更何况,这些兵器的去处...”说道此处,林轩额角一阵抽痛,想到前几日得到的消息,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这兵器的去处,想来林帅是有所消息了。”卓玉成看林轩的模样,心中了然了几分。 “没错。”将手从下巴上移开,按了按跳动不已的太阳穴,林轩道:“不瞒你们说,就在前日,老夫独自一人深夜潜伏在军营中,就是想要抓住那偷兵器的盗贼。可没成想,那盗贼的武艺如此高超,老夫全力擒拿,却还是被他跑掉了。”那盗贼,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身手矫健,出招迅猛,与他打了个平手。好在林轩在其逃跑之际,一掌击向其背部,应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掌印。 “既然林帅在其临逃之际,给了他一掌,应是能凭着掌印,搜出人来的。”穆云霄听闻此状况,心中觉着,既然已经留下了印记,找到贼人,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穆二哥,这你便是小看了这位能人了。我想,林帅定是派人凭借掌印在城中搜寻了,可是却一无所获吧。”且不说凭借一个掌印抓人有多么不令人信服,就说这京城中茫茫人海成千上万,恐怕找起来,也得狠费一些力气。 “不错,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此人,当真犹如大海捞针,事倍功半。”林轩想到这一点,也是头疼,可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他也只能继续派人找下去:“就是在寻找途中,老夫竟然发现了失踪兵器的一些线索。” 原来,在寻觅贼人的过程中,他们曾在二皇子府外,与一群神秘的黑衣之人交手,他们手上的兵器,正是那些军中失踪的兵器! 穆云霄与林骁登时一惊,连卓玉成也有些意外,这倒是有意思了。二皇子府外,时常会有些黑衣刺客伏击,可每一次都被白衣雪轻松制服,是以卓玉成也未曾像傅家那样,安排暗卫。这一次,想不到那些黑衣刺客竟然撞上了林家的人,用的,竟然还是林家失窃的兵器! 这要是传到世家之人的耳中,恐怕朝堂上,又不会平静了。神秘刺客手持林家兵器,意欲行刺二皇子,这罪名要是扣下来,谁都担待不起!难怪林帅会如此心急火燎地要将此事查清,还寻来了他们。 林骁此时气急败坏地从座位上弹起,啪地一声拍着桌面,一脸愤懑道:“这该死的贼人!若是让我找着,我定当将他碎尸万段!”林家忠诚的名望,怎能毁在这等人手上! “你先别急着生气,坐下。”卓玉成轻叹一声,这林晓,就是这沉不住的火爆脾气。 “骁儿,你先坐下。爹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想解决这件事。你放心,林家的清誉,爹绝不会让任何人毁了去!”林轩伸手按在林骁肩膀处,一道眼神示意他冷静坐下。 待林骁坐定,卓玉成方看向林轩,道:“那么,林帅,可否告知玉成,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阴局 http://.biquxs.info/ “林帅,是否有什么计划?”顺着卓玉成的话,穆云霄开口,向林轩询问之后的打算。连林轩都无法轻易擒拿的窃贼,武学修为,定是不同于常人的,他们要想要捉拿,需得提前谋划才是。 林轩闻言点点头,对穆云霄道:“诚如二皇子所言,林某早有打算。今夜,那贼人应当还会再来,届时,还请二皇子、神武君还有骁儿,一同帮忙。”捉拿一个盗贼,竟然需要四个人?卓玉成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帅,这人数,是否太多了?仅仅一名盗贼,任他武艺再高强,咱们之中,只需两人也便绰绰有余。”难不成,林轩另有筹谋? “神武君,你有所不知,今夜要擒拿的,可不只是一人。”眼光抬起,对上卓玉成,随后一道目光轻轻扫过穆云霄,卓玉成当下会意。原来,林轩叫穆云霄过来,亦有深意。 “爹,这孩儿就不明白了,这盗贼不就只是一个人么?”林骁根本未注意自己父亲与卓玉成的眼神,挠着后脑勺,对父亲方才的话,着实想不透彻。 哎,这傻孩子,若是他素日里的智谋,能有他带军打仗的一半,他便放心了。对林骁这个亲生儿子,只要在京城之中,林轩是决计无法放心的。心下无奈暗叹一声,遂开口道:“骁儿,你只管听为父的安排便是。”至于更深一层的考虑,待到私下之时,他自会好好向林骁解释。 “林帅,本殿与林兄,有着同样的疑虑,可否解释一二?”穆云霄也是无法参透林轩话中的意思。 见二皇子也开口了,林轩看了看卓玉成,只见他对自己微笑点了点头,遂才松了口,先行起身,拱手向穆云霄行了个大礼,着实让穆云霄和林骁双双震惊。林轩这一生,除了皇上,从未向任何人行过这般礼数,也难怪二人一惊。 “林帅?这是作何,您是大睿开国统领,如此这般礼数,云霄可承担不起。”连本殿二字也被惊得说不出,穆云霄赶紧起身,伸手托在林轩手肘之上,将其扶起。 “二皇子殿下,林某,先行向您请罪。”林轩的手肘上,穆云霄的手还未撤去,便听见他满声愧疚地开口道:“其实,今日林某请二皇子来府上,也是欲用二皇子为引,将那些欲行刺二皇子的刺客引来,今夜同那盗贼一起,一网打尽。”如此这般,不仅能够抓住窃贼,还能从那些刺客口中撬出些有用的消息。 一番话说出,穆云霄与林骁二人顿时明了了方才林轩的话,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原来,是为此事。穆云霄面上一笑,道:“林帅不必向云霄请罪。林帅的思虑周全,如此办法,定当是做了仔细斟酌的,云霄,相信林帅的判断与筹划。” 林轩听言,心下一暖,对穆云霄的认可,更深了一分。这些年来,穆云霄在朝中的作为,他全都看在眼里,他礼贤下士,明辨是非,比起他大哥穆天拓,他的确是更适合那把龙椅。今日请穆云霄来,其实,他自己也在赌,他将军中被盗兵器的去处讲与他听,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赌的便是穆云霄辨别是非的能力。如若他有半分怀疑,那么他林轩,便与以往一样,不占边,不帮衬,任由他与穆天拓两虎相斗。待到新皇即位,他只需要带着林家上下,安安分分地驻守边疆,不再掺和朝廷之事。可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也让他下定了,帮助穆云霄的决心。 “臣,多谢二皇子殿下。”这一声回复,卓玉成知晓,林轩是从心底,认定了穆云霄这个主子了。林轩一生戎马倥偬,从不会无端端对谁俯首称臣。以往,除了对皇上,他自称为臣外,对着穆天拓、穆云霄兄弟,都是以林某为称。今日这番,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其实从方才请罪开始,林轩就已经开始试探,好在穆云霄的态度博得了林轩的认同,今后的路,有了林轩的帮衬,自然要好走不少。卓玉成心中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穆云霄明白了林轩的心意,托着他手肘的双臂,激动得微微发颤。 “林帅,云霄能得林帅的帮助,是云霄之福。”颤抖的声音透露了心中的激动,穆云霄拉着林轩赶紧坐下,面上的喜色,根本无法掩饰。 “穆二哥,林帅能相助,是好事。这等喜事,待咱们解决了当下的事,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卓玉成一番话,提醒了穆云霄,当下,还不是激动的时候,还有一件更为紧急的事情,需要解决。 穆云霄听言,立刻收敛了心中的激动,快速令头脑冷静下来,正色与卓玉成道:“玉成说的极是。”随后又转头看向林轩:“林帅,请将您的安排,详细说与我们听听吧。” 林骁也急急点头,三双眼睛齐齐盯着林轩,林轩遂开口,讲自己心中盘化已久的计划,详细地说了出来。 这边,穆天拓府上,孟秋霜一脸铁青地坐在偏座上,正座上的穆天拓,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闷声不语好一会儿,随后,只见一位侍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偷偷瞄了眼座上两位的神色,轻声开口道:“大皇子殿下,府中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神秘的很,一身道袍,一把拂尘背于身后,浑身上下一股神秘的气息,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给了他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天问二字,示意他拿进来。 轻颤着将字条呈上,穆天拓见过后,眼色一变,朝那侍从开口道:“人呢?”天问的身份特殊,若是让他久站门口,引人注意,必定会给他带来些麻烦。 “回大皇子殿下,那位,那位道长说,久站门口必引乱,遂让小的将他带到偏厅等候了。”那小侍揣着小心,轻声作答,回答期间,还不时抬头,仔细留意着穆天拓的神色变化。见穆天拓眉眼一松,并无怪罪的意思,方才在心中舒了口气。 “做得很好。你去偏厅,将人带过来吧。”将字条放下,向侍从吩咐道。 “是。”还好听了那位道长的话如此说,否则就今日大皇子这般心情,一个不小心,他便有得罪受了。领了命,侍从便赶紧转身下去,到偏厅将天问引来。 “天问道长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要事。”穆天拓见天问缓步踏入正厅之内,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遂开口问道。这前朝国师,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每前来,必是有事。他还记得,上次他来大皇子府,正是穆云霄前去东郊之前,他们计划了结他之时。可未曾料想,穆云霄不仅没除掉,还将卓玉成拉到了他的麾下,想想那些刺客,还都是天问安排的,如今看到他,却未见他有半分愧疚之色,着实令穆天拓心下有些不满。 “本国师今日前来,自然是听闻到朝局之上的变动了。听说,孟老爷被剥夺了旁侍的资格,今后,连朝堂都不能上了?”以往见到孟秋霜,看在穆天拓的面子上,天问还会客客气气地称一声孟大人,如今,听说自己不能上朝堂了,连大人两个字都省了。孟秋霜原本心中就有郁结,现下听到天问这般叫唤,心中火气更甚,原本就铁青的脸,现在更加难看! “国师若是来奚落孟某的,现在见到孟某落得这般田地,可是满足了?!”心情不佳,说话的口气自然也有些冲,可天问对着孟秋霜这等态度,竟全然不在意,嘴角微微一勾,牵出一抹笑意:“孟大人何必如此动怒,不过一个称谓罢了,既然惹得孟大人不快,换了便是。” “国师此次前来,不会只是为了看看孟老的吧。”这老家伙,究竟所来为何?穆天拓是当真看不透这人的心思究竟在想什么。 “大皇子殿下,本国师今日前来,自然是要为殿下分忧的。”天问将背后的拂尘拿下,放在臂弯之中,收起脸上的笑意,冲穆天拓正色道:“今夜,本国师派了亲信,行刺穆云霄。” “你疯了!?这种时候,做什么行刺他!?”现下孟家刚刚被打压,若是这等时候,穆云霄遭到行刺,事情一旦传出去,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他穆天拓!天问这老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穆天拓登时起身,急急冲到天问面前,一脸怒气冲他道。 “诶,殿下莫急。今夜的行刺,乃是个饵,本国师不会如此愚蠢,犯这般低级的错误。”天问抬眼看了看穆天拓,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今日,林轩在调查军中兵器失踪一事,殿下可知晓?”穆天拓一愣,他怎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这件事,本殿当然知晓。”虽不知为何提及此事,但穆天拓还是回答了天问的话。 “那么,殿下可知晓,那些失踪兵器的下落在哪儿?为何人所盗?又是为何所盗么?”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穆天拓一头雾水,他愣怔地看了看孟秋霜,见他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方才再次将目光投向天问。 只见天问拂尘一挥,一丝狡猾的笑意泛上面庞,道:“林家内,有我的人,而做这件事的目的,便是要毁了林家!”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诡谋 http://.biquxs.info/ “毁了林家?”天问此言一出,令穆天拓煞为惊异,他没想到,天问竟早在林家安排了人手,这是何时的事?此人行事根本不受控制,穆天拓心中不安逐渐升腾上来,若有一日,他要对自己动手,那岂不是...冷汗,从双鬓滑下,看向天问的眼中,带了些警戒。 “大皇子莫要这般紧张。”天问见着穆天拓脸色巨变,一眼便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遂笑了笑,冲穆天拓安抚道:“放心,本国师乃是代表前朝之势,支持大皇子登上大统之位的,怎么会做出对大皇子不利的事呢。”收起拂尘,将其背于背上,天问走上前去,冲穆天拓道:“之所以会在林家安插人手,无非是为了伺机向林家复仇罢了。大皇子可别忘了,当初围剿神兵阁的人之中,也有我前朝的精锐,再加上当初两国开战,林轩他领军闯入关中,杀了我前朝多少兄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抚已逝兄弟的亡灵啊。” 穆天拓听天问如此说,向后退了一大步,脸上冷冷一笑,道:“呵!国师如此关爱前朝将士,为了他们竟然兵行险着,欲除掉林家,此番有情有义,当真是令本殿钦佩不已。可是国师别忘了,本殿乃睿朝皇室!是睿朝的大皇子!你现下为了前朝亡士有胆子动林轩,那本殿如何能知,你究竟对本殿会用什么样的招数!?”林轩如何说,也是睿朝开国元勋,是他大睿赤胆忠心之士!天问今天能对他动手,那明天,也能对他这个大皇子动手! “殿下这话可真是令我伤心。”天问面对穆天拓如此态度,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叹息一声,失望而道:“方才我也说过了,大皇子殿下乃是我朝鼎力支持的大统继承者。我朝自被攻破之后,无论皇室还是平民,现下皆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亡国奴的滋味,可不好受。”话说至此,天问顿了顿,想起了现下因颠沛流离而痛苦生活的前朝子民,心中泛起一阵辛酸,但很快便被他压下去,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为了让我朝的百姓早日脱离苦海,我朝君主尽心竭力寻找出路,只为了给自己的子民一个安乐的栖息之地。但实现这个愿望,实在是艰难万分,仅凭我朝君王一人之力,实在是无法完成这个心愿。殿下,同为皇室之主的你,想必定能理解我朝君王的用心吧。”天问话语方落,看向穆天拓。 将心比心,易位而处,通过相似的情况对比,更容易引起人与人之间,惺惺相惜之情。果不其然,穆天拓听闻天问这番言论,眼中的戒备神色立刻减少了几分。天问心中冷笑一声,立刻乘胜追击道:“此前天问四处随君王寻访求助的过程中,曾经听人说起过,大皇子殿下曾经在江湖之中独身闯荡,行侠仗义,一柄长剑叱咤风云,乃是世人尊称的长风大侠。想必对于安民泰势有着自己的主张,正是因为如此,我朝君王方才如同找到同道中人一般,下定决心要支持您上位。这也是天问会来助您一臂之力的原因。”如若穆天拓登上了皇位,届时,便可利用他让宫氏王朝再度崛起,到那时,夺回江山便是指日可待了! 被天问提及自己当年之事,穆天拓心中其实是有几分骄傲的。当下,对天问的敌意便消散无几。他撤下警戒的神色,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声音放缓了不少对天问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国师对本殿的了解,竟然如此之深。方才本殿有些戒备过头了,还望国师莫要放在心上。”随后,向天问拱手,微微行了礼,道了歉意。 天问见状,心知穆天拓现在对自己已经放下了戒备,遂也作出毫不在意地模样,连连道:“大皇子有此反应,实属正常,毕竟身处高位,想得必定比他人要周全缜密,戒备心强一点,乃是好事。倒是天问未能思虑周全,没有顾及大皇子的感受,该是天问向大皇子请罪的。”说着,也微微伏身,向穆天拓行礼作揖。 一阵礼尚往来,二人方才落座,穆天拓看着天问,寻思着他方才的话,向天问道:“国师方才说,安排了人在林家,可否告知本殿,究竟是何人?有何安排?”看天问的架势,信心十足,倒是令穆天拓着实好奇,他究竟布了个什么样的局。 “大皇子殿下莫要急,局已经布好了,只待收网便是。”今夜,他不仅要取了穆云霄的命!还要让林家不安宁!来大皇子府之前,他便已经派了人前往江天明月楼传信给石原雾香,要她务必做好今夜的准备。 “这......”见天问还是未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穆天拓想继续追问,却被天问抢先截了话头:“大皇子殿下,今夜,便请您亲自前往林家一趟,哦,孟大人也请一道前去,顺便带上其他家族的大人们,大家好做个见证。”他是决计不能够现身的,可惜了这出好戏,只能从汇报的人口中细细听得了。 林府之中,林轩将自己的安排逐一告知众人,言毕,卓玉成沉吟半晌,默不作声。穆云霄见他如此,用手拍了拍他,道:“玉成,你怎么了?”林轩也一脸关心,看向卓玉成:“神武君如有何想法,不如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 “哎,老弟,你倒是说话呀。”林骁亦是盯着他,催促道。每每卓玉成这般神色,他最是坐不住了。 卓玉成眼光扫过眼前三人,缓缓开口道:“林帅,您的计划,玉成倒是没觉得不妥,让玉成心中有所顾虑的,是另一桩事。”三人闻言,两两相视,最后齐齐看向卓玉成:“何事?” “林帅说,这盗窃的人,在军中戒备森严之时,也屡屡得手。按理说,林帅手下受训的人,皆是武艺高超,要避过他们的勘察,恐怕连玉成也难以做到。即便那人的身手与林帅不相上下,但无论身形多么矫捷,身过必留踪,不会一点异状也无法让人察觉。”的确,林家军的人,任选一个,武艺都是京城中佼佼者,要避过他们层层的巡查,实在是不太可能。 “那,神武君的意思是...”林轩细细品过卓玉成的话,逐渐有了些头绪。 “林帅,恐怕这个盗贼,并非军外之人。”如若这个人,是林家军内部的人,那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避人耳目,盗出兵器了。 “卓老弟,你是说,我们林家,有内鬼?!”林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林家军中的人,他日日朝夕相处,每一个人,他都知根知底。他们跟着林家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与他切磋身手,情同兄弟!如若他们之中,真出了内鬼,他林骁,真当不知晓如何面对。 卓玉成知道,若这个盗贼,真是林家军中的人,对于林骁而言,无疑是个打击。虽并不是什么重大的挫折,可林骁这性子,待人向来真诚,他是真的将林家军中的每一个人,当作同生共死的亲兄弟,一旦这猜想成真,他难免会有些寒心。 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它多么难以令人接受,卓玉成正色对林骁点点头,严肃道:“不错。玉成正是此意。” “这...父亲...”林骁有些不知所措,他知晓卓玉成说的是事实,可内心,实在不愿意相信他视为兄弟的人,会做出这等危害林家之事。求助似的看向林轩,希望从父亲那里,得到一丝否定。 “骁儿,神武君说的,不无道理。”林轩心中,其实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在卓玉成提出这个疑虑之前,他从未怀疑过林家军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将士们,都是随他一同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兄弟,他们于他,于林家,已经不仅仅是将士,而是他林轩最为信任的亲人!是以,他从未想过内鬼一事。但事到如今,卓玉成一语提醒,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纵然他同林骁一样,不愿去相信,可他没有选择。 连父亲都如此说,林骁的五指,缓缓捏紧,泛白的关节吱吱作响。卓玉成轻叹一口气,原以为肝胆相照的兄弟,却极有可能是意图不轨的贼人,这等滋味,委实难受。看着林家父子的神色,他只能暂时噤声不语,静待他们缓过神来。 半炷香后,气氛方才缓和了些,只见林轩缓缓道:“神武君,二皇子殿下,今夜,若擒到那个贼人,可否交由林某自行处置。”林轩的思虑,穆云霄二人如何不知,如若真是林家军中的人,公开处理,只会引起众议纷纷,不仅对林家军声誉有毁,还会让穆云霄失了刚才赢得的优势。卓玉成向穆云霄微微点点头,示意他同意了林轩的请求。 穆云霄会意,遂朝林轩道:“林帅放心,本殿不会干预此事,也不会让他人干预此事。”得了穆云霄的保证,林轩、林骁纷纷起身,朝他拱手深鞠一躬,叩谢道:“多谢二皇子殿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劝阻 http://.biquxs.info/ 一切安排妥当,卓玉成想着现下时间尚早,不如出去透透风。正巧他可以去江天明月楼看看,洛子峰现在究竟如何了。自从上次为了逼出石原雾香的真心,捅了洛子峰一剑后,他迟迟未曾去探望,洛师兄啊,你可千万莫要怪罪玉成。 怀揣着这等心思,卓玉成来到江天明月楼,踏入楼门,所见景象与上次相比,人员似乎愈加的忙碌,小侍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他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口半天,竟未见一人上来询问。 “这不是上次那位公子吗?”好不容易来了个人,抬眼一看,是上次招呼他的那个小侍,他冲卓玉成满怀歉意地笑了笑,随后侧身将卓玉成带到角落一处落座。 “我看你们现在客人并不多,作何每个人都这么忙碌?”卓玉成见那小侍神色不自然地一顿,随后道:“这,回公子的话,今儿个楼里的一位贵客似乎有什么要紧事,一大清早的便招呼楼里的伙计们忙里忙外的,所以才会格外忙碌。” “你说的那位贵客,可是上次那位姑娘?”卓玉成说的,便是石原雾香,这楼中的情况,他早从上次赵胖送来的信件中知晓了。江天明月楼中,住宿虽满,可是所有的住客皆听命于一人,那便是石原雾香。今儿又从这小侍口中得知,楼中的伙计因贵客的要紧事,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他便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事,能让石原雾香动员楼中所有的人。难道...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 “对对对,公子说得没错,正是那位姑娘。”小侍连连点头,冲卓玉成回道:“前些日子,那姑娘带回来一位道长,就是之前一直来楼中等着的那位,啧啧啧,当时道长身受重伤,那位姑娘也是招呼着我们忙上忙下,又是给道长请大夫,又是给烧水换药,可是把咱们累得够呛。”看来洛子峰师兄被石原雾香照顾得不错啊。他这一剑,没白捅。 “那位道长,现下如何?”正待小侍要回答,只听楼上哐啷一声响,似乎是重物摔落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道女声高声怒斥:“洛子峰你放手!”正是石原雾香的声音。小侍抬头一望,轻叹一声便回头想与卓玉成说道,奈何一转头,却发现方才卓玉成落座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 “诶?这公子人呢?”背后一阵哒哒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小侍转身一看,卓玉成正踏上最后一阶,来到了石原雾香房门前。 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叩叩叩三声,门内顿时静默,不一会儿,只听洛子峰低沉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门外何人?” “洛师兄,玉成来探望你了。”师兄二字才说出口,房门便被一道强劲掌力拉开,卓玉成微微一笑,踏步便走了进去,顺手再将房门带上。 进门后左转,方才进入房间内部,只见洛子峰正坐床沿边,石原雾香站在他身旁,一只手被洛子峰紧紧拉住,二人面前,一把熟悉的兵器躺在地上,那兵器柄部,还刻有清晰的林字。 林家军遗失的兵器,卓玉成一眼便认了出来,看了看石原雾香,只见她满脸怨愤地看了卓玉成一眼,又回头瞪了瞪洛子峰,道:“洛子峰你放手!”使足了劲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惜洛子峰力道极大,石原雾香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拉扯半晌也未见有什么成效,最后只得作罢,认命地任由洛子峰拉着。 “石原姑娘今夜,可是要前去林家。”在神兵阁中,石原雾香便是领头要取穆云霄命的人,林轩今日说过,行刺穆云霄的人,手持的是林家今日丢失的兵器,现下石原雾香房内,正躺着一把军中遗失的武器,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不难想到,石原雾香今夜究竟有何行动。 石原雾香闻言,将头偏到一旁,根本不想回答卓玉成的话,洛子峰见她这般模样,不仅长叹一声,冲卓玉成道:“卓师弟,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石原姑娘再做错事。” 俯身捡起地上那把兵刃,卓玉成冲洛子峰笑了笑:“洛师兄这是要保石原姑娘吗?”洛子峰如若出手干预,他相信一定能够牵制住石原雾香。 “卓师弟...”洛子峰抬眼与卓玉成对上,面对卓玉成提出的问题,略微沉吟,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石原雾香,想着自己欠她的一切,坚定道:“是,我想保她。” 石原雾香闻言,心中登时一惊,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他说,他要保她。看着洛子峰的一双美目之中,顿时泪眼盈盈。但感动只在一时,天问的命令,她不得不从,否则,她的族人... 趁着洛子峰手劲放松之际,石原雾香即刻将自己的手抽回,出手向卓玉成想要抢回他手中的兵刃!只见卓玉成侧身一闪,一指点向石原雾香要穴,顿时令她定身原地,行动受制。 “你!”狠狠瞪着卓玉成,石原雾香心中猛然一惊,这小子的修为,比之上次,实在是精进了太多!她竟被他一招钳制! “石原姑娘,何必呢,既然洛师兄亲自出面保你,只要你今夜不行动,玉成自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细想当初进攻神兵阁时,石原雾香这群人手中用的,还是自己的兵器,而今却要特意用林家遗失的兵器,难道今夜,另有阴谋。卓玉成隐隐约约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哼!你们倒是说的轻巧,若是我的族人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担负得起!?你?!还是你!?”最后一个你,是对着洛子峰说的,听到阎魔岛的族人,洛子峰眼神一黯,心中暗下决心,登时开口道:“只要你莫再做错事,阎魔岛遗民的安危,由洛某负责!” 震惊,石原雾香听到洛子峰的话,心中震撼非常,他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会帮我,护我族人周全?”心中若说没有欣喜,那是骗人的,石原雾香顿时心头一软:“你可知,我的族人,现在身在何处?什么境地?又是受谁威胁?”洛子峰概然摇头,石原雾香提出的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无法回答。 “那你如何护他们周全!”希望之后,又是一阵怒火。事关族人安危,石原雾香的心绪十分不稳,面对洛子峰这等矛盾的状况,更是让石原雾香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 “石原姑娘,不妨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玉成与洛师兄,自然心中有个底,如此才好为你参谋打算。”卓玉成缓缓开口。洛师兄啊洛师兄,最后,还是得让他来助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面对卓玉成,石原雾香是无法信任的。此人城府至深,心思极为缜密,行事又时常不走常规,实在是让她无法放心。 “因为,你没有选择不是吗?现下你被玉成一招制服,你觉得,你的手下们,能够抵挡得了多少?终归今天玉成是不会让你有所作为的,你的任务,绝对完不成。若你将事情始末一一相告,玉成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保住你的族人,让你无后顾之忧,若你不说,届时任务失败,恐怕你的族人,危在旦夕。”他不喜欢威胁,可是面对石原雾香这样刚烈的人,有时候,威逼利诱未尝不是一个有效的手段。 果然,石原雾香听完卓玉成的言论,逐渐冷静下来,细细思忖后,方才狐疑看向他,问道:“你当真会帮我?”她要一个保证,族人们受到的威胁和磨难实在太多,她不能将他们从一个深渊,推向另一个深渊。 “卓师弟向来说话算数,他的话,我可以担保。”洛子峰见石原雾香有松动的迹象,立刻出声,力挺卓玉成。 “石原姑娘若是不放心,玉成可用神兵阁之名起誓。”他是个重守承诺的人,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半晌后,只听一道幽幽女声,传入二人耳中:“好,我暂且相信你。”接着,石原雾香将她与天问的关系说了出来,连带着围剿神兵阁一事与今夜行刺穆云霄的安排。 “天问要的,无非是两条,一条,乃是穆二哥的命。只要除去了穆二哥,穆天拓的皇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无法动摇。二条,乃是摧毁林家,他忌惮林家军的实力,更恨令他成为亡国奴的林轩,是以,他想借这么一出将林家彻底铲除,一旦林家没了,那么大睿的军事力量,便被削弱了半成,届时,其余各国均会趁着睿朝实力大减之际,异心四起,动荡不断。”卓玉成仔细将天问的意图分析得明明白白。 “不错,诚如你所想。这便是天问此举的最终目的。”石原雾香钦佩卓玉成的领悟能力:“现在,我已经将所有知道的,都向你禀告了,我的族人...”卓玉成闻言,笑了笑,随即一道灵符聚集手中,闭目念咒片刻,只见符印顿时显现灵符之上,不一会儿,灵符便化作万千莹光,散向天际。 “只要石原姑娘今夜按兵不动,玉成保证,三日之后,你的族人便可脱离险境。”方才他已经向神兵阁暗卫下了命令,要他们务必在两日之内找到阎魔岛遗民,并带至安全之地,如此一来,便可解了石原雾香的心头大患。 石原雾香此时方才眨眨眼睛,示意她已经明白了卓玉成的意思,穴道方才被解开。 “石原姑娘,剩下的兵器,你可知在何处?”遍观石原雾香的房间,仅仅只有这么一把兵器,卓玉成心中尤为好奇,究竟他们将其余的兵器放在了什么地方。 只见石原雾香纤手自地面上一块看似寻常的砖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几下,随后立刻拉着洛子峰离开了床沿。床铺逐渐翻过,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道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内鬼(一) http://.biquxs.info/ “想不到江天明月楼之内,竟然有这等密室。石原姑娘,这座楼,恐怕并不像外表看起来,只是个普通酒楼那么简单吧。”卓玉成、洛子峰等人跟着石原雾香在密室之中转悠了一圈。想不到,这密室之中,竟然藏满了林家遗失的兵器。难怪,林帅费尽心思搜寻全城也未曾搜到这些兵器的半分踪迹。 “诚如你所见,江天明月楼,并非普通酒楼,而是我与天问交换信息的地方。”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前朝余孽竟然这般明目张胆,在天子眼皮底下谋划行刺之事。 卓玉成暗地叹了口气,在这偌大京城之中,若真的无人掩饰相助,恐怕,石原雾香等人,要在此安身,并不易。至于这相助的人是谁,稍作思虑也知晓,定然是穆天拓与孟秋霜等人。 三人缓步走出了密室,卓玉成再次回头望了望那密室入口,脑中闪过一道光,一计浮上心头。遂转头对洛子峰道:“洛师兄,有件事,玉成想请你帮忙。”石原雾香听言,即刻抬头盯着卓玉成,满脸的疑惑,这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她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总觉得卓玉成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什么事?”洛子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平静开口向卓玉成回道。他这个师弟,虽然有时心思狡诈了些,可是遇到正事的时候,当是可靠至极,再加上他智谋过人,心思缜密,对于他,洛子峰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石原姑娘莫要担心,既然玉成向你承诺过,不会对你动手,自然是不会阳奉阴违的。”从石原雾香的眼中,卓玉成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担忧,即刻冲她微微一笑,出言宽慰几句后,方才对洛子峰道:“这密室中的兵刃放在此处,实在太过危险,如若天问那老头因石原姑娘任务失败而迁怒,要毁掉江天明月楼,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将兵刃的藏处暴露于官府,江天明月楼在劫难逃! “他敢!”卓玉成一语惊醒梦中人,石原雾香登时恍然,为何天问会命人将所有兵器全放在她这里,原来是这等龌龊心思。气急攻心,她脱口而出两个字,却是毫无杀伤之力。 “他当然敢。石原姑娘莫要忘了,前朝国师天问,是个怎样的人。当年,他可是逼死了前皇妃啊。”仅仅因为她的身份,便无视皇妃贤德之名,生生将人逼死,连她腹中的孩儿也未曾放过,正是因此,前朝皇帝痛失挚爱,一蹶不振。 石原雾香被卓玉成一言堵回,双拳握紧垂在身侧,是啊,天问是什么样的人,她在他手下卖力这些年,早就看清了。只要为了利益,为了他所谓的大局,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牺牲的,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抛弃的。 “洛师兄,这些兵器,就麻烦你帮忙转移,至于地点,稍后我会安排好,着人告诉你。”这些兵刃的去处,他得好好思量思量。 “好,就按卓师弟说的办。”洛子峰点点头,应承道。 抬头看看天色,已然临近黄昏,看来,时候不早了,卓玉成遂朝着洛子峰与石原雾香拱手行礼道:“时候快到了,石原姑娘,今夜你便静候在此,放心,你的族人,玉成自会派人前去救助。”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出了江天明月楼,直朝林府走去。 行至半路,卓玉成寻了一处隐秘之地,凭空画符,只见一道明亮符文闪现,随后化作一道光团,冲向远方,那是神兵阁的所在的方向。母上大人,今夜便劳烦您走一遭,帮孩儿救救阎魔岛那群可怜人吧。 待一切安排妥当,再次移步,回到了林府。一进府,便被林骁与穆云霄打斗之声所吸引。兵刃相交的激烈碰撞,彰显着切磋的热烈。一旁,还有一道激动的男声大声呼喊:“少将军!小心!哇!想不到二皇子的剑术竟也如此了得!” 这声音,不是林骁陪练的小侍,阿武吗。卓玉成顿时有些好奇,究竟这两人切磋得何等壮观,让阿武这样激动。怀揣着一颗好奇的心,卓玉成疾速来到教武场。 砰!铛!火光交错,星点纷呈,只见林骁手持长枪,猛刺向穆云霄,这边,穆云霄仰面倒下,险险避过迎头刺来的枪头,一把软剑在背后一点,轻巧地将自己的身体弹起,转身在空中翻腾半圈,脚尖借着林骁刺来的长枪头踏上,剑横眼前,飞身而上,只冲林骁面部! 只见林骁侧身倒下,躲过刺来的长剑,顺时抬腿一脚踢上林骁握剑的手臂,穆云霄吃痛,双眉骤然一皱,握长剑的手腕一松,眨眼间气势顿散,向旁踉跄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卓玉成见穆云霄心有不甘,还欲作势再战,即刻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切磋。他在一旁看得真切,这场切磋,林骁明显在放水。穆云霄怎么说也是金贵的皇室子弟,林骁若真是使出十成十的力道与他较量,恐怕,未过三十招,穆云霄便要落下风了。 “哟,卓老弟,你可回来了。二皇子和我都无聊透了。刚好二皇子说最近忙于公务,对武艺上有所松懈了,遂叫我与他切磋切磋。”怎么说,他也是征战沙场的少将军,指导指导皇子的武艺,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吗。”卓玉成一面微笑,一面朝二人踱步靠近。这林晓,说他少根筋还真是少根筋,这换做是旁人,谁敢接这样的差事。也就他,天生心大。 “玉成,的确如此。这几日,朝中的事务实在是繁忙得紧。父皇让我与大哥分工协作,根本抽不出时间习武练功。赶巧今儿有空,遂叫了林少将军与我一同活动活动筋骨。”穆云霄收了剑,回过头看着卓玉成如此解释道。 卓玉成闻言,朝穆云霄轻笑一声道:“穆二哥不必急着向玉成解释。这不过是小事一件,玉成只是担心,林兄征战沙场多年,招式届时些杀伐狠绝的,若是不小心伤了穆二哥,那可如何是好。”穆云霄明白,卓玉成这是在提醒自己,切当顾好自己的身体,心中不由得一暖,方才被林骁击退的那股子不甘,也随之烟消云散。 “玉成,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伤了自己的。”穆云霄冲卓玉成笑笑,随后将手上的佩剑收入剑鞘,对林骁道:“林少将军果然英雄出少年,云霄此次输得心服口服。” “诶,二皇子这话说的。您的剑法其实并不差,只是实战经验确是有些欠缺,今后啊,您...啊!”您字刚出口,脑袋上便被卓玉成一个暴栗,疼得他哇哇大叫。侧目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卓玉成已经在他身边,一脸‘和善’地看了他一眼。 “呵呵,穆二哥费劲切磋一番,想必也有些乏了,身上也出了汗,赶紧去换一身干爽的衣物,以免这深秋时分受了凉便不好了。”对上穆云霄的双眼,卓玉成笑着开口道。 也是,这么说起来,秋风一吹,似乎真有些凉意席上背脊。穆云霄点点头,随着阿武去了客房,换衣服去了。 “那,我也去换身衣服。”林骁见穆云霄走了,想着自己身上也出了一身臭汗,便也要回房去,奈何刚才走两步,后领便被卓玉成一把抓住提起。 “诶?诶?干嘛呢?放我下来,我得去换衣服!”林骁被卓玉成揪着后领,根本无法转头,可脑后那道令他发颤的目光,却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背脊上的冷汗涔涔直冒,这臭小子又抽什么风了,老天啊,赶紧让他放了我吧。 “换衣服是吧?你这皮糙肉厚的,吹吹风病不了!转过来!”放下手,还了林骁自由,开口让他转身面向自己。 林骁咽了咽口水,完,这小子是真抽风了。从小到大,每每卓玉成用这等口气与他说话,他就只有认怂的份。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转过身子,面向着卓玉成,根本不敢抬头。 “你小子,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穆二哥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弟,他说切磋,你还真敢答应!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怎么办?”林骁这脑子,平日里若是有他领军打仗时的一半,他也就不必操心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方才我都没有使出全力...啊!你又打我干嘛!”委屈地抱着脑袋,林骁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卓玉成。 “废话!你还敢使出全力!?你当穆二哥看不出你在放水吗?他身为皇子,心气本就比寻常人要高,你方才没使全力依然将他击退,可看见他脸上不甘,不悦的神色了?我要不拦着你,你还想做穆二哥的长期陪练是吧?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这小子究竟懂不懂啊?!”不得不说,对于林骁,卓玉成的确比对他人要上心一些。他们自小便玩得好,再加上林骁为人耿直正义,心眼儿又少,在他面前,卓玉成可以不顾形象,任性而为,对于卓玉成而言,是难得的同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不答应和二皇子比武就是了...”林骁知道卓玉成是担心自己,遂连连点头。 “你还敢有下次!”又是一个暴栗要上去,林骁这次立马躲了开来... 教武场上,只见二人卸下人前的束缚,肆意奔跑打闹,好不快活,却未曾留意,屋檐下一道黑影,正默默地注视着教武场中的二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内鬼(二) http://.biquxs.info/ 夜幕终于降临,林轩带着卓玉成三人静静候在兵器库之外。现下兵器库周围,只有寥寥几人巡逻驻守,那贼人若是现在动手,定是能够轻易得手的。 卓玉成环顾四周,兵器库位于一片荒芜的平地中央,四周除了他们现下藏身的大树之外,毫无隐藏之处。林帅选在此处进行伏击,想来是欲今夜将那贼人一举拿下。 “爹啊,你确定,那贼人,今夜真能来?”林骁看着林轩,疑惑道:“万一他今夜不来,那咱们不就白等了?” 卓玉成扫了他一眼,道:“放心,他一定会来。”林轩今日早就下了命令,众将士长久以来过于辛苦,今夜便仅留几人巡逻便是,其余的人,统统歇息去了。林家军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乃是盗窃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如若那窃贼真是林家中人,必定早就知晓这个消息,今夜势在必行。 果不其然,四人未等多久,便见一道黑影飞速闪入,避过巡逻的士兵,直接进了兵器库。林轩回头与卓玉成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只见林骁与卓玉成登时从隐藏之处现身,飞奔向兵器库。林轩则守护在穆云霄身边,与其一同静观其变。 兵器库中,那蒙面盗贼急急将几把不起眼的兵器放入自己准备好的包裹之中,将其封好背到背上,正欲离开,却忽见兵器库外,明光晃晃,登时心中大道不妙,冷汗从背脊滑下,一脸警备地看着门口,脚下未有丝毫移动。 “里面的朋友,何不出来一叙,卓某与少将军可是恭候多时了。”卓玉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黑衣人双眼微眯,四处张望着有无其他出口,却是徒劳。兵器库四面封闭,除了一道门外,再无其他逃生之路,现下,要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硬闯!心下一横,硬闯,便硬闯! 将包袱在胸前系得更紧了些,身体重心下压,一脚向后重重一点,便向门口猛冲而去!腰间双刀顺势而出,直逼卓玉成! 冷光一现,只见门口处,黑影飞冲而来,速度极快!连林骁都无法及时做出反应。眼看着尖锐的刀尖便要刺中卓玉成,危急之际,只见卓玉成身体微微向后一仰,一脚离地,飞身向后撤了一段路。随后立刻站直,一手轮空划出一道符印,顿时,道门阵眼大开,卓玉成饱提真元,掌心朝着那阵眼猛力一推,只见那道阵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压过境!狠狠拍过贼人胸口,鲜血顿涌上喉,一张口,便是一地鲜红。 捂着炸裂的胸口,盗贼惊异地看着卓玉成,不是说,他的内功已经大不如前了么?怎还会有如此功力!此前,天问曾经告诉过他,当初围剿神兵阁之时,卓玉成的功力早已被试探清楚了,是以,他方才才会下定决心,拼死一搏。可谁料,却受此重创!难道,天问是骗他的?! 林骁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出手过招。势要将那贼人的蒙面扯下,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背叛林家!贼人在林骁出掌之际,险险避开,身上毕竟受了重创,要与林骁硬碰硬地打,他势必占下风,抬头往远处看去,见穆云霄直直看向这边,未有一丝动作。 眼中一道光闪过!即刻不顾身体伤势,内元猛提,冲向穆云霄所在方向。林轩在他冲来的一瞬间,即刻将穆云霄护在身后,而这边,卓玉成明眼一看,知晓他的意图,手中立刻捏了个咒法,闪身瞬移至穆云霄面前。 “道气八荒!”掌中浑厚真气凝结,一道强劲的掌力眨眼间灌入贼人体内,原本就受了伤的肺腑,又承了猛力一击,手中的武器是再也握不稳了,四肢的力气顷刻间消散无踪,双膝重重砸在地面上,整个人跪倒在林轩和穆云霄面前。 见贼人已经失去了作战的能力,林轩方才收了手,转身对穆云霄道:“二皇子殿下,您可无碍?” 穆云霄点点头,道:“无事,还好玉成与林帅及时出手。” “这次,全都多亏了神武君。这贼人的速度奇快无比,且身手不凡,如若没有神武君,老夫此次,是应付不得的。”这贼人,方才虽然受了重创,可功夫却是比上次更要精进了。 “林帅过奖了。玉成不过也只是占了起手优势罢了。若非第一招出手倾尽全力,将他肺腑重创,恐怕,以他的速度,连玉成也没有多少胜算。”胸口微微有些发疼,方才事出紧急,连用了两次咒术阵法,倒是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如若这贼人再不倒下,他的确也撑不了多久。 “玉成,你怎么样?可是有何处不舒服?”穆云霄心细,见着卓玉成捂着胸口轻轻揉着,想着他恐怕是受了些伤,不免心中有些担心。 “卓老弟!”林骁此时走上前来,看了看卓玉成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脸上,担忧之色浮现:“怎么?难道是方才用力过猛?内息有所损伤?” 见众人如此关心自己,卓玉成当即笑了笑,道:“无碍,只是内息有些紊乱罢了,休息一阵便是。林兄,你不好奇,这贼人蒙面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孔?”为了不让人担心,卓玉成赶紧将话题引开。 林骁顺着卓玉成的话,将目光投向了倒地的贼人,只见他蜷缩在地上,体内巨创而产生的疼痛,令他颤抖不已,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林骁蹲下身,伸手欲摘除那贼人的面罩,刚要碰上,手指微微缩了缩,不得不说,一开始他吼着闹着要抓住贼人,弄清楚他的身份,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些畏缩了。 “骁儿,莫要退缩,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知子莫如父,林轩知晓自己的儿子究竟在纠结什么,遂开口如此道。 听了林轩的话,林骁五指收紧,随后又张开,干脆利落地将面罩揭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众人眼中。 “阿武。”眼前的人,正是常常陪着林骁练功的阿武。林骁有些不可置信,阿武是他少年时期就一同成长的伙伴,他虽名义上是林骁的侍从,可林家从未将他当做一般下人。林骁心中顿时难受无比,自己视为兄弟的人,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阿武,为什么?”林骁想问清楚,究竟,阿武为何要这么做。 “......”阿武只是紧紧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双手攥紧了拳头,眼中掺着不明意味的神色。 林骁还待言语,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另一位林家侍从急急奔来,他看见了倒在地上一身黑衣的阿武,面露惊异之色,但很快就收了起来,向卓玉成等人行礼,随后朝林轩道:“老爷!大皇子带着世家各个老爷来府上了!” “!!!”除了卓玉成外,林轩、林骁、穆云霄三人皆是一惊,他们来作甚?! 林轩回头看了看阿武,冲那侍从吩咐道:“你赶紧将阿武带下去!”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道沉音飘来:“林帅这是在做什么?”想不到,穆天拓竟然连等都不愿等,直接进了林府,身后,跟着一帮世家的当家。孟秋霜自然位列其中,一脸好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云霄见过大皇兄。”毕竟是长兄,穆云霄见着穆天拓自然是要行礼的。穆天拓挥挥手,示意他免礼,随后一脸笑意看向穆云霄道:“二皇弟这么晚,在林家做什么呢?” “回皇兄的话,云霄今夜其实是与玉成一同来林府做客的。”穆云霄有礼回道,这大皇兄不知为何,总令他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穆云霄心中有些担忧,这么晚,带着众多世家当家之人来到林府,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做客?”穆天拓看了看那倒在地上,背着兵器的阿武,又四处望了望,见林府除了这兵器库外一点打斗的痕迹,似乎也没有其他异状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天问究竟布了个什么样的局,让他带着世家所有当家来林府? 卓玉成看穆天拓四处张望的模样,心中已经了然了几分,想必天问原本的计划,定是要石原雾香等人,带着林家兵器来林府行刺穆云霄,顺便让穆天拓带着世家之人赶来做个见证。无论穆云霄是否受伤,遇刺是在林府,林轩逃不了失职之责,再加上兵器又是林家的兵器,到时候再赖个蓄意派人行刺皇室的罪名,这林家可就真的毁了。 不得不说,天问这一局,安排得倒是精彩,可惜啊。他今日,是没办法让这出戏,按照原本的计划排下去了。卓玉成望望天际,算这时刻,母亲她们应该将阎魔岛的人给救出来了吧。 “没错,做客,玉成与穆二哥的确是受了林帅的邀请,来林府做客的。”卓玉成开口接过话头,向穆天拓道:“原本林帅只是长时间未见到玉成与穆二哥,想与我俩叙叙旧,谁知林骁这小子,一时心血来潮,要玩什么游戏,这不,让阿武扮作盗贼,我们充当捕快。结果,一时玩得太过尽兴,手上没轻没重的,便把阿武给伤着了,林帅这才赶来处理。”这解释,听上去虽然有失大雅,却让人找不出半分漏洞。 穆天拓一听,脸色顿时铁青!卓玉成在戏弄他,这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奈何他所说的,确是令人无法反驳!当真可气。 “哎呀,大皇子脸色真可怕,卓老弟,能把皇子气成这样,我真是佩服你。”林骁在卓玉成耳边小声嘀咕,心中却是翻起了笑浪。 这小子,胡诌的本事,还是跟以前一样强。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内鬼(三) http://.biquxs.info/ “游戏?”穆天拓盯着蜷缩在地上的阿武,冷笑一声,迈开步子便欲走上前去查看阿武的状况,林骁见他那架势,心中登然一抖,不妙,穆天拓这是要亲自验伤。卓玉成方才的力道,虽然没有尽全力,但也有个七八成,只要仔细辨认,就能知道是玄清绝学。如若真是游戏,断不可能出这般狠厉的手法。看穆天拓越来越靠近阿武,林骁脸上的担忧便愈发的明显。 “大皇子殿下。”在穆天拓面前,林轩挺身而出,挡在阿武与穆天拓之间,恭敬有礼道:“恕老夫唐突,阿武这孩子,今日本就身体有所不适,再加上犬子这番闹腾,更是累得无法起身,还请大皇子允他下去休息。”林帅亲自开口,穆天拓微微愣怔片刻,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话语反驳。 “皇兄,这阿武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再加上身体不适,不便向皇兄你问安。皇兄你向来秉承父皇宗旨,亲厚下属,想必不会为难他的吧。”穆云霄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瞬间断了穆天拓的后话。抬眼示意林轩,便让一旁候着的其他侍从将阿武扶了下去。 林骁见状,这时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躲过大皇子这一劫了。 “不知穆大哥今夜为何突然造访林府,还带了这么多人。可是为了什么事吗?”一眼扫过孟秋霜等人,卓玉成将话头抛向了穆天拓。 原本现场气氛一度陷入沉寂,穆天拓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世家之人更是不敢置喙一语,现下卓玉成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众人倒是齐刷刷地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穆天拓身上,稍稍忘却了一些方才的惊吓。 “呵!”穆天拓沉吟片刻,突然开口嗤笑一声,随后转头面向卓玉成,目光从卓玉成扫向了穆云霄,最终盯着穆云霄双目道:“皇弟既然能够来拜访林帅,作为兄长的,自然也不能失了礼节。”面上挂着虚假的笑,令穆云霄看来,心中有些不爽,听穆天拓这话的语气,倒是剑拔弩张的很。 不太妙啊,卓玉成见穆天拓的说话神态,分明就已经欲向穆云霄宣战了。现下穆云霄的羽翼尚未丰满,若此时让穆天拓借着世家的势力打压下去,要再起,恐怕便没有如今这般容易了。 “穆大哥,您身为大睿嫡长皇子,自然能随时来拜访林帅的。穆二哥今日不过也只是时间上赶得恰巧罢了,否则,若是知晓您也有意来拜会,定会拉着您一道前来的。”怎么说,也得先在穆天拓面前,暂且掩住穆云霄的锋芒再说。 穆天拓看着面前的卓玉成,想着他两次示好,而卓玉成却在大殿之上对孟秋霜那般打压,一股愤懑郁结心头,脸色也极为难看,开口对卓玉成道:“玉成,本殿当真是看不透你。”边说,边将头靠近卓玉成,在他耳畔轻声道:“本殿实在搞不懂,你究竟,是在帮谁。” 卓玉成嘴角微微一勾,脑中符印立显,灵识传音瞬间传入穆天拓耳中:“明日,玉成定会登门拜访,届时,穆大哥的一切疑惑,玉成定当解答。” 穆天拓先是一愣,脸上浮现一丝惊异之色。双眼微微睁大对上卓玉成。这是怎么回事?卓玉成究竟又在玩什么花样?穆天拓现在是真的没法看清卓玉成这个人。他的行事方式实在令人费解,让他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站在谁的那边。 “你...”穆天拓想开口询问,但卓玉成一个眼神示意他此处并非谈论的好地处,他遂住了口,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穆大哥,切莫着急,此时此刻,确非解释的好时候。玉成的打算,明日自会向您解释清楚,今夜,您不妨先回去。林家这边,暂时交由玉成来处理。”穆天拓看着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敛目,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孟秋霜等一众世家当家道:“今日拜访林府,是本殿唐突了,待改日,本殿会先向林帅上拜帖,再行拜访。告辞。”话语方落,还未等林轩有所反应,穆天拓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天问!今夜的乌龙,当真是害他丢尽了颜面!孟秋霜眼瞧着好戏没看成,反而落了个这么个尴尬的局面,心中也是恼怒非常。要知晓,这天问可是由他推举给大皇子的,今日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叫他如何收场!这笔账,定是要找他清算的! “玉成,你方才在做什么?”待穆天拓离开后,穆云霄的声音即刻传入耳中,方才,卓玉成的灵识传音将他也纳入其中,将卓玉成与穆天拓的对话听得真切。穆云霄心知卓玉成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心中好奇的紧,遂开口问道。 “穆二哥,今后行事,定要低调谨慎。”卓玉成一敛脸上笑意,正色对穆云霄低声道:“方才穆天拓的言语,穆二哥可是有所警觉?”穆云霄细细回想一番,似是刚刚察觉到,穆天拓之前那番话中的意味,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冲卓玉成点了点头:“皇兄,是在与我作比。”穆云霄回想起穆天拓当时的神情,的确是敌意满满。若非卓玉成插话,恐怕,穆天拓今日便要当着众人的面,与他宣战了。 “穆二哥,大皇子殿下身后有世家之力支持,朝堂之中,大多还是他的党羽,相比你而言,他现在优势明显。如若现下他当众与你对立,于你,有弊无利。”卓玉成开口,细细为他分析局势。 “所以,你方才的话...”穆云霄恍然大悟,卓玉成方才是为了替他争取时间,争取变强的时间。 “什么方才的话?你们在说什么啊?”林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人究竟说的什么东西,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骁儿。”肩上,一只大手有力地拍了下林骁的肩膀,转过头去,便见林轩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现下莫要出声,以免打断了卓玉成二人的谈论。 “方才的灵识传音,我既让穆二哥你听到,就表示,我的立场。”否则,他只需要单独与穆天拓通话便是。 “玉成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穆二哥放心。因为接下来,为了掩护穆二哥的成长,玉成会频繁进出大皇子府,营造玉成相助大皇子的假象,如此一来,穆天拓便会逐渐对你放松戒备,穆二哥便可安心培养实力,以备后战!”一番解释,不仅向穆云霄表了忠心立场,还向一旁的林轩、林骁父子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盘算。 “原来如此。卓贤侄竟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着实佩服。”虽说林轩身为征战沙场的将士,素日里极其不屑这样勾心斗角的手段,可这人是卓玉成,自己的立场又与他一致,自然在林轩心中,接受程度便高了些。不但没有对卓玉成反感,反而欣赏他心思敏锐,布局谨慎。 “可是,卓老弟,你这不就是,做了细作了?”林骁此时上前勾搭上卓玉成的肩膀,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这看似清风道骨的道长,竟然做起了策反的活,自小他见过的细作都是些贼眉鼠眼的小人,长成卓玉成这样的,还真没见过,当下便觉得有些有趣,便出口戏谑。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一个好玩的梗可以调侃卓玉成,林骁才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卓玉成瞥过一眼,扫了扫林骁那笑得贼贱的脸,啪,一掌拍在他脑门儿上,登时一个红印便浮现出来,疼得林骁揉着天灵,退后好几步,对着卓玉成哇哇直叫道:“疼死我了!卓老弟,你,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脑子不好使肯定全是你的错!都是你打的!” “骁儿...”林轩见着儿子这幅模样,心中也是觉着有些逗趣,奈何他又不好当着小辈们的面笑出来,只能憋住笑意,暗暗在心底笑着。但嘴角的弧度却是出卖了他,开口时的声音,因笑意而微微有些发颤。 “我说你这臭小子,觉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挤兑我了,就得意了是吧。”背过手,看着林骁发红的额头,啧啧,打得还是太轻了,看这小子活蹦乱跳的劲儿,下次恐怕得再用个三成的力。 “玉成,这,你下手是不是有些太重了。”穆云霄倒是笑得开心,只要有林骁在,卓玉成定然会有不同的一面展现在人前。但每次林骁都得受些皮肉之苦,当真是有些可怜。 “穆二哥,你甭管他,让他不好好听林夫人的话,多读读圣贤书,识些大字。”什么细作,这小子就不能换个词儿吗,说得他像是见不得光的贼一样。 说道贼,卓玉成即刻想到了方才被扶下去的阿武,那个小子,也需得好好审问审问了。 “林帅,不知阿武那孩子,您打算如何处理?”之前与林轩约定过,捉住了盗贼,全权交由林轩处理,他倒是不会食言,只是,他需要林轩帮他问出一些消息。 “阿武怎么说也是林家长大的孩子,会做出这番举动,老夫自然是要追问个缘由的,待查明之后,老夫会着人告知神武君所有细节。”林轩也非常人,自然知晓卓玉成问起阿武究竟为何,遂先开了口,向卓玉成许了承诺。 “如此,便有劳林帅了。”已得保证,卓玉成连忙拱手言谢,穆云霄也跟着他,向林轩道谢行礼。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立场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卓玉成被心瑶叫起床,换好衣衫,走出房门。只见青莲与蒹葭正将早餐一一端上餐桌,跟在二人后面的,还有上次来送信的男孩。这孩子机灵能干,帮了青莲不少忙,着实减轻了她不少的负担,青莲尤为喜欢他。就连心瑶也觉着他懂事明理,对他也赞不绝口。 “啊,大哥哥,你来啦。快,早餐刚刚弄好,来一起吃饭吧。”在花无间内,众人并无等级身份之分,向来平等相待,是以,府邸中向来其乐融融,像这种大伙同桌吃饭之事,乃再平常不过之事。 看着眼前四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卓玉成心情也莫名的有些高涨,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轻步上前来到餐桌旁落座,与大家一同用膳。 半柱香后,早膳便用完了,卓玉成放下碗筷,起身理了理衣衫,便要踏步出门。心瑶一面帮着青莲收拾着碗筷,一面冲他道:“诶,你又要去哪儿啊?”吃完了就跑,也不帮忙收拾一下,小心思里全是念叨。 “大哥哥,你又有事情要忙吗?我能帮你吗?”小孩儿对卓玉成尤为的崇拜,一心想要跟着卓玉成帮他做些什么。二人的声音成功地将卓玉成的脚步拦下,只见他缓缓转身,先是伸手在小孩儿头上轻轻抚摸,温和道:“你在府上好好帮着青莲打理花无间的事,就是帮大哥哥大忙了。”随后,又抬头,对上心瑶的双眼道:“今日我需得上大皇子府一趟。” 大皇子府,穆天拓?心瑶有些担忧:“你去他那儿,可是有什么筹划?”穆天拓之前一心想要招揽卓玉成,可那手段方式,却着实令人有些寒心。卓玉成早已决心帮助穆云霄,而今却要去大皇子府上,难不成,是有什么变动? “你只身前去,他不会趁机对你不利吧?不如,让我跟着你一起去?”虽然她武艺不如卓玉成,可其他的手段也是有的,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条退路,免得被人算计了去。 卓玉成思忖片刻,似乎带着心瑶,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再加上她身后有隐卫随行,也算是多一层保障,遂向她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便同我一起走一趟吧。”心瑶当下一笑,放下手中的碗筷,对青莲微微报以歉意道:“那个,青莲姐姐,这碗筷,就麻烦你们了。” 青莲温和笑道:“无碍,你们去吧,务必小心,早去早回。”温柔的目光直至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方才收回。 “这臭小子,一句话就撂下摊子走了,把这等家务活交给咱们。”他们好歹是百草之王和王后,怎落得这等地步。蒹葭摇晃着小脑袋,头上的小丫在空气中打着圈儿,看上去尤为可爱。 “呵呵,夫君,莫要这般沮丧,待洗完了碗,妾身陪你去花圃中修行如何?”青莲轻柔的话语,如春风拂过,扫过蒹葭心口,蒹葭那白嫩的圆脸上立刻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脸。娘子要和他同修?!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啊!一瞬间便把方才自己的抱怨抛之脑后。 马车上,卓玉成与心瑶分坐在两边。卓玉成正姿端坐,闭目养神。心瑶斜靠在车窗边,一手撑在下巴上,盯着卓玉成看了半晌。 “有何疑问,你说便是,我定当回你。”被人这样盯着看,纵然他脸皮够厚,也有些受不住了。这丫头,倒真是他的克星。 “你终于舍得开口了啊。”心瑶见他开口,白了卓玉成一眼,起身坐到他旁边,换了个姿势靠近卓玉成:“今日你究竟为何要去大皇子府?” “去表明我的立场。”少女的馨香窜入鼻中,血玉的光若隐若现,连带着他怀中的凤凰令也与之呼应一般,闪出微光。熟悉的气息顿时萦绕卓玉成,他半睁双眼,瞟了眼心瑶,丫头一脸好奇,精神满满的模样,显然不是师父殷曼出现的样子,内心暗叹一声,师父,您这可真是折磨玉成了。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与另一个灵魂共享一体,这境况,极为尴尬。 “立场?你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帮穆云霄了吗?去大皇子府表什么立场?”难不成,卓玉成转变主意了?那可不成!心瑶最近才从隐卫处得知,天问近日与孟家交集良多,那穆天拓又与孟秋霜为一派,自然与天问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若是卓玉成改变主意要助穆天拓,那她不是还要受天问那老家伙的控制吗?! “你放心,此次前去表明的立场,并非我本来的意思,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罢了。”心瑶什么心思,卓玉成一听便知,这丫头竟然会担心他转性去帮穆天拓吗,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做样子?走过场?你的意思是,你要混淆众人视听,让穆天拓以为你是帮他的?以此来让他放松戒备?”孺子可教也,卓玉成点点头,看着心瑶,一脸的欣慰之色,丫头还不算笨,知晓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穆二哥现下在朝堂中的根基还不稳,现下方才得了些助力,若在此羽翼未丰之际被穆天拓针对,要再起,难如登天。是以,我得为穆二哥做掩护,替他尽可能多地争取变强的时间。”如此解释后,心瑶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即使如此,那便好。 “原来如此。可你之前不是拒绝过穆天拓一次吗,上次他亲自登门拜访,你虽然明面上为他出谋划策,可也未曾亲口言明自己的位置,这一次,又借着皇上的嘴,让孟秋霜被禁足不能上朝。今日你说你去向他禀明立场,你觉得,穆天拓能信你?”那位大皇子,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可也断然不傻,卓玉成这次可是让他在朝堂上折了一臂,她倒是好奇,他究竟会如何说服穆天拓。 “他,一定会信。”这世上,他卓玉成想要办的事,就一定能够办到,无论那听起来有多么的不可置信。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大皇子府,府门外,早早便等候着众多侍从,见着卓玉成的马车,纷纷围上来,恭敬有礼道:“小的们恭迎神武君。” 出了车门,卓玉成脸上带着笑意,冲众小厮道:“免礼吧。” 小厮们得了令,即刻起身,只见领头的那一个慢步上前来,向卓玉成禀道:“神武君,我家大殿下已经在正厅恭候多时了,请随小的来。”说着,转过身便在前面为卓玉成带路,一路领着他与心瑶来到了正厅。 正厅之内,除了高位正座的穆天拓外,一旁的,还有一众世家之人,从卓玉成的身影出现在正厅口时,一双双眼睛便紧紧地盯着他。 上次前来,也是这个地方,不过那次这在座众人,都是一副笑脸相迎,今日,却是一脸严肃地瞧着他,有些,眼中还带了些怨恨的意思。 “玉成见过大皇子殿下。”卓玉成冲着高位之上的穆天拓拱拱手,毕恭毕敬地向他深鞠一躬,行了礼。 “嗯。”冷冷一声,表示回应,随后抬手道:“神武君请起吧。”向一旁侍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给卓玉成设了个座。 “多谢大皇子殿下。”看来,今日穆天拓的心情尤为不佳,连近乎也不套了。顺着穆天拓的意思,卓玉成落座,刚坐定,便听得穆天拓向他发问:“不知神武君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一双眼如鹰隼一般紧盯卓玉成,似乎要将她身上盯出个洞来。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起身再次向穆天拓作揖行礼道:“玉成此次前来,乃是向穆大哥表明立场的。” 哦?表明立场?穆天拓眼神中满是不解与狐疑:“神武君这话倒是让本殿有些不解了。当初本殿得知你初入京城,为你设宴接风洗尘,神武君却连坐都不肯多坐一会儿,对本殿堂上众人下药之后便自行离去,那时本殿便觉着,神武君是否不愿接受本殿的好意。” 卓玉成闻言,心下暗自啧啧两声,看来穆大哥心中的积怨已经很久了,脸上歉意一笑道:“穆大哥误会了。当初玉成受到穆大哥的邀请,心中甚为欢喜,奈何神兵阁之中出了些变故,玉成这才不得不赶紧离了场。那药嘛,呵呵,不瞒穆大哥说,玉成在玄清宫的这些年,长年通过药物来助经脉调理,当初玉成是想要给自己用药来着,奈何不知怎么回事,这药竟然下到了诸位大人的饮食之中,想必是后厨的丫头们一时没看清,抓来便放入食材之中了,药量也着实放得多了些,遂才会有上次那般误会。”要说歪理,卓玉成自诩第二,这世上便无人敢称第一了。用心瑶的话来说,便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模样,当真是能把黑的都说成白的。 果然,穆天拓听了他的解释,又想了想当初神兵阁之乱说到底也是自己所为,顿时底气也有些不足。遂未再纠结这点,由着卓玉成这么糊弄过去了。 “即便事实真如神武君所说,那老夫被禁足不能上朝,神武君可作何解释?!”孟秋霜见卓玉成如此悠然地胡诌,穆天拓却无法反驳,心中那压着的怨气,登时爆发,冲着卓玉成便是一阵怒吼。穆天拓看了看他,并未出口阻止,他倒要看看卓玉成,究竟如何自圆其说。 呵呵,心下暗笑两声,一双明眸扫了眼孟秋霜,随后再次对上穆天拓,一抹神秘弧度,在卓玉成嘴角浮现。 正文 第七十章 化解 http://.biquxs.info/ “孟大人稍安勿躁,玉成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声大人唤出口,孟秋霜怒气登时消了两三分。他一向执着于功名,对于自己迟迟没有官职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于他人对自己的称呼,亦是极为计较。卓玉成正是抓住他这爱慕虚荣的一点,遂才让他的敌意立即消散了几分。 “哼。”虽然卓玉成的一声大人,让孟秋霜心中稍感欣喜,但一想到是他领头在朝堂之上推波助澜,让皇上剥夺了他旁侍的资格,还是心塞发堵得慌,脸上也自然不会对卓玉成又什么好脸色。 “玉成知晓,孟达人心中为大睿操心不少,在朝中,也不乏支持之众。可是,孟大人可曾想过,您在朝堂之上,具有如此强大的威望,让皇上如何作想?”一语中的,穆天拓闻言,如醍醐灌顶,看向卓玉成的目光,从责备警戒,逐渐变为理解且掺杂了些微的愧疚。原来,卓玉成是想到了这一点,方才在殿上那般作为。 孟秋霜亦是一愣,定定地看着卓玉成。他所说并不假,可是,孟秋霜却不相信,卓玉成做这件事,是为他着想:“哼!我大睿的皇上,向来心思开明,老夫的威望,乃从开国之时便有,那时皇上都未曾在意,现下又如何会有其他作想?!” “孟大人此言差矣。今时不同于往日,开国之初,皇上与诸位大人皆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共同奋战,您的威望越高,诸位的胜算便越大,是以那时的皇上,并不会在意这些。可如今,朝局已经稳定,皇上身居龙椅之上,掌天下之权,孟大人身为臣子,在朝中的威望却直逼帝皇,皇上倍感压力,这时,孟大人,您说,若您再以旁侍身份,插手朝堂之事,皇上该如何做想?”正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想必孟秋霜定然能知晓这个道理。 果然,孟秋霜闻言,陷入沉思。虽然痛恨卓玉成,可他说的话,确是不无道理。其实,一直以来,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他一官半职,这其实便能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想他深入朝堂。可,若非他卓玉成,皇上又如何会罢黜他旁侍资格。 “孟大人现在记恨的,不过是玉成朝堂之上的所为,让大人失去了旁侍资格吧。这一点,玉成也不隐瞒大人,玉成乃有意为之。”话语方落,只见孟秋霜腾地起身,双目睁大瞪着卓玉成,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总算是承认了你是故意为之的!殿下!”回首望着正座之上的穆天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殿下!老夫当初请求以旁侍资格待在殿下身边,就是为了帮助殿下把控朝局之势,可如今,这卓玉成却居心叵测,将老夫的旁侍之资算计罢黜,殿下,此人城府至深,用心着实令人怀疑啊!” “玉成,你,怎么说?”孟秋霜的叫唤,让穆天拓的脑海翻腾,太阳穴不住地抽痛,他轻轻按着额角,转向卓玉成的方向,闭眼询问道。 “穆大哥,玉成如此行径,孟大人会怒火攻心也是在所难免,玉成可以理解。不过,可否听玉成将理由讲完。”见穆天拓点头同意之后,卓玉成方才缓缓开口,向众人解释道:“方才玉成也说了,孟大人在朝堂中的威望之高,已经直逼皇上,想必皇上也有所忌惮,纵使玉成不做此为,皇上也会寻其他的方式,罢黜了孟大人的资格。玉成此举,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进程罢了。而且,穆大哥,孟大人,你们仔细想想,玉成此番行为,不过是令孟大人失了旁侍资格罢了,如若皇上寻了其他理由,你们觉得,孟大人失去的,仅仅只是这个职位吗?”最后一句反问,卓玉成说得极慢,眼神在穆天拓与孟秋霜脸上来回扫视。 心瑶在他身后,听得直翻白眼,不禁腹诽,这卓玉成,瞎掰乱撰的本事倒真是炉火纯青。那穆长风是什么样的人,她亦是清楚的,他虽然的确对孟秋霜的威望势力有所忌惮,但若不是卓玉成此次给孟秋霜设局,穆长风是决计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如此顺理成章地罢黜孟秋霜旁侍一职的。说起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在卓玉成的掌控之中。现下倒是被他说得像是自己救了孟秋霜一命一般。 心瑶如此想,可穆天拓与孟秋霜却是被卓玉成引入了另一种心思之中。细细思考卓玉成的话,似乎颇有些道理,此次虽然失去了对朝堂情势的直接掌控权,可正如卓玉成所说,如若是皇帝亲自动手,恐怕,要除掉的,便是他孟秋霜这个功高震主的孟家家主了。 呵,卓玉成胸膛之内顿时笑浪翻腾,就在刚才,他对孟秋霜开启了读灵之术,本是想一窥孟秋霜究竟作何想法,奈何却听到了他对自己的那不着调的评价。什么功高震主,这孟秋霜倒还真是敢说,当年开国之初,他们世家不过是躲在后方出了些钱财,前线征战,浴血沙场的,可是他父亲和林帅,以及他玄清宫的人。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脸皮够厚的了,谁知道,这孟秋霜,倒是比他还要厚上几分。 “咳咳。”气海突然翻涌紊乱,一口气没顺过来,卓玉成顿时咳了两声,连忙收势,断了读灵之术。心瑶见他这般模样,立刻上前扶住他,一脸担忧看着卓玉成:“少爷,你怎么样?” “玉成?你怎么了?”穆天拓也连忙抬头询问,经过方才的对话,穆天拓现下对卓玉成已经解除了防备。 只见卓玉成轻摇头,摆摆手,少顷后,待气顺过来,方才道:“无碍,无碍。只是喉头有些发痒,咳嗽两声便是。”这读灵之术,果然耗费心力,他的功体,虽然好了大半,可毕竟还未全数找回,如此乱来,是他自作自受。 “那便好。”穆天拓见他并无异样,待他喝口茶后,继续道:“玉成,今日你既来大哥府上,对大哥解释一番,是否代表,你是站在大哥这边的?”若卓玉成没有个明确的答复,他着实难以安心。此人,不但功夫卓越,背后势力强大,连城府心性,也是深沉得令人捉摸不透。如若他不在自己麾下,除也除不掉,算计也算计不过,如此,恐怕他穆天拓将会寝食难安。 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起身向正座之上的穆天拓深鞠一躬,恭敬道:“玉成今日前来,就是向穆大哥表立场的。人就站在穆大哥面前,莫非大哥还不能明白玉成的意思吗?” “哈哈哈!好!好!好兄弟!”穆天拓见状,心中一块大石头终是落下!双手用力拍掌,满面的笑容。他起身来到卓玉成面前,亲手将他扶起,勾住他的肩膀,冲世家之人道:“从今日起,神兵阁少主卓玉成,便是我穆天拓的兄弟,世家的族长们,可莫要认错了自己人。” 见孟秋霜还是一脸不悦地瞪着卓玉成,穆天拓无奈一笑,放开卓玉成,走到孟秋霜面前,轻声好言劝导道:“孟老,莫要再置气了,玉成这番其实也是为了您考虑。虽然法子是损了些,不过心却是好的,您呐,就看在他是晚辈的份上,大人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好不容易将卓玉成纳入麾下,他可不想孟秋霜因个人恩怨给搅黄了。 “大皇子殿下都开口了,老夫还能有何不满。只盼望今后,神武君莫要再给老夫难堪便是。”孟秋霜连看都不愿看卓玉成一眼,只是对穆天拓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妥协。 穆天拓见孟秋霜已经做了让步,也不再多言,用手在孟秋霜肩上按了按,便转身回到座位上坐好。方才落座,只见一位侍从匆匆自门外跑进来,见着穆天拓便急声道:“禀报大皇子殿下,肖都统来了。” 肖青河?!他来做什么?穆天拓一脸茫然,顿了顿,环视四周一圈后,方开口对侍从吩咐道:“让他进来吧。”反正肖青河也不是什么外人。 小侍领了命,道了声“是”,便又匆匆下去引人去了。待小侍离去,卓玉成遂开口向穆天拓问道:“穆大哥,这肖都统,是上次来神兵阁驰援的那位?” “正是。”穆天拓点点头,见卓玉成提到神兵阁驰援,想着不妨利用肖青河,再拉拢拉拢与卓玉成的关系,遂道:“肖青河原本便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当时神兵阁纷乱之时,肖青河刚好在附近巡逻,听闻神兵阁有异动,方才急急赶过去,为的,就是要相助神兵阁。谁知赶去之时,神兵阁的异乱已经被玉成你平息了。哎,若是他动作再快些,穆大哥也能助玉成你们一臂之力,不用像今日这般自责了。”说话之间,穆天拓的神色满是愧疚。 “哦,是吗。”卓玉成暗自嗤笑一声,当时的情况,他还历历在目,穆天拓的表演,当真是令他觉得有些好笑。可还得耐着性子陪着他演。 “虚情假意。”身后,心瑶低着头,轻声喃喃,被卓玉成听到后,不禁莞尔。 等候一阵,肖青河终于到了门口,只是他一个大汉,耷拉着头,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人也在门口踌躇不已,迟迟不肯踏入厅门。 穆天拓打量了他半晌,见他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心中有些不耐:“肖都统,你在门口杵着作甚,赶紧进来!”他一向对肖青河有些看不起,此人胆小怕事,除了一张脸还算俊俏,便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了。他当真无法理解皇姐的选择。 听了穆天拓的话,肖青河登时一惊,随后磨磨蹭蹭地踏进了门,越靠近穆天拓,头就越低下几分。 待行了礼,还是未见他抬头,穆天拓见他这般畏缩姿态,厉声喝道:“肖都统,本殿是有隐疾吗,你需要这般避讳!把头抬起来!” 又是一阵拖沓,见穆天拓已然动怒,肖青河双眼一闭,认命似的抬起了头。 嘶!看着他那张脸,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家暴 http://.biquxs.info/ “肖都统,你这是......”看着肖青河这鼻青脸肿的样子,穆天拓也不好再板着脸色说什么。这好端端俊俏的脸,左边横着几道血痕,右边的眼部淤青一片,穆天拓也是过来人,自然知晓,这种伤痕只能来自与女子,至于谁家女儿有这胆子能让肖青河脸上挂彩,稍微想一想也知晓了,定是他那不知轻重的皇姐,穆未央。 “大皇子殿下,可否,偏厅单独一叙。”这般模样,被众人看到已然是尴尬无比,少不了被人私下议论纷纷,肖青河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向穆天拓解释这一脸伤痕的由来。 孟秋霜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见着肖青河这般为难,又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遂领头向穆天拓起身作揖,道:“肖都统是有私事与大皇子殿下商议,尔等不便多留,就此告辞。”其余世家家长见状,也跟着孟秋霜一同起身拜别,卓玉成亦然。 穆天拓一眼扫过众人,再看看肖青河,不禁一声轻叹,拂了拂衣袖,朝众人道:“也罢,今日便都散了吧。玉成,你暂且留一下。”独独将卓玉成叫住,其余的人,便领命退了下去。 临走之际,孟秋霜特意抬头盯了卓玉成一眼,意味深长。卓玉成察觉后,对他抱之一笑。 待众人散尽,穆天拓抬手示意肖青河坐下,方才放缓了声音对他道:“好了,现下就只有我、玉成和你三人,玉成不是外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这大皇子莫不是不会数数?心瑶跟在卓玉成背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个大活人站在卓玉成身边,竟然说当场只有三个人?!两只小手在身前不断搅动着,这个小动作,被卓玉成侧目收在眼中,如此小女儿的姿态,让他着实觉着有趣又好玩。背过手,将右手手掌张开,包住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心瑶当下场合,脾气暂且收一收。心瑶会意,在卓玉成手心划拉了几下,遂调整好心情,双手从卓玉成手中滑了出去。 手心那个隐形的‘是’字,令卓玉成不禁莞尔,这丫头,虽然平时任性了些,可还算是分得清场合,拿捏得准分寸的。手中的柔夷悄然滑落,手心骤然空空如也,倒是令卓玉成的心中似乎漏了些节拍。 注意力再次转向穆天拓、肖青河一边,只见肖青河看看穆天拓,又回头望望他,沉吟半晌,几度欲开口说些什么,都生生被他压了回去。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来来回回几次,倒是令穆天拓心中的不耐又升上来几分。 “青河,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堂堂一个都统,脸上这般挂彩,难道不应该有个解释吗?”穆天拓实在是讨厌肖青河这一点,畏畏缩缩,无论遇上什么事,都是一副瞻前顾后,不知所错的样子。 穆天拓亲自开口问了,肖青河这才叹息一声,朝他缓缓而道:“这,这伤,大皇子殿下,这乃是公主所伤。”皇室之人出手所伤,若非穆天拓亲口相问,他肖青河断然是不敢与旁人说的。 “......”卓玉成闻言,与穆天拓四目相对,眼中都是满满的无奈。虽然这事,穆天拓早便猜到了,可是肖青河这一说出来,也不过是让他抱怨一通,他还能如何做? 要说这大睿的长公主,穆未央,卓玉成少年时期曾与她见过几面,因是在战乱之中出身的女子,肚中文墨甚少,加上她自己也并非勤奋好学之人,遂学识也只比寻常平民家的女儿好不了多少。但当年随着穆长风四处奔跑之时,为了保命,倒是学了些武艺防身,是以拳脚功夫还是有些的。 大睿初建之时,穆长风即位称帝,穆未央作为穆长风的长女,便被封为长公主,身边多了一群侍卫,这些侍卫之中,有一位相貌甚佳,深得公主的喜爱,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这位侍卫,便是眼前这肖青河,肖都统。 卓玉成对肖青河的印象也就停留在此,因为之后,他便被母亲送到了玄清宫求学去了,甚少打听关于穆未央的事,只是与穆云霄相互书信之时,信中偶尔会提到穆未央一两句,可他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至于肖青河一介小小侍卫如何迎娶了公主,如何成为了穆天拓手下的都统,这些过程,他倒是一概不知。 抬眼看着穆天拓长叹一声,一手抬起后,在自己大腿上轻轻一拍,遂对肖青河道:“你这次,可是又怎么惹到皇姐了?”这些年来,只要肖青河稍有不顺穆未央的意,多少都会受些委屈,可以往都是一顿骂便完事了,从未像今日这般,动手打人,还全是在显眼的位置,可想这次,皇姐可真是气得不轻。 “殿下,这一次,乃是因为青河向公主提的一个请求,方才使得公主凤颜大怒。”肖青河本就不喜欢穆未央,他一直喜欢满腹诗书,知书达理的文雅之女,穆未央除了认识一些大字外,琴棋书画丝毫不通,自他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她有钻研过诗书礼记,更多时候,只是闲在府上,与丫头们打闹,稍微有些兴致之时,便是对着府中的木桩练习拳脚,可每每练不到半柱香,便喊累喊乏。这样的女子,实在让他喜欢不起。 “请求?什么请求能让皇姐狠心对你拳脚相向啊?”他可记得,他那皇姐对这肖青河可稀罕得紧,当初哭着闹着求父皇非肖青河不嫁,宫中有人胆敢给肖青河使绊子,皇姐也从来不手软,直接将人重罚或者杖毙,虽然有时肖青河也会惹她生气,也只是表面上骂上两句也就过了。他倒是真好奇,这肖青河,究竟踩了皇姐什么痛脚,让皇姐连他都下得去手打了? 看着穆天拓方才还满眼担忧,转眼便是一脸好奇的神色,卓玉成顿时觉着好笑得紧,死死咬住嘴唇,将笑意生生压了下去。 只见肖青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穆天拓,片刻思忖后,方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回大皇子殿下,青河,青河想纳一名小妾,寻思着公主是正妻,遂去同她商议纳妾的事宜,公主听闻纳妾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遂才对青河动了手。” 穆天拓当场愣怔,行啊这小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能作呢? 见穆天拓没回应,肖青河连忙起身,单膝跪在穆天拓面前,急急开口道:“大皇子殿下,这普天之下,男子纳妾那是在平常不过的事。青河知晓公主为何而气,可是青河保证,公主正妻的位置,无人能动,青河只求大皇子殿下恩准,帮青河这个忙!” 这可真是令人惊叹,卓玉成回头看了看心瑶,二人皆是一副看闹剧的神色。纳妾一事,的确在这个时代稀疏平常,可这乃是个人小事,为了这件事特地来向穆天拓讨恩典,这肖青河倒是开了他的眼界。 穆天拓静静地盯着跪在眼前的肖青河半晌,随后哈哈一笑,拍着手对肖青河道:“哈哈哈,青河,你这....哎呀....”当真是让他笑意不止,这肖青河,可真是令他开眼,开眼啊! 待笑够了,穆天拓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着肖青河挥了挥手道:“好了,青河,你先起来吧。本殿觉着这次,并非你之过错,是皇姐太过敏感了。” 听穆天拓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肖青河急忙谢恩,快速起了身。 “纳妾嘛,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不过青河,你倒是说说,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啊?”肖青河这小子,虽说本身条件并不怎么样,可好歹还是有些眼光的,定不会选了些庸脂俗粉。 “回大皇子殿下,青河中意的,乃是沈家二小姐,沈锦绣。”沈锦绣在世家之中,亦是小有些名气的才女,虽然才识比起傅卿卿相去甚远,但配肖青河,却是绰绰有余。穆天拓对沈锦绣有些印象,每次宴会之时,她便会随着沈家家长来府中赴宴,他记得,沈锦绣是一位文静娴雅的闺中女子,喜好诗书,擅长书画,琴艺也是略通一二,与皇姐穆未央,倒是完全相反。也难怪,肖青河会喜欢。 沈家乃世家排名第五,也是稍有名望的家族,势力虽不大,可是也不容小觑。如若肖青河真能娶了沈锦绣,倒是更有助于他对世家的掌控。如此想来,穆天拓觉着,的确有必要,帮一帮肖青河这小子了。至于皇姐那边,只要不威胁到她正妻的位置,好好说道说道,定是能够行得通的。 “青河,看不出来,你这眼光,可真够独到的。”微微调侃肖青河,随后继续道:“本殿,可以帮你这个忙。皇姐那边虽然有些麻烦,但稍稍花些时间,想必皇姐还是能够理解的。”看样子,他得亲自去一趟驸马府,找皇姐商议商议了。 这倒是有趣了,穆天拓想要通过肖青河进一步拉拢与世家的关系,竟然答应帮助肖青河纳妾。他倒是着实好奇,究竟穆天拓要如何帮?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主意 http://.biquxs.info/ “大皇子当真愿意帮青河?”听闻穆天拓欲相助,肖青河那青肿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满眼期盼地看着穆天拓。 “本殿说的话,何时有假?”穆天拓拿起桌上的那杯茶,润了润喉咙:“不过青河,本殿再怎么帮,效果也有个限度。皇姐对你的真心,想必你也清楚,正是因为在乎她才会有如此过激的举动。归根结底,这事儿究竟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的态度,你懂吗?”穆未央虽然性子刁蛮,不谙诗礼,可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大睿的长公主,是他穆天拓的胞姐。纵然他肖青河再怎么不喜,也绝不能对她有半分不敬。 卓玉成在一旁静静看了看二人,心中暗自盘算待会儿是否应当邀穆云霄见面,详细聊聊这穆未央与肖青河的故事。至于那位沈家小姐,侧目看看心瑶,便交给影卫去探探底细便是。 穆天拓的话敲打在肖青河心上,奈何他几番揣摩,仍是对穆天拓话中的意思一知半解,只得开口询问:“青河愚钝,大皇子殿下的意思,一时间无法全然领悟,还请大皇子殿下赐教。” 当真是蠢材,穆天拓眼中闪过一丝蔑视,但很快便被藏了起来,放下茶杯,将手放在膝上,手指一圈一圈地打着旋。卓玉成知道,他是有些不耐烦了。穆天拓自小便有这样一个小动作,一旦他觉得烦躁不耐之时,手上便会无意识打旋。 果然,穆天拓再次开口,语气已然不同于方才那般缓和:“呵!”一声冷笑后,又盯着肖青河打量片刻,接着开口道:“什么意思?本殿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你倒是还未领悟本殿话中的含义?” 眼看着穆天拓要动怒,卓玉成挂上微笑,出声轻言:“诶,穆大哥何必着急。这种情感纠葛之事,一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时间,肖都统有些困惑,那是极为正常不过的。”卓玉成不紧不慢的语速,从容的语气,倒是将穆天拓心中的烦躁缓和了不少。 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那股不悦压下,默然少顷,遂又是一副温和神色对肖青河道:“方才是本殿有些着急了。肖都统莫要放在心上,本殿也是为你担忧。” 朝卓玉成投以感激的眼神,肖青河见穆天拓的脸色有了些好转,被吊起来的心终于是可以落地,朝着穆天拓深鞠一躬,急急回应道:“是青河愚钝,令大皇子殿下担忧了。” “本殿方才的意思,乃是要你亲自去向皇姐先行赔礼请罪,只有你放低了姿态,这件事,才会有转圜的余地。你也知道,本殿这位皇姐,对你是真心实意,虽然性子是暴躁了些,可是你的话,她还是听得进去的。你只要软了态度,好好哄哄,想必比本殿公事公办与她商量,更能让她接受。待你哄得皇姐心情好了,再提出纳妾一事,成功的机率自然会大大提升。”穆天拓一字一句,细细将自己的意思阐述给肖青河听。 “原来如此,多谢大皇子指点,青河受教了。”听完穆天拓一番论调,肖青河恍然之色跃然脸上,急忙跪下谢拜。 能成才怪,心瑶在一旁腹诽,方才听穆天拓所言,那位长公主对这个肖都统可是稀罕得紧,若肖青河真按照穆天拓所言,放低了姿态去哄,在她正兴高采烈之际提出纳妾,无异于是在火堆上浇了一盆冷水。试想一下,一个女子被自己的心上人哄得心花怒发,正沉浸在二人琴瑟和弦,举案齐眉的美梦之时,一个响烈的巴掌狠狠拍在脸上,残忍地撕碎她编织的梦境,是多么令人绝望。依着那位长公主的性子,恐怕因此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也说之不定。 卓玉成的想法,与心瑶倒是不谋而合。看着肖青河满是激动欣喜的神色,又瞧了瞧穆天拓满脸的得意,他是真的确定,穆天拓从未了解过穆未央,更甚者,他从未了解过女人心。内心深处,默默为沈君雅掬一把同情泪。 看着肖青河满面欢喜地走了,穆天拓方才撤下挂在脸上的笑容,整个人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目片刻方才再次坐直,向卓玉成道:“让玉成老弟你见笑了。” “无碍,不过穆大哥,你当真要撮合沈锦绣与肖都统?”正身坐立,卓玉成毕恭毕敬地向穆天拓询问。 只见穆天拓用手捏了捏鼻梁,点头道:“嗯,过几日,我会去一趟驸马府,探探皇姐的态度。毕竟沈家也算是世家之中,略有分量的一家,若真能与肖青河成了这门亲事,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这件事要办成,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无非两道坎,一道是皇姐那边的态度,另一道,便是如何向父皇求赐婚。 卓玉成点头表示明了,心中暗暗盘算,这事还是得告知穆云霄一声。向外看了看天色,已然快至午时,卓玉成即刻起身作揖道:“时候也不早了,来穆大哥府上也叨扰良久,想必穆大哥也有些乏了,玉成便先告辞,待下次再来拜访。” 见卓玉成要走,穆天拓亦起身,踱步到他面前:“是本殿疏忽了,一眨眼,便快至午时了,玉成老弟何不留下,吃顿便饭再走?” 说到吃便饭,心瑶便想起上次在这里的那场鸿门宴,心中尤为抵触,悄悄伸手,拉了拉卓玉成身后的衣衫,示意他赶紧走。 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再次拱手,一脸歉意地向穆天拓道:“穆大哥的好意,玉成心领了,今日出门之时玉成早与家母约好,一同用午膳,若非如此,玉成倒是真想与穆大哥同桌共饮一杯。”抬出了沈月雯,纵使穆天拓再想留人,也是无可奈何了。 “哎。”穆天拓遗憾一叹:“既然如此,那本殿也不好拦着你回去做孝子了。罢了,待下回有机会,再同桌共餐也不迟,只是那时,可不能再用旁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呵呵,一言为定。”卓玉成轻笑两声后,便带着心瑶告辞离去。 上了马车,卓玉成便一声令道:“回神兵阁。”马侍会意点头,即刻驾马奔驰而去,寻了一条鲜少有人知的路,将跟在身后的那几个小侍甩掉,匆匆赶往神兵阁。 心瑶在车中,微微掀起车帘向后看去,确定身后已无外人跟踪,方才放下车帘,愤愤不懑道:“这个穆天拓,当真心眼多,竟然还派人跟踪。”还是这么些个花拳绣腿的草包。 “他会如此做,也极为正常,想必这么做,并非他一人的主意,孟秋霜定然也是掺和了一脚的。”试想他之前的所为,纵然他今日上门表明立场,但正所谓画皮难画骨,知人不知心。谁能确定,人心在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说的,确有道理,可是我还是不爽。”心瑶不爽的,是穆天拓这个人,从他方才自以为是地给肖青河的建议,她便察觉,这个人,与天问那个老家伙一样,女人,不过是他们用于政治权力交换的工具。 “我知你不悦的是什么。”若是师父在此,想必也会如此不快。卓玉成眼中含笑看着心瑶,师父,纵然你转世之后,心性与以往有所不同,可这一点理念,却是分毫不差地保留了呢。 “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察觉到卓玉成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看,心瑶脸上顿时飞起阵阵红晕,这人作什么这么看着她?眼神似乎跟之前也不大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脸,将手放下仔细看了看,没有脏东西啊。又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衫,没问题啊,整整齐齐的。 “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是换了副皮相,转换了心性,这令卓玉成要如何向心瑶解释。只能长叹一声,一手伸入怀中,细细摩挲着凤凰令。 突然,怀内微光一闪,心瑶腰间的血玉也随之共鸣,闪烁出阵阵红光。心瑶登时觉得眼皮逐渐沉重,缓缓闭了下去,待再睁开,只见瞳孔一片赤红之色。 “师父。”再熟悉不过的清香萦绕鼻间,眼前之人周身的真气赫然是殷曼的气息。再抬眼看去,赤红之瞳,熟悉的笑容,虽然还是心瑶那张脸,但卓玉成还是能够清楚地辨别出,眼前的人,并非心瑶,而是师父殷曼。 伸手将她纳入怀中,只有殷曼现身,他才能如此自然地拥抱她。背后,殷曼的双手缓缓攀上,殷曼将头枕在卓玉成心口,带着笑意道:“玉成,你想我了。”凤凰令中,她的魂魄感应到他的思念,便立刻给予了回应。这才引起了血玉的共鸣,让她能够出来与他温存片刻。 “是,师父,我想你。”心爱之人在怀中,卓玉成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满腔柔情,话语之间,尽是对殷曼的眷恋。 “现在,回神兵阁去作甚?”她一直在他身边,他所作所语,殷曼一清二楚。 “母亲应当将阎魔岛的人给接回来了,我得回去将他们妥善安排。”卓玉成在殷曼头顶印上一吻,仔细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双臂不觉地收得更紧,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 “师父,这一次,能否留得久一点。”他舍不得放手,好不容易再见她一次,他想与她多带些时候。 “好。”一声轻吟,轻易地撩动了卓玉成平静的心湖。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伤者 http://.biquxs.info/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神兵阁门口,卓玉成先行下车,伸手将殷曼小心牵下,带着她进了神兵阁的大门。门口处,小侍们见着卓玉成,皆是一脸欣喜,纷纷迎上前来:“少阁主,您回来啦。”卓玉成将殷曼的手紧紧牵在身前,任由小侍们看着。 “回来了,母亲可在府中?”算算时辰,沈月雯也应当回来了。小侍们的眼光在二人交握的双手上停留片刻,心中明了,看来心瑶丫头当是有机会成为他们的少主夫人啦。 “问你们话呢,怎一个个都愣着不回答。”殷曼将众人的眼神都尽收眼底,另一只手微微掩唇一笑,开口揶揄一众小侍。 亏得殷曼出声提醒,众人方才将眼神收回,毕恭毕敬地开口回答卓玉成的问题:“回少阁主,阁主已经在正厅等着了。”一大早阁主便出了门,方才回来不久,就命人赶紧准备午膳,还带了一大帮的陌生人回来,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并不像是中原之人。 “走吧。”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柔夷,卓玉成对殷曼挑挑眉,眼中笑意盈盈,拉着她便朝里面走去。 “你们看见了吗?少阁主方才对心瑶丫头的眼神?”待二人稍微走出一段距离,身后那些小侍们便纷纷议论起来。 “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心瑶这丫头长得水灵,人也机灵,少阁主会喜欢那是理所当然的嘛。”一旁的小侍女抬手就给了方才开口的小侍一个暴栗。 “咱们少阁主虽说玉树临风,可这些年都在玄清宫上修行,阁主早就担心这成家的事儿究竟什么时候能成。这下看来,阁主是不用操心啦。”又一个小侍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心瑶这丫头在府中,性格人品都是受人喜欢的,虽然身份上恐不及少阁主,可是他们神兵阁从来不讲究这些外俗礼节,只要少阁主喜欢,他们都乐意接受。 众人正说得欢喜,一阵劲风猛然刮来,令所有人顿时无从开口。 “呵呵,玉成,他们不过说说逗趣,你这般小气的么。”看着卓玉成放下手臂,殷曼忍不住笑出声。方才那劲风正是卓玉成内提真元运功所致,看着他嘴角一撇,随后对上殷曼微笑的双眼,无奈道:“我看他们是闲得发慌了,看来神兵阁中的事务不够他们忙的。” 见卓玉成双耳绯红,殷曼知晓,他是因方才侍从成家的那番言论有些害羞了,低低一声笑,罢了,也不教他为难了。另一只手覆上卓玉成牵着她的手背,摩挲一番,起唇轻言道:“走吧,你母亲不是还在正厅等着吗?”她也很久未曾见过沈月雯了。 “嗯。”温暖的柔夷在手背上抚摸,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殷曼还活着,正陪在他身边。如此便好,心中怀揣感慨,对身边的女子,更是珍视不已。 来到正厅,只见沈月雯正座高堂,厅前站着一大帮人,看那服饰相貌,确是阎魔岛的人无疑。卓玉成带着殷曼走上前去,向沈月雯微微俯身行礼道了声:“母亲。” 二人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沈月雯自然也是一眼便看到了。但当下她并未过问此事,倒是挥手招来齐老,向他吩咐道:“齐老,待会儿就劳烦您安排这些人,务必将他们安全送往江天明月楼。” “是。”齐老佝偻的身体再向下压了压,随后向着一帮人道:“诸位,请随老齐来。”话语落下后,便带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玉成多谢母亲相助。”待众人走后,卓玉成再次俯首行礼,此时沈月雯站起身,缓步踱至二人面前,看了看二人,又瞟了眼那双交握的手。 “既是要事,为母自当倾力相助,我儿不必言谢。”伸手温柔地在儿子脸上抚摸片刻,让他抬起了头,与自己对视,她的眼中,带了些笑意又掺了些疑问:“玉成我儿,是否应当向母亲解释解释,你们这是何种关系。” 沈月雯问的是什么,面前的二人心中明了,相视一笑后,方才放开手。只见卓玉成搭上沈月雯双肩,轻轻按捏片刻,方才道:“母亲如此聪慧过人,想来是已经猜到,又何必问儿子呢。” “你少在这里贫嘴。”沈月雯身子一扭,转身再次落座高堂之上,她不再看向卓玉成,因为自己这儿子,她自己清楚,每每问他话,他总会将话头抛回来,还不如直接问心瑶,反正这丫头的心思直,城府也没有自己儿子那般深沉。 “心瑶,你说。”殷曼闻言,却是忍不住轻笑,连带着卓玉成也忍俊不禁。母亲,您这可是挑了个更难缠的人呐。 “卓夫人,好久不见。”一句话出,独特的称呼令沈月雯登时愣怔当场,这绝不是心瑶。虽然顶着心瑶的面相,但这说话的语气神态,确非是心瑶所能及。 “你是,殷曼?”这世上,唯有殷曼会以卓夫人三字唤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沈月雯心中满是震惊,殷曼,应当数年前就已经仙逝了,按理说不应出现在这世上。已逝之人重现眼前,任谁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沈月雯亦是如此。 “是,正是我。”半晌的愣怔,半晌的不可思议,沈月雯竟不知如何反应。半柱香后,心底方才感受到一阵欣喜,如气泡一般缓缓浮上心湖,渐渐地,激动欢喜的情感慢慢升腾而上,变得越发的强烈。胸口的起伏逐渐变得强烈,眼中也渗出了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 起身,小步跑至殷曼身前,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气息,她拉过殷曼的双手,脸上浮现出重见故友的欢悦之色:“殷曼。”面对曾经一同作战的战友,沈月雯有万千话语欲同她说,可是一开口,只唤了个名字,便一阵哽咽喉头,再是说不出下一个字。 “我知道,我明白。”故友相逢是何等的令人激动,殷曼自己亦是同感,短短六个字,她将沈月雯欲说的一切包含其中,紧紧相握的双手,更是传递了无尽的感情。 “玉成这......”沈月雯转过头,欲向卓玉成询问关于殷曼的一切。 “母亲,师父目前的情况极为复杂,待之后,儿子会慢慢向您解释。”卓玉成走上前,一手搭在沈月雯背上,轻轻为她顺着,另一只手,则放在殷曼的肩上搭着。 正在三人重逢相聚的温馨时刻,一位小侍匆匆赶来,尚未踏入门口便大声叫唤:“阁主!不好了!您带回来的那位伤者,发,发狂了!”声音上气不接下气,惊得厅内三人骤然回首。 “伤者?”三人纷纷整理好情绪,各自站好,卓玉成听得小侍之言,疑惑地看向沈月雯:“难道那些阎魔岛中的人,有人受伤了吗?” “并非如此。”沈月雯摇摇头,向那小侍吩咐道:“赶紧带我们过去。”随后才回头对卓玉成、殷曼二人道:“你们随我一道去看看便知。”一路沈月雯向二人解释了这伤者的来历。 原来在沈月雯救出阎魔岛的人后,在回来的路上,路旁的竹林中,突然冲出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见了人便直冲而来,惊了车马。沈月雯猛然拉紧缰绳,让马生生转了个方向,方才避免这个人被马蹄踩死。 那人见了沈月雯停了下来,立马便冲上前来,本以为他是要对自己有所不利,沈月雯骤然抽出背上陌刀便要出手,却见他顷刻间便跪倒在沈月雯面前,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 沈月雯见他状况奇异,遂下马一探究竟,那人察觉到沈月雯靠近,立刻扑身上前,将她压倒在地!身后小侍们见状皆抽出兵刃准备将那人乱刀砍死,却见沈月雯眉目一挑,冲着小侍们大声叫道:“竹林有人!”话音刚落,只听咻咻几声,从竹林出飞出数十利箭! 侍从们纷纷上前,挥动手中兵刃隔开暗箭,此时那男子双手抱着头,啊啊地惨叫,只是声音似乎有些不太对。沈月雯当时也未细究,毕竟危急当前,根本没空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翻身跃起,只见竹林之中窸窣作响,再一抬头却见几道黑影冲出,霎时间退散而去。侍从们欲上前追击,却被沈月雯出声阻止:“罢了,穷寇莫追,先看看伤者。” 随后蹲下身,将那卧倒的男子提起,问道:“你是何人?那些人为何追杀你?” 那男子只是抱着头,不住地摇脑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却一言不答。沈月雯听着这声音,顿时脑中划过一个想法,伸手将男子的脸强行抬起。 !!!众人皆是一惊,那男子的口中,大量鲜血涌出,舌头早已被人连根拔起!衣衫亦是残破不敢,透露出来的皮肤上,血痕斑斑,如此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男子被沈月雯突然举动吓得不轻,惊恐地挥手将沈月雯的手打开,连连后退瑟缩,嘴里啊啊地叫唤,血顺着张开的口喷涌而出。 “呃!”见他受惊过度,沈月雯心知是无法问出什么,若任由他再此,恐怕还会遭受那些人的伏击,遂心中下了个决定,向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将他敲晕一起带回了府中。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探询 http://.biquxs.info/ “到了。”随着沈月雯停下脚步,三人立身在客房门前,大门紧闭着,从房中传来阵阵呜咽之声,还伴随着物器砸地的声响。门外的小侍们见沈月雯到来,纷纷凑上前来道:“阁主,那人醒来之后便暴躁不安,咱们一靠近他,就发狂不止,手脚一个劲儿地挥弄,还抡起东西就砸,就是不让我们靠近。没办法,我们只能出来,由着他一个人在里面。” 沈月雯闻言点点头,是了,那人被人拔了舌头,还遭到那般追杀,对外人的靠近会如此抵触也不足为奇:“我知道了,你们就在外面守着吧。”随后转头与卓玉成对视一眼:“你们随我进去。”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砰的一声,一个白瓷花瓶即刻碎在沈月雯脚前,卓玉成伸手将沈月雯向后拉了拉,让她离那碎瓷远一些。 “啊!啊啊!”一道含糊不清的男声从里屋传出,三人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房内望去,殷曼挥手,将背后的门关上,真气凝聚掌心,出手间,便是一阵强力吸引之力,将里屋那人瞬间吸至众人面前。 乱舞的双臂,仓皇的神色,强风迷了双眼,那人双手交叉在眼前,身体被迫拖出。 “殷曼。”沈月雯见人已经出来,遂朝殷曼使了个眼色,略微摇了摇头。这人本就身心受创,现在又被强行拉出,想必受了惊吓,需得轻言安抚。 殷曼见势收了手,那股吸引之力即刻消散。向卓玉成身边靠了靠,眉头紧蹙看着眼前这个无法言语的男子。 “啊!啊啊!”强力散去,男子方向盖在眼上的双臂,看清了眼前的人,乃是救他脱难的沈月雯,眼中的防备和惧怕瞬时少了几分。他双膝跪倒在沈月雯面前,手额伏地,一遍又一遍地冲沈月雯磕头,似乎是在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莫要如此,你快起来。”沈月雯见他一身伤痕,因极度戒备根本未曾处理,有些伤口都已经发炎化脓,在如此让他跪地不起,对他的身体有弊无利。遂急忙伸手欲扶他,谁知手方才靠近那人,便见他啪的一下,挥开了沈月雯伸来的手,又是一顿瑟缩急急向后躲去。 “这...”沈月雯看着这个男子,实在有些惊异。 “母亲,看来他定是受人迫害太久,使得对靠近的人有着超乎寻常的防备和敌视。”卓玉成见男子的模样,看着他裸露在外的伤口,那形状,着实有些眼熟,可在脑中搜寻了半晌,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 沈月雯听闻卓玉成的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的确,若非长期遭受非人虐待,又如何会对人抱有这般浓烈的戒备之心。看着男子瑟缩后退,可又想要求助的脸,沈月雯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忍。 “这可如何是好,他身上的伤口已然发炎溃烂,若不及时处理,恐怕真有性命之忧。”沈月雯向卓玉成、殷曼发问,人是她带回来的,她可不愿这个人在神兵阁中有任何闪失。 “母亲放心,儿子自有方法。”既然他不愿意有人靠近,那他们便不靠近,与殷曼对视相望片刻,二人齐齐凝气指尖,同时发力,那倒地的男子身体逐渐被抬至半空,卓玉成自怀中取出凤凰令交与殷曼,但见殷曼元气催动,一股明黄之光化作点点星蕴,向男子伤口处汇聚而去,盏茶功夫后,待光亮散去,男子身上的伤口竟悉数愈合!星光再次回归凤凰令中,卓玉成、殷曼二人亦及时收了手。 “咳咳。”再次动用凤凰令的威能,令长时间未动用真气的殷曼有些吃不消,收了势,脚步便踉跄地站不稳,好在卓玉成及时出手,将她拦腰扶住。 “师父,你感觉如何?”看着殷曼黛眉微蹙的模样,卓玉成的心中有些担忧。这是他第一次看殷曼催动凤凰令的治愈之力,想必消耗了殷曼不少真元,好在心瑶的身体尚年轻,内元有损只要稍作歇息,静养一段时间便好,但看着殷曼如此虚弱的神色,还是令他心痛不已。 只见殷曼沉吟片刻,待体内的真气平息后,方才抬头对上卓玉成满是担忧的双眼,轻言安慰道:“无碍。”凤凰令由她自己来操控,虽然还是有些耗损真元,但还在她的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稍作歇息便能恢复。 确认殷曼无事后,双眼的忧虑方才渐渐散开,手上依旧将她揽着,不愿放手。 沈月雯见男子身上的伤口已全然愈合,总算是无了性命危险,方才舒了一口气,满眼欣慰地看了看卓玉成与殷曼一眼,见二人紧紧相偎,自觉不好打扰,遂只是独自笑了笑,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男子身上。 身上的疼痛顿时消失无踪,眼前的女子又是这般笑容,看上去似乎与那血狱中狰狞的面孔极度不同,男子心中的防备,又放松了些。他起身,一步一步地靠近沈月雯,拱手鞠躬,似乎在向她道谢。 “无需多礼。”沈月雯本想出手扶起他,但想起方才的景象,已经伸出一半的手,硬生生地顿住,又收了回去。与男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生怕他再次受到惊吓。 “啊啊!”男子一再拜首,反复多次后,方才停止。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舌头...”闻言至此,男子听到舌头二字,眼中便是一股热流涌上,随后怨恨,不甘,恐惧,不安之色交错其中,他手舞足蹈地从沈月雯比划着,可惜,他实在是太过激动,比划的东西令三人皆是一头雾水,毫不明了他究竟在说什么。 “母亲,若要了解事实,不如给他备好纸笔,让他白纸黑字地写于我们看便是。若由着这位兄台这般比划,想来纵然到了深夜,也未必能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个明白。” 沈月雯听闻卓玉成的话后,默默点头,觉得有理。遂即刻冲门外吩咐道:“去准备文房四宝送进来。” 谁料那男子竟即刻冲到众人面前,连连摆手摇头。卓玉成见他的样子,开口道:“莫要惊慌,不过是一般的笔墨罢了。”可男子还是执意摇头摆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笔墨?”殷曼在一旁,猜出了这个人的意思,遂开口询问,一个拔了舌头的人,不要笔墨如何能够向他们阐述他所遭遇的一切? “没有笔墨,你如何向我们解释你的经历?”卓玉成顺着殷曼的话继续问道,眼睛又上上下下将这个男子大量了一边,褴褛的衣衫早就破破烂烂不成样了,从衣着上,根本看不出他是从何而来,背景如何,身份如何。 “啊,啊啊!”只见那男子指了指自己,用手在面前画了个大圆,然后手掌向着卓玉成等人在空中轻轻一推。 “你是说,你可以用行动告诉我们?”卓玉成灵光一闪,向那男子如此问道。只见男子急急点头,眼中充满希冀和激动之色。 卓玉成此时确定了一点,这个人,不通文墨,乃是真正的山野村夫。他手掌中厚厚的老茧,眉目的沧桑,若是真的有学之士,怎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与他们解释。 “既然如此,您告诉我们吧。”只见那人感激一笑,遂开始手舞足蹈地为卓玉成等人讲述起他所知道的故事。 他不过也是一个山头樵夫,一日上山砍柴途中,偶然撞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在竹林间鬼鬼祟祟地埋着什么东西。他一时好奇,想要弄清楚,这些个公子哥究竟在藏什么?便躲在竹林之间,默默地盯着他们,想着待他们走了,他上去看看便是。 “想不到这次这个怎么不禁用,才几天就不行了。”其中一个小公子稍有情绪,脸上还有些怒气,冲着他们盖好的土堆上狠狠踩了两脚。 另外一个公子倒是淡定悠然得很,摇着扇子等在一边,看着那小公子发着小脾气,随后笑盈盈地说道:“无妨,不过是失败的残次品,弃了便是。”没过多久,这些公子们忙完了事儿,便离开了。 这个樵夫见人都走完了,遂上去,用手中的工具将方才那些人埋好的土堆给掘开了,满眼好奇地瞅了瞅那土堆之下,掩埋的物品。奈何这一看,却是将他吓得三魂丢了两魂。那土堆之下,埋得可不是什么器件物品,而是一具具被拔了舌头,满身疮痍的尸体!这樵夫哪里见过这样的骇人的景象,顿时吓得丢了手中的工具,连连向后退,谁料刚退几步,便撞上了什么东西,转过头去,方才那发脾气的小公子惊现面前,脸上带着不明的笑容,着实瘆人得慌。 “如何?你找着你的锦牌没......”身后,方才那些已经离开的公子们都返回了来,正冲着这小公子喊着,话至一半却看到樵夫惊骇地看着他们,身后,被掘开的土堆亦是映入众人眼中。一瞬间,沉寂一片。 “呵呵,兄弟,胆子不小啊。”那位小公子上下打量了樵夫一眼,随后绕过他,走到掘开的土堆前,一跃而下,面不改色地踩在那些尸首之中,弯腰翻了半晌,终于从一具尸体下翻出了一块精雕细琢的锦牌。 “果然是掉在这儿了。”边说着,便将锦牌挂在腰间,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尸体,借着那些尸首出了土坑。 “找到便好。”其余人见他已经上来了,相视一笑,随后将目光都集中在樵夫身上。 “是啊,锦牌找着了,也就不用担心了。接下来,便是如何处理这个人了。”本是轻声言语,奈何却让樵夫心中恐惧无比,突然颈部一阵重击,眼前便是一片黑暗降临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魔丹 http://.biquxs.info/ 樵夫仍旧手脚乱舞着,卓玉成手上的咒术亦持续进行。若真由着他这般乱舞,论谁也无法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遂在樵夫比划之时,卓玉成便拈了个镜回咒法,将樵夫脑中的记忆,一一提取出来,展现人前。 “啊啊!”樵夫的记忆,在一片黑暗之后,逐渐明晰,镜回之境中,似有一道火光闪现眼前,众人纷纷屏息观望,只见一片幽暗的洞穴之中,一座血池赫然显现眼前,周围尽是一片人骨残骸,尤为惊悚。此时的樵夫,是被痛醒的,身上早已伤痕遍布,衣衫褴褛不堪。 “醒了?”噩梦一样的人影闪现眼前,他的头部受了重创,鲜血顺着头颅流下,血液流进了眼中,他根本无法看清眼前人的脸。 “怪了?方才他清醒的时候,咱们似乎也没有看清那些人的脸。”殷曼登时察觉哪里不对劲,遂开口问道。 “看来,那些人还懂得一些茅山道法。”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伎俩,专门对付如樵夫这种根本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一道简单的咒术,便可模糊自己在他人眼中的模样,纵然被人见过,也记不得究竟是何人所为。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殷曼是正统道家巅峰之人,所学之术皆是上乘,从未见过这等下九流的手段,虽然听过有这等下作术法,今日倒是首次得见。 “啊!”镜回之境中,再次传出樵夫凄烈地惨叫,只见那人影手握长鞭,用力挥打在樵夫身上,那长鞭上有倒刺,一旦接触肌肤,便将其划得皮开肉绽!令人痛苦难当! 鞭打一阵后,只听又一道人影飘近,一手拿过一个瓷瓶冲方才那个人道:“行了,你这气也出了,接下来,该用他试药了。”试药?卓玉成与殷曼、沈月雯面面相觑,活人试药,无论目的为何,都格外令人发颤。 “求各位公子们饶命,饶命啊!”樵夫身上火辣辣地疼,好不容易鞭打结束,他以为能够松一口气,却听见要让他试药,恐惧登时涌上胸口。想起那土坑之中,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拔掉舌头的惨烈模样,求生的本能使他颤抖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嘴唇哆嗦着向他二人求饶。 “真吵啊......”那鞭打他的小公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侧目俯瞰樵夫哀求的卑微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秦兄,这药给我吧,我来给他服下。” 那位被换作秦兄的男子轻笑一声,看了看樵夫。这小公子的狠厉樵夫是知晓的,他断然不愿意再次落入他的手中,看着另一位公子,一脸笑意春儒雅的模样,似乎比那位小公子要和善一些,遂樵夫满眼期盼地望向持药瓶的男子,连连叩首哀求道:“公子救命,求公子放了我,我不过是一个山野樵夫,家中无亲无故,只要公子放了我,我保证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只听那位小公子闻言,登时嗤笑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样,道:“哎,秦兄,你说你这脸,究竟骗了多少人。算了,既然人家自己选的,我也不在这儿站着碍事,你快些处理完,咱们得回去了。” “嗯。”那位秦公子轻声应了应,随后挥挥手,让那小公子下去了。 樵夫见此情景,心下以为当是安全了,却未想到,这秦公子才是近一步深渊的开始。只见他微笑这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在手心,逐渐蹲下身靠近樵夫:“把药吃了,吃了就不疼了。”轻柔的语调仿佛在哄小孩一般,让樵夫更是觉得,这秦公子当是个良善的人,看了看他手中的药丸,身上的刺痛尤为难忍,遂毫不迟疑地张口从他掌心含过药丸,囫囵吞了下去。 卓玉成看着那药丸,双眼微眯,眼中一道光闪瞬而过,旁人皆未留意到这一瞬他神色的变化,注意力依旧在镜回之境之中。 正待樵夫要闭口之时,只觉寒光一闪,刺得他双眼紧闭,唰地一声,只觉口中一空,再睁眼,便见到地上多了一条血淋淋的长条状肉块。 “嗯?!啊!”惊悚一幕刺激着樵夫本就敏感的神经,他欲张口大叫,却发觉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一个不留意倒灌入喉,呛得他激烈咳嗽不止。 那位秦公子则站起身,嫌厌地用一块绸布擦拭着双手,噔地一声,刀刃落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他们看不清那秦公子的脸,不过卓玉成却能明确的感受到,他眼中浓烈的厌恶和鄙夷。 “你们留在这儿守着,看看他之后有什么反应,一有情况,立即回来向我禀报。”冷冽地开口冲着身后几个人影吩咐一声,头也不回地便走出了洞穴。 回忆到此,事情的始末也了解的明白透彻了。后面的事,无非也是樵夫趁着那些守卫不注意,自己偷溜了出来,其后被守卫发现便欲杀人灭口。手中咒术撤出,镜回之境登时消散。 沈月雯知晓详情之后,尤为愤怒,她本就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见着无辜之人无端端受此残暴之行,对樵夫甚是怜悯:“你的遭遇,我已知晓,你且放心在此安养,不会再有人伤害得到你。”樵夫闻言,甚为感动,朝着沈月雯又是扑通跪下,俯首叩恩。 卓玉成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伤,思忖片刻后,方对那樵夫道:“这位兄弟,方才见你被人试了药,你现下可觉得身体有什么反应?” 樵夫闻言,愣怔片刻,随后低头在身上摸索了半天,随后朝着卓玉成摇了摇头。 没有反应么,卓玉成接着发问:“自你被抓到逃出来,经历了多长时间?” 樵夫抬眼想了想,朝卓玉成伸手比两个指头。 “两天么...”卓玉成喃喃道。一旁殷曼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猜他定是想到了什么,遂朝他问道:“玉成,你可有什么想法?” 沈月雯也转过头看向儿子,眼中带着疑惑:“我儿若是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 “方才那个洞穴的布局,令我有种甚为熟悉的感觉。那位小公子我确信从未见过,可那位秦公子的行事做派,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可是那个人,当是在数年前就应该逝世了才对。 “哦?难道是我儿以前见过的?”沈月雯有些担忧,毕竟这人行事太过阴毒,笑里藏刀。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吃亏,但这般阴险之人,难保暗箭难防。 卓玉成见母亲面露忧色,连忙眼梢带笑安慰道:“母亲莫要忧心,玉成只是觉得行事作风熟悉,不见得真认识此人。”话音落下,又顿了顿,方转头朝殷曼道:“师父可对这样的做派有些印象?”那人,殷曼也是认得的。 殷曼略微回忆片刻,细细在脑海中搜寻着与之相似的人影,果然有一人重合。微微睁眼,对上卓玉成的双目,缓声言道:“韦无痕。” “没错,正是韦无痕。”卓玉成点头称是:“当年师父派我与师姐下山调查泷城血案一事,徒儿曾见识过韦无痕的手段,当真与这秦公子的作风相差无几。” “韦无痕,那个嗜血堂的堂主?”泷城血案当年震撼天下,无数无辜生命因此陨落,闹得人尽皆知,嗜血堂与那韦无痕也因此臭名远扬。沈月雯自然也有所耳闻。但当年血案一事明示天下之后,嗜血堂顷刻灰飞烟灭,堂主韦无痕也丧命西去了不是吗? “没错,正是那个韦无痕。”卓玉成回应沈月雯道:“只是这韦无痕当年应已殒命,如今这个秦公子究竟与他是何种关系?”他对此尤为怀疑。 韦无痕当初的旧识和下属皆被他卓玉成清剿干净,一个不留,是以这个秦公子应当不是嗜血堂的人,那他究竟是谁? “玉成,说不定只是个巧合。”殷曼见卓玉成似乎陷入了死角,遂开口道:“世间之人相似的千千万万,偶然碰上一两个行事作风相同的人也不足为奇,莫要将自己陷入死局。” “不,玉成并未觉着这是一个巧合。”卓玉成看着樵夫,心中断定那秦公子定然与韦无痕有着不可言明的关系。 “为何你如此确定。”殷曼知晓,卓玉成的判定,定然是有所缘由,她的徒弟,她很了解,决计不会平白无故做出决定的时候。 “他身上的药。”卓玉成指着樵夫向殷曼道:“当年韦无痕为了研制突破修为的丹药,需要大量人血为引,为此才杀害了千百条无辜生命,将其精血导入血池,豢养魔物,以炼制魔丹。那魔丹在玉成清剿嗜血堂之前,其实已经炼制出了一批,玉成曾见过一次,但嗜血堂被灭后,玉成始终未能找到魔丹的下落。因是首批炼制的魔丹,韦无痕并未有时间做调试,是以定会出现极大的纰漏。导致原本应增加修为的魔丹,一旦入体,三日后,人体便会出现变化,且其状态因人的意念而异。” “你怀疑,他身上的那味丹药,便是魔丹?”殷曼登时理解,为何卓玉成会如此笃定那秦公子与韦无痕之间的关联。想来是卓玉成看到方才那药丸,认出了那便是失踪未果的魔丹。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宣告 http://.biquxs.info/ 从神兵阁出来,殷曼的步伐有些蹒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随着卓玉成进入马车后,方才倒下。卓玉成连忙伸手接住殷曼的身体,担忧的眼色在殷曼脸上定住。 “师父!”见殷曼脸色苍白,双目迷离,眼见着便要昏睡过去。卓玉成知晓,她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轻声呼唤,欲唤醒她最后一丝清明的神识。明知道她需要休息,可是只要一想到又有一段时日无法相见,心中泛起浓烈的不舍之意。 “玉成,我有点困,想要休息了。”殷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躺在卓玉成身上,看着他不舍的神色,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奈何手上虚浮无力,只能就近轻拽着卓玉成胸口处的衣衫,轻言安慰道:“莫要如此不舍,我休息一阵便好。只要有你的思念,咱们很快便能再相见。”话语落,气劲已是一丝不存,一双美目缓缓闭上,陷入沉睡。 卓玉成稍稍调整拥抱的姿势,将殷曼,不,心瑶更加贴近自己拥着,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心中暗道,师父,玉成定然会让你完完全全回到我身边。 “少阁主,现在咱们去哪里?”马夫的声音自车外传来,自上车之后,久久没有人下令,他也不知究竟该前往何处,遂向卓玉成开口发问。 卓玉成闻言后,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头向外道:“江天明月楼。”他得去落实,阎魔岛的人,究竟有没有安全抵达目的地。接着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交与马夫,低声交代道:“待会儿到了江天明月楼,待我下车,你便去找赵胖,让他将这个锦囊想办法送到二皇子府中。”马夫接过锦囊,看了看卓玉成,一脸不解道:“少阁主,为何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卓玉成与穆云霄的关系整个神兵阁中人尽皆知,既然二人如此交好,传话送信而已,直接送去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兜兜转转的。 卓玉成将心瑶的安置好,自己寻了离车门较近的地方坐下,轻声对马夫道:“现我才与大皇子表了态,明面上我是相助大皇子的人,若是再像之前那般堂而皇之地出入二皇子府,这京城之中眼多口杂的,难说会有什么风言风语。若是大皇子因此起了疑心,在穆二哥羽翼尚未丰满之时便先行动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一席话,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马夫恍然大悟,心中直叹卓玉成思虑深远,心思缜密,对这位少阁主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对了,待你把锦囊交给赵胖之后,便带心瑶径直回花无间吧。”她现在昏睡不醒,自然是无法跟他一同去江天明月楼的。回头看了看心瑶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 “嗯。”马夫点点头,双手缰绳一落,马蹄哒哒拖着马车向前进,走了没几步,马夫便又转头问道:“那少阁主,您到时候怎么回?要不要小的来接您?” 车内,卓玉成摇了摇头,向他回道:“无需来接,自江天明月楼出来,我会自行回神兵阁。” 神兵阁?马夫又是一愣:“少阁主今夜不回花无间吗?”这少阁主的行动,他倒是真无法想明白。这不是刚从神兵阁出来吗,怎又要回去? 卓玉成这一次闭口不语,徒自闭上双眼养起神来。心中默默浮现出方才神兵阁中与沈月雯、殷曼的交谈。 “玉成,你怀疑他身上的那味丹药,便是魔丹?”殷曼虽是用的疑问句,可语气却是尤为笃定。 “错不了。那样的丹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玉成不会认错。”他看着那樵夫,一步步靠近,向他伸出一只手,询问他的同意:“可否让玉成一观脉象?”樵夫瞧着他,翩翩风度,儒雅非常,对他彬彬有礼似乎不会对他有所伤害,但转念之间,洞穴之中那位儒雅公子的脸登时浮现心间,樵夫猛然一惊,急急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身体打着寒颤,陷入纠结之中。 卓玉成见他这般模样,心知他有心魔无法自破,遂也不再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手,自行向后退去,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一脸无害的笑意挂上,轻言安抚道:“莫要惶恐,玉成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若是不愿,玉成也不会勉强。”那樵夫听闻卓玉成的话后,心中的惊慌失措即刻减轻了不少,他感激涕零地冲卓玉成连连鞠躬,口中不断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想向他致谢。 抬手轻摆,卓玉成道:“无需多礼。”随后向沈月雯走去,与她道:“母亲,今夜玉成会留在神兵阁,亲自观察这位樵夫兄弟的状况。”沈月雯闻言,点点头:“神兵阁本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家,不必请示我。”心中明明有些欢喜,可是沈月雯就是不好意思表现面上,背过身,脸上的轻笑若隐若现,随后急急出了门,吩咐下人好好准备晚膳。 卓玉成深知母亲性格如此,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不多言语。只是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他绝好的心情。 回忆到此结束,马车外,一声马嘶啼叫,车轱辘逐渐减缓了转动的频率,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撩开车帘,探头而望,江天明月楼赫然立于眼前,卓玉成立即下了车,朝马夫点点头,遂转身踏入了楼门之中。 马夫手握缰绳,用力一拽,马头顺势调转,朝着另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进了江天明月楼的大门,只见方才还在神兵阁中的一众阎魔岛族人已经齐齐聚集在了楼堂之中,彼此间笑语不断,一派安了和谐的景象。人群之中,卓玉成一眼便瞧见了石原雾香,只见她一脸笑意地被族人簇拥着,身边还寸步不离地守着一个人。 青衫冷颜,剑眉如鬓,抱着一把冷剑闭目立身一旁,不言不语。与石原雾香倒是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神色。阎魔岛的人尚且不知这一位便是当年领头清剿的麟隐君,只道他一直跟在石原雾香身边,从不言语又冷俊非常,实在难以靠近,纷纷向石原雾香打听,此人究竟为谁。只见石原雾香回头看了洛子峰一眼,抿嘴一笑道:“他呀,他是我的意中人。” 此话一出,阎魔岛众人一愣,连洛子峰也倏地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石原雾香。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阎魔岛的岛主,亦是前阎魔岛的岛主夫人,虽然前阎魔岛岛主已经逝去多年,可在众人的心中,他的地位并没有因他的逝世而倒塌。身为前岛主遗孀,当着自己民众的面,怎能如此毫无顾忌地说自己有了别的意中人。洛子峰扫视阎魔岛众人一眼,见他们亦是尚未回神的状态,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卓玉成倒是觉得有趣非常,这石原雾香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旁的女子,若是丈夫早逝,纵然心中另有所属,也决然不会当众宣告,更何况还是在本就崇拜先夫的民众面前,她倒是不顾世俗眼光,直言不讳,更是令卓玉成有些刮目相看了。 “岛主,您说的,可是真的?”一位岛民的疑问传入众人耳中,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石原雾香,洛子峰与卓玉成也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看她究竟作何回应。 却见石原雾香美眸微眯,笑意从眼眶中溢出,朗声应道:“不错,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人,便是我的意中人。”伸手挽住洛子峰的手臂,将他拉到众人面前。整个过程之中,洛子峰的视线都未曾离开过石原雾香的脸。 本以为岛民们会一直抵制,亦或是颇有微词,谁知,他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竟发出欢喜的祝贺之声! “岛主,恭喜你啊!” “是啊,岛主,自前岛主走后,大家都为你的终生大事有所忧心,害怕您就此独身一人,现在好了,岛主有了意中人,总算是阎魔岛后继有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恭贺道,一派热闹欢腾的景象,如此境况让洛子峰陷入了迷茫。 “这......”洛子峰开口,正欲相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石原雾香微微一笑,向他解释道:“你恐怕还不知道阎魔岛的规矩吧。在阎魔岛,若是女子的夫君早逝,女子便会继承亡夫所有家产,并且是可以自选下一任夫君的。” “没错,我们前岛主死后,岛主夫人便继承了岛主的位子。” “现下公子若是与岛主结为夫妻,那么阎魔岛岛主的位子便是公子的!”热心的阎魔岛民一一向洛子峰解释着阎魔岛上独有的规矩。一旁的卓玉成听后,亦是开了眼界。 洛子峰将众人的言语齐齐纳入耳中,对眼前的情势更加了解了些,却未见任何欣喜之色,反而更加惆怅。石原雾香见他逐渐低下头颅,神色严肃,心中登时有些下沉。 卓玉成在一旁亦是看出了洛子峰的异样,当下暗叹一声,洛师兄又陷入了自己的混沌之中。洛子峰为人正直不阿,面对认定的事情极为执着。用卓玉成的话来说,就是钻牛角尖,凡事容易转不过弯来。现下他定是想着自己乃是阎魔岛灭岛之人,是这些热心岛民的仇人,面对他们,他心中有愧,不敢直视,更不能做他们的岛主。 半晌,洛子峰方才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坚定的神色,卓玉成看着心中暗叹不妙,石原雾香亦是心中一紧。 果然,洛子峰双唇轻启,只听一道低沉声音出口道:“对不起各位,洛某做不到。”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交手 http://.biquxs.info/ “你说什么?”洛子峰一语既落,石原雾香的脸上笑意全无,寒着一张脸对着洛子峰,冷声问道,手从他的臂弯之中抽了出来。气氛一时间将至冰点,方才还热情的阎魔岛民脸上,亦逐渐没了笑容。 “洛子峰有愧于阎魔岛,这件事情恕洛某做不到。”洛子峰的反应与卓玉成所料分毫不差,他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端看石原雾香听此缘由后会有何反应。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并不是不能接受她。石原雾香眼中的寒气消散了不少,缓和了脸色再次伸手拉了拉洛子峰的手臂,将头靠近洛子峰,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言道:“子峰,这件事你莫放在心上,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能不能接受我?”若是因为阎魔岛岛主的位置而让他有所退缩,她大可不做这岛主便是。 石原雾香这一问,洛子峰一瞬间无法做出回应,他定定地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心中阵阵悸动,片刻后方才回过神,微微张口便要作答,唇齿微动,说出了自己的回答,奈何一阵强风顿时刮入,众人被突来的强烈真气震得惊叫,石原雾香只看到洛子峰唇齿开合,耳中却并未听清洛子峰的回答。 “石原雾香,你当真令我失望!”天问的声音骤然在江天明月楼门前响起。他刚刚才从大皇子府出来,被穆天拓好一番言语斥责。交涉之后方才知晓,昨夜林府之中,石原雾香并未如计划一般行事,让他在穆天拓那处的信用和威信大打折扣!丢尽了他的脸面!不仅穆云霄未除,连拖累林府的计划也因此打了水漂,天问此时怒火冲天!连基本的告辞礼数都未向穆天拓表示,便急急奔向江天明月楼找石原雾香算账!没想到在这里,却发现阎魔岛的岛民们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眼中的怒,更添新火! 二话不说便将拂尘从背后取下,真气凝聚顷刻挥洒至阎魔岛众人身上。真气所到之处,尽是血痕斑斑,余劲扫过桌椅,只见完好的桌椅板凳眨眼间变断裂成片!霎时间,江天明月楼前飞尘顿起!轰隆作响! “啊!”阎魔岛岛民都是些只懂得拳脚功夫的野路子,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功,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被真气所伤的人,肺腑受创,内息紊乱,一口鲜血涌上喉头,随即自口中喷涌而出!小孩与妇女的抵抗力尤为微弱,有些身体弱的竟当场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岛民们惨烈的叫声如刀割一般刺痛了石原雾香的心,她看了洛子峰一眼,红唇轻启:“方才没听清,待会儿你可得再向我说一次你的答案。”双刃在手中转动数圈,眼光逐渐变得凌厉狠辣,颊上花钿也因主人的情绪而变得愈加妖艳!单腿向后迈出,微微点地,人便如同离弦之箭直冲向天问。 纤影跃至半空,双刀指向长空,纤腰一扭,借住腰腹与下坠的力道,顺势齐齐直劈天问天灵!风驰电掣之间,天问拂尘挥起,那原本轻柔的拂尘因灌注了内力的关系,变得刚硬非常,竟生生挡下了石原雾香双刀的攻击!兵刃交错,火花飞溅!二人真气碰撞间散出强劲气海波澜,震荡四方! “雾香!”洛子峰抽出长剑,作势欲助石原雾香。那老道的内力深厚,招式凌厉,若长久僵持下去,石原雾香并非他之对手,洛子峰自方才二人的交手之间,瞬间判断孰高孰低,心中顿时有了决策!高唤石原雾香一声,脚向一转,眼看着便要冲上前去。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疾速闪现洛子峰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孔笑眯眯地看向他,挡住了他的去路,洛子峰骤然一惊:“卓师弟?!”。 方才石原雾香与洛子峰被阎魔岛众人围在中央,他一人倚着门静静待在一旁,是以无论是他还是石原雾香皆未注意到卓玉成的到来,而天问不过尚至门口,并未踏入楼中,再加上他气急攻心,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石原雾香身上,自然亦未留意这楼中,卓玉成的气息。 “洛师兄,随我来。”洛师兄,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事成之后,你可要好好感谢玉成啊。方才洛子峰的回答,石原雾香未听清,他卓玉成可听得分明。洛子峰当真是个榆木脑袋,明明看向石原雾香的眼神中满含深情,却抵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意,他这个师兄又这样瞻前顾后,若是没有他在后面推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呢。遂下定了决心,借着今日这一事,好好撮合洛子峰与石原雾香。 卓玉成在玄清宫中的睿智是出了名的,洛子峰对这个师弟尤为信任,见他神色淡定地对他说出“随我来”这句话,想必他定然是有周全的计划的。看了看门外与天问相斗的石原雾香,朝卓玉成点了点头,便跟着他来至江天明月楼顶。 “师弟,你可是有什么妙招?”洛子峰看着卓玉成,他微笑着俯瞰楼下,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对洛子峰的话并不做言语。 “呃!”一声痛苦叫唤传入二人耳中,洛子峰低头一看,石原雾香已经被天问逼得节节败退,口中的鲜血逐渐从嘴角溢出,踉跄地向后避退着,吃力躲过天问进攻的每一击! 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隙,抡起双刀向天问砍去,却被天问一个拂尘击打在皓腕之上,顿时握刀的双手松开,哐当一声,双刀登时落地,又是一道强劲真气随着拂尘的挥舞击向石原雾香,只见纤影顿时击飞在空中,随后又重重落下! “噗!”坚硬的地面撞击着女子身躯,石原雾香只觉身体钝痛不已,她侧倒在地上,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一手捂着胸口,警觉地看着天问步步逼近!奈何双刀掉落之处,离她还有几尺之距,自己现下又身负重伤,连起身的劲都快没了,更别说拿刀反抗。 “雾香!”洛子峰见状,握紧长剑,脚下一蹬便欲从楼顶跳下营救石原雾香!卓玉成突然伸手将他抓住,洛子峰心中焦急,未顾及其他,便冲卓玉成吼道:“放开!”挥手欲将卓玉成的手打落,却听卓玉成冷静的声音开口道:“洛师兄,玄天剑破当能助石原姑娘脱离困局。”玄天剑破乃是洛子峰苦修多年的剑招,威力强悍,可化气为剑!此剑招共有七重境界,洛子峰苦心钻研,如今也不过第三重。今日天问与石原雾香一战,他的实力,洛子峰与卓玉成有目共睹,这并非三重玄天剑破能够击退的! “卓师弟,你知晓这道长的实力如何,以如今我玄天剑破第三重的功力,断然无法与之抗衡!?”他想,若是卓玉成与他联手,定能将天问逼退! 却见卓玉成微微一笑道:“洛师兄,你既知晓以你现在的实力,无法与之匹敌,那方才又为何如此冲动呢?”洛师兄啊洛师兄,一定要到这等境地,你才会在石原雾香面前如此明朗地表现自己的真心么。 “若你我联手......”洛子峰话还未说完,只听楼下,石原雾香又是一声惨叫,二人低头看去,只见天问拂尘一挥,将石原雾香凌空架起,手腕脚腕处,尽是真气所化的链锁。 “洛师兄,玄天剑破能否突破至第四重,就看今日,你保护石原姑娘的心有多么坚决了。”他要让石原雾香亲眼见证,洛子峰究竟有多么在乎他,也要让洛子峰明明白白地认清自己对石原雾香的感情,比他想象得更加深厚! 洛子峰抬眼看向卓玉成,心中依旧不解,可是楼下石原雾香的情况危急万分,令他根本无法细想卓玉成的用意。此刻,卓玉成放开了拉住洛子峰的手,用下巴指了指石原雾香的方向,开口道:“现在时候到了,洛师兄,轮到你出手了。” 一脱离卓玉成的牵制,洛子峰下一刻便飞身之下,长剑寒光一凛直刺天问!眼见着天问高举拂尘,一招直下便要敲碎石原雾香天灵,只觉背后寒光一闪,一柄利剑自后方飞刺袭来!高举的拂尘骤然方向一转,向剑气传来之处挡去! 砰!拂尘与洛子峰的长剑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只见洛子峰顺势踩在双方武器交接的地方,向后翻腾半圈,另一只手瞬间捏了个灵咒直指石原雾香被扣的四肢,啪的一声,手腕脚腕处,由天问真气所化的四条锁链顷刻断裂,石原雾香的身体如同飘散的树叶一般,轻轻落下。天问见状,反身便是一掌,欲打向石原雾香,洛子峰剑锋微挑,内元注剑,只觉眼前剑光闪烁一瞬,便将天问出势的手划破一道口。 天问吃痛,手掌骤然一顿,石原雾香险险避过一劫。但很快,天问便将手中真元调转入拂尘之中,在半空抡回半圈,只见一道黑色漩涡出现在其头顶处,漩涡之中,隐隐溢出诡谲的光。 “鬼噬魂!”高喝一声,只见黑色漩涡之中,幽幽冥火惊现,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夭夭幽冥!拂尘一指,那嘶嚎哀叫的众多幽灵纷纷袭向石原雾香! 洛子峰瞳孔收紧,顾不得与天问相斗,闪身挡在石原雾香身前,长剑紧握手中,紧盯那些袭来的幽灵,不敢松懈。 砰!轰隆!万千幽灵顿时侵袭上洛子峰!一团团幽碧诡谲的光汇聚一处,将洛子峰包裹得严严实实!刹那间,鬼泣咆哮,惊悚众人! 卓玉成亦严肃以待,手中的真气逐渐凝集,随时准备出手营救。 天问一脸得意之色,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洛子峰被万千幽冥所吞噬。不自量力的小子,既然你欲英雄救美,那便让你好好尝尝鬼噬魂的滋味!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突破 http://.biquxs.info/ “子峰!!!”石原雾香见洛子峰已是幽冥缠身,当下惊得花容失色,大声呼唤,眼中带着泪花。 而天问静静待在一旁,等待着洛子峰被万鬼噬魂而亡:“石原雾香,你坏我大计,就得承受得住后果!”石原雾香如此恐慌的表情,正是天问想要看到的,猛催内元,将那鬼噬魂效应发挥到极致。他要让石原雾香看清楚,违背他命令的下场! 又是一阵轰隆巨响,却见碧绿的幽冥之气之中,突然蹿出一道夺目剑气,直贯云霄!顷刻,天色为之一变,冲天的剑气汇聚当空,少倾又落雷而下,径直劈向环绕洛子峰的幽冥之气!诡异绿光骤然溃散,凄凄鬼泣声震撼当场! 卓玉成手中紧捏的咒术逐渐散去,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一抹安心的笑容挂在脸上。洛师兄,可是让玉成着实为你担心了一把。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洛子峰无法扛过这招鬼噬魂,卓玉成便会立刻出手相救,但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怎会?!鬼噬魂被破是天问万万没有想到的!此招他已练至第四重,虽然离七重顶峰尚有差距,但要克制洛子峰绰绰有余。为何如此轻易便被突破了?是他太低估眼前这个男子了吗?思及此处,天问的双眼微眯,紧盯着眼前的洛子峰。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子峰!”石原雾香再次出声高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颤颤巍巍地走向洛子峰,双眼定在他身上,满心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哼!”天问见石原雾香如此模样,冷哼一声,拂尘朝着石原雾香轻轻挥动,真气化刃极速飞去。 铛铛铛!清脆的兵刃交接之声响彻耳边,剑气作盾替石原雾香将天问的攻击一一挡下,洛子峰一把揽过石原雾香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长剑悬空身前,另一手双指直立面前,凝气作咒,悬空之剑应咒而动,以剑柄为轴飞速转动,乍然,剑化四重影瞬时齐发,直逼天问! “剑破四重划长空!”一语话落,强劲剑气随剑身之力晃荡开来,周围尘土顿起,轰然炸开!地面上,尽是剑痕之迹,道道深刻令人触目惊心! 天问见此强势攻击,抬起一腿向后急急后退,方才退后数尺,只觉背后在无可退之路,回头看去,惊见一道气墙拔地而起!硬生生断了他的后路。楼顶处,卓玉成手捻符咒,嘴角微勾,指尖莹莹之光闪烁。方才他袖手旁观,乃是为了让洛子峰认清自己的心意,亦是为了逼他在绝境之中突破剑破第四重,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他自然不会任由天问顺利退去。洛子峰好不容易突破的剑破四重,他尚未见识过新招的威力,就让天问一试让他开开眼界便好。 退无可退!身后强大气墙广阔无边,他无法越过,而当前剑破四重之势来势汹汹,这等维谷境地,令天问难得有些慌乱。 来不及了!剑气已然抵达面前,天问来不及细想,出手提元凝聚拂尘之上,耗尽剩余真气拼力抵挡洛子峰强力攻势! 咔!拂尘受不住剑气之力,方才对招,便被剑破之势折成两段!拂尘断,经脉乱,剑破之气入体,天问内息登时紊乱,血脉堵塞不畅,喉头腥甜之际开口便是一摊鲜血喷涌地面之上。 “呃!咳咳!”身体被剑气所震狠狠击飞,背部强烈撞击上气墙,天问一时未能承受得住体内外双重的击打,顺着气墙跌坐在地,一手捂着生疼的胸口,轻声咳嗽着,另一只手支撑在地面上,发着颤却始终不肯弯下。他不能倒!这是他当下唯一的信念,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踉跄走向洛子峰。 “今日是我轻敌了。”一双眼定在洛子峰身上打量,开口如此说道,随后又将眼光转向洛子峰身后的石原雾香:“石原雾香,你可想好了,你若当真叛出,那么今日之后,你阎魔岛的人,将不再受我方庇佑,你,也将成为我朝通缉之犯!”威胁之语在石原雾香耳边徘徊,她抬头看向楼中的族人们,心中决定暗下,嘴角一挑忍着身上的伤痛,对天问道:“天问,吾之所以会为你卖命,不过是因为族人在你手里,今日既然我族之人已回,你便不再有了牵制我的理由,我为何还要为你做事?”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朝势力为敌了!”天问冷哼一声,这过河拆桥的女人,当初他尽心竭力帮她安顿阎魔岛之人,如今这些愚民回归,她便想全身而退,世上如何会有这么好的事! 石原雾香因有伤在身,身形不稳,腿脚一软便倒在洛子峰背上。洛子峰反手将她稳稳接住,一脸厉色瞪着天问:“这位道长,各人行事都有各自的自由,你又如何能这般逼迫威胁!” “呵,鳞隐君,你对这个女人如此相互,与她究竟是何关系?”一丝冷笑挂在脸上,天问开口逼问。 “这是我们岛主的心上人!你这妖道,莫要动什么歪斜的心思!”一众岛民在楼台之上,看着这场战斗暂得一丝平静后,方才齐齐踏出门外,冲着天问叫嚷。 卓玉成亦脚上轻点,纵身跃下轻盈落地。他背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当前的情势。 “心上人?”天问觉得好笑,看着洛子峰的一双眼中闪过不怀好意的笑意:“鳞隐君,你当真信这个女人?”此话一出,洛子峰双眉紧皱,这人究竟又有何诡谲心思。 背后的石原雾香闻言登时愣怔,随后心下有些不安,从洛子峰背上抬起头,看着天问,她总觉得天问接下来的话,将会在她与洛子峰之间再掀波澜。 “你什么意思?”沉声诘问,洛子峰谨慎地问道。 “呵呵,鳞隐君可还记得,神兵阁之外,是谁将你重伤?”天问看着他,冷冷道。 神兵阁外,一众黑衣刺客侵袭而上,将他重伤,亦是因此,这段时日他才不得不静心调养生息。回想起来,那些刺客的招式手法倒是与突袭神兵阁的一模一样,不难想象这领头之人究竟是谁。 转头看了看石原雾香,只见她黛眉微蹙,轻声在他耳旁喃喃解释道:“当时身旁都是天问的人,若我出手相护,必将引起怀疑,族人在他手上,我不得不受牵制。”再者,她信得过洛子峰的身手,是以便由着他们出手了。 洛子峰微微点头,他明白她的苦处,想来这些日子,她亦是不好过,环在她身上的手劲微微大了些:“我知晓,你受苦了。” 见自己这一番挑拨并未起到想要的效果,天问心中惊怒交加,背过手,宽大的衣袖掩住了结印的手指,正待良机暗地出手偷袭洛子峰,惊觉手腕一阵疼痛,咒印瞬时消散。 “国师,这般阴险的手段,可不符合您国师的地位。”一道冷静男声传入天问耳中,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人影。卓玉成手中捏了个隐身咒站在一旁,现下这个时刻,他暂且不想过早将自己暴露在天问面前。 “谁?!”天问巡视半晌,未见说话之人,厉色看向那些阎魔岛群众,看得他们神色惊楞。 洛子峰抬头看向楼顶,见卓玉成的身影早已不见,心中知晓他那师弟定是隐身某处,静观情势,遂也收回了眼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天问身上。 翻起衣袖,天问手腕之上,惊现一道细长血痕,正是方才刺痛的来源。伤痕不轻不重,刚好能够断了他的招式,而不至于伤他经脉。能将力道控制得如此完美,此人的修为道行不容小觑! 敌暗我明,此地不宜久留,天问环顾四周,身后的气墙不知何时已被撤除,心中一喜,正好趁此机会先走为上! “鳞隐君,今日之伤,我必将双倍讨回!”未受伤的一只手五指张开,朝着脚下一方土地轰然按下,只见一道耀眼阵法顿时开启,天问战力阵法中央看着石原雾香冷言而道:“石原雾香,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朝通缉要犯!包括你阎魔岛族人亦同在通缉之中!今后,只要是阎魔岛之人落入我手,定当立斩不待!你可记住了!”话语方落,只见耀眼光芒闪瞬而过,下一刻,阵法消失,连带着其中人影也消失无踪! 确认天问的气息已然消失,洛子峰紧拈咒法的手方才放下,四重剑影回归剑之本体,长剑即刻插入地中,立在洛子峰面前。卓玉成此时亦散了隐身咒,踏步上前。 转身将靠在背上的石原雾香揽入怀中,她之伤势,实在重于洛子峰太多,受了天问那般攻击,还能站立完全是凭借着她的毅力以及对洛子峰的担忧。如今危险解除,心中的警戒一放松,石原雾香周身力竭,瞬时昏倒在洛子峰怀中。 “雾香?!”怀中佳人陷入沉睡,洛子峰惊呼其名。卓玉成一手按在他肩头,轻声道:“身受重创,身心俱疲,莫要呼唤了,让她好好静养才是。” 其言有理,洛子峰当下点点头,抱着石原雾香起身,将她送进楼中闺阁。 “洛师兄,玉成在此恭喜师兄剑破四重大成。”将石原雾香安置好后,卓玉成与洛子峰落座相对,突破剑破四重的洛子峰周身真气更加精纯,武艺着实更上一层楼。 洛子峰闻言摆摆手,现下他满心满眼都是石原雾香,纵然与卓玉成相对而坐,眼神却是不住地朝内室望去。见他这般模样,卓玉成轻笑一声道:“洛师兄,若石原姑娘醒来,你方才的回答,是否有变。”他说的,自然是方才在楼下,石原雾香未听清楚的那个答案。 “我...”洛子峰有些踌躇。 “洛师兄,玉成看得出你对石原姑娘的情意,若你与她只是点头之交,断不会在她危急之刻不顾性命也要搭救,想必方才一战,你自己也很清楚当时自己是什么心境吧。”卓玉成给自己到了一杯清茶,细细品着。 的确,方才出手之时,他心中只想着救她,自己会受怎样的创伤,毫无顾虑。若是换作他人,他定会如卓玉成一般,冷静沉着。 “卓师弟说的在理。”洛子峰点点头,总算是认清了自己对石原雾香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 “既然师兄知晓了自己的心意,那方才那句对不起,是否应该有所更变了?”卓玉成狡黠一笑,看着洛子峰因不好意思而微微发红的耳朵,调侃道。 “待,待雾香醒来,我自会向她表明心意。”卓玉成的一番调侃,令素来正经的洛子峰有些手足无措,怪不得白师妹总说他鬼点子多,自己还真是无法招架卓玉成的揶揄。 既然洛子峰已经如此说了,点到为止,卓玉成亦有分寸,调侃归调侃,可不能过分。遂收起了戏谑的眼神,对洛子峰道:“好了,玉成有分寸,这件事便由洛师兄自行解决吧。今日玉成来,本是来确定阎魔岛的人究竟有没有安全送达,没想到竟还能见得洛师兄剑破四重,当真是意外之喜。天色已经不早了,玉成当回神兵阁,今日还有要事等着玉成处理。”语毕,即刻起身冲洛子峰拜别道:“待石原姑娘与洛师兄养好伤,玉成再来叨扰。” 洛子峰微微一笑,亦起身向卓玉成作揖而道:“卓师弟慢走。” “告辞。”背手转身走出了江天明月楼。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发作 http://.biquxs.info/ 从江天明月楼中出来,卓玉成径直回到了神兵阁中,刚入府便听得沈月雯正向侍从们逐一吩咐着大小事务,细细听去,每一样都与他息息相关。 “玉成的房间打理妥善了吗?” “红泪,玉成喜欢的白玉糕做好了吗?快去厨房催催,这快要用晚膳了,玉成应该快回来了。” “齐老,去门口看看玉成回来了没?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派人捎个信说一声。” 在自己面前,沈月雯从来都是一副严母的模样,自小对他的要求便十分严苛,未有半分的松懈。然而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却是与寻常母亲一样,嘘寒问暖,为他操心各种琐碎之事。他欲回家待上三五天,也会如此开心,为他准备喜爱的膳食,将他的房间打理干净。 缓步前进,卓玉成脸上挂着无尽的笑意。齐老奉命来到门口,抬头便见着卓玉成正春风满面地走进府,即刻迎上去,朝卓玉成轻微行了个礼道:“少爷回来啦。”声音沙哑,却饱含温情,卓玉成这孩子,在送入玄清宫之前,都是他一手带着的,对他,就像是对待自己亲子一般。 “齐老,我回来了。”微微一笑,伸手将齐老扶起,与之并行一同走向前厅。 “啊呀,少爷回来了!”侍女侍从见着卓玉成,脸上一喜,齐声而道。沈月雯闻言,知晓儿子已经回来,当下嘴角微微勾起,却在转身之际便藏起了那抹笑意,对着卓玉成又是一副正色表情。 “母亲。”卓玉成走上前,礼节周到,沈月雯略微伏身作揖,待听到沈月雯一声回应后,方才起身。众人见着沈月雯明明一副欣喜神色,却要硬撑着不显露面上,纷纷莞尔一笑,转过头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夫人就是这样,明明心中欣喜却不善表达,非得做出这么一副高冷的模样。 卓玉成也知晓自己的母亲有些不善言表自己的感情,遂对沈月雯这般面上的态度也不往心里去。依旧笑眼眯眯看着她,轻步走到她身旁,向小时候一样,牵起母亲的一只手道:“母亲,儿子有些饿了,不知晚膳何时能好啊?” 齐老闻言,亦是忍不住笑了笑,再看沈月雯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勾了勾,转头对上卓玉成的一双笑眼,另一只手掌心对着卓玉成,轻轻在他额前拍了拍:“你这孩子,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派人捎个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晚膳还没准备好,饿了活该。”话是这么说,可沈月雯下一刻便立刻向身边的侍女吩咐道:“红泪,去厨房将已经做好的膳食先端上来,其余的继续做,陆陆续续上便是。”孩子饿了,做母亲的自然不舍让自家儿子真这么干等着。 只见红泪轻掩红唇,眉眼弯弯偷笑两声,随即拂身向沈月雯回道:“是,阁主。”即刻退下,领着一帮小侍向厨房走去。 没过一会儿,便见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小侍们齐齐端上桌,大多数都是卓玉成自小便爱吃的。 “上桌吧,饿了就先动筷吧。”舍不得儿子饿着,沈月雯拉着他落座,往他手中塞了一双筷子,又将碗摆好置于他面前。 “母亲,您也坐。”卓玉成拉着沈月雯让她与自己齐坐,随后转头向忙碌的侍从侍女们吩咐道:“好了,你们也别忙活了,赶紧都坐下开饭吧。”神兵阁中可从来未将主仆尊卑分得那样清,向来都是全阁上下一同用膳,唯一的区别便是主仆不同桌罢了。 “少爷您和阁主先用,咱们啊等菜上齐了再吃。”说着,便又钻进厨房催促去了。 “绯心,去客房,将那位客人叫来。”沈月雯想了想,偏过头对身旁另一名侍女吩咐道,那位樵夫想必现在也饿了,不如将他一同叫来一起用膳。 “是,阁主。”名唤绯心的侍女即刻回应,步伐轻盈地向客房奔去。 卓玉成静静在一旁听着沈月雯的吩咐,心想反正今晚也是要观察那樵夫身上是否会有异样,一同用膳正好,方便他观察。 不一会儿那名樵夫便随着绯心来到了前厅,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见着这满桌子的菜肴,不禁咽了咽口水。卓玉成与沈月雯相视一眼,双双对他抱之微笑,伸手示意他落座:“兄弟,落座用膳吧。”向绯心使了个眼神,将一双碗筷规规矩矩地放在卓玉成身旁的位置。 得了主人的允许,樵夫啊啊叫了两声,拱手向二人各自拜了一拜,似乎是向二人言谢,只见卓玉成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笑道:“兄弟莫要如此多礼,饿了一天想必已经饿坏了,这等俗礼免了罢。”指了指身旁地位置,示意他坐下。 樵夫感激地点点头,顺着卓玉成指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再次看了看周围,众人眼神皆和善相视,遂才放心下来,伸手夹菜开始用餐。因实在太过饥饿,导致樵夫根本是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便将桌上菜肴横扫一空。 沈月雯见他这风卷残云的吃饭速度,不禁有些愣怔,自打她将此人接回,并非没有给他吃食,为何他看上去竟像是几天未曾进米食?这情况有些蹊跷,齐老在一旁看着,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卓玉成将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看着眼前这狼吞虎咽地樵夫,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表面上依旧一副和善微笑的模样,见桌上菜肴已经所剩无几,卓玉成笑言道:“兄弟可需要进食?”樵夫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虽只有一霎那,但依旧被卓玉成纳入眼中。 “啊啊。”口中的饭食尚未咽下,樵夫听闻卓玉成的问话之后,即刻闷哼几声。卓玉成会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冲着绯心道:“绯心,再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没有上的,一起端上来吧。” “少爷,厨房只剩下白玉糕还没上了,您饿了许久,一口菜都没吃上,这白玉糕可是您最爱吃的。”绯心瞟了那樵夫一眼,这一桌子菜肴,可是厨房辛辛苦苦为少爷准备的,这粗野樵夫一上桌,便是一通横扫,少爷和阁主一口都没吃上,她留着白玉糕到最后,就是为了给少爷留些吃食。 绯心的心思,卓玉成心知肚明,他感激地向绯心笑了笑,伸手隔着衣衫在她的小臂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绯心,你的心思我知晓,但毕竟客人在此,莫要如此计较,快去将白玉糕端上来吧。” 说话间,与沈月雯默默交换了眼神。 母亲,这人体内的丹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灵识传音进入沈月雯耳中,看向那樵夫的样子,眼中奇异之色的闪烁已经逐渐变得频繁,眼看着便压制不住了,遂朝卓玉成点点头,试探便可,莫伤人命,切记小心。十二个字,包含自己对儿子的关心。 儿子明白。灵识传音登时结束,卓玉成将身体转过,紧紧盯着樵夫的异状。 绯心应卓玉成的吩咐,亲自去厨房将白玉糕呈上,摆在那樵夫的面前,一脸的不情愿。樵夫一见有新的食物上桌,伸手便要去拿,奈何绯心见他那急切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正在他要接过的时候,端着盘子的手猛地向后一缩,樵夫便抢了个空。 登时,樵夫猛然抬头,眼中之色令绯心瞬间惊楞!血红的双眸,一股狠厉之色溢出眼眶,看着她的那张脸,表情极尽扭曲!突然!只见一只五指成爪的手突袭直面而来!尖利的指甲其长无比,眼见着便要刺入绯心的眼中! “啊!”绯心惊叫一声,端着白玉糕的手顿时一松,盘子连带着糕点即刻下落,好在齐老站在不远处,疾速出手向下一捞,稳稳接住落下的餐盘。一手揽过绯心的腰际,将她大力向后拖去! 樵夫见状,嘴大张,露出尖长獠牙!那模样,惊悚无比!后腿向后迈开几步,用力一蹬便欲向绯心的方向冲去,却见卓玉成五指扣紧,死死抓住樵夫意欲攻击的右手!单腿横扫,将樵夫后迈的腿踹飞当空,随即脚尖踢向其膝盖窝,樵夫即刻单膝跪倒,无可前进!卓玉成趁机拉着樵夫的手臂向后猛一用力,膝盖顶在樵夫肩颈窝处,死死压制住! “啊!”含糊不清地一声嚎叫自樵夫口中发出,另一只手登时攀上卓玉成压制他的膝盖,死死抠住,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锐无比犹如立刺,直直嵌入卓玉成的皮肉,顿时雪白的衣裤上,渗出点点红斑,随后逐渐晕染开来。 “呃!”腿上的刺痛越发得强烈,樵夫抠着卓玉成的那只手,力道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五指的指甲便全部没入皮肉之中!卓玉成疼得冷汗直冒!嘴唇煞白! 正在此时,眼前白光一闪,哗地一声,冷兵划过空气,顿时血光飞溅,哀嚎不断! 片刻后,卓玉成方才回神,定眼看去,只见腿上只剩下一只紧抠大腿的手!手腕处,经脉尽断,伤口整齐。 “啊啊啊!”樵夫在卓玉成压制之下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不住地挥舞着斩断手腕的残臂不断哀嚎! “齐老,多谢。”面前,齐老手中握着一把冷剑,一脸严肃地看着已经变为异人的樵夫。卓玉成忍着疼痛将大腿上那只残留的手拔下,向齐老道一声谢。 将那只残手丢置地上,卓玉成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纸,略施咒法便贴在樵夫脑门处。嘶嚎的樵夫立即安静下来,保持着哀嚎的姿态定在原地。 见情势已经稳定,卓玉成方才逐渐放开了钳制,跌坐在椅凳之上,沈月雯见儿子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一脸担忧地将他揽在怀中,看了看那被定身的樵夫,轻叹一声,向齐老吩咐道:“齐老,劳烦你将他安置在地室,这只残手也收检好,待我为玉成上好伤药,再做处理。” “是,阁主。”齐老低下头,应了一声,随后将冷剑收于背后,蹲下身捡起那只残手,拎着樵夫的领子,将他连拖带拽地拉去地室。 一旁,绯心受惊不小,到现在都还未回过神,沈月雯见状,吩咐身旁的红泪好好照料,随后自己便扶着卓玉成回房上药去。 正文 第八十章 失踪 http://.biquxs.info/ “母亲,您轻点儿,嘶....”房内,卓玉成卷起衣袖,只见原本有力的臂膀上,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五个指甲的掐痕深深陷入肌肉之中,沈月雯见着儿子手臂这番惨状,心中是又气又急。急得是儿子的伤势,稍有处置不当,恐怕化脓感染,气得是卓玉成竟然这般不小心,方才那情景,他只要抽手放松钳制,便可躲过那樵夫的攻击,偏偏这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死掐着那人不放! 手上沾血的帕子啪地一声丢入药水之中,搅动,捞起,拧干一气呵成,过程中未有只言半语。拿着沾满伤药的帕子,再次覆上卓玉成的伤臂,于伤口之处仔细擦拭,手指暗自施加了些力道,疼得卓玉成咧了咧嘴,直向沈月雯求饶。 “让你再逞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倒好,分毫不注意自己的安危,明知有危险还不避让,当真是要气煞我!”又是一阵猛按,卓玉成登时疼得头皮有些发麻。回头见沈月雯心疼又气愤的神色,心知母亲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方才有所动怒,自知理亏,便闭口不言,忍耐着等沈月雯将伤口清理干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将伤口悉数清理完毕,沈月雯自药库之中拿来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一些黑色膏药,细细为卓玉成涂抹在伤口之处。这一次,指尖的力道轻柔万分,药膏所到之处清清凉凉,舒缓了疼痛。待药膏涂抹好,沈月雯又扯过一卷白布,仔细将卓玉成涂着药膏的手臂包扎好,方才舒了口气。 “好了。”将所有药物收拾干净,沈月雯的脸色也逐渐恢复如常,语气也冷静下来。 “多谢母亲。”卓玉成将衣袖放下,起身朝着沈月雯作揖行礼。埋头间,微微抬眼瞄着沈月雯的神色。似乎,母亲的气,已经消了不少。 “哎,你若是能少让为母担心,便是最大的谢意了。”卓玉成的偷瞄,沈月雯看在眼里,瞪了瞪美目,双臂抱于胸前盯着卓玉成,想到方才卓玉成鲜血淋漓的手臂,心中还是担忧不少。 “母亲教训的是,此番是玉成太过执着了。”见沈月雯余怒尚在,卓玉成赶紧俯首认错,声声道道自己的不是,一说便是盏茶时间,沈月雯见他认错之态尚且诚恳,再加上儿子本就有伤在身,心中更是不忍,遂摇了摇头,放下双臂,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声道:“罢了,你是我儿,你的性子如何我有怎会不知。只是孩子,母亲只愿你平平安安便好,今后你若遇到相同的境地,不妨先想想母亲的担忧。” 卓玉成顺着沈月雯的意思,于她身边坐下,伸手将沈月雯的手握在掌心,不住点头应道:“孩儿谨遵母亲教诲,今后身处险境之时,玉成定当会保自身安全,不让母亲操心。” “如此便好。”沈月雯欣慰地一笑,先前的惊惧怒火顿时消散无踪。冷静之后,方才想起那异化的樵夫,对卓玉成道:“那樵夫,你打算如何处置?”方才他那模样,瞳孔血红,面部扭曲,全身尽是诡谲难辨的邪气,虽然卓玉成用符咒将他暂时控制,但若不想办法彻底了解,恐怕今后难以安宁。 卓玉成闻言,当下脸色严肃,方才事况危急,暂且未有什么谨慎的考虑,只得先用符咒镇压,方才令那樵夫身上的邪气有些许平静,但符咒的威力有限,控维持不了多久。 思忖片刻,卓玉成紧皱眉头,向沈月雯道:“那樵夫兄弟乃因魔丹之力方才有所异样,可当年嗜血堂炼制出的魔丹,孩儿也只是听闻其名,至于它用在人身上会有何反应,也是时至今日方才得知,一时之间孩儿也不知当如何处置才好。” 听卓玉成也没有什么方法,沈月雯当下陷入沉思。这异人放在府中终究是个不定数,若符咒之力无法压制异人之力,神兵阁将陷入一片混乱。 “不如这样,母亲,让孩儿先将这人带回花无间,省得他留在神兵阁中,造成祸患。”花无间中有青莲和蒹葭,他们精通百草药理,再加上其丰富的经验阅历,说不定能够有办法压制住这异人之力。 沈月雯听闻,眼中又浮现无尽忧色:“玉成,你方才是怎么跟母亲保证的,怎么转眼间就又忘了?”不可预测的异数,她沈月雯宁愿自己抗下,也不愿意儿子有任何危险,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懂她这个做母亲的心呢。 见母亲的脸色又有了变化,卓玉成急忙赔上笑脸,轻声解释道:“母亲莫要忧心,儿子如此做,自当是有把握的。不瞒母亲,儿子自进入京城后结交了不少能人异士,他们身怀绝技,又有丰富的经验阅历,儿子想,说不定让他们看看这樵夫的情况,或许能够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也未可知。”如此说道,沈月雯双眼紧盯卓玉成,见他双目直视自己,未有半分闪躲,知晓他说的乃是事实。焦灼不安的心方才缓缓落下,神色亦随之缓和下来,思虑少顷后,方对卓玉成点头道:“如此便好,既然你自有妥善安排,那母亲便放心了。” 双掌交拍,掌声清脆,门外侍从应声而入,向沈月雯伏身行礼:“阁主,有何吩咐?” “你们带少爷去地室,帮着他将那异人送去花无间。”随后转头回看卓玉成,再三叮嘱道:“记住,千万莫要以身犯险,知道吗?”卓玉成应声点头,一手轻轻在沈月雯肩头拍了拍,安抚道:“母亲放心,孩儿定当注意。” 起身,朝沈月雯拜别后,方跟着侍从一同去了地室。 这边,马夫带着心瑶驾车来到市井之中,将马车停到一处安静之处,便自行下车,几经周折方才寻到赵胖,将卓玉成给的锦囊交与他道:“这是少阁主要我交与你的东西,少阁主交代了,一定要你寻个法子送到二皇子府上,莫要引得他人注意。” 赵胖接过锦囊,点了点,里面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分量还特别轻,想来又是些写了消息的信件吧。将锦囊往怀中一揣,拍着胸膛向马夫保证道:“放心,大哥交代的事情,我赵胖保准儿给他办得妥妥贴贴!” 马夫见状,点头笑了笑,想着车上心瑶独自一人,稍有些不放心,遂赶紧辞别赵胖,转身便离去。待来到马车停放之处,马儿正悠闲地踢踏着马蹄,见到他微微嘶叫一声,马夫唯恐那声音惊醒了车中的心瑶,赶紧拉住缰绳,食指立于唇前,冲马儿“嘘”了一声后,拉着马车调转方向,向花无间驶去。 不过多久马车便停在了花无间门前,马夫翻身下车,在车门前踌躇了半晌,听车内还未有响动,想着心瑶是不是尚未苏醒,便轻轻用手扣了扣车门,出声叫道:“心瑶姑娘,心瑶姑娘!花无间到了,您醒了吗?” 车中并无响应,马夫挠了挠脑袋,寻思着这小姑娘倒是真能睡,都过了这些时辰了还未醒,眼见着天色已晚,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总是待在车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妥,遂又继续敲了敲车门,提高了些声音冲车内喊着:“心瑶姑娘!太阳都下山了,您赶紧起来吧,回府了再睡行吗?”他的肚子现在已经饿得咕咕直响了,只想赶紧去找些吃食。 “怎么了?”青莲本在门前打扫,听得门外马夫的叫唤,当下便放下笤帚出来看看情况,却看见马夫正冲着车内呼唤心瑶的名字,即刻上前询问出了何事。 见有人来了,马夫立刻迎上前去,对青莲道:“青莲姑娘,可算是有人能帮忙了,您能进车里叫叫心瑶姑娘吗?她和少阁主二人今日去了神兵阁,出来之后便昏过去了,睡到现在也没有清醒。少阁主让我把姑娘送回来,可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好直接进去叫人姑娘,坏了人家清白名誉可就不好了。正好您来了,劳烦您啊,给进去叫叫吧。” 了解了情况的青莲点点头,莲足踏上马车便掀开车门进了去,但眨眼间,便又出了来,一脸疑惑地看向马夫:“心瑶人呢?” 马夫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不是在里面吗?他眨了眨眼,随即向青莲道:“青莲姑娘莫说笑了,心瑶姑娘不是在里面睡着吗?” 却见青莲素手一撩,将车帘掀开,车内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偌大的车厢之中,除了四四方方的座位,空无一人! “这!?”马夫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内,豆大的冷汗随着双鬓滑落,双唇颤抖,一脸惊色!这好端端的人!怎就不见了呢?! 青莲见他这吃惊的模样,知晓事情有些不妙。这马夫她是认识的,每每卓玉成出行,都是他驾车,为人老实忠厚,从不会说谎。若心瑶真如他所言,之前一直在车内沉睡,那么现在,她究竟去了哪里!?不,或者应说,她究竟被何人带去了何处!?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焦心 http://.biquxs.info/ 地室之中,被咒印压制的异人樵夫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被齐老亲自看押,见卓玉成到来,齐老连忙迎上来道:“少阁主。”衣衫上的血渍看得齐老双眉紧皱,眼中泛着心疼。 “抱歉啊齐老,玉成未换衣衫便来,让您担心了。”见齐老的眼神集中在自己衣衫血污之上,卓玉成心中领会道他眼中的含义,面对疼爱自己的长者,卓玉成出言安慰。 “哎”只听齐老长叹一声,随后向卓玉成开口言道:“少阁主,江湖路险,万事需谨慎小心,莫要以身犯险才是啊。” “呵呵,方才在房中上药之时,母亲便再三如此嘱咐玉成,想不到齐老与母亲的想法倒是出奇地一致。”听卓玉成这么一说,齐老佝偻的背即刻微微一颤,眼中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卓玉成只当他是与沈月雯一样,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方才有此神色,遂也未多想什么,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对齐老道:“玉成谨记两位长辈的教诲,放心吧,玉成定然不会再用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齐老听了他的保证,微微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齐老,我来地室乃是要将这异人樵夫带回花无间去,还请齐老点头,让玉成将此人带走如何?”齐老毕竟是卓玉成尊敬的人,若是旁人,他大可不必知会,自己动手将那被束缚的人挪走便是,但偏偏齐老亲自把守在此,不得不问问他的意思。 齐老闻言,看了看卓玉成,又回过头盯了盯那被符咒抑制的樵夫,单手摸着下巴考虑了半晌,方才轻轻点头答应了卓玉成的请求。 “多谢齐老。”向齐老拱手作揖,言表谢意后,卓玉成向身后的侍从们使了个眼色,便见侍从们各个干净利落地卷起衣角,毫无惧色地走向那异人樵夫,正欲合力将其抬起,却听卓玉成忽然道:“且慢。” “少阁主?”齐老与一众侍从齐齐看向卓玉成,眼中疑惑。 只见卓玉成思虑片刻,微微一笑摆手道:“玉成稍作思虑,觉着今夜还是暂且不动,待到明日一早再挪不迟。”念着方才母亲的种种安排,因自己要回阁内度过一夜那般用心,想必非常期待与自己难得的相处。 若不是这樵夫体内的魔丹药力发作,以致异化生变,今夜本应与母亲共进晚膳,稍享难得的天伦之乐的。 母亲早年丧夫,自己也自小便去了玄清宫修行,甚少有时间能与母亲相伴。如今他已成人,自然是要考虑母亲的感受。魔丹异人之事虽然事关重大,可母亲亦是不可忽视的重要之人。总归魔丹之事尚需时日厘清,不如今日便将其暂时放一放,安心陪母亲享一轮天伦方是正事。 “齐老,不瞒您说,玉成长年在外也未有时间能够陪伴母亲,今夜,玉成想尽尽作为人子的责任。这魔丹异人,便容玉成暂缓,待到明日再来处理也不迟。”齐老听闻卓玉成的理由,心中一软,面露欣慰之色,微微点点头,向身后侍从们道:“少阁主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是。”侍从们亦是相视一笑,少爷好不容易回来,难得见阁主那样高兴,少爷有心尽孝,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便是,其余的,赶紧去厨房再准备晚膳。”方才好好的一桌餐食被这异人闹得满地都是,齐老有些不满地看了看那被定住的樵夫,当下挥了挥手,指派人手前去厨房重新准备。 “多谢齐老费心。”齐老是除了母亲之外最为疼他的人,从小他便对他有着莫名的熟悉与亲近。 “少阁主莫要多礼,还请回房换身干净的衣衫吧。既是要陪阁主,定要好好整理的。”白衫上的血污尤为刺眼,看得齐老心中发疼。 顺着齐老的眼光看向自己手臂,卓玉成会意一笑,向齐老拱手作揖微笑道:“齐老说的是,玉成这便回房换了这身脏衣服去。” 神兵阁中的侍从们手脚麻利,不过片刻便将前厅方才的凌乱收拾干净,厨房接到齐老的吩咐后,又是新的一番忙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桌新菜便被做好。 沈月雯是卓玉成亲自去请的,眼中的笑意掩不住的向外溢。她本以为异人之事一出,卓玉成会连夜带着人回到花无间,谁知就在方才,儿子满面笑意地告诉她今夜留宿神兵阁,陪她一道享用晚膳,待到明日再去处理那魔丹异人。心中的欢喜不言而喻,许久不见的儿子,久违的天伦之乐,儿子如此孝心,做母亲的哪有不感动的。 这一顿饭,众人齐聚一堂,有说有笑,齐老抬眼看了看沈月雯难得眉开目笑,小酌言欢的模样,嘴角难得勾起一道弧度。卓玉成见母亲如此开心,心下更觉得今夜的决定尤为正确。 只是,神兵阁这边一片欢声笑语,花无间却是愁云密布,蒹葭、青莲二人面对心瑶的失踪,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将马车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就差将它一点一点地拆卸了,也没有看到心瑶的半点身影。 “你确定心瑶丫头当时在车上?!”越是焦急,蒹葭便越是不耐,心瑶这丫头古灵精怪,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蒹葭对她甚为喜欢,如今无端失踪委实令他着急的很。希望这丫头莫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我发誓!心瑶姑娘是随着少阁主一同上的马车,后来少阁主去了江天明月楼后,吩咐我去市井,我在市井之中寻了一处停下后,便按照少阁主的吩咐将锦囊交给赵胖后,便径直带着心瑶姑娘回来花无间了,路上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马夫也是心急如焚,在神兵阁中,任谁都看得出心瑶与卓玉成走得近,卓玉成对她也是格外照顾。如今少阁主将人交到他手上,只过了半天他便把人给弄丢了,这可让他如何向少阁主交代啊!? “你说,你去了市井后,将马车停放至一处,自行去找了赵胖?”青莲前思后想,以卓玉成的功夫和心思,在去江天明月楼的路上,心瑶一定在车上。这马夫是神兵阁的人,功夫即便不高但一般的动静想必也是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么待卓玉成离开后,马夫驾车去市井的路上,心瑶也不应有事,唯一的纰漏便在马夫停车后,留心瑶一人在车内,自己前去找赵胖的这段时间。 青莲说到这一步,马夫与蒹葭皆反应过来。 “你到底将马车停在了哪里?”必定是在马夫走开的那段时间,有人偷偷潜进了马车,将昏睡的心瑶带走了! 马夫这下方才恍然大悟,被蒹葭一阵吼后,仔细回忆当初停放马车的位置:“好像,是在一座高楼后面。”那座楼修得极为华丽,绿砖红瓦好不气派。 “高楼?”蒹葭声音微扬,一边眉毛高高翘起。 “对,是一座高楼,里面还不时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应是一座戏楼吧。”那是他只顾着找赵胖交锦囊,哪顾得了那么多。再加上去的又是楼后方,连进这座楼的人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只能凭着猜测自行想象。 “罢了,看来就算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蒹葭手指在眉心轻轻揉了揉,当真是脑袋有些抽痛。 “夫君,不如让他载着咱们再去一趟当时停放马车的地方,或许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既然空想没有什么结果,那便只有实践出真知了。青莲弯腰将蒹葭抱起,向马夫微微颔首轻声道:“不知你可还记得那个地方在何处?” 马夫此刻连连点头,只要是他曾经走过的路,无论再走几遍他都记得:“记得记得,青莲姑娘你们上车便是,我自会带你们去。”走至车前将车帘一撩,示意青莲、蒹葭上车。 青莲见状,与蒹葭相对而视,只见蒹葭双手一摊道:“为夫听娘子的。”说来他也是不放心青莲一人前去。 “诶?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被卓玉成收留的男孩儿见青莲二人迟迟不回,遂出门一探究竟,谁知刚踏出花无间大门,便见着青莲正抱着蒹葭上了马车,急急出声问道。 “小鬼,好好看着花无间,我与娘子出去办事,很快便回来。”蒹葭冲着男孩儿一声吼道。 “那,那大哥哥要是回来见不着你们,我该怎么回啊?”男孩儿飞速跑到车前,抬头看着二人。 “莫要慌,若神武君回来问起,你便说我与夫君出门办事便可。”青莲轻声安抚,随后转身抱着蒹葭进了马车。 男孩儿这才向后退了退,轻声“哦”了一声,目送着载着青莲二人的马车离去。 “娘子,你说,究竟是什么人将心瑶丫头掳走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蒹葭抬起小脑袋,望着青莲问道,他心中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迟迟无法退下,丫头啊,你可千万要平安啊。 “到了。”不过多时,马车便停下,马夫在外轻道一声。青莲将车帘撩开,随即跳下车,环顾四周。一面高楼,三面环墙,绝妙的隐蔽之地。高楼之上,正如马夫所描述的那般,不时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但仔细听去,那声音与唱曲之声相差甚远。 青莲屏息凝神,天灵之处闪现点点碧光,眼前骤然显现当下楼中之景。待看清之后,青莲顿时面红耳赤,无比羞臊。 兼葭见青莲神色有异,不禁关怀备至,伸手拉了拉青莲衣裙,忧声轻问道:“娘子,你怎的面色如此赤红?” 青莲急忙回了神,可方才所见依旧历历在目,难以消散。她蹲下身,与蒹葭平视半晌,随后一把将他抱住,脸埋在他小小的胸膛前,久久不愿起身。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找寻 http://.biquxs.info/ “这是...”马夫见青莲这幅模样,甚为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蒹葭,两人面面相觑片刻,皆是看不透为何青莲会有如此反应。 蒹葭倒是十分享受现在的状态,伸出肉肉小小的手在青莲头上轻轻拍着,仿佛回到从前那般,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笑:“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轻声问询,却见青莲将头埋得更深,脸蹭着蒹葭的衣衫摇了摇头,耳朵绯红,就是不肯抬头。 “呃...娘子你这样,为夫有些无所适从啊...”若是时光回转,他会直接将青莲拦腰抱起,但如今他这样的身量,不仅青莲久蹲不适,就连他的身体也无法吃得消。小手捧着青莲的脸颊,试着用力将她的脸向上抬起:“娘子,这样会呼吸不畅,乖,将脸抬起来。” 腰上又是一紧,蒹葭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双手登时从青莲脸上撤下,在空中张舞,不住叫着。 “娘子,娘子!松手,要断气了!”马夫见这二人如此状态,心中想笑,却碍于场面不得不憋在心中。 过了良久,青莲方才缓过神来,双手从蒹葭身上撤下,此时的蒹葭早已被勒得满脸通红,一脸委屈巴巴地瞅着青莲:“娘子,你可算是缓过来了。” “扑哧!”马夫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却见蒹葭转过头,一收面对青莲时的委屈神态,眼中寒光微闪盯着马夫,看得他登时头皮发麻,立马收住笑意。头转向一边,不敢与蒹葭对视。没想到这个小娃娃的气势还挺足的。 “夫君,奴家确定心瑶姑娘不会在此处,咱们还是赶紧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方才楼中的一幕幕春色,青莲回想起来还会心中羞臊,连忙俯身将蒹葭抱起,拔腿便走。 马夫跟在二人身后一脸不解,对着青莲出声问道:“青莲姑娘,为何你如此笃定心瑶姑娘不会在此?”要知道心瑶很可能便是在这里被人掳走的。 “心瑶的确是在这里被人掳走没错,可这并不能说明心瑶现下就在此处。那楼里...”那楼里全是男宠青官,心瑶一介女子,哪能在这等地方。原来方才青莲所见之景,乃是男娼馆中的春宵之景,两个男子缠绵悱恻,青莲想起来便是一阵寒颤。抱着蒹葭的双臂登时一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去。 “那楼里如何?”这人当真是没有任何眼力见儿的,蒹葭在青莲怀中翻了个白眼,卓玉成那小子不是看上去挺机灵的嘛,怎么伺候他的人脑袋这般不灵光。此时神兵阁内,卓玉成一个喷嚏打出,惹得沈月雯出言关问:“玉成,深秋之气,夜深露重,小心莫受了凉。” “小子莫要再问,没看见我娘子面红耳赤根本不愿意说吗?”自家的媳妇当然要自己护着,从方才青莲的反应和话语看来,蒹葭早已猜出那楼中所经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营生。青莲一向对这等事脸皮薄,再加上女儿家对这种事本就不便多说,这毛小子倒是丝毫不会察言观色,还愣头愣脑地一个劲儿地问。 “这有什么...”马夫刚想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三人正好走到这楼正门之处,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公子见着马夫便笑脸迎上,一身脂粉味道惹得马夫眉头紧皱,伸手捂了捂鼻子。啧,这味道,着实呛人。 “哟,这位小哥,第一次来?没关系,我们玉冠楼啊,什么样的类型都有,包您啊流连忘返。”说着便要伸手拉住马夫,只见马夫急急向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小公子,随后又向他身后望了望。 楼牌上清清楚楚地三个大字,玉冠楼,门口处竟像那柳巷坊一般,全是浓妆艳抹的主儿,不过不同的是,这楼里浓妆艳抹的可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招揽的也是龙阳癖好的男人。 我的乖乖,怪不得青莲姑娘不愿意回答他的话。马夫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甩开了这一身脂粉味道的小公子,紧紧跟上青莲与蒹葭二人。 “这这这...”以前虽然听人说过,这京城之中无奇不有,温柔乡处处皆是,有些正如柳巷坊那般,环肥燕瘦,莺歌燕舞的姑娘成群,也有些,便是像这玉冠楼一样,供人寻欢作乐的不是花枝招展的姑娘,而是清一色的男子小倌。但听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又是另一种震撼的感觉。像今日这般,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连句完整的话一时间都屡不清楚。 “知道青莲为何不愿意回答你的话了吧。”这什么这,蒹葭眼睛一翻,又是一个白眼甩过去。 突然,青莲的脚步顿时停下,蒹葭正感奇怪,抬头看去,只见青莲正低头看着地面上的什么东西,顺着青莲的视线看去,只见地上一块熟悉的布料正静静躺在路面上。 蒹葭双眼微睁,这是,心瑶丫头身上的锦帕。心瑶身上带着的锦帕乃是青莲亲手缝制的,上面有着青莲独特的绣纹,一眼便能认出。蒹葭晃了晃双腿,示意青莲将他放下,蹲下小小的身子从地面上将手帕拾起,小小的手掌凝聚微弱的灵力在锦帕上探索着,试图通过锦帕上残存的心瑶的气息顺藤摸瓜找到心瑶所在位置。 头上的小芽因灵力的催动散发出微弱的白光,搜索半晌后,蒹葭将手掌收回合拢,随后抬头向青莲道:“娘子,抱我起来。”这个身体实在是太矮了,他需要更高的寻觅点。 青莲点点头,俯身再次将蒹葭抱起,锦帕之上,蒹葭的灵力持续地搜寻着,不出一会儿,蒹葭指着一个方向,对青莲道:“那边。”借住锦帕之中残存的心瑶之气,蒹葭好不容易方才识别到心瑶被掳走的方向。 “上车。”马夫将车帘撩起,一脸严肃对二人道,心瑶姑娘是因他的过错而被人掳走,现下既然有了她的线索,那便是倾尽全力也要将她安全寻回,否则他有负少阁主的重托。 蒹葭、青莲二人即刻上车,马夫缰绳用力握紧,随后在驾车朝着蒹葭所指的方向迅速奔去。 另一边,木屋内,心瑶依旧沉睡不醒,一群蒙面之人围着心瑶满脸担忧。 “等了半晌也未见公主醒来,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哎呀!”但闻一道女声发问,换来的却是脑袋上一个暴栗。 “莫要胡言乱语,公主金枝玉叶怎能有损。等国师回来,定会有办法将公主唤醒。”另一个女子,收回纤手,紧盯着沉睡的心瑶,虽然声音听上去沉着冷静,可眼中的忧虑却是无法掩饰的。 “国师说出去办事,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此话方才落下,只听得门口砰的一声,顿时屋门打开,只见天问捂着胸口,嘴角上还挂着一丝鲜血,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国师!?”一众人齐齐围上去,一脸惊异,其中一人动作飞快来至天问身边,双手扶住他的身体。 “金丹!”娇声一喝,冲着其余人叫道,只见一人从腰间取下一个银瓶子,小心地倒出一颗金色丹药交与扶着天问的女子。那女子接过丹药,即刻送到天问口中,看着他将丹药服下,遂抬起一手,凝气掌心贴于天问背部,缓缓将自身真气渡与天问。 盏茶功夫后,天问只觉体内紊乱的气息已然顺畅,喉头也不再有腥甜之味涌上,微微睁开眼,轻声道:“玄灵,够了。”背后的手掌闻言,立即收了势,纳元归气将手掌撤回。 随后一脸关切地看向天问,轻声问道:“国师,现在觉得如何?” 天问瞄了她一眼,轻轻应了声:“嗯。”点点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那名唤玄灵的女子方才舒展了眉头,心中的担忧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调息片刻,天问便起身来到心瑶所躺的床榻边,看着沉睡的心瑶向身后众人问道:“公主这是?”看心瑶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回国师,自属下寻到公主之时,公主便是如此昏睡不醒,直至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方才那取药的黑衣人双手抱拳,低头伏身回禀天问道。 昏睡不醒?天问心中疑惑万分,看向玄灵道:“可有查明为何昏睡不醒?”玄灵通晓医术,当是为心瑶号过脉,是以天问向她询问缘由。却见玄灵也是一脸难色,抬头对上天问双眼,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恕属下无能,虽然为公主号诊过,却未能从脉象上察觉有何异处,是以属下亦不知晓公主为何沉睡不醒。” “哦?”上扬的语气令在场众人心中有些慌乱,每每天问用这种语气说话时,都表明他当下心情奇差无比,若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区,恐怕下场并不会好看。 “是玄灵无能,还望国师宽恕。”玄灵的双鬓之处,几滴冷汗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落,渐渐沾湿了衣襟。她低下头,拱手单膝跪下,不敢直视天问现在的眼神。 气氛登时变得寂静无声,众人的心皆是七上八下,无一安生。正在此时,只听床榻上一声轻哼,心瑶手指微微一动,美目缓缓睁开一条缝,光亮刺入眼中,令她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避了避刺目的亮光。 “公主醒了。”不知是谁叫了出声,众人纷纷看向床榻之上悠悠转醒的心瑶,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有了些慰藉。侧目再看天问,方才还冷寒的脸,现在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看样子,今次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跪地的玄灵此时也暗自舒了一口气,公主当真醒的是时候。 “属下参见公主!”一众人除了天问,纷纷向心瑶鞠躬行礼,伸出右手放在胸口之处,单膝跪下,一副忠诚之态。 心瑶被突如其来的呼唤震得太阳穴有些抽痛,伸手轻轻揉着头,坐起身,眯着眼睛转头看向床榻之下跪着的众人,一时间未作出任何反应。 “公主。”天问微微颔首朝心瑶行了个轻礼,出声轻唤她一声。 心瑶将视线转至天问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双眼逐渐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寻回 http://.biquxs.info/ “天问?!”心瑶逐渐缓过神,看着眼前的道者一脸不可思议。环顾四周,尽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在这里? 缓缓自床榻上坐起,纤手按着太阳穴,一圈一圈打着旋儿,额角不住的抽痛令她倍感不爽,加上眼前又是这么个讨厌的人,当真是雪上加霜。 轻揉半晌方觉头痛有了些许缓解,扭头转向窗外,心中不住地疑惑,隐卫在哪儿?怎未见半点人影? “公主可是在找隐卫?”天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心瑶登时背脊一颤,愣怔片刻未有反应。 心瑶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丫头自小便狡黠非常,古灵精怪,一肚子的鬼主意。她有什么举动,怀揣着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心瑶逐渐回过神,心下一阵暗讽,是了,天问他可算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之一,她的心思,无论如何也无法瞒过他。 如此想来,心中倒是豁然不少,随即转头对上天问的双眼道:“既然国师知晓心瑶在找什么,是否能告知心瑶,隐卫究竟在何处?”她的隐卫乃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追踪探查皆是一流,她不信她失踪这段时日,隐卫会不知道! “隐卫的作用实在保护公主,既然连公主失踪都未能阻止,自然是能不对位,无资格再为隐卫。是以,贫道便替公主做了决定,将他们舍弃了。”心瑶闻言,心中如惊雷霹雳!舍弃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忍不住放声大笑,摇晃着身子从床榻上下来,一手指着天问的鼻子,怒颜相对:“天问!你莫要逼人太甚!”她精心培养的隐卫,便被他这么轻易地说废就废!打狗都还要看主人,更何况是她亲手提拔的人!天问此举分明就是在向她示威! 双拳紧握,心瑶怒提内元,凝气掌中,双目狠狠瞪着天问蓄势待发! “公主切勿激动。”话语方落,天问凝气指尖,一招而落,只见一道光亮划过众人眼前,直击心瑶要穴! 出乎意料地一击,令心瑶登时内功尽封!方才凝聚拳中的真元啥时间消散无踪! “天问!你!”功体受限,心瑶怒气攻心,纵然没有了真气加持,亦高举拳头直冲天问!奈何方才行了两步,便觉周身气脉不顺,步履蹒跚,血腥之气漫上喉间,双眼前骤然模糊不清。 “公主小心。”天问见心瑶如此状况,向一旁的玄灵递了个眼色,轻声呼唤间,玄灵轻巧伸手将心瑶揽住。 “天问,你这般对我,不怕我回宫后在皇兄面前参你一本吗?!”身体虚浮无力,心瑶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依靠着玄灵的力气,方才能稳住身形。 天问闻此一言不禁微微一笑:“公主若是觉得这样能解气,大可以如此一试。可公主莫不是忘了,此次离宫,乃是公主擅意而为,皇上因你的不辞而别可是忧心忡忡,焦急万分,为此方才派贫道亲自前来带公主回宫。待回宫之后,公主尚有自己的麻烦要处理,至于贫道,恐怕是顾及不过来的。”不徐不疾的语气,将天问对此的态度明确得非常清楚。 呵,丫头就是丫头,当真是看不清时局。如今就连她那做了皇帝的皇兄,亦要对他礼让三分,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他天问的一枚棋子罢了。若非此次来睿朝有要事要办,他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前朝公主浪费这等精力! “你...”心瑶海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又见天问抬手一挥,登时发不出一点声音。 “公主若是有精力不如好好静养下,别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言语之争中。”语落,天问徒自闭目一旁,安心养神。丝毫不理会心瑶恼怒的眼神。 玄灵揽着心瑶,将她扶至床榻上坐下,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油然而生的无助之感另心瑶心中无比绝望,此时,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卓玉成,救我! 诚心的呼唤,真挚地呐喊,心瑶腰间被衣裙挡住的血玉,逐渐散发着点点星光。 这边,青莲等人持续奔走,靠着心瑶微弱的气息找寻着她的踪迹。奈何气息实在消散太快,没过多久,风中便再无可循线索。马车停至中途,不知何处而寻。 “线索断了。”将锦帕收起放回怀中,青莲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锦帕之中的气息微弱,空气之中的气消散得又极快,咱们能追到此处,已经是极限了。” 马儿停在原地,左右晃动着马蹄,马夫于车上静坐片刻,随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双手握紧缰绳,大力拉过马头,调转了方向匆匆驶去! “你去哪儿?!”兼葭从车内探出圆圆的糯米脑袋,飞速奔驰的马车颠得他生疼。这小子,怎么回事儿?突然驾马这般奔跑。 “神兵阁。”青莲撩起车帘的一角,前方,神兵阁的女墙逐渐映入眼帘。 没错,现在只有少阁主才能找回心瑶姑娘了!耽误了这么久,他心中尤为担忧,一个姑娘背人掳走,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晓,多耗一刻,心瑶便多一分危险!纵然会被少阁主责罚他也认了,现下最能靠得住的,也只有少阁主了! 眨眼间,三人便来到了神兵阁前,马夫在城墙下停了车,掏出自己的腰牌朝墙上守卫们亮了亮。未过多时,城门缓缓开启,马夫即刻驾车驶入阁内。 此时的卓玉成正当洗漱完毕,突见胸口处,凤凰令逐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卓玉成,救我!一道熟悉的声音登时传入耳中! 心瑶?!卓玉成从怀中掏出凤凰令,只见其中魂魄飞速游弋,似乎格外焦灼!心中顿时惴惴不安,盯着凤凰令看了片刻后,即刻将它揣入怀中,拿起方才褪下的衣衫极速穿好,砰地一声推开房门,大步流星便朝着大门奔去! 方才行至门前,便见青莲三人急急奔来,面色透着焦急。 “小子!”兼葭在青莲怀中老远便瞧见卓玉成的身影,舞着双臂向卓玉成招呼。 脚尖轻微点地,飞身直冲而上,眨眼间卓玉成便来到了三人面前。 “怎么回事?心瑶出什么事儿了?”未待三人开口,卓玉成脱口而出,令眼前三人惊诧不已。 “小子,你怎知晓是心瑶丫头出事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小子还能读心术不成? 卓玉成来不及多说,只从怀中掏出莹莹发光的凤凰令,青莲、兼葭二人一看便了然于心。原来是凤凰令有感应。 “少阁主,对不住,是属下无能,让心瑶姑娘被他人掳了去。”马夫垂首而语,满心愧疚地向卓玉成秉明情况。 事到如今,无论怪罪何人都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心瑶,将她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师父,卓玉成默念殷曼之名,五指紧握成拳。周身戾气漫溢四周,兼葭,青莲从未见过卓玉成这般狠戾模样,心中皆是一惊! 此次,无论掳走心瑶的是何人,触了他卓玉成的逆鳞便要有准备承受这个后果! 凤凰令应景而动,剧烈颤抖挣脱卓玉成的手心,悬浮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在卓玉成面前环绕几周后,便朝着一个方向径直飘去! “凤凰令...”青莲三人看着凤凰令飘去的方向,那正是方才他们寻去的地方。 见众人未跟上,凤凰令飘至半途便停了下来,悠悠在空中打着转,似乎在等候卓玉成等人。 “走。”沉声一道,卓玉成轻点地面,朝着凤凰令指引的方向飞身奔去!青莲与蒹葭见状,亦提元运气,追随卓玉成而去。 马夫见三人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心中暗自称奇,少阁主的功力果然不同寻常!这等速度岂是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不过最令他惊讶的是青莲姑娘与那蒹葭小子也身怀如此绝技,少阁主身边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凤凰令在前飞速引路,卓玉成三人分毫不敢松懈,跟着他一路奔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方小树林中。树林深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什么东西?!”树干上突然掉下一个重物,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蒹葭急急躲开,方才避免被砸得正着。 放缓脚步走上前仔细看去,竟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夫君小心!”小小的身躯被青莲一把抱过,方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又一具死尸砸下!若非青莲反应及时,恐怕现在他早已被那尸首砸得晕头转向! “娘子!”小小的手紧紧抓住青莲的衣襟,圆圆的脸深深埋在青莲怀中,一副受惊的可怜模样。 卓玉成此时亦缓下了脚步,凤凰令在前方悬浮等待,光芒将四周照亮。抬头向尸体落下的方向望去,,瞬间惊呆众人! 交错的树杈之上,挂满了黑色的人影,看那穿着分明就是心瑶身边的隐卫!卓玉成的瞳孔顿时收紧,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心头,师父!转身朝着凤凰令所指的方向再次飞奔,此刻的卓玉成,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殷曼。 隐卫的死状极其凄惨,七窍流血,浑身经脉尽断,青莲与蒹葭将挂在树上的尸首一具一具搬下,二人合力施法将众人掩埋。都是有亲血骨肉的人,惨死异乡已是不幸,可莫要再让死者暴尸荒野,任由野兽糟践了去。 卓玉成这方追着凤凰令疾速到了一座木屋前,到此,凤凰令不再前行,只是浮在空中,闪烁微光。屏息凝气,卓玉成伸手将凤凰令抓住,轻轻放入怀中。轻手轻脚地靠近木屋旁。 尚未靠近,只听里面传来器皿砸地的闷声,随后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娇喝:“滚!”那声气听起来倒是有些精神。卓玉成心中的惊慌在听到心瑶的一声娇喝之后,逐渐平息下来。幸好,幸好你还活着。卓玉成微微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恢复了些往日的神色。 “公主,莫要为难属下,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一道冷冽女声自门中传出。 “呵!好一个奉命行事!天问那老贼可真是调教了一条好狗!啊!”一阵清脆的耳光顿时响起,卓玉成眼中厉色顿显! “公主莫要逞口舌之快,如若公主配合,定会少受些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未待那女声话落,卓玉成内元抱提,霎时周身真气猛然爆发,只听一声巨响,木门顺势而破! 木屋之内,心瑶与玄灵双双为此所惊,齐齐看向门口! “如若不然,姑娘欲待如何?”熟悉的声音传入心瑶耳中,一阵欣喜翻涌心头,看着门口熟悉的那道身影,方才所受的委屈顿时涌上,泪眼婆娑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教训 http://.biquxs.info/ 木屋之门被卓玉成一击而破,泪眼之中,熟悉的身影如同光明的希望,心瑶起身欲向卓玉成奔去,奈何身上的筋脉受阻,行动极为受限,再加上玄灵在一旁施力压制,她连站起来也异常费力。 “想不到神兵阁少阁主竟然大驾光临,咱们还真是有失远迎。”天问在不久之前方才出门去,带走了一大帮人,现下木屋附近只有悉数几人候命。玄灵一手钳制住心瑶,一手紧握长剑,剑端指着卓玉成,一脸戒备。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带人前来,若是众人齐心协力,说不定能够将其击杀也未可知。横下一心,玄灵厉声喝道:“众人听令!杀!”一道杀令即下,木屋周围候命的一众黑衣之人顷刻齐齐而出,冷光刀刃纷纷对准卓玉成,飞身扑下! “玄墨刀光裂苍穹!”手中紧握父亲留下的双刀,漆黑刀体赤光冉冉,犹如黑暗血瞳,危险却充满诱惑。一声疾喝,凛冽刀光瞬时划破长空,道道血红刀气纷然散开!风驰电掣之间,只听一声声凄厉惨叫,随后便无了声息,徒留一丝令人生寒的静谧。乍然间,血色弥漫整个木屋,浓重腥味窜入鼻腔,引得屋内玄灵、心瑶顿感不适。 “姑娘,请将心瑶还给卓某。”单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神色虽然笑意莹莹,但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澈,冰冷入骨。玄灵环顾四周,方才所有候命之人均已葬身卓玉成刀光之下,无一生还,脸色惨白。看着卓玉成那森冷的眼神,心中不觉有些惧怕。可压制心瑶的手,却始终未曾放松。 “今日能亲眼见到神兵阁少阁主出招,当真是令小女子大开眼界。”强压下心中的惧意,玄灵硬着头皮对上卓玉成那令她寒颤不已的眼神,抓着心瑶的手猛然一紧,单薄的肩膀处,丝丝血红渗出衣衫。心瑶紧咬这嘴唇,纵然疼痛难当也一声不吭。 “想不到公主倒是挺有骨气的。”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手指已经嵌入心瑶肩头,苍白的脸上漫布冷汗,疼得她浑身颤抖,贝齿已咬破了唇,一丝腥甜在口中蔓延开来。 卓玉成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漆黑双刀之上,赤红的光愈加耀眼。握紧双刀,仔细地观察着玄灵的一举一动,只为找出一丝破绽,好让他既可以伤到玄灵,又能保全心瑶。 正待此时,只听门外一阵响动,随后整座木屋剧烈摇晃起来,木板之间逐渐挤入绿色的藤蔓,顺势爬满了整个木屋!卓玉成三人见状,面上皆是一惊,还未等三人有所反应,一条藤蔓突然向玄灵发起攻击!啪,藤蔓以极快的速度在玄灵的脸上扇出一道红印,那位置,竟与方才心瑶所挨的地方不差分毫。 咻!又是一条藤蔓自攀爬的木屋上闪出,这一次,它紧紧缠上玄灵钳制着心瑶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的一声,那手腕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应声而断!疼痛即刻刺激得玄灵想要张口大叫,却在唇齿方启之时,又是一条藤蔓将其口死死堵住! 心瑶因此脱离了玄灵的钳制,用尽全力奔至卓玉成身边。伸手将心瑶揽至胸前,指尖凝气,瞬时打在心瑶身上各处要穴之内!一股温热的真气霎时间在体内冲破各道障碍,不过一会儿,便血脉通畅,行动自如。心瑶试着提气运功,发现内功的禁制亦随之而去,心中雀跃不已。回头看着玄灵,掌中凝气提元便要向她冲去,欲报方才她对她的羞辱。奈何肩上的伤势实在重了些,方抬起手臂,一阵剧痛自肩膀传来,她不得不收手作罢。 眼前,越来越多的藤蔓攀上玄灵的身体,腰上,腿上,手臂上,脖颈上。越缠越多,越绕越紧!渐渐的,玄灵便觉得胸口想要炸裂一般,无法呼吸。她挣扎地蹬着双腿,但腿上的藤蔓已经将她束缚得无法行动,她向开口求饶,却无从说话。绝望的气息,如此接近。她捏紧了双手,眼泪自眼角处滑落。艰难地侧头看向卓玉成,眼神之中尽是求救地悲嚎。 卓玉成紧紧搂着心瑶的腰,低头轻声在她耳边道:“莫要回头。”四字出口,心瑶登时抬头看着他,疑惑满眼。他笑了笑,大手放在心瑶后脑,将她的头轻轻按向自己的肩头。随后对上玄灵求救的眼神,微微一笑,用刀背敲了敲一旁的木板,只见一道粗壮的藤蔓即刻冲入房中,将卓玉成与心瑶齐齐拉出了木屋。 木屋外,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青莲与蒹葭。此时的蒹葭,背着双手,如同小大人一样,对青莲说道着他与心瑶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只见青莲五指突然朝着掌心紧扣,轰隆一声,木屋之中传来猛烈巨响!眨眼间,整座木屋自内部崩塌,化作一堆残木。细碎的木块之中还渗出点点鲜血。 “玄灵她......”心瑶站在远处看着木屋崩塌,想着玄灵似乎还在木屋之中,遂转头看向卓玉成问道。 只见卓玉成笑着摇了摇头,对她道:“方才木屋倒塌的架势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决计是活不了的。”他方才对玄灵的求救视若无睹,便是要让她落得这么个结局。 木屋已毁,心瑶已回,青莲即刻收了势,转身走向心瑶,见她肩头受伤颇重,脸上忧色重重:“心瑶,你受伤了。” 听到青莲的慰问之声,心瑶连忙回头,冲她笑笑道:“无碍,这等小伤,没关系的。青莲姐姐你莫要担心。” “没关系?”蒹葭闻言深表怀疑,走到青莲面前,伸手拉了拉青莲的衣角,随后张开双臂仰头等着青莲抱。待回到青莲怀中,蒹葭方看清心瑶肩头的伤势,脸色惊变,肉乎乎的小手一抬便砸在心瑶的脑门上。 “啊呀!你干嘛打我?!”好不容易脱离了险境,又被自己人打,心瑶不禁娇嗔道。 “笨丫头,你这伤势还敢说没关系?”扭头对着卓玉成唤一声:“小子,过来!”面对蒹葭这般毫不客气地呼唤,卓玉成倒是丝毫不在意,微笑着走上前去,道:“蒹葭大人有何吩咐?” 蒹葭伸手指了指卓玉成手中的双刀,道:“用你的刀在我手上划一刀。”说着,便挽起袖口,露出雪白细嫩的小胳膊。 “这...得罪...”卓玉成大致猜到蒹葭想要做什么,本想出口拒绝但看着心瑶的伤势确实严重,遂硬生生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利落地抽出双刃,对着蒹葭露出的胳膊用力划去。 血逐渐从蒹葭身上流出,带着幽幽碧光,蒹葭向青莲使了个眼神,只见她微微点头,指尖处,莹莹光点闪烁,化作烟云缓缓飘向蒹葭的伤口。在其伤口处徘徊片刻后,逐渐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光球。伸手将光球轻轻托着,青莲微笑着向心瑶道:“心瑶姑娘,你过来。” 心瑶回头看了看卓玉成,见他点头,方才向青莲一步一步走去。托着光球的素手手心向下贴上心瑶手上的肩膀,一股温暖治愈的力量顿时在体内游荡开来。方才还疼痛难当的伤口,痛感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轻痒。待光亮逐渐消失,青莲方才默默收了掌势。 “好了,你抬手试试看,是否还有疼痛之感。”将手从心瑶肩膀处撤下,青莲稍稍舒了口气,向心瑶微笑道。 听了青莲的话,心瑶抬起受伤的手臂,仔细感觉着肩膀上的状态,嗯,一点都不疼了,另一只手覆上肩头,用力按了按,伤口已经愈合,完好如初。心瑶当下欣喜非常,感激地看向青莲道:“青莲姐姐,我的肩膀已经完全好了!谢谢你!” 卓玉成此时走上前来,手掌贴在心瑶的后脑上轻轻揉着:“你真该谢的,是蒹葭大人。若非他之精血,你的伤可好不了这么快。”蒹葭身为百草之王,其精血自有治愈之能。 走上前去,替心瑶拱手作揖,卓玉成向蒹葭行了礼,感激道:“此次心瑶有难,多谢蒹葭大人与青莲姑娘出手相救。”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就是喜欢心瑶这丫头才会相助,你不必如此多礼。”蒹葭放下衣袖,看着卓玉成,脸上竟有了些许红晕,这倒是让卓玉成有些惊异。 “呵呵。”青莲轻声笑了笑,随后向卓玉成解释道:“夫君这是害羞了,神武君莫要见怪。”她这个夫君,对外人向来是有些口是心非的。卓玉成亲自道谢,他的心中明明是高兴的,奈何面上还是要做出这番毫不在意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青莲忍不住拨了拨蒹葭头上的小白芽,随后靠近蒹葭,在那粉粉糯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下蒹葭整张脸涨得通红,抬眼与青莲对望一刻,拉着青莲的衣襟,将自己完完全全埋在了青莲胸前。 “对了,蒹葭大人手上的伤势....”方才在蒹葭手臂上的划伤,卓玉成心中还有些惦念,不知他方才是否用力过猛,蒹葭的伤势要不要紧。 青莲看着埋在胸前害羞的蒹葭微微一笑,随后抬头对卓玉成道:“无妨,方才青莲已经为夫君渡过真气,他的伤口已然愈合了。” 卓玉成这才放下心:“那就好。”衣袖突然被用力拉了拉,低头看去,只见心瑶正一手攥着他的衣衫,抬头望着他道:“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天问随时都可能回来,她现在可不想再见到那张令她作呕的面孔。 “也好。”卓玉成轻声应了应,这个地方阴森潮湿,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刚好青莲、蒹葭都在当前,不如直接将他们带去神兵阁,省得届时他还得花费力气去挪动那地室之中的异人樵夫。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异人 http://.biquxs.info/ 卓玉成带着心瑶三人往回走,方才路上见到的尸首都已经被青莲、蒹葭二人清理干净了,但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仍然久久不散。心瑶捂着口鼻,望了望漆黑的天,眼前是十数个冰凉的衣冠冢。 “抱歉心瑶,方才事情紧急,青莲与夫君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一脸歉意地看向心瑶,她的脸上一片苍白。 心瑶微微摇摇头,莲步上前,伸手抚在其中一个衣冠冢之上,沉吟半晌方才开口向青莲致谢道:“多谢你们,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眼睛盯着衣冠冢之上,心中的波澜微微震荡。这十几人,乃是自小便跟在她身边的,她待他们已经不仅仅是隐卫那样简单。 “卓玉成,能否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心中的钝痛,在此刻尤为明晰,自小腹蹿上一阵酸楚,直击心房,心瑶五指收紧,按压在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浑身颤抖的心瑶,卓玉成心中一软,微微点头走上前去,伸手将心瑶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手从她的发顶向下轻轻捋着,下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他知晓这些隐卫对心瑶意味着什么,他们之于心瑶,早已超越平常的主仆之情。 心瑶双手死死捂住嘴唇,眼中的泪珠打着旋儿,硬生生地忍住不让它落下。 天问,他们的死,终有一日,我定要你加倍偿还!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今日血淋淋的教训,她终身难忘! 青莲与蒹葭相视而望,这样的情形,他们也无法帮上其他什么忙,只能静待一旁,默默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心瑶方才缓过来,仔细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卓玉成怀中脱离出来,伸手入怀想要找出自己随身的锦帕,却发现那方锦帕已无踪。 “心瑶,你是在找这个吗?”转头望去,只见青莲掌心之中,静静躺着一方锦帕,那样式正是她所丢失的。连忙上前接过,轻声言谢。 “多谢青莲姐姐。”轻柔地用锦帕的一角仔细将眼角的泪痕擦拭,随后将其再次折好,放入怀中。 “缓过来了吗?”卓玉成见心瑶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激动,遂背手走上前来,轻声问询。 “嗯。”心瑶微微点头,对着他勾起嘴角:“我已无碍。” 是吗?通红的眼眶,依旧紧握的双拳,这般隐忍的模样可不像是舒缓过来的迹象。卓玉成仔细打量着心瑶所有微小的动作,眼中狐疑,但是很快也便想透了,毕竟此次心瑶的损耗实在太过重大,要让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调整过来,的确太过困难。 心下轻叹一声,无论如何,只要她平安无事便好,之后她要如何,随机应变便是。对于心瑶,卓玉成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让她超出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外。 “那走吧,随我回神兵阁。有一个人我希望蒹葭大人和青莲姑娘能够见上一见。”蒹葭夫妇闻言,脸上浮现疑惑之色,心中不觉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卓玉成亲自出面请他们去见。 “二位的疑惑,在见到那人之后便会知晓。”一语过后,伸手拉过心瑶的柔夷,带着众人朝神兵阁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神兵阁地室之内,被封印的异人手指轻微颤动,守候在一旁的侍从们却无一人察觉。卓玉成施加的符印微微飘动,点点光芒竟愈发黯淡!只见异人嘴角愕然裂开,尖锐的牙齿顿时露了出来。 “啊....”轻微的声音在密闭的地室之中回荡,尤为刺耳。此时,侍从们方才警觉万分,纷纷打起精神,两处武器,齐齐对向那异人樵夫。 “快!去通知少阁主!异人有非常动静!”一个侍从稍作判断,随即冲着离门口最近的那人大喊。 “好!”门口的侍从听言,即刻转身出去,疾速奔向卓玉成的房间。方才出门,只听地室之内一阵阵撕扯搔刮的声音,随后便是惨叫无边,令人听着心中发寒! “出了何事?!”地室的响动实在太大,凄厉的惨叫与瘆人的打斗之声响彻整个神兵阁!沈月雯即刻披了衣衫,手持陌刀带人来到地室门外,只见得一个侍从双腿发颤跪在门口,见她到来如同得到救赎一般! 颤抖着手臂指向地室之内,一脸惊恐地对沈月雯禀告道:“阁,阁主,那异人,那异人的封印破了!” 此言如一道惊雷霹雳划过沈月雯心间,杏眼睁大看向地室门口,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地诡异声响从地室之中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匍匐向地面攀爬而来! “啊!”少顷的等待,只见一张扭曲诡异的面孔惊现在众人面前!额头上,卓玉成的符印尚在,却早已失了效用,只是一张废纸贴在那异人脑门之上。张大的血口,口中的血液早已凝结成块,堵在喉间,没了舌头的异人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但配上他这幅不人不鬼的惊悚模样,着实让人看了心惊!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异人便以凡人无法企及的速度袭向离他最近的侍从!四肢着地,如野兽一般奔向左边一个小侍,小侍惊慌之间,连连后退,将手中长剑置于身前,下意识地砍向那向自己冲来的怪物!却见异人毫无惧色,任由那柄长剑没入体内,登时黑血喷涌而出,小侍的衣衫尽污,脸上手上也都沾满了黑血。异人的黑血散发着一股恶臭,气味钻入小侍鼻腔,令他忍不住翻身作呕!正在他转头之时,只见异人血口大张,尖牙用力在他脖颈之处撕咬,顿时血喷如注!那小侍还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喉头便又被异人咬住,猛然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响,那小侍的头颅竟生生被异人咬下,残躯撞击在地面之上,脖颈之处撕咬的惨烈伤口,看得其他侍从惊惶不已。 咔嚓咔嚓,那异人抱着方才咬下的头颅,一口一口啃咬着,血肉混着碎骨在他口中搅拌,有人看着这等惨景,顿感恶心,嗙地一声扔了手上长剑,转身呕吐不止。 “这是,什么怪物...”纵然征战沙场,见识过生死惨烈之象,却从未见过这等血腥不仁之景。沈月雯握着陌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恐慌之感。面对这样一种异样的东西,她根本无法估计自己的胜算。 咚!被啃得残缺不堪的头颅,在异人手中翻来覆去玩了一圈,只见异人凑近了些,又闻了一闻,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便甩手一扔,将那颗头颅随意扔至一旁。紧接着便又开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沈月雯等一众人即刻警戒非常,数十双眼睛齐齐盯着他,脑中预测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却见那异人环顾四周,最后对着沈月雯的方向不再转动!四肢伏地,如疯狗的姿势一般,嘴角龇裂一派进攻的姿态! “阁主小心!”不知是谁话语方落,只见异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冲空上,随即凌空直下,朝着沈月雯的方向落下! 沈月雯登时饱提真元,向后退了一步,整个身体重心下压,抡起陌刀便要正面与那异人向对! “啊!”凌空而下的冲击加上异人本身强大的力量,使得沈月雯根本无法抵制住异人猛烈的攻击,方才交锋一刻,便被异人之力击退数十步!陌刀在地上划过深长刀痕,顿时烟尘四起,天地变色!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尚未站稳便见异人又发起了新的攻击!趁着与他之间尚有一丝距离,沈月雯抡刀提气,超然纳极:“赤龙苍破!”只见陌刀悬凌半空,以自身为轴心飞速旋转,赤红真气攀附其上,顿化赤龙之形! “吼!”直贯云霄的一阵龙吟震天撼地,在黑夜之中尤如神祇降临!龙吟贯彻长空,赤龙之势直冲异人,迎面攻上! “啊啊啊!”倾力相冲的一击,划破异人身体各处,伤痕至深令他痛苦惨叫!一击之后,赤龙之影便消散无踪,沈月雯双腿因过度耗费真气而微微发颤。待陌刀回到手中,她稳稳将其插在地上,倚着陌刀方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现在,她还不能倒下!坚毅的神色与面上浮现,她皱眉静观异人当下的状态,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阁主!”侍从们见沈月雯之招将异人击退,面上皆露出欣喜的神色,果然是阁主,如此修为功法轻松便将这吃人的怪物击退! “莫要欣喜得太早。”异人的气息有变!沈月雯微眯双眼,惊觉那异人身上竟冒出阵阵黑烟!一股恶臭之气顿时弥漫空气之中。 “呃呕!”这刺鼻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侍从们连连作呕。 “当心!”只见异人突然纵身跃起,张牙舞爪再次袭向周围的侍从!这一次,他的势头更猛,手法更加残忍!生生将人徒手撕开,将脸埋入人腹之中,啃食内脏! “他的伤!?”那异人身上,方才被赤龙苍破所创的伤,竟已悉数愈合!?沈月雯顿感惊愕,回想方才那阵恶臭黑烟,想来,方才那些黑烟,便是从那异人伤口处冒出的。 “阁主!若是再不阻止这怪物,神兵阁恐怕就...”红泪双刃在握,看着眼前局势,不禁心中有些发憷。 “少阁主呢?!”这个时候,卓玉成人在何处?!这么大的动静,依他的修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沈月雯侧头对旁边一个侍从问道。 “阁主!那怪物!”还未等有人回答,便听一声惊喝,沈月雯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异人离自己正在咫尺!躲不过了!这样近的距离,要躲过已经是不可能了!手腕翻转,陌刀便要砍伤,却见那异人单手一甩!正好打在沈月雯手腕之处,咔!一声清脆之音,随后便是手腕处一阵锥心的疼痛! 哐当!陌刀翻落在地,沈月雯抱着自己折断的手急急向后退去!异人仰天嘶叫一声,随后脚尖点地直冲沈月雯迎面进攻! “玄墨刀光裂苍穹!”熟悉的声音骤然响彻黑夜,一道明亮刀光划破长空,一击即中! “少阁主!”白衣身影与空中惊现,危难之际出招,及时救下沈月雯!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真身 http://.biquxs.info/ “母亲!”卓玉成悬浮半空之中,手持漆黑刀刃,赤红光芒闪烁其上!俯冲一瞬,刀尖掉转直刺异人腰腹!在空中看得真切,异人腰腹之上隐隐闪烁着碧色微光,藏得极深,若非是黑夜凌空,当真是无法看出来。 “啊!!!”又是一声惨烈嚎叫,刀体没入异人体内!要害被刺,异人身上的气力瞬间被放空,四肢伏地趴在冰凉的地面之上,无法动弹。 “青莲!”卓玉成一脚踩在异人背上,手上用力死死按住插在异人腰腹上的刀刃,大喊一声,示意青莲出手相助。 白光微闪,只见半空之中一朵青莲凌空而降,缓缓坠落在异人身上。花瓣清透,真气纯净,点点荧光化作温柔之手将异人包裹在手掌之内,卓玉成见状,将刀体拔出,向旁用劲一甩,恶臭的黑血顿时从刀刃之上褪下。 “母亲。”踱步来到沈月雯身边,将双刀背于背上,看着沈月雯折断的手腕,满脸歉意,低头低语道:“是孩儿不孝,孩儿来晚了。”见儿子这般诚恳的认错姿态,沈月雯心下欣慰,纵然腕上疼痛难忍,脸上亦挂了浅浅的微笑。 “玉成吾儿,莫要自责。”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卓玉成的脸庞,细细摩挲着,眼光不经意间瞟到卓玉成身后,见心瑶正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白衣娃娃默默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惊异。她尚且以为眼前这女子还是殷曼,正要开口向她招呼,却见卓玉成微微低了头,在她耳边轻喃道:“母亲,那是心瑶。” 好在卓玉成及时提醒,沈月雯方才收了口,只是这孩子。那白衣娃娃正目不转睛地趴在心瑶肩上,看着方才名唤青莲的女子施法压制异人,那专注的神色,倒是让她想起了卓玉成小时候。沈月雯随即转过头,悄声向卓玉成问道:“玉成,那个孩子,你...”沈月雯的话还未说完,卓玉成便已猜到她要问的是什么。 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回应道:“母亲,您多虑了。这孩子与玉成没有半分关联。”嗯,血缘上来说,的确没有半分关联,但是他欠蒹葭的情,倒是难以偿还的清。 原来不是玉成的孩子,沈月雯点点头,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些许失落。眼神微微黯淡了些,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卓玉成将母亲的一举一动收在眼中,心里微弱的歉意泛上。他知晓母亲长期一人守在神兵阁中,的确是孤寂无聊,如若他有个一儿半女能够陪着她,想必母亲定然会很开心。可惜,自嘲一声,别说是一儿半女,他现下忙着找寻方法带回殷曼,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遂这个念想也不过只是个念想罢了。 “母亲,您手腕上的伤势耽误不得,若是误了医治的时刻,可就不好了。就让玉成为您好好处份力吧。”边说,边伸手将沈月雯受伤的手腕轻轻接过,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碰到沈月雯伤处。 “蒹葭大人,可否请您相助。”抬眼示意心瑶将蒹葭带上前来,向蒹葭恭敬问道。 “小子,今儿你欠我的可是太多了。”蒹葭拧过头,眼神还是盯在青莲方向,话却是对着卓玉成说的。再次将衣袖撩起,露出自己的手臂道:“动手吧。” “多谢。”轻声道一声谢,刀刃再次挥上,对准蒹葭细嫩的手臂便是一划。沈月雯在一旁看着,心中惊异,当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她知晓自己的儿子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这白衣小孩亦有别于常人。 黑色刀刃舔过,细长的刀痕出现在雪白的皮肤之上,顺着蒹葭手臂滴淌而下,将沈月雯的断腕轻轻放在蒹葭滴血的手臂下,任那滴滴血红浸染皓腕。少顷,便觉腕上的疼痛缓和不少。沈月雯倍感惊讶,试着动了动手腕,竟然能够行动自如! “这!”眼中尽是惊愕之色,转头看向卓玉成,想要问个究竟。 “看来已经痊愈了。”放开捧着沈月雯皓腕的手,屏气凝神将内元提上,聚集在指尖之处,随后覆上蒹葭手上血痕,顺着伤口微微划动,指尖所过之处,血痕悄然无踪。 蒹葭瞥了眼自己的手臂,将衣袖放下,扭过身子再次趴在心瑶肩头,全心放在青莲那处。 “蒹葭大人莫要担心,青莲姑娘不会有事。”卓玉成拍了拍沈月雯的手背,冲她微微摇摇头,灵识传音登时启动,沈月雯只听见卓玉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母亲,玉成知道你有满腹疑虑想要解答,但当下并非解释的时候,待异人之事平息,玉成自会寻个时间,将您心中的疑惑一一解答。既然儿子都如此说道,沈月雯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遂徒自按下心中的那份好奇,不为人觉地点了点头。 那边,异人的嘶嚎仍在继续,但音量却逐渐减弱,又过了摸约半盏茶的时间,黑夜方才恢复平静,只见那异人渐渐没了挣扎,四肢伏地趴在地面上,静静地昏睡过去。碧色之气逐渐消散,青莲也收了招式,缓缓从半空之中落下。脚方才着地,身体因用力过度而摇晃不止,蒹葭见状即刻蹬着双腿,叫嚷着要从心瑶怀中挣脱。 心瑶无奈,只得蹲下身将蒹葭放下。刚一松手,便见蒹葭脚下生风一般,直直向青莲奔去。 “娘子!”蒹葭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青莲身边,伸出一双小手,撑在青莲身上,一股纯精之力顿时涌入青莲体内,方才还自觉精力所剩无几的青莲顿时头脑清明,气力恢复了不少。 “娘子,你可觉得好些了?”蒹葭抬起头,一脸担忧地看着青莲,随后只觉身上一轻,再抬头便见青莲的脸离自己不过两指距离。红唇轻轻印上蒹葭小小的唇上。砰!只见一阵白雾震开,将二人所在浓浓雾气之中,无人能够看得清雾中的景象。 娘子?!听到蒹葭对青莲如此称呼,沈月雯更是睁大了双眼,这孩子,竟然对着一个少妇叫娘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这儿子,究竟结交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感受到沈月雯那定在自己身上无法忽视的目光,卓玉成手握半拳置于唇前,作势咳嗽一声:“咳咳,母亲,儿子届时定会一并向您解释清楚。”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到时要向沈月雯解释的东西,可当真不少。 “那我可真要好好听听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弯弯绕绕。”微眯着双眼,沈月雯向自己儿子投去一个极度怀疑的眼神。 “呀,好漂亮的男子!” “这厮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咦?方才那个小娃娃呢?” 周围突然一阵躁动,只听围在一旁的侍从们纷纷开口,一时间,方才还是修罗战场的神兵阁变得热闹非常。 心瑶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地伸手狠命拉着卓玉成的衣衫,一手指着青莲的方向。卓玉成回头见她那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丫头究竟看见什么了,一脸痴迷的模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青莲周围的烟雾逐渐散去,烟雾之中,一抹颀长的男子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雪白的长发,俊美无比的面庞,低头闭目与青莲双唇相接,单手紧紧揽在青莲腰间,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 他记得方才青莲手上是抱着蒹葭的,环顾四周,竟未见到蒹葭那小小的白色身影,卓玉成看着那男子,心中的惊讶不亚于在场众人。 良久,拥吻的一双璧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对方,四目相对,只见青莲绝美的脸上微微一笑,眼角闪烁着晶莹,似是有泪珠滑落。男子满眼宠意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青莲眼角轻轻划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轻言道:“傻青莲,哭什么?我回来了不好吗?” 声音低沉,微微带着些冷意,但话语却是熟悉得令青莲感动。她猛地将扑到男子怀中,双手紧紧攀上他的后背,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哽咽道:“我是高兴。终于见到夫君你了。” “蒹葭大人。”自二人的交谈之中,卓玉成无比确定,眼前这白发男子,便是蒹葭无疑。只是他的内丹不是早已被他所用,若非几年的修炼断然不可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原身才对。难不成...回想方才蒹葭的状态,又看了看青莲,卓玉成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当下心中了然如明镜。 “那才是蒹葭真正的模样?”心瑶愣怔地看着蒹葭现在的样子,只觉不可思议。没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糯糯的娃娃,其真正的姿态竟然这般俊逸飘然。 “咳咳,二位,虽然玉成知晓你们夫妻二人难得如此团聚,可现下的情况...”见青莲、蒹葭夫妻二人紧紧相拥,沉浸团聚之喜,似乎有些忽视当前的状况,卓玉成不得不上前,大煞风景地打断二人温馨的团聚。 蒹葭登时抬起头,白了卓玉成一眼:“小子,如此煞风景可真是你的本事。”看看周围的景象,蒹葭心知卓玉成说得皆是正确,可正因为正确,才更让他不悦。手上的力道一分未松,依旧紧紧抱着青莲,将头偏到另一边,不想再理会卓玉成。 还是青莲听到卓玉成的提醒后,缓缓从蒹葭怀中抬起头,手轻轻在蒹葭背部拍了拍,轻声相劝道:“夫君,神武君说得有理,现下还不是咱们团聚的最佳时候,待这里的事情了解后,咱们会花无间再聚也不迟,好吗?” 既然青莲都开口相劝了,蒹葭自然是听自家媳妇的,即刻松开了手,但双臂还是将青莲环在怀内,双眼看着青莲,柔情道:“好,我听青莲你的。” 卓玉成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牙口有些酸倒。暗自腹诽蒹葭一声,面上依旧一副和善的笑意。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处理 http://.biquxs.info/ 扭曲的面目,不自然裂开的嘴唇,尖锐獠牙显露在外,身上的伤口处流出黑血,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心瑶一脸嫌厌地瞅了瞅趴在地上地异人,手上握着随手捡来的长剑,来回翻弄着。 “心瑶,别翻了,快过来。”卓玉成扶着沈月雯将她送到红泪手中,仔细嘱咐她好好照看母亲,转身便看见心瑶正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剑,对着异人拨弄。这丫头倒是胆子大,阁中其余侍从见了那异人,皆是避之不及,有多远躲多远。谁像她那样,不但不避,还兴冲冲地凑上去看个究竟。那异人方才被青莲的术法压制,暂时动弹不得,否则就心瑶那般靠近,早被生吞活剥了。 听到卓玉成的呼唤,心瑶并未立刻反应,围着异人又转了半圈,方才丢了手中长剑,向卓玉成的方向奔去。 “你倒是胆子大,寻常女子若是见到满地血腥,骨碎肉残的惨状,早便站不住脚了,偏偏你还巴巴地去看那异人。”手指点着心瑶眉心,开口揶揄道。 撅着嘴揉了揉被卓玉成戳得泛红的眉心,双手抱在胸前娇嗔道:“我是寻常女子吗?” 这么一问,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身为前朝公主,便已经有别于寻常二字,再加上她又是殷曼转世的身份,注定了她一生下来就不平凡的命运。 “嗯,的确是不寻常。“卓玉成微微点头,回答了心瑶的话。 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心瑶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这可是他亲口承认她的特别,委实令她开心不已。 “放心,我不过是好奇才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长相丑陋扭曲,行为怪异,虽然有着平常人的手脚,却如牲畜一般行动,力气其大无穷,一般人三五个成群而上也不见得能够抵挡得住它一击! 啊,是了。眼前这个人乃是心瑶而非殷曼,是以她并不知晓魔丹的事,卓玉成轻叹一气,看来又得给心瑶重新将事情再说一遍了。 缓缓开口,将事情的始末真相徐徐道来。只是其中殷曼的部分被他小心的掩藏了起来,否则依着心瑶的个性,怕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知晓事情经过,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心瑶方对那异人有所了解,看向异人的眼神中厌恶虽然依旧还在,却也消散了不少。 原来他也曾经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却因一次意外而被人割舌试药变得如今这般下场,可叹,可惜。 “原来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轻柔的语调,阐述出最为扎心的现实,心瑶一面感叹,一面惆怅不已。 “你怎么了?”心瑶神态的变化引起了卓玉成的关注,自从知晓殷曼与她便是一人之时,对于心瑶的举动他总是格外关注,比之从前更甚! “听你的故事,他不过是在一次不经意间,误入了他人进行的肮脏的事后方才变得如此敏感小心,那些人为了灭口,方才将他用来试药,如此再让樵夫变为了异人!”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见卓玉成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遂继续道:“哎,这人我还是说倒霉呢,还是该说庆幸呢。” “这倒是新鲜,旁人只道异人杀了人,做了恶,如此他便是众人的公敌,遇上他们算自己倒霉。何还会来庆幸的说法。”眼看着卓玉成一面说,一面又打算伸手在心瑶头顶肆意妄为。心瑶急忙躲过,双手将卓玉成的手紧紧握住。 “要说倒霉,他的确是倒霉。不过是因为一点好奇心,撞破了他本不该知晓的秘密,为此遭受横祸。”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卓玉成默不作声,待到心瑶说完后,微微点了点头 “要说庆幸,这人实在应当庆幸,若非他体魄强健,恐怕魔丹早已将他的精气耗尽,那还有命待到魔丹发作。”长年上山砍柴,体能比之寻常人要强劲数倍,正因如此,他才能存活到这个时候。若是能将魔丹从他体内取出,说不定此人尚还有救。 见心瑶道尽观点后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小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沉思。那专注的模样,从卓玉成的角度看去,与记忆之中殷曼的样子重叠。 “师父...”一声师父唤出口,情难自禁。心瑶闻声转过头,疑惑道:“你说什么?”方才自己太过专注思考,只听到卓玉成出声,却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无事,只是看你如此专注,开口叫你一声。”还好心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神色,卓玉成仔细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恢复以往的神态与心瑶道:“好了,莫要在这里挡着侍从们收拾了,随我进去吧,青莲他们还等着呢。”随后侧身向一旁的侍从道:“你们先帮忙把那异人抬到前厅,待会儿再处理地室。” “是。”三五个侍从齐声应道,挽起衣袖合力将异人抬起,慢步走向前厅。 卓玉成迟疑一刻,还是伸手牵过心瑶的手,带着她一踏一步走进了屋内。 前厅,沈月雯正座高堂,换了身干净的衣衫陪着蒹葭夫妇说着话。 青莲被蒹葭紧紧搂在怀中,既觉着甜蜜又有些无奈,明明安排了两个座位,奈何蒹葭怎么也不肯松手,无奈之下,青莲只得由着他就这么抱着,放着安排好的位置不坐,被他圈在腿上。 “两位的感情看上去很是深厚,着实令人羡慕。”沈月雯看着青莲,礼貌微笑道,她是真心羡慕眼前这双璧人,若是她夫君还在,想必他们也同蒹葭夫妇一样,这般令人羡艳。心中一阵感慨,不觉有些酸楚。 “让阁主见笑了,妾身与夫君乃是太长时间未能像如此相处,遂着实亲昵了些,若给阁主带来不便,青莲这厢先行向阁主赔个不是。”轻轻拍了拍蒹葭箍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他松一松。蒹葭会意,当真只是松了一些劲道,让青莲有了些活动的空间。手却还是环在她的腰际不肯放下。 青莲见状哭笑不得,无奈,谁让这是她的夫君,遂由着他的性子去了,未做过多的纠结。微微弗身低头向沈月雯歉意一笑。 沈月雯也不在意,笑笑摆手对青莲道:“青莲姑娘无需多礼,你乃是玉成带回来的客人,方才还出手解救神兵阁之危,说起来也是阁中众人的救命恩人,要说行礼,也该是我这个阁主代阁中之人向你行礼道谢才是。”起身走近青莲,伸手将她扶起,见着她腰上那双不肯放下的大手,当下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青莲的一双眼,道:“恕我冒昧,不知姑娘是如何与我儿结交的?”儿子在外结交的朋友,做母亲的自当关心。 “回阁主的话,说起来,神武君倒还是夫君的恩人才是。”怎么说蒹葭也是在卓玉成的帮助之下,方才能重见天日,算起来,倒是卓玉成有礼在先的。 听青莲这么一说,蒹葭倒是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那小子吸纳了我之内丹,最初的那份恩情我早已还清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药灵内丹,蒹葭便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沈月雯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和悦不到哪里去。 “这...”沈月雯闻言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蒹葭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她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青莲回头,伸手在蒹葭脑门处拍了拍,道:“好了夫君,这件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再说神武君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方才吞了药灵内丹,知晓状况之后还为咱们提供灵力充沛的修炼之地,如若不然,夫君如何能这般迅速便又能恢复真身呢。”宠溺轻柔的语调敲打在蒹葭心头,果然还是媳妇的声音最能让他心动。一番话落,心中那股子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面上还是一副冷漠淡然的傲娇模样。 “原来如此。”青莲方才的一番话,顺带也为沈月雯解释清楚了事情的由来,原来儿子与眼前二人竟有这般渊源。 “原来如此什么?”门口,卓玉成牵着心瑶缓步踏入房内,在房门外便隐隐听得沈月雯的声音,进门后,脸上带着笑意向沈月雯询问道。 “阁主是好奇神武君与我们究竟是如何相识的,方才青莲正是向阁主解释呢。”见着卓玉成进来,蒹葭看着他与心瑶十指相扣的手,哼了哼,手上一个使劲儿,将青莲再次拉回怀中,坐在自己身上。 这人虽然看上去是个成人男子,但行为上,倒还是孩子一样的心性。心瑶将蒹葭的神态与动作悉数看在眼里,当下暗笑道。 “那异人呢?”见只有卓玉成与心瑶,沈月雯向二人身后看了看,方才瞧见那三五侍从正抬着异人的身体亦步亦趋地走上前来。 “蒹葭大人。”放开心瑶的手,卓玉成缓步踱至蒹葭身前,微微鞠躬拱手有礼道:“这异人还得请蒹葭大人稍费心思,帮忙看看可好。” 这小子礼数倒还周到,蒹葭轻咳一声,随即故作正经道:“那,咳,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本王,本王就勉为其难,帮你看看好了。”青莲在一旁忍不住掩唇轻笑,自己这夫君就是这样的性子,本就有心帮忙,还非得做出这般高冷的模样,让别人先开口。 啊,她没看错,还真是小孩子的个性。心瑶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对着蒹葭一通腹诽,亏她方才还为这人的容颜倾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幼稚,与卓玉成相比可相去甚远。嗯?思及至此,心瑶心头微微一惊,她怎会突然将这人与卓玉成作比较,脸上蓦然绯红。 “心瑶?”侧目瞥见心瑶的脸色赤红发热,卓玉成伸手用手背贴在心瑶额头试了试温度,嗯,有些发烫。弯下腰,与心瑶齐平而视,却见她脸色越发的涨红,小手局促不安的搅动着。这小女儿的姿态...卓玉成上下打量片刻,心中顿然明了,脸上不禁得意一笑,故意再将二人距离拉近,看着心瑶道:“你,在害羞?” “才没有!”卓玉成话音刚落,心瑶便抱胸抬头反驳道,一双水眸瞪着卓玉成,那娇羞的模样倒映在卓玉成眼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取丹 http://.biquxs.info/ 见心瑶这幅傲娇的姿态,卓玉成嘴角微微一勾,不再言语。罢了,这丫头的脸皮薄,若再过分调侃,恐怕她是真的要恼了。顺着她的话轻轻点头,附和道:“好好好,没有。你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大手在她的脑袋上抚摸一阵,顺了顺她略微炸起毛发。 红着脸,静静地抱着胸安静地让卓玉成顺着头发,心瑶难得没有急的跳脚。沈月雯在一旁看着,眼中的神色从调侃逐渐变得有些复杂。卓玉成看着心瑶的眼神,与他看着殷曼的时候如出一辙,不知现在他的眼中,看到的究竟是谁? 蒹葭此时拥着青莲起身,揽着她来到那异人面前。只见他手腕之处,一道整齐的切口映入眼帘,四处看了看后,向一旁等待的侍从询问道:“他被切下的那只手呢?”不舍地放开青莲,俯身蹲下指着异人断腕的地方。 侍从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带头的那位从身后拿出一个被血染红包裹,血液已经凝固干涸,呈现出褐红的颜色。双手将包裹呈到蒹葭面前,恭恭敬敬道:“这便是异人被斩下的断手。” 蒹葭伸手接过包裹,闭目之间,包裹便自行解开,露出层层包裹之下的那只断手。将手拿近眼前,仔细观察,这手倒是未像那昏睡的异人那般,肤色黝黑,看上去倒是一只正常人的手,肤理纹路正常,也没有丝毫魔气,就连斩断之处的血肉,也与正常人无异,只是这手指之上所沾的鲜血,气息似乎与断口处相差极大。 “这手是如何被切下的?”蒹葭拿着那只断手,转身朝向卓玉成问道。 卓玉成侧身放下抚弄心瑶发丝的手,转过头看了看蒹葭,眼光在那只断手之上扫过,略微回忆片刻方才开口答道:“玉成记得,这手是在樵夫变为异人之初,因袭击玉成方才不得已斩断的。” “袭击你?”抓住重点,蒹葭挑了挑眉,狐疑问道:“虽然你现在的功夫不过恢复了七八成,但对付这等异物也当是轻而易举,怎还会被这邪物攻击?” 卓玉成闻言微微一笑,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朝蒹葭扬了扬道:“纵然玉成能制服这异人,可也总有疏忽的时候,还望蒹葭大人莫要取笑才好。”当时沈月雯与神兵阁众侍从皆在身边,如若贸然全力相对,唯恐伤了身边之人。 蒹葭闻言,不觉有些好笑,原来这小子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啊,以后倒是可以好好揶揄揶揄。如此想着,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青莲见他这模样,知道蒹葭又分心想着其他的事情了,遂莲步走上前去,纤纤玉指轻扣,在蒹葭眉心敲道:“好啦夫君,莫要玩笑了,赶紧帮忙做正事才是真。” “好,听青莲的。”自家媳妇的话是一定要听的,既然青莲已经开口,蒹葭自然言听计从。踱步在异人身边来来回回观察半晌,只见他腰腹之处,碧绿幽暗的光若隐若现,眼神顿时变得严肃。 “小子,过来。”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异人腰腹忽隐忽闪的光,头也不抬地向卓玉成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蒹葭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卓玉成应他的招呼,眨眼间便来到蒹葭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异人腰腹之处,顿时脸色惊变! “这是...”他记得方才他已经刺穿了这腰腹,然而现在看来,异人身上的道道伤痕已经悉数消失,腰腹间的幽光正越发闪亮!忽然!异人的身体猛然抽搐,四肢不断抖动! “啊...”裂开的血口之中再次发出轻微的嘶吼之声,这怪物,才隔了多久,便要醒了?! 蒹葭与卓玉成惊愕相视,二人心中果断下了同一个决定!如此看来,这魔丹当是有无尽治愈的效能,如若不将魔丹从异人身上取出,无论他们将他击败多少次,也无法将其斩杀! “布阵!压住他!”蒹葭顿时向后退了数步,双眼紧盯着那抽搐不已的异人,正色开口向卓玉成一声令下,自己双臂抡起,饱提真元! 丝毫不敢懈怠,卓玉成自怀中抽出一道空白符咒,指尖凝聚真气,疾速在符纸之上划动,光芒闪烁之间,符印即刻结成!将符纸掷向异人方向,于其头顶悬浮,念力相催,只见骤然间,万丈金光从符纸之中散出,道道光芒化作条条锁链,攀附在异人手脚身体之上,牢牢将其束缚,分毫不得动弹! “乙木之术.破丹!”只见蒹葭掌心凝气,直对异人方向,强劲真气瞬时灌入异人腰腹处,引得异人登时嘶嚎惨叫!声音振聋发聩!少顷五指张开,指节扣向掌心之处,异人痛苦不堪,四肢挣扎撕扯着束缚身上的金光锁链! “稳住他!莫要让他挣脱束缚!”异人的力量奇大无比,再加上痛苦使他疯狂地挣扎,闹得房内混乱无比!蒹葭见他那阵势,担心他如此暴力挣扎会挣脱束缚,遂开口提醒卓玉成。 内息再次猛提,只见金光更加闪耀,亮得愈发刺眼!束缚在异人身上的力量越发的强大,锁链缓缓收紧,将其行动束缚得更加厉害! 好不容易在那腰腹之处,探到了魔丹所在,蒹葭缓缓将手向自身收回,只见那灌入异人体内的真气,亦随着他之动作而逐渐从异人体内窜出!真气之中,包裹着一团碧绿的光团,仔细看去,那光团的来源竟是一颗小小的药丸! 魔丹!?终于将魔丹引出异人体内了,卓玉成心下一阵欣喜,手上的力道骤然有些松懈。 “小子!莫要掉以轻心!”身上的束缚因施力者的松懈而放松了不少,异人登时猛然发力,欲将枷锁悉数挣脱!蒹葭见此危急之况即刻高声向卓玉成喝道!方才令他及时回神,心中万分抱歉,再次催动内元,死死将异人禁锢住! 好在臭小子及时回了神,否则情势便真的危险了。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将全部精力悉数集中在魔丹之上!五指成爪缓慢引出魔丹,乙木之气包裹着魔丹将其带到蒹葭手中! “收!”魔丹已到手,蒹葭立即收了招式,卓玉成也随之收势。翻掌转下,静静平息自己体内的真气。 将手中的魔丹塞入那只断手之中,蒹葭方才舒了一口气。 再看那异人状态,扭曲的面孔已经逐渐恢复到樵夫往日的模样,遍体鳞伤地昏睡在地。沈月雯急急走上前去,低头仔细看了看,随后向蒹葭问道:“他这是恢复原状了吗?” 蒹葭嗯了一声,突觉头脑发晕,双腿无力,双眼前顿时一片黑暗降临! “夫君!?”青莲见状急急迎上,伸手欲扶住蒹葭倒下的身体,刚才碰上他的身躯,又见一阵白雾散开,蒹葭又成了小小糯糯的团子模样。软软小小的身子抱着塞有魔丹的断手,紧闭着双眼被青莲抱在怀中。 “他怎么又变回小孩子了?”心瑶见此一幕,不禁问道。 卓玉成见状,走上前去,伸手戳了戳蒹葭的小脸,又在他的手腕处探了探,真元耗尽,内息不稳。想来是因为方才取丹之时耗费太多修为,导致真身无法持续,只得再次化作小孩模样才能得以休养吧。 “夫君他如何?”青莲焦急的神色浮现面上,忧心地对卓玉成发问道。 微微摇摇头,卓玉成向青莲抱以安抚一笑,轻声安慰道:“青莲姑娘大可放心,蒹葭大人不过是修为使用过度,方才以小儿之身休养生息,相信静养几日之后便可清醒。”只要人没事便好,青莲低头看向蒹葭,满目柔情,夫君,你可要好好调养,青莲会等着你再次恢复真身的。 “这断手...”从蒹葭怀中将断手拿过,卓玉成将其把玩在手中,向青莲询问道:“为何蒹葭大人会将魔丹放入断手之中?”如此举动当真令他有些不解。 “魔丹乃是灵性之物,一旦接触人体便无法独自留存于世。要将取出的魔丹好好保存,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塞入人的肉体之中。但如若埋入活人身体,那人便会同这樵夫一样,为魔丹所控,化作食人怪物,遂这断手当是极好的选择。”青莲轻言细语地一番解释,让卓玉成心中登时明朗。蒹葭心思倒是缜密。 “母亲,这樵夫兄弟方才被取出魔丹,加上浑身伤痕,身体现下当是极度虚弱,有劳您照看,待他养好伤,玉成还欲向他询问消息。”当年嗜血堂炼制的魔丹可不止一颗,如若剩下的魔丹都被那秦公子等人用活人试药,恐怕与这樵夫境遇相同的,大有人在。若是不加以调查管制,不知哪一天,哪个地方就会出现尸骸遍地的惨状了。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卓玉成,低眼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樵夫,如今之计,便是待这樵夫醒来,看能否从他身上找寻到那些施暴之人的线索,唯有找到源头,方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心头的忧患。 “嗯,为母知晓。”沈月雯点点头,对一旁候命的侍从吩咐道:“你们将他带回客房,好生照料,待他醒来立即向我汇报,知道吗?” “是,阁主。”侍从们低头弯腰,恭敬回道。 今夜当真是混乱之夜,卓玉成仰望天际,回想今夜发生的一切,不禁长舒一口气。少顷,方才缓过神,转头对沈月雯道:“母亲,今夜辛苦了。” 沈月雯拍了拍卓玉成的肩头,轻声言道:“无妨。今夜之事实在太过令人惊异,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想必大家都累了,我会命人准备客房给青莲姑娘和蒹葭大人,大家今夜不如各自回房歇息,明日再做后续安排如何?” 轻声唤来红泪,吩咐她即刻整理一间客房与青莲夫妇,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相互道了安,便各自回房歇息。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难题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卓玉成尚未苏醒,便觉房间内多了一丝人息,熟悉的气息传入鼻息,卓玉成翻了个身,连眼睛也未张开,挥手便是一招朝着那多出来的人掷去。 “哇!你谋杀啊!”林骁急急躲开卓玉成的攻击,敏捷地跳到一旁,躲在房柱后面,朝着卓玉成地方向探出一颗头,惊叫一声。 “一大清早便来神兵阁,进门也不敲个门,看来我得好好与林夫人聊聊你的礼数问题。”这小子,一开口便如此大声,实在聒噪得很。看来自己清早的安稳觉是睡不成了,翻被起身,坐直了身子,双眼微眯瞥向林骁,脸上尽是未睡饱觉的困意。 “啧啧啧,看样子昨晚你折腾得够呛啊。”鲜少见到卓玉成这般困倦的模样,林骁顿时好了伤疤忘了疼,眨眼闪至卓玉成面前,将脸凑得与卓玉成仅有一指之隔,一脸好奇地看着卓玉成。 “哼!”白了林骁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用力将他推开,掀开被褥下床,自行穿戴好衣衫。昨夜神兵阁众人都累得够呛,这时候想必母亲、心瑶她们尚未清醒,林骁这厮究竟怎么进来的?一脸狐疑撇向一旁可怜兮兮仰着脸望着他的林骁,开口问道:“你翻墙进来的?” “嘿!我林骁向来行得端坐得正,来你神兵阁还需要翻墙?那我成什么人了?”听卓玉成这般猜测,林骁登时一改方才可怜的神态,换上一脸正色,侃侃而道。 不管你是什么人,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人。卓玉成一脸嫌弃地瞅了他一眼,随后暗自摇了摇头,转过头拿起脸盆,自行打了洗脸水擦洗。林骁一路跟在他后面念叨:“我是今早听闻神兵阁昨夜发生动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跑过来确认你的安危。这门嘛,自然是女墙上的守卫帮忙开的。”女墙之上的守卫,可不止男子,还有不少身手不凡的侍女在上面轮岗。他林骁在神兵阁中有多受侍女们的欢迎,卓玉成还不知道么。说出最后半句之时,林骁的语气之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洗漱完毕的卓玉成将毛巾搭在架子上,这才转过身,面带微笑看着林骁。 完,这小子每次这样笑着看他准没什么好事,林骁登时汗毛竖起,扭头便想跑,刚才有所动作,便觉肩膀上重重一拍,领口处一阵压迫,一股重力将他拎住向后拉扯。 “卓老弟,啊不,卓大哥,你,咳咳,松手,松手,咱们有话好说,哈哈,好说。”每到这种时候,林骁总是会这般狗腿地向卓玉成求饶。 “你倒是在我神兵阁中人气颇高啊。”想想他那些侍女们,每每见到林骁都如此热切,当真让他这个正主有些不爽。趁着众人尚未苏醒,便好好拿林骁这小子出出气也是极好的。 “不高,不高。大哥你过奖了。你看,你神兵阁中的这些侍女各个貌美如花,满腹经纶,怎会瞧得上我这等崇尚武学的粗人,待见我不过是看在老哥你的面子上。莫要激动,莫要激动。”林骁拧着身子,双手握在卓玉成拎着领子的手背上,急急开口奉承。乖乖,这小子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吃了一样。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原本一片好心,一大早起来听到神兵阁有异状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为了确认卓玉成安危,怎得现在还落得这等田地。苍天无眼啊!他当真是命苦啊! “得了,你小子少来这套。”笑骂一声,卓玉成登时松开了钳制住林骁的手,放了他自由呼吸。林骁倒是义气,一听到神兵阁有异,第一个赶来问候,他卓玉成并非不明事理的主,打闹归打闹,但林骁对他究竟如何,他心知肚明。说实话,睁眼看见他一脸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时,心中早已感动非常,只是碍于脸面,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见卓玉成对自己恢复平常的相处方式,林骁笑了笑,这才是卓玉成正常的状态。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随后一脸疑惑向卓玉成仔细问道:“诶,说正事,今早我接到密报,说神兵阁昨夜出现动荡,情况万分紧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倒是先告诉我,这个消息,究竟是谁告诉你的?”密报?谁的密报?昨夜神兵阁中的人可是都为了对付异人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可能有人有那种闲工夫给林骁捎信。 “你也太小看京城之中消息的传播了吧。”林骁睁大了眼看着卓玉成,这小子入京这么久,竟不知道这京城之中,传得最快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消息吗?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消息能传得这般迅速。”卓玉成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承认自己对这事儿知晓甚少。 “咳咳。”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给卓玉成讲课,林骁断是不会错过的,遂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向他解释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神武君,是两位皇子争相抢夺的人才。神兵阁又是军需提供的重要场所,如何不引人注意。虽然神兵阁地处隐蔽,但总归还是在天子管辖范围之中,皇上与两位皇子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神兵阁的一举一动。就像昨夜神兵阁的异动,想必今早不止是我,两位皇子处也早就知晓了。”只是那两位还没登门造访罢了。 “原来如此。”林骁分析得不无道理。这一点,倒是他之前有些疏忽了。 “哎,你倒是跟我说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知道神兵阁昨夜有异动,可具体发生了什么,除了神兵阁中的人,其余人一无所知。林骁也不过好奇心起,想了解清楚,说不定他还能够帮上什么忙。 卓玉成低头沉吟半晌,细细在心中思量着,告诉林骁也不是不可,总归他是自己信任的人,本事能力也不小,若是告诉他,指不定能有些帮助。如此分析之后,卓玉成暗自下了个决心。 抬头看向林骁,伸手指着房内茶案,示意他坐下,随后将昨夜发生的一切悉数讲与林骁听。 “什么?!魔丹异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骁登时起身大叫一声,卓玉成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随后道:“你要是再大声点,十里之外的聋子都能听得到了。” 这小子就是这点,一惊一乍的,想他与秦怀素在一起这么些年,怎么没学到人姑娘身上那股子安宁沉着的性子,他究竟何时才能够稳重一些。扶额摇了摇头,卓玉成对林骁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诶,嘿嘿嘿,抱歉啊卓老弟,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令人惊愕,我一时间太过激动了。”见卓玉成无奈的模样,林骁赶紧陪着笑,将音量逐渐降了下来。 “不过,你说的魔丹,当真是当年嗜血堂遗留在外的那批?”仅仅通过他人回忆看到的,不会有什么偏差吧。林骁实在不愿相信那等邪物的存在,当年嗜血堂一案,惊愕天下,对于魔丹他亦有所耳闻。 “我确信,那就是嗜血堂当时炼制出来,未被人找到的那一批。”卓玉成走至床头,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锦盒,将其轻轻放在茶案之上。 “这是什么?”林骁左右看了看眼前的锦盒,方方正正,与寻常的锦盒没什么两样。一脸疑惑地看向卓玉成。 只见卓玉成冲他努努嘴,抬起下巴指了指这锦盒,冲他道:“自己打开看看。”林骁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伸手覆上锦盒,用力一开,锦盒之中所存放的物件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是!”一只被整齐截断的人手静静地躺在锦盒中央,切口之处,隐隐闪着微微碧色之光,极其诡谲。 “这手,便是从那异人身上斩下来的。当时出手斩落,只是为了脱离那异人的禁锢,现下这只手被用作盛放魔丹的容器。”卓玉成简明扼要地向林骁解释道。 这倒是着实诡异得很,林骁默默咽了咽口水,听了卓玉成的解释后,再次将目光投向锦盒之中那只静静躺着的手,硬着头皮伸手将其从锦盒之中拿出,左右掂量。 嗯,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见这手没有异状,林骁便放心大胆地将手在双手之间抛来抛去扔着玩儿。谁之,突然一下,碧光一闪!被林骁抛掷在半空中的手,手指突然一抽,登时五指成爪急速向林骁抓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林骁一时未反应过来,便愣怔当场,眼见这那手快要袭上林骁,一招术法闪瞬而过,正好击中断口碧光闪烁之处!少顷,那袭向林骁的手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了力道,成爪的五指即刻松散开来。自空中落下,坠落在地。 此后片刻,林骁才逐渐回过神来,转身低头看向现在静静躺在地上的诡异断手,额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地上绽出一滴水花。 “这是…什么鬼东西。”缓缓吐出一句,惊愕之感尚未消失,林骁睁大了双眼对上卓玉成的视线,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诚如你方才所见,这断手中的魔丹,有着操控一切的力量。目前,我尚不知晓有何方法能够将它克制住。”卓玉成严肃地看着林骁,俯身捡起地上的断手,再次将它放入锦盒之中。待锦盒盖好,指尖微烁,在锦盒之上画好一道符印,将其封印。 “没有办法克制…”林骁重复着卓玉成方才的话,再次瞄了瞄那封装着断手的锦盒,心中升腾起一阵不安,他总觉得,这锦盒之中的魔丹,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既然无法克制,为何不直接毁了去?”林骁不解,既是无可控制之物,与其留着它埋下隐患,不如就地将它消挫岂不皆大欢喜。 “林骁,嗜血堂当年炼制的魔丹不止一颗,除了这一颗,还有其他的流落在外。与其大海捞针一样一颗颗去寻,不如利用当前这一颗引出剩余的魔丹,一举摧毁。”一颗魔丹便是一个不定时的隐患,随时可能引发极大的危害。卓玉成如此做,也是经过了细致考量的。 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林骁知晓卓玉成所说乃是事实,只是这魔丹,究竟应当如何克制,却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正文 第九十章 刺激 http://.biquxs.info/ “既然你心中已有计划,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总得寻个方法先将这魔丹的隐患去除了才好。否则谁知道待下次,这魔丹再次失控之时,卓玉成还能否控制得住。 林骁所说的,卓玉成自有考虑过,可如今,除了暂且将魔丹封印之外,他尚且没有寻到什么好办法能够克制得住魔丹的爆发。只能慢慢研究,寻求解法。 见卓玉成沉默不语,林骁知晓,他尚未想到解决之法,内心不禁暗叹一声,手握半拳,对着卓玉成的胸口轻轻一捶道:“莫要着急,解决之策满满找寻便是。”虽然他也心有不安,可除了耗费时间寻找克制方法,无谓的担忧无济于事。 “嗯。”卓玉成微微点头应道,这次他难得没有反驳林骁的意见。 “对了,你们府上的阿武现在如何?可有查问到什么消息?”看着林骁,卓玉成突然想起上次林府捉内贼时,暴露身份的阿武。遂开口向林骁问道。 问及此人,林骁顿时一改脸上轻松之色,嘴角下榻,双眼在提到阿武之际眸中神色顿变:“以后,林家再无阿武这个人。” “怎么回事?”这不像林骁的作风,凭他对林骁的了解,做为领兵少将,他是最为痛恨阿武这样的叛徒。今日抓住,他本以为林骁会狠狠重罚,最后痛快淋漓地将此人抛诸脑后,待日后提及也定然一副大仇得报的爽快神色。但今日看来,却与他所想相去甚远。这令卓玉成有些疑惑。 “阿武他,做了什么?”定是阿武做了什么令林骁无法无法接受的事,才会令林骁如此态度。 “玉成,你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叛,是怎样的失望么……”难得林骁正唤其名,想来心中是真的对阿武背叛一事失望透顶。 轻叹一声,林骁这一问他还真是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林兄,莫要这般沮丧,我知晓阿武于你不单是府中侍从,你待他更如兄弟。他这么做你定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玉成在此深表遗憾。”他作为一个外人,也只能像这般陪着林骁说说话,宽慰几句,最终还是得林骁迈过这个坎儿。 “哎。”林骁一声叹息,看了看卓玉成,微微苦笑:“卓老弟,不瞒你说,若真是仅仅阿武背叛这档子事儿我倒没有这般难受了。”话至此处,顿了顿,随后再次开口道:“阿武,打伤我爹逃走了。” “林帅受伤了?!”卓玉成此次也有些惊愕,想不到阿武那孩子竟然出手伤人逃逸,难怪林骁这般失望。 “嗯,因阿武在林家待了数年,爹他又是念旧情的,对他并未多有防备,遂被那小子钻了空子,暗招打伤爹后,从林家逃走了。爹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是不轻的,一刀干净地切入肋骨下方三寸,受了些皮外伤,并未伤及内腑。以前同那小子切磋之时,他出招光明磊落,从未做过这般下作手段,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脏东西!”说起阿武,林骁的情绪逐渐变得有些激动,说到最后,竟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也别这般激动,冷静一些。既然阿武人跑了,可需要神兵阁派人帮你寻一寻?”若非是林骁,卓玉成断然不会主动提出这个建议。 林骁闻言,心下一暖,他知道卓玉成是真心想帮他,但这乃是他林府自己的事情,便该由他林家自己解决,遂摇了摇头向卓玉成道:“这件事,林家自会着人解决,你这边不是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么,断不能再给你添负累了。” 他指的,除了魔丹一事,还有穆云霄与穆天拓两个皇子之间的争斗。 林骁所言有理,卓玉成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向他道:“若是遇到需要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玉成自当全力相助!” 此时,林骁的脸上方才又挂上了往日的微笑,抬手便在卓玉成肩头重重一拍,大大咧咧地笑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林骁就算今后被你多揍几拳也值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卓玉成长期虐待他似的。不过这才是林骁令人讨喜的地方,此次换不与他计较,承了他的力道,微微一笑。 “嗯?林公子来了啊。”门前,心瑶轻踏莲步开到卓玉成门前,她本是来看看卓玉成起床了没,却意外在他房中见到了林骁,不禁有些惊讶。 “哟,心瑶美人。”林骁转头见到心瑶便一脸笑意,朝她挥了挥手,大步向心瑶的方向走去,方才踏出两步,只觉身后一紧,回头看去,只见腰间一只大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衣带,再看看卓玉成,老兄脸上又是一副让他毛骨悚然的微笑。 方才还道这人有些林家少将的风范了,没想到一见到貌美女子,还是这般不中用的模样,卓玉成低叹一声,看似自言自语开口道:“哎,近日的事情实在太过繁多,让玉成着实有些乏累,不知秦姑娘最近是否得空,不若改明儿玉成便去琴韵阁拜访拜访,顺便...”抬眼瞥了林骁一眼,继续道:“顺便告诉她你近日的状况如何?”隐隐的威胁让林骁登时停下了脚步,急急转过身,陪着一脸笑向卓玉成求饶道:“卓老弟,不不不,卓大哥,你可饶了我吧。阿武这事儿我是断然不愿告诉怀素的,你也知道,一个琴韵阁已经够她忙活的了,再要让她知道阿武那小叛徒的事儿,可不知道又得让她担心到什么程度了。”见卓玉成一脸沉着,自顾自地喝着茶,丝毫不理会自己,林骁连忙转头,向心瑶使了个眼神,让她帮个忙,在卓玉成面前说说情。 心瑶见他这般姿态,当下轻微一笑,掩着嘴唇偷笑一阵,随后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轻咳一声,走到卓玉成面前道:“那个,少爷啊,你看这林公子已经这般求你了,你就开口应他一句,好歹让人心安啊。” 这丫头还敢替他求情?剑眉眉梢微扬,这小子倒是本事见长啊,竟攒动心瑶来给他说话。卓玉成当下心中一阵泛酸,抬眼瞪了心瑶一眼后,又恢复到平常的神色。 嗯?不仅不搭理她,还给她脸色看?卓玉成这是睡傻了吗?心瑶眨巴眨巴眼睛,在卓玉成面前左晃晃,右晃晃。发现自己站在哪边,卓玉成的头就偏向另一边,这小子,一早起来抽什么风呢。 “嗯!别转了,你不晕我都晕了!”低头俯身,双手捧着卓玉成的脸,让他正对自己:“你做什么这般躲闪。” 脸上的小手温热,轻轻一嗅还能闻到阵阵少女的芬芳,卓玉成由着心瑶这般动作,双眼盯着她的水眸看了半晌,随后徒自笑出了声:“呵呵。”他这样子,从旁人的角度看来,该是有多么稚气。 林骁在一旁见二人这般相处方式,心中有些明朗,一脸坏笑地坐在一旁,拿着一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卓玉成这小子铁定对心瑶丫头有意思,之前他便觉着,卓玉成对心瑶比之寻常女子有所不同,今日一见,不过是让他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罢了。 难得看卓玉成被人这般对待,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心瑶丫头还能给他带来怎样的震撼。 大手握住心瑶置于自己脸上的一双素手,轻轻将其拉下,包在手心,冲着心瑶微微一笑道:“我躲闪,不过是因为心中有些不舒爽。” 不舒爽?心瑶歪了歪脑袋,回想方才卓玉成的姿态,以及自己的行为,脸上登时绯红一片,这人,说的不舒爽难道是... “你,你有什么不舒爽的?”稍稍用劲,想要将自己的双手抽出来,奈何卓玉成根本毫无放手的意思,无奈,心瑶只得放弃了挣扎,罢了罢了,握着就握着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什么的。只是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卓玉成看着她的视线也逐渐变得火热,让她根本无法直视,只得将脑袋偏向一旁。 卓玉成的眼中,心瑶这般小女人的害羞姿态着实戳中了他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处。师父,今生能与你这般相处,倒也不错。以前的师父,面对他时,总是一副从容不迫,冷静沉着的模样,就连承认她对自己的感情之时,也是那般沉静。转世后,心瑶的这些女儿之姿,在他看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着实喜欢的紧。 怀中的凤凰令再次闪烁微光,相互感应,心瑶腰间的血玉也随之发出微微红光。 手上的力道突然大了起来,心瑶一个不稳,便被卓玉成拉至怀中,腰间被他紧紧搂住,一双白净的手轻轻抵在卓玉成的胸口。 心下登时一惊,除了皇兄以外,她还没跟其他的男子这般亲昵地接触过。心瑶顿时觉得不知所措,双眼四处乱扫,不知道应该看向何处。 一旁的林骁一口茶包在嘴中,看着眼前一幕亦受惊不小。一不留神,茶水便呛住了口鼻。 “咳咳咳!”林骁被呛得咳嗽不止,卓玉成他,他,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他在?! “嗯?你还在啊……”听到林骁的咳嗽声,卓玉成方才转过头,看了林骁一眼如此道。 果然是将他忘了,林骁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向天放了个白眼,独自哀嚎:“你这小子,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心瑶听林骁此言,顿时将头抵在卓玉成肩头,动了动身子,想要从卓玉成怀中起身,奈何卓玉成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手臂一紧,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越发的近了些。 耳边,一阵温热的风吹过,卓玉成靠近心瑶耳侧,低语轻声道:“放松些,无需如此紧张。” 腰间的血玉随着主人的心绪顿时红光乍现,林骁见状,一脸震惊! 这什么情况!?心瑶丫头的身上,怎会出现这等刺眼的赤色光芒! 却见卓玉成脸上笑意更深,紧紧搂着心瑶,与她一同被这红光包裹其中。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关心 http://.biquxs.info/ “卓老弟?!”赤红光芒将卓玉成与心瑶齐齐包裹其中,林骁从未见过这等诡异场景,不觉心中有些担心,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大叫一声。 这一次的红光比之前两次更为刺眼闪耀,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方才逐渐退散。余光尚未消散,只听走廊之中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至,不一会儿卓玉成房前便聚集了不少人。 “怎么回事?!”沈月雯披了件外衣便匆匆赶来,手上还提着自己的陌刀。经过昨日之事,神兵阁中稍有异样,便让沈月雯警惕提至最高。青莲抱着还在朦胧之中的蒹葭亦跟在她后面急急而来。 林骁回头见到众人,即刻迎上去,向沈月雯道:“见过沈阁主,方才我不过在一旁喝茶,看着卓老弟与心瑶打情骂俏,突然便闪现一道刺眼红光,这光芒来得诡异,着实令人有些担心。”听到打情骂俏四个字,沈月雯眉梢微微一抬,青莲更是在其身后偷笑一声。 余光逐渐消散,众人向林骁身后看去,只见心瑶依旧被卓玉成牢牢揽在怀中,侧坐在其腿上,头靠在其肩膀处,一副含羞的女儿模样。 握紧陌刀的手指逐渐松下,将其向后一扔,丢给了跟随而来的红泪。踱步走进了卓玉成的房中,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看面前相拥的二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吾儿可能向为母解释解释,这是何意?” 还未等卓玉成发话,只听得“心瑶”轻声一笑,将头从卓玉成的肩胛抬起,红唇轻启唤了声:“卓夫人。”这令沈月雯稍稍愣怔,片刻后方才缓过神来:“阿曼,难不成方才那红光竟是你?”对于殷曼与心瑶共存一体之事,沈月雯本就满心疑问,原是想待卓玉成有空之后再细细询问,但今日这般,她心中的好奇便无可压制。 “阿曼?”林骁挠了挠头,凑近了“心瑶”上下打量,却被卓玉成一把按在脸上,推开了一些距离。 “唔!卓老弟,放手放手,我不靠近便是了。”这小子护心瑶护得这么紧,以前也没见他这般宝贝。待他向后退了几步,卓玉成按在他脸上的手才缓缓挪开。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轻步踱至沈月雯身后,他就不信,在沈阁主身后躲着,这小子还能欺负他。 “沈阁主,这是怎么回事?您为何叫心瑶阿曼?”看沈月雯的样子,像是知道些什么,反正问卓老弟,他也不会老老实实跟他讲,不如直接向沈月雯发问。林骁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只见沈月雯抬眼看看他,随即垂目轻言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只知道殷曼与心瑶共存一体,二人时常会交错出现,只是不知这时机究竟是何时。”沈月雯将自己所知晓的,悉数告知了林骁。 一体双魂?!这倒是新奇。林骁听闻这等消息,心中委实觉得有趣。那么现在,面前这个,就是卓玉成的师父殷曼咯? 记忆之中,他也只与殷曼有过数面之缘,对她的印象,除了修为高深,道法超绝之外,便是她玲珑娇小的身量。明明比卓玉成的年岁大,却顶着一副豆蔻少女的姿态,初次见面之时,还因此闹了不少笑话。 “殷曼,前辈?”迟疑地对着殷曼开口唤道,只见殷曼微微一笑,在卓玉成怀中换了个姿势,正面朝着沈月雯等人,背靠着卓玉成,舒适地半躺在其怀中。卓玉成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松了松臂膀,由着殷曼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林家小儿已经长这么大了。”纤纤玉指轻轻抬起,指向林骁,一道赤红真气缓缓窜出,犹如游蛇一般在主人的操控之下攀上林骁的肩颈。 在林骁颈部游移片刻后,方才逐渐撤回。此期间,林骁站得笔直,丝毫不敢动弹。笑话,殷曼的修为如何,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此番她是在探测自己体内的真气,如若乱动半分,恐怕走火入魔。待那道赤红真气离开自己身体后,林骁方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呵,瞧你那紧张的怂样。”卓玉成在一旁看着林骁面对殷曼探息之时紧张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出口揶揄道。随后低头,在殷曼耳边喃喃耳语,逗得殷曼连连轻笑。 “呵呵呵。”水眸盈盈,巧笑倩兮,笑靥如花,美人如画说的便是殷曼此时的神态。 见卓玉成一面逗着殷曼,一面不时抬头看看自己,林骁知道,卓玉成又在拿他打趣,遂不满冲他叫道:“卓老弟,你又在殷曼前辈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定是说了他什么糗事,才会让殷曼笑得这般开怀。 “放心,不过是揶揄你方才的紧张神态罢了。”殷曼轻掩朱唇,替卓玉成向林骁回答道。 是吗?抬起一边的眉毛,林骁明显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新鲜的糗事,是我能讲与师父的?”卓玉成抬头,与他对上,一脸的笑意看得他背后有些颤抖。仔细一想,似乎他说得也有道理,从小到大他的糗事,卓玉成都知道,再加上他以往日日夜夜与殷曼相处,怎会不与殷曼交流。想必殷曼对于他以往的事,也听了不少。除了这个,倒确实没有什么新鲜的轶事能逗她开心了。 “好吧,姑且信了你。”无奈地摊开双手,谁让他有这样一个兄弟呢。 沈月雯在一旁将卓玉成与殷曼的举动悉数纳入眼中,心中逐渐浮上一丝忧虑。若是寻常的母亲,自己儿子与亲身相授的师父有如此亲昵的举动,恐怕当真接受不了。但可惜,她沈月雯出身神兵阁,对奇异之事接受程度尤为高,在她眼中,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便是好事,只要他二人觉着相处舒坦,她绝不会过多干涉。可她忧心的是,如今殷曼与心瑶共存一体,之前她见卓玉成对心瑶亦是满心关怀,在他眼中,是否将心瑶亦看成了殷曼的替代,如若真是如此,对心瑶而言,岂不是太过分了。 “母亲?”感受到沈月雯担忧的眼神,卓玉成开口唤了唤,疑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玉成?” “玉成啊...”沈月雯张了张嘴,唤了唤卓玉成,本想问他对心瑶和殷曼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周围实在太多的人,遂按住了内心的冲动,寻思着挑个只有母子二人的时候,再问吧。 “嗯?”卓玉成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解,究竟母亲想要说什么? 只见沈月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无事。为母不过想问问清楚,阿曼与心瑶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 卓玉成恍然,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侍从们,抬手吩咐道:“你们暂且下去吧。”一众侍从领命退下,连红泪亦一并带着陌刀离开了去。 见周围只剩下林骁、青莲、蒹葭以及沈月雯,卓玉成与殷曼对视一眼,随后缓声向沈月雯将关于殷曼的一切和盘托出。 “离奇!真是太离奇了!”摸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将一切讲清,林骁了解一切之后,看向殷曼的眼神中掺了些惊异。转世投生,带着双份的记忆,着实令人称奇!他本以为是殷曼的魂魄寄宿在心瑶的身上,却未想到,殷曼便是心瑶,心瑶亦是殷曼。 沈月雯听后,心中那份忧虑顿时荡然无存。如此看来,殷曼心瑶实则一人,难怪卓玉成对待心瑶,一如他对待殷曼一般关心疼爱。 “那这两份记忆究竟应当如何处理?”两份记忆,两种人格,像这样换来换去终归不是个办法。林骁觉着这般长时间下去,难免心瑶会陷入混乱之中。 “现在还未想到解决的办法,不过我想,这事总归也是急不来的,慢慢找寻,总会有解决之法。”只要能与师父相伴,无论什么情况,他都甘之如饴。卓玉成搂紧了殷曼,下颌抵着她的头顶,轻嗅着她身上的体香,怡然自得。 “如若需要帮忙,只管与为母说便是。阿曼乃是母亲并肩作战的友人,能为她出一份力,为母自当倾力相助。”友善的微笑浮现在沈月雯面上。 “放心吧卓夫人,如若真需要你的帮助,殷曼定然不会客气。”二人相视一笑,屋内一派和谐景象。 此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在走廊之上急急传来,众人转头看去,侍从正巧来至房门前,向卓玉成等人拱手作揖后,方开口言道:“阁主,少阁主,两位皇子已至女墙之下。” 这倒是热闹了,想必神兵阁昨夜发生的事已被穆氏兄弟悉数知晓,这才双双赶来探望。 “哟,他们的消息还真是快。”林骁调侃一声,看向卓玉成。 “再快,也没有你林少将军的消息快。你可是一大清早就出现在我房中,比师父他们来得还早。”不忘揶揄林骁一番,随后对上沈月雯的双眼,轻微摇头道:“母亲,莫要让他们任一一人进来。” “我还寻思你会让哪一个进来呢,没想到你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这小子胆子倒是够大的,整个京城之中,怕是也只有他敢将皇子拒之门外了吧。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沈月雯倒不怕得罪皇子,只是担心卓玉成这么做之后,会有什么影响。 只见卓玉成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自信一笑道:“母亲放心,只管按儿子说的做便是,接下来的事,儿子自有安排。” “卓夫人,玉成做事,向来心思缜密,筹谋谨慎,您大可放心。更何况,还有我在,定不会让玉成有半分损伤。”殷曼窝在卓玉成怀中如此说道。 有个修为卓越的伴侣当真是极好啊,林骁在一旁听到殷曼的话后,心中不住感叹。卓玉成的福气也太好了! 既然儿子与阿曼都如此说道,沈月雯心中顿时安稳无比,随即向来报的侍从吩咐道:“告诉二位皇子,神兵阁昨夜遇袭,混乱非常,我与少阁主皆需清理阁中事务,暂时无法接待贵客,让二位皇子请回吧。” “是。”侍从领命,迅速前往女墙之上,向穆氏兄弟回话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暗约 http://.biquxs.info/ “两位皇子殿下,实在抱歉,昨夜阁中突发异况,阁主与少阁主竭尽心力方才让神兵阁恢复平静,现在阁中尚混乱不堪,两位主人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又恐皇子殿下久候,遂命小的来此,向两位皇子致歉。”侍从将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令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穆天拓与穆云霄对视一眼,双双下马,向那侍从礼貌道:“有劳告知。” 侍从即刻鞠躬回礼,低头答道:“二位皇子这可是折煞小的了。” 穆天拓点点头,背过手望向女墙之上,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递于侍从,道:“既然玉成要处理神兵阁内之事,那本王不便打扰了。这个令牌务必交到他手上,替本皇子带个话,若是需要帮助,尽管拿着这令牌来大皇子府便是。”说完,未等那侍从做出反应,便即刻翻身上马,紧握缰绳调转马头后,目视前方对穆云霄道:“二弟,今日神兵阁既有要事处理,你也早早回了吧,莫要叨扰。” “这是自然,皇兄说的是。只是云霄寻思着,既然都来了,连话也没留下一句便走,恐是有些失了身份。还请皇兄先待我一待,可好?”语落,穆天拓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扭头看着穆云霄究竟有何动作。只见他缓缓走上前去,与那侍卫耳语几句后,方才退开。见那侍从微微点头,穆云霄脸上亦是挂上了一丝微笑。随后他便翻身上马,用力一蹬马肚,只听一声马嘶后,便驾马离去。穆天拓见状,挥动手上马鞭,追在穆云霄身后,尘土飞扬,离开了神兵阁。 “走了?”听到侍从的回禀,卓玉成转过头,一脸笑意问道。 “是,两位皇子在知晓少阁主尚有要事缠身,皆未多留,驾马离去了。只是二位皇子离去之前,皆有交代。”说着,侍从袖口处摸出一方令牌,双手捧着呈到卓玉成面前。 “哦?皆有交代?这倒是令人有些好奇了。”殷曼窝在卓玉成怀中,微微动了动肩膀,看着卓玉成从侍从手中接过令牌,睁眼自己打量着。这倒是一枚雕刻极为精致的令牌,白玉为底,前后双面各刻有一方异兽的图案。 “这令牌还真是别致。”殷曼伸出手指,顺着令牌的纹路仔细摩挲。白玉光滑的手感摸起来着实美妙,见殷曼喜欢,卓玉成便松了手,将那玉牌送与殷曼把玩。 “这是...”看着这枚令牌,卓玉成拖长了声音,向侍从开口询问。 “此乃大皇子离去之时,交代小的一定要转交给少阁主的。他说如若少阁主需要帮助,只需持着这令牌去大皇子府开口便是。”这的确是穆天拓的行事风格。此人心高气傲,尤其喜欢向他人施恩。卓玉成微微一笑,接着问:“那二皇子可有什么交代?”穆云霄应不会像他大哥那般,以实物相赠,想来定是留了什么话要侍从转述。 果然,只见侍从上前一步,轻声向卓玉成禀告道:“二皇子留了一句话,让小的转告给少阁主。”卓玉成了然一笑,轻言问道:“穆二哥说了什么?” “明月星稀,日暮夕阳,子夜成墨,时雨寒殇,花落归去,无尽思量,间关鸟啼,会心语长。”侍从开口成词,众人闻之心中惊叹穆云霄之才华。 “穆二哥不愧是寒门之士所推崇的人,当真是满腹经纶,文采极佳。”殷曼听闻卓玉成之评价,停下了把玩玉牌的手,抬头看向他,眼中笑意盈盈。 “穆云霄比之其兄长,的确是要文雅有才得多。”细细品味穆云霄的话,殷曼觉得这位二皇子真是着实机灵。知晓自己兄长在一旁,有些话不便明说,遂即时做了首藏头诗,隐晦地向卓玉成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如此才情,当真可贵。 “二皇子倒是真有雅兴,这见不到你人,给你作首诗做个慰问。”林骁只道穆云霄无法进来,遂作个诗,聊表慰问,也没往深处去想。只道是他读书多,卖个风雅罢了。 卓玉成见他那不开窍的模样,与殷曼双双对视一笑,难得好声好气地向他问道:“你倒是真了解这诗中的含义了?”看他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也知道,这小子就只看到这是一首诗,其中的真意丝毫未有领会。 青莲抱着蒹葭坐在一边,亦是相视一笑,一脸看好戏地神情看向林骁,只待他能作何回答。 “这...不就是一首诗吗,还能有什么含义。”林骁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看着卓玉成。 “哎,说你笨,还真是没冤枉了你。”忍不住还是开口戏谑林骁一番,卓玉成叹了口气,缓声再次念了念穆云霄留给他的诗,随后对林骁道:“你将这诗每一句的头一个字连起来读试试。” “明、日、子、时、花、无、间、会。”一字一顿将诗句的头字读出来,林骁登时恍然大悟! “二皇子真是有才!太有才了!”这居然是首藏头诗!林骁这才领悟过来,连声赞叹穆云霄的才情。 伸手稍微在额角处按了按,卓玉成撇过头,实在不愿再理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大个儿。殷曼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抬头看向卓玉成,笑言道:“难得见你如此神色。”在她记忆之中,卓玉成向来是沉着冷静的,无论遇到何事,定是一副冷静非常的模样,鲜少见他能够露出如此无奈的神色。这林骁还真是个活宝。 “玉成,那今夜...”殷曼开口,向卓玉成道:“你当真要在花无间与穆云霄相见?”她担心,穆天拓亦会一同前来。凭他多疑的性格,定然不可能不关注穆云霄的一举一动。 只见卓玉成点点头,向殷曼道:“今夜,玉成定是要与穆二哥相见的,师父放心,你的担忧玉成明白。那穆天拓既然给了这个令牌,便断不会在玉成用这令牌之前亲自登门拜访的。否则这令牌便视为无物,于他而言,便是威信的折损。这是穆天拓所不愿意见到的。”今夜,他也正好与穆二哥说道说道,这今后见面的地方,以及魔丹一事。 这边,穆云霄与穆天拓齐齐离开神兵阁,穆天拓侧目看向身旁,自己这皇弟正策马与他并行,想着方才他与神兵阁侍从耳语一阵,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遂开口向穆云霄问道:“二弟,方才见你与那侍从聊得开心,可是说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他可不认为穆云霄真会与那侍从有什么趣话可讲,不过是探探他的口风,试试看能不能从他嘴中套出些话来。 穆云霄闻言,轻微一笑,朝着穆天拓道:“大哥倒是说笑了,云霄不过是寻思着,玉成老弟昨夜经历不快之事,今早又忙着处理杂事,暂时不便相见。便将近日来所见着的趣事向那侍从说道一番,望他能够转述给玉成老弟,让他图个开心也是好的。” 穆天拓狐疑地看了穆云霄一眼,对于穆云霄这番说辞,他定然是不信的。但自己这二弟,他了解得清楚,如若他不愿说,那便是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结果的。算了,无论他对卓玉成说了什么,现在卓玉成可是他这边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自己手上有世家的扶持,背后又有卓玉成把持坐镇,谅他穆云霄再有想法,也断然不可能动得了他! 脸上一丝得意的笑容浮现,敷衍似地点了点头,随后对穆云霄道:“二弟,在这里咱们便分开走了。”二人不知不觉之间,便行到了分岔口,两人的府邸正好在两个不同的方向,穆天拓将手中缰绳用力一拉,马头便转向了右侧,他随即向穆云霄道一声,只听穆云霄那边,亦是一阵马嘶,其声音随风传入穆天拓的耳中:“皇弟就此告辞,皇兄你路上小心。”马蹄声渐行渐远,片刻后穆天拓再回头看去,早已没了穆云霄的身影。 待穆云霄回到皇子府邸,白衣雪即刻迎上前来,一脸担忧地看着穆云霄,急切问道:“二皇子殿下,神兵阁地状况如何?”今日清早,便有下人来报,说神兵阁昨夜出现异状,碧光冲天,骇人的嘶吼振聋发聩,听得她与穆云霄心惊胆战。遂穆云霄才急急出了府,向神兵阁方向赶去,就是为了一探究竟。奈何路上却遇到了穆天拓! 穆云霄自早上起来便滴水未进,口中正渴得发干,未带回答白衣雪的问题,先径直来到案几旁,拿起水壶对着壶嘴直接向嘴中灌水。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儿来。清水滋润后,喉咙总算没有那么干涩难受,穆云霄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后,方才开口向白衣雪道:“路上遇到皇兄,我与他一同到达神兵阁。阁中的侍从传话,说神兵阁因昨夜异动,现下阁内正混乱不堪,玉成与沈阁主正为处理阁内繁杂事务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开身来接待我们。遂我并未能进入神兵阁,探得情况。” 一口气将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白衣雪,只见她眉头紧蹙,眼中的担忧越发得深了。 看白衣雪如此忧心,穆云霄心中有些不忍,遂再次开口安慰道:“白姑娘你放心,既然玉成他们忙着处理阁中之事,定然是性命无忧的。更何况我托侍从向玉成老弟带了话,邀他今夜子时,花无间相会,届时你便同我一道去吧,省得你担忧。” 白衣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毕竟卓玉成是同她自小一道修炼的师弟,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他是她唯一的至亲,白衣雪心中自然是不希望卓玉成有个什么闪失的。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密会 http://.biquxs.info/ 半夜子时,穆云霄带着白衣雪应邀来到花无间。花无间的选址隐蔽,周遭都是树林和漫过腰际的草丛,除了一座府邸立于中央,周围鲜少见到人烟。 这是穆云霄第一次来到花无间,站在大门口处,抬头看向门匾上,工工整整地刻着花无间三个清晰明了的大字,穆云霄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以前步念青还在时,他便常常去步念青所在的地方与之下棋品茗。那时他记得,步念青的住所,亦叫花无间。如今看着牌匾之上熟悉的三个字,着实撩起他浓浓的回忆。 见穆云霄愣愣站在原地,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牌匾上的三个字,脸上神色有异。白衣雪缓步走上前去,在穆云霄肩头轻轻一拍,关心道:“二皇子殿下?你怎么了?” 此时穆云霄回过神,将视线投至白衣雪脸上,轻摇头颅,回复道:“无碍,不过是看着这牌匾上的几个字,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白衣雪满眼疑惑看向穆云霄,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穆云霄这般挂念。 只见穆云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解释道:“嗯,那是一位极为博学的文人才子,生前乃是我大睿星河监的掌事。于我亦师亦友。” “抱歉,我不知道那人已经...”白衣雪面露歉色。 “呵呵,无妨。人总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时间早晚罢了,白姑娘无需介怀。”穆云霄摆了摆手,笑着向白衣雪安抚道。 此时,花无间大门吱呀一声响动,只见一个男孩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着门前的白衣雪与穆云霄,上下打量了片刻,方才迎上,立身穆云霄面前轻声问道:“您可是二皇子殿下?”大哥哥说过,半夜子时,会有一个穿着精致,气度不凡的男子来到花无间,让他务必将他引进门。 “正是。”看这小男孩儿不过十来岁的模样,身高只到穆云霄肩膀,穆云霄微微低头,看着男孩儿应道。 “那,这个姐姐,可是姓白?”脑海中回忆起卓玉成之前的交代:“那位男子身边定会带着一个白衣姑娘,女子姓白,乃是大哥哥的同门师姐。”男孩儿看向白衣雪的眼中带了些崇拜之色。大哥哥都那般厉害,想必他的师姐也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白衣雪见着男孩儿的神色,这孩子如何这种眼神看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也并非什么大事,遂未放在心上。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男孩儿的问话。 见白衣雪承认了,男孩儿遂侧身为二人让出一条路,面带微笑礼貌道:“大哥哥已经等二位很久了,请随我来吧。”说话间,自己便先自前面带路,将二人引进了花无间之中。 一路上,三人默默走着,无人开口。穆云霄环顾四周,见花无间中的摆设与记忆之中相差无几,一阵熟悉之感顿涌而上,心中登时感慨万千。 “到了。”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花无间正厅之中,只见卓玉成正与“心瑶”相拥而坐,一旁一位青衣素雅的女子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白衣小娃娃笑着与二人谈天,林骁一人坐在一侧磕着桌上的小食,一脸委屈地看着眼前四人,那神色,令卓玉成忍不住出口调侃,整个大厅之内,气氛极其融洽。 “穆二哥来了。”松开环在殷曼腰上的手,卓玉成起身向穆云霄拱手行了个礼,恭敬问候一声。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这等繁文缛节便省了去吧。”穆云霄嘴角一勾,踱步上前伸手将卓玉成扶起。看了看卓玉成,又瞅了瞅卓玉成身后的“心瑶”。之前便觉着卓玉成对这小丫头极为照顾,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恭喜玉成老弟找到心仪之人了。”虽然这身份上有些不登对,不过卓玉成向来不为世俗所牵绊,只要他喜欢,他这个做兄弟的,自然为他高兴。 回头与殷曼相对,二人微微一笑,齐齐看向穆云霄。卓玉成向殷曼伸出手,牵着她来到穆云霄面前道:“穆二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父,殷曼。” “你说什么?!”白衣雪在一旁,听到卓玉成一言,脑中一道霹雳划过。殷曼师叔?!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看向殷曼,一脸的不可思议。 “阿雪,好久不见。”熟悉的微笑浮现在殷曼脸上,朦胧之间,白衣雪惊见殷曼的面容在心瑶脸上闪现。熟悉的语调,令人怀念的语气,还有她身上,无可替代的气息,是殷曼师叔没错。心中激动无比,一股酸楚之气自小腹蹿上心头,眼眶登时变得微红,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转,少顷后,方随着眼角落下。 “殷曼师叔。”哽咽着叫出殷曼的名字,白衣雪面上鲜见一丝绯红,透露出心中的澎湃激流。 “玉成,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人,明明是心瑶丫头的姿容没错,可她周身所透出的气息却与心瑶截然不同。穆云霄亦是面露惊色,抬眼看向卓玉成,满脸惊疑。 只见卓玉成伸出手,在穆云霄肩上重重一拍,随后道:“此事说来话长,穆二哥,待有时间,玉成会向你一一解释清楚。” “二位半夜前来,更深露重,青莲泡了两杯热茶给二位暖暖身子。”此刻,青莲不知何时,端了个茶盘上桌,微微轻笑,温柔地招呼着穆云霄二人。 “啊,多谢。”青莲的声音入耳,稍微将穆云霄的注意力拉回了些。转身落座,端起青莲送来的茶杯,掀开茶盖,微微吹了吹,送了一口茶水入喉。清香扑鼻,唇齿留香,果真是好茶。 “二皇子殿下,感觉如何?”一旁,殷曼拉着白衣雪一同落座,坐在她身旁,一面将茶水向她面前推了推,一面向穆云霄问询道。 “不错,茶香袭人,唇齿留恋。茶好,这泡茶之人的手艺,亦是极佳。”对于美好的事物,穆云霄向来不吝夸赞之词。 “青莲,听见了么,二皇子殿下夸你泡茶的手艺好。他的眼界可高了,若非真的极佳,他定不会如此夸赞。”林骁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搭话进去,方才还歪斜着的身子立刻坐直,手中的小食也放了下去。 “如此,青莲便多谢二皇子夸赞了。”青莲微微拂身,向穆云霄行礼言道。 蒹葭倒是在一旁抱着双臂,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迈开小腿,蹬蹬蹬跑到林骁面前,跳起身踢了踢他的膝盖,只听林骁一声惊叫,一手捂着被蒹葭所踢之处,一手指着蒹葭道:“啊!小子你!” “哼!青莲亲自泡茶给你们,已经是尔等荣幸,还评价再三,若非本王修为尚未完全恢复,你这小子本王定是要好好教训的!”蒹葭挥舞着小小的拳头,笑脸涨得通红,跳着向林骁吼着。 穆云霄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白衣小娃娃的反应着实有趣,将头靠近卓玉成,轻声在他耳边问道:“这孩子,是青莲姑娘的?这么护着娘亲,倒是可爱得紧。” 此言一出,只听身后青莲忍不住笑出了声,蒹葭亦将穆云霄所言悉数纳入耳中,登时头上白色小芽立起,一脸通红转过身,对着穆云霄怒目而视:“小子!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青莲的儿子,我对他夫君!” 青莲连忙上前,俯身将蒹葭抱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柔地在他背上拍着,轻声哄道:“夫君莫要生气,二皇子殿下并不知晓事情始末,自然会有些误会。” 穆云霄见状,登时愣怔当场,这情况,倒真令他不知如何反应了。 如此奇异之事,他前所未见,根本不知晓应当怎样回应才能缓和现下这等尴尬气氛。看着蒹葭趴在青莲身上,一脸不悦地瞪着他,穆云霄求救似的看向卓玉成,希望他能给他支个招。 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衣雪见这境况,心中只觉得有些有趣,但考虑到穆云霄的面子,生生忍住了心中翻腾的笑意,殷曼早已忍不住捂着嘴唇偷笑,一双水眸盈盈看向卓玉成,一脸柔情神色引得卓玉成亦不觉露出微笑。 接收到穆云霄的目光,卓玉成脸上了然一笑,无奈耸耸肩,朝着蒹葭的方向道:“穆二哥乃是觉得蒹葭大人护妻的样子尤为有趣,方才出此言。至于对于蒹葭大人身份的误解,这倒是玉成的过错,还请蒹葭大人莫要与穆二哥置气才好。”将过错尽往自己身上揽,对蒹葭倍加安慰,好费了一番口舌,方才见蒹葭逐渐消了气,嘟着小嘴对卓玉成哼了一声:“亏你小子还知道都是因为你,本王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蒹葭大人说的是,一切皆是玉成的错,为弥补过错,玉成定当倾尽全力,助蒹葭大人找回修为,恢复真身。”见蒹葭已经不再置气,厅内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不少。 “好了,时候不早了,还是将正事先说一说,再话家常也不迟。”殷曼撑着脑袋,轻声提示道。众人闻言,皆收了嬉笑的神色,围着这一方案几坐下,一脸正色。 “玉成,你之前托赵胖传来的消息,我收到了,现在已经安排人手照着你的想法去做了,相信很快便能办成。”穆云霄将安排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向卓玉成说了个明白。 穆云霄的安排听上去并无纰漏,待其说完,卓玉成方点点头道:“穆二哥的安排的确周全,现先按照这个方案做吧。”顿了顿,随后再次开口:“穆二哥,玉成尚有一事,欲向穆二哥请教。”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密谈 http://.biquxs.info/ “玉成有何疑问,只管开口便是,云霄必定知无不言。”难得卓玉成有事请教,穆云霄面上带笑,诚恳而道。 “不知穆二哥可知,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人会随身佩戴锦牌?”之所以会问到锦牌,乃是因为之前探索樵夫回忆之时,那小公子的锦牌尤为精致,给卓玉成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除了割了樵夫舌头的秦姓公子外,那枚锦牌便是最为突出的物件了。 “锦牌?”卓玉成怎会无端端问起这个,穆云霄虽有疑虑,但见卓玉成眼中神色严肃,并未开玩笑的意思。 “嗯,就像孟家的家族玉佩那样。虽然只是玉成的猜测,但那般精致的锦牌,定是出自大家,是以才向穆二哥问问,究竟有哪些知名的人家身上,会有锦牌佩戴。”再加上那小公子尤为珍视,甘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返回藏尸之处寻回,想必是极为重要的家传物件。 穆云霄闻言,徒自低头沉思,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细细搜寻,少顷后抬头与卓玉成相对,开口道:“仔细想来,还真有些名门望族随身携带锦牌。”京城之中,人口繁杂,稍有名气的家族为彰显自家身份,每个家族中人都会佩戴独有的物件。 “哦?那穆二哥可否与玉成说道说道,究竟有哪些人家?”他有预感,其中必然牵扯七世家中的成员。 穆云霄掰着手指与卓玉成算道:“西街旁氏一族,东街虞氏,以及京城以南…”说到最后这一家,穆云霄稍顿片刻,眼中神色兀然一沉。 “以及京城南边,世家之中的方家,是吗?”整个京城之中,南边乃是方家一家独大,不难猜出这令穆云霄顿住话语的是谁。 “嗯。”卓玉成既接了话,穆云霄便不再开口,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旁氏与虞氏,皆不过是小有名气的家族,一家丧妻,一家丧夫,当前正是守孝期间,加之家族之中皆是手无寸铁的文人,想必是不会沾染那等腌臜之事的。”简单地将两个家族分析一阵,想到樵夫记忆之中,那藏尸的土坑,以及满地鲜血的洞穴,卓玉成当即将这两个家族划得干干净净。 既然三个选择之中已去了俩,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南边的方家了。 “玉成老弟,你究竟在说什么?”穆云霄听着卓玉成自顾自的话,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林骁,只见他也是一副愣怔不通的模样,遂再次将眼神收回。 “卓师弟,请你将事情讲清楚。”白衣雪双眼微眯,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遂开口要求卓玉成将一切说明。 “抱歉,是玉成疏忽了。”卓玉成眼光向四周一扫,除了殷曼外,其余人皆一副疑惑的神色,遂开口将樵夫的遭遇如实向众人说了清楚。 “一群畜生!”骇然的真相令白衣雪怒气顿生,纤手用力拍在桌面上,啪地一声站起身道:“这群人畜不如的渣滓,罔顾王法,草菅人命,定要让他们为死去的冤魂赎罪!” “师姐稍安勿躁,这群人的身份尚且不清,待玉成将其身份落实之后,师姐届时要杀要剐,怎样都行。”白衣雪虽然看上去冷然淡漠,实则心中秉持正义,听闻这番惨绝人寰的案情,对于那群施暴之人,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阿雪,莫急,玉成自会查明真相的。”殷曼伸出手覆在白衣雪的手背上,拍了拍,将她拉下坐好。 穆云霄此时心中亦是一阵愠怒:“玉成,照你方才那般分析,这作案之人,乃是方家中人?”身配锦牌,行事乖张任性,年龄尚轻,这倒是符合方家幼子,方陵。 “玉成也不过是猜测,并未有实质的证据。况且即便有那锦牌作为佐证,只要方家人随便扯一个理由,说锦牌丢失了,当如何计较?”方家的人,可不比之前柳巷坊一案中的孟修那般蠢笨。经商之人的头脑灵活的很,稍有不注意,便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听卓玉成这么一说,穆云霄陷入了沉默。双拳紧握置于桌案之上,心中一阵无力之感涌上,良善的无辜之人受到这等非人待遇,施暴者却能够逍遥法外,这样的世道与境况,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卓玉成见他这般难受的样子,心知当下不便开口说些什么,遂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静静坐在穆云霄身边。 “如此说来,咱们现在得好好护着那樵夫的安全方可。”青莲轻柔的声音响起,一语提醒众人。 “青莲说的有理,毕竟那樵夫是在被追杀的状态下被沈阁主救下的。那些追杀他的人,必然已回去将情况禀报。说不定过不久,便有人夜袭神兵阁,只为杀那樵夫灭口。”殷曼接着青莲的话如此分析道。 “是以,玉成才会在今日,顶着得罪皇子的风险,拒绝迎接二位皇子的到来。”既然林骁之前已经说过,京城中的消息散布得很快,他神兵阁昨夜遇袭一事,想必也一定传到了那些恶人耳中。今日清晨,他以处理神兵阁内事之故拒绝二位皇子的问候,那些人也定然听说了。如此一来便会产生各种猜疑,这个时候,他只要借着京城的这阵风,将神兵阁主人因伤命危,神兵阁内部动荡的假消息散播出去,那些人定然坐不住,自会寻个时候来到神兵阁内一探究竟。届时再将这一众人一网打尽,岂不正好。 将自己的想法与众人吐露,穆云霄与林骁齐齐拍手,连声道好。 白衣雪皱了皱眉头,并不喜欢卓玉成这个方法。在她看来,认定了凶手,直接上门了结便是,正如同比试,认定了对手便出手挑战,莫要走这些弯弯绕绕。 殷曼侧目见着白衣雪的神色,知晓她现在想的是什么,心中暗暗一叹。这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单纯的心思,好在她武艺尚且高强,否则就白衣雪这性子,当是会遭不少罪。 “阿雪,我知道你不喜欢玉成的办法,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尘世,是权利交错的战场。不比玄清宫那般单纯,若非如此设局,吃亏的总会是自己。”殷曼轻声缓缓向白衣雪解释,她不求白衣雪完完全全接受她的观点,但她希望,白衣雪不会因此而给卓玉成形成阻碍。 “嗯,我知道了。”殷曼亲自劝说,白衣雪自然是听入耳了的。微微点点头,暂且将自己心头的不满收了起来。 “那么小子,你打算何时向外界放出你之性命垂危的消息。”青莲怀中,蒹葭揉了揉双眼,呵欠连天地朝卓玉成发问道。啊,小孩子的身体当真是无法熬过深夜,他的眼皮现在尤为沉重,快要睁不开了。 见蒹葭小脑袋一个劲儿地点着,双眼迷离,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青莲轻笑一声,素手在他脑后一托,换了个抱的姿势,让他横躺在自己怀中,柔声道:“夫君,若是困了便睡吧。醒来之后,青莲会将一切细节告诉你的。” 鼻间尽是青莲身上的幽香,安神凝气,躺在青莲怀中逐渐睡了过去,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小手还拉着青莲衣襟一角,喃喃道:“娘子,我陪你,嗯,陪,你。” 众人见他那副乖巧的模样,脸上皆浮现出一丝宠爱的笑容。 待蒹葭睡去,卓玉成稍微压低了声量,回答着蒹葭方才提出的问题:“不瞒大家,玉成其实今早便已着人给赵胖传信,要他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他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想必过不了多久,神兵阁之内便会迎来一些不速之客了吧。 “你这小子,也太冒险了吧!”林骁登时惊叫一声,音量有些大,被卓玉成一掌按着后脑,贴在桌面上不得动弹。 “老弟,不,大,大哥,放手,放手。”林骁使劲儿挣扎,奈何越挣扎,卓玉成的劲儿就越大,靠近林骁耳边,卓玉成轻声道:“你声音小点儿,蒹葭大人方才睡着,我可不想再哄孩子。” 林骁登时闭了口,伸手不断拍打着按住他后脑的那只手,一个劲儿地点头,向卓玉成示意定会注意,这才重获自由。 “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吧。”压低了声音,林骁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踱到殷曼身后,伸手揉了揉贴在桌面上的脸。 卓玉成眉梢微微一抬,林骁立刻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上,乖乖趴着,不敢乱动,也不敢随意出声了。 “你呀,若是一开始便这么老实,也不用被玉成老弟教训了。”穆云霄见林骁这等委屈巴巴的模样,也忍不住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戳了戳。不得不说,林骁倒是真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压抑的心情变得明亮起来,难怪每次卓玉成见着他,都能卸下一些面具,露出些自己的本性。 “卓师弟。”白衣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她吸引过去。 “师姐想说什么?”难得师姐开口,卓玉成笑脸相迎,有礼问道。 只见白衣雪稍稍一顿,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如若需要帮忙,白衣雪自当全力相助。”她的性子,总是让她无法好好表达出自己的关心。心中明明对卓玉成关心不已,面上却始终是那副冰冷的模样,连话也无法说得温情动听。 卓玉成见状,与殷曼双双一笑:“师姐对玉成如此关心,玉成当真欣喜不已,多谢师姐关怀。”一语出,只见白衣雪面上一阵绯红,明艳无双。 林骁在一旁看呆了眼,一时未能回过神,突然眉心被人猛力弹了一下,方才看到对面,卓玉成一脸瘆人的笑意。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寒生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花无间中,卓玉成正与殷曼漫步花圃之间,享受格外珍贵的二人时光,突然,殷曼腰间血玉乍现红光,胸口钝痛袭上,引得殷曼弯腰顿足。卓玉成急忙揽过殷曼身躯,掌心运功纳气,缓缓将自身真气渡与殷曼体内。 “师父,如何?”肌肤如雪尽显苍白,却是白净得有些过了头,唇色已失去原有的嫣红,看着殷曼如此难受的样子,卓玉成心中的疼,逐渐浮上。 良久,疼痛方才逐渐褪去,殷曼身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深秋的清晨本就凉寒,女子娇躯登时冻得发颤。收掌吐气,卓玉成随即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紧紧裹在殷曼身上,大手在殷曼双膝处一抄,打横抱起,疾速回到寝室之内。 “原以为这次可以留得再久一点,看来是不行了。”殷曼脸上浮现无奈笑容,水眸盈盈对上卓玉成的双眼,遗憾而道。 卓玉成微微皱眉,将殷曼置于床榻之上,扯过锦被将她紧紧裹住,掖好了四角就怕寒气侵袭入体,随后起身对殷曼道:“师父,你暂且休息。身上的衣衫需要更换,玉成这便去请青莲来帮忙。”未等殷曼有所回应,便转身出门而去。 殷曼双眼直直盯着卓玉成离去的背影,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不堪,似有千斤压在其上,伸手向着卓玉成的方向,想要将他拉住,奈何却只能从指缝之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轻叹一声,手便慢慢放下,渐渐睡了过去。 待卓玉成领着青莲来到殷曼床榻边时,只见殷曼一手已探出锦被之外,朝着门口的方向耷拉着,人已然昏睡过去。卓玉成眼神一黯,从怀中掏出凤凰令细细观察,只见凤凰令之中的那缕精魂静静躺在其中,未有丝毫动作。师父......默默呼唤一声,心中满是失落。卓玉成知晓,有着往日记忆的殷曼已经再次陷入沉睡,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 青莲看了看卓玉成,只觉他的神色突然变得黯然,心下明了了几分,轻柔地开口安慰道:“神武君无需如此惆怅,即便殷曼陷入沉睡,你们依旧相伴对方左右,相信很快,她又会带着往日的记忆与你相聚。”青莲心中其实也有几分失落,她本就对殷曼极为感兴趣,如此奇女子,她想着若有缘相见,定要与她秉烛夜谈。在得知心瑶便是殷曼转世,并且带有殷曼记忆之时,青莲是十分激动的。本想着终于有机会能与殷曼有所交谈,奈何她这么快便陷入了沉睡。只好等下一次,殷曼再次出现之际,方才能与之共话山河。 将青莲的安慰听入耳中,卓玉成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道:“青莲姑娘说的是,日后有的是机会。”想起殷曼身上的衣衫还是濡湿的,卓玉成连忙侧身给青莲让路,请青莲帮忙更衣。 青莲会意,笑了一笑,从一旁的衣柜中挑出一身干净的衣衫,来到床榻边。卓玉成自觉转过身,走出了房门,静静在室外待着。 “小子,你怎么在这儿站着?”蒹葭用完早膳踏着小步过来,远远地便看见卓玉成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呆立在门前,仰望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遂走上前来与卓玉成搭话。 “蒹葭大人。”有礼地冲蒹葭笑了笑,轻声唤了唤。 蒹葭点点头,承了他地问候,接着开口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傻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外面天干凉寒的,带着受罪。 “青莲姑娘正在给师父,嗯,给心瑶换衣服。非礼勿视,身为男子,自然是要避开的。”卓玉成开口向蒹葭解释道。 原来如此,蒹葭轻轻“哦”了一声,向里面悄悄探了探脑袋,还什么都没看到呢,便被卓玉成向后退来的身子挡住了视线。 好好好,不看不看,蒹葭冲卓玉成翻了个白眼,背过手,小大人一般与卓玉成一同站在外面候着。 “好了。”青莲没过多久便出了来,手上还拿着心瑶换下来的湿衣裳:“这湿衣裳青莲便拿下去清洗了去,否则留下汗渍就不好了。”说完,便转身离去。蒹葭见媳妇儿都出来了,自然跟在青莲后面一蹦一蹦地跟着走了。 卓玉成这才抬脚进了屋,轻声来到床榻边,寻了个地方坐下,细细看着心瑶沉睡的面容。手指顺着她的轮廓描绘着,皮肤接触所产生的微痒令心瑶不自觉地轻吟一声,微微转过了头去。 师父,玉成定然会让你带着全部地记忆回来。收回手指,卓玉成眼中透露出坚定之色。 咚咚咚,几声规律地敲门声自门口传来,卓玉成闻声起身,踱步来到门口,只见自己收留的那个小男孩儿手上拿着一封信件,正候在门口。自这孩子进了花无间后,倒是帮着他做了不少事。无论是帮着青莲操持花无间上下杂事还是为他与赵胖之间传递消息,都做得有条不紊,当真是一个好苗子。只是这么久了,他还从未问过这孩子的名字,倒是自己疏忽了。 从孩子手上接过信件,卓玉成当即便将信件展开,赵胖的办事效率果然高,不过一天的时间,便将他交代的事情悉数办好了。现下京城上下,无人不知他神兵阁深夜遇袭,阁主与少阁主皆身受重伤,阁中一片混乱。诚如他昨夜与穆云霄等人所说的一样。现在,只要他静静等待,相信过些时候,自然有人自投罗网。 回忆昨夜,白衣雪毛遂自荐,提出相助卓玉成的建议,穆云霄亦是赞同的。 “玉成,就让我们一同去助你拿下贼人吧,只有你一人,我实在是不放心。”穆云霄是真心关心卓玉成的安危,那些试药之人,手上既有魔丹,被逼着绝境之时,谁知晓会不会将其用在自己身上,届时一群异人围攻神兵阁,岂不是凶多吉少?! “是啊,卓老弟,人多力量大,你说你一个人纵然修为登峰造极,也难挡暗箭之摧啊。咱们一同来帮你,大家相互有个照应,岂不是更好吗?”林骁也急着出声,要求与卓玉成一同作战。 “玉成知晓大家是为玉成着想,玉成在此先行谢过诸位。可这件事,你们不能够出现在明处。”纵然要帮,他们也只能候在神兵阁之外伺机而动,断不可进入阁内与他并肩作战。 卓玉成的一席话,令在座众人皆有不解,纷纷向卓玉成发问道:“为何不行?你难道真的打算一个人扛过这难关?”林骁是个急性子,其余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着急地替所有人将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卓玉成闻言,摇摇头,耐心向众人解释道:“并非玉成不希望诸位帮忙,玉成的意思是,诸位不可在明面上相助玉成。各位仔细想想,方才玉成已经说了,东西两个家族皆无可能作此惨绝无道之事,唯一剩下的,便是那南边方家。方家乃是七世家中的钱袋,换句话说,便是大皇子的钱袋,是世家的支柱。如若你们与玉成一同作战,定然会被方家的人察觉。别忘了,前不久玉成才去了大皇子府,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才能为穆二哥你赢得更多的成长时间,不至于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被世家之力所打压。”花说到此处,穆云霄心中对卓玉成的考虑已经清楚明了了。 “玉成说得不无道理。”穆云霄点点头,表示明白卓玉成的意思。一旁的白衣雪亦有领会,低头沉思不语。 唯有林骁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对卓玉成道:“好,即便卓老弟你说得都对,可是要让我林骁明知兄弟有难而不可作为,我做不到。”沙场上征战的男儿,最为看重的,便是兄弟战友的情意! 卓玉成无奈叹了口气,手指在自己的额角揉了揉,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抓重点呢?他说得是不要明着帮忙,可没说不要他帮忙啊。 “林兄,玉成的意思,恐怕你尚未理清。玉成是说,你可以帮忙,玉成也需要你帮忙,可是你不可明着帮,得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如此,可是明白了?”卓玉成不得不将自己的意图说得更为直白一些,否则就林骁这死脑筋,当真是拗不过弯儿来,真不知道他行军打仗时的智慧都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骁这才反应过来,他就说嘛,这么大的事,若卓玉成这小子真的一个人扛了,决计是吃不消的,还是得要他这个兄弟来助他一臂之力。思及此处,林骁这才笑了笑:“你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害得我为你担心半天。你放心,卓老弟,有我林骁和我的龙吟霸王枪在,定然护得你周全!” 林骁的实力和作战观察调度能力卓玉成是绝对信得过的,看着林骁的笑脸,心中不禁涌上一阵感动,世间得此一兄弟,当真是他卓玉成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那么玉成老弟,届时的安排,还请你细细为我们讲明。”既然决定要帮忙,那便按着卓玉成的部署来,穆云霄遂开口向卓玉成道。 卓玉成方点头,将部署安排仔细为众人讲解清楚。 回忆到此便结束,卓玉成收起手中信件,将其折好置于掌心,凝神聚气之间,只见一道明火骤然乍现掌心,跳动的火焰将信纸吞噬,逐渐化作灰烟,随风而散。 一旁的小男孩儿见此招数,一脸惊奇崇拜,看向卓玉成的眼神中,敬仰之色更甚。 收了手,将手心残存的一些灰烬拍散,回头便瞧见小男孩儿一脸憧憬地看着自己,一张嘴微微张开,那呆滞的模样,倒是令卓玉成觉得有些好笑。 上前微微弯腰,伸手在男孩儿脸上捏了捏,留下一对红红的指印。哦,对了,方才还说没问这孩子的名姓,若非转头看向他,又差点给忘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卓玉成轻声向男孩儿问道。静静等着男孩儿的回答。 只见这孩子闻言,出乎意料地低下头,沉吟半晌亦未有任何答复,这令卓玉成觉着有些奇怪。 “没有名字。”好不容易等到男孩儿开口,却是这样一个回答,卓玉成听后,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回想头一次遇到这孩子的情景,是在琴韵阁的门口,那时他还是帮赵胖跑腿的。之前赵胖似乎也说过,他收留的孩子们都是家境贫寒没人要的,想来这孩子也一样,自小独自出来讨生活,没有名字也实属正常。 “你既然在我这儿做事,那便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否则我诶,喂地叫你,也不是个事儿。”卓玉成自顾自地说着,未瞧见那孩子听见这话之后,眼中欣喜的神色。 仔细思量一阵,只觉一阵凉风吹过,抬头望去,绻绻白云正随风而动,卓玉成心中一动,开口兀自念道:“漠漠秋云起,稍稍叶寒生。你之名,便唤作寒生可好?” 男孩儿眼中含泪,开心得不能自已,即刻开口道:“好!大哥哥说我叫寒生,我便叫寒生!”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刑室 http://.biquxs.info/ 寒生有了名字后,第一时间便在花无间上下四处跑动,逢人便说自己有名字了,整个花无间除了尚在昏睡中的心瑶,加上寒生自己,不过也就四个人。小孩子的心性,得了喜欢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想要向人炫耀,越多越好,花无间中宣传完了,他便上街去,向赵胖和以往的伙伴们炫耀去。 “寒生真的是很开心啊。”青莲看着寒生蹦跳着离开的背影,轻声笑道,一面说话,一面将洗好的衣物晒上。 蒹葭在一旁,帮着青莲递需要晾晒的衣物,顺着青莲的视线望去,道:“姓名乃是一个人在世上存在过的证明,寒生这个名字,当真是取得不错,那孩子会高兴也是理所当然。”难得蒹葭夸赞一句,卓玉成在一旁听着,脸上不觉一笑。 “多谢蒹葭大人夸赞。”轻轻一句话,略带调侃,逗得蒹葭头上的那小芽又不觉立了立。 “话说,小子,你确定届时神兵阁擒人,不需要我们去帮忙?”青莲今早告诉他,昨夜卓玉成将林骁、穆云霄与白衣雪等人的安排讲得明明白白,却唯独没有安排他与青莲的行动,这令蒹葭颇为不解。 只见卓玉成摇了摇头,开口向蒹葭解释道:“蒹葭大人与青莲姑娘待在花无间便可。”他们二人皆是妖族之人,只要出手,便无可掩饰。穆天拓此人本就多疑,若让他知晓自己身边还有妖族之人,难保不会多想。秉持着勿给自己找麻烦的心态,若非逼不得已,卓玉成是断然不愿让蒹葭夫妇在众人面前再次出手的。 本来蒹葭也无意这些争斗,问一句,不过是因为考虑到卓玉成此行危险重重,若他们夫妻在场,多少可以化解一些危机。既然卓玉成开口让他们避之一旁,他也乐得清闲。抬头看看青莲,神色如常,似乎对此安排也没有什么意见,遂点点头,继续帮着青莲晾晒衣物。 “那么,青莲与夫君便在花无间等候神武君归来,请神武君务必小心。”总算将篮中的衣物晾晒完毕了,青莲直起身,向卓玉成微微一笑,柔声而道。 “玉成多谢青莲姑娘关心。”话语落,卓玉成回头看了看心瑶的寝室,随后向青莲道:“那么,心瑶她,便拜托二位照看了。”心瑶这情况是无法跟随他一道了,便让她留在府中静养吧,希望他回来之时,她已经醒来。 “放心吧小子,心瑶丫头我们会帮你照顾得好好的。”蒹葭小大人似的抱臂胸前,一副老成的姿态向卓玉成道。 “多谢。”一声言谢,包含了无尽的感激。卓玉成向二人拱拱手,随后便踏步出了花无间大门,蹬上去神兵阁的马车,扬尘而去。 京城南边,方家宅院,方陵焦灼地在院中踱来踱去,一旁的秦子衡坐在偏座上,一面扇着扇子,一面端着一碗茶水,细细品着。见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方陵一双眉眼紧皱,走到他跟前满脸愁云:“哎呀,秦兄!你还能这般稳得住啊?那神兵阁沈月雯救走的樵夫,已被魔丹催化,将阁中闹得人仰马翻,如若被沈月雯他们寻着魔丹找到咱们,可就大事不妙了!” 秦子衡依旧一脸悠然,抬眼看看方陵焦急的神态,起身道:“神兵阁之动乱,是否是那樵夫所致尚未可知,再者,即便正如方陵兄你所言,当下沈月雯与卓玉成双双受创,一时之间并无心思派人探查魔丹一事。要知晓,魔丹的威能强大,被魔丹异人所伤之人,每个十天半月难以好转,咱们尚有回转余地,何必如此惊慌。” 魔丹入体,对人体有何种催化,端看各人体质。回忆前几批试药的结果,有些人身体虚弱,魔丹入体之后因无法承受魔丹之力而爆体身亡,有些身体较为强健,便能为魔丹催化,变身异人。那樵夫方才服下魔丹便逃离了掌控,遂秦子衡根本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如若他逃走后不久便身亡,那么神兵阁的动乱便与他们无关,无需担忧。如若真是异人所为,那得赶紧派人将人带回才是,否则放任不管必将引火上身。 眼神微敛,向方陵道:“方陵兄,之前派去追捕的人呢?带我去见见。” “哦,他们啊,能力不足,连个手无寸铁的乡野樵夫都看守不住,我将他们都关到刑室去了。”方家的刑室犹如人间地狱,进去的人非死即残,方陵向秦子衡摆摆手道:“哎,秦兄,莫要去那污秽地方了,你就算见了那些废物,也没什么用。” 秦子衡轻笑摇头,缓声而道:“方陵兄,废人自然也有废人的用处。正所谓物尽其用,他们既然已是弃子,那余用自当好好利用才是。”秦子衡一副斯文儒雅的面孔,说出的话却是着实令人心中生寒。不了解的人,如何也想不到,看似翩翩风度的公子竟然心思这般阴毒。 方陵早便知晓秦子衡看似斯文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狠毒的心,对他所说的这番话,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微微一笑,点头称是:“秦兄说得有理,好吧,那便给那些废物一个机会,挖掘他们最后的一点价值。”侧过身为秦子衡让出一条路:“秦兄随我来。”走在前方,为秦子衡引路前往刑室。 幽暗潮湿的刑室之内,一股血腥之气令人作呕,可方陵与秦子衡却是面不改色地在室内前行。走了好一会儿,二人来到一间石室前,只听室内传来阵阵鞭打之声,不时还有镣铐撞击链锁的声音伴随而来。 “这几个人倒是挺抗揍的,以往的不过三五个时辰就扛不住了,这几个却生生撑了三日。”方陵与秦子衡走入石室,看着被锁链镣铐吊在半空中的四人。只见四人身上的衣衫已被长鞭上的倒刺划破,露出的皮肤上,尽是道道血痕,伤口深浅不一,有些因伤口太深又未得到及时消毒医治已然化脓生疮,看上去极度狼藉。 四人面前,各站着一位手持刑具的刑师,此刻,他们正从火盆之中拿出滚烫的火钳,齐齐戳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四人。顿时,皮肉翻卷的声音伴随着焦臭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石室之中。四人早已被折磨得无力发声,只能闭目强行忍受这非人的痛楚。其中一人微睁双眼,眼中满是怨恨,死死盯着一旁静观的方、秦二人。 “停!”方陵抬手示意刑师们住手,自行走上前去,向方才对二人怒目而视的人道:“苍鹰,你可别怪我心狠,方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任务失败必定要入刑室接受惩罚,否则难以服众啊。”方陵带着微微的笑意,一手在自己腰间的锦牌上摩挲描摹着,静静观察名唤苍鹰的男子之神色。 苍鹰闻言,心下冷然嗤笑,可笑他为方家卖命这么多年,今日却因一时失手,落得如此下场。刑师们亦纷纷抬头,看着这位曾经深受方家重视的利刃,脸上皆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苍鹰,平日里总是一副冷颜的样子,他们与他搭话,也总是淡漠回应。不过也是跟他们一样的方家下人,凭什么这般高傲!活该他今日落到自己手里!任他们鞭笞! “方小公子所言,呃!甚是,苍鹰自知有负于小公子期望,苍鹰认罚。”咬着牙,强忍身上刺骨疼痛对方陵道。如今他是砧板上的鱼俎,为人所控,即便他现在对方陵恨之入骨,恨不得想要杀了他,但获取自由才是当下首要之事。遂他强硬压下自己心中的那股恨意,违心说道。 其余三人纷纷看向苍鹰,心中不觉有些惊异。苍鹰向来心高气傲,从不与人示弱。且他之观念向来与方陵相左,对于捉人试药一事,不止一次与方陵冲突。此次之所以会帮方陵做事,全是看在方家家主方钱的面子。 “好!苍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冲你如此知错认罚的诚恳态度,本公子决意再给你和你的兄弟们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手指轻拈,响指一扣,刑师们即刻会意,走向一旁机关处,拨动开关,松开了苍鹰四人身上的钳制,将吊在空中的四人放下。 双脚落地,苍鹰等人因长时间的折磨,身体早就吃不消,根本无法站稳,纷纷跪倒在地。 方陵脸上一笑,踱步来到苍鹰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眼前跪地的四人,眼中满是不屑:“苍鹰,本公子思虑再三,念在你多年来效忠方家的情分上,网开一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们四人七日时间养伤,伤养好后,即刻前去神兵阁,查明神兵阁昨夜动乱究竟为何,若是真与魔丹有关,务必将那樵夫活捉回来!听清楚了吗?!”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只见苍鹰低着头,片刻沉默后,方缓缓抬头,眼前一片阴翳,根本看不出他的神色究竟如何。满是血痂的手指握紧,收在胸口,沉声而应:“属下,遵命!多谢小公子施恩!”最后一句,是含着血水咬牙说出的。阴翳之下藏着的双眼,血丝满布,恨意满满。 “多谢小公子施恩,属下们定当不辱使命!”其余三人见状,亦齐声而道,纷纷向方陵表态。 见此情景,方陵嘴角勾起,朝着秦子衡露出一脸得意笑容,随后低头对四人道:“记住,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下场如何,你们心中清楚,断不会如今日一般再有转机!”撂下最后一句狠话,方陵背过手,与秦子衡一道转身离开了石室。 “苍鹰大人,恭喜获释,这三日以来的刑罚,还请您莫要跟咱们计较,咱们哥几个,也是听令行事...”见苍鹰获释,几名刑师纷纷谄媚讨好,生怕苍鹰记仇于己。 “嗯。”但见苍鹰沉声应了声,随后与其余三人慢慢站起,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刑室。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燕娘 http://.biquxs.info/ 身负重伤,双腿无力,加之三日吊于空中受尽刑罚折磨滴水未进,纵然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苍鹰强撑着回到自己的房中,关上房门后,心中才稍微有些放松,随后便身如山倒,双眼一黑,直直倒地不起。 这边秦子衡与方陵出了刑室之后便向方陵拱手作揖,离开了方家。出了方家大门,却未踏上沈家的马车,而是徒自避开了马夫的视线,选了个僻静小巷离开了去。 小巷尽头,另外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秦子衡四处环顾,确认周围无人,遂急忙上了马车,撂下车帘之际对马夫道:“去柳巷坊。” 柳巷坊自上次火灾后,已然重建。但生意却是大不如前,向来是孟家的人因孟修一事而有所打压吧。不过这样正好,来来往往的人少了不少,倒是让他不用像之前一样那般提心吊胆,生怕遇到世家中人,届时向自家那位沈家娘子告密,那自己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独自一人靠在马车之中,唯有自己独处之时,秦子衡方才能得到些许的喘息。作为沈家入赘的女婿,就如同寄人篱下。事事需要察言观色,看人脸色行事,着实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他娶的沈家大小姐,沈心慈,虽名为心慈,可那性子却是与之相差十万八千里。自小锦衣玉食,爹娘宠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可在第一时间获得,从未有人对她说过一个不字。是以惯出了她刁钻任性的毛病。 当时若非为了得到沈家的力量,他定然不会费尽心思,娶这么个女人为妻。回想当年,他亦是一家之中人人捧在手心的少爷,偌大嗜血堂的少堂主,也曾呼风唤雨,叱咤风云。 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是啊,他也曾这般风光,也曾有过温柔美丽的理想恋人,可是这一切都被卓玉成那个小子毁了!每每思及此处,秦子衡对卓玉成的恨意,便更深一分! 徒自伤感愤怒片刻,只觉马车行驶的速度逐渐缓了下来。车帘外,马夫轻声道:“公子,柳巷坊到了。”将马车驾至鲜有人烟之处,车夫方才跳下马车,伸手为秦子衡掀开车帘。 秦子衡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往日温和的神色,向马夫微微道谢后下了车,自袖中拿出一锭白银,塞到马夫手中:“这银子给你,与往常一样,寻个僻静的地方候着。” 马夫双手结果银子,满心欢喜地应了声:“诶!”随后翻身上车,驾马离去。这个公子是他的老主顾,常常雇他来此,每次出手也大方,这一锭银子,足够他歇息半年了。 秦子衡看了看四周,寻着人少的空档,随着一波不认识的人,一同进了柳巷坊。 柳巷坊的老鸨是认识秦子衡的,见他进了门,即刻亲自迎上前来,笑意盈盈道:“哟,公子来了呀,燕娘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说着,转身领着秦子衡来到楼上一间极不起眼的房间内。 “有劳妈妈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妈妈收下。今后还请妈妈多多照拂才是。”从怀中拿出两三锭闪耀的金锭子放于桌上,往老鸨站着的方向推了推,看着她满面笑容地将钱财悉数揽入怀中。 “哎呀,公子这说的什么话。公子常来光顾,是我们柳巷坊的老主顾,又三不五时地打赏这些钱财,说什么照拂不照拂的可就见外了。公子放心,只要是公子和燕娘的事,便是妈妈的事。”谄媚地向秦子衡套着近乎,转头便催促着随身跟着的侍女道:“快去看看燕娘准备好了没有,别让公子久等了。” “无妨,我在此等等便是,妈妈你且下去吧,记住这间房,不可有人靠近半步。”秦子衡自行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一面开口向老鸨吩咐道。 “诶,公子自便,妈妈这便下去安排。”拿人钱财,自然是要听人吩咐办事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出手阔绰的金主。老鸨连连应道,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将门给好好带上。 房中只留秦子衡一人,轻吐一口气,独自品着手中的热茶,眉间有些发皱。果然是不上档次的茶,着实难喝。放下茶杯,不再品饮。 摸约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只听走廊之上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一道纤影在透过光,映在门窗之上。哗啦一声轻响,一位清丽美人出现在秦子衡眼前。 满头珠翠,身着华服。衣衫的颜色尤为明亮,倒是抢了美人原本的夺目光彩。进门转身将门带上,燕娘轻踏莲步,缓缓来到秦子衡身旁坐下。 “公子还是喝不惯柳巷坊中的粗茶。”看了看秦子衡手边,那喝了一半的茶水。燕娘款款一笑,如此言道。 “燕娘,你知我素来挑剔,这等粗茶解渴还行,若真是品鉴,当真是难以入喉。”秦子衡见着燕娘,伸手将她的素手握住,拇指在她的手心处细细摩挲。 燕娘凝脂般的肌肤上,顿时生出一道绯红,看着着实令人着迷。 “燕娘,上次我放在你处的丹药,如今还剩下多少?”魔丹乃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当年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杀了几千人才炼制出了十数枚。沈家是断然不能存放的,否则凭着沈心慈那性子,若是不小心翻了出来,定是要刨根问底的。是以他只能另寻他处存放。思来想去,燕娘这里,倒是最为安全之处。 燕娘听秦子衡问起魔丹,遂即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交与秦子衡道:“剩下的丹药都在此处,一共还剩下五颗了。”五颗,不多不少,秦子衡收回手,将瓷瓶接过。取下塞住瓶口的红缨,将其中的丹药悉数倒于掌心,仔细数了数,正如燕娘所言。随后再次将丹药塞入瓶中,塞上红缨,将瓷瓶交还与燕娘。 “好好收着,莫要让人拿了去。”仔细交代一声,秦子衡双眼看向燕娘,一脸严肃道。 将丹药再次收入怀中放好,燕娘对上秦子衡的眼神,诚恳而道:“公子放心,燕娘定以命相护。” 闻言,秦子衡轻声一笑:“呵呵,倒也不至于以命相护这般严重。燕娘,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是以我才会将如此珍贵的丹药放在你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燕娘对他的心思,秦子衡一直都懂。 当年他还是韦无痕之时,因乱逃出嗜血堂,身负重创,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上天有眼,让他留下了一条命。虽然面目尽毁,武功尽失,深陷绝境,但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经意间,他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柳巷坊后的一条暗巷之中。他记得那日,阴雨绵绵,他身上只留下了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饥肠辘辘身无分文之际,本想说将这把刀当掉,换些钱去买点吃食,谁知正在暗巷休息的时候,只听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在暗巷中响起。 随后便是女子的惊呼,与一道猥琐的男声传入耳中,衣衫撕裂的声响让他断定此乃一起寻常的奸污事件。暗巷之中,时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韦无痕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的。 他本想静静待在这儿,好好休息一番,谁知却遇见了这样的事。若是寻常时候,他是不会去管这等闲事的,可今日,他着实不舒服得紧,自清晨头脑便阵阵发疼发热,只想有处清净的地方能让他稍作休息缓上一缓。但这二人发出的声响实在太过大了,吵得他无法休息。一时心烦,遂提了短刀走上前去。 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了,那猥琐男子只顾着眼前的美人,竟然丝毫未注意到身后的人影。 手起,刀落。冷光在暗巷中一闪而过,刀身尽入男子后背! “呃!”背后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男子登时未能反应,少顷方才觉着背后一阵剧痛,随后只见带血的刀刃在自己喉间一闪,登时血喷如注! 女子仰躺地面上,将全程悉数看在眼中。血液喷溅,亦是溅到了她的脸上,捂着双唇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连叫都忘了叫。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男子,一把将其压在女子身上的尸首拉开,再次高举短刀,想要将这女人也一同解决了。毕竟她已经看到了他的样子,随时相貌全毁,可辨识度却是极高,他方才逃出生天,可不愿再被人追杀! 正欲下手之际,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低头看向女子,只见重影一片。身体热得发慌,头也抽痛得着实难受。下一刻,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待他再醒来之时,已经置身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之中。口中尽是苦涩的味道,好在头疼减轻了不少,身上也未在持续发热了。只是浑身冒汗,着实有些难受。 挣扎着起身,只觉身体虚弱无力得紧,微微转头,环顾四周,发现离自己不远的案桌上,静静放了一个小碗,碗边趴着一个姑娘,正朝着他的方向,熟睡着。 “燕娘明白公子的苦心,定然不会辜负公子的托付。”眼前的女子与当时那小姑娘的身影逐渐重合,秦子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看着燕娘这温顺可人的模样,秦子衡心中暗自一叹。当年若非燕娘出手相救,恐怕当初他便因病逝去,便不会有今日的秦子衡了。 起身来到燕娘面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静静拥着她。他欠燕娘的情,待时机成熟,定要为她赎身,以自由之身还她。只是现在,还得委屈她一阵,在这柳巷坊中再待些时日。 “燕娘,多谢你。”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也谢今时今日,为他所做的一切。 “只要能帮到公子,燕娘自当倾尽全力。”燕娘顺从地靠在秦子衡胸口,露出一副满足的微笑。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浩劫 http://.biquxs.info/ 自柳巷坊出来,已是傍晚时分秦子衡寻到送他来此的马夫,上车便往方家赶去。沈府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地,马夫在车上坐着打瞌睡。秦子衡下了车,向其走去。 伸手在车框上敲了敲,马夫闻声而醒,见秦子衡正对他微笑着,登时清醒了不少,连忙下车为秦子衡掀开车帘道:“姑爷,真是对不住,小的等得乏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就,就睡过去了。”马夫连声道歉,不住地弯腰鞠躬。 秦子衡见他这副卑微的模样,冲他摆了摆手,一面掀起衣摆踏上车,一面道:“无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需放在心上。回府去吧。” 马夫听言,心中即刻安稳下来,重重点头应了一声,遂翻身上车,坐在车沿边上,手中缰绳上起下落,直拍马臀,只听一声嘶吼,马车应声而动。 寒生此时正在市井之中,向以往的伙伴炫耀自己的名字,正说得欢喜,只听身后轱辘声由远及近传来,转头望去,只见一辆精致马车自其身边,飞驰而过,速度极快,根本不顾及路上得行人。烟尘被车轱辘与马蹄带起,糊了寒生满脸。 “咳咳!”烟尘弥漫眼前,轻微吸了口气,竟呛了一嘴的尘埃,令寒生咳嗽不止。 看着那辆马车离去的车身,寒生捂住口鼻,一脸不悦道:“这哪户人家的马车,行路都不看道的吗,这般莽撞!” 身后,一个小伙伴用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嗤笑道:“你小子这是在大户人家呆惯了,消息不灵通了。看你这样子,应是很久都没有打探过消息了吧。” 寒生闻言,挠挠后脑勺,似乎还真是。自从到花无间后,他每日不是帮青莲姑娘打理花无间上下杂事,便是帮着大哥哥和赵老大传信,对于市井中的消息,的确是比以前了解的少了。 “嘿嘿,你说的,似乎是这个理。”嘿嘿一笑,冲着面前的伙伴们问道:“那还请哥哥们给小弟我说道说道,这究竟是哪户人家?”只见众人相视一笑,领头的一个遂向寒生说道:“看见那马车上挂着的令牌没?”双手夹住寒生的脑袋,让他看向那车身背后,挂着的一道令牌,令牌上似乎刻了什么字,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寒生眯着眼睛,着实看不清楚。 “车身背后的确挂了个令牌,可我看不清那令牌上面写了什么。”伸手将自己左右脸颊上贴着的手掌拿下,随后与那领头小子对视道。 “那令牌乃是七世家中,沈家的令牌。那车自然是沈家的马车。”领头的孩子王开口向寒生解释道。 原来是世家之人的车啊,怪不得在街上如此横行霸道,任由马车乱窜,丝毫不顾及行人的感受。寒生撇了撇嘴,冲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突然惊叫一声:“啊!” “哎哟,你吓死我们了,做什么一惊一乍的!”被寒生突然一声叫唤吓得心中猛然一颤,一众男孩儿纷纷捂着胸口,一脸不满地看向寒生。 “啊,大哥们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只是突然见着天色竟然这么晚了,遂才吓了一跳。”他是早上出来得,没成想在街上溜达了这么久,一晃眼便到了傍晚!得赶紧回去了,否则大哥哥和青莲姑娘得寻他了。寒生向后退了退,开口对同伴们道:“哥哥们,寒生该回去了,待有机会再来寻你们玩儿啊!”说罢,头也不回地朝花无间跑去。 “这小子…”几个小伙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相互看了看便朝着与寒生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去。 另一边,卓玉成随红泪来到樵夫养伤的房间。残破的衣衫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整洁干净的神兵阁装束。断腕之处用干净的绷带整齐包扎,脸上的伤痕也都上了药,有些轻微的已经结了痂。但人,却是依旧沉睡不醒。卓玉成走上前去,凝气掌心,手掌向下对着樵夫,屏息凝神催动真元涌入体内,将樵夫从头到脚探了个究竟。 少顷后方才收回掌势,轻呼一口气,看着樵夫的情况微微点点头。 “如何?”身后,沈月雯不知何时出现,出声问道。 被母亲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瞬,卓玉成转过身,微微笑道:“母亲,您这不声不响地站在儿子身后,着实是让儿子受惊不小啊。”只见沈月雯回道:“方才为母进来之时,曾敲过门,不过你太过专注,想来是没有注意到的。本想着进来之后唤你一声,但见你正在以气探息,运功之时不便打扰,是以为母并未出声。”说着,走上前去,亲自看了看那樵夫的情况,与方才她来看时,毫无二致。遂转过头,再次对卓玉成发问道:“他的情况如何?” 卓玉成这才启唇回答道:“玉成方才探过他之内息,一切平顺,并无异动之气存于体内。” 沈月雯闻言点点头,但未过多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既然体内无异动,为何一直沉睡不醒?”此人牵扯魔丹,又与世家之人有关,再加上卓玉成现在的处境,沈月雯当真是安心不下。现在,她只希望此人赶紧清醒,如此玉成或许还能从他口中获取一些关于追杀他之人的信息,为之后的布局,更添一丝胜率。 “许是因为魔丹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吧。母亲,此事急不来,咱们能做的,便是耐心地等待。”卓玉成看见了沈月雯眼中的焦急,他又何尝不希望樵夫早日醒来,这样他便可掌握更多敌人情报,届时纵然打起来,他方也占尽优势。可偏偏这种事,根本由不得他们怎么想,便怎么发展,只得多些耐心,静静守候。 沈月雯心中也清楚,这件事,非人为之力可控,心中纵然焦急烦躁,也得生生按捺住。深呼一口气,努力让翻腾的心海回归平静,闭目半晌,方才将自己的心绪控制住。 “玉成吾儿,如果今夜,那些人便攻入神兵阁…”阁中才经历过一场浩劫,在见过那夜异人的惊悚姿态之后,现在阁内人人心中都有些不安,如若现在再次受到他人攻击,沈月雯担心,恐怕神兵阁将元气大伤。 卓玉成闻言,亦皱起了眉头。低头沉思片刻,方对沈月雯道:“母亲莫要担心,若儿子料想的无错,此时方家即便如儿子之前所说,欲派人来阁中一探究竟,也定不会选在今日。” 沈月雯眉梢上挑,一脸疑惑看着卓玉成道:“哦?此话怎讲?”若她是敌人,在知晓神兵阁受创,定然会趁胜追击,给与致命一击。 “母亲莫忘了,方家乃属七世家之一,是七世家的钱袋子。府中家财万贯,财宝无数。这样一个富裕的家族,其家族中人自小便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这样的人不比咱们,有着向前的冲劲儿。他们一旦得手一次,定然沾沾自喜,即便要再次进攻,也断然不会立刻动手。因为对他们来说,再次攻击,便意味着成本与风险。是以他们不会贸然行动。”卓玉成仔细将方家之人的行事,做了剖析。 “成本与风险…”沈月雯反复品味这五个字,似乎明白了卓玉成话中的含义。 “没错,成本在于,若要追击,他们必定损耗资源,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而风险在于,人在绝境之时,必定会有反击,若是贸然追击,从而遭到敌人的绝地反击,届时不仅失了人,还会失了面子。这对于他们世家之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点。毕竟方家,是靠行商发财的,失了面子便是在整个商道上丢了威信,如此,他们还如何在商道上混迹,又如何在世家中维持自己家族的地位呢?”一番话,合情合理,将整个局势讲得清楚明白。 沈月雯听后,心中的不安方才逐渐放下,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微笑:“吾儿分析得甚为有理,看来为母是过虑了。” 见母亲不再焦虑,卓玉成亦放下了心。伸手在沈月雯肩头轻轻一拍,轻声道:“母亲安心,玉成便放心了。看母亲你面容有些憔悴,想来是近日风波不断,令母亲操心不已。看天色已暗了,不如母亲今日便早些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听卓玉成这么说,沈月雯还真觉得眼皮有些沉重,身体有些疲惫了。如此想来,近日的事端实属频繁,她着实有些劳累了。素手覆上肩头,在卓玉成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随后看向儿子道:“经你这么一说,为母还真是有些困乏了。今日的晚膳便不陪你了,为母先去睡上一觉,将精力补回来。”话落,便转身带着红泪离开了房间。 卓玉成陪着沈月雯,将之送于门外,看着沈月雯离去的背影,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逐渐变得严肃。 刚才与沈月雯说道的那番话,虽然是不假,可更多的是为了让沈月雯安心。真要说成本与风险,其实对于方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七世家的势力是日积月累凝聚起来的,方家能够在七世家中作为支柱撑起整个世家的财源,其本事与手腕当是不言而喻。 卓玉成虽然并不认为方家会如此急切地进攻神兵阁,但也不排除他们欲要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的想法。看来,得让穆二哥与林骁早做准备才是,以免到时候方家真突袭至此,搞得措手不及。 如此想着,卓玉成顺势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红光微闪在符纸之上念咒画印,片刻后,两道符咒便成,将其置于额前,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符纸瞬时化作两道白光,卓玉成手指一松,便向两个方向飞散而去。望着天际之间,符纸划过的两道白光,卓玉成心中默默念道,道法无边,玄修无极,问苍天,凡尘凄苦,何为极乐,却道是,浩劫尽渡,白衣枯骨。哎,但愿此次,神兵阁能同上次一般,顺利度过这次浩劫。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苍鹰 http://.biquxs.info/ “玉成来信了?”二皇子府邸,白衣雪正与穆云霄同桌用膳,空中突然划过一道红光,白衣雪见状即刻放下碗筷,伸手接住自天而降的符咒。 将符咒置于额前,闭目凝神,只见雪白光洁的眉心倏然添了一点朱红,莹莹微闪。 师姐,今夜还请你与穆二哥派人至商议之地驻守。短短一句交代说完,白衣雪眉心的朱红便消失无踪。 另一边,林家内,林骁亦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两方皆拨出些许人马,连夜悄声无息地驻扎在神兵阁之外。这一等,便是七日。 七日后,方家内,苍鹰四人的伤已然痊愈。四人皆着一身黑衣,黑色蒙面。箭弩在背,整装待发。 “都检查一遍,把你们的箭都带齐了。”苍鹰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行装,一面出言提醒周围三人。 “老大,咱们真的要去神兵阁吗?”说话之人,面露不安之色。之前那樵夫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实验者,但如今,若他真被魔丹异化,想想他可是将神兵阁搅得天翻地覆,连同神兵阁的主人都被他所伤,他们几个人哪还是那异人的对手。 苍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言一语。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手中的东西。 见苍鹰毫无反应,那人正待再开口问询之时,只听得方陵的声音突然飘入耳中:“看样子已经准备的差不离了。”苍鹰闻言,带头转过身,向方陵行了礼。 “公子。”简短一声公子,是苍鹰独有的问候。方陵也知晓苍鹰的习性,遂并不在意这些问礼上的细节,反正也是个要死的人,何苦与他计较这些。如此想来,看着苍鹰的眼中,也多了几分耐心。 “我们四人已经准备妥善,即刻动身前往神兵阁。”向方陵汇报完现下的情况,苍鹰最后将腰间的衣带一紧,便要带着另外三人出府而去。 “且慢。”方陵此时突然叫住正欲离开的四人,立身苍鹰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与苍鹰。 “公子,这是?”看着方陵手中的瓷瓶,苍鹰并未有所动作。心知方陵给的这东西,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物。 只见方陵面露微笑,将瓷瓶上的红缨拿掉,倒出四枚丹药在手心。摊开手掌,伸到苍鹰面前:“本公子知晓,此次去神兵阁,你们危险重重,这才特意为你们四人准备了这个丹药,食之,可令你们四人功力大增。这可是我托秦兄好说歹说才拿到的丹药,你们快些服下,莫要让本公子失望。”把手向苍鹰面前推得更近了些,眼神在四人脸上接连扫过,催促着他们赶紧服下丹药。 见方陵如此作态,苍鹰虽然心有不愿,却依旧从他手中拿过丹药,其余三人见状,亦纷纷将丹药拈在指间。 “多谢公子赐药。”四人齐声致谢,虽然这谢意,并非出自真心。 方陵见状,笑容不减:“拈在手上作甚,赶紧服下,本公子等你们的好消息。”身后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仰头便将丹药吞入腹中。 唯有苍鹰看着丹药凝视了小会儿,又微微抬眼瞥了瞥方陵的神态。只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心中暗叹一声,亦将丹药放入了口中。 见四人当着自己的面,悉数将丹药服下,方陵眼中的笑意更加浓烈,总算是侧身为苍鹰等人让出了一条路:“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说出这句话之时,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但转眼间便消失无踪。 话语方落,只见苍鹰微微点头,闪瞬之间,眼前的四道人影便消失在方陵眼前。 “老大,这方小公子究竟给咱们吃了什么啊?”出了方家,四人驾马奔去神兵阁的路上,一人向苍鹰疑惑问道。 “那方公子不是说了吗,这丹药乃是提升功力的,许是想为咱们多添几分胜算吧。”苍鹰尚未开口,另一人便忍不住解释道。 “你还真信那方小公子有如此好心?”回想起在邢室中的遭遇,方才问话的那人不禁抖了抖身子。他才不信方陵真有为他们着想。 “老大,你怎么想?”三人齐齐看向苍鹰,只见他并未回答,只是伸出手,双指并拢,在自己喉间猛力一点,顿时张嘴一咳,一点黑影自他口中咳出,伸手接住那黑点,仔细一看,正是方才入喉的那颗丹药。 “这!?”三人惊讶地张大了双眼,老大竟然并未吞下丹药,而是将它藏在了喉头?! “现在还来得及,赶紧下马运功,将那颗丹药逼出体外。再过半个时辰,待它融入骨血,便是想逼也逼不出来了。”苍鹰将手中丹药用力向旁边一甩,双手紧拉缰绳,急急勒住了身下马儿前行的步伐。 三人听言,亦即刻勒马,翻身而下,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坐运气。 苍鹰将四匹马牵至一出,寻了个粗壮的树干,将缰绳系好,自己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闭眼养神。 仔细回忆自己在方家的这些年,他究竟做了多少违心之事,早就数不清了。想当年,他还未进方家之时,也是个行侠仗义,乐善好施的少年郎,怀揣着济世救民的江湖梦。他自小无父无母,唯有一位师父,将他抚养长大,他教他识字,教他做人的道理,他的武艺也是师父悉心教授,闲暇之时,还会与他讲些江湖轶事。当初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虽然清苦了些,却也着实快活。 忆起当年那段快乐的日子,苍鹰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丝丝笑意,但转而又消失不见。只因回忆已至师父殒命的那一天。 那是一段血色的记忆,他还记得,那天的月亮不比以往皎洁,鲜见的赤红烟云笼罩其上,倒像是渗入了丝丝血气,诡异得令人心中发怵。他当时正在林中练功,正在中途,只觉一阵诡谲之风阵阵袭来,周围不时传来嘶叫惨嚎。那叫声传来的方向竟是他与师父共居的草庐!心中暗道不妙,即刻收招向回赶去!一路上,尸首遍地,皆被放干了血。待他回到草庐之时,眼前一幕,如同利刃,在他的心中深深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草庐早已坍塌,原本完整温馨的家,顿时化作一片废墟。师父意识尽失,倒在血泊之中,他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只为等来那归家之人。 急急奔上前去,苍鹰双膝触地,跪在师父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师父抱起,半坐于地,猛提真元,掌心贴住师父背心,缓缓将体内真气渡与师父疗伤。 奈何情况并未如同他料想一般有所好转,反而令师父内息更加紊乱,五脏六腑不断受到冲击,致使师父血脉逆流,胸口骤然一疼,张口便是鲜血喷洒而出! “师父!”满眼担忧,心中焦急如焚,嘶声呼唤只为这至亲一人! 却见师父脸上却挂上了然一笑,伸手在苍鹰头上轻轻抚摸道:“孩子,莫要浪费气力了,为师知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哽咽的声音颤抖而出,眼前的一切让他迷乱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不过如同往日一样出去练功,草庐便被毁了去。 “哎,作孽,作孽啊!”只见师父哀声一叹,眼中尽是无限悔意,强忍胸口的疼痛,师父一字一句将一切讲与苍鹰。 原来师父以前,乃是嗜血堂中的人,因认清自己的本心,不愿再与嗜血堂同流合污,遂中途强行退出了嗜血堂,随后便收养了苍鹰,细心培养教导。时隔多年,他逐渐淡忘了嗜血堂,也逐渐模糊了自己曾是嗜血堂之人的事实。可世事终归残忍,数年后,嗜血堂堂主韦无痕竟为了一己私欲,豢养魔物,在江湖之中搜罗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作为魔物养料!本以为此处隐蔽,鲜有人能够找到,奈何天不随人愿,嗜血堂的人,真的寻到了此处!为搭救无辜之人,师父不得不出手与嗜血堂之人对抗。 但师父的年岁已高,体力不若从前,面对群起而攻之的嗜血堂众人,自然是寡不敌众,落于下风。 “咳咳,事情的经过,咳咳,便是,便是如此。苍鹰,师父时日无多了,陪不了你了。”手逐渐从苍鹰的头上滑落,师父的声音也愈渐微弱。 一滴热泪,落在师父苍老的手上,只见老者嘴角噙着一丝笑,对苍鹰道:“孩子,莫要难过。师父这一生最骄傲的,咳咳,便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徒弟。” “师父…”泣不成声地话语,张口吐出的,未有师父二字。老者还欲说些什么,却是再无力开口了。手臂垂落在地,整个身子往下一沉,失了生气。 将头深深埋入师父颈项之间,紧紧搂住师父的遗体,苍鹰满目垂泪。上苍似乎亦感受到这等失亲悲痛,竟下起了绵绵寒雨。雨落处,血色渐渐淡去,将一切痕迹洗刷,师父脸上的尘土污渍,也被这寒雨洗净。 悲痛过后,逝者将息。抱着师父的遗体,想要为他寻一口棺椁,安生下葬,奈何自己身无分文,面对店主轻蔑的眼神,自己纵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这位公子的棺椁钱,我帮他付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店主与他双双回头,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笑着从怀中拿出一锭白银,交与他手上,看了看他怀中师父的遗体,惋惜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顺变。此乃方某一点心意,拿着吧,用它好好安葬逝者。” 此人,便是方家家主,方钱。在那等潦倒之境,方钱此举,无疑雪中送炭。苍鹰本是知恩图报之人,遂此之后,便随方钱左右,忠心为他办事至今。 “噗!”身边三人皆吐出一滩污血,苍鹰闻声,回忆戛然而止。睁眼望去,三人已将药力逼出,遂起身道:“走吧。” 四人再次翻身上马,向着神兵阁的方向奔驰而去。 正文 第一百章 夜袭 http://.biquxs.info/ 来了!神兵阁外,树林之中,穆云霄与林骁的人马纷纷提高警惕。勘查之人伏在地上,侧耳贴着土地,仔细聆听自地中传来的震动。 “还有多远?”林骁转过头,看着勘查的人问道。 “回少将军,听这距离,最多不过盏茶功夫便到了。”他是具有多年经验的老勘查手,对于距离和时间的把握,准确无比。林骁信得过他,随即抬手,下令道:“众将士听令,围绕神兵阁一字散开!长枪准备,随时听令进攻!” 哗!只听齐齐一声在林间响动,林家将士在片刻之间悉数听令,一字排开,紧紧围绕着神兵阁,一个个均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穆云霄这边,与白衣雪相视片刻,亦下令全员戒备,随时迎敌! 阁内,经过七日的静养,樵夫总算是苏醒了,卓玉成这几日一直陪在左右,将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樵夫起初对于自己化作异人一事根本无法接受,再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腕,想着今后自己无法再以砍樵为生,心中无比绝望。前几日,他一心求死,奈何每一次都被卓玉成及时救下。卓玉成见他这般轻生的模样,无奈之下再三劝导,好不容易才令他重燃生的希望。 “今后,你便在神兵阁留下吧。”想着他的手腕乃是自己砍断,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毕竟还是为他造成了不便,卓玉成想,反正神兵阁中也不差一个人的口粮,便主动提议,让樵夫留下。 “啊啊。”樵夫闻言,眼中欣喜之色难掩,一阵感激涌上心头,想要出口言谢,自己却没了舌头,只能简单地发声,双手抱拳向卓玉成不住地行拜。 “兄弟切莫如此。”正欲俯身将其扶起,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卓玉成的发丝,风中,带着陌生的气息。卓玉成身形顿了一顿,心中登时明了。起身转过头向外望去,心下暗自叹道,终于来了。这几日他一直注意着阁外的气息的变化,终是将那些人等来了。一丝带着深意的笑容逐渐浮上脸庞。 樵夫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卓玉成,见他望向门外,一脸神秘笑容。不知是何事,能让这位公子有这番表情,好奇之心再次涌上,出声向卓玉成啊啊叫着。 “嗯?怎么了?”樵夫的声音成功地将卓玉成的注意力拉了过去,看着樵夫一脸疑惑的神情,卓玉成略微思索,开口向他道:“阁中来了些特别的客人。” 特别的客人?樵夫依旧一脸茫然,但卓玉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登时吓破了胆子。 “来的人,是之前追杀你之人。”樵夫的神色登时突变,呆愣在原地。 “莫要怕,你现在是神兵阁的人,玉成保证,无人能伤你分毫。”为安樵夫的情绪,卓玉成走上前去,在樵夫肩头轻轻一拍,示意他无需惊慌。 眼前的公子,有着莫名令人心安的奇特力量。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樵夫心中的惶恐逐渐消散开去。伸手抓住卓玉成置于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啊啊连声叫着,连连点头,眼中尽是对他的信任之色。 “多谢你的信任。不瞒你说,今夜那些人的目标乃是你,为确保你之安危,务必跟在我身后,莫要落了单。”眼光在抓着自己的手上扫过,另一只手默默划出一道符印,微光闪烁,化作缕缕游丝,缠上樵夫那只完好的手上。 “啊?”尾指上多了一丝闪烁的光,樵夫感到惊奇的紧,放开手,凑近看了看。 “这是一道护体符印,只要它在你身上,便能护你无恙,但此功效也只有一次而已。”卓玉成话语甫落,便转身带着樵夫走出了房间。 “绯心。”方踏出房门,卓玉成轻声将门口等候的绯心唤至身前:“母亲尚未苏醒?”只见绯心拂了拂身,点头回道:“阁主由红泪姐姐守着,还在熟睡之中。” 卓玉成点点头,看来母亲是真的劳累了:“你与红泪好好守在母亲身边,今夜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让母亲受到分毫损伤,知道了吗?” “可少阁主,不需要唤醒阁主吗?”见卓玉成打算独自迎战,绯心担忧不已,抬头盯着卓玉成的脸庞,急声而问。 近日以来,母亲本就操劳过度,今夜之战,外有林骁、穆云霄助阵,内有自己迎敌,已经足矣,实在不需要再将沈月雯从睡梦中唤醒。卓玉成摇了摇头,回应绯心道:“无需如此,今夜之事,我自有妥善安排。” 卓玉成决定的事情,向来难以更改,绯心深谙其理,自知无法劝动卓玉成,遂只能点头同意道:“那少阁主定要多加小心,绯心告退。” 待绯心离去后不久,卓玉成带着樵夫独自站在庭院内,仰头望着天际。今夜的明月,皎洁明亮,月光倾洒在庭院各处,犹如染上了一层白霜。树影在月光下尤为醒目,树梢上每一片叶子的轮廓都能在影中映得尤为清晰。 突然,方才还平静的树影猛然一动,月光之下,惊现四道黑色人影,悄无声息地翻上墙头,轻声落下。背上的箭弩已经被他们稳稳握在手中。为首之人环顾四周,抬手指向前方,众人便绕过照壁,径直冲去。 “四位客人远道而来,玉成有失远迎,当真是失礼至极。”一道冷静沉着的男声随风传入四人耳中,苍鹰身形微顿,戒备之色顿然显现脸上!疾速将箭弩调转方向,朝着卓玉成的方向急急射出一箭! 箭势迅猛,划破长空!箭端带着黑色的倒刺,眼看着那漆黑的箭便要刺入卓玉成眉心,却在咫尺之刻,登时停住! “啊!”樵夫见着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惊叫出声,焦急上前欲伸手拦下箭矢!却被卓玉成出手拦下!顿步之时,便见卓玉成面前顿时出现一道法阵,将那只利箭生生拦了下来。 “哼!”苍鹰冷哼一声,手指在弩箭上一扣,只见那利箭箭头陡然绽开!如同花瓣盛放一般,倒刺之处,即刻散出阵阵黑烟,弥漫双眼。 樵夫只觉胸口处,一道强力将他向外推,身体疾速向后方飞去,拖着双脚在地上磨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再看卓玉成,黑烟迷住了他眼前的景象,缓缓抽出背后双刀,凝气提元,双刀之上登时赤红流光乍现其上! 扬刀眼前,平举眉上,只听叮叮两声,卓玉成只觉刀刃之上,两道强劲之力冲击相撞,手腕略微用劲,但见刀体翻转,一招瞬发!强劲刀风势不可挡,直逼苍鹰。 凛冽刀锋狠厉袭来,苍鹰双脚蹬地,飞身半空翻转半圈,险险避过卓玉成之攻击。正待苍鹰半空避招之际,只听卓玉成沉声一喝:“道气八荒!”寒光乍然闪现当场,驱散周身滚滚黑烟,眼前之景,再度清明。 苍鹰落地一瞬,以自身为轴,单脚为心,转身半圈再次开弩放箭! “散开!包抄!放箭!”简短明了的三个词,三段指令,苍鹰背后三人即刻听令行事,四人各执一方,弓弩纷纷对准圈围之中的卓玉成,同时扣动弓弩,四箭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向卓玉成。 急急急!如此凛冽围攻之势,却见卓玉成脸上未有一丝惧色!抡起双刀,一前一后正反交握,刀锋尽对外侧。一脚向后撤一步,重心下压,自身为轴与原地之处飞速旋转。双刃之风登时化作守护之盾,将围攻袭来的利箭悉数当下击落! “链锁!”此人身法灵活,刀法卓绝,若是任由他留有反击之力,他们便没有胜算。苍鹰即刻下令,顷刻间,条条锁链自四人袖口处其发,紧紧攀上卓玉成四肢腕处! “收紧!”四条链锁同时绷得笔直,四人齐齐用力,本想着能够让卓玉成旋转的身体立刻停下来。却见面前,卓玉成并未如其所愿停下招式,反而攻势愈发猛烈,刀刃稍微调了个角度,划在束缚手脚的锁链之上,强力的冲击令锁链之上登时火花飞溅,随后只听轰然一声炸响,锁链竟纷纷断裂! 强劲的刀风混着惯性的冲击,竟生生将苍鹰四人击退数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地面上已划出一道深深裂痕,苍鹰只觉肺腑之中疼痛万分,喉头腥甜一阵,嘴角鲜血溢出,顺着下颌流下。 卓玉成此时亦停下招式,于原地站立静静看着苍鹰四人。 “阁下身手确实不凡,可出招力道却是有些不足。”双刀挥动,调转一手刀头,卓玉成双目紧盯苍鹰,这四个人中,此人武功最是高超,且头脑清晰,思路明确,的确是个能人。 苍鹰强忍着体内的不适,伸手将嘴角的血渍拭去,立直了与卓玉成相对而望:“多谢阁下提醒。列阵!”其余三人在他们二人说话之际,已然站起身,苍鹰又是一声令下,丝毫未有收手之意。 卓玉成见他这阵仗,不禁嘴角勾起一笑,看了看周围四人,皆是一副欲待齐发的作战模样。 被四人围攻如此危急的境况下,眼前这人竟然毫无惧色,甚至有些笑意,这令苍鹰惊奇不已,对卓玉成稍微有了些兴趣。 “阁下身上尚有内伤,却如此急切着与玉成动手,当真令玉成佩服至极。”看着四人的样子,似乎都有所损伤。 苍鹰闻言,面色一顿,与卓玉成道:“此事,无需阁下担心。今日我等前来,乃是奉命带走我们要的东西。”话语间,眼神朝着一旁的樵夫看了看。 卓玉成将他的反应悉数看在眼中,眉梢微挑,沉声道:“是吗?只是为了这位樵夫兄弟?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苍鹰神色一凛,握着箭弩的手指,越发地用力,只需稍作扳动,箭弩中的利箭,便可发动!此人实在太过聪明,与之相谈过多,只会坏事!向其余三人,使了个眼神,只听扳机扣动的清脆声顿时响起,这一次,一人齐发三箭,箭出之时,锁链再次甩出,将卓玉成四肢禁锢! “啊!”见卓玉成身陷危机,樵夫惊慌奔上前来,口中嘶声大叫! “破枪龙吟战八方!”眼看卓玉成身形受困,数箭齐攻!一道洪亮之声骤然响彻夜空,红缨长枪划破长空,随着招式之名喝出,凛冽枪势横扫四方,一是时间数箭齐断!围攻的四人,被震动天地的枪势震散!重伤肺腑,倒地不起! “冷月清霜傲苍雪!”娇喝女声入耳,白衣雪影落地,手中长剑横扫当场!只见卓玉成手脚束缚顿时解除,链锁纷断!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疑惑 http://.biquxs.info/ “卓老弟!你可尚好?”林骁甩动长枪,枪头在空中划出锐利声响,一番舞动之后,长枪便稳稳背在林骁背上。视线环扫四周,方才出招的四人已经全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来到卓玉成身边,从头到脚将他仔细打量一番,白衣飘然,未见半分血渍,看来是无事了,这才放下心,不为察觉地轻呼一口气。 “无妨。”唰唰两声,双刀翻转手间,红光微烁,顿时收势。低头看着脚边断裂的锁链,抬头对上白衣雪清澈的眼眸,缓声而道:“多谢师姐出手相助。” 冷光闪瞬即逝,白衣雪皓腕翻转,松开手掌,寒霜剑如同有灵性一般,飞向半空,随后只见清光一束,自空中坠下直入白衣雪背后剑鞘之中。 清丽冷艳的面容依旧淡漠,微微颌首以示回应。穆云霄此刻亦走上前来,朝着背后一众伸手示意:“将这些人都带回去,严加看管。” 卓玉成闻言,即刻开口说道:“且慢。”一声出口,穆云霄即刻转身,面向卓玉成,疑惑问道:“玉成老弟?” “穆二哥。”面对穆云霄,卓玉成上前有礼问道:“能否将此人,留与玉成?”指着昏厥在地的苍鹰,卓玉成开口向穆云霄要人。 顺着卓玉成手指的方向,穆云霄将目光投到苍鹰身上,向身旁一个侍卫递了个眼神,一把拉下了蒙在苍鹰面部的那道黑巾。剑眉入鬓,轮廓分明,虽是紧闭双目,但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武之气。 “玉成老弟,为何独独要此一人?”方才的比试,三人均未有所见,是以并不能理解卓玉成为何要向穆云霄讨要这么一个与之动武的人。 卓玉成蹲下身,仔细看着苍鹰的容颜,片刻后方起身,对穆云霄解释道:“此人功夫了得,头脑清晰,确是不凡。若非他身上有内伤,恐怕今夜,待你们出手相助之时,玉成身上便早已挂彩了,哪能这般无事地站在这里。” “既然他这么厉害,不如现在就让我了解了他,省得到时候被方家寻了回去,日后给你添麻烦。”林骁这么说着,手上已然抡起了长枪。 “林公子!”白衣雪急忙按住林骁的手臂,一脸正色盯着他,林骁见她这般神色,倒是真的乖乖收了长枪,立于一旁。 卓玉成心下暗自一笑,师姐是个极为正直的人,断然不会让林骁如此趁人之危。他就知道,只要有师姐在,林骁这易于冲动的小子,他便无需担心。 “你啊,别这么冲动。依我看,方家是不会再让他们回去了,你所担心的事,并无可能发生。”说话间,卓玉成掩在衣袖之下的手指,正暗施咒法,进入苍鹰的回忆之中。不得不说,这苍鹰的警惕和防备是极高的,纵使他使出了十成的咒法,在他的回忆之中,也只能看出个轮廓,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卓玉成只看见满眼的黑暗,幽幽的烛台,微亮的烛火。耳中不时传来鞭笞与嘲讽的笑声。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又有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这音调与樵夫回忆之中,那位小公子的声线相吻合。 “卓师弟?”白衣雪只觉卓玉成周身的真气有些异动,遂出声唤他一声。 急忙散了手上的咒印,白衣雪自小与他一同修炼,他们二人的真气感应最是熟稔,离她如此近的距离,卓玉成偷偷施术,难免被她查出异样,届时又是一通念叨。为防给自己找麻烦,卓玉成在听到白衣雪呼唤之时,便立刻停下了咒法。退出了苍鹰的回忆。 “你怎么知晓方家不会让他回去了?不对,这些人身上都没有方家的锦牌,他们是否真是方家人还尚未可知呢。”林骁将其余三人的身上摸了个遍,也没找出任何能够代表他们身份的东西。 “这方家的人,倒是考虑得周全。”卓玉成将一切收在眼底,手指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玉成老弟,你是否想到了什么,何不讲于我听听。”穆云霄与白衣雪对视一眼,二人皆不了解卓玉成现在心里究竟作何想法,一时有些无奈,齐齐看向他,希望卓玉成能够给他们一个解释。 究竟这些人是否是方家派来的?为何卓玉成要独独要这个男子?方家究竟又有何谋划?这一系列的疑问,都需要卓玉成能给个答案。 但见卓玉成低头沉吟半晌后方才抬头,开口对穆云霄等人解释道:“穆二哥的疑惑,玉成这便给你一一解答。首先,这些人确是方家之人无疑。”话语方落,林骁便接过话头,开口发问:“可他们的身上,都没有方家锦牌啊。” 嘴角微微勾起,卓玉成蹲下身,伸手在苍鹰的怀中一阵摸索,在他胸口处,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件。手入衣襟之内,将那块物件取出,摊在手掌中,朝林骁伸了过去。 只见卓玉成掌心,赫然躺着一块精致的锦牌,锦牌侧面一块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小的方字,若不用手指仔细摸索,是断然无法发现的。 “你怎会知晓他身上有牌子?”林骁惊呼一声,疑惑问道。 “方才我出招之时,刀气明明已经击中他,可他却仍然毫无损伤。只是衣衫有些撕裂,未见点滴血腥。如此才让我生了疑虑,察觉他之胸口处,必然有坚硬之物抵挡。”林骁听后,遂点头表示心头已然明了。 “这,便是方家的锦牌?”林骁将锦牌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着实看不出这块牌子与寻常牌子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样子精致些,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穆云霄看着那锦牌,向林骁伸出手道:“林骁,锦牌给我看看。”拿过锦牌,手指在牌子侧面细细摸了摸,确是有个方字。心中确认这的确是方家的锦牌。 “嗯,确是方家无疑。”穆云霄亲自验证,怎会有假。 “嘿,这世家中的人倒还真是有趣,非得带个牌子在身上以显示自己的身份,这要是在我家,腰上别个这玩意儿,我爹得打死我。”林骁撇了撇嘴,想起自家对于配饰严苛的规定,忍不住一阵吐槽。 “林家乃是武将世家,身上别这些个花花玩意儿作甚。林帅是怕你玩物丧志,再加上舞刀弄枪之时,这些东西难免会成为你的阻碍,一个不小心,过招之时还会有所误伤。”手指在林骁眉头轻轻一扣,将林帅的苦心讲与林骁。 林骁闻言,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原来我爹这么关心我呀。”在林骁面前,林轩向来是个严父的角色,言语上从不轻易表露半点关心,以致于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林骁都觉着父亲是否对自己有意见,每每都会找卓玉成哭诉,即便卓玉成去了玄清宫也常常去书。今日,听卓玉成如此说道,方才明了父亲的一片苦心,暗自欣喜。 这傻小子,又开始飘了。卓玉成笑骂他一句,侧目见穆云霄一脸愁色看着手中锦牌,不禁开口问道:“穆二哥可是有何疑惑?” “锦牌一事,有蹊跷。”一语出,卓玉成心中警铃拉响,拉过穆云霄道:“穆二哥此言何意?” “方家的锦牌,只有方家子孙方可佩戴,且样式花纹各有不同。嫡系子孙,锦牌精致,用料特别,其牌侧刻有方家姓氏,而庶出的子孙,便只能佩戴一般黄铜所制的锦牌,且锦牌上,不可刻字。这一枚,明显是嫡系子孙方才能佩戴的,可现下却出现在一名刺客身上。玉成,这难道还不古怪吗?”穆云霄一席话,令卓玉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看来,他得跟这个苍鹰,好好探探才是。 “穆二哥所说之事,确是蹊跷。此间真相,恐怕只有待此人苏醒过来,方能问个究竟。”穆云霄亦点头以表赞同。 “至于此人届时究竟是留是杀,但看询问之后,他之态度如何罢。”从苍鹰与他之对战之中,他可以看出,此人并无邪气,那双眼睛之中,透着一丝凛然正气!这也是卓玉成为何会动了收他入麾下的心思之缘由。 “如此,也好。但玉成老弟,届时无论有何结果,务必第一时间让我知晓。”穆云霄仔细交代一番,卓玉成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此时,夜深时分,方家另一座石室之中,凄厉地嚎叫响彻室内,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骇人听闻。就连守在外侧的侍卫也不堪折磨,双手捂住双耳,不忍再听。 “诶,你说,他们要这般叫到什么时候?”如此令人发怵的嘶嚎持续良久,这哪是人能够发出的叫声。一位侍从冲着一旁的伙伴,开口说道。 “鬼知道呢。这些人都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了,从来也没见有人来送过一次饭。你说稀奇不稀奇,按理说早该饿死了,却还能这般有精神。”另一个侍从回应着,反正瘆着也是瘆着,不如相互聊聊天,说说话,还能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去,不是吧,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仔细回想一下,还真没见过有人送过饭的!”倒是每隔一段时间,石室门口的侍卫会聚集起来,一同进去清理石室。但这些侍卫,从那以后便在无人见过。小公子说,他们都被调派到其他地方高升了。这一点倒是让他们这些守石室的侍卫还有些期盼。 “诶,听说再过一个月的样子,又要选人进去清理石室了。你说,咱俩有机会吗?”想到清理完石室便可高升,他便止不住地高兴。 同伴见他这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哟,这还有一个月呢,着什么急啊。反正早晚都会轮到咱们的。安心等着便是。” “去你的,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急。”二人聊着天,心中那发怵的感觉,还真散去了不少。 石室之中,嘶嚎之声依旧此起彼伏,未有停歇。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调查 http://.biquxs.info/ 苍鹰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睁眼间便发现自己身处陌生房间之中,房间宽敞,摆设讲究,彰显了主人的高雅品味。 “醒啦?”正在他额角抽痛,揉捏之时,只听得一道男声兀然传入耳中。惊转头,一身白衣即现眼前,顺着抬头向上望去,便见得一张熟悉的面孔,笑脸盈盈看着他。 卓玉成见苍鹰已醒,向不远处随手一挥,只见一方椅凳即刻自行滑了过来,正好停在卓玉成身旁,正身坐下,看着苍鹰,继续说道:“阁下名唤苍鹰?”在探查他记忆之时,听见那方家公子如此唤他。苍鹰,应是翱翔天际,自由自在的雄鹰才对,而眼前这个人,却更像是被人束缚了手脚的笼中鸟。 自己的名字从卓玉成口中唤出,苍鹰登时起身,不顾身上之伤,抬手便要与卓玉成过招。却被卓玉成一手压住,道:“阁下莫要紧张,不过是知晓了你之姓名罢了,何故这般激动。” 苍鹰用力挣脱卓玉成的手,自己的胸口因用力过猛而扯得微微发疼,一手捂在痛处,一面抬头看着卓玉成问道:“其他人呢?” “其余三人,被带到另外的地方去了。我只对你感兴趣,遂单独将你留了下来。”感兴趣?苍鹰听了卓玉成的回答,眉头微微皱起,眼前这人看上去平易近人,笑容可掬,但实际上,却是个极难应付之人。这样一个人说对他感兴趣,着实令他心生担忧。他并不担心其余三人,或者说,他对他们的死活毫不在意,会问起,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现下究竟身处何种境地。 “不知阁下对我为何感兴趣?”再次开口向卓玉成提问。这一次,卓玉成并未立刻回答他,而是轻拍双手,门外处即刻有了响动,只见樵夫单手握着食盘,跟在齐老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房门。 “去吧。”齐老将他带进来后,便站在一旁,抬头看了看卓玉成所坐的方向,对着樵夫指了指,示意他将食盘上的清水送过去。 樵夫见了见床榻之上的苍鹰,不禁手脚发颤,愣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此人是当时追杀他的人,亦是昨夜入侵神兵阁,与少阁主战斗的人。血淋淋的记忆与打斗之间惊人的画面连番在樵夫脑中交替出现,心中对那男子,越发的害怕。 “樵夫兄弟,莫要害怕,玉成在此,无人会再伤你分毫。”看出樵夫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卓玉成即刻开口安抚道,语气温和,言辞得当。樵夫听后,抬眼看向他,只见卓玉成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向他招手示意。紧张的情绪迅速得到了缓解。 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逐渐镇定下来,随后稳稳地端着食盘来到床边,将其上的清水递与苍鹰。 “多谢。”苍鹰从他手中接过清水,轻声道了谢,双目看着樵夫,从头顶打量到了脚尖,一阵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喉头动了动,对着樵夫低头道了声:“抱歉。” 樵夫怎么也未想到,这个曾经追杀他的人,竟然会当面向他道歉。惊异间,他欲开口说话,却也只能啊啊两声。 卓玉成在一旁将一切纳入眼底,伸手在樵夫身上轻轻拍了拍,对他道:“樵夫兄弟,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便由我开同他说吧。你先下去歇息,昨夜你受惊不小,又一宿未睡,相比现在也疲劳不堪了。” 只见樵夫还欲张口说什么,却见卓玉成微微摇了摇头,遂住了口,随着齐老一同下去了。 “你让他来送水,意欲何为?”让一个之前受他迫害的平凡人,为他送水,若说卓玉成没有想法,苍鹰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只为试探你是否是我想的那种人。”卓玉成回复道。方才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 “你想的哪种人?”口中实在太渴,苍鹰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方才觉得干燥的喉头得到了些舒缓。 “内存正义,凛然浩气,于违心所为,心存愧疚,玉成说的可对?”若非心存正义,内怀愧疚,他不会向樵夫低头认错。 徒自一声笑,卓玉成一言,正中苍鹰心坎。眼前这人心思缜密,观察细致入微,确是才人。 “说得倒是不错,可纵然你说对了,又待如何?”说到底,他与卓玉成的立场,是敌非友,他将自己看得这般透彻,是想着如何将他置于死地吗。 “既然是玉成所想的人,不知阁下是否有意与玉成共事?”这是苍鹰万万没有想到的。卓玉成竟然想拉他到自己那方阵营之中。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苍鹰看向卓玉成,眼中神色凝重,面带狐疑。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圈套?身为一个刺客,苍鹰对外人的警戒极高,面对未知的人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更何况还是卓玉成这等城府深沉,观察入微之人。 “苍鹰兄定然认为玉成别有用心,不过无妨,是否心存他想,只要相处的久了,自然会知晓,苍鹰兄,你说是吗?”要想拉拢苍鹰,并非一件易事,卓玉成早先便已想到,对待此人,唯有循序渐进,逐渐引之,方能让他全心全意信任自己,帮助自己。 “论立场,我们乃是敌对。”苍鹰提醒道。 “若是以前,的确是。可现在,苍鹰兄难道还对方家有所期盼吗?”在探寻他记忆的时候,虽然无法看清面容神色,但内在的变化,会随着气息散发出来,卓玉成看得清清楚楚。苍鹰心中的道,与方家所为背道而驰,经过这么多年的累积,早就对方家失望了。 被卓玉成一席话问到无法回答,苍鹰低下头颅,仔细思忖。这人说得着实没错,今次任务,他已然当作为方家办得最后一件事。在方家做刺客的这些年,他看透了世态炎凉,亦看得太多因世家自私自利而发生的悲剧。无时无刻,他都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愧疚不已。良心长时间地被折磨,那样的痛苦,他不愿再持续下去。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卓玉成正色而道:“你之言,的确有道理。但即便如此,我又如何知晓你与方家是否是一丘之貉?听闻前些时候,你方才在大皇子府有所表态,试问一个支持大皇子的人,难道还能有多么高尚的品格么?” 啊,这一茬他倒是给忘了,卓玉成面露无奈之色。当初在大皇子府上表态之时,各家家主皆在现场,方家自然也不例外。这可伤脑筋了,现下苍鹰尚未拉拢,暂且还无法向他表明自己真正的意图,如此一问,当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低头沉吟片刻,遂向苍鹰回答道:“这个问题,玉成确实无法明确给予苍鹰兄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这样如何,你现下身上有伤,方家那边你是决然回不去了,不如就在神兵阁内好好将养,至于共谋一事,暂且不急于一时,玉成不会勉强苍鹰兄做决定,但看苍鹰兄自己的判断如何?”一副好商好量的姿态,令苍鹰对卓玉成的印象好了几分。此人倒还算是明事理,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的确堪忧,不如就按照卓玉成的建议行事,自己也好有时间好好观察观察,看此人究竟有无合作的资格。 苍鹰闻言点点头,同意了卓玉成的提议。胸口又是一阵微微发疼,苍鹰伸手捂住,再次躺了下去:“我要休息了,你且暂时离开吧。” “既然苍鹰兄需要静养,那玉成便就此告辞了。”起身挥袖,身下的椅櫈顺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卓玉成拱手作揖,行了个微礼,随后转身便要离开房间。方前行了数步,身后苍鹰的声音幽幽传来。 “那樵夫的手...”他方才注意到,樵夫的一只手自腕处齐齐斩断,他不记得当时追杀他时,有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哦,他的那只手,乃是玉成不得已而为之。”停下脚步,卓玉成背对着苍鹰,回答他的疑问。 “你?为何?”看他的样子,并非像是会随意伤人的人。 “那时魔丹药力发作,樵夫兄弟顿陷异化之态,出手攻击,为保神兵阁众人安危,并且自保,玉成不得不削去他的一只手。”原来是如此,苍鹰心中默念,一切均是因那魔丹而起。 “那魔丹的效力,竟然如此强劲吗,连你也这般忌惮?”非得削下异人一只手方才能压制。 卓玉成回想当日之景,微微点头:“魔丹的效力,的确非比寻常。苍鹰兄可见过,常人异化之后是何等瘆人的模样。”裂开的血盆大口,扭曲的面容,如恶鬼一般的嘶嚎之声,再加上无尽自愈的能力。确是令见过之人,永生难忘。 苍鹰摇了摇头,他向来负责为方家抓来试药之人,若有逃跑者,当即击杀。至于服下魔丹之后出现的异状,他从未亲眼目睹过。 “是吗,那便好。如果可以,玉成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否则,以苍鹰的心性,定当内疚至死。 苍鹰转过头,看向卓玉成的背影,突觉眼前之人,尤为伟岸。心中竟涌上一股追随之欲。 他张了张嘴,停顿片刻后,下定决心对卓玉成道:“东郊之外有个荒凉石穴,方家之前抓到的人,都会先带到那处去试药。” 一抹笑意逐渐浮现在卓玉成脸上,在此与苍鹰聊了这么久,也不是毫无线索。 转身朝苍鹰鞠躬致谢:“多谢苍鹰兄,这条线索,可是帮了大忙了。” 苍鹰再次扭过头,背对着卓玉成面壁而卧,不再言语。 试药的石穴,在樵夫的回忆之中他的印象极深,那里既是事发的第一场所,又地处偏僻,想必能够查出更多的线索。 走出房门,卓玉成对齐老道:“齐老,待母亲醒来,麻烦与母亲说一声,玉成尚有要事,便先走了。” “是,少阁主。”齐老应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蛇妖 http://.biquxs.info/ 驾马驰骋直奔林家,卓玉成下马便大步跨进林家大门。不一会儿便见林骁与卓玉成一道出了门,策马向东郊狂奔而去。 “我去,这苍鹰倒是真给了条大线索啊!”一面策马,林骁一面看向卓玉成,惊呼道:“卓老弟,想不到短短一夜,你就能让苍鹰吐出这等消息,可以啊!” “你可少贫嘴了,消息是否属实,还得等咱们去看了才知道。”虽是这么说,但卓玉成心中知晓,苍鹰所说的,定然属实。现在只等他们前去探索,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更为重要的物件。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二人来到东郊外,按着苍鹰提供的方向寻找,总算在一处隐蔽地方找到了一方石穴。二人立身在石穴当前,相视一眼,随后双双翻身下马,将马匹栓至一边,徒步踏进石穴之中。 幽闭阴暗的石穴,阴冷无比,阵阵寒风自里面吹出,风中还混着了些血腥之气。林骁登时脸色一变,征战沙场多年的他,对血的味道极为敏感。多重的血腥代表多少死亡的人,他一嗅便知。这阴风之中的血气,与他在沙场之上所嗅到的,相差无几。可想而知里面究竟有多少残尸遗骸! “卓老弟,你察觉到了吗?”林骁此时再无往日那般嬉笑的神色,双眉紧皱,一脸严肃地看向卓玉成,严声问道。 卓玉成点点头,无声地盯着石穴内部,他们二人方行至半途,血腥味便变得尤为浓重,其中还掺了些令人作呕的恶臭。寻常之人若是走到此处,恐怕早已心中恐惧,仓皇离去。 “血腥浓重,恶臭阵阵。再加上穴内不时传来的嗡嗡之声,看来,咱们得有些心理准备了。”里面的景象,恐怕极其腌臜。 林骁强忍着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继续与卓玉成往里走去。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暗,为看清道路,二人双双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石穴内部。脚下,卓玉成踩到了一根凸起的木棒,只听咔嚓一声,微微用力,那木棒便断成了两段。俯身将火折子靠近,却见那哪儿是什么木棒,竟是一根人骨! “卓,卓老弟!”林骁将火折子向四处照去,面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这些,都是什么啊……卓玉成听见林骁的呼唤,即刻起身,顺着他火光照过的方向看去,纵然他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眼前这般景象,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石穴之中,四周石壁皆布满了人血,有些已经干涸发黑,地面上,大片的人骨,完整的,碎裂的。有些肢体残破,七零八落像垃圾一样被丢在石穴的每一个角落。 嗡嗡嗡,耳边,蝇虫之声接连不断,只见石穴最深处,那些黑暗的角落里,阵阵恶臭传来,蛆虫满地,荒蝇横飞,在那些尚有些腐肉的尸骨上不断徘徊。 “呕!”林骁再是忍不住,胃中极度不适。卓玉成见他这模样,即刻出招在他身体要穴之处!好一会儿,才让林骁缓过来。 “卓老弟,这里,除了这些尸骨残骸,恐怕很难找到什么了吧。”林骁现在只想赶紧从这个石穴之中出去,一刻也不想多待。 卓玉成放下手,并未搭理他,地面上的一个物件映入他的眼帘,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缓缓上前,将火折子靠近了些,那是一条人的舌头,连根拔起,尚未腐烂。看来这便是那樵夫兄弟的舌头了。 再往旁处,一颗被污血浸染的珠子将卓玉成的视线拉了过去,那是一颗埋在一片肋骨下的珠子,看来应是被主人吞进了腹中,而后主人被害,遂落了出来。伸手将其捡起,细细观察,只见那珠子在卓玉成靠近后,竟然发出莹莹之光。卓玉成不禁有些惊异,这还是颗通灵性的珠子。侧眼再次看向那片白色骸骨,此等灵物,非是寻常之人能有,这珠子的主人竟还是个修道之人! 正待卓玉成惊异之际,林骁突然侧头,双眼大睁看向背后! “谁!?”突然,林骁身后一阵响动,似乎有谁踩到了什么东西!不顾卓玉成的呼喊,林骁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这冲动的小子!见林骁这般急速冲向石穴之外,卓玉成也来不及细看石穴中的一切,只是将珠子匆匆放入怀中,随后跟在林骁后面,紧随而去! “站住!”二人眼前,确有一道身影掠过!速度极快,根本无从看清来人的相貌。但因背光之故,那人的身形倒是被二人看了个清楚。 “女人!?”竟有女子这般胆大,直入这石穴!?林骁当下惊愕一瞬,随即脚尖点地,直冲而上,眼看着便要追上,只见那女子身形一晃! “林骁!小心!”卓玉成惊喝一声,手中凝聚的真气,随手迸发而出! “道气八荒!”强劲道门真气如离弦之箭冲向那女子!却见巨型黑影倏然乍现!将卓玉成的攻击悉数挡下!又是一闪!黑影直攻林骁,将其击倒在地!女子趁机逃脱!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骁躺在地上,捂着受击的胸口,五官紧皱地撑起半身。手上一阵濡湿,令林骁心头直犯恶心。 方才那女子的攻势,卓玉成看得明确清晰,没想到,今日除了这石穴,倒还让他们遇上了一只蛇妖!还是有些道行修为的! 走上前去,将林骁扶起,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布帕递于他:“拿去擦擦吧。”林骁最是厌恶的便是蛇,而今却被蛇攻击,若他告诉他真相,恐怕他是真会在这儿吐出来。 待林骁将手擦拭干净,拎着那布帕的一角,递到卓玉成面前:“你,还要吗?” 卓玉成稍稍向后退了几步,一手隔开他拎着布帕的那只手,嫌弃地看了看那方布帕:“赶紧出去找个地儿,烧了它。”蛇妖留下的东西,都有些邪气,若将其留下身边,保不定会成为她的目标。他倒是不在意与那蛇妖再打一场,顺道还能查查那蛇妖的来历,但被她留下痕迹的是林骁,届时若真的找上他,可当真不好办了。 “好嘞!”林骁见卓玉成如此说,当下爽快地应了一声。只要能让他赶紧出了这石穴,别说是烧个布帕,就算是让他给卓玉成当一天的小弟他也愿意。 “赶紧走吧!”伸手在林骁背上推了一推,赶着他向外走去。一面走,一面看着地上,蛇妖留下的点点血迹。 “哎对了,方才那女子究竟是何人啊?这般厉害?”二人来到石穴外,寻了个溪水潺潺的地方,搭了个火堆,将布帕丢入火焰之中,看着它化为灰烬。林骁从马背上拿下一个水壶,去溪水边接了壶水,自行喝了一大口,随后将水壶递于了卓玉成。 卓玉成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口后,方才回应林骁道:“那女子,并非人类。”一句话,顿时勾起了林骁的好奇,连忙向卓玉成坐的地方凑近了些:“并非人类?她是妖吗?”今日之前,他还从未与妖交过手呢! “是。”卓玉成抬眼瞅了他一眼,这小子一副兴奋激动的样子,与妖相斗,就这么开心?待他知晓与自己过招的乃是蛇妖之后,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般兴奋。心中不由得有些坏心眼,想要捉弄林骁。 “什么妖,什么妖?”他竟然与妖过招了!难怪那力道和身法那般与众不同!总算可以有新的切磋对手了! 只见卓玉成神秘一笑,再次仰头喝了口水,一字一顿地向林骁答道:“蛇、妖。” 林骁脸上的兴奋之色登时凝固,愣怔在当场,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般。卓玉成左右摇晃一下,见林骁的目光依旧直向前方,连动都未曾动过。这般痴傻的模样,令他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心满意足地将壶中的水一饮而尽,起身又去溪水边接了一壶,放置在马背之上。 “行了,赶紧起来,事情还没完的。”将马匹的缰绳松开,一手牵着一匹马来到林骁面前,见他还是那副愣怔的模样,遂用脚踢了踢他,催促道。 挨了卓玉成一脚,林骁方才醒过神,双手在自己脸颊上狠狠拍了拍,直到那英俊的脸上生生拍出了两道红红的掌印,方才罢手。利落起身,看着卓玉成一脸委屈道:“要死啊,为何今日本少将这等出师不利,陪你去那惊悚的石穴便罢了,好不溶于遇到一个妖,以为可以研究新的切磋招式,却好死不死是条蛇!你说,到底是我倒霉,还是你黑啊!” “去你的。”见林骁这般哭丧的脸,卓玉成笑骂一声,将他马匹的缰绳塞到他手中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赶紧上马,随我去一趟柳巷坊。” 柳巷坊?!卓玉成这是转性了?!去柳巷坊玩?!林骁的八卦之心瞬间点燃,转头便忘了方才自己的抱怨,脸上挂上一丝暗笑,即刻上马,缰绳用力一握,急急跟着卓玉成而去。 于此同时,柳巷坊中,一抹幽光闪入房内,只见燕娘面色苍白地瘫倒在床上,碧绿幽长的蛇尾上,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正在淌血。 凝神屏气,只见蛇尾闪烁光芒,不一会儿便化作一双纤纤玉腿。只是那雪白的皮肤上,几道交错伤痕正渗出血花。 本想着去石穴之中,帮秦子衡清理其中骸骨,没成想却遇见修道高人!原本的目的未能达成不说,自己还受了伤。心中略有不甘,她得赶紧处理了这两人才行,绝不能让他们连累秦子衡! 方才石穴之中,光线实在太暗,她根本未能看清那两人的容貌,好在她灵机一动,借着打斗的机会,留下自己的线索,让他们能够寻迹而来,如此便省了她找人的功夫。 十指紧捏成拳,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清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套话 http://.biquxs.info/ “卓老弟,怎么突然之间要去柳巷坊了?”策马去柳巷坊的路上,林骁一直缠着卓玉成追问不已,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啧啧啧,这老弟,莫不是玄清宫待得久了,今儿个又去了那腌臜石穴受了刺激,想要放松放松? 卓玉成瞥了他一眼,一见他脸上的表情便立马回头,连话都不说一声。只是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脚在马腹处使劲一踢,一声嘶叫,便见卓玉成飞速前行,将林骁远远甩在后面。 “哎,你别害羞啊!跟大哥我说说嘛,我不会笑你的!”才怪!好不容易才让他找到了一个嘲点,林骁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亦稍加使劲儿,驾着马儿紧紧追上卓玉成。 二人一追我赶,很快便来到了柳巷坊门口。未等马儿完全停稳,卓玉成便翻身下马,朝着柳巷坊内走去。 林骁见卓玉成那着急的模样,心下不禁暗笑。遥想上一次二人来到柳巷坊,还是为了孟修一事。那时他因孟修恐会认出自己,便独自在门口等他,今日没了约束,这小子倒是心急的很,连等马停稳的功夫都不愿意耗费,急急地便落地朝柳巷坊内奔去。看他这阵仗,莫不是真的忍不住了? 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林骁匆匆寻了个地方,将两匹马好好系在一处,随后便立刻进了柳巷坊大门。 柳巷坊的老鸨见林骁这张脸,似乎有点印象,但死活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总归是柳巷坊的客人,老鸨也未在纠结太多,转眼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嗯?卓玉成呢?林骁左右看看,四处环顾,亦未找到卓玉成的身影。这倒是奇了怪了啊,他不过是去将两匹马好好安置了,这才过了多久,卓玉成便不见踪影了? 老鸨见林骁并无寻常客人那般一脸色相,只是自顾自地抬头看向四周,还以为他尚未进入状态,遂咧嘴一笑,整个身子半贴上林骁,双手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娇声道:“这位公子,你看上了哪位姑娘不妨与妈妈说说,妈妈呀,保准儿让你满意。” 这小公子的臂膀可真是结实,身板也强健,这人,啧啧,看上去也是俊俏的很啊,除了肤色有些黑。但是男人嘛,黑点更加丰神俊朗,神采奕奕。老鸨对林骁心下暗自评价一番,对他是颇为满意。 林骁只觉鼻间一股子脂粉气息,闻得他鼻间直发痒。用力将手从老鸨手中抽出,左右闪躲着她的靠近,一面陪着笑,一面道:“呃,妈妈?”左顾右盼,他实在是无法找到卓玉成半分身影,只能开口向老鸨询问。开口之际,却实在不知应当如何叫唤,方才听她自称妈妈,遂顺着她的话,试探着叫了一声。 “诶!”谁知老鸨听闻林骁呼唤,即刻激动地应了一声,吓得林骁连连后退。 “呃,那啥,那个我来这里不是来找姑娘的,我是来寻朋友的。”急忙拉开与老鸨之间的距离,林骁转头便要上楼,奈何老鸨的动作比他还要快,未待他走上楼梯,老鸨便又站在他的面前。 “寻朋友?公子这可说笑了,来到柳巷坊的呀,个个都是咱们的朋友,大家寻欢作乐,好不快活的!”林骁登时汗颜,这妓子的思想,当真不是他能够参透的了得。他有点后悔进来了,现在他只想找到卓玉成,拉着他赶紧离开这个风月之地。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再次环顾周围,卓老弟啊,你到底在哪儿啊? 这边,卓玉成手中捏着隐身咒,不声不响地在二楼游走,丝毫不知林骁在楼下的窘境。待来到一间房门前,只觉房中气息诡异,低头看去,阵阵妖气正向外扩散开来。 卓玉成眉头一紧,见四下并无人,遂推了门闪身进了去。奇怪,从上了二楼他便觉得有些蹊跷,其余的房间都隔得很近,相距不过两三步,且每一间房中,都有些响动。至于那响动从何而来,看看这风月地方,不言而喻。唯有这间房,位于二楼最里间,与其他房间相隔甚远,可以说这一面,便只有这一个房间,屋内还极其安静。 “公子既然进了来,便是燕娘的客人,何不撤去手中术法,让燕娘好好接待呢?”一道轻柔女声自内室传来。卓玉成心中警惕甚高,转过身,侧眼看向内室之处。 只见一抹曼妙身影自轻纱幔帐之后袅袅而来,青葱手指撩开薄纱,露出美艳面容。头绾灵蛇髻,朱红点绛唇,纤腰束锦带,盈盈一握间。 “公子还是不肯以真面相示吗?”柔柔一声,似水化骨。 卓玉成轻笑一声,登时收了指间隐身咒。身形逐渐显现在燕娘面前。 “燕娘姑娘。”对于女子,卓玉成向来是有礼的,即便知晓对方对自己不怀好意。 “公子好。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相告,燕娘也好称呼。”眼前这男子,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一双眼噙着笑意,让人觉得格外容易亲近。但对于燕娘来说,此人不过是一个需要除掉的障碍罢了。盈盈笑颜之下,正在盘算着如何将卓玉成置于死地。 “名字不过代号,燕娘姑娘想叫什么便叫什么,无需这般拘谨。”面对燕娘,他可不愿将自己的底细暴露得一清二楚。 “呵呵,既然公子不愿说,燕娘也不勉强。”轻笑一声,燕娘落座,素手拿起茶壶,为卓玉成斟了一杯清茶,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向卓玉成道:“公子请坐。”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姓名知不知晓根本毫不重要。 低头看了看那杯茶,袅袅水雾缭绕杯边,幽幽清香扑鼻而来。卓玉成微微一笑,掀起下摆落了座。端起茶杯闻了闻,香气不错,与他往日所品的茶略有些不同。低头品上一口,清香四溢,心旷神怡。燕娘见他茶水入喉,嘴角勾起一道神秘的弧度。 将茶杯放下,卓玉成一副怡然之色,与燕娘道:“燕娘姑娘这茶,香气奇特,闻之提神,品之怡情,当是茶中上品!今日有幸,不但有美人相伴,还能品得如此好茶,该是玉成之幸。” 纤手半掩朱唇,美人微微一笑,一副娇羞的模样:“公子喜欢便好。公子可知,这茶出了芳香有别于寻常之茶,还另有一个功效。” “哦?那在下可要好好听听了,究竟这茶有何功效?”身体微微前倾,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公子莫急,很快你便能知道了。”一双媚眼对上卓玉成的目光,嘴角噙笑,缓缓而道。算算时辰,药效应快发作了。 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周身血脉霎时逆行,心脏骤然收紧呼吸困难!卓玉成脸上立现痛苦之色,手紧紧攥住胸口,衣襟被抓的变了形。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冷汗直冒,嘴唇已失去了血色,变得煞白! 见卓玉成这副模样,燕娘面露得意之色。睥睨痛苦不堪的卓玉成,款款站起身,绕其缓行。 “如何,公子可是领会到这茶的另一番功效了。”嘲讽的语气,轻蔑的神色,燕娘一把抓起卓玉成的一缕头发,用力扯过,卓玉成吃痛,顺着头发的方向扬起头。 燕娘将脸贴近卓玉成,方才还轻柔可人的面孔,顿时变得阴狠毒辣。 “呵呵,姑娘的茶,果然效果奇特。”纵然被人如此对待,卓玉成依旧风采不减,贵气逼人,见他身临险境,依旧一副毫无惧怕的神态,燕娘顿时觉得极为不快,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卓玉成只觉头皮扯得生疼,却依旧未吭一声。 “哼!没想到你倒还是个硬脾气!”见卓玉成这般能忍,燕娘顿时也觉得毫无趣味,狠狠将卓玉成的头往前一推,松开了扯着头发的手。 “呵呵,燕娘姑娘过奖了。在下尚有一问,欲向姑娘请教。”吃力地撑起身,强忍着不适向燕娘道。 反正眼前这人,也临近死亡,纵有什么让他知晓了,也不会有后顾之忧。燕娘如此想着,再次落座卓玉成对面,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漫不经心道:“说吧。” “请问,方才在石穴之中的,可是燕娘姑娘?” “正是。” “交手之际,在下亦有仔细观察,姑娘的招式武艺皆与常人不同,且周身气息也极其不凡,玉成想问,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言下之意,直指出燕娘非人之身份,卓玉成眼中暗自闪过一道精光,注视着燕娘的一举一动。 只见燕娘冷哼一声,一双眼眸突显异光,乍然见,一条巨型蛇尾自桌下紧紧攀上卓玉成双膝!口中长信微吐,狰狞无比。少顷,蛇尾逐渐褪去,再看燕娘,早已恢复到方前温婉的模样。 “看清楚了?”冷眼瞥向卓玉成,语气极为古怪刁钻。 “原来燕娘姑娘乃是一介蛇妖。在下明白了。”原本紧握在衣襟上的手缓缓松开,眉间痛苦的神色亦逐渐消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燕娘。哪还有方才那副中毒之样。可惜燕娘太过自负,认定卓玉成在喝了她掺了蛇毒的茶水后,便不再仔细看他一眼,遂也未察觉到卓玉成神色的变化。 “可还有什么想问的?”燕娘早已不耐,手掌妖气凝结,化作利刃,下一刻便将这兵刃贴在卓玉成脖颈之处,靠近卓玉成耳旁,未等他有何回应,便阴声而道:“若还有什么疑问,下辈子,我再告诉你!”手起刀落,一到插入卓玉成背脊之中! “怎么回事!?”刀刃入体,却未见滴血,燕娘这才察觉不对劲,登时撤了手中妖气,刀刃即刻化作无形!再抬头,眼前哪里还看得见卓玉成的影子!惊慌环顾四周,亦未见半分人影。 突然,身后一阵清风拂过背脊,一手重击燕娘背心,登时将她击倒在地,妖元重创。 “你,没中毒?!”她明明看着他将那杯茶悉数喝下了,为何? “让燕娘姑娘失望了。”卓玉成摊开手,只见其掌中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晶珠,不过一会儿便消散于空气之中。他体内的紫晶决,自他进屋开始便已启动,是以纵然他将那杯茶悉数喝下,亦不会有任何差池。至于方才的痛苦姿态,不过是为了套燕娘话而使的苦肉计罢了。 “你!”燕娘欲提元硬战,奈何方才动身,妖元便震动不止!疼得她毫无反击之力,双腿忽显异光,一条蛇尾若隐若现! “燕娘!燕娘!怎么了?!”方才卓玉成那一掌,动静实在太大,将楼下众人悉数引了上来。燕娘惊慌地看了看门外那些闪动的人影,看向卓玉成的双眼之中,更添一抹仇色! 她还不能暴露身份!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眼见着双腿已经完全化作蛇尾,老鸨在外急切地敲着门,眼看着便要进来了,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了。 燕娘回头剜了卓玉成一眼:“此次之仇,他日,我必向你讨回!”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中毒 http://.biquxs.info/ 众人在燕娘门口呼唤多时,也未见有人来开门,突然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轰然巨响,老鸨登时急红了眼,匆匆唤来几个彪形大汉,示意他们将门撞开。林骁站在楼下,并未跟着上去凑热闹,他寻思着,肯定又像上次一般,两个姑娘因为一个恩客而大打出手,遂才闹得这般热闹,他可不想上去,免得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既然那么多人围在上面,他正好趁此空挡好好找找卓老弟究竟在哪里。 砰砰砰,激烈的几声撞击之声震耳欲聋,未过多久,房门便承受不住这等冲击,被强行撞开了。老鸨急不可耐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生生挤了进去,却见窗口处,一条巨大的蛇尾正急速滑出! “啊!”老鸨哪见过这等景象,惊叫一声后,登时被吓得瘫坐在地,一脸惶恐之色指着窗户,待蛇尾消失后也未缓过神来。身后的一众看客们亦是被吓得不轻,面面相觑之后,便哗然一片,顿时二楼一阵狂烈躁动!楼梯间,脚步声纷沓涌下,震得楼梯险些坍塌! “妖怪啊!”林骁只听一人惊呼一声,随即便从自己身边冲过,肩膀与他撞了一下,却是头也不回地奔出了柳巷坊。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未待林骁作出任何反应,只觉手臂上一阵强劲之力拖着他随人群一道冲出了柳巷坊门外。拉扯之间,林骁看着自己的手臂,的确感觉有人拉着他,但眼前却始终没有见到半点人影。 正纳闷,只听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跟着我走。”分明就是卓玉成的声音!这小子!竟然使了隐身咒?!难怪他一直寻他不得! 待二人来到柳巷坊外一处静谧之处,卓玉成方撤了隐身咒,身形逐渐显现在林骁眼前。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在里面寻了你半天也没见到个人影,你倒好,咒印一出便隐藏得无影无踪,也不是先打个招呼。”林骁见着卓玉成便是一阵碎碎念,将自己寻他之时的窘境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那蛇妖,便在柳巷坊之中。”卓玉成将林骁的念叨悉数听完后,方开口向他道。 “啥!?”林骁一阵惊愕,指着柳巷坊的方向,瞪大了眼睛看着卓玉成道:“蛇妖在柳巷坊里?” 卓玉成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林骁见他如此回应,不禁咽了咽口水。回忆方才楼上众人的反应,才领会到那些人大喊大叫的妖怪就是与他们在石穴之中交过手的蛇妖。 “我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一样要来柳巷坊,还道是你压力太大想要调节调节,我还兴高采烈地跟来,想给你做做向导来着。感情你是为了那蛇妖啊。”林骁在一旁,独自嘀嘀咕咕半天,还不时拿眼睛瞄着卓玉成。若是知道他乃是为了蛇妖,他是打死也不会跟着他一起来。 “噗。”卓玉成见林骁这副样子,忍不住喷了一喷,随后开口揶揄道:“你给我做向导?恐怕秦姑娘不会放过你。”每到这种时候,卓玉成总会拉出秦怀素压上林骁一压,免得这臭小子吹牛不打草稿,得意忘形得很。 果然,一听到秦怀素,林骁便乖乖地闭上了嘴,站在一旁委屈巴巴地看着卓玉成。 “我的天,你看到了吗,刚才那条蛇尾?”周遭的人已经开始对方才柳巷坊中的所见议论纷纷。 “那么大条绿色尾巴,能看不见吗?!啧啧啧,最是瘆人并非那蛇尾好吗,而是柳巷坊中有妖怪!” “就是就是,你说说看,本来咱去柳巷坊是为了寻欢作乐,享受软玉温香的,可若是你怀中抱着的却是个妖怪,你说,瘆人不瘆人?”这些个市井小民,当真是无可救药。 林骁与卓玉成在一旁,将这些人的话悉数听入耳中。摇头轻叹,柳巷坊中出了妖怪,首先考虑到的竟是自己怀中软玉是否也是妖,对于坊中人之安危丝毫看不见,如此炎凉之势,不得不令人唏嘘。 待那群高声阔论之人散去,林骁看着那群人的身影对卓玉成叹道:“哎,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这些人讨论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你说是吧卓老弟。卓老弟?” 未见卓玉成有任何反应,林骁连忙回头,却见卓玉成背靠一棵大树,缓缓坐了下来,嘴角一丝血迹,眉目间透着痛苦之色。 “卓老弟?!”林骁见状,心下一惊,三步跨两步来到卓玉成身边,将他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一番,关心道:“卓老弟你怎样?” 只见卓玉成闭目运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微微摇头道:“林兄,劳烦你送我回花无间。”他还是太小看燕娘的蛇毒了,纵然有紫晶决,可慢性的毒素依旧无可抵挡,现下留在体内的蛇毒发作,肺腑顿时受创,一时无法支撑,只得靠树坐下。 “好!”卓玉成开口求助,林骁二话不说,干脆应道:“你在此稍微等我片刻,我去将马牵来!”卓玉成点点头,胸腔内又是一阵翻涌,喉间瘙痒,咳出声,竟又是一口鲜血。 林骁见状,知道再耽误不得,遂即刻转身离去,将二人的马匹火速带了过来。 “还能骑马吗?”只见林骁一手牵着马匹,一手将卓玉成从地上扶起。 “尚且还行。”好在这点蛇毒还不足以致命,卓玉成双脚轻微蹬地,便翻身上了马。林骁亦然。 “驾!”缰绳握紧,向马背上一拍,两匹马即刻奔驰向前,马蹄过处,尘土飞杨。 “呃!”马背之上,胸口骤然一疼,卓玉成不再强忍,弓背一声闷哼。 “再坚持一下!花无间很快就到了!”林骁侧头看向卓玉成,见他嘴角的血色已然发黑,心中顿感焦急,双眼不住在前方与卓玉成之间切换。只希望卓玉成能够撑住,他们能快一些回到花无间中。 此时,花无间中,心瑶一早便已醒来,四处找寻卓玉成,却被青莲告知,卓玉成昨夜便去了神兵阁,未与她说,乃是为了她之安全考虑。 心瑶却不以为意,只觉自己似乎被抛下一般,一早上都在生卓玉成的气。手上拿着修整草木的剪子来到花圃之中,对着眼前一棵无辜的盆栽撒着气。 “臭呆子,笨呆子,大猪蹄子!”剪一刀,心瑶便骂上一句,将心中对卓玉成的怨气悉数发泄在盆栽之上。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不是跟她说清楚了吗,那臭小子因故回神兵阁去了,不带她乃是为她之安危考虑,怎还这般怨气冲天?”蒹葭歪着脑袋窝在青莲怀中,一脸不解地看着心瑶对那可怜的盆栽进行无尽的凌虐。 只见青莲微微一笑,低头向蒹葭解释道:“夫君,女孩子的心思是很复杂的。青莲想,心瑶姑娘纵使知晓神武君这般决定乃是为她着想,但这般无声无息地走,连个招呼也没有当面与她打,想必也是让她有些介怀吧。再加上心瑶姑娘的性子你我都知晓,并非乖巧听话等着别人安排的人,神武君这般行为,虽是出于好意,但在心瑶姑娘看来,却难免专横了些。”这倒是青莲自始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蒹葭闻言,仔细思忖片刻,小手摸着圆圆的下巴连连点头,娘子说得的确是有道理。卓玉成那小子虽然说心思细腻,思虑周全,可在安排事情之时,却是未考虑过心瑶的想法,难怪这丫头这般不爽了。 眼见着那盆栽就快被心瑶剪得秃顶了,青莲连忙上前阻止道:“心瑶姑娘若再这般剪下去,这可怜的盆栽可真就废了。” 青莲的话即刻将心瑶的注意力拉回,手中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那盆栽,果然,被她剪得枝叶凌乱,只剩下一枝光杆儿了。 “呃…”堂堂一国公主,剪下来的盆栽竟这般不堪入目,实在是丢脸。双手将剪子丢下,双颊绯红看着青莲:“青莲姐姐,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花圃是青莲与蒹葭修炼之地,其中花草皆因二人灵力修为所感染,灵性非常,她竟如此轻易地便毁去了一株盆栽,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无妨,心瑶姑娘心系神武君,难免对旁物有所忽略,实属正常。”不过一株小小盆栽罢了,左不过再花些时日,便会恢复如初。 都是卓玉成那个臭男人!心下暗自腹诽卓玉成一句,小手在身前打着圈,牵着自己的衣角不住地打旋儿。青莲见她这般模样,甚是可爱,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宠溺的笑意。 “青莲姑娘!心瑶姑娘!”就在此时,走廊之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尚未见到人影,便听得寒生的声音在走廊间回荡。 “寒生,小心些,莫要摔了。”青莲回过头,见寒生跑得急切,遂开口提醒道。待寒生走近,三人方才见到他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 “寒生,怎么了?”青莲见他那副不安之色,心中亦有些担忧。寒生这孩子,向来将心中所思浮现于面上。现下他如此惊惶之色,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寒生气喘吁吁地冲面前三人道:“大哥哥,大哥哥回来了!”心瑶闻言,大步走上前来:“卓玉成回来了?” “嗯!”寒生连连点头,还欲说什么,但一时之间喘气过急,未待话出口,遂头向一旁侧了侧,咳嗽不止。 青莲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柔声道:“慢点,莫急。”按理说卓玉成回来,寒生当欣喜才是,为何会是一副惊慌之色?莫不是,卓玉成出了什么事? 待寒生缓过气后,方才抬头,拉着青莲的手向门口走,一面走,一面开口道:“快,青莲姑娘,快随我去门口,大哥哥受了伤,嘴角都还在滴血呢!” 一语既出,青莲三人面上皆露惊色,纷纷跟着寒生急急向花无间门口奔去。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解毒 http://.biquxs.info/ 花无间门口,卓玉成经过一阵策马颠簸,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抬头看到花无间三个字,心下顿时放松,眼皮一沉,整个人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林骁急忙翻身下马,飞身扑向卓玉成,伸手将他稳稳接住。 “卓老弟!”林骁从未见过卓玉成这般虚弱的样子,急声呼唤其名,奈何卓玉成已完全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把卓玉成的一只手臂环在肩上,将他整个人半扛在身上,拖着步子向花无间门内走去。 “林公子!”前方传来寒生急切的声音,林骁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青莲三人跟在寒生身后急急奔来,脸上尽是惊慌神色。 心瑶远远地便看见卓玉成半挂在林骁身上,不觉忧心忡忡。方才在花圃之中那股子对卓玉成的怨气,早被她抛之脑后。 见来了人,林骁顿时松了口气,停下脚步,静待三人奔至面前。 “小子这是怎么了?”蒹葭跳着脚,伸手想要够到卓玉成垂在身侧的手掌,青莲见状,俯身将他抱起,凑近了卓玉成,示意林骁将其手臂抬起,伸向蒹葭方向。 小小的手指搭在卓玉成的手腕之上,仔细辨别脉息动向。内息紊乱,肺腑受创,隐隐之间竟有一丝妖气游走其间。 “他中毒了。”放下手,蒹葭轻声吐出一句。闻此一言,在场众人无不震惊!齐齐将目光集中在卓玉成身上。 “严重与否?”青莲看了看蒹葭,见他脸上未有过多忧色,想来神武君所中之毒,并非难解之毒。 蒹葭摇了摇头,回应青莲道:“不过一般蛇毒,无妨,先将人带进去,娘子,还得麻烦你施法助这小子将体内的毒逼出来才好。”朝林骁吩咐一声,蒹葭便趴在青莲怀中,陷入沉思。 众人一听,方才安下心,林骁拖着卓玉成进了门,寒生也在一边帮着忙,心瑶紧随三人身后,跟着进了花无间之中。 “夫君可是在想什么?”青莲见着蒹葭的神色有些异样,出声问道。 “我在想,那小子体内的妖气。”那妖气着实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但一时之间,蒹葭却想不起来。 妖气?青莲偏过头看着蒹葭,惊讶问道:“神武君体内有妖气?”卓玉成乃玄清宫丹阳殿的掌教,修为功力如何,他们一清二楚,寻常之妖如何能够近得了他的身,更何况还在他体内留下妖气。 “可是厉害的妖气?”左思右想,也只有法力高强的妖族方能对卓玉成造成这般影响,只是却不知是哪个族的,竟有如此能为。 却见蒹葭摇摇头:“虽然从那妖气上看,那妖族有些能为,却并非能够近得了臭小子的存在。”既然非是可以近身的妖族,那这股妖气又是如何入体的呢?这可着实让蒹葭想破了脑袋也未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啊!”一双小手将整齐的头发挠得乱糟糟的,真的好心塞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蒹葭烦躁地吼了一声,炸毛的样子着实萌得很。青莲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不禁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在蒹葭背上拍了拍,柔声劝说道:“莫要急,夫君,想不通咱们且暂时放下便好,无需这般急躁。”顺便用手指仔细地将蒹葭被抓乱的头发捋了捋,抱着他转身进了花无间。 好不容易走到了卓玉成的房间中,林骁将他双腿盘好摆正了坐姿,方才舒了一口气,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膀。 “林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卓玉成他怎么会中毒呢?”心瑶看着卓玉成煞白的脸色,心焦地冲林骁发问。 “我也不知道啊,我俩一同去柳巷坊,他刚一进去我就找不到他人了,待他出来,就已经是这样了。心瑶丫头,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如何中的毒啊。”林骁一脸无辜看着心瑶,双手一摊,耸肩答道。 柳巷坊?!心瑶内心砰地一声,好似什么炸裂一般。半眯着眼睛,一脸鄙视地瞅了瞅林骁,又回头看了看卓玉成。两个男人,大白天去柳巷坊…… “你们,青天白日,去柳巷坊作甚?”虽然在听到二人去了柳巷坊后,满心的不悦,但心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向林骁问道。或许,他们是去找人也说不一定,还是问清楚得好。 见心瑶这幅表情,以及这怀疑的语气,林骁知道,她是误会了,连连摇手道:“诶诶诶,你可别想歪了啊,我与卓老弟去柳巷坊,可不是向寻常人那般,去,去找姑娘的。”在心瑶一个姑娘面前,说出找姑娘三个字,林骁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连话都顿了一顿。 “那你们是去做什么的?”青莲抱着蒹葭一踏进房门,便见心瑶双臂抱于胸前,一步一步逼近林骁,一副逼问的架势。 “你先别靠我这么近,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我慢慢跟你讲。”眼前是心瑶放大的脸,二人贴得稍稍近了些,心瑶身上少女的体香窜入鼻间。丫头啊,你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还好卓玉成现在处于昏迷之中,否则就这架势,他得将自己揍得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说不定还得在怀素面前多言几句,那他的日子可真的难过了。 林骁一面后退,一面将手臂隔在自己与心瑶之间,陪着笑哄着心瑶道:“心瑶丫头,你先向后退一点,退一点,你我之间靠得这般近,不合适,不合适。” 青莲见林骁这为难的模样,轻笑一声,将蒹葭放下,自己便上前去,轻轻拉了拉心瑶:“心瑶姑娘,现在神武君身上的蛇毒有待解决,耽误不得。你若想知道实情,不妨待青莲将神武君的毒解了,再向林公子问清楚可好。相信届时,林公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番言辞后,笑意盈盈地看向林骁,道了声:“林公子,你说是吗?” 她与蒹葭也着实好奇,卓玉成为何会中毒,这蛇毒究竟从何而来,卓玉成体内的妖气又如何入身。 两位佳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林骁,林骁顿时觉得倍感压力,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看着二人,心下暗自叹了口气道:“是,是,青莲姑娘说的是。待卓老弟的毒解了,林某必定为二位解惑!”只要现在这两位祖宗能够先放他一马,什么都好说。卓老弟啊,林大哥可真是见识到了,你这花无间中的女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得了林骁的保证,青莲与心瑶对视一笑,转身走向卓玉成身旁。蒹葭早已在卓玉成身上做好了准备,衣衫退至腰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略微瘦削的肩膀,手臂之上,肌肉的线条优美,心瑶见后,脸上不禁泛起绯红。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皇兄之外的男子的身体,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青莲倒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她身为妖族,在这凡尘之中什么没见过,再加上自己早已为他人妇,这等程度,见怪不怪了。 背上,肩上,手臂,胸前,皆有蒹葭画出的符印,蒹葭站在一旁,向青莲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动手。随即只见青莲莲步上前,凝气指尖,幽幽碧莲顿化卓玉成头顶之上。 “玉莲化三清!”娇喝一声,头顶处,绿色莲花缓缓盛开,莲瓣逐渐散下,自符印所在之处,没入卓玉成体内。碧绿真气持续灌入,卓玉成只觉身体之中,一股清凉之力拂过体内各处,犹如清风一阵扫尽尘埃。 盏茶之后,蒹葭见卓玉成面色逐渐好转,额上的冷汗亦逐渐减少,心知他体内的蛇毒与残留之妖气当是清理的差不离了。遂开口向青莲说道:“青莲,收势吧,差不多了。” 青莲闻言,轻点头颅,掌心朝着卓玉成摊开,随后五指逐渐收拢,方才没入体内的莲瓣慢慢从符印之间浮出,重归半空,再次合成一朵完好的碧莲。只是,这朵碧莲的色泽比之之前,更加的幽绿,想来是吸收了卓玉成体内蛇毒的关系。 “灭!”轻声一个字,浮空的碧莲登时消散无踪,青莲顺势收掌,纳气运功,将体内翻腾的真气平息下来。 “呃…”体内蛇毒已清,存留的妖气亦被逼出了体外,胸腔内不再疼痛难当,卓玉成幽幽睁眼。 “卓老弟?”林骁见卓玉成转醒,急忙上前,半蹲在他身侧,凑近他轻声唤了唤。 侧目,卓玉成便看到林骁放大的脸,他脸上担忧的神色清楚地倒影在他眼中,心中稍稍有些感动,开口应了他一声:“林兄。” 虚弱的声音气若游丝,方才他记得,看到花无间的匾额,他便陷入了黑暗,如今醒来,却在自己的房内,想来是林骁将他扛进来的,抬手,在林骁肩膀处轻轻一捶,轻笑一声道:“林兄,多谢你。” 卓玉成一声谢,其中意味的感情尤其多。林骁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却也懂得卓玉成这一语中的含义。 呵呵一笑,伸手握住卓玉成捶在自己肩上的手:“你我兄弟,举手之劳而已,何足言谢。你啊,下回可别丢下我,独自去做危险的事情了。你看这次,就是你将我撇下,才会遭了那蛇妖的算计吧。” 一声兄弟,道的是人间真情。此次他卓玉成的确是轻敌了,遂才会着了道。 顺着林骁的话,卓玉成轻点头颅,笑着应道:“林兄说的是,此次是玉成太过大意了,下次定与林兄一同进退可好。” 卓玉成亲口说的,定不会骗他,林骁这才一脸满足地笑了笑:“这才对嘛。” “咳咳,二位,你们兄弟情深我是不介意,不过,既然少爷你的毒已经解了,是否能够向咱们解释解释,你究竟如何中的这蛇毒?在柳巷坊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正待二人说话之际,身后一道阴影突然笼住两人,卓玉成回头一看,便见着心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完了,他差点忘了要向心瑶三人解释这回事儿。林骁一手捂着额头,根本不敢转身,将头凑近卓玉成,小声与他道:“呃,方才我一不小心,说了咱们去了柳巷坊,心瑶丫头就一直追问不休。我是搞不定了,交给你了。” 既然是兄弟嘛,心瑶又是他的人,当然要由卓玉成亲自去解释了,林骁毫无义气地将这口锅,直接扣给了卓玉成。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谎言 http://.biquxs.info/ “噗!”幽静暗巷之中,燕娘身负重伤,步履蹒跚地扶着墙艰难地向前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去往何方。 “哎!这里有个小妞!”暗巷之中,几道人影忽然闪现,燕娘因伤眼前一阵模糊,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只听声音便知自己遇到了一帮流氓。 “哟!还真是,长得还挺标致啊!”邪佞的笑声回荡在暗巷之内,燕娘心中暗道不妙。看他们的架势,定是对她图谋不轨,自己现下内元受创,真气紊乱,别说出手反击,连正常走路都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历史当真惊人的相似,数年之前,也是在暗巷之中,燕娘遭遇歹人侵犯,那时的她刚才受了一帮茅山道士的攻击,踉跄逃入暗巷,却不料竟遭遇了那般羞辱,还好有公子出手相救。回忆之中,秦子衡的身影骤然浮现,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容。 佳人一笑,倾国倾城,那群流氓哪见过这般貌美女子如此清雅一笑,心中的蠢动更是按捺不住,只见为首异人即刻冲上去,双手将燕娘按在冰冷的墙壁之上,淫笑道:“嘿,看小娘子笑得如此娇媚,看样子也是等不及了吧!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话才说到一半,那流氓头子便将自己的嘴往燕娘身上凑过去!其余小流氓也满眼放光,搓着手候在一旁,一面助兴,一面叫道:“老大,你记得还有小的们啊!” “臭小子们。”流氓头子转头笑骂一声,随后回道:“放心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保准让你们也尝尝鲜!” 一股体臭充斥鼻间,燕娘只觉得此人令人作呕,可自己身上丝毫力气也没有,根本奈何不了他,不如...口中长信逐渐吐出,蛇毒之气在口中萦绕,只要她一张口,眼前这人必死无疑。 见燕娘并未有何激烈的反抗,流氓头子只道她是放弃了挣扎,遂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些。内心暗喜,今天倒真是捡到了大便宜了,拱起一张嘴,便朝燕娘一双红唇贴去。 “混账!”正当燕娘欲将毒气吐出之时,只见一道清冷白光自天劈下!直直击在流氓头子双手之上!手臂之上,一阵刺痛,流氓头子瞬时将双手撤回,一脸怒气地抬头望去。 “究竟是谁坏我好事!?”半空之中,只见白衣雪轻盈飘下,落地后,绝色清冷的脸上,满是对面前流氓的不齿。 倾城的容貌让一众流氓看得直了眼。今儿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一连碰上两个美人! “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轻薄良家妇女!”白衣雪一声娇喝,大步上前,将燕娘揽过,护在身后。 “你…”燕娘看着她,略微有些惊讶。 “姑娘莫怕,我会带你安全离开。”白衣雪侧头向燕娘安抚道。 反正她现在重伤在身,既然有人愿意出手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燕娘默默将白衣雪打量一番,这姑娘虽然年纪轻轻,但修为倒是极高,面对这些渣滓流氓,轻而易举。遂放下心,微微点点头道:“那便多谢姑娘了。” 面前一众流氓见此情状,登时有些不满,这两个美人儿他们哪儿能轻易让她们离开! “哟,两位美人儿可是忘了,我们哥几个还在这儿等着呢?!”流氓头子猥琐一笑,张开双臂便朝二人奔来,不过两个女人罢了,他一人足矣制服! “龌龊!”白衣雪眉头一皱,轻骂一声,随即一脚向后退一步,转身出掌发力!只见白光一闪,一阵强劲真气直冲流氓头子胸口!顿时将他击飞!连带着他的那帮小弟,亦飞出数里,背部撞上暗巷尽头的墙壁之上。 留着一群伏地哀嚎的流氓在此,白衣雪冷哼一声,顿时收势,一手揽在燕娘腰际,脚尖轻点便飞身出了暗巷。 “多谢姑娘相助。”待寻到一处安全之地,白衣雪方才放下燕娘,见她落地便颤颤巍巍,伸手将她扶了一扶。燕娘抬眼看了看白衣雪,清冷的脸上一丝波澜未起,如此绝色之姿,当真是个妙人儿。 “姑娘不必多礼。”白衣雪出声回道,随后便直直盯着她,再无一语。她本就不是善于交谈之人,与卓玉成一起时,亦是他带头领话。遂她一人面对燕娘,着实不知应当与她说些什么,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能丢下她自行离去,只能这么相对而望。 “姑娘,燕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答应。”燕娘在柳巷坊中见到的人形形色色,自然能够看出白衣雪的性子。想着既然人姑娘不善言辞,那便只能自己主动点了。遂开口向白衣雪如此发问。 “姑娘请讲。”白衣雪闻言,心下略微思考一阵,并未点头答应,也未拒绝,只是开口让燕娘先将这个不情之请说道说道。 “不瞒姑娘,燕娘现在身负重伤,根本无法自顾。又是一介弱女子,若是再遇上向方才那样的事,可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脸可怜地将自己身体的情况讲与白衣雪听,小心谨慎地避过了她蛇妖的身份。 白衣雪将她上下打量一通,伸手在她手腕之上仔细探了脉息。果然是内元重创,肺腑受损,不过,她之气脉却与寻常人相差甚远! “你并非凡人!?为何不与我说明你的真实身份?是否有何阴谋?”白衣雪乃玄清宫白虎一脉得意弟子,稍作探息,怎会认不出燕娘并非凡人之躯!这女子有意隐瞒自己的妖族身份,究竟意欲何为?如此作想,白衣雪一把丢开燕娘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满眼戒备地看向燕娘。 燕娘见状,心思陡然一转,睁着一双水眸,盈盈看着白衣雪道:“姑娘,现下虽然天下之间,万物共存,但妖族之于凡人而言,亦是不可接受的异类,燕娘会掩饰自己的身份,无非是不希望再受到排挤与伤害罢了。” 白衣雪听燕娘如此说辞,仔细想来,似乎合情合理。如今天下之大,万物同生一片天空之下。人类对他族的接受和认可程度也逐渐提高,只是除了妖族。 妖族因太古时期,以人为食,持续多年。长久以来都站在凡人的对立面,是以至今,人类已无法完全接受妖族。但凡知晓有妖族的存在,大多情况下,的确是会赶尽杀绝的。 心中的防备逐渐松动,燕娘见白衣雪眼中的警惕似乎有所降低,遂趁热打铁,接着道:“姑娘,燕娘这一身伤,便是因暴露了身份而被人追打所致。燕娘来到此处之后,向来安守本分,不曾伤过一个人。在燕娘妖族身份尚未暴露时,周围的人都待我极好,可待燕娘的身份曝光之后,人们看燕娘的眼神就变了。以往温和亲切的目光变得狠厉决绝,当真是让燕娘觉得可怕至极。”一副凄楚神色展现在白衣雪眼前,看着燕娘如此可怜的状态,白衣雪的心防彻底放下。 “抱歉,误会你了。”收起满身的敌意,白衣雪心中暗叹,这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说到妖族,他们玄清宫与数位妖族上人亦有往来,是以玄清宫弟子自小便对妖族的接受度高于寻常人。再者,白衣雪耳根子较软,又面冷心热,面对燕娘这等识人心,懂变通的蛇妖,很容易便被收服了。 见白衣雪已经完全被自己所编的故事说服,彻底卸下了防备,燕娘不禁暗喜,如此一来,便有了暂时的落脚之地了。 “那,姑娘可否在燕娘伤势恢复之前,暂且收留燕娘一阵?”离了柳巷坊,她无可能去沈府找秦子衡,那样只会给秦公子带去麻烦,是以现下,她得自己另寻一个地方暂留。而眼前的白衣雪,便是她的希望。 “这……”白衣雪闻言,一脸为难,思忖片刻对燕娘道:“实话告诉姑娘,我现在亦是暂住他人居所,是以实在不能决定能否留下姑娘暂居。” 燕娘闻言,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向白衣雪道:“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姑娘你将燕娘一同带回,燕娘自会与主人说明情况。你待如何?” 白衣雪闻言,轻轻点点头:“如此,倒着实是个办法。”由燕娘自行向穆云霄解释并征求意见,的确最为合适。 “那,就劳烦姑娘了。”燕娘脸上一笑,微微伏首,有礼而道。 白衣雪亦回之一礼,随后转过身,走在前面为其引路:“走吧。” 燕娘看了看白衣雪,自己的双腿虚浮无力得紧,跟着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白衣雪回头一看,即刻停下了脚步,匆匆折返回去,伸手在燕娘臂上轻轻一托,轻松将她拉起。 “抱歉,是我疏忽了,你身上有伤,脚步虚浮,不宜多行。”说着便将燕娘扶至一处坐下,道:“在此稍候片刻。” 自己转身向一旁的车夫走去,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放至车夫手中,交谈几句之后,便见车夫爽快应了一声,随即拉着一辆马车随着白衣雪来到燕娘面前。 “来,上车吧。”再次俯身,将燕娘从地上扶起,牵着她上了马车,随后对马夫道:“走吧。”马夫干脆诶了一声,手上缰绳一挥,拍打在马身上,车轱辘即可滚动起来,向前快速驶去。 其实二人方才离二皇子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乘马车眨眼工夫便到了府邸门口。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少时缓缓停下,下了车,撩开车帘,笑着对里面白衣雪二人道:“两位姑娘,地方到了。” 白衣雪先行下了车,随后转身向燕娘伸手,让其搭在自己手上,小心下了地。 向马夫轻道一声谢,便与燕娘一同走进二皇子府大门。 燕娘抬头看了看匾额,心下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住在二皇子穆云霄的府邸之中?! 想着秦子衡现下正是沈家赘婿,乃大皇子一派,而今她却阴差阳错有机会进入二皇子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或许她还能寻个机会,帮上秦公子也未可知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渊源 http://.biquxs.info/ 花无间内,卓玉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房中走出。方才一身汗与尘土蒙在身上,着实有失风度。遂赶紧将其换之。 正待一脚刚踏出房门一步,便见一道纤影飘至面前,稳稳阻断他的去路。低头一看,心瑶正仰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林骁这臭小子,篓子是他捅的,却把这麻烦留给自己解决,他倒是撒丫子跑得挺快,借着家中有事儿之故,急急离开了花无间。 卓玉成对此,只能扶额暗自叹息一声损友,迎上心瑶双眼,他当真无可奈何。 “少爷。”只见心瑶甜甜一笑,开口一声少爷叫得着实甜美,但在卓玉成耳中,却是倍感恶寒。 “心瑶。”他也出声唤了唤心瑶的名字。 “既然你已经好了,可否向我讲讲你究竟为何去柳巷坊,又如何遇见蛇妖,中了蛇毒?心瑶蠢笨,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几件事的关联,还请少爷为心瑶讲解讲解才好。”瞪着面前的卓玉成,心瑶双手插在腰间,眼神之中透着明显不悦之色 见心瑶如此执着,卓玉成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她这哪儿是想要知道前因后果,无非只是单纯因为他去了柳巷坊而闹别扭。 “心瑶,以你的聪慧,怎会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卓玉成低下头与心瑶平视,望入其眼底最深处,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要我亲口告诉你,我便听你的。”随后便将神兵阁苍鹰暗袭,石穴相斗蛇妖,以及柳巷坊智斗燕娘悉数告诉了心瑶。 “没想到方家竟然能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心瑶在听卓玉成讲述石穴之中遍布残骸之时,头皮便有些发麻。想那林骁可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将士,见过的血腥场面何其之多,连他都无法接受石穴之中的景象,可想那里究竟是怎样的炼狱。 “哼,方家所做的,恐怕比咱们知晓的要更为瘆人。”卓玉成轻哼一声,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玉成。一道女声突然自心瑶耳边响起,声音清冷悦耳饱含深情。 “谁!?”心瑶不禁惊声而出,左顾右盼,寻找那声音源头。 “心瑶,怎么了?”卓玉成见心瑶突然惊叫一声,不禁疑惑问道。 玉成。那声音又唤了一声,心瑶这次没有出声,转头盯着卓玉成看了看。 “嗯?”这小丫头作何这么看着他?不过这杏眼圆睁的模样倒是挺可爱。忍不住伸手在心瑶头顶揉了揉。 奇怪,这声音是叫的卓玉成,可看他毫无反应的样子,似乎并未听到。难不成,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这声音?带着疑惑,心瑶静静等待下一声的呼唤,奈何等了半晌,那声音却再未出现。 “心瑶,究竟怎么回事?”心瑶的行为举止都太过反常,卓玉成不觉有些担心。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丫头今天一惊一乍的。 算了,心瑶摇了摇头,说不定是自己太过担忧,出现了幻觉。抬头看向卓玉成,轻言道:“无事,可能太过担心你,导致我有点失常。” 卓玉成听后,心中是有些欢喜的。心瑶说担心他,总算这些时日的相处没有白费。 “师…”看着心瑶的模样,晃眼间他似乎看到了殷曼,脱口便欲唤一声师父,好在被他生生按捺住了。 “是吗,那玉成可是多谢心瑶的关心了。”微微一笑,将手从她头顶放下。 “嗯?这便是你在石穴之中发现的珠子?”卓玉成手上,握着一颗闪着灵光的珠子。若非满布血渍,倒是玲珑剔透,讨女子喜欢的紧。心瑶指着那枚珠子,抬头对上卓玉成的双眼,如此问道。 顺着心瑶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向自己手心的这颗灵珠,卓玉成微微点头:“没错,这珠子之中,尚有一丝微弱的灵力,我想将其提取出来,或许会有些线索。”这灵珠藏在那片骸骨之下,自卓玉成看来,其主生前乃是将其生生吞下,待尸身腐朽后,方才掉落出来。灵珠因此便沾上了人气,如此一来,他就有办法能从这灵珠之中提炼出逝者生前的片段记忆。 “原来如此。”心瑶明白后,不住地点头。 “小子!小子!”正在此时,蒹葭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侧眼看去,只见他与青莲正朝着自己方向走来,一面踏着小步子,一面冲他高高挥着手。 “蒹葭大人。”卓玉成微微一笑,回应他一声 “小子,你之前体内的那股妖气,我想起来是谁的了!”蒹葭一走近卓玉成便开口道。 卓玉成满心疑虑,妖气?莫不是说他受伤之时,体内的蛇妖之气?莫非那蛇妖与蒹葭大人乃是旧识?这可真是让卓玉成有些惊异了,这天下何其之小,他正愁燕娘的线索断了,不好找寻呢,蒹葭这里便有了新的消息。 “蒹葭大人里面请。”侧身伸手指向屋内,卓玉成让众人一同进了房内相谈。 “神武君,换下的衣物便交与青莲吧。”青莲进了屋,将卓玉成换下来的衣衫拾掇了去,转身便欲走出房门。 “青莲姐姐,你不坐下来一起听听吗?”心瑶见青莲未有坐下来的意思,遂开口将其唤住,轻声问道。 只见青莲摇摇头,侧目与蒹葭相视一笑,随后回答心瑶道:“夫君要讲的事,青莲一清二楚,当时青莲也在场的。是以便不陪各位了。”话语落,向卓玉成微微弗身,莲步款款,出门离去。 卓玉成见状,什么也未说,待青莲离去之后,方才转过头与蒹葭道:“蒹葭大人请讲。” 蒹葭闻言点点头,遂开口向卓玉成问道:“小子,那与你交手的蛇妖,名字是否叫燕娘?”这熟悉的令人有些无法忍受的气息,纵使再过几百年他也能辨认得出来。 卓玉成点点头道:“蒹葭大人说得不错,正是燕娘。”果然不出他所料,蒹葭欲告诉自己的,正是燕娘的事。 “呵!时隔这么多年,她倒是还敢用这个名字。”想到当年逃亡之时,燕娘对自己所做的事,蒹葭便气不打一处来。 “小鬼,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赶紧说说,你与那蛇妖究竟有何故事啊?”心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蒹葭,迫不及待地想要听那蛇妖的故事。 心瑶如此可爱的形态落入卓玉成眼中,令他不禁一笑,伸手在心瑶粉颊上轻轻一捏:“心瑶,莫要心急,耐心听蒹葭大人说。”随后转头正面蒹葭,有礼道:“蒹葭大人请继续。” 小小的白芽随着头的动作前后微微摇晃,蒹葭双手撑着自己一张小小圆脸,继续道:“当年还是乱世,我们妖族的栖息之地因战乱而被破坏,是以不得不迁徙他处。战乱年间,食物短缺,很多妖族找不到吃食,便逐渐开始以人为食。人类与妖族之间的隔阂本就颇深,如此一来,便更是雪上加霜!燕娘便是当年,食人一派的妖族。” “那蒹葭大人你呢?”战乱当年的事,他曾听母亲说过,确如蒹葭所说,当年流民数万,颠沛流离,无所定所。许多流民无故失踪,鲜少有人被找到,纵使寻得,也只剩下一些残骸断肢。今日听来,那些失踪流民恐怕多数都被妖族之人啃食殆尽了吧。 “我?”蒹葭瞪大眼睛看着卓玉成,手指了指自己,道:“我与青莲本属草木类,只需清水和一些素食便可生存,人肉那等血腥之物,我们是断然无法入口的。” 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蒹葭乃百草之王,青莲真身乃是一株睡莲,当真是与那血荤之物毫不沾边。 “那接下来呢?既然你并非食人妖族,又为何会与那蛇妖有所交集?”心瑶听得新奇,催促着蒹葭继续向下讲。 “还不是因为被人类赶杀的缘故。”蒹葭回忆当初,继续开口道:“妖族食人一事很快便被人类发现,为了生存,人类奋起反击,请来了一群稍有些道行的茅山道士。只要见着妖族之人,便不问青红皂白一概格杀!就连许多一直行善,未曾伤害过人类的妖族,也受此迫害!我与青莲便是其中一员。在逃亡的过程之中,我与青莲走散了,燕娘告诉我,青莲受了伤,被她救下,安置在一处静养。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并未考虑蛇妖奸诈的本质,就信了她的话,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幽静树林之中。” “即便青莲姐姐真受了伤,她乃是睡莲真身,要静养也应当在有水源的地方,树林之中算是怎么回事…”心瑶闻言到此,不禁轻声嘟囔一句。 “所以说,我是关心则乱啊!”蒹葭抓了抓头,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蠢笨到家了!那时他只要稍微想想,定能察觉得到燕娘别有用心。 “蒹葭大人,那接下来呢?”没想到,燕娘竟然与蒹葭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只臭蛇妖将我引到树林之中,原是想对我下手,吞了我的药灵内丹。”说到内丹,蒹葭半眯着眼,瞥了瞥卓玉成,见他一脸和善的笑意后,接着往下说:“要知道,本王乃是百草之王,一个小小蛇妖,若真要动手,这可能是本王的对手?最可恨的,便是她竟然使阴招!趁着本王一时大意,竟向本王投毒!更糟的是,我俩的打斗太过激烈,引来了那些茅山道士!一堆符咒压来,将我与那蛇妖双双重伤!几经周折,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因元气受创,无法再维持人形,只能化作一株不起眼的药草以待静养。那蛇妖也不知所踪了。”原以为只要静静养伤,几日之后便可恢复人身,却不料不久后一位落魄书生来此,似是饥饿多时,胡乱抓了路边草叶就往嘴里塞,连带着他也被其囫囵吞到肚腹之中。 那位书生,想来便是步念青了。如此倒能解释得通,为何国师一介文弱书生,却能将蒹葭并入体内。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高人 http://.biquxs.info/ “原来蒹葭大人与燕娘之间,竟是渊源颇深。”听完蒹葭的故事后,卓玉成不住地用手摩挲着下巴,面带微笑道。 “嗯哼。”圆圆的脑袋重重一点,蒹葭放下撑在下巴上的小手。拿起面前的茶杯,递到卓玉成面前。 大手提起茶壶,向蒹葭手中的茶杯中斟了些许茶水,随后低头看向蒹葭,轻声道:“蒹葭大人,请。” 说了半晌,真是口渴得紧,蒹葭砸了咂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在茶水温度并不是很烫,否则照蒹葭这样的喝法,嘴都得烫掉一层皮。 待蒹葭将水饮完,卓玉成对上他的双眼,问道:“蒹葭大人特意前来,不是只为了告诉玉成这段前尘往事吧?”他可不觉得蒹葭没有其他的想法。 “你倒是机灵。”一滴水还挂在嘴边,蒹葭将就着那小手在唇边擦了擦,一脸赞意看向卓玉成道:“本王跟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把燕娘那蛇妖的事情,交与我处理。”毕竟是旧识,当年因她偷袭,导致自己受创,还被步念青并入体内,这等仇,他还未报呢。 仔细想想,燕娘既与蒹葭之间有如此仇怨,将此事交与他,倒也还行,毕竟燕娘乃是妖族,蒹葭对其也熟悉应对之法。 卓玉成仔细思忖片刻后,登时点点头,向蒹葭道:“如此,那燕娘之事,便交与蒹葭大人了。” “放心,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蒹葭自信地拍拍小胸脯,既得了卓玉成的应允,他来此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遂拍拍衣衫,跳下椅櫈离了去。 “你把那蛇妖的事情交给小鬼了,那你要作甚?”心瑶看着蒹葭一蹦一跳地离去,转过头向卓玉成发问道。 “我?我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卓玉成将手掌摊开,将手中灵珠放于桌案之上。手心向下,绕着灵珠施法作术。 半晌过去,只见那灵珠之中的灵气未见半分响动,心瑶趴在桌子上,看了看灵珠,又看了看卓玉成,呵欠连天道:“你都施法这么久了,这珠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卓玉成此时也是双眉紧皱,缓缓将手收回。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按理说,他的咒法应当片刻之后便会见效,现已过去这些时候,却未见这颗珠子之中的灵气有半分回应,着实有些奇怪。 将珠子再次放入掌心,仔细观摩。透过包裹在灵珠之上的血渍,隐隐可见那其中缓缓萦绕的灵气。 “奇怪,为何会如此?”卓玉成从未遇见过这等情况,顿时陷入疑惑之中。 锁灵认主。方才那道清冷声音再度响起,心瑶急忙抬眼看向卓玉成,见他依旧双眼紧盯灵珠,对那声音毫无反应。 这下她是确定了,这声音只有她能够听到! 你说什么?心瑶试着向那道声音发问,看看是否能得到回应。 此乃锁灵珠,是认主的灵物。那声音果然回应了!心瑶即刻抓住时机,对其发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只有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冷清之音顿时消弭,不再回应。奇怪,怎么就不回答了?心瑶秀眉轻皱,低着头,满脸的疑惑。 “那个,卓玉成。”良久,心瑶仔细思考究竟要不要将这无形女声之事,告知卓玉成。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忍不住开口唤他一声。 “何事?”心瑶呼唤,卓玉成放下手中灵珠,视线即刻投向心瑶。 “这个珠子,我知道为何会无反应。”对上卓玉成的视线,心瑶用手指了指卓玉成手中的灵珠,接着道:“此乃锁灵珠,是极为认主的灵物。正因如此,才对你之术法毫无反应。” 原来如此,卓玉成恍然,但心头却是一阵疑惑:“为何你会知晓此物乃锁灵珠?”照心瑶初见此珠的反应,她应该是从未见过锁灵珠。但为何现在却如此笃定地告诉他,这珠子的来历? 她就知道卓玉成会生疑,心瑶贝齿咬了咬红唇,思虑再三后,下定了决心对卓玉成道:“其实我并不知晓这个珠子的来历,不过是因为脑中有个声音,是她告诉我这个珠子乃是锁灵珠。我想着既然你有如此疑惑,那便跟你说说好了。” 听心瑶一言,卓玉成顿时将锁灵珠一事放置一旁。收起手掌,将珠子放于怀中,一脸喜色地看向心瑶,略微有些激动:“你说,有一道声音在你脑中?”他笃定,那是殷曼的声音。 面对卓玉成突然的欣喜,心瑶有些不明所以。对上卓玉成的目光,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道:“嗯。那声音今日出现了好几次,却只有我一人能听到。” 是殷曼无疑! “那除了今天,以前可也有这般情况?” 只见心瑶摇摇头:“从未。” 莫非殷曼已经逐渐要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导了吗?卓玉成心下如此作想。这也倒不是不可能。想想之前殷曼几次出现,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导致殷曼对这具身体的掌控逐渐强了些,遂才能这般出现在心瑶脑中。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轻轻拉了拉卓玉成的衣袖,她总觉得,卓玉成有事情瞒着她。 回头看向心瑶那对充满疑惑的双眼,卓玉成想还是暂时别告诉她殷曼的事。待一切有了定论之后,再寻个机会,与心瑶好好说清楚便是。 摇了摇头,卓玉成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无事。” 真的无事?心瑶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狐疑之色。这家伙,定是没有说实话! 只见心瑶豁地一下站起身,凑近了卓玉成,不依不饶地抓过他的衣领,逼问道:“无事那你方才那般欣喜神色?骗谁呢?!”她今日,定是要他说清楚了! “你是公主,要有公主的气度。这般对一个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听话,将手放下,有话咱们好好说。”心瑶这幅样子,他可不想一个不小心,踩到雷区。遂放软了态度,轻言细语地哄着。 听卓玉成一席话,心瑶登时松了手。他说得没错,她乃堂堂一国公主,怎能如此失了礼数周到。 将手收回,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款款落座,看着卓玉成再次开口问道:“那么,还请桌公子为心瑶解惑。”这一次,轻言细语,言语礼貌。 卓玉成见状,心下暗自偷笑了一声,这丫头倒是着实有些可爱。为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卓玉成假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向心瑶道:“这事,我现在尚未确定,是以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事情始末。待我查明确定了之后,再与你说可好?”他也不愿欺瞒心瑶,只是殷曼的状况实在是不太稳定,若此时告诉心瑶,免不了她情绪有所波动,如若因此将殷曼压制住,那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真心诚意的言语,诚恳的态度,将心瑶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半数。 “那,你保证,待你查明之后,一定会将一切都讲与我听?”眉梢微微扬起,向卓玉成讨一个承诺。 “我保证。”轻声一笑,见心瑶这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再次捏了捏。 与此同时,方家之中,方陵接到线人来报,苍鹰等人进了神兵阁后,便没见到再出来。 只见方陵脸上冷冷一笑,挥手示意线人退下,其后,转身坐在正位之上,悠闲地端起一杯清茶细细品着。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苍鹰他们四人。就不怕事出有变么?”一旁,秦子衡依旧握扇翩翩,静坐在偏位之上。 “有何可担心的,在他们去神兵阁之前,本公子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蛊了。”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冷冽的杀意。轻拈茶盖,在茶碗之中仔细撇去茶末,随后对着茶水面上吹了吹。 “哦?下了蛊?”秦子衡眼睛微眯,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方陵还会在人身上下蛊? “没错。”咽下最后一口茶,方陵将茶杯置于桌案上,一手搭着扶手,四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轮流敲打着。 “没想到方小公子竟还偷偷习了苗疆蛊术,秦某当是佩服。”他倒是要看看,这方陵究竟下了什么蛊。 “哈哈,秦兄,你过奖了。我一个世家纨绔子弟,哪懂那些高深蛊术。这蛊,乃是请人制好了,做成药丸,只要与他人服下,便可自行在那人体内结蛊。”要说他请的那人,倒的确是有些能耐。做出的东西既精巧又好用,着实对得起他出的价钱。 原来竟是这样,秦子衡心中有了些数,的确,以方家的财力,什么样的价位都能出得起,只要别人愿意,还有什么是方家无法搞定的? “如此说来,秦某倒是真心羡慕方小公子,连这等高人都能请得到,看来方小公子的名望是极高的了。。”秦子衡扇子轻舞,一脸羡艳的神色看向方陵。 方陵最是喜欢别人这般奉迎。顿时喜上眉梢,得意得有些忘了形。登时起身,走下堂来停至秦子衡面前,俯身与他面面相对道:“你可想看看那高人?本公子倒是可以引你一见。”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秦子衡心下暗自一笑。方陵此人骄傲自大,生平最喜逢迎拍马之话,一旦得意起来,便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好东西都展示在人前。他如此奉迎,也是为了要见见那位制蛊的高人。说不定还能请教请教魔丹的炼制之法究竟应当如何改进。 既然方陵已经开了口,那他也不必客气了。秦子衡遂即刻起身,拱手向方陵作揖行了礼,脸带微笑向其应道:“那秦某今日便沾沾方小公子的光,随着小公子前去拜会拜会那位高人可好?” 这秦子衡,说话当真是好听,方陵听得眉开眼笑,即刻直起身,对秦子衡道:“秦兄既如此说,若是不带你去看看,便是本公子的不是了。走吧。你且随我来。” 自己转过身,在前方领路,秦子衡见状,即刻抬腿紧随其后。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同类 http://.biquxs.info/ “到了,秦兄,请吧。”方陵带着秦子衡来到方家一处偏僻院落,门前由两三个侍卫守着,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这里是……”秦子衡四面环顾,不觉有些惊奇,他出入方家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这样孤僻的地方。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方家独有一处院落!? “你可别再到处乱瞟了,小心那些侍卫将你抓去挖了眼。”方陵一把将他拉过,带着他进了院落大门。 “哟,方小公子,你们这倒是挺周密的啊。我方才可是看了好几眼呢,莫非真要将我的眼睛挖了去?”秦子衡看似在说笑,可实际上,对于方陵的话,他是当真拿捏不准。这方小公子向来喜怒无常,又最喜凭着心性做事。若说他真能因一人环顾四周而挖人眼球,他还真信。 只见方陵偏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开口回道:“秦兄放心,你是我的朋友,对待友人,本公子向来友善。” “呵呵,那秦某可当真谢过小公子青睐了。”拱手作揖,打趣似地冲方陵道。 “好了,进去吧。”方陵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只听房门内,一道低沉男声传出:“请进。”方陵这才推开门,将秦子衡引了进去。 进了屋,里面暗沉一片,窗户紧闭,密不透风。里面还不是传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秦子衡将警惕提得最高,视线在屋内缓缓扫过。 “方公子,这位是…”暗影之中,一道魁梧人影缓步走上前来,逐渐显现在秦子衡二人面前。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黝黑的皮肤,深邃的轮廓。右眼处,带着一只眼罩,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之人。 这还是个半盲之人?秦子衡的视线被那人右眼的眼罩拉了过去,心中微微生疑。不,或许此人右眼并未受伤,戴眼罩不过是为了掩饰不可谓旁人所知的真相也未可知。总之一切尚是未定之数,断不好下定论。 方陵见这人问起秦子衡,方才笑眯眯道:“蒙扎大师,这位是本公子的好友,名为秦子衡。子衡,这位是来自苗疆的蒙扎大师。”方陵左右转身,向二人介绍彼此。随后向蒙扎作揖行了礼,道:“本公子与秦兄畅聊之时,无意间提起蒙扎大师乃会苗疆巫蛊之术。正巧秦兄本也对蛊术颇为感兴趣,遂方陵才说既然大师与秦兄志趣相同,不如将秦兄引来见见大师,二位认识认识,也不无坏处不是?” 方陵一语话落,方见蒙扎高声一笑,眼光在秦子衡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随后道:“既是方小公子举荐之人,相信能为必定不小,如此倒是蒙扎备感荣幸了。” “大师此言,乃是太过抬高秦某了。”秦子衡微微一笑,朝蒙扎拱了拱手,心中思虑片刻,随后开口道:“大师,今日秦某前来,尚有一事想向大师请教。”既然已经来了,那他不妨向蒙扎问一问魔丹之事。 “秦公子有何疑问,但说无妨。”蒙扎向秦子衡抬了抬手,示意他道。 “不瞒大师,秦某以前曾经自己研究过苗疆蛊术,也曾效仿着炼制丹药。但秦某的资历尚浅,所见之法着实太过稀少,是以炼制出的丹药并未有秦某想要的效果。方才想向大师请教,究竟是何处有了纰漏。”秦子衡一面说话,一面抬头看向蒙扎,只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等待自己将话讲完。 “秦公子既有如此疑惑,蒙扎自当愿意解答。只是,秦公子所说的丹药,可有样品供蒙扎参详?”蒙扎伸出手,掌心朝上对着秦子衡。 秦子衡今日前来,并未料到会见到蒙扎,本想仔细询问一番,向蒙扎取取经,奈何蒙扎现下竟要他提供魔丹样品。现在仅剩的五颗魔丹悉数藏在燕娘身上,现下并没有魔丹样品可提供给蒙扎,这可着实令秦子衡有些为难。 见秦子衡愣怔当场,未作任何反应,方陵在一旁忍不住开口提醒他道:“秦兄,秦兄?蒙扎大师叫你呢。” 方陵的一席话,将秦子衡即刻拉回现实之中,他回过神,一脸歉意地向蒙扎鞠躬行礼道:“蒙扎大师还请见谅,今日与方小公子前来拜会,乃是计划之外,是以身上并未准备丹药的样品,如若大师愿意,不如过几日,待秦某带着样品前来,再与大师请教。如此,大师意下如何?”一番话说得规规矩矩,礼貌甚佳。蒙扎闻言,点了点头,脸上也并未因此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哈哈,这倒是。今日带秦兄来,当是本公子一时兴起。大师,你莫要见怪才是。”方陵哈哈一笑,附和着秦子衡,亦向蒙扎鞠躬行了礼,如此说道。 “无妨。秦公子,你下次来见蒙扎之时,带上丹药样品便是。”蒙扎看了看两人,收回了伸出的那只手。 “既然无法向大师请教丹药炼制的事,那秦某可否向大师问问,蛊的制法?”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见到苗疆用蛊之人,秦子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讨教的机会。 “蛊的制法?”蒙扎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疑惑:“秦公子说的,是指何种蛊?” 方陵见状,即刻上前,替秦子衡向蒙扎解释道:“秦兄所问的,乃是大师你上次给我的,那个以蛊所制之药。” 蒙扎听言,遂恍然明了,开口道:“原来,秦公子欲问的,是烟花蛊。” 烟花蛊?这是何种蛊?秦子衡自认了解的蛊术不少,却从未听到过这样一个蛊。双眼满是不解神色,看向蒙扎,以待他之解答。 “还请大师赐教,何为烟花蛊?”微微低首,轻声向蒙扎请教道。 “呵呵,所谓烟花蛊,乃是将蛊虫种于人体内,任其寄宿其中,待到受创或者非常时刻,即刻引爆体内蛊虫,从而将人体自内而外炸裂开来,那形态,犹如烟花绽放,凄美无比。”说白了,就是在人体之中埋上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待受到冲击之时便引爆,顿时血肉横飞,人命消陨。这般血腥的蛊术,亏得蒙扎还能将其形容成烟花绽放,此人果然非人道所能为! “原来如此。”秦子衡一面暗自腹诽蒙扎残暴,一面却又像找到同盟一般兴奋不已。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当年为了炼制魔丹,豢养魔物以吸食人血,其残忍程度并不下于蒙扎。 方陵在一旁听着蒙扎的解释,更是如享受绝世乐曲一般,眯着眼,摇头晃脑。待蒙扎话语一落,不禁咂咂嘴,连声赞道:“妙,真是绝妙!”想象一下那人体在半空之中炸裂开后,顿时鲜血飞洒空中,绯红的血液在天空的映衬之下会使怎样一番美景,简直就是艺术的化身! “的确如方公子所言,蒙扎大师的烟花蛊,当真是艺术的绝妙化身。”秦子衡顺着方陵的话,对蒙扎极度赞扬。 “哈哈哈!”蒙扎仰天一笑,双掌拍动,看着眼前二人,一脸欣喜之色:“方小公子果然没有带错人,秦公子亦是个懂得欣赏之人,蒙扎甚为喜欢!”蒙扎自小便喜欢血腥暴力的东西,他一向将鲜血奉为最为神圣的艺术品。时常自行研究旁门巫术,以血巫蛊术为主,但在苗疆之时,他之行为却不被同村之人所接受。他们将他视作异类,排挤在外,不但将他赶出村落,还将他精心研究多年的成果,一把火悉数烧成灰烬。他不甘自己的心血被如此糟蹋,遂奋起反击,用当时他刚研制出的烟花蛊,将全村之人全部炸裂,顿时村落之中,血流成川,房屋上,地面上,乃至每家每户栽种的草药田中,全数被鲜血所浸染。那时候,他看着漫天血雨纷飞,一时陷入了艺术的沉沦之中。 “大师喜欢便好。”方陵得了蒙扎的赞赏,当下十分欣喜,看向秦子衡的眼中,亦是满目欢悦。蒙扎此人,对于喜欢的东西极其苛刻,很少有东西能够入他的眼,更何况是人。今日秦子衡如此轻易地便讨了他的欢心,自然让方陵也觉得倍有面子。 秦子衡感受到方陵向他投来的目光,回之礼貌一笑,更与蒙扎侃侃而谈。 而此时,另一边,市井之上,几名流浪儿匆匆在小巷之中逃窜,后面跟着一大帮拿着棍棒的人追赶着。 “臭小子,给我站住!”带头追赶的那人脚力异常迅猛,似乎也有些功夫底子,一顿飞檐走壁眨眼间便追到逃窜浪儿身后,抡起手中棍棒便朝着最末端的那个小浪儿敲去! “大胆!”只见一声怒喝,一道宽大黑影笼罩攻击之人头顶之上,抬头望去,一彪形大汉凌空而下,一掌劈在带头之人肩胛地方。 “哎哟!我的娘!”头颈向旁一偏,手臂之上一顿麻痹,棍棒登时掉落在地,滚了两圈。只听那人惊叫一声,脚步踉跄向后急急退了数步方才停下。 赵胖稳稳落地,粗壮的手臂插在滚圆的腰腹之上,低头鄙夷地看着眼前着狼狈不堪之人。将那群流浪儿悉数护在身后。 “赵老大。”流浪儿们认出赵胖,齐齐奔上前来,抬头看着赵胖,手上紧紧攥着从那些人身上顺来的书信。 “头!”身后那一群追赶的人,纷纷涌上来,接住带头之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挡我教训这群臭小子!”那人方才稳住了身形,挣开身后之人的搀扶,握紧拳头便一头向赵胖冲去! 还未近赵胖身,便觉着头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论他如何使力也无法前进一步。其余的那些追赶之人见他们的头儿被赵胖抵住头部,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遂纷纷抡起棍棒,朝着赵胖进攻! 赵胖横眼一扫,双腿半蹲,手部一个使力,攥住手中之人的领口,将其像麻袋一样甩向进攻而来的人群。 “哎哟!”一击便将那群追赶之人悉数击倒在地,一片哀嚎。 “东西拿到了吗?”侧头向身后那群流浪儿问道。 只见其中一个浪儿将手中的书信朝赵胖亮了亮,一脸自豪地道:“赵老大交代的事儿,咱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好!随我回去吧!”伸手在那孩子头上轻轻揉了揉,赵胖脸上挂着笑意,转身带着那些孩子离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传信 http://.biquxs.info/ “将信给我。”回到自己的地方,赵胖从流浪儿手中接过书信,将信塞到之前卓玉成托寒生送来的木玩之中。 “泥鳅,去,把这个方木盒子送到花无间去。”赵胖从众多孩子之中,挑出一个人,将木块递与他,吩咐道。 “哦。”那名叫泥鳅的男孩儿走上前来,不情不愿地接过木块,撇了撇嘴应了一声。 注意到泥鳅不寻常的神色,赵胖有些不解,低头凑近了泥鳅,仔细看了看,这孩子面色正常,随后又伸手在泥鳅额头上试了试,嗯,温度也正常。看来身体是没什么事儿的。 “泥鳅,你咋啦?”既然身体没事儿,那就是心中有不快。对于这群孩子,赵胖是打心眼儿里关心。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状态不对,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这泥鳅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今天倒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没事儿。”闷闷地答了一声,泥鳅将木块塞到自己怀中。 没事儿?这小子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儿啊。赵胖挠了挠脑袋,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一旁的同伴看了看,当下了然一笑,走上前来,在赵胖耳边嘀咕几句,赵胖的疑惑即刻有了答案。 原来泥鳅这小子,是在嫉妒寒生啊。想想看也是,泥鳅与寒生岁数差不多,又是一同来到赵胖身边的。以前还一同上街执行赵胖交代的任务,说起来,那时两人的关系亲如兄弟。你被打,我卯尽全力替你报仇,我有难,你倾尽一切将我救赎。 但就是这样一对处于同一齐平线的二人,却因一场机遇,让二人的命运有了逆转。 寒生被卓玉成挑走,去了花无间,不仅吃饱穿好,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寒生这名字好啊,一听就是有学问的人起的,比起泥鳅这种登不上门面的土气名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明明大家起点相同,不过是运气好一点,凭什么过得比自己好那么多。这便是泥鳅嫉妒的点,若那时是他去给卓玉成送信,现在在花无间享福的,便是他泥鳅! 赵胖了解一切之后,忍不住轻叹一声。面对这种事,他还真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 泥鳅有这等反应,实在太正常了。这是常人都会有的情绪。他也说不得泥鳅什么,但长期这么下去,他怕泥鳅因妒生恨,对寒生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哎,这可真是为难他这么一个粗人了。 “泥鳅啊。”大手按在泥鳅头顶,轻轻抚着,看着泥鳅一脸不情不愿的神色,出口安慰道:“人各有命,有些事情你不必看得太重,也不要过于放在心上,啊?” 只见泥鳅转过身,张开双手,用力抱住赵胖。一脸委屈道:“赵老大,我知道你是在劝我不要对寒生有太大的敌意,可是,我现在真的觉得好难。我只要看到寒生的脸,就会想到自己与他之间现在究竟是何等的天差地别。这让我怎么能够甘心!”有人关心,有人安慰,泥鳅强忍的委屈顿时爆发出来,将心中的不满悉数吐露。 说出来也好,至少发泄一通之后,泥鳅会好受些。如此想着,赵胖环住泥鳅瘦小的肩膀,一只手在他背后慢慢为他顺着气。 “好啦好啦,说出来就好受些了。”赵胖笨拙地安慰着泥鳅,要他这个粗汉子说些什么委婉好听的话,的确是为难他了。 好一会儿泥鳅才缓过来,松开手站直了身体,冲着赵胖笑了笑,随即道:“赵老大,我好了。” 看着泥鳅红红的眼眶,赵胖知道这孩子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强打精神罢了。哎,泥鳅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只可惜机运差了些。 赵胖点了点头,在泥鳅头上揉了揉道:“那赶紧去送东西吧,别瞎想了啊。” “嗯”只见泥鳅重重点点头,转身便向外跑去。 花无间内,卓玉成好不容易将心瑶哄好了,正与其在房中议论究竟如何找出这锁灵珠的破解之法。 “锁灵珠极其认主不说,其可发挥的力量更是与主人之能为息息相关。现在这锁灵珠的主人已亡,咱们该想要运行这锁灵珠内的力量,恐怕是难啊。”心瑶将锁灵珠捏在指间,仔细观察。 “哎,这珠子外的血渍能清理干净吗,看着真是令人不悦。”研究了半天也未能看出个什么名堂,心瑶将锁灵珠返还至卓玉成手中。 卓玉成看了看她一手撑着脑袋,歪歪地看着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将锁灵珠拿至眼前,几次施法,试着将锁灵珠内的力量激发出来,却都是徒劳。 “看来是真的无法催动了。”几次失败后,卓玉成彻底死心。将锁灵珠收起,只能另寻他法再做打算了。原本以为燕娘那处暂时中断后,能从锁灵珠内获取些新的线索,如今看来,却是也难了。 “试了这么多次才收手,你可当真是有耐心。”心瑶撇撇嘴,依旧歪着脑袋看着卓玉成。这人可真够执着的,明明说过了锁灵珠认主,旁人根本无法催动其力量。非得自己巴巴试了这么久才肯罢手。 “凡事都得有个尝试不是么,若未试过,怎能知晓能否行得通呢。”卓玉成回头与心有相视一眼,出言解释道。 “大哥哥!”门外,寒生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总算不是匆匆忙忙的了。二人闻声回过头,只见寒生手上拿着一方木块站在门口。 “寒生,站在门口作甚,快进来。”卓玉成向寒生招招手,示意他进屋。寒生这才抬腿跨过门槛,笑眯眯地来到二人面前,双手捧着那方木块将其递到卓玉成眼前道:“大哥哥,赵老大让泥鳅送了这木块盒子来。” 这还是第一次与卓玉成相见之时,他亲手交给他,让他带给赵胖的物件。待方才泥鳅拿出来的时候,寒生一眼便认了出来。 哦?从寒生手中接过木块盒子,卓玉成眉毛稍稍扬了扬:“赵胖这么快就将消息打听到了?”他以为那些陈年往事,不花个几个月,是翻不出什么料来的。 手指轻轻一扣,木块盒子下方一个小小的机关瞬间被开启,只听咔哒一声,木块便缓缓打开,里面塞着两封卷成卷的信件。 “那个,大哥哥。”卓玉成刚将信件拿出,正要展开阅读,寒生在一旁轻轻出声。 “嗯?寒生,怎么了?”转头看向寒生,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疑惑问道。 “嗯,泥鳅还在外面等着呢,外面天寒,可不可以让他进来取取暖?”泥鳅与他差不多岁数,又是以前一起执行任务的搭档,他一直将泥鳅视作兄弟。深秋天冷,他身上御寒的衣物不多,方才从他手上接过木块之时,他感受到泥鳅指尖的冰凉,不觉有些心疼,遂向卓玉成问问看,能否让泥鳅进来驱驱寒。 卓玉成闻言,抬头看了看寒生,随后点头,微微笑道:“寒生,去吧。”短短四个字,令寒生顿时眉开眼笑,急忙点头应了一声,转身便向门口奔去。 卓玉成继续埋头将信纸抽出展开,心瑶亦将身子凑了过来,与他一同阅览。 满满两份信件,二人在一个时辰之内悉数阅完。 “赵胖的本事的确没令我失望。短短十数天,便探得这么多线索。”手中挥着一封信件,卓玉成一脸满意的笑容。杨铭之妻当年的那个案子,虽说都是些细枝末节的线索,不过拼拼凑凑,也能大致还原当年的情况了。但这些都只是市井上搜寻的线索,若真是对簿公堂,恐怕是无法作为证据呈上,若要开堂翻案,还得另寻关键证据方可。 “孟家近日又不安生了。”心瑶纤指拈着另一封信,双眼在那密密麻麻的字间扫荡。数日前,深夜时分,郊外树林之中,孟东临私下与苗疆之人相会。三日前,孟家与方家举行联合家宴。昨日,孟秋霜上门拜访傅府,却被傅卿卿以为父守孝,无暇招待为名,拒绝接待。有人目睹孟秋霜在傅家门口停留甚久,随后当众失态,恼怒大吼,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极为难看。信中还说,当时傅家门口聚集了大批群众,皆亲眼目睹孟秋霜连门都没得进,就被平安拦在门外。不仅如此,傅卿卿还趁着这个机会,将傅家的下人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之前被孟家强行塞入傅府的家丁,被捆了手脚,直接丢出了傅家大门,给孟秋霜脸上打了响亮的一记耳光。 卓玉成听闻,不禁放声大笑,孟秋霜这可是自己赶着上去给人打脸。 孟家逼死傅子文,本就让傅卿卿对孟府仇视非常,后来又不择手段,深夜派人对傅卿卿欲行轻薄之事,更是新仇添旧恨。这次更是厚着脸皮直接上门拜访,他当傅卿卿与傅子文一样是个软柿子,任他搓扁揉圆毫不反抗的吗。 为父守孝期间,逼死父亲的仇人恬不知耻地上门拜访,再回想起之前种种,想必是将傅卿卿刺激得厉害了,这才不管不顾,直接将孟家安插在自己府上的家丁悉数绑了去,当众丢还给孟秋霜。 “傅姐姐当真是好气魄啊!”心瑶对傅卿卿这般作法,尤为欣赏。像孟秋霜这等仗势欺人,厚颜无耻之徒,就该这么对待! “说起来,最近忙于魔丹与大皇子那边的事,似乎很久没有去拜访卿卿姑娘了。”卓玉成放下手中信纸,自言自语道。 “说的没错,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去傅家看看傅姐姐可好?”心瑶听卓玉成这么说,即刻起身,一脸兴奋地拉着卓玉成的一只手。 无言一笑,顺着心瑶的意思站起身来。 “既然你想去,那咱们收拾收拾,去去便是。”将两封信件揣在怀中,卓玉成随心瑶拉着,跟着她一道走出了花无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傅府 http://.biquxs.info/ 卓玉成带着心瑶来到傅家大门前,拉动门环轻轻扣了扣。未过多久,只听吱呀一声,门缝中露出一颗小小的头。这是一张陌生的脸,看来是傅卿卿新招的家丁了。卓玉成脸上微微一笑,向那小侍拱手鞠躬道:“这位小哥,在下花无间卓玉成,是卿卿姑娘的一位朋友,今日闻信听说傅家前些日子出了些事,遂前来拜访。劳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可好。” 眼前这位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既然是大小姐的朋友,的确是应该通报一声的,遂点点头,向卓玉成道:“烦请公子在此等候片刻,小的即刻进去告诉大小姐。” 此时,小侍身后传来一声询问:“小五,怎么了?”是平安的声音,卓玉成一听便辨认出来人即是平安。不禁缓缓舒出一口气,看来这下不用麻烦小哥跑一趟了。 小五转过身,对平安道:“平安哥,那个,外面有个卓公子,说是花无间的,与大小姐是朋友。”一听是卓玉成来了,平安即刻示意小五放下门栓,自行上前将门打开。 “神武君来了,平安这便引您进去。想必大小姐看到你,一定很开心。”平安一脸笑意地侧过身,带着卓玉成向前厅而去。 “如此,便有劳平安小哥了。”卓玉成点点头,抬腿跨进大门内侧。 “小五,以后但凡是神武君来此,你便无需通报了,直接开门迎接便是。”平安侧过头向小五交代道,接着向后挥了挥手,待卓玉成进府后,示意小五将大门再次关上。 “是,平安哥。”乖乖点头称是,小五将卓玉成与心瑶的相貌牢牢刻在脑海之中。 傅家前厅,一片清冷。傅卿卿一人独坐桌前,手中拿了一卷册子,仔细研读,丝毫未注意到平安等人的到来。 “大小姐,神武君来了。”领着卓玉成在原地站了片刻,也未见傅卿卿有任何反应,平安知道,她又看书入了迷,向卓玉成歉意一笑,随后转头轻声唤了唤傅卿卿。 “嗯?”听到平安一声呼唤,傅卿卿方才抬起头,眼中映出卓玉成与心瑶二人的身影。即刻放下手中书册,面上带笑,起身相迎:“卿卿沉迷书册,未能察觉神武君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神武君莫要怪罪才好。” “卿卿姑娘多礼了,你我之间,哪需这般繁文缛节。”卓玉成轻笑一声,向旁站了站,伸手将心瑶推上前来道:“今日得知卿卿姑娘府上前些时候出了些小插曲,心瑶与我都有些担忧,尤其是这丫头,急急拉了我就要来。” 心瑶转身微微白了卓玉成一眼,随后一脸巧笑拉住傅卿卿双手,微微摇晃道:“傅姐姐,你之举动,心瑶可真是太喜欢了!”兴奋地将自己对傅卿卿敬佩之意向其诉说,听得傅卿卿看着她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笑容。她与心瑶的脾性极为相合,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小妹一般。再加上傅子文死后,整个傅家上下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着实有些孤寂。现在心瑶这般拉着她的手,亲昵相谈的状态,格外令她舒心。 “好了心瑶,拉着卿卿姑娘站着说这么久,不觉得累么?”卓玉成见心瑶兴奋得有些过了头,遂在她身上拍了拍,示意她收敛一点。 “无妨。”傅卿卿看了看卓玉成,微微摇着头道:“卿卿已许久未有人能够这般聊天了,心瑶妹妹这般热络,卿卿很是喜欢。”嘴上这么说,但傅卿卿还是将心瑶拉着坐了下来。 一阵闲谈之后,傅卿卿方才向二人问道:“不知神武君是从何知晓孟秋霜曾来过傅家一事?”那番闹腾虽然有些大,但还未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依着孟秋霜那好面子的程度,想必也是派了人刻意压了压。 卓玉成闻言,嘴角一勾,随后从怀中拿出赵胖送来的那两封书信,放在桌面上,往傅卿卿方向送了送:“卿卿姑娘,此乃卓某托人在市井之中探得的一些消息,其中一封便是孟秋霜那桩糗事,另一封……”说到此,卓玉成微微顿了顿,看着傅卿卿拆开信封,将信纸展开,随后道:“乃是与杨铭大人亡妻的血案有关。” 一目十行将整封信件的内容大致扫了一遍,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傅卿卿将信纸拈在双指之间,一脸惊异地看向卓玉成,未曾想到,杨铭的亡妻,竟然被卷入了如此纷繁复杂的局中!而且,她的身份……傅卿卿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担忧重重,不知杨铭是否知晓,他的妻子并非寻常之人。 “卿卿姑娘尚且无需这般惊讶,这不过是赵胖在市井之中搜集到的消息罢了。并不可全信,但其中细节,玉成仔细推敲过,应是准确无疑。接下来,只需顺着赵胖提供的这些线索,一一探查便是。”卓玉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缓声对傅卿卿道。 再次将目光投在信件之上,心中那阵惊浪依旧未平。虽说只是些市井线索,可每一条,每一线都能准确对上,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惊。 沉默半晌,傅卿卿遂才放下手中信件,抬头向卓玉成问道:“神武君,不知这封信,你可曾交与杨大人看过?” 卓玉成闻言,摇摇头,轻声答道:“玉成方才得了这信件,便来了傅家寻卿卿姑娘你,这封信,除了你我以及心瑶三人,再无其他人过目过。”如此尚好,待事情查明之前,暂时还是莫要让杨铭知晓的好。 傅卿卿暗自松了口气,将信件再度折好,放回信封之中。随后对卓玉成道:“神武君,这封信,可否让卿卿代为保管。”她想要按着信上的线索,先着人一一探清实情。 卓玉成点点头,原本这件事,他就不打算自己出手,傅卿卿个自己揽了过去自然是最好。 “多谢。”傅卿卿将两封信件收好,随后唤来平安,将其交与他,仔细吩咐道:“将这两封信,放在书房暗匣之中。” 平安双手接过信件,俯身回了声:“是。”随后便悄然退了下去。 “接下来,该是玉成有事想问一问卿卿姑娘了。”待平安退下,卓玉成换了一副面色,方才的笑意一扫而尽,一脸正色。 “神武君有何事?”见卓玉成的样子,傅卿卿知晓他定是有什么要事,自己也是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方才信上也说了,孟家最近似乎有不少的动作,不知卿卿姑娘可有了解?”傅卿卿对孟家的仇,他一清二楚。想必她对孟家的一举一动也甚为关注。 果不其然,只见傅卿卿面上一丝冷笑划过,随后道:“孟秋霜近日不知怎的,容光焕发,丝毫没有之前被神武君你打压之后的恼怒模样。三日之前,孟家与方家单独举行联合家宴,所邀之人唯有孟、方两家的人,其余世家概不得参与。此事,令卿卿尤为不解。莫不是他们两家合谋在计划这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她也曾派人去打探过,奈何家宴之时,两府皆是戒备森严,根本混不进去。 “是吗?”卓玉成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般说起来,他倒是对孟家的事,尤为好奇了。反正现在魔丹的事情尚未有着落,不如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先去孟家探探也是好的。 “你又在想什么呢?”心瑶侧头看着卓玉成,见他沉吟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知晓他定是在心中有了盘算,遂拿手肘碰了碰他,疑惑问道。 “我在想。”卓玉成放下手,看了看二人,道:“不如明日,卿卿姑娘与玉成一道,去孟家走一趟如何?” 去孟家?!心瑶与傅卿卿双双一惊,对目而视。 “说说你的理由。”心瑶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冷静一想,卓玉成这般要求,定有他的道理。 傅卿卿亦点点头,面向卓玉成轻声询问道:“卿卿亦有些不解,还请神武君能为卿卿解惑。”她不久前才当众将孟秋霜的面子扫地,明日若去孟府,难免遭人奚落。想到孟家人的嘴脸,以及以往的那些手段,傅卿卿心中极度不愿。 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随后向傅卿卿道:“我知卿卿姑娘心中并不愿意前去孟家,但玉成保证,明日你随玉成一同前去,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傅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眼见着夕阳西下之时,卓玉成方才携着心瑶与傅卿卿辞别,踏步离开了傅家。 路上,心瑶满是不解,方才卓玉成道,明日只要傅卿卿与他一同前去孟家,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费尽了脑子,也未能想到究竟卓玉成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有什么计划?为何傅卿卿会有收获?又是怎样的收获?当真是越想越糊涂,心瑶双手轻握成拳,在自己脑袋上敲了敲。 没敲几下,手腕便被卓玉成一把抓住,一脸好笑地看着心瑶,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自残么?”拉着她的手,将其放下。 “我想不通啊。”心瑶面向他,满眼都是疑问。 “想不通什么?”看这丫头的样子,想来是钻了牛角尖了。 “你究竟有什么盘算啊?为何明日傅姐姐跟你一道去孟家就会有收获?收获又是什么?”她是真的想破了脑袋也没办法猜出来答案。 原来是纠结这个,卓玉成当即笑出声,摇了摇头。随后伸出手指在心瑶眉心轻轻一点,调侃道:“你这丫头真是……”笑了片刻,见心瑶一脸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一软,遂收了收脸上笑意,对她道:“明日,你与我们一道同行,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与其现在与她解释半天,不如带着她一同前去,省得他费唇舌。 “真的?!”心瑶一听,顿时激动地蹦了蹦,一脸欣喜地盯着卓玉成。 “嗯,真的,少爷我何时骗过你。”卓玉成笑笑。 这句话,似乎之前他也曾对她说过,心瑶在回忆之中搜寻片刻,嗯,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总觉得少爷你一直在骗我…….”一不小心,便将心中所想的道了出来。 “……”卓玉成登时无言可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门 http://.biquxs.info/ 翌日,卓玉成将保存好的魔丹用黑布包好,带在身上。这魔丹,自取出樵夫身体之后,卓玉成便随身带着,以防有变动。今日,却是要好好利用它一次。想了想,将手伸进袖中摸了摸,顺带将从苍鹰那里得来的方家嫡脉锦锦牌也放入其中。待一切准备妥当,卓玉成方推门而出。 “嗯?你这黑色布包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啊?”心瑶在前厅等着卓玉成,远远地便发现卓玉成手上拿了个显眼的黑色布包。布包很小,似乎也没有装多少东西。心瑶不禁有些好奇,迈开步子凑了上去。 卓玉成不着痕迹地将布包拿开了一些,向心瑶笑了笑道:“这里面的东西,待会儿可是有大用处,你且等着看便是。” 心瑶闻言,即刻将身子抬起来,双眼对上卓玉成,狐疑道:“是吗?莫不是你不想让我看着布包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的借口吧?” “你这丫头,怎现在对我这般不信任。亏我还照顾你这么久。”手指在心瑶额头轻轻戳了戳,卓玉成无奈地笑骂一声。 “啊,别戳了,疼。”心瑶伸手在面前挡了挡,抬起眼一脸委屈地盯着卓玉成。 “嗯?真的戳疼了?”将心瑶的手轻轻拿开,果然眉心一片绯红。卓玉成眼底闪过一丝歉疚与心疼。指尖真气凝聚,缓缓按在绯红之处,不过一刻,额头便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好了,走吧。”顺手往下,将心瑶的小手牵过,带着她一同走出了花无间的大门。心瑶被他拉着跟在后面,双眼盯着二人交握的双手,一丝笑意浮现面庞,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 待二人正要登上马车之时,卓玉成突然一顿:“啊,差点忘了一件事。”随后松开心瑶的手,告诉她:“你先上马车等我,我回去吩咐一下,待会儿便来。”说着,便转身进入府内。 心瑶按照他所说,先行去马车内部等候着。不过片刻,便见车帘一动,卓玉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你去干嘛了呀?”待卓玉成上车后,心瑶看着他,开口问道。 只见卓玉成冲她眨了眨眼,神秘一笑道:“吩咐寒生办一件事儿,待会儿你便知晓了。”又是这般神秘,心瑶心下嘀咕一声,闷闷地撤回了身子,赌气似的抓着车窗上的流苏。 卓玉成见她这样子,知道心瑶有些不开心了。但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时地出声哄哄,总算是在到达傅家之前,将心瑶哄好了。 车轱辘逐渐减缓速度,随后停下,卓玉成一手撩开车帘,只见傅卿卿正踏出府门,向自己所在马车的位置走来。 放下车帘,卓玉成即刻下车,向傅卿卿微微作了个揖,方缓缓而道:“卿卿姑娘久等了。”傅卿卿见状,亦微微拂身随后轻声而道:“神武君言重了,卿卿也不过是刚刚踏出府门罢了。” 微微一笑,卓玉成一手掀开车帘,向傅卿卿道:“卿卿姑娘请。” 傅卿卿也不客气,轻笑一声,致谢而道:“有劳神武君了。”遂提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踏上马车,坐进了车内。 “傅姐姐!”心瑶见着傅卿卿进了车内,轻唤一声,尤为欣喜。傅卿卿见她那热情的模样,也回之一笑,唤一声:“心瑶妹妹。” 紧接着,卓玉成也进了来,三人各占一方,相谈甚欢。 “卿卿姑娘,玉成知晓你心中不愿去孟家,可现下的情况,还请你暂且忍耐一下。”傅卿卿自上车之后,双手便紧攥着衣角,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底却是极度的忍耐。这些卓玉成都看在眼里,唯恐傅卿卿有所差池,他想还是先将话说明白才是最为保险的。 傅卿卿闻言,贝齿轻咬着红唇,轻轻点了点头答应道:“神武君的考虑,卿卿心中明白。即便卿卿实在厌恶孟家,但无论如何,孟家现在势力强大,我傅家若要有一席之地,尚且得罪不起。“这一点,乃是傅卿卿最为深恶痛绝的一点,也是最为无可奈何的一点。如此受人压制,低人一头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心瑶见傅卿卿这般难受的模样,眼下一闪,双手覆在傅卿卿手背上,轻言安慰道:”傅姐姐,莫要难过。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待傅家的势力强大了,这般屈辱定当要向孟家讨回来的。我会帮你,少爷他也会帮你的。”话说至一半,心瑶回头看了看卓玉成,见他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傅卿卿见二人之态,心中感激不已,低头看着心瑶的双手,不禁微微一笑道:“心瑶妹妹,多谢你,也多谢神武君。“ 话语方落未久,便听车帘外,马夫一声“吁”,马车便逐渐停了下来。心瑶撩起车帘向外望了望,孟府到了。 三人随即下车,以卓玉成为首,心瑶与傅卿卿各占其后左右两侧,踏上孟府门前阶梯,向门口的侍从走去。 侍从见三人到来,当下认出了傅卿卿,立刻向她鞠躬行礼道:“小的参见傅小姐。” 傅卿卿低眼看了看这人,鼻间轻哼一声:“嗯。” “不知这位是……”这门口的侍从,从未见过卓玉成,遂并不知晓他之身份。正待卓玉成欲开口解释之时,只见门内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卓贤弟?”侍从转过头,见到来人急急行礼唤道:“大少爷!”来人便是孟东临。见到卓玉成,他面上先是一阵惊色,随后挂上一丝礼貌的笑容急急迎上。侧目看去,发现傅卿卿也在此处,心中有些惊讶。 数日之前,父亲方才去了傅家一趟,却是被傅卿卿当众拒之门外,还将之前从孟家划拨过去的家丁也悉数绑了扔了出来。父亲活了这么多年,哪受过这等羞辱,当日回来便大发雷霆,吩咐下人将那些被扔回来的家丁悉数处死,一个活口都没留。 今日在家门口见到傅卿卿,除了惊讶之外,其实也有一些恼怒。毕竟这个黄毛丫头,可是当众折了他们孟家的面子! “傅小姐,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故?”一番阴阳怪气的腔调对着傅卿卿道,言语虽然未有失礼之处,可总让人听着不舒爽的很。心瑶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斜眼瞪了瞪孟东临,却不敢有何动作,生怕因此为傅卿卿再添麻烦。 傅卿卿正待开口,却侧目瞥见卓玉成向她使眼色,示意她莫要回答。遂闭了口,将头偏向一边,不理会孟东临。 “不瞒孟兄,今日卿卿姑娘乃是陪着玉成前来的。”卓玉成开口,将孟东临的话头接过。见他目光逐渐投向了自己这边,遂一脸笑意看着他。 “哦?那不知卓贤弟今日又是为了何事来府上?”孟东临眉梢一挑,面对卓玉成开口发问道。卓玉成这人心府深沉,他可不觉得此人来府上的目的,会有多么简单。 “呵呵,孟兄,玉成今日来孟府,是为寻孟大人,判个公正。”此话一出,卓玉成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眼底寒意瘆人,盯得孟东临背后猛然一颤。 卓玉成这是作的哪一出?孟东临心下暗道一声不妙,虽然不知卓玉成的盘算究竟是什么,可他心中总有一股不安的预感。 “这……”一时间,孟东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支支吾吾半天,也未想到一个好的答复。 “孟兄,此事恐怕只有孟大人能够做主。还请孟兄引路,待玉成等人前去找孟大人可好?”虽是询问的语句,可那语气之间,却是不容拒绝的气势。 孟东临第一次觉得,自己口舌生花的本事根本丝毫排不上用场,只得咽了咽口水,向后退了几步,侧身为卓玉成让行道:“卓贤弟,请随我来。” 傅卿卿见他那模样,心下冷哼一声,看也未看孟东临一眼,便随着卓玉成一道进了去。 行路途中,卓玉成满脸严肃,不苟言笑。这让孟东临在一旁根本无法搭话,只能默默陪在卓玉成身边,直直向前厅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前厅,只见孟秋霜正坐其中,神色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三人,眼光瞟到傅卿卿之时,瞳孔狠狠紧缩了几分。 这丫头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进他孟家大门!数日前的羞辱历历在目,见到傅卿卿之后,那股耻辱之感更加深沉。孟秋霜的一双眼,似可以喷火一般紧盯傅卿卿。 未待孟秋霜开口,卓玉成便先发制人,抢先一步,用身体挡在傅卿卿面前,朗声而道:“孟大人,今日玉成前来,乃是有一桩事,想请孟大人来断个公正!” 卓玉成一番言语,将孟秋霜的注意力瞬间拉到他的身上。冷哼一声,罢了,这丫头的事待会儿再说。遂将目光转移道卓玉成身上,看着他道:“不知神武君所言何事,竟需要老夫来给你断公正?”他卓玉成不是无所不能,本事高强么?当初他那般轻而易举地借着皇上的嘴,将他旁侍资格夺了去,如今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了他!? 对于卓玉成,孟秋霜的仇怨不比对傅卿卿的少,冷脸看着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他倒是要看看,此次他又是有怎样的花样! 只见卓玉成将手伸进黑色布包之中,一阵摸索,从中掏出一块极为眼熟的物件,在孟秋霜眼前晃着。 “不知孟大人是否认得,这块锦牌,属于谁家?”将锦牌凑近孟秋霜,卓玉成冷脸问道。 这是方家嫡系子孙的锦牌,孟秋霜将其看得真真切切。方家的锦牌,他不会看错,孟秋霜心中顿生疑虑,这方家的锦牌,只有主人可以佩戴,卓玉成是如何得到的? “这块锦牌,你从何而得?”孟秋霜自然不会这么干脆回答卓玉成,他现在只想知晓,卓玉成这块锦牌,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呵!孟大人当真要与玉成打哑谜么?”将身上黑布包向前一扔,布包顿时松散开来。 孟秋霜父子瞪眼看着布包中的物件,登时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计 http://.biquxs.info/ “这,这是什么?!”孟秋霜惊颤的手指着黑色布包之中的东西,满脸惊吓之色。孟东临在一般也是愣愣地不作反应。 世家中人,过惯了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安逸生活,哪儿曾见过这等血腥之物!的确让孟家父子二人受惊不小。 “这是什么?”卓玉成嗤笑一声,俯身将保存着魔丹的断手自地上捡起,凑近了孟秋霜道:“不知孟大人可否仔细看看这只手,这可是千真万确人的手!”断口处的经脉皮肉清晰可见,孟秋霜只觉腹中一阵翻涌,一股恶心之感泛上心头。 “卓贤弟!”孟东临见父亲一脸不适,即刻上前挡在孟秋霜面前,大声呵斥一声。但当自己近距离看着那残肢之时,也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一张脸霎时变得煞白。 卓玉成见他二人的反应已经达到了预想的程度,遂小心将断手拿回,用黑布再次包好。 心瑶见此情景,总算是清楚了那黑布之中包着的,原来是那两物。她虽然对这两物件没有丝毫印象,但看卓玉成这架势,倒像是想用这两个物件对孟家父子,做些文章。 一旁的傅卿卿倒是一脸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纵然见到那断手亦是有些惊讶,却未像孟家父子那般无用。 过了好一会儿孟秋霜方才缓过来。用手顺着胸口,呷了口茶压压惊,才继续对卓玉成道:“你将此等骇人之物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刚才卓玉成那一下,险些要了他半条命,孟秋霜现下语气微弱,说话间还有些轻微喘气,看来那断手将他着实吓得不轻。 听到他的问话,卓玉成遂向前走了走,靠近孟秋霜几步道:“孟大人的人脉网如此广大,想必是知道前些时日,神兵阁遇袭一事。不知大人可有印象?”那次乃是异人首次出现,为避免民心不安,导致民间动乱,是以神兵阁对外称皆是遭了刺客的伏击。现在想想,当时那样的决定实在是太完美了。今日刚好可以套用此事,将孟秋霜击溃。 经卓玉成提醒,孟秋霜即刻想起了这起事件。 “老夫尚有印象,不过这与今日的断手有何联系?”孟秋霜点头回应了一句,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次的刺客身法独特,身手矫捷,连玉成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连杀我阁中数人,断手残肢满地都是。”心瑶与傅卿卿在一旁听着,心中颇为震惊,看卓玉成的样子,未有半分玩笑之意,二人皆信以为真。 孟秋霜听到此时,心中断定这断手乃是卓玉成刻意拿来,向他展示当日之袭的证物。 “咳!”只听他轻咳一声,遂摆出一副家长姿态道:“老夫知晓了,可神武君,既是刺客袭击你神兵阁,为何非要老夫来断个公正,这...说不过去吧?” 却见卓玉成冷笑一声,将手中锦牌举得更高了些:“孟大人莫不是将这锦牌给忽视了?这块锦牌乃是从其中一个刺客身上搜得,玉成方才问孟大人这是否是方家的锦牌,孟大人并未否认,想来那刺客便是方家之人派来我神兵阁的。如此,孟大人作为世家之首,是否应当与玉成一个交代?!” 孟秋霜闻此言,登时哑口无语。看着卓玉成手中方家的锦牌,不禁有些头疼。这可当如何是好,目光转向孟东临,希望儿子能够有些好的解决方法。 “卓贤弟,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方家家主方钱为人友善仁慈,平日里连荤都不开,又怎会派人去神兵阁行刺呢。”孟东临回过了神,思忖片刻方对卓玉成如此说道。 “孟兄此言差矣,这食素不过是个人的口味习惯,与之行事方式毫无半点关联,孟兄以这等毫无说服力的理由欲助方家洗脱嫌疑,当真令玉成有些寒心。”卓玉成将手中的锦牌收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孟松林道。 “神武君,莫要在此浪费时间了。以卿卿对孟老爷的了解,无论神武君在此耗费多少心力,他也不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傅卿卿此刻走上前来,站在卓玉成身边,瞥了眼孟家父子,向卓玉成道。 “傅小姐,慎言!”孟东临大步来到傅卿卿面前,一脸狠色瞪着傅卿卿:“你好歹是我孟家准儿媳,注意你的立场和说话态度!” 事到如今,孟家还未放弃对傅卿卿的牵制。卓玉成不禁有些佩服孟家竟能这般执着。 “你!”傅卿卿还待说什么,只见身前卓玉成一条手臂将她护在身后,打断了她本来要说的话。 “卿卿姑娘今日是随玉成一道来的,纵然之前卿卿姑娘与孟大人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孟兄还请对卿卿姑娘稍微客气一些才是。”言语之间,维护之意这般明显,孟东临看着卓玉成,此人乃圣上亲封的神武君,身后势力庞大,又是大皇子极为看重之人,他着实得罪不起,遂只能收敛了心中不满,横了傅卿卿一眼,再次退回到孟秋霜身边。 “孟大人,您怎么说?”见孟东临有所收敛,卓玉成也不过多计较,将头转向孟秋霜,再次向他询问道。 孟秋霜一声不吭坐在座位上,他是着实不知应当如何应对,若是答应给个说法,他如何向方家交代,若是不应,卓玉成这厮又不是盏省油的灯。 这老狐狸迟迟都肯做出反应,定是在衡量利弊。卓玉成心中暗讽一声,他以为不说话就这么拖着,他便拿他没有办法了么?那可是太小看他卓玉成了。 “咳咳,孟大人,听说最近对蛊术有些兴趣?玉成前些日子听人说,孟大人私下里还会见过苗疆之人,不知是否属实?”一席话如晴天霹雳划过孟秋霜心间,惊讶地抬起头,面上飘过一丝仓皇之色。 他是如何知晓的?孟秋霜心中一颤,会见苗疆之人一事,只有他孟、方两家的人知晓,本以为隐蔽至极,天衣无缝,谁料卓玉成脱口便出,这若要是让大皇子知晓了,那…… 以穆天拓多疑的性子,定然对孟秋霜的信任一落千丈,届时他孟家在世家之中的威望,将如何维持? “呵呵,孟大人无需这般惊恐,玉成也不过是听人说起罢了。至于实情究竟如何,还尚未查证过呢。”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卓玉成将目光定在孟秋霜身上,眼底渗了些令人发寒的神色。 心瑶在后面看着这一出好戏,不觉为卓玉成的智谋有些佩服,虽然她并不会当面承认。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仅凭着手中这些筹码,将孟秋霜克得死死的,如此情景,委实令人看着痛快! “你,究竟想要如何?”孟秋霜心中确信,今日卓玉成前来,定然不是为了让他主持公道这么简单,否则依他的手段,直接上书御上便是。 “孟大人乃是聪明人,一语便问中了靶心。”卓玉成走上前几步,靠近孟秋霜,笑言道:“不错,玉成今日来的目的,不是让孟大人主持公道的,而是……”话至一半,卓玉成将目光转向傅卿卿,接着道:“想让孟大人亲口解除了您口口声声说与傅小姐结下的婚约。” “不可能!”孟东临闻言登时激动不已,拒绝之言,脱口而出。 “神武君,这可是世家中的事,您是否管得太宽了些。”孟秋霜一手撑在太阳穴处,歪着脑袋看着卓玉成,眼中带着极度不满的神色。 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而道:“孟大人可是忘了,傅小姐的父亲,傅子文大人是因何而故?想必孟大人也知道,傅大人之所以选择如此激进的方式,乃是他对这么亲事最大的反抗。既然这段婚事并非两方两厢情愿,纵然结成了,也只是多了一对怨偶,何苦呢。” “那也是卿卿与东临两人的事!并非旁人可以插手的!”孟秋霜一掌拍在桌上,怒然而起道。 “孟大人此言又差矣。卿卿姑娘乃是玉成的友人,你问问卿卿姑娘,她是否愿意嫁入孟家?”卓玉成一语方落,还未带孟家父子有何回应,只听傅卿卿上前一步,一脸决然道:“不想。”干脆的一声响彻整个前厅。 “看,既然卿卿姑娘自己也不愿意,孟大人这般强迫一个女子牺牲终身幸福,那玉成便不得不管了。”脸上的笑意,随着话语渐落逐渐消散,最后卓玉成面上,只剩下一脸不屑之色。 “你!”孟秋霜见卓玉成这般强势,顿时一口气提了起来,怒目大睁,来回在卓玉成与傅卿卿只见扫荡。 “孟大人!好好考虑考虑。如若你答应不再为难卿卿姑娘,当众宣布解除了婚约,那么这方家袭击神兵阁一事,在大皇子与皇上那儿,玉成可以只字不提,再加上你私会苗疆之人一事,玉成也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继续做你的世家家长,何乐而不为。”卓玉成将话撂下,站了这么久,着实有些累了。这孟家的待客之道可真不怎么样,进来这么久,没让客人坐下休息不说,连杯茶都没人奉上。 自己寻了个座位,撩开下摆坐下,向傅卿卿与心瑶也招招手道:“卿卿姑娘,心瑶,站了这般久,怕是腿也有些酸了。既然孟大人也未说什么,咱们就自便歇歇脚吧。” 能如此不把孟秋霜当回事的,恐怕也只有卓玉成了吧。傅卿卿侧目瞧见孟家父子的脸色,一个愁云漫布,一个面色铁青,她看着,心中实在是舒爽至极。随着卓玉成一道落座,她倒要看看,孟秋霜下一步,究竟会如何做。 正待此时,门口匆匆跑来一位小侍,进门向孟家父子行了礼道:“老爷,少爷,大皇子来了。”孟家父子相视一眼,面露惊色。他怎么来了?! 孟秋霜急急领着孟东临欲出前厅迎接,还未走出门口,便见穆天拓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即刻行礼拜道:“老夫见过大皇子殿下!” 其余众人也纷纷起身,向穆天拓行礼问安。 “哈哈,好了好了,众人免礼起来吧。”穆天拓大步上前,落座方才孟秋霜所作之位,扫视眼前众人一番,最后定在卓玉成身上笑言:“今日一大早玉成老弟你便着人拿着本殿的令牌来到府上,让本殿速速来孟府一叙,可是有何要事?” 心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他返回花无间之时,是派人去了大皇子府。 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瞄了眼一旁的孟家父子,随后向穆天拓道:“的确是有些要事,不过这需要孟大人亲口向穆大哥禀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退婚 http://.biquxs.info/ “哦?”听了卓玉成的话,穆天拓将目光移向孟秋霜,开口问道:“不知孟老有何话要与本殿讲啊?” “孟大人,大皇子殿下的话,还请您仔细斟酌,好好回答才是。”卓玉成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笑意转身看向孟秋霜。话语间的深意,孟秋霜一清二楚。 此人手上捏着方家的锦牌,现下大皇子殿下在此,他要出言告发方家,轻而易举。现下将话语权交到他手中,无非是想让他认清事实。 宽大袖口下的一双手默默攥紧,孟秋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这么个小子手中。 “父亲。”孟东临在一旁侧目观察孟秋霜的一举一动,出声轻唤。 哎,罢了,傅家的辛秘至宝,他会另想办法获得,这次,便遂了卓玉成的意思。 宽大袖摆一掷,暗暗瞪了卓玉成一眼,拱手向穆天拓鞠躬行礼道:“老夫确有一事欲告知大殿下,还望大殿下恩准。” 见孟秋霜开了口,穆天拓即刻回应:“孟老请讲。”伸手一抬,示意孟秋霜继续往下讲。 余光瞟了眼一旁的傅卿卿,见她一副冷清淡漠之色看向前方,轻叹一声:“哎,老夫近日左思右想,既然卿卿这孩子不愿意出嫁,是我孟家没有这个福分。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那卿卿与犬子之间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今日正巧大皇子也在,算是做个见证。” 穆天拓闻言,登时愣了愣,少顷便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傅卿卿,又瞅了瞅孟秋霜。当时傅家发生的一切,他就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 强行逼婚导致生父当场自尽,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傅卿卿不愿意,穆天拓也能理解。既然孟秋霜自行开了这个口,也省得他之后再伤脑筋在两家之间权衡利弊。 “既然孟老有了主意,那卿卿的意思呢?”将头转向傅卿卿,当事人既在场,纵然知晓她的回答,也是要走走过场,问上一问的。 “卿卿以为,孟老爷所言极是。”眼看着自己便能脱离孟家无休无止的纠缠,傅卿卿心中有些激动的,虽然现下她弗身低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态,但身体微微地颤抖却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澎湃。 确认了双方的态度后,穆天拓遂点点头,起身向在场众人宣布道:“那,本殿就此宣布,傅家与孟家的婚约,就此作废!” 有穆天拓亲自见证,孟家纵然以后反悔,也是做不得数了的。傅卿卿心中的一块巨石,顿时落地。心中对卓玉成尤为感激,心里盘算着应当如何向他报答今日的恩情。 “穆大哥当真是果断明鉴!”卓玉成拱手拜礼道,如此一来,傅卿卿便可安心地操持傅家,无需再为孟家的骚扰烦心了。 穆天拓听了卓玉成的称赞之词,面上的笑容更甚。随即掀起衣袍坐下,对着孟家父子与卓玉成等人道:“孟老,玉成老弟,坐吧。好久未来孟府了,今日好不容易有时间与你们二位相聚定是要好好聊聊的。” 听这意思,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走得掉了。卓玉成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自他邀请穆天拓来孟府之时,他便知道,以穆天拓的性子,定是要拉上他与孟秋霜一道说说话的。 孟秋霜此时将眼神定在卓玉成身上,眼中警惕之色浓厚,将卓玉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悉数纳入眼中,生怕他与穆天拓闲聊之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卓玉成感受到自孟秋霜方向传来的目光,不由地勾起嘴角,瞧这老狐狸,紧张得很啊。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亦对孟秋霜抱有一丝同情。 “对了,玉成老弟,再过几日,这个月便结束了。下个月内,父皇会在猎场举行秋猎,想必届时会十分热闹,你要不与我一同去看看去?”皇家秋猎,必有许多要员参加,或许运气好,能结识一两个能人也是可能的,何乐而不为。 卓玉成即刻应道:“既然穆大哥诚心邀请,玉成不去岂不是太不给大哥面子了。只是玉成乃是修道之人,不可轻易杀生,届时玉成只要待在穆大哥身边看看热闹便是。”见卓玉成答应了,穆天拓眉眼之中笑意更深,爽朗一笑道:“无妨!只要玉成老弟你去,纵然只是在秋猎场上静静歇息着也无碍事!届时,就让大哥给玉成老弟你,多猎几只野兽便是!哈哈哈哈哈!” 此言在孟秋霜耳中听着,尤为担忧。这卓玉成方才表明立场多久?这大皇子便如此偏重他,连秋猎这等大型的皇家盛宴也任由他随性而为! “大皇子殿下,恐怕神武君并不能这般清闲。”孟秋霜走上前去,沉声而道:“秋猎乃是皇室宴会,届时各国使节与王上皆会来到我大睿,共赏秋猎之景。且不说大皇子将秋猎之物送与神武君不妥,就算是静静等在一旁,也断不会坐观全程,皇上定是有安排他的出场顺序的。”孟秋霜一顿长篇大论,将秋猎的一系列准则纷纷拿出,读与卓玉成二人听。 “是吗?看来是不能休息了。”卓玉成闻言,对着穆天拓无奈一笑,双手手掌向外翻起道:“穆大哥,你看,这不是个办法,你还有其他更加厉害的方法么?”其实他并非想要在一旁静静待着,而是想借机四处晃荡,多接触些外国大使,为今后的扑出一条路。 “嗯……”穆天拓低头锤眉,仔细思考了良久,方才幽幽开口道:“不若这样,届时你与本殿同坐,秋猎开始之后,本殿就会进围场,你便自行活动,慢慢待本殿出来可好?” “如此,尚可”卓玉成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一切都听穆大哥的”穆天拓闻言,再次展开了笑容。 “对了,不知秋猎之时,都有哪些人会一同参加?”这是卓玉成第一次参加皇室秋猎,以往神兵阁都是沈月雯出面,现在既然他回来了,自然是要他这个少阁主出面前去的。 穆天拓听卓玉成如此一问,摩挲着下巴,仔细回忆着秋猎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随后细细念叨道:“苗疆白巫一族族长白曲灵,北陆戎川之国太子洛林轩,西陵国公主风绮月,东陵国七皇子何齐飞……”穆天拓念了一串长长的名单,卓玉成听得直发困。 这些人之中,有熟悉的,有不熟的。他着重挑了几个记在心里。洛林轩?那小子也来了?想来是死乞白赖地求着他父皇母后让他前来的吧,否则以他即将继任大统这般忙碌的行程,洛霆云是断然不会同意他来这山高皇帝远的大睿的。 那臭小子来此,用脚趾头想也是为了将师姐绑回去。想到那张潇洒俊逸的脸,卓玉成不禁有些怀念。数年未见,不知那小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玉成老弟?玉成老弟!”穆天拓终于将名单念完了,转眼却发现卓玉成一脸困倦之色,双眼微闭,似乎要睡着了一般,遂出声唤了唤。 身旁的心瑶见卓玉成如此,伸手在卓玉成手上戳了戳,见没什么反应,心下顿时翻了个白眼,手上一狠,拧着一块肉用劲掐了掐。 疼痛即刻让卓玉成回复了清醒,双眼登时睁大,寻着痛楚之源看向心瑶,眼神示意她道,丫头,松手!我醒了! 心瑶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朝着卓玉成,那眼神向穆天拓那方瞄了瞄。卓玉成见状,心下会意,遂转过身对穆天拓道:“抱歉穆大哥,玉成走神了。” “呵呵,无妨。玉成老弟想来是有些疲惫了,这样吧,今日便先回去歇歇,待改日,为兄亲自登门拜访如何?”穆天拓看着卓玉成方才恢复清醒的脸,不禁轻声一笑。 “如此,倒是玉成失礼了。”起身向穆天拓作揖,傅卿卿与心瑶见状,也纷纷离开了座椅,向穆天拓行礼。 “那,玉成便先行告退了。”穆天拓点了点头,卓玉成随即拿起手中的黑色布包,带着心瑶与傅卿卿二人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他才刚转过身,便听得身后穆天拓的声音突然传来,遂只能再次转过身面向穆天拓道:“不知穆大哥还有何事?” 穆天拓看着他手中的黑色布包,心中有些好奇,遂向他问道:“你这布包里装的是何物?” 一问出口,孟家父子登时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纷纷盯着卓玉成,孟秋霜双手死死抠住扶手,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处。他生怕卓玉成会将布包打开,向穆天拓说出方家与苗疆之事。 只见卓玉成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包,随后微微一笑,开口向穆天拓解释道:“哦,这个啊,乃是女子用的一些东西。穆大哥你去过花无间,知晓我那地方,女子偏多,这些物品免不了时常要添置一些的。” 穆天拓看了看卓玉成身后的心瑶,他记得,这个丫头一直跟着卓玉成的,遂向她询问道:“姑娘,是吗?” 心瑶低下头,心中暗自腹诽卓玉成一句。臭小子,没事拉她下水作甚。但现下无法发作,只能将这笔账先在心中几下,等回去再跟他算账! 只见心瑶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绯红,低着头小声向穆天拓回答道:“嗯,少爷说的的确是事实。这布包之中,都是些女子用的物品,少爷心思巧,花样多,是以每每见着有新鲜物件,都会帮我们购置一些回去。”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傅卿卿紧捏这拳头藏于袖中,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动,其后实在是忍不住,遂偏过头,以宽袖为遮挡,置于脸前默默笑着。 卓玉成也未想到心瑶会当众这般回答,顿时尴尬非常,第一次对自己说的话,感到了一丝后悔。 穆天拓闻言,虽然心中暗笑卓玉成竟有如此深藏的兴趣,但脸上依旧还是一副友好善意的笑容。微咳一声,强忍腹中笑意,以尽量平缓的语气向卓玉成道:“咳咳,那个,玉成老弟,大哥,大哥知晓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向卓玉成挥挥手,示意他离去。 “那,玉成告退。”卓玉成遂转过身,也不做解释,带着心瑶二人离开了孟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案件 http://.biquxs.info/ “新鲜物件?”马车上,卓玉成将手臂放在车窗旁,撑着脑袋看着心瑶,言语间有些调笑的意味。 “咳咳。”心瑶轻咳两声,将头偏向一边,一手撩起车帘,假意关注车外的情况。 “呵呵,神武君,莫要如此都弄心瑶妹妹了。女孩子脸皮薄,让人家怪不好意思。”傅卿卿也是噙着笑意,将心瑶一只手握在手中,一面又看向卓玉成。 “卿卿姑娘这可是说笑了,若说寻常姑娘脸皮薄,玉成信。可这丫头嘛……”背向后靠着车身,手指在空中对着心瑶轻轻点道。在穆天拓面前,能说出这等话的,恐怕也只有心瑶了。想想方才穆天拓一脸尴尬,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也的确是好笑的很。 “我怎么啦?”心瑶听言,即刻转过身,扬起一张小脸对着卓玉成:“若不是你将我拉下水,我又如何会说出那般话?”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将手收回,卓玉成顺着心瑶的话道,他不与她争辩,免得小丫头到时候又生气。 “不过,今日当真是收获巨大。能得孟秋霜亲口退婚,还是多靠神武君相助。卿卿在此多谢神武君。”由于马车正在行进中,傅卿卿不便起身行礼,只能微微向卓玉成低了低头,聊表心意。 卓玉成待傅卿卿起身,遂轻声笑言道:“卿卿姑娘与玉成既是盟友,玉成这般做,也是理所应当。” 傅卿卿闻言,当下一笑:“神武君说得是。不过说起来,方才听神武君对孟秋霜的言论,神兵阁受到方家偷袭可是真的?这断手……”方才见着这断手之时,傅卿卿也是一惊,不过是未表现出来罢了。 只见卓玉成微微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令傅卿卿尤为困惑。 “哎呀,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心瑶也对卓玉成方才所说的心存疑惑。她只知道神兵阁曾遭到异人袭击,当时她与卓玉成一道,都在神兵阁之中,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可方家偷袭,她却一无所知,对此,她也正欲向卓玉成求个明白。 卓玉成抬眼看了看心瑶,又将目光向傅卿卿挪了挪,随即开口道:“一半真,一半假吧。” “何为真,何为假?”傅卿卿接过话,求知的心让她对疑惑,定要一探到底。 “方家偷袭神兵阁为真,但这断手却并非玉成之前所说,被偷袭之人所断。”将布包放于一边,卓玉成将这断手的来历讲与二人听。 “原来如此。”傅卿卿得知事情始末,对卓玉成的佩服更深了一层。正所谓虚则实,实则虚,虚虚实实之间,最是令人无法辨认。卓玉成将真话掺假,假话揉真,倒是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心瑶亦将目光定在卓玉成身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底泛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神色。若他能够随她回去,相助皇兄的话…… 卓玉成并不知晓心瑶现下的心思,只是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出言调侃道:“心瑶,怎么了?看得这么出神,可是迷上少爷我了?”每每调侃心瑶之时,心中总会浮现出殷曼一脸轻笑的脸庞。最近这段时日,他见着心瑶之时,总会将她与殷曼重合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是殷曼转世的关系吧,对于心瑶的一些小举动,纵然与殷曼格格不入,他也着实喜欢的紧。遂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谁,谁迷上你了!”心瑶登时脸上一红,连忙将头转开,起身挪到傅卿卿身边,与她黏在一处。 傅卿卿见状,与卓玉成相视一笑,知道心瑶是害羞了,二人心下会意,一脸笑意地将话题岔开了去。 “卿卿姑娘,虽然如今孟家暂时不会再与你纠缠,可孟秋霜对此定当深有怨念。对你也定然有所抵触,今后你一人扛起傅家,其道路可是困难重重,你可撑得住?”孟秋霜此人,心眼狭小,今日之事,虽然他主要记恨的是卓玉成,可对于傅卿卿,他也同样抱有怨念。是以今后定然会对傅家的事,有所阻挠,卓玉成心中担忧,傅卿卿那薄弱的肩膀,究竟能不能扛得住来自孟家的打压。 “神武君放心,卿卿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家业之大,责任之重,卿卿掂量得清。傅家乃是父亲留给卿卿的唯一之物,是父亲的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卿卿既承了傅家家主之位,就定然不能让父亲的毕生心血让人践踏!纵然前方荆棘丛丛,卿卿也会咬牙挺过!”清丽柔美的脸上,更添一抹坚毅之色。傅卿卿顿时精神焕发,神采飞扬。 “如此,玉成便放心了。”傅卿卿的态度,让卓玉成倍感心安。如此女子,定然有所大成!卓玉成看着她的眼中,满是赞誉之色:“卿卿姑娘,若今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派人前来花无间便是,玉成定当倾尽全力相助!” 有卓玉成这一番话,傅卿卿脸上浮现出一丝安心的笑意。 “吁!”车外,马夫一阵吁声,车缓缓停住。 “少阁主,到了。”马夫跳下车,将车帘缓缓撩起,向卓玉成道。 卓玉成点头,随即下了车,心瑶与傅卿卿也跟着下了来。 眼前的建筑,并非花无间,亦非傅府,更不是书斋。抬头望去,匾额之上清晰的写着两个字,杨府。 “神武君,这……”傅卿卿心中惊异,望着匾额上的字,不禁出声向卓玉成发问。 卓玉成见她的神色,微微一笑,向傅卿卿道:“卿卿姑娘今日恢复自由之身,玉成想,这等令人欣喜之事,想必卿卿姑娘定然很想让一个人知晓,遂便自做了主张,让马夫将车驾到了此处。还望卿卿姑娘莫要怪罪才好。” 傅卿卿闻言,一阵感动逐渐泛上心头,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转身看向卓玉成,轻言巧笑道:“神武君有心了,卿卿甚为感谢。”原本她便想将这个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告知杨铭的。纵然知晓他不会有所表示,她还是想让他知道。 三人走上台阶,以傅卿卿为首,拉动门环,轻轻扣了扣。未过多时便听得门内一阵响动,随后便有一个侍从自里面将门打开。 “傅小姐,神武君。”侍从是认识傅卿卿与卓玉成的,开门后,见到二人便低头唤了一声,随后侧身让出了道,将门口三人引了进去。 “你家大人呢?”进了门,卓玉成便向侍从开口问道。 傅卿卿也看着他,等待着侍从的回答。 只见侍从向书房的方向一指,回答道:“大人正在处理案子呢。” 嗯?一早便在处理案子,看来杨铭当真是事务繁忙的很啊。卓玉成心中暗自感叹一番,继续向侍从道:“杨大人现下是在忙何案?”朝中最近甚为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案,卓玉成着实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案件,能让杨铭如此用心,一大早便忙碌不已。 “回神武君,小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案件,只知道,大人因这起案件,不眠不休已经三日了,每日只用一餐,身体可如何撑得住。”听侍从如此一说,傅卿卿心中一阵忧虑,卓玉成也渐渐没了笑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与傅卿卿对视一眼,卓玉成即刻对侍从道:“劳烦小哥带我们去书房。”他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案子,能让杨铭这般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大人请随我来。”侍从点点头,立刻带着卓玉成等人来到了杨铭书房外。 “大人,神武君与傅家小姐来了!”待来到书房,侍从让卓玉成等人暂且等候在原地,自己上前扣了扣门,向杨铭禀报道。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之中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随后只听咯吱一声,门便从内部打开,杨铭满面愁容,神色憔悴地走了出来。 “杨铭!”见杨铭这般憔悴面容,傅卿卿心中一疼,即刻便迈开莲步行至其身旁。侍从往旁边让了让,给傅卿卿留了个道出来。 “你们来啦。”杨铭看了看眼前三人,最后将目光定在卓玉成身上,拱了拱手向其道:“神武君光临寒舍,杨某有失远迎。” 卓玉成哪里在乎这些,摆了摆手遂向杨铭道:“杨大人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今日玉成与卿卿姑娘前来,本是有件好事想与你分享,奈何却发现你正为着一件案子焦头烂额,想来这好消息,也只能往后挪一挪了。”眼神与傅卿卿相对,二人默契决定暂且将孟家退婚之事向后搁置。 “神武君说得没错,这件案子的确是令杨某焦头烂额,忙了这么些时日,连丁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杨某惭愧至极。”杨铭手扶额头,一脸焦躁。 “按理说,杨大人乃是吏部尚书,掌管的应是朝中职位安排调动之事,不应当有什么阴暗杂案才对。”卓玉成缓缓而道,不觉有些疑惑不解。 傅卿卿闻言,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是呀,杨铭是皇上亲封的吏部尚书,应是没有案件可让他来探察才对。 只见杨铭抬起头,将眼前三人皆扫了一遍,心中暗自掂量一番,随后转身,向众人道:“各位请随我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旧案 http://.biquxs.info/ 书房之中,宁静非常。门窗皆是紧闭的,唯一透气的,只有门窗上的缝隙。风从缝隙之中渗入屋内,未被镇纸压实的纸张,在微风拂过之时,微微发颤。 卓玉成环顾四周,这书房并不大,正好放下一桌一椅一灯,桌案后面那排放满书卷的书架尤为显眼。淡淡的墨香萦绕在房内,更添儒雅之气。这的确符合杨铭的品味,简单雅致。 打量一阵,将目光收回,最后定在杨铭身上:“杨大人,作何这般神秘,连窗户也紧闭不开?”看杨铭这样子,这案子着实有些神秘。这倒是勾起了卓玉成的好奇之心。 只见杨铭缓步踱至桌案旁,从镇纸旁拿过一个通体碧绿的小晶石,来到卓玉成面前,将之放在掌心,不出片刻,便发出莹莹之光,那星点光芒缓缓散出,围着卓玉成等人轻微浮荡,顿时,神志清明,灵台清亮! ”这是?“卓玉成从未见过这等神奇之物,这小小的晶石,竟然能够明人神识,清人意志!委实是个宝贝。惊异之色浮现眼底,卓玉成抬头瞧着杨铭,面带疑惑。 只见杨铭微微摇头,双眉紧蹙:“杨某也不知这东西究竟为何物,竟有这般神奇之效。” 碧玉。心瑶脑中,殷曼的声音再次出现。只见心瑶微微摇头,神色愣怔,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方才那道声音,是在说杨铭手中的那块晶石。 ”碧玉。“心瑶走上前来,双目盯在那块碧绿的晶石上,出口便将这东西的名字说了出来。其余三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心瑶。 ”心瑶姑娘说什么?“杨铭开口,向心瑶问道。这东西,他查遍了奇闻杂事也未能寻得其来历,怎得心瑶见了便脱口而出这么两个字? ”我说,这东西名叫碧玉。“心瑶抬眼看了看杨铭,指着他手中的那块晶石,斩钉截铁道。 杨铭心中倍感惊奇,心瑶竟然知道这东西的名字?眼中,一丝激动泛上,杨铭再次开口向心瑶询问道:“心瑶姑娘可是认得此物?可知道这东西究竟来自何方?” 只见心瑶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我只知道这东西名唤碧玉,至于它究竟是何物,来自哪里,我便不清楚了。” “是吗。”方才眼中的激动神色登时消散无踪。他还以为,终于有了线索,谁知高兴了不过片刻,希望便消逝了。脸上难掩失望,五指缓缓收拢,欲要将那晶石收了去。 此时,卓玉成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杨铭手腕,激动道:“杨大人,这碧玉,可否让玉成带回?”步念青曾说过,碧玉乃是复活师父的其中一宝,隐于世间,鲜有人见过。他本也派出不少人手去寻,却从未有过消息。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杨铭府邸发现了,卓玉成怎可就此放过! 难得见卓玉成露出如此神色,杨铭与傅卿卿双双惊异非常。自他们认识卓玉成以来,他向来以笑脸迎人,纵然危急之时,也未曾外露过自己内心的情绪。今日倒是令人称奇,一向心绪不露于色的卓玉成,竟然不掩情绪,如同捕捉到猎物的猎人一般,双眼绽放出激动的光芒。 “抱歉,神武君,你的请求杨某不能答应。”无论卓玉成多么渴望这块碧玉,但它毕竟是整个案件至关重要的一物,在破案之前,杨铭不能让任何人带走它。 听了杨铭的回复,卓玉成眼底一阵失望,但很快他便调整过来。仔细打理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逐渐恢复了平日的神色,眉梢清扬,眼角一弯,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是玉成失礼了。还请杨大人勿要放在心上。”说着,向杨铭拱拱手,鞠躬作揖道。 见卓玉成如此,杨铭知晓他已经将自己调整好,将碧玉收于手中,转身置于方才的镇纸旁。随后向卓玉成轻声解释道:“神武君,并非杨某不愿将碧玉给你,只是这碧玉乃是整个案件最为关键之物,是以在案情了结前,杨某不能将其交与任何人。” 卓玉成闻言,即刻点点头,回答道:“玉成知晓杨大人的难处,方才的确是玉成唐突了。但杨大人可否答应玉成,让玉成来助你了结此案,此后,再由玉成带走这碧玉,你看如何?”如今为获得碧玉,卓玉成也不管这案件究竟详情为何,只欲相助杨铭,赶快了结此案方可。 杨铭略微思忖一番,若卓玉成愿意帮忙,案情或许能够有进一步的进展。遂点头应道:“好,杨某答应你,只要案情了结,碧玉,你拿去便是。” “好,那么现在,还请杨大人将案件详情细细与玉成道来。”双方达成共识,卓玉成即刻进入查案状态。 傅卿卿与心瑶站在一旁,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静候一旁,听杨铭将案情一一道来。 原来不久前,沈巍曾来到杨府,本意是来找杨铭喝茶聊天的,奈何聊至中途,二人便说到了近日发生的一些奇闻怪事。沈巍当即向杨铭说了说自己现下发现的一个奇怪事件。 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村落中,最近常常出现家禽丢失或者无缘无故死亡的现象。丢失的家禽即使被找到,也只剩下了冰冷的尸体。当时杨铭认为乃是郊外野兽作祟,可沈巍却摇头否定,原因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家禽身上未有半点伤痕,连一滴血液都没有,若是野兽叼了去,也当是吃得只剩下骨头了,可从找回的失踪家禽的状态看来,分毫未损。这引起了沈巍的注意。 后来,村落中的家禽逐渐变得少了,渐渐的,也没有再出现过家禽失踪或死亡的情况了。本以为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一日,村民们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尸体生前乃是村中的一名乞丐,长期守在一处乞讨。前几日人们发现他不在那固定之处,只道是他换了个地方,遂也没怎么留意,直至一妇人去河边洗衣,发现一人倒在河畔,头还浸泡在水中,方才硬着头皮上前查看。一看才发现那人已经断了气,一只手紧紧捏作一团,似乎抓着什么东西。那妇人胆子也是大,不但没被吓到,反而上前试着掰开他的手,想看看他究竟攥了什么,奈何用尽了全力,也没掰动一根手指,遂才作罢。急急回了村子,通知村民报了官。 报官后,衙门即刻来了人,将尸体带了回去。衙役们也想尽办法欲将那乞丐的手掰开,却也是无能为力。既然掰不开,那便算了,他们也没做过多尝试,便将那尸体甩到了一边。那官老爷见死者也不过是个乞丐,本就无人关心,遂也没将这当成正事儿来办,随意甩在一旁,不再过问。 可奇怪的事情,就在当夜发生了。那乞丐的尸体,竟然在半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可吓坏了看守的衙役,抄起棍棒铁铲朝着那乞丐便砸去!碰巧,一铲子刚好砸在那乞丐紧握的手上,将那只手给生生铲得离了体,只见那尸体猛然一怔,随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再无动静。地上,那只断手依旧五指紧握,但其指缝之间,隐约闪烁着莹莹绿光。 也是在那一夜,村落之中,又有家禽死亡丢失,这一次,数量是以往的三倍!这使得村民们人人惊慌不已,村中笼罩着恐惧的气息。 这整件事实在是太过诡异,衙门自觉无法处理,遂才将案情连带着那只从乞丐尸体上掉下来的断手一同上报了刑部,由沈巍接手处理。沈巍自接过这个案子之后,多次派人去出事的村落以及衙门探访查证,却始终未能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沈巍为此,也是一筹莫展,愁苦之际遂来到了杨铭府上,找这位好友聊聊天以缓解一下近来紧绷的神经,顺带在聊天之时向杨铭提了几句,这才引起了杨铭的注意。 “这件事,在沈巍兄向杨某说起之时,杨某便觉得尤为熟悉。当年,杨某亡妻尚在之时,杨某所在的那个村庄之中,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杨铭回忆着当年的场景,细细向卓玉成道:“当年,渡灵村中,家家户户亦是一样,每一夜都会有一家的家禽被盗,不知所踪。杨某家中的家禽,也被盗过。那时,众人皆以为乃是野兽在夜间作祟,遂也没放在心上,如此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杨某进京赴考高中之后,将妻子接到京城之中,府中便再未在饲养家禽。不久后,便听见街坊四邻有人说道,最近常常有人不见了,但都是些乞丐流氓一类的。这些人本来就居无定所,漂泊无依,遂不见便不见,人们也就是说说,并未有人再去关心。直到有一日深夜,一位更夫独自走在街道之上,正打着更呢,只听前方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心中好奇,便跑上去瞅瞅,谁知看到暗巷之中,有一道黑影正拖着一人的身体向里走。更夫瞧了一样那被拖行之人,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双腿不断颤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杨铭说到此处,顿了顿,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口润润喉。见卓玉成三人齐齐盯着他,等待着他讲之后的故事,清了清嗓子,杨铭接着道:“听那更夫说,那人双眼大睁,眼角眦裂,似乎见到了什么惊悚之物,被活活吓死的。”不过事实证明,那更夫不过是为了渲染气氛而言过其实了。当初在暗巷发现那尸体之时,据衙役道,那尸体面色安详,并无更夫所描述的那般惊悚。 “接下来呢?”卓玉成追问道,他隐隐觉得,整件事定然还有隐情。果然,杨铭接下来所讲的,验证了卓玉成的想法。 “接下来,衙门的人很快便查出了死者的身份,乃是当年与杨某同在清吏司的竞争对手。那时杨某与他正在竞争员外郎一职,因他突然逝世,杨某便直接得了员外郎一职。其后,越来越多的死者出现,这件案子的关注度逐渐走高,最后被刑部接手。而经刑部审判之后,其结果,却是让杨某难以接受。”回想当初,刑部告知他那所谓的真相后,他是打死也不敢相信的。 “刑部得出结论,凶手乃是杨某当时之妻。理由是,死者皆是与杨某有关的竞争者。呵!这可当真是杨某听过的最为好笑的笑话!杨某的妻子,乃是一位文雅娴静的女子,手无寸铁,如何能够做得了那些杀人的勾当!杨某当时便上书,要求刑部重审此案,奈何却被驳回了。他们向杨某解释说,杨某的妻子乃是妖族,需要吸食生血方能保持人形,这才将杨某那些竞争者一一清除了。此后,他们便派了大群人马趁着杨某当差之时前去杨某府上拿人。奈何杨某那妻子竟先他们一步,自戕身亡。待杨某回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地面上,满是妻子的鲜血。”说及此处,杨铭不禁有些哽咽,故事到此为止。 “原来杨大人乃是因为今次之案与当年相似,遂才想要一探究竟。”卓玉成一言道出杨铭之所想:“玉成理解杨大人欲查清此案,还尊夫人一个清白的心,但杨大人,玉成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杨铭闻言,抬头看向卓玉成道:“神武君想确认何事?” “如若这次案情查明之后,无法证明当年尊夫人之清白,或者说,反而更加证实了尊夫人便是当年的凶手,杨大人当如何自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借人 http://.biquxs.info/ “若案件查明后,无法证明杨大人妻子之清白,反而更加证实了当年之案确与之有关,杨大人,你当如何自处?”卓玉成的一番话,委实让杨铭无可回答。 一直以来,杨铭坚信,当年之案的凶手,另有他人,不过是官场上的人不好定其罪,遂才随意抓了他妻子顶替罪行。从未想过,若妻子真是犯案之人,他当如何看待。 “不会的,无忧不会做这样的事。”杨铭喃喃道,在他的印象之中,妻子梦无忧永远都是一副恬淡如菊的气质,温柔的微笑挂在脸上,轻言细语,体贴善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绝妙佳人。他不会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无忧会是那些脏污血案的缔造者。 傅卿卿见杨铭如此维护亡妻,胸口微微泛疼。她有些嫉妒他口中那名唤无忧的女子。即便她已不再,杨铭依旧念着她的好,一心一意地想着她,为她平反,纵然她可能真的是当年那些血案的凶手。 “傅姐姐,你还好吗?”心瑶在一旁,将傅卿卿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看着她一脸心疼地看向杨铭,当她听到杨铭那声喃喃自语后,眼底瞬时划过一丝疼痛,纤手即刻攥紧了胸口的衣衫,久久未松开。 心瑶的话传入傅卿卿耳中,她侧目见到心瑶满目关心之色,心中略微感动,轻轻摇了摇头,向心瑶道:“无妨。” 一旁的卓玉成静静站在杨铭面前,看着他失色自语。不禁心下唏嘘叹了一声,世间最为揪心之物,莫过于一个情字。用情至深者,往往深陷其中而不自知,纵然知晓前方乃是苦海无涯,也毫无畏惧地一往直前。如此行径,究竟是可歌可泣,还是可悲可叹。不由人说,不由人说。 其实莫说杨铭如此,他卓玉成在情局之中,又好的过多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陷属于自己的那个局里,谁又能真的做到绝对的冷静? “杨大人,玉成不过是将事情的另一个结局先告知你,免得到时你不知所措。非是要你为难。”见杨铭陷入踌躇,卓玉成立即出言解释,欲将杨铭拉出牛角尖。 杨铭也是个调整能力较强的人,听了卓玉成的话后,顺着他的思路,逐渐跳出了思维的死循环,恢复素日的神色:“多谢神武君提醒。” “杨大人不必多礼。说起来还是玉成的不是,让杨大人多虑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卓玉成将重点转向了案情本身:“言归正传,案情的详细玉成已经了解了,不知现在案子进行到何种地步?”他得知道,现在案子究竟到了哪一步,方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杨铭领他来到桌案旁,桌面上,一卷展开的卷宗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此案自立案以来的各项流程记录。朱红的批注将接案人的名字一个个圈出,最后一个,便是沈巍的名字。 看来,要了解具体的细节,只能去找沈巍了。看着镇纸旁那颗幽绿的晶珠,卓玉成有了新的疑问,转头便向杨铭问道:“杨大人,我记得方才你说,那名乞丐尸体站立起来之时,紧握着拳头是吧?” 杨铭不明白卓玉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头回答道:“没错,正是如此。” “将手斩下之后,身体便倒下了?” “是。” “那断手之中握着的,便是碧玉?” “是。” “那么,这碧玉是如何从那断手之中拿出来的?” “乃是一位身形瘦小的衙役,费劲力气,方才从那断手之中取出的。” 之前衙役们想尽了办法也未能撬开的手指,那位衙役究竟是如何掰开的?卓玉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杨铭此时明白过来,卓玉成方才的几个问题,不仅确定了碧玉的用途,还提醒了他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 那名将碧玉从断手之中取出的衙役,或许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神武君!”杨铭猛然抬头看向卓玉成,二人对视片刻后,即刻冲出书房,大步向外走去! 傅卿卿与心瑶见二人这架势,连忙提起衣裙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位姑娘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在一旁听着自然很快的反应过来那瘦小衙役有问题,卓玉成二人定是要去衙门寻那小衙役! “来人!即刻备车!去衙门!”杨铭一面大步向前走,一面向侍从吩咐道。 好在杨府中的家丁也是手脚利索的,很快便备好了马车,拉着四人直奔衙门而去!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衙门口,杨铭跨步直接进了去,连通报都没让人去一下。 “杨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县太爷见着杨铭到来,身后还跟着个大名鼎鼎的神武君卓玉成,心中顿时有些惊讶,当即便欲作揖行礼,却被卓玉成伸手拦住。 “这位大人莫要多礼,此次与杨大人前来,乃是有急事欲向您请教。”卓玉成可没时间等他将那套礼节走完,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二位大人但说无妨。”眼前的两位,无论是谁问些什么,他都只能据实以告不是吗。 “赵大人,你可记得上次那位掰开断手的小衙役?”杨铭面露急色,拉着赵大人的手臂问道。 只见那赵大人思忖片刻,方才回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遂回道:“下官有点印象。”只是那人的面容长相,他却着实记不太清了。奇怪,按理说他记人的本事不差,但凡他见过的人,其音容面貌都能记上个七八分,这次这小衙役......再次在记忆之中搜索再三,也只能回想起一个模糊的轮廓,面貌什么的,当真想不起半分。 “你可知他现在在何处?”听见赵大人的回答,杨铭登时有些激动,拉着赵大人的手劲儿更大了几分。好在他不过是个文人,手劲儿大几分,小几分对于赵大人而言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这要是换成卓玉成,恐怕赵大人的手便要废了。 “呃,他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衙役,杨大人此时问下官他在何处,这个下官就不能确定了。平日里,衙门里的这些衙役们若是没什么事,都在后堂处理文书工作,要么就是在后面习武打杂,杨大人若要找人,不妨下官带您去后堂看看去?兴许您能找到。”杨铭一听,与卓玉成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对赵大人点点头道:“那有劳赵大人了。” 一行人跟着这位赵大人来到后堂,果然如他方才所言。衙役们若非在处理文书工作,便是在打杂练武。将杨铭二人带着逐一从做事的衙役们面前晃过,让他们方便寻人。看了大半圈也没找到要找的人,正待有些失望,只见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满满一桶清水从众人面前走过,杨铭的眼中顿时泛起一丝欣喜。 “就是他!”杨铭指着前方那个小衙役,向赵大人道。总算是让他找到了! 赵大人看着前方那个瘦小的身影,似乎与印象当中的有些重叠,若非当时他也在场,的确是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人,能够做到十数个衙役都做不到的事。 “哎,你!过来!”赵大人向前呼唤一声,那瘦小的衙役即刻抬起头,看了看赵大人,又看了看周围,放下水桶,右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地看向赵大人。 “对!就是你,快过来!”赵大人冲他点点头,招着手示意他到面前来。 小衙役这才放下迈开步子,向众人奔来。 卓玉成看了看他,上下打量一番,这小子身型还真是瘦弱,比寒生还要单薄几分,这样的孩子。真能够掰开那十数人都掰不开的断手?卓玉成极度怀疑。 “大人找小的可是有什么事?”小衙役唯唯诺诺地问道。 “不是我找你,而是这两位大人找你。将头抬起来,好好回答二位大人的话。”赵大人侧过身,给杨铭与卓玉成让出位置。 小衙役听话地抬起头,看向杨铭,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杨铭看得不禁有些发愣,这眼睛,怎这般熟悉,像极了无忧! 见杨铭愣怔半晌也未曾开口,卓玉成将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呼唤道:“杨大人?” 这才令杨铭回了神,轻咳一声。随后对小衙役道:“你当时为何能够掰开那断手?” 小衙役闻言,一脸的不知所措连连摇头道:“这位大人,您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明白。” 此言一出,赵大人与杨铭纷纷一惊。当日的确是他没错,怎今日问起,他却不承认? “你怎么回事?!当日在此,不是你掰开了那断手,取出了里面的石头交与杨大人的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不承认?!”赵大人厉声一喝,将小衙役吓得浑身一抖。 “赵大人,莫要这般厉色,这孩子吓到了。”傅卿卿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走到小衙役身边,将他挡在自己身后,一脸不悦地向赵大人道。 傅家的小姐,如今的当家,赵大人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见傅卿卿出言维护,便收了脸上的狠厉之色,向其道:“傅小姐说得有理,是下官太过着急了。一时未能控制好情绪。” 在傅卿卿身后,众人皆未察觉,方才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无辜脸孔,此时嘴角勾起一道冷然的笑意,眼底尽是狠绝之色。 待傅卿卿转身面向他时,那副面容,再次变的无辜至极。 “莫要怕,我们只是想向你确定一件事情而已。”傅卿卿轻声细语地向他解释,小衙役听着心下虽然嗤笑不已,但面上确是一脸纯纯的笑容,惹人怜爱。 “杨兄,这孩子,不太对劲。”卓玉成看着那小衙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凑近了杨铭,轻声向他说道。 “嗯,杨某也有此感。”这孩子的样子与当日相比,实在差得太多,令人不得不起疑。 “不若先带回去,再好好盘问。”既然有问题,自然要带走好好研究研究,否则后患无穷。 杨铭亦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向赵大人道:“赵大人,杨某想向你借一借这孩子可否?” 赵大人看了看那小衙役,想着反正是个普通的小子,借了便借了,衙门里少了他照样转。遂点头答应道:“既是杨大人要借,就让他与杨大人走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心 http://.biquxs.info/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上,小衙役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低着头看自己的一双手。傅卿卿见他这般,善意的微笑浮现面庞之上,向其开口问道。 卓玉成与杨铭默契地静坐一旁,不做声,也毫无动作,只是静静等待着这孩子的回答。 小衙役听到傅卿卿的问话,扭捏了片刻,随后抬头看向傅卿卿,开口轻言道:“我叫无心。” 无心。心瑶将这个名字默念心间,微微蹙眉,这名字不好,听起来冷冰冰的。而且,这孩子,看上去也奇怪的很。心瑶同卓玉成一样,方才在衙门之中看着这孩子之时,便觉得他身上总有股不协调之感,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协调。 “好,无心。”傅卿卿倒对这名字未有任何看法,只道这孩子愿意将名字告知于她,便是愿意与她交流,遂轻轻一笑,唤了声小衙役的名字。 “嗯!”听见自己的名字,无心双眼含笑,看着傅卿卿重重点头应了一声。 “无心,你觉得,我怎么样?”傅卿卿见状,想趁此机会拉近一些与无心的关系,这样方才好替杨铭他们从无心口中问出些线索。 只见无心歪头看了看傅卿卿,咧嘴一笑,回道:“姐姐很温柔,也很漂亮!” “那,这位姐姐如何?”手指向了与自己同坐的心瑶。 “傅姐姐,谈我作甚?”心瑶杏眼圆睁,看着傅卿卿,眼底透着些不悦。她才不要被这样一个奇怪的人无端评价呢! 傅卿卿见她这般抵触,只道她是不喜欢被陌生人随意点评,遂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轻声安抚道:“心瑶妹妹莫要激动,我知你不喜旁人无端下评断,但他不过是个孩子,若是说得不合适,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姐姐我不过是看,这孩子突然身处陌生环境之中,恐有些不适,方才想这样或许能让他缓解心中的紧张。”最后一句的解释,是傅卿卿压低了嗓音,附在心瑶耳边说的。 既然傅卿卿乃是一片好心,心瑶断是无法弗了她的意的,遂暗叹一声,向傅卿卿点了点头:“既然傅姐姐这么说,心瑶配合便是。” 多谢。无声的唇语向心瑶致谢,傅卿卿再次转头看向无心,只见无心瞪着心瑶看了半晌,方道:“花非花,雾非雾,非人非己者也。”一语方落,只见卓玉成顿时转过身,一双眼紧紧盯着无心。 心瑶听得一头雾水:“无心,你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紧接着心瑶的疑问,只听卓玉成冷声而道,语气森然,令人心生寒颤。 杨铭此时静坐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心的话让人费解,但卓玉成的反应,却更是令人生疑。他从未见过卓玉成有如此大的反应,究竟是为何事? “姐姐….”只见无心见着卓玉成的神情,即刻一脸委屈可怜之色,一双眼睛巴巴地望向傅卿卿。 “无心,莫怕,神武君不会伤害你。”傅卿卿见无心这般受惊之色,心中不忍,遂开口轻声安慰一声,随后眼光向卓玉成与心瑶瞟了瞟,想着方才无心那难以参透的话语,继续对无心道:“无心,方才你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意?可否向姐姐解释解释?” 正待无心欲开口解释,只听卓玉成突然出言打断道:“卿卿姑娘,莫要再问了。” 傅卿卿见卓玉成的神色有异,遂立刻住了口,不再询问。倒是心瑶忍不住,开口向卓玉成道:“看你的样子,是知晓方才无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对吗?”她心中有些不安,仔细回想方才无心的话,再联想到近日以来,自己的脑海中总会突然出现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似乎有另一个人,与她共同存在这副身躯之中。花非花,雾非雾,非人,非己。说得是否这个意思?越想,心中的不安便越深, 面对心瑶的提问,卓玉成眼神一黯,见心瑶神色变化不断,卓玉成心中知晓,她定然是胡思乱想了,遂开口心瑶道:“心瑶,莫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心瑶抬眼对上卓玉成的双目,冷笑一声,随即回呛卓玉成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是不是,你知道方才那句话所指之意是不是?要我别胡思乱想,好啊,你告诉我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卓玉成的态度,愈加加重了她心中的不安。他的神情告诉她,她所惧怕的,便是那话语中蕴含的,是以,他无法告诉她。 心瑶,冷静。脑海中,殷曼的声音再次出现。心瑶内心的不安,已经极度波及到殷曼的记忆,使她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闭嘴!”心瑶有些失控,丝毫不顾当前的场合,冲着脑海中殷曼的声音一声惊叫。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喝,让一旁的傅卿卿吓了一跳,轻抚着胸口,睁大双眼看着身旁的心瑶。 “呃!”脖颈后,一道强力冲击,心瑶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神武君,如此是否太过粗暴?”杨铭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身边,卓玉成指尖的真气逐渐散去,施法的手也放了下去。 心瑶身体一软,向旁倒去,傅卿卿见状,即刻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双手抱着她,不让她因马车颠簸而从自己身上滑落。 面对杨铭的问话,卓玉成并未立刻回复,而是转头将目光再次集中在无心身上,眼中带了森然的冷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如若你胆敢再对心瑶胡说半个字,不管你是否为案件要人,玉成定不会放过你!” 方才的一阵风波之中,卓玉成特意留意了无心的状态。他清楚地瞧见,在心瑶失控之时,无心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个无心,乃是故意引起骚动,他看出了心瑶体内的真实情况,遂利用这一点,让心瑶当场失控。 此人非寻常人,卓玉成笃定。但这个无心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引出如此骚动?却是卓玉成当下未能琢磨透的疑惑。 杨铭与傅卿卿听闻卓玉成之言,面对无心,警惕之心骤然拔高!尤其是傅卿卿,方才她还以为无心不过是个怕生的孩子,但听卓玉成之言,眼前这看似无辜腼腆的孩子,竟然心府这般深沉! 只见无心听了卓玉成的警告后,一脸惊恐地看向他:“这位大人在说什么,无心实在是不明白。方才无心不过如实说了对二位姐姐的印象,万未想到这位姐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无心知道自己犯了错,还请大人恕罪!”说话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一副请罪之态。 卓玉成冷色睥睨一眼,将脸转过,不再言语。杨铭见他如此,又转头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无心,轻声叹了叹,向无心道:“你先起来。方才之事,待时候到了再作计较。” “神武君也莫要动怒,无心是否有心为之,待查明之后,自有分晓。但现下最为优先的,乃是案件本身,是以还请神武君先将今日一事暂且放下,待案件了结,咱们再与无心追究方才之事可好?”与无心说道之后,杨铭转头亦向卓玉成说道一番。 杨铭说的道理,卓玉成了然于心,方才在与无心放完话后,他便将自己的心绪好好整理了一番。现下,为了早日从杨铭手中获得碧玉,他得加快速度助其了结案件。这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任务。 顺着杨铭的话,卓玉成点点头道:“杨大人放心,孰轻孰重,玉成分得清。”得了卓玉成的保证,杨铭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无心也在此时缓缓起身,在杨铭的示意之下再次坐好。低下头,像方才进马车时的样子,默默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一次,傅卿卿抱着心瑶,不再与他有所搭话。 马车内顿时恢复一片静默,众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未过多久,只听得外面马夫一阵叫停,随后车帘被撩开,一声恭敬之声传入车内:“诸位,沈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马车之外,沈巍立身候在门口,等着车内的众人下车。 卓玉成此时向傅卿卿道:“多谢卿卿姑娘一路对心瑶的照顾,现在要下车了,心瑶便交给玉成吧,莫要给卿卿姑娘再添麻烦了。” 傅卿卿闻言,微微一笑,将心瑶交到卓玉成怀中,自己提起衣裙,小心地出了车门。正待下车之际,傅卿卿莲足不小心踩在了衣裙之上,身形一晃,眼见着便要摔下车去! 杨铭即刻伸手想将傅卿卿接住,奈何出手速度太慢,大手在空气中划过,未能触及傅卿卿半分。 “小心!”沈巍见状,大步上前,眨眼间便来到马车前,伸出双手紧紧接住了傅卿卿。 抱着傅卿卿转了半圈,方才将其放下,只见傅卿卿一脸绯红,待其站定便即刻退出了沈巍的怀抱。双臂间的温暖突然撤离,令沈巍有了半刻的失神。 “多谢沈大人。”傅卿卿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拂了拂身,向沈巍行礼致谢。 “举手之劳,傅小姐无需言谢。”沈巍亦回了神,摆摆手向傅卿卿道。 杨铭在车上目睹这一切,只觉心头有些堵塞,脸上的神色亦有些发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置 http://.biquxs.info/ “沈大人,上次之约,是卿卿失信了。但事出有因,还请沈大人莫要介怀才是。”上次她答应了沈巍,在她与杨铭相会之时,会邀他一同前来。奈何那时却险些糟了孟家那些渣滓的羞辱,是以这件事,便一直拖至如今。 “傅小姐莫要自责,那也沈某其实也在琴韵阁中,从秦姑娘口中听闻了此事。傅小姐乃是受害之人,沈某怎会怪罪。”对上傅卿卿的双眼,沈巍回之一笑,轻言安慰道。 “如此,卿卿便安心了。”原本她面对沈巍还有些歉意,毕竟邀约是她先提起的,文人墨客最是看重信用,无论如何是她失信在先,纵然沈巍不在意,她总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二人究竟在说什么?看沈巍的笑容那般温和,杨铭不禁有些意外。沈巍此人,性情冷傲,与他相差无几,但今日面对傅卿卿竟能展露如此笑颜,着实,有些刺眼。杨铭心中徒然生出一丝不快。 “杨大人,该下车了。”身后无心见杨铭面向车外,却迟迟未动,遂开口提醒道。 “嗯。”杨铭闻言,回头冷冷应了一声,这才动了动身体,挪步踏下马车。无心此时方才注意到杨铭脸上的神色,着实阴沉得有些吓人。他方才,是看向傅卿卿与沈巍的吧?无心随着他方才的方向寻去,只见马车旁,面对面相望的两人,心中有些狐疑,这二人看上去并无异状,杨铭如何那般神色,仿佛要将人吃了一般。 杨铭缓慢踏下马车,神色逐渐收敛了些,面上已经恢复了素日那清冷的神色,但眼底的那一丝不悦,仔细看去,依旧明显。 “杨大人,你是在生气吗?”无心紧跟其后跳下了马车,站在杨铭身侧,侧目问道。还是一副不悦的模样,他究竟在不快些什么? “休得胡语。”杨铭垂手掷袖,一句胡语将无心的话堵了回去。眼神从沈巍身上撤去,转而投向了傅卿卿。 无心抬头看了看他,只见其双眼定在傅卿卿身上,眼底的那股阴翳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这是…见杨铭这般神情转变,无心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双手紧握成拳藏在袖中,小小的头再次低下,刘海垂于面前,挡住了他之神色,令人无法看清。 卓玉成将心瑶横抱怀中,踏步而下。见到沈巍后,方一脸歉意道:“抱歉沈大人,玉成现下实在是无法行礼,还请见谅。” 沈巍见他,上前几步,爽朗一笑回应道:“神武君见外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沈某又岂会拘泥于这等小事。” “哈哈,那玉成便放心了。”与沈巍寒暄两句后,众人便随之一道进了沈府。待来到正厅坐定,方才言归正传。 “对了,杨兄方才派人来说,那件奇案有了些线索,不知究竟为何?”沈巍将目光投向杨铭,向其询问道。 “原来杨大人早先通知了沈大人,卿卿方才还纳闷,为何马车会直接来沈府呢。如今想来也是杨大人一早便安排好了的。”傅卿卿听沈巍一言,这才将方才自己的疑惑理清。 “没错,就在一个时辰前,沈某收到杨兄派人传递的消息,告知沈某奇案有了些眉目,稍作些时候便会来沈府告知于吾,遂沈某才会在府门外等候各位到来。”未等杨铭有所答复,沈巍便开口与傅卿卿热络交流道。 杨铭见沈巍与傅卿卿谈话之时,眼中略带了些欣赏与欢喜,自己尚未回话,沈巍便急着接了傅卿卿的话,难不成……心中浮现出一种可能,如同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有些生疼。 “咳咳。”轻咳一声,杨铭中断了沈巍与傅卿卿的交谈,二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杨铭,待他发言。 只见杨铭伸手将无心向前轻轻一推,抬头对上沈巍双目,向他道:“沈兄,这位,便是奇案的新线索。” 沈巍这才注意到无心,将其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个孩子,身穿衙役的服饰,身量娇小,比之傅卿卿都还要瘦小几分,低着头站在沈巍面前。 “杨兄,这个孩子,当真是与案情有关的?”他如何看,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衙役,能与案件有多大关系? “沈兄,你可还记得,当时那死去乞丐握紧的手,咱们想尽办法怎么也无法打开?”沈巍点点头,的确,当时能想到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了,但无论如何,那只手就是怎么也打不开。无奈之下,遂将那断手交由杨铭研究,以找寻解开之法。 只见杨铭从怀中拿出碧玉置于手心,将其递至沈巍面前。 “这是?”沈巍看着杨铭手中的碧玉,面露疑惑之色。 “这块灵石,便是无心打开那断手之后,从中取出的。”杨铭一言,令沈巍登时面露惊讶之色,目光投向无心,满眼不可思议。 “你是如何打开那断手的?”沈巍心中充满疑问。刑部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动用了所有方法都未能将其打开,这小衙役倒是做到了。这令沈巍不得不内心一阵感叹,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无心依旧垂着头,面对沈巍的发问迟迟未有回应。杨铭在一旁看着,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有所反应,回答沈巍的问题。 “小的,小的不知道大人们究竟在说什么。”与杨铭在衙门之中问他之时,如出一辙的反应。无心怎么也不承认是自己打开了那断手。 “这…”沈巍看向杨铭,为难道:“杨兄,这孩子,当真是打开断手之人?” 只见杨铭一脸严肃地盯着无心,双目寒意岑岑。他不会认错,那时他拿着断手去衙门,让赵大人想方设法将其打开,其余的衙役卯足了劲儿也未能松动那断手分毫,但无心上去,虽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但那断手却被他掰开了。这样一个人物,他杨铭岂可记错。 “沈兄,杨某确信这孩子就是打开断手之人。虽然杨某现在并不知晓他为何不认,但杨某总归会将一切查明的。”最后半句,是对着无心说的。无论这孩子出于什么目的如此抵赖,他杨铭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沈巍是相信杨铭的,见他如此笃定,心中便有了一个决断。遂开口向杨铭道:“杨兄,不若这样,这个孩子便留在沈府,由沈某看护,你且好好调查,待查到什么线索,再与沈某相商。至于这孩子,沈某会与他仔细沟通,看能否可以找到些新线索。如此你看可好?” 还未等杨铭点头,只听无心大叫一声:“不要!”随后便躲到杨铭身后,一双手紧紧地攥住杨铭的衣角。 众人见状,顿感惊讶。杨铭也未想到无心会有这等反应,一时之间竟愣怔当场,全然不知应当作何回应。 “看样子,无心并不希望留在沈某府内。”沈巍最是先回过神,面对无心的这种反应,他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无心,放手。”杨铭侧过头,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试图将其从无心手中拉出,奈何无心攥得太紧,根本挪不出分毫。 无奈之际,杨铭只得放手:“无心,说说看你的理由。”他要听听,为何无心会有如此作为。 “杨大人,无心不想待在这里,不要把无心留在这里。”那双与梦无忧相似的眼睛与杨铭相对,恳切地向他说道。杨铭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杨兄?”这么轻易便答应了无心的请求,沈巍有些惊异。毕竟杨铭是个明断是非的人,向来对于公事,都是绝对的冷静客观。今日这般,着实打破了他以往的准则。按理讲,无心身为案件重要线人,应当由刑部看管才是,按照以往杨铭的态度,定是不会答应的。 “沈兄,无心,便随我回去吧。我会好好看管,仔细询问。若有重要的线索,必定第一时间告知。”杨铭拍了拍无心的肩头,示意他放下了紧攥在手中的衣角。 走至沈巍面前,杨铭道:“沈兄,这个案件于杨某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当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件事中的一切细节,杨某皆会向沈兄你如实相告,沈兄大可放心。”一番话,杨铭说得恳切,沈巍心中知晓,此件案子与杨铭亡妻梦无忧当年之案实在太过相似,杨铭定然比任何人更加上心才是。 沈巍听完杨铭的话,顺势点点头,回应道:“杨兄之为人,沈某自然信得过。那,无心便交给杨兄看管了。有任何事,记得派人来沈府,沈某定然全力相助。” 无心在一旁听到二人之言,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杨铭,咱们,走着瞧。 卓玉成抱着心瑶坐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作声色。 倒是傅卿卿看着无心,想到方才马车之上,他对心瑶之言论,再加上卓玉成对其的态度。心中不觉对其与杨铭共处一事担心不已。 “杨铭,你当真要将无心带回府去?”傅卿卿欲开口阻止,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个无心,会给杨铭带来祸端。 “嗯,我心已决,无需再言。”杨铭点点头,面向傅卿卿。她之担忧神色杨铭看在眼中,心下微微有些感动。 “可……”傅卿卿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卓玉成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卿卿姑娘请放心,杨大人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会有事的。” 傅卿卿的担心,卓玉成看在眼中,明在心里。但让无心与杨铭一道,说不定还能够试探出其他什么线索。毕竟他看那无心看向杨铭的眼神,可着实有些捉摸不透。有趣,有趣。 卿卿姑娘安心,玉成定当派人在暗处保护杨大人的安全。灵识传音入耳,傅卿卿回头看看卓玉成,只见其双眼与她对视,微微点了点头。既有神武君把控大局,卿卿便放心了。回了卓玉成一句,傅卿卿心中的不安,悄然散去。 “对了杨兄,你还未告诉沈某,你手中的这块灵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何用处?”既然无心已经安置妥当,沈巍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杨铭手中的碧玉之上。他尚未见过这等色泽的灵石,通体碧绿,莹莹发光,稍作靠近便觉头脑清明,神清气爽。 杨铭闻言,回头看了看卓玉成,只见他向自己微微一笑,随后道:“杨大人但说无妨。”沈巍是自己人,就算知道这些也无妨。 得了卓玉成的示意之后,杨铭方才开口道:“杨某只知此石名为碧玉,至于关于它的其他信息,杨某也毫不知情。” “原来是这样。此等灵物,想来是极其稀罕的宝物,寻常人未见过也是正常。”沈巍说到此处,眼光随即停在卓玉成身上:“神武君乃是玄清宫修道高人,可知晓这碧玉的来历用途?” 卓玉成蓦地被沈巍一问,顺势抬头,对着沈巍轻摇头颅:“抱歉沈大人,玉成只知碧玉乃是世间传闻之物,鲜有人见过。对其了解甚少,无法为沈大人提供过多线索。”碧玉乃是复活殷曼的关键,它之功效自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以人心贪婪的程度,谁能料到今后又会牵扯出怎样的麻烦。 “无妨。是沈某麻烦了。”竟然连卓玉成也不甚了解,看来,得他自己费一番功夫,好好查证查证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理由 http://.biquxs.info/ “无心,今后你便待在这里,杨府里规矩不多,你无须太过拘谨。但若是做出什么有伤门风之事,杨某也定当严惩不贷。你可清楚了?”将无心带回杨府,杨铭将府中规矩讲与他听后,遂将他领到管家处,让其给无心做了备案并安排好房间。 “无心多谢大人!”无心手上捧着在管家处领的衣服,笑呵呵地应了杨铭一声。随后便跟着管家去到自己房间。 “大人,小的看这孩子的穿着,似乎是衙门中人,怎还会进了咱们府?”常伴杨铭左右的侍从走上前来,看着无心随着管家离去的背影,笑眼眯眯地向杨铭发问。 “不过是暂住在此,待事情了结之后,便会将他送回衙门。”杨铭转身回到书房,还有很多事等待着他去处理,断没有时间在这里闲扯。 “是。”侍从闻言,即刻跟在杨铭身后。心中对杨铭方才所说的话,仔细揣摩。待事情了结送他回去?莫非这孩子,竟与杨大人近日以来,苦心研究的案件有关?若是如此,那可得好好将他盯紧些才是。 “对了,待无心换好衣衫之后,让他来书房见我,我有话要问他。”杨铭进了书房门,侍从恭敬地候在门外,待关门之际杨铭对侍从如此吩咐道。 侍从闻言,不由得一惊,杨大人的书房,甚少有侍从可以入内,这个无心方才来府上,便可进入此地,虽是为了问话,但也令侍从有些忌妒。 “嗯?怎么了?”见侍从愣在原地,迟迟未有反应,杨铭眉梢轻扬,朝着他轻声问了一句。 “啊,是,待无心准备好后,小的定将她带来。”侍从听到杨铭的问话,即刻鞠躬行礼,应声而道。 “嗯。”简短一声回应后,杨铭便关上了书房门,独自来到桌案旁,仔细阅览卷宗上的每一处细节,生怕错漏了什么。 这边,无心被管家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却见一间房内,竟有两张卧床,明显是要与人同宿一屋,顿时有些为难。抱紧了衣服转向管家道:“那个,管家大人,无心有一事相求。” 管家见他一双盈盈眼眸,心下不禁发软,缓色与他问道:“说吧。”音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与杨铭一样。 只见无心拽着怀中衣服的一角,抬头向他道:“不知管家大人可否将无心安排在一人间?无心怕生,不便与人同宿。还请管家大人帮帮忙可好?” 听无心如此说,管家看了看整间房屋,又低头瞅了瞅无心,片刻后,对无心道:“你,将怀中衣服放下。” 却见无心登时一愣,抱着衣服的双手也僵在胸前。管家心中的猜想印证了几分,为了进一步确认,他向旁唤了一位侍从道:“你去前厅找个侍女过来。” 不一会儿,便见一位侍女匆匆跟着那侍从赶来,停在管家面前道:“不知管家大人找奴婢来,是为何事?” 管家指了指无心,对二人道,你随他进去,看着他更衣。 那婢女登时面颊绯红,急忙摆手道:“这,管家大人,这可怎么行?奴婢一个清白姑娘,怎能看男子更衣?”一旁的侍从见那侍女这般急色,也出声道:“管家大人,这不妥吧?若是要看,让小的进去不就行了吗?反正都是男子,看看也无妨,何必为难一个姑娘?” 却见无心听到那侍从的话,即刻回道:“不要!不要你看我换衣服!”将抱在胸前的衣服,收得更紧。 管家此时厉声一喝:“行了!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你赶紧随无心进去,守着他将衣服换好。”大手指着侍女吩咐道。随后转向那侍从,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上来,在他耳边交代几声后立身问道:“清楚了吗?” 侍从了解事情始末后,方才那般急色顿时消失,看了看无心,随后朝管家轻轻一笑道:“小的明白了。” 一切交代妥当,管家见无心还未有动作,开口催道:“赶紧进去吧,莫要耗时间了,大人那边还等着你呢。” 无心只得耷拉着头,与那侍女一同苦着脸进了去。 片刻后,只听房内传来侍女一阵惊呼:“原来你是…..” 管家听言与侍从对视一眼,点点头,侍从即刻向杨铭书房跑去。不一会儿侍女便从房内出了来,急急向管家道:“管家大人,这位是个姑娘!” 无心跟在后面,慢慢地出现在管家眼前,身上穿着侍从的衣服,头发披散在肩头。 管家看着她,当下微微一笑,转过身向无心道:“姑娘,随我来吧。”既是女儿身,房间自是要重新安排才是。遂领了无心去了另一边的厢房之中。 “大人!”那名侍从匆匆来到书房前,却被拦了下来。 “吵什么呢?大人现在正在书房办案,你这般吵闹,惊扰大人可怎么好。”贴身侍奉的侍从一脸不悦:“什么事情如此紧急,你先与我说说。” 将方才的事情向这位说了个详细,贴身的侍从方才上前敲了敲书房门,恭敬道:“大人,有事情向您禀报。” 只见书房门缓缓打开,杨铭从里面出来,扫了眼门前的两个侍从,最后将目光定在身边这位上,开口发问道:“究竟是何事?” 贴身的侍从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再次复述给杨铭听。 眉梢上扬,面露惊色,竟有这等事? “将她带来。”他要亲自问问,这女扮男装的无心,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没能料到的。 “是。”方才报信的那个侍从急急应了一声,随后便退了下去。 “多谢管家。”重新给无心安排了个房间,这间房位于整个厢房的最里层,也是独一无二的单人间。无心对此尤为满意,遂向管家感激一拜。 只见管家招呼着身后一位侍女,向无心递上一套女服,同她道:“既是女子,这身穿着装束倒是有些不妥了。这是你新的衣物,赶紧换上吧,之后随我去书房见杨大人。动作快些,莫要磨蹭了。”管家说完,跨步出了房门,顺带将门给关上。 无心拿起那新的衣物,抖开来看。嗯,虽说用料是简单了些,但好在样式还是挺素雅的。小手顺着那衣物的纹理抚摸下来,对衣物甚为满意。环顾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便不用像方才那样一件件脱去,再一件件换上那般麻烦。双手拿着衣物原地一转,眨眼间,手上那套女服便换上了身,至于方才那不合适的侍从衣服嘛。从脚底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堆衣服,轻轻一个响指,便见皱巴巴的一堆霎时间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桌案之上。 小手对着门轻轻挥了挥,房门便缓缓而开。门口管家见到无心一身女装姿态,当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我来吧。”背着手走在前方引路,将无心带到了杨铭书房前。 “管家,这是……”换了女装的无心尤为娇俏,与方才男子装束判若两人,侍从一时间竟未能认出,仔细观察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无心姑娘,大人已在书房等你多时了,请随我来。”面对小姑娘,还是长相标致的,侍从们自然会客气很多。 无心略微一笑,冲侍从半蹲身,弗了一弗,轻声道:“多谢小哥。” 杨铭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无心走近,脑中却逐渐浮现出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记忆之中,梦无忧当年也是这般款款而来,他还记得当初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柔情似水,温柔娴雅。 “无忧……”轻声唤着伊人的名姓,记忆中的脸逐渐与当前无心的脸重合。杨铭一时情动,脱口而出。 无心见杨铭这般神色,耳中回荡着他方才呼唤的名字,脸上神色一滞,他方才,唤的是无忧?心中一股怒火逐渐升腾而上,他怎还有脸再唤那个名字!面容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紧握在袖中的双手,真气凝结,似乎下一刻便会冲击而上,直穿杨铭之躯! “无心?无心!”身旁,突然传来侍从的一声呼喊,顿时将无心的神识拉回,让她即刻冷静了下来。回过头,只见那侍从一脸忧色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啊,啊?”数声呼唤方才看到无心有了反应,侍从微微舒出一口气,轻叹一声向无心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方才唤你那么多声都没个反应。” “我太紧张了,所以,所以……”双手地真元陡然消散,心头的怒火也在方才被强行压制下去,精巧的脸上浮现一丝歉意笑容,向侍从轻言道。 原来是紧张所至,侍从了然一笑,轻言安慰道:“莫要紧张,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无心,进来。”一旁,杨铭亦回过神来,向无心招了招手,转身领着她一同进了书房。 “是。”无心拂了拂身应道。 待进了书房,无心转身将房门轻轻阖上。杨铭踱步到桌案旁坐下,仔细将无心上下打量一番。嗯,面容姿态与当年的无忧的确相似,只是这神色,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知杨大人有何事欲问无心?”莲步走上前,无心站在桌案前与杨铭面面相对。 “你为何隐藏自己女子之身?”杨铭看着她,这双眼睛,与无忧实在相似。 “回大人,无心在衙门中当差,您也知晓,身为衙役,整天接触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女子之身确是太不方便,是以无心才女扮男装,还请大人莫要见怪。”无心低头,将自己理由阐述给杨铭听。 “我记得,衙门近年来都有明确规定,女子不可当差,你纵然女扮男装,可选中之后定有明规验身,你又是如何躲过那些验官的?”大睿衙门,在建国之初也招过女衙役,可府衙之中,免不了审理犯人,大多时候嫌犯以男子为多,因男女力量上的差异,时常出现犯人动粗,殴打衙役的事件,更有甚者,竟然奸污女性衙役。这样的事情出的多了,逐渐引起了皇上的重视。逐渐地,衙门在招选衙役之时,便不再录用女子当差。而之前那些女衙役,官府也将她们做了另外的安排,不是被派去做了文书工作,便是应她们自己的要求,给了一笔钱回老家去了。 “回大人的话,无心好不容易托人找了些关系,给了些银两,方才混了进去。”无心如此答道。 杨铭闻言,心中有些明了。的确,那些验官时常会通过收取银两,而放过一些略有不符的人,这也是他们赚取钱财的方式。但这一次,似乎有些过了。竟然将女子给放了进来。 “我知晓了。此事我会向赵大人说明,今后你便不用再回衙门了。”既然他已知晓实情,便要依照规章办事。原本无心与那放她过审的验官都免不了责罚,但这一次,他便不予追究,只是无心今后,便不能再回衙门之中。 “大人!无心恳求你,莫要跟赵大人说!”杨铭以为她是害怕责罚,遂开口向她保证道:“你放心,你并不会因此受罚。” 谁知无心依旧面色慌张,满脸焦急道:“大人!无心不是怕受罚,无心还想继续在衙门当差!” “荒唐!”只见杨铭拍桌喝道:“依照大睿规定,女子本就不能在府衙当差,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你这丫头,作何这般倔强!” 无心听言,即刻回道:“大人,无心会选择在衙门当差,乃是为了查清自己亲人枉死一事!” 杨铭闻言,登时一惊:“亲人枉死?你,亦有亲人亡故?”眼前的女子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杨铭心中不觉震撼。 只见无心重重点头,一字一句向杨铭解释:“不瞒大人,无心本有一胞姐。无心的胞姐生性平和,与世无争。奈何胞姐看上一个男子,与之情投意合,不顾一切与他成了亲。婚后,无心曾经问过胞姐,那男子对她如何。胞姐当时的回答,满是幸福。无心原想那男子对胞姐好,也便罢了。多年之后,无心听闻那男子高中,带着胞姐入了京城,但没过多久,胞姐便死于自家宅邸之中,听说胞姐死时,男子并未在其身边,而是同那些杀死她的人一道回府的!” 说道此处,无心眼中,盈眶的眼泪自眼角滑落。她连姐姐最后一面也未看到。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她并不清楚,但她确定姐姐的死,与那男子脱不了干系!既然那个男子在京为官,那要查他,便只能从官府入手,遂才买通了衙役的验官,装作衙役混进了衙门内。 原来如此,杨铭了解前因后果后,顿时明了无心为何坚持要作衙役。相同的经历让杨铭对她格外怜惜,但衙门,她决不可再去。心下作了个决定,杨铭即刻起身,对无心道:“无心,我给你一条路如何?” 无心即刻抬头看向杨铭,端看他如何说:“杨大人请讲。” “衙门,你不可再去。但我会为你在杨府内安排一个差事,届时,你便是杨府的人。要查什么,都随你去。只要莫要坏了规矩。如此可好?”他愿意给无心一个查询真相的机会,当初,他亦是这般急切地想为无忧查证,奈何却无人相助。而今无心,便让他看到了自己当年地影子,让他如何袖手旁观。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无心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不敢置信地看着杨铭。 “杨某向来守信。”得了杨铭的保证,无心顿时满面欣喜:“那无心,多谢大人!” 低头拱手向杨铭鞠了个躬,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意。杨铭,今日好不容易进了你杨府之门,以后便由你好受的!一丝诡异笑容在无心脸上一闪而过,抬头之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冲突 http://.biquxs.info/ “去处已经替你安排好,接下来我要问的,便是与案件相关的事。无心,你可得如实回答。”杨铭一双如炬双目凝视无心,将碧玉放在桌上,莹莹宝石闪烁点点星光。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确是你将这个碧玉取出,你可莫要再装傻否认。”笃定地语气令无心无法再装下去。之前那般装傻充愣,也不过是为了引起杨铭的注意。现在既然已经得了他的保证,能够长期待在杨府,她也无需再演下去。 抬起头,向杨铭大方认道:“杨大人说得不错,的确是无心取出的。” 总算是承认了,杨铭见无心终于松了口,接着向下询问道:“之前为何不承认?” 只见无心微微一笑,轻声而道:“大人,无心此举亦是没有办法。当时衙门中那么多人,任谁都没能将那只断手掰开,无心虽耗费气力将这碧玉取了出来,交与大人,但却因为抢了众人的风头而备受欺凌。若是当时就此承认,或许无心会被欺负得更惨也说不定。之后大人将无心带出,去了沈府,再次向无心问起,无心便是骑虎难下,更是不敢承认。”如此说来,倒也是合乎情理。 杨铭听言,当下点头会意。当时他的确是过于心急了些,有了线索便要当场求证,并未考虑到无心的处境,是他有失周全。 “好吧。那为何其余人都无法将断手掰开,唯有你可以?”这是他最为在乎的一点。 “大人,您可别忘了,这断手在无心接触之前已经被众多人以各种方式试过了,想必每一次的尝试,这断手都会有所松动,不过是因为未能打开,而使得大人有了错觉,认为所有人的努力都未能起效。无心不过凑巧罢了,断手之前的松动加上无心自己的力道,使得断手最终得以松开,这才是那些人,记恨无心最为重要的一点。不是因为无心的本事有多高,而是因为无心本就是踏着他们的努力,拔得头筹的幸运儿。”无心一番解释,说得杨铭无言以对。照她这么说,杨铭原本以为重要的线索,便又断了。 苦恼地将手放在额头处撑着,一手将碧玉拿在手中默默凝视。本以为无心是破案的关键,现在看上去,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看来,又得重新探寻了。”拇指在碧玉上摩挲,杨铭轻吐一口气,直起身子无奈轻言。 无心见状微微一笑,看着杨铭出声道:“大人并非毫无收获不是吗,至少这碧玉,便在大人手中。” “碧玉……”轻吟一声,杨铭的思绪逐渐变得明晰。这碧玉乃是死者手中紧握之物,那名死者生前不过是个乞丐,断然不会有此等稀罕灵物,那么,这块碧玉便是从凶手身上落下的!杨铭登时恍然大悟!之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方才无心身上,并未考虑碧玉本身的来历,现在想来,这碧玉方才是追踪凶手的主要线索! 见杨铭神色骤变,无心知晓他已有了思绪,遂继续出言道:“大人不妨从碧玉下手研究,说不定能够有出乎意料的收获。”毕竟是稀世罕见的神物,借着杨铭的学识,她也刚好能够更加深入地了解碧玉究竟还有何功效。 与此同时,卓玉成抱着心瑶,与傅卿卿坐在马车之中,马车前行的方向,便是傅家所在。 马车上,傅卿卿偏着头看向车外,一言不发,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卓玉成抬头看了看她,轻声安抚道:“卿卿姑娘,无需忧虑,杨大人心思缜密,思绪周到,不会有问题的。”他知道傅卿卿是在为杨铭担心,无心此人,不同寻常。他对她的态度,想来是影响到了傅卿卿,遂才让她从方才和善友好的态度,逐渐变得疏离淡漠。正因如此,杨铭独自将无心带回府的举动,才会让傅卿卿如此担心。 卓玉成的安慰传入傅卿卿耳中,她回过头来向其轻微点头一笑,但面容之中,依旧挂着点点忧愁,挥之不去。 “神武君的慰藉之语,卿卿甚为感激,但是只要一想到杨铭,卿卿还是无法安心。那无心神秘诡谲,谁也无法料想,他究竟是否会对杨铭有何动作。万一他歹心一起,对杨铭他……”稍作联想,傅卿卿心头的焦躁再次翻涌而上。 “卿卿姑娘,或许玉成方才不应当着你们的面,那般明显地表露出对无心的警惕。”见傅卿卿如此不安,卓玉成再次开口道:“无心的确不是寻常人,这一点玉成十分确定。但她是否会对他人有不轨的心思,这是玉成不知晓的。若他心思纯良,毫无害人之心,那卿卿姑娘这般担忧倒是有些多余了。” 傅卿卿听卓玉成如此说,狐疑而道:“神武君真认为无心心思纯良么?” 好吧,他并不这么认为,可若不这么说,恐怕傅卿卿的担忧便无法缓解。 “纵然无心有何心思,玉成早已派了神兵阁的暗卫前往杨府,正如方才玉成向卿卿姑娘保证的一样,定保杨大人无恙。”傅卿卿的脸色,在听到这一保证之时,顿时缓和了不少。 “大人,到了。”车夫停下了马车,在外面恭敬地唤了一声。 “卿卿姑娘放心,杨大人那边玉成派人看着呢。有任何动静,玉成会在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傅卿卿即刻点头,起身下了车去。 “有劳神武君费心了。”马车外,傅卿卿走至车窗下,向卓玉成轻声致谢后,方才回了傅家。 哎,这事情弄得,真是无法让人省心啊。想到杨铭手上的碧玉,卓玉成着实觉得有些头大。这案子离奇得紧,线索不全不说,还掺和进无心那样的诡异人物,看来得耗些功夫才行了。若要有所进展,还得在等上一段时日。 “呃!”怀中,心瑶动了动身体,幽幽转醒。一睁眼,卓玉成的脸便映入眼帘。 “醒啦?”卓玉成低下头,仔细观察着心瑶的神色,感受她周身的气息。嗯,还是心瑶。方才还心存期盼地以为殷曼会出现。奈何血玉与凤凰令皆未有反应,心中有些小失落,但很快便被卓玉成压下。 “你将我打晕的?”心瑶记得昏睡之前,她本在诘问卓玉成无心之语究竟何意,奈何体内声音骤起,她一时失控便向其吼叫一声,之后便是一片黑暗。看来是有人将她击晕了,整个马车之上,也只有卓玉成有这个能耐。 卓玉成不语,只是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说话啊!”这种无言之境,不是心瑶想要的。起身欲挣脱卓玉成的怀抱,奈何这人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她费尽全力也未能挣脱。 “放手!放开我!”心瑶大叫着,双手不断挣扎。 “心瑶。”冷然一声,与平日嬉笑的声音截然不同,这声音,令心瑶有些胆寒。即刻停了动作,抬头对上卓玉成的双目。 “你将我打晕,是不想让我知道无心之语的含义是不是?你说你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我体内那道声音存在的真相,其实是在拖延时间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真相,是不是!?”三句诘问,一声高过一声。心瑶现下根本冷静不下来,她只想从卓玉成口中知悉真相。 “呃!你!”脖颈后,熟悉的力道再次击中,心瑶陷入昏迷之前,一双眼睛睁大,惊异地看了看卓玉成,随后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抱歉,心瑶。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这些事,或许等我有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我会亲口告诉你,一切事情的真相。”双臂收紧,将心瑶紧紧揽入怀中。卓玉成低头,嘴唇在心瑶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随后向马夫吩咐道:“回花无间。” 只听马夫应答一声,驾车便向花无间的方向驰骋而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记忆 http://.biquxs.info/ “心瑶姑娘这是怎么了?”回到花无间,卓玉成抱着心瑶便将她送去她的房间。连青莲与他说话都来不及理会。 待放下心瑶后,卓玉成方才转身对青莲道:“青莲姑娘,有件事,玉成想请你帮忙。”青莲乃是百草王之妻,想必能有方法助他达成心中所想。 “神武君直说便是,青莲定竭尽所能。”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但看卓玉成这着急的神色,想必是极其重要的。 卓玉成思虑片刻,随后向青莲深鞠一躬,恳切道:“玉成恳请青莲姑娘将心瑶的部分记忆封印。” 青莲登时一惊,一脸不解地看向卓玉成:“神武君作何要封印心瑶姑娘的记忆?”她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将人的记忆封印起来。 “此时说来话长。”卓玉成抚着额,一脸焦色。 “那就长话短说!”蒹葭的声音突然传入,朝着发话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背着小手,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面对卓玉成道:“小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要封印心瑶丫头的记忆?我可告诉你,封印记忆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出差错,一个不小心就是记忆尽失。你可得想清楚了!” 人的记忆,代表一个人的过往,是人存在的证明。是以封印记忆,便是将那人某一时段的存在全数抹杀掉。此乃违禁之术,用之便要付出与抹去的记忆所等同的代价! 蒹葭看着卓玉成,将封印之术的所有细节交代清楚,也向他说明了代价的偿付规则。 “这个代价,是由谁来付?”卓玉成听蒹葭讲完,即刻提出自己的疑问。 只见蒹葭摇摇头,对他道:“偿付之人,毫无定数。也许是你,也许是心瑶丫头,还有可能是娘子或者本王。代价的偿付,谁来都一样。只要有对应价值的东西进行补偿,时间,对象,都并非重点。” “那么按照蒹葭大人所言,那偿付代价的人,根本毫无确定是吗?”卓玉成将自己的理解悉数告知蒹葭,只看他闻后,赞许之色浮现眼底,不住点头。他告诉卓玉成:“方才本王也说了,只要有等值的东西用以补偿。时间,对象都非重点。可能今时今日便要你付出代价,也可能数年之后,从他人身上讨回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知晓这种禁术究竟是谁创建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蒹葭对于这种禁术尤为不耻。 “玉成知晓了,多谢蒹葭大人。”虽然知道封印记忆将会导致的后果,卓玉成依旧坚持让青莲这么做。 “小子,本王已经说过后果,你还是执意如此?”蒹葭就不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得将心瑶的记忆封印起来。 卓玉成无奈,只得将马车上的一切告知。蒹葭夫妻了解后,相视对望。 “原来是如此,青莲了解了。但是神武君,恕青莲不能这么做。”这是青莲首次拒绝卓玉成的请求。 “玉成不解,青莲姑娘既已知晓了事情始末,又为何拒绝?”心瑶的失控令他不得不将她的一部分记忆封存,他怕心瑶可能会做出危害到殷曼的事。 “青莲以为,心瑶姑娘之所以会失控,是在于神武君未能与她坦诚相待。封存记忆乃是最为下乘的方法,青莲并不赞成。”在青莲看来,只要将一切与心瑶交代清楚,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根本无需使用封印之术。 卓玉成却不这么想,他轻摇头,出声解释道:“现在师父的记忆在心瑶体内尚不稳定,若将事情始末悉数告知心瑶,玉成恐怕她一时之间接受无能,情绪剧烈波动,届时还会影响到师父的存在,这才是玉成最为担心的。” “听神武君之言,青莲认为神武君将心瑶姑娘想得过于柔弱了些。纵然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时间向来是最好的缓和剂,只要给心瑶姑娘一点时间,青莲想,她定能理解。”若是连试都未曾一试,青莲觉得,这对心瑶而言,太不公平。 此时,蒹葭在一旁默不作声。这一次他没有急着附和青莲的话。在他看来,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但他更赞同卓玉成的观点。 人心如何,实在是难料,青莲将这事看得太过简单了。若卓玉成将一切悉数告知心瑶,试想心瑶当如何作想?十数年来对自己的认知,一夕之间崩塌,自己竟然是别人的转世!之前心瑶与卓玉成之间亦有情愫暗生,本以为卓玉成与自己情投意合,奈何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复活殷曼,这让心瑶如何自处?换成是他,恐怕会疯掉吧。 再者心瑶当下已然有些失控,若在此时将一切和盘托出,无异于雪上加霜。不如等到时机成熟后,方再缓缓告知,这样岂不更好。 卓玉成见青莲不愿相助,也勉强不得,遂只能摇头作罢:“青莲姑娘的意思,玉成明白。既然青莲姑娘不愿出手,玉成也不会强求。”拱手向青莲行了礼,卓玉成转身走向心瑶床榻前,看着心瑶沉睡的模样,心中有些犯难。 “既然无事了,那青莲便先离去,花无间上下还有些杂事需要青莲去处理。”卓玉成闻言,点点头道:“有劳青莲姑娘了。” 待青莲离去,蒹葭方才迈开小短腿跑到卓玉成面前,看着他一筹莫展的神色,轻声道:“小子,本王这次,与你的想法一致。” 卓玉成低头看向蒹葭,有些不可思议。素日里,蒹葭大多与青莲一唱一和,难得见他二人还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那,蒹葭大人的意思,可是欲助玉成一臂之力?”蒹葭若是肯相助,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咳咳,即便我要相助,也不会使那封印之法,不仅有不可预测的风险,一不小心,恐怕连殷曼也会牵扯进去,想必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蒹葭此言一出,卓玉成随即点头。 “那蒹葭大人......”卓玉成有些困惑,不知蒹葭究竟会有何其他的作为。 只见蒹葭得意一笑,从袖口中摸出一颗丹药,在卓玉成面前晃了晃。 “这是......”看着卓玉成不解的眼神,蒹葭首次觉得自己似乎赢了一般,摇头晃脑地向卓玉成解释道:“此丹名为清心丹,虽没有封印记忆的功效,却能暂时让人忘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忘却不愉快的记忆?”卓玉成缓缓重复一遍蒹葭最后半句话。 “嗯,但也只是暂时忘却而已。在药效期间,并非全然不记得,而是那一部分的记忆会变得模糊不清。但药效过后,记忆会逐渐变得清晰。”蒹葭将药放入卓玉成手中,仔细交代用药细节。 “用真气予她渡药,渡药期间,好好想着你不希望她记得的那些记忆,这样她才能够如你所愿,忘却那些令她失控的瞬间。”湛蓝真气自体内运转而上,带动着丹药缓缓送入心瑶口中。 少顷,丹药入体,真气逐渐散去。卓玉成与蒹葭双双盯着心瑶,仔细观察她身上任何一丝变化。 “嗯。”不一会儿,只听心瑶轻吟一声,双眼微睁,逐渐转醒。 卓玉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色有些紧张。 “嗯?你俩在这里傻站着做甚?”面前一大一小两人纷纷盯着自己,脸色有些奇怪。 “你,感觉如何?”卓玉成小心地出言问道。 “你今日怎这般奇怪,我会吃了你吗?这么小心谨慎。”心瑶轻笑一声,调侃卓玉成道。稍稍仰头,只觉自己后颈处一阵酸痛,不禁轻叫出声,卓玉成见状,即刻上前,饱提内元聚集掌心,贴上心瑶后颈疼痛之处,细细将真气注入,缓和她的痛楚。 一股热流在脖颈处游弋,方才的酸痛瞬间得以缓解。满足地轻叹一声:“啊,好受多了。”片刻后。卓玉成方才将手撤回,看着心瑶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这般奇怪,不住地问我感觉如何。”心瑶轻笑一声,看向卓玉成。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消失了。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奈何脖子又被扯得生疼。 素手覆上自己后颈,喃喃自语:“奇怪,我是睡落枕了吗,脖子竟然这么疼?”一面揉着,一面转身欲下床榻。 卓玉成闻言,脸上一阵尴尬。呃,方才他两次击晕心瑶,力道似乎有些大了。 “丫头,你除了脖子疼,其余的没什么吧?没出现什么脑袋疼什么的吧?”蒹葭蹦跶着跳上前来,趴在床榻边,仰着脑袋询问心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 “脑袋倒是不疼,就是有些事情不太记得清了。”此言一出,卓玉成与蒹葭对视一眼,双双会意。看来丹药起效了。 “记不清的话,就别再想了。最近这段时日,也够忙的,想来是太累了。”卓玉成伸手将心瑶牵过,脸上又浮现出往日的一脸笑容。 心瑶闻言,想想也是,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许是真的累了。 “我记得方才咱们不是在马车上吗?怎现在回到花无间了?”她记得他们去了衙门,找到了个小衙役,正带着他上车向一个地方去。之后便是一片模糊的记忆,再转瞬,他们便在花无间中了。 卓玉成听心瑶如此一问,稍作愣怔,反应片刻后随即回答道:“马车上你太过劳累而睡着了,是以我便让杨大人他们单独行动,自己带着你先从回到了花无间。 啊,真是丢死人了,竟然当着众人面前睡着了。心瑶面颊浮现一丝绯红,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绕在衣裙处,一圈一圈打着旋儿。 “那,那你叫醒我就好了嘛,这样将我带回来,脸都丢尽了。”小声嘟囔着,样子尤为可爱。 卓玉成见她这副娇羞模样,当即一笑,牵过她的手将她往怀中一带:“有何不可,累了便休息,这种事有什么丢不丢脸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凶尸 http://.biquxs.info/ 数日后,东郊外的村落中,再次出现了家禽失踪事件,但奇怪的是,这一次虽然丢失的家禽数量众多,却没有一只死亡。悉数被丢在了村落不远处的一片荒地上。待村民们找到之时,那些家禽除了有些疲软以外,身上并无任何伤口。 “这倒是真是奇了怪了。”村民们纷纷挑着自家的家禽,拿着便回了家。 杨铭一早便听到这个消息,带着无心急急赶来。了解情况之后自行前去那片荒地查询了半天,发现现场除了一地纷杂,并无其他线索,顿时有些失望。 “大人?”无心跟在杨铭身后,一脸疑惑地仰头看向杨铭,一双眼睛忽闪。 “走吧。”总归也找不出什么东西,莫要在此浪费时间,杨铭轻叹一声,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却是无功而返,当真是令人沮丧。 无心见他背过手,低垂着头原路返回,嘴角一勾,一脚将面前的一颗石子提到一旁的树丛之中,随后大叫一声:“谁!?” 杨铭闻声停下,转头看向无心,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旁的树丛抖动不止,不禁心头一惊,即刻抬腿上前探去。 啧啧啧,这书生胆子倒是不小。无心就这么站在后面,看着杨铭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树丛中。 将挡在面前的杂草拨开,杨铭继续向前迈近。脚下被什么一绊,身子顿时失了重心,向前倾倒而去。 双臂着地,杨铭闷哼一声。好在树丛之中落叶极厚,给他形成了一个缓冲,否则他的手臂铁定磕破。转身看向绊倒自己的物件,却惊愕发现,那绊倒自己的,乃是一个人! 心中震惊不已,登时收回双腿,即刻起身。弯腰俯身看向那人,只见他面部朝下趴着,双手向前紧紧攥着两株野草,指节发青。看样子死前定是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 “杨大人,你可还好?”树丛外,无心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似乎有些焦急。杨铭连忙回之一声:“无需担心,你现在即刻前去沈府,找沈巍派人过来!”现下只有让无心跑一趟了,他得赶紧将这人搬出去。 无心听到杨铭的话,嘴角一撇,随即回道:“那杨大人,我先走了,你可要小心啊!我去取就回来!”话语落,转身便按着杨铭的吩咐向沈府跑去。杨铭,这具尸体,可是第一份礼,你可要好好享受啊。 杨铭一介书生,平日里又未曾强身健体,这句尸体又着实强壮了些,杨铭搬动起来,委实费力。好不容易将其从树丛中拖出来,自己已是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此时,尸体的手指突然一动,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杨铭见状,也顾不得身体瘫软,挣扎着站了起来,逐步向前靠近,想要弄清楚这尸体究竟怎么回事。 方才上前几步,只听那尸体突然起身,一声狂叫嘶吼,震撼天地。 “这!”这尸体竟然像上次那乞丐的尸体一般,自行站立起来!?杨铭顿时连连后退,一面移动,一面观察着那尸体的动向。 只见尸体脖颈处咔咔作响,一步一步,蹒跚地向杨铭靠近,那张脸早已被毁,根本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无数的伤痕横在脸上,更显诡异惊悚! 杨铭四处环顾,想要找寻些防身的物件,奈何这片荒地之上,除了满地石子,什么都没有。心底不觉有些惊慌。 “啊!”又听尸首一阵怒吼,抡起一条手臂便向杨铭砸来!杨铭瞬时向旁边一躲,脚下一不留心踩到了一颗圆石,右脚脚踝处登时一股钻心疼痛袭上。 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试着动了动右脚,竟是完全无法动弹。看来,是崴到脚了。杨铭额头一阵冷汗涔涔。 那尸首抡了个空,抬起手,眨眼间便朝向杨铭躲去的方向再次攻击。这一次,眼看着躲不了了,杨铭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着重击在身上砸下。 等了片刻,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杨铭这才微微睁开双眼。只见面前,几道黑色身影死死挡住了尸首的攻击。其中一人抽出一手,拔出腰间利刃,顿时寒光一闪,顺着那尸首手臂踏上,腾空而起,双手握住利刃,朝着尸首的头颅顶部便是一刀直直插下! “啊!”凶尸再次狂怒疯嚎,但见头颅顶上,握刀的人将手腕用力一转!凶尸头骨顿时破裂,脑浆血液喷涌而出!此刻,凶尸方才停止了攻击,如同大叔坍塌一般,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其余众人亦纷纷收了手,转身向杨铭半跪行礼。 “杨大人可还好?”领头的那位黑衣人恭敬发问,见杨铭双手在身后撑着地,右脚以极其不自然的状态搭在一旁。 “杨某,杨某还好。”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令杨铭一时间未能回过神。黑衣人问了半晌后,他方才迟迟回应道。 “杨大人的脚受了伤。”领头的黑衣人上前几步,一手放在杨铭的右脚脚踝上略微试探,嗯,崴了脚而已,并未伤筋动骨。五指用力一抓,随后只听咔地一声,杨铭的右脚便被接好。 “呃!”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痛让杨铭来不及有心理准备,疼得哼了一声。随后方才舒了一口气,再次试了试自己的右脚,竟然完好如初!心中惊异无比。 “多谢侠士出手相助。”杨铭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的打扮,也不知晓他们究竟是何种身份,只能以侠士相称。 几名黑衣人面面相觑,随后笑道:“杨大人误会了,我们乃是神兵阁的暗卫,封了少阁主之名,留在杨大人身边,护杨大人周全。” “原来如此,”杨铭恍然大悟,随即点点头:“神武君果然有先见之明,杨某佩服。”今日若非这些暗卫相助,恐怕他杨铭便要命丧当场了。 “还请诸位再帮杨某一个忙。”杨铭被一位暗卫搀起来,指着那具凶尸朝暗卫们道:“这具尸体,劳烦各位帮忙翻一个面。”方才打斗之时,凶尸再次面朝地面趴下,杨铭根本无法辨认得出这究竟是何人。 中暗卫对目而视,齐齐点点头。遂上前去,将那凶尸翻了个面。 杨铭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心中不由一叹。无论这人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落得个如此下场亦是让人唏嘘怜悯。 半蹲在地,杨铭双手在那具凶尸身上上下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出什么有利的信息。 正在杨铭研究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想来是无心带着沈巍的人来了。杨铭转过头,想要告诉暗卫,让他们一同渐渐沈巍。谁知他方才转头,便发现那几名暗卫早一不知所总。当下默默摇了摇头,罢了,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遂也不在意,转过头便朝着沈巍策马奔来的方向大力摇手。 来者正是沈巍与无心。见杨铭大老远便开始挥手示意,沈巍不禁也向其挥手回应。 “杨兄,这是怎么回事?”待沈巍走近了,方才发现杨铭身后,那具魁梧强壮的尸体。尸体的面部狼狈不堪,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手腕处,脖颈处并没有明显痕迹。有的也只是脸上有些较严重的青痕。以及头脑顶部,被人生生开了一个洞。 沈巍警觉事态严峻,在检查完尸体之后,转而向杨铭询问道。杨铭身上,也沾了血,从他身上沾血的位置来开,这并非是一件自杀案件。这倒是令沈巍有些为难。 “杨兄,你是如何发现这具尸体的?”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杨铭以后能够洗脱嫌疑,沈巍不得不这么做,他要杨铭当着他身后将士的面,亲自否认自己与这案子毫无关联,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他全身而退,不受一丝苦楚。 “沈兄,你一次性问了两个问题,杨某便只有一个答案来回你了。”杨铭微微一笑,将方才再次发生的一切告知沈巍。沈巍这才将注意力转向这个看似萌动的少年。 没错,少年。在赵大人公文还未批下来以前,无心仍旧是衙门的小衙役,在府中永远是活泼机灵的少年郎。是以沈巍会这么叫唤,他也算是献了一份功劳。 “今早的离奇事件再次发生,想必你已经也知道了。”见沈巍点点头,卓玉成继续道:“家禽被擒,却无一伤亡,杨某接到消息便带着无心匆匆赶来。奈何无心听闻树丛之中尚有响动,遂引得我自行前去探索。在探索期间便发现了这具男子尸体。看他穿着雍容华贵,用的料子也都是织锦坊所特有的,想必价格不菲,杨某猜想,他恐怕是一位名门之士。”既然是名门,要查找起来便是方便多了。 只听沈巍接着道:“那么,在我们来之前呢?又发生了什么?看你这衣衫破损且有所脏污的样子,想来并不是什么太平的事。”杨铭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平日里最是爱干净。今日却是衣衫破损,略带脏污,想想也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件。沈巍一定要问到底。 “呵呵,不瞒沈兄,杨某方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死劫,若非有高人相救,杨某无法逃过这一劫。”想到方才为他当下攻击的那群黑衣人,杨铭心中深感愧疚。那些人不顾性命救他于水火之中,他连一句谢都还未道,便放别人走了,这可当真是失礼至极。 “怎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死劫?”沈巍闻言,双眼中即刻闪现忧虑神色。 只见杨铭指着地上那面目全非的死尸道:“这具尸体如同之前那乞丐一样,突然站了起来,向杨某发动攻击。” “怎会如此……”沈巍惊讶地喃喃自语。之前那乞丐的这般离奇事件,他在上报刑部的公文里曾见到过,当时他还认为,赵大人太过夸张,形容得有些言过其实,而今杨铭却也如此说,看来,不是赵大人夸大其词,而是他想得太过简单。 “这件事,咱们得通知神武君才是。”死尸乍起而攻人,实在是不同寻常,需得修行高人,方能指点一二。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往 http://.biquxs.info/ “少爷,有人找!”花无间外,杨铭的侍从正候在门外,等待着卓玉成的接见。 心瑶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跑至卓玉成面前晃了晃:“杨铭杨大人来的信。看那小侍慌慌张张的,似乎是什么要紧的事。” 卓玉成从心瑶手中接过信,单手展开阅览。片刻后,便抬起头,对心瑶道:“与青莲姑娘说一声,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说着,便把手中信纸揉成团放入怀中,大步迈出便要离开。 心瑶尚未来得及出声,只听一道稚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小子!站住!” 二人齐齐转头望去,蒹葭双手叉在腰间,气势汹汹地站在原地冲卓玉成大吼一声。 停下脚步,卓玉成转过身向蒹葭问道:“蒹葭大人有何事?” 只见蒹葭迈开小步子,蹬蹬蹬跑到卓玉成面前,仰着头向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卓玉成登时愣住,若蒹葭以真身如此要求,他倒是乐意之至。可这顶着个小娃娃的身体,荒地树林之中,一个不小心便找不着人影,这可如何是好?考虑到这点,卓玉成有些迟疑。 “小子,那清心丹......”蒹葭见他这副神色,凑近了卓玉成,轻声提醒道。这小子现在欠他的可是越来越多了,要威胁他,简直易如反掌。 果然,蒹葭一提到清心丹,卓玉成立刻俯身将他抱起,一脸微笑地对蒹葭道:“蒹葭大人既然愿意一同去,玉成是求之不得的。心瑶,告知青莲一声,我与蒹葭大人一起去杨大人那儿,晚些再回来。” 未等到心瑶回应,二人便飞速上了马车,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这俩人!”心瑶看着卓玉成二人远去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脚,一脸不快。 “心瑶妹妹,怎么了?”青莲缓步走来,看着心瑶一脸气愤地看向前方,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却什么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 “青莲姐姐,他们……哎呀!”指着前方一片空地,心瑶对上青莲无辜的表情,顿时觉着有气找不着地处发,遂放下了手,转过身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嗯?”倒是将青莲看不明白了。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在原地站了片刻,也未能想清楚。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回头浇花去。 马车上,卓玉成将蒹葭放下,与他面对面坐着:“蒹葭大人,这招威胁,玉成佩服。”看着蒹葭一脸得意的笑容,卓玉成登时觉得似乎上了条贼船,现在就是想下也下不去了。 “嘿嘿,小子,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多次,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今后要让他做的事可多着呢。蒹葭心中暗暗补上一句。双手撑在座位上,一双脚丫子在空中蹬来蹬去。 卓玉成无奈一叹,谁让别人说的是真的呢。从药灵内丹,到上次清理蛇毒,再到此次清心丹,他着实欠了蒹葭不少人情了。当真是无话可说。 “蒹葭大人,为何这次你要与玉成一道前去?”按理说,他不是应当去寻找那蛇妖的下落吗? 蒹葭抬眼看了看卓玉成,轻笑一声道:“我若说,我从你身上感应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妖气,你还会觉得我要求与你一道前往有什么奇怪的么?” 卓玉成闻言,心中略微思索一番,一个名字浮现脑海之中,无心。 他之前便发现无心并非等闲之辈,他能够看穿心瑶的真实状况,便不是凡人。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实在是掩饰得太好了,以致于卓玉成一开始也未能察觉,直到在马车之上,他对心瑶说出那番话。 蒹葭跳下座位,来到卓玉成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仔细探寻。嗯,的确是妖气,虽然微弱,但却逃不出他百草之王的法眼。 卓玉成低着头,默默地等待着蒹葭开口。 放下衣袖,蒹葭仰起头盯着卓玉成,向他开口道:“这小妖道行不浅,能够将自己的妖气掩藏得这般深,想必是有预谋的。” “玉成在与这小妖首次接触之时,并未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按理来说,玉成的修为已经恢复了七成,应是能够轻易分辨得出那小妖身上的妖气。”是这小妖的道行实在太深,还是他卓玉成的功体并未回复到他所想的那般。 蒹葭低下头,小脚来回踱着步子在卓玉成面前转圈。这小子服用了他半颗药灵内丹,应是恢复了大半才对。这小妖的妖气,他方才探寻一番,虽是有些修为,但要能瞒过卓玉成这等修道高人,恐怕也是不太可能,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卓玉成无法在第一时间感知到那小妖的妖气? “小子,本王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方能说得清你之疑问。”思忖良久,蒹葭方才停下脚步,面对卓玉成道。 ”蒹葭大人请讲。“卓玉成着实想要知道,这究竟是为何。 ”这小妖,乃是借助了外力,方才能够隐藏自己妖气至深。“蒹葭正色道,若非得了什么法宝,一个妖族之人,想要掩盖掉自己的妖气,就好比一个活人,要掩盖住自己的生气一般。几乎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如此说来,这便是唯一能够说得通的解释了。卓玉成点点头,赞同蒹葭的观点:“蒹葭大人说的在理。但,又有什么法宝能够将妖族的气息完全掩盖下去呢?” “这,可就说不清了。天下法器千千万,法宝也数不尽数。若是只求掩盖气息这么一个功效,任何法器都能够轻易实现。”蒹葭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法辨认出究竟是哪样法宝。 卓玉成见蒹葭也无法辨识,遂当下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也不急于一时,要弄清楚有的是机会。” “大人,前方便是东郊村落,杨大人与无心姑娘都在前面等着呢!”车外,杨铭的侍从向卓玉成道。 姑娘?卓玉成抓住其中一个关键词,心中不由一惊。无心是个姑娘?回忆当时初见无心的模样,竟是一片模糊。 不对。卓玉成顿感异样!无心的相貌,他竟然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小子?你怎么了?”蒹葭见卓玉成顿时睁大了双眼,愣怔当场,一动也不动。便觉着有些不对劲,遂即刻上前拉住卓玉成的一只手道。 抬眼对上蒹葭,卓玉成的眼中,清晰地映出蒹葭的容貌。再闭眼,方才见到的那副音容相貌依旧清晰地浮现脑海之中。 “小子?”这小子怎么回事,看了他一眼又立刻闭上,他长得很吓人吗?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皮肤光滑,小脸圆润,挺好的啊。 正待蒹葭欲叫卓玉成第三声,只见卓玉成双目再次睁开,一脸正色地看向蒹葭,沉声而道;“蒹葭大人,方才你说能掩盖妖族气息的法器千千万,那你可知,还有什么法器,能够让人无法清晰记住自己的容貌?” 这倒是新奇了,蒹葭自降世至如今这般许久,也从未听闻过有哪个法器能够将人的音容相貌模糊,从而使得他人无法记清的。除了……一道霹雳划过脑海,蒹葭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不可能,那件法器乃是稀世罕见之物,向来只在传闻中出现过,他活了这么多年,一次也未见到过。 蒹葭的神色,令卓玉成心中的猜想印证了七八分。 “蒹葭大人?”轻声呼唤蒹葭的名姓,良久,方才见他缓过了神。他抬眼看向卓玉成,轻轻应了声:“啊?” “蒹葭大人可是有了什么头绪?”他方才的神色明显地告诉了卓玉成,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卓玉成这小子心思细腻,头脑清醒,若是瞒他定会被他察觉,蒹葭在心中盘算一番,想着还是将心中所想如实告诉卓玉成。 遂开口道:“你说的那种法器,本王虽然没见过,但相传的确存在这么一个宝物,能够将人的音容面貌稍作修饰,使得他人无法清除地记得使用宝物之人的相貌。”蒹葭侃侃而道,一面观察着卓玉成的神色变化,一面继续说道:“那宝物乃是稀世罕见之物,鲜少有人见过,其功能法力究竟有多少,也从未有人说起过。或许拥有它的人不会使用,亦或许,从未有人寻到过它。”但如今看来,后面那一条猜测却是可以完全排除了。 “蒹葭大人所说的那个宝物,其名可叫碧玉?”卓玉成轻声开口,稍作试探道。 “你知道碧玉?!”蒹葭惊讶,没想到卓玉成竟然连这等法器也了解过。 却见卓玉成拱手低眉回答道:“不瞒蒹葭大人,其实步念青国师曾经告诉过玉成关于复活师父所需要的物件。其中便有碧玉一物。” 啊,是了。蒹葭听卓玉成说起,方才回忆起来。当时他还在步念青的体内,透过他的眼,他能够了解一切外界的事物。步念青当时的确是向卓玉成说起过碧玉一物,不过他当时并未太过在意,是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蒹葭接过话,微微点点头:“若真是碧玉,那这种事,自然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 卓玉成看看蒹葭,独自纠结半晌,随后方才下定决心向蒹葭道:“蒹葭大人,玉成有一事,思虑片刻,想着还是告知蒹葭大人为好。”原本是想碧玉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蒹葭毕竟经验老道,或许之后能协助操控碧玉。遂卓玉成才决定将碧玉一事告知蒹葭。 “有事就讲。”蒹葭看着他,抬起一只小手,让卓玉成开口言道。 “玉成其实亲眼见过碧玉,而且也知晓碧玉现在究竟在何处。”一语话落,如同惊雷劈入心湖,震起道道涟漪。蒹葭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卓玉成。他听到了什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协助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到了!”侍从即刻下车,立身一旁候着。杨铭远远便见卓玉成下了车,随即便要迎上。却见卓玉成下车后,转过身从车上还抱下一个白衣小童,这委实让他有些惊讶。 “神武君,你这是......”看着卓玉成怀中的蒹葭,杨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蒹葭双手撑在卓玉成手臂上,伸着脑袋向杨铭身后望去。 “小心!”眼见着蒹葭便要摔下去,一旁的沈巍惊呼一声。好在卓玉成反应及时,立刻伸手在蒹葭胸口处一捞,将他稳稳接住。 呼出一口气,好险,方才差点就接不住了。将目光投向蒹葭,只见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铭身后,卓玉成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杨铭身后藏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正低着头。 小子,就是她!灵识传音入耳。蒹葭笃定地向卓玉成道。这妖气,与卓玉成之前衣衫上的妖气如出一辙! 卓玉成登时会意,应了声,嗯,多谢蒹葭大人。无心妖族身份确认,且又与碧玉有所关联。想来这些诡异之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神武君?”杨铭见卓玉成迟迟未有发言,忍不住出声呼唤道。 “嗯?杨大人。”卓玉成这才收回眼神,向杨铭轻鞠一躬道:“杨大人托人送来的信,玉成已经阅览完毕,对案情也大致有了了解。尚有几点疑惑,需要看看尸体方能定夺。还请杨大人带玉成前去看看可好?” 杨铭闻言,轻点头颅,侧过身,领着卓玉成来到那具尸首前。 蒹葭蹬着双腿示意卓玉成将他放下,待双脚接触到地面后,便径直走向尸体另一侧,将其手掌翻过来仔细观察。 “呃,神武君,这孩子不用看着么?”沈巍与杨铭见着蒹葭的行为,面面相觑。这小小孩童胆子倒是过人,面对这样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竟然毫无惧色。但这毕竟是命案现场,纵然这孩子并无惧怕,总不能由着他四处走动,妨碍公务。 沈巍遂才出声,向卓玉成问道。却见卓玉成微笑着摇摇头,食指放在唇上,轻嘘一声,朝二人努努嘴,示意他们看向蒹葭的方向。 只见此时蒹葭闭目运气,真元饱提。少顷,莹莹白光闪烁周遭,化作星点,逐渐没入那尸体的手掌之中。光芒随着手掌的脉络,向上蔓延,逐渐蔓过整条手臂,随后是肩膀,最后来到面庞。 皮肉连结的声音逐渐传来,尸体面部,那道道伤痕渐渐愈合,待最后一道伤痕被抚平,一张完整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杨铭与沈巍看着这张脸,尤为震惊! “二位大人为何见到此人后如此震惊?莫非二位认识此人?”卓玉成将沈、杨二人的表情悉数看在眼中。他断定,这个人,定与眼前二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不瞒神武君,此人乃是第五世家中人,名为沈秋风,此人博学多才,见识宽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世家少有的精英,与吾二人皆有交集。听说是户部下一任尚书首选。怎会......”沈巍在一旁,倍感惋惜。 杨铭眼中也透着丝丝遗憾。如此才子,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却就此消陨,可惜,可惜。 世家中人。卓玉成心中默念,为何这世家中人会来到东郊村落?又为何会丧命于如此荒地之上? 小子,你过来。灵识传音入耳。抬头望去,只见蒹葭向卓玉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待其走近,蒹葭方才将沈秋风的头转了转,露出耳后那处隐蔽地方。 “你看。”顺着蒹葭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微弱妖印若隐若现。 “如何?”蒹葭看着卓玉成,轻声问道。 只见卓玉成手指划过那妖印之处,略微感应,随后向蒹葭点头道:“虽然这妖印被掩盖得极好,但仔细探寻,亦能探得一二。” 蒹葭闻言,赞同道:“既然刻意处理过,说明这妖乃是有预谋而为。”眼光在说话间,瞟过杨铭身后那抹娇小身影。 “蒹葭大人说的没错,此妖印,若是不仔细查看,寻常人很难留意到。想必那小妖定认为自己此举,天衣无缝。咱们现在莫要打草惊蛇,暂观后续如何。”卓玉成将自己的想法与蒹葭说道,蒹葭也认为,当下并不需要让那两个凡人知晓妖印一事,这小妖机灵得很,莫要让她过早有了警惕之心才好。 “便按照你的意思做吧,这妖印之事,咱们暂且压下,端看之后有何发展。”蒹葭放下手,将沈秋风的头颅复回到原位,随后向卓玉成伸出双手。 “小子,抱我起来。这荒地上石子太多,本...我脚都硌得发疼了。”卓玉成闻言,无奈一笑,俯身将蒹葭抱起。 “神武君,可是有何发现?”见卓玉成在沈秋风身旁待了半晌,杨铭心想是否有了新的发现,遂上前一步问道。 卓玉成抱着蒹葭轻轻摇头回道:“本以为沈秋风身上能够有些线索,但...” “是吗……”杨铭有些失望。 “不过有一点倒是令玉成很是疑惑。”卓玉成对上杨铭双眼。 “神武君请讲。”方才还有些失望的杨铭,此时听到卓玉成的话,似乎又看到了些希望。 “这沈秋风既是世家得意弟子,又是下一任户部尚书的候选人。按理说他应当在朝廷之中活跃才是,为何回到这荒地上来?”卓玉成说话间,不断地观察着无心的反应。 杨铭注意到卓玉成的目光,回头看过去,以为卓玉成并未认出无心,遂向无心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神武君,方才忘了向你说了。这女子,便是无心。刚看你的目光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恐怕是有些误会了。” “哦,无心原是一位姑娘啊。”卓玉成微微一笑,向她有礼道:“玉成眼拙,竟然未察觉无心姑娘,实在是失敬。不过也是奇怪,方才看着姑娘,心中虽有些熟悉之感,但回忆而去,却也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着实想不起面容,这倒是令玉成很是惊奇。”一声试探,他倒要看看这个无心当如何应对。 “想来是神武君并未太过留心无心吧。毕竟无心只是个小衙役,神武君身处高位,需要挂心的事情尤为繁多,会不记得无心也实属正常。”无心微微弗身,向卓玉成回答道。 脑筋转得还挺快,的确是个聪明的妖族。心下暗暗对无心称赞一番,卓玉成再次将目光转回至杨铭身上。 “杨大人,方才玉成的疑惑,不知你有何看法。”他说的,自然是沈秋风为何来到这荒地的原因。 杨铭被这一问题问住,一时之间不知回答什么好。 “神武君这一问,还真令杨某有些无措了。杨某并未细想过沈秋风究竟为何来此。又是怎样被害。”杨铭伸手在额角处轻轻揉着,实在是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妨,既然不清楚,查便是。”卓玉成在杨铭身上拍了拍,向其提议道。 “神武君说的在理,杨兄,这件事,便交由刑部代为彻查吧。”事关人命,又牵涉世家弟子,想必沈家人也很愿意出力协助办案。 杨铭点点头,现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对了,杨大人,方才信中所说,沈秋风的尸体,竟然能够自行立起而攻人,与之前那名乞丐的尸体,情况如出一辙,可是真实?”卓玉成兀然想起此事,遂开口向杨铭发问。 只见杨铭双眉紧蹙,随即点头称是道:“不错,尸身在我靠近未过多久,便向杨某发起了攻击。” “我记得杨大人会对此案如此上心,乃是因为此案与多年前的血案极为相似,那么当年的血案,杨大人可还记得,是否也有尸体乍起而攻人的情况?”或许,相似的案件能给他提供一些思路也说不一定。 杨铭双目微闭,仔细回想当年,虽然案件线路极为相似,可当年人死便死了,并未有过这种凶尸发起攻击一事。 摇摇头,杨铭睁眼面对卓玉成道:“当年并未出现过死尸乍起之事,更别说凶尸进攻了。” “那,还请杨大人再仔细想想,当年的尸首与寻常的尸首相比较,尸身上可有何不同之处?”若是能够追寻到一两处相似,那么追溯起来便轻松很多了。 “我想起来了!”杨铭脑中顿时闪过一道画面,面露激动神色道:“当年的尸首耳后,有一道奇异的印记!”说着便大步上前,将沈秋风的头颅翻过来,露出耳后那片隐秘的区域。 “奇怪?怎看不见印记?”杨铭翻来覆去寻了半天,并未发现妖印的痕迹。 此时卓玉成与蒹葭相视一望,眼底尽是了然神色。那妖印乃是被妖族之人可以掩盖了去,凡人肉眼很难察觉得到。杨铭无法找到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下,便让卓玉成确定了一点。今日这起案件与当年的血案,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即便不是同一人所为,这作案的二人,也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 抱着蒹葭上前几步,卓玉成向杨铭道:“杨大人,天色不早了。尸首还得由沈大人带回去由仵作查验。况且沈秋风逝世一事,想来沈家也无比担心,得赶快向沈家有个交代才行。”卓玉成一言提醒了杨铭。没错,沈秋风暴毙荒野,沈家定然已经急疯了,得着人先去沈家报个信才是。 “神武君说的是,是杨某疏忽了。沈兄,沈秋风的尸首就交由你处理了,杨某得回去向沈家通报一声,顺带,向大皇子殿下报个信。”说话间,杨铭与卓玉成对视一眼,只见卓玉成点点头,甚为赞同。 杨铭此举做得合情合理。毕竟沈秋风是世家中人,他出了事,的确是要跟穆天拓通报一声的。 哎,如此一来,他还得去大皇子府跑一趟才行。看此次,能否借助世家之力,尽快将此案了结,如此一来,他也能尽快将碧玉拿到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门 http://.biquxs.info/ 是夜,已是夜深露重之时,卓玉成带着蒹葭返回花无间。青莲已经做好了吃食与心瑶一同等待着二人。卓玉成一踏进门便看到心瑶双手抱在胸前,瞥了他一眼后,便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呵,这是怎么了?”心瑶又闹脾气了,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卓玉成当时觉得眉间一疼,将蒹葭放下后,踱步来至心瑶身边坐下。 却见青莲在一旁微微一笑,抱起蒹葭放在自己腿上,像看戏一般盯着眼前的二人。 “神武君可要好好哄哄心瑶妹妹了。自你出去到回来,心瑶妹妹一直闷闷不乐的。”轻声细语地向卓玉成说道,一面夹起一道菜往蒹葭碗里放。 还是自家媳妇好,又贴心,又温柔,很少跟他发脾气。蒹葭心满意足地抱着饭碗,拿着筷子不断往嘴里扒拉着。 一旁的卓玉成就没这么幸运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心瑶,轻声言道:“你这是怎么了?”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回来就跟他发脾气了?着实搞不清楚。 心瑶轻哼一声,看着卓玉成便是一脸的怒气:“你说呢!”也不交代清楚就跑出去,连话都没好好说上一声,她当然生气了。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么。”卓玉成身体向后挪了挪,心中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说清楚,他哪里知晓她是因何而气? “你!”心瑶心头又是一梗,顿时站起身,杏眼圆睁瞪着卓玉成,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抖动地双唇开开合合,却总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又坐下,扒着饭,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卓玉成看得莫名得有些好笑,这丫头。罢了,现下还有案件等着他去解决,稍后再处理心瑶的事情吧。遂将这件事向后压了压,徒自想着今日沈秋风一案。 在他与蒹葭二人离开之际,经过无心身边,一丝微弱的杀气自她身上飘来。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却终是逃不过卓玉成的感知。 这股杀气,乃是冲着蒹葭而来的。看来,无心对蒹葭的身份是有所了解的。 正想着,只听旁边砰地一声,侧目看去,心瑶已经将碗中的饭菜吃得精光,见卓玉成还未有所表示,便将饭碗往桌上狠狠一砸,话也不说便转身离开了饭桌。 “神武君当真不去哄哄吗?”青莲一面吃着,一面神色悠然地看向卓玉成,那眼底的神色,似乎在催促着好戏赶紧开始。 卓玉成抬眼一笑,拿起竹筷对青莲道:“青莲姑娘,莫要这般调侃玉成了。心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如若玉成现在过去,一不小心便碰得一鼻子灰不是?还是待她稍微冷静一些,再去看看吧。”说完,夹起眼前一道青菜,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一日奔波下来,肚腹早就是空空如也,有什么事,等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想怎么去解决。 半柱香后,晚膳用尽,青莲招呼着寒生一道收拾餐桌,卓玉成便带着蒹葭到花圃之中修炼。 青莲不愧是打理家务的一把好手,这花圃之中的朵朵娇花嫩叶被照顾得妥妥帖帖,看上去甚是赏心悦目。 二人寻了块地,席地而坐,盘腿运功。夜晚的秋风还是有些微凉的,拂过人身上,不禁有些寒意。 运功不过片刻,风中的气息突然有些改变。原本轻和的威风,逐渐变得凛冽起来。风势越来越大,将二人的衣衫吹皱。 “蒹葭大人。”卓玉成依旧维持这闭目运功的姿态,连眼睛都未睁开,便开口唤了蒹葭一声。 “果然还是来了。”蒹葭双目微睁,缓缓站起身,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花圃中,乱叶横飞,叶片顺着风势逐渐聚拢,形成一道叶流漩涡!直冲蒹葭攻去! “雕虫小技!”蒹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只小腿向后挪了半寸,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掌心向前对上那飞瞬而来的叶流! 乍见白光闪烁!登时真气猛提而上!蒹葭面前,一道白色气墙立显当场,牢牢挡住猛攻而来的叶流!两道强力的攻势交错,周围景物为之震荡!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一道女声自天而降,流叶逐渐散去,只见漩涡之中,逐渐显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你是,无心?”卓玉成此时睁开眼,起身而望。眼前的女子,一身紧身夜行衣。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与那杨铭身边身量娇小的无心差距甚大!但卓玉成看着她,直觉她便是那个无心。 只见女子眉梢轻挑,一声冷笑道:“神武君果然好眼力,一眼便认出小女子的身份。无心佩服。”佩服二字方落,手上又是一道光刃划过!这一次,是对准了卓玉成的。 “道气八荒!”卓玉成单手抡起,真元凝聚掌心,朝着无心的方向用力一掌推去!一展道门绝学!两招相撞,顿时天地变色,尘土飞扬! 无心见状,另一手再提妖元,手中,碧玉之光莹莹闪耀!加注一气推向方才一招!碧绿之光便如利箭射出!直抵卓玉成绝招! “小子,小心!”蒹葭一声惊喝,小手即刻向地面猛击一掌,地表瞬时裂开细缝,朝卓玉成的方向游移而去! 脚下!白光立显,将卓玉成整个人罩在其中,纯精之力从地表升腾而上,化作金钟罩,为卓玉成抵挡住那道碧光的冲击。 “多谢蒹葭大人!”向蒹葭投去感谢的目光,卓玉成再次看向无心,脸色变得凝重。她手中,握着碧玉。 “你将杨大人如何了?”碧玉本应由杨铭看管,现在却被无心拿在手中,那杨铭……卓玉成不禁有些忧心。 “呵!杨铭不过一介书生罢了,再者他并不知这碧玉的价值,遂只是将它放在锦盒之中便去歇息了。要拿回碧玉,何其容易。”无心嗤笑一声。 原是如此,看来无心并未对杨铭有做任何不利之事。如此,卓玉成心中的担忧便少了几分。 “无心姑娘费心乔装,混进杨府,究竟是为何故?”她一个妖族,根本不必如此费劲跟在杨铭一介凡人身边,若是为了碧玉,正如方才她所说。从杨铭那里拿走碧玉,实在太过简单了,她大可拿了便逃之夭夭。可她翩翩选择乔装打扮混入杨府,定是有什么不知名的隐情。 “呵!这个问题,等我杀了这小白团子再与你说吧!”今日,她知晓蒹葭已经发现了尸体上的妖印。这个小娃娃可不简单,身上的气息虽然不稳,却定非是池中之物,若不尽早处理,届时他出去到处乱说,恐怕她便再无法瞒下去了。当然,卓玉成也得一并除掉!抬眼见,眼瞳之中妖气尽显! “口出妄言!”蒹葭听言,冷笑一声,嘲讽着无心的不自量力。这个小妖,纵然有碧玉在手,其修为也不过如此,只要他与卓玉成联手,还怕她不成!? 与卓玉成交换了眼神,二人双双会意,手中招式即开,只见两道精纯真气眨眼间划破空际,在半空之中汇聚融合,化作一把锋利之剑,对着无心迎头劈上! 强烈的剑势冲面而来,剑风过处,尽是一片萧条景象!可见其力道强劲!无心将碧玉置于身前,咬破手指,将自己一滴血液抹在其上,顿时,天降血雨!一掌成爪,只见血雨登时在空中化作道道血刺,击向那强势气刃! 砰砰砰!数声巨响接连爆发!周围一盘凌乱,整个花圃也被破坏殆尽!血刺在剑气冲击之下,横扫四周,剑气亦在血刺的阻挡之下,力道骤减,即便击中了无心胸口,却只是将其击退数步,气海翻腾!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看看稳住身形后,无心捂住胸口,向旁侧去。起唇之时,大片惊人的血红从口中喷出,溅了一地的血污。 “咳咳!”没想到二人的力量这般了得,无心颤抖着直起身,怒目横扫眼前二人。将碧玉死死攥在手心。她本以为有了碧玉,她便能轻松取走二人的性命,奈何,竟落得这般田地。 体内,气海翻涌,真元紊乱。丹田处,一阵钻心的疼痛骤然爆发,无心的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 “无心姑娘,还要再战么?”卓玉成看着她,轻言而道。 “你…”硬撑着疼痛的身体,无心再次运气掌心,狠狠地看着卓玉成,似要将他碎成万段。 蒹葭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道:“你若还想活命,现在就莫要乱动真气,否则,小心走火入魔,经脉逆流而亡!”作为一个医者,眼前这女子虽是敌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 “无心姑娘,玉成知晓你今夜为何来此。”见无心还欲再战,卓玉成登时出声相劝:“你无非是想要杀人灭口,好确保自己做的事,不被人抖露出来。”卓玉成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无心双目,一字一句地说:“此番交手,想必无心姑娘已知晓我与蒹葭大人的实力,若再打下去,你也没有任何胜算。”无心闻言,心中虽有不甘,但她不得不承认,卓玉成说的,乃是事实。可她现在还不能被人拆穿,她还没得到她所要寻求的答案! “你既然知晓我的目的,你觉得,我能够留你吗!?”说着便又是一个急冲上前,朝着卓玉成的胸口便是一掌袭来。 哎,这小姑娘怎就不听劝呢?卓玉成心下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一手拉过无心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将其丢至一旁。 旁边的物件早在方才打斗之中变得残破零碎,现在地上都是些石桌椅櫈的残骸。无心被卓玉成挥手一扔,正好仍在以方残碎的石桌旁,碎裂的边角硌上无心瘦削的背脊,疼得她眼泪直流,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蒹葭见状,即刻闭上眼睛。头上的小白芽左右晃动。臭小子对这个小姑娘下手也太狠了! “你,就不能对她稍微温柔点吗?”忍不住出口吐槽。 “方才看她来势汹汹,玉成稍微用力过猛了点,一时没收住。”才怪,卓玉成心中补上未说出的两个字。对待敌人,无论是男是女,卓玉成向来不会手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交谈 http://.biquxs.info/ “呃!”无心被卓玉成甩在地上,一地的石块碎屑将她身上划出道道伤口。闷哼一声,在地上挣扎而起。 “无心姑娘,现在乃是二对一,你之劣势明显,还要继续吗?”照着这个动静再打下去,恐怕青莲与心瑶便要过来了。届时无心只会更加落于下风。 “你们!走着瞧!”走廊之上,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无心抬眼看去,便见三道人影疾速赶来,其中一个妖力极强。见势对自己不利,留在这里只会身陷被动,无心暗自盘算一番,随即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众人面前。 “小子,不追吗?”蒹葭正待追去,却被卓玉成一手按住,疑惑地偏过头看向卓玉成,满脸不解。 却见卓玉成轻轻摇了摇头,笑着看向无心消失的方向,轻声道:“不必了。”转过身,看着手中的那块幽碧玉石。 “碧玉?”蒹葭看着卓玉成掌心的那块玉石,面露惊异之色。这便是传说当中的稀罕珍宝! 没错,这正是碧玉,卓玉成五指收拢,将碧玉收至怀中。 “这么小气,多看一看也不行。”蒹葭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够看看传说中的碧玉究竟是什么样的,却未能仔细再观摩两眼,卓玉成便将玉石收了起来,让他好生怨念。 “蒹葭大人抱歉,待玉成顺理成章地从杨铭大人手中将碧玉拿回,随你看多久都无妨。”见蒹葭这般委屈的神色,卓玉成不禁笑了笑,开口向其解释道。 “怎么了?!”身后,心瑶、青莲与寒生三人急急而来,方才的响动实在太大,震得他们三人心中难安。 心瑶方才对卓玉成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现在看着他,满眼都是担忧。走上前去,将卓玉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确认他没受伤之后,方才又做出之前那生气的神色。 “这……”刚才那担心的神色哪里去了?这丫头的脸色也变得太快了吧!卓玉成看向蒹葭,只见那白白的一团早窝在青莲怀里,求亲亲,求抱抱了,哪里还顾得了他。 “神武君,方才的震动。”蒹葭小小的手紧抓在青莲衣襟,将头埋在青莲胸口,好一幅委屈巴巴的可怜样。青莲也任由他这般撒娇,抬头向卓玉成询问着方才的动静。 “无妨,不过是一只不自量力的小妖闯了进来罢了。”卓玉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向青莲道。 见他二人并无异样,青莲倒也放下了心。只是看着满园花圃一番凌乱景象,不禁轻叹一声:“寒生……” “青莲姐姐。”听见青莲唤自己的名字,寒生即刻应道。 只见青莲看了他一眼,接下来说的话,让寒生倍感压力,她说:“寒生啊,这花圃就交给你打理了。” 满满一园的花圃啊,七零八落的石桌椅櫈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也被砸了个七七八八。别说复原了,就算只是清理残局,也得花上个大半天!偌大花无间内除了他,再无其他帮忙的人。寒生顿时觉得绝望无比,一脸委屈地看向卓玉成:“大哥哥……” 卓玉成看了看这满园狼藉,倒也是自己与蒹葭的杰作。不好意思地转过脸,食指在脸颊上挠了挠。不敢看寒生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睛。 “那个……青莲姑娘。要不我从神兵阁调些人过来吧,寒生一个孩子,的确是无法一个人打理。”秉着自己的一颗良心,卓玉成从袖口中拿出传音符,一阵咒法施加后,将其发往神兵阁的方向。随后手在寒生头顶轻轻抚摸一阵,以示安慰。 这一边,无心从花无间离开后,带着一身的伤来到一片小树林中。确定身后无人跟行,方才寻了个地方歇歇脚。伸手在袖中翻找,欲利用碧玉来疗伤,奈何翻了半晌,也未找到碧玉的影子。无心顿时心头一慌,将自己身上全部摸了个遍,亦未找到碧玉。 仔细回忆方才之战,遂想起,自己与卓玉成最后交手之际,他之手在自己手腕之处狠狠一握!就是那个时候!他拿走了本藏在自己袖口中的碧玉! 心下气愤交加,转身便想回去将碧玉夺回,奈何刚走几步,身上的伤痛疼得她实在无法前行,只能作罢。 那个臭道士!她定要让他为今夜的事情付出代价! 没有了碧玉,便只能靠自身内息慢慢调养,无心再次回到方才待的地方,盘腿坐下,凝神闭目,调动周身真元,仔细梳理体内经脉。约摸过了一两个时辰的样子,方才觉得好受些。待体内经脉完全通畅,无心遂才起身,一步一步地回到了杨府之中。 卓玉成在房中,将碧玉拿在手里,仔细观察。手覆在碧玉之上,略微施法,将碧玉的力量一点一点引出。正待中途,只听身后一阵敲门声响起,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手,房门即刻打开,蒹葭站在门外盯着卓玉成的背部,见他丝毫没有转过来的意思,便自行踏入房中,顺道将房门带上。 “你在做什么?”蒹葭蹬着腿在凳子上坐了半天,卓玉成一直专心致志地研究碧玉,未曾注意过他。蒹葭实在是无聊了,这才出声向卓玉成问道。 连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将碧玉的力量激发出来,卓玉成有些精疲力尽。 收了手,将碧玉揣入怀中。侧身撑着头看着蒹葭:“蒹葭大人,你可知碧玉此物,其完全的力量究竟如何?玉成费尽了力气,也未能探得个究竟。” “碧玉乃是稀世珍宝,若是让你小子这么快就探清了其中蕴含的力量,那还叫什么宝贝。”蒹葭白了卓玉成一眼。这小子莫不是被打傻了?竟然想出这么异想天开的事儿。 “这么说,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卓玉成向后仰了仰,稍稍舒展了身体。 “小子,你今日就让那丫头这么跑了,不怕出什么岔子么?”蒹葭始终无法理解卓玉成任由无心逃走的行径。 “那依蒹葭大人的意思,应当如何?”卓玉成笑看蒹葭,静静等待着他之回答。 “那当然是趁胜追击!将其扭送到官府治罪啦!”这丫头半夜行凶,摆明了就是杀人的凶手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不将她送去法办,还要怎么样?蒹葭说得理直气壮。 “蒹葭大人说得的确在理,但可否听听玉成的想法?”卓玉成也不直接反驳蒹葭,反而以一种平和的语气与蒹葭商量道。 蒹葭点点头,本来就是想向卓玉成问清他的理由,既然他自己提起来,便让他好好讲与自己听听看。 “蒹葭大人可知,那杨大人为何身为吏部尚书,却对这等刑部案件这般上心?”卓玉成向蒹葭抛出一个问题,蒹葭这才注意到,其中的古怪。 是啊,杨铭其职乃是吏部尚书,统筹官职调动,按理说这等案件应是交由刑部处理,与他并无半点干系,现在他竟对案件如此上心,甚至亲自去了命案现场,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只见蒹葭摇摇头,一脸好奇地向卓玉成反问道:“这是为何?” 卓玉成笑了笑,随即将当年杨铭亡妻梦无忧牵扯到的血案讲与蒹葭听。这才让蒹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竟是因为这件案子与当年那桩血案太过相似,是以才引起了杨铭的注意。 “这么看来,杨铭那小子便是想从这件案件中找出有利于翻案的线索咯?”他既然那般在乎亡妻的清誉,自然对这案子尤为上心。 “不过玉成倒觉得,杨大人若是破了此案,不但不会有利于证明当年亡妻的清白,反而会让自己更加失望。”卓玉成五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脸上浮现淡淡愁色。 “此话怎讲?”蒹葭问道。 但卓玉成并未立刻回答,思忖片刻后反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向其回道:“是玉成想得太多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待时机成熟,玉成自会告诉蒹葭大人。” 这么神秘?蒹葭一脸狐疑,但少顷便释怀,罢了,既然卓小子这么说,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听他的便是。遂也不作多问。 “接着方才的话题说吧,蒹葭大人现已知晓了杨大人对这件案子的执着,那么玉成会放弃当场捉拿无心的举动,想必蒹葭大人也应当理解了吧。”杨铭出身寒门,又是个心性高傲之人,这件事若是就此让卓玉成插手此事,恐怕杨铭心中会有些介怀,毕竟是与自己亡妻相关的重大事件,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做个了断。再者,现在他们只是确定无心与碧玉有关联,却并未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这案件的主犯,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弄巧成拙也说不定。 卓玉成将自己的想法悉数向蒹葭吐露,换得蒹葭连连点头:“你考虑的,的确周全。” “其实,还有一点,玉成尚未明说。”换了个姿势,坐直了与蒹葭道:“若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无心本应是留在沈府,由沈巍看管,可她却闹着让杨铭接手了去,这确是令玉成有些生疑。” 蒹葭一听,还有这么一茬?随即双手撑着脑袋,朝卓玉成靠近了些,一脸好奇道:“莫不是,这个小丫头对杨铭……” “玉成猜想,无心八成与阳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杨铭不知罢了。”他总觉得,这个无心看杨铭的眼神中,带了些莫名的敌意,虽然表面上并看不出来。 “正因如此,这也是玉成会放无心离开的原因之一,玉成想看看接下来究竟会有什么发展。这无心究竟与杨铭之间,有着怎样的关联。”说穿了,就是卓玉成想看看接下来的戏,会如何唱。 “那接下来,你当如何做?”蒹葭挑了挑眉,他可不信卓玉成会静静等在这里,这小子,若是不掀起些波澜,他可着实不怎么信。 “那蒹葭大人明日随我一道出门,便可一探究竟。”向蒹葭微微眨了眨眼,卓玉成的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访 http://.biquxs.info/ “小子!小子快起床!”一大清早的,天才蒙蒙亮,卓玉成房门外便咚咚直响。蒹葭在门外一个劲儿地蹦哒,大声叫唤道。 卓玉成实在被吵得有些头疼,翻身起床,将外衫随意披在身上,便开门将蒹葭提了进来。 “蒹葭大人,现在才卯时,你这么急着叫我是有什么急事儿么?”昨夜与无心一战,随后又消耗了大量精力在试探碧玉之力上。卓玉成着实有些吃不消,现在的他,眼皮犹如千斤顶,根本睁不开,一脸的倦容看着蒹葭,实在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蒹葭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些,他只要一想到今日便能与卓玉成一道有热闹看,便觉得兴奋不已。这也怪不得他,换谁每日待在花无间打坐修炼,都会觉得极为枯燥无味,好不容易有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做,自然开心又兴奋。 “小子,你不是说今天会带我去看看你下一步究竟会怎么做吗?”蒹葭伸手拉住卓玉成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往下拽了拽。仰起圆圆的脑袋,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卓玉成低着头,半眯着眼与蒹葭对视半晌,看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当真后悔昨夜与他说的那句话。无奈一叹,突然弯腰将蒹葭扛起,带着他浩浩荡荡地走向床边。 “嗯?!小子放我下来!你干什么!?”蒹葭肚腹压在卓玉成肩膀上,踢蹬着双腿大嚷着要卓玉成将其放下。奈何卓玉成就像没听见一般,径直来到床边,将蒹葭猛地丢入棉被之中。未待蒹葭从棉被中起身,卓玉成便整个身子压了过来,直直躺在蒹葭身上,用他的身体做枕头枕着。 “小子,你起开!竟然将本王当作枕头,简直岂有此理!”一面嚷着,一面挣扎着要将卓玉成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摇下去。 “呃!?嗯!!?”叫到一半,只觉自己的嘴突然被封了起来,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丝毫。 总算是安静些了,卓玉成指尖处,莹莹蓝光闪烁其上,那是噤言术! 这臭小子我竟然噤他的言?很好,看来他是活得有些腻歪了,等他回复真身,看他不好好教训他!蒹葭趴在床上,由着卓玉成拿他当个人肉枕头枕着,心中委屈得紧,不断脑补自己恢复真身后将卓玉成打得哭爹爹告奶奶的地步。 可理想固然美好,现实却是无比残酷。整整一个时辰后。卓玉成方才幽幽转醒。一睁眼便觉得今日的枕头格外奇特,柔软度和弹性度都与之前用的截然不同。遂即刻睁眼,起身而观。 这一观倒是有些尴尬。卓玉成现下的思维明晰了不少,见着蒹葭头枕在自己的双臂处。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嘴微张,发出轻轻的鼾声,着实有些可爱。 而自己方才枕得正舒服的地方,便正是蒹葭的背脊下方之处。 卓玉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回想起之前的片段。 他记得有人敲门,他洗漱都未来得及便去开了门,将门外之人提了进来。随后的记忆,便是一片模糊,似乎是他将什么扛了起来丢到床榻上后,自己也在顷刻间就倒床不起,直至现在。现在想来,方才他扛起来的,想必是蒹葭无疑。没想到堂堂百草之王竟然现在被他用来当枕头...失敬,失态,又失礼。 “蒹葭大人?蒹葭大人?”轻轻摇了摇蒹葭小小的身体,呼唤两声,这才见蒹葭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起身。 “嗯?怎么了?”好困,小嘴张着打了个呵欠,双手举起舒展了下身体。 “蒹葭大人不是想与玉成一道出去么,起床吧。”双手从蒹葭的手臂下穿过,轻松将其提起。 待卓玉成洗漱完毕,见蒹葭还呆坐在床榻上,小脑袋耷拉着,一副昏昏沉沉似要再次睡去的神态。不觉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脸帕再次浸入水中,拧干后走向蒹葭,轻轻为他擦拭脸颊后,又拿梳子帮他将睡乱的头发打理好,这才满意地停下手。 整个过程中,蒹葭都是闭眼打盹儿的状态。好不容易身上一切都被卓玉成打理完了,方才慢慢醒过来。 “蒹葭大人醒了?”偶尔这么帮人打理打理,感觉似乎还不错,看着蒹葭被他倒饬得这般受看,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醒了,走吗?”活动活动身体,蒹葭麻利地跳下床,打开房门转头看了看卓玉成。 “走。”起身走到蒹葭身后,抬脚出了门。 “嗯?你们又要走?”门口便见着心瑶正与寒生一道,带着一群神兵阁的侍从们打理昨夜纷乱的花圃。 “少阁主!”众侍从见着卓玉成,纷纷向其行礼道。卓玉成点点头,开口向众人道:“这花圃就麻烦各位了。”随后转头回答心瑶方才的问话:“我与蒹葭大人去一趟杨府,早膳就不用了,待晚些时候回来,这里,就交给你把持了。” 听言,心瑶当下点点头:“你放心吧,待你回来,保证花圃整洁如初。”至少这次知道向她说明去向了,心瑶心中略感一丝欣慰。 “那玉成拭目以待。”心瑶总算是不再置气了,卓玉成心下一阵轻松,笑着与她挥挥手,随后带着蒹葭双双离开了花无间。 “去杨府。”上了马车,对着马夫吩咐道。 “是!”马夫应声而道,随后扬起手中缰绳,只听马嘶叫一声,拉着马车绝尘而去。 无心现在房中,打坐运功。体内的伤势依旧让她行动不便,虽然昨夜在小树林中稍作调息,但那种程度的疗伤还远远不够。 咚咚咚,正值运功重要时刻,房门外响起一阵轻微敲门声,见门窗之上倒映出的人影,无心登时有些无措。 “无心。”杨铭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语气中略微带了些担忧。这都快要巳时了,怎么无心还未出来。担心无心是否有何事,杨铭这才亲自上门问询。 不行,现在功体正是非常时刻,尚不能移动半分,无心根本无法开口回答杨铭的问话。心中倍感焦急,生怕杨铭当下闯了进来。现在她正以真身疗伤,若是被杨铭看到,她的身份就完全暴露了!惊惶之中,一滴冷汗自鬓角处落下,滴落在床榻之上。 杨铭在门口站了半晌,也未听见房间里面,无心有任何回应。双手贴在门上,作势便要推门而入。无心见他那架势,更为心焦!身体忍不住一动,真气豁然逆流!冲顶而上!胸口顿时绞痛非常,嘴角,一丝殷红之血溢出。 “大人!”正在此时,一位侍从匆匆跑来,唤了杨铭一声。 杨铭方才回头,转身看向那侍从道:“何事?”双手从房门上撤下。 “神武君在门外等候,说是有事要与大人商量。”侍从如此道。 神武君……无心,杨铭双双默念一声,二人心中之感迥然不同。杨铭想着,卓玉成定是有什么新的线索,遂即刻向侍从吩咐道:“赶紧将人迎进来,我随后就到。”说着回头看了看无心的房门,抬腿便离开了去。 见门窗上的人影不再,无心这才放心地吐了口气,继续坐直了身体,运功疗伤。方才因杨铭之举而紊乱的内息,又得从头开始调理。 一面自行调息,一面盘算着卓玉成今日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来向杨铭揭露她的身份的?无心仔细想了想,当即否掉了这一可能性。若是要揭穿她的身份,昨夜凭她重伤在身,卓玉成明明可以趁势将她捉拿,今日直接送往刑部便是,何苦这般周折,将她放回杨府?无心亦是聪慧的,这些事情稍加思考便能想得透彻。 如若不是来揭穿她身份,那卓玉成来此,究竟又是为何?看来只能自己一探究竟了。如此作想,无心加速体内真气流动,欲迅速将内息平息下来。 侍从奉杨铭之命将卓玉成与蒹葭双双领了进来,待至前厅,方见杨铭早已泡好了热茶静静等待。 “神武君一早便来杨某府上,可是有何事?”杨铭希望卓玉成能带来些新的线索。 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踱步上前坐下,顺带将蒹葭抱在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与杨铭正面相对。 “玉成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东西欲还给杨大人。”从怀中摸索出碧玉,将之放在桌上。 “这?”杨铭看着桌上碧玉,一脸惊讶。急忙在自己身上摸寻一番,确是没有碧玉的踪迹,这才抬头看向卓玉成道:“这碧玉,怎会在神武君手上?” “杨大人这个问题着实是问到点子上了。不瞒杨大人,昨夜花无间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由分说便与玉成交手,这块碧玉,便是从他身上落下的。”卓玉成缓缓而道,仔细观察着杨铭脸上的神色。 “不速之客?神武君可见到他的样貌了?”蒹葭闻此一问,正要开口,却突感卓玉成抱着他的手臂陡然一紧,遂会意闭口不语。 “天色实在太暗,玉成也未能见到那人的面容,只是他身法敏捷,出手迅猛,并且似乎略通一些碧玉的操控之法,是以一时之间,玉成还略微处在下风。好在有蒹葭大人相助,方才让玉成免于伤创。”说道蒹葭之时,卓玉成刻意低下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白色小童。 杨铭注意到他的眼神,也低头看着蒹葭,眼底闪烁惊讶神色。想不到这小小的孩童,竟然也是修为颇高之人,花无间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之前便见这小童展露奇学,恢复了沈秋风的尸首样貌。杨某甚为惊奇,今日听神武君如此一说,没想到这孩子如此稚嫩,便有这般修为。”看着蒹葭,杨铭不吝赞赏之词。面对能力非凡之人,杨铭素来敬佩有佳,无论他多大年岁。 蒹葭听言,微微扬眉,什么小童,他的岁数足以当这小子的爷爷了。抬头看向卓玉成,微眯着眼睛向其问道:“小子,本王可以说话了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设局 http://.biquxs.info/ “蒹葭大人请讲。”低下头,卓玉成向蒹葭展露笑颜,轻声应道。 总算可以说话了,蒹葭憋了半天了,着实有些难受,想了想,遂向杨铭道:“杨...杨大人。”咳咳,对着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凡人小子叫大人,委实有些别扭。 听卓玉成叫怀中小童蒹葭大人,杨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顺着卓玉成的话,如此唤蒹葭道:“蒹葭大人但说无妨。” 得了二人的回复,蒹葭遂才开口说道:“杨大人是否觉得这碧玉并非什么重要之物?”否则怎会那般容易被人拿了去。 杨铭听言,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将碧玉小心收入手中,看着卓玉成道:“不瞒二位,之前杨某只是将这块玉石看做案件相关的证物,并未作多想,是以在收捡之时,也不过是按照寻常的证物进行收敛。”不过现在看情况,似乎这块玉石,另有他用。 杨铭乃是一介凡人,除了觉得这玉石有些莹莹发光,与其他玉石有些外表的差别外,无法辨清其真实价值,无可厚非。 “你可知道,这块碧玉,卓小子可是心心念念得很,今日送还回来,也是想着案件尚未结清。”蒹葭此言,无疑是替卓玉成在杨铭面前拉好感。 “杨某在此谢过神武君。”杨铭起身,向卓玉成鞠躬而言。 卓玉成即刻摆了摆手,向杨铭回道:“杨大人莫要这般多礼。其实玉成本也想将碧玉就此收为己有。但也就是动了动心思罢了。”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之后杨铭追究起来,他当如何向杨铭解释? “对了,今日来,玉成倒是未见着无心姑娘。”他带蒹葭来,便是想要来杨府确认,无心究竟如何,从入府至前厅落座,却未见到她的身影。不会是昨夜他下手太重了吧?卓玉成心底细细回忆,应是不会,昨夜他虽未留手,可无心倚仗着碧玉的力量,定是有所防御的。 杨铭听卓玉成问起无心,这才轻声叹道:“无心今早便将自己锁在房中,杨某去唤过她一次,却是无人回应。这着实令杨某有些担心。”杨铭如实向卓玉成说道。 “原是如此。”卓玉成顺着杨铭的话,微微点头,随后起身道:“既然玉成已经来了,不如也随杨大人前去探望探望无心姑娘吧。” 杨铭想想,也好,说不定卓玉成能够帮得上一些忙。侧过身,向卓玉成道:“如此也好,那神武君,蒹葭大人,请随杨某来。” 此时房中,无心运功早已完毕,内息恢复平静,胸口也不再隐隐作痛。轻呼一口气,只见无心转身一瞬,霎时间高挑身形即刻变得娇小玲珑。 手才刚刚贴上房门,便听得门外传来卓玉成的声音。 “希望无心姑娘一切安好,否则杨大人这担忧的神色,可就缓解不了了。”怀中抱着蒹葭,一路上卓玉成实在是无聊,遂出口调侃杨铭道。 “神武君莫要拿杨某开玩笑了。”杨铭回之礼貌一笑,在无心房前停下脚步。 是他!?无心即刻认出卓玉成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惊。此人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昨夜方才交手,今日便找上门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无心心中仓皇,双目紧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摆出一副作战姿态。 杨铭伸手轻扣房门,再次向房内唤道:“无心,你可还好?” 半晌,方听得房内传来一声回答:“大人,无心尚好。”虽只有一声,却也令杨铭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了。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无心姑娘,玉成今早拜会杨大人,听说姑娘紧闭房门不出,恐是身体有恙,遂跟着杨大人来拜访。不知姑娘可否开门一见。”卓玉成这番说辞,无非是在告诉无心,他今次前来,并无作战之意。 无心闻言,心中警惕稍微放松了一些。听他这话,似乎并无敌意。抱着怀疑的态度,缓缓将房门打开。门外,杨铭正对当前,其身后不远,便是抱着蒹葭的卓玉成。 看着昨夜打伤自己的二人,无心眼底不禁划过一丝怨气,但眨眼间却被她收起。 “无心姑娘。”眼前,无心已不再是昨夜那身材高挑的美艳女子,卓玉成略微低下头看了看她,面带微笑地向她唤了唤。 “神武君。”只见无心微微弗身,回了卓玉成一礼。 “无心,今早如何这般迟才出来?”杨铭一脸担忧看着无心,将她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一番,却未见有何异样。 无心心中登时一软,见着杨铭这般担忧的模样,倒是让她想起姐姐当年,也是这般关怀之色。 “让杨大人担心了,昨夜无心有些失眠,是以今早方才起来晚了些。还请杨大人勿要怪罪。”稍稍将头低下,柔声向杨铭解释道,这神色姿态,倒是楚楚惹人怜。 “可是住得不习惯?”听闻无心失眠,杨铭出口问道。回想起来,以前无忧也经常失眠,这一点,倒也很像。不知为何,每每见着无心,总能勾起杨铭对梦无忧的回忆。对她的关心,自然更甚其他。 无心摇摇头,抬起头与杨铭四目相对,柔柔回道:“杨大人的府邸,无心住得很好,昨夜或许是因为沈秋风的案件,是以有些受惊了吧,这才未能睡着。” 想想一个姑娘家,随他去那荒郊野外遇到凶尸,的确是容易引起梦魇。杨铭眼底顿时浮现一丝歉疚。 “以后,你便莫要再跟着杨某去那荒野之中了。”否则下一次,又得让她受惊难眠。 却见无心急忙摇头,伸手拉过杨铭的一只衣袖道:“杨大人莫要这么做,无心无碍的,不过是第一次见这般场景,自是有些不适,但之后若是随大人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大人莫要丢下无心。”又是那双与无忧相似的眼,看得杨铭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杨铭见状,无奈点点头,回应道:“那下一次,若还是这般害怕,来找杨某便是。” “好!”得了杨铭的应许,无心重重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卓玉成与蒹葭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相视对望一阵,灵识传音即刻在二人间开启。 这丫头的演技可真是逼真,差点连我都信了。蒹葭嗤笑一声,对卓玉成道。 这可着实有趣的紧,看来玉成将无心放回来的主意,是下对了。他本来就好奇,这无心与杨铭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如此看来,定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了。 你小子这是恶趣味,好好看着杨铭吧,莫要让他被这小丫头玩儿死了。蒹葭对卓玉成看戏的态度极度不耻。原本只要将碧玉好好拿了便是,卓玉成这小子非得讲什么仁义道德,寻了个理由将到手的宝贝又送到别人手中,这可叫他一顿不爽。 蒹葭大人莫要气恼,可好好看看好戏吧。他将碧玉送还回来,除了为避免之后杨铭因案件找他麻烦以外,还想看看,无心究竟还会有何动作。就昨夜的交手看来,无心是会使用碧玉的,而且使用的极为顺手。想来是用了一段时间了。 这块碧玉,她究竟从何得来,又能利用碧玉做些什么?碧玉为何会落在之前死亡的乞丐手里?无心与案件中的那些尸体,究竟有无关联?这些谜团萦绕在他脑海之中许久,他需要无心为他一一解开。 “杨大人,碧玉玉成已经交还给你了,这一次,还请你好好收捡,莫要再被人拿了去。”卓玉成故意在无心面前将碧玉的下落讲出,就是要看看她之后会有何反应。 却见无心不过抬头看了看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杨铭身上:“杨大人,神武君怎会说将碧玉交还给你?碧玉不是本来就在杨大人身上吗?” 不得不佩服,无心这反应,当真是无懈可击,卓玉成嘴角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浮现面上。 杨铭闻言,转身向卓玉成保证道:“神武君大可放心,这一次,杨某定当好好保管。” “这么说起来,杨大人是否得好好彻查一下,此次盗取碧玉的,究竟是谁?”话音落处,卓玉成将眼光从无心身上扫过。 无心闻言,背脊登时发紧,挺直了看向杨铭,等待他究竟作何回答。 只见杨铭眼神一敛,面色顿时变得严肃,顺着卓玉成的话,连连点头道:“神武君说的有理。碧玉既是杨某按照案件证物的方式所收敛,其藏匿之处,定只有府内之人方才有可能知晓。这盗窃之人,定是府中之人!待杨某彻查后,一定给神武君一个交代!” 五指紧握,藏于衣袖之中,杨铭最是厌恶这等偷鸡摸狗之辈,这一次,还偷到他头上。他如何能够姑息这等鼠辈! 卓玉成闻言,出声向杨铭道:“玉成有一计,不知杨大人可否有兴趣一听。” 蒹葭抬眼看向无心,心中默默为其叹息一声,丫头,祝你好运。卓玉成这是要布局了呀。 杨铭即刻拱手作揖,向卓玉成虚心请教道:“神武君有何想法,杨某洗耳恭听。” 卓玉成俯身,先将蒹葭放下,随后一手搭上杨铭的肩膀,凑近了他道:“杨大人何不如此做……”二人用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交谈一番。 半柱香后,二人方才分开,只见杨铭满目踌躇之色,向卓玉成为难道:“神武君,此事,还请容杨某好好斟酌斟酌。” “无妨,玉成不过提个建议,至于采不采用,端看杨大人你自己的想法。”卓玉成轻拍杨铭肩膀,如此说道。 一旁的无心与蒹葭皆是一头雾水,卓玉成究竟与杨铭说了些什么? 无心心中有些无措不安,面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局,她不知晓究竟有着怎样的风险。而蒹葭却是满心好奇,卓玉成这小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他当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二人耳语完,卓玉成再次将蒹葭抱起,转身向杨铭说了声:“杨大人,你若是下定了决心,届时可莫忘了叫玉成前来做个见证。” 语甫落,遂带着蒹葭向杨铭告别离去。 回到马车之上,蒹葭抓着卓玉成衣襟,好奇地盯着卓玉成双眼,急急问道:“小子,你究竟和杨铭说了些什么啊?”他急切地想知晓他们谈话的详情,却见卓玉成神秘一笑道:“蒹葭大人莫要急,届时,一切自会揭晓。”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女偶 http://.biquxs.info/ 马车不断向前驶去,蒹葭坐在卓玉成身上,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却发现他们现在正走在一条不熟悉的路上。 “嗯?这不是去花无间的路?”一脸茫然看向卓玉成,却见他脸上浅浅笑意。 “小子,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放下手,蒹葭贴在卓玉成身上,仰着头一脸好奇地向卓玉成问道。 “蒹葭大人莫要心急,很快便要到了。”卓玉成眼看前方,一脸神秘。 莫要心急,莫要心急。这臭小子都说了多少遍了。可总是不给他个明确的答案,蒹葭这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痒。 “少阁主,到了。”马夫在车外一阵呼唤。只见卓玉成微微一笑,低头对蒹葭道:“蒹葭大人,下车吧。” 放开手,让蒹葭从自己身上跳了下去,卓玉成也慢慢起身,走出了马车。 “小子,这是什么情况?”面前站着一个人,准确而言,是个精雕细琢的木偶。那是一尊女偶,身材高挑,姿态姣好。那木偶的容貌,亦是倾城之色,只是看上去,略微有些眼熟。 蒹葭站在木偶前,愣愣地看着她,随后摸着下巴围着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蒹葭大人可是看明白了?”卓玉成背过手,在一旁看着蒹葭左右绕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偶的容貌,有些眼熟,可我却丝毫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脑子里有浮现出一道靓丽的身影,可也只是一道模糊的轮廓,根本看不清面容。 卓玉成听了蒹葭的话,心中了然。他知道蒹葭想的究竟是谁,且也知晓,蒹葭定然想不出那女子究竟是何等面容。 不只是他们俩,但凡见过那女子的人,在回忆其容貌之时,都无法清晰想起那音容面貌。 “蒹葭大人,你仔细看看这尊女偶身上的衣着打扮,可是像一个人?”卓玉成指着木偶衣衫之处,轻声向蒹葭问道。 “嗯,腰间绒尾,领上雪毛,这,这不是昨夜那名偷袭之人吗?!”总算是想起来了,虽然面容还是不怎么清晰,但凭着这些身上的装饰细节,蒹葭无比确信,这女子便是昨夜与之交手之人,无心。 “你准备她的木偶做甚?”这尊木偶雕得栩栩如生,似乎向她吹一口气便能活过来似的。 “蒹葭大人这可就猜错了,这尊木偶,可不是玉成准备的。”回想起方才他向杨铭借这木偶之时,杨铭脸上那为难的神色。卓玉成微微一笑。 “不是你准备的?那是谁?”谁还会有这功夫,给卓玉成专门雕刻这么一尊偶像? “此乃杨铭杨大人亲手所刻。”卓玉成此言一出,登时令蒹葭震撼非常。 他指着木偶,又绕了半圈,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最后向卓玉成询问道:“杨铭这几日满心都在案件之上,他哪儿来的时间,雕刻这么一座精致的木偶?” 看这木偶的雕刻功底,与各个细节的精细程度。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断然无法成的。难道杨铭还能预知未来?在一年之前就开始雕刻这尊木偶,只为今日借给卓玉成一用?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蒹葭狐疑地看向卓玉成,这小子莫不是在逗他玩儿吧? 只见卓玉成踱步上前,仔细对着这女偶观察半晌,期间,不禁啧啧称赞。杨铭的雕刻手法当真是精妙绝伦,当是世间一绝。 “小子,问你话呢?”见卓玉成只顾着看女偶雕像,未曾答复自己,蒹葭不满地拉了拉他的衣摆,催促着他赶紧给自己一个答复。 卓玉成这才低下头,冲蒹葭微微一笑道:“蒹葭大人在回忆这尊女偶面容之时,可察觉有何异样?” 这么一问,蒹葭方才反应过来,刚在回忆之时,的确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那女子究竟面容如何?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 蒹葭摇摇头:“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有些奇怪,这女子的容貌长相,本王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可这尊木偶的面容,从五官的雕刻,到神情的刻画,却是精细无比,每一个细节都传神至极。 “这木偶的神色,蒹葭大人也是看见了。如此再仔细想想,连吾二人都无法清晰记得的面容,为何杨铭大人说雕刻的木偶,却能有如此精细的容貌呢?”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杨铭所雕刻的,定然不是无心! “这木偶,不是无心。”蒹葭亦是想通了这一点,遂笃定而道。 卓玉成当下点头,随后继续向蒹葭解释道:“想必蒹葭大人也看出了,这尊女偶雕刻的精细程度如此之高,所耗精力与时间定然超乎寻常。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断然无法成的。但一年之前,无心与杨铭并不相识,是以这尊女偶定然不是无心。即便她们多么相似。” 既然不是无心,那这女偶有代表了谁?蒹葭登时不解。 卓玉成见他一副疑惑神色,继续道:“玉成听说杨铭大人曾经因亡妻之故,而倍感哀伤。在其故后半年,因极度思念,遂而将亡妻的姿态一一绘制成丹青,放于府中,睹物思人,以缓解自己对亡妻的思念。但随着日子渐长,光是丹青已经无法再令杨铭舒缓自己的思念之情,遂他开始着手雕刻木偶,想着有了实体的物件,方能将自己对亡妻梦无忧的思念表达得淋漓尽致。” “所以,这便是他雕刻一年之后的杰作?”这尊女偶,便是杨铭已故之妻,梦无忧?蒹葭转头再次看向那尊女偶,梦无忧,与无心的姿态竟这般相像!,若是不明其中真相的人,还以为这就是同一人! 卓玉成闻言,应声点点头,对蒹葭道:“蒹葭大人说的不错,这雕像,便是杨铭大人呕心沥血一年的杰作,刻的便是他已亡故的妻子,梦无忧。” “可这梦无忧与无心的姿态....”蒹葭接着卓玉成的话,话至半途,似乎想到了什么,即刻住了口。不会吧,难道真如他所想的那样? “看来蒹葭大人是猜到了。”卓玉成微微点头:“诚如蒹葭大人猜想的那样,这梦无忧与无心乃是同胞姐妹,是以,其容貌姿态才会如此相像!”一语道破玄机,卓玉成终是将这个秘密向蒹葭揭露了。 “杨铭可知道此事?”蒹葭问道,杨铭那人,心思聪颖,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却见卓玉成摇摇头:“蒹葭大人可是忘了,无心可操控碧玉,令众人对她的印象模糊不清,杨铭大人乃是一介凡人,又怎会抵挡得住碧玉的力量。”这才是令卓玉成担忧的地方。无心摆明了是冲着杨铭去的,而杨铭却丝毫未有察觉,冲着她与梦无忧相似的面孔,对无心便更加没有防备。 说得有理,蒹葭闻言,点头同意卓玉成所言。既然杨铭不知其事,那可如何保障他之安全? “对于这尊木偶,小子,你可有何打算?”将小手放在木偶上,只见一丝真气从蒹葭掌心窜出,沿着木偶的身体极速上蹿。微光闪烁间,木偶周围惊现点点星晕。 晃眼间,蒹葭似乎看到这木偶的胸前竟然微微有了起伏,如同真人在呼吸一般。惊异抬头,看向卓玉成,眼中带着些复杂的神色。 “小子,你......”他的药灵之气竟然就这样被一尊木偶吸取,卓玉成这小子带他来,原是早有目的! “蒹葭大人见谅,玉成如此,亦是不得已。”未等蒹葭讲话说完,便见卓玉成拱手向其鞠躬行礼,诚恳而道:“想出这个方法,乃是玉成昨夜见到无心真颜之后,方才琢磨出来。不瞒蒹葭大人,杨铭大人亡妻血案一事玉成当年也有参与。”这倒是蒹葭万万没想到的,原来这小子与杨铭之间的渊源竟然多年之前就已经结下了。 “当年梦无忧的血案,你也参与其中?”一声惊呼,蒹葭的好奇心有被卓玉成挑起,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嗯。虽然玉成并未直接参与,但当年追查梦无忧之时,玉成曾经出过一份力,算是有些关联吧。”卓玉成微闭双目,依稀记得当年的自己,因初次下山,有些兴奋,发誓要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对这等事尤为上心热情。如今回想起当年那满腔热血的模样,的确是有些傻的。 “这倒是新鲜了,怎么你这小子,在哪件事情上都有些牵扯。”自蒹葭认识卓玉成以来,这小子就掺和进各种事端当中。先是神兵阁被围困,接着又是双龙夺嫡之争,后来是傅家与孟家之间的纠葛,再后来,是异人袭击,现在又卷入这离奇案件之中,连带着还拖出了些陈年往事。着实乱的很。蒹葭摇摇头,手指在空中虚点着,看着卓玉成一脸无奈之笑。 卓玉成听闻蒹葭之语,亦是有些无奈,回想经历过的种种事件,自己也只能苦笑一声。 “蒹葭大人可就莫要打趣玉成了。”蒹葭闻言,不禁哈哈一笑。总算是见到这小子不这么得心应手的时候了。这感觉,可真是无比的畅快! 好似被人压抑了许久一般,蒹葭寻到卓玉成些微的不得意,便不由得开心。 “蒹葭大人......”卓玉成看着蒹葭,眼中带着些委屈的神色,不就是看到他并无所想那般顺心如意,至于这么开心? “哈哈哈,你小子,赶紧将以前你所做的一切老实交代,如此,本王便不再取笑你。”蒹葭忍不住笑意,催促着卓玉成赶紧将以前的事都交代清楚。奈何还未待卓玉成有所表态,小小的身体便被人从身后抱起。 蒹葭脸色登然一变,惊呼道:“小子!小子!”两条腿不住地在空中踢着。 却见卓玉成一脸笑意看着眼前之景:“蒹葭大人,容玉成向你介绍,梦无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入套 http://.biquxs.info/ “蒹葭大人,这女偶吸取了你的药灵之气方才得以如同寻常人一般行动,你作为供气之主。可随意操控她之行为。”卓玉成看着被梦无忧木偶抱着的蒹葭,如是而道。 是么?蒹葭闻言,即刻凝神屏气,稍作调息。只见梦无忧之偶接受感应之后,便缓缓将其放下。 “这感觉倒是不错。”蒹葭落地之后,舒展了下身体,回头看向梦无忧木偶。嗯,不愧是吸取了他药灵之气的木偶,看上去和真人没什么区别。 “蒹葭大人觉得好便好。”卓玉成看着蒹葭一副满意之色,不觉一笑。 “不过,小子,这女偶现在跟真人相差无遗,只要不被拆卸下来,便是谁也无法辨认得出这是尊木偶。这,你可有什么打算?”蒹葭可不信卓玉成心中一点盘算都没有。 只见卓玉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向蒹葭道:“蒹葭大人现在可是越来越了解玉成的心思了。”不错,他的确是另有打算,否则他也不会特地向杨铭借梦无忧的这尊偶了。 “说说看,这次可别再让我等了。”蒹葭抱着双臂,单眉微扬看着卓玉成,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解答。 “呵呵,玉成定当给蒹葭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向蒹葭招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身边。 “这尊偶,玉成是想着拿来试探试探无心的。”将自己的想法与蒹葭和盘托出。 “试探无心?”小脸一片茫然之色。 “没错,玉成想,若是用梦无忧来试探,说不定能让无心露出破绽,如此这般,玉成才能够清楚地了解,无心究竟为何待在杨铭身边,她在这起案件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于卓玉成而言,他不过是想弄清楚,无心究竟意欲为何,在他看来,这起案件之中,无心定然是个关键人物,她对于杨铭的心思,亦是疑点重重,着实让人看不清透。遂为弄清这一点,满足卓玉成自己的好奇心,方才想出这样一个局。 这世间,无论什么人,在面对自己至亲之人时,定会展路平日作为柔弱的一面,无心也如此。只有直击心灵最深处,方才能探得最为深层的秘密。 蒹葭双眼紧盯卓玉成,这小子,算计这般深沉,当真是可怕。不由得抱紧自己,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可是,这木偶终归只是木偶而已。毕竟不是真人,你也说了,梦无忧乃是无心至亲,恐怕用不了多久,无心便会发现这个梦无忧身上的异状。届时,你又当如何处理?”蒹葭回头望了眼梦无忧,精致的容颜僵硬无比,根本做不得半分表情。这样一个无神之偶,如何能够掩人耳目。 卓玉成笑了笑,踱步来到梦无忧面前,食指轻点其眉心,一道清光注入其中,片刻后,但见梦无忧脸上笑容惊现,竟与寻常人毫无二致! “这!”真是神了!蒹葭惊讶地看着梦无忧在面前打着转,犹如活人一般,身形缥缈,音容自然。他活在世上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般术法,不可思议地看着卓玉成,啧啧称奇。 “小子,你怎么做到的?”看着蒹葭如此惊叹的模样,卓玉成伸手在其头顶轻轻抚摸,一脸轻笑道:“玉成少时对于一些稀奇的术法着实感兴趣,遂常常偷溜进玄清宫的藏书阁中偷学些这些杂耍戏法,是以习得了这等小小把戏。”回忆当年,殷曼还经常为此罚他清扫藏书阁,毕竟那些他所谓的杂耍戏法,都是被列为禁术的。 原来如此,蒹葭摸着下巴,不住地点点头。看向卓玉成的目光中,掺杂了些钦赞。 “主人。”只见一旁,梦无忧向卓玉成微微弗身,低首礼道。卓玉成抬手虚扶一把,让梦无忧免礼起身。 “嗯?”蒹葭望着卓玉成,梦无忧叫卓小子主人?这可不对吧,明明先给她注入真气的是他呀! 卓玉成侧目瞟到蒹葭的脸色,手指即刻一动,只见梦无忧又转向蒹葭处,再次弗身有礼道:“主上。”蒹葭顿时心中平衡了,插着腰,毫不客气地受了梦无忧这一声。 “蒹葭大人可是开心了?”小脸之上,顿时露出笑意,卓玉成知晓,梦无忧这一声,极大地满足了蒹葭。 “那是自然。”就是应当这样才对。扬起脑袋,一脸自豪地向卓玉成笑笑。 “好了,既然梦无忧的偶已经激活,那咱们便该启程回去了。”俯身抱起蒹葭,带着他再次踏上马车,身后,梦无忧亦迈开莲步,跟在二人后面,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之中,蒹葭坐在卓玉成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梦无忧。梦无忧也与蒹葭对视,回之礼仪一笑。 虽然已经连连称奇多次,可看到梦无忧这般神色,蒹葭依旧忍不住再次暗自惊叹。 “少阁主,咱们去哪儿?”马夫回过头,隔着车帘向卓玉成发问道。 只听卓玉成轻声一道:“回花无间。”虽然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当无心见到梦无忧这尊神似真人的偶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但现下还不是时候。 梦无忧现在的确看上去与真人相差无几,但真要能够瞒过无心的双眼,还得多下一番功夫才行。 “小子,这便回去了?”不去杨府吗?蒹葭听卓玉成要打道回花无间,立刻向之询问道。 “嗯。”卓玉成点点头,回应蒹葭道:“今夜,杨府之中会有另外的事情要忙,既然杨大人并未派人来邀请玉成,那玉成便先行回府,静静等待便是。”他相信,杨铭定然会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此时,杨府之中。杨铭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之中,将碧玉在手中把玩了良久。随后迟疑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卓玉成方才与他靠近之时给予他的。 “杨大人,这个白瓷瓶你且好好拿着,里面装的,是可令人内息紊乱的药物。你将它洒在碧玉之上,届时,纵然碧玉再次被盗,那偷盗之人,也必将因内息紊乱而无法动弹。那时候,你要擒之,便是轻而易举的事。”脑海中,回想起卓玉成在自己耳旁所说的话。手指缓缓收紧,将白瓷瓶紧紧握在掌心。 袭击花无间的人,身上带着这块碧玉。而碧玉的藏匿之地,唯有数人知晓。方才当着众人的面,杨铭并未将自己怀疑之人的名姓道出,是因为想着给那人留下一丝颜面。现在自己独自一人,再次想起,心中便再不能平静。 虽然他之前只将碧玉当做一般证物收存,但其收存之处,他只告诉过心瑶与沈巍二人,其余之人,是断然无可知晓的。 沈巍身为刑部尚书,这桩离奇之案本就交由他负责,若是他要这碧玉,开口便是,再加上依着他的个性,也定不会行此偷鸡摸狗之事。是以沈巍绝不会盗走碧玉。 那么剩下的,便是无心了。若是换做旁人,杨铭早令人将无心押下,听候发落。但她张与梦无忧相似的面孔,以及那双盈盈水眸,却着实让他狠不下心。 看着手中的碧玉,杨铭顿了顿,握着瓷瓶的手,拇指将瓶口红缨掰开,缓缓倾斜瓶身。 瓶内,透明的药液随着瓶身的倾斜而逐渐滑出。点滴在碧玉之上。 无心,你可千万,莫要再来了。心中抱着对无心的最后一丝幻想,将白瓷瓶中的药物尽数用在碧玉之上。随后收好瓷瓶,仔细把碧玉装入另一个匣子之中后,背过手,转身离了去。 “来人。”轻声呼唤,只见屋顶之上,跳下一道黑影,稳稳落在杨铭面前。 卓玉成之前也向他说过,若是有意实施他之建议,务必着人通知他前来做个见证。 “莫要让杨府中的人传信,以免打草惊蛇,引得人怀疑。杨府周围,玉成已经安排好了神兵阁的暗卫,只要杨大人下令,他们便会来到你身边。”卓玉成的话萦绕耳边,犹如他本人在他身旁,亲口向他诉说一般。 “杨大人,有何吩咐?”神兵阁的暗卫果然身手矫健,自屋顶而下,竟未发出半分声响,无声无息地便来到他的面前。 杨铭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于面前的暗卫,轻声吩咐道:“将这封书信交与神武君,就说是杨某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自会明白是何意。” 暗卫俯首低头,双手从杨铭手中接过书信,小心地将其揣在怀中,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属下遵命!” 再一抬头,只觉一阵劲风划过面颊,方才的人影早就消失在眼前。 深夜,无心房中,体内一阵混沌炸裂开来,无心疼得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香汗淋漓。双鬓处,早已被汗水浸湿,朱唇早已褪色,剩下一片苍白。 气力耗竭,无心在无法维持掩饰之身,只见一道白光忽闪,玲珑娇小的身形顿时拉长!真身立显! 可恶,之前卓玉成给她造成的创伤再次发作!再加上她已经很久未能吸食凡人之精气,自己现在气血翻腾,真气暴动,根本无法自控! 碧玉!碧玉!心中默念着碧玉之名,挣扎着起身,目光投向杨铭书房的方向。 现在唯有碧玉能够助她平复体内乱气,否则,她便只能再次以活物之血来稳定自己的妖力了! 蹒跚下床,一步一步走向房门前,只见一道熟悉人影倒映门窗之上! “无心。”杨铭的声音自门外传入耳中,无心不觉一怔,急急向后退了几步。若是他现在进来,那她的伪装便功亏一篑了!侧目看向一旁的椅櫈,缓缓挪身过去,伸手握住椅背。若杨铭真是要硬闯进来,那她便顾不了那么多了。双目一闭,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但杨铭似乎并无进屋的意思,只是在门外静静站了半晌,随后轻叹一声,向无心道:“无心,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嗯?这人深夜来此,就是为了让她早些休息吗?无心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大人你也早些歇息。”开口回了杨铭一句,只见门窗之上,他之投影缓缓点头,随后逐渐消失在她面前。 侧头贴门听了半晌,确定杨铭已经走远,无心遂才轻手轻脚将房门打开,左右环顾后,方才提起衣裙,向杨铭书房走去。 今日卓玉成方才提醒了杨铭碧玉的重要性,想必他定是将碧玉换了个藏匿的地方了吧。无心一面想着,一面伸手推开书房门。 推至一半,却发现书房从里面上了锁,无心嗤笑一声。防贼便上锁,这等小把戏怎会难得住她?指尖微光一闪,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门锁便自内部自行打开了来。 入门后,无心顺手将房门向后一推,关了起来。环顾四周,寻找碧玉的踪迹。 来到杨铭桌案前,并未发现有什么藏匿的地方,唯有一方镇纸,一卷书册,一支狼毫置于桌上,此后再无其他。 她记得之前杨铭将碧玉收到了一方木盒之中,回头在书架上巡视一番,果然见到了那方熟悉的木盒,伸手将其扒拉下来,打开一看,果然,他这一次没有将碧玉放在此处。将木盒盖好,仔细放回原来的位置。摸着尖尖的下巴,仔细思考着。 杨铭此人收纳东西向来喜欢用盒箱,越是珍贵的,所用的盒匣越是精致。此次卓玉成特地向他说明了碧玉的珍稀程度,想必依着他的习惯,定会将其收敛在极为精致起眼的盒子之中。 抬头继续向上搜索,奈何书架实在是太高,顶层之物着实难以看清。无心眼珠一转,腰间绒尾即刻散下,白色的尾巴逐渐拉长,撑在地面上,用力点地!只见无心就着尾巴的力量即刻升空而起!与顶处书架齐平! “原来在这儿!”一个书架顶部,一个极为精致小巧的盒子,透过盒子缝隙能够见到莹莹绿光。 伸手将盒子拿在手上,尾巴逐渐下降,将其带了下来。待双腿落地,那抹长长的雪白绒尾再次收缩,盘在腰际。 体内的混沌撕裂之痛,在握住小盒的那一刹那顿时缓和了不少。无心打开锦盒,碧玉果然静静躺在其中。 迫不及待地伸手将碧玉从盒中拿起,单手掌心相对,缓缓吸食碧玉之中的精纯之力。 少顷,体内的混沌并未如预想之中那样逐渐平息,反而愈加混乱!胸口如同万剑穿心一般,疼痛难忍,比之方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会!?呃!?”紊乱的真气不断冲击在体内各大要穴!无心双腿陡然无力再支撑,霎时间倾倒在地,碧玉也从她手中滑落,在地面上咕噜噜滚动翻转。 “啪!”书房之门被打开,随之而来的便是强劲的真气!这气息!是卓玉成!无心疼得几乎窒息,双眼微眯看向门外,只见门口处,立着两道模糊的身影。眼皮似千斤重一般,下一刻,黑幕便降临。 “杨大人,多谢你采纳玉成的建议。”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无心,卓玉成向杨铭道。 却见杨铭神色复杂地盯着无心,一言不发。眼前的无心,与平日他所见到的相差甚远,但他依旧能够一眼就辨别出,这就是她。看着与梦无忧更为相似的面容姿态,杨铭转身便要离去,连看都不愿再看无心一眼。 “杨大人请留步。”卓玉成未回头,开口唤住杨铭。 脚步即刻停下,杨铭长叹一气,无奈开口道:“神武君,可还有何事?”他之心中,失望惆怅。他多么希望方才开门之际,看到的不过是一件宁静的空屋。然而,无心的出现,却着实让他的希望落了空。 “玉成知晓杨大人现下心中失望,但无心之事,尚且未完。”卓玉成微闭双目,轻言而道。 豁然转身,杨铭神色似有些不悦:“神武君,现在已经明确了无心便是偷盗碧玉之人,也证实了她与这起离奇之案有着不小的关系。神武君却说无心之事,尚未了结,这有待是何意?”他已然失望,为何不给他一点缓和的时间。 “杨大人难道不好奇,为何无心会这般行事?”卓玉成面对杨铭,缓声而道:“当年杨大人亡妻的血案,与这次的案件这般相似,杨大人难道不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偶有巧合?无心与尊夫人容貌这般相似,杨大人难道猜不到她们之间有着何等的渊源?无心偷盗碧玉是真,袭击玉成也是真,可这案件的主犯杨大人可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就是无心所为?”一个个尖锐的问题毫不留情地抛向杨铭,说得他无可反驳,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 见杨铭已然愣怔,卓玉成也不再逼迫,缓下了脸色,向杨铭道:“杨大人。纵然你对无心多么失望,但请你暂时收起自己的私人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案件本身,如此,你之疑惑方能解开,你想要的答案,才能获得。”伸手在杨铭肩膀上轻轻一拍,以示安慰,亦是忠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带回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所说的,杨某都知晓,可……”杨铭还欲说什么,却见卓玉成轻笑一声,随后道:“杨铭大人既然知晓,那还有何犹豫的?” 杨铭轻叹一声,缓缓将自己心中的那股失望道来:“无心曾经告诉过杨某,她亦有亲人去世,为了找寻亲人逝去的真相,遂才女扮男装进了衙门。杨某见她与已故亡妻无忧甚是相似,遂想着或许这便是天意。老天爷垂怜杨某,见杨某失去了无忧,遂才送来一个与她这般相似的无心。”话至此处,杨铭看着晕倒在地的无心,又是一阵叹惋,眼底的那股浓烈的失望,如何也掩饰不住。 卓玉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杨铭为何如此。一个与亡妻拥有相似容貌的女子,与自己亦有着相同的经历,对于杨铭而言,自然是倍加照顾的。然而今日却被他当场撞破无心乃是案件关键要人,着实令杨铭寒心,亦令他伤情。 “杨大人,玉成有个人,想请你见一见。”或许,那尊偶,能够让杨铭重新振作起来。看着杨铭这般无望神色,卓玉成着实有些担心。 双眼看向前方,目光无神,杨铭脸上毫无生气,面对卓玉成的邀请,杨铭未有丝毫反应。 卓玉成见他这般模样,无奈轻叹一声。随即转过身,向一旁的蒹葭摇了摇头。 看来今日是无法将杨铭带去花无间了。 “杨大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待如何?”总是这么呆立着也不是个办法。卓玉成看向杨铭,向其询问道。 “杨某打算,将无心交予沈兄代为处置。”现在他的状态,根本无法处理无心之事。唯有交给沈巍,方才是最好的方法。 “玉成以为,不妥。”卓玉成闻言,即刻开口阻止道。若是交由沈巍,无心的行为将会处处受限,届时他还如何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线索。 “如何不妥?沈兄乃是刑部尚书,这些离奇案件的主审人,无心交给他,最适合不过。”杨铭对上卓玉成的双眼,一字一句向他道。 “杨大人莫不是忘了玉成方才所说,今夜,只证明无心姑娘乃是盗走碧玉之人,是昨夜偷袭玉成之人,可并无法证明,无心姑娘与这些离奇之案有关啊。”卓玉成如此道。 杨铭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后向卓玉成道:“若要说起无心与这案件的关系,头一案件中,那名在东郊身亡的乞丐手中,为何紧紧握着碧玉不放?无心为何要在沈秋风尸身被发现之后,窃取碧玉,暗夜偷袭神武君?”这一切,总不会是巧合。 “即便那乞丐手中握有碧玉,在还未查清那碧玉为何会在其手中之前,莫要妄下定论。杨大人,你这可是关心则乱啊。”看来无心这丫头,对杨铭此人的影响不小。 “神武君,杨某不明白,你为何现下如此维护无心,明明她是攻击你的人不是吗?”寻常人,在确定袭击自己的人身份后,都会迫不及待地将至正法,以平己愤,而卓玉成却并非如此,这令杨铭觉得惊异。 只见卓玉成轻微摇头,回答杨铭道:“玉成并非维护无心,而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向杨铭大人提出最为中立的建议。”他想要知晓无心做事的动机,他想要了解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以,他一定会保证无心不会因此绑手绑脚。 “是吗。”杨铭瞄了卓玉成一眼,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 “玉成所言,皆出自肺腑。”一双眼中,尽是一片赤诚。 “好吧,就听神武君之言,无心,杨某不会将她交给沈兄。只是,杨府她是待不得了,杨某当真不知应当如何面对她。”轻摇头颅,杨铭无奈背过手,踱步离去。 “他怎么走了?”蒹葭蹦跶上来,看着杨铭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无心。就这样把这姑娘留在这儿?不管了? 卓玉成低头看着蒹葭,开口解释道:“想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吧。”就让无心这么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儿,卓玉成走上前,俯身将其抱起。 “蒹葭大人,走吧。”轻唤蒹葭一声,卓玉成抱着无心便向府外走去。 “你要将这丫头带回花无间?”这小子当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回带! “嗯?有何不可吗?”杨铭已经明确说了,无心不能再待在杨府,衙门她是回不去了,而今除了花无间,他当真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呃...”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蒹葭一口气憋在喉头,什么话也去说不出来。 “行,你说怎么做,那便怎么做吧。”蒹葭不再多话,反正是卓小子的地方,他想带什么人回去,便带什么人回去。只是届时若是心瑶丫头有什么意见,他看这臭小子要怎么收场。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在卓玉成身后,一蹦一跳地随着他上了马车。 “呃!”待无心醒来,只觉胸口处似乎被人抡了一拳一般,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稍微动动身子,体内的乱气登时四处乱窜,五脏六腑更是如同万箭穿刺一般! 翻转身体,手软软地搭在一床棉被之上。人也随之倒下。 棉被?她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是在杨铭的书房之中,现在,这里,是哪里?挣扎着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毫无熟悉之气的房间,柔软的床褥,诺大的房间略显的有些空荡。 “你醒了。”一道轻柔的女声自一旁传入耳中,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清丽佳人伫立一旁,手上拿着一块被拧干的毛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浅色青衣称得她愈加出尘脱俗。 青莲温柔地看着无心,见她一头冷汗,随即上前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面庞。 清醒的香气自青莲袖口处拂过无心面庞,这气息,并非凡人所有。无心一闻这气味,便知青莲身份非常,不顾身体的疼痛,一手抓住青莲纤细的手腕。眼中泛起激动的神色,颤抖着声音向青莲道:“你也是妖族之人?” 青莲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低头对上无心的一双眼,继续为她擦拭着汗渍,轻声道:“姑娘既是同族之人,怎会这般狼狈?” 无心闻言,愣怔一番。没想到这看似文文静静的女子,说话竟然如此一针见血,让她根本无从回答。 “娘子,你这话说的,让这丫头怎么回你。”孩童般稚嫩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语气间,藏着一丝暗笑。无心抬头,不远处,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蹦跳而来。 无心不觉一惊,方才是她听错了吗?这孩子,是上次与她交手的白衣小童!他方才,叫眼前这个姑娘作什么?娘子? 察觉到无心惊愕的眼神,青莲不觉一笑,转头向蒹葭回道:“夫君说的是什么话,青莲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不是她听岔了,眼前这二人,当真以夫妻相称! “你们......”瞠目结舌,无心看了看蒹葭,又瞅了瞅青莲。满脸的不可置信。 “无心姑娘,勿要如此惊讶。”卓玉成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便看见到无心这般惊讶之色。不禁出声调侃道。 “你!”见着卓玉成,无心一时激动,顿时起身,奈何体内剧痛难当,方才立起未多时,便又是一阵瘫软倒下。 “无心姑娘莫要激动。”抬手间,真气缓缓注入无心体内,助其平复那翻涌的内息。随着精纯真元不断灌注体内,身上的剧痛逐渐消散,无心苍白的脸颊,慢慢恢复了血色。 片刻后,间无心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卓玉成方才缓缓撤了手,运功平息。 “你……咳咳……”身体舒爽了不少,虽然四肢乏力,但好在不再作疼,在青莲的搀扶下起身,靠在床头,无心侧目看向卓玉成。 “是你,在碧玉上动了手脚。”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清楚地记得,昏厥前,门外那两道人影。其中一个,便是卓玉成! “不错,是玉成给的药剂,让杨大人帮忙滴在了碧玉之上。”干脆利落地承认,无心之昏厥乃是自己计划之中的事情,丝毫不推脱。 “呵!你倒是认得很快。”无心冷哼一声,一脸冷色看向卓玉成,此人既然这般算计,还将她从杨府带到这个地方,究竟有何目的。 “玉成对于自己所作的事,向来不逃避。”微微低头,卓玉成寻了个座椅落座,与无心双目齐平而视。 “你将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究竟要做什么?杨大人可知道?!”与卓玉成的悠然自得相对,无心可是耐性全无,面对这样一个城府深沉的人,她着实不知应当如何应对。心下有些惶恐不安。 卓玉成抬眼向青莲示意,只见青莲拿了那方毛巾,便翩然退下,临走前还转身轻言道:“神武君,这孩子的根基尚不稳定,你可莫要下重手伤了她。”看在同为妖族之人的份上,青莲还是不希望卓玉成与无心下狠手,遂才出口提醒一句。 “青莲姑娘放心,玉成自有分寸。”礼貌地向青莲回之一句,这才让青莲放心地离开了房间。 “嗯?心瑶丫头没跟你一起过来?”方才见到卓玉成的时候,蒹葭就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卓玉成带了个姑娘回花无间,心瑶丫头应当极为好奇才是,怎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 却见卓玉成无奈一声轻叹,向蒹葭道:“心瑶她,现在正与寒生在花圃之中整理。”之前的花圃,在神兵阁侍从们的打理之下,已然恢复了整洁,可要重现往日奇花异草各自争艳的景象,还需要一些时日,心瑶与寒生现下正在为着这件事而苦恼不已。适才她不是没有拦下卓玉成询问无心之事,只是花圃那边实在太过纷乱,是以她还没来得及细问详情,便被寒生拉着继续讨论花圃重建一事。如此一来,倒也是件好事,省得他这边事情还没了,心瑶那头便又炸了。届时两面起火,他倒是真不知应该先处理哪一头了。 蒹葭听到卓玉成的答复,回想方才他路过花圃之时,听见心瑶与寒生热烈讨论的声音,当下点头:“原来如此,我说方才心瑶丫头在花圃里忙什么呢。” 再次将注意力拉回道无心身上,卓玉成开口,回答她方才之问题道:“无心姑娘,这里乃是花无间,你之前来过的,这里可不是什么鬼地方。”方才那片正在修理中的花圃,也是因你的到来而不得不重新修建。卓玉成在心中默默补上最后一句。 “这里并非我所熟悉的地方,你们两人与我是敌非友,不是鬼地方是什么?!”看着卓玉成,无心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蒹葭见状,脸上怒色顿现,这丫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作为偷袭之人,夜袭花无间,连句抱歉不说也就算了,还说这里是鬼地方,简直让人无法忍耐! 眼见蒹葭小手真元凝结,即将出手之际,却被卓玉成一把抱起,双臂环在蒹葭身上,禁锢住他欲出招的双臂。 小子!松开!你干什么!灵识传音骤然响彻耳中,卓玉成能够感受得到蒹葭此时的愤懑。随即出言安慰道。 蒹葭大人,莫要冲动,无心姑娘不过是一时心急,没了耐心,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计较呢。 只见小小的身体不断扭动,一双大眼狠狠瞪着无心。手上的真元却是听了卓玉成的话,逐渐散去。 “无心姑娘,玉成知晓你现在心绪不定,情绪不佳,遂方才的话,玉成也不作计较。”怀中蒹葭已然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被他抱在怀中。卓玉成看着无心,眼底渗出丝丝寒凉之意。这倒是令无心背后一阵发寒,娇躯略微一抖。咬着牙不再说话。 “对了,无心姑娘方才问道,杨铭大人是否知道你在此处。”提及杨铭,无心的注意力登时集中起来,急切地看向卓玉成,等待着他下一句话语。 看无心这副翘首以盼的样子,卓玉成倒是有些不忍心将杨铭的话讲与她听了,思忖片刻,轻咳一声后,方才缓缓而道:“杨铭大人将无心姑娘托给玉成照顾,是以玉成才会将姑娘带回花无间。” “你骗人!”卓玉成话音方落,便听得无心一声惊叫反驳:“杨铭他……”一时激动,竟然连尊称也省了,直呼杨铭其名。 “无心姑娘为何认为玉成在骗你?”戏谑地看着眼前的无心,他倒是真想听听,无心究竟会有何说辞。 “杨大人与我都有亲人故去,为了找寻亲人逝去的真相,杨大人答应我,让我留在杨府,依照杨大人说一不二的个性,是决计不会在答应我之后,又将我托给旁人。”整理好自己的思路,无心无比明晰地分析道。 这丫头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灵识之中,蒹葭的声音回荡其间。卓玉成想了想,随即向无心回道:“哦?无心姑娘与杨大人之间,竟还有这等渊源?”既然她自己都开口了,不妨就从无心口中套一套,看能否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卓玉成这一激,倒是让无心顿时失了防备,急忙开口道:“没错,这是杨大人亲口跟我说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杨大人可有向你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究竟是如何的?”卓玉成微眯双眼,蒹葭在其怀中微微缩了缩,这小子,每次这副表情,准没什么好事儿。 无心也不傻,如此明白的探问,如何不明白。随即住了口,一脸防备地盯着卓玉成。 啊,被发现了。卓玉成心中默念一句,换来蒹葭一声毫不客气地嘲笑。 小子,吃瘪了吧,让你算计人家。这小姑娘也不是傻的。被蒹葭好一顿讥笑,遂才放过他。 “咳咳,无心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昏过去之前,是在杨大人的书房之中,那时你手里还拿着碧玉。”卓玉成换了个话题道。 顺着卓玉成的话,无心脑海之中浮现出另一道身影,没错,晕厥之前的另一道身影,便是杨铭。 见无心沉默不语,卓玉成知晓他是回忆起来了,遂接着道:“无心姑娘,你偷盗碧玉,夜袭花无间之事,已经被杨大人所知晓了。之前他因与你相似的过往接纳了你,对你亦是信任的,奈何这一次,你之举动着实让他伤了心。”其实若非无心这张神似梦无忧的面孔,倒也不至于让杨铭如此寒心。无心此为,不仅是让杨铭觉得信任被背叛,更是玷污了他亡妻在其心中的高尚纯洁的形象。是以杨铭方才无法原谅无心这般行径,也不知应当如何面对无心。 听了卓玉成的话,无心亦陷入沉默,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方才让卓玉成将她从杨府带走。呵,呵呵!杨铭,你以为这般,我就会放过你吗!?做梦!? 无心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微笑,卓玉成与蒹葭看在眼中,双双对视一望,看来,又有新的戏码要上演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急信 http://.biquxs.info/ 数日后,无心身上的伤势已好的七七八八,行动也更加自如起来。 清晨起床,见时候尚早,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便偷溜出去到杨府看看。 说起来花无间内总共也没多少人,卓玉成对她似乎并不看管,她在这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倒是颇有些逍遥自在。 若非她尚有要事需查,现在恐怕早就瘫在花无间中,动也懒得动。 “小子,你就这么放纵她?”蒹葭一面啃着青莲给他的果子,一面向卓玉成问道。 却见卓玉成面带微笑:“蒹葭大人莫要拿玉成寻开心了。瞧您这话说的,倒像是玉成与无心姑娘间有什么似的。” “你们能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的人,纠结这些琐碎做甚。”蒹葭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果子啃得七零八落的。 “呵呵。”听到蒹葭的吐槽,卓玉成忍不住无奈一笑,却在下一秒,又听到一声询问:“不跟上去看看么?”蒹葭实在好奇,这个女子究竟要去哪儿?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也知晓,她要去的地方,定是明令禁止不得入内的。 本来以为卓玉成会带他一同去看看,奈何卓玉成只是摇摇头,轻声道:“无需跟去,她无非是去找杨大人罢了。” “你怎知晓?”见卓玉成一脸了然于胸的神色,蒹葭仰着小脸看着他道。 拂袖转身,向前厅走去,卓玉成一面走,一面说道:“无心本就与杨铭有着一些说不清的关系,会去找他也是理所当然。” 臭小子,又瞎显摆,蒹葭低头嘟囔一句,随即又跟在卓玉成后面哒哒哒跑去。 “小子,小子,你就不好奇,那丫头和杨铭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么?”小短腿快速翻动,跑到卓玉成前面,转身面向他,背着走,一面走一面冲卓玉成问道。 “玉成当然好奇,也很想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看杨铭的神色,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与无心的纠葛究竟为何,这才是他的最感到有意思的。 好奇?蒹葭停下来,歪着头望着卓玉成,他怎么没看出来卓玉成有好奇的意思…… 见蒹葭停下了脚步,卓玉成也收了步伐,立在原地。 “蒹葭大人如何这般神色?”笑着弯腰,在蒹葭白嫩软糯的脸上捏了捏。嗯,手感真是极好的。 “本王只是在想,你小子当真心思难测,本王活了这么多年,鲜少见到你这般深沉之人。” 绝大多数时候,卓玉成都是笑脸迎人。就算遇到危急时刻,也是一样从容不迫。 按理来说,像他这般年纪的年轻人,大多像心瑶丫头那般,很难将情绪控制得这般恰如其分。哎,许是这臭小子天生早熟吧,否则怎会在如此年纪,便这般内敛沉稳。 “玉成就当作这是蒹葭大人的夸赞之辞吧。”卓玉成与蒹葭平视,微微一笑,随后用力将其抱起,带着他一同去往前厅。 “夫君,神武君。”前厅内,青莲正忙着准备众人早膳,见卓玉成抱着蒹葭前来,抬头便向二人道了声安。 “娘子~”拖长了尾音,蒹葭见着青莲便向她伸出手,要她抱。头上的小白芽也微微地前后打着颤,尤其可爱。 见着他这般粘人的小模样,卓玉成与青莲对视一笑,也只有在青莲面前,蒹葭方才能有如此孩童的一面。 将早膳整齐地摆上桌,青莲这才从卓玉成怀中将蒹葭接过。 “夫君与神武君方才讨论何事?这般热络。”青莲青葱手指拨了拨蒹葭头顶的小芽,轻声问道。 卓玉成撩起衣角落座,开口向青莲回答道:“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蒹葭大人对玉成有些小小的评价。” “哦?什么评价,我也要听!”心瑶一来就听到这一句,心下一阵好奇,急急来到卓玉成身边坐下,双手撑着头望向卓玉成,满脸期待。 “噗。”心瑶脸上,全是整理花圃之时不小心沾上的污渍。一双秀眉中间被一道黑色污迹遮挡,乍眼看去,还以为这般美好的姑娘怎就生了一道一字眉,鼻头下方,两道八字黑迹显著,看上去,着实趣味非常,令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心瑶丫头,你这是挖煤出来了吗?哈哈哈哈哈!”蒹葭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指着心瑶的脸道。 青莲怕心瑶尴尬,赶紧将蒹葭的手包在自己手心,收了回来。看着心瑶的脸,自己也忍不住一阵轻笑。 “嗯?怎么了你们?作何这般看着我笑?”水眸微睁,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些笑作一团的人。 卓玉成见她这般懵懂可爱模样,心下一软,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柔情。伸手轻轻为她擦拭面部的污迹,轻声道:“你不是和寒生整理花圃吗,怎弄得这般狼狈模样?” 青莲从身上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卓玉成,让他帮着心瑶将脸上的黑渍清理干净。 心瑶低头看了看手帕已经全然脏污掉,登时睁大眼睛,伸手在自己脸上又摸了摸。这一摸,才擦干净的脸上又多了几道黑色污迹。 卓玉成无奈,只得伸手将心瑶的手牵过,展开其手心,果然,手指尖处全是黑色,将手帕攥成一团,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为她将手指上的赃污清理完后,方才放下心瑶的手。 “你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弄得跟个花猫似的。”卓玉成将脏手帕叠好,放入怀中。看着心瑶白净的脸,满意一笑。 “我没注意嘛,方才寒生不小心打翻了东西,这些污渍应当是我上去帮忙的时候蹭到的。”微微耸肩,心瑶冲着卓玉成眨巴眨巴眼睛。 “好了,心瑶妹妹一大早便帮忙整理花圃,也是很辛苦了。用膳吧,否则这饭菜都凉了。”青莲寻了个椅櫈,将蒹葭放下,着手为其布起菜来。 “对了,神武君,昨日傅小姐那边传来消息,希望你能与她见上一面,看样子似乎很急的样子。”用膳期间,青莲向卓玉成说道。 傅卿卿来消息?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事了,卓玉成心中暗自记下。待用完早膳后,便即刻起身欲离去。 蒹葭见状,也急忙推开了饭碗,跟在卓玉成后面蹦跶着走了。 “娘子,为夫与卓小子去去便回。”冲着青莲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般好了?”心瑶咬着筷子,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许是相处久了,便发现了一些共通之处吧。”青莲侧目看了看心瑶,低头接着吃饭。 哎,卓玉成这几日总是这么匆忙来去,她本还想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借点人手给她用用呢。自从影卫被天问悉数屠尽,她现在手下已经没有人帮忙收集情报了,如此下去,她如何了解天问的行动?想了想,也只有卓玉成能够帮忙,向他借一点人来用用,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听心瑶一声叹息,青莲以为她是想念卓玉成了,遂抬头冲她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心瑶妹妹莫要难过,神武君不过是出去办事,待他回来,你便能与他细话相思了。” 心瑶闻言登时双颊绯红,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声道:“青莲姐姐你说什么呢。”其实青莲所说的,一部分也戳中了心瑶的内心。她的确是有些想卓玉成了,最近她的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模糊的片段,她能够感觉到,那些并非什么愉快的记忆,但似乎极为重要。她试着去回想,却无济于事。想告诉卓玉成,但近日他总是来去匆忙,再加上她正与寒生忙着重建花圃之事。这一来一去,倒是将这件事一天天地向后推到了现在。 “青莲姐姐......”心瑶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青莲,或许青莲能够帮忙也说不一定。 “嗯?怎么了?”心瑶的呼唤,令青莲即刻抬起脸,温柔看着她。 心中仔细掂量一番,心瑶愣了愣,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向青莲回道:“嗯,没什么...”此事,还是找卓玉成商量好了。 既然心瑶不愿意说,青莲也不强求,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用着早膳。 马车之上,卓玉成与蒹葭分坐两边。双双闭目养神,待马车停下,二人便利落起身下车。 平安早早便候在门口,见了卓玉成即刻迎上来,拱手弯腰行礼,随后道:“神武君,大小姐在正厅等候。”侧身让出一条路,带着卓玉成与蒹葭进了府。 正厅内,傅卿卿手中拿着一份信函,满面愁色,踱着步子来回打转。 “大小姐。”平安的呼唤传入耳中,傅卿卿立刻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卓玉成迎面而来,心中的不安顿时缓解了不少。 “卿卿姑娘看来是遇到了棘手之事。”仔细观察傅卿卿脸上的神色,又看了看她手中紧攥着的那封信函,想来傅卿卿的焦虑,便是来自这封信吧。 “神武君。”即便事情紧急,傅卿卿仍然礼数周到,拂身行完了礼,方才开口向卓玉成道:“神武君说得不错,卿卿着实遇到了些难题。” 将手中信函交予卓玉成,看着他拆开细细阅读之后,继续道:“沈秋风被害一事,惹得沈家上下皆不太平。他本是沈家期以重望的户部尚书候选人,世家之中各个家长皆对他报以厚望。都指着他接过户部尚书一职后,继续给世家谋取福利。奈何他现在逝世,导致沈家的期望落空,气急败坏,是以闹得七大世家皆不得安宁。” 傅卿卿话语方落,卓玉成也将书信都阅览结束,事情的始末缘由他已经悉数了解了。沈家因失去沈秋风而导致失去了对户部的掌控,从而沈家家主大为光火,将一腔怒气都撒在刑部办事不力身上,对刑部尚书沈巍几经施压,闹得沈巍近日也是头疼不已。其后在查询过程中知晓,发现沈秋风之人乃是杨铭,更是胡乱将罪名硬扣在杨铭身上,说是杨铭胡乱插手刑部之事,致使沈秋风被牵连受害。 现在,沈家家主已经带着人前去了大皇子府,欲向穆天拓讨个说法。这才让傅卿卿担心不已,生怕穆天拓会听信沈家臆想之词,为难杨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暴露 http://.biquxs.info/ 此刻杨府,杨铭正好用完早膳,自己待在书房之中钻研案件,方才待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便听得门口一阵响动。杨铭的书房离府门有些距离,隔了这么远都能听到府门口的声音,可想而知门口究竟有多大的动静了。 打开书房门,朝外面呼唤一声:“来人!”一众侍从匆匆赶来,看着杨铭恭敬而道:“大人。” 抬眼看看府门的方向,杨铭向侍从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怎这般吵闹?” 侍从抬头顺着杨铭的目光看去,面露为难之色,愣怔了半晌,方才缓缓回道:“杨大人,这门口的动静,您不用担心,待会儿便消停了。” 侍从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杨铭瞥了他一眼,随即迈开脚步向府门走去。 “杨大人,杨大人!”紧跟在杨铭身后,侍从面色仓皇,这可了不得了,若是让杨大人看到门口的架势,依着大人的性子,怕是要出大事! 杨府门口,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半圆,将大门围住。半圆之中,几个陌生大汉凶神恶煞,背抗大刀咚咚地踹着,发出阵阵闷响。 “杨铭!给老子出来!” “对啊!出来!别藏头藏尾的像个缩头乌龟!” 粗声大呵,引得众人纷纷耳语议论。 “这些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一大清早的就围在此处,大呼大叫的。” “杨大人这是摊上事了呀!” 谁都不认识这几个大汗究竟姓甚名谁,也不知为何在此大喊大叫。众人围在此处,像是看戏一般,等待着杨铭会有何反应。 良久,大门内部方才有了响动,门,缓缓而开。杨铭跨步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此闹事,意欲何为?”杨铭昂着头,挺直了身板站在众人面前。 “你就是杨铭?”一个大汉气势汹汹,冲上来对着杨铭问道。 “正是。”轻点头颅,杨铭承认道。 “就是你胡乱插手,爱管闲事,才会害得我家少爷丧了命!兄弟们,抓起来!狠狠地打!”只见大汉狠狠啐了一口,握住背后大刀,挥舞着便朝杨铭砍去! 杨铭不过一介书生,挥刀动粗他向来不是对手,只得急急避开。 “放肆!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重地,岂容尔等狂妄之辈随处撒野!”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被侍从自身后稳稳接住,杨铭站定,脸上怒色立显!铿锵有词地对着几个大汉怒声而道。 “我呸!你他妈害死我家少爷之时,怎没听你这般振振有词!你们这些个读书人,都是这般虚伪龌龊!该死!”大刀又是一抡向空,大汉眼眶龇裂,卯足了全力举着大刀,向杨铭迎头劈下! 身后其余之人见状,纷纷上手,将杨铭身边的侍从一个个拎开,一脚踢到一边,几个人将杨铭团团围住! 避无可避,杨铭环顾四周,届时刀光闪烁,杀气逼人。眼底立显一丝寒意,面上断无惊惧之色。 “小子!纳命来!”避不过了!杨铭双目紧闭,等待着疼痛降临。 “呀!”只听半空之中,一声惊喝而下,围着杨铭的大汉们纷纷抬头而望!一道纤细靓影惊现空中,腰际之处,九条绒尾立显众人眼前! “九尾狐!是九尾狐!”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那纤影的真身,即刻大叫!众人纷纷抬目而望,面露惊色! 只见九条绒尾如同利刃一般,扎眼横扫包围着杨铭的那几名粗糙汉子。 哐当几声,几把大刀应声而断,人也被击飞好几里! “啊!”强劲的力道击在腹部腰际,几名大汉登时甩飞了出去,背部撞上不远处的石壁之上,眨眼间便失去了方才的气势,尽数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你没事吧?”绒尾收回腰际,无心落地看向杨铭,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嗯,身上并无血腥气息,看来是无事。杨铭可是她的猎物,其余的人想要抢,那还得问她同不同意。回首看向趴在地上的那几名大汉,眼神中杀意立显。 “慢着!”杨铭看出了无心眼底的杀机,即刻出言阻止。他绝不可能让无心在他面前杀人! “妖族!妖族!杨大人竟然与妖族有交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引得围观之人的注意力悉数集中在杨铭身上。 在大睿,虽然妖族的存在人尽皆知,但人族对妖族的抵触,是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根本无法扭转,是以当人类看到妖族时,第一反应,便是将其划在敌方之中,对其的敌意尤为浓烈。 杨铭现下当众被无心所救,自然会引得众人怀疑猜忌。 “你,跟我走!”无心见身份已然暴露,这里自然是不能久留的,上前抓住杨铭的手腕便要带他走。却被杨铭用力甩开! “你走吧。”杨铭撇过脸,根本不看无心一眼。转身便要回府,却听见身后,无心大呵一声:“杨铭!你真不跟我走?” 杨铭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府内走去,待进府,向侍从吩咐一声:“关门。”大门便缓缓关上。 无心见状,低头不再言语。半晌,方才挪步欲离开,才走了几步,便觉得前路被人挡了去。一抬眼,只见方才围观的人群,纷纷围上来,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神色不太对。周围的人,眼中满是杀意,与自己方才同样的眼神。哼,不自量力,妖元顷刻翻腾,腰际九条绒尾再次散开,如同开屏一般!强劲妖气自尾间散出,震慑四方。这些人不过是凡人,在妖气的侵袭之下哪里还能站得住脚!眨眼间便震飞无数,与方才那些大汉一样,趴在地上哀嚎不断。 回头看了看身后匾额上,杨府二字。无心冷然一笑,杨铭,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大礼,你且好好收着吧!原本今日来,只是想看看杨铭究竟在做什么,她好做下一步的打算。谁料到却被她见到这么一出。思来想后,觉着也是个机会,遂才冒险现出真身相救。 今日之后,杨铭便会被安上勾结妖族的名声。届时,他之官路,将举步维艰!杨铭,当年你牺牲姐姐换来的职位,今日我就要你亲眼看看,自己是怎样失去的! 冷哼一声,无心脚尖轻点,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一边,傅家之中,侍从匆匆来报,傅、卓二人不得不暂时停下双方的交流。 “怎么回事?这般匆忙?”只见吉祥看了看傅卿卿一眼,面色焦急道:“大小姐,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杨大人在自家府门口被人袭击了!” “你说什么!?”傅卿卿惊讶起身,满目忧色,抬腿便要向外走去。事关杨铭安危,傅卿卿实在是顾不得其他。 卓玉成见她这着急的模样,即刻抬手,拦住傅卿卿的动作。 “神武君。”面色焦急地看向卓玉成,示意他让出道路。却见卓玉成微微摇头,敛起笑意向傅卿卿正色道:“卿卿姑娘现在不能去。” “为何?”若是平日的傅卿卿,在听到卓玉成此番言论之后,定会沉下心来好好思忖一番。可现下,关心则乱,她根本无法静下心仔细思考。心头一阵纷乱,头脑也不怎么清楚。满心只想着想去杨府看看杨铭,确认他是否无事。 卓玉成看她这心急如焚的样子,轻叹一声,指尖在其要穴之处微微一点。 身体中,一股热流瞬然划过,将自己紊乱的心绪微微平复。渐渐的,傅卿卿恢复了素日的冷静。 “冷静下来了吗?”傅卿卿的神色不再像方才那般张惶不安,卓玉成这才轻呼一口气,压了压她的肩头,让傅卿卿再次落座。 “多谢神武君。”心绪已然平静,傅卿卿向卓玉成低头致谢。 “方才卿卿姑娘的问题,还需要玉成为你作答么?”他指的,便是阻止傅卿卿前去杨府的理由。 只见傅卿卿微微摇头,缓声而道:“不用了,卿卿已然知晓神武君之所想了。”她是世家中人,现在沈家才广发世家信函,告知各个家主,自己对杨铭之不满。这个当头,若是她亲自前往杨府,免不了落人把柄,遭到世家一致排挤,届时,别说是撑起傅家了,就连她自己都难保。是以她不能去,即便她的心中焦急如焚。 卓玉成知道傅卿卿是个聪明人,定能明白他之想法,是以定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卿卿姑娘若是信得过玉成,便让玉成代你前去杨府谈个究竟吧。”心上人有了麻烦,傅卿卿的心情卓玉成十分理解。为了让傅卿卿稍作宽心,卓玉成遂毛遂自荐,主动开口向傅卿卿如此道。 “那卿卿,便谢过神武君了。”微微拂身,傅卿卿心中对卓玉成感激不已。 “不过举手之劳,卿卿姑娘莫要如此多礼。”卓玉成虚扶一把,脸上笑意再次浮现。 “至于沈家这边,还请卿卿姑娘多多留意。”现在沈家不过是找个发泄口,以宣泄自己措施掌控户部的愤懑,对杨铭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损失。纵然沈家家主找上穆天拓,也左不过是一顿抱怨,他们最直接的目的,还是想向穆天拓讨一个承诺,承诺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依旧留给他们沈家的人。 在这些世家家主眼中,唯有利益方才是他们追求的根本。只要能得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谁做,又有什么区别。少了一个沈秋风,沈家便找不出第二个人了么? 心底默默地嗤笑一番,看来这沈家的家主,也是精明得很啊。 “卿卿定当仔细留意,一旦有什么消息,卿卿会在第一时间着人向神武君汇报的。那杨铭大人那边……”说到底,傅卿卿依旧无法安心杨铭那边的处境。 为了安抚傅卿卿,卓玉成开口保证道:“卿卿姑娘放心,杨大人那边,有玉成看着,定不会让他受到半分伤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前奏 http://.biquxs.info/ 杨府外,七七八八地躺了一地的人,方才无心的攻击对于凡人而言实在是太过迅猛,根本无力承受。待卓玉成到达杨府门口,不禁有些惊吓。 “蒹葭大人,这……”地上的人,皆毫无生气,就连呼吸也是微弱至极。卓玉成低头与蒹葭眼神交汇,眼底忧色至深。 蒹葭见状,即刻上前,指尖真元汇聚,轻声一呵,幽幽真气散向地面众人。仔细探索片刻,方才放下手指,招式瞬间收起。 “如何?”卓玉成站在一旁静静候着,见蒹葭收了势,方轻声询问道。 只见蒹葭眉头紧蹙,轻轻摇了摇头,向卓玉成道:“不行,这些人身上的精气,被人抽干了。” 被人抽干精气,这并非寻常人的手段。卓玉成闻言,心中有了答案。 无心……心中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卓玉成心中无比确信,今日无心早早便出了门要来杨府,时间上委实是吻合无误,再加上这些人身上的气息…… 蒹葭继续检查众人身上的伤势,每个人的胸口处,都有一道被什么东西刮过的痕迹,轻微的血痕便是精气被抽出的地方。 将掌心贴近这些人的伤口之处,细细感知,这股气息,乃是九尾狐一族的妖气。看来这些人都是受了九尾狐妖气的冲击。 “呃……”远处,城墙脚下,一声闷哼随风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颤抖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体力实在不支,方才起身,便又倒了下去。 脚尖微微点地,白影一闪,眨眼间便来到了大汉面前。蒹葭抬头看着他再次拼尽全力站起,随后又轰然倒地。这一次,他力气耗尽,再无余力起身,趴在地上沉重喘息。 小小的手放在大汉头上,真气缓缓注入其体内。大汉只觉体内一股强劲之气打通体内各大要穴,方才还无力的四肢,现下又充满了力量一般。 “别动。”见大汉脸上喜色顿现,身体微颤,双手撑地便又要站起,蒹葭手上力道骤然一猛,将其牢牢压制在地。 别开玩笑了,他之所以浪费真元在此人身上,是为了让他有气力回答他的话,可不是让这个傻大个将力气又用在这笨拙的四肢上。果然,这四肢发达的人,头脑不中用。心中暗讽一句,回头看向卓玉成道:“小子,过来。” 只见卓玉成身影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蒹葭面前,蹲下身,看着这个大汉。 嗯,衣料优良,衣服裁剪也得体,再加上这衣服上的纹绣,乃是上品中的上品,看来不是平常人家能够穿得起的。背上的这把大刀嘛…卓玉成将大刀从他身上取下,仔细打量一番。虽说材料与打制手艺不如他神兵阁,可放在这市面上,也是上乘之品。手指摸着刀把处有一道不寻常的纹路,着眼看去,刀把顶部,刻了一个沈字。 沈家的人……卓玉成眉头紧皱,想不到这沈家的人竟然找上门来了?那方才在傅家,那侍从所说的杨铭在自家门口被人袭击,乃是沈家人所为? “小子,怎么了?这刀可有什么问题?”看卓玉成拿着这把刀看了半天,蒹葭不禁有些奇怪,这把刀上有什么秘密么,让卓小子看得这般仔细。 “呃!”蒹葭掌下,那个大汉见眼前二人似乎身手不凡,也不敢多说什么,本想装聋作哑就这么默默地待在一边,奈何蒹葭掌下的力道似乎又大了几分,让大汉忍不住轻哼一身。 卓玉成的注意力这才又被拉了回来,蹲下身,将大刀放在一边,对着大汉道:“这位兄弟,我有些事想请教一二,还请兄弟你如实回答可好?”侧目向蒹葭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掌力稍微撤一些。蒹葭会意,这才向上抬了抬手掌。头上的压迫终于消散,大汉眼底精光一闪,即刻翻身而起!蒹葭未料到此人这般不知轻重,身手慢了半拍,遂向后撤了撤,由着他起身。 只见大汉得意一笑,转身便要离去,却不出三步,便又觉气力耗尽,再次倒地不起。 “这小子,浪费我的真元。”蒹葭半眯这一双眼,一脸不屑地看向前方摔了个狗吃屎的粗犷汉子。卓玉成看他这副模样,深表同情。 “蒹葭大人辛苦。”回应一句,卓玉成轻笑着上前,抬手将那大汉的一条腿拉起,拖回了方才的地方。 罢了,反正再给他传输真元也不过是浪费而已,不如以灵识传音,直接问话来的方便快捷。如此想着,卓玉成指尖符印骤显,伸指一刻,便将那道符印注入那人天灵之中。 你是谁?低头看着那名大汉,眼底寒光闪烁,令人背后生寒。 大汉咽了咽口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 我,我叫阿大。鬼使神差地回应着卓玉成,连大汉自己都觉得惊奇,原来不用出声,也可以与人交流。 那么,阿大,你可是沈家的人。毕竟此人背上背着刻有沈字的大刀,这一点,卓玉成不得不问。 这…阿大额上冷汗岑岑,他不知晓应当如何应答,若是承认了,那便是给沈家蒙羞,依着世家的势力他恐怕不死也残。 哎,卓玉成心下轻叹一声,这些世家中的属下,他是着实觉得可怜又可悲。拼死卖命的是他们,苦活脏活是他们,就连被擒后,受人折磨的也是他们。若是这些人能够成事尚且还好,如若是像这个大汉今日这般,不但事情没做成,还落入他人手中,面对他人的问责,还得思前想后自己的后路当是如何。一个不小心,若是暴露世家的信息,他们还得承受来自世家势力的报复。 现在乃是灵识传音,你之话语,并不会被他人听到,当可放心大胆地说。卓玉成开口向大汉说道。他当然知晓此人的顾忌是什么,为了让其安心,卓玉成将现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大汉说明清楚。 环顾四周,见这附近也就只有眼前的二人,大汉仔细想了想,仍旧安心不下,迟迟不肯给卓玉成一个回复。 卓玉成一声叹息,眼中浮上一丝失望神色,对着蒹葭道:“动手吧。”只见蒹葭抬手间,白光一闪,顿时将那大汉击晕在地。 拖着那大汉来到马夫身边,将其丢给马夫道:“将这个人,送至大皇子府,就说是我派人送去的。”沈家家主不是在大皇子府向穆天拓讨承诺么,那正好让他辨认辨认,这是否是他沈家之人。 随后将一道卷好的信纸方才马夫手中,凑近他轻声吩咐道:“让一个暗卫跟你一起去,你俩好好观察大皇子府中,沈家家主见到此人的神色,届时再向我报告。” 马夫双手接过信纸,小心地放入袖口之中,随后向卓玉成拱手行礼回道:“是。”此后便将大汉甩上马车,驾车扬尘而去。 “小子,方才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蒹葭瞥了眼地上这些毫无生气死尸,对卓玉成道。 “蒹葭大人请讲。”卓玉成将地上的这些尸体都仔细看过一遍,确认了没有生还者,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这些人的精气,皆被九尾狐一族吸食殆尽。”这些人的胸口处,都留有一道奇异的血痕,这痕迹只有九尾狐一族的绒尾方能造成。 “蒹葭大人可在这些人身上,感应到了其他的气息。”方才来时,卓玉成亦有以气查探,在其过程当中,他发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气息。与花圃大战那夜的气息,极度吻合。 蒹葭闻言,这才仔细再次感知一番,果然如同卓玉成所言,还有其他的气息! 登时抬头与卓玉成四目相望:“你是说,无心!”蒹葭此刻方才回想起来,无心今早的确是要来杨府来着。 想不到这个丫头伤势刚好,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行这般惨绝人寰之事!还是当着杨府的面!无心究竟想要做什么?!蒹葭看着一地的尸体,心中有些慎得慌。 卓玉成顺着蒹葭的话点点头,环顾四周,不觉忧心而叹:“蒹葭大人,杨府这一次,恐怕真的要不太平了。” 杨府门外一地的尸体,光是这一景象,便能成为惊动整个京城的人命大案!这件事,杨铭纵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心此举,无疑是将杨铭推进了深渊。再加上之前那离奇之案,与沈秋风一案,不但世家之人容不得杨铭,就连平民百姓亦是容他不得! 吱呀一声,只听得杨府内一阵响动,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侍从探出头来瞅了瞅,见到卓玉成的身影,即刻出了来,急急迎上向卓玉成开口道:“神武君,原来是您来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指着身后一地的人,卓玉成向其询问道。 却见侍从哀声一叹:“神武君快些进来吧,若待这些人醒来,恐怕又是一阵风波了。” 待这些人醒来?这侍从是不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吗?蒹葭惊愕抬头,看着卓玉成,却见他脸上的神色愈发的难看。 “小子,这……”蒹葭欲言又止,根本不知道现下这个境况,应当如何处理,只能向卓玉成求助。 “不瞒这位小哥,这些人,已经无法再起来了。”卓玉成神色肃穆地向侍从说道。 无法再起来?这是何意?侍从偏过头,将面前一地的人打量一番:“不对啊,方才倒下的,明明就只有城墙下那几个彪形大汉啊,怎么这些人也倒下了?”回忆当时的情况,侍从倍感惊奇。 想来是无心在此之后,又攻击了剩余的这些人吧。卓玉成心下断定,无心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杨府制造更大的事端,如此才好将杨铭推上风口浪尖。但她这么做,却着实过分了些。 “这位小哥,可否让玉成二人进去与杨大人好好叙谈。”不知杨铭是否知晓自己家门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是,神武君请随小的来。”侧身将卓玉成二人迎进府,随后,带着两人一路走向杨铭的书房。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篇 http://.biquxs.info/ “杨大人,神武君来了。”侍从在外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门内一声轻响,杨铭从里面走了出来。 “神武君,你来了。”眼底青色一片,一看就是未能休息好,想必是为了无心偷窃碧玉一事。 卓玉成上前道:“杨大人,玉成今早在傅家听闻你在自家府邸门前被人攻击。可有此事?”听到傅家二字,杨铭微微一愣,随后又回复往日神色,向卓玉成点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可否将详情讲与玉成一听。”杨铭随后便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卓玉成。 “原来如此,没想到竟是无心护你周全。”却也将你推入漩涡之中。心中默默补上最后一句,卓玉成感叹不已。 听卓玉成一言,杨铭默不作声。诚如卓玉成所言,无心的确护了他不被攻击所伤,这一点,杨铭尤为感激。 “神武君说的不错,无心她,的确护了杨某周全。”方才那些人,气势汹汹,若非无心出手,恐怕他早已被乱刀砍死了。 听杨铭方才所言,无心只是打伤了那几个持刀壮汉,而那些平民却是并未有所损伤。那府门那些遍地横陈的尸首,又是因何故使得无心动了手? “妖族身份暴露,那些人恐怕对无心丫头......”蒹葭喃喃自语,却是点醒了面前二人。 是啊,他们都忘了,妖族与人类之间,本就存在隔阂,无心当众暴露妖族身份,确是隐患重重。想来那些人定是欲对无心做什么,方才招致无心反杀。卓玉成心下了然,蒹葭此言,倒是将他之疑惑,解答完全。 而对于杨铭而言,心中担忧无比。虽然他对无心失望,但是她若是因自己的缘故,而遭受他人攻击,他亦无法心安。 “神武君,无心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脸上担忧之色难掩,杨铭与卓玉成对视一眼,急急踏出书房之门,向府邸门口大步跨去。 “杨大人!”侍从见杨铭此般行动,心下顿时一惊,连忙紧随其后。 杨铭尚还不知现下府邸之外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就在方才,门口又聚集了一大帮人,围在府邸门口,声势比方前更加庞大。若是杨铭此刻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卓玉成见那侍从的神态,即刻闪身上前,挡在杨铭面前。侍从见状,当下松了一口气,立身一旁静静候着。 好在有神武君在,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了。 “杨大人,你现在是要作甚?”面对卓玉成,杨铭开口回答道:“神武君,杨某甚是担心无心,还请神武君让一让,杨某只需要去确认一下无心是否无事。”眼底的担忧溢出眼眶,卓玉成盯着杨铭看了半晌,轻叹一声道:“杨大人,无心当是无事。”否则那倒地不起的,便不会是现在地上那些人。 “何以见得?”见卓玉成这般肯定,杨铭反问其道。对于卓玉成挡在身前这一举动,杨铭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杨铭是个聪明人,他已然发现了事态有所不对,卓玉成也无法再瞒下去。沉吟片刻,方才抬头看向杨铭,缓声而道:“杨大人,有件事,玉成须得提前向你只会一声。”未免杨铭看到门口景象毫无心理准备,卓玉成决意向杨铭说明当前状况。 “小子。”正欲开口,只觉衣角被蒹葭狠狠一拽,低头看去,蒹葭面色有些不对,遂低声问道:“蒹葭大人,怎么了?” 只见蒹葭向他伸出双手,卓玉成随后俯身将其抱起,让他覆在自己耳边。 “小子,门外有些不对劲。”方才他便感应到,门外的人气越发凝聚,看来是围了不少的人。想想门外那一地的尸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卓玉成也意识到情况的严峻,即刻抬头看向杨铭。面前这位大人尚不知晓自己现在究竟处于怎样一个危急的处境,依旧一脸茫然。 “神武君,究竟出了什么事?还请据实告诉杨某。”见卓玉成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杨铭心中的不安即刻升至最高。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卓玉成会有这般神色,为何他心中会如此忐忑。 “杨大人,实不相瞒,你当下的处境,尤为令人担忧。”瞒是瞒不住了,卓玉成只能将自己与蒹葭在府外所见的一切悉数告知杨铭。 知晓真相的杨铭当即愣怔当场,他万万没想到,无心竟然会杀了那些人。 “你确定,是无心所为?”难以相信,回忆无心在杨府待的那段时间,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在自己面前那般惹人怜惜的无心,竟然出手这般狠戾! 卓玉成点点头,正色严肃地向杨铭道:“那些尸首的身体上,皆有一道九尾狐特有的血痕,其招式气息玉成确认过,的确是无心无疑。”笃定的态度,让杨铭心中的侥幸瞬间化作泡影。 “杨某,知晓了。”既然无心能够这般容易地杀人,那么之前的命案,她亦能轻易办到。想不到,自己案件之中的首要嫌疑人,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杨大人莫要太过难过。”顶着与亡妻相似的面孔,却做出这等让人无法接受之事,换做是他卓玉成,恐怕也一时之间无法消化,更何况是杨铭。黯然的眼神印在卓玉成眼中,他现在亦不知晓当怎样安慰杨铭。只能轻拍其肩头,以示安慰。 “杨某的确难过,但更多的,是失望与愤懑。”杨铭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随后抬眼对上卓玉成道:“神武君,走吧,该面对的,终归还是要面对。”即使知晓前方等待他的,乃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他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世家之人可还等着要呢,此次这件事,他们定会煽风点火。势必欲将他这一介寒门上来的人,从现在这个位置上踢下去。 “杨大人无需担心,玉成定会倾力相帮。”卓玉成亦是明白,杨铭现在究竟面临着什么境况,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相助。 “多谢。”杨铭轻声言谢,微微俯首向卓玉成道。随后二人一道打开了大门,双双跨出大门。 “诶,来了来了!”杨府大门缓缓打开,围在门外的众人见杨铭从里面出来,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杨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何都趴在地上没了气息?!”不知是谁,对着杨铭便是一阵厉声诘问。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人厉色一问,将众人的情绪悉调动起来,纷纷附和道。 “是啊!杨大人!这些人都是在您的府邸门口横死。您是否应当给个交代!?” “是啊!是啊!” “这可都是人命啊,必须给个解释!” 声讨之音此起彼伏,众人情绪尤为激动。 蒹葭在卓玉成怀中,双手捂住耳朵,这些人的声音实在太大,吵得他头疼得很。 卓玉成见此阵势,偏过头看了看杨铭。他担心,杨铭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好在看他的神色,似乎还算平静,卓玉成这才有些放下心来。回头看向前方这些群众,忽然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卿卿?虽然她换了寻常的衣衫,轻纱掩面,可那身与旁人格格不入的高雅气质,在人群之中尤为显眼。卓玉成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他不是说了,让她别来杨府吗?只见傅卿卿与卓玉成对上视线,慌忙低头,从人群中悄悄撤了出来。 “蒹葭大人,劳烦你帮玉成一个忙。”方才傅卿卿离去之时,卓玉成见到她身后跟着两个人。那二人神色匆匆,一看便是有所企图的,卓玉成不放心,遂让蒹葭去探探。 “你说吧,要本王帮你什么忙?”蒹葭倒是答应得爽快,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膛,向卓玉成道。 低头在蒹葭耳边低语一番,将一切交代清楚,随后弯腰将蒹葭放下,任他而去。 “各位!”待众人声音逐渐消了些,杨铭方才开口。见杨铭发了话,众人的声音方才小了些,纷纷抬头看向杨铭,等待着他下一番言辞。 “杨某府邸出现这等重大命案,是杨某的失职。此事杨某会秉承圣上,交由刑部处理。在调查期间,杨某会配合刑部调查,待查出真相后,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正义凛然。在场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如此处理方法,倒是合乎常理,只见众人微微点头,纷纷讨论道。 “如此这般,倒算是处理得公正。” “杨大人,您说得可是真的?” “杨某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杨某有徇私之嫌,各位尽管批判便是。”杨铭这般公正无私的态度,令众人纷纷叹服,方前对其的敌意与愤怒,也骤然缓和了不少。 “杨大人,若是此事查清与您脱不了干系,又该如何?”又是这令人生厌的声音,卓玉成皱着眉头在人群中找寻,却未能发现那说话之人。 杨铭闻言,亦是有些不快,此人摆明了就是要当众令他难堪。 “若是杨某无法洗清嫌疑,那杨某会自行向御上请命,罢黜杨某官职。”虽然心中不爽,但此番承诺还是要给出,以安抚民心。 “这次,涉及的可不止一条人命,杨大人以为罢黜官职便能轻松地抵过这十数条人命么?”那声音不依不挠,似乎定要将杨铭逼上绝路一般。 “是啊,这官职怎么能和人命相提并论呢?”群众的注意力总是会被某些人所左右。方才还纷纷赞同杨铭的作法,现在又被人给带到另一条思维上。 “杨大人届时,是打算以命抵命么?”一语话落,如闷声落雷砸在众人心中。 这人是在逼杨铭去死!浩然正气瞬间爆发,天地为之变色,但见气场震荡,真气横扫四方,面前众人被这等强悍气势所震撼,纷纷闭上了嘴,方才那讨人厌的声音,总算是消弭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起伏 http://.biquxs.info/ 震撼真气强劲扫过,众人纷纷用手抵挡在面前,待强风平息后,方才放下双手。惊魂未定地看向杨铭的方向。 “抱歉,方才卓某一时未能控制住。”卓玉成微笑着看向众人,脸上虽然和气迎人,可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卓玉成进京不久,群众对他的了解并不深,也无多少人认识他,遂看着他,并不知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也疑惑为何此人能与杨铭并肩而站。 “杨大人,这位是......”有人指着卓玉成,向杨铭问道。方才的那道强风便是由这个人发起的,看来能为不小,众人对卓玉成登时有些敬畏。 眼睛横扫面前众人,卓玉成心中不觉暗讽一声,人呐,终归是有些欺软怕硬的。非得以强势相对,才能获得片刻安宁,着实令人有些不齿。 “这位,便是神兵阁的少阁主,皇上亲封的神武君。”杨铭侧过身,向众人朗声介绍道。 “原来他就是神武君啊!”顿时,这群人又炸开了锅。 “我听说神兵阁的阁主早年便将自己儿子送往玄清宫去了,常年未在身边呢。” “玄清宫?那不是修道高人的聚集之地么?”心下一阵羡艳,玄清宫收徒的标准向来高,能进去就已然是超凡之资了,跟何况是常年在玄清宫中修行之人。 “他不应该在玄清宫待的好好的吗,怎么又回京了?”人们对于他人的闲事逸闻总是这般八卦。 “咳咳。”只见卓玉成轻咳一声,这才让众人的稍微安静了一些:“诸位,既然杨大人已经向诸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请诸位相信杨大人可好。杨大人自上任以来,向来克己奉公,因此方才得了圣上赏识,从一介寒士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此时,将杨铭寒门出身在众人面前强调一番,自然会引起他们之共鸣,对于杨铭而言,有益无害。 果然,众人听闻卓玉成之言,态度有了些微的变化。 “是啊,杨大人本与咱们是同样的出身,是最能体会咱们老百姓疾苦的。这些人命,依我看啊,定是有人要找杨大人麻烦的。” “没错!我刚才就觉得奇怪,哪有人会在自家府邸门口做这种事。” “你可拉倒吧,刚才就你吼得最厉害!” 看看,人心就是这般不稳,卓玉成见此情况,不住地摇头,侧目看向杨铭,只见他的脸上,也未见什么喜色。想来是对这些人,也倍感无语吧。 好不容易,围聚在杨府门口的人才渐渐散去,卓玉成与杨铭再次回到府中。 “杨大人,你可还好?”杨铭的神色是着实的难看,卓玉成见他这般,忍不住关心道。 “无妨。”杨铭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后,方向卓玉成道:“神武君,这件事,杨某会按照方才在百姓面前承诺的,向圣上秉奏此事,并将之交与刑部处理。” 卓玉成赞同回道:“玉成也认为如此甚好。只是交由刑部之后,沈巍大人不可作为主审之人。”沈巍与杨铭的关系,朝堂之中人尽皆知,若是沈巍接手,免不了会被人说有包庇之嫌。 “那,神武君可有何主意?”卓玉成略微思考片刻,随后与杨铭道:“此事,不如交给二皇子来办。” “二皇子?!”杨铭没想到,卓玉成竟然要穆云霄接手此事:“为何?”他想不透,论公论私,穆云霄都没有充足的理由可以接手,卓玉成是如何想到要让他来? 看着杨铭一脸迷茫的神色,卓玉成微微一笑,开口向其解释道:“杨大人可是忘了,穆二哥可是承诺过,要帮你查出当年你之亡妻梦无忧所牵涉的血案。” 这个承诺,杨铭一直谨记在心,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选择与穆云霄合作的不是吗? “此事,杨某铭刻心间,丝毫不能忘却。”如实将自己的想法向卓玉成述说。 “既然穆二哥答应过,那他自然要兑现他之诺言不是吗?”再者调查这一案件既能够与刑部多打打交道,与沈巍好好拉进感情外,还能向杨铭展示自己的诚意,一举收获两名尚书的忠诚,岂非一石二鸟么。卓玉成心中便是如此打算,他就是要让穆云霄借着这件案子,将自己的基础打牢,唯有这样,方才能够快速变得更强,在短时间内达到能与世家之力抗衡的地步。 卓玉成一言,倒是将杨铭有些说动,只见他低着头,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仔细思考着卓玉成的话。 “可是二皇子当真会同意这么做?”他翻来覆去思考良久,这次的命案非同小可,既有妖族之力掺和,恐怕二皇子惜命,并不愿意为他冒此风险。 “杨大人这便是低估穆二哥了。若杨大人是担心妖族之力,那大可放心,穆二哥身边还要玉成的师姐白衣雪紧随身边,白师姐的修为与玉成不分上下,自然可保穆二哥周全。是以无需担心穆二哥会因危险而推拒此事。”相反,依他对穆云霄的了解,他当是十分愿意接下这档事的。 “既然神武君如此肯定,那杨某便先行道谢了。”有皇子出手,想必不会有人敢糊弄,相信一切真相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无需言谢。”见杨铭拱手俯身,鞠躬而道,卓玉成了连忙向其行了回礼。 “那玉成便先行告退,这几日,杨铭大人就好好准备给御上的奏折吧,切莫随意出门。”否则被无心逮到落单的机会,便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用死尸来攻击杨铭了。 不过无心当是不会做这等无聊至极的事情吧。卓玉成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神武君之言,杨某已然记住了。”杨铭既然这么说了,那他也不再多言。 不知蒹葭那边,究竟如何了。想着方才让蒹葭跟着傅卿卿,他得跟去看看。以蒹葭现在的修为,若是持续的时间太久,恐怕对他有所不利。 “神武君慢走。”侍从将卓玉成送至门口。躬身向他辞别。 “将这些尸首都清理了吧,任其放在这里,终归是不太好的。”卓玉成看着满地的尸首,向侍从吩咐道。 “神武君说的是,小的这就派人收拾。”侍从点点头,微笑着向卓玉成回道。 “哦,对了,收拾完后,记得通知刑部来取,仵作还需要验尸。”一番话落,再想想,似乎也已经交代完了。 “是的,小的定当照办。”神武君的安排如此妥当,杨大人可真是有个顶好的伙伴。侍从对卓玉成可是佩服的紧,尤其是方才他一气横扫震慑众人之后,更是对他格外的崇拜。 “神武君可还有什么交代的?”侍从看着卓玉成,轻声问道。 “暂时应当是没有了。你先去办这两件吧,若是杨府上有什么事需要玉成帮忙,派人来花无间便是。”说完,摆摆手便离开了去。 蒹葭方才所去的方向,究竟是何方?四处张望,也未见到熟悉的影子。这么找无异大海捞针。捏了捏眉间,拈指提元,指尖处,真气顿化成像。 影像之内,映出蒹葭雪白的身影。 傅卿卿掩面离开,匆忙间转入了一道小巷,方才跟踪其后的两个人亦跟着闪了进去。 蒹葭在后面盯着那两人,只见他们从袖中突然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加快了脚步向傅卿卿冲去! 不好!蒹葭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脚下生风,急急跟了上去!他原想这两个人当是世家中人派来监视傅卿卿的,没成想他们竟然要傅卿卿的命!好歹毒的心肠! 前方乃是一面高墙,傅卿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条死巷之中。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找死!”身后,一道猥琐男声传来,傅卿卿转身看去,两道黑色人影逐渐映入眼帘。 这两个人,自她出府后不久便跟在自己身后,傅卿卿是知晓的。她道定是世家中人派来的监视,遂一开始也并未怎么注意,直到方才,在杨府外,她无意中瞥见二人身上的那道寒光。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恐怕不是监视,而是杀手! 孟秋霜。心中默默念出这个令她咬牙切齿的名字。如此阴险狠毒的手段,定是孟秋霜所为! “哟,这小娘子还挺凶,这双眼睛就想要冒火一样!”其中一人向傅卿卿靠近,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傅卿卿向后退了几步,背脊已经抵上了身后的高墙。 “啧啧啧,这小娘子长得很水灵啊,就这么杀了可惜了,不如...嘿嘿嘿,跟哥哥好好快活快活,就当是哥哥给你的最后礼物可好!”淫邪的笑容配上如此恶心的话语,当真是令人作呕。 “诶!你打我干什么!?”只听砰地一声闷响,方才那猥琐之人头部被人给了一个暴栗!猛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一脸怒色! 傅卿卿略微一惊,但警惕依旧高提,将目光向后移过去,只见另一道黑色人影走上前来,其面容逐渐展现眼前。 这人,倒是长得俊俏。轮廓分明的面庞,冷峻的眼神,面上毫无表情,冷冷地瞥了眼自己的同伴,轻蔑而道:“收起你脑子里面那些废料,速速了结此女回去交差!” 说着,冷冽的目光扫向傅卿卿,手上匕首翻转,在空气中划出道道银光。 “我去,我说你这人这般没趣的吗?我他妈好不容易接到这么一单,还是个漂亮妞,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哎哟!”未等他说完,胯下便受了重力一击。 冷面男子收回腿,看着那人满地打滚的嚎叫,道:“我说了,赶紧了结了回去交差,你要是管不好你下面那玩意儿,我不介意帮你废了它!” 蒹葭在暗处,看着这样令人称快的一幕,险些就要拍手为那位冷面老兄鼓掌喝彩了。若他的目标不是傅卿卿的命的话。 傅卿卿看着眼前这冷面男子,背脊有些发寒。这人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着实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刷刷两声,是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冷面男子将刀把紧握手中,刀刃向着傅卿卿,疾势冲上! 此人来势汹汹,身后有是一墙绝壁,傅卿卿根本避无可避! 眼见着刀刃便要没入纤体之中,绝境之际,霎那间,一道白光闪瞬而过,直击刀刃之上! 砰,一声清脆声响,轻微烟尘扬起,傅卿卿只觉眼前一晃,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巷道的另一头。离方才背靠着的高墙,相距数里。 “你身手不凡,却用来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当真是浪费这一身武艺!”稚嫩的声音在整个小巷之中回荡,冷面男子骤然转身,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登时愣怔当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底细 http://.biquxs.info/ 冷面男子没想到,有着这般身手的竟然是个白衣小娃娃,着实令他意外的很。 “小孩儿,这没你的事,闪一边去。”方才还在抽搐的猥琐男子,颤抖着双腿站在冷面男子身后,叫嚣着向蒹葭吼去。手上的匕首随着手臂挥动,不断划出凛冽的白光。 额头青筋顿时冒起,这臭流氓,叫谁小孩儿?!小手结印,全力一掌直向猥琐男子! “躲开!”冷面男敏捷向旁躲去,顺便伸腿往同伴的胸口狠命一踹,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道黑影飞向小巷另一边。 方才猥琐男站立的地方,赫然一个大坑!想不到这个小孩儿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劲。冷面男看了看蒹葭,又瞅了瞅他身后的傅卿卿,眉头一皱,收起手中的匕首,转身攀墙而上,逃离了小巷,待其身影消失,未过多时,便见一道铁链自天而降,缠上猥琐男的腰,一个用力,便将他也带离了此处。 “呵!跑得还挺快。”蒹葭见二人逃走,也不再追击,转身看向傅卿卿,只见她一脸沉静地看着蒹葭,脸上丝毫诧异惊惧之色也没有。 这丫头倒是胆子大,竟然在这里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蒹葭打量傅卿卿一番,心中对她的评价尤其高。 “蒹葭大人,辛苦你了。”不远的巷口处,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投射进来,抬眼看去,只见卓玉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巷中二人。 “臭小子,你可算是来了,方才那些人你看到了吗?”既然卓玉成来到了暗巷,那他一定也看到了方才那番打斗,依着他的个性,想必已经将那二人的容貌记清楚了吧。 果不其然,卓玉成在听闻蒹葭的询问后,轻轻点点头道:“玉成自然看清楚了,不过他们二人的底细,还得让赵胖去查一查。”看方才那两人的招式,穿着,以及说话的口音,卓玉成断定,他们并非世家中人。那么他们究竟来自何方,又是为了什么来刺杀傅卿卿呢? “卿卿姑娘,你受惊了。”卓玉成走上前去,向傅卿卿轻言安抚道一声。 只见傅卿卿微微拂身,随后看着卓玉成道:“多亏这位蒹葭大人出手相助,卿卿感激不尽。”听卓玉成叫这白衣小童为蒹葭大人,傅卿卿亦随之叫道。 蒹葭摆摆手,一脸轻松有余的模样,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看着蒹葭这小大人的模样,倒的确是有些好笑,卓玉成的嘴角勾起一道细微的弧度。 “不知卿卿姑娘可否知晓,那二人究竟为何行刺于你?”现在,他对这二人追杀傅卿卿一事,毫无头绪,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开口向傅卿卿直接发问。 只见傅卿卿轻摇头颅,随后小声而道:“这二人,卿卿着实不知。看他们的穿着并非世家众人,可能是江湖之上的人士吧。”仔细回忆方才的场景,傅卿卿脑海中,方才那二人的身影清晰浮现眼前。 “玉成知晓了。”看来傅卿卿这边是无法问到线索了,那么他便只能倚靠赵胖的回信了。 “小子,怎么了?”蒹葭隐约觉得,此事似乎并不一般。方才那两个人明显是有预谋而为之,再加上他明明听到那冷面男子说赶紧解决,好回去交差。看来,这两人乃是奉命行事的。 卓玉成沉吟片刻,随后抬眼向蒹葭与傅卿卿道:“此地并非交谈之地,咱们还是先出去,寻个安全的地方再逐一细说的好。”这暗巷之中,实在是令人不快,傅卿卿也早就想离开这里了,正待卓玉成开口,顺势便点头,急急走出了小巷。 “咱们现在去哪儿?”出了巷口,总算见着人来人往的道路了,傅卿卿悬着的心,骤然掉落下来,纤手拍了拍胸脯,给自己顺了顺气。蒹葭看着眼前这热闹的街道,抬头望向卓玉成,疑惑开口询问道。 卓玉成一个响指,不一会儿街道一头,便出现了马车的影子,此刻马车上,唯有马夫一人的身影,方才那位大汉已经被他丢在了大皇子府门口。 “少阁主。”匆匆赶来,见到卓玉成后,马夫即刻拉紧缰绳,让马车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嗯。”轻声回应一声,卓玉成亲手撩起车帘对傅卿卿道:“卿卿姑娘上车吧,玉成送你回书斋,咱们在那儿好好聊上一聊。”傅卿卿闻言,即刻点点头,向卓玉成道了声好,便抬腿山歌马车。 待傅卿卿坐好,卓玉成亦带着蒹葭进了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傅卿卿对面,他腿上的蒹葭,小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傅卿卿。 “玉成记得跟卿卿姑娘说过,以你现在的立场,最好待在府中,莫要随意走动。怎玉成方才说完,便见到卿卿姑娘与方才那些人群一起聚集在杨府?” 傅卿卿闻言,既羞愧又对卓玉成有些许歉意。她知晓卓玉成乃是为她着想,但只要一想到杨铭,傅卿卿素日里冷静有序的思绪便会变得混乱无章,做事也丝毫未能将后果考虑完全。 “神武君,卿卿是担心杨大人。”轻声吐出这一句,傅卿卿的确没有说谎。尤其是在卓玉成眼皮底下。 要说这傅卿卿,她单恋杨铭这呆子数年,一心只想与他长相厮守,奈何世事如棋,难以预料。数年前的某一天里,傅卿卿终于鼓起勇气向杨铭表露自己心意之时,他却当中将她拒绝,此事让傅卿卿感到颜面无光,好在杨铭后来主动向她和好,这才解除了她以往对杨铭的警惕。并在此后几次的交际之中,对杨铭逐渐充满了好感。 卓玉成听闻傅卿卿的理由,不觉一笑,随后向傅卿卿道:“卿卿姑娘果然心细,想必杨大人知道之后,定会非常愉悦。”卓玉成不禁出口揶揄几句。 “少阁主,到了。”正待三人还欲讨论之时,马夫的声音自车外响起,提醒车内三人当坐好下车准备了。 “走吧,进书斋咱们慢慢聊。”总归今日时间充足,倒是可以与傅卿卿好好畅聊一番。 “方才那两个人,可有伤到卿卿姑娘?”方一坐下来,卓玉成便向傅卿卿开口问道那两个杀手,只见傅卿卿笑了笑,随后微微摇了摇头,向卓玉成道:“卿卿方才幸好得神武君怀中得那个小童相助,否则现在卿卿也无法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与神武君聊天了。”手指了指卓玉成怀中抱着地蒹葭,微微低头,向蒹葭形了个微礼。 蒹葭看着傅卿卿,一动也不动,这个礼便算是行过了。蒹葭抬头,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神奇得意之色,似在与卓玉成道,小子,看到没,本王的势力还是很强的! 卓玉成扫过蒹葭的眼神,不觉轻声一笑,随后大手在蒹葭头顶处温柔地按了按。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 “蒹葭大人当真是相当棒呢。”像哄小孩儿一样,卓玉成现下对蒹葭当是不吝赞赏之词。 “好了言归正传。”只见卓玉成拍了拍手,将众人地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看着傅卿卿,继续发问道:“卿卿姑娘对那二人地身份,可有何看法?“他需得听听傅卿卿的想法,如此,方才好作后续的安排。 ”孟秋霜……“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四个字,傅卿卿只觉胸口愤懑难当。 孟秋霜是吗。卓玉成在心中默默念叨,想不到他竟然还再打傅卿卿的主意。求亲不成,便求傅卿卿能够像傅子文一样离开这个世间,如此一来,傅家之位便悬空,无人能接受,届时便只能有孟秋霜这个世家之首来看管傅家的一切。如此强劲有力的动机,也只有孟秋霜方才有这般心思。 只要傅卿卿死了,那么傅家便是他孟家的,谁也无法置喙。既然傅卿卿不愿意嫁给他们孟家,那就让她用自己的血,来为孟家实现吞并其他家族所需踏出的第一步! ”卿卿姑娘,你这般肯定,可是又什么有利的线索?“现在这般询问,也不过是大海捞针。要问出个实际的问题,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是以卓玉成便直接向傅卿卿询问可靠的消息,这样便可节省一点办案的时间。 只见傅卿卿思忖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向卓玉成道:“卿卿并无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孟秋霜派来的人。卿卿只是直觉认为,此事乃是孟秋霜一手策划的。“毕竟有动机,有财力请的如冷面男子方才那身武艺的杀手的人,偌大的京城之中,唯有孟秋霜一家方才可能这般肆无忌惮。 单凭直觉,没有证据的猜测,是无法令人信服的。若傅卿卿有十足的证据,那卓玉成还能凭借这个,再次前去大皇子府拜会一声,顺道给孟秋霜一个教训,届时纵然大皇子有心维护,也并不是那么好插手的。 ”卿卿姑娘,既然没有证据,玉成当真无法助力。“轻叹一声,看着傅卿卿略微失望的面庞,卓玉成再三思索,仔细推敲,方才想到一个办法,遂对傅卿卿道:“卿卿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玉成自有方法,让那些人给咱们制造证据,这一次,定要让孟家在短时间内,不敢再找卿卿姑娘的麻烦。”卓玉成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蒹葭见状,心中即刻为孟秋霜念经祈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试探 http://.biquxs.info/ 大皇子府中,沈家家主沈靖正与齐宇恒叫屈。这都接近两个时辰了,沈靖这老头竟然还能如此喋喋不休,齐宇恒扶着额头,只觉得心烦意乱得很。 “殿下,秋风这孩子乃是我沈家耗费了多年心血才栽培出来的,那杨铭哪里不去,偏偏去东郊那片荒野之地,你说这到底奇怪不奇怪!况且那杨铭自当上吏部尚书之后,对户部那是极为苛刻,对于秋风作为户部尚书候选人一事,亦是尤为反对!殿下,这事儿您可是知道的啊!”沈靖嘶哑的声音听得着实令人难受,再加上他这般嘶声力竭,更是无法入耳。 “沈老,你说的这些,本殿都知道。杨铭的确是对秋风承继户部尚书一事极为反对,可这也不能因此就认定他就是秋风遇害的凶手。你之所言,未免也太过强词夺理了。”齐宇恒抬起头,一手撑在下颌,便着脑袋看向沈靖,满眼的无奈。杨铭此人乃是出了名的公正清廉,要说他因不同意沈秋风继承户部尚书一事就杀人,于公于私,都是说不通的。 况且,沈秋风身形那般魁梧,杨铭那瘦削的身体,恐怕就算是想这么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总之,齐宇恒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杨铭有充足的理由会谋害沈秋风的。 “可是大殿下......”沈靖还待说什么,只见侍从匆匆跑来,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神武君来了。” 顾逸轩来了!?齐宇恒即刻来了精神,急忙起身向侍从吩咐道:“快些请逸轩老弟进来!”侍从得令,急急下去将顾逸轩带进了正厅。 半夏跟在顾逸轩身后,短小的腿跑起来着实有些吃亏,这小子步伐实在是太大了,他纵使脚翻如云,也跟之不上。 “小子!等等!”实在是喘不过气了,若不是在大皇子府中不能施展法术,半夏早就施法纵风,飘于半空之中了。 “嗯?半夏大人这是怎么了?”顾逸轩听了半夏的话,顿了顿脚步,转身低头看着他。原本雪白软糯的小脸现在红扑扑的,气色着实好啊。 半夏半抬双眼,瞪了瞪顾逸轩,随即起身,向他伸出双手:“抱!”累死他了,他今天算是将一年的运动量都用完了。 旁边的侍从看着这一幕,双眼瞪得老大,这是什么情况?这白衣小童与神武君? 顾逸轩注意到侍从的神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小哥莫要见怪,此乃寄宿在逸轩府上的孩子,今日府中无人,逸轩不放心他一人待着,遂才将他带来。”一番解释后,方蹲下身子,将半夏抱起。 半夏趴在顾逸轩肩头,小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满意地靠着,小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嗯,还是这样舒服。 顾逸轩侧目看了看他,无奈一笑,随后向侍从道:“小哥,请继续带路吧。”侍从这才回过神来,险些忘了,大皇子殿下还等着呢。 “神武君这边请。”急忙转身,再次迈开脚步。 还未进门,齐宇恒远远见着顾逸轩的身影便起身迎接,沈靖见状,也随之起身。 这神武君看来尤得大皇子青睐赏识,沈靖心中暗自思忖,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大皇子这般热络地迎接他人,这人还没进正厅就巴巴地上前去。 “逸轩老弟!”待顾逸轩走近,齐宇恒即刻出声呼唤。 “齐大哥。”顾逸轩怀中抱着半夏,无法行礼,遂只能满脸歉意地向齐宇恒道:“齐大哥请见谅,逸轩现在,无法向你作揖了。” 看了看顾逸轩怀中的半夏,齐宇恒有印象,这不是上次去百艳争之时,见到的小童么。 轻轻摆手,一脸轻松道:“逸轩老弟无需在意这般繁礼。在大哥这里,你随意便是。这孩子……”齐宇恒大手在半夏头上摸了摸,却见半夏即刻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齐宇恒讪讪收回手,尴尬地轻咳一声。 顾逸轩见状,轻声一笑,大手在半夏背后轻轻一拍,道:“这孩子,看来今早起来得过早,他还有些小脾气,孩子嘛,就是这般阴晴不定的,齐大哥可莫往心里去。”这一番话语,倒是缓和了些当前尴尬的气氛。 原来是起床气,齐宇恒轻微一笑,果然是小孩子。既然如此,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抬眼与顾逸轩四目相对,开口轻言道:“逸轩老弟今日来齐大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么?”回过身,再次落座,伸手示意顾逸轩与沈靖也一道坐下。 去你的小脾气,谁准许那齐家小子摸本王的头了?灵识之中,半夏愤愤之音骤然涌现,引得顾逸轩低低一笑,胸口处一阵起伏。 轻拍着半夏的背部,以示安慰。半夏大人莫要激动,若不这般说,依着齐大哥的性子,恐怕这当下的气氛便无法缓和了。 哼!半夏冷哼一声,小手一用力,在顾逸轩胸口一顿狠抓。 呃!胸膛处一阵刺痛,顾逸轩强忍着不叫出声。半夏大人,这可是当真用了狠劲儿啊。 ”逸轩老弟?逸轩老弟?“正座之上,齐宇恒见顾逸轩的神色有些异常,担心之际,呼唤出声。却见顾逸轩迟迟未有反应,心中觉得奇怪。 ”哦,齐大哥。“听到齐宇恒的呼唤,半夏这才住了手,腹诽一句,小心说话。 惹得顾逸轩心中莞尔,随即抬头回应齐宇恒道:“齐大哥唤逸轩何事?” “你说你,方才大哥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这就走了神。”齐宇恒手指点着他,一脸好笑地说道。 回想方才,顾逸轩记起齐宇恒的问话,方才低头一笑,向齐宇恒道:“是逸轩走神了,还请齐大哥莫要怪罪。齐大哥方才问逸轩为何来此……”话语之间,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开口道:“其实逸轩今日来此,是为了两件事。” “哦?哪两件事?”齐宇恒的好奇心骤然被吊起来,犹记得上一次,顾逸轩来大皇子府据今也没过多少时日,这短短一段时间之内,竟又有两件事需要他亲自跑来找他帮忙,着实令人好奇。 “其一,乃是关于傅家小姐,傅怀桑遇刺一事。”遇刺?!齐宇恒一听此言,脸上尽是惊讶之色。瞬间挺直了腰背,盯着顾逸轩。 “怀桑遇刺?!这是何事的事情?!”世家的人,有谁这么大胆竟敢行刺!?虽然傅家现下势力微薄,但怎么说也是他照拂下的人,究竟是谁这般胆大包天,连他齐宇恒的人都敢动! 沈靖在一旁也是听得心下一颤,傅家虽然与沈家交流不多,傅怀桑却是他尤为关注的一个女娃娃。孟家家主向来对她的才华赞不绝口,在世家之中,她之才能,当真远远超出其余世家子弟太多。若非她是个女儿身,恐怕这世家之主,便要易主给傅家了!而今突然听闻傅怀桑遇刺,沈靖不知为何,心中竟陡然浮现出孟家家主孟知秋的面孔,登时背脊发寒。 顾逸轩将眼前二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盘算。看来,齐宇恒并不知晓这件事,而沈靖,其变化不断的神态,倒是尤为有趣,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小子,这老头神色有异。半夏的声音再次响起,低头看了看,只见那一双水眸大眼直直盯着前方的沈靖,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襟。 半夏大人所言,逸轩亦有留意,沈靖此人,待会儿还得好好盘问盘问。 但现在,得先回答齐宇恒的问题。将目光收回,对上齐宇恒双目,顾逸轩回答道:“怀桑姑娘此事,乃是今早发生。好在有惊无险,人并未有恙,逸轩已经派了人将怀桑姑娘送回去了。” 听到傅怀桑无恙,齐宇恒遂才放下心,背部再次靠在椅背之上,双眉紧皱,眉间成峰。 ”逸轩,怀桑遇刺一事,发生在何处?“他得派人好好去查查看,究竟是何人竟这般放肆! 顾逸轩嘴角一勾,他就知道,齐宇恒是定然会亲自下令搜查,有了大皇子的搜查令,还怕找不到蛛丝马迹么?孟知秋,你千算万算,恐怕也没有算到,这一次,是真的捅了大篓子了。 ”回齐大哥的话,此事发生了市井之中一条暗巷之中。“顾逸轩恭敬而道。 ”可有留下什么线索?“齐宇恒向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只见侍从微微点头,遂退了下去。 ”线索嘛,之前在暗巷之中有过打斗,也许仔细去查查,能够发现一些线索也说不一定。“顾逸轩微微一笑,向齐宇恒道。 ”神武君当时没有仔细核查现场么?“沈靖此刻开口,向顾逸轩问道:“按照常理来讲,此番案件,应当在现场仔细观察之后方才离开,否则旁人进入那暗巷,若是蓄意破坏,那线索可不就断了么?” 顾逸轩听言,即刻回道:“沈大人请放心,逸轩乃是虚尘宫中的修行道者,在离开暗巷之前,已经施法将那条暗巷封印了,除非逸轩亲自解开封印,否则是没有人能够再踏进半步的。”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又怎会将那样重要的案发之地不作任何处理便离开呢。 “好!”齐宇恒闻言,大声赞道:“逸轩老弟果然思虑周全,道行高深。怀桑一事,本殿会派人仔细盘查,定要将那些个贼人连根拔起!此事,逸轩老弟,还要你多加费心,帮忙看着点才是。”齐宇恒起身,拍了拍顾逸轩的肩头,朗声而道。 “这是自然,怀桑姑娘乃是逸轩的朋友,遭遇此等事件,逸轩也为之不平,自然是要为其讨回一个公道的。”将半夏放在一旁座位之上,顾逸轩亦起身与齐宇恒相对,利落回应。 “如此甚好,那本殿就将这件事交与你负责,逸轩老弟你待如何?”方才那名退下的侍从又进了来,手中捧着一方锦盒。齐宇恒向其招招手,让他来到身旁。伸手将锦盒拿过,交到顾逸轩手中。 “这是……”顾逸轩看着手中的锦盒,不解地抬头看向齐宇恒,只见齐宇恒得意一笑,亲手将锦盒打开。 锦盒内,躺着一个小小的令牌。齐宇恒将其拿起,于顾逸轩面前晃了晃,一旁的沈靖见到此物,眼神骤然一变!这是!? “此乃吾之令牌,拿着它,你可任意调遣城防卫中的兵力。肖厌生也得听你之令。”齐宇恒将令牌交与顾逸轩手中,双眼深深看着他,观察他之神色。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坐实 http://.biquxs.info/ 沈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宇恒,即刻出声道:“大殿下,此举不妥啊!城防卫乃是大殿下管属下的军力,不可如此草率地便交与旁人啊!”若是顾逸轩有异心,这可如何是好!齐宇恒当真是糊涂了吗? 只见齐宇恒根本不理会沈靖,只是看着顾逸轩:“逸轩老弟,你说呢?接,还是不接?”顾逸轩低头看了看令牌,又抬眼看了齐宇恒一眼。 这个齐宇恒,此举试探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了。顾逸轩一眼便看清齐宇恒此举真正的意图,随即微微一笑,将令牌接过,放入锦盒之中。 齐宇恒看着他之动作,双目之中,杀意缓缓升腾。他此举,乃是欲试探顾逸轩。自他入京以来的种种行为看来,他并不肯定顾逸轩之立场是否真的与他一道。 上次他在大皇子府中的表态,虽让当时他信了,可事后仔细想想,依然觉得心中不太踏实。今日刚好他来,便趁此机会再试探一番。若是他当真接受了这令牌,那么接下来,他就得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将顾逸轩从这世间铲除了。毕竟他之能为若不能为自己所用,与其留下隐患,不如斩草除根! 只见顾逸轩将令牌收好,拿过锦盒,其后,双手将锦盒塞入齐宇恒手中。 “逸轩老弟?这……”方才他见顾逸轩接过锦盒,还以为他定会收下这令牌,万没想到,他竟然将锦盒退还给自己。眼中的杀气,逐渐退散下去。不解地看向顾逸轩,喃喃而问。 “齐大哥,逸轩知晓此令牌对于你而言有多么重要。方才沈靖大人也说了,此举不妥。城防卫乃是齐大哥管理之下的精锐部队,不应如此轻易交付于他人。”顾逸轩面上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向齐宇恒道。 齐宇恒闻言,正待开口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顾逸轩一语截过:“逸轩对于齐大哥这般信任,很是感激与欣喜,但这令牌,还请齐大哥收好,今后莫要这般轻易予人了。”要比演戏,顾逸轩怎会输给他人。心下暗笑一声,端看这齐宇恒作何反应。 “逸轩老弟此言,当真是令大哥惭愧了。”将锦盒再次交与身后侍从,方才试探之心,也得到了想要地答案。 看来,是过了这一关了。顾逸轩心下轻呼一口气,顿时觉得轻松了些。 ”那怀桑姑娘的事……“试探也试探过了,他得向齐宇恒讨个正式的承诺才是。 ”放心吧,怀桑的事,本殿会好好着人调查的,当然,你既然方才答应了会出力,可别偷懒啊。“嬉笑着调侃顾逸轩一声,向侍从挥了挥手,命他拿着锦盒退了下去。 ”哦,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此次前来府上,乃是为了两件事情么?这第一件事,你已说明了,第二件又是什么?“转身落座,向顾逸轩继续追问。 只见顾逸轩看了看面前的沈靖,面露微笑,向齐宇恒道:“实不相瞒,这第二件事,乃是与逸轩面前坐着的,这位沈大人有关。” 沈靖听言,心中一惊,面色疑惑。看向顾逸轩,不解地开口问道:“老夫与神武君自认未曾有过交集,不知神武君所说的事情,究竟与老夫有何干系?”心中总有点惴惴不安,眼前这小子并不简单,沈靖是知道的。就连孟家家主孟知秋都曾经在这小子手上栽过跟头,面对顾逸轩,他不得不谨慎。 “呵呵,沈大人莫不是知晓逸轩接下来要说的事,是以才这般惊慌?”顾逸轩笑着看着沈靖,他这还没说是什么事,沈靖便这般自乱阵脚了,这可让他着实觉得无趣了些。 “逸轩老弟,究竟所谓何事,你还是赶紧说了吧,莫要再吊大哥胃口了。”一双眼在沈靖身上撇过,沈老的神色,的确是惊慌失常,不知顾逸轩的这第二件事,究竟是什么,竟然让沈老这般无措。 半夏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不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沈家老头现在惊惶失措,之前怎么不想想自己这般会有怎样的后果。 顾逸轩有礼地拱手作揖,向齐宇恒回道:“这第二件事嘛,还请齐大哥带一个人上来,问问便知。” 带个人?!齐宇恒与沈靖双双一愣,带什么人? “逸轩之前其实有托马夫向大皇子府送来一个人,但方才进府之后,也未见到此人的身影。想来也奇怪,算算时辰,他应早便到了才对。”顾逸轩环顾四周,却见沈靖与其身后的侍从,脸色登时一变,心下了然。 齐宇恒闻言,即刻招来侍从,开口问道:“方才,府上是否来了一个人?”既然是送到大皇子府来,他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只见侍从细细回想,这才回答道:“半个时辰之前,确是有一辆马车前来,在府邸门口送来一个人。说是神武君让送来的,让小的好好照看。但当时小的身上有事,便将人安置在柴房之中,想着将事情忙完之后,再来照顾。却没成想,待到小的忙完事情之后,回来却发现此人竟然不见踪影!小的想,他可能自行去了别处,遂四处寻找,寻了良久也未能找到。之后神武君便来了,小的也没有再做找寻。”侍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清楚,静静看着齐宇恒,等待着他的反应。 “原是如此。”顾逸轩了结了事情始末后,轻点头颅,随后又自言自语喃喃而道:“可是不对啊,那名大汉四肢已然无力,待逸轩寻到他之时,身上并无半分气力,如何能够如同这位小哥所言,自行去了别处呢?”顾逸轩此言一出,只见齐宇恒啪地一声,大手拍在扶手之上,一脸怒色看向侍从:“大胆刁奴!竟然撒谎!来人哪!拖下去!乱棍杖毙!” “大皇子饶命啊!小的说的都是事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啊!神武君,神武君救救小的!”侍从被吓得登时跪地求饶,身后之人将其架起,眼看着就要拖出大厅。 此时,沈靖将一切看在眼里,侍从绝望的叫唤传入耳中,吓得他六神无主。双手紧紧0握0在扶手上,微微发颤。 顾逸轩见状,缓缓开口道:“齐大哥莫要起气,这位小哥之言,逸轩觉得并未有虚。”齐宇恒闻言,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将那侍从放下。 吓傻了的侍从瘫在地上,求救似的看向顾逸轩。 “逸轩老弟,你方才所言,是何意?你不是说那人身上并无半分气力,根本无法自行离开么?”齐宇恒出言道。 只见顾逸轩点点头,向地上的侍从回以安慰一笑,随后道:“逸轩方才的确如此说。可齐大哥仔细想想,这个侍从要真是有心欺瞒,为何不一开始就否定见过此人,而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让逸轩戳破呢。” 如此一想,倒也的确如此。齐宇恒将目光投向那侍从,向他抬手道:“你先起来,待本殿弄清事情缘由后,再做定夺。” 得了赦令的侍从即刻跪地谢恩,连连道:“多谢大皇子殿下,多谢神武君。” “逸轩老弟,你接着说。”齐宇恒看着顾逸轩,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对于那侍从,却是毫不理会。 倒是顾逸轩出言,先行安抚一番后,方才对齐宇恒道:“齐大哥,依逸轩所见,那名大汉的确是被送来了府上,可是却被人偷着藏了起来。这才让这位侍从小哥背了黑锅。你说是吧,沈大人。”矛头一转,直指面前沈靖。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靖不禁浑身一颤,惊慌地看向顾逸轩,颤抖着声音向其道:“神武君,莫要胡乱说话!” “逸轩怎么胡乱说话了?不过是问一问沈大人的意见,何故这般惊惶失措,难不成,藏人的人,便是沈大人?” 轰地一声,如同霹雳一般炸裂在沈靖脑海之中。本就慌乱的他,现在更加仓惶。齐宇恒自然是见到了沈靖的神色,心中顿时起疑。厉声向沈靖问道:“沈老!你可是有事隐瞒?!” 齐宇恒一声厉喝,惊得沈靖即刻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道:“大皇子殿下,老夫不敢!” 顾逸轩与半夏对视一眼,随即向方才那个侍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后,方才放他下去。 齐宇恒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沈靖身上,自是没有留意到顾逸轩这边的动向。 “沈老!莫要逼本殿对你用极招!”眼底,怒色交加,沈靖将齐宇恒的神态看在眼里,背脊生寒。这位大皇子一向不喜欢欺瞒,自己当是如何是好? 原本这件事不会被捅出来,谁知晓这顾逸轩一来,所有的事情便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下,当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沈大人,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顾逸轩在一旁幽幽而道,这一声,无异于火上浇油。 “沈老!”齐宇恒再一次催问,却见沈靖就是死活不开口,身体伏在地上,打着颤,怎么也不肯抬起头。 正在此时,方才的侍从笨拙地拖着一个人,从门口进了来。 “这么快便找到了啊。”顾逸轩看着那被拖行的人,的确是在杨铭府外,发现的那个大汉。微笑着向侍从点点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块空地,示意侍从将人放在此处便是。 “沈大人,您且抬头看一看,这一位,是否便是你着人藏在马车之上的人?”顾逸轩起身,踢了踢面前这个大汉,此人双眼无神,看来是被下了什么药了。 “我来吧,”半夏跳下座椅,小跑过来,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摸索一阵,拿出一颗药丹放入大汉口中。小手悄悄施法,让药丹在极短的时间内,化解在此人体内。 摸约半盏茶的功夫,大汉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手指微微一动,幽幽转醒。四肢依旧无力,只能躺在地上,转头看向一旁低伏身体的沈靖,开口轻唤一声:“沈大人。” 这一声,将一切都坐实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转 http://.biquxs.info/ 齐宇恒背靠在椅背上,一双鹰隼之目紧紧盯着沈靖,沉声而道:“沈老,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此人身上的穿着,刀柄处的刻字,方才的一声叫唤,都已证明了,他乃是沈府的人,亦是沈靖藏匿的人。 沈靖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心中的不安反而逐渐消散,抬起身子,看了看旁边的大汉,轻叹一声,向齐宇恒道:“老夫,有罪,还请大皇子殿下责罚。” 齐宇恒见沈靖已经承认,额角的抽痛越发的强烈,手指在太阳穴处重重按着,半闭双目冷声问道:“沈老,为何藏人?” “……”沈靖再次沉默不语,齐宇恒顿时爆发:“你以为你不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沈老!说出来,本殿还能想办法帮你!” “齐大哥,莫要激动。这件事,逸轩倒是能够为你解答一二。”方才齐宇恒之言,令顾逸轩心中凉寒不已。还未知晓沈靖究竟犯了何事,齐宇恒便想着要为沈靖开脱,他倒是知晓了,为何世家之人能够如此飞扬跋扈,想来就是有齐宇恒给他们撑腰造成的吧。 “哎!逸轩,你说。”见沈靖这般惜字如金不肯言语,齐宇恒心中纵然恼怒,却也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便不再逼迫。 顾逸轩将在杨铭府邸发生的一切悉数告诉了齐宇恒。半晌过去,他依旧保持着沉默的状态,顾逸轩知晓,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杨铭乃是他苦心欲拉拢的吏部尚书,而沈靖却是世家之中的家主,沈靖为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便上门找杨铭的麻烦,还这般刁难,按理来说,当是处罚沈靖才是。 “齐大哥可是觉得两难?”顾逸轩见他久久不语,遂出声问道。 “呃!”地上,那名大汉挣扎着翻过身,匍匐在地上,费力地开口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沈老爷会派小的们前去杨府,并非只是为了秋风少爷的事!” 这大汉,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逸轩皱了皱眉,低头盯着他。 “是吗?那除了沈秋风一事,你们去杨府,还为了什么?”齐宇恒以睥睨之姿看着大汉,眼中满是不屑。一个五大三粗的粗野武夫,还能说出些什么有见地的话。 “启禀,启禀大皇子殿下,您有所不知,那,那杨铭,他并非您所看到的那般手无缚鸡之力!”大汉喘着粗气,竭力将话说出。 顾逸轩心中骤然明了,此人是要将无心之事,告知齐宇恒。这可真是,不太妙啊。一旁的半夏也知晓了他之意图,抬头看向顾逸轩。 小子,这个武夫,怕是要给杨铭小子找麻烦啊。半夏抱着双臂站在一旁,默默向顾逸轩道,早知道他就不给这小子喂药丹了,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无妨,即便他欲拖杨大人下水,逸轩亦是有办法应对。顾逸轩想来沉着冷静,现在他又不能封了这武夫的嘴不让他说话,是以,只能自己默默想对策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想必你定能够想出保全杨铭小子的办法。本王就在一旁拭目以待了。 拭目以待,顾逸轩轻轻一笑,当真不是坐看好戏么。 这一面,齐宇恒冷哼一声,对大汉所言觉得好笑非常:“杨铭此人如何,本殿看得真切,他一介寒门出身的瘦削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能有何不得了的能为?”说白了,杨铭除了头脑清明之外,其余的,便是一无是处。若非他在吏部尚书这等要职,若非他是父皇亲封的官吏,他齐宇恒又怎会将他放在眼中! “大皇子殿下此言差矣。”武夫听闻齐宇恒之言,双手在地面上扒拉着,几度欲起身,却皆以失败告终。力竭之际,只得放弃挣扎,将所有气力都留在说话之上,开口回复齐宇恒的话道:“正所谓人不可貌相,那杨铭确实没有什么武力,可不见得他没有反击的力量。大皇子不知,当时小人与兄弟们正欲教训那杨铭,谁知天降妖物,将小的们悉数击退。兄弟们皆因此身亡,只有小的命大,方才留下了一条命!”妖物?!齐宇恒闻言,不觉惊异非常。杨铭竟然与妖族有所勾结? 见齐宇恒的脸色,顾逸轩暗道一声不妙,看来,齐宇轩怕是要借这件事,兴风作浪了。 “你说,那杨铭与妖族有所勾结?”齐宇恒冷声向那大汉问道,向顾逸轩微微使了个眼神。顾逸轩会意,掌心聚气,贴在大汉背心,真气缓缓输送入体,片刻后,大汉只觉四肢气力恢复了不少,随即起身正跪在齐宇恒面前。 “多谢大皇子殿下。”大汉向齐宇恒俯首谢恩后,即刻回答齐宇恒方才的问题道:“杨大人是否与妖族勾结小的不清楚,但是妖族的确是出手相助,还伤了许多无辜的百姓!大皇子殿下若是不相信小的说的,大可问问神武君。当时神武君也在场,定能证明小的所言皆非虚假。”啧啧啧,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点头脑,竟然想方设法将他也拖下水。顾逸轩眉头微扬,半眯双眼看着这个大汉,心中暗自惊叹。 小子,你要如何回应。半夏在一旁看着,他也未料到,此人竟有这般心思,着实出乎意料。 如此,端看顾逸轩这小子当如何应对了。 齐宇恒闻言,双目转向顾逸轩,沉声问道:“逸轩老弟,此人说的,可是事实?” 只见顾逸轩双手重叠,向前微微拱起,对着齐宇恒行礼而道:“不瞒齐大哥,此人所言,句句属实。”杨铭的事情,瞒不过就不瞒,若是强行在齐宇恒面前替他圆,恐怕弄巧成拙。 “原来真是如此。”齐宇恒眉目收敛,低下头,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思忖。少顷,方才抬头道:“杨铭勾结妖族之事,还需确切证据方能定夺,现下,暂且观察情况,若有不妥,即刻拿下!”其实仔细想来,杨铭若是真的因此被踢下吏部尚书的位置,于齐宇恒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一开始,他就不愿意世家之外的人坐上这个位子。如此一来,他还能借势推举一名世家中人接管此位,届时,岂不是更遂他意。 只是现在尚未有实锤证实杨铭是否有此行为,是以无法决断。 沈靖在一旁,听闻大汉之言,心中陡然生出一计,即刻磕头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老夫这个家奴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明辨是非的能力却是不弱的。方才老夫念着杨大人的声誉,是以未能正面回答大皇子的话,而今,既然大皇子已经知晓了此事,那老夫也就不必隐瞒真相。”半夏见沈靖突如其来的转变,先是一愣,随后便对他这般厚颜无耻感到愤怒。头上的小芽登时立的老高,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抬脚便要上前与沈靖理论一番。 奈何方才动身,只觉身体被紧紧束缚住,小子!你竟然对本王用禁身咒!灵识之中,半夏恼怒的声音撞击着顾逸轩的耳膜。 半夏大人,逸轩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暂时忍耐片刻,待咱们出了这大皇子府,逸轩定会将咒法解开。方才半夏的妖气尤其浓烈,一个不小心便会在大皇子面前暴露他妖族的身份,若非他及时施加禁身咒,恐怕今日,他与半夏都走不了。 “沈老,你方才真是念着杨铭的声誉,才会只字不言?”这个沈靖,头脑心思倒是真转得挺快,方才还一问不答,现在却腆着脸说他是为人声誉着想。若非这大汉开口,恐怕他今天是打算装聋作哑到底的。齐宇恒将沈靖的心思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看在他是世家家主的分上,他也不与此人做计较。谁让他现在还需要世家之人的支持呢。 “大皇子殿下,老夫说得自然是真的。其实之前沈巍沈大人所查的离奇案件之中,老夫便已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这才对杨大人有所怀疑。是以当秋风的命案发生之后,老夫才会这般激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派手下这帮人前去杨府打探。你也看到了,老夫的家奴生的高大魁梧,说话也粗声粗气的,想必问话之时,给人造成了闹事的误会,这才正好逼出了那妖族之人。”照沈靖这么说,倒是他未卜先知,足智多谋将杨铭身边的无心给逼出来的咯?顾逸轩心下冷笑一声,这故事倒是编的着实顺溜,没想到这世家中的人,竟然还有这般才华,当真是让他顾逸轩大开眼界了。 齐宇恒闻言,心下也是一番嗤笑,可明面上,依旧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既然沈老这般有心,那么杨铭与妖族之间的关联,便交由沈老去查吧。相信沈老一定会给宇恒一个满意的答复。”将杨铭交给沈靖,无异于将其直接定了罪!齐宇恒是想借着这件事,完完全全将杨铭从吏部尚书的位子上踢下去啊! 顾逸轩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本来此次是想借由这大汉打压沈家,让其不要找杨铭麻烦的,谁知道被这个大汉将了一军,局势登时反转!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顾逸轩第一次有被人打乱了计划的烦躁之感。是他轻敌了,没想到会被人摆一道。眼底,一阵忧虑之色浮上。 “逸轩老弟,你认为如此可好?”齐宇恒见顾逸轩默不作声,遂即刻开口向他询问道。 顾逸轩闻言,即刻抬头,回应道:“逸轩对此,无他想法。”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法 http://.biquxs.info/ 从大皇子府出来,顾逸轩忧心忡忡,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白丁糙汉摆了一道,这种感觉,还真是极其不爽。 “小子,接下来,该怎么做?”总不能由着沈靖将杨铭搓扁揉圆吧。半夏对那沈靖可是尤其看不顺眼,厚颜无耻又心思狡诈,杨铭留在这种人手里,恐怕难以存活。 怎么做?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抓住无心,如此一来杨铭才可能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否则,沈靖定会咬死了杨铭与妖族相通,残害百姓,那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别说是官职,搞不好连命也得搭进去。 “半夏大人,咱们先回百艳争。”得看看无心有没有回去。 “沈大人,今次小的可算是立了功了?”马车上,大汉半跪在沈靖面前,低头询问。 沈靖因得了大皇子的委托,命他调查杨铭与妖族互通一事,正开心不已,听大汉这般询问,便和声应道:“不错,不错。哎呀,没想到啊,你这看上去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也是转得快的,今日若非你之言词,老夫还得不到大皇子这等好差事。”伸手在大汉肩头用力拍了拍。岂料那大汉竟登时倒下,让沈靖一时间不知所措。 “抱歉大人,小的气力已经用尽了。”大汉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方才顾逸轩渡与他的真气已经悉数耗尽,他现下根本无法起身。 沈靖见状,心中一转,这个大汉的价值已经完全挖空了,现下他就像是一个空壳一般,毫无价值。身上气力也没有,养着他似乎也干不了什么事,不如……眼底,一丝阴翳闪现。大汉瘫仰在地,根本未能看到沈靖当下的神色,只是觉得他突然这般沉默,有些不解。 “停车。”沈靖冲着车外的马夫唤了一声,马车逐渐停止前行。还未带马车听闻,马夫便见一道身影自车内飞出,一声惨叫后,又听得沈靖道了声:“快走!” 回头一看,这不是方才随沈靖一同上车的壮汉么?怎被丢出来了? 这荒山野岭的,野兽颇多,将他扔在此处,无异于是让他送死,马夫不忍,遂向沈靖道:“大人,这里野兽多,将这位壮士丢在这里,会没命的。” 一个马夫,怎么这么多话?沈靖不满地瞪了眼车门口,隔着车帘冲他道:“此人已然无用,还知晓老夫那么多秘密,自然是留不得的。你且赶紧走便是,问那么多作甚。”催促着马夫紧赶慢赶地离开了去。 沈靖!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大汉躺在地上,身上都是方才被踢下之后,在地上摩擦的伤痕。挣扎良久方才翻过神来,但未过多久,便听得周围树丛窸窸窣窣地有响动,大汉心中登时一惊,慌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待树丛拨开,他的头皮一麻,本就无力的四肢,越发的瘫软。老,老虎!? “嗷!”未等大汉做出其他反应,老虎血盆大口张开,疾速向他扑来!随后便是一阵撕裂扯咬的声音在树丛之中回荡开来,空气中,浓烈的血腥萦绕其间。 待回到了百艳争,顾逸轩大步跨进门,直向无心所住的房间走去,途中遇见南星与梦络,对他匆匆忙忙的神色皆是一阵。这倒是第一次见到顾逸轩这般匆忙姿态,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跟着顾逸轩一道过了去。 寻遍了整个百艳争也未见到无心的影子,顾逸轩回头向跟在身后二人问道:“无心,可有回来过?”只见南星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无心自出去之后,便再没回来过。”想想也是,事情闹得那般大,他若是无心,也不会回来。 “怎么了吗?”梦络见顾逸轩一脸苦恼神色,心想定是出了什么事,遂开口向顾逸轩问道。潜意识中,她并不希望看到顾逸轩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沉着冷静,一脸悠然的好。 顾逸轩轻叹一声,拉过梦络的柔夷握在手中,久久不语。半夏站在南星身旁,抬头看着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夫君,神武君这是怎么了?”南星低身将半夏抱起,轻声询问道。 半夏双肩耸动,向顾逸轩道:“小子,你要是不说,我可帮你说了啊。”顾逸轩闻言,无声点点头,他现在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得了顾逸轩的允许,半夏这才将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一切悉数告诉了南星与梦络。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梦络这才明白,为何顾逸轩会这般苦恼。 本着好心想要凭借杨府打闹一事,将沈家压制,谁知弄巧成拙,被一个目不识丁的糙汉摆了一道,沈家非得没有制住,反而将杨铭拖下了浑水。这倒是的确让顾逸轩恶心一阵的了。 “神武君,此事,事出意外,怪不得你,莫需这般自责。”南星走近顾逸轩,轻声安慰道。 梦络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在顾逸轩的手背上,顺着南星的话道:“南星姐姐说的无错,这并非你之过错。莫要责怪自己。更何况,整件事情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不是吗?只要抓住无心,与杨铭大人当庭对质,变能够还杨大人一个清白。” 顾逸轩听言,抬眼对上梦络,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即便如此,但当下咱们连无心去了何处都不知晓,怎么抓?如何抓?”此时的顾逸轩已经被自责淹没,要想退出来,尚需要些时间。 第一次见到顾逸轩这般神色,也是第一次见他向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他是真的已经钻入牛角尖了。梦络心底暗自叹息,忍不住伸手环在他脖颈处,将自己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想要给他一些力量。 腰间,顾逸轩的双手亦将梦络紧紧环住,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处,深深嗅着她发间的馨香。真是奇特,如此这般,倒使他方才还有些混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半夏、南星见面前二人这般相拥,对视一笑,双双退了下去,留给二人一些私人空间。 良久,顾逸轩方才找回了自己以往的心境,缓缓松开环在梦络腰间的双手,在其眉心处轻轻一吻,低头与其对视道:“多谢。” 梦络双颊绯红一片,低着头,面带羞涩应了一声:“嗯。”手从顾逸轩脖颈处放下,转而贴在其胸膛之上,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的衣襟处拉扯着,打着圈。 见她这般娇俏模样,顾逸轩心下一动,将头缓缓靠近梦络的脸,寻着那散发着诱人气味的双唇贴了上去。 唇瓣相贴,辗转轻触。梦络的心,怦怦直跳。后脑被顾逸轩的大手轻轻按着往前压,让自己与他的双唇贴得更近。他灼热的气息在脸上喷洒着,腰际的大手亦是大力将自己往他的方向挤。 “顾,嗯…”想开口说话,奈何方才吐出一个字,便又被他堵住了双唇,根本无法顺畅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轻吟一声,倒是让顾逸轩的吻更加的猛烈。 气息在辗转间已然散乱,不知过了多久,顾逸轩方才放开梦络的双唇。鲜红的唇已经有些肿胀,顾逸轩指腹覆上,轻轻摩挲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自己的杰作尤为满意。 二人相拥喘息片刻,方才逐渐恢复平静,梦络抬眼看着顾逸轩,这人的表情,就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得意。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被顾逸轩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梦络慌忙将头转向了一边,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可以看?那我不看了。”梦络听言,即刻转过头,正好对上顾逸轩满面笑意的脸。又被他耍了!心下一阵羞怒,挣扎着便要从他怀中挣脱。 “你又耍我!放开!”扭着腰,双手在他的胸膛处轻轻捶打着。顾逸轩的双手依旧牢牢环住她,看着她这般娇羞姿态,待她闹了一阵之后,方才出言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这般逗弄你的。” 梦络这才平顺下来,静静靠在他胸前。摸约一盏茶后,二人方才放开彼此,分开了一些距离,相对而立。 满足地舒了口气,手上还能够感觉到方才触碰梦络时的触感。这下,总算是能够清晰冷静地去思考问题了。 “你方才说不知无心的去向,我倒是有个方法。”见顾逸轩面上又是往日的神色,梦络随即开口向其道。 “哦?说说看。”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小妮子有什么好法子。 站着有些累了,梦络遂拉着顾逸轩在一旁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对他道:“你上次不是带回来一个人偶吗?”就是上次那个形似真人的女偶,虽然她从外表上看的确与真人相差无几,但梦络还是能一眼就辨认出,那不过是具人偶而已。 此番倒是提醒了顾逸轩,对啊,他差点给忘了,梦无忧那尊人偶还在百艳争之中,本说要将其再进行一番优化改造的,却因为回来之后被事情耽搁了,梦络若是不提醒,他还真将其抛之脑后了。 “不过,你怎知晓那是尊人偶?”这丫头倒是让他意外,记得方才将人偶带回来之时,连南星都惊叹说这是哪家的姑娘,并未察觉那不过是个人偶,梦络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很难辨认么?人偶与真人纵然再怎么相似,其细微之处还是有差别的。不说别的,就说她手肘,膝盖,脖颈,以及手指上的关节之处,与常人相比,她之动作未免太过僵硬了些,无法像真人一样细腻柔和。”原来如此,梦络之观察,当真是入微。顾逸轩眼底浮现一丝赞赏之色。师父,你之观察之能,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出色。 “既然有了那尊偶,你大可用她将无心引出来不是么?”梦络说得有些口渴了,提起桌案上的茶壶往自己面前的茶杯斟了些茶,轻轻嘬了一口,润润嗓子。顾逸轩见状,也将自己的茶杯推到她面前,梦络抬眼看了看他,无奈,只得又拿起茶壶往他的杯子里也斟了些。 “那尊木偶与无心那般相似,想必在她身上做文章,无心一定很快便有回应。”梦络回忆无心与那女偶的样子,虽然面容记不清,但是那身形姿态倒是与无心相差无二,想必这尊偶与无心之间定有所关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引诱 http://.biquxs.info/ 看来得抓紧时间好好将梦无忧的偶给好好改改了。顾逸轩起身,向梦无忧所安置的房间而去,梦络跟随其后。 “小子,去哪儿?”他与南星未走多远,便见顾逸轩带着梦络出了来,半夏疑惑发问。这小子,去那女偶的方向作何?莫不是……想到之前与顾逸轩相谈之时,他曾经提起过,欲用这尊女偶来试探无心,难道便是现在? “半夏大人,你也一道前来吧。”梦无忧之偶乃是吸取了半夏的真气方才与真人无异,让半夏一起,自然也是为了女偶的改造。 半夏闻言,与南星相视一眼,抬腿便随着顾逸轩去了。 屋内,梦无忧正坐房中,一动不动。见着顾逸轩等人开门而入,神色未变,只是起身向众人拂了拂身。身体发出微微的咔嚓声响。 “果然还是有差别。”顾逸轩上前,围着梦无忧仔细观察半晌。方才她拂身之时,身上有轻微的异响,伸手便朝梦无忧腿部伸去,想探个仔细。 啪,清脆之声响起,顾逸轩揉着发红的手背,惊愕地看着梦络:“丫头,你做什么?”看梦络这般恼怒的神色,他是做了什么惹到她了吗?仔细回想,似乎并没有,顾逸轩顿时觉得这打挨得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这只是一尊木偶,可她也是女子之身,岂容你这般轻易触摸。”向顾逸轩翻了个白眼,这人平日里那般注意礼节,怎现在却这般……心中默默暗骂一声登徒子,轻哼一声,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顾逸轩。 “呃……”只见顾逸轩尴尬地搔了搔脸,这尊木偶,他从未将她当做真人看待过,自然也不会在意世俗理解,男女有别之说。没想到梦络倒是这般在意。 “呵呵。”南星在一旁看到二人的交互,忍不住掩嘴轻笑:“神武君,你可真是小看了女子的嫉妒之心了。”南星乃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梦络的那番小心思。谁愿意自己的心上人对别的女子动手动脚的?就算是木偶,那也是不可以的。 梦络听闻南星此言,面红耳赤,朝着她的方向娇喝一声:“南星姐姐!”余光偷瞄顾逸轩一眼,发现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更觉害羞。 “行了,你们两只鸳鸯要打情骂俏等正事办完了随便怎么弄都行。”半夏已然一副看惯了的样子,开口揶揄二人,随后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梦无忧身上。小步上前,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嗯,身上的气息的确是很像真人了,可这神态动作,略显僵硬了些。 “主上。”梦无忧低头见着半夏,低低唤道。 “嗯?她叫你什么?”梦络在一旁听到梦无忧对半夏的称呼,不觉一惊。 “主人。”又是一声,这一次,唤的便是顾逸轩。 “看来,这尊木偶将神武君与夫君认作自己的主人了。”南星轻言向梦络解释道:“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像这等借住他人修为,转为人形的异事比比皆是。” 梦络听言,连连点头,原来如此。一时好奇,缓步来到梦无忧面前,用手指了指自己,向梦无忧问道:“那,你要如何称呼我?” 顾逸轩见状,忍不住低低一笑。此刻,梦络就像是个小孩儿一样,见着新鲜的事物便想上去试一试。 却见梦无忧眼光扫过梦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她现在方才化作人形,意识也尚未形成,不认得其他人也是正常,无需太过放在心上。”伸手按在梦络头顶,轻轻揉着,看她这般失望的神色,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小子,我记得你之前的确是说要用这尊偶来试探无心,可是当下无心此人并不在百艳争之内,你现在便来此,究竟作何打算?”半夏掌心凝气,抬手牵过梦无忧的一只手,贴上渡气。片刻后,只见梦无忧脸上的表情越见丰富了些,血肉纹理也更加真实。 顾小子让他来,便是想要将此偶完善得更像一个真人,如此这般,他助他一力便可。 “多谢半夏大人。”见半夏这般主动出手相助,顾逸轩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即刻向其弯腰致谢。 “本王想帮你就帮了,哪需要你这么多礼节。”半夏也是个极其傲娇的人,明明是自己想要相助,却非得说得这般勉强,这口是心非的姿态,倒是令在场众人心中莞尔,忍俊不禁。 “是,半夏大人教训的是。”顾逸轩忍不住开口揶揄一句,随后起身,走近了梦无忧,细细观察。 的确,经过半夏再一次传输真气,梦无忧的面容,已经与常人无异,接下来,便是用她来吸引无心了。 “小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究竟你现在就要这梦无忧,是为了什么?”半夏双臂抱胸,抬头仰望顾逸轩,一副诘问之态。本应是严肃的场合,可众人看着半夏一副孩童之姿,却说着这般老成的话,神态动作实在与这具身体相差太多了。莫名地有些好笑。 但看考虑到半夏的面子,众人还是纷纷忍住了。 顾逸轩轻咳一声,方才向半夏回答道:“半夏大人,逸轩现在的打算,与之前告诉你的极为相似。之前逸轩说利用梦无忧试探无心,其前提是无心在我百艳争的地盘之上。而如今,无心毫无音信,逸轩便想利用无忧将无心给引出来,如此方才能够救杨大人。” 听了顾逸轩的解释,半夏方才有些了然,原来是为了引蛇出洞,这小子果然机智! “你可想好了,应当如何引无心出现?”他们连无心现在在哪儿都不知晓,如何引,怎么引,去哪里引?这一系列的问题,接连在半夏脑中炸开。 “京城虽大,可也就只有这么一块地方。再者要引人出现,并非什么高难度的事。”顾逸轩向梦络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检查梦无忧身上,是否还有那些瑕疵需要修正的。但见梦络点点头,带着梦无忧进了房间内室,仔细为其检查。 待二人进去,半夏方回头向顾逸轩问道:“本王有些想不透,你若要引蛇出洞,直接找杨铭不就好了?何苦耗费精力在这尊木偶身上。”无心的目标是杨铭不是吗,只要将他带在身边,何愁无心不会找上门来。 却见顾逸轩摇摇头,手指在太阳穴处一圈一圈打旋儿,随后向半夏解释道:“此举不妥,其一,杨铭现在本就重案在身,不得擅自出门;其二,无心并非痴傻,她的心思反而缜密细腻,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杨铭随时带在身边,恐怕她会更加怀疑,从而不会主动进攻;其三,…”说到这第三点,顾逸轩微微一顿,默默摇头不再言语。 半夏可有些不舒服了,不带这么将人胃口吊起来之后又什么都不管的。死命地盯着顾逸轩,看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第三点是什么?”半夏冷声而道,脸上毫无笑意。这张怒气冲冲的表情,陪上这粉嫩嫩的娃娃的脸,捏起来手感还真的不错。 “第三,逸轩不想被人误认为有龙阳之癖。”半握拳头放在嘴前,清了清嗓子,眼神看向一边。 “噗,噗,噗哈哈哈哈哈!”半夏听到顾逸轩的理由,心中哗然,登时放声大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内室之中,梦络与南星的身影逐渐出现,看着室外放声大笑的顾逸轩,梦络甚为不解,歪着头向顾逸轩问道。 “无事,无事,啊哈哈,不过是顾小子说了个笑话,惹得本王发笑罢了”半夏笑得浑身颤抖,颤音向梦络解释道。 是吗?梦络疑惑的眼光看向顾逸轩,面露狐疑之色,这小子还会说笑话?看他平时那般端着的架势,对于半夏的话,梦络只字未信。 “半夏大人恐怕是脑补得太多了。”顾逸轩轻声一句,起身走向梦络,对上她的双眼,柔声问道:“对了,梦无忧你与南星姑娘检查的如何?” 梦络微微点头,小拳头轻轻砸在顾逸轩胸口,小声回道:“她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只是这头脑,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应当有的水平。”梦无忧除了会叫主人,主上等词,其余的话,一概不通。随时能听懂,,但是就会不说话。这令梦络有些担心,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偶,纵然身形神态与无心相似,恐怕很快便支撑不住了啊。 是吗。顾逸轩伸手将梦络的粉拳包在掌心,顺势牵着她,并肩而站。 “半夏大人,可有什么方法,能让梦无忧的记忆,寻回一些。”若只是一具空壳,凭无心的心思,定能够一眼看出来。他需要一个更贴近现实的梦无忧,一个能与人正常对话的梦无忧。 只见半夏低头沉吟一刻,随后即刻抬头向顾逸轩道:“碧玉。”此等神奇功效,只能是碧玉方才能为之。 碧玉,现在在杨铭那里,他亲自交还回去的。 “看来,只能带着梦无忧,前去杨府一趟了。”他只希望杨铭见到梦无忧,不会太过激动。 “这倒是个好方法!”梦络听后,双手称赞:“你不是说,杨铭的亡妻便是梦无忧吗?”梦络抬头看向顾逸轩,红唇轻启,开口相问。 顾逸轩闻言点点头:“杨铭的亡妻,确是梦无忧无疑,梦络,你可是想到了有什么好法子?”看梦络的神态,顾逸轩心中便知,这丫头又有了主意,随即匆匆问道。 “不是我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而是你自己提出的好方法。”梦络食指戳了戳顾逸轩心脏的位置。轻笑而道:“你方才提出带着梦无忧去一趟杨府,想必是要给她取药的是吧。” “无错。”顾逸轩点点头,回答了梦络的话。随后略微一想,便知晓了梦络的意思。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浮现面上。 梦络见状,点头示意道:“没错,你将梦无忧带去杨府,杨铭之反应,定是超乎想象的大,届时你通知赵胖,将杨铭亡妻回归的消息散布在市井之中,我想,无心定然会注意得到,并会在第一时间赶至杨府。”好主意!半夏与南星心中双双赞道,看向梦络的眼神中,亦充满了赞许的神色。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逢 http://.biquxs.info/ 杨铭府外,顾逸轩的马车缓缓而来,待其停下,便见一只纤细之手撩开车帘,从里面出来一个清秀女子。黛眉微扬,口若朱丹,水眸秋翦,含情脉脉。一袭浅色衣衫随风摇曳,更显其风雅韵味。 路过的人纷纷向其投来惊艳的目光,更有甚者,驻足不前,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顾逸轩下车后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这京城之中的绝色佳人其实不少。琴韵阁的秦怀素,柳巷坊的燕娘,各有风韵,容貌甚佳。可一位高雅清丽,旁人只能远观而无法企及,另一位,却是身份卑微的风尘女子,虽美,可亦无人对其有情。而今,见着这容貌出众的平民女子,自然令众人瞩目不已。 “这位姑娘,你来这府邸可是有何事?”一位公子哥打扮的少年上前搭话,见梦无忧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不吱声,也不动作,顿时一阵心痒难耐。试问这样一个美人看着你,又有谁能够不动心呢。 微风拂动,吹过梦无忧的面庞,一缕青丝随风飘扬,梦无忧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痒,遂伸出纤手将那缕青丝向耳后捋了捋。 这一动作,顿时将那男子撩拨得心弦鼓动,看愣了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抚上梦无忧的脸庞。 美,实在是太美了。此女子虽说并非倾国倾城之姿,但举手投足之间那股子韵味,却是着实勾人。 手才伸至中途,便被人从中拦截了下来。少年抬头一看,便见着顾逸轩一脸微笑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尤其惊人。少年用尽全力,却也未能撼动半分。 “这位兄台这是何意?”顾逸轩稍稍松了些力,将男子的手放开。身体挡在梦无忧面前,对着少年道。 “我,我看这位姑娘的头发吹乱了,想帮她捋一捋,你是什么人,多管什么闲事!一,一边儿去!”当众被人这般拦截,少年只觉得脸面全无,顿时恼怒不已,上手便要将顾逸轩推开。 却见顾逸轩一手揽过梦无忧,带着她向旁边微微一侧,少年顿时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周围即刻传来一阵嬉笑之声。 “你!可恶!”少年急急起身,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有冲着顾逸轩迎头撞去。 顾逸轩见少年这般执拗,当下轻声一叹,掌心向前对准少年的方向,凝气聚元,只见一道透明的弧形屏障立现当前,待少年冲上来之际,顿时被撞飞数里!连连后退数十步,方才踉跄倒地。 “兄台,莫要再来了。”看着少年不认输地再次翻身而起,作势欲再行一击,顾逸轩即刻手拈咒法,将其稳稳地定身原地,无法动弹。 “你放开我!有本事,咱们再打一场!”从来未这般丢过脸,少年看着顾逸轩的双眼之中,满布血丝。年轻人方刚血性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兄台消消气,顾某并非有心与你争斗。你看这周围人来人往的,在这么打下去,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不是?”这句话倒是直戳少年内心。只见他望了望周围,围观的人皆看着他,指指点点,脸上登时一红,不再动作。见少年停止了挣扎,顾逸轩方才松了手指,将符咒从少年身上撤了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抬头将顾逸轩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此人身法独特,招数超绝,是个高手。可他自小在京城之中长大,却从未见过这等身手之人,不觉有些好奇。 顾逸轩看了看他,身穿绫罗绸缎,身上佩戴之物,无一不价值贵重,看来是个家境殷实的小公子。至于这身手,从方才他那横冲直撞的打法来看,虽然有些根基,但也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对付一般的流氓混混是绰绰有余,对于他嘛,一招即可。 “顾某不过一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今日来,是为了用梦无忧引出无心的,他可不希望再多生枝节,给自己找麻烦。遂隐了自己的身份,并不想与之多谈。 这个人在说谎!这等身手,这等气魄,言语间尽是高雅之气,如此人物怎会只是一介无名小卒!少年笃定,顾逸轩是刻意掩藏身份,心中煞为恼怒,急速跑到顾逸轩面前,拦住他之去路,怒道:“你少看不起人!你这等身手,怎么会这件事无名之辈,快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兄台为何如此在意顾某的身份?”这倒是奇了怪了,顾逸轩将这小少爷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当真是有些不解。这寻常人,会如此纠结于他人的身份为何吗?更何况他与这位小公子素昧平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罢了,何必这般纠缠。 正待那少年欲开口之际,只听身后杨府大门逐渐打开,杨铭带着侍从府邸内缓缓走出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这般吵闹。”方才路过门口,便听到门外阵阵骚乱之声,杨铭还担心,是否有出了什么乱子,遂才令侍从打开了府门,出来看看情况。没成想一出门便见到顾逸轩与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年对峙而立。这倒是令杨铭有些看不明白了。 “神武君。”秉着文人墨客的礼仪之道,杨铭拱手向顾逸轩作揖而道。听着杨铭对顾逸轩的称呼,那少年登时愣怔当场,长着嘴紧紧盯着顾逸轩,满脸的不可思议。 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赤炎君,神兵阁少阁主,皇上御笔亲封的神武君顾逸轩?! 回想方才与他之对话,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顾某。啊!他早该想到的!这等身手修为,这样不凡气度之人,除了顾逸轩,还能是谁! 顾逸轩见杨铭出了来,自然注意力便从少年身上彻底撤除。转身向杨铭回之一礼,轻声唤道:“杨大人。” 杨铭走下台阶,眼睛瞟了瞟一旁的少年,疑惑开口道:“神武君与这位公子,是有何争执吗?”看着少年方才怒气冲冲的模样,莫不是顾逸轩做了什么惹恼了他? 顾逸轩这才轻轻一笑,看了眼一旁愣怔的少年,随后向杨铭解释道:“杨大人无需担心,方才这位小公子与逸轩之间不过是有点小误会,遂才会有了些争论,但现在已经解决了。” 是吗?杨铭一脸狐疑,方才他出来之时,可是还听见这少年对顾逸轩大声吼叫呢。 见杨铭这般不信的表情,顾逸轩点点头,将目光转向少年,轻声问道:“逸轩说的,句句属实,是吗,小公子。”最后三个字出口之时,方才还微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眼底,竟有些威胁之意。那少年见得背后突然一寒,头皮登时发紧。他有种感觉,若是他说一个不字,恐怕顾逸轩下一秒变会将他撕成碎片。 “是,是是,神武君说的对。方才只是一些小误会罢了,已经解决了。”为了自己的小命,方才还冲着顾逸轩怒吼的少年,即刻软了态度,顺着顾逸轩的话,向杨铭回道。 “解决了便好,即使如此,那这位公子待在杨某的府邸门口,可是还有其他事?”既然无事,那此人就赶紧离开吧,杨铭此刻处境艰难,并不愿意再牵扯到其他人,其他事。 少年闻言,再次深深看了眼顾逸轩,见他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遂向后退了几步,拱手向杨铭与顾逸轩道了声告辞,转身便离去了。 顾逸轩,咱们一定会再见的。心中默默念叨着,快步离开了杨铭府邸。 “他是谁?”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杨铭踱步来到顾逸轩身边,轻声问道。 却见顾逸轩轻轻摇头,缓声缓声而道:“逸轩亦不清楚他究竟是何人。”无论他是谁,想必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如此一想,顾逸轩便立即将其抛在脑后,转身面对杨铭,看着他的眼睛,向他道:“其实逸轩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找杨大人你。” “要事?”现在对于杨铭来说,还有什么事比说他与妖族的传言更为重要的事? 只见顾逸轩神秘一笑,身体向旁边撤了去,逐渐露出站在背后的梦无忧的身影。 “今日逸轩前来,乃是为杨大人带来一位故人,不知杨大人可有兴趣一见。”对着话语逐渐落下,梦无忧渐渐映入杨铭眼帘。 昔日的爱人,怀念已久的妻子,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微风徐徐而来,其中卷着她熟悉的清香之气。杨铭顿时心头翻涌,一阵酸楚至自胸腔深处窜上,眼眶之中,竟有些濡湿温热。 缓缓开口,声音极其温柔,仿佛音量稍微高一点,都会将人吓跑一般。 “无忧...”轻唤所爱之人的名姓,声音颤抖不已。思念如同泉涌席卷心头,夹杂着狂喜与不安。一步,一步靠近梦无忧,伸手缓缓抚上梦无忧的脸庞。 而此时的梦无忧,只是立在原地,静静地站着,任由杨铭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抚。 她睁着双眼,愣愣看着杨铭,这人,为什么给她的感觉这般熟悉? 转头看向顾逸轩,只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是同意她做任何动作一般。 这个人的眼睛中,有东西落下来了。素手轻轻划过杨铭的眼角,将他温热的泪从脸上拭去。泪水浸湿了指尖,双指微微捻了捻,随后又将手指放在鼻间细细闻了闻。 嗯,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当手指接触到这个人眼中流下的水滴时,胸口会有些发疼呢? 梦无忧疑惑地看着杨铭,双手贴在他的脸上,仔细地看着他。腰际,一双大手按着她,缓缓向他的方向送。再回过神来,她已经完全被他抱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瘦削的肩头,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轻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激愤 http://.biquxs.info/ “无忧,你看,这间房间我一直给你留着,里面的布置还跟你以前的房间一样,没有变过。”杨铭拉着梦无忧,在府邸之中四处走动。 梦无忧不止一次地看向顾逸轩,见他并未有任何指示,只是跟在他们后面,笑着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再回头看看杨铭,只见他一脸兴奋,激动地根本停不下来。拉着他转了这边,又看看那边,随后将她带到了眼前这间房间中。 简洁朴素的房间,四周都是字画装饰,窗前一株附石盆景尤为雅致。房屋对着门处便是一方小桌,再往里放着一张雕刻精细的床。 杨铭拉着梦无忧这看看,那瞧瞧,还不断地回头观察她之反应,见她并未露出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欣喜,心下感到有些失落。方才的热情也逐渐消退了些。不再带着梦无忧东走西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杨大人?”顾逸轩注意到杨铭神情的变化,轻声唤了唤。 “嗯?哦,神武君,不好意思,是杨某失态了。”听到顾逸轩的呼唤,杨铭回过神,向其歉意一笑。 “杨大人这是怎么了?”见杨铭一收方才热情,顾逸轩知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杨铭松开握住梦无忧的手,仔细在她脸上抚摸,从眉间到嘴角。梦无忧歪了歪头,闭上眼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摩挲。 “多谢神武君,让杨某此生能再见无忧一面。”他果然还是发现了,顾逸轩轻叹一声,向杨铭深鞠一躬,以示歉意:“逸轩擅自将杨大人借予的尊夫人的女偶施法转生,是逸轩该向杨大人赔不是。”若换成是凤霖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自己面前,恐怕他无法做到像杨铭这般冷静。毕竟心爱之人,怎能容他人这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此乃对逝者极大的不敬。 “杨某相信,神武君这么做定有你的理由。原以为与无忧之间的缘分就此尽了,但今日,能够这样再见她站在杨某面前,杨某这些年的相思,总算是值得的。”将手从梦无忧脸上撤下,转过身面对顾逸轩,面带微笑向其如此说道。 “逸轩,多谢杨大人体谅。”杨铭这般明了事理,着实令顾逸轩松了一口气。 “神武君今日带无忧来此,不会只是为了让杨某再见见妻子吧,究竟是为何事,可否请神武君向杨某说道说道?”杨铭指了指屋内的那方小桌,示意顾逸轩坐下,自己也拉着梦无忧一道落座。 “不瞒杨大人,无心自上次出门到过杨府之后,便再未回过百艳争。现大皇子已经知晓当日在杨府门口发生的事,沈家亦得知了无心的身份,欲以与妖族勾结之名,构陷杨大人。”随后便将当日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杨铭。 得知内情的杨铭脸色越发的凝重,他之前不是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只是却未料到,竟会这般快速。他本就不满户部尚书之位内定于沈家,认为这般行为乃是对他人的不公,虽然他的确认可沈秋风之能为,但若他不与其他人一道参加户部尚书评审,那他便不得作为候选之人。沈家因为这事儿与户部相通,跟他闹了许久,结下了不小的仇怨。是以现在,寻了这一漏洞便想将他永远踢出朝堂。这番行为,倒的确符合沈靖此人卑鄙的性格。 “无心,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杨铭看向顾逸轩,严肃而道。这个丫头究竟去了哪里? “放心,只要有无忧夫人在,想必无心很快便会出现。”顾逸轩淡淡一笑,看着梦无忧如此说道,杨铭也随之点点头。 “只是逸轩有一事不明,还欲向杨大人请教。”见杨铭招来侍从,在其耳畔耳语片刻方才放其离去,顾逸轩知晓他是在吩咐侍从将梦无忧回到杨府的消息给散布出去,好让无心能够尽快知晓。待其安排完毕,顾逸轩方才向杨铭询问道。 “神武君请讲。”杨铭伸手拿起茶壶,往三人面前的茶杯之中斟满茶水,缓缓而道。 “杨大人是如何知晓,梦无忧与无心之间的关联的?”他乃一介肉体凡胎,按理说,并无法辨认得清无心的容貌,更何况无心在他面前还是易容过的。 杨铭闻言,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思忖了片刻,方才回应顾逸轩道:“若杨某说是靠感觉,神武君可信?”从见到无心女装的第一眼,他便觉得此女子与梦无忧甚为相似。即便在看到她真容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她与梦无忧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联。待那次在书房之内,与顾逸轩一道见到她真身,透着碧玉之光,他看得比之以往更加清晰,那张脸,的的确确与梦无忧相差无几!这才让他如此笃定,无心与梦无忧定然是关系匪浅! “感觉?”顾逸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样的理由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不过细细想来,若是一人的相思足够深沉,那倒是的确能够有这般敏锐的感觉。 换做是他,亦能从千百人中,一眼看出凤霖究竟是哪一个。 “没错,感觉,神武君难道没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有如此之感?只需一眼,便能辨出她与别人的差别。”杨铭双眼对上顾逸轩,缓声道。 顾逸轩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水细细品味,润了润喉,随后向杨铭说道:“杨大人说得有理,逸轩心中,亦住着这样一个人。”此话一出,胸口处,凤凰令中的那缕芳魂,再次缓缓游移,闪现微烁之光。 市井之中,赵胖得到寒生传来的消息,要他尽快将梦无忧回归杨府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既是顾逸轩的委托,赵胖定当全力以赴,遂即刻召集所有孩子,走街串巷地散布消息。 “泥鳅,你过来。”赵胖将人分成好几批,一一安排,待到泥鳅之时,见他双眼盯着寒生,脸色有些不悦,遂向其招手,将他唤到自己身旁。 “你这是又咋了?看你看着寒生那眼神,仿佛可以吃了他一样。”这孩子,莫不是还在钻牛角尖?赵胖挠着后脑,不禁担忧起来。 “赵老大,我没事。”泥鳅低着头,脚在地上划来划去,小声嘟囔一句。 得,这小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呢,这可怎么办?他一个大老粗,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赵老大,怎么了?”寒生见二人这般模样,有些困惑,看这样子,泥鳅好像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赵老大也没辙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我的小祖宗,赵胖见着寒生不明所以地靠过来,心下一阵犯难,这泥鳅还没好,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看寒生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知晓泥鳅乃是出于对他的嫉妒,才会有这般反应,他还一脸不知所以地挨过来,怕是会直接引爆泥鳅心里那根导火索吧。 “无事,无事,寒生啊,你先回去,跟大哥禀告一声,就说赵胖一定不负他所望,已经派人出去散布消息了,相信很快便能有回音。”得先将这个小祖宗送走,免得火上浇油。 寒生听了赵胖的话,点点头,赵老大说得有道理,遂向赵胖深鞠一躬,随后拍了拍泥鳅的肩膀,转身挥手向二人道别:“那泥鳅,赵老大,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们了!” “去吧去吧,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啊!”看着寒生逐渐走远,赵胖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泥鳅。 “泥鳅,你呀,也莫要再钻牛角尖了,快,带着弟弟们帮老大把消息散了去。待完成了任务,老大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泥鳅这孩子,就是攀比心有些强,其他的倒是没啥。见着寒生现在比自己过得好,心中有些不了然也是正常,只是这都隔了多久了?赵胖担心,泥鳅太过拘泥于这些比较,于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难保到时候会因此走了歪路。 “赵老大,你莫要担心我,放心吧,泥鳅会好好完成任务的。”知道赵胖对自己的关心,泥鳅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抬头向赵胖笑了笑,拍拍自己胸脯,朗声而道。 哎,这孩子。赵胖看着他,无奈一笑,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道:“去吧。” 看着泥鳅离去的背影,赵胖捏了捏自己双眉之处,苦笑着摇了摇头,照顾这些孩子,可当真是不易啊。 咚!深夜,一条暗巷之中传来一声闷响,夜色下,幽幽之光闪烁其间,将暗巷映得发亮。 亮光下,隐隐约约看得清地上躺着七七八八几道人影,暗巷深处,只见一人腾空而起,身上笼罩一层碧绿幽光,双腿在空中狠命踢蹬,面前,立着一道纤细身影。那面容,是无心无疑。腰间的绒尾散开,九条尾巴立在空中漂浮不止。一手掌心朝向被束缚的人,不断从他身上汲取精气。不过一会儿,那人的精气便被吸干,双腿逐渐停止了挣扎。头一偏,没了气息。 将尸体向旁边一扔,任由其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无心双手自上而下缓缓放落,深呼一口气,将自己内息平息下来。 待精气被完全吸收后,方才逐渐睁开双眼,一道幽绿之光从眼底划过。 没了碧玉,她便只能依靠吸食生灵精气来维持人形。 “果然,还是得要生人的精气,方才能维持得久一些。”之前那些家禽,所提供的精气实在是杯水车薪。 今日,市井之中传来消息,杨铭的原配,回府了。呵!笑话!姐姐当年的死,她亲眼目睹!姐姐身负重伤逃至以往与杨铭居住的木屋之中,那些人依旧紧追不舍,那时的她修为不足,想要出手相助,却被不想被人击成重伤。姐姐为了护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她护在身下,替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她还记得,当时的她,窝在姐姐怀中,感受着她逐渐冰凉的身体。那种绝望无助之感,她一生都不会忘。 杨铭的原配回府?!呵!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敢冒充姐姐之名进入杨府!而杨铭那薄情人,胆敢这般让另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顶替姐姐的位置! 该死!妖元猛然提升,碧绿妖气骤然爆发!在黑夜之中,诡谲非常!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http://.biquxs.info/ 夜深时分,明月当空,一道黑色人影自月光下闪过,直直落在杨府之中。 无心自空中降落,轻盈着地,九条绒尾飘散开来,随风而动。血色双瞳,两道妖印自眼下划过,妖气四溢。 “你总算是来了。”灯光骤然亮起,原本漆黑一片的庭院,顿时明亮起来。刺眼的光芒让无心一时间无法适应,伸手挡了挡。熟悉的声音自旁传来,令无心登时警惕非常。 前方,顾逸轩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无心眯着眼,盯着他狠狠而道:“你,怎么在此?”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为何顾逸轩这般深夜,会在杨铭府中。 “主人。”另一边,轻柔女声响起,无心愣怔当场,缓缓转头望去,那张无比熟悉的,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倒映在血色之瞳中。 瞪大了双眼,无心喃喃而语:“姐,姐姐?”没想到,真的是梦无忧。妖气登时消散过半,飞身而上,想要靠近梦无忧,奈何方才行了几步,脚下便被一道白光逼退! “道气八荒!”顾逸轩挥手轻扬,但见雪白道气划破长空,直劈无忧脚下,地面应声而裂,硬生生将无心逼退数步! “你!”妖气再盛,一条绒尾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攻向顾逸轩,砰!一声轰然巨响,杨府庭院内,一株盆景就此裂开! 盆景后,道气牵引,顺势扔向无心,又是一尾横扫而过,将那盆景残片劈了个粉碎。霎时,地面一片狼藉,碎石满地。 “无心,停手。”杨铭站在梦无忧身旁,看着无心与顾逸轩的交战,眼下忧虑,即刻出口阻止。 “闭嘴!你没资格命令我!”无心回首便是一瞪,眼中满是狠厉。妖印瞬时闪烁微光,又是一喝,只见无心向着杨铭的方向劈手便是一掌,掌风尤为凛冽,所及之处,顿化尘埃! 这一掌若是劈中,杨铭必死无疑!顾逸轩因方才交战,与杨铭相距甚远,根本无法在掌风到达之前,冲动杨铭面前。无奈之际,蹲身而下,双手及地,内元饱提,只听威声一喝:“破地长空!”道气纷呈打入地底,强劲的气力冲散地砖表层,直向杨铭处暴走而去! 杨铭见状,急急后退,奈何一介凡体俗胎,如何能够比得过妖气的侵袭,顾逸轩的招式虽然极快,但因距离关系依旧与那掌风相距几寸! 来不及了!眼看着杨铭就要被无心掌风所伤!突然,一只素手大力扯过杨铭的手臂,将其抛掷半空,随后自身腾空而起,稳稳接住杨铭身体,待掌风过后,方才带着他轻盈坠地,毫发无损。 “姐姐……”无心无言相对,看着杨铭揽过梦无忧的腰际,心中一阵悲哀。 “主人。”待二人平安着陆后,梦无忧便脱离了杨铭的怀中,脚尖轻点来到顾逸轩面前,抬头看着他轻声唤道。 “做得很好。”顾逸轩伸手在其肩头轻拍一阵,虽然记忆全无,好在凭借着半夏大人借予的妖力,尚能为之一搏。 “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见梦无忧这般异样,无心恼怒难忍。眼前这人的气息,确是梦无忧无疑,无心纵然身死也不会忘却,属于梦无忧的那道气息。可是见她这般行为与神情,却是如此怪异诡谲。她不认识自己,似乎也不亲近杨铭,反而对顾逸轩一口一个主人的叫唤。 掌心凝聚妖元,一声娇喝,无心纳气归元,只见月光之下,狂风骤起,卷着无尽的尘埃直冲顾逸轩而去! 气流在半空之中化作飞箭,直指顾逸轩命门要害!梦无忧感应妖气有异,即刻转身,双手抬起,眼眶之中,赤红之瞳骤然惊现! 提气运转,只见一道白色盾墙立显当前,生生抗住无心的气箭冲击! “呀!”高喝一声,盾墙幻化做一指凛冽白光,射入无心肩胛之上! “呃!”肩骨被真气穿透,无心急急向后退去数步,内息顿时散乱,胸口疼痛一瞬,张口便是鲜血吐出! “无心姑娘,可否请你先停下攻击,与逸轩等人,好好聊聊。”见无心身受重伤,顾逸轩按下梦无忧的双手,微笑着向她摇了摇头。梦无忧这才收了势,乖乖站在顾逸轩背后,一脸平静地看向前方,双眼的红瞳也已然褪去,恢复到方才黝黑的瞳孔。 “咳咳!”无心双腿颤抖,身体一软便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低着头干咳着。 顾逸轩踱步来到其面前,又向身后的梦无忧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杨铭身边,护其周全。 随后亦蹲下身子,与梦无忧齐平而视道:“无心姑娘,你现下身负重创,再战下去,于你而言,有害无益。不如咱们先行休战,再作打算可好?”一副商量的语态,顾逸轩首先收了手,静静等待着无心的答复。 脸上妖印逐渐散去,妖气也因主人的身体虚弱而渐渐隐了去,无心的双瞳亦不再赤红,抬头看了看顾逸轩,冷笑一声嘲讽道:“打算?你们人类向来狡诈非常,要论狠绝,你们可比妖族狠了千倍万倍!你要跟我作打算?莫不是要扒了我的皮,拆了我的骨!” “女孩子,莫要这般狠厉。”顾逸轩轻微摇头,带着笑意向无心道。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丹,递到无心面前:“这颗凝神丸,有助于你的伤势,快服下吧。”她现在的伤势,若是不做缓解,恐怕届时连话都不见得说得出来。 低眼看了看顾逸轩手中的药丹,无心顿时戒备颇高,瞥了顾逸轩一眼,并不伸手接过药丹,反而向后撤了撤,不信任地向顾逸轩道:“凝神丸?你说,我便信么?”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毒药,她一服下便会致命。 顾逸轩自然知晓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开口向无心道:“无心姑娘,你以为今日逸轩为何会在杨府?”药丹,他放在一旁,既然无心不吃,那他就直接开问,届时答道中途,无心体内的气息便会愈加紊乱,她会疼得主动向他要药丹的。 “呵!神武君之城府如此之深,无心怎会参悟得透你之想法?”一声嘲讽,讽的是顾逸轩,亦是讽的自己。 无心这般无礼态度,令杨铭看得尤其不舒服,上前一步便要开口教育,方才动身,只觉衣袖被谁拉住,转过头看,梦无忧正无意识地紧抓着他的衣袖下摆,眼神毫无焦点地看向前方。杨铭顿时觉得有些心酸,伸手握住梦无忧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满脸含情地看着她。终于,他看着她的时候,不再只有一方冰冷的牌位陪着了。虽然知晓眼前这人,并非完完全全的梦无忧,可他还是相当知足了。 这边,无心与顾逸轩两两对视,并未注意到杨铭那边的动静。 “无心姑娘,你刻意出现在杨大人府门前,可正是为了将杨大人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她不接话,那他就直接发问。 “呵!我不过是顺应情势,推了他一把而已。”反正沈家也在找他的麻烦,她就趁机再添一把火,将事情闹得更大,岂不是更好! 这么说,她算是承认了。顾逸轩在心头记下一笔,再次开口问道:“那之前东郊村落的家禽被偷,乞丐被杀的离奇案件,可是你之所为?”他猜想,无心做这些事情便是为了吸引杨铭的主意。 “哼!”将头偏向一边,无心并不愿意回答这件事情。 看来也是默认了。 “梦无忧与你,可是亲姐妹关系?”提到梦无忧,无心的反应方才有些不同。转头看向一旁木讷神情的梦无忧,无心眼中,疼痛交加。 “……”依旧不语,可她的神态却是明确告诉了顾逸轩,她与梦无忧之间的关联。 “无心姑娘,不瞒你说,当年你姐姐的那件案子,顾某其实也多多少少有些参与其中。”见无心这般无视他之问题,顾逸轩心下一动,便挑了个最为挑拨她心弦的一人,向她提及。 果然,无心惊讶回头看向他,就连杨铭也一脸诧异。顾逸轩,当年也是参与人之一? 感受到二人惊异的眼神,顾逸轩起身,对着杨铭歉意鞠躬,随后方道:“当年逸轩还是个修道中途的弟子,在与林枫与齐慕笙的书信往来之中,他们曾经向逸轩提到过那桩离奇案件。那是可是年少气盛,意气风发之际,想着自己既然有了些能力,便想为百姓做些善事,从而也从侧面验证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无心、杨铭静静地听他讲着,一动也不动。 顾逸轩看看二人,继续道:“随后,在侦查案件之时,逸轩发现,那些家禽身上,总会在隐蔽之处,发现一道轻微的妖印。那妖印藏得极好,若是不仔细找寻,是断然无法寻到的。但是家禽本就四处奔跑,不被人所关注,纵使逸轩告诉了当地的官府这一线索,官府之中的人,也并未当真,只当是家禽自己磕着碰着了。直到有一天……”顾逸轩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抬眼看着杨铭。 “直到清吏司的人被害。”没错,就是那个当年与他竞争员外郎一职的同伴。这才正式引起官府之人的主意,其后越来越多的人受害,方才交由刑部进行处理。 顾逸轩见杨铭接了话,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其后接着道:“刑部接手之后,逸轩也相助过,帮着他们看了看收集来的证物,以及死者的遗体。果不其然,那些死者身上,亦留有与那些家禽身上相同的妖印。是以,通过道门绝学的溯回之法,逸轩方才找到了凶手。” “凶手……”杨铭拳头紧握,他一直认为,梦无忧从未杀过人,这些年,他殚心竭虑搜寻证据,就是为了证实梦无忧的清白,今日,顾逸轩提到凶手二字,着实令他心中的那根弦绷紧了。 “你说,凶手,是谁?”杨铭低着头,根本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可顾逸轩能够从他周身的气息之中察觉得到,他现在,极度不安甚至,极度恐惧。 轻声叹气,顾逸轩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梦无忧,心中犹豫不决。他究竟应当如何回答杨铭这个问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当年 http://.biquxs.info/ “你说,凶手,是谁?”杨铭紧握双拳,低着头,眼前一片阴翳。 一旁的梦无忧偏着头看向他,这个人似乎在生气。为何?她想伸手去摸他的脸,方才抬起手,便见他豁地一下将头抬起,双眼如喷火一般,看着顾逸轩。 他对主人有敌意?!梦无忧当下收回双手,从杨铭身边撤离,闪瞬间,来到顾逸轩面前。 “无忧,你让开。”杨铭难得这般动怒,一旁的无心见他这幅模样,亦有些惊异。这人怎么情绪突然这般激动? 梦无忧寸步不离顾逸轩左右,摆出一副作战姿态,面向杨铭。 “杨大人,还记得顾某曾经问过你,若查实之后的真相,并无法证明你亡妻之清白,你待如何?”没错,当时听到杨铭阐述梦无忧当年之案时,他便知道,杨铭便是当年那个牵涉其中的新晋员外郎。那是,对于他上任之事,众说纷纭。在他之前曾有不少人与他争夺那个官职,绝大多数的人,论实力与杨铭旗鼓相当。但若论背景,杨铭却比不过任何一人。照理来说,当年员外郎一职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杨铭坐上。但怪就怪在,与杨铭竞争职位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最终,只剩下杨铭,遂才让他坐上了这个位置。 他记得,当时齐慕笙给他的信件中曾经提到过。杨铭当时身处风口浪尖。外界的舆论与猜忌差点将他掀下去,好在他自己硬生生挺住了,顶着巨大的压力,克服了巨大的困难,方才赢得众人的认可。 而这一困难,便是协助刑部,调查那些竞争者死亡的真相。 顾逸轩深深记得,当时他发现那些尸体上共同的妖印时,自己激动的心情。作为初出茅庐的小子,急于向众人证明自己的能耐,是以并未考虑细枝末节上的东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对妖气进行演卦。少顷便算出了那妖族之人的方位,并告知刑部之人前去缉拿。 而那妖族之人的身份,便是当时杨铭之妻,梦无忧。 听着顾逸轩将故事讲完,无心与杨铭双双瞪着卓玉成,前者心中波澜翻涌,原来,原来导致姐姐仙逝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顾逸轩这家伙?!怒火登时涌上,不顾自己体内伤势,硬提内元,登时妖气冲天,五指成爪向顾逸轩的方向抓去。 指尖正要刺上顾逸轩的俊脸,身旁突然掌风横扫而来,从她的面部划过,无心急急向后仰去,看着那真气化刀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从面上划过。 “唔!”小腹之处,骤然一脚飞踢,无心瞬间向后飞出老远。重重落地后,身体实在毫无气力,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梦无忧还待再次动手,顾逸轩即刻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才令梦无忧作罢,乖乖收了势,站在顾逸轩身边。 “无心姑娘,莫要再挣扎,逸轩无意伤人,还请你莫要再动手。”轻声一句,满是无奈。无心现下已经毫无反击之力,她之妖元,正处于涣散边缘。 无心自己也意识到体内的真气妖元有所异动,心中登时慌乱不已。身体皱缩成一团,将自己紧紧抱住。 顾逸轩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了然,无心之修为,定是走的非常之道,遂才会这般波澜起伏。 若是他不出手相助,恐怕无心便将走火入魔,最终走向湮灭之道。 轻叹一声,顾逸轩走上前去,停在无心面前,掌心凝聚真元,眼见着便要向无心发招。 “等等!”杨铭突然大喝一声,急急奔来。方才,他一人在那处呆立良久,仔细思考着顾逸轩方才的话。的确,他那时亦想过,若无忧当真是那血案的凶手,他当如何自处。良久的思考,他的答案,是不知道。他实在是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无忧,他对于自己的能为尤其有信心,那时竞争员外郎之时,他笃定自己定能拔得头筹,谁料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之竞争之路尤为顺畅。他那时也对此感到有些奇怪,为何死去的人都是与他竞争之人,也许,只是巧合吧,杨铭当时是这么想的,是以对于员外郎之职,他向来未曾多想。直到一天,朝堂之上,传来一些流言,说他之晋升之路,乃是妖邪作祟,并非他之能为。心高气傲的他根本无法忍受这等流言蜚语,但面对朝中众人,他势单力薄,所说的话,根本无人会听。为了证明他之清白,他竭力配合刑部调查。经过长时间的调查盘问,刑部却是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后来,听说刑部得了一位高人相助,很快便寻得了凶手。那时,他心中尤为激动,想着终于可以结案,以证自己清白了。接到刑部击杀凶手的那一日,他正在处理政务,是一位同级官员向他告知,事情已经结了。因为他之配合大家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在他就任期间,工作从无半点纰漏,真是令人称赞。遂朝中对于他的那些流言,已然消散了不少。大家对他的认可也逐渐提升。 “那时,杨某清楚地记得,自己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回府,想要告知无忧,与她分享这份喜悦。却没想到,回到府邸之后,发现的,却是一滩瘆人的血迹。”那日,他回府后,府邸之内静悄悄的,他四处呼唤无忧的名字,回应他的,却是走廊上,自己空荡荡的回音。 这是无心第一次从旁人的口中听得关于当年的事,她倒在地上,静静地听着,在听到血迹二字之时,脑海中浮现出梦无忧将她护在身下之时,嘴角的那丝血渍。 姐姐,心中默念一声,眼角之处,一滴晶莹随之滑落。 “无,心。”短短两个字,生硬地唤出口,顾逸轩闻声而看,惊见梦无忧的轻启朱唇,一字一顿地呼唤无心之名,眼角处,泪水应声而落。 无心与杨铭亦是震惊不已,纷纷向梦无忧投去惊异的目光。 虽是木偶,但却也是杨铭用心去雕刻的,想来也是倾注了感情的。情动至深,有这番举动也不足为奇。顾逸轩面色平静待在一旁,丝毫不为所惊。 “杨大人,那滩血迹是谁的,逸轩想你应当很清楚。”一语将杨铭从惊愕状态中唤回,顾逸轩接着道:“之后的事,逸轩也有所耳闻,听说刑部的人追着凶手到了一处荒郊木屋之中,途中还遭遇了另一个人的攻击。”话至此处,顾逸轩将目光朝躺在地上的无心瞥了去。 “没错,那人,便是我。”眼看着姐姐身负重创,她怎能袖手旁观。虽然她道行不高,连维持个人形都有些勉强,但拼劲一搏,还是能够为姐姐争取一些时间的。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人手上竟有专门针对妖族的符咒。只需一张,便可令妖族之人痛不欲生。她那时,便是中了那符咒的咒力,遂才因此打回了原形。姐姐为了护她,这才将她抱在怀中,因身体为她挡住了致命一击。 “荒郊木屋......”杨铭喃喃而道。那是他高中之前,与无忧共同生活的地方。她受了那样重的伤,还要回去,无忧......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梦无忧当时的心境如何,杨铭能猜个十之八九。无忧深受重创,自知未有回天之力,是以想在最终一刻,回归最初的地方,那里,有着他们共同的美好记忆。 “无忧...无忧...”缓慢移动至梦无忧面前,伸手将她缓缓揽入怀中。 “你,放开姐姐!”挣扎着起身,无心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每动一步,她之妖元便涣散一分。 不能任由她这么下去!顾逸轩即刻抬腿上前,一把搀住无心,将手中的药丹强行塞入她口中,真气运转,令她当即吞入腹中。 “本想等到你自己开口向顾某求的,看来是无法实现了。”若是再耗下去,无心可就当场消亡也不一定。 “你,放开!”甩手想要挣脱顾逸轩的手,奈何用尽全力也没有撼动他半分。 顾逸轩手下用劲,死死将她的小臂握住,指尖凝聚真气,探寻着无心脉络的变化。 “别动!”见无心毫无配合之意,顾逸轩难得一声怒吼,将其狠狠震慑住,当下便停止了闹腾。 虽然药丹之力缓解了紊乱的内息,但却止不住妖元的涣散。无心的妖气,正在向外四溢,根本收之不住。 “你究竟是怎样修行的?”这样的妖元,绝不是正道修行而来。妖气不稳,内元无法凝聚,无心体内这妖元,不太寻常。 无心被顾逸轩这一问,登时愣怔当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体内的疼痛已经缓解不少,四肢也已恢复了气力。无心看着顾逸轩,再一次扭了扭手臂,欲从他的手中挣脱。 “别乱动!”顾逸轩又是一喝,这一次,无心没有被震住,反而瞪着他,反驳回去道:“你凭什么管我!”更加剧烈地扭动着手臂,终是挣得了自由。顾逸轩背过手,一脸凝重地看着无心,沉声而道:“无心姑娘,你之妖元,并非你以常道修得。若仍有它这般下去,不做处理,你便只有面临妖元涣散,身消魂散的下场!” 身消魂散是什么结局,身为妖族,无心清楚明了。一旦落此下场,她将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无心姑娘...”见无心缄默无言,顾逸轩再次开口轻唤,而无心却是一脸不耐,负手背过身去,不愿再面对顾逸轩。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妖元 http://.biquxs.info/ “无心姑娘,还请你据实以告才好。”此妖元并非无心自身所炼,是以才会如此不稳。顾逸轩想要知道的是,这妖元原属于谁?又是如何被无心所得? 见顾逸轩并未有罢休之意,无心不耐烦地转过身,冲着他吼道:“这跟你无关吧!要不要说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这般逼问!” 顾逸轩见她如此激动的模样,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勾,只见梦无忧从杨铭怀中退出,一步步走到顾逸轩身侧。 顾逸轩向旁边让了让,给梦无忧腾出一点空间,对着她向前指了指,示意她站在无心面前。 “无,心。”伸手在无心头顶抚摸过,熟悉的清香萦绕鼻间。令无心登时眼泪盈眶。 “姐姐......”哽咽着叫了声姐姐,无心看着眼前这个梦无忧,心绪繁杂得紧。 “无心姑娘,梦无忧当初舍弃自身性命也要护你周全,相信她并不愿意见到你现在这般模样。”无心的态度,渐渐软了下来,她看着梦无忧,听她一声一声唤着自己的名字,握拳的双手渐渐松开。 长叹一声,随后开口向顾逸轩道:“我的妖元,早在当初那符咒的咒力下便毁了,现下这个,是当时姐姐给我的。”回忆当初,见姐姐陷入险境,她顾不得修为不足,便要强行出手,奈何未料到那些人竟然还留有后手,这才着了道。 “抱歉。”顾逸轩听闻此处,开口向无心道之歉意。当年那符咒,便是他给的,本想着相助刑部之人快速擒拿凶手,谁知天意弄人,今日他这个制符之人与被符咒所伤之人相对而立,他当真无可言语,仔细想来,无心也算是当年受害人之一。 听顾逸轩一声抱歉,无心贝齿轻咬朱唇,狠狠瞪着顾逸轩:“现在的抱歉,有什么用。”姐姐已经走了,她的妖元也毁了,现在她为了维持人形都这般费力,更何况还得承受这一身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妖力。 无心说的无错,一声轻轻浅浅的抱歉,如何能够抵消已经造成的伤害。 顾逸轩心下暗叹一声,从怀中掏出装着凝神丸的瓷瓶,递与无心。 无心低头看着瓷瓶,迟迟未伸手接过:“这又是什么?” “瓶子里装的是方才给你服下的凝神丸,你体内的真气虽然平息一时,但内伤仍在,此药丹虽然无法固本培元,但至少能够缓解你之伤势。”无心闻言,这才从顾逸轩手中接过瓷瓶,轻言一声谢。 顾逸轩轻摇头颅,缓声而道:“无心姑娘,妖元之事,容顾某想想办法。” “别浪费精力了,妖元之事,根本无法可解。”无心开口言道。 “此话何解?”杨铭在一旁沉默良久,这才出言问道。 转身看了看杨铭,无心心中依旧无法释怀,姐姐就是为了这个人,方才牺牲了一切,为何他还能够像无事人一样待在这里。 见无心这番神色,顾逸轩回忆之前无心对杨铭的态度,以及构陷杨铭之时所作的种种,心中暗叹,梦无忧之死,当真是无心心中的一道坎,她会对杨铭这般也是合乎情理。 “妖元乃是妖族之人的根,我之妖元被毁,等同于你们人类心脏受创一样。他人的妖元虽然能够保得住我一时,可妖元是认主的,不是自己的主人,终归会消散而去,此乃妖族之中,亘古不变的法则,无可撼动。”无心捂着胸口,苦笑而道。 “是以,你为了维持妖元与人身,这才吸取他人的精气?”杨铭脑中将之前的一切联系起来,不难想到东郊村落,家禽被盗,乞丐死亡以及之后沈秋风的丧命,想来都是无心为了维持妖元不散而做的。 “哼,你倒是聪明。”无心嗤笑一声,冷眼瞥了杨铭一眼:“若不是你为了官职牺牲掉姐姐,我与姐姐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一番指责,令杨铭甚为愤懑:“为官职?你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一个官职牺牲无忧?!你以为心爱之人的性命在我面前一文不值吗?!”爆发的怒气令杨铭向无心步步靠近,一向彬彬有礼的杨铭难得地戾气横生。 无心被杨铭此番态度吓了一跳,瞪大双眼看着他,不服气地回顶道:“你以为你这般装腔作势的愤怒便能唬得住我吗?你若不是为了官职,为何那些人在围攻姐姐之时,你不在姐姐身边?!为何姐姐到死,都还为护住你之位置而开心?”她们九尾狐一族的人,向来注重承诺,若非杨铭之前与姐姐有过约定,姐姐何以这般拼命! “你说,无忧到死,都……”怒意在听闻无心的话之后,戛然而止。转头看向梦无忧,心中五味陈杂。无忧,你可真傻。 “你别碰她!”眼看着杨铭抬手向梦无忧伸去,无心啪地一下将杨铭的手拍落,挡在梦无忧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姐姐生前你不曾好好待她,死后还来演什么戏?!”心头一阵剧烈波动,胸口又是翻江倒海的疼痛席卷上来。 “呃!”此番之痛,比之方才更为猛烈,无心一时未能承受,脚下一软竟单膝跪了下去。 “无心!”杨铭见状即刻上前搀扶。无心本想推而拒之,奈何疼痛令她四肢的气力骤然被抽空,只能软软地搭在杨铭手臂上。 顾逸轩亦急忙上前,手指扣在无心肩头,仔细探索无心内息。不好,妖元因方才无心激烈的情绪暴动,一时不稳,恐怕是要散了! “杨大人!速速将无心抱至屋内!她的妖元异动,需得即刻处理!”杨铭闻言,弯腰一抄,将无心稳稳抱入怀中,转身便朝卧房奔去。 “你去打盆水来。”向梦无忧吩咐一声后,顾逸轩亦跟在杨铭后面,急急进了屋去。 梦无忧向无心的方向看去,眼底透露些担忧的神色,停顿片刻后,便按照顾逸轩的吩咐,准备清水去了。 “杨大人,请你将无心放平。”进了屋,顾逸轩即刻向杨铭道。大手一挥,床褥便被真气掀开。 将无心放下后,杨铭低头仔细看着她,手不住地在她脸上轻抚。看着这张与无忧相似的面孔,满心担忧。 “无心,你可千万要无事啊……”他不愿无心像无忧那般在他面前消失。 “杨大人,请移步一旁,逸轩得施法救无心姑娘,多耽误一刻,无心姑娘便多一分危险。”妖元之事,耽误不得,待到妖元散尽,无心也便无可回生了。 杨铭闻言,即刻让开,静静站在一旁好等待顾逸轩施法。 双手在空中抡起,划出道道弧形。真气翩然微烁,只见一道阵法自无心头顶出绽开,发出熠熠光辉。 “逆阳归元!”一声惊喝,只见刺眼光芒骤然爆发,阵法缓缓旋转,点点星芒逐渐没入无心体内。 精纯道法真气入体,穿过肺腑,直向涣散妖元之处。四溢的妖气顿时被道元真气拢聚集中,紊乱的内息逐渐平缓下来。 咚咚咚,正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一阵敲门之声。顾逸轩正与无心治疗,无暇顾及,遂只能杨铭上前开门,门外,梦无忧正端着一盆清水静静候着。见到杨铭,抬眼与之相对。 “无忧......”面对梦无忧,杨铭心中愧疚万分,为当年之事,也为当下无法照顾好无心一事。伸手从梦无忧手中接过清水,向旁边侧了侧身,给梦无忧让出一条路来,让她先进去。 只见梦无忧看了看杨铭,又转头看向里面,微微向杨铭点了点头,抬脚便跨进了房门。 顾逸轩正进行到关键一步,一步后退,再催真元,气力输送间,只见无心闷哼一声,随后身体腾空而起,横躺在半空之中。 胸口处,幽幽绿光闪烁,片刻后方才逐渐暗淡下去。顾逸轩脑门上汗水涔涔,睁眼见着无忧已进入房中,遂开口道:“将清水放置在无心姑娘身旁。”杨铭在一旁听后,即刻照办。 待清水方才放好,只见顾逸轩腾出一只手,指尖微蜷,行气纳元间,盆中清水升腾而起,化作一条细小水龙,攀上无心心口之处。 “水灵化归凝神宇!”又是一招,水龙随着话语落时,顺着伤口进入无心体内。 “呃!”伤处突然受力,无心忍不住轻吟一声。杨铭一脸担忧盯着无心的状况,不时还转头观察梦无忧的神色。却见梦无忧亦是目不转睛盯向前方,脸上微微浮现紧张之色。 无忧,你也在担心是吗,杨铭心中默默念道。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向无心的方向。 半晌,顾逸轩方才撤了手,微微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无心身上的阵法逐渐消失,光芒亦消散逝去。半浮空中的身体缓缓而下,落在了床榻之上。顾逸轩开口言道,随后转身寻了个座椅坐下。 “神武君辛苦了。”杨铭上前向顾逸轩躬身作揖,缓声而道。顾逸轩回之一笑,轻声道:“无需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逸轩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梦无忧回头瞄了眼顾逸轩,随后又转身一脸忧心地看着无心,轻启朱唇,向顾逸轩轻轻道了声:“主人。” 顾逸轩知晓她的意思,向她轻轻摆了摆手,微笑着对她道:“担心的话,便去看看,此事不用问过我的。”梦无忧得了应允,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笑意,抬腿向无心的方向走去,来到床榻边坐下,仔细观察无心现在的状态。 “大人!”宁静的时刻并未持续多久,便听的门外一阵焦急呼唤,杨铭与顾逸轩转头看去,乃是一名侍从匆匆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事?”杨铭眉头微微一皱,心下顿生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侍从听言,即刻弯身向杨铭与顾逸轩道:“大人不好了,门外,沈家的人,带着一大帮人守在门口,来势汹汹。看他们的神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杨铭闭目沉声一叹,心下一些烦躁。世家的人,还是来了。 “杨大人莫要心焦,逸轩随你一道去看看。”这么快便来了,还刚巧赶在无心来杨府之际,莫不是谁,透露了杨府中的消息么。 眯着眼睛环顾四周,顾逸轩眉眼间,暗藏一丝寒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搜府 http://.biquxs.info/ 杨府门口,火光通明,沈靖带着一大帮家仆在门外守着。 “岳父大人,让小婿先去为您打头阵吧。听说方才那妖邪之物甚为强劲,未免您受伤,还是向后站站安全一些。”随沈靖而来的,自然是沈家入赘之婿,韩非旸。 “也好,不过你可要千万当心,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心慈那丫头当是要怪老夫了。”沈靖一脸笑意看向韩非旸。此人虽然毫无背景势力,可是能力确是一把好手,自己与女儿的眼光果然没错。韩非旸这个女婿当真是极其靠得住的。一面说着,一面向后退了几步。 韩非旸见沈靖的动作,心下一阵嗤笑,老家伙,料定你贪生怕死,与其被动让你推上去,还不如他自己主动一些,如此还能够挣个好表现,免得日后在沈家受气。作为入赘之婿,自然方方面面都受到束缚,但是韩非旸并不在意,他要的,不过是沈家的家势力量罢了,这点小小代价,根本轻如鸿毛。 恭敬一鞠躬,韩非旸向沈靖有礼道:“那,非旸便去了。”语甫落,转身走近杨府门前,伸手拉起门环重重叩击,发出沉闷声响。 门内,杨铭与顾逸轩双双而至,向侍从点头示意,门栓被放下,大门应声而开。 “不知沈大人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贵干?”大门打开,见正对着自己的乃是沈家女婿韩非旸,杨铭拱手行了个微礼。 韩非旸也是个走场面的人,既然杨铭向自己行了礼,那他也回之一礼。起身后,方才注意到杨铭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逸轩……心中恨意缓缓萦绕,面上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佯装镇定。 “不知神武君也在此处,杨某失礼了。”样子还是要做的,现在他乃是代表沈家的女婿,自当不应与顾逸轩有所敌意的。遂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恨强行压下,硬逼着自己强颜欢笑,与顾逸轩有礼笑谈。 此人看他的神色,有些怪异。顾逸轩看着韩非旸,隐隐有这么一种感觉。 “韩公子,有礼了。”向韩非旸轻道一声,顾逸轩便将目光投向了台阶下,躲在人后的沈靖。 “沈大人今日好大的阵仗。”杨铭还未开口,顾逸轩便已先声夺人。 “神武君,今日老夫接到消息说,杨府进了妖邪,遂才带人来看看。你也知晓,这大皇子殿下已经将查询妖邪一事交由老夫处理,老夫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沈靖拨开身前一人,与顾逸轩相对而立,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向顾逸轩回道。 “是吗?逸轩为沈大人这般尽心尽责感到尤为佩服。只是逸轩在杨府待了多时,也未见有任何异物闯入,莫不是沈大人您看花了眼?”现在无心正在杨府之中,若是让沈靖等人进了去,恐怕杨铭当真便不妙了。 勾结妖族,滥杀无辜,此乃大罪。若是坐实了罪名,纵然是齐沐风也保不住杨铭。 韩非旸听顾逸轩此言,心中断定,杨府之中定有猫腻,是以他是一定要进去探查一番的。一双眼渗出丝丝寒意,在杨铭身上扫过,杨大人,对不住了。谁让你是顾逸轩要保的人,那便是韩非旸的仇人! “神武君这话说的,看来那妖物果然道法高深,竟然连神武君都无法察觉她之侵入。看来,为了杨大人与神武君的安全,得是要让咱们好好彻查一番了。来人!”未等顾逸轩说话,韩非旸向后一瞥,陡然一声高喝,只见沈家众人纷纷大步上前,气势汹汹便要闯入杨府。 “大胆!”杨铭一时激怒,挡在门口,一挥手,杨府中的侍从纷纷倾涌而出,手上拿着木棍铁铲一类的物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杨大人,这是何意?”韩非旸眼神一凛,眼色之中极具威胁,狠狠地盯着杨铭,沉声问道。 “韩公子又是何意?杨某乃是皇上亲封的吏部尚书,按照礼法制度,以你之身份,毫无资格对杨某的府邸进行搜查,请问韩公子召集这些奴仆,是要硬闯杨某府邸吗!?”两众人对立而战,气氛凝重。火光衬托之下,二人眼中皆具怒意,谁也不让谁。 顾逸轩见此状况,额角有些抽痛。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心那边正虚弱在床,自己此番更是只身前来,若早知沈靖有着这般打算,他老早就去将林枫也挖过来了。 “沈大人,杨大人说得合情合理,您看,您这位女婿……”现下若是选择与沈家的人开战,也不是不可,凭他一人,虽然功力有限,但要解决这一群根基微弱之人,也是轻而易举。只是若是选择这样,那么杨铭的名声,可就算是染上了污迹,届时沈家若是状告朝上,舆论流言又将四起。 “非旸,你先过来。”沈靖也是个怕事的主,见杨铭抬出了吏部尚书的身份,用官职来压,自己即刻将韩非旸招了回去。 “小婿非旸的确无权搜查杨大人之府邸,可是老夫的身份,却是足矣了吧!”沈靖乃是正二品官员,其官职品阶都与杨铭齐平,自然是有权利下令的。 “沈大人莫不是忘了,这搜寻府邸之事,可是需要搜查令的,此乃刑部公文规定,您可不能这般坏了规矩吧。”顾逸轩即刻反驳,沈靖这借着齐宇恒的威势便要枉顾章法,他可实在是看不过去。 “神武君!”沈靖被顾逸轩怼得急了,登时上前凑近顾逸轩道:“你究竟站那边?”这一声问询,音量极低,唯有顾逸轩与他方才能听到。这臭小子,不是在大皇子面前表过态是与大皇子一道的么?怎今日他要搜查杨府却遭遇他这般刁难! 顾逸轩闻之一笑,手掌覆在沈靖肩膀处,稍一用劲,将他向后推了些。对上他的双目,缓声而道:“逸轩自然是……”后面的话,只见顾逸轩唇齿轻动,却未能听到任何声音。自然是帮着齐二哥的,后面的半句,顾逸轩默默在心中念叨。 韩非旸与杨铭在一旁看着,亦是未能听清顾逸轩的话,只见沈靖一脸茫然疑惑,眉头轻皱开口一声:“啊?你说什么?” 这蠢材,顾逸轩心中低骂一声,不再言语。 “沈大人,恕杨某直言,您既要搜查杨某府邸,就得出示搜查令,否则,杨某是断然不会由着你们这般胡来!”杨铭愠怒掷袖,双目坚定看向沈靖。 “呵,呵呵!”只见沈靖突然诡异一笑,缓缓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展现在杨铭与顾逸轩面前。 “这是……”看着这面令牌,顾逸轩眉头顿时皱紧。齐宇恒,是铁了心要弃了杨铭。这乃是上一次,齐宇恒托人交与他之令牌。 “看来神武君记性不错,认出了这块令牌。”沈靖见着顾逸轩的神色,登时一脸得意笑道:“此令牌乃是大皇子亲自交与老夫,见令牌如见大皇子,只要是调查妖族之事,旁人皆不得阻碍!”沈靖音量突然变大,将令牌向顾逸轩更加靠近了些。 杨铭见此情景,心下骤然不安,无心,无忧……她们二人还在府里,无心现下方才接受了治疗,情况尚不稳定,若是就由着这些人…他怕无心一个忍不住,又是妖气暴走,届时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顾逸轩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如若被这些人发现了无心的存在,杨铭,可就难保了。好不容易才为齐慕笙寻得的一位人才,可不能就这么被糟践。再者,若是因此吏部落入大皇子一派,那么齐慕笙的夺嫡之路,将会愈加难行。 “神武君,嗯?”举着令牌的手愈发的高,沈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顾逸轩有些不耐。 现在,还不能当众驳了齐宇恒的脸,顾逸轩心下衡量着,若是真有变故,宽大的袖口下,双拳紧握,他会先出手,杀了无心! 心中下了决断,顾逸轩抬眼再次看了看那面令牌,向旁边站了站,为沈靖让出了路。见顾逸轩退让,沈靖登时心中一阵得意,随后抬眼瞟了眼杨铭,扬了扬眉毛。 见顾逸轩都无法反驳,杨铭自然也束手无策。攥紧了拳头,同顾逸轩一样,不甘地站在一旁。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方才若是二位大人这般配合,老夫也不用这样麻烦,还得请出大皇子殿下的令牌。”沈靖大笑着将令牌再次小心揣入怀中,举手向前一挥,对着身后的一众人高声下令道:“给我搜!” “是!”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将杨府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 “找到了没?!”韩非旸跟在沈靖身后,向搜寻的人大声问道。杨铭与顾逸轩走在最后,看着满庭狼藉一片,心中极度不舒爽。 “没有!” “报告大人,此处也没有!” “大人!没找到!” 纷纷回应,皆是未有所获,沈靖与韩非旸相视一眼,仍旧不死心,遂接着道:“给我仔细找!定要将那妖族之人翻出来!”沈靖嘶声竭力地叫唤,若是今夜毫无所获,他的脸面与在大皇子处的威望,便会折损不小! “大人!这边!”突然,一阵惊呼传来,声音的方向,正是方才无心所在的房间。 “走!”沈靖见有了线索,即刻招呼众人急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杨铭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亦抬腿紧紧跟着众人跑去。顾逸轩此时,手中缓缓凝聚真气,但见一把锋利气刃幻化成型,隐藏在宽大袖口之中。脚尖轻点,跟在杨铭身后而去。 待到无心房前,只见房门紧闭,里面的灯光朦胧,沈靖急急上前,向左右侍从问道:“进去搜!” 杨铭还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得一声“是!”,那些侍从齐齐应道,随即便抬脚踢门而入。 “啊!!!”一声女子的惊叫顿时从屋内传出,声音划破静谧夜空。随后便是一阵霹雳吧啦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对不起!” “不好意思!” 只见进去的侍从纷纷红着脸退了出来,一脸仓皇失措的模样。顾逸轩与杨铭亦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双双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是一脸茫然。 沈靖见状,立即上前,拉住一个侍从急急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里面怎么了?” “这…” “这个…”侍从们支支吾吾,谁也说不清一句话,连看着沈靖的眼神也有些闪躲。 “哎呀!一群废物!”沈靖低骂一声,将侍从向旁一甩,自己便要进去一探究竟。 “哎!大人!”侍从们还未来得及拉住,沈靖便直冲冲进了去。 砰铛!又是一声巨响,随后只听沈靖一声闷哼,咚地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僵持 http://.biquxs.info/ 屋里一阵混乱后,恢复了平静,顾逸轩与杨铭在屋外带了片刻之后,也未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两相对视一眼,双双踏入房内。 韩非旸见二人行动,紧随其后,进入房间后,屋内的景象令众人瞠目结舌。l 梦无忧身披轻纱,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极为勾人,见顾逸轩三人进来,即刻转身上床,钻入厚厚的床褥之中。 门口不远处,沈靖躺在地上,偏头昏死过去,脑门处,一片红印,似乎被人用钝物狠狠砸过一般。 “这……”顾逸轩微微张口,屋内发生了什么,一观便知。手中凝聚的气刃缓缓散去,看来,是不用他下狠手了。 梦无忧将棉被紧紧裹在身上,瞅了瞅面前的三人,又立刻转过身去,原本雪白的肌肤,因害羞而染上一丝绯红。 “还请韩公子动动尊手,将沈大人抬出去才是。”顾逸轩拿眼神向杨铭微微示意,领会到顾逸轩意思的杨铭即刻上前,用身体挡住梦无忧,面对韩非旸道:“韩公子,女眷房中,本当不是尔等男子该闯入的地方,但既然你们要搜府,杨某也让你们搜了,现下可否请你们撤离才好?”言语间,尽是对沈靖与韩非旸的不满。 韩非旸抬眼与顾逸轩对视一番,随后又环顾四周,的确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再在这里待着也无意义。遂冷哼一声,亲自弯腰,将昏过去的沈靖扛起,带出了房间。 正在此时,只听被褥之中传来一声女子叮吟,韩非旸方才跨出去的脚步立刻顿住。顾逸轩与杨铭亦是一惊,三人纷纷转向床榻之上。 只见被褥内,似有什么东西蠕动一般,韩非旸立刻将沈靖交到周围侍从的手上,自己则再次回到房间之中,大步踏向床榻处。 顾逸轩见状,几步上前,挡住韩非旸的去路:“韩公子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还嫌给人家姑娘造成的困扰不够多吗?!”一声有力的诘问,让门外候着的众人听了个明白!这韩姑爷究竟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啊?顿时,窃窃私语便从门外随风传入耳中。 韩非旸心中浮现一丝怒气,强行按下欲与顾逸轩一战的愤怒,深呼一口气后,方才与顾逸轩道:“神武君,方才的那道声音,你也是听见了的,为了杨大人的清白,还请你让开!让韩某检查个明白!莫要给人留下口实,让人嚼了舌根去。” 顾逸轩闻言,不以为然道:“韩公子,这床上的人,方才你也是见到了的,人家姑娘换衣之时被你们这般硬生生闯入闺房,便是连哼都不能哼一声了吗?!” “是不是那位姑娘的声音,待韩某一查便知!”顾逸轩的一张嘴有多厉害,韩非旸了然于心,不再浪费口舌,伸手便要将顾逸轩从面前拨开。 手方才搭上顾逸轩,便听得门外一阵响动。 又是什么事?!顾逸轩与杨铭头着实有些疼,今儿的事,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了。 出手将韩非旸隔开,顾逸轩回头对杨铭道:”杨大人,逸轩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就待在这里陪着无忧便是。” 杨铭闻言,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无忧,那一双水眸正望着自己,激起他心中的那股保护欲。头也不回地向顾逸轩回了一声:“好。” 顾逸轩得到回复,瞪了韩非旸一眼,便大步朝门外走去。韩非旸见顾逸轩离去,回头瞅了眼杨铭与他身后床上挡着的人影,向侍从交代一声:“看好了!”随即跟着顾逸轩而去。 除了房门,只见庭院之中,刑部的人纷纷涌入,将整个庭院围了个满满当当。 “沈大人到!”待刑部众人站立,只听一声高呼,一道熟悉的人影便从庭院口慢慢走了进来。 来者便是沈巍,背着手,一步一步踏来。高扬头颅,见到韩非旸与昏迷在侍从身上的沈靖,面上露出一丝威色。 “不知沈大人来此,有何要事?”对上沈巍的双眼,顾逸轩心中逐渐安稳下来,开口有礼地向沈巍发问道。 沈巍环顾四周,一抬手,刑部中人即刻将沈靖带来的侍从悉数压下。韩非旸惊愕地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人在刑部的扣押之下,手足无措。 “沈大人这是……”韩非旸咬着牙盯向沈巍,恨恨开口。 “沈某今日本来想说来找杨兄叙叙旧,喝喝茶。奈何方才来此之时才知晓,杨兄府上被人强行搜寻,沈某便觉得奇怪。这搜查令不应该过由刑部审判之后,方才能对他人府邸进行搜查么?这倒是哪位大人,这般跳脱规矩办事。遂沈某才带了刑部的人前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方才在府上,听侍从急急来报,说杨府出事了,他还道是杨府遭到了奇案凶手的行凶,遂才带了人,急急忙忙赶来。奈何到了府邸,方才发现是沈家之人,擅自搜寻他人府邸,实在是欺人太甚!手中的拳头握得吱吱发响,世家之人,形式作风总是这般令人作呕。 “是吗,那沈大人来得可太不是时候了。杨大人府上现在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恐怕他此时已然失去了喝茶谈天的兴致了。”顾逸轩就是要挑起双方的怒火,唯有这般,方能借着杨铭,将沈巍的忠心也划归己有。 “哦?竟然这样的事?杨大人乃是皇上亲封吏部尚书,官居正二品。而搜查府邸一事,亦是需要刑部公文方才能行,你们凭什么翻拆杨大人的府邸?!”方才还平静的语调逐渐走高尖锐起来,听得那些低头听话的小侍瑟瑟发抖。 “沈大人这话,逸轩同样转告过沈靖沈大人,可沈大人身上有大皇子给予他的令牌,逸轩动之不得。遂也只能将门打开,让他们二人进了来。”顾逸轩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了沈巍,了解事情发生始末的沈巍,不住地点着头,用手在自己下巴上细细摩挲。 “哼!藏匿妖祸,还这般狡辩!”韩非旸站在一旁,冷冷哼了一声,双眼紧盯在顾逸轩身上,这架势,足够给顾逸轩身上打好几个洞了。 “藏匿妖祸?”沈巍微微睁了睁眼,随即一丝微笑府上面庞:“不知韩公子所说的藏匿妖祸,究竟指的是什么?”这个人,沈巍略有耳闻。此人乃是沈家入赘女婿,韩非暘,听说他平常与方家小公子方陵走得很近,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方陵行为乖张,喜怒无常,真真是极为棘手的人物。这韩非暘与他交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如此想着,沈巍对韩非暘的态度亦相当不客气。 “沈大人若欲知晓那妖祸为何,不如现下随韩某一同进屋,一看便知。”挑衅地朝顾逸轩瞥了一眼,随后侧过身,给沈巍让了条路。 “且慢,今日沈某前来,除了找杨兄聊天以外,其实还有一件要事,欲告知杨兄。既然神武君也在,那正好一同来听一听。”沈巍一动不动,向顾逸轩轻声有礼道。 “可现下,沈大人,恐怕不是时候。”顾逸轩看了看一旁面色铁青的韩非暘,向沈巍努努嘴。 “呵呵,差点忘了。”沈巍轻声一笑,随后转向韩非暘道:“韩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哼!看来沈大人的记性不大好,韩某方才说了,杨府之中藏有妖祸,还请沈大人与韩某一道去屋内探个究竟才是!”韩非暘冷哼一声,对沈巍这般忽视的态度,极度不爽,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比方才刻薄了些。 “沈某方才进来之时,听的千真万确。似乎是韩大人带来的人,硬闯了人家姑娘的房间,失礼在先吧。”沈巍缓步上前,停在与韩非暘相隔三步之处,冷声而道。 “是不是如此,沈大人何不等到事情揭晓后,再做判断!?”双方皆不让一步,就这么僵持着。 正待顾逸轩头疼之际,只听杨铭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神武君,让他们都进来吧。”音调格外平静,这令顾逸轩有些意外。 既然杨铭都这么说了,僵持的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一前一后走进了房屋。 屋内,还是方才的景象,沈家侍从守在门口,杨铭坐在床边,守着梦无忧。被褥依旧耸起,微微颤动着。 “杨兄。”进屋见着杨铭,沈巍轻声唤道。杨铭闻声,向沈巍轻点头颅。 “杨大人,如何?”顾逸轩问的,是床上之人的情况。 只见杨铭摇摇头,轻声回道:“不行,她颤抖不止。”这个她是谁,杨铭未能明说,可顾逸轩懂得,他说的,是无心。 方才他给无心平息紊乱之时,便已发觉,她现在的身体,连他的真气都受不住,现下她之妖元又这般不稳,对无心而言,其身体所承受的压力,比预想的超出太多了。 “杨大人,既然床上之人身体有恙,那还请杨大人掀开被褥,让韩某确认清楚,早些确定,早些了结,大家都不用浪费时间。”韩非暘话语方落,便大步上前,强行拉开床上被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奏 http://.biquxs.info/ “这...”被褥之下的景象,令韩非旸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俊脸登时变得通红,满脸羞愤。 被褥的一角还被他攥在手中,杨铭疾速伸手将被褥扯过,掩在梦无忧赤裸的身上。 “韩公子,这下,你可满意了?”杨铭站起身,与韩非旸面对面,狠狠瞪着他,说话间亦是咬牙切齿。 韩非旸低下头,咬着牙不作声。为何会这样,这被褥之下,不应该只有梦无忧一人才对!他方才明明听到的是另一个女子的低吟! “韩公子,方才被褥下的人,你也看到了,虽说是为了办案,可这般不顾及人家姑娘的清誉,可当真是有些令人唏嘘。现下既然也证实过了,韩公子,你难道不该向人家姑娘道一声抱歉吗?”顾逸轩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候在门外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巍也在一旁帮腔道:“好在这间屋子里,也就四个男子,只要咱们守口如瓶,姑娘的声誉,自当不必担心。但韩公子,诚如神武君所言,你待姑娘这般鲁莽,确是欠人一个交代,需得好好致歉才是。” 听着沈巍与顾逸轩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韩非旸心中怒意油然而生。目前之情况,他的确不占理,加之眼前这三人也不是省事的主,无奈,自己只好先低头才是。 恨恨瞪了二人一样,随后不情不愿地向杨铭低头轻声道:“杨大人,此次的确是韩某考虑不周,太过鲁莽了些,但韩某这般亦是为了公事,还请大人莫要怪罪才好。” 韩非旸在沈家这些年,为了讨得沈靖的欢心,早就练成了舌灿生花的本事,审时度势更是炉火纯青。不过是道歉而已,这有何难。 “韩公子要道歉的人,可并非杨某。”杨铭的目光向无忧处挪了去,韩非旸见状,心头暗暗不爽,却也按照杨铭的说法,想床榻之上卧着的无忧行礼而道:“姑娘,失礼了。” 只见梦无忧直直地看着他,又瞅了瞅杨铭,并未做出其他反应。 杨铭轻叹一声,伸手抚上梦无忧的脸颊,柔声而道:“无忧,没事了,莫要害怕。” 虽然感受不到杨铭的温度,可梦无忧依然觉得这般的轻抚很是温暖舒服。微微一笑,冲着杨铭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韩公子既已得到了自己方才欲求的真相,不知在杨府内,韩公子可还有什么事欲为呢?”沈巍走上前,站在杨铭身边,面向韩非旸问道。 听着沈巍的话,韩非旸轻皱眉头道:“无事了。”语落,背过手便向房门走去。 “韩公子这是要走了么?”顾逸轩面对韩非旸,此人从他身边掠过之时,身上的那股气息,说不出的熟悉。在脑海中略微搜寻,陡然转过头去,盯着韩非旸上下打量,不对,韦无痕应是已经不在。不应当是他。摇了摇头,心下自嘲,自己定是想太多了。 “神武君,你怎么了?”杨铭、沈巍见顾逸轩这般动作,不禁有些疑惑,遂双双开口问道。 “哦,无事。”轻笑一声回应二人,随后看向韩非旸,接着道:“只是看着韩公子,让逸轩想起了一位故人。只是那位故人应当已是西去,想来是逸轩多虑了。” 顾逸轩一席话,令韩非旸心头微颤,脚下一顿。抬头瞄了顾逸轩一眼,看他这神色,应当是没有认出自己才是。 察觉到韩非旸的眼神,顾逸轩回之一笑:“韩公子慢走。” 韩非旸理也未理,从侍从手中接过沈靖,亲自背着他,带着一众人便离开了杨府。 “总算是走了。”顾逸轩舒了一口气,与杨铭对视一眼,见他之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被褥之中,梦无忧已然穿好了衣衫,掀开被子,从床上下了来。 “无忧,无心呢?”杨铭在床上寻了半晌,也未见到无心半点身影,遂向梦无忧轻声问道。 沈巍在一旁听闻杨铭之言,目光顺着他之话语在床榻上扫视一阵,除了眼前这个女子外,他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心中有些不解,转头对上杨铭,轻言问道:“杨兄,这究竟是怎么.....”话还没说完,只见顾逸轩走上前来,手指轻轻一扣,只听一声轻响,床榻之上,无心的身影逐渐映入众人眼帘。 “小小隐身咒,方才逸轩离得稍微远了些,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顾逸轩看着梦无忧,面露赞赏之色:“当真是聪明,这等小法术运用这般适当,不错,不错。”这倒是为他省下了不少麻烦。否则若让韩非旸发觉了无心的存在,他便只能亲自动手了。 “杨兄,神武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巍被眼前一幕惊到,睁大了眼,看着顾逸轩与杨铭二人。 “沈兄,此事由杨某向你道明。”拉着沈巍坐下,仔仔细细将无心与无忧之事告知了沈巍。 “没想到,无心竟是杨兄你的小姨子,而无忧……”转头看向一旁的梦无忧,轻声一叹:“当年杨夫人所牵涉到的案件,竟然被无心重演,目的却是与无忧姑娘截然相反。”这两个姐妹花,当真是杨铭今生的劫难。 “那现在,杨兄你当如何?”杨铭勾结妖族的流言在市井当中虽然传的不广,但若是被沈靖这等世家有心传播,定会被其当做把柄,作为踢翻杨铭的筹码。再加上…… 见沈巍神色有异,顾逸轩即刻向他问道:“沈大人可是有何顾虑?”杨铭之事,虽说是不好办,但好在杨铭事先向百姓们表明过自己的打算,事先稳住了民心,只要将无心之事处理妥当,再让齐慕笙在暗处帮帮忙,他吏部尚书的位置,当是没有问题的。 听顾逸轩问起,沈巍双目对上他道:“不瞒两位,今夜沈某前来,确有要事。今日在京城暗巷之中,刑部的人,发现了十数具尸体,其死状,与之前的乞丐和沈秋风极为相似,经仵作检验,行凶者,乃是同一人。” 沉默,在房中蔓延开。床上的无心依旧沉睡,顾逸轩与杨铭对望一眼,眼底尽是严肃之色。 想不到无心,竟将事情闹得这般大。 “十数条人命不是小事,再加上之前的两条,这桩案子刑部已经上报了,相信很快朝廷之上便会传来消息。”沈巍双臂撑在桌面上,将身体向顾逸轩与杨铭的方向靠近了些。 “神武君,这可如何是好?”杨铭抬头看向顾逸轩,眼底尽是忧虑。 顾逸轩一时之间也未能想出什么好方法,手指在下巴上细细摩挲,脸上泛着难色。 “若是此事闹上朝堂,想必沈家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说杨大人你勾结妖族,纵容妖孽祸乱民间,再加上无心所造下的这些人命血债,恐怕就算齐二哥有意相保,也无能为力。”齐慕笙现在朝中的力量,尚且不足,纵使他不顾一切挺身担保,以齐宇恒的心思城府,定当看得出杨铭与齐慕笙之间的关系匪浅,如此一来,齐宇恒定会倾尽世家之力,强行压下杨铭,让吏部尚书一职易主于世家中人。 “神武君说的不错,杨兄,今日沈某来,便是来跟你讨论这一问题。刑部的人已经仵作验出的证物都带来了,你可要一看?”沈巍向身后一众侍从招了招手,只见一人端着物盘上前来,呈到三人面前。 看着物盘之上的证物,顾逸轩与杨铭脸色双双变得极为难看。 “沈大人,这些证物,还有谁见过?沈家的人见过吗?”物盘之上,赫然呈现的是人体上的妖印。这妖印,于当年血案之时的妖印极为相似。若是这等证物被沈家的人发现,牵扯到陈年大案,怕是要掀起一阵大浪。届时便不是撤职这么简单了,沈家当是会要了杨铭此人这条命! 沈巍摇摇头,回应道:“此等证物乃是沈某今日方才拿到,也交代了刑部上下不可私自与外人谈起,杨兄与神武君二位,便是最先见到这等证物之人。” “如此便好。”顾逸轩松了一口气,只要沈家的人不知晓便是好的。” 杨铭回头看向顾逸轩,低声道:“神武君,若是真被沈家之人知晓了,杨某也不会说什么。这本来就是杨某欠她们姐妹的。”无忧当年为了他,手染血腥,犯下大案,而无心今日,亦是为了针对他,欠下十数条人命。 “其人无罪,怀璧其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这些人命都是杨某欠下的,是以若要杨铭来偿还这些人命,杨铭也绝无怨言。”杨铭低下头颅,神情掩在一片阴影之中。 “杨大人,莫要这般沮丧。逸轩想,梦无忧姑娘当年倾尽一切助你,定不愿意见到你今日这般模样。若是你真当为不属于自己的罪过赎罪,从而搭上了性命,想必无忧姑娘在天之灵,亦无法安宁。”杨铭此人,定是不能失去的。顾逸轩心中暗自有了一个盘算。看来,得回去与半夏大人一商。 沈巍闻言,也对杨铭道:“是呀,杨兄,莫要这般颓丧,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沈某相信,定会有个圆满的解决方法。”沈巍看向顾逸轩,眼前这个人,计谋筹划皆是一绝。他相信顾逸轩定会想出绝好的计划。 “但愿如此吧,若是真无其他解决方法,神武君,莫要再耗费心思,杨某自会在御前认罪。”杨铭抬起头,回头看了看梦无忧与床榻上的无心,一脸无奈之笑,无忧,无心,杨某欠你们的,定会还之。 沈巍见杨铭这番模样,心下忧虑渐生。杨兄,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一位,恐怕也是承受不来的。 脑海中,那抹书香之气的女子身影逐渐浮现,他能够想象得出,杨铭若有事,傅怀桑定当陷入苦痛挣扎。仅仅想到上一次在傅家灵堂之上见到的那张苍白小脸,那样如诗如画的女子,不应当与愁苦相伴的。心中有些悸动,他想要见到傅怀桑笑起来的模样。 “沈大人,逸轩想,明日与你们二位一同上朝面圣,正好向皇上说明当下的情况。” “如此,甚好。”顾逸轩一同前去,沈巍求之不得。当即便应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秉奏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杨铭与沈巍双双上朝,顾逸轩在百艳争中将一切事宜交代给寒生,随后便换上朝服,登上马车向皇宫驶去。 宫门口,顾逸轩远远便见着杨铭二人,挥手向二人打了声招呼:“杨大人,沈大人。”二人见着顾逸轩,亦转身回头朝顾逸轩回应一声:“神武君。” “顾老弟!”未等顾逸轩上前去,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齐宇恒正带领着世家中人纷至沓来。满脸笑意地向顾逸轩打着招呼。 “大皇子殿下。”皇宫之中,礼仪还是要注意的,既然齐宇恒已先行打了招呼了,自己总得是要回应的。 拱手向齐宇恒微微鞠躬,随后起身与之相对。 “顾老弟今日怎么也来朝上了?”齐宇恒伸手在顾逸轩肩头拍了拍,轻声问道。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看了看齐宇恒身后站着的沈靖,开口道:“这不是刑部出了个大案要禀报御上么,刚好与逸轩近日正与杨大人也在探查,遂便跟着上朝来看看。” “哦?可是刑部之前那件离奇案件?”齐宇恒对此略有耳闻,加之之前沈靖曾经也有所报,是以自然知晓一些。 “齐大哥说得不错,正是那件案子。”顾逸轩低声而道。 “这案件着实有些诡异,本殿也尤为好奇,也罢,一起去听听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齐宇恒朗声一笑,站在顾逸轩身旁,与之一同等待朝门打开。 杨铭与沈巍见顾逸轩被齐宇恒缠住,自然是不便上前搭话了,只是远远向大皇子行了礼,二人便待在原地。 “逸轩?你也来了?”齐慕笙缓缓而来,老远就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当是有些惊异的。这小子若非有要事,决计是不会来上朝的,今日又是为了何事? 齐慕笙近日与林枫为着那石窟之中的人骨忙得焦头烂额,林枫为寻找蛇妖的下落,也是不知日夜。遂对于顾逸轩这边的事,倒是有些忽视了。 “二皇子殿下。”见着齐慕笙,顾逸轩即刻拱手行礼,向其打了个招呼。 “免礼吧。”齐慕笙抬手虚扶一把,待顾逸轩起身后,转身看向一旁的齐宇恒,拱手作揖道:“皇兄。” “二皇弟。”剪短一声回应,齐宇恒微微一笑,便看向朝门之上。 你来作甚?眼神交汇之时,齐慕笙眼中的疑惑直达顾逸轩。 指尖一拈,灵识骤然相通,只听顾逸轩的声音传至耳中,齐二哥,今日之事,恐怕还需要你之相助。 方才他来之际已经向半夏与南星交代过,让二人速速前往杨府,想办法让梦无忧忆起当年之事,届时及时将人带入朝堂,他有预感,今日朝上,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究竟出了何事?齐慕笙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莫不是这小子卷进了什么麻烦?齐慕笙心中一惊,面上浮现出一丝忧虑的神色。 齐二哥莫要担心逸轩,此次逸轩当是无事,有事的,是杨铭杨大人。此话一出,齐慕笙即刻将目光调转至杨铭之处,这才发现,杨铭面色憔悴,眼底似乎亦有些不安之色。 到底怎么了?!问了三次也没见顾逸轩给出个准话,齐慕笙当下有些心急了,想要开口直言,奈何齐宇恒就在身旁,根本无从开口。 此事说来话长,齐二哥待会儿见逸轩的眼神行事吧。若要说有谁能够让皇子这般听令,整个大睿之中,怕也只有顾逸轩一人了吧。 好吧。齐慕笙只得妥协,谁让现在的情势根本无法让二人细致相谈,待到今日事了,再另行相商吧。 “时刻到!开门!” 朝门前,宦官高声一呼,只见巨大的朝门缓缓而开,朝臣们纷纷举步前行。 待到朝上,各个官员分列站好,恭敬地等待着齐沐风上朝。齐宇恒与齐慕笙分别领头而站,顾逸轩便站在两兄弟身后。 稍待片刻,只见徐海躬着身子轻步而来,手中拂尘一挥,看着百官,一声唤道:“皇上驾到!”话语落,齐沐风缓缓而上,身边,昔琉璃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坐上龙椅。 齐沐风的状态当真是越发的差了,回想上一次上朝,他之步伐尚还稳健,今日便是步履蹒跚,得让师叔搀扶着方才能不倒。面色铁灰,纯色苍白,眼眶凹陷且颜色深沉,一副阳寿殆尽的模样,这可当真是不妙啊。顾逸轩心中暗叹一声,随后跟着众人一道低头俯首,高声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番呼声,在顾逸轩听来,尤为讽刺。 明明是命不久矣的人,哎,齐叔叔,心中默念当年的称呼,无限感慨。抬起眼扫过昔琉璃的面庞,师叔的脸色,亦是那般沧桑,可见为齐沐风的病,操碎了心。他现在只希望,齐沐风能够再撑一段时日,待他将齐慕笙辅佐强大便好。 “众爱卿平身吧。”颤抖着手臂向前抬起,苍老的声音回响在朝堂之上。百官听后,方才齐齐而道:“谢皇上!” 待挺直腰背后,齐沐风手稍稍用力撑在龙椅之上,身体向前探了探,寻到了人群之中的顾逸轩,不禁笑道:“哟,逸轩今日也来了?”看到顾逸轩,齐沐风当真是尤为亲切。面上的笑意也浓了些。 “皇上果然目光如炬,一眼便找到了臣之身影。”顾逸轩出列鞠躬,恭敬回道。 “呵呵,你这孩子,总是不愿意上朝来的,今日怎么?可是有事?”齐沐风向后仰了仰,体力着实不行了,方才用了一点力,便有些乏,昔琉璃见他面露困乏之意,即刻抬手扶住他,掌心凝气,缓缓将其注入到齐沐风的体内。 暖流通过掌心处传来,身体的困乏之意骤然消散了些,抬头看向昔琉璃,眼中满是怜惜,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摩挲后,轻轻拍了拍,唇齿轻启,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昔琉璃点点头,遂才撤了掌中真气,扶他靠在龙椅之上。 “启禀皇上,逸轩今日上朝,乃是听闻刑部有事欲禀告陛下,这件事恰巧与逸轩所调查之事有关联,遂才上朝来,欲听听消息。”顾逸轩朗声向齐沐风回道。 “是吗?刑部有事?沈巍,是为何事?”既然能让顾逸轩这般重视,想来定是重要的案件。之前便听说,刑部接到了一桩离奇之案,不知是否与那相关。 齐沐风转头看向沈巍,拿眼神示意徐海,让他下去将沈巍手上的折子拿上来。 徐海会意,点点头,轻声缓步来到沈巍面前,低下身,拂尘放在手肘处夹着,双手摊开递至沈巍面前。 “有劳徐公公。”沈巍亦是一脸恭敬,将手中的奏折双手递于徐海掌心。 从徐海手中拿过奏折,齐沐风小心翻开,仔细阅览。 阅览期间,朝下一片鸦雀无声。静静等着圣上的反应。 “竟然有这种事!”片刻后,齐沐风便将奏折之中的信息阅览完毕,合上奏折,递到徐海手上,心下一阵激动,拍着扶手便撑起身子,情绪浮动骤然变大,引得身体不适,咳嗽连连。 “沐风……”昔琉璃见状,一脸忧愁为他轻轻拍着背部,帮他顺气。 “咳咳!咳咳!”猛咳一阵后,依旧未能平息,背心处,昔琉璃再次耗费真元,与齐沐风渡气,侧目向徐海使了个眼神,便见徐海匆忙从袖口之中拿出一个瓷瓶,慌慌张张地从中取出一颗褐色药丸,喂到齐沐风口中。 药丹服下后,过了良久,齐沐风方才停止咳嗽,平缓下来。向昔琉璃轻轻摆了摆手,道:“琉璃,可以了。” 双目看向沈巍,严肃而道:“沈巍,这奏折之中的十数条命案,可是真的?”只见沈巍出列上前一步,回应齐沐风的问话道:“启禀皇上,奏折中所说,句句属实。那些尸体刑部已经收捡,并请仵作做了检验。” “可有查到凶手?”这一问,令沈巍顿时无言。 “没有吗?”齐沐风追问道。 “凶手……”这要他如何回答?说凶手与杨兄有关?沈巍侧头看了看杨铭,尤其为难。 “启禀皇上!这件案件,微臣倒是知道些一二。”正待沈巍踌躇之时,沈靖从齐宇恒身后踏出一步,向齐沐风道。 “哦?沈卿也知晓这件案子?”齐沐风即刻将注意力集中到沈靖身上。 顾逸轩与杨铭、沈巍等人对视一眼,果然,沈靖如同预想的一样,欲在这朝堂之上,拖杨铭下水。 只见沈靖嘴角一丝笑意,得意地瞥了杨铭一眼,随后向齐沐风道:“不错,这件案子,在民间闹得是沸沸扬扬,况且刑部的检查结果中,有一项让微臣觉得极为蹊跷。” 刑部的检查结果?!顾逸轩心中登时一惊,急忙看向沈巍,见沈巍也是一脸惊愕,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看来,刑部之中,已经有人将验尸的结果呈报给了沈靖! “何种蹊跷?”齐沐风继续问道。 “听说那些死尸身上,都有一道奇特的印记,这印记与多年之前,那桩闹得满城风雨的血案之中所留下的印记,几乎一致。”一语落,惊雷震!众人心中登时划出一道霹雳! 当年的血案,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清楚地记得,纷纷将视线投向杨铭! “沈大人!此事可为真?” “当年那桩血案,我记得与杨大人的渊源颇深!” “没错,那桩案子的犯案人,我记得……” “肃静!”朝堂上,朝臣议论纷纷,方才还一片安宁的早朝,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世家的官员纷纷将矛头指向杨铭,而顾逸轩等人,却是一片沉寂。 这番混乱之声实在吵得齐沐风头脑抽痛,见皇上的面色有异,徐海即刻高喝一声,让朝堂再次恢复了平静。 “皇上,您可还好?”跟了齐沐风这么些年,对于他之反应,徐海了如指掌。轻声向他问询一番,见齐沐风揉了揉额角,随后向徐海点点头,这才放下了心中的那股忧虑。 “当年的那桩血案,朕记得,早已结案了。凶手也伏了法,怎还会有这等事情发生?”杨铭是齐沐风亲手提拔起来的人,他之为人作风,齐沐风尤为清楚,这件事,定有隐情。齐沐风双目扫向杨铭,见他低首垂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轻叹一声,调转目光,看向沈巍问道。 “此事,尚在核查之中,具体细节如何,还有待查询。”沈巍低首向齐沐风回道。 话语方才落,却听得沈靖冷哼一声,接道:“哼!什么尚在核查之中,皇上!沈大人这可是在包庇嫌犯啊!” “沈大人,请思虑清楚再作言语!”齐慕笙见不得沈靖这般刁难之态,当事人都还未说一句话,这个老匹夫在这里做什么信口雌黄! “二皇子殿下,老夫此言,可绝无半分虚词!不信,你让杨大人亲口说说,在他杨府府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靖伸手指向杨铭,一副咄咄逼人之姿。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朝论 http://.biquxs.info/ “杨卿,你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齐沐风扫视朝堂一周,众人七嘴八舌的实在是吵得很,自己本来状态就不太好。遂直接点名杨铭,让他自行解释清楚。 “回皇上,下官......”见杨铭神色一凛,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顾逸轩即刻上前,截去他的话头,向齐沐风道:“皇上,杨大人既然是当事人,当是保持缄默,无需说话才是,此事件恰好逸轩也知晓一二,不如让逸轩向你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齐沐风将眼神投向顾逸轩,想了想他之言论,似乎有些道理,遂点点头,抬手示意他开口。 顾逸轩回之一礼,随后当着文武百官将事情始末再次讲述一遍。当然,他之言论之中,隐去了梦无忧,以及她与无心关系的细节。 “原来如此。”顾逸轩的描述极为详尽,齐沐风听闻后,已然了解了前因后果。 “皇上,逸轩以为,杨大人作为不知情之人,如此被扣了黑锅,实在有些冤枉。沈大人单凭一面之词便拿了大皇子殿下的令牌上门搜府,也实属过分了些。”顾逸轩低着头,向齐沐风如此说道。 “包庇!”沈靖闻言,即刻上前反驳,满脸怒色。指着顾逸轩一声大吼,随后向齐沐风鞠躬行礼,急言回道:“皇上!神武君这明显是在包庇嫌烦。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数年前的作案手法,与今时今日的案子这般雷同,杨大人又都牵涉其中。要说此事与杨大人毫无瓜葛,当真是不能服众了啊!” 齐沐风见着沈靖这般激动神色,当下眉头有些抽痛,伸手在眉间轻轻揉捏,好不容易才舒缓的神经被沈靖这般吼着,又给绷紧了起来。 “沈卿,你莫要这般激动。事情尚未理清就这般定了杨卿的最,实属不妥。”闭着眼,沉声向沈靖说道。言语间,有些疲惫与不耐。 “父皇,儿臣以为,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齐宇恒向沈靖微微抬手,示意他暂且莫要出声,自己跨上前一步,向齐沐风恭敬而道。既然有这么个将吏部尚书之位收于世家的好机会,他齐宇恒又怎么会错过呢。杨铭固然是个人才,可是毕竟出身寒门,若是今后因寒门与世家的分歧而不为他所用,那他不就麻烦了吗。是以,杨大人,对不住了,宇恒当是要舍了你方能成就大事。 “哦?宇恒你待有何见解?”见自己儿子既然开了口,齐沐风坐直了身体,向他问道。他倒是着实想要知道,齐宇恒究竟对此有何看法。 “父皇,这数年前的案子虽然结了,可毕竟牵扯深远,今日又出现与当年相同之案,不得不令人生疑,杨大人是否与这两件案子都有关系。毕竟与这两件案子牵扯最深的人,便是杨铭大人了。是以,沈大人会有此顾虑,也是理所当然。”得了齐宇恒的撑腰,沈靖自当比方才还要理直气壮,扬起头,轻蔑地瞥了眼一旁的杨铭。 “你……”沈巍见沈靖如此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下一阵不爽,险些不顾朝堂礼仪,便指着沈靖的鼻子开口欲骂。 好在杨铭及时伸手将他拉住,缓缓摇头,这才避免了一场朝堂争吵。 “大皇子殿下说得不错!”齐宇恒身后,世家之人纷纷附言,向齐沐风齐齐而道:“皇上,世上虽然偶有巧合,可如此这般大案,若说纯属偶然,实在是太过牵强。再加上,那杨府府邸门口,妖族之人伤害无辜之人一事,人尽皆知。那妖族就是为了救杨大人而来的,由此看来,杨大人与妖族之间必有猫腻!”顾逸轩心下暗叹,哎,他就知道,这些世家之人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皇上。为着死去的冤魂,还请皇上将杨大人发落才好!” “皇上,此事不平,民意难平啊!” “皇上,向杨大人这般牵涉两起血案之人,如何能够担任吏部尚书,与此等人同朝共事,实在令人难以心安啊,皇上!” 世家子弟你一眼我一语,纷纷向齐沐风进谏。这一句句的话听在顾逸轩的耳中,全部汇聚了为一句话,请皇上罢黜杨铭吏部尚书一职,问罪查办! 抬头看看齐宇恒的方向,只见他昂首看着龙椅之上的皇帝,由着世家之人闹腾,并未有丝毫阻止的意思。看来,齐宇恒是铁了心要将杨铭舍弃了。 “逸轩...”身后齐慕笙小声唤了唤他,只见他之身后,林轩,孔武等人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默不作声。 齐慕笙现在见着杨铭这般处境,心头有些焦急,想要出声相助,奈何世家之人的气势实在太足,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切入。 顾逸轩此时亦是陷入沉默之中,低下头,心中默默念着。半夏大人,你们还没好么?千里传音之术骤开,不知过了多久,方听得耳边传来半夏的声音。 小子!来了!总算是见到了曙光,顾逸轩微微舒了一口气,随即抬头,向齐慕笙微微一笑。 见着顾逸轩这样的神色,齐慕笙登时心安了。向后退了一步,将一切安心地交给顾逸轩。 “皇上!”气沉丹田,沉声一喝,浩然之气顿时扩散开来,震得整个朝殿为之一震! 摇晃的地面让群臣纷纷站立不稳,世家之人更是为之所惊,忙着稳定自己的身形,即刻闭嘴不再多话。 少顷后,殿堂方才回复了平静。朝上众人齐齐看向顾逸轩,一脸惊色。齐宇恒亦向其投去惊异的眼神。 顾逸轩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这般天地变色,为之一震的地步了吗?! 总算是安静了,顾逸轩耳边没了方才那些嘈杂的议论声,心下顿时舒爽了不少。 抬头看向缓缓回过神的齐沐风,有礼而道:“皇上,请恕逸轩无礼了,当下世家的大人们实在是太过激动,以致于逸轩有话也找不到机会向皇上吐露,无奈之下,遂才采取了这般莽撞的方式。还请皇上以及各位大人莫要怪罪才好。”先礼后兵,向来是他最为喜欢的方式。今日,倒是将步骤反了过来,不过也好,反正这些世家子弟大多也是些欺软怕硬之徒,如此一震,倒是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 “逸轩,无妨,你有何事,便说吧。咳咳!”喉头有些瘙痒,齐沐风话方才说完,便急急咳嗽起来。 昔琉璃见着齐沐风这般模样,心疼万分,抬手又欲向其体内灌输真气,却被齐沐风一手拉住手臂。只见齐沐风身体躬向前方,手臂向后拉着昔琉璃的手腕,力道虽不大,但在昔琉璃看来,却如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压制住。 待齐沐风缓过劲儿,顾逸轩方才继续道:“接下来逸轩要做的事,或许有违朝堂规矩,还请皇上先应允了才好。” 事先将事情安排好,方才能够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这还是凤霖教他的。 “呵呵,你这孩子,有什么要做的,便做吧。朕,应允便是。”轻声一笑,齐沐风干脆允了。 一旁,沈巍与杨铭纷纷将目光投向顾逸轩,眼中透着不解之色。顾逸轩究竟有什么样的计划?为何昨夜并未与他们提及? 齐宇恒与世家之人亦是一脸疑惑,看顾逸轩的眼神,似乎格外自信,难道他寻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信息吗? 只见顾逸轩嘴角勾出一道神秘的弧度,双手轻拍,朝堂外,出现一道熟悉的纤纤人影。 杨铭见着那抹身影,当下一惊,喃喃开口轻唤一声:“无心。”音量极小,除了离他极近的沈巍,谁也没有听到。 “逸轩,这位是?”齐沐风眯着眼睛,看着殿下那名女子,向顾逸轩问道。 一旁的昔琉璃一样便认出,这女子并非人类,想来便是方才顾逸轩口中那个九尾狐妖族之女,无心。 “是她!”一旁的沈靖认出这张面孔,这便是昨夜他去杨府搜寻之时,打晕他的女子。只是这周身的气质,怎么与昨夜相差甚多? “回皇上,容逸轩向皇上介绍,这位,便是逸轩方才所提及的妖族之人,无心姑娘。”闻此言,朝堂上登时一阵哗然。 “神武君!妖族之人,你怎可将其带上朝堂!”一名世家之人指着顾逸轩,惊叫道。 “是啊,这妖族之人向来为祸人间,神武君,你竟然这般罔顾圣上安危,将此等妖女带上朝堂,你!哎!” 百官在顾逸轩面前根本奈何他不得,只能这般干嚎惊叫。 此时,齐宇恒亦出声向顾逸轩道:“逸轩,这一次,你着实有些过了。”眉宇间,浮上一丝不满之色。 “诸位,请稍安勿躁,逸轩此举,自有用意。至于皇上的安危,诸位无需担心,有逸轩与昔师叔在,怎会让圣上陷入危险之中呢。”顾逸轩面对百官的指责,面不改色,依旧沉着冷静。 “好了,朕都没说什么,你们这般争吵又有何意义?逸轩啊,你也莫要再这般神秘了,快些开始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争论 http://.biquxs.info/ “是。”顾逸轩低头应了一声,伸手将无心牵到殿前,五指收紧,瞬然真气在此横扫当空。 强劲的气浪震得世家众人无人敢再开口,只能恨恨瞪着顾逸轩,默默听着他开口道:“诸位大人,这一位,便是当日在杨府外,打伤闹事大汉的无心姑娘。诚如逸轩方才所说,无心姑娘乃是妖族中人,其气力身法与常人皆有不同。不过妖族中人也并非个个心怀邪念,罪恶人间,就逸轩在虚尘宫的这些年,所见到的妖族大多与人类一样,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对待外族之人,并非像各位心中所想那般,见人就杀的。”就像半夏与南星,那二位皆是妖族中人,虽偶有捉弄之心,但绝无害人之意。 “神武君说得有理,人,尚且分善恶美丑,妖族,自然也有良善之辈。林某认为,世家各位实在是太过小题大作了!”林轩听闻顾逸轩的话,点头称是,并随声附和道。一双犀利眼睛看向前方世家之人,眼光横扫之时,那些方才吼得最大声的几个世家子弟,纷纷低下了头。 林轩乃是兵部之首,自小筋骨奇佳,谋略过人,行军打仗样样精通。是以尤其受到众将士的爱戴。这般人物,连大皇子都礼让三分,他们更是得罪不起,搞不好将林轩得罪急了,一气之下兵部动荡,那可是全国难安啊!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轩一言,世家之人听后纷纷保持缄默,不再言语。 多谢。向顾逸轩面朝林轩,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谢意,只见林轩向其微微点头,以示自己的支持。 “逸轩,这个妖女,身上可背负了十数条人命,并不是你口中所说那般良善。”百官不敢言语,不代表他这个大皇子不会说道。齐宇恒上前一步,指着无心,神色肃穆地向顾逸轩发问。 “大皇子殿下,无心身上的人命,无从抵赖,该罚的,还是得罚。逸轩此言,不过是让诸位大人对妖族莫要有那么重的敌意。其次,逸轩今日带无心上殿,也是为了让她自己将案件的详情向皇上解释清楚,以免让杨大人蒙了不白之冤。”顾逸轩面向齐宇恒,坦然而道。 “神武君......”杨铭看着无心,知晓顾逸轩的打算,心中有些恼怒。为何这般大的事,顾逸轩连知会一声都没有?无论无忧还是无心,都是他不愿意伤害的,甚至豁出一切也要保护的人,顾逸轩如此这般带着无心上了朝堂,岂不是将她推向风口么! 沈巍将杨铭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对于顾逸轩的做法,沈巍从心底是赞同的,此事,说到底,杨铭也是受害者,无端端被人扣了黑锅不说,还得面对无心的恨意,处境着实艰难。若是无心能够将一切承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认了罪,那么杨铭自然会好过很多。可看杨铭的态度,似乎并不愿意无心如此,这可,如何是好。沈巍心下暗叹一声,杨兄啊杨兄,你之重情重义,还望无心能看得见才好。 “杨大人,逸轩知晓你之不满,可事实终归是要让人知晓的,难道杨大人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清誉就要这般扫地吗?”出身寒门,牺牲了多少才走到这一步,他就不信杨铭会甘心就这样让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杨铭听闻顾逸轩此番话语,顿时陷入沉思。无忧当年的确是为了他,做了那样多的事,最后甚至为此牺牲了性命。他该是好好珍惜这一切的,可是杨铭那般孤傲的性格,让他觉得自己当下拥有的一切,并非靠自己实力所得,是以纵然这次保下了他之位置,他也定不如从前那般坐得理所当然了。 “神武君,杨某多谢你之好意。”此话一出,身旁的沈巍顿感不妙,抬头与顾逸轩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忧虑之色。 无心此刻也转向杨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人究竟要做什么?好不容易从姐姐那里知晓了事情真相,虽然她还是怪杨铭,但那股恨意已然减少了不少。回忆方才,百艳争的小鬼半夏与那名叫南星的女子来到杨府,召唤出姐姐的阴灵,好在姐姐尚未坠入轮回命轨,否则就是魂魄也难以召唤出来。若非姐姐亲自向她解释安慰,她恐怕这一生都难以释怀。 “无心,阿铭他,是姐姐一生挚爱,姐姐希望你能够帮助他,莫要让他身陷苦境。”面对姐姐的委托,无心自然是无可回绝的。 无心答应了,即便她多么的不愿,不解,她还是答应了梦无忧的请求。 “皇上,无心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心所为,为的,便是将杨铭此人牵扯进来!”懒得与杨铭啰嗦,无心直面齐沐风,朗声而道。 “妖女!果真是你!说!杨铭到底怎么指使你做这些事的?赶紧如实招来!”沈靖见状,即刻开口呵斥!无论如何,都要将杨铭拖下水! “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不好使?我说得清清楚楚,所有一切是我所为!与杨铭毫无关系!”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小人相的沈靖,无心白了他一眼,一脸嘲讽道。 “你!”沈靖被无心一席话怼得不知如何开口。一口气未提上来,颤抖着指着无心。 “沈老,莫要失态。”齐宇恒在一旁看着沈靖,出声提醒道。沈靖这般失态,着实让他难堪,眼光在无心身上扫过,此女看来是要将这件案子,一力承担了,这对于齐宇恒来说,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眼看着能借这件事将吏部尚书的位置腾给世家之人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父皇,儿臣以为,此女之言不可尽信。依她方才所言,她之行动,乃是为了将杨铭大人牵扯进来,可又为何在此时当众承认此等罪责?这样前后矛盾的行为着实令人起疑。姑娘,你莫不是为了顶替杨大人之罪,遂才这般言语吧?”齐宇恒一言方落,身后世家之人便齐声附和。 “没错,大皇子所言极是!皇上!此女言语行为极为矛盾,她之言论,不可尽信!” “臣附议!皇上,该女子定是杨铭大人为了脱罪而特意指使承担罪责的!” “肃静!”徐海又是一声高喝,待殿下恢复平静后,方才再次开口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自有定夺。” 群臣纷纷抬头看向殿上,只见龙椅之上,齐沐风轻扶额头,倚在龙椅上,看着殿下一众人。 “无心姑娘,你向朕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视世家之人的争论,齐沐风直接向无心询问,让她自己将一切始末交代清楚。这些世家之人吵得他实在是头疼得很。根本无法将事情的脉络理清。 这皇帝还算是明事理,没被这些无聊起哄的白痴们牵着鼻子走。无心向齐宇恒一群人翻了个白眼,这才拱手向齐沐风道:“皇上,事情是这样。数年之前,无心的姐姐梦无忧因当年血案一事身陨,无心当时认为,乃是杨铭的错,是以对杨铭怀恨在心,一直想着要为姐姐报仇。是以无心才会罔顾人命,制造与当年相似的血案,为的就是引起杨铭注意,待杨铭上勾之后,无心本想在他府邸之中制造事端,奈何神武君从中干涉,让无心的计划不得不有所调整。”说到此处,无心便看向顾逸轩,她说的干涉,自然是碧玉被盗一事。顾逸轩听言,手指在脸上轻轻搔刮,嘴角微微一勾。原来无心还在记恨这件事啊,当真是个记仇的人。 瞥了顾逸轩一眼,无心心下暗哼一声,继续向齐沐风道:“之后的一天,无心在市井之中听到一阵吵闹,随着吵闹之声寻去,发现杨府府邸门口,围了好些人,再往里看去,只见杨铭正被不知道姓什名谁的几个大汉围攻。他一介书生,手无寸铁,又不谙武学,若无心不出手相助,恐怕那大汉的大刀落下,杨铭的命便没了。无心情急之下方才显露真身相助。皇上也知晓,人族与妖族之人,纠葛纷争已持续多年,围观之人见到无心之真身,又怎会轻易放过无心。为了自保,无心方才出手伤了人。”隐藏了顾逸轩收留自己之事,将其与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齐沐风。 “伤了人?”齐宇恒冷哼一声,看着无心道:“姑娘所为的伤人可与本殿所理解的,可是同一个程度?莫非妖族之人,对于伤人一词可否有所误解?” “你什么意思?”无心双眼微眯,对上齐宇恒双眼,此人给她的感觉尤为不爽,甚至连顾逸轩都比他来得讨喜。 “呵,无心姑娘难道不知道,你打伤的那些人,可都已经命丧西天了!”齐宇恒一言,令无心骤然一惊!不可能!她当时使出的力道根本不住三成!那时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借着群众悠悠之口,让杨铭陷入舆论漩涡之中! “你胡说!以我当时的力道!那些人绝不可能身亡!你莫要血口喷人!”无心心下顿时激动不已,霎时间面红耳赤。看着齐宇恒一声怒喝。 “本殿是不是胡说,你大可问问神武君,看他当如何回答你之提问。”眼光瞄向无心身旁的顾逸轩,嘴角噙着笑,静静看着他当如何回答。 无心听言,转向顾逸轩,眼带疑问之色看着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顾逸轩不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无心当即陷入沉默,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来,姑娘的记性并不大好,那么你之言论究竟有几分可信,确是令人怀疑。”齐宇恒看着无心沉默不语的样子,当即一声嗤笑。 看无心的样子,并不似说谎,看来杨府府邸那些死去的人,真的非是她之所为。既然不是无心?那,又当是谁?那些尸体之上的气息,确是九尾狐族的妖气没错,身上妖印他亦是不会认错。难道,还有另外一只九尾狐族之人,隐藏在京城之中?若真是如此,她在杨铭府邸门口杀人,究竟为何? “父皇,您也听到了,此女思绪紊乱,连自己都无法将整件事情理清,她之言,如何能信?依儿臣看,不如将她与杨铭同时收押,等候处置,待儿臣将此案查清后,再做定夺。”齐宇恒单膝跪下,自荐请命。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诡计 http://.biquxs.info/ “父皇,儿臣也请命一同调查此事。儿臣相信,杨大人定是清白的,无心姑娘所言,也定是属实。至于杨府门口那些无辜丧命之人,儿臣会带人仔细搜查凶手下落,定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见齐宇恒这般行动,齐慕笙心中对杨铭的担忧更甚,即刻开口向齐沐风道。 “吾儿莫急,此事容朕好好想想。”局势骤变,让齐沐风也有些混乱。昔琉璃见齐沐风这般伤神,心中担忧不已,向殿下顾逸轩道:“顾师侄,此事你也没有头绪吗?”若是顾逸轩能够将事情理清,那么齐沐风也就不用这般劳心劳力了。 顾逸轩闻言,转向昔琉璃方向,轻声回道:“师叔,杨大人府邸之外的那些人,逸轩曾经查看过,其妖气与身上妖印,的确与沈大人在暗巷中带回的尸首一致。逸轩当下亦是一头雾水,不知应是如何回事。具体详情,还需逸轩好好探查一番,方能给个明晰的答复。”齐宇恒要审查此事,定会将杨铭直接打入死地,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皇上,逸轩有一建议,还请皇上能够答应。”顾逸轩抬头看向齐沐风,轻声言道。 “逸轩,你讲。”齐沐风将目光调转至顾逸轩身上,示意他开口。 “逸轩近日一直在跟进此案,对案件本身也有所了解,是以逸轩以为,此案还是交由逸轩来查证,至于杨大人与无心,便暂且禁足杨府,由林大人安排精兵守护,待到逸轩将一切查清后,再允杨大人与无心入殿可好?”如此安排,倒是能够将杨铭好好保护起来。 林轩闻言,即刻点头,上前附议道:“老臣认为,神武君之安排周全缜密,是个不错的方法。皇上,您觉得如何?” 齐沐风仔细想了想,点点头。齐宇恒与齐慕笙,自己这两个儿子,一个立场世家,一个代表寒门。无论派谁查探此事,对于杨铭而言,皆有失公允。而顾逸轩不同,身为神兵阁少阁主,位处中立,若让他去调查此事,实属极佳,再之,他所推荐之人林轩,亦是武将出身,与两方势力皆不沾边,也是极佳的人选。 “好,就依着逸轩的意思,杨卿与这位无心姑娘,暂且禁足杨府,待逸轩将一切查明后,再行定夺。”齐沐风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如是而道。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杨铭,这个自己亲手扶上来的吏部尚书,可莫要让他失望才好啊。 “谢皇上”圣旨既下,百官叩首,朗声回应。 “哦,对了。”齐沐风心中一闪,又想起一些事情,遂开口向殿下众人补充道:“逸轩啊,这件事查明之后,直接交由刑部在大理寺进行审理吧,莫要再上朝殿来了。” “是,谨遵皇上御旨。”顾逸轩单膝着地,恭敬回道。 待退朝之后,顾逸轩方才踏出殿门,齐宇恒便在门口候着他,见他出来,缓步踱上前去,微笑道:“顾老弟,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伸手在顾逸轩肩头轻轻一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背过手,带着一众世家之人离开了皇宫。 “皇兄的意思,十分明显啊。”待齐宇恒等人走远,齐慕笙方才来到顾逸轩身旁,望着自己大哥离去时的背影,轻叹一声。当年那个满身正义,侠肝义胆的大哥,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当真是怀念那个时候的齐宇恒。 “是啊。”侧头看了看方才被齐宇恒拍过的肩头,顾逸轩不觉一笑。他方才这般用力,是想让他在杨铭案情之上,做些手脚吧。他果然没有猜错,齐宇恒是真的要舍弃了杨铭。 “齐二哥,逸轩还有事要去忙,便先行离开了。”顾逸轩向齐慕笙拱拱手,转身便要离去,刚才踏出两步,只听齐慕笙突然唤他一声,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向他。只见齐慕笙背着手,冲他微笑道:“对了,近日我与林枫都在查那处骇人石窟,今日去却发现,石窟中的残骸断肢已经被人悉数清理了去,线索也因此而断。” 闻言,顾逸轩低头沉吟一会儿,方才对齐慕笙道;“石窟之中可有其他的什么发现?”在石窟中探索了这么久,怎么也应当有些收获吧。 只见齐慕笙轻摇头颅,一脸遗憾道:“这些日子在石窟之中,竟是半分线索也未找到。”满地除了干涸的血液,便是白骨森森,如何能寻到什么线索。 “是吗……”顾逸轩有些失望,他还指望着齐慕笙能够翻找出一些不为寻常人知晓的消息。 “那,可有那清理石窟之人的消息?”会去整理石窟,且在短短时间之间便能够清理干净的,除了燕娘又能是谁?顾逸轩笃定了燕娘便是清理石窟之人,既然如此,那便顺道问问,她之下落究竟在何处? “这个,我也尚且不知。”齐慕笙从未见过燕娘蛇形的模样,也根本不知道燕娘究竟容貌如何。是以顾逸轩问她之际,他也是一头雾水。 “好吧,既然现在石窟已经被清理,齐二哥你与林兄再去已是毫无意义,不如先帮我找找燕娘的下落吧。”顾逸轩手指轻扣桌面,缓声向齐慕笙如此道。 “嗯,听你的便是。”对于顾逸轩,齐慕笙自然是尤为信任的。 “齐二哥可还有什么事?”抬头向齐慕笙确认接下来的安排,但见他轻摇头颅,随后便道:“那逸轩此番,可就真的与齐二哥告别了。”语落,大步出了这金銮大殿。 “告辞。”看着顾逸轩离去的背影,齐慕笙喃喃一句。 朝门外,一辆精致的马车待顾逸轩出了门,便急急迎上来,马车上,顾逸轩看到了两道极其熟悉的身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小子!”半夏老远便冲顾逸轩挥挥手,南星只是笑着将一切收入眼中。 见顾逸轩过来,跳下车微微拂了拂身,随后向顾逸轩道:“神武君,今日早朝这么早便下拉了?不多呆一会儿么?” “纵然逸轩想要多待一会儿,那也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了。”那里可是金銮大殿,群臣与皇帝议事之地,并非闲聊的地方。否则被沈靖那般的小人看到他与齐慕笙相谈甚欢,定会回去向齐宇恒挑拨离间,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半夏拉着他的衣角,满眼期盼地看着顾逸轩。在百艳争待得太无聊,还是和臭小子一路来得有趣。 顾逸轩微微一笑,看向前方,轻声道:“先去一趟沈家。”既然是沈靖一口咬定杨铭有问题,那便先从他开刀! “行,走吧!”一只小手啪啪地拍了拍马车车沿,将顾逸轩拉着来到马车旁,眼神示意让他上了车。 “半夏大人,这马车不错啊,你从哪儿弄来的?”想他之前用的那辆旧车,车厢狭小,马匹不精,与眼前这一架相比,实在是逊色太多了。 只见半夏微微一笑,招手让他赶紧进车,随后自己也跳了进去,与顾逸轩面对面坐着。 待南星上了来,即刻窝在南星怀中,晃着脑袋向顾逸轩道:“小子,沈家打算怎么弄?”要拿沈家开刀,总觉得有些兴奋,半夏当即激动不已,一直追问顾逸轩究竟有何打算。 “沈靖在朝堂之上,那般死咬杨铭不放,逸轩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逸轩记得,当时在大皇子府,乃是他手下那名大汉让逸轩入了套。此次去,便先去寻那名大汉吧。”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令他栽跟头的粗壮汉子,现下在沈府过得如何。 “好,就这么决定了!”半夏一拍小腿,指尖微光闪烁,稍作术法施展,马车便随之而动。 此时,沈府。 “顾逸轩那小子究竟是哪一边的?!”在外憋了半天的气,回到府中,沈靖终于爆发出来。韩非旸站在一旁,待沈靖怒气稍微散去一些后,方才开口缓缓而道:“岳父大人消消气,那顾逸轩看上去心思深沉得很,加之其诡计多端,依小婿看,他根本就没想过与我世家之人站在同一立场之上。”顾逸轩还是像以前一样,令他尤为讨厌。可恨的是,以前他便是着了他的道,今日面对他,依旧这般无措。可恨!可气! “哼!我看大皇子殿下也是糊涂得紧!这小子一看就是帮着杨铭那个穷酸书生的!作何这般宝贝!”有了韩非旸在一旁煽风点火,沈靖的火燃的更加旺盛。 “岳父大人,小婿一个想法,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一听?”沈靖现在正处心头愤怒交加之际,韩非旸心下一转,或许这一次,能够借着顾逸轩的手,将沈靖彻底解决了去。如此一来,沈府便由他来接手,再也不用这般委曲求全,寄人篱下。 见韩非旸有所想法,沈靖当即凑近了道:“哦?非旸,你有何妙计,不妨给老夫说道说道。” “既然那顾逸轩这般惹得岳父你讨厌,那不如......”掌心向下,在自己脖颈处狠狠一划,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这......”沈靖迟疑了,毕竟顾逸轩的身份那般尊崇,再加上他之武艺,就算沈靖有心杀他,恐怕也是无法得手的。 “非旸,这顾逸轩可是虚尘宫赤炎君,他之功法修为......”见沈靖打了退堂鼓,韩非旸心下蔑视一番,随即继续煽动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非旸听说,那顾逸轩几年前曾经因为一些变故,功体受到重创,现在的修为比之从前,那是大大地不如。岳父大人,此乃天赐良机,不可耽误啊!” “是吗?”沈靖闻言,心中当下一阵惊喜。但转念一想,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可是,若是他真的死了,神兵阁与虚尘宫那边,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若是他们联手起来,我沈家可如何是好。” 哼!蠢货,届时只要将你推出去祭天,便可万事大吉!韩非旸心下暗骂一声,但面上,依旧一脸关心之色,轻声向沈靖继续道:“岳父大人,神兵阁与虚尘宫纵然联手,那也不过两股势力,与我世家之力相比,又如何能相提并论。再加上岳父大人莫不是忘了,咱们可是有大皇子殿下作为后盾,根本无须担心这等琐事。”听韩非旸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沈靖不禁微微点头,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他已经将顾逸轩除掉了一般。 “那,咱们当用何种理由来除掉他呢?”既是要除掉顾逸轩,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行,否则届时纠纷一起,他倒是理亏的一方,纵然大皇子有心相保,也耐不住悠悠众口。 “这有何难?现下他不是自行接过了杨铭的案子吗?此乃妖族作祟,纵然是身死也是情理之中,有何人能说什么?”如此一言,便将沈靖彻底说动,一拍腿,大道一声:“好!好啊!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交涉 http://.biquxs.info/ “大人!”正当沈靖与韩非旸说话之际,一位侍从匆匆跑来,向沈靖惊呼道。 “什么事这么惊慌!?一点规矩都不懂,大呼小叫的,让人见了成何体统!”沈靖瞥了眼侍从,一脸不满地呵斥道。 “岳父大人,小婿想,或许真有什么急事也说不一定,且听他如何说吧。”见侍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韩非旸开口向沈靖道。 “嗯,非旸你说得有道理,你且好好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沈靖轻咳一声,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向侍从道。 “启禀大人,神武君,神武君来府上了!”侍从话语一落,沈靖登时抬头与韩非旸对视而望。顾逸轩来了?! 二人面上皆露惊色,奈何心中情绪却是各有不同。韩非旸心中惊喜交加,方才还说到借着顾逸轩之手除掉沈靖,没过多久他便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真是天助他也! 而沈靖当下却是惊慌失措,方才与韩非旸商讨之时的得意张狂早已消失无踪。正对上顾逸轩,他依旧心中无底。 “这,这可如何是好?”慌忙中,沈靖对上韩非旸,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岳父大人莫要慌张,先且冷静片刻。”心中暗讽着沈靖的胆小无能,面上却又是一副笑脸,轻声慰抚道。 听了韩非旸的话,沈靖深深呼了一口气,又自我暗示了半晌后,方才将自己心中的仓皇暂且压下。 “岳父大人感觉可是好些了?”见沈靖稍微平静了些,韩非旸方才出口轻问道。 沈靖看着韩非旸,轻轻点点头,道:“好,好多了。” “那,岳父便吩咐下人,将神武君请进来吧。”沈靖听言,随即向那侍从吩咐道:“去门口,将神武君领到前厅。” “是。”得令后,侍从匆匆退下。而韩非旸看着侍从退去的背影,眼中染上了一丝阴翳。顾逸轩,这次,你可真是得当一把好刀了。 “小子,你怎么了?”见顾逸轩突然浑身一颤,半夏抬头仰望着他,奇怪地问道,这虽说是深秋时节,可也没冷到这种程度吧。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是以才忍不住抖了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自己穿的也不薄,怎会突然有这么一丝寒意。莫不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 耸耸肩,将方才的感觉抛诸脑后,带着半夏,南星二人,跟着前来的侍从进了府。 “神武君,方才下朝,这便又来到沈某府上,可是有什么事吗?”见着顾逸轩来到前厅,沈靖坐在正座之上,装模作样地正色而道。 “沈大人,逸轩来此拜访,确是有一事欲请沈大人寻个方便。”顾逸轩上前一步,恭敬礼貌得向沈靖道。 “这可是稀奇了,堂堂神武君,也有向老夫求方便的时候。”这老 头说话可当真令人讨厌,半夏听着沈靖说话,一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顾小子不过是礼貌相待,方才说寻个方便,这老头倒是得寸进尺了,直接将顾小子说成了求他。小手攥紧了袖口,精致的衣料都有些发皱了。 南星见他这般模样,俯身将他抱起,揽他入怀,轻轻在其背上拍着。 韩非旸在一旁看着南星夫妇,心中顿感疑惑,这两个人究竟来干什么的?这白衣小娃娃的眼睛盯着顾逸轩目不转睛,莫非是顾逸轩的儿子?那这个女子,便是顾逸轩的妻子了? 这二人看上去并无多大威胁,若真如他所想那般,此二人倒是可以作为牵绊顾逸轩的筹码。韩非旸眼光在南星夫妇二人身上打转,心中浮现恶毒之计。 顾逸轩倒是并不在意沈靖所说的话,权当是没听见,向沈靖继续道:“不知沈大人可否开这扇方便之门?” “那倒要看看,神武君所求之事,究竟为何了?”顾逸轩越是这般礼仪周到,沈靖便越是觉得自己了不得,说起话来的神态,亦是忘乎所以。 “逸轩其实想要向大人借一个人。”听顾逸轩此言,沈靖眉梢一扬,随后道:“借人?不知我这沈府有谁竟这般有幸,被神武君看上了?”顾逸轩要借的人,他可得好好审视一番。 “正是上次在大皇子府中,逸轩向沈大人送来的那名大汉。不知沈大人可还有印象?”沈靖当时脸上便是一笑,他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已经被他喂了野兽的死人,这倒是不必担心了。 “呵呵,哎呀,神武君想要借的,是他啊。老夫有印象,有印象。”只见沈靖即刻起身,踱步到顾逸轩身边,微仰着头向顾逸轩道。 “不错,正是他。逸轩想,这名大汉既是杨府门口受创的当事人,亦是目击证人,向向他询问究竟有未看清,杀害那些无辜民众的凶手,究竟是何种身份。”沈靖的神色有些奇怪,为何笑得这般诡异。莫不是那大汉已经...... “真是不巧,神武君,那个人啊,在老夫将他带回府后,突然暴毙,老夫也是吓了一跳。待人走后,遍寻了一处风水之地,让其入土为安了。”的确是入土为安了,不知那些被野兽啃噬过的荒骨,现下有没有分化为尘土。 果然,顾逸轩心下一叹、这下,连查询的最后人证也没有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顾逸轩轻捏着眉间,一脸苦恼神色。 “真是抱歉啊,神武君。老夫知晓那人是你查询案件的重要人证,可这人说没就没了,老夫也是无能为力。”沈靖心中暗笑着,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倒是怪不得沈大人。既然逸轩要找的人不在,那逸轩便先行告辞了。”说着,顾逸轩便向南星 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见着一众沈家侍从分列门前,挡住三人之去路。 “沈大人这是何意?”顾逸轩微笑着扫过面前一众人,开口向沈靖问道。 “神武君莫要见怪,岳父这么做,无非是想留下神武君一叙。”正待沈靖欲对侍从下令,韩非旸急忙上前,先行开口截住沈靖,向顾逸轩道。 险些被这老匹夫坏了事。韩非旸心中暗骂沈靖一声。 “一叙?贵府想来这般对待想与之一叙之人?这倒是令逸轩着实开了眼界。”顾逸轩转过身面向韩非旸,当下一阵带有深意的微笑。 沈靖见韩非旸接过了话,心下一急,趁着二人说话的空当还欲开口,韩非旸腹诽一句蠢货,随后疾步上前,来到沈靖身边,在他肩头轻轻按了按,低声道:“岳父大人,接下来的事,交给小婿即可。”沈靖这才消停下来,静静在一旁候着。 韩非旸此番亦才安下心,将注意力悉数放在顾逸轩身上。 ”还请神武君见谅,岳父其实也是怕神武君匆匆忙忙便走了,这才一时心急,让下人们失了礼数。其实今日岳父大人与韩某正有打算前去寻神武君,共商一件要事。“韩非旸向门口一众侍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纷纷退下。 顾逸轩看着他,背过手向南星夫妇暗暗比了个手势。南星与半夏会意,即刻调动体内真气,防备在即。 韩非旸并未察觉顾逸轩身后二人之动向,指着一旁的座椅,对顾逸轩道:“神武君请坐,韩某会慢慢向你交代清楚。” 顾逸轩看了看韩非旸,奇怪,着实奇怪,此人的面容的确是新面孔,可为何面对韩非旸,总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顺着韩非旸的话,顾逸轩转身落座,随后向韩非旸道:“韩公子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韩某知晓,神武君现在身负皇上重托,调查杨铭大人一事,韩某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神武君感兴趣否。”韩非旸立身顾逸轩面前,踱步走来走去,接着道:“听说神武君乃是虚尘宫下得意弟子,想必应当对招魂之事有所研究吧?” “逸轩不才,招魂之术乃是虚尘禁招,一般情况下,虚尘宫弟子不可轻易使用。”这一句,倒是间接承认了招魂之术存在的事实。韩非旸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其实,韩某在想,既然神武君想要了解当日的真相,只需寻着当时尸首,以招魂之术一探,便可得知当日真相不是么?”韩非旸缓缓而道。 “你没听…唔!”半夏在一旁听着韩非旸的话,越听越觉得此人极为讨厌,顾小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招魂之术乃禁招,虚尘弟子非常境之下才可使用。现在无病无灾无痛无害的,用什么 招魂之术!开口便想呵斥韩非旸,奈何方才出口几个字,小嘴便被南星一把捂住,剩下的话,只能吞入腹中。 韩非旸疑惑地看向半夏,这小娃娃果真与顾逸轩有着不同寻常地关系,否则,他怎会对他这般激动。 ”韩公子,勿要在意。童言无忌,且莫怪罪。“顾逸轩见韩非旸将注意力投向了半夏,即刻开口,将之拉回。 ”哦,不会。毕竟是个孩童,韩某自是不会与之计较。“韩非旸扬了扬嘴角,向顾逸轩回道。 ”听韩公子的意思,乃是要逸轩使用禁招,以招魂之术,取得当日的真相?“虚尘招魂之术,外人向来无可得知,这个韩非旸为何知晓?顾逸轩心中警惕高升!此人,不同寻常!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荒野 http://.biquxs.info/ 虚尘宫招魂禁术为何会被韩非旸知晓,这让顾逸轩尤为奇怪。按理说,此禁招只会由虚尘宫弟子知晓,这韩非旸非是虚尘宫之人,又是从何而知? “神武君怎么了?怎这般眼神看着韩某?”韩非旸尚且不知顾逸轩为何神色有异,是以出口向顾逸轩问道。 “无事,逸轩方才走神了,韩公子你继续。”虽然知晓面前这人有异样,可现在一切尚未明朗,当是不应打草惊蛇。顾逸轩将自己内心的波动暂且压下,脸色恢复如初。 “哦,韩某想,神武君若是想知晓真相,那便去寻那些已故之人的尸首,招魂而来,问一问便知。”韩非旸说完,看了看顾逸轩的脸色。 只见顾逸轩依旧一副微笑神色,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盯着韩非旸看了良久,令其感到自己从上到下似乎被看了个精光,着实令韩非旸有些承受不住。 “逸轩认为,韩公子说得有道理。”正当众人将要对顾逸轩失去耐心之际,只听顾逸轩登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不如这样,其余之人的尸首那时候早已被人认领,至于如何处置,逸轩也不甚清楚,现在正好来了沈家,听沈大人方才说已经着人葬了那名大汉是吧?不如劳请沈大人带路,领着逸轩前去其坟前看看如何?”沈靖本来就说得并非实情,那大汉早被他丢在荒林中成了野兽的腹中餐,哪儿来的什么坟墓?现在顾逸轩如此提起,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求救似的看向韩非旸,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向顾逸轩有礼而道:“就按照神武君虽说的办吧。请神武君在此稍等片刻,待韩某与岳父大人准备一番。”听韩非旸如此说,顾逸轩转身与南星夫妇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回应道:“如此,那逸轩就在此等候了。” 韩非旸拉着沈靖,二人双双来到后堂。 “你方才为何阻止老夫下令杀他?”沈靖一脸不悦之色,看着韩非旸。 “岳父大人息怒,小婿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蠢才,自己差点坏了事儿,还这般理直气壮,当真是无可救药。 “那你说说,究竟为何?”瞪着韩非旸,沈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岳父您想,若是顾逸轩在沈府被杀,传扬出去,众人当如何看待我们沈府?皇上那边怎么交代?”韩非旸一言,让沈靖稍稍平静了些。 “可方才你不是说,咱们有世家支持,有大皇子撑腰么?”沈靖不解,方才说的好好的,就算顾逸轩死了,那神兵阁与虚尘宫也奈何他不得不是? “岳父大人可是忘了,那顾逸轩乃是奉了圣上旨意查办杨铭一事,若在办事途中死于我沈府,于公于私,都是说不通的。皇上会追问,百官会怀疑,届时残害同僚,阻碍公务的帽 子扣下来,纵然是大皇子殿下也保不了咱。还会给众人造成我沈府心中有鬼,遂才杀人灭口的印象。岳父大人,如此影响,可不是咱们一开始想要的。”费尽唇舌将一切情况给沈靖交代了清楚,这才让沈靖明白,方才自己那般作为,究竟有多少隐患。 “还是非旸你考虑得周到,差一点,老夫就犯了大错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沈靖深呼吸道。他着实没有想到后面这一层,如此看来,幸好方才韩非旸开口阻止了,否则他可真的会大祸临头。 “可现在,你说要带他去什么坟墓,那大汉老夫早就丢在荒山野岭任由野兽叼去啃了,哪儿来的坟墓给他?”沈靖想到这,又犯了难。 若非上一任沈家家主能力强大,又只有沈靖这一个儿子,恐怕依着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能耐,一辈子都无法坐上沈家家主的位置。 “岳父大人,这个,让小婿来安排吧。”既然是荒山野岭,野兽成群,那不正好让沈靖与顾逸轩同去么,若是两人齐齐丧命野兽之口,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非旸,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安排了。”沈靖自然乐得将这等头疼的差事丢给韩非旸。 韩非旸点点头,招来一个侍从,在其耳旁言语一番。 “岳父大人,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咱们动身吧。”待侍从退下,韩非旸向沈靖回道。 “小子,你说,这两人安排个事情还这般神秘,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半夏被南星放了下来,跑到顾逸轩面前,拉着他的衣角,仰头问道。 “半夏大人当真是聪慧过人,这韩非旸并非什么良善忠厚之辈,沈靖此人,心思城府皆不如他,想必会被其牵着鼻子走。”南星听顾逸轩这么说,脸上倒数浮现出难得的忧色。 “神武君,那咱们是否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南星轻声而道,却见顾逸轩微微摇了摇头:“南星姑娘,你们二人非在万不得已之时,莫要出手,否则在沈靖面前暴露身份,对于咱们有弊无利。”原本妖族之事就是查案关键,若是半夏二人在此刻暴露,恐怕杨铭救不了不说,还得将自己也搭进去。 “那怎么办?万一他们出阴损招数,难道要我俩看着你中招?”半夏脑中浮现出沈靖那小人的嘴脸,呵!他看那个沈家家主,的确是做得出来这档子事儿。 “二位的关心,逸轩尤为感激。逸轩会顾好自己,若实在无法自救,逸轩亦不会硬撑,届时一定会向二位求助。”半夏二人的担忧与关心,令顾逸轩心头一暖。 “这样便好,怎么说你也是吞了我半颗药灵内丹之人,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杀了,那我多没面子。”半夏脸颊通红,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看向一边。他才不是担心顾小子的 安危呢。 呀,夫君这是害羞了呢。南星在一旁看着半夏这般傲娇的神色,忍不住轻掩朱唇,低低一笑。 “让诸位久等了。”不过多时,便见韩非旸与沈靖双双来到顾逸轩三人面前,脸上带着笑意在南星、半夏身上扫视一圈。 “神武君,这二位,非旸想,便留在沈府吧。此去荒山野岭,女子与小孩并不适宜一同前去,想来还是留在府内方能令人安心。韩某会着人好好守在二人身边,待神武君回来,再带他们离开,神武君道是如何?”为防万一,他总得留些后手,将这两个人做为人质抵在沈府,他就不信制不了顾逸轩。 人质?这倒是稀奇了。半夏大人与南星?恐怕看守的侍从们要吃点苦头了。心中默默为沈家的侍从默哀片刻,灵识传音至半夏耳中。 半夏大人,如此也好,你与南星姑娘便在暗处观察,待有异动,见机而动。这倒是方便了他之部署,韩非旸这一招,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放心吧,这区区几个人类,难不倒我们的。半夏头上小芽微微一晃,嘴角噙着笑意,向顾逸轩回应道。 “那么,一切有劳韩公子了。”顾逸轩说着,便与沈靖、韩非旸二人齐齐上了马车。 “不知这位大汉的坟墓在何处?”马车上,顾逸轩与韩非旸对视而坐,方才行出几里,顾逸轩便向韩非旸打听道。 “当时那人死得突然,在经过一片荒野之地时便断了气,老夫当即便着人就地给埋了。”未待韩非旸回答,沈靖倒是抢过了话头,回答了方才顾逸轩的话。 “原来如此。”将目光投向沈靖,顾逸轩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那是片荒山野岭之地,野兽出没良多,也不知晓那人的坟墓有没有被当地的野兽翻找出来。”韩非旸接着沈靖的话说道。 为了取信于顾逸轩,韩非旸不得不将可能的情况都考虑一圈。 “那,这可得考验一下逸轩的运气了。”顾逸轩微微一笑,眼底透露着深意。依他看来,这名大汉恐怕并非如同沈靖所言,暴毙身亡吧。 不过多时,马车便来到了那荒山之中,深秋之气,本就肃杀寒冷,配着这荒凉景象,更显悲凉之色。 “沈大人,这便是那人下葬之地?”下车便踩到一枝枯木,发出咔哒一声。这倒是让顾逸轩想起了当时在那石窟之中,林枫当时的情景。 真是让他有些背后发寒啊,顾逸轩心下暗叹一声,世道炎凉,人心不古啊。 “呵呵,下人嘛,一条贱命而已,老夫看在他为沈家做了这么多年事的分上,已经仁至义尽了。”沈靖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在他眼里,出身平民之人,其命便如草芥,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顾逸轩闻 言,心下不悦,但面上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沈大人当真是将事情分得尤为清楚明了。”话语间,满含讽刺,可沈靖似乎并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还当是对自己的赞扬,朗声而笑:“哈哈哈,神武君说得不错,老夫自来将事情分的清清楚楚,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清楚明白不是?” 韩非旸在一旁扶额,这沈靖,当真是草包一个,如此明显的嘲讽,他当是听不出来么。 “岳父大人,神武君,这边请。”韩非旸急忙开口将顾逸轩的注意力从沈靖身上转移过来。 随着韩非旸向树林深处走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沈靖猛然回头,看向后方,只见杂草随风而动,发出轻微的声音。 “沈大人莫要这般惊慌,深秋时分,本就风萧萧,再加上这等荒野之中,风过之处难免会有些声响,放宽心便是,莫要这般自己吓自己。”顾逸轩稍稍回头,侧目看向沈靖,面带微笑道。 这树林中,可是弥漫着一股轻微的血腥之气,虽然气息微弱,依旧逃不过顾逸轩的嗅觉。 双眼微眯,看向一旁的韩非旸,此人脸上倒是平静得很,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前方,一阵沉闷之声隐隐传来,随着声音逐渐靠近,韩非旸的嘴角扬起的弧度,亦渐渐变得大了些。 “韩公子,你说,咱们的运气是否太好了些。”顾逸轩一脸从容看向前方,一声嘶吼突然传来,猛虎咆哮如雷贯耳。 杂草抖动的幅度越发的大了起来。一眨眼,便见一只身强力壮的白虎骤然跳到三人面前!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肃杀 http://.biquxs.info/ 韩非旸见着这只白虎,双眼大睁,心中惊异无比。不是燕娘?!他确定自己方才的确是吩咐了侍从,前去柳巷坊送信。这个侍从,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心腹,当是不会背叛他。 见韩非旸一脸惊愕的表情,顾逸轩方知,看来,韩非旸也并未料到这只白虎的出现。那,这可就有意思了。 眼底带着笑意,紧盯着这只白虎,血盆大口张狂咆哮,那牙齿之间,还残留着未一丝血肉。 “看它这样子,似乎是饿极了。”顾逸轩脚下阵法骤开,一道雪亮法阵瞬时发出刺眼光亮!趁着白虎低头避光之时,纵身一跃,眨眼便至树梢之上。 “神武君!救我,救我!”沈靖此时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尊严脸面,方才那端着的气势瞬间化作虚无,仰着头挥动双臂向顾逸轩大声呼救。 韩非旸见状,亦向旁躲了躲,寻了个粗壮的树干,隐身其后。 沈靖,今日这荒野虎口,便是你的葬身之地!顾逸轩看来是暂时解决不了的,那就先将沈靖了结了再说!想着之后自己便不用这般卑躬屈膝,为这种草包劳心劳力,心中还是有些舒爽的。 只是,燕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依照他的吩咐,在约定的时间在此守候? 心中疑惑难解,但当下情势却是容不得韩非旸多想,罢了,此事稍后再议。狠狠甩了甩头,脚下用力一蹬地,顺着那树干向上攀爬了一段,窝在粗壮树枝上,静静看着树下的情况。 嗯?不救沈靖吗?顾逸轩将韩非旸的一举一动收在眼中,早便看出韩非旸非寻常之人,他之智慧虽说不上多么高,可在沈家之中,着实也是鹤立鸡群了。此人身上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戾气,虽然他极力掩盖,但依旧逃不了顾逸轩的双眼。 这样的人,该是心中有所想法抱负的,却入赘沈府,在沈靖身边忍气吞声,由着这个草包呼来唤去,倒也是隐忍得很。 “韩非旸,今日倒是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低头看向脚下,那只白虎逐渐缓过了神,猛地甩了甩虎头,朝着眼前的沈靖一声狂吼!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救命啊!”沈靖见着这凶猛的白虎一点点靠近,双腿一软,竟是吓得直接瘫倒在地,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下衣袍处,一阵濡湿,一股难闻的气味,随风飘入鼻间。 这臭老头,竟然吓到失禁了!耳中,半夏嫌厌的声音传来,顾逸轩当下一笑,将目光侧向了另一棵树上,隐藏着自己气息的二人。 只见半夏与南星手中捏了个隐身咒,正立在离顾逸轩不远的树梢之上。看来,这沈府的人,已经被他俩解决了。 小子,你真打算就这么看着?半 夏将目光投向顾逸轩,看着他一脸笑意盯着树下之景,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半夏大人,你可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句话?顾逸轩轻声回应半夏道。 这,什么逻辑?挠了挠头上的那颗小白芽,晃了晃脑袋。这小子不会是像等着这沈家老头半死不活的时候,再从人家嘴里套话吧? 呵呵,无妨,半夏大人看看便知。不做多言,树下的白虎已然开始向沈靖发起了攻击! 沈靖撑着上半身,急急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奈何没逃多远,双腿便被白虎一把抓住! “啊!”凄厉地吼叫响彻林间,听起来着实瘆人的很。 白虎的利爪深深陷入沈靖双腿的皮肉之中,划拉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腥之气,顿时浓烈非常! “吼!”又是一声仰首嘶吼,片刻后,白虎便张开大口,锋利的兽牙顺着伤口,撕咬眼前的血肉。 沈靖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撕扯,咀嚼的声音回荡耳边,绝望地瘫倒在地,仰望天空。 小子,这场面,实在太血腥了。南星看着树下一幕,顿感不适,一股恶心之感从胸口涌上。抱着半夏的双手亦是不断颤抖。半夏自然感受到南星的异样。两只小手捂住南星双目,轻声在她耳边低语安抚道:“娘子,无事,无事。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顾逸轩此时见着时候也差之不多了,指尖凝聚真气,瞬时即发。气刃贯穿那白虎之首,顷刻间,撕扯之声停歇,白虎轰然倒地。 半夏大人,你与南星姑娘便留在树梢之上,逸轩去去便回。语甫落,跃身而下,衣衫随风而动,眨眼间便来到了沈靖身旁。 这双腿算是完全废了。看了看沈靖那双已经被白虎啃咬得见骨的双腿,顾逸轩轻声一叹,随后伸手将沈靖上半身扶起道:“沈大人,你可还好?” 好不容易得了救,沈靖一把抓住顾逸轩的衣襟,颤抖着声音恳求道:“神武君,神武君救我!” 满是尘土的手抓在自己整洁的衣衫之上,瞬间便印上了脏污的印记,顾逸轩低头看了看,啊,脏了。 指尖在沈靖身上各处要穴点过,封住了他的痛感,顺道让他冷静了下来。否则看他这般模样,很难问出什么东西。 “沈大人,逸轩有些问题,还请你能够如实回答。”绝处逢生之人,求生之欲胜于所有,更何况沈靖这般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世家之人,更为惜命。此时无论问他什么问题,只要能够让他得救,他都会据实而答。 原来顾小子便是这样的打算啊,半夏此番方才明了顾逸轩的用意。 “好好好,只要神武君你能救我,无论什么,老夫都会据实以告!”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 救命稻草,沈靖自当是要牢牢抓住的。 “第一个问题,杨府那些闹事的大汉,可是沈大人派人去的?”顾逸轩也不再多废言,直入主题。这荒郊野岭的,指不定下一只野兽出现会是什么时候。 “是,是老夫派去的!”急急而答,连一丝犹疑也没有。 “为何?” “杨铭那小子从之前便与户部对着干,秋风本是内定的下一任户部尚书,奈何他就是一直不肯通融,迟迟不肯在官吏文书上签字画押。秋风走后,他更是极力向皇上推荐其他人上位,老夫自当是对他有所不满的。” “所以你才想接着沈秋风一事,往杨铭身上泼脏水,将他提下吏部尚书的位置是吗?” “老夫只是想借着这件事,给杨铭找些不痛快罢了!遂才会派了那些人前去杨府闹事!” “只是闹事?”顾逸轩眉头一扬。 “原本,原本只是想让他难堪的,可谁知妖族的人插手,遂老夫就想,不如借着勾结妖族的名义,将杨铭赶下来也是好的!”否则届时纵然大皇子将户部尚书一位再次留给他沈家的人,杨铭那边依旧难办的很。 原来如此,顾逸轩现在方才明了,无心为了个人恩怨,将杨铭牵扯入命案之中,没想到,却被这个草包看到了机会,用她妖族的身份,将杨铭推入了另一个风浪之中。倒也是这个草包运气好。 “也就是说,杨大人并未勾结妖族之人,是吗?这一切,不过是沈大人你妄加揣测的,是吗?”顾逸轩将沈靖拉近了些,逼迫着他给出一个回答。 “若,若要这么说,老夫,老夫承认。”顾逸轩此时从怀中拿出一张供案书,交到沈靖面前。 “这,这是什么?”沈靖看着眼前这张轻飘飘的文书,出声问道。 “这个是杨铭大人一案的供案文书,方才沈大人所回答的一切,逸轩已经记录在案了,麻烦沈大人亲自签字画押,逸轩也好拿回去向皇上交差,了结了这案子。”就在方才,询问沈靖之时,顾逸轩便做了这一切的准备。 “这…”沈靖看着那文书之上密密麻麻的字,迟疑不决。 “沈大人,你在这文书上签字画押,完结之后,逸轩便即刻带你离开此处,你待如何?”沈靖的弱点,顾逸轩知道得清清楚楚。果然,一提到带他离开,沈靖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手指沾了自己腿上的鲜血,便在那方文书之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姓,血色手印加盖其上。 “如此,多谢沈大人了。”顾逸轩将文书折好,放入怀中。抬头对着藏匿在树枝上的韩非旸道:“韩公子,可否劳烦你搭把手,将你之岳父扶起来。” 自己的名字被提到,韩非旸自然无法再躲藏。纵身而下,稳稳落在地上,来到沈靖 与顾逸轩面前。 看着这个不顾自己安危,独自逃跑的女婿,沈靖眼中愤然无比,颤抖地抬手指向韩非旸鼻头,恨恨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方才你为什么不救我!任由我在这里被老虎撕扯!你等着,等我回去,定叫你知晓什么叫绝望!” 韩非旸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在袖口之中紧捏成拳,眼底透着一丝杀气。 “韩公子,帮个忙吧。”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顾逸轩倒是觉得有趣至极,可面上还得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韩非旸这才俯身,帮着顾逸轩将沈靖扶起。 “既然这文书已经拿到了,那么招魂一事也就免了,逸轩得先行回去,向刑部报告这件事情才是,韩公子,沈大人便交给你了,好好将其送回去吧。”话语落,便见顾逸轩背过手,向树梢上等候着的半夏、南星二人比了个手势,自行离去。 “哦,对了,跟着逸轩一道去沈府的那个孩子和姑娘,逸轩便先带走了。二位回去之时,多加小心。”闪瞬之间,人影便消失无踪。 待顾逸轩走远,沈靖抬头,侧目狠狠瞪着韩非旸,一只手高扬起,用尽全力便要向其扇去! 啪,手腕被韩非旸在空中牢牢抓住,放下扶着沈靖的手,韩非旸一个使劲儿,将其狠狠甩向一旁的树干之上。 “呃!小王八蛋你做什么!”沈靖背部猛击树干,疼得脸色发白,睁大双眼瞪着韩非旸,高声喝道。 “干什么?”却见韩非旸面露诡异笑容,抬头看向沈靖,那抹笑意,令沈靖骤然头皮发麻。 “岳父大人,您说,小婿要干什么?”一步,一步缓缓踏向沈靖,韩非旸身上的那股压迫之感,尤为强烈。再无往常卑微恭敬的态度,眼中带着狠厉的神色。 沈靖看着这陌生的女婿,心中的不安登时涌上,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向树干上摩擦,双眼慌乱地看向四周,寻找这能够解救他的人。 “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岳父!你胆敢对我不敬!等我回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毫无反击之力的言论在韩非旸耳中听起来尤为可笑。 “哈哈哈!回去!岳父大人既然都如此说了,那您觉得,小婿还能让你活着从这荒林之中出去吗!?”五指成爪,疾速向沈靖攻去! 此时的风,顿时变得猛烈了些,吹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响声。一抹红点在风中摇曳而过,滴落在地上,绽开血色的花。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结案 http://.biquxs.info/ “小子,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树林之中的血腥之气更加浓重了?”随着顾逸轩一道离开方才的地方,一阵风扫过,半夏突然回头,看向那片树林。肃杀之气尤为浓重,其中的血腥味道,似乎比之刚才更加浓烈。 顾逸轩闻言,头也未回,轻声回应道:“看来韩非旸忍不住动手了。”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知晓,韩非旸带着沈靖来到此处,若沈靖拖着这等残躯活着回去,恐怕韩非旸以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本来他也就是个入赘的女婿,其身份地位注定了他在沈家要低声下气,看人脸色行事。看他的气宇能耐,也并非寻常人能够比的,能够在沈家忍受这么多年,怎会没有自己的盘算。 “小子,你的意思是,那韩姓小子,将沈靖......”剩下的话半夏未说出口,不过这意思,倒是清楚明了。 “看这情形,应当是如此。”顾逸轩轻轻点头,回应了半夏的话。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这般狠毒。”半夏冷哼一声,心中对韩非旸此人的评价,尤为低下。 “这也是他在沈家等了这么多年,方才得来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顾逸轩微微一笑,向半夏道。 马车很快便来到了刑部,待车停稳,顾逸轩便急忙下了车。 “半夏大人,你与南星姑娘便在车上等着逸轩吧。”下车之际,顾逸轩转过头向半夏二人道了一声。 “不需要跟你一起进去吗?”南星抱着半夏,正要起身,听得顾逸轩如此一说,遂才顿了顿身形。 “不用了,不过是去刑部呈上供案文书而已,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二位在车上稍等片刻便是。”话语落,顾逸轩转身便走进了刑部大门。 “神武君来了啊。”一走进刑部之门,其中的官员们一一起身行礼。其中一位尤为热情,让顾逸轩也有些不知所措。 “神武君,听说你乃是虚尘宫的赤炎君,想必一定知晓许多高深的术法吧。”那位热心的官员一脸崇拜地看着顾逸轩,眼中尽是无尽钦佩。 “你们在这儿围着不做事,成何体统!”正待顾逸轩不知当如何是好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飘来。眼光向前望去,那官员背后,沈巍正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看向前方。 “沈大人。”沈巍的出现令吏部众官员纷纷低头恭敬而道。这位沈大人,在工作时间内,尤其严厉,不容吏部中的人有一丝一毫偷懒的机会。是以大家对他倒是敬畏非常。 “逸轩见过沈大人。”顾逸轩见到沈巍,亦是与其他人一样,拱手鞠躬,行了个礼。 看着众人纷纷各归其职,沈巍方才走上前来,回了顾逸轩一礼,随后道:“神武君这个时间来此,可是有了关于杨兄案子的新消息?”对于 杨铭禁足府邸一事,沈巍尤为关心。看向顾逸轩的双眼之中满是期盼之色,希望顾逸轩能够带来些好消息,这样杨铭才能尽快解除禁足之令。 “沈大人,逸轩今日前来,正是为你带来了些好消息。”顾逸轩知晓沈巍等得实在是焦急,遂也不卖关子,直接与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拿出方才与沈靖签字画押的供案文书,将其递到沈巍面前。 “神武君,这是?”一脸疑惑地从顾逸轩手中接过供案文书,在其应允之下,方小心翼翼地展开文书纸张,仔细将其中内容读了个通透。 供案文书?!在看到其中内容之后,沈巍当下觉得尤为震惊。看着这供案文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下方,沈靖亲自画的押,沈巍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顾逸轩:“神武君,这是何时的事。”他可清楚的记得,在朝堂之上,沈靖对待杨铭的态度,那是欲除之而后快啊,如何这等短的时间内,便签押了供案文书? “逸轩惭愧,此等文书虽然是沈大人自愿签名画押,可是欲轩也是用了些小手段,方才使得沈靖做了妥协。”顾逸轩并未打算将事情的始末悉数告知沈巍,因为他知道,身为此人与杨铭一样,凡是威逼利诱的下作手段,他们都是无法接受的,若是让他们二人知晓自己这供案文书是怎么被沈靖签字画押的,恐怕被声讨的,便是他顾逸轩了。 “哦,原来是这样。”将供案文书仔细收好,沈巍也是个聪明人,有了这个文书,杨铭便能尽快的解除禁足封令,他现在是暂且管不了这文书究竟如何而来,也不想去管。他相信顾逸轩,既然有法子弄来这个文书,便能有办法将之后的麻烦给压下来。 “有了这个供案文书,相信杨大人勾结妖族的罪名便能洗清了。”看着沈巍将供案文书收好,顾逸轩笑着向沈巍道。 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沈巍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顾逸轩道:“神武君这次,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有了这个文书,刑部便能结案,让杨大人尽快的恢复自由之身。可是这无心姑娘,恐怕便没有这么幸运了。”无心所做的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她当庭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自然是无法逃过处决的。沈巍提到无心,顾逸轩当下忍不住一声轻叹:“无心姑娘定然是留不得了,无论杨大人是否愿意,她都得为自己伤害的那些无辜之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死去的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活着的人,定会需要一个合理且服众的交代。 沈巍叹惋地点了点头,将供案文书收敛备案,随后招来一个官员,与其吩咐一通。 “神武君,大理寺的审判便定在三日之后,届时沈某会亲自主持审理。”将自己的安排告 知顾逸轩,沈巍看着他,等待着他之回应。 “如此,尚好。那便劳烦沈大人了。只是....”顾逸轩话至一半,顿了顿,欲言又止。 “神武君有何疑虑不妨说道说道,也许沈某能够提供一些帮助。”沈巍见顾逸轩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随即开口问道。 “哦,是这样,无心姑娘乃是杨铭大人亡妻亲妹,她之罪孽当是深重,按律当诛,这一点逸轩与杨大人皆无话可说,唯有一件事想请沈大人能够通融,在无心姑娘处刑之前,可否容逸轩与杨大人给无心送送行,权当是让杨大人心里好受一些。” “这种要求,合情合理。神武君放心,沈某自当安排妥当。“顾逸轩的请求并非无理,沈巍当即应允。 “如此,逸轩便先谢过沈大人了。”毕竟碧玉的操纵,如今只有无心尚且知晓一二,在她殒命之前,他自是要从她口中套出一些消息的。 一切事宜交付完毕,顾逸轩这才离开了刑部。回到马车之上,半夏已经在南星怀中睡了一觉醒来了,见着顾逸轩忍不住吐槽道:“小子,你这去去便回,用时可着实长了些啊。” 看着半夏这睡眼惺惺的模样,顾逸轩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随后对南星道:“走吧,去一趟傅家,想必怀桑姑娘为着杨大人的事也担忧许久了,该是去向她报个平安了。” 与此同时,荒野之中,韩非旸满身染血地从树林之中走出,眼神如同死神一般,手上满是血红,看上去尤为瘆人。 嘴角挂着一丝令人生寒的笑意。身后的树丛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便是衣衫撕裂,皮肉撕扯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韩非旸癫狂了一般,仰天长笑。沈家,终于是他的了!他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如同一只狗一样生活在沈府之中,再也不用向恶心的人卑躬屈膝,巧言令色! 现在,沈靖死了,沈家的家主,自然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姑爷继承!有了沈家的势力,他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顾逸轩!接下来,便轮到你了!双眼紧盯前方,脑海中浮现出顾逸轩满身伤痕倒在血泊之中,任他欺辱的景象,好不快哉! 韩非旸沿着这条荒路徒步走了良久,身后的响声已经逐渐消散,好不容易自己才恢复平静,这才想起燕娘之谜。 按理说,燕娘向来听从他之命令,为何今日却没有依照指令出现在荒野之中?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正疑惑着,前方只见一人策马奔腾而来,待走近,韩非旸方才认出,这便是他吩咐去找燕娘的侍从。 远远地见着韩非旸,侍从便立刻勒马,急急停在他之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低头而道:“韩公子!” 韩 非旸不许他叫自己姑爷,只准叫他韩公子,是以在无人之地,侍从便遵从他之吩咐,这般唤他。 “出了什么事?燕娘为何没有按时出现?”低眼看着侍从的头顶,韩非旸沉声而问。 侍从闻言,即刻回答道:“启禀公子,属下遵从公子之令前去柳巷坊寻燕娘姑娘,可老鸨却说,燕娘姑娘早已失踪多日,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说什么?!”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判决 http://.biquxs.info/ 燕娘失踪了?!这个消息令韩非旸极度震惊。她身上还带着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五颗魔丹。这可如何是好? “可探查过燕娘去了哪里?”韩非旸翻身上马,向还在地上的侍从问道。 “回公子,属下尚在查询。听老鸨说,燕娘姑娘失踪之时,房内出现了巨型蛇尾,恐怕是被蛇妖掳走了,凶多吉少!”老鸨说起之时,脸上的恐惧之色令侍从印象深刻。 蛇尾...燕娘还暴露了真身,看来是受到不小的创伤。究竟是怎么回事,韩非旸心中顿感有些不妙。打伤燕娘的人是谁?为何如此做?燕娘现在伤势如何?人又在何处?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韩非旸不安之感越发的强烈。 “无论如何,你赶紧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魔丹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他一定得将其找回来! “是!”侍从应声回道,向韩非旸重重点头。 数日后,刑部得了沈靖的供案文书,即刻着大理寺审理此案。沈巍拿着公文,传唤沈靖,却被沈家人回应道,沈家家主不知去向,已有几日不在府中。代替沈靖来到大理寺的,是沈家入赘的女婿韩非旸。对于这份供案文书,沈巍当庭问道:“韩非旸,这份文书上,你可否向在场众人证实,是否真为沈靖所书?”证物虽有,但作为证物之来源,刑部也当有所备案,以供御上查证。 “回沈大人,确是如此。”韩非旸拱手应道。 沈巍向一旁的文书官点点头,示意他将韩非旸所说之言悉数记录在案。 “既有韩公子的证词,那么此供案文书便整理入库,洛宇,待下了堂将证物文件收好,届时交予我。”文书官洛宇听言,向沈巍微微点头,应声而道:“是,大人。” “事情已经查实,杨铭之勾结妖族指控,并不成立,当庭释放!”沈巍立直了身体,扫视堂下一众,看着杨铭,心中顿安。杨兄,太好了。 “多谢沈大人!”杨铭拱手弯腰,向沈巍恭敬而语。 “至于无心姑娘,虽然杨府府邸众人之死尚未查明,不过东郊乞丐,沈秋风以及暗巷之中的命案确是供认不讳。”说到此处,沈巍将目光投向无心,只见她扬起头,与自己对视而望,面无表情。似乎沈巍口中提到的人,并非是自己。 “无心姑娘,你可是知罪?”沉声而问,一旁观庭的众人纷纷议论。 “就是她啊?” “啧啧啧,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是妖族之人!” “以前就听说妖族之人会害人,今日总算是见到活人了。” “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当然该死了!” 啧!争吵啊。无心腰间的绒尾因主人浮动的心绪蠢蠢欲动。瞳孔逐渐变色,连手上的指甲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长了些。 “无心!”杨铭注意到无心的变化,即刻出声提醒。奈何无心被吵得心烦意乱,体内妖元又不受控地震荡开来,妖气四溢向外,荡出一道道强劲气流。任何声音在无心耳中皆是嘈杂之音,对于杨铭的呼唤,她根本听之不到。 “啊!”终于,躁动的妖元再也抑制不住,双手张开,身体向后仰去,嘶声力竭地长啸一声。 大理寺内,桌椅物件深受强劲妖力所震,纷纷颤抖不已。沈巍紧握案桌,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韩非旸将此景看在眼中,修为尚可的他倒是立得笔直,丝毫未有任何晃动。九尾妖族之人,按理说九尾一族当是妖族之中修为最为高深的一族,其族人的妖元道法当是一绝,可为何此女子的妖元,气息不稳不说,还如此涣散? “无心!”杨铭身形不稳,却还是极力上前想要阻止无心的暴走。奈何还未触碰到无心,身体已经被四溢的妖气震出了数尺,头部磕在梁柱之上,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杨兄!?”沈巍见杨铭被无心妖气所伤,即刻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担忧神色。 “沈大人!此女已经失去了控制!不如,就地解决!以免伤及无辜!”韩非旸上前一步,抬头对上沈巍,凛然而道。 再次看了看杨铭,若是就这么将无心处决,杨铭他.......考虑到杨铭的感受,沈巍迟迟未有决定。 “大人!”韩非旸大声催促道。这九尾狐族若是再不做处理,待她完全暴走,恐怕这大理寺中的人都别想活!他可不想在此丧命,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见沈巍迟疑不定,韩非旸已然是等不了了,转过身,提元运气,五指成爪,脚尖蹬地,瞬时便朝无心飞身扑去! “韩公子未免心急了点!”一道熟悉声音划破长空,传入众人耳中。沈巍闻言,眼下一阵欣喜,抬头看去,只见顾逸轩如同谪仙降世一般,翩然而落。 一袭浅蓝色衣衫,头上玉冠发带随风飘扬,手持雅致古扇。一脸含笑,落在无心身旁,真气入扇,用扇头在无心身上一阵敲打,随后一指入天灵! 妖元顷刻间恢复平静,无心之暴动霎时平稳下来。即将散开的绒尾再次乖顺地缠在腰际,指甲与眼瞳也恢复到平日的状态。 “神武君,多谢。”待一切平息,沈巍走下案堂,来到顾逸轩面前,微笑着向其道。 “无妨,此乃逸轩应当做之事,沈大人无需这般客气。”顾逸轩将无心揽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转头看向韩非旸,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对他道:“韩公子方才好凌厉的手法,顾某甚至惊讶。想不到韩公子身怀这般绝技,竟是从未有人知晓。”回想方才韩非旸之身法招数,尤为眼熟。 糟了 ,韩非旸心下一惊,他并未料到顾逸轩会来此,刚才之招又是使出了八九成的功力,虽然武功招式早就不是嗜血堂时样子,可这真气内息,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改变的,不知道顾逸轩有无认出来。 “呵呵,神武君过奖了,韩某不过是跟着些高人略微学了些招式,身法武艺尚有缺陷,在神武君面前,当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韩非旸低头拱手,向顾逸轩谦虚而道,心下却暗自有些忐忑。不时地抬头瞄一眼顾逸轩,观察着他之神色。 “是吗?却是不知韩公子是跟何人所学,逸轩倒是有兴趣想要认识认识。”此时,无心幽幽转醒,眼瞳之中略见清明神色。 “呃?你怎会在此?”见自己靠在顾逸轩身上,他身上的清香之气扑鼻而入,顿时雪白的脸颊上染上一丝绯红。急急挣扎着想要从顾逸轩怀中离开,奈何头实在是晕得很,方才离开顾逸轩肩头,便又倒了回去。 “莫慌,你现下正是虚弱,不必如此着急。”顾逸轩手向无心膝下一吵,将其打横抱起。 “你!这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无心惊呼一声,她根本没有料到顾逸轩竟会有这般举动,当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衫,踢蹬着双腿闹着要他放自己下来。 “妖族之人,何时在意过体统了?你倒是在人间待得久了,染了不少人类的气息。”顾逸轩轻笑一番,揶揄无心道。 “神武君,无心姑娘尚且是此案要犯,方才审理正值中途,还请神武君在一旁观庭才是。”沈巍见二人这般举止,开口提醒道。 “逸轩知晓了,只是无心现在身体虚弱得很,若是沈巍大人允许,便让逸轩就这么抱着她,听审即可。”顾逸轩回应沈巍,如此道。 “这...”这倒是头一遭,大理寺审理案件之时,犯人被他人抱着审案的,虽说并非什么规矩上的约束,可如此这般,总还是有些奇怪。 “神武君当真是位奇人,这大理寺审案向来庄严肃穆,哪里有过这等先例。”韩非旸在一旁幽幽开口,顾逸轩这般举动,着实令他觉得有些碍眼。 “韩公子,这法律之上,还有人情,犯人虽是有罪,可她总还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这般无情对待一个身体虚弱,内元涣散之人,恐怕百姓见了,对咱们大睿司法的冷漠,可真是要寒心了。”顾逸轩看向韩非旸,缓声而道。 “呵呵,神武君可是忘了,此女子乃是妖族之人!她杀人无数之时尚未考虑仁慈善良,那么我们又何必予她这般善意?”无论顾逸轩说什么,韩非旸都要与之争上一争,终归他看顾逸轩不顺眼,是以定会与他为难。 “韩公子,逸轩乃是虚尘宫修道之人,所见所悟恐与你不同,逸轩认为,凡事, 不可尽以其人道,还之其人身。毕竟人之行事,必有缘由,若是单纯欲以他人之法折磨其人,逸轩认为,此举乃是最为下乘之法。是以缘由必清,行事必果,如此这般方才是人之所行之为。”顾逸轩一番言辞,虽然在场之人并未完全参透,但听顾逸轩的话,却是觉得有些道理。 “好像,神武君的话,有些道理啊。” “对啊,若是咱们像这妖族之人一样这般无情残忍,那咱们与她又有什么不一样?” “神武君果然是虚尘宫修道的高人啊,见地气度如此与众不同。” 这些人呐,终归是听从地位比之高,修为比之深之人的话,纵然不解其意,也要佯装懂得,这才是这些人之可悲之处。 韩非旸见人心全然倒向了顾逸轩,心中虽有不悦,可面上还是一脸恭敬的笑意,出口向顾逸轩道:“神武君说得确是有些道理。那沈大人,您看.....”将头转向沈巍,韩非旸轻声道。 揉了揉眉心,这神武君行事作风,当真不是他们这等凡俗之人能够理解的,罢了,总之也不影响审案,便由着顾逸轩所说的做吧。 “好吧,那,神武君,辛苦你了。”向顾逸轩轻声一言,沈巍便再次回到了案堂之上,正坐而道:“无心姑娘,方才本官所说的那些人命,可是你之所为?” 无心微微偏过头,看向沈巍,耳中传来顾逸轩的声音。 无心姑娘,如实回答沈大人的话吧。 无心咬了咬唇,这才开口回道:“不错,那些人,的确是我所杀。可杨府府邸的那些人,与我无关!”是她做的,她一定会认,不是她所为,休想她承认分毫! “即便如此,那也是十数条人命。按我大睿律法,伤人命者,必还之以命!纵然你是妖族之人,也不例外!无心姑娘,既然你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那么,本官便判,后日午时,当街处斩!”判决终落,无心闭上眼,将头偏向顾逸轩怀中,不再看任何人。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劝解 http://.biquxs.info/ 杨铭一案终结,无心被收押在刑部之中,杨铭自回去之后郁郁寡欢,整日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不见任何人。就连沈巍来访,也只能在书房外与之寒暄两句,随后便回了府。 “这杨大人是怎么了?”梦络随着顾逸轩进了杨府,被侍从领着来到了杨铭书房前,等候了半晌也没有见着书房中有任何动静。 “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无心也对不住梦无忧吧。”侧目看了看梦无忧的女偶,无奈一笑。 “杨大人,顾某求见,还请你开开门出来一叙。”手中把玩着碧玉,杨铭现在心中乱得很,根本不想见到任何人。 “神武君,杨某现下思绪繁杂,无法与神武君畅谈,还请神武君回去吧。”沉闷的声音从门缝中飘出,传入顾逸轩与梦络耳中。 “哎,梦无忧姑娘,还请你去试试吧。”顾逸轩无奈,只得向一旁的梦无忧作揖有礼道。 此时的梦无忧,脸上浮现出轻柔的笑意,不同于之前面无表情的脸孔,看向书房的眼神中,掺了一抹复杂的笑。 “交给我吧。”微微拂身,莲步踏至书房门前,素手轻扣门扉,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敲了三下,未见书房内有任何响动。梦无忧无奈,只得轻启朱唇,轻轻吟唱:“寒衣舍,凄风头,青砖沥瓦话清秋;郎情意,妾无忧,携手风雨共白头。月皎洁,夜幽幽,古树叶下话新愁;红烛窗,鸳鸯寝,春宵一夜几时休。” 软侬细语唱响,曲调婉转,听曲之人心中为之颤动。梦络听得如痴如醉,眯着双眼,仿佛看到了有情二人出双入对,浓情蜜意满屋头的情景。 曲落声消,见书房之门亦未有开启之象,梦无忧轻声一叹,转身欲离去。 就在此时,哗地一声,书房之门骤然被拉开,杨铭面色激动,双眼微红惊讶地看着门前的梦无忧。 “无忧。”颤抖着双唇,杨铭脚步急促地向前走到梦无忧面前,伸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手臂忍不住发颤。 “夫君,无忧回来了。”一声夫君勾起多少回忆,当年与无忧共住寒衣舍之时,日子虽然清苦,可两人心意相通,过得也还算安乐。而今,却是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神武君,这....”杨铭抱着梦无忧,抬眼看向顾逸轩,一脸疑惑。 “这还得多谢半夏大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将梦无忧姑娘完全唤醒的方法。这才急忙赶着过来,给杨大人一个惊喜。不过,这术法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两日。杨大人,抱歉,逸轩已经竭尽所能了。”要唤醒死去多年的人之魂魄,本就极为艰辛,更何况那梦无忧还是九尾妖族之人。其魂魄更是难寻。 “虽只有短短两日,也足以缓解杨某对无忧的相思之苦了。神武君,多 谢。”数年来,他时常想起无忧,一旦脑海中浮现出她那温婉的脸庞,心中便是不住的抽痛。 “夫君。”梦无忧亦是想念杨铭得紧,与之紧紧相拥,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刻相聚的时光。 见过无忧放开,牵着她走进了书房,顾逸轩与梦络对视而望,亦踏步进了去。 “无忧,当初你被攻击之时,我没有在你身边,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对不住你,四个字尚未出口,便被梦无忧一手止住,不再让他说话。 “夫君,无忧不怪你。”梦无忧凑近杨铭,在其眉心处印上一吻,双手捧着他的脸,水眸对上杨铭的双目,轻声道。 “无忧,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可他还是想从无忧口中知晓她当年的经历。 轻叹一声,看着杨铭,无忧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道:“夫君,有件事,无忧一直未告诉你。无忧其实,并非凡人之身,无忧的真身,乃是一只九尾狐,是妖族之人。” 见杨铭的脸上并未浮现出意料中的惊异神色,无忧知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了?”轻声向杨铭问道。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将她捧在自己脸上的双手握在掌心,眼中含着笑,对她回道:“早在与你成亲的半年后,我便知晓了。那一夜,你在无意识之下,暴露了真身,而我正巧失眠,是以才发现了你的身份。” “你,没有被吓到吗?”既然早已知晓了她之身份,为何不揭穿,依旧这般与她相处。 杨铭摇摇头,轻笑道:“你是我妻子,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者,咱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感情早已深厚,你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我认定的,是你这个人,与你的身份无关。”这一番话,让无忧的心倍感温暖。眼眶之上,涌上一阵暖流。 得夫君如此,此生无忧已无憾了。心中默默如此道一声,随后再次开口,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在九尾狐族之中,我之修为并不高,时常为了修为,而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其中一种便是采血补气之法。需要鲜红之灵的血方才能让我的修为更进一步。” “是以,你方才取了那些家禽的血?”原来那些家禽的失踪,便是因为这个。杨铭遂才明白。 “嗯。”梦无忧点点头:“可之后的一天,在窃取家禽之时,无忧无意间听见,与你竞争员外郎之位的那人,竟欲取你性命,是以无忧方才一时忍不住,出手了结了他。”原来这便是无忧杀人的缘由。竟是为了救自己一命!杨铭抓住无忧的手,将其置于唇边轻吻。他欠无忧的,实在是太多了。 “无忧姑娘,逸轩不解,杀这第一人,你是为了解救杨大人一命。可这第二 第三人,你又是为何而杀?”顾逸轩如此问道。 却见梦无忧苦笑道:“有些事,一旦有了开头,便收不住之后的事情了。”当年那人一死,整个朝堂陷入恐慌,刑部之人开始大肆搜寻凶手,与夫君争夺职位的人为了邀功,也帮着极力追查,是以,无忧才会一时慌乱,将这些人尽数屠灭。” “原是如此。”顾逸轩明了了事情始末,点头而道。 “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听说之后,在刑部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修道高人出手相助,这才让刑部之人查到了无忧所在。随后便登门拿人。那时夫君尚在朝中做事,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晓了。”她被刑部之人重创,无心前来搭救,却被符咒所伤,妖元涣散,为救无心,她将自己的妖元渡之于她,自己替她挡下致命一击,随后香消玉殒。 终于将当年发生的一切理清,杨铭心中倍感悲凉。都是因为他,若非为了保护他,无忧便不会杀人,更不会遭遇之后那些事!心中,对自己的责怪尤为强烈。 “杨大人,你不必这般难过,本也就不是你的错。”顾逸轩与梦络对视一眼,双双上前向杨铭安慰道。 “是啊,夫君,莫要怪罪自己,这并非你之过错。”梦无忧顺着顾逸轩的话,如此说道。 “多谢诸位,杨某,倍感惭愧。”知晓众人好意,杨铭自然也不得说什么,只是看向梦无忧的眼中,掺杂了一抹愧疚之色。 “夫君,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杀人者,人必杀之。无论人族妖族,都是一样的。无忧深谙其道,是以也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同样,无心杀害无辜之人,此本就有违律法,是以当诛,也算是给受害之人一个交代。夫君,你切莫这般自责。”说到底,梦无忧便是来劝慰杨铭的,让他放下心中愧疚,莫要再将自己关在书房,不问世事。 “杨大人,你虽未明说,可逸轩也知晓。你为无心之事怪罪逸轩,认为逸轩不该带她上朝,当庭认罪。可当时的情况,逸轩若是不这么做,任由大皇子一派将你胡乱定了罪,那逸轩才真的会良心不安。”他可不愿因为这事儿让杨铭与自己之间产生隔阂。毕竟之后还要与之一同为齐慕笙保驾护航。 杨铭闻言,当下沉吟,半晌过后方才抬起头颅:“神武君,杨某知晓了。”其实他心底知道,顾逸轩的做法是对的,可一想到无心,还是对他有所怨言。但经梦无忧开导之后,自己心中的那股难安,似乎已经渐渐消散。 “杨大人想开便好。后日无心便要问斩,她身上的妖元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纵然不被处决,也坚持不了多久。逸轩早前已向沈大人讨了允诺,他同意咱们在明日 去探望无心,见她最后一面。届时,杨大人,你便带着梦无忧姑娘与逸轩一道前去吧,也算是做个告别。”关于碧玉的操控,他还得仔细向无心讨教讨教。 “如此,甚好。”杨铭轻点头颅,回答道,侧眼看向梦无忧,见她也是一脸期待。 “多谢神武君。”柔柔一声谢,道尽了心中感恩。 此时,二皇子府中,燕娘经过昔封灵精心照顾,体内之伤已然痊愈,妖元也稳定了下来。这段时间,她强压着妖气,就是为了不让昔封灵察觉她之身份。 昔封灵的修为出乎意料的高,这令燕娘惊异不已。看这女子的年岁不大,可这内功修为确是超乎常人,超出同岁之人三五倍不止。 “燕娘姑娘。”轻唤一声燕娘的名字,只见昔封灵将一瓶药放在桌上,向燕娘的方向推了推。 “昔姑娘,多谢这些日子以来你的悉心照料。燕娘已经觉得好多了,无需再吃药了。”这药也不知道是以什么炼制的,疗伤的效果极好,可就是吃了觉得浑身难受,让她昏昏欲睡。 “你的伤刚刚痊愈,正是虚弱待补之时,这药能够助你尽快恢复体力。”昔封灵依旧那副清冷的面庞,看着燕娘,将药瓶又往她的方向推近了些。 无奈,燕娘见昔封灵这般坚持,只得拿过药品,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还是没能辨别出这药丸究竟有何成分。 “为何不吃?”昔封灵见燕娘将药捏在指间,又闻又看,却是迟迟不肯服下,遂才疑惑道。 “昔姑娘,你可知这药丸究竟是用什么材料炼制的?”观察了半天也没发觉出什么线索,罢了,虽然吃下去昏昏沉沉,可好歹药效还是不错的,权当是补眠吧。仰头,将药丸丢进嘴中,一口吞下。 片刻后,困意便逐渐袭来,昔封灵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急忙伸手,将她扶到床上。 奇怪,她以前受伤也是服用这药丹,也从未出现过这等昏睡的症状啊。喵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骇 http://.biquxs.info/ 折腾了这般久,总算是将事情了结完了,顾逸轩拖着略微疲惫的身体回到百艳争,梦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来到房门前,连手都不愿抬起,直接用真气冲开房门,进了门,便将自己丢到床上,发出满足的叹息。 “你倒是把衣裳换了再躺啊,这床单被套是今天才换得新的呢。”梦络走上前去,一脸嫌弃地看着顾逸轩,伸手便要将他拉起来。 “这些天实在是跑得有些累了,梦络,你就放过我吧,让我好好躺躺。”顾逸轩翻过身,躲开了梦络的手,将脸埋进了松软的枕头中。 臭小子,换床单的时候有多累他知道吗?想她也是堂堂一朝公主,现在跟着他还得做这事儿,这小子还不珍惜她的劳动成果,当真是令人生气。 如此想着,梦络不依不挠地搬弄着顾逸轩,摇着他要他将衣服换了。 顾逸轩被梦络缠得有些无奈,转过身,一手拉过梦络,将她一道拉着躺在床上,长腿压在她的身上,双手环住纤细的腰肢,让她顿时动弹不得。 手脚受到束缚,腰上也被顾逸轩紧紧禁锢住,根本动不得分毫,梦络猛然抬头,看向顾逸轩。 “放开啦!”娇喝一声,梦络盯着顾逸轩,让他松开手脚的钳制,谁知顾逸轩听后,将梦络缠得更紧了些。 “哎,你!”没想到这人这么没脸没皮的,平日里对人的那股子恭敬有礼的态度,怎么看不见了。再次挣扎一番,依旧没有任何效果,梦络这才放弃,由着他抱着。 “嗯?不动了?”顾逸轩睁开眼,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小脸红扑扑的,想是方才挣扎之际,用力过猛憋的吧。当下轻声一笑,看着她的眼中充满柔情。 “我挣扎了有用吗?还不是被你缠得死死的。”抬头白了顾逸轩一眼,嘟囔着小嘴,小声抱怨着。 “我实在是累得不想动了,你若是觉得我这身衣裳脏,那就只好请公主殿下辛苦一点,亲自动手把它给扒下来,你道如何?”说话间,环住梦络的双手,松开了她身上的束缚,双臂张开,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随意的表情。 “你!臭流氓!”梦络起身,见着顾逸轩脸上的那丝坏笑,面红耳赤地伸手在他胸膛轻轻一捶,随后跳下了床。 “看你之前那忙东忙西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累呢。”之前为着杨铭的事,东跑西跳的,当真是活力的很啊。梦络双手叉腰站在床头,看着顾逸轩道。 “哎!”看来想睡一觉是不太可能了,顾逸轩长叹一声,腰腹一个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向梦络伸出一只手。 “丫头,过来。”梦络见他这模样,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顺着顾逸轩的意思,缓缓走入他怀中。 轻 揽佳人在怀,鼻间萦绕着她身体的芬芳,方才的疲惫之感,似乎有了些缓解。 “无心,真的会被处决吗?”任由顾逸轩揽着自己,梦络轻声向其问道。她虽然与无心没有多少交集,可是她在百艳争待着的那短短几天,她看她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且她行事的初衷,也尤为让人怜惜。这样的女子,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顾逸轩望进她的双眼,轻声言道:“无心她伤人是事实,无论妖族还是人族,杀人偿命,血债血偿,此乃天经地义的事情。纵使她之初衷再怎么可怜,也无法磨灭她对别人造成伤害的事实。是以,你无需为她而伤感。”大手顺着梦络的长发轻轻抚摸而下,下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轻言安慰道。 “那,明天……”梦络想,明天也随顾逸轩前去看看无心,可想着自己与她似乎并无半分交情,遂话至一半,也就作罢了。 顾逸轩知晓梦络话中的含义,也理解她为何话至中途戛然而止。遂也不作多言,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小子!”正是静谧逸情之际,半夏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随着声音而至的,便是那小小白白的身影。头上的小白芽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彰显着主人的雀跃活力。 “哎呀!”一进门,两人相拥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半夏未有半分退避之意,依旧踏着小步子哒哒哒跑到顾逸轩二人面前,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二人。 “半夏大人……”好好的二人相处的时光,被半夏这般搅和,倒是没了气氛。顾逸轩无奈一笑,松开了梦络,向半夏道:“半夏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嗯哼哼。”眯着眼睛笑了笑,半夏看着顾逸轩道:“没什么事,只是最近你师姐常常来百艳争向南星讨伤药,我想是不是她受了什么伤,或者说是二皇子齐慕笙那小子有了什么磕磕碰碰的,遂来向你说一声。” 伤药?以昔师姐现在的修为,能伤到她的人,凤毛麟角,难道是齐二哥?顾逸轩眉头轻皱,如此想来,这倒是有可能。自己这段时间,忙着杨铭的事,倒是忽略了齐二哥,看来,是得找个时间去二皇子府看看才是。 “对了,那碧玉,你找杨小子要了吗?”既然事情已经了结了,按理说,杨小子应当是将东西给顾逸轩了才是,他也对这个传说中的宝贝尤为好奇,想着顾逸轩拿回来了,自己也好拿来研究研究。 只见顾逸轩得意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块碧绿剔透的宝石,莹莹之光闪烁其间,煞是好看。 “杨小子果然守信!”半夏见着碧玉,当即夸赞一声。 “这碧玉的操控之法逸轩尚未参悟通透,明日还得向无心问问,究竟应当如何使用才是。”顺道弄清楚,这块碧玉,无 心究竟从何而来?若是能够寻到它之根源,说不定其余三块稀世之物也能有所下落。 “嗯,是得好好问问那丫头。”半夏闻言,亦是点头赞同道。 将碧玉收好,顾逸轩起身,一手拉开腰间衣带。 “流氓!你干什么?!”梦络见顾逸轩这般动作,即刻转身捂着双眼,娇喝道。 半夏看着梦络这反应,当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丫头,你人都被他抱了不知多少遍了,还害羞这个?哈哈哈哈哈!哎哟!” 脑袋上突然一个爆栗,疼得半夏哼哧出声。再抬头,梦络便捂着脸,跑出了房间。 顾逸轩见状,微微一笑,手上自顾自地继续解着衣带,将一身衣衫褪下,放置一边,随后从一旁的衣柜之中,又拿出一套新的衣服。 “没事你换衣服作甚,这件还没脏呢。”半夏伸出小手,将顾逸轩换下的衣衫拉扯开来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什么污渍。 只听顾逸轩轻言回道:“这不是梦络那丫头方才吵着说我衣服脏,让我换么。”原来,是小情人的要求啊。半夏心中了然,与顾逸轩相视一笑,不再多问。 是夜,二皇子府中,林枫风尘仆仆地赶来,未待侍从通报,便自行踏入正厅之中,等待着齐慕笙的到来。 “林枫,如此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齐慕笙听下人说,林家少将军急急忙忙便来了府上,连消息都没等通报就进了来,行事匆忙,神色严肃,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昔封灵与齐慕笙这才双双赶来,一刻也不敢耽误。 待见到林枫之时,二人皆是一惊,龙吟霸王枪之上,悬挂着一颗黑色的头颅,齐慕笙仔细看去,那头颅,竟与当时在神兵阁之中见到的异人头颅如出一辙!登时暗道一声不妙,心中一股浓烈的不安之感逐渐浮上。林枫身上,亦是血色满布,脸上还有干涸血污,看上去尤为瘆人。 “林枫!究竟怎么回事?!”齐慕笙愣怔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刻上前问道。 只见林枫难得一脸严肃之色,将枪上的头颅摘下,丢在地上。异形的脸,诡异长大的嘴,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着撕扯下来的血肉。 齐慕笙府上的侍从们谁见过这般骇人的一幕,腹部顿时一阵不适,胆小的转过头不敢再看,稍微有些胆识的,强忍着欲吐的感觉,依旧挺直了腰背站在原地。 “二皇子殿下,林枫带着一众林家将士再次前去那石窟之中探寻线索,奈何在探寻的过程当中突发异状,几名守在石窟外的将士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迹,待林枫找到他们之时,已经……”若不是树林之中一位将士的惨嚎之声,他根本想不到,他们竟然遇上了 异人! “那么…你们是遭遇了异人的袭击?”齐慕笙见识过异人究竟能做出怎样惨绝人寰之事,上次在神兵阁中,他亦亲眼见到过,异人食人之惊骇一幕。 林枫不言,只是点点头,捏着龙吟霸王枪的手,关节之处泛白,发出咯吱的响声。 东郊之外,有异人,这是何等惊悚的消息!这异人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在东郊之地?若是放任不管,他们迟早是会酿成大祸!该如何是好!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前往 http://.biquxs.info/ “林枫,此事非同小可,那些异人根本就是吃人的妖怪,若放之任之,恐怕早晚成京城噩梦。”齐慕笙眉头紧皱,仔细思索着究竟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二皇子殿下,与异人交战过,有过经验的,除了顾逸轩那小子,这京城之中也没有别人了。之前在神兵阁之中的异人所为,二皇子你是亲眼目睹的,那样的力道和瘆人的行为,非常人能阻。”林枫将长枪立在地上,自己抹了抹脸,脸上凝固的血液让皮肤紧绷绷的,着实不太舒服。 昔封灵闻言,点点头,当时的情景她也记得很清楚,诚如林枫所言,这异人并非常人可以操控阻止的。看来,是得去找找顾师弟,想想办法了。 “二皇子殿下,我甚是同意林公子的建议,咱们明日一早,便去百艳争一趟,找顾师弟商议商议。”昔封灵瞄了眼地上那颗黑黑的头颅,侧头向齐慕笙道。 “昔姑娘的话,甚是有理。”低头沉吟一会儿,齐慕笙随即抬头,在昔封灵与林枫二人身上扫了扫,随后道:“明日一早,咱们便去一趟百艳争。林枫,夜深了,你也不必这么急着赶回去,总归明早还要一道走的,今夜便在这里住下吧。” 林枫想了想,似乎也是,便点点头,应了齐慕笙的邀请:“既然二皇子亲自开口相邀,那么林枫便叨扰了。” “呵呵,不必如此多礼,来人!”向外高声一呼,只见一位侍从即刻自门外进了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二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去,将府内客房收拾一间出来,今夜林少将军要留宿府中。”话落,亲自为林枫引路。 侍从们得令,哪里敢怠慢,即刻着人准备。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天才蒙蒙亮,林枫便起身,洗漱完毕后直接来到前厅等候。 “林少将军。”庭院内的侍从们见着林枫,纷纷向其问安。 “嗯,二皇子殿下呢?”林枫拉过一个侍从问道。 “回林少将军,现在卯时已至,想必二皇子殿下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他们这位二皇子殿下,向来起来得早,每日清晨定会进书房晨读,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小的去给林少将军泡一壶茶,少将军稍作等待,二皇子殿下待会儿便至。”侍从也是机灵的,见着林枫的神色,知晓他现在欲见二皇子,遂出声安抚道。 “林公子。”此时,昔封灵来到前厅,见着林枫,轻唤了一声。 见昔封灵来到,林枫松开手,放开了侍从,回之以礼:“昔姑娘,早啊。”若是平日,他定是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毕竟美人当前嘛。可现下有要事在身,且事态紧急,由不得他这般滑头。 “二皇子殿下即刻便至。”昔封灵话语方落,齐慕笙便翩然而至。 “让二位久等了,我吩咐厨房备了些膳食,早上起来,想必肚腹空空,大家还是用些早膳,以免体虚乏力。”齐慕笙想得很周到,林枫与昔封灵听他说起后,正感有些饥饿,随即点点头,随他去了膳厅。 百艳争此时,顾逸轩亦起了床,穿戴整齐之后,便抬脚出了房门。 “梦络。”刚出门,正好碰见梦络在门口等候,遂向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方道:“我待会儿带着杨大人与梦无忧去一趟刑部,午时便回,你且帮我向南星姑娘和半夏大人说一声。” 伸手微微整理了下梦络耳鬓的碎发,轻声吩咐道。 “知道了。”梦络抬头看着他,轻轻一笑。 “小子,不带本王去吗?”半夏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出现,顾逸轩脑门上,隐隐见着一道青筋隆起。这个半夏大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每一次都会挑在这个时候出现。 “半夏大人,逸轩知晓你也对碧玉尤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刑部大牢看管甚严,沈巍大人能够允许三人进入探视,已经是极限了。”一脸歉意的微笑,让半夏嘟着嘴,双手抱胸将脸向旁边一偏,神情十分不满。 半夏这副神情,顾逸轩与梦络见着,相视一笑,随后开口安慰道:“半夏大人,你看这样如何,逸轩向无心问得碧玉的使用方法之后,便回来告知你,让你也试试如何?” 听顾逸轩这么一说,半夏这才开心起来,仰着头,向顾逸轩笑道:“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认账啊!”话语落,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半夏的影子。 顾逸轩看着那远去的小小白影,轻声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被半夏大人下了套呢?”他不会就是为了讨他这么一个允诺,才特地跑来的吧。 “呵呵。”梦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地发笑。这个半夏大人,可是真真机灵的很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伸手拉过梦络,一手搂在她的腰间,轻轻在其眉间落下一吻,轻声而道。 “呀,你干嘛呀。”粉拳轻捶在顾逸轩胸口,眉心因顾逸轩的吻微微发烫,这人,好好说话不行,非得这么动手动脚的。 “呵呵。”见着梦络这般娇羞模样,大手包住她的双拳,轻声道:“我知你的隐卫已经没了,要做些事情恐怕有些不太方便。这个你拿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块令牌,交到梦络手中。 “这是?”手中的这块令牌她见过,乃是顾逸轩的神武令,他将这么贵重的物件交给她…心中若是说没有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梦络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眼,轻声道:“这不是你的神武令吗?你将它交给我,不怕我用来为非作歹?”将神武令拿在手中,在顾逸轩面前晃了晃。 “你若是为非作歹,我的那些暗卫也得听不是?”顾逸轩微微一笑,抓住她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手:“这神武令,可以让你任意调用我神兵阁的暗卫,你有什么想查的消息线索,尽管可以让他们去查,若是遇到危险,他们也会及时出手救你于危难。”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想到上次玄灵与星泽的事,他的确事不太放心,让梦络一个人。 “我知晓了。你放心吧,我也是有分寸的,不会随意给你惹麻烦的。毕竟与你也是盟友的关系。”巧笑一声,将神武令小心的收在怀中。 “如此便好,那我走了。”安排妥当后,顾逸轩大步跨出了百艳争大门,上了马车,直向杨府驶去。 “梦络姐姐!”顾逸轩方才离去,便见寒生急急而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梦络及时出手将他扶住。 ”怎么了这是?这般匆忙?“待寒生站稳了,梦络方才出声问道。 ”大哥哥呢?“寒生左右环顾,都未看到顾逸轩的影子。 ”他尚有要事,与杨大人一同去刑部了啊。这不是昨晚就说过的事吗?“手指蜷曲,在寒生的脑门轻轻扣了扣。 ”啊,对哦,我给忘了。“经梦络一提醒,寒生方才回想起,昨夜晚膳之时,顾逸轩好像的确说过今日要去一趟刑部。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泛起难色,那这个怎么办呀。 ”究竟出了什么事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是这样的梦络姐姐,现在二皇子殿下不知怎的,急匆匆地来了百艳争,还带了大哥哥的师姐,哦对了,林枫哥哥也来了,他们就在门口,说是有急事要找大哥哥。“寒生这才将齐慕笙等人到来一事向梦络说明了。 哟,这可真是不巧了。顾逸轩这才刚走呢,二皇子殿下便找来了。 ”既然人都来了,总不好让他们在外面干等着,你与我一道去将他们领进来吧。“梦络笑了笑,先行走在前面,领着寒生一道出了百艳争大门。 ”梦络丫头!“见着梦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林枫即刻一声呼唤,大步上前。 ”林公子,二皇子殿下,昔姑娘。“微微拂身,向眼前的三人打了招呼。 ”哎,好了好了,咱们之间都这么熟了,这些个规矩就免了吧。“林枫伸手在梦络肩头拍了拍,齐慕笙与昔封灵也缓缓上前道:“梦络姑娘,今日吾等前来,是有要事要寻逸轩老弟,还请姑娘带我们进府,一叙究竟。” 事情紧急,由不得他们在门口这般叙旧唠嗑。齐慕笙一语中的,直奔主题。 “实在是不巧,明日无心姑娘问斩,顾逸轩今日向沈巍大人讨了个情,让他与杨大人前去刑部大牢见无心姑娘最后一面。方才马车才走。”梦络歉意一笑,向齐慕笙等人答道。 “那顾师弟现在不在百艳争之中?”昔封灵接过话头,轻声而问。 “诚如昔姑娘所言。”梦络回道。 “那逸轩老弟可有说过,何时能回?”他总不会一整天都待在刑部大牢,齐慕笙问道。 梦络抬头对上齐慕笙,见他眼底确是一片焦急之色,再看看林枫与昔封灵二人,他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梦络心下不禁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眼前这三人,皆是一副担忧神色? “梦络姑娘?”见梦络迟迟不语,昔封灵出声唤道。 “哦,抱歉,梦络走神了。顾逸轩说了,午时便回。三位若是要等他,不妨进府一叙。”梦络侧过身,向寒生递了个眼神,要他进府向半夏和南星知会一声。 林枫三人闻言,相视一眼,纷纷点头赞同道:“如此也好,那咱们便在此静候顾老弟归来吧。”林枫先行开口道:“那,梦络丫头,劳烦你带我们进去吧。” 梦络微微一笑,伸手指向百艳争:“三位,请。” 此时,杨府中,梦无忧看着自己的手,莹莹之光从身体内飘溢而出,瞬然间,指尖变得有些透明,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轻轻一叹,两日的时间,真是太快了。身后,突然感到一阵暖意,一阵墨香扑鼻而入,熟悉的气息在身边萦绕。 嘴角勾起一道绝美的弧度,将头偏向杨铭,轻声而道:“夫君。”杨铭双手自背后环住梦无忧,将她拥在怀中。方才她手指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心下虽然有些悲恸,可却是无奈。两日,对于他来说,当真是上天的恩赐了。他不应当再贪心,可只要一想到无忧又会离开自己,胸口,还是会忍不住抽痛。 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狠狠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今日去见无心,不知道她会不会吓一跳。”不可再沉浸悲痛之中,梦无忧将话题一转,轻声而道。 “呵呵,我想,她一定会与我一样,看着你,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稍微抬起头,看着梦无忧,杨铭轻笑道。 “大人,神武君到了。”门外,侍从的声音传来,杨铭缓缓放开梦无忧,向其道:“知道了,去向神武君说,我与无忧,稍后便至。” 侍从领命,匆匆退下。 “走吧。”杨铭牵起梦无忧的柔荑,带着她走出了杨府大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道别 http://.biquxs.info/ 刑部大牢,幽暗潮湿,牢房之中还散发着一股霉味。顾逸轩三人来到无心所在的牢房前,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轻声唤道:“无心姑娘。” 狱卒在顾逸轩的示意之下打开了牢房门:“二位大人,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还望大人抓紧,莫要为难属下。” 顾逸轩侧身看向那狱卒,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银两,递与他,微笑道:“劳烦了。” 毫不客气地接过银两,狱卒向顾逸轩点点头,转身便离了去。 “既是沈大人事先应允了的事,何故还要给他银两?”杨铭看不惯的,便是这些人从别人苦难之中获利这种事,眉头一皱,看向那狱卒离去的身影。 “杨大人莫气,此乃这些狱卒能够赚取一些零花钱的唯一方法了。总归不过一些小钱,无需这般在意。还是赶紧进去与无心姑娘见面才是正事。”牢房内的无心,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三人,面色在幽暗的光线之下极为难看。 梦无忧见她这憔悴模样,即刻进了去,拉过无心的手,一脸心疼地打量着她:“无心,你受苦了。”自己的胞妹落入现在这一境地,在梦无忧看来,尤为痛心。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姐姐?”无心看着眼前这个梦无忧,似乎与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些生气?神色也不像之前那般木讷。由着她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中一阵激动。 ”无心,是姐姐,姐姐来看你了。“连连点头,梦无忧腾出一只手,在无心的脸上轻轻抚摸,满目疼爱。 ”无心姑娘,百艳争里的半夏大人,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唤来梦无忧姑娘的残魂,是以你现在看到的梦无忧,便是你记忆中的那一位无疑。“顾逸轩在一旁轻言解释道。 无心的神色看上去不对,方才他悄悄探过她之妖元,已经消散得所剩无几,现在的无心,与常人无异。不,恐怕比常人还不如吧,毕竟妖元尽散,内息紊乱,连维持呼吸都格外的困难。 将手搭在无心肩头,调动真气缓缓输入无心体内,这等真元,只能暂时缓解无心体内的痛楚,以方便他待会儿的问话。 ”神武君,多谢。“杨铭将顾逸轩的动作看在眼里,虽然他不知晓顾逸轩究竟在做什么,可是看着无心的脸色逐渐变得好了起来,他知晓,顾逸轩定是在帮助无心,遂出言道谢。 无心承了顾逸轩的真气,方才还困难的呼吸顿时变得通畅了些,胸口也没有了炸裂的感觉,她抬头看向顾逸轩,轻微点头道:“多谢。”谢他为她续命,谢他为她平稳紊乱内息,更谢他在临终之际,还能让她再见姐姐一面。 片刻后,无心与梦无忧缓缓分开,她擦了擦眼角,将那抹湿润拭去,转头看向杨铭,面色复杂地开口道:“杨铭,我依旧恨你。若非是你,姐姐不会被九尾狐族驱逐出境,也不会落到那般凄楚的结局。” 梦无忧能够明白无心的怨,遂在无心说出这句话之时,她并未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满眼歉疚。毕竟当初,是她不顾族人反对,与凡人结合,这才让无心受了苦。 杨铭听着无心的话,与梦无忧一样,默不作声。无心说的是事实,梦无忧会落到最后那样的结局,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就算时光倒回,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无心接着说道。 “嗯,杨某知晓。”杨铭回应无心道。纵然时光倒回,他也依旧会选择同样的道路,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给梦无忧更好的生活。 “但是杨铭,我也由衷地感谢你。因为你,姐姐才能有过那样一段美好的时光。姐姐曾经回来看过我,那时的她,方才被驱逐不久,可我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到半分悲伤,反而春风迎面,洋溢着幸福。那时的姐姐,尤为美丽。”想来也是因为有真心相爱之人的陪伴,才会有这般幸福欣悦的笑容吧。 杨铭闻言,看向梦无忧,脑海中浮现处二人当年携手共度的那一段时光,脸上逐渐浮现出幸福的笑容。的确,那时的他们,那般美好。 “无心……”梦无忧凝视着无心,胸口处,微微疼痛。自己这个可怜的妹妹,妖元尚未成型之时便被人用符咒散了去,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妖元过渡于她,却又因自己的事情,而被化开了。如今命不久矣,还如此挂念她,当真令她疼入骨髓。 “姐姐,无心在临终之前能再见你一面,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而今无心马上便要去寻你,还望姐姐莫要再将无心丢下才好呢。”无心的眼中,噙着泪水,梦无忧的轮廓已被眼泪模糊了去。 “好,姐姐等你。”这是梦无忧能承诺无心最后的一件事。 如此悲情之景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才逐渐缓过来。顾逸轩见无心的情绪已然平复,遂走上前一步,拿出怀中的碧玉,递到无心面前,轻声问道:“无心姑娘,恕逸轩冒昧,请问一下这碧玉,你究竟从何而得?又是如何操控?”时间紧迫,先前已经腾了很多时间给她们姐妹话别,现下顾逸轩急于向无心弄清楚他所纠结的问题。 无心将目光投向顾逸轩掌心的碧玉,沉吟片刻后,方才缓缓而道:“此碧玉也是我无意所得,乃是不久前,在东郊之外的一处山峰之上,随着一处山体震动而落下的。” “东郊之外的一处山峰?”顾逸轩重复着无心的话,东郊之外唯有一处高耸山峰,名唤聚灵峰,长年一来,听说聚灵峰之上有幽灵横行,遂无人敢上一探究竟。但他却从来未曾听闻过,聚灵峰有过山体震动的传闻,那么无心所说的山体震动又是指哪座山峰? 见顾逸轩面有疑色,无心继续道:“我想神武君应当知晓,东郊之外的那座聚灵峰。” 果然是指聚灵峰,那么震动之传闻……顾逸轩盯着无心,虽不作言语,可眼神之中却是一片不解之色。 “聚灵峰震动一事,鲜有人知,许是因为那时东郊之外,本就多发山洪,是以聚灵峰之异常便不那么明显了。”如此想来,也是这么个理。之前的确是有听说,东郊那时常常遭遇山洪爆发,想来是没人注意到聚灵峰也在那时有过震动。 “那聚灵峰究竟为何而震动?无心姑娘可知晓?”顾逸轩出声问道,想必是峰上出了什么事,是以才引发了山体巨震。 无心听言,摇了摇头,轻声回道:“这个,无心便不清楚了。那聚灵峰也从未有人去过,就连妖族之人也甚少有人知晓其中的奥秘,是以神武君之问,恕无心无法回答。” 嗯,顾逸轩闻言点点头,看来,他得亲自上聚灵峰上看看,究竟有什么猫腻。 “好,聚灵峰一事,逸轩自会去查明,那么无心姑娘,之前我看你操控碧玉十分得心应手,可是有什么诀窍吗?”他用尽了方法,也未能将碧玉随心操控。 “这碧玉,不瞒神武君,无心也是在几经探查之后方才掌握诀窍。在无心使用之时,发现此物不仅能够巩固内元,增进修为,更重要的是,它能操控人之记忆。其方法,便是在施法之时,心中能有明确的感念,如此,碧玉方才能有所感应。”无心将碧玉拿起,托于掌心,闭目屏息之间,莹莹之光骤起,顾逸轩等人灵台一片清明,再闭眼,无心的容颜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模糊,一颦一笑,耳目口鼻,尤为清晰。 “之前为了不让各位认出无心,无心便用碧玉可以模糊了诸位对无心的印象,是以你们在回想起无心之时,皆是一片模糊的景象。”心中感念逐渐散了去,碧玉之光也渐渐消散。 顾逸轩睁开眼,无心已经将碧玉再次放到他之掌心中。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只要是回忆你之模样,都是一片模糊印象。”杨铭开口,淡淡而道。 “还有一事,无心也是在此事件之中方才知晓的。”无心顿了顿,看向眼前三人,三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碧玉还有一个功效,便是能驱动死尸。”一语落,惊醒梦中人。杨铭登时想起前两起案件之中,突然站起的乞丐,以及在东郊荒岭之中,骤然起身的沈秋风。 ”两次,碧玉都在尸体旁出现,是以才会让那两具尸首起而攻之的吗?“杨铭喃喃而道,此言令顾逸轩登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之感。 能够驱使尸体的宝物,这个当真是了不得!五指缓缓收紧,将碧玉紧紧攥在手中。此物定然不能为世家中人所知晓!否则,碧玉落到他们那些人的手上,后患无穷。 无心听闻杨铭的话,微微点头,随后道:“没错,第一件人命案,乞丐之所以会手握我身上的碧玉,乃是因为我一时不小心,在出招之时将碧玉掉至地面上,待走出很远后方才发现。而你们之所以尝试那么多次也无人可打开那乞丐的手,也是因为碧玉的力量。” “而你能打开,便是因为你知晓,如何操控碧玉之力量,遂才这般容易将那乞丐的手掰了开来。”顾逸轩接着无心的话接着向下说。 只见无心点点头,看向杨铭继续道:“而沈秋风一案,他之所以会诈尸袭击你,也是因为你身上带有碧玉,遂才唤醒了他之尸身。而你身上的活人气息,亦是成为他攻击的目标指引。”当时在场的活人就他一人,死尸嗅着生人之气,自然会攻击他。 “原来如此,多谢无心姑娘。”将碧玉的事情问了个清楚,顾逸轩遂向无心鞠躬行礼,轻声道谢。 “本就是将死之人,在死前能给你解惑算是给你的临终礼物吧。神武君,无需多礼了。”无心看着顾逸轩如此而道。 “你们好了没有?时辰快到了!”此时,方才的狱卒掐着时间走了进来,高声向三人吼道。洪亮的声音在大牢之中回荡。 “已经好了。”顾逸轩挥袖掷气,一道响亮之声回应而去。 “时辰到了,杨大人,梦无忧姑娘,咱们也该走了。”顾逸轩背过手,向杨铭二人道。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便又是分离的时候了。这一次别离,当真是此生不见了。 梦无忧握着无心的手久久不愿放下,还是无心轻声一笑,将额头与梦无忧的抵在一起,轻言安慰道:“姐姐,莫要悲伤,明日无心便可来寻你了,可一定要记得等无心呀。” 一句话,泪眼婆娑,悲伤如泉自胸腔喷涌而出,直贯心头。 向杨铭递了个眼神,让他将姐姐带走,自己站在牢房之中,看着牢门再次被锁上,微微一笑,看向无忧。 朱唇轻启,无声吐出两个字,等我。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共议 http://.biquxs.info/ 午时,顾逸轩坐在马车之中,回到了百艳争。碧玉静静躺在手心,看着它,耳中回荡着方才无心的话。 “心中有感念,碧玉方能有感应吗?”顾逸轩喃喃而道。 “少阁主,百艳争到了。”马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一声马嘶,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便见着寒生急急迎上,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朗声而道:“大哥哥!” 手放在寒生头上轻轻揉了揉,缓声道:“寒生,怎么在门口等候?天寒,别着凉了。”将寒生的衣衫紧了紧,将他转了个身,推入门中。 “大哥哥,二皇子殿下来了,说是有事要找你。”寒生被顾逸轩推着向前走,一面走,一面向顾逸轩道。 齐二哥?难道说是追查蛇妖有了下落?不应该,半夏大人也在寻找,按理来说他都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齐慕笙应当不会比他的动作还快。 当初让齐慕笙二人去追查蛇妖的消息,也是他们自动请愿,为了不驳了他们的好意,遂才答应的。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顾逸轩加快了脚步,向前厅走去。 “今早大哥哥你刚走,他们就到了。本来说是早上就要找你商量来着,但你已经走了,梦络姐姐就跟他说了你之情况,是以才商议了午时在此相见。”顾逸轩突然提速,寒生的步伐有些跟不上来,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 “寒生,你这身体也太虚了些,看来,得找个人给你好好练练才是。”顾逸轩回头看着寒生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轻笑而道。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前厅,只见齐慕笙,林枫,昔封灵三人齐齐向他的方向看来,梦络坐在一旁,似乎正在与他们聊天。 “你回来啦。”见着顾逸轩的身影,梦络急忙起身,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嗯,我回来了。”揽过梦络肩头,轻轻搂了搂,随后放开她,走到前厅中央。 “齐二哥,师姐,听说你们一大早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向齐慕笙拱手行了礼,又向昔封灵道了安,方才开口询问。 “哎,你怎么向我打个招呼啊。”林枫一脸委屈地凑上来,这个臭小子,这么不把大哥放在眼里。 一手按在林枫凑近的俊脸上,将他稍微推开了点距离:“林兄,你好啊。” 什么嘛,敷衍!林枫朝着顾逸轩作了个鬼脸,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好了,现在还不是打闹的时候。”昔封灵见二人一见面便这般嬉闹,出声提醒。 顾逸轩闻言,即刻收敛了笑意,转头看向齐慕笙,只见其眉宇之间愁云密布,似有踟蹰,遂开口唤了唤:“齐二哥?” 齐慕笙回神,将昨夜林枫所经历之事告知顾逸轩。 “东郊石窟,异人袭击。这可着实是件大事。”之前对抗神兵阁中的异人之时,他便有预感,既然石窟之中试药之人那般多,又怎会只有樵夫那一个异人。而今林枫所遭遇的事情,更是证实了他之想法。 “现在最让我烦恼的是,这些异人盘踞在东郊之外,若是聚集起来,向京城进犯,恐怕百姓……”话至此处,在场众人皆知齐慕笙所担心的究竟为何。 这些食人怪物若是真的进了京城,天下大乱。就连皇宫这等戒备森严,精兵遍布的地方,也无法保证众人之安全。 “二皇子殿下考虑的正是我所担心的。”昔封灵紧皱秀眉,面色忧虑。她身为修道之人,入世初衷便是为天下苍生,除祸斩乱,维护一方平安。当年在北陆之上如此,而今在这繁华京城之中,亦是如此。 “那些异人,你可有交手过?”顾逸轩思忖片刻,转身面向林枫,正色发问道。 林枫点点头,回应顾逸轩道:“有过短暂的交手,他们的身体尤为坚硬,纵然是当时受了重创,也能快速修复。其力道速度,都远远超乎常人所能及的范围,极其难对付。好在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弱点,虽然位置不同,但是只要瞄准他们身上一处幽幽绿光,便能将其击毙!” 听林枫的叙述,与自己当时对抗异人之时所用的方法如出一辙,顾逸轩点点头。看来,当真是与他之前交手的异人无疑。这下,可当真是麻烦了。 “啧!”一声轻啧,顾逸轩脸上也泛起了一丝难色:“你可见到,他们有多少人?”若是数量少还好,只需要悄悄前往东郊,解决了便是,若是数量庞大,届时莫说剿灭,恐怕一个不小心,将其逼入京城,引得人心惶惶,京城混乱。 齐慕笙见顾逸轩如此问,亦转头看向林枫,这倒是他方才没有想到的地方。 “这……”闭目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眼前再次浮现林家军将士的残骸断肢,漫空的血色,耳边传来凄厉的惨嚎。撕扯之声逐渐靠近,待他靠近之时,只见树林之中一道巨大的黑影隐藏其中,一双碧绿的眼睛向他扫来! 满头大汗地睁开双眼,可恶,只是回想,便这般惊惧,林枫抬手用衣袖将额头的汗珠擦拭掉,轻喘粗气。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当时与我交手的,只有一个而已。”那样恐怖的场景,他恐怕这一段时间都会做噩梦了吧。 林枫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惧怕的神色,顾逸轩不再勉强,回过头对昔封灵道:“师姐,看来,得咱们亲自去那东郊树林之中看看了。”这说来也真是奇怪,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东郊有关,莫不是这个地方与他犯冲,才会给他找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 昔封灵点点头,可考虑到顾逸轩如今的修为,心中有些担忧,轻声道:“你之修为……” 知道昔封灵担心的是什么,顾逸轩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微笑,轻言安慰道:“师姐莫要担心,逸轩得半夏大人药灵内丹相助,功力修为已经恢复了不少,解决区区异人,不成问题。” 昔封灵半眯着双眼,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似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话。她这个师弟,向来鬼主意极多,她担心他的修为并未恢复,却硬撑着与她一同去,届时异人没剿灭不说,还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师姐,是真的。”顾逸轩有些汗颜,这,莫不是以前他逗弄师姐太多次,导致师姐这般不信任他了? “昔姑娘,你放心吧,还有我们在呢。”林枫难得见着顾逸轩被人压得死死的,憋着一肚子的笑意,看着顾逸轩,见他向自己递了个眼神,心想着,好吧,这次就让大哥帮帮你,遂对着昔封灵如此道。 “小子的修为,的确是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比之巅峰时期,还有些距离,但是也鲜有敌手能够击败他的。”一道熟悉的稚嫩童声传入众人耳中,纷纷向下看去,只见半夏正背着小手,一步一步地跟在南星身后来到前厅。 “大家的茶想来已经凉了,南星拿了新泡的茶水来。”南星笑意盈盈看向在座众人,将其面前已经冷掉的茶水纷纷换上了新茶。 “多谢南星姑娘。”齐慕笙端起茶杯,向南星礼貌道谢。 “多谢。”昔封灵也淡淡道了声谢,揭开茶盖,微微抿了一口。 “小子!你回来了,快!快教我怎么用那碧玉!”半夏蹦跶着来到顾逸轩身前,拉着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夫君,神武君他们正在讨论要事,教授碧玉操控之法一事,暂缓一下可好?”将手中端着的茶盘放在一边,南星弯腰俯身,将半夏抱起,轻轻在他脸上吻了吻。 欸嘿嘿嘿,娘子又亲他了。小脸上一阵通红,半夏双手捧着自己的圆脸,一脸陶醉相,倒在南星怀中蹭来蹭去。完全将缠着顾逸轩教授碧玉一事忘在脑后。 顾逸轩松了一口气,向南星投去感激的眼神。若南星没有出言相助,他倒是真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半夏大人了。 昔封灵听了方才半夏的话,心中对顾逸轩修为的担忧倒是少了大半。 “既然半夏大人如此说,那我就信你。”半夏的身份,昔封灵略微向顾逸轩了解了一些。遂对他之言论,并无猜疑。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便出发去那东郊外的树林查看。”林枫最是心急,昨夜的惨景历历在目,他想要即刻去往那个地方,至少,让他给他林家军的将士把尸体收检回来安葬。 “如此,也好。趁着天色尚早,也更方便咱们搜集线索。”齐慕笙应和着林枫之言,起身便欲向百艳争门口走去。 “那个……”就在此时,顾逸轩轻微一声,令众人齐齐回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微笑,轻吐出一句话,令众人趔趄:“逸轩自清晨出去到现在,腹中实在有些饥饿,不如,咱们用完午膳再去?” “噗!”梦络在一旁,最先忍不住轻笑出声。 众人见状,亦是纷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林枫更是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雪团 http://.biquxs.info/ 前往东郊的道路上,四人策马奔腾,一刻也不曾放缓。未过多久便来到了东郊石窟外。 翻身下马,顾逸轩转过身看向那石窟,闭目仔细聆听石窟之中传来的声音。 “顾老弟,你干嘛呢?”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投向那石窟之中。 “林枫。”齐慕笙唤了林枫一声,微微向他摇了摇头。 片刻后,顾逸轩方才睁开眼,向林枫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方才的那石窟之中,传来一阵细细的轻吟之声,按理来说这石窟被林枫他们探查过很多次了,若是有人在此,早便被找出来了,那么这一声响又是从何而来? “声音?”林枫听顾逸轩如此说,也侧耳听了听,可是除了空荡的风声,他却是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了。 收回了耳朵,林枫摇了摇头,看向齐慕笙与昔封灵道:“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二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只见齐慕笙双眉紧皱,昔封灵亦是一脸严肃,二人双双看向石窟,仔细聆听。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齐慕笙听了片刻,未发觉任何异状,而昔封灵却脸色一变,骤然侧头看向顾逸轩。 “师姐,你也听见了是吗?”石窟之中,隐隐传来声声低泣。顾逸轩对上昔封灵双眼,缓缓而道。 奇怪,之前与林枫来这石窟之中,他并未听见这般声音,为何今次…… 迈开步伐,直走进石窟之中,林枫见他就这么进去了,连忙跟上,开口道:“哎,小子,不是说去荒林中查询异人下落吗,你进石窟做什么?” 昔封灵看了看齐慕笙,二人会意,也跟着顾逸轩进了去,轻声向林枫回答道:“石窟与荒林相隔甚近,或许在这里能有些线索也不一定。” 这里能有什么线索?林枫摸着后脑勺,这个石窟他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查了八百遍了,什么都没能搜出来。 “林枫,你上次来搜查之时,这石窟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是吗?”四人很快便来到了石窟内部,虽然地面上还残留这一些血渍,但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些残骸断肢,早已经被清理了。 “的确,自我与你之前在此与蛇妖一战之后,再来此处时,已经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了。我想,定是那蛇妖所为,是以常常派人来此巡视,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未能抓获那蛇妖。着实可恶!”林枫捏紧了拳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顾逸轩侧目看了看他,嘴角勾起,微微一笑道:“那蛇妖机警得很,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找到。” “顾师弟。”顾逸轩话语方落,只见昔封灵指着前方一处地方,轻唤顾逸轩一声。 “嗯?昔姑娘,前方,并无什么东西啊?”齐慕笙顺着昔封灵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昔封灵,却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脸上略带惊愕之色。 顾逸轩亦抬眼望去,在他的眼中,浮现处一团白色的灵体,莹莹发光。该灵体漂浮空中,上下抖动着,不时发出嘤嘤之声。想来方才他听到的声音,便是这个灵体所发出的了。 ”什么?昔姑娘,你指的那个地方,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林枫与齐慕笙所见景象一样,并未见到有何古怪之物。可为何顾逸轩与昔封灵却眼观一处,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 ”此乃阎华之灵,非修道之人无法察之,齐二哥与林兄未能见到,也实属正常。“顾逸轩指尖凝元,瞬然向林枫与齐慕笙眉心一指,只见一道白光闪瞬而入,霎那间,二人眉心轻微泛疼,一道血痕惊现眉间,不一会儿又消失无踪。 ”好了。“顾逸轩这才收了手,将手指从二人眉心处撤下,开口轻言道。 齐、林二人应声睁眼,只见前方,一团白色灵体漂浮半空,形似圆球,嘤嘤而语。 ”这…这这这…“林枫指着那灵体,错愕看向顾逸轩:“顾老弟,这就是你方才说得,阎华之灵?”这么长得跟个球一样? “逸轩老弟,方才你之招式,便是为了让我与林枫能看到这个阎华之灵?”齐慕笙心中虽然也有些惊讶,但表面上,并未露出如林枫一样的惊色。 顾逸轩点点头,回应齐慕笙的话道:“方才那一招是帮齐二哥与林枫开启灵识之眼,如此,你们方能见到这阎华之灵。如此,调查起来也能方便一些。” 林枫稍微缓过了神,上前到那阎华之灵面前,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指,想要在那团灵体上戳一戳。 “莫要碰它!”见到林枫的动作,昔封灵即刻出声制止,奈何晚了一刻,林枫的手已经戳到了阎华之灵之上。只见那团圆球一般的灵体,骤然化作一张满口獠牙的利嘴,朝着林枫的手指便要咬下! “我的妈!”眼看着手指便要被咬住了,一道强劲的真气陡然划过,在林枫肚腹之上狠狠一击!眨眼间,林枫便向后飞去,几步趔趄,摔倒在地。 “哎哟!”跌坐在地上,屁股被摔成了好几瓣儿。林枫惊叫一声,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好还好,手指还在。 而这边,阎华之灵受到刺激,惊嚎着向顾逸轩冲了过去! “虚尘之上,道玄而一,静心平气,宁安万灵!”口中念念有词,双指立于面前,眨眼之间,咒法顿起,真气扩散荡出道道气旋,禁锢住那急冲而来的阎华之灵。 “道法.归一!”只见一道耀眼之光自指尖凝聚,出招一瞬,直指被禁锢的灵体。哀嚎骤然停歇,那眦嘴獠牙的灵体逐渐平静下来,又变回方才那一团圆圆的球体,在半空中漂浮。 见情势受到了控制,顾逸轩这才收了势,将双手放下,缓步走近了阎华之灵。 林枫此时已然起身,小心翼翼地站到一旁,轻声问道:“那个,顾老弟,这个球,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逸轩并未理会他,只是兀自伸手,掌心朝着阎华之灵,再次提元运气。 什么啊,这就不理他了。林枫委屈地撇撇嘴,一脸可怜巴巴地看向昔封灵。 “哎,阎华之灵不喜旁人靠近。”见不得林枫这番模样,昔封灵只得轻叹一声,代顾逸轩回答了林枫方才的疑问。 “你啊,以后莫要这般鲁莽。”手指戳了戳林枫的头,齐慕笙无奈一笑,轻声交代。 “我这不是好奇吗?这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灵异之物,一时没忍住,嘿嘿,没忍住。”林枫朝着齐慕笙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 “逸轩老弟这是在做什么?”见顾逸轩口中轻念着听不懂的口诀,掌心的真气愈发强烈,齐慕笙心中有些不解,遂开口向昔封灵问道。 “顾师弟在与阎华之灵交谈。”与灵体交流这等绝学,乃是历代赤炎君代代相传之招,想来是凤霖之前教与他的。 “交谈之后,又可作何?”齐慕笙继续发问。 “之后,便可驱使灵体为自己所用。”相当于养了个宠物在身边,齐慕笙听闻昔封灵的话,心中默默道。 片刻后,眼前的光亮逐渐散了去,顾逸轩缓缓收手。眼前那团球形的灵体,顿时变得活泼了起来,围绕在顾逸轩身边东飘西荡。 “各位,正式介绍一下,这家伙名叫雪团,今后便是顾某的式灵。”顾逸轩话语方落,便见雪团嘤嘤一声,活跃地飘至当前,绕着众人不断地转着圈。 “嘿,这小家伙,看不出来挺活泼的嘛。”林枫见着雪团这般转悠,着实可爱,伸手又朝着他戳了戳。 “呃…哇!”受到林枫戳弄的雪团顿时停在他面前,大叫一声,又化作方才那尖嘴獠牙的模样,对着林枫咬去! “我的妈呀!”林枫这一次反应极快,转过身便朝顾逸轩方向跑去。 “顾老弟,呸呸呸,顾大哥救命!你家雪团咬人啦!”其余三人见着林枫这模样,纷纷扶额。这小子,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雪团,莫要闹了。”林枫死死攥着顾逸轩背后衣衫,躲在他身后探出头去。 这个臭小子,顾逸轩忍住想要将林枫暴打一顿的心情,向雪团伸出手,让他停在自己掌心之上,轻声而道:“这个傻子待会儿再交给你,现在有正事要做,先行消停一些可好。”顾逸轩的话令雪团顿时平静下来,白色的身影一转,又变回了方才圆球的可爱模样。 “雪团,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在此?”方才与雪团交流,只顾着让他平静归顺,倒是忘了问他的来历。 在顾逸轩掌心滚了几圈,雪团方才嘤嘤作声回答。 “这…你听得懂它说的是什么吗?”林枫双手趴在顾逸轩肩头,从他背后探头看向雪团。 这小东西似乎除了嘤嘤嘤,也不会说其他的话,这如何能知晓它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林公子无需担心,式灵之语,主人是可以理解的。”昔封灵看着顾逸轩手中的雪团,轻声回答道。 “哦。”林枫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一脸好奇看着顾逸轩,这小东西,究竟向顾逸轩说了什么? 少顷后,雪团的声音方才停止,顾逸轩的脸上,先是露出一番惊异神色,随后又逐渐恢复平静,只见他缓缓从怀中拿出碧玉,递到雪团面前。 “嘤嘤嘤!”雪团顿时变得雀跃无比,在顾逸轩掌心激动地跳动着。 “顾师弟,这是怎么回事?”昔封灵看着顾逸轩的行为与雪团的反应,轻声发问。看样子,雪团的来历,与这块碧玉,倒是有些关联。 “逸轩老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东西都说了些什么?”齐慕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尤为好奇。 “雪团乃是碧玉的守护者。”轻声一句,令众人惊讶。林枫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团球形灵体,惊讶道:“这个球,是碧玉的守护者?” 说道球这一个字,雪团即刻转向林枫,猛然一蹦,狠狠向林枫撞去。 “我的天!”鼻梁被雪团猛然一撞,林枫疼得眼泪都快要溢出来了。双手从顾逸轩肩头撤下,捂住自己被撞的鼻子向后退了去。 “林枫,你….”齐慕笙一脸不可救药地看着林枫,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逸轩连头都懒得回,心中暗骂一声,白痴。 看着林枫捂着鼻子的模样,雪团好似十分愉悦,在半空之中剧烈的上下颤抖着,随后便又乖巧地飘到顾逸轩肩头,在他脸上蹭了蹭。 “顾师弟,这小家伙,当真是碧玉的守护者?”昔封灵抬眼看了看雪团,向顾逸轩轻声确认道。 “与其说雪团是碧玉的守护者,不如说,它是碧玉所嵌神兵之守护灵来得更贴切。”神兵守护灵?!那,又是何物?!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星河 http://.biquxs.info/ “顾师弟,你方才说的神兵守护灵,究竟是何物?”昔封灵秀眉微蹙,向顾逸轩问道。 “这……”正待顾逸轩开口解释,只听石窟口处,狂风骤起,吹得整个洞口回荡一阵狂啸之声!雪团好似受到了惊吓,停止了蹦弹,躲在顾逸轩肩颈处,瑟瑟发抖。 “情况有变!”齐慕笙看向石窟口,惊呼一声。众人皆感有些不妙,纷纷噤了声,警惕面向石窟口,摆出一副作战姿态。 咚咚!巨大的碰撞之声自石窟口传入,随后便是阵阵马匹嘶嚎之声,风中,逐渐染上了一丝腥气,狂风卷着点滴猩红的液体拂过众人面庞,林枫脸上感到一阵湿润,抹了下脸颊,放手而下,却见手上满是血色! “异人!”林枫低呼一声,向众人扫去。昔封灵寒霜剑出鞘,莹莹闪着寒光,立在昔封灵身侧,剑气凛然,剑尖指向石窟口,随时待战! 齐慕笙亦是拔剑而出,直指洞口。再看顾逸轩,狂风中的血红丝毫未染,周身真气凛然而出,以其身为轴心,荡出一阵漩涡。双手垂立,乍然间,只见一双锋利刀刃顿现眼前,刀锋之处,赤红之光忽隐忽现。 砰!砰!砰!又是三声巨响,石窟遭遇猛烈震动!石壁之上,逐渐出现裂纹,墙体骤然崩坏! “不好!石窟要塌了!”仰望石窟顶,碎石不断掉落,尘土纷呈!齐慕笙正立身一块巨石之下,眼看着便要被摇摇欲坠的巨石砸中,顾逸轩飞身上前,将其带至一旁! 二人方才离开,轰然一声,巨大的石块便落在方才齐慕笙所站之处! “道气八荒!”震动不已的石窟之中,根本来不及抽刀,只能凭借自身真气,厉喝出招,将周边的碎石震开! “顾逸轩!小心身后!”林枫一阵惊呼,只见顾逸轩身后的那片石壁已然坍塌,朝着二人的方向便倒了下来。 “啧,护住齐二哥!”将手中的齐慕笙大力向林枫的方向扔去,双刀交错急上,硬生生抗住了那倒下的石壁。 “呃!”一脚向后用力蹬地,用尽全力将那石壁顶住!石窟顶上,碎石还在不断地往下落,纷纷砸在石壁之上,负荷越发沉重。 嘤嘤嘤!雪团自顾逸轩肩颈处飘出,向着那倒向顾逸轩的石壁用力顶了顶。却是无法撼动丝毫。 昔封灵,林枫,齐慕笙三人皆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帮助顾逸轩半分。如此这般紧急之势,雪团急得团团转,发出嘤嘤叫声。 石壁上累积的碎石已然超出了石壁所能承载的最大极限,只听咔嚓一声,石壁拦腰而断!众多碎石轰然向顾逸轩迎面砸来! “顾师弟!” “顾逸轩!” “逸轩老弟!”三声焦急惊呼,随风传来! “玄墨刀光裂苍穹!”一声厉喝,赤光乍现眼前,倒塌的碎石顷刻化作飞尘碎粒!尘土中,顾逸轩飒爽身影隐现其间。 “放心,逸轩无事。”熟悉的声音,飘入众人耳中,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 “看来那异人觉察到了石窟中的人迹。”见顾逸轩无事,昔封灵心下松了一口气,寒霜剑在其咒法运作之下接连不断地劈开飞来的石块,她是离洞口最近的人,借着洞口外的亮光,她隐隐能够看见一道巨大的异形身影在晃动。 “石窟对于他来说,终归是太小了,是以他才会这般暴躁,在石窟口发动攻击。”齐慕笙长剑挥舞着,向昔封灵的方向靠近。 “异人守在门口,咱们该如何是好!”林枫反腿一踢,将身后的飞石踢落,转身之际抽出背上的龙吟霸王枪,唰唰两下,扫尽面前危机。 “看他的架势,是要将咱们活埋在这石窟之中啊。”顾逸轩一面挥着刀,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碎石之中游行,一面沉声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雪团跟着他四处飘动,随后止行于一处,化作一缕气鞭,将顾逸轩拉至一处。 “这!”昔封灵只觉腰间一阵猛力,眨眼间便来到了石窟最里的一个角落。紧接着齐慕笙、林枫二人也纷纷被拉了进来。 “这个角落,倒是丝毫未有动静。”众人纷纷抬头,心中顿感惊奇。同是石窟中的一部分,其余的地方都开始分崩离析,唯有这一处角落,却是完好无损,真是稀奇。 顾逸轩将这个角落仔细打量一番,即刻收势,只见手中双刀霎时间不见踪影。昔封灵见他如此,亦是收手,让寒霜剑回到剑鞘之中。 “你们怎么了?”这师姐弟双双收起兵刃,这是要作何?外面那异人还在发疯呢,这万一石窟口被他敲碎了,跑进来了怎么办?林枫不解地看着顾逸轩二人。 “此处比之石窟其他区域,太过平静,想来是不太寻常的。”齐慕笙开口,轻声向林枫解释道。 “齐二哥说得没错,咱们现在反正暂时也出不去,既然发现了这么一出神秘角落,不如好好探寻一番,说不定能有另外的出路。”顾逸轩如此说道,他有预感,这个角落,将会指引他们一条新的出路。 “嘤嘤嘤!”雪团在顾逸轩肩头跳跃着,在顾逸轩话语落下后,向上看到一方奇怪的图腾,这才漂浮而上,停在那图腾的方向。 “看来,雪团有了新发现。”见雪团对着上方一处嘤嘤呼叫,顾逸轩轻笑一声,开口而道。 可惜,他所修术法之中,并未有可使人腾云浮空之术,是以无法向雪团那般,上行到那样高的地方。 “雪团,你发现了什么?”无奈之下,只得向雪团询问了。只见雪团在半空之中四行游走,似乎在画什么图案 “它,这是抽了吗?”林枫见着雪团这般乱窜乱跳的模样,嘴角一抽,向顾逸轩道。 此言被雪团听到,即刻冲到林枫面前,对着他的俊脸便是一通撞击。 “哎哟!”这小团子报复心还挺强!林枫捂着撞疼的脸,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逸轩。 “哎,你少说两句,自然不会这般挨揍。”顾逸轩可是一点都不同情林枫,伸开手掌将雪团接过,闭上双目,以灵识交流。 不一会儿,只见顾逸轩睁开眼,眼底带了些神秘的笑意。 “顾师弟,雪团它说了什么?”昔封灵注意到顾逸轩神态的变化,即刻开口问道。 “师姐,你可知雪团所发现的是什么?”秀眉轻轻一皱,又来了,这个师弟又在给她打哑谜。冷眼瞥了顾逸轩一眼,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啊,惹师姐生气了。顾逸轩心下一笑,开口将与雪团所交谈的内容悉数告诉了昔封灵。 “你说的,可是真的?”昔封灵脸上浮现惊讶之色。自小在虚尘宫之中,虽然听说过这等传闻,可她一直都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就像碧玉这般稀世罕见的宝物一样。 但,想到碧玉,昔封灵看向顾逸轩胸口之处。的确,在亲眼见到碧玉之时,她也曾认为,碧玉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昔师姐不曾经也认为,碧玉也只是个传说不是么?”顾逸轩将昔封灵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倒是让昔封灵无言反驳。 “师姐,没有见过的事物,并不表示它不存在。也许咱们与这些传闻中的宝物有缘,这才让它出现在我们眼前。”顾逸轩徐徐而道,却是将昔封灵的心给说动了。 “好吧,顾师弟此言也不无道理,便按照你之想法试试吧。”昔封灵轻吐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师弟,当真是她说之不过,又奈何不了的。 “雪团,动手吧。”雪团得令,在此飘乎其上,来到方才那图腾面前,对着图腾的位置发出莹莹之光。少顷,只见图腾骤然发出耀眼光芒,将雪团包裹其中! 雪团再一次将身体化作四条绳索,紧紧缠在四人腰间。随着光亮的越发强烈,众人捂住了双目。 耳边的嘈杂纷乱之声逐渐消散,再次睁眼时,眼前便是一片星河之境。点点星光缀在夜幕之中,煞是好看。昔封灵望向天际,这等星空,在北陆之时,她时常看到,今日再现眼前,倒是让她有些怀念北陆的那些热情的子民了。 “这里是……”齐慕笙放下挡在眼前的双手,惊异地环顾着四周。这个地方,静谧而美妙,仿若仙境一般。 “这里是司星剑的藏匿之地。”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转头望去,却是找不到说话的人。 “你们在找我吗?”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之中带了些许笑意。 “呵呵。”顾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哇,是你小子在戏弄我们!”林枫见着顾逸轩这番模样,收起了长枪,大步上前,笑着便拍在顾逸轩肩头。 只见顾逸轩反手将其一掰,林枫的手臂便被别在身后,惊叫着道:“哎哎哎,放手放手,大哥,顾大哥,人都在呢,留点面子啊,留点面子。”面对顾逸轩,林枫向来怂。 昔封灵与齐慕笙见着他这模样,皆忍不住轻声一笑。 应了林枫的话,顾逸轩松开了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戳,调侃道:“你这臭小子,每次打不过就这般耍赖。” “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免得到时候被你整的鼻青脸肿的,我向谁哭去?”林枫扬了扬头,仿佛一脸骄傲的样子。 “你们的感情可真好。”那声音嬉笑一声,又一次开口道。 “嗯?这,到底是谁在说话啊。”林枫面对着顾逸轩,见着他的嘴唇并未张启,这才意识到,并非是顾逸轩在逗他。 顾逸轩将肩头的头发往后撩开,只见雪团已然化作一个小小的人形,坐在顾逸轩肩头,两手撑在双腿旁,晃荡着小脚丫。 “诶,这是…小雪团?”林枫凑近了他,仔细观察一番。 嗯,是个男孩儿,长得倒是有那么几分可爱。 “顾师弟,这…”昔封灵与齐慕笙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齐齐看向顾逸轩,等待着他能够给出一个解释。 “嗯,这便是雪团真实的模样。”将手掌摊开放在雪团面前,只见他笑了笑,起身走到顾逸轩掌心,乖巧地坐了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雪团。”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昔封灵看着这小小的孩子,心中甚是喜欢。脸上也浮现处少见的微笑。 齐慕笙亦是向他点点头,有礼回道:“初次见面,我是齐慕笙。” “那个我…”林枫也跟着凑上来,正想要开口介绍自己的名字,却见雪团小手指着他,开口道了一句:“讨厌鬼。” 咔嚓,好像听到石化的声音,林枫登时愣怔当场,嘴角抽动着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 “顾老弟。”回头,泪眼汪汪地瞅着顾逸轩,好一幅委屈的神色。 “你别这么看着我,慎得慌。”顾逸轩将他的头转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星 http://.biquxs.info/ “雪团,方才你说这里是司星剑的藏匿之地,这是何解?”齐慕笙强忍着笑意,将目光投向雪团,轻声问道。 只见雪团微微点点头,从顾逸轩掌心站起来,小手一挥,只见星河之境中央,一道强烈之光自天空降下,光芒中央,躺着一口水晶之棺。 众人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来到水晶棺前,探头向里看去。 “这是?”水晶棺中,的确躺着一把剑,可却是一把已经断成两截的剑。剑柄雕星镂空,剑柄晶莹剔透,与昔封灵的寒霜剑尚有一比。 顾逸轩将雪团重新放回肩头,自行弯腰从水晶棺中将断剑拾起,一手拿着剑身,轻轻掂了掂。 “嗯,的确是把好剑。”兵器的好坏,他身为神兵阁少阁主,一碰便知。 “这把,就是司星剑。”雪团小手扶在顾逸轩的脖颈处,双眼盯着顾逸轩手中的那柄断剑,在他耳边说道。 “司星剑……”齐慕笙轻念这三个字,神情有些恍惚。 “齐二哥,你怎么了?”注意到齐慕笙的异状,顾逸轩轻声问道,眼中盛满关心之色。 “哦,无事,只是这把剑的名字,让我响起了国师。”司星剑,岳司星。国师,天下竟有这般巧合之事。 昔封灵看着这把断剑,脑海中回想起方才顾逸轩与她说的话。 “师姐,雪团乃是传闻之中,那把司星剑的守护者。他方才所找到的图腾,逸轩在神兵阁的典藏轩中见到过,确信无疑。传闻司星剑有平天下之乱,引渡盛世之能,咱们不妨前往一探。若真能寻得司星剑,说不定能够助齐二哥一臂之力。”顾逸轩方才耳语的话,昔封灵一字一句都记得尤为清楚。 司星剑,她曾经听师父昔琉璃说过,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者,数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司星剑,是以,她也只当一个故事,听过便过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当真见到了这传说中的神兵,可惜,却已是一把残剑。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原来齐二哥这是睹物思人了。”这一边,顾逸轩将司星剑仔细收好,微笑着上前拍了拍齐慕笙的肩头。 “嘿,你别说,二皇子殿下要是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这司星剑与国师的名字,当真是一字不差啊。”林枫在一旁接话道,一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念叨着。 顾逸轩一掌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这小子,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主人,你们说的国师,是谁?”雪团换了个姿势,趴在顾逸轩身上,仰头问道。 顾逸轩伸出一只手指,在雪团的小脑袋上点了点,轻声解释道:“国师,乃是我大睿星河监之主事,名为岳司星。” “岳司星?!”雪团听闻这个名字,登时坐直了身体,惊讶而道。 “嗯?怎么?你也认识国师?”这小小的司星剑守护灵,居然知晓国师?是巧合吗?顾逸轩心中微微一惊,将雪团从肩膀上接了下来。 “雪团,你知晓国师的事?”齐慕笙凑近了雪团,疑惑而问。 雪团见这二人齐齐看着自己,小手挠了挠自己的小脸,回应道:“不瞒主人,在雪团成为司星剑守护灵之前,司星剑内乃存有一缕剑魄,似乎是铸造司星剑的人,生前所留下的一抹遗志。那缕剑魄在将司星剑交与雪团守护之时,曾告知过雪团他的名字,就是岳司星。” 遗志,剑魄,岳司星……国师,你之身份,当真是神秘重重,让逸轩倍感好奇。 “为何那缕剑魄不再待在司星剑之中,而是将剑托付给你呢?”顾逸轩继续向雪团问道。 “他走之前,向雪团说过,这个天下太过混乱,若是一日战乱不平,他之遗志便一日不得达成。是以为了天下的平和统一,他便决意投入轮回命轨,以明其志。方才你说你们大睿的国师叫岳司星,雪团便想,会不会就是他之转世。”雪团将所知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众人。 “如此看来,国师当就是雪团所说的那个岳司星。”当初他与国师在百艳争中对质之时,也曾探讨过国师之意图,他还记得,当初国师的回答,与雪团所说的,相差无几。 “天下平和统一……”国师,这便是你之心愿么……齐慕笙在心头默默念叨,他与国师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才是国师心中所怀的大志。 “雪团,国师将司星剑托付给你之时,这剑应当是完好的才对吧,怎么现在就断成两截了?”林枫总算是找到说话的点,开口向雪团问道。 “司星剑为何会断,我也不知晓。只是突然某一日我醒来之时,便发现司星剑已经断裂,其中镶嵌的碧玉也落了出来。不久之后,这地段周围又发生山崩,整座山峰震得天地变色,混乱之中,我与碧玉相撞,昏厥了过去,待我醒来之时,便在聚灵峰之下了,碧玉也不知晓丢在了何处。”雪团抱着小脑袋,一副愧疚之色,是他没有保护好司星剑,亦没有保护好碧玉。 “雪团莫要这般愧疚,你看,现在碧玉不是好好的在我手中吗。”顾逸轩见雪团一副含泪欲哭的表情,轻声安慰道。 “那司星剑断掉的缘由,依旧不明朗。”昔封灵在一旁,轻声而道。 “我想,应当与国师大人逝世有关。”手指在雪团脑袋上轻轻挠了挠,见他脸色似有缓和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与国师逝世有关?昔封灵一脸疑惑,看向顾逸轩。 ”国师既是司星剑剑魄转世,其性命自然与司星剑的存亡息息相关。铸剑者之意识,对于所造之剑,向来视若亲子,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反之,亦然。是以,国师大人逝世,对于司星剑而言,也是走到了尽头,会断裂亦是情理之中。“如此一番言论,说得头头是道。众人一听亦认为的确是其理,纷纷点头。 ”那,吾还有一问。“昔封灵再次开口。 ”师姐请讲。“顾逸轩微微低头,笑着向昔封灵言道。 ”方才雪团之言,他们是因山崩而被甩出星河之境,醒来之时,在聚灵峰之下,那为何,咱们却是在那石窟之中寻到这星河之境之入口的?“这是让昔封灵怎么想也未能相通的事。 ”那个图腾……“昔封灵此问,倒是令顾逸轩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他回头看看雪团,只见他之神色,亦是茫然。仔细想来,他们之所以会进入星河之境,乃是因为方才那一图腾。整个石窟,在受到异人攻击之时,唯有那一处角落毫无影响。若非石窟之中出现此种变故,他们还真发现不了这一异处。 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吗? 巧合?神武君,何时你也相信这两个字了。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除顾逸轩外的三人纷纷环顾四周,却是未能找到说话之人。 ”怎么大家都喜欢这样,人未到,声先至的么。“林枫小声地吐槽道。 林少将军还是这般有趣。自己突然被提及,林枫背脊登时挺得笔直,左右张望,寻找着说话之人。 ”国师。“这声音,齐慕笙此生都不会认错,抬头仰望星空,高声而呼:“国师!请出来一见!” 顾逸轩镇静自若地待在原地,闭上眼睛,一脸微笑,不作一声。 “顾师弟,看你这般镇定模样,你是知晓他在哪儿?”昔封灵见顾逸轩的姿态,心中认定,顾逸轩定是知道些什么,遂出口相问。 “师姐,稍安勿躁,咱们,还是面向水晶棺比较好。”这整个星河之境之中,唯有这水晶棺方有些微弱的不寻常之气,顾逸轩一早便发现,只是迟迟未说,便是要等到这股气息,自己展露出来。 听顾逸轩这么一说,昔封灵即刻转身,面向水晶棺,一手向前搭在水晶棺上,略微感应,方才寻得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残留在水晶棺中的剑魄之气。 只见水晶棺中,那缕剑魄残气逐渐汇聚成型,片刻后,便见那水晶棺中,赫然站立着国师岳司星的魂体。 “国师,好久不见。”顾逸轩拱手向岳司星略微行礼。 齐慕笙愣怔地看着前方,少顷,方才与顾逸轩一道,向岳司星的方向行礼作揖。 “国师。” “呃,国师。”林枫自然也少不了这些凡俗礼仪,毕竟对于国师,他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 “听国师方才所言,这图腾,便是国师你刻意让逸轩等人发现的?”顾逸轩出口相问。 只见岳司星微微一笑,轻言道:“神武君果然机智,不错,的确是岳某刻意引你们来星河之境的。目的有二,其一,便是助你们逃离困境,其二,是要你们将司星剑带走,好好存放,莫要让它永远沉寂在这个星河之境之中。”毕竟是他亲手铸造的神兵,他不希望司星剑就这么隐于世间。 “国师让逸轩寻到司星剑,恐怕不是让逸轩收藏司星剑这么简单吧。”岳司星的思量,总不会这般浅短,顾逸轩断定,他之所为,定有深意。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结界 http://.biquxs.info/ “国师大人特意引逸轩等人前来,不应是单纯让逸轩带走司星剑好好存放才是,恐怕,还有更深一层的理由吧。”岳司星之筹谋与远见,顾逸轩也得自叹弗如。他之每一步的安排,定有其深意,顾逸轩可不信,他之目的会如此单纯。 “呵呵,神武君果然了解岳某。”岳司星轻微一笑,随即回答道:“不错,岳某的确还有其他安排。” 他就知道,顾逸轩脸上浮现早知如此的表情,随即向岳司星道:“还请国师讲明。” “神武君可还记得当初在百艳争之时,岳某曾向你提及的四样稀世珍宝?”血莲,冰露,碧玉,洗翠,四样珍宝乃是复活凤霖之关键,顾逸轩怎会不记得。 点点头,回应岳司星的话:“逸轩谨记在心。” “你现在手中的碧玉,乃是成就司星剑的一大关键,其余三样珍宝,自也是深藏在各个神兵之中。”岳司星侃侃而道。 “这么麻烦?”林枫小声嘟囔一句,被顾逸轩暗地捏了一下。 “唔!这,我...”见顾逸轩一双眼睛,饱含笑意,林枫硬生生将嚎叫之声噎了回去。 “神兵之所以为神兵,乃是聚万灵之气,拥憾世之威。而其威猛,便是来源于这稀世珍宝之灵力。林少将军,岳某知晓你之疑虑,遂在此向你解答,不知这个答案,你可否满意。”难得岳司星揶揄他人,挑的还是这开心果一样的林枫。其余众人自当含笑在一旁看着。 “既是国师大人亲自解惑,林枫自当满意。”闻言,众人呵呵一笑。顾逸轩轻摇头颅,用手向着林枫轻点着。 这臭小子,脸皮还真是够厚的。还满意?可真是...哎... 笑过之后,顾逸轩再次向岳司星道:“国师大人,你尚且未解答逸轩之疑虑。究竟这司星剑,还有何用途?”双眼对上岳司星的双目,出声而问。 “司星剑所用之材料,与其余神兵皆有所同,是以司星剑,可用作你找寻其余神兵之指引。”这,才是他将司星剑交予顾逸轩最为重要的一个理由。 “原来如此。”顾逸轩闻言,向岳司星点点头,随后感激而道:“国师如此为逸轩着想,逸轩再次,谢过国师!”拱手向岳司星深鞠一躬,行了谢礼。 岳司星面带笑意,看着他,开口言道:“神武君莫须言谢,此本就是岳某当为之事。”语落,随后将目光调转至齐慕笙:“二皇子殿下,司星能再次与您相见,实在是今生之幸,望殿下能够早日继承大统,统一天下,许百姓一个安平盛世!” “国师,慕笙定不负国师所托!”岳司星如此重托,令齐慕笙倍感责任重大,郑重承诺,向岳司星俯身而礼。 “好,如此,岳某便安心了。”随着话语渐落,只见岳司星之剑魄逐渐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那么,接下来,咱们该思考的是,应当如何从这星河之境中出去。”顾逸轩话语落,便侧头看向肩上的雪团。 只见雪团轻轻跳起,双手在身前飞快结印,方才水晶棺之上的光亮之处,眨眼间便出现一道暗影漩涡。 “主人,这个漩涡便是连接星河之境与外界的通道。跳入漩涡之中,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雪团说话间,即刻化作一团圆球,正如方才与顾逸轩初见时候一样。 “嗯,小雪团,这人形多好,干嘛变做一个球啊?”林枫见着雪团又成了一颗球,不免好奇问道。 只见雪团在顾逸轩肩上蹦蹦跳跳,开口解释道:“雪团只有在星河之境之中方能幻化人形和讲话,到了外界,雪团便无法像这样与你们正常交流了。” 顾逸轩听言,笑了笑,道:“雪团身为阎华之灵,在尘世之中,收到凡尘之气的压制,是以无法以真身示人。”开口为雪团向众人解释一番,顾逸轩带着它,率先跳进了漩涡之中。 齐慕笙与昔封灵对视一眼,亦前后跳入漩涡,林枫见状,轻叹一声:“你们要跳,好歹先打个招呼吧。”眼看着这漩涡越来越小,再不跳,就来不及了。林枫这才纵身一跃,与漩涡一同消失在星河之境之中。 从黑暗中醒来,一睁眼便见到一片茂密的树林。 “呃。”林枫从地面上翻身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通道,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摔倒在地,坑死他了。 “咳咳!”咳嗽两声,随后抬头看向前方,只见顾逸轩等人正立身在前,微笑以待。 “林兄,可有摔着?”顾逸轩调侃道,肩头的雪团已然无法说话,嘤嘤嘤地飘至林枫面前,围着他打转,似乎格外开心的样子。 “你这小家伙,见我出糗,很开心啊。”无奈一笑,林枫抬腿往顾逸轩方向走去。 “这里是哪里?”环顾四周,皆是参天大树,并非石窟之景。林枫出声问道。 抬手接住一片绿油油的树叶,顾逸轩轻声回道:“这里,便是聚灵峰。”话语落,雪团兴奋地在空中打着旋儿,嘤嘤啼叫。 “雪团这是怎么了?”齐慕笙看着雪团这般激动,以为周围又有什么异状。 “它是兴奋。”顾逸轩伸手将雪团接过,轻笑着向齐慕笙解释道:“聚灵峰之内,聚集万千生灵,雪团身为阎华之灵,自能感应得到同类的气息。是以才会这般兴奋。” 雪团在顾逸轩掌心打着滚,嘤嘤叫着,似乎在应和顾逸轩的话。 “原来如此。”齐慕笙稍微安心,无异状便好。 “咱们现在聚灵峰,那异人呢?”昔封灵开口问道,她始终记得,他们此行前来,乃是来寻异人踪迹的。 “聚灵峰外有结界,非是纯净之灵不得入峰。”顾逸轩将手向前伸展,轻轻触碰峰外那道透明的屏障。只见半空中,波澜轻动,泛起阵阵涟漪。 “这便是聚灵峰结界?”齐慕笙跟着伸手碰了碰眼前这道看不见的屏障。波澜再次翻起。 “嘤嘤。”雪团从顾逸轩手中飘起,转向他身前,在空中上下浮动,随后突然浑身一颤,嘤嘤叫着躲到顾逸轩肩头,用他的头发盖住自己,瑟瑟发抖。 看来雪团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顾逸轩轻轻拍着雪球,抚慰着它。双眼看向前方,凝神静听,结界之外,看似一片平静,可树梢的微颤,带来了些不寻常的气息。 “来了。”轻声一道,话音刚落,只见方才还只是轻轻颤抖的树梢,霎时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一声震天狂嗥,巨型黑影骤然至天际降落!轰然一声,落在众人面前。 巨型的黑色身躯,裂至耳鬓的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扭曲的面孔。的确是在神兵阁中与他交手的异人。 吼!仰头一阵狂吼,只见那异人骤然举起双手,向着结界一顿猛砸。 林枫见状,即刻将背后长枪取下,紧握手中,盯着异人,眼中杀意尽显,脚下蹬地准备进攻。 “林兄,莫急。”顾逸轩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嘴角微微勾起,出声制止林枫出手。 虽然不知道顾逸轩究竟有什么计划,可林枫相信,顾逸轩这么做,定有他的理由,遂稍稍向后退了几步。 “逸轩老弟,你有何打算?”齐慕笙看向顾逸轩,面对此等凶恶之物,顾逸轩脸色未有半分变化,齐慕笙心中笃定,他定是有什么盘算的。 昔封灵亦转头,美眸之中透着一丝疑惑。顾师弟究竟是何意? 咔!一声破裂之音自结界上传来,只见异人猛烈的攻击已经将结界敲裂了一道口! “他要攻进来了!”林枫大吼一声,长枪再次握紧,眼看着异人便要敲裂结界,林枫蓄势待发! “向后退!”只听顾逸轩一声高喝,一把拉住林枫衣领,扯着他极速后退! 昔封灵与齐慕笙听到顾逸轩之语,亦双双向后撤去! 啪!一声巨响,异人顺着那道被砸裂的地方再次用力敲击,只见结界即刻被劈开,异人仰天长啸一声,迈开大步便跨进了聚灵峰之内。 “他都攻进来了!愣着干嘛?!”林枫见状,再是沉不住气,挣脱了顾逸轩牵制在自己领口的手,转身便好迎战! “吼!”正待林枫欲进攻之时,只听得异人一声凄厉惨叫,紧接而来的,便是巨型身体轰然倒地。只见他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咧着大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这是...”林枫惊讶地看着他,握着长枪站在一旁,收了方才的攻势。 “方才逸轩已经说过了,聚灵峰之内,容不得非纯净之灵。”不出他所料,聚灵峰之内的灵气极尽精纯,对于异人这等邪物而言,乃是注定的克星。 “如此说来,这里倒是解决异人的最佳场所。”昔封灵看着那正在被灵气净化而无比痛苦的异人,如是而道。 “师姐说的没错,方才逸轩亦是想要验证此法是否有效,是以才让诸位静候旁观。”说话间,眼光扫向了林枫。 唰唰两声,林枫将长枪收起,再次背在背上。他挠了挠脸颊,嘻嘻一笑道:“诶嘿嘿嘿,你早说嘛,刚才我看他这般瘆人,差点就冲上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顾逸轩见他这副神色,不禁扶额道:“你啊,行军打仗的时候不是挺行的嘛。” “这不是有你嘛。那动脑子的事儿,自然就轮不到我来了。是吧。”说着,还拿肩膀撞了顾逸轩一下。 “吼!”那异人还在地上痛苦翻滚,可动静却是小了不少。看来是被灵气折磨得不轻。 嘤嘤嘤,雪团凑近了他,围在他身边打转,看着他肩胛之处闪着一处莹莹绿光,便停在那处,不断啼叫。 顾逸轩等人见状,纷纷走上前去,低头观察。 “林兄,这下交给你了。”指着那一处泛着绿光的肩胛骨,顾逸轩让开一步,给林枫让出了一点空间 “嘿!看我的!”长枪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瞬间没入那异人肩头! “吼!”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一块带着荧光的血肉被挑出,落在异人身旁。 “这里面,便是魔丹?”昔封灵用剑鞘翻弄着这块血肉,一脸嫌厌地看着它。这般恶心的东西,怎么还存在于世上。这魔丹她并不陌生,当时歼灭嗜血堂之时,她也在场,亲眼目睹过魔丹炼成的地方,是怎样的尸骸遍地,满目疮痍。 韦无痕...这个名字,于她而言,便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当年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一个阴狠恶毒之人。 顾逸轩轻步来到昔封灵身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锦袋,施法将其打开,那块包裹着魔丹的血肉便被收入囊中,小心保存起来。 “乾坤袋?”昔封灵看着顾逸轩手中的锦袋,惊讶道。没想到,顾逸轩竟然将乾坤袋也带来了。 “有乾坤袋在身,宝物什么的也好装带,遂将其带在身上了。”将乾坤袋的口封好,揣入怀中,顾逸轩转头向昔封灵解释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战 http://.biquxs.info/ “顾老弟,异人倒是解决了,可是这个结界的破损,怎么处理?”林枫指着结界上碎裂的一大块,向顾逸轩发问。 从结界的裂开之处,狂风卷席而来,风中的血腥味丝毫未减,隐约之中,听到了更高一声的嚎叫。 “还没完。”齐慕笙向前近了几步,望着结界之外,神情严肃。手中长风剑握得死紧,做出战斗姿态。 “看来,他们的数量不少。”凝神之间,真气探寻千里之外,雪团滴溜溜地在顾逸轩身边转着,不住啼叫。这股阴暗诡谲之气,当真是令人有所不悦。 昔封灵指尖凝元,操控寒霜剑出鞘,只见剑身幻化多重影,列作紧密剑阵,以昔封灵为圆心散开而立。 “去!”昔封灵轻声一喝,身边剑影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自结界裂口飞冲而去,未过多时,便听得聚灵峰下,哀嚎一片!待寒霜剑再次回到昔封灵面前时,已是血迹斑斑。 “厉害!”林枫在一旁见着昔封灵的招式,不禁连连称叹。这样的御剑之术,当真是称绝当世! “他们来了。”顾逸轩深呼一口气,双臂催气,掌心间,两把玄黑刀刃赫然惊现!此时,前方树林之处,剧烈震动响彻天地,众人屏气凝神,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吼!”几道巨大黑影飞瞬而上,纷纷攻击结界裂口之处!砰!方才的裂口受到强力冲击,变得越发碎裂! “这些比之方才的异人,似乎更为强大!”昔封灵看着他们身上逐渐愈合的伤口,的确是她寒霜剑所造成的无疑。这些怪物的复原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才过了多久,他们身上的深入骨髓的伤势,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吼!”异人们踏入聚灵峰,纷纷被其中灵气所束缚,发出难过的悲鸣。 雪团从顾逸轩身旁向前冲去,白色的灵体散发出耀眼的光,只见聚灵峰之中,点点星蕴聚集,逐渐缠绕上那些异人漆黑的身体之上。 “阎华之灵果然非同一般。”昔封灵看了看雪团,不禁一声惊叹。能有这般召集灵气之能的,也只有阎华之灵能够做到了。 “上吧!”顾逸轩双腕翻转,两把黑色之刃在空中划出凛冽刀光,赤红光芒随着真气的注入而越发闪耀,脚尖蹬地,飞身向异人方向冲去。 “玄墨刀光裂苍穹!”赤黑之刃砍向异人!顷刻间,一条手臂便被斩断,上臂之处,莹莹碧光闪烁,被砍的异人悲号一声,即刻倒地不起! “林枫!”回头向林枫高声一喝,只见林枫长枪在手,直指顾逸轩方向,飞速向其冲去!顾逸轩双刃交错,低垂而下,让林枫脚踏其上,助他腾空而起,冲向身后那正欲发动攻击的异人! “吼!”一声贯耳巨吼,异人应声倒地,头颅悬挂在林枫长枪之上,眼珠处,正是魔丹所藏之地。 “回去!向里走!”剩余的异人见同伴被杀,群涌而起!声势更为猛烈!顾逸轩见状况不妙,立刻高喝一声,指挥着众人,向聚灵峰内部奔去! 嘤嘤嘤!雪团兀然一声惊叫,令众人纷纷回头,惊见雪团被异人一手捏住,眼见着便要放入那血盆大口之中!颤抖的身体剧烈挣扎着,却奈何不了异人强劲的力量。 “怎么办?”林枫慌忙看向顾逸轩,只见他神色一凛,双刀架起便直冲那抓着雪团的手臂砍去! “赤血流光!”话音方落,便见血刃劈下,生生将那紧抓雪团的手砍断! 雪团顺势逃离危险之境,见着顾逸轩便又向他之方向飘去。却忽见一道凛冽刀光将其逼退,雪团委屈地向顾逸轩嘤嘤叫道。 “回去!到林枫身边去!”这几个异人,不是雪团一个能对付的了的,更何况,他方才召集众灵已经用了不少灵力,现下,唯有让它离开,方能护它周全!一声惊喝,将雪团硬生生赶到了林枫身边。 “呃!”正待顾逸轩说话之际,一道黑影骤然袭来,未待顾逸轩看清眼前情势,便被一只巨型黑手紧紧握在掌心! “顾师弟!” “逸轩老弟!” “我去,顾逸轩!” 身后三人见着顾逸轩被擒,纷纷呼唤其名,眼中皆是一片担忧之色。 这异人的再生能力,的确非常人所及,方才才砍断的手,转眼间便复原了。 “呃!”身上禁锢着自己的手指骤然锁紧,顾逸轩只觉胸口想要炸裂了一般。 昔封灵见此危急之状,即刻催动寒霜剑,欲相助顾逸轩,奈何方才御剑,眼前便出现一道黑影,挡住了她之视线! 异人!来不及思索,那异人便直接向昔封灵发动攻击,同样的,林枫与齐慕笙面前亦都出现了异人的身影! 自顾不暇的众人,根本无法相助顾逸轩,喉头一阵腥甜,开口之际,嘴角便渗出了丝丝鲜血。 “咳咳!”胸腔内,积蓄的疼痛让他无法呼吸,顾逸轩用还未被锁住的一只手,轻轻擦拭了嘴角。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受过伤了。”看着掌心的血污,顾逸轩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大意了。 抬头看向那异人,血口大开,似乎在狂笑一般。嗯,真是让人看着,十分的不舒服。 单手结印,凝聚指尖,想要开启阵法将这些异人控制住。这些异人,想来已经潜伏在此处很久了,聚灵峰中的灵气对他们的束缚,竟然微乎其微。 比之方才那个被斩掉的异人,现在钳制住他的这一群,实力更为强劲。 “吼!”见顾逸轩手指立于面前,异人似乎感到了什么危机,即刻仰天一声巨吼,随即另一只手将顾逸轩施法的手指生生折断! “呃!”十指连心,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以极为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歪折。顾逸轩的额头,疼出一头冷汗。 “顾逸轩!”林枫见他受此折磨,眼眶顿时一红,手中力道更猛,直戳异人头颅!但下一秒,破碎的头颅再次愈合,向林枫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可恶,这四个怪物,根本看不到他们身上的弱点!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身死在此!林枫一面抵挡着异人的攻势,一面忧心顾逸轩当下的情况。 “吼吼吼!”钳制住顾逸轩的那个异人似乎十分得意,大吼三声,便将顾逸轩向自己拉近,血盆的大口张开,露出尖锐瘆人的獠牙。 他要吃了顾逸轩!意识到这一可怕事实的三人,登时反抗更猛!皆欲战神眼前敌人,抢着要将顾逸轩救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顾逸轩乾坤袋之中,一道清光冲出袋口!只见一股强劲之光,瞬时打入四个异人头颅,乍然间,异人便纷纷倒下,脑仁被取出,每一颗脑仁之中,都闪烁着幽绿的光。 难怪他么找不到这魔丹的藏匿之处,原来藏得这般深。昔封灵三人两两相视,随后纷纷朝顾逸轩的方向奔去! 林枫长枪一挥,斩断那紧握住顾逸轩的黑色大手,将其扶住。顾逸轩闷哼一声,倚在林枫身上,艰难地站立着。 “顾逸轩!顾老弟!你怎么样?!”林枫扶着他,到一棵大树旁缓缓坐下,连声向其问道。 只见顾逸轩嘴角轻扬,拉出一抹微笑,向林枫道:“放心,我还撑得住。”语气难得地有些虚弱,林枫将折断手指的那只手轻轻抬起,仔细看了看。 双指向左边齐齐倒下,关节处,还能见着骨头的凸起。看着都觉得疼,这小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嘤嘤嘤。雪团急急凑了过来,围着顾逸轩的乾坤袋打转,还不是拱一拱林枫的手臂,将其向乾坤袋靠近。 “他似乎在让你打开乾坤袋。”昔封灵见着雪团的行动,轻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林枫一听,即刻按照昔封灵所言,将乾坤袋打开。雪团见状,即刻钻入乾坤袋之中,不一会儿便出了来,口中叼着碧玉。将其放在昔封灵手中,不断地上下浮动,似乎在催她用碧玉诊治顾逸轩。 “你的意思是,碧玉能够救顾师弟?”昔封灵将碧玉拿在手中,双眼与雪团对视,开口发问。 只见雪团如同皮球一样,上下跳动,似乎在说是。 昔封灵低头看了看碧玉,轻呼出一口气,运功纳元,将真气逐一输入到碧玉之中,催动碧玉之气,缓缓引入顾逸轩体内。 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胸口,手指,头脑中的疼痛,逐渐消散,最后完全消失。顾逸轩轻咳一声,双眼逐渐睁开,看着眼前的众人,感激一笑道:“让诸位担心了。”伤势在碧玉的帮助下,逐渐好转起来顾逸轩睁眼便向周围的人报以安慰一笑。 拿起顾逸轩的手,仔细观察一番,见他之手指果然已经完全好了,遂才放心,松了口气,一拳揍在他之肩膀处:“你小子!还挺能撑,这般被那怪物抓捏都没事!当真是福大命大。” “咳咳,你轻点,我可是伤患。”顾逸轩笑着受了林枫这一拳,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现在知道你自己是伤患了?!方才我看你挺勇猛的,不怕死地第一个上去。”林枫顺了顺自己方才不安而焦躁的小心灵,转过去对着顾逸轩就是一个白眼。 “呵呵,好了,逸轩知晓林兄之关心,多谢。”难得这么正经地跟他道谢,他都快不习惯了。林枫闻言,嘴皮一拉,勉强笑一笑,随后又往后坐了坐,免得顾逸轩又拿他开涮。 “方才那道光……”昔封灵走上前来,确认了顾逸轩无恙,亦是舒展开来,但想起方才就顾逸轩的那道光,当真是尤为熟悉。 “那道光?师姐,你说的可是救下我的那道?”顾逸轩回想方才,他也觉得稀奇,为何乾坤袋中会有这般光芒闪烁。 起身翻过乾坤袋,将里面的东西悉数拿了出来,碧玉,司星剑,锁灵珠……呃,仔细看看,这乾坤袋中,还真是装了不少东西。顾逸轩嘴角一抽,暗骂一声乱收拾的自己。 “这是……”见到锁灵珠,昔封灵尤为惊异,俯身将其捡起,拿在手上向顾逸轩晃了晃道:“这是什么?” 顾逸轩听到昔封灵的问话,不觉一惊,心底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遂小心翼翼开口道:“师姐,此乃锁灵珠。” 她果然没认错!昔封灵将锁灵珠死死攥在手里,抬头看向顾逸轩,冷冷问道:“这锁灵珠,怎么得到的?”这是她当年送给韦无痕的亲身信物,他一直喜欢,平常只是也会佩戴,可今日,这锁灵珠,却是又回到了昔封灵手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有人可以为之? 昔封灵看着掌心这颗小小的珠子,心中万分陈杂。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疑点 http://.biquxs.info/ “师姐是说,这锁灵珠乃是你当年...”后面的话,顾逸轩并未说出口,毕竟昔封灵与韦无痕当年之事,并非众人皆知。而且师姐向来是那段感情为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是以顾逸轩也并未有所多言。 “不错。”昔封灵轻微点点头。将锁灵珠紧紧握在手中。 当初这颗锁灵珠,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从北陆之地获得。就是为了给韦无痕一个生辰贺礼。 “师姐,往事已矣,莫要多想。”顾逸轩走上前,大手覆上昔封灵握着锁灵珠的柔荑,附耳轻声道。 昔封灵闻言,微闭双目,将手中的锁灵珠交还给顾逸轩。 “师姐,这...”锁灵珠躺在掌心,顾逸轩双眼盯着昔封灵,出口轻声道,却是不知应当说什么是好。 看师姐这副模样,是不想再与韦无痕有丝毫的联系了,连这曾经为韦无痕所有的锁灵珠也一并舍弃了。 “顾师弟,这锁灵珠,你且好好收着吧,说不定以后它也会如今日一样,在危急之时,救你一命。”昔封灵放开手,转过头去。 顾逸轩低头看着掌心的这颗灵珠,脑中飞速运转。这颗锁灵珠乃是在那石窟之中所得,珠子所在的那具尸首,明显是个女子无疑。今日师姐却说,这颗珠子早之前便被赠予了韦无痕。那它应当是与韦无痕一起消失才对,怎会有出现在这个地方? 顾逸轩脑中划过一个想法。难道,韦无痕尚在人间?若是韦无痕未死,这颗锁灵珠但凡有些修为之人也能认出,此乃珍器至宝,不应当如此被丢弃在那脏乱的石窟之中。 那究竟为何,此宝物会独自遗落他处?韦无痕此人,又去了哪里?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寻一处安全地方,再做打算。”这些异人之实力相差这般大,想来与其异化的时间长短有关。方才那四人,魔丹皆已入脑,是以在战斗之中,尚能有所思考,如此才会变得那般强大,就连聚灵峰中的灵气束缚,也奈何不得。 目前,尚不清楚这东郊之外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异人存在,若是再遇上如方才那四人一样的异人,恐怕他们根本承受不住。 为妥善起见,还是先行离开此处,回到京城再说。 “可咱们的马已经...”在异人袭击石窟之时,他们骑来的马匹已然被撕碎,现在纵然要走,也只能徒步而行了。一路上会不会遇上异人,还极为难说。林枫犯难地看着顾逸轩,一脸愁容。 齐慕笙与昔封灵的脸色亦未能好到哪里去。皆皱紧了眉头,一筹莫展。 “无妨。”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两道符纸,在三人面前晃了晃。 “千里符?”昔封灵盯着那两道符纸,轻声惊呼。 “你竟然还随身带了千里符?!”此符纸之功效诚如其名,能日行千里。但其代价,亦是沉重无比。使用一次千里符,需要耗费一个人大半的精力,若要恢复,需得七日。 一张符纸一次只能承载两个人,顾逸轩手中的两张,正好够他们四人同行。只是,这施法之人... 昔封灵陷入沉默,当年凤霖教授千里符咒法之时,她正值与韦无痕交往之际,遂并未用心习得咒术。而今却是上天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看着这两枚符纸,她无计可施。 一张符,半身精气,顾逸轩根本无法同时带走四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担忧的双目对上顾逸轩,只见她这位师弟轻巧一笑,道:“师姐,无需担心,逸轩自有方法带你们离开。” 听着这番话,昔封灵的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她之前为着韦无痕的死,与顾逸轩闹了许久的冷战。纵然她知晓,韦无痕乃是罪有应得,可他终是她用心爱过的男人。是以每每面对顾逸轩,她都无法如常人一般待他,与他相对,总是带了淡淡的冷意。而今日,再见锁灵珠,她已然明了,韦无痕尚在人间。对顾逸轩,便再无理由如同以往那般淡漠了。 “师弟,不可胡来。”许久未闻的一声呼唤,让顾逸轩倍感欣慰。师姐看来终于对他放下心结了,熟悉的称呼,彰显着昔封灵对顾逸轩的同门之情。 “师姐,莫要担心,逸轩应付得了。”顾逸轩走上前去,轻轻在昔封灵瘦削的肩头拍了拍。 “你如何应付得了?这千里符,使用一次便是半身精气,你要同时用两张,是要自寻死路吗?”心中焦急,昔封灵往日淡漠的神色终是破了冰。 “这不是还有师姐你吗。”一语话落,昔封灵倍感愧疚。她耷拉着头,轻声言道:“当年师叔教授千里符咒法之时,我并未用心去听,是以现在,我,无法驱动千里符。” 顾逸轩闻此回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朝着昔封灵摆摆手道:“师姐,依你之聪慧,相信逸轩稍微讲解片刻,你便能通晓这千里符之咒法运作。” 昔封灵双眼紧盯着顾逸轩,心中隐隐有种感觉,顾师弟,好像这笑容有些不对劲。顾逸轩的这种笑容,与他小时候重叠,印象中,每当他露出此种笑容之时,昔封灵都会有一种被哄骗的感觉。 “师弟,你...”昔封灵正要开口拒绝,刚一伸手,一张千里符便被顾逸轩塞入手中。 “师姐,逸轩跟你开玩笑的。”好不容易与师姐找回了当年相处的感觉,顾逸轩忍不住出言一逗。 昔封灵愣怔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像小时候一样,着了顾逸轩的道了。 转头便要将手撤下,却被顾逸轩紧紧握住,回头看去,只见顾逸轩轻笑而道:“师姐,虽然无需你亲自动手,可还得向你借一些修为。” 驱使两张千里符需要消耗的精气,非他一人所能承受,是以必须得有一个人,能够分他一些精气。三人之中,唯有昔封灵与他之修为相当,如此,便只能委屈师姐了。 昔封灵闻言,这才反应过来顾逸轩之意图。原来他方才说有她在,并非全是戏弄之语。见顾逸轩现下的眼神之中,并未有戏谑之色,昔封灵方才点点头,掌心与顾逸轩相贴,正色而道:“只要你需要,师姐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好。”两张符咒夹在指缝之间,立于面前,顾逸轩口中念念有词,不过一会儿,便见着狂风呼啸,卷起众人衣衫。 风吹过面庞,迷了双眼,林枫与齐慕笙二人双双将手臂挡在脸前,片刻后,二人只觉手臂之上突然被两道强劲的力量牵引,抬眼看去,顾逸轩已然将符纸抛于空中,四人脚下,一道法阵豁然绽开。 轰轰轰!前方,又是一阵轰隆之声,震耳欲聋。林枫寻声看去,只见前方的树梢猛烈摇晃,并非像是狂风过境应有的幅度。 异人!又是异人!林枫与齐慕笙心中一惊,这东郊之中,究竟有多少异人盘踞在此!? 一声嘶嚎响彻天际,异人巨型的黑色身影再次闪瞬到众人面前,后腿猛然蹬地,直向众人冲击而来! 正待异人将要扑上来之时,只见脚下法阵顿时强光一闪,众人之身影骤然消失在法阵之中!异人也因这刺眼的光芒无法看清前方,双眼紧闭,待其再次睁开之时,顾逸轩等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百艳争之中,梦络正静坐在花圃之中,心中顿时浮现一阵不安之感。血玉在腰间隐隐闪烁微光。纤手置于胸口,半握成拳。 “这股不安之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是无法静坐在此,梦络猛然起身,双唇微聚,只听一道细长的口哨之声顿时响彻空中。 未过多时,便见数道人影自半空而下,齐齐立在梦络面前。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敬而道:“梦络姑娘,有何要事?”梦络乃是顾逸轩属意的女子,连阁主都待她格外亲厚,此事,神兵阁上下人尽皆知,是以对待梦络,暗卫们之态度,与对待顾逸轩与白凤魁之时,毫无二致。 “我心中慌得很,总觉得顾逸轩他们好像会遇到什么不测。你们可否帮忙去东郊石窟之中探一探情况?”梦络慌忙起身,来回踱步,面上一片焦急之色。 “是!”既然关系到少阁主的安危,暗卫们自当全力相助!齐齐一声回应,正待启程之时,只见百艳争花圃中央,突然显现一道法阵,夺目光芒令梦络睁不开眼。 待强光散去,梦络面前,顾逸轩四人赫然惊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府 http://.biquxs.info/ “你们?怎会...”梦络见着眼前四人,倍感惊讶。暗卫们亦是瞪大了双眼看着顾逸轩等人。 “哟,梦络丫头!”林枫一睁眼便见着梦络,急忙向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顾逸轩踱步来到梦络面前,笑脸相迎,道:“我回来了。”这本是一句温情脉脉的话,可这个时候,梦络只顾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倒是丝毫未有留意过顾逸轩话中的深情。 她双手拉着顾逸轩的衣袖,抬头与他相对,道:“你们不是去东郊石窟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嗨!还说呢,我们啊在石窟遇到了异人,几经折腾才逃过一劫。这臭小子啊,还...哎哎哎!疼疼疼!”林枫指着顾逸轩,正欲向梦络说顾逸轩受伤的事儿,背后突然一阵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将话好好讲完,只顾着喊疼。 见梦络将眼光向自己投来,顾逸轩即刻撤了手,放过林枫一马。解放了的林枫即刻来到昔封灵身后,不敢靠近顾逸轩。 这小子,就算不让我说受伤之事,好好说便是了,还动手动脚的,可疼死他了。揉了揉后背方才被掐的地方,林枫龇牙咧嘴地暗暗呼疼。 “遇到异人之后,发生了什么?”梦络也不是傻的,见着林枫的模样分明是有话要说,奈何被顾逸轩生生打断了。既然他不让林枫说,那便是选择自己向她说。遂直接开口,向顾逸轩发问道。 “无事,不过是被吓了一跳罢了。”避重就轻地向梦络解释一番,掩盖了他断指修复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难怪方才我一直心神不安。”原来顾逸轩当真遇到了危险,是以她之心脏才会这般慌张,血玉也发出异光。 呵呵,顾逸轩听闻梦络此言,心下不禁有些欢喜。这丫头,是在为他担心么。看向梦络的双眼之中带了些暖意。 “不用心神不安,你看,现在我不是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吗?”张开双臂,向梦络展示一下自己。 嗯,身上,脸上,都没有血污,看来应当是没事。仔细确认一遍之后,梦络不安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没事便好。”梦络轻呼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嗯?你们怎么在这儿?”顾逸轩早便看见暗卫们齐刷刷地站在面前。这些小子们不应当是在暗处保护梦络么,现在这般堂而皇之地站在人前,是怎么回事? “启禀少阁主,是梦络姑娘担心您之安危,这才令属下前去石窟看看情况。”为首的一个暗卫站出来,清清楚楚地将方才梦络的吩咐转述给顾逸轩。 顾逸轩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然的笑容,这倒是让梦络有些手足无措了。双手在衣带上打着结,心中暗骂那回话的暗卫。臭小子,干嘛给他说这些。 待暗卫汇报完,顾逸轩大手一挥,吩咐道:“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下去吧。” “是!”只听暗卫们齐声附和,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呵!不愧是神兵阁的暗卫,身手就是矫健。哎,顾老弟,哪天抽个空,你挑几个暗卫来跟我切磋切磋呗。”身为武将,林枫素日里也就这点爱好,遇上个身手好点的就喜欢与人切磋比试。 “待事情了结了,我专门抽一两个精锐给你。”顾逸轩干脆地点头,向林枫允诺道。 “对了,你们这次去,有何收获?”不会只是遇到了异人袭击吧。梦络暗想,向顾逸轩问道。 只见顾逸轩将乾坤袋取下,从中拿出司星剑,呈在梦络面前。 “这把断剑...”与她以前在皇兄书房中,所见神兵录所记载的兵器有些像。不过记录之上所绘之图,此剑乃是完好无损的。 “你认得这柄剑么。”见梦络的神情,顾逸轩轻声问道。 梦络微微点头:“这口剑,我曾经在记载中见到过。其名为司星剑,乃是众神兵指引之器。” “梦络姑娘原是这般见多识广,慕笙佩服。”齐慕笙微笑而语,逸轩老弟果然是慧眼如炬,看上的姑娘亦是不凡。 “齐二哥,梦络之见识,可不少于你我。”顾逸轩将手中司星剑交予梦络,自己倒是顺带搭在梦络肩上。 这小子倒是真会找地方歇手。心里对顾逸轩翻了个白眼,梦络暗暗腹诽道。 “这司星剑你们如何寻得?为何拦腰而断?”低头将司星剑仔细研究一番,这断口之中,似乎有个缝隙。 “嘤嘤嘤”一阵轻叫传入耳中,梦络即刻抬头,四处寻望。 “什么声音?”询问之际,只见顾逸轩肩头发丝晃动,随后出现一团雪白灵球。 梦络顿感惊奇,伸手向着那团灵球戳了戳。 一旁林枫见状,紧张道:“梦络丫头,这小团子可戳不得。”回想他戳过雪团之后的惨状,呃,太丢人了。 “嘤嘤嘤!”这一次,雪团并未像被林枫戳的时候那般化身尖牙利齿向梦络进攻。反而是一副兴奋姿态,欢悦地叫着,向梦络飘去,还不时靠近她,蹭了蹭梦络的秀发。 林枫见此,委屈地朝着雪团嚎道:“不是,我说你这小子,也太差别对待了吧!”他戳一下就追着他满地跑,梦络丫头戳一下就这样亲昵。这小鬼,针对他吧! “小子?他是个男孩子?”梦络伸出双手,让雪团停在她掌心,凑近了看,这小家伙在她手掌心还挺开心地滚来滚去,挺可爱的。 “嗯。”顾逸轩低头向梦络笑了笑,雪团这小家伙,看来的确是很喜欢梦络。 “梦络姑娘,你能看得见雪团?”齐慕笙感到尤为惊奇,他与林枫若非顾逸轩施术,是断然无法亲眼见到雪团的,更别说是听见他的声音了。可梦络非但能看见,还能听见雪团的声音,这才是令齐慕笙最为惊异的一点。 梦络转过头看向齐慕笙,颔首而道:“嗯,我能看见,这小家伙白白圆圆的,和小球一样,甚是可爱。” 嘤嘤嘤,听见梦络夸自己可爱,雪团更是兴奋地飘起来,对着梦络的脸颊印上一吻。 这下,顾逸轩的脸上倒是泛起了几道黑线。大手将雪团抓在掌心,一脸善意的微笑向雪团道:“雪团,你可真是热情啊。” 嘤嘤!只见雪团抖了两下,立刻转向头看向梦络,可怜兮兮地求助。 “呵呵。”一旁的昔封灵见此情景,忍不住笑出声,自己这个小师弟,对梦络姑娘倒是尤为上心,连小小一个灵体的醋也吃。 “你就别吓他了。”梦络怎会不知道顾逸轩的心思,轻笑一声,将雪团从顾逸轩手中接过,放到自己肩头,轻声安慰道:“莫要害怕,乖。”纤纤细指轻轻抚摸着雪团。 待会儿再跟这颗球算账。顾逸轩瞄了雪团一眼,突然觉着眼前一阵晕眩,遂急忙寻了一处石凳,赶紧坐下。看来方才使用千里符,所耗精气还是太多了。 “你怎么了?”见顾逸轩身形晃动两下,便皱着眉头坐下,梦络担心地看向他。昔封灵三人亦围上来,一脸担忧。 顾逸轩摆了摆手,轻声回道:“无碍,不过是有些乏了。”昔封灵闻言,当下觉得一阵歉疚,若当时她有认真与凤霖师叔学习千里符的咒术,今日,也不必顾逸轩这般辛苦了。 “师姐,莫要责怪自己,若不是有你借助逸轩那番修为,咱们怕是回不来了。”自己这个师姐,向来心思细腻敏感,他方才强忍着,就是不愿意师姐露出这般内疚之态。 “你在此等着,我去找半夏大人。”见顾逸轩面色苍白,气力不稳,梦络甚是担心,急忙转身去寻半夏来帮忙。 未等顾逸轩有所回应,梦络便早已跑得没影了。 “梦络这丫头,挺关心你的嘛。”虽然平时看梦络与顾逸轩之间相互怼来怼去,但真到关键时刻,梦络对顾逸轩的关心,当真是胜于他人,这行动力,也是无人能及。 没过多久,半夏与南星便跟着梦络急急赶来,寒生亦是气喘吁吁地跟在其后。 这阵仗,可真是大啊。顾逸轩无奈地笑了笑,抬头对上半夏夫妇。 “小子,你又出了什么乱子了?我还忙活着给你查那蛇妖的下落呢!”半夏蹦跶着来到顾逸轩面前,仔细看了看他之面色。 “嗯,唇色泛白,四肢乏力,气血甚虚,你这是做了什么啊?”半夏将手搭在顾逸轩手腕之处,细细诊脉。 “他,使用了两张千里符。”昔封灵在一旁轻声回应半夏道。 “千里符?!两张!?”半夏将手撤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逸轩:“你小子,不要命了啊!?”千里符之所耗,大大超乎施术之人精气,臭小子,竟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 “情势紧急,若是不这么做,恐怕半夏大人现在看到的,便是逸轩的尸骨了。”不,恐怕连尸骨都看不到了吧,毕竟那些异人食人之后,连骨头都不吐的,心中暗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半夏一面施术医治顾逸轩,一面向林枫等人发问。 “还是让我来向大家说明吧。”齐慕笙上前一步,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众人。 “你竟然被异人所伤?!”梦络听闻齐慕笙之言,一脸惊错!这人方才还跟她说没事! “梦络姑娘,师弟也是不希望你担心。”昔封灵见着梦络这般惊异神色,眼中还带着些怒气,即刻替顾逸轩向梦络解释道。 “是啊,是啊,这小子就是不希望你这般担心,所以方才才避重就轻,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林枫也在一旁帮腔。这二皇子殿下,怎么就这么直,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丫头了呢。 “哎,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梦络听二人之言,心中的惊怒也消散了大半,抬眼看了看顾逸轩,无奈地轻叹一声。 “这异人如此厉害?竟连神武君也奈何不得?”南星在一旁轻声而道,那聚灵峰之中,传说非纯净之灵不得入内,为何那些异人却能踏入而不被灵气所束缚? “一开始的两个异人,倒是也没那么厉害,被我和顾老弟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棘手的,是后面来的那四个。”林枫回忆当时情景,到现在还有些毛骨悚然。 “是吗。”南星轻吟一声,低头沉思,按理说,不应如此才是。除非,那些异人本身便是聚灵峰中之人!不对,聚灵峰中,尽是万众灵体聚集,怎会有人迹? “好了!”这边,半夏收了手,轻呼一口气,总算是让这小子缓过气来了。顾逸轩只觉现下体内真气通畅,神识清明,尤为舒爽。 “多谢半夏大人。”睁开眼,向半夏拱手言谢:“还请半夏大人,也为师姐看看,方才施行千里符之咒法,逸轩从师姐处借了不少修为。” 半夏闻言,即刻点点头,转身向昔封灵道:“丫头,你坐过来,让我为你看看。” 昔封灵俯首作揖,有礼道了声:“有劳半夏大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抓获 http://.biquxs.info/ 良久,半夏方才收了势,撤了手。昔封灵起身,向半夏鞠躬,有礼致谢:“半夏大人,多谢。” 却见半夏眉头紧蹙,盯着昔封灵半晌,未发一言。 顾逸轩在一旁看着半夏之行为,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师姐所耗精气应是比他少很多,可是为何半夏大人为师姐治疗之时,耗时却这般长久? “半夏大人,可是有何不妥?”顾逸轩看向半夏,轻声问道。 “丫头,你老实告诉我,最近你可是有接触过什么妖邪之物?”昔封灵体内,竟被他探得一丝熟悉的妖气,虽然极其微弱,却还是难逃半夏之查探。这妖气,乃属于那天杀的蛇妖! 昔封灵见半夏这般严肃神色,不禁一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皆是陪伴在二皇子殿下左右,哪里触碰过什么妖邪之物? 妖邪之物?轻轻摇了摇头,昔封灵否认道:“未曾。” “半夏大人,你是否察觉到了什么?”顾逸轩的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脸肃穆之色。 半夏这才转过头,面向顾逸轩道:“小子,方才在为你师姐治疗之时,发现她之身体中,竟有一丝那蛇妖的妖气。” 顾逸轩心下一惊,登时看向昔封灵,轻言问道:“师姐,你可曾见到过一只蛇妖?” 没想到,欲寻之人,竟在昔封灵身上找到了追溯的线索。 “蛇妖?不曾。”昔封灵依旧摇头:“师弟,你们在追寻一只蛇妖么?” 顾逸轩点点头,将燕娘一事告知昔封灵与齐慕笙。 “原是如此,我倒你为何追寻蛇妖呢。”了解事情经过的二人相视一望,这般说起来,方才顾逸轩所说的那个燕娘,倒是让他们想起现下寄居在府中的那名女子。 齐慕笙向昔封灵点点头,示意她将府中之女的事情告知众人。 “师弟所说的蛇妖,我确是却是未曾见过,不过近日,我确是带了一名妖族女子回到二皇子府。”昔封灵将那日暗巷之中发生的事情讲与在座众人。 “那蛇妖倒是一如既往地那般狡诈!”这昔丫头也是单纯,这般便被那蛇妖给骗了。 “师姐,二皇子府里进了一个妖族之女,为何你没有跟我提起过。”顾逸轩也并非是责问,只是有些头疼,这燕娘摆明了不怀好意,她在二皇子府待了这么久,谁知道又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抱歉。”昔封灵自知理亏,低头便想顾逸轩轻声道歉。 “罢了,师姐,现在逸轩便与你们一道回二皇子府,定要将这蛇妖逮住!”与林枫相视一眼,双双会意对方意图。 “你才刚恢复,又要折腾?”梦络心中有些不舒爽,这家伙,就不知道好好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么! 见梦络这般关心,顾逸轩心头一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轻声哄道:“待捉了蛇妖,我便回来。” “哎!”未等梦络有所回应,便见顾逸轩大步跨出百艳争大门,与齐慕笙三人向二皇子府奔去。 “梦落妹妹,无需担心,方才夫君已经将他之真气渡与神武君了,不过一介小小蛇妖罢了,不会有事的。”南星见梦络一脸不悦地看着顾逸轩他们离去的背影,上前轻声安慰道。 “你们!”只见梦络向半空轻喝一声,方才散去的暗卫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梦络姑娘请吩咐。”带头的暗卫朗声道。 “跟着他,别让他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南星与半夏闻言,相视一笑。这丫头,还是很关心那小子的嘛。 “你们别乱想啊,我这么做,不过是要让他安安生生回来,我亲自教训罢了。”努着小嘴,双臂抱胸,小脸朝着一旁偏过去。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那臭小子啊,你随便打,打残了,我给你治好,接着打!”半夏哈哈一笑,对着梦络调侃而道。 这一边,顾逸轩等人连马车都没乘,各自在百艳争中牵了一匹马,跨上马背便驰骋而去。 “这个蛇妖,当真与那石窟有关?”齐慕笙侧过头,看向顾逸轩与林枫二人。 “二皇子殿下放心,此事定不会有假。为了追寻那蛇妖,这家伙,还亲自去了趟柳巷坊呢!哎哟!”话才说完,林枫脑袋上又是一击猛打。 顾逸轩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活该!收了手,向齐慕笙回道:“齐二哥,待会儿到了府邸,你与师姐还需与往日一样,莫要让那蛇妖察觉出分毫变化。”那蛇妖这般狡诈,若是打草惊蛇,方才得到的线索,恐是又要断了。 “师弟,你放心吧。”想着燕娘竟这般欺骗自己,昔封灵心中正抑郁得很,但为了师弟能够顺利捉住燕娘,她也需将自己心头的那阵不悦,强制压下去。 “多谢师姐。”以昔封灵的性子,最是厌恨别人的欺骗,这一次,却是为了他要忍上一忍,顾逸轩着实深感欣慰。 “吁!”不过一会儿,四人便到了二皇子府。管家见着齐慕笙回来,即刻上前迎接:“二殿下,您回来了。” 只见齐慕笙翻身下马,向管家微微一笑,轻声道:“回来了。” “神武君也来了。”看着管家这般亲切的问候,顾逸轩亦是有礼回道:“有劳管家了。” “对了,燕娘呢?”齐慕笙极为自然地转头,向管家问起燕娘现下何在。 只听身后一个侍女缓步上前来,微微拂身,轻声回道:“回二皇子殿下,燕娘姑娘现在正在花园之中散心。” 齐慕笙闻言,回头与顾逸轩对视一眼。 散心啊,这蛇妖在二皇子府果真是过得悠闲得很啊。亏得他让半夏大人忙里忙外地寻了她那么久。 “二皇子殿下可是找燕娘姑娘有事?奴婢这就去叫燕娘姑娘前来。”侍女低头说着,等待着齐慕笙的下令。 昔封灵上前一步,抬手阻止道:“不必了,咱们自行过去便是。”向齐慕笙点点头,四人浩浩荡荡地便向花园走去。 花园之中,燕娘正闭目凝神,调息内元。这二皇子的府邸,可谓是个风水宝地。每日来此运功调息,自己的修为竟然精进不少!再过不久,自己身上的伤势便要痊愈了,届时,得想个法子,回到柳巷坊才行。 这些日子未回,不知道韩公子那边有没有派人来传信?若是耽误了公子的事,那可就不好了。双手缓缓放下,轻轻吐纳一口气,方才结束了今日的修行。 “燕娘姑娘。”身后,传来齐慕笙的声音。燕娘转身面向来者的方向,只见齐慕笙与昔封灵并行而来,急忙挂上一抹微笑,向二人微微弗身行礼道:“昔姑娘,二皇子殿下。” “燕娘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你之伤势,快要痊愈了。”齐慕笙抬了抬手,示意燕娘免礼,看着她白里透红的面颊,调侃而道。 “这还得多谢昔姑娘与二皇子殿下的照拂,否则,燕娘怕是早就没了性命了。”燕娘客套地与齐慕笙寒暄着,眼光瞟向一旁的昔封灵。 这昔姑娘今日看她的神色,怎有些奇怪?一直盯着她看,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虽然平日里昔封灵亦是这般冷颜,可现下的眼神之中,却是更添了一丝冷寒之意。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燕娘自觉当是毫无问题,遂开口向昔封灵道:“昔姑娘为何如此看着燕娘?” 齐慕笙顺着燕娘的话,将目光转向昔封灵,见她神色有些异常,遂向她递了个眼色。 昔封灵这才轻吐一口气,恢复常态与燕娘道:“不好意思,今日去拜访我师弟之时,发现他身体有恙,遂有些担忧。” 燕娘一听,脸上一笑,上前牵过昔封灵的手,轻声安慰道:“昔姑娘莫要担心,想来你师弟也与你差不多年岁,纵然有点小病小痛的,年轻人嘛,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 “嗯,多谢燕娘姑娘开导。”昔封灵看着那只牵着自己的手,眉间微微一蹙,却很快又散开。 “燕娘姑娘,你现下的身体既是好了大半,之后可有什么打算?”齐慕笙抬眼瞄了瞄燕娘背后的两道身影,脸上微微作笑,继续与燕娘言道。 只见燕娘轻掩唇齿,低声一笑,随即向齐慕笙回道:“燕娘其实,已经做好了筹备,等着身体完全痊愈后,便想二皇子殿下辞行。” “哦?不知燕娘姑娘,可是有打算回柳巷坊?”闻声一震,这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燕娘登时愣怔当场。 顾逸轩双手背在身后,与林枫一左一右站在燕娘背后,两双眼睛紧盯着她,脸上带着深意的笑容。 “你…”蛇瞳在眼眶之中骤然闪现,缓缓转过身,便见顾逸轩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燕娘姑娘当真是让逸轩好找啊。”背在身后的双手,咒印立结,只见燕娘脚下,登时出现一道阵法!蔚蓝光亮闪烁当场,令燕娘即刻无所遁形! 不妙!燕娘心下暗呼一声,抬腿便欲离去,奈何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根本无法行动。阵法之上,平地而起道道真气链锁,攀上身体!将燕娘自下而上牢牢捆住! 燕娘饱提内元,猛烈地挣扎,奈何却是撼动不了半分!当即怒吼!真身顷刻即现! “妖怪啊!”府邸之中,一众侍从侍女们哪里见过这般景象,纷纷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燕娘姑娘,这缚灵阵乃是我虚尘宫中专为捉妖而设之阵法,寻常妖族之人,是挣脱不得的。你还是莫要白费力气的好。”顾逸轩缓步上前,来到燕娘面前,看着她之真身,轻言而道。 “嘶!嘶嘶!”化作巨蟒身形的燕娘,吐着长信,向顾逸轩猛扎而去,奈何这缚灵阵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牢牢将她束缚于原地。 “燕娘姑娘,逸轩找你,无非也是想向你问清那石窟之中的事,并不会对你痛下杀手。”燕娘闻言,挣扎得更加厉害!笑话,那石窟之中的事,可是韩公子他们的秘密,怎能容他人知晓! “看来燕娘姑娘是有心袒护了?哎,罢了,逸轩今日的确是有些乏了,跟燕娘姑娘耗不得。”说话间,向林枫递了个眼神。 林枫会意,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招呼着一个吓得哆嗦的侍从提了桶清水来,将东西拆开,撒在清水之中,随后将那桶水直直泼向燕娘。 “嘶!”带着药性的水接触到燕娘的身体,没过一会儿,便见燕娘双眼一翻,蛇身剧烈摆动一阵之后,逐渐瘫软下来。盏茶功夫后,便陷入了昏迷。 绿色光芒闪烁一阵,待光芒散去,地上躺了一道纤细人影。正是燕娘化作人形的模样。顾逸轩上前确认燕娘的确已昏厥过去,这才收了手,撤下了缚灵阵。 “齐二哥,师姐,这蛇妖,逸轩便带回去了。”向齐慕笙与昔封灵打了个招呼,带上燕娘便与林枫一道离开了二皇子府。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沈府 http://.biquxs.info/ “这蛇妖可是真够狡猾的,咱们找了她这么久,没想到她就在咱眼皮子底下过得这般滋润。”还在二皇子府里面修炼,当真是很快活了。 看着顾逸轩将燕娘往地室一扔,林枫脸跟着皱了皱,啧啧啧,这小子对待女子,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双指立在面前,口中念决,只见燕娘周围顿生一圈光芒,其大小,刚好够燕娘将身体伸直。 一道屏障如同金钟罩一般将燕娘禁锢在内。林枫见状,坏笑着朝顾逸轩靠过去,轻声对他道:“诶,顾老弟,你将女子这般禁锢着,不好吧。” “有何不好?”顾逸轩回头瞅了瞅这欠揍的小子,不将她关起来,难道任由她四处乱跑,给人通风报信么? “你想想,这女子啊,向来呢都比男子要麻烦的多,这要是肚子不舒服,想去方便方便,你说你将人这么关着,可怎么办啊?”这个时候,他就是想要调侃顾逸轩,谁教他方才一次又一次对他动粗的,恶心不死他。 顾逸轩闻言,眉梢一抽,拳头豁地一下握紧。 “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地室之中,林枫的惨叫顿时回荡在通道之内。声音之大,连地上的梦络都听得清清楚楚。 半夏正窝在南星怀中睡觉,被这一声大叫猛然惊醒,半眯着眼睛慌忙抬头,四处张望。 “嗯?怎么了?”南星见他这幅睡眼惺忪的模样,莞尔一笑,将他再次揽入怀中,轻拍其背,缓声轻语道:“无事,不过是神武君与林公子打闹罢了,夫君继续歇息。”半夏近日跟着顾逸轩忙东忙西,也着实够累的,南星便想着让他多休息休息,莫太过劳累。 “哦。”既然不是啥大事,那就接着睡。这几日着实累得很。小手举起,舒展一下身体,随后放下,脑袋向下一耷拉,再次栽进南星怀中,轻轻攥着南星的衣袖,沉沉睡去。 “林枫这是又怎么惹到他了?”梦络走到南星身旁,向地室的方向张望一下。撇撇嘴,向南星问道。想也知道,肯定是林枫这个家伙皮又痒了,说了什么欠揍的话,这才惹得顾逸轩忍不住出手。 “呵呵,林公子总是这么充满活力,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南星顺着梦络的眼光看去,忍不住轻声笑道。 二人在外面寒暄片刻后,便听得地室之门开启的声音。 林枫鼻青脸肿地跟在顾逸轩身后,从地室之中走了出来。见着梦络便欲到她面前嗷嗷哭惨。 刚走两步,后领处便被顾逸轩一把抓住,生生给拖了回去。 “林兄,这么急着去梦络那边,是为何事?”顾逸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枫,拉着林枫后领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啊哈哈,无事,无事。就是看到梦络丫头,太激动了些。”林枫被扯得向后仰,只得抬头看着顾逸轩。 顾逸轩闻言,轻哼一声,随即松开拎着林枫的手。转了转手腕,松活一下筋骨,这小子的皮还挺结实,打得他手都有些酸了。 “那女子安顿好了?”梦络抬头见着顾逸轩,起身来到他面前,仰头问道。 “嗯。”对上梦络的双眼,顾逸轩微笑着点点头,轻声应道。 一旁的林枫委屈巴巴地看着,对梦络丫头就这么温柔,怎么不对他好一点啊。 “林公子,桌上备了茶水,忙了一阵下来,想来也是渴了吧。”南星抱着半夏,向林枫微微点头轻言道:“夫君尚在熟睡,南星不便起身,还请林公子自便。” “无妨,南星姑娘我自己来便好。”总算还有一个想得起自己的人。林枫顿时觉得南星身上,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神武君,那个女子,你当如何处置?”将人就这么带回来放在地室,看来是打算拷问一番了。南星将目光转向顾逸轩,出声问道。 梦络闻言,亦抬头看向顾逸轩,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 “自然是要向她问出那石窟之内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方家是跑不掉了,可其余的人,却是要让他费点精力。 与此同时,沈府之中。沈靖的死令整个府邸都陷入一片哀默之中。沈心慈,沈锦绣两姐妹听闻父亲噩耗,纷纷以泪洗面,悲痛不已。 作为现在沈家唯一能够作主的男子,韩非旸接过了整个沈家的要务。 从噩耗宣布,到奠默仪式的安排,韩非旸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非旸,真是辛苦你了。”沈夫人在丧礼过后,来到韩非旸的面前,对着他轻声道,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娘,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是心慈的夫君,是沈家的姑爷,这点事算不上什么辛苦。”韩非旸微微俯身,双手拉着沈夫人的手,出言安慰道。 现下虽然沈家是他韩非旸在做主,可他毕竟只是个入赘女婿,沈家之中的不少人,更是属意沈心慈这个沈家长女能够接任家主之位。是以他现在的位置坐得并不稳。要想稳坐沈家家主这把交椅,他还需继续保持沈家孝顺女婿,以及关爱妻子的丈夫这一姿态。 “哎,可怜沈家就只有这么两个女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这老爷一去,当真是六神无主,好在有非旸你,这才让沈家没有乱了秩序。”心中的苦,这几日积蓄胸口,无处发泄。沈夫人好不容易寻着个愿意听她讲话之人。自然是滔滔不绝地倒着苦水。 韩非旸一面忍着心中不耐,一面脸上带着笑意静静地听沈夫人的话。 “娘,好了,您都说了这么多了。现在天色已晚,忙活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累了。赶紧回房歇息吧。”沈锦绣在一旁看着这夜已经深了,韩非旸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疲惫之色。顿时一阵心疼,急忙上前揽住沈夫人的肩头,柔声而道。 姐姐沈心慈此时打了个呵欠,亦是跟着妹妹上前来,搀着沈夫人的一条手臂,轻声道:“娘,妹妹说得对,大家都忙活了一天了,早就累的不行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别再这儿耗着了。” 沈心慈其实早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若是沈锦绣方才不言语,她也定是要阻止沈夫人再说下去了。 “你呀。”沈夫人收了口,指尖点在沈心慈脑上,看着女儿一脸倦容,无奈道:“好了好了,知道大家都累了,今夜便都收拾收拾,早早去歇着吧。” 深秋夜寒,她的一双腿若是再这么受凉,明早又该疼了。 老太婆总算是消停了,韩非旸心中暗骂一声,轻呼出一口气。忽然感觉一道热烈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韩非旸抬眼看去,便对上沈锦绣的双眼。 见韩非旸突然看向自己,沈锦绣即刻掉转视线,满面通红的看向一边。 韩非旸心底暗笑,这个沈锦绣的心思,早已昭然若示。她喜欢自己这一点,他心底清楚得很。 沈锦绣在他看来不过是最为普通的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原本他对她丝毫兴趣也没有。不过听说,大皇子齐宇恒的姐夫,当今驸马肖厌生倒是对她情有独钟,还有意纳她为妾。这倒是让韩非旸觉得有点意思,不知这沈锦绣究竟有何魅力,能让肖厌生这么个软脚虾宁愿得罪公主也要纳了她。 “姐夫,我先扶母亲回房了,你....和姐姐也早些回房歇息吧。”沈锦绣顿了顿,瞄了眼韩非旸,扶着沈夫人走了。 “走吧,咱们也回去歇息去。啊,累死我了。”沈心慈走到韩非旸身边,挽过他的手臂,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待至房内,沈心慈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后便上床歇着了,躺下之际看了看尚未准备就寝的韩非旸,唤道:“你不准备歇了吗?” 只见韩非旸转过身,向她微微一笑,道:“忽然想起,尚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你先睡下,待我将事情处理完后,便来陪你。” 沈心慈闻言,想了想,也罢,管他呢。她可是已经困得不行了。遂拉过棉被裹在身上,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韩非旸。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参透 http://.biquxs.info/ 韩非旸走出房门,方才脸上的那抹轻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寒霜。 来到庭院之内,只见一道黑影闪现眼前,半跪在地,一手握拳置于胸口之处,向韩非旸恭恭敬敬地道了声:“堂主。” 当年嗜血堂被灭之时,便是这个人,背着自己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之后二人坠入山崖,失散了一段时日,直到他成为沈家入赘女婿之后,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找到此人。 “阿飞。”韩非旸低头向跪在面前的男子唤了一声。只听沙哑一声回应:“堂主,阿飞在。” “那个人,处理好了吗?”沈家的侍从,纵然再怎么向着他,还是不如自己的人用得顺手。既然他已经有了阿飞,那个人,知道的太多,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让阿飞除了去。 “启禀堂主,那个侍从已经身处荒野牲畜之口。”那人挣扎得很厉害,让阿飞费了一些功夫才将他处理干净。到现在,他还能够感觉得到,手臂之上,那人狠命抓住自己的痛觉。 “嗯,干得很好。”韩非旸轻轻点头,接着道:“那,燕娘的下落,可有消息了?”毕竟五颗魔丹还在她身上,若是不拿回来,实在心里难安。韩非旸衣袖中的五指逐渐收拢,心中暗暗而道。 只见阿飞将头低下,满脸歉疚道:“属下有负堂主所托,燕娘姑娘的下落,至今尚未有消息。”“哎。”韩非旸听此回复,当下一叹,随后向阿飞摆摆手道:“罢了,你继续寻找吧,记着,有消息即刻来信。” “阿飞遵令!”干脆回应后,阿飞起身,再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韩非旸抬头仰望夜空,心中忧虑万千,燕娘,你到底在哪里? 百艳争地室之中,燕娘手指轻动,耳中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吟一声,微微翻动了身体,转向另外一边。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眼球在皮下不断转动,似乎在做着什么梦。 地室之外,顾逸轩正与梦络等人一道用晚膳。雪团初次见着人间的吃食,尤为好奇兴奋,围着餐桌飘转了好几圈方才回到顾逸轩肩头喘息。 见着梦络夹了一块白玉糕正要送入口中,便凑近闻了闻,嘤嘤叫着。 “嗯?你想吃?”梦络见雪团这副模样,将白玉糕向嘴的反方向挪了挪,由着雪团靠近。微笑着盯着它,轻声询问道。 “嘤嘤嘤!”只见雪团圆滚滚的身体垂直翻滚几周,似乎在点头称是,梦络与顾逸轩相视一笑,将夹着白玉糕的竹筷对向雪团道:“给你。” 雪团这才兴奋地抖了两抖,张口将白玉糕一口吞下。 见雪团吃得兴奋,梦络拉了拉顾逸轩的衣袖,将脸凑近了向他说道:“这雪团可真是稀奇,明明是一团灵体,却能吃下人间的食物。” 顾逸轩低头看了看她,眼中满是笑意,这丫头,嘴角上都沾上白玉糕的碎屑了还不知。拇指在梦络的嘴角处,轻轻一擦,将那碎屑抹去。随后向梦络解释道:“虽是灵体,但却也是世间存在的实物,自然是能触碰人间之物的。” “那既然是世间存在的实物,为何你不为我与二皇子殿下开天眼,我二人便见不到呢?”林枫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急急吞下方才向顾逸轩问道。 “世道分阴阳,万象皆无常。这道与道之间,乃存在着平行的空间,空间与空间之中的实物,难以相通,乃是正常之事。”顾逸轩说了一通听上去极其富有深意的大道,将林枫的脑袋都给绕晕了。 “呃…”果然,林枫听到此言,瞬间不知道应当如何接话,愣了半晌,还是乖乖埋头扒拉碗里的饭菜。 嗯,民以食为天,他还是以天为重,不和顾逸轩讨论这般深奥晦涩之事,免得自己徒添笑话。 见着林枫乖乖闭了嘴,顾逸轩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对了,那柳巷坊的女子究竟何时才醒?”雪团对梦络的竹筷也甚是感兴趣,撒娇似的在梦络手边蹭了又蹭,无奈之下,梦络遂将竹筷递与雪团,让它自己玩玩。自己便抬头看向顾逸轩,向他问起燕娘之事。 顾逸轩闻言,回头看了看风卷残云地林枫,一脸嫌弃地问:“林兄,方才的药你放了多少?”他可是见着林枫将整包药都放了进去。 “这...你不是见到了吗,一整包啊!”林枫突然被顾逸轩这么一问,惊得噎了噎。 果然是一整包,顾逸轩心中暗暗为燕娘掬一把同情泪,那可是极度强烈的迷魂散啊,这燕娘纵然醒来,也定是四肢无力,头脑昏沉。 对上梦络的眼睛,顾逸轩回道:“恐怕,得等上三天了。” 三天?!梦络水眸圆睁,他们对这女子,这般狠么?!眼中顿时对顾逸轩充满了鄙夷之色 “莫要这般看着我,药可是林枫下的。”顾逸轩急忙将这口黑锅甩给了林枫。 “不管药是谁下的,总归都是你的主意吧,否则林公子怎会想到这种方法?”梦络轻哼一声,将头昂向一边。 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林枫这小子不谙药理,若非他将要给他,这小子还不知道当如何用药呢。 “不是,我怎么觉着梦络丫头你这话听着这般别扭?”这似乎并不是什么褒奖他的话。 哟,林家小子竟然听出来了,有些长进啊。顾逸轩暗自在心底揶揄一声,低低笑着。 “柳巷坊?”寒生听到这个名字,轻声念叨着。 “嗯?怎么?小兔崽子也对那烟花之地感兴趣?”林枫听得寒生的声音,即刻转向他,一脸调侃之色。 却见寒生的脸,即刻变得通红,双手置于面前,急急向林枫摆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否认道:“不是不是,寒生不是这个意思!” 顾逸轩也转过头来看向寒生:“寒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事?”寒生这孩子,虽然在进入百艳争以前,是跟着赵胖他们混生活的流浪儿。但其心思,尤为单纯,素日里并不会去那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是以他会提到柳巷坊这等烟花之地,定然是想到了什么。 寒生点点头,回应顾逸轩的话道:“最近听赵老大说,有可疑之人频繁地进出柳巷坊,打听燕娘姑娘与蛇妖之事,遂才对柳巷坊有了印象。” 哦?有人打听燕娘?顾逸轩将目光投向半夏,只见他耸耸肩,摊着手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样。 又转头看了看林枫,也是一阵摇头。这才确认,打听燕娘之人,必定与石窟之事相关! “寒生,明日帮我去市井找赵胖一趟,让他务必帮我查明,究竟是谁,去柳巷坊打听燕娘!”寒生听言,重重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方家的人?”林枫向顾逸轩问道。他们手上既有从苍鹰身上拿到的方家嫡系锦牌,那异人之事自然与方家脱不了干系。 “这个可能性,我觉得微乎其微。方家之人,重财,不重色。方家家主方钱对家中子孙管辖甚严,是以他们定然不会踏足柳巷坊那等风俗之地。而之前通过樵夫兄弟的记忆,唯一知晓的,便是他身边还有一位韩姓男子...”不知道这位韩姓男子,是够会是那打听燕娘下落之人。 方家,寒生的脑子里浮现出上次那辆差点撞到他的马车,他还记得,那时他还问过同伴,究竟是何人的车。 “方家和沈家.......”寒生再次开口轻语。这一次,引起了顾逸轩的注意。 “寒生,你方才说什么?”一脸严肃地看向寒生,看寒生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哦,是这样,上次我去市井之上时,差点被沈家的马车给撞了,看他来的方向,正好是方家府邸所在。 “呵呵呵。”顾逸轩听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方家,沈家,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顾老弟?你笑什么?”林枫见顾逸轩突然笑了起来,着实有些无法理解。 片刻后,顾逸轩收了笑,向林枫道:“在樵夫的记忆之中,出现过两道人影,一个,咱们已经确定是方家嫡系子孙。另一个,只知姓韩,而不知其名,再加上樵夫太过惧怕,潜意识中特地模糊了对那二人的面貌。是以我才无从辨认出,那位韩姓公子究竟是谁。可方才寒生所言,却是直接将那人的身份给揭露了。” “何以见得?”梦络问道。方才寒生所说的,不是沈家和方家么,关韩姓公子什么事? 等等,沈家,韩姓...难道!?脑中灵光一闪,登时抬头看向顾逸轩:“你说的不会是...” 看来梦络已经明白了,顾逸轩对上她的双眼,点点头:“正如你所想。” “你们说的,莫非是沈家女婿,韩非旸?”林枫左右看看二人,开口问道。 “这次反应挺快的。”顾逸轩回头看了看林枫,眼中带了些挪揄之色。 “呿!我又不是傻子,你与梦络丫头都将话讲得这样明白了,我当然猜得到了。”一双白眼翻起,对于顾逸轩的反应,林枫表示非常不满意。 “臭小子。”看着林枫这闹脾气的小样,顾逸轩忍不住笑骂一句。 “既然韩非旸那小子与石窟异人之事相关,那个蛇妖又与石窟有脱不了的干系,她与韩非旸之间,恐怕关系匪浅。”半夏用完了饭菜,将筷子放下,面向顾逸轩道。 “此事尚未可知,燕娘也有可能是与方家有所牵扯。”在燕娘醒来之前,一切都还有待考量。顾逸轩这般向半夏回道。 “嗯,说得有理。”半夏闻言,点点小小的头颅,赞同顾逸轩之所言:“待那蛇妖醒后,我与你一同去地室审问。顺便跟她算算陈年旧账!”只要一想到当年她偷袭自己,半夏便气得牙痒痒,非得报了这仇不可。 呵呵,见着半夏的模样,顾逸轩与梦络相视一笑,随即点头称是:“听半夏大人的话,待燕娘醒后,逸轩定当邀半夏大人同往。” “嘤嘤嘤。”此时,雪团那边已然将餐桌上所有白玉糕悉数吞进腹中,原本就圆的球形身体,变得越发的圆滚。实在撑得飘不动了,便落在餐桌上,咕噜噜地滚来滚去。竹筷也被它扔至一旁,眼看着便要滚下餐桌,好在梦络及时伸手将它接住,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它。 “嘤。”雪团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叫,就着梦络的掌心蹭来蹭去。 “小家伙吃得很满足。”梦络低头看着雪团,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顾逸轩一脸黑线地看着雪团在梦络怀中惬意地躺着,占便宜的臭小子。心下暗道一声,随后一手提起雪团,往自己身上拉过。 “嘤嘤嘤!”突然被人从温暖馨香的怀抱中拖出,雪团极力滚动着身体,挣扎着欲从顾逸轩手中挣脱出来,想要回到梦络怀中。 “雪团...”轻唤雪团一声,转过头去,便见着顾逸轩一张发黑的脸,雪团身体登时一颤,安分了下来。 “嘤...”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乖乖待在顾逸轩怀中。 “呵呵呵。”这番景象,逗得餐桌上众人纷纷忍不住笑了笑。 “我说顾老弟,你就让这小东西待在梦络丫头那里不行嘛。”林枫一脸好笑地看着顾逸轩的举动,忍不住开口揶揄。 “嘤...”雪球转过身盯着顾逸轩,轻吟一声,一脸期待。 却见顾逸轩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将雪团揽得更紧了些。低头看着它,坚决回了一声:“不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审讯 http://.biquxs.info/ 三日后,燕娘身上气力逐渐恢复,慢慢转醒。 头实在是疼得厉害,身上也酸痛得紧,燕娘缓缓坐起身,轻扶额头,曲起双腿,靠在膝盖上休憩一会儿。 “燕娘姑娘醒了。”顾逸轩的声音突然飘入耳中,燕娘即刻起身,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道颀长身形立在地室门口,林枫手上提着一只桶,静静站在顾逸轩身边。 看着那木桶,燕娘向后挪了挪,却发现不过挪了几寸,便觉得背上抵住了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震荡之声。 抬头而望,自己头顶处,便是一抹隐罩,闪烁着微弱的光。伸手触碰,却被一道强劲之力弹了回来。 “呃!”顾逸轩加载在法阵之上的真气将燕娘狠狠刺痛,握着泛红的手指,燕娘恨恨地看向顾逸轩所在的方向。 “燕娘姑娘,莫要乱动,这屏障,乃是虚尘阵法所结,你若是强行挣脱,恐怕只会受到更加强烈的反击。”顾逸轩双臂抱胸,寻了个椅櫈坐下,静静地待在一旁,眼中带笑地看着燕娘。 “妾身技艺不精,落到你手里,也是认了。”燕娘冷笑一声,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你们二人将燕娘关在此处,可是为了拷问燕娘?”千算万算,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二皇子府被顾逸轩所抓获。 她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顾逸轩此人的能为。 啪啪啪,顾逸轩双手轻拍,半倚在座椅之上,双眼看向前方,对着燕娘道:“燕娘姑娘当真是聪慧,逸轩本来还烦恼着当如何与姑娘说呢。” 吹吧你,林枫心下暗暗腹诽,把人禁锢在地室,刻意在一旁等着别人醒来,还会烦恼这些?这臭小子,戏是越来越足了。双肩抖了抖,林枫放下手中的木桶,跟着顾逸轩身边坐下。 “你抖什么?”侧目瞄了眼林枫,这小子皮又痒了?却见林枫嘿嘿一笑,道:“无事,无事,我抽抽,你继续。” 转过头,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燕娘身上,见她已经盘腿坐好,顾逸轩一只手撑着下巴,缓声问道:“燕娘姑娘,可否告知,当初逸轩与林兄去石窟探查情况之时,你为何会在当场?” 燕娘抬头,微微一笑道:“燕娘不过是散心至那处,觉着有些好奇,方才进去看了看。” “哦?是吗?”顾逸轩下颌轻抬,睥睨而视:“既然只是散心而已,那有为何见着我二人便攻击呢?”这个蛇妖,说起谎来倒是眼皮都不眨一下。 “自然是被你二人惊吓到了。神武君也知晓,咱们妖族与人族,可是有着多年扯不清的渊源呢。”燕娘捂着胸口,佯装受惊姿态,一双水眸盈盈看向顾逸轩,好不惹人怜惜。 林枫有些受不住了,转头不再看燕娘。这女子,风尘气息实在太重,让他看着有些不舒爽。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二人唐突了。”若是要比脸皮厚,他顾逸轩倒是可以与她拼一拼。一脸笑意向燕娘致歉道。 “可是,这之后,逸轩可是寻着燕娘姑娘来到了柳巷坊,不知那时你我二人共处一室,可否有感到逸轩身上的杀气?”他可记得,当初他佯装中毒之时,燕娘眼中的狠毒之色。 “呵呵,神武君说笑了,你之修为,若要藏匿杀气,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燕娘不过妖族小小角色,怎能是你的对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说,燕娘姑娘当时向逸轩下毒,便是觉着逸轩会至你于死地咯?”这倒是有意思的很,这蛇妖倒是挺能讲的。 “难道,不是吗?”燕娘轻轻一笑,不再回答。林枫见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这哪是拷问,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好友在话家常,虽然这家常的内容…呃,有些不同寻常。 “燕娘姑娘误会了,逸轩当时乃是想向你求得一个答复,遂才寻你至柳巷坊。正如今日一样,逸轩不过是欲寻你之答案罢了。”顾逸轩起身,缓缓走到燕娘面前,蹲下与燕娘平视。 “……”闻言,燕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顾逸轩向自己走来。 “既然燕娘姑娘不言语,逸轩便当燕娘姑娘是默许逸轩开口发问了。”正待燕娘与张口,只觉喉头一滞,无法出声。 顾逸轩手上捏了一个噤声咒,在燕娘面前晃了晃。 此人当真令人气绝!燕娘伸手便欲向顾逸轩攻去,一时忘了自己乃是被屏障所禁锢,手方一接触那屏障,便滋滋作响,掌心一阵疼痛,只见一股白烟自那纤纤细手上散出,收回之际,掌心已然通红一片,仿佛被什么灼伤了一般。 “燕娘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逸轩的问题吧,如此方可少受些皮肉之苦。”顾逸轩向后仰了仰,继续向燕娘道:“在进入二皇子府养伤之后,你是否去过石窟?”那石窟听林枫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蛛丝马迹也未留下。 燕娘偏过头,不作回答。顾逸轩轻叹一声,将指间的咒法撤下,燕娘只觉喉头一松,再次张口之时,已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说吧。”顾逸轩耐心地在一旁等候着。 却见燕娘妩媚一笑,冲他道:“神武君既如此足智多谋,你倒是猜上一猜,燕娘是否去过?”要让她交代,可没那么容易。 顾逸轩轻叹一声,手指在眉间轻轻捏着。他不是不可以使用问心之术,但那样的术法,消耗气力甚大,他可不愿将自己的精力都浪费在一个小妖身上。 “韩非旸。”一个名字,让燕娘脸上的笑容轻咳间荡然无存! 啧啧,一提到这个名字,连脸色都变了,林枫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看来这韩非旸对于燕娘的意义颇深啊。 顾逸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勾起一道得意的弧度,向燕娘道:“燕娘姑娘,可知晓韩非旸此人。” “什么韩,韩非旸,我,我不知道!”面上神色再绷不住,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燕娘的反应,让顾逸轩即刻确定,韩非旸与樵夫记忆中的那位韩公子,的确是同一人无疑! “哎,燕娘姑娘,你这是逼着逸轩,对你用问心咒啊。”此话一出,燕娘惊愕盯着顾逸轩,眼中带了些慌乱。片刻后,方才冷静下来,轻哼一声,对顾逸轩道:“问心咒所耗之力,超出你之想象,你若是要用,有损修为,哼!我可不认为你真的会对我使用那等咒法。” 抱着侥幸的心理,对上顾逸轩的双眼。她不信,顾逸轩会将问心咒用在此处! 呿!这蛇妖还挺机灵。林枫看着她,暗骂一声! 正当僵持之刻,燕娘忽觉胸口一阵疼痛,如同万蚁噬心一般,煎熬难忍。一手抓在胸口处,艰难地呼着气,香汗逐渐自双鬓滑落。弯下腰,渐渐躺在地上,扭曲着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林枫愕然惊起,急急来到顾逸轩身边,看着燕娘难过地在地上扭来扭去。 “你小子,这是又施了什么咒法?”用肩膀撞了撞顾逸轩,看了看他之双手,唯有结印的动作?那燕娘为何这般痛苦? “我可什么都没做,让燕娘痛不欲生的人,可不是我。”顾逸轩见此状况,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方才来地室之时,似乎忘了叫半夏大人了……想来半夏大人应当很是生气。 “小子,你给我等着,待会儿再跟你算账!”门口处,一道小童轻喝之声骤然传来,气势强大无比。顾逸轩,林枫二人纷纷回头向地室门口望去,果然见到一颗白色小芽微微晃动,半夏小手前伸,掌心对着燕娘,一团白色光球聚集手中。光球之中,隐隐散发着带着杀意的真元内气,化作根根细针,扎入燕娘胸口。 对上半夏的双眼,着实有些可怕。眼中暗藏怒火,还带着些对顾逸轩的不爽。顾逸轩稍稍抖了抖身子,嗯,他好像有点理解,方才林枫为啥抖了。 “半夏大人。”恭恭敬敬地唤半夏一声,挂上一脸笑意,顾逸轩起身,来到他之身边。 “燕娘,时隔这么多年,你可还记得本王!?”向顾逸轩好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半夏手中的力道更强了几分,看着燕娘,出声问道。 “呃!”胸口的疼痛更剧烈了些,燕娘疼得低吟一声,随后艰难地回过头,看向半夏。这小娃娃,到底是谁?燕娘脑中搜寻无数脸孔,没有一张与这娃娃能够匹配的上。 “你,你是谁?!”此人为何这般折磨她!看他之形态与施法招式,这个小童当也是妖族之人才是!为何要与她为敌? “这么快便不认得我了?”半夏扬眉一挑,一脸嘲讽之色。上前一步便要抓起燕娘的头发,奈何眼看着便要碰到了,一道微光闪过,自己好像触碰到什么结界一般,手瞬时被弹了回来。 “这是什么?”将自己被弹回来的手,置于面前,仔细观察一番。 嗯,除了皮肤有些泛红以外,倒是没什么伤口。但方才的疼痛之感,的确是极为强烈。半夏转过头,对顾逸轩怒目而视:“你小子做了什么!?” “半夏大人莫要急,此乃困囚之术,此屏障乃是专门为妖族之人设计,是以对你会有些影响。”顾逸轩笑了笑,缓声向半夏介绍道。 专门为妖族之人设计?用来捆住妖族之人?半夏转头看向他,一脸不解之色。 “半夏大人若要惩处燕娘,惩处便是,只是莫要再靠近这屏障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说完便将半夏向后拖了些距离,让他静静站在那处,远远地看着,好好施法便是。 “小子,你之消息,有问道吗?”半夏丝毫未放松对燕娘的咒法,向顾逸轩问道。 只见顾逸轩点点头,又摇摇头,折让半夏十分不解:“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几个意思?”顾小子这是在故意吊他胃口么? 只听顾逸轩微微一道:“点头,是因为的确确认了一些重要信息,摇头则是表示,这些信息,并非燕娘亲口所说,而是通过方才逸轩与燕娘的对话之中细微观察而来。” 半夏这才恍然大悟,嫩嫩的小手抹了抹圆圆的下巴,轻点头颅道:“不错,还算你有点本事,能够从这狡猾蛇妖口中套得消息,看来你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你这个小娃娃,快给我住手!”燕娘实在疼得有些受不了了,高声怒吼,向半夏催道。 半夏闻言,面上轻蔑一笑,缓步走到燕娘面前,睥睨而道:“凭你,也被向本王发号施令!?”当初她差点害他丧命之事,可还未算清呢! 五指骤然缩紧,向掌心扣去!手中的光球霎时间发出绽白的耀眼光芒! “啊!!”只听燕娘一声惨叫,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暴躁 http://.biquxs.info/ “半夏大人,你这……”顾逸轩看着再次昏过去的燕娘,实在有些无奈。这下,让他如何再继续问下去? “好了,这下省事儿了。”林枫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随后将手交叉放在脑后。 “呼!总算是出了当日的那口恶气,舒服!”半夏收了手,插在腰上,舒了一口气道。 “你要查消息还不简单?你不是让寒生明日去找人,核实那去柳巷坊打探之人的信息么。”半夏转过身,仰头看向顾逸轩道。 ”赵胖纵然能查到,等到咱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一段时间的延迟的。现下既有燕娘在手,直接问不是更为直接么。“林枫抢在顾逸轩之前向半夏开口道。 还算这小子有些头脑,顾逸轩瞄了眼林枫,嘴角微微一勾。 这么说,好像也是。赵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市井之民,其见识有限,寻得的消息难免会有些不够严谨。半夏听了林枫的话,抱着双臂,轻轻点点头。 “既然半夏大人也有此意,不知可否请大人再帮帮忙,将燕娘唤醒?”顾逸轩微笑着对上半夏的双眼,有礼询问道。 ”这个……“半夏挠了挠脑袋,逃避着顾逸轩的视线道:“方才本王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没能收住,这倒霉蛇妖,恐怕得再有三天才能苏醒……” 顾逸轩与林枫双双一愣,看着半夏,倒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哎,你可有什么术法,能够将人唤醒的?”林枫拿手臂撞了下顾逸轩,侧过头问道。 只见顾逸轩眉头轻皱,随后答道:“能将人唤醒的术法数不胜数,只是我在想,若真是将燕娘唤醒,经过方才的事,她必定对咱们更加敌视。真要是问她什么东西,也定是不会与我们说真话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叫醒了?”林枫听出了顾逸轩话中的意思,接着他的话道。这个蛇妖虽然看上去是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可看方才她与顾逸轩之对话,她之个性,并非同她表面一样软弱,倒是有几分硬气。强行逼问,想来是行不通的。 “嗯,不叫了,就让她这样吧。”顾逸轩点点头,反正韩非旸与石窟异人一事的关系已经确定了,燕娘,已经并无其他逼问的价值了。 “你不打算把她处理了?”林枫看着燕娘,他总感觉,这个蛇妖若是留着,早晚是个祸患,不如早早除了,方能令他安心。 “把她处理了,届时韩非旸找不到人,定会打草惊蛇,若是让他有了防备,要查异人之事,便更为艰难了。”顾逸轩背过身,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顾小子说得不错,若是让可疑之人有了防备,那才是真正不好办了。”半夏跟在顾逸轩身后,附和着他的话说道。 “那你将燕娘长留此处,不一样让韩非旸找不着人么?”林枫急急而道。如此这般,不是一样叠得打草惊蛇? “谁说,我要将燕娘长留此处了?”顾逸轩回过头,脸上浮现处一抹深邃的笑容。 燕娘自然是要放出去的,不过得在他做好了准备之后。 “你打算如何做?”看顾逸轩的样子,似乎早有打算,林枫心下好奇,连忙跑到他面前,挡住他之去路,凑近他问道。 只见顾逸轩将食指置于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开口说了两个字,秘密。 呿!这臭小子还搞神秘!林枫轻啧一声,轻轻戳了戳顾逸轩的肩头。 “如何,她可有说什么?”梦络在门口等候,见着顾逸轩出了来,方才迎上去,开口向顾逸轩询问详情。 她本以为顾逸轩会采用道门咒法让燕娘说出事实真相。却未想到,燕娘竟被半夏再次施咒法术其上,晕了过去。 “半夏大人,你不是说你进去之后不会惹事的吗?”梦络看着半夏,方才是他亲口答应不会在里面惹事,她这才放了半夏下来,让他进去了地室。谁知…眼中盛满无奈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王之前也告诉过你们,本王与那蛇妖之间的恩怨,正所谓冤家路窄,分外眼红,我这不是也一时没控制住吗,力道就大了些。”这可当真怪不得他。半夏摊开双手,一脸无害地看向梦络,平静而道。 什么冤家路窄,分外眼红。这人还真是会造词。梦络心下暗自腹诽一声,随后向顾逸轩靠近了一些,轻言问道:“你要问的事情,可有了答案?” 顾逸轩闻言,微微点头,回答道:“有了些答案,不过尚需证实。”虽然燕娘的态度让他笃定了自己预先的猜测,但终究还是要落实了才能安心。 梦络听言,点头称是:“你既有了打算,那便好。” “梦络丫头,你怎么不问问,他的打算是什么啊?”林枫从顾逸轩身后探出脑袋,看着梦络笑道。他可是好奇的很啊,说不定顾逸轩又会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招数。 “我看是你好奇吧。”梦络白了林枫一眼,将他之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嘿嘿,还是梦络丫头你了解。顾老弟,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啊?”林枫一脸期待地看向顾逸轩。 大手一挥将林枫的脸从眼前抹开,这小子这副神情,让他倍感不适。 “待明日赵胖的消息回来,我自有打算。”一旦确认了打探燕娘之人的身份,那他便知晓应当如何去对付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方家之中,方陵为自己锦牌遗失一事正大发雷霆。 “究竟去哪儿了?!”一手拉过身边侍从的衣领,大声怒吼。见侍从吓得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回答,心中更是火冒三丈。 “说话啊!你哑巴啦!?本公子的衣物向来是你们在清洗整理,锦牌放在何处,你们应当最是清楚!怎么!?我方家每月二两的白银是满足不了你们这些奴才了吗?!需要来偷本公子的锦牌来典当!?”几声质问吓得侍从根本不敢回嘴,衣领处,被方陵死死攥着,勒得他喘不过气! 见这侍从如同破布娃娃一样任他拽来推去也不言一语,方陵冷哼一声,顿时放手。侍从这才狠狠摔落在地,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小公子请息怒,奴才,奴才真的不知小公子的锦牌掉在何处啊!”这方小公子的脾气,整个方家上上下下是清楚得很。从小娇生惯养,有求必应。方家家主方钱更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幼子而格外宠溺,是以才会养成现在这般,蛮不讲理,狠戾乖张的性格。 “哼!”方陵低头睥睨伏地不起的侍从,一脚重重踩上他之双手。力道极为之大,提起脚后跟,凭着脚尖之力,在那侍从五指之上重重碾压。 “啊!小公子饶命!小公子饶命!”侍从只觉得十指快要断了一般,钻心的疼。脑门上,豆大的冷汗低落地面。 “方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脾气?”正待侍从绝望之际,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之声,侧头看去,只见一双锦缎黑靴出现在自己眼前。 “韩兄见笑了,我正在教训自家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说着,脚下又是一阵使劲儿。 “啊!”本就剧痛的手指,受到更重的压迫,咔地一声,一只手指应声而断。侍从因此,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痛得昏厥了过去。 方陵似乎还不罢休,抬脚欲再次落下,只听韩非旸出声阻止道:“方小公子,此人已经晕过去了,在这么折磨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闻言,方陵低头看了看那痛晕的侍从,嗤笑一声:“狗奴才!以为晕了便可逃过惩罚?!来人!将他拖去带给蒙扎大人,就当是给蒙扎大人找的试蛊活体!” “是!”门外的侍从闻言,心中惊颤,强压着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进了门,向方陵鞠躬应道,随后俯身拖着那已经昏厥过去的侍从退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探索 http://.biquxs.info/ “方小公子方才说,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莫不是这些侍从盗了方小公子什么东西?”韩非旸看着方陵,面色疑惑。方陵的骄纵性子,方府上下谁人不知,除了他老爹方钱能管制他,恐怕这方家便无人敢惹他了。这侍从当真有这胆子,敢从方陵身上偷东西? “除了他们,本公子还当真想不出谁能碰到那东西。”方陵狠狠盯着方才那侍从被拖走的方向。冷言而道。 “方小公子究竟丢了什么重要物件,竟然让你这般惊怒。”方家乃是世家中的钱袋子,其万贯家财恐怕这一辈子都花不完。也正是因为如此,方陵自小见到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一般的宝贝在他眼中,并不值多少钱,丢了便丢了,大不了再买便是。可这次丢的物件,居然令方陵这般大动肝火,想来是意义非凡之物。 方陵瞥了韩非旸一眼,思考良久,方才开口回道:“本公子丢的,乃是方家嫡系子孙才能拥有的锦牌。” “哦?就是上次你掉在土坑之中的那一枚?”韩非旸脑海中骤然闪现那枚锦牌精致的模样。那次埋人之时,方陵的锦牌也曾经掉过,那时他的面色,与现在相比,当真是如出一辙。 方陵闻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果然是那枚锦牌!韩非旸当下恍然,那锦牌乃是方家象征身份之物,方家子孙必须随身佩戴,难怪锦牌丢失后,方陵这般紧张。 “方小公子你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锦牌是在哪里?什么时候?”看他这般着急,韩非旸心下想着,要不帮上一帮,也未尝不可。遂开口向方陵提示道。 依着韩非旸的提醒,方陵闭上眼,仔细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他记得,派苍鹰他们前去神兵阁之时,身上的锦牌都还在,那时他有印象,自己还顺着锦牌的纹理,仔细摩挲了一番。其后,便未曾见过。思及至此,方陵方才还紧皱的眉头,豁然舒展! “如何?方小公子可想起来了?”见方陵眉间的褶皱已然抚平,韩非旸即刻追问道。 “韩兄这么一说,倒是让本公子想起来了。在苍鹰出任务之前,本公子的锦牌尚且在身上,但当苍鹰出任务后,本公子便再也未见到过自己的锦牌!”如此想来,定是苍鹰那吃里爬外的叛徒,趁他不注意之时,盗走了他身上的锦牌! 如此想着,眼中杀意尽起!不过之后听说二皇子齐慕笙曾去过神兵阁,自那里带走了几个人,时间刚好与安排苍鹰暗袭神兵阁之日相符,想必齐慕笙带走的,当就是苍鹰等人。 “按照方小公子的意思,当是苍鹰盗走了小公子的锦牌了。”韩非旸不紧不慢地接过话,继续道:“可是不对啊,非旸听说不久前,二皇子曾经从神兵阁中带走过几个潜入神兵阁的刺客,若真是苍鹰等人,在搜索证物之时,应是能够搜出小公子的锦牌。可是这么大一件事,之后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当真是有些奇怪。” 方陵闻言,附和道:“的确是很奇怪。莫非,盗走锦牌之人不是苍鹰?”自己也是拿不太准,毕竟所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亦或许,确是苍鹰拿的没错,只是苍鹰并未在那些被抓的人之中,是以才未能搜到小公子的锦牌。”韩非旸道出另一种情况。 “韩兄说得有理。”依着苍鹰的本事,的确有可能逃脱追捕,独自逃生。方陵微微低着头,一手在下巴上摩挲着。若苍鹰逃走了,那他会逃去哪里?方陵不禁思索着,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个什么东西来。 “真是烦死了!”思考这么久也未有个结果,方陵只觉心口一阵烦躁,啊地大吼一声,将自己的桌椅板凳都砸了个穿底。 “方小公子切莫急,这件事本就急不来。您看这样如何,韩某这边帮您留意着,一旦发现锦牌的下落,便即刻派人来通知您!”韩非旸见方陵这般重视那锦牌,若是自己能帮他寻回,也算是让方陵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方陵闻言,即刻抬头,停下了动作靠近韩非旸:“可沈大人...”本想说沈靖那人胆小怕事,恐不会让韩非旸揽这闲事儿,可话才方出口,方陵便低笑一声,自嘲道:“瞧我这记性,被那狗奴才气得晕了头,竟然忘了,现下沈家乃是韩兄当家。既然韩兄这般好意相助,本公子也不便拂了你之好意,那锦牌之事,还劳烦韩兄帮忙多费点心了。”伸手轻轻在韩非旸肩头拍了拍。 “方小公子放心吧,韩某定会派人好生探查锦牌之下落。”若真能帮方陵寻回锦牌,今后与方家,倒是关系更深了一些。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样品来与蒙扎大人瞧吗?近日你似乎很忙的样子,我也就未去找你,可昨日蒙扎大人问起,本想着托人去沈府问问你,既然今日你来了,本公子便顺口向你问问。”方陵见这一地狼藉,向门外侍从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将屋子收拾干净。 “哦,关于这件事,韩某正在焦心呢。”韩非旸掂量一番,觉着反正异人之事,方陵与他乃是同谋,他寻了这么久燕娘的下落都未有消息,若是方陵能够相助,一起寻人,凭着他在京城中的势力,也许能够尽快帮他找到燕娘。如此想着,便将燕娘失踪一事告知了方陵。 “你竟然将药丹放在燕娘那烟花女子身上?”提到燕娘,方陵似有些不屑,脸上带了些鄙夷之色。他出生娇贵,自小便看不起那些身份低微的平民,更何况燕娘还是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 韩非旸的眉头,不为察觉地轻皱一瞬,这方陵的语气,实在是让人不爽。但面子上,还是不得拂了去,脸上挂上一丝微笑,向方陵道:“方小公子你也知晓,心慈她向来敏感,且性子直,藏不住事。若是将药丹交予她保管。恐怕咱们研究异人的事儿,便闹得人尽皆知了。” 方陵听言,仔细想想沈心慈那人,性格自私,乖张跋扈之势尤甚,再加上又是个东家长西家短的事精。此等性子,当年若不是有韩非旸愿意入赘当女婿,恐怕沈心慈到现在都未能出嫁,也亏得他能够忍受沈心慈到现在,自己也是尤为佩服。 “沈家大小姐,呵呵,的确如韩兄所言,不便告知此等要事。”方陵略微一笑,摆了摆手,接着道:“罢了罢了,韩兄既有这般安排,想来也是有自己的理由,本公子不会干涉。” “多谢方小公子体谅,现下药丹在燕娘身上,而她却下落不明,着实让韩某头疼,虽然已经派了人去查了,但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什么消息。”韩非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副苦恼之色。 “许是人手派得不足,地方寻得少,这才迟迟没有消息。”方陵听言,自行而道:“这样吧,本公子借你些人,帮你一同寻找那风尘女子的下落。韩兄道是如何?” 正合他意,韩非旸闻言,微微一笑,点头对方陵道:“如此,便多谢方小公子了。” “对了,蒙扎大人那边可是一直记挂着你的事儿,一旦找到药丹,即刻拿着来方府,莫要让大人失望。”方陵转过头,对上韩非旸的双眼道。 “待找到燕娘,韩某定当登门拜访。”韩非旸拱手鞠躬,向方陵行了礼后,便开口告辞:“那无其他事,韩某便先行离开了。” “走吧。”方陵挥了挥手,示意放其离开。 从方府出来,上了马车,只见车上阿飞手握缰绳,向韩非旸恭敬而道:“堂主。” “阿飞,现在嗜血堂已经没有了,无需唤我堂主。更何况现在我的名字已不再是韦无痕,而是韩非旸。此番称呼恐怕引起他人怀疑,你还是唤我一声公子吧。”话语方落,便见阿飞顺从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唤了一声:“公子。” “嗯。”韩非旸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向阿飞问道:“阿飞,可有燕娘的消息?”以阿飞的办事能力,当是有些线索才是。 “回公子,属下近日去柳巷坊查询燕娘姑娘的消息时,发现了一道可疑的人影跟踪在后。想问问公子,是否需要将此人处理掉?”阿飞如实以报。 “哦?有人跟踪你?”这倒是新鲜了,阿飞的轻功在这江湖之中乃是数一数二的,能够跟踪阿飞,想必此人也必定花了不少的功夫。 “是。”简洁干脆的一个字,阿飞向韩非旸回应道。 “你可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功夫如何?”韩非旸坐在车座上,向后仰去,背部靠在马车板上。视线投向阿飞,带着笑意问道。 “相貌如何,属下未曾关心,身形有些肥胖,但身法速度倒是不俗,看得出来有练过一些功夫,但底子不深。因未曾与之交过手,是以不知道在战斗时候,招式如何。”阿飞一面驾着马车,一面仔细回想那跟踪之人的外形与身手。 “这样啊……”听阿飞这么说,韩非旸对此人当真是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公子,这个人,要阿飞处理掉吗?”能跟踪他,便是有些实力,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此人是敌非友,若是不及时斩除,恐留后患。 韩非旸靠着车板,仔细思索半晌,方才起身坐直,向阿飞道:“阿飞,生擒此人,我想亲自见见。”眼底,透出一丝寒光。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跟踪阿飞,又想干些什么。 “属下遵命!”双手将缰绳握得更紧了些,大力一挥,缰绳打在马身上,只听一声马蹄之声,车行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 市井之中,赵胖匆匆回到了流浪儿聚集之地,倚着墙壁大口地喘着粗气。太险了!方才去柳巷坊跟踪查询燕娘之人,没想到那人的警觉性这般高,没过多久就察觉背后有人,转身便是一掌。还好他躲得快!没被他逮着。看来下次得再小心一点才是。 “赵老大,你去干嘛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泥鳅从旁边走来,看着赵胖撑着墙壁,一声大汗,奇怪地问道。这可是深秋时分,天气都转凉了,再过不久便要入冬,赵老大怎还会出这么多汗? 赵胖低头看了看他,憨然一笑,掩饰道:“觉得冷,所以去练了练功夫,这不,满身臭汗的。” 泥鳅狐疑地看了看他,赵胖的功夫他见过,的确是有点身手。可以以前他练功,定会稍带上他,并且练下来,也不会是这般模样。看他脸上那仓皇的神色,哪像是去练功的,倒像是去盗窃被人给追了一样。 “赵老大...你...”泥鳅抬眼看着他,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给截住了。 “赵老大!”是寒生的声音!泥鳅回头看了看那穿着浅色衣衫的少年,眉头一皱,转过身去,径直离开了。 “诶?哎...”赵胖将泥鳅的神色举动看在眼里,伸手想将泥鳅拉住,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孩子啊,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要想让他恢复到以前那样,恐怕还得要一些时间,算了算了,急不来。 “泥鳅怎么走了呀?”寒生走近赵胖,向泥鳅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疑惑地抬头向赵胖问道。 “别管他,他呀,最近事情多,有些烦躁吧。”赵胖笑着看向寒生:“你来这里,可是顾老大又让你传话来了?” “嗯!”寒生点点头,即刻将注意力收回,向赵胖道:“大哥哥让我来问问,有没有查到关于柳巷坊查探燕娘姑娘之人的消息?” 只见赵胖搔了搔脸,想起今日被人察觉之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憨憨笑了两声回道:“今天有些疏忽,是以没能查到,明日我再去一次,定给顾老大差个明明白白!” “嗯!好!赵老大,寒生相信你!”望着赵胖,寒生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赖之色!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受困 http://.biquxs.info/ 翌日,柳巷坊门口,赵胖站在坊外湖畔的树底之下,静静守候着阿飞的到来。 没过多久,便见着一身劲装的阿飞踏入柳巷坊中。 “公子,您又来啦…”老鸨见着阿飞,心底一阵发憷。 “拿着。”将手中的钱袋递于老鸨,阿飞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冷冷一声。 “这…”老鸨看着眼前这沉甸甸的钱袋,也不知道接还是不接。这位公子已经连续几日来坊内了,每一次都带了一大包的银钱,二话不说便先丢给她。前几次她道是寻了个金主,还乐呵呵地接过钱袋,可渐渐地,就发现不对劲。这个公子给了钱袋之后,就不断地逼问她燕娘的事,有时候还一坐便是一天,每每有客人进来便将长剑搁在别人肩头,狠厉逼问有没有见过燕娘。搞得这几日,上坊的客人数量锐减,老鸨着实担心,柳巷坊的生意会这么被这位公子给搅黄了。 见老鸨迟迟不接过钱袋,阿飞有些不解,看着她问道:“为何不接?嫌少?”眉头一皱,这个老鸨,当真是贪得无厌。 阿飞的神色老鸨看在眼里,哎哟,这公子的脸色不太对。赶紧陪着笑,双手接过他手中的钱袋,连连道:“不少不少。公子每日都给这么多银钱关顾柳巷坊,妾身,怎会嫌少呢。”眼神示意一个伙计上前来,如烫手山芋一样将钱袋扔到他怀中。 见阿飞点点头,眉头舒展开来,环顾四周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老鸨转头向伙计轻声吩咐道:“去,到后院把大郎他们叫来,今儿可不能再让这位公子吓跑客人了。”必要的时候,她还得让人将这个公子给轰出去。 “是。”伙计得令,弯腰鞠躬之后,便向后院奔去。 “那个人跑那么快作甚?”阿飞看着伙计一溜烟便跑得没影儿了,不禁有些奇怪。 “啊哈哈,没事儿,他昨日偷懒来着,身上搁着很多事儿呢。这不慌慌张张干活去了么。”老鸨呵呵一笑,提起裙子坐在阿飞身边,双手攀上他的手臂,将半个身子都倚在阿飞身上。 哎哟,果然还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好啊,看看这紧实的臂膀,老鸨占了便宜似的偷笑,却是未见阿飞眼底嫌厌的神色。 若非为公子查询燕娘姑娘的下落,这等烟花腌臜之地,他是断然不会踏进一步的。 老鸨的一双手,就像是两条白蛇一样攀附在他手臂之上,着实令他心中感到一阵恶心。无可忍受之际,将手臂猛然从那双满是脂粉手中抽出。老鸨一个不小心,向后跌落,摔在地上连连哀叫。 “哎哟!”这公子的力道着实大,老鸨急急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地方。身后,姑娘侍女等见到这等景象,纷纷觉着有些好笑,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笑得太过明目张胆,只得转过头去,捂着唇,低低而笑。 老鸨顿感颜面尽失,一张搽满脂粉的脸上,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大郎!”向着后院的方向大呼一声,只见一群壮汉抄着棍棒武器急急冲出,将阿飞齐齐围住! “老板娘,怎么了!”一群人恶狠狠地盯着阿飞,向老鸨询问道。 “给我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丢出去!”老鸨指着阿飞,嘶声力竭地惊吼着。这个臭小子!给脸不要脸!今日,就让他再也踏不进柳巷坊一步! 大汉们齐声应道:“是!”抡起棍棒,顷刻向阿飞击下! 砰砰砰!几声巨响,只见那群大汉纷纷应声倒地,棍棒飞出去老远,其中一个还差点将老鸨给击中。 阿飞起身,低头睥睨地上一群哀嚎不已的人。冷声道了句:“废物。”放下手中紧捏的棍棒,砸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上。眼光扫向四周,见众人再无方才嬉笑之态,纷纷收了笑意,惊恐地看着他。 “哼!腌臜晦气!”今日他是再不想待在这柳巷坊中了,抬腿跨过瘫倒在地之人的身体,大步出了柳巷坊大门。 嗯?!今日这么快便出来了?!赵胖见阿飞匆匆而出,脸上带着愠怒之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阿飞身后,路过柳巷坊之时探头往里看了看,豁!好家伙!揍了一帮人啊!还都是柳巷坊中的打手。怪不得脸色这么不好。 “哎呀,遭了!”再回头一看,见阿飞已经走出好几里了,赵胖惊呼一声,赶紧迈开双腿跟上。 来到一片幽静之地,拐角处,赵胖紧跟而上,却发现,方才还在眼前的人,怎么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左右前后张望半晌,亦是没有见到半分阿飞的踪迹。 “嗯!?”正在此时,眼前突然一黑!好像有人用布袋将他的头套住!赵胖双手扯住脖颈处的布袋口,想要将其撕裂开。奈何头顶突然遭受猛然一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飞翻身而下,干净利落地将赵胖手脚捆好,拖着他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驾!”挥动手中马鞭,抽在马身上,只听一声嘶叫,马车疾速向沈家行驶而去。 “噗!咳咳!”脸上一阵冰凉,冷水冲入口鼻之中,狠狠呛了一口水,赵胖剧烈咳嗽起来。抬头,只见眼前一阵昏暗景色。想要起身,却听见耳边传来阵阵链锁碰撞之声。侧头看去,自己的双手双脚早已被四条粗壮的铁链锁住,动态不得。 “呃!”手腕处,骤然一阵剧痛传来。只见阿飞一手抓住锁住赵胖手腕的一条锁链,狠狠一拉,惊见那腕处的镣铐竟弹出根根暗刺,直入皮肤之中! 赵胖本就身得膘肥体壮,手腕也比旁人粗了整整一圈,那镣铐乃是一丝空隙也不留,嵌入他之腕处,如此,暗刺便是刺得更深,疼痛也更为剧烈一些。 “阿飞,好好对待客人,莫要这般粗暴。”一道声音幽幽传入赵胖耳中,语气虽是轻缓,可其中森寒之意,却是着实令人瘆得慌。 赵胖听得心中有些不舒爽,忍着疼痛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正坐面前,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是。属下遵命。”阿飞闻言,即刻松了手,改一脚踩在镣铐脚踝的链锁之上! “啊!”手上方才得了解脱,脚上却感一阵痛楚!赵胖被这两次突如其来的剧痛,折磨得不轻。 “壮士,请你原谅阿飞。他这个孩子向来实诚,不会掩藏心中喜恶,还请你见谅。”见赵胖已然痛的冷汗直冒,韩非旸遂才向阿飞挥挥手,示意他回到自己身边。 阿飞得令,收回了脚,轻巧地站到韩非旸身后。 “阿飞的轻功乃属上乘,阁下竟然能够跟得上阿飞的脚程,想必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是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为何要跟踪阿飞呢?”围绕赵胖转了一圈,韩非旸仔细观察着赵胖身上的一切细枝末节。 这个胖子,全身粗布麻衣,看上去不像是有权有势之人,周身也没有多少真气修为,看上去平平无奇。韩非旸不禁有些失望,心下暗叹一声,他本以为,会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没想到却是这般粗俗之人。 眼中鄙夷之色立显,转身回到他的座位上坐好,脸上亦有一丝不耐。 “呵!胖子我不过是觉得好玩,遂便跟了!”定不能让他们知晓自己的目的,赵胖开口,向韩非旸二人怒吼一声。 “是吗?”韩非旸抬眼给阿飞递了个眼神。 阿飞会意,来到赵胖面前,正对他:“老实交代,你之身份。”寒光一闪,只见一柄冰凉长刃搁在赵胖脖颈处,微微使力,脖子上,便是一道血痕。 “哼!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赵胖侧头瞄了眼那柄长刀,嗯,刀是好刀,可惜,更错了主人!啐了一口唾沫在那刀刃之上,赵胖毫无惧色,对上阿飞的双眼道。 看不出,倒还是个硬汉。韩非旸心下嗤笑一声,可惜,他实在是太没脑子了。他越是这般强硬态度,越是表明他在掩饰什么东西。 “阿飞,莫要伤其性命,慢慢询问,直到他肯说为止。”既然好好问话不愿回答,那便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也好。 “是!”阿飞将刀从赵胖脖颈处撤下,朝着他的胸口使劲一划!冷光闪烁而过,衣衫划破,一道深痕惊现皮肉之上!鲜血汩汩而下,浸湿了衣衫。 “呃!”赵胖口齿紧咬,闷哼一声。一双眼睛死死盯向前方,眼角龇裂。 刺啦!又是一声,这一次,是大腿之上!这一刀,深入皮肉几寸,正好贴着腿骨划开。赵胖身体一阵痉挛,倒地不起。 昏暗的暗室之内,无人说话,只有一声一声的刀过肌肤之声,与链锁碰撞之声交错起伏。 而此时,百艳争中,顾逸轩正坐在花圃之中,与半夏一道修炼。却见寒生急急而来,面露焦急之色。 “大哥哥!”咚咚的脚步声在走廊之中回响,林枫一把抓住寒生,将他拖过来。顾逸轩现在正值修炼紧要之时,若是由着寒生现在过去,恐怕会扰乱他之内息。 “嘘!”手指放在嘴前,向寒生轻声嘘道:“小声点,你大哥哥正在练功,若是被你这么一闹走火入魔可如何是好。” 寒生闻言,即刻将声音降了下来,一脸焦急地看着顾逸轩的方向,还不时回头看看门口。 林枫见他这样子,心中明了他定是有什么急事,遂开口向他问道:“出了什么事?你这般惊慌?” 双手将寒生晃动的身体固定住,让他正面对自己。 寒生对上林枫的双眼,急急回道:“方才泥鳅过来,说赵老大已经去了柳巷坊很久了也没回来,所以他就去了柳巷坊外看情况,正好见着赵老大正在跟踪一个人,不便上去打扰,遂便跟在后面一起去了。谁知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便见到赵老大跟踪的那人从天而降,将赵老大用黑色布袋罩住,打晕带走了!泥鳅心中着急,可是自己的能力又无法救赵老大脱难,这才跑来百艳争找大哥哥前去帮忙!”寒生说着,眼眶中便盈上了泪花。赵老他平日待他们就像亲人一样,他们这一众流浪儿都是因为有赵老大照拂,才会有了栖身之地。他不想赵老大出事! 原来如此,赵胖被人袭击带走了。林枫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无声点点头,伸手在寒生头上轻轻揉了揉,轻声安慰道:“无需惊慌,你大哥哥现下修炼正直紧要关头,便由我去帮你把赵胖救回来吧!”双手在寒生肩膀上一拍,回他一个安心的笑。 “真,真的吗?”林公子是林家少将军,想来功夫也是不错的。寒生抬头看向林枫,轻询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这就出发!”说着,便转身欲往门口走去。 “出发去哪儿?”这才迈出一步,领口又是一阵熟悉的力道让他生生止了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手 http://.biquxs.info/ “你这是要去哪儿?”林枫领口被顾逸轩拎起,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顾逸轩道:“顾老弟,你不是正在与半夏大人一道修炼吗?怎么这么快结束了?”方才还见他急运真元,正值关键时刻,怎么一眨眼功夫他就结束了。 顾逸轩松开了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向林枫道:“修炼之精髓,也就在那短短一瞬罢了。方才你见我真气之盛,的确是修炼的关键时刻。不过你与寒生也在这边说了许久的话了,我自当已经收势。” “哦,这样啊。”他还以为顾逸轩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方才能停下呢。 “那么,好好与我说说,方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这般匆匆神色,又是要去什么地方?”目光在寒生与林枫二人脸上来回扫视,面带疑惑向二人问道。 “是这么回事。”林枫将方才寒生所说之事,悉数向顾逸轩告知。 “赵胖被擒?!”这倒是着实令顾逸轩惊异不已。双眼微睁看着寒生,开口而道:“寒生,泥鳅现在何处?”既然泥鳅是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自然要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自己汇报。 “泥鳅正在百艳争门口候着呢。”寒生急急回道,想来泥鳅也肯定等急了。寒生伸手拉着顾逸轩的衣袖,焦急道:“大哥哥,可不可以让泥鳅进来。” 只见顾逸轩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寒生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轻声安慰道:“莫要慌张,寒生。去门口将泥鳅带进来吧。” 得了顾逸轩的允许,寒生忙点了点头,随后匆匆转身向门口跑去。 “寒生当真是十分担心赵胖啊。”见着寒生跑得险些摔倒,林枫向顾逸轩的方向靠近了些,凑近他耳边说道。 顾逸轩一双眼睛盯着寒生奔跑的背影,轻声一叹,道:“毕竟赵胖对他有恩,寒生会这般着急也是理所应当的。” 盏茶功夫后,寒生折了回来,这一次,他之步伐更加凌乱,面色越发地焦急。 “寒生,泥鳅呢?”顾逸轩向寒生背后看去,却是没有见到泥鳅的人影,遂开口向寒生问道。 只见寒生的眼泪簌簌从眼眶中落下,双唇颤抖着,想要说话,却是一股心酸用上喉头,生生堵住了他之话语。 “怎么了?”南星款款走来,见着寒生这般难过的神色,关心而道。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轻轻为寒生擦拭着面上的泪珠。 “神武君,寒生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一面为寒生擦着眼泪,一面抬头看向顾逸轩,柔声问道。 顾逸轩轻轻摇摇头,面色有些凝重,一双眼看着寒生,静待着他恢复平静。林枫也不作言语,立在顾逸轩身边,抱着双臂。 泥鳅没有随寒生进来,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寒生不会这般着急,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寒生才缓过气,抬头看向顾逸轩,道:“大哥哥,泥鳅走了。” 果然是因为泥鳅,顾逸轩暗叹一声,随后道:“寒生,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我想他一定是等不及了,又担心赵老大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应当是自己去寻赵老大去了!”泥鳅与他一般大,一点功夫都不懂,如何去救赵老大啊。 “林枫!咱们走。”顾逸轩双眉一皱,与林枫对视一眼后,即刻迈开双腿,朝百艳争门口走去。 “走去哪儿?你知道向哪个方向去吗?”林枫紧跟在顾逸轩身后,急急向顾逸轩问道。 只见顾逸轩行走之际,食指立于面前,骤然施力,只见一道光闪烁后,雪团顿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嘤嘤嘤!”雪团在半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方才清醒过来,对着顾逸轩与林枫嘤嘤叫唤。 “寒生!”顾逸轩唤着寒生的名字,只见寒生急忙抬头道:“大哥哥?” 向寒生伸出一只手,道:“有没有泥鳅身上之物,什么都行。”寒生听言,仔细回忆,随后摇了摇头:“大哥哥,寒生没有泥鳅身上之物。” “无妨,你也行。”没有实体之物,回忆亦可,只要与泥鳅相关。顾逸轩一把拉过寒生,五指张开,掌心对着寒生之眉心,从其天灵之处抽出一缕精气。 “雪团,探探这缕记忆,记住泥鳅的相貌与气息,帮忙找到他。”顾逸轩将那缕精气渡与雪团身上,随后静待其动静。 “嘤嘤嘤”片刻后,雪团滴溜溜地在空中打着滚,朝着一个方向疾速飞去! “寒生,你待在百艳争,林枫,跟着雪团走!”将寒生安排好,顾逸轩转头看向林枫,脚尖轻轻点地,闪身向前奔去。 林枫亦即刻出发,紧跟着顾逸轩朝着雪团指引的方向飞奔。 “啊!!!”暗室之中,赵胖身上早已布满血痕,全身上下竟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衣衫已被刀划破,阿飞的刀刃上,满是鲜血。有些已经干涸,凝固在刃上,逐渐发黑。 痛苦的嘶吼在暗室之中回荡,赵胖第一次感到,地狱离自己竟然这样接近。 ”阿飞。“见赵胖受到这般折磨,也未吐出一句有用的话。韩非旸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抬手示意阿飞停下动作,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上前几步,来到赵胖面前。 赵胖的脸上,满是血污,头上冷汗涔涔。血腥味和着汗味,尤为刺鼻。韩非旸用手掩了掩口鼻,嫌厌地向后挪了挪。 ”壮士,你到现在,都还不考虑告诉我,你之身份与目的吗?“还真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 赵胖垂下头,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疼得让他倒吸一口气。入骨的刀伤,更添苦楚,嘴唇发白,手脚痉挛,牵扯着四道锁链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 ”哎,看这样,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韩非旸见赵胖这等模样,无奈一叹,背过身,面对阿飞冷声吩咐道:“他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阿飞,收拾干净。” “是!”只见阿飞拱手低头,利落一声应道。缓缓走上前去,双手高举刀刃,对着赵胖的头颅,便要落刀而下! ”坏人!“此时,只听一道稚嫩之声响起,一些细碎的石子从角落向二人投掷而来! 啪嗒啪嗒。阿飞横刀一扫,将那些石子纷纷击落,石子碰撞在地面,发出稀稀拉拉的滚动之声。 韩非旸与阿飞齐齐望去,只见泥鳅小小的身影惊现在二人面前,不禁一愣。这个小娃娃,是怎么进来的? ”阿飞,这个孩子怎会进来?“为了避免麻烦,韩非旸并未将赵胖带回沈府,而是将他带到了荒郊之中的一个暗室之中。 阿飞见到泥鳅,面上亦是一愣,随后向韩非旸低头道:“回公子,属下不知。或许他是随着属下而来。” “随着你而来?”韩非旸眉梢微扬,这孩子,能跟得上阿飞的脚程?!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哈哈哈!”韩非旸放声大笑,令泥鳅与阿飞双双惊异无比。 “公子?”阿飞轻声唤了唤韩非旸,这才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阿飞,无意之间,你倒是给我寻来了一个好苗子。”韩非旸转头看向泥鳅,眼中泛着诡异的光,令泥鳅背脊登时一阵寒颤。 公子何意?阿飞心下不解,顺着韩非旸的目光向泥鳅看去。难道这孩子,倒是有什么天赋异禀之处? “阿飞,将那胖子解决掉,把这个孩子带走!”韩非旸脸上笑意骤然收起,寒意闪现眼底,厉声下令。 “是!”闪瞬刀泥鳅身后,阿飞一掌将其击晕,随后再次抡刀而起,对着赵胖又要砍下! 只见刀刃将要劈上赵胖之际,一道赤红之光破势而来!一击震退阿飞数尺! “玄墨刀光裂苍穹!”极招而出!响亮男声随风传入暗室之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疗伤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刀气扫过的烟尘之中,逐渐浮现处一道颀长身影,韩非旸向后退了数步,眼底杀意尽显!他怎么来了?!难道说…这个胖子与他…将目光向满是血痕的赵胖扫去,心中猜测这二人之间的关联。 阿飞手腕翻转,稳住身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刀刃指向顾逸轩,面色凛冽,蓄势而冲!其身后过处,荡起阵阵尘土! “刀光裂影破无极!”寒光闪,极招出!凛凛刀光横扫当场!局势骤然紧张万分! “呵!伤人者,休得这般张狂!”林枫高声喝道,长枪在手,在空中划出几道银光!提元间,真气顿涌而上,只见龙吟霸王枪强势一扫,竟将阿飞之招式悉数破解! “破枪龙吟战八方!”破招之际,枪气入体,阿飞胸口受击,气血翻涌紊乱,开口间,便是一滩猩红止血而出! 林枫…韩非旸顿感不妙,没想到林枫与顾逸轩竟然双双来此!眉头紧皱,韩非旸拉过阿飞,顺带将昏迷在地地泥鳅也拉拢过来。随后,手起之处,一阵迷雾散过,再睁眼时,三人身影已经杳然无踪。 战斗时的烟尘,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林枫警觉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了危险,方才收起长枪,向身后背去。 “他们把泥鳅带走了!”目光向方才泥鳅晕倒的地方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人影。林枫心下暗道不妙,转头向顾逸轩道。 顾逸轩亦是发现了泥鳅失踪,眉头紧皱。可现在更重要的,却是赵胖。缓步走到赵胖面前,戟龙双刀赤光闪烁,将赵王手脚腕处的镣铐劈开。 哐当,几声清脆之声响起,林枫看向那满是血色的镣铐,心下骤然一紧。镣铐上的暗刺触目惊心,这两个畜生!牙关咬紧,林枫怒气顿生。 这种镣铐他曾经见过,在战场之上,被俘虏的将士若是落入敌方手中,受到严刑审讯,亦是会用到这种镣铐。受刑之人痛楚难当,常常也有不堪忍受此等痛苦而选择自尽的。原本在他爹林轩之前,大睿对俘虏的敌方那个将士也会以此折磨对方,可到了林轩接任统帅之后,认为此等枷锁,实在惨无人道,遂才下令,废了这一行令。没想到,今日却是在这里,见到良善之人受到如此非人对待!当真可恨之极! 顾逸轩仔细检查赵胖身上的伤口。嗯,刀伤见骨,却又未伤及骨骼分毫,力道拿捏之准着实令人惊愕。每一刀都落在最为痛楚之处,却又与之命地方相隔寸毫。既能给人造成最大的痛楚,又不会致人于死地。果真是残忍无比! 回想方才,那名刀者的刀势,看来赵胖身上的伤,便是他造成的。 “林枫,方才交手,你可看清与你交战之人的相貌?”顾逸轩从怀中掏出一粒金丹喂赵胖服下,指尖凝气点击各处要穴,为他止血疗伤。 林枫回过神,面向顾逸轩,严肃地摇了摇头:“未曾看清。方才烟尘太重,再加上刀光剑影一瞬,实在是难以辨认相貌。” “是吗,无妨。此人之事,稍后再查,现在你先来帮我,将赵胖扶起来。”赵胖的身形,实在太过庞大,再加上身上伤痕无数,无法蛮力将其拉起,只能二人合力,轻手轻脚地将他扶起,待他一步一步走出暗室。 “嘤嘤嘤!”雪团也从顾逸轩的肩头飘出,帮着二人一同用力顶住赵胖的身躯。 待二人将赵胖扶上马,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胖有伤在身,不宜颠簸,咱们就牵着马,慢慢走回去吧。”顾逸轩将缰绳牵在手中,轻轻拉了拉,带着马儿与林枫缓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嘤嘤嘤。”雪团在赵胖身边,围着他飘来飘去,似乎是在为他担心。 “无妨,他现下已经没有性命之虞。”顾逸轩回头向雪团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 “嘤嘤嘤。”雪团这才安心地上下晃了晃,回到顾逸轩身边,绕着他牵绳的手,打着旋儿。 “你想要试试?”顾逸轩见雪团一脸好奇,兴奋点点头。莞尔一笑,将手中的缰绳松了松,递与雪团。 “小心牵,莫要颠簸到赵胖。”雪团高兴地嘤嘤叫了叫,从顾逸轩手中接过缰绳,便兴奋地晃了起来。 “这小家伙,倒是对什么都稀奇地紧。”林枫看着雪团圆圆的球形身体,拽着缰绳在前面晃来晃去,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雪团常年待在星河之境,从未见过外界之物,好奇也是实属正常。”同林枫一道注视着雪团,顾逸轩眼底染上一丝暖意。 “对了,方才那暗室之中的另一人,你可是看清了?”持刀之人身旁,还立着一道人影。他倒是未能认出究竟是谁。 顾逸轩点点头:“虽然面目看不清,不过我倒是可以确认,那人就是韩非旸无疑。”在他们进来之后,那人便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从他之身形看来,顾逸轩是能够肯定的。 “韩非旸……”林枫念叨着这个名字,抬头看了看赵胖,对此人着实厌恶非常:“他还带走了泥鳅,不知道那个小子在他手下,会不会和赵胖一样受到这等非人的待遇。”泥鳅可还是个孩子,恐怕他之承受力无法像赵胖这般强大。 顾逸轩听言,亦是一脸凝重,这的确是个问题。 “方才与你交战之人的身法你也看到了,其招式力道虽然有些不足,可是轻功却是一等一的好,泥鳅曾跟踪过他与赵胖,想必其也有些过人之处。我想,韩非旸之所以会带走他,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若是如此,那他倒是不担心泥鳅会有性命之忧,可韩非旸此人,既然与魔丹异人相关,保不准会对泥鳅用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丹。若是他有心让泥鳅服下魔丹….这才是他担心的事情。 “希望真如你所言,韩非旸不会对泥鳅一个孩子,用上那样残忍的刑具。”林枫依旧心有顾虑,一路上都愁眉不展。 原本还想让赵胖帮忙查询打探燕娘下落之人的身份,如此看来,身份是不用查了,这次之事后,他也算是明了了。只是这韩非旸手中之魔丹究竟从何而来,他却得好好查上一查。还有这锁灵珠…既然韦无痕没死,那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又与韩非旸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在想什么?”林枫见半晌也没听顾逸轩说一句话,转头疑惑地向他问道。 顾逸轩回过头,向他应道:“还记得之前咱们与师姐所说的,韦无痕还活着的事么?”见林枫点点头,顾逸轩这才继续道:“锁灵珠本应在韦无痕身上,却掉落在石窟之中,而韩非旸正是石窟尸骸的缔造者并且还与魔丹异人有关。” “那魔丹正是以前韦无痕所炼之物…而今却是在韩非旸身上,莫非…”林枫顺着顾逸轩的话思索下去,脑中浮现出一个令人惊愕的想法。韩非旸将韦无痕除掉,抢了他身上的魔丹? 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顾逸轩,却见顾逸轩摇摇头,道:“若真是如此,那么锁灵珠应从韦无痕身上掉落,可事实却是,锁灵珠乃是从一具女尸体内掉出的,因此,这并不成立。” “可如若不是这般,韩非旸又是怎么得到魔丹的?”那魔丹可是韦无痕精心炼制出来的,若他没死,定然不会由着魔丹落入他人手中。 林枫听言,只觉得脑袋有些疼。这事太过复杂,其中的弯弯绕绕又怎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理得清楚的。 “罢了,韦无痕与韩非旸之事,稍后再做研究。咱们还是先回去,让半夏大人将赵胖医治好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顾逸轩一扫脑中繁复,向林枫说道。 摸约行了两三个时辰,二人才回到百艳争之中。顾逸轩伸手将赵胖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扶下,半夏、南星等人感应到顾逸轩的气息,也纷纷出了来。 “这是怎么回事?!”半夏一件顾逸轩身旁那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赵胖,心下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因他靠在顾逸轩身上,将顾逸轩一身浅色衣衫也染上了点点血渍。梦络随后也跟着一道跑了出来,见着顾逸轩这一身血污,满脸担心地迎了上来,将他前前后后看了个自习,确认了这血迹并非来自于他后,方才露出一抹安心之色。 “嘤嘤嘤。”雪团见着梦络,急忙向她飘来,在她肩头落下,轻轻蹭了蹭她之面庞。 “赵胖这是怎么了?”梦络一面轻轻抚弄雪团,一面抬头看了看赵胖,向顾逸轩问道。 顾逸轩向林枫递了个眼神,二人一同抬起赵胖,将其送进了客房之中。 待放下赵胖后,顾逸轩方才转身面向梦络,向她回道:“他被韩非旸擒住,严刑逼问方才如此。” “严刑逼问?”梦络秀眉微蹙:“是因为去柳巷坊帮你查探消息一事?”她记得顾逸轩之前的确有拜托过赵胖这件事。 “嗯。”顾逸轩点点头,随后向半夏道:“半夏大人,赵胖身上的伤口极为狠毒,伤至皮下寸许,擦过筋骨,疼痛难当却是求死无门。” 半夏目光在赵胖身上一扫便清楚他之伤势何如。转头向南星与梦络道:“娘子,梦络丫头,你们先行回避。”要疗伤,他得将赵胖之衣衫尽数撕开,方能看清伤口,女子的确不宜在场。 南星与梦络了然点头,双双转身欲向门口走去。 “等等,我与你们一道。”顾逸轩开口唤住二人:“我这一身的血污着实难受,去换个衣服便回。”向半夏等人轻言解释一番,便与梦络二人一道离开了房间。 雪团也嘤嘤想要跟随梦络与顾逸轩一道离开,却被半夏一把抓住:“小子,你留下,我还需要你搭把手。” 小手指尖微光闪烁,稍稍施法,便将赵胖身上的衣衫悉数剥离。 “小子,施法将他抬起来。”半夏向雪团轻言道。只见雪团听言,嘤嘤一声叮咛,灵体发光,少顷,赵胖周身便闪烁点点荧光,将其身躯托起,浮于半空之中。 “洛霖甘降妙回春!”稚嫩声音轻轻一喝,浅绿之光莹莹闪烁,如同生命之源缓缓汇入赵胖体内。片刻后,只见赵胖周身伤痕逐渐愈合,血液也在眨眼间清理地干干净净。 “呼。”待赵胖身体逐渐复原,半夏这才缓缓撤了招式,将手放下。轻舒一口气,向雪团道:“好了,小子,放他下来吧。”这一招,倒是耗了他不少精力。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半夏用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顿感疲惫。 “林家小子,抱!”半眯着眼,半夏脚步飘忽地来到林枫面前,抬头伸手便要他抱。 林枫惊了一惊,下一刻便俯身将半夏抱起。嗯,半夏大人这小小的孩童之躯,抱起来又暖和又软绵,好像,还不错。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 呃,这臭小子的笑容好恶心。半夏忍住想要在林枫脸上呼一巴掌的冲动,对他道:“这胖子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你赶紧找一床被子来给他盖好。这一丝不挂的,若是让娘子和梦络丫头看到,有失体统。”半夏如此说,已经十分注重措辞了。这哪是有失体统,分明就是看了都会长针眼… 听到半夏此言,寒生未等林枫有所发言,便急急而道:“寒生立刻按照半夏大人所说的去做!”利落地从内屋衣柜之中翻出一床被褥,仔细摊开,盖在赵胖身上。 “小子,我困了,带我回去找娘子!”他要趴在南星温暖的怀抱中睡觉!抬头见林枫还是方才那副笑脸,半夏额头青筋骤然而起。 若不是顾逸轩那小子去换衣服不在这里,他才不会让林家小子抱他!直起身,将嘴巴凑近林枫耳边,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声叫唤:“林家小子!”震耳欲聋的声音穿刺耳膜,林枫顿然回了神,浑身猛然一抖侧头看向半夏。 “啊?”见他一副刚回神的模样,半夏将身体向后挪了挪,道:“送我回去找娘子。” “哦。”林枫这才应了一声,带着半夏转身出了门,去寻南星。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处境 http://.biquxs.info/ “呃…”直至深夜,赵胖方才醒来,缓缓睁开双眼,便见着床顶之上的幔帐。 “可算是醒了。”侧过头,便见着顾逸轩一身飘然地走进房间,身后还跟着满脸通红的梦络。 “嘤嘤嘤。”雪团见着二人进来,兴奋地迎了上去,围着二人打转。 纤手将雪团轻轻接住,梦络一脸笑意,拿脸蹭了蹭雪团:“乖雪团,还是你最好了,不像某人…”美眸瞥了瞥顾逸轩,想起方才他对自己做的事,脸上的红晕久久无法消散。 “嘤?”见梦络如此,雪团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转过身向顾逸轩轻吟一声。 “呵呵。”只见顾逸轩面上浮现一丝微笑,转头看向前方,不语一言。 “这…”赵胖见着梦络空手捧着一团空气蹭了蹭,心下有些不解,转过头看向顾逸轩,疑惑地出声道:“顾老大,梦络姑娘这是…” 梦络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赵胖是见不到雪团的。遂放下双手,任由雪团飘至肩头。 “你可还有哪里不适?”顾逸轩未回答赵胖的话,走上前一步,来到其身边,将话题转向了另一边。 “哦,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赵胖坐起身,棉被从身上滑落,露出一身肥膘。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之前在暗室中受的伤,似乎也已经痊愈了。 “啊!”梦络惊叫一声,连忙转过身去:“顾逸轩!你,你让赵胖把衣服穿上啊!” 顾逸轩也没料到棉被之下,赵胖竟什么也没穿,一时尴尬,将赵胖按了下去,将棉被掖好。这百艳争中男子的衣服,除了他的,便是寒生与半夏的了。没有一件合适赵胖这一体型的。要他找衣服给赵胖,还真是难为他。 “好了,现在你可以转过来了。”顾逸轩好笑地看了看梦络,这丫头倒是害羞得很。向梦络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 梦络听言,这才乖乖向顾逸轩走去,在他之身后站立。 “未有不适便好。”顾逸轩回头向赵胖点点头,随后道:“此次你受苦了。我未想到,那些人竟然会将你擒住,对不住。”这次,的确是他失算,本以为不过像平常一样打探个消息,没想到却被人给截了去,还如此那般的折磨。 “顾老大,你别这么说,这是我赵胖自愿去做的。被擒也是因为我技不如人,我认了。”赵胖见顾逸轩这般自责,忍不住又要起身。却被顾逸轩一把按住。 “好了,你方才痊愈,暂且好好躺着,待明日我会让寒生去市集给你买两身新衣服,你原来那一身,在治疗的时候被半夏大人处理了。”顾逸轩一言语落,赵胖顺应着他的话,连连点头。 “对了,顾老大,我是怎么出来的?”昏迷之前,他记得那人说要解决了他,本以为死路一条,没想到一觉醒来,便见到了顾逸轩,身上的伤也都痊愈了。该说他是运气好福大命大还是怎样。 顾逸轩看着他,向其解释道:“是泥鳅担心你,见你许久不回去便去柳巷坊门外找你,一路跟着你。亲眼目睹了你被人下套擒走,遂才来到百艳争之中求助。”如此看来,泥鳅这孩子,倒着实聪慧机警。只是耐心有些不足,若是能够等到他们一同前去,也不会…. 赵胖听言,心中有些欣慰,泥鳅这孩子,就是聪明,而且脚程也快,的确是个好苗子,若是能让顾老大培养培养,将来一定有出息。其实自泥鳅对寒生心生间隙之后,赵胖一直在找机会,想着能不能与顾逸轩商量商量,将泥鳅也接到百艳争之中,好好培养培养,如此,也好让泥鳅别再这般敌视寒生,心里也舒坦一些。 “那顾老大,泥鳅人呢?”既然是泥鳅来报的信,现在一定也在百艳争之内吧。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与顾老大说道说道。 却见顾逸轩面色凝重,抬眼看看赵胖,良久才出声回道:“胖子,泥鳅,被那些人带走了。” 一语如惊雷击在赵胖心头,泥鳅被人带走了?!就是抓他的那一伙人?! “这可不行!”赵胖坐不住了,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穿衣服,被子一掀便起身。梦络忙闭上双眼,不敢看赵胖。雪团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梦络眼前,嘤嘤啼叫着。 “胖子!你冷静点!”顾逸轩一把拉住赵胖,将他拉回床上,扯过棉被将他裹住。 “顾老大!泥鳅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些人若是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他承受不住的!”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那些人手中遭受到的折磨有可能会在泥鳅身上重演,赵胖心中说不出的担忧。 “这点你大可放心,他们看中的乃是泥鳅的根基,想来将泥鳅带走乃是欲将他培养成一支有力的助力,定然不会对他有所损伤。”顾逸轩安慰道,虽然他也不能完全确定泥鳅真的会安然无事,但现下,稳住赵胖才是关键。 “真的吗?”赵胖抓住顾逸轩的手臂,慌忙问道,面上忧色浓重,丝毫未因顾逸轩的话有所减退。 “放心吧,我这边也会派人尽快找到泥鳅所在,将他救出来。”顾逸轩轻轻拍了拍赵胖的手背,如此道。 得了顾逸轩的保证,赵胖这才稍微安下了心,重新躺回了床上。 “顾老大,你一定要尽快救出泥鳅。那些人的手段极为残忍,他们为了逼问出我的身份,竟那般折磨我,若是泥鳅不能够为他们所用,恐怕,早晚也难逃魔爪。”赵胖将在暗室之中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逸轩。 “当真是难为你了,胖子。”赵胖自始至终都生生扛下了一切地苦痛,没有透露一句关于顾逸轩的信息。听闻此处,梦络也不得不对赵胖倾佩不已。 “梦络姑娘这说的,我赵胖的一条命都还是顾老大给的,这点小事,又有什么为难的。”赵胖向梦络憨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如此道。 顾逸轩见赵胖稍微恢复了些往日的神色,当下才稍稍有些安心。回头看向门外,见夜空之中,皎月已然高挂,遂开口道:“夜深了,胖子你刚痊愈,莫要再熬下去了,歇息吧。待到明日,我自会有安排。” “嗯,知道了老大,你也早些休息。”与赵胖告了别,顾逸轩遂起身,带着梦络出了房门。 “你怎么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梦络见顾逸轩神色严肃,眉头紧蹙,坐在椅凳上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开口轻声问道。 “即便赵胖没有向韩非旸透露过我的一丝消息,但在我去营救之时,想必他也猜出了赵胖与我的关系。”他的绝招惊现当场,韩非旸又怎会不知晓呢。 “纵然他知晓了你之身份,也了解了你与赵胖之间的关联,那又如何?你不是也知道他的身份么?”这下两人都处于明面之上,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你说的没错。如今我们相互知道彼此的身份,谁也没能处于优势。”顾逸轩顺着梦络的话,细细而道。 “你方才答应赵胖说要尽快找到泥鳅,知道了韩非旸的身份,不应当更为方便么?他乃是沈家入赘的女婿,能藏匿人的地方定然少之又少,何不直接从沈府查起?”梦络双手搭在顾逸轩肩头,凑近了顾逸轩道。 “你想的未免过于简单了些。”笑着将手覆在肩头,将梦络的柔荑握住:“韩非旸的能力不差,在沈靖那样的人手下忍气吞声这么些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一点图谋。”想起之前与韩非旸、沈靖一道去荒林之中的时候,他可是丝毫不顾及沈靖的性命。 梦络听顾逸轩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忍人之所不能忍,方成大事,虽然她不认为韩非旸能兴起什么腥风血雨,但是一般的小浪还是能够掀起的。 “你认为,沈靖的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么?”当初他将沈靖留给韩非旸之时,便已想到了这一层。前不久,他便向齐慕笙了解过,这个沈靖无才无谋,其家主的位置,完全是因为他乃独生子的关系,从其父手中继承过来的。是以世家对他这个家主,口服,心却不服。想必韩非旸早就看准了这一点,就想着寻个机会,将沈靖推下,自己继任家主一位。 命丧凶兽之口,谁人的责任也追究不了,世家之人也不会过多追问。当真是个极好的机会,韩非旸怎会不好好把握。 顾逸轩这样一提醒,梦络自然明了他话中的含义:“那韩非旸现下可是得偿所愿了。沈家之中,只有两位女儿,长女沈心慈早便嫁给了韩非旸,偌大的沈家,如今便只有韩非旸一个能当家的男子。沈家家主的位置,乃是他囊中之物。” “是啊。他刚刚才坐上这个家主的位置,根基尚且不稳。更何况世家之人排外得很,之前那沈靖在位,他们纵然心有不服,但他好歹还是世家出身之人,所以旁人不会说什么。而韩非旸却是以外人的身份入赘沈家,如此这般当了家主,世家中的一群闲人,怎么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之前那群暗地不服沈靖之人,如今可是有充分的理由,明面上反对韩非旸,他之处境,恐怕不好过。 “若要平息这场舆论,韩非旸需要沈家内部的支持,方才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其中,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沈靖的长女,他的妻子,沈心慈。”梦络接着分析道。 沈心慈作为沈家长女,在世家眼中,便是最有资格的继承人。如同傅怀桑接任傅家一样。世家之人对于沈心慈接任沈家家主,定是极为赞同。如若沈心慈当众表示支持韩非旸,那纵然世家之人再如何反对,也是无效。 “所以,在自己家主地位不稳的情况下,韩非旸是不会随意再带一个外人进入沈府的。否则被那些世家之人察觉,又是一番唇舌之战,于他而言,有害无益。”顾逸轩将自己的结论告知梦络。 “那,泥鳅会被他们带到哪儿去呢?”不会是沈府,那便是沈府之外的地方,这可就无法预测了。梦络摇了摇头,头疼,一点思绪都没有了。 顾逸轩回头见她这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随后道:“莫要苦恼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也许燕娘的下落,能够让韩非旸露出些马脚。 另一边,韩非旸带着阿飞与泥鳅,连夜来到方家。方家的侍从见着韩非旸,即刻将他迎进门,随后向方陵禀报。 不一会儿便见着方陵匆匆前来,见着韩非旸便道:“韩兄,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方陵将视线向韩非旸身后瞄了瞄,只见阿飞嘴角溢血,手中还抱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儿,面露疑色,韩非旸这是搞什么鬼? “方小公子,韩某有一事相求。”韩非旸面色严肃,拱手向方陵深鞠一躬,行了礼。 “哦?”见韩非旸这等正色,阵仗着实不小。方陵倒是有些好奇了:“韩兄向来心气甚高,极少这般相求于人,本公子倒是着实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韩兄开尊口,向本公子求助。” 方陵素来喜欢看别人求他的姿态,觉得这种时候,自己便如同救世主一般,是以当下,他看着韩非旸这般相求,方才的疑色已然消退,面上浮现的,便是一抹得意之色。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托付 http://.biquxs.info/ “不知韩兄要拜托本公子的,究竟是何事?”方陵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得意之笑看向韩非旸。 若非有事相求,他何必这般卑躬屈膝,韩非旸眼底一道阴翳划过,面上闪现一丝狠戾之色。 抬头,却见韩非旸一脸笑意面向方陵,回头向着阿飞开口而道:“阿飞,上来。” 阿飞听令,抱着泥鳅踏步上前,来到方陵面前,微微俯身低头行了个微礼,道了声:“方公子。” “这,是韩兄你的属下?看上去不像是沈家的人。”此人身上虽然穿着沈家侍从的衣衫,可这神情姿态,却并非一个侍从能呈现的。 “方小公子好眼力,这是韩某新招的一个属下,近日才进府。之前跟随韩某的那位侍从,随着岳父大人一同去了,是以他才替上。”韩非旸向方陵解释道。 却见方陵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浮现出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韩兄,本公子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哦?”韩非旸不解,向方陵道:“那不知,方小公子的意思是……” “本公子是说,这个人的神态气质,远非一个侍从能有的。”方陵绕着阿飞看了半晌,最后将视线投在他背后的那把刀上。 “这把刀…”方陵伸手想要抚上刀身,奈何阿飞猛然转身,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呵!韩兄,你这侍从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不过是看一看他背后的刀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方陵冷笑一声,收回手,看向韩非旸。 韩非旸见状,轻笑一声道:“方小公子有所不知,阿飞背后的这把刀,乃是他之至亲遗留给他的,是以对于阿飞来说,尤为珍贵。素日里,纵然是我,也近不得这刀半分。方小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向阿飞使了个眼神,便见阿飞再次上前一步,向方陵鞠躬行礼,一声歉意:“公子说得是,此刀乃是阿飞之父,在逝世之前留给阿飞的遗物,是以阿飞的反应才会这般剧烈。若是惊吓到了方公子,还请方公子莫要怪罪。”若是在此与方陵结下了怨,对于自己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阿飞自己也明了如今的处境,遂只能放软了态度,向方陵这般言语。 见阿飞的态度还算恭敬,方陵也便不再计较方才的事。转而将目光扫向阿飞手中的泥鳅。 看着男孩儿身上的衣物不过粗布麻衣,脚上的鞋也早已磨损得不成样子了。方陵从未见过这等寒酸之相,双眉轻轻一皱,眼中透着一丝嫌厌。 向身旁得侍从递了个眼神,只见侍从上前,冲着阿飞微微点头,随后双手将泥鳅的脸掰向方陵,让他看了个清楚。 嗯,这孩子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长得还算能够见人。看着那张脸,方陵脸上的那股嫌弃之色,方才消散了一些。 “韩兄,你要拜托的,不会是这个小孩儿吧?”这深更半夜的,韩非旸拖着属下抱个小孩儿来他府上寻求帮助,这是唱得哪一出? “方小公子猜的不错,韩某所欲托付的,正是这个孩子。”韩非旸笑着回应道:“这孩子的根基不错,资质也挺高,韩某觉着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正巧可以用他来试试咱们改良过后的魔丹效用,是以才将他带来给方小公子。”一听到魔丹,方陵登时来了兴致。一双眼睛闪着精光看着眼前的泥鳅。 “这孩子,当真是用来试魔丹的?”方陵抬头狐疑地看向韩非旸,见他点头称是,遂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道:“既然是用来魔丹的实验品,那不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样么。随便找个地方,把药丹灌下去不就行了,何必这般麻烦。再者,你现在是沈家的当家,难道连个孩子也没法收留吗?” 方陵抱着双臂,半眯着眼看向韩非旸,语气之中有些不愿。他之府邸,怎能容一个低贱的平民进入。想想便觉得汗毛竖起。 “方小公子,正是因为韩某现在是沈家家主,才不好接一个外族之人入府。”至少,他当下还不能这样做。 “哦?这倒是奇怪了,成了家主反而连一个人都不能接入府了?稀奇,稀罕!”方陵轻嘲一番,看着韩非旸,满眼地不信。 韩非旸只觉额角有些抽痛,方陵当真是能够让他青筋暴起。强忍下心中不快,韩非旸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对方陵道:“方小公子也知晓现在世家之中,对韩某继任沈家家主一事的异声不少,此等时刻,当真是不方便再接一个外人进入沈家。” 方陵这才想起,似乎的确是如此,前些日子沈府举办丧礼,便是由韩非旸主持举行,也在当天向众人宣布了由韩非旸继任沈家家主一事。当时他也在场,听到了关于此事的一些不爽之声。莫非是认为韩非旸乃是入赘沈家的女婿,算不上是世家中人,而沈家家主之位却由他继任,自然是惹得一些闲人有些微词。 “本公子想起来了,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也难为韩兄你,担下这么重的担子还得承受这些风言风语。如若你出身世家,想必那些人也定然不会有这般无谓之词。”方陵伸手在韩非旸肩膀上拍了拍,随后向侍从吩咐道:“去,把那孩子接过来,待会儿给蒙扎大人送去。” 蒙扎?韩非旸听到方陵的安排,意外得很,他本以为方陵会将他如同其他侍从一样对待,谁料他竟然将这小子安排到蒙扎那里。 “韩兄觉得不妥?”方陵见韩非旸一脸错愕,遂开口向其问道。 韩非旸摇摇头:“非也。韩某只是有些惊讶,方小公子竟然将这个孩子安排至蒙扎大人的地方。” “你不是说,这小子乃是试药的新实验品吗?本公子想着既然是试药,不如将他带去给蒙扎大人看看,反正蒙扎大人身边也的确是缺一两个伺候的人,本公子这段时间正寻思着要给大人招两个下人。”方陵如此答道。 “方小公子考虑得的确是周全,如此,便按照方小公子的安排做吧。”这孩子的筋骨与资质,想必蒙扎也能一眼便看得出。他与自己乃是同类之人,自然知晓应当如何安排这个孩子,说不定待他将这小子接回去的时候,其成果早已超乎他之想象了。 韩非旸心底暗自窃喜,向方陵作揖道谢:“那韩某便在此多谢方小公子了。” “韩兄,你还没告诉本公子,这小子叫什么名字?”他可不想连人姓名都不知道就留在府里。 韩非旸闻言,心下一顿,当时走得匆忙,他也未能知晓这孩子的名字,现下方陵问起,一时之间他倒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枉生。”身后,阿飞突然开口,二人齐齐望去,只见阿飞一字一顿重复着两个字:“枉生。”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婚事 http://.biquxs.info/ “阿飞。”回去的路上,韩非旸唤了声阿飞的名字。 “公子,属下在。”阿飞急忙走上前去,恭敬应道。 “那孩子的名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韩非旸停下脚步,转过身对阿飞问道。 “启禀公子,阿飞,并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见韩非旸停下,阿飞亦住了足,顿身当前向韩非旸回答道。 只见韩非旸眉梢轻挑,面带惊愕之色:“不知道?那枉生这个名字,是你临时为那孩子取的?” “是。当时方小公子问得突然,阿飞怕公子为难,遂才临时起意想了这么一个名字。”枉生,顾枉此生,并非一个吉利的名字,但是在当时情急之下,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这么四个字,遂就这么叫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韩非旸看着阿飞,兀自笑出了声。摇着头,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走。阿飞见状,急急跟上。 “阿飞啊,你倒是反应得很快啊。”亏得阿飞及时回答了方陵的话,否则,他还得向方陵解释一遍这个孩子的来历,又得浪费一些时间。 方陵此人,若非是想要借助他方家的势力,以他韩非旸的个性,又怎么会与这样骄纵的小公子结交。方才他之话语神色,着实惹得他极度不爽。若是再与他耗费时间下去,恐怕,他就要忍不住爆发了。 “公子,阿飞有一事不明。”未对韩非旸的话作出反应,阿飞低头跟着韩非旸,向他问出自己心中的不解。 “哦?何事?说来听听。”难得心情舒缓了些,韩非旸自然愿意解答阿飞的疑惑。 “那名孩童,虽然资质与天赋皆是过人,可公子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何非要将他带走?”在阿飞看来,泥鳅纵然天赋异禀,也不过一般孩童。世上奇人异士千千万,若是沈家广发布帖,能找到数百位这样的孩童,根本无需耗费心思寻这么一个。更何况,这孩子看上去应当是与攻击他之人一道前来的,对他们定抱有浓重的敌意。阿飞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挑这么一个对自己不利的人放在身边。 “阿飞,你可知晓今日闯入暗室之人的身份为何?”韩非旸向阿飞问道,一脸深意的笑容。 只见阿飞摇了摇头,道:“当时尘土飞扬,加上极招碰撞,火花四溅,阿飞根本无法注意到那人的面容。” “你再仔细回忆,那人入暗室之前,所使的招数为何。”韩非旸继续提醒着阿飞,引导他回忆当时的场景。 玄墨刀光裂苍穹!熟悉的招式名顿然闪现脑海之中!阿飞猛然抬头,心中明了几分。 “赤炎君,顾逸轩!?”见阿飞反应过来,韩非旸即刻轻点头颅,随后道:“确是顾逸轩无疑。当年他灭我嗜血堂之仇,阿飞,你可还记得?” 眼前,浮现出当年嗜血堂被灭的情景。血池炸裂,魔物被斩!整个嗜血堂中,火光滔天!他背着身受重伤的堂主迎火而上,险险冲出重围,最后在追击之下,二人跌落悬崖,遂才失散,至今才重逢。 握拳的双手顿时攥得死紧,阿飞紧咬牙关,满目恨意:“灭堂之仇,属下没齿难忘!若非那顾逸轩,堂主又怎会受这等苦。”他深刻记得,在他寻得堂主之后,见到堂主这张陌生的脸,是如何的震撼。这张脸与堂主原本的样貌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等改头换像之术,得让受术之人承受多么巨大的痛楚!他不敢想象,堂主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还有这入赘女婿的身份,想当年嗜血堂何等的荣光!堂主又是怎样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如今却寄人篱下,看尽他人眼色!这一切,都是拜顾逸轩所赐! “没忘便好。”见阿飞这般愤懑模样,韩非旸心中甚是欣慰。仰天轻叹一声:“阿飞,这个孩子与顾逸轩一道进来的,想来与他也是一伙。此子天赋秉异,稍作培养或许能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刃!今后用他来对付顾逸轩等人,让他们自相残杀,你说,这岂不是更有趣吗。”他就是要用顾逸轩的人,反向对他发起攻击!他想要看到那张令自己痛恨的脸上,出现错愕,惊异与不甘的神情!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原来堂主是做的如此打算!属下佩服!”阿飞闻言,激动地向韩非旸深鞠一躬,满目钦佩。 “阿飞,你又失言了。”韩非旸轻笑一声,提醒阿飞道。 “抱歉,公子。”将称呼改回来,阿飞脸上亦浮现一丝笑意。 “可是,公子。您将枉生交给方小公子,依着小公子的性子,恐怕枉生很难熬到您去接他。”方陵此人的性格,他在方才看得清清楚楚,骄纵任性,狠戾乖张。且从他看着枉生不屑的眼神之中,他能看得出,方陵对平民的鄙夷。 “放心,方才他说了,会将枉生带去蒙扎大人那儿。那位大人与我极为相似,想必不会为难枉生。”的确是不会为难他,但是试药,便要让他多多忍耐了。 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回到了沈府门前。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府中竟是一片混乱。 哭啼之声回荡在前厅之中,还未绕过照壁,便听得清清楚楚。 韩非旸被这哭啼之声吵得有些心烦,侧头拉过一个侍从便问道:“出了何事,这般哭闹?”听声音,倒好像是沈锦绣。沈锦绣乃是标准的大家闺秀,长相清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性格也温柔似水,体贴可人。素日里,端庄优雅,向来不会这般在下人面前失态大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韩非旸揉了揉额角,太阳穴被哭声震得抽搐不已。 “启禀姑爷,这二小姐,乃是因为驸马爷欲纳她为妾,才...才这般难过。”肖厌生?韩非旸一愣,这些日子忙着沈府与异人之事,着实有很长呢时间没有关注大皇子一派中的其他人了。突然听到肖厌生的消息,倒是让韩非旸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驸马爷...亲口说要纳锦绣为妾?”肖厌生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那齐未央没有反应吗? “这...小的们也不清楚。”侍从为难地回答道。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摸得清楚。就是这消息,还是伺候在沈夫人身边的丫鬟传来的呢。 “算了,我自己去问吧。”问这些下人也不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韩非旸绕过照壁,直向前厅而去。 一踏进门便见沈锦绣趴在沈夫人双膝之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而沈心慈亦坐在一旁,一手玩着垂在胸前的长发,一面对这沈锦绣道:“妹妹其实也无须这般伤心,那驸马爷的身份高贵,你嫁过去,纵然是妾,却也是金贵之躯,并不亏损什么。” 沈锦绣闻言,攥着沈夫人衣衫的手,抓得更紧了。沈夫人侧目看了眼沈心慈,叹声道:“好了心慈,你妹妹正伤心呢。你呀,就少说两句,别再这儿火上浇油了。” 沈心慈闻言,轻哼一声,将头别了过去。她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这是怎么了?锦绣怎么这般伤心?”韩非旸来到沈夫人面前,拱手作揖,行了礼之后将目光转向沈锦绣。 沈锦绣听到韩非旸的声音,即刻抬头看向他,一双桃花眼中泪水盈盈,真是我见犹怜。 “姐夫...”看着心上人站在自己面前,沈锦绣心中的委屈更为浓烈。 “非旸啊,你回来了。快,劝劝锦绣吧,这孩子自从知道驸马爷要纳她为妾之后,尤为伤心,哭到现在也没个歇啊。母亲担心她会伤了身子。”沈夫人一脸忧色看向韩非旸。 “原是这样。母亲莫要担心。锦绣你先起来。”说着,便伸手将沈锦绣拉了起来。 “驸马爷这样的话,早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以往作不得数,这一次的也不例外。说不定明儿也就算了。”韩非旸对上沈锦绣的双眼,轻声安抚道。 “这次可不一样。”沈心慈在一旁出声道。 “怎么不一样?”韩非旸转过头看向她,不解而道。 “这一次,可是大皇子殿下承诺了的。”沈心慈走到韩非旸身边,挽过他的一只手臂,半倚着他回答道。 沈锦绣双眼盯着姐姐放在韩非旸臂弯间的双手,眼底闪现一簇妒火。 “母亲,大皇子当真这么说?”没想到肖厌生竟然能够说动齐宇恒为他推动此事,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心底莫名地有些期待,这肖厌生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只见沈夫人点点头,无奈应道:“哎,确是如此。大皇子殿下今日亲临沈府,便是向老身说道此事。锦绣,心慈二人皆在场,将大皇子的话听得真真儿的。”是以锦绣才会这般哭闹。想她一个沈家堂堂二小姐,无论嫁给谁,都应当是做正妻的。可偏偏那驸马爷的正妻又是长公主,动不得,怨不得。可怜了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却是要给他人做妾。沈夫人也是痛心疾首,极度不愿的。 “哎,既然大皇子都开口了,咱们也不能说什么。锦绣,你想开一些,毕竟嫁的是驸马爷,即便是妾室,地位品级也是不低的。”韩非旸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向沈锦绣轻声安抚道。 见心上人也这般劝慰自己,沈锦绣不禁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身形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身旁的侍女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姐夫,你,当真觉得这样的安排,对锦绣来说,是好的吗?”沈锦绣贝齿轻咬朱唇,强忍着心中的悲苦,颤抖着声音开口向韩非旸发问。一双水眸紧盯着他,分毫不挪。 一旁待命的阿飞像是看出了什么异状,抬眼看着沈锦绣。这个沈家二小姐看着公子的眼神,似乎有异于常人。难不成......心中划过一道猜想。 韩非旸见着沈锦绣这般模样,知晓她已经濒临崩溃,不得再受更多打击,遂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对沈锦绣道:“今日事情太多,夜也深了,等到明日,我自会为了锦绣之事去一趟大皇子府求求情。” 沈锦绣闻言,愣怔片刻。随后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一展笑颜。 “锦绣多谢姐夫,一定按照姐夫说的做。”微微拂身,向沈夫人道:“母亲,让您担心了。锦绣现在已经无事了,便先行回房。” 见女儿的神色恢复如常,沈夫人心中的石块也落了地,回之一笑,轻言道:“无事便好,锦绣啊,你今日也乏了,赶紧回房歇着吧啊。”侧目看向韩非旸,眼中满是欣慰。 待沈锦绣离去,沈夫人拉过韩非旸的手,不住地夸赞道:“非旸啊,多亏有你,锦绣才会恢复得这样快。你呀,当真是沈家的福星啊。” “母亲过誉了。”韩非旸微笑回道:“天色已晚,母亲方才安慰锦绣也是辛劳了,快些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非旸便是。” 沈夫人笑着点点头,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劝解 http://.biquxs.info/ 沈锦绣房间中,侍女们惊异地看着她一脸笑容,对着铜镜梳妆打扮。此时已是深夜,二小姐这般精心打扮是为何?而且,方才不还是一脸苦相,怎现在看上去,这般欢愉。 “二,二小姐...”贴身的侍女走上前去,轻声唤了唤。 “哦,夜已经深了,你们就先下去吧。”沈锦绣这才想起身后的这群侍女。转过头轻声吩咐道。 “可是小姐,您这还需要有人伺候...”侍女指的是梳洗更衣,准备就寝。 话还未说完,便见沈锦绣素手一挥,道:“无碍,忙活了一天,你们也累了,赶紧下去歇息吧。”待会儿姐夫就要来了,她可不希望这些碍事的侍女留在身边。 “是。”既然二小姐已经吩咐了,侍女们便拂了拂身,纷纷退了下去。 见侍女悉数退了下去,沈锦绣方才舒了一口气,接着对镜梳妆,静待韩非旸的到来。 一炷香后,沈锦绣房门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韩非旸站在门口,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跨步走进去,向右侧看去,只见沈锦绣一袭单薄衣衫,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外罩,妩媚动人。 “姐夫。”轻声呼唤,沈锦绣向韩非旸款款走来。 若是让世家之人见着现在这位二小姐的模样,恐怕会惊得合不拢嘴吧。 世人皆知的沈锦绣,端庄大方,文静娴雅,而面前之人,穿着暴露,妆容妖冶,当真是看不出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韩非旸心下暗讽,脸上却挂上一抹微笑。伸手环在沈锦绣柳腰之上,猛地将她拉进,往自己怀中带去。 “穿得这般妖娆,可真不怕我把持不住吗?”大手在沈锦绣下巴下面一托,让她仰脸看向自己。 只见沈锦绣轻笑一声,侧耳贴在韩非旸胸膛上,手指在他的衣衫上轻轻打着旋儿。 “锦绣这般模样,姐夫可还喜欢?”红唇轻启,语气着实勾人。 韩非旸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头便将那双唇含住。只听沈锦绣一声轻吟,美目微闭,沉浸在韩非旸的吻中。 良久,二人方才分开一些距离,沈锦绣轻喘着对上韩非旸的双眼,道:“姐夫,你是知晓锦绣的心意的,锦绣心中的人是你,才不要嫁给肖厌生!” 被自己心上人拥在怀中的滋味这般美好,一想到肖厌生那讨厌的家伙,沈锦绣就一脸的不悦。 韩非旸心下嗤笑,沈锦绣这样一个见识浅短的女人,肖厌生竟然也能看得上。也不知道他的眼光究竟有多么低浅。 不过也好,若非这样,他还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一个颗有用的棋子。于他而言,沈锦绣的价值,也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锦绣,你方才说,你是喜欢我的吧。”韩非旸轻轻在沈锦绣的腰际拍了拍。 “嗯!”心上人的问话,沈锦绣回答得尤其快。轻轻抓着韩非旸的手臂,向他凑近了些:“锦绣自然是喜欢姐夫的。愿意为姐夫做任何事!” 此话一出,韩非旸眼底一道精光闪过。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对着沈锦绣道:“哦?任何事吗?” 重重点头,沈锦绣接着韩非旸的话道:“嗯!任何事!唔!嗯....” 韩非旸猛然吻住沈锦绣,大手向下一抄,将其拦腰抱起,向里屋的床榻走去。 轻罗幔帐掩下,屋内,春光旖旎。良久,动静方才停歇,回归一室平静。 沈锦绣依偎在韩非旸身旁,一脸幸福地看着身边的男子,手指顺着他脸上的轮廓轻轻抚过,眼底满是柔情。 “锦绣,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完成。”韩非旸侧身看向沈锦绣。处于满足状态下的女人,最是容易掌控。 “姐夫你说。”沈锦绣翻身趴在韩非旸身上,微笑问道。此时,纵然韩非旸叫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我希望你能嫁给驸马。”此言一出,沈锦绣登时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心中一阵寒凉。 缓缓起身,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手臂之上,轻声问道:“姐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心中的寒意,缓缓漫上喉头,沈锦绣只觉绝望冲顶。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想到方才旖旎缠绵的二人,沈锦绣顿时觉得那样的幸福,现在看来却是尤为地讽刺。 韩非旸亦跟着起身,从背后将沈锦绣拥入怀中,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锦绣,你是我在这沈府之中最为信任的人。你嫁给驸马,便是给我最大的助力。” “姐夫,你倒是说说,有何助力。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肖厌生!我喜欢的…”是你,最后两个字来不及出口,哽咽在喉头。转过身看着韩非旸,胸口剧烈的起伏,心底地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嘘…你的心意我知晓。锦绣,为了咱们以后能无所顾忌地在一起,这次便委屈你了。”韩非旸将沈锦绣紧拥入怀,一遍一遍安抚道。 “你嫁与肖厌生,助我夺得皇室力量,待时机成熟,我定会想办法将你接回来。届时,咱们就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韩非旸口上说着这虚无缥缈的誓言,心下却是觉得一阵好笑。 他笃定沈锦绣定然会被他说动,果不其然,这愚蠢的女人当真摇摆了。 “姐夫说的,可是真的?”沈锦绣听着这等甜言蜜语,方才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当然是真的。”韩非旸向她点点头。伸手将她耳鬓的发丝整理好。 原来姐夫还是关心她的,沈锦绣眷恋地将脸贴着韩非旸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那你这是答应了?”韩非旸轻声问道。 “嗯,只要能帮到姐夫,锦绣受这点委屈不要紧的。可是姐夫,你一定要记得,到时候将我接回来。”她所要的,不过是与心上人朝朝暮暮罢了。只要韩非旸承诺接她回来,暂时的别离,她便是可以忍受的。 呵,韩非旸点着头,心下冷然一笑。愚蠢的女人。 翌日,百艳争之中,顾逸轩尚未起床,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咚咚敲门之声。 “大哥哥!大哥哥!”寒生一面敲着门,一面大声呼喊着。 顾逸轩即刻起身下床,单薄的衣衫在这深秋时节着实寒凉了些,顾逸轩披了件罩衫便开了门。低头看着寒生一脸焦急的面孔,轻声问道:“寒生,出了什么事?”他第一直觉便是赵胖。 “大哥哥,快起来了,二皇子殿下来了!”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齐二哥怎么来了?顾逸轩点点头,即刻向寒生问道:“你先去前厅招呼着,我整理一下随后便来。” “嗯。”寒生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向前厅跑去。 “等等。”忽然想起一件事,顾逸轩又开口唤住寒生:“赵胖那边,今早你去看了吗?”不知道赵胖今早的状况如何。 “大哥哥放心吧,赵老大已经完全没事了,现在能吃能睡,就是,没有衣服不太方便。”今早他去赵老大房间的时候,见着他那睡姿,还惊了一跳呢。 哦,好像是,今早应当让寒生去市集给赵胖买两身合适的衣服才是。 “寒生,你待会儿去一趟市集,给胖子满两身他穿的衣服。”一个胖子一丝不挂地在他府邸,怎么看都不是回事儿。 “哦,好!”寒生脆生生地应道。见顾逸轩向他挥挥手,遂才离去。 不过盏茶功夫,顾逸轩便将自己收拾整齐,走出房门来到前厅。 前厅中央,齐慕笙一脸苦恼地立身当前,顾逸轩笑了笑,抬步跨入门口道:“齐二哥,看你一脸愁容,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自他入京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着齐慕笙这般面容。 “顾老弟,你可算是来了。今日我前来,乃是想找你一道进宫。”齐慕笙见顾逸轩悠然而来,急急迎上。 “进宫?莫不是皇上的身体又出现了什么不良反应?”顾逸轩心下不解,今日又不上朝又未传召的,作何进宫? 却见齐慕笙摇摇头,开口向其解释道:“父皇的身体无恙,此次进宫,乃是为了皇姐的事。” 齐未央?!这可是稀奇了!齐未央身为长公主,早早便嫁给了自己以前的贴身侍卫肖厌生,自成亲之后,便与齐慕笙少了联系,感情自然也不如当年亲厚。这次却是为何,竟让齐慕笙这般焦灼,赶着进宫只为这位皇姐? “长公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顾逸轩追问而道。 “你要说麻烦事,倒也的确是。”齐慕笙捏捏眉心,有些头疼得紧:“其实,就是为了肖都统要纳妾一事。” 纳妾?顾逸轩回忆起当时在大皇子府中,肖厌生鼻青脸肿地站在他们面前,向齐宇恒倒苦水要纳妾一事。 上次似乎就是为了纳妾一事,齐未央将肖厌生打成那副样子。这一次,肖厌生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又要闹着纳妾么。 顾逸轩觉得有些有趣,轻笑一声向齐慕笙道:“肖都统要纳妾,长公主想必已经怒气攻心了。” 齐慕笙见着顾逸轩一脸笑意,自己也是苦笑一番:“顾老弟莫要再这般幸灾乐祸了,今日让你陪我进宫见皇姐,便应知晓,皇姐有多么不舒坦了。”否则也不会托人传信给他,要他进宫给她拿主意。 “好了,不笑你了。既然是进宫见长公主,那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好了。”顾逸轩向前抬臂一指,示意齐慕笙一道动身。 进宫的马车已经等候在百艳争外多时了,顾逸轩与齐慕笙一上车,马夫便驾着车驰骋向宫门口奔去。 待进了宫,二人方才下车,步行至长公主寝宫。还未至门口,便见着一只花瓶从屋内飞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裂成几瓣儿。随风传来的,还有齐未央哭哭啼啼的声音。 “长公主,莫要再摔了!”侍女的惊呼亦随之传来,话音方落,又听一声清脆碎裂之声响起。 “啊!”侍女们被惊得大叫。 齐慕笙与顾逸轩见状,对视一眼,双双一叹。正跨步进门之时,一方墨砚迎面飞来!二人双双侧身,向旁一闪,墨砚便从二人中间飞过,摔在地上。 “皇姐,冷静一些。”齐慕笙转头,见齐未央双手有拿过一个茶壶,欲向地上砸去,急急出声制止。 “二皇弟。”齐未央听到齐慕笙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口,一双泪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面上泪痕斑驳。 顾逸轩见她这幅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堂堂一国长公主,如此不修边幅,这齐未央也算是头一个。 “臣顾逸轩,参见长公主。”既然是见长公主,顾逸轩身为人臣,自然是要俯身作揖行礼的,遂恭敬地问了声安。 “赤炎君。”见着这位自小被送入虚尘宫的幼时玩伴,齐未央亦是心中有感。 “长公主,多年未见,您还是这般豪迈性子,与当年倒是一点都没变。”说道豪迈二字,顾逸轩抬头看了看齐未央举过头顶的那个茶壶。眼中带着点点笑意。 齐未央这才缓缓将茶壶放下,丢到一旁侍女的手中。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里都收拾干净!”见着自己的寝宫一片乱七八糟的样子,着实觉得丢人的很,齐未央冲着宫人们一同怒吼,下令吩咐道。 “是!”长公主下令,侍女们哪敢怠慢,即刻着手收拾。 不过片刻,殿内便是一片整洁之象。齐未央擦了擦脸,向顾逸轩二人道:“二弟,赤炎君,请坐。” 二人这才落座,齐未央面对着二人,脸上的愁色依旧盘桓。齐慕笙见着她这般模样,开口道:“皇姐也无需太过伤心,我想肖都统定是同以往一样,一时犯了糊涂,才会说这等不着边际的戏言,做不得数。” “长公主,臣以为二皇子殿下说的是。您与肖都统夫妻之间,难免有些小打小闹,他定是一时心急,说了气话,这才伤了二人之间的和气。过些时候,两人说道说道,便也不会这般僵持了。”顾逸轩顺着齐慕笙的话说道。 本是想要宽慰齐未央,奈何话语方落,便见齐未央的神色越发的恼怒了。砰地一声,一拳砸在桌案上。 “他这次,是认真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诉苦 http://.biquxs.info/ “皇姐,你说肖都统这次是认真的,是为何意?”齐慕笙转过头,向齐未央问道。 “长公主殿下暂且消消气,可否先告知逸轩与二皇子殿下详情,咱们才好为长公主殿下出出主意。”顾逸轩轻言宽慰。 “你们可知,这一次,乃是大皇弟亲自向父皇谏言,说肖厌生他与沈锦绣两情相悦,才子佳人当做一对良配,再者这天下之大,哪个男子只娶一个女子,况且本公主与肖厌生成亲两年尚无所出,当是纳一门妾室好为肖家开枝散叶才是!”越说越觉得委屈,齐未央的眼底的泪水,逐渐漫出眼眶。 说她这两年来无所出,那也得肖厌生碰她才行!自成亲以来,肖厌生与她共寝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同寝也向来是倒头就睡,两人连一点交集都没有。纵然她有心为他怀上子嗣,如此这般情况,又如何能够成! 这情况,着实尴尬。顾逸轩与齐慕笙闻其言,双双对视一眼,倒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皇姐也莫要伤心,皇兄不过是向父皇谏言罢了,只要父皇未批准,这件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不是?”思忖片刻,齐慕笙方才寻到话,向齐未央说道。 “可父皇也没说不准啊。这不明不白的圣意才真的是折磨人心。”齐未央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且看过几日,皇上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吧。”既然无法揣测,那便安心地等着就是。顾逸轩对上齐未央双目,出言道。 齐慕笙抬头环顾一番齐未央的寝宫道:“皇姐,你在这寝宫中,待了多少天了?”当时长公主成亲,父皇可是专门在宫外赐了长公主府,而今齐未央与肖厌生不合,遂才独自搬回了宫中。可这长久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满朝文武都看着,若是齐未央迟迟不回府,恐怕会遭人非议。 “本公主回宫已经三日了。可是那肖厌生竟然未有丝毫接本公主回府的意思!”说到此处,齐未央又是一阵怒火冲上心头。 三日,想必这三日之中,肖厌生也不好过。作为一个出身卑微的驸马,肖厌生一直都活在长公主齐未央的阴影之下。虽然明面上是驸马,身份尊贵,可谁都知道,迎娶公主,便是不得自由。打不得,骂不得,管不得,再加上齐未央个性任性刁蛮,想来肖厌生这两年来,也是受了不少气,挨了不少罪。想想也是可怜,顾逸轩心中对肖厌生充满怜悯。 “长公主殿下。”齐未央火气正上头,一个侍女匆匆跑来,也未注意到她的脸色,直接冲了进来。 “什么事!?这般慌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高声对着那侍女吼着,那尖锐的声音刺入耳中,着实难受。若非考虑到齐未央长公主的身份,需要注意礼仪,恐怕顾逸轩早就伸手捂住耳朵了。 转头看去,齐慕笙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亦是双眼微眯,生生忍受这齐未央这尖锐的吼叫声。 “奴婢…奴婢…”侍女被齐未央这一声怒吼吓得不知所措,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哑巴啦!?说话啊!”看着这侍女仓皇失措的样子,齐未央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通吼叫。 啧,看着齐未央这般失态的模样,顾逸轩不禁想起了百艳争中的梦络。同为一朝公主,梦络倒是显得可爱多了。至少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失仪。 “皇姐,你冷静些。侍女都被你吓得不敢言语了。”齐慕笙见状,急忙开口缓和气氛。伸手拉了拉齐未央的衣袂。 齐未央这才稍稍平复一些,轻咳一声,端着架子道:“咳咳,有何事,赶紧禀报吧。” “启,启禀长公主殿下,驸马爷来了。”侍女连忙回应齐未央的话。 肖厌生来了?!闻言,齐未央的脸上浮现惊喜之色,但持续了不过短短一瞬便被收了起来,故作镇静地将头偏向一边,眯着双眼向侍女的方向瞟了瞟道:“他来作甚?” 面上虽是这般不悦之色,其实心底已然雀跃不已。看来肖厌生并非对她一点情都没有,他心中还是有她的,不然怎么会进宫来寻她呢。 顾逸轩在一旁看着齐未央的神色,心下觉着有些好笑,这个女人,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明明心中欢喜,却要故作镇定。怕就怕这肖厌生此次前来,并非是来接她回去,而是火上浇油也说之不定。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二皇子殿下,参见神武君。”若是论现在的身份,肖厌生当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奈何一进门,他便自行跪下行礼,向顾逸轩等人纷纷问安。 顾逸轩不便搭话,将头转向了齐慕笙,微微耸了耸肩,表示不解。 这肖厌生可当真是让他不知如何回应才好。齐慕笙见状,捂嘴低低一笑,向顾逸轩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伸手戳了戳齐未央的手臂,要她给做个回应。 “皇姐,皇弟与赤炎君皆不宜开口,还是你来吧。”按理来说,肖厌生还算是他的姐夫,如此行礼,可谓哪般? “肖厌生,你还知道来寻本公主?这三日,你都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来?!”这三句话,倒是任性得很。顾逸轩暗暗同情肖厌生,长公主的脾性当真是无可消受,可怜肖都统忍受了整整两年。 “启禀公主,臣在府上仔细思索良久,这几日,将臣与公主这两年来的关系仔细理清后,方才敢进宫来寻公主。”肖厌生低着头,一字一句恭敬回道。 来之前的三天,大皇子殿下特意寻到长公主府上,与他长谈数日。 “本殿这个皇姐,性子虽然是急了些,这文学修养,也的确差了些。本殿也知道,皇姐并非肖都统你理想的妻子人选。”回忆之中,齐宇恒对肖厌生道。 闻言,只见肖厌生急急跪下,匆忙回道:“大皇子殿下莫要如此说。公主能看得上厌生,乃是厌生这辈子的福分。只是,厌生,厌生是真心喜欢沈家二小姐,遂才想纳她为妾。可是公主正妻的位置,是无人能够撼动的!这一点肖厌生愿以性命担保!”他肖厌生纵然头脑不怎么灵光,可有些不该说的话,他是定然不会开口的。例如,他实在不喜长公主齐未央。 齐宇恒见他这般模样,微微点头。亏得这臭小子还算会说话,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你想纳妾,这件事情本殿可以帮你,只是,皇姐那边,你得放下身段去哄。你也不愿意将沈二小姐娶进门之后,受尽皇姐的欺凌吧。”齐宇恒捏着肖厌生的弱点,如斯而道。 “是。”大皇子殿下的话说得不无道理。若是拼着怒火,硬是惹得公主不快,纵然他随了自己的心意,纳了沈锦绣进府,届时公主一定会以身份欺压锦绣,他可舍不得锦绣受苦。 “肖厌生,你既思考了三日,那你便向本公主说道说道,你这三日都思考了些什么?”齐未央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瞬间将肖厌生拉回了现实之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混乱 http://.biquxs.info/ “肖厌生,你倒是说说,这三日,你究竟思考了些什么?”齐未央一双眼睛盯着肖厌生,心底怀揣着期望。她希望他说,他不会纳妾,一生只会忠于她一人,爱她一人。只要他说出口,之前的一切,她都不与他计较,开开心心地随他回府。 奈何事实总是不由人愿,只见肖厌生抬起头,看向齐未央,朗声道:“长公主殿下,肖厌生以自己的性命作保,纵然锦绣入府,长公主殿下的正妻之位,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是以,还请长公主殿下能够允许厌生,纳了沈锦绣为妾!” 此话一出,顾逸轩与齐慕笙双双摇了摇头,扶着额头看着肖厌生。 这肖都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真的蠢顿不堪。齐未央方才便是给了他机会,却被他这般生生给折了去。 眼见着齐未央面色阴翳,一副风雨欲来的神色,齐慕笙轻声一叹,向肖厌生道:“肖都统,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长公主殿下已经给了你机会,为何你不好好把握?皇姐她,是在等你接她回府啊!”看肖厌生这副愚钝面孔,齐慕笙当真是忍不住向他将一切挑明了。 “二皇子殿下,厌生今天来,的确也是为了接长公主殿下回府的。长公主殿下出身尊贵,名声自然不得他人诋毁,是以,长公主殿下,今日,便随厌生回府吧。否则这悠悠众口,怕是堵不住啊。” 如此这番,肖厌生是没得救了。本想着将一切挑明了,肖厌生能够识趣地顺着他的话,哄哄齐未央。假话也罢,肺腑也成,只要能将齐未央哄得开心了便好,却未料这个肖厌生,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竟能吐出这样的话语,连他与顾逸轩在旁听了,也不住地叹气。 砰!齐未央忍无可忍,顾不得公主礼仪,登然起身,低沉着一张脸,来到肖厌生面前,俯首盯着这张自己迷恋的俊脸,抬手便是一掌!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整个寝宫之中,侍从侍女们见状,皆是一惊。纷纷立身一旁,不敢作声。长公主发怒,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犯凤颜。 “肖厌生,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食指指着肖厌生的鼻头,齐未央浑身颤抖着开口言道:“你这般对我,可对得起我对你的一颗真心!?” 语甫落,便见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坠下!这是肖厌生第一次看到齐未央流泪,心下震惊不已。 “长公主,我…”正欲张口,却见齐未央飞奔出寝宫,朝着齐沐风所在的书房奔去。 “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 一众侍从侍女们纷纷追随着齐未央的方向而去。 偌大的长公主寝宫之中,便只留下了顾逸轩三人,以及寥寥数名侍从在一旁伺候。 “肖都统!”见此情况,齐慕笙亦是难掩心头怒火,一双眼中,满是愤懑!虽然他现在与齐未央的感情不如小时候亲厚,但她好歹是大睿的长公主,是他同父同母的胞姐!纵然她性子刁蛮任性,不够文雅端庄,也由不得外人这般践踏她之真情!方才他看在齐未央的面子上,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也仍旧保持平和,现在齐未央被他气得飞奔出寝宫,他便是不用再给肖厌生好脸色了! “二皇子殿下…”此时的齐慕笙,气势尤为强盛!让他想起当初神兵阁外,他惊呼自己之时的战栗之感!肖厌生兀然一抖,抬头看向齐慕笙。 “你!”只见齐慕笙骤然起身,一脚踹开一旁碍事的椅凳,两步上前作势欲向肖厌生挥拳而去。 “齐二哥!”顾逸轩一把拉住齐慕笙欲出拳的那只手臂,急急将他唤住。 “肖都统,此次,你口口声声说要纳沈锦绣为妾,可曾想过,沈锦绣本人,是否愿意?”沈家好歹也是世家中的大家,沈锦绣身为沈家二小姐,定然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而肖厌生此人,除去驸马爷的光环外,不过是一介平民出身,沈家怎会甘心愿意将沈锦绣嫁给肖厌生呢。顾逸轩心中仔细分析道。 “这…”顾逸轩的一句话,倒是将肖厌生给问住了。他在世家家宴上对沈锦绣一见钟情,事后多方打探方才得知她之喜好与性格,之后数次接触,便觉得沈锦绣乃是他心中理想的妻子。但沈锦绣对他是何意,他倒是从未想过。 “看来肖都统对于沈家二小姐的心思,并不知晓。”顾逸轩见肖厌生这般支支吾吾的神色,心下了然了几分。想来这肖厌生多半是一厢情愿,若是那沈家二小姐未有这等想法,那事情倒是好办了许多。 齐慕笙闻顾逸轩一语,很快便冷静下来。他盯着肖厌生沉声问道:“肖都统,神武君所言,可是属实?”仔细想想,沈家与肖厌生都是大皇兄齐宇恒的人,若是让他们这般两两结合,恐怕对自己夺嫡之路不妙。得想个办法,将这件婚事成不了才行。 顾逸轩亦是同样的想法,齐宇恒之所以会如此积极帮助肖厌生迎娶沈锦绣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想要更加拉拢世家之人的势力!若真让他们办成了此事,莫说齐慕笙之路难行,韩非旸其人,亦将得到极大的力量支持,那届时,魔丹异人查询之事便更加艰难! 顾逸轩心中总有一个不安的预感,那些魔丹异人,定会造成大睿极大的动荡灾难!在那样的局面酿成之前,他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这场灾难的降临! 肖厌生哪里知晓面前这二人心中所想,只是顾着回答齐慕笙的问话:“启禀二皇子殿下,沈家二小姐的心思虽然厌生并不十分清楚,可是有大皇子殿下的支持,想来沈家定是没有意见的。” “哦?何以见得?”齐慕笙眉梢微微扬起,一脸狐疑地看着肖厌生。 “因为昨夜,大皇子殿下便去了沈府,向沈家夫人与二位小姐告知了此事。听大皇子的意思,沈家并未发出反对之声。”肖厌生将此等情况一一向顾逸轩与齐慕笙告知。 废话,齐宇恒乃是大睿大皇子,亲临沈府说道亲事,难道沈府之人还敢当众忤逆了不是?再者现下沈家家主沈靖刚走不久,家主之位由韩非旸接任,他之地位尚且不稳,现在正是需要一个强势辅力的时候。若沈锦绣嫁与肖厌生,正好为他获得了一丝半缕皇室势力,于他而言,有益无害,他何乐而不为,又有何理由拒绝? 顾逸轩心中将一切都看了个透彻。暗自冷哼一声,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肖都统,这世家小姐出嫁一事,乃是需要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这谕旨尚未昭告,何必这般心急。依顾某的意思,不如你同咱们一道,去皇上的书房问问去,看是否能有个明确的答复可好?”算一算,齐未央自方才到现在的时间里,应当是已经到了御书房了吧。 齐宇恒欲撮合肖厌生与沈锦绣,虽然上奏了皇上,可齐沐风却是迟迟未下旨意。可想而知,齐沐风对此事究竟是什么态度。是啊,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受到这般委屈呢, 齐慕笙听顾逸轩这般说,心中也有了个谱。没错,父皇定然不会同意这件婚事!侧头与顾逸轩对视一眼,随后顺着他方才的话与肖厌生道:“肖都统,本殿认为神武君的话甚是有理。如何?随我二人一道去御书房走一遭,看看父皇对此事,究竟是什么看法如何?” 两道强势的眼光向自己扫来,肖厌生只觉得背后一阵寒颤。这两人,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肖厌生额头,冷汗涔涔。他怕见到皇上,毕竟长公主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原本对自己这个女婿就极为不满,若非之前长公主与大皇子殿下担保,他定然是无法在朝廷上立足的。而今他因纳妾之事惹怒了长公主,皇上对他的不满只会更甚!他现在随二皇子与神武君去御书房,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正待肖厌生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身后的侍从禀告道:“二皇子殿下,神武君,肖都统,大皇子殿下来了。” 今儿可真是热闹,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呢,大睿皇族便都到齐了。顾逸轩暗自腹诽道,带头迎上前去,向齐宇恒有礼而道:“大皇子殿下。”毕竟是在宫里,又当着这些侍从侍女,顾逸轩自觉地守着宫中的规矩。恭敬地道一声大皇子殿下。 “嗯,顾老弟,二皇弟。”向两人一一回应一声,随后看向还半跪在地的肖厌生。眉头微微一皱,一把将他提起来。 “厌生,你好歹是个堂堂都统,跪在地上成何体统!”真是给他丢尽了脸。齐宇恒心下暗骂肖厌生,这个不成气候的家伙,怎这般没骨气。 见肖厌生站稳后,齐宇恒方才将手从他身上撤下。双手背在背后,向肖厌生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半跪在地?” “回大皇子殿下,厌生乃是来接长公主回府的。”肖厌生向齐宇恒解释道:“长公主从公主府离开回到宫中,已经整整三日了。这朝中上下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厌生怕这些不实言论恐坏了长公主的声誉,这才急急进宫想要迎长公主回府。” 这小子,还算有点长进。齐宇恒看着他,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原本他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劝说皇姐回长公主府的。没想到肖厌生这小子,今日竟然这般上道。先他一步来了这公主寝宫。 “既然你说你是来迎接长公主,那长公主人呢?”齐宇恒环顾四周,也未见齐未央的身影,遂回头问肖厌生。 “大皇子殿下,长公主方才受到了些刺激,向皇上所在的御书房去了。”未等肖厌生做出反应,顾逸轩便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御书房?皇姐去那里做什么?”齐宇恒有些困惑不解。 “这,你得问肖都统了。若非他说了那些惹得长公主不开心的话,长公主殿下也不会哭得那般伤心,急急向皇上那里寻安慰去了。”顾逸轩面带笑意,说话间,还不是拿眼神向肖厌生的方向瞟去。 “肖都统,神武君的话,可否请你亲自向本殿解释一次。你究竟对皇姐说了什么?”隐约间,齐宇恒有个预感,肖厌生又说了什么令他头疼的话,方才惹得齐未央不快,出了这等麻烦。心下莫名有些烦躁,齐宇恒看着肖厌生,竟是忍不住想出手揍他。 肖厌生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讲与齐宇恒听。越听越是怒火攻心,肖厌生这个无脑蠢材!都跟齐未央说了什么混账话! “肖都统!你可真是会说话啊!”齐宇恒眼中冒着怒火,双拳紧握垂在身体两侧。强压下欲将肖厌生撕扯成碎片的冲动,爆着青筋说道:“肖厌生,你今日还是滚回公主府,莫要再生事端了。”托他的福,他现在还得跑一趟御书房,独自去向父皇进行劝说。 “大皇兄,肖都统恐怕不适合现在回去。”见齐宇恒欲让肖厌生先行撤离,齐慕笙急急出言阻止。 “二弟这是何意?”冷冽眼神扫过齐慕笙,齐宇恒沉声而问。 “大皇兄,并非慕笙有意刁难,而是这件事,肖都统乃是当事人,应当一同前往圣上所在之处,一同定夺才是。”若是肖厌生不在场,那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大皇子殿下,逸轩亦觉得,二皇子的建议不错。”齐宇恒沉默不语,只听突然一道灵识传音进入耳中,如同圣歌一样。 齐大哥,无需着急,不过是面圣而已,用不着这般动怒。 见齐宇恒看向齐慕笙的眼底泛起火光。顾逸轩不着痕迹地挡在齐慕笙面前,用身体护着他不受齐宇恒的怒火攻击! 一招灵识传音,惊呆了齐宇恒。逸轩老弟,是你吗?这声音,的确很像顾逸轩的声音,可抬头向他看去,才发现顾逸轩根本未开口。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办法 http://.biquxs.info/ 齐宇恒惊怔片刻,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大哥,若是不放心,便一道去面圣,逸轩恐肖都统面对皇上会手足无措,届时触犯龙颜岂不是更添烦恼。 顾逸轩的话,将齐宇恒说动。肖厌生此人,审时度势的能力极度欠缺,亦不会察言观色。若真是放他一人前去面见父皇,指不定会捅什么篓子。罢了,他便跟这一道去吧。 “既然二皇弟欲带着肖都统前去御书房面圣,那本殿也随你们一起去吧。正好去看看父皇他老人家。”话语落,便率先走出了长公主寝宫。肖厌生见状,赶紧跟随其后。看着齐宇恒面色有些不好,担忧地唤了唤:“大皇子殿下...” “闭嘴!”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齐宇恒的语气极度不爽。没用的东西!若非看在他乃是自己手下的人,为自己做事尚且卖力,他早便不想管他是生是死了! 齐慕笙转头看向顾逸轩,无奈轻叹一声,随后抬手向前方对顾逸轩道:“顾老弟,走吧。” 顾逸轩看着他,微微一笑,低声道:“齐二哥,请。”带着一丝调侃,让齐慕笙忍不住笑了笑,一拳轻击在顾逸轩胸口。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几人便来到了御书房外。徐海候在门口,见着顾逸轩等人,急忙迎上来。 “老奴参见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神武君。”肖厌生倒是被忽视了个彻底。 “徐公公。”徐海毕竟是侍候御前的老人,又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是以顾逸轩等人对于徐海,皆是算是比较尊敬的。众人纷纷向徐海作揖行了礼后,齐慕笙遂才开口向徐海道:“徐公公,不知皇姐她是否在此?” 徐海闻言,轻轻点点头,向齐慕笙回道:“回二皇子殿下,长公主已经来了多时了。皇上见她心情不佳,现在正在陪她说话呢。” 说到心情不佳,徐海抬头看了看站在齐宇恒身后的肖厌生,眼底带了些苛责之意。哎,他早年看出来,肖厌生这个小子,心根本就不在长公主身上。当初长公主出嫁之时,他亦是出言劝阻过,奈何长公主心系于他,怎么也听不进去,这下倒是自己承了这苦果,哎,可怜啊。 齐宇恒见着徐海看向肖厌生的眼神,心中怎会不知他之想法。对肖厌生的气,便更甚了。 “二位殿下,神武君,你们可是要面圣?那且待老奴进去通报一声。”以往要聚集三位皇室子孙,定是在过年或皇上生辰等重大节日之中,今日倒是好,为着长公主的事儿凑齐了。 “那就有劳徐公公了。”顾逸轩等人向徐海再次鞠躬而道。 徐海这才走进御书房,向齐沐风通报去。 御书房内,齐未央正趴在齐沐风膝上,低低啜泣。看着女儿这般伤心模样,齐沐风心里也不好受,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轻声安抚道:“未央啊,莫要如此难过,来,将眼泪擦擦。你乃是我大睿的长公主,如此失态当是不妥,快,快起来,听话啊。” 弯腰欲将女儿从膝上拉起,奈何喉头突然一痒,将头转向一边,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嗽声一声比一声猛,齐未央见状,赶紧起身,为齐沐风顺着气。 一旁的昔琉璃也急忙上前来,手腕翻转,凝气掌心,贴上齐沐风的背脊,将真气缓缓导入。 少顷后,齐沐风方才渐渐缓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待齐沐风平顺了气息,昔琉璃俯下身看着他,满目忧色。 “咳咳,无碍,好多了。”自己这副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齐沐风心中明了,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多了。 昔琉璃见他这般,顿感无比哀痛。心中如针扎一般难受得紧。 “父皇,您吓死女儿了。”齐未央见齐沐风缓过了劲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呵呵,无妨,未央无须担心。”齐沐风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安抚道。 “皇上。”此时徐海走了进来,朝着齐沐风俯身行礼,恭敬而道:“两位殿下与神武君来了,现在正候在御书房外。” 齐沐风稍稍愣了愣,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三个孩子都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齐沐风向徐海吩咐道。 却见徐海并未立刻退下唤人,而是再次开口请示:“皇上,驸马爷,也来了。”说到驸马爷三个字,徐海向齐未央瞄了一眼。 原来,三个孩子乃是为了未央的事。齐沐风了然一笑,看着齐未央问道:“未央啊,这驸马爷,你说传还是不传?” 齐未央想起方才自己被肖厌生气得七窍生烟,摇了摇头:“就让他在外面吹冷风吧。” 这一次,她定不会心软,要让肖厌生知道惹怒她的后果! “那驸马爷,就让他在外面候着吧。”惹得自己女儿这般不快,齐沐风亦是不想见肖厌生,刚好这深秋时分的风,能让人清醒,便让他好好吹一吹。 徐海得令,面带笑意回道:“是。”这才慢慢退下,转身向书房门口走去。 “二位殿下,神武君,皇上传三位进去。”徐海向顾逸轩三人道。 “徐公公,那我...”肖厌生指了指自己,开口问道。 “皇上说,请驸马爷在此等候。”徐海收了脸上笑意,正色与肖厌生回道。 齐宇恒见状,心知父皇定是对肖厌生有所不满,回头瞪了他一眼:“既然父皇让你候在此处,那便好好候着。” 丢下这么一句,齐宇恒便跨步进了御书房。 “儿臣(微臣)参见父皇(皇上)!”见到齐沐风,三人齐声问安。 “这里没有外人,都起来吧。”见着孩子们,齐沐风格外的亲切。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三人平身。 “你们三人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未央这孩子的事情吧。”齐沐风眼中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三人。 “启禀父皇,正是。”齐宇恒先上前一步,向齐沐风拱手作揖而道。 “朕正想问问你们各方的意见。毕竟驸马爷纳妾一事,非同小可,一道诏书下去,便无可更改。是得好好商议商议才是。”将齐未央的手拉过,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当初他也是极为不同意她与肖厌生的婚事。倒不是介意身份,他齐沐风当年也不是贵族出身,自然不会计较这些虚名。他在意的是,肖厌生一直以来,心思就不在未央身上,若非未央一厢情愿,凭着公主的身份强行嫁给他,恐怕肖厌生是断然不会娶未央的。 如今这个局面,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若未央是他人,他也不会说什么。可偏偏这是自己的女儿,纵然理解,却也无法释怀。是以他对肖厌生,当真是讨厌至极。 “父皇,依儿臣所见,肖都统既然心悦沈家二小姐,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思,让他纳作妾室也未尝不可。毕竟皇姐堂堂大睿长公主的身份在那儿,她之正妻地位无人可动摇。公主府内近年来也着实太过清净了些,多一个人进府,皇姐也多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如此想来也是件好事。”齐宇恒率先开口向齐沐风表达自己所想。 齐未央闻言,却是有些不爽了。上前一步冲着齐宇恒道:“大皇弟此话,本公主可着实不喜欢听。公主府内一向不缺人,根本不需要再多这么一个闲人!”开什么玩笑,齐宇恒是故意来惹她不舒坦的吗!心中本来就压着一股怨气,齐宇恒此言,倒是将这股气越发地煽动起来! 齐宇恒将视线投向她,敛口不语。眼底却闪烁着不悦之色。齐沐风见此状况,手上稍稍用力,将齐未央拉回了身边:“好了,未央,你皇弟不过是说说自己的看法,莫要激动。”自己这个女儿如此沉不住气,若是没有人护着,如何在这大睿存活。 “皇姐息怒。慕笙想,大皇兄并无恶意。”齐慕笙开口言道:“不过依慕笙看,这桩婚事,恐怕还得问问沈家人的意见。毕竟这纳妾不是娶妻,沈家又是世家之一,他们能否接受自家的千金小姐嫁作他人妾室,尚未可知。”一语中的,就连齐宇恒也找不到反驳之语。虽然他昨夜已去了沈府,告知了沈夫人这等消息,但看沈夫人踌躇的神色,的确是不怎么情愿。 “慕笙说的不错,成亲乃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万不得将两人强凑成对,绑做一对怨偶。”齐沐风说道此处,抬眼瞄了眼齐未央。看看自己女儿现在这般模样,当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未能强行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体悟到了。只是不知未央这个孩子,何时才能看得清。 “逸轩,你都还没发表过意见,且说说,你之看法如何?”顾逸轩自问安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不作言语,齐沐风转头看向他,期待着他能够给出一些想法。顾逸轩这个孩子,心思聪颖,思虑周到。想必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 “回皇上,逸轩不过是想起了之前,傅家小姐傅怀桑与孟家公子孟秋安之事。”此刻牵扯出傅怀桑之事,倒是勾起了一抹不好的回忆。顾逸轩此举,是有意提醒齐宇恒,当初傅求安之死,究竟拜谁所赐,又是因何而起,莫要再做这般蠢事,届时,谁的脸上都不光彩。 齐宇恒听言,顿时陷入沉思。傅怀桑当初的逼婚,的确是给他带来了不可预料的后果。为此事,傅家已然与世家之力有了嫌隙。若此次因为这件婚事,又让沈家对自己有所微词,那可当真是不妙啊。可肖厌生那边…齐宇恒着实为难,肖厌生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城防卫都统,手握一只强劲兵力,虽然人是笨了些,可总归对自己惟命是从,忠心不二。他之前已然信誓旦旦向他保证过,会让他如愿以偿,若在此时反悔,恐怕折了面子不说,自己的威信在他心中也会大打折扣。 如此两难境地,竟都是他令自己骑虎难下! “嗯,逸轩此言,确是警示。”傅求安自尽的真相,虽然未对外宣告,可是齐沐风自是心知肚明。若非为傅怀桑着想,傅求安怎会舍得下自己这个女儿,独自先去。 “大皇兄,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爽?”齐慕笙见着自家大哥一脸愁容,侧头看着他,开口问道。 顾逸轩心下暗暗一笑,齐二哥也学得坏了。明知道齐宇恒在烦恼什么,还当众戳他的痛脚。 “大皇子殿下若是觉得为难,逸轩倒是有个办法。”毕竟明面上,他还是得为齐宇恒考虑的,是以还是出言帮一帮为妙。 见顾逸轩肯帮忙,齐宇恒眉间的愁色倒是轻了许多,转过头对他问道:“顾老弟有何办法?”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看了看齐沐风道:“逸轩想问皇上,过些日子,是否就到了秋猎的时候?” 被顾逸轩这么一问,齐慕笙一愣,这小子要做甚? 齐沐风回头看了看徐海,只见他点了点头,遂开口向顾逸轩道:“不错,下月初五,便是秋猎的日子。”只是自己这身体,怕是参与不了秋猎了,便由着这些孩子闹腾吧。 “既然如此,皇上大可趁此机会,为沈家二小姐选婿。其条件,便是这次秋猎的获胜者,便有资格成为沈家二小姐沈锦绣的夫婿人选。”此言一落,在场齐氏皇族,顿时恍然。 “父皇,慕笙认为,顾老弟的建议甚好!”齐慕笙转头向齐沐风拱手而道:“如此一来,大皇兄既不用担心沈家,也不用操心肖都统了。” “这…”如此看来,着实是这么个理,可这么下来,不是谁都有机会娶得沈锦绣么?若是被外族之人娶去,可如何是好?! “如此一来,既是皇上亲自为沈家择婿,想必沈家也不会有所反对。毕竟被御上亲择夫婿,是何等的荣耀!”徐海也在一旁,帮腔而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拟旨 http://.biquxs.info/ “未央,你觉得呢?”齐沐风抬头看向女儿,向她询问道。 齐未央低头思忖片刻,赤炎君这个办法,倒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届时秋猎,他国精锐皆会前来大睿,精英荟萃在此,她可不认为肖厌生能够敌得过那么多对手。无论是谁取胜,只要沈锦绣那丫头嫁了人,想必便能断了肖厌生的想法。 “回父皇,女儿觉得甚好!”如此想来,齐未央的心情登时好了不少。心中无限期待着秋猎快点到来。 “那,朕便下旨,秋猎之际,亲自为沈家二女,沈锦绣择寻佳婿。徐海,去,将笔墨纸砚备好,朕要拟旨!”说着便要起身,昔琉璃见状,急忙搀扶着他,与他一道去了书桌旁。 “既然皇上要拟圣旨,逸轩等人就不便在此了。”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了,顾逸轩能感觉到,他身上之生气已然弱了很多。看来,大限也快到了吧。 昔琉璃的面色也苍白无比,唇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昔师叔这几年长期将自己的真气渡与皇上,想来自己的身体也损耗了不少内元,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 顾逸轩双眼看向昔琉璃,正巧与她之视线对上。师叔她,想是早就做好了要与皇上同生死的准备了吧。 “逸轩师侄,这枚白玉扳指,还请你交给封灵。”暂时将手从齐沐风的手臂上撤下,将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轻摘下,递与顾逸轩。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长期的消耗真气已经使她之内元逐渐枯竭,最近的时日,她时常感到困乏无力,看来自己的时日无多了。不过她倒是并不害怕,毕竟能与心爱之人一同赴死,也是极为幸福的事。只是,愧对了养育她的师门。雪隐君的位置,她一直是想要留给昔封灵的。回忆当初,她只教过昔封灵短短两年,随后便将她寄养在赤炎殿凤霖的门下。对这个唯一的徒弟,她是亏欠的。 “师叔,这个白玉扳指,乃是雪隐君之名的继承信物,您既然有意将这个位置留给师姐,何不亲自将扳指交给她?逸轩觉得,若是这么做,师姐一定很开心。”昔封灵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她从以前与他一道在师父门下修行的时候,常常眺望雪隐殿的方向,一望,便是大半天。师姐是想念师叔的,她那般要强好胜的性子,也与昔师叔如出一辙。 顾逸轩一番言语,令昔琉璃着实动容,可是心软不过一瞬,回头看了看齐沐风,便轻言婉拒:“沐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的他,若是离了我的照拂,恐怕更是难熬。我如今,定是不想离开他身边半寸。这个扳指,还是由逸轩师侄你,交给封灵好了。”说着,伸手将顾逸轩的手拉过,把扳指放在他掌心。 师叔也是个极为痴情的人,正是因为这份深情,她之一生,才是这般凄苦。顾逸轩看着昔琉璃,轻叹一声:“既然师叔心意已决,那逸轩也不便勉强。这白玉扳指,逸轩一定交到师姐手中,请师叔勿要挂心。” “多谢。”昔琉璃这才放心的笑了笑,回到齐沐风身边,扶着他一笔一划地拟着圣旨。 “父皇,那儿臣便告退了。”齐慕笙与顾逸轩相视一眼,拱手行礼,便要告退。 齐沐风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轻声道:“去吧,退下吧。未央啊,你也早些回去吧,莫要再伤心了。” “未央听父皇的。”齐沐风的关心,令齐未央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微微拂身向齐沐风行了礼,轻轻应了一声便与齐慕笙等人一道出了御书房。 “徐海,待这圣旨拟好,你跑一趟沈家,将朕的旨意传达下去吧。”见孩子们都出了门,齐沐风转头对徐海吩咐道。 “是,老奴领旨。”徐海带着一脸笑意,轻声应道。 御书房前,肖厌生已经在这里伫立良久了,不时地探头看向门内,急切地想知晓皇上究竟是怎么说的。 正在此时,便见着顾逸轩等人从御书房内出了来。见着肖厌生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的模样,顾逸轩轻笑一声,对着他道:“肖都统,这是在做什么?” 顾逸轩这么一开口,随即将齐慕笙等人的注意力也牵引到肖厌生身上。 齐未央见到他这模样,便是一脸的不悦。走上前去,立在他面前,毫不客气道:“杵在这儿向御书房里面张望什么!?” “……”肖厌生低下头,不做回应。 “说话呀!哑巴啦!?”见他一言不发,齐未央更是来气。 “皇姐,这里是御书房,父皇还在里面,莫要这般喧哗。”齐宇恒微微皱了皱眉头,嫌厌地瞥了齐未央一眼。公主没有公主的样子,这般大声喧哗,倒是与那市井泼妇毫无二致。 “你!”这边的气还没有消下去,齐宇恒这边倒是又给她添了一把火。齐未央转过身,一脸愤怒之色,正欲开口冲齐宇恒叫唤。 齐慕笙大步上前,将齐未央的话头截了去:“皇姐,莫要生气,忘了父皇方才的嘱咐么。” 齐未央想起方才齐沐风对自己的关爱之色,看了看齐慕笙,又望了眼御书房。怒火顿时消散,默默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说着,转过身,看了眼肖厌生:“本公主今日便回公主府。”话语落,便带着一众侍女向宫门方向走去。 “今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本殿便先告辞了。”齐宇恒冷哼一声,迈开步伐亦要离去。走到肖厌生身边时,见他还在原地愣愣地杵着,侧头厉声一喝:“看什么?!还不走?!” 肖厌生这才跟在齐宇恒身后,离开了御书房。 “我是真看不明白,肖厌生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皇姐会将这么个人当成宝。”齐慕笙望着前方三人离去的背影,向顾逸轩靠近了些,轻声问道。 “呵呵,齐二哥,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顾逸轩转向他,笑道:“呐,师叔交代了,让我把白玉扳指交给师姐,那逸轩就跟你去一趟二皇子府可好。”顺道还能向齐慕笙打探打探秋猎的事。 “你要来府上,我求之不得呢!”在顾逸轩肩头重重一拍,齐慕笙爽朗一笑,与他一道上了回府的马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相商 http://.biquxs.info/ 二皇子府,昔封灵正在院中练剑。燕娘的欺骗让她想起当年,被韦无痕所欺之时,那种令她极为不爽的感觉。 真心相助,换来的,却是他人的欺瞒。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种迷失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心慌。 寒霜剑在空中舞出道道剑花,冷光闪烁,剑气逼人!一旁站立的侍从们纷纷向后退了数步,皆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被剑气扫到。 烦躁的心情令昔封灵舞剑的速度越发的快,到最后,竟是连挥剑的动作都令人看不清!招式凌厉,剑出如虹!横扫的剑气掠过四方,在地面上留下了深痕! 顾逸轩二人一跨进庭院便见着这般场景,二人之神色,迥然不同。 齐慕笙面带钦佩之色,看着昔封灵的剑招,势如破竹!强劲有力,当是这京城之中最为上乘的武者! 而顾逸轩却有别于齐慕笙,眼底掺了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对昔封灵的怜惜。看师姐着魂不守舍的样子,剑法虽然看上去凌厉无比,实际上却是她心中凌乱不堪,是以无法收敛招式当中多余的那些戾气所导致。若是她平日的心境,这寒霜剑之招式乃狠戾中带了些雅气,虽然看似无害,威力却是今日所呈现的两倍不止。 “师姐的剑法,当真是越来越精进了。”顾逸轩拍着手在一旁叫好。 昔封灵闻声转过头来,看向顾逸轩的方向,见他正如小时候一般,站在一旁为她之招式叫好,那张脸与回忆之中他少年时候的脸重合,昔封灵顿时感觉亲切不已。 收起寒霜剑,将其拿在手中,缓步走向顾逸轩二人身边:“二皇子殿下,师弟。” “师姐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顾逸轩微笑道:“可是,逸轩看师姐今日,似乎有些烦躁。” “不过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让我有些不舒爽。”昔封灵如此回道。掌心间,寒霜剑通体闪烁光芒,少顷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顾逸轩大约知晓是何事惹得昔封灵不快,安抚道:“师姐,莫要让过去的事,成为束缚你之内心的枷锁。” 见昔封灵点头,顾逸轩也便不再多说,从怀中取出那白玉扳指递与昔封灵。 “这是...”昔封灵自然识得这扳指乃是历代雪隐君继位的信物。将扳指从顾逸轩手中接过,置于掌心,目光久久不能从它身上移开。 “师父...”低吟一声师父,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昔琉璃传她寒霜剑,教授她剑法的时光。虽然师父亲自教授她不过短短两年,可却是她一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师姐,昔师叔让逸轩将这枚白玉戒指交予你,其意思为何,想必师姐心中当是清楚的。”见昔封灵看着白玉扳指的神色,顾逸轩知晓,她是明白师叔意思的。 “嗯,我知道。”师父将扳指交给她,便是要她真正承袭雪隐君之名。这些年来,虽然对外,虚尘宫的人都已经默认她便是现任雪隐君,可这枚扳指迟迟未能到她手里。今日师父交还给她,便是亲自认证了她现任雪隐君的身份。 “恭喜师姐,完全承袭了雪隐君之位。”帮昔封灵将扳指戴入她之拇指。只见扳指白光一瞬,随后逐渐消失在拇指之上。 “这?!”扳指不见了!齐慕笙上前几步,仔细瞅着昔封灵纤细的拇指。 “这枚白玉扳指内,吸纳了历代雪隐君之真元修为,在继任者戴上此扳指后,扳指便会自行认主。若是认同此代继任者,便会如这般与继任者融为一体,若是不认,那继任者便会当场受到扳指内部的力量反噬,暴毙当场。”见齐慕笙这般惊讶模样,顾逸轩慢慢向他解释一番。这才将齐慕笙心头的疑惑解除。 “原是如此。”微微颔首,齐慕笙面露微笑,了然而道。 “师姐,现在你之感受如何?”毕竟百年修为入体,要适应,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搞定的。当初他承袭赤炎君一位时,亦是耗费了七日有余。 只见昔封灵额间香汗涔涔,双眼微闭,努力地适应源源不断汇入体内的强大力量。 “呃!”果然,还是有些耗费精力。昔封灵只觉腿下一软,身体便不受控地向后仰去。顾逸轩见此情境,即刻伸手拦腰将昔封灵稳稳接住。 “齐二哥,请带逸轩去师姐的房间。”打横将昔封灵抱起,顾逸轩向齐慕笙道。突然一瞬巨大的力量汇入体内,要消化自然是要费些时间的,此事急不来。昔封灵现在的状况,也在他意料之内。 “跟我来。”齐慕笙打量着顾逸轩的神色,昔封灵这样的状况,顾逸轩的脸上似乎并未有焦虑之色,想来是正常现象。遂他也不慌不忙,转身在前面为顾逸轩带路。 待将昔封灵安放在床榻之上,顾逸轩轻声对她道:“师姐莫要着急,扳指中的力量过于强大,你要适应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来便是,无须勉强自己。”昔封灵有多么好胜要强顾逸轩心如明镜。为防她跟自己较劲,勉强自己快速适应,他方才这般劝解。 听了顾逸轩的话,昔封灵微微点头:“师弟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 “如此便好。那师姐在此好好休息,逸轩与齐二哥先出去,不打扰你。”毕竟是女子房间,两个大男人杵在这儿,着实不妥。 “齐二哥,与逸轩说说秋猎之事吧。”幼时尚未入虚尘宫时,曾经听母亲提起过,但那是他年纪尚小,还不适合去参加秋猎,母亲本在受邀之列,为了照顾他也未去参加,后来他便被送入虚尘宫修道,对皇宫中的事,不甚了解。 二人从昔封灵房间出来,行至前厅坐下,齐慕笙方才开口向顾逸轩细细讲解秋猎之事。 “这秋猎之意便如其名,乃是秋日围猎的意思。以往父皇身体尚为康健之时,便由父皇亲自带领王侯子弟入围场狩猎。狩猎数量最高者,便为此次狩猎之首,有特别的赏赐。这每年参加狩猎之人,有大睿之名门将相,亦有许多外族王侯。每个人都为着能为自己国家争口气,而格外拼命。但从去年起,父皇的身体不再适合狩猎,是以便由大皇兄领头。”说到此,齐慕笙顿了顿。想想当时,齐宇恒一人带着世家大群子弟霸占了猎物最多的一处地。最终拔得头筹。这让其他人尤为不悦,尤其是北陆皇子,洛宇青。北国之人,性格豪迈,脾气也相对来说暴躁一些。再加上洛宇青又极有胜负欲,若是公平比拼,输了便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但坏就坏在,齐宇恒当时所为,毫不遮掩,任谁都知晓他圈围狩猎之地。是以洛宇青才会如此不爽,当众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父皇出面,方才平息了那阵骚乱。 顾逸轩见齐慕笙停顿半晌,便知晓定是齐宇恒在去年的秋猎上做了什么。遂静静等着齐慕笙回神,并不催促。 盏茶功夫后,齐慕笙方才继续与顾逸轩开口,将齐宇恒当时所为之事悉数告诉了顾逸轩。 洛宇青,呵呵,那小子的脾性果然是暴躁得很,当着各国王侯的面,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齐宇恒留。不知今年秋猎,再次对上齐宇恒,他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对了,这次秋猎,师姐也会跟着齐二哥一道前去吧?”顾逸轩问道,若是让洛宇青在秋猎上见到师姐,一定会非常有趣。 “昔姑娘现在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侍卫,秋猎之时,定是要与我一道去的。”齐慕笙回答道。他怎么觉得顾逸轩笑得颇有深意?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顾老弟,你是否有什么安排?”他忍不住向顾逸轩发问。 “安排倒是说不上,不过齐二哥届时可以留意一下洛宇青的神情举止。那才是最为有趣的。”如此想来,他倒是真的有些期待秋猎的到来了。 齐慕笙对顾逸轩的话听得是一头雾水,洛宇青?有趣?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摇了摇头,呃,他是真想不出那样一个男子,究竟哪里有趣。罢了,既然顾老弟让他静待秋猎,他也不做纠结。 “对了,上次你从府邸中带走的蛇妖,处理得如何了?”话锋一转,齐慕笙蓦然想起燕娘之事。自上次他将燕娘带走后,便一直不知晓顾逸轩究竟如何处置的燕娘。 提到燕娘,顾逸轩不由得觉得一阵头疼。那蛇妖的嘴着实的牢,无论如何问,她皆是闭口不言,丝毫未提及韩非旸半个字,更别说问她魔丹异人之事了。 “齐二哥,甭提了,这事儿头疼得很。”的确是难办,本来一个燕娘就够他忙活了,现在泥鳅还被韩非旸带到不知何处,连雪团都无法找到,赵胖那边也是天天挂心,他当真是有些无奈。 “难道那蛇妖挣脱了你的禁锢?”见顾逸轩这般愁色,齐慕笙顿感惊奇。难得连顾逸轩都觉得棘手,他还真是有些好奇,那蛇妖究竟做了什么,方才能让顾逸轩这般苦恼。 顾逸轩摇摇头:“禁锢她是无法冲破,可是逸轩用尽了方法,还是无法从她口中获得丝毫线索。齐二哥你也是知晓石窟与异人之事的。那东郊的异人若是不彻底铲除,逸轩担心,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聚集成群,大举进攻京城。”那些可是食人的怪物,京城繁盛,活人甚多,怎会不成为那些异人的目标。 齐慕笙闻言,当日东郊异人的记忆浮现脑海之中。那样的怪物,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人们的噩梦。若不铲除,心中难安。双眉顿时紧皱,他明白了顾逸轩究竟为何犯愁。 “那蛇妖,没有弱点吗?”唯有掌控了她之弱点,那么要从她口中套出话来,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唯一的弱点,便是韩非旸吧。顾逸轩心下暗道,回想当时他提及韩非旸名字之时,燕娘脸上那么惊忧之色。他笃定,韩非旸定是她的软肋。 他也曾想过,以幻形术化作韩非旸的模样去套燕娘的话。可试问韩非旸为何会出现在百艳争?又如何会潜入地室仅仅是为了问燕娘话呢?这无论怎么说,都不可取信于燕娘,一个不小心,其防御心会更强,届时无论什么方法都不可奏效。 “用弱点击破这种方法,逸轩想过,可是成功的概率不大,甚至可以说几乎为零。是以逸轩并未采取行动。”顾逸轩回道。 “顾老弟,利用他人弱点,并非一种办法。若是直接戳痛脚会引起反抗的话,不如间接地去影响折磨,或许效果出乎你之意料。”齐慕笙言道,说起这番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怅然的笑意。 当年迦罗的事,于他而言便是如此。虽然他未收到分毫伤害,可迦罗所承受的伤痛,于他而言无疑一把利刃插在心头,锥心的疼痛。 齐慕笙一席话,倒是让顾逸轩一下茅塞顿开。是啊,他倒是糊涂了,不能让韩非旸出现在燕娘面前,却是可以借他人之口影响之。如此数日,凭借燕娘对韩非旸的关心,定会露出破绽。 脸上愁色一扫而空。顾逸轩抬眼看着齐慕笙,笑道:“齐二哥,多谢你之提醒。” “呵呵,能帮上忙便好。我也希望能够从那蛇妖之处多了解一些异人的情报。我要大睿的子民,安泰康乐,无须受那些怪物的惊扰。”他夺嫡的目的,便是在此,为了不再失去而奋战,为了安宁的天下而努力,他定要实现自己所坚持的一切。 “逸轩,定会助齐二哥达成所愿。”唯有齐慕笙成为万众期盼的皇帝,他才能有机会带凤霖回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办法 http://.biquxs.info/ 齐沐风的圣旨很快便下了。徐海当夜便带着御旨来到了沈府。 “姑爷!”侍从匆匆寻到韩非旸,将徐海到来之事禀告。韩非旸闻讯,即刻带领沈家众人叩首等着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着徐海手中的锦盒,沈家众人高声呼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二女沈锦绣,娴静淑雅,德艺双馨,朕甚喜之。听闻锦绣已至桃李年华,正当待嫁之时,却尚未婚配,遂欲于秋猎之时,为锦绣此女择一良婿。朕许诺,秋猎夺魁者,便是沈家二女锦绣良人人选。朕当亲自赐婚,为锦绣结此良缘。钦此!”徐海将诏书之上所书,一字一句念与沈家众人听。 随后将圣旨收于锦盒之中,向韩非旸道:“韩公子,请起吧。”徐海也是个明白人,知晓韩非旸不喜旁人唤他沈家姑爷,遂挑了这么一个称呼唤道。 韩非旸听言起身,双手从徐海手中接过那装着圣旨的锦盒,轻声谢道:“韩某,谢主隆恩。多谢徐公公了。”顺势从袖口中拿住一锭银块,塞入徐海手中。 徐海此人,也没什么坏的心眼,就是爱财。只要人给了,他便收下,上次面对顾逸轩是这般,此次面对韩非旸也是一样。将银块手下,塞入自己袖口中。向韩非旸笑了笑道:“韩公子,恭喜了。” “呵呵,皇上亲择夫婿,乃是锦绣天大的福分,当是她来向公公道谢才是。”说着便侧过头,唤了唤沈锦绣。 “锦绣,谢过徐公公。”沈锦绣听话地走上前来,向徐海微微弗了弗身,行礼谢道。 将眼前这女子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果然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怪不得这驸马爷喜欢的很。可惜了,有长公主在,他的美梦是无法成真了。 “沈二小姐多礼了,公公我不过是代皇上传话的,何以言谢。倒是沈二小姐好好装扮装扮,这秋猎的时间,眨眼间便到了。届时,可是有得忙呢。”徐海笑着说道。 “是,小女谨遵公公之言。”毕竟是伴随了皇上的老人,徐海的话,在世家中人耳中,自是有些分量的。 “好了,圣旨也传到了,时候也不早了。那公公我便回宫去了,皇上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说着,徐海便转身离开了沈家。 “公公慢走。”亲自将徐海送至门口,看着他远去。韩非旸拿着圣旨的手,顿时扣得死紧。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大皇子殿下信誓旦旦地告诉沈家,驸马爷要纳沈锦绣为妾吗?!他都已经盘算好了,靠着沈锦绣能够笼络些皇室力量!这些倒好,一道圣旨下来,沈锦绣嫁给肖厌生一事,便彻底没了戏。 秋猎是何种场合他怎会不知道。肖厌生那点斤两,尚且不足以在这么多精英面前卖弄,更别说是夺魁了!皇上这次,是有意如此!想来是长公主殿下闹得狠了,遂才让他下了这个主意。 韩非旸正恼怒着计划落空,沈锦绣这边也不轻松。按理说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嫁给肖厌生,可是秋猎的夺魁者,亦非她心中的那个人。若那人不是大睿子民,那她岂不是要远嫁他方!?届时想要见到姐夫便是难如登天!她不要!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答应嫁给肖厌生!至少这样,还能与姐夫时常相见。 “娘,女儿不嫁!”沈锦绣噙着泪看向沈夫人,双手抱住她的手臂,委屈道。 沈夫人亦是满面愁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二女儿。虽说秋猎夺魁之人,定是人中龙凤,若是大睿子民倒还好,凭着他们沈家的势力,定能让锦绣过得舒舒坦坦,无忧无虑。可若是外族之人,世家的势力便是毫无用处,届时锦绣远嫁他乡,见不着亲人不说,就连受了委屈也得自己默默承受。她这个女儿,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在沈府中从来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苦,她怎么忍心将女儿推入那样的火坑。 “非旸啊,你能不能去跟大皇子殿下求求情,让他帮帮锦绣。”沈夫人亦是六神无主,只能抬头看向韩非旸。 帮她?!呵!她若是之前就乖乖答应嫁给肖厌生,配合着大皇子赶紧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何以拖到现在这般!?韩非旸心中冷然讽刺道,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渗出了一丝寒意。 “娘,你让夫君怎么帮?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若是不从,可是抗旨的死罪啊!”沈心慈见韩非旸面色有些不对,当是他犯难了,遂自行上前一步,对沈夫人道。 “可是,这若夺魁之人来自外族,那锦绣,不是要远嫁他乡吗?”沈夫人将沈锦绣紧紧拥入怀中,心疼地在她脸上轻抚着。 沈心慈见着这情景,心中着实有些不快。明明都是娘生的,为何她却未能得到与沈锦绣一样的爱。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的婚事,有多么随意。 韩非旸那时不过是沈靖身边的侍从,因行事果断,头脑聪颖,加之相貌堂堂,遂格外受父亲器重。 自己当时已是双十年华,却依旧未能出嫁,娘便忍不住了,见着韩非旸此人长相不错,能力也行,遂就指了他做入赘女婿,将她匆匆嫁了。 若非韩非旸婚后对她还不错,她早便与母亲翻脸了。 “娘,不过是出嫁罢了,二妹婚后还是可以回来的。更何况,你怎么知晓迎娶二妹的一定是外族之人?万一就是大睿的子弟呢?”沈心慈强行压下心头那阵不悦,安抚着沈夫人。 “哎.。”沈夫人闻言不语,只是将头转向一边,下巴抵着沈锦绣的额头,轻声叹息。 “娘,锦绣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在沈心慈出言安抚沈夫人的时候,一道精光划过脑海,韩非旸顿时有了些主意。 “是吗?!”一听到韩非旸似乎有办法,沈夫人即刻抬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沈锦绣也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韩非旸。 只见韩非旸微微颔首,心下暗暗盘算着。去年皇上的身体不好,遂将秋猎一事交与齐宇恒全权办理,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次的秋猎,齐宇恒任由世家子弟圈占狩猎之地,独占鳌头,成了去年的秋猎魁首。同样的事情,有一次,自然就可以有第二次。老皇帝的身体,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一日不如一日,今年的秋猎,想必他也不会亲自主持,定然会交给二位皇子中的一个。若是大皇子再次将此大权揽过,相信要夺魁,并非那么难。若是大皇子夺了魁首,沈锦绣要嫁与谁,便是好办了。 “此事,非旸还需去大皇子府,找大皇子殿下好好商议一番。母亲,二妹,你们无需担心。这件事,非旸定会想办法。”并未将自己的想法与沈家母女言明。韩非旸招呼着阿飞过来,将圣旨交与他收好,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独自去了书房。 “好好好,非旸啊,你有办法就好。那母亲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沈夫人连连点着头,脸上浮现一丝安心的笑,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沈锦绣,开心道:“锦绣,莫要担心了,你姐夫会帮你想办法的。” 沈锦绣此时,双眼看着韩非旸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暖意。姐夫,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定是不愿意我嫁与旁人。回想二人共度的那一夜,一股甜蜜涌上心头。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沈心慈在一旁看着,心中尤其不是滋味。娘对待她们姐妹的态度,实在天差地别,还有沈锦绣看韩非旸的眼神,亦是让她极度不满。她是个女人,自然认得出女人看男人时的眼神。沈锦绣这个丫头,对韩非旸定是怀揣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但回想韩非旸,似乎他看锦绣的眼底,并无任何异样。如此想来,当是沈锦绣这丫头单方面对韩非旸动了心思。沈心慈的心中稍稍找回了点平衡。 此时,大皇子府内,肖厌生在知晓齐沐风的旨意之后,心中大惊:“大皇子殿下,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真的照皇上的旨意,那他不是娶不到沈锦绣了?! 眼看着事情都要成了,却在这种时候一盆冷水浇下,肖厌生怎能甘心! 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齐宇恒面前,恳求道:“大皇子殿下,您一定要帮帮属下!”沈锦绣是他朝思暮想都想要娶进门的,他不想就这么放手了。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追求的男子,齐宇恒只觉得额角抽痛得很。当初,他怎么就扶了这么一个无能之辈坐上了城防卫都统的位置!齐宇恒只觉得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 “你给我起来!”见不得肖厌生为了个女人下跪恳求的模样,齐宇恒厉声一喝,让他起身。 齐宇恒的怒气着实盛重,开口之际,令肖厌生浑身一抖。随后听令缓缓起身,低着头站在一旁。 “你要去沈锦绣,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侧目瞪了他一眼,齐宇恒待胸口怒气稍稍平息后方才开口。 “真的?”肖厌生听言,双眼放光,即刻抬头看向齐宇恒,却又被他一眼给瞪了回去。 若不是他还算听话,城防卫在他手中齐宇恒不用担心此人策反,他是定不愿意帮肖厌生的。 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烦闷吐出体外,齐宇恒这才完全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秋猎之中究竟应当如何安排。 正待眉头深锁之际,只听侍卫来报:“启禀大皇子殿下,沈家姑爷,韩非旸来访。” 肖厌生与齐宇恒双双抬头,韩非旸?他莫不是也是为了沈锦绣的事情而来? “请他进来。”齐宇恒吩咐道。 “是。”侍卫急急退下,不过一会儿便带着韩非旸来到二人面前。 “韩某参见大皇子殿下,参见肖都统。”韩非旸恭敬地向面前的两人行礼问安,随后站直了与齐宇恒相对而视。 齐宇恒打量着眼前的韩非旸。此前,沈家还是沈靖做主的时候,便听得他之女婿睿智敏捷,思虑周全。沈府许多的事情都交由他来打理,管制得是井井有条。他那时并未关注过韩非旸,想着既然是入赘的女婿,自然是要做事讨沈靖欢心的,遂也不觉得此人有什么能耐。 可今日仔细一看,方才觉得,韩非旸此人,当真是有些能为的。 面对他,神色从容,一脸自信之态,浑身上下竟然透着一股贵气。这是寻常平民学都学不到的,乃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沈家姑爷可是收到了父皇的圣旨,遂才来本殿府上。”一句沈家姑爷,令韩非旸心中骤然一沉。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随后方才回道:“大皇子殿下说得正是。韩某的确是为了沈家二小姐,沈锦绣的婚事而来。” “看来沈家姑爷对于二小姐的婚事,尤为关心呐。”齐宇恒面上一笑,向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之上。 “大殿下说笑了。锦绣乃是韩某妻子的亲妹,也就相当于是韩某的妹妹,妹子出嫁,乃是人生大事,韩某自然是关心的。”韩非旸如是而道。 “正巧,本殿也正在发愁,当如何帮沈家二小姐渡过这一难关,既然你来了,可否说说你有何想法?”见一旁的肖厌生开口便要说话,齐宇恒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闭了嘴。自己轻轻抬手,示意韩非旸回话。 只见韩非旸嘴角轻勾,有礼而道:“韩某正好有一计,欲与大皇子殿下商议。”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决定 http://.biquxs.info/ “沈家姑爷有何想法,但说无妨。”看韩非旸的样子,想来是有所准备而来,那便省事很多了。既然有计划,那便让他听听,省得他自己再去琢磨。 “是。”韩非旸拱手而道:“只是在这之前,韩某有一事需要向大皇子殿下确认。”他得确定,齐宇恒究竟要把沈锦绣许配给谁。 “说。”齐宇恒看着他,开口只说出这么一个字。 “韩某想知晓,若是秋猎之时,韩某能助大皇子殿下拔得头筹,不知大皇子殿下欲如何对待锦绣。”若是齐宇恒能将沈锦绣纳为妾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毕竟这样,他也算是与皇室攀上了些关系,今后势力将会更大。就连世家之人,也再不敢小瞧他。 齐宇恒闻言微微一愣,这韩非旸在说什么?秋猎助他拔得头筹? “沈家姑爷,不知去年的秋猎,你可还记得究竟如何结尾的?”若他没记错,韩非旸当时已经是沈家入赘的女婿,不可能不在秋猎现场。 “回大皇子殿下,韩某在。”韩非旸低头应道。他知晓齐宇恒问这话的意思。去年秋猎,齐宇恒因圈占猎场而拔得头筹一事,惹得各国王侯皇子们纷纷不满。其中,以北陆戎川之国的皇子,洛宇青最甚。当时的情形,他记得清清楚楚,为着齐宇恒作弊一事,场面闹得极度尴尬。是以今年,若是齐宇恒依旧是魁首,恐怕他国皇子更是要议论纷纷。 “既然你在,那你应当知晓,那些个外族蛮夷有多么输不起!去年本殿凭实力夺得魁首,便被那般嘲讽怀疑,闹得现场气氛僵硬不说,与各国的关系还极为尴尬。今次,若是本殿再得头筹,恐怕等待着咱们的,便不是争论一场那么简单了。”齐宇恒敛下双目,双手交叉放在面前,手肘抵着膝盖,看向韩非旸。 “大皇子殿下,正因如此,今次,您当更要夺得魁首,让那些外族蛮夷心服口服才是。”韩非旸不紧不慢地向齐宇恒道。 “心服口服?”韩非旸这句话,在齐宇恒耳中倒是像一个笑话一样:“呵!那你倒是跟本殿说说,你究竟如何让那些蛮夷心服口服?” “其实很简单。”韩非旸抬眼对上齐宇恒的双眼:“去年那些蛮夷之所以会这般污蔑大皇子殿下,乃是因为大皇子殿下在围猎之时,身边并无外族亲眼目睹您之风姿。是以才会因妒忌,而散布谣言,以此来中伤您之声誉。今年却是不同,大皇子殿下秋猎之时,无需带太多的人随行身旁,只需要带上非旸便足矣。咱们与他国王侯皇子们一道入围场,只要让他们亲眼见着大皇子殿下拿下凡人无法制服的野兽,那谣言,定当不攻自破。”只是这个计划,可能需要燕娘来相助才是。 阿飞方才已经得到了些燕娘的消息,相信很快便能将燕娘找回。 “凡人无法制服的野兽……”短短几个字,萦绕在齐宇恒脑海之中。韩非旸这人着实让他惊讶,此人倒是挺会说话,而且看上去脑袋清明,思绪清楚,不像肖厌生那般蠢笨不堪。 想到此处,忍不住侧头瞥了眼肖厌生,心底满是嫌厌。 “沈家姑爷所言,本殿着实好奇。可否请你为本殿解释解释,何为凡人无法制服的野兽?”齐宇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开口向韩非旸询问道。 “这个嘛,容韩某无礼,无法向大皇子殿下禀告。毕竟惊喜之所以为惊喜,便是在于其神秘,不是吗?”韩非旸对上齐宇恒的双眼,带着笑意徐徐而道。 “好!”齐宇恒大手一拍扶手,立身站起,踱步来到韩非旸面前,一脸赞赏地看着他:“那便依沈家姑爷所言,就这么办!”如此,他既当众彰显了自己的英勇,又能洗刷去年的污名,最重要的是,他依旧能够掌握世家的势力。 “承蒙大皇子殿下看得上韩某的主意,非旸在此多谢大皇子殿下赏识!”韩非旸闻言,急忙叩首致谢。 肖厌生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盘算,若是让大皇子殿下拔得了头筹,那锦绣,岂不成了大皇子殿下的人?!心中一紧,急忙看向齐宇恒,开口便要说话。 韩非旸见他那副心急的模样,抢先截过了他的话头,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既然您已经决定按照韩某的主意进行,那还请殿下告知韩某,届时您将如何对待锦绣?”是娶进门?还是赏赐给其他人。 齐宇恒闻言,侧首看向一旁的肖厌生,正好对上他一脸期盼的眼神。心中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随后开口道:“沈家二女的确是才貌出众,温文尔雅。可惜,本殿已经有了夫人祈霜,不想伤她之心,是以锦绣本殿自是不会娶的。” 听闻齐宇恒此言,韩非旸不免有些失望。那如此说来,沈锦绣还是会被赐给肖厌生了? “那…”一旁的肖厌生听得心中一颤,大皇子殿下不准备娶锦绣?!太好了!那他…如此想着,便开口欲向齐宇恒求证,方才说了一个字,便被齐宇恒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将视线从肖厌生身上收回,再次投向韩非旸:“本殿是打算,将沈锦绣赐给肖都统的。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韩非旸心下嗤笑一声,恐怕肖厌生还不知晓,沈锦绣的人和心,早便是他韩非旸的了吧。看他那一副哈巴狗的模样,韩非旸打心底看不起。 “厌生多谢大皇子殿下!”得了齐宇恒金口玉言的保证,肖厌生欣喜不已,即刻单膝跪下,向齐宇恒俯首叩谢。 “如此,韩某便明了了。”如此愚蠢的一个人,恐怕连沈锦绣那丫头都能够掌握得如鱼得水吧。也罢,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相对于齐宇恒这么一个多疑又有心眼的人,肖厌生这种废物,倒是更好控制。 “怎么?看沈家姑爷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太情愿?”齐宇恒一抹冷笑挂在嘴角,幽幽而道。 “不,韩某由衷地为二妹锦绣感到高兴。多谢大皇子殿下!”不情愿?怎么会呢,沈锦绣又并非他所珍视之人,与他而言,不过是获取另外势力的一条纽带罢了,无论她嫁齐宇恒还是嫁肖厌生,都没有什么差别,有什么不情愿的。 只是说到珍视之人,韩非旸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抹雪白的身影,但不过一瞬,便将自己脑中的影像强行屏蔽掉,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沈家姑爷了。本殿期待你之表现。”齐宇恒靠着座椅,双眼紧盯韩非旸,带着深意的笑容浮上面庞。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逃脱 http://.biquxs.info/ “阿飞。”韩非旸回到沈家之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在大皇子府待了一夜,着实有些困乏,强烈的睡意席卷而来,令韩非旸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但一想到燕娘尚未寻得,心中便是一片焦急。且不说魔丹在她身上迟迟未寻回,现下离秋猎不过短短十数日的时间,若燕娘回不来,他之计划将其从实施,届时大皇子殿下之期望被辜负,他不但可能失去锦绣这枚棋子,更可能被齐宇恒亲自踢下沈家家主的位置。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怎能这么容易就失去!他还等着借世家之力,向顾逸轩复仇呢! 阿飞听到韩非旸之呼声,即刻出现在其眼前,半跪在地,恭敬回了声:“公子。” “呼。”仰天呼出一口气,将心中这几日来积蓄的烦闷悉数吐尽,静静站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燕娘,有消息了吗?” “启禀公子,据属下查探,据说数日之前,神武君曾去过二皇子府,走时,与林家少将军一同带走了一个人。”原本今夜依旧如同往日一样一无所获,可巧的是,在返回沈府之时,无意间听到街上夜行的流浪汉们的聊天。这才知晓,二皇子府不久前收留过一个姑娘,那姑娘的面容绝丽,魅惑勾人,仔细一看倒是与那柳巷坊花魁燕娘姑娘有九分相似。而正在数日之前,有人见到神武君与林家少将军林枫一同入了二皇子府,最后离府之时,二人还带走了一位女子,据说那女子真是前些日子二皇子所收留的那一位。 阿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非旸。只见韩非旸五指逐渐握紧,眼底闪烁着怒火。 顾逸轩,又是他!他为何总是这般跟自己作对!难怪阿飞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出燕娘的下落,原来是被顾逸轩藏了起来! “阿飞,既然知晓是神武君与林少将军带走了人。你可知他们将燕娘藏在了何处?”燕娘的下落,方才是他现在最为迫切想要知晓的。 只见阿飞微微摇了摇头:“恕属下无能,尚且还未找到燕娘姑娘的下落。”方才他才去了一趟林家,奈何林家之内,戒备森严,每一处地方都被挂上了细细的银线。要是一不小心踩到银线之上,不过瞬间的功夫,人便会被这些银线团团绑住,从而引来大批的侍卫。也是,林家乃是兵将门第,戒备森严也实属正常。 “林家?”韩非旸转头看向阿飞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将燕娘藏在林家。”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顾逸轩。 “那...是神兵阁?”阿飞问道。 只见韩非旸再次摇头:“不应当是神兵阁,听说顾逸轩这段时间并不在神兵阁内居住,似乎是在京城内自购了一处宅院。他应是将燕娘藏在了那处宅院之中。” 阿飞恍然,即刻向韩非旸低首回道:“那阿飞立刻去查。” “嗯。”话语落,便见阿飞眨眼消失在眼前。 百艳争地室之中,燕娘一次又一次地试着冲破顾逸轩施加的屏障,奈何她之妖力与顾逸轩比,实在差距悬殊,试了半晌,屏障并无丝毫反应,倒是燕娘自己累得精疲力尽。 “啊!”最后一下猛攻,燕娘再次被屏障反弹,胸口受到重击,痛苦地趴在地上。 此时,一阵幽绿之光自燕娘胸口闪烁,低头看去,正好是揣着魔丹的位置。一股浓浓的魔气瞬间窜入体内,燕娘只觉身体充斥着强大的力量。少顷,对着面前的屏障再一抬掌,猛烈的力量霎时冲击屏障!震憾无比! 咔嚓,一道碎裂之声自头顶传来,方才还固若金汤的屏障顿时裂开了一条缝。 燕娘见状心下顿喜,再次出手,又是强力一掌!只见裂缝骤然变大,整个屏障为之一震!下一刻,屏障碎裂,燕娘的禁锢消失无踪。 站起身,燕娘舒展了下这几日被束缚的身体。 “总算是打破了这该死的屏障。”得赶紧回去向公子说明情况才是。 正待燕娘欲出地室之时,只听到地室门口处,传来一声异响。登时抬眼看去,脸上尽是戒备之色。莫不是顾逸轩那人又来了?! 一道黑色人影逐渐自阴暗之处出现,待看清其样貌之后,燕娘愣住了。这人是谁?不是顾逸轩,也不是林枫。 “燕娘姑娘,阿飞奉公子之命来寻你。”眼前这个女子,与公子所提供的画像,其面容相貌毫无二致,应当便是公子欲寻的燕娘。 “公子?”燕娘将阿飞上下打量一番,他口中的公子是..... “韩非旸,韩公子。”有礼地向燕娘回道。 “哦,原来是公子的人,燕娘有礼。”燕娘微微拂身,随后向阿飞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说。” 阿飞闻言,点头赞同,转身便要与燕娘一道离开。 “不知二位欲往何处去?”抬头望去,顾逸轩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处,笑意盈盈地看着燕娘与阿飞二人。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阿飞惊愕看向顾逸轩,此人的实力强大,他与燕娘两个人都未曾发现他之气息,可见藏得有多深。 “燕娘姑娘,你尚未告知逸轩石窟与魔丹之事,怎能这样便走了呢。”将视线投向燕娘,顾逸轩徐徐而道。虽看上去温和无害,可那言语之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威胁之意。 一早便感知到自己的屏障被破,便想着来地室看看,却是意外地发现一道眼熟的黑影窜入地室之内。 “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转头看了看阿飞。 此人便是暗室之中折磨赵胖的人。当时那人的身影他记得很清楚,不会认错。一想到赵胖被折磨的惨状,顾逸轩看着阿飞的眼神中,掺了几分冷意。 阿飞无声地站在顾逸轩面前,看着他,双手紧握。 看阿飞这样的架势,顾逸轩不禁轻叹一声,看来,眼前这一位当是欲开战了。 正如如此想着,只见阿飞突然闪瞬身前,一招劈向顾逸轩面额! 侧身避过阿飞突然一掌,顾逸轩长腿向下横扫一通,正好踢在阿飞脚踝之处。 只见阿飞霎时满头冷汗,闷哼一声,急急向后撤退。燕娘见着阿飞脚踝筋骨错位,隆起一片。看向顾逸轩的眼中,杀意尽显! 掌心凝聚魔气,娇喝一声,魔气化刃,以闪电之势飞瞬而去!乍时,飞尘四起! 顾逸轩凝神以对,挥袖间,浩然之气立身当前,化作坚固屏障,抵抗迎面而来的猛烈冲击! 本以为能够轻松抵御,却未料到,那魔气之强,胜过他之设想!两气交会,地室之内,砰然巨响!天摇地动! “呃!”顾逸轩之气盾被魔刃冲击破裂,直击胸膛!燕娘亦被顾逸轩之势所伤,二人双双退后数步,身受重创! “小子!”地室的震荡令整个百艳争都不可安宁,半夏等人自是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阵势。纷纷前来。 燕娘见势不妙,自己与顾逸轩交手已然受创,若再加上半夏,恐怕他们二人便别想走了。 如此想着,燕娘一把将阿飞抓过,手中结印,只见一道幽光闪烁,将二人包裹其中,对着地室门口的方向猛然冲出! “小心!”见一道凛冽之光向门口闪来,半夏即刻出声,唤住身后众人,向一旁侧过身。 光芒所过之处,飞石碎裂,粉尘四起。如此迅猛之势,若是方才被擦到半分,恐怕也是受创严重。 待那道光消失在眼前,半夏方才急急冲进地室。见着顾逸轩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溢血,当下一阵担忧。 “小子!你没事吧?”拉着顾逸婿的衣袂,抬头望着他。 梦络,南星,寒生三人纷纷将他围住,亦是焦急而问:“你可还好?”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轻咳一声,伸手将自己嘴边的血渍擦拭干净,随后向众人道:“无妨。小伤而已。” “娘子,抱我起来,我给这小子看看。”能伤得了小子,定非简单招数。看他这气若游丝的样子,哪里像是小伤。 “呵,半夏大人...”顾逸轩无奈轻笑,这可真是让他受宠若惊了。 “废话少说,把手伸过来!”南星将半夏抱在怀中,向顾逸轩的方向靠近了些,一脸严肃地朝他伸出小手,要他将手臂伸过来。 拗不过半夏,顾逸轩只得将手伸过去,由着半夏把脉。 “如何?”半夏把了半晌,方才将手放下,梦络站在一旁,焦急地看向他,满脸忧色地问道。 “小子,你过来。”半夏双手抱着胸口,向顾逸轩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嗯?”虽然不明所以,但顾逸轩还是照着半夏的意思,向他的方向靠了靠。 啪!只见半夏扬起小手,在顾逸轩头上拍了一拍。 “呃,你的头是铁做的吗...”半夏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一脸委屈。明明是揍这个臭小子,为何他的手会这么痛。 这让他如何说呢。头骨比手掌硬?顾逸轩还真不知道当如何给半夏解释。 “半夏大人,大哥哥没什么大碍吧?”寒生抬头望着半夏,急急问道。 “没事!这臭小子死不了!”自己的手还火辣辣地疼着呢,半夏扭过身体,回头抱着南星求安慰。 “放心,不过是受了一招,内息有些紊乱,稍作休息便好。”大手在寒生头顶轻轻抚摸,顾逸轩低头看着他,出言安慰道。 “所以,那蛇妖是跑了吗?”梦络环顾四周,地面墙壁上全是打斗过的痕迹。 “嗯,方才你们避过的那一道光,便是燕娘。”顾逸轩点点头,领头带着众人向门口走去。 那道光?!半夏与南星双双抬头,一脸惊愕。方才那道光,是那蛇妖?! “小子,我记得那蛇妖的修为并不深厚,方才那道光之中蕴藏的魔力,乃是她之修为的数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半夏所言之事,顾逸轩自然想过,方才受了燕娘一招,他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燕娘力量的变化。这般强劲气力,与之前实在差距悬殊,不过短短数日,燕娘又受禁在地室屏障之中,按理说,断然无法有此修为。 除非...顾逸轩眉头微微皱起,回想方才那一招,气息竟然如此熟悉,与神兵阁和东郊聚灵峰中,制服异人之时所感知的气息相差无几。 看来,这几日,他疏忽了。没想到燕娘身上竟然藏有魔丹! “半夏大人,事情,有些棘手了。”燕娘靠着魔丹之力从百艳争中逃脱,必定会向韩非旸告知他已知晓异人与魔丹之事。如此一来,韩非旸定会有所防备,届时要查异人之事,便越发的困难了。再加上泥鳅还在他们手中,难保韩非旸会对那孩子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门 http://.biquxs.info/ “小子,你要去哪儿?”见顾逸轩出了地室,便朝大门口走去,半夏急急唤住他。 “去沈家。”燕娘逃出之后,第一件事一定会去找韩非旸,现下去沈家,便是最好的时机,顺便叫上林枫那小子。 “寒生,替我跑一趟林家,告诉林枫直接去沈家与我回合。”寒生闻言,即刻道了声:“是。” “你给我站住!”此时,梦络的声音乍然从身后传来,娇喝一声,让顾逸轩迈出的脚即刻收回。听梦络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妙。果然,转过头,顾逸轩便看见梦络脸上,一阵愠怒。 “梦络,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事?顾逸轩有些不解,他当是没有招惹过她才对。怎这般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只见梦络迈步上前,在顾逸轩面前站立,伸出手指戳在顾逸轩肩头,正巧按在他的痛楚,牵连着胸口一阵疼痛。 “嘶。”顾逸轩未想到梦络会按在他的伤口处,一时未有心理准备。疼得轻呼一声。 “知道疼啦?你还记得你身上有伤吗?受了伤不好好养着,瞎跑什么!?”二话不说,拉过顾逸轩的手臂便带着他往房间走去。这一次,她出手的力道控制了一些,尽量不牵扯他胸口的伤。 “呵呵,神武君,梦络妹妹说得不错。你既然受了伤,便应当好好静养才是。”南星在一旁微微一笑。 就连南星怀中的半夏也点头称是:“没错,梦络丫头说得对。你要去沈家,也得等你伤体恢复了再说。莫要这般逞强。”正所谓医者父母心,这个臭小子每次受伤,遭哭遭难的不都是他么。每每看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半夏心中尤为不爽。 “半夏大人,梦络,现在是去沈家拿人的最佳时机,杨铭大人的案子虽然是结了,可世家之人依旧会拿他与妖族之人有所联系一事来说道。这次若是能让沈家与蛇妖勾结一事公之于众,无异于给世家一个响亮的耳光。届时世家,寒门皆与妖族有所来往,想来以后便不敢拿此事来为难杨大人了。”顾逸轩解释着。杨铭现下的处境,极为尴尬。他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未出言相帮,亦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便是成熟的时候! “臭小子,你要去拿人,大可向林家或者二皇子府传信,让他们去便是,何必自己跑这一趟!你这伤,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赶紧回去给我好好躺着,去沈府拿人一事,让寒生去两边府上通报一声便可。”半夏小手一挥,便见寒生腾空而起,脚下生风一般飞快地奔出了百艳争大门。 “诶?!那大哥哥!我先去了啊!”寒生尚未反应过来,双腿便如同有意识一般,飞快转动着。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徒留一阵飞尘。 “这下,安心了没?”半夏回过头,盯着顾逸轩。 “哎。”无奈一叹,这倒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对于半夏的执行度,顾逸轩当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认命地由着梦络拉着自己进了房,乖乖躺下。 “把药吃了。”南星抱着半夏来到床头,只见半夏从袖口中拿出一粒药丸,递于顾逸轩。此药用了他之血作为药引,其功效不言而喻。 从半夏手中接过药丸服下,顾逸轩只觉丹田之中一股暖流涌动,游走全身。浑身筋脉瞬时变得通畅无比。 一炷香后,自己的内息便平稳下来,轻呼一口气,只觉头脑一阵晕眩,双眼沉重得根本睁不开。 “半夏大人,这……”话音至一半,便逐渐消散下去,身体放松,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是?”梦络回头看了看顾逸轩,这人,是睡着了?疑惑问道。 “放心吧,这药丸里我特意加了安神散,这臭小子近来早出晚归,长期无法休息得好,今日正好让他睡个踏实。”半夏双眼对上梦络,向顾逸轩的方向努努嘴:“喏,丫头,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本王得去花圃修炼去了。”炼制这药丸便是为了今日这等情景,小子若是不小心受了伤,只需睡一觉便好。 “夫君的身体,可还吃得消?”南星将半夏抱出,来到花圃中,低下头看着半夏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为炼制这药丸,半夏可是耗损了不少修为。 “无妨,娘子无需担心,为夫只要好好修炼便是。”下次,可不能一次性炼这么多的丹药了,他之身体,实在难以负荷。南星小心翼翼地将半夏方才花圃法阵之中,自己在一旁坐下,静静看着半夏修炼。 与此同时,沈府中,阿飞被燕娘带着来到沈府门外。扭曲的脚踝抽痛无比,阿飞强忍着疼痛想要脱离燕娘的助力,自行活动。谁料燕娘方才放下他,便一头向地面栽去!无奈,赶紧伸手将阿飞接住。 “多,多谢燕娘姑娘。”阿飞微微抬首,向燕娘轻声言谢道。 “你之伤势虽然不重,可是这脚踝,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留下后遗症。”燕娘将阿飞小心放下,让他靠在府邸梁柱上,自己低下身,掌心对着阿飞受伤的脚踝,凝气运功。 莹莹之光逐渐闪烁,阿飞只觉一股真气导入体内,在脚踝处徘徊。伤痛逐渐减轻,片刻后,光芒消失,燕娘方才将手收回。 “起来试试看。”燕娘起身,向阿飞伸出一只手,将其拉起。 试着走了几步,的确是痊愈了。若是凡人,这样的伤痛无论如何也得耗上个十天半月,燕娘不过用了片刻时间,便将他治愈,着实厉害! “阿飞,多谢燕娘姑娘!”回首面向燕娘,拱手向她作揖行礼。 “你叫阿飞?”燕娘轻笑一声,看着他,伸手将他扶起。 “是。”眼前这个女子,对他的恩情,阿飞默默记在心中。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韩非旸会派他来营救,想必是对他极为信任的。既是亲信,她当是见过才对。脑海中浮现以往韩非旸身边那个侍从的模样,那个人,去哪儿了? “回姑娘,阿飞乃是不久前才入了沈府的,顶替之前韩公子身边侍从的位置。”如此倒是将燕娘心中的疑惑解答清楚了。 吱呀。二人说话之际,只见沈府大门缓缓而开。韩非旸自府内踱步走出,看着阿飞与燕娘,眼底一阵惊喜。 “公子。”燕娘见着韩非旸,即刻拂身行礼,眼中含着脉脉情意。 韩非旸环顾四周,对面前二人道:“先进来。”还好现在府邸之前无人,韩非旸转身先行入了府,示意燕娘与阿飞跟上。 二人听话地跟在韩非旸身后,双双进了府。将二人带到书房,见燕娘胸口处,点点星微光芒,面色沉重:“燕娘,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韩非旸的目光,燕娘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伸手从怀中拿出那瓶装着魔丹的瓷瓶,递于韩非旸道:“燕娘被困在地室多时,多亏了公子瓷瓶内的物件,方才助燕娘逃脱禁锢。” “地室?”韩非旸眉梢轻扬,顾逸轩竟然将燕娘禁锢在地室之中,难怪他们寻了这么久,也未能得到一丝半毫的消息。 “没错,地室。”燕娘点点头,继续向韩非旸道:“在那地室之中,赤炎君还下了一道屏障,是以燕娘才会被困多时。” “原来如此,那,是阿飞将你救出的?”转头看向阿飞,看他之姿态,倒是狼狈不堪。 “回禀公子,阿飞惭愧。本应是阿飞去营救燕娘姑娘的,未料想,却是被燕娘姑娘相救。”阿飞面上浮现一丝惭愧之色,低头俯首,向韩非旸回道。 哦?这倒是有趣了。韩非旸眼底闪过一丝惊奇:“燕娘不是被困屏障之中吗?又怎会营救于你呢?” “这全是托公子手中之物的福。”燕娘轻声回道:“原本燕娘根本无法撼动那屏障半分,但这瓶中之物,突然发出莹莹碧光,让燕娘顿时力量倍增。是以才能突破屏障。” 原来如此,是魔丹的力量,让燕娘逃出了顾逸轩的禁锢。韩非旸盯着手中的魔丹,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砰砰砰!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有力的敲门声。三人齐齐抬头,放眼看去。 “来人!”韩非旸向燕娘使了个眼神,只见燕娘单手结印,一转身,便化作虚无,消失在人前。 “姑爷!”一个侍从听令,匆匆赶来,向韩非旸恭敬而道。 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韩非旸开口发问道:“这外面,是什么情况?何人敲门?” 只听侍从即刻回道:“启禀姑爷,外面之人乃是林枫林少将军,还有,还有……”抬头瞄了眼韩非旸的脸,侍从接着道:“还有一个白衣姑娘。” “不过是个白衣女子,你何故支支吾吾的。”韩非旸冷笑一声。 “姑爷,这白衣姑娘,与您书房中,一张画卷上的姑娘,长得极为相似。”侍从低头回答道。 一道霹雳划过脑海,韩非旸闻言,登时惊愣当场!昔封灵!? 侧目看向阿飞,见他之神色也是惊诧无比。昔姑娘怎么会来?!一旁无人能见的燕娘觉察到韩非旸与阿飞的神色,心中顿时泛起一阵疑惑。这白衣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公子与阿飞的脸色,在听到她之后都变了。 “阿飞。”向阿飞使了个眼色,虽然他不知晓这个侍从是怎么得知他书房之中,藏有昔封灵之画像的,不过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便留不得。 阿飞会意,双目之下,杀意闪现,飞速绕到侍从身后,双手掰着他的头,向旁用力一拧!只听咔地一声,侍从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便断了气。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清理干净。”又是一道指令,阿飞顿时点点头,拉着侍从进了书房内侧,转动书架上一册看似书籍的机关,一道暗门顺势而开!将侍从的尸体拖了进去,只听暗门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便是衣衫撕裂,血肉撕扯的声音。 半晌,阿飞方才从暗门内出来,除了脸上带了些血丝外,其余地方倒是未有什么异状。向韩非旸恭敬行礼:“公子,处理妥当了。” 韩非旸这才微微点头,对他道:“你送燕娘到京城南边的一处小宅之中。”柳巷坊燕娘是不能回去了,毕竟顾逸轩已经派人去探查过,若是再待在那里,早晚会被顾逸轩再次捉住。他在南边有一处小宅,便是专门用来进行秘密之事商讨的地方。暂时就让燕娘去那里待着吧。 “是。”阿飞得令,转身便欲带着燕娘离开,却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看不见燕娘在何处。 “燕娘,跟着阿飞出去,等到了地方,你再现出身形。阿飞,你只管走便是,燕娘自会跟着你。记住,从后门出去。”韩非旸向二人吩咐道。 阿飞点点头,迈开步子走出了书房,径直向后门走去。 “来人!”见阿飞离去,韩非旸方才开口,唤来另一个侍从道:“开门!” “是!”侍从得令,朗声应道,随后更在韩非旸身后,向沈府大门而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冲突 http://.biquxs.info/ 沈家门外,昔封灵与林枫立身当前,面向大门静静等候。 不过一会儿,便见大门缓缓打开,韩非旸领着一众侍从走了出来。 “不知二位来我沈府,可是有何要事?”眼睛扫过面前一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昔封灵身上。 阿灵。心中默默念着昔封灵的名字,韩非旸眼底隐隐闪着一丝悸动。昔封灵是他第一个放在心上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时隔多年,他看到她,心中依旧像初见一般激动。 “嗯?”昔封灵敏感地抬头,对上韩非旸的双眼。此人的目光,好生熟悉。 见昔封灵看过来,韩非旸即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掉转目光,集中在林枫身上。 “林少将军,真是稀客。”韩非旸徐徐开口,向林枫的方向靠近几步。 “别,本将军来此可不是来做客的。”林枫向后退了些,脸上明显的抗拒之色。他可不是顾逸轩那小子,戏码那么足。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一向无法给好脸色。 韩非旸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林枫,竟然如此不顾台面,当真是令人不爽。 “那,可否请林少将军告知韩某,究竟来我沈府,所为何事?”韩非旸脸上的笑意尽敛,面色微微发寒,看着林枫,决然没有了方才之客套。 果然是沈家入赘的女婿,这脸翻得和沈靖那鼠辈一个鬼样子。 脸上冷然一笑,林枫遂开口回道:“这几日,神武君的府上出现了一只蛇妖,将神武君打成了重伤。二皇子殿下闻讯之后,便派了贴身侍卫昔封灵姑娘与本少将一同追捕。”林枫的声音格外响亮,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蛇妖?!” “我的天,最近妖族之人着实活跃!” “是啊,那蛇妖的修为想来很高吧,连神武君都被打成重伤!” “这蛇妖莫不是跑到沈府来了吧?否则林家少将军怎么会带这么多人来这里?” “我看啊,错不了。可叹啊,这前段时间杨铭洋大人那儿才传出与妖族有瓜葛,这还没多久,沈家又与妖族牵上了关系。” 围聚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众说纷纭,一时间,沈家门口热闹非凡。韩非旸见状,脸色登时阴沉无比。 “林少将军!神武君被蛇妖所伤,你去追捕蛇妖便是!何故来寻我沈府的麻烦!?”厉声一喝,韩非旸双目怒睁,瞪着林枫,等待他之答复。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登时噤了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局势。 “哼!你说为何?!那当然是蛇妖跑进了你沈家!本少将军才带了人急急赶过来!”手握长枪向前猛跨一步,威严的气势震压当场! 昔封灵在一旁看着,默默对林枫另眼相看。想不到这平日里与顾逸轩嬉笑打闹的小子,竟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韩公子,请勿这般动气,我们前来,也是为了追捕蛇妖,并非针对沈家之人。”见二人这么剑拔弩张,僵持在门外也不是办法,昔封灵不得不开口,缓声向韩非旸道。 昔封灵开口,韩非旸顿时冷静下来。转过身面向他,轻声而道:“昔姑娘抱歉,韩某反应过激了。” “无妨,那么现在,沈大人可以让我们进去看看吗?”昔封灵清冷的声音在韩非旸听来尤其悦耳。竟听得出了神。 “韩公子?沈家姑爷!”林枫见韩非旸目不转睛地盯着昔封灵,叫了良久也没个反应,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韩非旸这才回过神来,侧过头瞥了眼林枫,轻哼一声,向旁站了站。 “林少将军,请吧。”向侍从招了招手,让他们纷纷靠边站好,给给林枫与昔封灵让了一条道。 现在燕娘与阿飞当是已经离开沈府了吧。心中默默掂量一番,看着林枫带着人走进了沈家大门。 “你们是何人!?”方才进府,便见沈心慈立身众人面前。一脸戒备看着林枫等人,面色十分难看。 “心慈,无妨。林少将军乃是奉二皇子殿下之令而来。让他们进去吧。”他倒是没料到沈心慈竟会阻拦,不过也好。有沈心慈在,凭着她这般刁蛮的性子,倒也能让林枫吃点苦头了。 二皇子殿下?沈心慈盯着林枫看了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沈家可是世家之人,听得是大皇子殿下的命令!他齐慕笙除了一个皇子身份,在朝堂之上毫无优势,凭什么派人闯入她沈家府邸?!如此一想,心中顿时一阵怒火冲上,大步跨到林枫面前,狠狠道:“二皇子殿下让你们来的?!” 若着面前的是个男子,如此凶神恶煞地对他吼叫,林枫早就一掌上去了。奈何这偏偏是个女人,还是个毫无武艺修为的女人。挨不得,碰不得,还且看她这模样,似乎,也说不得。林枫无奈只得向后退了退,侧头看向一旁的昔封灵,无声地求助。 哎,昔封灵看着林枫的样子,心下暗叹一声。轻步上前,将林枫向她的方向拉了拉,随后向沈心慈道:“这位姑娘,我等的确是奉了二皇子殿下之令,来沈府捉拿妖物,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姑娘体谅。” 沈心慈看着昔封灵这张绝色容颜,一丝妒火油然而生。 “这位姑娘不知何种身份,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难道还不清楚这京中的局势吗?”原是想着沈心慈能够治一治林枫,却没想到她竟然对昔封灵这般阴阳怪气起来。韩非旸眉头一皱,便上前来到沈心慈身边。 “心慈,昔姑娘乃是神武君的师姐,虚尘宫雪隐君的继任者,不清楚京中局势,实属正常。”韩非旸此话一出,昔封灵与林枫对视一眼,二人面上尽是怀疑之色。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沈心慈侧目瞪着韩非旸,冷哼一声,如此道。 “这位姑娘是韩公子的...”见沈心慈对韩非旸这般态度,昔封灵大概猜到二人的关系。 “他是入赘我沈家的女婿,是我沈家大小姐沈心慈的夫君!”仿佛在宣誓所有权一般,沈心慈高声大呼。 周遭众人鸦雀无声,这...让他们说什么好。虽然入赘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这么当着大庭广众如此宣扬,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光彩的事情。 韩非旸闻此言,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心中的屈辱升腾而上,若非当着众人的面,他真想将沈心慈鞭笞杖刑! 然而沈心慈似乎并未意识到韩非旸之神色,昂首挺胸地看着昔封灵,恍若一只斗艳胜出的孔雀一般。 昔封灵压根儿就没将沈心慈的一举一动放在心上,眼神直直盯着韩非旸。方才林枫介绍她时,不过提了一句她乃是二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并未透露她其他的身份,此人今日乃是第一次相见,按理说,他应不知道这些才是。 林枫心中暗暗记了一道,寻思着待会儿去一趟百艳争,将此事告知顾逸轩。 “你看什么看!”沈心慈见着昔封灵的眼神,不由心中来气,抬手便戳向其肩头。言语间,尽是敌意。 韩非旸伸手想将沈心慈的手按住,奈何迟了一步。昔封灵向后退了半步,周身真气骤然而出,将沈心慈的手一扫而开。 ”啊!”毫无修为根基之人,受昔封灵这一招,自然承受不住。沈心慈的手背之上,顿时泛起一片红,轻轻触碰,疼痛难忍。 “你!来人哪!”沈心慈自小便骄纵任性,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登时惊呼大喊! 只见沈府中,一众侍从拿着武器纷纷冲了出来,围住昔封灵与林枫二人。 “给我把这个女人往死里打!”手指着昔封灵,沈心慈气急败坏地下令道。韩非旸心下一惊,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般出乎他之预料。这一切已然超出了掌控。他想要斥退沈家侍从,可是却无法这么做。现在沈家家主之位,还需要沈心慈在世家面前替他说话,是以他不能当众违背沈心慈的意思,尤其,是在她这等暴怒之下。 “哼!有本少将军在此,我看谁敢上前一步!”林枫抡起手中长枪,于空中舞动片刻,随后珰一声,重重戳在地面上。顿时,一道裂缝砸开!林枫带来的人亦纷纷拿起武器,对准了周围的沈家侍从。 “这是怎么回事?”正待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低沉熟悉的声音飘然入耳。众人纷纷一愣,转头看去,便见齐宇恒正带着肖厌生立身一旁,面露玩味笑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搜寻 http://.biquxs.info/ 他怎么来了?林枫盯着齐宇恒,心下暗暗嘀咕。每次见着齐宇恒,定没有什么好事,这一次,不知道又会出什么篓子。林枫不禁有些担忧,双眉微蹙,面色极为严肃。 “本殿今日不过一时兴起,想着似乎很久未来沈家走动,遂带着肖都统前来拜访。顺便给沈老上柱香。奈何还没进门,便见着如此浩大的阵势,当真是令本殿大吃一惊啊。”齐宇恒缓缓上前,来到林枫与韩非旸跟前,看了看两人,又扫了眼四周这两方兵刃相对的人群。 “你们,大皇子在此,还如此兵刃相向。不要命啦!快,快收起来!”肖厌生向手持兵刃的一众人吆喝道。 林枫的人,岿然不动,任由那肖厌生如何言语比划,全然当看不见。 而沈府的侍从们,见着大皇子在此,心中登时蔫儿了不少,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将头低下,立身原地。 “林枫,让你的人把兵器收一收。这周围都是平民百姓,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他们可如何是好。”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林枫心底暗讽,抬头看向自己的人,道:“都收起兵器!” “是!”齐声一应,只听唰的一声,林家众人齐齐将兵刃收敛起来,整齐划一地立正站齐。 林家不愧是军统之府,训练出来的人,皆是这般气势威武!训练有素!齐宇恒看着这一支队伍,心中暗自称赞。 反观,自己这边的人,将目光转向身旁的肖厌生。呵,冷冷一声讽刺,在心底暗暗响起。若是肖厌生能有林枫一半的实力,他也不用这般劳心劳力了。 “好了,都进去吧。别在这里围着,让百姓们看笑话了。”齐宇恒转身领头进了沈府,见沈心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昔封灵,那神色,仿佛要将昔封灵撕碎一般。 “韩夫人,进府吧。”短短六个字,却是包含了唯有沈家之人才会懂得的威胁。 沈心慈不甘不愿地收回自己的眼神。朝着齐宇恒的方向拂了拂身,低头轻言回道:“是。”这才迈开步伐,跟在齐宇恒身后。 “昔姑娘,走吧。”林枫将长枪背在身后,向昔封灵道。 “嗯”点点头,昔封灵亦挪步向里走去。走过韩非旸身畔,一丝微风拂来,将昔封灵耳鬓的发丝吹起。 一袭熟悉的幽香随风卷入韩非旸的鼻中。 阿灵身上的味道,还是这般美好。一瞬间,韩非旸似乎又看见了数年之前,他与昔封灵紧紧相拥的那一幕。 “姑爷?”见众人都进去了,韩非旸还愣在原地,一位侍从上前轻声唤了唤,这才让韩非旸回过神来。 须臾片刻,沈家前厅之中,听闻大皇子殿下造访,沈夫人连忙带了二女儿沈锦绣前来迎接。见着齐宇恒,纷纷拂身行了礼,遂才落座。 “不知大皇子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沈夫人脸上挂着笑,微微低着头,向齐宇恒道。 看了看坐在沈夫人旁边的沈锦绣,又侧目瞟了眼立在自己身侧,目不转睛盯着沈锦绣的肖厌生。没出息的东西,暗骂一声,遂向沈夫人道:“今日本殿前来,乃是想向沈老上一炷香。丧礼之时,本殿实在是太忙,根本无暇抽身前来。是以今日,方才来祭奠沈老,不知沈夫人是否能带本殿前去沈老牌位之处?” 听齐宇恒这么一说,沈夫人自当无可拒绝。脸上带着笑意,起身向齐宇恒作揖而道:“多谢大皇子殿下惦记,若是老爷泉下有知,定会十分开心。” 见母亲起身作揖,沈锦绣,沈心慈夫妇三人亦纷纷从座位上起来,跟着沈夫人一道向齐宇恒作礼谢恩。 “如此便好。那,便请沈夫人带路吧。”齐宇恒朝着沈夫人的方向抬抬手,示意她在前带路。 “是,大殿下,随老身来。”沈夫人指着一个方向,领着齐宇恒走了去。 “你们就不用去了。”见沈锦绣等人还欲跟来,齐宇恒摆了摆手,吩咐道:“祭拜沈老之事,便有本殿一人前去便可,你们在此等候吧。厌生啊,你好好照顾照顾沈家二小姐,知道吗?”肖厌生知晓,这是大皇子在给自己亲近沈锦绣的机会,顿时心花怒放,急急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沈锦绣却在一旁眉头紧蹙,不时地拿眼神望着韩非旸。奈何韩非旸的注意力当下全都在昔封灵的身上,根本无暇顾及沈锦绣。 “沈家姑爷,既然本少将军是来追捕蛇妖踪迹的,现在是否可以不用待在此处了?”反正在这里待着也不过浪费时间罢了,再者,那沈心慈看着昔姑娘的眼神,着实吓人。还是赶紧带昔姑娘离开得好。他怕晚了,这女人又要发疯。 “林少将军,请自便。”韩非旸回答道。齐宇恒不在,若是论官阶品级,林枫乃是他们这群人中最高的,纵然他想要阻拦,恐怕也管不住林枫。想想也便作罢了,何必给自己找这么些麻烦。反正燕娘与阿飞当是早出府了,他也不担心林枫会找到什么,便由着他去了。 “昔姑娘,咱们走。”拉着昔封灵速速离开了此处。 “锦绣。”肖厌生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眼前的沈锦绣身上,根本没注意林枫等人的离去。眼中带着笑意凑到沈锦绣身边,轻声唤了唤她的名字。 听到肖厌生的声音,沈锦绣只觉一阵恶心。但面子上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他毕竟还是大皇子身边的人。沈锦绣压着心中不耐,脚步向旁边挪了挪,低头对肖厌生道:“驸马爷,锦绣尚是未出阁的姑娘,驸马爷如此称呼,实在不妥。” “二妹,你这话说得可就伤人了。驸马爷这是想要与你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一些,这才唤了你的名字。再说,这名字既然取了,自然就是拿来给人叫的,不然人之名姓还能干什么?”自小沈锦绣就从她这里夺走了母亲的关爱,沈心慈对此记恨沈锦绣颇深。是以只要看到沈锦绣不舒爽,她便觉得开心。 “姐姐你......”沈锦绣面露愠色,一双眼睛瞪着沈心慈,怒火升腾。 “怎么了?二妹怎么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呢?”明知道沈锦绣因何而气,沈心慈偏偏要戳她之痛处。 “心慈,好了。”韩非旸实在是受不了沈心慈这般刁钻刻薄的样子,出声轻言劝了劝。 沈心慈抬头看了看韩非旸,他的眼底,有些阴翳,似乎正在生气。即刻闭上了嘴,恨恨地瞪了眼沈锦绣,不再言语。其实,她不知为何,对韩非旸总有一股惧怕的感觉。每当他心绪不宁,情绪稍有波动的时候,她都能感到一阵不安。是以,她向来在察觉韩非旸要生气之时,不敢违逆他之话语。 沈锦绣此时心中暗喜,姐夫方才是帮她解了围吗?一定是这样! 这一边,沈府花园之中,林枫与昔封灵带着一众人,仔细寻找着燕娘的踪迹。 良久,林枫已然疲惫不堪,这沈府,比他想象中的大了两倍不止,他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翻完花园的每一寸藏匿之处,却是一无所获。见昔封灵在一旁,还是一副孤傲冷艳的模样,平稳的气息,雪白的脸颊,洁白无瑕衣衫没有一丝凌乱。不禁好奇,昔封灵究竟如何找寻的,为何一丝狼狈也不曾见过。 “林公子,可有什么发现?”昔封灵看过来,向林枫问道。 摇摇头,林枫寻了处石凳坐下歇歇脚。 “偌大的沈府,咱们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蛇妖的半点踪迹。昔姑娘,不知你可有线索?”抬头看向昔封灵,她毕竟是修道之人,或许能够感知到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素手轻抬指向前方:“这四周,透着隐隐的魔气。尤其是那间屋子,魔气尤为重。” 林枫顺着昔封灵手指的方向看去,即刻起身,对着一众找寻之人道:“去,你们几个,进去找找!” 被指派的人干脆应了一声,即刻冲入房内。 “少将军,什么都没有找到!”片刻后,那群人遍出了来,向林枫回道。 没找到?林枫转头看向昔封灵,脸上带着疑惑,莫不是昔姑娘感应错了? “妖族之人,皆通隐身藏匿之法,抑或者,她已经离开,这里的魔气,不过是她遗留之物。”昔封灵开口轻声解释道。 林枫了然地点点头,看现在的情况,这蛇妖恐是已经逃走了。 “林公子,既然那蛇妖已经不在此处,那咱们也无须在此耗费时间。”她实在不喜这沈家,无论是这里的气息,还是这里的人。 “也罢,反正这里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就依昔姑娘的意思,咱们还是离开吧。”他好去一趟百艳争,更顾逸轩说说情况。 “林少将军要走?”闻声,林枫即刻回头,韩非旸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面上带笑注视这面前两人,尤其,是昔封灵。 昔封灵感到背上,一阵如芒的视线,格外热切。秀眉微蹙,头也不回道:“林公子,走吧。”此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极为不适。或许是因为与那人太过相似的关系,才让她不想与他有何瓜葛。 林枫点头应了一声,与昔封灵一道,向沈家大门走去。 方行数步,便见眼前一众沈家侍从一字排开,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枫眼光扫过挡在眼前一众侍从,身后长枪立即紧握手中,眼见着便要抡枪相向,却被昔封灵及时按住。 “林公子,不可。”这里是沈家,他们乃是奉命来捉拿蛇妖的,现下蛇妖没抓到,若是打伤了沈家的人,传扬出去,对二皇子殿下的名声有损。更何况,大皇子齐宇恒尚且在此,当着皇子的面动粗伤人,亦免不了责罚。 林枫明白昔封灵的意思,可是这韩非旸摆明了要找他们麻烦,难道要任由他这般欺凌吗? “林少将军,我沈家无论如何,也是世家之一。这座府邸,可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韩非旸踱步上前,站在林枫面前,对着一众侍从吩咐道:“林少将军忙了这么长时间,相信也乏了,你们给林少将军带路,领他去歇息。” “是!”侍从们领命,即刻聚拢上前,将林枫围住。 哼!不自量力!林枫冷哼一声,侧头向拉住自己的昔封灵道:“昔姑娘,这下,可由不得林枫选了。” 昔封灵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一众,轻叹一声,手依然未放下,倒是对上韩非旸的双眼,轻言道:“韩公子,为避免无辜之人受伤,还请你让他们退下。” “昔姑娘,他们不过是请林少将军前去歇息的,并无恶意。只要少将军勿动手,自然不会有任何伤亡。”昔封灵能主动与自己说话,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偏偏却与林枫有关,韩非旸心底顿时不舒爽,更是不愿放过林枫。 “韩公子,大皇子殿下尚且在此,你这般带林公子去他处,若是大皇子问起,可如何作答?加之二皇子殿下还在府中等着我们二人回去复命,若是耽误了时辰,恐怕韩公子不好交代。”昔封灵难得这般多语,说得倒是头头是道。林枫在一旁看着她,眼底透露着惊讶。没想到这昔姑娘说起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让人抓不到把柄。 只怪自己自小与顾逸轩一同长大,虽然平日里不喜欢他面对这些人时虚与委蛇的姿态,也不喜欢他对这些人讲的这些虚理,可毕竟待得久了,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这套说辞。 “这......”昔封灵说得也不无道理。韩非旸闻言,顿时踌躇不决。 “韩公子,蛇妖既然未找到,我们自然也不会造谣生事,这对你,对沈府乃是好事。”见韩非旸有些动摇,昔封灵接着向下道:“待我们回禀二皇子殿下,方才府邸门前,百姓对你之误会便会消除,何乐而不为。” 看来昔姑娘能搞定这位沈家姑爷,林枫收起长枪,在一旁静静看着。 “昔姑娘说的是,的确是韩某疏忽了。”韩非旸挥挥手,示意身后侍从悉数退下,放二人通行。 总算是结束了。心下轻叹一口气,如释重负。与林枫相对一眼,双双踏出沈府大门。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考验 http://.biquxs.info/ “他们人呢?”上完香,齐宇恒来到前厅,四处环顾一番,却是未见着林枫与昔封灵的身影。脸色垮下,面带阴沉之色向韩非旸问道。 “回大皇子殿下,韩某放他们离开了。”韩非旸的回答,让在场众人一惊。大皇子殿下的脸色已然十分难看,韩非旸竟然就这样将人放走,还如此气定神闲地回答,搞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 “哦?离开了?”齐宇恒扬起眉梢,盯着韩非旸,上扬的语调令沈家众人心头一紧。 “是。他们二人乃是奉了二皇子殿下之命前来捉拿蛇妖。若是不放他们回去复命,恐怕实有不妥。”韩非旸缓缓将自己的理由说与齐宇恒听。话语落后,却并未见他之神色有所减缓。 “他们奉命捉拿蛇妖,可真捉到了?”待韩非旸说完,齐宇恒便紧接着开口质问。 “无。”韩非旸道。 “既然未能捉到,那他们擅闯沈府,便是该罚!世家之人的宅邸,可是他们说闯便闯的!”齐宇恒一拍座椅扶手,怒火攻心。 “大皇子殿下息怒,非旸这孩子,只是一时糊涂,这才误放了人!大皇子殿下可莫要怪罪!”沈夫人见状,登时吓得不轻,急急向齐宇恒跪下,连声哀求。 “是啊,大皇子殿下,定是那林少将军为难夫君,才使得夫君不得不放人。”沈心慈也跟着跪下请求道。 “求大皇子殿下开恩!”话都被姐姐和母亲说尽了,沈锦绣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仓惶失措,随二人一同求情。 韩非旸睥睨这俯身在地的母女三人,心下一阵嗤笑。无用之物!一群毫无见识的愚钝蠢材!他清楚得很,齐宇恒根本不会动他分毫!且不说他根本不在乎林枫闯入沈府一事,若他真介意此事,方才在府邸门口之时,他大可下令让肖厌生调动城防卫之兵将林枫拿下了,何苦等到将人引进府。他之怒火,不过是在考验他韩非旸,能不能扛得起责任,担得起他之怪罪!是以,他毫不担心。 “大皇子殿下,请听非旸一言。”将心底对于沈家母女的鄙夷深埋,韩非旸恭敬地向齐宇恒鞠躬行礼。 哦?如此不紧不慢,看来韩非旸此人,当是心中有底。齐宇恒面色稍微缓了缓。转身坐下,倚在椅背上,向韩非旸微微抬手:“本殿给你一个机会,说。”他倒是要好好听听,这韩非旸究竟如何能将他说动。 “非旸遵命。”俯首鞠躬,随后对上齐宇恒的双眼,开口解释道:“大皇子殿下请仔细想想,既然林枫少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奉了二皇子殿下的命令,前来捉妖。还在府邸门口那般张扬,搞得人人都以为是我沈府,藏匿妖祸。若是他们就这么被咱们扣在府中,民众当如何作想?舆论将如何相传?届时定会传出沈府包藏妖孽,扣押忠良,引起群愤。届时莫说沈家声誉有损,连带着世家乃至大皇子殿下,也会备受舆论之压。”说到此处,韩非旸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齐宇恒的神色。见他方才的怒气已然消散,微微颔首,面露赞同之色。就连趴在地上的沈家母女也纷纷侧过头,瞄着韩非旸。 “说得有些道理,继续。”看韩非旸的样子,当是还未讲完,齐宇恒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是。既然扣押不行,那非旸想,不如干脆大方地将人放了,让他们回去复命。他们乃是从正门走的,有未捉住蛇妖,百姓们一目了然。如此一来,咱们沈府便是清清白白,世家与大皇子亦不会受到牵连。”将自己心中想好的话,悉数告知齐宇恒。话语落,便见齐宇恒脸上逐渐浮现出赞赏的笑容。 啪啪啪。双掌击拍的声音响亮回荡在厅堂之内。沈家母女乍然一惊,急急抬头看向齐宇恒。方才的怒色早已消散,改而换之的,是满面的笑意。 “大皇子殿下对非旸的解释,可还算满意?”齐宇恒的神色,已经充分地说明了他之态度。韩非旸自信一笑,向齐宇恒轻声问道。 呵,总算,世家之中倒是出了一个可用之人!齐宇恒心中顿时畅爽无比,韩非旸此人,计谋城府皆是他所欣赏的。面对强压从容不迫,解决问题,八面玲珑。是他所要之人! “哈哈哈,非旸,沈家有你做家主,当真是最为令人放心的!本殿,欣赏你!”起身,毫不理会脚下跪着的沈家母女,径直来到韩非旸面前,伸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拍。 “大皇子谬赞了。非旸才应当多谢大皇子的考验与赏识。”说着,便又是拱手作揖。 “好!今后你便是本殿所仰仗之人!世家之中,很少有你这般有志有谋之士了。”如此一来,他武有顾逸轩,文有韩非旸,二人皆是智勇双全之人!何愁谋不了这天下大业! “大皇子殿下…”肖厌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刺入耳中,让齐宇恒正值兴奋的情绪,陡然一降。面上的笑容收了收,转头看向肖厌生。 只见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沈锦绣,不断地瞄着他的神色,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 啧,真是败坏心情。齐宇恒一眼便看出,他是心疼沈锦绣跪在地上久了,想求他让沈锦绣起身。为了一个女人,竟这般不识时务! 心中翻了一个白眼,瞪了肖厌生一眼,不再理会。 “大皇子殿下,岳母的膝盖不好,身体也单薄。这深秋时分,若是跪久了,恐怕身子又会不舒爽了。还请大皇子殿下能够开恩,让岳母她们起身可好?”韩非旸鄙夷地瞥了肖厌生一眼,随后开口,向齐宇恒请求道。 这孝顺女婿,目前为止,还是得继续演下去的。待日后,他完完全全掌握了沈家,那沈心慈母女三人,留或不留,也就随意了。 见韩非旸如此重情,齐宇恒心中更加欣赏。一个对妻子岳母如此关怀之人,想必对他定是忠诚不二! 大手一挥,笑着对韩非旸道:“寻常人对于岳母,难得会做到如此体贴。非旸,你当真是个忠孝仁厚之人!沈夫人,你有这样的女婿,当是你之福气啊!”亲自俯身,将沈夫人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受皇子亲手搀扶,沈夫人以往哪里受过这等待遇。激动地满面笑容,方才的慌乱早已消失无踪。对着齐宇恒连连称是道:“大皇子说的是。非旸这孩子,着实贴心。当初就是因为这样,老身才着实喜欢他,遂将心爱的女儿嫁与非旸。” 呵,沈夫人。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戳心的好笑啊。韩非旸暗暗冷笑一声,对沈夫人的这番言语,嗤之以鼻。 当初的他,刚到沈府的时候,虽然沈夫人并未曾刁难,却也不如她方才形容的那般欣赏。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人罢了。 至于女儿?呵,沈心慈或许到现在都不知晓,她可并非沈夫人亲生的闺女。而是尚在襁褓之时,被沈靖抱回来,交给沈夫人抚养的孩子。是以,才会如此随意地将她嫁给了当时还是下人的自己。 沈心慈听闻沈夫人的话,亦是倍感讽刺。娘,自小到大,您虽未苛待过我,可我感受得到,您对二妹与对我,乃是天壤之别! “是吗?那你可真是慧眼如炬,找了个鼎好的女婿。以后你可享福了。”齐宇恒哪知道沈家这些弯弯绕绕。在他看来,多了一个有用的人,如虎添翼,当真是比什么都好的。 “好了,本殿在此耽误得也够久了。今日答应了要与祈霜一同去踏青的,再不回去,恐怕祈霜该不高兴了。”说起白祈霜,齐宇恒眼中闪现一丝难得的柔情。 “那,非旸恭送大皇子殿下。”韩非旸作揖而道,亲自陪齐宇恒一道走向大门口。 肖厌生最后望了眼沈锦绣,连连不舍地跟着齐宇恒离开了去。 与此同时,在去百艳争的路上,林枫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昔封灵,脸上带着崇拜的神色。 林枫的视线实在是无法忽略,昔封灵转过头看向他,不解问道:“林公子可是有何事?” “林某在想,昔姑娘方才口若悬河的模样,当真是少见。自咱们认识以来,你向来的话语不多。像今日这般长篇大论地讲话,实在是令林某佩服啊!”那样子,简直跟顾逸轩一模一样! 昔封灵只觉得汗颜,自己今日,的确是与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多。回想起来,脸上一阵绯红。 “诶,不用不好意思。林某只是佩服你能够仅凭言语就让咱们脱了困境。否则要是真打起来,林某还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了。”林枫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 林枫这人,的确是有调节气氛的神奇之能。听他这么一说,昔封灵方才那股羞臊之意,顿时消散不少,反而觉得更加舒坦了些。 “林公子,多谢你。”自己本就是脸皮极薄的人,若非林枫这番言语,恐怕她又会觉得不自在了。轻声向林枫言谢,微微一笑。 “多谢?谢林某作甚?”林枫一双眼眨了眨:“倒是林某应该多谢昔姑娘才是,哈哈。”二人说话间,百艳争便立在眼前。 “寒生!”在门外大声唤了唤,只听门内很快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后大门缓缓而开。 “林哥哥!”寒生冲了出来,一个不留神,前后脚一绊,眼看着便要面朝地面摔下,好在林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才免了他皮肉之苦。 “哎哟,你慢点,这还没过年呢,拜什么礼。”将寒生扶着站好了,看了看他单薄的身体,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 “顾逸轩那小子虐待你吧。你都来百艳争多久了,怎么瘦得跟猴儿一样。一点肉都没有,拍起来都硌得慌。”一面由着寒生在前面带路,林枫一面开着玩笑。 “大哥哥才没有虐待我呢!相反,大哥哥待我可好了。又是教我读书,又是教我修行。”寒生最是舍不得顾逸轩被人责怪。 昔封灵见这孩子如此维护顾逸轩,倒是忍不住笑了笑,跟在后面不言语。 “哟,他教你读书我信。还教你修行?看你瘦削的小身板儿,你倒是说说,他都教你修行些什么?”林枫啧啧两声,一脸玩味地逗着寒生。这个百艳争啊,还是这小子最好玩儿了,每次逗他,都能让他心情无比愉悦。 来到前厅,寒生面向林枫,掰着手指向他答道:“大哥哥教我打坐,调息,还教我幻术。” 最后两个字,让林枫与昔封灵大为一惊。幻术?!顾逸轩竟然教寒生幻术?! “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林枫小声嘀咕道。 “什么算盘?”身后,顾逸轩的声音幽幽传来,将林枫吓得一个激灵。 “我去!我拜托你,下次出现在我背后的时候,先给个提示好不好,这样会吓死人的!”林枫陡然转身,面向顾逸轩一声惊叫。 “我这不是给了你提示了吗?”他可不是先开口讲话了么。顾逸轩耸耸肩,面带微笑。 呿!屁嘞!林枫心中暗骂一声。 “师姐。”转身向昔封灵道一声安。昔封灵点点头,看向寒生,随后向顾逸轩道:“师弟,方才寒生说,你教他幻术,可是真的?” 原来方才他们在说这件事。顾逸轩了然一笑,随即回道:“不错。确有此事。” “你可知,幻术乃是需要自小修习,筑建内元根基后,方能习成。”昔封灵道:“寒生这孩子,已经过了最佳筑基的时候,恐怕幻术修行,并不适合他。” 顾逸轩怎会不知其理。他乃虚尘宫赤炎掌教,虽然对幻术修习略通皮毛,可这点常识还是知晓的。 “师姐,这孩子,无需筑基。逸轩正准备让他理解一些基本幻术后,将他交与你来培养。”毕竟雪隐宫才是幻术顶峰的代表。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弟子 http://.biquxs.info/ “你要我收寒生为徒?”幻术乃是雪隐宫独有之辛秘绝学,非是雪隐宫关门弟子不可传授。顾逸轩竟然要她教授寒生幻术?!这着实是昔封灵怎么也想不到的。 “不错。”顾逸轩点点头,向寒生伸出手,将他带到昔封灵跟前。 “寒生,将你的手抬起来。”听了顾逸轩的话,寒生乖乖地抬起手臂,伸到昔封灵面前。 这…昔封灵看着眼前这条细瘦的手臂,苍白的皮肤下,经脉之形,隐隐可见。抬眼瞄了瞄顾逸轩,只见他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昔封灵这才将手指搭上寒生的手臂,凝神探寻其内力经络。 “这孩子?!”一探方知,寒生体内的筑基早已建成,而且,乃是最为上乘的筑基!昔封灵惊讶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师姐,逸轩之前发现之时也这般震惊。这才将寒生留在了百艳争中。”早在琴韵阁外,与寒生第一次接触之时,顾逸轩便察觉到,寒生之内息有异。但那时,因忙着处理傅怀桑的事,是以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与寒生再次相遇,他方才提出,将寒生留在身边。 一则,百艳争中人手缺乏,南星一人实在忙不过来,二则,他便是想要将寒生留在身边,亲自照拂,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意外收获。 “原来,收留这孩子之时,你便知道他不同寻常。”若非她亲自探寻寒生内息,她当真不敢相信,这看似毫无根基的孩子,其筑基竟然这般绝伦! “如何?这下,师姐可愿意收寒生为徒?”正好雪隐宫现在由昔封灵掌管,由她收寒生为徒,最为合适不过。 昔封灵低头看了看寒生,思忖片刻,方开口应道:“既然如此,也算是我与这孩子有缘。” 顾逸轩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看样子,师姐是答应了。拍拍寒生的肩膀,对他道:“寒生,来,拜见你师父。” 寒生夹在二人中间,向二人望了望。随后依着顾逸轩的话,向昔封灵拱手作揖道:“寒生,拜见师父。” 这就拜师了?林枫抱胸站在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一幕。这虚尘宫的拜师,未免太随意了些吧。他还以为得有什么郑重的仪式啥的。 正想着,只见昔封灵向顾逸轩点点头,即刻结印起阵,寒生登时被包裹在一阵耀眼白光之中! “暮雪千山,灵隐凡尘,化北辰之星,护寒天众生!”昔封灵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阵法上空,逐渐出现一朵晶莹雪花!昔封灵提元运气,一指直向雪花处,缓缓施力,将其引至寒生体内。 寒生只觉体内筋络畅通无比,呼吸之时,更觉空气尤为清新。肩头有些异样的感觉,将衣服向一旁拉开,只见一道雪白印记忽现,乍眼看去,竟是一朵雪花的图案。 “这是…雪花?”林枫瞅着寒生肩头的那印记,猜测道。 “不错,确是雪花。”昔封灵见着雪隐宫之印记已成,便收了手。点头向林枫应道。 见林枫一副不明的神情,顾逸轩轻笑一声,开口问道:“林兄,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枫闻言,笑了笑,低头见寒生也看着他,连连摇头道:“没事,没事。” 他只是有些嫌弃罢了,雪花印记在女子身上,那倒是美不胜收,可这寒生,乃是个男子,肩头上一个雪花印记,总觉得有些,呵呵,怪异。 “林公子?”昔封灵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林枫。 顾逸轩略微一猜,倒是明了了几分,低头笑了笑,向昔封灵道:“师姐,莫问了。这小子不过是有些别扭,寒生一个男子肩头,印着一朵雪花罢了。” “雪花,有什么不好吗?”这可是雪隐宫弟子特有的印记。她的肩头上,也有这么一朵。 “也,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这花啊草啊的,都是女人喜欢的玩意儿,男人…总觉得不怎么合适。”林枫将话头接过,如此道。 臭小子,顾逸轩见着林枫这模样,暗暗笑骂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寒生的事既然已了,便不用再纠结了。林兄,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去沈家,可是有什么收获?”顾逸轩一席话将林枫的注意力生生拉了回来。 提到沈家之行,林枫脸上的笑容敛了敛,随即向顾逸轩回道:“沈家,我与昔姑娘都仔细搜查过一遍了,虽然有浓重的魔气聚集在那儿,可燕娘的踪迹,是一丝一毫也没寻到。” 哦?看来跑得还挺快。顾逸轩心下暗道。手指在下巴处摩挲,陷入思考之中。 “师弟,此次未能捉拿蛇妖,你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昔封灵见顾逸轩这番姿态,心知他定有想法,遂开口轻声问道。 林枫亦在一旁静静等着,这小子向来主意多,保不准待会儿又会有什么好点子。 燕娘出逃,阿飞相迎,随后一起回到了沈府寻韩非?d,停留片刻后,便又从沈府离开。仔细将整件事情理了一便,这一切的进行倒是合情合理,未能察觉什么不妥的。 “现下燕娘方重获自由,想来柳巷坊她定是不会回去了。依照韩非?d之个性,定会给燕娘安排个去处。既不能让他人知晓,又得方便他与燕娘往来……”顾逸轩说到此处,又是微微一顿,随后抬头向林枫道:“林兄,逸轩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便是。”对于顾逸轩的请求,他林枫向来有求必应。 “帮我查查韩非?d近几年在京城中的房契资产有多少。”韩非?d身为沈家姑爷,相信素日里的钱财是少不了的。若要在京城之地购得几处宅邸,也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查这个作甚?”林枫有些不解,这姓韩的有几处宅邸,与蛇妖有什么关系吗? “燕娘现在对韩非?d当是还有些价值,否则韩非?d不会特地派人来寻燕娘。燕娘现下乃是咱们与捉拿的对象,他定会将其藏匿起来,不让我们找到。柳巷坊这个曾经的留处是回不去的,那韩非?d便需要给燕娘一个新的落脚地。像他那般城府深沉之人,定会为了安全着想,将燕娘藏匿在一个唯有他知晓,而其他人不得打扰的地方。而私人宅邸,便是满足这一条件的最佳选择。”顾逸轩一语点醒林枫。 “原来如此!好!顾老弟,我马上就去查!”林枫干脆点了点头,拍着自己的胸脯向顾逸轩回应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讨人 http://.biquxs.info/ “啊!!!”方家府邸,一处隐蔽的院落内,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嘶!”守在院落外的侍从纷纷汗毛竖起,抖身体抖了两抖。自数日前,方小公子派人给蒙扎大人送来了一个男孩儿后,每日都会从院落中传来这般惨叫。一日比一日凄惨,着实?人。侍卫们纷纷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任由那惨烈叫声在自己耳中回荡。 “蒙扎大人看来很忙啊。”方陵踱步来到院落门前,闭上眼静静听着那声声哀嚎,仿佛那是一曲婉转动听的乐曲一般。 “公子!”见着方陵,侍卫们齐齐低头,恭敬唤道。 “嗯。”方陵依旧闭着眼,抬了抬手,随口嗯了一声,示意侍卫将门打开,方缓慢步入院中。 渐渐的,叫声逐渐消退下去,没过多久,便归于沉寂。方陵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晕死过去的泥鳅瘫倒在地。在他跟前,蒙扎正低头俯看,观察着他之状况。 “蒙扎大人。”毕竟是自己请来的苗疆巫蛊高手,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待方陵行礼后再抬首,正好对上蒙扎向他投来的视线。 “方小公子。”蒙扎回之以礼,微微向前鞠了一躬。 ”这孩子,不知蒙扎大人可还满意?“冷眼瞟了下横躺在地上的泥鳅,这才几天,便受不住了?眉梢微微一挑,神情似有些嫌弃。 只见蒙扎一笑,面上带着满意的神色:“多谢方小公子送来的试验品,我用的很是顺手。” 哦?这倒是罕见,能让蒙扎觉得不错的试验品,倒是有些本事。方陵转过身,围着泥鳅的身体转了数圈,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他并未看出这个小子身上有何特别之处。既无印记,也无蛊术,与常人的身体毫无二致。不知韩非?d为何独独挑中他。 “蒙扎大人觉得顺手便是好的。只是本公子倒是没看出来,这个孩子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之前不是没有给蒙扎送过试蛊之人,但没有一个能够活到第二天。先前以为是试蛊之人太弱,毫无根基,遂才这般不堪一击,可后来,他搜罗了一群根基尚可的人送来,亦是无人能见到明日的太阳。为此,方陵不少费功夫。没想到韩非?d挑中的这个孩子,竟然能在蒙扎大人的试验下撑过了数天,而且看他的情况,似乎还能撑更久,这着实让他惊异。 “呵呵,方小公子不曾习武,自然看不出这孩子的筋骨乃是块练武的奇才。”蒙扎呵呵一笑,手指轻拈,指间发出一阵清脆之声。 只见方才还晕厥倒地的泥鳅,眨眼间便翻身而起,双目泛白,伫立在方陵面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方陵吓了一跳,向后退了数步,片刻后方才冷静下来,围着泥鳅打着转。 “蒙扎大人,他这是……”从身上寻了把折扇轻轻在泥鳅胸口处戳了戳,见他毫无反应。五指张开,在泥鳅面前晃晃,亦未有回应。看他这样子,不像是清醒姿态。方陵收回了手,嫌厌地看了看折扇,将其随手丢出了门。 “他现在处于混沌之中,但我在他身上施加的蛊,却能让我随心所欲地操纵他的身体。”蒙扎向方陵解释道。食指轻微画了个圈,只见泥鳅登时冲出房门,疾速攻向院落外守候的侍卫。方陵与蒙扎亦跟着出了去,看看泥鳅的情况。 侍卫们只觉背后突来一阵凉风,转头望去,便见泥鳅的脸已然放大数倍贴在面前。惊怔之际,腹部突感一道重击,随后便是剧痛袭来! 向下看去,泥鳅的整条手臂已经悉数没入自己肚腹之中,身体被贯穿,鲜血淋漓。 “呃!”随后,那条手臂逐渐从侍卫体内抽出,钝痛席卷全身,受伤的侍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其余人将如此血腥之景看在眼中,心中顿感恐慌,惊恐地看着泥鳅,向后退去,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如何?方小公子。”蒙扎如同欣赏杰作一般,看着泥鳅的行径。眼底满是赞赏之色,多么完美的一把杀人武器。 方陵见着这满目的血红,心中莫名的一阵兴奋,狂喜之态显现面上,侧头看向蒙扎,欣喜地点着头:“蒙扎大人果然好能耐。短短几天之内,便造出了一把利刃!佩服!” “可惜,这孩子武艺尚且不足,否则他之威能,还能提升数倍。”蒙扎五指收拢,泥鳅得令转过身,一步一步回到蒙扎身边。 武艺不足是吗。既然蒙扎如此说,方陵看着泥鳅,仔细考虑是否应当给泥鳅找个人,教授他功夫。 正在思忖之际,侍从颤颤巍巍的声音传入耳中:“公,公子。”如此血腥之景,着实让侍从们头皮发麻,胆战心惊,见泥鳅满手血红站在当前,音量极弱,好似怕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嗯?何事?”方陵侧目瞥了眼侍从,眉头微蹙,向其道。 “沈,沈家姑爷来了。”哦?韩非?d来了?正好,这小子是他送来的,刚好让他看看,这小子现在的状态。 “是韩公子么?”蒙扎闻言,向方陵询问。 “蒙扎大人说得不错。的确是韩非?d韩兄。想必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看看这孩子的状况吧。”将目光在泥鳅身上扫了一圈,方陵如此道。 “去,将韩兄引到这来。”方陵吩咐下去,向侍从挥了挥手。 没过多久,侍从便领着韩非?d来到了院落中。看着身体自肚腹被贯穿的侍卫,满地的鲜血,空气中还带着丝丝血腥之气。韩非?d眉梢一扬,这是,发生了何事? 身后的阿飞眉头紧锁,紧跟着韩非?d进了院落。看那侍从肚腹处的伤口,不像是为钝器所伤,倒像,被人生生用手臂贯穿的一般。这一认知,令阿飞心中一颤。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骇人听闻的事!? 进了房门,便见方陵与蒙扎齐齐抬头,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韩非?d看着蒙扎身边的泥鳅,愣了愣。这孩子面上,怎血迹斑斑,视线再往下移,那满是血污的手臂,更是昭示着方才他所做的一切。 “如何?韩兄,震惊吗?”方陵见韩非?d的神色,知晓他已经了解泥鳅究竟做了什么,一脸兴奋地向他开口问道。 “的确,让韩某感到无比讶异。方小公子,蒙扎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寻了个位置自行坐下,阿飞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二人静静等待着方陵的回答。 “情况如此,待我详细为你说明。”方陵便滔滔不绝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韩非?d。 “蒙扎大人果然是用蛊的高人,竟能在短短数天之内,将人至潜能发挥至这般境地。非?d当是由衷钦佩!”虽然方法是残忍了些,不过也正好符合他将泥鳅送至此处的目的。韩非?d面带微笑,向蒙扎拱手赞道。 “呵呵,是吧!蒙扎大人当真是厉害!”见韩非?d也与自己同样的反应,方陵像找到同盟一般,开心而道。 “韩公子过誉了,若非韩公子送来的人,资质尚佳,蒙扎也无法将其改造成这般。”毕竟被人称赞,当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蒙扎自然也不例外。露在外面的眼角向下弯了弯,眼底渗着浅浅笑意。 “只是,韩兄。蒙扎大人说这小子的武艺尚且不足,需要更加精进才能发挥最为极致的效果。”方陵将蒙扎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讲与韩非?d听。 “武艺不足吗?”韩非?d摩挲着下巴,转头将视线投向了阿飞。或许,阿飞可以教授他一些武艺。 “嗯。”蒙扎顺着方陵的话微微点点头:“这孩子筋骨奇佳,我费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将他之潜能开发到此等境界,但若其本身功力修为更为精进的话,施蛊之后的效果,将会比现在更强数倍!” 韩非?d闻言,心下兀然一动,向方陵拱手言道:“枉生之武艺,韩某会想办法教授。今日韩某前来,便是想从方小公子处,将枉生接回去,还请方小公子行个方便。” 只见方陵闻言一笑:“诶,韩兄这话可是问错人了。这枉生本就是你带来托付给本公子的人,你欲带他走,本公子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蒙扎大人近日在枉生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你若真是要讨人,当问问蒙扎大人的意思才是。” 这个方陵,倒真会给他找麻烦。韩非?d腹诽一声,随即向蒙扎道:“蒙扎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蒙扎看了看泥鳅,转头向韩非?d道:“韩公子要带走这个孩子,蒙扎不会阻拦。但近日,是这孩子让蒙扎的生活变得充裕,韩公子若是带走他,蒙扎恐怕会觉得有些无聊。” 言下之意,便是不愿他带走枉生了?韩非?d心底闪过一丝不爽。果真是蛮夷之地来的人,看着中意的东西便想纳为己有。 无奈,韩非?d伸手入怀中,拿出装有魔丹的瓷瓶,将其递与蒙扎面前。 “韩某还记得,之前曾经答应过会给蒙扎大人带来自行研制的丹药样品。近日遇到一些事,好不容易才寻回丹药。今日便是想将此交与蒙扎大人研究研究的。”话语间,便将瓷瓶交入蒙扎手中。 接过瓷瓶,蒙扎即刻打开瓶上红缨,一道幽绿之光从中闪现而出,魔气扑面而来。蒙扎顿时面露欣喜之色,眼睛微眯,闪烁兴奋之色 韩非?d将他之神色悉数收入眼中,看来,魔丹的确对蒙扎地吸引力巨大。罢了,反正他也需要蒙扎为他看看,究竟还有何地方需要改进的。这五颗魔丹,便都给他了。 “蒙扎大人,不知这样,可否让韩某带走枉生呢?”试探地向蒙扎问道。 “韩公子请便。”蒙扎现下的注意力悉数在魔丹身上,置于枉生,待韩非?d将其武艺提升至一定境界之后,他自会向他讨要回来。 手指向韩非?d的方向指去,只见枉生直直地走到韩非?d面前。 蒙扎亦起身,走上前去,将一支银哨交与韩非?d手中,道:“此银哨可控制他之行动。相信韩公子当很快便应用自如。” 韩非?d接过银哨,轻声向蒙扎回道:“多谢蒙扎大人。” 随后,蒙扎手指收拢,收了操控之术,泥鳅泛白的双眼恢复正常,身体瘫软,再次昏厥过去。阿飞及时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将其揽在怀中。 “那么,韩某今日便就此告辞。”既然已经达成了今天来方府的目的,韩非?d自然不会多留片刻,向方陵与蒙扎知会之后,便带着阿飞离开了方家。 离秋猎不过短短十数日了,得好好趁着这段时间,让阿飞把枉生调教到能够用的地步。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顾逸轩届时见着枉生,究竟会是何种神色,真是令人期待。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安排 http://.biquxs.info/ 十数日很快便过了,眼看着秋猎之日便要到来,宫中已然忙成一片。今年齐沐风的身体依旧不舒爽,是以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齐宇恒与齐慕笙两兄弟合力完成。本以为两兄弟会有何相左之处而矛盾不断,谁料却是众人想多了。他们的配合,当真是默契十足,契合得很,非但没有矛盾冲突,反而统一划归,避免了许多麻烦。 最后一日的部署妥当,两兄弟已是疲惫不堪。相互道别后,各自回到府邸,酣睡了半天方才缓过劲来。 大皇子府中,顾逸轩早早便来了,知道齐宇恒劳累辛苦,尚未苏醒,便静静地在前厅等着。待两壶茶饮尽,方才见齐宇恒缓缓而来。 “齐大哥。”见了齐宇恒,顾逸轩起身作揖行礼,问了声安。 “顾老弟,你来了。”齐宇恒微微一笑,向他指了指座椅,示意他坐下。 “这么早来我府上,所为何事?”亲手为顾逸轩的茶杯斟满茶水,徐徐问道。 “齐大哥当真是一针见血。”顾逸轩拿起茶,喝了一口,随后道:“既然齐大哥问了,那逸轩便直说。不知齐大哥可还记得上次,我与你提到的,怀桑姑娘遇刺一事?” 听顾逸轩如此说,齐宇恒方才回想起此事。轻轻揉了揉眉心,近日事情太多,都忙着秋猎的准备,一时间确是将此事给忘了。 带着歉意向顾逸轩笑道:“最近实在是太多事了,今日你若是不提,我还真是彻底忘了。” “无妨,现在说起也不迟。那处行刺的暗巷,逸轩依然设了屏障保护着,只是不知齐大哥可否派人前去一探究竟。”顾逸轩撑着头,看向齐宇恒,耐心地等待着他之答复。 只见齐宇恒微微颔首:“怀桑乃是现任傅家家主,刺杀一事定是要最终到底的。本殿即刻便派人前去查探,定会给怀桑一个交代。” “如此,逸轩便替怀桑姑娘谢过齐大哥了。”端起面前的茶水,向齐宇恒的方向举了举,以示谢意。 “本殿倒是有些好奇。”待顾逸轩放下茶杯,齐宇恒靠近了他一些,眼中含笑看着他。 “齐大哥好奇什么?”看着齐宇恒这带笑的表情,顾逸轩登时觉得背上一寒。总觉得,齐宇恒会说出什么令人惊异的话。 “顾老弟,你是否对怀桑有意?”看他为着怀桑之事这般上心,莫不是看上了傅怀桑?若真是这样,倒是可以撮合二人,如此一来,神兵阁之势力,便更加稳妥地纳入他之麾下。 果然,齐宇恒误会了。他助傅怀桑,乃是欲得到她之回报。目的,是用她提供的消息,为齐慕笙铺路。再者,他也是个重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人姑娘会帮忙,那边一定会帮到底。 连连摇头,笑着向齐宇恒道:“齐大哥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逸轩与怀桑姑娘,不过一般友人罢了。” “是吗?”齐宇恒闻言,反问而道。难道是他想多了? “的确如此。逸轩之所以对怀桑姑娘的事这般上心,乃是因为傅大人在死前,曾经拜托过逸轩,一定要好好照顾怀桑姑娘。逸轩亦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提起傅求安,齐宇恒即刻闭了口。 “原来是这样。”讷讷而语,齐宇恒不再追问,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傅大人,不好意思,借你之名头一用。顾逸轩心底默默向傅求安致歉,看着齐宇恒的神色微微一笑。 摸约待了近一个时辰,看看天色,齐二哥现在当醒了吧。如此估摸着,顾逸轩即刻起身,向齐宇恒辞行道:“逸轩叨扰这么久,当是该离开了。” 齐宇恒亦随之起身道:“顾老弟,慢走。”招呼一个侍从过来,吩咐他将顾逸轩送至门口,齐宇恒只觉困意再次袭来,强打精神,回书房安排人着手调查傅怀桑遇刺一事。 此时二皇子府中,昔封灵正拿着一封信仔细阅览着。专心致志的程度高到连顾逸轩来到她身边也未能察觉。 师姐这是在看什么?这般认真?凑上前去,一手拍在昔封灵肩头,轻声唤了唤:“师姐?”昔封灵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顾逸轩。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倒是真未留意顾逸轩来的时候。 “昔姑娘,逸轩老弟来了有一会儿了。你太过专注于看信,遂才未注意到他之踪迹。”齐慕笙在一旁笑着,对昔封灵解释道。 “师姐这是在看什么这般认真?”顾逸轩落座在昔封灵身旁,对上她之双眼,开口问道。 只见昔封灵将手中的信纸递与顾逸轩:“你自己看看便知晓了。”洛宇青那家伙,何时写着写这般文绉绉的书信了。 顾逸轩将书信接过,展开便见着满篇幅熟悉的字体。当下一笑,原来是洛宇青那小子写的相思信啊。 封灵吾爱。呃,这个称呼,让顾逸轩不禁抖了三抖。若非他认得这就是洛宇青的字迹,还真当是哪个痴情种子给师姐写的情书。 洛宇青这小子抽什么风,写个这样的称呼。嫌弃归嫌弃,顾逸轩还是选择继续往下看。 见信如见吾。自你离去已是半个寒暑,吾甚念之。本欲至大睿国土,寻你而归,奈何北陆生变,吾不得不先除内患,愿封灵吾爱谅解。现内乱已平,秋猎之日将至,吾与封灵当见之于睿,吾甚感欣喜。弗知封灵可与吾同心?思君半载,已是无可自拔,望与君相见之时,当再无别离之期。洛宇青书。 将信的内容悉数看完,顾逸轩忍不住轻笑出声,将书信还给了昔封灵。 “看来今次的秋猎,当是相当热闹。”别人且不说,单说这洛宇青,恐怕就要掀起不少大风大浪。再加上持续夺魁者,便将成为沈锦绣夫君一事,有得看了。 “看你这样子,倒是很期待秋猎啊。我还以为你对秋猎当是不感兴趣。”齐慕笙轻笑着看向顾逸轩,端起茶杯润润喉。 “毕竟这次的秋猎会有很多令人期待的事。逸轩觉得甚为有趣,想必不会无聊。”顾逸轩微笑着回应齐慕笙道。 “对了,你托林枫帮你查的消息,可有着落了?”上次他听昔封灵说,顾逸轩拜托林枫帮忙查询韩非?d在京城中的宅邸房契。不知林枫查得如何了。 顾逸轩摇了摇头:“现下尚未有消息。林枫说,韩非?d的名下,一处宅邸都没有。逸轩在想,以韩非?d的心机,恐怕不会用自己的名字去购买宅邸,他或许是借了其他人的名字。如此的话,便有些麻烦了。”毕竟要一个一个去排查与韩非?d有过交易往来的人,恐怕得耗些时间。 齐慕笙点点头,也罢这件事看来是急不得的,慢慢去寻吧。 “那上次夜袭神兵阁所抓到的刺客,你又是如何处理了?”自那以后,他倒是再没从顾逸轩口中听到过那人的下落,不知道顾逸轩将他如何处置了。 “齐二哥说的,可是苍鹰?”顾逸轩出言轻问道。说起苍鹰,他从怀中取出乾坤袋,自里面拿出方家的锦牌。 齐慕笙点点头:“没错,正是苍鹰。”随后将目光集中在顾逸轩手中的锦牌之上。若没记错的话,这块锦牌便是从苍鹰身上搜到的。 “他现在还待在神兵阁,此时,身上的伤当是好的差不离了。”不知他与樵夫兄弟现在相处得如何。 “阿嚏!”神兵阁内,正在帮樵夫打扫庭院的苍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引得樵夫急急而来,担心问道:“可是着凉了?” 侧头看向樵夫,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不过是鼻头有些瘙痒罢了。”樵夫这才放心一笑,继续做着手上的事。 苍鹰抬头仰望天际,脑海中回想起当初顾逸轩的话。也许,真的可以考虑与他合作。 “你说你曾向他提议过合作,那他的想法如何?”提到苍鹰,齐慕笙回想起来当是见着苍鹰的情景。那是的他正陷入昏迷之中,虽然未接触过,不过听顾逸轩的描述,当是个正气十足的人。其能力似乎也不弱,若是能与他们合作,倒不失为一个好助力。 只见顾逸轩摇摇头,轻声回应道:“他既未拒绝,可也未答应。逸轩想,他当是还在踌躇之中吧。罢了,这种事,勉强不得。待他想清楚了,再予逸轩答复也不迟。”听闻顾逸轩一言,齐慕笙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是说说秋猎的事吧。此次乃是逸轩首次参加秋猎,齐二哥何不跟逸轩讲讲需要注意些什么,好过届时闹笑话。”方才的话题实在沉重,为了缓和气氛,顾逸轩即刻调转话头,向齐慕笙提到秋猎一事。 “说得有理。你常年待在虚尘宫,对于宫中的事宜想必并不十分了解。确是该与你好好讲讲。”齐慕笙笑了笑,侧头看了看昔封灵道:“昔姑娘也一同听听吧,毕竟到时你也会与我们一道去秋猎现场。” 昔封灵微微点头,将手中书信收好,认真听齐慕笙所言。 “秋猎,顾名思义,乃是秋日围猎。原本应是父皇在众臣拥护下入围行猎的,可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医说,已经不适合围猎这等耗费体力之事了。遂今年便会由我与大皇兄一道入围场,引鹿狩猎。”为何是由两位皇子同时入围,顾逸轩心下明了。 “行围之时,还会有许多活动依次举行,今次的活动有四项,诈马,骑射,比武与乐奏。”齐慕笙说到此处,顾逸轩举了举手,让他稍作停顿,随即问道:“乐奏?这猎场上?”那如何能听得清。 只见齐慕笙笑了笑,回答道:“并非在猎场之上。方才我说的四项活动,唯有乐奏,是在宫中举行。这逸轩老弟你大可放心。”知晓顾逸轩骨子里也是个极为风雅之人,容不得儒雅之事这般糟蹋,齐慕笙遂出口安抚道。 “那这四项,需要何人参加?”昔封灵提出自己的疑惑。 “昔姑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齐慕笙称赞一声,随后开口解释道:“这四项,逸轩老弟,你我都免不了。”毕竟是皇亲贵胄,届时那么多外族皇室看着,若是不去,恐怕失了大睿的礼节。 “你去我认为说得通,为何我也要去?”顾逸轩轻笑一声,手指了指自己。 “呵呵,谁都知道,虚尘宫赤炎君回京便被封了神武君,无论在大睿还是在外族皇室,你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不出面,如何能够说得过去?再者,纵然允许你不参加,想那些外族皇胄,岂会轻易放过你?”齐慕笙笑言道。 这么说,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顾逸轩心下仔细一琢磨,倒也没什么不好,遂点点头:“好吧,届时可别怪我不让着你。” “臭小子。”齐慕笙笑骂一声,接着道:“无需让我,你尽兴便是。” 正文 第二百章 朝见 http://.biquxs.info/ 秋猎将至,外族王室纷纷前往大睿,共享其乐,宫内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齐宇恒一早便来到百艳争,等着顾逸轩一道入朝。今日可是外族贵胄觐见面圣的时刻,顾逸轩作为大睿名扬天下的神武君,当是不可缺席的。 寒生将齐宇恒领进前厅等候,梦络便入了顾逸轩之房间,将他唤了起来。 不知大哥是否也会来到大睿参加秋猎。前朝虽然已经覆灭,可其皇室成员幸得存活,在神州以南之地,再建王朝,号约南陵国。现任的君主,便是梦络之兄长,宫玉流。心中默默担忧,梦络独自思忖,若是大哥也来到此地,星泽定然也在随行之列。作为前朝皇室,不知齐宇恒是否会刁难大哥,而自己,是否会被大哥强行带回去? “梦络?你怎么了?”顾逸轩起了身,洗漱完毕之后见梦络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下疑惑,开口向她问道。 “啊?”忽闻顾逸轩之声,梦络即刻抬头,回之一语,低头沉吟片刻,方开口向其道出自己心中的忧思:“我是在担心,此次秋猎大哥是否也来至此。” 原来是在想这个。顾逸轩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抚道:“无需担心,一切有我。”梦络心中担忧的事,他一清二楚。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宫玉流会被齐宇恒刁难,毕竟若是齐宇恒当众给前来觐见的王室贵胄难堪,便是至他国友善于不顾,届时,其他国家的王室,当如何作想,无可预料。再者,宫玉流并非泛泛之辈,还有星泽与之同行,相信并不会让齐宇恒就这般轻易欺凌了去。 至于梦络另一个担心的理由,顾逸轩亦是胸有成竹。还未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有顾逸轩此番承诺,梦络心中的不安,顿时驱散了不少。抬头对上他的双眼,看着那双眼瞳之中自己的身影,当是甜蜜无比。 正当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画面,自己的神色愠怒,好似在与谁争吵一般。梦络想要看清,却发现那抹影像瞬间消失无踪。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忧了吧。尝试着去回想,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现方才的影像,梦络心下轻嘲一声,随即作罢,不再去想。 “好了,齐宇恒还在前厅等着呢。你赶紧换了朝服过去吧。”说着,走至衣架边,将昨夜便备好的朝服拿下,与顾逸轩递了过去。 “你不帮我换?”顾逸轩接过衣衫,调侃而道。 “去你的,我堂堂一国公主,你还真当我是你的侍女啦。”梦络举起粉拳,作势便要捶上顾逸轩胸口,一脸巧笑道。 见她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顾逸轩方才安心一笑,自己走到屏风后,将衣衫穿戴整齐。 梦络拿起放置一旁的血玉莲花冠,转身看着顾逸轩自屏风后走出,向他招了招手道:“呐,过来我帮你束发。” “衣衫不帮着换,束发倒是让南陵公主亲自动手。”心中一阵欣喜,顾逸轩美滋滋地坐下,任由梦络将自己的长发仔细束起。 在她们南陵国中,若是女子愿意与男子束发,那便是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男子。此乃南陵女子含蓄的欢喜之意的表达方式。整个束发过程中,梦络的脸颊都是一片绯红。还好她站在顾逸轩身后,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最后一缕发束好,将血玉莲花冠戴上,用精致的发簪稳稳固定好后,束发便完成了。 “好了。”低声轻语,梦络放下双手,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欣赏不已。 顾逸轩起身,转向梦络,拉过她的手,将其带入怀中,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随后对她道:“待会儿便回来。” “嗯。”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梦络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齐大哥,久等了。”来到前厅,见到齐宇恒,顾逸轩朗声相唤。 见顾逸轩一身黑金道袍,头戴血玉莲冠,俨然已经做好了入朝的准备。面上微露笑容,道:“走吧。” 齐宇恒这次特意来百艳争等候与顾逸轩一道入朝,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他就是要让他国皇室都看清楚,大名鼎鼎的大睿神武军,虚尘赤炎君,神兵阁少阁主顾逸轩,乃是他之助力。 如此一来,或许能够与一些国家,达成同盟,这对于他之夺嫡,裨益良多。 顾逸轩如何不知晓齐宇恒的目的。心中暗笑,齐大哥,你只算盘可谓是精准,可惜的是,他国势力并不会因一个顾逸轩而有所作为。毕竟国与国之间的同盟,靠的,是利益,而非人力。 这大睿谁为大统继任之人,于他国而言,并不关心。他们在意的,是这继任之人,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好处。若是齐宇恒无法参透这一点,恐怕要结交外族皇室,难如登天。 是以,他才这般配合地与齐宇恒一道入朝。因为如此一举,并不会给齐慕笙造成任何损害。更甚者,他或许能寻得一丝机会,推齐慕笙一把。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宫门之外。这一次,因诸多外族皇室前来,众人并未等多久,便开了拱门,入了朝堂。 林枫与齐慕笙就在前方不远处,二人似乎聊得很热络。顾逸轩因着齐宇恒在身旁,也不便上去招呼,遂只能跟在后面,看着二人。 入朝后,众人列队站开,齐沐风在昔琉璃之搀扶下缓缓坐上了龙椅。徐海在一旁,拂尘轻扬,高声言道:“皇上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朝臣纷纷叩首跪拜,齐声问安。 “平身吧。”齐沐风斜靠在龙椅上,向众臣抬抬手。 “谢陛下。”百官这才缓缓起身。呈两列,分站朝堂两旁,中间空出一片空间。 “皇上,各国皇室都已在外候着了。”徐海躬身向齐沐风提醒道:“是否传唤各国皇室贵胄?” 齐沐风点点头,示意徐海通告。 “宣,各国皇室子弟觐见!”得了御上指令,徐海抬头,向殿外又是高声一呼。未过多久,便见诸国皇子纷纷进殿,整齐划一地站在殿堂正中的空地处。 顾逸轩在这些皇子之中扫视一眼,嗯?没有洛宇青?那小子不是给师姐来书一封,说他会来的吗?顾逸轩疑惑,还是耐心等着,看看下一拨人中,是否有这小子。 “拜!”见皇子们都排列齐了,徐海挥动手中拂尘,高声道。 “参见大睿皇帝陛下!”众皇子齐声而道,声音响彻整个殿堂。 见着如此精神的年轻人,齐沐风觉得,仿佛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心中一阵欢喜,眼中带着笑意道:“哈哈,见汝等这般精气十足,倒是让朕也倍感精神。平身吧。” “谢皇帝陛下!”拜见过齐沐风,诸国皇子亦分成两拨,分立两旁。 “宣,各国君主觐见!”但闻徐海又是一声,殿口处,各国君主的身影立显。 其中一人,一身皮绒,丰神俊朗,身形颀长,一双鹰隼般的眼眸,目光格外犀利。 呵,原来洛宇青这小子,在这儿啊。他倒是忘了,洛宇青早已继任北陆大统,并非当年的北陆戎川太子,而是北陆之王了。 仔细将洛宇青打量一番,嗯,长相样貌倒是没怎么变,不过当了王,整个人的气势的确是不一样了。比之当年,威严了不少。 “拜!”堂上,徐海再道。 “参见大睿皇帝!”君王之礼,不称陛下。这是诸国君主的共识。齐沐风也是知晓的,遂也不计较。 “呵呵,一年一度的秋猎,方才能让诸君汇聚此地,当真是难得啊。咳咳。”喉咙突然一阵瘙痒,齐沐风一时未能忍住,咳嗽不止。 “皇上!”大睿众臣见此,纷纷面露担忧之色。而殿下诸王,亦齐齐看向齐沐风,静静等待他缓过劲来。 昔琉璃掌力催动,贴上齐沐风的背脊,缓缓将真气注入。片刻后,方才收手。 “你觉得如何?”低下头,昔琉璃凑近齐沐风耳边,轻声询问,眼底满是关怀忧色。 只见齐沐风微微摆了摆手,轻笑一声,道:“无妨,不过是一时喉头瘙痒,未能忍住罢了。无需担心。”大手轻轻在昔琉璃手背拍了拍。随后抬头看向殿下众人。 “大睿皇帝的身体既然有恙,不如早些退了朝,下去歇息才是。”见齐沐风缓了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蓦然传来。 众人皆向声音源头方向看去,只见北陆之王,戎川君洛宇青,正昂首看向齐沐风,正色言道。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相见 http://.biquxs.info/ “戎川王,你怎能这般对皇上说话!”世家中人,不知是谁向洛宇青呵斥一声,随即,睿朝众臣纷纷将矛头指向于他。 “身病宜静养,大睿皇帝既然身体不舒爽,不早早退朝,下去歇息,难道要硬撑在此,忍着这般吵闹之声不绝于耳,徒增心头烦躁?本王说得,有何不妥?”洛宇青面朝吵吵嚷嚷的一众百官,面色冷冽。 啧啧啧,顾逸轩见状,心下暗暗轻啧。洛宇青这小子,当真有一国君王的气派。不怒自威的神态,不过正常言语,便将这群世家之臣震住,比之当年,可谓是长进非凡。 齐宇恒上前一步,正色回道:“戎川王之好意,想必父皇是知晓的。本殿便代父皇,谢过汝之好意。”说着便微微拱手,以示致谢。 “戎川王性情豪迈不羁,当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过是措辞言语上与我朝有所不同,这才让诸位大人有些误会。”齐慕笙亦上前,微笑而道,俯身向齐沐风行礼:“父皇,儿臣以为,戎川王说得有理,既然今日朝见一事已然完成,那父皇不如早些下朝歇息,之后与诸国君主皇子们的招待,交与儿臣与大皇兄便是。”今夜,尚有宫宴要举行,齐沐风当要出席才是。现下早些调理,待到夜晚,也能好受一些。 “呵呵,吾儿说的是。”齐沐风将方才一切看在眼中,一丝一毫的波澜也未曾泛起。心中不禁感叹,这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恐怕也会有些冲动,不过现在自己年岁大了,身子也不再强健,对眼前这些小小的争执,倒也并不放在心上。 “诸位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今夜,朕将在宫中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齐沐风向一旁候着的徐海点点头。 “皇上圣谕,今夜酉时,宫中设宴,为各国君主皇子接风!”徐海领命,向殿下一阵宣告。 “多谢大睿皇帝(皇帝陛下)!”各国皇胄纷纷低首谢恩。 退朝后,顾逸轩已是有些饥肠辘辘,跟着齐宇恒出了朝堂,便欲快些回到百艳争之中。看这时候,已是巳时末,现下回去,刚巧能赶上南星他们将午膳做好。 “顾逸轩!”正走着,身后传来一喝。顾逸轩脚步顿了顿,面上一阵苦笑。他怎么忘了,洛宇青这小子如何会轻易放过他。 这一声音量不低,引得周遭众人,皆转头相望。林枫与齐慕笙自然也将视线向这边投来。 “哟,顾老弟这是惹到戎川王啦?”林枫一脸看戏的神色,在齐慕笙旁边笑道。 “林枫,咱们去看看。”齐慕笙说罢,与林枫一道走向顾逸轩。 “戎川王,你找逸轩老弟,所为何事?”齐宇恒在顾逸轩身旁问道。这个戎川王,虎着一张脸,莫不是顾逸轩做了什么惹到了他?不解地向顾逸轩 瞄了一眼。 洛宇青抬眼看了看齐宇恒,不理睬,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顾逸轩身上:“本王有事找你。”齐宇恒受了冷待,心下有些不爽,冷哼一声便向顾逸轩道:“逸轩老弟,既然戎川王找的是你,那本殿就先离开了。”语落,拂袖而去。 顾逸轩看着瞄了眼齐宇恒离去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戎川王,此处说话恐怕有些不便,不如到本殿府邸,再叙旧不迟。”齐慕笙上前来,向洛宇青道。 “戎川王,此处人多口杂,逸轩想,你欲与逸轩所说的,并不想第二日就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吧。”洛宇青找他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因为他将昔封灵唤来帮忙,惹得他见不着心上人,这才想要找他算账。 洛宇青闻言,四处环顾一番,见周围果真聚了不少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咳,那就依二皇子殿下的意思,叨扰府上了。”洛宇青轻咳一声,鹰隼一般的眼光向四周扫过,众人见状,纷纷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 “方才戎川王的眼神着实吓人。” “可不是吗,果然是北方战国的君主,气势如此强悍。” “那臭小子,方才是不是咳了一声。”一位美艳女子立身一旁,远远地看向洛宇青,双手抱于胸前,向身边的男子问道。 “宇青他,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说,到了大睿要找神武君算账,或许是神武君说了什么,将他怼了回去吧。”说话的,乃是东陵国七皇子,何齐飞。他与洛宇青的交情尤为深,在二人还是孩童的时候,便因两国相交而相识,因志趣相投,而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绮月,他们人都走了,咱们再在这里待着也无意思。不如先行去安置之处,将东西放下,本皇子带你出去走走。”反正离酉时尚有一段时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放放风。 绮月,乃是西陵国的公主,风绮月。与何齐飞、洛宇青自小一块长大,三人算是青梅竹马。 风绮月听何齐飞之言,想想似乎这个提议还不错,遂点点头,回应道:“也好,免得枯燥。”说话间,跟着何齐飞一同随着引路的公公,去了专门为各国皇室准备的宅邸之中。 而洛宇青跟随着顾逸轩等人一同来到二皇子府邸,待落座后,便急着向顾逸轩道:“阿灵呢?”这个臭小子,一道符纸就将阿灵给叫走了,害得他这段时间都见不到阿灵,当真是度日如年。 果然是为了师姐。顾逸轩与齐慕笙、林枫二人相对一望,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只见齐慕笙侧头,向侍从吩咐道:“去,请昔姑娘过来。” 洛宇青的注意力这才从顾逸轩身上拉回来,转头看向齐慕笙:“阿灵在这里?!”一阵激动用上心头。 齐慕笙微微点头,笑着应道:“戎川王稍候片刻。” 不一会儿,便见昔封灵雪白的身影缓缓而来,纤细的身段,姣好的脸庞。与当初离开之时,毫无二致。洛宇青目不转睛地盯着昔封灵,生怕一眨眼,她便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呵呵,洛兄,无需这般紧张。师姐就在这儿,不会离开的。”顾逸轩见着洛宇青这神态,忍不住出言笑道。 昔封灵见着洛宇青,朝他微微颔首,红唇轻启而道:“好久不见。”她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昔封灵本就不是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纵然见着洛宇青,心下当是欣喜不已,可面上,依旧一副清冷的模样。只是雪白的肌肤上,添了几许薄红。 “阿灵。”洛宇青轻唤一声,向前迈开一步,靠近昔封灵。未见到她时,总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要与她讲,可这一见面,他却发现,自己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张嘴欲说什么,却只是能唤出她的名姓,便不知如何接话了。 林枫在一旁见着洛宇青这副模样,不禁轻笑,将头凑近顾逸轩,在其耳畔轻言道:“这戎川王,哪有方才在朝堂之上的那股气势。”面对昔封灵,倒是紧张得有些可爱。 顾逸轩听林枫此番言语亦是一声轻笑:“你面对怀素姑娘之时,不也是这般模样?”这小子,笑话别人的时候倒是来劲儿得很。 林枫直起身,轻轻在顾逸轩背后捶了捶:“你这个臭小子,倒是给点面子啊。不带这么拆台的。” “如何?戎川王,见到师姐后,与逸轩的敌意可是消退了些?”顾逸轩面带笑容,向洛宇青道。 只见洛宇青一把揽过昔封灵肩头,将她半拥在怀,面向顾逸轩,冷哼一声:“若非你这个臭小子,没事麻烦你师姐,阿灵至于不远千里来此?我有怎会与阿灵相隔两地,直到今日方能相见。”说到底,还是这个臭小子的错! 顾逸轩看着此时的洛宇青,登时觉得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喜恶全浮现在脸上。 “哎,今日在朝堂之上见你,气势那般威武,还以为你当了戎川王后,变得不同了。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又恢复原状。”顾逸轩耸耸肩,对着洛宇青调侃道。 面对顾逸轩的揶揄,洛宇青毫不在意。拉着昔封灵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先向昔封灵递了过去,随后又自行拿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在北陆严寒之地,他们都是以烈酒为饮,因此来保持体温。今日来到这大睿,即便是这深秋凉爽的季节,于他而言,依旧是暖和得过了头。身上的皮绒着实厚了些,闷得他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 将手中茶杯放下,喝不惯茶的洛宇青,苦着一张脸道:“这茶,果然不是人喝的东西 。”苦涩又不带劲儿,当真没有美酒好喝。 顾逸轩笑了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放于鼻下轻轻一闻:“喝茶是种艺术,在于细细品鉴,品其中滋味,悟其中深意。若向洛兄你这般牛饮,自然是品不出什么东西的。” “哼,不跟你作口舌之争。每次都争不过。”洛宇青将头往昔封灵的方向一偏,不愿打理顾逸轩。这个臭小子,口舌生花的本事他老早之前便领教过了。可不想再从他那儿吃亏。 昔封灵看着洛宇青这般小孩神色,不禁莞尔。素手轻抚上他的面颊,感受着他的气息。 “你瘦了。”做了戎川王之后,想必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每日殚精竭虑地为民生之事考虑,自然是会瘦削下来的。 昔封灵的关心一语,虽只有短短三个字,但在洛宇青听来,当是感动不已。伸手将昔封灵的手握住,一吻印在其修长的手指上。 “阿灵,有你这般关怀,这些日子的苦,也没算白受。”洛宇青如此言道。 林枫见着面前二人,双手用力在手臂上摩擦了半晌,他好想怀素啊!虽然眼前一幕尤为让他寒颤不已,可却也勾起了他对怀素的想念。 “你抽抽什么呢?”顾逸轩注意到林枫的举止,瞥向他,嘴角抽动道。 “顾老弟,我想怀素了。”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吐露出来,引得顾逸轩微微一愣,齐慕笙乍然一笑。 哈哈哈,这个林枫,实在是太有趣了。须臾间,顾逸轩与齐慕笙二人齐齐而笑。 嬉笑半晌,二人方才收敛了笑容。回头见洛宇青亦收了收神色,与他们相对而视。 “此次秋猎,听说大睿的皇帝下旨,要让夺魁之人,迎娶什么沈家二小姐,可有此事?”这件事,洛宇青也是听皇宫中侍从提及的。 “嗯,确有此事,虽然父皇尚未下旨,不过也是迟早的事。”齐慕笙点点头,对洛宇青回答道。 “我可不要娶什么沈家二小姐,我之王妃,非阿灵莫属!”洛宇青眼中闪着坚定之色。 “只要你不做魁首,自然无需迎娶沈家二小姐。”又将一杯茶饮尽,顾逸轩放下茶杯,缓缓而道。 ”这次,不会又是齐宇恒全权做主吧?“他可还记得,去年的秋猎,他是用了何种卑劣的手段,才夺得魁首之位的。 “放心,这一次,还有齐二哥在,去年之事,当是不会再出。”齐宇恒又不是傻的,同样的手法再来第二次,不是坐实了他去年作弊一事吗。这等丢人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玉流 http://.biquxs.info/ 不知不觉,四人在二皇子府邸已经待了近四个时辰,眼看着就要到丑时了,当是入宫的时候。在这段时间中,洛宇青与齐慕笙、林枫二人相识,三人志趣相投,未过多时,关系便更为亲密了些。 “哈哈,原来顾老弟当年与洛兄你,是这样认识的啊!”见洛宇青喝不惯茶,齐慕笙专门着人去酿香坊买了几坛上好的烈酒与他。洛宇青抱着酒坛,豪迈的在大碗之中斟满,仰头便是一碗下肚。一面喝着,一面向林枫说起当年他与顾逸轩相识的场景。其中迂回曲折,听得林枫连连拍手称赞。 “可不是吗!这臭小子,一来我北陆戎川,便要取走我国至宝。谁会给啊!”将酒碗放下,洛宇青指着顾逸轩向林枫道:“你知道吗,他当是也是个毛头小子,与现在这副诡计多端得样子差多了!” “哈哈哈!顾老弟,他说你是毛头小子!哈哈哈哈!”林枫捧腹大笑,在大睿,未曾有人这般评价过顾逸轩,就连皇上,也从未这样说过。这个戎川王当真有趣!这个朋友,他林枫交定了!自行拿过一个碗,倒上烈酒,与洛宇青共饮。 “好!哎,我们北陆之人,就喜欢你这样豪迈喝酒的男人!”向林枫束起拇指,洛宇青像是找到同伴一般,欣喜得很。 顾逸轩自顾自地在一旁喝着他的茶,微微一笑,由着他们去说。齐慕笙见此情况,也是静候一旁。今在朝堂上见着戎川王,原以为他不是个好亲近的人,没想到,他之性情竟是如此豪爽,相交起来,倒是轻松自在。 “那你们不是大打出手了?”林枫放下酒碗,继续向洛宇青问道。他想知晓,当初究竟谁胜谁负。 “打啊!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当然要打!可是当时我太过轻敌,见他身形瘦削,肯定挨不住几下,遂一开始,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谁知道,这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几番交手,竟将我死死克制,根本无力反击。最后,便是我落败了。”回想当时,他被顾逸轩伤得可不轻。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才完全痊愈。 洛宇青此人,着实耿直!胜便是胜,败便是败!对于自己的战败,他从来不会可以去掩盖。这一点,令在场所有人都格外佩服。能够如此坦然面对胜败之人,其作为,当是宏大难挡。 “哈哈,你别被这小子的外表给骗了。他啊,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强着呢!哎呀!”头顶又是一个暴栗,众人见状,不觉一笑。 “你小子又打我作甚?我夸你呢!”林枫回头看向顾逸轩,委屈道。 “你那是夸我吗?”什么弱不禁风,他的身体康健着呢。顾逸轩笑骂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不早,遂放下茶杯起身向众人道:“天色已快至酉时,是时候准备入宫了。”想必宫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那你们快些去吧。”昔封灵亦起身,向众人言道。 “嗯?阿灵你不去吗?”洛宇青看向昔封灵,轻声问道。 顾逸轩替昔封灵回答洛宇青地疑惑:“秋猎宴请之人均是各国皇室,师姐现在的身份乃是齐二哥的贴身侍卫,是以无法参加宫宴。不过秋猎之时,师姐是要一同出席的。洛兄在那时,便可见到师姐。” 原来如此,洛宇青点点头。大手轻轻在昔封灵的手上捏了捏,凑近她之耳畔,轻声道:“阿灵,秋猎再会。”昔封灵闻言,微微颔首,以示会意。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师姐,那逸轩等人,便先离开了。”顾逸轩拱手向昔封灵行礼告辞。 三人来到宫宴之上,顺次落座。齐宇恒与齐慕笙分坐两边首位,顾逸轩与齐慕笙同坐一边,与之并排,洛宇青落座顾逸轩身侧,其对面便是风绮月与何齐飞二人。 世家子弟自然排在各国皇室之后,孟知秋父子已与顾逸轩隔了好几个座位。顾逸轩向对面中段看去,傅怀桑与杨铭亦位列其中,二人的座位,正巧连在一起。顾逸轩随后将视线收回,看向自己对面的空位之处。 “这对面究竟是何人?”顾逸轩侧过头,问向齐慕笙。酉时将至,宫宴很快便要开始了。参加宴席的诸位皇室当悉数落座才是。这对面之人,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遂迟迟未到? 只见齐慕笙摩挲下颌,略微思忖一番,方抬头向顾逸轩道:“这对面之人,当是南陵国君主,宫玉流。”在记忆中搜寻一番,齐慕笙方才想起了对面座位安排的是何人。 宫玉流…心中默默念叨这一名姓。如今大睿的天下,便是从宫家手中夺过来的。在当年的征战之中,齐沐风率领母亲与父亲经历血战厮杀,方才将宫家昏庸之帝推翻,建立了大睿。原本在建国后,应当将宫家皇室满门屠斩,以绝后患。奈何宫氏皇族在星泽的相助下,逃脱了大睿的追杀不说,还隐姓埋名于荒岭之地,休养生息。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睿之人都未曾寻到过宫家之人。待他们再次出现之时,南陵国已成,宫家再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大睿不是没有派人去围剿过。 可今次宫氏皇族的君主,宫玉流,能耐远超当年的宫皇!精通兵法,通晓天文地理,武艺亦是卓绝无双。如此强悍之主,南陵国,国家虽小,可国力强盛!大睿竟是无法撼动其分毫。 大臣们纷纷担心,若是宫家之人造反,大睿当是如何。可正在此时,宫玉流却派来使节,向大睿示好,不但放还了所有围剿俘虏,还将死者逐一下葬。数年之内,南陵国与其他国一样,对大睿俯首称臣,每年缴纳贡税,南陵国向来首当其冲。 长期以往,百官方才放下心中那颗不安之心。朝堂上,便再无人提及进攻南陵国,屠杀宫氏皇族一事。 按理来说,此次宫宴,宫玉流基于以往的表现,当先于各国皇室来到宫宴之上,为何今日,却是最晚前来。顾逸轩尤为不解。 “酉时至!皇上驾到!”正在顾逸轩思忖之际,徐海的声音兀然响起,一声高呼,众人起身相应。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待齐沐风落座后,向下扫了一眼,随后抬手道:“平身吧。” 众人这才起身,再次落座。齐沐风将视线投向齐宇恒身旁的空座,面上一丝疑惑,开口问道:“宇恒,你身旁的座位,怎是空空如也啊?” 齐沐风问话,齐宇恒即刻起身,拱手回道:“启禀父皇,这个位置,实际上,应当是南陵国君主,宫玉流之席位。按照礼法,他应当在酉时之前与儿臣和在座各位一样,先行进场落座的。可这不止为何,时至现下,也未见到南陵君主之身影。” 原来如此,齐沐风颔首,示意自己已经明了。转头看向徐海,问道:“徐海,你派人去问问看,南陵君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这才迟迟未到。” 正待徐海欲奉旨行事之时,只听门口一道高声禀告:“南陵国君主,宫玉流到!” 哦?这个时候前来,时机可当真是抓得准。顾逸轩眉梢微扬,与百官一道,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宫玉流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进了来。帝王之气尽显,身旁,还跟着手持拂尘的国师星泽。 “南陵国君主,宫玉流来迟,还请大睿皇帝莫要怪罪。”宫玉流立身中央,向齐沐风的方向俯身鞠躬,作揖而道。 齐沐风见他之神色,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心下顿起一丝警戒,放置在膝头的手指,收拢了些。 面上带上一丝微笑,向宫玉流道:“不知南陵君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这才来得如此迟。” 宫玉流侧过头,瞄了星泽一眼。星泽会意,上前一步,轻声向齐沐风道:“启禀皇帝陛下,王上乃是为了寻公主殿下的下落,这才耽误了时辰,来的晚了些。” “公主殿下?”齐沐风微眯着眼睛,继续追问:“南陵公主,不应在南陵国待着吗?” “皇帝陛下有所不知,我国公主因与王上起了些争执,遂便自行出了宫,独自一人来到了大睿。公主乃王上亲妹,自然是担心她之安危。此次应秋猎之邀来到大睿,便亲自走访民间各处,找寻公主殿下下落。”未待宫玉流有何回话,星泽便率先截了话头,回了齐沐风的问话。 “原来是这样。”齐沐风闻言,点了点头:“那,南陵君主可寻到公主了?” “尚未。”双眉紧皱,宫玉流脸上一阵阴沉之色。他本想亲自寻得梦络,如此,他才能保她不受星泽的伤害。奈何,事不如人愿,他独自出去寻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寻到,倒是被星泽硬生生拉了回来。 顾逸轩见着宫玉流的神色,又调转视线看了看他身后的星泽。这二人的关系,着实诡异了些。明面上,星泽乃是宫玉流的国师,理应与他分忧才是。现下,宫玉流因寻不得梦络而满面愁容,可星泽却是一副悠然从容的模样。这其中,定有猫腻。 “南陵君主莫要发愁,既然确定贵国公主就在我大睿之中,朕自会派人,帮你一道寻得公主。。”齐沐风说着,转头看向自己两个儿子,吩咐道:“宇恒,慕笙。你俩也派人在大睿中帮着南陵君主寻寻,若是有公主的下落,务必及时将其带回给南陵君主。” “儿臣遵令。”齐家兄弟双双起身,俯首应道。 “南陵君主,你看,这样如何?”齐沐风将视线再次投向宫玉流,轻声问道。 大睿的人若是能够先于星泽寻到梦络,倒也是件好事。宫玉流心下盘算一番,随后鞠躬向齐沐风致谢而道:“本王,多谢大睿皇帝!” “呵呵,好了,南陵君主请入座吧。这宫宴,便要开始了。”齐沐风微微一笑,向宫玉流指了指齐宇恒身旁的空座,示意他落座。 宫玉流这才走至座位上,正身坐下。忽觉一道视线自前方传来,抬眼望去,正好对上顾逸轩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此人,乃是大睿神武君,顾逸轩。”星泽顺着宫玉流的眼神向前望去,俯首对宫玉流道。 顾逸轩,神兵阁的少阁主,那位夫人的儿子。脑海之中,浮现出白凤魁模糊的身影。当年若非白凤魁心怀仁慈,在追杀围剿之时,放过了他与梦络。恐怕今日,便不会有他宫玉流的存在了。 对于白凤魁的恩情,宫玉流这么多年来,一直感怀在心。依稀记得,当时他牵着梦络,急急于小树林中奔跑逃命,身后的追兵飞速追击着两道小小的身影。 万箭齐发之际,宫玉流本能的用身体护住梦络,心中唯一想的,便是保梦络平安。 铛铛铛,几声兵刃交错之声骤然响起,转身便见,本应插在自己身上的利箭,已然被一道凛冽刀气横扫折断,纷乱落地。 眼前出现一道身影,挡在他与梦络身前:“住手!”,妇人一声怒喝,登时令追兵无可向前。 “白阁主!这两个孩童还是宫氏皇族之人!非杀不可啊!”追兵们纷纷而道。 却见又是一道刀光划破长空,正好落于追兵面前,尘土飞扬!趁着这个时候,妇人转身将他与梦络揽入怀中,带着他们二人,离开了那处地方。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曲灵 http://.biquxs.info/ 回忆至此,顾逸轩一声唤,将此中断。 “南陵君主。”闻声,宫玉流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眼,缓缓回应道:“神武君。” 只见顾逸轩举起手中杯,向宫玉流方向敬了一杯。迟疑地看了看顾逸轩,伸手将自己面前杯盏拿起,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 南陵君主莫要担心,贵朝公主无碍。耳中传来顾逸轩之声音,宫玉流心中震惊,再次将视线投向顾逸轩身上。此人之口,并未开,他与自己又离得这样远,按理说,他不应听到顾逸轩的声音才是。可方才,却又那般真切,当真令他匪夷所思。 “王上,怎么了?”星泽将宫玉流的神情尽收眼底,俯身靠近宫玉流,双眼盯着顾逸轩,轻声问道。 却见宫玉流之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向星泽摇了摇手,道:“无事,不过是本王方才酒喝得太急,有些上头了。”说着,手指在自己太阳穴处揉了揉。 这宫玉流,倒还算是机警。顾逸轩将目光投向殿上的齐沐风,不再看对面宫玉流的状况。 只见齐沐风扫视殿下众人后,便向徐海微微点头,吩咐道:“徐海,开始吧。” 徐海得令,高声呼道:“秋猎宫宴,开始!舞姬,进殿!”话语方落,便见一道道靓丽纤细的身影,绿萝轻纱,水袖飘扬着从后方款款而上。 轻歌曼舞起,百官把酒谈笑,好一副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顾逸轩欣赏着那中央的舞姬之舞姿,耳中听着古琴丝乐的伴奏之曲,手上,还不停地打着节奏。 “逸轩老弟,看上去,你似乎极为喜欢着舞姬之舞姿。”齐慕笙拿起眼前的杯盏,将其中清酒饮尽,微笑着看向顾逸轩。 顾逸轩闻言,呵呵一笑,向齐慕笙勾了勾手指,待他靠近自己后,方才开口道:“皇上今日设宴为各国君主皇室接风洗尘,乃是陛下的一番好意,逸轩怎能辜负皇上的苦心呢。” 说得也是,齐慕笙闻言,轻笑一声,随口附和着顾逸轩之言。 顾逸轩心下暗叹一声,齐宇恒就在对面,若是他不表现得对这歌舞感兴趣的模样,与齐慕笙交谈,恐怕齐宇恒便会对他之立场起疑。 这歌舞,说实在的,却是不错之作,可惜,他乃在琴韵阁听过秦怀素那惊为天人的琴艺,寻常的琴声,于他而言,当真不过尔尔罢了。 过了一会儿,歌舞落幕,舞姬们纷纷退下。多数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欢乐之中,流连忘返。 “如何,各位君主对于方才的歌舞,评价怎么样?”齐沐风呵呵一笑,向殿下众人问道。 “大睿果然是个风水宝地,妙人无数。方才那些舞姬之舞姿,着实风采卓越,令吾等大饱眼福啊。”一个不知名小国的君侯起身向齐沐风如此回道。 “呵呵,喜欢便好,喜欢便好。”齐沐风心下欣喜,面上浮现喜色。应是因为心情愉悦的关系,齐沐风今夜的气色尤其的好,昔琉璃已是许久未曾见到他这般精神的模样了,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嘴角轻扬。 “大睿的皇帝陛下。”一道轻柔女声在此时飘荡殿上,众人寻声望去,便见着苗疆白巫族族长白曲灵起身作揖。头上的银饰尤为华丽,胸前,手腕,脚腕之处,皆系有亮色的银铃,举手投足之间,牵动着银铃清脆作响,尤为悦耳。 “白族长,你有何事?”白曲灵乃是白巫一族,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年仅桃李年华,便凭着自己一身绝技登上族长宝座。整个白巫一族,将她奉为神灵。她之见识广阔,见她似有话要说,齐沐风极为好奇,白曲灵所欲言说的,究竟为何事。 “曲灵听说,大睿之中,有一位绝世佳人,被皇帝陛下亲封为琴之国手。我们白巫一族的族人,自小也精通音律,曲灵听闻大睿有这样一位才女佳人,便一直寻思着能来大睿见上一面。今日秋猎盛宴,不知皇帝陛下是否能请出这位琴之国手,让其为咱们演奏一曲?”白曲灵抬首对上齐沐风双眼,柔声轻语,有礼而道。 林枫在一旁,本悠然自得地与洛宇青喝着酒,突然听见白曲灵提到秦怀素之名号,急忙放下酒杯,死死盯着白曲灵。 这个女人没事提到怀素作甚。怀素她并未向林枫提及过秋猎盛宴出席一事,是以陛下应是未有召她入宫的准备。如今这女子无缘无故提出让皇上召怀素入宫献艺,究竟意欲何为。 顾逸轩看向白曲灵,眼底闪烁着一丝不明的情愫。曲灵,好久不见。心中默默而道。 当年他为寻求凤凰令之时,曾深入苗疆,与白曲灵有过一段恩怨纠葛。说起来,他与白曲灵还差点拜堂成亲呢。虽然最后也未能达成礼仪,他在中途便恢复记忆,从婚宴上离开了。 白曲灵在顾逸轩一进宫之时便认出了他,心中波澜澎湃,但顾及着自己白巫族族长的身份,她硬是压住了自己心中的那阵激动,不让自己冲到顾逸轩面前。 在入京之时,她便差人打探过顾逸轩之行踪,探子回报说他与众多女子都有或深或浅的联系。其中,便提到了琴韵阁的那一位琴之国手,秦怀素。 听说他常常出入琴韵阁,与秦怀素的关系甚佳。白曲灵一直记得,在他还留在苗疆之时,她曾经为他演奏过一曲,他那时对她琴艺的评价不过尔尔。遂当她知晓秦怀素之琴艺绝伦天下之时,便不由得将自己与她作了比较,暗暗较上了劲儿。 “你…”林枫正待起身,欲向白曲灵开口。齐慕笙先他一步,向白曲灵道:“白族长请见谅,琴之国手秦怀素姑娘,今日并未在盛宴邀请之列,遂不会进宫献艺。” “哦?既然是琴艺冠绝天下的琴之国手,为何不列入邀请之列?难道,咱们还不够资格,欣赏大睿最为精绝的琴曲吗?”白曲灵语气虽然柔和轻软,可这言辞之中,却尽是咄咄逼人之意。 “白族长误会了。并非我大睿不愿为在坐各位欣赏绝妙琴曲,而是,秦姑娘的身体欠佳,父皇体恤,遂才未将秦姑娘列入其中。”齐宇恒也起身,缓声向白曲灵解释道。 “是这样吗?”白曲灵闻言,挑了挑眉毛。 “确是如此。”齐宇恒再次向白曲灵确认而语。 “若白族长实在希望一听我大睿声乐,不如稍等片刻,之后会有琴曲献艺呈上。”齐慕笙面上带着微笑言道。这白巫族族长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好端端的,非要秦怀素进宫献艺,不知此举究竟为何。 顾逸轩心下一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苗疆之时,与白曲灵的回忆。 那时二人身处一处静谧居室之中,白曲灵心血来潮,说要为他奏一曲琴音。他见她这般热情,不忍拒绝,便答应了。谁知琴音起,让顾逸轩犹如看到群魔乱舞一般,本想开口制止,却见白曲灵尤为的投入,遂便忍忍,将整曲听完。 其后白曲灵一脸期盼地问他,弹得如何。想到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折了她之颜面,遂挑了一个听上去尚且过得去的评价,不过尔尔。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白曲灵方才对琴艺卓越的秦怀素如此执着吧。她原本就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会有这般举动,其实于他而言,也不难理解。 白曲灵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头,向齐沐风道:“无妨,总归这秋猎还要持续一段时日,届时我自己去一趟琴韵阁便是。” 这个女人!啪地一声,林枫手中的杯盏,应声碎裂!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盛宴 http://.biquxs.info/ 整个盛宴之中,林枫的注意力全都在白曲灵身上。他不明白,白曲灵为何这么执着于怀素。莫不是怀素与她之间有何纠葛? 不对,怀素从未去过苗疆,且这白巫族亦不是喜欢与外界打交道之辈。按理来说,怀素与白曲灵当是素未谋面才对。那这就更奇怪了,既然从未见过面,何来的纠葛?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啊。林枫抓了抓头发,一副苦恼模样。 他这样子倒是把一旁的洛宇青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出言道:“林兄,你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将顾逸轩的注意力拉至林枫身上。这小子恐怕又有什么想不透了,在这里自寻苦恼呢吧。顾逸轩笑着摇摇头,向洛宇青回答道:“洛兄,莫要管他。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很快便能恢复如初。”端起茶盏,向洛宇青举了举,示意他端起酒杯,与之共饮。 既然顾逸轩都这么说了,洛宇青又回头瞥了眼林枫。心中暗暗作罢,凭着他与他交谈之间短暂的了解,他知晓林枫是个豪爽之人,遇到什么困难忧心之事,要么当是毫不在意地给放过,亦或者一查便追击到底。无论哪种情况,林枫当很快便能调适过来,无需他太过担心。 遂端起酒杯,继续与众人把酒畅谈。何齐飞知晓风绮月不喜欢这等热闹喧嚣的场合,遂对她格外照顾。一旦有人向风绮月举杯敬酒,何齐飞首当其冲为她挡下。 听说东陵国与西陵国之关系甚是不错,今日一见风绮月与何齐飞之相处,看来确是如此。顾逸轩将茶盅举于面前,微微向风绮月二人方向瞄了一眼。 “东陵皇子对于西邻公主的照拂,可算是无微不至啊。”顾逸轩轻声一语,试探地向身边的洛宇青说道。 “齐飞心中与绮月之情感,二人心照不宣。齐飞还想请东陵王给自己向绮月提亲呢。”一杯酒下去,洛宇青满足地咂咂嘴。 是吗...回头与齐慕笙对视一眼,东西陵国,一个地处丰饶之地,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是以其国向来粮食充足。另一个,地处西方之地,遍地奇珍异宝无数,是商贾们贸易往来之重地,其国财力,可想而知。若是能与这两国交好,于大睿而言,有益无害。 古往今来,对于诸国王侯而言,最为简单直接的交好方式,便是联姻。 若是齐慕笙能与风绮月结为夫妻,便能立刻获得东陵国的支持。至于西陵国,虽然何齐飞对风绮月的感情或许会有些棘手,不过稍加利用的话,让西陵国成为助力也不是不可能。 低头仔细想想,当如何将东陵与西陵国悉数纳为齐慕笙的助力。顾逸轩手指在膝头一圈一圈地打着旋儿。 齐宇恒将视线投在顾逸轩身上,看着他一脸沉思的神情,心下疑惑,逸轩老弟又在想些什么呢? 正纳闷着,忽然耳中传来顾逸轩的声音。 齐大哥。齐宇恒稍作愣怔,接着向顾逸轩微微点头,以示自己听到其言。 何事?齐宇恒心下轻问。 不知齐大哥认为,西陵国公主风绮月如何?未料到顾逸轩会问他这一问题,齐宇恒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 逸轩老弟,何以作此问?难不成顾逸轩对风绮月还有什么想法不成?侧头向风绮月的方向看去。嗯,的确是花容月貌,雍容华贵。反正顾逸轩正值婚配年龄,若是他有意,倒也实属正常。想不到逸轩老弟面对如此美色,也是免不了俗,动了凡心。齐宇恒当下莞尔,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齐宇恒的神态悉数落入何齐飞的眼中。风绮月因无聊,并未留意周遭之人,自顾自地眯着眼打盹儿。可何齐飞不同,留心着宴会之上,众人的举止动作。 皇家盛宴,听起来不过是大家赴宴作乐,把酒言欢。实际上,这里却是错综复杂得很。诸国王侯皆聚于此,真是拉拢势力,广结人缘的好时机。在座贵胄皆是心有城府之人,如此道理怎能不知。 风绮月作为西陵国公主,自然也是他人笼括的对象之一。据他所查,因西陵国丰饶之地,已经有不少王侯皇室欲借着联姻与西陵国交好。是以,他何齐飞才会这般留意诸人之动作。 绮月乃是他从小就认定的妻子,他绝不愿意将她让给任何人! 想到此处,何齐飞看向齐宇恒的眼神登时变得狠戾起来。 嗯?见效竟然如此之快?呵呵,何齐飞这人,对风绮月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很多啊。顾逸轩心下暗暗低笑。 他本意正是欲挑起何齐飞对齐宇恒之不满。可没想到这么简单便见了成效,当真是令他惊讶得很。 齐宇恒注意到何齐飞的神色,当下一惊。东陵皇子为何对他这般敌视?心下有些不解,暗暗问向顾逸轩。 齐大哥有所不知,东陵皇子何齐飞之性格,原本就对于他人尤其防备,会有这般反应也实属正常。顾逸轩如此向齐宇恒解释道。 是吗?齐宇恒再次向何齐飞的方向看了看,他怎么觉着这股敌意,并非像是防备姿态而有的呢。 齐大哥尚且未回答逸轩的问题。你觉得,西陵国公主,风绮月如何?顾逸轩继续发问道。 国色天香,超凡脱俗。齐宇恒给出简短八个字的评价。 那么,齐大哥可欢喜?顾逸轩继续问道。此言一出,让齐宇恒登时愣怔当场,不知应当如何言语才好。顾逸轩此问,让他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这个? 齐大哥可是奇怪逸轩为何如此向你发问。顾逸轩轻轻一笑,看着齐宇恒一脸疑惑的神色。接着向他解释道,西陵国国力昌盛,乃是粮食供给的丰饶之国。那里土地肥沃,气候宜人,的确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齐大哥难道没有想过,若是将我大睿子民迁移到西陵国之地,民众将如何感激齐大哥。 顾逸轩一语,点醒了齐宇恒。不错,西陵国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是西陵国能划入大睿国土之中,于民于君,都是极佳。 逸轩老弟的意思,是让本殿,迎娶西陵公主风绮月?他现在明白,为何顾逸轩方才那般急切地问他对风绮月究竟作何想法。 不错。顾逸轩点点头,虽然这样有些对不住表姐,但逸轩想,这是拉拢西陵王最为轻松简单的方法。 齐宇恒仔细思忖片刻,的确,若是去了风绮月,他齐宇恒便是西陵国之驸马。再加上他大睿大皇子殿下的身份,还怕西陵国他治不了吗? 只是有些对不住祈霜。想起白祈霜那张美丽的脸,他能够想象的到,若是白祈霜知晓他会迎娶风绮月,恐怕会哭的梨花带雨吧。 可为了这整个天下,他不得不让祈霜伤心了。心下微微一叹,将心头惆怅吐出。 齐大哥可是想好了?顾逸轩笃定齐宇恒定会对此动心,是以他一定赞同他之建议。只要他答应迎娶风绮月,那么接下来,他便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行事了。 嗯,若能将西陵国纳为本殿这方势力,本殿无异于如虎添翼。如此,夺嫡征程,必能披荆斩棘。 如此,尚好。第一步,已成。顾逸轩心下暗自盘算,随即对齐宇恒道,那么齐大哥,如此,你便需要与皇上请旨,趁着秋猎这段时间,为你和风绮月赐婚。 本殿,知晓了。在此之前,尚需与风绮月好好相处才是。齐宇恒如此道。 灵识传音就此中止。接下来,便是应当给齐二哥说道说道了。待盛宴结束,再与他说也不迟。将手中之茶饮尽,顾逸轩微微一笑。 而顾逸轩对面,南陵君主宫玉流正注视着顾逸轩。看着他那张与白凤魁相似的面孔,再次陷入了回忆。 “你们走吧。”当年将自己与梦络救下后,白凤魁将他们带至一处安全地方,便转身欲离开。 “你是神兵阁阁主。”少时的他对于灭国之恨颇深,遂面对白凤魁之时,亦是恨意满满。双手握紧拳头,直向白凤魁冲去。 只见白凤魁侧身一闪,轻松地躲过了宫玉流之攻击。陌刀一瞬架在宫玉流肩头。 考虑到自己的性命与梦络之安危,宫玉流乍然停手,不敢轻举妄动。 白凤魁见他停下了动作,亦将陌刀收起,低头看了他一眼,冷声而道:“你恨我,那便恨吧。或许这样,你方能有驱动自己的动力。”这个孩子,与逸轩一般大,白凤魁着实下不去这个手。再者,宫氏皇族腐朽的统治,与这个孩子并无相关,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你,为何不杀我们?”宫玉流向后退了几步,向梦络靠近了些,向后伸手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你不过是个孩子,亦未害过他人,我为何要杀你。”话语落,白凤魁纵身一跃,腾至空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自那以后,宫玉流便再未见到过白凤魁。 回忆到此结束,眼前这个男子,方才与他道,梦络无恙,想来是知晓梦络之所在的。待盛宴后,他得找他好好谈一谈才行。 星泽之目光也一直集中在顾逸轩身上,这个男子身上的气息,与当时在江天明月楼之时,对他出招之人之气尤为相似!莫非,他便是当日相助于板野静香与洛林轩之人?! 在玄灵的尸体上,也残留有相同的气息,由此可断,梦络亦是被这个人带走的。 神武君,顾逸轩。没想到,梦络那丫头,竟然躲在灭国之人的府中。星泽心下只觉一阵讽刺,当年宫氏王朝被推翻,是他星泽耗尽心力,寻回他们兄妹,帮助他们重建王朝。却未想,如今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一丝一毫的恩情也不念。净想着如何摆脱他,心寒,甚寒! 顾逸轩只觉前方星泽之气息有异,抬眼望去,便见着他一脸怒色。双眉微蹙,他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宴会持续到亥时方才结束。待齐沐风下令撤桌之后,顾逸轩方才放下手中杯盏。轻呼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回首望了望林枫,这小子,还一直盯着白曲灵,对她的敌意当真是不浅啊。 何齐飞伸手将风绮月扶起,戒备地瞄了眼齐宇恒。嗯,这一边,倒是如他所想。 “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清早,秋猎便将开始,今夜还请诸位养精蓄锐,明日方才能一较高下!”齐沐风难得精神万分,向殿下众人如此而道。 “多谢皇帝陛下!”众人齐声致谢,拱手俯首向齐沐风深鞠一躬。随后方才逐一退下。 “齐二哥,待会府上一叙。”侧过头,飞快向齐慕笙道了这么一句,随后便随着众人,一道出了宫门。 齐慕笙看着顾逸轩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背着手,上了马车回府而去。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秋猎 http://.biquxs.info/ 天高风气辽,秋日胜春朝,百兽合围聚,引弓猎犬獒。深秋的季节,风中透着些许肃杀之气,秋猎正式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缓缓拉开序幕。 天色尚暗,此刻不过丑时,素日里,正是酣睡的时候。却见众将士牵马在围场中,以看城为圆心,一圈一圈地围了起来。细细数过去,当是有七圈之多。 “启禀大皇子殿下,布围已结束。”齐宇恒站在行营之中,待侍从前来禀报后,转头与齐慕笙相对一眼,点了点头:“前往看城吧。” 侍从急急应一声“是”,便退下,向外高喊一声:“观围!”只听围场中齐齐一声响,众将士将腰背挺得笔直,迎接即将到来的观围。 顾逸轩暗暗打了个呵欠,这时辰,实在是太早了。他在虚尘宫时,最早也要辰时方才起身洗漱,没想到这个秋猎,丑时便要起来,根本无法入睡。 齐慕笙侧眼瞄了瞄顾逸轩,心下轻笑,待齐宇恒出了行营,方轻声提醒他道:“走了。”顾逸轩这才跟着齐家兄弟上了看城。 齐宇恒双手背在身后,带着一众官员来到看城之上,林枫乃是此次布围的负责之人,早在看城上等候两位皇子多时,见人来此,即刻俯首行礼道:“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嗯,林少将军,布围可还顺利?”齐宇恒并未正眼看林枫,从他身边走过,眺望城下,冷声问道。 “启禀大皇子殿下,布围已妥当。众将士正等待大皇子殿下检阅。”这观围,主要的目的,便是检阅军将队形是否整齐,围中野兽是否足量。是以定要等到检阅之人确认之后,秋猎尚能开始。 齐宇恒闻言,仔细观察着每一围中的状况,半晌,方才转头对林枫道:“林少将军,开始吧。”围中无异状,秋猎便可正式展开,齐宇恒一声令下,便见林枫微微颔首,随后向身旁的小将吩咐道:“将良驹,猎狗与猎鹰都放出来!”秋猎之时,马匹,猎犬,与猎鹰乃是尤为重要的助力,当然,这也是向外族之人彰显大睿繁盛,物资富足的时刻。 “是!”将士听令,按照林枫的吩咐将马匹等悉数牵了出来。齐沐风上了看城落座,他之身体状况,无法亲自进入围场狩猎了,遂只能在此观战,饱饱眼福即可。 昔琉璃怕他着凉,特意多带了一条狐裘给齐沐风仔细披上。 抬眼与昔琉璃对望,齐沐风微微一笑,道:“琉璃,辛苦你了。”她这些年来,跟着他,着实受苦了。眼中带着歉意,若是还有来生,他一定要好好补偿琉璃。 “莫要这么说,与你在一起,这并不算苦。”她只愿齐沐风能够好好地撑过这个冬天,他们约好了的,来年春天,他会带她去赏桃花的。 “行围!”一声高呼,只听一道尖锐哨声划破空气,回荡在围场之中。不一会儿,第一道围合之中,便传来?的声音。 “是头鹿!”一头公鹿从灌木从中探出头颅,向围合之中的将士们望了望。齐宇恒一众发现鹿的踪迹后,脚下登然施力,朝着公鹿的方向急速冲去! “逸轩!走!”齐慕笙亦架好弓箭,驰骋而去,不忘回头向顾逸轩高声提醒道。 原来秋猎,便是这般浩浩荡荡的。看着众人兴奋地向猎物的方向奔去,脸上尽是激动之色。顾逸轩心下也激起一阵澎湃,手上缰绳紧绷:“驾!”跟着众人一道追了去。 这一边,韩非?d与阿飞早已深入林中,寻了一处隐秘之地,低声而道:“如何,安排好了吗?”待会儿得让大皇子殿下去燕娘所在之地才是。只见阿飞点点头,脸上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公子,枉生应当如何做?”此次,韩非?d将泥鳅也一并带来了。经过十数日的改造,泥鳅之功体身法已今非昔比,再加上有药丹催发,他之能为,一定超乎常人。 韩非?d冷笑一声,对阿飞道:“将枉生,安排到顾逸轩所在之处。”他要趁此机会,解决了顾逸轩才是。 “是!”阿飞领命,纵身间,踪影不见。 韩非?d拉动马头缰绳,调转方向,朝齐宇恒所在之地奔去。不过片刻,便见着齐宇恒领着各国君主王侯齐齐出现在前方。 洛宇青在齐宇恒身旁转过头,一脸嘲讽道:“今年大皇子殿下不会又像去年那般,抛下我们,自行圈地狩猎吧?”此言一出,身后一众君主纷纷看向齐宇恒。 “哼!无需担心,今次,就让尔等见识见识,吾之实力!”冷眼瞥了瞥洛宇青,轻哼一声,加紧马腹,只见马匹更是向前冲了不少,将洛宇青生生甩下了半个马身。 呵!那倒是让本王见识见识,你今次,没有人私自围合,究竟能猎多少?!洛宇青不屑一笑,跟上齐宇恒的步伐,随之而去。 “大皇子殿下!”前方,韩非?d高声惊呼,飞快奔到齐宇恒面前,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 见到韩非?d,齐宇恒知晓,他是搞定了。随后上前,向他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只见韩非?d下马拱手行礼道:“非?d见过大皇子殿下,见过诸位君主。” “哦?大皇子殿下,这个人是…..”洛宇青轻笑一声,指着韩非?d,质疑地在韩非?d的脸上瞟了一眼。 “这一位,便是当前世家第五家的家主,名为韩非?d。”韩非?d推到众人面前,朗声而道。 “奇怪,当前世家排行第五的,不正是沈家沈靖吗?怎么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洛宇青第一个提出自己的疑问。 此言一出,倒是引得韩非?d有些愠怒。毛头小子?他看了看洛宇青,这个臭小子看上去似乎,比之去年越发不顺眼了些。 “启禀戎川王,沈家原来的家主沈靖因故去世,是以这家主的位置,便由我来坐。”简短一句话,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清楚。 “我记得沈家不是有两个女儿吗?即便沈靖因故去世,难道不应当让沈心慈或者沈锦绣代掌管沈府之中的一切事宜吗? “戎川王,此次邀请你前来,是为了参加秋猎,莫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齐宇恒强硬地打断了洛宇青的话,弓满盈,朝着前方公鹿嗖得一声,将猛禽一箭射死 “好!”身后,一众世家之人连连称赞。齐宇恒看着侍从将那头猎杀的公鹿拖过来时,一脸得意地看向洛宇青,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戎川王,你不是一直都对本殿的射击技巧有所怀疑吗?今日,不妨你亲自试试本殿这弓弩?”这是激将法,顾逸轩立在一边,仔细地看着。齐宇恒这是在向洛宇青挑衅吗?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顾逸轩双手抱胸坐在马匹之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自己观察着当前的情势。 突然,身边的灌木中又是一阵异响,只是这种声音又与方才那公鹿发出的响动相差甚大。只觉一股魔氛自那处灌木从中直面顾逸轩而来。 “逸轩小心!” “逸轩老弟!”众人纷纷一呼,看着顾逸轩,一时间,纷乱四起! 韩非?d在另一边,嘴角上扬,一脸得意知笑。顾逸轩,纵然你功法超绝,可面对这么庞大力量的突袭,恐怕连你也吃不消吧。 韩非?d胸腔不断地起伏,忍不住心中翻腾的笑意。今天,韩某便给你一个惊喜!挥手间顿时箭如雨下!皆朝顾逸轩射去! “你干什么?!”还未带齐慕笙有所反应,就连大皇子殿下齐宇恒也着实不爽,即刻上前,揪着韩非?d的衣领,狠命摇晃! 齐慕笙也拔出剑,与韩非?d相向。 “二位皇子殿下莫要这般心急,且转身看看神武君之背后。”顾逸轩这才与齐慕笙等人向后看去,只见几头猛兽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发出啊啊的断续之声,正欲攻击顾逸轩。却被韩非?d一招斩断。 转头看去,只见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方才韩非?d的箭若是再迟一步,恐怕现下便见不成顾逸轩了。 “多谢。”恩请还是要念的。齐慕笙上前,替顾逸轩向韩非?d行了礼,道了谢,随后转身向顾逸轩使了个眼神。 “多谢韩兄相助。”顾逸轩乖乖听话,向韩非?d作揖致谢而道。 “无妨,不过是几头凶兽而已。”韩非?d一声嗤笑在心头,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中的弓箭,轻轻在弓身上摸了摸,一脸满足的模样。 “各位,请随韩某来,韩某找到一处猎物尤其多的地方。能让大家猎个痛快!”顾逸轩,方才那些猛兽,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好戏,还在后面! 这几头凶兽...顾逸轩低头看向地上那些凶兽尸身,不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魔气!这些凶兽,有古怪。 “齐二哥,你们先随韩非?d去,逸轩待会儿便来。”向齐慕笙轻声一语,翻身下马走向那些凶兽尸体旁,蹲下身仔细翻找。 嘤嘤嘤。一道熟悉之声传入耳中,顾逸轩当下一惊,抬头便见雪团漂浮在眼前。 它怎么在这里?雪团应当在百艳争中,与梦络她们一起才是。 齐宇恒等人已随韩非?d驰骋离去,唯有齐慕笙不放心,又折了回来,却是惊讶地见到顾逸轩面前的雪团。 即刻下马,急急来到顾逸轩身边,轻声问道:“雪团,你为何在此处?” 只见雪团嘤嘤叫着,在空中盘旋一圈,随后落在了顾逸轩肩头之上。 顾逸轩将手放在雪团头顶,闭眼提元运气,与之交流。半晌方才睁开双目,面色凝重。 “怎么了?”齐慕笙见顾逸轩的脸色不好,心下骤然难安。 “齐二哥,让皇上撤离看城!立刻!”厉声而道,顾逸轩睥睨地上这一片凶兽尸首,掌中道气凝聚,一掌劈下,凶兽体内,猛然窜出一道诡异魔气!这便是他方才感应到的气息。 掌心朝向那飘散四溢的魔气,只见一道阵法骤然开启眼前:“归玄道一噬荒魔!”极尽虚尘封印之绝学,四散的魔氛骤然散去! 齐慕笙虽依旧满头雾水,不明所以,但看着顾逸轩的神情与方才那幽绿诡异之气。知晓当下情况定然紧急!遂听从顾逸轩之言,翻身上马,拉紧缰绳便要朝看城奔去。 正待马匹抬起前蹄嘶吼之际,却见一道寒光乍现!直冲马着力后脚! “道气八荒!”顾逸轩眼疾手快,浩然一气顷刻而出,对上那飞来之招!两力交错对战,激起一番飞尘! 尘土漫天,弥散当前,模糊了二人的视线。马驹受惊猛烈摇晃,竟生生将齐慕笙震了下来! 惊险之际,齐慕笙脚踏马背,身体在空中翻转半圈,随后轻盈落下。 哒哒哒,前方,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齐慕笙与顾逸轩纷纷起身,双双凝视前方。 雪团也不再做声,只是静静待在顾逸轩肩头,身上的灵气逐渐强烈,只因感应到前方危险之气。 待飞扬的尘土落下,来人身影惊现二人当前。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孩儿,耷拉着头,看不清他之面孔。双手空空垂在身旁,手臂出,却是阵阵魔气四溢! “逸轩老弟...”齐慕笙唤了唤顾逸轩,这孩子,莫非..... “泥鳅。”顾逸轩一语落下,唤出这个名字。只见前方之人缓缓抬起头,一双白目怒睁,脚下猛蹬便朝顾逸轩攻过来!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过招 http://.biquxs.info/ 泥鳅的攻势迅猛无比,两条手臂垂吊在身旁,奔跑之时,随身体移动而向后甩出。每踏出一步,路过的地面上都是一道散发魔气的脚印,过处,寸草不生,生机不再! “吼!”只见泥鳅发出类似异人的一声狂吼,闪身之际,便窜到顾逸轩面前,在离他只有几寸的地方猛然蹬地,腾空而起!身体翻转半圈,甩动着手臂向顾逸轩击来! 双手交叉面前,顾逸轩硬生生扛下了泥鳅的进攻。 力道好大!心中猛然一惊。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泥鳅了!顾逸轩抬头对上泥鳅的双眼。那一双上翻的眼白露向他!嘴巴大张,原本正常的牙齿变得尖锐无比!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魔气! 见攻势受阻,泥鳅一脚蹬在顾逸轩双臂之上,后翻一圈,直取下盘! “啧!尘虚转势扭乾坤!”顾逸轩大声一喝!脚下土地顿时翻涌而起!铸成一道土墙,向泥鳅进攻而去!在接近泥鳅之时,顾逸轩五指微并,土墙瞬然化成一层泥罩,将泥鳅紧紧裹住!禁锢在泥笼之中! 嘤嘤嘤!雪团在顾逸轩肩头兴奋地跳动着,似乎在为他之解围而欣喜不已。 齐慕笙亦缓步上前。今日秋猎,他之长风剑是断然不能进围场的,现在身上所持武器,亦唯有弓箭而已。从身后的剑筒之中拿出一支利箭,搭上弓弦,瞄准了泥鳅的方向。 “如何?”齐慕笙不敢放松警惕,紧绷弓弦的手指微微颤抖,可想他用了多大的力道。泥笼之中,泥鳅不断地进攻冲击着禁锢,声响不绝于耳。 看城之上,齐沐风见树木震荡,不时传来声声巨响,以为顾逸轩等人猎了一头极为凶悍的野兽,不禁呵呵一笑,向周围陪同的官员们道:“呵呵,看看,孩子们都很勇猛啊。看来,这头猛兽,不是熊,便是虎!哈哈,咳咳。”激动之际,一口气急了些,又是一阵咳嗽。昔琉璃轻拍其背部,帮他顺着气,视线向那剧烈震动的树林看去,眼底神色肃然。怎么风中,传来这般浓烈的魔气!顾师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树林之内,另一边,齐宇恒与各国君主一同与韩非?d来到一处,突然听见一声狂吼,齐齐向声源方向望去。 “什么声音?!”洛宇青看向周围,并未发现顾逸轩与齐慕笙之身影,即刻高声问道:“二皇子殿下与神武君呢?!他们何在?!” 韩非?d瞥向了声源之处,心下暗笑,顾逸轩,不知你是否喜欢韩某送给你的这个礼物。 “方才神武君让咱们先走,想必是想要清点猎物的数量,或许咱们走后未久,他便又发现了什么凶兽了吧。”韩非?d向洛宇青言道。怕只怕,这头“凶兽”,顾逸轩下不了手斩除啊。 阿飞应当也在那处候着,若是枉生有什么不测,他会及时将枉生带走。好不容易改造出来的兵器,可不能用了一次便就这么废了。 “这围场之中,野兽众多,大多还是凶残成性的,会遇上也在所难免。想必方才的嘶吼,便是逸轩老弟遇到的野兽所发出。无妨,以逸轩老弟的能为,对付一只凶兽绰绰有余。戎川王,无需担心,咱们还是先猎好咱们的猎物,以免届时交不了差,那可就有损威严了。”齐宇恒向韩非?d点点头,只见他会意,随即拉紧缰绳,朝树林深处悄悄比了个手势。 燕娘待命在此已是多时,身旁早就备好了大量的野鹿虎熊等野兽,皆被她之蛇毒迷晕,就等着韩非?d下令,她方才作法,将这些野兽一一唤醒。 “野鹿!有野鹿!”一位世家子弟见着野鹿,即刻冲上前去,利箭出弦,正中其背脊之处。随后其余人又接连补了几箭,将那野鹿彻底猎杀。 “吼…”一声沉吟低吼逐渐传来,威压逼人。洛宇青夹紧马腹,驱使它向前走了几步。这般低吼之声,这样的威慑之压,莫不是…… 正想着,眼前出现一只魁梧壮硕的老虎!龇牙咧嘴,怒目瞪视着眼前一众人。大多数人都纷纷向后撤了些距离,面对这等凶猛野兽,并非常人所能够拿下的。 在老虎面前,依旧镇定自若的,便只剩下寥寥数人。南陵之王宫玉流,东陵皇子何齐飞,北陆戎川王洛宇青,以及大睿大皇子,齐宇恒。风绮月原本想要一同上前,却被何齐飞硬是拦下,让她随其他人一道向后撤退。无奈,她只能远远地在一旁看着。本来她也就不喜这些臭烘烘的飞禽走兽,离远一点也好。 “大皇子殿下,今日你要是能够猎下这虎,本王便认可你之能为,去年之事,永不再提!你觉得如何?”洛宇青身为戎川之王,面对这样的凶兽,面露兴奋之色,早已忍不住想要出手。但看着齐宇恒似乎亦是势在必行的样子,不禁想,不若就让他证实一下自己的实力,让他洛宇青看看,他究竟是去年那个玩手段的无能之辈,还是拥有实力的强者。不为其他,只为自己之所想罢了。 按捺住自己欲冲上去动手的冲动,洛宇青向齐宇恒如此言道。 “哼!正有此意!”齐宇恒嘴角轻扬,将猎弓架起,手臂向后,从背部的箭娄中拿出利箭,瞄准猛虎之双眼,指尖用力勾起弓弦,待弓满之时,放开手指,利箭顿出! 鲜血之气即刻荡漾半空,只听猛虎一阵啸天嘶嚎,眼上的疼痛点燃它之怒火,血盆大口大张着便向齐宇恒的方向冲了过来。 只见齐宇恒面不改色,拿起别在马侧的长枪,纵身自马背跃起,在猛虎袭向马驹的一瞬,翻转落地,那柄长枪枪头朝下,直直插入猛虎之头骨! “吼!”脑部剧烈的疼痛令猛虎挣扎得尤为剧烈,虎爪左右猛抓,连带着身体也不断地摇晃着。齐宇恒一时难以稳住身形,被猛虎之行为带动着左右甩动! “啧!”实在是难缠!齐宇恒咬咬牙,好不容易趁着猛虎体力逐渐耗尽之时,找了个支撑点。一脚踩在猛虎头颅,将长枪从它之头骨之中猛然拔出。 “呀!”一声惊喝,长枪高举再一次刺入猛虎方才的伤口之中!老虎这一次的挣扎,显然已经衰弱很多,齐宇恒这才将握紧长枪的手放开,看着奄奄一息的老虎,头骨已然粉碎,齐宇恒想,如此,这头虎也活不了了。遂转过身,向自己马匹的方向走去。 “大皇子殿下小心!”突然,只听韩非?d猛然一喝,一道巨型黑影自身后猛然袭来!齐宇恒心下一惊,急忙回头。方才那只奄奄一息的老虎,竟然拼尽最后的力量,向他猛扑而来! 眼看着齐宇恒便要被猛虎扑倒,只见一道银光自侧面闪过,洛宇青的脸划过眼前。再一定睛,猛虎已然被长枪刺穿喉咙,这一次,是当真毫无生还之机了。 砰!猛虎的尸体就跌落在齐宇恒之面前几寸之地,当真是好险,若非洛宇青及时出手,恐怕齐宇恒便被这畜生给…… “大皇子殿下,你大意了。”洛宇青上前,将自己的长枪从猛虎身上用力拔出,向旁边狠狠一甩,一股鲜血飞溅地面。 齐宇恒眉头紧皱,不甘心地要紧牙关。若是他方才再补上一枪,再多补一枪,也不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身为大皇子高贵的自尊容不得他这般理所当然地被他人搭救,况且搭救他的,还是洛宇青这个与他算是竞争对手之人! “这一次,是本殿疏忽了。”齐宇恒冷哼一声,亦上前,将自己的长枪从老虎头骨拔出。 “罢了,此次见你也算是身手不凡,虽然最后这致命一击是本王给的,不过之前的那些伤痕,都是由你一人所伤,这头虎,便算作是你之猎物吧!”洛宇青摆摆手,背过身道。 “你!”洛宇青这一番话,着实刺痛了齐宇恒的自尊!心中怒火骤热升腾而上,一脸愠怒看向洛宇青。 “大皇子殿下!”还未等齐宇恒对洛宇青做出什么反应,只听有人再次大声唤了唤他,即刻转头,却发现面前,不可思议的一景。 这下,马上之人纷纷翻身下马,面色凝重地握紧自己武器,严阵以待,风绮月站在远处,漂亮的眉梢微微一挑:“哦?有点意思了。”如此这番境况,当是如何是好呢?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变数 http://.biquxs.info/ 齐宇恒,洛宇青等人面前,竟是惊现一群凶虎恶熊!韩非?d在一旁看着这群凶兽,面上与旁人一样,仓惶失措,可内心却是徒自低笑。不愧是燕娘,这等牲畜操控得是如鱼得水。 “戎川王,方才那头猛虎既是你击毙,那便算是你之猎物。本殿的,当是这眼前一众!”话语落,长枪在手翻转几圈,随后稳稳地被齐宇恒握于手中!枪头指向面前那一只身形魁梧的巨熊,飞身向其猛冲而去!将方才自己尚未发泄出来的怒火,对着这群猛兽悉数施展开来,不过片刻,猛兽纷纷倒地,齐宇恒手中的长枪已是血迹斑驳,手上早已一片鲜红之色。 洛宇青见状,抡起长枪一同抢杀猛兽。一面杀,一面向何齐飞道:“齐飞!这面前的一众猛兽,确是狩猎好时机!咱们可不能便宜了大皇子殿下一人独占鳌头啊!” 噗,这个洛宇青,不想输给齐宇恒老老实实承认不想输便好了,何苦耗费这么些周折。何齐飞心下暗笑,听了洛宇青之语,与他一同提枪冲向猛兽之中。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看城之上,风卷着树林之中的气息飘入看城之上众人的鼻腔之中。昔琉璃秀眉紧蹙,不只是魔气,就连妖气也掺杂其中!围场内究竟混入了什么东西! 又是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众人打了个寒颤。昔琉璃看向齐沐风,轻声道:“沐风,起风了,你之身体不能受凉,咱们先行回宫吧。”围场之中已是极度不安全,还是先将齐沐风转移为妙。 却见齐沐风微微摇头,道:“无妨,你不是专门为朕多拿了一条狐裘吗,朕不冷。而且孩子们还在里面努力着呢,朕怎么能不看看他们之成果便走了呢。”视线投向围场之中,齐沐风期盼着能见到顾逸轩等人带着猎物归来。 昔琉璃见状,无奈叹一口气。也罢,有她在,定不会让齐沐风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围场树林之中,顾逸轩走近泥笼,看着泥笼里的挣扎的泥鳅。 “归玄道一噬荒魔!”真元极运翻掌之间,浩然一气贯入泥鳅体内,极速吸纳其中魔障! “吼!”只见泥鳅受击,仰天痛苦嚎叫!震耳欲聋! “呃!”除魔之势正值中途,却见泥鳅体内魔氛爆发,猛然将体内浩气震出,反击向顾逸轩胸膛!未料泥鳅此招,顾逸轩受自身强力反击,极招骤停,内在气息暴走逆流,痛苦一哼,鲜血直口中喷出,飞溅于地。 “嘤嘤嘤!”雪团焦急啼叫,在顾逸轩肩头跳动不安。齐慕笙亦疾步上前,伸手将顾逸轩扶住。急急唤他一声:“逸轩老弟!” 没想到,泥鳅竟会有如此反击之招,大意了。顾逸轩借着齐慕笙的力道稳住身形。自怀中取出半夏为他制作的丹药服下,沉息片刻,内中紊乱真气终是平静下来。 “如何?”齐慕笙关切问道,一双眼在顾逸轩身上紧盯不放。 “半夏大人的丹药,效力果然是不凡,不过一颗,便能平复乱息。”顾逸轩向齐慕笙露出安心一笑。 “那便好。”见顾逸轩无事,齐慕笙方才轻舒一口气:“那泥鳅他...”目光转向不断扫刮着泥笼的泥鳅。这孩子,面目全非,若非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他与顾逸轩根本无法认出。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好好人变成如此。 “魔丹。”顾逸轩一语而道。齐慕笙惊骇万分,又是魔丹?! “逸轩老弟,你之意思是说,泥鳅体内就像咱们之前遇到的那群异人一样,被植入了魔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孩子,不过十余岁,却被如此残忍对待! “不错。不过逸轩奇怪的是,泥鳅与之前咱们遇到的异人似有些不同。”面容虽然改变了不少,可自身之气息却是保留了不少。 齐慕笙听闻顾逸轩之话语,仔细打量眼前的泥鳅,回想当时在聚灵峰之中所遇到的异人形态。 “之前咱们遇到的异人,皆是扭曲变形的姿态,除了双手双脚的结构与人相同之外,却是找不出半分人的样子。而泥鳅却是不同,除了面部狰狞扭曲之外,其余构造与常人无异。”齐慕笙将自己所观悉数讲与顾逸轩听。 “无错,泥鳅之状态,与之前咱们所看到的异人相比,已经改善了太多。而且并不止如此,更加诡异的是,我明显能从泥鳅身上感应到魔丹之魔气,可却未能找到魔丹隐藏的位置!”寻不得魔丹之所在,他无法将泥鳅唤回。 砰!砰!泥笼内,泥鳅一遍又一遍击打着,一次比一次的力道大。顾逸轩因方才受伤,术法之力遂弱了些,泥鳅正是看准了这一时机,加大了力道猛烈敲击! “吼!”绝地一声,只见最后一拳打在泥笼之上!禁锢被破,泥鳅龇牙咧嘴,以迅雷之速急急向顾逸轩攻来! 不妙!来不及了!顾逸轩将齐慕笙一把挥开,准备迎头接下泥鳅之攻击!这一下若是扛下,非死即伤!但敌势凶猛,避之不过,只得这般了。 “逸轩!”危机时刻,齐慕笙被推后数里,纵然他拼尽全力,亦无法赶上泥鳅之速。眼看着泥鳅便要袭上顾逸轩,齐慕笙心急如焚,大呼一声。 嘤嘤!千钧一发之际,雪团骤然跳出,球形身体延展开来,化作一道屏障挡在顾逸轩面前! 砰!呲啦!一时间,火光交错,雪团之力猛然爆发,抵挡住泥鳅攻势后,即刻化身为剑!与泥鳅周旋数十回合! 对了,他竟然忘了,雪团原本是司星剑之守护者,当是有化剑纵灵之能的。 与司星剑同待了这么多年,雪团身上自是有着司星剑之剑气。斩妖除魔,当是不在话下的。 哧地一声,化身为剑的雪团将泥鳅身上划出道道伤痕。却见泥鳅伤口之处,汩汩血液淌下,但令人惊异的是,那血色,竟是诡异的碧绿之色! “吼!”受到疼痛刺激的泥鳅,又是一阵怒吼!丝毫不顾身体伤势,一把抓住剑刃,挥手用力一掷!顿时将雪团丢出老远。幻化成剑原本就会消耗诸多灵力,雪团之攻势已是逐渐衰弱下来。被泥鳅这么一甩,砰地一声,回复到了原本的球形。 顾逸轩见状,即刻布阵施法!方才雪团为他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他调整内息,重新布阵了。 胸口处,凤凰令感应顾逸轩之真气运转,石中魂魄游弋生光。一股温热之气自胸膛导入顾逸轩体内,与之真气融合。 “凤仙浴火涅??生!”师父...顾逸轩默念一声,随后提元运气,掌心凝聚赤红烈火。手指骤然收拢,只见泥鳅脚下火阵乍现,烈焰化作条条链索,将泥鳅紧紧缠绕。 “吼!”收到烈火炙烤,泥鳅似乎极为痛苦!咆哮如雷,挣扎不断! 顾逸轩维持着当下之势未再做进一步的施法。若是再进一步,这凤仙烈火,便会将泥鳅之魂魄烧的灰飞烟灭。 看着泥鳅这般苦痛挣扎,顾逸轩亦心中犯难。到底应当如何是好? 正当为难之际,身后一股诡谲魔氛乍然降临! 齐慕笙惊愕看着顾逸轩身后那一抹巨型的黑色身影。不觉一怔:“怎会如此...”喃喃自语,却是无比震惊。 顾逸轩并未回头,眼珠向后瞄了瞄。没想到,异人竟比他想象当中的动作还要快! “吼!”身后异人一声狂乱吼叫,黑色手臂直向顾逸轩方向挥来! “逸轩!”顾逸轩正施法作术,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异人!如此猛烈的攻势,若是落到顾逸轩身上,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齐慕笙惊呼一声,弓弦搭上即刻出击!飞箭射向异人身上,却是悉数被弹开! “吼!”受到利箭干扰,异人变得格外暴躁!大手一挥,将迎面扑来的飞箭一扫而开。被弹开的飞箭顿时向四周飞散,射入周围树桩之上。 “破枪龙吟战八方!”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熟悉的长枪挥舞空中。龙吟咆哮震撼天地,只见恢宏之势骤然降临,直劈异人头首! 来不及嘶吼咆哮,只见异人顿时身首异处,头颈断口之处,尚有一道幽幽绿光,微微闪烁。 “嚓!”林枫自空中落地,将长枪狠狠插入异人头颅之中。手上施力,将长枪转动半圈。魔丹在长枪挤压之下,顺势弹出。滴溜溜在地面上滚动半圈。 “顾老弟,你林兄来助你了!”林枫骤然转身,向顾逸轩一笑。方才在看城之上,昔琉璃急急召他至身边。向他说明了树林中的异状,这才令他赶紧前往此处相助。 “你师叔果然没说错,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出现了异人!”林枫将长枪拔出,直指火阵之中受困的泥鳅。 “不可!那是泥鳅!”见林枫有进攻之势,顾逸轩即刻开口阻止,回头一瞬,火阵稍有松懈,泥鳅见势即刻挣扎而出!逃离当场! “糟了!”泥鳅逃离的方向,正是看城所在!顾逸轩手中凤火再次升腾,挥手掷袖,猛烈火势极速向泥鳅方向追去! “烽火燎原!”追风之势腾然而出,剧烈烽火点燃整片树林!泥鳅受火势之攻,顿然受创!倒地翻腾! 顾逸轩瞬然飞身追击,眼见着便要捉住泥鳅,却在伸手之时,一道白光划落身前,将其之势即刻阻拦。 侧目而视,只见白光源头方向,一道身影极速闪过,下一刻,便不见了泥鳅的踪迹。 林枫,齐慕笙亦急急冲来,看着眼前这漫天火光与面前的空地。 皆将目光投向顾逸轩:“怎么回事?”泥鳅呢?二人向四周环顾,除了顾逸轩外,倒是未见半分人影。方才还见着的人,怎一瞬间便不在了。 “齐二哥,林兄。”顾逸轩低头轻语,看不清他之神色,但当下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尤为愠怒!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震怒 http://.biquxs.info/ “逸轩?” “顾老弟?” 凶猛的火势引得众人纷纷来此救火,顾逸轩三人站在一旁,脸色阴翳无比。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怒火。齐慕笙与林枫皆为之一惊。没想到这次,竟然向来笑脸迎人的顾逸轩也这般动怒了,看来肇事者,下场定是凄惨。 顾逸轩手中握着林枫从异人身上取下的魔丹,魔丹入体后,若是被强行拆除,在一个时辰之内未能找到新的宿体,便会消散无踪。现在,尚有一刻便是一个时辰了。 仔细辨认手中魔丹,其魔气与之前所见异人身上之气相同。这便是说,这个异人与之前他们所遇的,毫无差异。 “这是怎么回事?!”齐宇恒方才见着火光冲天,正是当下与顾逸轩分离之处,心下大惊。莫非是顾逸轩出了什么事?!顾不得面前的野兽,引领着众人纷纷赶来至此。 凤仙之火并非寻常火焰,常人无法熄灭。顾逸轩看着整片着火的树林,竟是丝毫未动,只是在那儿静静地看着。 “嘤嘤嘤!”雪团绕着顾逸轩飞快地转着圈,不住地啼叫。似乎在催促他施法救火。 顾逸轩伸手将他接住,牢牢按在肩头。依旧一言不发,抬头看着火势。 “少将军!”一位将士灰头土脸地奔过来,向林枫复命道:“少将军、这火扑不灭啊!”眼看着要起风了,若是火势在这么下去,恐怕会点燃整个围场! 林枫现下也是心急如焚,徒自那过一桶水,便要向炽焰中冲过去。 正待踏出一步,却被顾逸轩死死拉住! “你做什么?”这蠢小子难道是想靠一己之力,拿这么一桶水,浇灭他之凤仙之火?顾逸轩侧目看着林枫,眉毛微扬。 “我灭火啊!”这小子这是什么神情?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嘲讽之意。 果然如此,顾逸轩扶了扶额,放开手,对他道:“让开,我来。”短短四个字,却是让人无比心安的回答。林枫当下放下水桶,对那将士道:“让他们都让开!”看顾逸轩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定然是有办法灭火了。林枫随即将众人呵下,给顾逸轩腾出足够的空间。 大掌前伸,掌心向着这冲天烈火,真气运转,归纳之间,只听一声轻喝:“寰宇纳物汇百川!”话语落,只见炽热凤仙之火倒灌如虹,悉数回到顾逸轩手中。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映入在场众人眼中,无不为之惊叹!这灭天的烈火,便这般轻易地被神武君给吸纳了?! 不过片刻,到顾逸轩收势,周围均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宫玉流,何齐飞等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各国皇子贵族之中,唯有西陵公主风绮月与北路戎川王洛宇青,尚抱有一丝玩儿味的笑。看城上,齐沐风等人自然也将此事看在眼底。众人无不惊叹顾逸轩之能为。唯有白曲灵看着他的方向,眼中噙着一丝不明深意的笑意。 “这便是大睿赫赫有名的神武君吧。” “听说神武君自小便在虚尘宫求学修行。修为功法皆非常人所能比拟。没想到今日竟能有幸遇见,当真是吾等之福分。 周围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热火朝天。齐沐风眯着眼睛看着城下之情况。嗯,总觉得逸轩这孩子,似乎有些不太开心。不过是小小的一次树林失火,狩猎之势乃是难免,无需他这般自责。 昔琉璃未将魔气与妖力之事告知齐沐风,便由着他去想吧,或许分散性注意力,亦是不错的选择。 “肃静!”见这些周围之人实在是太过吵闹。徐海不得不开口,向周围之人高声喝道。 “徐海,让宇恒,慕笙他们回来吧。”将头转向徐海,他要见他的两个儿子。徐海轻轻点头应道:“是。”随后下了看城,着人去请齐慕笙两兄弟。 不一会儿便见着一大众人浩浩荡荡回了来,顾逸轩跟在齐慕笙身后,面色凝重,一点也不复往日的盈盈笑脸。 “儿臣(臣下)参见父皇(吾皇)!”众人齐声而道,随后向齐沐风纷纷行了礼,这倒是让齐沐风尤为惊喜。要知晓,若非是在大殿之上的正礼,寻常时候,诸国君主是断然不会轻易向齐沐风行礼的。想必今日,也是见识到了顾逸轩之能为,方才稍微服气了些吧。 “诸位狩猎辛苦了,平身吧。”齐沐风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看着齐宇恒身后,将士们扛回来了大批的野兽尸首,不禁喜逐颜开。 “宇恒,这些都是你猎的?”这才第一日,便猎了这么多野兽。齐沐风心中是有些自豪的。指着齐宇恒身后的一堆野兽,眼中带着欣赏之色。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猎物,齐宇恒心中亦是倍感自豪。向齐沐风拱手作揖,朗声而道:“启禀父皇,正是儿臣所猎!” “好好好!”齐沐风三声连连叫好,彰显着自己心头之欣慰。 再将视线调转到齐慕笙与顾逸轩身上,看了看他们身后,却是空空如也,不禁心中疑惑。逸轩这孩子功夫修为都甚是了得,以他之能为,当是应该有不小收获才是。更何况方才树林之中,不时传来震天吼叫,他还以为,顾逸轩定是猎了头身形巨大的猎物。 “慕笙,逸轩,你们二人,怎么什么收获都没有啊?”齐沐风如此问言,却听得一阵轻笑骤然发出。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那轻笑之声便被人用手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陵被待在方钱身边,止不住地颤抖着双肩,内心的笑意已经再撑不住,欲喷涌而出!方钱低眼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心下无奈轻叹,这孩子,如此沉不住气。 韩非?d亦站在方陵身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方陵的臂膀,轻言提醒道:“方小公子,御上当前,注意点好。”方陵这才缓缓收了笑意,神色回复如常。 “启秉皇上,逸轩与二皇子殿下未能猎到猎物,事出有因。”思忖片刻,顾逸轩这才作揖行礼,向齐沐风回答道。 “出了何事?”顾逸轩不会无端起事,齐沐风面露关切之色,向其轻声问道。 只见顾逸轩抬首瞄了瞄齐宇恒的方向,再次低下头道:“此事,逸轩恐怕暂时不能说。” “神武君这可是说得哪般话?”顾逸轩之语方落,便听得方陵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撇了顾逸轩一言,冷哼一声道:“在这京城之中,谁都知道你顾逸轩乃是大名鼎鼎的虚尘赤炎君,亦是人人皆知的大睿神武君。以你之位,还能有谁让你不敢说话的吗?!” 齐沐风听方陵开口后便是一脸不悦,这方家小子可是越来越没有礼仪了。尚且不说他跃矩开口向顾逸轩说话,单凭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就足够令人心生不满了。 齐宇恒横了方陵一眼。顾逸轩乃是自己这边的人,方陵这小子莫不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吧,竟然找自己人的茬。 “神武君你但说无妨,无需担心后顾之忧。”他说的后顾之忧,乃是顾逸轩当下之顾及。看来这件事,当是与世家之人有关,否则顾逸轩不该如此瞻前顾后。 就等着你这句话,齐宇恒。顾逸轩心下暗之一笑,这才从自己身上取下乾坤袋,从中拿出一件物什。 将手中之物呈现在众人面前,方陵刚才还一脸嘲讽的神色,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脸惊色。 方钱看清那物件,当即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方陵,眼中怒火冉冉。 “这是,怎么回事?”齐沐风向徐海迪了个眼神,让他将顾逸轩手中的那件物品接过,呈到自己面前。这是一块极为精致的锦牌,从徐海手中将锦牌拿起,仔细摩挲着,嗯,锦牌上还刻有方家姓氏。此乃方家嫡系子孙之锦牌,错不了。 “方家家主。”沉声唤了方钱一声,齐沐风的脸色尤为难看,将锦牌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些:“你可否给朕一个解释?为何你方家子孙之锦牌,会出现在神武君手中?” 方钱登时一惊,急忙上前向齐沐风拱手行礼道:“回皇上,这块锦牌应是小儿顽皮,是以不小心遗失掉落在围场之中的!”方钱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神示意方陵。 方陵会意,即刻上前回道:“不错,皇上,这块锦牌的确是我不小心掉的。” “是吗?不小心掉的?”林枫双手抱胸站在一边,扬眉而道:“入围场之人,林某清清楚楚。方小公子不谙武艺,方家家主与大皇子殿下曾经特意告知林某,方小公子不必参与围猎,以免受伤。这锦牌既是神武君所捡,自然当是在围场内寻得。方小公子可如何解释?” 这锦牌究竟从何而得,林枫、齐慕笙再清楚不过。只是未想到顾逸轩竟然将锦牌用在此时,无奈,他与二皇子殿下也只能陪着他演演戏了。 “这...”方陵被林枫说的哑口无言,当下一阵慌乱。 “其实,方小公子的锦牌早前便已不见踪迹。小公子为此还焦心不已。这锦牌今日会出现在此地,小公子恐怕无从得知。若是有人蓄意以此陷害小公子,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韩非?d突然接话,迈步向前,来到齐沐风身前,拱手作揖,行礼回道。 “不错!我的锦牌早就遗失了!诚如韩兄所说,定是偷锦牌之人要陷害于我!”方陵顺着韩非?d的话,如此辩解道。 “方小公子莫要惊慌,逸轩并未说,这块锦牌便是在围场之中所得。”顾逸轩瞥了方陵一眼,嘴角微扬,轻声而道。 诶?不是?顾逸轩这小子究竟要搞什么鬼?林枫只觉得心口一阵血气翻上。臭小子,亏他方才还那般质问方陵,陪他做戏!没成想,竟是白做功夫了。 这下将齐沐风也闹得有些不解了,顾逸轩将锦牌拿出来,难道不是为了针对方家? “逸轩啊,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无奈顾逸轩这孩子主意良多,他也着实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齐沐风无奈一叹,向顾逸轩问道。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手再次伸入乾坤袋中,从中拿出一只黝黑的残肢断手。 “神武君?!这!?” “这是什么东西?!” “神武君,御上当前,你怎可拿出这等肮脏之物?!” 周围众人见着那只异人之手,纷纷面色惊恐。有些胆子小的官员,竟直接转过头干呕起来。 世家之人更是对顾逸轩指指点点,指责他不应当将此不洁之物呈现在齐沐风面前。 昔琉璃看着那只断手,仔细观察,这只断手之中的魔气,异常浓烈,与方才感知到的,相差无几。 “顾师侄,这只断手,从何而来?为何其中魔氛浓重?”齐沐风抬头看向昔琉璃,见她之神色凝重非常,心知这只漆黑断臂定有所隐秘。 “回师叔的话,这只断手,乃是逸轩从一位夜袭神兵阁之人身上斩下的。”顾逸轩缓缓而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神兵阁对外宣称,连夜遇袭,使得阁内紊乱不堪?” 齐沐风点点头:“不错,确有此事。当时确是以为高手入侵神兵阁,却未想到,竟是这等邪佞之物!”看着这条漆黑断臂,齐沐风眼底泛起一丝厌恶之色。 “正因如此,神兵阁受创,几日后,便再次有人偷袭阁中!”顾逸轩将苍鹰等人入侵神兵阁一事悉数告知齐沐风,只不过将苍鹰之下落瞒了下来。 “那么,这块锦牌,便是那些刺客身上落下的?”齐沐风低头在此将目光投向手中锦牌。眼底,闪烁一丝寒意。 “不错。此事二皇子殿下可以作证。”齐慕笙闻言,走上前来向齐沐风道:“儿臣证明,神武君所言句句属实。” “哼,咳咳!”齐沐风心中一阵气血翻腾,怒目向方陵,待咳嗽过后,将手中锦牌摔向方钱脚下:“方家家主!此事,朕定将严查!你好自为之!”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离间 http://.biquxs.info/ “皇上!”方钱即刻双膝跪地,俯首喊冤:“皇上!此事,方某却是不知!何况这锦牌,早已从小儿身上遗失,若是被有心人拿走加以利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求皇上明察!” 齐沐风急咳不止,昔琉璃眉眼微抬,眼中闪现寒冷杀意:“徐海,扶皇上回去。”徐海听令,即刻上前扶着齐沐风便下了去。 “皇上累了,需要休息。今日的围猎便不再作陪了。”昔琉璃面向诸位外族皇胄,微微俯首,话说完,便随着齐沐风一道离开了。 “顾师侄,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你了。”离去之际,一席交代随风传入顾逸轩耳中。 “大皇子殿下。”齐沐风走了,当下便只有齐宇恒与齐慕笙两位皇子做主。身为世家之人,方钱第一选择的,自然是齐宇恒无疑。 “方叔,你先起来。”方钱之年岁,说起来不过不惑之年,与孟知秋等人相差一些,是以齐宇恒叫他方叔。当着诸国君主在前,顾逸轩将黑手与这锦牌之事一道说了出来,看来方家的审查,是逃不过了。 “逸轩老弟……”齐宇恒看向顾逸轩,他倒是要看看,顾逸轩对此番作为,又有何解释。 逸轩老弟,你这下,可是直接将大皇兄给得罪了啊。齐慕笙心中默念,袖子下遮掩的双拳逐渐握紧,心中忐忑不安。 “大皇子殿下,可惜。”可惜他身边有着韩非?d这样的卑鄙小人,一次又一次踩到了他的底线,是以他便得给这人一些厉害看看! 一句可惜,却是道尽了千言万语。之前同盟之语,已然化作泡影随风而去。此刻顾逸轩看向齐宇恒的双眼之中,再无寻常的微微笑意,倒是寒凉非常。 “神武君,你当真要如此?”齐宇恒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顾逸轩突然这般不顾盟约誓言。 “大皇子殿下,若非旁人欺人太甚!逸轩又何故做到如此境地!”顾逸轩眉目收敛,眼底阴翳一片。 欺人太甚?齐宇恒闻言,不禁有些愣怔。进围场之时还好好的,与他们一道秋猎的时候也未曾出现什么异状,为何顾逸轩会说出这样四个字?难道,是在他离开之后,有人向顾逸轩做了什么?! “逸轩老弟,可否是有什么误会?”称呼再次一转,齐宇恒脸上浮现一抹关心之色,向其问道。 “哼!误会?大皇子殿下,还是问问你身边的人再来与我说吧!”转身,掷袖而去。林枫与齐慕笙纷纷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对视一番,心中同时笃定道。这小子又在演戏! 待离开围场,顾逸轩便直接回了百艳争之中。林枫与齐慕笙也逐一退场,一前一后来到百艳争。 “顾老弟,你说,你是不是又在演戏!?”刚进门,便见顾逸轩早已换下朝服,拉着梦络在花圃之中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哪里还有方才那股怒发冲冠的气势!林枫来到他身边,便对着他惊呼道。 “你要是再大声一点,恐怕整个皇宫的人都知晓我在演戏了。”一杯茶下肚,身上的寒意也驱散了不少。 “你之怒气,向来不外露。今日这般盛怒姿态,想必是做给大皇兄看的。”怪就怪在,齐宇恒并不了解顾逸轩这个人。不知他之性格,不通他之思想。是以才会被顾逸轩这般戏弄于掌心之中。 齐慕笙轻笑着摇了摇头,寻了他对面的座位坐下,与他继续道:“你之所以会对着大皇兄这般,是要引起他们内部的争斗?” “知我者,齐二哥也。”顾逸轩端起面前茶杯,向他之方向轻轻一举,再次饮尽。 “引起内部争斗?你让他们自己搞内讧啊?”林枫也放小了音量,一脸好奇地凑了上来,看着顾逸轩道:“你小子可以啊!诶,这么好的主意,你怎么现在才用啊!早早这么做了,省得咱们这么多事儿不是么?” 一巴掌拍在林枫头上,臭小子,要不说他好在身在军营之中,否则不出半日,他一定是那个给人做垫背的替罪羊。 “若是一开始就这么用离间计,你觉得,大皇子殿下与世家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是闹着玩儿的吗?”其实,若不是今日知晓韩非?d将魔丹植入泥鳅身体,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将方家拖下水。 异人一事,韩非?d与方家乃是脱不断的关系。方家若出事,韩非?d定然保不住。正所谓唇亡齿寒,便是这个理。 “其实逸轩你选的这个时候,还真是刚刚好。”秋猎之时,外族各国君主俱在,这件事当着他们面提出来,纵然齐宇恒想要压下也是压不住的。是以一定会交由刑部着大理寺严加审查,真相水落石出,那便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的确,这次,方家恐怕是难逃一劫。可也难讲,这韩非?d能从中做出什么梗来。”现下若非没有直指韩非?d的直接证据,他又怎么会留着韩非?d丝毫无损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韩非?d纵然再多的鬼主意,恐怕也无计可施吧。”林枫可还记得,现任的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可是由沈巍担任的。他之能为与处理速度,相信韩非?d不会有漏洞可钻。 “那可不一定。”顾逸轩将茶杯放下,双眼对上林枫道:“沈巍大人断案为人,逸轩自然信得过。可是别忘了,沈巍大人也是人,若是韩非?d使用了什么阴险招数。人是挡不住的。”他说的,自然是非常法,非常道。 林枫想起之前的燕娘,顾逸轩这话倒是尤为?人。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若是韩非?d那厮对沈巍用了什么诡异伎俩,恐怕沈巍不是他的对手。 “那该如何?”齐慕笙担忧问道。 却见顾逸轩伸手指了指自己:“你们忘了,昔师叔走之前,是如何与我说的?” 林枫与齐慕笙仔细回想,方才理解到昔琉璃那句交代。 “师叔想必也已经感知到了魔气的存在,知晓此事除了我,谁也无法解决。”同出虚尘宫,这等浓烈的魔气,怎么会感应不到。 “那你可打算如何做?”既然全权交由顾逸轩处理,那他齐慕笙倒是有些好奇,究竟这小子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首先,自然要先等着这个内讧打起来,咱们才能有进一步的线索。”今日,才是秋猎第一日,稍安勿躁。 这一边,秋猎的围场打扫干净,将猎物悉数轻点收回后,齐宇恒便率领众人回去了大皇子府。 “齐宇恒带着这一大群人离开,莫不是要商量今日神武君所说那事儿?”何齐飞看着齐宇恒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的身影,凑近了风绮月问道。 “今日神武君当着众人的面,向大睿皇帝参了方家一本,再加上那诡异异人之事,听起来也尤其?人的很,你说,齐宇恒应不应当紧张紧张。”风绮月宽大袖口半遮朱唇,一双水眸看向前方,眼中带着看戏的玩味神色。想不到今年的秋猎,竟然还有如此精彩的大戏上演,当真是没白来。 “可我看那方家的家主,似乎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啊。”倒是那个为方家说话的人,叫什么来着?何齐飞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叫韩非?d吧,听说是沈家的上门女婿。 “世家之人是何姿态,这么多年来,你们还不清楚吗?”洛宇青眉梢一挑。这些年来,每年秋猎都会见到这些世家纨绔子弟。好不容易今年多了个林枫和顾逸轩,却是凭空多出这么一件事儿出来。 “洛兄,你怎么怨念这般深重?莫不是因为今日狩猎输了?”洛宇青最是听不得输这一字。北陆戎川之人,自小便学会如何战斗,何为胜败。是以他之于输赢,尤为看重。何齐飞这么一说,无异于是在摸老虎屁股。 抬脚便向何齐飞踢去,只见他轻身一侧,险险躲过洛宇青的攻击。 “找抽啊你!”一声怒喝,洛宇青头冒青筋。 “诶,我错了,我错了。今日秋猎才结束,拜托让我休息休息,可别再折腾我了。”何齐飞笑了笑,躲在风绮月身后。 “臭小子。”笑骂一声,被何齐飞这么一闹,他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离间(二) http://.biquxs.info/ 此时,大皇子府中。世家之人纷纷聚集在此,方钱,方陵二人齐齐出列,并排在齐宇恒面前。 “方陵,你且说说,究竟怎么回事?逸轩老弟说的异人是什么东西?那只黢黑断肢是否是那所谓异人的躯干?还有派刺客前往神兵阁一事,交代清楚!”这一连串的事情,惹得齐宇恒脑袋疼得很。指着方陵的鼻头,齐宇恒厉声问道。 “这...”方陵左右环顾,见无人愿意帮自己半分,就连自己的亲爹方钱,也只是低着头,紧握双拳不言一语。 “韩兄,你不帮我说说话吗?”方陵见着韩非?d一身无事立于一旁,心下有些不满。这魔丹是韩非?d给的,大多数人都是被他灌下了丹药,这才称为那些乌漆抹黑的丑陋异人。他方陵既然被推下水,那么其他人,也休想平安无事。 韩非?d?齐宇恒听着方陵的话,将视线调转向韩非?d:“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吗?”幽幽的语气,带着些复杂的情绪。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勾结在一起的。 蠢货。韩非?d心中暗骂方陵一声。面色带着些愠怒,奈何却无法在明面上表示出来。只得忍着怒火,向齐宇恒作揖而道:“启禀大皇子殿下,此事,韩某的确知情。” “哦?”上扬的语调,眼底的寒意,令在场众人心中忐忑。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然瞒着本殿,暗自派杀手行刺神兵阁。那异人,与你们究竟又是何干系?”想到那只漆黑的断臂,齐宇恒忍不住眉头紧皱。行刺神兵阁之事,他尚可想办法相助方家,但若眼前二人与异人之事有所牵扯......妖物邪佞,不容于世,纵然他想保,恐怕父皇与百官那两重关,他也难以过得了。 方陵与韩非?d听言,抬眼相对一瞬,随后只见韩非?d恭敬向齐宇恒回道:“回大皇子殿下,韩某与方小公子对异人之事,毫不知情。”好在顾逸轩并未过多提及异人之事,现下还是先撇清关系为好。 是吗?齐宇恒有些怀疑。若是毫不知情,方家刺客潜入神兵阁的时间与异人袭击神兵阁之时刻,衔接得如此契合,难道只是巧合吗? “你派刺客前去神兵阁之目的何在?”冷眼睥睨方陵,齐宇恒双臂背在身后,向其问道。他实在想不出,方陵究竟为何派人行刺神兵阁。 这...齐宇恒的问话,让方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他说他乃是为了趁着神兵阁虚弱之际,将顾逸轩等人杀了灭口吗。 “回大皇子殿下,方小公子此番行径,不过是为了替韩某出气罢了。”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齐宇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将异人之事捅出,不如他将自己与顾逸轩的旧恨拿出来编排编排,如此,齐宇恒更容易信服。 “替你出气?非?d你何出此言?”按理来说,顾逸轩与韩非?d当是在他入京之后方才认识的,二人之间应不会有什么仇怨纠葛才是。 只见韩非?d轻叹一声,一副苦恼之色,向齐宇恒回道:“大皇子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非?d在数年之前,曾经与神武君有过一些纠葛,那时非?d与神武君年纪尚轻,皆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两个针锋相对的人,自然会有不少摩擦。其后矛盾越发激化,二人刀剑相向,非?d不敌神武君之攻势,战败重伤,险些丧命。方小公子知晓此事后,便为非?d不平,遂才想着趁神兵阁虚弱之际,派人行刺神武君,不过也是想要为非?d出口气罢了,并未想过要神武君之性命。”听韩非?d之理由后,齐宇恒心中存疑,方陵还有如此仗义一面?虽说韩非?d说与顾逸轩之前有些纠葛,却也未说明,究竟纠葛为何?二人为何会拔刀相向,重伤对方至险些丧命?种种疑惑,着实令齐宇恒无法尽信韩非?d之言。 “非?d,你之所言,可是属实?”好不容易世家之中才出了这么一个有头脑的人,齐宇恒不希望他对自己有所隐瞒。 “大皇子殿下,非?d所言,句句属实!”齐宇恒没得选择,他若欲寻证探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他手中能拿得出手的世家中人,他韩非?d定然首当其冲。目前他尚且需要世家之力相助,更是需要人才,是以纵然他对自己有所怀疑,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本殿便信你之言,希望你不要令本殿失望。”微微抬掌,示意韩非?d起身,连带着方陵也起了来。 韩非?d所言是否属实,他自会去查个究竟。现下父皇那边对于方家行刺神兵阁一事尤为上心关注,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方家的,他得想个办法,尽量保全了方家才是。 转过身,眉头紧锁成川,齐宇恒只觉得额角抽痛不已。 “各位家主可有什么建议么?”向在场众人询问,一片鸦雀无声。半晌,方见孟秋安上前,恭敬而道:“回大皇子殿下,秋安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此事,还得从神武君方向下手。”顾逸轩当着诸国君主的面将方家行刺之事抖露出来,便是要让齐宇恒无法轻易将方家保下,再加现在皇上又遂了他之心意,下令盘查此事,方家此劫难逃。但若顾逸轩能够在皇上面前言明不再追究行刺一事,就算皇上不肯罢手,可当事人都已经松了口,当着诸国君王的面,皇上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届时便只能作罢。 齐宇恒在孟秋安提出这一提议之时,便想到了这一层,他也是如此作想。若是顾逸轩能够明确表明不再计较此事,那么方家不过小惩大戒一番,也损失不了多少。否则真待严查起来,方家这些年赚钱的路子,涉及到的阴暗角落,那些腌?不堪的手段,便再掩藏不住。届时这个钱袋子能否保得住,可就真的令他头疼了。 “秋安说得有理,本殿这便去神武君处,与之商谈。”话语落,齐宇恒便要跨步出门。却被韩非?d一语叫住。 “大皇子殿下且慢,这件事,无需这般着急。”韩非?d向着齐宇恒的方向道。 “何解?”齐宇恒闻言,转过身对上韩非?d之双目,疑惑道。 “皇上前一刻才下令要彻查此事,大皇子殿下后一刻便去找神武君,若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中,传到诸国君主们的耳中,当如何想?”不出所料的话,定然是对齐宇恒之所为议论纷纷。 “恐怕,那些君主们会将此事,与大皇子殿下你联系在一起。届时便会有谣言相传,大皇子忌惮神武君之能为,从而纵容手下之人对神兵阁进行暗袭。”孟秋安接着韩非?d的话,继续向齐宇恒道。 “胡说八道!这满朝文武谁不知晓他顾逸轩是我的人!?”齐宇恒高声一喝,面色愠怒。 “大皇子殿下仔细想想,顾逸轩那人,虽说与咱们同道,可他与二皇子殿下的关系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您与二皇子殿下乃是夺嫡相争的处境,诸国君王们见神武君两边交好,当如何作想?”顾逸轩,你不是要动方家吗,那韩某便先动一动你在大皇子心中的位置!韩非?d心下冷笑,我倒要看看,齐宇恒还能这般看重你到何时?! 被韩非?d一席话提点,齐宇恒仔细回想顾逸轩之行为。的确,自入京以来,顾逸轩虽然向他表明了立场,说自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他之与二弟,亦是那般亲厚。细细想来,林枫,杨铭,沈巍,乃至傅怀桑对他皆是有口皆碑。他们,都是与自己要么立场对立,要么纠葛忿然。 如此想着,齐宇恒抬眼默默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傅怀桑。 感受到齐宇恒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傅怀桑心中泛起一阵不安。神武君,看来,事情朝着你未想到的方向偏离了。心下将整个局势看得透彻,袖子下的素手逐渐握紧。看来,得赶紧向神武君告知当下状况才是。 顾逸轩,你之城府,纵然连本殿,也无法把控。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顾逸轩之忠诚,为此,他也特意试探过。可并未见他有任何不妥之处,遂也就逐渐放下心来。今日韩非?d再次提及,确是让他之怀疑,再度升起。 “那么,依你们之见,本殿当如何做?”齐宇恒将视线投向孟秋安与韩非?d,沉声而问。 “依非?d之见。大皇子殿下不如过几日,借着采证之故,前去向神武君询问各种缘由,如此,诸国君主不但不会对大皇子有所误解,相反,还会因大皇子未作偏私之举而有所褒扬。”韩非?d俯首鞠躬,恭敬向齐宇恒道。 “秋安觉得,韩兄说得极是。大皇子殿下,您意下如何?”孟秋安与韩非?d对视一眼,随后向齐宇恒询问道。 仔细将二人的话思虑一番,片刻后,齐宇恒收回迈出的步伐,再次回到座位上落座。 “好,就按照你们二人说的做。过几日,本殿便去一趟百艳争,与神武君好好聊聊。”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叩着,撑着头缓声而道。 “是。”在场世家众人齐齐作揖回应一声。 “好了,现下也无事了,你们便各自回去,好生行事。至于方家.....”说到方家,齐宇恒看向方钱,顿了顿声。思忖须臾后,方才开口道:方叔,这段时日,码头与盐矿那边的生意,暂且先放一放。还有赌坊的事,也停一停,以免到时候父皇查起来,咱们谁都不好交代。” “是,方某会着人去办。那,小儿...”说着,方钱将视线向身旁方陵投去。 齐宇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方陵低着头,全然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的气势,摇摇头,挥手道:“方陵就现在府里闭门思过吧,没有本殿的允许,莫要擅自出府。待风声过了之后,再行打算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暗牢 http://.biquxs.info/ 啪!方家之中,一声巨响响绝府邸。只见方陵正拿着一众瓷瓶撒气。又是一方净瓶被他举起,侍从们还来不及反应,便见那瓷瓶轰然落地!碎片向四处撒去! “可恶!苍鹰那个没用的东西!当初怎么就没杀了顾逸轩那小子!”方陵心头震怒,眼角眦裂!花瓶砸完了,便一脚踢向一旁的侍从,地面之上本来就许多碎瓷,极为危险。 许多侍从挨了方陵一脚,身形不稳,纷纷摔在地上,顿时血肉模糊,哀嚎连连。 “阿陵!”方钱来此,见着方陵这般撒泼的模样,登时沉声一喝,方陵这才稍稍收敛一些。冷哼一声,将脚从一位侍从的身上拿下,在其起身之时又踢了一脚方才作罢。 “方小公子莫要这么大的火气。”熟悉的声音响起,方陵向旁边看了看,这才发现韩非?d也随着方钱一道前来。 “韩兄?”韩非?d来做什么?方陵眉梢轻扬,着实有些不解。 “韩公子,你与阿陵聊聊吧。方某尚有商行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不便作陪了。”想着盐矿与码头那边的事情,方钱心中尤为不安。这些事情,需得尽快解决了才是。刻不容缓,未能来得及与韩非?d招待一番,方钱便独自朝着码头方向奔去。 “你来做什么?”见方钱已经离开,方陵的脾气再次上了头来,对着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侍从们便是一阵怒喝:“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把这里都收拾干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侍从闻言,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疼痛,即刻俯身着手打扫这狼藉的地面。 韩非?d见方陵这怒不可遏的模样,微微一笑,轻声道:“方小公子冷静些,莫要这般动怒。” “韩兄,我实在是想不透,今日围猎,那顾逸轩怎会突然将那些个陈年往事牵扯出来?还向老皇帝呈上了本公子的锦牌!”想到自己的锦牌,他就说为何怎么也找不着,原来是被苍鹰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偷了去!好在他已经死了,否则要是落在他手里,他定要苍鹰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其实,顾逸轩会这般举动,韩某倒是应该向方小公子致歉才是。”韩非?d说着,拱手鞠躬,向方陵歉意一语。 方陵背着手,看着韩非?d此举,面上露出疑惑之色:“韩兄何出此言。”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惹恼了顾逸轩? “方小公子可还记的枉生?”方陵点点头,他怎么可能忘记,那可是蒙扎大人悉心调教了十数日,方才炼成的成品。他之力道能为,方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贯穿胸膛的一幕,日日在他脑海中回放。 “本公子自然记得,那可是从本公子手中出去的一把利器!”呵,韩非?d闻言,心下嗤笑一声,从你手里出去的?方陵之语可当真是令人发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是将这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自己头上,当真是脸皮尤其的厚。 不过明面上,韩非?d依旧一脸笑意,点头称是道:“方小公子记得便好。” “那臭小子惹事了?”韩非?d断然不会莫名其妙地提到那个小子,莫不是此次之事,便是由那小子引起?方陵心中逐渐浮出一丝猜想。 “枉生并未惹事,倒是韩某,在围猎之中,稍稍试炼了他一番。”韩非?d直起身子,向方陵的方向靠近了些,凑近他之耳畔,轻声言道:“韩某将枉生,带入了围场,给了顾逸轩一个惊喜。”此话何意,方陵乍然明白了过来。 “你竟然将那个小子带入围场,攻击顾逸轩?!你不要命了吗?!”若是那小子暴露在人前,凭他现在的身手与那诡异的相貌,不仅老皇帝会追查,恐怕诸国王侯以及两位皇子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届时,他方陵与韩非?d一个都跑不掉!他可清楚地记得,他们二人为了造就异人,做了多少惊世骇俗的事情。 “方小公子放心,枉生韩某已经差阿飞带走了。顾逸轩他们是查不到的。”韩非?d向后退了一步,一脸自信地向方陵说道。 原来当时树木剧烈动摇,并非老皇帝所说的凶禽猛兽,而是枉生那个被改造的异人小子! “哼!你倒是称心如意地做了试炼,却是把本公子给害成这般田地!”甩手掷袖,方陵转身落座,眼中怒火熊熊而烧,直直瞪着韩非?d。 “顾逸轩会趁此机会将异人袭击与苍鹰等人行刺一事禀告皇帝陛下,是韩某未曾想到的。这的确是韩某的疏忽。”再次低首,向方陵道。 停顿片刻,韩非?d环顾四周,见侍从们皆已退下,遂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方瓷瓶,对方陵道:“其实今日,韩某前来寻方小公子,还有一件要事,想要一问蒙扎大师。”枉生身上的魔丹,乃是由蒙扎改良之后方才植入其体内的。其效用,阿飞已经向他禀告过了。想不到魔丹的威力更进了一步!竟然连顾逸轩招架起来也有些吃力,如此消息,令韩非?d心中顿喜。他着实想要向蒙扎请教请教,究竟蒙扎在魔丹之中做了什么改动,这才令魔丹的效用变得如此强大。 哼!他就知道,韩非?d此人绝不会是单纯为了他而来。方陵一声冷笑,撑着头向韩非?d道:“要见蒙扎大人,本公子可以允许。不过韩兄,本公子这般助你,你是否也应当帮一帮本公子?”仔细想来,若是老皇帝要彻查方家,那么这座府邸,很有可能被皇帝下令搜查,那么藏在方家中的那群异人,便是藏不住了。他现在无法出府,正在愁应当如何是好。 “方小公子欲让韩某所助之事为何?”方陵开口,实在难得。不过其条件恐怕也是极为刁钻,但且听听,他有什么要求。韩非?d向方陵微微抬手,示意他但说无妨。 “呵,其实这件事情,对于韩兄而言当是轻而易举才是。不过是需要你帮本公子,解决一批异人罢了。”方陵放下手,起身来到韩非?d面前,一脸轻笑望着他,静候他之回答。 “解决一批异人?”韩非?d眉头微蹙。异人之事,当是他与方陵一同参与。在那东郊石窟之中,他们向来将魔丹喂入人体之后便由方陵之人看管,若是人体未能承受魔丹之力炸裂,便弃尸不顾,若是能够撑过,便再进行观察。此后若是丧命,他们便会寻一处隐秘之地,挖坑填埋了去。至于存活下来的异人,他便全权交由方陵管理,却从未问过他将这些异人安置在了什么地方。今日听他这么一说,莫非,那些异人,却是都藏在了这方府之中?! 如此,当真是骇人听闻。韩非?d被心中的这一想法所惊,双眼微微睁大,瞪向方陵,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来韩兄是猜到了。”只见方陵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不错,我将那批异人悉数都藏在了这方家府邸之中。”方陵本来就是个行为乖张,不安常理出牌的人。会有如此行径,既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着实让韩非?d吓了一跳。没想到方陵竟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疯狂。 “你当真是个疯子。”韩非?d的神色逐渐恢复如常,一脸冷然地看向方陵,幽幽吐出这句评价。 “彼此彼此,韩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本公子这般亲厚,想来你之思想与本公子相差无几。无需这般褒扬本公子。”方陵现在脸上的神情,是任何人都不曾见过的。那是对鲜血的渴望,对杀戮的憧憬。 若是方钱在此,见着自己幼子这般神色,恐怕会受惊不小吧。 “呵,韩某当真是低估方小公子了。”的确是他小看了方陵。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异人是需要食人的,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进食一次。否则异人失控,冲出牢笼,方家哪里还有这么久的安稳日子! “不知,方小公子将那些异人,豢养了多久?”他要知晓,那些异人现下,已经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是否还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毕竟,异人每次进食后,其速度,力道都会更进一分。若是超出了极限,便是谁也掌控不住! “不多不少,三月有余。”方陵悠悠地向韩非?d比出三根手指,向其回答道。 三月…韩非?d低头沉吟片刻,随后再次发问:“你,多久给他们进食一次?”这才是关键。韩非?d紧盯方陵双目,心中略微有些担忧。若是进食得过于频繁,恐怕一旦他们被放出之后,整个京城便会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放心,异人每次进食,都会导致自身实力提升,这一点,本公子记得清清楚楚。是以,这三个月一来,每个月,本公子只喂食一次而已。”方陵背过手,得意地向韩非?d扬了扬头。 一共只喂了三次,那还好。尚在可控范围之内。韩非?d心中的担忧微微放了下来。 “他们现在在何处?”他想要去看看,方陵究竟靠着什么方法,将那些异人束缚住,不让他们四处乱走的。 按照他对异人的了解,他们身法迅捷,力道极大,并非方陵这等丝毫不会武艺之人能够制服得了的。是以,一定是在异人身上,有所束缚,只有如此,放才能限制住异人的行动。 “呵,随本公子来。”方陵走过韩非?d身旁,带着他寻到了那隐蔽的暗牢之中。 暗牢外,一双侍卫正挺得笔直,守候在暗牢两旁,见着方陵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齐声唤了声:“小公子。” 方陵点点头,看了看二人,面上浮现一丝笑意道:“对了,上个月月底,本公子是否没给你们俩安排什么差事?”上个月月底,忙着招呼住过王侯参加秋猎的事,着献祭一事,都被他给忙忘了。现在看着暗牢门口的这两个人,方陵方才又想了起来,伸手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道:“今晚本公子就给你俩安排,顺带你们现在去府上各个侍从屋内与告知,让本公子亲选的那些侍卫都悉数准备好,知道吗?”暗牢的二人一听,喜上眉梢,双双对视一眼,急急向各个侍卫房间跑去。 韩非?d见着两个年轻小侍卫开心的模样,心下着实可怜同情。转头按着方陵,只见他之瞳孔之中,渗透这一股令人莫名生惧的神色。 “他们作何这般开心。”看着两个小侍卫离去的身影,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他们身上,早晚会出什么惊悚的故事。 只听方陵之语幽幽飘入耳中:“呵呵,要飞往极乐世界,自然是开心的。”见侍卫尽数离开,方陵带着韩非?d走进了暗牢之中。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韩非?d努力忍着不适之感,一面跟着方陵继续向前方走去。 看方陵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恐或者害怕。韩非?d从自己的视角,看向方陵,这个少年当真是不为惊惧之事,着实难得。 来到暗室大门之前,伸手一推,只听咯吱一声,大门缓缓敞开。其中之景象,令人惊恐到窒息。 “方小公子,这…….”看着眼前一切,韩非?d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四处观摩, 却见方陵转过身来,向他大张双臂,炫耀似的向他一笑,高声道:“如何,韩兄,这可是本公子最为得意的收藏品!”一双泛着光亮的眼光,闪烁不已。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转移 http://.biquxs.info/ “方小公子,这是...”看着眼前这一众异人,韩非?d登时瞠目结舌。 如此数量的异人被豢养在一处,他身为魔丹制造者尚无充足的把握,而方陵这个小子竟然敢行这当事,他可真是低估了他的胆量。 见韩非?d受惊的模样,方陵哈哈一笑,极为得意的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多亏有蒙扎大人给的缚蛊,这才让本公子放心大胆地将这些异人存放在此。”面对一种面目狰狞的巨型异人,方陵毫无惧意,看着他们的眼神之中,甚至透露着些许微光。 缚蛊?那是何种蛊毒?韩非?d从未听说过。 “恕韩某见识浅薄,这缚蛊,究竟为何物?”开口向方陵问道。蒙扎那处的稀奇东西,韩非?d尤为好奇。 “韩兄通晓蛊虫毒物,竟也不知缚蛊为何?”这倒是让方陵有些惊奇。 “蛊虫毒物,原本产自苗疆,韩某不过是对此感兴趣,遂略通一二。通晓二字,实是太过高估韩某了。蒙扎大人乃是苗疆出身的巫师,自当比韩某更为了解这些蛊虫玩意儿。”韩非?d俯首作揖,向方陵轻声而道:“不知方小公子可否向韩某解释解释,这缚蛊,究竟为何。” 方陵最是喜欢他人这般有求于自己,这一点,倒是与齐宇恒尤为相像。韩非?d暗暗腹诽,面带微笑看着方陵,等待着他之回答。 “好,看在你如此求知的份上,本公子便告诉你。”微微扬起脑袋,方陵向嘴角轻扬,向韩非?d道:“这缚蛊,顾名思义,便是束缚之蛊。此乃蒙扎大人特地研制出来的一种蛊毒,为的,便是方便控制像异人这般寻常人无法控制的怪物。” “原来如此。”韩非?d闻言,轻轻点头,想不到蒙扎竟然能够研制出如此特别的蛊毒。 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瓷瓶,这瓷瓶之中,便是经蒙扎改良过的魔丹。如此看来,他倒是真该多来方家,与蒙扎多多交流才是。 “方小公子,你带韩某前来,便是要韩某帮你解决了面前这一众异人吧。”韩非?d对上方陵的双眼,如是问道。他若是想要快些见到蒙扎,还得尽快将方陵交代的事给办妥了才是。 “不错。”方陵点点头,回应道:“现下方家被皇上严查,指不定哪一刻就搜到府里来了,这些异人,需得在皇上搜查之前转移走才行。” “你可有什么合意的地方?”既然是要转移,总得给个落脚点才行,否则就这么瞎转悠,恐怕不是个办法。 “那东郊石窟,可还能用?”方陵最先想到的,便是东郊那地,石窟那里,地处隐蔽,鲜有人知。将异人安置在那一处,当是绝好的选择。 “不行,东郊那处,听燕娘说,顾逸轩他们已经去过,早已发现石窟中的残骸了。”好在燕娘此后将那地方清理干净了。纵然被人找到那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那石窟,却是不可再用了。 “那…韩兄你可有什么合适的地方?”除了那石窟,他方陵还当真想不出其他的地处了。 韩非?d低头沉吟半晌,随后向方陵道:“不如这样,先将这些异人,藏于南边韩某的府邸处好了。”反正那处地方,现在也只有燕娘住着。异人,她应当不成问题。 见韩非?d有了地方着落,方陵即刻抬头,向他道:“既然韩兄有了地方,那便行。就将这些异人引到你说的那处地方便可。” “嗯。”韩非?d点点头,开始思考如何安排人手之事。 “方小公子莫要忘了答应韩某的事,待事成之后,便带韩某去见蒙扎大人。”其实他要是硬闯也不是不可,可当下,方家与他乃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方家有了难,他韩非?d也难逃一劫。 此刻,百艳争之中,齐慕笙、林枫二人依旧待在其中,与顾逸轩交谈着。 “逸轩老弟,你确信大皇兄那边会按着你之所想进行?”齐慕笙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方才看韩非?d的神态,并无丝毫慌乱。想必那人也定有自己的想法举措。说不定,会将顾逸轩所布的局给扰乱。 “齐二哥,无需担心。”顾逸轩轻声应道,向齐慕笙微微一笑:“即便他们没有按照预定的方向走,逸轩也自有安排。”仔细想来,能够影响到齐宇恒的人,目前看来,除了孟家父子,便是韩非?d了。 韩非?d此人,心府深沉,其心思虽然狡诈,但与之相斗,却也不失为一种脑力的锻炼。 “哎,顾老弟,我看你这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啊。”林枫轻轻捶了顾逸轩肩头一下,笑道。 “有何可担心。现在最应当担心的人,不该是我。”眉梢得意地扬了扬,顾逸轩目光从林枫与齐慕笙脸上扫过。 “那担心的人,应当是谁?”这小子又给他打哑谜,林枫盯着顾逸轩,等着他给自己答复。 一旁的梦络轻笑一声,与顾逸轩对视一眼,随后道:“你傻啊,仔细想想,方家与韩非?d乃是一条船上的人。异人一事,听顾逸轩方才所言,并未将其来历告知皇上,皇上恼怒的,乃是方陵私自派刺客潜入神兵阁刺杀一事。” “啊,我知道啊,皇上还让人严查方家呢...”等等,严查方家...林枫似乎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梦络见他的神色,知晓他已经有些开窍了,遂接着往下提醒道:“断肢一事想必引起了韩非?d与方陵之注意,若是皇上严查方家,难免会派人搜府,届时从方家之中搜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方陵可就...”接下来的话,梦络不用说明,林枫也能想得清了。“对啊!所以现在最为担心的,应当是方陵才是!” “不错。孺子可教也。”顾逸轩摸着下巴点点头,一副欣慰之色看向林枫,啧啧而道:“林兄,你终于想通透了。” 齐慕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每每看着顾逸轩与林枫这般戏耍,他倒是格外轻松。 待笑过片刻后,齐慕笙方才收敛了脸色,轻咳一声,向顾逸轩道:“此时正值秋猎之刻,父皇纵然要派人调查,也不会急于这一时。依我所想,父皇当是会依着昔前辈的意思,将此事交由你来负责调查。不知逸轩老弟你,能否抽的出身来。”毕竟围场之中有异人侵入,尚且不知这些异人是受他人指使,抑或是自行踏入围场。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毕竟那些,可都是些食人的怪物啊!为保证众人的安全,顾逸轩与他,皆需要进入围场进行清理,如此一来,若是还要兼顾审查方家,他恐怕顾逸轩会分身乏术。 顾逸轩心中知晓齐慕笙担心的所为何事,当下微微一笑,抬眼与之相对片刻,道:“齐二哥放心,逸轩定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别忘了,咱们这边,可还有不少等着帮忙的人。” 齐慕笙闻言,仔细斟酌一番,似乎,顾逸轩说的,不无道理。 在世家之中,他们有傅怀桑,而刑部与吏部,他们有沈巍与杨铭,若是要动武,有眼前的林枫,接下来,还有他这个大睿当朝二皇子。只要顾逸轩开口,他们这些人,自当倾力而为。 “逸轩老弟说的不错,是慕笙过于担心了。”齐慕笙心头的忐忑顿时消散不少。向顾逸轩微笑而道。 “那个,大哥哥!”正待众人之论方要结束之时,只见寒生拿着一封书信急急而来。 这孩子,顾逸轩将目光投向寒生,忍不住摇头轻笑。 “寒生,你现下已经是雪隐宫的弟子,是我师姐昔封灵的首徒,仔细算起来,你得叫我师叔才是。可别再大哥哥的叫了,乱了辈分。”照寒生这么叫法,倒是将他们都拉低了一辈。 “哦。”听到顾逸轩之所言,寒生方才站直了身体,将书信恭恭敬敬地呈上,头颅微微低下,悄悄吐了吐舌头。 从寒生手中接过书信,看着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迹,一眼便认出此乃傅怀桑之书信。 “怀桑姑娘?”林枫在顾逸轩身后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瞅着。见信封上傅怀桑的落笔,有些惊讶。 顾逸轩不理会,默默将书信展开,仔细将信的内容阅览一番。 “傅姐姐说了什么?”梦络凑过身来,半趴在顾逸轩的手臂之上。 低头看着梦络这般模样,顾逸轩忍不住嘴角微扬。这丫头,倒是可爱的紧。 “顾老弟?顾老弟?”这小子,看着梦络丫头傻笑什么呢?林枫伸手在顾逸轩面前晃了晃,却被顾逸轩一把抓住。 倾身向前一扑,脑门上便挨了一击重击。林枫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耳边传来阵阵轻笑。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对策 http://.biquxs.info/ “怀桑姑娘有心了。”将手中信纸放下,交与梦络:“信中怀桑姑娘提醒说,齐大哥那边并未像逸轩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让逸轩另行做好准备。” 齐慕笙等人亦将书信阅览一番,面色稍稍有些沉重:“韩非旸此人不简单。竟然三言两语与孟秋安一道,动摇了逸轩老弟在大皇兄心中的位置。” 看来,孟家许是近日太过于太平了。顾逸轩抬头望天,仔细想了想,当是有些时日没见过孟家父子了。之前派人刺杀傅怀桑一事。怕是得给他们一个响亮的教训才是。 林枫看着顾逸轩,蓦然一惊。怎么回事?!顾逸轩的神色举止都极为正常不过,为何他又觉着背上一股寒意?这小子,莫不是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顾老弟,你可有后续安排?”既然计划未按着预想的走,那便得随机应变,好好改一改之前的计划。林枫看着顾逸轩,期待着他能够想出什么好对策来。 “安排自然是有的。”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向眼前众人道:“既然一开始便是要离间世家中人,那目的,是一定要达成的才是。” “如何达成?”齐慕笙看出来顾逸轩一定有着前精妙的部署,遂才即刻凑近了些,向顾逸轩仔细问道。 “怀桑姑娘的信中曾提到过,齐宇恒不是要与逸轩详谈么。那逸轩便等着,在这段时间内,逸轩需要给诸位分派一些任务。不知诸位可有兴趣参加?”他之诸位,包含的意义可当真是广阔无边了。 “逸轩老弟,但说无妨!”齐慕笙向其抬了抬手,示意而道。 “方才信中也提到了,齐大哥派方钱前去盐矿,码头与赌坊三地叫停生意,想必也是为了躲过士兵的搜查,以免断了财路。不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踪他们,寻到方家借助这三个行当,究竟谋了多少利。”顺便看还能否揪出别的什么东西,能够作为他顾逸轩与齐宇恒谈判的筹码。 “如此,倒也行。”齐慕笙点点头:“那么你打算让何人去跟踪?”他本意是想让顾逸轩将此事交予林枫或者他自己,可细想一下,他们三人却是都无法从秋猎上脱身,这倒是让齐慕笙有些犯难。 “齐二哥可是忘了,百艳争之中,可是还藏着一对高人。”眼前,半夏与南星正向这边走来。齐慕笙顺着顾逸轩眼神的方向看去,心下了然。 是了,他怎么忘了半夏夫妇。嘴角勾起,笑自己竟是这般忘事。 正好,也让半夏顺道去查查当时那两个刺客的消息。上次他与齐宇恒提起这事,他承诺会给傅怀桑一个交代,可目前看来,孟家与傅家双方皆未有什么消息,可想而知,齐宇恒并未履行他之承诺。无妨,那便让他自己来动手即可。 “小 子,看你这眼神本王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说吧,又要本王做什么?”相处了这么久,对于顾逸轩的神色,半夏已然能够辨得几分。 梦络三人闻言,在一旁笑着看向二人。 “半夏大人可否还记得之前刺杀怀桑姑娘的两人?”半夏仔细回想一阵,随即点点头:“你说的,便是那两个暗巷中的刺客吧。”一个贼眉鼠眼,猥琐至极。另一个冷峻傲然,身手矫捷。如此奇葩的组合,怎能让人印象不深。 “正是那二人。”顾逸轩回道:“原本齐大哥答应过逸轩会帮忙查寻那二人之下落,给怀桑姑娘一个交代。但如今看来,却是并未办到。是以只能麻烦半夏大人辛苦一趟了。” 撇撇嘴,半夏双手插在腰间:“齐宇恒堂堂一个皇子,竟也这般不守诚信。怀桑丫头在他那儿可是吃了不少苦。”为傅怀桑抱不平,亦为齐宇恒失信而不满。 “小子,那两个刺客就包在本王身上!”拍拍自己小小的胸脯,半夏自信应道。 “那便有劳半夏大人了。”向半夏鞠躬一笑,顾逸轩当下安然。待抓获那二人,便可向其问清,究竟奉何人之命,为何取傅怀桑之性命。 “傅姐姐不谙武道,又是身在世家中的人,如何会招来杀手?真是匪夷所思。”梦络坐直了身子,摩挲着自己的下颌。 “世家中人之行事,唯有利益当是追求根本。怀桑姑娘身上或许有什么东西,是他人所觊觎的吧。”齐慕笙缓缓而道。道理虽然都懂得,却依旧令人心寒。想傅怀桑现下在这世间已无亲无故,着实可怜,却还要被人这般算计欺负,当真让旁人为之愤慨不已。 “其中缘由,便待半夏大人将那二人抓获后,仔细拷问一番便知。”在这里凭空猜测亦得不出什么有效的结论。顾逸轩挥挥手,换了个话题道:“对了齐二哥,明日乃是狩猎第二日,当行入第二围了吧?”行围日日突破明日的围场,当是更大才对。 齐慕笙点点头,向顾逸轩回道:“不错,明日应当开启第二围。不过...”顿了顿声,忧心而道:“第一围内,便已有异人进入,明日,恐怕还会遇到那些怪物。” “不错,今日好在那异人只出现在你我面前,明日围场范围扩大,若是被他国之人撞见此等邪物,因此受伤或者丧命,那可就不好办了。”顾逸轩亦是考虑到这一层,心下有些犯愁。 “齐二哥,不如明日,你将师姐也一同带入围场如何?”有昔封灵在,便至少能保齐慕笙无恙。 “对啊!将昔姑娘一同带过去,韩非旸那小子,也许就会收敛一些!”林枫闻言,即刻开口道。 顾逸轩转头看向他那一脸欣喜的神情,不禁有些疑惑:“师姐去围场, 与韩非旸有何关联?”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你不知道,上次去沈家搜查之时,韩非旸看昔姑娘的眼神,那可是耐人寻味得很啊。”顾逸轩眉梢一扬:“哦?还有这等事?”看来韩非旸对师姐有些不为人知的想法。这倒是有意思了。不知洛宇青知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说起韩非旸,我倒是要问问了,让你查的东西,有消息了吗?”顾逸轩说的,自然是韩非旸名下地契的事。 “你还说呢,为找这个,本将军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查遍了所有能查的,到目前为止,只寻得了一处地方。”他本想等着有更多线索的时候再向顾逸轩汇报情况的。今日他既然问起,那便索性先告诉他好了。 “无妨,那处地方在哪里?”韩非旸若是有这么好查,他也不必让林枫亲自跑这么一趟了。 林枫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放在顾逸轩面前:“呐,这就是现在找到的一处地方,地契上的画押之人并非韩非旸,而是一个名叫阿飞的人。这宅院大小大约与百艳争差不离,位于京城南边。” 顾逸轩将地契仔细看了一遍,这画押签字的字迹,有些眼熟。 “行,明日便派人守在这处府邸之外,仔细不要让人发现了踪迹。守株待兔静候在此,若有什么动静,即刻派人来报。”他有预感,这处宅邸,定然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之事。 “好嘞!”林枫听言,即刻答应。 韩非旸那边安排妥当,接下来,顾逸轩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到明日秋猎一事上来。 “明日齐二哥与师姐一道,切莫让师姐离开你身边。”否则他担心,齐慕笙若是真的遇上异人,恐怕对付不了。 “我知晓了。那逸轩老弟,你自己呢?”他今日与异人交战之时,表现出一丝力不从心。齐慕笙自然放心不下。 “林枫会与我一道。齐二哥无需担心。”今日他不但要顾及泥鳅,还要分心对付异人,精力确实有些不足。但若林枫在,便可替他挡去一些危险。 “难得你这么依赖你林大哥!”得了顾逸轩之安排,林枫尤为得意。臭小子,终于知道你林枫大哥的好了吧。一下揽住顾逸轩肩头,朗声笑道。 顾逸轩头也未抬,一手端起茶杯,另一只手抬起手肘便在林枫胸膛一顶。 “咳咳!”未料到顾逸轩这么一招,林枫一时一口气未喘过来,急急咳嗽。 “你这不是自己找抽呢吗...”梦络半眯着双眼看着林枫,似乎看着傻子一样。 “对了,你之皇兄很担心你,是否要与他见面或书信一封?”不理会一旁的林枫,顾逸轩侧过头看向梦络,将宴会之上,宫玉流之事告知于她。当然,要怎么做,都是由梦络自己决 定,他绝不插手干涉。 听闻此言,梦络收敛了脸上神情,眼底闪现纠结之色。皇兄...她的确是应当给皇兄报个平安的,可是她又怕皇兄知道她之所在之后,便会急匆匆赶来将她带回南陵。她现在,还不想回去...抬头看向顾逸轩的侧脸,之前不想回去,是因为不想受星泽的束缚,如今,她更是多了不愿回去的理由。 “我...”梦络手指缠在自己衣带上,一圈一圈地绕着,带动着腰间的血玉起伏不断。 “皇兄?”林枫看向梦络,双眼大睁,梦络丫头,竟然是一国公主?!这可是让林枫着实一惊。 齐慕笙其实也有些惊异,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仔细看看梦络,从认识她开始,其身上便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这是寻常之人学之不来的。 他之前也曾想过,梦络出身非富即贵,但确是没想到,她之身份,竟然是南陵国之公主。 “一直以来,是慕笙失礼了。南陵国怀玉公主。”齐慕笙拱手向梦络鞠躬行礼。 “齐二哥,抱歉。南陵国乃是前朝宫氏一族统治,梦络不仅是南陵国之公主,更是前朝皇室,若是其身份曝光,逸轩唯恐世家之人乃至于皇上都会对她不利。是以,才掩藏了梦络之身份。”顾逸轩看向齐慕笙,微笑解释道。 “逸轩老弟,你既然选择了隐瞒梦络之身份,为何今日却又向我们坦白?”齐慕笙虽有疑惑,但心中却为顾逸轩之信任而尤为感动。 “齐二哥,你与林枫对逸轩而言,乃是交心之人。逸轩自然信得过你们二人。”眼前二人之心性品格他一清二楚。二人皆是明辨是非之人,纵然前朝与大睿之间有过国仇家恨,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梦络虽身为前朝皇室,可追根究底,那些个恩怨纠葛,与她毫无干系,他们自然不会对梦络有什么敌意。 “呵呵,你倒是真了解我们。”林枫与齐慕笙相视一笑。 “多谢二皇子殿下,多谢林公子。”梦络见二人之态,心下一暖,向二人拂了拂身。 齐慕笙回之礼仪一笑,而林枫则挠着后脑:“梦络丫头难得这般有礼,弄得我都不知道应当如何回了。” “贫嘴吧你!”抬首朝林枫手臂上一捶,笑骂一声。 “诶,这就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林枫受了梦络这轻轻一拳,笑言而道。 嘤嘤嘤,雪团本在梦络腿上睡得正香,被二人这么一闹,登时惊醒。 “这样吧,梦络,你写一封书信交予我,明日我顺道拿给宫玉流,省得他担心。”待二人闹够了,顾逸轩遂向梦络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震惊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天色尚暗顾逸轩便起了床,梳洗完毕后,踏步出了房门。雪团趴在顾逸轩肩头,嘤嘤叫了声。这深秋的晨风,吹拂过脸庞,微微的凉意正好让人清醒。 “这么早便要出门了?”梦络缓缓走来,看着顾逸轩竟然如此早便出现在前厅之中,靠近了些。 “皇室秋猎,着实太早了些。”无奈,自己身为人臣,总归还得守点规矩才是。伸了伸双臂,今日恐怕又是一番苦战了。 将戟龙双刃背于背上,梦络见状问道:“皇室秋猎不是不允许携带自身武器吗?” “正是因为如此,昨日面对异人之时,方才落了下风。”回想当时场景,若非林枫及时赶到,恐怕自己早就身受重创,今日还能如此生龙活虎地站在此处么。 “那大睿皇帝那边……”梦络顿了顿,若是大睿皇帝当真默许了顾逸轩此举,那岂不是当众坏了规矩?其余诸国君主可否接受? “放心。”真气稍作调动,只见背上双刃一道赤光闪烁,眨眼间,于梦络眼前消失无踪。 以气掩物,化物于无形,当是虚尘宫门徒最为基本的功底,更何况他还是赤炎殿的掌教。 “这一招,倒是方便。”梦络低低一笑,揶揄一声。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于顾逸轩:“这是我写给皇兄的书信,你若是见着他,便将此信交给他吧。”信中只是一些日常慰问之语,并未言明她之所在。是以皇兄应当不会找到百艳争才是。 “好。”轻声应允一声,顾逸轩将书信接过,仔细揣好。 嘤嘤嘤,雪团见着梦络便从顾逸轩肩头飘下,直冲入梦络怀中。 双手将雪球轻柔地搂在怀中,一脸宠溺看着这圆圆的球形灵体:“你要将雪团一道带走吗?”一面用手轻抚着雪团,一面向顾逸轩轻声问道。 “嗯,阎华之灵的力量惊人,多带它一个,便是多一重保障。”反正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其余人也看不见雪团的存在。见雪团在梦络怀中翻腾得那般开心,顾逸轩额角青筋顿显,抓了它往手臂下一夹:“走了!” 雪团被顾逸轩突然这般大力从梦络怀中拉出,登时嘤嘤直叫,似乎极度不情愿。 “嗯?!”紧闭双唇,鼻息之间哼出一声,顾逸轩低头瞥了眼雪团,眼中威胁之意浓重。雪团见状,顿时老实了不少。 上了去围场的车,未过多久,便来到了看城所在。下车便见着林枫手拿长枪站在一旁,面前所站的,正是齐慕笙与齐宇恒两兄弟。 “齐二哥,大皇子殿下。”二人的称谓分得这般清楚,齐宇恒听得尤其刺耳。 “逸轩老弟,本殿想,方家之事定是有什么误会。待本殿将一切查明,定会给逸轩老弟一个交代。”当着诸国君主 的面,齐宇恒纵然心下再如何不悦,也定是无法表现在面上的。 “希望大皇子殿下,能够记住自己的承诺。”顾逸轩冷着脸,拱手作揖而道。随后转身站在齐慕笙身边:“齐二哥,师姐呢?” 正说着,昔封灵之气息便随风而至,再一回头,便见着靓丽的身影已经立身眼前。 “师姐。”向昔封灵微微俯首。 “阿灵!”韩非旸见着昔封灵的到来,心头涌上一阵激动,正欲上前搭话,却听见一旁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声,侧头看去,只见洛宇青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挥动手臂,一脸欣喜地唤着昔封灵的名字。 洛宇青老远便见着昔封灵那一身纯白的身影了,急不可耐地撇下风绮月与何齐飞二人,三两步跨了过来。 “阿灵,今日你也来啦!”将昔封灵的手握在掌心,一双眼瞳之中,倒映出她绝美的面庞。 “嗯,二皇子殿下让我一道前来。”昔封灵由着他动作,除了面上一丝绯红外,神色倒是与平常无异。 洛宇青与昔封灵?!韩非旸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紧紧盯着二人交握的双手,韩非旸只觉得胸口一顿闷气,怒火中烧。此刻,他真想砍了洛宇青的那只手! “非旸?非旸!?”齐宇恒见着韩非旸的神色有些异常,遂唤了他两声。 耳中传来齐宇恒的呼唤声,韩非旸猛然啊回神,向其道:“大皇子殿下。” 齐宇恒看了看他,又转头瞅了眼昔封灵与洛宇青,方才韩非旸的目光的确是看向那两人的。看他这样子,莫非,对于昔封灵,他倒是有什么想法? “走了,行围开始了!”罢了,此事稍后再议,现在秋猎当是要紧之事。撂下这么一句,齐宇恒领头下了看城。行至洛宇青身边之时,侧头向其道:“戎川王,今日是否也要与本殿一道狩猎?” “哼!那是自然!既然要争魁首,当然要堂堂正正的!”洛宇青回过头对上齐宇恒的双眼,气势剑拔弩张。 “那本殿在前方等着你!”语落,齐宇恒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人马先行向前奔去。 “阿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待齐宇恒走出不远,洛宇青一脸期盼地看向昔封灵。 这…洛宇青这个人着实有些黏人,但现下她的职责是伴随在二皇子殿下左右,是以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 见昔封灵有些为难,顾逸轩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向洛宇青道:“洛兄,师姐身有重责,恐怕无法与你一道。”他就知道,洛宇青一定会黏着师姐。 “真的不可以?”洛宇青连看都未看顾逸轩一眼,直勾勾盯着昔封灵,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哎,心下暗自一叹,昔封灵调整一番,随后抬头坚定 地向洛宇青道:“不行。” “好吧。”洛宇青这才耷拉下脑袋,失落地看着地面。 我去,这平日里气势威严的戎川王在昔封灵的面前,竟然还有这样黏人逗趣的一面,哈哈哈哈,当真是好玩!林枫憋了一肚子的笑站在顾逸轩身边。 臭小子,抽抽什么?林枫抽动的肩膀让顾逸轩心下无奈,手肘一抬,便在他胸口顶了一顶。 这才让林枫消停了些。 “只要一碰到昔姑娘,洛兄,你这气势,可就差了好大一截啊。”一声揶揄自后方传来,抬眼看去,何齐飞正双臂放于脑后,一脸戏谑地看着洛宇青。 一旁的风绮月亦是一副看戏的神色,二人这样看起来,倒是妥妥的夫妻相。 “逸轩见过西陵国公主,东陵国七皇子。”毕竟也是一国皇室,顾逸轩见着二人是要行礼的。 “怎么没见你给戎川王行礼…哎哟!”林枫小声嘀咕一声,背后却是又被顾逸轩一个重击。 见风绮月一身戎装,与那看城上的一众女子一比,倒是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令人眼前一亮。 “公主这是要亲自下围场么?”齐慕笙微微一笑,上前与风绮月搭话道。 还未带风绮月开口,何齐飞便替她道:“我们绮月自小便与寻常女子不同,不喜欢那些女工刺绣,扑蝶赏花。最爱的,便是狩猎习武。下围场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洛宇青在一旁听着何齐飞的话,心下暗笑,风绮月那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自小做些女工刺绣,可以将绣娘都给气疯。扑蝶赏花就更不用说了,蝴蝶没扑到,倒是引来了一大群蜜蜂,惹得整个公主府都上蹿下跳。这件事还成了西陵国君主时常调侃她的由头。好在她之头脑还算聪慧,琴棋书画虽说不上精通,却也是不差了。本想着她便这样安安分分做好她的公主便是了,谁知何齐飞这小子,带着她四处疯,最后竟然还让她习得了一身武艺,这倒也是令人惊讶的一件事。 “呵呵,是吗。原来绮月公主竟然能为如此了得,当时慕笙有眼不识泰山了。”齐慕笙将风绮月打量一番。略微瘦削的身形,高挑的身材,的确有着一股练武之人方才有的英气。 “绮月要是下围场,可得离我远一点。”洛宇青向风绮月扬扬头,他可不想狩猎至中途,马屁股上突然被射了一箭。 “放心,这次有我跟着,绮月的准头不会有错的。”何齐飞拍着胸脯向洛宇青保证道。 半柱香后,只听树林之中不断响起洛宇青咆哮的声音:“风绮月!三丈之内,你不许出现在我面前!”紧接着便是一声高亢马啼,响彻整个围场! “看来洛兄那边很是热闹啊。”顾逸轩向洛宇青声音的传来的方向望去,啧 啧而道。 咻!只听一声利箭划过之声,一头野鹿应声倒下,林枫收起手中弓箭,向一旁的侍从唤道:“去!绑好了待会儿一道带回去!”开了第二围的围场,猎物的确比昨日要多了很多。 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异状,看来今日能够好好的狩猎了。正待如此想着,树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猛熊嘶嚎之声。 “看来是谁猎到熊了!”猎熊乃是秋猎之中的一件大事,林枫尤为激动,转头便向顾逸轩惊呼道。却见顾逸轩一脸凝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紧皱成川。 另一边的昔封灵亦感到了一丝异状,拉住齐慕笙急急而道:“二皇子殿下!” “怎么了?”见顾逸轩的神色不太对劲,林枫将音量压至最低,轻声问道。 “走!”顾逸轩停顿片刻,随后兀然驾马前行!没错,正是魔气的气息!想必师姐也感应到了吧。腾出一只手,掌心之上,立显昔封灵之身影:“师姐,你感觉到了吗?” 昔封灵手中亦立着顾逸轩之影像:“确是魔气无疑。” “护好齐二哥,逸轩即刻前去!若有情况会及时通知!”话语落,未待昔封灵有所回应,便自行掐断了联系。 “是异人吗?!”林枫此时驾马追上,侧头向顾逸轩追问而道。 “不错,准备好了吗?”顾逸轩嘴角轻扬,真气运转间,只见背上戟龙双刃立显,唰地一声抽出背上双刀,黑色刀刃之上,赤红之焰灼灼而起! 身旁的树木飞瞬而过,一片模糊。眼前的障碍逐渐退开,下一刻,一道巨型黑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异人整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忙着什么,方才听到的熊叫之声已然消逝,现下便只有皮肉撕扯的声音。 二人自马背上飞身一跃,寻了一棵粗壮的大树,立身其上,低头观察着那异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漆黑的手上一片濡湿,大手扒拉着面前的东西,唰地一声,一块带着毛皮的血肉便被他撕扯而下。 那是…熊的皮肉。林枫与顾逸轩握着武器的手指骤然收拢!原来方才的熊吼,便是这么来的。的确是被狩猎,只是这猎人,却并非是个人! 林枫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恶心之感,静静等候着进攻的时刻。 待整个熊皮悉数剥落,那异人方才停歇下来,激动地欲拿起那剥得干干净净的熊肉与往嘴里塞,却陡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林枫见着那异人突然停下动作,正感惊奇,抬头看向顾逸轩,却见他之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惊异神色。 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林枫震惊不已。这是…什么啊!?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苦战 http://.biquxs.info/ 砰!一头被剥了皮的野兽尸首迎面砸来,正巧落在顾逸轩二人藏身的树干之上!顿时,树干一阵剧烈颤动。二人险险稳住身形,这才未被从树上震落下来。 粗大的树干之上,已然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被丢来的野兽尸体徒然掉落,遍布尘土。 方才还欲进食的异人,吓得手脚一顿,急忙看向攻击发起的方向。只见一道比自己更为巨大的黑影逐渐从树林深处显露出来。咧开的嘴角快至耳边,血口尖牙,狰狞面庞。 大嘴不断地咀嚼着什么,仔细一看,那下颌上还滴着血红的液体。獠牙间,尚可见到模糊的血肉尸骨,也不知是何种生物的尸骸。 只见那骇人异人左右环视,最后大步来到方才那剥熊皮的异人面前。大掌一挥!便将那异人的头颈打得偏向一边,颈项扭动的角度,非是常人所能及。竟是生生转了两周! 这异人死定了。林枫见着那被打异人的惨状,不由得心头一紧。奈何,不过片刻,便看见那异人拧了两周的头颅颤巍巍地动了起来,随后脖颈逐渐扭转回去,除了脖子上褶皱多了几条,倒是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那大一些的异人从被打异人手上一把夺下熊肉,整个丢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连骨头带着一同嚼得粉碎。 血水顺着下巴直滴在地面上,被打的异人眼巴巴地看了看,向进食的那个异人凑近了些,奈何刚才上前了一步,便又被一掌拍向了另一边。 林枫见着那异人的吃相,再加上空气之中迷茫的那浓烈的血腥之气。令林枫的胃顿时翻江倒海的难受。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死死咬住牙关。 他们还得在这里待多久?林枫着实有些犯恶心。脑海之中,顿时听得顾逸轩一声,又来了几只! 此时此刻,除了灵识传音,再无其他方法可以让二人交流。眼前的两个异人,那抢食的明眼一看便知道,尤为难对付。顾逸轩将戟龙双刃紧握手中,指节泛白发颤。说实话,面对这个巨大的异人,就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前方树林之处,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抬眼看去,又是几道黑影出现在面前,其体型身量,与方才那被抢食的异人差不了多少。 为何此地之异人,如此多?顾逸轩觉得惊异。正待思忖之时,只听围场另一边,一声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啊!!!”那是一道男子的声音!难道其他人也遇到了异人!? 树下的那些异人们闻声亦是一惊,身形一顿,即刻向叫声发出的方向极速奔去! 那巨型异人的身法速度尤其之快,移动起来犹如一道闪电!擦着顾逸轩二人藏身的树干遍要离去。 奈何与顾逸轩离得太近,那如蜥蜴一般的眼珠陡然一转,正巧与顾逸轩对上了眼。 乍然收足,一巴掌拍向顾逸轩所在之处!眼看着顾逸轩便要被那异人拍成肉泥,只见其嘴角一勾,脚尖点着树干轻轻向后移了寸许,避开了异人之攻击。 林枫亦随着顾逸轩的动作,离开了那藏身的树干。 二人身影即刻暴露在各个异人眼中,眨眼间,异们向此二人连连发起攻击。 “玄魔刀光裂苍穹!”黑刃划过天际,拖出一尾赤色耀眼的光芒!刀气乍然横扫四方!直斩向异人伸出的手臂! 黑色的血液自身体流淌而出,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鲜花绿草沾染之,纷纷枯萎凋零,无一例外。 断臂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不一会儿,但凡断了臂的异人们体内黑液不断凝结,逐渐形成长出一条新的手臂,与方才那是无异。 “吼!”异人被砍,尤为愤怒,仰天长啸一声,遂即眼中喷着火,更为猛烈地向顾逸轩二人攻击过来! 双刃交叉置于身前,顾逸轩生生抵挡住异人伸来的一只手,只见道气浩然,凛凛双刀之间!沛然一气,内元饱提,惊鸿一瞬之间,便见玄光直冲九霄之上!随后又再次疾然落下,如奔雷之势!无可阻拦! “玄气神皇降天雷!”一击猛照眨眼便落,击在那一个个攻向顾逸轩的异人背脊之上! 乍然见,只见那几个身量较小的异人已然被炸得粉碎,隐藏其体内的魔丹也随着碎肉而四处飞散。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活性! “吼!”留下的那只巨型异人,见同伴已悉数被攻破,一声巨吼朝天,似乎格外愤怒!转身一脚踢向顾逸轩! 顾逸轩方才使用了全身八成的功力,将那些小形异人一举歼灭,哪里有力气来对付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击。待其被异人一脚踹开之时,喉头之鲜血喷涌而出,胸膛骤然缩紧,那滋味,着实煎熬。 “逸轩老弟!”林枫见状,急急上前将顾逸轩带了下来。见那异人挥起一只手,直朝他们二人所在之地狠狠一拍!枝干应声而断!林枫知晓自己一人定然对付不过,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身受床创伤之人,便是越发的不可能了。 “吼!”那异人见未击中二人,登时如发狂了一般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林枫根本来不及看清任何事物,只管带着顾逸轩飞速撤离。 二人咻咻地穿梭在树林之间,不知奔跑多长时间林枫向后看了看,见身后似乎并未有太大的动静了。遂才放缓了步伐,寻了一处地方,将顾逸轩放了下来。 “看样子那异人应当是没有追来了。”此话方才落下,只觉一阵劲风强力刮过!气势猛烈得让林枫差点站之不稳。 龙吟霸王枪猛扎入地!拉过顾逸轩,这才稳住二人之身,不被那劲风刮跑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林枫大吼一声,回头看了看顾逸轩:“顾老弟!你可还能出手?!” 顾逸轩强打起精神,抬头看向林枫道:“林兄,放开我吧,我尚有些力气。”若是让林枫一人承担两人的负重,恐怕无法逃过此劫。顾逸轩伸手将林枫拉着自己的手轻轻拨下,勉力运气,结印开阵。 二人脚下即刻开出一道莲花阵法,莲瓣将二人护在其中,正好将这阵强劲之风势给抵挡住。见顾逸轩已施阵相护,林枫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龙吟霸王枪猛力拔起,甩动长枪,将枪头朝向那飞速追来的异人,闭目凝神间,沛然真气升腾而上,再睁眼时,磅礴之势难挡! 马弓步,长枪吟,厉声一喝,腾空而起:“枪破龙吟战八方!”顿时,寰宇震八方!天地为之惊变!枪势凶猛,正戳异人眉心之处! 只见异人受击,仰头一阵嘶吼!须臾片刻间,便轰然倒下!震得地面为之一颤! 待一切恢复平静,林枫上前一步,长枪再次高举,眼见着便要再次戳向异人头颅,只听顾逸轩惊然一喝:“林兄,撤后!”未待林枫反应过来,异人之手即刻抓住林枫脚腕,以迅雷之势将其甩向一旁的树干之上。 意料之外的攻势,让林枫毫无反击之力,背脊、头部受到猛烈撞击,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吼,吼”异人喘着粗气,缓缓起身,手中的力道不减,依旧将林枫牢牢攥在指间。将其倒吊着晃了晃,林枫头部受创,鲜血顺着身体吊着的方向,顺着额角倒流,痛苦难当,忍不住呻吟一声。 异人却好似极为兴奋一般,更是晃得厉害了些。林枫只觉头疼欲裂,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吼。”见林枫没了动静,异人似乎也有些不悦,再摇了摇,依旧毫无反应。遂血口大张,便要将林枫塞入口中! 顾逸轩见此境况,心中巨浪滔天!莲花阵乍然浩气冲天!气势极盛!刺眼金光惊现!刺得异人受不住!闭目向后退了退。 趁此间隙,顾逸轩飞身一瞬,戟龙双刃赤光一闪,将捏着林枫的两只手指骤然削下!拉着他的衣领一同入了莲花阵之中!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破格 http://.biquxs.info/ “啊!”围场之中,不止一处传来这样的嘶吼惨叫。顾逸轩将林枫护在莲花阵之中,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背脊处在装上树干之时,插入了几片树皮,鲜血淋漓。头部受创,裂开了一道口,汩汩鲜血正不住地往外流。 光芒四射之后便逐渐消散开来,异人缓缓睁开双眼,见着莲花阵中的二人,又是一掌强力推来! 莲花阵乃是顾逸轩得意之阵,其防护抵御之力尤其之盛!可谓是完美的防罩! ?纾∫烊酥?セ鞅煌昝赖牡种谱u嫫??暌淮斡忠淮慰赶铝艘烊说慕?ァ?/p> “呃!顾...顾老弟...”剧烈的响动让林枫受创的头颅越发的疼痛,抬头看向顾逸轩,气若游丝地唤着他之名。 “我在。”看着身受重伤的林枫,顾逸轩眼底闪现一丝愧疚。若是方才他拉住林枫,那他便不会受伤。紧紧握住林枫的手,顾逸轩轻声应道。 一旁的异人依旧不断地敲打着屏障,隆隆之声不断入耳,着实令人烦躁不安。 “你,可还,撑,撑得住?”血液流入了林枫一只眼中,被迫闭上一只眼,林枫当下倒是显得格外狼狈。断断续续地向顾逸轩问着话,语气之中,尽是担忧。 莲花阵,他曾在与顾逸轩的书信当中听他说过。此阵,乃是守护之阵。虽有着强大的守护之力,能保阵内之人不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可这终是有代价的。那代价,便是由施术之人将阵内的伤害尽数吸收。如此才能保证阵法之坚固不摧! 这异人自莲花阵开阵后,便不住地对此阵进行强攻,他加注在阵法之上的损害,想必已经悉数转移到顾逸轩之体内了吧。 虽然顾逸轩藏得很深,可他的嘴角,已经逐渐渗出血丝了,瞒不过的。 “咳咳,林兄你真是。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留意到我的变化。”顾逸轩微微一笑,开口揶揄道。 不错,他现下已是内伤颇重。这莲花阵,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不知道师姐他们,何时才能到。莲花阵之光芒,师姐一定认得出,现在定在赶来的路上! 而这一边,只见昔封灵带着齐慕笙正极速向方才莲花阵光芒之处奔去。二人面色焦急,眼底尽是一片担忧之色。 快一点,再快一点!师弟会开启莲花阵,想必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这普天之下,能让顾逸轩难办的事,可谓是屈指可数,可想而知,顾逸轩此时的状况有多么危急! 啪!异人再次一招狠命攻击,只见莲花阵上,一道裂缝惊现!伴随着一丝碎裂之声,顾逸轩胸口处,顿时一阵钝痛! “呃唔!”顾逸轩右手紧紧抓住左胸,额头冷汗涔涔,身体剧烈一颤,闷哼一声,徒然单膝着地! 体内,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一条缝,隐约之间,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真气缓缓溢出,逐渐漫布全身筋脉。 半晌,原本痛苦不堪的身体,竟微微有了些好转,这倒是令顾逸轩尤为惊讶。难不成,这异人之袭击,竟能将自己多年来无法冲破的界限给突破了?! “顾,顾老弟...”林枫挣扎着想要起身相助,奈何伤势太重,根本挪不动分毫。 “林兄,无妨。”抬头向林枫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勿要轻易妄动。 自己则按着胸口,缓缓起身,再次撑起这莲花阵。 咔嚓!护罩之上,又是一击,一道裂缝新添其上。与之相对,顾逸轩体内之裂缝,亦随之扩大。或许,这便是自己破格之劫! 自己的修为在当年从苗疆回来之后便不如往日,白曲灵说,乃是当年医治他时,给他下了禁制所导致的。置于禁制所禁为何,她却是支支吾吾,含糊不清。今日,指不定便能借这异人,将体内这道禁制给破了去。 异人之攻势逐渐增强,护罩之上的裂缝亦随之扩大,眼看着莲花阵便要决堤崩溃,异人黑色拳头抡起最后一击! 啪!莲花阵分崩离析!莲瓣护罩飘零落下,化作点点流萤之火,星光微烁。林枫圆睁双目,抬头看向顾逸轩,只见他低眉垂首,根本无法看清他之神色,轻颤的身体似乎透露着淡淡的兴奋。持刀的双手,手臂之上环绕着赤红真气,刀刃之上的红纹,更添几许血红! “顾老弟...你...如何?”林枫只觉得顾逸轩似乎变得有些不同,明明莲花阵已然被破,可看他之状态,似乎并未因此受损,其体内真气倒是比以往更为强盛! 这倒是为何?!林枫想不通,不过现在他之伤势,也容不得他多想。虽然不知为何顾逸轩有如此变化,但就他们现在的处境而言,这倒是一件好事。 “林兄,我无碍。”简短一句回答,顾逸轩抬起头,顿时,赤红之气化龙冲天,呼啸而下!气势恢弘,令天色为之一变! 手腕翻转,双刀挥舞当空!赤红之光划出耀眼之光。飞石骤然四起,狂风怒号,卷起万千尘土飞扬! 顾逸轩刀锋交错,真元灌入刀体之中,使得刀气更甚,杀伐之意震慑四方! 那异人感应道顾逸轩如此强烈的杀伐之气,不由得向后退了些许。 “归玄道一噬荒魔!”只听顾逸轩一声惊喝,刀气立斩妖邪!除魔极招气势赫然! 猛烈红光直冲云霄!乍然间,只听异人一声狂吼,逐渐消失在凛冽刀气之中。眼前,飞尘四起,弥漫当空,根本看不清前方之景象。待尘土散去,方才见着那异人被切得细碎的身体,遍布面前。 终是安全了。林枫松了一口气,半撑着身体的双臂骤然撤力,身体瘫倒,陷入昏迷之中。 顾逸轩上前,仔细在那一块块尚在抽搐中的尸块中寻找着魔丹的气息,寻了良久,方才见着在一块极为零碎的肉块中,透露着一丝幽幽绿光。刀刃朝着那绿光劈下,一颗幽绿的圆形珠子便被挑了出来。 这颗魔丹,与之前收入断臂的那颗,似乎有些不同。俯身将魔丹拈于指间,仔细观察其上气息,这颗魔丹与之前那颗相比,似乎要小很多,但是魔气,却是比之更为强盛!若之前那一颗是嗜血堂研制出的第一批魔丹,那么这一颗,又是从何而来?疑惑,在顾逸轩脑海中逐渐荡开。 “师弟!”正待顾逸轩思忖之际,昔封灵之呼唤之声突然自身后传来,回过头去,便见着她正领着齐慕笙向自己所在急急赶来。 眼前的一切,让昔封灵与齐慕笙双双一惊。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战斗。遍地的尸块,恶臭之气弥漫当空,林枫瘫倒在地,浑身血迹斑斑。齐慕笙急忙上前查看:“伤得怎会如此之重。”将他小心翻过身来,便见着碎裂的树皮插在林枫背脊之处,血肉模糊。血渍凝固在眼皮之上,头上还有一道极长的伤口,鲜血尚未止住,仍旧不住地向外流淌着。 “师姐。”顾逸轩将魔丹握在手中,朝着昔封灵走来,轻声唤了一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我见到你之莲花阵之光。”若非是危急时刻,莲花阵法不会开启。 昔封灵对上顾逸轩双目,满脸的忧心忡忡。 “方才遇到了异人。”顾逸轩环顾四周,隐隐听见又是一声嘶吼响彻天际,转头向昔封灵道:“师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寻个安全的地方,逸轩再将事情始末仔细讲与你听。” 顾逸轩说得不错,昔封灵亦认为此处并非谈天之所,遂点点头,道:“一切按照师弟所言行事。林公子他,如何?”回头看向林枫所在方向,昔封灵问道。 “他之伤势过重,需得即刻带到百艳争,着半夏大人为之诊治。”心中对林枫的歉意尤为之深,看他这般伤痕累累的模样,更是不知应当如何言喻自己心头的那份愧疚。 “事不宜迟,林枫的伤势耽误不得。我这就吩咐下去,今日狩猎取消!”在来的路上,齐慕笙已知在这围场之中,已有多处出现异人身影,为保众人安全,今日秋猎,决计不能再进行下去。 从袖口处拿出一道信号烟花,拉动引线,向空中放出。只见一道黑色图腾即现半空,看城之上,百官见此图腾,即刻吩咐鸣鼓收猎!齐宇恒等人亦见此信号,纷纷收紧手中缰绳。 “怎么回事?!为何鸣鼓收猎?”齐宇恒向身边侍从发问。 “启禀大皇子殿下,信号乃是二皇子殿下发出,说是林少将军重伤,围场中出现骇人异物,今日停止狩猎!”回禀的将士低头行礼而道。 “异物?什么异物?”齐宇恒心下疑惑,他在此狩猎,除了野兽猛禽,未曾见到任何异状。 韩非?d亦是一头雾水。他昨日已经命令阿飞将泥鳅带走,当是不存在什么异物才是。回头转向阿飞,向他递了个眼神。 阿飞见状,上前一步,在韩非?d耳边道:“公子,昨日的确是有异人进入围场。” 异人?!韩非?d当下一愣,低声向阿飞道:“为何昨日不向我禀告?”围场之中出现异人,此事非同小可!他本意为顾逸轩昨日呈上断臂,不过是为了将方家拖下水罢了,谁知,他之举,却是暗喻这围场中的变数!他竟是未能察觉!韩非?d心中顿感怒意,只是这怒火,却是朝着自己的。 “阿飞以为,那异人是公子特意安排在内,示意未向公子禀告。”他当时隐藏在暗处,就是为了等待带走枉生。那异人,他之前曾听公子提起过,是以以为那不过是韩非?d的安排罢了。未料今日见韩非?d的神情,似乎并非这么回事儿。 “蠢货!”韩非?d正怒气当头,忍不住转头呵斥阿飞一声。 “非?d,怎么了?”韩非?d之举动,齐宇恒看在眼里,见他与阿飞耳语良久,神情骤然一变,心下疑惑,遂开口问道。 齐宇恒突然一问,令韩非?d登时回了头,向其微微拱手,轻言道:“回大皇子殿下,非?d之属下正与非?d说这围场之中的异物情况。” 一手背在身后,向阿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口回答。 阿飞会意,当下俯首鞠躬、毕恭毕敬道:“启禀大皇子殿下,公子在今日曾向阿飞下过令,让阿飞留意围场周围的状况。方才阿飞的确是见到,在围场其他地方,出现过异样的身影。想必二皇子殿下便是遇到了那等异物,遂才放出信号,让鸣鼓收猎。” 异物...齐宇恒心下默默念叨,顾逸轩与齐慕笙今日乃是一道而行,那异物,想来他亦是见到了才是。缰绳紧握,拉着马头调转了方向,向身边众人道:“收猎!回看城!”他得回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情况!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中止 http://.biquxs.info/ 回到看城之上,齐宇恒便见着顾逸轩将林枫背在背上,林枫满身血迹斑斑,极为狼狈。翻身下马即刻来到林枫面前,将其仔细观察一番。 背部重创,头上也有着不小的伤口。以往精神万分的林枫,如今却是重伤在身,面目苍白。 手臂无力地垂在顾逸轩胸前,气若游丝。果真是伤得很重,齐宇恒向后退了些许,向齐慕笙问道:“二皇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枫的身手如何,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能将他伤至如此,想必对方亦非等闲之辈! 齐慕笙尚且未开口回答,便听得一旁齐沐风在昔琉璃地搀扶下,急急上前来。 “逸轩啊,林枫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奇凶异兽?!”看林枫的伤势,并非像是常人所能为之。 昔琉璃看向顾逸轩,眉头紧皱:“顾师侄,你之身上,怎会萦绕这般浓烈的魔气。”顾逸轩身上的魔气尤为强烈,令昔琉璃极为不舒服。 将手中紧握的魔丹展现在昔琉璃面前,顾逸轩低首轻言道:“昔师叔,您所说的魔气之源,便是来自此丹。” 那颗晶莹剔透的药丹周围,的确是一股难以驱散的魔氛。昔琉璃这才明白,为何顾逸轩身上会有如此浓厚的魔气。韩非?d见此,眼底阴翳尽显。这颗魔丹,他亦是首次见到。看上去,这颗魔丹之中所蕴藏的力量,比之于他自己所炼制的,要强烈很多。 得想个办法,将这颗魔丹从顾逸轩手中夺来才是。 “顾师侄,这颗魔丹,你从何而来?”昔琉璃对上顾逸轩双目,追问道。如此邪佞之物,当不是容易能够获得的。 转头看向重创的林枫,顾逸轩缓声解释道:“回昔师叔,此魔丹,乃是师侄方才在围场之中,斩杀一名异人后所得。正是因为这个异人,林枫少将军才会身受如此重伤。” 现场哗然一片,围场之中,竟有如此惊骇之物!?众人纷纷惶恐不安。 “启禀父皇,神武君所言,确是事实,这些异人潜伏在围场四周,儿臣想,应当并非只有儿臣与神武君有所见闻。”说着,将目光扫向一旁众人。 “不错!我们方才也见着一道巨型身影!那身影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附和着齐慕笙的话,外族贵胄纷纷开口言道。 “说的是,方才我正欲射杀一头野熊,谁知,弓箭尚才搭上,便见一只黑色身影朝野熊奔去,眨眼间便将野熊的皮给扒得干干净净!吓死人了!” “方才我听到一旁有人惊呼,便转头过去瞧瞧情况,未料到却看到一个漆黑无比的人影正在啃食着什么。正要过去看看,却见他兀然转过脸来。那扭曲的面目,可当真是能吓得人夜生梦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方才所见异状悉数呈报上来。齐沐风闻言,当下陷入沉思。如此多人都见到这样一个异物,那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 “皇上,这异人为何,逸轩稍后会仔细为您讲明白,现在林枫少将军重伤在身,实在不宜耽搁太久,否则,性命堪忧!”背上的林枫,气息正在逐渐减弱,顾逸轩已是顾不得这许多,急急请命便要带林枫离开。 “好!逸轩,你先带林枫去医治,今日秋猎到此为止。诸位还请回宫暂歇,带围场之中的异物被清理干净后,秋猎之事,再做打算!”齐沐风一声令下,只见百官叩首,诸君行礼:“谨遵皇上御旨!” 临别之际,顾逸轩与宫玉流擦身而过,顺势将怀中梦络的信件悄然无声地塞入他怀中,灵识传音与他道,这是梦络她让我交与你的,好好收着,回去后再慢慢细读吧。其后,带着林枫离开了围场。 星泽站在一旁,并未发现顾逸轩此举,只是默默看向林枫背上的伤口,暗自沉思。林枫背上的那些树皮,并非像是树干下方的那些,看纹路,应当长在树干偏高处。看来那异邪之人,当是高大无比的。还有方才顾逸轩展现于众人面前的那颗魔丹,竟有些眼熟。 蒙扎,这魔丹,可是你之杰作?苗疆黑巫一族的巫师,自小天赋异禀,擅长研究各种蛊毒药物,所制之物,皆是邪气强大的妖物,却也是卓为受人追捧的。 若说这天底下,谁得制出如此魔气四溢的药丹,除了蒙扎,星泽倒是真想不出其他人了。 “回宫!”顾逸轩走后,齐沐风即刻下令,撤退围场。骤然,狂风大起,吹得一众树木东倒西晃,还有的因根基不稳,而被连根拔起! 待众人撤离之后,只听一声仰天长吼自胃肠中传来:“吼!”嘶吼之声震惊天地,顿时山摇地裂! 齐宇恒只觉得地面骚动不已,却也不知究竟所为何物?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便要摔倒,好在昔琉璃稳稳将其拉住。 “小心!”一脸关心之色,对上齐沐风之双眼,轻声询问道:“可无事?”齐沐风微微一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摇摇头道:“无碍。” “阿飞。”韩非?d走在最末尾处,见众人都未理他之时,即刻向阿飞吩咐道:“去,跟踪顾逸轩,看看他究竟还能发现些什么?!莫要打草惊蛇,若是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报告,毕竟今夜便要帮着方陵将那一屋子的异人挪移出来,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才行。只要阿飞能盯好顾逸轩,那便好办了。 “是!”阿飞恭敬一语:“好!公子放心,阿飞定不负公子所望”话语落,方才眨眼的功夫,阿飞便消失在韩非?d面前。 在回百艳争的路上,雪团不住地凑近林枫,在他面前飘来飘去,围着他打转。可都没能得到他以往对自己的调侃和揉捏。今日倒是格外的安静。雪团转得累了,便跳上顾逸轩的肩头,窝在那处不动弹了。 顾逸轩见状,不禁低低一笑。这小家伙到也跟着林枫学懒起来了。很快,百艳争的府邸标牌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林枫小心翼翼地下来车,便见半夏、寒生等人纷纷迎上前来。 “林家小子这是怎么了?”半夏见着林枫的伤势,不禁大吃一惊。这是碰到了何等凶残的对手,竟能够将林枫打成这幅模样?!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半夏来不及听顾逸轩的解释,急忙转头向南星道:“娘子,劳烦你将人带进去,为夫去准备些疗伤圣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半夏对顾逸轩这一行人的关心,远远超乎了他自己的预想。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前还有些小小的纠结,不过一阵子之后,也想通了。反正人生这么一遭,能见到与自己相合之人,着实也是不易,应当好好珍惜这等缘分。 只见南星微微一笑,手上术法轻拈,便见林枫登时悬空而卧,跟着南星一道飘入府中。 “你没事吧。”梦络这才迎上来,拉着顾逸轩的手自己看着。他之衣衫上,亦是一身狼藉,斑驳血迹遍布全身,方才见着二人这番模样,让她回想起上一次,顾逸轩中了蛇毒之后的景象,心中不安非常。 “放心,我没事。”不但没事,修为还更为精进了,功体亦已破格。体内真气浑厚无穷,稍纵提气,便觉筋脉无比畅通沛然。 唯一有些不适的,便是额角有些抽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欲破而出。或许,只是尚未适应这破格之后的身体吧。顾逸轩也未做多想,拉着梦络径直进入了百艳争之中。 “嗯?”昔封灵蓦然向后一瞥,总觉得,有人跟着。但回过头看,却又是毫无人影。昔封灵握着寒霜剑的手指猛然一紧,突然开招! 两指横扫当前,只见寒霜剑顺势出鞘,冷光一闪,直向一旁灌木之中刺去!齐慕笙一惊,却也快速做出了反应,向旁撤了撤,手中长风剑顿时出鞘,摆出作战姿态。 “谁!?出来!”双指向自己的方向一收,寒霜剑骤然归来,悬空立在昔封灵面前。剑尖处,一抹血红沿着剑身逐渐滴落。灌木从后,果然有人! 昔封灵厉声一喝,只见灌木从中一阵猛烈晃动,随即一道人影飞速划过眼前!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他之身形相貌! 莲足点地,见势欲追!肩头处,却被齐慕笙的大手按住。 “昔姑娘,莫追了。此人既然候在百艳争监视,想必对逸轩老弟他们有所企图,若是现在追去,说不定是调虎离山之计。”现在这个时刻,林枫受伤,半夏与南星正在全力救治。整个百艳争之中,正处于混乱之境。顾逸轩凭一人之力大战异人,若说没有丝毫损耗,他是决然不会相信的。定不能让贼人趁虚而入! 齐慕笙之言,令昔封灵即刻冷静下来。不错,现下不是穷追猛打的时候。昔封灵点点头,指尖收势,剑回鞘体。 “二皇子殿下考虑得很周全,是封灵方才鲁莽了。”向齐慕笙俯首轻言,随后与之一同进入百艳争之中。 “头部的伤势到还好,不过是一些皮外之伤,虽然看上去伤口有些长,可恢复起来却也是极快的。”半夏掌心对着林枫头部的伤口,缓缓运气,浅绿的真气在伤口处闪烁微光,眼看着那道长口逐渐恢复,林枫脸上的痛苦之色也减轻了不少。 “娘子,麻烦你,将这小子脸上的血污擦一擦。”血污入眼,着实难受,半夏也是知晓的。待林枫面部的污渍清理干净后,半夏小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珠。 “好了,现在,将林家小子换一面吧。”他得着手清理他背部的伤口了。南星微笑这点点头,手腕翻转,漂浮半空的林枫逐渐调了个面。 点点星蕴闪烁掌心,逐渐聚拢在那插入林枫背脊处的树皮之上。待整块树皮都被覆上一层莹莹之光,半夏深呼一口气,五指逐渐收拢,缓缓向自己的方向收手。 “呃!”只听林枫闷哼一声,背后的树皮逐渐被剥离出他的身体。插入背脊的树皮一共是三片,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细碎的木片。半夏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将这些异物从林枫身上清理出来。着实费神得很。 “娘子,放他下来吧。”地面上,尽是掺着林枫鲜血的树皮木屑,看得人触目惊心。现在只剩下为林枫处理伤口了。半夏让南星将林枫放下,趴在床榻之上。 小手在身前结印,随后将双掌贴覆于林枫背脊之上:“落霖甘降妙回春!”掌心处,一阵浅绿之光涌向伤口,逐渐将其覆盖。 林枫只觉背脊一暖,疼痛渐渐消失,紧缩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沉沉昏睡过去。 摸约一炷香后,半夏方才收了手,幽幽一言:“好了。” “夫君累坏了。”耗费巨大的精力,方才将林枫治愈,半夏已是疲惫不堪,被南星抱起后,便枕着她的胸口睡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折磨 http://.biquxs.info/ “待林公子醒来,好好静养一段时日,伤口自然会愈合如初。”心疼地在半夏额头印上一吻,南星带着他轻声退了下去。 顾逸轩将南星的叮嘱牢牢记在心中,目送他们夫妻二人离去。 “林枫当真无碍了吗?”梦络依旧担心,看他方才所受之伤格外沉重,向来受了不少苦。雪团嘤嘤上前,落在林枫枕头边,轻轻跳着。 “师弟,方才百艳争外,有可疑人影。”昔封灵踏入房门,便向顾逸轩将方才一事告知顾逸轩,要他小心提防。 可疑人影,会是谁呢?顾逸轩转过身,面向昔封灵仔细问道:“师姐可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却见昔封灵微微摇摇头,遗憾道:“那人速度太快,看之不清。” 速度快?在这京城之中,速度快到连昔封灵都无法看清之人,为数不多。鬼鬼祟祟躲在百艳争外,定然不是齐二哥的人。那便是…齐宇恒那边的?顾逸轩默默猜测,也不一定。毕竟现下正值秋猎之时,诸国君主也在京城之中,万一是受哪个君主指使前来探查情况,也不无可能。 “师姐方才可是刺伤了那人?”灵机一动,顾逸轩抬首向昔封灵问道。此人既然守株待兔等候在百艳争外,便不能有所松懈。定然要将他之身份探查清楚才是。 寒霜剑骤然出鞘,剑梢之上,尚有未完全干涸的血渍。顾逸轩将雪团从林枫枕头旁揽了过来,低头对他道:“将剑梢上的血渍记住,到百艳争周围巡视一番。”雪团嘤嘤一叫,从顾逸轩手中飘出,听话地来到寒霜剑旁,仔细围着剑梢打转。不出一会儿便将血渍的气息记住,飘飘然晃悠到百艳争外,四处搜寻去。 “想不到雪团还有这能力。”梦络轻笑一声,微微有些吃惊。 “雪团乃是司星剑之守护灵,自然对剑上覆盖的气息尤为敏锐。更何况他还是阎华之灵,血液中的精气辨认,于他而言,轻而易举。”果然,不出半炷香时间,雪团便嘤嘤叫着飞回来,落在顾逸轩肩头上,拉着他的头发,指向一个方向。 顾逸轩也由着他,目光投向他指向的那个方位,随后向梦络道:“梦络,留在此处照看林枫,齐二哥,师姐,咱们走。” 语甫落,带着齐慕笙二人抬脚跨出房门,向百艳争外的一处幽静竹林中奔去。 阿飞肩胛之处受了伤,正倚着一根青竹喘气。寒霜剑所造成的伤口,渗出点点寒光,伤口之处,已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寒气入体,冻得阿飞浑身发颤。 “兄台,又见面了。”一声问候随风入耳,阿飞陡然一惊,即刻站直了身体,一脸戒备地看向顾逸轩,不顾伤口疼痛,眨眼间便从身后拔出瞬影刀,摆出一副作战姿态。 “你有伤在身,硬拼无益。顾某来寻你,也不是来与你交手的。”顾逸轩挥手发力,阿飞手上顿感无力,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瞬影刀落地,插入地面几分,稳稳立在阿飞当前。 “你!”不过轻轻一挥,便能将他之力轻易封锁,顾逸轩之修为,何时增进到如此境地!?阿飞猛然一颤,震惊不已。 嗯,这张脸,果真是熟悉得很。顾逸轩看着阿飞的面孔,总觉得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是一直想不起来。 “我记得,你叫阿飞。”今日秋猎之时,韩非?d也将他带在身边,想必对他尤其的信任。 阿飞沉默不语,捂着伤口紧紧瞪着顾逸轩。 ”你之速度,的确快。“看了看阿飞的伤势,他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的轻功,世间罕见。师姐的寒霜剑,至今为止,只要见过血之人,无一不见骨。可阿飞不过受了些皮肉之伤,足见他之反应有多么的迅猛。否则现在看到的,当是寒气深入骨髓的死人了。 ”莫以为你这么夸赞,我就会对你放松警惕。“阿飞咬着牙,强忍疼痛,向顾逸轩言道。 ”啧啧啧。你尽管保持你的高度警惕,顾某毫不在意。“反正不管他警惕性高或不高,他想获得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会得到。 这个人,还是这样难缠。阿飞心中忐忑不安,瞄向顾逸轩的眼神也掺了些慌乱。 ”呃!“尚未有所反应,阿飞只觉肩头伤口之处剧痛难当!忍不住闷哼一声。 只见那原本寒凉的伤口中,一簇小小的火苗竟骤然蹿出,将伤口周围的寒冰融化,取而代之的,却是逐渐炙烤着皮肉。不一会儿,鼻腔之中便窜入一阵焦臭味道,侧目一看,自己的伤口已然有一部分已成一块黑炭! ”呵!本以为修道之人,心肠仁慈,岂料你之行径,竟这般狠毒!“阿飞狠狠瞪着顾逸轩,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仁慈?顾逸轩微微一笑,这个词,似乎从未出现在他的辞海之中。五指往掌心收了收,掌中的火苗,似乎更为强盛了些。那灼烧着伤口的火势,也愈加迅猛。 ”啊!”焦黑的皮肉逐渐扩散开来,阿飞惨烈哀嚎不断,满地打滚。 ”停手。“昔封灵眉头紧蹙,她实在是见不得人受得如此折磨,红唇微启,出言阻止。 ”听师姐的。“见昔封灵之神色有些不悦,顾逸轩听话地收了手,眼底带着些许森森寒意,睥睨地上痛苦不堪的阿飞。 ”你还是老实交代,究竟为何而来?“齐慕笙看着阿飞这番模样,心中也实在是有些不忍,他从未见过像顾逸轩这般折磨人的手段,说句实话,他之内心,是有些发颤的。将目光投向阿飞,他是真的希望阿飞能够将一切都交代出来,以免再受这等皮肉之苦。 阿飞在地上挣扎半晌,遂才借助身后竹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双眼之中泛起血丝,仍是一脸倔色。 当真是个硬汉,顾逸轩对阿飞的评价,稍稍高了些。 ”倔强之人,向来会吃更多的苦头。兄台何必作出这么一个令自己痛苦的决定呢。“顾逸轩上前一步,向阿飞靠近了一些。 ”师弟…“昔封灵轻唤一声,她见着顾逸轩眼底那抹阴戾,背脊冷汗涔涔。直觉他下一步的动作,或许更加残酷,下意识地出声将他唤住。 顾逸轩顿了顿,回头向昔封灵道:“师姐放心,逸轩不会无端对他…“如何,剩下的两个字尚未出口,只觉耳边一阵劲风划过,阿飞趁势拔起眼前瞬影刀向顾逸轩脖颈之处砍去! 哐当!清脆一声响,阿飞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烧焦的肩头处,瞬影刀之刀刃深埋其中,自己手中的握着的,只是一把刀柄而已。方才发生了什么?阿飞仔细回想,他记得顾逸轩方才是回头向昔封灵回话,他向趁着这个机会,砍下顾逸轩的头颅。可方才拔刀砍去,只见眼前一白,再回过神来之时,瞬影刀已然断裂,刀刃插入了自己的肩头。 ”哎。“顾逸轩双眼微闭,轻声一叹。只是听上去无害的一声,却是让阿飞听得心头发寒。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见,阿飞兄台你,并无这等本事。“最后一字落下,顾逸轩睁开眼,正好对上阿飞的双目。 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脸骇人的冷寒,眼底杀意沸腾,手指缓缓按上阿飞肩头的刀刃,一点一点将其压入体内,直戳骨髓。 ”原谅顾某现下有些失控,毕竟顾某的好友身受重伤,现下正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而这一切,顾某想,与你之主人脱不了干系。“那些异人想必便是韩非?d招来的,否则怎会那样凑巧,这些异人偏偏在秋猎之时,出现在围场之中。虽然他到现在并未理清,韩非?d为何会如此行动。他现在的身份,乃是沈家家主,世家之掌权人之一,难道他未想过,这般投放异人,万一伤到齐宇恒或者世家其余人,该当如何收场?若是异人超脱控制,伤了皇上,他是打算被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吗?! 若非此次异人突袭,林枫怎会受伤如此?只要一想到林枫险些丧命,顾逸轩心中便闪现一丝后怕,内心对韩非?d之愤怒便会升腾一分。 “你胡扯!公子与此事,根本毫无干系!”忍不了韩非?d背负不属于他之指责,阿飞开口反击:“那些异人为何出现,公子毫不知情!那些个怪物,公子藏还来不及,又怎会由着他们在围场中乱来!”一语话落,寂静无声。 藏还来不及…顾逸轩顿然一笑,与齐慕笙交换了眼神。看来,韩非?d还瞒了些极为有趣的东西。 未待阿飞有所反应,顾逸轩一掌拍向其天灵,顿时,阿飞眼前一片黑暗。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阁 http://.biquxs.info/ “听那阿飞的话,此次围场之中的异人虽然并非韩非旸所控,但他却是私自藏了一批这样的怪物。”看着顾逸轩将阿飞五花大绑,押入马车之中,齐慕笙跟着他一同上了车,带着百艳争一众人,浩浩荡荡向神兵阁驶去。 齐慕笙的话令梦络等人尤为惊讶。那异人是何种骇人的生物,寻常人一旦靠近,便会成为他们之食物,韩非旸倒是胆子大,直接将那些怪物藏了起来。 马车颠簸,林枫纵然平身趴着,背脊上的伤口亦是疼痛难忍。一个大石头挡在前方,马车陡然一震,林枫被颠得伤口差点裂开。 “呃!”许是疼痛太过,林枫微微苏醒,抬头看了看周围,随后将头耷拉下去,再次陷入昏睡。 嘤嘤嘤!雪团在他身旁跳了跳,用圆圆的身子顶了顶林枫的脑袋。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朝着梦络轻声啼叫。 梦络微微一笑,伸手将雪团抱过,放在膝上,出言安慰道:“放心,他不过是睡了过去而已。很快便会醒来。” “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对林枫很是讨厌么?怎的现在这般关心他了?”顾逸轩好笑的看着雪团,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着雪团之时,林枫用手戳了戳他,便被化作犬齿的雪团追得四处乱跑。 雪团闻言,将整个身子埋在梦络怀中,用力蹭了蹭。 梦络笑着收紧双手,将雪团与自己贴得更紧了些。 顾逸轩青筋凸起,想伸手将雪团从梦络怀中捞回来。但当着车内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强硬作风,恐有不妥,遂强行按捺下自己手上的动作,用眼神示意雪团,赶紧回来好好待着。 不过雪团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在梦络怀中撒娇着。 “顾师弟,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方才顾逸轩将阿飞击晕之后,便带着所有人齐齐上了马车,顺带将阿飞也给绑了上来。 马头牵引的方向,正是神兵阁所在。 “我们,是要去神兵阁吗?”梦络掀起一角车帘,向外看去,眼见着进了熟悉的树林,心下有了些数。 “不错,我有些事,想问问苍鹰。”或许苍鹰可能会知晓一些异人的消息,毕竟当初,在方陵与韩非旸捉人试魔丹的时候,苍鹰目睹了整个情景。 “那又何必将所有人都带去神兵阁?”半夏揉了揉眼睛,耗费了大量真元救治林枫小子,尚未睡醒便被顾逸轩拉着上了马车,半夏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半眯着眼睛看向顾逸轩。 “神兵阁中珍宝利器无数,林枫既然有伤在身,在神兵阁中疗养,想必比留在百艳争之中更好。更何况,神兵阁中有一处圣地,刚好能为半夏大人提供极佳的修炼场所。”他说的圣地,乃是神兵阁中的筑元池,顾名思义,乃是筑基培元之 池,对于半夏这样元功耗损,内丹尽失之人,当是绝妙之地。 半夏闻言,即刻清醒过来,坐直了身体,双眼忽闪忽闪地盯着顾逸轩:“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半夏这般期盼模样,顾逸轩点点头,轻声应道:“千真万确。” 太好了,若真是如此,在筑元池中修炼一日,便胜过数日之修行!如此,他便可早日恢复真身,与南星真真正正地与南星并肩同行! “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半夏面露欣喜之色,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勾起。 “逸轩也是近日才想起来,神兵阁中尚有此池,遂才等到今日才将半夏大人引入府中。”顾逸轩笑着解释道。 “那,咱们去神兵阁,会待很久吗?”不知为何,梦络总觉得去了神兵阁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儿。是以心中有些紧张。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吧,暗笑自己太过敏感,将心底那份不安强行压了下去。 面对梦络这个问题,顾逸轩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复:“视情况而定吧。”也许会待上一段时日。心头默默补上这么一句。 听顾逸轩此番回答,梦络垂首,静静抱着雪团,未再言语。 “少阁主,到了!”马夫缰绳一紧,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下车吧。”自己伸手将阿飞提起,直接丢出了车外。半夏与南星略施法术,让林枫漂浮空中,跟随他们移动。 齐慕笙,昔封灵与梦络三人,前后下了车,立身顾逸轩身后。 女墙之上,戒备森严的神兵阁侍从低头见着顾逸轩的身影,即刻大呼:“少阁主回来了!开门!” 不过一会儿,逐渐沉重的大门缓缓而开,待大门完全开启,顾逸轩便带着一众人,向神兵阁内踏入。 “少阁主。”入阁见到的第一人,便是齐老,只见他拱手作揖,恭敬向顾逸轩道一声安。 “齐老。”向齐老回之一礼,顾逸轩将手中拖着阿飞随意甩在地上。 “这位是...”齐老将目光投向地上被拖行的阿飞,此人肩头一阵焦黑,肩胛之处,尚有一丝冷光乍然。面色苍白,昏厥不醒,想来是受了不小的折磨。而这施行之人,当是顾逸轩无疑了。 许久未见少阁主如此粗暴待人,这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少阁主动怒。顾逸轩的性子,齐老从小看到大,若非是触犯心头底线,他是断然不会这般待人的。 “此人名叫阿飞,是如今沈家家主,韩非旸的贴身侍从。”将阿飞的身份告知齐老。顾逸轩回头向半夏示意,让他们夫妻二人带着林枫上前来。 “林少将军这是怎么了?”半浮在空中的林枫,虚弱不已,齐老微微有些惊愕。 “林枫乃是秋猎之时,在围场内被异人所伤,逸轩想, 此时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一脚踢在阿飞身上,力道尤其之大。 原是如此,难怪少阁主会有这么大的怒气。林少将军虽然平日里被少阁主戏弄不少,但在少阁主心中,林少将军早已是认定的挚交。这位名叫阿飞的少年,操纵妖邪伤了林少将军,触及了少阁主之底线,会受到少阁主这般对待,也是无可厚非。 “齐某知晓了。”俯身鞠躬,向身后侍从吩咐道:“将此人押往地室,严加看管。” “是。”侍从得令,将人带了下去。 “这两位自道行修为不同凡人,不知二位可否告知身份。”视线在半夏与南星身上徘徊,齐老亦是深谙道法之人,一眼便知半夏夫妇,皆非凡人。 南星上前一步,拂身而礼:“妾身名叫南星,这一位,是妾生之夫君半夏,因一些变故,身形貌似孩童。” “半夏...”听此名姓,齐老眯眼颔首:“阁下可是那位百草之王。”不是疑问,确是肯定。这世上,名为半夏之人,他之印象之中,便只有此一人。 “你知晓本王?”头上小芽登然立起,半夏急急跑上前来,抬头望着齐老。 齐老半蹲下身,仔细将半夏端详一番。嗯,这耳鼻眼口虽然是稚童的样貌,但气息,的确是半夏无疑。 抬起身,略微一笑:“百草之王或许没有了什么印象了,不过,当年的救命之恩,齐某当是没齿难忘。”当年随白阁主与前神武君征战四方,免不了受伤,那时一不小心与白阁主夫妇走散了,自己又遭遇了敌军突袭,跌落断崖,本以为会继续殒命,谁知半醒之间,便见的一位飘逸男子上前,施法相助。那时的他,面部受了伤,遂被男子上了药,裹了层纱布缠于面上。 醒来之时,男子正端药进屋。他遂才看清男子的容貌。玉冠俊颜,气宇不凡。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的薄光。 他开口问他的名字,男子踟躇半晌,方才告诉他,其名为半夏,其后,便不再吐露半点有关自己的信息。 后来,他之伤势好了许多,可背脊却因为掉落断崖之时严重受创,无法复原,是以才会变得如此佝偻。 半夏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当真是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成千上万。记忆之中,他的确曾经因一时心软救过一些凡人,但向来救过后便随他们去了,丝毫未曾放在心上。自然也未仔细去记过,这些人究竟姓什名谁,是何身份。 齐老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下也知晓,半夏并未将他认出,遂苦笑一声,继续道:“半夏大人记不得也无妨,这份恩情,齐某记得便是。” 顾逸轩在一旁听着,不禁感叹这个尘世,当真是极小的。原来齐老与半夏之间,竟有过这 样一段交集。 “抱歉。”半夏微微红了脸,这个老者身上的气息,尤为平和安宁,他之言语,定不会有假。历经百载春秋,半夏识人之能向来不差。面对这样一个知恩感恩之人,自己对其毫无印象,便是自己的失礼,半夏不由得觉得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之意。 “呵呵,无妨。”齐老脸上,难得展现一丝笑意。 “既然齐老与半夏大人是旧识,那逸轩便可放心将半夏大人交托齐老照顾了。”顾逸轩开口,向齐老嘱托道:“半夏大人内元有损,需要筑元池之力,借助起修炼道行,还请齐老费心,带半夏大人前去筑元池可好?” “此事交予齐某便是。”齐老微微点头,应承而道。接着侧过身,对半夏道:“半夏大人,请随齐某来。” 侧头看了看顾逸轩,只见他亦向自己微微点头,遂才拉了南星一道,跟着齐老动身。 南星走前,指尖施法,将漂浮半空的林枫渐渐放了下来。齐慕笙伸手将其接住,半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现在,咱们得先讲林枫安置好才行。”说话间,带着齐慕笙等人进了一间客房。将林枫好好安顿在床上。 此间房离顾逸轩之房间相隔不过寥寥数步,方才将林枫放下,梦络只觉心头骤然一紧,脑海中,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 凤栖梧。梦络头微微发疼,眼前,逐渐闪烁赤金之光,光体不断延展开来,不一会儿,一把古琴现于众人面前! 修长厚重的黑色琴身,七根赤色琴弦,流光溢彩。琴头处,一个梧字,尤为显眼。 “这是...”面前的这把古琴,着实熟悉,梦络伸手,轻拂琴弦,熟悉之曲流淌回荡在这房屋之中。 一曲落,众人皆叹。昔封灵看着梦络,以为凤霖再次出现,恭敬地向她行礼作揖,轻声一唤:“师叔。” 顾逸轩心头愣怔,暗道一声不妙。他着实忘了凤栖梧之存在,也低估了这把古琴对凤霖的影响。当初为平息梦络激动的心绪,保护凤霖不会受之影响,他与半夏合力封了梦络部分记忆。莫非,今日梦络便要冲破封印了么。心中有些不安。 一双眼盯在梦络身上,难以挪移开。 “你叫我,什么?”琴弦尚在微微颤动,梦络五指微张,将其按下。回头对上昔封灵之双目,冷言而道。 正待昔封灵欲开口作答,顾逸轩抢先一步上前,对其道:“师姐,可否请你与齐二哥去看看地室之中的那个人,是否清醒?”梦络的情绪,有些不稳,此时不便再让昔封灵与之交谈。 “好。”虽然有些奇怪顾逸轩为何这样安排,昔封灵依旧按照他之吩咐,转身带着齐慕笙一同去了地室。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蹊跷 http://.biquxs.info/ “寒生,走。”昔封灵转身走出房门,顺带将寒生带上,一同去了地室。房间内,一瞬间便只剩下了顾逸轩与梦络二人。 凤栖梧一琴横在二人之间,隔着这把古琴,梦络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眼:“这是怎么回事?”额角不住的抽痛,许是因为这把琴的缘由吧。 此琴中所蕴含的力量,她覆手其上便能明显感知的到。若是没有十余年的修为,断然无法有这般深厚的琴力。七条赤色琴弦,每一条,皆代表着一重功力。能操纵如此古琴,定要身负七重天之功力。七重天…梦络低头沉吟,纵然寻遍这万世天下,拥有七重天功力之人,凤毛麟角。 为何这把琴会出现在她之面前,又为何,她能操纵这把古琴?梦络深知自己的修为几何,凭她之内力,是断然无法触碰这琴半分的。 胸口凤凰令感应凤栖梧之琴音,流光溢彩!梦络腰间的血玉,亦是闪烁着赤红耀眼之光。 好不容易封住的记忆,便是压不住了么。顾逸轩无奈一叹,向梦络靠近一步,轻言道:“梦络,此事一言难尽。” “无需言尽,只需告诉我,为何我能够操控这把古琴?”额角的抽痛越发的强烈,方才那道熟悉的女声再次回荡在耳边。因为,凤栖梧乃是吾之法器。 谁?!梦络心中惊喝,寻找着那声音的源头。丹田之中,赤炎之气逐渐翻涌而上,自体内溢出。 真气萦绕梦络周身,凤栖梧接触丝缕,即刻猛烈响应!琴弦兀自拨动,铮铮琴声再现!梦络手指撤下琴弦,头疼欲裂! 双眉痛苦地紧皱成川,身体颤抖着蹲下,蜷成一团。顾逸轩见她这幅模样,即刻翻掌运气,将凤栖梧之躁动渐渐压下。 片刻后,琴声缓缓消散,古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二人面前,凤凰令与血玉之光芒,亦双双隐去。再看向梦络,轻颤的身体令顾逸轩心下怜惜非常。 蹲下身,欲将其揽入怀中。谁料手方才伸出一半,便被梦络一掌挥开。再次对上其双目,其中,已是一片愠怒之色。 看来,封存的记忆在方才已经解开了。没想到凤栖梧竟然会在此时对梦络起了反应。顾逸轩心中暗道失算。 “你,封印了我的记忆……”轻咬贝齿,梦络红着双眼,狠狠瞪着顾逸轩。 “是。”一声干脆的应答,顾逸轩点头称是。他做过的事,无需抵赖,亦无意抵赖。当初封存她之记忆之时,便想到了这样的情景,只是未料到,会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发生。 “为何?”难道是因为凤霖吗?为了她体内的另一个人?心头一疼,只要想到每每顾逸轩看她之时,都是透过她的身体看着另一个女人,心中便是蓦然的疼痛。 “……”这要他如何作答? 为了她之情绪稳定,为了凤霖不会受到梦络的情绪波动而消失?这些话,在此时若是说出来,恐怕梦络会更加不安。 “为了凤霖是不是?你是怕我会让凤霖消失对不对?”将心中的猜疑说出口,一串晶莹泪珠随着面庞滑落。梦络深呼一口气,向后挪了几步,胸口一阵酸楚,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何时,顾逸轩早已住入她心中。亦不知何时,他之所想所作,竟能如此牵动她之心弦。这样的情感,是她以前不曾拥有过的。 “当初会封印你之记忆,便是怕你会多想,亦怕你会刻意压制师父。”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心中所想透露出来。他不是不能说说假话,哄哄梦络,但他不愿。自他与师父之间,从来未有过隐瞒,以前未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 痛苦闭上双眼,梦络抓紧了胸口的衣衫。他终是承认,他所在意的,是凤霖的存在。 “我知晓了。你放心,我不会刻意让凤霖消失。可这是我的身体,我也不会就这样将身体的主导权交与她!”梦络之语落下,其面庞之上,尽是通红之色。胸口因过于激动而剧烈起伏,顾逸轩长叹一气,此时此刻,不是与梦络解释的时候。待她冷静一些,再与她说吧。 掌心朝上向她伸去:“地上凉,先起来吧。”梦络看了看面前的大手,将头偏向一边,自行起了来。 苦笑着将手收回,顾逸轩随之起身。 “你的房间,我已着人备好。现下你或许不想见我,无妨。你且好好休息,待我去见了苍鹰,再来寻你。”顾逸轩低头向她道,话语落后,便跨步走出房门,离去之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将记忆封存,说实话他的确是藏了私心,因为他尚未想好,当如何与梦络解释她与凤霖之间的关系。虽然他知晓梦络乃是凤霖之转世,她们本就是一人。可在梦络看来,她是她,凤霖是凤霖。她们性格不同,境遇不同,如何能算得上是同一人。哎,这件事要理清,太难,尚需时间来平复。希望待他来寻她之时,能够稍稍冷静一些,听得进他之话吧。 思索之刻,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苍鹰的房中。屋中一片寂静,顾逸轩环顾四周,也未见苍鹰之身影。 半晌,突然双指向房梁之上一招猛至!躲在梁上的苍鹰即刻避过!猛然扑下,赤手空拳向顾逸轩挥掌而来! 身体向后一仰,苍鹰之掌自顾逸轩胸膛上方划过。随后手肘微曲,瞄准了其胸口强力击下! 顾逸轩脚下一蹬,乍然向后移出半尺。苍鹰及时收了势,嘴角轻扬,向着顾逸轩撤退的方向飞身攻去。指间,顿然出现几只黑色玄铁长针,扬手一瞬,朝着顾逸轩命门之处飞刺而去! 只见顾逸轩后转半圈,手掌 着地,掌心顿然施力,倒着向空中闪去!轻松躲过那射来的长针。 叮叮叮!长针钉入墙壁,力道强劲,竟是整根没入墙体之内! “好功夫!”顾逸轩自空中缓缓落下,与苍鹰面对面站立。 “神武君之身法如此矫捷,当是让苍鹰佩服。”许久未有这样的交手了,苍鹰心下痛快非常。 “看来苍鹰兄弟,你之功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顾逸轩微微一笑。 “多谢神武君将苍鹰收留在神兵阁之中,因此,苍鹰才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对着顾逸轩,苍鹰正色感恩,拱手作揖,深鞠一躬。 “呵呵,苍鹰兄弟莫不是忘了,顾某收留你,可是有条件的。”之前与他谈起之时,他便提出了,让苍鹰与自己共谋。 苍鹰闻此言,蓦然陷入沉默之中。 “罢了,诚如逸轩之前所言,此事,逸轩不会勉强苍鹰兄弟。”苍鹰此人,谨慎非常且思虑极多,若是逼得紧了,恐怕适得其反。顾逸轩不做过多纠结,换了个话题向苍鹰道:“今日逸轩回来,也并非着急着向苍鹰兄弟讨个答案的。只是有些要事,想要向你打听打听。” 苍鹰见顾逸轩未作逼迫,心下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向顾逸轩道:“神武君所欲知晓的,是为何事?” “当初你协助方陵捉人试药,可知晓,他们将试药之人,藏于何处?”听顾逸轩说到捉人试药四字,苍鹰心底一阵抽痛。他当是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恶事。 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心境,苍鹰方才回复顾逸轩之问话:“当初所捉之人,有些还未试药,便因不从鞭笞而生生折磨死,有些试了药,却熬不住药性而被毒死,后来,方陵与…”与字之后的人名,苍鹰顿了顿,随后继续道:“与韩非旸二人,对药丹做了不少改良,之后再试药之人,便未曾有过被毒死的情况,倒是逐渐变成了食人的怪物。”其实在樵夫之前,方陵他们已经养出了一批异人。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樵夫当初见到方陵他们埋藏的那些尸体,便是药丹改良之前,被毒死的那群人。 “那你可知晓,他们将食人的怪物,都藏在了哪里?”阿飞方才说,韩非旸藏之都来不及,想来这些异人的藏匿之处,也让他们费了不少心思。 苍鹰仔细回想,却是摇了摇头:“此事,恕苍鹰无法知晓。”方陵那人倒是有些小聪明。他之藏匿地点,向来不让苍鹰他们看到。每次都会让另外一批人,从他们手中将变异的人接走。是以苍鹰也并不知晓,方陵他究竟将这些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苍鹰也不知晓么。顾逸轩暗叹一声,还以为能从他这里,问出些线索。罢了,苍鹰不知,那便只能从地室里那小子口 中撬出些消息了。 “如此,还是多谢苍鹰兄弟了。”说着顾逸轩拱手谢道。 “抱歉。苍鹰帮不上什么忙。”苍鹰心下微微泛起一丝愧疚,朝着顾逸轩轻言而道。 “无妨,不过是多费点力气罢了。苍鹰兄弟无需自责。”顾逸轩在他肩头轻拍一下,笑言安抚道。 “不过,苍鹰想到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虽然与异人无关,但觉着还是告知神武君为好。”脑海中闪过一个疑惑,遂开口向顾逸轩道。 “哦?请讲。”顾逸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示意苍鹰开口。 “方家之中,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换一批侍卫。原本世家之中更换侍卫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毕竟人多事杂,有人走,有人来也不足为奇。可奇怪的是,方家的这一批侍卫,每隔一月,定会换一次,每一次,都是数十人一起更换。而之前的那几批侍卫,却是无人知晓去了何处。”苍鹰说道此处,眉眼之间依然不解。他派人去查探过那些被换掉的侍卫的消息,却是毫无结果。 哦?有趣。每月定期更换一批数量不小的侍卫,究竟所为何事?顾逸轩眉梢轻扬,心中尤为好奇。 “亦就是说,之前那几批侍卫,全都消失无踪了?”顾逸轩问道,只见苍鹰重重点头,回应道:“不错。杳无音讯。我曾派人去各处询问过那些侍卫的下落,有人说,他们升官发财,回老家自在逍遥去了。可我派去他们老家查探的探子回报,并未有这些人的丝毫踪迹。他们老家的亲人生老病死,也未曾有人会去探望过。” 的确是蹊跷得很。顾逸轩闻之,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看来得抽个空,去方家看看了。 “你方才说,这些侍从每月一换,具体在何时?”苍鹰闻言,低下头,仔细算了算日子,发现这几日,正好便是要更换侍卫的时候,便向顾逸轩回道:“若不出意外,正是明日子时。” 呵呵,正好,那他便在明日子时,潜入方家一探究竟!眼中精光闪过,他倒是要看看,这方家之中,究竟藏了些什么猫腻。或许,跟异人有关,也说之不定。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献祭 http://.biquxs.info/ 夜深,无月无星,正是静谧之时。方家府邸屋顶之处,匍匐几道身影。 ”哟,今日又来了一批新人啊?“方家管事领着三十余人来到一处地方,正巧被账房的掌事见着,询问一声。 看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长得可真是俊俏的很啊。方家管事心下痒痒的很,可却又不能做什么。 “哎,张掌事,这次的新人们资质相貌可是尤其的高。这还是小公子亲自给选的。”方家管事想账房张掌事道。自己忙不迭送地带着人向方陵交代地地方走去。 “这方家管事,怎一副惆怅的模样?”顾逸轩有些奇怪,转头看向齐慕笙轻声问道。 只见齐慕笙看着那方家管事,轻蔑一笑,随后方才回应顾逸轩之话道:“这方家管事,名叫方清,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极为喜欢一些长相俊秀的男子。听说还常常在外搜罗一些清秀男孩,圈养起来。”至于圈养起来做些什么,齐慕笙不言语,顾逸轩心知肚明。 方才那些新人之中,着实有些长得不错,想来是那方清喜欢的类型。可惜只能看,不能碰,遂才这般怅然若失吧。 “没想到方家之中,还有如此爱好特殊的人。”顾逸轩嗤笑一声,见方清即刻便要走出自己视线了,遂向齐慕笙与昔封灵递了个眼神,三人紧紧跟上方清,向内院而去。 刚进内院没行多远,便见着方清将那一众人带到方陵面前。 “小公子,人已经都在这里了。”低眉垂首向方陵恭敬道,只见方陵连看都未看方清一眼,背过手绕着这些年轻人转了一圈。 “嗯,很好。”的确是他白日之中,亲自挑选的那群人。这才回头瞥了方清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真是有劳管事大人了。”方清此人有些什么恶心的癖好他一清二楚。这些人之中,不乏长相俊美的,他本还以为,方清会扣下一两个,没想到,还是挺老实,一个不落地全给他送了过来。 “小公子言重了,这本就是方清该做的事。”方清稍稍抬了抬身子,眼光不断地向那一群人里面瞄去。啧啧啧,俊,着实俊,若是能让他消受一个两个,他也算是值了! 呵,没出息的东西。方陵将方清这一番嘴脸看在眼里,心中不断暗骂。 “好了,你且去将今夜要换下来的人,都给本公子找来。”今夜可是大换血的时候,定是要让那些异人,都吃饱喝足了才是,他可不养一群没用的废物! “是。”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方清遵循着方陵地吩咐,叫人去了。 方陵究竟想要做什么?顾逸轩看到此处,依旧看不清方陵的打算,侧过头看向齐慕笙与昔封灵,见那二人也是一脸疑惑。只能将目光调回方陵身上,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只见方陵与三十余人在内院干站了片刻,才见一位侍从急急奔来,在他之耳边耳语几句。 “去,将人带来。”方陵向侍从挥挥手,开口吩咐道。 看来,是有人来了。顾逸轩心中猜想,半夜三更前来方家内院,寻找方陵的,会是谁呢?正想着,那人便随着侍从,逐渐向这边靠近。 尚未见到人之相貌,方陵一语,便将此人的身份明晰告知:“韩兄,你来了。” 跟随在侍从身后之人,放下扣在头上的黑色衣帽,整张脸映照在烈烈火光之下。不是韩非?d,又是谁? 有意思了。韩非?d半夜三更来到方家,所为何事?看他之穿着,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况且方才在方家轻车熟路的模样,想来也并非第一次入方府了吧。 “按照与小公子之约定,韩某来了。人已经准备好了吗?”方陵点点头,身体向旁边侧了侧,指着身后那三十余人向韩非?d道。 只见韩非?d向那群人瞄了一眼,道:“方小公子辛苦了。请问他们都是什么身份?”毕竟是要用来牺牲的人,韩非?d定是要确认他们之身份来历,以确保后日无忧。这可是要命的事儿,若是牵扯到什么人进来,于他于方陵,都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吧,都是从玉冠楼调过来的小倌,无人理会生死。”玉冠楼,那座京城最大的男院。鲜少有人知晓,那座楼的主人,便是方陵。 “是你说要保证异人转移之后能够保其不灭,便要准备多一点的生人,我这才从玉冠楼急急挑了三十余个人过来。放心,本公子不是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方陵拍了拍韩非?d的肩头,向他扬了扬眉梢。 “那便好。”韩非?d点点头,环顾四周,确认无他人气息,遂向方陵道:“你不是说,还有一批人么?”仅仅三十余人,恐怕尚且不够。 “放心,本公子已经让方清去清点了。再过一会儿,便会过来。”方陵摆摆手,转身在前带路:“现在,咱们还是先去将那群异人清点一番,待会儿便将他们送出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逸轩五指并拢,方家之蹊跷,的确与异人有关。 “异人……”齐慕笙紧紧盯着屋下方陵与韩非?d二人,眼底缓缓升起一簇怒火。这二人,竟然藏有这般凶恶之徒!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齐二哥,冷静一些,有人来了。左侧,只见方清又带了一批人过来,这批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顾逸轩不解,他们怎么看上去,这般欢愉? “好了!都在这儿站好,让方小公子清点人数!”方清高喝一声,让那一众人分列排好。 发财了,发财了!终于轮到他们升职了! 后来的那一批侍卫,心中雀跃无比,脑海里,都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尚且不知,前方等待他们的,正是无间地狱! 方陵将人点数完毕,一个不少,点点头道:“好了,你们下去吧。”剩下的事,便不是这些人能够知道的了。 方清再次向那批玉冠楼小倌之中看了看,这才恋恋不舍地退了下去。 “韩兄,现在,人可是足了?”这里站着的,可是近七十号人,足够那些异人两个月的吃食了。 韩非?d点点头,转身向方陵道:“方小公子带路吧。”速速将那些异人转移出去,他方能快点见到蒙扎,询问魔丹改造之法。如此一来,他便可将改造的魔丹,用于这一批异人身上,见他们培养成属于自己的异人大军。 “好!就喜欢韩兄这般爽快之人。这边请!”方陵哈哈一笑,背过身,自前方带路。 顾逸轩等人亦随着方陵与韩非?d之脚步,逐渐跟上,摸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来到一处隐蔽暗牢之外。 “你们,随我进去。”韩非?d指着后来的那一批侍卫,让他们先行进去。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这里不是他们日夜轮守的暗牢么?怎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了?不是说要升官发财的吗?这是要做什么? 见那些侍卫无一动作,方陵有些不耐烦了,怒目圆睁,呵斥一声:“怎么了?!都聋了?!让你们进去都在这里瞎杵着作甚?!” 一众侍从被方陵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看着方陵一脸怒色,又看了看一旁毫无表情的韩非?d,咽了咽口水,罢了,进就进吧,说不定,这就是升官发财必经的道路也说指不定。为首的那个侍卫,硬着头皮率先进了去,身后那些侍卫,见他动了身,亦接二连三地跟着进了去。 暗牢之中,深邃无比,不时传来阵阵搔刮嚎叫之声,尤为?人。侍卫们向前走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妈的,老子不干了!”不知是谁,叫骂一声,随后转身便往牢门处跑去!尚未跑几步,便觉自己登时腾空而起,奔跑地双脚在半空中翻腾。一声低吼自耳边传来,强烈的气息扑面而至。侍卫头皮一麻,向低吼声源看去,陡然一声凄厉惨叫,响彻整个暗牢! 外面,依旧一片悄然无声,静谧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见。齐慕笙望着那漆黑的暗牢入口,心下升腾起一阵寒意。那些侍卫进去了这么久,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转头看向顾逸轩,只见他脸上之神色,乃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转移 http://.biquxs.info/ 韩非?d在暗牢之中支起一方结界,将暗牢内的声音与外界隔绝开来。自己站在结界的另一侧,冷眼看着这些异人撕扯那一众侍卫的身体,自人体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在结界之上,缓缓淌下。不时还会有几只手,不断拍打在结界之上,但未过多久便被拖了下去。 “喂,逸轩老弟。”齐慕笙觉得有些不妙,韩非?d带着那一批人已经进去很久了,却是丝毫动静都没有,诡异的感觉,逐渐笼罩在齐慕笙心头。侧头唤了唤顾逸轩,却见他之神色,也极度凝重。 又过半晌,暗牢门口缓缓出现一道人影,韩非?d从容悠然地走了出来,方陵急急迎上:“如何?”他今日在方才那一帮人的吃食之中,加入了韩非?d给的安宁散,想必那些异人现在,应当是陷入沉睡了。 “韩某着人来将异人都抬出去。”韩非?d言毕,双手轻拍,只见面前那些玉冠楼的小倌们纷纷行动起来,向暗牢之中走去。 “奇怪。”昔封灵看着那些小倌,面露疑惑,齐慕笙闻言转向她,轻声问询:“昔姑娘觉着哪里不妥?” 指了指那些小倌,昔封灵回道:“你看那些小倌,从方才进来之时,皆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色。二皇子殿下回想那些侍卫的神色,他们之表情各异,行为举止各有不同,看得出,每个人有着自己的思考。而这些人,却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无思想,无意识,方陵与韩非?d让他们如何做,便如何做。”齐慕笙将注意力转向那些小倌,仔细观察,的确如同昔封灵所说,那些小倌,目视前方,动作整齐划一,面无表情。不像是活人。如此结论,令齐慕笙登然一阵寒颤自背后窜上。 “控灵术。”顾逸轩轻声而语。此乃最为基本的术法,稍有些道行之人便可使用。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手法。只是操控程度因人而异,若是道行高深之人,御术有方,纵然是控灵这等低级术法,亦能发挥极大作用。但看当下这些小倌的神色状态,韩非?d之御术,不过尔尔。否则那些小倌当表现得更加自然,并不会像现在这般,看上去古怪非常。 “嗯,看上去,的确是控灵术之症状。”昔封灵点点头,继续言道:“只是,这控灵的手法,着实有些拙劣。”虚尘宫精通各类术法,门下弟子皆对普通的法术有所修习,昔封灵自然是见过控灵术之功效的,但像今日这般连初级控灵程度都无法达到的控灵术,却是第一次见到。 “那么,这些人都还活着?”齐慕笙心头那阵寒意,逐渐消散了一些。 “还活着,不过是不能依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行事罢了。”顾逸轩点头回道。看着这些小倌吃力地将那些异人一个一个抬出,面上虽然毫无表情,恐怕心底,已然惊恐到不行了吧。若非有控灵术操纵,凭着这些人的胆子,怕是连暗牢也进之不去。 一趟一趟地入暗牢,一次一次地将异人从里面抬出来,原本整洁的衣衫已经是狼狈不堪,衣摆处,沾满了血迹。 摸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那些异人全部搬了出来,小倌们的额上已满是汗珠,喘息不已。 那些异人,仔细数数,当有十数人之多,因食了体内有安宁散的侍卫们,遂陷入了昏睡。 “这些异人,也能对凡人之药起反应?”齐慕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得看药的药性如何,异人之体内结构,逸轩尚未仔细研究过,是以现在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那安宁散并非常人所用之药,或许,因为异人本身体质,将安宁散的药效扩大了数倍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具体的缘由,得待他将异人之躯,研究透彻后,方才能有所答案。 “眼下这么多异人,韩非?d打算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运出方府?”昔封灵看着这些身体异常庞大的异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看看吧。”顾逸轩亦是好奇,如此异人,总不会让这些小倌一个一个再抬出去吧。如此来回几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却见韩非?d挑了十数个小倌,分别站在异人面前。 “韩兄,这是要……”方陵也有些看不太懂了,目光投向韩非?d,端看他欲如何作为。 韩非?d扫过眼前一众人,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冷刃,自掌心划开一道长口,自左往右,将鲜血点在每个异人的眉心之处。待所有异人都被点上一抹血红之后,韩非?d运转内息,调动体内真气,受伤的掌心向上摊开,血液逐渐凝结成型,化作缕缕血纫,将每一对小倌与异人相连。 血纫一端各自牵引着两方的心口,逐渐收拢。倒地的异人在牵引之力的拉动之下,逐渐化作一团黑烟,缓缓融入小倌体内。 被融体的小倌脸上,表情狰狞,唇口大张。欲痛呼惨叫,奈何身心被控,根本无法舒缓体内之痛楚。只能忍受着魂体撕裂的苦痛,浑身颤抖,痉挛不已。 昔封灵死死扣住手中寒霜剑,见着眼前这些人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心头涌上一股愤怒! “师姐,冷静一些,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顾逸轩侧目瞄了眼昔封灵,出声提醒道。 “嗯。”轻轻应了一声,昔封灵微微松了松手指。 “好像结束了。”动静逐渐消退,那些小倌们接连倒下,齐慕笙默默注视着,提示一声。 “韩兄果真是好术法。”韩非?d受了势,默默舒了一口气,未理睬方陵,只是抬眼看向其余的小倌,吩咐道:“你们将这些人连夜送去京城南边的一处宅邸。” 南边的宅邸,呵!顾逸轩不觉一笑,原本让林枫查探那处宅邸的下落,是想要找到燕娘,没成想,韩非?d竟然将异人安排到那处地方。当真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呢。 “齐二哥,咱们跟上。”见小倌们带着那些被灌俯了异人之气的同伴离开后,顾逸轩一个闪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齐慕笙与昔封灵亦跟着他一道离开了方家房顶之上。 待到了南边宅邸,小倌们纷纷入府,韩非?d盯着所有人安置妥当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回身唤了声阿飞,却未见有所回应,这才想起,阿飞被他派去监视顾逸轩之动向了。今夜顺利将异人转移至此,想必阿飞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 心下有些欣慰,事情已经办完了,是时候让阿飞回来了。思虑一番,想着待回到沈府歇息一阵后,便派人传信,让阿飞尽快回府。 “公子。”燕娘来到韩非?d身边,微微拂了拂身。 “那蛇妖果然在此。”齐慕笙低声一语,昔封灵见着燕娘,眼底复杂之色忽闪其间。面对燕娘这个曾经欺骗过她的人,昔封灵实在不知应当如何应对。 “燕娘,这些人,劳烦你看管。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伸手在燕娘耳鬓之处理了理,低首在其耳畔低语。 “公子放心,燕娘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双颊泛起绯红,一双眼中满是柔情。唯有面对韩非?d之时,燕娘才会如此上心。 “嗯。”韩非?d点点头,手在触碰燕娘身体之时稍稍顿了顿:“燕娘,你之力量,为何比之前日,消弱不少?”他记得燕娘几日之前,其内息真气比之现在,当是强劲数倍。 燕娘闻言,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随后向韩非?d解释道:“此事,燕娘亦有所感知。近日,燕娘力量的确势日渐削弱,想来是之前,借助公子留在燕娘身上的那瓶丹药之力,方才使得功力在短时间内有了疾速的提升。现下,丹药物归原主之后,丹娘的功力,便逐渐恢复到了以往的水平。” 原来如此,韩非?d明了,放下手。看样子,得赶紧与蒙扎见上一面,寻求这魔丹改良之法,如此一来,将改良后的魔丹用在燕娘身上,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齐二哥,走吧。”看到此处,已是没有什么值得再深入探查的了。顾逸轩向齐慕笙二人道了一声,只见三人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夜空之中。 “嗯?”韩非?d只觉身后一阵轻风拂过,卷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回过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见到。 回去路上,昔封灵向顾逸轩问道:“既然找到了异人,为何不直接进攻?” “师姐,那些异人被韩非?d用术法灌注在凡人体内,若是轻举妄动,直接斩杀,若是错杀无辜生灵,咱们岂不是造了杀孽。”现在尚且不知那些被迫与异人共存一体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贸然进攻,风险极高。若是错杀无辜,被韩非?d稍加利用,那么二皇子殿下与神兵阁少阁主无故屠杀百姓一事,届时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现下诸国君侯又都在京城之内,若是知晓了这种事,恐怕皇上都保不住。 “逸轩老弟所言极是,还有那蛇妖,极为狡诈。咱们若是先未有个周全的计划,恐怕会被她钻了空子。”齐慕笙闻言,点点头:“目前来看,咱们既知晓了异人与蛇妖藏匿之点,便明确了提防和监视的目标。敌明我暗,于我们而言,当是绝妙的局势。” 至于何时端了那窝,顾逸轩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其连根拔起便是。 昔封灵听闻二人之言,觉得不无道理,点了点头,算是应和了二人的意思。 此时,方家之中,方陵将心中的大石头放下,高枕无忧地躺在床上,悠然自得。 将那些异人转移出去,纵使老皇帝下令查府,他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暗牢已经派人好好清理了一番,那一片狼藉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好在听了韩非?d的安排,从玉冠楼里找了这么些小倌儿来,方才出府之时,正巧被人撞见,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反正大家都知晓玉冠楼里做的是什么生意,深更半夜的招一群小倌儿来,寻常人会如何想,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朝着其他的方面怀疑。倒是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得不说,韩非?d此人办事儿想得倒是周到得很。 只是今日损失了不少面向清秀的摇钱树,是时候去物色一些新人,填充一下玉冠楼的亏损了。暗自盘算一番,方陵翻身下床,在房中踱来踱去。这件事,交给谁来办好呢?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方清那副恶心的嘴脸。 呃,虽然方清那厮的确是让他有些看不起,不过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他是好那口的,挑人的眼光倒是还不错。他曾见过被方清沾染过的那些男子,倒的确个个都是俊朗得很。不如,就让他去物色物色,省得他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脏了他的眼睛。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魁首 http://.biquxs.info/ 原本应当是秋猎的第三日,奈何因为异人之事而改为皇宫秋宴,齐沐风正座上位,面对一众君王诸侯举杯致歉:“因秋猎出现异状,遂将围场封闭,改为诸侯秋宴,还请诸位莫要嫌弃才是。” “无妨,既然事出有因,为着在坐诸侯的安危着想,大睿皇帝陛下的旨意,并无不妥。”洛宇青率先起身,向齐沐风举杯而道。 “戎川王说得有理,我东陵国本也不喜打打杀杀这件事,如此一来,倒也是好的。有歌舞欣赏,觥筹交错,好不自在。”何齐飞亦附和着洛宇青之言,半撑着脸,仰头饮下一杯酒。 风绮月抬眼看了看他,不言一语,手在桌下捏了捏何齐飞之手背。 这小子酒品极差,若是一不小心喝多了,还指不定会出什么洋相呢。她可不想当着诸国君侯的面,陪着他一起丢人。 ”呵呵,诸位君主能够体谅,朕心甚慰。这两日的狩猎,其实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不如今日就将这些猎物都一一清点一番,看看这几日的成果如何?“昨日夜里,齐宇恒方才来见过齐沐风,提醒着沈家二女沈锦绣之婚事。眼看着这秋猎已提前中止,圣谕已下,若是每个交代,皇家威望何在。齐沐风正是考虑到这件事,遂才提出将这两日的成果呈报上来,先给了沈家一个交代再说。 “父皇所言极是。这两日,众人皆竭尽全力,猎杀猎物,纵然这秋猎中止了,可众人的苦劳,不应当就此磨灭。”齐宇恒起身,向齐沐风的方向拱手鞠躬,连声附和道。 “好好好!正好啊,将今年的魁首给选出来!” “说的对!大家辛苦了两日,断然不能这般轻易就算了!” “大睿皇帝说得极是!” 见诸君皆赞同此提案,齐沐风点点头,侧目向徐海道:“下去吩咐一声,将这两日诸侯狩猎的成果,仔细轻点一番,莫要弄错了。待会儿一道抬上来。” “是。”徐海俯身回道,随后拂尘一挥,带着一众小宦官下了去。 “皇上,您是否还有什么话,想与诸侯君主说明。”静候盘点之时顾逸轩起身上前,向齐沐风行礼而道。若他没记错的话,齐沐风当是还未向这些外族之人下过圣旨,提及关于魁首会迎娶沈锦绣之事。 “嗯?”洛宇青看向顾逸轩,难道,大睿的皇帝,另行有过什么安排?其余君主亦纷纷将目光投向齐沐风 “大睿皇帝可有何旨意?”宫玉流起身,向齐沐风有礼言道。 “呵呵,逸轩倒是提醒朕了。原本是想等着再过几日,才与诸位说道的,未想这秋猎突然中止,倒是将此事差点忘了。”齐沐风微微一笑,这才开口向在坐诸位说起沈锦绣的亲事。 此事一说,诸国君侯倒也未觉得有何不妥,若真能以魁首身份,取得大睿世家一名千金入府,倒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众所周知,世家之财,取之不尽,更何况,这世家还与大睿大皇子齐宇恒交好,若能取得此女,不仅能收获一笔钱财,更是能和大睿皇室攀上一丝半缕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这可是件喜事啊!” “不错!大睿皇帝看来对此女极为看重,否则怎会如此费心为其挑选夫婿!” 呵!齐沐风心中一声苦笑,倒不是他如何看重沈锦绣,若不是为着自己女儿的幸福,他怎会这般费劲。 “大皇子殿下….”肖厌生一声轻唤,忧心忡忡。这两日的狩猎,他之收获屈指可数,定是无法夺得魁首的。再看这在坐君侯,皆是一副激动的神色,心中便更是不安得很了。担忧之际,他毫无方法,只能将视线投向齐宇恒,眼巴巴地望着他。 齐宇恒看着他这副没用的孬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慌什么!老实看着便是!”低声呵斥一声后,将视线挪向韩非?d。 “非?d,此事你可有把握?”虽然托韩非?d相助,秋猎之时,他之收获不小,可也保不准其他人亦有丰收。 “大皇子殿下安心等候便是。”韩非?d一脸自信,让齐宇恒稍稍安心了些。那围场之中的牲畜,燕娘早便将大多数都控制在手,纵然其余之人有所丰获,也断然比不过齐宇恒之所猎。 不过一会儿,便见徐海手握一本册子,领着一众人,抬着近两日所获之猛兽上了来。 “徐海,统计完了吗?”齐沐风向前伸了伸,开口询问道。 “启禀皇上,奴才已经将所有秋猎之物悉数统计完毕。还请皇上过目。”禀奏一番后,将手中册子呈上御前,交由齐沐风。 “东陵国戎川王,猎棕熊一头,野鹿八头,野兔七只,二皇子猎野鹿十头,野兔十二只,神武君猎赤狐一只,幼虎一头,白雕一只,野鹿九头……”一一看下去,齐沐风将所记条目,逐一念了出来。待看到齐宇恒之狩猎成果之时,愣了愣:“大皇子猎猛虎两头,棕熊一头,白狼一匹,野鹿十二头,野兔十一只….”这…齐宇恒之成果远超在坐众人,这究竟是他之实力所得,还是又像去年一样,自行圈地强占猎场。 “宇恒。”齐沐风将册子上所有条目悉数念了一遍,随后放下记录册,将其交与徐海手中。 “父皇,儿臣在。”齐宇恒出列,向齐沐风之方向行礼作揖。 “这一次,你之成绩卓越非常,与去年一样,独占鳌头。”齐沐风刻意提到去年二字,仔细观察着齐宇恒之神色。见他似乎并无异状,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道:“宇恒,你可否告知朕,为何你之收获,能超出这般多?” “启禀父皇,此次儿臣与戎川王一同狩猎,我们所在之地,恰巧聚集了许多牲畜,这才有如此丰厚的收获。”言道此处,齐宇恒转头看向洛宇青:“戎川王,您说是不是?”这一次,他洛宇青可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就不信,洛宇青能够再说他强占围场。 “回大睿皇帝,大皇子殿下所言,句句属实。”洛宇青虽然不喜齐宇恒,可事实便是事实,他这一次,的确没有强占围场,阻碍他人狩猎。是以此次他之夺魁,他败得心服口服。 连戎川王这等硬脾气的人也承认了齐宇恒之实力,想来此次,宇恒他并未耍手段。齐沐风这才放下心,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好!那么凭着这次狩猎的记录,朕宣布,夺魁者,乃是大睿大皇子,齐宇恒!” 话音落,众人皆开口恭祝:“大皇子殿下,恭喜恭喜啊!” “恭喜大皇子殿下夺得魁首!” 齐慕笙亦向齐宇恒的方向拱手作揖,笑颜恭贺道:“恭祝大皇兄夺得秋猎魁首。” “呵呵,二皇弟,多谢。”齐宇恒回之一笑,随后将目光集中在顾逸轩身上。 “大皇子殿下,恭祝!”既然人家已经注意到自己了,自然是要给个回应的。 正待齐宇恒欲开口向顾逸轩说话,却见洛宇青向自己走来,面色僵硬地向自己道了声贺:“恭喜。” 洛宇青本就是个争强好胜之人,今次来秋猎,原本是向借着这个机会,一反往年败绩,却未料到,今次还是输给了齐宇恒,这让他心中如何能够甘心。 “承让。”齐宇恒见着洛宇青能够亲自向自己恭贺,心下一阵得意,向其回之以礼。 “怎么洛兄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顾逸轩看着洛宇青这副脸色,忍不住出言调侃。换来洛宇青一阵白眼,头冒青筋冲顾逸轩道:“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打吧!” “第一,你打不过我,第二,你不能打我。”有昔封灵在,念着他与昔封灵师姐弟关系,洛宇青当是没有这个胆子。眉梢微扬,冲着洛宇青得意一笑。 “啧啧啧,洛兄,看你这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来给你顺顺气呀?”何齐飞从一旁走来,看着洛宇青一脸不悦之色,当下觉得有趣得很。便跟着顾逸轩一道,揶揄起洛宇青来。 “何齐飞,我觉得你要死了。”风绮月在一旁抱着双臂看戏一样盯着何齐飞,向他努努嘴,示意他留心一下洛宇青的表情。 “何齐飞….”一语森森飘至耳中,何齐飞还未回过神,腰上便被洛宇青狠狠一拧! “唔!”何齐飞吃痛,正欲开口嚎叫,谁知洛宇青手脚更快,直接一手捂住其唇口,将他的呜咽声悉数按回口中。 “臭小子,你信不信回去我就向西陵国提亲,将风绮月娶回我戎川坐王妃!”何齐飞对风绮月的心思,他知晓得一清二楚。当下局势有些不稳,西陵国早就想与邻国建立盟约了。只是一直都在戎川与东陵之间徘徊,不知应当将风绮月嫁给谁好。这臭小子的弱点,他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想要整他还不容易。 果然,一听此言,何齐飞顿时瞪大了双眼,双手将掩住自己唇口的大手拉下,挤出一脸笑意看向洛宇青,狗腿道:“洛兄,洛大哥,别啊。你是知晓小弟心思的,何小弟发誓,今后洛大哥你说什么,小弟就听什么,你让往东,小弟绝不往北,你让往西,小弟绝不往南!” “噗!”顾逸轩见着何齐飞这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他二人这相处方式,倒是让他想起了林枫。哎,可惜那小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然他倒是觉得,林枫与何齐飞一定合得来。 洛宇青这才将手从何齐飞身上撤下,心中暗骂一声,傻子。他对风绮月可一点兴趣都没有,戎川国王妃的位置,只留给一个人,那便是昔封灵。抬头向齐慕笙身边看去,昔封灵正挺直了腰背站在他身旁。眼神恰好瞄向洛宇青,大步上前走到昔封灵身边。 “阿灵,你什么时候跟我回戎川?”昔封灵已经离开戎川有些时日了,他可是急切期盼着她能够快点与他回去。戎川的子民都很想念她,自己也盼着能与昔封灵成婚。如此一来,她便能长久地待在他身边。不会如同这次这般,顾逸轩一个传信,就将她带离自己身边这么久。 想到此处,洛宇青还回头瞪了顾逸轩一眼。 韩非?d就在离昔封灵不远处,将洛宇青方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一阵不爽,想要走上前去。但心中一个声音将他唤住,韩非?d,你现在是沈家的女婿,是沈家的家主。根基尚且不稳,如果现在上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保不齐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家主之位,就这么失去了。 如此作想,韩非?d强行压下内心的那股冲动,克制地站在边上。 齐宇恒见了方才何齐飞与洛宇青之状态,将目光投向风绮月,之前顾逸轩曾向他提及过,将风绮月纳为侧妃一事,看样子,东陵国与戎川国皆对风绮月有意思,莫不是有着什么打算? 齐宇恒心中一阵盘算,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得在这两人行动之前,将这个隐患给斩断才是。 正文 弟二百二十四章 作罢 http://.biquxs.info/ 按照齐沐风方才的御旨,齐宇恒既是此次秋猎的魁首,那定然是要娶了沈锦绣的。 齐沐风有些不愿,毕竟自己的女儿被那沈家二女搞得那般难过,就这么让她轻轻松松做了大皇子府的侧妃,其一,他不乐意,其二,齐宇恒的正妃白祈霜,乃是神兵阁阁主白凤魁的侄女,亦是顾逸轩的表姐,说起来,齐宇恒还是顾逸轩的表姐夫呢。若是他答应了让齐宇恒娶了沈锦绣,恐怕,白祈霜当是心中不快了。若她向神兵阁诉苦,齐沐风眼光投向一旁的顾逸轩,哎,逸轩他还指不定会如何想呢。 无论怎么看,让宇恒娶沈锦绣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这圣旨已经下了,金口玉言,如何能够撤回。 “父皇,儿臣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正在烦恼之际,齐宇恒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向齐沐风恭敬而道。 哦?齐沐风中断了思绪,抬眼看着自己这个长子,微微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了齐沐风的允许后,齐宇恒方才缓缓开口:“儿臣得在坐诸位君主承让,夺得了今年之秋猎魁首,心中甚是欣喜。儿臣也知晓,今年的魁首,是要迎娶沈家二小姐,沈锦绣的。”话至此处,齐宇恒微微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紧张待在一旁的肖厌生,接着道:“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这沈家二小姐难道有什么问题?大皇子甘愿冒着逆旨的风险,也不愿意迎娶她? 齐沐风微微愣怔,这…虽然自己儿子的想法与自己倒是一致,可这突然当众请旨,让他如何是好。 “宇恒,你且先说说你之理由。”无论如何,还是应当先让齐宇恒将事情缘由说明白了,他方才能琢磨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启禀父皇,儿臣不愿娶沈家二小姐原因有三,其一,儿臣本有如花美眷,闺名白祈霜,儿臣与祈霜感情深厚,若是娶了沈家小姐,恐怕祈霜此后便会郁郁寡欢,儿臣不愿祈霜如此痛苦。”想不到,这个大皇子殿下,倒还是个情深义重的男子。风绮月对齐宇恒的评价,有所提升。 齐宇恒提到的这一点,正是齐沐风方才所考虑的,遂当其提出之时,他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二,儿臣以为,沈家小姐或许已有意中之人,若是就这么不闻不问地强行将人娶了回来,恐是成就了一对怨偶。”这一点,他虽然不怎么清楚沈锦绣是否有心上人,不过也能拿出来做一个幌子。 韩非?d听闻此言,即刻抬眼,沈锦绣心悦他之事,尚未有人知晓。齐宇恒这么说,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其三…”说到其三,齐宇恒想了想,继续道:“据儿臣所知,沈家小姐早便有追求者,儿臣担心,若沈家小姐心上之人便是那些追求者其中之一,那儿臣,可不就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吗?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儿臣可不愿做那打鸳鸯的棒槌。”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尽数吐露,齐宇恒单膝跪在地上,等候着齐沐风的回应。 齐沐风轻咳一声,细细思忖着。宇恒所说的三个理由,皆在理。且不说那沈家丫头有无意中人,单就是她加入大皇子府,便无形之中,得罪了神兵阁。虽然看顾逸轩那孩子的样子,并不在意,可谁有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为何呢? 哎,齐沐风心下暗叹。当初可真是未曾想到,这夺魁的,竟然会是宇恒这孩子。否则,随意这场上任意一人,只要与他的孩子无关,他都不会过多纠结。 “皇上,臣,有话要讲。”顾逸轩此时上前一步,向齐沐风道。皇上这般为难,想必也不希望沈锦绣加入大皇子府,正巧,他也不想。不为其他,单纯是为了他神兵阁的安宁。虽然他与白祈霜的关系并不亲厚,可她好歹是母亲的亲侄女,在他身在虚尘宫受教之时,便是白祈霜时常写信与母亲问候,单凭此,母亲对她之关怀,当是仅次于他这个亲生儿子的。若是沈锦绣当真嫁给了齐宇恒,不但沈家势力在齐宇恒手中握得更牢,不利于齐慕笙之后的发展。最糟心的是,白祈霜定会因此整日以泪洗面,届时神兵阁向母亲哭诉的书信,当会与日俱增。母亲定然会为了白祈霜与大皇子闹得不痛快,那时候,不还是他去救场么。想想便是一头冷汗,他可不想因为这档无关紧要的事,浪费时间精力。 “逸轩,你讲。”见顾逸轩开了口,齐沐风当是舒了口气,这孩子想来想法多,点子全,应当是想到了不错的办法。急急示意,让顾逸轩继续往下说。 “臣附议大皇子殿下之言。沈家二小姐,实在不宜加入大皇子府。”这句话,由顾逸轩说出来,倒是无人怀疑他之想法,毕竟大皇子正妃白祈霜,乃是他之亲表姐,有谁会让亲人陷入不利的境地呢。 “臣以为,因此次秋猎中途因故中止,是以魁首的选举规则与往日有所不同。臣敢问皇上,在拟定圣旨之时,所言明的魁首,是按照往日规矩所选出来的么?”要咬文嚼字,寻找漏洞,他顾逸轩亦是擅长至极的。 齐沐风登时明白了顾逸轩话中的含义,心中一喜,当即回道:“当初拟旨之时,自然是想着按照往日规定所选出来的魁首。” “往日的魁首选定,逸轩私下曾经请教过二皇子殿下,往年都是在秋猎最后一日,轻点诸国君侯皇胄在秋猎期间猎下的所有猎物。在秋猎之中,每人每一日的狩猎情况都会有所不同,有时少,有时多,是以时间越长,对于魁首的选定越是公平。此次的狩猎,仅有两日,相比之以往而言,太过仓促,是以评判的标准便与以往有所不同,这魁首,自然也就不能算是往日规则之下的魁首了。”既然如此,那齐宇恒自然无需遵守娶纳沈锦绣之命令。 “哦?神武君的意思,难道是说,此次的魁首评定,有失公正?”韩非?d嘴角噙着笑,不怀好意地开口问道。 齐宇恒当下也是有些不悦,听顾逸轩方才的意思,倒是像在说他不配夺取今次魁首一般。 “沈家姑爷莫不是玩得过了头,耳朵听岔了?”顾逸轩回过头,回之一笑道:“方才吾说过了,今此与往日的评判标准不同,是以今年的魁首与往年亦是不同的。” 沈家姑爷四个字,如同针扎一般狠狠刺入韩非?d心头。看着韩非?d眼底骤变的神色,顾逸轩只觉心下暗爽。 “是吗?恕韩某愚钝,未能看出这评判标准之中,有何不同?”在韩非?d看来,若是沈锦绣能够加入大皇子府,于他而言,当是极大的好事。 “长期的狩猎,拼得是耐性与谋划。今日天气如何,该去哪里捕猎,如何在下一日猎到更多。而短期的狩猎,拼得便是冲劲与爆发,无需思虑太多的因素,只要奋力猎杀便是。正如比武场上的比拼作战一样,长时间的拉锯战与短时间的交锋,你道说,这取胜的关键,能是一样的吗?”顾逸轩一字一句,缓缓而言,将道理一点一点阐述给在场众人听。 “神武君所言,在理。” “吾也认为,神武君之言有理。” 在场诸国王侯,皆附议顾逸轩之言,纷纷点头称是。 韩非?d被其说得哑口无言,双拳紧握,默默退到了一边。齐宇恒面色也有所缓和。 “父皇…”齐慕笙上前一步亦欲发言,方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便被齐沐风摆手制止。 “哈哈哈。”胸膛微微起伏,齐沐风轻笑一声:“逸轩啊,你之所言的确是言之有理。不错,按照之前朕之想法,宇恒的魁首与旨意中的魁首,的确是不大一致,遂不应遵循此规矩。可朕也不能让人家姑娘,再巴巴等上一年吧。”一年的时间,可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皇上,您之圣旨,说得是今次魁首,可偏偏今次规矩不同,魁首无法践行此规矩,便做不得数。”徐海在一旁开口道:“可惜这沈家小姐的福分不足,此次啊,受不得皇恩,也是她之遗憾。” 徐海可谓是人精,这一席话,倒是直接让齐沐风将这一道旨意,直接作废了去。不过话中的道理,却是无人能辩驳的,齐沐风倒也顺着他的话,将此事作罢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问询 http://.biquxs.info/ “大睿皇帝陛下,吾有一事想问。”白曲灵朝顾逸轩的方向望了一眼,起身向齐沐风微微拂了拂,轻言道。 “白族长请讲。”白曲灵身为苗疆白巫一族族长,其地位身份,极为尊贵,齐沐风当年也曾受过白巫之恩,是以面对白曲灵时,尤为尊敬。 “此次秋猎之所以会中止,乃是因为出现了异物。不知大睿皇帝,这些异物的下落来历可是查明了?莫不是要咱们这般提心吊胆在这皇宫中住着?”白曲灵并未下过围场,但顾逸轩当时回到看城之上,身上那股浓烈的魔气,确是让她难以忘记。如今想来,那股魔气,似乎仍旧萦绕身边。那不是普通的魔物,白曲灵心中断定。那股魔气之中,还隐藏了苗疆黑巫之力!虽然气息极为微弱,却是逃不出她的感应!莫非,这大睿之中,竟藏有黑巫之人?! “这件事,朕已全权交由神武君来处理。相信他之能为,很快便能查到线索。”对于顾逸轩的信任,齐沐风毫不吝啬。这可令顾逸轩伤透了脑筋。皇上,你就这般委以重任,着实让他的压力,尤为巨大。 “哦?那么敢问神武君,你可有查明什么关于这异物的线索?”白曲灵转而看向顾逸轩,一双眼对上他之双目。眼神之中,透着些许怀念之色。顾逸轩,数年未见了,不知道你现在与当年相比,又成长了多少?变化了多少?她尤记得,当初他与自己在苗疆之时,那般的快乐逍遥。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曲灵...面对白曲灵,顾逸轩有着说不出的愧疚。现下还不是感怀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顾逸轩急忙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族长,此事逸轩已有些眉目,目前尚在追查之中。”在一切查明之前,他是不会当众将所有细节和盘托出的。能说到此,便是最大的程度了。 可明显白曲灵并不甘于只知晓这些,接着逼问道:“或许是吾之表达不很清楚,吾想知晓的,不仅仅是神武君方才那些回答,吾想要的,还有神武君调查出来的种种线索。”毕竟涉及到黑巫之力,那她便不能坐视不理。 “白族长,请莫要这般心急。”齐慕笙见白曲灵这般咄咄相逼,急忙开口为顾逸轩解围。 他也不知晓是否是他之错觉的原因,总觉得白曲灵与顾逸轩看向对方的眼神,似乎都藏了些不明喻的感情。 “白族长,逸轩之所以不当众将所有线索披露,乃是因为此事背后的操控者,或许就在大家身边,为了不打草惊蛇,逸轩只能暂时先将线索压下,还请白族长见谅。”白曲灵的神色,隐隐透着一些不安,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背上就是不断地发着寒。是以她才会这般着急地想要知晓,事情究竟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唯有如此,她方能提前做出御敌的准备。 “是吗...”两个字从诱人的红唇中轻轻吐出。白曲灵思忖片刻,方再次开口道:“那么曲灵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神武君能够答应。” 顾逸轩不语,隐约猜想到,白曲灵或许会有什么请求。 “神武君不语,那曲灵就当是答应了。”纵然他不答应,白曲灵亦有办法让他点头。 “白族长不妨说说,有什么不情之请。”齐慕笙开口,向白曲灵道。顾逸轩的反应,看上去有些奇怪,按照以往他之行事风格,无论拒绝还是接受,都会有明确的表示。像今日这般模凌两可的态度,倒还真是少见。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办的请求,曲灵不过是想与神武君一道,查寻那异物之事。”黑巫之力非同小可,若是放任不管,不知道那些黑巫之人会做出何种行为。 “不可。”顾逸轩当即拒绝。不为其他,只因不知如何面对白曲灵。 “神武君方才可是没有拒绝,现在反悔,当是迟了。”她可不允许顾逸轩如此随意地将她推拒开。她此次不远千里来到大睿,除了参加秋猎外,更多的是为了他。早前便听说顾逸轩出了虚尘宫,回到京城。那时她便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会让顾逸轩离开虚尘宫。毕竟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对虚尘宫的重视,便是他物无法相比的。 “方才,吾亦未同意。”他之沉默不语,不过是想等到白曲灵将具体请求讲明了,再做定夺。 “除非你能说出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否则恕吾不能答应。”异人凶险万分,若是让白曲灵一同前去,一旦出了什么事,届时一定会引起大睿与苗疆白巫不和。他可不愿再多生事端。 非去不可的理由?呵!顾逸轩,你以为这个借口,能够阻拦得了我吗?心下嗤笑一声,白曲灵启唇言道:“若我说,那异物之中,有黑巫之力的气息呢?”顾逸轩也是在苗疆待过的,自然知晓黑巫之力代表着什么。说起来,他与黑巫之间,也有不浅的渊源。 黑巫之力?!这大睿之中,难道还有黑巫一族的人?!顾逸轩心下震惊,双目紧紧盯着白曲灵。 “你确定,有黑巫之力?”面色凝重,神情严肃得紧。白曲灵异收了脸上的笑意,点头轻言道:“虽然气息微弱,但是逃不过我的感知。” 二人之言,听得周围之人一头雾水。齐宇恒,齐慕笙皆将目光投在二人身上,等待着二人之解释。 “皇上,臣请求与白族长一同调查异人之事!”这方才还拒绝与白曲灵同行,现在便请命与之一道调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在场众人,除了白巫一族,皆是一脸茫然。 虽然不知顾逸轩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但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齐沐风点点头,同意了他之提议:“那便有劳白族长了。” “多谢大睿皇帝陛下。”手掌覆在胸口,向齐沐风微微行了鞠躬之礼,白曲灵嘴角方才再次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臣,多谢皇上。”相比之白曲灵的神色,顾逸轩脸上倒是严肃多了。想到要与白曲灵一道搜查线索,只觉得一阵头疼。梦络那边的事尚未解决,这边又来了个白曲灵,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顾逸轩起身,坐回齐慕笙身边,方才听得齐慕笙向自己问道:“逸轩老弟,为何白族长会执意要与你一道查探?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后面半句,当着众人的面,齐慕笙未能问出口。但其中含义,顾逸轩已是明了了。 “齐二哥,此事待宴会散去,逸轩自当与你解释。此地人多口杂,不宜相谈。”拿眼神向齐宇恒的方向瞟了瞟,只见齐宇恒早已起身,转过头看向自己。 看着顾逸轩与齐慕笙交头接耳的模样,心下不悦,顾逸轩,你当真不再站在吾这边了吗?自秋猎与自己疏离之后,他发现顾逸轩与齐慕笙越发亲厚了,齐宇恒心下免不了一阵慌乱。虽然二皇弟之人脉资源皆不如自己,不过若是能将顾逸轩拉到他那边,与自己而言,无疑是个重击。 看来他得做些什么,可不能让二皇弟白白占了便宜。 “逸轩老弟。”一声轻唤,将正在说话的二人打断,顾逸轩与齐慕笙双双看向齐宇恒的方向,心中同时浮现一个疑问。齐宇恒要做什么? “大皇子殿下。”既然是叫自己,那可不能失了礼数。顾逸轩回之一礼,向其回应一声。 “不知本殿可否与逸轩老弟一道,调查那异人之事?”他不过是找个话题切入,与顾逸轩搭话罢了,谁知白曲灵毫不给面子的将齐宇恒之伪装给揭掉,道:“大皇子殿下还是莫要掺和了,那异人之气息诡谲,危险非常。若是大皇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可是赔不起的。” 未料到白曲灵竟会开口,齐宇恒一时语塞。 “大皇子殿下,白族长说得不错。您未曾与异人交过手,是以尚且不知那异人究竟有着怎样令人恐惧的力量。这件事,想必二皇子殿下是清楚的。毕竟与异人正面交战过,更能深刻地体会到他们身上那股绝望的气息。”一番话,将齐慕笙以往之所为悉数告知当场。 “原来二皇子早就与那异人交战过了?厉害啊!”在树林中见过异人的族人们纷纷将目光集中在齐慕笙身上,面上,满是崇敬之色。尤其,是戎川国之民众。 齐宇恒登时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转头看向齐慕笙,二皇弟,没想到你藏得如此之深,本以为你之实力,于本殿并无威胁,却是未料你竟然早就与那异人交过手了!呵!呵呵!当真是进步飞速啊! “是吗?本殿倒是不知,二皇弟何时,有过这等历练?”齐宇恒脸上挂着一丝微笑,言语之中,剑刺暗藏。 齐慕笙怎会不知晓他言底的意思,看来,大皇兄对他,尤为不满啊。 “呵呵,此事未曾告知大皇兄,也是因为皇弟并未战胜那异人,甚是羞愧,是以才会隐瞒下来。”顾逸轩为何当众提及他与异人交手过一事,齐慕笙不解,此言一出,齐宇恒定然如同现在这般,怒火交加,满腹疑虑。 顾逸轩当然知晓齐宇恒会作何反应,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之所以会说出来,也是在同他施压,齐慕笙现在的实力,虽然与他尚有一段距离,不过也比之以往强了不少。 他齐宇恒有礼部,户部。齐慕笙亦有兵部与吏部。剩余刑部与工部,立场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算起来,这样的势力分布,二者也是旗鼓相当。是以现在他也不再与齐宇恒虚与委蛇,齐慕笙亦不再需要掩藏实力。 “二皇子殿下无需这般自谦,那异人的速度与力道本就超出常人太多,敌不过也实属正常。放眼这整个天下,逸轩可说,能凭一己之力抵挡那异人十招之人,屈指可数。二皇子既能抵御异人之招,已是难得。”双眼微眯,带着一丝笑意看向齐慕笙,顾逸轩如此称赞。 那一面,齐宇恒之怒火决然升腾,双拳放在腿上,紧紧攥着衣角,咯吱作响。 “慕笙,你是何时与异人交过手的?”齐沐风心下疑惑,难道是在围场之中? “启禀父皇,儿臣乃是在东郊聚灵峰下,曾遭遇过异人,与之动过手。”东郊...聚灵峰...昔琉璃闻言,秀眉紧皱。 “聚灵峰乃是灵气汇聚之地,不纯之物当是无法进入,怎会出现异人?”聚灵峰昔琉璃曾经去过,那里荒无人烟,唯一有的,只是萦绕在峰峦之上的纯净灵体。 “师父,二皇子殿下所说,句句属实。徒儿当时也在场。”昔封灵上前一步,向昔琉璃作揖,如此回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争端 http://.biquxs.info/ 昔琉璃看着昔封灵,这是她的关门徒弟,她之语,自然昔琉璃是相信的。 只是这聚灵峰中踏入异人,此事实在太过诡异,其中必定有蹊跷。 “封灵,那聚灵峰,你们可有仔细探查?”顾逸轩见昔琉璃倒是想要在此详细询问,环顾四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此番场合,不宜相谈此事,若是惹得诸国骚动,可如何是好。 “昔师叔,此事,师侄寻个时间,细细说与您听。”顾逸轩一番提醒,让昔琉璃登时意识到了当下的处境,即刻收了声,点头回应道:“嗯。” “好了,现下宴会尚未结束,诸位自便。”齐沐风开口,缓声而道,将话题调转开来。 徐海在一旁,审时度势,当即拂尘一甩:“上!奏乐!”皇上不希望如此沉重的话题引起纷议,他自然要配合着皇上将众人的注意力调开才是。 听着古琴铮铮,丝竹之声绕耳,顾逸轩心中的烦闷,却是丝毫未得到舒减。白曲灵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心头的烦躁更甚。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神兵阁见梦络,只有看到她,自己的心绪方才能得以平复。 正低头沉思着,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吵闹,齐沐风亦注意到,抬首向门口望去:“徐海,去看看,怎么回事?”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应当是位女子无疑。可是谁这么大胆,连皇家盛宴也敢擅闯。 “是。”徐海弯腰鞠躬,恭敬一诺后退了下去。来到门口,见着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被侍卫拦在外围。看这女子的相貌,可不是神武君身边,时常跟着的梦络姑娘么。 “梦络姑娘,你怎么来了?”徐海挥了挥手,让侍卫放了行,梦络这才匆匆进了来。 “盛宴在哪儿?快带我去!”梦络神色惊慌,双手抓上徐海的双臂,不住地猛摇。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见梦络这般匆忙,徐海一刻也不敢耽搁,一面将她往里面领,一面向梦络询问。 这丫头,与神武君时常黏在一起,今日单独前来,又是这样惊慌失措,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莫不是,神兵阁出了什么事儿?越想,心中就越不安,啧啧啧,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梦络姑娘,到了,你现在这儿等一等,容公公我进去禀报一声…哎!”还未等徐海说完,梦络不耐地挥开了徐海拉着自己的手,自顾自闯了进去,急得徐海脸上一惊,连忙跟在后面进了去。 梦络?!齐慕笙见着梦络前来,心中愣怔非常。而另一位震惊不已的,当是南陵国君主,宫玉流。一双眼睛死死定在梦络身上,胸膛起伏不断。总算是找到你了,皇妹。宫玉流身后的星泽,亦是目光不离梦络半分,这个臭丫头,上次抓住之后,让他损失颇为惨重,这一次,看他如何收拾她!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狠戾。 “逸轩老弟,这…”见顾逸轩依旧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当下的情况,齐慕笙轻轻在他手肘处拍了拍,示意他抬头。 见着立在面前的梦络,顾逸轩有些惊愣,她怎么会在这儿?现下她不是应当在百艳争中好好带着么? 嘤嘤嘤,雪团从梦络的肩头嘤嘤飘出,看到顾逸轩便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窝在他脖颈处,安静地待着。 若非眼前人太多,且大多数都看不见雪团,齐慕笙早便与雪团打了招呼了。可是现在,却只能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 “你是?”台上,齐沐风指了指梦络,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小女乃是神兵阁少阁主身边的一位侍女。”呵,这倒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这样介绍自己,顾逸轩面上浮笑,起身而道:“请皇上见谅,逸轩这位侍女,向来特立独行,若有冒失之处,还请皇上莫要计较才好。”为防这丫头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他还是先给她讨一个免死金牌的好。 “呵呵,无妨,无妨。这小姑娘看上去聪慧机警,很是可爱。”齐沐风自然不会与一个小丫头片子做太多计较。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轻笑着向椅背上靠去。 “你来找我的?”神色如此匆忙,脸颊都跑得一阵绯红,看来神兵阁的确是发生了什么怪事,这才让梦络着急之下,失了冷静方寸。 “嗯,附耳过来。”向顾逸轩招了招手,在其耳畔轻言细语一番,只见顾逸轩仰天长啸两声,随后道:“好,好啊。”好不容易等到阿飞醒来,眼看着就能问出想要的答案,顾逸轩自然兴奋。 “只是……”接下来的话,梦络不知道应当如何说。抬头看向顾逸轩,一脸难色。她怕,这件事情,他若是知晓了,恐怕会大开杀戒。 “只是什么?”见着梦络一脸惆怅的表情,顾逸轩心中顿感一阵忐忑不安。 “他打伤了阁主,正在四处逃窜,看逃脱的方向,似乎是一座没人管的宅邸。”听说那里的水源时常冒出黑烟,恶臭无比。 打伤了阁主?!梦络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白凤魁的实力,在座所有人都是见识过的,其内劲极为雄厚,一般的攻击对她而言,毫无威胁。可是这一次,却被人打伤了,可想而知,此人的功法修为有多高。 不应当,阿飞无论从修为还是武艺,与母亲相比,已是相差甚远,纵然母亲再怎么疏忽,也决然不会倒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顾逸轩豁然起身,拱手鞠躬便要把拜别齐沐风:“皇上,臣之之母亲受伤,正是需要逸轩回去的时候!” 为人父母,齐沐风怎会不知顾逸轩当下的心情。随机哈哈一笑,向顾逸轩挥了挥手:“逸轩,无妨,你去吧。记得待朕,向你母亲问个好。” “神武君要回神兵阁,无妨将曲灵也一道带回去吧?”梦络只觉得背后一丝凉意,女人的身体便从背部贴了上来,半靠在顾逸轩肩头。 这个女人….梦络火冒三丈地看着眼前的白曲灵,看她那妩媚的模样,靠在顾逸轩身上就像一只猫一样。慵懒美丽地让人睁不开眼睛。当然,这也是在场许多男儿看到的白曲灵如此娇媚姿态时,露出的表情。 “你是谁?”梦络半眯双眼,视线在白曲灵与顾逸轩身上来回切换。若是往日,顾逸轩早就将此等女子给躲过去了,今日却是丝毫未躲,反而任由她靠在自己肩头。心下顿时不悦,看着顾逸轩的脸色,也逐渐垮了下去。 “吾乃苗疆白巫一族族长,白曲灵。”白曲灵扬起头颅,低眼瞄了梦络一眼。满脸的不屑。 “顾逸轩,你要待她一同回神兵阁?”梦络沉声问道,若是平日,顾逸轩早便察觉梦络的情绪已有些失控,当即便会出声安抚,可是今日,他之心思已乱,母亲受伤,白曲灵与梦络又同时找上他。现在的顾逸轩,正处在焦躁爆炸的边缘。哪还有什么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白曲灵精通药理,在白巫之中,乃是用药使毒的高手,现在半夏正在筑元池内修炼,恐怕估计不了这么许多,将白曲灵带去,或许能够为母亲疗伤。 遂向梦络点点头,轻声道:“不错,白族长会跟我们一道回神兵阁。” “你…”梦络正待说什么,只听身后一声呼唤:“皇妹,闹够了,便该随吾回去了。”宫玉流起身,目光集中在梦络身上。 梦络惊愣,遭了,她来得匆忙,竟是忘了皇兄尚在此处。心下低骂自己一声,低下头,不敢回身。 呵呵,耳中,传来凤霖低低的轻笑。 你不准笑!梦络心中,暗自低叫一声。奈何凤霖可不受梦络威胁,依旧自顾自地笑着。 小丫头,用不用我出面,帮你摆平了你皇兄?梦络这丫头的记忆被封存了这么久,她好不容易才能出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动的机会。 不用!我自己能解决!梦络即刻抬头,转过身,见着宫玉流一脸严肃的神色,小声道:“皇兄。” 这又是什么情况?!今日的戏码当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好戏连台啊!何齐飞用肩膀碰了碰风绮月,小声道:“哟,绮月,今日可是比前两日狩猎还要有趣的紧啊。” “呵呵,不错,看来这一次,我没白来。”风绮月也是个喜爱热闹之人。 “南陵君主,这是怎么回事?”齐沐风望了望天际,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事情,接二连三地来。 “启禀大睿皇帝,这个丫头,便是本王寻找良久的皇妹,宫梦络。”宫玉流俯身低首,向齐沐风道。 原来,这个待在逸轩身边良久的丫头,就是南陵国的公主,前朝的皇室……齐家父子三双眼睛皆定在梦络身上。 早前见她,便觉着这丫头的气质不同寻常,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身份…齐慕笙回想起当初,遭遇伏击躲入神兵阁之时,见到这丫头时的情景。 现在想想,当初伏击他的人,高举宫字大旗,乃是前朝余孽,而这个丫头,又正巧入了神兵阁,这一连串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巧合?! 看向梦络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猜忌。或许,从他之遇袭开始,这一切,便都在这丫头的算计之中也说之不定。 父皇当初,就不应当心存仁慈,放过这两兄妹! 感受到齐慕笙眼神中的变化,宫玉流看向他:“二皇子殿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此人看向梦络的眼神,突然变得这般诡异,令宫玉流不得不起了戒心。 “南陵君主多虑了。只是贵国公主,劳请好好看管才是,莫要这般四处走动,予人困扰。”齐慕笙突如其来的敌意,令梦络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向来齐慕笙对她都是礼遇有加,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冷漠。 “逸轩,既然梦络姑娘乃是南陵国公主,你也不便将人留在府中,正好现在南陵君主在此,公主自可跟其回去。”说话间,凑近顾逸轩耳畔:“神兵阁遇袭,便是宫家前朝余孽所为,宫梦络又恰巧在此时,入你神兵阁,这一切,难保不是宫家余孽的算计!” 齐二哥,这可当真是你多虑了。顾逸轩心头暗自一叹,这可要他如何说... “梦络,跟我回去!你留在此处,除了遭人猜忌,得不了什么好处!”齐慕笙的态度,着然惹怒了宫玉流。他们兄妹当年为白凤魁所救,好不容易才保下一条命,为了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方才努力建立了南陵国。 他不否认,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复仇之心建国,但是看着大睿皇帝统治之下,国泰民安,百姓安乐,他何苦再兴战乱,搞的生灵涂炭呢! 遂才屡屡向大睿示好,好在大睿皇帝亦是个明理之人,并未赶尽杀绝。亦是因为如此,他方才全然打消了颠覆大睿之想法。 可如今,这位二皇子殿下,敌意纷然!让他如何不动怒!大手一拉,便要将梦络拉至身边。 奈何他之手方才覆上梦络手臂,另一只大手,也将梦络紧紧拉住!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相救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放手。”看着顾逸轩拉着梦络的手,宫玉流冷冷一语。 却见顾逸轩手指受得更紧,面上依旧微笑不减,只是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南陵君主,梦络你还不能带走。”顾逸轩缓声而道,一字一句,不容拒绝。 奈何宫玉流并未被其气势震慑,冷笑一声道:“呵!神武君,梦络乃是我南陵的公主,自当与我回去!更何况,梦络尚未出嫁,如此被陌生男子拉扯,当是有损声誉,还请神武君立刻放手!”纵然他是那位夫人的儿子,现下,他也不会对他和颜悦色。 “休想。”梦络乃是凤霖之转世,他如何能够这般轻易就放她走。震怒间,胸口处的凤凰令发出盈盈之光,梦络腰间血玉即刻与之呼应。 不可!心中一道声音冲出,顾逸轩当即收手,抑制住凤凰令之异动。血玉之光尚未闪耀便逐渐黯淡下去。梦络与凤霖之间的关系,尚且不能在众人面前展现。现下,需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是。 方才是怎么回事?!宫玉流惊异睁大双眼,他见到顾逸轩之胸口处,一道赤金之光闪烁,梦络腰间那块血玉,亦发出莹莹之光。这二人之间,为何会有此等反应?! “这…”正待宫玉流欲出口相问,便被顾逸轩打断道:“梦络,尚且不能随南陵君主回去。若南陵君主执意如此,不妨先问问梦络的意思。” 宫玉流闻言,将视线投向梦络身上,无需他开口,梦络便率先点了点头,将手臂从宫玉流手中撤下:“皇兄,我现在不想回去。” 说话间,向顾逸轩的方向挪了挪,站在他身边,抬头对上宫玉流的双眼,如是说道。 “不想回去?梦络,你可知,你是南陵国的公主,你之身份,在此不合适。”宫玉流看着妹妹,满目担心。她乃是前朝宫氏皇室,单是这个身份,便与这大睿格格不入。她难道没有看到方才齐慕笙对她的态度么,若是留在这里,免不了吃苦头。 “皇兄,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留在这里,有留在这里的理由。”眼光瞟向宫玉流身后的星泽,她想要接着顾逸轩的力量,将星泽完全铲除。如此一来,皇兄便不用受到此人的控制了。 “理由?你有什么理由?”宫玉流现在只想在梦络脑袋上拍一拍,将她直接打晕带走得了。这丫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南陵君主,既然梦络并无意愿与你回去,逸轩想,还是莫要强人所难的好。”将梦络往身后带了带,自己挡在她身前,与宫玉流面面相对。 “还请南陵君主看看这周围的场合,此处,并非谈事的地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顾逸轩提醒宫玉流,现下的处境。 宫玉流微微思忖片刻,这才向后退了退。向梦络深深看了一眼,方才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之上。梦络这丫头,他迟早得带回去,今日便暂且由着她。只是,星泽…宽袖下的手微微捏紧,得好好看着星泽的一举一动,以免他对梦络出手。 “逸轩你…”齐慕笙张口欲言,却被顾逸轩即刻打断:“二皇子殿下,现在逸轩要与梦络回神兵阁处理要事,就此别过。”话语落下,便带着梦络急急出了宴席。白曲灵见状,亦疾速跟了上去。 母亲…回去的路上,顾逸轩心中焦急默念,阿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以母亲的功力修为,竟然抵挡不了他之攻击? 步履匆匆地赶回神兵阁,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白凤魁的房间。方进屋,便闻着一股血腥之气,心中当下一惊,急忙上前来到白凤魁身边。 “少阁主。”齐老站在一旁,恭敬地唤了一声。 隔着一层幔帐,隐约见着鲜血从床榻上滴落,白凤魁压抑地咳嗽声不断传来。 “母亲。”顾逸轩欲上前探视,却被一只玉手横在胸前。低头看去,只见白曲灵幽幽开口道:“不可。” “为何?”白曲灵会这样说,定有她的理由。她通晓医理,想来是看出来母亲身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逸轩将她的手轻轻拿开,面向她问道。 却见白曲灵并未立即回答顾逸轩的话,转身面向白凤魁的方向上前一步。齐老见状,即刻挡在白曲灵面前。 此女他从未见过,身法举止又与大睿众人不同,齐老的戒心自然要高出许多。 “齐老,无妨。”白曲灵回头看着顾逸轩,只见他向齐老挥了挥手,如此道:“她乃是苗疆白巫一族族长,精通医学药理,是逸轩专门带回来,为母亲疗伤的。” 有了顾逸轩的保证,齐老这才缓缓退下,但看着白曲灵的一双眼睛,依旧戒备非常。 眼前的障碍没了,白曲灵这才轻轻缓了一口气,随后,只见她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一双手在胸前结印,须臾间,根根银丝自指间缓缓盘绕而出,朝着白凤魁之方向逐渐伸出。 待其绕上白凤魁手脚双腕之后,逐渐消隐在其肌肤之下。白曲灵真气运纳,调动那丝丝银线在白凤魁体内运转,十指时而拨动,只见白凤魁身体随之颤动。 这是什么疗伤之法?梦络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曲灵之作为,心中暗暗惊讶。此等手法,她当是见所未见。 顾逸轩站在一旁,眼底满是忧色。背脊挺得笔直,一双眼,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白凤魁。 良久,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方才见白曲灵逐渐收了势,双手翻转,掌心朝上,将十指逐渐收拢。银色之丝逐渐浮现于白凤魁手脚腕处,此时,其色泽,已不如方才清透,倒是染上了一丝黑红之色。随着白曲灵的动作,逐渐向回收去。 待银丝悉数退回,白凤魁脸上的痛苦神色已然消失无踪,身上的伤口,亦逐渐愈合。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何?”双眼见到白曲灵手上那带着乌色的银丝,顾逸轩焦急问道。 缓缓将银丝绕着手掌收好,白曲灵这才抬头对上顾逸轩的眼睛,道:“无碍了。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伤口我也用苗疆圣法治愈。接下来,只需要静静调养即可。这段时间,就莫要让她在动内元了。” 听白曲灵说白凤魁无碍的一瞬,顾逸轩心中的石头方才落了地。轻呼一口气,面上方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 “多谢。”拱手向白曲灵鞠躬行礼,由衷言谢。一旁的齐老亦恭敬地向其行礼而道:“多谢姑娘援手。” “无妨,我也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个小忙而已。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当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曲灵微微一笑,将手中丝线仔细收入怀中。 顾逸轩将其动作看在眼里,出声问道:“不知白族长手中银丝上的乌色是…” “此乃你母亲体内的所中之毒。”白曲灵转身向房门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回答道。 顾逸轩见状,亦拉着梦络踏步上前,跟在白曲灵身旁。经过齐老之时,轻声吩咐道:“好好照顾母亲。” 三人来到神兵阁客室,方才落座。白曲灵拿起面前的茶壶,往自己茶杯中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这茶的味道,当是不错。白曲灵将茶杯放下,咂咂嘴,回味着方才的茶香。 “白族长,可否告诉逸轩,母亲所中之毒,究竟为何?”若是寻常的毒,用得着白曲灵这般费尽心思,从母亲体内取出保存?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敏锐。”白曲灵半掩朱唇,轻笑一声,半撑着脑袋,看着顾逸轩,好一副妩媚的模样。 “过奖。”感受到身旁梦络的一股寒气,顾逸轩心下暗笑,伸手将梦络的一只手握住,轻轻捏了捏,稍作安抚。 “能让白族长动用千丝引来去毒,想必这毒性极为猛烈罕见。”顾逸轩笃定的语气,引得白曲灵巧笑不已。 “难得你还记得千丝引。也对,毕竟当年,我也是用这一招,将你救回来的。”娇媚的容颜瞬时贴近面前,双唇接触,温润芬芳。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黑巫 http://.biquxs.info/ 梦络见着眼前唇瓣相接的二人,当即内心怒火中烧。使劲从顾逸轩的手中挣开,起身飞奔出客室。 顾逸轩未料到白曲灵竟然用这样一招,一时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方才回神,双手握住白曲灵肩头,将其向后拉开一些距离。 “白族长这是做什么?”顾逸轩现在的心情十分不悦,连假笑都懒得装。一脸愠怒挂在脸上,这是极为罕见的一幕,顾逸轩会将心绪全部表现在脸上。 “你这是为何而气?”为方才那个丫头吗?媚眼瞟向门外,看向梦络方才离去的方向。 那个丫头,能够左右顾逸轩的情绪。这个认知,令白曲灵的心口有些刺痛。为何?当初明明是她先遇到顾逸轩的。那时的他明明对自己也是有情的。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白族长如此做,实在有违礼数。”顾逸轩起身,向门口走去,梦络那丫头应当还未走远。 正要去追,腰间一紧,身后一阵温热贴上。顾逸轩即刻动弹不得。低头看去,腰际环着一双素手,微微发颤。轻叹一声,伸手想要将白曲灵的手掰下,奈何方才一定,一阵低泣之声自背后传来。环着自己的双手,收得更紧了些。 “不要。”一声轻吟出口,带着微微的鼻音。顾逸轩手顿在腰上,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白族长,你先放开。”其实要挣脱白曲灵很容易,只要真气运转,顷刻间便可将其震开。奈何面对白曲灵,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她乃是他之救命恩人,更是他当初的红颜知己。曾经在他一度丧失记忆之时,也曾认定她便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可叹苍天弄人,白曲灵终究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以,他们之情分,便终结在他离开苗疆的那一瞬。 “是我先认识你的。当初你我之间,亦是有过感情。为何你会选择离开?”她以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再见到他,心中那份悸动依然在。她放不下,这一刻白曲灵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些年来,她对自己心中种下的暗示,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爱入骨髓的人,怎么可能这般轻易便能忘掉。 背后传来的那份颤抖,牵动着顾逸轩的心弦。对于白曲灵,他无法做到同其余人一样,毕竟也是自己曾经以真心待过的。虽然那是在失忆的时候,可喜欢一个人,与记忆当是无关。这一点,顾逸轩很清楚。 “曲灵,你先松开,我不会离开。”他知道白曲灵为何这般紧紧环住他不放,无非是担心她一松手,他便不见了吧。 果然,得了顾逸轩的保证,白曲灵这才缓缓将手松开。 转过身,顾逸轩将她脸上的泪珠拭去。看着她白皙绝美的脸庞,微微一叹,双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一下一下顺着她的秀发向下捋。 曲灵,这个拥抱,就当是当年我选择离开的道歉。 鼻息之间,都是顾逸轩身上的气息,白曲灵沉醉其中,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每一丝味道。如此令人安心的怀抱,她终是再度获得了。脸上,尽是安心之色。 良久,二人方才分开,顾逸轩在白曲灵额头上印上一吻,随即道:“曲灵,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方才还沉溺在顾逸轩温暖怀抱中的白曲灵,登时被推入冰窖之中,寒意袭卷心头。 “你,还是选择不要我?”白曲灵双唇颤抖,眼中透着一丝不可思议,隐隐之中,还带有一丝寒凉杀意。 看着白曲灵的模样,顾逸轩惊觉有些异样。为何白曲灵身上,竟渗出丝丝魔气?! 翻掌凝气,覆于天灵之上!虚尘浩气逼出魔息!印堂处,黑灵缓缓渗出,随着魔气的消散,白曲灵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待一切归于平静,顾逸轩方才收手,掌心处,一团黑气跳动。 “魔气...”白曲灵看着顾逸轩手心中的这团诡异之气,喃喃而语。自己方才便是被这种邪物所影响。是以才会在一瞬间,对顾逸轩动了杀心。 这股魔气,是从何时潜伏在白曲灵体内的?顾逸轩思索着,方才在宫中之时,未曾感到这股魔气,莫非,是从母亲那... 将白曲灵手臂抬起,手掌上缠绕的银丝,其上乌色之处,魔氛乍然,原来是从此处窜入白曲灵体内的。 “黑巫的本事,越发的大了。”看着顾逸轩手中那团跳动的黑气,白曲灵神色凝重。早前听闻黑巫的巫师蒙扎,离开苗疆到中原之事,看来不假。只是不知道,蒙扎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围场中感应到的黑巫之力,无论是否是蒙扎所施,与他都逃不了干系。能够在皇弟眼下作祟,看来蒙扎寻了个极大的靠山。 黑巫之人在苗疆早已势力衰微,被白巫一族死死压制。可他们总还是不甘屈于人下,想要靠着黑巫之力,推翻白巫一族,从而取代白曲灵一统苗疆。 “黑巫吗……”顾逸轩喃喃自语,黑巫二字,他并不陌生,当年在苗疆之时,也见识了不少黑巫之人的手段。与韩非?d当是旗鼓相当。当初,他也是因为中了黑巫之术,方才失去记忆,这才被白曲灵捡到。 “听说蒙扎早前便离开苗疆来到了中原,之前在围场中我也察觉到一丝黑巫之力的气息,想来与他脱不了关系。”白曲灵抬头看向顾逸轩,对上其双眼,眼底闪烁着一丝担忧。毕竟当初顾逸轩亦是被黑巫之力所伤,她自是会担心顾逸轩再次面对黑巫之力,恐会有所闪失。 “无需担心,今时并非往日,我没那么容易被黑巫击垮。”顾逸轩心中明了白曲灵在担心什么,开口安慰道。 “可你之功力...”自当年救治之后,顾逸轩的修为比之以往相差悬殊,虽然看他一脸轻松,可白曲灵知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功力。哦,白曲灵尚未知晓,在围场被异人攻击之时。他早已破格,体内禁制已然被破,现下的他,不仅功体复原,而且比之以往更甚。 “烽火燎原。”轻声一语,只见掌心处,凤仙之火升腾而起,将那股魔气燃烧殆尽。 白曲灵见着顾逸轩如此强劲术法,惊异不已:“你之功力,如何恢复的?”她记得当初,顾逸轩备受黑巫之力折磨,无奈至极,白曲灵方才动用禁招,在顾逸轩体内设下禁制,这才压制住他体内强劲的黑巫之力。今日见他施展法术,顿时感到禁制已然破除,当下惊愕难言。若是体内没有禁制牵制,那黑巫之力,随时都有可能反噬其身! “围场与异人交手之时,无意中突破了禁制。”顾逸轩出言向白曲灵解释道。可是看她的模样,似乎极为担忧,这又是何故? “你可知,你体内的禁制,是何人所下。”垂下双目,顾逸轩看不清白曲灵的神色。但听她之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好。 “那禁制虽然有些压制,但我却从未有过什么不适之感。”仔细想来,除了功力有些受制以外,也未曾有过其他的毛病。看来设下禁制之人于他并未有所谋害。白曲灵如此问,再看她之神色,顾逸轩似乎领会到了些什么。 “难道,那禁制是你所设下的?”白曲灵点点头,承认道:“不错,当时你之体内尚有黑巫之力,为保你之性命,我不得不启用禁制,将其镇压。”但如今他体内的禁制被突破,不知晓被压制已久的黑巫之力,是否会侵蚀顾逸轩全身。这才是白曲灵真正担心的。 顾逸轩了解事情始末,方才知晓为何白曲灵会这般担忧。仔细调动周身气息,并未发觉内息有什么异变。或许是那黑巫之力被禁制压得太久,一时未能有什么反应吧。 待过些时日看看会有什么反应。顾逸轩逐渐收手,将体内的气息平息下来:“现在尚且未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且等着之后观察一阵看看吧。”若真有反噬,届时有半夏大人在,定有解决之法。 白曲灵迟疑地点了点头:“现在除了这般,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好了,既然事情还未发生,就莫要过多纠结。”从白曲灵手中将那卷带着乌血的银丝拿过:“这卷银丝上的乌血……” “这是黑巫咒术中的巫毒。”轻声向顾逸轩解释道:“此巫毒阴狠至极,中毒之人不会即刻要了人命,却是将人活活折磨致死。”黑巫的手段,还是这般卑鄙阴狠,着实令人不耻 摊开素手,示意顾逸轩将银丝交还回来,顾逸轩见状,再次将银丝放到了白曲灵手中。 “现在,我该去地室看看那里的情况了。”在这里耽误这么久,还不知道地室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况。还有梦络…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心下一阵烦闷,与梦络之间,本就因为凤霖的事,尚有些疙瘩还未完全解开,这下,又添了白曲灵这么一茬,顾逸轩只觉得脑袋有些抽痛。 “我与你一道。”白曲灵跟在顾逸轩身后,二人双双来到地室之中。 好重的魔气!一踏入地室入口,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魔氛,白曲灵秀眉紧蹙,这股气息之中,不出所料,亦掺杂了黑巫的气息。 “这里原本关着的,是什么人?”事情越来越蹊跷,顾逸轩究竟如何又与黑巫有了牵连? 见白曲灵一脸凝重之色,顾逸轩意识到,此事,恐怕与苗疆脱不了关系。 “不过是一个武艺平平的刀者罢了。”阿飞的功夫他试过,除了那一身无双的轻功,其余的招式的确是平平无奇。在这偌大的江湖之中,恐怕只能算是三流的水平吧。 武艺平平?白曲灵狐疑看着顾逸轩,指着地上一道诡异裂缝道:“你说造成这样一道裂缝之人,武艺平平?” 此裂缝,深入地里数尺,非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若是这样的功力,也只能成为武艺平平的话,恐怕这世上的至尊武者,也不过如斯。 顾逸轩也不做多言,踱步来到那裂缝边上,蹲下身,用手仔细摸索过那道裂痕。此乃刀锋所致,看这裂口,倒的确与阿飞手中的刀相符。可奇怪,按理来说,阿飞绝非有这等本事。那么这道刀痕,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这个能解释为何你口中那个武艺平平之人,能有如此功力。”裂缝旁,散着一些药物碎屑,白曲灵用手指拈了些起来,放在鼻间嗅了嗅。 幽冥草…脑海之中,浮现出三个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安抚 http://.biquxs.info/ “这是什么?”顾逸轩转过身看向白曲灵,她指尖拈着的那些乌黑粉末,是为何物?听她方才之言,看来与阿飞有关。 “你可还记得幽冥草。”那是一株生长在极阴之地的草药,其性极寒,毒性也是极强的。这还不是这株药草最为狠厉之处,它之药性,能让人陷入癫狂之态,开启生死之门!服用此草药者,哪怕只是一毫半克,短时间内,功力便会激增。想来,那位平平无奇之人,便是因服用了这种药草后,方才有了这般功力吧。 将手靠近顾逸轩,让他仔细将指尖的粉末看了个清楚。白曲灵轻言而道:“你所说的那个人,便是服用了这等草药,方才功力大增。”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能够重伤母亲,在这地室之中留下这等刀痕。 “梦络方才说,阿飞逃向一处无人管制的府邸,不知那里,是否住着给他这株药草之人。”顾逸轩看着刀痕,喃喃自语。幽冥草极为稀罕,这种草长在至阴致寒之处,非是常人能够所得,想必给阿飞药草之人,亦是个修为高深之人。 “或许是,咱们是否要去那处看看?”白曲灵拍了拍手,将那幽冥草的粉末拍落。 “当然要去。”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去找梦络,心中总是牵挂着那个丫头,若是不早早处理好了,恐怕他是无法专心去搜查的。 “你先去前厅等等,有件事,我得先去处理才行。”话语甫落,便见一阵风闪过,再睁眼,顾逸轩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是去找那个丫头了吧。白曲灵心下一阵惆怅,是了,他现在对那个丫头当是极度在意的,看他在宴席之上与宫玉流争夺之时便知晓了。 莲步款款走出地室,面上,是难掩的失落。 那丫头究竟去了哪里?顾逸轩首先去的,便是梦络的房间。在外敲了半晌的门,也未见有什么动静,遂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整个房间空落落的,梦络根本没有回来过。 匆匆巡视一圈,顾逸轩飞身出了房间,将整个神兵阁都寻了个遍,也未找到梦络半分身影。 “少阁主,您这是在做什么?”齐老见顾逸轩左顾右盼,心中疑惑,上前关心一问。 “齐老,不知,你可有见到梦络?”顾逸轩急切追问,自凤霖走后,过了多少年了,齐老总算在顾逸轩脸上寻到了一丝慌张。看来梦络那丫头,是深得少阁主喜欢啊。 “方才见着梦络丫头一脸委屈地朝筑元池的方向去了,少阁主不妨去那处找找。”齐老眼中带着些笑意,向筑元池的方向指了指,对顾逸轩道。 有了梦络的下落,顾逸轩心下一喜,向齐老鞠躬道谢后,便急着向筑元池而去。 “哎,顾老弟!”正在此时,只见林枫突然出现在面前。让顾逸轩登时一惊。他倒是忘了,林枫现下正在神兵阁中调养。不过看他这样子,上下打量林枫一番,臭小子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看来伤势已经痊愈了。 “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林枫走上前来,笑着看着他,向他挤挤眼。 这小子,眼睛抽了吗?冲他挤什么眼?顾逸轩手指钳住林枫的下颌,左右扳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应当是无碍了,经脉通畅,面色极佳。 “身体好了待会儿就跟我去个地方,现在我还有事,先让开。”顾逸轩说着,便伸手要将林枫从面前拨开。却被林枫一把抱住手臂,拉近了低语道:“梦络丫头在房内躲着。”方才他躺的乏了,便想下床走走,谁知刚出门便与梦络撞了个正着。见小丫头眼眶红红的,当下觉得有事儿,拉了她仔细询问方才知,梦络丫头眼见着顾逸轩与其他姑娘亲密无间,心下不舒爽,这才委屈巴巴地逃了出来。 听闻林枫之言,顾逸轩这才看向屋内,屏息凝神仔细探寻屋内的气息。一阵微风自屋内吹出,带着梦络身上独有的香气,飘入顾逸轩鼻息之中。 梦络果然在这里。站直了身体,放下了手臂:“你还不放开?”这个臭小子要抱到什么时候?无言地瞪着林枫,要他松开抱着自己的手。 真是小心眼,他可是在帮他,这小子没有感谢就算了,还对他这么凶恶。撇撇嘴,林枫放开抱着顾逸轩手臂的双手。 “多谢。”跨步进了房门,在与林枫擦身而过之际,轻轻吐出自己的谢意。 “诶嘿嘿,别客气啦。兄弟嘛,应该….”的,最后一个字,被顾逸轩关上的房门生生打回了口中。捂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梁,林枫嗷地一叫,可怜兮兮地看向一旁的齐老,却见齐老像未看见一般,转身做自己的事儿去了。徒留林枫在原地凌乱。 “梦络。”进了屋,便见着梦络正趴在桌上,下巴放在手背上,另一只手拿过茶杯,在桌上滚来滚去。 见着顾逸轩前来,心下一喜,即刻抬起上身,想要呼唤。奈何想到方才的情景,心下又是一阵委屈,脸色垮下,将整张脸都埋在臂弯之中。 呵呵,看着这般委屈的梦络,顾逸轩心中一软,既觉得疼惜,又觉着有几分可爱。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好了,莫要生气了。”梦络的脸,依旧埋在自己的双臂之上,丝毫未抬。任顾逸轩如何说话,也不予理睬。 过了良久,顾逸轩实在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轻叹一口气,看着还是埋头不语的梦络,无奈而道:“梦络,你还是未能舒服一点么?”究竟要如何哄,这小丫头才能够理睬他一下?顾逸轩觉得,这便是世上他做过的最难的事。 只见梦络肩头微微起伏,浑身轻颤,令顾逸轩登时一惊。这是怎么了?袖口处,一阵濡湿浸染开来。心口处,骤然一疼。凤凰令之光华,莹莹闪烁。 “哭出来吧,知道你委屈。”袖口温热的泪水,却如同一把利刃,刺入顾逸轩的心头。 双手收紧,将梦络紧紧拥入怀中,一遍一遍在她耳边低吟:“莫要难过,莫要难过。”要说哄人,他还真是极度不擅长。自小到大,他所经历的女子,未曾有过在他面前落泪的情况。当年凤霖没有,昔封灵亦没有。是以面对梦络这番,他当是手足无措。 窗口处,林枫悄悄伸出头,窥探着里面的状况。 哎,顾逸轩这小子行不行啊?他方才还听到梦络丫头低低地抽泣声。这小子不会是把人给说哭了吧?! 当真是为他们小两口操碎了心。待梦络丫头心情好了,他一定要拖着顾逸轩跟他比划两招,这是这臭小子欠他的! “你在看什么?”身后一道女音传来,林枫闻声回过头,只见一声衣着清凉的女子立在他身边,身子高挑,身段婀娜,雪白的肤色撑的她整个人尤为亮眼。看她的模样,似乎对里面发生的事尤为感兴趣。 “嘘!我在看戏。”向着姑娘比了个食指放在嘴前,林枫接着朝里窥探,却转头边看着顾逸轩一掌迎上,刚好将他的整颗头拧了一个角度。 “怎么,门给关了,现在开始从窗户进行窥视了?”顾逸轩额头的青筋直冒,双手抱在胸前,向林枫皮笑肉不笑道。 “啊哈哈,顾老弟,莫要起气,起气伤身体,你可得保持好心情才是。”他可没有那么皮痒,看着顾逸轩的表情,想来是想给他一拳了。 “林枫?”梦络从顾逸轩身后窜了出来,看着窗口处的林枫,想到方才她被顾逸轩拥在怀中的样子,登时面红耳赤。 “原来,你是在看他们二人。”身边的女子恍然一笑,林枫只觉得这笑容,绝美无比。奈何面前梦络见后,顿时脸色奇黑,将顾逸轩向后一拉,阖上了窗门。啪地一声,林枫的鼻梁又遭受一次重击。 搞什么啊!?这小两口对于他这个帮忙的人,就是这么感谢的吗?!捂着鼻梁上蹿下跳,林枫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白曲灵见状,当即觉得有些好笑。但笑过未有多久,心头的那阵惆怅再次席卷心头。向窗户的方向看了看,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嗯?美人这就走了?林枫急急跟上,也不想管顾逸轩二人。 “火气还是这么大……”见梦洛方才的举动,顾逸轩只觉得可爱又好笑。没想到梦络吃醋起来,竟然如此惹人怜爱。将她自背后拥着,低下头凑近她之耳畔,轻言细语道:“好了,火气也差不多该消一消了。” 梦络猛然侧首,瞪了他一眼:“说的轻松!我若是当着你的面与其他男人那般亲热,然后转过身轻描淡写地让你消消气,你可是舒服?!”怒气冲冲地向顾逸轩吼着,再次将脸转了回去。现在只要看到这个人的脸,就会想起方才的景象。心头忍不住的怒气翻涌。 “我会直接杀了那男人。”光是想想那般场景,顾逸轩就觉得无法忍受。他想,若是有人真的在他面前动了梦络,或许,他是真的会杀人吧。 修道又如何,他之道法,向来有着自己的主张,从来不会让自己限死在那些条条框框之中! 顾逸轩的回答,令梦络惊怔当场,她未想到,顾逸轩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转过身面向他,伸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半晌,确认他的确是认真的,遂才放下手:“你真是可怕。” “呵,不过是说出自己心底的答案罢了。”轻声一笑,在梦络额头上落下一吻:“现在,可是不生气了?”看她的神色,已是平缓了不少,想来心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些。 深吸一口气,梦络方才将心绪平稳下来,瞪着顾逸轩的双唇,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在他唇上用力擦拭。 那个女人的气息,她要擦的干干净净! “噗!呵呵,哈哈哈哈哈!丫头,你可真是…”真是太可爱了!由着她将自己的嘴唇狠命擦拭一番。直到她满意停下,顾逸轩方才哈哈大笑。 师父,转世之后的你,着实令他更加着迷了。心中如此默念,顾逸轩看向梦络的眼神中,更添了一丝怜爱。 透过梦络的眼睛,凤霖看着顾逸轩这般放声大笑,自己心下也是极为开心的。自己这个转世,可是做了她做不出来的事,当真是心情尤为舒爽!方才见着白曲灵双唇覆上的一瞬间,凤霖便觉体内气血翻涌,差些压不住便要夺了梦络的身体,向白曲灵出手了。奈何梦络这丫头竟然转身离开,令她顿时失去了现身的必要。 丫头,你做得不错。脑海中,传来凤霖的声音,梦络得意一哼,方才好在我及时离开了,否则你便要出手教训白曲灵了吧。若是真让凤霖出来,场面便不好收拾了。 说的不错。谁让那个臭丫头,擅自对她的宝贝徒弟这般轻浮的。若再有下次,她一定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既然消气了,不妨现在随我走一趟吧。去阿飞去的那座荒宅看看。”白曲灵说阿飞服用了幽冥草,是以功力大增,可这幽冥草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极速提升修为功力,但亦会让人付出相应的代价。算算时间,阿飞现在,应当真是被幽冥草反噬之时。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幽冥 http://.biquxs.info/ “小丫头,可还在生气么?”见着梦络跟在顾逸轩来到前厅,白曲灵嘴角勾起,婀娜起身,行至梦络面前。 白曲灵生的高挑,身段又极为勾人,是以与梦络面面相对之时,尤为自信。 梦络大约低了白曲灵几寸,身型也不如白曲灵那般婀娜,遂站在白曲灵面前,倒是有些不太自然。可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能如此败下阵来。扬起头,双眼对上白曲灵:“本公主怎么会因这种小事而生气。” “噗。”林枫忍不住在一旁笑了出来,见着顾逸轩一个眼神甩过来,急忙收了声:“不好意思,没憋住。” 这一下,倒是将顾逸轩给逗乐了,臭小子,有他在,总是少不了乐的时候。 “呵,小丫头,你倒是还挺有趣的。”玩味地在梦络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眼睛扫过她腰间的血玉,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梦络腰间的血玉。 啪!梦络挥手拂开白曲灵的手,双掌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 白皙的手背顿时变得一片通红,白曲灵轻轻抚着自己的手背,并未生气,反而更为兴奋地看着梦络。 “这块血玉,你从何而来?”多年之前,苗疆之中曾经也拾得一块灵玉。但不巧的是,当时拾得灵玉的是黑巫一族之人。他们借着灵玉中的力量,做了许多残暴镇压之事,势力逐渐强大,在当时,甚至力压白巫一族,短时间内,苗疆陷入一片混乱。后来,顾逸轩来到苗疆,盗走了黑巫一族的灵玉,这才让白巫再次起势,将之压制住,苗疆方才恢复一片安宁。 梦络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自己与白曲灵的距离。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问起她之血玉。 “你问这个做什么?”一脸戒备地盯着白曲灵,梦络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敌意。 “不过是觉得这块玉还挺不错的,问问罢了。”这块血玉的灵力与当初黑巫所得的灵玉相比,不相上下。现下黑巫一族蠢蠢欲动,蒙扎不知暗地里又在动什么手脚。若是能得到这块血玉中的灵力,白巫一族定然能够变得更为强盛。如此一来,便不用再如此战战兢兢担心着黑巫一族的反击。 “梦络这块血玉,除了她自己以外,对于他人而言,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罢了。”顾逸轩将梦络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她的身影。白曲灵的意思,顾逸轩心知肚明,这块血玉所蕴含的力量,决然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否则,梦络定当成为这乱世之中,所有人的目标。遂他向白曲灵如此道,断绝她争夺血玉的**。 是吗?唯有这个丫头,方才能驱动这块血玉么。白曲灵狐疑地扫了顾逸轩一眼,他不会是因为想要维护这个丫头,而故意如此说的吧。 “白族长,你之想法,我心中明了。梦络这块血玉,乃是出生便伴随着她,玉乃是灵性之物,血玉尤甚。一旦灵玉认主之后,对于外人之触碰,恐怕极为排斥。我不认为血玉脱离梦络之后,能够激发多大的潜能。”顾逸轩缓声而言。白曲灵听其言,虽然有些不甘,但确是未能找到任何漏洞。遂只能暂时作罢。 “我不过是看着这块血玉灵性非常,遂才出口问问。何必这么紧张。”白曲灵轻声一笑,掩唇而道:“罢了,既然这块血玉对这丫头这般特殊,我也不便多问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咱们现在不是还要去荒宅么?还不出发吗?”白曲灵将话题岔开,转身率先出了门。 “荒宅?去那里干什么?”跟着顾逸轩一道出了门,疑惑地看向他,开口问道。 “捉人。”顾逸轩不知从哪儿拿出林枫的龙吟霸王枪,扔给他便让他跟上。 他方才手里有东西吗?林枫将长枪握在手中,心下诧异得很。 捉人?捉谁? “你在神兵阁待着的时候,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地室之内那样的刀痕,顾逸轩可不信一点声响都没有。 “你是说,之前神兵阁的躁动?”当时他正处于迷迷糊糊之间,根本闹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只听得外面一阵骚动,他还以为是神兵阁又在进行操练,是以也未引起多大的注意。 “不错。”顾逸轩点点头,继续道:“母亲因此还受了伤,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白阁主受伤一事我略有耳闻,我也曾前去问候过,但齐老却并未让我进去,只是告诉我说白阁主受了些轻伤,无需太过担心。遂我也没有继续追问。”神兵阁阁主受伤一事,非同小可,想来母亲也并不希望林枫担心,遂才让齐老如此说吧。顾逸轩也未在继续往下说,轻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那个荒宅有多远?”纵身跃上女墙,众人脚尖点地,飞身向前方冲去。顾逸轩侧头看向梦络询问一声。沿路上,依旧能够感应到阿飞身上的那股魔气。 “此人身上的魔气尚残留在空气之中。寻着他的气息,应当能够轻易地追踪到。”白曲灵双唇微合,尖细的口哨之声顿起,少顷,紫色真气自体内徐徐而出,萦绕在其身边,化作一只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向前方寻着魔气的气息飞去。 “跟上紫灵蝶,它们能够指引咱们的方向。”众人两两对视一眼,点头会意,即刻随着紫灵蝶的方向追去。 未过多时,一行四人跟着紫灵蝶来到了一座荒宅之前。此地荒芜,周围不生寸草。魔氛浓重,紫灵蝶围绕在宅子外不断飞舞。莹莹之光照亮周围景致。若不是气氛实在诡异非常,眼前之景倒着实值得一观。 “呃...”一声轻微低吟传入众人耳中,四人交换眼神,分成两路左右靠近宅门。 这荒宅的大门已有些年岁,门上有了些许裂缝,轻轻推开一条缝,向里面望去,只见一人正痛苦趴在地上,发丝散乱,面伏于地。 一把锋利之刀丢在身边,冷光凄凄。 的确是阿飞。他之体内,正散发着浓烈魔气,如此痛苦万分地趴在地上,恐怕是幽冥草的反噬已经开始了。 “哎...”林枫正欲开口,白曲灵立即伸手捂住他之双唇。一股清香兀然萦绕鼻间,林枫只觉心旷神怡。 “蒙扎大人,这小子不会撑不过去吧?”方陵的声音?!他不是应当禁足在方府,未得皇上允许,不得擅自出府的吗?怎会在此?!顾逸轩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处见到方陵。 “若是他撑不过幽冥草之毒性,那也是他的造化,怪不得旁人。”幽冥草之毒虽烈,能熬过之人,凤毛麟角。但一旦熬过了,功力大增不说,还能练成百毒不侵之体,蒙扎一直在用活人进行试验,到目前为止,熬过这幽冥草之毒的也仅仅唯一人而已。那个人,便是不久之前,从他身边被韩非?d接走的泥鳅。 他与韩非?d接触的这段时间,心知他也是个钻研蛊毒之人,他炼制的魔丹,他看了,也改良了。此人对药理极为精通,他之魔丹,威力也的确强大。但药性确是有些过猛,是以人体服下之后,方才难以控制,从而导致人体变形扭曲,极为难看不说,还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且弱点明显,极易被人发现。遂他将其配方稍作修改,减少了烈性药物,多加了一味幽冥草,借此提升药力。丹药炼制出来出来之后,他寻了很多人试药,却未有一人能够撑过来,最后,他将药,用到了泥鳅身上。本以为那孩子熬不过片刻便会死去,却是未料,他之求生欲竟然如此之强烈。挣扎了近三个时辰,生生熬过了幽冥草的反噬,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本是一件好事,他之试验,终于有了成果,他想将泥鳅留在身边再做研究的,可惜,韩非?d竟然将他接走了,无奈,他只得另找一人来进行试验。刚巧,韩非?d身边的阿飞,便入了蒙扎的眼。 他本是韩非?d身边的人,跟着韩非?d的日子看来不短,相比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药性也会有些抵抗之力,用他来试试幽冥草,当是极佳的选择。遂才以幽冥草做了丹药,让韩非?d交予阿飞。告诉他此乃非常之时所用之药,可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助其脱困。但此药之毒性甚强,若是服药,务必在五个时辰之内赶到这处荒宅,否则,性命不保。 蒙扎先前便在荒宅周围设了结界,一旦有人闯入,他便会有所感应,是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方陵出现在此地。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激战 http://.biquxs.info/ 方陵睥睨地上之人,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般。人之性命在他眼中,不过一缕草芥,尚不值一提。此人若真能熬过幽冥草之毒,那也算是一个奇才!他便是用尽方法也要将阿飞从韩非?d手中挖来。但若他像其余废物一样,无法熬过这一遭,那可就只能暴尸荒野,被这荒地上的野狗豺狼给分食了去。 顾逸轩等人在外听得清楚,原来阿飞身上的药,便是这个蒙眼苗人所为。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善类,目光投向对面的白曲灵,却见她之神色凝重,目光死死定在那苗人男子身上,贝齿轻咬红唇,仿佛在极力压制自己。 将视线转回到那苗人男子身上,这男子,仔细一看,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仔细搜索,却并未找到一个带有黑色眼罩的身影。莫不是记错了人? “嗯?”蒙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门口,粗壮黝黑的手臂在空中自左向右一挥,破裂的宅院大门顿时大开,门扇向两边展开,刚好将顾逸轩这等人挡住。 莫要出声。灵识传音即刻将顾逸轩之言语放入每个人的脑袋之中。 众人凝神屏息,静静待在门扇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蒙扎大人,怎么了?”方陵顺着蒙扎的视线向外看去,见是空无一人。遂一脸疑惑,转头看向蒙扎问道。 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仔细看看外面,的确是空无一人。蒙扎这才摇了摇头,向方陵轻声而道:“是蒙扎太过忧心,此地应当无人知晓,方才还以为那宅邸门外立着他人之身影。遂才出手,若是惊吓到当家小公子,那蒙扎还当真是抱歉。” 白曲灵心下冷哼一声,蒙扎,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地会说话了。犹记当年与黑巫对立之时,蒙扎的脾性和并非这般有耐心与他们交谈,他凭借自身强力兵力以及所获灵玉之中的威力,曾经一度不屑与他人讲话,但凡有些不如意,便直接动手,不论对方什么身份。 “啊!”正待众人等待之际,阿飞一声吼叫骤然响起,令站在一旁的方陵吓得抖了抖身子。 他怎么了?林枫无法开口,只是在心中一问,向顾逸轩投去疑惑的目光。 只见顾逸轩微微耸肩,表示他也不知晓,林枫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握紧了手中的龙吟霸王枪,随时准备与眼前三人共同御敌。 蒙扎现下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在阿飞身上。双眼冒着精光,根本没时间注重门外的变化。 “啊!!!”阿飞只觉身体像被人用利刃劈开一般,剧痛难忍。不住地在地上翻滚发颤。 这小子倒是挺能扛。方陵站得有些乏了,寻了个石凳坐下,撑着头盯着阿飞痛苦挣扎。 如此喧闹了好一阵,阿飞方才逐渐安静下来。停止了抽动。 再等了片刻,蒙扎见他却是没了反应,蹲下身将阿飞翻过来。紧闭的双眼,眼皮下眼珠不住滚动,眉头紧锁,皱起一道川。额头鬓角皆被冷汗浸湿,身体肌肉不时微微颤动。 那人的气息变了!白曲灵心头赫然一惊,魔气虽然不再明显,可阿飞身上之气,却发生了质的变化。阴狠诡谲,不再像是人的气息。 顾逸轩亦察觉到阿飞的变化,伸手将梦络往身后护了护,向林枫递了个眼色。 趁着屋内之人戒备松懈,二人飞身直入其中!刀枪双双开招,凛冽之势直冲地上阿飞! 砰砰!碰撞之声响起,只见蒙扎双手掌心光芒聚集,徒掌隔开二人的招式。 “贵客既至,何须如此躲避。何不现身一见。”独眼扫向门口,方才他便有所察觉,这门外有旁人的气息。适才见到紫灵蝶在空中飞舞闪耀,想来白巫一族的人,也来了。 顾逸轩与林枫自半空落下,两人齐齐立身蒙扎面前,刀枪相向,面色肃然。 方陵见到顾逸轩二人,即刻起身。这两人怎么来了?!自己擅自出府之事,若是传到皇帝与大皇子耳中,还不知会遭受怎样的惩罚。心下当即生出一丝杀意。 “方小公子,莫要惊慌。你之行踪顾某毫不在意,你大可放心。”方陵脸上的惊惧顾逸轩看在眼底。他眼中的杀气,顾逸轩也是知晓。 呵!这种事情,仅靠嘴上说说怎能靠谱,方陵冷笑一声,对蒙扎道:“蒙扎大人,您说这世上嘴巴最牢靠的是什么人?”顾逸轩听言,当下一笑,方陵这番话,是对他说的。他想,在方陵的心中,那个答案应当只有两个字。 “死人。”不错,蒙扎正是说出了他之猜想。 “哼!方小公子莫不是太过张狂了些!”林枫可着实听不下去了,他与顾逸轩乃是这大睿乃至这整个天下高手,方陵此话的意思,便是今日要在此了解了他们二人?!笑话! 只见方陵低眼看了看静静趴在地上的阿飞,嘴角勾起,邪笑一声:“呵!林少将军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才是。” 蒙扎向后退了一步,掌心招式收起,手指向上轻轻一勾,眼前阿飞顿然站立起身,面向顾逸轩二人。 “吼!”阿飞不知何时已然清醒,只是这眼瞳却是不见瞳仁,漆黑之色占据整个眼眶,嘴巴大张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面部发青,獠牙尽显。俨然一副异化之态!顾逸轩看着面前的阿飞,脑海中浮现出当时见到泥鳅时的情景。阿飞与泥鳅,二人的姿态如此相像。抬眼看向蒙扎,原来,泥鳅竟然是被这个人所改造的。 老大,泥鳅是个好孩子,你可千万要将他平平安安带回来啊。耳畔,响起赵胖的嘱托。 不好意思啊胖子,泥鳅这孩子,恐怕一时半会儿带不回来了。心中默默对赵胖道一声歉意,双手握紧戟龙刀,内元猛催,刀身乍现红光流熠! 蒙扎见状,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笑容,眼神向顾逸轩身后的门扉瞥去,骤然放手,只见阿飞如离弦之箭一般,飞瞬而出,目标却并非顾逸轩二人,而是直接攻向宅门之外! 轰隆!门扉那禁得住阿飞的一击猛攻,顿时四分八落,炸的尘土飞扬! 梦络!!顾逸轩心惊一瞬,转身看向梦络所在方向,脚尖点地,便要向那尘土之中冲去。手臂之上,骤然被一道强力拉住,只见林枫死死将其拉住:“等等!你听!” 一曲悠扬笛声随风入耳,尘埃散去,高挑靓丽的身影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白曲灵玉笛上口,笛声席卷着真气化作条条禁锢,加注在阿飞身上,使之动弹不得。 蒙扎眼瞳收紧,眼底闪现一丝仇恨怒火。白曲灵!黑色眼罩下的那只伤眼跳动,依稀间,一阵血光浮现脑海之中。 “啊!”当初的惨景历历在目,当年正是白曲灵这个女人,将他的眼睛打伤,令他功力减半,不得不重筑修为!实在可恨至极! 如今仇人相见,自当分外眼红!蒙扎运作邪能,操控阿飞真元倒行,猛然冲破白曲灵之禁锢!捡起他掉落地上的瞬影刀向阿飞掷去! 阿飞身影翻转半空,伸手将瞬影刀接住,随后凌空一劈,直向白曲灵天灵之处。 “玄气神皇降天雷!”霹雳当空,电闪雷鸣!只见雷光乍现,劈向阿飞持刀之臂!惊瞬之间,隔开白曲灵临头一击! 哐当!刀体落地,发出一声惊响。阿飞的手臂,被雷电击中的地方,冒出一阵黑烟,焦臭的气息窜入鼻间,尤其难闻。 阿飞连连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方陵见己方劣势,眼光向旁一扫,便见到躲在一旁的梦络。当即对蒙扎吼道:“杀那个女人!”手指向梦络所在之处。 顾逸轩回头一眼,盯向方陵的眼神之中尽显无限杀意!刀光一瞬!斩向方陵方向!但凡对梦络起了杀心,他顾逸轩便容之不得! 猛烈的刀势一瞬而至!方陵躲之不开,惊愣原地!蒙扎急运内元,化气为盾,为方陵挡下这一道杀招! 抬眼之际,阿飞已然顺着他的意思,腾空而起,向梦络攻去! 来不及!相隔太远!顾逸轩纵然使出全力向梦络奔去,奈何距离之故,阿飞比之快得太多!眼见着梦络置身险境,顾逸轩惊呼一声:“师父!”胸口处,凤凰令风华大作!赤金流光照亮整个黑夜!梦络腰间,血玉与之相应!赤红之光骤现!两道光芒齐齐飞向梦络之处,将其包裹其中! 那是!灵玉?!蒙扎即刻认出凤凰令之光芒,眼中满是惊异。再向顾逸轩看去,此人的背影竟然如此熟悉!光耀之下,与脑海之中,那抹盗玉之人身影骤然重叠! 原来是他!当年闯入黑巫一族,盗走灵玉的贼人!?当下杀意四溢,抬手一瞬便运作黑巫之力,一掌将其打入顾逸轩背脊之处! “噗!”突然受击,顾逸轩根本毫无防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双腿颤抖,顷刻间,单膝跪倒在地。 “顾逸轩!!”林枫见状,飞速奔来!蒙扎正欲抬手乘胜追击! “破枪龙吟战八方!”极尽内元的一招绝式,只听一声龙吟咆哮,赤红战龙冲上云霄,随即倾身而下直冲蒙扎! 这一边,白曲灵亦轻功上行,奔向顾逸轩之所在。担忧,心疼,愤怒,杀意,四种情感交错心间,玉笛贴于唇上,杀伐之音流转夜空之中! 只见飓风平地而起,卷起一地尘土飞石向蒙扎而去! “啊!”飞沙入了眼,方陵只觉眼中飞入异物,遂即刻闭上了双眼。惊呼一声,向蒙扎身后躲去! “哼!荧惑惊鸿!”漆黑之气夹杂着淡淡紫光化作片片利刃,划向白曲灵与林枫! “紫灵之盾!”身边紫灵蝶顿化成盾,挡住蒙扎之招! 龙吟之势卷着碎石飞尘席卷蒙扎与方陵二人!双重攻势之下,蒙扎也抵不住,胸口一阵重击,血气翻涌而上,嘴角处,溢出一丝鲜血。 “吼!”半空之中,凄厉之声骤起!顾逸轩忍着背上剧痛起身,向梦络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背部的鲜血随着顾逸轩的移动,流淌得更加厉害,每一步都会带着滩血迹。 凤仙流火穿过阿飞的肩头!铮铮琴音传入众人耳中。 飞火流星...师父凤霖独创之招...梦络周身的光芒逐渐散去,熟悉的身影顿显当前!眼前之人,不再是梦络的模样,长发披肩,黑底赤纹的道袍加身,娇小玲珑的身体,一张绝世的容颜。凤栖梧横陈身前,一双素手撩泼琴弦。那样的绝代风姿,赫然是凤霖无疑! 逸轩...凤霖半浮空中,低头看向顾逸轩,面露心疼之色。 “吼!”受创的阿飞重重摔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再度飞身跃起,向凤霖发出新一轮的攻击! “妖邪之物!岂容你在此猖狂!”只听凤霖一声怒喝,琴弦撩动,夹带着杀意与怒气的琴音贯入魔体!顿时!阿飞胸膛之处,便被贯穿!轰然倒地,晕厥过去。 啧!蒙扎见情势不妙,自怀中掏出几颗弹药,狠狠掷于地上!顿时浓烟四起! 半晌,待烟雾散去,眼前哪里还看得见蒙扎等人的踪迹,连倒地的阿飞也失了身影。夜色之下,回归一片静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重伤 http://.biquxs.info/ 危机散去,顾逸轩松了口气,身形晃动之际,眼前一阵晕眩! “顾逸轩!”林枫急冲而上,伸手将顾逸轩架住,将他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凤霖与白曲灵亦纷纷来到他身边,满目担忧。千丝绕上手腕,仔细探索着顾逸轩体内的真气。 黑巫之力再次入体,与之前被压制在体内的那股气纠结在一起,在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从而导致顾逸轩内息紊乱不堪! “将他放下!”白曲灵急吼一声,嘶啦一声,将顾逸轩背后的衣衫撕开!背脊之处,惊骇的伤口从颈部直下至腰际,如此严重的伤势,当是无可起身才是,可方才顾逸轩却是踏着血印一步一步走向凤霖,可想而知,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楚。 逸轩…心疼地抬手抚上顾逸轩的脸庞,凤霖胸口一阵酸楚。方才情势危急,加之凤凰令与血玉双重的召唤,她才得以出现,如今危急散去,她这幅样子,恐是维持不久。因此,凤霖格外珍惜现在的时刻,想以自己原本的容貌,与顾逸轩多待一刻。 师父,勿要担心。灵识之中,顾逸轩的声音格外温柔。面对凤霖,他向来如此。吃力地抬起手臂,想要触碰凤霖的脸庞。奈何轻微一动,便牵扯着背后疼痛难忍。 “你莫要乱动!”白曲灵轻斥一声,收起玉笛,双指之间,千丝环绕,银色游丝渐入伤口之处,仔细牵引缝合。 凤霖牵过顾逸轩的那只手,低头将自己的脸贴在顾逸轩掌心,轻轻蹭了蹭。原本温暖的大手,现在却是冰冷无比,一滴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滴在顾逸轩掌心。 泪虽是温热的,但在顾逸轩感知之中,却是无比的灼热。开口欲出声安慰师父,身上的痛楚却是让他连出声都困难得很。无奈,只得继续动用灵识传音之法。 师父,逸轩无碍,莫要悲伤。一声无碍,道出无尽安抚之意。凤霖知晓,顾逸轩是不想让自己如此难过。遂用手抹了抹脸上泪珠,抬头向他露出微微一笑。 好。只一字,师徒同心,感知相通。 千丝穿因,刺入皮肉再缓缓拉出,其中痛楚唯有受创之人方能体会。顾逸轩强忍着这等苦痛折磨,静静地等待着伤口完全缝合。心下不禁怀念半夏之术法,若是半夏大人在此,或许便不用如此医治了吧。 这样的想法,原本只是心中所念,奈何顾逸轩正值受伤之际,灵识传音之术并未能及时收住,此番感慨,却是尽数被眼前三人听了去。 白曲灵额头青筋顿冒,一来气,缝合伤口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呃!顾逸轩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她:“白族长,下手是否重了些?” 白曲灵不理会,白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术法。好不容易忍着最后几针重手,伤口缝合完毕,方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低眼看着顾逸轩道:“你之伤口太深,险些伤及筋骨。且切口太长,失血太多,这样的伤势,无论换作是谁,都会为你穿针引线,先将伤口缝合了才会有下一步的医治,否则在治疗之前,你便将失血而亡。我不知晓你方才所说的半夏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就算他在此,与我之手段方法应是相同的才是。” 嗯?她怎会知晓半夏大人?顾逸轩不解地看向白曲灵,只听林枫在一旁蹲下,一脸同情地对他道:“那个,顾老弟。方才你心中想的,我们,都听到了。”拜托这小子重伤之际,就不要动用这种术法了好不好。一个不小心,你看,就成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方才看着白姑娘下了重手在那伤口上折腾,他都替顾逸轩喊疼。 原来是这样。听了林枫之言,顾逸轩轻笑一声:“是顾某失言,还请白族长莫要见怪。” 哼。白曲灵偏首轻哼一声,随后将视线投向凤霖身上。绕着她转了半圈,将其仔细观察了一番。 “白族长可是观察清楚了?”凤霖从怀中拿出手帕,仔细为顾逸轩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随后对他微微一笑,起身对上白曲灵双眼。 熟悉的衣着装扮,方才的凤栖梧亦操纵得如鱼得水,这幅身量以及这等强大气息,的确是虚尘宫前赤炎君,凤霖无疑。可是凤霖不是早就仙逝了么?怎会出现在此处?难道她乃是炸死?可是为何?白曲灵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兀然凑近凤霖面前,将她的面庞仔细看了个清楚。 这皮相之上,并未有易容痕迹,嗯,怪哉,怪哉。 凤霖见白曲灵如此瞧着自己半晌,当是有些不自在,遂伸手在白曲灵面前晃了晃:“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异物?白族长看得这般仔细?”却见白曲灵摇了摇头,向后挪了挪,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我只是觉得惊异,相传虚尘宫赤炎殿前赤炎君,凤霖早已仙逝,为何今日还会出现在此处?而且,梦络那个小丫头又去了哪里?方才那光芒,又当如何解释?”看来梦络那丫头腰间的血玉,与顾逸轩当年在黑巫之处所盗之灵玉,关联不浅啊。白曲量双手抱于胸前,静静等待着凤霖的解释。 果然还是瞒之不住啊。凤霖微微一笑,正欲回答,纤手被顾逸轩一把抓住。回头向顾逸轩看去,只见他就着林枫的搀扶逐渐起了身,背部微微躬着以免伤口崩裂。微微收手,凤霖便顺势向他身边靠了靠。 “白族长,这件事,顾某自会向你解释清楚。但在此之前,顾某希望你能够答应顾某一件事。”凤霖与梦络之间的关联,尚且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光是冲着血玉而来之人,便可让梦络不得安宁。 “你是要我守口如瓶是吗?”看顾逸轩如此维护那丫头和凤霖的模样,白曲灵只觉得心头刺痛难当。为何,为何对她们二人就百般维护,对她就不能分出一丝半毫的怜惜。 “不错。”顾逸轩点点头:“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白族长务必对外保持沉默。”眼中映出白曲灵的身影,心下有些无奈。无论怎么说,白曲灵与他之间,的确有过一段情,虽然是在他失忆的时候,可那也是他本人真实的感情。 若是白曲灵不愿保守秘密,他还当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或许,会请半夏大人出手,清除了她之记忆吧,顾逸轩如此想。 “若我不答应呢?”她倒要看看,若是她不应承这一条件,顾逸轩当要如何对她。会杀了她吗?胸口骤然一疼,仅仅只是猜想,便觉得这般不快了,若是顾逸轩真说出这个答案,她想,或许她会更加难过吧。 哎,曲灵,你为何如此偏执。顾逸轩心下暗叹一声,对上白曲灵之双目,突然,急运真元,背部方才缝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 “你做什么!?”白曲灵当下一惊!林枫与凤霖亦被顾逸轩此举所震撼。双双吼道:“停下!” 却见顾逸轩坚定地摇摇头,目光锁在白曲灵脸上,一字一句道:“白族长,顾某与你亏欠良多,是以你欲如何做,顾某都不会干涉。但梦络与师父,乃是顾某愿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若是白族长无法做到顾某的要求,那么顾某便也无法承受白族长的照拂!”真气运转再次猛烈,伤口之处,汩汩鲜血急流而下!再次染得满地血腥! “我答应!”心急之下,白曲灵应下顾逸轩之要求!总归还是倔不过眼前这个人。若是她不答应,她笃定,顾逸轩定然会自爆伤口,届时心疼的,依旧是她。呵,呵呵,他将她看得这般透彻,她又如何能在他处,胜得半分…… 抱歉曲灵。顾逸轩心下暗暗道一声歉意。他知晓,他是利用了白曲灵对他的情感。说难听一点,他是在逼她。可是,侧头看向凤霖,三千弱水,三千弱水之中,唯有一瓢是他心中所需,至于其他,他无法顾及,也无心顾及了。 “逸轩!停下!”凤霖心头焦急,疾呼一声。话语方落,顾逸轩便欲收势,却未料,体内两股黑巫之力被调动而起,再次冲击肺腑!内息根本停止不了! “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林枫见状不妙,抬头向白曲灵道:“白姑娘!他体内乱气冲撞,根本平息不下来!如此下去!凶多吉少啊!” 三人心急如焚,凤霖当即道:“扶他坐下!”林枫听言行事,扶着顾逸轩缓缓盘腿坐下。 “白姑娘,林枫!我需要你们各坐一方,我们三方同时施力,帮逸轩将体内的躁乱之力压下!”目前的方法,也只有如此! 刻不容缓,白曲灵与林枫齐齐点头,三人围着顾逸轩,各寻一处盘腿坐下,真元饱提,运纳内息!三股强劲之气悉数入体,形成一道强力禁锢,将顾逸轩体内的两股黑巫之力强行压下! 不知过了多久,顾逸轩内息方才平稳下来。整个人昏厥过去,失去了意识。凤霖三人急急收手,急急迎上去。 白曲灵执起顾逸轩一只手,手指在其手腕处仔细诊脉。 “如何?”见白曲灵的面色并不怎么好,凤霖担心,遂急急发问。 放下手,白曲灵轻言道:“将他扶起来,伤口崩裂了,我得重新为他缝合。”说着,亲自上手,将顾逸轩扶正,由凤霖与林枫双双稳住其身形。双指交错,指间千丝再次盘绕而出,刺入崩裂的伤口之中。 而这一边,蒙扎一手提着方陵,一手带着阿飞疾速回到方家庭院之中。 “哎哟!”方陵被蒙扎放下,眼中依旧迷糊着粉尘,用手重重揉了揉,方才将其中砂砾揉了出来。睁开双眼,只见眼前雾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面前景物。 “我们这是在哪儿?”眼前尽是一块块模糊的影子,似乎是熟悉的地方,方陵抬头,凭借着轮廓找到蒙扎,向他问道。 “方小公子,咱们回府了。”蒙扎一面将阿飞放下,一面回答方陵的话。 将阿飞身上的伤势仔细观察了一番,肩头受到重创,胸膛之上,亦有烧焦的痕迹。看来,得好好养上一阵子了。在此期间,他正好研制出使人保持意识的药物,否则以阿飞现在这幅模样,若是韩非?d见到,难保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俯身将阿飞再次提起,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屋内。方陵亦跟着蒙扎一道进了屋。 “方小公子,方才那人,是何身份?”那个盗走灵玉之人,乃是黑巫一族永久的仇人!若非他将灵玉盗走,他们怎么会被白曲灵这般欺凌!当年未能斩杀的仇人,今日既然出现了,他蒙扎自然不会放过! “你说的,可是神武君顾逸轩?”方陵轻声问道。看蒙扎对顾逸轩方才的神情,想来他们之间当是有些仇怨的。这倒是有意思了,方陵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看来接下来,倒是有一出大戏可以看看了。一想到自己被禁足,方家陷入困境,这一切,全是因为顾逸轩那个小子所导致的,方陵只想叫他受尽折磨,生死无门! 顾逸轩,惹上黑巫之人,也当是你倒霉。既然你这么喜欢找麻烦,那么就让你尝尝,找了不该找的麻烦,会有怎样的代价!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回府 http://.biquxs.info/ 白曲灵耗费了半身精力,好不容易再次将顾逸轩背上的伤口缝合,在一旁坐下喘着粗气。 “此地阴寒,他身上创伤颇重,咱们得立刻回神兵阁,将他放下才是。”凤霖担心顾逸轩的伤势,向林枫递了个眼神,让他蹲下,自己则扶着顾逸轩小心翼翼地趴在林枫背上。 上次自己受伤,便是顾逸轩出力将他带回神兵阁,这次倒是反过来了。他们二人,当真是受苦受难的兄弟。林枫心下苦笑一声,掂量着力道,将顾逸轩缓缓背起,迈开步子向神兵阁走去。 这里离神兵阁尚有一段距离,这样徒步走过去,得耗费多少时间?白曲灵轻叹一声,再次催动内息,玉笛贴上双唇,只听一道悠扬笛声,少顷后,地面便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林枫停下脚步,向前方看去。只见一阵风尘四起,卷起阵阵狂风。那是,什么东西?!双眼微眯,仔细瞅着那奔涌而来的影子,弯曲盘旋,长条的身体正向他们的方向游移而来! 眨眼间,黑影逐渐显现眼前,赫然是一条巨型白蛇!林枫瞠目结舌,立在当场不敢动弹。 “蛇,蛇啊!”若不是背上背着顾逸轩,无法有大力动作,恐怕林枫现下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极度讨厌蛇,从心底惧怕这种没有脚的,蜿蜒曲折的生物。当初在石窟之中,与燕娘交手,他便觉得恶心,现在面对这样一条体型超出常理的巨蟒,心中更是无法接受,更无法直视! “鬼叫什么……”白曲灵起身,踱步上前,斜着眼睛瞪了林枫一眼,脸上挂上一副不悦的神色:“这是我的宠物,名唤白影。” 嘶嘶。在白曲灵说出白蛇的名字之后,红信轻吐,发出嘶嘶蛇息之声。白蛇弯下身体,将头凑到白曲灵面前,蹭了蹭她的手。 宠…宠物?这世上有哪个正常人,会养这等巨型的白蛇当宠物啊!?林枫心中咆哮不已,但是面对白蛇当前,确是虚得很。 背着顾逸轩向后微微退了几步,离白影远了些。稍稍低下头看着凤霖,一脸可怜兮兮地道:“那个,凤霖师父,这,怎么办?”顾逸轩这小子偏偏在这时候昏厥过去了,否则他就能躲在他的背后,用不着这么直直面对这庞然大物。 凤霖看向他,耸了耸肩:“看白族长的样子,似乎是要咱们乘着这条白蛇回神兵阁。”毕竟路途尚有些遥远,若是单靠徒步走的话,当真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回到神兵阁。 乘蛇回去?!林枫瞪大了双眼再次看向那正在与白曲灵撒娇的白蛇。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本就对蛇怕的要死,现在不仅要他看着蛇,还要乘在他身上?!一想到白蛇那无麟的皮肤和冰冷的温度,林枫心中不断发憷。 “凤霖师父,那个,您能不能召唤个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只要别是蛇就成!林枫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凤霖。 凤霖有些为难,召唤之术并非赤炎一脉的专攻,若是昔封灵在此,或许能够召出白虎也未可知。 “抱歉林枫,我对召唤之术并不精通。”一句话,让林枫顿时陷入冰窖。嘴角抽搐着向白影再次看去,难道,真的要他乘这条白蛇…顾老弟,顾老弟你可不可以现在立马醒来,等到了神兵阁之后咱们再晕行不行? “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一旁的白曲灵早就坐在了白影头顶,向下看着凤霖等人,大声呼叫着。 罢了,乘蛇就乘蛇吧,大不了双眼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林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到白影面前,任由白曲灵施法将他们带上白影头顶。 一路上,林枫都未睁开过双眼,一双腿站得笔直,丝毫不敢放松。只觉夜风从耳畔呼呼吹过,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耳边传来白曲灵的声音:“到了。” 随后只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浮于半空之中,直至落地,林枫方才睁开眼。 神兵阁之女墙赫然立在面前,林枫顿时欣喜万分。再回头看去,那白蛇已不见了踪迹。 “那条白蛇呢?”左顾右盼,确是未发现白蛇的身影。那样大一条蛇,说消失便消失了。林枫心下惊异非常。 只见白曲灵走上前来,手腕翻转,玉笛化作缕缕光点,消散而去。一面向前走,一面道:“完成任务,白影便退下了。” 在林枫面前停下,一丝笑意挂在嘴角,白曲灵轻笑而道:“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男儿,竟然还会怕蛇。”说着,转到其背后,确认顾逸轩的伤口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向上抬头,吹了一声口哨。 女墙之上的侍卫,向下见着众人回归,即刻打开大门,让他们进了去。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怕蛇啊?林枫暗自腹诽一声,跟在白曲灵身后进了神兵阁。 “咳咳…”背后,顾逸轩突然咳嗽两声,林枫的步子即刻放缓了一下,转过头轻声问道:“顾老弟?顾老弟你醒了?”凤霖急急上前,将他挡在面前的发拨开,仔细观察片刻,发现顾逸轩不过是普通的咳嗽,并未有苏醒的征兆。当即摇了摇头:“他还是昏厥状态。” “放心吧,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他之伤势这般沉重,不睡个几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白曲灵转过身,向二人解释道。 “少阁主…这是?”齐老远远便瞧着林枫等人,急忙迎了上来。见着顾逸轩昏厥在林枫背上,不觉心中忧虑,关切问道。 “齐老。”凤霖走上前,向齐老微微点头问候了一声。 “赤炎君?!”赤炎君当是早已仙逝才是,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处?齐老惊愕看着凤霖,一脸的不可思议。 “齐老,我知晓你现在一定十分讶异,但事情说来话长,待以后有时间,逸轩会向你解释清楚的。现下逸轩身负重伤,急需静养治疗,还请齐老帮忙搭把手。”对于这位老人,凤霖十分尊敬。 了解情况后的齐老看向顾逸轩,心中明了,轻轻叹了口气,侧过身道:“齐某知晓了,照顾少阁主,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纵然赤炎君不做吩咐,齐某也定当尽心竭力侍奉少阁主。”毕竟他是白凤魁唯一的儿子。心中默默补上一句,齐老带着众人来到了顾逸轩的房间。 “逸轩受伤一事,暂时莫要告诉顾夫人。她之伤势方才治愈,现下不宜让她太过担忧。”在齐老的帮助下,总算是将顾逸轩安置妥当。凤霖唤住齐老,向其仔细吩咐道。 “赤炎君放心,这件事,齐某心中有数。定不会让阁主优思过度。”随后,齐老拱手向凤霖拱手作揖,缓缓退下。 凤霖亦向齐老点点头,待他离去之后,方才转身回到顾逸轩身边。 “呃!”方才跨入房门,凤霖只觉胸口一阵抽痛。心脏骤然紧缩!仿佛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其握紧碾压一般。 “凤霖师父!”林枫正从房内走出,见着凤霖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当即一惊,匆匆上前将其扶住。今儿是怎么回事!?这师徒二人接连不适!急急呼唤一声,却见封灵浑身颤抖不已,即刻将其拦腰抱起,向里屋奔去。 “白族长!凤霖师父有异样!”一面奔,一面高声呼叫,白曲灵闻声而出,正欲开口呵斥,转眼便见得林枫怀中,缩成一团的凤霖,面色一变:“她怎么了?!” 未待林枫作答,只见眼前红光闪耀!二人纷纷闭目,再睁眼时,怀中哪里还有凤霖,赫然是梦络的模样!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相告 http://.biquxs.info/ 凤霖之身未维持多久,便因精气消耗殆尽而回到了梦络的模样。白曲灵握着梦络的双腕,号了半晌的脉象,确信她之内息的确无恙,这才放下手,向林枫道:“无事,只是精气耗尽,方才无法维持凤霖的姿态。”腰间的那枚血玉依旧闪着光,白曲灵仔细将它端详一番,这块玉,当真是灵性十足。 伸手想要触碰那块血玉,奈何手指方才碰上,便被一道赤红闪电劈中,极速收回了手。 皓腕上,红印明显,适才那一击,威力十足。令白曲灵好生惊异!灵玉认主,这话倒是的确不假。但像如此护主的灵玉,她却是头一次见到。有趣,实在是有趣。白曲灵对梦络的好奇心越发的重了。研究她的兴趣也是越来越浓烈。这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那块从黑巫手中夺来的灵玉会对她其反映?又是为何两块玉佩相互交映后,凤霖便会出现?作为一个原本已经仙逝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再出现在这个凡尘俗世之中。 孤魂不可寄体,寻常魂魄也会再次坠入轮盘,开始新一轮的人生轮回。除非....凤霖并未真的仙逝...白曲灵心头一闪,脑海中出现一道惊异之光。虽死未死,夺舍取身。难不成,凤霖乃是行了这夺舍之法,遂才占用了梦络的这副身体吗?如此作想,似乎也不怎么对。白曲灵徒自摇了摇头,脑后系好的发官也差点被挠得散了架。 不对,不对。夺舍取身一事,大多是由怨念极深之阴魂发起,不顾他人之魂,也要将这具身体占为己有。而梦络之回归,正好说明了凤霖并非夺舍。既然如此,那凤霖又是如何能够出现?又为何消失?这些疑惑盘绕在白曲灵脑中,久久不散。 林枫抱着梦络向里屋而去,将其与顾逸轩同放在一张榻上。揉了揉肩膀,哎,当真是祸不单行,顾逸轩重伤倒下,梦络也紧随其后。眼下异人和当家还等着他继续查办。现在看来,也得暂缓了。 “好了,今日折腾得也够多的,我就先回房歇息,若他醒了,叫我便是。”白曲灵口中的他,自然不会是梦络,眼光在顾逸轩身上停留一阵后,遂才转身离去。 林枫寻了个椅凳搬到床榻旁坐下,靠在床栏处打着盹儿。 夜空之下,微风渐凉。静谧安然降临。 翌日清晨,林枫尚未清醒,只觉面前惊现陌生气息,即刻睁眼!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有些刺眼,一时之间看不清眼前景象。少顷后,方才缓过来,定睛一看,只见断臂的樵夫正端着一盘餐食静静地瞧着他。 “原来是你啊。”林枫这才完全清醒过来。闻着餐盘中散开的香气,肚腹咕咕地叫着。 樵夫见状微微一笑,将餐盘放在桌上,向林枫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回头看向床榻上的顾逸轩,见他睡得还算安稳,便放心地转过身,先行用起了早膳。 啊啊,樵夫向顾逸轩瞄了一眼,见他面色苍白,似乎并不像往日那般康健,心下担忧,朝着林枫比划着手势,想要问问他顾逸轩的情况。 林枫嘴里的食物还未来得及咽下,便听得床榻上一声轻吟。二人转头看去,只见梦络揉着太阳穴,从床榻上坐起。 手向身旁摸索一阵,碰到了躺在身旁的顾逸轩,惊愕侧头看去。见他睡得正沉,衣衫染血,背后已然撕裂。在低头看看自己,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并未有任何凌乱的迹象。这才逐渐恢复平静,翻身下了床。 抬头见着林枫正在用早膳,餐食的香气引得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梦络面上一红,只见林枫与樵夫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招呼着梦络一道来用膳。 梦络这才来到桌案旁坐下,拿起竹筷向餐盘中的食物夹去。 待二人用完膳食,樵夫在一旁啊啊地叫了声,随后比划着向二人询问顾逸轩的情况。 可惜两人皆不通手语,只见他指了指顾逸轩,又在身前比划了一通,实在是不明白樵夫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他是在问,神武君的状况现下如何?”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男声自门口传入。抬眼看去,正好见着苍鹰踏入房中。他与樵夫这些时日已是很熟悉了,因着心中的愧疚,对樵夫尤为照顾,为理解他之意思,还自行研究了许久的手语教授于他。 呵!这小子没看出来,还懂手语?在神兵阁待了这么些天,对于苍鹰,林枫也算是有些熟悉了。平日里与他说话,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唯有对着这樵夫,方有几丝暖意。 苍鹰向床榻边走去,仔细将顾逸轩查看一番,见他背部有伤在身,即刻动手将他小心地翻了一面。 “他背部重创,你们还这样让他压着伤口,难怪他气息这般虚弱。”伸手将顾逸轩身上的脏衣服三两下除掉,只留一件单衣,回头向樵夫道:“去准备一些炭火来,深秋天气凉,他之伤口又不可捂着,若是没有炭火,恐怕着凉。 樵夫闻言,急忙下去准备。苍鹰也紧随其后。樵夫现在只有一只手臂,要挑炭火恐怕极为不便,还是自己前去帮帮忙为好。 看着苍鹰离去的背影,林枫轻叹一声:“想不到这苍鹰看上去冷心冷情的,对照顾人倒是挺在行的。”话才刚说完,头上便被梦络敲了一筷子。 只见梦络翻了个白眼向林枫道:“好意思,明知道顾逸轩伤得是背部,你竟然还让他躺着睡了一宿。”亏得他还是征战沙场的将士,顾逸轩的好兄弟。依她看啊,这就是个损友吧。 林枫摸着被打的头壳,委屈道:“昨夜被那条白蛇给吓傻了。都怪那条蛇,将我吓得七荤八素的。这才脑子抽抽,思虑这般不周。” 白蛇?什么白蛇?听林枫如此说,梦络尤为奇怪。 “我正要问你呢。昨夜我记得我正要被那个小子攻击,怎的后来一点印象也没有,醒来便在床上了?”后面的事究竟是怎样的?那叫阿飞的小子呢?他们怎么回来的? 这...看来梦络对凤霖现身的事一无所知。林枫一时之间不知晓应当如何与梦络解释。 “嗯?你怎么不说话?”一双眼睛盯着林枫,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呃...梦络丫...公主,你当真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了,他差点忘了,梦络乃是南陵的公主,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分寸。 听着林枫对自己称呼的变化,梦络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你还是同以前一样叫我吧。这样我还自在一些。”闻言,林枫方才松了口气:“你说真的?梦络丫头?” 梦络点头:“公主这个身份在这里,只会显得格格不入。”毕竟她是前朝宫氏的皇族,于这大睿国土之下,当是敌对的立场。 “什么格格不入,你是咱们这边的人,管他那么多呢!”于林枫而言,朋友便是朋友,管他那么多条条框框。 这人,倒是真有令人心情舒畅的好本事。抬眼看着林枫,梦络心情突然觉得好了很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被攻击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被攻击后,她只见到眼前一片刺眼光芒,随后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要我怎么说...”林枫抓了抓后脑,将之后凤霖出现,以及他们乘坐白蛇白影回到神兵阁的事儿一股脑全向梦络说了。 凤霖...原来在她记忆一片空白之时,便是凤霖出现了。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愫。她既庆幸凤霖出现,护得顾逸轩周全,但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与烦躁。危险时刻,陪着顾逸轩身边的,不是她。而她依稀记得,在红光闪耀之时,顾逸轩惊呼了一声,师父。 他是在呼唤凤霖...梦络垂下头,情绪极度低落。 梦络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听完事情始末之后,竟是这般神色? “梦络丫头?”林枫轻轻呼唤一声,见梦络未有任何反应,想要伸手在她肩上拍拍。却见苍鹰担着一炉炭火进了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床榻前不远处。 啊啊,樵夫跟在苍鹰身后,手上提着一小袋银丝碳。待苍鹰将炉火点着后,便将碳放进去。不过一会儿,屋子里便暖和了不少。 “好了。”如此一来,顾逸轩纵然一身单衣也不用害怕着凉受寒了。 “多谢你啊,苍鹰兄弟。”林枫起身向苍鹰进去道谢,只见苍鹰微微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转身便与樵夫一道出了房门。擦身之际,林枫侧目瞥见苍鹰的耳根通红,暗自低笑一声,看不出来这小子的脸皮竟然这么薄。不过是一声道谢,便让他耳根通红了。 梦络此时也走上前来,见着顾逸轩的背脊处,那道长长的伤口,眼底满是心疼之色。顾逸轩,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很多事,想要听你亲口回答。 她要知道,她之于他,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将自己看作是梦络,还是.....凤霖... “林少爷。”苍鹰二人方才离开不久,便见齐老走了进来,带着两个侍从见着桌上用完的早膳,向他们使了个眼神,轻声吩咐道:“你们将桌子收拾了。” “是。”侍从领命,手脚麻利地将餐盘收了干净。 “齐老。”见着齐老来,林枫迎上去,恭敬地作揖行了礼:“齐老是来瞧顾老弟的吗?” “不错,阁主问起少阁主,齐某也担心少阁主的状况,遂前来看看。”来到床榻边,见着顾逸轩趴在床上,背部的伤口一览无余。齐老眉头紧皱,长叹一声:“哎,少阁主此次,伤势实在太重。”此次回来,少阁主身上的气息增强了不少,齐老以为定不会有所差池,却是未料到,顾逸轩竟然还是受了如此重的伤。 “林少爷,少阁主究竟为何会伤得这般严重?对方很强吗?”以顾逸轩之能为,能伤他之人,恐怕实力不弱。齐老担心,顾逸轩又会碰上如上次那异人一样的怪物。 “不瞒齐老,事情如此。”林枫将昨夜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了齐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蒙扎 http://.biquxs.info/ 林枫将事情经过悉数告诉齐老,了解始末缘由后,齐老面色凝重,周身杀气四溢。他从小看着顾逸轩长大,于顾逸轩而言,他亦师亦友。而顾逸轩之于他,亦是心中珍稀之人。自从顾逸轩决意踏入这皇室夺嫡纷争之中,他便答应过白凤魁,在以后的日子里,定会倾尽全力,护顾逸轩周全。可如今,看着这孩子趴卧在床,气息虚弱的模样,齐老自觉愧对白凤魁,亦心疼这个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 来到床边,看着顾逸轩背脊上那道曲折的伤口,无奈一叹:“这孩子,就是太不注意保护自己了。”他知道,以顾逸轩之谋略头脑,若是在平时,如何会遭了这等暗算。原是为了梦络那丫头,情之一字,当真是乱人心神,正所谓关心则乱,可当真是所言不假啊。 转头看向梦络,这孩子,虽然是顾逸轩遭人暗手的主因,可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怪责于她。看她的模样,亦是对顾逸轩尤为担忧,如此看来,少阁主的伤,倒也没有白受。 “之前那位半夏大人,不知在筑元池中修炼得如何了。”齐老抬头看向天际,喃喃自语。那位大人的修为颇深,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齐老便感觉得到。若是他出手,想必少阁主能够恢复得更快一些吧。 “不如,咱们去筑元池瞧瞧去?”林枫提出此建议,凑到齐老面前便道,筑元池,他从来只听过其名,未能一睹其观。老早便想寻个机会去看看了,可惜一直未能与顾逸轩提起,今日刚好借着寻半夏大人之由,去看看也好。 “不可……”正拉着齐老恳求着,顾逸轩虚弱的声音幽幽飘入耳中。三人当下一惊,转眼看去,只见顾逸轩正双手撑着床榻,欲要起身。 梦络急急上前将其按住,急声道:“别乱动。你背脊上的伤才缝合不久,若是不小心伤口崩裂,那可如何是好。”接着向一旁的林枫呼道:“快去找白曲灵!”半夏不在,现下唯有白曲灵能够帮忙。 林枫应承一句,匆忙出了房门,寻白曲灵去了。 “少阁主。”齐老走上前去,见着梦络将顾逸轩的手轻轻放下,小心地扶着他再度趴好。看着小丫头脸上那真切的关心,齐老心中着实慰藉不少。 “齐老,让您担心了。”亲近之人对自己的关心,令顾逸轩尤为惭愧。此次,是他太过大意了,这才让齐老这般忧虑。 “母亲她,现下如何?”顾逸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关怀白凤魁,这让齐老心下着实心疼,这孩子…… “少阁主放心,阁主身上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白族长也说了,只要安心静养便是,现下已经好了许多了。”提起白凤魁,齐老眼中的关切更加深了几分。 “那便是好的。”当时虽然自己也在场,但是心中,依旧还是牵挂,放心不下。如今听到母亲无恙,便是安心了不少。抬起的头再次枕在枕头之上,安安静静地趴着。 不过一会儿,白曲灵便跟着林枫急急赶了来。见着顾逸轩清醒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安心的微笑。 苍白的脸色,双眼之下一抹淡淡的青色。想来昨晚白曲灵亦是未能安心入睡,遂才是这幅憔悴之态。 轻步上前,双手在顾逸轩伤口之上游移片刻。被银丝缝合的伤口,已然开始慢慢愈合,只是速度实在太过缓慢,令白曲灵双眉紧蹙。 想来是他体内两股黑巫之力的缘由,这才使得千丝引的效果打了折扣。伤势愈合得太慢,且体内的两股黑巫之力不知何时还会有异动,这着实是一个隐患。 “怎么了?”见白曲灵迟迟未有动作,顾逸轩微微转头,侧目看向她,轻声而问。 “你之伤口,愈合的速度比之正常人缓慢太多。”将手掌贴在顾逸轩背后,仔细探索他体内真气。好在那两股黑巫之力现下尚且稳定,否则,顾逸轩这伤,怕是就好不了了。 听闻白曲灵此言,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黑巫之力,齐老回忆乍现,当年,乱战之时,他也曾去过苗疆,见识过黑巫一族的邪恶力量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活人炼魔物,死人做尸人。在黑巫之中,什么样的魔物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邪能异术未曾闻过。如今回想起来,当年在黑巫一族中潜伏的日子,当真犹如一场地狱梦魇。 “那名黑巫之人,林少爷,方才你可是说,名叫蒙扎?”印象之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在黑巫之中尤其受到重视。当年的他,可还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哪像如今,手臂向后摸了摸自己佝偻的背部,释然一笑。罢了,皮相这种东西,原本他也不看重。 “你认识蒙扎?”看这老头的神态,似乎对蒙扎并不陌生,白曲灵有些惊讶。毕竟蒙扎在黑巫一族之中地位崇高,虽然曾经受到过压迫,可在众多黑巫人的心中,他乃是至高的追崇巅峰。 齐老面向白曲灵,点了点头:“年少之时,齐某曾经去过苗疆,也与黑巫一族有过一些交集,是以对其中的人,也算有些了解。”说起蒙扎,他也并非一开始就是黑巫一族的人,真要追溯起来,他在苗疆之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夫。 “蒙扎的出身平凡,但是天赋极高,对于药理又颇为感兴趣,常常自行研制一些奇能异药,与周围的村民变卖。先前还好,他制的药,只是能让人强身健体,服用之后,村民们倍感力量充沛,是以一时之间,他之药供不应求。其后,便渐渐地有些不对劲了。”眼前,闪过一丝血光,若非当年亲眼所见,他真是无法想象,人竟然能够异变成那样…… “后来怎么样了?”故事讲到一半,正在精彩之处齐老便停下来了,听得林枫心下痒痒得很,开口追问。 白曲灵看了齐老一眼,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后来,那些服药的人,逐渐觉得身体出现了异样,对血液,尤其是人血,极度的渴望。一次,几位樵夫相约一同上山砍樵,其中一人不小心,将自己的脚砍伤了,鲜血汩汩流出。一旁的几位,原本见状上前来帮忙,但在闻到血腥之气之后,整个人如同发狂一般,抡起手中刀斧,迎头将那受伤的樵夫劈成两半。”她当时年龄尚小,正是接受白巫巫童授礼的年纪。在祭礼进行之中,族长突然接到消息,说望平村出了血案,遂将祭礼交与大巫师后,自己带着人急急赶往村中查探。这才知晓,望平村中的这起惊骇血案。 “蒙扎的药里,恐怕加了令人癫狂的药物。”原本药草使用,分量的把控便是关键,适量便是救治,过量便是杀人。生死,只在一线之间。顾逸轩听着这个故事,心中感叹。想来当年的蒙扎也不过是初涉药理的年轻人,对于药量的掌控,并不十分精准。是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你说的不错,蒙扎的药剂之中,的确是加了一味曼陀罗。”齐老回过神,接过话头:“村民们服用的药剂过多,体内的曼陀罗便逐渐积累,是以才会在一段时间之后,陷入癫狂之态。” 事情发展至此,蒙扎便被村民们视为害群之马,对他格外敌视。他们将以往在蒙扎处购买的药剂悉数砸向他的屋子,放火烧了他用来种植药草的田地。每日经过他的房屋前,都会朝他的屋前倾倒污物。就连小孩子见着他,也会用石子或者削尖的木箭丢他。那段时日,他当是过得极为凄惨。 人便是这样,有利于自己,便善意相待,一旦触犯到了自己的利益,以往的那些赞词,便悉数丢至脑后。蒙扎就这样被压迫了好些年,直到一日,蒙扎多年的憋屈,一朝爆发。 那些年来,他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药物的研究,此后,更是默默研制出了许多蛊毒之术。其中,便有令人听之骇然的烟花蛊。 “烟花蛊?”林枫扬了扬眉,这蛊的名字,倒是有些有趣。难不成像烟花一样,能够在天上炸开么? “烟花蛊,蛊名的确是有些意思,可其实质,却是一场鲜血的洗礼。”白曲灵只要一想到烟花蛊,便能见到眼前被血色瀑布蒙住的望平村。 “此话,如何说?”梦络不解,鲜血的洗礼?难不成这蛊的炼制方法,是用人血炼制? “之所以叫烟花蛊,是因为一旦此蛊融入骨血,便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根除。且只要施蛊之人施行咒法,寄宿在体内的蛊虫,便会一个个爆裂,从内而外,将人体炸开!如同那空中炸开的烟花一般,不过这四散的,便不是烟火,而是人血了。”当初望平村的一幕,齐老永生难忘。正是因为这惊世骇俗的屠村血案,黑巫一族方才注意到蒙扎,三番两次地相邀,才将他纳入了黑巫一族之中。 林枫听得烟花蛊之由来,又想起了上次在石窟之中,那一片令人恶心的血肉,当下又觉着肚腹一阵不舒爽。 “你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么,怎么只是听一听,就受不了了?”白曲灵看着林枫,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谁,谁说沙场征战之人就一定得对这种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林枫咽了咽口水,向白曲灵道。一面说,一面用手轻轻顺着自己的胸膛。 顾逸轩在一旁了然地笑了笑,林枫这人,自小不喜鲜血,可却又极度钟爱兵法列阵,行兵打仗!在沙场上也不少杀敌,人们都道他是战场奇才。可唯有他知晓,林枫这小子,只要在沙场上沾了血后,回来后,都会一天洗好几次澡,就为了将那一身沾染的血气给洗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真是不可思议,对于林枫而言,喜欢的事情与厌恶的事情,偏偏就搅和在一起,这令他也无可奈何。 “莫要再打趣他了。”见林枫面上有些不自在,顾逸轩即刻出声,打住了这个话题:“白族长,现下顾某歇息不得,不知你可有什么方法,能让顾某背上的伤,好得快一些。”他现在身负皇命,不仅有异人的事情要查,更有方家需要盘问。眼看着这秋猎之宴已经进行了一半,他是半刻都耽误不得。 此番请求,倒是令白曲灵有些为难,看着他身上这一道伤痕,低头思忖半晌,也未听提得一语。 林枫三人亦一脸焦急地盯着她,期盼着她能有什么办法。 嘤嘤嘤!此时,雪团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扑向梦络怀中,蹭着梦络的胸口。 见此情景的顾逸轩脑门上青筋骤然冒气,看向雪团的双眼之中两簇火苗微微跳动。想要起身,却被白曲灵一把按住。 “你做什么?莫要乱动!”这人还是这么乱来。他在看什么?顺着顾逸轩的眼神望去,白曲灵脸上一红,一巴掌拍在顾逸轩头上:“要死啊!你现在重伤在身,还盯着人姑娘的胸口看!” “噗,噗,噗哈哈哈哈!”林枫何时见过顾逸轩这般被人对待,当即忍不住,大笑出声!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吩咐 http://.biquxs.info/ 雪团这个臭小子,看他伤好了怎么弄他。顾逸轩被白曲灵按在床上,老老实实趴好。一双眼睛依旧盯着梦络怀中的雪团。 似乎感应到了来自顾逸轩的怒意,雪团嘤嘤一叫,从梦络怀中飘出,来到顾逸轩面前。 赤炎君。雪团的声音传入耳中,在这个空间里,只有顾逸轩一人能与之交谈。 雪团的声音并无嬉笑之意,顾逸轩知晓他定是有要事要说,遂收了自己不满的情绪,向雪团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我方从筑元池过来,半夏大人让我带话,说他之修炼正值关键时候,再过七日,便能修回内丹。恢复真身了。 七日吗...顾逸轩默念,看来半夏大人的修炼进行得尤为顺利。短短几日,便能修回内丹,也算是极为罕见地速度了。 我知晓了。轻声回应雪团后,却见他依旧飘荡眼前,并未退下。心中有些不解,开口追问,可还有什么事? 赤炎君,你体内的黑巫之力,雪团知道化解的方法。抬眼看了看雪团,心中微微有些颤动。 你怎知晓,我体内有两股黑巫之力?顾逸轩面露不解之色。雪团在空中翻腾一圈,停在顾逸轩的背脊之上,凝神感知,身体逐渐泛出微白之光。 奇怪,顾逸轩的背脊怎么会发光?白曲灵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白光,却被林枫一声调转了注意力。 “白姑娘。”乖乖,这雪团怎么突然就开始冒光了,害得他急忙将白曲灵唤住。 “怎么了?”收回手,白曲灵转过身,挺直了背面向林枫。 “这个,我想问问,顾老弟体内的那两股力量,若是不除去,总归是个祸患,不知道白姑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解决了这黑巫之力。”林枫说的,也正是白曲灵心中担心的。这黑巫之力,阴邪非常,一个不慎恐怕是命不久矣。她曾经也研究过多时,应当如何祛除体内黑巫之力。奈何却是毫无所获。惭愧地摇摇头,白曲灵轻声回道:“这黑巫之力入体,至今亦未有解法。” 白曲灵都未能想到的解除之法,雪团倒是清楚。顾逸轩当即向雪团开口道,雪团,你且说说,你之解法为何?他很是好奇,究竟这黑巫之力,是怎样的解法。 赤炎君,这黑巫之力,从外部是无法化解的,要想让其不影响你之经脉,唯一的方法便是将其吞噬,吸纳为自己的力量。 呵!这倒是真的新奇,顾逸轩当即一笑,身体因他之笑意而微微颤动。 顾逸轩在想什么呢?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能笑得出来。白曲灵回首瞄了眼顾逸轩,脸上浮现一丝惊异。 雪团身上的光芒逐渐消散而去,轻盈飘至顾逸轩面前。 赤炎君,雪团方才已经将阎华之灵的灵气注入您的体内了,这股灵力可以护住您之心脉不被黑巫之力所侵蚀。至于吞噬黑巫之力,恕雪团力薄,不能助赤炎君一臂之力了。 也就是说,这黑巫之力,便只能靠他自行化解了是吗。雪团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荡,他能感受到温暖的力量充斥在身体之中,将他的心脉牢牢护住。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法之中,万物相生相克,纵然那黑巫之力再盛,也定然能有克制的方法。 “没有办法可解?!”林枫听白曲灵的回答,心下惊震:“这黑巫之力林某并不了解,可是听之前白姑娘的意思,这股力量当是阴狠至极。一个不留神,便会至顾老弟身亡。” “不错,的确如此。”白曲灵点头应道:“黑巫之力的确危险非常,一股便是能致命的存在,更何况顾逸轩的体内,还藏着两股力量。往好了说,两股力量若能相互压制,顾逸轩之安危倒是勿用担心。但若两股力量纠缠暴走,冲撞之时伤及肺腑,那顾逸轩便有生命之虞。” 如此说来,顾逸轩之安危,依旧是个不定数。只要一想到顾逸轩时时刻刻处于生死边缘,林枫的心中,便是忐忑不安得很。 “林兄,无需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看着顾逸轩这么老神在在的样子,林枫嘀咕一声:“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你说什么?”眉梢微扬,顾逸轩上扬的语调令林枫浑身一颤,急忙摆手道:“没什么!” 这臭小子,正是口无遮拦。不过看在他尚且是为自己担心的份上,倒也不与他计较了。 “你要是真担心我,倒不如帮我个忙。”侧头看向林枫,顾逸轩嘴角上扬。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林枫暗自腹诽一声,还是开口道:“要我做什么?”别是什么刁钻的差事才好。林枫心中默默念叨。 “现下皇上挂心着异人与方家之事,我现下身上负伤,行动多有不便,便劳请林兄为我多跑两趟可好。”首先得将韩非?d转移出来的那批异人解决掉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现下我已知晓韩非?d将异人藏在何处,待会儿便告知林兄你,这几日,务必将这批异人剿杀干净,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过!”想想泥鳅那时的模样,若是放任那批异人不管,待他们被韩非?d改造成泥鳅那样,那一切便都晚了。 “知晓了。”林枫干脆应了一声,只要是关于异人的事,林枫自当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还有一件事。”待林枫话语方落,顾逸轩再次接道。 “你说。”见顾逸轩向他招手,林枫走上前去,俯身低首,凑近顾逸轩听他开口。 “方家那边,着人好好盯着。查查他与黑巫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位名叫蒙扎的苗人,仔细想想,倒是有些印象。当初涉足苗疆之时,他曾为寻凤凰令进入过黑巫的地盘。那时似乎黑巫之中,有一位名望崇高的巫师,其名,便是叫蒙扎。 苗族之人的名字,异于中原人太多,是以回忆起来也尤为突出。 只是黑巫当时在苗疆的势力尤为庞大,即便之后衰退了不少,可其在苗疆的影响力依旧存在。既然如此,那为何身为黑巫巫师的蒙扎,会离开苗疆,来到中原?又是如何与方家有了联系? “白族长,顾某久未去苗疆,对于现在苗疆的局势并不怎么了解。可否请你告知,黑巫现下,到底处于什么境况?”白曲灵闻言,转身面向他,仔细思虑一番后,缓声向顾逸轩道:“黑巫一族在你离开之后,便逐渐衰落,原本我们白巫已经将苗疆整治得井井有条,黑巫也逐渐安分了下来。可就在半年之前,黑巫那里的探子突然传来消息,大批黑巫之人自苗疆离开,不知去向。而残存的势力,更是如癫狂一般反扑,一时之间,苗疆再次陷入混乱之中。”此次她前来大睿秋猎,亦是想寻个机会,向大睿皇帝提及此事,看他是否能够出力相助他们,将那群黑巫之士给镇压下来。然而还未等她向齐沐风开口,便在围场之中,察觉到了黑巫之力的气息。这才让她下定决心,随顾逸轩一同查询异人的真相。 大批黑巫中人不知去向?这的确是件蹊跷的事儿。苗疆中人,甚少会有如此大批的迁徙。这些人是一同离开苗疆,还是分散而走,去了哪里?为了什么?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没有任何头绪。 “我想,既然在此处见到蒙扎,想必其他的人,多多少少能够在京城之中找出一些。”纵然这些人是分散行动,也定不会丢下蒙扎一人独守京城,无论如何,也会在京城之中零星散布一些人听候发令。 白曲灵点点头:“不错,黑巫中人,向来不会完完全全地独来独往。更何况蒙扎还是黑巫之中位高权重的大巫师。其所在附近,只要派人稍作搜寻,定能找到那些个藏起来的虾兵蟹将。”正愁不知道怎么去寻,这次蒙扎的出现,倒是给了她一条明路。白曲灵掌心摊开,真气运转,玉笛即刻出现在手中,红唇贴上笛口,一曲清音飘扬而出。须臾之间,只见白曲灵身旁再度显出一群紫灵蝶。带着微光的紫灵蝶停留在白曲灵肩头,扑腾着翅膀。伸手将一只紫灵蝶挑在指尖,凑近自己的唇边,轻声低语几句后,便见一群紫灵蝶飞出房间,朝神兵阁外飞去。 “蝶影寻踪。这一招,倒是许久未见了。”顾逸轩望着紫灵蝶飞离的方向,一声轻叹。 “那这段时间里,你便好好休养吧。”顾逸轩身上的伤要痊愈,纵然有白曲灵照拂,少说也得三五天才能起身,想来这几日,他纵然是想做些什么,也是做不到的。 顾逸轩点点头,心下缺暗暗盘算。休养吗,恐怕就算他有心静养,旁的人,也不会给他这个休养的机会。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剿杀 http://.biquxs.info/ 半夜时分,京城南边,无名宅邸之中,燕娘将三十位悉数叫到庭院之中,一字排开。一双眼睛从左向右依次从那一排小倌脸上扫过。 视线在中间几个人身上停留片刻。这几个人身上的气息,与其他人着实相差甚大。魔丹的力量,果然无可匹敌。自韩公子将这些人送来这里后,已过了两日,这些人现下的状态,早已不如之前的那般乖顺。有几个甚至已经偷偷逃过多次,但都被她施以咒法控制,这才将人给拖了回来。 她本可以用毒来控制,可韩非?d之前特地吩咐过,面对这些人,如何施咒都可以,只是不能下毒。只因中间这些差异甚大的人,将会以其他人为食,若是贸然用毒,韩非?d恐怕那些异人亦会受到毒素影响。 燕娘停在中间那些人面前,仔细观察半晌。虽然公子说过,这些人会以其他人为食,可都已经过了两日了,这些人却是平静得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正奇怪,燕娘只见正对的那个小倌,清秀的面庞逐渐变得狰狞,身体肌肉一点一点变大突出,最后衣衫超出最大的撕扯限度,撕拉一声,身上的衣衫尽数撑破。嘴角向耳后咧去,一双獠牙随着嘴角的变化而逐渐露出。 看着眼前身形逐渐变得巨大的异人,燕娘难掩面上惊讶之色。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异人现身眼前,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极大的冲击。侧头望去,方才站在自己面前那些气息异常的小倌,早已悉数变得跟眼前这异人一样! 吼!一声巨声嚎叫,化身异人的小倌甩着血盆大口,抓过身旁僵硬而恐惧的人们,直往嘴里塞去!咔吱咔吱,骨肉碎裂撕扯的声音一阵阵传来,血水顺着下巴滴落,有些飞溅到燕娘的脸上。 纵然燕娘身为妖族之人,活了这么多年,面对这样骇人血腥的场面,也是生平头一遭。背脊处,阵阵冷汗顺着脊柱滑落,浑身上下,散发着难得的恐惧之意。 韩公子,并未向她提及过,这些异人,会是这样令人胆寒的存在…… 就连妖族作为狠毒之人,看到这样的景象,想必也是惊骇无比的吧。 几名异人,很快便将一整院子的小倌给吃得干干净净。方才还站满人的庭院,现下只剩下一滩血红的污迹,有些血迹之中,还散落着一些碎骨与人的血肉。 吼!又是一声嚎叫,吃饱喝足的异人左右环顾,只见这院落之中,唯一存活的,便是眼前的燕娘。低下身,凑近燕娘在她身侧狠狠嗅了嗅。 “呃!”一只黑色大手猛然将燕娘握住!将她提了起来!禁锢身体的力道实在太过强大,让燕娘忍不住闷声一哼!眼见着那异人将自己朝那张还站满了人血残骨的血盆大口凑近,燕娘一阵冷汗涔涔,越是靠近异人,脸上的肌肉便越发地抽搐!其后绝望冲顶而下!惊惧占满心头,燕娘忍不住惊吼出声:“救,救命!”她想要施展术法,却是发现,在极度惊惧之时,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自己的脚即刻便要送入异人那尖锐獠牙之中,燕娘这才猛烈地扭动着身体,激烈挣扎,眼眶处,一滴眼泪受惊而出。 千钧一发之时,长枪一瞬自半空划下!将抓住燕娘的黑手自手肘关节之处齐齐截断! 断手挟着燕娘齐齐落地,被斩断手臂的异人仰头嘶嚎!但未过多久,那被截断的关节之处,异光骤起,乍然间,一只全新的手臂再次出现! 复原能力果然惊人!凌空而起的林枫见状,轻啧一声!双腕翻转!龙吟霸王枪流光闪烁!对准那异人颈项之处莹莹绿光的地方,突刺而下! 纳命来!心下猛然一呵!只见龙吟霸王枪即刻刺穿那异人头首!一块带有幽幽绿光的肉片顿时被削下!不过一会儿,便黯然失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其余异人见此状,纷纷抬首望向长空!林枫以真气相召,骤然收手。方才落于地面上的那支长枪拔地而起!直穿另一名异人胸口!穿透胸膛的枪头处,赫然一片幽光! 又解决一个。林枫当下心头一松,却见眼前三道黑影骤然闪现,将自己团团包围!不妙! 围绕自己的三方,异人血口大张!齐齐伸手向林枫猛攻而来! “破枪龙吟战八方!”长枪犹如神来一般,转动枪身,赤色龙魂冲天而上!将围绕在林枫身边的异人悉数扫落! “上面!”燕娘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自己的那只黑手,抬头望向半空。林枫头顶之处,赫然出现一道巨大身影!焦急之际,脱口而出! 来不及了!龙吟霸王枪被那三个异人拖住,林枫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使用。 眼见异人压顶而来,林枫避之不及!突然!寒光扫过眼前,正巧将异人的头颅干净利落地切了下来! 冷月清霜傲苍雪!点点雪白之光飘落,映得整个夜色都明亮了几分。如此景象,倒的确是有几分雪景的素净。只可惜,这漆黑糟污的异人,倒是糟蹋了这番景致。 翩翩惊鸿,白衣飘飘,夜色下,昔封灵之身影尤为显眼。寒霜剑化作数道剑影!齐刷刷向周围异人倾射而去!剑影所到之处,恶臭黑液四溅,异人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幽幽绿光四处萦绕,犹如萤火之虫一般,闪耀片刻便消失无影。 俯身冲下,一转身,方才拖住龙吟霸王枪的三个异人齐齐倒落,顺手将林枫的长枪握住,向半空中扔去! “林公子,接着!”清冷的声线在此刻听来尤其悦耳。林枫笑着接过自己的长枪,气势运转,陡然突向剩余异人! 二人合力将整座宅院中的异人悉数杀尽,待最后一个黑色身影倒下,夜,方才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昔姑娘,你怎么来了?”昔封灵的到来是林枫万万没有想到的。莫非..是顾逸轩这小子... 心中正寻思着,只听昔封灵开口回道:“师弟传信,说你独自一人前来剿杀异人,怕你一人应付不过来,遂让我来支援。” 手掌放下,术法尽收。昔封灵轻吐一口气,将寒霜剑收入背后剑鞘之中。 果然是顾逸轩,林枫心下暗喜,没想到这小子倒是着实关心他。还偷偷让昔封灵来支援。 “多谢昔姑娘相助。”林枫嘴角勾起,心情格外的好。长枪收起,拱手作揖向昔封灵道谢。 昔封灵轻摇头颅,向林枫言道:“林公子无须这般多礼。你乃是师弟的朋友,自然也是封灵的朋友。”言下之意,朋友有难,她必定拔刀相助。 林枫直起身,侧头看向跌坐一旁的燕娘。这蛇妖,当初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今日却是这般弱了。 伸手想要将燕娘从地上拉起,却被昔封灵一手拦住。 “昔姑娘?”林枫面露不解之色,昔封灵这是作何?却见昔封灵自行走上前,蹲在燕娘面前,轻叹一声道:“道法回转,善恶分明。你之前所做之恶,今日所感受到的绝望与恐惧,也算作是对你的一种惩罚吧。”昔封灵依旧记得燕娘对她的欺骗,心中最实难以释怀。 “呵!就当是吧。”燕娘缓缓起身,凝神之间,双腿顿时化作一条巨大蛇尾。口吐红信,眼瞳骤变!妖气自体内四溢而出,使得周遭草木悉数枯萎。 “今日你们救了我,燕娘感恩在心。作为报答,燕娘可答应你们每人一件事。只要是燕娘能做到的,定然倾心竭力!”妖族之人,对立下的誓言尤为重视,说到,便一定会做到!决不食言! 昔封灵与林枫相对一眼,双双向燕娘摆出作战的姿态。 一个无法忘记石窟之中,燕娘对他的攻击以及对顾逸轩下毒的一事。 另一个,无法原谅燕娘利用自己的信任,将她耍得团团转。 二人皆有进攻的理由,是以决计不会给燕娘任何逃脱的机会! “蛇妖,你未免将咱们想得太过简单了。”若真要致谢,何必幻化真身,做出这般令人惊骇的模样!林枫嗤笑一声,长枪转动手心。而昔封灵那边,面无表情,双指立在眼前,寒霜剑剑影重分,围绕昔封灵环成一圈。 “是吗。既然二位如此杀意腾腾,燕娘便不再相陪,与汝等就此告别!”蛇尾摆动激烈,腰上一个使劲儿,见过那条巨型蛇尾横扫过二人!尾过之处,强烈的妖气将地面处,划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 “既然无意示好,又何必惺惺作态!”昔封灵最是厌恶这样的人,看向燕娘的言语眉目之间,当真是透着一股让她恶心的感觉。 “昔姑娘这话可就说的不怎么好听了。”燕娘不屑地瞥了昔封灵一眼,如此一个标致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可着实伤人。片刻后,巨尾急急向昔封灵的方向扫过去! 好在昔封灵早有准备,寒霜剑顿时闪烁寒光,直插昔封灵蛇尾之处! 真疼啊,燕娘心底低呼一声,一面叫着,一面接了昔封灵凛冽的招式。 另一道剑气自背后猛然冲出,直射燕娘面部!侧身急急躲开昔封灵之进攻,燕娘掌中凝气,几经翻腾,将刺向自己的那道剑气极速掉了个方向,借着他人的招式回攻,令昔封灵心下震惊,节节败退。 “怎么了昔姑娘?拿出你的气质来啊!”燕娘之招逐渐凛冽狠绝起来,一招一掌之间,尽是杀意无限 林枫此时亦插手进来,龙吟霸王枪当前,替昔封灵当下了不少致命之招。 这女人,着实狠戾了些,面对救她之人,竟然这般恩将仇报!当真是一只白眼狼!对于燕娘这样的人,林枫深恶痛绝!因为这样,刺痛了他心口的那道伤痛。阿武...当初他之对于阿武,以兄弟之礼相待,奈何他最后却是背叛自己!令他心中尤为心痛! 长枪如破竹之势,三下五除二,便将架在燕娘脖颈之处!而她之锋利指甲,正巧离昔封灵的眼珠,只有一毫之距! 寒霜剑直指其胸口,只要她再进一步,剑刃入体,她也是定然活不成的。 “林公子,杀了她!”昔封灵一声轻喝,示意林枫无须考虑其他,将燕娘的性命取了便是! 奈何林枫顾及昔封灵,手上的长枪却是迟迟未动。 “放手!”林枫呵斥着,让燕娘将袭上昔封灵眼瞳的手放下。长枪威胁似的,在燕娘身上压重了几分。却见燕娘毫无惧色,回眸一笑,轻声道:“哦?林公子何不先去放下你之长枪,燕娘再撤下手指。毕竟燕娘是个女儿身,面对如此强势的兵器,恐怕有些害怕,这要是引得手腕这么一抖,昔姑娘的眼瞳,恐怕就不保了。”此时仿佛腹背受敌的不是燕娘,倒像是个掌握主控权的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身份 http://.biquxs.info/ “燕娘,我之能耐如何,你当是不知晓么?”昔封灵冷声一语,飞身向后撤出半尺,寒霜剑悬浮燕娘面前,只见昔封灵抬起手臂,虚空向前一推!寒霜剑剑刃入体!燕娘之血,横撒当场! “呃!”捂着胸口,燕娘身体前倾,跪倒在地!林枫见其负伤,将长枪向后挪了几寸。面对伤者,又是女子,他不愿如此趁人之危。 “林公子,将其带回神兵阁,看师弟有何安排吧。”面对曾经对自己欺瞒之人,昔封灵实在不愿多看一眼。寒霜剑收入剑鞘后,昔封灵转过头去,背对着燕娘,不再看一眼。 林枫俯身将燕娘拉起,力道一时未能把握得当,撕扯到了伤口,疼得燕娘惊呼一声。林枫登时一顿,放缓了力道:“抱歉。”想了想,直接拦腰将其抱起,小心地避开了伤口。 “你...”燕娘惊愕,这个男人看似神经大条,没想到如此细心。对一个方才还与他交手的敌人,竟也能这般照顾。 “莫要这般看着我,我不过是不想自己良心受到谴责罢了。”并非对燕娘刻意照拂,林枫乃是受了秦怀素的影响,方才如此。若是怀素在此,想必她也不会为难燕娘。 耳畔,响起怀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勿以他人之恶为己作乱之由。不得不说,秦怀素对于林枫的影响,超出他之想象。 怀素,想到秦怀素,浓烈的相思之意油然而生。从秋猎到现在,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未能见到秦怀素了。心中着实想念的紧,此番回去,定要去琴韵阁见上一面,一缓心头相思之苦。 这个男人,倒是有那么点意思。燕娘仰头看向林枫,对他的好奇多了那么几分。 三番五次的交手,令燕娘对眼前这个男子倒是不怎么陌生,印象当中,他总是与顾逸轩一同出现,像今日这般单独行动,倒是少见, “呵,顾逸轩人呢?素日里都与你一道出现,怎么今日却是见不到他的身影?”燕娘捂着伤口,轻声问道。 林枫低眼瞄了她一眼,不作回答。只是跟着昔封灵向前走着。 待三人到了神兵阁,林枫将燕娘往顾逸轩面前一扔,宛如烫手山芋一般,随后撤离了十数步,隔着老远站着。 嘶!燕娘被丢在地上,伤口震得生疼,挣扎着起身看向床榻之上的顾逸轩,微微一愣。 “燕娘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床榻上,顾逸轩靠在软垫之上,背后雪团支撑着他之背脊,让他能够稳稳地坐起而不会压倒伤口。 一脸笑意看向燕娘,语调轻快,看上去轻松自在得很,哪里看的出他身负重伤。 “是呀,又见面了。可是每一次与神武君见面,似乎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燕娘一声冷嘲热讽,看着瞥了顾逸轩一眼,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呵呵,的确是这样。看来顾某与燕娘姑娘之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羁绊。”顾逸轩回之森冷一笑,抬头看向林枫,开口问道:“异人都解决干净了么?” 林枫点点头,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一个不留!再说,还有昔姑娘帮忙呢,坏不了事!”昔封灵顺着林枫的话,也向顾逸轩保证道:“师弟勿要担心,那群隐患已经悉数拔除了。” “多谢师姐相助。”铲除了那批异人,他便是要看看,韩非?d究竟有何反应。若按照之前阿飞的话推测,围场中的异人并非韩非?d派遣的话,那又是谁在从中作梗?韩非?d是否知晓?又是否参与其中?这都是有待查证的点。 不过此人戒备甚高,心思又重。要想细查,恐怕得从他身边的亲信入手才是。目光投向一旁的燕娘。 听到异人被铲除殆尽,燕娘当即面色一变。那些异人乃是韩公子特意嘱托她好生看管的,现下这些人就这么被林枫与昔封灵消灭了,她当如何向韩公子解释?只要一想到韩非?d失望的表情,燕娘心口骤然一紧,觉得尤为难受。 “燕娘姑娘。”正待燕娘担心之余,顾逸轩的声音传入耳中,抬眼望向床榻上之人,燕娘眼底的担忧一览无余。 “何事?”心中正是烦躁至极,燕娘的语气也跟着有些不耐烦起来。 “那南边宅院里的异人,是韩非?d吩咐你好生看管的吧。现下异人被剿灭,相信你定是头疼应当如何向韩非?d交代才是。”轻声慢语的话语,让燕娘本就不悦的心情,变得更为糟糕。 让她落得如此境地的,不正是眼前这个人吗!?而今他竟然还有脸与她这般说话! “哼!拜神武君所赐,燕娘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是托了您的安排。”愤怒之下,妖气四溢!蛇身骤然显现!摇晃着巨大的蛇尾,燕娘向顾逸轩直直冲去! “妖孽!”昔封灵呵斥一声,指尖处,咒法顿施!燕娘身下,一道阵法闪出极光!将其牢牢禁锢无法动弹。 “燕娘姑娘何必动怒。”顾逸轩眼中含笑,望向燕娘。面对她之攻势,倒是一点也不惊慌,满目沉着:“姑娘可仔细回想一下,这些异人,在你面前吃食他人的时候,是怎样一种骇人的景象。” 言语中,向昔封灵递了个眼神。昔封灵会意,手中咒印顿时变化,一道极光闪入燕娘脑中,当时?人一幕再次浮现在面前。黑色异鬼一般的姿态,尖锐的獠牙,咧至耳鬓的嘴角。血水从那张骇人的大口之中汩汩流下,掺着人骨的碎肉在那口中被咀嚼成末的声音。因是幻象回忆,因此细节与恐惧之处,被无限的放大。 “住…住手!”画面跳转至她被异人抓住,缓缓送入口的景象。这一次,没有人来救她!眼见着自己眼前一阵漆黑,异人的獠牙已然放在了她的脖颈之处!燕娘心中恐惧,惊慌而呼! “师姐。”看燕娘眼角眦裂的恐惧模样,想来她已经见到了自己最为恐惧的一幕,目的便已经达成了一半。顾逸轩轻声唤了唤昔封灵,示意她将咒法撤除。 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开,再向前方看去,便是顾逸轩躺在床榻之上的神态。冷汗顺着鬓发滴下,燕娘心头砰砰直跳,方才的惊惧尚未完全消退。 梦魇幻象。此乃昔封灵雪隐一脉尤为得意的一技,能让人陷入心中最为恐惧之物而无法脱身,实乃精神折磨的术法。 “燕娘姑娘方才所见的,可还记得清楚?”顾逸轩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背部的伤口有些发痒,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挠,好在有雪团在身后,能够为他稍微缓解一下这样的瘙痒。 方才的景象,历历在目。纵然燕娘想要忘怀,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半晌后,她方才缓过神来,猛然抬头看向顾逸轩,警惕而道:“你之意图,究竟为何?”稍作细想也知晓,顾逸轩让她看这样一幕,定然有他的打算。 “啧啧啧。看来燕娘姑娘并未领会到顾某的好意。”轻啧几声,顾逸轩微微摇头,看向燕娘的眼中掺了几丝怜悯。 好意?呵!顾逸轩对她会有什么好意!燕娘冷笑一声,方才的惊惧令她真气紊乱,一时间竟然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一口冷气上来,竟是不住地颤抖! “恕燕娘愚钝,当真看不出,神武君能为燕娘有什么好的谋算。”言语间,讽刺意味浓重。 顾逸轩瞄了眼林枫,让他开口与燕娘言语。 又找他…林枫心下暗暗埋怨一声。明知道他不愿意与这蛇妖搭话,还让他去。虽然心中不愿,但在望着顾逸轩的双眼,还是认命地上前一步,开了口:“顾老弟思虑周全,城府又深。”嗯说到这一点,林枫向顾逸轩扫过一眼。 臭小子,这时候还拿他寻开心。顾逸轩暗自笑骂一声,反正也无伤大雅,也就由着他去了。 “你仔细想想,若是当时我们不出手,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与顾老弟说话吗?”调侃也只能是一时罢了,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看顾逸轩的意思,当是想要用这件事,动摇燕娘对韩非?d的忠心。跟着顾逸轩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林枫纵然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能看得通一些道理。 这小子,这些时日以来,还算是有些长进。顾逸轩心下一阵安慰,林枫如今倒是越来越与他默契十足了。 燕娘被林枫这么一问,当即一愣。顺着林枫的话仔细想想,不错,回想当时的状况,若非林枫出手,她便真的葬身在那令人恐惧的血盆大口之中了。 “看来燕娘姑娘想起来了。”顾逸轩盯着燕娘发愣的脸,轻声接话道:“韩非?d之所以将异人藏于南边宅邸之中,燕娘姑娘可知为何?” 燕娘对上顾逸轩,警惕而道:“韩公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哦?那他可告知你,那所谓的理由是为何?”这蛇妖,看上去一副聪明机智的模样,怎么一说到韩非?d,却是这般痴傻呢。背后又有些发痒,顾逸轩再次挪动了身体,这一动,牵着身上一处物件掉落下来。 那是,锁灵珠。燕娘认出锁灵珠,当下一惊,瞪着顾逸轩厉声问道:“这珠子,怎么会在你手里?!”她记得,这是韩公子随身带在身上的珠子。 哦?低下头,看了看那锁灵珠。让师姐将锁灵珠交予他来试探燕娘,倒是成功的一计。之前便对韩非?d的身份有所怀疑。这锁灵珠既然是师姐赠予韦无痕之物,怎么会出现在那石窟枯骨之下……若非那枯骨与韦无痕有着密切关联,便是韦无痕曾到过那处。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将是极为重要的线索。 “这珠子,燕娘姑娘看来认得?”伸手将锁灵珠拈于指尖,轻轻捏了捏。眼神向燕娘方向瞄过去。 燕娘只是盯着那锁灵珠,不言一语。但这并未否定的态度,便是表明了一切。 看来,的确认得。嘴角上扬,顾逸轩将拈着锁灵珠的手向燕娘的方向递了递。 “燕娘姑娘,这锁灵珠的主人,你可认得?”顾逸轩的问话,让燕娘沉默不语。 又打算以沉默相对么……怎这般天真。与昔封灵对视一眼,纤指端头,灵光绽然!又是一抹灵光闪入脑海!惊骇一幕再现眼前!燕娘实在受不住,带着哭腔求饶道:“停手...” 昔封灵闻言,有些不忍,看向顾逸轩。 “师弟...”虽然燕娘曾经欺瞒,但见着女子如此受苦,同为女子之身的昔封灵,心肠顿软。 顾逸轩轻叹一气,点点头,这才让昔封灵撤了术法。 “燕娘姑娘,顾某最后问一次,这个锁灵珠的主人,究竟是谁?”顾逸轩自认不是个耐心好的人,面对不放在心上的人,向来有些急躁。这最后一问出口,已然是他最后的极限了。 “韩公子。”燕娘喃喃轻语。此番回答,如落雷一般,直劈在昔封灵心湖。 韩非?d,便是韦无痕...最终的那层身份,还是被揭穿。与自己料想的一样,韦无痕,果然没死。顾逸轩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昔封灵,眼中忧色纷然。 “师姐...”一声轻呼,满是关怀。却见昔封灵苦笑一声,轻言而道:“师弟,勿要担心,我没事。” 当真无事吗?狐疑看着昔封灵,罢了,这种心境,唯有自己方能体会,旁人是帮不得的。 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燕娘身上。顾逸轩欲继续方才的话题,却见燕娘的脸色苍白,神色木然,再追问下去,想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想想便作罢,罢了,待燕娘状态恢复一些,再问不迟。 雪团,退下吧。与雪团吩咐一声,只见小家伙飘然从顾逸轩背后飞出,嘤嘤在他肩头跳动。 顾逸轩莞尔一笑,随后着人招呼来齐老,将燕娘交给他道:“齐老,此女子乃妖族之人,好好看管。” “少阁主,齐某知晓了。”顾逸轩亲自交代吩咐,齐老自当格外照料,领着燕娘下去,屋内,便只剩下顾逸轩三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意外 http://.biquxs.info/ “顾老弟,你是否打算从这个蛇妖入手,彻底解决了那韦无痕?”既然已经确定了韩非?d便是当年的韦无痕,林枫便也以他原本的姓名直呼。 顾逸轩微微一笑,点点头:“你小子现在越发的聪明了。怎么?跟了我这段时日,你是开窍了么。”一声调侃,彰显着顾逸轩现下的好心情。 “你的心情不错。”昔封灵看了顾逸轩一眼,轻言出他当下的状态。 摆摆手,顾逸轩俯身趴下,背上的伤口愈合之时的瘙痒,着实令他有些受不住,耐着性子趴在榻上,转头向昔封灵回道:“师姐,逸轩的心情,算不得上好。不过是找到一个突破口罢了。”有了缝隙,那便是有了缺口。韩非?d纵然筹备再怎么周密,他也有办法将他悉数瓦解了。 “不过逸轩现在最担心的是,师姐你的感受。”当年他年少气盛,只凭着自己的一番冲劲,横冲直撞。并未顾及到昔封灵的感受,自顾自地对韦无痕一番穷追猛打。直到将其逼入了绝境,方才罢手。那时的昔封灵对于韦无痕尚且情深意重,舍不得她在心中放了那么久的人。遂在知晓他之噩耗之时,对顾逸轩越发的疏远了。 好在不久之前,师姐已经解开了心结,他不希望这一次,再因为他要对付韦无痕一事,而与自己有了嫌隙。 昔封灵微微一愣,随即莞尔一笑。现下她对于韦无痕已再无当年的感情,再加上现在更有洛宇青在她身旁,是以此次,她不会为这件事再与顾逸轩闹得不快。 “师姐无不悦那便好。”顾逸轩心中安顿下来,随后向林枫道:“方家那边,可有派人去调查?” 林枫摇摇头,今日只是前去南边宅院了结了那一批异人罢了。尚未安排人手去方家进行调查。 “师弟,关于这件事,二皇子殿下让我将这封信交与你。”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与顾逸轩面前。 哦?齐二哥托师姐带了信来?怀着好奇从昔封灵手中接过书信。展开仔细阅览一番。 “二皇子殿下说,此事由你去查,或许有些不便,况且你现下身上有伤,遂二皇子殿下向皇上请了命,调查方家一事,便由二皇子亲自执行。”顾逸轩在阅信之时,昔封灵便将信中概要向顾逸轩汇报一番。 齐二哥要亲自搜查方家吗……顾逸轩心中细细盘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正现在齐二哥与齐宇恒之间的势力已经划分得如此清楚了。让他去搜查方家,无论于公于私都是理所当然的。 也好,正好让齐二哥与世家中人过过招,如此才能摸透世家之人的行事做派。对齐二哥裨益良多。 “既然齐二哥已有了妥善的安排,那逸轩自是听从齐二哥之令。”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放下。顾逸轩微笑点头道。 方家这边的事交给了齐慕笙,而异人之事暂且交由林枫处理,那么他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这可着实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啊。 “诶,你小子在琢磨啥呢?”林枫见顾逸轩将头放在手背上,一脸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遂靠近了顾逸轩,用手碰了碰他。 嘤嘤嘤。雪团也从顾逸轩的肩头跳下,落在床头上,抬着圆圆的脑袋看着他。 顾逸轩微笑着伸手轻轻抚弄雪团,随后向林枫回答道:“我在想,我现下应当做什么?” 林枫嘴角一抽,看着顾逸轩的背脊,敢情这小子忘了自己是为何趴在这床上起不来了吧……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不好好安心养着,瞎琢磨些什么玩意儿呢。 “我看你这就是欠收拾。”抬手想要拍顾逸轩的脑袋,方才挥至一半,手便像被无形之力操控一般,僵在半空,动弹不得。 顾逸轩手指微举,指尖处,一抹莹莹之光闪烁。稍稍转过头,扬眉看着林枫,一抹得意之笑挂于脸上。 “林兄,纵然我有伤在身,却也是有修为在身的。”见着林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未能将手抽回,顾逸轩轻声一笑,撤了手上术法。林枫这才将手乖乖收了回去。 臭小子,劲儿还挺大。揉了揉手腕,林枫撇了撇嘴。 “师弟,你有伤在身,不宜动用真气。”白曲灵曾经提醒过,顾逸轩体内的两股黑巫之力或许会冲撞他之肺腑,现下在其背脊伤口未愈之时,还是莫要轻易动用真气才好。 “师姐放心,这点小术法,不碍事。”昔封灵的关心,还是让顾逸轩心中尤为开心的。 “少阁主。”正在三人交谈之时,一位侍从上前禀报。 “何事?”顾逸轩微微抬起身,看向那侍从缓声问道。承了顾逸轩的问话,侍从即刻低头回道:“女墙之外,有两位小姐求见。” 两位小姐?!林枫转头看向顾逸轩,调侃而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两位姑娘前来找你!哎,你说说,你又是什么时候撩了这两个姑娘?”脸上坏笑连连,可在下一刻,听到侍从回话之后,林枫便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林少爷,其中一个,是秦姑娘。”顾逸轩闻言即刻笑出声,动作还不敢太大,怕震到背后的伤口。 “这位姑娘,我可不敢招惹。”带着笑音的声音有些颤抖,顾逸轩笑着摇了摇头。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别说他与秦怀素没有那个意思,纵然秦怀素真是他喜欢的那一类,他也是不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那另一位呢?”看着林枫那憋红的脸,顾逸轩想着还是算了,不再为难林枫了。遂回头向侍从追问另一位女子的身份。 “回少阁主,另一位姑娘,乃是傅家现任当家家主,傅怀桑小姐。”傅怀桑?她怎会来此? 心下疑惑,当即吩咐道:“快将二位姑娘请进来。莫要怠慢了。” 侍从领命,即刻退下,向女墙方向奔去,带着顾逸轩的令,大开城门。 待侍从带着秦、傅两位姑娘来到顾逸轩面前时,三人大吃一惊。 秦怀素尚且安好,状态如同往日一样,面色红润,仪态得体。 可一旁的傅怀桑,却是着实令人心头一紧。原本白皙的脸上,一片紫乌横在脖颈处,左脸处,微微有些肿胀,还带着一些淤青。整个身形也是消瘦不少。她本就生的瘦削,现下倒是更是脱了形! 昔封灵三人双双对视一眼,面上是难掩的震惊之色。 “怀桑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顾逸轩顾不得背上的伤口,即刻起身,向傅怀桑问道。 只见傅怀桑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衫,苍白的双唇微微一动,还未待她开口,一行清泪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一旁秦怀素见着傅怀桑这样的状态,轻叹一声。林枫踱步上前,来到秦怀素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纤手。 “神武君,怀桑妹妹经历了许多磨难,恐怕并不方便亲自开口说。便让怀素来向诸位说明事情始末吧。”回头看了看林枫,二人眼中满是深深情愫。许久不见的二人,浓浓的思念在二人心中萦绕。但现下并非你侬我侬的时候。傅怀桑的事,还得先说明白了才行。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遇袭 http://.biquxs.info/ “事情始末如此...”秦怀素将近日以来,发生在傅怀桑身上的事,一一道来。 这几日,傅怀桑无论做什么,总感觉被人监视,可每每派人去查探,却是未见到半分人影。直到前几日的傍晚,趁着夕阳还未下山,傅怀桑便想着出门散散心。随身跟着的,只有平安和吉祥两个人。 “大小姐,平安有种不祥的预感。”三人散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平安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回头看去,却是未见异状。心中惴惴不安,向傅怀桑道。 吉祥闻言,环顾四周,夕阳余晖正从树梢间散落,在地面上投出点点光晕。周围一片安宁,除了树顶上叶片的飘动之声,倒也未有其他的声响了。低声笑了笑,吉祥道:“平安哥,你莫不是太敏感了些。这里平和安宁,哪里有什么不祥的感觉。” 傅怀桑侧头看向平安,低声问道:“平安,你也有这种感觉么?”原来不是她一人觉得有所不妥。从出来到现在,背后总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他们,傅怀桑心中一直难安。 就在此时,树梢猛然抖动,只见两道人影自树上窜下,落在三人面前。傅坏桑见着眼前这两人,当初暗巷之中的惶恐再次袭上心头。 这两人,赫然便是当初追杀她的那二人!傅怀桑向后连退几步,平安与吉祥双双挡在她面前。大意了,方才心中慌乱,只想着寻一处幽静之地好好待着。可正是因为这处极为僻静,又鲜少有人会来,这才正成了二人动手的绝佳场所。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傅怀桑警惕地看向那两人。只见那相貌猥琐的男子嘿嘿一笑,上前而道:“嘿嘿,小美人,你别怕呀,我不杀女人的。”一面踱步上前,一面搓着手一脸淫笑。 平安见他这副恶心的模样,当即冲上前去,一拳便冲着那人的脸挥去! 咔哒!全都被那人一手接住,只见他稍稍用力,将平安的手向旁边一掰,清脆的声响顿时飘入耳中。腕部断裂,手掌以极为扭曲的方式垂下。平安牙关紧咬,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平安哥!”吉祥见着平安手上,心中一顿惊慌,向旁边见着一块利石,急忙跑过去捡起便朝猥琐男方向投去! 平安胸口衣衫被猛然一扯,猥琐男将他拉到身前,欲用他将吉祥投来的那块石头挡住! 唰!刀刃出鞘的声音尤为响亮,刀光白刃划过吉祥投来的石头上,将其斩作两半,两块碎石齐齐落地,猥琐男不满地哼了一声,将平安向旁边一推,飞快冲到吉祥面前! “臭小子!还敢用石头扔我?胆子不小啊!”从腰间抽出短刀,对着吉祥的腹部刺了下去!冰冷刀体没入身体之中,吉祥瞪大双目,手捂着肚腹之处,只觉指间一阵濡湿,低眼看去,鲜血正汩汩向外流。 “滚一边儿去吧你!”一脚踢开吉祥,将短刀抽出,用衣袖将刀刃上的鲜血拭去。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抱怨道:“你说你拔刀劈石作甚,让那小子替我挡挡石头都不行。”自己这个同伴,有时候自己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他那脑子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 冷面冷颜的男子将刀收入刀鞘,白了那猥琐男一眼,箭步上前,击中傅怀桑的头颈,将其打晕,抗在身上便离去。 “诶!不是,我说你让我快活快活怎么了!?这么赶着回去交差!”猥琐男连碰都没来得及碰傅怀桑,就被这臭小子给带走了,心中当是不快得紧。急急跟上去,大声嚷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小心哪天死在女人手里!”冷面男鄙夷地瞥了猥琐男一眼,转头便走,再不想理财这个没脑子的同伴。 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就算是死在女人手里,那也是风流快活得很。这臭小子哪懂得那般滋味。 算了,反正现在小美人也被他带回去复命了,自己反正是碰不着了,眼下事情已经做完,不如去柳巷坊寻些快活事儿也是不错的。 这块地方,离柳巷坊也不过半炷香的路程,猥琐男心下打定主意,也不管一旁受伤的平安和吉祥,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平安忍着手腕上的剧痛起身,来到吉祥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吉祥?吉祥?!”只见吉祥缓缓睁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声:“平,平安哥。”接着,头向旁边一歪,昏了过去。 不行,吉祥受伤颇重,急需找人医治。一手吃力地将吉祥拉起,颤颤巍巍地扶着他,一点一点向人多的地方挪过去。 平安半扛着吉祥走了不知多久,方才从那片僻静地方出了来。这条路,有些眼熟,平安疲惫地抬头看向前方,琴韵阁的招牌映入眼帘。 琴韵阁,对了,怀素姑娘!想到秦怀素,平安便觉得有了些希望。急忙迈步向琴韵阁走去,一面走,还一面低头对吉祥道:“吉祥,再撑一下,秦姑娘一定会帮我们的!”此时的吉祥,已经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根本无法回应平安的话。 红悦隔了老远便见到平安吉祥的身影,但因距离的关系,并未注意到吉祥的异状。 那两位,不是傅家大小姐身边的侍从吗?挥手向二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随后迈开轻快地步伐向二人奔去。待走近一看,方才察觉到吉祥腹部的伤口,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伤口还在不断地有鲜血冒出,若是再不止血,吉祥恐怕就真的要凉透了。 红悦即刻从怀中那处一卷白布,将其展开,绑在吉祥的腰腹之上。 “多谢红悦姑娘。”见吉祥的伤口被红悦包扎整齐后,平安方才有些松了口气,对上红悦的双眼,轻声言谢。 “无需言谢,现在吉祥小哥的伤口还需要进一步的清理和治疗,琴韵阁大门口现在客人很多,为不引起慌乱,两位小哥还是同我从后门入阁吧。”红悦说着,将二人引到琴韵阁后门处带了进去。 “对了,红悦姑娘,你怎会随身带着这么大一卷白布?”平安一面跟在红悦身后向前走,一面开口问道。这寻常女子,会随身带着一卷布么? 好在红悦是背对着平安的,在听闻此言之后,脸上骤然一阵通红。这要她一个女子如何回答?她现在正值葵水期,这卷白布,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难道要她当着一个男子的面,将这事给说得明明白白么? “这…你就不用追究这么多了。只要能够帮得到吉祥小哥就好了不是么。”红悦呵呵一笑打着哈哈,很快便领着二人来到了客室之中,开了门,帮着平安将吉祥放下,好好安顿之后,便走出了房门,回头对平安道:“平安小哥,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与秦姐姐说一声,让她做些安排。”毕竟琴韵阁乃是秦怀素在做主,将两个男子留在琴韵阁这等大事,秦怀素必须得知情才行。 “有劳红悦姑娘了。”平安点点头,待红悦离去后,轻抚着自己受伤的手腕。方才紧急时刻,并未留意到自己的伤势,现下放下心来,手腕处倒是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 未过多久,走廊上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怀素带着红悦急急向客室而来。开了门,便见着吉祥躺在床榻上,腰腹上缠绕的白布已然透了鲜血,平安在一旁靠着墙端坐,捂着自己的一只手腕,神情痛苦。 “让两位小哥久等了。”秦怀素示意红悦将房门打开,随后侧身让跟在身后的大夫进了去。 “这位是常年为琴韵阁众人诊治的陈大夫,平安小哥勿要担心。”见着陌生人的平安,现下尤为警惕。秦怀素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即刻开口向平安道出大夫的身份,轻声安慰道,如此才让平安将心放了下来。 陈大夫乃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年岁正值花甲,在乱世征战之时便已见过了不少的场面。只是最近几年,着实是平静了许多,是以很少见到血光了。 今日见着吉祥与平安的伤势,倒是令陈大夫放心中有些兴奋。放下肩上的药箱,先为吉祥诊治。 “陈大夫,如何?”待陈大夫号脉结束,将缠绕在吉祥腰腹的白布轻轻取下,随后转过头,对秦怀素道:“秦姑娘,接下来,陈某要解开这小哥的衣衫,你们二位当是回避才好。”秦怀素与红悦相视一眼,双双点点头,拂了拂身向陈大夫道:“那,怀素与红悦便在门口等候。”话语洛,二人转身出了房门,静静候在门口。 待秦怀素二人出去后,陈大夫方才继续动手,从药箱之中拿出剪子,将吉祥伤口处的衣衫剪开。血液有些已经凝结成块,若是不将衣衫剪开,很难去除身上的衣物,一个不小心还会扯到伤口。 “这位小哥,麻烦你将药箱中的银针布包取出,陈某要为这位伤患缝合伤口。”陈大夫自行拿出火折子,又从药箱中翻出一瓶药酒。平安按照陈大夫的吩咐,轻手轻脚地为其拿出银针布包,小心地将布包展开。 “大夫…吉祥他的伤势,可严重?”短刀入腹,鲜血直流。怎么可能不严重。在话问出口之后,平安自己也是轻嘲一声,但心中总还是希望大夫能给自己一个安慰。 “刀剑入体,伤及肺腑。自然是有些损伤的,不过好在这位伤者并未被刺中要害,加之就医及时,虽然有些失血过多,不过只需要之后好好调养调养,很快便能恢复康健。”陈大夫一面用药酒擦拭着银针,一面对平安道。 待银针悉数被药酒浸过,陈大夫又将火折子点着,将其在火苗之中过了一过。随后麻利地穿针引线,着手为吉祥细细缝合伤口。 “呃!”尖锐的针头入体,吉祥疼得一声闷哼。身体骤然一颤。好在陈大夫反应迅速,即刻压住他弹起的身体,飞针走线,在短短盏茶时间之内,将伤口缝合完毕。 最后,用纱布沾了些药酒,仔细将伤口边缘处的血迹细细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为吉祥包扎好,这才擦一擦头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 “好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伤口慢慢愈合便是。”吉祥这边弄完了,接下来,便轮到平安。陈大夫向平安摊开手伸到他面前,示意他将受伤的手腕让他瞧瞧。 平安听话地折断的手腕放上,陈大夫仔细观察了半晌,从药箱之中拿出两块夹板,固定在平安腕部,随后在夹板外缠上纱布,用力拉着两头向外一扯。 咔哒,腕部传来一声轻响,平安眉头一皱,连哼也未哼一声。 这小哥,还挺能忍痛。陈大夫心下对平安的好感,顿时多了几分。 “好了,方才那一声,便是正骨的声音。现下折断的腕骨接好,半月内,莫要用力,好好静养便是。”将纱布两头打了一个结,陈大夫抬头向平安笑了笑。 “平安,多谢陈大夫!”受人之恩,理应致谢。平安正坐俯身,向陈大夫行了大礼。 “莫要这般多礼,救死扶伤,本就是身为大夫的职责。小哥如此,倒是让陈某有些受不住了。”平安还有伤在身,陈大夫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经由 http://.biquxs.info/ 哦?那两个杀手,这一次竟然没有对傅怀桑赶尽杀绝,而是打晕了带回去复命?这倒是有些稀奇。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傅怀桑,其脖颈与脸上的伤痕,莫不是被那冷面杀手给打的?顾逸轩心中猜想,挑着如此显眼的地方下手,显然对方并未顾及到傅怀桑之名节与声誉。 “所以,现在平安与吉祥都在琴韵阁中养伤么?”方才说这二人受伤去了琴韵阁,想必傅怀桑被人劫持一事,平安自当悉数告知了秦怀素。二人身负重伤,行动不便,当下必定在琴韵阁中调养。 秦怀素点点头,接着之后的事情道:“平安小哥在拜谢过陈大夫后,便向怀素讲述了他们在那幽静之地所遭遇的事情。怀素起初尤为惊异,毕竟傅妹妹现下乃是傅家当家家主,要动她,势必引起一阵混乱。况且这京城之中,世家之力影响颇深,是谁能有如此大的胆量,光天化日之下将傅妹妹劫走?”这番大举动,难道不怕引起朝廷注意而被通缉吗? 顾逸轩将身体撑起一点,向傅怀桑的方向挪了挪,抬头向站在一旁的昔封灵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侧耳过来。 昔封灵俯下身,凑近顾逸轩,听得耳畔之际,轻声言语:“师姐,劳烦你将怀桑姑娘带到后室,为她稍作检查。” 检查?昔封灵转头与顾逸轩两相对视,莫不是顾逸轩怀疑,傅怀桑身上,有什么异样?顾逸轩会意,点点头。看傅怀桑的样子,双手将身前的衣衫揪得死紧,两行清泪不住地向下淌着。除了脖颈与脸上的肌肤可见,连双手都不愿意露出,牢牢藏于袖中。 顾逸轩心中生疑,却又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傅怀桑询问。毕竟是姑娘家,这等事情,还是交由昔封灵来便好。 心中猛地对傅怀桑抱有一丝同情,昔封灵眼底微波荡漾,点头应承了顾逸轩的委托,转过身,向傅怀桑道:“傅小姐看上去面色憔悴,想来未能休息得好,不如随我一道入内室,好好歇息一番。”昔封灵轻声细语,似乎害怕惊到傅怀桑一般。 闻言,傅怀桑即刻抬头看向秦怀素,又望了望顾逸轩。二者皆是友善一笑,向她微微点头。 “怀桑姑娘,这里是神兵阁,无人敢在此处对你作出任何不利的事。”顾逸轩低声哄着,这才让傅怀桑微微放下了警惕,随着昔封灵走出了房门。 待傅怀桑走后,顾逸轩方才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面上阴翳得有些吓人。 林枫方才见着傅怀桑的模样,心下了然了几分,那样的伤痕,以及傅怀桑的神情和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这个女子,当是遭遇了不小的折磨。 “怀素姑娘,怀桑姑娘是何时来寻你的?”他更为好奇的是,傅怀桑,是如何来寻她的。 秦怀素听闻顾逸轩之疑问,思索一番后,方开口回道:“今日清晨。”昨日待了解一切情况之后,秦怀素心急如焚,当夜便让红悦前去林家,欲寻林枫相助,奈何,林家侍从告知,林枫因秋猎之故,已是几日未曾回府,随后她想着去百艳争找顾逸轩帮忙,奈何,百艳争之中,大门紧闭,已是无人之境。 后来听说,顾逸轩早在几日前便带着一众人,回到了神兵阁,这才急急带了傅怀桑来到此处。 “今日清晨,怀桑姑娘是一个人来到琴韵阁的?”顾逸轩问道。只见秦怀素点点头:“不错,今日清晨,天色尚早,琴韵阁中的丫鬟侍从们都还未起,红悦便急急跑来与我说,听见有人不断敲门,声音极为急促,很是紧急。遂拉了我向门口而去,开了门,方才见着傅妹妹立身在门前,脸上,身上都是淤青的伤痕。”秦怀素未说明,其实当时的傅怀桑,衣衫凌乱,领口处,更是褴褛不堪,脸颊红肿,脖颈处的青紫引人注目,手腕上,胸口处全是点点红痕。秦怀素乃是过来之人,自然明白这样的痕迹代表着什么。当时心下便是震惊不已,将身上披着的衣衫解下,盖在傅怀桑身上。拉着她,急急进了琴韵阁,示意红悦确认周遭确是无人后,方才将门掩上。 “神武君,傅妹妹身心皆受了极大的折磨,还请神武君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秦怀素拂身请求,言语之间,尽是对傅怀桑的无尽怜惜。 林枫见着秦怀素的模样,伸手将其扶起,揽在她的肩头,轻声安抚道:“怀素,无需担心,傅家小姐这件事,顾老弟与我定当全力相助。”他最是见不得糟蹋姑娘的人,也最是忍不得这等憋屈的事儿。这件事,纵使怀素不出面请求,他也定是要拉着顾逸轩,给傅怀桑一个交代的! 顾逸轩对上林枫的双眼,见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当下轻声一叹:“怀素姑娘,这件事,逸轩自会给傅家大小姐一个交代的。”那两个人,看来当初放过他们,的确是太过大意了。 没想到自己稍不留神,傅怀桑便被人这般欺凌了去,这可真是,触了他的霉头啊。 “多谢神武君。”得了顾逸轩的保证,秦怀素脸上方才浮现处一丝笑意,回头看向林枫,多日的思念化作寸寸温柔,渗入林枫的心中。伸手在林枫下巴上轻轻抚摸,轻笑一声调侃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又瘦了些,胡渣也更扎手了。” 微微一笑,将秦怀素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唇边印上一吻:“如此这般,方能显示出我的成长。”心爱之人的调侃,听起来总是如此悦耳。 “咳咳,好了,你们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了。正好今日怀素姑娘来了,那林兄你就好好陪陪她吧。”真是要命,自己现下这一介病号,可受不住两人在面前亲亲我我的。遂向林枫会挥了挥手,让他带着秦怀素下去。 林枫得意一笑,回头揶揄顾逸轩道;“顾老弟,你若是觉得寂寞,不如将梦络丫头叫来陪你如何?反正有雪团这小家伙在,不妨让他去将梦络丫头拉过来?”还未说完,便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道女声:“秦姐姐?” 方才听神兵阁的侍从说,有两个女子前来求见顾逸轩,其中一个便是琴韵阁有名的秦怀素,梦络听了便急急赶来,果然不错!上前牵起秦怀素的双手,雀跃不已。 “梦络妹妹,好久不见。”面对这样一个活力十足的小妹妹,秦怀素尤为喜欢。由着她牵着自己的手上下蹦跳。 “真的是好久不见,秦姐姐,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我听说有两位姑娘来此,另一位,是傅姐姐吗?”左顾右盼,却是没有见着傅怀桑的影子,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梦络将视线转向秦怀素。 “呃..这个…”未待秦怀素有何回答,顾逸轩便先行开了口:“梦络,怀桑姑娘精疲力竭,我已让师姐陪着去歇息了,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待她休息好了,再找她不迟。” 嘤嘤嘤,雪团见着梦络前来,登时便要从顾逸轩身旁飘去,奈何方才飘出几寸,便被顾逸轩一把抓住,圈在自己臂弯之中。 梦络仔细一想,既然傅姐姐需要休息,那自己便不宜现下去叨扰了。耸耸肩,放下秦怀素的双手:“那,待傅姐姐醒来之后,我再去找她。”梦络也是个懂得观察情势的人,林枫与秦怀素久未相见,她也是知晓的。既然鸳鸯相对,总不好一直拉着秦怀素不放,遂向二人露出了然一笑,向旁边侧了侧身:“秦姐姐与林枫许久不见,那梦络就不打扰二位独处了。” 比了个请吧的手势,逗得在场众人莞尔一笑。这丫头,倒是有意思的很。 秦怀素向梦络微笑着点了点头,与林枫双双离开了去。 “好了,人都走了,莫要再盯着人家背脊看了,省得人慎得慌。”顾逸轩看着梦络目不转睛盯着秦怀素二人的身影,忍不住打趣而道。 ”方才我其实已经见到傅姐姐了。“低下头,眼前的头发将眼睛遮掩,虽然看不出梦络现下的表情,但从她的语调中可以判断得出,她的心情,极度不好。 看来已经知晓了傅怀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顾逸轩心下暗叹一声,女子的敏锐度,有时当真超乎他之想象。 方才再庭院之中,梦络远远地便瞧见了与昔封灵一道在花园中漫步的傅怀桑。她的双眼毫无神色,宛如一潭死水一般。头发有些蓬乱,衣衫处,总是被她用手交错握得紧紧的,就连昔封灵偶尔碰到她,也会惊得向后乱退。 记忆当中的傅怀桑,当是沉着冷静,仪态端庄的,以往与她相处,向来雅静非常,未曾有过一次的失言失态失仪。像今日这般惊惶不定,着实出乎梦络的意料。 她静静地靠近了二人一些,惊愕地发现傅怀桑脸部的微肿以及脖颈处那一片乌黑伤痕。这些伤痕,昭示着傅怀桑曾经受到的凌辱与虐待,令梦络为之震惊。 ”傅姐姐经历了什么?“梦络缓缓走到顾逸轩当前,坐在床榻边上,看着他问道。她多么期望,顾逸轩会笑着对她说,无事,不过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可事实总归是残忍的,顾逸轩思考片刻后,依旧是一脸的微笑,可是吐出来的字句,却让人看到了无尽的绝望。 ”怀桑姑娘…若是我没有猜错,恐怕被人欺凌了去。“他之所说的欺凌是何意,梦络一清二楚。身为女子,她自小在南陵国饱受歧视。若非她是南陵国公主,又有着一个呵护自己的皇兄,恐怕以她的性子,当会吃比现在多出几倍的苦痛吧。再加上在南陵国中,星泽一再与她刁难早便将她的叛逆之心给激发出来了。是以,每当她见到女子备受欺压,心头,便尤为愤慨! ”知道是谁做的吗?“捏紧了拳头,梦络只觉得怒火从心底伸出升腾而上!气势猛烈地仿佛要将胸口炸裂! ”我知你在为怀桑姑娘抱不平。可是你若压抑不住心中的那股愤怒,冲动行事,届时招惹麻烦,可是得不偿失。“顾逸轩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柔荑,轻言安抚道。 听了顾逸轩的一番话,梦络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顾逸轩的话,有条有理,的确,她现下,尚且不能为傅怀桑做些什么,只能静静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呼,明白就好。看梦络的样子应是想得较为透彻了,遂顾逸轩也用不着多说什么。 嘤嘤嘤,雪团还在顾逸轩臂弯之中挣扎着,欲向梦络的方向钻过去。 ”你要去哪儿?“顾逸轩阴寒的声音骤起,听得雪团瑟瑟发抖,梦络见着雪团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嘤…雪团扭着圆圆的球状身体,盯着梦落,委屈巴巴的。 ”你莫要再欺负他了,放手。“伸出双臂,梦落打开自己的怀抱,让顾逸轩将雪团放开。 一只阎华之灵,还这么装可怜,顾逸轩半眯双眼,瞥了臂弯之中的雪团一眼,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心下一时作软,放开了手,由着他投入梦落温暖的怀抱。 ”哪天得换个灵宠跟在身边,这么一个圆球,中看不中用。“泛着酸味的话传入雪团与梦络耳中,只见雪团更是贴紧了梦络的胸口,仰着脑袋上下不住点头。 中用中用!雪团可中用了!急切地向梦络传递着这个信息,奈何这些言语,梦络是听不见的,却被一旁的顾逸轩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抓人 http://.biquxs.info/ “你打算如何处理傅姐姐的事?”梦络坐在一旁,一面抚弄着雪团,.她可不认为顾逸轩会对傅怀桑的事会置之不理。傅怀桑现在之于齐慕笙,乃是安插在世家之中的一道眼线,世家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需要通过傅怀桑来传递。是以她的事,顾逸轩必定上心。 “如何处理?这倒是个好问题。”顾逸轩将身体放低,仔细寻思解法:“现下咱们只从秦怀素口中得到了一丝半缕的线索,但是傅怀桑,却是半个字都还未说。”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当下不过是他们根据表面状况的猜测,具体的,还得等傅怀桑亲口讲述才是。 梦络闻此,轻点头颅,放开了手,让雪团飘然空中。顾逸轩说得不错,一切细节,尚需当事人亲自开口,如此一来,他们方才能够有相应的对策。 正说着,一阵清香飘入房中,抬首看去,昔封灵独自前来,手上,拿着方才傅怀桑所穿之衣物。 “师姐。”顾逸轩轻声一唤,向昔封灵问道:“怀桑姑娘现下如何?” 昔封灵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衣物递了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愤然神色,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怒火,开口言道:“这衣裙上的脏污……”衣裙上的那些浑浊的污迹,尤为刺眼。让昔封灵对傅怀桑的同情尤其的深重。 顾逸轩伸手接过,眉头逐渐紧皱成川。衣物破损不堪,胸口处的衣衫已被撕扯仅剩片缕,根本无法遮挡身体,衣裙内侧,刺鼻的异味令人难忍。 嘤嘤嘤,雪团悠悠飘来,在衣裙处徘徊一阵,乍然,三人面前显现出一道景象。 傅怀桑嘶声竭力地惊叫,手脚被几双大手按住,衣衫被撕裂扯坏!她不断地挣扎,却是未能逃过那些人魔掌。 “雪团!停下!”顾逸轩低声呵斥,雪团方才将影像收起。嘤嘤跳到顾逸轩肩头,不做声响。 一旁,梦络与昔封灵双手握得死紧,双眼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猜测与实际看见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亲眼看见傅怀桑遭受凌辱,这般视觉上的冲击,令同为女子的两人,心潮澎湃! “欺人太甚!”梦络咬牙切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凳因猛烈的动作而向后倒去,发出砰地一声。 昔封灵虽然一言不发,可寒霜剑的剑气登然冷冽了几分,屋内的温度,亦是随之下降了不少。 “此事,不可在怀桑姑娘面前再次提及。”顾逸轩道。傅怀桑本就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能忍受着屈辱挺过来已是不易。她终究是个女子,受到这等事,不是说过就能过得了的。梦络与昔封灵双双赞同,三人达成一致。 “至于此事的调查,便交由我来进行。”现下齐慕笙接过了方家的搜查,林枫负责异人的事情,眼下也只有他能够接任此事。 “可你的伤…”昔封灵看着顾逸轩背脊的伤口,脸上浮现担忧神色。 这伤……顾逸轩回头看了看,心下寻思一番,指尖星光闪烁,在雪团的脑门处注入一股灵力,随后向其道:“你去筑元池,将这道传声令中的消息带给半夏大人。他接到消息后,自会有所安排。”看来,还是不得不麻烦半夏大人出马了。 雪团接令,嘤嘤在空中翻转一圈,随后向筑元池飘去。 “你要让半夏大人出马。那白曲灵白族长那边……”梦络想起白曲灵,开口提醒顾逸轩道。 白曲灵…的确有些麻烦。她自来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若是被她知晓他派雪团前去筑元池求助半夏,指不定要怎么与他闹呢。 “白族长那边,你可将黑巫之力的化解方法交与她研究。”昔封灵这次倒是反应得挺快,脱口而出便为顾逸轩拿出一个主意。 “师姐说得极是!”受到昔封灵的提醒,顾逸轩当即点头。不错,这小小的伤口,早已快要痊愈了,比起这个,黑巫之力当才是最为紧要之事,以此来与白曲灵解释,倒是不怕她会心有不悦。 白曲灵那边有了解决之法,顾逸轩便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到傅怀桑的事情之中。 “怀桑姑娘那边不可直接询问,她所受之苦痛已然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现下当是极为脆弱无助的时刻,咱们可绝不能再往她之伤口处再添新伤。”顾逸轩徐徐而道:“这件事,还得从那两个向她下手的刺客着手。”尤其,是那个冷面的男子。 “可是,那两个刺客,在哪里能够寻得到?”昔封灵上前一步,面上浮现一丝杀意,若是真的让她见着那两个刺客,或许她会忍不住,先削了他们的手臂! 在哪里可寻得?顾逸轩摸了摸下巴。那冷面的男子,似乎并未有什么线索,但他的同伴,倒是个长相猥琐,又极为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当是喜欢去花街柳巷之处。”喃喃轻语,顾逸轩的话,令梦络、昔封灵二人茅塞顿开! 柳巷坊!不错,听方才秦怀素之言,那好色的猥琐刺客,的确是极有可能去柳巷坊寻欢作乐的! “我即刻便去柳巷坊!”昔封灵说着便要奔出房门,顾逸轩急急将她唤住:“师姐莫急!那好色之徒虽然有可能会去柳巷坊寻欢作乐,可那也只是猜测而已。看他那样子,做个采花大盗也是极有可能,并非一定会身处柳巷坊中。” “那应当如何是好?”总不能他们每天都去柳巷坊守株待兔吧?梦络眼珠一转,一道灵光自脑海中闪过:“我有个办法!”双手一拍,向顾逸轩道:“我可以扮作傅姐姐的模样,带着两个侍从去他们受到袭击的地方。” 刺客总有一个习惯,他们总是会返回到事发的地方,清理当场的痕迹,有些甚至会在那里待上一小段时间,回忆当初下手的情景。 顾逸轩想也未想,当即开口驳回:“不可!”他可不允许梦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若是一个不当心,梦络受到傅怀桑一样的遭遇,恐怕,他会忍不住杀人。 “怕什么?我尚且懂得一些武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梦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顾逸轩自信而道。 “刺客的手段良多,你纵然能够在明面上与之交手不占下风,可论阴险,你尚且不足他们半分。那些人都是混迹江湖,行走在刀尖上的亡命之徒,他们会做出的事情,远远超出你之想象!”顾逸轩依旧不松口,掌中凝聚真气,抓风成索,将梦络拉到自己面前,牢牢抓住。 昔封灵亦附和顾逸轩之话,向梦络道:“公主殿下,师弟是真的担心你。江湖人士的阴险狡诈,想来你是不了解的,你还是听师弟一言,莫要以身犯险才是。” “如果不这样,那咱们怎么抓住那两个刺客啊?”梦络不是不了解这件事的危险性,可现下除了此法可行性较高,她也着实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方法了。 顾逸轩低头想了想,随后抬头对昔封灵道:“师姐,这一次,还请你施展绝学。”或许只有幻象,方能助他们此次一臂之力。 “你要我用幻术?”如此倒的确是个办法,既无需担心自己的人受伤,又可以将敌方引入翁中。昔封灵思忖片刻,心下掂量一番,对上顾逸轩双眼:“这个方法,可行。” “师姐可吃得消?”实行幻术,其消耗的乃是自身精力,幻术持续的越久,精力消耗越多。此番不知那二人究竟何时出现,是以幻术实施时间并不可定。顾逸轩担心,昔封灵能否扛得住这般消耗。 “无需担心。”她之幻术,早已习得最高境界,纵使连续三天三夜,她也是能够挺得住的。 “如此,便有劳师姐了。”顾逸轩微微俯首,向昔封灵行礼而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抓获 http://.biquxs.info/ 傅怀桑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睡梦之中,那样的梦魇历历在目。衣衫撕裂,手腕脚腕被人强行按住,男人身上令她窒息的气味恶心得让她想吐。一旁,孟秋安抱着双臂,一脸嘲讽地笑着。如此屈辱,此生恐怕难以忘怀了。 这几日来,孟家的动作收敛了不少,遂给了她一种孟家已经收手的假象。是她掉以轻心了,高看了孟家人的品行。以为最近风平浪静,便独自带了平安吉祥出门散心,还选了那样荒无人烟的地方。 涔涔冷汗顺着修长的脖颈滑下,她起身靠着床栏坐着,双膝蜷起,将手臂环在小腿处,额头顶着膝盖。 “傅姐姐,你醒啦。”梦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手中端着一个食盘,盘中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跟在梦络身后的,便是白曲灵,受了顾逸轩的拜托,来给傅怀桑看看身子。 熟悉的声音令傅怀桑抬头,见着梦络盈盈的笑脸,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一些:“梦络妹妹,别来无恙。”说起无恙,自己的心头当是一阵抽痛。他人全都好好的,有恙的,恐怕只有她自己吧。 “傅姐姐,这碗药,是顾逸轩让白族长给熬制的,特意送来给你。”这药中的成分,白曲灵与梦络心知肚明,却是未能与傅怀桑明说。 看着梦络盘中那碗药,傅怀桑心中也猜出了三分,毫不迟疑地端起,将药一饮而尽。 白曲灵微微扬眉,对傅怀桑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尤为欣赏。这女子,看她方才的神色,当是已经知晓了此药成分为何。这般干脆利落地将药饮尽,未有扭捏,倒是令她赞叹。 “姑娘真是好果断。”白曲灵嘴角上扬,轻轻拍了拍手:“看姑娘这般干脆,是知道此药的作用为何。” 傅怀桑将药碗放下,朝梦络礼貌一笑:“多谢梦络妹妹。”随后面向白曲灵,开口道:“白族长,多谢你的药。”她既遭遇那般事,自然得护着自己的身子,她可不想腹中,多出一团令她作呕的血肉。 “你的确是个头脑冷静的女子,我喜欢。”白曲灵极为欣赏这般思路清明的角色。踱步上前,来到床榻边,向傅怀桑伸出一只手:“可否让曲灵为你号脉,以便了解你之身体是否无恙。” 乖乖将手伸出,由白曲灵为其诊治。一刻钟后,诊脉结束,白曲灵起身,从怀中拿出一颗金丹递与傅怀桑。 “你之内息紊乱,且受惊不小,再加上郁结之气凝聚体中,当是要快些散去才能好得快些。还有你身上的伤痕,若是想要快些消除,这颗金丹当能助你,服下后,不出一个时辰,身上的这些伤痕便能消失无踪。”脖颈,脸上,胸口,腕处,这些零零散散的伤痕虽然不重,但看在傅怀桑眼中,无疑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在孟家所受到的那番屈辱。白曲灵很清楚那是怎样的感受,遂将这活血的金丹交与她。 “多谢。”低首垂眉,轻声言谢,伸手从白曲灵手中将金丹拿过,仰头,将其服下。 “好了,小丫头,你便在这里好好守着她,我还得去再给她煎一副药,为她调理身体。”白曲灵摆摆手,独自离去,留梦络在此陪着傅怀桑。 这人,还真是任性得很。梦络见着白曲灵离去的背影,轻微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过身,与傅怀桑聊天以驱散无聊。 而走出房门的白曲灵,顿了顿脚步,回首瞄了眼傅怀桑的房间,随后看向自己的掌心。方才,她在为傅怀桑号脉之时,隐约之间,探寻到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究竟是怎样的气息?白曲灵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这股气息之中,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尤为惊奇。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女子,既不通武艺,又不谙心法,如何未有这样一股力量在体内流窜? 百思不得其解,依她看,还是将此事,告知顾逸轩为妙。如此想着,便调转方向,朝着顾逸轩的房间走去。 而这一边,在傅怀桑所遇袭的地方,昔封灵独自一人守候在此,在隐蔽之处等了摸约半个时辰,便见着两道黑影飞身之下,正巧落在吉祥受伤所留下的那摊血迹之中。 双指交错,印结当场,只听昔封灵一声低语:“将元神通伏三界。”乍然,横空一道无声波澜,罩住这整块土地。二人瞬间被幻术包围其中而不自知。 “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捅那小子了,现下还来清理这滩污迹,真是费力!”猥琐男满口抱怨,但还是得动手清理现场。当时,就应该拧断那小子的脖子,那样处理起来便省事多了。 “没有尸体。”寻了良久,冷面男子也未找到吉祥的尸首,转过身与猥琐男道:“看来,被折断手腕的那个人,将被你捅的小子给带走了。” “带走就带走了呗!反正现在赏金也拿到了,咱们只需要将那小美人交差就行,管他其他人怎么样呢。”猥琐男不在意地挥挥手,那两个小兔崽子看上去也成不了什么事儿,跑了就跑了。就那毫无武艺的模样,难不成,还能回来找他们报仇不成。 “大小姐,平安有种不详的预感。”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二人兀然一惊,对视一眼后,双双闪入树丛之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却在看到出声之人的时候,皆是一脸惊异! 猥琐男指着面前的“平安”,面露讶异之色,看着冷面男无声而道,这不是那个小鬼吗? 平安前面,正是被他们劫走的傅家当家,傅怀桑。只见她向四周环顾一圈,带着忧虑向平安道:“平安,你也有这种感觉么?” 这对话,这情景,怎得这般相似熟悉?!猥琐男脑中突然一道霹雳划过!这可不就是当时他们出手时的情景吗?! 这是怎么回事?!猥琐男难掩脸上惊色,直愣愣地看着冷面男,嘴巴大张,根本闹不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便只觉二人所藏匿的地方,头顶处,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冷面男向上看去,两道无比熟悉的黑影眨眼间飞身跃下,落在“傅怀桑”三人面前。 “嘿嘿,小美人,你别怕呀,我不杀女人的。”看着自己那副猥琐淫笑的模样,猥琐男自己都觉得那副尊容简直惨不忍睹。原来自己笑起来,竟是这副丑模样,换他是这小美人,恐怕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吧。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关心的点有点偏离,猥琐男自嘲一声,将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拽了拽身旁同伴的衣袖,轻声问道:“哎,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冷面男低眼睥睨他一眼,转头继续看向前方的情况,一言不发。说实在,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眼前的一切的确不可思议,他竟然见着以往的事情,如同倒带一样在他面前重演。 待一切结束,平安带着吉祥自此处离开后,一切,仿佛回归了平静。 在确信这里再无旁人之后,二人方才从树丛中走出,四处环顾一周,看着方才猥琐男才清理干净的地面上,再次出现了新鲜的血迹。汗毛连连竖立而起,背部只感到一阵阴寒。 “老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猥琐男不明所以地大叫一声,这可真够邪门儿的,在江湖浪迹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惊异的一幕。 冷面男子依旧沉默不语,他纵身一跃,向市集的地方奔去,发现那里,并未有什么异常,再次回到此处,未待多久,便又听得平安的声音传入耳中 “大小姐….”同样的话,同样的回复,再次重现在二人面前。猥琐男想要再次躲入树丛,却被冷面男子一把抓住! “喂!你干什么?!再不躲起来便要被发现了!”挣扎着想挣脱冷面男的钳制,奈何这个臭小子的力气着实大,他是分毫都挣脱不得。得,那便只能陪着他在这里傻站着。 不一会儿,傅怀桑带着平安吉祥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两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三人面前,可那三人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走。直到来到二人身前也未曾停留,直接从二人身体穿了过去! 猥琐男震惊不已,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嗯,不痛不痒,身上也没有伤口。随同伴一道转身看过去,便见着自己再次从树梢上蹿了下来,将方才进行的一切,重新演绎了一遍。 “咱们,并非在真实之中。”冷面男见此情况,得出一个结论:“此乃,虚无境界。”这里的一切,除了他们,都是虚无的。在这个境界之中,他们看得见过去的一切,但过去的人却无法得知他们的存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过往之事,却无力作出任何改变。 哦?这个男人,倒是有点本事。幻术结界之外地昔封灵仔细观察着二人地神态动作。冷面男的反应,出乎她之意料。在她所织的幻术之中,从未见过有人能够这般冷静,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一切都看了个清楚。他倒是一个例外。 施咒的指尖,真气越发的澎湃了。在幻术结界中的二人,只觉眼前天色一黑,再睁眼时,便是在一座封顶的房间之中。衣衫撕扯的声音随风入耳,孟秋安冷嘲之声,傅怀桑惊叫之音纷纷在耳中萦绕。猥琐男见着傅怀桑被几个身形强壮的男子按倒在地,肆意殴打欺凌,当即啧啧摇头。他这人,虽然长相猥琐,人也好色,可是从来不对女人出手打骂,在他看来,这些个动手打女人的,比之他,更为令人不齿!听着傅怀桑叫得那般凄厉,猥琐男有点看不下去了,拔刀便要上前将美人救下,奈何却是从那些人身体中,一穿而过!冷面男子脸上毫无表情,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不出来,那猥琐男人,倒是比这长相冷峻之人,有几分人性。至少,他还知道上前为傅怀桑解围。 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他们便是将傅怀桑推入火坑的畜生!手中的力量再次强盛!昔封灵猛然发力,幻术咒印骤热向二人体内收缩而去!片刻后,那两人,双双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幻术封存,将二人禁锢在方才的景象之中,显示中的两人,已然倒地不起。昔封灵纵身跃下,站在二人面前,低首睥睨一眼。随后手指微微一动,缠绕在手腕之处的冰蚕丝骤然出袖,将二人紧紧束缚! 这是白曲灵在她走之前借给她的宝物。这冰蚕丝看上去,如其名一般,细若游丝,可其韧性却是天下无双!一旦被冰蚕丝所束缚,除非主人亲自施咒,否则,永远都别想解开。 昔封灵牵着冰蚕丝的另一头,拉了拉,将其系在自己所骑之马上,随后翻身上马,拉紧缰绳,马鞭抽动,任由那二人在地上拖行着,策马飞奔回了神兵阁。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探望 http://.biquxs.info/ 拖着两人回到神兵阁,二人身体,早就血迹斑斑,重创难愈了。昔封灵翻身下马,毫不手软地牵着冰蚕丝的另一端,依旧拖着二人来到顾逸轩面前。 “师弟,人带回来了。”顾逸轩正巧着人将平安吉祥从琴韵阁接了过来,见了地上被昔封灵拖行的二人,眼中的愤怒清晰可见。若非二人皆有伤在身,恐怕早就扑上去一阵狠踢猛打了吧。 “你们便随侍从下去养伤,待好些了,顾某自会安排你们与怀桑姑娘见面”顾逸轩同平安吉祥二人如此道,随后招来一个侍从,领着两人退了下去。 “有劳师姐了。”待安排好平安吉祥二人后,顾逸轩向昔封灵点点头:“劳请师姐将此二人押入地室,现下逸轩还在等着半夏大人的消息,待其答应之后,逸轩便会先行前往筑元池请半夏大人出手治愈伤势。”话正说到此处,便见白曲灵的身影倏然窜入房中。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逸轩,双臂抱在胸前,歪着头道:“我可否认为,神武君这是在嫌弃我的医术不精?遂才急急向前往筑元池,让半夏来为你诊治?” 顾逸轩心下苦笑一声。这个人还真是会挑时间过来啊。偏偏还让她听得一清二楚的。 “白族长误会了,逸轩体内两股黑巫之力尚且需要白族长帮忙化解。这等伤口治愈之事,就无须让白族长分心了。”借着昔封灵之前提出的建议,向白曲灵如此解释着。本以为应是奏效的,却未料更是激起了白曲灵极高的胜负欲。 大步上前,无视当场众人的惊异眼神,一掌将顾逸轩按趴下,胸膛与床褥之间,贴得丝毫间隙也没有,可想而知,白曲灵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莫要用这种理由将我搪塞过去,觉得恢复得慢?我这就让你加速痊愈。”运施真元,紫气将顾逸轩笼罩其中。玉笛紧贴双唇,一曲清调徐徐,笛声牵动着真元注入顾逸轩伤口之处,不过须臾之间,便见顾逸轩之伤口,皮肉逐渐相连,顾逸轩只觉一时之间,伤口处奇痒无比,耐着性子未去抓挠,静静等着瘙痒过去。 少顷后,笛声逐渐消散,真气撤离。看着眼前这光洁平整的脊背,白曲灵满意地笑了笑。将昔封灵招呼过来,指着顾逸轩的背脊,对她道:“你来看看,是否已经完好如初!” 昔封灵仔细观察,伤口的的确确是已经平整,几乎看不出受过伤。 “师弟,无须去寻半夏大人了,你之伤口已经痊愈。”昔封灵想到一点,转头看向白曲灵:“既然白族长能够轻易令师弟痊愈,为何会拖了这么些天?”若是早些这般医治,师弟本不用卧床这么久。 白曲灵未料眼前这女子竟然会如此问,心中微微发虚。手指挠了挠脸颊,眼神向一旁瞟着。若要问她为何拖了这么些天,那当然是因为,她想要与顾逸轩多待些时日了。她大老远从苗疆而来,好不容易才能见到顾逸轩,若是不能寻个理由多待些日子,她可当真觉得亏。 顾逸轩也并非木讷之人,稍作思考便知晓白曲灵这么做的理由,当下无奈一笑,向昔封灵道:“师姐,逸轩痊愈便是好事。如此倒是有劳白族长费心了。”起身,下榻。顾逸轩站在那两名刺客面前,蹲下身仔细翻查。 被拖行至此的身体,已然伤痕累累,身上冰蚕丝紧紧束缚,禁锢的地方也勒出血痕。 师姐看来对此二人尤为不爽。难得见师姐如此动气,这二人也算是得了特殊的待遇了。虽然下场,惨了点。 “啧啧啧,你这折磨人的手段可与我差不离。”白曲灵见着两人的惨状,这伤势,每个一两个月的,怕是好不了。一个不小心,或许这双腿,便得废了。 “他们罪有应得。”想到傅怀桑的遭遇,昔封灵是半点同情也兴不起来。 “现下我得去看看怀桑姑娘,师姐,接下来的事情便辛苦你了。”昔封灵点了点头,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拖了下去。下台阶之时,听见噔噔咚咚的磕碰之声,顾逸轩都不忍听下去。 “你不是应当在给怀桑姑娘看身子吗?怎的这么快便过来了?”待昔封灵离去,顾逸轩在屏风后换了身衣服出来。与白曲灵一道前往傅怀桑所在房间。 “你要我去给那姑娘检查身体,我的确是去了。脉象我也诊断了,生理上倒是未有什么大碍。毕竟她自己也不希望肚子里多出一团血肉,遂喝药也喝得爽快。只是唯一异样的,是她体内的气息。”说到此处,白曲灵顿了顿。 气息?傅怀桑不过一介凡人之躯,未曾习武,亦不通道法异术,她之气息,会有怎样的异常?顾逸轩实在是难解。 “怀桑姑娘之气息,有何异常?”顾逸轩边走边问。 “按理说,她不谙武学道法,气息应当同常人一样,可今日我去与她号脉,却是发现她之体内,隐隐藏着一丝神隐之气。”二人说话之间,便来到了傅怀桑门前。只听得房间内部传来细细轻笑,从门缝中望去,梦络正与傅怀桑有说有笑,看上去煞是欢愉。 顾逸轩见着梦络那笑意盈盈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白曲灵在一旁将他之表情变化悉数收入眼底。心中泛起一丝酸楚。每当他见着梦络那丫头时的表情,都是这么令她泛酸。 看了片刻,顾逸轩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怀桑姑娘,顾某前来探望,不知方便与否?”房内的傅怀桑微微一笑,轻声回道:“神武君,请进吧。” 顾逸轩这才推门而入,打折白曲灵一道来到傅怀桑床前。 “嗯?你不是说去给傅姐姐煎药嘛?药呢?”见着白曲灵两手空空地进了来,梦络双眼盯着她的手询问道。 啊,她给忘了煎药这等事儿。白曲灵扶了扶额:“药还在煎着,我先去看看,待会儿就给傅家小姐给送过来。”一碗小小的汤药罢了,用不了多久便能熬好。白曲灵转身背手而去,自带一缕微风,所过之处,散发出一缕缕轻微的药香。罢了,傅怀桑那丫头身上的气息,稍后再细细与顾逸轩说,现下还是先将药煎好才是。 顾逸轩瞄了眼白曲灵离去的身影,无奈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你现在可是越发地大胆了。连苗疆的白巫族族长都可以驱使。”在梦络水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捏,光滑细腻的皮肤,让他尤为喜欢。 “我哪里驱使人了,不过是问了一句罢了。怎么?心疼啊?”一股醋劲涌上心头,梦络撇了撇嘴,在顾逸轩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啧啧,丫头的小脾气上来了。顾逸轩暗自啧啧一声,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傅怀桑见着梦络的反应,听她的话语,看来方才那位白族长与神武君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神武君,秦姑娘呢?”她记得秦怀素与她一道来的神兵阁,怎现下她却未见到她。 “怀素姑娘与林枫在一块儿,想必现在不方便咱们这群外人去搅扰。”此番话出,傅怀桑自然知晓其中含义为何。有心爱的人作伴,真好。傅怀桑脑中浮现出杨铭的身影,放在被子下的双手缓缓收紧。经历了这种事,她已不再是清白之身,与杨铭之间,便是再无可能。胸口阵痛不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梦络心细地留意到傅怀桑的神色,责怪地在顾逸轩胸膛打了一巴掌,这小子,在怀桑姐姐面前说这个做甚! 好在傅怀桑情绪调整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常。 “神武君来此,可是想要向怀桑问些什么?”随着秦怀素来寻顾逸轩之时,她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噩梦再次重温一遍。 只见顾逸轩摇了摇头,轻声言道:“怀桑姑娘,有些事无需刨根问底,你放心,顾某定不会强人所难,让你重回噩梦之中。此件事,交予顾某便是。” “怀桑,多谢神武君相助。原本神武君身负皇命,本就忙于异人之事,怀桑不应如此唐突的,可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怀桑唯一能够求助的,思来想去,也只有神武君了。”事关女儿名节,她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是以她无妨向其他人吐露。 “怀桑姑娘放心,顾某定当让侮辱你之人,付出代价!”顾逸轩的承诺,令傅怀桑心头一暖:“还有,这件事,还请莫要告诉杨铭。”即便与他之间再无可能,她也希望保留一丝她的美好。 梦络听闻此请求,心下动容,还未待顾逸轩开口,她便急急应道:“傅姐姐你放心,此事不会再有他人知晓!” “多谢你,梦络妹妹。”眼中含着泪花,傅怀桑轻声言谢。 一盏茶后,白曲灵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看着傅怀桑将药一饮而尽,略微交代了几声,三人便留傅怀桑好生歇息,齐齐出了去。 “现下你之伤也好了,可是没有理由将异人一事丢与林枫做了吧?”毕竟承接皇命的是他顾逸轩可不是林枫那小子。低头看着望向他的梦络,顾逸轩心下盘算一番:“异人之事,我自当接手,不过林枫也逃不掉,得与我一道搜查。而怀桑姑娘一事,咱们得另找一个突破口,将欺辱她的人好好教训才是。” “另寻突破口,你打算如何寻?”傅怀桑的名节要保,便不得将这件事情牵扯出来。那两名刺客受命于何人,得从他们口中撬出来才是。 “既是要寻突破口,咱们得有幕后之人的最新情报才是,走吧,现下随我去一趟地室,看看那两名刺客,当如何说。”说着便朝密室的方向踱步而去。梦络与白曲灵相视一眼,二人齐齐将脸朝相反的方向偏过,谁都不屑看谁。顾逸轩在前方暗叹一气,都是自己做的孽,这两个女人,当真是一个都惹不起。 “你们是打算站在这儿一直吹冷风,还是跟我一起走?”走出数尺,见身后两个女人还未有所动作,顾逸轩只得停下脚步,开口催促道。 梦络与白曲灵这才急急迈开步伐,跟在顾逸轩身旁,一左一右地随着他入了地室之门。 “少阁主!”自从地室被人攻破两次之后,地室的守卫变得越发的森严。守在门口的都是神兵阁中的精锐,见了顾逸轩后,齐齐俯首,朗声问安。 “师姐在里面吗?”方才让师姐带那两人过来,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那师姐的性子,顾逸轩最是清楚。恐怕现在那二人,一定被冻得全身发颤,生不如死吧。 “回少阁主,昔姑娘进去已经多时,尚未有任何异状。”闻言,顾逸轩点点头,迈步进了去。 方才跨入牢门,便觉一股阴冷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猛然一颤。梦络与白曲灵双双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双手在手臂处上下摩挲着。 “你师姐这是在干嘛?怎这般阴寒?”白曲灵生在苗疆,从未体验过这等寒冷,一时有些承受不住。 越往里走,地室的通道处,悬在顶上的冰晶便越多。果然,师姐还是没放过这二人。此乃寒霜剑之剑气威力,更是雪隐一脉的旷世真元催动下的绝式。 待三人耐着寒气,来到地室之中,只见昔封灵正催动寒霜剑之威力,将那两名刺客悬浮在空中。二人的身体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眉毛,头发等地方,比冰雪凝固。二人在寒气之中瑟瑟发抖,双眼紧闭,眼皮下,瞳孔不断地转动着,似乎在经历什么噩梦一般。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蛊毒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见身旁梦络与白曲灵二人冻得实在受不住,开口唤了昔封灵一声。这才让她逐渐收了势。 “师弟。”将手放下,寒霜剑之剑气亦逐渐消散,敛与剑身之上。昔封灵转过身,见着梦络二人瑟瑟发抖的模样,眼中一阵歉意:“抱歉。”她见着两人,想起傅怀桑之遭遇,心下按捺不住的怒火腾然而上。想着反正在地室之中,那便让这两个人好好吃些苦头,遂才催动了寒霜剑,将二人冻在此处。 “无妨,昔姑娘也是为了给傅姐姐出气才会如此做,这是好事。”寒气逐渐退去,梦络颤抖地双唇终于停止了抖动,可以正常的与人讲话了。梦络走上前,仔细端详眼前这二人,不禁一声感叹:“哎,这冷面冷情的小哥看上去长得还不错,怎的就有这样一个长相磕碜的同伴?”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难不成这猥琐男脸貌不成,功夫倒是一绝? 这句话,引得在场三人莞尔一笑。梦络这话虽然讲得不算好听,不过却是道出了事实。 笑颜过后,昔封灵的怒气消除了不少,勉强与顾逸轩心平气和地道:“这俩人的幻术我尚未解除,现在师弟你是要审问吗?” 顾逸轩点点头,昔封灵这才一挥手,将幻术撤除。 “呃...”幻术方才撤除,被控的二人便幽幽转醒,睁眼见到的,便是顾逸轩等人的身影。 “今儿个,还真是桃花连连啊,竟然一睁眼就见到了三位美人儿,不枉此生了!”猥琐男见着昔封灵三人,顾不上身上的伤,开口便是这么一说,惹得昔封灵秀眉紧皱,挥手便是一个耳光,隔空扇得啪啪作响,猥琐男的脸上登时一脸红肿。 “还是个脾气火爆的美人儿,够劲儿!”被扇的猥琐男,竟丝毫无收敛,更是口出不恭敬之语,昔封灵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寒霜剑感应主人之气,登时出鞘!作势便要向猥琐男刺去! 此时,凛冽道气卷起一阵狂乱之风,将猥琐男卷入其中。萧萧风势之中,夹带着银针,随着风力刺入骨缝间隙之中!猥琐男难忍其痛,放声哀嚎!梦络看向面前施法的顾逸轩,只见他双指并拢,立于面前,口中念念有词,那猥琐男越是叫得大声,风势便越发的迅猛!其中银针,更是深入骨髓! 良久,狂风逐渐消散而去,那猥琐男的叫声亦慢慢消失。 “你...”见着眼前顾逸轩一脸轻笑的神色,猥琐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师姐,此人便放下吧。”无需为了这样的渣子,浪费自己的真元。昔封灵微微点头,猛然撤回手中的真气。只听咚的一声,猥琐男便坠落地面,发出响亮的碰撞。 看也未看落在地上的猥琐男,顾逸轩从他身上迈过,仰头看向悬浮半空之中的冷面男子。 从他醒来到现在,一直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德看着猥琐男被他折磨。 “这位兄台,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是否能够与顾某说说你之感想?”被拖行一路的身体带着伤,血液从伤口淌出,顺着衣衫点点滴落而下。坠在地面上,散开一朵血色之花。 “你...要我说什么?”此人面无表情,似乎受伤的人,并非他一般。睥睨看着底下的顾逸轩,冷言而道。 这还是个硬骨头。顾逸轩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之眼神尤为冷冽,似乎腊月的寒天一般冰冷。要从此人口中套出消息,恐怕有些不易。顾逸轩有些犯难,讲视线投向倒地不起的那个猥琐男。这个人,倒是比他看上去更容易透露消息。 “他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似乎看透了顾逸轩的想法,冷面男子沉声而道。 “哦?为何如此笃定?他之身上,可是被你下了药或者下了禁制?”此人如此笃定这猥琐男不会透露任何信息。若非是此人忠信可靠,便是他有什么把柄握在别人手上。前者嘛,他回想了一番方才猥琐男的德行,恐怕难以见的,那么最为可能的,便是后一种猜测。 冷面男子不语,将头偏向另一处,只是不住地拿眼神瞟向那猥琐男。 嗯?这男子似乎极为关心猥琐男。莫不是他身上有什么重要的物什?顾逸轩转向那猥琐男,用脚踢了踢他之身体,抬头观察着冷面男子的反应。 似乎,并无什么异样的反应。顾逸轩收回了脚,却见一条细丝倏尔窜出,缠绕在那猥琐男的喉头! 冷面男子身体猛然紧绷,大呼一声:“住手!”果然是有问题!顾逸轩示意白曲灵将丝线稍稍松了些,那猥琐男的颈脖处,赫然惊现一道血红! “你且说说,与此人,究竟是何关系?”明眼一看便知晓这两人关系匪浅,且这猥琐男身上,必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面男子面露焦急之色,欲说话,却是喉头一阵疼痛!一阵微风拂过,将其发丝撩起,只见他之脖颈处,与猥琐男相同的位置,亦是一道骇人血痕! 也许只是巧合,顾逸轩心中猜测,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与昔封灵点点头,让她将人放下。又是一阵沉重的碰撞声,冷面男子还没来得及一声呼喊,便坠落在地。 冰冷的地面撞击伤口,刺骨的疼痛令冷面男登时一阵颤抖。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猥琐男所在之地爬去。 这可真是让人惊异。顾逸轩心中讶异不已,他本以为此人对猥琐男当是厌恶至极的,却未想到,他竟然如此在乎猥琐男之性命。 “呃!”白曲灵见其靠近,怕他是什么花招,骤然收紧了手中的丝线,将猥琐男向后猛然一拉,却听得冷面男子一声痛苦低吟。 “曲灵,住手!”白曲灵的力道用得过猛,那二人的脖颈险些断掉。情急之下,顾逸轩急忙开口唤住白曲灵。 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三名女子听着,心中感触各不相同。 白曲灵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原来,他还记得当初他对她的称呼。他的心中,依旧是有她的位置的。手中的力道顿时小了去,给面前伤痕累累的将人一丝生机。 曲灵...叫得可真亲切。梦络手指缠着自己的衣带,猛地拉了拉。撅着小嘴,心底泛起一丝酸楚,小腹处,窜上一股莫名的失落之感,委屈得她有些想哭。 昔封灵这是挑了挑眉梢,看看梦络又看看白曲灵。师弟,你可莫要看不清自己的心,伤了重要的人。 “咳咳!”脖颈处的压力骤然撤除,冷面男子捂着脖子,弯下腰不住的咳嗽,那一阵阵的抽痛自胸腔内回荡,疼得他眼中含泪。 待其咳嗽完,顾逸轩方才冷冷开口:“看来,你与他之间,有着同生共死的关联。”以前他也听师父提起过,有这么一种蛊术,叫做同心蛊。中蛊的二人,同生共死,一人身上收到的伤害,也一定会被复刻在另一人身上。两人一生都不得自由,控制一个人,便是获得了一双助力。” 顾逸轩虽尚不能完全确定这便是同心蛊的作用,可也能猜测出个十之**。 “同心蛊。”一声轻喃飘入耳中,回头见白曲灵眼底一片阴沉之色,想来她也是察觉到了同心蛊的存在。 “你确定,他们中的是同心蛊?”虽是疑问之句,不过那语态神色,却当是极为肯定的。 白曲灵将手中细线翻转,缠绕上猥琐男之手腕,细细探查,其脉象之中一场跳动的那股脉息,的确是同心蛊无疑。 笃定地点点头,回了一声:“我确定。”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除蛊 http://.biquxs.info/ 有意思了,这二人身上既有同心蛊,即使表明此二人无论做什么,都息息相关。顶点要从他们口中问话,须得二人都有开口的意愿才行。否则,便是无果。 顾逸轩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冷面男子将同伴拉到身边,拍打着他的脸庞想要将其唤醒。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神色。 看来,这人是忧心同伴的死牵连到自己吧。顾逸轩心下暗道。俯身将其一把提起,失仪白曲灵将另一人脖子上的细线给撤了去,方才见到那冷面男子脸上的焦灼之色,逐渐消退。 “放心,他还没死,你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听顾逸轩如此言语,冷面男子方才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顾逸轩,上下打量他一番。此人气宇不凡,修为了得,或许他能帮助自己逃脱囹圄也说之不定。 方才要开口,便觉眼前一黑,陷入沉睡之中。身体被拖行至这般重伤,加之方才师姐的幻术折磨,白曲灵的千丝引绕,已然将此人的精力耗尽,会陷入昏睡乃是自然。顾逸轩伸手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扶着他缓缓将其放置在地上。 “白族长,你可有方法,能解了这同心蛊。”若是由着同心蛊在二人之间发挥作用,恐怕这消息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了。 方才还叫曲灵,转眼之间又是白族长,白曲灵心下嘀咕一声,随后向顾逸轩回答道:“同心蛊虽然不是什么奇毒,但是真要解起来,倒是有些麻烦。”白曲灵低头沉吟片刻,眉间闪着几丝踌躇。 “如何麻烦?”顾逸轩追问,白曲灵乃是苗疆之中,对蛊毒研究至深之人,她之所谓的麻烦究竟为何,顾逸轩当真有些好奇。 “同心蛊要种下,得有三个条件,这其一,便是母蛊,剩下的两个,自然是两个子蛊。他们二人体内的,当是子蛊无疑。要解这同心蛊,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着实有些难。”白曲灵轻踱莲步,在地室空旷之处,走来走去。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这个蛊怎么解。”梦络有些不耐烦了,本来顾逸轩方才就让她醋意横飞,心中有所不快,现在这白曲灵还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吊着胃口不说解法,更是令她心浮气躁。 昔封灵见梦络有些烦躁,轻声来到她的身旁,伸手在其肩头微微拍了拍,示意她莫要着急。这才让梦落稍稍冷静了些。 “你这丫头,当真是沉不住气。”白曲灵听着梦落的催促,微微蹙眉,双眼往上翻了翻,接着道:“我说解蛊简单,乃是在于这种蛊,无需像其他蛊一样,找寻各种奇珍异草,只需要将三只蛊虫一同消除了便是。而这难点,也显而易见了,要消灭三只蛊虫,母蛊当是第一个消灭的,否则母生子,源不断。若是母蛊不除,子蛊就算是消除了千百次,也依旧会卷土重来。”是以现下最难的便是母蛊的下落。这才是现下解除同心蛊最为困难的一点。 顾逸轩会意,点了点头。母蛊身在何方,栖于何人身上,这些,恐怕还是只有从这两人的口中方才能够知晓。 眼下这两人都昏厥了过去,可如何是好。顾逸轩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轻叹一声。 抱歉二位,恐怕这一次,顾某当真得做一次坏人了。事不宜迟,他现在毫无线索,急于从这二人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是以,只能行此下策了。 转过头看向白曲灵,拜托道:“白族长,劳请你将这二人速速唤醒。”虽然是早已受过折磨的人,理应让其歇息的,但是现下,只能心头说一声抱歉了。 白曲灵掌心闪烁微光,玉笛现于掌上,红唇相贴引魂落,灵识速归纷杳来。一曲声落,昏迷的二人缓缓睁眼。双双捂着脖子上的血痕,挣扎着坐了起来。 “二位醒了。”顾逸轩从怀中拿出两粒丹药,递与二人面前:“此丹药能助你们疗伤,还请二位服下。” 两人看了看顾逸轩,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丹药。面面相觑片刻后,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迟疑地伸手从顾逸轩手中接过丹药,仰头将其服下。 “二位觉得如何?”丹药入体,瞬时化作一股真气游走在二人体内,淤血被打散,奇经八脉也被疏通,须臾过后,只觉体内除了那蛊虫未能去除,其余的伤痛,皆已消散无踪。 “多谢。”冷面男子内息平稳之后,向顾逸轩点头致谢,一旁的昔封灵却是一丝好脸色也未有,冷颜立在一边。 “这丹药可真是神了,不过片刻,身上的伤就好的差不离了!”猥琐男摸了摸自己脖上的伤痕,发现早已无踪迹,再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伤,也已悉数痊愈。当即跳了起来,见着一旁的梦络三人便一脸淫笑地凑了上去。 “小美人儿…嘿嘿嘿。”那副恶心的嘴脸让梦络眼底闪烁一丝杀机,昔封灵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双双握紧双拳,正待出手,却见那猥琐男不过踏了一步,便再动弹不得。 “若非你与这位兄台生死同命,你之命,顾某不会救。”顾逸轩脸上未有丝毫的笑意,一双眼散发着森冷的寒气,微眯而视。 那冷面男子侧目看了眼同伴,冷哼一声,转过头来:“你是神武君。”上次,在暗巷之中他对顾逸轩的印象极为深刻,这个人,不同凡响,不是好惹的角色。 点点头,顾逸轩面对冷面男子而道:“既然兄台知晓我之身份,是否应当告知姓名。”到目前为止,他尚且不知此人姓甚名谁,身份如何,背景如何。 冷面男子沉思片刻,方才拱手而道:“吾名,冷锋。多谢神武君之相助。”他指的,是方才那一药之恩。 “我,我的名字是….唔!唔!”猥琐男争着要开口,顾逸轩眉头不为察觉地皱了皱,背在身后的手略微施力,将之禁言。他可不愿与这等粗鄙之人有任何交谈。 “冷锋,傅家当家家主,傅怀桑,与你有何关系?”闻此言,冷锋稍作愣怔,开口而道:“无任何关系。” “既无任何关系,为何几次三番寻怀桑姑娘的麻烦?”顾逸轩不给他任何停顿的时候,紧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追问。 “奉命行事。”开口之际,猥琐男与冷锋对视一眼,方才如此答道。 “奉谁之命?!”既是奉命,便有主使之人,那人,便极有可能是下蛊之人!顾逸轩紧盯着冷锋的双眼,要他作出回答。 奈何冷锋只是开了开口,却是只言未出。双拳垂在身侧,紧咬牙关。猥琐男脸上的笑意全无,一脸凝重地看向冷锋,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无法作答么,看冷锋的样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死死压住了,顾逸轩侧目看向一旁的猥琐男,见他之神色,心中有了定论,看来这猥琐男子并不愿冷锋将一切说明。 “既然你不便说,那么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便可。”言语上有禁制,可不代表行为动作上,也会被束缚。顾逸轩嘴角轻扬,向冷锋道:“鉴于你之作答会受到他人之影响,便有顾某来猜,你点头,或者摇头便是。” 冷锋点点头,示意了解了顾逸轩的意思。不理会猥琐男投来的警示目光。 “你们受雇于一人?”伸出一根手指立于二人当前,以表示此问,乃是第一个问题。 点头。冷锋瞥了猥琐男一眼,若非是受雇于一人,他是断然不会于此人一道的。 指头多了一根,比划在冷锋面前,顾逸轩接着道:“雇主,是否为孟家人?”上一次,傅怀桑认定了是孟家人雇人来行凶,此次,虽然傅怀桑未说,他依旧确信,此事定与孟家有关。如此一问,不过是落实心中的猜想罢了。 冷锋点点头,不错,雇佣他们的,正是孟家大少爷,孟秋安。之前让他们杀了傅怀桑的人是他,此次,让其活捉傅怀桑带入孟家的依旧是他。 果然不错,孟家的人,当真未打算放过傅怀桑。如此久的时日了,他们对傅怀桑的逼迫,不仅未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些。 “孟知秋?”见冷锋摇了摇头,顾逸轩明了了,原来是孟秋安。不得不说,这两父子的品性当真是如出一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可知晓,孟秋安让你将傅怀桑带入孟家是为何?”冷锋摇头,他一个受雇之人,只需要按照雇主的意愿,将人带回去交差便是,向来不会多过问什么。是以冷锋是当真不知晓孟秋安对傅怀桑都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龌龊事。 “呜呜!”问到此处,那猥琐男即刻呜呜直叫,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顾逸轩这才松了手中的禁制,让其开口说话。 “哎!呼!憋死我了!”猥琐男大口呼着气,随后向顾逸轩道:“你问这木头能问出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闷葫芦,只知道拿钱办事的!” 猥琐男看向冷锋的眼中,多了一抹不明其意的光芒,好似威胁,又好似警告。 顾逸轩看出一些端倪,一旁的梦络也觉得这猥琐男不太对劲儿,侧过身,在昔封灵耳畔喃喃几句。只见昔封灵微微点头,随后施法结阵,在猥琐男的脚底,现出一道光芒万丈的法阵! “这是干什么!?”猥琐男未料到昔封灵会对他用这么一招,面色一阵惶恐,惊叫一声:“冷锋!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还不快救我!?” 冷锋闻言,即刻便要上前出手相助,却在转身之际,被顾逸轩一把抓住:“冷锋兄台,静观其变。”顾逸轩一手紧紧按住冷锋,一面抬眼紧紧盯着眼前的猥琐男,一声冷哼道:“想不到,你竟然将母蛊与子蛊都种在了自己身上。”法阵之中,猥琐男的胸口处,逐渐浮现出两道蠕动的虫影,一大一小蜷曲在其身上。梦络最是讨厌这种软体的虫体,转过头不愿意去看。 白曲灵见着母蛊,心下一惊,不过很快便被压制下去,指尖即刻结印,千丝绕指而出,直向那猥琐男胸口攻去!眨眼间,便从猥琐男的体内将子母两蛊悉数抽离了出来。被千丝环绕的虫体猛烈的蠕动着,不时还发出吱吱的叫声,尤为?人。 母蛊啼鸣,子蛊响应,冷锋体内的蛊亦有所动作,翻腾不已,令其顿感痛苦不堪。白曲灵空出的一只手朝向他的方向施展千丝,好不容易方才将潜伏于他体内的那只子蛊给拉了出来。三只蛊虫汇聚,白曲灵一声娇喝,指尖千丝瞬间将三只蛊虫团团缠绕,围成三只蚕茧的模样。 “顾逸轩,烽火燎原!”这三只蛊虫的力量无比的强大,连白曲灵都有些压制不住,唯有凤仙之火,方才能够将其完全歼灭! 听到白曲灵之呼喊,顾逸轩掌心汇聚赤炎真气,凤仙流火刹那间闪现眼前! “烽火燎原!”沉声一喝!将掌心赤炎向蛊虫方向推去!凤仙之火瞬间将其包围其中!尖锐的虫鸣自赤炎之中传出,划破耳膜,听得众人头疼欲裂! 梦络、昔封灵等人紧紧捂住自己的双耳,静待这尖锐虫鸣逐渐消散。 终于,凤仙火灭虫鸣散,形**灭断残灵。猥琐男倒地不起,冷锋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痛苦地喘息。地室之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线索 http://.biquxs.info/ 待冷锋缓过劲儿来,. “现在感觉如何?”方才将体内的蛊虫除去,恐怕一时半会儿尚未能缓得过来。见冷锋能稳住身形后,顾逸轩刚才松开了手。 只见冷锋稍作歇息,随后走向那猥琐男身边,掏出腰间匕首,直插其心脏!白刃入体,溅出一脸鲜血! 那猥琐男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便就这么丧了命。 “你就这么将人杀了,我可如何寻得线索?”顾逸轩抱着双臂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待冷锋将匕首从猥琐男身上抽出之后,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虽然是问话,但却是一点都未感觉到顾逸轩之担忧。看他那一副闲暇已待的模样,倒是胸有成竹。 “你救吾于水火,你之提问,吾知无不言。”冷锋单膝跪倒在顾逸轩面前,此番大礼,惊煞在场众人。就连顾逸轩也未曾料到冷锋竟会有如此举动,着实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应当做何反应才好。 “你这...兄台,你可否起身再说话。”纵使在这神兵阁之中,也是断然没有这般行礼的。顾逸轩将冷锋拉起,面对面站着,方才自在一些。 “冷锋,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会中蛊,这个男子,又与你是什么关系?”指着趴在一旁的猥琐男的尸首,顾逸轩开口向冷锋发问。 “吾之与他,毫不相干!不过是中了他之奸计,方才被他下了蛊毒,被迫与他一道罢了。”脚向后踢了踢那猥琐男的尸体,眼中尽是厌恶的神色。 “原来如此。”顾逸轩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么,孟秋安寻你们为难傅怀桑之时,可曾向你们提及过,为何如此做?”仔细想想,若只是为了让傅怀桑嫁入孟家,又如何能够让她受到那等屈辱,这其中,定然有隐秘! 冷锋寻思一番,方才开口:“具体的理由,我的确是不清楚,唯一知晓的是,孟家似乎想要傅家小姐交出什么东西,是以才这么做。” 交出东西?什么东西?顾逸轩脑海中一片迷茫。傅怀桑手中到底有着什么东西,能让孟家如此惦记? “你可知晓,孟家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急切问向冷锋,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是,没有雇主会将自己之所图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受雇之人。顾逸轩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为何之前是要刺杀傅怀桑,而这一次,却是要求活捉呢?”这两次的目标虽然都是傅怀桑,但方式方法可是天差地别。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遂只能开口问当事人了。 只见冷锋在此摇摇头:“作为受雇之人,不可过问雇主太多的信息,是以抱歉,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冷锋说的,的确是事实,顾逸轩闻此言也不再追问,看来这具体的目的,还得亲自上孟家去查查看了。 “知晓了,多谢冷兄台。”顾逸轩缓步从冷锋身旁掠过,直向地室门口走去。 白曲灵跟在顾逸轩身后,梦络与昔封灵停在原处,盯着冷锋,眼中尽是敌意。正是此人,才会害得傅怀桑遭受那样的屈辱,二人想起傅怀桑当时那委屈的面容。双双提元,出掌打在冷锋胸口! 方才恢复的身体,突然受到这等攻击,冷锋连连后退数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阵腥甜涌上喉头,鲜红血液自嘴角处淌下。 “你们...”冷锋不明这两个女子为何出手攻击自己,微微低伏着身子,抬眼瞪视梦络二人。 “梦络,师姐。”顾逸轩听闻响动,调转回来出言劝阻。现下还不是杀冷锋的时候,他还得留着他作为届时指证孟家的人证。 “都是因为这个人,才会害得傅姐姐受到那样的屈辱。”梦络盯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剥皮拆骨,方才能为傅怀桑出一口气。 原来是为了那个世家小姐,冷锋缓缓挺直了腰背,冷言道:“你若是为了那位姑娘,冷锋无话可说。不过再回到当初,我依旧会做出与现在同样的决定。”因为他要活命,他必须得这么做。无论那位姑娘因此遭受何等不公正的待遇,都与他无关。 “你!畜生!”昔封灵心下怒火猛然蹿上,指尖结印,寒霜剑再次出鞘! “师姐!”冷锋现下早已闭目静静等待着冷剑入体,顾逸轩大步上前,按在昔封灵的肩头处,一声惊呼。 “师姐,莫要冲动。我知你与梦络为着怀桑姑娘的事情打抱不平,但此人不过是一把刀,任人驱使,咱们要找的,是使用这把刀的人。”如此劝说,让昔封灵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咒印消散,冷剑回归剑鞘,昔封灵微微点了点头,忍住了想要将冷锋一剑刺穿的冲动。 “我神兵阁中,客房已满,唯有这地室还有空间,这几日就劳烦冷锋兄弟你将就将就了。”顾逸轩本也没打算将冷锋从地室中放出。他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悦,可心底,对冷锋的确是不屑之极。傅怀桑如何来说也是他之盟友,敢动他这边的人,就得承受得起他之反击。 眼底的寒意逐渐涌上,却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又被强行压下。顾逸轩背过身,向身边三人道:“此地脏乱,咱们还是先行出去为妙。”话语落,领着三位女子出了地室之门。 临走之际,吩咐守卫在地室门口的侍从道:“将里面收拾干净,莫要脏了地室。” “是。”齐齐一声回应后,顾逸轩便离了去。 四人行至花园之中,忽闻一声惊叫,随后便是器皿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侧头看去,正是关押燕娘的房间。 母亲尚且在静养,怎的如此喧哗吵闹。眉头一皱,一甩衣袂便向那吵闹的方向走去。身上的森寒之气毫不遮掩,看得梦络等人心中一颤。 燕娘,怕是要倒霉了。 “他这是…要发怒了吧?”梦络看向昔封灵,这人身上的气息与以往相比,判若两人,肃杀之气这般重,还真是有些?得慌。 昔封灵不语,但脸上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自小顾逸轩的脾性便是如此,若非发怒,常常便是笑脸迎人,甚少有这般狠厉之气。 “这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说怒就怒了。”白曲灵有些看不明白了。怎么顾逸轩脾气变化得如此之快。 “想来是积压得太久,一瞬间爆发了吧。”齐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背后,看着顾逸轩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素日里的埋怨全部积在心底,也从来不与人说起。这积怨久了,心里的烦躁逐渐压制不住了,便会爆发出来。有时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便能将其引爆,这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面前的这三位女子,皆非隐忍之辈,是以无法理解顾逸轩之难处也是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多谢齐老先生指点。”昔封灵拱手作揖,对着齐老恭敬道。齐老说的不无道理,身在这皇城之中,有卷入到夺嫡漩涡,顾逸轩每行一步都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令人看着都有些累得慌,更何况他还是局中之人。 之前她便是不喜这皇城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现下看着顾逸轩这般,她便更是难以接受了。 “三位姑娘不跟上去瞧瞧吗?”齐老眼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梦络身上。 “现在跟上去,不会让他更加烦心吗?”梦络有些迟疑,毕竟看他的样子,似乎极容易引爆。此话出,却见齐老低声一笑,摇摇头回应道:“若是你,少阁主定当不会如此。”凤霖的转世,顾逸轩舍不得。齐老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这一边,燕娘被困在房间之中不得擅自走动。门外,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禁锢,燕娘试了许多遍,毫无结果,心中恼怒愤懑,遂将屋内的物品砸的七零八落,搞得房间一片狼藉。 “燕娘姑娘可是有何不满,这般吵闹可是让人有些不悦。”顾逸轩的声音从门外飘来,只见他寒着一张脸看向燕娘,目光扫视过地上一众碎瓷。 好在这些器皿都是些毫无价值的玩意儿,遂顾逸轩也并不在乎。只是燕娘这一番吵闹,不仅会影响到白凤魁的静养,也令他之心情无比烦躁。 “不悦?呵!那倒是好!将我放了,我自然不会烦你!”燕娘现下只想从神兵阁逃出去,向韩非?d告知南边宅院的事情。若是韩公子知晓藏在宅院中的异人被林枫与昔封灵消除,不知会有多么震怒。 平日里,顾逸轩尚能与燕娘寒暄几句,但是现下,他丝毫未有与之闲聊的心情。大手一挥,一道噤声咒便种在其身上,使得燕娘开口不能。 终是安静了些,顾逸轩轻舒一口气,冷眼斜视燕娘:“燕娘姑娘,顾某当真想不明白,韩非?d如此待你,你竟然还愿意为他如此作想,究竟是为了什么。” 燕娘呜呜地想要开口,奈何顾逸轩背过身,并不想听她讲话,自顾自地说道:“他将你藏在南边,与那批异人共待一处,难道真没想过你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么?”此番话,让燕娘登时一愣,呜呜的声音即刻低了下来。 哼,原本他并不想这般刺痛燕娘,奈何今日她刚好撞在枪头上,那便怪不得他了。不待燕娘有何反应,顾逸轩接着道:“韩非?d但凡稍稍为燕娘姑娘你考虑一下,也应该能够想到,凭你一人之力应对数位异人,当是极为吃力才是。” 呜呜呜!燕娘猛烈摇头,对顾逸轩的话连连否认。她不相信韩非?d会不顾她之生死,毕竟她为他做了不少事,于他而言,她燕娘便是最好的助力! “我知晓燕娘姑娘你是如何作想的,你认为自己于韩非?d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助力,是以他不会弃你于不顾是吗?”顾逸轩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燕娘姑娘可真是天真呐,你可知正是因为你知晓太多的事。韩非?d才容你不得!”一语如同霹雳,划过燕娘脑海,脚步蹒跚向后退了几步。正巧踩在她刚才打碎的瓷器之上,脚底被刺破,鲜血淋漓。 “所以燕娘姑娘,你又何必为他遮遮掩掩,既然韩非言弃你于不顾,你也不必再为他守着那些个脏的乱的秘密。”顾逸轩一步步逼近燕娘,立身在屏障之外几寸的地方停下。 一字一句,如锋利刀刃,直戳燕娘心口。只见燕娘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抓紧了胸口的衣衫。低眉垂首,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样子,是有些效果了。顾逸轩见燕娘的神色,想来自己的话是发挥了作用,接下来,便端看燕娘当如何反应了。 半晌,方见燕娘抬头,一双眸子中闪烁着寒光,对上顾逸轩的双眼。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动摇 http://.biquxs.info/ 燕娘寒着一张脸对上顾逸轩之双目,蛇信微吐,眼瞳之中,一道莹莹之光闪烁。 “看来,燕娘姑娘是有话要与顾某说。”挥手将噤声咒撤去,燕娘只觉喉头一松,轻喘一气,开口向顾逸轩道:“你想如何做?” “燕娘姑娘这是在问顾某的意思吗?”顾逸轩轻扬眉稍,询问道。 “你之言,燕娘并非全然相信,但所说话语的确是有些道理。其真实性,燕娘并非痴傻,自然能够判定得清。”听起来,倒是思路明确,顾逸轩双臂抱在胸前,心中的烦躁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听着燕娘说话,倒也多了几分耐心。 “燕娘姑娘有此想法,顾某深感欣慰。”也算是没有白费口舌。 “现下,燕娘只想知晓,神武君究竟要燕娘做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与她分析这些,她可不信顾逸轩毫无筹谋。 “顾某想让燕娘姑娘帮个小忙,于韩非旸处探得一些消息,如此而已。”燕娘听得冷声一笑,如此而已?顾逸轩说的倒是轻巧。 “神武君这可是,要了燕娘的命啊。”韩非旸本是她放在心尖的人,顾逸轩此次,不仅仅是在她心头插了把刀,现在还要转动刀把,剜去她心头的一块肉。 她对韩非旸乃是真心实意,纵然他有意利用,于她而言,也是甘之如饴。只是此次,若真如顾逸轩所言,韩非旸这般安排意在要了她的命,那她可当真心寒意冷了。 “燕娘姑娘难道差点被韩非旸算计了性命,也要与他这般着想?难道就没有一丝半毫的怨恨吗?”顾逸轩继续游说,观察着燕娘之神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哼!韩公子若真如你所言,燕娘自然心灰意冷,可你之城府太过深沉,燕娘如何知晓,此番话,不是你为了诓骗燕娘而编出来的谎言?”没想到这燕娘当是难缠得紧,顾逸轩心下暗叹一声,随后开口向燕娘道:“话,顾某已经说了,理,也与燕娘姑娘讲过了,信与不信,端看燕娘姑娘自己的判断。你若愿意帮忙,顾某自然欢迎,但若是不愿,顾某也有其他的方法,能够打探到韩非旸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他神兵阁所擅长的,可不止铸造兵器这一项,江湖之中的百态千机,亦在他之掌控之中。 “我若是不帮,你是否会困我至死。”燕娘沉吟片刻,看向顾逸轩,冷声而问。 “只要燕娘姑娘不做什么危害苍生之事,顾某自当放你自由,但若姑娘执迷不悟,助纣为虐,那顾某便是留之不得了。”真气自体内流窜而上,顷刻之间,爆发威能!震撼眼前屏障!燕娘感受到来自顾逸轩的磅礴之力,大为一惊!短短数日,顾逸轩之功力竟如此突飞猛进!比之首次与他交手,当是突破了不止一重境界!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修为竟有如此突破!燕娘瞪大了眼看向顾逸轩,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少阁主。”齐老正带着梦络三人向此处前来,见着顾逸轩一气镇山河的架势,拱手鞠躬,恭敬地唤了顾逸轩一声。 少顷,顾逸轩方撤了真气,转而面向齐老:“齐老。” “师弟,为何动气?”昔封灵上前一步,疑惑地看向顾逸轩。 “呵呵,无妨,不过是想要舒展舒展罢了。方才与燕娘姑娘聊得激动了些,一时倒是并未注意真气的流动。”言下之意,便是用武力震慑燕娘。白曲灵忍不住轻声一笑,半掩红唇巧笑如花。 “你笑什么?”梦络撇了撇嘴,朝着白曲灵翻了翻白眼。这女人,一副妩媚妖娆的模样,当真是令她看着极为不爽。偏偏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哎,梦络心底暗暗叹息,这可真是...糟心... 白曲灵放下手,眼光从梦络脸上扫过:“丫头,你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么?” 梦络看了看顾逸轩,又瞅了瞅白曲灵。心下的酸味越发的浓重了。 顾逸轩瞧着梦络的神色有些不对,匆匆拉她到自己身边,向白曲灵道:“白族长,你对顾某的关心,顾某心中感激。”言下之意,便是提醒白曲灵,莫要再梦络面前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顾逸轩的态度,让白曲灵心中泛着疼。这么维护这个小丫头,顾逸轩你究竟对她有多在意。将头偏向一边,冷冷哼了一声。脸上之不悦,毫不遮掩。 “神武君,你之提议,燕娘自会考虑。”即便是为了逃出现在这个牢笼,她也得答应与顾逸轩的合作。 顾逸轩未回头,揽着梦络道:“燕娘姑娘无需这般着急,顾某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明日此时,顾某会再次前来,届时,你再与顾某说说你之决定也不迟。”再过一日,便是秋宴最盛之时,正好也是向齐沐风回秉异人之案的时候。 只是林枫那边...这小子上次受伤时候,休养了一阵,不知道手下的人查异人之事查的如何了?若是皇上问起,又应当如何回答。这倒的确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齐老,林枫现在何处?”这个时候了,他与秦怀素应当是已经结束了吧。 “回少阁主,林少爷,方才送怀素姑娘回了琴韵阁。”齐老回道。 “秦姐姐来此,我还没去见呢。怎的这么快便回去了。”见着梦络轻声嘟囔着,顾逸轩只觉得她格外有趣,伸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捏了捏,调侃道:“怀素姑娘与林兄时隔多日未见,自然相思缠绵,想必现在怀素姑娘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吧,纵然她现在留在神兵阁,你也是无法与她见面的。”林枫那小子看上去那般大条,其实占有欲也是相当强的。 顾逸轩心下一声暗笑,拉着梦络离开了此地。 “师弟,你现在要去何处?”昔封灵见现在天色尚早,顾逸轩应当不会这么快便停歇下来。遂跟随其身旁,与之一道出了房门。 “之前不是借了你一些人手么,可探得了什么消息?”来带花园中,顾逸轩低头看向梦络。她欲查询的事,十有八九都与星泽有关,他不是不能直接向暗卫门询问,只是想从梦络口中亲耳听到她之回答罢了。 梦络倒也毫不遮掩,直接开口回答道:“我让他们去查询星泽最近的动向,发现他与孟家走得极近,齐宇恒也有数次接见于他。”不知道这星泽在打什么主意,可直觉告诉她,他之作为,于皇兄而言,定有不妙。 孟家,齐宇恒,星泽....这三人之间,层层的关系,有些意思。 “是否知晓他们相见之后谈论所为何事?”若是能够知晓他们相见的目的,便能明了星泽的打算。 梦络摇摇头,孟家戒备森严,加之那几人会面都是在孟家密室中,纵然暗卫功夫了得,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不知道么,那可真是麻烦呢。顾逸轩低头思忖片刻,一声口哨唤来一位暗卫:“密切关注星泽之行动,若有异常,即刻向我汇报!” “是!”暗卫领命,随后黑影闪瞬,自顾逸轩面前消失。 星泽这一边是有了着落,接下来,便是孟家了。傅怀桑一事,他尚有一点不明,孟家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一次次逼迫傅怀桑...这其中定有隐情。 “你在想什么?”白曲灵一拍顾逸轩的肩头,面带疑惑询问道。昔封灵恰好也将目光集中在顾逸轩身上。 师姐,白曲灵...或许此法可行...脑海中划过一道光,一个主意逐渐浮现在顾逸轩脑海之中。 “师姐,白族长,逸轩有一事相托。”顾逸轩向二人招招手,示意她们附耳过来,仔细将自己心中所想与她们讲述清楚后,方问道:“若是不愿,直说便可。逸轩不会强人所难。” 却见昔封灵二人齐齐点头,双双应道:“按你所说行事!”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碎尸 http://.biquxs.info/ 林枫这小子,与秦怀素腻歪结束就直接离开了神兵阁,连句话都没留,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了。来到林府门口,便见着林家的侍从急急迎上来,向顾逸轩恭敬地行了礼:“神武君,您是来找少爷的吧?” 顾逸轩点点头,随着侍从进了林府,方才踏入府门,便见林枫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刚好与顾逸轩撞了个正着。 “诶,你怎么回事,这般神色匆匆?”伸手将其拦下,林枫抬头见是顾逸轩,顺势拉住他地手臂,向一旁的侍从吩咐道:“阿奇,给神武君准备马匹!” 顾逸轩看着阿奇领了命令,进了马厩,没过多久便牵出一匹良驹来到自己面前。从阿奇手中接过缰绳,疑惑地瞄了林枫一眼:“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林枫既这般着急,定是有什么要事,顾逸轩二话没说便翻身上马,策马之际,面向林枫开口发问。 “方才送怀素回琴韵阁时,在河边小径处,发现一具尸首,骨头零碎,血肉模糊,四肢被硬生生撕扯分裂,死状极为恐怖。”林枫一面策马,一面向顾逸轩解释道。 “此事发生在市井之中,纵然需要人去,也应当有衙门派人过去查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听上去,是一件极为瘆人的杀人惨案。顾逸轩并不理解,为何需要林枫前去,他现在当务之急,应是追寻围场之中异人的下落,而非这种应当由刑部去解决的案子。 “原本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应该去插手的,可是沈巍托人带来了这个。”将身后一方包裹丢向顾逸轩,向他道:“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便知晓了。” 顾逸轩接过包裹,单手将其拆开,瞄了眼里面的物什。双眼骤然睁大:“这是…”黑色的肉块,与之前与他们战斗的异人身上的肌理毫无二致,恶臭的气味从包裹中散发出来,乌黑的粘稠液体浸透了整块布匹。 “那些个脏东西,进了京城?”事态逐渐变得严峻起来。若是京城之中有异人闯入,那么皇宫…现下各方君主都在大睿皇宫之中,如若此时异人进犯,恐怕整个九州便会引起一番新的动荡! 林枫见顾逸轩的脸色惊变,知晓他已经了解了当下的情势,转过头看向前方,双手拉紧缰绳向前奔去。 “琴韵阁离那河边小径不远,你就将怀素姑娘留在那儿了?”顾逸轩将包裹收好,放在马侧,握紧缰绳猛然使劲,一声马嘶啼叫,只见马儿疾速前行,赶上林枫之速度,与之并驾齐驱。 林枫摇了摇头:“既知那里并非安全之地,我怎会将怀素留在琴韵阁之中,我已经将她与红悦一同接到了府上,好生安置了。”正好她娘一直好奇自己儿子看上的姑娘,这位被皇上亲封的琴之国手究竟是怎样一位奇女子,便亲自接 待了怀素。 哦?穆林缨乃是随军征战的女中豪杰,其行事作风与秦怀素当是截然相反,这二人凑在一块儿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当真是令顾逸轩也好奇得紧。 “你就不怕怀素姑娘被林夫人欺负了去?”顾逸轩开口调侃道。却见林枫咧嘴一笑:“嗨,你别看怀素那文文弱弱的样子,脑子里主意一套一套的,我娘跟我一样,神经大条的,指不定是谁欺负谁呢。”想想也是,秦怀素之学识才华,比之穆林缨,的确是高出些许的。要玩文字功夫,穆林缨还真不是秦怀素的对手。 “得,哪天我还真得登门府上,亲眼见见怀素姑娘与林夫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届时一定十分有趣。林枫轻笑一声,转过头揶揄道:“我看你啊,是想带着梦络那丫头来取取经吧,免得到时候你将她娶过门,受了你娘的欺负。”白凤魁之学识可比自己娘渊博多了,想必梦络丫头应付起来应当极为吃力才是。 “去你的!”顾逸轩抬手作势要打林枫,只见林枫急忙将头偏回去,脚下使劲夹紧马腹,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臭小子!顾逸轩心中笑骂一声,紧跟着林枫追了上去。 策马不过半炷香,二人便来到了河边小径之处,纵身下马,急急来到衙役聚集的地方。尸体所在之处已经被衙役团团围住,周围挤满了瞧热闹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 顾逸轩与林枫站在人群之外,双双对视一眼,纵身一跃,轻功踏之半空,随后轻盈落地在衙役们包围的范围之内。 “神武君,林少将军。”为首的衙役认出顾逸轩与林枫,带领众人齐齐向二人鞠躬行礼。沈巍在尸体另一侧,起身向二人招呼道:“神武君,林少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二人向沈巍的方向看去,那具尸体的破损程度极高,面部被撕扯得根本辨认不出相貌,周身丝缕不着,从下身看出乃是一名男子。骨骼粗大,看来生前的体格极为魁梧,残留的肉块之上,黄腻的油脂极厚,想来是个胖子。全身上下唯有一双手,尚且完整。只见此人右手拳头紧握,从一旁仔细观察似乎握着什么东西,顾逸轩用力将其拳头掰开,方才见到其右手之中,握着一只羊脂玉的扳指,这只扳指质地极好,翻遍整座京城,恐怕也只有这么一只。顾逸轩蹲下身,将其身体翻了一面,随着尸体的翻动,肚腹间的肝肠内脏悉数流出,一些胆小的衙役受之不住,转头俯身干呕起来。 林枫亦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即刻转身,由着顾逸轩在那里检查尸体。 奇怪,顾逸轩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越过尸体,看向一旁的黑色污迹,从身旁将林枫方才丢与他的包裹拆开,将黑色的肉块放在那片污迹之中 ,肉块尚且还在跳动,恶臭的气体散发空中,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向后退了数步。 “这是什么东西,怎得如此之臭!”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吐了,呕!” “娘,好臭哦!”有小孩将脸埋在大人的衣裙之中,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咳咳,神武君,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呛人得很,还是将其收起来为妙。”一位衙役头头捂着鼻子上前与顾逸轩道。这里乃是人们居住场所,如此恶臭之物,还是清理干净为好。 顾逸轩向周围环顾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状。遂默默将那块黑肉再次用包裹包好,交与林枫提着。 林枫嫌弃地拎着那包裹,将手臂抬起,尽量离自己远一些。憋着气向顾逸轩道:“顾老弟,这玩意儿,我能放下么。”他实在是不想再将这东西带在身上了。方才那股子臭味,到现在还没散呢。 “方才我看你背得好好的,莫要任性,好好拿着。”顾逸轩头也没回,依旧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细节。 “神武君,可有何发现。”好不容易,顾逸轩方才停止了翻找,起身向小径深处走去。沈巍跟在他身旁,与他一同前行。 小径内部未见任何血迹,唯一的星点斑驳,却是在靠近河边的路面上。顾逸轩转身回到尸体旁,思忖片刻后,向沈巍问道:“沈大人,依你之见,这具尸体,应当如何处置?” “此案性质恶劣,自然是由刑部亲审。”沈巍回道。此番血案,正好在秋猎盛宴之时发生,且案发现场,还留有这样一块诡异的黑色肉块,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神武君,这肉块……”沈巍看向林枫手中提着的那块黑肉,心下疑惑,这块黑肉,他寻思着与顾逸轩在秋猎之上呈给皇上所见的那只断臂肌理相合,加之林枫现下正是负责异人查询之人,遂才急急将其送往林家。没想到顾逸轩也一同过了来,倒是省得他再派人去神兵阁请人了。 “这肉块的确是异人身上的无疑。”顾逸轩回答道:“可此块肉,却是一块死肉。” 沈巍闻言,心有不解:“神武君所谓的死肉,是为何意?” “这块肉,乃是随意捡了异人被割下的一块,这肉的切口已经不再新鲜,想来应是被切下很久了,顾某猜想犯案之人乃是知晓秋猎之中异人一事,遂才利用这块肉,想要将搜查的方向,向异人那边靠拢。”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作案之人,倒是将搜查的范围缩小了不少。 异人一事,皇上吩咐过,在查明之前不得向百姓公布,以免引起恐慌。是以现下看来,作案之人,必定是当日秋猎中的某一个。 可纵然是知晓此人乃是秋猎中的参与人,却也是有些难查,毕竟参与秋猎,从王侯将相 到士卒奴婢,仔细算起来,至少也近千人,一个一个去查,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 顾逸轩再次将视线投向尸体之上,从尸体上的线索看来,此人生前阔绰富裕,身形魁梧,他之右手拳头中紧握的扳指,应是身份的象征。 “沈大人,此人的衣物,可有找到?”赤身裸体将人抛在此处,想必衣物上定有线索。顾逸轩看向沈巍,出言问道。 却见沈巍摇摇头:“我们将此处方圆十里都寻了个遍,也未能寻得此人身上的衣物。”顾逸轩点点头,蹲下身,将尸体右手的扳指轻轻拿起,交与沈巍:“这个扳指,或许能够查到些线索。” “顾老弟,此人在此处遇害,难道无法从犯案的现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么?”林枫壮着胆子瞄了尸体一眼,随后再次将目光调转其他方向 顾逸轩看向他,随后接过话头道:“方才顾某将这小径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没有异人出没的踪迹,由此可以证实,方才顾某的猜测,此案并非异人所为。再来,这尸体被损坏成这副样子,周围连血迹都鲜少见得到,唯有这小径外侧沿河边之处,能见到星点的斑驳,这说明了什么?”沈巍顺着顾逸轩的话细细往下想,随后接过话头:“此地,并非第一案发现场。”这具尸体,是被人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沈巍即刻抬头,与顾逸轩对视而望! 只见顾逸轩点点头:“不错,沈巍大人所言极是。这具尸体,在到达此处之前,就已经是这副惨状了。”那么此人究竟在哪里遇害?又是被谁所害?顿时疑点重重。 “此人至死尚且紧紧握住手中的扳指,其意便在于不想被人发现扳指的存在。或许他是有意留下查询的证物,亦或许,他仅仅只是不愿宝物被人拿走。无论出于何种缘由,这个扳指,便是沈巍大人你破案的突破口。”顾逸轩徐徐而道。 沈巍将扳指握在手中,仔细观察:“此扳指的材质贵重,京城之中只此一枚,只要稍作查探,很快便能查出此人的身份。” 回首向身后的衙役吩咐道:“去,到各个玉石坊,商铺,乃至于首饰铺,都挨个巡查一遍,看看这块扳指究竟曾经属于何人!一有消息,即刻禀报!” “是!”衙役头头接过扳指,领着一众人纷纷退了下去。 顾逸轩依旧看着尸体,默默地陷入沉思。虽然这尸体并非异人所为,但这块异人的黑肉,究竟从何而得?又是如何得到?这才是令顾逸轩极为头疼的地方。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燃尽 http://.biquxs.info/ “事情办好了?”皇宫之内,南陵君主住所府邸,星泽背手看向天际,对俯首跪地的一人问道。 “已经,办妥了。”那人抬首看向星泽,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是从林家叛出的阿武! 星泽满意地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做得很好,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相信不用我来教了吧?”阿武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应道:“属下知晓...”还欲说些什么,奈何见着星泽转身便将话又噎了回去。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看阿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星泽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耐。 “星泽大人,您之前答应过,只要我为您卖命,您就帮我找寻亲弟,现下属下只想知晓,我弟弟的下落如何?”阿武沉吟片刻,下定决心一般,出口向星泽问道。提问之时,双拳紧握垂在身侧,紧张地等待着星泽的回复。他为了亲弟的下落,背叛了与他有恩的林家,为此,他已是歉意满怀,他不希望自己抛弃所有而追寻的亲弟下落,也如此不明朗。 只见星泽闻言,低声一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他本以为阿武是在为难接下来做的事,会伤害到林家。却未料他心中挂念的,仍旧是他那不成气候的弟弟。 “你放心,你弟弟的下落近日本国师才寻得。他过得还算不错,武艺也精进不少。待你完成此次任务后,我便带他来见你。”星泽如此道,令阿武心中的担忧略微少了些许。 “多谢国师!”阿武当即展露笑颜,向星泽恭敬行礼言谢。 星泽在空中虚浮一把,让阿武起身,随后向他靠近一步,对其道:“对了,之前交到你查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只见阿武回道:“国师放心,宫氏大皇子殿下,已经找到了他之踪迹!” 星泽心下暗喜,大皇子殿下,总算是找到了。 “可是国师,大皇子殿下当初因其血统而被皇上驱逐,现下国师若有意扶持大皇子殿下,岂不会困难重重?”阿武想不透,这花妖所生之子,让人接受他之身份都如此之难,更别说要他获得众朝臣的承认,继任大统了。 “困难自然是有的,可是现下情势之下,大皇子不得不登位!否则南陵国便要永生永世都成为大睿的奴隶!”星泽说的有些激动,看着宫玉流对大睿俯首称臣,他之心头是何等的抽痛与不满。他怨宫玉流的不争气,更怨当今掌权的齐氏父子!好在宫氏皇族并非宫玉流一个皇子,那名被驱逐出境的大皇子宫无极,现下便是他新的希望。 哼,妖族之子如何?被驱逐出境又如何?他宫无极无论怎么说,都有着皇室的血脉,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国师大人...”阿武还想说什么,但见着星泽这般激动的神色,生生地憋住了。 待片刻后,星泽冷静下来,方才仔细盘问:“无极殿下现在何处?”不会,还与那妖族之人纠缠不清吧…… 阿武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交予星泽:“未防隔墙有耳,阿武将无极殿下所在封于锦囊之中。” “呵呵,你倒是心细。”星泽笑着称赞一声,拆开锦囊,将其中所书自习阅览一番,随后将锦囊握于掌心,稍作施力,锦囊便化作细碎粉末,随风消散。 “无极殿下的下落本国师已经知晓,此后自有打算,阿武,你且去做你该做的事。待事成,你之亲弟本国师自当让你见到。”星泽拍了拍手上的尘灰,与阿武道。 “是。”一声回应,阿武退了下去。 “国师,那是谁?”阿武方才离去,宫玉流便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瞧着阿武离去的背影,向星泽询问。 星泽转过身,面向宫玉流行礼问安:“王上,那人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侍从罢了。” 普通侍从?宫玉流狐疑地看着星泽,这个狐狸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样。那侍从的步履轻盈,一看便知是习过武的,且武艺不低,星泽真当他是瞎吗? “你...”宫玉流还欲追问什么,可仔细想了想,似乎问了星泽也不会说实话,遂也打住了。 “王上可还有什么想问的?”星泽抬起头,对上宫玉流的双目,哼,黄口小儿想与他斗,恐怕还嫩了点。待他将宫无极带回,宫玉流与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好日子便到头了。 宫玉流摇了摇头,罢了,与星泽正面起冲突得不到什么好处,若是传扬出去,还会落得人笑话。想要知晓一个侍从的消息有何难,只需要出动隐卫即可。 “暂无什么疑虑。”他现下最担心的,还是梦络那丫头,好好的公主不做,跟着大睿的神武君东奔西走,当真是让他忧心。 星泽见他无语可说,遂也不再开口,俯首作揖:“那王上若无什么事,吾便告辞了。”待宫玉流点头后,星泽便下了去。 而此时,围场之中,顾逸轩与林枫二人将整个围场搜索了个遍,将其中隐藏的异人清扫了个干净。当一具具黑色的尸块从围场中拖出时,二人面上皆是一惊。 想不到这围场之中,竟然藏匿了近六名异人!?看到堆成一座小山的黑色尸块,林枫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这些异人,究竟从何而来?”长枪在那堆黑肉上戳了戳。林枫极为不解,这京城南边的异人已经悉数清剿完毕了,这些异人,又是从何而来?而且看这些异人的状态,比之南边那些,强出数倍!不仅仅是力道,连头脑也比南边那批清楚。 顾逸轩绕着黑色尸山走了一圈,随后停下,向林枫道:“依我之见,这些异人,与南边那批,恐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你的意思是,除了韩非?d在制造异人,还有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林枫双眼圆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造出这等骇人之物,不知有何企图。 顾逸轩点点头,继续道:“还记得咱们在聚灵峰下遇到的那些异人吗?”林枫闻言,点了点头。 “他们之能为,亦是差异明显。先前我以为是他们对聚灵峰屏障的适应不同,现在想来,当初那些异人,想必是良莠不齐的。”韩非?d培育的劣等异人与他人所造的高等异人混杂在一起,如此才会出现一些异人被聚灵峰之灵力所限制,不得而行。而另一些便能行动自如,甚至力道不减。 林枫听得玄乎,这京城当中的人,都藏了一颗怎样的狼子心。费尽心思造出这样一个吃人的怪物散布人间,意欲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顾老弟,这件事,咱们得向皇上禀报才是。”林枫脸色难得的凝重,这样的怪物留着必定是个祸患,若是不尽早处理,恐怕大睿陷入绝境当是必然的事。 顾逸轩低着头,沉吟不语,陷入了沉思。 “顾老弟?顾老弟你想什么呢?”这小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伸手在顾逸轩面前晃了晃,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别闹,这件事自当是要向皇上禀告的,只是现下正值诸国君主齐聚之时,若是将这等境况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报了上去,难保不会有人起异心,趁乱对大睿不敬。”其余国家不说,首当受到皇上关注的便会是南陵君主,宫玉流。偏偏那又是梦络的兄长……若是南陵国因此受到压制,指不定梦络那丫头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林枫闻言,也意识到了此事的难处。将手放下,仔细思虑。 这异人出现的时机当真是太过巧合,正好出现在秋猎围场之中。 “可是顾老弟,这异人出现在围场之中是众所周知的事,无论你是否当中禀报,在我看来并无什么区别。”林枫如此言道。 却见顾逸轩摇了摇头:“异人一事的确是众所周知,不过在围场中之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怪物入侵,况且各方君主皆在场,为自身安危着想,众人自当将结成一体共御外物。但倘若诸君知晓异人早在大睿国土之上存在,且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动荡,那么,有心之人便会趁机动乱民心,大睿,将面临不小的压力!”想想当年父亲与师父浴血而战,方才平定战乱,助齐叔叔登上皇位。这个天下才平静了多久,难道又将因此而动乱不堪吗…… “那,明日你当如何向皇上解释?”林枫眉头紧皱,明日乃是秋猎盛宴之最,顾逸轩出席,皇上必定会问起此事,他当如何作答? 顾逸轩也正是头疼得很,若是可以,他本想将傅怀桑之事推到御殿之前禀报,可是事关女儿家名节声誉,若是当众说出傅怀桑受辱一事,这不是将傅怀桑往绝路上逼么。 “哎,看来只能单独向皇上禀报了。”轻叹一口气,顾逸轩眼下也是没了招。 “单独禀报,你这是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皇上啊。”林枫接过话,当时当着众人的面,白曲灵要求与顾逸轩一道查案,现下顾逸轩撇下白曲灵单独向皇上承禀案情,少不了有人非议。届时便只有皇上出面方能给诸国一个交代。 顾逸轩耸耸肩:“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除非他们将另一个培育异人的人给揪出来,将异人完全压制,否则他们将陷入被动困境。 “那碎尸案,不可抵挡一阵么?”林枫刚才说完,脑门便被顾逸轩用力一弹。 “你傻的吗,那碎尸案中的异人肉块给忘了么?虽然咱们知晓那肉块不过是他人掩人耳目的手法,但是在他人听来,便极有可能成为动乱民心的一条线。”林枫揉了揉被弹得通红的脑门,点头哦了一声。臭小子下手可真重,心中默默可怜自己。 “那碎尸一案,你需要与皇上禀报么?”顾逸轩将手收回,回应林枫之提问道:“此事,自有刑部向皇上禀报,我也会顺带提一提,虽然杀人一事与异人无关,但那块黑肉的来源,我还是得去查询一番。” 话语落,只见前方一批林家军匆匆而来:“报告神武君,少将军,围场已经检查完毕!再无其他异状。”说完瞥了眼一旁堆积的小山,眼底闪过一丝惊异。此等诡异阴邪之物,他们当真是第一次见,不免多看了几眼。 林枫轻点头颅,长枪转动,指着面前那一堆黑色尸块道:“你们,将这些尸块都收拾干净。” 这...怎么收拾?士兵们听言面面相觑。这些尸块有些还在跳动着,恶臭的气味实在是难以入鼻。这东西,放哪儿都不是个事儿啊。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向面前一众人道:“罢了,你们退后一些,我来便是。” 众人得令,齐齐往后退了数步。只见顾逸轩掌心赤红火苗升腾而起,逐渐化作一轮炽焰漩涡,猛然施力,手中的火焰便扑向那堆尸山。火焰炙烤着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焦臭之味逐渐掩盖了那阵令人无法忍耐的恶臭。眨眼之间,凤仙之火便将阴秽脏物燃烧成灰烬,黑烟滚滚飘向天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糟蹋 http://.biquxs.info/ 孟家门前,昔封灵藏身在房顶之上,手中结印,指尖泛起点点星光。 “白族长,你可准备好了?”侧头看向白曲灵,只见她微微点头,调动自身内元,紫色真气萦绕全身,法力蓄势待发。 “开始吧。”随着白曲灵的一语话落,昔封灵指尖星光骤然闪烁,顷刻间,整个孟府笼罩在一片无形屏障之中。 “缚灵幻身!”一声轻语,紫气升腾而上,片刻后,白曲灵双目紧闭,昏睡过去。 现下孟家处于幻境之中,时间已经倒转回傅怀桑被掳走的那一天。待白曲灵再睁眼,自己已然附身在傅怀桑的体内。 双脚离地,被人抱在怀中,抬头望去,正是那冷面的男子,冷锋。 “孟公子,你要的人,给你带回来了。”冷锋将手中的“傅怀桑”向孟秋安的方向递了递,只见孟秋安瞟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着一旁的侍从将人接过,从袖口处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与冷锋。 “不错,之前失败那么多次,还以为这一次,你们也会失手。看来,经过一次次的失败,你们也是有些长进的。”一脸嗤笑,对着冷锋一阵冷嘲热讽。见冷锋面无表情,丝毫情绪也未涌动,当即觉得一阵无趣,摆了摆手,不耐道:“好了,你也是甚是无趣的很,既然人交了,钱拿了,那便赶紧离开,省得在这里碍眼。” “孟公子,在下有一疑虑,还请孟公子告知。”冷锋的眼神瞥了一旁的傅怀桑一眼,他与同伴追踪这个女子多日,也对她下过不少次的手,实在是有些不解。这样一个不懂武艺,看上去又未曾经历江湖风波的女子,怎么会惹得孟秋安这般执着。 “哦?原来你还会有疑惑?说出来听听。”这个冷面冷颜的男子,连说个话都是硬邦邦的,实在是提不起与他聊天的兴致。 “你为何会针对这名女子?”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却见孟秋安眉梢扬了扬,向他靠近一步道:“呵!若非她身上有我想要的,我又何必耗费这般功夫。行了,你不过是个杀手,不该问的,便不要多问,拿着你的钱,立刻从本公子面前消失!” 冷锋得了允,将钱袋往怀里揣好,便转身离了去。 “接下来,便是如何处理你了。”孟秋安转向靠在侍从身上的“傅怀桑”。一脸阴邪的笑意,看得白曲灵心头泛起阵阵恶心。 这便是孟家的长子…白曲灵回忆初次见到孟秋安的情景,虽然她对孟秋安的印象不深,不过依稀记得,他是个口舌生花,礼数周到的人。可现在看来,这孟秋安当是与她印象中的形象有些不同。 “将傅家家主带到客室!本少爷有事情要请教请教!”倏然收起脸上那抹笑容,孟秋安率先背手走出了前厅。侍从带着“傅怀桑”急急跟在他身后。 客室之中,早已等待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壮汉,见着孟秋安进来,齐齐向外望去,眼中,透露着令人生寒的淫笑。 “孟公子,这就是咱们待会儿的礼物么?”几个壮汉搓着手围绕“傅怀桑”,肤色如雪,红唇似火,清丽的面容,姣好的身段。怎么看都是人间的极品,啧啧啧,这孟公子可真是够意思,竟然带来了这么好的货色。 一人伸手抚摸上“傅怀桑”的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摸上去如此光滑,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啪!傅怀桑骤然惊起,一巴掌挥开那只黝黑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便被掩藏起来。附身在傅怀桑体内的白曲灵心中也是不断地作呕,暗骂孟秋安一声,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挑这些杂碎来羞辱傅怀桑! “孟公子,我现在可是傅家家主!请你的人,放尊重一点!”傅怀桑转向孟秋安的方向,瞪着一双美目,怒喝道。 孟秋安悠然地坐在一旁的座椅之上,端起一杯清茶,呷了一口,方才徐徐开口:“你们都先退下,莫要吓坏了傅小姐。” 围绕在傅怀桑周围的壮汉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几步,几双眼睛滴溜溜地将傅怀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脑中浮现出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画面,一声声猥琐的笑,从口中传出。 “傅小姐,现在可否满意了?”孟秋安将茶杯放下,一脸轻笑,盯着眼前的傅怀桑。一直以来,傅怀桑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面容,今日能见得她眼底的一丝慌乱,倒是让他着实惊喜。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初老老实实地答应加入孟家,又何来这等麻烦事呢?孟秋安心下暗骂一声。 一双眼将傅怀桑自上而下打量了个遍,这等清丽姿色,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你将我掳来,究竟所为何事?”留意到周围这些恶心的眼神,傅怀桑强忍着心中的不悦与惶恐,沉声向孟秋安质问道。方才听他与冷锋的对话,似乎是因为她身上有他想要的物件,傅怀桑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傅小姐冰雪聪明,想来应是知晓的。”孟秋安翘起一条腿,将手交叉放于身前,一脸深意的微笑。 “呵,孟公子不明说,怀桑又如何能够知晓?正当是画皮难画骨,知面不知心。这人心隔着肚皮,有时候,是无法能够猜得准的。”傅怀桑冷哼一声,转身便要向外走,奈何却被那群壮汉挡了去路。 “那好,本公子就明说了。傅怀桑,本公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么,嫁入我孟家,要么……”眼神扫过眼前一群人,吐出的话让傅怀桑心中生寒。 “这些壮士,可都是几个月未曾碰过女人了,你要是不介意与他们玩,秋安自不会阻拦。”孟秋安此话一出,那些个粗汉便齐齐嘿嘿一笑,逐渐向傅怀桑逼近。 傅怀桑被逼的步步后退,直到身体撞上了孟秋安,方才猛地停了下来。 “你这般执着娶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傅怀桑抬眼瞪着他,她不信孟秋安是因为看上她而要娶她,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呵!傅小姐这般生硬的提问,可实在是让秋安没有回答的**。”孟秋安冷然一笑,抓住她的肩头,令她动弹不得。 肩头处,孟秋安的力道不小,疼得傅怀桑眉头紧皱,附身其上的白曲灵也尤为疑惑不解。看这孟秋安看傅怀桑的眼神,并无半分爱慕怜惜之意,想来对她是毫无感情的,那又是为何这般执着于娶她,还不惜用这样的方式相逼? 未待傅怀桑作答,便见孟秋安将头猛然凑到其耳畔,轻声道:“待你成为我孟府的人,我自当会告诉你……” “你!”傅怀桑心中怒气爆发,猛地推开孟秋安,挥手向他的脸上打去。啪!一声清脆之声响起,傅怀桑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是晕头转向,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面颊红肿不堪,抬起的那只手还被孟秋安死死钳制着。 “贱人!”见傅怀桑竟然敢动手,孟秋安当即发怒,将傅怀桑的手臂狠狠丢下,对着眼前的几名壮汉道:“这个女人,你们随便怎么玩儿!别玩儿死了就行!”既然别人不领好意,那就怪不得他作践了! 一个被别人玩过的女人,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对她有兴趣,届时他再求皇上赐婚,顾着女儿家的颜面,皇上也说不得什么!反正他娶她,也不过是为了傅家的辛秘至宝罢了,她是否是纯洁之身,于他孟秋安而言,毫无关系! 那几名壮汉得令,纷纷扑了上来,将傅怀桑按在地上,撕扯去她的衣衫,不住地蹂躏。傅怀桑拼尽全力反抗,奈何体力与男子相比,着实相去甚远!最终,也只能任由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杨铭…绝望之际,心中默念着心爱之人的名姓,他之身影逐渐远去,一行清泪随着眼角滑落,凄苦无声。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目的 http://.biquxs.info/ 原来傅怀桑所经历的,.白曲灵在傅怀桑体内亲眼目睹她之遭遇,心下顿生怜悯。对于孟秋安此人,尤为不齿。看上去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男子,想不到竟是如此人渣,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用此招,当真是斯文败类! 待一切喧嚣过去,几个壮汉心满意足地起了身,穿好衣服后,放任傅怀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闻不问。 “孟公子,这女人,着实不错!”一人摸了摸嘴唇,看向傅怀桑的眼神之中,依旧淫笑不断。 “快活了?”孟秋安瞥了眼前几人一样,把玩着身上的衣带,毫不在意道。 “孟公子这话说的,何止是快活。简直欲仙欲死啊!”猥琐不堪的话回荡在傅怀桑耳中,双手逐渐握紧,指节泛着惨白。 孟秋安放下手中衣袋,侧头看向傅怀桑。只见她双眼无神地望向房顶,一双泪痕挂在脸上,清晰可见。整个过程当中,她竟是未说过一句软话,呵!他当是夸她坚韧不拔呢,还是愚蠢至极。其实只要她开口求饶,答应了他之要求,便可不受这些肮脏之人的触碰,可偏偏她就是这么倔,跟她那不识时务的爹一样,分不清好歹。也罢,让她吃这么一点苦也好,让她长长记性,省得气焰嚣张到不知姓什名谁。 至于这几个人...动了他的东西,便留不得了。面上依旧微笑迎人,看向那几人的眼底却是泛起道道寒光。 “孟公子,这个小美人,着实滋味美得很,你看能不能...将她送给我们?”看不清情势的几个愚钝蠢材,以为他让他们快活了一把,便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孟秋安猛地瞪了其中一人一眼,语调森寒而道:“今日你们冒犯的这一位,可是我世家之中排名第二的傅家家主,傅怀桑!你们,谁有资格可以做她的男人啊?!”将傅怀桑的身份抬到明面上来,那几名壮汉登时愣怔! 傅家家主?世家中地位尊崇之人?!几个人纷纷回头向傅怀桑望去。只见她已经挣扎着起身站立在众人面前,双手将身上的衣物死死攥紧。浑身激烈的颤抖彰显着她当下心中的翻腾!一双美目含恨瞪着面前众人,那目光,当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孟秋安见她这般状态,轻声一叹。将身上外衫解下,披在傅怀桑身上,眼中满是盈盈宠意。若非知情之人,还以为孟秋安钟情于傅怀桑呢。白曲灵忍住心中的不快与愤怒,耐着性子看下去。若是她见着如孟秋安这般令人作呕的男子,恐怕,他早死一万次也不足消除心头之恨。 “孟...孟公子,我们,我们不过是山野村夫,你可别吓我们。这位,这位当真是傅家家主?”冷汗顺着脖颈流下,几名大汉面面相觑,神色惊慌。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便是得罪了世家之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傅怀桑下令将他们格杀,又有谁能够救他们一命? 得罪权贵的恐惧在心底荡漾开来。几名壮汉齐刷刷将目光集中在傅怀桑身上。 呵!蠢货!孟秋安见着眼前几人的惊慌模样,心底冷笑一声,随后开口吩咐道:“来人!”一声令下,只见门外即刻冲出一帮手拿棍棒的侍从!列队展开,将几名壮汉齐齐围在中央! “此等刁民擅闯孟府,惊扰傅小姐,令其受惊过度,且蓄意伤害其身,令之身心受创,实在罪该万死!”话语间,几名壮汉听得一愣一愣,直到死字一出,方才缓过神来。连连下跪求饶,断然没有了方才那得意猥琐的神色。 “饶命!饶命啊!孟公子饶命!傅小姐饶命啊!”几人纷纷双膝跪地,哀声求饶!其中一人手脚并用爬到傅怀桑跟前,伸手想要抓住傅怀桑残破的衣裙。奈何他方才靠近,傅怀桑的脑海之中,那不堪的一幕再显当前!一脚踹开向自己伸来的那只脏手,连连后退数步。孟秋安见状伸手想去扶,却被傅怀桑一巴掌拂在脸上,啪地一声清响! “孟秋安,你给我的耻辱,我定当加倍奉还!”孟秋安摸了摸被打的面,嘴角抽动,冷然一笑。手指着傅怀桑威胁道:“傅怀桑,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被人玩儿过的女人!没有人会再要你了!现下除了我孟秋安大发善心要娶你过门,你就老老实实地嫁过来!否则下一次,便不是这可好过的了!” “孟公子...我们...”正在孟秋安气头上,几个壮汉的声音在此飘来,孟秋安也失去了耐心,转头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那眼神,宛若修罗! “动手,把这些人都给我清理干净!”这些人必须得死!他孟秋安可不愿意留着几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等着爆炸! 一阵棍棒殴打伴随着凄厉惨叫随风刺入傅怀桑耳中,这声音太过令人胆寒,傅怀桑渐渐捂住双耳,一步步向后撤。最后转身逃离了孟府。 侍从们见着傅怀桑逃走,迈开步子想要去追,却听得孟秋安高喝一声:“让她去!”遂纷纷停下了脚步,看着傅怀桑跨出了孟家大门。 幻境就此结束。在傅怀桑之双脚踏出孟府大门的一瞬,缚灵幻身之术便就此破解。白曲灵之灵识即刻回到了自己体内。 “如何?可有什么线索?”幻境解除,昔封灵手中的咒法也随之消散,回头看向白曲灵,只见她已然睁开了双眼,遂急切地向其询问道。 刚才回到自己的身体,眼前尚且一阵眩晕,白曲灵坐起身,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一会儿方才恢复清明。待她缓过来,就昔封灵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知晓了傅怀桑经历了什么,却是未能知晓,那孟秋安究竟为何如此逼迫她。”整个过程之中,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孟秋安的确是对傅怀桑有所求,却是不知所求之物究竟为何。 “那该如何是好。”顾逸轩要的,是明白孟秋安的目的,若是不能弄明白,如何想办法为傅怀桑讨回公道?昔封灵一时之间,陷入困惑之中。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孟家庭院之中,孟秋安与孟知秋的身影双双出现。白曲灵碰了碰身边的昔封灵,向她使了个眼神,向孟家父子方向看去。 “秋安,之前看到侍从们忙不迭送地向外运出几个沉甸甸的包裹,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最近因为秋猎之中出现的乱子,使得方家人心惶惶,码头,盐矿以及赌坊的生意也悉数受了不小的影响。连带着世家中人,也跟着惶惶不安起来。毕竟这方家可是整个世家的钱袋子,怎能不关心些,现下稍有些动静,孟知秋就觉得不安,是以看着自家侍从那不寻常的举动,自然也就更上心了一些。 只见孟秋安低头一笑,向孟知秋轻声道:“父亲莫要担心,不过是一些犯了过错的下人,我略施惩戒,失了些分寸,便将人不小心给送了命,这才让人匆匆运了出去,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在孟家,犯错受罚至死,乃是家常便饭,一众下人虽然惊惶不安,但也是毫无办法。 “哦,原来如此。”下人的性命在孟知秋眼中犹如草芥,没了就没了,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点点头,便将这件事给放过了。 “父亲,儿子在想,明日秋猎盛宴之时,请求皇上赐婚与我和傅怀桑。”孟秋安思忖片刻,想想还是将这件事告知父亲为好。 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孟知秋沉吟半晌,随后眼中含笑,拍了拍孟秋安的肩头:“哈哈哈,吾儿当真是好计谋。哼,这个傅怀桑,正如她那油盐不进的死鬼老爹一样,不识好歹。咱们好声好气下聘礼,上门求亲不要,就是应该给她一点教训!只是委屈了吾儿,现下要娶一个被人玩弄过的残花败柳。” 屋顶上的两个女子听闻此言,双双怒气上头,好在忍耐力十足,方才没有从屋顶上纵身而下,直接劈了这两父子! 用那等肮脏卑鄙的手段毁了姑娘的清白,事后非但毫无悔意,竟然还这般口出秽言!简直是欺人太甚! 白曲灵自认见过的男人不少,不过向孟家父子这般卑鄙无耻之徒,当真是世间罕见!侧目与昔封灵对视一眼,发现她之眼中,亦是同样的愤慨。眼珠一转,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镂空的铜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蛊虫。 她要做什么?昔封灵看着白曲灵的动作,有些不解,只见她轻手轻脚地将铜球打开,向那沉睡的蛊虫轻轻吹了一口气。 蛊虫悠悠醒来,缓慢地爬出铜球,张开翅膀向孟家父子飞去。 “白族长,这是…”昔封灵开口欲问,却被一只纤手轻轻捂住了口,白曲灵竖起一只食指贴于唇上,示意她莫要作声。随后指了指那蛊虫飞去的方向,二人双双转头看去。 蛊虫悄声落在了孟秋安的耳蜗处,顺着耳道轻巧地钻入了耳中。孟秋安只觉得耳中有些瘙痒,小指伸入耳中捅了捅,倒是将那蛊虫捅得更深入了些。 “怎么了?”孟知秋留意到儿子的异状,看向他问道。 孟秋安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回应:“无妨,不过是觉得耳朵有些痒,现下已经没事了。” 孟知秋安下心,再次将关注点移到傅怀桑与孟秋安的婚事之上:“明日盛宴,你可得找准了时机向皇上提及此事。这一次,定不可让那傅怀桑再逃出咱们的手心。” 孟秋安笑道:“父亲大可放心,为了那傅家的辛密宝藏,儿子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一语道破楼顶二人心中疑惑,原来,孟家父子如此执着于傅怀桑,乃是为了傅家的辛密宝藏!怪不得,怪不得会如此苦苦纠缠! “嗯,吾儿放心,待咱们取得傅家辛密至宝后,这个傅怀桑要或者不要,便不再重要了。皆是无论你是想要休了她也好,杀了她也罢,一切随你喜欢!”无错,待得了辛密至宝,傅怀桑的价值也就没了,孟家,从来不留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畜生!昔封灵二人心中齐齐咒骂孟家父子一声。随后两相对视,微微点头,霎那间,二人的身影便从孟府屋顶处消失。 回去的路上,昔封灵想起那飞入孟秋安耳中的蛊虫,转头便向白曲灵问道:“白族长,方才你放出的那只蛊虫,是何作用?”她很是好奇。 只见白曲灵嘴角轻扬,微微一笑,侧过头对昔封灵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蛊虫,不过是给那位孟公子一些同样的教训罢了。”他既然让傅怀桑受了那样的屈辱,那便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似乎并不为过。 “教训?”昔封灵依旧有些不明。 白曲灵也不多言,食指轻轻点了点嘴唇,向她眨了眨一只眼睛,轻言道:“待明日,自有好戏看。”他不是要请求皇上赐婚么,她便看看,到了明日,这位孟秋安孟公子,可还有什么脸面出门。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气息 http://.biquxs.info/ 好不容易将围场中的异人尸块解决了,顾逸轩与林枫齐齐回到神兵阁中。齐老与梦络见着二人一脸疲惫的回来,急急迎了上去,关心道:“今日事情很多么?” 顾逸轩点点头:“事情的确是有些繁杂,方才处理完,觉着有些疲惫。嗯?雪团呢?”以往雪团都会乖乖待在梦络怀中,今日却是不见了那小家伙。顾逸轩四处张望一番,亦未能发现雪团的踪影。 “哦,那个小家伙啊,自从傅姐姐醒了之后就一直黏在傅姐姐身边,连我都不亲近了呢。”想想方才叫雪团离开时的样子,梦络有些忍俊不禁。 齐老并不知雪团为何物,也看不见他。遂听着顾逸轩与梦络的对话,当下有些迷茫:“少阁主,你说的雪团是……” 顾逸轩这才反应过来,齐老是看不见雪团的,他倒是给忽略了。带着一丝歉意向齐老笑了笑,随后向齐老坦白了雪团的来历。 在知晓雪团之身份后,齐老便也不觉得稀奇,遂也不再追问:“少阁主,阁主那边尚且需要人照顾,救恕齐某暂且告退了。”看这边,顾逸轩平安返回,齐老也不再担忧,遂向其交代了一声,便返回到白凤魁身边伺候去了。 “齐老对你母亲,当真是照顾得尽心竭力呢。”看着齐老离去的身影,梦络不禁一声感叹。 顾逸轩心中明了齐老对母亲的感情,这么多年以来,他对母亲一直照顾有加,也多亏有他的照拂,母亲有了说话的人,也多少弥补了他常年未陪伴在母亲身侧的愧疚。 “好了,莫要说齐老了,你方才说雪团一直黏着怀桑姑娘?”傅怀桑与齐老一样,看不见雪团,亦感受不到雪团的存在,雪团为何要黏着她?这令顾逸轩尤其不解。 梦络闻言点点头,拉着顾逸轩的手,领着他向傅怀桑的房间走去。 “我也正是纳闷呢,可是傅姐姐似乎看得见雪团的样子,与它相处得尤为融洽呢。”想着她当时向雪团比手势的时候,傅怀桑突然一声轻笑,伸手将雪团抱入怀中之时,她也是尤其的震惊。 “喂,不是吧顾老弟,这忙了一天了,饿得肚子直叫,连口饭都不给吃啊。”林枫现下只觉得饥肠辘辘,看着梦络拉着顾逸轩疾速向前走,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正说着,顾逸轩的腹中也传来一阵轻响,梦络这才停下脚步,顿了顿,又拉着顾逸轩往回走,一面走一面道:“来人,准备膳食!” 哈哈哈,梦络这小丫头可真是太有趣了。顾逸轩忍不住心下暗笑,由着她拉着自己向前厅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餐桌上便摆满了吃食,林枫看着眼前这些美味佳肴,口水直咽。菜还没有上完,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箸,往自己的碗里添。 “你慢点,这里没人跟你抢。”顾逸轩可不像林枫那般风卷残云,优雅地擦拭了碗筷之后,方才动手夹菜。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待二人吃完,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阁内走廊处已经开始亮起了灯火。 “现在,带我们去怀桑姑娘那儿吧。”将嘴角擦拭干净,顾逸轩起身向梦络伸出手,让她带着前去傅怀桑所在之处。 林枫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两人交错而握的双手,脑海之中浮现出与秦怀素共享鱼水的情景,心下当是对秦怀素尤其的想念。明明二人才分开没多久,又开始这般无尽的思念了。不行,待回去后,一定要求着母亲赶紧上琴韵阁向秦怀素提亲,如此方能将怀素牢牢绑在身边,时时刻刻与之缠绵。 “傅姐姐,我是梦络,你歇息了吗?”就在林枫内心翻腾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了傅怀桑的门前,梦络轻轻扣了扣房门,只听房内传来一声回应:“梦络妹妹,我还没歇息。” “怀桑姑娘,是我,可以进来吗?”这丫头,就说了她自己,若是就这么进去了,万一人家姑娘衣衫未整理整齐,那不就尴尬了。轻轻在梦络头顶敲了敲,顾逸轩即刻开口,向傅怀桑言道。 傅怀桑并未料到顾逸轩也一道来此,急忙穿好衣服,整理妥当后,方才穿了鞋,急急打开了房门。 “未想到神武君与林少将军会来此,稍微耽搁了一会儿,还请二位莫要见怪。”向二人拂了拂身,傅怀桑侧过身,将三人迎进了房间。 “傅姐姐,不好意思,我方才鲁莽了。”梦络低着头,凑到傅怀桑面前,小声与她道歉。她方才是真的未想到顾逸轩与林枫两个男子的身份,是以疏忽了些。 见梦络这般诚恳的道歉,傅怀桑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而道:“梦络妹妹无需这般自责。” 嘤嘤嘤,雪团自傅怀桑床榻出飘来,落到傅怀桑的肩头上,轻轻蹦?着,随后看向梦络,又猛地跳进她的怀中。 “这小家伙,着实可爱的紧。”见着雪团圆溜溜的球状身体,傅怀桑伸手在他的身上轻轻抚摸。雪团也是十分享受着傅怀桑的轻抚,不住地嘤嘤啼叫。 顾逸轩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景,待傅怀桑将手收回之后,方才开口问道:“怀桑姑娘怎会看得到雪团?”傅怀桑并未由他开眼,按理来说,当是看不见雪团这等灵体才对。 傅怀桑对上顾逸轩的双眼,疑惑而问:“难道,这个小家伙,怀桑不该看到吗?” 顾逸轩还未答话,林枫便率先点了点头,向傅怀桑回答道:“傅小姐,不瞒你说,我能见到这个小家伙,乃是因为被顾老弟开了眼的缘由。按理来说,寻常人,当是看不见雪团的才对。” 听闻林枫的话,傅怀桑微微有些惊奇,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奇异之事?一双眼带着疑惑看向顾逸轩,只见他顺着林枫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林兄说得不错,傅小姐之气息,乃是最常见不过的,你并非修道之人,也不通道法,身上也并无法宝,像雪团这样的灵体,你当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才是。”可如今,她不但能看见雪团,还能接触到他,如此,才是让顾逸轩奇怪的点。 “你忘了之前我与你说的,这位小姐的气息,有些异常。”一道熟悉的女声自门外传来,侧目看去,门口处,昔封灵与白曲灵已然双双归来。 从梦络身边路过,白曲灵身上的香味,令梦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其不喜欢这个女人出现在顾逸轩面前。 顾逸轩面向昔封灵,轻声唤了声:“师姐。”随后看向白曲灵,接着她方才的话问道:“你方才所说的气息异常,是指怎么个异常法?” 白曲灵踱步到傅怀桑面前,执起她的一只手腕,仔细探寻着她之经脉,半刻钟后,放下手,向傅怀桑问道:“你自己可否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傅怀桑摇摇头:“怀桑并未有过什么奇怪的感觉。”白曲灵点点头,也是,从这个女子的脉象上来看,她从未习武,也不知奇经八脉的运转流通,更不知真气内息为何。感受不到气脉的异动也实属正常。 “白族长,可否请你将事情说得明白一些。”顾逸轩实在不喜这种不明朗的感觉,催促着白曲灵将一切交代清楚。 “傅怀桑的体内,多了一股真气。她感受不到,乃是因为她并非习武之身,也不通经脉运转之法。”白曲灵将她之诊脉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在场众人。 顾逸轩闻言,登时已经,向傅怀桑靠近一步,掌心摊开向其伸出手,礼貌问道:“怀桑姑娘,可否容顾某一探究竟?” 傅怀桑看着顾逸轩,信赖地点了点头,将手腕放上,任由顾逸轩诊脉。在接触到顾逸轩掌心地一瞬间,一股暖流从其手掌中窜入体内,顺着她的手臂在经脉当中游走,盏茶功夫后,顾逸轩方才松开手,仔细端详她半晌,脸色凝重。 她从未见过顾逸轩这样严肃的神情,傅怀桑只觉得当下心头一惊,难道,自己的体内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面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慌乱。 “神武君,是否……”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自己的腹中,是否有了不该有的东西。不应该,在她来到神兵阁之后,神武君与白族长是给她送了药来的,所以,应当不是才对。 顾逸轩见她似乎有所误会,即刻开口安抚道:“怀桑姑娘莫要惊慌,你之身体并非你所担心的那样,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得了顾逸轩的保证,傅怀桑方才放下了心,随后追问道:“那可否请神武君告知怀桑,怀桑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顾逸轩沉吟不语,只是背过手,转身朝向另一边。整个房间之中,突然陷入一阵沉寂,气氛变得尤其凝重。梦络、昔封灵与林枫三人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逸轩怎得这般沉默? 嘤嘤嘤,雪团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翻腾着球状的身体飘到顾逸轩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他的肩头处,在他耳畔闪着微光。 主人。雪团的声音传入耳中,顾逸轩微微一震。 雪团,就是因为那股真气,怀桑姑娘才能看到你的?那股真气不同寻常,可以说,那并不像是属于人的气息,反而与雪团身上的真气更为相近。 是的,主人!怀桑姑娘体内的气息,乃是天下神兵之中的一种!雪团的话,如同雷电划过顾逸轩的脑海。 天下神兵之一的气息?!为何会在傅怀桑的体内!?回想之前与傅怀桑之接触,他并未发觉其体内有这等气息! 为何怀桑姑娘一介凡人之躯,会有神兵之气?顾逸轩尤为不解,这种事,无论怎么说,都说之不通。 主人,这一点,雪团就不知晓了。它身为阎华之灵,亦是司星剑之守护者,其职责便是指引顾逸轩寻找到散落在天下的其他神兵,只要周围有神兵之气,它便能感应的到,至于这气为何会在一介凡人**之中,它无从知晓。 那你可能辨别出,这是哪一件神兵?阴差阳错寻得神兵之气,这倒是一个惊喜。只是不知,这股气息于傅怀桑而言,究竟是利是弊,一切尚未可知。 雪团闭上双眼,灵体逐渐散发微光,须臾后,方才睁眼,在顾逸轩面前上下跳动道,主人,此乃鲛人泪之气息! 鲛人泪,其本体乃是一刻晶莹剔透的灵珠。在上古之初,乃是藏于鲛人体内的一颗鲛珠。传言鲛人之泪,盘落珍珠。此事为人族所知,人性贪婪,为得鲛人之泪珠而将利刃刺入其体内,后来鲛人奋起反抗,以自身鲛珠作为催动,与人族一战高下,不幸落败。当最后一尾鲛人被破开身体,取出体内鲛珠之时,鲛珠陡然发出刺眼光芒,其气势磅礴浩然,致使天地动荡,浩劫丛生!待一切恢复平静后,鲛珠便不知所踪,有人说是散落在了神州大地之上,有人说,鲛珠随着鲛人的灭亡而一同消陨了去,自此从未有人见过。直到百年之前,爆发了一场惊人的祸乱,神州大陆上,天雷滚滚,雷火灼烧整个大地!神州大陆上的生灵,陷入一片绝望之境。正待众人以为世界末日将要到来之际,一位道法高深的高人不知从何处寻得此鲛珠,凭着它平息了这场震撼神州的天灾,救得众人于水火之中。 这颗传闻当中的鲛珠,便被人称为鲛人泪。而那位高人,却无人知晓其名姓,从此悄然无踪。 这便是鲛人泪的由来,雪团将关于鲛人泪的一切讲与顾逸轩听后,却见顾逸轩陷入了沉默之中。 “师弟,究竟是什么事?”昔封灵见顾逸轩沉默了良久也未有任何动静,心下有些担心,出言轻问道。 又过了片刻,方才见顾逸轩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向昔封灵问道:“师姐,你可曾听说过鲛人泪?” 鲛人泪?昔封灵愣了愣,仔细在自己的回忆种搜寻一番,却是未能找到关于这物件的任何信息,遂向顾逸轩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知晓。” 鲛人泪,乃是上古神兵其中之一。凤霖的声音传入梦络耳中,梦络稍作愣怔,随后便恢复了寻常的状态。 你说,鲛人泪是上古神兵?现在面对凤霖与自己共享一体之事,梦络已然能够坦然面对,不似当初那般交错不安。 不错,相传鲛人泪曾经在百年前平定过天罚之乱,其威力超乎想象,是以被列为上古神兵之一。凤霖将自己知晓的一切悉数与梦络讲述。 那你可知,鲛人泪从何而得?梦络心中暗暗猜想,听顾逸轩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傅怀桑体内的气息,与鲛人泪有关? 凤霖的声音顿了顿,随后继续道,鲛人泪的出处,我也记不得很清楚了,不过以前在虚尘宫的藏书阁种曾经看到过,鲛人泪本是鲛人体内的鲛珠所化。 体内鲛珠….那便是来自体内的了?那如此想来,傅怀桑体内的异常气息,很有可能便是鲛人泪的气息。 “傅姐姐体内的那股气息,是否与鲛人泪有关?”梦络将心中猜测向顾逸轩问出。 只见顾逸轩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正是鲛人泪!”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整治 http://.biquxs.info/ “你所说的鲛人泪,可是传闻当中那个令天火消散,天灾退却的那个鲛人泪?”白曲灵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向顾逸轩问道。顶点 “正是。”顾逸轩点头称是。心下有些惭愧,身为神兵阁的少阁主,竟是对这般传说中的神兵不甚了解。看来自己有必要去藏中好好翻阅典籍了。 “白族长对鲛人泪有所了解?”看白曲灵的样子,似乎知道鲛人泪的来历。昔封灵有些好奇,遂开口问道。 “鲛人泪之传说,在苗疆有不少人知晓,大人们常常将这个传说作为睡前故事讲与孩子们听,是以我有些印象。”白曲灵将这个传说讲与在场众人听后,林枫,傅怀桑与昔封灵三人方才对鲛人泪有了些了解。 傅怀桑一手覆在自己胸口,仔细感受着体内气息的流淌,却仍旧是探不得一丝异常。 “怀桑姑娘,无需担心,这股气息并不会对你之身体造成损伤,相对的,反而会成为你之保护障。”看着傅怀桑的动作,顾逸轩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危,遂出言安慰道。 傅怀桑轻声一笑,面对顾逸轩道:“神武君误会了,怀桑不过是好奇,你们所说的那股真气,究竟是怎样的感觉,遂才想着自己体验一番,奈何,怀桑一介凡人,当真是察觉不出半分不同。” “怀桑姑娘从未习过武,察觉不出差别也是正常,无需这般为难自己。”林枫憨然一笑,向傅怀桑言道。 “怀桑多谢林公子开导,亦多谢神武君开导。”向二人拂身行礼,看向他们的眼中,带着一丝暖意。 “好了,天色也是不早了,顾某便不再打扰怀桑姑娘歇息,就此告辞了。”言罢,拱手作揖,顾逸轩带着一众人退出了傅怀桑之房门。 一群人再次回到前厅落座。昔封灵与白曲灵并排坐在顾逸轩对面,顾逸轩左右两旁分别是梦络与林枫二人。 有些话,不适宜当着傅怀桑的面说,毕竟接下来的话题,是她并不想再回忆的梦魇。 “师姐,此次你与白族长去孟家,可有何收获?”他要知晓,孟家为何如此逼迫傅怀桑,否则他便无法出手相助。 昔封灵稍稍整理了思绪,随后将在孟家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逸轩。但她之所述,并未涉及到傅怀桑受欺辱的一段,毕竟那并非她之所见。而在昔封灵说完后,白曲灵便即刻开口将傅怀桑说经历的一切,悉数告知。 “简直欺人太甚!”梦络听闻傅怀桑的遭遇后,气得浑身发抖!手掌啪地一下拍在桌上,整个人腾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先冷静一些。”拉着梦络的手臂,示意她坐下。待她稍微平静一些,方才继续说道:“傅家辛秘至宝?”原来是为了傅家的宝藏,孟家才这般死缠烂打着不放,最后竟然还为了这个,强行玷污了人姑娘的清白!实在是可恶至极! 顾逸轩五个手指连续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在座的人都知晓他思考问题时的这个小动作,纷纷噤了声,等待着他之回答。 “孟家,的确是应当整顿了。”世家的贵族们一次又一次跨过底线,让实在让人忍无可忍。顾逸轩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五指紧握成拳,在桌上狠狠一砸。 “顾老弟,你有什么计划?”要整顿孟家,得有个由头才是,林枫有些好奇,顾逸轩这一次,当选择怎样的理由? 只听白曲灵低低一笑,引得众人瞩目。 “白族长,何事如此开心?”以顾逸轩对白曲灵的了解,想来她定是做了些什么,才会在此时笑得如此灿烂。 “你若想要寻个整治孟家的由头,或许无须这般伤脑筋。”白曲灵收了收笑容,将自己在孟秋安身上下蛊一事告诉了顾逸轩。 “你给他下了什么蛊?”看着白曲灵脸上的神色,顾逸轩心底不禁有些发颤。他有种预感,孟秋安的名誉,恐怕将要扫地。 “合欢蛊。”红唇启,惊言出。合欢蛊功效恰如其名,合乐欢愉共缠绵。只是他以往见着的这合欢蛊都用在女子身上,顾逸轩还着实有些好奇,此蛊用在男子身上,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反应。 “你...竟然将合欢蛊...种在孟秋安身上...”脑中笑声不断,梦络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凤霖,你未免笑得太夸张了...梦络扶了扶额,现在自己耳中,全是凤霖的笑声,吵得她根本无法思考。 哈哈哈,抱歉,这个白曲灵,实在是有些有趣。半晌,凤霖才渐渐收住笑。 “这合欢蛊种在男人身上,会发生何事?”林枫也有些好奇,遂开口向白曲灵追问。 发生何事?呵呵,白曲灵眉梢轻扬,得意地笑了笑:“他孟秋安拿女子清誉玩笑,随意坏人家名节,那不妨让他自己试一试,男人的滋味。”在附身于幻境之中的傅怀桑身上时,她忘不了当时傅怀桑心中的绝望与恐慌。更忘不了孟秋安那双看戏一样的眼神,以及之后他与孟知秋令人心寒的话语。 合欢蛊不是什么奇毒异蛊,极为好解,不过是寻求足够的阳气,方能解除,否则血气逆行,生不如死。再加上合欢蛊发作之时,中蛊之人头脑发热,并不清醒,他之作为如何,谁也说不清。指不定这位孟家公子会当街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呢。那她倒是很是期待。 “你可真是...”顾逸轩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白曲灵,整人的方法当真是特立独行得很。 林枫也在一旁啧啧称奇:“白族长,我林某还真是庆幸与你是友非敌。”这样的女子,可是惹不起。 “那么师弟,咱们便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便行了吗?”昔封灵转过头向顾逸轩询问道。 “嗯。”顾逸轩应道:“静观其变。” “诶,对了,你打算何时向皇上禀报那碎尸,以及异人的事情?明日便是最鼎盛之宴,难道要拖到宴席前夕吗?”林枫出声提醒着顾逸轩。 “明日清晨,你随我一道入宫面圣。”现下真是宫中热闹时候,想必皇上还在与各国君侯共商国事,实在是不便在此时前去拜见。 “你的意思是...今夜我就留在这神兵阁?”他可是想念怀素想念的紧啊,不知道怀素在林家待的怎么样?与娘相处的如何?有没有觉得委屈? 顾逸轩一看他便知晓林枫心底在想些什么,啪的一下打在他脑门上,忍不住一番吐槽:“不过一晚罢了,你有这么急不可耐?”秦怀素脑袋,早已是他的人,插着翅膀都飞不走的,这臭小子... “我可是个凡夫俗子,不像你这么个修道之人,六根清净的,我对我们家怀素,怎么要都要不够...”话还没说完,便被禁了声。一旁的三个女眷,听闻林枫此言,脸上纷纷一红。 顾逸轩一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枫,一把箍在他脖颈处将其拽过:“林兄,你最近是否没人切磋,皮有些发痒啊?无妨,今日顾某便陪你好好练练!”刻意忽视掉林枫瞪大的双眼,与他摇得如同拨浪鼓的脑袋,强行拖着他,向习武场架去。 没过多久,便听得习武场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嘤嘤嘤。雪团在三名女眷身旁绕着圈,不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回头钻入梦络怀中,轻声啼鸣。似乎在向梦络询问发生了何事。 只见梦络将雪团抱在怀中,轻声叹道:“雪团啊,你可莫要学林枫那般,否则就像他现在这样,被顾逸轩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一旁的昔封灵忍不住莞尔一笑,伸手在雪团的脑门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诶,你们说的这雪团,究竟长成什么样啊?”白曲灵看不见雪团,也无法触碰。见梦络与昔封灵这般,心下尤为好奇。 在她的眼中看来,梦络现下手中抱着一团空气,昔封灵抚摸着的,也是一片虚无。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过来,这般景象确实有些滑稽。 梦络侧过头,带着轻微的敌意看着白曲灵。因为顾逸轩的关系,她对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于生出好感。一想到上一次,她当着自己的面与顾逸轩亲近,到现在胸口还是有些刺痛。其后顾逸轩时不时唤她之名,亦是让梦络心中有些不舒爽。 白曲灵注意到梦络的目光,感受着来自这丫头身上轻微的敌意,微微一笑:“小丫头,莫要对我抱着这般大的敌意嘛,你我皆是顾逸轩身边的人,就不能好好相处么?”白曲灵身为一族之长,什么人没见过,梦络对她的态度如何,一眼便知。这丫头倒是好懂得很,心中所想全都挂在脸上了,看惯了尔虞我诈,带着面具生活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单纯之人,的确是很难讨厌的起来的。 梦络听闻白曲灵的话,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后抬头看向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 如此毫不做作的态度让白曲灵顿时呵呵轻笑出声。这丫头,实在是有趣的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咳疾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时分,顾逸轩拖着尚未睡醒的林枫出了门,两人走的匆忙,甚至连朝服都没能换。 “等等,我也去!”未等顾逸轩有所言语,梦络便跟着二人上了马车。 “你去宫中,是为了见宫玉流吗?”将林枫丢到对面,由着他点头打着呼,伸手牵过梦络,坐到自己身边。 梦络点头应道:“不错,我想去见见皇兄。昨日皇兄传信过来,说星泽似乎有所动向,遂才让我去见他一面。”星泽的动作,现在是越发的大了。以往当着皇兄的面,他还会有所收敛,如今却是毫无顾忌,听皇兄说,他与齐宇恒、孟知秋二人走得越发的近,有时候甚至连皇兄也使不动他了。 顾逸轩闻言,低头思忖。星泽的举动的确是令人在意,是得好好留意。遂点了点头,对梦络道:“也好,你与你皇兄也许久未见,上次还是那样的状况,是应当好好聊聊了。”回想起在宴会上的情景,顾逸轩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初次见梦络的兄长,留下的印象,可的确不怎么好。以后看找个机会,弥补弥补罢。 未过多久,三人便到了宫门口,顾逸轩将林枫拍醒,带着迷迷糊糊的他下了车。一阵冷风吹过,将林枫吹醒,他举起双臂舒展了下身体,转过脸看向顾逸轩:“总算是到了,可把我累得够呛。” “累?你一路上都在车里打盹,何来的劳累?”顾逸轩在他脑门处猛地戳了一下,擦着肩从他身旁走过。解下腰上的神武令在守着宫门的侍卫面前晃了晃,侍卫方才行了礼,缓缓开了宫门。 “神武君请。”向开门的侍卫微微点了点头,顾逸轩三人踱步进了去。 不知道现下,皇上的身体如何了?默默念叨着齐沐风的身体状况,心下略微有些担忧。距离岳司星逝世的时间,已经过了近两个月,药灵内丹的药性想必也逐渐衰弱。再过数月,齐沐风的身体便会完全衰败下来,届时局势如何,着实难料。 眼下虽然齐二哥之势力已经逐渐成型,可是这些势力,都是最近方才凝结起来的,比之齐宇恒世家那般稳固的势力,尚且差了一定距离。看样子,得加快推进的速度了。 宽大衣袖内藏着的那只手,逐渐握紧,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了齐沐风所在的御书房前。 “神武君,林少将军。”徐海远远便见着二人的身影,待其走近之后,即刻迎了上来。拂尘架在手臂之处,向二人俯身行礼问安。 “徐公公。”顾逸轩三人见到徐海,微微点头,随后抬眼,眼神向御书房内瞥了去。 “二位大人是要见皇上吧。”徐海见着顾逸轩二人的神色,心中明了他们来此的目的,鞠躬轻言道:“老奴这就进去与皇上禀告。” “有劳徐公公。”顾逸轩微微俯首而道。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根本不需多言一句,便知晓接下来,应当如何作为,这倒是令人省了不少心。 不过多时,便见徐海自御书房中出了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妙,顾逸轩见着心下兀然浮起一丝不安。 “徐公公,怎得这般神色,可是皇上有何不妥?”顾逸轩面露关切之色,盯着徐海问道。 只见徐海点了点头,向其言道:“皇上的咳疾越发的严重了,以往昔姑娘还能够以内力稍作缓解,这几日秋猎之宴,劳心又劳力,皇上还喝了不少酒,这病啊,比之以往更重,就连昔姑娘以真气疏解也没有用。现在皇上正不舒服着呢,昔姑娘也是一筹莫展,哎…”说着,徐海的眼圈便开始泛红了。他自皇上登基之后便一直侍奉左右,忠心不二。亲眼见证了齐沐风从身强力壮变得如今这般老态龙钟,心中的感触良多,并非他人能够体会的。 “徐公公莫要担忧,还请让逸轩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够帮上什么忙。”自己身上,还带着半夏为他炼制的丹药,就是不知是否还有用。顾逸轩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个药瓶,将其掏了出来,在徐海面前展示道:“此瓶丹药乃是逸轩寻得的一位高人所炼制,若是徐公公与皇上信得过逸轩,便让逸轩以此药试试吧。” 徐海双眼盯着眼前的这瓶药,随后抬头看了看顾逸轩,脸上的忧色消退了几分,连连点头,侧身领着顾逸轩向御书房内走去。 “好好好,神武君有办法便好,老奴这便带你去看皇上。”徐海急急向前迈开脚步,领着三人入了书房内室。 内室之中,静静躺着一方龙床,齐沐风正靠在床头,胸口处不断地震荡。虽然他极力忍住不咳嗽,可是喉头着实不舒服,或痛或痒,根本由不得他控制。 咳嗽之声响彻整个御书房,昔琉璃在一旁看着,心中着急,却是无计可施。见着徐海带着顾逸轩走了进来,连忙迎上,立在顾逸轩面前:“顾师侄,你可有方法能够缓解齐郎的咳疾?”看着他咳了一整夜,昔琉璃的内心焦灼难安,就在方才,齐沐风咳出了一滩血红!惊煞了昔琉璃之心,刺痛了她的眼。 “昔师叔莫要着急,容逸轩为皇上看看可好。”昔琉璃紧紧抓过自己拿药的那只手,力道之大,连顾逸轩这般拥有深厚修为之人也有些受不了,可见她现下是怎样的焦虑心境。 昔琉璃低头看向自己紧抓着顾逸轩的那只手,见着他手中握着的那个药瓶,似乎见到了一丝希望,急忙松开手,让他去为齐沐风看看状况。 喂,行不行啊。林枫在一旁瞧着昔琉璃的状态,再向床榻上望去,齐沐风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嘴角处,还渗着一丝鲜血。皇上的状况看上去尤其不妙,顾逸轩本身又不是医者,如何替皇上诊断?这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池,当真是难以交代了。 林枫走上一步,欲开口唤住顾逸轩,却被梦络悄悄拉住。回首对上梦络的双眼,见其轻轻向自己摇了摇头,无声地开口,凭着唇型,林枫猜测出梦络所说之话。她说,相信他。 踏出的脚步默默收了回来,不断重复梦络方才的话,林枫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那阵焦虑也渐渐消了去。不错,顾逸轩向来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他之行事,自认识他以来,便从未失手过,此次,自当亦然。 顾逸轩在齐沐风床榻前坐下,从药瓶之中倒出一粒丹药,小心地送入齐沐风口中,见他咽得困难,便回头向徐海吩咐道:“徐公公,劳烦你帮忙倒个水来,皇上他咳了这么久,喉头难免干涩,难以咽下丹药。”徐海急急点头,应了一声,忙到桌旁倒了一杯清水送到顾逸轩面前。 接过清水,顾逸轩又向等在一旁的昔琉璃开了口:“昔师叔,帮忙搭把手,扶着皇上。”话音方落,昔琉璃便急步上前来,伸手小心地扶着齐沐风。 顾逸轩端着水,小心翼翼地将其送到齐沐风唇边:“皇上,喝点水,将丹药咽下去。”齐沐风浑浑噩噩间,听得顾逸轩的声音,也不做多想,便照着他的话,张开了口,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方才干涩似火灼烧的喉头顿时滋润了些,丹药也顺着清水一道入了体内。不过片刻,便觉周身疲惫之感顿消,头脑逐渐恢复了清明,呼吸也顺畅了不少。缓缓睁眼,眼前之人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目光从徐海,转到顾逸轩,最后定在昔琉璃身上。 “琉璃…”心爱之人脸上的担忧之色,令他尤为揪心,伸手抚上昔琉璃的脸颊,轻轻摩挲:“朕没事,你莫要担心。”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昔琉璃见齐沐风稍微清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伸手将齐沐风的手托住,半张脸埋入其掌心,一声接着一声喃喃自语。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禀告 http://.biquxs.info/ 齐沐风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手拉着昔琉璃,靠在床头处,看着顾逸轩、林枫二人略微有些惊讶:“你们二人,怎这么早便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逸轩上前一步,行礼而道:“皇上,臣有话不便当着百官与诸侯之面相告,.” 想来是不寻常的要事,齐沐风点了点头,在空中虚扶一把,向顾逸轩道:“无需多礼,快起来说话。”看这孩子的神色,齐沐风心头隐隐有些不祥之感。一双眼盯着顾逸轩,等待着他开口。 齐沐风的话语方落,顾逸轩便缓缓直起了身,开口徐徐而道:“皇上,异人之事有所进展,事情如此……”将自己所查到的线索一一向齐沐风禀告,顺带提了提那件河畔小径的碎尸一案。 知晓了一切之后,齐沐风陷入沉思,想不到这围场当中出现的异人,其背后竟然还有操纵之人!且不止一人! “逸轩啊,你方才所说在南郊宅邸斩杀的那些,可确定已经屠戮殆尽了?”这些吃人的怪物着实骇人,若是他们盘踞在京城之中,这整座城池的居民,便都会成为他们口中吃食。 顾逸轩回头看了林枫一眼,开口回道:“回皇上,南郊那些异人,已经被林兄悉数屠尽了,这一点,请皇上放心。至于围场中的那些,臣与林少将军昨日便已经悉数清理了干净,且派遣了不少将士在城外巡逻搜查,至少保证京城不受邪物侵扰。”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实际情况会如何变动,着实说不太清。自己这边的警惕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就是了。 听了顾逸轩的回答,齐沐风点了点头,将目光向林枫的方向投去:“林枫,辛苦你了。” 只见林枫急忙俯首:“皇上这是说的哪的话。除乱安邦本就是我林家人的职责,不言辛苦。” 林枫这孩子,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是干起正事的确是靠得住,有着两人在,想必慕笙也能够走得更稳一点吧。 “对了,方才听你们说,那方家与沈家也参与了异人之事?”世家之人,果然倚仗不得。齐沐风心下又怒又忧,怒的,是世家之人竟然这般胆大妄为,天子脚下也敢行阴损之事!忧的,自然是他那儿子齐宇恒,担心他会受了世家之人的蒙蔽,日后被他们算计了还不自知。 宇恒这孩子,虽是不笨,可却是太过自傲,对于世家之人又太过依靠,日后定会吃了他们的亏。 顾逸轩见着齐沐风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好,顿了顿,随后开口道:“回皇上,臣只知晓,方家小公子方陵与沈家现任家主韩非?d参与了异人一事,至于两家其余人是否知晓,尚有待查证。而围场之中的那一批异人,显然是他人所为,而这个人的身份,尚未可知。”情况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乐观。顾逸轩说着,脸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是吗…”齐沐风轻叹一口气,片刻后,向二人道:“此事,你们单独向朕汇报,的确是个明智的决定。若是今晚当着众人之面说起,引得一些心怀叵测的君侯动了其他的心思,对于大睿来说,当是极为不利。”不得不说,顾逸轩的考虑,当是极为周全的。 “那么今夜之宴,逸轩便不再就异人之事,作如此详细的赘述了。”若是他国之主问起,相信齐沐风定然会亲自去回应。 “那无事的话,臣等便不打扰皇上歇息,先行告退了。”齐沐风颔首,同意让顾逸轩等人下了去。 待三人转身之际,方听得背后一声轻微咳嗽,顾逸轩脚步微微一顿,不过片刻,再次迈开走出了御书房。 齐叔叔,希望你能够再多撑一些时日。顾逸轩心头默默念叨,踱步离开了去。 “接下来,你便是要去见宫玉流了吧。”转头看向梦络,顾逸轩实在不放心她一人过去,便提议,由他亲自送她去宫玉流所在府邸,却被梦络婉拒了。 “皇兄召我前去,乃是因为星泽一事,若是你也一同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言论。届时无论是传到谁的耳中,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当初在大殿之上,她之身份暴露,原本就引起了一番骚动,若是顾逸轩再如此行动,还不知晓会有怎样的流言散布出来。 顾逸轩闻言,细细斟酌一番,觉着梦络所说的的确是有道理,遂点点头:“也好,那你便自己过去吧,暗卫留给你,若有需要,轻呼口哨便是。”将她的手牵过,紧紧握在掌心捏了捏,向梦络靠近一些,在其眉心印上轻轻一吻。 “小心行事。”心中总还是放心不下的,顾逸轩轻拥了片刻之后,方才放手让梦络离去。 “哟,难得见你这般恋恋不舍,放心吧,那丫头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这里可是皇宫,她又是南陵国的公主,谁还能将她如何?”更何况,宫玉流对她爱护有加,怎会让她受到一丝半毫的伤害呢?林枫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顾逸轩,开口调侃道。 “呵呵,的确如此。”顾逸轩轻声一笑,但眼底的那一丝担忧,仍旧未散。一手捂在胸口处,微微攥紧,林枫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是去见宫玉流罢了,何必如此担心。可他的心中,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之感。看着梦络离去的背影,他突然觉着,或许以后再难见到的感觉,是他想太多了吗?摇了摇头,想要将心头那抹不安散去。 “逸轩老弟,林枫。”一声熟悉的呼唤传入顾逸轩与林枫耳中,二人侧头看去,只见齐慕笙正向这边走来。 转身向齐慕笙行了礼,顾逸轩看向他来的方向,正是长公主殿所在。 “齐二哥刚从长公主殿下那里过来么?”反正现在周围没有旁人,顾逸轩便唤得随意了一些。齐慕笙也乐得他这般自在,如此呼唤,倒是显得二人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听他之言,齐慕笙无奈地点了点头,耸耸肩对他二人道:“长姐又与咱们的驸马爷闹别扭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林枫挠挠后脑勺,这长公主三天两头便与肖厌生闹别扭,动不动便回宫中,真是闹不懂这长公主究竟怎么想的。好歹是一朝公主,如此行径会闹出多大的风言风语,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还不是为了肖厌生要纳妾一事。这好不容易求了父皇将沈锦绣许给秋猎魁首,却是未料到这魁首便是大皇兄。父皇又是不愿大皇兄迎娶世家之人而得罪神兵阁。”说到此,眼光还专门向顾逸轩身上投了去,一脸调侃的微笑着。 顾逸轩回之一笑,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可与他无关,齐宇恒娶不娶沈锦绣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那白祈霜与他的感情本就不亲厚,不过在外人看来,因她是母亲白凤魁的亲侄女,遂才让人将她与神兵阁靠上了一丝半毫的联系。 “皇上既然觉得不妥,无论谁说什么,这件事情也定然是成不了的。”顾逸轩之神色令齐慕笙无奈一笑。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父皇为了不让沈锦绣进大皇子府的门,当众废了那道圣旨,现下沈锦绣又成了自由之身,肖厌生对她的念想,变更是深了几分,连续几日去大皇子府向皇兄求情,要他成全了自己的这番心愿。”说起这肖厌生,齐慕笙脸上止不住泛起一丝轻蔑神色。 “肖厌生这般对沈锦绣念念不忘,想必长公主也是伤透了心,遂才一气之下,又搬回了长公主殿。”这长公主殿下与齐宇恒向来有些磁场不合,经历此事,心中的苦闷也不能向齐沐风诉说,遂便只能寻了齐慕笙这个二弟来一吐心中委屈。 哎,也是难得齐二哥这般不辞辛劳,入宫与长公主为伴了。 “那你这是已经与长公主殿下聊完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看齐慕笙这样子,眼底带着一圈淡淡的青色,想来是陪着齐未央聊了一整宿。 却见齐慕笙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还没完呢。长姐这次,不比往日,是真的伤透了心。陪她聊了一宿,她之情绪尚且才平稳了几分,现下躺下了,不过待会儿便又该起了。”齐未央这脾性,着实令齐慕笙有些担心,现下他的确是不放心走开。 “那你这是打算要陪着长公主到晚宴?”顾逸轩微睁双目看着齐慕笙,这可是让他有些惊讶。 齐慕笙笑言而道:“不然还能如何?总不能放着长姐在这里不闻不问啊。” 顾逸轩稍作思忖,与林枫对视一眼,双双会意,向齐慕笙道:“齐二哥,可否需要咱们二人相助?” 齐慕笙闻言一笑,双手轻轻一拍,目光来回在二人面上扫来扫去:“就等你们俩说这句话了!”说完,便拉着两个人向长公主殿走去。 他趁着长姐休息时间出来这么一趟,本就是想去找顾逸轩说道这事。没想到一出来就见着两个人,刚好拉着这二人一道过来。 “顾老弟...我怎么觉得进了套一样?”林枫被拉着向前走,看着齐慕笙脸上的笑意,总觉得似乎被拉去长公主殿是齐慕笙事先就计划好了的。 “看来你与我待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脑子的确是灵光了不少,连直觉都变得准了。”顾逸轩回头看向林枫,眼底闪着几缕笑意。 齐慕笙也不言语,由着顾逸轩与林枫在自己耳旁相互调侃着,自己一脸的微笑看向前方。 一刻钟后,三人便来到长公主殿前,这一次来,长公主殿中一片安静,丝毫没有上次那番喧嚣吵闹。 “这次倒是安静了不少。”林枫随着二人进入了长公主殿内,左右环顾一周,只见周围三三两两的侍女候在一旁,内殿外,一片轻纱罗帐随风飘起。向内望去,隐隐看得到罗帐之后,齐未央躺卧在床的身影。 “长姐还未苏醒吗?”齐慕笙看向一旁的侍女,轻声询问。 “回二皇子殿下,长公主才躺下两个时辰,尚且...”侍女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内殿之中,传来轻微的响动。 “慕笙...”转头看向内殿方向,齐未央已然起身,被侍女伺候着换了身衣衫,下了塌撩开罗帐,来到三人面前。 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面色尤为的憔悴,看来这长公主殿下为着肖厌生这事儿,可是闹的憋屈得很。哭诉了一宿,这一双眼睛都红肿了不少。 “长公主殿下。”见着齐未央,顾逸轩与林枫齐齐拱手作揖。 “你们...怎么来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人,齐未央轻声问道。 “长姐,慕笙方才出门透气,正巧看到逸轩老弟与林枫入了宫,想着他这人的主意多,或许能够来给长姐开导开导,遂叫了他们二人来。”齐慕笙开口向齐未央解释,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她的神色。 “哎,还能有什么方法,肖厌生此次事铁了心要让齐宇恒帮他纳了沈锦绣,听说,他已经亲自去向沈家发过话了,沈家的人也在为沈锦绣筹备嫁妆。”说到此处,一阵哽咽,她堂堂一朝长公主,当初不顾众人反对,依着自己对肖厌生的一腔欢喜,缠着父皇与自己赐了婚,而今看来,倒是一场笑话。心上所爱之人并不看重自己,成了亲后,连同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肖厌生从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成亲后的几年里,他也从未与她吃过一次团圆饭。纵然是出席皇家之宴,二人虽同坐一桌,也未有过半分交流。实在是令她寒心。 “长公主殿下之苦楚,逸轩尚能理解几分。”独守空闺之人,其心中想法如何,顾逸轩虽不十分清楚,但也能够了解一二。 世间情字如何灼人心思,顾逸轩深有体会。 “本公主殿下,只想做一件事。”手指将眼边的泪珠擦拭掉,眼底闪现一丝狠色。 依着齐未央的心思,她想做何事,顾逸轩心下有几分明朗。她想...毁了沈锦绣... 转头对上齐慕笙的双眼,微微摇了摇头。 齐慕笙会意,柔声细语向齐未央道:“长姐,想如何做?” “慕笙,你可否助我,让那沈锦绣从这世上消失!”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认定 http://.biquxs.info/ 果然不出顾逸轩所料,齐未央的确是想要了沈锦绣的命。果真是简单而又粗暴的方法。可是齐未央却未曾想过,沈锦绣一死,其矛头便会直至齐未央本人。世家之人的势力,超乎她之想象,沈锦绣乃是沈家嫡出的二小姐,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沈家怎会善罢甘休。齐宇恒倒不见得会在意沈锦绣之死,但沈家一旦追究起来,联合世家各族向齐宇恒施压,试问她齐未央如何能够平安无事! “长公主殿下还请三思,逸轩有一言,还请长公主能够听一听。”见顾逸轩似乎有什么主意,齐未央即刻向他言道:“神武君有什么话,还请明言。”顾逸轩之智谋,名满京城,齐未央对他之回应,充满了期望。 “长公主殿下不喜驸马纳妾,其心情,逸轩可以理解。驸马与长公主之间的事,逸轩入京这么久,也略有耳闻。”这两位,真可谓是连表面夫妻也称之不上。 “神武君既了解本公主的状况,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本公主吗?”齐未央向前靠近了顾逸轩一些,急切发问。 “长公主,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肖都统有心娶那沈锦绣,可沈家二小姐,当真愿意嫁给肖都统吗?长公主殿下不妨去沈家走动走动,亲自问问那沈锦绣的想法。”齐未央眼界狭隘,再加上不喜读书思考,对于京城之中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了解不多。是以一遇到问题,便只能死磕一面,换不得角度思考。 “逸轩老弟,你可是知道那沈家小姐有别的想法?”听顾逸轩话中的意思,莫不是他知晓沈锦绣心有所属?齐慕笙心下疑惑,开口询问。 却见顾逸轩摇摇头:“沈家二小姐是否有心中所爱,逸轩不清楚。逸轩之所以向长公主殿下提出这等建议,乃是想劝劝长公主从另一方面入手,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更何况,若是长公主亲临沈家,韩非旸也不是个迟钝愚蠢之人,定会明白长公主心中的想法。不会轻举妄动。”同时受到来自长公主与大皇子的压力,他就不信在如此高压之下,韩非旸不会自乱阵脚,让他寻得一丝破绽。 听了顾逸轩此言,齐未央心中闪现一丝希望。 “神武君所言有理。”齐未央站起身,急匆匆催促着侍女为她梳妆,下一刻便要出宫去沈家。 这长公主,倒是说起风就是雨,行动力的确是挺强。若是她能有些智谋,又怎会看得上肖厌生这样的草包。 “长姐,你现在便要走?”齐慕笙见着齐未央这架势,当下一惊,起身唤住她。 “慕笙,我打算去沈家看看。今夜秋宴之前我便会回来。”丢下这句话,齐未央便留下齐慕笙三人,独自离开了去。 “啧啧,这长公主真是说走就走,这行动力,要是在战场上,当是建功立业的人才啊!”看着齐未央离开的背影,林枫啧啧称奇,一手揽在顾逸轩的肩头,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一巴掌贴在林枫脸上,顾逸轩手上一个用力,将林枫靠在肩上的头向后推了推。 长公主这下去沈家一闹,齐宇恒与韩非旸二人这段时日,恐怕会伤脑筋了。也好,让他们闹心着吧,这样,他才能专心地处理异人与碎尸一事。 “逸轩老弟,接下来你要如何?”长姐已经离开,他们三人留在这长公主殿中也不合规矩,齐慕笙遂带着二人出了长公主殿,路上向顾逸轩开口问道。 顾逸轩仔细想了想,现在神兵阁之中,还有一群人等着他回去处理,燕娘,冷锋,傅怀桑...他还真是,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呢。可是梦络,抬头望向前方,梦络她现在去见了宫玉流,他也是不放心现在回去的。 “顾老弟,你是否在担心梦络丫头?”林枫见着顾逸轩的神色,猜到顾逸轩心中的挂念。 “我心中的确是担心梦络。但是外臣在宫中停留多时总归不妥...”闭目略微沉吟片刻,顾逸轩抬腿迈出了殿门。 “你不打算等梦络丫头了?”林枫跟在他后面,见着他向宫门外走去,急急唤了一声。 “宫中外臣,没有皇命,不得擅留。梦络去见宫玉流少说也要几个时辰,我们也不能在宫中干等。我给她传个信,告诉她咱们先行回去神兵阁,待她办妥一切之后再自行回来便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咒,略微施法,便见符咒化作一道光亮向梦络所在方向飞去。 “走吧。”来到车前,向林枫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身边。 “我...能不跟你回神兵阁吗....”他现在只想回去看怀素,不知道娘她与怀素相处得如何了,林枫着实担心得很。 “呵呵,逸轩老弟,看林枫这可怜的样子,你还是放他回去看看吧。莫要太让他为难了。”齐慕笙看着林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帮他在顾逸轩面前说了说。 见齐慕笙帮他说话,林枫睁大了眼,急急点了点头,嗯嗯嗯地应道。 顾逸轩看着他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一挥手,放行道:“好了,你回去便是。莫要做得这般可怜模样,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林枫闻言,即刻喜笑颜开,跳上车便对顾逸轩道:“那顾老弟,帮人帮到底如何?今日我乘你的车来,没有马可以骑回去,就劳烦你将我送回去如何?”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骂林枫一声,顾逸轩走到车前,转身对齐慕笙道:“那么齐二哥,我们便先走了,今夜秋宴再会。”道了别,顾逸轩上了车,吩咐马夫先去一趟林家。 颠簸一阵后,马车停在林府前,林枫兴冲冲地下了马车,匆匆推门入了府中。 这臭小子,有这么心急么。摇头笑了笑,随后对马夫道:“回神兵阁吧。”燕娘与冷锋二人,他还得去看看。 “是。”马夫得令,双手拉紧了缰绳,用力在马背上一拍,车轱辘再次转动,向神兵阁的方向驶去。 “怀素!我回来啦!”一进家门,林枫首先便朝秦怀素所待着的房间冲了过去。推开门,却未见到秦怀素的身影。 嗯?这人去哪儿了?转身出门,拉了一个侍女便问道:“住在这间房里的秦姑娘哪里去了?”红悦也不在,她们二人初来乍到,会去哪儿呢? 只见侍女拂身行礼,方才开口回道:“回少将军,秦姑娘被夫人叫着作陪呢。” 作陪?林枫眉梢抽了抽,脑子里浮现出穆林缨拿着鞭子逼秦怀素扎马步的情景。这可不能!他可舍不得怀素吃苦!急忙追问道:“怀素和娘现在在哪儿?” “在书房呢。”侍女话语方落,抬头便不见了林枫的身影。 书房?林枫飞奔向前冲,脑海中的景象从穆林缨逼着秦怀素扎马步转换成了逼着她举着花瓶跪在地上的凄惨景象。 怀素,你再忍忍,阿枫马上就来了!心心念念着秦怀素的名字,待来到书房门前,连门都未敲一下,便硬闯入了书房之中。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生生撞开,吓得穆林缨猛地一颤,手中的棋子都掉在了地上。棋子顺着地面滚了半圈,最后在林枫脚前停下。 看着书房之中,端坐在棋盘前的两人,林枫登时愣怔当场,半天也没个反应。 “臭小子!你进来之前不知道敲个门吗?”穆林缨蓦然起身,几步跨到林枫面前,对着他的头就是一个暴栗! “啊!娘!别打,疼!哎哟!轻点儿,轻点儿...”对着林枫又是拍头,又是拧背的,最后一手揪住林枫的耳朵。 林枫比穆林缨高了半个头,耳朵被揪住,只能弯下腰,靠向穆林缨的方向。 看着自己儿子连连呼痛的模样,穆林缨冷哼一声,随后还是放开了手。让林枫站直了身子。 被揪的耳朵变得通红,看得秦怀素心疼得很。急忙起身来到林枫面前,伸手轻轻抚了抚林枫的耳朵,关切问道:“如何?疼吗?” 有秦怀素的慰问,林枫当即靠在她肩头,可怜兮兮得叫唤道:“怀素,好疼啊。”穆林缨朝天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再次向林枫伸出手,这一次,她伸手揪住的,是林枫散在背后的头发。 “娘啊!轻点儿!真疼!秃了,秃了!”林枫连连呼疼求饶,心中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穆林缨亲生的,怎么下手这般狠。 “林夫人,这盘棋已经接近尾声了,再有几子,便可分出胜负,林夫人可要继续?”秦怀素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枚棋子,递与穆林缨,一脸柔和的笑意,让人无法拒绝。 “哼!看在怀素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了,你这小子,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放开揪着林枫头发的手,穆林缨用力戳了戳他的头,从秦怀素手中接过棋子,重新坐到棋盘前,思忖片刻后,落下一子。 秦怀素抬头看了看林枫,向他微微眨了眨眼,随后踱步来到棋盘前坐下,执起一子落下。来回几转,胜负终是分晓。 “林夫人承让了。”最后一子落下,秦怀素面带微笑,将穆林缨被困的黑子悉数取走。 “哎,还是输了。怀素你的棋艺可当真是绝妙。”虽然输了棋,不过穆林缨却并未有任何不快。微笑着起身,看向秦怀素。只见她优雅一笑,向穆林缨微微俯首:“林夫人谬赞了。”大方地承了穆林缨的夸赞,恰如其分地回了礼,态度恭敬,得人喜欢。 秦怀素这个姑娘,穆林缨越看越满意。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有本事赢得如此佳人的芳心,算他有点本事。 林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穆林缨与秦怀素。原来方才侍女说的作陪,是陪着娘下棋啊……早说啊,害得他担心的要死,还以为怀素被娘虐待了来着,匆匆赶来。没想到怀素与娘相处得还不错,唯一受罪的,竟然是他这个慌慌张张赶来救场的亲儿子,委屈得很。 “这已经快到午时了,怀素,陪了我一早上,恐怕你也累了吧。”穆林缨看着秦怀素那单薄的肩头,伸手捏了捏:“你呀,这身子也太过单薄了些,待会儿啊,我让厨房准备多些小菜,你多吃点,这样才能有气力生出健康的孩子。” “这...”秦怀素听着穆林缨的话,登时脸上一阵通红,一双手纠结在面前,无所适从。 林枫也被穆林缨这一番话呛得猛咳:“咳咳,娘,怀素一个姑娘家,你这样她会不好意思的。”虽然他听到穆林缨这么说的确是开心,好歹娘对怀素看上去挺满意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怀素她早晚是我林家的人。我喜欢她,我认定了,我儿媳妇,只能是怀素!”穆林缨来到秦怀素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怀素啊,你放心,我们林家绝不会亏待你。明日,我便派人去琴韵阁下聘礼!再与枫儿的父亲合计合计,挑个好日子,让枫儿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好戏 http://.biquxs.info/ 在回神兵阁的路上,顾逸轩经过市井之时,被赵胖拦住了去路。马夫陡然停下了马车,顾逸轩感受到马车骤停,探出头看了看,随后翻身下了车来:“赵胖,你有何事?”只见赵胖上前来,对顾逸轩道:“老大,今日一早市井上的消息,你可知晓?” 顾逸轩摇摇头:“我清早便入宫面圣去了,现在才回去,怎么?出了什么事了?”恍惚记得,昨夜白曲灵似乎说过,给韩非旸下了合欢蛊,让他们等着看好戏。莫不是赵胖所说之事,与韩非旸有关? “沈家家主,出了大糗了。”果真是韩非旸啊。顾逸轩当即面露一笑,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听戏的模样:“说说看,这韩非旸出了什么事?” “听说昨夜深更时分,韩非旸闯入玉冠楼,一阵喧闹,最后还是玉冠楼的主事出面,请了楼主方才摆平了此事。韩非旸在玉冠楼中待了一宿,直到今日早晨才衣冠不整地从里面出了来,走路的姿势尤为奇怪,似乎被人……”顾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白曲灵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啊。 “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非他对傅怀桑作出那样的事,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要想到傅怀桑满身伤痕,衣衫褴褛地站在他面前时,顾逸轩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这件事,还有什么人不知道?”市井之中既然流传甚广,想必很快就已经传入世家各家之中了,若说有谁不知晓,想必也只有宫中的人了。 赵胖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后向顾逸轩道:“现下市井已经传遍,我想除了宫中之人,在宫外的,都知晓了。” “世家之人也都知晓了吧?”顾逸轩的追问,让赵胖急急点了点头。 “不错,各个世家家主都已经悉数得知了,现在已经联合封锁了消息。”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赵胖附和顾逸轩而道。 有意思,果然如同白曲灵所说的那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顾逸轩低声一笑,转身上了车,继续给赵胖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看看那韩非旸究竟做了什么出人意料之事。申时之前告诉我。”此番事件,他自然要好好利用利用。 赵胖得令,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骤然一顿,又转了回来,一脸忧心地看向顾逸轩:“老大,泥鳅他…还没有消息吗?”他心中始终没有放下过泥鳅,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他罩着,泥鳅会不会受人欺负? 顾逸轩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别把泥鳅的状况告诉赵胖,遂开口回道:“你放心,泥鳅现在尚且未有消息,不过暗卫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好的线索,是以泥鳅现在当是无碍才对。”听闻此言,赵胖心中的忐忑方才平静了一些:“那老大你一有泥鳅的消息,一定要告诉胖子啊。” 顾逸轩点点头,待着一丝笑容向赵胖道:“这是自然。”赵胖这才转身离了去。看着赵胖那魁梧的背影,顾逸轩脸上浮现处一丝歉意。抱歉啊,胖子,泥鳅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待我将他寻回,将他体内魔气除尽后,定然让你与他相见。 “走吧,回神兵阁。”阁中还有不少的人等着他去见,现下可耽搁不得。 半炷香后,马车回到了神兵阁门外。马夫远远便见着一道黑影立在大门口,见着马车到来,即刻转过身来,正面向马车的方向。 “少阁主!阁外有人!”马夫回头向顾逸轩道,只听得车内一道身影骤然窜出,直奔那黑影所在地方。 凛冽的招式迎头劈去!那人向后急急退了数步,空手接住顾逸轩的进攻。二人真气涌动,激起周围一圈飞扬尘土!待尘土散去,顾逸轩方才呵呵一笑,在空中转身半圈后落了地,在来人的肩头捶了捶:“洛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是秋宴,届时便可相见,怎么?等不及了,现在就来到我神兵阁外了?” 来人正是北陆戎川王洛宇青,将顾逸轩捶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拿下,翻了个白眼向顾逸轩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来是为了谁,你还能不清楚?”若不是阿灵在这个地方,他可不愿意来。 顾逸轩收回自己的手,抬头看向女墙之上的侍卫,这才打开了神兵阁的大门。 “少阁主。”马夫驾着车追了过来,轻唤顾逸轩一声。 “你先进去吧,我与戎川王一道入门。”得了吩咐,马夫驾着车便入了神兵阁。 “洛兄,请。”既然人家千里迢迢来,便是为了师姐,他自然不会挡了人家的情路。顾逸轩抬起手朝着大开的大门方向一指,侧过身为洛宇青让出了一条道。 洛宇青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最近你又让阿灵去忙什么了?我接连去了二皇子府好几次,齐慕笙都说阿灵不在府上。”能让阿灵这般上心的,他唯一能够想得到的就是顾逸轩了。对于阿灵这个师弟,洛宇青可以说是颇有微词。 阿灵对着臭小子的关心的确是深厚得紧,差点就赶上他了。有时候他是真的嫉妒顾逸轩,明明远在千里的人,也能让阿灵这般不顾一切相助。 顾逸轩心头一番苦笑,这戎川王的占有欲和醋劲儿可是着实的强。因为他之一道传声符,便让师姐不远千里从北陆赶到大睿,让洛宇青独守空房这么些时日,这个怨,他是知道的。相思之苦的折磨,让洛宇青将这笔账直接记到了顾逸轩的头上,他也认,遂现在也只能听他在一旁叨叨,什么也不反驳。谁让他拆散了人家鸳鸯呢。 “师姐最近在帮我解决异人和傅怀桑的事情,的确是忙了些。”顾逸轩说这话的时候,默默观察着洛宇青的神色。 只见他不满地皱了皱眉,侧首盯着他便是劈头盖脸一顿呵:“就知道你小子没让阿灵闲着,我说怎么见阿灵一面这么难呢。你说你,这些事情你就不能自己动动手么?”每次只要他拜托阿灵做些什么,他就见不到阿灵了,想想都觉得憋屈得很。 “洛兄,前几日逸轩身负重伤,卧床不起,实在是不方便行动。这才请了师姐来帮忙,否则逸轩定会亲自动手,不需要麻烦师姐动手。”顾逸轩带着微笑向洛宇青解释道。 “你受伤了?!”洛宇青一脸惊愕,顾逸轩的能为如何,他一清二楚。这世上能让他受伤的,凤毛麟角。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宴前 http://.biquxs.info/ “这世上能伤到你的人少之又少,我倒是真好奇,究竟这个人是谁?”随着顾逸轩来到前厅,洛宇青一面四处张望着,一面对顾逸轩道。 看他这样子,如此急切想要见师姐,顾逸轩轻笑一声,招呼来一个侍从,对其吩咐道:“去请昔姑娘过来,就说戎川王欲见她” “是。”侍从领了命,徐徐退了下去。洛宇青见已经派人去请了,遂找了个椅凳,撩起衣摆坐了下来,目光在顾逸轩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道:“你的伤,看来是已经全好了。” 顾逸轩也坐了下来,拿起眼前的茶壶为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将茶杯向洛宇青面前推了推,自己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方才道:“多亏白族长相助,这伤好得倒是快。”一早上未能喝水,现下茶水入喉,润泽无比。 “说说看,究竟如何受得伤。”反正现在也是等着,不如让顾逸轩讲一些有趣的事儿。 “洛兄对逸轩受伤之事,着实好奇的紧啊。”这小子一副等着听故事的神色,可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看着自己眼前的茶杯,洛宇青也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拿起来仰头便将那茶水喝了个底朝天。一通牛饮下来,洛宇青抹了抹唇边的水渍:“哎,你这中原的水,喝着可真不如我北陆的酒来的有劲儿!”身在北陆,烈酒不仅解渴,还暖身,是以北陆之人皆好酒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呵呵,顾某向来不胜酒力,是以滴酒不沾,若是洛兄想要喝酒,恐怕这神兵阁中是没有可以招待你的酒水了,要喝的话…”顾逸轩转头看向门外,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掷向他手中:“去买两坛上好花雕回来,让戎川王解解馋。” 侍从拿着钱袋下了去,出门上了马车便向市集方向奔去。 “你又想喝酒了?”昔封灵跟着侍从走了来,抬眼便见着顾逸轩托人去买酒。自己这个师弟向来滴酒不沾,是以这酒,一定是买给洛宇青的。昔封灵一丝怀疑都没有,看着洛宇青便道。 “阿灵。”见着昔封灵站在面前,洛宇青即刻起身,牵起她的手,半揽着。 “来大睿已经有数日了,中原的酒着实不如我戎川的烈,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虽然花雕也算不上什么顶好的酒,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昔封灵抬头看了看他,轻叹一声,也着实难为他了。毕竟地理原因,让洛宇青有了每日必有酒的习惯,这几日在大睿待着,也的确是有够难受的。 “阿灵,你什么时候跟我回戎川啊?”昔封灵不是在二皇子府住着,便是在神兵阁待着。他曾经提议过让昔封灵与他共住一个屋檐下,却是被她拒绝了。因此,他一直对此有些耿耿于怀。 “待大睿这边的事情解决后,我自会回去。”说起回戎川,被洛宇青这么一说,她倒是真有些想念戎川的人民了。但眼下异人之事尚未除,顾逸轩这边她便是放心不下的。 待这边的事情解决?洛宇青眉梢一挑,目光朝着顾逸轩的方向投去。谁知道这边的事究竟还有多少?这变化总是比计划快的,若是耽误的久了,那阿灵岂不是一直都不回戎川了? “那这边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洛宇青追问道,却见昔封灵也是一脸苦恼,为难地摇了摇头:“这说不准,视情况而定吧。”洛宇青闻言,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那我就待在这里,什么时候你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什么时候我便带你一起走。”小孩子一般的语调逗得昔封灵当即笑出了声,手指在洛宇青的额头上点了点:“莫要胡闹,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戎川太子,可以任性而为。别忘了,你身为戎川王,肩上还扛着对戎川国民众的责任呢。” 洛宇青闻言,撇撇嘴,昔封灵的话说的乃是事实,他的确是无言反驳。可是他实在不想再与昔封灵分别这么长时间了,相思之苦不是他能够长期忍受的。 昔封灵见着洛宇青脸上苦难神色,心中有些不忍,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你放心,这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完,一结束,我便回去可好?” “哎…”阿灵都这么说了,他身为男子,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向女子那般耍赖撒泼吧。无奈地叹了口气,洛宇青只得点点头:“罢了,阿灵你都这般说了,我就乖乖等着便是。不过,只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然倾尽全力相助!”这句话,乃是对着顾逸轩说的。 “多谢洛兄。”顾逸轩回之一笑,拱手作揖致谢而道。目光在昔封灵与洛宇青二人身上扫过,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歉意。的确,因着他的事,让师姐与洛兄分隔两地,尝尽相思之苦,是他之亏欠,二人好不容易见面,便给他们二人一点私人空间吧。 “待会儿花雕便会回来,师姐,你与洛兄好久不见,逸轩便不多打扰了。”说着便鞠躬离了去。眼下,还有燕娘与冷锋需要他去审问,另外,傅怀桑那边……梦络不在阁中,便只能让白曲灵去照看她了。毕竟晚上的秋宴,她还是需要出席的,得好好让她梳妆一番才是。 “白族长现在何处?”向一旁的侍从询问,只听侍从恭敬回道:“白族长现在正在傅家小姐房间之中,说是与她检查身体。” 是吗,那便不用他再跑一趟了,顾逸轩点了点头:“差一个侍女去与傅怀桑小姐梳洗,今夜她也要一道去秋宴。” ”是,少阁主。“侍从回应一声,轻声退了下去。 那么接下来,便是燕娘那边。踱步来到了燕娘所在的房间,顾逸轩推开门,只见燕娘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闭目凝神。 ”燕娘姑娘当真是好雅兴啊。“进了门,站在燕娘面前,顾逸轩噙着一丝笑意,看着燕娘如此而道。 在顾逸轩尚在门口之时,燕娘便留意到了他之气息,遂睁开了眼,看向他:“神武君此次前来,是来问燕娘的答案的吗?”上次他之提议,燕娘记得非常清楚,这几日也不断将他的话在脑海之中重复了许多遍,反复思忖,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燕娘姑娘聪慧,想必能够作出正确的决定。”顾逸轩轻言细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收掌,将气海平息,双腿舒展开来,从床榻上一跃而下,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顾逸轩面前,在离他不过数尺的地方站定,一丝魅笑浮现脸上:“神武君之提议,燕娘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与神武君合作一次,也未尝不可。”说话间,手指沿着顾逸轩的胸口缓缓向上抚摸,在即将触碰他之面庞之时,被顾逸轩一把抓住。 “燕娘姑娘能够有此决定,顾某很是欣慰。”手中圣光浩然,将燕娘的手,灼得生疼。 秀眉紧蹙,贝齿轻咬朱唇,忍受着手上的刺痛,手腕猛然用力,挣脱了顾逸轩的钳制。将手抽回,只见原本白皙无暇的手背,一片通红,隐隐散发着一股黑烟。 “还请燕娘姑娘见谅,顾某实在是不习惯其他人触碰,遂用力或许有些失了分寸。”面对燕娘眼中的怪罪,顾逸轩权当没有看见,甩了甩自己方才握住燕娘的那只手,轻笑而道。 “既然燕娘姑娘已经决定与顾某合作,那么,今夜的秋宴,便与顾某一道前去吧。”正好在秋宴之上,给韩非旸一个教训才是。泥鳅的账,异人的账,还有林枫为此受伤的账,他都要与他好好清算清算。 秋宴?燕娘听得顾逸轩此番话,猛地抬起头,眼眸当中掺着一丝惊色。他要带她进宫? “你就不怕,有人会指责你与妖族之人勾结?”她可是记得,人族与妖族之间,有着怎样的隔阂,或许能够凭借这个机会,将顾逸轩拉下水也说之不定。 顾逸轩对上燕娘的双眼,毫不在意道:“我虚尘宫的人,向来便是与妖族魔族之人有着不浅的渊源,这世上谁人不知?再者,以燕娘姑娘现在的样貌,想来以凡人之眼,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纵然是有人看出了,也不能拿这事儿与我为难。这一点,燕娘姑娘无需担心。” “这一点,是燕娘多操心了。那神武君可否告诉燕娘,你此番之目的,是要做什么?”秋宴之上,必定是诸国贵族齐聚,世家之人自然也不会缺席,这么说的话,韩公子也会位列其中。顾逸轩选在此时带她入宫,难道是想要在诸国面前,给韩公子使绊子吗? “呵呵,顾某之目的,燕娘姑娘到时候自会知晓。”顾逸轩背过手,转身背向燕娘,对着门外的侍女招呼一声:“你们进来吧。”只见数名侍女手中端着物盘,分成两列进了来,将物盘放在桌上后,便立身一旁,静静等候着。 “这是……”燕娘将桌上物盘的盖着的绸布掀开,物盘内,静静躺着一身华服,其余的几个盘子中,尽是珠环钗饰。 “既然是宫中盛宴,少不了一些点缀。燕娘姑娘容貌甚佳,自然不能少了这些配饰。正所谓人靠衣装,燕娘姑娘总不希望在秋宴之上,失了体面吧。更何况,此等宴会之上,韩非旸也会出席。”韩非旸的名字一出,燕娘的眼底骤然一阵波澜,双手轻轻抚上这物盘中的物什,想象着自己穿着这些物件站在韩非旸面前的情景,心中竟然浮上一丝期盼。 见着燕娘的神色,顾逸轩心中了然一笑,默默地离开了去,走出房门之时,在其中一个侍女耳旁耳语吩咐几句,遂才放心地向地室的方向走去。 吱呀。地室之中,依旧幽暗无光,顾逸轩推开地牢之门,走了进去。冷锋挺直了背脊,立在地室中央,听着门口处的声响,便即刻转了过来。 看着顾逸轩的身影逐渐从暗处显现,冷锋开口道:“神武君来此,可是想要放在下出去了?”他方才甩开与那猥琐同伴的禁锢,却被顾逸轩困在这个地室之中,渴望自由的心让他现在已经做不到像往常一样的冷静,话语之间,也透出了一丝不耐。 “冷兄弟可是待得有些闷烦了?”顾逸轩悠然的笑意映在冷锋眼中,他之神色,让冷锋心底泛起一丝不悦。他在这地室之中这般焦躁难安,可顾逸轩却能如此悠然,心中的那股不平衡之感,越发的明显了。 “哼!若是冷某将神武君禁锢在此处数日,恐怕神武君也难以维持平和的心态吧。”语气越发的不耐,冷锋看向顾逸轩的眼神之中,甚至掺杂了一丝敌意。 顾逸轩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挑逗他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一脸肃然地看着冷锋,凝视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要顾某放你出去,并非难事,只是顾某希望冷兄弟能够告诉顾某,给你下蛊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冷锋身上的同心蛊,非是常人所能下,下蛊之人的手法与蛊虫的气息,白曲灵之前曾向他告知过,与黑巫之人的常用手法极为相似,难保便是黑巫一族的人之所为。 冷锋被顾逸轩问得一愣,一手抚上胸口,缓缓攥紧了胸前的衣衫。低眉垂首了半晌,抬头看向顾逸轩:“神武君,为何执着于给冷某下蛊之人。”那人的身份,并非他可以泄露的。他之亲人性命还握在那人手里,若是就这么轻易将他之信息告诉顾逸轩,难保亲人无虞。 “不瞒冷兄,顾某体内有两股黑巫之力,便是拜黑巫一族所赐。”原来是想要向黑巫一族报复,冷锋当即明了顾逸轩之意图。 “神武君,并非冷某不愿告知,而是冷某已有软肋握在他人手中,若是行差踏错,恐怕冷某之亲人,便会命丧黄泉。”说到被人握在手中的至亲,冷锋不由得心中猛然一疼。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承诺 http://.biquxs.info/ “冷兄之至亲被人攥在手中作为威胁么。”顾逸轩低头轻喃:“看来对你下蛊之人,心肠着实阴狠至极,既有人质在手,还在你身上下蛊。莫不是这人质已经……”剩下的话,顾逸轩没有说出口,冷锋听他之言,心下猛然一惊! “不会的!之前他带我去见过娘子一面,那时候她都是好好的!”仔细算算,离上次见面,也已经有数月,娘子现下究竟如何,冷锋心中甚是挂念得很. 顾逸轩心下一阵暗叹,看冷锋这般激动神色,也是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不过依自己看来,若是人质尚且安好,就冷锋此人的反应,是断然用不上什么同心蛊来牵制的,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名控制他的人,已然失去了控制冷锋的人质,遂才会在他身上种下同心蛊,以此来作为枷锁将其禁锢. “冷兄无需这般激动,顾某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尚未可知.也许只是顾某多想了,你之妻子并无大碍那是最好的.”顾逸轩开口轻声安抚冷锋,随后将话头接到另一处. “冷兄,你也无需告诉顾某那人姓甚名谁,只需要在顾某提问之后,点头或者摇头便是.这样,如何?”顾逸轩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冷锋陷入了沉思. “如此,亦不可.无论我开口与否,你之消息都是从我这里套出去的.一旦传到他耳中,那个人可是不会管过程如何.”无论是他亲口所说还是顾逸轩从侧面求证,结果,总归是他泄露的一切. 这可如何是好呢.冷锋的情况,着实让顾逸轩有些头疼,手指在自己鼻梁处捏了捏,片刻后方才放下,看向冷锋道:”冷兄,顾某有个提议.你可否愿意一听?” “你说.”虽然对顾逸轩并不了解,但是他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冷锋打心底对他信服.或许是因为他帮着自己解了同心蛊的关系,也或许,是他虚尘宫赤炎君的身份.冷锋并不确定,只是此人一开口,他总觉得所有问题,都会有转机. “顾某可以放冷兄出了这地室,冷兄也可以向控制你之人复命,只是顾某希望,你之所获线索,能够及时与顾某相告.”与其将他困在这里,引起他人怀疑,不如将冷锋放走,让他给自己传信. 冷锋沉默,如此这般,不还是和方才一样? “神武君,冷某的娘子……”未待冷锋将话说完,顾逸轩抬掌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随后接过话头道:”冷兄,顾某的提议,尚且未完.作为你帮顾某收集线索的回报,你之亲人,顾某会帮忙找寻.相信这偌大的神兵阁与虚尘宫一同出力,寻你至亲当是不成问题.如此,你待如何?”不得不说,这一提议倒着实击中了冷锋的内心.若是神兵阁与虚尘宫当真倾力相助,将娘子从那人的手中救出,当是不在话下. 登时抬头看向顾逸轩,张口便回应道:”神武君所言,可是认真?”眼中的希望闪闪发光,真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顾逸轩之相助,于他冷锋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见冷锋神色比之方才有所明朗,顾逸轩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点点头向其道:”顾某以神兵阁与虚尘宫之名作保,定然不负冷兄所望,如何?” 得了顾逸轩这般郑重承诺,冷锋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当即单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口处,轻握成拳,低着头向顾逸轩道:”冷锋在此,多谢神武君相助!”待娘子回到他身边,他定会为顾逸轩上刀山下火海,马首是瞻! “冷兄请起.”顾逸轩伸手将冷锋从地上扶起,看着他的双目,稍作严肃道:”冷兄,可别忘了,一切消息无比及时传达.”他会相助冷锋,无非是想要查清楚他身后的操控者究竟是谁,是否能够化解自己体内的那股黑巫之力.虽然雪团曾与他讲过,黑巫之力或许能够通过自己的身体来吸收化解,可是他体内,全是虚尘宫之真气,功法脉络也是赤炎一脉传承,与黑巫之力根本不容.若是他当真吸纳了这黑巫之力,自己会变得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是以,最为稳妥的方法,当还是寻求种下这黑巫之力之人讨个说法才是. 冷锋听闻顾逸轩之言,重重点头应道:”神武君请放心,冷锋,定然不会辜负神武君之所托.那冷某的妻子,便拜托神武君多费心了.”在这个江湖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建立于利之一字上.你给我所需,我予你所求,这才是合作所需要的最根本的基础.冷锋深谙其道,在爽快答应顾逸轩的同时,亦不忘提醒他之承诺. “放心.”顾逸轩在冷锋肩头处按了按,遂侧了身,为他让开通往门口的那条道路. 脚尖点地,一箭飞步,不一会儿,冷锋便消失在了顾逸轩面前.带起的一阵劲风将顾逸轩垂在肩上的发丝掠起,衣衫随着风的力道微微拂动. 看来,冷兄当真是在这里困得难受了.顾逸轩看着地室门口,舒展了下身体后,方才踱步向外走去. “少阁主.”待顾逸轩来到花园之中,稍作散心片刻,只见齐老从前方走来,恭敬地向顾逸轩行了礼. “齐老,可是有什么事?”这个时候,当是用午膳的时候,齐老过来莫不是叫自己去用膳的? “回少阁主,阁主想要见你.”母亲既然想要相见,那定是耽误不得的,顾逸轩即刻向齐老回道:”母亲既然想要见逸轩,自然不能让母亲多等的,齐老,咱们走吧.” 这一边,白凤魁在红泪的服侍下起了身,半躺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一碗药,一点一点地喝着.苦涩的汤药在唇口之中弥漫一股难以下咽的气味,白凤魁苦着一张脸,磨蹭了半晌,才将汤药用完. “红泪.”将空碗交与红泪,手掌摊开伸向红泪,只见红泪脸上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颗蜜饯放于白凤魁手中. 口中的苦涩令白凤魁在接到蜜饯的一瞬,便张口将蜜饯丢入口中.蜜饯甜甜的味道,方才缓解了口中那股难闻的味道. “阁主还是这么怕苦.”白凤魁这么多年,什么都不惧怕,在征战沙场的时候,什么苦没有吃过,唯有这汤药的苦涩,是她极度不愿意去忍受的.听红泪这么揶揄自己,倒也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几十年来,唯有这汤药之苦,我是绝无法忍受的,其余的,都不成问题.” “哦?母亲这是又在抱怨汤药苦了?”门口处,顾逸轩一手撩开悬挂在内室外的纱帘,轻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眼底闪烁着关心,看向白凤魁. 见着自己儿子,白凤魁眼下顿起一阵微微笑意,拍了拍自己身前的空位,示意顾逸轩到自己面前落座. 顾逸轩倒也是听话,上前到白凤魁床榻前,侧坐在床头,将白凤魁的手牵起,默默探索其内息. “母亲体内的气息平稳,只是有些虚弱,当是要好好静养的.”放开手,变戏法似的从白凤魁耳后绕了一圈,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便出现在白凤魁面前. “你这孩子,何时学会了这等哄女子开心的戏法.”白凤魁笑着将花从顾逸轩手中接过,拿在手中把玩,眼光向顾逸轩身后看去,却是没有见到梦络的身影. “嗯?梦络那孩子呢?怎得没有和你一道过来?”平日里,这二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今日没有见到梦络,倒是令白凤魁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顾逸轩闻言,微微一笑回应道:”母亲,梦络今日进宫去了.”梦络的身份,或许白凤魁还不知晓,顾逸轩正迟疑着是否要告诉白凤魁. 进宫?梦络进宫作甚?白凤魁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拉着顾逸轩的手道:”梦络进宫,是要去找南陵君主商议事宜.”白凤魁闻言,脸上的笑意退却了些,南陵国,以往宫氏皇族所建立的国度. 脑海中,回想起当年她挡住大睿士兵对宫氏那两个孩子的追杀时候的场景.那孩子,现在不知如何了…… “梦络为何会进宫?又为何要去找南陵君主?”隐隐中,似乎对梦络的身世有了些许猜测。 “逸轩想,以母亲的聪慧,当是猜得出梦络的身份不凡。”顾逸轩轻言道:“梦络身上的那股气质,非富即贵,那是先天所成,模仿,是断然习不来的。就逸轩方才所言,相信母亲当是也能猜出个一二来了。” 白凤魁看着儿子,每次他提到梦络时候的神色,都与平常截然不同,眼神中带了些温柔,就连话语,也比平常更轻了几分。 “逸轩,你……”她想问,顾逸轩对于梦络,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毕竟白凤魁也是亲眼见过凤霖现身的,她深知自己儿子对于凤霖抱着怎样的男女之情,若是他是因为凤霖而对梦络动了心,那… 白凤魁只觉得当下这关系实在是有些混乱,就连自己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过来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遂才张口说了几个字,便住了口。 “母亲?”顾逸轩见着白凤魁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唤了唤。却见白凤魁摇了摇头,向他道:“算了,这件事,唯有当事人才能厘清。”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心思明确,定不会是那等思想模糊之人。梦络与凤霖,他自当会有个选择。 母亲这话是何意?顾逸轩心下有些不解,但还未来得及开口,边听得白凤魁继续道:“南陵国之君主,乃是当年幸存的宫氏皇族二皇子,宫玉流。看梦络身上那股子傲然尊贵的气质,不难想象,她便是宫玉流宠爱的皇妹吧。”这孩子,已经长了那么大了。回想当初出手救助他们两兄妹之时,尚且还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顾逸轩深知当年与宫氏王朝对抗之时,母亲又多么厌恶宫氏之人,心下不禁有些担忧。 “现在母亲知晓梦络的身世,可会对她有所微词?”若白凤魁当真因身份而排斥梦络,那么对顾逸轩而言,可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好在白凤魁乃是个明事理的人,听闻顾逸轩的询问后,思忖片刻,方才摇了摇头:“梦络与她之兄长在宫氏王朝危害百姓之时,也不过是两个孩子。我虽然厌恶宫氏皇族,可也分得清好歹,他们二人与那些糟乌之众不同,那群蠢货作出的腌臜事,与梦络兄妹毫不相干,我又何必将这个仇怨,结到两个无辜孩子身上,” 白凤魁的一席话,令顾逸轩缓了口气,如此这般,便是好的。 “如此便好。”见顾逸轩微微松了口气,白凤魁忍不住笑了笑,稍稍撑起身子,靠近了儿子一些,调侃道:“怎么?我对于梦络有没有意见,你怎么这般紧张?” 顾逸轩也不闪不躲,一脸坦诚的笑意面向白凤魁:“那自然是因为逸轩不希望母亲与梦络之间有什么隔阂。” 这小子,狡猾的很,竟然没有套出她想要听的话。白凤魁无奈向后退了去,再次半躺在床头。 “好了,不跟你闹了,梦络的事,之后我再向你为清楚。”儿子与梦络的关系,她随时都可以打听。现在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问顾逸轩。 “话说回来,上次那个打伤我的,是谁?”白凤魁说的,便是地室之内,那个将自己打伤后逃走的人。那样诡异强大的力量,与之前交手的黑色食人怪物有得一拼,甚至比之力量更为强大! 顾逸轩一敛方才的笑意,肃然一色向白凤魁将异人一事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番。 一切事件摆在眼前,白凤魁一双眼睛从平静变得惊愕,又从惊愕变为严肃:“这异人着实是个不应存在于世上地存在,究竟是谁在制造异人,其目的又是为什么?”仔细地摸着下巴,白凤魁低头喃喃自语。 “目前此事尚且还在查探,一有消息,我便会速速派人送信给神兵阁。”顾逸轩向白凤魁保证道。 “如此,倒也是可以。”白凤魁点点头,极度赞同顾逸轩此举:“在查案之时,你自己一定主意小心。”白凤魁轻轻在儿子面上抚过,脸上满是柔和的微笑。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修习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陪着白凤魁聊天,母子俩着实聊得火热,不知不觉间,便已是下午时分,眼看着宫宴便要开始了。顾逸轩看向门外,见天色已经差不多了,遂起身向白凤魁鞠躬恭敬道:“母亲,宫宴时分眼看着便要到了,逸轩便先下去准备了。” 参加宫中这等大型的盛宴,顾逸轩需得提前换上朝服才是。算算时间,梦络当是已经回来了,遂向白凤魁请了辞,独自退了下去。 出了白凤魁的房门,顾逸轩便即刻招来了一个侍从,轻声向他问道:“梦络回来了吗?”只见侍从摇了摇头,回道:“回少阁主,小的不知。” 放开了侍从,让他继续去干着他手上的活。神兵阁上上下下这么多侍从,梦落回来有那么一两个不知晓的也实属正常,罢了,先去梦络的卧房看一看吧。 这么想着,脚步一转,便向梦络的房间走去。正在走廊上,便见得寒生在花园之中刻苦练着功夫,身上的衣物着实单薄,看着他更加瘦削了。 肩头的雪花印记散发着阵阵光芒,透着衣物也能清晰地看到那朵雪花的轮廓。只见寒生双手结印,手指灵活变动翻转,顷刻间,一道法阵自脚下绽开!浩然之气冲破云霄,奈何这等气势尚未持续多久,便消散了去,法阵骤然缩小化作一点,随后消失无踪。 “呃!”咒法猛然收势,令寒生向后退了数步,大喘着气松开手中结印,倚在一个树,稍作歇息。 玄霜阵法。想不到师姐竟然一开始就教授寒生这样的术法。玄霜阵法,对于从未修习过幻术的人而言,乃是中级术法。修习难度对于现在的寒生而言,自然是不易的。想来师姐是看寒生体内的筑基非常,遂才将他之起点设的比旁人更高一些吧。 “寒生。”毕竟是自己收留下来的孩子,对于他的关心,自然超乎常人。顾逸轩踱步来到寒生面前,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碰。 “大…师叔。”本想着还像以前那样,唤一声大哥哥,奈何师父却是尤为看重辈分规矩,特意交代了,以后见着顾逸轩,不可叫他大哥哥,得恭敬地叫一声师叔。 呵呵,一听这称呼,便知道是师姐对寒生的要求。虽然他也不介意寒生叫自己大哥哥,不过这么一唤,这辈分嘛,的确是有些乱了。便随着师姐的意思吧。 顾逸轩点点头,大手在寒生头顶轻轻抚摸了下,道:“方才那一招,练了多久了?” 寒生抬头看着顾逸轩,稍稍迟疑了一阵,开口回道:“七日。”一招练了七日尚且未能成功,想必师叔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寒生自己也觉得有些不满,心中焦急得很,双手在身前交错,两手掌心紧贴在一起,一丝刺痛从手掌处传来。 七日吗,顾逸轩低头看着寒生,他之双手掌心贴合,手指之间,还能看见累累伤痕,那是入门之人苦练幻术结印的证明。寒生,也很是努力了啊。 “七日能练到这样的程度,已是极为难得了。”原本寒生就是方才入门,且入门的起点比之常人高了不少,能将玄霜阵法演练到如此地步,本就是极少之人能够达到的境界了。 “师叔所说的,可是真的?”寒生听顾逸轩如此说,急忙抬头,眼神中待着一丝惊喜。他没有让师叔失望?他做得还不错吗? 这孩子,还真是让人不得不疼爱呢。顾逸轩心下轻叹一声,将手从寒生头顶撤下,拉起他一起的双掌,稍稍用力,将其打开。 掌心处,是冻伤的痕迹。伤口分布在整个手掌之上,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还是新伤,丝丝的鲜血顺着掌心淌下。 “师叔…”寒生微微挣扎着,想将手抽回来。好丢脸啊,连个阵法还能将自己的手练成这样,师叔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顾逸轩见寒生有些挣扎,轻轻笑了笑,松了手,由着他将双手收了回去。 “寒生,幻术师叔没有修习过,但是你师父当年练这玄霜阵法之时,其所受的伤,比之你当是更为严重。”顾逸轩缓缓向寒生讲述当年昔封灵修习幻术之时的场景。 “师父当时,也是这般伤痕累累的吗?”他还以为是他不够努力,不够优秀,遂才连个小小的阵法都没法修好。 顾逸轩点点头,抬头仰望天际,徐徐而道:“你师父可没有你这般绝伦的筑基,我记得当年她之筑基虽称得上是不凡,但要修习玄霜阵法这等中级幻术,也是有些难度的。为了练好这玄霜阵法,她足足花了一个月有余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常常是,寅时起,亥时休。从早到晚,茶饭不思。” 寒生听得心头惊怔,这玄霜阵法,原是这般难修炼的吗?连师父当年都这般艰辛?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掌心,寒生觉得自己比起当年的昔封灵,这点苦当真是算不得什么了. “那时候,她也是常常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也经常怀疑,是否自己并不适合修习幻术,为此,她还消沉了一段时日.”顾逸轩说到此,低头看向寒生,将他的手再次抬起,看着他手中的那一道道伤痕,继续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寒生,你已经是天赋极高的幻术修习者,无需因为一时修习不顺而感到消沉.” 此番话,犹如一阵暖流淌在寒生心间,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眼,眼底闪烁着一丝感动:”师叔……” “好了,寒生,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逸轩将寒生的手放下,在他额头上弹了弹,直起了背,转过身向走廊方向回去. 一面走,一面道:”好好修习玄霜阵法,过几日,我与你师父会一道来检查.若是到时候你之阵法还不完整的话,小心你师父对你有所惩罚,届时,纵然是我也是帮不了你的.” 寒生闻言,脑海中浮现出昔封灵那张冷冽的脸,当下颤了颤,他可不想惹师父不快.转过头,轻呼一口气,接着运气结印.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冲突 http://.biquxs.info/ “燕娘姑娘,所有一切已经弄好了,奴婢们告退。”知晓燕娘是妖族之人,侍女们对她的态度,并不如对梦络等人那般热络,遂匆匆将那华服珠钗给燕娘佩戴整齐后便退了出来。 出了门,正好遇到悠然而至的顾逸轩,遂拂身问安道:“少阁主。” 顾逸轩点点头,抬手示意她们起身:“燕娘准备得如何?” “回少阁主,奴婢们已经为燕娘姑娘梳妆整齐了。”领头的那位侍女恭敬地向顾逸轩回道。 如此便好,顾逸轩向她们挥了挥手,示意这些婢女们离去。自己上前敲了敲门,向燕娘道:“燕娘姑娘,顾某可方便进来。” 里面,燕娘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没有像在柳巷坊中那般浓妆艳抹,却是越发的清丽无双,明艳动人。左右看看,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不知韩公子见着自己这样的打扮,是否会喜欢。 门外的顾逸轩半晌没听到燕娘的回应,轻轻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向里看去。见燕娘对着镜子顾自欣赏,似乎并未留意到门外的响动。 罢了,让她自己待着吧。反正他前来此处,也不过是为了确认燕娘是否准备得当罢了。 将房门掩好,转身离去。在走廊上拉过一个侍从吩咐道:“再过半刻,你便去将燕娘带至前厅等候。” “是,少阁主。”侍从俯首回应道。 顾逸轩继续向前,前往梦络的房间。在她门上敲了良久,却是未得到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丫头,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心下浮起一丝担忧。按理来说梦络应当早便回来了,怎地现在还没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心中正想着事情,身后便传来白曲灵的声音。 转过头,只见她正带着傅怀桑向自己走来。 傅怀桑经过几天的修养,再加上白曲灵的照料,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无踪,恢复了往日那般光彩照人的模样。穿着一袭月牙色衣衫,素雅而恬静。 “方才回来不久。”开口回答了白曲灵的话,目光在傅怀桑身上上下扫视一番:“怀桑姑娘这般打扮,当是极好。今夜盛宴,怀桑姑娘便与我们一道入宫可好?” 轻声地询问,傅怀桑嘴角含笑,点了点头,在顾逸轩周围看了看,开口问道:“神武君,梦络妹妹呢?她不是今早与你们一起入宫的么?” 顾逸轩微微摇了摇头:“她入宫去寻宫玉流,可到现在都还未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下的担忧越发的深,梦络...... 傅怀桑见着他担忧的神色,开口安慰道:“神武君也无须忧虑,梦络妹妹乃是南陵国之公主,据怀桑所知,宫玉流对她也是爱护有加,想必不会对她不利。或许是因为他们兄妹二人离别的久了,两人在一块儿说说贴心话也是极为可能的。” “希望正如怀桑姑娘所说那般,那逸轩便能安心了。”虽然他并不认为宫玉流是个能与梦络说贴心话的人,但傅怀桑好心慰藉,总不好弗了别人的好意。 白曲灵将顾逸轩之神色看在眼里,心底微微泛起一阵酸楚。他就这么关心那个丫头么...... “你也无须这般担忧,再一会儿便是宫宴,那丫头纵然有天大的事儿也得出席,届时你不就能够见到了么?有什么疑惑,当众问问她便是。”心头虽然有些不快,但白曲灵好在能够自我调节。不过一会儿便缓了过来。 顾逸轩闻言,对其回之一笑,轻声谢道:“多些白族长之提醒与宽慰。” 白曲灵轻哼一声,将头偏向别处,嘴角却隐隐见到轻微上扬。 “好了,天色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最有,宫宴便要开始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出门,否则宫宴迟到,可是大多数折损了龙颜之威。”说着,待着傅怀桑与白曲灵二人去了前厅。 “她怎么也在此?”白曲灵见着前厅之中正坐等待着众人前来的燕娘,转头看向顾逸轩,惊讶问道。 “神武君,这位是......”傅怀桑从未见过燕娘,自然也不知晓燕娘的相貌与身份。”抱着一丝不解,轻声向顾逸轩问道。 “怀桑姑娘,这位是燕娘,前柳巷坊之花魁。”向傅怀桑介绍完后有转向白曲灵:“白族长,燕娘姑娘在此,乃是要与我们一道入宫的。” 带这个蛇妖入宫?白曲灵瞪大了眼,急急走至顾逸轩面前,在离他仅有几尺的距离处停下,抬头对上他之双目,惊异道:“你将她堂而皇之地带入宫中,若是被人觉察她之身份,你当如何是好?”其他人不说,首先那韩非旸与方陵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却见顾逸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向白曲灵道:“白族长莫要担心,这一点,我自有安排。” “你们看上去,都准备好了啊。”门口,方与昔封灵散步回来的洛宇青一脸春色向几人走来,大手紧紧牵着昔封灵。 顾逸轩迎上去,笑颜而道:“洛兄,现下已经临近晚宴了,不如你同我们一道入宫赴宴如何?” 洛宇青在与昔封灵相见,化解了相思后,心情格外的舒畅,面色也舒缓了几分,看着顾逸轩,也有些顺眼了些,遂笑着向他道:“行啊,走吧。” “师弟,你朝服还没换...”昔封灵见着顾逸轩还穿着早上的那一身,出言提醒一句。 “你小子,宫宴那般正式的场合,你就打算这么去么?”顺着昔封灵的话,洛宇青调侃顾逸轩一声。 无奈一笑,顾逸轩摇了摇头:“呵呵,方才本想回房去换来着,结果兜兜转转这么一遭,倒是给忘了。”随即招呼了个侍从跟着他一道进屋打理衣冠。 看来梦络未回来,的确是对顾逸轩影响甚大。昔封灵心中默默念叨,侧目看向白曲灵,她之看顾逸轩的神色,透着点点关切,却又夹杂了一丝不甘。 哎,师弟,你可真是个多情种子。白曲灵与梦络...再加上凤霖师叔...昔封灵作为旁观者,已然觉得有些混乱了。 不过一会儿,顾逸轩便换好了朝服,与众人一道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宫宴繁华,歌舞升平。尚未开宴便是一幅锦绣繁歌的热闹场面。宽敞的露天宴台,高高的阶梯顶端,设置的便是皇帝的龙椅宝座,周围是各个嫔妃的位置。齐沐风的妃子不多,板着指头也能数得过来,遂龙椅两侧稍显得有些空旷。而这些位置中,最贴近龙椅的,便是给昔琉璃的。 高座下方的那一阶,便是给诸国将相王侯所设之位。左右各排两列,恰好合适。 从前到后,依次是东、西、南,北四国君主,接着是大睿两位皇子,顾逸轩的位置,正好与宫玉流、洛宇青在一边,其身后便是吏部尚书杨铭。沈巍落座在齐慕笙身旁,乃是第三排,与之同处一排的,便是孟知秋,而顾逸轩这边,则是韩非旸与方陵。 看着这样的排位顺序,顾逸轩额角有些抽痛,这究竟是谁安排的位置,怎的这般混乱。 好在齐慕笙身旁一个沈巍,沈巍身旁的位置便是林枫的,倒是不用担心齐慕笙会受世家之人的为难。 “阿灵,来,与我同坐。”洛宇青拉了昔封灵便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昔封灵一愣,将他拉住:“这位置是已经安排好了的,怎能这般随意变动。”这好歹是宫廷盛宴,可由不得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这有什么?反正你早晚都会是我戎川的王妃,与我同坐一桌,我看有谁敢说什么。”这可是个向众人宣布的大好机会,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昔封灵是他的人,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想想上次那个沈家家主看昔封灵的眼神,洛宇青差点就想上前将人的眼珠给挖下来。 “你...”昔封灵听他这么一说,俏脸泛起阵阵红晕,看上去更是动人。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想不到昔姑娘竟然是戎川王妃之内定人选,这可着实让本殿有些惊讶啊。”齐宇恒的声音令在场众人皆为一愣,抬头看去,他之身后跟着一群世家之人,韩非旸也位列其中。 “大皇子殿下。”顾逸轩带头向齐宇恒作揖行了礼,恭敬地唤了一声。 而齐宇恒身后那一众世家之人,亦向顾逸轩与洛宇青行了礼。一阵礼尚往来之后,众人方才直起背,相对而视。 齐宇恒看向顾逸轩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信任神色,半眯着眼,其中闪烁着不明所以的神色。 扫视了顾逸轩身后,轻笑而道:“逸轩老弟可真是好福气,身后竟有一众如花佳人相伴,就连傅家的小姐,也追随与你。”话语落,目光盯在傅怀桑身上,脸上的那一丝笑容,令她心中生寒。 顾逸轩留意到齐宇恒的眼神,轻轻挪了挪脚步,用身体挡在傅怀桑面前,向齐宇恒微笑道:“怀桑姑娘与逸轩乃是至交好友,因近日无聊,遂来神兵阁中消遣了几日,刚还今日要赴宴,便一同前来。大皇子殿下,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随着语调的放缓,言语到最后,双眼缓缓睁开,一股强烈的压制之势扑面而来!令齐宇恒感到一阵压抑。 “哼!是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逸轩老弟不知道女子清誉是比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吗?”齐宇恒的声调逐渐走高,其绝然之气震撼在场众人! 清誉...听起来轻飘飘的两个字砸在傅怀桑心头,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当初被糟蹋蹂躏的场景。面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浑身轻颤发抖。 她之状况映入昔封灵与白曲灵眼中,二人对其皆是一番心疼。 白曲灵抬眼瞥了齐宇恒,冷笑一声,上前而道:“神兵阁中,并非只有神武君一人。傅小姐无聊消遣,皆是我与昔封灵、梦络相伴左右,并非大皇子所想的那番龌龊之事发生。我看大皇子一表人材,谈吐高贵,当是不会以这样肮脏的心态来揣测女子的,想来定是身边之人有着这般龌龊的思想,方才污了大皇子殿下吧!”说到龌龊二字,白曲灵的眼神不住地向齐宇恒身后的孟秋安瞄去。 “白族长!慎言!”白曲灵的一席话,将本就心有不爽的齐宇恒再次惹火!这个女子!当真是蛮夷之人,说话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呵呵,慎言?我倒是想要问问大睿的大皇子殿下。你对你手下的人所做的事,了解多少?对你身后这群人,知悉几分?!他们做过什么,盘算什么,你可全都知晓?!”眼看着白曲灵的情绪越发的偏离轨道,顾逸轩急忙开口,伸手将白曲灵拉回到身边。 “大皇子殿下,白族长情绪太过激动,还请你莫要见怪。”白曲灵之话,到这里便好,再多,便是过了分寸,物极必反,还是就此收手,莫要到时候害了自己人。 齐宇恒被白曲灵这番话说得当场愣怔。白曲灵这么说,难道是身后世家这些人,私底下背着他做了什么?齐宇恒的目光扫在身后众人身上,如芒刺背。 “神武君,你倒是解释清楚,白族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盯着身后这群世家家主,齐宇恒的话,却是问向顾逸轩。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鞠躬回应道:“大皇子殿下,白族长之言何意,您不妨自己去查查,有些事情,逸轩不便告知,还请您莫要为难才好。” 齐宇恒转过头看向顾逸轩,一脸警惕。这个小子心中九转回肠,自己之前被他耍得团团转,现下他之言论,又有几分可信?若是一不小心再着了他的道,自己岂不是又像傻子一样被他玩在手掌心? “顾逸轩,之前你之欺骗,本殿尤记在心。若是本殿查实你此番是在诓本殿,届时咱们新账旧账一并算!”指着顾逸轩的鼻头,齐宇恒狠狠而道。 “大皇兄,这是在做什么?”一进宫便听得下人们说大皇子殿下正与顾逸轩有所冲突,齐慕笙急急过了来,果然见着齐宇恒对着顾逸轩,那剑拔弩张的架势。 “齐二哥。”转头看向齐慕笙,顾逸轩一声亲切称呼,令齐宇恒更为不悦!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宴场 http://.biquxs.info/ 呵!好一声齐二哥!齐宇恒心中一声冷笑。开口对着齐慕笙道:“做什么?二皇弟难道看不出来么?本殿与神武君之间因谁而有了嫌隙,难道你不清楚?!”若非因齐慕笙,顾逸轩岂会背叛他! 齐慕笙笑而不语,当下,并非他反驳的时候,是以他不会说任何话,便由着齐宇恒这般质问。 “大皇子殿下息怒,这里是宫宴场所,不宜喧哗吵闹。”身后,孟秋安上前,轻声在齐宇恒耳畔提醒,这才让齐宇恒收敛了脾气,掷袖向座位处走了去。 “孟公子,今早听闻孟府发生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本族长当真是好奇的紧,不知孟公子可否与本族长一道究竟呢?”孟秋安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虽然他极力掩饰,可还是逃不掉白曲灵的眼睛。 孟秋安闻言,当即身形一顿,猛然回头看向白曲灵,眼中带着一丝愤然!今早之事,乃是他孟秋安一生的耻辱!他本已经吩咐世家之人给压了下去,这个白曲灵竟然这般随意地就讲了出来,她是存了心要让自己难堪! “白族长!有些事,不是你应当知晓的,还是 莫要多问为好!”齐宇恒并未回头,厉声一喝。 “好大的排场!大睿便是这样对待他国君主的吗?!”见白曲灵身为苗疆白巫一族的族长,竟被齐宇恒这般当众呵斥,洛宇青心有不满,遂回之一声轻蔑嘲讽。 整个宴场的气氛顿时陷入僵局,一众人看着顾逸轩等,一句话都不敢说。 正待这僵持局面,只听徐海一声高喝:“皇上驾到!”众人方才舒了一口气,好在皇上来了,否则这等局面还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收场。 高台之上,昔琉璃搀扶着齐沐风坐在龙椅之上,自己也靠着他在一旁的位置上落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一声声高呼漫过台阶,齐声向齐沐风跪礼请安。 “都平身吧。”双手抬起,示意台下众人起身。 “谢皇上!”齐声谢恩后,众人方才起来,纷纷落座。 “方才听这边似乎很是热闹,你们在说什么呢?”齐沐风向前探了探身子,看向齐宇恒,微笑询问道。 宇恒这个孩子,脾气有些暴躁,尚未入宴场之时,便听得他之吵闹之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见齐沐风问起,齐宇恒急忙起身,有礼而道:“启禀父皇,方才儿臣不过是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些,并未有什么争吵。”未免麻烦,齐宇恒倒宁愿这般含糊而过。 睁着眼睛说瞎话!洛宇青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齐宇恒一声。 一旁的昔封灵被他紧紧拉着无奈坐在他身旁,与其共享一桌。着实有些不自在,将手往自己的方向挣了挣,却是发现她越是挣扎,洛宇青便抓她越紧。 “宇青,你放开。”轻声向洛宇青言道,那人却是得意一笑,拉着她的手硬是不松手。二人一来一回这拉锯的动作,看在旁人眼里,倒是显得尤为有趣。 “戎川王,你这是...”齐沐风坐在高处,对下面之人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清楚,见着洛宇青与昔封灵之举动,只觉逗趣的很,想不到这平日里看似威严的戎川王,面对昔封灵之时,竟也有这般孩子气。 侧目与昔琉璃相对,眼中噙了些笑意:“本以为你之弟子冷如冰霜,却未想到也有这般有趣一面。”昔琉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然也是瞧见了昔封灵与洛宇青二人之间的互动。 “阿灵,你这是干什么呢?”一声清冷之音传入耳中,师父的问话让昔封灵豁然起身,低着头欲向昔琉璃行礼,奈何自己的一只手仍旧被洛宇青紧紧攥住,甩了半晌也未见他有所松动。一旁的韩非旸见着这般景象,眉眼紧皱,一双眼睛盯在那抓着昔封灵不放的大手上,眼中泛起一丝火光。 “戎川王,你这般拉着昔姑娘,恐是有失礼仪吧!还请你放手,自重才好!”韩非旸一声冷哼,扬眉看向洛宇青,脸上一副挑衅神色。 洛宇青见他折这副模样,心中着实不爽,蓦然起身,放开昔封灵的手,向齐沐风道:“大睿皇帝,你们世家的人,皆是这般不懂礼数的嘛?!”区区一个世家家主,便有资格教训他堂堂一国君主?!笑话! “戎川王请息怒,这事,乃是双方礼仪不同所致,韩兄是戎川豪放之风不太了解,遂才会引起这般误会。”洛宇青这暴脾气,依旧吃不得亏啊。只是可怜了他,看着齐沐风面色为难,遂才出面,化解僵局。 “神武君这话说得便不对了,纵然是双方礼仪不同,可不顾女子之愿,强拉着手不放,这一点恐怕不论放在哪个国度,都会让人觉得此乃不妥之举吧!”韩非旸并不理会顾逸轩的台阶,今日,他就是要让那戎川王下不了台面! 闻此言,洛宇青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正待发作之时,只听一声女音随风入耳:“皇上,师父,昔封灵早已与戎川王洛宇青私定终身,是以我算是戎川国未来的王妃。方才推拉之举,无非是封灵认为我与戎川王尚未成亲,如此共坐一桌似乎有所偏颇,这才想要从座位上离开,奈何戎川王将我拉住,这才有了方才那样的误会。”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倒是令任何人都找不出丝毫把柄。 洛宇青听言,眼中的怒火即刻被扑灭,一脸喜滋滋地看着昔封灵,原本是他应当说的话,现在竟然让昔封灵说了去。不过说实在的,洛宇青听得心头小鹿乱撞,激动难掩。 而同样的话听在韩非旸耳中,却是如针一般刺耳。阿灵她说了什么?她已经与洛宇青私定终身?!她要做他的王妃?!开什么玩笑!心头一股绝然怒火席卷而上!韩非旸此时见着洛宇青那一脸的笑容,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张脸! 阿灵是他的,韩非旸心中默默念叨,阿灵是他的!以前是,现在也一定是! 昔琉璃被昔封灵的一席话说得震住,阿灵她与戎川王?面对这个她之传授了半生武艺雪隐关门弟子,她发现,除了教授她武艺的那段时光,其后她都甚少见她。纵然是昔封灵的生辰,她也很少回来陪她。仔细想想,她对于昔封灵,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就连她何时与戎川王互相生了情愫,她都不知道。 “阿灵,你之所言,可是当真?”昔琉璃带着惊异,轻声问道。昔封灵这个孩子,若是未动真心,恐怕这番话她是决计讲不出来的。 韩非旸也屏住呼吸凝望着她,期待她能够摇摇头,如此,他还能够骗自己说,方才不过是一时听岔了。 奈何事实总是会与人开玩笑,越是不愿发生的事情,越是会以无法反抗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 只见昔封灵深呼一口气,坚定而道:“是。”洛宇青只觉得现当下,自己当真是最开心的时候。脸上露出粲然一笑,拉着昔封灵便对齐沐风道:“大睿皇帝,此事有你亲自作证,本王便也不用多说。从此昔封灵便是我戎川准王妃,倘若此后有人敢再打她的主意,别怪本王刀枪伺候!” 齐沐风看着洛宇青,瞅了半晌,最后又江目光转移到了昔封灵身上。嗯,果真是郎才女貌,可惜,他大睿之中,却是少了一道靓丽的倩影。 “好,朕既然当众为你们之誓言做了见证,在场的诸侯恰好也在,想必大家也都听了个清楚了。从今而后,便以戎川王妃之礼接待昔封灵!不得怠慢!”这么些天以来,好不容易有一件可喜之事,齐沐风心下自然欣喜,当即便答应了洛宇青之要求。如此一来,戎川与大睿便是多了一层联系,更加有利于大睿的统治,何乐而不为。 “师姐,洛兄,恭喜啊。”顾逸轩起身举杯,向昔封灵二人道贺,脸上一片真诚笑意。洛宇青对于昔封灵之真心,这些年他看在眼里,师姐能有个好归宿,顾逸轩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开心。 “啊,哦,多谢师弟。”昔封灵有些晃神,方才她见着洛宇青的神色凝重,恐怕他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遂才开口向皇上和师父解释,却是未想到,皇上竟然当众宣布以戎川王妃之礼节相待,着实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遂当顾逸轩向她道贺之时,她都尚未有些恍惚,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哈哈哈,顾逸轩,现在我可算是你的姐夫了!”洛宇青倒是盼着一天盼得够久了,未料到在今日能够得偿所愿。一手揽在昔封灵肩头,对着顾逸轩便是豪爽一笑,朗声一言要他叫自己姐夫。 而站在一旁的韩非旸,双拳攥紧了藏于袖中,看着洛宇青那一脸的笑意,尤其得刺眼! “洛兄,虽然师姐是你的准王妃,皇上也以王妃之礼待师姐,可是无论怎么说,师姐现在与你尚未成亲,是以这声姐夫,逸轩以为,尚且不忙,是吧,师姐?”一脸调侃地将话题丢给了昔封灵,只见她轻微一笑,抬眼瞄了瞄身旁的洛宇青。 “我觉得师弟的话,尚有些道理,这改口一事,还是等着正式成了亲再说不迟。”洛宇青未料到这师姐弟二人竟然同一个鼻孔出气,当即愣怔。那表情,实在太过逗趣,乐得齐沐风哈哈大笑。 “哈哈哈,琉璃,你之徒儿与逸轩可真是太有趣了。”齐沐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笑过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齐沐风现在看上去,脸色倒是好了不少。昔琉璃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极为欣喜的。 “哟,这是什么好事儿呢,竟然大睿皇帝这般开怀!”此时,何齐飞与风绮月双双入场,抬头便看见高阶之上,洛宇青揽着昔封灵站在齐沐风面前,一脸的喜色。 而一旁的韩非旸...脸色对比起来,却是着实的难看。 哦?有意思。风绮月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战火气息。双手藏在袖中置于面前,一双眼睛在韩非旸脸上仔细观察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何齐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亦是发现了韩非旸的异常。再看看欢笑的洛宇青,心中暗叹,洛兄,你可得小心了,有人对你的未婚妻,可是觊觎非常呢。 “哈哈,西陵公主,东陵七皇子,来得正是时候,一起来沾沾戎川王的喜气。”齐沐风微微收了笑,招呼着风绮月与何齐飞二人共享此等喜事。 得知方才经过的二人双双向洛宇青道了声喜,随后便落座一旁。 落座后,何齐飞见风绮月的眼神一直盯在韩非旸身上,不仅有些好奇,凑上去问道:“绮月,你在想什么?”何齐飞一看就知道,风绮月这小脑瓜之中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片刻后,只听风绮月收回目光,转向自己桌前的吃食,伸手拿起来往嘴里放。 待吃完一块核桃酥后,喝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方才对何齐飞道:“那个人,一定会给洛宇青找麻烦。”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看他看昔封灵的神色,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对劲儿。”何齐飞轻笑一声,拿起眼前茶杯,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 风绮月看着他,也捧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茶,心中默默补了一句,那个人,或许会给洛宇青布下血光之灾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冷漠 http://.biquxs.info/ 宫宴还有一刻钟方才正式开始,各个宴请名单上的人陆陆续续进场。现下,第一排四国君主之中,唯有南陵国君主宫玉流尚未到场,每入场一个人,顾逸轩都会向宴场入口看看,在皇宫之中,戒备尤为森严,就连暗卫也无法自由行动。是以顾逸轩到现在都没有梦络一丝一毫的消息。 现在,唯有等宫玉流到来,方能从他之口中知晓梦络的下落了。 “顾老弟!”林枫此时也入了场,向齐沐风行完礼后,对着顾逸轩的方向招了招手。 顾逸轩望着他微微颔首,面带微笑。这小子看上去倒是喜悦得很,想来是家中有什么喜事吧。 “南陵君主宫玉流,公主宫梦络入场!”一声高呼,顾逸轩急急回头。 只见宫玉流一身华服,脸上依旧毫无表情,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宴场。其身旁便是令顾逸轩的牵肠挂肚的宫梦络。一袭锦绣月华袍,胸前朵朵桃花点缀,长裙飘飘,拖地而行。面首处,一点妖娆流云印缀在眉间,尤为妖冶,与平日里见着的梦络,似乎有些不同。 顾逸轩的目光紧盯在梦络身上,奈何她从自己身旁走过,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兀自前行,丝毫没有停留。 梦络怎么看上去有点奇怪?顾逸轩心头隐隐浮现一丝怪异诡谲之感。 “南陵君主宫玉流携皇妹宫梦络向大睿皇帝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毕竟身为前朝贵族,该有的气度和仇恨,一个都不能少。谈吐得体,无懈可击。但面对齐沐风时的姿态,却是刚傲不阿,冷静非常。 “哦?南陵君主,看来贵国公主这是要与你一道回国了么?”齐宇恒看着梦络挺直了腰背站在宫玉流身旁,又抬头看了看顾逸轩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南陵君主快平身吧,宫宴很快便要开始了,你且先行落座,公主便与你共坐一桌。”齐沐风看出齐宇恒对顾逸轩的眼神,心下一这暗叹,宇恒这孩子,着实令他有些头疼。 宫玉流抬起头,轻轻应了齐沐风一声,随后带着梦络落座。星泽跟在二人身后,一起来到座位旁,恭敬跪坐在其后,眼神向顾逸轩的方向瞟了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暗藏深意的笑意。 “梦络?”梦络就坐在自己身旁,顾逸轩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但梦络只是侧首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回过头看向前方,全程并无一语。 “这小丫头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与顾逸轩的感情很好的吗?”怎的这下就不说话了?洛宇青看着梦络对顾逸轩的回应,微微察觉到一些不太对劲,俯首在昔封灵耳畔轻声问道。 昔封灵亦看向梦络,心下不解她为何如此态度对待顾逸轩,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端看师弟如何处理吧。” 梦络这丫头情况有异,顾逸轩心中笃定,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眼神向一旁的星泽看去,莫不是这个老道对梦络做过什么? “梦络丫头!”林枫在对面见着梦络,一个劲儿地向她挥手,只见梦络也回之一笑,向他招了招手以示回应。 “梦络,你怎么了?”待梦络将手放下,顾逸轩再次唤了唤她之名,向她轻声问道。 却见梦络脸上的笑容倏尔消失,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孔,转身看着顾逸轩,仍旧是未言一语。 无奈,顾逸轩见从梦络那边问不出什么,遂换了个目标,向宫玉流开口道:“南陵君主。” 宫玉流听到顾逸轩之呼唤,转过身,向其点点头:“神武君可有何事?”看向顾逸轩的眼神有些不定,不时地还将目光向星泽身上扫了扫。 啧啧,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顾逸轩心中默默念叨,开口回答宫玉流之问题:“公主殿下答应与你回去了吗?”他口中的公主殿下,自然是眼前这个南陵公主,宫梦络。 宫玉流正欲开口回答,却在看到星泽的一瞬间即可打消了念头,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同梦络一样,不再言语。 方才见宫玉流还欲开口说话,脸色却突然一变,霎时便缄口不语。这是怎么回事?顾逸轩心下起疑,仔细将方才宫玉流之神色变化过滤一遍,发现他在回答问题之前,曾瞄过什么,前后态度遂才有了极大的变化。 以他的位置看来,方才他所瞄的,因当是坐在他身后的星泽无疑。 看来明着问,是定然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有星泽在此,宫玉流兄妹二人恐怕是谁都无法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顾逸轩丹田气海徐徐翻腾,咒法逐渐显现指尖。灵识传音,开。一声暗语,招式启动,顾逸轩顺利与宫玉流兄妹连通了神识。 南陵君主,梦络,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顾逸轩的声音,回荡在两人的耳中。宫玉流对此招数尤为诧异,而梦络却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在听到顾逸轩的询问之时,梦络脸上露出一丝冷然的笑,不愿回答顾逸轩之问题。 反倒是宫玉流,缓过神半刻钟后,方才反应过来。向其回应道,神武君,请见谅现下我与皇妹的境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梦络与我进宫之时,尚且好好的。怎么一到这宴会上,便与素日中的态度相比,判若两人?顾逸轩心知这个理由定然不简单,眼神向星泽的身上瞄去,想想上次他将梦络抓去时的作为,他是真的担心星泽又会对梦络做出什么事。 神武君,事情说来话长,梦络她...宫玉流正欲往下说,却听得灵识传音的声音骤然消失,顾逸轩确是连一个字都听之不到。 神武君,这般术法,实在是太过好破了。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难道不怕贻笑大方吗?星泽带着笑意开口,其言语突然取代了宫玉流的声音,令顾逸轩心头惊了一跳。 他之术法,甚少有人能够在中途打断,星泽之修为,果然还是不一般。 呵!想想也是,他曾经也与星泽在江天明月楼前交过一次手,那时的他已经与洛林轩交过手,却还是能够接住他之招数,可想而知他之修为,不可小觑。 看来今日是无法问出什么了。指尖的咒法散去,灵识传音,灭。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骚动 http://.biquxs.info/ 入宴的人眼看着已经到齐,齐沐风坐在高处,看着阶下这满满当当的座位,满意地点着头。如此盛大的场面,甚是难得,这些孩子们也都在,自己身旁还陪伴着一生最爱之人。侧目看了看昔琉璃,正好对上她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心下满足一叹,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如此他便可以停留在此刻,与孩子们,与琉璃相伴久一点。 “咳咳!”喉头的一丝瘙痒令他咳嗽不断,震动的胸腔发出隆隆的声音。齐沐风知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态,只是人之寿命将尽,对于生的渴望,便是越发的强烈。 “沐风...”昔琉璃见他咳得厉害,心中担忧,起身便要与他渡气,却被齐沐风制止,伸手在她肩膀处按了按,示意她坐下。 “无妨,不过是有些激动,缓缓便好。孩子们都看着呢,你快些坐下,宫宴即将要开始了。”齐沐风向她露出微微一笑,柔声细语道。 一旁的钱贵妃见着齐沐风对昔琉璃如此照拂,心中一阵酸意涌上。 “皇上,您看您的身体这般尊贵,稍有不适臣妾等人的心中便是忧虑得很,不如让昔道长与你渡渡真气,反正昔道长也是修道高人,这点真气修为但是不在话下才是。”齐沐风这般偏向那道姑,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够与他渡气到何时!? 齐沐风一些不悦地瞥了钱贵妃一眼。这个女人的心思,当真是歹毒。真气相渡有损自身功力修为,若是昔琉璃鼎盛时期尚且不惧,受损之修为只需要半日便可恢复,可如今,她为他操心忡忡,经过这么多年,她之身体早已不如当年,一番渡气下来,恐是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完全恢复,再加上近日渡气又这般频繁,昔琉璃早已透支了精力,哪里还能再经折腾?钱贵妃此举,便是想要至昔琉璃于死地! “是啊,皇上,您之龙体向来由昔道长照料,即然身体有些微恙,让昔道长帮忙看看,渡渡气也是好的。”钱贵妃开了口,世家之人便开始纷纷附和道。 “皇上,龙体要紧。” “昔道长,还请你渡气才是。” 一声声的恳求传入齐沐风耳中,方才还期望时间停留的齐沐风,顿时心烦气乱,一阵怒火翻涌上来,竟是咳得越发厉害了。 “父皇!”齐宇恒与齐慕笙两兄弟双双起身,面露关切之色,看向台上的齐沐风。 昔琉璃心急如焚,起身便要运作真气,却见一道赤红之光夹着一颗丹药,倏尔窜入齐沐风口中。 丹药入体,咳嗽之声渐渐缓了下来,齐沐风之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 昔琉璃见状,伸手将齐沐风的头向自己身上揽过,让他靠着自己歇了片刻。 “诸位,我昔师叔身体亦是不佳,渡气之事耗损过大,还是莫要这般为难才好。”顾逸轩一手拍在桌上,缓缓起身,转身面向台下一众大臣眼中带着一丝寒意,扫视下方。 极具压迫的气势将方才还附和钱贵妃之众臣压得死死的,顿时,附和之声不再,台下一片静默无声。 一向笑脸迎人的神武君突然这般威严,倒是令人有些胆寒的。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敢言半句。 “你这师弟,这时候还挺有气势的。”洛宇青低头在昔封灵耳畔低声说道,胸口处,挨了昔封灵不痛不痒的一拳。 “莫要说笑,这群人方才逼迫师父渡气,若师弟不出面,局面不好收拾。”她方才已经默念口诀,寒霜剑眼见着便要出鞘。若非是顾逸轩抢先出手,这宴会上,便会见血光了。 洛宇青见着昔封灵扫视台下群臣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杀意,心下明了为何顾逸轩会这般急切地维护昔琉璃。 “皇上,现下感觉如何?”台下已经没有了腌臜之声,顾逸轩回过头面向台上,作揖行礼问道。 齐沐风已经缓了过来,从昔琉璃怀中抬起头,拍了拍她的手背:“琉璃,你且先坐下。”见昔琉璃依旧一脸担忧,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朕已无事了。”昔琉璃这才落座。 一旁的钱贵妃不满地瞪了昔琉璃一眼,心中嘀咕着,这个女人,当真是碍眼得很! “钱贵妃,你可知错?”齐沐风看着钱贵妃,眼底闪着一丝怒气,她方才,竟然煽动百官欲逼迫琉璃,实在是可恶! 只见钱贵妃即刻下了座椅,拂身半跪在齐沐风面前,开口辩解道:“臣妾方才也是担心皇上的身体,遂才求昔道长相助,臣妾对皇上一片关怀,不知何错之有。” 这个女人,得了皇上全部的关爱不说,她之助力还是顾逸轩那般位高权重之人,仅凭一人气势便压住了世家众人,实在是令她嫉妒又讨厌! “你!”齐沐风指着她,手指微微颤抖。怒目圆睁,方才平缓过来的气息,又是一阵翻涌奔腾。 “贵妃娘娘,别来无恙。”正当齐沐风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顾逸轩的声音陡然灌入钱贵妃耳中。转头看去,那人面上带着笑意,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寒。这样的神情,让钱贵妃背脊骤然一颤,一丝冷汗顺着脊柱滑落。 贵妃娘娘,可还记得咱们出自见面时,顾某曾对你的警告?灵识传音再次开启,此次只针对于钱贵妃。 语甫落,掌心一道术法骤生,五指倏然收拢,钱贵妃只觉胸腔之处,一阵抽痛,呼吸顿时受阻,不过须臾一刻,便紧抓胸前衣衫,痛苦向前弯了下去。 齐沐风在一旁冷冷看着她之痛苦状态,并未出声。这个女人,若非娶她能够稍微牵制住钱家,他又怎会将她接入宫中! 今日她欲当着他的面构陷昔琉璃,便已经是触犯了他的底线,是以无论她被顾逸轩如何折磨,齐沐风绝不会开口为她求情。 “钱贵妃!“齐宇恒见其痛苦神色越发明显,额头与双鬓之处,冷汗涔涔,心下担忧,开口呼唤一声。 顾逸轩在此时骤然松手,撤了术法。钱贵妃这才再次得以顺畅的呼吸。 贵妃娘娘,好自为之。若是下一次再有相同的情况发生,顾某便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再留后手。顾逸轩嘴角勾起,背过手,掀起衣袍落座。 钱贵妃受了这般教训,心中虽有愤恨,却是无从发作,只能默默忍了下来,狠狠瞪了顾逸轩一眼,撑起身子,再次落座到自己的座位上。 “贵妃娘娘可无碍?”齐慕笙聊表安慰,虽然他并不是很关心钱贵妃的伤势,但表面功夫,当还是要做的,免得落人口舌。 只见钱贵妃捂着胸口,微微点头冷言回道:“无碍,多谢二皇子殿下关心。” 闹剧总算是结束了,顾逸轩抚了抚额。没想到这宫宴的第一件事,便是当众给了钱贵妃难堪,啧啧啧,他这下,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世家之人宣了战了。 单看对面齐宇恒的眼神方知,这个男人现在究竟有对么怨恨他。 齐沐风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遂调转了目光,不再看钱贵妃,倒是对着顾逸轩身边坐着的那位侍女,极为感兴趣。遂指了指顾逸轩旁边之人,调侃道:“逸轩啊,这位姑娘是...” 顾逸轩瞄了瞄身旁的燕娘,神秘一笑,向齐沐风道:“臣身边的这位姑娘,名为燕娘,想必沈家家主,韩非旸公子定是不陌生的。” 沈心慈就坐在韩非旸身旁,听到顾逸轩如此说,即刻将目光集中在燕娘身上。因燕娘与顾逸轩一排,乃是背对着韩非旸夫妇而坐,是以直至方才,韩非旸并未察觉前方这坐着的女子便是燕娘。 听闻顾逸轩一言,韩非旸方才猛然一惊。抬头看向前方,视线死死盯在燕娘背上。 怎么回事?!燕娘不是应当在南郊小宅之中待着,帮他看好异人的吗?!怎的突然跑到宫宴上来,还是与顾逸轩一道?难道...燕娘背叛了自己?! 韩非旸脸上瞬息万变的神色,令顾逸轩暗自发笑。韩非旸,这不过是一份开场礼罢了,接下来的,才是更为精彩的部分。顾逸轩心中默默盘算,他染燕娘坐在身边,便是要引起齐沐风的注意,如此一来,方能顺其自然地将燕娘推出来。 “韩非旸?”齐沐风不解地看向韩非旸:“这姑娘,莫非是沈家的人?” “回皇上,这个女人与我沈家,没有分毫关系!更不是我沈家之人!”韩非旸尚未开口,沈心慈便心急火燎地否认道。一双眸子狠狠瞪了燕娘一眼,随后将视线调转至韩非旸身上:“你倒是说说,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好戏,开始了。韩非旸,你将泥鳅改造成异人,利用他在围场之中暗算于我的仇,咱们也当是应该好好算一算了。 韩非旸顿时心中一片乱麻。怎么突然之间,自己边陷入深渊漩涡之中。他方才还为昔封灵当众选择洛宇青一事愤然苦恼,现下又来一个燕娘与沈心慈...时局变换,风云莫测。当真是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燕娘此时转过身,一张绝色面容对上韩非旸,沈心慈见此女面容甚佳,想想自己,顿时感到一阵不甘,面对韩非旸之时便越发的凶狠。 “韩非旸!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愤怒冲上头,沈心慈咆哮如雷,丝毫不顾及当下正在宫宴之上,暴躁凶狠的形象展露无遗。 齐宇恒将眼前这一场景看在眼里,眉头紧皱成川。沈心慈竟这般不识大体,当众喧哗,成何体统!也难怪韩非旸会找燕娘那样的女子,有这等疯妇在身边,谁能受得住? “沈家小姐,也太过粗鲁了。”白祈霜坐在齐宇恒身旁,轻声道了一句,纤手放在衣袖中,半掩朱唇。 齐宇恒侧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心下一阵感慨,好在祈霜知书达理,秀丽端庄。否则,若是让他碰上沈心慈这般无礼之女,恐怕他会忍不住对她出手。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燕娘姑娘,不是柳巷坊那当家花魁吗?!”不知是哪个多嘴不要命的,高声一喝,将燕娘的身份给吐了出来。 顾逸轩嘴角勾起一道不为人察的笑意,悠闲地拿起眼前的茶杯,一点一点细细品茗。 花魁?!柳巷坊?!沈心慈得知了燕娘的身份来历,登时怒火爆发,拉过韩非旸的衣领便暴躁凶狠叫骂:“韩非旸!你这杀千刀的!你竟然背着我去柳巷坊!她是个娼妓!下贱不知羞耻的女人!你竟然去那般脏污的地方!” 沈心慈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宫宴之上,一时之间,家丑便如同一出好戏上演,在座各国君主看得津津有味,暗地下,嗤笑之声一片。 “绮月,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很蛮不讲理了,今日见着这大睿的姑娘,啧啧,以前还真是错怪你了。”风绮月看他不顺眼之时,不过也就是那他练练射箭,玩玩飞刀,从未像这沈心慈一般当众撒泼。 风绮月正吃着面前的小食,嘴里塞得鼓鼓当当的,看上去像一只仓鼠,尤其的可爱。听着何齐飞这般言语,当即咽下口中吃食,一个手肘拐上何齐飞的胸口。白了他一眼道:“少拿这种不入流的女子与我相比。”她好歹堂堂一国公主,礼仪教养自当不能是这等女子可以比拟的。何齐飞拿沈心慈与她作比,简直在找抽。 “这沈家小姐...可真是够彪悍的。这韩非旸究竟是怎么忍她的...”抱紧身旁的昔封灵,洛宇青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看着韩非旸那桌一顿吵闹。 “好了!”砰!一声惊响,沈心慈这么一闹,将齐宇恒吵得头疼。大手在桌上一拍,方才的喧闹顿时消散了去。 沈心慈见齐宇恒面色不悦,又四处环顾一番,见众人看戏一般的神色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么的丢人难看。恨恨地摇了摇嘴唇,松开拉着韩非旸的手,垂头丧气地颓坐一旁。 “闹够了?这可是宫宴!沈心慈,你是沈家大小姐,怎么如市井泼妇一般这样吵闹喧哗!”齐宇恒见沈心慈安静了下来,遂也收了收怒火,端坐一旁,一脸严肃看着她,厉声责备道。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逼问 http://.biquxs.info/ “好好的一个宫宴,尚未开始便这般乌烟瘴气,大睿世家的女子,果然是不凡。”白曲灵此时坐直了身子,看着那沈心慈的模样,调侃一句。 韩非?d的忍耐力她着实佩服,也着实看不起。一个入赘的男人,看他这样子似乎也并非对沈心慈多么上心,如此还愿意做个倒插门的女婿,除了为了那沈家的家财,她也是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看他被沈心慈拉扯得不成样子的衣衫,白曲灵只觉得丢人现眼的很。 沈心慈闻言,抬头瞪着白曲灵,却是被她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逸轩啊,你将这个女子带来宫宴,可是有什么想法吗?”齐沐风心知顾逸轩若非有事,燕娘这等身份的女子,他定不会就这么带着入了宫。 这一问,宴场之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逸轩身上。有等着看戏的,惊慌失措的,也有一抹深意眼中藏的。 顾逸轩不紧不慢,拉了燕娘起身走至宴场中央,向台上齐沐风拱手鞠躬,行了大礼之后,方才开口,向齐沐风徐徐而道:“皇上明鉴,臣今日带燕娘姑娘上来,的确是有事情需要禀奏的。”话语落,转向宴场众人,目光在韩非?d那处停留了片刻。 “神武君,有什么话不妨快些说出来,莫要吊着众人的胃口!”顾逸轩的神色让齐宇恒莫名的有些慌乱,他方才目光在韩非?d处停留的那一瞬究竟是何意? 被齐宇恒这么一催促,顾逸轩更是不慌不忙了。稍稍向旁边退去,手臂抬起,直指燕娘。 “诸位莫急,待顾某仔细问问燕娘姑娘,你们且用心听,自会听出一些有趣的事。”随后将手臂放下,目光投向燕娘,轻声问道:“燕娘姑娘,你与韩非?d,是否相识。” 韩非?d即刻抬头看向燕娘,面色毫无波澜,但眼底却闪着一丝奇异的光。 只见燕娘轻轻点点头,回应着顾逸轩的话:“韩公子乃是燕娘的恩人,曾救燕娘于水火,因此与燕娘相识。” 这样的相识,倒是毫无新意,众人听闻只是了然点头,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顾逸轩接着道:“那么,韩公子之后,可与你有过联系?” 韩非?d的心,骤然被一只手抓紧,胸口处,一阵抽搐不安。 燕娘闻言亦点点头,缓声而道:“有过,韩公子不时会来柳巷坊,交代燕娘一些任务让燕娘去做。” “都是些什么任务?”齐沐风听到此处,急忙追问。一个青楼女子,韩非?d能派她做些什么? “起初,韩公子只是让燕娘多多接触那些达官显贵,说若那些大人有谁看中了燕娘,便可给燕娘赎身,从此自由天地。而韩公子也凭着自己的能耐得了沈家老爷沈靖的赏识,入了沈家,与沈家小姐成了亲。后来,韩公子每每来看望燕娘时,也不时给燕娘带些小物件,以表慰问。”话说到次,齐沐风打断了她之话语,再次开口道:“你方才说的,都不是朕想要知晓的,姑娘,莫要拐弯抹角,且告诉朕,韩非?d究竟给了你什么任务?” 齐沐风虽是有病在身,可头脑清醒得很,燕娘牵扯了这么一大堆,也未回答他方才之所问,齐沐风的心中对韩非?d更加起疑。 而台下的齐宇恒,见到这样的一幕,也不禁对韩非?d心生疑虑。 “燕娘姑娘,想想你之遭遇,莫要被人出卖了之后,还要帮着人收拾烂摊子。”顾逸轩指尖真气凝聚,咒法顿生,燕娘只觉身体泛起一阵诡异力量,缓缓扼紧她之躯体。 意识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将东郊石窟之事一一交代了出来。 “韩,韩公子曾让我找寻试药之人,将他们带去东郊一石窟之中...带他们试药完毕之后,再,再独自前去打扫干净...”脑中的理智极力阻止自己,可奈何自己的嘴根本不受理智约束,就这样将一切讲了出来。 “他们?”齐沐风抓住其中一个关键点,质疑而道:“他们是谁?看来不止韩非?d一人!”同谋共犯,韩非?d的本事倒是不小啊!齐沐风只觉胸口一阵怒火正凶猛翻腾。抓住龙椅的手臂,颤抖不已! “皇上,莫要激动。”见齐沐风的状态有所异常,顾逸轩指尖的咒法猛地撤了一半,上前在齐沐风之背脊要穴之处连击数下,方才将他心头之火给压下。 “好了,燕娘姑娘,你接着说。”待确认齐沐风无碍之后,顾逸轩方才放下为齐沐风施术的手,而作用于燕娘的咒术,再次强盛起来。 呃!顾逸轩究竟什么时候在她身上施下的咒法?她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燕娘挣扎着想要摆脱咒术的控制,奈何却是徒劳无用。 顾逸轩看着燕娘的反应,心下一声暗叹,可惜,若是燕娘能够老老实实按照他之所言行事,他也用不着这般麻烦。早在给燕娘准备衣料之时,顾逸轩便已经将咒法施于衣料之上,还在衣服上用了些吐真剂,这才拿给燕娘穿戴。他这般准备,就是为了防范燕娘像现在这般,一心向着韩非?d行事。 燕娘姑娘,韩非?d已经将你置于险境,为何你还要如此为他?顾某实在是不解。灵识传音在燕娘耳中回荡,令燕娘当即冷笑。 “我对韩公子,一片赤诚,纵然,纵然公子或许待我并非真心,可燕娘,甘之如饴...”艰难地将自己心底的那番话吐露人前,顾逸轩心下猛然一怔。 赤诚之心,款款深情,为君忠心一片照汗青。呵呵,想不到,燕娘对于韩非?d,竟是这般深情!这的确是让顾逸轩未及所料的。 真心相待,的确是感人肺腑。可是燕娘姑娘,你之真心,当是错付于人了。顾逸轩轻笑着摇了摇头,手中咒法不减,再次开口追问燕娘:“燕娘姑娘,回答皇上方才的问题,他们...是谁...” 宴场之上,顿时一片静谧,众人屏息凝神,皆望向台上燕娘的方向,等待着她之回答。 吐真剂与顾逸轩的咒法令燕娘陷入苦痛折磨之中,她之妖力,被顾逸轩死死压制,而吐真剂,却是逼迫着她与自己的理智相博弈。 体力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令燕娘生死不能,她扭动着身体,体内蛇丹妖元猛然迸发!乍然间,妖气冲天而上,直冲云霄!整个宴场被强烈绿色光芒包围!一时间,妖气纷然!弥漫当场! “蛇,蛇!”燕娘的真身在妖气迸发之时已经暴露,双腿逐渐化作一条绿色的蛇尾,摇曳拖行于地面之上。 长长的尾巴向下铺去,下延了好几个台阶。百官之中,胆小之人纷纷起身离席,向后连连退去。 众人脸色巨变,四国君主纷然起身,齐慕笙与齐宇恒两兄弟即刻上前,分列在蛇妖两边。 “啊!!!”燕娘痛苦的叫声响彻天际,她的一双瞳孔,已然变作蛇瞳,骇人无比。 韩非?d此时依旧端坐席上,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紧闭双目,不看向燕娘的方向。 而沈心慈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痴傻,愣愣得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齐二哥,看来燕娘此番是问不出什么了。”顾逸轩看向齐慕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齐慕笙见状,着实也无奈之极:“逸轩老弟,收手,将她压下去吧。” 话语落,只见顾逸轩咒法顿收,施加在燕娘身上的那股力量撤了去。 “不好!”压制妖气的咒法撤除,燕娘身上的妖气更加猛烈,比之方才更甚一倍不止!昔琉璃惊呼一声,挥袖一瞬,一道冰霜之罩拢住齐沐风,与此同时,顾逸轩凝聚真元,一掌劈在燕娘肩头,将其击退数尺! “师姐!”昔封灵闻言即刻飞身上前,寒霜剑登时出鞘,念诀一瞬,只见白衣飘然,一声娇喝:“冷月清霜傲苍雪!”寒光一瞬间,冷剑入体,血溅当场!燕娘身负重创,倒地不起,一条蛇尾也逐渐消散,化作人腿。 “妖族之人...”齐宇恒看着躺在地上的燕娘,双眉紧皱向,喃喃轻语。 “神武君,今夜宫宴,你为何将妖族之人带上宴场,究竟是何居心?!”世家之人见着危险已去,便纷纷走上前来,对着顾逸轩便是一番斥责。 “此等妖物!神武君如何使得将其带入皇宫!” “若是伤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妖族与人族向来势不两立,此等妖女,实在该杀!” 众口纷纭,百官悠悠,方才缄默不语的百官,此时却如同爆竹一般,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 齐慕笙看着眼下这般情景,心中着实有些担忧,一双眼看向顾逸轩,却见此人老神在在,一丝惊慌之色也没有。 齐宇恒的关注,自然也集中在顾逸轩身上。这个顾逸轩,又在玩儿什么花样? “肃静!”徐海一声高喝,令众人逐渐消了声,待宴场恢复平静之后,徐海方才向齐沐风俯首而道:“皇上,您看...” 此时,昔琉璃已经撤了冰霜罩,齐沐风示意她坐回位置上,这才转过头向顾逸轩道:“逸轩啊,此番之事,你的确是需要给一个解释。” 顾逸轩得令,行了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启禀皇上,逸轩今日之所以冒险带妖族之人进宫,乃是为了向韩非?d公子要一个说法。” “哼!不知韩非?d究竟哪里招惹到神武君了,需要神武君这般刁难?!”韩非?d乃是现下齐宇恒所倚仗的左膀右臂,如何能够让顾逸轩这般刁难了去。只要一想到顾逸轩之前对自己的虚情假意,齐宇恒对他便是怒火难消。是以现在与他说话,也断然没有了之前那般友好的神色。 “呵呵,不瞒诸位,韩公子曾经派人对顾某的下属施以暴行,又掳走了顾某手下的另一人。且燕娘,也曾经向顾某下毒,差点害得顾某殒命。刚好前几日顾某方才查出,这燕娘与韩公子有些牵扯,遂才想着趁着这宫宴,带着燕娘来与韩非?d公子对质。”顾逸轩一语话落,引得周遭一番惊讶暗呼。 那妖族之人竟然曾经向神武君下毒?韩非?d也曾对神武君的人动手!这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韩非?d需要这般针对神武君?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顾逸轩带妖族入宫这一点,转移到韩非?d对顾逸轩之愁怨上。 齐宇恒闻言,亦是一愣,怪不得,顾逸轩上次在围场上那般怒气冲冲,原来韩非?d之前就曾经针对于他。难道,顾逸轩乃是因为这个,认为是他之授意,让韩非?d如此而为,方才断了与他之间的关联?! 齐宇恒脸色骤变,对着顾逸轩的敌视也轻了不少:“逸轩老弟,这种事,你为何不早向本殿说明?” “世家之人行事,自然是受了命的,顾某可不想在吃了亏后,又踏入另一个火坑!”顾逸轩瞥了齐宇恒一眼,随后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再者,这妖族与人族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停战,现下人族对妖族之人的敌视,不过也是未放下心中那点仇怨罢了。逸轩出身虚尘宫,自幼便不觉妖族与人族之人有什么不同,是以在带燕娘入宫之时,也的确是未能考虑到这一层嫌隙,这是逸轩的疏忽。” 齐慕笙在一旁听着顾逸轩这字字句句,心下一阵暗笑,却是憋着无法表露。这个顾逸轩,明明知晓宫中规矩,却是能说得这般无辜。心中明了韩非?d所行之事与齐宇恒毫无关联,却也是能够利用这一点,让齐宇恒与韩非?d之间心生嫌隙,果真是城府深成的臭小子。 齐沐风听得顾逸轩最后一番话,倒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心下只觉一阵好笑,却又怜爱无比。想不到逸轩这孩子,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无奈笑了笑,开口道:“逸轩啊,带妖族入宫一事,念你是初犯,朕也就不追究什么了,这妖族之人,且交由刑部好好看管,置于韩非?d...”目光扫向台下,轻声一叹:“暂且禁足府中,待朕查办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开宴 http://.biquxs.info/ 燕娘被刑部之人拖了下去,韩非?d因着宫宴尚未结束,遂依旧在座位上坐着。 一阵风波后,众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宫宴照常进行。傅怀桑落座林枫身旁,面对对面的孟秋安时,眼中的恨意翻涌而出。 杨铭与沈巍将她之神态看在眼里,双双露出不解神色。傅怀桑讨厌孟秋安并非秘密,可像今日这般恨绝的目光,却是第一次见到。 “神武君,傅姑娘怎这般表情?”杨铭就坐在顾逸轩身后,身体向前探了探,轻声问道。 一旁的孟秋安听言,一声笑言道:“呵,怀桑与我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无论怎样,在人前的翩翩公子形象,孟秋安伪装得分毫不差。 顾逸轩放下手中茶杯,半眯着眼瞥了瞥他,冷声而道:“孟公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之所行之事,难道觉得回报在自己身上的,还不够么?”一番话,说的孟秋安顿时哑了声音。 侧头瞥向顾逸轩,眼底闪烁一丝森冷之气:“神武君,知道了什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孟秋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孟公子不愿人知道的,也知道了。”单手撑着头,脸上一丝得意之笑挂在唇边。顾逸轩对上孟秋安之双眼,一字一句徐徐而道。 “神武君...”杨铭见眼前二人气势剑拔弩张,不禁有些担忧,再次唤了唤顾逸轩。 “杨大人,怀桑姑娘的事情,你莫要多问。她,想必也不愿你知晓。”杨铭一听这话,便知道傅怀桑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抬眼看着傅怀桑,心中浮起一丝心疼。 傅怀桑自然也注意到了杨铭的眼神,但这一次,她并没有任何回应,倒是敛下了眉眼,回避过杨铭的目光。 怀桑姑娘...与她一旁的沈巍侧头看着她,心下默默念了一声。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傅怀桑好好询问一番。 “好了,今天宫宴,诸国君侯齐聚一堂,大家便放开了享受美酒佳肴,欣赏歌舞便是。”齐沐风率先举起酒杯,向台下众人而道。 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宴场之上,顾逸轩等人亦一同举杯向齐沐风朗声回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喝下这一第一杯酒,齐沐风手中的酒杯便被昔琉璃夺了去。他之身体,最多便只能允许喝这么一杯,齐沐风无奈一笑,也由着她去了。 侧首向徐海点了点头,徐海会意,了然一笑,随后挥动拂尘,上前一步朗声报道:“入场!”霎时间,舞姬们纷纷入场,丝竹乐响,伴随着动人的旋律,水袖飘飘,纤肢细腰扭动,煞是动人好看。 众人一面吃酒,一面观赏面前歌舞,惬意欢愉,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方才的一阵骚乱仿佛从未发生一般。 “傅怀桑面前的菜肴一口未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原本以为自己在神兵阁养伤这段时日,已经迈过了心底的那道坎,奈何今日见到孟秋安,脑海之中,那一幕幕难堪的画面,再次浮现。屈辱,压抑,痛苦,仇怨纷纷积蓄在胸口之中,闷得她心口发堵。 唯有这微凉的薄酒方能让她一解心中怨仇。奈何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一杯杯清酒下肚,胸口的那股闷气越发的强烈,堵得她头脑发烫,眼前一阵晕眩。 砰,一声轻响,傅怀桑便伏在桌案之上,陷入了沉睡。身旁的林枫被碰撞之声引得侧头看去,惊讶见着傅怀桑已然醉酒昏睡,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傅家小姐..这就睡了?宫宴才刚刚开始啊…… “哎呀,怀桑怎么一来就喝得这般醉?”孟知秋将傅怀桑之举动看在眼里,见她陷入沉睡,急急起身便要扶她,谁知方才触碰到她之身体,便觉手臂一阵抽痛,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孟知秋看了看傅怀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甩了甩,又要上手扶起傅怀桑,在触碰之际,与方才一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这一次后,孟知秋便再不出手,悻悻回到自己座位处,不再尝试。 顾逸轩见孟知秋回了座,方才撤了手中的术法,向林枫传音道,林枫,怀桑姑娘现下暂且便交由你照顾,莫要让世家之人碰到她一丝一毫。 林枫从秦怀素口中知晓了傅怀桑的事,明了顾逸轩这番吩咐是为何。遂抛给顾逸轩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而一旁的沈巍,不时看向傅怀桑,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关切之色。 在几人这般折腾的时候,第一个节目便落下了帷幕,丝竹之声消逝,舞姬们也纷纷停下了动作,跪在殿前行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停下舞蹈的舞姬,穿着单薄,在这深秋的夜中瑟瑟发抖。齐沐风也不忍让她们久跪挨冻,遂派人给了奖赏便速速让她们退下了。 “这歌舞,诸位觉得如何?”齐沐风放下竹筷,喝了口清水润润喉,一脸笑意看向台下众人,开口问道。 只听得百官颔首,纷纷出言赞叹:“乐曲悠扬,舞蹈惊鸿,着实是不凡!” 此番奉承之话听得白曲灵在一旁不屑地笑了笑,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喝着酒。 这算什么不凡?她苗疆的女子,通晓乐理,能歌善舞的人不计其数,哪一个拉出来,都比这舞蹈要炫目美艳得多。 “白族长,朕听闻苗疆女子自小能歌善舞,不知你觉得这歌舞如何?”齐沐风讲白曲灵的反应看在眼底,这位白族长的反应,不若方才那些曲意逢迎的朝臣,倒是令齐沐风觉得有趣、好奇得很。 即然都被点名了,白曲灵也不纠结,坐直了身子,向齐沐风拱手有礼道:“大睿皇帝,曲灵觉着这歌舞,确是不错,但比之不凡,尚有些距离。首先这乐曲,便是演奏得过于平凡,实在找不出什么亮点。” “哦?呵呵,那依白族长之见,怎样的乐曲。方才算得上不凡呢?”齐沐风摸着下巴笑了笑。 顾逸轩有种不详的预感,想起上次接待诸君的宴席上,白曲灵的话,一双眼瞄向对面的林枫,希望这小子待会儿莫要激动才好。额角微微抽痛,下一秒,顾逸轩便听得一个意料之内的回答。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恩赐 http://.biquxs.info/ “我记得上次本族长便提起过,大睿的琴之国手天下闻名,本族长一直就想要见识见识她之能为,不知今日宫宴,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听得这位国手之琴音?”白曲灵果真还念着秦怀素这一茬,顾逸轩无奈一脸苦笑,看向对面的林枫,那小子已经握紧了酒杯,一双眼睛紧盯着白曲灵,. 这个白族长又在搞什么鬼!他以为这些时日的相处后,大家都甚为熟悉了,该是不会这般找人麻烦了,谁料到她今日还有这么一出! “白族长…”顾逸轩侧目看向白曲灵,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这般玩笑,却是见白曲灵轻巧一笑,双臂抱在胸前,她这一次对秦怀素可当真是一点敌意都没有,是真的想要见识见识她之琴艺。 “哈哈哈,难得白族长对我大睿的琴之国手如此看得起,也罢,总归是宫宴,秦姑娘身为我大睿的子民,上来演奏一曲,也是应当。”齐沐风心中掂量了一番,在坐的都是诸国君侯,秦怀素在宫宴上献艺,也不算是辱没了她琴之国手的身份,遂应了白曲灵的要求,转头招呼了徐海,在其耳畔轻声吩咐道:“徐海啊,你且去林府,亲自接秦姑娘前来,就说,宫宴之上,朕甚是想念她之琴音了。” 徐海低头微微一笑,俯身垂首:“皇上,奴才明白了。”作势便要退下,却听得林枫突然起身,向御上禀告:“启禀皇上,臣有事要说。” “林家小子,你有何事啊?”看林枫脸上的神色,一副忧心焦虑的模样,齐沐风猜想,他一定是在为秦怀素献艺一事有所担心,不禁心生调侃之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拿起茶杯,慢慢喝着。 “皇上,怀素…秦姑娘她之前并未在宫宴名单之上,现下突然将人叫来,不会有些唐突?”说起来,怀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对外展现过琴艺了,自从琴韵阁建立之后,她便一直窝在阁中,打理上下事宜,偶尔技痒想要弹琴,也只是对着林枫弹上一曲。久而久之,林枫便也不愿她之琴音再为他人所听。是以今次,齐沐风突然应白曲灵之要求请秦怀素上宴场,林枫心底是极度不愿的。 呵呵,看来这小子是不喜秦怀素如以往那般抛头露面了。齐慕笙在一旁看得真切,对于林枫的这种心思,也甚为了解,试问有哪个男子愿意让心爱的女子当众这般为人助兴呢。 齐沐风也不是不懂得林枫的这个心思,只是白曲灵既然提了出来,各国君侯也是一敛期盼之色,不过一曲琴音而已,若是为着这个与大家闹不愉快,得不偿失。至于秦怀素,他自会给予一些补偿的。毕竟是他亲封的琴之国手,断然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林兄,一曲琴音罢了,想必怀素姑娘这般久未弹奏,定也是技痒难耐了。”顾逸轩放下手中茶杯,向林枫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转向台上,对齐沐风道:“皇上,怀素姑娘乃是逸轩之友,既然此次是额外的安排,逸轩想,不如先行在这里给怀素姑娘讨个赏,毕竟是咱们大睿的琴之国手,不得掉了身份。” 顾逸轩之语恰巧说到了齐沐风的心坎里,当即点头:“逸轩说得不错,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说说看,你要给秦姑娘讨个什么赏?”他相信,顾逸轩定然有所分寸,讨要的封赏也一定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顾逸轩向林枫递了个眼色。可这臭小子一心只想着秦怀素,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宴场门口看,丝毫未曾留意顾逸轩的举动。 楞头小子,心底笑骂一声,顾逸轩也懒得睬他,回首便向齐沐风道:“皇上,这个封赏由逸轩来提恐怕有些不太合适,毕竟怀素姑娘乃是女子,所思所想与逸轩定有所不同,是以逸轩以为,这个封赏,还是留着怀素姑娘演奏完后,自行向圣上开口更为合适。” 如此,也好,齐沐风点了点头:“逸轩说得有理,那便依你之言,待秦姑娘演奏之后,朕再询问之。”龙言一语,一言九鼎。 齐沐风的话方才落下,便听得徐海一声高呼:“琴之国手,秦怀素姑娘到!” 徐海办事的速度果然是快,不过言谈之间,便已将秦怀素接了来。 只见秦怀素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裙摆处,朵朵绣花栩栩如生,纤腰之处,宽窄适宜的腰封上,以珍珠点缀的花纹尤为雅致。一双广袖垂于胸前,双手抱着一把古琴,随着徐海缓缓走上宴场。 玉指纤纤,肤若凝脂。口若朱丹,凤眼倾城。嘴角一丝微微的笑意,让人见了心生悸动,眉眼间的一丝温柔,撩动心弦。 在坐百官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位如水一般温柔的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此绝色。”不知是谁轻喃一句,听得林枫啪地一下,将手中的酒杯捏了个粉碎! “咳咳!”林枫掩口,煞有其事地一阵猛咳,眼底闪烁着明显的怨气。他就知道怀素只要一出面便会是这般境况!他不喜欢其他人用这般眼神看着怀素,似乎要将她吃了一般。 “林公子可是喉咙有什么不适?咳得这般厉害?”白曲灵看着林枫的神色,当下觉得好笑有趣的紧,开口便揶揄道。 林枫抬眼瞪了瞪她,都是这个女人,害得他的怀素这样引人注目,被这些糟心的男人这般盯着。 顾逸轩在一旁笑着,开口轻言提醒着白曲灵:“好了,白族长,你也莫要这般逗他了。” “谁知道他这般小气,我不过是想听听秦怀素的琴音罢了,难道这样还能少了他一块肉不成。”白曲灵半撑着头,撇了撇嘴。 “你还是如同以前那般….”如此调皮任性。后面的半句,他却是未说出口。毕竟那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本无意与她再续前缘,又何必勾起一片回忆。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前是怎样的么……”听顾逸轩提到以前,白曲灵似乎也回到了在苗疆的那些日子,他们的相处是那样的美好。 他们之间,果然有过一段情。梦络眼光瞥向二人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阵抽痛。双手攥紧了腿上的衣裙,贝齿轻咬着,一股酸楚之感从小腹窜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顾逸轩却是未能注意到梦络的变化,此时的他,正与他人一样,看着秦怀素款款上前。 “民女秦怀素,参见皇上。”待秦怀素走上殿前,抱着古琴向齐沐风拂了拂身,行了礼。 “呵呵,秦姑娘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此次是朕唐突了些,毫无前兆便让秦姑娘匆匆赶了来。”齐沐风向徐海使了个眼色,让他亲自将秦怀素扶起。 “多谢皇上。”低头谢了恩,随后又轻声向徐海致谢道:“有劳徐公公了。” 徐海甚是喜欢秦怀素这般知书达理的性子,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看着秦怀素是越发的欢喜了。 “秦姑娘,今日宫宴,诸国王侯都甚是仰慕您琴之国手的琴艺,遂向皇上请求想要一饱耳福,皇上也是盛情难却,这才匆匆派了奴才来请您。”一面重复着方才接秦怀素时说的话,一面将秦怀素引到那殿前已然布好的舞台中央。待其端正落座后,方才退至一边,让秦怀素自行准备。 “宫廷盛宴能让怀素上殿演奏,承蒙各位诸侯看得起,怀素也是沾了皇上的福气,方能有这般运气能够再次给各位助兴。”秦怀素盘腿坐下,将手中的古琴横置腿上,纤手轻轻撩拨,只听得一曲清音缓缓淌出,萦绕在整个宴场之中。 曲音袅袅,犹如青泉之水流淌过众人心头,一扫心中尘埃,闭眼之间,仿佛置身仙境,高低承转,似飞身天际,逍遥自由。 秦怀素之琴技,出神入化,听得众人心旷神怡。白曲灵此时不得不承认,秦怀素当真不负这琴之国手的封号,此刻的她,远远看去,犹如天上之神祗一般,神圣不可侵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一曲终,余音绕梁,在坐诸侯流连忘返,回味无穷。沈巍与杨铭这等高洁之士,亦是深陷那绝妙琴音之中,不可自拔。傅怀桑在经过这般曲音洗礼后,心中的烦躁不安,亦平复了不少,眼中的仇怨之色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清澈。 琴音消散半晌之后,雷鸣般的掌声轰然而起,齐沐风一脸笑意看向秦怀素,果然是他亲封的琴之国手!其音其艺都是当今世上绝无仅有的! 林枫自然更为得意,看着秦怀素向自己投来微微一笑,心中便是更加的欢喜。方才还不情愿秦怀素上殿来演奏,可此时,他却又为众人为秦怀素之琴艺折服而得意不已。 “哈哈哈,大睿皇帝,你这琴之国手可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琴音犹如天籁,实在是难能可贵!皇上,怀素姑娘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琴之国手!” 众人的称赞自四面八方传入秦怀素耳中,只见她淡然一笑,起身来到殿前,抱琴向齐沐风拂身行礼道:“皇上,诸国王侯,怀素献丑了。” “哈哈,秦姑娘无需多礼,也莫要这般谦虚。你之琴艺,当是这世间一绝!”齐沐风笑着让她起身,随后目光扫向一旁的林枫,那孩子,自秦怀素入了宴场之后,一双眼睛就定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转移过。 “如何,白族长,你之心愿可了了?”顾逸轩头也不回,闭目品茗之间,轻声向白曲灵问道。 “绝伦天音,本族长已经得偿所愿了。”一杯清酒仰头便见了底,白曲灵微微摆了摆手,一脸满足而道。 此话亦是传到了齐沐风耳中,龙颜大悦,笑着对殿下秦怀素道:“哈哈,秦姑娘,此番琴艺可是无双,朕之前与在坐各位承诺过,会许你一个赏赐,不知你心中所欲为何?” 秦怀素微微一愣,赏赐?回头看了看林枫,只见他向前探着身子,微笑看着自己点了点头。 “秦姑娘,皇上是真心要许你一个恩赏,你大可说出你之想法。”顾逸轩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他之目光看向秦怀素,又瞄了眼林枫。这个暗示,已然是很明显了。 秦怀素会意一笑,思忖片刻,方向齐沐风道:“回皇上,民女之愿,不该由民女来向皇上请旨。还请皇上恩准,将这个恩赐,挪于林少将军可好?” 没想到秦怀素竟是这样的请求,齐沐风当即愣了愣,仔细想了想秦怀素话中的含义,经历人生半载的他即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当即一笑。是了,这样的事情,怎能让女子开口,遂大手一挥:“呵呵,便依秦姑娘的意思,林枫啊,你就代秦姑娘,讨这个恩赐吧。” 林枫突然被点名,正是一惊,急急起了身来到秦怀素身边,拱手向齐沐风鞠躬作揖:“皇上…这…” 这傻小子,还没理解到秦怀素的意思吗?齐沐风与顾逸轩相视一眼,双双露出一丝无奈笑容。 林兄,皇上这是给你机会,求个恩赐赐婚呢。无奈,只得开启灵识传音,向林枫解释。这楞头小子,若是不与他说清楚了,恐怕他是死也领略不到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威胁 http://.biquxs.info/ 有了顾逸轩的提醒,林枫遂才领悟到齐沐风与秦怀素两人的心思,心头一阵欣喜,当即拱手向齐沐风行礼鞠躬道:“多谢皇上!” 这小子,哪有什么都还没有说,就急着谢恩的道理。真是乐得颠倒了次序,顾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林枫这样子,若是自己不出面帮一帮,恐怕他当是要成为这宫宴上的笑谈了。 “林兄,这事情进展的顺序,你可是有些摸不清楚了,怎得这恩典还没赐下来,就这般言谢。”顾逸轩起身来到林枫与秦怀素身边,轻笑一声,调侃道。 齐沐风在台上也呵呵一笑,看来林家小子对于秦姑娘,当真是喜欢得紧啊。若不是此次听顾逸轩说起林枫将秦怀素接入林家,他还不知晓这二人已是两情相悦。 “林枫,逸轩说的不错,你这恩典都还没有求,便向朕谢恩,让朕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啊。你倒是说说,你要求的,究竟是什么?”许是受了顾逸轩他们的带动,齐沐风也开始调侃起林枫来。 “嘿嘿,臣太过欣喜了,一时之间竟忘了礼数。”林枫挠了挠后脑憨憨一笑,随后单膝跪地,垂首低眉向齐沐风道:“臣恳请皇上,为臣与怀素赐婚!”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皆是一声惊叹。 任谁也想不到,林枫竟然会向圣上请旨,与秦怀素成亲。在百官眼中,秦怀素纵然是皇上亲封的琴之国手,但其并非名门望族之后,且出身也不过只是一位卖艺的琴女,何德何能可得这番姻缘? “哼!想不到林少将军的眼光竟然如此低微,竟然娶区区一个琴女为妻。”齐宇恒在一旁冷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白祈霜在他身旁,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戾气,脸上浮现担忧神色。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提醒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齐宇恒低首看向妻子,一双水眸之中,含着丝丝忧虑,心中一软,叹了口气,牵过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轻轻拍了拍,开口无声地向她做了个唇语,无事,勿忧。 这个人!齐宇恒的话,无异于踩了林枫的底线,他转过头狠狠地瞪着齐宇恒,咬紧了牙关。若非是在宴场之上,且当着齐沐风的面,或许林枫早就冲上去与他好好理论了。 顾逸轩轻轻皱了皱眉,齐宇恒方才的话,的确是有失礼数了。许是今日喝了酒的缘故,他今日竟然未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齐沐风在高台之上听着自己儿子的这番言论,当下摇摇头,轻叹一声:“宇恒,你喝多了。祈霜啊,好好看着你夫君,莫要让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是,父皇。”白祈霜微微点头向齐沐风应道,其后拉着齐宇恒的手,静静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林枫,你方才之请求,朕,准了。秦姑娘乃是朕亲自册封的琴之国手,其身份地位自然在大睿之中位数前列,这一点,无人能够质疑。”话至此处,侧目向齐宇恒的方向瞥了瞥,接着道:“林枫啊,人之一生,能得一人相知相伴实属不易,你既与秦姑娘两情相悦,便好好待她,二人同心,携手共度一生。”说到此处,齐沐风将一旁昔琉璃的手紧紧握住。自己当年便因时局变化,无法与心爱之人相伴相守,好在上天垂怜,在人生的尽头,尚能与琉璃共度这短暂的时光。 齐沐风之言正中林枫心头,将秦怀素的手牵过,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那柔软的手上,传来的丝丝暖意。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这便是他所认定要共度一生的人。 “臣,谨遵皇上教诲,再次谢过皇上恩典。”牵着秦怀素双双跪下,向齐沐风磕头谢恩。 “民女,叩谢皇上圣恩。”秦怀素亦开口言道。 “好好好,如此便好。此乃喜事,林卿啊。”齐沐风目光扫向座下的林轩,轻唤一声:“为两个孩子选个良辰吉时吧,莫要耽误了。” “臣,领旨。”林轩叩首,应声而道。秦怀素在林家待的这两天,他也仔细观察了一番,此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高雅之气,为人端庄,举止大方得体,深得林府上上下下的喜爱,自己的夫人对她更是赞不绝口,前些时日就拉着他说要给枫儿去琴韵阁下聘了。正巧今日皇上赐了婚,那更得加紧置办聘礼婚事了。 “呵呵,当真是喜事啊,林枫啊,扶着秦姑娘与你一道回座吧,咱们趁着这喜劲儿,将这宫宴继续下去。”人逢喜事精神爽,齐沐风现下只觉得神清气爽的,待林枫等人归了位,便再次向徐海下令,进行下一场表演。 二人同心,携手共度一生……方才齐沐风的话,顾逸轩亦听进了心里,回到座位,目光一直盯在梦络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师父,逸轩亦是想与你,携手一生,直至双鬓染雪。 顾逸轩之视线灼热,看得梦络面上发烫。侧目看了看他,正好对上他之目光,入深邃漩涡一般,将她拉入其中。 “公主殿下。”身后星泽突然出声,令梦络骤然收回了眼神,慌慌张张地将脸转了过去。一时之间看得入了神,还以为顾逸轩看得是自己…呵呵,她可真是可悲至极。 梦络…耳中,凤霖的声音传来,其气力已经极其衰微。 现在,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强行将凤霖压下,梦络甩了甩头,看向前方。腰间,那块血玉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梦络,你究竟怎么了?灵识传音若是对着梦络或者宫玉流施展,定然会被星泽半途截断,顾逸轩无法直接从梦络处问得任何消息。遂只能像常人一般,凭借着一丝半缕的线索进行猜测和估计。 呵!顾逸轩,你便是当年白凤魁与顾少安的儿子。星泽对于顾逸轩,亦是花了不小的功夫进行了解。顾少安当年,可没少给他找过麻烦。不仅帮助他那不成气候的师弟,还变着法与他过不去,星泽与他之间的纠葛,穷尽一生也数之不尽。 既然顾少安现在已经死了,那便父仇子扛,现在便用他顾逸轩的血与泪,来抚平当年顾少安与他的仇怨吧! 他不是喜欢梦络这丫头吗,看上去似乎尤为在乎。那他便从这个臭丫头下手,反正梦络对他而言也是个不听话的棋子,既然如此,也怪不得他对之动手。 催动手中蛊虫,只见梦络与宫玉流双双痛楚万分,心口处,如万蚁啃噬一般。 “呃!”兄妹二人齐齐一声闷哼,虽然极力克制住了音量,但相隔不远的洛宇青与顾逸轩却是听得真切。二人相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双双向梦络与宫玉流的方向探了探,问道:“怎么回事?” 梦络的痛楚,似乎比宫玉流更加严重,不过片刻,便因剧烈的疼痛倒地不起,陷入昏厥之中。而宫玉流见着一旁的妹妹这般情景,情急之下,竟伸手搀扶,谁料手臂无力,未能将梦络拉起不说,还跟着她一道摔落在地。 顾逸轩一时愣怔,下一刻立即反应过来,伸手一捞将梦络抱在怀中,而宫玉流,就只有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 皇储倒地昏厥,乃是宫宴上的大事!齐宇恒见着这情景,惊愕地看向星泽。这个老道士,又在玩儿什么花样?齐宇恒毫不在意梦络兄妹会如何,他所在意的,是星泽此番作为的目的。 齐沐风见此状况,急忙叫停了演出,吩咐人道:“着太医前来,来人,扶南陵君主与南陵公主去歇息!” 皇帝下令,台下侍从哪里敢怠慢,即刻七手八脚地将人抬了进去,一一安置妥当后,方才出了来。 “皇上,人已安置妥当。”一位侍从低着头,向齐沐风忠心而道。 “好,现在,去太医院将太医们都请来!”齐沐风的话方才落下侍从拔腿便跑,不一会儿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皇上,你且回前厅,继续主持宫宴。”顾逸轩焦心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忙活了半天,除了倒杯水之外,齐沐风在这里耗着并没有什么用处。正是如此作想,遂才开口让齐沐风返回宴场之上。 “那你这边……”齐沐风有些不太放心,可顾逸轩却是自信一笑:“齐叔叔,这里交给逸轩便是,这高堂设宴,若是主人家不在,诸国君侯可怎么看咱们大睿?难道要落人笑话吗?”轻手一挥袖,着下人们扶着齐沐风一同去了宴场。 哎,逸轩这孩子,每次的理由都是这般令人无法拒绝。罢了,这南陵国的两位显贵,便交由他顾逸轩全权负责了。 顾逸轩心底暗暗盘算,这样正好可以离那个星泽远一点,他好向这两人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二人的神情举动都这般怪异。 正想着,星泽便飘然进了来,一把拂尘在手,来到宫玉流与梦络床前:“神武君,君主与公主的状况如何?” 顾逸轩看着他,一边的嘴角缓缓勾起,冷声而道:“国师大人,南陵君主与梦络的状况,你当是比顾某更加清楚才是。” 梦络之前进宫去寻宫玉流,一天未归,他便觉得有些怪异,现下见着星泽,他隐隐有种感觉,梦络的态度变化这般大,定然与星泽有着脱不掉的关系。 “哦?神武君此话,倒是让本国师尤为不解。这床上躺着的,乃是我南陵国的君主、公主。他们的安危健康乃是本国师首要操心的大事。现下二人双双昏厥,本国师也心急如焚,想要弄清个中缘由。”星泽脸上诡异笑意逐渐散去,顿了顿,阴阳怪气接着道:“前些日子,神武君不是在围场之中,说遇到了什么异人,本国师也曾听市井流言说,近日在民间,似乎也有什么妖邪作祟,而那妖邪,似乎也与神武君所说之异人有关。听说,那妖邪将一位显贵给撕碎得面目全非,现场,还留下了一块黑色肉块。本国师猜想,莫不是这所谓的异人,坏了这大睿的风水,使得地脉受到污染,妖气魔氛连连侵蚀京城,这才使得我们王上与公主陷入昏厥。” 顾逸轩闻言,脸色骤然变得凝重,碎尸一案之中的黑色肉块,他已经吩咐刑部之人,不得散布出来,现下这桩案子,除了他,林枫,沈巍以及皇上,应是再无其他人知晓,这星泽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神武君觉得奇怪吗?本国师怎会知晓此事?”看着顾逸轩骤变得脸色,星泽不禁觉得尤为得意,这世间,可不止你顾逸轩一位能人,奇能异士在这天下间,向来不缺。要想知道这么一桩小小的案子,又有何难? 看来,是碰上强敌了,顾逸轩上前一步,对着星泽道:“国师,他国君主陷入昏厥乃是大事,若是没有证据便在这里无端揣测,届时伤了两国和气,你我都担待不起。此事,皇上已经交由顾某来查寻缘由,还请国师莫要插手,届时乱了勘查方向,顾某与你,都不好交代。”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凶险 http://.biquxs.info/ “呵呵,神武君,你方才也说了,他国君主在大睿的土地上陷入昏迷乃是大事。正巧了,这位君主便是我南陵国的王上,身为南陵国国师,星泽难道没有权利过问这件事的缘由经过吗?”星泽对上顾逸轩,毫不退让。 这个星泽,当真是难缠。顾逸轩只觉眉心抽了一下,用手轻轻捏了捏,靠近星泽轻声问道:“国师大人,可否还记得江天明月楼的坂野静香姑娘,还有我那青龙一脉的师兄,洛林轩。”一席话,令星泽瞪大了双眼。那时江天明月楼相助洛林轩之人,是顾逸轩?! “国师猜得不错,那时的隐藏在背后的人,的确是顾某。不过江天明月楼的事,尚且关系不大,是以就算说出来,想必国师大人也不会在意。可国师手下的静香姑娘刺杀二皇子殿下一事,若是牵扯出来,恐怕国师大人便是难逃罪责了吧。”此番话一出,星泽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神武君,这刀若是用得伤到了主人,只管扔了换一把便是,你认为掌握坂野静香这个女人,便能拿捏得了本国师吗?”面上虽然做得这般若无其事,可星泽的心中清楚,若是真的牵扯出坂野静香,自己又怎会不被拖下水,现在在顾逸轩面前的冷漠,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呵,坂野静香能不能威胁到国师你,不试试看,顾某又怎会知晓呢?”顾逸轩其实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是赌一把,端看这星泽如何反应。若是他真的退让了,那么这个女人,便还能有些价值,若是不让,左不过也就是让星泽一路伴随左右,向梦络与宫玉流问询之时稍微麻烦一些罢了。 星泽见顾逸轩这般沉着模样,心下倒是有些把握不定了,稍稍掂量一番,决定还是莫要冒险。现下在这大睿京城之中,他之行为,本来就受到各方监视,若是再与顾逸轩这般周旋,恐怕精力不够。再者这宫玉流与宫梦络身上的同心蛊若是有什么一样,他手中的母蛊自然会有反应,无需跟随其左右。 “呵呵,神武君果真是深谙人心,此等本事,星泽佩服至极。罢了,既然大睿皇帝都将此重任托付给了神武君,那么星泽也不便多做搅扰,免得届时干扰了神武君之判断。”拂尘挥动,星泽转身便离了去。 “顾老弟,这个星泽,我总觉得有些不简单。”林枫靠近顾逸轩身旁,盯着星泽离去的身影说道。 顾逸轩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不做言语。回头看向梦络,手指顺着她的面部的轮廓划着。 梦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逸轩心中着实不解,看着这张与凤霖相似的脸,眼前,二人的脸庞逐渐交错重叠。 师父…… 心中默念一声,怀中的凤凰令再次闪现光芒,随之响应的,自然是梦络腰间的那块血玉。只是这一次,血玉之光消散后,梦络依旧未能睁开眼。顾逸轩轻轻摇了摇梦络的身体,轻声唤道:“师父?” 未有一丝反应,只是见着梦络的眼皮之下,眼珠不断地翻转,神色也极为痛苦,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梦魇一般。 “梦络丫头这是在作噩梦吗?”林枫凑上前来,看着梦络的表情,向顾逸轩道。 顾逸轩侧身坐在床头,伸手向梦络天灵之处探去,一道真气注入,便将梦络脑海之中的影像呈现在自己眼前。 影像中的画面,令顾逸轩大为震惊。凤霖气若游丝被困在牢笼之中,魂体若隐若现,极为脆弱,仿佛轻轻一碰,便会魂飞魄散。她拖着无力的身体,挣扎着起身,想要冲破那坚固的牢笼,奈何一次一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精疲力竭,瘫倒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苍白的面庞,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每一次的挣扎,都刺痛了顾逸轩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 胸口仿佛被抽干了空气,疼痛到窒息。心底,一股咒怨之气升腾而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星泽那个畜生,对师父做了些什么!? 一时理智被怒火冲散,顾逸轩腾地一下起身,便要向星泽离去的方向追去。脸上,是林枫从未见过的要杀人的表情。 林枫这是第一次见到顾逸轩这般不掩饰心中的愤恨,这小子,以现在的状态冲出去,铁定要出事!急忙拉住顾逸轩,惊道:“顾老弟,你冷静一点!” “林枫,你放开!那个畜生竟然这般对师父,我一定要杀了他!”失控的顾逸轩当是脱缰的野马,蛮力十足,纵然是三个林枫也拉不住他。正当林枫苦恼之际,门口突然显现一道熟悉身影。 有救了。看着来人,林枫松开了手,由着顾逸轩向前冲。身后的牵制力量骤然撤去,顾逸轩因着惯性向前猛冲而去。正好撞到来人的身上。 齐慕笙一进门便被顾逸轩撞了个满怀,伸手放在其肩膀处将他拉开,见着他脸上一副愤怒的面容,登时一惊。 “逸轩老弟,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震怒?”顾逸轩向来不轻易展露自己的情绪,之前纵然是怎样的心情,面上,总是一副盈盈笑意。而今次,却是出乎意料的外泄情绪,想来是触碰了他心底最为珍视的东西。 有齐慕笙在,纵然顾逸轩再怎么怒火冲天,也定然能够提醒他,考虑大局。毕竟这是他要亲手扶上大统的人。 果然,齐慕笙的声音传入耳中,顾逸轩便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渐渐的,外泄的愤怒被收了起来,一双手,强忍着背在身后。 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浪潮平息下来。良久,方才恢复到往日的神色。 “顾老弟,你,可是有所好转了?”林枫见他的样子似乎与往常无异了,遂探了身子过来,小心地试探道。 只见顾逸轩点了点头,随后开口平静而道:“无妨。方才失控了,抱歉。”一声歉意向林枫而道。这下让林枫倒是有些不怎么自在了,摆了摆手,故作不在意道:“没事没事,咱俩谁跟谁,人嘛,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若真是这般计较,那这朋友还怎么做。”说着,一手搭在顾逸轩身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呵,这小子,这点倒是挺好。任何事情,只要是无心的,他很快便能抛掷脑后,分毫不予计较。顾逸轩被他摇晃了几下,倒是觉得心头有些舒坦了,当下笑了笑。 “既然一惊恢复常态了,逸轩老弟,可否与我讲讲,方才你为何如此动怒?”齐慕笙见面前情况已无恙,遂向顾逸轩开口,轻声询问。 提到此事,顾逸轩脸上的笑容再次散去,林枫一见,以为他又要翻脸,立马道:“欸欸欸,你可别又像刚才那样发飙啊。” “放心,我能控制得住自己。”伸手在林枫脑门处弹了弹,顾逸轩将刚才影像中所看到的画面详尽描述给齐慕笙与林枫听。 二人闻后,对顾逸轩所说之事,二人并无半分猜忌怀疑,是以心中震惊,为凤霖担心不已。 “顾老弟,凤霖师父的情况,究竟有多严重?”林枫其实更想要知道的是,若是放任不管,凤霖当会如何?只是这句话,却是不能在顾逸轩面前提起的。 “看师父的状况,若是时限内未能将其解救出来恐怕…凶多吉少。”顾逸轩口中的凶多吉少,便是魂散六道之外,万劫不复。身为修道之人,自然知晓这般凶兆,寓意着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护 http://.biquxs.info/ “呃……”盏茶功夫后,宫玉流逐渐转醒,胸口处的那阵疼痛依旧明显。方才回过神来,便急忙向旁边看去,见梦络好好地躺在他身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陵君主。”顾逸轩三人一直守在外厅,听得里面有了动静便纷纷进了来。宫玉流下了床榻,身形摇晃,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只得扶着床栏。 星泽此次下手,可当真够狠的。手捂在胸口处,宫玉流咬牙强忍着那处传来的阵阵隐痛。 “神武君,二皇子殿下,还有林少将军。”闻着声音抬头看去,三道人影即刻映入眼帘。宫玉流开口轻声唤着三人,随后实在是双腿支撑不住,又扶着床栏坐了下去。 “你怎么样?”看宫玉流的面色苍白,腿虚无力,想来是不怎么好了,林枫上前扶了他一把,拿了个软垫给他垫在背上,让他靠在床栏处坐着。 宫玉流摇了摇头:“胸口处隐隐泛疼,身体无力,连站立都会耗费不少气力。”星泽那老贼!竟然对他和梦络这般阴狠!他原以为自己君王之身份能够让他有几分忌惮,谁料想他竟是连这一点也不顾及! 顾逸轩转头向齐慕笙道:“齐二哥,逸轩先出去一步。”说着便转身要离开。 “诶,你去哪儿?”这人才刚醒,他不是应该趁着现在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方才顾逸轩失控的模样林枫记得尤为清楚,怎么这个小子,总不按照常理行事。 “去将白曲灵找来,南陵君主与梦络身上,有着与冷锋当初被抓时同样的气息。”同心蛊……或许他已经知道,冷锋背后的指使之人,究竟是谁了。 外头,宫宴仍在继续,只是宴席之上,少了几位重要之人。无了林枫的遮挡,沈巍便是能够将身旁傅怀桑的一举一动悉数纳入眼中。 美人玉指,纤手如青葱,举杯一望,清酒入红唇。眼角处,一滴清泪潸然落下,随着夜风飘落到沈巍手背之上。 冰凉,心疼。沈巍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尤为伤情,她之黯然神色,令沈巍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傅小姐,酒多伤身,莫要再饮了。”若非是宫宴上几十双眼睛注视着,沈巍现下或许已经抢过傅怀桑手中的酒杯,而非现在这般,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轻声相劝。 傅怀桑现下正喝得醉意朦胧,眼前景象早已重重叠叠,模糊不清了。一丝醉人的笑意挂在脸上,半撑头颅偏向沈巍的方向,那姿态,好不撩人。就连对面孟秋安与杨铭见着,皆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呵,想不到这个残花败柳还能有这般姿色。想想之前还当真是便宜了那几个糙汉。孟秋安心中浮现出一道龌龊肮脏的景象,呼吸逐渐粗重,一双眼通红地看向傅怀桑。不行,身体有了反应,得找个地方泄泄火才行。 “秋安,你可是身体有何处不舒爽,面色怎得这般红?”孟知秋见着儿子的脸色诡异的一阵通红,急急起身关切道。 “父亲,孩儿恐是吃多了酒,有些乏闷,想要出去散散步,消消酒气。”孟秋安接着父亲的话,起身而道。 “这…大皇子殿下…您看…”抬头看向台上,齐沐风并未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毕竟在宫宴上,不是在孟家,由不得他做主,遂转头向齐宇恒看去,轻声问询他之意见。 “去吧,既是身体不舒爽,稍稍离开个一时半刻,父皇也不会怪罪。”齐宇恒喝着酒,摆了摆手准了孟秋安离席。 得了恩准,孟秋安这才起身欲离,见着对面傅怀桑亦是一脸醺醉的神色,心下突然一丝歹念横起,再次向齐宇恒开口道:“大皇子殿下,我看傅家小姐也有些醉了,不妨让她也早些歇着吧。” 齐宇恒这才留意到,傅怀桑早已半趴在桌案上,半醉半醒的模样,看样子已然喝了不少。 “怀桑怎么喝得这般醉。”身旁的白祈霜见着傅怀桑的模样,微微一惊,吩咐侍女过去唤了唤她,却是没有唤醒。 “王妃娘娘,傅小姐已是喝了不少,便让她在此稍作歇息吧。”沈巍见那侍女唤了傅怀桑半晌也未得反应,轻声一叹,向白祈霜道。 “这夜深露重,傅小姐乃千金之躯,与沈大人这般出身相比,自然是要娇贵许多的。稍不注意,若是得了风寒,便是麻烦了。王妃娘娘,反正秋安也要去醒酒,不如,就让秋安送傅小姐先回去歇息,您道如何?”正好让他好好消消火气。孟秋安心中的龌龊,与面上的君子之相形成强烈对比。 “这…”白祈霜听其言,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妥,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还都喝了酒。万一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了有损女儿家名节的事,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想,正要开口帮傅怀桑拒绝,却听得一道低音沉声而出:“孟公子此言差矣。” 众人回首,便见着顾逸轩踏着步子回到了宴场之上。齐沐风见他回来,即刻向其问起宫玉流与梦络的状况:“逸轩,南陵君主如何?” 顾逸轩扫了一眼端坐一旁的星泽,他倒是岿如岱岳,沉稳得很。心下冷然一笑,朝着齐沐风鞠躬行礼,恭敬回道:“启禀皇上,南陵君主已醒,臣来,是想请白族长前去一帮忙探。” 白曲灵闻言即刻起身,向顾逸轩的方向走去:“既是神武君相邀,曲灵自然乐意相助。”齐沐风也不做阻拦,干脆地挥袖放了行。 “白族长,你且先行过去,顾某过会儿便至。”方才孟秋安之行径,他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他脑子里面想的是怎样的龌龊事。看着对面傅怀桑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遭遇那般事后,不仅要装作无事,还要与构陷她之人面对而席,怀桑姑娘着实不易。若是现下留她一人在此,恐怕还会多出事端。遂他还是在此将她安排妥当之后,再去宫玉流处也不迟。 白曲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傅怀桑,心中会意,点了点头:“你尽早解决妥善。”语毕,便迈步离了去。 “神武君方才所言是为何意?”孟秋安看向顾逸轩,一脸友好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愠怒。这个顾逸轩,又来破坏他的好事。 “神武君,我儿不过是好心,见着怀桑丫头喝得多了些,恐怕她一人在此处趴着着凉,遂才提议将她送回府,难道这还有什么不妥的吗?”孟知秋亦起身,对着顾逸轩质问道。 这两父子,倒是齐心得很。顾逸轩摇了摇头,开口而道:“孟公子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不过莫要好心办了坏事才行。”顿了顿,顾逸轩走向白祈霜面前,有礼道:“表姐,可否由你亲自跑一趟,将怀桑姑娘送回傅家。” 今早他已经吩咐侍从将平安吉祥送回了傅府,连带着,还在傅家外另外拨了一批暗卫守着,若是有孟家之人的动作,第一时间便会报过来。 “我吗?”白祈霜指了指自己,见顾逸轩点了点头:“不错,怀桑姑娘喝得半醉不省人事,若是让一个同样喝了酒的男子送回府,对女儿家的名誉恐怕有所折损。是以,便只能劳烦表姐亲自跑这么一趟。”白祈霜乃是大睿大皇子的王妃,纵然这孟家有心动傅怀桑,只要有白祈霜护着,想必他们也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沈巍大人也一道去吧,毕竟表姐与怀桑姑娘都是女流,若是这半途上遇到些什么事情,恐怕要应付也是不易的。”沈巍此人对于武学似乎也有些了解,有他在,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逸轩老弟,不过是护送怀桑回府,需要这么大费周章?”齐宇恒在一旁,听着顾逸轩的安排,轻轻皱了皱眉。不仅要祈霜护送,还要搭上一个沈巍一道同行,这是个什么安排? “大皇子殿下或许有所不知,怀桑姑娘近日以来,深受折磨,是以心神不安,这才在宫宴上饮多了酒。您瞧瞧这宴场之上,都是各国来的贵客,总不能让客人送怀桑姑娘回去吧?是以便只能麻烦表姐了。况且,因今日宫宴,皇宫的戒备森严,可宫外的兵力便是有些薄弱了,若是有谁想要与两名女子不利,你我都离不得场,难以驰援。而沈大人对武学有些研究,其功夫造诣逸轩相信,他定能够护表姐与怀桑姑娘周全,这才做了如此安排。”顾逸轩的一番话,说得齐宇恒哑口无言。听上去考虑周全,安排得也是得当。如此一来,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哈哈哈,逸轩果然是谨慎细致。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吧。祈霜,沈卿,如此便麻烦你们了。”齐沐风亲自吩咐,纵然孟秋安与孟知秋再想说什么,也只能咽回肚腹之中。恨恨地剜了顾逸轩一眼,恼怒而坐。 “孟公子,不是要醒酒?”顾逸轩见一切都有了着落,安了心,转身看着孟秋安一脸恼色地坐了下来,一声调侃问道。 “托神武君的福,孟某之酒,已然清醒!”皮笑肉不笑地冲顾逸轩回了一句,再次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能帮得上孟公子,便是顾某的荣幸。”临走之际,顾逸轩尚且还要戳他一戳,随后方才转身离去。 “阿灵,这臭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洛宇青喝着酒,看着孟秋安父子一脸铁青,只觉得好笑不已,一手揽过昔封灵便是一声揶揄。 “师弟此举,乃是在帮傅姑娘脱险。”昔封灵静坐一旁,由着洛宇青揽在怀中。想起当是与白曲灵一道去孟家探查真相之时,傅怀桑之遭遇,着实令她心疼。 “脱险?”洛宇青抓住最后两个字,看向昔封灵,低头在她耳畔处轻声道:“难道那孟家之人,想对那位大小姐有什么不利?” 耳畔处的低语,温热的气息让昔封灵有些发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人怎么这般…昔封灵面上一热,雪白的肌肤上顿时染上一丝绯红,看上去,尤为美艳动人。伸手在洛宇青胸口轻轻推搡一番,方才将他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你问归问,这大庭广众的,作何这般…”说着用手挠了挠自己发烫的耳根。 “哈哈,阿灵是害羞了吗?”洛宇青尤其喜欢昔封灵这般娇羞的模样,哈哈一笑,仰头,又是一杯清酒下肚:“在戎川国待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般脸皮薄得出水。” “你可别忘了,我已经离开戎川有半载的时间了。”昔封灵撇过头,在洛宇青搁在自己肩头的手上捏了捏。洛宇青吃痛,这才将手撤了下来。看着手背上那红红的一片,一脸可怜地看向昔封灵:“阿灵,别对我这么凶嘛。” 啪,韩非旸只听见心口处,一道碎裂之声。周身的气息兀然变化,一阵杀气四溢!沈心慈方才从燕娘真身的阴影中缓过神来,便觉着身边韩非旸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抬眼看去,只见他低垂着头首,双眼被前发挡住,看不清他眼底的神韵。一双手臂撑在腿上,不住地发着颤。不知为何,这样的韩非旸让沈心慈心中有些发怵。 成亲这么多年,这是沈心慈第一次见到韩非旸这般状态,似乎稍稍触碰一下,他便能立刻爆发。 洛宇青…韩非旸此时心中默念这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掩藏在阴翳下的那双眼,恨意无限。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变数 http://.biquxs.info/ “如何?”待白曲灵为宫玉流诊断之后,顾逸轩恰好进了来。 “又是同心蛊。”白曲灵只觉得一阵头疼。这次的同心蛊,可不像上次那般轻松。二人体内皆是子蛊,母蛊何在,尚且不知。 顾逸轩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对白曲灵道:“这次的同心蛊与上次相比,威力是否更甚?”见白曲灵一脸恼色,顾逸轩知晓,这一次,当是有些棘手了。 “同心蛊的作用变不出什么花样,不过是效果的强弱罢了。解法也同上次一样,只不过我所头疼的是,这一次的母蛊,并不好找。你也知晓,若是没有母蛊……”话说到此处,顾逸轩已是心领神会,接过白曲灵的话道:“母生子,源不断。” 知道便好,白曲灵也不再赘述。默默站在一旁等着顾逸轩拿主意。 “南陵君主,这同心蛊,乃星泽所下吧。”看星泽方才的神色作为,顾逸轩心中笃定。 宫玉流沉默片刻后,方才点了点头:“今早清晨梦络来寻我,在我们兄妹二人畅聊之时,星泽突然进了来,我们与他起了争执,其后星泽便对我们动了手。” 目光移向梦络沉睡的脸庞,宫玉流心下一阵愧疚,若是他能够更强一点,梦络便无需受这等苦楚了。 争执?顾逸轩心下生疑,怎样的争执会让星泽不惜与君主动手?身为一国国师,星泽之责任乃是辅佐君主,兴国安邦,纵使有什么相左的意见,也定然不会这般与君主动手。 “南陵君主,可否将今日经过悉数告知?”顾逸轩想要知道,在他不在梦络身边之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宫玉流轻叹一声,随后将经由一一道来。 清晨之时,梦络离开顾逸轩寻到宫玉流所在宅邸。宅邸处的侍从们都认得梦络,遂未有阻拦就让她进去了。 招来一个侍从领着她去了宫玉流的书房,按照宫玉流的习性,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一向都待在书房中,果不其然,梦络一推开房门便见着宫玉流的身影。 “皇兄。”低着头,轻声向宫玉流唤了唤。想到上次当着众人的面,她未听皇兄的话,跟着顾逸轩跑了去,现在站在宫玉流面前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宫玉流正看着手中的信件,抬了抬眼,见着她双手交错着在门口站着,指了指一旁的座椅:“你且先坐下。”自己继续低头阅览。 梦络哦了一声,顺着宫玉流的话,静静地坐在一边,待宫玉流将书信读完后,方才来到她身边,低着头看着她:“知道回来了?”这个妹妹自小就古灵精怪,有时候他真搞不清楚这小脑袋瓜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皇兄,梦络可不是出去玩儿的。”梦络抬起头,伸手拉着宫玉流的一只手,拉着他坐下,随后向前探了探身子,靠近他道:“最近我托顾逸轩的暗卫查到了一些关于星泽的消息。” 暗卫?宫玉流皱了皱眉:“你的隐卫呢?怎么还会托外人的人帮你查探?” 梦络脸色一沉,将星泽与玄灵对她所做之事详细告诉了宫玉流。 “想不到,星泽竟然敢这么做……”宫玉流脸色阴沉,当时梦络离宫,星泽揪着这一点向他请旨,说是不放心梦络的安危,遂要出宫帮忙来寻梦络。他知道星泽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寻找梦络,可他当着百官的面如此说,倒是让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驳回的理由,遂只能准了他的要求,放他出了南陵国。 在星泽离开后,他也曾派出隐卫,让他们去寻找梦络的下落,希望能够在星泽之前找到,奈何那些隐卫出发后,便再也没有传回一丝消息。 宫玉流知晓,定是星泽发现了隐卫的踪迹,将其除了去,心下不禁担忧,若是梦络真被星泽寻到,恐怕要吃苦头。今日听闻梦络所言,果真是与他所料相差无几。 “你查到了什么消息?”事到如今,担忧已是无用,他们当是要采取反抗才行。这些年来,他积累实力,为坐稳这南陵国君主之位,殚精竭虑,就是为了摆脱星泽对自己的控制。 “皇兄,星泽近日似乎正在找寻宫无极的下落。”这一消息,令宫玉流原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宫无极…他那个因半妖身份而被星泽驱逐出境的大皇兄?可笑,他可没忘却,当年宫无极被逐出宫时,受到了怎样的侮辱与折磨。星泽竟然还有胆子去寻他? “他想做什么……”这一句话说出,就连宫玉流都觉得可笑,是啊,星泽去寻宫氏皇族之血脉,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想要将他这个南陵君主踢下现在的这把龙椅,易主而辅。 “皇兄,宫无极对咱们可是恨之入骨的。当年他之母妃的惨死…咱们的母妃也有参与其中。”说到此处,梦络只觉一阵烦忧。 “放心,宫无极纵然恨咱们,可他首当其冲想要杀的,定然会是星泽。”宫玉流拍了拍梦络的手背,轻声安抚道:“现下我担心的,是星泽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按理来说,他若要扶宫无极上位,那么我这个南陵君主必定得想个法子摘了才是。届时可否会将你牵连入险境,这才是我最为忧虑的。” “皇兄,梦络有一个想法,不知皇兄是否愿意一听。”她与皇兄已经受了星泽这么多年的牵制,早已厌烦,若是等着他出手对他们兄妹俩造成危害,还不如现在就想办法先下手为强。左不过是事后麻烦一些该如何向百官解释罢了。 毕竟现在南陵国中的大臣们,大多都是看在星泽的威望方才愿意辅佐皇兄,若是星泽一死,他们是否还能如以往那般尽心,便得二说了。 “梦络,你的意思,是想要……”手掌在脖颈处稍作比划,梦络见状点了点头:“星泽的实力强悍,若是仅靠我们兄妹定是不够的,是以需要外援相助。在大睿的这些日子,我与顾逸轩之间的关系还算是密切,我想若是能拉上他与咱们合力,一定能够铲除了星泽……” “公主真是好谋算!”梦络的话方才说完,星泽的声音骤然传入二人耳中,兄妹双双起身,猛然看向门口。 书房门依旧紧闭,门前,黑色人影映入眼中。突然,一道强劲掌力顿发,卷起一阵劲风!书房之门骤然大开! 再抬头看去,星泽已然立身二人当前。一抹悠然笑意挂在嘴角,拂尘在空中横甩,书房之门再次关闭,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强劲的真气护体。 “星泽……”梦络咬着牙看着他,宫玉流往她前面一站,替她挡住星泽向她投来的目光。 “国师既来寻本王,怎得不事先通知一声?”宫玉流双眼微眯,对上星泽的双目,沉声问道。 “呵,本国师来此,不过是想向君主提醒一句,今夜有宫宴,还请君主早做准备。奈何方才走到门口,便听得公主说要铲除了本国师,着实令人听了心寒啊。”偏过头,一手整理着拂尘上的杂物,幽幽而道。 “呵,梦络不过是念着自己的隐卫被国师除掉,心中有些怨念,遂才来向本王抱怨几句。她之个性,国师是从小看到大的,难道还不了解么?”梦络闻言,想要窜上来反驳,却被宫玉流一手按在身后。 “那些隐卫既然不能保护公主,留着也是无用,这句话,本国师记得之前已经与公主说过了。怎地公主还是想不透彻呢。”星泽啧啧一叹,摇了摇头,眼神向宫玉流身后瞄去。 “哎,公主不懂事,本国师也不是不了解,只要王上莫要与公主一样胡闹,本国师便是放心地,可是现在看来,王上似乎,头脑并不怎么清醒。”话语落,星泽伸出一掌,猛然发力!强劲的吸引之力将梦络疾速抓至星泽面前,宫玉流脸色大变,想要伸手抓住梦络,奈何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禁锢,低头看身下,一道道链锁盘旋而上,将他困得动弹不得! “梦络!”焦急地大吼一声,梦络已经半浮空中,星泽的手掌摊开,掌心贴上梦络的脑门,正施法运功! “星泽!你胆敢伤她!我定不会放过你!”星泽对梦络出手,便是触犯了宫玉流的底线,他也不屑得再继续这等君臣之间虚以委蛇的戏码,愤然向星泽怒吼道。 “啧啧啧,王上,本国师记得以前曾经教导过你。身临危境之时,这般大吵大闹的威胁,最是无能无用的表现。王上怎么就忘了?”星泽目光盯在梦络身上,话却是向宫玉流说的:“放心吧,本国师见公主对他国重臣这般信任,心中甚是担忧,公主年少,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都太少了,实在是容易被他人利用和欺骗。”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莫要这般拐弯抹角!”梦络被星泽拿捏在手上,无法动弹,瞪着星泽的一双眼中,透着一丝狠戾。 星泽见她这般倔强模样,当下一声冷笑:“呵!还是公主有点气魄。莫要急,本国师这边告诉你。”手掌向后稍稍撤了些距,随后再次一个用力,拍在梦络脑门上。 红光骤然一闪,梦络腰间的血玉顿时忽闪!脑海之中,只听一道女声撕心裂肺地一声叫唤! 凤霖!梦络清晰地听到凤霖的嘶吼,那样的惨烈。不禁惊忧大叫,凤霖!你怎么了?! 半晌后,方才幽幽传来一道气若游丝的回应,我,魂体受损。短短五个字后,便再无了声音。 梦络一阵头目晕眩,陷入黑暗,再睁眼时,自己竟然身处百艳争之中。 “岳某虽身居宫中,但了解的事却是不少的。神武少君的师父,先赤炎君凤霖,仙逝之时留有一丝魂魄于世,被少君收至凤凰令中保存,只待有朝一日能够将其复活,此事,岳某可有说错?”一个人的声音,飘然入耳,梦络闻言只觉得有几分熟悉,心下猛然一惊,抬眼看去,竟是岳司星!? 他方才说什么?赤炎君凤霖,魂魄收于凤凰令,只待有朝一日能够将其复活?! “国师所言不差,确有其事。”顾逸轩之言,接着便入了耳中。梦络抬眼看去,环顾四周,在百艳争的门口见到了自己当时的身影。 这是…当初顾逸轩带她到百艳争与岳司星第一次见面之时二人的谈话!? 当时自己被留在门外,是以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并不十分清楚,今日星泽让她入这样的幻境,难道只是想让她知晓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公主殿下,仔细聆听,你会发现你所信任的神武君,究竟对你抱着怎样的心思。 星泽之音回荡在整个幻境之中,梦络眉头紧蹙,抱着狐疑的态度,将接下来二人的话语,悉数纳入耳中。 “你对梦络做了什么?!”现实中,梦络被星泽的术法悬浮空中,陷入沉睡,宫玉流见着梦络的状态有异,心中担忧,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奈何星泽的术法实在太过强大,纵然宫玉流抱提内元,也撼动不了分毫。 “王上莫要担心,本国师不过是将事实告知公主殿下罢了。”见梦络陷入幻境,拂尘挥动间,星泽闪瞬来到宫玉流面前,趁着他张口之际,一粒丹丸瞬间飞入他口中! “咳咳!”被突如其来的丹药呛了呛,宫玉流不住地咳嗽。待其缓过来,只觉胸口处,一阵沉闷,即刻抬头对上星泽:“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边星泽正好将另一枚丹药放入梦络口中,一抹深意笑容挂在唇边:“王上放心,不过是将您与公主的羁绊绑的更紧的丹药罢了。只要您与公主都乖乖听话,莫要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本国师保证,这枚丹药于你们,定无任何损伤。”这两兄妹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若是不采取些手段,真让他们与顾逸轩联手,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他心中清楚得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结盟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听着宫玉流讲述今日发生在梦络身上的一切,脸色越发的阴沉。星泽,你若是针对顾某,纵然百般刁难,顾某也定奉陪到底,可今日,不但动了梦络,还伤害了师父的元魂,着实该死!看着顾逸轩身上的杀气逐渐升腾而上,林枫知晓,星泽此次,当真是触了顾逸轩的逆鳞了。 “南陵君主,现下,你当如何选择?是选择与顾某联手,还是选择乖乖听星泽的话,做一个乖顺的王上。”顾逸轩看着宫玉流的双眼,他相信,宫玉流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呵,星泽现在尚未找到宫无极便能如此待我,若是真要我那半妖之身的大皇兄替了我的位子,我还有活路吗?还有梦络……”转头看向昏迷之中的梦络,宫玉流叹气而道:“梦络恐怕会成为他泄愤的对象。”当年他之母妃何等凄惨,他宫玉流从未忘却。 “南陵君主,恕慕笙冒犯,当年宫氏皇族之事,慕笙也略知晓一二,听闻那宫无极的母妃乃是一名花妖,因其妖族身份被国师星泽与当朝皇后逐出了皇族,并未像君主方才所说,香消玉殒。”齐慕笙将心头的疑惑吐露,却见宫玉流轻嘲一笑:“逐出皇族,呵呵,是了,当初贵妃娘娘消陨时,母后的确是用这个理由,堵住了悠悠众口。可实际上,那宫无极乃是亲眼见着贵妃娘娘被处以极刑,为此,父皇心中悲痛,大病了一场,也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病,方才使得宫氏王朝转入衰败。”若非如此,当初怎会出现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文武百官趁着皇上无心政务,便四处敛财,这才导致了当初民不聊生,起义抗争的局面。 真要说起来,当初若非母妃与星泽不惜一切手段构陷贵妃娘娘,恐怕今日,也轮不到大睿的皇帝在龙椅上坐了这么些年。 众人得悉真相,皆是一番惊叹,想不到前朝宫氏之真相,竟然这般令人唏嘘。 “那么南陵君主的意思,是要与顾某合作了?”顾逸轩需要宫玉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梦络对你的评价甚高,我相信我胞妹看人的眼光。”宫玉流起身,向顾逸轩伸出一只手:“神武君,我宫玉流向来心高气傲,从未与任何人求过任何人,今次,宫玉流诚恳地请求你,与吾合作,将星泽击败。”一双眼透着坚定的决心。 顾逸轩看着眼前的这只手,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毅然伸手与之交握:“如此甚好。” “逸轩老弟,现在南陵君主既然答应与你联盟,接下来,当是如何做才好?”齐慕笙拍了拍顾逸轩的肩头。 “没错,星泽那老头鬼得很,看上去不是那么好对付。而且玉流兄与梦络丫头身上还有同心蛊,受控于那老头,这可如何是好?”林枫一声玉流兄,叫得宫玉流一时间愣怔,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 “南陵君主,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林枫此人神经大条,只管想到什么说什么。”顾逸轩白了林枫一眼,向宫玉流拱手致歉。 这个林枫,这般自来熟的个性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见顾逸轩带着一脸苦笑向自己鞠躬,宫玉流忍不住低低一笑:“呵呵,林少将军为人爽朗正直,能与他做兄弟,乃是宫玉流的福气。”在南陵国这些年,每一刻都过得忐忑不安,身边的人,除了梦络,皆是无法信任之辈,更别说是与谁称兄道弟了。 今日林枫一开口便唤他一声玉流兄,倒也听得顺耳。 “诶,顾老弟,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神经大条了?我要真是神经大条,这沙场征战,哪儿还轮得到我啊。”林枫撇了撇嘴,这臭小子,又在别人面前拆他台面。心底委屈地画着小圈圈。 “得了,你少贫了。”顾逸轩笑骂一声,顺便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戳,随后向宫玉流道:“梦络与你身上的同心蛊要除去,得想个办法从星泽身上将母蛊弄到手。” 宫玉流点点头:“此事,我自会找机会去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于星泽找到宫无极,以免他占得先机,咱们便处在了下风。” 顾逸轩与齐慕笙双双赞同,二人相对一眼,便向宫玉流道:“南陵君主,在还未解除同心蛊之时,未免你与梦络受苦,还请你们依循星泽的意思行事。” 依循星泽的意思…..宫玉流知晓此乃减轻痛苦的最佳方法,但真要让他臣服于星泽的控制,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南陵君主,请暂且忍耐。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做的,乃是将星泽连带着他身后的党羽势力一道推翻,否则,今日你将其推倒,明日他便如火后野草一样,再次卷土重来。”顾逸轩上前,缩短了与宫玉流之间的距离,徐徐安抚而道。 宫玉流闻言,闭目思忖,半晌后,方才默默点了点头:“我知晓了。这段时日,我尽力忍耐便是。”一想到梦络也会因此受到折磨,宫玉流做了妥协。 “如此便好,放心,顾某一定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将一切安排妥当,顾逸轩便带着众人纷纷离开,只为了给宫氏兄妹一个静养的环境。 “待梦络醒来,南陵君主,请一定派人通知顾某。”关于凤霖元魂一事,他需要在第一时间与梦络仔细谈谈。 “神武君放心,本王自当及时遣人来报。”得了宫玉流的承诺,顾逸轩安心离去。 路上,顾逸轩对齐慕笙道:“齐二哥,近日你可有留意到大皇子殿下的动向?”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齐慕笙微微一愣,即刻回道:“大皇兄这边,我也有派人盯着,听说最近与孟家、沈家以及方家走得很近。” 毕竟是出事最多的三家,如何能够不心急。走得近也实属正常,顾逸轩心下仔细掂量,随后继续道:“那不知可否见到过,大皇子接见星泽?” 齐慕笙摇摇头:“这倒是未曾见过。顾老弟,你怀疑大皇兄与星泽二人之间有共谋?” “不错,之前我神兵阁的暗卫曾经在夜半之时探得消息,曾经见过大皇子殿下深夜密会星泽,不知他们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共识。”这一番话,让齐慕笙心中警惕顿时提高不少。 “而且,星泽其人与最近逸轩所碰的两起案件皆有关联。”顾逸轩见四下无人,拉了齐慕笙等人寻了个幽静之处,将傅怀桑之遭遇与河畔小径处的碎尸一案讲与齐慕笙听。 “没想到孟家竟然这般罔顾王法,简直欺人太甚!”齐慕笙了解一些始末,心中决然怒火冲冠至上! “逸轩老弟,傅姑娘一事,交与我来处理,若有与星泽相关的线索,我定会派人告知与你。至于那碎尸一案,若你认为有必要,便可自行与刑部一道查探,我会提前与沈巍打好招呼的。”顾逸轩听言,即刻抬手作揖:“那就,有劳齐二哥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谈论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想到齐慕笙之前身上还有方家的搜查尚未了结,如今又接下了傅怀桑的案子,不知道能不能兼顾的过来。 “齐二哥,你身上尚有方家需要搜查,此事的进展如何了?”看今日,方家代表唯有方钱一人,想来方陵之禁足之令尚未解除。 齐慕笙点点头:“方家之前将异人悉数转移,而那些异人被逸轩老弟你们一举歼灭之后,方家之中,又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那个人身法见所未见,行动如鬼魅,速度快到惊人,我从未将他的面目看得真切。”之前入方家巡查,方陵那一脸得意的笑,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令齐慕笙有些不悦。 “诡异身影,齐二哥可是见到了阿飞?”顾逸轩回忆起当初在那荒屋庭院之中,自己与阿飞交手的情景。那时他已经被蒙扎所控制,在蒙扎使计重创他之后,便被其带离了现场。 “你说的阿飞,可是韩非旸之前身边的那个侍从?”齐慕笙有些惊讶,为何韩非旸的侍从会在方家之内?心中略微一怔,回想当时在方家夜探的情况,韩非旸与方陵之间的关系,看上去并不像会相互借用侍从那般亲密。 顾逸轩点了点头:“齐二哥说得不错,正是韩非旸身边的那名。” “可是,那名侍从怎么会…”齐慕笙话还没有问完,便听得林枫接过话,对其回道:“嗨,还能怎么样,那臭小子被人控制了呗。”接着,便将当初在荒屋之内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齐慕笙。 “竟然有这等事?!”阿飞被异化,顾逸轩遭人暗算,难怪之前昔封灵飞书传信告诉他顾逸轩重伤,当时他还震惊,究竟是何高人能够将顾逸轩伤着,却不想是使用的阴险招数,实在是卑鄙可恶! “那逸轩老弟,你体内的黑巫之力…可要紧?”齐慕笙担心顾逸轩的身体会吃不消,即刻关切发问, 只见顾逸轩摇了摇头,一脸轻巧地笑着:“齐二哥无需担心逸轩,吾之身体,吾知晓应当怎么做,更何况,还有白曲灵白族长在此,想必不会让逸轩有事。”转头看了看白曲灵,见她盈盈一笑,自信而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寻到解除黑巫之力的方法,我还等着与你一道查出那些异人的真相呢。” 说到真相,顾逸轩心中暗暗一叹,恐怕这异人的真相,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查得明白的。其背后所牵涉的,实在是太过复杂。 “哦对了,方才忘记向各位说起,在方家之中,方陵似乎藏了一个神秘之人。”齐慕笙突然想起,在搜查方家之时,侍卫偶然寻得一处隐蔽院落,想要前去查探,奈何却被一道结界挡在其外,根本近不得分毫。 如此一番提示,令白曲灵心下骤然一动,急急问道:“结界之外,是否有紫色飞蝶?”前些日子,她之蝶影寻踪一术回应有异,根本探查不到一丝消息。她便怀疑,是否遇上了什么阻碍。 齐慕笙仔细回想一番,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之中,似乎闪过一丝紫色光芒,遂开口道:“我也不知晓那是不是紫色飞蝶,只知晓,那结界之外,的确是有一些紫色光芒飘然消逝。” 顾逸轩回过头看向白曲灵:“白族长,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若非有异,白曲灵是断然不会有这般反应的。 白曲灵这才开口,将自己心中的狐疑说了出来:“之前我用蝶影寻踪便是想要找到蒙扎的位置,奈何这几日,咒法频频受阻,根本探不得一丝半毫的消息。正纳闷是否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方才听二殿下说起结界,方才想起,是否真是因为此原因,才使得吾之咒法无法起效。” “嗯,原是如此…”顾逸轩嗯了一声,将白曲灵的话仔细想了想,蝶影寻踪若是真在那结界方才毁掉,那便是说明,蒙扎就在方家。否则紫灵蝶是断然不会寻到那处地方,再加上阿飞也出现在方府…如此猜测,当时八九不离十。 “白族长,你之咒法并非失效,恰恰帮吾找到了蒙扎之所在。”顾逸轩一句话,令白曲灵登时抬头,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好啊,那暗算人的糟老头子既然找到了,今日咱们就去方家,端了他的老窝!”林枫见寻到了阴招重创顾逸轩的蒙扎,心下一阵激动,吵闹着要提枪去踹人,被顾逸轩一个暴栗打在脑门上。 “哎哟!你,又打我干什么?”林枫一声惊呼,抱着头上的大包,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逸轩。臭小子,他可是要为他出气的!这般揍他是为何….. 只见顾逸轩将手收回,转了转出力的手腕,开口道:“方家既然被齐二哥搜过一次,也寻到了蒙扎所在的那处院落,想必现在已经将蒙扎转移了出去,若是你现在闯入方家拿人,届时,人拿不到不说,还得与方家结下仇怨,何苦。”他是为林枫着想,若是依着他这鲁莽的性子,被方家抓到了把柄,林家恐怕会遭殃。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老匹夫吧?林枫向顾逸轩问道。 顾逸轩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头道:“方家,不是还有个阿飞在么。别忘了,阿飞可是韩非旸的得力助手,若是将阿飞被方陵带走的消息传入其耳中,或许能够掀起一番波浪也说之不定。”回想当年,韦无痕身边,似乎也跟着这么一个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的忠心随从。他从未见过他之面貌,每次与之碰面,皆是带着一个面具,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面部受了创伤,现在想来,那个戴面具的年轻随从,便应是阿飞。 嗜血堂被灭,韦无痕诈死,想必与这个随从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如今的阿飞对于韦无痕,哦,不,对于韩非旸而言,应当是极为重要与特殊的存在。是以用他来挑拨韩、方两人的关系,最是适合不过。 齐慕笙闻之,心下狐疑:“逸轩老弟,这…一个侍从,真能引起两方的纠葛?” 顾逸轩笑了笑:“若是普通的侍从,自然无法起到这般作用,但这阿飞对于韩非旸而言,意义却远比普通侍从要重要的多,只要他在意,那么就一定能够让咱们找出破绽。” 齐慕笙半信半疑,他倒是没看出来这阿飞之于韩非旸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看着顾逸轩自信满满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他之提议:“既然逸轩老弟这般确信,那咱们就试试吧。” “怎么试?方陵现在被禁足府中,蒙扎那老匹夫现在咱们也不知其所在,难道要直接上方家抓人?”林枫提出心中的疑虑,来回盯着顾逸轩与齐慕笙问道。 “呵呵,林兄,现下齐二哥已经将方家搜查了个遍,未能找到任何线索,再禁锢着方陵,似乎也不怎么说得过去,你认为,他之禁足之令,还能维持多久?”顾逸轩向林枫的方向迈进一步,却见林枫陡然双手抱着脑袋向后挪了挪。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惊悚姿态。 齐慕笙见状忍不住低声一笑,伸手将顾逸轩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逸轩老弟,你还是靠过来一点吧,看林枫已经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呵呵,也罢。”顾逸轩顺着齐慕笙的动作过了去,林枫这才觉着安全了,将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哎,可怜他堂堂林家少将军,竟然被顾逸轩这个臭小子治得死死的,一点面子都没有。 “怂。”白曲灵在一旁看着,双臂抱在胸前,向林枫轻嘲一声。 “在这小子面前,我要是不躲着点,脑袋都要开花了。本来脑子就不怎么灵光,再被敲那么一两下,可真的是痴傻了。”林枫委屈道。 “方陵之禁足被撤之后,定然会先去寻蒙扎,届时咱们寻一个由头,叫着韩非旸一道,跟着去看看,如此,还怕韩非旸见不到阿飞么。”言归正传,顾逸轩将之后的安排与众人说了个大概。 齐慕笙点点头,回应道:“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林枫,白族长,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只见林枫与白曲灵亦双双颔首:“我们无意间,便照着此法做便是。” 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仔细调查蒙扎与异人之事,顺便看看,能不能寻个空档,将泥鳅带回来,否则,他总还是欠赵胖一个交代。顾逸轩心下如此盘算着。 “你这丫头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四人之谈方才落下帷幕,只听得走廊之上,传来宦官一声呵斥,似乎是在指责侍女。 “回,回刘总管,奴婢,奴婢是奉了皇上的命,前来看看二皇子殿下与神武君,何时能够返回宴场的。”侍女的语气仓皇,环顾四周,却是没找着齐慕笙等人,眼下正着急着,却不想此时又被刘总管给叫住了,心下更是惊慌失措的很。 “你慌什么!皇上让你去看看,你倒是说说怎么样了啊?”刘总管一看这小丫头慌了神,朝天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小宫女都这么沉不住气的吗?主子不见了找便是,如此慌神,被旁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被刘总管一呵斥,侍女眼中的泪水唰地一下惊了出来,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正要开口回答,却见刘总管身后,顾逸轩等人缓步踱了过来。 “怎么回事?”齐慕笙轻声询问,向那侍女招了招手,侍女见状便迈开莲步急急过了去,对着面前四人拂了拂身:“二皇子殿下,神武君,白族长,林少将军。” “二皇子殿下,您们可让奴才们好找啊,这皇上派人来催了,问问您们何时能够返回宴场。”刘总管看了过来,脸上挂着笑意,向齐慕笙等人道。 “有劳刘总管挂心了,方才白族长与戎川王和公主殿下看了看身体,遂才有些耽误,现在吾等正要回返宴场。”齐慕笙向刘总管轻轻点了点头,向前抬起手臂,示意他在前方带路。 “原是这样,那戎川王与公主殿下可是无恙?”刘总管弓着背,往旁边侧了侧身,为齐慕笙等人让出了一条道,自己跟在众人后面边走边道。 “戎川王已经无大碍了,公主殿下尚在昏睡之中,要清醒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齐慕笙在前方走着,捡着无关紧要的消息向刘总管道。 很快,四人便回到了宴场之上,众人再次落座,顾逸轩对面,沈巍与傅怀桑的座位已经空置,齐宇恒身旁也没有了白祈霜的影子,看来,他二人已经护送着傅怀桑回了府上。侧头看去,身边的孟秋安尚且还在,依旧举杯饮酒,一杯接着一杯,未有更断。 “孟公子不是应当去醒酒了吗?怎么还在此举杯畅饮?”顾逸轩一声轻笑,面对孟秋安道。 还未待孟秋安有所反应,便听得洛宇青接过他的话,大笑一声道:“这位孟公子,自从他对面那个傅家小姐走后,似乎这酒啊,酒醒了。这不,又在无端端地灌酒呢。看着神色,似乎尤为幽怨啊。”洛宇青的脸上有着一丝晕红,看样子是酒劲儿有些上头了。昔封灵见他这模样,想来是有些醉酒了。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往桌案上一放:“洛宇青,你喝多了。”这人,今夜不知喝了多少酒,这般晕醉。昔封灵纤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打着,试图将他给拍得清醒一些。 “嘿嘿,阿灵,你放心,我头脑还清醒着呢,就是这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你让我靠靠。”说着,又将昔封灵圈在怀中,头枕在她的肩窝处。心爱之人在身边的感觉可真是不赖。头在昔封灵肩膀蹭了蹭,鼻间充斥着昔封灵身体上的幽香。想他半载时间未见到昔封灵,心中的思念不可言喻,此时软玉温香在怀,他只觉得尤为的幸福。 顾逸轩看着洛宇青这借酒撒娇的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喝着他眼前的茶水。身旁,韩非旸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亦未忽略。 呵,看来,某人心中的嫉妒与愤懑,快要藏不住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宴散 http://.biquxs.info/ 见顾逸轩与齐慕笙回了来,齐沐风便看向二人,开口问道:“慕笙,逸轩,那南陵君主可是无事了?”在二人脸上扫视一番,见他们的神色并无什么异状,看来是没有什么大恙。 顾逸轩与齐慕笙对视一眼,双双一笑,向齐沐风回道:“回皇上,南陵君主不过是有些不胜酒力,遂有些晕醉,方才歇息一阵,酒气散了些,只是头尚且有些晕眩,逸轩与二皇子殿下便让他暂且先躺下了。至于公主,呵呵,乃是因为近日太过劳累,是以体力有些不支,再加上饮了些酒,便睡过去了。”顾逸轩一面解释着,一面拿余光瞥了瞥星泽。他倒是一脸悠然在旁静静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齐沐风闻言,点了点头,知晓顾逸轩现下所言不过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也不过多追问:“如此朕便安心了,便让南陵君主好好歇息吧,你们也着实辛苦了。” 顾逸轩四人微微一笑,举起面前的杯子,朝着齐沐风敬了敬。安安心心地欣赏了一番歌舞,方才寻得一丝轻松。 “神武君,方某敬你一杯。”一曲终了,顾逸轩正回味着曲中余味,只见方钱端着酒杯,坐直了身体向顾逸轩举起了酒杯,一脸微笑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哦?方家家主主动敬酒,这可是稀奇得很。谁不知现在他顾逸轩与齐慕笙走得近,就连当初自表立场相助齐宇恒之时,也未见方家有此等热情。 “方家家主可是好酒量,可惜,顾某不擅长饮酒,便以茶带酒,以表顾某敬意了。”话语落,便将茶杯端起,饮了两口。 待顾逸轩将手中茶杯放下,方钱拱手向顾逸轩道:“方某有一疑欲向神武君请教。” 顾逸轩抬了抬手,向他示意道:“方家家主有何事,不妨直说,顾某定当为你解惑。”这方钱要问什么,顾逸轩大概能够猜出个一二,纵然他不提起,再过个片刻,他也定会向齐沐风说起。如今,既然人开了口,便顺着他的问话回答了去,也不是不可以。 “上次在围场之中,神武君向皇上说到我方家曾经派人夜刺过神兵阁,因此我家小儿方陵被禁足府内多日。呵呵,这小儿心性,也是在府中待之不住,数次向方某问起,何时能够出府一游…”方钱也是个滑头的人,说话总是一半明一半暗。这字字句句之间,未有半句催问,却是处处透露着那股意思。 “方家家主可是想要知晓,方家的搜查可是结束了?”顾逸轩直白地将话说了出来,方钱微微一愣,并未料到顾逸轩这般直接,随后附和着点了点头:“不错,方某正是此意。” “针对方家的搜查,想必之前二皇子殿下已经带人前去仔细执行过了,之前也曾经与顾某交谈过,并未从方家之中搜出什么异常之物。这倒是让顾某着实有些不解了,若是方家与那异人没有任何关联,为何会有方家的刺客半夜时分来我神兵阁行刺?”顾逸轩转动着茶杯,看着杯底的茶叶在剩余的茶水中翻滚。 方钱被顾逸轩的话,问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目光瞄向一旁的齐宇恒,只见他饮了一杯酒,转过脸来向顾逸轩道:“逸轩老弟,那名刺客是否真是方家之人,尚未可知。方陵的锦牌早在之前便已经遗失,那锦牌价值连城,被人捡到据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 有意思,当初事情暴露的时候,齐宇恒可没这么说,现下这般辩护,可是为哪般?顾逸轩也不再做纠结,反正方家之中未有异常,纠缠在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点上,的确是有些浪费时间。遂摆了摆手,也不再做争辩,顺着齐宇恒的话便说道:“大皇子殿下说得,也不是全无可能,反正这方家也搜查过了,未曾发现什么,逸轩本也想趁着这次宫宴,向皇上禀明状况,也好撤了方小公子的禁足令。” 此话一出,方钱与齐宇恒的眉梢双双扬起,二人都未料到,顾逸轩竟会有这般打算。 ”逸轩老弟,此话当真?“若是方家的禁令撤除,那么方家赌坊,码头等生意,便能恢复正常。眼下为了不让方家被查出什么端倪,赚取外钱的渠道,方钱已经悉数停了下来。眼看着这世家上下花钱如流水,不过是停了数日,银两便已经有些见短了,若是这些生意再不开,恐怕世家中的人,就该开始闹腾了。齐宇恒正在为这件事发着愁呢,顾逸轩此时开口,正是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齐慕笙在一旁点点头,附和道:“大皇兄,逸轩老弟自然是当真的。方才在回来的路上逸轩老弟已经与吾商议过了,今日,便会向父皇提出,撤除了对方家的禁令。” 宫宴此时已经进行了一半,齐沐风稍稍做了停顿,让诸国君侯与百官稍作歇息。此时,正是向齐沐风禀告的好时候,只见顾逸轩起身,来到殿前,向齐沐风鞠躬而道:“皇上,臣有事欲向皇上禀奏。” “逸轩,有什么事,直接到来便是。”齐沐风现在情绪正值高涨,脸上因酒气而泛起淡淡赤色。眼底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光彩。 顾逸轩俯首回话道:“事关围场之中,与方家相关的事情,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齐沐风稍作回忆,似乎有了些印象,点了点头:“朕记得,乃是方家之人与神兵阁之间的纠葛,这几日,可是有了搜查结果?” “回父皇,前些日子神武君因身体不适,遂委托了儿臣前去方家进行了搜查。”齐慕笙此刻上前而来,向齐沐风鞠躬回道。 “搜查结果如何?”今日清晨之时,逸轩这孩子就已经将关于异人的一切向他禀告了,现在正值宫宴盛时,想必两个孩子并不打算再与方家为难。齐沐风心中有数,但这过场台面,还是要走一走的,遂放下酒杯,正经八百地向齐慕笙开口问道。 “方家搜查一番之后,并无任何异常。今日儿臣与神武君商议之后,认为或许能够解除了对方家的禁令。”齐慕笙如此道,世家之人闻之,也纷纷开口附和:“是啊,皇上,既然二殿下都这么说了,还请皇上开恩,解除了方家的禁制吧。” “请皇上解除了方家禁制!”众臣齐齐开口,这声势倒是着实浩大。 毕竟方家的禁制一除,他们才能有更多的钱财进账。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这几日都得将钱包捂得紧紧的,着实有些难受的很。 “看来这方家,倒是挺受人待见啊。这么多人为方家解除禁制说话。”何齐飞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轻轻在身前扇着。 “身为世家钱袋子,自然是众人关心的重点了。”风绮月自己面前的甜点吃完了,便将目光转向何齐飞桌案上的小碟。抬头向他看了看,一双水眸盯得何齐飞心中怦怦直跳。脸上一阵微微发烫,伸手将那装着甜点的小碟端过,放到风绮月面前:“喏,你吃吧。” “多谢。”风绮月这才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开心地拿起甜点往嘴里塞,看起来就像是个贪吃的仓鼠。 这丫头,怎么这般可爱。何齐飞将风绮月的吃相看在眼里,心中悸动不已。 “西陵公主殿下的观察力,当真是让本殿佩服。”齐宇恒听闻风绮月之话,转过头看向她。看不出这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女子,对于世家的局势倒是看得透彻。 想起之前与顾逸轩的交谈之中,他曾经暗示过他,将风绮月娶回府,对他夺嫡更添一分筹码。 “不过是常识罢了,端从世家之人的表现,以及方家的穿度用品,便可以看出他之地位如何。”嘴里塞着甜品,说话之间,稍稍有些含糊,可字句却是清晰无比。 “大皇子殿下,我们绮月虽然看上去呆萌傻气,可是心里却是明亮得很,事情道理都看得明明白白。”何齐飞听着齐宇恒对风绮月的夸赞,顿时如同夸自己一般开心不已。 是吗,这样一个女子,倒是有些有趣。仔细将风绮月打量一番,虽然看上去的确是年轻了些,不过就凭她这敏锐的洞察力,想来以后会对他起着极大的作用。再加上西陵国作为他之后盾…齐宇恒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风绮月娶到手。 只是祈霜……想起白祈霜,齐宇恒稍稍有些犯难。她乃是神兵阁阁主白凤魁之亲侄女,自己对她也是真心喜欢,若是让她知晓自己要娶风绮月过门,定是伤心不已,若是闹得二人之间不快,这当是如何才好。 齐宇恒正有些纠结,只听齐沐风在殿上朗声而道:“既然方家之中,并未有任何异状,那朕,便宣布,自今日起,方家的禁令解除!方陵,也可恢复自由!” 方钱以及世家众人听言,面露喜色,纷纷跪地拜谢:“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这神兵阁受到暗袭一事…齐沐风看向顾逸轩,眼中带了些愧疚。原本此次是想为顾逸轩向方家讨个说法,却是未料竟然这般轻易地便撤除了方家之禁令。 顾逸轩对上齐沐风双眼,领会他眼中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介怀,这才让齐沐风稍稍安了心。 宫宴继续进行,直至深夜方才散场。临走时,杨铭上前来,向顾逸轩询问道:“神武君,方才杨某一直有一问萦绕心头。” 顾逸轩看着他,神色担忧,嘴角微微勾起,向其道:“杨大人是想为怀桑姑娘的事情吧?”杨铭点点头,自从无忧与无心走后,他也算是了结了以往的心愿。近日以来,傅怀桑都未曾来找过他,自己倒是怀念起前些日子,她不断来叨扰的时候。 人呐,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去珍惜,偏偏是要等到失去了,方才知道那人的好。杨铭对于傅怀桑,便是如此。 想想之前傅怀桑对于杨铭之情谊,今日这般,是否算是有了回报?顾逸轩不知,只是心中尤为叹息。 “杨大人,若是数天之前,怀桑姑娘知晓你之心意,定是心中欢喜的。可是如今…哎…”一声轻叹,他也不确定,傅怀桑是否会接受他之心意。 杨铭的心听到这番话,即刻被吊了起来,一脸忧心看向顾逸轩,追问道:“神武君此话是何意?莫非,傅姑娘她,出了什么事?”方才他见傅怀桑那般灌自己酒,便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现下听得顾逸轩如此说,心中便是更加的不安。 顾逸轩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半晌,脑海中浮现出傅怀桑当初恳求他莫要告诉杨铭的神情。心中纠结一番,方才下了一个决定。伸手在杨铭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杨大人,傅姑娘所遭的罪,你若是想知晓,便自己去问她吧。有些事情,不是顾某能够决定的。”毕竟关乎姑娘家的清誉,他不可未得允许便擅自向他人提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傅怀桑心中尤为挂念之人。 杨铭眼中神色一黯,点了点头:“既然神武君如此说,那杨某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了。”看来,他得亲自登门傅家,向傅怀桑询问个明白了。 众人一道出了宫门,顾逸轩来到自己马车旁,见齐慕笙与林枫早早便在车前等候了,笑着迎上去道:“怎么,你俩不打算回府,守在我马车前,是要与我一道回神兵阁么?” 只见二人相视一笑,撩开车帘一角,向顾逸轩道:“你自己进去看看。” 这两人倒还神神秘秘的,顾逸轩来回扫视两人,无奈一笑,一面转到撩开的车帘处,一面道:“你俩这是做什么了,这么神……”目光扫向车内的一瞬,话便说不出口了。 “你们…”放下车帘,看着二人,顾逸轩揉了揉太阳穴:“胡闹!”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回府 http://.biquxs.info/ “你们二人当真是胡闹。”顾逸轩将车帘子放下,对着眼前二人摇着头。 “怎么胡闹了?顾老弟,我与二皇子怕你思念梦络丫头思念得紧,遂才想方设法将她接了出来。这不,玉流兄与梦络又都中了同心蛊,咱俩担心玉流兄与梦络丫头离得远了,万一二人谁有个闪失,两边都顾及不过来,遂这二人都给带上了马车。”林枫跑到马车另一侧,对着里面的宫玉流笑着道:“你说是吧,玉流兄。” “逸轩老弟,咱们也是为了你着想,既然南陵君主已经与咱们达成了共识,若是就将他们二人留在星泽身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齐慕笙也开口帮着劝道。 “齐二哥,这林枫胡闹,连你也跟着一道….”顾逸轩哭笑不得,却听得马车之内,宫玉流的声音传入耳中。 “神武君,莫要再责怪林少将军与二皇子殿下了,玉流也正是觉着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遂才同意了他们的建议。”现在宫外,宫玉流不好露面,便只能隔着一个车帘与顾逸轩言语。 “逸轩老弟,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儿,你若真要有什么话,等咱们回到神兵阁中再说如何?”前方齐宇恒见着顾逸轩立在原地,正是奇怪的很,遂向几人走来。齐慕笙见状,急忙拍了拍顾逸轩的肩膀,向他使了个眼色。 顾逸轩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招呼着二人翻身上车:“回神兵阁。” “是,少阁主。”马夫得令,手中马鞭一扬,只听一声马啼,调转了方向便扬尘而去。齐宇恒见着顾逸轩等人离开,停下了脚步,身旁的侍从牵着马过了来,俯身恭敬地将缰绳递到齐宇恒面前:“大皇子殿下。” 默默盯着顾逸轩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齐宇恒这才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手中用力掉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边,林枫将车帘放下,安心地在胸口处拍了拍:“没事,大皇子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看样子他是要赶回大皇子府的。顾逸轩心中默默念叨,随后将目光投向正坐面前的宫玉流。梦络依旧昏睡,半个身子靠在宫玉流身上,一脸安详。 她体内的凤霖气息越发的微弱,顾逸轩心急如焚,奈何却是毫无办法。从怀中拿出凤凰令,其中的一缕精魂缓慢流动着,光芒点点,再不若之前的闪耀。 “这是……”宫玉流看着顾逸轩手中的凤凰令,这块荧荧发光的玉石竟与梦络腰间血玉相呼应。着实令宫玉流惊异无比,开口向顾逸轩询问凤凰令的来历,话还未说完,便听得顾逸轩回答道:“此乃凤凰令,与梦络的血玉一样,乃是出生便跟着主人来到这世间。” 宫玉流登时一怔,带玉而生之人,乃是上天恩宠之人,这么多年来,他宫玉流唯知晓梦络一人有此殊瑞。今日顾逸轩拿出另一块灵石告诉他此灵石亦是伴随主人而降临,令其尤为震惊。 “还请为神武君,这凤凰令之主,姓甚名谁?”宫玉流十分好奇,与梦络有着同样经历的人,究竟叫什么名字,相貌如何?何许人也? 顾逸轩看了看他,随后又瞧了瞧梦络,良久,方才回答道:“吾之挚爱,恩师凤霖。”凤霖赤炎君的称号当年动彻武林。但凡浪迹江湖之人,皆听闻过她之名讳。宫玉流自然也不意外。 凤霖…没想到是她。宫玉流默默念叨着凤霖的名字,心中敬仰无比。 ”你方才说,你之挚爱?“待回过神来,宫玉流抓住方才顾逸轩回答中的话语,向顾逸轩一字一顿道。 顾逸轩点点头,毫不避讳:“不错,凤霖乃吾之挚爱,此生唯一。”一双眼睛透着坚定神色。看得宫玉流亦为之动容。 “你可知,凤霖乃是你亲传师父,你与她之间……”宫玉流一声轻叹,原本想说顾逸轩与凤霖之间绝无可能,却是话至一半之时,生生噎住。仔细想来,顾逸轩与凤霖不过是相授武艺之人而已,二人非亲非故,没有一丝半毫的血缘牵扯,若是两人皆有意,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南陵君主是否想说,我与师父之间,绝无可能?”顾逸轩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玩味:“不瞒南陵君主,这件事,以前也有许多人这么说过,不过说这句话之人,却是没有几个能够好好活着。”顾逸轩不是威胁,他说得可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第一个说他与师父不可能的人,便是虚尘宫当年的一个弟子,他因这件事,屡屡想要欺辱他,甚至牵连到了师父,是以,他动手,将他打成了哑巴。 第二个这么说的人,便是师父自己,可后来她还是承认了对他的爱意,虽然最后师父香消玉殒了,但现在,他正在为复活做着努力。 第三个如此说的,便是眼前的南陵君主。 “呵呵,神武君莫要动怒,宫某并无其他恶意。你喜欢谁,对谁动心都与宫某毫无关联。方才的话,不过是稍作了解罢了。”宫玉流如此道,随后微微一笑,转头撩起身后的车帘,看着马车外的景象,都像是一道闪电从面前划过。 “南陵君主是个聪明人,顾某自然知道你是有分寸之人。”顾逸轩敛下长袖之下,在手掌之中那股真气逐渐散去,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 “呵呵,也罢,宫某不喜欢强人所难。神武君若是不愿意说,保持沉默便是。宫某若真想要知道,宫某会自行去进行查证。”宫玉流心下暗自下了决定,得让隐卫好好搜集一些情报了。 “多谢南陵君主体谅.”顾逸轩微微低了个头,向宫玉流说道. 很快,几人便回到了神兵阁,方才入阁,便见一个白雪滚滚的身向自己扑了过来. 啾啾啾!雪团惊叫着从阁内向顾逸轩奔来,随后绕着梦络的身体绕到了一个大圈,最终停在了梦络肩膀处稍作歇息.x 雪球握在梦络肩头,仔细蹭着,呼吸着她身体带来的阵阵幽香,舒服地打了一个滚.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玉佛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因宫玉流在,并未表现出任何神色,就连林枫与齐慕笙见着雪团,也装作看不见。 “少阁主,梦络姑娘这是...”顾逸轩回了阁,齐老乃是第一个来迎接的人。因白凤魁还在静养,现下神兵阁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齐老一手打理。 见着梦络回来便昏迷不醒,齐老自然感到有些不对劲,遂看向顾逸轩,面带疑色询问道。 “齐老,梦络她身体有些不适,暂且先让她睡一觉吧。待她醒来,即刻着人来报。”齐老的直觉敏锐,一看梦络便非是寻常的昏迷,而现下抱着她的人,乃是另一名英俊男子,仔细打量一番,此男子身上倒是有一股尊贵的帝王之气。齐老即刻明白过来,此人的身份,便当是南陵国之君主,宫玉流。遂即刻向宫玉流鞠躬行礼道:“齐某见过南陵君主。” 宫玉流有些惊讶,这位老者从未见过他,竟然能够一眼看出他之身份,可谓是不简单,侧头向顾逸轩道:“神武君,你这老管家可是不同寻常。本王尚且未自报家门,便被认了出来。” 顾逸轩微微一笑,眼光在齐老脸上扫了扫,道:“南陵君主当真有一双慧眼,齐老的能为,亦是被你一语道破。” “呵呵,少阁主、南陵君主,二位可莫要拿我这个沧桑老者开玩笑了。老朽不过是一名兢兢业业为神兵阁持掌家务的管家罢了,哪有二位所说的那般能为。齐老笑了笑,侧身招呼几名侍女为顾逸轩等人准备上了热茶。 “少阁主,茶水已经备好,若是这里暂且无事,齐某便去其他地方忙活去了。”向顾逸轩鞠了一躬,随后缓缓退了下去。 众人将梦络安置好后,当才回到前厅,侍女们仔仔细细地在一旁伺候着,见着林枫在此,忍不住与他挑眉逗笑,好不有趣。 林枫也是玩的不亦乐乎,一会儿向这个招招手,一会儿又向那个挤挤眼。最后还是齐慕笙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顾逸轩阴沉的脸色,方才让林枫稍作消停了些。 “看不出来,林少将军在这神兵阁中极为受欢迎啊。”宫玉流进方才的一切都收入眼中,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一脸笑意看着林枫。 “让南陵君主见笑了,林兄在我阁内侍女中的人气,的确是极高的。”最后半句话,顾逸轩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听得林枫登时一阵寒战。 “啊哈哈,那个,我就是玩心重,这些个侍女丫鬟们本也就是十几岁爱玩儿的年龄,与林某合得来也实属正常。”一面道着正常,一面留意着顾逸轩的脸色。乖乖,他可真是怕了他了。 “原来如此。”宫玉流也不再追问,点点头将这个话题止在此处。 “对了逸轩老弟,方才咱们商量的是,我来负责帮傅怀桑姑娘让孟家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便是去协助刑部,将那河畔小径之内碎尸一案给了结了。”齐慕笙开口,将这两件事的安排重复了一遍,顾逸轩在一旁听着,点点头:“齐二哥放心,那碎尸案无论是否真的与异人相关,单凭那掉落在尸体旁边的黑色肉块,一点也不会放任它不管的。” “少阁主,沈巍大人派人来传讯。”侍从身后跟着沈府的小侍,手中拿着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顾逸轩将信拆开,仔细阅读一番后便将信件向旁边递给了齐慕笙、齐慕笙看完有递给了林枫,如此这般传阅下去。 “沈大人的动作还真是快,送傅怀桑回府的功夫,手底下的人,便已经将那碎尸的死者身份给查明了。”原来沈巍夜晚与白祈霜一道将傅怀桑送回府后,回来的路上,便接到刑部传来的消息,说凭着那没白玉扳指,已经将死者的身份给查了出来。沈巍得知消息后,便立刻派人来寻顾逸轩,希望他能够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书信在宫玉流阅览完后,又递回给了顾逸轩,捏着那信纸的一角,轻轻晃了晃。一丝火苗乍然窜起,一眨眼,便将信纸焚烧殆尽,只剩下一抔灰尘,轻轻一吹,便随风而去。 “诶,顾老弟,这么晚了,你还要过去?”见顾逸轩起身,大有要出门的架势,林枫急急唤住他。宫宴方才结束,现下已是深夜,顾逸轩现在出门去刑部,莫不是太过拼命了些....更何况,他若是现在过去,还得拉上自己。林枫撇撇嘴,有些不愿,他还想着带会儿回去林家,与怀素好好待一会儿呢。今夜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赐婚,应当是好好与怀素温存庆祝的时候,他可不想去冷冰冰的刑部受罪。 “若非紧急,沈大人何苦连夜派人来送信。好了,你也莫要磨蹭了,收拾一下跟我走。”顾逸轩心中也是无奈的很,他何尝不想今日陪在梦络身边,奈何这事情来得出乎意料,他也是没有办法。早早了结了此案,便能早一步探得异人消息,早一些将这个隐患拔出方能保得大睿太平,护得龙脉完整无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凤霖的回归能否按照计划进行。 啊?林枫颓然坐在椅子上,一面失望,早知如此,方才他就应该直接与怀素一道回林家,何苦跟着顾逸轩这般跑腿。 林枫的心情,顾逸轩怎会不知,只是无奈,这般案情之下,容不得半点松懈,便只能够委屈一下林枫。 一把拉过林枫,顾逸轩将他近乎拖着向前走。林枫唉声一叹,幽怨的眼神望向顾逸轩:“此次之后,顾老弟,我要请假!”一声请假,让宫玉流与齐慕笙双双笑出声,这个林枫,简直是个活宝!就连现在这般严肃的时候,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这般逗趣得很。 顾逸轩哭笑不得,回头瞥了他一眼,随后赶紧又将头撇了回去。 “好,我答应你,这件案子了结后,一个月之内,顾某定不会来府上叨扰。”不过这一个月之后嘛,便说不准了。顾逸轩心底默默加上这么一句。 得了顾逸轩的允诺,林枫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顿时脸上的幽怨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副精气十足的模样。 “那么,齐二哥,南陵君主,顾某与林兄便先行一步。”说完,与林枫一道消失在大门之外。 看着二人离去,齐慕笙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添了两杯茶,一杯向宫玉流递过去,一杯自己端在手里,仔细喝着。 “南陵君主见笑了,林枫他,呵呵,就是这样。”回想方才林枫的表现,齐慕笙笑着摇了摇头。 宫玉流亦端起面前的茶杯,向齐慕笙到了一声谢:“有劳二皇子殿下斟茶。”随后,低头喝了一口:“林少将军的性格着实讨喜,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在做正事之时...” 齐慕笙听言,即刻接过话道:“南陵君主且放心,林枫此人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在办正事之时,向来不含糊。加之他与逸轩老弟配合默契,二人一同行事,定然是事半功倍的。” 宫玉流闻言,眉间的担忧散了些去,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而这一边,顾逸轩与林枫脚踏轻功,飞檐走壁,未过多久便来到刑部大门前。此时已然是子时,漆黑夜空之下,刑部之中倒是灯火通明。 门口的侍卫认出顾逸轩与林枫,向二人行了礼后便侧身放了二人进去。 “二位大人可算是来了,沈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侍卫领路在前,带着二人径直入了刑部大厅。 大厅处,一方八仙桌前,沈巍正是愁眉不展,见着顾逸轩二人来了,急急迎上:“神武君,林少将军,你们可算是来了。” “怎的这般苦恼,方才见你书信中所说,不是查到死者身份了么?”顾逸轩看着沈巍这愁眉不展的样子,不仅有些疑惑。 沈巍听言点了点头:“死者的身份的确是知晓了,可是接下来刑部之人发现的事,却是让沈某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哦?如何蹊跷?”顾逸轩追问道。 沈巍侧过身,将二人引到八仙桌旁,桌子上,放着两个物盘,都盖着绸布,绸布之下,皆高高耸起一团物什。 林枫好奇想要揭开,沈巍在其欲掀开绸布前一刻道:“林少将军请做好心理准备,这下面的东西,恐怕会引起人的梦魇。” 见沈巍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林枫当即一愣,回头看向自己手中拈起的那一角绸布。踌躇片刻,遂下了决心似的,哗地一下将绸布揭开。 “呕!”瞧清了那绸布下面的东西,林枫只觉腹部窜起一阵恶心,随后健步如飞奔至门外,寻了一处草丛,干呕起来。 顾逸轩见着物盘之中的物什,眉头倏然皱紧。那是一盘被剁得烂碎的肉,看上去,鲜血淋漓。肉上还有一层白色的蛆在蠕动,极为恶心。也难怪林枫会受不了,拔腿就往外跑寻地处干呕不止。 “沈大人...这是....”这盘物什既然被呈上了刑部,想来仵作是验过的。顾逸轩转头看向沈巍,向其问道。 “神武君,这盘物什,仵作已经验过了,此乃那碎尸身体的一部分。”那具尸体早已残缺不堪,特别是面部,已然被撕扯的面目全非。这物盘之中的肉末,便是那死者的一双眼... “那另一盘,又是什么..”顾逸轩指着未被掀开的另一个物盘,向沈巍问道。 只见沈巍上前,一把拉下盖在物盘上面的绸布,那是一尊翠玉佛像,翠玉通透润泽,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佛像底部有些微的血迹,顾逸轩将佛像拿起,看了看其底部,整个玉佛底沾满了血迹。底部的一角似乎还有些缺损。 “这玉佛,莫不是凶器?”顾逸轩心下一番思忖,一个猜测在脑海中闪现。 沈巍点了点头,接过话道:“沈某也以为,这尊翠玉佛像,便是伤害死者之物,这佛像底部满是血污,一角也有磕碰的痕迹。想来是凶手用佛像打击死者脑部之时,因与头骨有所碰撞,遂才会留下这般痕迹。” “这佛像的重量不轻。”顾逸轩将那尊翠玉佛像在手中掂了掂,他乃是身负修为之人,双手搬去这一小尊佛像,当是轻而易举才是,可偏偏这佛像重得有些异常。他动用了一分真元,方才将他提起。 听顾逸轩说佛像不轻,沈巍方才察觉有些奇怪,上前去,单手放在佛像顶部,稍稍用力便将佛像提了起来。 “神武君为何说这佛像不轻?沈某倒是觉得,这佛像的重量,有些轻得超乎寻常了。”正是因为这佛像太过轻巧,是以沈巍才觉得,若这佛像当真是凶器,如何能够致人于死地。 顾逸轩明白了方才沈巍所说的蹊跷之处。看着这尊佛像,隐约间,透出几分诡谲的气息。 一道符纸拈于指尖,真气运作流通周身,逐渐凝聚指尖,咒法顿然激活。 顾逸轩猛然出手,将手中符纸贴于翠玉佛像之上!只听一声尖锐嘶鸣顿然入耳,吵得人头疼欲裂!片刻后,一道幽绿灵体骤然窜出,似乎竭尽全力想要从佛像之中逃离,奈何符咒之力太过强劲,竟是生生将那灵体再次拉入了佛像之中! 一炷香后,碧绿幽光消逝,一切回归平静。林枫在外见着那缕强劲绿光,瞠目结舌,竟是连干呕都停止了。 刑部之中,众人集结为在大厅门口,皆是武装在身,一脸警惕地看向厅内。 “沈大人!神武君!属下们听闻有异常声音,便急忙前来,二位大人可是无恙!?”门口处,带头的那名侍卫一脸焦急看向里面。 沈巍此时只觉得方才还轻巧无比的佛像顿时变得沉重如泰岳,使尽了全力,也是无可将其抬得住。眼见着那玉佛便要拿不住,顾逸轩伸手提元,将玉佛从沈巍手中拿开,置于地下放端正了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来处 http://.biquxs.info/ “这尊玉佛的来处,沈大人可有查获?”将玉佛轻轻置放于地上后,顾逸轩抬头问向沈巍。 只见沈巍点了点头,向顾逸轩回道:“这翠玉佛像乃是在荒郊之外的一处密林中所发现。” “是吗。”顾逸轩看向那佛像,幽幽绿光,其中魂灵乃是怨灵。这怨灵横冲直撞的,似乎要将这佛像给冲破似的。 “沈大人,可否告知,死者的身份是何许人也?”待了半晌,竟是还未问询那死者究竟是何人。顾逸轩心中默默自嘲一声,遂向沈巍问道。 林枫此时也进了来,看着地上立着一尊翠玉佛像,好奇地凑近看了看。 “林枫!”只听得此时,顾逸轩一声吼叫,冲过来拉着林枫的衣领便朝后拖。 林枫未有任何心理准备,被拖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你干嘛?!”将林枫拖着离那玉佛好几尺后,顾逸轩方才撤了手。林枫起身一脸惊诧地看向他,惊呼而问。 沈巍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林枫的肩膀,指着那尊玉佛与林枫道:“林少将军,你看。” 只见贴在玉佛脸上的那道符纸无风而动,抖得极为厉害。怨灵叫嚣着想要冲破封印,方才若是林枫再靠近些,便会被怨灵缠身,届时便是麻烦了。 林枫这才觉得背后一阵冷汗,转过头看向顾逸轩:“顾老弟,多谢啊。”自己又向后退了几步,尽量离那玉佛远一些。 “奇怪,方才沈某不是也拿了那尊玉佛吗,并未出现同林少将军这般的反应啊?”沈巍摸着下巴,有些不解。 “林兄乃是沙场征战之人,身上的血气比之沈大人要重上那么许多,且沈大人身上,应是佩戴了佛门开过光的配饰,是以那怨灵不敢靠近。”顾逸轩看了看沈巍,他脖颈处有一丝红线,那红线上串着的,便应当是那怨灵所害怕的法器。 “沈大人,方才的问题,尚未有答复,这死者的身份,究竟是何人?”顾逸轩继续追问方才被林枫打断的问题。 沈巍这才将所查之消息一一告知顾逸轩:“这名死者,乃是一名与世家有着贸易往来的商人,其名为胡宝来。这枚白玉扳指乃是他祖传之宝,因着如此,沈某之人在查找之时才尤为顺畅。” “此人住在京城?”顾逸轩问道。 沈巍点了点头:“不错,在京城东边有一处宅院,胡宝来便是住在那里。” “这胡宝来与世家之间都做的什么生意?” “玉石生意。”沈巍简明扼要:“这世家之人所用的玉石,皆是来自胡宝来。听说他之玉石,奇异瑰丽,其他的玉石商人那儿,根本找不着这样的成品,胡宝来又是个来事儿的主,每日与这世家中的姑娘,娘子们打着招呼,将她们的心笼络得死死的。” “看来这胖子还挺会做生意,那世家中的人,大多人傻钱多。只要将她们笼络住了,别说逢年过节这些人首饰钗环一套一套的定,就算是平日里,这些个世家夫人小姐们也喜欢折腾折腾自己的装扮。他何愁没有钱赚。” “那么这尊玉佛,想来也是因为生意而进购的么?”若是能够追寻到这尊玉佛的出处,或许能够查到这玉佛之中的怨灵,究竟是何人之怨,又是因何而生,这样方能更快地破案。 只是沈巍也不清楚这尊玉佛的来历,遂摇了摇头,遗憾而道:“神武君,这尊玉佛的来源,沈某的人,尚未能查出个一二。” “你方才说这尊玉佛是在荒郊树林之中所发现的,那有怎能判定,这尊玉佛与死者有关?”林枫眼睛瞄了瞄那翠玉佛像,想想方才那声怨灵嘶吼,心中还是有些慎得慌。 “在沈某的人拿着白玉扳指前去胡家确认之时,那胡宝来的夫人王氏认出了这只扳指,她告诉沈某,胡宝来自从数天前跟她说要去进货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她心中担心,因为胡宝来想来都回给家里报个平安,无论是到了进货点还是要回来的时候,这一次等了好几天没有任何消息,实在是太过异常,王氏原本也想,若是再过几天还没有胡宝来的消息,便会向衙门报案,谁之还未等几天,沈某便拿着这只白玉扳指上前寻人了。”沈巍将查询过程中的细节也悉数交代给了顾逸轩。 “沈某向王氏询问胡宝来究竟是去那里进货,那王氏也是摇头不知,倒是她身边的管家告知,胡宝来去进货有一条必经之路,便是沈某前去的那座荒林。有了这条线索,沈某便派人前去那荒林之中探查,便那荒林之中发现了这尊翠玉佛像。”顾逸轩听闻,点了点头,接着沈巍的话向下猜测道:“接下来,沈大人便带着那尊翠玉佛像去了胡家是吗?” 沈巍不可置否,应道:“神武君说得不错,沈某之后的确带着玉佛去了胡家,那王氏认不得这翠玉佛像,那位管家倒是想起,胡宝来在一个月前曾经接到过一个订单,要的,便是这尊翠玉佛像。” “原来如此,订单上的翠玉佛像出现在荒林之中,其上沾染了的鲜血,想来定是胡宝来的。”林枫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出,却是未得到沈巍与顾逸轩的认同。 顾逸轩低头沉吟不语,而沈巍则是直接摇头:“玉佛底部的血液,或许并非胡宝来的。” “为何?”林枫抬头对上沈巍,眼底不解。 “胡宝来的尸首在仵作的检查之下发现,其头骨虽然有所损伤,但是与那玉佛底部的缺损却是并不吻合。是以那玉佛底部的血液,十有八九并非胡宝来的。” 不是胡宝来的,那应当是谁的?林枫挠着后脑勺,当是陷入了谜团之中。 顾逸轩此时抬起头,看向那尊玉佛,若是能够提出这玉佛中的怨灵进行盘问的话,或许能够知晓一些线索。可现在棘手的是,怨灵大多是无法与人交谈的,将它们放出,也很难控制,一个不小心让它上了别人的身,要收回来,可就更加头疼了。 那张符纸虽然能够暂且压制玉佛之中的怨灵,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顾逸轩略微思虑,随后向沈巍道:“沈大人,荒林之中,可否又见到异人的踪迹?顾某是指,异人身上的碎肉残块。”若是能够寻到一丝半缕异人的线索,那也是好的。 奈何沈巍摇了摇头:“现场一片狼藉,沈某派人勘查了许久,却是未寻到与异人有关的线索。” 没有异人的线索?那河畔边上,那块异人肉块当是从何而来?回想起来,那块肉切得干净利落,不像是胡宝来这种不懂修为武艺之人所为。看来,那块肉的来历,的确是蹊跷得很。 “那现场还有什么发现吗?”现场狼藉,总归还是能从中探得一丝半毫的线索吧。林枫心中猜测,对着沈巍道。 沈巍想了想,似乎回忆到了什么,转身从证物篮中翻出一些物什放在桌上。顾逸轩看着沈巍拿出的那一个个器皿,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些。 这些东西,都是些茅山道士用的低级符咒,响铃,以及…被撕得残破不堪的道服….. “看来在那荒林之中的,并非只有胡宝来一人。”顾逸轩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徐徐而道。 “这些,都是在那尊玉佛不远处的地方寻到的。”沈巍将东西翻出来后,看着顾逸轩道。 “沈大人,方才你说,那荒林是胡宝来进货时的必经之路,那他们的货物,你可有看到?”顾逸轩想要确定,他们究竟是在去的路上遇了难,还是在回来的途中遭了险。 沈巍点头应道:“那拉货的车沈某看到过,其中装这些玉石货物,只是明显被人拿走了不少。想来是些贪财的人,见着这胡宝来已死,便向发些横财。” 不对,拉货的马车在,若是想要发横财,直接将车拉着走了便是,何苦还要辛辛苦苦翻弄一阵,抱着零散的玉石货物离开。 顾逸轩当即否认了沈巍提出的猜测,心下仔细琢磨:“沈大人,可否请你带我二人前去那片荒林之中瞧瞧去?” 干是站在这里猜测,也瞧不出什么东西,顾逸轩决定还是到那荒林之中仔细勘查一番,或许能够有些新的线索。 “自然是可以的,神武君,这边请。”沈巍点头,带着顾逸轩、林枫二人出了刑部大门,吩咐一声:“去备好马车,神武君与林少将军要去事发的荒林看看情况。” “沈大人,这三更半夜的,荒林之中也是昏暗阴沉得很,很难看得清楚什么,何不等着明日清晨再去,也能瞧个仔细。”一个侍卫劝道,三人闻言,齐齐望向天际,这漆黑的夜里,似乎能将一切都跟隐藏了似的。 “有些东西,只能在夜晚出现。”顾逸轩低吟一声,见着那侍卫轻轻抖了抖身子,微微一笑:“这位小哥莫要惊慌,顾某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神武君可莫要吓小的。”侍卫也不过十几岁的年龄,对于这种阴森之事,尚是有些惊怕的,方才顾逸轩的一句,更是将他脸上惊出了冷汗。 “沈大人,神武君,林少将军,马车备好了。”另一个侍从自旁边走来,向三人道。 “好好看着那屋里的证物,我与二位大人去去便回。”沈巍拍了拍方才那小侍卫的肩膀,带着顾逸轩与林枫二人上了马车,一路直向荒林中而去。 而这一边,荒林中的一处破庙中,一个黑影哆哆嗦嗦地缩在一个角落,警惕着外面地一切动静。稍有响动,那黑影便是一个剧烈寒战。 手中握紧一根木棍,口中念念有词:“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一遍又一遍,似乎只要不断念着这些咒语,邪祟便不得近身,他之心中,也更加的安生一些。 啪嚓!一声轻响,像是什么踩断了枯树枝的声音,那人登时跳了起来,硬着头皮探了探头,将耳朵朝着破庙门口的地方伸了过去。 啪嚓!又是一声,还带着一道低沉的吼叫。黑暗中的人,受惊无比,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抱紧自己在角落中吓得一动不动,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它又来了…心中的绝望让他生不如死,听着破庙之外,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便是一阵阵皮肉撕扯的声音。 他受不了了,这样担惊受怕,绝望无助的日子。每当夜晚降临,这个东西就会在破庙周围徘徊,吓得他胆战心惊。 若非他行动不便,有看不见路,何苦在这个地方等死… 月光稍稍偏离了一些,一丝亮光射入破庙之中,正好洒在那人的脸上。 枯瘦的身形,手指如同他身边那干枯的树枝一般,一张尖嘴猴腮的脸蜡黄,更骇人的是,他那双原本应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空洞的血窟窿!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白骨 http://.biquxs.info/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方才停歇。躲藏在破庙中的人微微抬了个头,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那墙壁上,有一个小孔,轻轻用手摸一摸便能知晓,奈何这盲眼之人被吓得直哆嗦,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外界的声音之上,竟是未能摸出这个孔。正巧他贴着墙壁的地方正好在小孔的后面一点,又因其眼瞎,并未能见到从那小孔处,出现的幽绿目光。 “沈大人,咱们还有多远?”马车之上,顾逸轩撩开一角车帘,见着外界的景物飞一般地向后撤去。眼看着面前那条长长的路,开口向沈巍问道。 沈巍亦看了看车窗外,天色实在太过漆黑,当真是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地见着远处地树顶,依稀辨得方向与距离。 粗略估计一下,沈巍方才放下车帘,转头向顾逸轩回道:“尚且还要半盏茶的功夫吧。” 半盏茶么,那么也就不远处了。顾逸轩心中默默掂量一番,随后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车外。 “顾老弟!”林枫跟着顾逸轩向外瞄去,突然,见着天空之中,一道巨型的黑影划过,自地面跳向天际,随后又落到树林之中。树梢处,剧烈的震动,地面上亦是传来一阵抖动。 低声向顾逸轩一声惊呼,指着那尚未平静的树梢,脸上带着惊异。 顾逸轩顺着林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夜空下,又是一道黝黑身影穿过,引起一番不小的骚动。 “神武君…”沈巍缓缓转过头,神色凝重地盯着顾逸轩,手上,将捏着的车帘一角向上拉起。 荒林之侧,一根根枯木树枝遍撒满地,马车从地上碾过,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之声。 沈巍低头看向那些被压断的枯枝,鼻子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神武君,此地有异状。”无需沈巍讲,顾逸轩已然在方才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动。 将手中车帘放下,沉浸片刻后,突然抬手,挡在车帘上。正待顾逸轩手掌立起之际,只见一道炫目蓝光自车内穿出,车外一声劈里啪啦的响动后,咔嚓咔嚓地诡异声音便接二连三地响个不停。 “怎么了?!”林枫此时亦察觉到了情况有所不妙,拔出龙吟霸王枪,与顾逸轩、身为二人背靠着背,自三面侦察着马车周围的情况。 “怨灵附骨,此乃真真切切的白骨死亡大军!”顾逸轩见势不妙,猛然起身,掀开车帘将对马夫道:“打道回刑部!”一声命令之下,那驾着马车的马夫如同沉睡一般,浑然倒地。 “顾老弟啊,他怎么了?”林枫走出车门,见着驾车的位置上,马夫倒下的身影,拍了拍顾逸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顾老弟,我知你之心境或许有些复杂,可是这般粗鲁待人可是不怎么合规矩。”顾逸轩抬手就在林枫的头上一个暴栗,沉声而道:“他已经没了气息。” 一句话,霹雳降临脑海,林枫收起了调侃神色,脸上变得尤为深沉。霸王枪轻动,将那马夫的身体翻了一面。 面色青紫,口舌无法闭合,七窍黑血涌出,胸膛处,已经没有了呼吸起伏。看来是真的已经一命呜呼了。 林枫意识到现下事态严重,急忙看向顾逸轩:“顾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如此?!” “方才神武君说,白骨死亡大军,是怎样一回事?”沈巍亦探出了头,将那已经暴毙的马夫看了个仔细。再环顾四周,车下,碾过的那些枯枝竟然逐渐立起,悄然组合成一副副白骨之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着马车奔驰的方向一步步跟来。 原来,马车碾过的并非是枯枝,而是一具具森森骸骨!三人心下骤然一惊,只见一具白骨突然窜上面前!眼看着沈巍就要受到白骨的攻击,顾逸轩身形闪瞬,一指划过长空,真气化作飞刃斩向那尖锐骨指!将其削成碎片! “多谢…”沈巍险险获救,侧目欲向顾逸轩开口言谢,奈何致谢之语尚未出口,便听得林枫又是一阵惊呵:“呀!”龙吟霸王枪,枪出长龙,将自不知何时从车窗处入侵的骸骨斩碎! “沈大人,你是否有带防身之器?”顾逸轩提元运气,戟龙双刃立显双手掌心,赤红之光点缀漆黑刀身,弑杀之气四溢!那些白骨之军感应到这般强烈的杀气,纷纷愣怔了一瞬,随后又是一股作势,蜂拥而上! “玄墨刀光裂苍穹!”极招顿出,凛冽剑气在空气中划拉出一道长口,逼向那一众白骨!赤光极闪而过,数十具白骨瞬间消散! “成了!?”林枫见顾逸轩使出绝招,涌上的白骨大军瞬间消散,一阵欣喜,奈何下一刻,眼底便又是忧色浮现! 此时的沈巍,从马车座位下方拿出自己的佩剑,唰地一声,寒光出鞘,剑身处,倒映着沈巍坚定的眼神。 顾逸轩回头看了看沈巍,嘴角勾起:“沈大人果然还是有先见之明!”说话间,又是一群白骨涌上,顾逸轩双刀交错,画出一个十字,气势浩瀚杀入白骨大军之中! “咿!”鬼叹之声,回荡在漆黑的树林之中!令人听闻心生森寒! “破枪龙吟战八方!”车内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何况这些白骨正是循着生人的气息靠近,若是再待在车厢内,恐怕自己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这些白骨大军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枫自车窗钻出,大手抓住上窗,双脚猛然一蹬,翻身便上了马车顶部!龙吟霸王枪嚯嚯甩出阵阵火花!将近身而来的白骨军一一击落。 而车厢外,沈巍拿着自己的长剑,一个一个砍向周围的白骨之军,看着断气倒在车上的那具马夫尸首,心中默默一声致歉后,便将其一脚踢下了马车。 车下的白骨大军见着尸体下来,有些便纷纷停下了攀上马车的动作,纷纷向那具尸首奔去!一阵啃咬撕扯,不过眨眼间,那具尸体便被这些白骨啃噬得血肉模糊!那样子,与河畔小径处,胡宝来的尸首极为相似! 沈巍见状,心中大惊,原来胡宝来,竟是这般被撕扯成碎片的!? 待那尸体被白骨大军啃噬殆尽后,便只剩下了一副森森骨架,没过一会儿,那副骨架也加入了白骨大军之中,向着顾逸轩三人发起进攻! 拉锯僵持了片刻,顾逸轩清楚地知晓,这么下去不行,这些白骨之军虽然力量弱小,却是架不住这成千上万的数量,若是这么干耗下去,早晚他们的精力会被消磨干净!得想个办法才行! “顾老弟!这些白骨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再这样下去,咱们都逃不掉!”林枫一面挥动长枪,将面前数个白骨军刺穿成串,手握在长枪顶部,一个用力,霸王枪剧烈旋转,将串刺在枪上的白骨搅了个粉碎!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绝境 http://.biquxs.info/ 白骨军围剿,顾逸轩三人奋之重创,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面前白骨已是堆积成山!可白骨军之数量依旧没有丝毫的减少。 “神武君,这些白骨军没完没了啊!”马车已然停下,拉车的马早就被那些白骨军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马车顶,林枫打得正烈,而不远处的顾逸轩,又是一招绝技冲破黑暗! 眼前的白骨山蠢蠢欲动,沈巍抬眼看去,那些被搅碎的骨节,逐渐聚合,重新组合成一具新的骨骸!集上万碎骨形成的骨骸,身形庞大!力量也比一般的白骨军增强了数倍! 树林间,顿时地动山摇!顾逸轩抬头看去,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一脚蹬在眼前进攻的白骨军头骨之处,借力向后连连退去!双臂抬起,手中双刃在退却之际,拦腰将身旁的白骨斩断! “林枫!”顾逸轩一声呼叫,林枫即刻长枪回旋!将围绕周身的白骨军扫落,飞身来到顾逸轩身边。 “顾老弟,如何?可有什么办法?”林枫与顾逸轩背对着背,各自顾及着对方身后的情况! 打了这么许久,顾逸轩明显感觉到林枫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喘息,转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沈巍,他拿剑的手臂,也在不断地颤抖,想来也是体力有些不支。 环顾四周,那些白骨军已然将三人包围,面前,便是这庞大的白骨王。骨节弯曲之时发出吱吱咔咔的声音,听得人心中发麻。 “这些白骨军乃是为怨气所驱动,咱们这般打杀,并无能驱散怨灵,反倒是会将他们刺激得越发强烈。”顾逸轩深呼一口气,向沈巍与林枫解释道。 “那咱们怎么办?”林枫又是一脚,将靠近自己的一具白骨蹬开了去。手中的长枪突然受到一阵猛力抢夺,一抬头,一个森白的头骨赫然放大在林枫眼前! “我的天!”林枫吓了一跳,手腕翻转,即刻借着霸王枪的重量,将那抢夺长枪的白骨给砸了个粉碎。 咿呀!一声尖锐的鬼叫之声自眼前那巨大的白骨王口中发出,轰隆一震,只见白骨王抬起一只手,猛地向顾逸轩三人砸来! 周围的这些白骨军纷纷向后退了去,似乎在为这白骨王的攻击腾出空间。 “闪开!”顾逸轩一声惊喝,林枫、沈巍二人齐齐飞身向旁边退去,顾逸轩则趁势翻身跳上了那只向自己攻来的那只手臂之上。 咔嚓咔嚓,周围的白骨军上下颌不断碰撞,发出阵阵骨头磕碰的声音。就连那白骨王的颌骨也这般碰撞着,一时间,耳中便被这样的声音充斥着。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白骨军突然的异样让沈巍感到奇怪,他看向林枫,却见他也是不知所以地耸了耸肩。 “仔细听。”顾逸轩此时闭上双目,细细聆听这令人惊骇的声音,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音。 听了顾逸轩的话,林枫与沈巍亦闭上了双眼,果然从中隐隐听到一声声的呼叫。 “他们,好像在说话。”林枫开口道,双眉紧皱,侧过头,想要将那声音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沈巍只听得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忽然间,只听得一声幽怨之音,登时愣住,虽然只是听到了一个字,却是让沈巍心中着实震动。他们在说,怕。 顾逸轩身为修道之人,所听得的信息自然比沈巍要来得清晰明了得多。他听得真切,这些怨灵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怕啊,疼啊。 接下来的举动,令林枫与沈巍大吃一惊。只见顾逸轩瞬间撤了真气,双刀即刻消失在手中,顺着那条白骨手臂,一步一步缓慢地踏上白骨王的肩头,将手贴在其头骨处,凝神屏息。 “顾老弟!你在作甚?!”林枫一声大叫,见着白骨王站起,另一手便要向肩头拍去,咬牙之间,脚尖蹬地,龙吟霸王枪直至那只手臂! 奈何方才半身腾空,脚下便被数只白骨之手拉住,顿时整个人直直坠地,摔得一身尘土。林枫落地之际,数十个白骨便围聚上来,撕扯着要将林枫啃食干净。 只听林枫一声怒喝:“走开!”霸王枪回旋翻转,将围绕周身的白骨再次打了个粉碎,挣扎着起身,沈巍已是冲至面前,正与接踵而至的白骨军进行厮杀! “林少将军可还好?!”冷光划过,又是一具白骨倒下,沈巍丝毫不能放松警惕,对着冲面而来的白骨军又是一剑,根本来不及回头看林枫一眼。 林枫点点头,长枪横置,一掌推在长枪枪杆底部,将整柄霸王枪向前推进数尺!随后五指成爪,霸王枪便再度回到了自己手中。抬头见着枪头处,几颗白色头骨串在上面,上下颌猛烈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而这边,顾逸轩五指并拢,掌心向着那朝着自己方向扑来的白骨手臂,华光闪耀之间,一阵法阵浮现半空,将那手臂死死禁锢! 白骨王几经挣扎,确是未能挣脱半分,顿时躁乱不堪,极力扭动着巨大的身体,想要将顾逸轩从自己肩头给震下去。 奈何顾逸轩岿然若岱岳,竟是分毫不挪,稳稳地站在其肩头,须臾后,他贴在白骨王头骨处的手方才猛然向外一拉!幽绿的怨灵冒着黑烟,骤然被拉离出来! 怨灵太多,聚集起来的灵体竟是如山体一般庞大!一时之间确是抽离不完!顾逸轩额头上冒着冷汗,他既要将怨灵抽出,还得耗费精力将其控制,实在是耗损太多心力。 如此庞大的怨灵之气,仅凭一人之力,当真是难以掌控!双腿亦是有些发颤,可顾逸轩不得不硬撑下去,若是现在抽势,恐怕他们三人便要葬身于此了! 正在此时!体内骤然一阵绞痛涌上心头,顾逸轩被这剧痛侵袭得双目发花,头脑晕眩! “呃!”一丝鲜红血液自嘴角溢出,滴落在那白骨之上!受到生人之血气,白骨王登时力量大增!顷刻间,被禁锢的那只手臂猛然挣脱法阵束缚,啪!将顾逸轩压去! “逸轩老弟!”林枫见情势危急,蹬地飞身,直冲而上!体内内元决然冲顶,加注在龙吟霸王枪之上!一个突刺,将击向顾逸轩的那只白骨之手击的粉碎! 顾逸轩这才险险逃过死劫!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奈何越是提运真元,自己体内的那阵剧痛便越是猛烈非常!双腿再是难撑身体,眼见着便要跌落,林枫伸手将其稳稳接住,焦急唤道:“顾老弟!怎么样?!”看着顾逸轩嘴角渗出的鲜血,苍白的面庞,头上的冷汗,林枫知晓,定是他提元运气之时,刺激到了体内那两股黑巫之力,这才气走要穴,紊乱不堪! 将其空余的那只手臂架在自己的脖颈处,让他半靠着自己,将顾逸轩撑起:“放心,有你林大哥在,定然不会让你倒下!” 林枫深知现在纵然劝顾逸轩收势是绝无可能的,自己又无法在术法上助他一臂之力,那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为其做支撑。 顾逸轩侧目看了看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真诚的感激笑意:“林兄,多谢。”话语落下,内元催动更加猛烈,手臂又向外拉了一截,怨灵再次被拉出了一些。 咿咿!怨灵离体,这白骨王之躯体也随着怨灵的抽离而逐渐崩塌了去。脚下那成千上万的白骨军,亦纷纷倒下!沈巍已是无需再战,收了剑,抬头看着白骨王肩头的二人,心中忧虑。神武君,林少将军,你们可千万当心。 眼见着怨灵渐渐被完全抽离出来,白骨王也慢慢回到一对如山碎骨的状态。林枫带着顾逸轩借着白骨王完全坍塌之前的一点骸骨,脚尖一蹬,纵身而下,二人安全回到了地面之上。 “呃!噗!”顾逸轩落地便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双腿再是支撑不住,瘫软下来。林枫见他如此,急忙扶着他坐下,焦心地看着他:“顾老弟!撑住啊!咱们现在就回去!我去筑元池找半夏大人,哦不,白曲灵白族长也可以救你!”说着便将龙吟霸王枪往身后一别,伸手便欲将顾逸轩一道背在身上。 顾逸轩手上用力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勿要惊慌!先将这怨灵之气处理了才是。”在怨灵被超度之前,顾逸轩一刻也不敢松懈,稍有懈怠,这怨灵便又将操控百万白骨,对他们再次进行攻击。 语甫落,只见顾逸轩从怀中拿出碧玉,施法其上,莹莹碧光闪烁,照耀在怨灵之上。 “碧玉有清明之功效,或许能够将这些怨灵净化。咳咳!”将手中掌控的怨灵置于碧玉光华之内,只听得一声尖锐惊嚎,冒着黑气的怨灵奋力挣扎,那团幽绿的气团扭曲成各种状态。 顾逸轩拼尽全力死死将其压住,静静等待着碧玉将其净化完全。奈何这怨气实在是太过强盛,加之顾逸轩体内重创,压制之力锐减,竟是让这怨气自手中逃脱出去! “糟了!”顾逸轩掌心被怨灵之火灼伤!一股皮肉烤焦的味道扑鼻而来。看着怨灵脱离掌控,在半空中漂浮,发出咿咿呀呀的尖锐之声,似乎是在嘲讽顾逸轩之失手。 林枫与沈巍心头一沉,再次拔出武器,准备再战! “咿!呀!”一道诡异声响,怨灵之气再度控制周围森森白骨,将三人团团围住。顾逸轩现下内力剧痛无比,两道黑巫之力在体内翻搅蹂躏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莫要说起身迎战。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陷入这样的绝境之中,顾逸轩紧紧攥着胸口,心下自嘲。 呀!怨灵再度窜入那堆如山碎骨,白骨王重现当场,抬手合拳便向顾逸轩所在砸去!林枫、沈巍二人忙着解决眼前的障碍,皆无暇顾及顾逸轩! 余光看到顾逸轩陷入死局,想要飞身赶去营救,却是又被那些白骨军拉扯住! “可恶!滚开!”心中焦急担忧,让林枫暴躁不安,挥动着龙吟霸王枪将身边的这群恼人白骨斩开,奈何这些白骨军有意阻挠,一批接着一批挡住林枫营救的去路。 沈巍这边的情况亦然,眼前一批白骨挡住去路,他之武艺修为只是中乘,光是解决自己这边的白骨军便已是用尽了全力,想要前去营救顾逸轩,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着顾逸轩便要被那白骨王之拳所砸中!林枫心下一横!霸王枪飞空而起,大手用力便要将其作用在枪柄底部,让霸王枪向那白骨王之手臂! “剑破归元千业尽!”正待是绝望之际,只听得一道男音自天而将,随后,剑破长空!强烈的剑气将林枫的霸王枪震回他之掌心,剑气分两道,令一道,便击在向顾逸轩出招的白骨之上! 顿时,白骨成灰,将顾逸轩从危境之中救出。 “咳咳,洛师兄……”顾逸轩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兄,青麟剑握在他手中,剑气凛然,方才出招的剑身,还飘散着一股白烟。 “抱歉,来得晚了。”见着顾逸轩嘴角的鲜血,洛林轩脸上露出一丝惊色,没想到自己这个修为深厚的师弟,竟然也会将自己陷入这番险境之中,这着实让洛林轩有些意外。 蹲下身,想要将顾逸轩扶起,奈何却是徒劳。顾逸轩现下根本无法站立,体内的黑巫之力依旧猛烈冲撞着五脏六腑,内里不断出血。 “师弟!?”顾逸轩内息怎会这般紊乱?!洛林轩的手在接触到顾逸轩的一刹那便震惊,难怪顾逸轩会这般虚弱,原来是这般原因。 “师兄,个中缘由,待咱们脱离险境之后,逸轩自会向你解释清楚,现在,这强烈怨气支配之下的白骨王,还请你出手将其制服了才是。”眼前的危机尚未解除,并不是解释缘由的好时机,顾逸轩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失了手臂的白骨王,向罗麟风道。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脱险 http://.biquxs.info/ 洛林轩起身,先在顾逸轩的周围布上一层法罩,将其牢牢护起,随后方才面向那白骨王站定,手中青麟剑闪着莹莹之光,倏然,向那白骨王之头颅冲去,挥剑直向方才顾逸轩抽离怨灵的地方! 咿呀!那怨灵似乎感应到了来自洛林轩的杀意,即刻向后仰去!想要躲过洛林轩之攻击! 林枫见洛林轩出手,心中的焦虑与不安稍稍平缓了些,既然顾逸轩周围已经有了法罩护体,自己这边便可专心对战这群白骨军了。 如此,林枫无了顾及,出手的气势更为强盛,踏着白骨军向自己伸来的手骨,飞空而上,翻腾间,绝招再出! “枪破龙吟战八方!”赤红之龙冲霄之下,将面前之白骨军一扫而空! 而这一边,白骨王一面向后仰着身体,一面用剩下的那只手向洛林轩挥来!白骨之臂挥动间,带起一阵狂风,将地上碎石亦跟着带起,砸向洛林轩。 “洛师兄,狂风卷乱石,小心些。”顾逸轩闭目调息,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帮着洛林轩听风辨识当前状况。 “吾知晓。”洛林轩轻声回了一句,青麟剑之剑气猛然更甚,将那狂风中夹杂的乱石给劈开了去。 骤然,只听得一旁沈巍一声惊呵:“小心!”洛林轩抬头,头顶处,一块巨大的磐石压顶,洛林轩双眉一皱,脚下顿转方向,接着惯性背对着白骨王,向后急急退去!险险避开那磐石笼罩区域后,腿向后一蹬,地面顿时划拉处一道明显的痕迹,随后纵身一跃,轻巧地踏在那磐石之上,借着磐石腾空而起,稳稳落在白骨王肩头处。 咿!只听怨灵尖锐一声嘹叫!似乎动了怒一般!未等洛林轩有所动作,那条被其斩断的手臂,碎骨再次聚合,转眼间,便又是一条崭新的白骨之臂! 白骨巨掌,直接向洛林轩压来!只见洛林轩沉着冷静,单手挥动青麟剑横置眼前,双指在剑身处缓缓划过,青麟剑上,顿现青光!随后,对着那压来的白骨之手猛地挥去,青色剑光即刻划去!眨眼间,剑光与白骨掌相接,只见那碎骨再次碎成粉末,自空中散落而下! 未有丝毫的间隙,洛林轩一掌贴在那白骨王之头骨,与顾逸轩之前一样,将怨灵从那头骨之中抽离出来! 这一次,怨灵可比上次的挣扎更为猛烈,洛林轩面对这样强盛的怨气,心中忍不住惊叹,这些生灵生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方才有这样深的怨气! 少顷,怨灵再次被悉数抽离,白骨王与白骨军又一次倒下! 林枫与沈巍双双收了招式,有了方才的那体验,这一次,二人皆未收起兵刃,而是拿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希望这一次消失后,莫要再来了。”林枫只觉得自己有些气喘,看向沈巍,他早已是汗如雨下。对付这群白骨军,的确是太耗费体力了,他林枫征战沙场这么些年,本以为自己身为将军,体力当是胜于常人的,奈何这一次,他也有些扛不住了。若不是洛林轩及时到场相助,或许今日,当真是要丧命在此了吧。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怕。 洛林轩带着那股怨灵跃下,来到顾逸轩身边:“顾师弟,这怨灵,你打算如何处置?”怨灵若是不予超度净化,很是难收,更何况怨气如此强盛,要超度起来,确是极为棘手的。 顾逸轩睁眼,将手中碧玉交与洛林轩,告诉他道:“洛师兄,此物名为碧玉,具有清明之效,可否请你用它将这怨灵超度。” 洛林轩接过碧玉,点了点头,就地与顾逸轩面对面坐下,按照顾逸轩的指示催动碧玉之能,将这怨灵放之其上,加以锁灵阵将其束缚,由着碧玉之光一点一点将这怨灵中散发的黑气给净化掉。 半晌,怨灵终是稍微平静了一些,奈何这怨气始终纠结于此,不可散去,怨灵虽无了那混沌黑气缠绕,却是未能将其超度。 二人用尽了办法,也未能如愿,相视一眼,只得暂且将碧玉收起,由着锁灵阵继续将怨灵束缚着。 “实在是怪异,为何这怨灵,超度不了?”洛林轩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顾逸轩将碧玉放入怀中,伸手贴近那怨灵,仔细感应,的确怨气郁结未消,不过方才那阵黑色戾气却是被净化了个干净。 怨灵在锁灵阵中奋力地挣扎,奈何根本无法撼动锁灵阵分毫,加之方才两度操控百万白骨,实在是耗费太多灵力,是以暂时有些虚弱,便乖乖待在锁灵阵之中,不再动弹。 顾逸轩亦是不知这等情况究竟应该如何处理,冥思苦想也是想不出任何解释。林枫与沈巍双双走近,看着顾、洛二人不解的模样,道:“洛兄,顾老弟,你们在纠结什么呢?” 顾逸轩回道:“怨灵之气郁结,无法消散,灵体不可超度,这些怨灵,不能投入轮回命轨之中。” 连修道之人也无法将怨灵超度么……林枫与沈巍二人也双双陷入沉默之中。这超度魂灵之事,二人本也就不怎么清楚,现下便也无法给出个什么建议来,便老老实实在旁边静静待着,端看顾逸轩师兄弟二人如何解决罢。 思忖良久未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顾逸轩也不再将精力浪费于此,自己体内的疼痛似乎平缓了一些,便要起身。 林枫见状,即刻俯身,给顾逸轩搭了把手,将其拉起:“你现在感觉如何?”来这荒野树林本来是为了查寻那胡宝来丧命的线索,奈何却是遇上了这等邪事儿,顾逸轩还因此内息全乱,不知道接下来,他还能不能继续跟他们找寻线索了。 顾逸轩摇了摇头,不言语。林枫见他这般,接话道:“没事儿了?”话语方落,额头上便被顾逸轩轻轻拍了拍:“身体的疼痛虽是有所减轻,不过两股黑巫之力依旧翻腾冲撞,怎可能无事。” 林枫一手拿着霸王枪,一手搀着顾逸轩,自然是没法躲过这么一拍的,轻轻哦了一声道:“你摇头,我自然猜得是无事啊。”这臭小子又不说话,林枫委屈地撇撇嘴。 “顾师弟,那这怨灵,作何处理?”洛林轩指着在锁灵阵之中,尚在挣扎的魂灵。顾逸轩微微思考一阵,从腰间取下乾坤袋递给洛林轩。 “先将他带着锁灵阵一道收入乾坤袋中吧。”既然暂时没有解决的方法,那便先就这样收着吧,若是将它放了去,他们又得陷入一番苦战了。 洛林轩点点头,接过乾坤袋,打开袋口对着那怨灵,强劲的吸力将怨灵连带着那锁灵阵一道收了进去,封住乾坤袋后,袋中猛烈的扑腾,这里鼓出一块,那里凹下去一片,但也只过了片刻,便平静下来。 这怨灵,气力倒还真是足。顾逸轩看了看乾坤袋,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洛林轩道:“洛师兄,我们还要深入树林之中查寻一件奇案的线索,你若是无事,不妨与我们一道同行。” 自己现在无法运功,有洛林轩跟着,若是再遇什么险境,也能帮忙解决。林枫闻言亦是在一旁道:“是啊,洛兄,你看顾老弟现在这样,恐怕也无法运转真气,若是待会儿遇上像这白骨军一样的险境,单靠我与沈大人两个人,或许难以兼顾。” 洛林轩微微点点头,将乾坤袋递与顾逸轩道:“此次洛某前来,便是来助顾师弟一臂之力的,自当与你们同行。” 算起来,洛林轩自上次江天明月楼一别后,便一度未曾出现在自己面前,顾逸轩尚且还说,待有时间,便去江天明月楼拜访洛师兄,顺道看看坂野静香姑娘的伤势好得如何了。 没想到今日遇险,却是意外得到了洛林轩的救助。顾逸轩笑了笑,从洛林轩手中接过乾坤袋在腰间别好后,道:“洛师兄,多谢。不过你此番为何会来这荒野树林?” 众人转过身,一面向那树林深处走去,洛林轩一面回答顾逸轩之问题:“适才正为静香取药,正巧见着刑部的马车急急奔驰在路上,如此深更半夜,还这般匆忙,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洛某便跟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路上遇到那般数量庞大的白骨军,倒是让洛某大为吃惊。” “原是如此,那静香姑娘的药……”顾逸轩看向洛林轩。 “让随行的东篱之人给带回去了。”洛林轩向他回道。 那便好,坂野静香受星泽攻击,身上的伤需得好好调理,莫要误了时候。 沈巍走在一旁,不时拿眼神瞟着洛林轩,此人,他从未见过,从方才顾逸轩与之交谈的话语之中,只知与顾逸轩乃是师兄弟,方才他还提到东篱之人……沈巍对洛林轩尤为的好奇。 注意到沈巍的目光,顾逸轩轻笑一声,随后向其道:“沈大人,今日当是你第一次见到洛师兄。这位便是我虚尘宫青龙一脉的掌教,玄青殿玄青君,洛林轩。” 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然便是虚尘宫四象掌教之一的玄青君。本以为有这番修为的当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未想竟是这般年轻之人。不过,回头看看顾逸轩,再想想昔封灵,呵呵,当是他大惊小怪了。 沈巍轻轻自嘲一声,随后向洛林轩拱手作揖道:“原来是玄青君,沈巍有礼了。” 洛林轩亦回之一礼:“这位大人无需这般多礼,玄青君不过洛某一个头衔罢了。” 林枫见着二人这般礼尚往来,在一旁轻轻嘀咕:“你们这礼来礼去的,还真是讲究。”方才说完,顾逸轩便转头笑着对他道:“臭小子,这是基本礼节,自当是讲究的。” “洛师兄,你面前的这位大人,乃是皇上亲封的刑部尚书大人,沈巍。”洛林轩闻言,点点头:“原来你便是那位审理柳巷坊火灾一案,大获民心的刑部尚书大人。”平民百姓对于沈巍的评价极其高,经过柳巷坊一案之后,无不对这位沈大人心生爱戴。洛林轩在民间这些时日,也是有所耳闻的。 “沈某不过是恪尽职守,为正义行事罢了。”沈巍微微一笑,回应道。 一番寒暄后,四人便来到了树林深处,那尊翠玉佛像被发现的地方。拉货的马车尚且还在,马车上固定货物的罩子被掀开了一角,林枫用霸王枪将其撩开,可以看见,这批货物明显缺了一些,这些缺失的部分,想必是被人拿走了。 “沈大人,那尊玉佛发现的地方在何处?”顾逸轩向沈巍问道,沈巍侧过身,又向前走了几步,指了指面前一方凹下去的土地,对顾逸轩道:“神武君,便是这里了。”顾逸轩向林枫点点头,二人向沈巍方向过了去,低头便见着一处凹得极深的土坑。 “林枫。”顾逸轩向林枫递了个眼神,林枫点头,蹲下用手轻轻在这土坑之中摸索一番,随后抬起手,将坑中的一点泥土捏在手中捻了捻,一阵微弱的血腥之气飘入鼻间。 “如何?”顾逸轩低头看向林枫,轻言问道。 “有血气。”林枫将手中的泥土拍了拍,起身向顾逸轩道。 沈巍眉头皱起,刑部的人,只是将玉佛带回,却是并未注意到这土坑之中,尚且还有血迹。 “沈大人莫要责怪下属,这血液已经渗入土地,若非是将坑中的泥土挖出,仔细辨认,的确是寻不得这血腥的。”林枫作为沙场征战之人,对于血腥之气较为敏感,是以在见着这土坑之时,便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一丝血腥之气。 此时,一声惊叫突然自不远处传来,煞是骇人!顾逸轩四人相对一眼,即刻便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影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被林枫搀着向前飞奔,体内的剧痛因颠簸而加剧,方才减缓的疼痛现下又开始在体内翻腾起来。 “顾老弟,你可还受得住?”林枫感受到顾逸轩的呼吸越发的粗重,侧头急忙问道。 却见顾逸轩摇摇头:“无妨,继续前进,前方的魔气太过浓重,定是有什么异样!”顾逸轩面向前方,拍了拍林枫的肩头,示意他加快脚步。 林枫也不多啰嗦,顺着顾逸轩的意思,飞速前进。前方,洛林轩亦持剑奔走,不过一会儿便见着一道巨型黑影倏然窜出,飞至半空后,又落到树林另一处!树梢剧烈晃动,一滴黑色液体随风降落,洛林轩伸手接住那滴液体,一片黢黑,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洛林轩皱了皱眉,脚步一点也未停歇,朝着那黑影落下的地方便要追去,此时,却听顾逸轩一声呼唤:“洛师兄,莫要再追!”转过头,见顾逸轩指了指身侧的一处破庙,向林枫道:“林兄,扶我进去。”林枫点点头,架起顾逸轩向破庙内走去。 洛林轩看了看那黑影方向,踟蹰片刻,还是收回了脚,转身跟着顾逸轩一道入了破庙。 这处破庙地处偏僻,又藏在树林最深处,想来极少人会来此,整座庙宇年久失修,连顶上牌匾上的自己都已经模糊不清,一方朽木垂落在房檐之上,风轻轻一吹似乎就能将它刮落一般。 四人踏入破庙的一刻,便听得一声凄厉惊叫,转头向一处阴暗角落看去,一道人影瑟缩在旁,惊颤地挥舞着手中随意捡来地破木棍。脸上一片惊慌神色。 “顾老弟…”林枫侧目看向顾逸轩,只见他向一旁的空地指了指,示意林枫将他放下。 待在那空地上坐定之后,顾逸轩深呼一气,内息尚且暂时平稳下来,看着那瑟缩在角落的黑色人影轻声唤了唤:“里面的兄弟,我们并非凶恶之徒,你大可不必这般惊惧,若是有意,不妨出来与我等絮叨絮叨。” 顾逸轩的声音平和,音调柔缓,让那人听了,当即停下了手中疯狂的挥舞,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良久,林枫等得有些困乏了,方听见那人试探地道了一声:“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此?” 洛林轩接过话,将青麟剑暂且收入剑鞘,方才沉声应道:“吾等乃是为一起案件而来。” “案件?”那人喃喃轻语一声,随后猛然抬头:“你口中的案件,可是与胡宝来有关?!” 胡宝来的名字一经提及,顾逸轩、林枫以及沈巍三人顿时相对一眼,看来,此人与胡宝来碎尸一案牵扯甚大。 “正是,看来你对胡宝来很是熟悉?你与他之间…是什么关系?”沈巍上前一步,长剑在地上拖行,划出一道细细的痕迹。 那人听得剑划过地面的声响,又是一阵颤抖,随后不断蹭着背后的墙壁,惊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手中的破木棍再次狂乱挥舞。 沈巍见他这般激烈的反应,登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再向前进。 “兄台,我们乃是奉了皇命前来查寻胡宝来碎尸一案,你面前的这位,乃是沈巍沈大人,皇上亲封的刑部尚书,你方才所言乃证明你便是案件的知情人,是以沈大人是想向你问清楚与胡宝来案件相关的线索。”顾逸轩见那人吓得不轻,遂开口安抚道:“这夜半三更的,无星又无月,一片漆黑,兄台你躲在那阴暗之处也实在是不便,不如出来与我们一见,再作细聊何如?” 那人听得顾逸轩这般说,连连摇头,拒绝道:“我不出来!我就在这里待着!”自己的眼睛没了,现在若是出去,定然会吓到人。心中的悲恐让他根本无法坦然见人。 顾逸轩见他这般反应,摇了摇头,也不再勉强:“好吧,既然兄台不愿相见,这般说话也是可以的。沈大人,你暂且过来可好,方才想来那位兄台是被你的长剑所吓到了。” 沈巍这才将长剑收入剑鞘,向后退了几步,站到顾逸轩面前,面向那处阴暗角落。 “兄台,沈大人已经将他的剑收起了,你大可无需这般担心了。”顾逸轩看向沈巍,微微一笑,轻声对他道:“沈大人,接下来的询问,便交由你了。”自己体内的痛楚,让顾逸轩开口都能感到有些受不住,遂噤了声,在一旁静坐调息,将询问一事交由沈巍进行。 沈巍转过头,向那人问道:“接下来,沈某的问话,还请你如实回答。” 角落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破木棍攥得死紧。 “你与胡宝来,是什么关系?”沈巍首先询问的,便是这个人与胡宝来之间的关联。 那人想了想,遂才小声回答道:“我乃是给胡宝来,提供货源的人。胡宝来店里的玉石材料,都是我给他寻来的。” ”所以每次胡宝来说要进货,都是来此与你交接?“那人听后,点点头,继续道:“胡宝来每次进货前,都会派人捎信给我,然后指定这里,给他交货。” 奇怪,胡宝来每次进货都会出门数天,可是从胡家到此树林,最慢不过数个时辰的时间,按理来说,一来一回,胡宝来仅仅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便可往返一趟,那么剩下的那几天,胡宝来又会去了哪里? “你之话中,沈某有一事不明,那胡宝来之妻王氏沈某曾经去问过,她说胡宝来进货,都会有数天的时间不在家,若是胡宝来真如你所说,每次都指定这么一个地方接头,一来一回不过一日的时间,其余的时间,他都去了哪里?”沈巍的话一出口,便听得那角落里的人,一声嗤笑。 “呵呵,沈大人,胡宝来这人,虚伪好色,身上又腰缠万贯,他在外面背着他家那口子,不知道养了多少小情人,每每趁着进货的借口,便去其中一个情人的金屋之中鱼水几日,这也是常事了。”这些个寒门儒生,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商场上这些人的勾当,自然了解得不深。 沈巍听闻,饱读圣贤书的他对于胡宝来的这种行为尤为不齿,听到胡宝来这般行为,眼中透着一丝嫌恶的神色。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线索 http://.biquxs.info/ “那么那胡宝来与你接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死于非命,而你……”沈巍看了看那阴影中蜷缩着的人,未再继续言语。 发生了什么……那人回忆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来,还是一身冷汗。 见那人在沈巍问话之后便沉默不语,顾逸轩轻叹一声,向其道:“兄台可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方才听得回应:“呵呵,罢了,反正我这模样,也无需考虑他人之看法了,索性就让各位大人看个明白吧。”随后,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那人用那破木棍撑着,艰难地起身,缓慢地走了出来。 此时的天边已有些泛白,微微的光打在那人的脸上,令见到他的众人,面色一惊。 “这……”此人形销骨瘦,干枯如柴,蜡黄的面色,原本双目的地方,竟是两个血窟窿,其中烂肉尚未剔除,一些经络还能看得分明。 林枫看着他双目的位置,想起在刑部之中,那盘被绸布盖住,捣碎了的眼珠。 “顾老弟。”林枫看向顾逸轩,二人相对而视,心中明了几分,看来,那盘被捣碎了的眼珠,便是属于此人的。 “呵呵,我之貌相,可是吓到了诸位大人了?”那人自嘲一笑,身体因几日未进米食虚弱得很,方才站立没多久,双腿便开始打颤,不得已,只得又坐了下来。 “大人可莫要怪罪,小人实在是近日未进食,现下是真的没了力气。”此时,洛林轩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那人面前,这本是买给坂野静香的桂花糕,现下见着这人的模样,洛林轩便将这吃食给了他,左不过回去的时候,在与静香买一包便是。 那人摸索着接过油纸包,放在鼻下闻了闻,乃是一股香甜的味道。腹中饥肠辘辘,急急忙忙地将油纸包拆开,摸到桂花糕便往嘴里塞。 看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是真的饿坏了。顾逸轩环顾四周,这破庙周围,不是野草高树,便是豺狼野兽,再加上一些幽灵怨魂作祟,这个人在此处待了数天,可真也是难为他了。 待一包桂花糕吃完,那人方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跪着向在场众人磕头谢恩:“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沈巍蹲下身,伸手将其扶起,随后向其道:“无需言谢,你只需要对沈某的问题如实回答便是。方才的问题,你尚未有回复。” 那人就着沈巍的手起了身,沉吟片刻后,方才回道:“沈大人,你们来这树林之中时,可有遇到什么奇异怪事?” 沈巍点点头:“遭遇了白骨军的袭击。”方才与数百万的白骨军厮杀拼搏的场景,尚历历在目。 那人面色一顿,似乎尤为惊异:“白骨军?” “你似乎很惊讶,方才你问我们是否遭遇奇异怪事,顾某还以为你说的,便是白骨军一事。”顾逸轩将那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下有些狐疑。难道此人所说的怪事,尚有其他? 只见得那人摇了摇头,随后开口回道:“小人所说的,并非那白骨军之事,而是那尊诡异玉佛。” 原是说得那尊翠玉佛像。顾逸轩与沈巍对视一眼,二人脸色凝重,看向那人。 “那尊玉佛,有何诡异之处?”那人仔细回忆当初的情景,这才向顾逸轩等人娓娓道来:“那翠玉佛像乃是小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弄来的,听胡宝来说,那是要献给世家某个公子的,遂小人与他在护送这佛像之时格外小心。专门将其单独包裹,与其他的商品分开。谁知,这交货的时候,却是碰上了一群强盗要打劫!这片树林,这么多年来我与胡宝来在此交货,从未出现过什么打劫之人,这一次却是倒了霉运,偏偏遇上了。” 打劫?沈巍扬了扬眉,此地位于树林深处,平日并不常有人来此,什么样的贼人强盗,会选择在此处打劫?顾逸轩亦是这般作想,二人对这人口中言辞,抱了几分怀疑。但现下二人并未打断那人的讲话,等着他将话讲完再说。 听四周无人开口,那人便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那群人抢走了一些货物,而那玉佛因是单独包裹的,是以并未被拿走。后来,那些人见着胡宝来手上的扳指价值连城,便动了心思想要抢夺,那可是胡宝来的传家宝,怎么可能轻易给人。遂那厮便将扳指紧紧握在掌心,便是死也不交出来。胡宝来这般举动,倒是惹怒了那些人,他们挥刀就向胡宝来砍去!谁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尊玉佛突然发出幽绿光芒,挡住了那些人的刀不说,还将发出幽冥绿火,将那些人烧了个干净!胡宝来与我见着那玉佛邪门的很,就将它丢在地上,想要逃离这片树林,奈何我俩就像是遇上了鬼打墙一样!无论怎么逃,最后都会回到那玉佛所在的地方。” 听到此处,林枫觉得有些悬乎,自己的头皮也跟着发麻了些。 “你这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枫一面搓着自己的手臂,一面感慨,还好这次没有带那尊玉佛过来。 “呵呵,这位大人,这还没到最让人胆寒的时候。”那人苦笑一声,接着道:“后来,我与胡宝来都觉得是那尊玉佛的问题,遂硬着头皮左看右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在我俩再次将玉佛放下的一瞬间,我亲眼看见那尊玉佛的面孔骤然变化,凶恶无比!再后来,就是一阵血光在我眼前乍现!双眼一阵剧痛,我现在似乎都还能够听得见,眼珠被剜出的那声音,还有经络牵扯撕裂的疼痛!”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目,那人面色痛苦至极。 沈巍听言,心中有些触动,对眼前这人,浮现出一丝同情。 顾逸轩倒是面不改色,依旧维持着方才的神情,接着问道:“你被玉佛剜去了双眼,那胡宝来呢?” “胡宝来,哼!那个鼠辈见玉佛将我之双目剜走,便丢下我自行逃跑了,我看他是怕这玉佛也会对他下手吧!”那时胡宝来在自己耳边的吼叫,亦是清晰无比。 “也就是说,之后胡宝来遇到了什么事,你也不知晓了?”那人听顾逸轩之问话后,点了点头:“不错,那胡宝来趁着我重伤之时便跑了,我也不知晓他究竟有没有跑出这树林,亦不知他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方才大人说,你们乃是为了胡宝来碎尸一事而来,我才知晓,原来他也没落得个好下场,哈哈哈哈……”在重伤之际,弃自己于不顾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老弟,你在想什么呢?”林枫见顾逸轩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人,碰了碰他的肩头,向其发问。这小子一看便是又是有了什么想法,林枫心中暗暗嘀咕,顺着他的眼神,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双眼尽失之人。 “问了这么多,尚且不知你之名姓,可否告知吾等,你姓甚名谁?”洛林轩将青麟剑抱在胸前,低头看向那人,出声问道。 那人这才收了笑,略微思忖,随后才回答洛林轩之问题:“小人的名字,叫刘五。” 刘五…沈巍听得有些熟悉,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一番,关于刘五的信息便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神色一凛,方才道:“你,便是那掘人坟墓,靠收敛他人入棺陪葬之物生存的刘五?”此人的名声早就在京城之中传开了,大家对刘五此人当真是深恶痛绝,以前他便总是做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儿,几经因盗窃被扭送官府之后,稍微安分了些。后来在一次人家入殓下葬之时,又被人撞破,他掘人坟墓敛财的肮脏行径,人们这才知晓,他的确是不再偷活人的钱财,反而转去偷死人的陪葬品。 刘五点点头:“沈大人说得不错,小人,正是那个名声狼藉,臭名昭彰的刘五。”若非他是掘墓人,如何向胡宝来提供源源不断的玉石资源? “刘五兄台,你之所掘之墓,可都是些官宦富商之流?”富贵人家的陪葬品向来价值连城,这刘五既然能够给胡宝来提供稀世玉石,想必是选了这些人的坟墓来掘的。顾逸轩心下暗想,这么说的话,那尊玉佛也是从哪个富贵官宦人家的坟墓中掘出来的,若是能够找到那玉佛的来源,或许能够查明其中所藏的怨灵究竟是何人。他有种预感,这玉佛中的怨灵,定然能够牵扯出一桩大事。 刘五听闻顾逸轩的话,收起了笑,一双血窟窿对着顾逸轩的方向:“这位大人着实是敏锐的很。之前小人的确也掘过不少平民的坟墓,却发现,他们的陪葬品,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根本无法让小人生存,后来遇到了一位同行,他告诉小人,掘墓,便要掘那些大户人家的坟墓,这样才会有油水,才能发家致富。遂小人便专门挑那些富贵人家的坟墓去掘,果然是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你这么做,不怕有损阴德么?”沈巍看着他,摇着头,严厉而道。掘人坟墓,让死者无法安宁,此乃造孽!沈巍对刘五的不屑与嫌恶更深了几分。 “大人,小人不像您,舞文弄墨,可以考取功名。小人出身无赖之家,长于市井最底层,从小学到的,便是偷鸡摸狗。要想活得舒服,便只能这般。”刘五自嘲一声,也不管在场众人如何作想,接着道:“再说了,那些个死人,根本就用不了这些阳间的物什,不如拿来接济接济咱们这些穷苦百姓。”他说得倒是坦然,可这些话听在四人耳中,却是尤为不中听。 顾逸轩虽然对刘五亦是不齿,但眼下收集破案线索才是关键,遂暂且抛开心中对刘五的嫌厌,平心静气问道:“那玉佛,你是从何处得到?” 却见刘五摇了摇头:“大人,那玉佛并非小人掘到的成品,小人只是负责将制作玉佛的玉石原料,交予胡宝来罢了,至于那玉佛怎么制得,在何处制得,恐怕只有胡宝来方才知晓。”如此说来,线索便是又断了…顾逸轩陷入沉思,胡宝来已死,原本以为找到这刘五能够知晓个一丝半毫的消息,奈何问着问着,这线索便又绕回了胡宝来处,成了一个死循环。 沈巍亦是愁眉不展,眼看着有了进展,现在又搁置下来。 咔嚓。正待二人沉思之际,破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刘五听得熟悉的声响,顿时惊颤无比,连连向后退,手中的破木棍挡在身前,一脸慌乱。 顾逸轩等人见状,亦是警惕高提,向洛林轩点点头,只见瞬闪之间,洛林轩便飞身而出,青麟剑出鞘,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挥去! 良久,却是一点回音也没有,再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洛林轩便回了来,拉起顾逸轩便道:“顾师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将此人带回去,等到天亮了再来不迟。” 究竟出了何事?洛林轩的神情看上去急切不已。顾逸轩向外看了看,又转过来瞅了一脸仓皇失措的刘五,点了点头:“就听洛师兄的,沈大人,林兄,咱们走。” 说罢,林枫上前再次将顾逸轩半架在身上,洛林轩俯身将刘五扛起,几人疾速离开了那破庙。 半个时辰后,破庙突然坍塌,一声从庙顶处落下一道巨型黑影,嘴角眦裂,双目碧绿,漆黑的身体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不断地敲砸着顾逸轩等人方才所在的地方,直到砸出了一个几米深坑方才停手。若是顾逸轩等人再迟些离去,恐怕现下就已经成为了这异人的口中吃食。 而此时,顾逸轩等人已然出了树林,再过不久便能够回到刑部,骤然,体内的黑巫之力已将他之体力耗费无几,实在是撑不住了,双目微闭,便晕厥了过去,吓得林枫急忙停下脚步,焦急地看着他:“顾老弟?顾老弟!” 洛林轩亦来到他身边,托起其手腕以真气探寻,随后放下手道:“顾师弟暂时晕了过去。” 沈巍见状,对洛林轩道:“既然神武君身体有恙,那便将这刘五交给沈某带回刑部,林少将军,玄青君,你们二人速速带神武君回神兵阁疗伤。” 沈巍之建议,即刻被二人采纳,洛林轩将肩上扛着的刘五移交给了沈巍,随后向他轻轻点头行了礼道:“有劳沈大人。”话语落,眨眼间,便与林枫一道,架着顾逸轩向神兵阁赶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平息 http://.biquxs.info/ 回到神兵阁之中,洛宇青正在院中与齐老闲谈,抬头便看见顾逸轩被洛林轩与林枫架着进了来,二人双双惊愣,急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人,怎得突然…” 话还未说完,林枫将话头截过:“白族长呢?”东张西望,却是没有见到白曲灵的身影,仔细想想,似乎宫宴之后,并未注意到,白曲灵究竟有没有与他们一道回神兵阁。 齐老摇了摇头:“白族长不是与林少爷和少阁主一道入宫参加宫宴了么?”如此回答,便是说明白曲灵当下并不在神兵阁中。 林枫有些着急,顾逸轩现下如此情况,当下事情又这般紧急,将顾逸轩的手从自己脖颈处拿下,急忙转身向外跑去:“顾老弟你们先照看着,我去将白族长找来!” 正跑到一半,尚未至神兵阁大门,腰际便被一道树藤死死缠住,这招式?!林枫猛地回头,果然见到一对熟悉的身影。 “林家小子,做什么跑得这般急?”半夏总算是从筑元池中出了来,相貌未有多大的变化,倒是身形挺拔高大了些,看上去不再像是几岁的垂髫小童,俨然弱冠之态。他之身边站着南星,一如既往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他。 林枫这才停下了脚上的动作,转过身面向二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半夏大人,你可算是出来了。” 半夏手指撤离,那缠绕在林枫腰间的树藤也随之撤去。侧目抬头,看了看被洛林轩架着的顾家小子,半夏叹气摇了摇头,手指点在太阳穴处,轻轻揉着:“这臭小子,又是做了什么,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为何他总是见顾逸轩受伤… 洛林轩看着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他之神态语调,倒是不像是弱冠之年的男子应有的。见他扶额一声叹后,便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不禁有些警惕,向后退了半步,口中念诀,青麟剑出鞘,横在他与半夏之间:“你是何人?” 半夏见状,脚步顿了顿,将洛林轩打量一番,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抬起摊开,掌心处,悬浮着一颗丹药:“小子,你若是要顾逸轩饱受折磨,那便让他就这么受着,反正疼的也不是本王。” 若是平时,林枫见二人这般一定会窝在一旁好好看戏,可当下事关顾逸轩之苦痛,一点都耽误不得,林枫也没了嬉闹的心情,即刻上前对二人道:“你们俩先莫要起冲突,现在要紧的,是顾老弟的伤势。那个,洛林轩师兄,这位是百草之王半夏大人,他之医术修为都颇高,不怕救不了顾老弟。你且将青麟剑收一收,大家有话好好说,先将顾老弟进行医治,届时你俩要怎么打,林枫我都不管。” 林枫的话,即刻让二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顾逸轩身上,看着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心下着实担心得很。 林少将军说得不错。洛林轩在判定半夏尚未有任何危机之气时,便再次轻念口诀,将青麟剑收了回去。 半夏这才焦急地迎上去,将手中的那颗丹药与顾逸轩服下。那丹药的药效果然来得快,不一会儿顾逸轩便稍稍有了些回应,搭在洛林轩脖颈上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了来。 “臭小子,现在感觉如何?”半夏上前看着他,轻声唤了唤,伸手搭在顾逸轩手腕处,为其诊了诊脉,体内那两股异样的气力,依旧纠缠冲撞,他方才给顾逸轩服下的丹药只是将其唤醒了,却并未起到根本的效果。 “半夏…大人…”艰难地开口,轻唤一声,顾逸轩肺腑依旧被黑巫之力撞得生疼。 情况并不乐观,半夏见顾逸轩一脸痛苦的神色,向洛林轩道:“将人扶进去,丹药的效果微乎其微,得施法救助才行。”齐老听言,即刻上前一步,带着洛林轩进了顾逸轩的房中。 “娘子,待会儿,得麻烦你才是。”半夏跟着也迈步向前,一面走,一面对南星道。 南星点点头,柔声回道:“夫君吩咐便是。” 林枫见半夏的神色极为凝重,心知顾逸轩的情况不妙,忧心至极:“半夏大人,顾老弟的状况如此堪忧?”半夏来不及解释,只回了一句“嗯”,便不再说话。 进了屋,顾逸轩已盘起双腿坐在床榻上,半夏向南星点点头,只见南星纤手合掌,双手缓缓拉开,两掌之间,真气凝聚成朵朵玉莲花瓣,半浮空中。 随后,南星向着顾逸轩的方向,挥掌推去,那真气所化之玉莲瓣,便逐渐向其靠去,汇聚周身,将顾逸轩整个包围在其中。 半夏见时候差不离,遂运纳真气,内元提起之际,双掌凝气:“洛霖甘降妙回春!”莹莹浅绿之光从南星之玉莲花瓣处散出,逐渐汇入顾逸轩之体内。 顾逸轩体内的两道黑巫之力,不久便逐渐平息下来,五脏六腑亦不再遭受猛烈撞击,体内之疼痛舒缓了过来。 见顾逸轩眉间痛苦之色逐渐消散,林枫心头的焦虑这才散开,脸上逐渐浮现处一丝笑意。 术法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待顾逸轩内息完全稳定下来,半夏方才撤了手。 “娘子,辛苦你了。”南星放下手,轻轻擦了擦半夏额上的细汗,摇了摇头:“这算不上什么辛苦,只愿神武君无事便好。”若非顾逸轩提供筑元池帮助半夏恢复修为,恐怕到现在,半夏都还只是一个半大孩童的模样。 “半夏大人,南星姑娘,多谢相助,顾某感激不尽。”顾逸轩下了塌,向半夏夫妇二人拱手行了行礼。 “小子,你之体内,何时有了这两道力量,本王不在的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些什么?”半夏回过神,挑眉看着顾逸轩,双臂抱在胸前。 “呵呵,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待逸轩将手中这件案子忙完,自当向半夏大人一一述说。”顾逸轩轻轻笑了笑,直起身,看着半夏这稍稍长大了些的身量,赞叹道:“弱冠之年的半夏大人,看上去果然与孩童时期不同。” “别岔开话题,臭小子。”莫要以为夸他两句,便能让他不再追问。半夏上前几步,继续道:“你方才说手中的案子?你又是接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这顾逸轩可真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为忙碌的,总有事情找上他,当真是一点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顾逸轩顿了顿,遂才开口回道:“这个案子,若是半夏大人也有兴趣,不妨与逸轩一道查寻如何?”随后便将胡宝来这碎尸之案告知了半夏,提到那白骨军之时,半夏脸上震惊不已。 “你们这群人,胆子倒还真是大。”半夏将事情始末了解清楚后,向顾逸轩伸出手:“将那怨灵给本王瞧瞧。” 顾逸轩将腰间的乾坤袋取下,小心翼翼地将其中收纳的怨灵连带着锁灵阵给放了出来。 咿!重见天日的怨灵似乎尤为激动,上蹿下跳地便要挣脱束缚,奈何半夏见状,向南星使了个眼色,只见南星妖元提起,将那锁灵阵之中,更添一道妖魂锁,怨灵便是再动弹不得,只能立在原地,咿咿呀呀地鬼叫着。 半夏覆手其上,仔细感应着那怨灵之中的怨气,随后向顾逸轩道:“怨气郁结,愤恨交加,此怨灵集结了数百万人之怨气,要超度消除,恐怕甚难。” 顾逸轩闻言,面色凝重:“若是无法超度消除,那么这百万人,不就无法坠入轮回?”半夏闻言,点点头,继续道:“比起这个,本王更关心的是,整个京城之中,也不过数万人之多,这怨灵却是集结了百万怨气,这些怨气有些还是来自不同地域,年岁差距最多也有数年之久……” 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修道之人应当是清楚的。怨气能聚集成团,说明这些人之死因相同,是以怨气所指一致,唯有这般方才能使得不同之人的怨气相融。而怨气来自不同低语,年岁相隔数年,自然是因为在不同地点,持续数年的时间里,连续有人因着同样的缘由致死! 顾逸轩与洛林轩心头顿时沉重无比,想不到在查案之中,竟然能牵扯出这般令人心惊的事情。 “半夏大人,可有何方法,查明这些怨灵究竟为何原因而死?”顾逸轩沉默半晌,方才向半夏询问。 却见半夏摇摇头:“怨灵比不得其他魂灵,他们有的只是怨气,并无法向其问灵。要查寻这些怨气的源头,恐怕只能寻其尸骸,方能探得一丝线索。”像这样有着执着仇怨的怨灵,除了寻其骸骨,没有其他方法。 顾逸轩点点头,随后将乾坤袋打开,再次将那怨灵收入袋中。既然现下无法问灵,那便只能之后再慢慢查寻了。 “怎么?不继续问这怨灵来源有关的事情?”半夏有些惊讶,顾逸轩竟然这般就停下了询问。 却见他无奈一笑:“半夏大人,怨灵来源与那异人一样,要查清楚,得耗费不短的时间,眼下逸轩身上尚有一桩命案急着查清,此事便只能先往旁边放一放了。”顾逸轩觉得有些头疼,这一桩事情尚未解决,便又新加了一茬。 “你倒是拎得清楚。”半夏笑了笑:“那么,这桩碎尸之案,你打算接下来如何?适才听你之描述,好像已经进入了死循环之中,得到的线索,都已经悉数转到了死者身上。” “不错。”顾逸轩颔首:“现下刑部尚书沈大人已经带着刘五回了刑部,且看看,沈大人能否从刘五处,再问得些什么线索罢。” 半夏轻轻嗯了一声,回头便见着洛林轩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人的眼神,可算不得多友好。 “臭小子,你旁边这位玄青君,看上去可是不怎么待见本王。尤其是这看人的眼神,令人心生不悦。”半夏撇撇嘴,亦是瞪着眼睛向着洛林轩。 却见洛林轩闻言,即刻上前,高大的身影将半夏笼罩着:“你为何知晓吾之身份?”他们应当是初次见面,他还尚未自报家门,这看似弱冠的少年郎便清楚他之称谓。况且,从方才见面他便感觉到他与他身旁的这位女子身上,与凡人不一样的气息,这二人乃是妖族之人毋庸置疑! 啊,糟了,洛林轩对于妖族之人的芥蒂依旧,虽说不会出手伤人,不过这脸色,的确是不会有多好。顾逸轩只觉得头疼的很,当真是祸不单行,这一茬一茬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压过来,纵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洛师兄,沈大人那边尚有一尊玉佛亦是封存了怨气的,逸轩有些不放心,唯恐那玉佛中的怨气流散了出来,可否请你速速前去刑部帮逸轩看看?顺道你也可以回去江天明月楼向坂野静香姑娘说上一声,以免她过于担忧。”现下,唯有先将师兄支开才是。 听到坂野静香的名字,洛林轩当即回过了神,即刻向着顾逸轩点头道:“洛某知晓了。”随后转身便出了房门,轻功施展,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子,你这师兄可当真是不怎么样。对比起来,还是你要看上去顺眼得多。”顾逸轩闻言,哭笑不得:“半夏大人见谅,洛师兄他因往事之故,是以对待妖族之人是有那么些介怀的。” “往事?洛兄难道以前曾经被妖族欺负过?”林枫的声音在此时插话进来,一脸好奇。 “呵呵,此事,洛师兄不允,我是断然不能与诸位讲述的。”顾逸轩笑了笑,挥挥手,回到床榻躺下,被那黑巫之力折腾了一宿,的确是体力有些不支了,得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审问 http://.biquxs.info/ 刑部,沈巍将刘五带至八仙桌前,方才临走之际留在此处的证物已经被仔细收捡起来,唯有那尊翠玉佛像依旧在地上,无人能搬得动。 “刘五,这里已经是刑部了,你大可不必再担惊受怕。”沈巍拿了个椅凳坐下,看着地上的刘五,方才在树林之中,光线昏暗,看不清刘五身上的种种细节,现下刑部大厅之中,灯火通明,刘五那双血窟窿更显得凄惨瘆人。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是破破烂烂,可从料子上也是能辨认得出,那可是上好的锦缎。看来刘五靠着掘墓与胡宝来做生意,赚了不少。 刘五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的确是比那树林之中安静了许多,也没了那股子森然的气氛,手中的破木棍被他放下。 “多谢沈大人。”轻声向沈巍致一声谢,自己深呼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 沈巍抬手示意他无需言谢,方如此做,反应过来刘五现下什么也看不见,这手势便在空中僵了僵,随即便放了下来。 “刘五,方才在树林之中,因氛围诡异,且危机重重,是以并未向你询问案件个中详情,现在你既然已经安全,那沈某便仔细问问,你务必照实回答。”沈巍向门口招招手,唤来一个侍从,将纸笔备齐,让他在一旁候着记录接下来的问话。 “沈大人尽管发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五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对于沈巍的这等要求,自然是不会含糊其辞的。忙不迭送地点头,做好了作答的准备。 沈巍嗯了一声,便开口问道:“你与胡宝来,何时开始交易的?” 刘五扳着指头,仔细算了算,片刻后方向沈巍回道:“今年便是第五个年头了。”五年的交易,那么刘五至少也有五年以上的掘墓了。 “你之前,都掘了哪些人的墓?”沈巍向侍从点点头,待侍从将一切记下后,方才继续下一番问话。 “这……”刘五愣住了,这些年来,他掘过的墓数不胜数,还真没记过都掘了哪些人的。沈巍这么一问,他一时之间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怎么?不肯说?”见刘五这愣怔的模样,沈巍扬了扬眉。 刘五听出沈巍言下的意思,急忙道:“沈大人,不是小人不愿意说,而是小人实在是记不住究竟掘了何人的坟。沈大人,小人掘墓只是为了那些陪葬品,至于到底掘了谁的坟墓,向来是不怎么关心的。” 沈巍听言,心下思虑一番,刘五此言也并非毫无道理。遂也不再纠结于此,继续下一个问题:“那么,沈某便换一个问题,那制造翠玉佛像的原石,你从何得到?既然胡宝来对这佛像这般重视,想必这原石材料于你的印象也极为深刻才是。” 刘五这才连连点头:“不错,这制作玉佛的翠玉石,小人记得清楚,此乃东郊之外,聚灵峰下的一处坟墓,具体是谁家的墓小人不了解,可那翠玉石,的的确确是小人在那里的坟墓之中挖掘出来的。” 东郊聚灵峰……传闻之中,那毫无人烟的奇峰……沈巍心中默默念着聚灵峰三个字,此事,需要告知神武君才行。 “沈大人?”刘五见沈巍听到聚灵峰后,便迟迟未有动静,开口轻声唤了唤,这才让沈巍将注意力再次拉回。 “你之前说,你只负责交付翠玉石给胡宝来,并不知晓他让谁定做,也不知晓如何定做?”沈巍清了清喉咙,接着问道。 刘五点点头:“大人说得不错。” “可沈某却觉得有些奇怪,你在树林之中,交付给胡宝来的,可是一尊完整的翠玉佛像,若真是如你所说,你只负责将翠玉石交给胡宝来,那这翠玉佛像就不应当出现在那树林之中!”沈巍话至此,啪地一声猛拍桌面,厉声喝道:“刘五!这尊翠玉佛像,究竟是谁所造?!你若是不说,沈某便只能认为你包庇凶犯?!” 刘五没想到自己的谎言竟然这么快便被沈巍识破,心中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见沈巍动了怒,他这才惊慌起来,在沈巍面前跪好,朝着沈巍的方向不住地磕头。 “沈大人莫要动怒,小人,小人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既然被识破了,刘五也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沈巍。 “其实,其实这尊翠玉佛像,乃是小人寻了西郊的一处打造坊打造的。那打造坊老板的女儿,是小人的相好,小人想着这翠玉石给小人赚了不少,便想让相好的也赚一些。谁知,谁知这翠玉佛像竟然牵连到了命案,小人不想让她也被卷进来,遂才…遂才说了这番谎言。”刘五此言可没有半句谎话,弓着身子,向沈巍言道。 看不出来,这刘五偷鸡摸狗,掘人坟墓,丧尽阴德,竟然还这般为相好的着想,这倒是让沈巍有些意想不到。 “记上,待天亮了,派人去西郊打造坊去问问,看看是否属实。”沈巍向侍从吩咐,心中思量着,顺便还可以问问那打造坊中的女子,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新的线索。 “大人,我那相好,不会有事吧?小人是说,她,她不会被卷到这件案子里吧?”刘五闻言,待沈巍吩咐完后,急急向其问道。 “若是她只是打造了玉佛,并未牵涉其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沈巍手指蜷起,瞧了瞧桌面,叩叩叩的声音让六五再次跪直了些。 “接下来,对于胡宝来,据你之所言,他在你双目失去之后便不知所踪,沈某需要明确他可能去的地方,你且老实告诉沈某,他之情人,究竟有哪些?都住在何处?”树林之中,从来到离去,他们皆没有发现任何与胡宝来有关的线索,如此看来,这玉佛在剜去了刘五的双眸之后,便未有其他的动作,胡宝来当是出了树林才是。 正待刘五开口欲说些什么,忽然身后那尊玉佛乍现光芒!一瞬间,整个刑部大堂便被绿光充斥!刘五好似中了邪一般,啊啊地嘶吼大叫,双手在自己脖颈处抓挠,力道之大,竟是生生抓出了好几道血印!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查案(一) http://.biquxs.info/ 正在刘五面目狰狞,苦痛万分之时,一道青光倏然自门外射入,直逼那翠玉佛像! “玄元归道万鬼依!”一道沉音入耳,青光之后,紧随敏捷身影顿入门中,乍然间,玉佛所发之光逐渐被压下,盏茶功夫便被逼回了那翠玉佛像之内! 刘五之狂乱姿态亦平息下来,那脖颈被挠的鲜血淋漓,若是方才之乱再持续下去,恐怕他便会将自己抓挠致死! 沈巍抬眼,便见着洛林轩立在身前,即刻起身迎道:“洛道长。” 洛林轩亦拱手相回,转头看向那倒在地上,满脖子血痕的刘五,轻叹一声。顾师弟料想的果然没错,这翠玉佛像当真是诡异非常。 蹲下身,低头看向那尊玉佛,抬手想要将其拿起,却是发现,这翠玉佛像看似不大,却是千斤之重,若是普通用力,根本动它不得。 玉佛额上还贴有顾逸轩给上的符纸,其中咒力已经消散了不少,难怪这玉佛中的怨灵能够冲破出来,将刘五的心神扰乱乃至发狂。 可是…洛林轩有看了看沈巍,并未发现他的身上有什么道法修为护体,便是觉得奇怪,这沈大人乃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这怨灵噬魂之力,为何单单对他没有什么效力? 沈巍见着洛林轩看向自己的眼神,甚是奇怪,开口便问道:“洛道长作何这般看着沈某?”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洛林轩上前一步,将沈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还是未能察觉丝毫异常,遂开口问道:“沈大人身上,可是带有什么辟邪的物件?” 辟邪的物件?这洛道长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沈巍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用手指勾了勾自己脖子后面的那根红线,将胸前之物拿了出来:“此乃是他人在寺庙当中求得平安符,沈某有幸受人赠予,遂一直将其挂在身上。”这平安符乃是前些日子自己去寺庙当中散心之时,偶遇傅怀桑时,她亲自求的。原本这平安符只求了一个,谁知那方丈大师见她面善,便多给了她一个,正巧碰上了沈巍,便将那多的一个,给了他。 看着这平安符,沈巍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柔软,傅怀桑的确是他见过的女子之中,最有诗书才气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个令他心动的一位。 洛林轩这才恍然明了,原来是带了这平安符的缘由,难怪沈巍不受那怨灵噬魂的影响。 见洛林轩微微颔首,沈巍言道:“洛道长方才为何问沈某是否佩戴辟邪之物?” 洛林轩这才解释道:“方才那股怨灵噬魂之力倾涌而出,沈大人并非修道之人,却能免于折磨干扰,洛某便觉得有些奇怪,遂才如此一问,若洛某方才的言语冒犯了沈大人,还请沈大人莫要见怪才是。”说着,拱手向沈巍鞠了一躬,以表自己的歉意。 沈巍这才明白个中缘由,微微一笑,将平安符再次放入衣服内贴身藏好,随后双手将洛林轩扶起,轻言道:“洛道长不过是谨慎行事,这并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沈某自当不会计较。” 待洛林轩直起身,沈巍将目光转向了那倒在地上的刘五。他浑身颤抖,脖颈处满是鲜血,顺着皮肤向下淌,因着那怨灵噬魂之力,现下神情恍惚,陷入昏迷,若想要再问出些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看来,胡宝来包养的那些个情人,得他自己亲自去查探才行了。 “来人!”沈巍一声吩咐,两三个侍从急忙上前候命:“沈大人有何吩咐。”沈巍指了指地上昏厥抽搐的刘五道:“此乃碎尸案重要证人,带他下去好好疗伤静养,若无本官允许,勿要其他人与之相见!” “是!”侍从们领命后,七手八脚地便将那刘五抬起,退了下去。 “洛道长,方才你所说的怨灵噬魂之力,可是方才自那玉佛中发出的光亮?”那道幽光极为诡异,光芒正盛之时,他隐约地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这声音在树林之中,与白骨军作战之时也听到过,但好像又与之有所不同。 洛林轩点点头:“这怨气极为诡异,与树林中的怨气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然相同。洛某暂时也说不上哪里诡异。”这股怨气,得好好探查探查才是。 “对了,沈大人可向那刘五问出了什么?”想着自己过来乃是了解案情进展,洛林轩急忙回过神,向沈巍询问。 沈巍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对洛林轩道:“还算是有了些眉目,至少向那刘五问出了这玉佛材料的来源地。” “沈大人可否告知是何处?”洛林轩问道。 “东郊,聚灵峰。”五个字如同雷劈电闪,划过洛林轩脑海! 东郊…聚灵峰…那座满是异人徘徊盘踞的无人之峰!?他在江天明月楼陪着坂野静香静养之时,也未曾闲着,一日闲来无聊便去了一趟那东郊之外的聚灵峰。据说那里灵力充沛,阴邪之物绝无法靠近,奈何方才踏入峰内一步,便觉那聚灵峰地脉被掘,灵力屏障早已被毁,山峰之内,满是黑色恶臭的污渍!入山后不久,还见着两三具漆黑异人尸首。再往深处走去,却更是骇然发现,那里早已盘踞了大量异人! 洛林轩知晓异人之事,赵胖也向他讲述过在神兵阁之内,顾逸轩等人也曾与异人交过手,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面对一两个异人,他方能全身而退,但是眼前的,乃是一群,至少也有十个,或许更多,自己一人根本斗之不过,遂只能掩藏了气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他本想将聚灵峰中的所见告知顾逸轩,奈何这几日赵胖杳无音讯,再加上静香要疗伤,根本无法抽出身来,遂这件事情便一拖再拖,直至今日沈巍提起聚灵峰,他方才想到,自己还有这般重要的事情尚未告诉顾逸轩。 “洛道长?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神情?”沈巍见着洛林轩一脸惊愕神色,轻唤了几声。 洛林轩的注意力方才转回,歉意地向沈巍拱了拱手:“沈大人,抱歉,洛某失仪了。” “无妨,只是沈某好奇,洛道长究竟想到了什么,这般惊愕?”洛林轩暗想片刻,方才向沈巍道:“沈大人,东郊的聚灵峰,你可曾听过?” 沈巍摇头:“未曾。” 既然没听过,那自然也就没有去过了,洛林轩也不再继续追问。 “那聚灵峰可是有什么问题?”洛林轩这么一问,倒是激起了沈巍的好奇,一双眼睛盯着洛林轩,等着他之作答。 洛林轩顿了顿,纠结着是否要告诉沈巍这件事情,却听沈巍开口道:“看洛道长这般为难的模样,沈某也不便勉强了。” “沈大人,并非洛某不愿相告,而是此事……”未待洛林轩说完,便见沈巍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洛道长莫要急,沈某并非有何不快。你既是神武君的师兄,你之能为与思考方式,沈某自当是信得过的。沈某想,洛道长现下为难是否相告,乃是因为此事尚有疑虑未厘清,或者深藏风险不便告知,这些,沈某都能够理解。”难得有如此知情知理的为官之人,洛林轩只觉得松了口气。 “只是...”一个转折,让洛林轩方才松开的眉宇,有染上一丝纠结。 沈巍见他这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开口安抚道:“洛道长无需这般担忧,沈某不过是想说,此事毕竟事关这碎尸命案,若是你有什么线索,还请务必告知沈某才是。” “这是自然,只要与案件有一丝半毫的关联,洛某自当告知沈大人。”洛林轩郑重而道认真的神色,容不得半分怀疑。 那便好。沈巍点了点头,对于洛林轩,因为他是神武君的人,所以他信得过,那聚灵峰一事,想必他一定会向神武君讲述,届时神武君若是有什么想打,自当会与自己商量。那么此事,便交给他们师兄弟便是。自己这边,尚有胡宝来的那一众情人等着他去查探呢。 这边,神兵阁之内,顾逸轩歇息了数个时辰方才醒来。见着林枫守在自己床边,半撑着脑袋打盹儿,一个不稳,脑袋从手掌中滑下,重重在空气中一点,又昂着头,再次用手掌撑住。那样子,着实有些令人发笑。 “你睡了多久,这小子就在这儿守了你多久。”半夏领着南星之门外走入,见着顾逸轩醒来了,便毫不客气地做到他床边,看着林枫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关切。 顾逸轩向外瞟了一眼,不知不觉,这天已经大亮了。看来自己睡的的确是够沉的。转眼看向林枫,他这姿势维持数个时辰,想必睡得极不舒服。 起身,下榻,轻手轻脚地生怕吵醒了林枫,对着南星轻声道:“南星姑娘,有劳。” 南星会意,微微一笑,双手施法让林枫浮空而起,轻轻地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躺好,盖上棉被后,便随着顾逸轩与半夏一道出了房门。 “算你有良心。”半夏半眯着眼睛瞄着顾逸轩,一边的嘴角勾了勾,向其说道。 “呵呵,半夏大人过誉了。”顾逸轩摇头轻笑,带着二人向前厅而去。 落座后,顾逸轩面对半夏,观察打量了一阵,看得让半夏都有些受不住了:“你这臭小子,瞅着我目不转睛地看,头皮都发麻了,你看什么呢?” 的确是没被人这般盯着看过,半夏有些不自在,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冲。 顾逸轩倒是没将这一点放在心上,不在意地笑了笑,对半夏道:“看来这筑元池对半夏大人的确是修炼静养的圣地,短短数日时光,修为精进不说,连这躯体,也成长了不少。” 半夏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离本体还差得有点远,不过好在不是之前那团糯米团子的身形了。如此,倒还能接受。只是头上的这颗小白芽依旧同往日一般,在脑袋顶上晃来晃去的。 用手抓了抓头顶的那颗小芽,半夏撇了撇嘴:“这颗白芽究竟还要在我脑袋顶上待多久?不会一直都在了吧?”想想若是自己恢复本体后还是这副模样,那可真是...不忍直视。半夏当真是苦恼至极得很。 “夫君也莫要这般苦恼,南星倒觉得,这白芽在夫君头顶上,着实得可爱。”转头见着自家媳妇那副微笑如蜜的脸庞,半夏简直感动得想要流泪。哗的一下扑到南星怀中,脸在她的胸口处蹭来蹭去:“娘子若是觉得可爱,为夫纵然再不中意它,心中也有些安慰了。” 这对夫妇,倒是有趣得很。顾逸轩在一旁看着这二人这般...嘻闹?心下也是有些开心的。 “啊,对了,臭小子。”上一秒还在一脸幸福地在南星胸口趴着,下一秒就变了脸色,坐直了向顾逸轩开口。 啧啧啧,这边脸的速度,当真是比翻书还来得快。顾逸轩心中默默念叨,面上依旧一副有礼的微笑:“半夏大人有何事?” “方才我为你诊断之时,发现你之体内多了两股原本不属于你的阴暗之气,正是它们在你体内横冲直撞方才让你痛苦难当。这两道力量,究竟从何而来?是谁给你灌入身体里的?”看那两股力量将顾逸轩折磨得动弹不得,半夏当即笃定,此人便是铁了心要顾逸轩的性命! “不瞒半夏大人,这两道力量,皆是黑巫之力,一道,是在数年之前,逸轩被黑巫之人所伤,种在体内的,另一道,乃是数天之前,被一名名为蒙扎的苗疆黑巫所灌入。”顾逸轩将自己那时的经历悉数告知半夏,这才让半夏了解到,在他不在顾逸轩身边的这些日子,原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你小子这些日子,可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半夏一声感叹,随后郑重地向顾逸轩道:“黑巫之力的事情,你莫要担心,本王一定倾尽所能助你将那两道气力拔出!”他可是百草之王,就不信还有什么疑难杂症是他无法化解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查案(二)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沈大人那边如何了?顾逸轩见半夏这般为自己着想,感到有些窝心,对其微微一笑致谢道:“多谢半夏大人关怀,此后还有劳大人费心了。”半夏闻言,如以往一样傲娇,将头向旁边一偏,口不对心道:“你可还欠着本王极大的人情,本王可不想你这么早便走了,届时本王向谁讨债去。” 南星在后面见着半夏这般别扭的可爱模样,半捂着唇,低低笑了笑,也不揭穿他,便是就这么看着。 “嗯!睡得可真是舒服啊!”此时,林枫亦起了来,胳膊向上举着,舒展了下身子,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眨巴眨巴眼睛,环顾四周,见顾逸轩与半夏夫妇立身不远处,即刻翻身下床,踱步到三人面前:“顾老弟,你可觉得舒服些了?”昨夜担心顾逸轩再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是一直没敢离开。 顾逸轩见着林枫眼底的青色,心头浮现一丝愧疚,在林枫肩头轻轻一拍,对他开口言道:“放心,我并无什么大碍。不过是运功过猛,引动了黑巫之力在体内流窜,今后小心一些便是。” 话虽是这么说,可顾逸轩乃是修道武学之人,运功提气乃是常事,若是每每都这般,那可还得了! “半夏大人,你说,顾老弟这情况,他……”林枫的话截至半途,便听得半夏道:“无需太过忧虑,有本王在,有何可惧的。” 林枫愣了愣,手在后脑勺挠了挠,好像的确是如此。随后便露出一脸憨笑:“半夏大人说得是!再说了,这里还有白族长在呢,有您和白族长二人一道给顾老弟看着,这黑巫之力定是不在话下的。” 提到白曲灵,半夏扬了扬眉,心下倒是有些不甘心,方才听顾逸轩说过,他不在的这些时候,都是那名叫白曲灵的女子为顾逸轩疗伤治愈,听说这医术还不错,他对这个女子,倒是有些兴趣。 “好了,莫要再嘴贫了,既然你醒了,便跟我去一趟刑部,想必沈大人已经仔细盘问过刘五,希望能够有些有效的信息吧。”说着,顾逸轩拉着林枫便出了阁门,向刑部的方向奔去。 半夏纵然是想要叫住他,奈何顾逸轩的动作实在是快,他的手方才伸到半途,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臭小子,身体内的疼痛方才缓解,动作就这么快!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夫君。”南星一声呼唤,让半夏即刻转过头看向自家媳妇,只见她微微一笑,莲步走来牵起半夏一只手,随后脚尖点地,骤然飞至天际,追随着顾逸轩的脚步跟了过去! 果然还是自家媳妇了解自己,知道他放心不下顾逸轩那小子,便带着他跟着一道。眼中带着笑意瞅了瞅南星,心下只觉得欣慰无比。 未过多久,几人便来到了刑部之中。此刻,刑部已是忙碌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未能找到沈巍究竟在何处。 顾逸轩招呼来一个侍从,向其问道:“沈巍沈大人现在何处?”说着,将自己腰间的神武令在侍从面前晃了晃。 侍从认出眼前的人乃是神武君顾逸轩,即刻恭敬回道:“回神武君,沈大人天方才蒙蒙亮,便带着一个持剑的道长去了西郊,说是要向一个人问问有关案件的事情。” 西郊?顾逸轩心中疑惑:“沈大人可有说,那西郊的是何人?” 侍从摇了摇头,向顾逸轩回道:“神武君,这个,小人就不知晓了。哦,沈大人吩咐了,若是神武君前来,便将这封书信交与您,他说此乃是那位道长留下的重要信息,需要您亲自过目。”顾逸轩从侍从手中接过书信,微微点头,轻声言谢一番。 将信纸展开,仔细阅读其中内容,待整篇读完,顾逸轩眉宇之间便皱成一个川字。林枫见他那模样,便知道信中所书的事情,定是又十分棘手了。 “这信中究竟写了什么?”林枫将脑袋凑到那封书信面前,伸长了脖子想要一览。顾逸轩直接将信递于他,方便他阅读。 “这…”将一切了解清楚后,林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顾逸轩。想不到这刘五的胆子倒是挺大,竟然能去聚灵峰掘墓。 难怪聚灵峰之中,异人能够进入。顾逸轩回忆当初的情景,那时以为,乃是异人习惯了聚灵峰之中的灵力排斥,遂才能够入得峰内,现下看来,那聚灵峰的地脉早就在这刘五掘墓之时便毁去了,灵力护罩被撕开了一道口便是再也回不去,这才让那些阴邪妖物进了峰中。 “那刘五,现在在何处?”顾逸轩此时的语气十分不好,就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随时随地可能引爆。侍从也察觉到他之异状,谨小慎微地拱手鞠躬,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刘五在沈大人审问的时候,因一道奇光而发了狂,将自己脖颈挠得鲜血直流,整个人也混沌不已,十分的不清醒。沈大人见问不出什么,便让侍从将其拉下去了。” 也不知道刘五这下是福是祸,林枫瞄了瞄顾逸轩的神色,若非刘五现下这般惨状,恐怕顾逸轩一出手,他非死即残。 回想当初在聚灵峰内与异人相斗的煎熬,那可当真是九死一生的场面。也难怪顾逸轩会这般震怒了。 既然刘五尚不清醒,便没了与他纠缠的必要,顾逸轩摇着头,摆了摆手道:“罢了。”随后转身,对着林枫道:“林兄,咱们便去那聚灵峰走一遭吧。”洛林轩信中说,他在那聚灵峰之中见到了成群徘徊的异人,他得去看看,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 林枫点点头,跟在顾逸轩身后,点地便飞身冲了出去。 这一边,沈巍正与洛林轩一道,方才在西郊的打造坊前停了车。二人撩开车帘从马车上下了来,只见那打造坊的姑娘勤勤恳恳地在磨石前细心打磨着手中的那块玉石。 玉石晶莹剔透,其中虽然微微有些瑕疵,但看得出来,那的确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见着官服穿着的沈巍,姑娘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放下玉石迎了上来。 “二位来我们打造坊,可是要打造什么金银玉饰?”看眼前二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穷人,且一个清风道骨,一个玉树临风,当真是养眼至极。姑娘看得有些发愣,直到沈巍向其发话,方才回过神来。 “你便是这打造坊主人的女儿?”沈巍开门见山,直接确认面前女子身份。本以为女子会拒绝承认,奈何她重重点点头,一脸欢喜地应了声:“不错,正是我!”说着,还用手拍了拍胸口。一阵汹涌澎湃映入二人眼中,奈何这二人却是岿然不动,毫无反应。 这姑娘有些受挫,难道自己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还不能引其这两人其中一个的注意? 女子轻笑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与沈巍、洛林轩二人拉近了一些距离,一张面孔直接贴到了二人面前 洛林轩二人自是看出了其中的意思,双双露出嫌恶的神情,向后退了几步:“你与那刘五,可是情人关系?”沈巍直言直语,毫不掩饰地便将此时当众问了出来,这个女子看上去并非那般纯良,若非查案,沈巍是断然不愿意与她搭话的。 洛林轩在一旁见着沈巍如此,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轻声道:“沈大人,你这句话,可真是有失妥当。”随后,偏过头,低低笑了一声。 沈巍闻言,脸面绯红,而洛林轩笑了半晌也未见收敛,沈巍有些急了,急忙开口,向姑娘问下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到刘五是什么时候?” “十天前的一晚,他说他与旁人合伙做了生意,这笔生意赚钱极多,他忙不迭送地便跟了去了,谁知他到如今也从未回来看过我。”姑娘见二人对自己行为的反应,心下也是明了,这两位官爷乃是正经子弟,遂也不再作弄,老老实实地回答沈巍的话,说着说着,想到刘五那个杀千刀的,让自己这般担忧,便半掩着唇低低抽泣起来。 毕竟是与自己相好一场的男人,如今下落不明,令人担忧至极,她之心中自然难安。 沈巍见状,冷静不作声,就在边上站着瞧着,这女子哭泣,他只见过傅怀桑,其余的人于他而言似乎并不能触动他的心弦。 却是洛林轩见着姑娘哭得实在是可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递到姑娘面前:“莫要伤心,刘五现下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了伤,未能前来。” 看不出来这个玄青君对于女子竟然这般照顾。沈巍此时也开口,稍作平缓安抚道:“姑娘,洛道长说的不错,刘五并未身亡,你尚且不用这般操心。” “真的?”听闻刘五未死的消息,姑娘即刻抬头,眼中带着泪花定定看着眼前二人:“那他何时能够来与我相见?” 此话问出,沈巍与洛林轩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叹,向其道:“刘五如今乃是命案的关键之人,现在正压在刑部,恐怕一时之间,是无法与姑娘相见了。” 命案?!女子登时愣住:“什么命案?”刘五的性子,她清楚得很,总是做些偷鸡摸狗,掘坟挖墓的事儿,她早前就劝过他,反正现在他赚得也不少了,何不金盆洗手,过过逍遥日子,可他就是不听,这下倒好,直接掺和到命案里去了。 “你可知道,胡宝来此人?”沈巍借势向女子询问,只见女子点了点头,回答道:“那胡宝来便是与刘五做生意的玉石商人,他总是从刘五那里进购玉石原料用来加工。” 这番说辞,倒是与他们了解的相符,沈巍继续道:“刘五说,他曾经为了让你能赚些银两,将一尊翠玉佛像交由你打造,可是真的?” 女子点头称是:“不错,我们这打造坊地处偏僻,生意一直不大好,刘五前段时间说有个大买卖,问我想不想捞些油水,我看有好处,便答应了,过了几日他就拉来了一堆翠玉石,给了我一张图纸,让我照着给打造一尊翠玉佛像,说是世家的公子哥儿急着要,还预先给了我五十两。”女子一面说着,一面进屋,从中拿出那张绘有佛像图案的图纸。 图纸上的绘像,与那翠玉佛像分毫不差。看来刘五并未向自己说谎。了解事情始末的沈巍谢过那女子,随后被那女子拉住衣袖,轻声询问道:“大人,您方才说的命案,可是与胡宝来有关?” “不错,死者正是胡宝来。”沈巍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那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即刻松了手:“胡宝来死了?呵呵,真是报应!” 女子的话引起了沈巍的注意,看她这模样,似乎对于胡宝来的死极为畅快,他不是给她付钱的金主吗?他死了,这女子的银两也拿不到了,她却未有丝毫不快,反而这般畅然。 “胡宝来与你有过纠葛?”沈巍将手背在身后,向女子问道。 只见那女子摇摇头:“胡宝来要是有胆子与我纠缠,我手中的刀定然叫他断子绝孙!” “那姑娘为何听到胡宝来的死讯,这般欣喜?”洛林轩看着她,没错,这女子脸上的神色,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欣喜。 “两位大人还不知道这胡宝来究竟是个怎样的渣滓吧?”女子轻哼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拿起手中的器具,继续干着活,一面做,一面向沈巍二人道:“那胡宝来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与世家的一些公子哥儿还算有些酒肉关系,便在这京城之中胡作非为,逼良为娼,强抢民女的事儿,他做得少么!有多少好姑娘糟践在他手里,那些姑娘的家里人又都是无权无势的老实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若是出了人命,他只要拍拍屁股,给衙门多舍一些银两便能不被制裁。你说这样的人死了,怎么不大快人心!”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查案(三) http://.biquxs.info/ 这打造坊的女子将胡宝来生前干的所有坏事都抖了出来:“两位大人,不是我这个妇道人家在人死后说坏话,而是他胡宝来实在是太可恶了。就打南边的那位卖花小姑娘,那姑娘才刚刚及笄呀,正是大好的年华,长得也是水灵可人,让多少小伙子喜欢,赶着趟子上人家里去提亲。谁知道,那胡宝来一天闲来无事,吃饱了撑的去那南边散心,正好那小姑娘在卖花,一眼就被胡宝来给看上了,叫着家丁便将那姑娘给强行拉走了。周围的人是拦都拦不住。”提到这件事,这女子依旧愤愤不平。 “那胡宝来带的人很多?”洛林轩心下疑惑,按理来说,那些民众怎么说也比胡家侍从来的多,若是他们群起而攻之,想必定能够将那些人给制服。 女子抬头看了看洛林轩,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继续方才的动作:“公子,看你的样子,定然是自小便没有生活愁虑之人,是以无法理解咱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生活得有多么憋屈。”洛林轩听得女子的话,心中有些塞闷,正欲张口再次发言,却被女子截了话去:“方才我说了,胡宝来家财万贯,而且与世家子弟有一些酒肉关系,他要做什么,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若是上前阻止,那怨仇便会落到咱们头上,若是出手,救不下人不说,还得被胡宝来折磨得活不下去也说之不定。如此这般,哪里还有人敢出手。大家都只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姑娘拖走了。” “那后来,那女子如何了?”沈巍追问道。 女子好不容易将手中的活干完了,这才将手中的工具完全放下,解下拴在身上的黑布,将其抖了抖,放在一边晾着,自己拿了个坐凳,稳稳坐了下来,看了沈巍一眼,叹了一声:“哎,还能如何?胡宝来将那姑娘抢去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见着那姑娘衣衫褴褛地被扔了出来,我是没看见,不过听见到的人说,她的身上,全是些淤青印子,手腕上,脖子上,啧啧,都是些不能看的痕迹。” 洛林轩、沈巍二人听言,心中对那卖花的姑娘报以同情。 女子似乎还没说够,也不管洛林轩二人,继续道:“后来啊,还是一位好心的富家小姐,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借给了那位姑娘裹着,还派侍女护送着那小姑娘回了家。谁知,回到家后,小姑娘想不开,当天便上吊自尽了。可怜她一双老父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的确是个令人唏嘘哀叹的故事,在女子话音落下后,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这的确是个令人叹惋的事情,不过姑娘,今日沈某前来,乃是查寻关于胡宝来命案。不知你可否知晓更多,有关胡宝来之情人的消息?”一番听下来,这女子了解的事情,当是不少,不如向她问问,是否知晓更多与胡宝来有关的女子信息。 “大人,你这么问,倒还真是问对了人。”女子直起身,看着沈巍道。 “哦?看这样子,你当是知道些什么。”沈巍想,那刘五也是个精明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与胡宝来这般滑头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他看上的女子,自然也应当不是个泛泛之辈,于是他便赌一赌,看他是否猜得准。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押对了宝,此女子果然知晓一些事情。 “那是自然。”女子扬了扬头,得意地向沈巍道:“要说那胡宝来的情人,光是这西郊便有两位,至于其余三个方向,当是各有一位,都是被胡宝来霸王硬上弓后,又看上他的钱财的。这才与他做了姘头。” 没想到这胡宝来竟然这样猥琐浪荡。沈巍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舒展了开,继续问道:“胡宝来这些情人,都跟了他多久?” 女子仔细思虑一番,将那五个女人与胡宝来在一起的时间仔细算了算,随后向沈巍道:“都挺久的,最短的,也有三年的时间了。” 三年,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三年的时光是多么的宝贵。这些女子将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胡宝来的身上,就是为了他能够施舍一些金银财宝,当真是可惜又可叹。 “姑娘可否将那几位女子的地址告知沈某,方便沈某亲自上门拜访。”沈巍的请求,让面前的女子顿了顿,随后向沈巍道:“沈大人难不成在怀疑,这几名女子,乃是杀害胡宝来的凶手?”不能吧,那五个女子看上去都是纤瘦的身形,那胡宝来的身材,恐怕就是她们五个人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够将其放倒。 沈巍点了点头,转身对洛林轩道:“洛道长,待会儿还得劳烦你与沈某兵分两头,我去找这西边与南边的三位,东边与北边的那两位,便交给你了。” 随后转头面向这女子,对她有礼道:“姑娘,还请你告知那五人所在之处。”女子见沈巍乃是动真格的,便将那五人的住处一一告诉了沈巍。 “多谢姑娘。”沈巍得了地址,向女子鞠躬行了礼,随后便与洛林轩一道离了去。 待二人走远,这女子脸上便闪过一丝满含深意的神色。缓缓起身,向屋内走了去,从门上取下挂在门背后的鞭子,来到院子后面,只听得一声声狂烈的狗吠。 女子在后院养了三条体型庞大的黑狗,它们现在正在抢夺着一块已经极尽腐烂的肉,那块肉上还带了一小块皮,其纹理,与人的尤为相似。 见着女子过了来,便朝她扑来,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咬上,奈何三条粗壮的铁链将其一一禁锢住,在离女子不过一米的地方便被拉住,前进不得。 看着三张狗嘴之中,那牙齿上还沾着一丝血红肉丝,女子冷然一笑,手中的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那三条恶犬也立刻安分了些,齐齐向后退去,围在那块腐肉旁。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疑点 http://.biquxs.info/ “一群牲畜。”女子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那块腐肉,挥鞭一甩,鞭笞到那三条黑狗的身上:“愣着做甚!把这恶心的东西给我吞下去!” 三条狗呜咽几声,实在是被鞭笞得怕了,遂围着那腐肉,用前爪戳了戳,随后掌嘴,将那块腐肉分食殆尽。 脏眼睛的东西总算是清理干净了,女子这才呼出一口气,看着食了肉后,那三条趴在地上的黑狗,眼底又浮现一丝狠戾。这三个畜生怕也是不能留了,眼睛看向屋内那把明晃晃的刀,心下定了一个主意。 同一时间,沈巍与洛林轩按照方才所说分头行事。西郊的那两位女子隔得不远,左不过三里左右的距离。 来到沈巍将两位女子依次拜访了一次,当听到胡宝来一命归西的消息后,双双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这杀千刀的可算是走了,这下,咱们便再也不怕他没日没夜的折磨了。”二人双手交握,庆幸自己终于逃离了恶魔的利爪。 连自己的情人都盼着自己快些死去,可想而知,这胡宝来之为人,究竟有多么失败,沈巍心下暗叹一声,随后向两个女子问道:“这几日,那胡宝来可曾来找过你们二人?” 二女双双摇头:“那个胖子已经许久未来过西郊这边了,我与这位妹妹好不容易过了些舒心的日子,他不来才是最好的。” 想想也是,那荒林地处偏东处,与西郊这边,隔得是最远的,纵然那胡宝来匆匆逃出了荒林,受到惊吓的他,第一个找寻的,当是距离较近的其他三位才是。 沈巍点点头,向两位女子拱了拱手,有礼道:“如此,沈某叨扰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奈何方才走出数步,便听得身后一名女子将自己唤住:“诶,这位沈大人,妾身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那胡宝来的,不知大人可有兴趣一听。” 回转头看向那说话的女子,沈巍狐疑道:“姑娘有何事?” 那女子拂了拂身,向沈巍的方向走近了几步,说道:“方才看沈大人去了那打造坊与那个玉石小娘子聊了半晌,不知她可曾与你说过,那杀千刀的在进货前不久,曾经买了三头凶恶的黑犬送给她,当时那玉石小娘子与胡宝来的眉宇动作之间,倒是亲密得很。” 沈巍闻言,沉默了片刻,抬眼向打造坊的方向看了看,那位女子,莫非还隐瞒了他什么事?心下怀疑顿生:“这件事,可是你一人所见?” 眼前的女子面色严肃,对沈巍道:“这件事,的确是妾身亲眼所见,但是否还有其他人目睹,这个妾身便不得而知了。毕竟人命关天,纵使妾身再怎么痛恨那胡宝来,这件事,自当是不敢随意胡诌的。” 沈巍闻言,无声点了点头:“姑娘提供的线索,沈某记下了,多谢。” 那女子也低头回了个礼,与身后的那位转身回了自己的宅院之中。 沈巍寻了个隐蔽地地方,远远地望着那打造坊,静静等了片刻,未过多久,便见方才那打造坊中的女子拖了一个巨大的麻袋出来,左右环顾无人,又从屋子后面搬出一辆平板车,那平板车上,有一滩明显的血迹,虽然被冲洗过,但是渗透到木板缝隙中的血渍却是难以洗掉的。 难不成…沈巍回想当初在河畔小径之时,周遭并无血痕,未有星点的血迹滴在靠河畔一处。若是用这样的平板车将尸体运至河畔…与那河畔小径的现场,倒是吻合。 正待沈巍思考之时,只见那女子一个用力,将手中的麻袋给甩到了平板车上。那麻袋拖行过的地方,一片血痕,就连那平板车上也有血液滴下。 这麻袋当中,究竟装了些什么?!这样的血量,莫非……沈巍背脊一阵寒颤。 “哟,丫头,你这是干嘛呢?”此时,一个屠夫拿着一串刚划拉出来的猪大肠从打造坊旁边走过,见着这女子平板车上的麻袋和那满地的血迹,倒是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是,他一个屠夫,整天干着屠宰的血腥活,对于血,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女子也是面色如常,抬头对着那屠夫笑了笑:“这不搬东西么。”见着那平板车上的麻袋猛然抽搐一下,偏离了位置,女子急忙弯下腰,背朝着那屠夫整理麻袋。 屠夫低头看着那女子背对自己弓下的姿态,脸上浮现一抹淫笑。伸手便覆上女子的翘臀上,用力捏了捏。 女子猛然直起身,转过头一巴掌便挥在屠夫脸上,啪地一声,尤为响亮。屠夫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妈的!”当众被女人赏了一巴掌,屠夫只觉得自己脸面无光,将手中的猪大肠往地上一扔,一脸暴怒便向女子挥起了拳头。 周边四邻都被这声响动惊得围了过来,见着女子一脸怒气瞪着屠夫,以及那屠夫脸上明显的巴掌印,也都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这屠夫,性子火爆又好色,常常趁着人姑娘不注意占人家便宜,这西郊的人对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今日肯定是他又招惹了人姑娘,姑娘才给了他一巴掌。 “杀猪的,你又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儿,让人姑娘给你盖了个章啊!”这看热闹总是不嫌事大的,周围总有些人,喜欢在一旁煽风点火。 屠夫本就觉得面子扫地,听到旁人这么一吼,对那女子便是愈发的愤怒了。高举的拳头顿时便要向女子落下,只见女子向旁边一躲,那沉重的拳头便正好磕在了平板车的扶手上。屠夫顿时觉得手上剧痛无比,龇牙咧嘴地叫着疼。 周围的人见他那熊样,皆是哈哈大笑。那女子在一旁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妈的,臭娘们!以后你别让老子看到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自己这手,怕是骨折了,再折腾下去,丢的脸只会更多。于是抱着受伤的拳头,屠夫捡起地上的猪大肠,转身便逃离了人群。 “好了好了!热闹看够了就散了!”女子吆喝一声,将众人遣散了去。自己继续整理着平板车上的麻袋。 “姑娘。”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女子猛地抬头,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沈巍。他不是应该去盘问那胡宝来的几个情人了么?怎得这么快便折了回来? “沈大人,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见与胡宝来有牵连的那几名女子吗?”沈巍听言,点了点头,向不远处指了指:“沈某的确是去了一遭,她们二人的住址不远,且二人也很配合,遂很快便问完了。” 她本以为那两个女人会耗费沈巍一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便问完话了。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沈巍将女子的神情看在眼里,指了指这平板车上的麻袋,向其问道。 麻袋中,还在不断地渗透着血液,顺着平板车的边缘,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女子瞄了眼这平板车上的麻袋,僵硬地笑了笑,抬头看向沈巍回答道:“家中的狗得了病,医不好了,为了让它少受些病痛折磨,小女子便自己作主,送了它一程。” “它?一条?”沈巍看着这麻袋鼓起的部分,一条狗,再怎么大,也不会将麻袋撑成这副模样。况且这血量……从门口一直到这平板车,怎么来说,也当是两三条的样子。 “原来丫头是将狗给杀了呀,我就说,这么多的血。”方才看热闹的人,尚未完全散去,都稍稍走远了些,在那儿看着呢。 是啊,这无论换成是谁,拖着一大麻袋渗血的物什从家里出来,自当是引人注意的。周围的人当然好奇了。不过现在听到是宰了狗,好奇心得到满足的人群这才真的开始散去,留下沈巍与那女子在原地。 沈巍的观察力着实高,女子见瞒不住他,索性便说了:“大人,您看看这血量也知晓,这麻袋里的,自然不止一条狗,而是三条。” 三条,正好与方才胡宝来的情人之一所说的数量吻合。沈巍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不知姑娘这三条狗,是何等品种?又是从何而得?” 女子警惕之心猛然升高,这个人问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他知晓了什么事?心中,窜起一丝杀意。 “大人,这三条狗,不过是小女子在市井上捡的,也说不上什么品种。当时见它们被人仍在市井路边瑟瑟发抖,心有不忍,遂才发了善心将其捡了回去喂到现在。许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又或许是在外玩耍之时与其他狗疯闹,传染了什么,这些天便一蹶不振,怎么也起不来,喂食也不吃,喂水也不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小女子这才狠下心,将他们了结了去。”女子一面说,一面注意着沈巍的神色。手逐渐移向腰际,摸着自己藏在那里的匕首。若是此人一旦有什么动作,她亦是不会坐以待毙。 却见沈巍点点头,向后退了一大步,为女子让出了一条道:“这狗既然杀了,便得好好埋葬,否则尸身腐坏,惹得周遭不悦,确是不好了。沈某身上尚且还有事,姑娘就轻便吧。”方才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动作,她之腰际藏了匕首,若是自己轻举妄动,惊扰了这周遭四邻不说,还会打草惊蛇。还是暂且退一步,莫要逼得太过才是。 见沈巍退让了,女子心下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一些,向沈巍笑了笑:“大人便去忙你的事情吧,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推着平板车,向着与沈巍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去。 这女子,定要着重观察。沈巍心中仔细记下一笔,随后转身,向南边而去。 而这一边,顾逸轩与林枫紧赶慢赶再次来到了聚灵峰下,灵气护罩依旧还在,只是极为微弱,比之上次他们来此,消散得更多了些。 食指立在唇前,向林枫示意莫要多语,林枫见着点了点头,跟着顾逸轩向聚灵峰内部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上次他们与异人相斗的地方,那几具异人尸体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那一大滩漆黑发着臭味的污迹。 林枫捏紧了鼻子,对顾逸轩皱了皱眉头。顾逸轩亦是受不住这恶臭之气,急忙屏住了呼吸。待走过那片地带之后,方才松了气。 “我的个去,这味儿简直比茅房还要恐怖!”林枫松开了捏在鼻头的手指,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那恶臭之气实在是逆天了! 待其话语落尽,顾逸轩即刻一把捂住他之口鼻,向他摇摇头,示意莫要吱声。 林枫立即闭上了嘴,这才让顾逸轩将手拿了下去。 二人再向前走了一段,便听得前方一阵狂吼!霎那间,天地变色,山峦震动!山峰中的参天大树也为之摇摆不定。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林枫乍然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半空之中,连续数道黑影攒动!那样巨型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 异人…..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称。林枫脸上,震惊之色难掩。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顾逸轩,只见他眉宇紧皱成川,眼底的担忧四溢而出。 洛师兄书信中所说的果然没错,他心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顾逸轩注视着前方那些聚集成群的异人,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惧怕。 如此数量的异人,若是对京城群起而攻之,仅凭京城中的力量,远远不够。更何况现在京城之中,还有诸国君侯将相!一旦异人乱起,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整个人间,便是一场修罗地狱! 林枫,我们走。为防开口之时被异人察觉,顾逸轩只能以灵识传音与林枫沟通。 顾逸轩的音调听上去并不怎么好,林枫心中了解,他定是在忧虑异人之事,遂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跟着顾逸轩转身离开了此地。 二人来到聚灵峰脚下,顾逸轩再次回头望着高耸入云的聚灵峰,心中暗暗思忖,或许,他需要回虚尘宫一趟,将此事,向掌教禀告一声才是。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回山 http://.biquxs.info/ 洛林轩与沈巍跑遍了京城四处,将那五个女子都问了个遍,并未发现从她们口中问出些什么。 二人汇合后,相互提及所得的消息,除了那打造坊的女子,其余人,毫无疑点。 如此,便只能从这个女子身上入手了。此时刑部人来报,说是刘五已经醒了,二人方才速速回到刑部。 “谁?!”刘五被关押的房间还算得上是干净,沈巍走了进去,见他又像在破庙中的时候一般,蜷曲在角落,不过现在他手里没了破木棍,是以只能挥动着双手。 “是沈某。”刘五听到沈巍的声音,这才将手放下:“原来是沈大人。” “听说你醒了,沈某便来看看。方才沈某与洛道长去了一趟西郊打造坊,见着了你说的那位姑娘。”听闻这二人去了那女子的地方,刘五登时坐直了一些。 “你们...见着她了?”看刘五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沈巍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盯着刘五脸上的表情接着道:“刘五,那女子姓甚名谁?” 只见刘五摇摇头:“小人也不清楚。” “你不是说她乃是你之相好么,怎的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倒是说不过去了,沈巍一脸疑色盯着刘五,他不会,在糊弄自己吧。 刘五急忙回道:“大人,这话说出来小人也是觉得不可信,可事实便是如此,她之名姓,小人当真是不知道。那娘们从来都让我叫她阿玉,小人想着反正也不娶回家,不知道便不知道,影响不了什么...”刘五的话,听得洛林轩渐渐皱起了眉头。此人当真是泼皮无赖,占了人姑娘的身子,还不打算负责,实在是毫无担当可言。心中原本还对刘五有着一丝怜悯,也在这时被冲得烟消云散。 “呵!”沈巍亦是同样的想法,冷笑一声,对刘五道:“你口口声声管人姑娘叫相好,却是未想过娶人过门,如此无责任的做法,你可曾想过那姑娘的名誉?” 刘五听出了沈巍言语中对自己的不屑,自嘲而笑:“大人,换作是你,恐怕也不会娶一个被人玩过的女人吧……”刘五顿了顿,接着说:“那娘们以前跟了胡宝来一段时日,后来胡宝来把她玩儿腻了,才与小人牵扯到一块儿。不然大人认为,这般赚钱的玉石生意,那胡宝来怎么会同意中途让她也掺一脚。”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牵出了那女子与胡宝来的关系。沈巍有些惊讶:“那女子,在与你之前,跟了胡宝来多久?” 刘五想了想:“大概,也有个一两年了。” 那女子乃是精通玉石加工的手艺,二胡宝来又是靠着玉石商品发家... “那么胡宝来之前,可是让那女子帮他制作商品?”洛林轩的声音突然飘入。 刘五连连点头称是:“没错没错,那胡宝来之前与阿玉好的时候,为了省些加工成本,都是让阿玉帮忙打造成品,最后得到的钱,大部分也进了胡宝来的口袋。” “阿玉姑娘可曾与胡宝来有过争执?”若是他们二人之间有过矛盾,那胡宝来之死,是否与阿玉有关。 沈巍低下头默不作声。刘五等了半晌,未听见沈巍出声,遂试着唤了唤他:“沈大人?” 回了神,见着刘五望着脑袋,也不知朝哪儿看,开口道:“你说。” 刘五这才回应道:“其实要说争执,这阿玉倒也是奇怪,与胡宝来几乎就没有过什么争吵,唯一的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那一次之后,胡宝来就与阿玉断了联系,后来,阿玉便与我在一起了。” “断了联系?”沈巍抓到其中一点,挑了挑眉:“这可是奇怪了,你说那胡宝来与阿玉断了联系,可是在西郊与胡宝来有过亲密关系的姑娘却告诉沈某,那胡宝来数日前,才给阿玉送了三条黑犬。” 刘五一听,顿时浑身一颤:“三条黑犬?沈大人你可是确定?” 沈巍点点头:“怎么?那黑犬可是有什么问题?” “三条黑犬乃是胡宝来之前用来惩治下人的,那三条狗一个比一个凶狠,若是没有些功夫,那是逮谁咬谁,拦都拦不住!”刘五说起那三条黑犬,心下有些发憷,曾经他也亲眼见到过胡宝来让那黑犬咬人,那场景,想想都瘆得慌。 既然是这么凶险的东西,为何胡宝来会将它们送给阿玉?想到方才阿玉那一麻袋的鲜血淋漓,沈巍心中浮现一个骇人的猜想。 此时,侍从来到此处,向沈巍拱拱手:“沈大人,神武君与林少将军来了。”听闻顾逸轩来到,沈巍与洛林轩齐齐转身出了去。 “神武君说他在前厅等候。”身旁的侍从跟着沈巍与洛林轩一道出了去,一面走,一面向二人道。 片刻后,二人便来到前厅,抬头见着顾逸轩正面色凝重向这边看来。 “神武君,怎么了?这般沉重神色。”沈巍迎上去,顾逸轩向来都是眉眼含笑的,今日却是不同于往常,脸色如此凝重,看得沈巍心下一颤,急忙开口询问。 却见顾逸轩并未回答沈巍的话,而是直接走上前来,站在洛林轩身前:“洛师兄,逸轩得回一趟虚尘宫。” 洛林轩闻言,心下震惊,脸色惊变:“顾师弟何出此言?难道是那聚灵峰上出了什么事?”若非如此,顾逸轩如何需要求助师门。 “现下暂且未出什么事,不过那些异人聚集山头,聚灵峰中无人居住,他们下山袭击平民乃是早晚的事,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迟早酿成大祸。”顾逸轩将自己与林枫在聚灵峰上所见一一告诉了沈巍与洛林轩。 “想不到,聚灵峰之中竟还有这等隐患。神武君只管回师门便是,这胡宝来的碎尸之案,交给沈某便可。”顾逸轩回头,向沈巍点头致谢:“有劳沈大人。”原本他是想要借着这碎尸之案摸清楚那块黑色异人肉块究竟从何而来,奈何中途却发现了这样的事情。着实计划不如变化来得快。 “顾师弟,那聚灵峰的地脉既然被毁,难道便毫无修复护罩的办法吗?”洛林轩道,若是能够将护罩修复,那聚灵峰之中的异人,自然会被灵力净化,如此,便是无需担心其作乱。 却见顾逸轩摇了摇头:“不可,聚灵峰周围的护罩,乃是浑然天成,寻常之法根本修复不了。是以逸轩方才会这般着急。”若是有办法,他又何苦劳烦掌教师尊。 “既然如此,那你速去速回。”洛林轩眼下也会一片忧色,聚灵峰之隐患若是不除,这民众之安全,如何能够保证。 顾逸轩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千里符,运气化劲,瞬然之间,便消失在三人眼前。 “诶,那个…顾老弟说,就让我跟着沈大人你们一道查询这碎尸之案,顺带帮他查查,那黑色肉块的来源。”林枫挠着后脑勺,看着眼前的二人:“这案子,现在调查到什么地步了?” …… 这一边,顾逸轩之千里符瞬间便将他带回了虚尘宫脚下,抬头望着熟悉的师门,心中暗叹,这才出去了多久,便回到师门。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踏上了面前的台阶。 “逸轩小师叔?!”师门中的小道童见着顾逸轩,一脸的惊讶,随后便是一阵欣喜涌上心头,快步上前拉着他的衣衫,抬头看着他,一脸的笑意:“逸轩小师叔,你回来啦!我可想死你了!” 这孩子。见着他脸上的笑容,顾逸轩也忍不住笑起来,弯腰俯身将其抱起,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攀来爬去,最后稳稳坐在自己肩头。 “小师叔,你走了好久啊。”一双脚在顾逸轩肩头晃动,小童一脸满足地趴在顾逸轩脑袋顶上。还是逸轩小师叔好,其他的师叔师伯都不让他这般的。 顾逸轩闻言,不觉有些好笑:“我这才走了多久,最多不过几个月罢了。回来看到你还是跟走之前一个样。”踏上最后一道台阶,便见到了山峰叠峦立在眼前。 “坐稳了,摔下去我可不管。”话语落,脚尖点地,飞身在这重重山峦之间飞踏奔走。肩上的小童,牢牢抱着顾逸轩,片刻也不敢撒手。 在飞转之间,睁开眼看看身下,景致独特,美妙绝伦,令他不住地赞叹道:“哇!逸轩小师叔好厉害啊!” 好不容易绕过层层山峦,方才落到了那最高处,顾逸轩这才停下,伸手将那小道童从肩上提了下来。 “好了,现在已经到了虚尘殿,你便自己好好在这儿待着吧,否则你那些师叔师伯又得说你了。”小童嘿嘿一笑,双手放在脑后,仰着对顾逸轩道:“小师叔,你也怕被师叔师伯说的吧。” “小鬼,就你聪明。”在小童鼻子上轻轻一刮,转身便进了虚尘宫之中。 三清画像前,飘逸的白须道人依旧立于当前,微微睁眼见着顾逸轩的到来,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面上倒是未显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你回来了。”虚尘宫掌教道元上人拂尘微微挥动,看着顾逸轩逐渐走上前来。 见着掌教,礼数自然是少不得的,顾逸轩拱手鞠躬,向道元上人有礼而道:“掌教师尊。” “今日回来,可是为了何事?”顾逸轩当初离开虚尘宫后,他便知晓,他之尘世历练再次开启,若非劫数历尽,是断然回不得虚尘宫的。 “掌教师尊,今日回师门,逸轩乃是有事相求。”顾逸轩毕恭毕敬道。 道元听闻此言,眉梢微挑,哦?这倒是稀奇,顾逸轩此人心性如何,他自小看他长大如何不知。他之心气亦是极高的,若非是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困难,又如何能够说出相求二字。 “你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是自己最为关心的孩子,对于顾逸轩的请求,道元自然上心许多。脸上的担忧微微浮现,一双眼睛对上顾逸轩,静静等待着他之回答。 “回掌教师尊,弟子此次下山,在尘世之中碰见一邪物,此邪物通体漆黑……”耗费了一番时间将与异人相关之事悉数告知了道元。也将聚灵峰地脉被毁,大睿土地上隐藏着巨大隐患一事,亦向其告知。 道元将情况了解透彻后,神情不变,安坐其座上,心中默默思虑。 “掌教师尊,逸轩知晓仅凭逸轩与林枫等人之力,定然是无法挡住异人之群攻,思来想去,便是只能回师门求助。还请掌教师尊能出手相助。”顾逸轩讲话说完,便深深鞠躬,弯着腰迟迟未抬起。 道元见他这模样,当即叹息一声,抬了抬手,让其起身:“逸轩,你暂且先起来。此事非同小可,得让我好好想想。”妖邪之物,他虚尘宫理应出手清理,逸轩此番举动作为,当是无错。不过令道元头疼的是,究竟应当如何解决? 数量庞大的异人,力量、速度、再生之能皆强于普通人。若是他们群起而攻,虚尘宫的人,如何应对? 道元沉默了半晌亦未寻得一个好的方法,顾逸轩在一旁守着,心中亦是有些焦虑。 “莫要心急。”见顾逸轩故作镇定,但眼神游移的样子,道元缓声开口道了一声。这孩子在旁人面前一向是冷静沉着,可在他跟前,顾逸轩心中的波澜,是分毫都无法逃过道元的眼睛。 “掌教师尊,此事紧急,那些异人随时都有可能进犯,逸轩纵然知晓心急无用,却还是忍不住焦虑。”在别人面前他可以保持镇定,但在道元面前,顾逸轩却是毫无遮掩。毕竟这个师尊乃是他自小便亲近之人,于他,顾逸轩从来不设防。 再过了片刻,道元方才开口,向顾逸轩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附耳向其一番说道。 “这…”听完道元的话,顾逸轩有些为难:“掌教师尊,这可着实是为难逸轩了。” 道元给出的方法,虽是可行,可却是不太好办,顾逸轩向后退了退,一脸的难色。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玄武 http://.biquxs.info/ 道元说的方法不是不行,而是实行起来着实有些尴尬,特别对于顾逸轩而言。 “掌教师尊,您不是不知道逸轩的难处,这件事儿若是交给洛师兄或者昔师姐都好说,唯独我...”顾逸轩顿了顿,抬眼看了看道元,笑着摇了摇头:“掌教师尊,若只有这个方法,您便叫洛师兄或者昔师姐回来吧。莫要难为逸轩。” 道元手中拂尘挥了挥,尘尾正好扫到顾逸轩的脸庞。 “若是让他们两人去,这事,就真的办不成了。”若要解决眼前之急,当下无论顾逸轩多么不愿,也只有他去做,这事方才容易成功。 顾逸轩轻叹一声,认命似的耸了耸肩:“好吧,既然掌教师尊执意如此,逸轩便硬着头皮去就好了。” 见顾逸轩点头应承下了此事,道元点了点头,随后向其道:“如此便好了,你且准备准备吧,待会儿我遣人去玄武殿走一遭,先给人知会一声去。”仔细算来,玄武一脉的那一位,自顾逸轩继任赤炎君之位后,便再也没有出过玄武殿,已是有些年头了吧。 道元招手,唤来一名弟子,随后将掌心对准顾逸轩,缓缓从其身上提取了些气息,封入一道符印之中,而后将符印交给弟子吩咐道:“将此符印交与玄武殿的掌事。” 那名弟子眨巴眨巴眼睛,双手从顾逸轩手中接过符印,道:“掌教真人,这玄武殿的那位,能接吗?”玄武殿常年大门紧闭,已是许久没有接见过任何人了。这次掌教真人突然给他这么一个符印要他送去那处,当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放心吧,你到了那殿门口,将符印上的封印撤去,自然有人来为你开门。”那位对顾逸轩那般的迷恋,想必顾逸轩的气息一定能将她从殿中引出。 弟子狐疑地点了点头,将符印揣在怀中便离开了虚尘殿,直奔玄武殿的方向而去。 “既然派了人去知会,那逸轩便先回赤炎殿一趟。”几个月未回来,他倒是好奇,现下赤炎殿中如何了,是否已经灰积成山。 “你放心吧,赤炎殿每日都有专人清扫,定是干干净净,与你走时一个样。”道元怎会不知顾逸轩的想法,摇头轻笑,向着顾逸轩离去的背影轻声一唤。 待顾逸轩消失在眼前,道元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方才在收纳顾逸轩之气息之时,他明显察觉到他之体内,两股强劲的力量。那并非是他虚尘宫的真气,那两道力量已是将顾逸轩的五脏六腑冲击得不轻,若是再放任不管,过不了多久,两股力量便会暴走,届时顾逸轩的命留不留得住,便真是难说了。 “掌教真人,您在担心何事?”一旁,一位弟子见道元的脸色不好,遂上前一步,轻声询问。只见道元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三清画像,连连叹道:“逸轩这孩子,实在是受苦太多。”那两道力量,道元即刻便认出,乃苗疆黑巫之力。当年顾逸轩自苗疆返回之时,体内便受到了黑巫之力的冲击,那股力量一直深埋体内,迟迟无法除去,今日更是雪上加霜,又是一道黑巫之力灌入。两股力量交错冲撞,时间一长,顾逸轩如何承受得了。 道元摇了摇头,看来得他亲自出马,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够将顾逸轩身上这两道黑巫之力给撤了去。 玄武殿前,拿着符印的弟子缓缓着陆,站在门扉紧闭的大殿门口,吞了吞口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这玄武殿多年不来,还是这般令人感到不自在。也不知道掌教真人怎么想的,突然让他来给玄武殿的这位来传消息。 心中喃喃念叨着,缓缓踏步上前,在门口处轻轻扣了扣。 砰砰砰,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在空气中荡开,半晌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那名弟子叹了口气,又是硬着头皮,再次拉动门环,扣了扣。 砰砰砰,还是无人作答。无奈,那弟子只得按照道元的吩咐,从怀中拿出那道符印,解开封印,对着门扉处运功施法。只见一道真气缓缓从符印上散出,从门缝之中飘入。 还真灵,未过多久便听得门里有了动静,门栓被人拉动,再过一会儿,便见一道修长人影从门内踱了出来。 开门的是一个女修弟子,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之后,见着是那弟子在门外对着一道符印施法,即刻上前娇喝一声:“你干什么呢?玄武殿前,竟然这般无礼!” 那弟子急忙收了手上的法术,符印也收了起来。见着那女修弟子急忙鞠躬行礼道:“这位师姐,弟子乃是掌教真人派来请玄武君的。” 女修弟子哼了哼,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傲娇的模样:“哼,师父早已经闭门谢客多年,你们不知道吗?掌教真人也真是,明知道师父不见客,还派人来搅扰。” 前来传讯的弟子也是无奈至极,玄武殿中的女子,大多脾气怪异,极为不好交流,偏偏掌教真人选了他这个最笨的,这不,遇上这女修弟子倒还真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了。 “这位师姐,弟子也是奉命前来……”为难地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名女子,将那手中的符印往她手中一塞。 “诶?!你干什么呀?”那女修弟子从未与男子有过肌肤接触,这小子突然将这咒印塞她手里,双手触碰之间,着实让她脸上一红,可手上的符印乃是道元所给,又不能随意丢弃在地上,便只能拿着向后连连退了数步。 “师姐,弟子也是不得已,掌教真人说了,这咒印中的气息,只要让玄武殿的掌事感知到了,一定会有所回应。”那弟子也是一脸的不自然。 “呵,掌教真人当真是越来越了解人的心思了。”一道女声自门内传出,二人双双向大门处看去,只见一道绝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是伫立门前,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显得高贵而又冷艳。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玄冥 http://.biquxs.info/ 这么多年自己的心思,道元都看在眼里,自凤霖走后,她便是再未见过顾逸轩,不知这些年来,他过得如何?脑海里的顾逸轩,尚还是十几岁青葱的模样,这么些年过去了,那样貌可有变化? 从女修弟子手中将那符印拿过,上面还残留着顾逸轩的气息。绝色女子将其贴在胸口处,舍不得放下。娇艳的脸庞上,朱唇微微勾起,煞是好看动人,仿佛要将人的魂魄给勾去了似的。 传讯的弟子哪里见过这般绝丽姿色,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 眼前这位,便是玄武殿的掌事,玄冥君。这玄冥君乃是大睿建国之前便就居于虚尘宫玄武一脉之中,算算年岁,当是与齐沐风差不多了。可看上去,与那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却是差之不多。这一点,让虚尘宫上下都羡慕不已,皆道是玄冥君修了苍水诀方才得以保住青春。 见那传讯弟子都看得入了迷,玄冥君低低一笑,那笑颜,当是让天地,都失了颜色。本以为这玄冥君不会开门相迎,谁料到她去与自己想的不同,不但开门迎接,还尤为的欣喜。这倒是为何?那弟子极为不解,心下不禁有些好奇。 “走吧,道元应当还在等着吧,莫要让他等急了。”说完,与传讯弟子擦身而过,自己先纵身跃起,向虚尘殿的方向而去。 来到虚尘殿,玄冥君径直来到了道元的面前,看着他苍老的面孔,轻笑道:“道元,数年未见。你倒是又苍老了几分。” 道元不在意地笑笑:“呵呵,玄冥君依旧这般直性情,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未变。”玄冥君与自己的岁数也差不了多少,却依旧这般青春靓丽,道元见着也实属无奈。毕竟玄武一脉受玄冥之气的影响,其脉下弟子皆长生不老,寿命乃是寻常人的两倍左右,且到临终之前,皆是桃花面容,堪比豆蔻年华的少女。 “废话莫要多说,你费尽心思用赤炎殿那位的气息将我引出,便是知晓我是为谁而来。他人呢?”环顾四周,却是未见顾逸轩其人,玄冥君的颜色顿时有些泛着寒光。 道元轻叹一声,摇头而道:“逸轩他先回了趟赤炎殿,待会儿便会回来。”她对于顾逸轩的执着尤胜当年,道元见她点点头,继续道:“玄冥君,这么多年,你还是心心念念着逸轩吗?”当年玄冥君便因为对顾逸轩的执着,屡次三番与当初的赤炎君凤霖起争执。搞得整个虚尘宫上上下下无一不晓。在玄冥君眼中,礼仪伦理的意识并不那么看重,她活得自在潇洒惯了,对于世俗的一些约束确是看得淡了。那时的她并不认为自己身为一脉掌教,看上其他脉中的弟子有何不妥,也不管他人是否对自己也是相同的心思,强硬地想要从凤霖处将顾逸轩要过去,为此,她与凤霖还有过不小的争执。两脉掌教因此事动了干戈,这不仅让道元觉得为难,更是让顾逸轩无法自处。 “放心吧道元,这几年来我想得很清楚了,不会再像当年那般让你难做。”玄冥君双眼不住地看向殿外,好不容易才盼来了熟悉的身影,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道元见到她这番模样,伸手扶了扶额,玄冥君这话说的,现在赤炎殿掌事的,可是顾逸轩,她自然不会向对凤霖那般敌意如此深重。 “逸轩,回来了。你赤炎殿看得如何?”顾逸轩进了殿门,道元便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见顾逸轩笑了笑:“掌教师尊说的不错,赤炎殿被打理得十分整洁,与逸轩走的时候毫无二致。”自他踏入殿门开始,顾逸轩便察觉到一道热切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他未向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因他实在不知应当如何去面对玄冥君。 他长大了,比之以往更添了些沉稳内敛,也更加迷人了些。 “逸轩。”见顾逸轩与道元聊了许久也没有看自己一样,玄冥君这才出声,将顾逸轩的注意力拉向自己身上。 “玄冥君。”哎,终归是逃不过,顾逸轩心底暗叹一声,向着玄冥君的方向作揖鞠躬,行了个礼。 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回应,玄冥君满意地笑了笑,上前一步靠近顾逸轩:“许久未见,方才却是一点都没有理会,真是让吾好生伤心呢。” “呵呵,玄冥君说笑了,您是长辈,在虚尘宫之中德高望重,逸轩作为小一辈,可是不敢造次。您若是不言语,逸轩是断然不敢搅扰的。”顾逸轩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些,言语之间把自己与玄冥君划分得极为清楚。 道元在一旁听着顾逸轩的话,焉能不知他话中含义,只是这玄冥君......侧目看去,她的眼睛依旧黏在顾逸轩身上,即便听了他的话,明白其中道理,也依旧一脸笑意不减,眼中迷恋之色不灭。 “玄冥君,此次逸轩特意前来,乃是想要请您帮逸轩一个忙。”顾逸轩怕玄冥君再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言语,遂率先开口,向其道。拱手高举在额前,俯身向她深鞠一躬。 听闻顾逸轩有事相求,玄冥君顿时来了兴致,脸上的笑意更添几分,向其道:“逸轩且说说,有何请求,我必当倾力相助。” 殿内众人除了顾逸轩与道元,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玄冥君在虚尘宫中乃是出了名刁钻,今日面对赤炎君,没想到竟然这般干脆利落。 这些弟子大多都是在顾逸轩承继了赤炎君之位以后才来到虚尘宫的,自然是不清楚当年玄冥对于顾逸轩是多么的痴恋。是以才会如此讶异玄冥君在面对顾逸轩时的态度。 真是...防不胜防。他已是先行开口,就是为了不出现现在的局面,奈何玄冥君还是造就了如此场面。顾逸轩抬头看着她微笑的脸庞,当真是不知晓她是故意的还是如何。不过也罢了,现下可不是计较这些芝麻大小事情的时候,那聚灵峰里的异人才是关键。 “回玄冥君,逸轩乃是想请玄冥君出山,与其余山脉承继人一道前往聚灵峰,压制邪祟。”方才道元对他说,若要修复聚灵峰被毁的护罩,便是需要四大星象之君合力,以天象之力重新为聚灵峰筑起一道新的屏障。天象之力乃是至圣至纯之气,对于邪祟而言,乃是天然的克星。 玄冥君点点头:“好,我这便与你同去。”玄冥君竟是一丝迟疑也没有,当即便点头答应了顾逸轩的请求,下一刻就迈开步子,向殿门口走去。 与顾逸轩擦身之际,只听他道:“玄冥君不问由来吗?” 脚步停下,玄冥君转过身正对顾逸轩:“聚灵峰地处东面,若真要追究起来,那应当是青龙守护的地方。洛林轩是你之师兄,与你的交情尚好,想来你也是为了他才会这般上心。既然是你关心的事情,那吾,自然也关心。” 顾逸轩闻言,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玄冥君可猜错了,此番逸轩前去聚灵峰镇压邪祟,却是与洛师兄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是那邪祟实在是太过强大,若是放之任之,恐怕天下便要大乱,平民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是以,逸轩才会恳请玄冥君出山。”他之所以要与玄冥君这么说,便是想要让玄冥君知晓,他们之间,思考的方式截然不同,莫要再认为她很了解他。 “原是如此,看来这些年来,吾没有在你身边,你倒是变了不少。”伸手想要抚上顾逸轩的脸,奈何他却向后仰了去,让她好生尴尬。好在她也不是什么太过拘泥于小节的人,收回手,依旧若无其事地对顾逸轩道:“总有一天,逸轩,你会成为我的人。”那双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奇异的色彩。 抱歉,永远都不可能。顾逸轩心中默念一句,随后直起身子,向外走去:“既然玄冥君已答应出山,时间不等人,劳请您跟着逸轩,一道前往聚灵峰。”话语落,手中两道传声符亦化作两道光,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沈巍此处,从刘五口中,得知了那打造坊阿玉与胡宝来的关系后,他便与洛林轩商定,这几日,密切关注阿玉的行踪。 “沈大人,你刚才说那个叫什么..阿玉的姑娘不是拖了一个麻袋吗?咱们将那麻袋找着拿回来,交给仵作验验,说不定能够知道些什么。”沈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当时他怕打草惊蛇,便未对阿玉跟踪,是以那麻袋究竟去了何处,尚且不知。 “那没关系,洛道长,咱们可以去找白族长,我记得她有一招叫什么,蝶影寻踪,便是找东西的密法,何不让她来一试?”林枫想到白曲灵,即刻向眼前二人道。 却见洛林轩摇了摇头:“白族长的蝶影寻踪乃是寻找活物时管用的方法,现下那麻袋中的东西已然死亡,那法术也便是无用了。 一盆冷水浇在林枫心头,那...这可是真的难办了。林枫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方法了,只得偏头看向沈巍。 而此时,窗外随风飘入一道轻飘飘的符纸,洛林轩伸手空中将那符纸接过,手指方才触碰,便听得顾逸轩的声音在耳中游荡。 “洛师兄,请速速赶往聚灵峰,咱们得将聚灵峰的护罩好好修补一下!”洛林轩一愣,修补聚灵峰的护罩?其地脉都毁了,如何修补?洛林轩满心狐疑,手心的穿声符在话语落尽后,便自行燃烧,烧了个灰烬。 “看来顾老弟已经找到解决聚灵峰之危机的方法了。”林枫心安地笑了笑,右手在左胸膛拍了拍。 “洛道长,神武君既然寻你,你便先去吧,这里有林少将军在,不会出什么事。”见洛林轩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沈巍微微一笑,向洛林轩如此道。 “没错,你放心吧,此处有我,你大可放心。”林枫将霸王枪自背上摘下,拿在手中,一副自信的模样,看得洛林轩忍俊不禁。 “好,林少将军,有劳。”洛林轩向其拱手致谢,接着转身便离开了。 “希望他们能够一切顺利。”看着洛林轩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又浮现出在聚灵峰之中,异人成群的骇人景象。心中浮现一丝担忧,顾老弟,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啊。 “阿嚏!”顾逸轩这边鼻子突然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同行的玄冥君侧目看向他,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顾逸轩摇了摇头,手指在鼻尖拧了拧,头也未回向其道:“无碍,不过是鼻子突然有些痒,遂才如此。”或许是有人在念叨他也说之不定,如此想着,脑海中浮现出梦络的脸,顿时有些失神。 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苏醒,南陵君主是否有好好照顾她?她体内的禁制与同心蛊,是否有折磨她?越想,心中便越是难安。 玄冥君见着顾逸轩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料想他心中定然有事,遂开口向其问道:“逸轩,你在想什么?怎的这般不安?” “师父...”薄唇吐出的两个字让玄冥君顿生伤感与嫉妒。凤霖,没想到你已走了这么久,逸轩的心中,依旧念着你。 下一刻,玄冥君便不再开口言语,一路上静默无声,直到二人来到了聚灵峰脚下。 等待了片刻后,洛林轩与昔封灵也前后赶到,见着顾逸轩身旁的玄冥君,皆是一副惊异之色。一为久不出世的玄冥君竟然下山入凡尘,二为顾逸轩竟然与之同行! 当年的事情,他们二人皆是看在眼里的,也知晓顾逸轩对这位玄冥君究竟是什么态度,他向来对玄冥君都是避之不及的,今日竟然会与她同行,的确是出乎二人的意料。 “玄冥君。”二人双双向玄冥君行礼作揖,只见玄冥君微微颔首,简短地嗯了一声,便不再有其他言语。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玄阵 http://.biquxs.info/ “人到齐了那便赶紧开始吧。”事关紧急,一刻也不能耽误。顾逸轩话语一落,面前三人齐齐点头,各自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点站定。 “开始吧。”灵识传音至三人脑海,四人准备充足后,齐齐施力发功。赤红,苍青,霜白,湛蓝四道强光骤然聚合,直冲云霄而上! 霎时间,天地变色,聚灵峰登时震荡!在峰中聚集的异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之声,煞是瘆人!不一会儿,聚灵峰之中便窜出道道黑影,猛然踏着山体向下奔来。 “四象玄阵!起!”顾逸轩高呼一声,只见天际之处,顿然涌现一道惊人漩涡!漩涡中,奇异之光倾然而下!将整座聚灵峰笼罩! 奔涌而下的异人朝施法的四人扑身而来!眼见着便要近身,护罩在千钧一发之际涌上,将异人隔开。 砰地一声巨响,异人便被封死在了聚灵峰之中!四方的异人聚集成群,一同动手砸在护罩之上,巨响撼天动地!若是寻常人见了,定然是瞠目结舌,惊吓到无法动弹的。 法术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顾逸轩等人的衣衫,渐渐被汗水浸透,此番法术着实消耗体力,除了玄冥君,其余三人皆是有些吃不消了。 “呃!”功力运作再次牵动体内黑巫之力,引得那两股力量再次骚动,在顾逸轩体内翻涌冲撞!有了上次的经历,顾逸轩的耐痛力倒是增强了不少,稍稍闷哼一声,硬撑着继续施法布阵。玄冥君感受到赤炎之力的虚弱震动,心下一惊,急忙传音过去:“逸轩!你可有事?!”为不影响他人施法,顾逸轩将涌上喉头的鲜血咽下,向玄冥君回道:“无妨…”气若游丝,虚浮不定。玄冥君乃是修行高深之人,顾逸轩是否有恙,在他开口之前的气息变换之中便可察觉。 逸轩……玄冥君默默念叨顾逸轩的名字,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了些。顿时,湛蓝之力越发强盛,甚至强过了赤炎的力道。将整个护罩支撑一半! 现下阵法开启,根本不可能抽手,否则一切努力功亏一篑不说,四人皆会受到阵法之力反噬,再加上眼前这些漆黑的巨型怪物,定会将他们撕得粉碎! 顾及着顾逸轩的异状,玄冥君只得使出更多的力量与修为,加速这四象玄阵的筑成! 玄阵中的力道增强了!顾逸轩等三人见着四象玄阵逐渐的封了顶,心中惊叹。玄冥君果然是虚尘宫中道行高深的前辈,其修为,果真是不同凡响。整个玄阵,她一人撑起半数之力,在短短盏茶功夫之间便筑成,如此能为,实在是他们无法企及的。 待玄阵封顶完成后,四人方才缓缓收了势,将体内真气平息下来。顾逸轩松手后,胸口顿然激痛,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绽开朵朵血色之花。 “逸轩!”玄冥君在收了手后,立刻向顾逸轩处奔来,亲眼见着他口吐鲜血,紧压胸口的痛苦模样,面上,心中,都是无比的焦急。 伸手掺着他盘腿就地坐下,自己提神凝气,掌中真元凝聚便要向顾逸轩体内输送真气。奈何却被顾逸轩一把抓住! “逸轩你!”见着顾逸轩摇摇头,忍着体内的痛楚向玄冥君道:“玄冥君,莫要与我灌真气,你之气,与吾之内息相冲,若是贸然输入真气,恐怕我只会更加痛苦。” 不错,赤炎殿乃是朱雀一脉之承继,乃荧惑之属,而玄武殿,则为辰星之属,水火相斥,功法不容,是以二人之真气,不可轻易相传灌输。他与玄冥君如此,昔封灵与洛林轩亦是这般。 “顾师弟!”正说着,远处,昔封灵与洛林轩二人亦齐齐赶来,见着顾逸轩一手抓着玄冥君之手腕,默契地装作没有看见,只向顾逸轩关切道:“顾师弟,你可无碍?” 顾逸轩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自行站起,对着二人笑了笑:“无妨,不过是又牵动了那两股力量,遂才…咳咳,遂才有些疼痛罢了。”一声轻咳,让在场三人皆是心有不安。 “四象玄阵已筑成,这聚灵峰的隐患,便是除去了不少。”看着眼前那被困在其中,受到玄阵之力牵制而痛苦不堪的异人,顾逸轩松了一口气。 洛林轩顺着他的目光亦是抬头看去,只见那些异人身上,不断冒着黑烟,身躯在一点一点地消散。眉宇间,忧虑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可是,只要将他们都禁锢在此便好了吗?难道不需要斩草除根?”昔封灵见着贴在玄阵护罩之上不断挣扎的异人,她担心,若是某一天他们冲破了玄阵,岂不是更加疯狂。 “师姐放心,这四象玄阵在此,并非仅仅是禁锢他们的行为。只要他们在里面多待一刻,玄阵便会将其多净化一分。”说着,顾逸轩指了指眼前的一个异人背上冒出的阵阵黑烟:“师姐看到了么,这便是玄阵净化之后所残留的东西。”昔封灵这才有了些轻松的神情,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道:“原是这样,那我便无需担心了。” “现在聚灵峰的障碍,暂时是解了。在此,逸轩多谢玄冥君出手。”说着,双手拱起,向玄冥君鞠躬行礼。 玄冥君只是看着他,待他起身后,方才道:“逸轩,你无需这般多礼的。”她会帮忙,仅仅只是因为前来求助她的人,是顾逸轩。若是其他的人,恐怕今日,她也会向往常一样,闭门不见。 “玄冥君多年未出门,也许久未曾下过山,此番为这聚灵峰一事出力,当是逸轩该感谢才是,否则这长幼失礼可是极为不好的。”长幼失礼,顾师弟倒还真是会选词度句。 玄冥君笑了笑,对于顾逸轩刻意提起的辈分年龄充耳不闻:“逸轩你,还是如此多礼。罢了,也是因为是你,所以才会这般。” “顾师弟,现下这聚灵峰之威胁,暂且解除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去?”洛林轩心中依旧挂念着那胡宝来的碎尸案,跟着沈巍调查了这般久,他倒是对这案子逐渐有了兴趣,只想快些破案,他方才能弄清楚胡宝来事件整个的来龙去脉。 顾逸轩被洛林轩一问,食指动了动,脑中飞快运转,方对洛林轩道:“聚灵峰一事已解,那便去找沈大人,一同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案子?什么案子?”这二人说的话不明不白的,玄冥君从头听到尾,却是一个字也没明白。无奈,只得向顾逸轩发问。 “乃是一桩碎尸案件,不劳烦玄冥君操心。”正说完,回过头顾逸就看见玄冥君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充满了好奇。知道她来了兴趣,顾逸轩无奈一叹,只得将胡宝来之事一一告诉了玄冥君。 “这案子,可否让吾一道查查?”说完,还未等顾逸轩开口,便见林枫即刻答应道:“可以啊,你要是来了,这侦破案件,或许就此水落石出!”顾逸轩听玄冥的话有些意思:“玄冥君,你当是最怕苦最怕累的吧。以往这些搜查的差事,难道不好?非得来这地狱于一样的人间”玄武殿内,什么东西都会应有尽有,自来不受物件约束,哪里不好? “你也莫要再拉人下水了,这案子查起来有多辛苦,你会不知道?”听顾逸轩的意思,便是不要她一道查证了。玄冥君有些失落,垂下耳目道:“吾不过是想要见见那制造异人的人,弄清楚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见玄冥君似乎有些不悦,顾逸轩急忙开口哄道:“玄冥君,您也莫要伤心,不希望你一同去查案,乃是为了你着想。玄武殿内,冬暖夏凉,不用发愁吃穿用度,亦不会发生什么惨烈事迹。就算是有,也不过寻常小打小闹罢了。可这个江湖不同,凡尘之中,实在太多无可奈何,太多天不遂人愿了。逸轩并不希望玄冥君经历这般苦痛?” 随手捏了个理由,将玄冥君给搪塞了过去。 “玄冥君大可放心,若是逸轩查到了什么新鲜东西,一定会向玄冥君报告的。”玄冥君在顾逸轩提出此番话之后,很快便有了反应。脸上的不悦一扫而空:“既然逸轩你都这么说了,那吾,不去便是。只是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体切莫运功,否则再次引起那体内的黑巫之力,又是一顿折磨。” 顾逸轩点点头,笑着应道:“我知晓玄冥君的意思了。” “那么,逸轩,既然吾已经下了山,那这一次,吾便当是凡尘中的修行,不知吾,是否可留宿在神兵阁?”带着一脸期待看向顾逸轩,玄冥君眼中闪着一丝亮光。 啊,没想到,玄冥君竟然还有后招。顾逸轩心底暗叹一声,面上嘴角处,不自然地抽了抽。洛林轩与昔封灵将此看在眼底,顿时二人心中都乐开了花。难得见顾逸轩被人压制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格外的令人舒畅。 想想之前顾逸轩在他们面前如何的内敛,今日倒是让他们见到了珍贵的一幕。 “顾师弟,既然玄冥君没有地方住,不妨就让她待在神兵阁中。”昔封灵起了一丝逗弄的心,遂开口向顾逸轩如此说道。 玄冥君闻言,即刻抬头向昔封灵笑了笑。这孩子,当真是懂得她的心思,不过短短片刻,便对昔封灵的评价高了几分。 “师姐……”顾逸轩转头看向昔封灵,只见她依旧淡淡一笑,可此时见着那笑容,却是让顾逸轩觉得头皮发麻。寻思了半天,亦未能想出一个好的理由,遂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了。 “好…好吧。神兵阁尚且还有几间卧房空着,玄冥君回去随意选个喜欢的吧。”无奈,顾逸轩只好将玄冥君安置在神兵阁之中。 回去的路上,玄冥君走在顾逸轩身侧,步履轻快,脸上的笑容着实有些灿烂。心情看上去是极好的,反观顾逸轩,虽然面上未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他之心底却是极为尴尬的。掌教师尊这次,可着实让他有些无措了。神兵阁之中,梦络尚在,若是被玄冥君发现师父的气息,免不了又是一阵麻烦。虽然同出一个师门,不至于有太大的动作,可也免不了一些打闹是非,若是玄冥君出手伤了师父,他一定会与玄冥君撕破脸皮届时,谁的脸面都不会好看。光是想想,便是头疼得很。 “昔师妹,方才你为何要提议让玄冥君去神兵阁中?”他们二人都知晓,玄冥君对于顾逸轩抱着怎样的心思,而顾逸轩对玄冥君,却是一点想法也没有。昔封灵这般做,不是给顾逸轩出难题么。 昔封灵侧头看向洛林轩,轻声道:“我不过是想要捉弄他一下罢了。”没想到,素日里冷清孤傲的昔封灵,也会有这番捉弄人的心思。这是洛林轩没有想到的。 “其实,我原本与顾师弟便是这般相处。小时候,常常相互捉弄。只是后来,我的师父将我寄养在赤炎殿,每日看着凤霖师父悉心教导师弟之时,总会有些心中不平。为何他有自己的师父,而我的师父,却是不睬我、甚至连亲自教导也不愿,之后便对师弟嫉妒不已,渐渐的,有了些隔阂。可师弟面对我逐渐冷淡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当初我糊涂,对韦无痕动心,陷入嗜血堂的阴谋之时,亦是师弟来相助的。那时我还因为韦无痕的死,责怪了师弟很久,直到近日方才释怀。”将自己对顾逸轩的情感转变告诉洛林轩后,昔封灵只觉得一身轻松。 “所以,今日见着师弟如同小时候那般不知所措之时,心中的逗弄之意便翻腾而起了,是以才会那般说。”她就是想再看看,顾逸轩同小时候一样,那般无措的神情。 “原是如此。”洛林轩点点头,再次看向前方顾逸轩的背影,默默道了声,顾师弟,保重。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疯癫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带着玄冥君回到了神兵阁,而这边,林枫与沈巍的案子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阿玉那边,沈巍派了刑部的人守在那里,一旦有什么可疑的动静,那些人自当会来向他禀告,现在二人正赶在去胡家的路上。 自胡宝来出事的消息传到王氏耳中之后,除了沈巍去胡家的那一次,便再是没有了任何讯息。按理来说,丈夫去世这等大事,王氏身为胡宝来的发妻,居然连案子进展也未询问过一句,实在是太过蹊跷。 “沈大人,你这是要找王氏么?”二人下了马车,抬头便看见胡府二字挂在牌匾之上。林枫心中猜想沈巍乃是欲寻王氏询问。 沈巍闻言,点点头,带着林枫便上门,拉动门环轻轻扣了扣。不过一会儿便听得门内传来一阵响动。 吱呀一声,门开了,管家从里探出头来看了看二人,一眼便认出了沈巍:“沈大人。”急忙弓着背出了来,向沈巍行礼。 “你家夫人呢?可在府上?”沈巍看了看管家,询问道,只见管家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一举动实在是让沈巍与林枫有些一脸茫然。 “诶,管家,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可是何意?”林枫一脸雾水看向管家,出声问道。 只见管家轻叹一声,对着林枫道:“这位大人,小人这点头,乃是因为我家夫人的确是在府上,可小人这摇头,却是因为小人认为,现在在府上的,不是我家夫人!”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又是他家夫人又不是他家夫人的。林枫现在可是真的蒙了圈。转头看向沈巍,见他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否请你说个明白?”沈巍从未遇到过如此破朔迷离的事情,他伸手将管家扶直,让他平缓一阵,随后才让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管家将大门再打开了一些,侧过身做着请入的手势,对林枫二人道:“二位大人请随我来看看便知。” 林枫与沈巍对视一眼,跟着管家走进了胡家大门。 “我家夫人是两日之前出现的异样,具体是怎样的异常状况,二位大人请看吧。”带着沈巍二人来到王氏的屋门前,将那窗户开了一条缝,让沈巍二人朝里看。 借着外面的光亮,只见屋内一片狼藉。除了床榻稍微完整,桌案椅??都被踢得东倒西歪,摆在床边的花瓶也被砸了个粉碎。 王氏赤着脚,抱着一个破布娃娃在碎瓷上面游走徘徊,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碎瓷扎进皮肉的疼痛,任由着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淌。 “夫君,快睡吧。睡醒了,你又是我的夫君了,嘿嘿嘿。”最后的一阵笑声,让人听得背脊发寒。王氏的样子,看上去确是有些异常,像是疯癫了一般。 “你家夫人,怎会变得这番模样?”沈巍有些惊愕,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疯癫了?还有她方才嘴里说的话,似乎与胡宝来有关。 管家用衣袖摸了摸眼角,深呼一口气向沈巍回答道:“沈大人,我家夫人可怜,无父无母的,之前乃是被人贩子卖给我家老爷做童养媳的。她自小就老实,受了多少委屈都自己藏着掖着不让人瞧。我是看着老爷和夫人长大的,心疼她呀。夫人嫁给老爷这么些年,虽然老爷对她不好,可她的心里眼里都是老爷。可是老爷他…哎”想到胡宝来在外面拈花惹草,给王氏受了多少委屈,管家说着说着,眼角便又湿润了。 见这管家说来道去,都是在与他讲王氏受了多少罪,一点也没有提到点子上,沈巍急忙出言道:“管家,你且告诉我,你家夫人是怎么变成这样,又是为何变成这样?莫要只顾着伤感,如此并不能解决问题。” “是啊,管家,你不说说缘由,我们怎么帮你?”林枫亦是附和着沈巍之言,向管家道。 管家这才收了收泪,轻咳一声后,向二人道:“就在两日前的夜晚,小人起夜上茅房,回来的路上便见着一道黑影闪入了夫人的屋里,小人怕夫人有什么闪失,便跟了过去,拍了拍夫人的房门,却听见夫人厉声呵斥着让小人离开。那声音极为尖锐,并不像是夫人素日里的声音。小人急了便要闯,谁知道里面一道强风窜出,小人只觉得脖子后面被人猛力一拍,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待小人醒来之后,夫人便有些不对劲,见着人靠近就打,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什么,然后就是在房中砸东西,除了床榻,当真是见什么砸什么。” “这倒是真是古怪了。”林枫双手抱在胸前,听着管家的话:“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悬乎的事儿。”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清楚,王氏为何疯癫了是吗?”沈巍皱了皱眉,向管家问道。 管家无奈,点了点头:“小人当场便晕了过去,实在是不知晓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方才说,王氏疯癫之后,见人便打,嘴里还在叫唤着什么。你可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什么话么?”沈巍道。 管家低头思忖片刻后,徐徐开口而道:“好像是在说,小贱人,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莫要抵抗!还有什么,夫君什么的。哎大人,接下来的话,小人也是记不清了。” 看来,王氏的确是知道胡宝来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甚至还帮着他作恶!方才管家的话,让林枫与沈巍二人顿时明白过来。 “那..她为何抱着个破布娃娃,叫着夫君?”再次将目光投向屋内的王氏,她看着那破布娃娃的眼神极为深情,一口一个夫君地叫着。 管家想了想,道:“或许,是与夫人之前小产有关。” “小产?”林枫语调扬起,追问道:“这倒如何说起?” “哎,说起来,又是一桩令夫人伤心欲绝的往事。”管家叹着气,摇了摇头,随后开口将王氏可怜的往事缓缓道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关系 http://.biquxs.info/ 王氏乃是自小被胡家买回来的,本是作丫鬟,年轻时候的她也算是娇俏可人,在一众平凡姿色的女子中还较为出众。胡宝来便是看上了这王氏,在她及笈的当夜就将王氏占为己有了。 那时的胡家老爷与夫人也是恼怒得很,觉得乃是王氏勾引了胡宝来,遂要将她逐出家门,那时胡宝来死活不干,胡家二老又拗不过儿子,就还是让王氏留下了。一个月后,王氏被查出怀有身孕,胡家二老这下可高兴坏了,对王氏疼得不行,就指望着她的肚子能够出一个大胖小子。 可这王氏尚且没有名分,孩子生下来可不也是私生子么?胡家二老觉得不能委屈了孙子,便对外宣称,王氏自小就入了胡家,乃胡家的童养媳,这才变着法儿的给了王氏一个名分。 可惜,胡宝来并不是个疼爱妻子,照顾家庭的男人。王氏怀孕后,因反应强烈,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后来整个人身体开始臃肿后,胡宝来便开始嫌弃她,不再想见到她。之后胡宝来便趁着做生意的由头四处拈花惹草,养了不少情人。起先王氏并不知情,还是之后王氏随着胡家老太太去寺庙祈福的时候,无意间见到胡宝来在酒楼上,搂着一个女子吃喝欢笑,手还不规矩地在女子身上游移,逗得女子呵呵轻笑。 她挺着肚子上前去找胡宝来,想要拉他回家,谁知道胡宝来大手一挥,全然不顾王氏沉重的身子,将她从高台上推了下去。 这可不得了,王氏鲜血流了一地,胡家老太太急忙叫人带着大夫前来医治,大人倒是保下了,可孩子却..... 期盼已久的孙子就这么没了,胡家二老一夜之间全都病倒在床。王氏因自身受损无法照顾二老,胡宝来更是连着几天不回府,没过多久,这胡家二老就去了。 “胡宝来此人当真是丧尽天良!”林枫闻言至此,当即愤懑不已。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不忠不孝之徒!活该他死得那般凄惨。 管家闻言,轻叹一声:“哎,可怜夫人她一生只有老爷一个男人,纵然他对她不忠,可夫人仍旧对他是极好的,可以说,掏心掏肺。” 如此看来,王氏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沈巍心中默默念叨。 “那之后呢?”林枫接着追问,听管家说王氏的疯言疯语之中,除了孩子,还有对他人的打骂,听上去,似乎与胡家之外的人有关。 管家顿了顿,眼神再次从窗户缝隙看向屋内,王氏已然放下那破布娃娃,对着一张倒地破损的椅子叫骂着。 “哎,不瞒二位大人,老爷之前曾经强行拖回过数名女子,都是夫人帮忙看管调教的。为的,就是想让老爷高兴。”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以如若林枫不问,管家也不愿意对他们二人说起。 “强行拖女子回府......”沈巍低头轻喃一声,他记得,西郊打造坊的阿玉姑娘,也曾与他提起过,胡宝来曾经带着家仆,强行将一个卖花的姑娘给拖了回去,最后将那女子玷污后,抛出胡府,逼人自尽了。 “这......胡宝来本就是胡作非为,你们夫人怎么为虎作伥啊!”听闻王氏的作为,林枫方才对她的同情,顿时消散了不少。 “夫人她...没读过书,只知道这么做,老爷会比较开心,对她也会稍微好一些。夫人就是为着这一丝半毫的关心,才会做出这般错事。”他身为管家,根本无权过问主子们的事,更别说上前阻拦了。 “所以,王氏方才嘴里骂的,都是针对那些被强抢进府,又不愿被胡宝来碰的女子?”沈巍问道。 管家缓缓点了点头,看着沈巍眼中的寒色,轻声叹息。 那胡宝来还送了她三条黑犬... 阿玉她本是胡宝来的人... 之前在询问刘五与胡宝来在西郊的情人之时,他们的话逐渐浮现在沈巍脑海中。 “管家,有一事相问。”听沈巍发了话,管家急急应声回道:“沈大人您说。” “胡宝来只要看上谁,都会先抢进府中吗?”管家摇了摇头:“老爷抢回府的,都是不情愿的,至于那些不反抗的,他是断然不会带回来的。” “那么,管家可知晓,一个名叫阿玉的女子?”阿玉的名字一出,管家脸上神色惊变,林枫与沈巍皆是将他之神色收入眼中,当即便觉得有些怪异。 “看来管家是认识了。”这般神色变化,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端倪。 管家自觉瞒不住,点了点头,道:“沈大人观察的确是细致入微,不错,那名唤阿玉的姑娘,小人的确是认识的。” “听人说,胡宝来曾经送给她三条黑犬。这三条犬,沈某问过刘五,他说乃是胡宝来用于惩罚人的犬,可有此事?”管家闻言,脸上的神色顿时紧张非常:“大人,这...老爷当真将那三条狗,送给了阿玉姑娘?!”说着,管家便欲向外奔去。 林枫眼疾手快,一把拍在管家身上,将他按住,无法动弹。沈巍这立在管家面前,将他仔细打量一番,道:“管家对那阿玉姑娘可是极为重视,话都还没说完,便着急着过去了。沈某煞是好奇的很,管家与这阿玉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管家身体猛然一颤,低下头,不再言语。沈巍见他这模样,向后退了些许,沉声而道:“看来这阿玉姑娘的身份倒是尤为可疑,即与胡宝来有关,又跟刘五有所瓜葛,现在,连管家你都与她这般熟悉。可见她之来历不一般。既然管家你不肯说,那么沈某便只好派人去将她请到刑部,亲自问问了。” 管家即刻抬头,一脸慌张地看向沈巍:“大人,莫要这般,小人会老实回答大人的问题,还请莫要为难阿玉姑娘。” 沈巍挑了挑眉毛,看着管家这般心急火燎地回答,眉宇之间,掺了些凝重之色。 “那好,沈某现在的问题,还请管家大人好生思考之后,再作回答。”管家急忙点头:“沈大人您请讲。” “第一个问题,阿玉姑娘与你,是何干系?”管家迟疑片刻,看着沈巍严肃的脸,叹了口气,答道:“阿玉乃是小人之亲女。” “!”沈巍与林枫二人皆是一惊,这番情况,着实是出乎意料。本以为阿玉与管家之间的关系匪浅,却不曾往父女的方面上去靠。 “阿玉是你之亲女?”沈巍重复问道。管家点头:“小人家中贫寒,实在是养不起两个孩子,遂阿玉自很小之时,便被小人寄养到打造坊那对夫妇的家中,那对夫妇成亲数年,始终没能有个孩子,阿玉过继过去之后、也还算是过得不错,他们夫妻二人也是极为疼爱。如此,小人也能安心一些,好好照料家中的小女儿。”看来这管家尚且不止一个孩子。沈巍了解情况之后,继续问道:“沈某知晓了。” “管家,既然阿玉姑娘是你之亲女,她与胡宝来的关系,你可知晓?”林枫有些惊奇,胡宝来是什么样的渣滓,管家当是很清楚的,为何还能容许自己的亲女与胡宝来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清的关系? 却见管家唉声一叹,回答道:“小人何尝不知,可是,小人也是没有办法!” “如何会没有办法,你是阿玉姑娘的爹,纵然没有将她抚养长大,可若是为她好,她定然是感觉得到的。你之言,她怎可会完全不听?”沈巍看着管家,面色严肃道。 “莫不是....与那胡宝来有关?”每每提到胡宝来,林枫总有一种感觉,管家的眼中渗透着隐藏的怒火。莫不是他太多心看错了? 管家哽咽,低头沉默。沈巍见他又成了这般模样,有些无奈:“管家,你若是这般无言,沈某恐怕就只能找那阿玉姑娘亲自聊聊了。” “沈大人...”管家张了张口,依旧迟疑不决,半晌,方才下了决心一般,向沈巍道:“沈大人,阿玉乃是小人的闺女,小人怎会眼睁睁看着她那般糟践自己。” “那为何.....”为何要让阿玉姑娘与胡宝来...沈巍尚未问出口,便听得管家接着道:“小人也成劝过阿玉莫要与老爷在一起,可阿玉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小人无法再继续劝阻。” 林枫、沈巍二人皆是一愣,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管家放弃劝阻? 只见管家眼中浊泪滴下,苍老的声线混着一丝哽咽:“二位大人,小人的小女儿,便是被老爷给...哎,小人因生计,虽知老爷的恶行,却对那些姑娘们的遭遇视而不见,报应便落在了小人小女儿的身上。那日,小人小女出门卖花,却是被老爷看中,硬是拖入了府中,小人看着想要去救,却是被老爷狠狠打了一巴掌,晕倒在地。待小人醒来后,小女已经...”回想小女儿身上那些令人触目的伤痕,管家心下着实难受得紧。 原来阿玉当初说的那个卖花后被糟蹋的姑娘,竟是她同胞妹妹!胞妹被胡宝来糟蹋致死,而阿玉又接近胡宝来...刘五也说过,阿玉曾经与胡宝来大吵一架后,方才与他在一起了......带血的板车,被屠的三条黑犬...装尸体的麻袋...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沈巍的脑海中似乎有了些头绪。 “阿玉姑娘,难道是为了给胞妹报仇,遂才与胡宝来在一起的吗?”沈巍将自己心底的疑虑说出,一脸严肃地看着管家,等待着他的回答。 管家不语,面对沈巍的话,只能点点头。 “林少将军,劳烦您与沈某一道,去一趟西郊的打造坊。”阿玉与胡宝来之间的纠葛这般深,种种迹象,都隐隐表明阿玉与胡宝来之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阿玉,便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好!”林枫点头,跟着沈巍一道冲出了胡家大门。 “沈大人,那疯妇王氏...”在二人踏出胡家大门之时,听到方才王氏房间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林枫有些担心,看向沈巍道。 “王氏自有管家看护,待将阿玉逮捕归案之后,咱们再议王氏应当如何处置。”沈巍亦听见那房间内的动静,面对林枫的问话,却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此时,西郊打造坊中,阿玉来到屋子后方,庭院之内的血迹尚未清理,三条黑狗的血液洒的遍地都是。吸引了许多虫蝇在其上飞来飞去。 阿玉冷冷看着这一院的狼藉,拿着手中的铁铲一点一点地将那裹着狗血的泥土撬起,丢到一边的麻袋之中,随后又弯腰将麻袋拖上板车,推着这一大包土,向外而去。 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阿玉将那一大堆泥土连带着麻袋一起倒在埋藏黑狗尸体的土坑之中。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燃,便要将其丢下。 “阿玉姑娘。”正待动手之时,沈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阿玉猛然一抖,手上一个不稳,火折子眼看着便要落下,转身之时,却感到身旁一阵劲风吹过,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坠落半途的火折子。 “沈大人?”阿玉轻喃一声,身旁的人亦直起了腰,侧目看去,一个俊朗的青年立在自己身边,手中拿着自己的火折子,那上面的火苗,已经被他按灭了。 “你...”这个人是谁?阿玉张口欲问,只听沈巍快一步向她解答道:“这位乃是林家少将军,林枫。此次便是与沈某一道查案来的。” “沈大人,既是为查案而来,阿玉记得,已经将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沈大人了。怎沈大人还会再次来到?”心中有些不安,这三条狗的尸体和这一股子的血腥味就这么暴露在二人面前。阿玉眼中渗了些慌乱。 “阿玉姑娘,今次沈某前来,自然是找到了些新的线索,觉得有些可疑,遂来向阿玉姑娘求证。”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真相 http://.biquxs.info/ “这倒是有些让阿玉奇怪了,沈大人究竟有何事觉得可疑,得来向阿玉求证?莫不是觉得阿玉的话,是骗您的吧?”阿玉笑了笑,手插在腰间,手指微微挪动着。尚且未触及腰间别着的长鞭,手腕就被林枫死死抓住! “阿玉姑娘,林少将军久经沙场,功夫不凡,你之一切细微动作,都逃不过他之双眼。”听着沈巍这般评价,林枫得意地笑了笑,将阿玉的手腕向上举高了些,随后伸手将她别在腰间的那条长鞭给拿了下来。 “你!”阿玉傍身的武器被拿走,心中自是焦急万分,狠狠瞪着林枫,张口便是一声呵斥:“放开!欺负女流之辈,你算什么男人!?” “啧啧啧,我见过女子,都是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纵然有性情跳脱的,那也是可爱型的,像姑娘这般的...恕林某之言,只能如此。”若他不撤了她的武器,这女子眼看着就要对沈大人下手了!那可怎么得了! “林少将军...”沈巍扶了扶额,向林枫稍稍提醒一番r,示意他少说两句。 林枫倒也没有再多言,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减轻。 “阿玉姑娘,你之身份实在太过可疑,听说你与胡宝来之间亦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有此事?”阿玉一听,冷冷一笑:“哼!这件事,是那刘五告诉你的吧?”她就知道,那个孬种定然会将此事抖出来。早知晓,便应当在一开始,就让那佛像怨灵把他给解决干净才是! 沈巍见她的反应,已是承认了自己与胡宝来之间的关系,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号筒,对着天空轻轻拉了下筒下的细线,嘭地一声,半空中浮现出一道红色烟雾。随着微风的拂动,逐渐飘散开来。 这是刑部的信号筒,放出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定会有人找上前来。 “趁着刑部之人前来的这段空档,阿玉姑娘,沈某接下来的问题,还请你老实回答。”沈巍上前靠近阿玉,两人的距离缩减到仅仅半尺之时方才停下。 “哼,你说...”自己留在别人的手中,便是自己实力不济,她阿玉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玉便是做好了被杀被刮的准备了。 “你与那胡家管家,是父女?” “是!” “那卖花的姑娘,是你胞妹?” “是!” “你与刘五相好,是为了报复胡宝来?” “看你说的怎么报复,借感情报复?肯定不是,那刘五张什么鬼样子,我很清楚!”无论如何,胡宝来还是比那刘五要长得俊朗得多。更何况,那胡宝来是重情之人吗? “那这么说来,阿玉姑娘是接着刘五接近胡宝来,好取了他之性命么?”视线投向那埋着三条黑犬尸体的深坑,沈巍试探着向阿玉问道。 “呵呵,沈大人可真是好狡猾,这般便想让阿玉着了你的道,将那胡宝来的死往自己身上揽?”只见阿玉一声冷笑,面带嘲讽地看向沈巍。 “沈大人,我看此女若是没有些教训,是断然不会老实交代的。”林枫撇了眼阿玉,手中的力道再狠了几分,疼得阿玉双眉微皱。 “林少将军也莫要这般威胁阿玉。难道你们办案,便是这般草率粗鲁的么?”忍着手腕上的疼痛,阿玉半眯着眼,朝林枫撇了撇嘴。 “阿玉姑娘,方才你之所言,已是向沈某承认了你对于胡宝来,确是存有报复之意,无论你现在如何辩解,都是徒劳。”沈巍指了指那土坑当中的黑狗,看着阿玉的一双眼:“这三条黑狗,乃是胡宝来送与你的吧?此乃西郊那些邻居们亲眼所见,你还要抵赖么?” 阿玉咬着下唇,将头偏向一边,恨恨地看着这土坑之中的黑犬。并不否认沈巍之问话。 “阿玉姑娘若是不否认,那沈某就当你是默认了。”阿玉闭上双眼,整个人都泄气了一般,面色顿时垮了下来。 “沈大人,既然已经确认了,又何必来问阿玉。”沈巍见阿玉松了口,逐渐有了些破绽,便加紧追问道:“胡宝来,是否来找过你?” “哼!不错,那个畜生的确来找过我。”这三条凶犬与西郊之人的口供,加上刘五与管家的言辞,阿玉便是想要甩脱干系,恐怕也难了。沈巍再追查下去,查的真相也是早晚的事情。总归是逃不过,阿玉也不再压抑自己,省得过的这般心惊肉跳。干脆全向沈巍招了,自己倒也落个轻松自在。 沈巍看了看林枫,示意他稍微松一点力道。林枫会意,松了松手,但对阿玉的禁锢,却是仍旧未撤。 “那个畜生,还有他那没脑子愚忠的妻子,都是该杀的!”提到胡宝来与王氏,阿玉的眼中满是恨意。 “我的妹妹才刚刚及笈,真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却被那畜生当街拖回了府中。胞妹虽然看上去温婉娴静,性子却是刚烈得很!听爹说,他当时被胡宝来打晕在地不省人事,是以根本无法去救下胞妹。他们将胞妹囚禁在王氏房内,任她鞭打灌药,一大碗的劳什子汤药灌下去,任凭九尺大汉也会着了道!更何况是胞妹一介女流!”说到此,林枫与沈巍双双皱眉,王氏之手段竟然如此狠烈!方才见她疯癫之时的状态,便是应当看得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她会灌药这等下作手法。 “后来,胞妹便被那畜生糟蹋了,不仅是他,他还...他还让他手下的那一众小厮也...”说不出口,阿玉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胸口堵得极为难受。 待她稍微缓过来一会儿后,沈巍方才继续问道:“所以,你之亲妹经历这等惨无人道的遭遇之后,你便想要向胡宝来报复是吗?” 阿玉点点头:“不错,原本胡宝来之前便来骚扰过我,找个机会要与他攀上关系很简单。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无比恶心。若不是为了查明胞妹的事,我是定然不会与他有什么瓜葛的。” 沈巍点点头,心中对阿玉有着一抹同情。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他虽然也认为胡宝来死有余辜,但这毕竟是关人命,是以阿玉的所作所为,情理上虽然可以理解,但法制上,却是重罪难逃。 “那么,查明一切之后,你又做了什么?”沈巍一直不解那玉佛中的异光为何?而且,顾逸轩拜托自己查寻的那块黑色肉块的来历,亦是毫无解法。 “后来,我为了复仇,在刘五面前演了一出戏码。我借着胞妹的事与胡宝来大吵一架,他在知晓我之身份后,冷然嗤笑我之胞妹,其言词简直不堪入耳!我当时便告诉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他却是不以为然、嘲讽着说他之仇家太多,比我强的比比皆是,连他们都无法撼动他分毫,更别说我这等蝼蚁。其后,他便走了,而我也顺其自然与刘五相好。” “顺其自然?难道刘五对胡宝来也是心怀愤恨么?”沈巍抓住其中关键,向阿玉问道。 “哼!刘五乃是个靠盗墓为生发财的人,大人也知晓,月黑风高之时,定然会发现平日里无法发现的事情。那刘五之前有过一个老婆,也是被胡宝来糟蹋了的。再加上胡宝来每每与他做生意,都会刻意找各种理由克扣刘五该得的钱财。您说,刘五对他没有怨恨?恐怕与我差不了多少!”这个刘五,定然是不会告诉沈巍这些事的,毕竟他要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后来,我无意间遇到了一位高人,那人受了些伤,我便简单照顾了一些时日,那人为了报恩,便交了我几招术法,可招阴降灵。正好那时刘五告诉我,胡宝来有一桩玉佛生意,我便主动揽了过来。那翠玉佛像造好之后,凭借着之前习得的术法,我便去胞妹的坟头,招了她之阴灵,将其置于玉佛之中。”林枫、沈巍二人听得发怵,两双眼睛瞪大了看向阿玉。 “那可是你胞妹的阴灵!你这般做,不怕她死后不得安生吗?”林枫只觉得不可思议,这阿玉究竟是怎么想的?! 阿玉闻言,方才一愣,定定地看着二人:“那教我术法之人告诉我,越是亲近之人,便越是好召唤,且灵力也会越强。胞妹生前受尽胡宝来的羞辱,对他的怨恨也是极为深的。是以我才会这般做。”难道,她,做错了吗? “阿玉姑娘,你...”沈巍看着她摇了摇头,背过手,一脸无奈。 这下倒是解释清楚了那玉佛之中的怨灵从何而来。想来阿玉是想接着这股怨灵,让胡宝来在与刘五交货之时,要了他的命,谁知晓,那胡宝来跑得快,怨灵便是攻错了对象,剜了刘五的一双眼珠。 可胡宝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尸体发现的现场,那块异人黑肉又是从何而来?这些谜团依旧未解。 “阿玉姑娘,怨灵之事,稍后再说,这胡宝来并未被按照你之安排被怨灵攻击,而是丢下刘五,独自逃离了现场,这,你可知晓?”沈巍的话,将阿玉的注意力拉回,对她问道。 “我自然是知晓的,因为那一晚,他找到了我的打造坊。”阿玉抬头对上沈巍的双目,一字一句回答道:“那玉佛是我打造,出了事,胡宝来自然会想到是我做的手脚,遂当晚,他便来到我这向我讨要说法。那时的他愤怒无比,竟然还要对我动手!真是不巧,他带来的那三条狗,早已被我的鞭子教训得服服帖帖,我便是让它们,好好与他玩了一场。”那时恶狗扑食,撕咬得血肉横飞的现场,当是让她心中痛快得很,若不是怕吵着人,胡宝来的嘴被她堵上,她会非常欣赏他惨叫的声音。 原来,胡宝来是被自己养的黑狗啃咬致死的,难怪他满身撕咬痕迹,凌乱不堪,看着令人发怵得很。 “胡宝来死后,你为何没有处理他的尸首,而是将其丢到了河畔小径?”看着那土坑中的板车,想来阿玉便是用这个板车,将胡宝来的尸体运走的。 “最近我听到有人说,京城东郊之外,时常出现一些诡异的现象,似乎有食人的黑鬼出没,而那个我曾经救过的人也告诉我,这尸体反正也被啃噬成这般,与那黑鬼之作差之不多,便让我将胡宝来之死,归到黑鬼头上,这样我便能够逃脱制裁。”阿玉笑了笑:“呵呵,当时我也想,胡宝来这等渣滓,死不足惜,我犯不着为了这种人而搭上我自己的命,遂听了那人的话,将胡宝来拖到河畔小径引人注目的地方,放下一块他给我的黑鬼肉块便离开了。剩下的事,沈大人,你们也都清楚了,不必我再重复了吧。”阿玉将一切讲了个透彻,自己也低下了头,回想起自己的一番作为,心中静如止水。到头来,她还是逃不了,还是因为那个畜生,毁了自己的一生。两道清泪划过脸庞,阿玉只觉得满心沧桑。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沈巍将一切都查明了,看着阿玉那心如死灰的神情,既是有些可怜,又是觉得有些可悲,好好的一个姑娘,怎的就被一个恶人,弄得这般不堪。 “我尚且还有一问。”林枫此时发出疑问,向阿玉问道:“那王氏,为何疯癫了?” “林少将军,那管家乃是阿玉与那卖花姑娘的亲爹,女儿遭此灾难,做爹的,能袖手旁观吗?”沈巍开口向林枫回道。 “可,若真是他做的,为何又要让我们知晓呢?”林枫不解,要是换成他,只需要自己知道就成,决然不会让他人见到王氏的那副模样,白白怀疑到自己身上。 “爹是想让你们看看,糟蹋他女儿,欺辱他家人的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阿玉苦笑着回答道:“爹他,老实了一辈子,为胡家效力,奈何这般忠诚却是换来了这样的下场,他不甘。所以他要让所有人都瞧见,欺负了他女儿的人,那些为虎作伥的人,便只能得到这样疯癫可悲的悲惨结局。”这是她爹,为她们姐妹做的最为自豪,亦是最为可怜的一件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对双生花,便是这般被毁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结案 http://.biquxs.info/ 听闻沈巍已经将胡宝来碎尸一案破了案,顾逸轩急急便来到了刑部。 “沈大人。”沈巍正在整理证物,将关于胡宝来的案件归档管理,看见那桌上的认罪供状,签字画押皆是齐全,前因后果也交代了清楚。 顾逸轩将罪状反复看了两三遍方才放下,将其交还给沈巍:“沈大人,这罪状上所说的那个给阿玉姑娘传授术法之人,身份为何?” 沈巍摇摇头,一面将罪状收捡起来,一面对顾逸轩道:“此事,我也不知,阿玉姑娘说,她答应了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泄露关于那人一丝一毫的消息。” 顾逸轩眼底稍微暗淡了些,随后看向那地上的翠玉佛像:“这尊佛像,沈大人可否让顾某带回去好生研究一段时日?”既然这佛像中的阴灵乃是阿玉姑娘用那人所教的术法而召唤出来的,那他便有方法识得这术法的根源,说不定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沈巍看了看那佛像,想着案子已经结了,这尊佛像其他人也拿之不起,便点了点头,对顾逸轩道:“神武君若是需要,便拿去吧,只是之后请务必交还给刑部,毕竟是案件的重要证物,马虎不得的。” 顾逸轩点点头,后退半步向沈巍行礼而道:“如此,便多谢沈大人了。”随后俯身,提元之间将玉佛拿起,转身便离去了。 “喂,顾老弟!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样就走啊!”林枫急速跑来,跟在顾逸轩后面,手臂一张,便从后背半趴在顾逸轩身上。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不用我太多担忧。我就算是不叫,你也会跟来的不是?”顾逸轩微微侧过头,斜看了林枫一眼。 “好伤心,你竟然对我这般冷淡。”林枫稍微使了使劲儿,将顾逸轩向自己拉拢了些,脸在顾逸轩脖颈之间蹭来蹭去,让顾逸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停下脚步,手向身后一抓,拎在了林枫的后领处,便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你少这般让我背后发颤了,现在碎尸之案已破,你之任务也完成了,想那宫宴之上,皇上不是已经给你与秦姑娘赐婚了么。那聘礼,你娘已经派人送到琴韵阁去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已经知晓你林少将军将要娶那秦怀素姑娘为妻。赶紧回去准备准备,皇上的御旨再过不久也就要下来了。”方才回到神兵阁之时,齐老便递给他一个红彤彤的喜帖,他拿过一看,正是林枫与秦怀素的。心中为林枫欢喜,亦为秦怀素欢喜,这些日子,总是忙着异人,碎尸案之类的事情,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令人欢喜的事情了。 林枫一听顾逸轩之言,整个人都要开心得跳起来,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幸福,看得顾逸轩也忍不住嘴角轻扬,沈巍在后面听到,更是上前,向林枫道贺:“恭喜林少将军娶得如花美眷。” 秦怀素之才情,在宫宴之上便表现得淋漓尽致。着实是个惊为天人的才女。 “哈哈,多谢沈大人,多谢顾老弟!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过背便不见了踪影。 “这小子…”顾逸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发自内心地为林枫感到欢喜,能够娶到与自己心心相映的那个人,且受到周围众人的祝福,当真是世间难得。林枫这小子的运气,着实好的让人嫉妒。就连他,也有些不平衡了。 想到自己,师父凤霖与梦络便是足够让他头疼了,现在神兵阁中又多了玄冥君。好在现在玄冥君并未发现梦络与凤霖之间的联系,否则,神兵阁便顿时化为修罗场。他倒是左右为难,怎么做都不得人样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巍将碎尸之案的所有细节都一一向上呈报,齐沐风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后,龙颜大怒,想不到皇城之下,竟有这般草菅人命之恶徒!纵然他那般惨死,也是死有余辜!可阿玉的手段,招阴唤灵,利用阴邪之术复仇,虽然情理之中可以理解,可这般方式,亦是让人无法接受,因此,齐沐风免了阿玉的斩首之刑,改为流放边疆,永远不得回到京城。胡家的管家听闻御上如此旨意,感激涕零,在沈巍告知他如此消息之后,老泪纵横,跪在地上面朝着皇宫的方向连连磕头谢恩。 “管家,皇上说了,您身为阿玉姑娘的生父,在她流放之前,允许前去送行。”沈巍向身后的侍从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包裹递给了管家。 “沈大人,这是……”管家抱着那个包袱,抬头看向沈巍。 “这里面是一些盘缠以及一些药品,必要的时候,用得到的。说起来阿玉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那胡宝来,相信她一定会过的很好。”沈巍轻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轻声叹道。 管家心中感慨万分,一双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将包袱紧紧揽在怀中,一次一次向沈巍鞠躬:“小人多谢沈大人,多谢沈大人。” 沈巍拉了他好几次,奈何管家依旧不停地鞠躬致谢。无奈,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等待管家立起身体后,方才与他摆了摆手:“管家,你也莫要这般……” 砰砰!沈巍的话,方才说了一半,只听到胡家之内,那阵撞门的声音陡然传来,一声比一声来的响亮。 “管家…那王氏…”沈巍朝那房门处望了望,转头见到管家一双眼中,隐藏着痛苦的阴翳。 哎,他对于王氏,是既可怜又可恨。这个女子嫁给胡宝来,着实是命苦,可她帮着胡宝来害死自己的女儿,也着实是可恨。他现在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置王氏才好。 “哎,管家,这案子已经结了,胡家的事情,沈某也管不了了。”长叹一声,沈巍背过手,从管家身侧走过,待走出几步之后,方才转过头:“管家,她既然已经得了应有的报应,便莫要再因她而脏了自己的手,别忘了,你可还有个女儿,在远方惦记着你。” 一句话,管家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被拨动,倚着门,将头埋得很低很低,肩膀之处剧烈地耸动起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约定 http://.biquxs.info/ 转眼之间,秋猎已是接近了尾声,南陵君主宫玉流与其皇妹梦络也在神兵阁待了数天。这段时间内,梦络早已清醒,不过依旧不愿意与顾逸轩有太多交集。顾逸轩每每靠近她一分,她便向后退数尺。目光飘忽不定,时而瞟向他,却在顾逸轩转头之际又移开了去。 宫玉流自然注意到自己亲妹的这等反应,自己也是觉着奇怪。想想之前,他要带梦络回国之时,她的反应,再对比于现在,实在是差得太多。思来想去,问题一定出现在之前星泽对梦络动手之时,他究竟给梦络看了什么?才会导致她这般转变? 宫玉流自发现梦络这等反应之时,便向梦络询问过缘由,却是被梦络一句话给噎了回来。罢了,既然梦络自己不愿意说,他也不逼迫,待时机到了,自然便会知晓。 玄冥君在神兵阁之际,本想着去拜会一下白凤魁,毕竟多年未见,她又是神兵阁阁主,顾逸轩之母,谁料正值白凤魁静养之时,并不宜见客,遂也没能见得上。心中倒是对此颇有些遗憾。 “神兵阁中,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半夏双手放在袖中置于身前,看着神兵阁内来来去去的这些人,玄冥君粘着顾逸轩说这些什么,顾逸轩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一双眼睛不时地向梦络瞟去,而另一旁的梦络,在接收到顾逸轩的视线之后,急忙将头调转方向,看向一边,她身旁的宫玉流一脸莫名地盯着她,又回首向顾逸轩摇了摇头。 “娘子,你说,他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半夏好似在看一场戏一般,戏中的人,各有所思,表情亦是各不相同。只是他确是看不清,这出戏,究竟要唱个什么?遂回头向南星发问。 此刻的南星坐在花圃之中的石凳上,一手端着一碗清茶,细细品着,微微抬眼看向前方众人的神态,笑了笑:“夫君,但观莫问,否则便没了兴致。” 半夏耸耸肩,挑了另一个石凳坐下,闭目养神。得,他可不想将脑袋都费在这些事情上,还是乖乖大作运功,抓紧时间提升修为才是。 “逸轩,你说,方才我说的好笑不好笑?”玄冥君将自己从弟子处听来的笑话讲与顾逸轩听,一面笑着,一面向他问道。却发现他之眼神,尽在一旁的梦络身上,心中顿时犹如被冰水浇灌一般,从头凉到了脚跟。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向着梦络射去两道寒光。 这人究竟要看她到什么时候?梦络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拧断了,稍稍动了动,一阵酸痛自脖颈处传来。伸手在肩头揉了揉,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兀然,一只冰手放在她之脸颊处,冰得她顿时回了头,侧目过去,正是宫玉流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皇兄,你做什么啊……”梦络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宫玉流,这倒是怎么回事,皇兄竟然还与她玩起这般孩子气的游戏了。 这还是在几岁之时,皇兄逗她时才会这般做的动作。眼中,似乎浮现出了小时候的宫玉流。 “总算是正常点了。”宫玉流看着梦络的神色不再紧绷,当即笑了笑。将手从她脸上撤下。 原来皇兄真的是像儿时那般安慰她。心中一阵感动,朝着宫玉流微微俯首:“多谢皇兄关心。” “你我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我自然是对你关心的。”反正这里没有南陵国的人,宫玉流倒是不再自称朕,而是以你我相称,如此倒是显得更加亲切了些。 “果然还是皇兄对我最好了,不像旁的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最后半句出口时,梦络特意向顾逸轩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些,宫玉流都看在眼里。 虚情假意么……顺着梦络的眼神看向顾逸轩,宫玉流若有所思。神武君究竟对梦络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记恨? 顾逸轩亦是听到了梦络的话,稍作惊异,起身来到梦络身边:“梦络,我有话跟你说。” 当着众人在场,顾逸轩又是这般姿态,梦络倒是无法装作看不见听不到了。撇了撇嘴,抬头看向顾逸轩:“有何事,在这里说...喂!”本想着他就在此处说明便好,谁知道顾逸轩面色一沉,一把拉着她就向内厅走去。惊得梦络大呼一声,转头向宫玉流求助。 “神武君。”接收到梦络的眼神,宫玉流起身唤住顾逸轩:“梦络是我南陵国的公主,这般与男子拉拉扯扯,实在有失礼仪,若神武君真有要事,不妨在此说个明白,岂不是更好?” 顾逸轩握紧梦络的柔荑,转过头面对宫玉流:“南陵君主,事关梦络,恕顾某不愿与他人分享任何消息。”这是顾逸轩首次以这般强硬态度与人讲话,脸上浮现少有的不耐之色。 哟呵,这小子生气的样子,看上去还挺有气势的。半夏半睁开眼,目光向顾逸轩投去。只见顾逸轩撂下方才的那一番话,不再看他人的神色,拉着梦络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玄冥君见此情形,一双手死死握拳,指尖抠住自己对掌心,一阵刺痛自手心处传来,鲜从指间缝隙中渗出。 梦络...那个女子与逸轩到底是什么关系!来神兵阁这几日中,她将二人之间的动作神情观察得一丝不落,顾逸轩一次次对梦络的亲近,换来的,皆是梦络的步步后退与避让。 之前在看到梦络的那一瞬间,她便对她很是不喜,不为其他,只为梦络那张神似凤霖的脸。 顾逸轩当年对凤霖的感情,整个虚尘宫上上下下无人不知,这也是她会与凤霖不合的主要原因。 “逸轩...”她看着顾逸轩离开的背影,眼中有些落寞,那神色,看着着实令人怜惜。 “你放开!干什么啊!”梦络一路都在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从顾逸轩手中抽出,奈何顾逸轩握得实在是太紧了,梦络挣扎了半晌,却是丝毫的成效都没有。被顾逸轩拖着来到内厅,总算是给了她自由,松开了她的手。原本洁白无暇的手腕上,被顾逸轩握着的那一圈通红,梦络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那一圈的红肿,对其怒道:“你发什么疯?作何这样?” 顾逸轩心中亦是烦闷得很,却还是按捺住那股怒火,耐着性子与梦络道:“这几日你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反应一直很正常,你莫要想得太多。”梦络闻言,将头偏向一边,不欲回答顾逸轩的问题。 她又是这般逃避问题...额角抽痛不已,这几日,每每问她些什么,都是这般态度,当真令他恼怒得很。 “你一定要这样持续下去?”顾逸轩的声线有些阴冷了,面对梦络这样的态度,他实在无法故作无事。 “我......”感觉到顾逸轩的气息有些不对劲,梦络心中猛然一怔,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有些害怕,毕竟顾逸轩从未对她这般阴沉地说话,梦络现在有些后悔,为何自己要这般耍性子。可转念一想,不对,原本就是他先对自己虚情假意,自己这般对他也是理所应当,无需这般小心翼翼。 “哼,你自己心中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我不过是知道真相后,心灰意冷罢了。你倒还有脾气与我发,当真是反了天了!”冷哼一声,心中的委屈如同山洪暴发,倾泻而出,此时的梦络眼中,对于顾逸轩充满愤恨。 “什么叫我心里清楚?我就是摸不清楚你究竟在想什么,遂才来问你!”顾逸轩实在搞不懂,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一定要让他这般瞎猜么?! “你要我说清楚?好啊!那你告诉我!你看着我的时候,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凤霖?!你与我关怀,是将我看作凤霖的替身是吗?甚至你会将我留在身边,也是因为想要利用我使凤霖复生!我说的可有错?!”既然是他要让她说清楚,那她便将话说开了!她倒要看看,顾逸轩要如何接。 顾逸轩听着梦络的话,愣了一愣,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而与他有了嫌隙。 他承认,一开始他的确是为了凤霖才会将梦络留在身边,因为她是凤霖的转世,命格与凤霖极为匹配,乃是凤霖复生最合适的人选。但后来与梦络接触得久了,目的便有些变化,并不单纯的只是将她看作复活凤霖的材料,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对她好,虽然这也是看在她是凤霖转世的身份上才会有这般想法。 “我...”顾逸轩张了张口,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他重视凤霖,也重视梦络。在他眼中,梦络与凤霖乃是拥有不同人格的两个人。凤霖于他而言,无疑是挚爱,而梦络,他亦是欢喜的...... 见顾逸轩半晌只说了一个我字,梦络的心,彻底的寒了。她轻笑一声,嘲讽的,是方才自己心中的期盼,她竟然还在幻想着,顾逸轩能够告诉她,他心中的人,是她梦络。然而看着他迟疑的样子,她知晓,她输了。顾逸轩从头至尾,爱的都只是凤霖一个。会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是凤霖转世,将她留在身边,也是为了能够时刻见到凤霖。如此想来,星泽在梦境之中向她展示的原来也是真的,顾逸轩一直以来都想要复活凤霖,而要让她回来,便是要将一个命格与凤霖相合的女子给牺牲掉。那个牺牲品,便是她梦络无疑。 梦...梦络....脑海中,一道虚弱的声音出现,是凤霖的声音,怎会这般虚浮飘渺,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梦络即刻想要关心,但一想到自己不过是凤霖的替代品,方才浮现上的那一丝担忧即刻消散无踪,毫不理会凤霖的呼唤。 “顾逸轩,我梦络,不屑于做她人替身,纵然我是凤霖转世,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人生,你若要为了复活凤霖而牺牲我,哼!我也不会任由着你胡来!”梦络眼中盛着泪花,一步一步向后退,脸上,挂着对顾逸轩的失望之色,看得他心中泛疼。 “梦络...你不是师父的替身...”顾逸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向梦络解释,话至半途,被梦络打断:“你莫要再说了,是或者不是,都已经不再重要。” 此话如惊雷,劈过顾逸轩脑海:“你说,什么?”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他有些错愕,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不重要?为何会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逸轩眼底一片阴暗,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欲再次抓住梦络,却被她灵巧地闪过了。 “顾逸轩,你我之间本就是建立在联盟的关系之上,之前咱们之间,已经超过了这层关系,是以才会有这些乌糟的事情,我想,咱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梦络脸上毫无笑意,看得顾逸轩尤其的陌生。 “......”顾逸轩低下头,双手垂在身侧,拳头紧握,一股压抑的气息从他体内溢出,良久,方才抬起头,脸上已然恢复平静。如此,也好,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是还能够调和的。 “若这是你的意思,那便这么办吧。”顾逸轩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多谢神武君能够体谅,不过咱们之后,若是无事,便不要相见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梦络亦是下了决心的,虽然自己也觉得难受,但这却是不得不下的决定。 顾逸轩面上神色毫无波澜,轻轻点了点头:“那,便如你所说。”这个傻丫头,难道以为这样就能够将他隔开了吗?无事不相见,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他要搅起一些事情出来,又有何难? 梦络不知顾逸轩心中盘算,听他之回答后,眼底暗了暗,随后拂身而道:“多谢神武君。”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贺礼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与梦络商定之后,梦络便要转身离开,却被顾逸轩开口叫住:“梦络…公主”唤了一声梦络的名字,却见她飘来的眼神,硬生生又在后面带上了公主的称谓。顾逸轩叫着,着实觉得别扭。 “既然咱们已经确定是盟友的关系,那希望逸轩之后与你谈话之时,莫要再像这几日一样,不理不睬可好?”梦络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应道:“好。”二人这才一同回了前厅。 “可算是回来了。”半夏已经下了石凳,背着双手与南星一道来到前厅之中。看着梦络与顾逸轩二人的神色皆有些缓解,想来是达成了一些共识,当下欣慰地笑了笑。 “你们再不回来,这前厅可是待不下去了。”半夏之言语让顾逸轩有些不解:“半夏大人何出此言。”只见半夏向玄冥君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位玄冥君的气息,可是着实冰冷得紧,就连本王都有些受之不住。” 见顾逸轩回了来,玄冥君起身相迎,看了看他身后的梦络,敌意尽显。 梦络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玄冥君的不友好,但却是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在宫玉流旁边坐下,自顾自地喝着清茶。 “玄冥君可是有什么事?”顾逸轩的声音将玄冥君之注意力悉数拉了回来,她对上顾逸轩的双眼:“你们,都聊了什么?”她想要知道关于顾逸轩的一切事情。 “玄冥君,此乃逸轩与梦络公主之间的私事,不便多言。”顾逸轩脚步移动,从玄冥君身旁绕过,坐到大厅另一边的椅櫈之上。 抬目狠狠瞪了梦络一眼,玄冥君转过身,寻着顾逸轩身旁的位子坐下。 “对了,小子,林家小子的贺礼,你是打算如何准备?”林枫乃是顾逸轩至交,他之婚宴,顾逸轩定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否则便会让人笑话了去。南星在京城待得久了,倒是摸清了这京城之中,为人处世一些浅显的道理。 这倒是个问题,顾逸轩仔细想了想,当真是不知道应当准备些什么,遂开口向梦络先问道:“梦络公主可有什么主意?” 梦络正喝着茶,没想到顾逸轩会将话题向她这边引,手中微微一顿,放下茶杯低头道:“神武君可是问错人了?这林少将军的婚宴之礼,怎问起我来了?” “呵呵。”只见顾逸轩低低一笑,回答道:“梦络公主,此言差矣。林枫少将军在京城之中与你熟稔,也曾帮过你不少忙,于情于理,梦络公主在林少将军的婚宴上,也是应当出席的。是以这贺礼,梦络公主是否也应当准备一份?顾某这般问,既是在帮梦络公主想,亦是顺道为自己想想。”顾逸轩的口舌功夫,梦络如何能够敌得过。看他口舌生莲,道理一套一套地摆在她面前,当是让她无法拒绝。 说起来也是,林枫这人,抛出他朋友的身份不说,就看他对自己这般相助,自己也应当为他准备一套贺礼的。 梦络心中掂量一番,转过头对宫玉流道:“皇兄,我想将一株血玉珊瑚送给林少将军作为贺礼。”梦络口中的血玉珊瑚,乃是南陵国中的珍稀圣品,能够祈福化灾,赏心悦目。的确是个适合做新婚贺礼的物件。 只是这血玉珊瑚极为难得,整个南陵国也不过两株,现下为着林枫的婚礼,便要送出一株,对于宫玉流来说,的确是个不太容易的决定。 宫玉流听了梦络的话之后,沉默不语,他不知晓应不应当答应梦络这个请求。 思忖了片刻,顾逸轩见他依旧踌躇不定,遂大手一挥,向宫玉流道:“南陵君主既然这般为难,依逸轩来看,还是莫要送血玉珊瑚了,梦络公主要不要换个别的物件送送?”顾逸轩的提议让宫玉流连连点头,对着梦络道:“梦络,这血玉珊瑚乃是我们南陵国的镇国之宝,并非能够轻易传给外人的。你就按照神武君的吩咐,另选一个礼物送给林少将军做贺礼吧。” 可除了这血玉珊瑚,他们南陵还有什么贵重物品呢。梦络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皇兄,不如这样……”梦络将头靠近宫玉流,嘴巴贴着他的耳朵仔细耳语一番。 须臾后,只见宫玉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的确不错。”兄妹二人的谈话让在场众人十分好奇。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半夏率先开口,眼光在宫玉流与梦络之间所有扫荡。 只听宫玉流微微一笑,对众人开口道:“梦络所说的,便是要给林少将军的贺礼。这个礼物,吾听来,倒是新奇,想来那林少将军夫妇俩,一定会很开心。” “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半夏继续追问,跑到宫玉流身边转了半圈,像从他那儿探得一些关于贺礼的线索。 奈何宫玉流竟是藏得深,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闭口一言不发。 “待到林少将军的婚宴之上,诸位自会知晓。”顾逸轩看向那兄妹,仔细揣摩着宫玉流言语中的意思,心下暗道,看来,这贺礼定然是不同寻常的:“这可是让逸轩伤心了,南陵君主与公主殿下这般在贺礼上费心,逸轩的压力,可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宫玉流笑了笑:“抱歉啊,神武君,你的贺礼,便自己好好琢磨吧。届时可莫要让我们兄妹俩给比下去了就成。”梦络在一旁听着,心底浮现出一丝兴奋,她可是有些期待,顾逸轩究竟会拿出怎样的贺礼来,他们二人相比之下,究竟孰好孰坏? 顾逸轩耸了耸肩,靠着桌子,手肘搁在上面,半撑着头,仔细思忖着。不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一个答案,当即起身,前去藏兵楼中,是否还有他心中的那个东西。 众人对于顾逸轩的走出离去确是陌生,双双对视,都未能猜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过了半晌,方才见着顾逸轩手中抱着一堆丝线出了来。 “逸轩…你可想好了要这么做?”玄冥君见着顾逸轩手中的那堆丝线,心下有些复杂,抬头看向顾逸轩,问他是否要做。顾逸轩的意图,玄冥君清楚明了,她知道,顾逸轩乃是要用这些丝线给林枫缝制一套刀枪不入的软猬甲。只是那样的软猬甲,虽然保暖小巧又防身,可要造一件,所付出的代价是绝大部分人所不能接受的。 银丝绕指尖,韧丝盘软猬。要想保证软猬甲轻薄又防身,这堆丝线之中需要灌入修为者之真气。只有这样,方能够保证,用这丝线织出来的软猬甲,能够护得身穿此甲之人,刀枪不入。而且这么一件软猬甲,需要注入的真气,乃是一个修为者半身的量,若是无人相助,此番消耗下来,顾逸轩恐怕会吃不消。更何况以他现在的状况,一旦调运真气,体内的黑巫之力便会暴走冲击,玄冥君担心,他根本撑不住。 顾逸轩知晓玄冥君的担忧,向其轻声安慰道:“玄冥君无需担心,逸轩有半夏大人在此守护,定然是不会有事的。”侧目看向半夏,只见他一脸懵怔,怎的突然就扯上自己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顾逸轩:“这,又有本王的事了?” 顾逸轩点了点头:“这些丝线之中,逸轩需要注入自己的真气,还请半夏大人帮忙看护逸轩的情况,若调运真气之时逸轩有何异状,即刻出手。” 半夏神色立马变得凝重:“出手作甚?将你敲晕还是掐断你真气的流通?臭小子,无论是哪种方式,运作真气之时,外力强行干涉极有可能走火入魔,你乃是修道之人,怎会不知晓这个道理。” “神武君,切莫用自己的身体做赌。”南星亦开口相劝。梦络在一旁听着,也是心中一颤,想要开口阻止,却是生生噎在喉头。一双眼紧紧盯着顾逸轩,眼底忧色溢出。宫玉流看着梦络的神色,心中暗暗一叹,哎,明明就对他忘不了,却是要做成这般模样,何苦。 “逸轩,我知你对林枫少将军的友谊真挚坚固,可你也不能这般不顾着自己的身体。若林枫少将军知晓这软猬甲乃是你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为他赶制,恐怕他也会心有不安。”玄冥君翻腕之间,将顾逸轩手中的丝线夺了过来,苦口婆心地向顾逸轩劝道。 “玄冥君说得不错,小子,你可莫要动了这番蠢心思。”半夏亦如是道。 见众人皆反对自己如此做,顾逸轩思考一番,遂也不再坚持:“好吧,逸轩认为,诸位说得也颇有道理,这软猬甲,便丢至一边,至于这贺礼嘛,逸轩再另想便是。”方才看梦络的神情,她对自己的关心呼之欲出。顾逸轩对于自己的试探结果尤为满意。师父,你要与我划清界限,自己却是未发现,你对我,比你想象之中,还要上心。 玄冥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丝线,心中倒是逐渐浮现出自己的一丝想法。顾逸轩现下不宜经常动用真气,如此而来,这个软猬甲,于他而言,当是极为有用的。 将丝线收入袖中,玄冥君暗自提元,向那丝线之中渐渐注入自己的真气修为。不出半个时辰,便倾注完毕。身体有些微微发寒,玄冥君深呼一口气,果然是消耗体力,纵使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不敢想象,若是让顾逸轩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玄冥君,你去哪里?”见着玄冥君转身便要离去,顾逸轩疑惑,急忙开口唤了唤她。 却见玄冥君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着:“无需管我,你们继续讨论贺礼的事情,我有些烦闷,出去散散心便回。” 顾逸轩也未做怀疑,便也由着玄冥君去了。 出了神兵阁,在市井之中寻找了半天,竟是未寻到一间合适的裁缝店。这丝线极其珍贵,断然不能让人糟蹋了去。 正在玄冥君苦恼之时,只听身后一道男声有礼而道:“这位姑娘,可是在寻什么东西吗?”转头一看,只见一位俊俏男子笑着对她问道,他之身旁还跟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姑娘,正偏着头看着她 “前辈。”那姑娘端详了玄冥君片刻,轻启朱唇,开口便轻声唤了玄冥君一声前辈。 那男子用手指点了点姑娘的头,无奈笑道:“绮月,你说什么呢?这位姑娘看上去与昔姑娘差不多大,怎会叫人前辈呢?” 眼前这二人,正是何齐飞与风绮月,秋猎接近尾声了,他们离回国的时刻越发的近了,想着这入了京城这么久,一天到晚都在皇宫里耗着,也是无聊得很,看着今天天气好,二人便乔装一番,出了宫门开到这市井之中逛逛。 正好风绮月心心念念着民间的糕点,他便带着她一路吃吃喝喝。正转悠着,便见着一位绝色佳人在市井之中打着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看她的穿着打扮,身型气质着实不凡,遂才上前来打个招呼。 玄冥君听着风绮月对自己的称呼,心知此女不凡,或许她能够知晓有没有合适的裁缝铺。 并不理会何齐飞,直接向风绮月问道:“姑娘,你可知晓,这里哪儿有手艺精湛的裁缝?” 何齐飞听得愣在当场,看着玄冥君一脸认真地向风绮月发问,轻咳一声,向其回道:“这位姑娘,我们...” 何齐飞还未说完,话头便直接被风绮月截了去:“前辈是有重要的东西需要缝制吗?” “不错。”玄冥君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小姑娘似乎知道。二人无视站在一旁的何齐飞,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风绮月将袖子往上抬了抬,半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仔细思忖一番后,对玄冥君道:“若是前辈不嫌弃的话,绮月手下之人的针线活当是不错的。”不知为何,风绮月对玄冥君有一股很自然的亲切感。 何齐飞在一旁惊讶地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情况?!风绮月竟然主动要帮人了?! 正文 第三百章 帮忙 http://.biquxs.info/ 玄冥君见风绮月有意愿帮忙,心下一阵欣喜,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向风绮月道:“姑娘愿意帮忙,我自当乐意。”说着,从怀中取出那一堆丝线,交与风绮月。 风绮月双手接过丝线,仔细看了看:“这丝线当真是不同凡响。”细细的丝线之内,游弋着强劲的真气,用手在丝线上戳了戳,那线的韧劲着实是普通丝线无法比拟的。 “你是想要做什么样的衣物?”风绮月抬起头看向玄冥君,这般特殊的丝线,自然作用不会小了去。 玄冥君略微思索一番,随后向风绮月道:“我想要作一身软猬甲,这张纸上,便是软猬甲的尺寸。”说着,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风绮月,上面详细记载了顾逸轩身形的尺寸。 “好,给我一日,一日之后,在这里,我将东西交与你。”风绮月小心将那纸条收好,与那丝线收捡到了了一块,其后,向玄冥君俯首。 “那,我便先行谢过姑娘了。不知姑娘需要什么样的报酬,尽管说便是。”眼前的这个贵气十足的小姑娘,让玄冥君发自内心的喜欢。她向来是个不好亲近的人,这一点,她自己也知晓。虚尘宫中的弟子,亦是不喜与她接触。可这个小姑娘,确是给了她一种轻松自在,欢喜盈心得感觉。她想,风绮月就算有多么不合理的要求,她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她吧。 只见风绮月看了看丝线,又看了看眼前的玄冥君,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轻叹一声,向玄冥君道:“现下我暂时想不出来想要何物,这样如何?你许我一个愿望,待我想到了,你再帮我实现可好?” 这可是个新鲜的买卖点,一个愿望,换来一件刀枪不入的软猬甲。听起来,玄冥君倒是觉得不亏。当即微微一笑,伸手在风绮月的头顶轻抚一番,点点头道:“好,一切都依姑娘你的意愿行事。” 风绮月只觉得头顶暖暖的,尤为舒服,眯起了眼睛,享受了片刻玄冥君的抚摸,待她将手放下后,风绮月便回到了现实之中。转身拉着何齐飞向皇宫的方向走去:“走了,回去干活。” “诶?这就回去了?天色尚早呢,怎么不多玩一玩……”何齐飞被风绮月拉着,走一路说一路,直到二人逐渐远去,玄冥君方才听得何齐飞的声音渐渐消散了去。 这二人,着实有趣。敲了眼二人离去的背影,玄冥君亦背过手,返回神兵阁。 “绮月,你今日怎么了?怎得这般热心?”风绮月此人,别看她看上去一副软软糯糯的样子,实际上,心肠硬得很。旁的人若是请她帮忙,大多时候,她都是不愿意帮的。除非她心血来潮,心情好了,出手帮一帮,帮完之后,势必收取等价的报酬。 今日倒是稀奇,风绮月不但主动提出帮忙,若非那女子不提及报酬,她恐怕连这事儿也不会提起。当真是让何齐飞大开眼界。 风绮月抬眼看了看何齐飞那一脸的惊愕,撇了撇嘴道:“我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很舒服。” 啥?!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还能这么干?!在听了风绮月的回答之后,何齐飞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我与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请你帮忙还得三催四请的,你倒好,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一声感觉很舒服,就这么轻易地答应帮忙了…”何齐飞紧抓着胸口的衣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是什么世道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能够这么大的吗?! 看何齐飞又在抽抽,风绮月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不一会儿便将何齐飞甩出了一些距离。她可不想被人看到,她风绮月与何齐飞这个笨蛋走得这么近。 何齐飞见着风绮月走远了,急忙收起了自己夸张的神情,匆匆跟了上去,谁料风绮月脚下就像生了风一样,又是一个飞速冲出了老远。何齐飞亦是加紧了追上去。在皇宫的走廊之中,二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地进行着赛跑。 “你俩做什么呢?”跑了好一会儿,前方拐角处,洛宇青带着昔封灵突然出现,风绮月二人都没刹住,双双向洛宇青二人撞了去! 好在昔封灵与洛宇青皆是习武之人,反应极快,脚尖点地,在空中翻腾一圈落地,二人分别抓住了风绮月与何齐飞的衣领,这才让他们二人停了下来。 洛宇青这才放下手,揽过昔封灵的肩头,头冒青筋地看着二人,一边的嘴角还在不断抽搐着。 好在他们反应的快,否则以方才这二人的速度,他们不被撞得满地打滚才怪呢。 风绮月抱着怀中的丝线,抬眼看了看洛宇青:“赛跑。” “噗!”何齐飞闻言,忍不住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这臭丫头,也只有她敢对着洛宇青轻飘飘地吐出赛跑二字。 听到风绮月的回答,洛宇青额头上的青筋冒得更加厉害了。他放下揽在昔封灵肩头的那只手,捏在风绮月的脸上,满脸黑线地道:“疯丫头,你再说一遍,方才你们在做什么?”这个风绮月,自小便有将他逼疯的潜力。原以为小时候不过是天性顽皮,长大了之后自然会好转的,谁知他却是没想到,这丫头逼疯人的本事,倒是逐日渐长啊!现在已经不是让他发疯,而是已经要让他吐血发狂了! 风绮月的脸在洛宇青手指的拉扯下变了形,一张樱桃小嘴也被拉开了些。面对洛宇青那一头黑线,风绮月依旧坚持着她之前的回答:“赛跑。”嘴巴因为被拉开所以有些漏气,说到跑字的时候,上下唇倒是未能够合上,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好笑。 昔封灵见着风绮月这般神色,觉得她着实太可爱了,忍不住笑了笑,上前将洛宇青捏在她脸上的手给拉了下来:“好了,女孩子的脸可不能这般捏。” 既然昔封灵开口了,洛宇青自然听话,乖乖将手拿了下来,看着风绮月那毫无波澜的眼睛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还有那明显的指印,嗯,好像,是有点捏的过火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心伤 http://.biquxs.info/ 注意到风绮月手中的那些丝线,昔封灵好奇地指了指,轻声问道:“西陵公主,这些丝线...” 风绮月将怀中的丝线抱得更紧了些,洛宇青顺着昔封灵手指的方向亦是看了过去,挑了挑眉:“疯丫头,你这是,要从良了么?”他可是记得,风绮月的女工,呵呵,简直犹如鬼斧神工,寻常人可看不明白她之杰作究竟表达的是个啥。 风绮月抬眼瞪了洛宇青一下,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踩在洛宇青脚背上,撤离前,还不忘在洛宇青脚上用力跺上一跺。 “嘶!你这疯丫头!”风绮月还算机灵,对着洛宇青的脚一阵折磨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儿便跑开了。 洛宇青被突然来的这么一下,疼的龇牙咧嘴,看着风绮月离开的方向,便是恼怒不已。疯丫头!下手没轻没重!若不是看她是个女子,她现在早就死了十遍八遍了! “阿洛,你没事吧。”见洛宇青的脸一下就变得惨白,昔封灵便知晓,那心灵国的公主,倒是用了不小的劲儿。昔封灵有些担心,伸手扶着洛宇青,轻声问道。 “那丫头怎么回事?今儿跟中了邪一样,行色匆忙,回复敷衍。”洛宇青脚上还在一阵一阵地泛着疼。风绮月这家伙今天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洛宇青转头向何齐飞,他是从早上陪风绮月至现在之人,风绮月今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想必何齐飞都看在眼里。 只见何齐飞叹了声气:“哎,今日我与绮月闲来无聊,想着反正皇宫之中这般无趣,还不是我们的人出宫去市井看看,其实也就是一个人多热闹。绮月这傻姑娘......”接下来,何齐飞便将遇到玄冥君一事告诉了洛宇青二人。 昔封灵听何齐飞之描述,并未辨出那人是玄冥君。与何齐飞一样,对此事感到有些惊讶。 风绮月她虽然了解不多,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这姑娘虽看上去可爱随和,却并不容易与人亲近。就连她也是因为洛宇青这一层关系,方才能与之说上一两句话。这在市井上碰到的女子,竟然能够让风绮月这般主动相助,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她倒是想见上一见。 而此时,神兵阁中。顾逸轩等人还在为林枫喜宴的贺礼探讨不休,玄冥君拖着疲惫的身体进来之时,并未有人留意到。 “行了,吵吵这么半天,也没见吵出个什么东西来。我看啊,小子你就给林小子准备个送子玉像好了!”半夏听着头疼得很,懒得跟他们掰扯,便随意给顾逸轩出了个主意。 此时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顾逸轩略微思忖片刻,当即决定,就是这个了! “夫妻携手共白头,子孙绕膝享天伦。寓意是极好的。”顾逸轩轻声念叨,仔细品味后觉着颇有意境。遂不再纠结,吩咐了侍从下去准备。 “对了,林家小子的成亲时日是什么时候?半夏问道。 “下月初八。”这吉时乃是林家夫人与林将军亲自选的,可见对这门亲事有多么的重视。 现在离下月初八尚且有一段时间,刚好让他好好研究这翠玉佛像之中,灌注怨灵的术法,究竟出自何处。 咚!突然一声响动,众人回过头去,只见玄冥君已然昏倒在地,面色苍白,双眉紧蹙,似乎极为不舒爽。 “玄冥君!?”顾逸轩蹲下身,轻轻拍了拍玄冥君的脸颊,担心地唤了唤她。却是未见半分反应。梦络与宫玉流也双双起身,快步来到玄冥君身旁。 半夏就着玄冥君落在地上的手诊脉:“气息虚弱,内力耗损过猛,是以气血不足,精力涣散。” 听着半夏之言,顾逸轩面带愧疚地看着玄冥君,也许是四象玄阵耗费了玄冥君太多的气力吧。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玄冥君承担了玄阵近一半的真气输出。 “哎,带她下去好好歇息吧。好在她之修为境界颇高,根基也极为扎实,这等耗损,不出两天便能完全恢复。”半夏放下手,对顾逸轩道。 将玄冥君拦腰抱起,顾逸轩便向她所在的房间走去,在经过梦络身侧之时,他看见了,梦络脸上那抹不自然的落寞神色。 她承认,见着顾逸轩这般关心别的女子,自己的心中很不好受。可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她自己要放开顾逸轩的,纵然是痛苦,她也只能自行忍着。 “梦络丫头,你是怎么了?怎的这表情像是要哭了一般?”看着半夏少年的脸孔,眼底有着对自己的关心,梦络只觉得心下一暖,酸楚之感顺着小腹涌上心头。 宫玉流亦是注意到她之神色,也转过头看着她,观察着梦络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没事。”梦络将自己的表情收敛了些,随即整理了心情,轻呼一口气,嘴角牵起一丝不怎么自然的微笑。 莫不是,吃醋了?这丫头现在的笑容,当真是比哭还要难看。然而半夏也说之不得什么,只能摇摇头,在梦络肩头轻轻拍了拍:“莫要想太多,一切忧思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半夏的话,梦络何尝不知,不过道理听上去容易,真要做起来,却是尤为的困难。 “梦络,为兄有些乏了,随我回去歇歇吧。”看着梦络这般难过的神情,宫玉流心中也的确是不好受,挑了个理由将梦络从此处带走,让她能够好好理理思绪。 “哎,那个臭小子,倒是挺会惹女子伤心。”半夏看着梦络垂着头与宫玉流离开了去,转过头便与南星吐槽起来。 “呵呵,神武君博览广识,为人正直,能为超群,再加上生得俊逸飘然,自当是受女子欢喜的。”听着南星对顾逸轩这般高的评价,半夏撇了撇嘴,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意:“娘子,你说这话,为夫可是不乐意听了。” “南星的话还未说完呢,夫君莫要这般着急着生气才是。”半夏吃醋的样子倒是着实有意思,看得南星不住地轻笑,微微俯身,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亲吻,待他面色稍微缓了下来,方才继续道:“纵然那神武君千般好,在南星的心中,夫君永远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这话听得半夏心头喜滋滋的,转过身便紧紧抱住南星的纤腰,将头埋在其胸口处,南星身体上的馨香之气窜入鼻中,令半夏心旷神怡。 “对了,怎的这么久都未见到过寒生那孩子了?”半晌,半夏只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仔细环顾四周,方才发现,原来是没有寒生在身边叽叽喳喳,难怪他觉得如此安静。 “听说神武君将他交给昔封灵姑娘调教,现在应当在刻苦练功吧。”南星缓缓向半夏回答道。 他还真是忘了,寒生现下乃是昔封灵门下弟子,自然不同于往日一般,在他们身边瞎转悠。虽然这孩子倒是有了个好归处,可半夏却觉得,没了他在一旁,当是有些冷清的。 “夫君可是想念寒生了?”南星一眼便看出了半夏的心思,笑着向他问道。 “本王怎么会想他?一个臭小子罢了,本王只是在担心,今后没了那小子使唤,恐怕很多杂事都得靠自己动手了...”半夏就是这般傲娇,明明心中想念得紧,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非得找那么一大堆理由,不过,虽然有些口不对心,他这模样,倒也是挺可爱的。南星无奈一笑,双手环住半夏的头,将他拥得更紧了些 “夫君你可是忘了,现在咱们在神兵阁,阁内有大批的侍从,有很多事,并用不着夫君亲自动手的。”语调中压着些笑意,南星徐徐而道。 待顾逸轩将玄冥君放下安置好后,脑海中总是一遍又一遍浮现出梦络方才那落寞的神情,心中微微泛疼,急忙转身,想要去找梦络,奈何衣袖却被玄冥君死死抓住。 “逸轩...”其实在顾逸轩抱她回房的路上她就已经醒了,这就是迷恋他身上的气息,想要多享受在他怀中的感觉,遂才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直到他将自己放下后,便要转身离开,情急之下,她只能醒来,抓住他的衣袖。 “玄冥君。”看着自己被玄冥君抓在手中的衣袖,顾逸轩暗叹一声,看来要走,是没那么容易了。只得又转了回去,立在玄冥君床榻之前。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会晕倒吗?”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似乎在问她何时放开。玄冥君心头有些酸楚,抬头看着他,如此问道。 顾逸轩闻言,面露愧疚之色,向着玄冥君鞠躬致歉:“想来都是逸轩的过错,定是那四象玄阵耗费了玄冥君太多的真气,为此,方才令玄冥君真气涣散。若非逸轩误事,玄冥君也不会以一人之力承担两人的真气输出。” 原来,他以为自己晕厥,乃是因为那四象玄阵...玄冥君自嘲一笑,缓缓松开了抓着顾逸轩衣袖的手。望着顾逸轩那一双漆黑的眼瞳,玄冥君起唇想说些什么,却是未有只字出口。挣扎良久,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罢了,这本也是她自愿去为顾逸轩所做的事,自也不必告知他,以免他心头的愧疚更深。 “玄冥君可还有话欲说?”顾逸轩见衣袖被放开,遂将手臂抬起,朝背后背了过去。 玄冥君摇了摇头:“没了。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根本不用问,他定是要去找那个南陵公主,梦络。心下疼痛,酸楚,嫉妒,狂乱,四股浪潮澎湃涌上,汇聚成破坏力巨大的浪潮,拍打着她本就痛得抽搐的那颗心。 顾逸轩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玄冥君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玄冥君这个人,自他认识以来,便是极端的,他着实担心,一个不小心,她便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届时可当真是难以收拾了。 “看你的样子,那名叫梦络的姑娘,你似乎很是上心。”她心中还隐隐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顾逸轩会摇头向她解释,他与梦络,并非自己想象的那种关系。可事实终归是残忍的,顾逸轩的一句话,让玄冥君顿时跌入寒冰之中。 “梦络,是逸轩心中所念之人。”这一句话,让玄冥君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她转过身,将自己藏在锦被之中,闷闷地向顾逸轩道:“那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现在心头真的很乱,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顾逸轩。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知晓顾逸轩对凤霖的感情一样,嫉妒得让她快要疯狂。 顾逸轩见她的状态,无奈一叹,向着玄冥君拱手作揖:“那逸轩告辞。” 顾逸轩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玄冥君憋在心中的那股委屈骤然爆发,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浸湿了枕头的一角。手指紧紧攥着锦被,另一只手捂住嘴唇,极力将自己抽泣的声音压制。 为何?当年的她,敌不过凤霖,如今的她,亦是输在了与凤霖相似的女子身上!她心中之所爱,为何就是看不到她的存在呢!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求证 http://.biquxs.info/ 梦络随着宫玉流回到房间,一张小脸再是不用挂着勉强的微笑,委屈在胸口之中游窜,眼泪逐渐溢出眼眶。 “哎,你这丫头,真是这般难受,何必又强撑呢。”宫玉流转过身,知晓自己这个妹妹此时不愿被人见到这般模样,遂也由着她,自己不看便是。 抽泣片刻,梦络方才觉得心中的不快纾解了不少,这才逐渐回归了平静。伸手在宫玉流的肩头轻轻点了点:“皇兄。”毕竟方才哭过,鼻音还很明显,这么听起来,倒是更加惹人怜爱。宫玉流回过头来,见着梦络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捋着,就像小时候安慰哭泣的梦络一样。 “皇兄,你是不是觉得梦络很没用。”脸埋在宫玉流的臂弯之中,梦络闷闷的声音飘入耳中。 宫玉流轻叹一声:“哎,这种事情,有什么有用没用的。感情上的事情,本就是说不清楚的。情这一字,让多少人陷入痛苦深渊,皇兄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是深有感触的。”想想当年大皇兄宫无极之母,与父皇之间的情愫,将她害成了什么样… “梦络……”正待宫氏兄妹相拥之际,顾逸轩已然寻了过来,梦络听到他的声音,浑身猛然一顿。 宫玉流见状,欲将手臂从梦络身上撤下,却被梦络一手按住。孩子气地窝在宫玉流怀中不愿抬头。 这丫头…宫玉流低头看着梦络的头顶,无奈地笑了笑。罢了,谁让她是自己的亲妹呢。便由着她按着自己,手臂依旧搭在梦络身上。 “神武君,现下梦络似乎并不愿相见,你不妨过些时候再来?”顾逸轩的目光定在梦络身上,倒是一眼都没有在宫玉流身上停留。 “……”顾逸轩知晓梦络现下定然是十分矛盾的。方才与之商议之时,说着要拉开二人的距离,奈何他们之间,本就是情愫相连,根本斩之不断。见梦络如同鸵鸟一样逃避着,不肯与顾逸轩相见,他也没有办法。对于梦络,他舍不得用强的。 “南陵君主,既然梦络现下暂时不愿相谈,那顾某便先行告退,还望南陵君主好好照顾梦络。”埋在宫玉流怀中的梦络听闻此话后,便是听得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才从宫玉流臂弯之中抬起头,却是豁然发现,原本应当走远的顾逸轩,竟然还站在面前! “你!?”他不是应当走远了吗?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一个侍从在前方走着。这个顾逸轩,倒是滑头得很! 一双红肿的眼睛映入顾逸轩的眼中,心头顿然一疼。她哭过了。梦络甚少在他面前哭泣,而这一次,却是因为他的缘故,让她落了泪。心中的愧疚与疼痛交错而来,胸口似乎被一只大手捏住,喘不过气来。 “呵呵,还是神武君有办法。若是你再不起来,我的手麻了是小事,还真怕你被闷得没了气。”宫玉流这才放下手,轻轻拍了拍梦络的肩膀:“小妹,事情发生了,总还是要去解决的。否则问题便一直存留在那儿,早晚有一天,会再次困扰你。”说完,向顾逸轩点点头,自己朝着花圃的方向走去,给这二人一点空间单独相谈。 “多谢。”在擦身之际,顾逸轩一声言谢,传入宫玉流耳中。 待宫玉流走远,梦络亦冷静了下来,再也没有方才那阵惊慌失措。寻了个椅櫈坐下,指了指另一边的位置对顾逸轩道:“既然神武君是来与梦络交谈的,那便请坐吧。” 顾逸轩点点头,在对面落座,一双眼对上梦络,轻声道:“梦络,我与玄冥君,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晓,可是你对她无意,她对你可是真情。”她是女孩子,了解女孩子眼底神色都代表了什么样的意思。自第一次与玄冥君相见时,她便察觉到了她对顾逸轩的爱慕之情。 “梦络,你这可是在吃醋?”顾逸轩看着梦络这酸溜溜的模样,觉得着实可爱。嘴角勾起,向梦络轻声调侃道。 梦络被一句话噎的,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遂也不掩饰,大方承认道:“是,是我吃醋了。”梦络的回答,让顾逸轩喜出望外,她的心,终归还是他的。 “是为我抱着玄冥君回房的事情吗?”抱着回房,这四个字听起来,着实刺耳的很,梦络紧皱着双眉,看着顾逸轩脸上淡淡的笑容,不禁有些气急攻心。 “怎么?!你抱其他的女人,我倒是还不能说两句?我看你提起那抱着玄冥君回房一事,脸上的笑意倒是挺深的。怎么?你很得意是吗?!”梦络心中本就委屈的不行,奈何那顾逸轩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这更是让梦络怒发冲冠。 见梦络已然炸了毛,顾逸轩急忙收了笑脸,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向梦络哄道:“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并不喜欢抱着玄冥君,今日出手,无非是看在同门师姐的身份上,方才有此一举,况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心中最清楚。‘’看来这次,丫头气得的确是不轻啊。回想起当初与白曲灵亦是当着她的面,就将红唇给贴了上来,最为尴尬的是,梦络还在一旁。这立刻给了顾逸轩一个相当大的警示。介于上一次乃是花了数天才哄过来,这一次,恐怕也得耗上相同的时间。哎,这可如何是好….. “梦络。”见梦络陷入了沉思,顾逸轩伸出一只手,与她双手交握,指节扣着指节,朝着梦络轻轻唤了一声。只见她亦抬起头,对山顾逸轩的视线:“什么事?” 她微微挣了挣,顾逸轩并未将她那点力气放在眼里,稍稍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拉,便让她落在了自己怀中。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梦络没想到顾逸轩竟然这般行径,当即吓得要跳起来,却被顾逸轩死死按在腰间,不得起身。 梦络拧着身子在顾逸轩身上挣扎了半晌,却在乍然间,“别乱动。”顾逸轩大喝一声,让梦络顿时安静了下来。 感受到身下顾逸轩的体温逐渐增高,坐着的地方有了些异然的反应。梦络反应过来,满面羞红地看向顾逸轩:“你…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是在冰点啊!怎么还能有反应?! 看着梦络你你你了半天,顾逸轩这才觉得心情有些舒畅了些,遂抬头在梦络脸上偷得一枚香吻后,方才对梦络道:“梦络,你告诉我,为何要与我拉开距离。既然对我还有意,为何要提分离?” 他还是忍不住向梦络发问了。原本他想着时机成熟后,早晚会知晓,可是一见到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梦络在他怀中,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不言语。顾逸轩伸手将她的下巴挑起,让她抬头看向自己:“嗯?” 一声低沉的嗯,撩拨梦络的心弦。看着顾逸轩的双眼,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却是不知,这股柔情,究竟是对着谁。 “你现在,看到的究竟是我,还是凤霖。”她忍不住向顾逸轩发问。星泽在梦境让她看到的,知道的,她想要向顾逸轩当面求个答案。 这个傻丫头,竟然还在纠结于这种问题,顾逸轩伸手将梦络耳鬓的发丝理顺:“你就是你。”这些日子他自己也在问自己,究竟梦络与凤霖,他心中所爱的,究竟是谁?若要做个取舍,他最终选择的,又是谁? 他一直认为,凤霖与梦络,便是两个独立的存在。虽是同一个灵魂,却的的确确是不同的人。而今,他的确是对两个人都动了心。面对梦络,他见着的,便是梦络。而面对凤霖,他眼里的,便是凤霖。是以他给了梦络这般回答。 这是什么答案?梦络对这个回答极度不满意。秀眉紧蹙,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将顾逸轩的手从自己耳鬓处拿下,沉声道:“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究竟你看的是我?还是凤霖?” 顾逸轩长叹一声:“梦络,在我眼前的是谁,我见到的,便是谁。”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我,宫梦络是吗?”梦络追问道。见顾逸轩点了点头,面上的愠怒之色,方才消散了一些。 “那凤霖呢?你,是否将我,看做凤霖的替代品?”这是在梦络心中,最为担心的一件事。她一直害怕向顾逸轩提出这个问题,却又一直期待着顾逸轩的回答。她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今日,既然已经问出了口,那便豁出去,她也不管是否会令自己伤心,她要的,是顾逸轩给她一个真真切切的回复。 顾逸轩摇摇头:“你是你,师父是师父。你们二人于逸轩而言,皆是心头至宝,谁也不是谁的替身。”一个人,对两个女子都动了心,若是放在从前,顾逸轩对这个人当真是嗤之以鼻。可未想到,世事难料,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得到了答案的梦络,心中五味陈杂。顾逸轩的答复,让她确定了自己在他心中独特的存在,她该是高兴的。可他的心,除了她以外,还装了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比她更早的占据了他心中的一个位置。她,有些高兴不起来。 “顾逸轩,我不知道我应当如何来形容我现下的感受。”梦络将双手搭在顾逸轩的胸膛处,看着他的脸,开口道:“我现在,心里很是复杂。得知我不是替身,应当是高兴的才对,可是为何,我却是高兴不起来。” 顾逸轩明白梦络现在的心境,他也曾让自己陷入这泥沼深潭之中。将梦络的手从自己胸膛上拿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感受着这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将其捧起,放在唇下轻轻一吻。 “梦络,我明白你的感受。在意识到对你动了心之后,我也曾陷入过这等纠结不堪的心境。一颗心,为两个人而动,这是之前的我根本想不到的事情。”看着梦络这张与凤霖相似的面孔,这张脸虽然与凤霖相差无几,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是与凤霖完全不同。 逸轩……此时,梦络体内,凤霖的声音再次飘出,这一次,她之气息更加虚浮涣散,似乎下一秒,便会烟消云散。梦络大惊,她没想到凤霖竟然会虚弱到这等程度! 见梦络突然睁大了双眼,顾逸轩面露疑惑之色,看着她道:“梦络?怎么了?”话语方落,便见梦络骤然缩成一团,双手从顾逸轩的掌心抽出,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疼得浑身发颤。 腰间的那块血玉红光乍现!与之对应的凤凰令也在顾逸轩胸口处剧烈抖动! 怎么回事?!凤凰令似有感应一般,未待顾逸轩伸手,便自行从他的怀中冲了出来!与梦络的血玉一道悬浮在半空之中! “少阁主!”正待此时,侍从急匆匆赶来,也顾不得这屋内的异象,向顾逸轩禀告道:“少阁主,南陵君主在花圃之中突然倒地不起,神情十分痛苦!”眼光瞟了眼顾逸轩怀中的梦络,面上一惊,指着梦络向顾逸轩道:“与梦络姑娘一样的状况!” 顾逸轩当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即刻吩咐道:“快!将南陵君主抬到屋内!速去请半夏、南星二位前来!” 想来是同心蛊让他们兄妹二人共感而至,待那侍从下去,顾逸轩又召唤来另一名侍从,将腰间神武令解下交与他:“带着神武令入宫,将白曲灵白族长带来!”同心蛊的抑制方法,恐怕还得由白曲灵来才行。 星泽…梦络痛苦的模样让顾逸轩心如刀绞。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默默念着星泽的名姓,眼中杀意浓厚。多少年了,他的杀意都未曾动过,而这一次,星泽却是将他心中那股嗜血的冲动给撩拨起来了!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魂魄 http://.biquxs.info/ 当半夏、南星二人匆匆随着侍从来到宫玉流所在的房间中时,梦络与宫玉流二人皆已经痛得昏厥了过去,顾逸轩的脸色极为难看,铁青至极。双手将梦络紧紧拥在怀中,当见到半夏后,眼中方才有了一丝浮动。 ”半夏大人。“唤了半夏一声,待他来到自己身边,伸手搭上梦络的手腕,仔细为其诊脉。 顾逸轩静静候在一旁,不言一语,须臾片刻后,半夏将手撤了下来,眉头紧皱,抬头看向顾逸轩,脸色凝重地让顾逸轩心头有些寒凉。半夏如此烦恼的神色,顾逸轩甚少见到,看来梦络的情况,极为不乐观。 在半夏为梦络诊治之时,南星便为宫玉流看了看:“南陵君主体内的蛊虫跳动得厉害!”在宫玉流的皮肤下层,明显见着蛊虫顺着他的经脉向上蹿,若是再这么窜动下去,直到头颅深处,那宫玉流可就真的活不了了! 得想办法将这蛊虫的动作给抑制住才行!南星想着,即刻起身,提气运功,双掌之间,荧荧绿光闪烁,温润的碧色真气缠绕指尖。 “住手!不可!”正当南星要将手中的真气导入宫玉流体内之时,只听门口处传来一声惊呼,众人转过头,白曲灵直冲冲地来到了南星身边,挡在其面前:“同心蛊不可强行压制,压制之力越强,其反抗之力也便越强。若是蛊虫暴动,别等他窜入头颅了,这宿主的精血便会被吸得一干二净!”南星闻言,即刻住了手。 “白族长。”顾逸轩怀中抱着梦络,无法起身作揖,便只能坐在椅凳之上,向其轻声唤了唤。 白曲灵这才转过身,见着顾逸轩,以及他怀中的梦络。胸口处有些酸楚疼痛。她在嫉妒,自己喜欢的男子怀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可是她很快便将注意力调整过来,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本着医者的本性,救人要紧。 白曲灵很快整理好情绪,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南星:“这是这几天我新研制出的金丹,能够压制住体内蛊虫的躁动,你且帮个忙,将这金丹与南陵君主服下。”南星接过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金丹,放于宫玉流口中,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往上抬了抬,金丹入了口。 不过一会儿,那只躁动的蛊虫逐渐平静了下来。皮下也不见那瘆人的鼓动。 “看来是压制住了。”南星松了一口气,从那瓷瓶中再取出一粒,来到梦络身边,帮其服下。 待两人体内的蛊虫被压制后,二人痛苦的神色渐渐消失,身体的疼痛也逐渐消散了去。顾逸轩能够感受到,怀中梦络的喘息之声逐渐退却,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这金丹,便留给你们。他们兄妹二人身上的同心蛊,若是找不到母蛊,便要永远受这蛊虫噬心的痛苦。若是下次再遇到,将这瓷瓶中的金丹为他们服下便可。”这金丹始终不是个治根的方法,若是要让梦络兄妹二人完完全全摆脱蛊虫的痛苦,必须得将那母蛊找到才行。 “母蛊……”顾逸轩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星泽…看来,为了救梦络,他得亲自上门找星泽说道说道。 “呃……”怀中的梦络轻吟一声,手指有了一丝动作,双目缓缓张开,一睁眼便见着顾逸轩那一双阴翳的眼神,微微一惊,顾逸轩是怎么了,脸上怎会有这样骇人的神色。抬手在顾逸轩脸上轻轻摩挲:“顾逸轩,何故这般凶神恶煞。” 将梦络的手轻轻握住,低头看着她,眼中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那般狠戾,倒是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梦络微微一笑,正欲回答,却见眼前凤凰令与血玉双双发着耀眼的光芒,在半空中悬浮着。心里似乎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梦络兀然想起了什么,素手捂在胸口处,慌乱地以灵识呼唤着:“凤霖?”无人回应,那一声呼唤似乎投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凤霖!?”许是自己呼唤的声音不够大,是以凤霖未能听见,梦络放大了些音量,在灵识之后大声呼唤。奈何过了良久,仍然未有任何回应。 梦络登时愣在当场,她唤不出凤霖。平日里,她只要用灵识轻轻一唤,凤霖总会给她一些回应,而今日,她如此大声呼叫,却是如同死亡一般的沉寂。 “梦络,你怎么了?”看梦络的双眼直视前方,一连串的泪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梦络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任由它们在脸上挂着。 顾逸轩见她出了神,遂开口问了问。看着梦络这样的神态,顾逸轩也说不上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慌乱的很。梦络有迟迟没有回应,更是让他心头焦急如焚。 良久,梦络在灵识之中呼唤了良久,依旧未收到关于凤霖的一丝回应。她回过神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顾逸轩,颤着声音道:“顾逸轩,凤霖,凤霖不见了……”一双素手抓过顾逸轩的衣襟,语调之中,掺杂了些惊乱。 顾逸轩听闻此言,心湖顿时被炸得翻涌而起!师父…不见了? 抬头看了看半浮在空中的凤凰令与血玉,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了凤霖的魂灵!在场众人皆是见到了此景,齐齐变了脸色。 “梦络,究竟,是怎么回事?”顾逸轩每说出一个字,都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得紧。难道,师父的魂灵已经被挤出了梦络的身体? 梦络哭着摇着头,轻轻抽泣着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方才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一块什么似的,我就,我就在灵识之中,呼唤了凤霖的名字,可是,可是却发现,她一点回应也没有,就像是,像是从我身体中抽离了一般。” 顾逸轩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气息向自己逼近。此时,半空中漂浮的两块灵石双双飘到顾逸轩面前。 凤凰令之中,那道属于凤霖的魂魄依旧封存其中,可似乎,比之前更加耀眼了些。顾逸轩微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凤凰令中的魂魄。却是惊异地发现,凤凰令中的魂魄,已然不止之前的一魄! 伸手将两块灵石接过,血玉的光华逐渐褪去,而凤凰令之中的光芒,却是越发的夺目。 “这是…什么情况?”如此奇景,没有人见过,纵使半夏、南星这般寿命长于凡人的妖族之人,对此情况亦是见所未见。 片刻后,血玉自行飘回到梦络的手中,赤光微弱,就像那残烛上的火焰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凤凰令夺目的光芒亦逐渐收敛了起来,待其恢复平静之后,顾逸轩明显地看到,其中封存的魂灵,多了一道。 “这是…”顾逸轩捧着凤凰令,看向一旁的半夏:“半夏大人,凤凰令之中,师父的魂魄,又寻回了一道。”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母蛊 http://.biquxs.info/ 凤凰令中多了一道魂魄,此事,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这道魂魄,莫不是从梦络身上转移而来的?半夏看向梦络,却是未能察觉出什么异状。他毕竟之事百草之王,精通药理罢了,对于天地魂灵,轮回周转一事,不甚了解。 “梦络姑娘可有觉得什么不舒爽?”南星看着她,轻声问道。 梦络从顾逸轩怀中起身,站在一旁,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好在顾逸轩见她面色不佳,一手将她扶住,以免她一个不慎跌倒在地。 “觉得不舒服吗?”顾逸轩半抱着梦络,见她脚步虚浮,气息不稳,不禁有些担心。 “我觉得,身体有些无力,好像被抽空了一块。”梦络抬眼看向那凤凰令,其中封存的两道魂魄让她极为熟悉,伸手覆上,凤凰令再现华光! “呃!”触碰到凤凰令的手心骤然感受到一阵滚烫,梦络疾速抽回了手,张开手指,掌心处,一片通红。 顾逸轩将她被灼伤的手轻握住,向半夏道:“半夏大人,有劳。” 半夏指尖凝气,清润流光闪现,在梦络受伤的掌心仔细拂过。流光拂过,灼烧之痕消失无踪。 凤凰令在伤人后,光华便逐渐暗淡了去,安安静静地待在顾逸轩手中。 “好了,丫头。”半夏收势,梦络的手已然恢复如初,光洁白皙的手掌,看不出曾经受伤的痕迹。 “多谢半夏大人。”梦络拂了拂身,向半夏致谢。 这个小鬼,就是半夏?白曲灵站在一旁,看着那少年模样的半夏,双手抱在胸前,仔细打量着。 怎么看,他都不过是十余岁的少年,如何能有此等修为?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女子,目光又向半夏身后望了望,瞅着南星。 “姑娘有何疑问吗?”南星敏锐地察觉到白曲灵的视线,微笑着向她问道。 既然别人都开口相问了,她自然也不用这般默默猜测,如此想着,白曲灵便也放开了些,将双手放下,对南星问道:“你们二人从何处而来?又是怎样的身份?看这小子的模样,左不过十余岁,却是有这样的修为造诣,定不是凡人。” 南星听其言,与半夏四目相对片刻,随和而道:“那么依姑娘看来,妾身与夫君,倒是什么来历?” 白曲灵将二人再仔细瞅了瞅,这女子叫半夏作夫君…莫不是,他之年岁,比看上去要大上许多? “丫头,看够了没…”半夏着实有些不喜被人这般盯着看,就像是在看猴儿一样。不耐地出声对白曲灵道:“现在是纠结本王身份来历的时候吗?南陵小子与梦络丫头身上的同心蛊,丫头,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白族长,若是你好奇半夏大人的身份,待南陵君主与梦络身上的蛊虫去除之后,逸轩当亲自为你解答。”半夏的话,让众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关键的点上。顾逸轩抬头看向白曲灵,对其如此言道。 白曲灵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之前在皇宫之中我便说过,若是没有母蛊,纵然我取出他们二人体内的蛊虫,施术之人只要催动母蛊再次发动种在二人身上的蛊术,这子蛊便又会出现在两人体内。” “小子,既然如此,你可能将那母蛊取得吗?”半夏听出解蛊之关键,即刻向顾逸轩询问。 顾逸轩点点头:“他们二人体内的蛊虫,便是星泽所种,逸轩即刻便进宫一趟,向其索要母蛊。” “星泽不会给你的。”梦络将手从顾逸轩手中抽出,看着他的双眼对其道:“若是轻易能从星泽手中拿到母蛊,你早便去了。何故会等到今日。”对于顾逸轩,梦络还是了解的,他心种明了星泽手中握有同心蛊的母蛊,为何到今日也迟迟未去讨要,定是因为那星泽之故。 “……”顾逸轩沉默不语,之前他未去向星泽讨要,便是知晓星泽此人定不会轻易地将母蛊给他,其中定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再者,他原对白曲灵与半夏联手抱有期望,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合力破除这同心蛊,奈何侥幸之心依旧斗不过残酷事实,到头来,还是得去向星泽讨要母蛊。 “放心吧,无论他给还是不给,我都会从他手中将母蛊取回。”正好趁此机会了解清楚,星泽究竟对梦络做了什么?这凤凰令中,为何会多了一道魂魄。 而此时,皇宫之中,密探正向星泽汇报关于神兵阁中发生的一切事宜。星泽听完,随意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继续严密监视那神兵阁中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属下遵命!”密探得令,下一刻便离开了去。 星泽手中拿着剪子,仔细地摆弄着眼前的盆栽,将冗余的枝桠剪了去。看着这盆赏心悦目的盆栽,星泽满意地笑了笑。 摸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侍从便匆匆来此:“国师大人,神武君求见。”星泽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带着笑意转过头来,吩咐道:“去将本国师的琴拿来。” 侍从不得其意,这…大睿的神武君在外候着,国师大人却是只字未提半句安排,而是要他去拿琴?这是何寓意? “没听到么?”星泽上扬的语调中掺了一丝威胁,侍从闻之,浑身一颤,即刻磕头慌道:“小人知错!小人这便去给国师大人拿琴。” 星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了那侍从退下。他顾逸轩什么时候来,他便要什么时候见吗?哼!笑话!既然此次是他有求于他,那便乖乖候着吧。待他抚琴助了兴,再见不迟。 顾逸轩等在大厅之内,见方才那侍从迟迟未归,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侍从当是应该向星泽汇报完毕了才是,怎到现在还未有一丝回复? 正待他猜测之时,一阵抚琴之声随风传入耳中。侍从此时急急赶来,向顾逸轩回道:“神武君且稍后,国师大人说,待他抚琴助兴之后,便来与神武君见面。” 顾逸轩当即一声冷笑,呵!星泽,明知我在此等候,却是要先抚琴一首么?当真是可笑之极! 见着顾逸轩脸上的神色不妙,侍从登时心中慌乱,这神武君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妙啊。 “国师大人既然有雅兴抚琴,身为听客,则能这般无礼任由其一人独奏呢,这位小哥,你便在前面领个路,带顾某前去与国师大人喝彩吧。”顾逸轩向侍从比出一个请的手势,侍从额头冷汗涔涔,不知应当如何是好。这…他不过是一个做下人的,这二位主子又何必这般为难于他… “这…神武君…”侍从结结巴巴,顾逸轩脸上明明挂着笑意,奈何侍从却是觉得这笑容令人看得背后发寒。 看这侍从不知所措的模样,顾逸轩也不再为难,绕过他,自行寻着琴声传来的方向找去。 啪,星泽正弹奏至最为动情之时,门扉突然被人推开,琴音中断。抬眼看去,顾逸轩正站在门口,一脸无害的笑意,对着星泽作揖而道:“国师大人好雅兴,在会客之前抚弄一曲琴音,可是让顾某一通好等。” 星泽虽然不喜琴声被打断,但却也为动怒。微微笑了笑将手中的琴放到一边,起身走近顾逸轩:“星泽向来随心行事。今日听闻神武君前来,心下欣喜,突然便有了抚琴的兴致,遂便让侍从取了琴来抚弄片刻。让神武君久等了,还请神武君莫要见怪。” 呵!好一个突然有了抚琴的兴致,如此厚颜无耻的理由,他倒是真的拜服。顾逸轩暗暗腹诽一句,面上依旧有礼道:“国师大人,今日顾某前来,乃是有要事。” 星泽没想到顾逸轩竟是连客套都没有,直截了当地便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让他没有丝毫拖延的机会。 “不知神武君所为之要事,是为何?”星泽问道,转身背对顾逸轩。 “国师大人可还记得,上次在宫宴之上,南陵君主与公主梦络双双晕厥过去的事?”顾逸轩收敛了笑容,眼中带着阴翳盯着星泽的背影。这个狡诈狐狸,他倒要看看,接下来他会如何回答。 星泽闻言,点点头,回道:“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本国君主昏厥乃是大事,本国师又怎会不记得呢。可王上与公主现下不是神武君在照拂么?怎得?可是查出了昏厥的缘由了?” 说着,星泽转过身来,对上顾逸轩的双眼,脸上带着一丝含有深意的诡异笑容。 “呵呵。”顾逸轩低头笑了笑,他可真算是遇到对手了。没想到这个星泽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还有厚,竟是当着他的面,问出这样的问题。 “神武君何故发笑?”未能从顾逸轩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神情,星泽的心中是有些不舒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顾逸轩这才缓缓收了笑,又向星泽走近了一些,面对面对他道:“顾某在笑,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神武君慎言!”星泽一声怒喝,方才的悠然神态早已消失的毫无踪迹。 “国师大人莫要恼怒,顾某可没有指名道姓,您也无需对号入座。”看着星泽被自己一席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心中暗爽:“好了,顾某也不愿意耗费大家的时间。我想国师大人应当是很清楚,南陵君主与梦络究竟因何而晕厥。今日顾某前来,便是想让国师大人能够交出解除他们兄妹二人身上同心蛊的重要物什。” 星泽听言,脸上的怒气尚未退去,但心底已是恢复了平静。从怀中拿出一个镂空的珠子,珠子中间,卧着一只散发诡异气息的蛊虫。 顾逸轩双目注视着那虫子,莫非,这便是同心蛊的母蛊? “神武君猜得不错。”从顾逸轩的神色之中,星泽便看出他心底的疑惑,将那镂空珠子死死攥在手心,得意地向他道:“同心蛊的蛊虫极为难养,尤其,是这母蛊。” “如此,你倒是承认了你在梦络他们身上下同心蛊的事实了?”顾逸轩狠狠瞪着眼前的星泽,五指已然握紧成拳,垂在身侧。 “神武君此言差矣,本国师手中纵然有这同心蛊的母蛊,可却并不能证明,本国师便是在王上与公主身上下蛊之人。”这等罪名若是坐实,传出去对于他星泽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利的。 “哦?那么国师大人手上为何会有这同心蛊的母蛊?莫不是那下蛊之人转交予你的?”星泽在这世间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比之前的韩非旸等人难以对付。再加上他之狡诈,一个不小心,便很容易被他钻了空子。 “本国师与神武君一样,也曾经去过苗疆,认识一些苗疆朋友,他们向我教授过一些蛊术,是以本国师会有这同心蛊母蛊,也是不足为奇。”摊开手,仔细端详掌心的那枚镂空珠子,星泽脸上浮现得意一笑。 “既然如此,那么国师手中的这只母蛊,当是未曾繁育过子蛊吧?”顾逸轩一步一步,想要从星泽口中套出些有用的话,奈何星泽一听便知他话中之意,巧妙答道:“这个,本国师便不知晓了。毕竟母蛊的繁育之力极强,每隔三两个月便会产卵一次,每次的子蛊都是数十只之多,本国师每日需要帮着王上批阅奏折,处理政务,对于这个小东西,大多都是三个月左右方才照看一次,这三个月间,它是否繁育,本国师实在是说不清楚。”如此一来,纵然这母蛊能够解除宫玉流兄妹二人身上的蛊术,顾逸轩亦是无法拿此事与他问罪。 果真是狡猾的狐狸。棋逢对手,顾逸轩面对星泽,竟是觉得有些吃力:“无论此母蛊是否繁育过,目前看来,国师大人手中的母蛊,乃是解除南陵君主二人痛苦的关键,还请国师大人将此母蛊交与逸轩,如此,逸轩方才能够救得南陵君主脱离苦痛折磨。” 星泽笑了笑:“神武君都如此说了,本国师若是不把这母蛊交出来,岂不是得背上谋害君王的罪名了?”说着,将手中的珠子交与顾逸轩,待顾逸轩伸手来接之时,星泽突然一把抓住顾逸轩的手腕,将其向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本国师此次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宫氏兄妹!”话语落,星泽手腕翻转,一道强劲掌力拍在顾逸轩胸口!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打斗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面色一凛,脚蹬地面,借着星泽手臂上的力量,倒立空中,一个翻身便从星泽背后落下,漂亮地躲过了星泽突袭的一掌。 手中,已经握着那装着母蛊的镂空小球。趁着星泽尚未来得及转身再次出手之际,顾逸轩一脚踢上他之背心,顺势借力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星泽反手一掌,生生挡在顾逸轩向自己踢来的脚底,掌力自脚底穿入顾逸轩体内,将其内息打得紊乱!顾逸轩突受此一击,体内黑巫之力顿时暴动,两股力量蹿涌而上,这一次,直袭上顾逸轩的心脏! 糟了!没想到星泽还会如此反击,顾逸轩只觉心头顿然抽痛,落地后,一口鲜血喷然而出,血液溅洒一地。 “你!”顾逸轩腿上打着颤,但在星泽面前,不得不强忍着疼痛,逼着自己站稳了身形,“国师大人,看样子您的目标,当是顾某无疑了。” “呵呵,神武君聪明绝顶,猜得,自然是准的。”星泽拂尘挥动,一手拿着拂尘柄,拂尘尾搭在了另一条手的臂弯上。 “国师大人,您在梦络兄妹二人身上下同心蛊,便是要引得顾某前来是吗?”方才星泽的话,顾逸轩仔细思索一番,领悟了其中的真意。 “梦络兄妹身为宫氏皇族,纵然你再如何看他们不顺,现下亦是不能让他们有分毫损伤。这同心蛊,不过是为了引顾某前来的一个套。”顾逸轩胸口的疼痛再次袭上,顿了顿,待这阵疼痛过去了,方才继续道:“你看出了顾某对梦络的心思,早就算到了顾某一定会为了同心蛊前来向你讨要母蛊,顺势便要解决了顾某。如此心机,国师大人当真是老谋深算!” 星泽在一旁微眯着眼,静静地将顾逸轩的话听了个完全后方才啧啧而道:“神武君所言,大体上是没有什么错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冤枉了本国师了。” “哦?”顾逸轩眉头微扬:“那倒还得请国师大人好好指点指点,究竟是哪一处,说得不在理了。” “老夫借着同心蛊引你前来的确是不假,可老夫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命!”星泽踱步,缓缓走近顾逸轩,看着他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开口提醒道:“神武君,可莫要轻易运气,老夫方才的那一掌,已然是将你的内息打乱,若是强行催元,恐怕走火入魔。” “那还真是有劳国师大人的提醒。”顾逸轩胸口处的疼痛越来越强烈,那两股黑巫之力,似乎要从他身体中爆开一般! “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接下来老夫要对神武君做的事,恐怕会让神武君记恨老夫一辈子。”最后一个字方才落音,星泽拂尘挥动,一道强光乍然飞出,将顾逸轩紧紧锁在原地,不得动弹。星泽五指成爪,抓向顾逸轩胸口,法术催动,顾逸轩只觉体内之力逐渐被吸出,胸口处的疼痛也减缓了不少! “百川尘灵归星河!”一招出,便是吸纳他人之力!星泽的目标,乃是顾逸轩的功体! 顾逸轩面色痛苦万分,身体受禁锢,连一丝反击之力也使不出来,只得任由星泽将其体内之力吸纳。 片刻后,星泽方才停手,收势,放人。顾逸轩一时无了束缚,腿脚不稳,身形剧烈晃动后,方才堪堪稳住。 胸口处炸裂般的疼痛已然消失无踪,试着提元运气,真气游走在经脉之间,尤为顺畅。顾逸轩不禁有些奇怪,这星泽,方才不是应当将他的功力吸纳了么?怎得他现下却觉着,体内的混沌不再,倒是更加通畅了许多。 但见星泽这边,收势后,气息变得凛然诡异,黑气四溢,环绕其身,再睁眼,一双漆黑的眼瞳令人震惊。 “神武君,你体内的这黑巫之力,老夫便吸纳了。”顾逸轩心中登时一惊,一阵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你之目的,不是顾某的功体?”这倒是出乎了顾逸轩之意料,没想到星泽要的,竟然是那两股黑巫之力?! 星泽冷然一笑:“神武君,你之功法,师承虚尘宫,那地方,创世之人乃是吾之同门师弟,你我功法严格说起来,也是师出一路,我何必为了已有的东西,如此费心?”他自然是要的那股黑巫之力了。 “黑巫之力在顾某体内,与顾某之功法相斥,国师大人既然与顾某师出一路,难道不怕受到侵蚀吗?”没了黑巫之力在体内,顾逸轩再是无用顾及自己身上的变数。抬眼看向星泽,沉声而问。 星泽闻此一问,当下低笑一声:“神武君莫不是太小看老夫这数十年来的修为了。老夫少说长你一辈,功法筑基自然比你深厚些。这黑巫之力若是能够容纳入体,功力自当更上一层楼。神武君你会受到侵蚀之苦,乃是因为你之道行尚且不够,是以无法将其与自己融为一体。” 的确,看星泽的模样,似乎并未受到黑巫之力的侵蚀而痛苦不堪,反而变得越发的强势。 “呵!今日,这同心蛊的母蛊老夫便送与你,就当是作为黑巫之力的回礼吧。”星泽得了自己想要的,背过手便要离开,却被顾逸轩一声唤住:“等等。” “神武君可还有什么事?”星泽停下了脚步,却是未回头。 “你如何知晓,顾某身上有黑巫之力?”莫不是他与蒙扎之间,有什么关系? 星泽嘴角勾起冷然一笑,并不作答,再次迈开步子,走了出去:“神武君,此次只因在大睿皇宫,老夫动你不得,若是他日在外处相逢,老夫定是要了你之性命的!” 一声狠话随风飘入耳中,顾逸轩眼看着星泽便要离去,即刻飞身上前,真气运转之间,戟龙双刃顿现掌心之中。 砰!珰!星泽手中拂尘对上刀刃,霎时间,火石交错,绽出点点火花! “神武君!突袭可有损你之风范!”二人对立而视,星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顾逸轩却是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国师大人,顾某向来不看重什么风范不风范。要的,只是结果罢了。” “呵!一堆歪理!”说着,拂尘收起,星泽立指念咒,顷刻间,利剑自背后出鞘,以其实体为基,幻化出数柄长剑,齐齐向顾逸轩刺去!既然顾逸轩首先挑起争斗,那便怪不得他出招相对! “百剑幻影破无双!”语音落,剑破长空!真气震动寰宇,令整个房屋瞬间坍塌! “玄墨刀光裂苍穹!”极招而出,双招相对,顿时,天地变色,强劲之气横扫当空! “怎么回事?!” “这屋子怎么塌了!” 逢此情况,侍从皆为之一惊,纷纷看向那倒塌的房屋。 二人立身屋顶废墟之上,手上兵刃相向,吓得一众侍从纷纷上前劝阻:“神武君,国师大人,莫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 “是呀,这,这房子都拆了,若是引得皇上问责,那可如何是好!” 顶上的二人却是像未听见一样,依旧刀剑交锋,毫不相让! “国师大人,顾某还有一事不明!”刀锋交错之时,借着打斗的间隙,顾逸轩向星泽继续发问:“你对梦络,究竟做了什么!?” 砰!又是一声惊响,正好将顾逸轩的问话挡去了些,并未让下面的一众侍从听见。 “哼!神武君,公主殿下体内有些异动,老夫不过是施法为其将那异动封印住罢了。”封印……顾逸轩只要想到凤霖因这封印所受的苦楚,心中的怒火急涌而上!向星泽出招的力道,越发地大了些! “呃!”顾逸轩猛烈地一击竟是让星泽一时之间也承受不住,整个人被他强势地向后推了去,眼前火光尚未散去,便见一道玄黑铁刃紧贴面上! “国师大人!”眼看着星泽便要被顾逸轩的戟龙双刃所伤,一道冷光乍然闪入!将顾逸轩与星泽格挡开来! “师弟!”转目看去,昔封灵手持寒霜剑立于其下,身旁站着洛宇青。原本二人正在散步,却是听得侍从侍女们匆忙奔走,随意拉了一个人来询问,方才得知,顾逸轩今日拜访南陵国星泽国师,二人却不知何故,打起来了,连房子都给震塌了去。 昔封灵惊觉不妙,遂才拉了洛宇青匆匆赶来,果不其然,看着屋顶上的二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顾逸轩手持戟龙双刃便要朝着星泽砍去,却是忽略了星泽另一只手,正结印欲发招,对准了顾逸轩的命门。情急之下,昔封灵只得抽出寒霜剑,当空劈了过去,这才将二人分开。 待两人落地,昔封灵急急上前,按下顾逸轩持刀的手,在其耳畔轻声道:“师弟,莫要冲动,留意他人暗招。” 顾逸轩这才收回了神,视线向星泽未持剑的那只手看去。果然指尖有结印,转过头,对昔封灵轻声致谢道:“多谢师姐。” “你这是又出了什么事,需要在皇宫中这般大动干戈。你们二人的举动,已经引得宫中一阵骚动了。”洛宇青此时也上前来,站在昔封灵身后,朝顾逸轩道。 “老夫见过戎川王。”见到洛宇青,该有的礼数,还得要有的。星泽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插入背后剑鞘之中,向洛宇青行礼作揖道。 见星泽收了兵器,自己若是再握着戟龙双刃也说不过去。真气撤除,顾逸轩将自己手中的兵刃也撤了去。 “师弟,你之情况,不是动不得真气?若是引得黑巫之力暴动……”昔封灵担心顾逸轩又会因内息紊乱而痛苦。 “师姐莫要担心,黑巫之力,已经不在逸轩身上了。”说着,双眼盯向眼前的星泽:“国师大人果真不凡,自顾某身上吸取了黑巫之力后,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当是令顾某佩服至极。” 一番话落,昔封灵与洛宇青双双震惊不已。顾逸轩体内的黑巫之力,被星泽吸纳了?! “神武君过誉了。今日,你我大战,引得众人骚动,此事必将传入大睿皇上耳中,你还是多想想,如何向你们大睿的皇帝解释解释,这满地狼藉吧。毕竟,这先动手的,乃是神武君,不是吗?”将这个责任推顾逸轩身上,也省得他浪费口舌精力,去向齐沐风解释这些无关紧要得事情。 “国师大人,还真是,算得尤为精细。”顾逸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星泽,再环顾四周,这骚乱,恐怕得费些心思去解释了。一番作揖后,顾逸轩便要离去,却听得身后,星泽一声:“神武君,有件事,老夫想,还是告诉你为妙。” 学着方才星泽的模样,顾逸轩并不回头,冷声而道:“何事?” “残魂转世,灵识不稳,三魂六魄,终将汇聚。世上无双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矣。”星泽言语之间,藏有玄机。听得昔封灵与洛宇青二人,迷茫不已。倒是顾逸轩,眉目紧皱:“是吗?多谢国师大人的提点。顾某,受教。”言罢,迈步离去。世上无双全…顾逸轩一遍又一遍地将此话回味。他不信!纵使逆天而行,颠覆天罡!他也要求了这双全! 昔封灵看着顾逸轩地背影,不知为何,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顾师弟的气息,变得有些陌生,那森冷之态,在一瞬间,顾逸轩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怎么了?”洛宇青见昔封灵的神色有异,遂向其轻声询问道。 昔封灵并未回答,只是盯着顾逸轩,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眼中,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顾逸轩拿着装有母蛊的小球回到神兵阁,将其交给白曲灵。 “星泽竟然这么容易便将母蛊交与你了?”梦络在一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逸轩,心中有些担忧,星泽此人,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顾逸轩是否答应了他什么? “无需担心,现下先将你与南陵君主身上的同心蛊先撤了去,方才能让我放心。”顾逸轩并不打算告诉梦络自己与星泽之间的那场打斗。双手放在她的肩头,带着她来到宫玉流身边,将其交给白曲灵:“白族长,劳烦。”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慰问 http://.biquxs.info/ 皇宫内,星泽所在的住处因为打斗坍塌而引起了齐宇恒的注意。当天便来到了此处,还带着方陵与韩非旸二人。 三人到来之时,正巧遇上洛宇青二人从星泽府上离开。 “戎川王,你怎也会在此?”几人相见,齐宇恒与洛宇青相互行礼一番,随后便向洛宇青问道。 回头看了看那一片坍塌的废墟,洛宇青笑了笑:“这骚动如此之大,连在宫外的大皇子殿下都被惊动了,本王本就在宫中,又岂会不知?遂带着本王未来的王妃一同前来看看。”说着,将昔封灵的手牵过,放在自己臂弯之中。 韩非旸见着如此情景,脸色当即暗了下来,方陵在一旁观察着韩非旸的神色,觉着眼前当是一场好戏。眼中闪烁着一丝好笑的神色。 “原来如此,那国师大人可是无恙?”齐宇恒话语一出,便令昔封灵皱起双眉。这齐宇恒怎么回事?出了这样的事,先顾问的竟然是外族之人,对于顾师弟的情况却是只字不提? 洛宇青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此等情况,转头看向昔封灵,揽过她的肩头拍了拍:“阿灵,莫要担心,方才神武君的情况咱们也看到了,并未有什么大碍。” 这话,乃是专门说给齐宇恒听的。余光瞄了眼这位大皇子的神色,只见他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大皇子也无需担心国师大人,他们二人虽然有打斗,但二人皆未受伤,不过是房屋不堪二人之气力塌了而已。”说着,向齐宇恒点了点头:“看来大皇子殿下还急着去看国师大人,那咱们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随后便牵着昔封灵离开了去。 二人经过韩非旸身边之时,昔封灵身上的清香随风飘入韩非旸鼻中,顿时,昔日的美好再次浮现眼前。 韩非旸一时未忍住,出手拉住了昔封灵的手腕。 “韩公子,你这是何意?”昔封灵自知晓韩非旸便是当年的韦无痕后,对于他的态度,便是连一点礼仪也不想顾及了。冷冷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厉声问道。 洛宇青见状心中亦是不满,伸手将昔封灵的手腕从韩非旸手中抽出,二人的位置调转过来,将自己挡在昔封灵身前,直面韩非旸:“韩公子,如此行径,当真是有失体统。阿灵乃是我戎川国未来的王妃,岂容你这般放肆!” 韩非旸低着头,阴沉着脸色对上洛宇青,眼看着便要与其对上,却被方陵一把按住:“诶,韩兄,知晓你最近心情不好,有时候心神不宁的。可今日这般走神,可的确是有些不妥了,怎得将真实与幻象都分不清楚了呢。”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不着调的?听着方陵的话,韩非旸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你…”方才吐出了一个字,方陵便将话头截了去:“戎川君,这可着实不怪韩兄。那宫宴上发生的事儿,您也是见到了,现下那沈家大小姐正围着燕娘的事儿,跟韩兄闹得是不可开交。这几日韩兄可当真是心头难受得紧。遂神情有些恍惚也是自然,方才啊,他一定不是故意的,还请您莫要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方陵被禁足了几日,口齿倒是越发的伶俐了。齐宇恒转头看向方陵,对他方才的那般说辞,满意地点了点头。 “呵!韩公子是不是有意,他自己心里清楚。”洛宇青早就注意到了,这韩非旸每次见着阿灵地眼神,都是那般令人讨厌。若非是考虑到与大睿的关系,他恐怕不会压抑心中的冲动,直接冲着他的脸揍过去了。 “宇青,走吧。”韩非旸的眼神,令昔封灵极为不耐,她极度地想要逃离此地,遂拉了拉洛宇青的手,催促道。 “好。”昔封灵既开了口,洛宇青立刻拉着她,离开了此地。心中默默记了韩非旸一笔,总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好了韩兄,这人都走远了,还看啊。”洛宇青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韩非旸的眼光还未收回,方陵笑着拍了拍韩非旸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非旸,你是怎么回事?”韩非旸的异常,齐宇恒看在眼底,之前他不是没留意到韩非旸对于昔封灵与众不同的眼神,只是今日,他竟然这般忍不住,竟然直接拉住了昔封灵!还是当着洛宇青的面。 齐宇恒的问话,让韩非旸即刻鞠躬俯首:“回大皇子殿下,韩某近日的确是愁事缠身,遂才会这般失态。” 齐宇恒看了看他的脸色,的确是不怎么好。近日他也忙着其他的事,对韩非旸并未有多少关注,待他拜访完星泽后,再好好与韩非旸聊聊便是。 “罢了,此事,本殿待会儿再与你说。先随我进去拜会国师吧。”说着,转过身,在前方领头,带着韩非旸二人向屋内走去。 “大皇子殿下当真是稀客。”尚未进门,星泽便从屋子中走了出来,见着齐宇恒便俯首作揖,鞠了一躬。 “国师大人。方才听侍从们说,您与神武君近日大打出手,招式猛烈,致使房屋不承其力而坍塌,遂本殿方才来看看,您是否有恙。”说来,也得感谢顾逸轩这般作为,否则他也无法这般名正言顺地借着探视的由头,来与星泽相见。 “呵呵,大皇子殿下有心了,这里谈话不太方便,毕竟废墟之下,碎石繁多,若是伤着大皇子殿下,可是老夫的罪过了。请随老夫来,咱们另择一处相商。”星泽侧过身,向前方伸直了手臂,对齐宇恒微微点了点头。 齐宇恒笑了笑:“好,那便有劳国师大人了。”随后,顺着星泽所指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算计 http://.biquxs.info/ 另寻了一处静谧之地,齐宇恒与星泽方才放心说起话来。 “国师大人,不知顾老弟他,究竟因何而与你起了争执,以至于大打出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实在是很好奇,顾逸轩自入京城以来,向来沉得住气,甚少有与人动手的时候,这次不顾一切与星泽交手,闹得如此阵仗,倒是前所未见。 星泽将手掌摊开,只见一团黑色火焰乍然而起,随着风势而飘摇不定。 “国师大人,这是...”星泽不言不语,却是将这团黑火点燃掌心,莫不是说这团漆黑火焰,便是他与顾逸轩二人争执的理由? 哗!火焰在下一刻,便因星泽收手而消失。 “这团漆黑之火,乃是得益于黑巫之力。”提起黑巫之力,方陵心下漏了两拍,即刻抬首看向星泽。难不成这个老道,也与黑巫之人有什么联系?! “方小公子怎这般惊异神色?”留意到方陵的神色,星泽嘴角微勾,向其问道。 “许是方小公子听闻到黑巫之力,觉得新奇罢。”韩非旸暗暗伸手在方陵的腰间捏了捏,示意他留心一下自己面上的表情。 “原来如此。”对于韩非旸的话,星泽自是不信的。可这并非什么重要之事,遂过了也便是过了。星泽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黑巫之力?”齐宇恒眉头紧皱,眼底处,藏着对那黑巫一族之人无比的厌恶与歧视。 “黑巫一族的术法,可否太过阴狠了些?”言语间,尽是对黑巫之力的排斥。 早年,他也曾经云游四海到过苗疆,见识过那传说中的黑巫之力。这股力量对于人体而言,太难以驾驭,这当今世上,尚未有人能够完全吸纳其力,化为己用。只因此术法损心性,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皇子殿下放心,对这黑巫之力的把控,本国师心中有数。”星泽对自己的信心尤其的足。 齐宇恒见状,也不做多言,点了点头,继续下一个话题:“之前听说国师大人似乎在找人?可否告知本殿,所寻之人是谁?本店也好帮忙一道找寻。” “大皇子殿下有心了,不过此人关乎我南陵国命,若让大皇子殿下帮忙找寻,恐是不妥,还是让老夫自行寻找便是。”齐宇恒终归还是外族之人,有些事,并不适合让他知晓,尤其,此事还是关乎到南陵国君主之位,更是得小心谨慎。 齐宇恒听星泽之婉拒,心中有些不悦。此人可当真是不识抬举。暗自腹诽一句,表面上依旧和颜悦色:“既然国师大人如此说,那本殿也不多言了。”之后得派人好好查查,这星泽所寻之人,究竟是谁。 “多谢大皇子殿下体谅。”星泽拱手低头,向齐宇恒行礼而道。 齐宇恒仔细打量他一番:“若国师大人今后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派人来大皇子府便是。”星泽此人的能耐他心知肚明,此人城府颇深,比之顾逸轩,有过之而无不及。其身法修为亦是高深莫测,虽他现下与自己共盟,可难保以后会倒戈策反。如此想来,倒是要小心提防才是。 星泽微微一笑,齐宇恒此人疑心颇重,方才自己对他提议的拒绝,想来是惹得他有些不快了。现下他还需要齐宇恒的力量,是以此人暂且还不能开罪,星泽只得顺着他的话,鞠躬而道:“大皇子殿下盛情相助,星泽感激不尽。” “今日来,本殿主要便是确认国师大人是否有恙,既然分毫未损,本殿也算是安心了。若无他事,国师大人,本殿便先告辞了。”话语落后,齐宇恒带着方陵、韩非旸二人便转身离去。 “这个星泽,背后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把戏。”走出府门之后,齐宇恒回头看了看那宅邸。眼中带着狐疑。 方陵见他这般模样,心下寻思一番,上前对他道:“大皇子殿下,要弄清楚这南陵国师的把戏并不难,咱们只要派人查上一查便是。” 齐宇恒心中烦闷,挥了挥手:“说得倒是轻巧。这个,本殿方才便想过。可怎么查?派谁去查?动静若是大了,线索没查到不说,还得开罪星泽这个同盟,本殿得不偿失。”想那星泽行事谨慎,定是有藏在暗处的守卫相助,而他齐宇恒手中,却只有一支城防卫。领头之人,还是那草包一样的肖厌生。若是将此事交给他来办,齐宇恒眉心一痛,恐怕只会坏事而已。 “大皇子殿下,咱们只需要抓住一两个国师手下的人,请他们来为咱们解惑便是。”方陵心头已是浮现出千万种折磨人的方法,双手搓着,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上一试了。 不得不说,方陵的想法,倒是与齐宇恒不谋而合。若是无法当场截获消息,从探子口中套取线索,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这个法子不错,可是方陵,你既然提出了这个办法,总得说说,究竟应当派何人前往?”齐宇恒转过身看向方陵,只见他之面容挂着几分笑意。 “前些日子,韩兄不是收了个功夫极高的孩子么。叫什么来着…哦,枉生是吧。殿下,那孩子的武艺,阿陵是见过的,速度力道皆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必一定能够完成大皇子殿下交代的任务。”方陵毫无征兆地便将枉生推出,令韩非旸也有些措手不及。 “非旸,方陵说的,可都是真的?”齐宇恒对方陵口中的那个孩子顿时有了兴趣,想不到韩非旸竟然还藏着这般利器,果真是让他惊喜。 韩非旸回了回神,这才作揖回道:“回大皇子殿下,方小公子所说,确是事实。”好在枉生现下的状态还算是稳定,若是齐宇恒想见,也不至于会闹出多大的麻烦。 “好!哈哈!好好好!”齐宇恒大喜,他之手下,也有这般武艺高强之人,与他而言,当是极大的好事!仰天大笑三声,齐宇恒伸手在韩非旸肩头拍上一拍道:“非旸,既然有这么一位武艺高强的人物,怎的不早向本殿提起。”欣喜过后,齐宇恒的心中生出疑虑,今日若非方陵提及,他还不知道韩非旸府上藏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究竟是忘记禀报,还是另有隐情? 韩非旸只觉得头皮一麻,齐宇恒开始对自己起疑了,实在是不妙。随即低头俯身,弯腰鞠躬道:“回大皇子殿下,韩非旸并非有意隐瞒。”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没有及时向本殿禀告。”齐宇恒也未让其起身,便是这般低头看着他,等待着韩非旸的回答。 “韩非旸未及时向殿下禀报之缘由有二,其一,这孩子乃是非旸在市井之中所捡到的,因发觉其骨骼惊奇,的确是练武的好苗子,遂才带回来调教。只是这孩子实在太过迥异,不好掌控,遂花了非旸许多功夫才将其调教过来,直到现在,他偶尔还是会有些不稳定,非旸想,若是再费些时日,将他身上这些不稳定因素都去除了,再带他来拜见大皇子殿下,以免一个不小心,伤着殿下金体便是不好了。”韩非旸的这第一个说辞,让齐宇恒心头的那一阵狐疑逐渐消散了些。他点点头,亲自扶起韩非旸:“你之思虑,的确是周全。不稳定的因素,随时都可能成为绊脚石,的确是应当消磨干净才是。”齐宇恒的脸上,凝重的神色逐渐舒缓开来。 “那么,非旸,你之第二个缘由又是为何?”听完了第一个,齐宇恒便是好奇第二点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听韩非旸继续道:“其二,便是非旸的私人原因所致。” 齐宇恒听闻,眉梢上扬:“私人原因?非旸,说说看,是何等私人原因?” 韩非旸长叹一声,道尽心中近日来的担忧与无奈:“大皇子殿下有所不知,非旸的贴身侍卫阿飞,已经失踪许久。阿飞乃是非旸的左膀右臂,他之失踪,非旸极为担心,是以方才耽误了正事。” 世家家主的贴身侍卫离奇失踪,这可是在世家之中,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也难怪韩非旸会如此在意。 “你可有找寻过他之下落?”齐宇恒向其问道。 只见韩非旸猛烈地点着头:“有,可整个京城都找遍了,的确是找不到阿飞的踪迹。”毕竟只凭他沈家一家之力,的确是难有什么线索,正巧今日齐宇恒问起,他便顺道借势将此事说出来,恳求借着齐宇恒的权势力量来帮忙寻找一番。阿飞是从嗜血堂便跟着他的,粗略算起来,他们之间已是有了十数年的情分,更何况,阿飞对于韩非旸来说,乃是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一般。他自然无比关心阿飞的安全。 而一旁的方陵在听到二人谈论到阿飞之时,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不时抬眼瞄一瞄韩非昂,又不时转过头去,看了看齐宇恒。都说认真讨论的男子有些帅,我他这么觉得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看不懂呢。 齐宇恒了解情况后,背手身后,略微思忖一番,随后向方陵问道:“方陵,非旸所说的那个侍卫,你可曾见过?” “大皇子殿下可是还记得,之前韩兄出席各种场合之时,在他身后跟着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方陵上前,靠近了齐宇恒一些,向其解释道。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名名唤阿飞的人,便是之前寸步不离守在韩非旸身侧的那个人。齐宇恒有了些印象,阿飞的确是神出鬼没,有沉默寡言,是个容易被人忽略的人物。 “不过是一名侍卫罢了,非旸,这样的人,你要多少,我就从城防卫给你拨多少。你看这样,何如?”齐宇恒认为皇室贵胄亲自上次礼物,便是对韩非旸的暗卫了。 却见韩非旸摇摇手,严肃地对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人之于人的意义,与物品不同。阿飞与我一同经历了狂风暴雨,于韩某而言,阿飞与其他侍卫不同,是以,无论殿下拨多少个侍卫给我,也是取代阿飞不得的。” 齐宇恒看进韩非旸的双眼,那双眼睛之中,闪亮发光。 “哎,罢了,那本殿便派人帮你寻一寻,若是找到了人,会立刻通知你。这段期间,你就准备好你的武者,一定要活捉两名星泽的密探!”齐宇恒拍了拍韩非旸的肩膀吩咐道。 “多谢大皇子殿下!”韩非旸礼貌地向其鞠躬致谢,心底,对齐宇恒的评价高了那么几分。 这下,便轮到方陵有些慌了。那阿飞现下还在蒙扎手中,承受着试药之苦,若是大皇子殿下搜查搜府之时,将其找出,那他方陵当如何向齐宇恒解释?又如何向韩非旸解释? 今日不同往日,韩非旸当初不过是沈家一个倒插门的女婿,现在他却是沈家的当家。以前若是开罪了他,他定然不会反抗,是以只能乖乖接受。而现在却是不行了,他方陵若是被韩非旸记恨,就连整个方家恐怕都会被这韩非旸掏空了。 “方小公子?方小公子?!”当注意到方陵呆愣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前方时,韩非旸知道,他又走神了。来到方陵身旁,轻声呼唤,却是见他没有丝毫反应,迫不得已,这才提高了些音量,他总算回过了神来。 “嗯?什么事?”方陵猛然侧头看着韩非旸的脸:“韩兄,你叫我?”只见韩非旸与大皇子殿下齐齐回头看着自己。 “方陵,你这又是怎么了?”齐宇恒揉了揉额角,向方陵聊表关心。这小子可莫要出什么事才好,现下已是一堆麻烦事儿等着处理了,可别在添堵了。 方陵见着二人的眼神,干笑一声:“啊哈哈,没事儿,没事儿。不过是听多了有文墨的人之谈话,让本公子现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小子。齐宇恒见他那呵欠连天的模样,忍不住心底笑骂一声,随后道:“走吧,去西陵公主风绮月所住之处。”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融灵 http://.biquxs.info/ 神兵阁内,白曲灵再次耗费心力,好不容易将同心蛊从梦络与宫玉流的身体中去除,身体虚浮无力,整个脸庞也是面色惨白。 “白族长,你可还好?”眼看着白曲灵便要站不稳,南星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稳稳扶住。手掌贴在她之背后,缓缓注入真气。 有南星的真气护持,白曲灵只觉得身体已经好受了许多。就着她搀扶自己的手直起身子,向她点头致谢:“多谢姑娘相助。” 看她的面色已是好转了不少,南星这才收回了真气,将手从白曲灵背后撤离。 “呃…”床榻之上,宫玉流睁开眼,慢慢苏醒了过来,头还是有些晕眩,稍缓片刻后,方才起身。见着梦络亦躺在自己身边,枕边的白瓷盘之中,三只已然死去的蛊虫尸体陈列其中。 将自己的衣袖撩开,顺着手臂上的经脉仔细按了按,已是没有了异物。看来蛊虫已经完全被清除了。 “恭喜南陵君主,你与梦络身上的同心蛊,已经完全解除了。”顾逸轩心中安然,自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两个侍女,手中端着餐盘。在顾逸轩的示意下,侍女们纷纷踏入房中,将餐盘中的物件一一放下。 “这一盘交给我吧。”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盘,其上立着两碗清水。将其中一碗递与宫玉流:“先喝点水润润喉吧。”另一碗,被他放在床头,待梦络苏醒后再予她。 “多谢。”躺了这么久,起来时,喉头着实有些干渴,顾逸轩这碗水来得正是时候。宫玉流将那碗清水一饮而尽,干涩的喉咙被水滋润后,着实舒畅无比。 “我睡了多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花圃中散步,随后便一阵心痛绞上,疼得他浑身痉挛,不过一会儿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侍女从宫玉流手中接过那只空碗,待其退下后,顾逸轩方才道:“南陵君主,你已昏睡数个时辰了。”这数个时辰之中,发生的事情,确是不少。 宫玉流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梦络,手指在她的手臂处也按了按。 “小子不用按了,那瓷盘里的三条虫早就告诉你了,梦络丫头体内的同心蛊亦是拔除了。”半夏双手抱在脑后,半眯着眼瞧着宫玉流的动作。 “关心则乱。”顾逸轩在一旁出言为宫玉流说话:“半夏大人,可否请你为梦络再诊断一番?” 半夏有些不明:“同心蛊已解,怎地还要诊断?”话虽是这么说,可半夏相信,顾逸轩让他这么做一定有其缘由,遂也便老实的放下了手,上前搭在梦络手腕处。 “如何?”片刻后,顾逸轩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凤凰令中的魂魄正发着微光,相应的,梦络腰间的血玉,亦是如此。 血玉有异。宫玉流盯着梦络腰间的那块血玉,眼中忧色难掩:“神武君,梦络是否有什么异样?”血玉一直在闪烁,从小到大,在宫玉流的印象当中,只有当梦络遭遇危机之时,血玉才会这般发光。 顾逸轩不语,只是静静等待着半夏的回答。 丫头的气息不太对!脉息缺失不稳,气若游丝,虽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实际上,这内里却是逐渐衰败… 双指凝聚真元,在梦络风池,天柱两个穴位施力注入真气,其后对其印堂,太阳穴位施展术法。 看半夏的举止神色,梦络的状况不妙。顾逸轩心中一沉,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凝重。宫玉流所有的注意力亦在半夏与梦络身上,现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在做什么?”同为行医之人,面对半夏的手法,白曲灵见所未见,当是好奇。偏过头看了看南星,这个女子,依旧那般恬静从容,看向半夏的眼中满是信任。 “夫君,正在施法救助梦络姑娘。”此乃封存灵魂的术法,夫君他已是许久未曾动用过了。没想到今日,却是用在梦络姑娘身上。 白曲灵对南星的回答,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南星,说得不是废话么,谁看不出这半夏在施法救助。她想要知晓的,是如此术法究竟有什么功效。 “白族长,静观其变便是,夫君术法之功效,很快你便能知晓。”活了这么多年,南星对于人心之了解也是颇为深厚的,方才白曲灵撇嘴之时,她便猜出了其心中所想。遂微微一笑,向其如此而道。 须臾功夫,半夏止住了手中的术法,收势,撤手。将内息平复后,转身看向顾逸轩:“小子,凤凰令给我看看。” 梦络丫头的魂体不全,是为何故,他大概能够猜到一二。 顾逸轩迟疑一瞬,却还是乖乖从怀中取出凤凰令,交于半夏手中。 双手捧着凤凰令,仔细端详其中魂灵,五指张开,覆在凤凰令之上,依靠着自己的妖力仔细感知着凤凰令中的气息变化。 “凤凰令中的这道魂魄,竟然是凤霖?”半夏满面惊讶,这魂魄原本的宿主,他很确定是梦络没错,可这道魂魄真正的主人,却是凤霖!?这是怎么回事?! 半夏一语,震惊在场众人! “夫君,这是何解?”南星亦是惊愕,活了这么多年,如此奇异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魂灵之宿主应当便是其主人才是,这是自轮回命轨形成之时,便亘古不变的道理,人如此,妖亦然,凡是世上生灵,无一例外。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宫玉流听得有些模糊,看着众人的神色,却也是能猜出,梦络之状况有异。心中的不安升至最高处。焦急地开口向半夏询问,双眼紧紧盯着他,只盼着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复。 “本王的意思很明白,梦络丫头身上的魂魄不全,而丢失的那一缕魂魄,便在这凤凰令中。奇怪的是,方才本王探过了,这凤凰令中的魂魄,根本不是梦络丫头的,而是属于先赤炎君,凤霖!”这世上,真有可能有这样的事吗?!纵然梦络是凤霖的转世,但魂魄在进入命轨之前,归属便早已重写,怎会出现这等事!? 顾逸轩整个过程当中,未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待在原地,眼神在梦络与凤凰令之间来回打转。 梦络…师父…凤霖…. 无声的呼唤,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庞。那是,属于凤霖的面庞。 似乎感应到顾逸轩的召唤,凤凰令乍现华光,从半夏手中猛烈挣脱,直飘入顾逸轩的怀中。自行钻入其衣襟内,将自己藏好。 “这…”凤凰令的动作太快,半夏一时之间根本未能反映过来。一转头,只觉得手中一个猛力,凤凰令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顾逸轩走上前来,立身在梦络床前,低头将她看了个仔细。 “顾小子……”顾逸轩这般一言不发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半夏知晓他对梦络的感情,亦是知道他与凤霖之间的情愫,现下对顾逸轩而言,当是极为难办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半夏真是不知应当说什么好。 “残魂转世,灵识不稳,三魂六魄,终将汇聚。世上无双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矣。”顾逸轩看着梦络,轻喃一句。却是听得身后众人一头雾水。 “神武君,这是……”宫玉流看向他,见他之神色严肃,却又透了些看不清的情愫,着实是不解。 “这是方才我去找星泽之时,临走前,他与顾某所说之语。”顾逸轩回答道,随后挺直了身体,将凤凰令从怀中拿出:“南陵君主,抱歉。”一句歉意之语出口,宫玉流尚未明白他之用意,便见顾逸轩将不知何时从梦络身上拿下的血玉与凤凰令双双至于半空之中,道法运气,提元催力之间,赤红光华伴着耀眼金色闪耀当前!刺眼之光让众人都遮住了双眼。 “乾坤变,道无极,一转星辰,共存同心!”顾逸轩口中念念有词,浩然之气回荡在整个房屋之中。隐约间,只见那两块玉石之气,相互交融,逐渐融合为一体! “这是!”半夏惊愕,融灵咒法!百年以来,他曾经听到过此等术法,奈何在这迢迢时光之河中,他从未见到过此辛秘之法,没想到却是在今日开了眼界! 待华光散去,半空之中,早已不见血玉与凤凰令的影子,留下的,乃是一只通体赤红的戒指,在空中熠熠生辉。 “梦络!”宫玉流惊见梦络的身体逐渐透明,随后化作点点赤红星光,缓缓飘入那赤红戒指之中!他惊慌地想要将那些红光揽住,奈何却是徒劳。 难怪,方才顾逸轩会对他说抱歉,他早知道,如此做,梦络会消失! 泪,逐渐泛上眼眶,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未到伤心处!痛失胞妹,宫玉流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任由眼泪自脸上滑落,冲向顾逸轩,一手抓住他之衣襟,挥拳打在他之脸颊上! 顾逸轩亦不闪不躲,生生地受了这一拳,踉跄地向后退了数步后方才稳住。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赤红戒指。 “神武君!你早知道这么做,梦络会神行消散是吗!?”愤怒涌上心头,宫玉流朝着顾逸轩一阵怒吼,只为抒发自己心中的疼痛。 “是。”顾逸轩未顾及自己已是红肿的脸颊,干脆地对宫玉流如此回道。 “你!”眼看着宫玉流又要补上一拳,半夏即刻结印,房中的盆栽树藤顿时缠上宫玉流手脚,将其行动束缚。 “放开!”宫玉流转头向半夏一声怒吼,挣扎着欲挣脱,奈何半夏的修为虽只是恢复了一小半,但对付肉体凡胎,且身体初愈的宫玉流,易如反掌。 “南陵君主,你冷静点。听听逸轩他的理由如何?”白曲灵见不得顾逸轩这般受人拳脚,急忙上前,掌心凝结真气,轻轻覆上他被揍红肿的脸庞。待手掌撤去,那伤痕已然消失无踪。 顾逸轩看着宫玉流愤怒的神色,自知有愧,大手撩起下摆,竟是单膝向宫玉流跪了下去! 众人惊愕当场,就连宫玉流也被顾逸轩之举所震撼,忘记了手脚的束缚,忘记了挣扎与愤怒。 “南陵君主,逸轩知晓这般作为,会让你愤怒伤心,但请你明白,如此决定,逸轩心中亦是疼痛不已。”抬头看了眼宫玉流,他眼中之怒火渐渐地平息了下去:“你,先起来。” 如此姿态的顾逸轩,他无法正常与他交流。回首示意半夏:“放开吧,本王,不会再冲动动手。”半夏这才撤了咒法,藤蔓归位,回复到应有的状态。 顾逸轩顺着宫玉流的话,站起了身,与之平视。 “你,接着说。”宫玉流向他伸出手,想要看看那枚装着梦络的戒指。顾逸轩将手指松开,把这赤红的戒指递了过去。 “南陵君主,梦络并未消失,她只是被顾某收入了这枚戒指中。”宫玉流手指轻轻抚摸过戒指光滑的表面,眼中满是温柔。顾逸轩亦是盯着这枚戒指,缓缓道出自己此举的缘由。 “星泽在我离开之时说的话,顾某已是参透,梦络与师父,本就是同一魂灵。可师父在仙逝之时,三魂六魄皆是散乱了去,顾某以凤凰令之法力,仅仅敛到了一魄,是以在进入轮回命轨之时,无法重写魂灵归属。”半夏这才明白,为何梦络体内散出的那道魂灵会是凤霖的。原来竟是如此。 “魂灵归属与宿主不同之人,魂魄早晚是要离体的。就像之前血玉与凤凰令交汇一样,二者在相互响应之时,其实也在争抢魂灵。”顾逸轩的解释,让宫玉流逐渐看清了些:“所以,若是放任不管,梦络最终还是会离开的是吗?” “不错,魂灵完全离体后、梦络便不会存在于世上,而师父也会因没有实体,而魂飞魄散。”星泽此番对梦络下手,加速她之魂灵消散,便是要他顾逸轩再次承受失去挚爱之痛!呵!不得不说,这老道,倒是阴险至极!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赌注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若是照你方才那么一说,吾之皇妹,不是毫无生还之机吗?”梦络的魂灵皆属于凤霖,如此一来,魂魄离体乃是早晚的事。宫玉流死死盯着手中的这枚血红戒指,眼中,尽是哀痛。 “宫家小子,你也莫要这般悲痛,顾小子方才不是已经用融灵咒法将梦络丫头护起来了么。”半夏是见不得大男人这般苦痛神色的,走上前来,稍稍扬起头,看着宫玉流,手指了指他掌心躺着的那枚戒指:“这赤色戒指,是何来历,你可知晓?” 宫玉流不解,低头盯着那枚戒指道:“这戒指,可有何故事?” “方才顾小子用的咒法,乃是稀世罕见的融灵之术,可将二人融为一体。如此一来,凤霖的魂魄有了归属,梦络也不会因为魂魄离体而消散。只是这融灵的代价,却是要消耗施法者之法力修为,融灵的时间越长,消耗的修为,也就越多。”半夏双手再次垫在脑后,向着顾逸轩的方向转过去:“你小子,真当是不要命了。”修道之人,修为对其来说,与性命同等重要。这小子倒是好,眼都不眨一下,便用了这般咒法。 宫玉流听闻此言,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看向顾逸轩,将戒指拈在手中:“神武君,所以,梦络她……”她不是消失? 顾逸轩这才点点头:“不错,梦络之躯体之所以会化作光点飘入这戒指之中,乃是吾以修为做保,让她能够在这血色玲珑戒中,好好与师父进行融灵。”如此一来,凤霖可保,梦络亦可保。唯一的代价,便是他之修为罢了。 “那,这融灵之术,需要进行多久?”方才半夏说,融灵耗时越久,顾逸轩所消耗的修为便会越多。这时光如梭,向来飞逝不待,若是就这么任由着时光蹉跎,顾逸轩如何承受得住? “这可说不准。”未待顾逸轩作答,半夏便抢先着开口了:“融灵之术对于每个人都有所不同。自禁术秘法记载,融灵耗时,全凭造化。幸运者,不过短短数月,但那不幸之人,或许,待施法者之修为散尽,油尽灯枯后,便也随之而去。” 宫玉流听得心中惊愣,如此说来,顾逸轩,这是在与天做赌! “南陵君主,逸轩,的确是在与苍天豪赌,代价,便是三条命!”顾逸轩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 “顾逸轩……”一道女声,自身旁传来,转头看去,白曲灵眼中带着疼痛,直直注视着顾逸轩。她知晓,顾逸轩的心,早被人占据了。一直以来,她每日都在劝自己要死心,却在每次见到他时,顿然瓦解。 如今,他为了梦络与凤霖,竟然愿意豁出性命相护,她之心,疼痛难忍。 顾逸轩将白曲灵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并不是没有波动。调转视线,不再看向她,低声而道:“白族长,是逸轩,有愧于你。当年在苗疆……” “莫要再提当年……”白曲灵打断了顾逸轩的话,兀然将话头接了过去:“当年的你,没了记忆,所说的话,自然作不得数。”一声哽咽,一滴泪珠,顺着眼角落下。 顾逸轩噤了声,此时无论他说什么,对于白曲灵而言,都是伤口上撒盐。 曲灵,待我帮你灭了黑巫一族,我就娶你。 你救我于危难,我用这一命护你周全又有何难?! 当初令她心中欢喜的言语,如今想来,却是无比的讽刺。若不是今日,看着顾逸轩为她人豁出性命相护,她亦不会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对她亦是这般。 “夫君,白姑娘她……”南星不明,他们不是正在说着融灵之事么,为何白曲灵突然这般伤感。连带着顾逸轩亦然。低头凑到半夏耳畔,轻声问道。 却见半夏默默地摇了摇头,在南星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莫要再问。 这顾小子定是在以前,许诺过白曲灵什么,后来却因为变故未能实现。这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哎,这凡尘俗世,情之一字,最为害人。世人为情苦,为情乐,为情忧,为情伤,当真是情丝扰人心,悲苦为长情。 “神武君,这戒指…还是交由你来保管吧。”宫玉流将手中血色玲珑戒递于顾逸轩,看着他戴在手上。 “南陵君主放心,梦络在这戒指中,不会沉睡很久。顾某想,再过些时日,她便是能够醒来的。”顾逸轩一边抚弄着戒指,一边想宫玉流说道。 “神武君的意思,是说梦络在数日之后,便能与本王交谈?”宫玉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顾逸轩点点头:“南陵君主猜得无错,融灵之时,并非如同禁锢,梦络与师父的魂灵相融,这戒指,不过是为其提供一个修炼的场所罢了。若是想要交流,随时都是可以的。” 只是,顾逸轩却是未告诉宫玉流,融灵后,他也预知不到,究竟最后留下的,是梦络,还是凤霖。这端看两者的意识,谁更强了。 “如此,便也是好的。只要梦络无恙,就算是隔着一个戒指,吾也心安了。”如此一来,星泽便是再也无法利用梦络,亦无法加害于她。他便是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与那星泽清算清算! “南陵君主,你当是要去何处?”见着宫玉流脸上神色一凛,迈开步子便要向外走去,顾逸轩急忙唤住他,向其询问。 “神武君,梦络在你这儿,本王便是无需担心她之安危了。现下本王体内同心蛊已除,便是要回去找那向君王下蛊的佞臣好好清算清算!”顺道打听一下,他们寻宫无极的事,究竟进行得如何了。 也好,顾逸轩本也有意让宫玉流回去看看情况,正好通过他,掌握星泽的情况。毕竟他吸取了自己体内的黑巫之力一事,让他心头尤为不安,总觉得其中,还隐藏了什么阴谋。若是不将其理清,恐怕他倒是真的食不能寝,夜不能寐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拜访 http://.biquxs.info/ 齐宇恒带着方陵与韩非旸,三人一同来到风绮月的住处,本以为凭着他大睿大皇子的名号,当是能顺顺当当地进去,谁知方才行至门口,便被风绮月府上的侍女拦了下来:“大皇子殿下请留步,此处乃是公主居住的地方,男子若要进府,还得在此等候片刻,待奴婢们进去向公主通报一声,得了公主的允许方才能放行。” 眉头微蹙,齐宇恒倒是未料到这风绮月府上的警惕竟然如此之高。 “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位可是我大睿的大皇子殿下,你们既知晓其身份,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挡了大皇子殿下的路?!”齐宇恒尚且还未说话,方陵便开始高声喧哗起来。他自小嚣张跋扈得惯了,向来都是旁的人顺着他,哪里被人拦下来过。心中有些不悦,正好见着齐宇恒的眉头紧皱,便自发地认为,齐宇恒与他之想法相合,开口便是这般说辞。 听得韩非旸心中直为方陵暗道不妙,上前便将他拉了回来,对那位侍女道:“还请姑娘通报公主一声,便说是大皇子殿下前来探望。” 那侍女本因方陵地态度而有所不耐,但见着韩非旸的语态神色倒是不错,遂便不与方陵计较,向齐宇恒拂了拂身便道:“那还请大皇子殿下稍候片刻,奴婢去去便回。”话说完,便转身向府内走了去。 “韩兄你方才拉我作甚。这些西陵国的侍女们,本就缺乏礼仪。根本用不着对她们客气。”方陵将韩非旸搭在他肩头的手拂开,转头向他抱怨道。 “好了,方陵。”齐宇恒沉声一道,语气明显不佳,听得方陵当场惊愣,即刻住了口。 “这里是大睿皇宫,那西陵公主远来是客,方才你那般行径,当真是有损大睿的脸面。”方陵那跋扈无礼的模样,让西陵国侍女看在眼中,着实丢人现眼。方钱也不知怎么教的儿子,竟是连这点礼仪也不懂得。 “大皇子殿下,此处乃是他国皇族贵胄下榻之处,方小公子方才不过是一时心急罢了,莫要当着外族的面,这般折煞他之颜面。”韩非旸见方陵的脸色越来越差,心知若齐宇恒再说下去,按着这方小公子的骄纵性子,免不了会惹出什么麻烦。遂急忙上前,低声在齐宇恒耳畔处道。临了,还特意提醒一句:“大皇子殿下,纵然您对方小公子有何不满,想想方钱方大人。” 果然,此话一出,齐宇恒即刻住了口,不再指责方陵。若是说得再重一些,将方陵逼急了,届时他向方钱诉苦,难保方家对他这个大皇子有些什么微词。他现下尚且离不开方家的支持,遂这方陵只要不做出超出他底线的事,齐宇恒是断然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见齐宇恒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出言针对方陵,韩非旸这才舒了口气。若是方才这二人吵起来,他可真不知应当如何处理了。 三人静静在门口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那前去通报的侍女匆匆回了来,向三人拂身行了礼后,让出了一条道,抬起手臂向前指了指,恭敬道:“大皇子殿下,我们公主殿下有请,请随奴婢来。” 齐宇恒向那婢女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府门,来到前厅,见到的,却不止风绮月一人。 “大睿大皇子殿下,真是稀客啊。”何齐飞率先从座位上起身,向着齐宇恒微微点了点头。 见何齐飞之礼数这般简单,齐宇恒不为人察地皱了皱眉,若非考虑到何齐飞东陵皇子的身份,齐宇恒早便命人将其拖下去重罚了。 “七皇子殿下。”既然他何齐飞礼数不周,那他也别怪自己这般淡漠。齐宇恒对着他不过轻描淡写唤了一声,连一般的礼仪也不讲究。 何齐飞见他的态度这般,也不起气,脸上的笑容亦是一丝未减。 风绮月方才正吃着糕点听何齐飞讲轶事,见着齐宇恒进来,方才放下那吃了一半的白玉糕,接过侍女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从座位上站起,朝着齐宇恒拂了拂身:“大皇子殿下。” 风绮月的礼数还算周到,看着她对自己恭敬有礼的模样,齐宇恒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举止得体,端庄有礼。 齐宇恒不知,若是方才自己对风绮月的这八字评价被何齐飞知晓,怕是要笑掉他的大牙。 “西陵公主。”秉着礼尚往来的理念,齐宇恒拱手作揖,向风绮月鞠躬回了礼后,方才直起身子,脸上泛着笑意看着她,态度与方才对待何齐飞时,截然不同。 啧啧啧,这大皇子殿下的区别对待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些。何齐飞心中啧啧一声,对齐宇恒的评价,一下降了好几个档位。 “不知大皇子殿下今日来此,所谓何事?”齐宇恒看着风绮月的目光,就像是捕获到猎物的捕食者一般,让何齐飞尤其的不爽。遂移身挡在风绮月身前,直面齐宇恒问道。 何齐飞的举动,让齐宇恒有些不耐,却是又无可奈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事关大睿的颜面,是以即便对何齐飞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当众表现出来。 “今日本殿入宫,本是听说南陵国师大人与神武君大打出手,担心国师大人是否有所损伤,遂来看看。又想着自秋猎以来,本殿尚且未来拜访过公主殿下,着实失礼,这才寻思着来府上向公主殿下问个安。”只是没想到何齐飞竟然也在此,还如此不识时务地挡在自己面前。 “多谢大皇子殿下挂念,有心了。”既然别人都说明了是来看她的,风绮月也不能毫无表示,从何齐飞身后走出,靠近了齐宇恒,微微俯首,轻声而道。 “方才绮月还奇怪,大皇子殿下为何突然造访,现听着殿下的解释,倒是心中感激。”风绮月的声音如同潺潺溪水,流淌过齐宇恒心间。此女子仪态从容,处事淡定,音调悦耳动听,当真不愧是一国公主。一双眼睛在风绮月身上定着,齐宇恒心中不断盘算,西陵国之粮食充足,兵力虽然算不上强盛,却也是够用,加之其地富饶,矿脉不断,当是致富的好渠道。若是能将西陵国的公主娶回府,拥得西陵国半边江山,对于齐宇恒来说,自然是如虎添翼的事儿。 “呵呵,公主殿下,其实自你入京以来,本殿就一直想要与你相交,奈何这秋猎之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本殿着实抽不开身,遂才拖到今日方才能来此拜访。还请公主勿要怪罪才是。”打定主意的齐宇恒开始向风绮月展开攻势,何齐飞在一旁看着,将他的心思瞧得明明白白。 还未待风绮月开口,他便是接过了话:“大皇子殿下多心了,我们绮月自小心思就不怎么细致,对于这等小事,她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个齐宇恒,之前看他在宫宴上对自己王妃那般看重,口口声声借着自己对白祈霜的感情将那沈锦绣推开,今日便巴巴地上门来撩拨绮月?这戏演的,一套一套的。 ''我们绮月''四个字听在齐宇恒耳中,令其眉梢微微扬起,看了看风绮月,又瞅着何齐飞瞧了半晌,随后向二人问道:“你们二人,可是......” “他们二人,可是有婚约在身,大皇子殿下不必再费心了。”洛宇青的声音突然传来,何齐飞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他正牵着昔封灵随着侍女进了来。 何齐飞眼中,当即浮现一丝欣喜,拉着风绮月迎上前去,伸手在洛宇青肩膀上捶了一下:“哟,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我呀。” 洛宇青毫不给面子的将他推开,笑骂一声:“谁想来看你,我是陪着阿灵散心,经过疯丫头府邸,阿灵提议说进来看看,我才跟着来的。” 其实在他二人路过之时,见着侍女神色有些慌乱,上前一问才知晓是大睿大皇子殿下齐宇恒突然造访,他身边还带了两个人。 洛宇青这才二话不说,带着昔封灵进了来。 “大皇子殿下,才分开不久,便又重逢了。”洛宇青向齐宇恒招了招手,比方才何齐飞更是不给他面子,连礼节都省了。 哼,蛮夷之人,粗鄙如此。齐宇恒心中暗骂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韩非旸见情势有些不妙,即刻开口道:“戎川王,短短时间与您相遇两次,看来大家的缘分当是不浅。”说起缘分二字,韩非旸的目光扫向了洛宇青身旁的昔封灵。 阿灵,你我之间,看来缘分尚未尽,这一次,我一定会将你留在身边,咱们生生世世,再不分离。每见昔封灵一次,他对其之占有欲望便更深一分,而今亲眼见到她被别的男子牵在手心,更是妒火燃烧,发疯了一般想要将洛宇青撕得粉碎。 方陵站在一旁看着韩非旸调节着气氛,自己无所事事地望着天际,究竟还要在这个皇宫陪着大皇子待多久,他已经有些无聊了,想要回去与蒙扎研究杀人的妙法。 “呵呵,缘分吗?”洛宇青听着韩非旸的话,忍不住一声冷笑:“方才听大皇子口口声声说来拜访疯丫头,怎么没听说你要来拜访拜访我们?难不成因为疯丫头是女子的缘故?” 风绮月安静的任由着何齐飞拉着,在他身边不言语,转头看向齐宇恒。 “大皇子殿下想着西陵公主乃是金贵之身,恐她在这京城之中或许待不惯,是以才特意来探望。至于其余君主,大皇子殿下自然也是要去拜访的,不过时间早晚罢了。”为了不让洛宇青抓住把柄,韩非旸只得如此回答。 “是吗?本王还以为,大睿的大皇子殿下,是看上了疯丫头,遂才这般殷切地上门来拜访。却倒是糊涂了,大皇子殿下府中已经有了一个美妻,对其又是格外珍爱,为了她还拒绝了沈锦绣,的确是令人佩服的紧。”洛宇青的话,如同根根银针扎在齐宇恒心头。他之所言,针针见血,句句在理,当是让他无法再做出什么解释。 “呵,戎川王,你之管辖,未免太广了许多。”洛宇青之言论,将齐宇恒扎得痛了,一是未能忍住自己的情绪,齐宇恒的声线突然变得阴沉,连说话之间,都带了一丝狠戾。 “戎川王,大皇子殿下好意拜访,你又是何故如此?”韩非旸原本也因昔封灵之事对洛宇青不满,方才会如此客气乃是因为齐宇恒未曾展示态度,现下既然大皇子殿下都已面色不悦,那他也无须再维持这般虚假的友善姿态。 风绮月见着局面有些脱离了控制,脑门有些发疼。心下略微思忖片刻,方才向众人道:“戎川王,大皇子殿下,两位稍稍冷静一些可好。” 风绮月的声音缓解了些二人之间的气拔弩张,双双转过头,看向她。 何齐飞也将目光投在风绮月身上,这丫头,竟然选在这种时候开口。不知道这样自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嘛。 哎,好麻烦啊……这样的局面,一看便知不是好打发的,风绮月又是个讨厌麻烦的主,心下暗叹一声,无奈开口:“大皇子殿下对绮月的厚爱,绮月感激不尽。之前在宫宴之上,绮月亲眼目睹大皇子殿下对王妃娘娘的真挚感情,颇有感触。绮月相信,大皇子殿下前来拜访绮月,定是怀着纯粹关怀之心而来的,是吗?” 风绮月这开口一语,将齐宇恒的话堵死在口中,想不到这女子竟是这般人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三言两语便让齐宇恒无话可说。 “西陵公主所言,正是本殿本意。”齐宇恒除了迎合风绮月的话,根本无法再说其他什么。 “戎川王,您看,大皇子殿下并非心怀不轨,如此,您可是放心了?”齐宇恒话语方落,风绮月便回头看向洛宇青,脸上带着得意之笑,向其问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手环 http://.biquxs.info/ 看着风绮月脸上的笑容,洛宇青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怎么忘了,这个疯丫头素日里看着傻乎乎的,实际上精明着呢,自己倒是白瞎了怕她被人占了便宜给她出头。 “疼!阿灵姐姐!”洛宇青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儿,当风绮月双眼顿时通红,可怜巴巴地望着昔封灵,直呼疼,看得昔封灵忍不住拍了拍洛宇青的手背,责怪道:“好了,人家女孩子的脸是你随意捏的?” 洛宇青这才松了手,何齐飞看着风绮月的脸上,生生捏出了一个拇指印,心疼得紧,赶紧给她揉揉。 “绮月啊,没事吧?”一面揉,一面轻声向风绮月问道,眼底都是满满的怜惜。 其实洛宇青常常这般捉弄她,风绮月也是习惯了,再加上方才他的确是没有用力,哪里会感到疼,不过是心下好玩,调侃洛宇青罢了。 将何齐飞的手拽下来,紧紧握住:“不疼,戎川王的力道其实不大的。” “这还不大!你看看这小脸,都红了!”说着,转过脸瞪着洛宇青,却见那小子倒是全神贯注看着昔封灵,根本未将他的瞪视放在眼里。 齐宇恒见着风绮月与何齐飞交握的双手,开口问道:“方才戎川王所说,西陵公主与七皇子有婚约一事,可是为真?”看着二人的举止神态,那洛宇青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大皇子殿下难不成认为,本王会欺瞒你不成?”自己的话被质疑,洛宇青是断然不能够接受的,登时便怼了回去。 齐宇恒方才平息下来的怒意,被洛宇青这么一怼,又被点燃。额头青筋暴起,眼见着便又要回到方才那般紧张局面,风绮月急忙开口:“大皇子殿下,戎川王的脾性向来如此,你莫放在心上便是。至于大皇子殿下方才所问之事,此乃婚姻大事,皆是由父皇母后做主的,东西陵两国自建邦以来便是交好,绮月与何齐飞亦是自小便一同长大,是以绮月与何齐飞的父皇母后都有意将我们撮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双方现下只是口头约定,但要落旨宣告,尚还需要一些时日。”风绮月说的,都是事实,她与何齐飞之间,的确存在着这样的关系,若是不出意外,定是他们成亲的。是以何齐飞自小便将她当作自己媳妇一样宠着。 原来不过是口头约定,只要尚未下旨成婚,这风绮月,依旧有可能嫁作他人妇。东西两国比邻而立,若是他们靠着联姻结盟,若是对大睿有所不轨,定会酿成大祸,一发不可收拾。是以风绮月,定然是不能让她嫁给何齐飞的。得好好想个办法,将他们二人分离开才是。 “大皇子殿下?”见齐宇恒听闻风绮月的话后便沉默不语,方陵觉着奇怪,开口唤了唤。这才让齐宇恒回过神来:“多谢西陵公主,本殿了解了。”侧眼瞄了瞄洛宇青,心下冷哼,这个戎川王,如此鲁莽无礼,总有一天,他会教他好好学学这大睿的礼节! “大皇子殿下无需多礼。”风绮月俯首而语,随后接着道:“大皇子殿下可还有何事吗?”总归别人是大皇子,风绮月也不好明着下逐客令,便只能这般婉转地提醒。 齐宇恒看着眼前两个男子,今日的心情全被这两人败坏了,罢了,来日方长,与西陵公主的交集,不急于这一时。遂向风绮月道:“本殿已来叨扰多时了,今日来得匆忙,也未能给西陵公主带什么见面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环,递给风绮月,这手环乃是以前本殿游历楼兰之时所获的珍品,一直未找到合适的主人,本殿看西陵公主气质尊贵,当是这只手环绝佳的主人。还请公主莫要拒绝才好。” 齐宇恒都将话说得这般死了,风绮月纵然是想推脱,也是推不掉的。只能伸出手,将那手环接过:“多谢大皇子殿下。” 这手环......方陵双眼盯着那只手环,怎这般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了半天,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罢了,许是在哪个玉石坊,陪着人去选礼物的时候见着的吧。想不出来便作罢,方陵也从来不为难自己。 “公主殿下不将手环戴上吗?”见风绮月接过手环便放在怀里,齐宇恒不禁出口问道。 本想着收下了事,让这齐宇恒早早离去,奈何看他这架势,倒是自己不戴上,他便不走了。风绮月无奈,只得将手环往皓腕上一套,齐宇恒见状,这才满意地一笑,向风绮月道:“那么,公主殿下,本殿告辞。” “恭送大皇子殿下。”风绮月招呼了一个侍女,吩咐她将齐宇恒等人送至门口 “非旸,走了。”见着韩非旸的目光始终黏在昔封灵身上,齐宇恒唤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跟着齐宇恒一道出了府门。 “这韩非旸看你的眼神,着实让我厌恶。”同为男子,洛宇青自然分得清,韩非旸的眼神之中蕴含着怎样的情感。他 昔封灵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抚在洛宇青脸庞:“莫要理会此人便是。”她可不愿再将心思,浪费在那人的身上。 “洛大哥,你的胆子也真是大。”见侍女回来,向自己点了点头,风绮月这才确认齐宇恒等人已经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对着洛宇青道。 “疯丫头,我若是不及时赶到,恐怕现在你就要被那齐宇恒拉着,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厮摆明了就是打着风绮月主意来的,还带着方陵与韩非旸两个人,这何齐飞的功夫平平,若是让那两人一起出手,便将他压得死死的。 风绮月顿了顿,洛宇青说得的确不错,齐宇恒今日突然造访,连个招呼也没打一声便来了,绝不是向他所说那般,偶然经过,一时兴起进来看看。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熟到那样的程度。 “洛大哥此话倒是说得在理,绮月这厢,的确是应当对洛大哥致谢的。”说着,转过身,向洛宇青俯首致谢。 这还差不多。洛宇青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眼睛瞧着风绮月手腕上,方才那齐宇恒送的手环,眉头再次蹙起:“疯丫头,这手环你还要带着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手环给他的感觉诡异得很。 “阿灵,你看看疯丫头手上的手环,是否有些奇怪。”洛宇青越是看那手环,便越觉得不对劲,转头向昔封灵询问,让她帮忙辨识辨识。 昔封灵点点头,行至风绮月面前,托起她带着手环的那只手,将掌心覆在其上,运动真气探索。片刻后,撤了气,向洛宇青摇了摇头:“并无异常,在我看来,不过是普通的手环罢了。” 昔封灵之辨识力,洛宇青是绝对相信的,既然她说无异,那便一定无异。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呵呵,在这京城待了才多少天,自己便变得这般多疑。 洛宇青按了按太阳穴,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得好好放松放松了。 风绮月看着腕上的这个手环,这玩意儿,看上去着实是精致,可毕竟是齐宇恒送的东西,总觉的带着心里有些不踏实。方才洛宇青在问她之时,她便想将这手环褪下来了。 如此想着,另一只手便握住手环,向外抹,想将其从手腕上取下来。谁知,这手环却是好像缩小了一圈一般,卡在手腕上,根本取不下来! 风绮月抹得手都红了,用力过猛的地方,还渗出了血丝,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绮月!”何齐飞见风绮月费了极大的力气,依旧没能将那手环从她腕上褪下,原本雪白的手腕已是血丝漫布,满手通红。 何齐飞心疼地叫唤一声,上前将风绮月带着手环的那只手握在掌心。 “取不下来便算了,无妨的。莫要伤了自己。”风绮月此时只觉心底一阵慌乱,抬头看向昔封灵,却见她眉眼紧蹙,似乎对这种情况亦无法解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颤抖地声音彰显着风绮月恐惧的内心,她不知道,为何这手镯带上之后会变成这样。 “阿灵,这是怎么回事?”洛宇青自然也将这一幕收在眼底。这手环,果然有问题!他的只觉没错!可为何,昔封灵却查不出任何异状?这也是昔封灵苦恼的地方。 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诡异之气,但这手环就像是一双镣铐一般,将风绮月紧紧铐住。 昔封灵摇了摇头:“此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实在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齐宇恒!何齐飞见着风绮月血红的手腕,心中对齐宇恒的憎恶猛然爆发!一脸怒气便要向外冲去! “齐飞!站住!”洛宇青猛喝一声,这才将何齐飞叫住,他转过身,见何齐飞拉过,何齐飞不甘心就这么被拉回去,还欲往前走,二人僵持了许久,何齐飞方才回复平静。 “你要去找齐宇恒,是想做什么?”挡在何齐飞身前,洛宇青沉声问道。 何齐飞抬头便说:“去找齐宇恒,他一定有办法将这个手环从绮月身上除掉。” “莫要白费力气,方才就是他让绮月将手环带上,你认为,他会乖乖听你的话,解除手环么?”洛宇青靠近了何齐飞,与他面对面沉声道。 “公主殿下,你可觉得这手环除了褪不下来以外,还有其他的不适吗?”昔封灵向风绮月问道,只见风绮月摇摇头:“倒是没有其他什么不适。” 昔封灵点点头,回头向洛宇青道:“想来这手环当是被人下了咒法,在戴上后便会自行缩小,使得佩戴之人无法褪下。”昔封灵再次抚上手环,的确是没有任何诡异的气息。 “那齐宇恒让绮月戴上个无法褪下的手环,定是有什么阴谋。”何齐飞心中担忧,他是怕齐宇恒会借着这手环,对风绮月发难。 “何齐飞,无需担心。我没事。”知道何齐飞是在担心自己,风绮月面带笑容回头看着他,轻声安慰道。 风绮月的话,将何齐飞焦虑的心情逐渐安抚下来:“绮月,莫要担心,这手环,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褪下来!” 风绮月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可看着何齐飞为她心急的样子,心里好像还有点甜。好吧,她得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喜欢看何齐飞为自己担心着急的模样。 “这件事,我会去神兵阁向顾师弟问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方法。”昔封灵想了想,顾逸轩见多识广,或许会知道将这手环褪下的方法。 洛宇青听言,想到方才顾逸轩才与星泽交手一战,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否则依他的性子,的确是不容易当面与人起如此大的冲突。 “阿灵,顾逸轩现在亦是难事缠身,自顾不暇,这件事,依我看,还是莫要再与他讲了,免得徒增烦恼。”洛宇青之言不无道理,风绮月这手环不过是褪下的问题罢了,不涉及生死,也未造成任何损伤,是以也并非这般着急。 “无妨,何齐飞,明日咱们还得将制好的软猬甲给那位姑娘送去。那姑娘的道行极高,或许咱们能向她请教请教。”风绮月的话方才说完,便被何齐飞弹了弹脑门。 “那女子咱们素不相识,你怎知晓她不会对你图谋不轨?”他现在为风绮月担心得要命,这丫头还这般心宽,真是让他好生恼火。 昔封灵觉得不可思议,为何风绮月会对一个陌生女子这般信任。 “公主殿下,明日可否让我跟着你们一道前去。”她实在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风绮月这般青睐。 “行,有昔姑娘在,纵然那女子有什么不轨之举,想来也是作不了什么妖的!”见昔封灵要一同前去,何齐飞即刻答应。 风绮月倒是低头沉吟了片刻后方才抬起头,看着昔封灵道:“好。”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诡计 http://.biquxs.info/ “那戎川王的脾性,还真是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礼仪也不周到,说话也冲。”方陵跟着齐宇恒后面走着,双手抱在头后抱怨着。 齐宇恒心下本就烦躁,听着方陵这番话,更是心头恼火。 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向方陵道:“方陵,安静点。”一路上喋喋不休,真是吵死人了。 看着齐宇恒脸上的不耐,方陵登时闭了嘴,不再言语。呵!吃力不讨好,他可是在为大皇子抱不平,怎的还错了不成。心下暗自发泄着对齐宇恒的不满,脸上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着方陵这番神情,韩非旸知道,他那骄纵的脾气是又犯了。额角只觉得一阵疼痛,韩非旸的手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按压着。 “大皇子殿下,方小公子的话,韩某认为当是有些道理的。那戎川王脾气太过刚硬,且对大皇子礼数不周乃是事,方小公子不过也是为您抱不平罢了。”韩非旸的一席话倒是让齐宇恒听得心头舒缓了些。将视线从方陵身上移向韩非旸,齐宇恒轻叹一声道:“本殿也知晓那戎川王粗鲁蛮横。可又能如何?”那洛宇青乃是北陆的霸主,自小便在军营之中生活打拼,北陆之人素来骁勇善战,其国人大多人高马大,他大睿之人,站在他们面前,多数都是不堪一击的。若是开罪了洛宇青,那北陆举兵南下,大睿可还何胜算?!齐宇恒深谙其中道理,是以才会更加觉得恼怒不已。 “大皇子殿下,方才看那洛宇青,似乎有意阻挠您对西陵公主的追求。”韩非旸只要一想到昔封灵现下与洛宇青那般亲近,心里便是像火烧一样痛苦万分。要他亲自对抗洛宇青,是断然行不通的,毕竟他乃一国之主,一声令下便有庞大的军队为他所用,自己如今的实力,尚且不能与他一搏,是以,现下若是想要除掉那洛宇青,最好的办法,便是借刀杀人。而这把刀,正在自己眼前。 一双眼睛紧盯着眼前的齐宇恒,韩非旸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是能用齐宇恒的手,将那洛宇青除掉,那便是最完美的结局。届时,昔封灵便又会属于他一人,无人能与他抢夺。 韩非旸的话飘入齐宇恒的耳中,让其陷入沉思,如今的局势,眼看着齐慕笙已经逐渐强大了起来,除了吏部,刑部的支持,现下就连兵部也开始在林轩的带领下,逐渐向他倾斜。再加上顾逸轩身后神兵阁与虚尘宫两道势力的加持,齐慕笙的势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齐宇恒明白,仅仅凭借世家的力量,已是远远不够。更何况,世家之中亦有分歧,傅怀桑自傅求安一事之后,是断然不可能为他所用的。这一点,齐宇恒的心中尤为清楚。如此一来,他便需要扩张自己的势力才是,而此次秋猎,外族皇室贵胄,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若有人胆敢阻挡他之称霸之路,除了死,别无出路。 洛宇青今日之举,早已成为了他之王者路上的阻碍,是以,必须得除掉才是。 “戎川王自然是要除的,且不说他今日之举是否违逆于吾,就凭他与顾逸轩的关系,此人也是绝对不能留的。”齐宇恒双眉紧皱,咬着牙狠狠而道。 虽然他先前并不知晓洛宇青与顾逸轩究竟是何关系,但看他们二人平日里相处时的态度,便可看出,二人关系匪浅。再算上昔封灵这层纽带,若是放任不管,这洛宇青早晚会成为自己二弟那一派之强大助力,如此一来,他之大统之路,便更是艰险重重。 “那么,大皇子殿下打算,如何除掉戎川王?”韩非旸见齐宇恒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心中不觉暗喜。 齐宇恒仔细想了想,片刻后,脸上方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那洛宇青不是很在意昔封灵么?若是他能将昔封灵掌控在自己手上,难道还怕他洛宇青不乖乖俯首投降么。如此想来,倒是比杀了他,更为痛快。届时整个北陆的军队都会归到他之麾下,拥有如此强大的兵力,他齐宇恒在这世间,又有何惧?! 瞧见齐宇恒的神情变化,韩非旸心知,他定是有了想法,遂开口问道:“不知大皇子殿下,可有何妙计?” 齐宇恒转过头,看向韩非旸,眉梢微挑,向其问道:“非旸,之前本殿注意到,你对那雪凛君昔封灵,可谓是尤为关注。” 韩非旸没想到齐宇恒会突然提到昔封灵,心下一惊,暗道不妙,这齐宇恒莫不是将脑筋动到了阿灵身上吧?这可与他自己预先的想法,南辕北辙。 “大皇子殿下在说什么,非旸当是听得有些糊涂了。”韩非旸急忙鞠躬回道。心中忐忑难安。 此时方陵嗤笑一声:“得了韩兄,装什么糊涂。你几次三番看那昔封灵的眼神,旁人看得可是清清楚楚。何必再掩饰。” 方陵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在他看来,这昔封灵与韩非旸之间的事儿,不过是一出精彩的戏码,他现下正是无聊,有好戏看看,似乎也不错。至于齐宇恒心中是个什么盘算,他一概不关心。 韩非旸侧目瞪了方陵一眼,只见他不过略微一笑,全然不将他之怒意放在眼中:“韩兄,莫要这般瞪着我,看得怪渗人的。” “非旸,这里只有咱们三人在此,你与本殿说实话,无碍。”齐宇恒只当韩非旸碍于沈家入赘女婿的身份,不愿承认自己对昔封灵的好感,缓声向其道。 “是啊韩兄,我与大皇子殿下都不是那乱嚼舌根之人,此事可向你保证,决计不会让沈家大小姐知晓。”韩非旸心中对方陵之愤怒,当是要到了极限。若非念着眼前二人之身份,恐怕他早便上手了。 沉静半晌,韩非旸待心中那股怒火熄灭之后,方才开口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借一步说话。”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召唤 http://.biquxs.info/ “南陵君主,此番你回去,务必小心,星泽此人城府心机皆深沉,就连顾某也不见得是其对手。”说着,自袖口中拿出一张符咒,交与宫玉流,接着道:“这张传声符南陵君主且拿着,此符咒顾某已是施过法术的,届时只要向神兵阁方向发出便是。顾某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宫玉流接过符咒,向顾逸轩点了点头:“神武君,多谢。那星泽的动向,本王亦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将符咒放在怀中收好,宫玉流向顾逸轩拱手作揖:“那么,本王告辞。” “齐老,送南陵君主出去吧。”顾逸轩对身旁齐老吩咐一声,齐老俯首而道:“是。”随后转过身,对宫玉流道:“南陵君主,这边请。” 临走前,宫玉流侧目看向顾逸轩:“神武君,梦络她,还请你好好照顾。”视线定在顾逸轩佩戴的血色玲珑戒上,郑重向其道。 “南陵君主且放心。梦络亦是我心头的人,自然是不会让她受苦了去的。”顾逸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向其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顾逸轩的保证,宫玉流这才放心了些,跟着齐老一道出了神兵阁。 顾逸轩摩挲着指上的血色玲珑戒,轻叹一声。师父...梦络....融灵后的两人,会是怎样的情况,谁也不得而知。毕竟融灵咒法并非常见,是以其结果,也鲜少有人知道。这无疑,也是一个赌局,只要想到结果或许并不能如自己所愿,心中便是堵塞得让他发慌。 顾逸轩低头看着手上这枚戒指,戒指中,依稀能够见到,两道缓慢转动的精魂正逐渐融为一体。 “小子,你干嘛呢?”半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顾逸轩若有所思的神色,出声问道。 顾逸轩苦笑一声,对他道:“顾某乃是担心师父与梦络融灵后的结果。” 关心则乱,实乃人之常情。半夏也懂得这般道理,若是将南星放在与梦络同样的处境,恐怕他是绝然做不到向顾逸轩这般冷静的。 “尽人事,听天命。小子,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这句话在你听来,或许刺耳,可这却是事实。”对于顾逸轩而言,听天命三个字,无疑是最大的无奈。 “半夏大人说的不错,这一点,逸轩亦是知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更加的感到无助。 “哎,凡尘之事,终归是苦痛占据多数,小子,这漫漫长生,如此般折磨的时候,还有很多。”伸手在顾逸轩腰际拍了拍,半夏叹着气,如此安慰道。 “半夏大人,您这算是安慰么……”顾逸轩只觉得有些汗颜,半夏这番话说出来,却是让顾逸轩半分安慰之感都没能体会得到,倒是更觉得悲凉了些。 “呃...算是吧...”半夏挠了挠脑袋,慢慢悠悠地想了半天,这才向顾逸轩回复道。他身为妖族之人,活了这百来年,见过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数不胜数。对于这等天定之事,已是看得淡了,遂说出来的话,亦是看破凡尘一般。听上去,倒是更添了几分寒凉。 罢了,顾逸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莫要想些有的没的。被半夏这么一说,自己方才那般伤春悲秋的情绪,早被搅得散了不少了。 “尚未发生的事,多想也没什么用,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皇帝交代你与星泽交手,将宫中宅院斗得坍塌的事吧。”半夏摆了摆手,将更为头疼的一个问题丢给了顾逸轩。 “少阁主。”半夏正说着,齐老便到顾逸轩身边,向其拱手鞠躬道:“二皇子殿下来了。” “得,你猜猜,这位二皇子殿下来此是为何事?”半夏耸了耸肩,笑着扬眉看着顾逸轩。 顾逸轩无奈一笑,侧头对齐老道:“齐老,有劳您带齐二哥去前厅吧,逸轩与半夏大人即刻便来。”齐老领命,退了下去。 待顾逸轩带着半夏来到前厅,只见齐慕笙独自立在大厅之中。 “齐二哥。”顾逸轩迎上前去,向其鞠躬行。齐慕笙转身将其扶起:“神兵阁中又没有什么外人,何故这般多礼。” “呵呵,齐二哥说得倒也颇具道理。”顾逸轩笑了笑,直起身,对其问道:“齐二哥,不知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提到这个,齐慕笙轻叹一声,对着顾逸轩道:“你呀,今日在宫中与南陵国师大打出手一事,闹得是人尽皆知。父皇那边知道消息后,立刻便让我过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像是那般冲动之人,纵然与国师起了口角,素日里,也不会就这般轻易地出手。我想定是星泽踩到了你之底线,遂才让你也无法忍耐。” 顾逸轩将手抬到齐慕笙面前,那枚血色玲珑戒展现在二人面前。 看着这通体赤红的戒指,齐慕笙眼中浮现一丝疑惑:“顾老弟,这戒指…有何意义吗?”顾逸轩不会无端做出这等举动,他将这枚戒指递到自己眼前,定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齐二哥,梦络便在这里。”顾逸轩的话,让齐慕笙心中猛然一惊。梦络竟然在这枚小小的戒指当中?!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齐慕笙瞪大了眼睛盯着血色玲珑戒,惊愕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够进入这小小的戒指之中?莫非她……”他承认,在知晓梦络是南陵公主,前宫氏皇室后裔之时,他对她的确是怀有敌意。但这敌意更多的是对于梦络隐藏真实身份的不满,对于她这个人,齐慕笙并没有任何异议,也从未想过要她从这个世上消失。 顾逸轩缓缓将手放下,用袖子将那戴着戒指的手遮住:“梦络她并未消失,她只是暂时被收到血色玲珑戒中静养罢了。待时机成熟,她自然是会出来的。”顾逸轩心中依旧抱着希望,期待梦络与凤霖归来后,二人皆能完好无损。 看着顾逸轩一脸期盼的神色,齐慕笙不知应当说些什么才是。梦络不在身边,想必顾逸轩亦是心中难受得紧的。他不希望顾逸轩与自己一样,经历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好在梦络与迦罗不同,她并未从这世间消失,顾逸轩只需要忍受一段时间便好。如此想来,齐慕笙尚且为顾逸轩感到一阵庆幸。 “齐二哥方才问我发生了何事,以致于与星泽在皇宫之中大打出手,引得众人瞩目。这枚戒指,便是理由。”顾逸轩将星泽对梦络与宫玉流所做之事悉数告知齐慕笙。这才让齐慕笙了解到事情的始末缘由。 “想不到星泽竟然这般大胆,竟敢如此对待一国君王与公主!”虽然齐慕笙对于宫氏皇族依旧无法释怀,可当年战乱爆发之时,宫玉流与宫梦络亦不过稚童,若要追究责任,当是与他们毫不相关才是。齐慕笙之所以对二人耿耿于怀,其实也无非只是针对这二人的身份罢了。 而星泽却是不同,他乃是宫氏王朝的老臣,当年之乱,他亦有参与,且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是以齐慕笙对于他之敌视,远远超过宫玉流兄妹。再加上得知他此番犯上不忠之举,自然引得齐慕笙对其之蔑视与不耻。 “逸轩如今想来,当时的确也是冲动了些。可事关心中所爱,关心则乱。若是时光重来,逸轩想,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听着顾逸轩的话,齐慕笙感同身受,不错,心爱之人的痛楚,的确是一道烈火,足以将人之理智在瞬间焚烧殆尽。 可即便他能够理解顾逸轩的难处,但是齐沐风那边,满朝文武,各国王侯,皆等着顾逸轩给出一个解释。 星泽无论如何也是南陵国国师,纵然齐沐风有心维护顾逸轩,也无法当着诸国之面,这般庇护。怎么说,顾逸轩也需要上朝,给诸国一个交代的。 “顾老弟,你可知晓,大皇兄今日已经入宫去拜会过星泽了,星泽亦是向父皇上奏,当着诸国王侯的面,参了你一本。现下父皇亦是压力当头,世家之人跟势起哄,吵闹着要直接宣你入殿交代的,好在父皇力排众议,让我先来与你商议,在你做好准备之后,再与父皇禀告即可。”顾逸轩听言,心中对齐沐风尤为感激。 “逸轩在此,多谢皇上。”面对齐慕笙,顾逸轩微微俯首作揖:“也多谢齐二哥。” “你我兄弟,又是尽心辅佐我之人,现下有难,我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齐慕笙一把将其拉起,顾逸轩道:“你若是想好了对策,便与我说。时间也莫要拖得久了,有那些世家之人与外族者双重的压力,父皇恐怕也压不了多久。”若是齐沐风的身体康健,齐慕笙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可现下齐沐风连起身站立都有些困难,他担心,这样的强压之下,齐沐风会挺不住。 “齐二哥,现下宫玉流已经回到了宫中宅院内,以他之能为,逸轩相信,他定能够助逸轩一臂之力。”说到此,顾逸轩顿了顿,继续道:“待逸轩将朝服换上,这便与齐二哥进宫面圣。”皇上的身体耗不得,若是任由这般强压顶在身上,恐是撑不了多久。 “如此,甚好。”见顾逸轩开口应承下来,齐慕笙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顾逸轩是有办法应对的,如此,便是极好的。 而这边,皇宫之内,齐宇恒与韩非旸单独寻了个静谧之地,留方陵在原地等候。 “非旸,说吧。”方陵的性子,太过骄纵任性,有些事情,的确是不太适合让他知晓,齐宇恒也是能够理解为何韩非旸会特意将其排开。 待二人站定,齐宇恒面向韩非旸,向他道:“此地幽静偏僻,不会有人来此,非旸你大可不必担心,放心说便是。” 只见韩非旸低头沉吟片刻,随后豁然甩开衣摆,猛地向齐宇恒跪下:“请大皇子殿下恕罪!”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城府 http://.biquxs.info/ “非旸,你这是做什么?”齐宇恒低头看着韩非旸的动作,甚是不解,双手抱在胸前,等着他向自己回答。 韩非旸低头不起:“大皇子殿下,非旸接下来要与大皇子说的,或许殿下听了,会怪罪也说之不定,是以非旸在讲之前,想先向大皇子殿下求个恩典。” 齐宇恒闻言,眉头当时皱起,心中狐疑,这韩非旸究竟所欲讲的,是为何事? “你且先说说,你想要如何?”齐宇恒只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韩非旸想求什么恩典,只要不过分,他自会应允。 “非旸想求大皇子殿下,赦免非旸欺瞒之罪。”齐宇恒扬了扬眉,语调上扬道了声:“哦?非旸你倒是说说,这欺瞒之罪,道是为何?本殿不怪罪便是。” 得了齐宇恒的应允,韩非旸方才开口:“其实,非旸与雪凛君之间,曾有过一段情,不过当时因为一些误会使得我们二人分开了去。此事,非旸一直藏在心中不愿与人道。方才大皇子问及,非旸亦是矢口否认,为此,的确是对大皇子有欺瞒之意。” 齐宇恒闻言,当即一声轻笑:“本殿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呵呵,非旸,你之处境,会有这般思虑,本殿理解,此事本殿并不怪罪你。”如此看来,这昔封灵倒的确是个突破口。他本还在想,若是只有韩非旸单方面对那昔封灵有意,恐怕这事情,便是有些难办,谁知他们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当真是天助他也! “非旸,本殿倒是好奇,当初你与这雪凛君,如何相识的?”昔封灵乃是虚尘宫白虎一脉的传承人,身份高贵不说,这一身的武艺也是精湛得很。而韩非旸的身世,他并未过多去了解,只是以前从沈靖口中略知一二,听说他不过是一介布衣,当初靠着一身本事入了沈府做了侍从,沈靖见他学识尚可,脑袋也是机灵,便将他留在身边重用,最后才让他娶了沈心慈,做了上门女婿。 按道理来说,韩非旸这等人,与昔封灵接触的机会当是极为稀少的,能见上一面便是不易,跟别说有过一段情。是以齐宇恒着实好奇,这韩非旸究竟有何本事,能够吸引得了昔封灵。 韦无痕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毕竟当年的嗜血堂,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韩非旸只得另想说法,向齐宇恒解释。 “回大皇子殿下,在非旸入沈府之前,也曾云游四海,在游历期间,曾经救助过一个蛇妖,便是那宫宴之上,被刑部带走的燕娘。”如此,倒也能解释为何燕娘与他熟识了。 难怪那蛇妖认识韩非旸,齐宇恒听了韩非旸的说辞后,当即明白了过来。 “燕娘当时,受了伤,而伤她之人,正是阿…雪凛君。”韩非旸想要直呼昔封灵之名,却是故作为难,将称呼给换了换。 齐宇恒听韩非旸之语,心中断定韩非旸定是与昔封灵未断旧情,嘴角勾起,继续听韩非旸说下去。 “大皇子殿下是知道的,人族与妖族之间,向来水火不容。可却是忘了,早在多年以前,妖族便已有了自己的禁制,不得随意伤害人族。燕娘她,也从未害过人,是以非旸才出手,将她救下,也是为此,结识了雪凛君。”韩非旸仔细斟酌字句,将整个故事编排得天衣无缝。让齐宇恒听不出半分不妥。 “原来如此,你便是这样与雪凛君有了交集。”齐宇恒点了点头:“但在宫宴之上,雪凛君似乎对于燕娘姑娘被擒一事,并未有任何阻止。”想到宫宴上昔封灵看待燕娘受苦时的神态,那般淡漠,并不像是有过交集。 “那是因为雪凛君与非旸的误会,导致她对于燕娘亦是迁怒,遂才会这般。”韩非旸解释道。 “听你方才说误会,究竟是怎样的误会,才会让你们二人如此形同陌路。”齐宇恒虽然几次三番见到韩非旸一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昔封灵,可那昔封灵对待韩非旸的态度,却是冷漠非常,丝毫回应也没有。 “当年,燕娘被雪凛君所伤,在被非旸救助之前,曾误食了剧毒药草,导致体内郁结寒毒,那寒毒潜伏的时间极长,一开始并未有任何异状,直到被非旸救助一个月后方才发作。寒毒侵蚀燕娘身体,令她痛苦难耐,非旸查询医术,走访名医,方才寻得一法,为其求得了一味解药。待非旸将解药带回,要与燕娘服下时,燕娘早已被寒毒折磨得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时雪凛君正好外出,燕娘身上的毒又耽误不得,是以韩某只能以口含药,助燕娘将解药服下。奈何正在喂药之时,被雪凛君撞见了……接下来的事情,想必大皇子殿下应当是猜到了。”韩非旸将话说到此处,巧妙地停了下来。 “被雪凛君撞见此番情景,呵呵,非旸啊,也算是你之不幸了。”齐宇恒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笑着拍了拍韩非旸的肩膀,眼中带了些同情。说来说去,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那雪凛君看上去又是个极为高傲冷艳之人,对于此事,想必将她看做了感情上的一个污点。 “雪凛君本就是个见不得感情瑕疵的人,是以…哎……”韩非旸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轻捶打着胸口:“若是当初非旸能够稍微等一等,或许…雪凛君便不会离开了……” 呵,天真。齐宇恒听着韩非旸之言,嗤笑一声:“非旸,你先起来。” 将面上神色稍稍收敛,韩非旸听令起了身,直面齐宇恒。 “本殿倒是应该感激雪凛君,若非她当初的离开,恐怕现在本殿都没能找到一个得心应手的助力。”齐宇恒看着韩非旸:“你想想,若是雪凛君不离开,你又如何能够来到京城,进入沈府,如何能够成为沈家家主来到本殿身边呢。” “大皇子殿下说的是。”对于齐宇恒,韩非旸从来都是顺着他的意。 “女人嘛,既然她当初是为情离开,现在只要你稍稍用点心,她自然也能为情回到你身边。”齐宇恒向来认为自己了解人心,更是能够掌控人心:“放心,只要方法得当,任凭她雪凛君再怎么高傲,也会心甘情愿回来的。”话说至此,齐宇恒顿了顿,既然那燕娘是导致二人离开的理由,那她自然也能作为将二人拉拢的桥梁。 “可是,大皇子殿下,即便雪凛君能够回到非旸身边,您也是知晓的,依着心慈的性子…她…恐怕难以接受。”既然都提到此处了,韩非旸想,不妨就借着齐宇恒的名头,先行将沈心慈这个麻烦事给解决了。作为入赘的女婿,他韩非旸归根结底,与沈家没有一丝半毫的血缘关系,那些世家的老一派,现下依旧在撺掇由沈心慈接任沈家家主之位。若是以前还好,沈心慈懒得管事,便任由韩非旸将家主之位接过,可宫宴上燕娘一事,却是让她动摇了心思。这对于韩非旸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听韩非旸这么一说,沈心慈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事,齐宇恒捏了捏眉心,向韩非旸问道:“非旸,这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沈心慈…恐怕本殿也是无能为力。” “非旸并非是要大皇子殿下与心慈说什么,而是想要求大皇子殿下向世家之人明确了非旸沈家家主的地位。”他要的,便是这个。只要齐宇恒开口,当着世家上下人的面宣布他韩非旸才是沈家家主,想必那些世家老人们,看在齐宇恒的面子上,也不会再有什么撺掇之语,他的位置,才算是坐稳了。如此,他方才不会被沈心慈所左右,一切均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这个请求,倒是合情合理。齐宇恒也不是不知晓韩非旸作为沈家家主的难处,世家老一派的人也不止一次向他提起过,韩非旸非是世家血脉,由他继任沈家家主并不适合。那些老东西,无非是看沈心慈一介草包好摆弄,此后能够接机从沈家身上捞些油水罢了。 而今韩非旸的价值,已经远超过了那些老东西可带给他的,他自然会选择韩非旸这一边。 “嗯,这件事,倒也正是合乎本殿的意思。”齐宇恒点了点头,向韩非旸道:“此事,待本殿回府后,即刻向世家上下传令,今后,这沈家的家主,便是你韩非旸,谁也不得妄自更替,不从者,大可脱去世家身份,贬为寒门!” “非旸多谢大皇子殿下!”有了齐宇恒这道命令的保证,韩非旸心下欣喜非常。终于,让他将这个位子给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了。此后,他便是再不用在沈家看着旁人的脸色行事了! “那么,接下来,非旸啊,你得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将昔封灵给哄回来。”只要昔封灵在他们手上,那洛宇青便毫无可惧。届时,莫说他阻止不了自己迎娶西陵公主,就算他挥军南下,也得再三掂量三分。齐宇恒眼中,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现在他已经看到洛宇青那张狂的神色,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 韩非旸思索一番,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非旸有个想法。” “讲。”齐宇恒大手一挥,洗耳恭听。 “方才非旸想了想,雪凛君现下对非旸如此冷漠,若是非旸直接接近,恐怕得不了好不说,还会引起戎川王的怀疑。不如让燕娘前去,如此,雪凛君或许会有兴趣一见。”韩非旸的提议即刻被齐宇恒所认可,他方才也正是想到用燕娘来引得昔封灵相见,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本殿也正有此意。非旸,你不愧是本殿看上的人!”齐宇恒对着韩非旸哈哈一笑,好似找到同盟一样开心不已。 “可是燕娘现下,不是被刑部拘留在大牢之中么……”韩非旸看向齐宇恒,再次引出话语。 齐宇恒即刻接下:“放心吧,刑部之中本殿也并非毫无人脉。只要一个命令,燕娘姑娘要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殿下在刑部,也有人在吗?”自沈巍上任之后,刑部的人已是被彻底更换了一拨,以往世家之人,留下来的已是屈指可数,且都是没有实权的岗位上,根本说不上话。如何能够将燕娘放出? “呵!他沈巍以为将刑部之人换了便能阻得了本殿的安排么。本殿在刑部中的人,虽然不起眼,却是最能够接近这大牢的人。届时只要寻个身形相仿的女子,与燕娘姑娘调换,再由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燕娘姑娘带出来便是。”最能接近大牢,又能将人带出的,韩非旸脑中转过一圈,便是那送食的衙役。送食的餐车下,有一个足以容纳一人的空间,燕娘只要稍稍蜷曲一些,再用食桶一挡,的确是难以看得出来。 “大皇子殿下果真是高明。可这调换之事若是被发现,那大皇子的人不就……”齐宇恒听得韩非旸此言,得意一笑:“放心,这调换之事若是真的被捅了出去,先收到责罚的,定然是沈巍!刑部大牢调换犯人乃是重罪,整个刑部上下都会受到牵连,一个不小心,沈巍便会被革职查办,届时这刑部尚书的位置,便会空出来,本殿再想办法将自己的人推上去。至于那换人的人,保是保不住了,本殿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卒而出面,但会给他的家属一笔金额不菲的银两,足够他们家这辈子的花销了。”所有的一切,齐宇恒都仔细合计过,当是万无一失才是。 韩非旸见齐宇恒既然已经有了安排,那也省得自己再去费心力了,遂也点了点头,鞠躬而道:“非旸代燕娘,谢过大皇子殿下的大恩。” “非旸啊,你只需要好好与燕娘姑娘将这件事情办妥了,便是对本殿最大的感谢了。”待韩非旸起身,齐宇恒对其如此而道。 “大皇子殿下还请放心,非旸,定然不会辜负大皇子殿下所托。”阿灵,你很快,便又会回到我身边了。韩非旸眼中带着自信的笑容,与齐宇恒对视着,脑海中浮现出昔封灵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孔,心中的期待如浪潮一般翻腾而上。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殿 http://.biquxs.info/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顾逸轩一言不发,端是静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齐慕笙见他这般,知道他现在需要安静,遂也不去打扰,静静在一旁等候着。 “二皇子殿下,神武君,宫门到了。”马车外,马夫吁的一声将缰绳拉住,马车缓缓停下。 顾逸轩这才睁开了眼,向齐慕笙道:“齐二哥,请吧。”齐慕笙与顾逸轩二人一先一后下了车,徒步向大殿之上走去。 方才到大殿门口,还未进门,便听得大殿内传来嘈杂之声,顾逸轩与齐慕笙双双对视一眼,无奈一笑,一齐跨入殿门。 “二皇子殿下到!神武君到!”殿上,龙椅旁,徐海见着顾逸轩与齐慕笙二人的身影,即刻高声而道。 齐沐风原本被殿下那些人吵得头疼欲裂,听着徐海这么一声,这才稍微来了些精神,腰背挺直了一些,向顾逸轩他们看去。 “逸轩,慕笙,你们来了。”方才这殿下吵闹的,都是些世家之人,见着顾逸轩进来,却都是住了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一双眼,看着顾逸轩。 “臣,顾逸轩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十双眼在自己身上盯着,顾逸轩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兀自向齐沐风行礼作揖,待齐沐风免去礼节之后方才抬起头,看向那一众吵闹的官员。 “方才在大殿之外,隔着老远便听见诸位大人热切的讨论之声,怎得现在却是这般安静?”顾逸轩环顾一周,目光扫视到的官员们,皆是回避过他的视线。 “逸轩呐,朕,听说你今日,与那南陵国师星泽起了纠葛?”齐沐风看着底下这一群畏畏缩缩的官员们,心中一声冷哼。呵,方才逸轩未来之时,他们为如何惩处他讨论得是着实热络。现在人站在他们面前,却是没了提及的胆量。 听齐沐风如此一提,顾逸轩见众官员脸色变了变,看好戏似的盯着他。 顾逸轩心下一阵哂笑,随即面向齐沐风站直,抬手恭敬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你看看!这可成何体统!”顾逸轩的话才刚说出来,这便有人开始接茬了。 见顾逸轩自己都承认了,这些找茬的人,自然是要看准时机好好落井下石。 方才不敢说话的人,见有人起了头,便接二连三地开始接了起来。 ”皇上!南陵国国师乃是邦交重臣,神武君纵然再与人起了争执,也不应当与人动手!如此传扬出去,他国将如何看待我大睿?!“ ”是啊!皇上!神武君此举,乃是给我朝蒙羞啊!“ ”皇上!今日神武君能够这般对待他国重臣,难保以后,我大睿臣子若是与神武君有什么争执,岂不是也要被神武君这般对待?!那星泽国师的修为高强,遂能够抵得住神武君的力量,可咱们,肉体凡胎,又无保命之能,恐怕,承受不起啊!?“ ”神武君!你仗着自己的身份,与皇上的恩宠,在宫中如此横行霸道!该当何罪!?“ 啧啧啧,看看这些世家官员们的态度,这指责可是一个比一个重,到最后,竟然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诘问他之罪责为何。 齐慕笙见着这般咄咄逼人的场景,还未待顾逸轩有什么委屈,他已经为顾逸轩不悦,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上前一步便要厉声喝斥那一众官员,尚未开口,却被顾逸轩抬手拦下。 ”逸轩……“齐慕笙看着横在面前的手臂,侧目看向顾逸轩,只见顾逸轩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向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齐慕笙这才收回了迈出的那条腿,咬了咬牙,忍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各位大人之指责,逸轩听到了。“顾逸轩向那些指责自己之人如此一道,成功地将其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耳边那些嘈杂之声亦渐渐小了去。 ”神武君既然知晓自己有罪,那还算是孺子可教!“一位官员在众人声音逐渐静下之时,突然响起,引得殿上,齐沐风眉头骤然一紧。 抬眼看去,只见那说话的官员眉眼间透着一丝狠戾,似乎对顾逸轩尤为的敌视。 “这位大人,逸轩方才只是向皇上承认,的确与国师大人有过纠葛,亦有过交手一事。可并未说自己有罪。大人这番言辞,倒是让逸轩有些听不明白了。”顾逸轩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向着那人徐徐而道。 只见那人眉眼一横,一声冷笑道:“呵!神武君,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便别怕担责任!我大睿乃是礼仪之邦,素来对待外客皆是以礼相待,更何况那南陵国师乃是尊贵之躯,更是应当受到我朝最高的礼遇。你身为我朝神武君,身份地位皆在上流,不懂得以礼待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宫闱之中舞刀弄剑,与贵客交手打斗不说,还震塌了一座宅邸!难道这些,便算不上是罪过吗?!” 顾逸轩对于此人的口才倒是尤为欣赏,没想到这世家之人,竟然还有如此能言善辩,扭曲事实之辈,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哦?那么既然逸轩的罪过这般严重,那还请大人与逸轩说道说道,究竟应当对逸轩,做出何等的处罚呢?”顾逸轩不紧不慢,只是默默地等着那人的回答。说到底,那星泽没伤没亡,于他顾逸轩而言,不过是皇宫之内打架斗殴罢了,算不得什么重大的罪责,他倒要看看,这位大人能给他扣个什么帽子。 被顾逸轩这么一问,那人顿时惊了一惊,方才他之言论,无非只是想要打压打压顾逸轩的气势,却是没想到,顾逸轩竟然向他抛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此事,真要追究,也应当是皇上定夺,他一个朝廷官员,当是不得如此妄议的。现下皇上在上,什么也不说,端是这么看着自己的反应,而顾逸轩的问题又压在自己头顶,当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神武君何苦为难一个普通官员。”正待那名官员为难之际,齐宇恒从大殿外进了来。 “大皇子殿下!”那官员一见到齐宇恒,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齐宇恒走上前来,先向齐沐风行礼作揖,随后抬起身,来到顾逸轩面前。正好挡在了那官员的身前。 “大皇子殿下,逸轩并非在为难这位大人,只是在向大人请教,逸轩之过错,应当如何惩处罢了。”齐宇恒听顾逸轩此言,微微一笑,双手轻拍,只见殿门之处,又出现一道人影。 “南陵国国师星泽,参见大睿皇帝陛下!”星泽站在殿门口,向齐沐风行礼请安。 他怎么来了?齐沐风见着星泽,瞬间将目光投向了齐宇恒。 只见齐宇恒点了点头,向齐沐风回道:“父皇,儿臣方才听说,大殿之上,大人们正与父皇讨论神武军与国师星泽在宫内打斗一事,正巧儿臣正从国师处出来,想着,国师怎么来说也是当事人,来听听这场讨论,也是不足为过的,遂便请了国师大人一道前来。没想到,神武军也在。”话语落,齐宇恒眼中含着笑意,看向顾逸轩。 “正好,两位当事人都在场,那何不当着众人的面,将当时的情景再现一番,也好让大家了解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逸轩对上齐宇恒的目光,他眼中的笑意,可着实有些刺眼。 “逸轩。”齐慕笙心头兀然一紧,没想到齐宇恒会在此时插上一脚,抬头看向殿门外的星泽,齐慕笙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齐沐风在殿上观察着当前的情势,仔细将齐宇恒之言思索一番,确是找不出什么不妥之处,便点了点头,开口道:“南陵国师,你先进来,与逸轩当着众臣的面,将当时的情形说个清楚。”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逼迫 http://.biquxs.info/ “多谢大睿皇帝陛下!”星泽向齐沐风拱手作揖,将礼行完之后,方才入了殿门。 缓步走到顾逸轩身旁,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齐宇恒、齐慕笙兄弟二人,先后向其问了安:“见过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二人齐向星泽点了点头,示意他无需多礼。星泽这才直起腰背,向顾逸轩道:“神武君。” “国师大人。”顾逸轩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向星泽招呼一声。 齐沐风此时在殿上看着二人之神态举止,皆是彬彬有礼,哪里像是有过矛盾的样子。 “神武君,父皇还等着你们之解释。”齐宇恒见顾逸轩二人迟迟未有言语,眼中带了些不悦的神色,开口道。 星泽见他那神情,面色不改,拱手向齐沐风道:“大睿皇帝陛下,神武君与星泽之间,的确是有些争执,是以才会交手打斗。至于这缘由…此事关乎我南陵皇室,恕星泽无法告知。”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齐宇恒更是挑高了眉梢,一双眼瞪大了看着星泽,似乎不相信方才星泽之所言。 他派人请星泽前来,目的乃是为了给顾逸轩一个打击,最好能够借着这件事,好好打压打压顾逸轩的气势,可星泽现下之举,与他所想倒是南辕北辙。 “国师大人,话,得想清楚了再回答。父皇让你们二人当殿对质,便是想要清楚你们之间究竟为何而战,如此,方能够定夺究竟是谁之过错。国师大人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可着实不能算是一个回答。”齐宇恒上前半步,鹰隼一样的眼睛紧盯着星泽,言语之中,掺杂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星泽并不在意齐宇恒的态度,依旧一副高冷孤傲的神色,看向大殿之上,齐沐风的方向。 “国师之言,的确是让朕为难啊。”齐沐风捏了捏自己的脑袋,这星泽的言辞听在耳中,当是比方才那些人的吵闹更为让他头疼:“国师大人说,此缘由关乎到南陵皇室,是以不能明说,那这可让朕,如何去定夺你二人之间的究竟谁对,谁错?” “大睿皇帝陛下,星泽知晓,如此的确是难为了陛下。但此事,请恕星泽无法坦诚。”星泽再次鞠躬,向齐沐风表示歉意。 顾逸轩心中掂量着星泽如此做的理由。他们二人之所以打斗,乃是因为星泽利用同心蛊,引他前来,如此吸取了他身上的黑巫之力,此后他又得知,星泽对梦络身上动了手脚,导致凤霖魂灵被引出,使得凤霖、梦络双双陷入消逝的危境,这才触动了顾逸轩内心最深的那根弦,向星泽武力相向。这些,星泽都是不能照实向齐沐风透露的,是以,他只能以此种理由来搪塞。 可星泽莫不是忘了,在场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他顾逸轩。纵然他自己有意隐瞒事情真相,但顾逸轩却并非与他站在一边的。 正待顾逸轩欲张口向齐沐风回答之际,只听得脑海之中,突然传来星泽的声音。 神武君,手上的血色玲珑戒,着实耀眼。一句话,猛地抓住了顾逸轩的命门。 一手捂上血色玲珑戒,警惕地向星泽看去。只见他之神色依旧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可视线,却直射向他手下捂住的那枚戒指。 没想到你这般年纪轻轻,修为却是这般高深,竟然习得了融灵咒法。当真是令人欣赏佩服得紧。灵识传音之法继续着,星泽的话,如同水蛇一般钻入顾逸轩的耳中,将其心海搅动得极为破浪滔天。 你究竟想说什么?星泽知晓了自己手上戒指的秘密,顾逸轩只觉得一股不详预感涌上。他双眉紧皱,眉眼间,带了一丝狠色。 呵呵,神武君对她们二人,哦不,应当是对她,的确是无比在意。星泽冷笑一声,继续道,神武君,公主殿下的体内,自她出生之时,便被本国师下了一道禁制,不知神武君可知晓? 顾逸轩闻言,心中一惊。他倒是并未发现梦络体内有什么禁制。看向星泽,脸上带着一丝狐疑。 看来,神武君是不知道了。星泽道,梦络公主出生之时,与当年的凤霖一样,乃是天之神女,含玉而生,身上蕴藏了极大的能量。可惜,公主出生后,本道便察觉,她之魂魄不全,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巨大能量,是以本道在其体内设了一道禁制,将其能量封印,直至今日,也未将其解开。 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顾逸轩明白,星泽并非说废话之人,他之所言,定是有所目的。遂仔细琢磨其话中的含义。不过片刻,便将其言底的意思彻底悟透!即刻抬头,对上他之双眼。 看神武君的样子,是想清楚了。那么接下来您应当如何做,便不需要本道多言了吧。话至此,灵识传音破。星泽的声音自顾逸轩脑海中消失。 星泽在用师父与梦络威胁他!顾逸轩将手从戒指上放下,捏紧了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梦络现在与凤霖方才进行了融灵之术,魂灵不稳,若是星泽在此时将禁制撤除,梦络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一个不慎,能量便会冲破血色玲珑戒,藏在戒中的身体与魂灵亦当一同消逝!师父与梦络,便是真的魂飞魄散,于六道之内,永恒地消失! 好狠的招!顾逸轩没有料到,星泽竟然在梦络身上,留了这么一手!当真是可恶至极! “皇上。”顾逸轩抬首,对上齐沐风之视线,出声唤道。 “逸轩,你有话直说便是。”见顾逸轩有了动作,齐沐风即刻开口,允他发言。 “具体缘由不便道明,但此事,确由逸轩冲动所致,还请皇上莫要再追问了。逸轩愿意接受惩罚。”本以为顾逸轩会像往日一般,将困局化解,却是未料,他竟然如此利落地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逸轩老弟...”齐慕笙不解,方才顾逸轩还那般游刃有余地与世家官员话聊,怎的现下,却...... 顾逸轩回首,向齐慕笙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无奈,看得齐慕笙豁然住了口。 齐沐风双眉紧皱,低头看向顾逸轩,仔细观察他之神色。看来逸轩定是遇上了难事,否则依他的性子,不会将自己推上这等风口浪尖。 “既然神武君已领了罪责,皇上!还请下旨处罚才是啊!”见着顾逸轩将罪责揽过,方才安静的那一群人,再次哄闹起来。 齐慕笙在一旁看着这喧闹景象,又抬头望见了齐沐风面色凝重地看着殿堂之下的众人。 “各位达人稍安勿躁!”齐慕笙的声音令吵闹的世家官员即刻收了声。齐齐等待着齐沐风的发话。 “哎,神武君,你可想好了?”齐沐风未料到竟会出现如此局面。与他国重臣动武,还是在宫闱之中,这罪责追究下来,当是不轻啊。真处罚下来,顾逸轩恐怕难免皮肉之苦。 此时,却见星泽上前一步,恭敬道:“大睿皇帝陛下,星泽有话欲讲。” 齐沐风急着等顾逸轩的回答,对于星泽便少了几分耐心。匆匆开口向其道:“国师大人有话便说。” “星泽无意追究神武君之罪责。”此话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林轩,沈巍等人亦是一惊,他们本已做好为顾逸轩求情的准备,星泽这么一道,他们倒是省了事,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了了吗?他们担心的,是星泽之后是否会向顾逸轩提出什么棘手的要求。 “国师大人!这...”那一众起哄的世家官员被星泽一语噎得不知说什么。数十双眼睛盯着齐宇恒,等待着他的发话。 “国师大人当真是好气度。”齐宇恒脸色有些阴翳,他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件事,好好打压顾逸轩一番,没想到星泽这个老家伙,竟然出了这么一手。他现在心头,怒火正在聚集。 “国师,你倒是真的不追究么?”齐沐风再次开口确认,只见星泽点了点头道:“大睿陛下,星泽确定。” 齐沐风眉宇间的愁色瞬间消散了不少,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顾逸轩却并未觉得轻松,他清楚星泽此人的风格,此番他不追究自己之责任,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他顾逸轩。 果不其然,在星泽回答完齐沐风的问话之后,下一句话,便让他预感到有些不妙。 “只是大睿陛下,星泽不追究神武君之罪责是有条件的。”林轩等人的猜想被印证,这星泽果然有后招。 “国师不妨说说条件为何?”顾逸轩无奈,谁让自己现在被人握住了弱点。 星泽笑了笑,面对顾逸轩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星泽只是想要神武君帮星泽寻一样东西,如此,星泽便可不追究此次失礼一事。” 呵!这言下之意,便是以另一种方式惩罚罢了。他可不认为星泽要他寻的那件东西,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到手的。 “国师还是直接告诉逸轩,你要的是何物吧。”星泽闻言,摊开手掌,真元微提,在掌心处以气幻出一道物像。 那是一株药草的幻像,此草有一片叶,每一片都闪耀着不同的光辉。 “七星草......”顾逸轩轻喃一声,呵!星泽要他寻的东西,竟然是七星草。他这是铁了心要他的命。 “国师大人,这是...”齐宇恒一双眼盯着星泽的手掌,仔细看着他手中的那株药草,向星泽问询。 “此草名唤七星草,乃是世间稀世珍草!一共七片叶,每一片都有着不同的功效!此草吸纳世间万灵精华,灵性至极。此草每十年长一片叶,七片叶长齐,也得足足耗费七十年的时间,再加上天地精华润泽,将其养到最佳的形态,少说也得三十年,如此算下来,一株完好的七星草,当是要耗时百年方可成型。”耗时百年的稀世珍草,如此珍稀之物,得之所耗代价恐怕不小。 林轩等人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默默为顾逸轩担忧起来。 星泽指名要顾逸轩帮忙找寻此等稀世药草,其中凶险,不可预知。 “林某有一事想问国师,这七星草既然如此罕见,想必要寻得此草,亦是得耗费不少功夫。不知此草究竟生长于何处,神武君一人前去,是否会有危险?”林轩上前一步,背着手向星泽问道。 星泽将手收起,七星草的幻像亦随之消失。面向林轩,星泽开口回应:“林将军,这七星草喜阴暗潮湿之地,百年得此一株,近日星泽日观天象,知晓最近一月之内,泽荒之地便有这么一株。” 泽荒之地!?林轩听言,脸色登时一变:“国师可知,那泽荒之地中阴灵遍布,邪祟猖狂!你要神武君一人前去那等地方,岂不是变相置他于死地!?” 齐慕笙闻言,当即驳回:“父皇!如此凶险之地,断然不可让神武君前去!” “是啊皇上,神武君乃我朝重臣,万不可轻易犯险!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大睿可是损失惨重啊!”沈巍亦出言维护顾逸轩。 方才他们不做言论,乃是相信顾逸轩有自保之能,谁知局势转变极快,不过眨眼间,那星泽竟然将顾逸轩推入这般险境!如此一来,他们怎可袖手旁观,任由顾逸轩这般被人推入深渊! “国师,那泽荒之地,可当真有林将军所说那般凶险吗?”齐沐风面色凝重,一双眼看着星泽,此人心机城府如此深沉,他之算计,比之顾逸轩更胜一筹! “大睿陛下,这七星草既然稀世罕见,难得也是自然。若是这般容易便能得到,那本道也不用特意请求神武君去帮忙完成。”星泽并未正面回答齐沐风的问题,但言辞之间,却是承认了那泽荒之地的险恶。 “皇上,臣,愿意前往。”顾逸轩抬头看向齐沐风,拱手恭敬回道。若他不答应,星泽想必也会用凤霖与梦络相要挟吧。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决定 http://.biquxs.info/ “逸轩,你没有任何异议吗?”齐沐风低头看向顾逸轩,满眼担忧:“你可想清楚了,那泽荒之地若真是如林将军所说,阴灵漫布,怨气丛生,你此番前去,凶险无比!” 顾逸轩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浮现面上:“皇上,逸轩还有别的选择吗?”星泽手上握着梦络与凤霖两条命,顾逸轩毫无退路。 齐沐风长叹一声,无奈开口道:“既然如此,看来朕也无法再说些什么了。”身为帝皇,齐沐风却是连想保的人,也是保不住。心头愧对顾逸轩,更是对先神武君愧疚不已。 “皇上无需担忧,逸轩乃是虚尘宫之弟子,自小见过的阴灵鬼怪也数不胜数,去那泽荒之地,便是当做这些年来的历练吧。”顾逸轩不忍齐沐风这般内疚,遂开口安慰。 “皇上。”此时林轩上前,向齐沐风请命:“那泽荒之地如此凶险,让神武君一人前去,恐有不妥。反正国师只是需要那株七星草罢了,多一个人陪着神武君前去,想必是不会介意的吧?”星泽闻言,笑了笑,对林轩道:“只要神武君能带回七星草,本道,并不在乎过程。”多去多少人也是没有用的,那泽荒之地,岂是想进便能进的?没有道法修为之人,纵然是侥幸跟着进了去,其中怨灵幽魂之气,也是抵挡不了多久的。届时,还不是只剩下顾逸轩一人。 “既然如此,皇上,何不让神武君多带上些人,一同前往。路途迢迢,有人相伴,也不会太过孤寂。”林轩的话,齐沐风听入了心底。赞同地点了点头,向顾逸轩道:“逸轩,林将军的提议,朕听着甚好,与其你一人孤独前往,不如结伴而行,你之意下何如?” 顾逸轩仔细想了想,如此也好,便向齐沐风鞠躬回道:“皇上所言有理,这结伴之人,可否由逸轩自行挑选?” “这自然是可以的。”齐沐风爽快答应了顾逸轩的请求。 “此去耗时良久,最少也要两月有余。现下这秋猎已快要接近尾声,各国君侯也到了需要回国的时候,不知届时,逸轩得了这七星草后,当如何交给国师呢?”莫不是要他不远千里将七星草送去南陵国么?顾逸轩心中默默盘算着。 却见星泽呵呵一笑:“神武君,你现下只管去寻七星草便是,至于后续如何,待你归来,自会知晓。” 此话当是颇具深意,顾逸轩皱了皱眉,星泽莫不是又要兴起什么风浪?转头向齐慕笙使了个眼色,灵识传音对其道,齐二哥,此番离去,京城之中便全然要靠你来把控,多多留意星泽的举动,莫要松懈了去。 齐慕笙会意,点了点头,放心吧顾老弟,无论他星泽有何筹谋,我自有应对之策。 如此便好。顾逸轩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诸位,对此事,可还有何异议?”齐沐风冷眼扫过方才那些哄闹的世家官员,冷声问道。 连星泽这个当事人都明说不再追究责任,他们这些人,再多嘴又有何意义?遂都闭了口,不再吭声。 一群酒囊饭袋!齐沐风心下暗骂一声,向一旁的徐海道:“既然没了事情,便下朝吧。” 徐海点点头,伺候着齐沐风下了龙椅后,方才甩开拂尘,高呼一声:“下朝!” 大殿上的众人,这才纷纷离开了去。 “神武君留步!”顾逸轩正要离去,只听星泽一声唤住他,遂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与之相对:“国师可还有何指教?” 星泽眼底闪烁着得意的笑意,靠近了一些,向其道:“神武君言重了,星泽不过是想对神武君说,星泽期待着你的归来。”言语落下,迈开步子与齐宇恒一道离开了去。 “他这话,是在挑衅么?”齐慕笙走上前来,立在顾逸轩身旁,看着星泽与齐宇恒的背影,眼中满是不悦之色。 “他不是在挑衅,他是欣喜。”星泽眼中的笑意已是抑不住地向外溢出,看来他对此次自己的泽荒之行,的确是费了一些苦心的。 “神武君。”林轩带着沈巍等人迎上前来,看着顾逸轩,担忧道:“神武君,那泽荒之地老夫倒是去过一次,地形都还算是熟悉,不如此次,便让老夫陪你一同去吧。” “林将军,您的好意,逸轩心领了。可一月之后,便是林枫的大喜日子,您不在,那可怎么行。是以,逸轩还是建议您,就待在京城吧。正好能够在逸轩不在的这段时日内,帮衬帮衬齐二哥,顺道留意一下大皇子府与星泽之间的联系。”泽荒之地,凶险未卜,他都未能有十足的把握,又如何能够这般将他人拉下水呢。 顾逸轩所说的,句句都扎在了重点之上,林轩仔细想了想,便也接受了他之提议。 “那神武君,你却是需要谁与你同行?”杨铭此时开口发问,在场这几个人中,要么身负要职,要么身份高贵,皆是无法与之同行之人。 “杨大人莫要担心,逸轩自是有些人选的。”神兵阁内的半夏、南星,以及暂时住在阁中的苍鹰。他们皆是可以选择之人。是以顾逸轩并不担心无人与他同行。 杨铭见他那自信的模样,心知顾逸轩心中自有安排,随也不再担忧。 “诸位大人,这段时日,便有劳诸位大人多帮帮齐二哥了。”顾逸轩的话音方才落了没多久,便听得眼前几人,异口同声向其回道:“是!” 顾逸轩这才放心地跟着齐慕笙一道出了宫门。 回到神兵阁中,齐老匆匆迎上来,向其询问道:“少阁主,听说你要去泽荒之地?”这皇宫的消息,倒是传得真够快的。这才确定了多久,回来的路上,便被齐老知道了。想必母亲那边,也得到消息了吧。如此想着,顾逸轩抬头看了看白凤魁所居住的地所。 “少阁主?”见顾逸轩出了神,齐老急忙唤了他一声,这才将他的神给拉了回来。 “嗯,确如齐老所言。?”顾逸轩利落地回答了齐老方才的问题,静静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哎。”只听齐老一声长叹,心中焦虑得紧:“那泽荒之地是怎样的地方,你知晓吗?”齐老背过手,在顾逸轩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这是齐老在焦躁之时,常显的姿态。 顾逸轩笑着伸手搭在齐老肩头,将他按住,面对他道:“齐老,莫要这般走来走去了,走得我眼睛都快花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小少爷你着急吗?”自顾逸轩被送上虚尘宫修道之后,齐老便一直以少阁主称呼他。小少爷这个称谓,倒是未再叫过。今日听见,倒是格外的亲切。 顾逸轩心头微微一动,向着齐老轻声安慰道:“齐老,逸轩知晓你在为逸轩担心,可这事情已经定了,再怎么忧虑,也是无济于事的。你放心吧,逸轩自小便入了虚尘宫修炼,道行修为都算得上是翘楚,那泽荒之地再怎么凶险,逸轩也是有办法化解的。” “可……”齐老还想说什么,红泪急急赶来,将齐老的话头接了过去:“少阁主,阁主要见您。” 母亲要见他么。顾逸轩朝着红泪点了点头:“去告诉母亲,逸轩待会儿便过去。”红泪领命,退了下去。 “看看,阁主也是为着这事儿担心着呢。”齐老看向白凤魁寝屋的方向,对顾逸轩道:“小少爷呀,你可莫要让阁主太过担心呐。” 顾逸轩将手从齐老肩头撤下,道:“齐老,您随我一道,去见见母亲吧。” 白凤魁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半躺在床榻上,一脸忧愁,一双玉手交错放在身前,静静等待着自己儿子的到来。 “母亲。”未过多久,便见顾逸轩撩开门帘进了来,向着她拱手作了作揖,随后走上前来,坐到她的床边。将她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母亲,泽荒之地的事情,您已经听说了吧。” 白凤魁闭目颔首,深呼了一口气:“逸轩,泽荒之地凶险万分,你当真要去?” 顾逸轩点点头:“母亲,这是逸轩向皇上应承下来的事,逸轩,不得不去。” 白凤魁沉默不语,心头处,微微地泛疼。那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一波比一波更猛。星泽此人,这么多年,竟是比之年轻时候,更加心思阴沉了! “那星泽,可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她的孩子,她很清楚。之前听说他在皇宫中与星泽大打出手之时,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相信顾逸轩能够摆平,却是未料到,今日上朝后,竟出了这档子事儿!怎么想,顾逸轩都不会轻易答应这等凶险之事,按着他以往的形式风格,应当是能够将这件事给避过去的。白凤魁越想越觉得不对,遂才向顾逸轩如此发问。 “母亲果然是了解逸轩的人。”正所谓知子莫若母,便是这般吧。顾逸轩将白凤魁的手稍稍握紧了些,将自己手上的血色玲珑戒向白凤魁展示道:“母亲,星泽已经向梦络和师父出手了。” 白凤魁盯着那枚戒指,眼中一阵惊色,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戒指的表面,抬眼轻声问道:“这戒指之中…是凤霖与梦络?”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久之前,那两个女子还活蹦乱跳地站在她面前,虽然用的是同一个身体,可二人的仪态举止却是很容易便能辨识得出来。而今,却是被封在了这小小的戒指之中。着实令人叹惋。 顾逸轩点点头:“星泽施法,让梦络体内师父的魂魄逐渐剥离,要的便是让她们二人同时消失。逸轩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们融合,放入这血色玲珑戒之中,以真气养着。本以为这样便能护她们周全,奈何今日星泽却告诉逸轩,他早在梦络出生之时,便对其下了禁制,封印了她体内巨大的能量,现下梦络魂体不全,又与师父融灵,正处于最为虚弱的时刻,若是他在此时解除禁制,梦络的身体,将无法承受这般能量,届时师父与梦络便都会被这股能量爆发摧毁。” 白凤魁知道自己儿子对于那两个女子的感情,对于顾逸轩而言,她们二人,便是他心中的光,不可失去。 “母亲知晓了。这数十年以来,星泽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这等肮脏的手段,他还真是玩得不亦乐乎!只恨母亲现下身体虚弱,不能助你什么。”白凤魁恨恨而道,却是无法对顾逸轩有任何帮助,为此,她之心头,更是无力至极。 “母亲无需自责,此番,便当做是对逸轩的一种历练吧。”顾逸轩知晓白凤魁心头的愧疚,轻声安抚着她之情绪。 “那,泽荒之地,你可需要带上暗卫?”白凤魁始终不放心顾逸轩的安危,遂向其提出如此提议。 顾逸轩摇了摇头:“那泽荒之地之并非寻常地方,阴气十足,若非道行高深之人,纵然进去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暗卫们皆非修为傍身之人,还是莫要牵连无辜了。” “那,你可有一同前行的人?”白凤魁左思右想,能够陪着顾逸轩一同前去的,似乎便是昔封灵、洛林轩这两个同为虚尘宫修道之人。 顾逸轩点头回道:“母亲放心,逸轩对此事,自有安排。不会任由自己陷入险境的。”白凤魁这才稍稍安了心。 “你打算何时启程?”从神兵阁出发去泽荒之地,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有两月的时间,这些日子,白凤魁已是习惯了顾逸轩在身边,突然又要离开一段时日,当真是极为不舍的。 “今日傍晚便出发。”留意到白凤魁脸上落寞的神色,顾逸轩心头蓦然一颤,微微俯身,趴在白凤魁的膝头,轻声道:“母亲,逸轩亦是不忍离开你,此事,逸轩自当尽快解决,待逸轩回来,你之身体想来也痊愈的差不离了,届时应当正值冬日,逸轩便与母亲一同赏梅可好?” “你这孩子,就会哄母亲开心。”白凤魁心中当是极为欣慰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手顺着顾逸轩的头发,轻轻捋了捋。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贺礼 http://.biquxs.info/ “少阁主,林家少爷来了。”侍从进来通报的时候,顾逸轩正趴在白凤魁腿上,享受着母亲的轻抚。 见侍从进了来,慢慢抬起身:“林枫那小子定是听林将军说了今日在大殿上的事。母亲,那逸轩便先去见见他。”说着,便下了床榻。 “去吧,顺便代母亲对小枫道一声好。”她现在行动还不方便,是以尚且不能亲自迎接,只好让顾逸轩代劳。 “母亲放心,您之问候,逸轩一定帮您带到。”向白凤魁作揖后,顾逸轩便转身离开了白凤魁的寝屋。 “林枫现在在哪儿?”顾逸轩踏出门便向侍女问道,按那小子的惯性,定然不会是在前厅这种正常的地方等待,顾逸轩稍微想了想,脚步直接朝着花园走去。 果不其然,刚走到花园门口,便听得林枫那臭小子正与他阁中的一众侍女打得火热。 “林公子,听说你要成亲了?” “是怀素姑娘吧!真是郎才女貌呢!” “林公子,那你们成亲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呀?” 林枫被侍女们围在中央,对着她们的问题,根本来不及回答。 “林兄。”顾逸轩踏入花园后,方才还围绕在林枫身边的侍女们便纷纷散了去,林枫见到他急忙迎了上来:“顾老弟,听我爹说,你要去泽荒之地?!” 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让顾逸轩心头稍稍有了些安慰,算这小子有些良心,还知道关心他。谁知林枫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顾逸轩想要一把掐死他。 “我下个月便是与怀素成亲的日子,你若是去了泽荒之地,不久来不了了么?”敢情这臭小子念着的,是他的婚宴!?顾逸轩额角一阵青筋冒起,强行忍住想要敲向林枫的拳头。 “林兄,你这话,可是让顾某好生伤心啊。”林枫心下暗笑,奈何脸上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神情,对顾逸轩道:“哎,顾老弟,我这才是真的伤心好吧。大喜的日子,最好的兄弟却没能到场祝福,反而要去那阴森森的泽荒之地,着实令我好生难受。” 啪,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断掉似的,下一刻,只听花园中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不时还伴随着林枫杀猪一样的惨叫。 园内的侍从侍女们都默默地为林枫鞠了一把同情泪,林公子,您自求多福。 齐老习惯了似的,并不在意,招呼着侍从们赶紧散开,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 过了一会儿,顾逸轩方才甩了甩打得有些累的拳头,直起了身,低头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林枫,轻轻踢了他一脚:“行了,别装了,赶紧起来!” 林枫嘿嘿一笑,从地上翻身而起,对着顾逸轩道:“这次下手可轻多了,有长进。”林枫一面活动自己的肩肘,一面转了转自己的脖颈。 “诶,说真的,你真打算去那阴森森的地方?”林枫活动开了,朝着顾逸轩迈近了一步,向其道:“我听我爹说,那地方诡异得很,不少去了那儿的人,最后都没能活着回来。你,不再考虑考虑?” 顾逸轩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还有得选择么?星泽那家伙用梦络和师父两条命要挟,我不去也得去。” 这老头子,可当真是坏得很!林枫心中将星泽暗骂一通,随后继续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日傍晚。”抬头看看天色,再过两个时辰便是太阳西下的时候,他便是打算那时候离开的。 “今日傍晚?!这么着急!?”林枫惊呼一声,引得四周侍从纷纷将视线投到这边,林枫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有多大,缩了缩头,在顾逸轩一脸鄙视的神色下,将音调降低了些:“那,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裹,向顾逸轩扬了扬。 “你别闹!泽荒之地不比之前咱们去的聚灵峰,没有修为的人在那里,断然是活不了的。你下个月便成亲了,总不希望怀素姑娘成寡妇吧!”顾逸轩将包裹拿下,塞到林枫怀中,开口便让他打消跟随自己去的念头。 “你是我兄弟!兄弟有难,做大哥的怎么能不帮呢!你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林枫笑了笑,将包裹背在身上,作势便要与顾逸轩一道出行。 顾逸轩深呼一口气,闭着眼睛朝天顿了顿,随后睁眼看向林枫道:“林枫,这次真不是说笑,你,去不得。相信林将军已经与你讲得很清楚了,这泽荒之地之中,皆是魑魅魍魉,阴灵鬼怪,其术法皆有所成,不是常人可以承受得住的。你方才被皇上赐婚,定了婚期,且不说这一去要两月之久,你之婚期会延误,纵然怀素姑娘真的允你去了,你之性命,顾某无法保证。” 顾逸轩难得这般正色与林枫说事,林枫听得也格外认真。他本以为顾逸轩乃是为了让他莫要耽误婚期而故意说得危险一些,但现下看他的神态,那泽荒之地,当真是个绝望险境! 他身为林家独子,整个林家军的下任首领,大睿行军打仗的将军,他之性命,早已不属于他一个人,由不得他随意将自己至于险境之中。 如此想着,林枫逐渐冷静了下来,对上顾逸轩的双目,开口道:“顾老弟,我知晓了。” 在确认过林枫眼中认真的神色后,顾逸轩方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好歹算是听得清道理的。 “知晓便好。”顾逸轩点点头,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交与林枫。 “这是什么?”林枫急着想要拆开锦囊,却被顾逸轩一手按住,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臭小子,莫要这般心急。这乃是给你与怀素姑娘的成婚贺礼。”林枫的喜宴他是定然赶不上了,遂令人先备好了这贺礼,正巧今日这小子来了府上,也省得他刻意着人跑一趟林府。便就这么给他了。 顾逸轩给的贺礼,定然是好东西,林枫掂了掂那锦囊,确是有些重量,喜滋滋地将其揣入了怀中。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请求 http://.biquxs.info/ 林枫将锦囊收入怀中,喜滋滋地笑了笑:“顾老弟可当真是有心了。” 顾逸轩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揶揄道:“德行,一个小小贺礼就将你收买了。” 林枫上前,伸手环住顾逸轩的脖颈,凑到他耳畔笑道:“那不还是因为是你顾逸轩我才这般开心。这要是旁人的,我还不稀得收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顾逸轩都懒得侧头看他一眼,无奈摇了摇头,迈开步子向前走,林枫被他带着,也跟着他一道往前迈着。 “顾老弟,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收拾行李吗?”贴着走的确是太不方便,林枫好几次差点踩到顾逸轩的脚跟,这才放下了手臂,规规矩矩地跟在一旁。 “不急,东西只会有人收拾,现下我得先将要去泽荒之地一事告知众人才行。”顾逸轩一面向前走,一面对林枫回答道。 啥?!敢情这小子还没告诉其他人啊?!林枫感到一阵惊讶:“顾老弟,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然现在才去告诉他们。”按着顾逸轩这小子以往的习性,重要的事件当是提前便会告知,像今日这般,确是顾逸轩第一次这么做。 “我一回来便去了母亲房中探望,随后你便来了,与你聊到现在,哪里有时间告诉半夏大人他们这个消息去?”顾逸轩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前厅。 半夏正在一旁的座位上盘腿打坐,闭目修炼,南星则在他身边趴着打盹儿。 嘤嘤嘤,雪团此时飘了过来,围绕着顾逸轩转了几圈,随后又在林枫面前转了转,最后落在了顾逸轩所戴的血色玲珑戒上趴着。 顾逸轩见雪团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就那么趴在戒指那么一小点儿的地方,心中柔软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 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抚弄着雪团的头顶,开口道:“梦络她正在休息,或许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雪团,你想她了吗?” 嘤嘤嘤,一阵轻吟之声从雪团处传入耳中,顾逸轩嘴角微微扬起,轻声接了一句:“我也想她。”他想凤霖,想梦络,虽然她们就在自己身边,可却是无法看见,这样的无奈又无助的相思之情,着实把他逼的快要发疯了。 林枫在一旁将顾逸轩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头亦是为他感到一阵酸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其道:“顾老弟,我知晓这般相思究竟有多么折磨人心,可想想好的一面,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心爱的人了。 顾逸轩苦笑一声,虽然明知林枫此话乃是安慰自己而说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将这美好的设想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 “顾小子,你回来啦!嗯?还有林家小子?”半夏早在大厅口处便感知到了这顾逸轩的气息,是以他起身的时间抓得正好,刚起身,便见得顾逸轩已经迈开步伐,进了来。 顾逸轩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见到玄冥君的影子,遂向半夏问道:“半夏大人,玄冥君何在?” 半夏耸耸肩,将腿放下来:“那女人只要你不在,定是不会出现的。”说话间,半夏脸上还带着几分看戏的神色。这小子的魅力当是不错,吸引了不少才情甚佳,容貌出众的女子。 顾逸轩听出了半夏言语间的揶揄玩笑,无奈轻叹一声:“半夏大人,莫要开逸轩玩笑了。” “诶,顾老弟,我倒是觉得半夏大人说得可是句句属实呀。你看看,南陵公主梦络,先赤炎君凤霖,苗疆白巫族族长白曲灵,现在还有这玄冥君。光是现在咱们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林枫一脸坏笑看着顾逸轩。 “你少跟这瞎掺和。”顾逸轩一把推在林枫脸上,将其推开了些。 “既然玄冥君不在,那逸轩便先与半夏大人说吧。”至于玄冥君,待会儿他单独与她说道。 南星此时悠悠醒来,睁眼便见着顾逸轩与半夏正在交谈着什么,缓缓坐直了身体,朝着半夏轻唤了一声:“夫君。”方才醒来的南星,声音中带着一些鼻音,听上去软侬可人,近乎撒娇时的呢喃。令半夏听得心中微动,带着一脸宠溺的笑容走近,伸手将南星耳鬓处几根散乱的发丝理了理:“娘子可是还未睡醒?” 轻柔的语调是半夏不曾对他人所展现的,南星将头一偏,脸贴在了半夏置于耳畔的手掌上,轻轻蹭了蹭,点了点头:“嗯。” 半夏将南星的头托住,小心翼翼地将她再次哄得趴下桌上睡了去,随后转身对顾逸轩道:“咱们去在外面谈,莫要吵到娘子歇息。”南星少有这等困倦时候,想来也是这些时日着实累着了。半夏心中泛起一丝心疼,舍不得吵了她的清静。 顾逸轩会意,笑着点了点头,带着林枫与半夏一道出了去。 “顾小子,你方才是想与本王说什么事?”待来到门口外的小亭,半夏方才向顾逸轩问道。 “半夏大人,逸轩要去一趟泽荒之地,还请半夏大人能与逸轩同行。”顾逸轩拱手作揖,恭敬地向半夏请求道。 泽荒之地?!半夏面色顿时一变,看着顾逸轩,再次确认道:“你说,你要去哪里!?” “泽荒之地。”顾逸轩的回答让半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顾小子,你告诉我,为何要去?”泽荒之地的凶险,半夏心知肚明,他身为妖族之人,虽然不像凡人那般容易受到阴灵之攻击,可那阴森之地的瘴气,却也是棘手得很,稍有不慎,还会被那里的凶灵恶煞盯上,陷入梦魇心魔,难以自拔。 顾逸轩无奈一声叹,将在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了半夏。 得知事情原委始末的半夏,双眉皱起,顿感其中藏有内情。 七星草半夏身为百草之王,自是知晓七星草之功效作用的。心中默默念着这三个字,抬头与顾逸轩道:“顾小子,这七星草的确如那星泽所言,乃是百年难得一见之珍宝,可他是否告诉过你,取那七星草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七星草之所以珍稀无比,除了它之成型耗时良久以外,其获取代价,更是让它之稀有度越发的高了去。 顾逸轩心头一沉,他就知道,那星泽定然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自己。本以为泽荒之地便已经是他所出的最大难题,却是未料到,这获取七星草之代价,亦在他之算计之中。 “还请半夏大人告知,获取这七星草的代价为何?”胸口处有些发紧,他有预感,这代价当是他不愿偿付的。 半夏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七星草之七叶,对应的乃是人之七窍。原本名为七窍草,后人因其名不甚好听,遂改名为七星草。此草喜阴,在潮湿阴暗之地生长得极好。其养料不为其他,便是那阴暗之处的怨灵幽魂。此草常年为怨灵滋养,其中阴魂之力可想而知。” 顾逸轩闻言,对于七星草的了解更深了一些,而取得七星草需要付出的代价,心中也明了了一二。百年来皆被怨灵滋养,七星草本体之中的怨气已让不小,若是想要取得,恐怕当是要与其中阴魂作出交易的。 林枫听着半夏的一番解释,似乎是懂了一些,遂开口道:“半夏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那七星草中,有阴灵吗?” 半夏抬眼看了看他,开口回应道:“可以这么说,每一株七星草,皆是一道阴灵寄居其中,这些阴灵都是漂泊在尘世中,无法转入轮回命轨的,而要获取七星草,便是要与寄居在其中的阴灵做交易。” “如何做?”顾逸轩问,脑海中一个想法浮现。 “以灵换灵。”半夏神色凝重:“那些阴灵想要的,不过是得到安息,不再漂泊,是以要他们交出七星草的条件,便是用一条生灵,换取它之寄所。简而言之,便是向取得七星草之人索取一条人命,将此人的命轨与那阴灵调换,如此,便可获得七星草。” “那被调换命轨之人,何如?”顾逸轩追问道,半夏所说的,果然与他方才所想一致。星泽,你当真是够阴狠! 半夏缄默片刻,一字一句回答顾逸轩之提问:“魂飞魄散,不复超生!”短短八个字,却是包含了无尽的绝望! 林枫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一把抓住顾逸轩的领口,向其道:“顾老弟,不能去!” 没想到获取这七星草竟然需要如此大的代价,林枫听闻根本无法冷静。攥着顾逸轩领口的手微微发着颤,眼中满是焦急。 半夏看着顾逸轩沉默不语的模样,轻叹一声:“顾小子,七星草的代价,本王告诉你了,至于要不要去,全看你的决定。若你下定了决心,本王亦会帮你。” “半夏大人,逸轩还有一问。”半夏话语方落,顾逸轩便再次开口相问。 “你说。”依着顾逸轩现在的情况,心爱之人的性命被星泽捏在手中,半夏知晓,他纵然是不想去,也是别无选择。看来,泽荒一趟,是避免不了的了。 “需要付出代价的人,便是取得七星草之人吗?”适才听半夏说了半晌,也未说明这付出代价的,究竟是谁。林枫听顾逸轩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愣怔,攥着顾逸轩的手放了下来,他方才倒是没有细想,只听得半夏说了代价后,便自行将那付出代价的人默认为了顾逸轩,是以方才才会那般激动。 半夏对上顾逸轩的双目,向其回道:“付出代价之人,并不会是你。”七星草中的阴灵不傻,能够成功来到七星草面前的人,实力都是不弱的,那些阴灵想从他们身上讨得便宜便是不可能的,是以他们所要的代价,便是这些人最为重视之人。 林枫听到半夏此言,眼中闪烁出欣喜之光:“那便还好。”只要顾逸轩无事,林枫便是觉得尚可的。 “半夏大人,那付出代价的,可会是逸轩心中挂念之人。”顾逸轩的感觉极为敏锐,当即便猜中了半夏未透露的信息。 这小子,就是太过聪慧。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活得太通透,容易给自己找来忧愁。不如傻一点,这样还更加轻松一些。半夏心中默默念叨着,看着顾逸轩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亦是无奈:“你这小子,如此通透,最后受伤最深的,当是你自己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再见 http://.biquxs.info/ “半夏大人,还请告知逸轩实情。”顾逸轩正色而问,只要一想到此事或许会牵扯到凤霖和梦络,若是不将事情追究清楚,他倒是无法安心的。 半夏看着他手指上的那只血色玲珑戒,微微垂眸,低声而道:“放心,这只戒指中的二人,有着血玉与凤凰令两块宝物之力相护,定是不会受到任何损伤的。只是这七星草,会在不定的时候,在不定的人中选取一人与之交换魂灵,至于那人是谁?何时换取?本王也不得而知。”半夏能够告诉他的,也只有这些了,再多的,他也是清楚了。 顾逸轩得了答复,向半夏鞠躬行了礼,感激而道:“多谢半夏大人指点。” “小子,你打算何时动身。”顾逸轩之态度,已经表明,这泽荒之地,他是去定了,遂半夏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截了当地询问他出发的时间。 “逸轩打算傍晚时分,太阳下山之后便动身。”顾逸轩有礼答道。半夏不解,扬了扬眉毛,向顾逸轩问道:“怎的挑这么个时候走?今夜休息一宿,明早再动身何不更好。”保证了休息的时间,养精蓄锐后岂不是更好? “逸轩想,尽快动身,早去早回。”现下京城之中,齐慕笙才刚刚确立起自己的势力,而他却在此番齐慕笙正是需要他扶持的重要时刻,接了这么个任务,他放心不下,只得尽快了结了此事,方能够安心待在齐慕笙身边,助他登上大统之位。 半夏闻言,摇了摇头,徐徐开口劝道:“顾小子,自你入京城以来,休息的时候有多少?”在他的印象当中,顾逸轩似乎从来没有任何停下来歇息的时候。每日每刻,都是紧掐着时间渡过的,未曾有丝毫的松懈。 顾逸轩被半夏问得一时语塞,竟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一旁的林枫见着他这愣怔的模样,亦是顺着半夏的话,向顾逸轩道:“顾老弟,我觉得半夏大人说得很对,你看,这长弓上的弦也得有张有弛才能将箭射的更远。这些时日,你日日夜夜都绷着你脑中的那根弦,不是操心这边,就是担心那头,哪里有什么休息的时候。长久这么下去,你啊,得累死不可。” “顾小子,听本王的,即便这七星草之事再怎么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今日便好好在神兵阁中歇一歇,好好睡上一觉,待明日精力充沛了,咱们再出发去往泽荒也不迟。”那泽荒之地便就在那里,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是? 半夏与林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顾逸轩说动了。微微点了点头,应了半夏的建议:“好吧,那便听半夏大人的。今夜,暂且休息一晚。” “那,我留下来陪你喝酒?正好就当是给你送行了如何?”林枫再次将手搭上顾逸轩的肩头,看着他爽朗地笑了笑。 “喝酒就算了,明日还得启程,你若是想喝,我便以茶代酒,陪你便是。”林枫的好意,顾逸轩怎会不知晓,这小子变着法让他放松心情,令顾逸轩心头着实一暖,也不愿拂了他的兴致,遂向其提出这等提议。 “行吧。可这一人喝酒,总是不怎么尽兴,不如……”说着,便将眼神向半夏的方向看了看,一脸坏笑让半夏背后一个寒颤:“林小子!别看着本王,你那酒量,本王才不与你喝酒呢!”这林枫自幼在军营中长大,在军中少不得烈酒畅饮,时间一长,这小子的酒量,当是能灌翻十个自己。半夏一面说,一面向后退了些,奈何还没退几步,就被林枫一把抱住,揽着后腰被提了起来。 “林小子!放开本王!不然本王对你不客气了!”手脚在空中踢打着,半夏挣扎了半晌却是未能从林枫手上挣脱。 看着这少年身形的半夏,林枫笑了笑:“嘿嘿,半夏大人,不要惊慌嘛,大不了,我让你几杯好了。”说着还转头向顾逸轩问道:“诶,顾老弟,这神兵阁中,还有酒吗?”他记得去年来神兵阁的时候,他派人带了两大马车的女儿红给白凤魁送过来,不会没了吧? “你以为神兵阁中的人都像你这般喜好喝酒么。那辆车女儿红一坛没少,够你喝三天三夜的了。”顾逸轩看着林枫,无奈一笑。这小子这好酒的性子,也不知道成亲之后,会不会被秦怀素给管管。 “那就好!半夏大人,也省得咱们出去买酒了,现在你便与我一道去酒窖搬酒去吧!”说着将半夏往肩上一扛,带着他便走了。 “臭小子!让他把我放下来!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啊!”顾逸轩看他们二人打闹的模样,方才心中的那阵阴霾一扫而空,也只有林枫这个小子,能够有这个本事,让他的心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愉悦起来吧。 手指上,血色玲珑戒感应到顾逸轩情绪的变化,亦开始微微闪着光辉,似乎也有些欢愉。 与此同时,皇宫门外,风绮月抱着一团包裹与何齐飞立在离宫门不远处的一颗老榕树下,静静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方见到一抹靓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 “啊。”看着玄冥君逐渐靠近的面庞,风绮月微微开口,轻轻叫了一声。何齐飞侧头看了看她,问道:“怎么了?”与风绮月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的每一个动作,何齐飞都能察觉到有什么异状。 “她的面色,比之上次更加清冷了。”风绮月向玄冥君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眼中带着一丝寒光,令人见了,心中发颤。 何齐飞撇了撇嘴:“上次这女子不也是这般么?” 风绮月摇了摇头:“不是,上次她看上去亲切很多。”亲切?!何齐飞不可思议地看着玄冥君,这个词用在这女子身上,恐怕是不太合适吧。若是这般神色也叫亲切,那他长得,岂不是人皆可欺? “姑娘。”玄冥君远远便见到了这个令她无比熟悉的女子,上前向其微微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嗯,这便好些。”风绮月看着玄冥君嘴角那若有似无的扬起,笑了笑,轻声而道。 “嗯?”玄冥君听得风绮月的话,感到一丝奇怪,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疑惑道:“难道我脸上方才有什么东西吗?” 有啊,就像谁欠了你钱一样。何齐飞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奈何却是不敢说出口。 风绮月朝着玄冥君摇摇头:“没有,只是方才见你的神色太过清冷,现下走近了,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说着,将手中的包裹向玄冥君递了过去:“软猬甲已经做好了,你且看看,是否满意。” 玄冥君双手接过那包裹,小心地将其拆开,见到其中静静躺着的那件玄色软猬甲,伸手上去摸了摸。一股强劲的真气之力自其中散出,玄冥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将那包裹小心系好,向风绮月道:“这正是我想要的,姑娘好能耐。” “喜欢便好。”风绮月见玄冥君满意这件软猬甲,自己心中也是甚为欣喜的。眉眼弯弯,眼底的笑意洋溢而出。 玄冥君看着她一双带笑的眼,心中一动,伸出手指,在风绮月脸上轻轻抚摸。 眼前,风绮月的脸庞,竟是与记忆中一个小女孩儿的脸相重合。玄冥君只觉头中一阵抽痛,倏然收回了手指,在自己的额角轻轻按着。 “你怎么了?”见玄冥君突然眉头紧皱,一副痛苦的神色,风绮月心下一惊,急忙上前几步,靠上前去,双手向上抚上玄冥君的脸。 风绮月之身形比之玄冥君稍微娇小一些,摸约低了她半个头,是以双手伸出后,也只是刚好能够触碰到玄冥君脸颊的地方。 何齐飞在一旁看着,对玄冥君的反应也是极为疑惑。这女子与绮月之间,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就连他一个旁观者都能够感受到。 可自他认识风绮月以来,她一直都是西陵国唯一的公主,亦是唯一的继承人,不曾听说过她有什么关系如此特别之人。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看她身上的气息,似乎也不像是什么邪魔外道之人。 风绮月担忧的询问传入玄冥君耳中,待其头疼稍微缓解了些,方才放下手,向其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不过是头突然痛了一下。” 仔细观察玄冥君脸上的神色,似乎的确没有了方才的痛楚,风绮月这才稍稍安了心,将手放了下来。 “这位姑娘,我家丫头既然帮你做了一件软猬甲,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到现在咱们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恐是有些说不过去吧,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俩,你之名姓。日后这丫头若是想要讨要她的报酬,咱们也好找人不是?”何齐飞上前一步,将风绮月向后揽入自己怀中,对上玄冥君的双眼,向其道。 玄冥君顿了顿,这个男子,若非他主动向自己开口,她倒是真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位公子说得倒也是个理。不过,这帮我做软猬甲的,是这位姑娘,若要告知,我也当是告诉这姑娘才是。”玄冥君挑了挑眉,伸手一瞬,便将风绮月拉到自己怀中稳稳揽住。 何齐飞还未反应过来,此人出手实在太快,他竟是毫无准备!只觉得怀中一空,再一抬头,风绮月在玄冥君的怀里! “你!”何齐飞大步上前,想要从玄冥君怀中将风绮月拉回来,眼前突然一阵冷风拂过,让他根本无法睁开眼。 玄冥君带着风绮月跃身上了老榕树,居高临下地看着树下的何齐飞,对着风绮月轻声道:“你这护花使者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这般差的身手,若是遇上强敌,当如何保护她怀中这个女子? 风绮月抬头看向玄冥君,这女子眼中对何齐飞的嫌弃当真是逗趣得很。风绮月忍不住轻笑出声:“呵呵,何齐飞身为皇子,向来也是娇生惯养的,自然是吃不得太多苦的,是以这武艺,也就这样了。诶,你方才说,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可是当真?” 玄冥君被风绮月的一席话拉过了注意力,低头看着她的笑颜,眼中柔色一动,凑近她的耳畔,轻动唇齿,将其名姓告诉了她。 动听的声音在耳中盘旋萦绕,风绮月心中竟是怦怦直跳。心中默默念叨着玄冥君的名字,一丝莫名的喜悦蹿上心头。 “这个名字真是好听。”将那名字放在心底,一遍一遍,独自欣赏。 “你之姓名?”既然自己都已向她告知了自己的名字,那她也不能吃亏不是,玄冥君遂向风绮月道。 “我叫风绮月。” “风绮月……”玄冥君一字一句念着这三个字,听着自己的名字从这张红唇中念出,风绮月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哎!你快把绮月从树上放下来!不然我不客气了!”何齐飞待那阵强风劲过,便睁开了眼,左右环顾却是未见风绮月与玄冥君半点身影,正着急,只听风绮月脆生生地向玄冥君自报了家门,遂才随着声音向上看去。只见那女子正揽着风绮月站在老榕树上,心中担心风绮月的安危,即刻开口吼道。 “他与你,是什么关系?”何齐飞的声音自下传来,令玄冥君的面色当即有些阴沉。低头盯着他,向风绮月问道。 “他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对我十分照顾。父皇母后还想让我们结亲呢。”风绮月顺着玄冥君的目光亦看向何齐飞:“他虽然有时冒失脱节了些,不过对我倒是真的很好。”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不过,他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在玄冥君眼中,身手修为不到家,便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呵呵,你的修为这般高深,哪是他能够比的呀。好了,咱们还是快下去吧,再不下去,就冲他这嗓子,也得把那宫门口的侍卫给叫来了。”风绮月可不想丢脸,遂拉了拉玄冥君的衣袖,仰着小脸向她眨巴着眼睛。 玄冥君哪里受得住这般攻势,心下一软,朝着何齐飞轻轻哼了一声,带着风绮月便纵身从树上跃了下来。 落地后,何齐飞急忙赶上前来,将风绮月牵了过来,将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绮月,没事吧?” 风绮月摇摇头,笑着推了推他,道:“人家功夫这般好,哪里会让我受伤。” “哼!功夫好有什么用,要是让你伤了,本皇子…唔!”话还没说完,何齐飞的嘴便被咒法封了起来。 玄冥君的指尖闪烁着咒法的光亮,扬着脸看向何齐飞:“皇子殿下,这里是宫外,还请慎言。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你之身份,对你起了歹心,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还不足以自保。”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赠礼 http://.biquxs.info/ “唔!唔唔!”何齐飞被玄冥君这么一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服气地想要反驳,奈何这禁声术的束缚,让其根本开不得口,只得闷声哼叫。m. 风绮月见着他这模样,倒是忍不住笑得眯了双眼,见他实在是憋得难受了,方才对玄冥君道:“放过他吧,我看呀再让他这般憋一会儿,非得憋坏了不可。” 听着风绮月的求情,玄冥君这才微微哼了一声,收起了术法。何齐飞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大口喘着气。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玄冥君摸着手中的软猬甲,心中默默想起了顾逸轩。脸上的笑逐渐收了起来:“看这时候已是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莫要让人担心了去。”低头看着风绮月,轻声说道。 这么快便要离开了吗?风绮月心中有些不舍,伸手拉着玄冥君衣袖的一角,开口向其问道:“你,现在住在何处?再过不久我们便要离开大睿回国去了,走之前,我可还能来找你?”这一回国,若是再想见到她恐怕是不容易了,如此想来,心中便更是千万个舍不得。 玄冥君听闻,心湖顿起一阵波澜,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她将额头与风绮月的相抵,对着她回答道:“这个给你,若是想见我,只要对着它许愿便是。”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面精致的铜镜,交到风绮月手中。 “好漂亮的镜子。”风绮月被这面铜镜所吸引,把玩着它,爱不释手。这铜镜的背面用天青石雕刻出一对青鸾,头尾相接,栩栩如生。中央以玛瑙点缀,煞是好看别致。 “这面铜镜名为连心。”见风绮月对这面镜子极为喜爱,玄冥君脸上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这面铜镜已经跟了她十余年。当是她最为珍惜之物。 连心,风绮月心中默默念叨一遍这个名字,小手顺着铜镜背后雕刻的青鸾一遍又一遍地摸着。 “这名字真好听。”小脸上的笑容尤为灿烂:“是不是我想你的时候,都可以透过它见到你?”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向玄冥君,眼神中,满是期盼。 这般可爱的人儿,当是尤为惹人怜的,玄冥君笑着点了点头,稍稍抬起了身子,伸手摸着风绮月的头道:“不错,在你想我的时候,都能见得到。这面铜镜已是跟随了我多年,其中的镜灵亦吸纳了我不少精气,在你遇到危机的时刻,它定能护你周全。”玄冥君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镜灵之存在亦告知风绮月,免得她届时受到惊吓。 “镜灵?是住在这镜子当中的守护灵吗?”风绮月双眼忽闪,将铜镜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煞是惊奇。 玄冥君闻言,稍稍思索一番,随后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真的好吗?”风绮月双手将铜镜贴在胸前,抬头问道。 玄冥君见着她的动作,忍不住一声轻笑,手指在风绮月鼻头刮了刮:“机灵丫头,你都将这镜子这般护在胸前,我哪里还有收回的余地。”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风绮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顺着玄冥君的话,将镜子仔细放进了怀中,小心翼翼地收好。 一旁何齐飞看着两人,心中不知怎得,有些泛酸。眼前这两人明明都是女子,为何她们二人地相处,在他一个旁人看来,这般…这般像恋人?是他想多了? “好了,我真得走了。”玄冥君掂量着时间,顾逸轩当是已经回来了,自己也当回神兵阁,将手中这件软猬甲交予他才是。 风绮月这才点点头,向其道:“那,咱们何时能够再见面?”虽然有了这个铜镜,让她可以随时见到她,可她总还是希望见到本尊的。 玄冥君未作多想,随即向其回道:“放心,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一句话,将风绮月心中的担忧抚平。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其挥手:“好,我等你哦。” 眼看着玄冥君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化作远处的一个黑点,风绮月方才放下举起的手,回过头乍然见到何齐飞放大的脸,猛地吓得一个激灵。 “你突然靠这么近作甚?”风绮月纤手轻抚胸口,抬眼瞪大看着何齐飞,娇嗔道。 只见何齐飞半眯着眼,围绕着风绮月转了半圈,一言不发。 风绮月愣在原地,只有眼珠跟着何齐飞转动了半圈,疑惑道:“你看什么呢?”这小子不是方才被玄冥君作弄得傻了吧?风绮月心中暗自嘀咕道。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她方才定是告诉了风绮月,何齐飞好奇问道。 ”她说,这个名字,只能我知道,其余人都不可告诉。“风绮月得意地回答道。 “可疑,太可疑了。”见着何齐飞神神叨叨地摸着下巴,向后退了半步,对着她上下打量起来,脑袋不停地摇着,一直道着可疑二字。听得风绮月一头雾水。 又忍了半晌,风绮月实在是忍不了了,上前一步,立在何齐飞面前,猝不及防便是一掌啪地拍在何齐飞头上。 “你脑子又哪根筋不对了?对着我转来转去发什么病呢!”脑门儿上,隐隐见得一丝青筋暴起,何齐飞见风绮月这快要爆发的神色,即刻一脸赔笑,收敛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别气别气,我这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嘛。” 风绮月这才稍稍平静一些,仰头哼了一声,径直向前走去,走了几步,见何齐飞还没跟来,即刻回过头,唤了一声:“还不走?你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何齐飞无奈一笑,这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我哪里奇怪了?”风绮月一面走着,一面低声嘟囔,小脸上一阵微红。这都是被何齐飞这家伙给气的! 何齐飞回想方才的情景,又低头看了看风绮月,这丫头正扬起小脸,瞪着他呢。 “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我就是觉着,你与方才那女子,似乎太过亲密了些。你们,以前认识?”何齐飞将自己心头的感觉照实说了出来。 只见风绮月稍稍顿了顿,随后向其道:“我与她,今次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那怎么见你们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还将方才那面一看就价值连城的铜镜送予了你。”那铜镜暂且不说那雕刻所用的天青石有多么珍贵,但说那雕刻手艺,便是这世间罕有的技艺。再加上,她们二人方才那般相处,若非她是个女子,何齐飞甚至都要怀疑她们二人之间互生了情愫。 风绮月被何齐飞这么一问,心中亦是察觉到有些奇怪:“我也不知晓,我第一眼见着她的时候便觉得无比亲切,仿佛,仿佛早已认识了她多年一般。而且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也是同样的感觉。” 这倒着实奇怪的很。何齐飞耸了耸肩,罢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常理所不能解释清楚的,既然想不通,那暂时便不用去费这个脑子了。待时候到了,一切自然会明了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护甲 http://.biquxs.info/ 玄冥君回到神兵阁时,正值傍晚时分。待其来到神兵阁女墙之下,墙上侍卫见她到来,即刻开启了大门,放之入内。 “哈哈哈,半夏大人,想不到你这么不能喝啊!”刚刚踏进花园,玄冥君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又传来流水倾洒的声音。一股浓郁的酒香随风飘入鼻间,玄冥君皱了皱眉,她自来对于酒的味道并不怎么喜欢,是以对喝酒的人,也是有些排拒的。 她是记得,神兵阁中的人皆不喜酒,纵然是喝,也不过小酌而已,像今日这般酒气冲天,倒还是头一次。 寻着酒气来到花园深处,探头便见到了顾逸轩熟悉的背影,他之对面,还是少年形态的半夏,而其旁边站立着的男子,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撑在石桌之上,对着他之对面,那半醉半醒的半夏放声大笑。 “好啦,半夏大人已经喝醉了,莫要再灌他酒了,仔细南星姑娘知道了,来与你算账。”顾逸轩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上一口。 林枫见半夏已经半伏在桌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还拿着盛有半杯酒水的酒杯,面上一片通红,一双眼已是眯成了一道缝,一脸微醺姿态。 “嗝!”狠狠地打了一个嗝,半夏再次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那点酒水举杯饮尽。 “啧啧,看不出来,半夏大人倒是个好胜心这般强的人。”林枫笑着看他喝完杯中的酒水,再次举起手中的酒坛,对着嘴便倒下。酒水倾洒出来,溅了林枫一身。零星的几点还飞到了顾逸轩的身上。 顾逸轩也没想躲,反正难得这么一聚,也便不拦着林枫。由着他开心便是。 “我,我没醉!”半夏抬头,愣愣地看着林枫将酒坛中的酒喝了个干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将酒杯递到顾逸轩面前,口齿不怎么清楚道:“顾,顾小子,满上!” 顾逸轩见着他这模样,当真是哭笑不得。半夏已是站立不稳的状态,连指着他的手都颤颤巍巍的,一双眼随时都可能闭上,还这么逞能地要与林枫一教高下。随即起身,绕过半边石桌,来到半夏身边道:“半夏大人,你喝多了。” 说着,招呼来一个侍从,让他去请南星过来,自己便扶着半夏好好坐下,趴在石桌上歇息。 “胡,胡说!我,我没喝多!我以前,南星酿的那果子酒,我可能喝了!一喝,便是,嗝,便是这么一大桶!”说着,还用手画了一个大圈,向顾逸轩表明那桶的大小。 顾逸轩笑而不语,与林枫对视一番,均是不再接半夏的话。正好,这个角度看到了林枫背后不远处,玄冥君的身影。 向林枫吩咐一声:“好好照看一下半夏大人,我去去便回。”林枫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一眼便见到了玄冥君。心中不禁感叹,这顾老弟的女人缘也太好了吧!他身边已是有那般多的美貌女子相伴了,今日又多了一个!还是风华绝代,绝世无双的倾城之色! 看着林枫这目瞪口呆的模样,顾逸轩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枫这臭小子的毛病又来了,起身走向玄冥君,经过林枫之时,顺手在他头上给了一巴掌,小声威胁道:“此人与我师父同辈,收好你的视线。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这位师叔有什么好耐性。” 林枫闻言,知晓顾逸轩所说并非戏言,即刻收敛好自己脸上的神色,转过头继续喝他的酒。 顾逸轩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向玄冥君走去。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开口道:“玄冥君。” “那个男子是……”玄冥君的目光集中在林枫身上,顾逸轩转头看去,笑着回答道:“那时逸轩的好友,乃是一名军中少将军,今日听闻逸轩即将出远门,遂特意前来拜访。” “出远门?!”玄冥君听闻此话,美目圆睁,看着顾逸轩问道:“何时决定的事?去哪里?要去多久?”一连串的问题从玄冥君口中问出,顾逸轩急忙打住:“玄冥君,如此多的问题,逸轩一时之间无法悉数告知。还请稍安勿躁,让逸轩将事情始末向你一一解释清楚可好?” 玄冥君这才点了点头,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顾逸轩的解释。 顾逸轩叹了口气,再次将今日朝上发生的一切讲与了玄冥君听。 “泽荒之地是吗……”玄冥君听后,喃喃而语,心下一番思忖,其后抬头向顾逸轩道:“我随你一道去。”泽荒之地极其险恶,她若是不跟去,实在是难以放心。 顾逸轩点头答应道:“原本逸轩也是有意让玄冥君一道前去的。既然玄冥君自行提出了这个提议,那也省的逸轩问了。”有玄冥君在,便是有了一层强力的保障。 玄冥君这才安心了些,看向顾逸轩的眼中,再次浮现出一丝轻微的笑意。 “玄冥君,这包裹里装的是何物?”早在玄冥君进来之时,顾逸轩便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包裹,甚是好奇,遂指着那东西轻声向玄冥君问道。 “哦,这是给你的东西。”若非顾逸轩提及,她倒是差点忘了,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顾逸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不知道顾逸轩看到包裹中的东西后,会是什么表情。 顾逸轩一脸疑惑地从玄冥君手中接过包裹,小心拆开后,发现包裹中,静静躺着一件小小地玄色软甲。仔细观察之,一道奇异的光,自其表面迅速划过。纯正的道门气法扑面而来,顾逸轩一眼便看出,这软甲之中,乃是蕴藏了玄冥君之真气,当即双眉紧皱,看向玄冥君,正色问道:“玄冥君,这件软甲之中,可是注入了你之真元?” 原本轻盈的软甲,此时在顾逸轩手中顿时变得似有千斤重一般,沉得他快要拿不动。 见着顾逸轩一脸凝重的神色,玄冥君心中骤然一沉,他这是,在生气吗?为何?难道这份礼,他不喜欢? “你…在生气?”玄冥君小心地向他问道,却见顾逸轩长叹一气,脸上的凝重,顿时化作丝丝无奈。 他摇了摇头,回应玄冥君道:“逸轩不是生气,而是忧虑。”要制成这般软甲,乃是需要损耗自身修为,将真气注入造软甲的根根丝线之中,而后再由裁缝绣女将这灌注了真气的丝线制成衣衫方才算是完成。此期间消耗的修为心血,根本无法丈量。玄冥君耗费了多少修为在这件软甲之上,他便是欠了她多大的人情。而这,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奈何这世上之事,当真是不随人愿,他越是不愿意发生的事,却是越容易发生。看着手中的这件软甲,明显是以他之尺寸制作,接或是不接,他都已经欠下了一笔人情债。 “忧虑?为何忧虑?”玄冥君不解,这一件软甲,何来的忧虑之说? 顾逸轩摇了摇头,并不与之明说。玄冥君此人他了解,向来极端,若是让她知晓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许会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也说之不定。可眼下这软甲……他却是当真不知应当如何才好了。 既然顾逸轩不愿说,玄冥君也不会过多追问。只是抬头道:“你若是不愿说,我自是不会逼你。这软猬甲乃是我找人专门为你而做,就是想到你现下修为不如从前,若是遇到强敌,自始有些力不从心的,遂为你做了这件软猬甲,只希望能够护你平安无事便可。你且收下便是。” 玄冥君恐他不接受,遂先行开口,将顾逸轩之话堵死,将那软猬甲更推近了顾逸轩一些,要他收下。 如此状况,纵然他不愿收,也是不行的了。顾逸轩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向玄冥君致谢,将这件软猬甲收了起来。 待日后有机会,想个办法将软猬甲中的真气抽出,还与玄冥君吧,顾逸轩心中默默如此作想。 二人之间逐渐陷入了两相对视,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之中。 砰!正待二人不知说什么之时,只听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碰碎的声音,回头看去,半夏大人竟整个人都趴在林枫身上,挣扎着要抢林枫手上的那坛子酒。 林枫一个没站稳,一脚踢翻了身旁立着的一个空酒坛,眼看着便要带着半夏趴上那碎瓷之上,突然几道藤蔓疾速蹿来,缠上林枫的腰部以及手腕脚腕,在其即将摔倒之际稳稳将其拉住,随后藤蔓缓缓收起,将林枫的身体拉了回去,待其站稳后方才慢慢撤去。 “嘿嘿!嗝!林小子,你哈哈,嗝!差点就破相了!”半夏趴在林枫背上,嘿嘿一笑,指尖的术法逐渐散去,连同那碧绿的光芒也消散无踪。 呼,顾逸轩松了一口气,与玄冥对视一眼,双双转身来到林枫与半夏面前。 “夫君……”此时,南星也正好随着侍从赶来,见着喝得醉醺醺得半夏,眼中一阵担忧,伸手上前从林枫得背上将半夏拉了下来。 纤手轻轻拍了拍半夏的脸庞,轻唤道:“夫君?夫君?”看着半夏幽幽睁开半眯的双眼,仔细辨认了半晌,方才看清南星的面孔,笑了笑,嘟着嘴朝着南星白皙的脸颊上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其后还乐呵呵地唤了声:“娘子。” 南星难得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手上稍稍用力,将其背起,转过身对顾逸轩道:“神武君,夫君醉得不轻,南星就先带他回房了。” 顾逸轩点点头,随后对着南星身边的侍从道:“让他陪着南星姑娘一道回去吧,若有需要,南星可随时让他帮忙。” “多谢神武君。”南星向顾逸轩微微俯首,随后领着那个侍从一道离开了去。 “我的妈,刚才真的好险啊!”想起方才差点摔在那碎瓷堆里,林枫还是有些后怕的。轻轻抚了抚胸口,长呼出一口气如此叹道。 “将这里打扫干净吧。”顾逸轩叫来几个侍从,吩咐着将那些碎片清理之后,方才与林枫再次落座。 “玄冥君,不介意的话,一道坐下吧。”顾逸轩难得邀请,玄冥君自是欣喜接受,选了顾逸轩身旁的位置坐下,衣衫从他的手上擦过。 感应到玄冥君的气息,顾逸轩手指上的血色玲珑戒顿时发出闪耀的光芒。 “这你何时戴了戒指?”玄冥君这才注意到,顾逸轩手上这枚赤红透亮的戒指。想要伸手去触碰,奈何尚未靠近,便觉指尖一丝灼热,令她急忙收回了手。 指尖灼烧一般的疼痛,久久不能散去。将手指拿起仔细观察,指尖处通红一片,顶部的指甲有些发黑,轻轻一碰,竟是粉碎成末,随风飘散了去。 顾逸轩、林枫见状,皆是一惊!这血色玲珑戒之力量,竟然还有这等力量?! “顾老弟,你这戒指,什么来历?”林枫指着顾逸轩手上的血色玲珑戒问道。他记得,以前顾逸轩的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未佩戴过什么扳指,戒指什么的饰品。今儿怎的还带了个这么显眼的戒指? 玄冥君也是好奇这血色玲珑戒的来历,遂与林枫一道看向顾逸轩,等待着他之回答。 顾逸轩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拿了上来,另一只手便用食指与拇指轻轻捏着那戒指的边环,轻轻地转动着。 “这戒指,乃是极为重要之物,其中藏着逸轩心中,最为重要的人。”顾逸轩此话出口,玄冥君便猜到了这戒指中,所藏着的秘密。 林枫倒是未能想通,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搭在酒坛子上:“这我倒是不明白了。一枚小小的戒指而已,怎的放得下一个人?” 顾逸轩只觉得额角抽痛得很,用力按了按,将自己的头疼减轻了些。这个臭小子,怎的就这般单纯!顾逸轩心中轻骂一声,这才继续道:“以物托灵,以物祭魂。人之形态,不一定是咱们所在的这个身体,它可以是多种形态的混合体也说之不定。” “所以,这枚戒指之中,便是人之灵魂咯?”林枫将自己的理解说出,听得顾逸轩着实有些欣慰。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聚 http://.biquxs.info/ “孺子可教也,你喝了那么多酒,倒是没把你给喝傻了去。m.”顾逸轩笑了笑,一手在林枫脑门上戳了戳,继续道:“不过,也不尽然是。”除了凤霖的魂魄之外,还有梦络的身体。方才,当是师父的魂魄感应到了玄冥君的气息所致,遂才有那般反应。毕竟这二人在以前,便是互看不顺眼的。想到此处,顾逸轩倒是觉得有几分有趣。 玄冥君在一旁听着,一双眼注视着血色玲珑戒,若有所思。 “玄冥君在想什么呢?”顾逸轩侧目看着她,将衣袖向下拉了拉,用其遮住了手指上的血色玲珑戒。 被顾逸轩一问,玄冥君即刻将注意力拉回,向其道:“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何时出发去泽荒之地。”如此明显的口不对心,顾逸轩看在眼底,却是只字不提。看她方才的神情,定是在打这血色玲珑戒中魂灵的主意。 玄冥君是个极为聪慧之人,从适才顾逸轩的话中,不难猜出这血色玲珑戒中,乃是凤霖之魂魄。原本就与凤霖不对付的她,怎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指不定方才正在思考,如何找机会,对凤霖之魂魄下手。对此,顾逸轩亦是警惕非常。 心中甚至盘算着,此次究竟是否应该带玄冥君一道去泽荒之地。可仔细想想,昔封灵有洛宇青相伴,而洛林轩也已找到心中所爱坂野静香,二人皆有所牵挂。而此次之行,凶险万分,他并不想牵连他们任意一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只有玄冥君最为合适。 哎,罢了。既然如此,那也只有自己多多留心她一些便是。世事无奈,顾逸轩也只得这般随机应变。只希望玄冥君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中过过便是,莫要逼他与之动手。 “玄冥君,明日清晨,咱们便动身前往。”顾逸轩礼貌一笑,回答她方才的提问。 玄冥君收回目光,轻轻哦了一声。抬头看向天际,开口道:“既明日清晨便要走,现下时候已是不早了,逸轩,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在虚尘宫之中,此时应当是就寝歇下了才是。常年来的习性,已让玄冥君有了些困意,微微打了个呵欠。 顾逸轩笑言:“玄冥君想来是困了,那便去歇息吧。逸轩也当就寝了。” 玄冥君点头,席卷而来的困意让她双眼开始变得沉重不已。即刻起身,向二人告辞之后便朝着自己的房间归去。 “顾老弟,你这位师伯级的人物,看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待玄冥君走远,林枫方才对顾逸轩如此道。 顾逸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奇怪法?”林枫这小子的眼力倒是不差。 林枫放下手中的酒坛,撑着脑袋想了想,搜肠刮肚,终于想到几个自认为十分贴切的形容。大手在桌子上一拍,开口道:“那玄冥君看你的眼神,那叫一个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呀!” “噗!”顾逸轩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悉数喷出。林枫灵巧地往旁边躲过,还好他躲得快,不然被顾逸轩喷个正着。心中默默感叹着,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顾逸轩。 “顾老弟,看你的反应,至于这般大么?”林枫眉梢一挑,揶揄而道。 顾逸轩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对着林枫笑骂一声:“臭小子!你这都是什么不着调的形容!”去他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听得他整个人慎得慌。 “咦?不对吗?哦,难不成你觉得我说得太含蓄了些?”难得有这么个事儿能让他好好调侃调侃顾逸轩,林枫怎会轻易放过。又借着这事儿,与他打趣了一会儿后,方才渐渐收敛了些。 “不过说句实话,顾老弟。玩笑归玩笑,那女子看你的神情,在我看来,对你用心不一般。”打闹一阵,林枫渐渐恢复正色,与顾逸轩提醒道。 顾逸轩当然知道玄冥君的心思,心中正为此事感到有些烦躁,听着林枫之言,便更是让心头泛起一丝不安来。 “你说的,我都知道。玄冥君对我的心思,早已持续了数年,在师父尚在的时候便有了。”是以当初道元让他去请玄冥君之时,他心中便是抗拒的。因为他早已料到今日这般境况。可那时聚灵峰异人之情况紧急,由不得他选择。 “方才看她盯着你那枚戒指看的出神,不会是在打凤霖师父的主意吧?”回想起玄冥君适才的眼神,林枫忍不住浑身一颤。 顾逸轩皱着眉,不与否认:“尚不可知。我只希望此行前去泽荒之地,她莫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与她撕破脸皮,届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若玄冥君安安分分不作任何动作,他便权当不知晓,也省得动手,如此,尚且能维持表面的稳定。于掌教师尊道元,也好交代。 林枫轻叹一声,拿起酒坛向顾逸轩敬了一敬:“顾老弟,我同情你。这酒,就先干为敬了!”随后仰头,将那酒坛喝了个底朝天。 “你这臭小子,想喝酒就喝,还非得拉着我。”顾逸轩轻笑一声,看着林枫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这地上已是一排的空酒坛子,粗略数一数,这林枫已是将酒窖中的存量喝了一小半了。 看着他那装满了酒水的肚子,顾逸轩忍不住起身上去拍了拍,嗯,果然胀开了。拍上去就像是在拍水球一样。 林枫被顾逸轩拍的有些难受,将他的手推开了去:“莫要再拍了,再拍下去,我怕我就吐出来了。” “谁让你毫无节制地喝这么多。”顾逸轩停了手,看着他调侃道:“你看看这一排的酒坛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酒鬼来我神兵阁串门呢。” 林枫耸耸肩,摸着自己胀鼓鼓的肚子道:“这不是在你这儿更随意点儿嘛。你说这要是搁家里边儿,我爹我娘看我这么喝,恐怕得念叨死我,现在又加了个怀素。我哪儿敢这般放敞了喝去?还不是得憋着到了你这儿来喝个痛快。” 顾逸轩一听,啧啧而道:“啧啧啧,你看看,这还没成亲就开始嫌怀素姑娘管你了?没事,反正现在还没成不是?要是反悔还有机会。”臭小子还有胆子在他面前显摆了。 话虽这么说,可顾逸轩还是为林枫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到开心。 “诶诶诶,我可没说我嫌怀素管我啊。你这臭小子莫要给我找事儿。能娶到怀素,是我林枫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一提到秦怀素,林枫的脸上便泛起一丝幸福的笑容。他的父母对怀素也是疼爱有加,等到怀素过门,那他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行了行了,知道你幸福。现在,我这个孤家寡人要回去就寝了,明早还得启程呢。就不招呼你了,反正你对神兵阁熟,要在这歇一晚还是要回去林家,你自行决定吧。”顾逸轩自嘲着起身,背着手踱步而去。 林枫亦站了起来,对一旁的侍从道:“诶,小六,这些东西就麻烦你收拾了,我就先回房睡去了。”名唤小六的侍从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收拾起东西来。对身后的侍从道:“阿和,送林少爷去房间。” 阿和点点头,上前便要在前方带路,却见林枫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这神兵阁我比你们还熟呢,迷不了路,你们忙你们的吧,我自己回房就成。”话语落,林枫便大步离开了。 今夜喝了这么多酒,若是回去免不了被怀素和爹娘一番念叨,不如在神兵阁住一宿,待酒气散尽了,再回去也不迟。 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常住的那间房,推门进了去,脱下鞋袜便往床上一躺。不过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一觉醒来,天已是蒙蒙亮了。顾逸轩起身之际,床幔上,一个蠕动的身影逐渐探出头。 嘤嘤嘤。雪团见他起了身,便叫唤着飘到他面前,围绕着顾逸轩转了好几圈。 顾逸轩伸手按住雪团,让它停止了转圈,一大清早的,他可不想一起床就被绕晕了去。 雪团贴着他的掌心翻腾了几圈,似乎在撒娇一般。 顾逸轩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微笑着道:“怎么了今天?这般撒娇。” 嘤嘤嘤。雪团停下了动作,闭上眼,灵体发出微光。 主人,你们要去泽荒之地是吗?雪团的声音传入耳中,顾逸轩点了点头,回道:“不错。” 那,那能带雪团一起去吗?得了顾逸轩的回答,雪团即刻开口,想要与顾逸轩同行。 顾逸轩稍作思考,看着雪团,并未急着告诉他答案。雪团身为阎华之灵,又是司星剑之守护灵,带他去泽荒之地,或许能够起到守护作用。 雪团见顾逸轩迟迟不回应,以为他并不愿意带自己去,遂急忙飘到顾逸轩的肩头,圆圆的身体跳动着,一副急切的模样。 主人,雪团是阎华之灵,有雪团在,泽荒之地的阴灵便不敢随意造次!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顾逸轩有些好奇,为何雪团对于去泽荒之地一事这般积极?总不会是因为那里的阴灵的原因吧。 而且雪团有感知,泽荒之地中,有上古神兵的气息!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顾逸轩眉梢扬起,上古神兵?雪团若是不提起,他都快要忘了,他原本的职责便是指引他们神兵的方向。 “既然你有感知,那便随我们一道去吧。”顾逸轩开口回应道。 雪团得了允诺,高兴了跳了起来,飘在空中不住地打着旋儿。 “有这么开心吗?那泽荒之地可是凶险无比的哦。”顾逸轩看着这小球形状的灵体在眼前转来转去,煞是欣喜,自己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微笑。这小家伙的欢快的情绪都感染到他了。连带着他手上那枚血色玲珑戒也闪烁着微微红光。 顾逸轩将手指抬起,眼中含笑地看着戒指闪光。看来师父也被这小家伙的情绪所感染了。 咚咚咚,正在此欢愉时刻,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顾逸轩抬头看去,一道人影投射在门栏之上。 “谁?”顾逸轩一面穿衣,一面开口问道。 “逸轩,是我。”玄冥君的声音传入耳中,令顾逸轩穿衣的动作顿了一顿。 手上的戒指顿时失光芒,逐渐暗淡下来。顾逸轩注意到戒指的变化,无奈轻叹。继续穿着衣服向玄冥君道:“玄冥君这么早来寻逸轩,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来看看你起来了没。”玄冥君在门外站着,想象着门内顾逸轩刚起床时候的模样,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嘤嘤嘤,雪团飘到顾逸轩面前,在空中画出几道笔画。 谁? 顾逸轩会意,开口向雪团道:“玄冥君。” “嗯?什么事?”门口的玄冥君听到顾逸轩叫自己,即刻回问道。 啊,顾逸轩稍稍皱了皱眉,大意了,引起她之误会了,遂急忙开口回道:“无事。” 伸出手,让雪团停在自己掌心处,借着二人灵通,向雪团道,此人是虚尘宫玄武一脉掌教,玄冥君。 她的气息很强,修为也很深厚,看样子似乎修炼了很多年。雪团在掌心蹦哒着,对顾逸轩道。 嗯,其实按理来说,我是应该叫她一声师伯的,毕竟在师父还在世的时候,她便与师父姐妹相称。 但其实就他所知,玄武一脉自创立虚尘宫以来,便一直是由玄冥君执掌玄武掌教一职。从未更替过他人。就连师父凤霖,也是从她的师父手上继任赤炎君一位。洛林轩与昔封灵亦然。独独那玄武一脉的掌教,自始至终,都是玄冥君一人。是以就连他也无法知道,玄冥君究竟年方几何?此事,恐怕只有道元师尊方才知晓其中实情。 那,这位师伯会跟着主人一道去泽荒之地吗?雪团问道 顾逸轩将衣衫上最后一条衣带系好,罩上最外的一层外袍,衣服便是穿好了。 熟练地将头发绑起,最后将玉冠戴好。好一位翩翩公子! 将一切收拾完毕,他方才回答雪团的问题。 不错,她的确是会与咱们一道前去。不过雪团,教给你一个任务,这一路上,帮我好好留意她之举动,若有异常,即刻告知我。 是!雪团知道!小球一样的身体再次蹦哒一下,显得格外可爱。 顾逸轩这才笑着撤了灵通,将雪团放在肩头,来到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清晨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出了门,侧眼便见到立在门外的玄冥君。看着顾逸轩拿着包袱出了来,上前几步,笑道:“逸轩,早啊。” “早,玄冥君。”互道一声早安后,二人便一道向前厅走去。 早餐齐老已吩咐侍从们备好,看着顾逸轩出了房门便开始陆陆续续摆上桌。 “少阁主,玄冥君。”见着二人前来,齐老恭敬地向两人行礼问安。 “齐老,半夏大人和南星姑娘呢?”左右环顾,却是未见半夏的影子,莫不是昨夜的酒还没醒吧。想到昨夜半夏喝醉时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不知回房后,南星姑娘是否照顾了一夜。 “少阁主,那两位早已起了,现在正在花园中修炼。”这么早?顾逸轩看了看天,这天色,不过刚亮,半夏大人便开始修炼了? 抱着狐疑的心,在餐桌旁坐下,与玄冥一道用了些早膳。 早膳用到一半儿,便见着南星莲步款款来到前厅,半夏跟在其后,被南星挡了去,一时间看不清他之面庞。 “神武君,早安。”南星脸上带着微笑,向顾逸轩问了安,随后又朝着玄冥君点了点头:“玄冥君,早安。” 玄冥君此时已是用的差不多了,遂放下了竹筷,微微颔首,向南星回之以礼。 半夏今早出了奇的安静,一直躲在南星身后不出声,顾逸轩见着着实有些惊奇。 素日里,半夏大人见着他老远便顾小子顾小子的叫唤了,今儿个倒是安静得让他有些不太习惯。顾逸轩放下碗筷,向半夏的方向看了看,轻声唤道:“半夏大人?怎的今天如此安静,倒是让逸轩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了。” 半夏从南星身后伸了一只手出来,向他挥了挥,权当是问候了。 顾逸轩看着有些好笑,用手在肩头挑了挑雪团,示意它去南星身后看看。 嘤嘤嘤,雪团即刻从顾逸轩肩头飘起,只向半夏方向冲去。 待其在南星身后转了一圈后回来,顾逸轩见它似乎格外欢腾。在其面前剧烈颤抖着身体,于空中画拉出几个字。 肿了。被、揍,了。 顾逸轩一字一字地将雪团传递的信息解出。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 雪团在其会意后,便再次回到顾逸轩肩头乖乖栖着,随着顾逸轩大笑而颤抖起来。 “逸轩。”一旁的玄冥君看着顾逸轩,轻声唤了唤。方才那个灵体,气息倒是有些独特。玄冥君将目光投向顾逸轩肩头的雪团身上,仔细打量着。 听得玄冥君呼唤,顾逸轩转过头,应道:“玄冥君有何事?” 顾逸轩的肚腹笑得有些抽痛,一手捂着肚子,竭力忍住笑意。一手向南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他们落座用餐。 齐老见南星二人到来,即刻令人撤了顾逸轩他们方才的吃食,换了新的菜式上来,顺道多添了两副碗筷。 “南星姑娘,半夏大人,二位慢用。”半夏依旧躲在南星身后,齐老也看不清他之模样,只得向南星道了声,随后便带着侍从退了下去。 “夫君,快些出来了,这么躲躲闪闪的,倒是失了礼数。”南星微微一笑,伸手自身后将半夏轻轻拉了出来。 半夏见是躲不过了,遂将心一横,抬起头,面向顾逸轩坐下。 看着半夏那小脸上,一只眼角处有一些淤青,脸上还有些微肿的红印。看来昨夜,定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察觉到顾逸轩眼底压制的笑意,半夏冷哼一声,对其道:“顾小子,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本王昨夜的脸,早就丢尽了。”说完,也不再理会顾逸轩,自顾自地拿起竹筷,夹着面前的早膳吃了起来。 未待顾逸轩再开口,玄冥君便先他出声问道:“逸轩,你肩头的那个灵体,是何物?” 啊,顾逸轩心中一顿,他倒是忘了,玄冥君乃是道行高深之人,定是看得见雪团的。 “这小东西名叫雪团,乃是逸轩之前在解决一起事件之时偶然所得。”伸手在雪团身上挠了挠,这小家伙倒是舒服得打了个滚。 顾逸轩并未告诉他,这灵体究竟归属为谁。玄冥君心中依旧狐疑,伸手运气,以真气为引,将雪团牵了过来。 嘤嘤嘤!雪团尚未知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便向玄冥君的方向飘了过去,当即嘤嘤叫唤。 待将雪团掌握在掌心,玄冥君凑近了些观察,透过真气感知灵体中的灵气,这小东西,果然是有些不同。灵力比之寻常灵体更为纯净,就连反应也机敏几分。似乎,气味也要好闻一些。 嘤嘤嘤。雪团被玄冥君这般近距离接触,她身上那股深厚修为,便是感受得越发得明显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压得雪团有些喘不过气。 玄冥君观察了半晌,方才放手让雪团重获自由。脱离了强劲内力的束缚,雪团即刻滴溜溜地飞出了玄冥君的掌心,再次落到顾逸轩肩头瑟瑟发抖,只是这次,他选了顾逸轩另一边的肩头缩着。用他的头发盖住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顾逸轩的脖颈。 “我很吓人?”玄冥君见着雪团这般反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转头看向顾逸轩问道。 雪团的颤抖,顾逸轩感受颇为明晰。小家伙看来是吓得不轻。顾逸轩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随后对玄冥君回道:“或许是玄冥君你方才的力量,让雪团感受到压力了吧。”顾逸轩挑了个最不易得罪人的理由,向玄冥君解释道。 玄冥君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样容易就被吓到,看来这小东西还得好好练练才是。将他交给我,几天便让他胆量与修为大增。” 嘤!一听到玄冥君这话,雪团更是抖得厉害,贴着顾逸轩的脖子激烈的跳动! 够大够大!他的胆子很大了!不需要再练了! 顾逸轩将他压了下,向玄冥君回道:“雪团乃是与逸轩结了印的,真是要训,也当是逸轩来的。”听顾逸轩这番言论,玄冥君知晓他不愿让出,遂也由着他,不再纠结。 正文 请假条 http://.biquxs.info/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神兵阁异闻录》正文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兵阁异闻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启程 http://.biquxs.info/ 早膳用完,顾逸轩命人将餐桌上的碗筷给撤了下去,起身向众人道:“大家可准备好了?咱们得启程了。” 玄冥君与半夏夫妇皆点了点头,跟着顾逸轩一道起了身:“走吧。” 嘤嘤嘤!雪团在顾逸轩肩头跳动啼叫,一副兴奋的模样。 待一行人出了神兵阁大门,正要乘上马车之际,前方,昔封灵与洛林轩双双赶来,见着顾逸轩即刻下马,上前道:“师弟!” “半夏大人,玄冥君,汝等先行上车,逸轩与师姐、师兄说说便来。”侧头向玄冥君三人说道。 玄冥君看了昔封灵二人一眼,点了点头,率先上了车。 “那顾小子,你可快点儿啊。”半夏向顾逸轩说了一声,带着南星亦顺着顾逸轩的意思,上了马车。 “昔师姐,洛师兄。”顾逸轩向二人鞠躬作揖,有礼而道。 “师弟,听说你要去泽荒之地?”洛林轩一把将顾逸轩扶起,语气焦急向其问道:“那泽荒之地何等凶险,若真要去,洛某当是与你一道才是!” “不错,师弟,你身上还有两道黑巫之力,于你的功力乃是强大的阻力,我与洛师兄商量过,决定跟你同行,否则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昔封灵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神色。这令顾逸轩感到一丝温暖。 这二人尚且不知,星泽已是将他体内的黑巫之力悉数吸纳,现下体内的气息已然通畅,他之攻体,也不再受阻。 “昔师姐,黑巫之力已从逸轩体内去除,你们不必过于担心。”听着顾逸轩的话,昔封灵惊讶地抬了抬眉梢:“黑巫之力已除?何时的事?怎么除的?”那黑巫之力,就连白曲灵与半夏都没能想到解决之法,顾逸轩竟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给除掉了? 昔封灵怀疑这是顾逸轩为了不让她与洛林轩担心,而刻意说的谎话。 顾逸轩无奈一笑:“师姐,此事说来话长,待以后有机会,逸轩自当与你好好解释。”现下并非话家常的时候,车上的人,还等着他出行呢。 “顾师弟,纵然功体无恙,那泽荒之地我们二人也不能眼看着你一人前去冒险,还是让我俩随你一道前去可好。”不管顾逸轩是否功体有异,同门师兄的他,都不会放任这个师弟单独涉险。是以,打定了主意要与顾逸轩同路相伴。 顾逸轩将目光集中在洛林轩身上,摇了摇头,道:“逸轩并非没想过请师兄师姐出手相助。泽荒之地的险恶,逸轩是清楚的,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更不能让师兄师姐一道前往。” 昔封灵与洛林轩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而道:“此话何解?” 顾逸轩遂开口而道:“板野姑娘如今已入师兄之心,乃是师兄之牵挂,而戎川王洛宇青,乃是师姐心中之人,自然也是师姐的牵绊。你们二人的安危,已不再只是个人之事,牵动着他人的心绪。是以逸轩无法让师兄师姐随逸轩一起冒险。若是有个什么不测,逸轩哀痛不说,也会让旁的人,陷入绝望之中。” 将自己的顾及与想法向昔封灵二人和盘托出,只见洛林轩方才坚决的神色有了些动摇。只要一想到坂野静香,洛林轩心中便是说不出的疼惜。他自然是不想让她陷入悲恸的。而昔封灵亦是被牵动了心中那根弦。 见着两人的神色因自己的话而有所变动,顾逸轩了解了二人现下的心思,笑了笑,继续道:“昔师姐,洛师兄。你们想要帮逸轩的心,逸轩已经感受到了,在此,还请受逸轩一拜。”说着,拱手作揖,鞠躬一拜。 待其起身,顾逸轩接着道:“其实师兄师姐留在京城之中,亦能帮逸轩不少的忙。” 二人闻言,即刻抬头,看着顾逸轩微微一笑,接着道:“此番逸轩前去泽荒之地,耗时少说也得两月时日,这段期间,逸轩不在京城之中,对于京城局势恐怕无法准确掌握。唯恐齐二哥在此期间被他人算计,逸轩需要师兄师姐帮忙留意这京城中的变动。若有何异常,还请二位能够及时向逸轩传信才是。” 昔封灵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二人光顾着担心顾逸轩,却是没想到顾逸轩走后,这京城中将会出现的变化。听顾逸轩这般一说,方才反应过来。 “师弟说的有理。”洛林轩仔细思忖顾逸轩的话,微微点点头,示意赞同。随后转头向昔封灵道:“昔师妹,咱们便按着顾师弟的意思,好好留在京城,为他看着这京城局势何如?” 昔封灵稍作思虑,看了看洛林轩,又向顾逸轩瞅了瞅,点头迎道:“好。” “那就有劳昔师姐与洛师兄了。”顾逸轩微微一笑,向昔封灵二人再次作揖。 “顾小子!好了没有啊?”同门三人方才语毕,半夏便撩开车帘,向顾逸轩的方向唤道。顾逸轩无奈一笑,向昔封灵二人鞠躬辞了行,随后转身向马车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道:“半夏大人莫要这般着急,咱们这便启程。” 衣袂撩起,顾逸轩抬腿上了车,对马夫吩咐道:“走吧。” 待顾逸轩坐定,马夫方才抬起手臂,带着手中的缰绳高高扬起,啪的一下,拍在马匹身上,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自神兵阁离开了去。 “神武君已离开,回去报告国师大人!”神兵阁外的树林中,隐藏的数道身影齐齐消失。 昔封灵察觉风中有异动,即刻回头看向树林,被洛林轩看在眼中,疑惑问道:“昔师妹,怎么了?”看着昔封灵忽然回头警惕之色,洛林轩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未觉有异。 “洛师兄,方才我觉得,这树林之中有人。”话还未落,昔封灵手腕翻转,指尖凝聚真元,向那树林一指划去! 真气过处,只听得树干碰撞断裂之声,眼见着树林之中尘土飞扬,树干倒塌,却是未看到任何可疑身影。 待一切回归平静,洛林轩与昔封灵上前查看一番,除了倒在地上散落凌乱的断木,毫无其他。 “昔师妹,或许是你多虑了。”洛林轩环顾四周,气息无异。看向昔封灵轻声而道。 莫非当真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昔封灵心中默默念叨,这周围的确是没有人迹。轻叹一声,向洛林轩道:“哎,来大睿的这些日子,太过不安生,连自己也变得如此敏感。” 洛林轩听她之言,眼中微光一动,自己这个师妹的性子如何,他是明白的。能让她也有了这般警惕的姿态,想来在这大睿待着的时日中,见了不少腌?阴险的手段。 伸手在昔封灵肩头拍了拍,开口道:“昔师妹,这些日子,当是辛苦你了。” 昔封灵摇了摇头:“我之辛苦算不得什么,真正辛苦的,当是顾师弟才是。”想到他们当时初到京城之时所遇到的一个有一个局,她现下,着实有些心疼顾逸轩。 “顾师弟乃是为了一朝社稷,自然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咱们能帮他的不多,只要能够让他少些忧虑,便是好的。”洛林轩如此言道。看着昔封灵赞同地点了点头,遂将手放下,转过身迈步走出了那树林。 “走吧,咱们还得回去,帮顾师弟好好看着这京城风云变化才是。”洛林轩之语牵动了昔封灵之心,收起手中的真气,跟着洛林轩一同上马,离开了神兵阁。 此时,皇宫之中,南陵君主所在宅院之内,宫玉流看着那一间被顾逸轩与星泽打斗之气震垮的房屋,当即有些汗颜。 这两个疯子。心中将顾逸轩与星泽双双骂了一通。在皇宫之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真是不要命了。 “王上终于舍得回来了。”见着宫玉流伫立在坍塌的房屋前,星泽甩着拂尘大步上前,来到其身边。 周遭无人,星泽连君臣之礼,也是未行。一声轻嘲刺入宫玉流耳中,听得他心下一阵恼怒聚集。 “怎么?国师大人莫不是以为,本王就这样便会归西么?”宫玉流亦不回头,看着面前的房屋,向星泽言道。 星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王上说得这是什么话?您是我南陵国的君主,星泽身为国师,乃是您之臣,怎会对王上作出这般猜想呢?” “是吗。”宫玉流一声冷哼,转过身正向星泽,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意:“本王以为,依着国师大人的能为,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毕竟连给君王下蛊一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一字一句,皆是饱含怒火,宫玉流渐渐靠近星泽,直到与其面面相对,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脑海之中,尽是想着如何将其撕成碎片。 寻常之人面对君王如此神态,当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可眼前的人,是星泽,对于宫玉流之怒气,全然不放在眼里。他星泽敢做,自然也就不惧怕此事会带来的后果。更何况…星泽抬眼瞄了瞄面前这个他自小看到大的少年,宫玉流现下的能耐,尚且不能将他怎么样。 星泽呵呵一笑,手掌贴在宫玉流肩头处,稍作施力,便将他向后震退几步,轻言而道:“王上此言差矣。星泽之所以会对王上下蛊,不过是为了引起神武君的注意罢了。如此,他才会主动前来这宅院。”否则以顾逸轩那周全的心思,怎会冒着落人话柄的风险,来此处与他会面。 “呵!国师的意思,是你从来未曾想过要害本王与公主的性命吗?”宫玉流一声冷笑,掌劲强悍,一巴掌将星泽贴在自己肩头的手给隔开。 星泽由着宫玉流将自己的手拍开,就他方才的问话,点了点透,道:“王上与公主乃是宫氏皇族,血统高贵,不容得他人沾染。星泽自然是不会对王上或公主动手的。那同心蛊,星泽之所以会下,乃是因为想要引得神武君前来罢了。否则,星泽怎会那般轻易将同心蛊的母蛊交给了神武君呢。” “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不成?”星泽的言论,在宫玉流听来,权当是笑话。 “王上无需言谢。”星泽拱手行礼,向宫玉流恭敬而道,微微低下头,面上并无任何不快神色。 “你!”他倒是真低估了星泽这般厚颜无耻的程度。宫玉流只觉得怒火猛攻上心头,伸手指着他,一双眼中满是不悦。 同心蛊,禁制,惹怒顾逸轩与之交手引得举堂惊动,随后提出让他前去泽荒之地取得七星草,这一环接着一环,皆在他星泽的掌握之中。 白凤魁,当年你夫君毁我王朝,他既已死,这笔帐,便算在你们儿子身上!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得到什么程度! 星泽心中恨恨念道,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怒意,掩藏得极好。 “国师大人!”正待星泽与宫玉流相对之际,一行黑影从天而降,齐齐跪在星泽面前,见着宫玉流也在,当即一愣,随后齐声道:“王上!” 宫玉流低眼睥睨这群人,冷声向星泽问道:“国师大人,这些人,还请你解释解释。”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星泽将手放下,背在身后。一双眼中放着寒光,直视星泽。 只见星泽直起腰背,放下双臂,一手置于腰前,一手背于身后,瞥了眼跪在身前的一众人,不急不缓地向宫玉流道:“这些人,都是星泽安排在神兵阁的探子。王上与公主近日都待在神兵阁中,星泽煞是担心,是以才派了这些探子,日夜守在神兵阁外,观察其中动向,只要一有异动,便即刻向星泽汇报,星泽定能及时相助王上与公主。” 宫玉流心下一声冷哼。星泽,当真是一只好生狡猾的狐狸!借着担心君主的名头,在神兵阁外安插眼线,美其名曰护自己周全,实则却是监视顾逸轩乃至于他这个南陵君主的一举一动! “国师大人,真是让您费心了。”看着这环绕一周的黑衣之人,宫玉流想了想,还是稍安勿躁,莫要冲动坏了大局才是。眼下他尚且未脱离星泽之掌控,对于宫无极之事,还未能有所眉目,再加上顾逸轩托他留意星泽的一举一动。若是现下与他撕破了脸,莫说是提供情报了,恐怕连自己的自由都可能被星泽剥夺了去。如此一想,宫玉流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只是脸上对于星泽的嘲讽依旧不减。 星泽将宫玉流的嘲讽神色看在眼中,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终究太过浅显易懂,任他如何挣扎,也是逃不过自己的控制。心下一阵轻笑,接过宫玉流之语道:“王上过奖了。” “哼!我看他们像是有什么事情等着汇报。国师不问问吗?”宫玉流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他倒要听听看,这些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黑衣人听宫玉流之言,王上,难不成是想要在这里听他们向国师禀报?领头的那人面色犯难,抬头看向星泽,欲言又止。 “怎么?本王在这里,你便这般为难吗?”宫玉流双眼半眯,眼中渗着一丝威胁之意。 星泽低下眼,向那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口。领头黑衣人会意,即刻恭敬回道:“禀王上,国师大人,神武君已经启程出发了。” “王上,这等消息,可还满意?”星泽嘴角含着笑意看向宫玉流。 听闻顾逸轩已启程的消息,宫玉流心中担忧,只希望此次去泽荒之地的路上,他能够平安。 “王上似乎很担心神武君。”见宫玉流有些失神,星泽一挥手,示意那一众黑衣人撤了去。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二人之距离,徐徐而道。 宫玉流瞄了他一眼,开口道:“神武君怎么说也是救本王于危难之人,本王担心他之安危,理所当然。” 星泽笑了笑,不予反驳:“王上说得确是有理。”随后向宫玉流身后瞄了瞄,接着道:“王上,既然您都回来了,那公主殿下……”宫玉流归来,他却未见到宫梦络的影子,莫不是她,还留在神兵阁之中? 提到梦络,宫玉流看向星泽的狠色更甚!想到梦络消失在自己面前时的场景,宫玉流到现在都还心痛不已。 梦络的踪迹,断然不能让星泽知晓!宫玉流当即转身,不再理会星泽,留他一人在此地,自己扬长而去。 星泽见宫玉流之姿态,心中有了定论。看来,宫梦络并未随宫玉流归来。也罢,那丫头体内禁制不解,也做不得什么风浪。便让她在外逍遥一段时日,待他找到宫无极后,再以宫玉流为饵,将其引回便是。 “国师大人。”方才撤离的黑衣人在宫玉流离开后,再次出现在星泽身后,轻声向其禀道:“与神武君同行之人,有些古怪。” 星泽脸上神色一顿,转过头向其道:“此地不宜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跟我来。”拂尘挥动,星泽在前方领路而行。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寻人 http://.biquxs.info/ 来到书房,星泽拂尘挥动,在书房外设置一道结界,将其封闭起来,随后推开门,示意那黑衣领头人与他一道进了屋 “好了,现在说说看,顾逸轩身边同行之人,究竟有何古怪?”星泽挺直腰背站在书房中央,一双眼盯在黑衣人身上,极为犀利。 黑衣人心下稍稍一紧,斟酌半晌,方才开口向星泽汇报:“据属下近日对神兵阁的观测,发现神武君身边之人,乃是虚尘宫玄武一脉掌教,玄冥君。” 玄冥君?!星泽转过头,脸上一阵惊色,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出山了?!听闻玄冥君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闭门不出,连虚尘宫掌教道元上人亲自上门造访,也吃了不少闭门羹。怎得这次,却是为了顾逸轩下了山,还与他一道同行前去泽荒之地。莫不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星泽心中暗暗揣测。 “玄冥君会出山,的确是出乎本国师的预料,但却说不上什么古怪。那顾逸轩身边,可是还有其他的人?”星泽继续询问道。 只见那黑衣人躬身拱手,向其回道:“国师大人英明,神武君身边除了那玄冥君,还有两人,属下无论如何都查不到那二人之来历。” “哦?”能让他的人都查无所获,当真是有些有意思了。星泽向前一步,压迫之势顿时袭上那黑衣人,只见其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承受着这压顶而来的气势。 “向本国师好好说说那二人,究竟有何特征。”黑衣人轻微点了点头,向星泽回道:“一个看上去尚不过十余岁的少年,另一个是个貌美的女子,年岁看上去也不大,据属下估量,也不过二十余岁。这二人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妥,让属下觉着古怪的是,神武军对那少年似乎格外尊敬,每每与其说话,都是恭敬有加,而那女子看向那少年的眼神,并不像是寻常女子之神态,倒像是,倒像是妻子看着丈夫时的眼神。”这黑衣人在星泽手下也有十数年,什么人没见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只要略微一瞥便能辨别得出来。 星泽只觉得事情越发得有趣了,没想到顾逸轩身边,竟然还藏着这样得两个人。他倒还真是低估了这个晚辈。 “那少年郎,可有过什么异于常人之举?”星泽微微一笑,思忖片刻后,方向那黑衣人开口问道。 黑衣人回想在神兵阁探查之时,每次见到半夏出手时的术法,当即向星泽禀告道:“回国师大人,那少年,似乎能够控制周遭植物。只要是与草本树木相关,那少年郎便能轻易控制。” 星泽眼底顿时闪过一道精光,能够操控草本树木之人,这数十年来,他只知道一人,百草之王,半夏。 心中泛起一丝暗喜,顾逸轩,身为大睿神武君,明知人族与妖族之间的隔阂,却在神兵阁中养了两只妖族之人,这件事若是向上禀告了去,他神兵阁恐怕便无法平静了。 “做的好。”星泽在黑衣人肩头,重重一拍,脸上带着欣喜之色。 “国师大人?”黑衣人满头雾水,一脸疑惑地看着星泽,方才那股压迫之感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星泽满脸的喜色。这让黑衣人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倍感不解。 “继续监视神兵阁,留心阁内的变动与进出的人。”现在,他需要去大皇子府一趟,向齐宇恒告知自己方才所得到的消息。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得令,向星泽拱手应了一声,一个纵身,消失在星泽面前。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内,齐宇恒正坐大厅之上,左右两旁立着方钱与韩非?d二人。 “大皇子殿下,小儿方陵,有劳大皇子殿下照拂了。”方陵坐在方钱身侧,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那颗如意珠,对方钱等人的谈话,毫无兴趣。他现在只想回方家,去找蒙扎,看看他将阿飞已经改造成何样了。毕竟韩非?d这边还在加紧着寻他,若是让他知晓阿飞在他与蒙扎手上,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得赶紧让蒙扎将人改造好了才是。 见方陵这魂不守舍,盯着如意珠发呆的模样,方钱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阿陵!发什么愣!还不谢谢大皇子殿下对你的照顾。” ?恚??胗詈阏展怂?裁戳耍糠搅晷南卤г沟馈5背跛?唤?惴礁??胗詈阋裁晃??笄椋?獯谓獬??悖?膊还?撬?乘?浦郏?嬉饽敲匆凰蛋樟恕;拐娴弊约菏撬?亩魅肆耍靠銮曳讲潘?前阄?胗詈闼祷埃?玫绞裁戳耍坎灰不故翘植涣撕寐稹?/p> 虽然心中有不屑,但方钱的话,还是不得不听。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如意珠收起,起身向齐宇恒拱手鞠躬道:“方陵,多谢大皇子殿下地照拂。” 齐宇恒笑着摇了摇头,摆摆手道:“好了,方大人,阿陵他年纪尚小,照拂一些也是应该,实在不必多礼。” 假惺惺。看着齐宇恒这般言语,方陵暗自腹诽一句,真觉得不必多礼,又何必在他行完了礼,道完了谢方才这么客套。 方钱笑了笑,拍了拍方陵的背,示意他坐下。方陵这才放下了手,顺着方钱的意,在一旁落座。 “方大人,此次秋猎期间,因着顾逸轩在围场所说的事,咱们不得不关了赌坊,漕运与盐帮的生意,使得咱们钱袋子紧了不少,不知近日这些生意可是再次开启了?”齐宇恒之问,让方钱敏锐地察觉到他之意思,了然地笑了笑,对外一声吩咐道:“还不快快进来!” 话语落,只见两行侍从手中端着物盘有条不紊地进了来,恭敬地低着头,整齐排列在厅内。 “方大人这是……”齐宇恒眼中带着笑,看着方钱,指了指这站在身前地一众侍从。 方钱呵呵一笑,起身来到排列首位的侍从身边,伸手,将其手上物盘上的红绸揭开了去。 金灿灿的光芒,瞬间映入齐宇恒的眼中。 “大皇子殿下,这些黄金,都是生意恢复之后,这一个月来的赚回来的利润,一共是黄金一百五十两,珍珠五斛,夜明珠一颗,还有这对稀世罕见的血玉耳坠。”方钱将那装着血玉耳坠的物盘接过,亲手递到齐宇恒面前:“大皇子殿下,这血玉耳坠的用料当是金贵,且这打造耳坠之人的手艺更是巧夺天工。为了寻这名耳坠的打造者,方某耗了近半个月方才找到。如此珍贵的饰品,方某想,当是只有大皇子殿下才能拥有。” 齐宇恒从方钱手中接过那对耳坠,仔细看了看,色正无杂质,水头亦是上好,的确是珍品。 “方大人,有心了。”向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齐宇恒便将眼前着所有的物什都收了去。唯独留下这血玉耳坠于手中。 “看来,方大人的生意,与之前一样,风生水起。”齐宇恒面带笑意看着方钱,伸手向他比了比,示意他坐下。 “多谢大皇子殿下关心,殿下放心,这生意,方某定当尽心尽力,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齐宇恒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毕竟这方家,可是他的钱袋子,前些日子因生意受阻,不止是方家,世家各族的手头都吃紧,连着他这个大皇子也亦然,正巧又逢秋猎,各国君主王侯皆在于此,身上没有个银两钱财傍身,当是寸步难行。 好在这方钱的生意回了正轨,现下又送来这些钱财,刚好解了他现在略微尴尬的处境。 看着手上这对血玉耳坠,齐宇恒心头盘算着,找个机会,将这耳坠送与那西陵公主,定能引起她的注意。 在齐宇恒看来,要讨女子的欢心,尤其的容易,左不过多送些珠宝首饰,便可博得女子的欢心。奈何他却是忘了,风绮月贵为西陵国公主,乃是西陵国君主的独生女,自小便被捧在手心中长大,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方大人有如此心思,本殿倍感欣慰。”齐宇恒将血玉耳坠揣入怀中,收敛了些神色,向方钱道:“方大人,本殿现下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说话前,齐宇恒与韩非?d交换了个眼神。 方钱闻言,急忙起身,向齐宇恒鞠躬行礼应道:“大皇子殿下有何事,吩咐便是,如此客气,倒是折煞方某了。” “呵呵,本殿想着方大人既然经商,定是认识不少的人,见过的世面也是较广的。本殿现下,想请你帮忙寻个人,还请你务必帮本殿找到。”说着,向韩非?d递了个眼色。 韩非?d会意,从怀中拿出一方画纸,递给方钱:“方大人,这便是所寻之人的画像。” 方钱接过画纸,将其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那画纸之上的容颜,竟是将他吓了一跳:“这…这不是宫宴上,神武君抓获的那只蛇妖吗?” 心中觉得不可思议,那蛇妖不是已经被打入刑部大牢了么,怎得齐宇恒还要让他帮忙找寻? 看着方钱脸上狐疑的神色,齐宇恒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端起身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随后向方钱道:“方大人,本殿要你找的,是与这画像所绘女子,容貌相似之人。” “容貌相似?”方钱更是看不懂这齐宇恒究竟打的是怎样一张牌。寻个容貌相似之人,是要作何? “大皇子殿下,恕方某愚钝,不知大皇子殿下寻这容貌相似之人,是为何?”方钱将画纸收好,放在袖口之中,面色平静向齐宇恒发问。 齐宇恒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茶底与桌面发出轻轻的磕碰声音。 “方大人,本殿着你去办的事,你只管办好便是。你是生意人,想必也是知道,这做生意,有时候还是莫要知道太多东西为妙。”齐宇恒半撑着脸,半威胁地向方钱道。 方钱只觉心头兀然一惊,大皇子殿下这般威胁,当真是令他有些发怵了。心头的好奇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即刻开口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说的是,此事,的确是方某想得太多了些。这画像上的女子,方某定会托人四处寻觅,尽快给大皇子殿下带回来。” 方钱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极为圆滑之人,齐宇恒对他之行为做事,甚是满意。眼中的威胁之意逐渐散去,微笑着直起身,向其道:“有方大人帮忙,相信本殿很快便能得到,想要的人。那,本殿就静待方大人佳音了。” 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一个与他人容貌相似之人是何等的难,方钱怎会不知,可齐宇恒这般压迫,他却是不得不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纵然知晓前方困难重重,方钱亦只能迎难而上,否则身后等待他的,便是万丈深渊。 心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方钱只觉得整个人,陷入极大的威压下,僵硬地牵起嘴角,向齐宇恒回道:“方某,遵命。” 找人的事情有了着落,齐宇恒便侧过头,与韩非?d相视一笑。 “启禀大皇子殿下,星泽国师求见。”侍从匆匆进来,鞠躬向齐宇恒有礼禀告。 星泽?他怎会有空来此?齐宇恒心中疑惑,对韩非?d轻声道:“这国师大人,为何来此?非?d,你可有什么猜测?” 韩非?d眉头微蹙,摇了摇头:“非?d实在是想不出来。既然他人已至此,大皇子殿下不如让他进来,亲自问问可好。” 齐宇恒点点头,向侍从吩咐道:“让国师大人进来吧。” 不过一会儿,星泽便被侍从领了进来,刚跨进门厅,便见着齐宇恒一脸狐疑地打量自己,不禁微微一笑:“看大皇子殿下脸上的表情,可是在疑惑星泽为何会来此处?” 齐宇恒看着他,起身走近了些,向其道:“星泽国师可真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既然看出本殿的意思,那还请你好好向本殿解释解释。” 这个星泽入府进厅,见着他竟是连礼仪作揖也没,直直盯着他便开口说话,当真是没了礼数。是以齐宇恒对他的态度,也的确是好不了哪去。 只见星泽左右看了看,随意寻了个空座椅,未待齐宇恒开口便入了座,看着齐宇恒道:“今儿本国师前来大皇子府,乃是因为担心我国皇族被你大睿邪祟所祸。遂才来这大皇子府,讨个说法。” 齐宇恒转过头,死死盯着星泽,脸上挂着一副不可思议又有几分嘲讽的神情,向星泽道:“国师大人莫不是一大清早觉还未睡醒,人还是迷迷糊糊地便上我这大皇子府来说胡话了?我大睿,地处龙脉之地,最是圣气浩然。怎会有什么邪祟为祸你国皇族!?” “国师大人,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韩非?d见着齐宇恒动了气,自己急忙起身,挡在星泽面前,对其发话询问道。 却见星泽嗤笑一声,伸出手,向旁轻轻一拨,便让韩非?d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挪了些位置,正对着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还请稍微平息一些怒气,听星泽将事情说清楚可好?” 拂尘抬起,对着齐宇恒的方向轻轻挥下。一缕道气自齐宇恒头顶灌入,随后下至其脚尖。 齐宇恒顿时觉得心中那股躁动怒火眨眼间便消失无踪,自己的心镜,竟然变得平静非常。 深呼一口气,齐宇恒回到作为之上,平心静气地对星泽道:“国师请讲。” 韩非?d惊讶于齐宇恒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平静,看来这位南陵国师大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星泽点点头,缓缓而道:“我国君主与公主自宫宴昏厥之后,便被神武君带回了神兵阁,本想着这神武君乃是虚尘宫门下弟子,当是名门正派,遂也放心将我国皇族贵胄交由他照拂。但星泽身为我国国师,对王上公主甚为挂念,考虑到神武君的颜面,遂未上门拜访,怕旁人说神武君之闲话。因此星泽便派了隐卫悄悄去神兵阁探望王上与公主。只要确认他们二人无恙,本国师也是放心了。可谁料,本国师派去的隐卫竟然发现,神兵阁中,竟有妖族之人存在,而那医治我国君主与公主的人,正是那妖族之人!” 星泽之言,让齐宇恒心中一惊,即刻问道:“国师大人所说的妖族之人,相貌何如?” “一位十余岁少年郎,另一位,则是一位美貌妇人。”星泽将黑衣人与他所说之辞,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宇恒。 十余岁少年郎?齐宇恒脑海中搜索一番,这神兵阁上下之人,他皆是熟悉,并未有像星泽说起的这么一个少年。而至于那美貌妇人,听星泽的描绘,倒是像那百艳争之中所见的南星。若一切真如星泽所言,那南星自顾逸轩入京后便一直在其左右,如此看来,顾逸轩倒是与妖族之人有着极为深厚的关联。 “国师大人方才说,妖邪作祟,那么南陵君主与公主,可是有何差池?”齐宇恒继续追问。 只见星泽缓缓起身,踱步来到齐宇恒面前,鞠躬作揖,沉声道:“王上确是无碍,可是,本国师却是到目前为止,都未见到我国公主半分身影!”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诡谲 http://.biquxs.info/ 星泽的话,让齐宇恒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那梦络原本就常常跟在顾逸轩左右,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奇事。 “国师大人方来大睿不久,恐是有些不怎么清楚贵国公主与顾逸轩之间的关系匪浅。虽然宫宴之上,梦络公主的确不曾与神武君交流,看上去似乎闹了些不快。不过依着他们二人的关系,纵然有些波动,也很快便能平复。是以梦络公主会留在神兵阁,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依本殿来看,国师大人当是多虑了。”齐宇恒不以为然地向后靠了靠,稍作放松地看向星泽。 星泽摇摇头,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此言差矣,梦络公主身为我国皇胄,本国师自然会担心她之安危。若是真像大皇子殿下所说,她不过是待在神兵阁中,本国师也不会这般焦急了。可探子却是来报,神兵阁中之前曾经出现奇异之光,其后更是听闻王上与神武君之间有过争执,且探子在神兵阁中,却是并未再见到过梦络公主的影子。正是因为如此,本国师方才心有不安。这才匆匆来找了大皇子殿下。” 这倒是有些有意思了。齐宇恒的身体逐渐离开了椅背,向星泽探近了几分。 “那,国师大人的意思,当是要如何?”齐宇恒开口向星泽发问。 “大皇子殿下,今早那神武君便已经带人出了神兵阁,踏上了前去泽荒之地的路途。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神兵阁一举铲除了不是?”现如今的神兵阁之中,只有白凤魁一人独守,况且听说她现下正是卧伤在床,根本做不了什么。 神兵阁乃是顾逸轩在大睿的一大根基,若是能够将其捣毁,不仅能够重挫顾逸轩,还能够让他报了当年宫氏皇朝的血仇!星泽心中暗自盘算,眼底闪烁着一丝狠色。 齐宇恒闻言,脸上神色逐渐变得凝重,双肘撑在膝盖之上,低着头仔细沉思。 韩非旸与方家父子在一旁听着星泽之言,皆是已经明了星泽话中的含义,二人各有所思,沉默不语。 “大皇子殿下,非旸觉得,国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想到当年嗜血堂被顾逸轩带头剿灭,韩非旸自然对于此次机会尤为期待,心中雀跃无比,极力想要说服齐宇恒按照星泽所言行事。 “看非旸你的意思,是否是想要本殿按照国师大人所说而为?”齐宇恒嘴角微微勾起,侧目瞄了瞄韩非旸。韩非旸一直以来便对顾逸轩抱有极大的敌意,虽然他一直好奇其缘由为何,但齐宇恒却从未开口向韩非旸询问过。 “大皇子殿下,想想现下的情势,二皇子殿下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不仅将吏部,刑部收为己有,连林轩将军这等从来不涉足朝堂风云之人也开始明显偏向于他,如今,更是带着兵部也向二皇子殿下靠拢了。反观咱们这边,傅家失了不说,户部,礼部中的人,也因那杨铭担任吏部尚书后频繁换人,裁撤冗员,咱们这边的势力,当是在不断削弱呀。”韩非旸的话,说得齐宇恒的双眉越皱越紧,心中更加的烦闷。 的确,诚如韩非旸所言,齐慕笙现在的势头,当是越发的强盛,之前他以为有顾逸轩在其左右,根本无需担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弟,奈何他却是一面降低自己的警惕,一面加紧扶持齐慕笙迅速崛起,遂而导致了如今的局势。当真是可恨至极!想到此处,齐宇恒放在膝头的一双手死死攥紧,指节泛着白,发出咯吱的声响。 韩非旸见自己的煽动起了效,心下暗喜,继续添油加醋道:“大皇子殿下仔细想想,若是咱们能够趁着此机会,将神兵阁一举捣毁,那么对于顾逸轩而言,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打击!正好可以挫一挫他之锐气,让他也知道,戏弄大皇子殿下的下场!” 齐宇恒乃是极重面子尊严之人,此前被顾逸轩那般戏耍于掌心,本就心有不爽,想要找个机会好好治治,韩非旸正是抓住他这一点,磨破了嘴皮,最后终是见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只见齐宇恒大手用力在扶手上狠狠一拍,豁然起身,怒道:“好!那便如此而办!国师大人,现在你便与本殿入宫,一同觐见父皇!” 藏匿妖族与他族公主,光是这两项指控,神兵阁便逃不过一劫! 星泽低头一笑,即刻俯首躬身恭敬而道:“是。” “大皇子殿下”方钱见着齐宇恒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开口唤了唤。 “方大人,你可有何事?”齐宇恒看着方钱,示意他有话直说便是,却见他张了张嘴,又止住了。随后摇了摇头,道:“无事。” 见方钱并无有用之语,齐宇恒也不会他浪费时间,转过头,带着星泽便向门外跨了出去。 而此时,顾逸轩在马车上突然感到心头一阵不安,急忙撩起了车帘,向马车奔走的后方望了去。 “逸轩?”玄冥君就坐在顾逸轩的身侧,见他突然如此行径,当即觉着奇怪,轻唤他一声:“怎么了?” 顾逸轩闻言,愣愣地看了半晌,遂才将手放下,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无碍,只是觉着心中突感一阵波动罢了。”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吧,将心中的那抹不安之感强行忽略,顾逸轩再次坐好,闭目养神。 马车一阵颠簸,车轱辘突然往下一沉,整个马车便兀然停了下来。半夏正趴在南星腿上睡得正憨,突然被这么一下震醒。迷迷糊糊地探起半个身子,抬头看了看南星,嘟囔道:“娘子,你怎么突然这么大动静?” 南星低头,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半夏道:“夫君,马车停了。” 马车停了?半夏这才起了身,从座位上跳了下去,对车外的马夫道:“诶,怎么停了啊?” 只听车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听声源的位置,似乎在车轱辘的地方,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音量也有些小:“少阁主,咱们的车轱辘险住了!” 顾逸轩闻言,下了车,绕车看了一圈,发现马车后方的一个车轱辘,死死陷在了一个深坑之中。 马夫正拼尽全力想要将其抬起,却是用力过猛,将整张脸憋得通红。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但马车依旧分毫不动。 顾逸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招了招手,让他向后退了些:“我来吧。” 语毕,运功纳气之间,浩然圣气自体内涌出,随着手掌推进的方向,徐徐作用于那深陷坑中的车轱辘下。 没过多久,便见马车猛地动了动,那卡在土坑中的车轱辘被拔了出来,掌心推动,顾逸轩将马车又向前推了几寸,方才令其脱离困境。 停手,收势,顾逸轩双手放下,那道气力也逐渐消散了去。马夫在一旁连连称好:“少阁主果然是少阁主,这功力修为便是无人可及啊!” 顾逸轩听言,无奈一笑,背过手走到马车门前,笑骂道:“好了别贫了,赶紧走吧。”马夫干脆地诶了一声,待顾逸轩入车后,便牵起缰绳,在马背上重重一拍。 谁知没行几里,这马车又陷入了土坑之中,这一次,陷了两个车轮。 “怎么回事?又停了?!”半夏这已是第二次被打断了美梦,心中不悦得很,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冲了许多。一脸怒意撩开车帘,自己脸上的伤,正好嗑在座位上,疼得他受不了。 马夫连忙带着歉意,向半夏道:“半夏大人莫要起气,这,这是又遇上土坑了。车轮再次被陷住了。”而且这一次的土坑,似乎比上次更深,也更为难拔。 马夫无奈,只得向车里唤了唤:“少阁主…这…”顾逸轩心中觉着奇怪,这一路上都是平坦大道,即便是这土坑存在的地方,这道路也是一览无余。怎会突然有这么多土坑? 顾逸轩急忙下了车,绕着马车再转了一圈。方才那只陷入泥土的车轱辘再次沦陷其中,而另一个后轮,已是完完全全埋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这马车就这么停在这里不动了。 正待顾逸轩欲再次施展术法之时,突然听得马夫一声惊叫,有些不悦地看过去,阴沉地问道:“怎么了?吓成这样。”马夫什么也不说,只是捂着嘴巴,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示意顾逸轩看过去。 顾逸轩顺从了他的意思,转身边角到一个女子,哦不,两个。嗯?数量还越来越多,直到完全数不清。他们皆是一身鲜红,披头散发,手上还拿着一把武器,或是菜刀,或是木棍,亦或是铁铲!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但顾逸轩却是能够猜测得出,他们脸上,究竟是怎样狰狞骇人的神色。在玄清宫修习的这么些年,他顾逸轩可不是像外界所说的那般清闲自在,一天只顾着吃喝玩儿了去! “小子,咱们可又遇上麻烦了”半夏从车上跳了下来,慢慢走到顾逸轩身边,顺着面朝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没了声响。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前方这些人,地上都没个影子,一看便知是一些恶鬼厉魂。 “这些厉魂”半夏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得身旁马夫突然大叫一声:“啊!” 厉鬼未将半夏吓到,却是这马夫的叫声吓得半夏一个哆嗦。不满的偏过头,看向马夫厉声喝道:“做什么这么大呼小叫的!” 只见站在面前的这些红衣厉鬼极速向他们扑了过来! “半夏大人!少阁主!”马夫见着这些厉鬼扑面,直向顾逸轩与半夏二人,心下一横,冲到二人面前,张开双臂想要挡住那些扑来的恶鬼。双眼根本不敢睁开,头也偏向一边,静静等着疼痛降临。 奈何等了良久,身上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睁眼看去,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厉鬼? “这”马夫放下手臂,转过身来,只见顾逸轩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半夏亦然。 “好了,知晓你是个忠心的侍从,赶紧挪挪位置,别挡在前面了。”半夏方才还为这马夫的胆小有些不满,不过他刚才那护主的举动,倒是让他对着马夫的评价稍稍提升了些。 顾逸轩上前,伸手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双眼看向前方,向其道:“看看那里。” 马夫听从顾逸轩的话,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方才那地方,再次出现了红色的身影。还是方才那些人,手中拿着的,依旧是方才那些东西。眼看着那些厉鬼又要扑面而来,马夫吓得又要闭上眼,顾逸轩手上的力道猛然大了一些,开口道:“莫怕,好好看着。” 马夫听言,硬着头皮睁开眼,强作镇定看向前方,那些厉鬼猛然冲上,却是从他们身体径直穿过!丝毫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少阁主这”马夫觉得有些惊愕,心下亦有些庆幸。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是幻象罢了。”半夏接过话,向其回答道。 “虽说这景象是幻象,但这些厉鬼的存在,却是真实,你看马车下的那些土坑。”二人闻言,向那土坑方向看去,只见方才土坑所在之处,已然变为平整光滑。 “诶?那些土坑呢?”马夫一脸错愕。 “想来这些土坑是这些厉鬼为了拦下咱们的脚步刻意幻化出来的,为的便是引起我们的注意。”顾逸轩向着厉鬼出现的地方走去。掌心真气凝聚,仔细感知周遭气息,果真是怨气聚集。 “逸轩。”玄冥君与南星见顾逸轩与半夏下车半晌也未回来,便双双下了车。 一股浓烈的怨气让玄冥君顿时皱紧了眉头,看向顾逸轩所在的那处地方。 “这样浓重的怨气,当真是少见。”玄冥君目光扫向那怨气聚集之处,只见那周遭土地贫瘠,连花草树木都枯萎凋零,毫无生机。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涉局 http://.biquxs.info/ “这里,看来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戮。”玄冥君观察着那一片死气的地方,眼中的神色凝重。如此强盛的怨气,当是只有大规模的怨灵聚集方才能够形成。 方才那些厉鬼正是怨灵之气所化,为的,便是要让他们停留在此。 那些枯草之下的土地极为松散,顾逸轩轻轻抬脚,便踩下了一个坑。落脚之时,隐约还能听见一声悲泣从脚底传来。 马夫在一旁看着,陡然一个寒颤!只见那泥土之下,突然窜出一只鲜红的手,向顾逸轩的下摆抓去! “少阁主!”马夫大呼一声,虽然腿脚发抖,却还是想要上前将顾逸轩拉回来。 半夏伸手横在他面前,厉声喝道:“别动!”马夫这才刹住脚,堪堪停了下来。眼见着顾逸轩那边浩气顶沛,圣光骤然爆发,将近身的那只鬼手震了个粉碎! “走!”未待马夫回过神来,顾逸轩与玄冥君如离弦之箭,冲向马车,半夏反应迅猛,反手一挥,顺手将马夫丢上了马车。 “驾!”顾逸轩亲自拉过缰绳,驾着马车向前驶去。徒留那些鬼泣怨灵在身后呜咽作响。 待行驶了摸约十来里后,马车的速度方才逐渐放缓了下来,顾逸轩看了看后方,再无异状,遂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才的怨灵急冲而上,若是动作稍稍慢一些,恐怕便会陷入一场苦战。 “少阁主,安全了吗?”马夫也回头看去,马车后方,再无异状,他看向顾逸轩向其求证道。 只见顾逸轩点点头,向其回道:“无碍了。走吧。”将缰绳交还给马夫,顾逸轩再次进入车内。 “逸轩,方才那怨灵,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那等程度的怨灵,可影响的区域远超过方才那一亩半分之地。玄冥君双眉紧皱,心下警惕高筑,开口向顾逸轩提醒道。 “那怨灵集结之地,能感受得到厉鬼之能。”能幻化出那等鬼影之魂魄,并非池中之物。顾逸轩心中明白。 “顾小子,咱们不会被盯上了吧。”半夏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怎的这还没到泽荒之地,便遇到了这样邪门的事儿。 顾逸轩沉思半晌,仔细感知周遭气息流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看来那厉鬼并未追上前来。 “玄冥君,你可有感到什么怪异之气?”顾逸轩收了自己的真气,向玄冥君询问道。 “并未有异。”玄冥君闭目稍作感知,随后向顾逸轩摇了摇头:“可我总有一种不良的预感。”她只觉得身体阴冷森寒,背后也冒着涔涔冷汗。 玄冥君的预感,向来是极为准确的。她如此一语,便是让顾逸轩无法安心,警惕再次升高,顾逸轩一声苦笑:“玄冥君之预感,逸轩明了。半夏大人,南星姑娘。还请二位多多留意周遭变化,一旦有异,即刻告知逸轩。” 半夏、南星双双点头,齐声而道:“了解了。” 嘤嘤嘤。雪团此时也从顾逸轩肩头飘出,绕着他打着转。顾逸轩笑着伸手将他抬在手上道:“雪团,你也帮忙,留心一下。” 雪团嘤嘤一声,打着旋儿飞开了些,在空中画出一个是字,令顾逸轩当即欣慰一笑。 “少阁主,前方有个村庄!”马车奔行不远处,一座村庄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马夫见马儿也跑得有些喘息,再加上方才那么一吓,自己倒也是有些饿得慌了,遂回头向顾逸轩道:“少阁主,咱们要不去那村庄之中小憩一阵,其后再上路何如?” 顾逸轩撩开车帘往前看了看。只见那村庄云雾缭绕,一株樱花树种于村口处,远远看去,煞是有几分意境。 “过去看看。”顾逸轩看着那村庄,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本是想让马夫直接驾车离去,回头却看见众人有些疲惫的神色,心下一动,便开口让马夫将车驾过去一探究竟。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已赶了近一天的路,也是应当好好歇息一下了。待马车来到那村落前,顾逸轩察觉到了一丝荒凉颓败的气息。 迎面走来一个人,顾逸轩下马作揖,本想询问他此地之名,奈何那人却是头也不回,径直从顾逸轩身边擦过。 半夏在车上见到如此情景,当即笑了笑:“顾小子,人家可是不买你的账啊。” 见着半夏捂嘴轻笑的模样,顾逸轩有些无奈,回之一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又遇见了一位穿着朴素的姑娘,顾逸轩走上前去,开口相问:“姑娘……”顾逸轩方才说了两个字,那位姑娘便又是眼观前方地离了去。 这下,半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掀开车帘下了车,与顾逸轩四目相望一眼,随后道:“小子,觉不觉得,这村庄有些诡异?” 顾逸轩点点头:“这些人目光之中,阴沉死寂,见到人也不言不语,问话也不理睬回答。的确是诡异至极!” “进去看看。”玄冥君带着南星也下了车,二人分别站在顾逸轩与半夏身边,看着这村落中的人,轻声而道:“进去探探。” 二人带头进了去,南星的妖气与玄冥君的道法玄气齐出,将村民们身上的气息都探了个遍。 半个时辰后,二人方才放下手,收回了自己真气。 “如何?”顾逸轩向二人问道。 玄冥脸色沉重,摇摇头:“他们身上的气息,并无异常。” 无异常?顾逸轩觉着有些惊异,转头看向南星:“南星姑娘呢?” 只见南星也摇摇头,回道:“的确是无异常。” 南星与玄冥都是修为极深的人,若是真有什么鬼祟阴魂,想必也定是瞒不过她们的。难道,真是他多想了? “可纵然气息无异常,这里,还是给我一种阴森的感觉。”玄冥警惕依旧不减,环顾四周,看着那一个个在街道上来回走着的村民,眼中带着怀疑。 “南星感到有一种极度压抑之感。仿佛这里,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般。”南星黛眉微蹙,向半夏道。 “顾小子……”半夏看向顾逸轩,眼神中带有询问之意,他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既然这个地方这么邪门儿,那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马夫不愿待在这诡谲非常的地方,转身便想要上车,驾马前行。却见,来时的那条路,已然消失无踪!方才的平坦大道,顿时化作一片无际之海! “少阁主!这!”顾逸轩自然也看到了这等景象,心下一沉,看来,他们是被强行留在此地了。 “罢了,现下纵然咱们想走,也是没得走。”顾逸轩轻叹一声,向那村庄再次投去目光,刻意将声音放大了些,道:“既然有人想要留我们,那咱们便暂且住下吧。” 话语方落,一道阴风拂面而来。倏然间,方才还来回走着不理人的村民们齐刷刷排列在道路两边,目光向顾逸轩等人的方向投来。 “啧,这场面,当真是令人瘆得慌。”半夏轻啧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 “半夏大人。”顾逸轩低头与半夏眼神交汇,二人双双会意,迈开脚步,向村庄内部走了去。 “顾小子,这些人,当真一点异状都没有?”半夏往旁边看了看,这一两列并排的人,身体僵硬,面无表情,他们一行人走到哪儿,这群人就看到哪儿。如此情景,让半夏觉得尤为诡异。 “他们身上的气息与常人无异,可这些人的神态,的确是太过骇人。”南星走在半夏身旁,看着这一路的人,平静而道。 “你倒是淡定得很。”玄冥君瞄了南星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这个妖族女子乃是少有能够让她不讨厌的人之一,听她说话,还挺耐听的。 看得出玄冥君对自己没有敌意,南星露出温婉一笑,侧头向其道:“玄冥君过奖了,不过是活的久一点,见过的场面比寻常人多了些罢了。” “到了。”随着两旁村民排列的指引,四人来到了一处宅院前,顾逸轩停下脚步,抬头将这个宅院打量一番。 这宅院,倒是安静雅致,推门而入,小小的院子里,立着一间竹屋,竹屋内空间很大,一共四间房,中间的一间乃是前厅,其余三间皆为寝屋。 “看来这引咱们前来的人,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了。”顾逸轩看着这竹屋,轻声笑了笑。 “顾小子,这究竟是谁把咱们引到这个隐蔽的地方?”半夏看着这竹屋内的构造,虽是简单了点儿,不过好在也够干净。 寻了个干净地儿歇了下来,顺带拉着南星也坐到他身边,自己将头一歪,躺在了南星的双腿之上。 玄冥君看了看那门外一众排开的村民已经渐渐散去,无论是从他们的举止神态,还是其诡异的身形步伐,都让玄冥君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些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僵硬,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的躯干。”待那些人完全离开,玄冥君方才收回了眼神,对顾逸轩如此说道。 “他们并非是活人,自当与活人姿态有所区别。”顾逸轩心中确定,眼中亦是坚定之色。 此话让玄冥君与南星双双抬头,震惊而道:“方才我们二人皆以气相探,并未发现他们身上有死魂或者死亡的气息!” 她们二人皆是修为高深之人,对自己之判定,极为自信。 顾逸轩看着二人,待其情绪稍稍冷静了些后,方才继续说道:“顾某说他们并非活人,却也并没有说他们便是死人啊。” 原本顾逸轩之前的话已经让玄冥君有些打不着北了,现下他之所言,更是让玄冥君不知何解。 黛眉上扬,带着一丝怀疑向顾逸轩瞄去! “活死人。”未待顾逸轩开口,半夏便将其话中之意思悟透,说出了顾逸轩心底的猜测。 见半夏替他作了答,顾逸轩连连点头,解释道:“半夏大人说的不错,这些人,的确是活死人无疑。”顾逸轩摊开手,将手掌中的物件向玄冥君与南星看了看。意料之中地见到了南星与玄冥君二人脸上惊愕的神情。 “这是”未待二人话语说完,顾逸轩变点了点头,向二人道:“二位皆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定然是认出了这玩意儿。”说着,还将自己掌心处的那些东西仔细碾了碾,随后将其递与雪团面前,轻声道:“雪团,辛苦你了。” 身为阎华之灵,与其他魂魄不同的,便是可以诡异之法,并加以区别这掌心中东西的来源与去处,是以顾逸轩方才让雪团前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玄霄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掌心,躺着一些灰黑色的粉末,乍一看,并不觉有什么奇特,但那粉末上莹莹的一层亮光,却是让玄冥君与南星心下惊愕。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玄冥君抬头看向顾逸轩,惊讶而问。 雪团将那粉末悉数纳入体内,方才从顾逸轩身边离开,直向远处飘去。 “这下,就等着小家伙的消息了。”半夏看着雪团离去的身影,轻声而道。 顾逸轩将手放下,至于腰前,开口回答玄冥君方才之问:“这玄霄散,乃是方才从与逸轩擦身而过的村民身上顺来了。” 回想方才在村庄门口,与那村民交错而过的场景,玄冥君这才领会到,顾逸轩当时原来早就注意到这些人的异状了。 “你何时察觉到这村庄的异状的?”玄冥君上前一步,向顾逸轩问道 “与那第一个村民开口之时。”顾逸轩回忆当时的情景,寻常人见到有陌生人来村庄,定会驻足相问几句,可那位村民却是目不转睛盯向前方,一丝注意也未向自己身上转移,那时,顾逸轩便觉得有些奇怪。再加上他之袖口,隐隐散着一丝黑烟,顾逸轩心下狐疑,遂才在其与自己交错之际,伸手在其袖口下探了探。 玄霄散乃是一种奇药,能够让活人变得丧失神志,为人所操控,亦能让死者复生,成为纵尸者之工具。 “玄霄散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经绝迹,照理来说,应是甚少有人知道此药的存在。”玄冥君轻声而道,眼底透露着一丝不安的神色。究竟是谁,将玄霄散用在这一个偏僻村庄之中,他操控这些村民的意图,又是为何? “当年制作玄霄散之人,听说出身楼兰,其后因波折辗转来到中原,因其医术高明而备受当年宫氏皇帝的青睐。”顾逸轩看着屋内的陈设,站得久了,觉得有些乏,遂拖了个椅櫈过来,坐在门口娓娓而道。 半夏对于玄霄散之由来极为感兴趣,遂从南星腿上抬起头,半撑着身子看着他,仔细听着顾逸轩讲述。 “那医者原本只是揭了皇榜,进入皇室与皇帝的贵妃治病。待病治好后,便被皇上留在了宫中照拂自己的龙体。宫氏皇帝寻思着长生不老,遂便令那医者为自己研制长身不老的药物,来延年益寿。医者倍感压力,在宫氏皇帝的强压之下,这才耗时数年,研制出了这玄霄散。”半夏听言,撇了撇嘴:“真不知人族之人为何这般喜欢长生不老。凡尘俗世,苦难众多,何故这般留恋。”半夏身为妖族之人,本就长寿,见惯了人世间的情仇纠葛,看透了尘世中的凉薄寡情。对于长生一事,他向来觉得这就是一种折磨。 顾逸轩见他那不屑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半夏大人,人,之所以会贪图长寿,正是因为其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是以才会更加期盼能够活得长久一点。” “有句话,叫人生苦短。既然苦,又为何追求长生呢?那岂不是将痛苦延续吗?”半夏实在是无法参透其中道理。 “正是因为苦短,所以才会期盼着延长寿命,如此或许遇到好运的几率,也会大一些。”人总是喜欢抱着一些侥幸的想法,在人生之中渡过。 “好了,说回正题,那玄霄散,医者给皇帝服下了吗?”半夏纠结不清楚其中缘由,遂也不再多想,将话题引回到玄霄散这药物之上。 顾逸轩稍作思忖,随后向半夏回答道:“玄霄散并未呈递给宫氏皇帝,只因那制药的医者,当时已经被皇帝的长子,一刀杀害。”听说宫无极当时手拿宝剑冲入皇宫,一刀,便将那医者的头砍了下来。 在场三人皆是一惊,既然这药都做出来了,何故这般对待一个炼药之人? 见着面前三人脸上的惊愕之色,顾逸轩道:“猜猜看,那宫无极,为何会杀一个民间医者?”杀害医者之事传入宫氏皇帝耳中后,龙颜大怒,借着宫无极持凶器如殿的罪行,宫氏皇帝便废了当时身住东宫的宫无极太子之位! “想不透,那人不过一个小小布衣,纵然有何不满,也用不着一个皇子亲自出手吧?”除非,那医者做了什么损伤宫无极利益之事。 皇宫之中稍有父子亲情,身为皇子,无论走到哪里,其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宫无极若是无端杀人,纵然他是天之骄子,也无人能够保得住他! “半夏大人此言,倒是说在了点子上。”顾逸轩开口道:“让宫无极无视一切,也要进宫杀人的缘由,便是那医者,尚未试验,便将药呈给了当时的贵妃娘娘,也即是,宫无极的生母。” 这件事,他乃是听白凤魁以前提起的,听说那贵妃娘娘用了玄霄散后,立刻变得神志不清,任人摆布。 皇后娘娘闻之,心中大喜,借着探视之名来到了贵妃寝宫,要她当着宫氏所有大臣的面,现出原形。这才暴露了她妖族的身份,被百官弹劾上奏,要求罢黜贵妃。 “当时的情况,大致便是如此,只是我一直好奇,那医者为何会将药呈给贵妃娘娘?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此乃是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啊!”回想起当初,白凤魁与他说起这段时,眼中的那抹苍凉。似在为贵妃,也似再为皇后。 “怪不得那宫无极会如此暴躁了。”谁会对一个向自己母亲下手的人心软呢。那医者也算是咎由自取。半夏心中默默念叨。 “自医者死后,剩下的玄霄散便被他的弟子悉数收走,自此离开了皇宫,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消息。”顾逸轩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便起身,端起桌上的水,一口饮尽。 “后来的事,想必各位也已经知道了,玄霄散一夜之间,密集出现在江湖之中。有人用它升官发财,有人以它淬炼鬼神。直到数年之前,方才逐渐消失。江湖中,便再也无人提起过玄霄散三个字。”是以今日能在这村庄之中发现玄霄散的存在,当真是令顾逸轩惊异又惊喜。 “说了半天,这些人身上的玄霄散能够除尽吗?”故事讲完,半夏亦再次将头低下,躺在南星身上,小手还不安分的到处乱动。 顾逸轩无奈摇头:“玄霄散一旦入体,便很快能与人血混合,要完全去除,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换血。”若要换血,必须得是受术双方皆点头后,方能进行。被换血之人,运气若是好,便能活蹦乱跳得活下去;但大多数情况下,被换血的那一方,却是十有八九离不开鬼门关的一遭。 “这么严重……”半夏嘟囔一句,脸上有一丝不忍的神色。如此多的人,就只能这样忍受着玄霄散带来的痛苦而无法得救了吗? “这些人是死是活尚未可知,先且莫要说什么救不救的事。”面对当前的情况,玄冥君倒是格外的冷静。如此一番冰冷之语,听得半夏心中有些不悦。 正欲抬头对其吼叫,却见雪团急匆匆赶了回来,脸上,尽是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 嘤嘤嘤!雪团飞得太快,顾逸轩还未来得及伸手,雪团便啪的一声,转进了顾逸轩的怀中。 无奈轻笑一声,顾逸轩伸手将雪团从怀中抱出,低头待其缓过神来,方才对其道:“如何?可有找到什么?” 只见雪团嘤嘤地叫唤,还不是拉着他的衣袖向前拽,似乎十分着急似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神秘 http://.biquxs.info/ “雪团这家伙,这么急着好像要带你去哪里。”半夏看着雪团极力拉着顾逸轩的衣袖,急着向前方飘去。半夏直起身子,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臀。 “走吧,他好像很急的样子。”顾逸轩由着雪团拉扯着,跟着他往前走。 阎华之灵的感知总是比寻常的魂灵更加敏锐,雪团这般焦急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东西。看着雪团费力拉着自己的球形身体,顾逸轩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一行人跟着雪团来到村庄外,面向那无垠之海停住了脚步。 “这小家伙是不是搞错地方了?”半夏双手抱在脑后,目光向四周瞅了瞅,这一片漫无边际的海岸除了漫漫海水,便再无其他,哪里有什么东西可寻? 雪团嘤嘤啼叫一声,飞速向着海水中央飘去,在那海中央徘徊了半晌,回头看着顾逸轩。 莫非是那海水中央有什么东西?顾逸轩心中狐疑,迈开脚步便向那无垠之海中踏去。半夏,玄冥君等人登时一惊,连忙上前阻拦。 “逸轩!你做什么?!”玄冥君挡在顾逸轩身前,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半夏亦是手中结印,土地下,倏然窜出粗壮的藤蔓,缠上顾逸轩的双手双脚。 “顾小子,莫要大意。”半夏面色凝重,紧盯着顾逸轩。 嘤嘤嘤,大海中央的雪团依旧立身海上,焦急地打着旋儿。突然!雪团所在之处,其下海水骤然一个巨大地漩涡涌现!其吸引之力巨大,竟是生生将雪团吸了进去! “糟了!”顾逸轩见状不妙,即刻出手,挣开半夏的牵制,飞身向雪团冲去!奈何那漩涡越发的强盛,未待顾逸轩接近,便化作一轮巨大的海啸风暴!强力的风暴之力让顾逸轩根本无法靠近分毫,方才触碰到风暴边缘,便被其震开! 嘤嘤嘤!雪团惊得整个身体惊颤不已,他被困风暴中央,拼尽全力想要冲出海啸风暴,却是无可奈何。只得任由这海啸将自己席卷了去。 “逸轩!”玄冥君见顾逸轩被震开,急忙迎了上去,伸手接住顾逸轩,带着他平稳落地。 片刻后,风暴逐渐平息,再度恢复平静,放眼望去,无垠之海平静得未有一丝波澜,好似方才的海浪,并未发生过一般。 雪团已是不见踪迹,顾逸轩调动真气感知周遭,亦未发现他一丝一毫的气息。心中不免有些忧虑,雪团身为阎华之灵,自保的能力当是有的,他倒是不担心雪团之安危,只是有些担心他会有什么不安的情绪。 “逸轩,你怎么样?”玄冥君看着顾逸轩,打量着他之状况,身上没有伤痕,内息也平稳,看样子当是无碍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玄冥君这才放下拉着顾逸轩的手。 只见顾逸轩摇了摇头,向玄冥君回道:“暂无大碍。只是雪团他…却是不知道去了何处。” 南星见顾逸轩眼中的担忧之色,出声劝慰道:“神武君,莫要这般担忧,雪团的能为尚可,其安危当是无需担心的。” 回头向南星微微一笑,点头以表感谢:“多谢南星姑娘劝慰。”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咱们也要入这海水吗?”这海水无疑是有问题的,雪团已经被它吞噬了去,难不成要将他们也一并…..半夏看向顾逸轩,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恐怕,是入不了了。”玄冥君看向大海中央,面色骤然一变。半夏看向她,顺着她之目光看去,亦是惊怔当场。 海面已经逐渐凝结成冰,海水已然化作一块巨大的冰晶,方才漩涡涌起的地方,平静一片,根本看不出一丝痕迹。要入海找寻雪团恐是不行了,就连这冰晶表面,都结了一层奇特的封印。 半夏好奇,伸手朝那冰面覆上,手掌刚接触到冰面,便见得一丝电光雷闪,一股强劲的电流瞬间涌入半夏体内,令其登时一阵猛颤,连发丝都立了起来。 雷电咒法。玄冥君与顾逸轩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冰面之上,竟然有雷电咒法!当真是不可思议。”顾逸轩将半夏拉回了身边,将其仔细端详一番,除了脸上黑了些,头发稍稍乱了些,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顾逸轩心头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回头对南星道:“南星姑娘,半夏大人便交由你照顾了。” 南星看着自家夫君这般模样,半捂朱唇,轻笑一声,向顾逸轩拂了拂身,道:“神武君且放心吧,妾身自会照拂好夫君的。” “逸轩,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这冰面上的雷电咒法非同一般,连半夏这等修行高深的妖族之人亦无法招架。若是想要硬闯这无垠之海,怕是行不通的。玄冥君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方法,只得看向顾逸轩,向其询问打算。 顾逸轩蹲下身,将掌心向下,调动真气仔细感应这雷电咒法的强弱,在两气交汇之间,顾逸轩霎时冷汗满头,一时承受不住,只得收回了手。 “呃!”顾逸轩招式中断,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张口,便是一滩猩红坠于地上。 玄冥君心下惊愕,少顷后,方才回过了神,提掌运气,向顾逸轩的背心贴上,强劲之气顺着手臂灌入顾逸轩体内,助其疗伤。 良久,顾逸轩胸口的疼痛方才止住,呼吸也逐渐变得通畅起来,玄冥君见他好转,这才松了口气,收势,将手撤了下来。 “神武君,莫要强行靠近这无垠之海上的结界。”这结界乃属雷性,正是顾逸轩所不擅长应对的术法,是以他会吃亏,也是理所当然。南星用法术将半夏脸上的污迹去除,随后又从怀中拿出一把木梳,为半夏仔细整理耳边的鬓发。 玄冥君自然也看到了方才的一景,心中虽是心疼顾逸轩受伤,可还是忍不住出口训斥:“赤炎君,你是看不见这无垠之海上的结界吗?半夏这般遭遇,难道还不能让你引以为戒?”还非得跟着覆手而上,探寻其中力量。 顾逸轩知道,玄冥君此次是真的气得不轻,每当她与顾逸轩生气之时,总是会以称谓呼唤,以前叫他神武君,而今他承袭了凤霖赤炎君的位置,自然便称他赤炎君。 “玄冥君莫要这般生气,此次的确是逸轩鲁莽,逸轩认错。”见顾逸轩认错的态度倒是不错,玄冥君顿时便没了脾气。 “你下次若是再这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可不介意亲自出手,将你打伤。”至少她出手还会拿捏分寸,不会像今日这般,将顾逸轩震得吐血。 顾逸轩见玄冥君这故作凶狠的模样,微微一笑:“多谢玄冥君关心。”此时,手上的戒指亦不断闪着光,似乎也在关心着顾逸轩的情况。 顾逸轩低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光洁的戒指表面,似乎在安抚那戒指中的魂灵。玄冥君见此情景,视线亦投向那枚戒指,眼底的阴沉越发的浓郁了些。 “神武君,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吗?”一旁的南星将半夏打理干净,遂抬头向顾逸轩问道。无垠之海下不去,雪团亦不见了踪影,他们一行人现下又住在这极为诡异的村庄之中,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顾逸轩心中暗暗思忖一番,随后向南星道:“这无垠之海反正现在也下不去,咱们在这儿干等着也不过是徒劳,不如先回去,商讨商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除了这雷电咒法,下入海中将雪团找回来。” 如此,倒是目前看来最为稳妥的法子。南星赞同的点了点头,顾逸轩将目光投向玄冥君,亦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玄冥君在顾逸轩问话之际便回了神,见顾逸轩转头看向自己,当即开口回应道:“如此,甚好。” 而此时,无垠之海中的另一个世界内,雪团随着风暴的强力吸引来到了一座奇怪的宫殿之中,这座宫殿浮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好似一座岛屿一般。 雪团被风暴的强力吹得有些头晕眼花,直到入了这个世界,依旧觉着尚未适应过来。圆滚滚的身体在空中翻滚几周,过了良久,方才恢复过来。 缓过神来的雪团第一件事便是左右环顾四周,周遭的景象与自己晕眩之前相差甚大,让雪团惊怔得有些发懵。 漂浮着身体在这宫殿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是未发现顾逸轩等人的身影。不禁有些惊慌失措,焦虑间,只见一道白光自自己身上闪烁,猛然绽开,那光亮,极为刺眼。 待白光散尽,雪团方才觉得身上得力量源源不断,似乎是个无穷得能量库一般。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雪团开口,自言自语。片刻后,方才为自己开口说话而感到极为惊奇! 按理说,他应当只会在星河之境才能幻化作人形,如此方可开口言语。想到此处,雪团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然发生了变化,再不是那个圆滚滚的球形灵体。 双手置于眼前,将手指捏紧又松开,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微微动了动。双手放在脸上仔细摸了摸,的确是摸到了一张圆润软糯的小脸。 他…幻化人形了?!雪团只觉得心中一阵欣喜翻涌而上,将他方才那股焦虑也盖了过去。欢喜地落了地,在那宫殿之中畅快地跑来跑去。 呵!不过是幻化作人形,你便如此开心了? 正待雪团欢喜之际,一声冷嘲刺入耳中,雪团骤然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谁?!”是谁在说话?听那声气,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雪团脸上的欣喜之色骤然收起,警惕地看向周围。 不要紧张,司星剑之守护者,我对你,尚且不感兴趣。高傲蔑视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雪团,涨红了一张小脸,奔跑着找寻那声音的源头,一面找,一面呵斥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的身份?!有本事你出来!藏头藏尾的算什么本事!?” 将宫殿寻了个遍,却是未能找到那声音究竟从何而来。雪团越发觉得憋屈得慌了。 莫要急,你早晚会见到我的。届时,你可莫要让我失望。那鬼魅一样的声音在雪团累得走不动之时,缓缓飘来,声音似乎是从上方传来,可雪团抬头看向天际,却是只能见到厚厚的云彩,除此之外,便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雪团仰天长啸,这一次,却是再无应答之声。 呵呵呵,司星剑的守护者,莫要急,很快,咱们便能见面了,希望到时候与你的交手,能让我感受到一丝快感。 阴暗之处,一道鬼魅之声自黑暗之中传出,那声源之处,立着两道影像,其中一道所映之境,赫然是雪团当前的状态! 而另一道,便是村庄之中,顾逸轩等人的现状。他们一行人已经回到了落脚的房屋之中。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今日发生的一切却是让人无法安然入眠。 众人聚在大厅的桌案旁,商讨着如何能够破解那无垠之海上的雷电咒法。 “顾小子,不如咱们用咒法强行突破试试?”方才他与顾逸轩之所以会受到攻击,乃是因为他们二人靠那雷电咒法太近,若是用术法强行施压,或许能够将其破解也说之不定。半夏从方才的电击攻击之下缓了过来,向顾逸轩提出了如此建议。 玄冥君听闻,摇了摇头,道:“那雷电咒法实在太过强悍,若要硬拼,恐怕逸轩的功体,会损伤大半。”她可不愿顾逸轩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你呢?”顾小子的功体最近的确是有些受损,若是再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似乎的确是说不过去,半夏便也不再勉强顾逸轩,反而将视线投向了方才说话的玄冥君身上。这个女子的道行修为都比顾逸轩要高深一些,若是她出手,再加上自己从旁出力,或许能够有效。 玄冥君听言,眉头便皱了皱,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这个妖族之人,竟然胆子这般大,都开始算计起她来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关键 http://.biquxs.info/ 玄冥君脸上的神色变化顾逸轩看在眼底。暗道一声不妙随即开口对半夏道:“半夏大人,此事莫要着急,逸轩想,定有不用强力便可化解的方法。” 玄冥君生来敏感,对于一些事情,或许会想得太过,方才半夏的话虽然并无什么不妥,可在她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 半夏抬头看了看顾逸轩,见他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察觉到玄冥君的神色有些异常,遂住了口,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神武君可有想到过什么化解之法?”南星听顾逸轩这般说,以为他早就有了对应的方法,遂即刻开口相问。 却见顾逸轩一脸苦笑,摆了摆手道:“顾某现下尚无头绪。”顿了顿,继续说:“但看今夜是否会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吧。”入夜之后,最是容易出现各种状况,此时便是破绽最多之时。 其余三人明白顾逸轩的意思,亦是齐齐点了点头,四人就这样,默默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这一等,便是数个时辰,一个夜晚,竟是什么也没发生。玄冥觉得不可思议,就连顾逸轩也觉着难以置信。 莫不是设局将他们困在这里的人,洞察了他们的想法,是以今夜便毫无动作? 眼看着天已经蒙蒙发亮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此时一声鬼叫隐隐传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就像是在顾逸轩耳边一般。甚是骇人得很。 “你们有听见什么诡异的声音吗?”顾逸轩看向眼前三人,出声问道。 只见玄冥君三人纷纷点头,开口回道:“耳边传来一阵骇人鬼叫。” 看来这声音不仅仅他一人能听见。那那些村民应当也听见了才是,莫非这鬼叫乃是针对他们的?如此一想,顾逸轩即刻踏出房门,门外,村民们一个个从房门前走过,列队而行,队伍极长,一直延伸到了数里之外。 “他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半夏从顾逸轩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向顾逸轩问道。 顾逸轩摇摇头:“逸轩亦不知晓。咱们还是跟上去,看看究竟有什么情况。”顾逸轩的提议很快便被半夏接受,南星与玄冥君也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那些村民总归是无法像正常人一般去感知事物的,遂顾逸轩四人很容易便混进了队伍当中。 跟着村民们向前走,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无垠之海旁。海水依旧冰封着,只是那雷电咒法稍微减弱了些。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踏上冰封的海面,直至一处停下后,只见一阵黑烟漫上,将其团团围住,不久后,黑烟散去,村民的身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不见了。”半夏轻喃一声:“会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无人回答,因为无人知晓。 玄冥君沉默了片刻,指着村民站定的地方,向顾逸轩道:“逸轩,那个地方,是否是雪团之前被漩涡卷走之处?” 顾逸轩顺着玄冥君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是之前雪团停留的位置。难怪雪团会急匆匆地带他前来,原是知晓这个地方有古怪。 “不错,的确是雪团被卷走的地方。”顾逸轩点头向玄冥君回道。 既然村民们都能够安然踏上冰面,那他们是否亦能如此?看着村民们在冰封海面上安然无恙地前行,顾逸轩试着抬脚踏上那冰封海面,奈何方才接触到那冰面,便感到一阵电流过身,刺痛难忍,即刻便收回了脚。 “逸轩!”见顾逸轩被电流击身,玄冥君即刻上前将其扶住,满脸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样?”顾逸轩摇摇头,给了玄冥君一个安心的微笑,向其道:“无碍,无需担心,不过是被电流过了身罢了,歇息片刻便是。” “奇怪了,为何这些村民能够安然无恙地在冰面上行走,而顾小子你却不行?”半夏一脸疑惑看着顾逸轩,自己也试着拿手去碰了碰冰面,强烈的电流亦席卷上身,令半夏也颤抖不已,赶紧将手抽回。 玄冥君与南星见状,一个猜想浮现脑海之中,双双蹲下,亦触碰了那冰面,果不其然,电流流窜周身,二人亦受到了强烈的电击。 “不仅仅是顾小子,咱们都不行。”半夏看着自己被电流击得有些发黑的手指,若有所思。 可那些村民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身体,他们怎就没事?顾逸轩看向冰面上行走的村民,心下存疑。 又过了一会儿,前来的村民数量已经减半,朝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之上,冰封海面处的异状逐渐消失平静下来,余下的村民也纷纷回到了村庄之中。 异状已平息,一切恢复平静,那海面之上雷电咒法再次回复到之前的强度。再待在此处也毫无用处,顾逸轩背过手,对众人道:“回去吧。” 半夏等人见状,点点头,跟着顾逸轩一同回到了村庄之中。 “现在应当怎么办?那些村民就这么被吸入了那邪门的漩涡中,连雪团也一道进了去,咱们却只能待在此处,当真是令人心焦。”半夏在房内踱来踱去,面上浮现担忧之色。 顾逸轩在桌旁坐着半撑着头,面色不比半夏好多少。 “那些村民乃是**凡胎,却能通过那雷电咒法之阵,安然踏步在那冰封海面之上。而咱们有修为护体,却无法毫发无损。这是何道理?”玄冥君仔细回想方才的场景,难不成,那雷电咒法只针对修为高深之人才有效吗? 可雪团乃是阎华之灵,他之体内,亦是不少修为,又怎能入了那阵法?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玄冥君无论如何作想,却是也想不通彻的。 顾逸轩听闻玄冥君所言,仔细回忆那些村民踏入冰面之上的情景,脑海之中,亦突然闪现雪团被卷入时的场面。瞬间,一道精光划过脑海! 玄霄散!顾逸轩眼神一亮,抬头看向众人,开口道:“玄霄散。”一语,点醒玄冥君等人。 雪团在进入冰面之前,曾经吞下过玄霄散。而那些村民身上,亦带有玄霄散。 此药物能够控制人心,更能够压制住万物生息,雷电咒法恐是因此,未能察觉到村民们的气息,是以才让他们安然通过了去。 “玄霄散,活死人,无生气。”玄冥君轻喃而道,终是将这其中的缘由理了个透彻。 “原来是如此。”南星在一旁听着,微微点头:“如此说来的话,倒是能够说得通的。” 既然知晓了躲过雷电咒法之方法,顾逸轩心下稍稍有了些许的放松。这么看起来,要踏入冰封海面,便是容易了许多了。 迈步向门外走去,却被玄冥君一把拉住,回头看向她,只见其黛眉微扬,不解道:“你去做什么?” 顾逸轩笑了笑:“去向村民借些玄霄散。”说着,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离开了去。 玄冥君看着自己的手,方才顾逸轩的温度尚且还在,将其缓缓收紧,默默放在胸口之处。 “你不跟着去吗?”半夏见她这模样,脸上带着一丝坏笑,上前问道。这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对顾逸轩那小子有兴趣的,今儿倒是怎的?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放弃掉了? 玄冥君低头瞄了眼半夏,伸出手将他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蒙遮了起来,纤手稍稍用力,少年的头便向后仰了许久。 “小毛孩,莫要逼着姐姐跟你动手。”这个臭小子的眼神,当真是让她有一股揍他的冲动。 半夏略微施法,以藤蔓缠手,将玄冥君搭在他眼前的手好不容易给撤了去。这才急急向后退了些步子,抬头盯着玄冥君道:“这般粗鲁,小心顾小子不喜欢你。”半夏说这话,完全便是为了好玩,却是未料到,正是因为这句话,玄冥君即刻间,怒发冲冠! 秀美的长发随着内息的涌动而飘起,周身的真气四溢而出!卷起阵阵劲风!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你何必这么认真!”半夏也未料到玄冥君竟突然如此大发雷霆,吓得急忙向后退去。 “玄冥君殿下。”一道轻柔之声响彻耳间,然而玄冥君盛怒当头,并未能够清晰地听到。抬手凝气,作势便要向半夏发招。 气灵盾顺势而出,置于半夏面前,而南星之掌心,强大的力量正在逐渐汇聚。 “气灵护体,流光绝影!”一语落,房内又是一阵巨响,整个房屋顿时震荡不已。只见半夏周身被灵盾护住,密不透风。 玄冥君无从下手,手腕又被南星死死握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本想着南星不过一介女流,当是没有什么高强神力的,却是未料到,她之能为竟然境地如此至高,非是她能够掌握调控的。 “呵!你之功夫不差。”玄冥君回头看向南星,向其投去惊愕与讶异的眼神。 “玄冥君是过奖了。”南星见她收了手,自己也将真气撤了去,与之面对面站着。 “看在你家娘子的面子上,今日本君就放过你,下次莫要再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玄冥君不是不清楚顾逸轩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被他所吸引,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很久。 顾逸轩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以前是凤霖,而现在,似乎对那个叫宫梦络的小公主混在一起,又为她这般关怀,着实令玄冥君的心底,不太舒畅。是以但凡听到一句讲述她与顾逸轩的关系之时,她都格外敏感。是以半夏方才的那番细语,在玄冥君听来,当是极为刺耳的。不一会儿,门口有了响动,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伸手其中,将里面的东西给拿了出来。那是一包玄霄散,足够十人的分量。 “逸轩,你不会是去从那些村民身上扒拉下来的吧?”如此多的玄霄散,从每个人身上取一点,便正好是现在这般数量。玄冥君打量着顾逸轩手中的玄霄散,心中便有了如此猜测。 却见顾逸轩点点头,向玄冥君道:“这里的玄霄散,便只有这些尸人才有,雪团吞噬的那些,亦是我从人体身上找来的。 将玄霄散打开,置于每个人面前,要他们各自取一些。半夏不愿,便摇摇头,拒绝了顾逸轩的提议,脚步向后一点一点撤去。 奈何顾逸轩竟然像是在看小孩子一样看着半夏,并未放过他,一面将手向半夏递过去,一面步步靠近,对其而道:“半夏大人,唯有服下这玄霄散,咱们放才能入了那漩涡之中,好去找雪团还有那些失踪村民们的下落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半夏看着顾逸轩掌心躺着得那些黑乎乎的动心,只觉得一阵恶心,更别说还要服下它,那对于半夏来说,当真是强人所难。 顾逸轩无奈,只得将那玄霄散转递给了南星,让她帮忙让半夏服下玄霄散。 自己则拿着另外两份,一份给了玄冥君,而另一份,则留给了自己。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打趣 http://.biquxs.info/ 耐着心头的恶心,半夏将南星递给他的那玄霄散苦着脸服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顾逸轩见着半夏的神色,不觉得有些好笑,情绪未控制得当,当场笑了出来。 “臭小子!有什么好笑的?!”半夏挥动着拳头向顾逸轩比划了一番,脸上一副威胁的神色。顾逸轩这才收了收脸上的神色,向半夏道:“半夏大人莫要起气,是顾某失态,顾某向你赔个不是。” “这东西,的确是太难下口了。”一旁,玄冥君将玄霄散服下后,脸上的神色与半夏如出一辙。那玄霄散并不溶于水,是以现在玄冥君满口都是那玄霄散的残渣。贴在喉头,口腔之中,极为不适。 见众人都已经服下了玄霄散,顾逸轩看向那无垠之海的方向,神情有些飘忽,眼神也失了焦一般。 “顾小子?!”半夏见他这幅魂不安定的模样,担心地唤了唤他之名姓,好一会儿,才见着顾逸轩缓过神来,回头看着半夏,道:“半夏大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忽然就这般飘忽不定的。”半夏放下了手,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顾逸轩。 顾逸轩无奈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回答半夏道:“近日不知为何,顾某这精力是越来越难集中。有时候稍稍晃神,便是不知时候了。” 玄冥君闻言,当即有些狐疑,看着顾逸轩,一手搭上他之脉搏,仔细探寻一番,却是未找到什么异状,遂放下了手,抬头向顾逸轩问道:“你是何时有这般状况的?”这并非是寻常的情况,玄冥君心头不禁一阵担忧。 却见顾逸轩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无需担心,这情况出现的并不多,不过是近日方才有这种感觉罢了。” 玄冥君仍旧不安心,仔细回想顾逸轩之前的状况,均是正常。莫非…… “是否是你从皇宫与星泽交手回来之后出现的这般情况?!”仔细想来,也只有与星泽交手,方才会对顾逸轩起到这般影响。 顾逸轩沉默不语,并不承认,但也未曾否定。玄冥君与半夏、南星对视一眼,即刻确定,此事,定是与星泽脱不了干系! “待咱们回去,本君定当亲自去向那星泽讨个说法!”玄冥君自当年共战之时,便不喜星泽,虽然他与虚尘宫之人同出一脉,可他之行径作为,却是最为她所不齿的。以前看在虚尘宫创始师尊的面子上,她虽不喜星泽,却也未到厌恶的程度,而此次,他之于顾逸轩的作为,却是让她动了怒! “玄冥君,莫要冲动。那星泽的道行极深,恐怕纵然是你,也未必能够胜得了他。”顾逸轩拍了拍玄冥君的肩头,示意她平静下来,自己则拂袖背过手,率先走到前头,向那无垠之海走去。 半夏看着顾逸轩远去的背影,上前一步,与玄冥君并列二战,沉默片刻后方才沉声而语:“待咱们回去,本王与你一道向那星泽讨教讨教。”笑话!他可是顾小子的债主,这臭小子还欠了他许多情没还呢,怎能就让他这般被人给算计了去。 玄冥君侧首看向半夏,眼中的神色稍稍变了些,心中对半夏也添了几丝欢喜。 “看不出,你这小矮子倒是有几分可爱。”这本是一句调侃的戏语,奈何从玄冥君口中说出,却是变了些味道。 半夏将话听在耳中,额头上突然暴起一丝青筋!手上术法骤然发起,只见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直攻玄冥君。 玄冥君脸上微微一笑,向旁边稍稍侧了侧,轻巧地躲过了半夏的攻击。 “你这丫头!若要真是论起年龄,我都可以当你爷爷了!没大没小的!说谁是小矮子呢!”见玄冥君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半夏更是觉得不甘,手指一动,那藤蔓的方向顿时一转,再次攻向玄冥君。 “夫君,莫要闹了,现在尚且不是打闹的时候。”南星在一旁见着半夏这般冲动,无奈地笑了笑,伸手之间,阵法启动,将半夏的行动禁锢,使其动弹不得。 “娘子……”双手双脚被束缚,术法也被迫停止了去,半夏可怜兮兮地转头看向南星,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南星:“娘子,他说我是矮子。” 如此可怜巴巴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就连玄冥君听着,心中也有些微微颤动。奈何南星并非常人,她与半夏夫妻这么多年,怎会不知晓他现下不过是在故作可怜罢了。 俯下身,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这个动作,让半夏登时汗毛竖起!一张小脸顿时变得刷白。 玄冥君看着半夏这般神色变化,本是有些不解,却在下一秒,立刻明了了半夏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只见南星手臂稍稍用力,半夏便立刻飞到半空之中! “娘子!我错了!我不该在非常时候任性!不该冲动出手!啊!救命啊!放我下来!”如此凄厉的嚎叫顿时响彻空际,玄冥君只觉自己的嘴角轻轻抽动,随后便是一阵笑意直冲上头。 “你不准笑!啊!娘子!放我下来!”半夏一面惊叫着,一面指着玄冥君,要她收住自己的笑容。 “你们怎的还在原地?”顾逸轩听得身后的一阵吵闹,无奈一笑,难得这些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般玩闹的心情。他倒是真的有些羡慕半夏的心态。 南星见顾逸轩开了口,这才停下了手中抛举的动作,将半夏抱在怀中,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微微有些心疼。她方才,是不是玩儿得有些过了? “呃…得救了。”半夏倒在南星怀中,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也在不断发软,看着前方顾逸轩,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呵呵,人生苦难无数,难得遇到你们这般逗趣的人,这一次,也算是本君赚到了。”玄冥君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意,转头瞄了瞄南星怀中的半夏,这么看,这小矮子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你看我作甚?”这臭丫头看着他的眼神,让半夏觉得有些毛毛的。 “仔细看看你,倒是个标致的人。”标致?!半夏方才平复下来的青筋再次冒起!从南星怀中昂起头,对着玄冥君大吼道:“你这臭丫头!当真是一点礼节都没有!方才还说我是矮子,现在又以女人的形容来说本王!我看你是欠收拾!呃….”伸手成拳,想要向玄冥君砸去,奈何头部的晕眩却是让他一瞬间便没了气势,只得转头,将脸埋在南星胸口,呜呜叫唤。 “玄冥君,你也莫要再打趣半夏大人了。待咱们将正事办完,任你们如何闹都行。”见玄冥君逗弄半夏已经上了瘾,顾逸轩只得转回过来,伸手拉着玄冥君先行向前走。 看着自己被顾逸轩握住的手,玄冥君立刻将半夏抛诸脑后,一双眼盯着二人交握的手,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宫殿 http://.biquxs.info/ 四人来到无垠之海前,身上的玄霄散开始起了作用,将四人身上的生气给盖了去。 顾逸轩率先抬起脚,在那冰封海面上试了一试,雷电咒法虽然依旧强劲,可作用却不再那般猛烈,尚且是顾逸轩能够接受的程度。 踏上冰面,电流滋滋作响,在顾逸轩脚边闪出火花。忍着些微的疼痛感,顾逸轩向村民消失的方向走去。 驻足至那漩涡出现的地方,顾逸轩低头看了看那冰面下的情景,手中的真气逐渐凝结,稍稍用力,便将冰面打破,海水因冰面的震动而泛起了阵阵波纹。 “这海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半夏低下头,盯着那海水看了看,轻言自语。 “莫管他是否与寻常海水有所不同,咱们先下去再说。”顾逸轩带头,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玄冥君也未作多语,跟着顾逸轩跳了下去。 “这二人倒是跳得干脆。”半夏撇撇嘴,双手抱在胸前:“还真不怕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么。” 南星此时轻笑一声,向半夏道:“神武君也是想早日将这里的事解决了,便能尽快从此处脱身。遂才会这般急迫吧。” 也是,去泽荒之地路途遥远,况且时间本就不多,而今方才踏上旅途不久便被卡在了这个村庄之中,也难怪顾逸轩会这般着急。 “这倒也是。”半夏点了点头,随即拉着南星,一道下了海水当中。 本以为这深秋之际的海水当是冰凉刺骨的,谁知并未感到一丝寒意不说,却还有些温暖。这让顾逸轩略感惊讶。 逸轩,前面有亮光。水下是无法说话的,是以顾逸轩便将灵识传音之术开启。玄冥君见着不远处的光亮,伸手拍了拍顾逸轩,向那处指了指。 顾逸轩点头,手轻轻一招,示意众人跟他一道前往那光亮之处。 随着距离的缩短,光芒越发的耀眼,让顾逸轩等人不得不用手挡在面前。 很快,四人便进入了光亮最深处,浮出水面后,看到的却不再是原来的村庄。立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气势恢宏磅礴。顾逸轩等人上了岸,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竟未沾半分水汽。 宫殿外,阵阵鬼泣之声传入耳中,这声音,与在村庄中所听到的如出一辙,且更为尖锐刺耳。 “看来这鬼泣之声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顾逸轩抬头望着眼前的这座宫殿,神色严肃。 殿门外,不时有阴魂之光飞散而出,顾逸轩瞧着那些魂灵,光芒黯淡,叫声凄厉,似乎受尽了折磨一般。 “顾小子,你看看前面。”半夏的神色有些不对,眼底尽是阴翳,他指了指前方,只见宫殿门口处,一堆堆森然骇人的白骨堆砌在那儿,看得人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顾逸轩上前仔细看了看,从这些白骨的数量看来,应当是那些被卷入的村民。 阴灵绕着白骨悲戚鸣叫,见着顾逸轩的靠近,一开始躲得远远的,随后方才敢稍稍靠近一些。 “这些骸骨看上去还很新,应当是不久之前才出现的。”半夏翻动了其中一具骸骨,仔细辨认片刻后,向顾逸轩道:“这具摸约已经有三天了,是这些骨头里面最新的一架。” “那也便是说,昨夜被吸入的村民,应当暂且无事。”顾逸轩转过头,径直向宫殿内走去。 玄冥君三人交换了眼神,开口将顾逸轩唤住:“逸轩。” 顾逸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玄冥君:“有何事吗?” 玄冥君走上前来,环顾周遭的景象后,对顾逸轩道:“这里的气氛诡谲森然,这宫殿之中不定藏着什么骇人之物。若是咱们四人都进了去,万一遇上什么意外,连接应救援的人也没有,我想,留两个人在外,留心周围动向,另外二人进入宫殿之中探寻线索,你道如何?” 玄冥君的考量可谓是谨慎周到的。顾逸轩觉着她之所言,言之有理,遂点了点头,答应道:“玄冥君考虑地的确周全,便按你的意思办吧。” “那么,半夏和南星,你们二人便守在宫殿之外,若有何异常之处,便通告我与逸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骨哨放入半夏手中:“吹动这只骨哨,我便能够感知得到。” 半夏点头,伸手将骨哨接过:“你这丫头,倒是谨慎周到的很。” “莫要丫头丫头地叫我,你们妖族之人的寿命的确是很长,可我玄武一脉之人,也并非短命之辈。真要论起年龄,恐怕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也未可知。”玄冥君请为一笑,转身便向顾逸轩方向走去。 留下半夏立在原地,手中躺着那枚骨哨,一脸懵然地看向她。这丫头做什么白日梦呢……他还从未见过活得比妖族还要久的人,看她那模样,左不过双十年华,竟然要他叫她姐姐 “娘子,如此较劲的丫头,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半夏将骨哨收好,看向南星无奈而道。 却见南星轻声一笑,半捂着唇向半夏道:“夫君,玄冥君所言,或许是真的也说之不定。玄武一脉之人,本就长寿,再加上虚尘宫圣气沛然,以其护体,要维持容貌并非难事。是以玄冥君之年岁,恐怕远超出你我之想象。” 半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忘了,玄武一脉之人,寿命与妖族之人可谓是相差无几的。如此看来,这丫头,或许真的与他同岁也说之不定。 这边,玄冥君与顾逸轩进入了宫殿之中。宫殿内部极大,顾逸轩抬头仰望,竟是望不到顶。 殿内鬼魅之声越发的明显,二人的警惕升至最高,不时环顾四周,唯恐漏过一丝痕迹。 “主人!”雪团一声叫唤突然传来,顾逸轩即刻朝着声源的方向寻去。玄冥君跟在其后,急急迈开步子,疾速前往。 “逸轩,怎么了?”玄冥君一脸疑惑,对于顾逸轩突然加速向前冲的行径极为不解。莫不是听到了什么异常? “雪团在叫我。”顾逸轩头也未回,向玄冥君回答道。玄冥君闻言,略微惊愣,雪团叫他?可是她并未听到任何声响。 “我并未听到任何声音,可否是你听错了?”玄冥君一面疾走,一面向顾逸轩发问道。 只见顾逸轩笃定道:“我不会听错,那的确是雪团的声音无疑。” 顺着声音,顾逸轩与玄冥君穿过了一道又一道宫门,最后来到一处最为隐蔽的房间之中。那房间外,笼着一层法罩,让人无法看清房间内的景象。顾逸轩立身在那法罩当前,试着伸手触碰一下,一股阴寒邪恶的力量瞬间爆发,侵袭顾逸轩全身。 “小心!”浓重的黑烟将顾逸轩包围,玄冥君心中担忧,立刻上前,挥袖之间,清圣之光笼罩顾逸轩周身,为其挡住那黑烟侵袭。 咿呀!黑烟触碰到圣光,即刻发出一道凄厉之声,化作缕缕残影消散而去。 顾逸轩眼见着那浓重的黑色逐渐变得浅淡,向后退了半步,向玄冥君致谢道:“多谢玄冥君。”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客气么。”玄冥君微微一笑,手中的力道更强了几分,将那法罩之上,冲破了一个漏洞。 “出手!”趁着此等良机,玄冥君提高了音量,提醒顾逸轩出手相助。顾逸轩即刻纳元提顶,手中汇聚赤炎真气,随后,长手向着那漏洞方向一指,强劲术法顿时如爆破一般自漏洞处冲入法罩!将其焚毁! 咿呀呀!比方才更加骇人的凄厉鬼叫与这房内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顾逸轩与玄冥君双双皱眉,强忍着这声音直到它逐渐消散了去。 “主人!”雪团在法罩之中将顾逸轩与玄冥君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好在阎华之灵并不惧怕火焰,是以当顾逸轩的赤炎之力破入法罩之时,他并无性命之虞。 当法罩破除后,雪团欣喜至极,朝着顾逸轩的方向冲了过去,正好扑在了他的怀中。 顾逸轩双手接住雪团,将其搂在怀里,看着他已不再是那球形的灵体,稍稍有些惊异,但也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平静神色。 “雪团,你幻化做人形了?”待雪团平静一些,顾逸轩将他稍稍拉离了一些距离,仔细看了看他。这身量,倒是与之前半夏的形态差之不多。 摸约是八九岁孩童的模样,一张圆圆的小脸着实可爱。之前在星河之境中,他之形态实在太过小巧,根本看不清他之面相如何。现在倒是能够看得比较真切了些。 “这模样,倒是眉清目秀,讨人喜欢得很。”玄冥君亦在一旁打量着雪团的相貌,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在是个长相俊秀的孩子。 “嗯!”雪团扬起头,向着顾逸轩重重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来到这里之后,雪团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便能幻化出人形了。” “我记得你不是只能在星河之境幻化么?”顾逸轩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提出,看着雪团也是一脸疑惑,便知晓,他也不知道这情况究竟为何,遂也不再向其追问,这件事,恐怕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了。 “雪团的确是不知道缘由,或许是与这里的气息有关。也或许,是跟在这里的神秘之人有关。”雪团挠了挠后脑,仔细思虑一番随后向顾逸轩道。 “神秘之人?”顾逸轩与玄冥君闻言,相视一望,心中有了些打量。 “雪团,这里可是还有其他人?”他们来到这宫殿之中这般久,除了雪团的气息,当真是未感知到常人的气息。可听雪团方才之言,这里,似乎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能在他们面前掩饰住自己的气息,且能让雪团幻化做人形,看样子这个神秘之人的能为,当是极高的。 顾逸轩倒是有些好奇,这个神秘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有着怎样的盘算。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危急 http://.biquxs.info/ “雪团,你说的那个神秘之人,在何处?”这个神秘之人,定是导致村庄中的村民变为活死人的关键。顾逸轩脸色严肃,让雪团也不禁感到有些压力。 奈何雪团也实在不知晓那人究竟是谁,身在何方,遂只能摊手摇了摇头,向顾逸轩回答道:“主人,雪团也不知道那人在何处。” 顾逸轩皱了皱眉:“那你是如何知道他之存在的?”雪团便将自己方才来到这里之时所发生的事,告诉了顾逸轩。 了解了事情始末,顾逸轩心中的警惕提得更高。此人让雪团恢复人形,又以隔空传音之术与雪团交谈,将其引到这间房屋,究竟是要作何? “神兵阁少阁主。”正在顾逸轩疑惑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彻房屋之中。 虽是少年的声音,却是添了几分阴狠。令听的人,心中忍不住发憷。玄冥君与顾逸轩双双抬头,向四周环顾,却是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你是谁?”顾逸轩抬头,沉声而问,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回答。而是一阵不明所谓的低笑。 “究竟是何方妖孽,作何这般隐藏。何不出来一叙?”玄冥君开口而道,眼底藏着一丝不屑与嫌厌。她最是不喜欢这种躲在暗处玩弄阴招之人。 “虚尘宫玄冥君,莫要着急。此次小生并无意与你交手,还请你静待一旁便好。”那鬼魅的声音话语甫落,便见得一道黑色漩涡从天而降,坠落二人面前的空地之上。 待浓重的黑烟散去,方才缓缓显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与雪团差不多身量的孩童,相貌音容与雪团倒是有几分相似,但那一双眼中的冷冽之气,却是与雪团相差甚远。 周身被漆黑的真气环绕,手掌处,墨色的术法咒印旋绕,发出滋滋的响声。仔细观察,这声响与术法,与那冰封海面上的雷电咒法当是一致的。 “看阁下的气势,这无垠之海便是你之杰作吧?”顾逸轩看向那孩童,向其问道。 “哈哈哈,你倒是聪明。不错,那海,的确是我之作为。”孩童仰天一笑,随后一双眼满是狠厉,将顾逸轩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之修为与道行,当是我之绝好养料!” “这么说,在路上拦下马车的怨灵,还有这个村庄,都是你引我们前来所布好的局?”顾逸轩将思绪仔细理了理,此人看上去,似乎早就盯上了他。 孩童骄傲一笑,对顾逸轩道:“神兵阁少阁主,当真是心思敏捷。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了。”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顾逸轩一些。伸手便是一掌,雷电之气骤然而出,直攻顾逸轩之胸膛。 “逸轩!”玄冥君见状,脚尖点地,飞身想要上前相助,奈何身体却像是灌了铅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而此时,那道雷电之气瞬间调转方向,朝着玄冥君而去! “你!”玄冥君转头狠狠瞪向那孩童。她大意了,没想到这孩童的目标,竟然是她!想要伸手结印,奈何体内的真气被死死压住,就连抬手都变得尤为困难。 砰!眼看着那雷电咒法便要击中自己,玄冥君无法护体,只得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着痛楚降临。等了良久,却是未感受到任何痛苦,只听得耳边一声巨响。 疑惑地睁开眼,抬头便看见顾逸轩挡在自己身前,双臂交错置于胸前,戟龙双刃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雷电咒法的突袭! 两道真气交汇,强劲交错之际,房屋之中的一切物什骤然崩塌!巨声隆隆! “哈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当是有这般能为才是!”那孩童见自己的招数被挡,并未有任何不快,却是越发的兴奋了。手上的术法更加强劲了些!击打在顾逸轩双刃之上。 因身后便是玄冥君,顾逸轩根本无法施展身手。好在雪团在一旁见着这情势,急忙将玄冥君拉至一旁:“玄冥君,这边。” 奈何玄冥君的身体依旧沉重如灌铅,别说是跑动了,就算是移动半分也是困难地紧。 “这女人已经无法行动自如了,你想让她脱离险境,怕是无法遂愿。”话语间,紧接着便是一道黑色术法再次攻向玄冥君。这次,术法自背后旋转而上, 顾逸轩忙于面前的交战,即便知道身后有难,却是无法转身相护,如此腹背受敌,当真是让他心中焦急万分。 这可如何是好!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顾逸轩双刀在手,步步后退。 眼看着顾逸轩一手向后,想要护住玄冥君,只见那孩童又是强力一掌猛攻而上,一把刀根本抵不住,顾逸轩只得将向后撤的那只手收回,双手迎击! “雪团!”只听一声高喝,雪团身上骤然发出刺眼的光亮,一道强劲之力醍醐灌顶而上,雪团顿时化作一柄长剑,与那道力量抗衡! “哦?司星剑的守护者,也总算是排上用场了。”见雪团出了手,孩童顿时向后撤了去,玩儿味地看着雪团与顾逸轩二人:“亏我将其困在此处这般久,便是想要你能够如今日这般爆发,奈何却是徒劳。果然还是要这般将你逼上绝境,才能有此番效果。” 雪团闻言,瞬间飘至顾逸轩身边,再次幻化做人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孩童:“你怎会知道司星剑?”还知道他是司星剑的守护者。这个秘密,当是只有顾逸轩等人方才知晓。这个人,如何得知? “你究竟是何人?”顾逸轩将雪团护在身后,低着眉眼看向那孩童,只见他嗤笑一声。又是一阵黑烟笼罩着全身,待黑烟再次散去,一柄玄黑之刃立于眼前! “吾之身份,你们若是想要知晓,打败吾便是!”话语方落,便见黑色刀体瞬间划破长空,利刃飞瞬之际,幻化出千万把同样的刀体,齐齐指向顾逸轩! 说时迟那时快,刀体方才动作,便见那万千刀影朝着顾逸轩之方向穿刺而去! “逸轩!小心!”玄冥君身体被束缚,躲避无能,相助更是无指望。只能这般惊呼大喊。顾逸轩闻言之,一股真气向其拍去:“道气八荒!”只见强劲之气将玄冥君震出数里!将其送出了宫殿之外! “逸轩!”被顾逸轩一掌送走的玄冥君心中焦虑难安,冲着那宫殿深处大声呼唤,奈何自己已然退出了宫殿门口,被半夏与南星稳稳接住。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进去探寻线索吗?!”半夏小心将玄冥君扶着,抬头看着她一脸焦急地望向那宫殿之中,不禁疑惑发问。 这好端端的,怎的这丫头就先出来了?而且,姿势这般古怪。玄冥君还是保持着方才那向前冲的姿态。半夏看在眼中,觉着极为不自然。 “夫君,玄冥君身上,有咒印。”南星将手放在玄冥君身上,仔细探了探其中的内息。却是惊异发现玄冥君体内竟被下了禁制,是以行动受阻,动弹不得。 “咒印?!”半夏看向玄冥君,不可思议道:“你之修为能耐这般高深,究竟是谁,还能在你身上下了咒印?”随后将目光投向那宫殿之中,眼底渗出了一丝不安与惊愕。 难不成,是那宫殿之中有什么力量强大的对手?那顾小子?!想到顾逸轩尚且在里面,半夏即刻向前冲去,一面奔跑,一面对南星道:“娘子,这丫头就交由你照顾了!为夫去去便回!” 南星看着半夏离去的背影,连头都来不及点,只能轻叹一声,轻手轻脚地绕到玄冥君身后,提掌,运气,将真气缓缓注入玄冥君体内,助其解除体内咒法禁制。 “你……”玄冥君开口想要向南星说话,却被南星轻轻截了话头:“玄冥君,现下,莫要动气,待南星将你体内的禁制解开后,再开口不迟。否则行差踏错,唯恐乱了内息,导致走火入魔。” 玄冥听言,乖乖闭上了嘴,静静等待南星为自己运功。 “看不出来,少阁主还真是怜香惜玉。”孩童已然贴上顾逸轩之面庞,与他不过几寸,身体所化的刀柄与顾逸轩的戟龙双刃相交,抖动着僵持着。 这把刀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就连父亲留给他的戟龙双刃也无法抵抗!顾逸轩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此时,戟龙双刃刀体之上,骤然裂开了一道裂缝! “主人!”雪团见状,心中焦虑,即刻化成司星剑灵,注入戟龙双刃之中! “哼!不自量力!不过是一把断剑的守护灵!只能给我做养料罢了!还想要赢过我!?做梦!”话语落,强劲刀气立刻从那玄黑刀刃之中冲出,戟龙双刃再是承受不住这般力量,应声而断!双刀化作片片残骸粉末,随风飘散! 雪团也因没了寄宿之体而再次化作人形,立身顾逸轩身旁。 顾逸轩受到强力冲击,连连向后退了数步,手中的戟龙双刃已经化作尘灰,自身胸口也因受到刀气的冲击而血气翻涌。喉头一阵腥甜,顾逸轩捂着胸口处,向前一倾身,唇口张开,一道殷红便从口中喷出。鲜血洒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傲然之花。 “主人!”雪团上前,双手搀扶着顾逸轩,担忧地看着他:“主人!你怎么样!?” “放心,他死不了!这个人可是要做我之养料的,怎能这般容易就让他从这世上消失掉?”玄黑之刃见顾逸轩受伤吐血,即刻抽刀而去,幻化回人形的模样,一脸得意之笑看着顾逸轩,那神色,像是捕捉到猎物一般,兴奋而又期待。 “你!”雪团闻言,心中怒气骤然爆发,提起运元,再次化作剑形,蓄势待发指向玄黑孩童。 那孩童见着雪团的架势,一声冷笑,嘲讽而道:“司星剑已断,你身为剑灵,纵然能够化作剑形,可你之威能,却是断然无法同有寄宿之体的我相比的。贸然与我相斗,你,讨不得好!”具有实体寄主的剑灵所化之剑,与虚幻之剑的差距有多大,雪团心中自然是知晓的,可当下的情况,顾逸轩身受重伤,眼前这个孩童对他又是虎视眈眈,随时便会向他出手,雪团明知二人实力差距,却不得不这般拼命一搏! “哼!还是不肯放弃?”见雪团并未有收势之态,玄黑孩童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寒色,双手剑气聚集,抬起手臂,缓缓指向了雪团。 “既然如此,你可要记得,这是你自己找死!”话落,剑出!雪团顿时陷入生死一线!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救助 http://.biquxs.info/ “烽火燎原!”眼见着雪团便要陷入生死局中,顾逸轩情急之下,赤炎咒法顿出,将那玄黑孩童围在火焰之中! “哼!困兽之斗!”孩童挥手掷袖间,那火焰便被悉数扑灭,火星点点,飘散空中。 瞄准雪团的招式依旧继续,未有半分受到顾逸轩火焰术法的影响。 “呃!”顾逸轩眼看着雪团便要被击中,飞身便上去,以身体相护!背心对向那猛烈的招数,只听得自身体内,骨裂之声!随后便是钻心的疼痛随着脊背蔓延而上! “主人!”雪团被顾逸轩护在怀中,分毫无伤,可顾逸轩的气息,突然变得沉重,头上的冷汗涔涔,双唇颤抖,苍白无色。 背上,早亦是濡湿一片,雪团双臂不够长,环不到顾逸轩的背心,但那血腥之气,却是随风飘入鼻间。 “莫怕,我没事。”顾逸轩低头便对上雪团那一双噙着泪花的眼睛,勉强地牵出一丝笑容,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安抚道。奈何背上的疼痛实在太过钻心,再加上失血过多,让顾逸轩的腿发着颤,根本无法站稳。僵持片刻,顾逸轩双腿的力气用尽,趴在雪团身上便倒了下去。 “主人!主人!”雪团用尽全身力量,扶着顾逸轩不让他倒地。泪珠已经随着脸颊落了下来,滴在顾逸轩的手背上。温热的泪珠让顾逸轩觉着心中有些感动。 “哼!不自量力!”看着顾逸轩因护雪团而身负重伤,玄色孩童冷哼一声,将手放下,眼中带着不悦的神色。 “司星剑灵,你可当真是跟了个好主人。”冷嘲热讽地开口,玄色孩童就是不满顾逸轩为雪团受伤一事:“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痴傻之人,为了一个连人形都无法随意幻化的废物,也能这般拼命!”当年他的主人,可没这么好心。但凡有个什么闪失,总是将它推出去挡枪。 玄色孩童微眯着双眼,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当年他之主人模糊的轮廓。 “你……”雪团抬头看向那玄色孩童,心中的愤怒交加,将顾逸轩安置在一旁坐好后,便即刻起身,灵力再次汇聚,想要向那孩童发起进攻。 咻!一道剑气射去,被孩童侧身躲过。雪团不甘,再次凝聚真气,咻!又是一道剑气,冲着脑门而去!玄色孩童岿然不动,待那剑气离自己不过一寸之时,突然出手,双指稳稳将那道剑气夹住,碾碎,看着自己的剑气在玄色孩童手中如此轻易地便消散了去。雪团只觉得一股绝望涌上。 “你…还有什么新鲜的招数吗?”玄色孩童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的神色。这般弱的灵力,还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当真是让他觉得无聊可笑至极! 上前一步,转瞬便来到雪团面前,看着突然放大的面孔,雪团心头乍然一惊,连身体都被吓得一阵抖动。 “呃!你做什么!?放开!”雪团的衣襟突然被狠狠揪住,然后整个人被一阵强力猛然提起。双脚在半空中踢蹬着,衣襟上的力道,箍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星剑灵,既然你已经没有了寄主,存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价值,不如让我吸收了,正好让我之修为更加深厚一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是?”说着,另一只手五指成爪,对着雪团便将其灵力逐渐吸入自己体内! “不愧是阎华之灵,这样精纯的灵气,当真是世间罕见!”雪团挣扎着想要从孩童手中挣脱,奈何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现下自己的灵力又被他慢慢吸走,怎还能有胜算! 顾逸轩背后重伤,血流成河,看着雪团被擒,想要起身相助,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如此绝望之境,他以为毕生不会在碰到,可这残酷的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休得猖狂!”正待二人身陷囹圄之际,一条粗壮藤蔓眨眼间窜入,直冲抓着雪团的那只手! “呃!”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玄色孩童也未能料到。大意之际,被藤蔓伤及手腕,手上的力道顿时减弱,雪团趁势,一脚踢在玄色孩童的胸膛前,强撑着精神转身逃脱。 “呵!卑鄙!”孩童一声大骂,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咒法凝聚!一招出,杀气十足的剑光便划在藤蔓之上。不过片刻,方才进攻的藤蔓顿时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 “走!”趁着风中的灰烬尚未散去,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之景,半夏一把拉过顾逸轩,只听他一声闷哼,只当他是被自己手上的力道所惊到,便未做细究。转头向雪团与顾逸轩二人一声呼唤,迈开脚步便向殿外奔去! “你们以为逃得掉吗!?”孩童愤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狠厉的刀气越发的凛冽了。杀气自身后猛然扑来,这般浓烈的杀意,半夏活了这么多年,亦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倍感震惊。 “枉生执念绝无痕!”一记杀招,刀锋劈下,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杀伐纵横直袭逃命三人! “呿!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了!”半夏惊啧一声,转过身,一手发招,又是数条藤蔓瞬间而发,并排列在众人身后,死死挡住那刀气! 不过眨眼间,只见粗壮的数条藤蔓在那杀意溢出的刀光之下,瞬间被切割成碎片,随风散落在泥土之中。 “顾小子,怎么跑得这般慢!”顾逸轩的动作明显不如往日敏捷,半夏正感奇怪,抬头一看,却被顾逸轩一脸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未待顾逸轩有所回应,半夏触碰到顾逸轩背后的衣衫。那衣衫已是被浸透了,随手一抹,便是一手的濡湿。半夏将手从顾逸轩背后拿下,这才发现,那一手的湿意,竟然是顾逸轩身上的鲜血! 整个背部都被浸湿了,可想而知这血量到底有多大。半夏面色凝重地看着顾逸轩,心中担忧无比:“顾小子,你……”正当半夏开口想要与顾逸轩说话,身后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轰隆!剧烈的震荡让逃命的三人险些站不稳脚,顾逸轩身上的气力已然耗尽,便是几步路,也能让他喘息不已。 “不行,这般下去,顾小子非得失血过多而亡!”得找个地方,让他为他医治才行。可现下这般境况,要寻个安静之处,何其之难!这漆黑的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得追着他们杀不可! “半夏大人,这边,这边!”正在半夏心焦之际,雪团发现宫殿一旁,有一处隐蔽之扉,趁着混乱飞奔过去,胡乱敲了敲,竟是将那隐蔽之扉给打开了。 这处门扉外满是灰尘,并未有过打开的痕迹,想来那孩童也未曾注意到过这道门的存在,暂时躲到里面去,应是能够暂且避一避才是。 半夏拖着顾逸轩已然倒下的身体,吃力地向雪团的方向挪了去。好不容易躲过那玄黑孩童的攻击,二人合力,方才将顾逸轩一起弄进了那门扉之中。 “快!快关上!”三人进了门,半夏便催促着雪团立刻将门扉关上。 门扉合上之际,三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外面的震动依旧未停歇,但声响已经小了很多,半夏就地将顾逸轩放下,运气提元为其疗复伤势。 莹莹碧绿之光逐渐灌入顾逸轩的体内,那亮光,正好将半夏三人的脸映得发亮。 就着这点亮光,半夏示意雪团将顾逸轩背后的衣衫撕开,这才发现了顾逸轩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是一道极深的刀伤,伤口顺着脊背划下,从颈部下到背脊中央。回想方才自己拉他之时的闷哼,想必当时定是触及了他的痛处。奈何当时的半夏却以为是他拉他的动作太大,而引起顾逸轩的不满。 “顾小子,顾小子,听得到我说话么?”顾逸轩现下气若游丝,身上的气息虚浮无比,半夏担忧,出声唤了唤他。 良久后,方才听得顾逸轩轻轻嗯了一声,颤抖地声音开口道:“半夏…大人…”听到顾逸轩的声音,半夏方才稍稍放下了心。还能开口说话,说明尚且还撑得住,如此这般,不出一个时辰,半夏有信心能让顾逸轩恢复如初。 “看你还能说话,我便是放心了些。你现在调整内息,我立刻便为你诊治!”话语落,手上的力道加强了些,碧绿的真气自伤口处覆上,只听得顾逸轩一声痛苦轻哼,呼吸地频率顿时加快了些,但不过片刻,便平息了下来。似乎是已经适应了半夏现在的力道。 “半夏大人….主人…”雪团守在门扉旁边,蹲着身子,抬头看了看半夏,随后又转过眼神,瞅了瞅顾逸轩。 “你且莫要担心,好好守着门,顾小子,我自会想办法让他痊愈。”半夏看着雪团那一脸担忧的神色,心下一软,开口安抚道。半夏向来嘴是比较笨的,甚少安慰人,方才那一句话,已是他安抚他人的最大极限了。 雪团知晓他之用意,将眼角的泪花用力抹了去,站起身,挡在顾逸轩与半夏面前:“嗯!雪团一定会护得主人与半夏大人安全的!” 这个傻灵球。半夏抬眼看了看他,心中笑骂一声,眼中却是无尽的欣慰。 随后将目光收回,专注在顾逸轩身上。手中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了些,顾逸轩承受着真气入体时,伤口撕裂的疼痛,身上除了血液,亦也浸满了汗渍。 看着伤口自里而外逐渐愈合,半夏额头上的汗珠,亦是络绎不绝地往下掉。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险境 http://.biquxs.info/ 可恶,那三个人究竟去了哪里?玄色孩童在宫殿之中找了摸约半个时辰,却是未见到顾逸轩三人的身影。心下有些不耐,开始拿周遭的物件撒气。 狠戾的刀气横扫四方,将周围的建筑物什都砸了个粉碎!一通气撒过,玄色孩童的眼瞳之中,赫然泛起一丝血红! “我就不信,就凭这小小的宫殿,你们能够逃得到哪里去!”玄色孩童沉声而道,闭目将怒火稍微压制,耐着性子,从宫殿的最角落开始一处一处地找寻起来! “南星姑娘,还没好吗?”宫殿内传来一声盖过一声地轰隆之声,听得玄冥君心中七上八下,对于顾逸轩的安危尤其的担心。不断地催促着南星,奈何这身体内的咒法消除得极为缓慢,现下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她方才觉得手脚恢复了些知觉,可这离自由行动尚且差得不少。 “玄冥君,你体内之禁制乃是上古之法,若要完全解除,尚且需要一些时间,还请你莫要心急。”南星所说乃是事实,玄冥君心中亦是清楚,可眼下情况危急,她之心中牵挂着顾逸轩的状况,要她平心静气地等待禁制解除,着实有些难以做到。 “南星姑娘,本君等得,可是逸轩他们,等不得。”玄冥君双眼紧盯着那宫殿之门,到现在为止,那宫殿之内传来地轰隆声音依旧继续着。也不知这轰隆之声,是逸轩导致的,还是那玄色孩童导致的。 南星心中与玄冥君一样,心系那宫殿之内三人的安危。她心中亦是焦急,牵挂着半夏,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罢了。为玄冥君施力的手,力道更大了几分,真气比之方才更加汹涌澎湃,似乎要强行冲破那禁制一般。 “!”二人正待冲破禁制之时,宫殿内的声响戛然而止,玄冥君与南星纷纷抬头,一颗心似乎被什么抓紧一般,极为紧张。 声响停止了,莫非,是谁被打倒了?!二人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不安,却又在苗头升起之时,被她们强行按了下去! 不会的,顾逸轩与半夏二人的修为深厚,再加上此次又是二人联手,应当不会有事才对。南星手头的力道因心境变化而陡然增大,一个猛力,真气便在玄冥君体内轰然爆发。 玄冥君只觉体内骤然一阵剧痛,顿时面色苍白,身体疼得发颤。 “呃!?南……南星姑娘!”一声大喊,开口之际,一抹鲜红喷涌而出。 “呃!咳咳!”淤积在心头的鲜血喷出,玄冥君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轻松了不少,连内息也顺畅了许多。轻咳一阵,将喉头残余的血咳出,玄冥君这才觉得神清气爽。手脚已经恢复了知觉,行为动作也能够如往常一样自由,玄冥君的心头大喜,转身看向南星,却见她之面色已然没有了素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便是忧心忡忡的神情。 “南星姑娘。”玄冥君轻声唤了唤南星,二人双目相接,各自会意。提元纳气之间,脚尖点地双双冲向那宫殿之中。 而此时,那玄色孩童已然寻到了那隐蔽之扉,一脸阴沉地看着那原本满是灰尘的门上,竟然出现了两道小小的手印! 嘴角勾起一丝森冷的笑,抬起手,透过那扇隐蔽之门,感应门另一边的状况。果不其然,让他探到了顾逸轩那微弱的气息,以及半夏的术法。 “呵!你们真能以为躲在这里,便能让我找不到么?”一丝冷笑带着嘲讽向里面的人话道。 顾逸轩三人在里侧听见玄色孩童的声音,心中咯噔一怔。暗自唤了一声不妙,自己现下身负重伤,根本毫无战斗之力,而半夏大人正全神贯注与自己疗伤,所有修为都耗在了他一人身上,而雪团,顾逸轩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处,神色紧张的雪团,当即摇了摇头,雪团的力量与他相比,实在是悬殊太大了。他们三人这边,一点胜算都没有,若是那玄色孩童强行闯入,恐怕他们都得葬身此处! ”半夏大人,逸轩的伤,还需要多久?“顾逸轩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保证雪团与半夏的安全,纵然他身负重伤,那玄色孩童若是真的攻了进来,他也得硬着头皮迎战。 顾逸轩悄声向半夏发问,半夏见他一副下定决心的坚定模样,当即开口道:“顾小子,莫要想些有的没的,也莫要有荒唐的想法。你之伤,纵然是痊愈了也暂且不可有大幅度的动作,更别说现在离痊愈尚且差些时间。门外那小子若是真的攻进来,我也不会同意让你上前御敌。”强敌当前,将受了伤的人推出去,他半夏的一世英名恐怕就会染上一丝抹不去的污迹。 “半夏大人,现下,咱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敌人来势汹汹,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咱们,若是逸轩不上前迎战,难道要让雪团呵半夏大人你都牵扯进去吗?”顾逸轩带着一丝苦笑,回头向半夏而道:“还请半夏大人告知逸轩,这伤,还需要多久?” 砰!砰!未待半夏有所回答,外面的门扉便受到了玄色孩童猛烈的撞击,发出阵阵闷响。 啧!这门扉,还真是坚固无比。玄色孩童冷眼瞧着那一扇门扉,手上的动作不断地进行着,那些方才被他之力量砸碎的瓦利石柱,皆被玄色孩童以真气操控着,一次一次,向那门扉用力砸去!砸了数十次,那门扉却是纹丝不动,这让玄色孩童尤其的恼火。耐心在一次次的碰撞未果后被磨得所剩无几。 孩童手中的黑气再次聚集,幻化作一把把泛着怨气的黑刃!孩童对着那扇门扉,抬起手臂,那些黑刃也随之抬了起来,随后只见孩童手臂重重落下,那些黑刃亦在空中划过!凛冽刀顿时袭上门扉,将门上,划出几道深痕! “主人,半夏大人,那人动用真元了!”雪团感应到孩童所施真元之力,脸上神色有些慌张,转过头向半夏与顾逸轩道。 “莫要管他,雪团,你且找找看,咱们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兵器!”顾逸轩闭上眼,轻声向雪团吩咐道。他之戟龙双刃已断,若要迎敌,空手是无法取得任何胜算的,现下,他需要一把武器,无论是什么,只要能用便行。 雪团接了顾逸轩的吩咐,即刻点头,指尖化出一道光点,借着那光点的亮度,照明了这漆黑密室的每个角落。 向密室的内部走去,雪团的脚边不时踢到些什么,发出哐啷的声音。似乎,是兵器相撞之声。低头看去,将光点离地面近一些,果然见到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些兵刃刀器,可大多都已经十分陈旧,有些已经断掉了,而有些刀刃上有着厚厚的一层铁锈。 雪团看着这满地的废弃兵器,心中失望透顶,长叹了一声,极为泄气。 一旁的顾逸轩听到雪团的叹息之声,不免有些担心,遂开口问道:“雪团,怎么了?” 只听雪团惆怅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主人,的确是有些兵器,可是,它们都旧了,根本无法用。”说着,雪团一脚踢在其中生锈最为严重的一把刀上。耷拉着头,一脸的不开心。 顾逸轩听着那刀体落地之声,耳朵猛然一动,即刻向雪团道:“雪团!将方才你踢到的那把刀拿过来!” 顾逸轩此话一出,雪团即刻抬头看了看他,见他之神色严肃,并非玩笑之语,遂顺着他之意,蹲下身,将他方才踢开的那把刀拾了起来。 砰!砰!砰!!撞击声持续增强,好似下一刻,门扉就会被撞开一般。 雪团向门扉方向望了一眼,一丝光芒从门缝射入,他隐约间看到了玄色孩童的身影。一阵冷寒席卷心头,头上,顺着耳鬓,滑下一滴汗珠。 “雪团,莫要惊慌,将刀给我。”雪团的气息因惊恐而浮动不已,顾逸轩心中知晓,轻叹一气,开口安抚一声,向其伸出手。 顾逸轩的声音略微安抚了雪团心中的焦虑,点点头,走上前去,将这柄锈迹斑斑的刀放到顾逸轩手中。 刀身上,满是铁锈,摸起来极为硌手。 “主人,这口刀已经锈成这样了,连抽都抽不出来,恐怕是不能用了。”雪团看着顾逸轩手中这口锈刀,极为不解,怎么主人挑了最锈的一把?这可如何使用? “呵呵,雪团,这口刀中所蕴藏的能量,超乎你之想象。”顾逸轩手摸在锈迹之上,仔细看去,只见那刀身之上忽然闪过一丝亮光,凛冽中带着一丝肃杀之气。此种光芒,当是一流的兵器方才能有的光华! 雪团看在眼中,当即一怔,这口刀,气息变了!在顾逸轩触碰它的瞬间,竟是丝毫不见方才的颓丧之气! 虽然还是锈迹斑驳,可刀本身的气,已经变得凛冽非常! “主人这刀”雪团疑惑开口,轻声唤了唤顾逸轩。这把刀,不简单,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想法。 “呃!”背后突如其来的一阵猛力,让顾逸轩忍不住哼了一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气力,想来是方才半夏在为自己疏导经脉。 背上的伤口是已经完全愈合了,经过半夏的医治,若非是知晓此事之人,根本看不出顾逸轩背部曾经受过伤。 “好了。”在为顾逸轩将经脉导顺后,半夏即刻收了手。 “枉生执念绝无痕!”正在此刻,只听门扉之外孩童之声高声一喝,几道冷冽在门扉上闪现!下一刻,门扉崩塌,刺眼的亮光射入密室之中! 孩童迈开步子,踏着满地的碎石走进了密室,每一步踏下,真气震荡四周,将脚下的石块都碾成了粉末。 密室之中,亮光照射的地方,原本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清晰地印出了三双脚印,还有密室中央,那席地而坐的痕迹。周围还有点点的血迹,那是顾逸轩背后的伤口所致。 “你们以为,躲得掉吗?”孩童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密室一处阴暗角落。 顾逸轩见状,知晓他们的行迹已是暴露,遂也不再掩藏,将身上的隐身咒撤了去,直面对上玄色孩童。 “小童之能为,的确是出乎顾某所料。”他之隐身咒已是炉火纯青,至今为止,尚且无人看破过,谁知今日竟然被眼前这孩童给一眼识破,顾逸轩心中连连称奇。 “你之隐身咒法的确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可要逃过我的双眼,尚且还需练上一段时日!”隐身咒法虽然能够隐去身形,不过人只要活着,便会有呼吸,亦会有体温,这两项,纵然是隐身咒法习至最高境界之人,对此也是难以控制。 “呵呵,小童这般修为,的确是令顾某佩服至极。”顾逸轩脸上又是素日那副笑脸迎人,呼吸平缓,面色也不复方才那般苍白,看上去伤势已然痊愈了。 “呵!看来方才那救你之人能为倒是不小,这才短短半个多时辰,便将你的伤给治愈了。”方才他可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若是寻常人,非死即残。 顾逸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开口徐徐而道:“顾某身边的人,能为自然是不差的,相信方才小童与之交手,也应当察觉到了他之修为。” 半夏在一旁得意一笑,抬起头地看着那玄色孩童。这孩童身上的真气邪门得很,那强大到扭曲的力量,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哼!的确是不同凡响,可是,你们这番行为,倒是让我十分不悦!”明明是猎物,奈何却是这般反抗。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有趣,但现在,他已经十分不耐了。 孩童之气息变化让顾逸轩三人纷纷提高了警惕,脸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注视他之一举一动。 “原本是想让你们毫无痛楚地被我吸纳,可你们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让我失去了耐心,是以我便要用最为痛苦的方法,将你们折磨致死!” 话语落,黑色之物龙卷而上,在密室之中掀起一阵风云,原本散落在地的断剑残骸纷纷立起,向着顾逸轩三人的方向,围成一个圈!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墨灵 http://.biquxs.info/ 数十把残剑断刀围绕着顾逸轩三人,玄色孩童以邪气操控,乍然间,生锈的刀剑齐齐刺向三人!密室之中本就空间狭小,手脚施展空间有限,现下这数十把刀剑有横在面前,当真是行动不便。 莲花阵顿时开启,强烈的光亮从密室之中散出!南星与玄冥君本因宫殿中浓重的烟尘打不着方向,这一道光,倒是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穿梭之间,玄冥君伸出手指了指那光亮之处,是以南星一同前往。南星会意点头,跟着玄冥君脚尖轻点,向着光亮源头之地飞奔而去! “纳命来!”二人尚未靠近,便听得一道孩童之声高喝,随后密室之中便是剧烈震动,震动的幅度极大,连带着整座宫殿都为之颤抖。 梁柱与屋脊间粉尘纷落而下,碎石不断砸在玄冥君与南星面前。好在二人身法卓绝敏捷,在这飞尘碎瓦间穿梭,竟是一粒碎石也未碰到。 “逸轩!”玄冥君担心顾逸轩之安危,手掌聚集玄武招式,一招既出,直攻密室之内那玄色孩童! “呃!”孩童太过专注顾逸轩等人,实是未能留心背后情况。大意之间,玄冥君之掌力冲向背心,令他真气顿时亦乱,脚步踉跄,向前走了几步。 “你!”孩童转身狠狠瞪着玄冥君,眼中杀意浓重,反手一指,一支断剑便向玄冥君的方向疾冲而去! “玄光尽琼宇!”玄冥君一声怒喝,真元饱提冲顶,双手掌心对向孩童,一气惊动山河! 断剑在玄冥君的招式下瞬间碎裂,化作铁屑粉末,随后在气旋包裹之下,卷起一道狠劲之风,贯穿之势反攻向孩童!眨眼之间,便重击孩童腰腹之处! 玄色孩童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被玄冥君之术法击中,法术威力立减,让顾逸轩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他之身体方才恢复,功体只有平日的七成,再加上失血过多,头晕目眩,能在瞬间支撑起这个莲花阵已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若非玄冥君及时赶到,恐怕他也撑不了多久。 “逸轩!”玄冥君看着莲花阵中尚且安好的顾逸轩,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不少,向其一声呼唤,一条白绫隔空飞来,顾逸轩伸手牢牢接住!顺带着用剩余的一只手,将半夏与雪团一起捞在自己怀中,随后高声而道:“玄冥君!” 玄冥君会意,手上陡然用力,将顾逸轩三人即刻拉离了那狭小的密室。 “走!”趁着那孩童尚未缓过来,顾逸轩带头,领着众人向宫殿之外奔去。 “休想!”小童腰腹受到重击,血流不止,伤口的疼痛不断提醒着他自己方才的大意,心中不甘,一双黑瞳顿时变得赤红,看上去煞是瘆人! 抬手之际,数十断剑带着他之血液狠命飞来!断剑穿过空气,竟是在空中自行燃烧起来!所经过之处,皆是一片赤火! 眼见着这小童的攻击之势骤然猛升,似有与他同归于尽之态,顾逸轩面色一凛,想要他死,恐怕没这么容易! 身为虚尘宫赤炎君,区区凡尘之火,焉能令他惧怕! “逸轩!你干什么!”顾逸轩突然停下脚步,面朝那一片火海利剑,让玄冥君猛然一惊,大声惊呼。 “玄冥君,还请你,施展玄武阵法!”看顾逸轩的神色,认真严肃,玄冥君心头一动,玄武阵法?!是了,处于这般危急之境中,她竟然是糊涂了。 玄武阵法乃是玄武一脉弟子所修习的基本阵法,能化风为雨,面对这等火焰,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玄冥君当即止住脚步,与顾逸轩并肩同列,双手结印,口中轻喃咒语:“玄武鸣,海天色,化风成露破炎火!”话语落,只见蓝色阵法自脚下启动,一瞬间,周围之风瞬间化作甘霖,倾洒在那炎火之上! 刀剑上的火势的确是被熄灭了,可势头依旧强劲,顾逸轩眼见着兵器便要攻上二人天灵,命悬一线之际,顾逸轩手上戒指红光大作,化作一道气盾,生生将那些兵刃挡住! 师父!凤霖的魂魄尚且不稳,如此动用术法定会让其魂灵更加不安,顾逸轩心中担忧,睁大了双眼紧盯着手上的戒指。 果然,那气盾在为顾逸轩挡住兵刃后,便即刻消散了去,化作点点星光,再次回到了戒指之中。 凤霖的气息?!玄冥君在气盾出现之时,便认了出来,眼中满是震惊!凤霖不是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死了么? 心中满是疑惑欲寻得解答,奈何现下的情况却是容不得她作其他想。眼前,那玄色孩童一步一步踏着自己的鲜血走出了密室,身后的黑色怨气越发的强盛! “你……”顾逸轩看着他,这怨气,与之前在村庄外碰到的怨灵身上的怨气,要强上十倍百倍! “你们…都将葬身于此!”孩童腰腹的鲜血随着他之怒气,渗出得越发的多了!顾逸轩惊觉,那孩童身上血液失得越多,他背后的那怨气便是越强! 回想起他们在进入此地之前的情景,那些活死人一般的村民,那些血红的怨灵,还有这座空旷的宫殿。 “那些村民……”顾逸轩突然提及村民,让在场众人皆是一番惊怔。 顾小子怎会突然提及村民?半夏知晓顾逸轩不是这等无聊之人,他会在此时提及村民,定然有他的考量。只是他却是想不透,提起他们的缘由是为何。 玄色孩童亦是未料到顾逸轩会突然说起此事,亦是愣在原地,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片刻后,回过神来,由着自己的伤口淌血,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失血而亡。 “神兵阁少阁主,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都这种情况了,你还能有心思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村民?莫不是你修道修得痴傻了,一心想着天下苍生,却是连自己的险境也不顾了?”孩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出言讽刺道。 顾逸轩沉默不语,待他之言语话尽,方才开口道:“我们通过无垠之海来到此处,那些村民跳下海中,自然也会来到此处。可是从我们进来,便未见到一个村民的影子。” 不错,半夏等人听言,心中纷纷称是,这些村民的数量不少,来到此处纵然见不到所有,也是能够看到一两个才是,而今除了他们和这个玄色孩童,却是找不到一个人的影子,的确是太过古怪。 “哈哈哈!无垠之海!?这便是你们给这亡水取的名字?”孩童听闻顾逸轩对那亡水的称谓,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等并不知晓那海水的名称,但见其广阔无垠,遂叫其无垠之海。”顾逸轩开口回道:“方才小童你说亡水,难道这便是那片海的名字?” 玄色小童顿时收了笑容,不屑地看向顾逸轩等人,冷哼一声,方才开口:“不错,亡灵汇聚之川,我叫它亡水。”小童一面说,一面低头看了看自己腰腹上的伤。 血液已经流了不少了,可还是源源不断地向外淌,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顾逸轩看着小童脚下满地的血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令人生寒的猜测。 “顾小子,那小子身上的血,已经流了不少,按常理来讲,他现下应当陷入昏厥才是,怎么看上去依旧活蹦乱跳。”半夏察觉到玄色小童身上的诡异之处,轻声向顾逸轩道。 “诶,那个用藤蔓的小哥,你倒是观察得不错啊。”纵然半夏音量再怎么压低,还是被玄色孩童一字一句悉数听了去。 他用手在伤口上摸了摸,掌心即刻沾满了鲜血,将手伸至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顾逸轩皱眉,心中默默道,还好林枫没来,若是他在,恐怕会当场吐出来也说之不定。 “这血液的味道,着实太过一般了。是以,那些人在入我肚腹之时,我连咀嚼都省了。”一句话,将骇人的真相告知。 原来那些村民,都被这眼前的玄色孩童给吞吃了去!顾逸轩心中的猜想被验证。 难怪他体内的鲜血源源不断,原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血液!都是那些被吞吃的村民的鲜血! “你,何故如此?”顾逸轩想不透,究竟为了什么,这个孩童会这般残忍无道。 “何故如此?哈哈哈哈哈!”玄色孩童闻言,仰头大笑,随后将手直指雪团:“你何不问问这个废物!?” 雪团?!顾逸轩转头看向雪团,只见他之神色亦是一脸懵然。 “小童,莫要胡扯!”半夏护犊子一般将雪团藏在身后,这玄色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做这些事,与雪团有什么干系! “顾某不解,还请小童解释一二。”顾逸轩将目光从雪团脸上收回,转而向玄色小童道。 “雪团?呵!司星剑灵,你可真是好命得很,司星剑在你手中被废,你却还能寻了新主为你命名!当真是让我好生羡慕呢!”从见面开始,这玄色孩童便一直唤雪团司星剑灵,想来他是清楚雪团的身份的。顾逸轩从玄色孩童的言语之中推敲出一些线索。 “小童可是雪团的旧识?”顾逸轩问道。 “可是,主人,雪团并不认识…”雪团抬头仔细看了看那玄色孩童,本是没有一丝熟悉之感,可他方才那一番话,却是让雪团记忆中的一个模糊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 雪团的语调变得有些不确定,顾逸轩回头看了看他,轻声道:“雪团,是否想起了什么。”雪团的头耷拉着,双唇紧紧抿在一起。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现下我这般模样,或许你的确是认不出吧。”玄色孩童看着雪团愁眉紧锁的样子,嗤笑一声,随后在空中翻转半圈,黑色怨气之中,孩童的身形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颗黑色的灵球,那形状,与雪团幻化人形之前,如出一辙! “这下,你可是认得了?”黑色灵球漂浮空中,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雪团,球体下方,还在不断地渗着鲜血。 雪团脑中一个霹雳而下,一双眼睁得极大:“你!墨灵……” “雪团,你还真认识这小子?!”半夏惊呼一声。 “嗯。”雪团点了点头,向顾逸轩道:“主人,墨灵乃是百年之前,与雪团一同修行之灵。” 阎华之灵,并非天生便是如此,也是需要灵体经过不断的磨炼与修行后,通过阎华道之考验,方才能成。 雪团与墨灵,在百年之前同是聚世间灵气而成的灵体,不过墨灵的聚集体,乃是来自人之爱嗔痴怨恨中的怨气,雪团,则是人之爱所形成。 墨灵因聚集体之关系,时常对雪团生出嫌隙,厌烦。是以在同修之路上,二人也有过不少争执。 “没想到,墨灵你,竟然还是走上了不归路。”雪团眼睑垂下,一番惋惜。 哗!雪团之话,令墨灵顿时再次化作人形,眼中的愤怒与埋怨清晰可见。 出手便是一团黑气冲向雪团,欲将之提起。顾逸轩眉头一皱,向半夏使了个眼神,便见一道精纯妖力瞬间将那黑气冲散! 这玄色小子现下受了伤,功力咒法自然不如方才。不如趁此机会,将其禁锢住,免得他手痒害人。 思虑至此,半夏即刻出手,只见藤蔓拔地而起,冲向墨灵,将其手脚牢牢缠住! “呃!卑鄙!身为正道中人,却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你们可知廉耻!”藤蔓上注入了半夏的妖力,纵然墨灵动用怨灵之气,亦是有些吃力。 不过挣扎片刻,便觉得身体疲惫不堪。身上的怨灵负荷太重,极度耗费着墨灵的精力,加之伤口深重,墨灵确是没了力气,只得由着那藤蔓将自己缠住,也正好借此时候,稍作歇息。 “呵!你小子现在知道说我们卑鄙?!你方才袭击顾小子,攻击雪团的时候,怎的没说自己有多无耻啊?!”半夏心中实在对墨灵极为嫌恶,这小子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半夏暗暗腹诽,随后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旧怨 http://.biquxs.info/ “妖族人!赶紧将我放开!否则莫要怪我对你不客气!”墨灵被束缚在藤蔓之中,有气无力地向半夏吼叫着。 “你还是省省力气,莫要这般鬼吼鬼叫。”若不是他方才动用那般力量,现下也不会这样气力衰竭。半夏半眯着眼,瞥了瞥手脚受困的墨灵。 看来现下这墨灵当是不会再有所动作了。顾逸轩稍稍松了口气,对身后众人道:“走吧,咱们先带着他出去。”这座宫殿方才经过一番剧烈震撼,已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看着灰尘散下,顾逸轩盘算着宫殿倒塌的时间,指挥着众人离开。自己在最后断尾,看着玄冥君等人安全地出了宫殿后,方才安心。 “总算是出来了。”众人来到宫殿外,尚未过多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宫殿顷刻之间便坐了下来。 之前宏伟的建筑,如今化作一堆碎石瓦砾,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叹惋。 墨灵在藤蔓的拖动之下来到宫殿外,腰腹的血液依旧汩汩流淌着,在藤蔓的沾染之下,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主人,墨灵这般下去,可否会有事?”雪团回头,看向那一地的鲜血,心中不忍,抬头向顾逸轩发问。 顾逸轩看着墨灵那张脸,除了气息稍微微弱了些,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些鲜血本也就不属于他,是以再怎么流淌,也伤不了他半分。 “他不会有事。”想到那群无辜的村民,顾逸轩着实无法做到心无波澜。面对墨灵,他的确是有些排斥的。 雪团见顾逸轩提到墨灵之时的面色不佳,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开口。耷拉着脑袋在一旁等候着。 “现下怎么办?”半夏抬手之间,刻意摇晃了墨灵一下,引得墨灵心头不满,体内的怨气爆发而上,竟是生生将那藤蔓震裂了一道口。 藤蔓上清脆的破裂之声,让半夏心头骤然一紧,掌心的力道加强数分,又是几条藤蔓攀上墨灵之躯体,覆盖在那裂口的藤蔓之上。 “妖族人!你最好祈祷我挣脱不了这枷锁,否则,我定当将你碎尸万段!”加固的几条藤蔓收紧,在墨灵身上勒得生疼。墨灵有些受不住,便出口大吼一声。 半夏将他之语视作耳旁风,飘过后便忘却了。冷笑一声,蔑视他一眼,不予搭话。 “雪团,方才听你说,你与这墨灵之间,关系匪浅,可否与我说道说道。”顾逸轩低头看向雪团,开口向其问道。 “逸轩,此地不宜久留,待咱们出去之后再听雪团解释不迟。”这宫殿坍塌,连带着他们所在的整个陆地也开始龟裂。这个地方,很快便会沉入这海水之中。玄冥君提醒顾逸轩后,只见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回首向墨灵道:“小童,如何从这里离开?” 墨灵一声冷笑,扬起头,低眼看着顾逸轩,嘲讽而道:“你不是很聪明吗,那就自己猜猜。” 既然墨灵不肯说,顾逸轩也不再多问。这墨灵软硬不吃,他若是不说,纵然顾逸轩做什么,也动摇不得其半分。 转过身,看着这海水,那海水之下的倒影之中,宫殿依旧完好无损,而陆地上的宫殿,却早已是一片废墟。 嘴角微微扬起,顾逸轩心中有了谱。 “走吧,入海。”顾逸轩轻言道,指着海水向众人道。其实稍稍思虑一番便能知晓,他们来时便是从海水中穿来的,回去,自然也是以海水为渠道。 众人在顾逸轩的带领下纷纷下了海,半夏手上用力一甩,便在墨灵未有任何准备之时甩入海中,呛得他口鼻之中尽是海水。 半夏心中暗暗得意,臭小子,谁让你这般欠收拾.随后,跟在墨灵身后入了海去. 墨灵身上的血水在进入海中的一刹那,便将水印得血红,血腥味通过海水的传播飘得很远。 众人正在海中前进之时,突然感到一阵波涛汹涌而来。顾逸轩等人在海水之中毫无支撑点,只能随着浪潮随波翻滚! “逸轩!上来!”玄冥君即刻催动召唤之术,将玄武神兽召出,翻身一跃,上了玄武背脊,随后一条白绫向顾逸轩抛去,紧紧缠在他之腰间,用力一提,便将顾逸轩整个从海水中捞出,将其带到玄武背上。 半夏在海水冲击之中,失了术法掌控,墨灵即刻脱离了半夏的控制,被海水冲散了去。 “夫君!”南星双手结印,一朵真气所化之水莲飘与海上,见着半夏的身影,便高声呼唤其名。 水莲之光莹莹,映入半夏眼中,向南星的方向伸出手,真气化作丝线绕上水莲之花瓣,一个用力,便脱身出海,纵身跃起,与空中翻腾半周,随后稳稳落在了水莲之上。 “墨灵他!”雪团人形已散,化作雪白灵体,焦急地看着墨灵在藤蔓的禁锢下沉入海中。 “雪团!莫要去!”顾逸轩高呼一声,奈何却是未能阻止雪团向墨灵冲去的身影。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雪团艰难地寻到墨灵的踪迹,灵体冲上,死死拉住绑着墨灵的藤蔓,吃力向上拉起。 好不容易,方才将墨灵救回,便带着他一颤一颤地向顾逸轩的方向飞去。 “你,何苦救我?”墨灵身上的血液已是差不多快要流尽了,失去了人类精血的墨灵,暂时体力全无,纵然怨灵之气再深,也是无力施展,只得任由着雪团带着他。 雪团闻言,心中五味陈杂,并未回头,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回去再说。”面对墨灵,雪团实在不知道应当与他说些什么。墨灵自同修以来,其能力都在自己之上,当初在阎华道进行试炼之时,他本以为墨灵当是毫无问题,谁料,最终通过试炼的,却是他,而墨灵,却失败了。墨灵一直认为是他徇私舞弊,是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他也曾问过阎华道的君主,为何墨灵会未能通过,可那君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告知其缘由。没有合理的解释,墨灵对他的怨恨与误解,便是越发的深了。 再后来,墨灵便失去了踪迹,从此,他再未见过他。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逃出 http://.biquxs.info/ 海水之下,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中穿过,那好似一条巨型蟒蛇。但因其潜在海水深处,根本看不清具体相貌,是以众人并不能确认。 “黑水玄蛇…”顾逸轩看着那长条的身影,喃喃自语。 黑水玄蛇?!玄冥君听顾逸轩之言,登时心下一惊。这魔物竟然还存在世间?!犹记当年她方才随着师尊到虚尘宫之时,师尊他们便是在为如何除掉这黑水玄蛇而盘算,本以为这么多年,黑水玄蛇早应当从世上消失了,没成想竟然在今日,还能够听到这玄蛇的名字。这让玄冥君如何不惊讶。 顾逸轩站在玄武背上,低头盯着那跟随在玄武之后的黑影,面色肃穆。黑水玄蛇乃嗜血成性之魔物,当年在嗜血堂中,韦无痕便是豢养了一只这样的魔宠。 这魔物,一天之内能食百来人,当初在嗜血堂之中,因为韦无痕之饲养,更是养在人血灌注的血池之中! 血液越是粘稠多量,这魔物的魔气便会越加的强大。暴虐的性子亦是于此时暴露无余! 墨灵身上的血液虽然已经流尽,但其身上的血腥之气实在太浓,使得这玄蛇追随着他身上的气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在血液浸染的海水之中游走,使得黑水玄蛇之魔力逐渐增强,暴躁的性子越发的难以控制。突然,海浪再次翻腾而起,一条墨黑的蛇尾猛力向雪团与墨灵方向拍去! “玄冥君!”顾逸轩向玄冥君唤一声,身为玄武一脉掌教,五行主水,操控这海水正是玄冥君之能为范围中的事。 只见玄冥君急运双掌,掌心对向那向雪团二人拍去的海浪:“盘游归真!”一声咒令下,海水浪潮顿时转向,反向那黑水玄蛇猛扑而去! 蛇尾被海浪反击,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巨型的蛇影便沉入海底,须臾之后,海面方才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它死了吗?”半夏在低着头,仔细看向那玄蛇沉落的地方,一圈圈波浪荡漾开来,伴随着一连串的气泡不断向上冒出。 南星顺着半夏的眼神向下看去,的确是没有再见到玄蛇的身影,心下稍稍安宁了一些。但很快,安心之感骤然消失,只因海底突然一阵强烈震动,如此震感,竟是想要将这整个海水颠倒过来一般! “怎么回事?”半夏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所惊住,刚刚才恢复平静,这是又有什么混乱要兴起? 一阵诡异魔氛乍然浮现在海面之上,面前逐渐出现缕缕烟雾,笼罩在这海水上方。烟雾渐渐变得浓密,让人很快便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顾逸轩暗道不妙,即刻开口向众人吼道:“下水!” 再这么下去,就连站在眼前的玄冥君都将看不清了,顾逸轩当机立断,立刻抓过玄冥君的手,示意她命令玄武潜入海水之中。 纵然海水之中潜伏着黑水玄蛇,但与这诡异之雾相比,却是能够看得清的存在,其危险性自然要比这雾气要低很多。 玄冥君会意,当即低下头,以通灵之术告知玄武潜入深海。身后,半夏、雪团等人亦听从顾逸轩之安排,即刻入水避过大雾。 不过盏茶功夫,众人再次从水中探出头来之时,海面上的景物已然发生了变化。不远处的海岸上,是熟悉的村庄,村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他们所见到的木讷模样,倒是有了些生气。见着顾逸轩等人自海中漂浮而来,急忙七手八脚地帮忙,想将人拉上岸来。 玄武之兽与南星的水莲早在他们探出海面之时便已不见,顾逸轩等人靠着村民们的帮助上了岸,而雪团则独自抓着墨灵摇摇晃晃地飘到顾逸轩面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墨灵交予了顾逸轩后,方才在其肩头瘫下,靠着其脖颈嘤嘤啼叫。 顾逸轩从腰间拿出乾坤袋,将虚弱的墨灵丢了进去,封好口后,再次系回腰间。 海水在顾逸轩等人上岸之后,便慢慢褪去,连带着整片无垠之海也逐渐消散了去。好似一番幻影逐渐消失,让人慢慢回到了现实。 再抬头,村庄之前哪里还有什么无垠之海,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大道罢了。 “这位公子,你们这是……”带头打捞顾逸轩等人的村民将顾逸轩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些人之面孔太过陌生,遂疑惑地开口,想向其问问来历。 “这位老伯,我们不过是过路的陌生人,此番遇险,多谢老伯与村民兄弟们相助。”顾逸轩双手拱起,向着村民们深鞠了一躬。 “欸欸欸,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那带头的也是个极为老实的人,见着顾逸轩这般行礼阵仗,当是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双手将他扶起。 顾逸轩趁机搭上他的双腕,仔细以真气探寻了半晌,嗯,玄霄散依然还在他们身上。若是不帮他们去除,待这墨灵康复,这些村民或许又会受到它之摆布。 “顾小子,怎么了?”见顾逸轩双手搭在村民的手腕上,半夏心知他必定在查寻着什么,遂上前一步,与顾逸轩并列,抬头向其问道。 村民见这般少年郎对眼前这位公子说话如此随意,遂忍不住向顾逸轩开口问道:“公子,这位俊俏的小公子,是你的兄弟吗?”不得不说,眼前这两位男子,一大一小皆是长相俊逸得恨,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魅力十足。 顾逸轩抬眼看了看这带头的男子,眼眶中有些血丝,手上的青筋有些暴起,呼吸正常,内息平稳,只是心跳过慢,血量流通的速度有些迟缓。倒是没有什么性命之虞。顾逸轩这才放下了手,将其推给半夏道:“半夏大人,此人身上的玄霄散,可还得请你给想个办法根除了去。否则治标不治本,终归还是会春风吹又生的。” 半夏点点头,接过那村民的手,指尖仔细感受着每一根脉搏的跳动变化,神色专注且认真。 南星最是喜欢半夏认真时候的表情,一脸幸福地笑着,盯着半夏看得目不转睛。 “如何?玄霄散还是没有解除吗?”见顾逸轩轻微地摇了摇头,玄冥君无奈:“那墨灵既然已经抓获,玄霄散为何还不解除?这些人看上去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顾逸轩略微思忖片刻后,方才向玄冥君回答道:“玄霄散乃是外用在村民身上,与墨灵是否抓获毫无关系。不过是因为之前时墨灵在控制,遂他们才会有所反应,现下墨灵精力耗尽,被逸轩锁在乾坤袋中,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是控制他人了。是以他们才会暂时恢复正常。” 要想彻底除去身体上的玄霄散,还得让半夏出马才是。 顾逸轩在一旁看着半夏一个一个为村民去除身上沾染的玄霄散,一个接着一个时辰过了去,好不容易看到半夏将最后一位村民的玄霄散除尽,却见半夏如同泄了气一样,逐渐瘫倒在地。 顾逸轩健步如飞,上前一手将半夏揽住,以免他跌落摔伤。 一张脸上,血色全无,眼底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一看便知,半夏耗尽了所有精力,现下已是睡着了去。 半夏大人,好好歇息罢。顾逸轩微微一笑,将半夏交到南星怀中。转过身向头一个村民道:“现下你们感觉如何?” 只见村民活动了一下身体,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行动敏捷,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随后急急向顾逸轩致谢道:“这…公子莫非是神医?否则你怎的知晓我们头晕脑胀,行动迟缓,这才让这位小医仙为我们诊治?” 顾逸轩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向村民道:“我不是什么神医,不过是个一般的修行之人,注意到你们之异状,乃是与你方才搭上手时,为你略微地诊断了一下。这才发现了你之身体上地异常,让顾某这位朋友为你们稍作诊治。” 村民闻言,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向顾逸轩与半夏行礼。 “这位兄台不必多礼,其实顾某之所以会治疗你,还有一个原因,是希望你能够告诉顾某,这个村庄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何之前大家的状况,皆是这般异常?”他指的异常,便是村民中如同活死人一般,没有思绪,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在村庄中走来走去。 那村民闻言,挠了挠后脑,仔细回想近日村庄中所发生的事情,却是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遂只能歉意地向顾逸轩笑了笑,道:“这位公子,当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那对于方才我们掉入的那片海,你们有什么看法?”任平常之人,对于眼前忽现大海又在眨眼间消失的情况,应是感到惊异才是,可方才这些村民不过是平静地看着眼前地一切发生,随后又毫无波澜地看着它结束,竟是一丝一毫的惊异也未让顾逸轩找到。 那村民闻言,呵呵一笑,向顾逸轩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这幻灵村,时常都会有一些幻像出现。自千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在此落足之时便是。方才见到的那海水,定然是幻象,否则你看,你们从海水中出来,衣衫怎会还是这般干净整洁,连一丝一毫的湿气都没有?” 顾逸轩皱起眉头,方才他们的确是自海水中出来,可那海水,却是货真价实的存在,他们的衣衫之所以未沾湿,乃是因为顾逸轩以真气化作屏障,将众人仔细护着,这才能在那海中待如此长的时间而未溺毙。 低头看向村民的裤脚,他记得,方才这村民的确是下了海水之中将他们捞起的,可这裤脚之上,却是干透得没有一丝水渍。警惕之心骤然提起,顾逸轩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玄冥君留心顾逸轩之动作,心中生疑,灵识传音顿开,向顾逸轩问道,逸轩,怎么了?可是察觉有何不妥? 顾逸轩面色不变,维持着当前镇定的姿态,默默回应玄冥君道,玄冥君,这村子有古怪。方才咱们的确是从海水中出来,而眼前这人,也确是踏入了海水之中救助,可你看看他们下水之人的裤脚,却没有一人沾湿。如此,何解? 玄冥君低头,瞄了瞄那些相助的村民裤脚,果然如同顾逸轩所言,并无一点水渍。 再向瘫在顾逸轩肩头的雪团看去,他之灵体依然白白净净,周身未有一丝湿润之感。 这些人….是鬼魂。玄冥君心下暗道。 顾逸轩眨了眨眼,以示同意。除了鬼魂之体无法沾上水渍,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这些人下水却未沾水渍的现象。 玄霄散能造就的活死人,除了以活人为载体以外,死人亦能。而这死人的承载体,便是鬼魂之躯。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得突然愣怔了?”村民见着顾逸轩半晌都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们看着。双双对视一眼,向顾逸轩靠近了一些。伸手,想要拍上顾逸轩的肩膀,却伸到一半,便被玄冥君一道气墙将他们隔开! 气墙极其之大,正好将村庄的入口给封断了。那些村民被封锁在了村庄之中,而顾逸轩等人便立于村庄之外。 村民们见状,即刻知晓自己的真身已然被顾逸轩等人知晓,眨眼间,便化作赤影怨魂,冲向气墙! 怨魂的獠牙露出,尖锐的指甲刮着气墙,发出刺耳的声音。数十双手敲打在气墙之上,隆隆作响。 “这些怨魂,与之前劫住咱们的,当是同一拨。”半夏看着眼前的这些怨魂,不禁一声轻叹。这些人大多都是被墨灵那厮所害。无端端被其吸收入体内,葬送了大好生命,如何能够不怨?想来,这些人也着实可怜得很。半夏心中对他们满是同情。 顾逸轩看着他们,心中亦是沉重难安。如此数量的怨魂,墨灵所造成的罪孽,当是太过沉重了。 。4m. 。4m.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消散 http://.biquxs.info/ “顾小子,怎么办,这些怨魂这般强盛,根本无法超度。”半夏心中担忧,数量这般庞大的怨魂,若是放任不管,怕是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怨魂因何而成,便要用何来解。”玄冥君在一旁开口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半夏心中念叨着这句话,手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这意思,莫不是说,这些怨魂若要化解,便是要让墨灵那家伙来解决?” 嘤嘤嘤!雪团离开了方才的宫殿之后,便再次回到以往的状态。只能以灵球的姿态存在,连话语也说不出了。听得半夏提到墨灵之名,本在顾逸轩肩头歇息的雪团即刻蹦跶起来,嘤嘤叫唤。 “叫什么,笨雪团,你可别告诉我你在担心那厮。”半夏伸手作势要拍向雪团,刚一抬手,便被南星握住,带入怀中抱着。 “夫君,莫要吓唬雪团了。”南星将下巴放在半夏头顶,稍稍低下头,轻声向其道。 “雪团,你当真担心墨灵?”顾逸轩用手蹭了蹭雪团的灵体,轻声向其询问道。 雪团沉吟片刻,随后向上跳了跳,身子向前翻转了半圈。顾逸轩知晓,他表达的,乃是肯定之意。 “墨灵所做的,乃是乱天罡之举,且手染血腥,涉及数十条人命,不得不付出代价。”纵然知晓顾逸轩所说皆是真理,奈何雪团就是无法看到墨灵惨痛的付出代价。 “雪团,他方才可是想要杀你,杀顾小子!你这能忍受一个杀人狂魔得到救赎?!”半夏睁大了双眼盯着雪团,声音也在不经意间提高了几个度。还是南星在其背脊上戳了戳,方才令半夏稍稍收了些声。 “雪团,自古以来,以命抵命,欠债偿还,天经地义。若是犯罪之人不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的等同的代价,那么这个世间不就是妖孽横行,不得安乐了吗?”顾逸轩苦口婆心,轻声劝慰雪团。 主人的话,的确是有道理,雪团毫无反驳的余地。只得点头。 “主人说的,的确是不差,雪团知晓了。”雪团的灵体在顾逸轩手中闪着光,小声向顾逸轩说道。 见雪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顾逸轩笑了笑,手指在雪团灵体上轻轻一点,随后取下腰间乾坤袋,将封口打开,提运真元将墨灵从气墙的这一边送了过去。 血红怨魂见着墨灵穿墙而来,霎时沸腾一片。利爪从气墙上撤下,直向墨灵灵体抓去。 “呵!一群废物!生前便为我所用,死后还能对我有何损伤不成!?”墨灵看着这些怨魂,身上的怨气骤然大涨!黑色的真气席卷上所有灵体!眨眼间,那些怨魂便被墨灵吞噬! “顾小子!不妙啊!”本以为那些怨魂能够将墨灵解决掉,谁知墨灵未除不说,还越发的厉害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逸轩手中,从宫殿带出的那把满是铁锈之刀在感应到墨灵身上强大的怨魂之力后,竟是蠢蠢欲动! 挣脱了顾逸轩的手,半浮与空中,那厚厚的铁锈逐渐被刀气冲破,缓缓剥落下来。 待最后一片铁锈落下,锃亮的刀面展现眼前,与之前锈迹斑斑的模样,截然不同! “百世传奇凛寒霜,淬火流星断鬼常!这是,上古神兵之一!无恨饮!”半夏一眼便认出半空中,漂浮的刀体究竟是何来历,心中震惊之际,还夹杂着一丝狂喜! 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此地,能够见识到上古神兵!当是令人无比震撼! 身为神兵阁少阁主,顾逸轩从阁内典藏之中曾经看到过这一神兵利器,在刀光乍现之时,便已认出无恨饮来!心中默默感叹,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在因缘际会之下,竟然能够获得上古神兵!的确是值得人惊喜之事。正巧他之戟龙双刃已在与墨灵交战之时这段,这把刀来得正是时候。 伸手将无恨饮纳入手中,顾逸轩轻轻挥动刀身,这把刀比之戟龙双刃当是宽厚沉重不少。要自由挥动这把刀,需得耗费不少的体力才是。 “小子,你可还行?”看顾逸轩挥动无恨饮稍显吃力了些,半夏不禁心中浮起一丝担忧。 单手提刀,换了个姿势再次挥舞,几番试验后,终是寻到了窍门。也习惯了这把刀的重量。 顾逸轩向半夏点点头,出声道:“半夏大人莫须担心,这把无恨饮,逸轩当是能够自由操控。”半夏这才稍稍安了心。 砰!砰砰!气墙那一边,吞噬了怨魂的墨灵怨气大增!那些怨魂不但令其实力增强,更是让他的体力也恢复了大半!现下,墨灵已精力充沛,张牙舞爪地向着气墙猛烈击打着,欲将其击破后,吞噬了顾逸轩等人。 顾逸轩面色严肃,双眼看向前方,紧盯着墨灵的动作,手中的无恨饮稍稍握紧了些。这怨魂之力越发地强大了,若是任由其这般下去,气墙被突破便是时间问题。 “玄冥君,送我过去。”一声语下,是顾逸轩坚定的决心。这个墨灵,留之不得,需得尽快除了去,方才能了却心头之忧。 玄冥君不是不知晓当下的情况应该如何办,也清楚顾逸轩的意图,可看着那发力大增的怨魂,又转头看了看顾逸轩,心中甚是难安,她恐怕顾逸轩会受到伤害,是以迟迟没有任何送他过去的动作。 “玄冥君,情况紧急,耽搁不得,若是让这怨魂冲破气墙,你会身受重伤不说,气墙这边的其他人亦是活不了!”眼见着气墙快要承受不住墨灵的攻击,顾逸轩焦急万分。声音比之以往大了几分! 玄冥君顿时醒悟,掌心凝气,一掌贴在顾逸轩背心,将其推入气墙另一边。 哗!呲!顾逸轩的气息被墨灵捕获,攻击目标瞬间从气墙切换到顾逸轩身上。怨灵之力化作一只巨大鬼手,自天而降,狠狠拍向顾逸轩! 只见顾逸轩脚一蹬地,向旁边飞身躲过。随后寻了一处站定,双手握在无恨饮之刀柄处,挥动刀身,向墨灵一斩而下! 寒光刀刃之空中辟出一道巨大的刀痕!巨型的刀影压制住墨灵的攻击,使其力量收到强烈的压制!怨魂之力受制,墨灵身上的强大怨力施展不开!被无恨饮一瞬间压得死死的。 “可恶!”墨灵大吼一声,凝聚全身气力,提元纳劲之间,怨力爆发,顷刻间,情势逆转!无恨饮之压制逐渐被墨灵反转!刀体之力受到怨魂之力的反向压制! 顾逸轩倍感吃力,原本这无恨饮便沉重无比,现下又有了这怨魂之力增加重量,顾逸轩之身躯逐渐压低,咬紧牙关强撑着承受住着压顶的重量! 嘤嘤嘤!雪团自顾逸轩的肩头跳出,一头钻到无恨饮刀体之中。刀灵相结合,顾逸轩只觉无恨饮的重量渐渐变得轻巧了许多,心知定是雪团之力在起作用,看着刀体,嘴角轻轻上扬。 刀灵结合,的确是个极妙的办法。雪团阎华之灵的能为在此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无恨饮乍现华光,未待顾逸轩有所动作,刀身自行便有了反应。带动着顾逸轩的手臂,轻巧地隔开了墨灵的攻击,顾逸轩借着双方之力向后退了数步,随后一刀挥下!刀光横扫四方,将墨灵之怨魂之力破解! 墨灵受上古神兵之所创,灵体流失,方才被他吞噬掉的怨魂纷纷散出,赤红的怨魂将墨灵团团围住。 “你们做什么?!废物!休想靠近我!”墨灵看着周围的怨魂,心中忐忑不安,他之灵力不断在消失,这些怨魂又这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让他顿时毛骨悚然! 眨眼间,只见一个怨魂突然出手,将墨灵的灵体撕扯下一片。 墨灵一瞬间并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方才一声嘶嚎惊叫,那惨叫之声,令人背脊生寒! “啊!畜生!你们这群糟践之魂!啊!住手!住手!” 嘶!嘶啦!灵体被撕裂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眼看着墨灵便被那些赤红之魂撕碎,一点残骸也未留下。 雪团在无恨饮中目睹了整个过程,灵体吓得瑟瑟发抖。连带着无恨饮也跟着他颤抖不已。 顾逸轩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无恨饮之刀身,意在安慰雪团。 奈何这一幕对于雪团的刺激实在是太大,纵然安抚了许久,雪团的颤栗依旧未能停下。 怨魂在将墨灵撕扯成片后,怨气便消散了去。那些骇人的赤红之魂逐渐消退了颜色,回到灵魂最初的平静状态。 那是令人静谧的浅蓝色魂灵,其中一缕飘至顾逸轩面前,微微颔首,似乎在感谢顾逸轩。 一纸传声符贴在魂灵头上,只听一道沉稳的声音传入顾逸轩耳中。 多谢公子相助,我们已经得到了救赎,很快便能进入轮回命轨再启新的人生。 魂灵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希望与欣喜。 顾逸轩点点头,对其道:“能得到安息,便是最好不过的。希望你们下一生,能够平安顺遂,不会再遇到这等邪祟作乱之事。” 顾逸轩由衷的希望,这些魂灵能够得到最好的安排。 魂灵在得到顾逸轩之祝福后,似乎笑了笑,随后转过身,与同伴们一同自凡尘中逐渐消失了去。 “呼!”顾逸轩此时此刻方才完完全全放松了下来,雪团也从无恨饮中窜出,落在顾逸轩肩头歇息。驱动这把沉重之刀,着实耗费了雪团不少气力,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它总算是能够好好歇歇了。 无恨饮在雪团离开后,刀体再次变得沉重不堪,顾逸轩双手松开,将其直插入地。 玄冥君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遂撤除了气墙,急急来到顾逸轩身边。 “总算是结束了。”玄冥君一脸轻松,看着顾逸轩脸上带了些笑意。 顾逸轩抬头看了看她,微微颔首:“结束了。这些魂灵终归安息。” “顾小子,此次也不算毫无收获嘛。”半夏跟着过了来,围着那插在地上的无恨饮绕了半圈,瞻仰这上古神兵之风采。 “神兵阁少阁主收纳一口神兵,当是最合适不过的。南星在此恭喜神武君了”南星微微拂身,向顾逸轩恭贺道。 “呵呵,多谢南星姑娘了。”回头向南星报之一笑。 “那墨灵”四周已是没有了怨魂之力,墨灵的气息也已经消散无踪,玄冥君环顾周围,向顾逸轩开口询问。 “怨魂已消,那墨灵已经化作烟尘,自这世上消失了去。”顾逸轩双手撑在身后,望向天际。此时的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阳光自云层之中倾洒而下,看上去,当是心旷神怡。 嘤嘤。雪团在一旁轻声啼叫,闷闷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顾逸轩侧目瞄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他知晓,雪团尚且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上府 http://.biquxs.info/ “现在**之事已经了结,那墨灵也已经消逝无踪。”顾逸轩往前方望了眼现下空无一人的村庄,轻叹一声,那些村民若是还活着,这村庄想必也是同其他村庄一样,热闹非常的,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座荒村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顾逸轩看向众人,却是未能看到马夫。仔细想想,从进入村庄后,他便一直未与他们一道。也不知现在究竟在何处。 “顾小子,东张西望地在找什么呢?”看着顾逸轩左右环顾,半夏开口向其问道。 “马夫在何处?半夏大人你们可知晓?”顾逸轩的问话让在场四人都是一个愣怔,马夫从一开始便被他们忽略,着实未曾注意到他究竟去了何处。 “少,少阁主!不好了!不好了!”正待众人在思考马夫之所在,只听一道慌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去,便见着马夫慌慌张张地向众人奔跑而来,一面跑,一面惊慌叫着。 看到了马夫的身影,顾逸轩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待其来至面前站定,方才开口道:“莫要慌张,你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情不好了?” 这**之中当是已经没有了怨魂才是,方才墨灵也魂飞魄散,一个空荡荡的村落,还能发生什么事情? “少…少阁主…”马夫喘着粗气,半捂着胸口抬眼向顾逸轩道:“那村庄,村庄之内的村民一夜之间便都消失不见了!” “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个。”半夏半眯着眼,小声嘟囔道。 马夫见眼前四人皆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心下有些疑惑:“少阁主,你们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顾逸轩轻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他的话,手在马夫肩上拍了一拍,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半夏大人?”见顾逸轩不回答他,马夫便转头看向半夏,却见半夏也转过身,无奈地开口道:“这村庄中本就没有什么人,现在这样子,不过是它本来的模样,具体情况你也莫要再管了,赶紧走了,咱们还得赶路去泽荒之地。” 马夫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着实也想不透什么,遂也不为难自己。甩了甩头,迈开步子奔向马车所在之地。 “上车吧,咱们已经在此处耽误了一夜的时间,前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阻碍等着咱们呢,赶紧走吧。”待南星等人上了车,顾逸轩向马夫到,顺手把绕在马匹身上的缰绳递给了马夫,随后抬脚上了车。 “好嘞!”马夫跳上车,坐在车沿上,双手拿起缰绳用力一拉,只听马鸣嘶叫,迈开蹄子便向前方奔走而去。 而此时,京城之内,齐慕笙的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韩公子?”齐慕笙正在书房中翻阅书籍,侍从匆匆而来,向其禀报,说沈府当家韩非?d求见。这倒是让齐慕笙极为惊讶。 翻书的手一顿,随后将手上的书籍放下,向侍从走近了些,向其问道:“他可有说,为何而来?”韩非?d乃是世家中的人,现在已正是齐宇恒身边极为受重视的人。 他不在齐宇恒身边好好待着,来他的二皇子府来做什么? 侍从摇摇头,回应齐慕笙道:“这小人没有向韩大人细问,二皇子殿下若是觉着不妥,小人现在便去回话说二皇子殿下您不方便?” 侍从听齐慕笙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很想见韩非?d,遂才开口向齐慕笙这般建议道。 齐慕笙用手轻轻摸着下巴,仔细思忖一番,随后向侍从道:“不用,你且去回韩非?d,去正厅等候,本殿即刻便来。” 既然是韩非?d亲自找上门,若是他无缘无故便将人拒之门外,实在有失礼仪,不仅如此,恐怕还会引起他人的闲言碎语,说他齐慕笙刻意怠慢世家之人。现下顾逸轩不在宫中,自己的势力方才成形,他还是能少惹些麻烦便少惹些。左不过见见面,还是在他自己的府上,想来韩非?d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动作。 “是,小人遵命。”侍从低伏着身体,弓着腰下了去。 这个韩非?d此次前来,是为何事?齐慕笙心中不断猜测,之前顾逸轩曾经对他讲过,这韩非?d似乎与昔封灵之间有过一段旧情,而昔封灵自入京后便一直待在他二皇子府内,众所周知她乃是他齐慕笙的贴身侍卫。莫不是这韩非?d来此,是为了昔封灵? 思忖之间,齐慕笙走出了书房,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厅。 正厅中央立着一个人,转过头来,正是韩非?d本人无疑。 “二皇子殿下。”见着齐慕笙前来,韩非?d拱手鞠躬,向其行礼。齐慕笙见着他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抬手示意他起身,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对其道:“无需多礼,坐下吧。” “多谢二皇子殿下。”韩非?d礼数周到,待齐慕笙落座了后,方才甩起衣服下摆,坐了下来。 “上茶。”侍从在齐慕笙的吩咐下,端着茶盘上了来,向韩非?d鞠了一躬,恭敬地将茶水放在了韩非?d手边的桌案上。 “二皇子殿下客气了。”韩非?d向齐慕笙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将茶杯靠近唇边,喝了一口。 “不知韩公子来本殿府上,所为何事?”待韩非?d喝完茶,齐慕笙便开口向其发问。 韩非?d闻言,轻轻笑了笑,将茶杯放下,随后目光投向齐慕笙,与之对视道:“禀二皇子殿下,今日韩某前来,乃是想向你询问一件事。” “何事?”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齐慕笙心中有了底,继续追问。 “二皇子殿下现在的贴身侍卫,可还是昔封灵昔姑娘?”原来真是为了昔封灵而来,齐慕笙之前的猜测被印证。 “昔姑娘的确是本殿之贴身侍卫,韩公子问起这事是…..”齐慕笙将尾音拖长,盯着韩非?d,眼中渗着些疑惑之色。 韩非?d会意,当即起身,向齐慕笙道:“二皇子殿下,不瞒您说,昔姑娘与韩某乃是旧识,自入京以来,韩某便一直想要与之仔细相谈当年之事。奈何昔姑娘却被指派给二皇子殿下做了贴身侍卫,是以非?d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之交谈。正巧今日有空,便想着来向二皇子府,同二皇子殿下讨个恩请,允许昔姑娘出府几个时辰,与韩某一会。” 齐慕笙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之色,双手摊开,向韩非?d道:“韩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昔姑娘现下并不在府中。” “哦?不在府中?”韩非?d眉毛上扬,心中一惊。最近昔封灵都与戎川王洛宇青在一起,莫不是她现下乃是与洛宇青同处一室?一番猜想,将韩非?d心底的嫉妒之火瞬间点燃。 “不错,昔姑娘的确不在本殿府上。想必韩公子在宫宴也听到戎川王所言了。之前本殿不知昔姑娘与戎川王之间的关系,遂才冒昧,让昔姑娘留宿在本殿府中。而今却是不同了,既然戎川王当众宣布昔姑娘是他未来的王妃,那昔姑娘自然是不适合再待在本殿的府上。”齐慕笙一字一语,如同一把尖刀刺入韩非?d心头。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替身 http://.biquxs.info/ “实在是不好意思,韩公子,你若是来此为寻昔姑娘的话,本殿着实帮不了你。”齐慕笙向韩非?d回以歉意一笑,端起身旁的水杯,润了润喉。 韩非?d低沉着眉眼,放在膝上的拳头缓缓捏紧,今日无事,散心至此,路过二皇子府本想着来见一见昔封灵,却不料得到的消息,竟是这样让他痛彻心扉。当年他与昔封灵尚且亲密之时,他们二人之间除了十指相扣,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未料这洛宇青竟然…… 阿灵,你怎会如此? 心痛,只因心中挂念之人不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样子,愤怒,油然而生。洛宇青!胆敢染指他之所爱,他韩非?d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沉默了片刻,韩非?d方才起身,向齐慕笙道:“今日叨扰二皇子殿下了,既然昔姑娘不在府上,那非?d便不打扰了,告辞。”寒着一张两,韩非?d从二皇子府离开了去。 这韩非?d的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想要对昔姑娘做出什么事吧?齐慕笙担忧,连忙招呼侍从道:“来人!更衣!本殿要入宫!”以防万一,齐慕笙决定入宫找洛宇青与昔封灵一谈。 “走!”韩非?d从二皇子府出来后,上了自家马车,情绪不佳,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向马夫吼了一声。 自家主子的神色不对,马夫顿时心惊胆战,这颗马虎不得,得好好伺候着,否则出了什么差池,倒霉的总还是自己。 “姑…姑爷,咱们…回府?”马夫将缰绳捏在手中,看着前方也不知晓究竟向哪个方向走,遂回头向韩非?d问了一声。 韩非?d此时正在恼怒气头上,心中正烦着,马夫的声音传来,更是搅得他烦躁不堪,当即吼道:“大皇子府!”一声厉喝,让马夫顿时吓得一个哆嗦。收了声,缰绳一挥,马车车轴转动,向着大皇子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阿飞究竟去了哪里?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些个蠢货没一个是有用的,尽是些废物!韩非?d撩开车帘看向窗外,眉头紧锁,暗暗抱怨着。 平静片刻后,心中的那股烦躁方才被压了下来,仔细盘算着应当如何将昔封灵从洛宇青身边抢过来。 阿灵,莫要担心,就算你被那洛宇青…想到此处,心口处,方才息怒的怒火,再次升腾而起,韩非?d知晓自己现在动怒根本无济于事,只得再次将火气压下。他一定能让阿灵变得同以前一样,干干净净! “姑爷,大皇子府到了。”马车停下,马夫战战兢兢地下了车,为韩非?d撩起了车帘,丝毫不敢马虎。自从大皇子殿下向世家下了话,确定了这韩姑爷地家主地位不可撼动之后,韩姑爷便再不似以往那样,对他们这些沈家老仆恭敬有加,时常便向他们使脸色,就连大小姐和老夫人的面子,也不顾了。 韩非?d出了车门,冷眼瞥了瞥站在一旁等候的马夫,冷哼一声,道:“趴下。” 马夫闻言,惊愕抬头看向韩非?d,一脸不可思议:“姑爷?您方才说什么?” 韩非?d懒得与他废话,手指弯曲,一道真气射在马夫膝盖处,生生将其打得跪倒在地。 “这么多年了,你也是老了,连话都听不懂了么?”一脚踏在马夫的背脊上,将其当作阶梯一样,踏着下了车。随后一脚踢在他肚腹处,见到他痛苦捂着肚子在地上翻腾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好笑:“如何?当年我刚刚进入沈府之时,你们便是这般欺辱我的。” 不错,当初他方才被燕娘救起,改头换面,体内重伤暂且无法自由运功,是以这些人便这般欺辱他,让他钻狗洞,匍匐作沙包,供他们踢打发泄,更甚者,便在半夜三更潜入他的房屋,欲向他行那恶心之事。 这些,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一刻,也未曾忘却。 韩非?d下手着实狠,将马夫的肚腹处踢得淤青一片。稍稍动作,牵扯得生疼。 “快些起来!莫要在这里装死作样!待会儿大皇子府的侍从便要出来了,你若是不想再惹麻烦,便乖乖起来,把马车牵到一边去!否则,莫说是你,就连你的家人,我也不会放过!”韩非?d上前扣了扣大皇子府的大门,听得里面有了动静,转头向还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滚的马夫厉声而道。 很快,马夫便在韩非?d的威胁之下起了身,忍着疼痛,弓着腰牵起缰绳,将马车带到一处隐蔽之地停下。 “韩大人?”马夫方才离去,大皇子府的大门便缓缓而开,侍从自门内探出头来,见着是韩非?d,便急忙侧身将他迎了进去。 “韩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大皇子殿下正说要派人去找您呢。”还未等韩非?d开口,侍从便率先领着他向书房而去。一面带着路,一面向其说道:“大皇子殿下正与方大人在书房中议事,小的便直接带韩大人去书房吧。” “有劳。”在面对大皇子府的侍从时,韩非?d依旧一脸恭敬,跟在他身后,匆匆向书房赶去。 来到书房门口,便听得齐宇恒爽朗笑声从里面传出! “哈哈哈哈!好!好!”韩非?d心底一丝疑惑,与侍从对视一眼后,方才让其上门敲了敲。 “何人?”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得齐宇恒向门口严肃而道。 侍从急忙弓下腰,拱手向门口作揖回答道:“启禀殿下,是韩非?d韩大人求见。” 听到韩非?d的名字,书房之门瞬间打开,齐宇恒满面春风地出了来,向韩非?d招招手道:“非?d!快进来!” 侍从识时务地退到一边,向韩非?d使了个眼色,让其上去。 “非?d叨扰。”韩非?d走上前去,进了书房,顺手将门带了上。 看齐宇恒这神色,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方才令他这般欣喜,韩非?d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向齐宇恒问道:“大皇子殿下这般喜悦之色,莫非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齐宇恒回头与方钱相视一笑,随后向韩非?d道:“非?d啊,这人,寻到了。” 人寻到了?韩非?d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人寻到了?狐疑地向二人看了一眼。 见韩非?d尚未意识过来,齐宇恒摇头笑了笑,上前拍了拍韩非?d的肩头,道:“非?d你莫不是忘了,这燕娘姑娘的替身……”如此提醒,韩非?d方才恍然大悟,脸上亦是泛起一丝欣喜之色:“大皇子殿下是说,与燕娘神似的女子,找到了?” 方钱点点头,走上前来,左右手各执一卷画轴,手腕一抖将手中的画卷展开,向韩非?d道:“韩大人你且看看,方某右手这一幅,是燕娘姑娘的画像,而左手这一幅,便是那替身的画像。是否极为相似?” 韩非?d左右对比两幅画像,除了替身的眼角多了一颗痣,其余地方,当可以假乱真。 “的确是九成九的相似。”韩非?d向后挪了一步,看向方钱,点了点头:“方大人果然是好本事,这茫茫人海之中,仅仅耗费数天,便能寻得这般相似之人,着实让韩某佩服得很。” “哈哈哈,非?d,你说的不错,方钱的确是本事不小!”齐宇恒亦开口笑着,对方钱大加赞赏。 “不过,韩某有一事相问,这女子,方大人究竟是在何处寻得?又是如何寻得?”方钱的能为大出韩非?d之预料,这般寻人之能,想必日后,定能与他做些交易。 齐宇恒闻言,亦是点头,开口道:“是啊方钱,这也是本殿想要知晓的,你究竟是在哪里寻得这样一个女子的?” 只见方钱微微一笑,向齐宇恒与韩非?d解释道:“方某曾经去过楼兰,在楼兰经商,做的,并非什么光彩的生意。大皇子殿下你也知道,那楼兰乃是沙漠中的国度,地处偏远,且人烟稀少,时常会出现买卖女奴的事情。作这种贩卖生意的,自然手下都有百十个女子,方某不过是跟他说了说,让他帮忙在他手下的女奴中找了一番,方才寻到了这样一个女子。” “原来是这样,那么这名女子,当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了?”韩非?d追问道。若真是如此,那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方钱点点头:“韩大人说的不错,这个女子父母被马贼所杀,自己拼死从马贼窝中逃命了出来,现下在这世上,已是举目无亲。纵然她死了,凡尘之中,也不会再有人为她所操心。自然不用担心后续有什么麻烦缠身。” 没有麻烦的人,用起来,也比较方便,齐宇恒掂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方钱,这次你做的的确不错!” “呵呵,多谢大皇子殿下夸赞。”齐宇恒高兴了,方钱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既然方钱这般会寻人,不如……韩非?d想到阿飞的下落,便是一阵焦虑,随即向方钱鞠躬,开口道:“方大人,韩某有一事,不知可否请方大人帮忙。” 韩非?d突然这般恭敬,倒是让方钱未曾想到,急忙向韩非?d开口问道:“韩大人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齐宇恒也稍微一惊,看着韩非?d道:“非?d,你这是作何,快快起来,咱们这儿都不是外人。” 韩非?d这才起身,向方钱道:“上次韩某也向大皇子殿下提到过,韩某的贴身侍卫,阿飞,如今不知所踪,韩某已是找寻了很久,可依然毫无音讯,今日见到方大人寻人之能为,便想请方大人能够相助非?d,帮忙找找非?d那名侍卫。不知方大人可否相助?” 开头的几句还自称韩某,到结束便以名字相称,摆明了就是想要拉近关系,让自己相助。方钱见多识广,对于韩非?d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韩非?d现下乃是大皇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大皇子殿下信任他不说,还当着世家之人的面,帮着韩非?d巩固了他在世家中的地位,让其稳稳坐在了沈家家主的位置上。这等殊荣,何人有过?况且现下他不过是想要他为其寻找一名侍卫,并非为难之举,若是自己推辞不帮,于情于理,也是说不过去的。 一番思量后,方钱遂才点了点头,向韩非?d道:“韩大人,你莫要着急,这件事并不难,方某一定派人帮你好好找寻,定会帮你将人寻回。” 得了方钱的应允,韩非?d脸上即刻浮现一丝安然微笑,向方钱鞠躬,行了礼,向其道:“那非?d便在此,多谢方大人相助。” “哈哈哈,这便对了。非?d啊,你且放心,以方钱的能为与人脉,定会尽快为你找到你那名侍卫的。”齐宇恒在一旁,看着二人和睦相处,心中甚为开心。 “大皇子殿下,咱们现在尚且还有要事等着做。”韩非?d转身,向齐宇恒开口提醒道。既然替身已经到了,那便得安排人进去,将燕娘换出来。如此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齐宇恒会意,点了点头,抬眼看向方钱,开口问道:“方钱,那女子现在何处?” 只见方钱向书房门口挪去,打开房门,侧过身,向齐宇恒与韩非?d道:“大皇子殿下,韩公子,请随方钱来。” 说着,踏出书房门,带领着二人来到正厅之中,待二人站定,方钱拍了拍手,方家的侍从便抬着一座轿子进了来,轿子落地,其中传来一声铁链撞击之声。 方钱挥了挥手,示意侍从们纷纷退了下去,自己上前,站在那轿子当前,亲手撩开轿前的帘子,将轿中的景象呈现给齐宇恒二人。 轿子中央,坐着一个女子,女子陷入沉睡,迟迟未能醒来,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为的便是让她逃脱不得。那张脸,比画像上的,更像燕娘,若非是那眼角的一颗痣,就连韩非?d也是辨认不出的。 ”大皇子殿下,人,已经送到了。端看您如何安排了。“方钱向齐宇恒俯首作揖,有礼回道。 齐宇恒招呼来一个侍从,交给他一个竹筒,向其吩咐道:”去刑部大牢,将这个交给孟逸,告诉他,今晚便将人换出来。小心一些,莫要让人知晓你之踪迹。“ 侍从接过竹筒,低头应道:“是。”随后,便退了下去。 待燕娘出来,便能够用她,将昔封灵引出,如此,方能够好好对付那洛宇青。韩非?d心中暗自盘算着,脑中早已是将洛宇青凌迟了数百遍! 这一边,皇宫内,齐慕笙匆匆入了宫,便径直向洛宇青所在的府邸走去,半途道路上,却是撞见了齐未央与肖厌生立在前方。 二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齐未央的脸色极为难看,话还未说到几句,便突然见得齐未央扬起手掌,用力在肖厌生脸上扇了过去! 肖厌生即刻撩起衣袍,顺势跪了下去。齐慕笙心头一阵嫌恶,都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肖厌生倒是好得很,将下跪当成了家常便饭,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尊严。 横竖这一道是躲不过了,这大殿外地面空旷,连处躲藏的地也没有,他们夫妻二人又立在他之必经之路上,齐慕笙叹了口气,迈步走了上去。 “皇姐。”齐慕笙开口唤了唤齐未央,只见她一脸梨花带雨向自己看过来,声音沙哑道:“二皇弟。”见着自己的胞弟,原本强压着心中委屈的齐未央,瞬间爆发出来,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沾湿了衣襟。 “二皇子殿下。”肖厌生依旧跪在地上,向着齐慕笙的方向俯身而道。 齐慕笙低头瞄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他既然喜欢跪,那边跪着好了。转头看向自己皇姐,无奈开口道:“皇姐,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怎得还在宫中便闹得这般难看。好在是本殿路过,若是被百官大臣们见到,又是一阵风言风语了。” 齐未央才是不理会这些影响,手指擦拭着脸上的泪珠,怒瞪了肖厌生一眼后,方才对齐慕笙道:“二皇弟,我现下,已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左右看看周围的情况,齐慕笙拉着齐未央向长公主殿走去,也不管那肖厌生如何。 “皇姐,此地不是谈论的地方,咱们先回到长公主殿,再说不迟。”齐未央点点头,由着齐慕笙拉着,二人一同来到长公主殿内。 落了座,齐慕笙招呼侍女为齐未央端来一壶水,润了润喉,然后又让侍女们侍奉着将脸上的泪痕清理干净后,方才与齐未央道:“皇姐,现在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那肖厌生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自己这个皇姐,齐慕笙心中明白,没什么心眼,却也是没几分聪慧。从小到大只会舞刀弄剑,却也是一点礼仪大道也不懂的。遇到事情,除了发脾气哭泣以外,也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 看方才她与肖厌生那般情况,仔细想想也能够猜得到,定是与其又起了冲突,遂才这般失控。 一提到肖厌生,齐未央方才止住的泪花又开始不断地向外冒:“那个死人,这段时日对我地态度好了不少,我本以为,是他回心转意,心里正是欢喜。今日他提出陪我进宫向父皇请安,我真的很开心。再加上他在父皇面前对我体贴有佳,让我甚是满意。可是…就在我们要回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向我提及沈锦绣!他说,我一个人管理府邸,甚是辛苦,若是有一人能够从旁协助,定是会减轻我的负担。遂开口向我请求,要让沈锦绣入门!”越说,心中的委屈便越是深重。齐未央又是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呵!这肖厌生当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齐慕笙对其的不屑,越发深了些。他对那沈锦绣当真是念念不忘,几次三番地触怒齐未央,就是为了那么个丫头。不过这一次的理由,倒是比之之前要顺耳了许多,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二皇弟,你说,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沈锦绣那丫头?为何肖厌生总是心心念念着她!”最后半句话,是生生吼出来的。齐未央话音方落,齐慕笙尚且来不及阻止,她之手臂便在桌面上一挥,将桌上的瓷瓶茶杯悉数拂下了地,顿时摔得粉碎! 哎。齐慕笙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心中暗自一叹,齐未央这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上一改。动不动便是摔砸器皿,这对解决问题,一点帮助都没有。 “来人。”开口唤来侍女,指着地上的碎瓷向其吩咐道:“将这里都收拾干净,莫要留下碎片,伤了公主玉体。” “是。”侍女们拂下身,拿来簸箕,仔细清理着地上的碎片。 “皇姐,那肖厌生已不是第一次说要娶沈锦绣了,你也莫要太过担心,驸马爷要纳妾,总归得有正当的理由,需要百官点头,父皇赐婚的。这两道坎有一道不过,那肖厌生是无法称心如意。”齐慕笙开口徐徐而语,向齐未央仔细解释着这其中的道理。 听了齐慕笙之言,齐未央这才再度平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即便他肖厌生没有娶沈锦绣,他的心思,还是在那沈家丫头身上,这也让齐未央接受不得。 “可是慕笙,那肖厌生他…他的心思,何时能够完完全全留在我身上?”只要想到肖厌生心中的那个位置,不是她齐未央,她的心口,总是无比的绝望。 这个问题,让齐慕笙缄默。同为男子,他看得出,自始至终,肖厌生的心,从来没有给齐未央留下一点位置。若非当初齐未央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硬是求了父皇为她与肖厌生赐了这么一桩婚事,肖厌生是决计不会娶齐未央的。 “慕笙?”见齐慕笙未有回应,齐未央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慕笙这是怎么了,怎得突然就不说话了。 齐慕笙回过神,面向齐未央道:“皇姐,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慕笙安慰你是可以,可若事关你们夫妻二人,慕笙….恐是不便多言。”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死 http://.biquxs.info/ “皇姐,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慕笙实在不便多言。顶点但皇姐若真是心中不悦,现下这般举动确是不妥的。皇姐不妨与肖厌生好好说说,二人之间多谢交流,总归是好的。”其实,若非齐未央身为皇室公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像肖厌生这般男子,大可舍了去。但事实便是如此,总归是不如人意的。 齐慕笙已经离开,齐未央独自坐在房中,仔细回想着齐慕笙所说的话。回忆当初,自己与肖厌生刚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与皇弟们方才下课,因读书让她觉得头晕脑胀,遂下了课便飞也似地逃离了书塾,来到御花园中放松心情。 她本出生于乱世,性子自然不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活泼的不得了。寻着一棵大树,便捞起衣摆向上攀爬。谁知爬至中途,脚下踩了个空,手上一松,眼看着便要从树上坠落。 侍女们惊叫着在树下慌乱伸出手想要接住齐未央,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冲上前来,稳稳将其接住。 齐未央抬眼便见到肖厌生的那张俊脸。在大睿建国之前,她随着父皇生长在军营,那里的男子皆是五大三粗,没有一个长得这般眉清目秀。建国后,她便养在深宫,除了她那几个皇弟,也未见过其他的男子,今日却是好了,偶然碰到了肖厌生这样俊秀的男子,让齐未央的心头,顿时小鹿乱撞一般怦怦直跳。 雪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嫣红,愣怔地看着肖厌生,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殿下恕罪。”放下齐未央后,肖厌生便向后退了一步,屈膝向其跪下。 “你,抬起头来。”齐未央站稳了身形,低下头,轻声向其说道。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轻声细语跟人说话,生怕将人吓到似的。 侍女们见着齐未央异于平常的神色,纷纷掩嘴笑了笑。宫中的侍女都是察言观色的厉害角色,怎会看不出齐未央对这初次见面的俊脸小生动了心。 肖厌生顺着齐未央的话,抬起了头,那张俊脸再次映入眼帘,令齐未央仿佛着了魔一般,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便是在那时,她动了心。而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驸马现在在何处?”冷静之后的齐未央这才想起了肖厌生似乎还在大殿外跪着,遂回头向侍女问了问。 “回长公主殿下,驸马现在还在大殿外呢。”侍女回道。 这么冷的天,在那般空旷的地方吹风,恐怕会染上风寒!齐未央急忙起身,冲着侍女们呵斥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让驸马爷在大殿外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若是感染上风寒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侍女们被呵斥得顿时下跪,慌张道:“长公主殿下饶命!奴婢这便去请驸马爷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看着眼前这群侍女跪在自己面前,齐未央挥手让她们退下去。 而在大殿外跪着的肖厌生,迎着冷风瑟瑟发抖。齐未央未发话,他是断然不敢起身的。双膝已经跪得有些疼痛,心中还想着如何说服齐未央同意他将沈锦绣纳入府中。 “你说什么?!肖厌生现在大殿外跪着?!他这又是在作什么妖?!”齐宇恒将换人的一切安排好后,便与方钱和韩非?d二人在屋内喝茶聊天。侍从却突然进来禀告,说肖厌生与长公主殿下起了争执,现在正在大殿外跪着。宫中来来往往的侍从侍女都见着了,目前流言蜚语不断。有说肖厌生不满长公主殿下的蛮横,遂跪在大殿之外向皇上请旨退婚的,有说肖厌生乃是被长公主殿下惩罚,遂才跪在那空旷之处吹冷风的。现下,已经惊动了皇上,将肖厌生亲自提了去审问。 消息传到齐宇恒耳中,登时一阵震惊,即刻起了身,对方钱与韩非?d道:“我们走,入宫去看看。”这个肖厌生,总是给他惹些麻烦,当真是个无脑草包! 心头一面暗骂,一面向前奔走而去! 韩非?d与方钱亦是一惊,这肖都统究竟做了什么,惊动了皇上出马! 砰!嚓!待齐宇恒到了大殿前,只听得殿内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齐宇恒脚步顿了顿,随后走上前去。 “你这是在逼朕吗?!”齐沐风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齐宇恒心下震惊。加快了脚步进了去,肖厌生,你究竟在做什么!?竟然让父皇这般震怒! 茶杯碎裂散落在肖厌生面前,一滩茶水浸湿了肖厌生的衣角,齐沐风半倒在桌案上,一手撑着头,喘着粗气,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肖厌生,怒目而道:“你!你告诉朕,究竟朕的女儿哪里不好!你非得另纳他人!?” 一句话,让齐宇恒顿时明白了肖厌生为何如此,当即上前一脚,踹在肖厌生身上。 齐宇恒突如其来的一脚,让肖厌生一个前倾,双手正好撑在面前那一堆碎瓷上。瓷片扎入掌心,肖厌生双掌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呃!”手掌的剧痛,让肖厌生一个闷哼。齐宇恒低眼看着他,呵斥道:“嚎什么!?”随后走上前来,向齐沐风行礼问安:“儿臣参见父皇。” “宇恒你来了。”齐沐风在昔琉璃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徐海在一旁向齐宇恒行了礼,得了齐沐风的允许,方才开口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您来了便好,可劝劝这肖都统吧,这……” 徐海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齐宇恒点点头,道:“徐公公,您要说的,宇恒都明白。” “父皇,方才进来便有些明了,这肖厌生,可是又在闹腾要娶那沈家二小姐?”齐宇恒瞪了眼那不争气的肖厌生,深呼一口气,尽力将自己的怒意向下压。 齐沐风点点头,将手收了回来,在自己的太阳穴处轻轻按压着:“朕,听徐海说,这肖厌生在陪未央回去的路上,二人起了冲突,便一直跪在大殿外。朕担心是否是未央那丫头又做了什么不合身份的事,遂才让徐海出了去,将肖厌生给带了进来。谁知仔细一问,方才知晓,未央之所以会那般生气,乃是因为,这肖都统,竟还对那沈家二小姐念念不忘!咳咳!”说到激动之处,齐沐风猛烈地咳嗽一声。 徐海见状,接着齐沐风的话,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肖都统对那沈家二小姐的心思,皇上不是不知道。若只是这件事,皇上断不会这般发怒。可,可肖都统后来的话,却不止是伤了长公主的心,更是,更是伤了皇家的颜面啊!” 齐宇恒面上疑惑,究竟这肖厌生说了什么?能让脾气尚佳的父皇这般动气? “徐公公,还请您告诉宇恒,究竟这肖都统,说了什么?”徐海听此问,回头看了看齐沐风,昔琉璃已经将丹药送入齐沐风口中让其服下,现已恢复了平静。这才安下心,转头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这肖都统竟然说,若是娶不到那沈家二小姐,这,这驸马爷的身份,他也不要了!” 威胁皇室,辱没皇家尊严,肖厌生这是活腻了!齐宇恒怒火中烧,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之色看着肖厌生,厉声而道:“肖都统!你可当真是这么说?!” 韩非?d与方钱在后面看着,纷纷一惊。肖厌生此人他们是了解的,向来循规蹈矩,胆小如鼠。今次竟然为了沈锦绣做到顶撞龙颜的地步?! 韩非?d脑海中回想沈锦绣之容貌品行,当真是对肖厌生的眼光不敢苟同。这沈锦绣竟然能将肖厌生迷得这般神魂颠倒,倒也是出乎他之意料。若是让肖厌生知晓,沈锦绣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他还能这般为之倾倒么? 肖厌生当时也不过是头脑一时发热,未作多想便说出了口。确是未料到会发展到这般场面,现下心中也是惊慌不已,面对齐沐风与齐宇恒父子的审问,已然是不知所措。 “我….我….大皇子殿下,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肖厌生当真是连话都说不通顺。 齐宇恒看着他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一阵烦闷:“哆哆嗦嗦干什么?!父皇面前,难道还能冤枉了你不成?!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肖厌生支支吾吾,根本说不清楚。 “父皇!”正待此时,齐未央匆匆赶了来。进门便见着肖厌生一手碎瓷,鲜血淋漓,心疼不已,上前捧起肖厌生的双手,担忧道:“厌生!你怎么样?怎会弄成这般模样?”焦急地向侍女道:“愣着干嘛,快宣太医啊!” “未央!”齐沐风看着自己女儿还这般关心一心想要踢开自己的人,开口唤了一声,音调比之平常高了不少。 听到齐沐风的呼唤,齐未央这才回过头,眼中噙着泪花向齐沐风道:“父皇!您怎么能这样!厌生他向来不会说话,若是有什么得罪了您,您骂他便是了,为何要这样伤他双手呢!?” “长公主殿下,皇上并未着人伤驸马,这碎瓷,乃是……”徐海见着齐未央误会了齐沐风,即刻上前,开口向其解释。 “这碎瓷乃是我之为!”截过徐海的话头,齐宇恒厉声回道:“皇姐!你进来见着父皇未行礼也便罢了,还污蔑父皇伤了肖都统,是否应当向父皇请罪!?” 被齐宇恒这一吼,齐未央心中的气也腾然而起:“是你将这碎瓷扎入厌生双手的?你凭什么这么做!他是驸马,是我的丈夫!也是你姐夫!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一面说,一面伸手在齐宇恒胸口砸去。 “好了!”一片喧嚣,让齐沐风的头越发的疼了。一声怒吼,让齐宇恒与齐未央双双住了手。殿内顿时静若无声。 “事情的原委,徐海,你告诉未央吧。”齐沐风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昔琉璃担心他之心境会影响到他的身体,手掌贴上齐沐风的背脊,将真气缓缓倒入他之体内。 徐海得了齐沐风的命令,俯首接旨,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向齐未央娓娓道来。 得知真相的齐未央,身形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看向肖厌生,轻声道:“你,不要这驸马之位了?” 肖厌生即刻抬眼看向她,猛地摇着头:“不是,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徐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老公公,他不会撒谎,父皇也不会对我撒谎。若非你真的在他们面前说了这句话,他们不会这般说!”最后半句,齐未央怒吼出声。抬手又想给肖厌生一巴掌,奈何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下,眼中的泪,却是滴落在肖厌生掌心。 “皇姐?”齐宇恒本以为凭着齐未央蛮横的性子,定会落下这一巴掌,却是没想到,她竟然停下了手。 齐未央的这个姿势,维持了良久,她努力地将自己心中的悲怒压制,可是仍旧掩饰不住她双肩剧烈的颤抖。 齐沐风看着女儿强忍悲痛的模样,心疼不已,开口轻声唤了唤:“未央呐……” 只见齐未央缓缓放下了手,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止住,肩头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抖动得厉害了,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转过身,面色惨白,毫无血色。齐宇恒被她那无神的双眼惊住,这般心灰意冷的神色,齐宇恒第一次在齐未央脸上看到。 “父皇,若厌生真要娶了那沈锦绣,女儿,不再阻拦。”看着女儿这般死心的模样,齐沐风心头猛然一疼,他伸出一只手,朝向齐未央:“孩子,过来。” 齐未央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齐沐风的方向走去。伸手牵住齐沐风的手,来到他的身边坐下,双眼失焦地看向前方,仿佛失去灵魂一般,喃喃自语:“父皇,女儿累了,求您莫要追究肖厌生今日的失礼。他若是真心想要娶那沈家二小姐,便让他娶吧。”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下旨 http://.biquxs.info/ 齐未央的话,让众人默然。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现在的双眼中,毫无神韵,仿佛已经死去一般。 “未央,你莫要说气话。”齐沐风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 齐宇恒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纵然他素来看不惯齐未央蛮横不懂礼,可她毕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是皇族贵胄,怎得容许这般糟践。 回头看向肖厌生,眼中的嫌厌让肖厌生背脊发颤:“大,大皇子殿下。”肖厌生这下方才知晓,自己口无遮拦惹了多么大的祸。 齐未央答应他娶了沈锦绣,是否代表,她已经不再需要他这个驸马?若没有大睿驸马这个名号,齐宇恒还能保他城防卫都统的位置吗? 难得肖厌生精明了一回,将事情的利弊权衡一番,方才惊觉,自己究竟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我皇姐怎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淡淡一句,便让肖厌生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满手的血液已经凝固,疼痛已是麻木不堪。他看向齐未央,开口似哀求道:“公主,公主厌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提娶纳沈锦绣之事,还请公主……” 齐未央毫无波澜的眼神扫向肖厌生,让肖厌生当即说不下去。 “你娶吧,驸马的位置不会易主,毕竟我是大睿公主,若因纳妾之事而与你和离,对我的名声利益皆有损。”齐未央缓缓将目光收回,投向远方。长叹一声后方才起身,面向齐沐风,拂身道:“父皇,女儿请您允许驸马娶了那沈锦绣。”心中疼痛已是让齐未央感觉不到任何情愫,她现在好累,只想回去休息,再不想因这事而与肖厌生纠缠不休。 齐沐风看着女儿低下的头颅,心中难受得紧。未央这孩子,自小自尊心便极强,甚少与人服软低头,就连他这个父亲,也是一样。但自从她认识肖厌生后,便为他两次向自己低下头,第一次,是为了让他给她与肖厌生赐婚,苦苦求了一夜,方才让他下了旨,而第二次,便是现在,依旧是为了赐婚,只是这一次,却是赐婚与肖厌生和另一名女子,当真是讽刺至极。 “哎。”齐沐风一声无奈叹息,抬头示意昔琉璃将齐未央扶起,随后看向肖厌生,眼中带了些冷漠讽刺,向其开口道:“肖都统,不知这样可是如了你的愿了?”驸马爷的位置的确不能轻易动,这对齐未央的名声与皇家的颜面息息相关。可当真要这般容易让肖厌生如愿吗? “父皇,儿臣有一言,还请父皇能够听上一听。”齐宇恒此时上前,向齐沐风作揖而道。 齐沐风点点头,示意齐宇恒开口。 “虽然皇姐同意了肖都统娶纳沈锦绣,可宇恒认为,肖都统此举给皇姐带来了莫大的伤害,纵然能够让其如愿,也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齐宇恒之言,正好与齐沐风不谋而合。惹得自己女儿这般伤心,齐沐风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是心中有不满的。 “宇恒说的不错,朕也有同感。”父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其意表明得尤为明显。听得肖厌生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那么宇恒,依你之见,这肖厌生,当付出怎样的代价?”齐沐风反问齐宇恒,毕竟这肖厌生当初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很好奇,宇恒这孩子,会对肖厌生做什么。 只见齐宇恒思忖片刻,方才向齐沐风回道:“父皇,您看这样如何?既然肖都统让皇姐伤心难过,何不让他亦试试同样的滋味?” 齐宇恒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想对沈锦绣下手不成?韩非旸听着齐宇恒之语,即刻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宇恒,你这话,是何意?”齐沐风对齐宇恒的回答甚是不解,听宇恒的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齐宇恒面上浮现一丝神秘微笑,上前一步,俯身凑到齐沐风耳边,向其道:“父皇,此事,交与儿臣便可。儿臣定然让肖厌生为伤害皇姐而付出代价!” 齐沐风眉头缓缓皱起,肖厌生是齐宇恒的人,若是真的答应齐宇恒,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他肖厌生? “父皇,莫要费心了,肖厌生无需动,女儿也不过是省的折腾罢了。”齐未央出声,打断了齐沐风的思绪,她终究是爱着肖厌生的。纵然他此次伤她极深,她也见不得肖厌生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父子二人齐齐回头,看着齐未央无神的双眼,皆住了口,不再言语。 “好吧,既然未央不想再纠结,那朕,便准了这门婚事。”齐沐风向徐海招了招手:“徐海啊,将朕的墨宝拿来,草拟圣旨。” “奴才遵命。”徐海恭敬低头,小心地将文墨纸笔捧了过来,交与齐沐风。 半个时辰后,圣旨拟好,齐沐风将其卷好,冷眼瞥了瞥跪在地上的肖厌生,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卷轴甩在他的身上,不屑而道:“肖都统,以后这种事,希望你莫要再来麻烦朕!朕与未央,都丢不起这个人!” 卷轴恰好砸在肖厌生满是碎瓷的手上,突如其来的重物将碎瓷压得更深了些,疼得他冷汗直冒。但他不敢多说一个字,甚至连闷哼也哼不得。牙关紧咬等着那阵疼痛过去,肖厌生方才动了动手臂,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捧起,夹在手肘中,俯身向齐沐风道:“谢皇上!谢公主殿下。” “父皇,女儿便先退下了。”事情告一段落,齐未央向齐沐风拂了拂身便走出了大殿门,路过肖厌生身边之时,脚步顿了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终究没能说出口。待肖厌生反应过来,回头看去之时,齐未央的身影已然化成了一个黑色小点。 “好了,你们也退下吧。”齐沐风挥了挥手,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肖厌生这张脸。 “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齐宇恒与韩非旸等人纷纷退了出来,在大殿前,齐宇恒看着一手血迹,还捧着一卷圣旨的肖厌生,方才隐忍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也不等肖厌生站定,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猛力拽着他上了回府的马车。 “你可当真是好能耐啊!肖厌生!肖都统!”回到大皇子府,还未等到大厅,齐宇恒便是看着肖厌生劈头盖脸一顿狠骂。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娶沈锦绣?!为了一个女人!你倒是连父皇与长公主都敢得罪!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啊?!赶趟上去送死是吗?!本殿若是不在父皇面前说要你付出代价,笃定了皇姐会为你求情,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这般平安无事地出来?!”齐宇恒背着手在肖厌生面前踱来踱去。他现在,看着肖厌生这副草包一样的神情,就忍不住想上去揍他! “大皇子殿下息怒,肖都统也是性情中人,想必是喜欢锦绣小姐喜欢得紧了,遂才这般着急地想要纳入府中。”方钱开口安抚着齐宇恒的情绪,心下对肖厌生的做法,亦是嗤笑不已。 “大皇子殿下,厌生……”肖厌生想要开口,却被齐宇恒一掌止住:“你闭嘴!本殿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转身上了正座,金刀大马地坐下,伸出手,向肖厌生道:“将圣旨给我看看!” 肖厌生忙不迭送地将圣旨递上,齐宇恒从他的手肘处拿过圣旨,瞄了眼他手上的伤势,吩咐侍从道:“去!请个大夫过来把他的手清理干净!别脏了本殿的眼睛!” 侍从领命退了下去,很快便带来了一个老大夫。 “多谢大皇子殿下!”肖厌生伸出手递给大夫诊治,一面清理,一面看向齐宇恒,向其连连谢恩。 圣旨上所书之事,的确只是为肖厌生与沈锦绣赐婚的语句,并无其他异状。齐宇恒看完后便收起了圣旨,将其递给韩非旸与方钱传阅一轮后,向韩非旸道:“非旸,这圣旨,便由你带回沈家通知沈府众人吧。” 韩非旸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收好,放于怀中,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放心,非旸定当将此消息告知沈府众人。”看来,他又得花些心思与沈锦绣谈谈了。 “非旸你办事,本殿当是放心的。”齐宇恒看着韩非旸,安心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此时,二皇子府中,齐慕笙方才从侍从口中得知齐沐风赐婚韩非旸与沈锦绣之事,大为震惊! 怎么会!父皇怎会这么快便答应,还下了圣旨!?他方才从长公主殿回来便听到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真是让他瞋目结舌。 若是沈锦绣真的嫁给了肖厌生,那沈家的势力,不久变得越发稳固了吗?如此一来,韩非旸、世家,更是多了一层保障! “二皇子殿下,林家少将军来了。”侍从匆匆来报,齐慕笙当即起身,冲在侍从前面亲自将林枫迎进了府。 “二皇子殿下,方才听我爹说,皇上已经赐婚给沈锦绣与肖厌生了!?”林枫刚进来,便拉着齐慕笙急急开口。手中还拿着一个锦囊。 “林枫,这是……”齐慕笙指了指林枫手中的锦囊,面露疑惑之色。 “哦,这个是顾逸轩那小子临走前给我的锦囊。”这个锦囊是套在顾逸轩之前给林枫的锦囊内的。他昨夜好奇,边将锦囊打开了来,除了得到两块上好的羊脂玉以外,便是这个锦囊。 林枫将锦囊交给齐慕笙,看着他拿出锦囊中的字条,仔细阅览之后,道:“顾老弟他早就料到那肖厌生会因纳妾之事惹怒皇上,别说,这小子算得可真是够准的。” 齐慕笙将锦囊上的内容读完,心境也跟着平和下来。 “逸轩他的确是能料人之所未料。”齐慕笙将锦囊收好,放在密匣之中。随后向林枫道:“咱们现在,就按照逸轩所说,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干预,就这样静观其变。” 林枫不解,向齐慕笙问道:“这真的可以吗?沈锦绣嫁给肖厌生之后,世家也算是盘上了皇亲国戚,这对于他们而言,当是极大的好事。若是任由他们做大,那二皇子殿下您的路,不是会更加艰难吗?” 齐慕笙摇了摇头,向林枫解释道:“林少将军此言可就差矣了。肖厌生娶了沈锦绣,表面上来看,世家之人的确是占了不小的便宜。可仔细想想,那沈锦绣当真愿意嫁给肖厌生吗?若是她心有所属,肖厌生便是阻挡了她与心上人的路。这般怨仇,当是男子所不能体会的。会让人走向灭顶之灾!” 齐慕笙的话,让林枫有些吃惊:“那她若是愿意嫁给肖厌生呢?” 齐慕笙想了想,开口解释道:“她若是愿意,依照皇姐的性子,恐怕她会三天两头去那妾室的住处,寻她的麻烦。长此以往,沈锦绣备受折磨,连带着那肖厌生恐怕也受之不得。这对于他而言,自然是另外的一种惩罚。” 林枫仔细想了想,觉得齐慕笙说的的确在理,长公主殿下现在心灰意冷,同意了这门亲事,可她终归是怀着怨念的。这沈锦绣入了门,免不得要受长公主殿下的刁难,届时肖厌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身为驸马,他不得对齐未央做什么,自然也护不得沈锦绣什么。看着心爱之人受苦而无能为力,这般无奈辛酸,也够他受的。 “那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林枫问道。 齐慕笙点点头:“什么都不做。”现下他们也做不得什么,一旦有了动作,齐宇恒那边必然有所反击。 “二皇子殿下,昔姑娘与戎川王来了。”侍从来报,齐慕笙让其将人引了进来。 “找我们二人来,可是有何要事?”洛宇青一进府便问。 “方才进宫原是想要寻戎川王与昔姑娘的,奈何那里的宫人告诉我,你们二人已经出宫,遂慕笙方才转回,给昔姑娘去了消息,邀你们二人前来府上相议。”待二人坐下,齐慕笙方才将韩非旸来府上寻昔封灵一事告知:“慕笙寻两位前来,乃是因为韩非旸此人方才来府上寻昔姑娘。” 洛宇青闻言,脸色一沉:“他来干什么?!”那韩非旸看阿灵的眼神,洛宇青记得清楚。胆敢肖想他的女人,怕是掂量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梦魇 http://.biquxs.info/ “顾小子,咱们这路真的走对了吗?”半夏看着周遭的景色,觉得极为诡异。去泽荒之地的路途,都是这般阴森冷绝的吗? 一行人已是入了一座森林之中,浓雾弥漫,根本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只是森森鬼火点缀其间,气氛显得尤为诡谲。 玄冥君撩开车帘看向车外,左右环顾,这股气息…玄冥君眉头紧蹙。 “气息之中暗藏阴邪之力,这里并非寻常之地。”顾逸轩未等玄冥君开口,便将自己的感受脱口而出。 “咱们才从鬼村出来,现在又入了这等鬼地方,莫不是撞邪了?”半夏半瘫在座位上,一脸无奈地将手收在衣袖之中,头放在南星腿上。 “半夏大人,你这番姿态,倒并不像是很担心的样子。”顾逸轩嘴角上扬,轻笑着瞄着半夏。 半夏耸了耸肩,开口回应道:“这有什么办法,担心也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再说,看你小子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想来也是不怎么担心的吧。”既然顾小子都这么淡然冷静,他又何必乱了方寸。 顾逸轩转过头,看向马车前行的方向,感觉有些奇怪,遂问马夫道:“为何你会向这个方向行径?” 等候了片刻,却是未能得到马夫的回答,转头看去,马夫双眼直视前方,一脸紧张,握着缰绳的手不断地抖动着。 “怎么了?为何这般惊吓神色?”顾逸轩察觉马夫状态有异,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却是发现,马夫的双臂,极为生硬,似乎像是一块岩石一般,根本撼动不了。 顾逸轩心下警铃大作,手指凝气点掷,在其要穴之处游移点戳,这才让马夫放松了下来。 “多谢少阁主!”马夫一解除控制,便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放开缰绳,可那缰绳依旧保持着被马夫牵扯的状态,自行驾马前行! “少阁主!这!这!”马夫被面前的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地向顾逸轩身边躲去,一面躲,还一面用手指着那凭空直起的缰绳。 “进车里去。”顾逸轩让马夫进了车厢,自己上前,握住那缰绳,用力想要调转马头。奈何这缰绳上的力量霸道,顾逸轩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未能动及分毫。 “神武君!无恨饮!”南星在车中一声惊呼,令顾逸轩即刻回头,只见无恨饮玄黑的刀体冲击而来,擦着顾逸轩的脸庞便勾上了驾马的缰绳。 英俊的脸颊上,被无恨饮划出了一道血痕。顾逸轩却丝毫不顾及,偏头闪过后出手便将无恨饮稳稳拿在手上。 “这刀,便是现下异状的缘由。”玄冥君感受到来自无恨饮刀身上的阴气,喃喃轻言道。 顾逸轩亦是察觉出了无恨饮的异状,手掌握紧了刀柄,一个猛劲,将无恨饮自满是锈迹的刀鞘中抽出,刀尖指向马身上的缰绳,手起刀落之际,将缰绳斩断! “玄冥君!将马截下来!”话语落,顾逸轩飞身而上,一跃便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之上,双手紧紧攥住其鬃毛,腿脚夹紧马腹,维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来。 一番周旋后,方才让受惊的马儿恢复平静,另一边玄冥君亦是驯服了另一匹马。二人牵着马回到马车边上。 “方才缰绳之上,有浓重的阴灵之气,是以才会牵引着两匹马向此处行来。”半夏从马车中出来,捡起被顾逸轩斩断的缰绳,仔细看了看,阴灵之气尚未完全消散,还存留了些残气。 “顾小子,咱们这是又得与鬼怪打交道了。”半夏将斩断的缰绳扔下,跳下马车,向顾逸轩二人走去。 “小心!”一道刀光横劈当空,在迷雾中划出利光!半夏向后仰去,只见到自己额前的发丝被削掉几缕,刀光贴面而过,在半夏身后的树木上穿过! 轰隆!两课巨大的树木被拦腰斩断,切口极为整齐利落。 “顾小子你干嘛!杀人啊!”一眼分辨出那刀光便是来自无恨饮,半夏惊怒非常,隔着迷雾便向前吼道! 迷雾越发的浓重,再这么下去,就连自己的手指恐怕都快要看不清了。半夏心觉不妙,转头望去,只见到白茫茫一片,连南星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娘子!?顾小子!?玄冥丫头!?”半夏惊恐大喊,却是没有半点回应!这可真是着了魔了! “好恨!”幽幽一道声线自前方传来,半夏心下陡然一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前望去。前方,隐隐闪烁着一点光亮。 上前去看看。面对这等诡谲的情景,半夏只觉得头皮一麻,但心中强烈的好奇还是驱使着他,壮着胆子向前方走去。 不远处,一道幽冥鬼火闪现眼前,半夏跑上去,那鬼火似乎有感应一般,待半夏来到自己面前后,又向里飘了过去。 这是…在为我引路?半夏心中疑惑,跟着再次向前走了过去,鬼火最后又向里飘了一截。 果然是在引路!反正现下周围无人,他便跟着过去看看,或许娘子和顾小子他们也受到鬼火的引路,他们届时便可相遇。 抱着这样的希望,半夏跟随这鬼火一步一步踏入森林深处。 “好恨!好痛!”越是往里走,这声音的音量便越大,方才还好似在远处,现下听来,便是像在耳边低吟一般。半夏只觉得背脊生寒,他最是不喜这样的阴森之感,只想着这鬼火能够赶紧将他引到与顾逸轩等人汇聚的地方。 摸约走了半个时辰,半夏隐约见着前方似乎有几道黑影。或许是顾小子他们!心中豁然欣喜,脚步也越发的快了些。总算是找到人了,半夏心中想着,随即向前方人影处挥了挥手,大声呼唤道:“娘子!顾小子!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那些人影听到半夏的呼唤,缓缓扭过头来,却是发出一阵阵令人发憷的咔嚓之声。仿佛骨头被人折断的声音! 半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停下了脚步凝望着前方。耳边已是没有了方才的哀嚎,但身后一阵阴风却让半夏兀然觉得惊恐无比。 咔咔咔。声音,自身后响起,背后突然被谁撞了一下,半夏一个踉跄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望去,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赫然贴在眼前! “啊!!!”半夏惊叫出声,一身冷汗地从梦境中惊醒! “夫君?没事!没事!妾身在这里!不要怕!”南星将半夏紧紧搂在怀中,纤手在他的背部一下一下轻轻顺着。轻柔的声调,逐渐抚平了半夏的心。 看着半夏满脸的冷汗,心疼不已,从怀中拿出锦帕,仔细为他拭去额上汗珠。 “半夏大人,你是怎么了?”顾逸轩从火堆旁站起,向半夏走来。无恨饮被他放在一旁,静静躺在地上。 半晌,半夏方才缓过神来,从南星怀中坐起,向四周看了看。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处临水之处,升起了火,靠在一棵大树下歇息。马车安置在树旁,两匹马正在水畔饮水。 自己手上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半夏低头看去,那是被斩断的缰绳!半夏立刻将那缰绳松开,向火堆的方向一扔! 缰绳被火星沾到,渐渐点着。顾逸轩见状,即刻将缰绳从火堆中捡起,拿到水畔中将火熄灭了去。这森林之中,可没有绳索能够替代这缰绳。 “半夏大人,咱们的马车还得指望着这些缰绳呢。”顾逸轩将断掉的那头打了一个结,再次拴在马匹身上。 “顾小子,这缰绳有古怪。”半夏起身来到顾逸轩身边,仰起头对他道。 顾逸轩看了看这缰绳,又瞅了瞅半夏脸上严肃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随即将缰绳又从马身上拿了下来。 “半夏大人,可否与逸轩讲讲,你为何会有此想法?”仔细想来,半夏方才握着缰绳后便陷入了昏睡,直到现在方才醒来。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半夏拉着顾逸轩来到火堆旁坐下,酝酿片刻后,方才将自己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讲与在场众人听。 “难怪夫君方才一直叫着我们的名字,原是在寻人。”南星听了半夏的叙述后,方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方才,叫唤了?”半夏扫视眼前众人,问道。 玄冥君撑着头,看着他道:“叫唤?你那简直就是嘶嚎!在南星姑娘怀中大喊大叫,好似着了魔一样,怎么唤你都唤不醒。特别是最后醒来之前的惨叫,尤为瘆人。” 顾逸轩发觉事情有些异样,眉头轻轻皱起,看着手中的已经烧焦了一截的缰绳,真气汇聚,仔细探索其中气息。少顷,收势,并未发现什么异状。 “半夏大人,这缰绳之上,逸轩并未察觉到有什么诡异的气息。”听了顾逸轩之语,半夏看向那缰绳,道:“这缰绳方才被本王丢到明火之中,纵然有什么邪魅之气,也在这阳间火焰的烧灼之下灰飞烟灭了。你自然是感知不到的。” 说得有理,顾逸轩点点头,将缰绳放下。 “这的确是诡异至极,半夏大人触碰缰绳之后便陷入昏迷,做了那样一个骇人之梦。”顾逸轩手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沉思。半夏身为妖族之人,当是不易被怨灵阴魂所摄,今日却是不同寻常,不仅被阴灵所摄,还陷入了梦魇之中。 “本王肯定,这绝对不仅仅是一场梦而已。”那梦境之中真实的恐惧之感,让半夏丝毫难忘。 再加上那一声声哀怨以及最后那颗头颅,更是让半夏无比确信,这场梦境,必定是在寓意着什么。 此时,无恨饮刀鞘之上,逐渐亮起一阵幽冥之光。玄冥君顿感周遭气息变化,寻着诡异气氛将目光投向了无恨饮上。惊异发现,刀鞘之上的铁锈,逐渐化开,慢慢渗入刀鞘之中。 “逸轩!”一把将无恨饮拿起,玄冥君只觉得手上濡湿一片,摊开手,掌心处竟是一滩鲜红血印! 顾逸轩疾步上前,拉过玄冥君的手看了个仔细。这腥甜的味道,粘稠的手感,确是血液不错!不过一会儿,玄冥君手上的血印便逐渐干涸,形成了褐色的血块,凝固在玄冥君手掌之中。 顾逸轩从玄冥君手中拿过无恨饮,刀鞘上的濡湿之感已经全然消失,铁锈也无影无踪,只是刀鞘之上,却是漫布几块血印,仿佛伤疤一样,覆盖其上。 带着玄冥君与无恨饮来到水畔边上,玄冥君清洗着手上的血印,而顾逸轩则用水洗着刀鞘上的血迹。 “洗不掉。”无论是玄冥君掌心的血印还是刀鞘上的血迹,皆是清理不掉。 这可真是邪门了。半夏心底默默念叨,从自己怀中拿出一瓶药水,伸出手向玄冥君道:“丫头,将手给我。” 拉过玄冥君的手,将药水倒出半瓶,仔细搓揉掌心,略施术法,方才将玄冥君手心的血水化入药液之中。 “嗯?这是怎么回事!?”化入药液的血水竟然自动汇入剑鞘之上!形成了一块新的血印! 半夏见此状况,只觉得蹊跷无比,抬头看向顾逸轩:“顾小子,你可看出这其中端倪了?” 只见顾逸轩神情沉重,双目紧紧盯着剑鞘,一言不发。 这剑鞘上的血印,加上方才从玄冥君手上汇入的,一共是五块。这五块血印洗之不净,却是能够转移。这是何意? 正待顾逸轩踌躇之时,五块血印齐齐发出血红之光,无恨饮亦在这些光芒闪烁之中挣脱顾逸轩的掌控,漂浮空中。 “无恨饮似乎有感应?”看着无恨饮在空中旋转半圈后,剑尖指向一个方向停住,剑鞘上的红光越发的耀眼,似乎在提醒着顾逸轩等人向它所指的方向而去。 “既然无恨饮有了反应,那边跟随它去看看便是。”顾逸轩迈开脚步,向无恨饮道:“走吧。”得了顾逸轩的指令,无恨饮方才缓缓向前飘动。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头颅 http://.biquxs.info/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一行人跟着无恨饮来到一处坟墓前。墓前立着一个碑,但墓碑之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墓碑面上光滑,连雕刻的痕迹也没有一丝。 无恨饮在墓碑上盘旋了几圈后便落下,直直插入碑前的泥土之中。顾逸轩见状,上前想要将它拔起,却是动不了分毫。 “这刀怎就立在这里了?逸轩?拔不起来吗?”玄冥君看着顾逸轩用力握住刀柄,却是未能将无恨饮拔出,遂开口向其问道。 顾逸轩点点头:“这把刀,似乎对这个墓碑极为有感应。”说话间,无恨饮随即闪现血红之光,刀鞘之上,血印似乎活了过来一般。 半夏不知为何,躲在南星身旁,面对这个坟墓心中发憷得很。这地方带给他的气息,与梦境中的太过相似。耳中,再次传来那一声声的哀嚎。 好恨!好痛!声音越来越近,与梦境中一样,仿佛在他耳边低吟。半夏微眯着眼,不敢回头。南星察觉到半夏之异常,即刻弯下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夫君,可是有哪里不适?”只见半夏的面色苍白,眼神也飘忽不定,似乎心中惧怕着什么一般。 南星的轻言细语,稍稍抚慰了半夏的心,微微抬头看向她,开口道:“娘子,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诡异,这阴森得令人背后发寒的感觉,与梦境当中一模一样。” 顾逸轩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半夏:“半夏大人,可否再将你梦境当中的所见与逸轩说一说。”顾逸轩有种预感,这必定不是巧合。 半夏当时诡异地昏迷,那令他心神不安的噩梦,以及现下这诡谲的气氛。一切似乎像是串联好了的一般。一环接着一环。 半夏硬着头皮将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和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再次讲与顾逸轩听。没有了明火的照耀,说起这件事来,当是越发的阴森了。 “半夏大人的梦境之中,便只有一个头颅吗?你可还记得,在遇到头颅之前,你是在什么地方?”无恨饮刀鞘上的血印越发的活了,似乎像流水一般淌下,渐渐没入那松软的泥土之中。 半夏仔细回忆那梦境中的景象,除了一片浓浓的迷雾,那一道道黑色的人影,咔嚓作响的声音,还有…还有… 突然!灵光一现,半夏即刻抬头,眼中渗着惊恐指着前方的那个墓碑:“没错!是墓碑!就是这样的墓碑!”那些人影正好站在一座墓碑面前,他虽然没有看清墓碑上有些什么,可那轮廓,却是过目难忘的! 顾逸轩即刻转头,健步踏至那墓碑前,此刻,无恨饮刀鞘上的血印尽散,插入泥土的部分已是能够轻易拔出。 顾逸轩稍稍用力,将刀拔起。刀出土时,刀鞘顶部还滴落着点点血液。 “逸轩,墓里有动静。”坟墓之下,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传来。玄冥君耳朵动了动,听着似乎像是藤蔓攀爬的声音。 “向后撤!”顾逸轩一声而下,一手拉过玄冥君的肩膀,带着她连向后退了数十步。半夏与南星亦向后退了些。 嘤嘤嘤!雪团此刻从顾逸轩怀中探出头,向外望了望。他方才睡得熟,连顾逸轩等人来到此处尚且不知,现下被顾逸轩的动作惊醒,一探头便见着坟墓如同吹股胀气一般,微微鼓动着。 “雪团,进去,现下莫要出来。”强烈的阴气让顾逸轩面色严肃。这坟墓中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邪气竟然这般重。 众人静待片刻,那坟墓却只是一鼓一鼓的,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顾逸轩向玄冥君三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待在原处莫要走动,伸手将雪团从怀里带了出来,丢到玄冥君怀中。自己拿着无恨饮上前而去。 “逸轩!”玄冥君心中担忧,看着顾逸轩轻声唤道。 “无须担心。”顾逸轩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 当顾逸轩走近坟墓后,那鼓动的墓顿时安静下来。片刻后,只听轰地一声,坟墓当场炸裂开来,松软的泥土被炸的四处飞扬! 从中蹦出一个棺材,棺材的封闭得极好,受到这样强烈的冲击,周围钉着的钉子一颗未松。 无恨饮在棺椁出土的一瞬间,即刻有了反应,强劲的力道拉着顾逸轩向棺椁处冲去,顾逸轩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无恨饮,奈何力道差距太过悬殊,竟是控制不住。 “逸轩!”玄冥君见状,将雪团往南星夫妇的方向一扔,箭步上前便要出招相助。 “玄冥君不可!”眼见着玄冥君便要出手,顾逸轩一声厉喝,将玄冥君唤住。此时无恨饮自发地高举半空,带着顾逸轩的手臂一同举起,随后只见血红刀光劈下,棺椁顿时一分为二! 分成两节的棺椁左右分离,摔落在地!无恨饮这才稍微平静了些许。带着顾逸轩一道落了地。随后自插入地,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似乎像是人类喝水所发出的响声。 顾逸轩低头一看,无恨饮刀身之上,出现类似经脉一样的血红脉络,脉络闪着赤红之光,正在从土地中汲取着方才浸入泥土的血液。 须臾过后,血液吸食殆尽,无恨饮刀鞘之上,五块血印再次出现! “逸轩,这是…”玄冥君见顾逸轩无事,心中不安消散大半,这才急着去看那被砍成两半的棺椁。 棺椁自半空坠下,已是损坏了不少。边缘处残缺不堪,棺椁的底部已然碎裂。玄冥君凑上前看了看,想探明这棺椁当中究竟是何人。奈何所见到的,竟然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头颅。 玄冥君盯着那头颅,弯腰将其捡起。忽然听得半夏在身后大叫一声:“就是他!”转头看去,半夏的脸上一片惊慌失措,伸手指着她手中的头颅,双目圆睁。 无恨饮血印再现之后,便不再有动静,顾逸轩试着动了动,确信自己能够控制后,方才拿着它,来到玄冥君身边。仔细看了看那头颅,回头向半夏道:“半夏大人,这便是你在梦境中见到的那颗头颅吗?”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身份 http://.biquxs.info/ 半夏缓步上前来,仰起头仔细观察一番顾逸轩手上的那颗头颅,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确是我梦境中的那颗头颅。”梦中那骇人的一幕,他永世难忘,实物就在眼前,半夏如何认不出。 强压下心中的惊悚,伸手将那颗头颅挡在面前的头发拨开,一张狰狞痛苦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张脸已是被人用钝器砸开了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很长,斜在面上,从左眼一直延申到右边嘴角。眼眶处有轻微皲裂的痕迹,一张嘴长得老大,口中满是泥土。 “看来这个人,当是被人活埋的。”顾逸轩将头颅提起,将头转了过去,这颗头颅脑后亦有一块凹陷下去的痕迹,也是被钝器所伤。再将头颅截断之处翻上来一看,伤口参差不齐,似乎并不是被利器干净了断地砍下,倒像是被铁锹一类的东西,一下一下生生砸断的。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狠毒?”玄冥君与顾逸轩一道将这头颅上的伤痕检查了个遍,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单从这头颅上的伤口来看,此人生前定是遭受过非人的虐待,是才这颗头颅才会这样破损不堪。 “莫管是什么人所为,此人已是死去多时了。看这头骨的状态,骨头的颜色与质地,恐怕并非短短时日能够形成的。”少说,也得有个几百年的时间,顾逸轩放下手,头骨不经意间碰到了无恨饮的刀柄。只见无恨饮即刻微微颤动,眨眼间便化作一道亮光,飞入这头骨之中! “这!”四人皆是一惊,没成想无恨饮竟然会有这般动作。现下神兵入骨,何解?顾逸轩四人相互而望,却是不知晓应当作何反应,只得静静待在原地,观察这头骨接下来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行为。 刀光化形入骨之后,头颅似乎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一般,逐渐散发光芒,漂浮在半空之中。顾逸轩将抓着头颅头发的手松开,看着头颅一点点升高,光辉闪耀。 未过多时,只见半空中的头颅在光芒的包裹下,逐渐变得不再那般狰狞吓人,倒是幻化出了一道人形,从空中落下。 那是一道魁梧的身影,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体格亦是十分强壮。衣衫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手臂粗壮有力,肌肉发达。一手握着一把大刀,另一手便是一把铁锤。俨然一副铸刀师的模样。 “他手里拿的那把刀,是否便是无恨饮?”半夏眼尖地认出大汉手中的无恨饮,指着它向顾逸轩道。 顺着半夏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把被大汉握在手中的刀,虽然并非完整的无恨饮,不过雏形倒是已经铸成了。 “我想,这便是无恨饮的雏形。”顾逸轩点点头,回应着半夏的话道。 “那这个人,便是无恨饮的打造者?”玄冥君狐疑而道。无恨饮乃是上古的神兵!它之打造者,只会比它存在的时间更加久远。这么长的时间流逝,星辰日月都已辗转了多少个春秋,这颗小小的头骨,真能存在这么长时间?况且这头骨上的伤痕还这般清晰,着实让玄冥君不得不起疑。 “后世之人。”那个大汉倏然开口,面向前方,对上顾逸轩的双眼,开口唤道。 顾逸轩看着他,似乎这个人,能够看到自己,遂上前一步,恭敬有礼地作揖而道:“晚辈顾逸轩见过前辈。” 大汉点点头,承了顾逸轩的礼,继续道:“你,乃是无恨饮的有缘人,亦是它所认定的第二任主人。”大汉一面说,一面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中的无恨饮,一脸欣慰道:“经过这茫茫时间之河的冲刷,你总归是有了新的归属。如此,我便是放心了。”话语落,大汉转头,将视线回投到顾逸轩身上,向其言道:“你,名叫顾逸轩?” “回前辈,正是。”顾逸轩俯首点头。 “哈哈,不错!不错!安然旷世是为逸,气势昂然是为轩,你之父母,当真是给了你一个好名字!”大汉哈哈一笑,伸手想要拍上顾逸轩的肩头,奈何却是扑了个空。手从顾逸轩身体穿过,直直落了下来。 大汉方才有神的双眼,一瞬间便黯淡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呵,魂灵化体,倒是让我忘了,我本已不属于这个世间。残留在此的,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看着大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顾逸轩开口向其发问:“前辈,逸轩有一事想要请教。” “你说。”见顾逸轩开口,大汉即刻回应道。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可否告知逸轩?”听这大汉方才的语气,他无疑是无恨饮的打造者,这倒是让顾逸轩尤为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造就了上古神兵无恨饮的打造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汉闻言,瞬间愣怔。这么多年以来,他的魂魄守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待无恨饮的归来,年复一年地等待,记忆岁月的长河中不断被冲刷,他却是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只记得自己是无恨饮的铸造者,是它的第一个主人。除此之外,他再是记不得其他。 “前辈?”见大汉迟迟未作出回应,顾逸轩轻声开口唤了唤,方才让大汉稍稍回了神。他看向顾逸轩,惭愧一笑:“顾逸轩,真是抱歉,我无法告诉你我之名姓。” “难道是逸轩让前辈为难了?”顾逸轩抬头而问。 大汉摇摇头,想其解释道:“并非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哎,说来惭愧,我等待无恨饮归来,已是等了千年,漫漫时光长河之中,我的记忆早已零散不堪,就连自己的名字,也给忘了一干二净。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告知你我之名姓。”因为不记得,所以不知,亦因为不知,所以无法相告。顾逸轩理解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名姓之事,逸轩便不再为难。可前辈你之怨恨如此之深,这才使得你之头骨经过千年而不朽,还有这森林之中阴森诡谲之气与半夏大人的骇人梦境,想必也与你之怨恨有关。逸轩实属好奇,前辈您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可否告知逸轩一二?” 提及怨恨之事,大汉只觉生前所受之苦历历在目,怨念逐渐变得更加浓烈。顾逸轩脸色凝重注视着他之变化,面前的魂灵力量越发的强大,他不敢轻举妄动,戟龙双刃已断,他现下除了无恨饮,并无任何兵器可用,是以他必然得小心谨慎才是。 此时,无恨饮突然红光大作,将大汉与顾逸轩一同纳入那耀眼光芒之中! “喂!顾小子?!”眼见着顾逸轩的身影在红光中消失,半夏心头骤然一惊,高声唤着顾逸轩。 玄冥君疾步上前,伸手想要将顾逸轩拉回,奈何还是迟了一步。抬头间,顾逸轩已经消失在眼前。 “怎么办?”半夏看着玄冥君问道。 “只能等了。好在那人除了怨念浓重外,对逸轩并没有杀气,看他方才与逸轩谈论时的语态,想来应是不会对逸轩有所不利。”玄冥君放下手,回应半夏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心中依旧担忧不已。双目紧紧盯着顾逸轩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曾移开。 红光带着顾逸轩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待光芒消散,顾逸轩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面前便是一座铸造炉,一位半身赤裸的男子正拿着铁锤,一下一下地击打着他手中那柄烧红的刀刃。 那男子便是方才与顾逸轩对话的大汉。容貌身形与魂灵所展示的分毫不差。看来他便是在这个年纪便逝世了吧。顾逸轩心中暗想。 “这里,便是无恨饮出世的地方。”大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逸轩侧身看去,大汉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盯着前方,看着铸造炉前,挥汗如雨的自己,眼中满是怀念之色。 滋滋滋。烧红的刀刃被浸入水中,伴随着滋滋作响之声冒出一阵烟雾。一把旷世神兵即将出世! 此时,只听得铸造炉外一阵轰隆巨响,连带着铸造炉也跟着震动。 “怎么回事?”顾逸轩站在那处,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能造成这般响动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异动。 “他们来了。”身边的大汉向铸造炉门口看去,眼底神色沉重。 “他们?他们是谁?”顾逸轩有些惊讶,能够撼动整个铸造炉的他本以为是天灾异祸,现在听来,却道是人力所为吗?! 大汉指了指门口,顾逸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巨型的黑影从门口处一闪而过,还伴随着一声惊悚地嚎叫。 这声音对于顾逸轩而言实在太过耳熟,一下便认得这乃是异人的嘶嚎之声! 千年之前,原来便就有了异人吗?!顾逸轩心头震撼不已。至今为止,他一直认为异人,乃是韦无痕为了炼制丹药,豢养魔物之时造出来的变异之物,却不想,这异人的源头,竟然如此悠久。 “那是,异人吗?”虽然认出了异人的声音,但顾逸轩还是开口向大汉确认道。 大汉低下头,神情惊讶:“你居然知晓异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千年前的记忆,纵然异人暴动在当时而言是举国知晓的大事,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加之异人在无恨饮问世之后,便濒临灭绝,顾逸轩按理来说,不应识得这些怪物才是。 回应大汉的问话,顾逸轩点了点头:“不瞒前辈,现下大睿之中,也出现过异人的踪迹。逸轩正面与之交手过,的确是非凡人能及的力量。”那根本就不是人族能够达到的力量。顾逸轩在心头暗暗补了一句。 大汉面色豁然严肃:“你说的异人,可是无意识,无思想,只会凭着本能捕人为食的怪物?” 顾逸轩点点头:“正是。” “不应该”大汉转头看向门外,喃喃自语:“当年无恨饮确实已经将异人剿灭得差不多了才是,怎会”那异人的寿命虽然长,可左不过百年,纵然千年之前有漏网之鱼,也应在这段时间之内,一一消逝了才是。 那些异人也没有思想,自然是不知晓什么繁衍后代的道理。是以,应当不会有新的异人出现才是。除非那百年以来隐世不出的魔族在此出山 “前辈?”顾逸轩见大汉陷入沉思,喃喃自语,久久未搭理自己,遂开口轻声唤了他一唤。这才是让大汉收回了神。 “前辈可是想到了些什么?”看那大汉的样子这般惊讶,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是猜测罢了,我”大汉正欲开口向顾逸轩解释,门口的躁动之声越发的大了。 回头看去,无恨饮已然铸成,刀身锃亮,闪烁着耀眼的光。浩然之气震荡在整个铸造炉之中,刀气扩散到铸造炉外,只听得外界的躁动逐渐平静了些,铸造炉的震动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绝世神兵无恨饮,斩妖除魔力无双。神兵出世,引得风云骤变,空中云雾聚集,雷电交加! 天雷滚滚而下,直劈妖魔鬼怪!似有神助一般,将铸造炉周遭的异人消灭得一干二净! “想不到无恨饮的威力,竟是这般强大!”顾逸轩见识到无恨饮真正的力量后,为之震惊! 眼前景象忽然一变,只见千年前的大汉手提无恨饮,刀锋凛冽!挥动之间,异人身首异处,黑血四洒!眨眼间,大汉面前便是尸横遍野! 异人被诛杀,因其而起的动乱逐渐平息,权贵一族的统治与生存空间得到了保障。而平民得以安居乐业,从此不再担惊受怕,因此,大汉深受百姓们的推崇与爱戴。 “前辈为百姓付出的一切,终归还是值得的。”顾逸轩看着百姓簇拥下的大汉,其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不禁为他感到一丝高兴。 然而,身边的大汉却是一脸苦笑,看着当初被人们簇拥下的自己,开口而道:“这,不过是噩梦的开始罢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血色 http://.biquxs.info/ “前辈为何这样说?”为民除害,打造了天下独一无二的上古神兵,当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才是,为何这个大汉的眼中,却是看不到丝毫的喜悦? 大汉摇了摇头,抬手向前方指了指对顾逸轩道:“你且看着便是。” 转过头,眼前那一片欢腾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映入顾逸轩眼帘的,已不是那些雀跃欢腾的民众,而是一些眼中泛着妒火的铸造师们。 “他不过是运气好,造就了一把神刀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其中一位铸造师,一手拿着铁锤,狠狠砸在自己方才从炉火中拿出的那把烧红的剑上。 哐啷!一声而下,只见剑身之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紧接着,正在打造中的剑应声而断。铸造师心中本就烦闷,看着手中的断剑,更是觉得愤懑。将手上的铁锤向旁边狠狠一扔,沉重的铁锤将一旁的物什砸的粉碎! “妈的!连这吃饭的破烂玩意儿也跟我过不去!”再次将手中的那柄断剑抛入炉火之中,铸造师双手插在头发中坐下。 “哎!别说你憋屈,我们也不好受!那家伙凭着运气早出一把好刀,就将咱们的营生全都抢走了!现在倒是好,他那边吃香的喝辣的,留着咱们在这里喝西北风!真他妈不是人!”另一个铸造师看着他在那发脾气,自己也是一肚子火冒了起来。 “是啊是啊!听说最近朝廷上的人还在找这铸造无恨饮的人,那皇榜上可说的真真切切,一百两黄金啊!够咱们干他个十年的活了!?”一位坐在远处的狰狞男子起身,脸上的伤痕尤为醒目。顾逸轩看着他那道伤疤,即刻便认出,这与大汉头骨上的伤口,极为吻合。 “前辈,这位是……”虽然不清楚此人的身份,不过顾逸轩已然肯定,这个人,与大汉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大汉叹了口气,对顾逸轩道:“呵呵,顾小友,看来你是明白了。不错,这个人,便是杀我的其中之一。”漫长的岁月,他之所以能够维持灵魂不散,除了对无恨饮的执念之外,更多的,便是对杀他之人的怨恨。虽然他不记得了自己的名姓,不记得了许多事情,可是这些人,他却是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的。 “前辈,这些人,可都是害你性命之人?”环顾这周围围聚的三五人,他们对大汉当初所受到的拥戴极为妒忌,半夏大人也曾说过,他在梦境之中,看到的人影不止一人,方才大汉的话语中亦是透露如此消息。遂才做出这般猜想。 “顾小友你很聪明。”大汉点点头,目光扫向那群人:“这些人素日里,本就与我不合。会有这样的想法与态度,我也是预想到了一些的。只是我却是低估了他们心中的恶念。” “哎,那人应该还不知晓皇榜的事情吧?”方才发怒的那人起身,看向那脸上有着狰狞伤痕的男子,开口问道。 那凶恶男子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卷轴,手腕一抖,那卷轴便顺势落下展开:“这皇榜,早在它刚刚贴上之时便被我拿下了。想来那个闷油瓶是不知晓的。我看他现在,应当还沉浸在那些贱民的拥戴当中不可自拔吧!” “呵呵!就是应该这样,他已经抢了咱们的生意,怎么能再让他得到这笔钱!”发怒的那人冷然一笑,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阴笑着道。 伤痕男子嗤笑一声,起身走到众人中间:“我说,你们不会以为我揭了这皇榜,就是为了让那个笨头驴领不到这黄金吧?” 围在周围的人纷纷抬头,将目光集中在伤痕男子身上:“不然你还想如何?”发怒的那人盯着他,疑惑问道。 “你看看这皇榜上的赏金,一百两黄金!若是落到咱们手里,可不是天上掉了馅饼吗!?咱们将这黄金分了去,就算是一年半年不出工,也是饿不死的!”伤痕男子的话,如同水蛇一般钻入众人耳中,企图勾动着他们心底的恶念。 “你想要冒领赏金?!”发怒之人这才领会到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惊愕地看着他:“你可知道,冒揭皇榜,欺瞒圣上,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若是那人找上门来,咱们可都得死!” 这人的胆子倒是挺大,顾逸轩心中暗想。千年前的王朝他虽然是不了解,不过看看方才从眼前闪过的权贵一族与平民间的对比,便也能清楚个一二。 若是被当时的圣上知晓此事,恐怕,他们当即便会被处以极刑也说之不定。 寻常的人,听着这番话,或许会打了退堂鼓,可这伤痕男子却是不同寻常,冷笑一声将皇榜收起,再次揣入怀中,背过手转悠了半圈,方才向那发怒之人道:“没有风险,又怎能获得利益!再说,我既敢提出此事,你以为,我还会让那笨头驴来坏了我的好事吗?!”凶狠的眼神配上那狰狞的伤疤,显得此人越发的阴狠。 发怒之人顿了顿,随后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哈!看你!连话都不敢说了吗!?”伤痕男子嘲讽一声,随即转身道:“不错,我的意思,便是咱们先将那笨头驴从这世界上抹杀掉!然后拿着他那柄神刀,去向圣上邀功!如此一来,那笨头驴既不会挡了我们的道,还能助我们获得财富!” 一番话落,在场围聚的三五人脸上神色骤然一变。有的一脸惊恐,慌乱失措,有的却是兴奋非常,跃跃欲试。 其中二人急忙起身,连连摆手道:“不行!那笨头驴只是抢了我们的生意,却是没有危害过我们的性命!这么做!简直丧心病狂!我可不想惹得一身血腥!”说着,二人便朝门口走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无奈,走在后面的一个,脚步还没跨出门口,便觉得头部一阵重击,随后便不省人事,倒地不起! “你!?”前方的那个人听着身后的声响,即刻转过身来,身后的人已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后脑勺上开了一个洞,鲜血脑浆迸出,洒了一地。抬头看着那伤痕男子拿着方才被发怒之人丢在一旁的铁锤,高举在空中,铁锤之上,沾满鲜血,点点滴落在地面之上。 那人指着伤痕男子,方才说出了一个字,那铁锤便即刻朝着他的天灵砸来,黑暗瞬间降临,那人也倒在地上,永眠不醒。 “抱歉,知晓了我们的计划,我还能放你们安然离去吗?”伤痕男子在二人头上又补了几下,确认两人都已经断了气息后,方才起身。捏着带血的铁锤转过身,看向发怒之人与之前抱怨的那人:“怎样?你们二人干,还是不干?” 那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勾起了嘴角。他们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大汉的嫉妒早已让他们失去了理智,现下经过伤痕男子的挑拨与这番血腥之景的刺激,自然是什么都不顾了。 起身向那伤痕男子点了点头:“干!死了那俩,咱们每个人能分得的黄金都要多一些!” 三人达成了共识,相视一笑,围在一起仔细定起了骇人的杀人计划。 “前辈……”顾逸轩感受到身边大汉的怨恨之气越发的浓重,尤其是在见到那无辜二人被残忍杀害之后,更是浓烈了几分。 大汉胸口剧烈的起伏,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心头的愤怒:“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阴狠毒辣!”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 顾逸轩轻叹一气,开口劝慰道:“前辈,勿要起气,这,早已是千年之前的记忆。”那二人既然知晓了整个计划,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生机的。他们在进入这个铸造炉之时,便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死亡。 画面又是一转,眼前,是大汉的房屋。他正在仔细地擦拭无恨饮的刀身。自己打造出的刀,便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大汉看着无恨饮的眼神,极为疼惜。 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即将面临怎样残忍的对待。 噼里啪啦。屋外开始下雨了。顾逸轩与大汉站在雨中,看着外边的情况。没过多久,便远远地见着方才铸造炉中的那三人奔至前来。 砰砰砰!带头的便是那伤痕男子,三人慌张地敲着大汉的房门,一面敲,一面喊:“救命!救命啊!”叫喊之间,还不时地回头看向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似的。 大汉听闻声响,急忙上前开了门,见着那三人一脸惊慌失措的神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伤痕男子见着他,急忙抓住他的双臂,大叫道:“救命!有,有异人!有异人追我们!”大汉一惊!抬头向外看去,却是未发现可疑的身影:“异人在哪儿?!” 那发怒之人即刻指着前方,向他道:“方才就在那个树林里!快拿上你拿把神刀跟我们过去看看吧,若是他过来,村子里的人,定然会遭殃的!” 三人的戏演得逼真,顾逸轩冷眼在一旁看着,若非是那伤痕男子在大汉身后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就连他也不得不相信他们所说的乃是真的。 大汉见状,心中担忧村民安危。遂转身拿起无恨饮,跟着那三人入了森林。 “前辈,你就真的一点怀疑也没有,便随他们去了。”顾逸轩看着四人奔去森林的身影,伤痕男子走在最末,他背在身后的那个铁锤,顾逸轩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思。那时异人尚有余孽,若是真的有异人来袭,我身为无恨饮的主人,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大汉此时也看到了那伤痕男子身后的物器,眼中浮起一丝怒意。 二人随之来到森林之中,入目见到的,却是大汉被伤痕男子一锤砸向脑门的情景。 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当初被砸之时的剧痛,他记忆犹新。如今再次看着自己遇害的场景,心境有些悲凉,亦是怨恨非常。 砰!大汉受到偷袭,被砸倒在地,身后的三人将他手中的无恨饮抢夺了过来,奈何无恨饮灵性之极,感应到三人陌生的气息,即刻刀光闪耀,一股强劲的刀气,将三人隔开! “喂!这怎么办!?这把刀太过灵性,竟然认主?!”三人为无恨饮的行为所震惊。被震开数步后,方才稳住身形。 伤痕男子半眯着眼,瞪着无恨饮,同为铸造师,他自是知晓,被倾注了感情而造出来的神刀,自然是认主的。 “慌什么!它既然认主不肯跟我们走,那便说明,这笨头驴还没有断气!赶紧就将他弄死了!用他的气息包裹住这柄神刀,便可将其带离!”神刀认主,也挑主。纵然大汉身死,若是没了他的气息,无恨饮定然无法被控制。伤痕男子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即刻让那二人帮忙,三人合力,将大汉猛锤至死。 “快,将他的血抹在刀上!”三人弯腰,欲将大汉头上的鲜血收集起来,奈何这大雨冲刷得实在太过厉害,还未等他们将血水收集,血液便被雨水冲散了去。 “喂!不行啊,这他妈雨太大了!一会儿就冲干净了!”发怒之人起身,捶了捶自己有些发酸的腰。 伤痕男子见此行不通,亦起身稍作歇息,转头便看着那无恨饮立在一边,心中一动,将双手在大汉满是鲜血的头颅上浸泡片刻,沾满了大汉鲜血的手,握住无恨饮。 “果然是认主的刀,有了这笨头驴血液的气息,它之排斥便弱了不少。”伤痕男子挥动无恨饮,对挡在面前的二人道:“起开!” 二人见状,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只见伤痕男子高举无恨饮,手起,刀落!一刀将大汉的头颅斩下!脖颈处迸出的鲜血瞬间沾了大半刀身!无恨饮的排斥,越发的小了。 “哈哈哈!这样就能够让笨头驴的血沾满刀身了!”伤痕男子仿佛砍上了瘾一半,对着大汉的躯干又是一阵猛砍,将其四肢分离后方才罢休。 此时,无恨饮的刀刃之上,已是漫布血块。伤痕男子坐在一旁休息,见着大汉的头颅滚落在他脚边,嗤笑一声,将无恨饮在他面部一划,留下了与他之面上极为相似的伤口!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请求 http://.biquxs.info/ 原来头骨上的伤痕,便是这么来的。顾逸轩见着那伤痕男子的举动,侧头看了看大汉,他的眼中,愠怒交加。 “前辈,你之怨恨之气,更加的浓重了。”顾逸轩开口提醒,却见大汉一瞬而过,手中握着无恨饮向那伤痕男子劈去! 无奈,他们在这里,乃是虚无的存在,根本触及不到那些人分毫。纵然大汉出招凶猛,也奈何不了他们。 “前辈,历史不会更改,也不会因任何事情发生变动。否则,如今的我们便不知会有何变化。”顾逸轩低下头,轻声喃道。 大汉心中也知晓,自己这般当是无用。可心中的郁结愤恨冲上头脑,根本无法压抑。千年的痛与怨恨,如何能够轻易地被压制得住! “哈哈哈!”伤痕男子见雨势小了些,遂才起身,看着大汉那颗被他打得变形的头颅,哈哈大笑,一面用脚踢着那颗头颅,一面嘲讽道:“笨头驴!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打造了一把神刀,拯救苍生吗!?现在呢?!还不是被我一刀削下脑袋!还是用你自己打造的刀!哈哈哈,爽快!实在是太爽快了!”那伤痕男子仿佛发了狂一般,仰天长笑。 “行了!别发疯了。这地方离村子不远!赶紧收拾收拾,不然被村民们发现了,咱们一个都逃不了!”发怒暴躁的人被伤痕男子的笑声吵得心气浮躁,向他大喝一声,便开始动手收拾这满地的尸骸。 “这可怎么收拾?都被大卸八块了!”血水混着雨水渗入泥土之中,将土地染得血红。第三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铁锹,将那沾了血水的泥土翻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带的铁锹?”暴躁男子惊讶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将泥土翻了面,帮着他,将残肢向旁边挪了挪。 “就在去这笨头驴的家中!”第三人一面用铁锹翻着泥土,一面道:“这笨头驴,在与你们说话之际,根本没有留意到我已经进了屋,将他屋里的铁锹给拿走了去。” 好不容易将所有沾了血的泥土翻了个面,第三人方才将铁锹插在一边,喘了口气。 “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埋了,哎哟我去,累死我了!”第三人指了指面前零散的残肢断骸,向二人道。在翻土的时候,他顺带给挖了个坑,正好能够将这大汉的尸体给埋上。 “你这才做了多少事!累成这个德行。”暴躁男子笑骂一声,随后来到伤痕男子面前,弯下腰将那颗头颅拾起,向土坑中一扔。 啪嗒。头颅被扔下土坑,发出一声闷闷的磕碰声。随后暴躁男子挪了个位置,又去拾起大汉的一条腿,正待向土坑中投掷,一个转身,突然一张大脸凑在面前,吓得暴躁男子连连后退。 “你做什么玩意儿!?吓死我了你!”后退几步,方才看清,刚刚贴到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伤痕男子,雨水冲刷过他带着血迹的脸,那道伤痕显得越发的狰狞。 “你做什么?!”暴躁男子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对!这人怎的笑得这般阴邪?!莫非!目光向他双手处看去,赫然发现,他之双臂,紧握在无恨饮上,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便被一刀贯穿! “你!?”惊愕地睁大双眼盯着眼前的伤痕男子,手紧紧攥住他肩头的衣衫,身体被劈开的剧痛让他无力再支撑,缓缓跪下,倒在了泥泞之中。 第三人亲眼见着暴躁男子被杀,心中惊慌失措,将一旁的铁锹拔起,握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你竟然杀了他!?”第三人惊吼一声,眼光向周围环顾,寻找着逃生的机会。 “呵呵呵,你以为,咱们做了这种事儿后,我能放过你们吗?!”伤痕男子低低一笑,极为瘆人。无恨饮现在刀身满是鲜血,昔日的浩然之气已经被血水怨念所侵染,散发着弑杀的戾气! 伤痕男子挥刀在空中一划!刀气飞瞬斩向第三人!气流破空,在第三人的喉头留下一丝细长的血痕。随后,第三人身后的树木拦腰而断,喷涌而出的鲜血自第三人喉头涌出! 倒塌的树木正好打在第三人头顶处,将其脑门砸了个粉碎! “这下,黄金是我一个人的,神刀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一群死人,也对我够不成什么威胁了!”伤痕男子得意一笑,将无恨饮背在背上。这才开始着手处理现场这一片狼藉。 两具完整的尸体,和六块被分割的躯干。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如何将他们处理得人不知鬼不觉呢? 伤痕男子有些伤脑筋。将三人的尸体摆在一处,大汉的头颅因被丢入了土坑,而方才倒塌的大树正好将土坑掩埋,伤痕男子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将头颅拿回。 “罢了,一个头颅而已,又藏得这般深,想来是无人能够寻得到的。”伤痕男子放弃了大汉的头颅,将剩余的尸骸用自己先前准备好的麻袋装封好,拖着离开了去。 眼前的情景在此逐渐化作虚无,黑暗逐渐降临。再睁眼时,顾逸轩已经站在了方才的坟墓之前。 “逸轩!” “顾小子!” “神武君!” 见顾逸轩随着一道血光缓缓出现,玄冥君三人急忙迎上去,呼唤着他之名姓。顾逸轩回头便见着三人一脸担忧的神色。 “顾小友。”大汉的声音再次响起,转头回看,魂灵已是再度浮现在半空之中,低头看着他:“我之怨念为何而生,想必顾小友当是知晓了。” 顾逸轩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前辈之怨,逸轩已是明了。” “千年过去,当初伤我害我之人已然归于尘土,可我却因尸骨不全而无法再入轮回,怨念化作血块凝结在无恨饮身上,若是不及时化解,恐怕这口神兵,将会被怨念所侵染,化作魔物。顾小友,我,可否求你一件事?”大汉身上的怨念经过方才之境后,已是越发的强烈,连带着,无恨饮也受到了影响。 “前辈请讲。”顾逸轩恭敬而道。 “我要你,帮我寻回我之躯体。”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承诺 http://.biquxs.info/ 寻回躯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逸轩低下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方才在那时光逆流的记忆之中,直到最后他不知那伤痕男子究竟将大汉剩余的肢体带去了何处。不过不论他是如何处理的,想必那些躯体要找到,定是难如登天。 “顾小友,你可是不愿意?”大汉见着顾逸轩的神情,似乎十分为难,遂开口向其询问道。 顾逸轩摇了摇头,回道:“前辈,逸轩自然是愿意帮忙的,只是在为难寻找躯体一事,恐怕耗时许久”话说至此,顾逸轩便不再多言,只见大汉轻微一笑,道:“我已经在这世上等了千年,难道连这点时间也等不得么。顾小友,我知晓找寻躯体犹如大海捞针,并非易事。是以我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顾小友你也莫要有太大压力。” 顾逸轩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大汉道:“那么,逸轩便答应前辈,定会将你之躯干寻回。”不止是为了这大汉,还为了无恨饮。 顾逸轩心中思量,既然无恨饮是因砍下了大汉的躯体方才染上了那血印,是否代表,若是将躯体寻回,这些血印便会逐渐消退了去吗? “顾小子?顾小子!?”半夏伸出手在顾逸轩的腰际拍了拍。 “半夏大人,怎么了?”半夏的力道不小,一掌下来,顾逸轩的腰顿时觉得有些生疼。低头看去,只见半夏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遂才开口向其发问。 “什么怎么了?你发什么愣呢?”半夏指了指一旁的大汉魂灵,对顾逸轩道:“这人已经唤了你半晌了,见你没有反应,本王才拍你一拍。” 顾逸轩背过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腰,方才转头看向大汉魂灵:“前辈,方才你说,这血块之中凝聚了你的怨念,若是不及时清除,恐怕无恨饮便会被怨气侵染,从而化作魔物是吗?” 大汉点头应道:“顾小友说的不错,方才我的确是这般说的。” “那,怎样才能清除这血印?莫非,与找到前辈的躯干相关?方才的记忆之中,若是逸轩没猜错的话,前辈的身体,除了现下这颗头骨之外,其余的部分,正好是五块。与血印的数量正好对得上。”顾逸轩指了指大汉手上的无恨饮问道。 大汉眼中闪烁着赞许之色,开口向顾逸轩道:“顾小友果然机敏,短短时间内,便是参透了我之躯干与这无恨饮刀体上的血印之关联。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呐!”大汉的肯定让顾逸轩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向大汉魂灵方向深鞠一躬,向其道:“前辈请放心,逸轩定当不负所托。”大汉托付给他的,便是那口上古神兵,无恨饮。这件神兵利刃乃是专门为了对付异人而铸造的,今日来到他之手中,顾逸轩正好留为己用。反正他之戟龙双刃已废,而今这无恨饮便是他新的武器。 如今的无恨饮,虽然没有了大汉记忆中那般浩然正气,能够贯穿长虹,横扫四方,但他之刀气依然凛冽,寻常的人根本抵制不住它锋刃之半毫! “顾小友,多谢,那我就在此等候顾小友之消息。”大汉的魂灵逐渐消散了去,漂浮在空中的枯骨头颅坠入地面,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顾逸轩上前观察一阵,果然是妖气魔氛自那头骨中四溢而出。弯腰想要将那头骨捡起,却被一道刀光闪烁。刺眼的人光芒射入人们眼中,为防止自己的双目收到刺激,众人纷纷抬手,挡在眼前。 不一会儿,光芒不断消失,从那头骨之中倏然窜出一道明亮的刀影。 头骨落地,发出一丝闷响,而无恨饮则被顾逸轩稳稳捏在手中。 “逸轩,你真要帮他找寻躯体?”玄冥君有些不可思议,看着顾逸轩轻声问道。 “玄冥君可是有何不妥?”无恨饮身上的怨气,似乎少了几分。看来头骨被挖出后,大汉的怨念平息了一些。 玄冥君看着那空白墓碑与那断裂成两截的棺椁,向顾逸轩道:“咱们本是要去泽荒之地找寻七星草,时间原本就紧迫,恐怕很难再有精力帮他找寻躯体。” 玄冥君所言不无道理,可若是放任不管,就如同那大汉所说,无恨饮迟早会被怨念侵染,化作魔兵,届时再想有什么作为,便是为时已晚。 “玄冥君,这一点逸轩也有考量。方才也向前辈提到过时间上的问题,这并非过于着急之事,咱们还是以七星草为优先。”至于寻找躯干之事,他会飞信传讯给赵胖,让他帮忙找找,或许会快一些。 如此倒是尚可,玄冥君点点头,也算是同意了顾逸轩的决定。 “顾小子,听你方才所言,这无恨饮却是与那异人有关?”半夏将顾逸轩方才的话仔细回忆一遍,将其中重点挑出向其问道。 顾逸轩转过身,向其点点头:“方才在无恨饮的力量下,逸轩探寻了前辈的记忆,将其被害的过程以及无恨饮的来历看了个仔细。”将无恨饮拿到眼前,手指轻轻在其刀身上抚过。 “无恨饮身上的这五块血印,便是凝聚了前辈被分裂的五块躯干上的怨念。现下无恨饮虽然力量强盛,可总是透着一股血?戾气,若是能将这怨念去除,或许,无恨饮身为上古神兵的力量方才能够完全发挥出来。”半夏听言,依旧困惑不已:“顾小子,本王方才是问你这无恨饮与异人之间关联,你这倒好,一句也没与本王解释清楚。”半夏扶额,半眯着眼盯着顾逸轩道。 “抱歉,半夏大人,方才是逸轩的疏忽。”顾逸轩歉意一笑,向其道:“这无恨饮,本就是造来对抗异人的,可以说它便是异人的克制之刀。” “这口刀已是上千年的沉淀,莫不是这千年之前,便有了那黑乎乎的怪物?”想到异人那血口獠牙,一脸狰狞的模样,半夏忍不住浑身一颤。 “不错。”顾逸轩点点头:“逸轩亦是惊讶,想不到异人竟在千年之前便已存在,可奇怪的是,前辈曾告诉逸轩,无恨饮当初已是将异人斩杀的濒临灭绝,纵然有漏网之鱼,凭借着异人百年的性命苟延残喘,也不应当留存至今。” “那也有可能是那些异人繁衍生息呢?”玄冥君在一旁说道。妾室被顾逸轩抬头否定:“不会,那些异人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他们只凭借本能猎食人族充饥生存,对于繁衍一事,根本不了解。” “你,可有见过那千年之前的异人?”半夏追问。 顾逸轩再次摇头:“并未近距离观察,只是隐约见到了一道轮廓罢了。”如此,便不能够寻出千年前的异人于现在他们所遇见的,有何差异。 良久,四人皆是沉默不语。周遭一片静谧。 嘤嘤嘤!雪团从南星怀中跳出,飘到顾逸轩面前,围绕着无恨饮飞了几圈。似乎对其兴趣颇深。 “雪团,莫要顽皮,这把刀尚有怨气附体,戾气极重,稍有不慎便会将你伤到,你离远一些,莫要靠得太近。”担心雪团的安危,顾逸轩将雪团轻轻向一旁推了推,却见雪团嘤嘤啼叫着,又巴巴地飘了回来。 “你这小家伙,这么危险的刀你也不怕?”想想之前在无垠之海面对墨灵的时候,雪团的胆子可没这么大。 嘤嘤嘤!雪团听出半夏的揶揄,朝着他大声地叫了两句,随后继续绕着无恨饮转着圈。 不过一会儿,阎华之灵的气息便引起了无恨饮反应,发出一道血红之光。 “这小东西倒是与无恨饮起了反应了?”半夏觉得有些惊奇。与顾逸轩相视而望。 顾逸轩也未料到雪团竟然会引起无恨饮的共鸣,低头看向他,惊讶而问:“雪团,你这是” 嘤嘤嘤!只见雪团兴冲冲地扑到无恨饮刀身之上,阎华之灵的光芒逐渐融入刀身之中。 刺眼光芒瞬间大作,顾逸轩一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看着雪团一点一点附着在无恨饮身上。 待光芒散去,无恨饮刀身上的血印似乎变得浅了一些,就连其上的戾气也减弱了不少。 “这”无恨饮在手中抖动,似要从顾逸轩的掌心挣脱。 松开手,无恨饮半浮于空,在顾逸轩面前浮动着,一道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主人。” 这是雪团的声音,顾逸轩不会认错。半夏、玄冥君以及南星三人皆是一愣。除了在雪团幻化成人形之时,他们从未在其他场合听到过雪团的声音,此番情景,自然让他们惊讶不已。 “雪团,你这是,寄宿到无恨饮上了吗?”顾逸轩开口发问。 无恨饮上下动了动,伴随着雪团愉悦的声音道:“是的主人,雪团已经成为了无恨饮的刀灵了!”有了寄宿的实体,雪团便能够自由地与众人交流。 “想不到无恨饮竟然会选择你作为刀灵。当真是令人惊奇。”半夏望着浮在空中的无恨饮,轻笑一声,调侃道。 “主人。”听到半夏之语,雪团委屈地向顾逸轩呼唤一声。 顾逸轩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向半夏道:“半夏大人,你莫要这般调侃雪团了。”半夏总是喜欢逗弄雪团,顾逸轩对此亦是无奈得很。 见顾逸轩为自己开口,雪团带着无恨饮便撞入顾逸轩怀中。低头看着这上古神兵在自己身前晃动,顾逸轩伸手将其捏住:“无恨饮上的戾气,的确是减轻了不少,雪团,莫非是与你附着其上有关?” 雪团的声音再现:“主人,阎华之灵的力量的确是能够对怨念起到一些压制作用的。” 顾逸轩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无恨饮会接纳雪团成为其刀灵,亦是有自己的思量的。如此一来,倒是正好给了他一段缓冲的时间。这样寻找躯干的时间便更加充裕了些,也算是一件好事。 “顾小子,想什么呢?我看这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了,不如咱们就离开此处。”半夏对于方才的梦魇依旧心有忌惮,看了看前方那颗头骨,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阴森地方,遂转身拉过南星的手,向顾逸轩催促道。 顾逸轩明白半夏的想法,回头看看那颗头骨,轻叹一声,弯腰将其拾起,把它再次放入那断成两截的棺椁之中。 他记得,在大汉那段久远的记忆里,这颗头骨当是被掩盖在断掉倒塌的树干之下的。可在他们发现之时,头骨却被好好地封存在这棺椁之中,还有那块无名墓碑。想来是当时的村民发现大汉的尸骸,出于对其的尊崇,方才将其收敛了吧。 玄冥君静静地看着顾逸轩将一切整理好,方才上前对他道:“走吧。” 顾逸轩点头,这才提着刀与众人一道离开了此处。 回到方才的火篝旁,四人席地坐下。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精力已是用尽,在火焰的温暖之下,四人很快便昏昏入睡,顾逸轩将无恨饮立在自己身后,靠着他闭目养神。 半夏趴在南星的腿上入了梦乡,这一次,当不会再被噩梦惊醒才是。 两匹马在水畔喝着水,树影婆娑,水畔的另一处,倒影之下突然闪现一道诡异的黑影,一瞬而逝。 夜风微凉,吹拂在顾逸轩的脸上,将垂在脸上的发丝轻轻吹动。手指上的戒指莹莹发光,其中的凤霖的魂灵游移难安。 逸轩!逸轩!黑暗之中,凤霖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顾逸轩独自站在黑暗的中央,四处环顾,却是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逸轩,回去!一声警告之语钻入耳中,似乎是从背后传来的,顾逸轩急忙转头看去,却是未见到凤霖的半分身影。 师父!顾逸轩开口大声呼唤,奈何却是未得到任何回应。心中蓦地有些慌乱,这种情绪,自凤霖离开之后,便甚少出现。纵然是得知神兵阁有难之后,他也未曾有过这样慌乱的情绪。 逸轩,回去。过了半晌,凤霖的声音再次出现,这一次,音量比之前微弱一些,随着声音的出现,一道赤红人影逐渐出现在顾逸轩面前,凤仙之火勾勒出凤霖娇小窈窕的轮廓,只见她向顾逸轩缓缓走近,伸手向其伸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换出 http://.biquxs.info/ 看着眼前凤仙之火勾勒出的凤霖,顾逸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陡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凤仙之火亦在瞬间消失,自己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逸轩!”一阵惊呼,顾逸轩方才缓缓醒来,玄冥君站在他身前,全力抵挡着前方的冲击! “顾小子,你这次可真是睡得真够沉的!”半夏一步一步退到他的身旁,双手掌心向外,撑着一道结界! 顾逸轩即刻起身,向前方看去,水畔对面,黑影乍现!惊叫一声便掠水而过!漆黑的利爪向四人袭来!玄冥君皓腕翻转,操控着池水,化作一座水牢将其牢牢禁锢! “呃!啊!”那漆黑的怪物在水牢中大力地击打着,发出凄厉叫声!顾逸轩一把带起无恨饮,上前走去,靠近水牢,仔细观察着里面禁锢着的那个怪物。 “那是异人么?”漆黑一片的身体,血口尖牙,就连嘶吼之声也与异人相似,半夏收了势,跟在顾逸轩身后上前靠近:“不对,异人身上不都是有一处碧绿的光点么,怎的这个身上没有?”半夏回忆之前遇到的那些异人,其邪气来源都来自其身上的魔丹,可眼前这一个,虽然外貌与异人差不多,但身上魔气更甚,半夏寻了半晌,亦未感知到他体内魔丹的存在。 顾逸轩试着将无恨饮凑上去,只见方才还凶猛冲上前来的异人,立即惊叫着向后连连撤退,直到背脊抵上了水牢之栏方才停下。巨大的身体瑟缩成一团,蜷曲在水牢一角。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入双膝之间。 看来无恨饮对于异人的压制,的确是不同寻常。看着无恨饮刀身之上那莹莹赤红之光,顾逸轩若有所思。 “这个异人怎么办?”南星冷静地看着那异人,开口向顾逸轩问道。这下的确是有些棘手,既不能将其放了去,但要让他跟着他们一同去往泽荒之地吗? 那地方怨灵丛生,若是被这异人寻了空档,激发了体内的魔能,指不定会将他们四人一举歼灭。 南星所言之问题,的确是令顾逸轩极为头疼。踌躇之际,忽闻皮肉划开之声,随后便是面前异人一声嘶吼惨叫! 抬头看去,以水化形的水牢,其牢底已然幻化出一道道尖锐利刺,直穿异人身体。骤然间,黑血四溅。 随后刺入异人体内的水刺飞速旋转,扎眼之间便将那异人从内之外,搅碎成肉泥。漆黑的血肉如水一般化开,将水牢污染。顿时恶臭熏天,马儿嘶鸣。 “玄冥君,你这莫不是太残忍了些。”南星捂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双目盯着玄冥君,轻声说道。虽然她嘴上说着残忍,但话语之间,却是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玄冥君待确认那异人已经全无生息后,方才收了手,水牢立刻消失,化作一汪清水,回到水池之中。只是那水,却是被这漆黑的血肉泥给污染了去。 马儿见状,连连向后退,不再低头饮水。 “玄冥君,多谢。”顾逸轩感谢的,是玄冥君方才替他抵挡了这异人之攻击,但对她的做法,却是略有微词:“这异人,本可以带走作为研究之用。” 言下之意,便是玄冥君不该将其剿灭。玄冥君扬了扬眉,当即有些不悦,这是她第一次对顾逸轩起了脾气,开口间,言语也稍稍冲了些:“顾逸轩!这一路上我为你担惊受怕了多少!?方才若不是我出手相护,你早便被那异人给削去了头颅你知不知道?!” 玄冥君突然爆发的情绪令顾逸轩有些摸不着头脑。素日里,玄冥君都是冷静沉着的,怎的现下却突然如此暴躁? “玄冥君,逸轩并非责怪你。”顾逸轩抬手放在玄冥君的肩头,轻轻按了按,示意她冷静:“这异人与之前的相比,有太多的不同。且不说这强盛的魔气,更为奇怪的是,连魔丹的气息,也未能找到。若是能够活捉进行检查,或许能够发现其中的奥妙。”而现下,玄冥君将人搅成了肉泥,便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了。 玄冥君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你并非责怪?方才你那番话的语气与神态,便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凤霖才能够让你关心!是不是只有宫梦络那蠢丫头可得你怜爱!?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抵不过她们吗?!”回想方才顾逸轩在梦中,不断地呼唤着凤霖的名字,玄冥君只觉得心中的委屈更甚! 这便是他不愿与玄冥君共处的理由。掌教师尊,你这可真是为难逸轩了。顾逸轩为难地看着玄冥君在自己面前宣泄情绪,却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这么静静地站着。 半夏伸手拉了拉南星,待她弯下腰,方才凑到她耳畔轻言道:“顾小子这下可惨了。吃醋的女子最是难办。”玄冥君对顾逸轩的心思,他们夫妇两人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二人倒是不担心顾逸轩是否为难,双双在一旁落座,撑着头等待着顾逸轩当如何反应。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亦是静谧之夜。刑部大牢看守的侍卫连连打着哈欠,眼泪从眼角渗出。侍卫伸了伸懒腰,用手在眼角抹了一把。 “哟,这么快就累了?老哥你昨天是不是玩儿得太过了啊!”另一个年轻的侍卫领着一壶酒从外面进来,将其放在方桌之上,对站岗的那人调侃道。 “去你的!”站岗的侍卫笑骂一声,捶了捶自己的腰:“我这哪儿是玩儿得太过,分明是被我家那口子给折腾得!我家娘子的精力可是旺盛的很,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这不,昨夜,缠着我折腾了一宿,实在是困得慌。” 年轻侍卫偏过头笑了笑,拿出两个碗摆在桌上,一面倒酒,一面对那站岗侍卫道:“我说老哥,你这娘子可真是生猛,你要再这么贯下去,小心你精力衰弱啊!”说话间,两碗酒便已经斟满。 拿起其中一碗递给站岗的侍卫:“来,喝点酒提提神吧,兴许你就没有这么劳累了。” 那站岗侍卫嘿嘿一笑,接过酒碗,仰头喝了个底朝天,随后痛快地砸吧砸吧嘴,将碗递还给年轻侍卫:“还是你小子有义气,知道我最喜欢这种烈酒!来!再来一碗!” 年轻侍卫将碗接过,将另一碗满满的酒又递了过去,眼中闪着一道奇异的光:“呐!谁教咱俩难兄难弟呢,在这儿守着一个蛇妖。诶,你说她要是突然显出真身发了狂,将咱俩生吞活剥了,那咱俩可不是惨么。” “你管他那么多!”站岗侍卫将第二碗酒也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转过身,指了指那牢笼前的符咒,对年轻侍卫道:“看到那符咒没有?那是神武君亲手画的!贼灵验了!咱们那神武君可不是一般人物,嗝!他…他可是虚尘…虚尘宫,出…出来的…嗯?奇怪,今儿我的酒量,怎么…怎么这么浅……”站岗侍卫话还没说完,便软了腿脚,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哐啷啷。拿在手中的酒碗随着站岗侍卫倒下,亦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年轻侍卫见他那醉酒的模样,嘲讽一笑,将那壶酒拿上,往牢笼上的符咒上泼去。 只听滋滋的声音,符咒上的禁制被破,年轻侍卫从昏迷的那侍卫身上找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进去一把抓住燕娘便想外走。 “你是什么人?”自打这年轻侍卫进了大牢,燕娘见着他手上的那个酒壶,便知晓他是来带自己出去的。这酒壶乃是柳巷坊中,她与韩非?d独处之时才会拿出来用的,自然是一看便认得出来。 随着年轻侍卫走出大牢,燕娘任由他牵引着向前奔走。这人什么话也不说,倒是让燕娘有些捉摸不透。 “好了,到这儿你便自己走吧。”终于将燕娘带出了大牢,前面来了两个人,抬着一口麻袋向这边走来。待走至年轻侍卫面前,二人看了看燕娘,眼中满是惊异,随后目光又向那麻袋瞟了瞟。 “看什么?赶紧进去!”年轻侍卫呵斥一声,转身带着那二人一道入了刑部大牢。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燕娘不解。可目前的情形容不得她有半点迟疑。打开手中的字条,这是方才那年轻侍卫拉着她时,硬塞到她手中的。 大皇子府相会。字条上短短六个字,让燕娘心中甚为感动。这是韩非?d的字迹,燕娘不会认错。 “公子,你对燕娘,果然还是有请。”燕娘将字条紧紧贴在胸口,她果然没有猜错,方才那人就是韩公子派来相助于她的。 带着满心的欢喜,燕娘纵身一跃,上了房檐,脚尖轻点,在各处建筑之间跳转奔走,很快便出了皇宫,寻到了大皇子府门前。 “哟,燕娘姑娘!”大皇子府前的侍从认出燕娘,即刻将其带领着进了前厅。韩非?d与齐宇恒正在那里等着燕娘的到来。 “韩公子!”燕娘见着韩非?d,心中无比激动,快步上去便来到韩非?d面前,抬头看着这张她朝思暮想的俊脸,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却见韩非?d面色如常,低头打量了她一番。除了衣衫脏了些,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苦难。看来那些侍卫并未敢为难她。 韩非?d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抬手指了指齐宇恒,对燕娘道:“燕娘,见过大皇子殿下。” 听从韩非?d的指示,燕娘即刻转身,向齐宇恒拂身行礼道:“燕娘见过大皇子殿下。” 齐宇恒满意地点了点头:“燕娘姑娘,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燕娘低着头,轻声回应:“大皇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在宫宴之上,您曾经见过燕娘的。”那时的齐宇恒,对她满脸的警惕,燕娘记得清清楚楚。 闻此一言,齐宇恒稍稍愣了愣,没想到这燕娘竟然还回呛了自己一句。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不过眨眼间便也恢复了常态:“燕娘姑娘说的是,瞧本殿这记性,当真是失礼。” “燕娘,不得顶撞大皇子殿下。”韩非?d这才开口,轻声呵斥燕娘一声。 “诶,非?d,无妨。燕娘姑娘所说的也是事实罢了。”齐宇恒微微摆了摆手,让韩非?d莫要计较。 “非?d,既然燕娘姑娘已经出来了,你何不亲自告诉她,究竟要她做些什么?”齐宇恒提醒道。 韩非?d闻言,鞠躬点头:“大皇子殿下说的是。”随后转向燕娘,向其道:“燕娘,我要你,将昔封灵引到这里来。” 燕娘惊愣,昔封灵?要她去引昔封灵前来? “韩公子,燕娘与昔封灵之间的关系,恐怕她不会愿意再与燕娘相见。”昔封灵最是厌恶欺瞒她之人,而燕娘与她从遇见开始,便已然是欺瞒为主。要她引昔封灵出来,恐怕昔封灵不会上钩。 韩非?d却不这么想,他看向燕娘,笑了笑,随后乍然出手,贯穿燕娘身体! “!”燕娘睁大了眼看着韩非?d,她没有料到,韩非?d竟然会针对自己下狠手。缓缓低头,韩非?d整只手掌已然没入她之体内,赤红的鲜血涌出,将衣衫浸染血红! “韩…公子…”燕娘忍着剧痛,开口轻声呢喃,一旁的齐宇恒亦是被眼前一幕惊愣住。他本以为韩非?d是要让燕娘自行去引来昔封灵,没想到,他竟然痛下杀手!不过韩非?d既然如此行径,自然是有他的理由,遂齐宇恒只是袖手旁观,静静等待着韩非?d下一步的行动。 “抱歉,燕娘,唯有这般,方能引得阿灵前来。”韩非?d嘴上说着歉意之语,可眼底,却是如同深潭一般,透着寒凉的光。 骤然抽回手,燕娘又是一阵猛颤,随后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为妖族之人的她并不像凡人一样,被洞穿了身体后很快便会死去。鲜血绽放出血色的花朵,将其浸染其中,燕娘捂着胸口,蜷缩着身体在血泊中轻轻颤抖着。 韩非?d的手,沾满了燕娘的血,粘稠的血液在指间流淌,倒是有几分滑腻的感觉。张开手,掌心躺着一颗发亮的内丹。那是妖族之人特有的内丹,蕴含了妖族人毕生的修为。 第三百五十二章 劝说 http://.biquxs.info/ “非?d,你何故这么做?”齐宇恒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实在是有些不解。他不理解,韩非?d这般做,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只见韩非?d将内丹悬浮在半空之中,对其猛然发力!内丹受到强力冲击,妖力即刻向外扩散! “大皇子殿下,昔封灵此人,韩某甚为熟悉。她乃是虚尘宫白虎一脉之人,向来喜欢惩奸除恶,斩妖辟邪。用妖族内丹引她前来,最是适合。”妖气已经放出,燕娘这颗内丹,可是蕴藏了深厚的修为,足够引来昔封灵了。 运功片刻后,韩非?d方才收了手,看向地上血泊之中的燕娘,不言一语。似乎在烦恼究竟应当如何处理燕娘。 “非?d,你就让她这样躺下去吗?”齐宇恒的目光亦投向倒在血泊之中的燕娘,双手揣在袖口之中,稍稍仰头,双眼微眯瞄了眼韩非?d:“照燕娘姑娘这么血流不止,本殿怕她撑不了多久。” 冰冷的地面格外的凉,燕娘腹部的伤口太大,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流。剧痛与寒冷让她的身体不断的抽动。 韩非?d将手放下,踱步来到燕娘面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一番。随后起身,淡然地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此妖物逃离刑部大牢,来到大皇子府行凶,奈何却被大皇子殿下反杀。而刑部之人在发现妖物逃出后,为了推脱责任,竟然派人寻了个无辜女子将其投入大牢之中,实乃罪该万死。刑部出现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刑部尚书沈巍难辞其咎,还请大皇子殿下为民主持公道!”一番话,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安上了为民除害的正名!而调换无辜百姓入狱之事,更是被粉饰成肃清刑部的借口! 燕娘躺在地上,神魂游移之际听得韩非?d这番言辞,心,已死。彻骨的寒凉从心中蔓延而上,将整个人包裹在悲伤绝望之中。 一滴清泪滑落,滴在血泊之中,瞬间消失无踪。原本娇艳欲滴的红唇已经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抖动的唇齿轻启,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奈何气若游丝的她,所说之语却是无人能听得到。 红颜凋零碾作尘,血泊寒霜情不存,只愿与君断来生,冷傲孤影绝情魂。 燕娘心中默念此句,双眼随着体温的降低,缓缓闭上。心死情殇,身为妖族之人,本应是潇洒快活,恣意人生,奈何却痴情错付无情人。可悲,可叹。最终却是怀着一腔悲情葬身血泊之中。 气陨神销,燕娘在无了生息之后,身体便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去。徒留一地鲜血,逐渐渗入地中。 半空中的内丹因主人的消逝而颤动不安。韩非?d抬头看向燕娘消散之后的魂灵星光,心中默念道,燕娘,安心的去吧。下一世,莫要再遇见我。 提手翻运功体,掌心朝向内丹,只见浑厚妖力如同浪潮一般,自内丹中向韩非?d体内汹涌奔去! 承受了燕娘毕生修为的韩非?d顿时觉得体内力量充沛,翻腕之间便能感觉一股强劲之力游走在经脉之中。 待内丹悉数被韩非?d吸收后,齐宇恒方才将手从袖口中拿出,向韩非?d道:“非?d,本殿当真是佩服你之决绝果断。看得出来,这燕娘对你用情至深,你却能够这般舍得将她舍弃了去。”这让齐宇恒也不得不对韩非?d提高了些警惕。 这个男子今日能够牺牲一个对他真心的妖族人,明日,他也能够为了荣耀名利而将他齐宇恒舍了去。 “大皇子殿下,非?d如此做,皆是为了大皇子殿下的大业考虑。”韩非?d将齐宇恒眼中的提防之色看了个明白,心中知晓,齐宇恒经过此事,对自己已是不如之前那般信任。他现下需要登上更高的位置,方才能够继续他之研究,从而向顾逸轩报仇。为此,他现在还需要齐宇恒的相助才是。是以齐宇恒之信任,是他韩非?d现下最为需要之物。 “哦?非?d,不得不说,此次一举,的确有极大的可能将沈巍从刑部尚书的宝座上拉下来。即便不能如我们所愿,这刑部,也必将经过一番洗牌。届时咱们若是想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去,也更加容易一些。”齐宇恒徐徐而道,将韩非?d此番作为仔细分析一番。 “大皇子殿下所言,便是非?d心中所想。”韩非?d俯首作揖,恭敬回道。 “如此说来,本殿倒是应当好好感谢非?d你才是。”齐宇恒一脸笑意,可那一双眼中,却是看不出丝毫欣喜之色,反倒是疑虑重重。 “大皇子殿下这般说,便是折煞非?d了。”韩非?d即刻低下头,将身子俯下,齐宇恒根本无法看清他当前的神情。 “非?d之所以会牺牲燕娘,乃是为了大皇子之大统之位着想。若是燕娘不死,被二皇子殿下等人察觉,定然会查到大皇子殿下头上,届时殿下当如何解释?要知道私自调换牢犯,可是重罪!轻则削去一身爵位,将为平民,重则,当众斩首。大皇子殿下,这个罪名之重,咱们承受不起。”韩非?d的话,让齐宇恒方才竖起来的戒心逐渐动摇起来。 韩非?d所言极是,若是留着这妖族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被查到他私自调换囚犯一事,届时,即便他将罪责统统推到韩非?d身上,也是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诡计 http://.biquxs.info/ “非?d所言,的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m.”齐宇恒将韩非?d的话仔细斟酌再三,推敲后方才说出这么一个定论。 齐宇恒已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了决定,韩非?d便不再多语,静静候在一旁,等待齐宇恒的发话。 看着这地上一滩血迹,齐宇恒有些头疼:“非?d,这燕娘的身体已经消散,咱们又当如何证明本殿将其歼灭,而那牢房中的乃是燕娘之替身呢?”那替身与燕娘容貌有九分相似,若非熟识之人,定然无法轻易分辨出二人的差别。 齐宇恒当即心中暗暗责怪方钱,当初他就不应当寻一个容貌音形如此相似的女子!现下真是骑虎难下! 韩非?d见齐宇恒一脸愁容,随即上前,俯首而道:“大皇子殿下无需担心,燕娘的身形虽然消散,可这一地的血迹,便是她死亡的证明。” 这一地血迹?!齐宇恒看向那滩已然渗透入地下的血迹,不由得一愣:“一滩血迹而已,能说明得了什么?”那个府上没有三两个侍从磕着碰着,不过血迹而已,任他是谁都可以造得出来。何以作为燕娘死亡的证据?齐宇恒甚是不解。 只见韩非?d微微一笑,上前抬起一臂,掌心朝下,运功纳劲,将地面上的血液一一剥离出来,血液逐渐聚集,随后倒灌入韩非?d掌心。 待地面的血迹再不复眼前,韩非?d将手翻转过来,掌心朝向天空,只见手掌上方几寸之处,血液汇聚成球,漂浮在空中。液态的血球在漂浮之时上下晃动,引得血球的形状不断发生着变化。 “这是……”齐宇恒双目盯着韩非?d手中漂浮的这颗血球,心有不解。 “大皇子殿下或许有所不知,妖族之人死后的状态与人族不同,他们之肉身虽然灰飞烟灭,可精魂却会回归其血液之中。是以每个妖族之人死后所留下的血液,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要有燕娘的血在手,自然能够证明她便是被大皇子殿下亲手斩杀!”韩非?d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净瓶,随后将血液缓缓导入净瓶之中。 这只净瓶乃是韩非?d预先便准备好的,其中的术法能够保证净瓶之中的血液数十年不朽。 齐宇恒待韩非?d完成手中的一切后,方才从韩非?d手中接过那只装着燕娘鲜血的净瓶。小心翼翼地端着它,左看右看。 ”非?d,这血液,当真有这般独特?“齐宇恒仔细瞧着那净瓶中的血液,却是未能从中瞧出什么蹊跷,遂将目光移向韩非?d,开口问道。 ”大皇子殿下,人族若是未有修为在身,当是难以辨别这血液之中的微妙。不过正好,咱们不是要以燕娘的内丹引得昔封灵前来吗?她可是虚尘宫雪凛君,其修为道行皆是高深莫测,想必她定能够断得出,这血液究竟属于谁,如此,不正好为大皇子殿下你作了旁证吗?“虚尘宫一脉掌教之言,当是抵得过百张口。 齐宇恒闻言,连连点头称赞:“非?d,本殿果真没有看错你!“若是昔封灵能为他作旁证,不仅能够堵住那些站在对立面的敌人的嘴,还能够助他将沈巍重创拉下马,当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韩非?d拱手谦虚道:“大皇子殿下过奖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后探查一番齐宇恒之脸色,继续道:“不过大皇子殿下,非?d希望您能够答应非?d一件小小的请求。” 齐宇恒伸手将其扶起,对上韩非?d的双眼,向其问道:“非?d,你且说说你有何请求,只要本殿做得到,一定答应你。” “多谢大皇子殿下,这个请求当是极为简单。”韩非?d顿了顿,接着道:“非?d希望,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大皇子殿下都莫要对昔封灵下杀令,请将她交由韩某处置!”虽然他现下并不认为齐宇恒能够做出什么对昔封灵不利,可他心中还是不安心,遂才向齐宇恒讨这么一个请求。 “哈哈哈,本殿道是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为了昔姑娘。”齐宇恒大笑几声,手指在空中朝着韩非?d虚点几下:“非?d,你对昔封灵的关心,可当真是无微不至。看来你是真的很重视她。” “大皇子殿下,非?d与昔姑娘的一段过往,大皇子殿下是知晓的。非?d不过是希望保证阿灵的安全。”啧啧啧,这方才还唤别人昔姑娘,后面便换成了阿灵。在他面前如此亲昵的称呼,看来韩非?d倒是一点也不隐藏他对昔封灵的痴情。 齐宇恒仔细思考一番,方才同意了韩非?d的请求:“非?d,你之请求,本殿仔细考虑过了,这并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只要昔姑娘未挡住本殿的道,那本殿自然不会主动去找昔姑娘的麻烦的。”可她若是与洛宇青,齐慕笙等人一样,挡在他登上大统之道的路上,那便休怪他无情!齐宇恒心中默默补上这么一句,却是未开口向韩非?d如此道。 “大皇子殿下放心,非?d定然不会让阿灵挡在殿下的康庄大道之上。”有了齐宇恒的保证,韩非?d确信了昔封灵的安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非?d,你对昔姑娘的这份心意,沈心慈知道吗?”以齐宇恒对那沈家大小姐-沈心慈的了解,在知晓韩非?d有这样一位心上人后,定然是一阵轩然大波,闹得整个沈府上上下下不得安宁。可看今天韩非?d的神色,却是悠闲自得,老神在在得紧。想来沈心慈应当还被蒙在鼓里才是。 奈何事实总是出乎意料,只见韩非?d微笑着点了点头,向齐宇恒回答道:“不瞒大皇子殿下,心慈她,现下已经知晓了非?d与昔姑娘之前的往事。”这是他特意告诉沈心慈的,他知晓沈心慈定然会因此而嫉妒昔封灵,遂一定会向世家姊妹透露这件事。京城中的消息向来走得很快,不出三日,他与昔封灵有旧情一事,定然会传遍整个京城贵胄。届时昔封灵与洛宇青之间,必然心生嫌隙,这便是他夺回阿灵的最好时机。 沈心慈的性子,齐宇恒是知道的,寻思一番大致也能预想得到她之后会有什么行动。可那洛宇青也并不是好惹的,试问这天下哪个男子听闻自己的女人与他人有旧情之后,未有任何反应的?若是他知晓白祈霜与旁人有情,依着齐宇恒的性子,恐怕会将那人大卸八块也说之不定。 “非?d,你可曾想过,戎川王知晓此事,若是寻你所难,你当如何是好?”齐宇恒的问题,韩非?d不是没有想过,他抬头向齐宇恒看去,自信一笑道:“大皇子殿下,这个世间,向来对于女子都是残酷的。尤其是与他人有染的女子。戎川王也是一国君王,他之王妃容不得半点瑕疵。想必戎川国之民众也不会接受一个有如此污点的女子作为他们的王妃吧。这样一来,戎川王便没了为难非?d理由,他又如何向非?d发难?”韩非?d将一切算得仔细,丝毫不留漏洞,听得齐宇恒倒是有几分佩服。 “既然你已经将一切盘算好,那本殿也不用再做多的忧虑了。一切便按照你之计划行事吧。”齐宇恒将装有燕娘精血的净瓶收好,准备明日便入宫向齐沐风禀奏此事。 “放我出去!”刑部大牢,原本关押燕娘的牢房中,女子苏醒过来,潮湿阴暗的环境,肮脏不堪的地面,地上铺着的稻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不时还会出现蟑螂老鼠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 “吵什么?!”站岗的侍卫好不容易从酒劲中缓过来,头正疼得厉害,女子的声音在他听来尤其的刺耳。腰间的佩刀在牢笼铁栏上重击,发出哐啷的声音,吓得女子骤然收了些声。 “我,我没罪,放我出去。”待站岗侍卫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些,那女子双手再次握住铁栏,向外看着那侍卫说道。 “没罪?”侍卫冷哼一声,瞄了女子一眼。看着她那张美艳的脸庞,心中邪念顿生。 “诶,老哥,你看什么呢?”来换岗的侍卫进了来,见着这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牢房,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还别说、这蛇妖长得还真是不错,看得老哥我心中直痒痒。”说着,还挠了挠自己的胸口。双眼泛着光,向牢房走近了几步。 女子见侍卫的脸色不对,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像是看上猎物一般。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手放开了铁栏,放在胸口处,警惕地向后退去。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一面低头后退,一面惊叫着,仿佛这样便能躲过这侍卫不轨的眼神。 女子越是闪躲,侍卫便越是兴奋。急匆匆从腰间摸出了钥匙便要开锁,肩头上却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老哥,你不是被你家那口子折腾得疲惫不堪么,怎的?这借着酒劲儿睡了一觉倒是精神了不少啊。”身后换岗的那侍卫脸上带着笑,看着他道。 “嗨,我家那娘们儿,泼辣得很,三天两头跟我动手动脚的。好不容易遇到个长得好看又这般嘿嘿”说着,眼神再次瞟向牢中的女子,淫笑一声:“反正这女子在这儿也没人管,不如就让兄弟我尝个新鲜。” 女子一听,心中惊慌无比,看着侍卫那肥头大耳的油腻模样,即刻抓紧了衣衫,梨花带雨地看着那换岗的侍卫,恳求道:“侍卫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 换岗侍卫看了她一眼,将手放开,对面前这动了邪念的侍卫道:“老哥,我可告诉你啊,这女子可不是什么人族,在宫宴上,她蛇妖的身份可是众所周知的,你若是真这么干了,可得想清楚后果。” 那侍卫现下已是被**冲破了头,哪里顾得上这些,现在脑子里全是与这女子翻云覆雨的场景。 不耐烦地摆摆手,低下身将牢门打开,对那换岗的侍卫道:“老弟,你就甭管了。我管她是人是蛇,总之现在让我好好快活快活才是真的。我很快就完事儿了,你且先去外面等等吧,带我解决好了,便与你换岗。” 换岗侍卫见劝说不动,也不再浪费口舌。转身便从牢房离开了去。 女子绝望地看着唯一能够救自己的人便要离去,一时心急,在肥胖侍卫开门之际便要冲出,却是正好撞入他的身上。 一双肥手紧紧将其抱住,将其往牢房中带,臭烘烘的嘴拱上来,印在女子粉嫩的脸颊与脖颈处。 “小美人,不要急,哥哥会让你快活的!”肥胖的身体贴在娇好的身躯上,撕拉一声,衣衫被撕开,女子惊叫着用手死死抵在肥胖侍卫的胸前,奈何男女双方的力量差距悬殊,她这点力量在侍卫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换岗的那侍卫连头也没回便出了去。由着牢房之中一片混乱。 很快,女子的声音逐渐小了去,想必是那胖子觉得吵了,便用衣衫破布将女子的嘴给堵上了吧。 姑娘,你可别怪我,着牢房之中的女犯,大多也都经历过这些,他在刑部大牢待了这么些年,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在外等待了片刻,牢房之中的响动方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胖子一脸心满意足地拴着腰上的衣带出了来。 “哟,老哥,你这是完事儿啦?”换岗侍卫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就连那脸上的横肉都晕上了一坨赤红之色。看来是很尽兴了。 胖子侍卫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妙啊!这女子当真是个绝妙的美人儿!”方才的余韵尚未消退,那胖子一脸不舍地向牢房里望了望,随后将手搭上换岗侍卫的脖颈,将其拉进了些:“那个,老弟啊,有件事儿老哥想跟你商量商量。你看,这几日,你这轮岗,不如就别来了,老哥帮你守!如何?”这厮还玩儿上瘾了?换岗侍卫心中微微一惊,那可是刑部重犯,若是被上面的人知道,守岗的侍卫对重犯做出这等事,职位不保不说,怕是还得流放边塞! 胖侍卫见他迟迟不肯说话,心中有些急了,这小美人的滋味这般好,只这么一次哪里够。这小子迟迟不应,莫不是不愿意? “老弟,这样!老哥帮你守岗,工钱你照拿不误!如何?”当真是色壮人胆啊,换岗侍卫心中啧啧一声,也罢,能够轻松得钱何乐而不为。遂向那胖子点了点头,应道:“那,就有劳老哥你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参奏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齐宇恒怀揣装着燕娘精血的净瓶上了早朝。顶点百官在大殿上等了近半个时辰,方才见着齐沐风在昔琉璃与徐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上了龙椅。 齐沐风的身体,比之几日前更是衰弱了不少,如今连站立也是有些困难,双腿发颤,根本稳不住身形。 看来岳司星留给他的那半颗药灵内丹,已是到了极限。齐沐风颤抖的身体映在昔琉璃眼中,心中生疼, “沐风,你身体不适,不然,今日就莫要早朝了好不好?”昔琉璃凑近齐沐风的耳边,轻声劝道。 奈何帝王之位,怎是这般容易坐稳的,面对朝下的百官与两个儿子,齐沐风摇了摇头,向徐海道:“徐海,开始吧。” 徐海眼中优思溢出,拂尘挥袖,对着大殿之下的众人,高声呼道:“皇上驾到,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齐俯首跪拜,待齐沐风免礼后方才起身。 “今日,可有什么要事需要秉奏吗?”毕竟是上朝,齐沐风纵然精神再不济,也得强打几分精神,睁开眼,双手撑在扶手上,身体向前倾对着殿下众人问道。 百官面面相觑,欲言又止。齐宇恒率先走上前一步,高举双手向齐沐风鞠躬而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事秉奏。” 齐沐风微微嗯了一声,向徐海使了个眼色,徐海会意,遂代齐沐风道:“大皇子殿下,您之所奏,所为何事?” 齐宇恒即刻回答:“儿臣有本要参!参的,便是刑部尚书,沈巍沈大人!”殿下一片哗然。齐慕笙惊愕抬头看向沈巍,只见他之脸上亦是一片愕然。遂即刻上前,向齐宇恒道:“大皇兄!还请慎言!朝廷官员的本,可不是随意便能参的!你说要参沈大人,可有正当的理由?” 沈巍司掌刑部,如今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刑部尚书的位置,方才成为齐慕笙的左膀右臂,今日却突然被齐宇恒这般当头一棒锤下,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惊愕狐疑。 齐沐风亦然,目光向沈巍的方向投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宇恒这孩子针对寒门,想要将沈巍拉下水? “宇恒,你倒是说说,为何参奏沈卿。”得齐沐风问话,齐宇恒低头恭敬回道:“回父皇,昨夜儿臣府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一入府便行刺儿臣,好在儿臣与沈家家主韩非?d合力出招,方才将其击杀。父皇可知,这位刺客是何人?”最后一个字落下,齐宇恒抬首环顾四周,见百官不解,齐沐风亦疑惑,徐徐开口,一字一句道:“燕娘。” “不可能!那蛇妖已经被关入刑部大牢了!牢房中还有神武君特意绘制的符纸,就是为了防止她施展妖法逃脱的!”孔武率先出列,一脸正气向齐宇恒吼道。近日以来,他闲来无事便时常去林家走动,可巧的是,林家少将军最近准备婚宴,许多交好之人都来恭贺道喜,便是这个时候,孔武与沈巍熟识,正巧沈巍除了舞文弄墨以外,还喜钻研兵法,亦有些武艺傍身,二人一番畅聊后,相见恨晚,遂结为了知己好友。如今好友被人当庭参奏,孔武怎能袖手旁观! “孔大人,莫要激动。”孔武此人性情直率,却是暴躁了些。看着他在大殿上吼叫,沈巍侧过头,轻身提醒他一声。 “沈大人……”孔武为沈巍抱不平,转头看向他,忧虑不减。只见沈巍向他摇了摇头,随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皇上自来圣明,沈某是否有罪,想必皇上不会误判。”一句话,提醒着孔武与齐宇恒,此乃御殿之上,容不得任何人喧哗栽赃。 “呵!孔大人倒是极为维护沈大人啊!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这些粗鲁莽夫与寒门穷酸之士,说起来,倒也是配的很!齐宇恒的眼中掺了些鄙夷之色。 孔武乃是沙场出身之人,怎能忍得这般嘲讽,上前几步,作势便要出手。奈何步行中途,身上一道强劲将其死死拉住,回过头,林轩正神色肃然看着他道:“孔大人,稍安勿躁。” 林轩的话,当是令孔武即刻冷静下来。身为林家军统帅,又是整个兵部瞻仰的沙场战神,对于林轩,孔武自当是无条件拜服的。是以他的话,定然对孔武的束缚力是最高的。 “大皇子殿下,林某人虽然不常涉足政事,可这参奏一说,当是要有真凭实据方能让人信服。你说这燕娘跳出了牢笼,可有证据?你说燕娘行刺于你,是否有人见证?”林轩之态度,沉着冷静,话语条理分明,让人不得不服。 面对林轩,齐宇恒亦是不得不给予最高的敬意,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向林轩有礼回道:“林将军,本殿既然敢在这早朝大殿之上这般言语,自然是有了充足的证据的。” 话语落,齐宇恒从怀中拿出那瓶精血,双手向齐沐风呈上:“父皇,这净瓶之中的东西,当是儿臣的证物。” 齐沐风冲着那净瓶昂了昂头,示意徐海将其接过。待从徐海手中拿过那装满鲜血的净瓶之时,齐沐风疑惑而道:“宇恒,这净瓶之中所盛的,莫不是血?” 齐宇恒点头:“父皇说的不错,的确是精血。”话至此,顿了顿,随后转身看向沈巍,继续道:“这精血,乃是来自于燕娘。” “大皇子殿下,恕下官直言,血液乃是世间生灵都有的。您说这精血是燕娘的,可有凭证?”杨铭此时上前,站在齐宇恒对面,拱手相问。 沈巍乃是他之同窗好友,又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人他自然是要帮他的。 韩非?d果然有先见之明,遂才将燕娘的残缺的魂灵也收在了净瓶之中,就是为了防止现在的情况。 齐宇恒心中暗暗一笑,开口回道:“这蛇妖乃是妖族之人,妖人死后,**化为虚无,徒留一滩血迹。而血迹之中,尚存有蛇妖的半分魂魄,若是不信,大可以请虚尘宫之人前来验证便是。”提到虚尘宫,齐慕笙只觉得心下传来一阵不安,双眼紧盯着齐宇恒,总觉得他还有后招等着自己。 “可是神武君已经前往泽荒之地寻找七星草,根本不在京城之中!如何能够验证这净瓶之中便是燕娘之血?”杨铭继续发问。齐宇恒的笑容,让他觉得极为奇怪,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只见齐宇恒笑了笑,伸手反向龙椅方向一指:“杨大人莫不是忘了,在这京城之中,可不是只有神武君方才是从虚尘宫出来的。父皇身后的昔琉璃师父,二皇弟府上那位昔封灵姑娘皆是虚尘宫的修道之人。想必她们也能够辨认得出,这精血究竟是属于何人。” 昔琉璃眉头一皱,当即开口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恕琉璃之言,琉璃的修为,并不会因辨认此精血的身份而耗损!”她现下只想为齐沐风延续生命,其余的事,根本不值得她动用分毫修为。 “如此一来,那便只剩下昔封灵姑娘了。”齐宇恒对上齐慕笙的双眼,向其笑道。 “大皇兄,昔姑娘现下,并不在本殿府上。大家也都知晓,这宫宴之上,戎川王当众宣布昔姑娘乃是他戎川之王妃,是以现下,昔姑娘早已经搬出了二皇子府。”看齐宇恒信心满满的样子,齐慕笙笃定,那净瓶之中的精血,应当就是燕娘无疑。 “无妨。”齐宇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道:“这精血何时验,都不是问题。是以本殿参奏沈大人之事,便不是诬陷。”齐宇恒将话题锋头转向沈巍。 “大皇子殿下。”沈巍自觉躲在人后,当不是办法,若是一言不发,更引得他人怀疑猜忌,遂上前一步,向齐宇恒拱手作揖,开口言道:“大皇子殿下参奏沈某,想必并非仅仅是因为燕娘逃脱了刑部大牢一事吧。”沈巍心中自有察觉,若是一般的妖族逃离,左不过是将其抓回便是,何必闹到早朝之上,这般大肆宣扬。是以齐宇恒定是他事尚且未报。 齐宇恒见沈巍除了面,冷哼一声,将手放下,缓缓踱近沈巍,开口道:“若只是犯人逃脱,你这刑部尚书只要将人抓回,好好惩罚部下便是,何须本殿这般大费周折,上殿参奏!”最后一个字落下,齐宇恒向后转身,向齐沐风道:“父皇!沈大人纵容刑部官员,为了掩藏刑部逃犯丢失一事,竟然从民间寻来一个相貌神似的女子,让其代替燕娘,丢入牢中!如此欺君罔上之事!难道要如此放之任之吗?” 齐沐风闻言,眉头当即紧皱成川,目光扫向沈巍,厉声发问:“沈卿!可有此事!?” 沈巍尚未有所反应,只见齐慕笙率先俯首鞠躬,向齐沐风急急而道:“父皇息怒!沈大人的品行,父皇是知晓的,他公正廉明,刚直无私,怎会做出这等瞒天过海之事!” 齐沐风大手拍在扶手上,心中怒气难扼。他如何不知晓沈巍的为人,可这件事若是属实,纵然不是沈巍所为,他身为刑部尚书,在其管辖之下竟然出现如此情况,身为帝皇,他如何能够轻饶了他! “皇上!微臣该死!”沈巍双膝跪下,伏地而拜,向齐沐风高声请罪。 “哦?看沈大人这样子,认罪倒是挺快。”齐宇恒低眼瞥着沈巍低下的头颅,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雀跃。想不到沈巍竟然这般轻易就下跪请罪,这似乎,简单了些。 “沈卿,你说说,为何该死。”沈巍的反应,让齐沐风心中安定了些。他方才还有些担心,凭着沈巍这刚直的性子,若是当庭便与齐宇恒争辩起来,那自己便是真的难办了。 好在沈巍也算是审时度势,心思敏捷之人,当即便软了态度,如此,他也正好顺势放软一些,将事情仔细询问一番。 得了齐沐风的问话,沈巍方才抬起身子,挺直了腰背跪在殿前,抬头对上齐沐风的双目,回答道:“皇上,微臣之罪有二,其一,不知情之罪。身为刑部尚书,却是连罪犯越狱,外人顶替一事也不知晓,实在是惭愧!其二,作为刑部司掌之人,无法约束下属,由其作出这等伤天害理,欺君罔上之事,亦是微臣的失职!以上两罪,已是让微臣极为汗颜,微臣愧对皇上的信任,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还请皇上降罪微臣!” 沈巍一席话,倒是将话都说全了,让其余官员纵然想要添油加醋,也是不知从何下口。 齐宇恒微微愣怔,自己当是低估了这穷酸书生的本事,如此一来,他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齐沐风此时的脸色稍稍缓了些,眼神中的凌厉之色减退了不少。扶额稍作思忖后,方才放下手,对沈巍道:“沈卿,朕暂且相信你之无辜。现下,朕要你将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看看这偷梁换柱之事,是否属实!然后给朕查!查这个调换罪犯之人,究竟是谁!朕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允许他这么干!一旦查出!严惩不贷!” 沈巍叩首谢恩:“多谢皇上信任!臣,定不负皇上嘱托!” 呵!齐宇恒在一旁看着沈巍,心中暗暗冷笑。沈巍,你且等着吧,这案子,只要你细查,本殿定然要你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殿下,大殿下的神色有异,杨某恐怕他会对沈兄有所不利。”杨铭在一旁,附耳向齐慕笙道。 看着自己皇兄眼中的神色,齐慕笙只觉得沈巍似乎像是入了火坑一般,当即心急如焚。恐怕齐宇恒今日殿上参奏不过是个开头,接下来,沈巍还不知晓会面临怎样的境况。 “父皇!”此时,齐宇恒再次向齐沐风开口。 “还有何事?”自己这个大儿子,当真是要掀起一番风雨才肯甘心吗?齐沐风只觉得头疼欲裂,却还是示意他开口。 “此事非同小可,定是耽误不得的。不若如此,父皇给沈大人三天时间,三天后,咱们对簿御殿,届时,可请昔封灵姑娘当场对这精血进行验证,而沈大人,也可将嫌疑之人提到殿上,由父皇主持审理,您看如何?”三天,足够他打点许多事了。 齐沐风有些迟疑,看向沈巍,只见他脸色如常,起身向齐沐风恭敬而道:“皇上,那便按照大皇子殿下的提议来办吧。” 见沈巍没有任何异议,齐沐风遂也不再纠结,点头向二人道:“那便三日后,御殿会审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下朝 http://.biquxs.info/ 三日,沈巍要查出调换犯人的主谋,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看齐宇恒方才的神色也知晓,这幕后之人,定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不止是杨铭,齐慕笙,林轩,就连齐沐风也为沈巍担忧不已。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若是沈巍不能自证清白,那他这个刑部尚书,便真的将陷入深渊舆论之中。 “沈大人。”下了朝,齐沐风已经在昔琉璃与徐海的搀扶下回到了后殿休养。齐宇恒唤住正欲离开的沈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迎上来:“沈大人,三日之后,本殿期待你的表现。”他就不信,这一次,沈巍能够扭转乾坤。 话语落,齐宇恒背过手,带着一群世家官员向宫门口走去。 “这次的主谋,依我看,肯定是这大皇子殿下无疑了!”看着齐宇恒离去的身影,孔武一脸愤懑道。 “孔大人,这里是宫里,话得掂量着说。”沈巍转头向孔武微微一笑,轻言提醒道。 “嗨,沈大人,你们呐,就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这才让人欺负了去。要我呀,我……”孔武正是说在兴头上,肩上便被重重一拍,回头看去,林轩正与齐慕笙站在身后,即刻收了声。 “你什么啊?”林轩摇了摇头,看着孔武道:“孔大人,你就是脾性太过急躁,好在你有军功在身,又不涉及政党,否则以你的性子,在这宫里怕是已经连骨头都被啃得不剩下了。”孔武这人的确是仗义,可跟他那一根筋的儿子一样,不懂权势纷争,只能在兵营之中领兵打仗方才能有自己的天下。有时候看着孔武的模样,倒是让林轩想起林枫那个小子,遂忍不住开口为他提醒。 面对林轩,孔武便像是听话的学生一般,恭敬地低着头,仔细听其教诲。 “沈大人,这一次,你可有把握?”齐慕笙倒是没有在意孔武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现在一心担心三日之后的殿堂会审。 三日的时间着实紧张,不知道沈巍能否将整件事情理清楚。齐慕笙甚是担忧:“哎,若是逸轩老弟在,或许咱们的助力会更大一些。偏偏此刻,他被星泽国师支去了泽荒之地寻找七星草。当真是令人焦急。” 沈巍见齐慕笙这般忧虑的模样,开口安抚道:“二皇子殿下莫要担心,沈某既然在殿上未有反驳,便是有信心的。”只是三天之内,他恐怕是无法睡一个安生觉了。 “杨某相信,凭借沈兄的能为,定然能不负众望。”杨铭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沈巍的能力。与沈巍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既然二位大人都这么说,慕笙的心中,也算得到一些安慰了。”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齐慕笙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焦虑,好像的确是减轻了不少。 心情放松,嘴角也逐渐向上扬了起来:“那,便辛苦沈大人了,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慕笙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沈巍拱手俯身,向齐慕笙鞠躬谢恩道:“二皇子殿下如此费心,沈某感激不尽。”片刻后,直起腰背,一番思索之后,向齐慕笙道:“说到帮忙,二皇子殿下,沈某的确有一事想要请二皇子殿下相助。” 齐慕笙眼中一亮,即刻应道:“沈大人但说无妨。” “不知二皇子殿下可否安排沈某与戎川王与昔封灵姑娘见上一面。”昔封灵乃是鉴别齐宇恒手中精血之人,他定是要与她详细谈谈的。只是单独约见,恐怕遭人闲话,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的,遂拉上戎川王,便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再者,今日入宫,他隐隐听闻有关昔封灵与韩非?d的流言,心中仔细盘算,觉得有些蹊跷,遂还是觉得与昔封灵约见相商方是最好不过的。 齐慕笙闻其言,片刻思忖后,点头而道:“这件事,便交由慕笙安排便是。”约见昔封灵,对于齐慕笙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想必戎川王也不会不让昔姑娘出来一会。遂开口应承下沈巍的请求。 “那,便有劳二皇子殿下了。”沈巍俯首作揖,谢过齐慕笙之相助。 而这一边,齐宇恒出了宫,便径直来到沈府。沈家的侍从见着齐宇恒的到来,急忙迎上,打开府门,将人引了进去。 方才踏入沈府,便听得一阵喧哗吵闹,不时还会传来瓷器落地的破碎之声。齐宇恒微微皱眉,这沈家究竟在干什么?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偏头向引路的侍从发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会这般吵闹?” 侍从低头,不敢回答,只是对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小人也不清楚,这边请,家主还等着呢。” 看这侍从如此畏惧之色,齐宇恒心中对于那吵闹之声越发的好奇了。蓦地停下脚步,向吵闹喧哗的地方转身而去! “大皇子殿下!”侍从大惊,神色慌乱唤了一声,却是未能阻止齐宇恒的脚步。 正当不知所措之际,一道熟悉之声从背后传来。 “大皇子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议事 http://.biquxs.info/ 韩非?d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站在侍从背后,一双眼睛盯着齐宇恒,闪耀着略微?人的光 闻声转过头,齐宇恒面向韩非?d道:“本殿实在是好奇,为何堂堂世家之中,竟然会有这般嚎叫。若让旁人听见,恐怕不成体统。” 韩非?d闻言,嘴角上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望,轻笑道:“或许是心慈与二妹又起了争执吧。大皇子殿下莫要见怪,她们姐妹二人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但总归是亲人,吵吵闹闹之后,很快也便和好如初了。现下,便让她们闹去吧。”说着,向侍从使了个眼神。 “不错,大皇子殿下,大小姐与二小姐近日为着一些小事,时常闹得不愉快,这也是府上见怪不怪的事情了。”见侍从也如是说,齐宇恒对此番说辞,倒是也信了几分。 “既然是家事,那本殿就不去叨扰了。”说着,脚步转动,调转了方向,向韩非?d所在之处走去。 “去准备两碗燕窝过去,给小姐们润润喉。争吵了这么些时候,想必喉咙也干了。”韩非?d侧过身,一面向侍从吩咐道,一面领着齐宇恒向书房走去。 “大皇子殿下请进。”开了书房之门,韩非?d让齐宇恒先进了去,自己在后面将房门轻轻带上,确认周遭无人之后,方才向齐宇恒问道:“大皇子殿下,不知今日早朝进行得可还顺利?” 齐宇恒将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了韩非?d:“这三天,咱们一定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届时,定要那沈巍,从刑部尚书的位置上滚下来!” 齐宇恒信誓旦旦地说道,却见韩非?d脸上并无任何欣喜之色,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道:“非?d,你在想什么?怎地看上去毫无一丝喜色?” 韩非?d抬头对上齐宇恒之双眼,一字一句清晰言道:“大皇子殿下,可否与非?d说说,你之打算如何?” “那刑部大牢之中帮忙调换之人,本殿会吩咐,让他一口咬定这替换囚犯之事,乃是他沈巍的意思。而昔封灵,则会被本殿请上大殿,让她当众验证本殿手中的精血,究竟归属于谁。如此,他沈巍必定被推向风口浪尖,届时纵然本殿什么话也不说,也自会有一大帮人,帮着本殿将沈巍从刑部推出去。”齐宇恒自觉将一切都想得透彻明白,脸上得意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些。 “大皇子殿下,你可是忘了,咱们还要将昔封灵引来,作为牵制洛宇青的筹码?”韩非?d微微皱起了眉头。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他之私心,乃是不希望将昔封灵牵扯到政权漩涡之中。是以,韩非?d对于齐宇恒的做法,甚是不满。 齐宇恒闻言,毫不在意地笑着回答道:“非?d,本殿如何会忘记这等重要之事。本殿会这般安排,也是为了将昔封灵引出来。”韩非?d挑挑眉,是吗?为何在他看来,并非如此。 看着韩非?d脸上那抹不信之色,齐宇恒向其解释道:“昔封灵亲自为本殿验证这精血的归属,自然会知晓燕娘已是消逝在这世间,她心中并未有所疑问,遂一定会来大皇子府来寻本殿,届时,你与本殿一同将她拖住,难道没有达成咱们之前的目的吗?” 齐宇恒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韩非?d仔细斟酌片刻,确是未发现有什么破绽。毕竟昔封灵曾经救过燕娘一次,且在短短的一段时光之中,对燕娘照顾有加。对于她而言,燕娘当是与旁人不同的存在,是以燕娘之死,定然会引起昔封灵的注意,从而引导她前来此处。 如此看来,齐宇恒这一招,倒的确是有所设计盘算。 “大皇子殿下思虑周全,非?d当是佩服。“韩非?d鞠躬向其有礼而道。 齐宇恒看似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非?d,这三天,好好留心那沈巍府上的一举一动,可别错过了这次大好的机会。”他此次,一定要彻底将沈巍从那刑部踢出去! “大皇子殿下请放心,非?d定当不负殿下期望。”韩非?d作揖回道。 与此同时,齐慕笙着人向洛宇青、昔封灵传讯,请二人到皇子府一叙。 大殿上发生的事,洛宇青有所耳闻,心中清楚齐慕笙相邀所为何事。 “阿灵乃是虚尘宫修道之人,为何他们两兄弟总会将阿灵牵扯到这政局漩涡之中。”洛宇青不愿昔封灵淌这趟浑水。言语间,隐约藏了几分拒绝之意。 昔封灵将手覆在洛宇青手背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暂且莫要言语,自己转头向侍从道:“既然是二皇子殿下相邀,那封灵自然是要赴约的。劳烦这位小哥稍候片刻,我与戎川王准备准备便来。” 侍从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听戎川王之言,似乎并不太愿意赴约,他还担心应当如何向二皇子殿下回复。好在昔姑娘并未为难他这个下人,侍从心中当是极为感激的。 “阿灵,他们兄弟二人之间较量,咱们跟着掺和什么?这其中有多少纠葛麻烦,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去。”洛宇青被昔封灵拉着入了后厅,二人相对而立。 “宇青,你可知道现在宫中与世家之内,流传着怎样的言论?”昔封灵脸上的神色并不好,她虽然这几日都与洛宇青形影不离,可并不是对外界之事毫无关注。几日之前,便感觉到宫内的侍女侍从看向她的眼神有异,派人稍作打听便知晓了那些流传在人们之间的流言蜚语。心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洛宇青闻言,缄口不语。那些留言传得那般广,又是关乎他心中重要之人,他焉能不知晓。 “看来你是知道的。”见洛宇青这幅神色,昔封灵顿时明了。 “阿灵,你无需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昔封灵脸上的苦笑牵动着洛宇青心中最细的那根弦。他的大手抚上昔封灵光滑的脸颊,轻声耳语。 “宇青,你知道,我对于这种事,是无法做到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的。”其实何止是她,洛宇青也一样。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子传得这般沸沸扬扬。只是洛宇青真心待她,不愿让她受伤罢了。 昔封灵如何不知洛宇青心中的苦闷,看着他的双眸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 “我知你与我一样,无法坐视不理,我想二皇子殿下那儿,应当也是听到了这些不堪的传言。既然他有事相邀,咱们也可趁此机会与他谈谈,寻出个解决办法。”其实这些传言因何人而起,二人心知肚明。只是奈何没有凭证,又事关清誉,不得不小心谨慎。 “齐慕笙当真愿意帮忙?”不是他洛宇青信不过齐慕笙,而是来到大睿之后,所见种种,让洛宇青不得不多一分心眼。 昔封灵点头:“齐慕笙是师弟极力相助之人,能得师弟青睐,我相信他之为人。”不知为何,顾逸轩总会成为心中一道安全的护罩。 听昔封灵提及顾逸轩,洛宇青撇了撇嘴:“莫要再提顾逸轩了,哪次不是他将你引入这一波又一波的麻烦事里的。”对于顾逸轩,洛宇青的怨念极为深重。 昔封灵不觉有些好笑,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一些:“好了,走吧,二皇子殿下的侍从还在外面等着呢。” 就在二人随着侍从前往二皇子府的路上,沈巍已是与齐慕笙静候在府中。 杨铭,林轩皆在场,孔武则因兵部事宜而暂且离开了去。 “沈大人,刑部大牢那边,你可安排了人去查问?”齐慕笙看向沈巍,对其问道。 沈巍点点头:“大牢那边,在下朝之后,沈某便让人去一一盘问,想必再过不久,便能问出些消息。” 幕后之人是谁,在座之人皆是一清二楚,要找出的,便是那刑部之中为其办事的人。 “想不到刑部大牢之中,竟然也会有大皇兄安插之人。”齐慕笙撑着额头恼道。 “大皇子殿下会有此安排,也属意料之中,二殿下无需烦恼。”林轩镇定地坐在齐慕笙对面,双眼微闭,凝神静息。 “现在杨某最担心的,是大皇子殿下那边会对沈兄不利。”齐宇恒此人,杨铭了解不深,可他手下之人大多阴险狡诈,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他共处,想必他自己也是如此一个人。 沈巍向来不屑那些卑鄙之术,可今次,若是不提防一些,恐怕暗箭难防。 “沈兄,那替换犯人之人若是寻得,务必将他带来与杨某瞧瞧。”杨铭的关心让沈巍心中一暖,抬头对上他的双眼,笑言道:“沈某遵命。” “二皇子殿下。”侍从进了大厅,向齐慕笙俯首作揖。 “可是戎川王与昔姑娘来了?”齐慕笙开口相问。 却见侍从摇了摇头,回应道:“是傅小姐来了。” 傅怀桑?齐慕笙心中一惊,目光向杨铭投去,却是见他也一脸迷茫。 “快请她进来。”傅怀桑毕竟明面上还是世家之人,若是让她久候门外,被有心人看到,又是一番非议。齐慕笙急忙让侍从将人领进来。 多日不见,傅怀桑的身形又消瘦不少。原本她就属于纤细的体格,现下,更是轻盈得好似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走一般。 “怀傅姑娘。”杨铭见着傅怀桑,起身向她走近,开口想要呼唤她之名,却又觉得有失礼节,遂急忙收了口,改为最为生疏的称谓。 “杨大人。”傅怀桑一双水眸看向杨铭,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二皇子殿下,林老将军,还有沈大人,怀桑这厢有礼了。”毕竟还是文人墨客,相见之间,礼节终归是少不了的。 一阵风徐徐吹来,拂过傅怀桑的衣衫。衣衫飘动,更显的傅怀桑纤瘦无比。 沈巍、杨铭眼中皆泛起一丝心疼。这般美好的人儿,究竟如何才会消瘦成这样。 “傅姑娘,坐下吧。”齐慕笙从顾逸轩处了解过傅怀桑在孟府所受到的遭遇,对这个女子,他既同情又钦佩。 此等羞辱,若是放在旁的世家女子身上,或许只能忍气吞声,要么便是寻死觅活。而傅怀桑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如此心境,并非一般女子能够做得到的。 “多谢二皇子殿下。”承了齐慕笙的话,傅怀桑选了沈巍身旁的位置落了座。 杨铭在其对面,看着她向沈巍偏头一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傅小姐今日来此,是为何?”齐慕笙亲手为其斟茶,将热乎乎的茶杯推到傅怀桑的面前。 “深秋天凉,傅小姐喝杯热茶,先暖暖身子吧。”看她这般单薄,齐慕笙唯恐她受凉了去。 傅怀桑低头笑了笑,双手捧着那装了热茶的茶杯,一股暖流从手心传来。 “今日怀桑来此,是因为听闻今日早朝之时,大皇子殿下参了沈大人一本。沈大人也算是怀桑的好友,好友有难,怀桑如何能够坐视不理。得知沈大人的情况之后,怀桑坐立难安,派人前去沈府打探消息,却是从侍从口中得知,沈大人下了朝之后并未回府。仔细想想,应是在二皇子殿下府上才是,遂来到府上叨扰。”傅怀桑果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稍作猜想便知道沈巍当前在何处。这番机敏心思,让齐慕笙着实佩服。 第三百五十七章 剖析 http://.biquxs.info/ “多谢怀桑姑娘关心,沈某心中甚为感激。m.”面对傅怀桑这般情义,沈巍只觉得心中尤为感概。这世上,向来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当是凤毛麟角。自己何其幸运,在座诸位皆是重情重义之人。 齐慕笙听闻怀桑之语,亦是心中动容。此女情义深重,才德兼备又出身世家,在这京城之中,确是难能可贵。 “怀桑姑娘,你对沈大人一事,可有何看法?”林轩难得遇见这般秉性相合的女子,对傅怀桑的态度,亦是极为尊重的。此女子之睿智,在她开口之时便以察觉,这般不俗之女,他着实好奇,她之见解如何。 傅怀桑低头轻笑一声,随后向林轩道:“承蒙林老将军看得起,那怀桑便说说自己心中的想法。大皇子殿下此次,当是有备而来,为的,便是将沈大人从刑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一点,想必二皇子殿下与在座诸位都十分清楚吧。”目光向周围一扫,只见众人都轻轻点着头,赞同傅怀桑之语。 “大皇子此次,势在必行,三日之后的大殿会审,也不过只是形式罢了。”傅怀桑手中的茶杯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滚烫,端起杯子,饮一口茶水润润喉,接着道:“他既然有本事在刑部大牢之中安插人手,掉包囚犯,那自然也能够让那人作伪证,从而将这罪名,牢牢扣在沈大人头上。有了人证,再加上他手中那瓶血液为物证,世家百官再添上一把火,沈大人,你的处境,岌岌可危。” 齐慕笙等人听得傅怀桑之语,齐齐皱紧了眉头。他们倒是未曾想过这么一出。依着齐宇恒的性子,如此行径当是必然。可这样一来,纵然沈巍如何查办,不都是死路一条么? “怀桑姑娘,照你所说,沈某不是必死无疑了么?”沈巍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虑。他倒是不怕入狱,却是着实担心自己的声誉。身为文人雅士,对于声誉的看重远高于性命。 杨铭看着傅怀桑轻轻一笑,将茶杯放下,随后侧头对上沈巍之眼眸,开口回道:“沈大人,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知,你可是明白怀桑的意思。”傅怀桑一字一句,徐徐而语。 “置之死地而后生?”杨铭接过话,近来这些日子,傅怀桑面对他之时,眼神皆是飘忽不定,似乎在躲闪着他。可是对于其他人,却是神色如常,这让杨铭着实有些不悦。而方才,见着她对沈巍的那抹微笑,心中兀然一动,随后便是一股酸意泛上心头。她闪躲他之目光,却是对旁人笑得这般热络。遂才生生将话接过,逼迫着傅怀桑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傅怀桑心下一声轻叹,不得不对上杨铭的眼眸,那双曾经她无比欢喜见到的眸子,现下,却是不敢相对。每每见着这双清澈眼眸,总会让她自惭形秽。 在孟府的那段羞辱,她亦是用尽全力将其抛诸脑后,奈何心中的伤痛,却是无法那般轻易地抹去。 “杨某不解此话含义,还请傅小姐为杨某解释一二。”见傅怀桑沉默不语,杨铭便开口牵起话题。 “杨大人莫要揶揄怀桑了,以你之能为,如何会不知晓怀桑所谓何意。”傅怀桑将目光收回,低头而语。果然,她还是无法像以前那般注视着杨铭的双眼。 “傅小姐,近日杨某便觉着你之态度极为古怪,每每杨某想要与你相商,你都会借口离开,若是杨某哪里得罪于你,还请傅小姐指正才好,否则杨某不知,下次再犯,触怒了傅小姐,岂不是雪上加霜?”傅怀桑方才的躲闪姿态彻底将杨铭的不满激发出来,不顾当前的气氛,便脱口而出。 二人之间的气氛,让周遭之人感到些许尴尬,着实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才好。就连林轩这等拥有丰富人生阅历之人,也毫无办法。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将计就计。”一道男声自门外传来,熟悉而又低沉。齐慕笙抬头看去,门口处,正是昔封灵与洛宇青。 好在戎川王及时出现,否则,局面当真尴尬无比。齐慕笙从未如此庆幸有人能够打断他人谈话,即刻起身相迎:“戎川王,昔姑娘。” “二皇子殿下。”洛宇青一手揽在昔封灵肩头处,微微颔首向齐慕笙打了招呼。 “二皇子殿下,这是……”昔封灵自踏入大厅之后便察觉到傅怀桑与杨铭之间的气氛微妙。一旁的沈巍亦是为难地看着二人,眼神注视在傅怀桑身上,眼底闪烁着深意之光。 齐慕笙顺着昔封灵的视线看去,当即轻叹一声后,将话题岔开:“昔姑娘,既然你与戎川王已来,那便入座吧。咱们商讨商讨,关于沈大人被参奏一事。” 洛宇青并不理会那傅怀桑与杨铭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他现下,只想快些谈完,然后带着昔封灵离开。他们方才入府之时,已是被人跟踪在后,虽然并未派人去探查跟踪之人身份为何,但他却是可以肯定,那必然是齐宇恒那边的人。 “赶紧将你要说的都说完,本王并不希望阿灵再被牵扯到什么诡异的案件之中。”他已是想得很清楚了,这次秋猎尚有几天便可结束,届时,纵然阿灵不愿,他也要将阿灵强行带走。这个大睿之中,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实在是数不胜数,危机无处不在,着实让人防不胜防。阿灵这般单纯之人待在此处,他不放心。再者,戎川国的子民们,都在翘首以盼他们的王妃回去,他如何能够辜负子民的期望。 齐慕笙苦笑一声,他也想要赶紧将事情了结,但当下的情况局势,却是分毫由不得他。 无奈,待洛宇青与昔封灵双双落座之后,齐慕笙看了看杨铭,示意他暂且平静下来,莫要与傅怀桑这般逼迫。 杨铭会意,这才收回自己盯在傅怀桑身上的视线,低头摸了摸茶杯,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 “二皇子殿下,方才在来的路上宇青已经向我大致描述了今日早朝上所发生的事情。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沈大人,封灵恐怕,你查不出什么线索。”昔封灵看向坐在傅怀桑身边的沈巍。 “齐宇恒摆明了就是在为难你,你当时为何不向大睿皇帝提出抗议?”洛宇青半眯着眼,心中只觉得这个读书人莫不是这般胆怯,连反抗也是不会的吗?便由着别人这般搓扁揉圆? “戎川王所说,沈某自是懂得的。可大皇子殿下乃是当着文武百官参奏沈某,皇上自然是要给百官一个交代的,若是由着沈某驳了回去,皇上的颜面何存?威严何在?是以,纵然沈某知晓大皇子殿下乃是有意刁难,也是无法当众拒绝的。”沈巍将其中利害讲与洛宇青听。 洛宇青自幼生在戎川国王宫之中,他是先戎川王的独子,戎川国自他出生之后便注定了一定会由洛宇青继承王位,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是以,先戎川王对洛宇青当是疼爱有加,洛宇青也从未体会过皇室兄弟之间的权力争夺。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们大睿之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亲父子,亲兄弟,却要这般相互算计,如此,亲情何在? 昔封灵拍了拍洛宇青的手,示意他莫要多言。随后转过头,对沈巍道:“沈大人,难为你了。”话至此,顿了一顿,方才继续开口,这一次,她询问的对象,是齐慕笙。 “二皇子殿下,你可否告诉封灵,大皇子殿下手中的那瓶精血,当真是燕娘的吗?”在来的路上,听闻燕娘已逝的消息时,昔封灵的内心,极为震撼。 回想当初,是她救下了燕娘,亦照顾了她一段日子。在她之心中,燕娘当是有别于常人的存在。虽然记恨她对自己的欺瞒,但在二人相处的那段时日,的确也不乏趣味。 如今突然知晓她之噩耗,着实让昔封灵有些无法接受。 齐慕笙听昔封灵如此之问,长叹一口气,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这件事,慕笙亦无法完全确定。只是看大皇兄那般信誓旦旦的模样,恐怕燕娘姑娘的确如他所言,已是香消玉殒了去。”燕娘在二皇子府也待过一段时日,虽然齐慕笙与她交集不深,但总归是熟悉之人,她之死,对于齐慕笙而言,亦是一缕波澜横生。 昔封灵垂下眼眸,轻声应道:“是吗,既然二皇子殿下都这般说,想必燕娘她,是真的已经走了。”妖族之人死后形销化血,并非寻常人之常识。齐宇恒将精血拿出之时,其实已经说明了燕娘的结局。根本无需她去验证。 “那蛇妖的功力如何?”洛宇青突然发问,当是让齐慕笙骤然一愣,一时间竟是未能反应过来。 昔封灵抬头看了看他,开口回道:“燕娘尚有几百年的修为,功力自然是不低的。” 洛宇青点点头,思忖一番后,再次问道:“那,齐宇恒的功力如何?” 这…昔封灵便是不清楚了,众人只得将目光投向齐慕笙。 “大皇兄的功力,慕笙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数年之前,大皇兄曾经以长风大侠的名号闯荡江湖,回来之后,便不曾见他再轻易动过武。”齐慕笙摸了摸下巴,估计道:“不过慕笙想,大皇兄的功力,当是不弱才对。” 洛宇青挑挑眉:“何以见得?” 齐慕笙无奈一笑,慕笙与大皇兄时常会相约切磋,以探查对方武学功力,秋猎前夕,我们兄弟二人方才切磋过,大皇兄的身手矫捷,力道强劲,比之当年闯荡江湖之际,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慕笙方能断定,大皇兄的功力非弱。 “再怎么强,他也是人族之人,比之妖族,先天便是弱了一筹的。且他又不是顾逸轩与阿灵这般修道之人,面对一个几百年修为的蛇妖,硬拼当真无碍?”洛宇青仔细分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经他这么一提,昔封灵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妥,即刻转身便要出门,却被洛宇青急急拉住:“阿灵!你干什么去?!” 昔封灵回头向洛宇青道:“事情有诡异!正如同你方才所言,燕娘乃是拥有百年修为的妖族之人,纵然齐宇恒本领再高,也断然无法与她硬拼!若那精血真是燕娘所有,那么燕娘的死,定然是大皇子他精心策划而致!并且断然实施这个计划的,断然不会只有他一人!”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知道帮助他杀害那蛇妖的人是谁?”洛宇青用力将她拉回,低头反问而道。 一席话,让在座众人脑海之中顿时划过一道闪电。齐慕笙心中浮现出一道人影:“韩非?d。” “什么?”洛宇青看向齐慕笙,怎么突然说到那个令他厌恶之人的名字。 “韩非?d。”齐慕笙将这个名字重复一次,视线与林轩、沈巍等人对上:“各位可还记得,宫宴之上,那蛇妖被逸轩老弟带上之时,韩非?d与她的神情如何?” 林轩、沈巍皆点头而道:“自然是记得的。”当初燕娘真身暴露御前,引起了那般大的骚动,如何能够轻易忘却。 “韩非?d虽然当是未曾说过一句话,可那蛇妖的神情却是说明了一切。”沈巍回忆当初的场景,缓缓而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不错,仔细想想,这京城之中,除了师弟,我,与洛师兄,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能够与一个修为百年的蛇妖单打独斗。除非,燕娘对那人,毫无防备。”偌大的京城,能够让燕娘如此毫无戒备的人,昔封灵只能想到一个。 韩非?d。 “想不到韩非?d此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齐慕笙沉声而道:“那蛇妖对他倒是不错,纵然被逸轩老弟抓入神兵阁,逼迫数日,也未曾透露韩非?d身份半分。没想到,那人却是这般轻易就将燕娘给杀害了。” 昔封灵稍稍用力,从洛宇青的怀中挣了出来,她抬头看向洛宇青,道:“宇青,我得去一趟大皇子府。” 洛宇青面色一惊,心中骤然紧张,开口问道:“为何去?” “若真如大皇子所言,燕娘是在大皇子府被害,那么她的内丹,一定也会留在大皇子府中。”不久之前,她隐约察觉到京城之中有一股强烈的妖气涌动,方向,正是大皇子府所在的地方。 韩非?d,不,韦无痕他擅长炼制丹药,对于剖丹引丹之事尤为熟稔,若是燕娘的内丹被他拿去,只怕他不会将其用在正道之上!届时,定是祸患丛生!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出事 http://.biquxs.info/ “不行!”洛宇青再次将昔封灵向自己身边拉了拉:“若是照你方才所说,你若去了大皇子府,定然会遇到韩非?d,我可不愿你被那男子盯着看。m.”更何况现在韩非?d与昔封灵之间的流言蜚语在京城之中四处散布,他更是不愿昔封灵与他有丝毫的牵扯。 “昔姑娘,戎川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沈巍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不堪言论,眉头轻皱。那样的话语用于形容面前这为冷傲如梅的女子,着实太过糟粕了些。 “可若是内丹被韩非?d掌控,迟早会酿出大祸!”昔封灵心中焦急,明知若是置之不理便会灾祸降临,她不得不去管。 现下顾逸轩因事外出,洛林轩又有旁事需要兼顾分不开身,便只有她去解决。 “宇青,这件事情,我非去不可。”洛宇青的力道极大,昔封灵若是不运气纳劲,根本动弹不得。 “昔姑娘。”齐慕笙见此状况,开口而道:“不知昔姑娘是否听到过这宫中的一些传言?”看昔封灵的模样,莫不是不知道那些关于自己与韩非?d的流言? 昔封灵回头,脸色变得凝重了些,向齐慕笙道:“二皇子殿下,你所说的那些传言,封灵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过,却也是知道此事的。”孤男寡女的传言,即便未曾听闻,也能想象得出到底有多么的不堪了。 “昔姑娘既然知晓,何苦只身前去,落人话柄呢。”齐慕笙此次乃是赞同洛宇青的决定的:“这件事,交由慕笙来解决可好?” 昔封灵坚决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二皇子殿下,妖族内丹的力量远远超乎你之想像。若是韩非?d用妖族内丹对你出手,你之性命,根本无法保证。你乃是师弟极力辅佐的未来君王,断不可有何损伤。这件事,必须由封灵出面才行。” 齐慕笙无可反驳,只得沉声不语。 杨铭在一旁听着,开口建议道:“不如这样,昔姑娘既然不可单独前往,由戎川王陪同,即便被人看见,也是说不得什么的。” 这倒是个折中的好办法。洛宇青恍然大悟,对啊,他可以陪着阿灵一同前去,如此,便不必担心那些嘴碎之人再说些什么闲言碎语。 昔封灵闻言,亦是赞同,有她在,纵然韩非?d动用内丹,凭她之能,也可护得洛宇青无恙。且二人一同前去,亦可避免流言,当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阿灵,我陪你一道去!”不由分说,未等昔封灵有何回应,洛宇青拉着她便走出了府门,生怕她反悔一般。 “这个戎川王,原本初次见面之时那般严肃,本以为不好相处,谁知碰上昔姑娘,却是如同一般的楞头小子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沈巍看着洛宇青拉着昔封灵急急奔走的背影,不觉有些好笑。 “这世间百态,奇人各异。世间万物亦是相生相克,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说的,便是这般道理。”林轩端起身前的茶杯,饮尽其中茶水,缓缓而道。 “希望昔姑娘此次前去大皇子府,能够探得些新的线索。”傅怀桑轻喃着,余光瞟见杨铭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一直低着头,手指在茶杯边缘处打着圈。 “方才戎川王说,将计就计,杨兄,不知他理解的意思,对是不对?”为了缓解傅怀桑的拘束不安,沈巍开口,将杨铭的注意力迁移到自己身上,这才让她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杨铭抬头看向沈巍,点了点头:“戎川王所说,正是杨某心中所想。想必傅小姐的意思,亦是如此才是。”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傅怀桑,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后,方才继续对沈巍到:“既然大皇子有意为难于你,你纵是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也未必能躲过他之算计。不如咱们将计就计,顺着他的意思,入了他的局,待其放松警惕之后,再予以反击。如此,方才能够后发制人,所得生机。”只是在反击之前,沈巍或许会受些苦楚。 “慕笙担心的是,大皇兄根本没有想过要给沈大人活下来的机会。”齐慕笙眉间忧思成川,心中的焦虑当是言语所无法表达的。 虽然这调换囚犯一事罪不及死,可依着齐宇恒的性子,保不准他会在其中动什么手脚。好像黑暗之中,隐隐藏着一把蓄势待发的利箭,根本摸不清楚,它究竟何时会穿透人的心脏。这才是让齐慕笙最为提心吊胆的。 “大人!”正待齐慕笙担心之际,侍从带着刑部之人急急进了来,见着沈巍便屈膝跪下,脸上尽是慌乱之色。 “何事这般惊慌?”沈巍抬手,示意他起身。 刑部之人这才抬起头,向沈巍报道:“沈大人,刑部大牢中的囚犯,死了。” 什么?!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沈巍、杨铭登时起身,一脸惊色! “怎么回事?!囚犯为何会死!?”原本那囚犯当是案件之中,最为有利的人证,现下却是轰然暴毙,如此情况,打得沈巍措手不及! “二皇子殿下!”沈巍心急如焚,转头看向齐慕笙,只见其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沈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且先回刑部查清事情始末,慕笙随后便到。”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刑部囚犯暴毙一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于沈巍如今的处境而言,当是雪上加霜。 齐慕笙只觉额角抽痛不已,伸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这才稍稍缓和一些,待沈巍离去,齐慕笙方才对杨铭、林轩道:“杨大人,林老将军,慕笙有事想要麻烦你们。”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杨铭与林轩会意,双双点头道:“二皇子殿下放心,刑部这件事,我们二人当会竭尽全力,阻止消息扩散。可是礼部、户部那边,乃是世家之人做主,恐怕……” 傅怀桑此刻起身,接过话头道:“世家那边,怀桑会想办法,不过这样封锁消息,并非解决的办法,到了大殿会审的那一天,仍旧会暴露在人前。届时,欺瞒不报之罪扣下来,恐怕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 第三百五十九章 风起 http://.biquxs.info/ 沈巍来到刑部大牢,一进去便闻得一股血腥之气大牢里阴暗,沈巍看不真切,侧头看向一旁随行的人,那人即刻将灯向沈巍这边递了递:“大人。” 灯光将大牢内部照亮,沈巍这才看清牢房中的情景。脏乱的地上,女子的身体横陈,衣衫褴褛,墙壁上,铺着一滩血迹,那女子头破血流,额头上的创口极大,能对自己下这般狠手,想必也是被逼绝望了。 沈巍面色阴沉,眼前的情况如何,他一看便知,回头向随行之人厉声问道:“伤风败俗的,是谁?!”脱去身上的外袍,沈巍低下身,将其盖在女子的身体上。逝者已矣,却也不可让人这般落魄了去。怀着对死者的敬畏,沈巍默默低下头,对着女子的尸体深鞠一躬。 胖侍卫此刻被人五花大绑了拧上来,见着沈巍便膝下一软,猛地跪倒在他面前,慌张地磕头认罪:“沈大人饶命,沈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侧目低眼看着胖侍卫慌乱的模样,沈巍强压着欲上手教训的冲动,将双手反背在身后,沉声问道:“你,为何如此做?” 胖侍卫顿时愣住,低着头不敢看沈巍,旁的随从看他这缄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焦急,催促道:“胖头,你倒是快说啊!这件事牵扯极大,搞不好,咱们整个刑部都要遭殃!你是要拉我们所有人都下水吗?!” “啊?”胖侍卫没想到此事竟然牵涉这般广,心中的担忧瞬间扩大,膝盖向沈巍处挪了挪,想要抓住沈巍的腿,奈何双手被捆在身后固定着,根本挣脱不了。 “沈大人!沈大人小的,小的就是一时色迷心窍,看着那小娘子生的那般标致,便…便…”剩下的话,他也不必多说,在场的人也便都明了了。 “混账!“沈巍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声厉喝在大牢之中回荡!一脚踹在胖侍卫肩头,将其踢倒,指着他斥责道:“你这个畜生!她虽是囚犯,可也是人!怎得容了你们这些人随意践踏!” “沈大人息怒,这事儿的确是胖头的错,沈大人下令处置了便是。现下最重要的,是这已死的囚犯,当如何作处?这可是宫宴之上,皇上亲自下令看管的囚犯啊。”随行之人拉住沈巍,提醒他道。 沈巍这才稍稍冷静了些,仔细想了想,余光又扫向那跪在地上的胖侍卫,方才对随行之人道:“将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这一年,莫要拿俸禄了。” 俸禄被拿,五十大板上身,这胖侍卫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这下,他家里的那娘们可是要闹翻天了。 “去,将仵作叫来,仔细检查尸体上的一缕一寸,不得放过任何一个线索。”随从领命,转身便欲出门,跨出两步,便又被沈巍叫住:“等等,让蒋嬷嬷也来。”蒋嬷嬷乃是仵作的妻子,对于验尸的工作了结甚清,可以说,现下仵作所掌握的所有技能,都是蒋嬷嬷教的。此次这女子死的冤屈,死状又这般….还是让蒋嬷嬷来吧。 随从会意,点头诶了一声,快步出了牢房。 此时,大皇子府中,有侍从来报:“大皇子殿下,听说刑部大牢出事了。” 齐宇恒与韩非?d相视一望,双双笑了笑:“这一次,可真是天助我也。”他们尚且还没有出手,这刑部就自行乱成了一锅粥,当真是好戏连台。 “说说看吧,出了什么大事。”刑部之人私自调换囚犯已然是大事,还能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慌乱? 侍从俯身,低着头向齐宇恒禀告:“被关押的牢犯,死了。血溅了一整面墙壁,沈大人为此大为光火,处罚了侍卫五十大板不说,还扣了他一年的俸禄。” “哦?五十大板?沈巍这是要将人活活打死不成?”刑部的五十大板可不比一般的处罚,这板子下去,莫说五十板,就算是五板,也未能有人可以撑得住。 齐宇恒玩味似的笑容挂在脸上,手上还把玩着白祈霜几日之前给他打造的贴身刀刃:“可知道这刑部的囚犯,因何而死?” 随从上前了一步,回答道:“回大皇子殿下,咱们的人说,是因为不堪受辱而自尽的。” 不堪受辱……这可真是个极为有趣的理由,齐宇恒将小刀收起,刀鞘抵着下巴:“看来,刑部之中,除了调换囚犯,还得背上个凌虐女囚一罪了。”齐沐风向来以仁厚治国,这般不堪的事情发生在刑部牢房之中,沈巍这罪,确是越来越重了去。 齐宇恒忍不住嘴角上扬得更多了:“非?d,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韩非?d抬头,对上齐宇恒之双目,浅浅一笑,回答道:“刑部出了这等丑事,想必沈大人已然头疼不已了。三日的查案时间极为紧迫,对于沈大人应是不小的压力,现下,被调换的囚犯都已经身亡,死无对证。咱们可是尽占优势。” 齐宇恒点点头,脸上得意之色丝毫不掩:“这件事,可是已经传开了?”齐宇恒看向侍从,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大皇子殿下,刑部那边,并未将此事向上汇报,也不准刑部中人向外透露半个字。” 不准外漏消息?齐宇恒眉梢微扬,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些:“刑部不准外扬此事,看来,沈巍是想要将这件事给压制下来啊。” “大皇子殿下,这可是欺君罔上之罪啊。”韩非?d看向齐宇恒,与其交换眼神,其中盘算,二人心领神会。 “那么,二皇子府可有什么动静?”齐宇恒向座位后背靠了靠,刑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齐慕笙不可能不知晓,沈巍好歹也是他的人,难道他会没有作为? “二皇子殿下现在正与林老将军与杨大人商议对策。”呵!林轩与杨铭吗?齐宇恒心中默默念叨着。也不知道自己那二皇弟到底何德何能,可以让向来不涉及政党纠纷的林轩也甘愿为他效命。想当初,自己为了获得兵部的支持,没少下功夫,好不容易安插了些自己的眼线入了兵部,却被林轩突如其来的抽查给一一刷了下去。对此,齐宇恒当是对林轩有些怨念的。 “而且……”侍从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欲开口再言,却是眼神飘忽不定,左右盼顾。 “而且什么?莫要支支吾吾。”齐宇恒眼光盯在侍从身上,示意他开口答话。 侍从这才低头,向后退了半步,继续开口回答道:“而且傅怀桑小姐,也去了二皇子府。” 傅怀桑吗。齐宇恒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了起来,单手放在膝盖上,向前倾:“傅家,这是要公然与本殿作对了么?” 齐宇恒的脸色如常,看不出是好是坏,但其言语之间的冷然,韩非?d听得清清楚楚。 “大皇子殿下,可否需要召傅小姐前来商议商议?毕竟她现在是傅家的家主,如此这般行径,当是引人非议的。”自傅求安被齐宇恒逼死之后,傅怀桑便时常缺席世家的聚会,很少看到她之身影,就连以往她最是喜爱举办的诗会,也未曾再开启过。听说前些日子,还曾经去过神兵阁小住了几日,莫不是真要归于齐慕笙旗下?韩非?d心中暗暗猜测。 “哼!她傅怀桑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效劳本殿吧。”从顾逸轩入京那次宴席开始,她便是对顾逸轩充满了兴趣,之后时常与顾逸轩相约见面,齐宇恒不是不知晓。 “大皇子殿下,莫要起气,当下可不是生气的时候。”齐宇恒这脾气,当是多变得很,方才还一脸得意,春风满面,现在提及傅怀桑,便立刻乌云密布,着实令人难测。 “非?d说的是。”听了韩非?d的话,齐宇恒当即收敛了怒火,向侍从挥手吩咐道:“去!将傅怀桑带过来!顺便去一趟孟府,告诉孟知秋,把聘礼准备好,下个月!便准备迎娶傅怀桑吧!” 若是由着傅怀桑再这般任性下去,傅家的势力,可是要白白流入齐慕笙手中了!他可不允许! “大皇子殿下,皇上不是特许,傅怀桑在守孝的三年之内,不得婚嫁么?若真如大皇子殿下安排进行,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旨意?”韩非?d在侍从转身之际将其唤住,侧目向齐宇恒道。 却见齐宇恒大手一挥,毫不在乎道:“放心吧,这件事,只要本殿提起原因,纵然是父皇他老人家,也无法拒绝本殿这个提议。”孟秋安早便将对傅怀桑所作的一切告诉了他,一个失了身的残花败柳,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他会让孟秋安娶她,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想必傅怀桑为了她的声誉,也不会拒绝了去! 此次倒是让韩非?d好奇得紧了。看来,这孟家对傅怀桑倒是做了些什么,否则齐宇恒也不会这般自信。 “呵呵,这下,非?d倒是好奇了,不知大皇子殿下可否将这缘由告知非?d一二?”齐宇恒余光瞄了眼韩非?d,思忖一番后,还是觉得不妥,遂摇了摇头道:“非?d,并非本殿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此事涉及牵扯过于私密,是以本殿无法告知。” 不愿意说?那倒是更有意思了。韩非?d心中盘算,既然齐宇恒不愿意透露,自然有其他的人,愿意告诉他。罢了,便是耗费些时间而已,他自会派人查探清楚的。 “既然大皇子殿下不便告知,那么非?d也不会强求多问。”韩非?d的识时务,让齐宇恒尤其的满意,连连点头,向其道:“非?d,还是你最是了解人心,否则本殿当是为难的很啊。” 呵呵,齐宇恒这一番话,虽然听上去极为普通,可在韩非?d耳中,却是隐隐听得了一丝威胁。为难?无非是在杀我,与不杀我之间摇摆不定罢了。韩非?d确认,若是自己看不懂情势而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必齐宇恒定是会对自己动了杀意。 “去吧。”见侍从还呆立在原地,左右看着面前的两人,无所适从。齐宇恒再次向其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大皇子殿下!戎川王与昔封灵姑娘到了。”那侍从方才出门,便见另一名侍女与之擦肩而过,进了大厅便向齐宇恒拂了拂身,向其禀告道。 听到昔封灵的名字,韩非?d只觉得心底突然一阵悸动,抬头望向门外,期盼地等着昔封灵的身影出现。 看着韩非?d翘首以待的模样,齐宇恒当即笑了笑,开口调侃道:“非?d,莫要着急,不过片刻昔封灵便会进来。” “让大皇子殿下见笑了。”反正齐宇恒已经看出了自己对昔封灵的心思,韩非?d索性也不装了,向齐宇恒微微一笑,理了理自己的冠容,耐心地等待着昔封灵地到来。 很快,昔封灵便跟随着侍从进了大厅,见着面前的二人,眉头不由自主地便向中间皱了皱:“大皇子殿下。”开口向齐宇恒打了个招呼,连简单地拱手作揖也免了去。 这让齐宇恒心头有些不悦,但是看着昔封灵一脸冷傲的模样,有看了看她身后的戎川王洛宇青,将涌上心头的火气往下压了压,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向昔封灵二人道:“戎川王,昔姑娘。不知前来府上,是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燕娘的事。”昔封灵在齐宇恒话音方才落下后,便开口向其言道:“听说大皇子身上,有燕娘的精血?” 昔封灵向前一步,洛宇青跟在她身旁,也向前挪了一步,一手将昔封灵的手紧紧牵住,这一幕,看在韩非?d眼中,尤其刺眼。牙关咬紧了些坐直了身体,手中的真气凝结,下一秒,便看见一道细小的银光自空气中拖出一道细光,朝着洛宇青拉着昔封灵的手腕刺去。 “嘶!”暗箭难防,细针自洛宇青手腕刺入体内,只觉一阵刺痛,洛宇青即刻张开了手指,松开了拉着昔封灵的那只手。 “怎么了?”手背处一阵凉意,昔封灵转头看向洛宇青,关切而道:“怎么了?”只见洛宇青甩了甩手,将手臂抬起凑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却是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遂才放下手,对昔封灵摇了摇头:“无事,不过方才觉着手腕一阵刺痛。” 韩非?d轻蔑一笑,将手指掩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下,收了势,静静在一旁看着洛宇青。 呵!洛宇青,珍惜你现下的时间吧,蛇妖之毒入体,加之我秘密研制的秘辛穿肠之毒,若非有奇药相助你之性命,最多不过三个月而已。 第三百六十章 牵制 http://.biquxs.info/ 见洛宇青未有什么大碍,昔封灵稍稍放了心,转过头看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还请你将那精血交出,让我仔细看看。”她得仔细确认那精血是否真的属于燕娘。 齐宇恒也倒是干脆,起身唤来侍从,让其将那装着精血的净瓶呈上来,拿到昔封灵面前道:“昔姑娘,这便是那蛇妖的血。你大可以验一验,看本殿所言是否属实。” 昔封灵将净瓶拿过,手心的真气缓缓渗入其中,须臾后方才收了招。洛宇青低头凝视着她,开口问道:“阿灵,如何?” 只见昔封灵一脸沉重,将净瓶递回给了齐宇恒。 “如何?昔姑娘,本殿可有欺瞒?”齐宇恒将瓶子拿回,嘴角挂着笑意看向昔封灵。 “的确是燕娘无错。”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看来,却是让昔封灵越发的失落。燕娘已死,那么刑部调换囚犯的罪名便是落实了。沈巍此次,当真是在劫难逃。 韩非旸此时也起身,来到昔封灵面前:“阿灵。”一声既出,竟是这般熟悉的称呼,韩非旸的脸逐渐模糊,映入昔封灵眼中的,赫然便是韦无痕那张面孔。 “阿灵,你怎么了?”一把将昔封灵向后撤的身子扶住,洛宇青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韩非旸的脸,醋意涌上。 甩甩头,再次看向前方,眼前还是韩非旸那张脸,昔封灵转过头,看着洛宇青脸上的担忧,安抚道:“无碍,不过是一时眼花罢了。”虽然早便知晓韩非旸便是韦无痕,可他的面容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她每每见到韩非旸之时,心中的感触并不怎么深,而今日却不知为何,眼前竟然出现这副场景,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阿灵,你可还好?”韩非旸伸手覆上昔封灵的手背,脸上的担忧一览无遗。 啪!一声清脆响声,韩非旸的手背上浮现一道红印,洛宇青眼中带着敌意看向他,将昔封灵护在怀里。 ”戎川王,莫要这般动怒,仔细你的身体出现不适。“韩非旸轻蔑一笑,甩了甩被打的那只手,对洛宇青道。 ”什么意思?!“韦无痕自以前开始便喜欢暗中对人下药以试验药性,方才韩非旸那般言论,倒是让昔封灵的心骤然提了起来,转头看向洛宇青,仔细以真气在其体内探寻。 ”宇青,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周身的气息并未有所异常,可洛宇青的嘴唇却是逐渐变得乌紫起来。 ”昔姑娘,莫要紧张,戎川王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若是他在大睿有了什么闪失,我大睿自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看齐宇恒的态度,却是悠然自得得很。韩非旸这下毒的一招的确是出乎齐宇恒的预料,可也着实让他觉得痛快。这洛宇青对他的态度向来高傲不羁,他也是早便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了。 ”解药在哪儿?“昔封灵也不再与齐宇恒二人多言,直接向韩非旸伸出手,向其讨要解药。 ”阿灵,你放心,戎川王身上的并非无解之毒,只要他莫要随意动气发怒,刺激毒性蔓延,这段时间内,他当是没有性命之虞的。“韩非旸拉过昔封灵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将其紧紧握住。 这柔软光滑的触感,他已是许久没有碰到过了。贪婪地握住昔封灵的手不肯松开,拇指在其手背上摩挲,看着她因自己的抚摸而颤栗,心中一阵暗喜。阿灵,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是吗。他还记得当年拉着昔封灵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反应。 昔封灵轻咬着唇,眉眼低下,洛宇青见着这场景,正要伸手将昔封灵的手夺回,却未及昔封灵的速度,只听又是一声响亮声音,韩非旸的脸上,便印上一抹红印! ”我这般反应,是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抬眼间,一道寒光从那双眸之中射出,如同利刃一般狠狠扎在韩非旸心口。 ”阿灵,你不应该这般。“摸着自己被打的火辣的脸,韩非旸冷笑一声,右手猛然施力,五指成拳。 ”呃!?“洛宇青陡然倒地,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面色铁青,口吐淤血。 ”宇青!?“洛宇青的轰然倒地,让昔封灵心中猛地一惊,急忙蹲下将洛宇青半抱在怀中,掌心凝气,将真气从其背部缓缓注入,想要缓解他之痛楚。 奈何却是无济于事,洛宇青的身体逐渐开始颤抖起来,纵然他极力想要压制住体内的剧痛,可那如巨浪翻涌一般的疼痛,却是让他无计可施。 ”住手,住手!“昔封灵从未有过这样的惊慌无措,绝望自头顶压下,将她笼罩其中。泪,落在洛宇青的脸上,温热,刺痛。 洛宇青半睁开眼,看着昔封灵落泪的面容,心中如同被一只大手捏紧,揉碎了一般。开口想要说话,奈何疼痛却是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做着口型:“阿灵,别怕。” 昔封灵地呼唤让韩非旸逐渐收了手,洛宇青体内地剧痛总算是缓了下来,可人已经变得有气无力。分毫没有方才进府之时精神百倍的样子。 “你们,想要做什么?”确认洛宇青的痛楚已经消失,昔封灵扶着他,吃力地站了起来。一双眼通红瞪着韩非旸。 这般眼神,痛恨,嫌厌还带着一丝鄙夷,看得韩非旸心中绞痛:“阿灵,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解药呢。”昔封灵不予多言,开口便向韩非旸要解药。 无奈,轻叹一声,韩非旸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递与昔封灵,看着她将丹药给洛宇青服下后,方才开口道:“这颗丹药,不过是暂且压制戎川王体内的毒素,并不能完全根除那毒。” 又是一掌,直向韩非旸面部而来,却被韩非旸一把死死抓住,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扯,将昔封灵从洛宇青身边一把抓到自己面前。 洛宇青怀中骤然一空,心中焦急,迈步向前想要伸手将昔封灵拉回来,却在动身之际被齐宇恒一把抓住肩头,死死拉住。 “戎川王,你之痛楚方才解除,想必已经很累了吧。来人,将戎川王扶到那边的座椅上坐下,好生伺候着。”洛宇青伸手欲将齐宇恒的手从肩头拂下,奈何自己的体力似乎被抽空一般,一出手,竟是软绵绵的一掌,根本伤不得齐宇恒分毫。 “看,本殿并未说错,戎川王的体力尽失,的确是需要歇息才是。”轻巧地将洛宇青挥来的手掌截下,将他丢给一旁等待的三五侍从,由着他们将洛宇青压到一旁的座椅上落座,双手按住他,不让他有丝毫的移动。 昔封灵猛力欲将自己的手从韩非旸处抽回,奈何却是丝毫动不得。他之力量,什么时候这般强大了?一股熟悉的妖力骤然窜入感知之中,昔封灵乍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韩非旸:“燕娘的妖力?!”他果然将燕娘的内丹纳为己有了! 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韩非旸借着从燕娘处偷来的妖力,牢牢禁锢着昔封灵,低头凑到她耳边,低语道:“阿灵,你终究还是我的。” “做梦!”昔封灵嫌厌地撇开了头,浩然圣气沛然而上,虚尘一脉真气震荡寰宇!百年的蛇妖之力大开!生生接下昔封灵之气! 霎时间,大皇子府邸,地动天惊! “阿灵!你可别忘了,戎川王的命,还在我手里!”话语间,手中的咒法再次启动,洛宇青胸口如同灌入岩浆一般,火烧似的疼痛不已。 洛宇青痛苦地声音传入耳中,昔封灵心疼不已,无奈之下,只得强行收手,顿时,内息全乱,经脉受损!一口腥甜涌上,鲜血,自嘴角溢出流下。 强忍着体内痛楚与韩非旸对立而战,微微发抖地双足勉强地支撑着身体地平衡,昔封灵素手紧握成拳,抬眼看向韩非旸道:“你之条件!”韩非旸这般牵制她,却又并未直接与她动手,想必有着其他地盘算。他向来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未达目的,从来便是不择手段。回想以前的自己当真是傻,竟然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昔封灵收了手,韩非旸自然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气力在洛宇青身上。拳头舒张开来,对昔封灵道:“阿灵,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戎川王的解药,我每月都会按时给,保他性命无忧。” “你想得美!”还未带昔封灵有何回应,洛宇青便率先开了口,向其怒吼而道:“阿灵!此人的话根本不可信。且不说他下在我身上的究竟是不是毒,纵然是,我宁可死!也不会答应你留在这个渣滓身边!”靠着下毒而控制阿灵的人,算不得什么本事! “戎川王看来精神还挺不错。”话语落,只见韩非旸五指再度扣紧,将洛宇青再次推入剧痛浪潮之中。 “你若想要我答应,那便住手!”目前,昔封灵并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为了保护洛宇青的性命,她思忖了良久,方才走近了韩非旸一些,抬头对他道:“我有事,要问你。” 昔封灵的请求,韩非旸根本无法拒绝,想也没想便点点头,收了手,笑着对其说:“阿灵,你说。” “要我留下,你得将宇青身上的毒根除。”她是极为重承诺的人,答应的事,便会做到。可她却不希望洛宇青被韩非旸控制刁难。 韩非旸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抬头看了看洛宇青,心中嫉恨不已。这个男子,霸占了他的阿灵这么久,他怎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要他根除洛宇青身上的毒?呵!简直就是笑话! “阿灵,莫要犯傻!这个人根本不会……“帮他解毒。后半句未能说出口,洛宇青便因气血翻腾而晕厥了过去。 ”他怎么了!?“洛宇青的声音突然消失,昔封灵顿时回头,迈开步子便要向其奔去。手臂却被韩非旸拉住:“阿灵,我答应根除洛宇青的毒,你也要记住你的承诺。”他知道,一旦昔封灵做了承诺,便一定会履行。是以他并不担心昔封灵会反水。口头上先答应了她,置于自己之后会不会根除,便端看自己的心情。 昔封灵停下动作,平静下来,背着韩非旸轻声道:“你之言,我真的能信?”韩非旸,哦,不对,韦无痕曾经也这般信誓旦旦地给她许下过承诺,可是到最后,他却是欺骗她最深之人。而今他纵然换了一张皮,换了一个身份,可他之品性,当真能换么?昔封灵心中存疑。 “阿灵,你没得选择。戎川王体内地血液若是再不清理,便是会深入奇经八脉之中,届时纵然是大罗神仙下凡,恐怕也救之不得。” 韩非旸占尽了优势,昔封灵根本毫无退路,只得无奈点点头:“救他。“停在原地,韩非旸看了她一眼,缓步上前,提掌,运气,在洛宇青的体内,缓缓注入自己的真气,助其平息紊乱内息。半晌后,收势,自怀中再拿出一只白瓷瓶,将其交给一旁的侍从吩咐道:“这瓶中的药,一滴不剩地给戎川王服下。” 侍从接过瓷瓶,俯首低身,小心翼翼地将瓷瓶中的药灌入洛宇青口中。 “这便是好了?”见韩非旸不再有了动作,昔封灵这才上前数步,走近洛宇青仔细观察。他之脸色已是红润了不少,嘴唇也不像方才那般一片乌紫,呼吸也平顺了些。伸手在其手腕处探上,内息的紊乱也已经平息,看样子,当是无碍了才是。 韩非旸也由着昔封灵对着洛宇青这般细致的检查,自己将视线投在昔封灵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 看着雪白纤细的佳人担忧的侧颜,着实尤其的美,想当年,自己生病受伤之时,阿灵也是这般着急的吧。 “昔姑娘,非旸的本事不小,他既然出手了,戎川王定然无恙。”齐宇恒瞧着韩非旸盯着昔封灵目不转睛地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对昔封灵,倒还真是与其他女子不同,他还从未见过他对那个女人这般上心。 昔封灵听着齐宇恒的话,缓缓起了身。 “阿灵,你方才所说的话,可要记得。”韩非旸提醒着昔封灵,只见昔封灵开口道:“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 “昔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看着昔封灵伸手将洛宇青搀扶起来,半揽着他向府外走去,齐宇恒出口唤道。 “我得送宇青回去。”让洛宇青留在大皇子府,她的心中,着实难安。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受伤 http://.biquxs.info/ “大皇子殿下这是何意?”看着眼前挡路的一群侍从,昔封灵眼中透露一丝不悦神色。那些侍从手无寸铁,散成一个圈将昔封灵与洛宇青围住。什么也不做,只是挡在面前,不让昔封灵出去。双手搀扶着洛宇青,昔封灵根本无法出手,只能瞪着前方的一群人。 “昔姑娘,真是抱歉。本殿不能就这么让你走出我府邸。本殿的疑心很重,信不得旁人的话。昔姑娘若是不能以行动证明,本殿不得不如此做。”昔封灵与洛宇青来到他大皇子府上,若是就这么让洛宇青出了府,会引起怎样的言论,齐宇恒能够猜得到。再者昔封灵此次好不容易被引到了府上,若是这么轻易地便放她离开了去,实在难以保证她会再回来。此次韩非旸向戎川王下毒一事,他们等于彻底与洛宇青撕破了脸。若是没了昔封灵这张挡箭牌,待洛宇青清醒,面对战斗力超群地北陆军队,他大睿怕是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阿灵,大皇子殿下并无恶意,这些侍从也不会对你造成伤害。”韩非旸上前,伸手想要从昔封灵身上将洛宇青接下,却见昔封灵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别过来!” 韩非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方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阿灵,你莫要这般执拗,既然方才已经答应了我要留下,现下难道不应当兑现你的承诺吗?” 昔封灵冷笑一声,冲着韩非旸嘲讽道:“韦无痕,你当真以为,只是换了副皮囊,我便认出不出你来了吗?” 没想到昔封灵会当着齐宇恒的面叫出他之前的名姓,韩非旸登时整颗心被提起,眼神慌乱地瞟到齐宇恒,果不其然,他之眼中已是泛起一丝怀疑之色。 “你……”他想要问昔封灵何时认出了他,又是怎样认出了自己。可现下并非讨论此事的时候,只得急急收了声。不可让昔封灵再开口说下去,否则齐宇恒对他的怀疑,当是越来越深。 手中的妖力逐渐凝结,向周围的侍从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更加逼近了昔封灵。 “莫要再靠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咒法心生,回应着昔封灵的召唤,寒霜剑即刻出鞘,化作五重剑影,围绕在昔封灵与洛宇青身边。剑体横陈向外,剑身直至那些围绕身边的侍从。她不愿伤及无辜,可若是他们真的要这般步步相逼,那她也没有办法。 ”阿灵,莫要如此,虚尘宫之人,可不能血染无辜。“韩非旸根本不顾昔封灵周身围绕的寒霜剑,依旧指使着侍从们向前靠近。 虚尘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宫中弟子,不可血染无辜,违禁者,当受严惩。这条规矩,还是昔封灵当年亲口告诉他的。 ”而今是你们咄咄相逼,他们,也算不上什么无辜!“昔封灵说话间,以为侍从便疾步冲上,寒霜剑影顷刻间一动,贴着侍从的面部划过,正好将其脸上划过一条血痕! 侍从只觉背上一阵寒颤,这剑离自己的距离这般贴近,若是偏差个分毫,划拉到自己的脖颈,那自己便血溅三尺,连命都没得活。 一阵后怕,侍从被吓得半步不敢向前挪,定在原地,仓惶地看向齐宇恒。 ”呵,阿灵,即便你这么说,可行动上,你却是如此诚实。“韩非旸轻笑着将昔封灵的招数神态看了个清楚。方才在出剑之时,昔封灵的眼底尽是担忧,仔细地控制着寒霜剑之力量,生怕伤到了方才那个侍从。 昔封灵不言一语,,在韩非旸话语方落之际,眼神凛然扫过他的面庞,一把剑影瞬间向他袭来! 砰!韩非旸出手成盾!稳稳裆下当头刺来的一剑! 强盛的妖气在大皇子府上蔓延开来,昔封灵双眉紧皱,这股妖气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强盛?!方才与韩非旸交手之时,并无这般力量! “你之力量,如何会如此?!”那妖气所化之盾,将寒霜剑招接下不说,还将剑影击退了去!那柄出招的剑影被调转了方向,对着洛宇青的脑袋飞来! 不妙!剑影飞瞬!眨眼之间便是近在咫尺!洛宇青现下处于昏迷当中,自己搀着他根本无法自由行动! 来不及了!危急之时,带着洛宇青,昔封灵的脚步向旁一转! 血色漫天飞溅,韩非旸与齐宇恒双双睁大了双眼! 洛宇青的脸上沾染了温热的血液,血腥之气涌入喉头,昔封灵站定之际,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 肩头处,是寒霜剑的剑影,入体三分,寒意凛然。被自己的招式所伤,若是被师父知道,当是又要被骂了吧。昔封灵自嘲一声,回头看向洛宇青,还好,宇青未有所伤,如此,她便是安心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城镇 http://.biquxs.info/ “嗯?”顾逸轩正在为马匹套上新的缰绳,心中突然漏了一拍,不安之感涌上心头。 玄冥君依旧与顾逸轩置气,听着顾逸轩一声轻哼,虽然心中关切,但想着自己从生气到现在已是过了两日,顾逸轩却是一点表示与慰问都没有,着实烦闷,遂将头偏至一边,并不理会。 “主人,可是出了什么事?”附着在无恨饮刀体上的雪团感应到顾逸轩情绪的变化,开口询问。刀体随着雪团的声音起落,闪现微微的光芒。 顾逸轩一手按在胸口处,手下动作暂时停顿,仔细感受着那阵不安。 “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不祥的感觉。”片刻后,顾逸轩将自己方才所感坦言而出。半夏将篝火确认熄灭后,与南星一道过了来,听着顾逸轩之言,开口道:“我看是你小子想得太多了,赶紧将缰绳套好,咱们赶路。那一池的恶臭,到这里都还能够嗅到,着实恶心死本王了。为了咱们能够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赶紧走!”这两日,他们已是走了很远,可那异人化体而融的臭气弥漫了整座森林。好不容易,今日到了森林边缘,很快便能够出去了,半夏早已忍受不住这漫天的臭气,捂着口鼻,直催着顾逸轩赶路离开。 或许真如半夏大人所言,不过是一时多想吧。现下心头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安了。顾逸轩如此想着,将方才之感抛诸脑后。继续将手上的缰绳套在马匹身上,随后对众人道:“好了,上车吧。” 玄冥君一声不吭地率先上了车,走过顾逸轩身侧之时,故意瞥了他一眼。顾逸轩装作未看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这小子,这两日倒是冷静得很。看来玄冥君这丫头是当真没戏了。南星在玄冥君之后上了马车,半夏紧随其后。本想转身调侃顾逸轩,奈何这恶臭实在是受不住,熏得半夏赶紧钻进了马车之中。 顾逸轩随即上了车,坐在车沿边上,侧头对马夫道:“走吧。” 马夫点头,握紧缰绳向上挥动,只听清脆一声啪!马匹迈开步伐,拉动着马车急速向前行进。 少阁主为何不进车内?非要跟他一道坐在外边吹冷风。马夫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是自家主人,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他也说不上什么,好好驾车便是。 一刻钟后,顾逸轩一行终是出了森林,那股恶臭之气,也不再闻得见了。 半夏这才放下遮在自己面前的双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总算是能够自由呼吸了!这两日可真是憋死我了!”将车帘撩开,半夏看着车外的景致,心情分外美好。 “夫君,下来一些,莫要将半个身子探在外面。”南星柔声提醒着半夏,伸手将他往回拨了一些后方才安然坐下。 玄冥君双手抱在胸前,一双视线直愣愣地看向前方,透着车帘盯着顾逸轩的背影,眼中带着幽怨神色。 南星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明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身体前倾向玄冥君道:“若是心中有怨气,便要说出来方才能够轻松一些。” 南星的话飘入玄冥君耳中,目光一动,从顾逸轩身上转到南星处。这个妖族女子虽然修行道行高深,却是半分没有寻常妖族那盛气凌人的妖气,反而让人觉着倍感亲切温婉。 “你…”玄冥君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刚说出了一个字,便语塞不知何言。 南星一笑,接过话语对玄冥君道:“南星活了数百年,见过的人亦是数不胜数,玄冥君你对於神武君的情愫,南星一眼便能明了。“ 自己的心思,玄冥君也从来没想过隐瞒,看出来便是看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我的确是欢喜顾逸轩。“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情感,让南星更是对眼前这个女子欣赏几分。 “可是玄冥君应当是知晓的,神武君之于先赤炎君的情愫。”好不容易让玄冥君开了口,南星也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让她再陷入沉默之中,遂先行开了话头,引玄冥君继续与自己闲聊。反正现在不过平凡赶路,闲着也是闲着,这样聊聊天,也算是给自己解闷了去。 听南星提及凤霖,车外的顾逸轩亦挺直了腰背。玄冥君自是留意到顾逸轩方才的姿态变化,苦笑一声,向南星道:“说道凤霖,他倒是敏感的很。” 顺着玄冥君的目光向顾逸轩看了去,南星笑了笑,转回头道:“毕竟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是敏感无比的。正如同南星在听到旁的人说到夫君的名姓之时,亦是这般反应。想必玄冥君,定然也是同样的。” 这个女子,说话的语态不紧不慢,温柔娴静,与其交谈当是尤为舒畅,她似乎有种独特的魔力能够让人敞开心扉,玄冥君与她不过聊了数句,便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南星姑娘,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可也是我心中所怨。” “南星知晓。其实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若你心心念念之人,他之所思不在你身上,那便会是一种煎熬。你对他之思念有多深,那么在知晓他对别人之挂念后,便会有多痛。这百年以来,如此孽缘情愫,南星也见过不少,自是能够体会得到玄冥君的心情的。”南星的话,如同一只纤纤玉手,拨弄着玄冥君内心最为敏感的那根心弦。 玄冥君向南星的方向挪了挪,靠近了她一些:“既然南星姑娘理解我之痛,不知可有何方法,可以让我拜托这样的疼痛。”她之思念,想要得到回应,可是每每投注到顾逸轩身上的关心,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次,给了她想要的回答。 南星闭上眼,沉吟片刻,徐徐而道:“相思劫,泪千行,苦情怨,绝情伤,悲情悯,无情唱,若欲一世任逍遥,不如决绝断情殇。”既然已知是无果之情,又何必这般执着。 玄冥君闻言,静坐在一旁,只字不语。她本想着半夏乃是百草之王,南星亦是修为深厚之妖族之人,或许他们能够知晓有什么方法能够让顾逸轩对她动心,奈何南星却是劝她断了这相思之情。 玄冥君心中自嘲,若是她真能这般轻易断了情肠,自己便不用这般纠结。 “南星姑娘,你这番话,说起来倒是容易,可我,却是无法做到。”她舍不得将顾逸轩从心中剔除,更是不肯放弃他日后会对自己动心的可能。 南星怎会不知道玄冥君心中的想法,可也不再作多劝。毕竟情之一字,向来难以明辨。坠入情网的女人,也会时常抱着一些遥不可及的幻想。若非现实将其点醒,狠狠伤害,她们,是断然无法自拔的。 “玄冥君,这,不过是南星的建议罢了,听,抑或是不听,端看玄冥君你自己的意思。”南星将话说在此处,便不再深入。 玄冥君亦点点头,坐了回去。 “吁!”马夫一声喝,拉着缰绳将马车停住,前方是一座城镇,看上去繁华无比,走了这么久,顾逸轩一行早已是饥肠辘辘,遂向马夫示意停车。 待车停稳,顾逸轩下了马车,来到守城的侍卫面前,看着那一列列长长的队伍,不禁有些奇怪,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何事?需要这般检查来往之人。” 他发现,不仅仅是入城的人需要一一过检,就连从城中出来之人,也要经过检验。这倒是极为反常的现象。 侍卫将顾逸轩上下打量一番,见着他腰间的神武令,脸色骤然一变,急忙躬身行礼:“参见神武君!” 侍卫的举动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之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顾逸轩不愿引人注目,遂急忙伸手将其拉起,小声道:“快些起身,莫要引起太大动静。” 侍卫顺着顾逸轩的话抬起了身子,将他从侧门悄悄引入城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入城,顾逸轩便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妖气。妖气漫布城中,让顾逸轩皱紧了眉头。 城镇之中,居民们似乎并未有什么异状,只是看着有外人入镇,眼神中的戒备让顾逸轩心中猛然一颤。那一双双眼睛之中,分明就是敌视!他不过初到此处,应是没有对他们做过任何事情才是。 “这些人看人的眼神,当真是让人不快。”半夏不知何时跳下了车,站在顾逸轩身旁,一扫周遭居民毫不友善的眼神,顿时便开口抱怨。 “神武君且莫怪,近日城镇之中,出了妖邪鬼怪,将整座城闹得天翻地覆,民众们也是深受其害,遂才这般警惕。”侍卫带着顾逸轩一行向前走去,将人领到了衙门前。 “这是要让我们,面见官府么?”这才入城镇,却是连顿饱饭都没吃,就要让他们见官了?!半夏双手揣在袖口之中,额角抽动,看着那衙门上的牌匾道。 “神武君,这小的也没有办法。大人为着这妖邪之事,已是整夜没合眼了,若是再没个进展,百姓们躁动起来,谁也压不住啊。”侍卫上前,侧身等着顾逸轩与他一道进去,脸上满是歉意。 顾逸轩看了看他,沉思片刻后,方点点头,迈开腿上了台阶,随着他进了府衙:“劳烦你带路吧。” 侍卫见顾逸轩如此配合,总算是松了口气,一面在前方引路,一面向顾逸轩道:“那位先生果然没有说错,神武君当真来了此处。” 那位先生?顾逸轩与半夏闻言,相视对看,心中双双生疑:“你所说的那位先生,是谁?”侍卫回头,回答道:“不久前,有一位身穿黑袍的先生来到城镇之中,那时候,妖邪才开始祸害居民没多久,那位先生说,这妖邪会越来越强大,只有神武君方才能够镇压得住。” “那你又是如何识得我之身份?”行走片刻,众人便停在了衙门大堂之中,在侍卫离开之际,朝顾逸轩的腰间指了指:“那位先生曾经给我们看过神武君腰间的那块腰牌图纸,是以小人方才能够认出神武君。还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小人这便去后堂向大人通告。” 顾逸轩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神武令,这块令牌,寻常之人见到的机会少之又少,侍卫口中的那位先生竟然能够将其图绘带在身边,便是应当清楚神武令之样式。 “那位先生,恐怕是京城中的人。”半夏摸着自己的下巴,轻声喃道。 顾逸轩亦陷入思忖:“半夏大人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 “还有其他的可能吗?”半夏抬头看向顾逸轩,眼中带着些疑惑。 “半夏大人可是还忘了,那些外族的王侯将相。”神武令乃是神兵阁当家阁主随身佩戴之物,当年战乱之时,曾有不少人上门求见白凤魁欲请其铸造神兵利器,其中是,大多便是那些君侯将相,是以他们自然是最为熟悉神武令的一批人。 “神武君!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神武君恕罪。”正在二人交谈之时,衙府大人随着侍卫来到大堂,见着顾逸轩便急忙迎上前来,鞠躬行礼。 “这位大人,莫要这般多礼。”顾逸轩看着衙府大人行完了礼起身,亦未作多的客套之言,便向其道:“看这侍卫小哥这般急切地将顾某等人领到衙门之中,想必城镇中的妖邪定是极度困扰大人。” 衙府大人闻言,擦了擦头上的汗,肥大的身躯因方才的跑动有些气喘吁吁,稍缓片刻后,方才将气息调整过来。 “神武君说得是,近日这妖邪实在是太过邪门!下官,下官当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连着几日寝食难安,人都消瘦了不少。”此话一出,半夏忍不住笑出了声,奈何顾着这位府衙大人的面子,他及时用袖口遮住了笑脸,强行将自己的笑意压了下去。 顾逸轩无言地看了看衙府大人这肥胖的身躯,不做言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异象 http://.biquxs.info/ “这位大人,顾某尚且不知你之名姓,总是大人大人的叫,确实有些不便。”顾逸轩将视线从衙府大人肥胖的身材上收了回来,看着他的双眼道。 府衙大人这才连连鞠躬回道:“神武君说的是,是下官疏忽了。下官姓方,单名一个掩字。” 方?顾逸轩心中暗自思量,这个人,与方家可是有何关系? “方大人,现下,可否请你将这城镇之中怪诞的来龙去脉,与顾某说个清楚?”暂且先不纠结此人的来历,将注意力集中在妖邪之事上方是正事。待到百姓忧患解决,再说这方大人的出身不迟。 “顾小子。”半夏出声打断,抱着脑袋直上前来,不顾方掩惊讶的目光,抬头提醒顾逸轩道:“咱们的任务是要去泽荒之地寻七星草,时间本就紧迫,可莫要在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从他们出发到现在,一直在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行程不说,还浪费了不少精力,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泽荒之地? 顾逸轩转头看向半夏,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半夏大人,这座城,在咱们进来之后,便是没这么容易出去的了。” 半夏不解,看向南星与玄冥君,只见二人纷纷摇了摇头:“他说的不错,方才入城之时,妖气已经将整座城给封死了。” 半夏这才留意到空气之中妖气的变化。果然与方才在城外感受到的妖气不同。 “那方才那些出城的居民……”半夏话还没说完,便见一群民众蜂拥而入,看着府衙大人便吵闹着。 “大人!为何不能出城了!?” “是啊!今天可是约了要去交货的啊!” “我前面的一个人都可以出去,为何到我就不行了?!” 七嘴八舌的吵闹之声在大堂之内萦绕着,府衙大人拉着侍卫连连后退,不住地对顾逸轩道:“神武君,快随下官到后厅吧,这里实在是太过喧嚣,不适宜谈话。” 顾逸轩看着眼前这一景象,长叹一声,对半夏等人使了个眼神,跟着府衙大人向后撤去了。 “你,你就不用跟来了,想办法把这些人打发走。”府衙大人将侍卫向民众聚集的方向一推,自行带着顾逸轩离开了去。 待众人来到了后厅,顾逸轩伸手将府衙大人拉住,问道:“方大人,这里已经很安全了,莫要慌张。”看着方掩还在左顾右盼,似乎在寻另一处地方,顾逸轩无奈,收回手在眉间捏了捏。 听闻顾逸轩的话,方掩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确认那些居民并未跟上来,心头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跟来…”肥胖的手拍着那满是横肉的胸膛,方掩庆幸地喃喃轻语。 “方大人,为何如此惧怕百姓?”顾逸轩看着方掩的情况,面露疑色。身为父母官,面对百姓的困惑不应是这番反应,方掩的做法,确是让人生疑。 “神武君,你可不知晓,这些居民现在的性子,是越来越难以控制。记得上一次,妖邪再次作祟的时候,这些百姓突然变得狂躁不安,竟然出手打伤前去救助的侍卫官兵。那血腥混乱的场面,啧啧啧,可是让下官终身难忘。”回忆那时士兵伤重的场面,方掩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 顾逸轩看向半夏,向他挑了挑眉。灵识传音之法启动,心中默默发问。半夏大人,你可知晓有什么术法或者药草能够让人心智大乱? 半夏耸耸肩,闭上眼回答他。这天下之间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乱人心智的药草术法更是稀疏平常。就说那曼陀罗,可算是常用之药了。 这些居民若真如方掩所说,逸轩怀疑,定是受了这城中妖邪之气的影响,方才会出现这般情景。 半夏不以为意,他倒是觉得这与妖邪没什么干系。或许是那些村民误食了什么药草,亦或者,不过是不安而造成的暴躁,也说之不定。 “顾逸轩。”玄冥君此时上前一步,视线在顾逸轩身上瞄了一眼。她现在,可还没有完全消气,是以语气态度,比之素日倒是冷淡了些。不过当下却并非耍脾气的时候,还是先将这诡异之事解决,再说其他。 “玄冥君有何指教?”听到玄冥君之呼唤,顾逸轩即刻向其俯首点头。 只见玄冥君手指伸向空中,真气凝结之间,将一缕幽幽邪气收敛手中:“这邪气,当是无处不在。”只是稍作敛气,便聚集了这么多。 顾逸轩双眼盯着那敛起的邪气,眉眼之间,皆是严肃神色。 看来,这城镇之中的邪怨之气,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深沉。转头看向方掩,此人却是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们,对上顾逸轩的视线之时,蓦然一惊。 “神武君,这是…”方掩乃是寻常人,素日里,根本就无法感知到这强大邪气的存在,现下见着玄冥君手上凝聚的这幽绿的气团,心中甚为惊讶。 “方大人,这件事,看来并非那般容易就能够解决的。为了城镇的安全,还请您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逸轩说道才是。”顾逸轩寻了个座位落座,等待着方掩交代清楚。 方掩这才开口,一脸愁容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座城镇,在不久之前还是一派繁荣安乐的景象。直到几个月前,天边突然闪现一道黑影,随后便落入城镇之中。 百姓们纷纷见到了那黑影落地,可奇怪的是,那东西落下后,便瞬间没了踪迹。这倒是让人觉得极为奇怪,对此异象,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之后,奇怪的事情便接连发生。先是东边城巷之中,每到夜晚,便会出现一堆白骨。其次,便是半夜三更,总会有人听到一阵清脆铃声,随后伴随着惊悚的笑声传入耳中。那好像,是小娃娃的声音。接着,城镇之中不时有人出现幻觉,常常走在路上,刚开始还好好的,不久之后便像是疯了一般,又哭又闹,在地上翻滚摩擦,抓着自己的肚腹嚷着好饿。有甚者,竟是生生将自己的肚皮都给挠破了。血水,肠子流了一地! 百姓们纷纷赶到害怕,想要从这个城镇逃脱,奈何那些土生土长在此的百姓,不论他们逃到了多远,总会在第二天清晨,惊醒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后来,从外地来了一些百姓之后,原本住在城镇之中的百姓,方才能够逃出一些,那逃出的人数,正好与进城的人数相合。 “看来,是这些人的留下,换取了另外一些人的离开。”顾逸轩道出自己的看法。 方掩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神武君说的不错,的确是以人换人。我们这个城镇,正好处在枢纽之上,许多经商运货之人,都必定会经过我们城镇,也因如此,城镇才会比之其他的城要繁荣昌盛那么一些。可经过此次怪事,经商的商旅已经换了路线,宁愿绕远路,多几倍的路程,也不愿意来到我们城镇了,是以这数个月以来,城镇早已不如以往的那般繁荣。就连府衙,也吃紧了起来。”方掩说着,用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向下拉了一些。 “可我看方才在城门外,还要许多人等候着入城。”回忆方才在城镇外排队的百姓,顾逸轩说道。 “嗨,那些人,要么是被家书召唤回来,换亲人的,要么是根本不知这怪诞的游人。”方掩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尽是无奈。 “大人!不好了!街上,街上又有人魔怔了!”方掩方才将话说到一半,一个侍卫急匆匆闯了进来,脸色苍白仓皇,一双眼中,满是绝望。 “怎么又来了?!”方掩闻言,亦是心中惊慌,双手在身侧不安地抓紧了衣衫下摆。脸上的肥肉因他的仓皇无措,而微微颤抖着。 “这次,这次还是好几个人一起发作!比以前更为瘆人!”侍卫躲在后厅,根本不愿出去。奈何这里乃是府衙,专门为百姓解难的地方,由不得他们闪躲推让。 顾逸轩敛起脸色,转身向方掩道:“方大人,走吧,正好借着此次机会,亲眼看看这怪诞究竟能有多厉害!” 有了顾逸轩带头,方掩拍了拍胸口,轻轻念叨着:“还好还好,幸亏有神武君在。”随后,侧目看着身边的侍卫,一掌啪在他后脑勺挥去:“愣着干什么?走啊!”说话间,推搡着将那侍卫立在了自己前面,方掩将头埋在其身后,一步一步跟着侍卫向前走。 “我说,方大人,你们做官的胆子都这么小吗?若是每次出事都这样,那我可是很怀疑你之能为的。”半夏半眯着眼,抬头瞥了瞥方陵,轻声嘲弄道。 “啊,哈哈哈,这位少年郎可莫要嘲笑下官,下官的胆子的确是很小,还请少年莫要见怪。”这个少年,虽然一脸天真的面容,可看顾逸轩对他恭敬有加的模样,想必能为也是不弱的。可不能轻易得罪,是以无论半夏以怎样无礼地态度对他说话,方掩都是毫不在意的。 “哼!”这畏畏缩缩的孬样,当真是让半夏看得有些不爽。将头蓦地偏了回去,快步跟上顾逸轩的步伐,向府衙外奔去。 刚刚到门口,便听得一声声捂住哀怨嚎叫之声。 “饿啊!好饿啊!” “肉!想吃肉!肉啊!!!” “好疼啊…娘…孩儿饿得好痛啊!”府衙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在地上倒下,不住地打滚,双手使劲在肚腹上抓挠,其中一个女子,已是撕开自己的腰腹的衣衫,将自己的皮肉刮得鲜血淋漓!却依旧一副未能清醒的模样,在地上翻滚着抓挠肚腹。 原本雪白平坦的小腹,被挠了个血肉模糊。血水混着汗水从伤口处溢出,顺着皮肤纹理滑落。 “夫君……”南星见不得这般血腥可怜的场面,在得到半夏应允之后,双手启阵,顿时,沛然水莲之气顿涌,化作点点星光,汇入那些翻滚在地的人群身上。 奈何,妖气的加持,却是让那些人越发的痛苦,抓挠肚腹的力度越发的大了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不远处之人口中传来,抬眼看去,那人已是一指插入腹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南星的妖族之气,并不能解除困境。顾逸轩转头,向南星道:“南星姑娘,收手!” 招式收住,南星的阵法消散。顾逸轩饱提内元,与玄冥君眼神相交,双双会意,虚尘宫之术法顿起! “道玄.归一!”只见昊光直冲云霄,随后化作点点星雨落下,洒在受苦的人们身上! 渐渐地,那些倒地翻滚的人逐渐平静了下来,手不再抓挠肚腹,星雨落下之际,只见一缕黑烟从那些人身上窜涌而出,咿咿呀呀地凝聚成团,向天际飞去。 顾逸轩见状,疾速从乾坤袋中拿住锁灵珠,将其掷于半空,锁灵珠之光浩然散出,将那些黑烟悉数锁住,随后落入顾逸轩的掌心。 被锁的怨灵在锁灵珠中挣扎着,带动着锁灵珠在顾逸轩手中不住的跳跃抖动。 道法修为强行镇压,方才让锁灵珠归为平静。 “方大人,着人好好照料这些人吧。”街道上,还有点点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方掩将顾逸轩的作为悉数看在眼里,心中的惊愕敬畏更深了一层。 “快!把人抬进去,好好照看。去找大夫,给这些受伤的人疗伤!”吩咐着身后那群侍卫动作,方掩拖着肥胖的身躯喘着粗气忙乎着。 顾逸轩紧紧盯着手中的锁灵珠,心下担忧。这锁灵珠中的怨灵之气,比之城镇中的怨气,实在是微不足道。这次的骚动,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顾小子。”半夏见着方才的异象,眉头紧锁来到顾逸轩身边:“这诡异的事情背后,我觉得并不简单。”他能够感觉得到,此后还会有更加瘆人的情况发生。 “这些怨气,或许能够作为线索。”玄冥君上前来,掌心向下,悬在锁灵珠之上,仔细探查其中玄极后,方睁开眼,对顾逸轩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灾 http://.biquxs.info/ “线索?”顾逸轩歪了歪头,眼中带着疑惑看向玄冥君,等待着她之解释。 玄冥君看着他这神情,只觉得有些可爱,当即微微一笑,之前对他的怒气顿时消散得无隐无踪。她点了点头,轻声开口向其道:“这些怨气与笼罩城镇的妖邪之气,同出一脉。若能够顺藤摸瓜,凭着这些怨气找出其本源,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顺藤摸瓜么?顾逸轩低头盯着手中的锁灵珠,手指稍稍收紧了些:“将这些怨气放出,当真能够按照玄冥君你所说的发展吗?” 顾逸轩略有担心,玄冥君见他这幅模样,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纵然与想象中的不同,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更糟的事情发生了。”当下笼罩在城镇之上的妖气已是这般强盛,他们手中的线索原本也就不多,左不过是重新回到原点。 如此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顾逸轩点点头,将手指松开,归元之间,掌心的锁灵珠顺势绽放华光。被封锁在锁灵珠内的黑色怨气徐徐而出,咿咿呀呀地作响。 “神武君,这……”方掩见着顾逸轩放出了邪气,心中担忧,若是这些气再次侵入百姓的身体,让他们又发了狂,这可如何是好。慌忙上前,想要阻止,却被半夏挡在面前。 “你慌什么?顾小子乃是虚尘宫之一脉掌教,难道连这怨气也掌控不了不成?”半夏白了方掩一眼,伸手一挥,竟是让方掩半分都动弹不得。 只见黑色怨气飞冲直上云霄,却在半空之中,突然消散无踪! “这是……”顾逸轩仰望天际,仔细辨别着怨气的气息,奈何整个城镇中的邪气,气息同脉,根本没办法追踪那些怨气源头是在何方! “顾小子,线索断了。”半夏叹了一口气,眉梢轻挑,瞄了眼一旁的玄冥君,似有些责怪之意:“丫头,你看,怎么办?” 玄冥君却是一脸正色凝望天际,仔细观察这天空之中的丝毫变化。 突然,血光大作!一声霹雳划破苍穹!玄冥君指着天上一处,大呼一声:“看!” 顾逸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空中,一抹巨大身影闪现!一时间,竟是将太阳也遮了去! 那是一个婴孩的身影,头大身小,面部朝下,一阵漆黑,根本看不清面上神色。 无恨饮瞬间光芒大作,自行从顾逸轩身上飞出,刀光一瞬,惊鸿出鞘! “主人!”道道血红之雨自半空降临,百姓们纷乱逃窜:“快跑啊!” “天降血刺!” “快躲起来!” 听着百姓们惊吼之语,顾逸轩一行人抬头望去,那空中所落的,哪里是什么血雨!倒是一根根坚韧的血刺! 血刺落地,插入地底三寸,生生将地面砸得裂了缝!未能躲过血刺的百姓,自头部被血刺贯穿!眨眼之间便没了气息! 一位女童在跟随父母逃窜之时,乱了方向,竟是走丢,孤零零地站在道路中央,嘤嘤啼哭。 “小心!”眼见着女童头顶之上,一方巨大的血刺便要落下,顾逸轩拔刀一挥,飞身直上! “玄墨刀光裂苍穹!”招式一瞬而出,无恨饮之刀气卷起一阵狂风浪潮向血刺席卷而去!刹那间,血刺裂了个粉碎! 顾逸轩亦抱着女童堪堪躲过致命一劫!将女童护在怀中,将其带到府衙屋檐之下。 “南星姑娘,这位小姑娘便劳烦你照看了。”顾逸轩将女童交到南星手上,与玄冥君相视一望之后,双双点头,达成了共识一般,纵身一跃,飞向天际,欲攻那半空之中的巨婴孩提。 血刺之势越来越猛,若是再不制止,恐怕这些房屋也得都毁了去! “玄冥君!”顾逸轩向玄冥君使了个眼神,二人单手齐齐结印,异口同声:“虚岸归尘!”出手之际,只见两道耀眼昊光冲破重重血刺,直向那婴孩巨影之中! “归玄道一噬荒魔!”邪气森然,令血刺纷至不断,顾逸轩真气急运,汇入无恨饮中,雪团亦提纳阎华之灵之能,与顾逸轩之真气相合,齐齐随着凛冽刀气冲向云霄! “玄光道无极!”玄冥君双掌急运,浩然之气自掌心涌出,与顾逸轩之刀气在空中汇合,化作一支破魔之矢,贯穿魔氛! “咿呀!!!”合招遁入巨婴黑影,只听一声嘶吼,那婴孩身影方才绽开一丝血光,随后逐渐消散了去。 待婴孩之影散开,天空,方才重见天日。顾逸轩与玄冥君双双落地,见着地面之上,那些被血刺击落的地方,均是龟裂之缝隙。屋檐上,阶梯间,亦是破损不已。 “看样子,暂且是能够平息一段时日了。”顾逸轩看了看天空,一片蔚蓝,虽然魔氛还在,可却比不上之前那般浓重。想必是那妖邪经历方才一战,亦是有所损伤的。顾逸轩稍稍松了口气,手腕翻转,将无恨饮收入刀鞘之中。 “这些房屋街道,恐怕得好好翻修一次了。”顾逸轩走上前,对方掩道。却见方掩摇了摇头,向顾逸轩身后指了指:“神武君,你看。” 顾逸轩回头,方才那些尚有裂纹的地面,其上裂缝已是逐渐融合,抬头看房屋,残垣断壁早已不知何时恢复了往常那般完整。 “这倒是新奇了。”顾逸轩看着完整如初的房屋街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带有深意的笑容。 “魅煞。”玄冥君在其身后轻轻吐出两个字,面上的神色越发的沉重了些。 半夏、南星闻言,眼中亦是一股肃穆之色。方掩见着众人的神色巨变,心中咯噔一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极为棘手的妖物。心中怀着忐忑,向顾逸轩开口问道:“神武君,不知这位姑娘方才所说的魅煞,究竟是何物?” 此时的顾逸轩正陷入沉思,根本未留心方掩的问话,低着头,摸着下巴独自思忖着。想不到这个城镇之中的妖邪之物,竟然是魅煞。这可当真是有些棘手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隐事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见顾逸轩并未理睬自己,方掩再次开口唤了一声,这才是将顾逸轩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方大人。”看着方掩一脸疑惑的神情,顾逸轩歉意一笑,向其回道:“抱歉方大人,刚才逸轩思考得太过专注,是以未听清楚你之问题。不知方大人有何疑虑?” 方掩回之一笑道:“无妨,神武君所想的,定是重要之事,下官定不会打断。方才神武君旁边的这位姑娘说魅煞,这让下官尤为好奇,那魅煞,究竟是何物?”怀着一脸的好奇看向顾逸轩,却见他之神色一顿,思虑片刻才徐徐开口道来:“魅煞乃是集世间凶煞之灵的存在,其力量可毁天灭地。若是出现魅煞,方圆几百里之内,定是曾经发生过惨无人寰之案。否则绝不可能聚集如此浓烈的怨灵煞气!” 方掩闻言,心中惊诧,想不到这魅煞竟然是这样令人心中骇然的存在。回想方才天空中显现的巨型婴孩黑影,以及那足以毁灭整个城镇的惊天血刺。方掩不禁一阵寒颤。 将方掩的神色状态收入眼底,顾逸轩继续道:“那魅煞会将怨灵之期望加注在凡人体内,方才那些在地上翻滚叫唤的百姓便是因为魅煞的力量而致。”若是没有听错,刚才中招的百姓,口中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字,饿。 如此看来,这些怨灵生前,当是经历了一场饥荒!而且看此情况,那饥荒应是极为惨烈,否则这些饿殍怨鬼不会到死也忘不了那饥饿之感。 方掩回想刚才那挠破了肚皮的人,心中一个寒战,双目瞳孔紧缩,一副惊骇之态。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冷汗涔涔向外冒。 “方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流了这么多汗?”顾逸轩看着方掩因汗液而浸湿的衣领。眼中闪着一丝暗含深意的光芒,盯着方掩问道。 方掩闻言,即刻抬头,眼中神色飘忽不定,连说话都止不住地打着颤:“没…没事。神…神武君,您,您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让这魅,魅煞,消,消失吗?” 半夏狐疑地看着方掩,忍不住嗤笑一声,对其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般恐慌,好像有谁要吃了你似的。” 说到吃之一字,方掩突然一声惊叫,倒是将半夏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这般一惊一乍地!”半夏不满地按着胸口,这胖子一声惊叫,倒是把他的魂儿都差点吓出来。 顾逸轩皱了皱眉,方掩这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让人不得不生疑。他想要开口相问,奈何脑中的一丝理性将他拉住。此时还不能直接问方掩,当下情势不明,线索也并不充分,若是贸然相问,若方掩是无辜,便是冤枉错怪了他人,若他确是与这魅煞相关,那么便是打草惊蛇。如此一番细想,顾逸轩倒是按捺住了心中的那阵冲动。 “抱歉这位小童。”方掩低头向半夏道了声歉,随后直起身子,面对顾逸轩道:“神武君,下官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便不再相陪了。” 顾逸轩抬起手,略微施力,将方掩欲迈开的步伐定住,踱步上前至其身边,道:“方大人,何故走得这般匆忙。逸轩等人初来乍到,又经历了方才那一场诡异之境。已是身心疲惫,还请方大人给安排个住处,好让逸轩一行人能够歇息歇息。”方掩双眼猛然一闭,片刻后方才睁开,看着自己丝毫无法动弹的双腿,无奈一叹,向侍卫吩咐道:“去,给神武君安排住处去!” 正待侍卫领命,要出府衙安排之时,顾逸轩向玄冥君使了个眼色,只见玄冥君手臂轻挥一瞬,轻易地挡住了侍卫地去路。 “方大人,魅煞一事十万火急,必得及时处理了才行,否则,时间一长,待魅煞自婴儿形态修成幼儿姿态,一切,便都晚了。届时恐怕仅凭一人之力,已是难以帮方大人摆平此事。依逸轩看,为了方便逸轩助方大人查寻事情真相,逸轩一行,当是住在府衙之中最为合适。如此既能够保障方大人之安危,也可及时出手,再捕获一丝怨灵之气,也好阻止魅煞越发地难缠。”魅煞最多便只能是婴孩形态,哪里会有什么姿态转变。顾逸轩如此一语,不过是在给方掩施加无形的压力罢了。这方掩的神色这般可疑,若非是留在府衙之中,恐怕很难察觉到他之疑点。遂顾逸轩便借了这个理由,半威胁,半牵引地让方掩点了头。 “神武君既然如此说,下官定当好好安排。”方掩陪着笑向顾逸轩如此言语,随后便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无踪,他对着那被挡住出去之路的侍从吩咐道:“你,去府衙中找几间收拾得干净的房间,带神武君他们前去歇息。” 闻言,玄冥君这才放下了纤纤玉手,招式落,侍从这才得以自由行动,忙不迭送地进了府衙安排去。 “有劳方大人费心了。”顾逸轩微微俯首,极为有礼地向方掩道,将手放下,松开了对方掩的禁锢。由着他仓皇失措地从眼前逃开。 “顾小子,这个姓方的胖子行迹神态如此可疑,不抓来仔细拷问一番吗?”半夏看着方掩慌慌张张的背影,开口发问。 顾逸轩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急;现在尚且不是动他的时候。”他还等着从方掩处,再获得一些新的线索。这也是他选择住在府衙的一个目的。 “他之神色有异乃是在知道魅煞成因之后开始的,莫不是他与魅煞之形成有什么关联?”南星猜测道。 顾逸轩闭目摇着头:“现下暂且莫要猜测,一切,待时机成熟,自然会有分晓。”听方掩之前之言,邪气时常祸乱城镇,想来魅煞定然还有下一次的攻击。那他便耐心等着就是,正好趁着这段时日养精蓄锐,顺便调查调查魅煞之因。 这边,方掩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房内,来回踱步,一脸不安。 片刻后停下脚步,一手捶在另一手掌心处,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从衣柜中翻出一块包裹布,展开后又慌忙将金银细软都往布上堆。 “大人。”一声唤,让方掩惊得瞬间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侍卫正在门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肥胖的身躯挡住那布上的堆成小山的物什,方掩不自然地扯出一丝笑,对那侍从道:“你,将神武君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侍从点点头,迈过门槛走了进来:“神武君他们已经入了安排的房间了。大人您这是要...”指着那布包上的东西,侍卫盯着方掩。 “哦,我这是收拾收拾东西,衣柜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了,乱得很,今儿又正好碰上邪祟作乱,心中烦乱,也借着收拾东西转移转移注意力。”方掩这话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侍卫听着没什么毛病,遂也就信了,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大人您可吓死小的了。小的以为您这是要逃呢。”侍卫方才说完,脑袋上便被方掩用力一敲:“哎哟,大人,您打我作甚?”抱着头,侍卫看向方掩,一张脸皱起向其道。 “臭小子!让你瞎编排!你家大人我纵然是想跑,那跑得掉吗?!方才你没听神武君说吗,这座城,除非用其他人来换,否则里面的人根本就出不去!”方掩越说越慌,这话,其实他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方才他的确是想要逃走,可现下冷静下来仔细作想,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哪里都去不了,不禁有些气馁。 “大人,诶大人别打。”侍卫受着方掩砸过来的拳头,叫唤着。等方掩打得累了,在一旁喘气休息之时,方才凑过来,开口问道:“大人,听神武君刚说,有那什么魅煞出现的地方,都是有大案发生,您说,会不会是咱们以前...” 话还没说完,方掩一眼瞪过去,对侍卫呵斥道:“你这乌鸦嘴还是给我闭上吧!咱们以前那是不得已!若是不那么做,我这官帽保得住吗?有你吃香喝辣的机会吗?!”侍卫听言,连连称是。 “只是,以前那些东西是得清理一下了。那位先生也说过,他顾逸轩的本事大着呢,若是被他翻出来以前的事儿,莫说我这官帽保不住,怕是连命也得搭进去!”方掩越是这样想,心中便越是慌乱。看着布包上的那些东西,重重叹了一口气,俯身将那一包值钱的物什收检好,再次放回到衣柜之中。 “那,大人,小人即可便让人去将那些东西处理了去?”侍卫看着方掩这般焦虑的模样,试探地开口问了问。 待方掩转过身,仔细思考一番后,摇了摇头:“现下暂且先不急。那些东西要动,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况且神武君他们方才在这府邸中住下,咱们就这么大的动作,生怕不引人注意么。” 侍卫摸了摸脑袋,似乎的确也是这么个理,可那些东西若是不动,不是更让人不安么。 “那大人,咱们应当什么时候动手才好?”方掩被问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想顾逸轩他们离自己这般近,无论他们有些什么动作,都会落在顾逸轩的眼中。如此一来,那不是没有动手的好时候了? “大人。”正在方掩烦闷之时,门外有人来报。 “什么事啊!?”不耐地起身,向外走去。真是烦躁得要死的时候,这些个死奴才一个比一个恼人。 听出来方掩心情不佳,那前来禀报之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说错一个字惹得方掩不开心。 “大人,神武君说想与大人一同前去慰问受伤的百姓。”方掩闻言,睁大了眼与身旁的侍卫对视相看。 慰问受伤百姓?!这对于方掩来说,当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个百姓让他们自己养伤便是,做什么上门慰问。 “大人?”见方掩迟迟未有回应,前来禀告之人稍稍抬头,轻轻问了一句。 “好好好,知道了,你且去跟神武君说一声,我随后就到。”向那人挥了挥手,将其打发了去。 这倒也是个机会,方掩心下盘算一番,陪着顾逸轩去慰问伤者,怎么说也得耗费大半天的时间,正好让人去将那些东西给清理了去。 回头向侍卫勾了勾手,示意他覆耳上前来,仔细在他耳边叮嘱一阵后方才离开。 “神武君,久等了。”来到大厅之中,只见顾逸轩一人站在厅堂中央,方掩左顾右盼却是没见着与他同行的另外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神武君只有一人在此?” 顾逸轩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旅途疲顿,他们都歇下了。” “原是这样,那,神武君,咱们现在便去伤者处看看去?”方掩抬起手臂,向前方伸展,恭敬地向顾逸轩道。 “有劳方大人带路了。”顾逸轩向其微微点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府衙大门,踱步来到伤者所在之处,一个一个拜访。 “顾小子真没义气,自己出去闲逛,留着咱们在这儿守着这么个破地方。”半夏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目光在府衙院子里扫视。这片院子,没有奇花异草,没有纯净灵气,既不能让他赏心悦目,也不能让他修炼,与白艳争和神兵阁根本毫无可比性,着实让半夏觉得无趣。 “夫君,莫要这般叼着杂草,实是不怎么雅观。”南星上前,将那杂草从半夏口中拿掉,从身后将半夏环入怀中。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玄冥君在一旁端坐,调整内息。看着南星与半夏相拥的姿态,暗自腹诽道。 “娘子,你力道,稍微,轻一点...”半夏在南星怀中越发觉得她之力道越来越大,双臂处,已是有些生疼了,随着南星手臂缩紧,自己的胸腔似乎也收到了挤压。虽然很是开心自己娘子对自己这般喜爱,可是,半夏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做些考虑。 脸已是憋的通红,说话的声气也有些不太通畅,感觉到半夏异常的南星此刻低头看了看他,这才急急松开了些。 “夫君,可是还好?”脸上带了些歉意,夫君小孩子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她稍不注意,便拿捏不好力道。 “呼呼。“半夏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转头看着南星一脸歉意的神色,心头一动,急忙道:“没事,没事,娘子你莫要自责。” “真的?”南星歪着头,凑近了些:“看夫君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咱们举高活动一下?” 半夏瞬间便宛如雷劈一般僵在当场,生硬地摇着头道:“娘子,不,不要了吧,为,为夫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转过头,不敢看南星的眼神,却是瞟到前方不远处,方掩的侍卫鬼鬼祟祟地出了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监视 http://.biquxs.info/ “顾小子果然没猜错,这胖子果然有其他安排。”半夏指了指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回头向南星道。 南星与玄冥君二人双双走上前来,看着那侍卫左顾右盼,蹑手蹑脚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没过多久便拿着一个包袱出了来,招呼了一个小丫鬟,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放她离了去。自己在原地干等了片刻后,待小丫鬟回来方才舒了一口气一般,跟着她走了。 “跟上。”玄冥君毫不迟疑,开门便向外追去。 “诶,这丫头,跑得比风还快,拉都拉不住。”半夏无奈地看着玄冥君飘忽而去的背影,手臂伸在空中。 “夫君,走吧。”南星就着半夏抬起的那只手,拉着他一道出了房门。健步如飞追着玄冥君而去。 那侍卫与小丫鬟出了府邸大门后,便独自上了马车。看样子那小丫鬟只是帮忙叫车来的,半夏等人不再留心那丫鬟,倒是齐齐追着马车而去。 马车行至城边,正好是出城的边际方才停了下来。半夏三人亦停下了脚步,寻了一处隐秘之地待着,伸头看向那侍卫的行动。 只见他将怀中的包裹抱的死紧,下了马车后还不断地张望,生怕有谁跟踪似的。 “诶,你们说,他这包裹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啊?这般神秘?”半夏开口向身旁的两个女子发问,却是无人应答。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玄冥君丫头就算了,怎的连娘子都不睬他。这可真是伤了他幼小脆弱的心灵。小手捂着胸口,一脸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去看向南星,却见她之脸色极为凝重。 娘子脸上素来很少出现这等严肃神色,半夏心中生疑,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前方,那侍卫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黑气。 是他眼花了吗?他仿佛看到了与之前一样的怨灵之气!甩甩头,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再次睁大了看向那侍卫,那乌黑的怨气依旧在其脸上萦绕,半夏这才确信自己的确是没有看错。 可为何之前却是没有发现?这可当真是奇怪的很。 “他身上的邪气,越来越沉重了。”玄冥君喃喃一声,侍卫现下不仅仅是脸上萦绕邪气,就连整个身体也被漆黑的气团所包围。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这是怎么回事?!”半夏不可思议地低声呼道。莫不是他被魅煞附了身?这倒是的确有可能,虽然不常见,但魅煞偶尔还是会附着在人体身上,以吸收人之精气,当人产生惧怕恐慌的情绪后,便是魅煞最好的养料。 哗…侍卫手掌按在那护城墙的一处,只听一声闷响,城墙脚下竟然开出了一道石门,侍卫侧身钻了进去,随即便把门给带上。 半夏三人见状,即刻上前,用手敲了敲那城墙下,方才侍卫手掌按着的地方。 扣扣扣。声音的确是有些空旷,为作对比,玄冥君又敲了敲旁边墙体。的确是比这一处的要严实很多。看来这砖墙之下,另有蹊跷。 “怎么样,打得开吗?”半夏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亦未能将那石门打开。玄冥君将他向后拉了拉,作势便要强行攻之,却被半夏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半夏瞪大了眼,抬头望着她。这女人,当真是暴力得很。 “劈开。”玄冥君说得平静,另一只手提着半夏的衣领,将他轻巧地拎开,双手起势便要再次施力。 半夏立刻闪身立在她面前,挡住石壁道:“丫头,不可。” 玄冥君不耐地撇了撇嘴,将手放下:“为何不可?”既然知道这门背后有蹊跷,怎的就不能破门而入了? 半夏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丫头平日里不是冷静聪明得很吗,怎的今日这般暴躁。伸手在额角揉了揉,方才开口道:“丫头,咱们这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你这一掌下去不要紧,可这城墙可承受不了你这般大的威力,若是一个不小心,整个护城墙就这么塌了,莫说是线索了,恐怕咱们连对手都找不到了。” 他们本就是我在明,敌在暗的不良处境,若是将魅煞惊吓到躲藏起来,他们的处境便更是不好说了。 半夏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玄冥君闻之,点了点头,听话地将手收了起来,不再要动粗。可他们三人难道就在这处傻站着吗?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干耗着等他出来?”玄冥君盯着半夏道。 半夏低着头,思考一番后,方抬起头道:“咱们还是躲在暗处,仔细观察他之状态。本王实在是好奇得很,这侍卫身上的怨气,咱们四人并无一人在方才察觉到,这究竟是为何?按理来说,以我们四人之中任何一人的修为,都能够轻易地分辨得出邪气与人气的差别,怎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异议。”这是让半夏最为困惑的地方,他真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南星开口,犹豫而道:“他乃是被人所控也说之不定。”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若是此人被魅煞所控,以魅煞之能,他定然可以将其身上的怨气压制,不为人察。 半夏与玄冥君闻言,对视一眼,陷入沉思。 而顾逸轩这边,跟随着方掩来到一家又一家的伤民家中安抚。奈何伤民们却是丝毫没有感激之意,见着顾逸轩进来,便将头偏向一边:“无需二位大人挂心,小人无碍。”这是顾逸轩串了这么多家门,最常听到的一句。 不过他倒也是不起气,伤者开口逐客,他便顺从地出了来。脸上的笑意不减,依旧一副满面盎然的模样。 “这些个刁民当真是不识好歹,神武君与下官亲自去慰问,竟然这般下逐客令!”方掩在一旁为顾逸轩抱不平,还不时拿双眼在顾逸轩身上瞟着。啧啧啧,这神武君的相貌当真是尚佳的,看得他这男人,都有忍不住为之所倾倒。 顾逸轩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经历过那等恐惧之事,心中有防备是自然的,方大人莫要小题大做才是。”顾逸轩这番话,便是在向方掩提醒,莫要因百姓之态度而对其动手。 方掩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神武君说的是。下官主要还是怕神武君听了心中不舒爽。” 顾逸轩摆摆手:“方大人莫要这般客套。咱们可还有几家没去?”顾逸轩将话题岔开,成功地将方掩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处。 方掩心中默念一便,手上仔细数数,发现已经没剩下几家了,遂抬头向顾逸轩道:“回神武君,现在不过三家。” 三家吗?顾逸轩仰天挑了望云霄,虽然天空之中还是有一层薄薄的乌云,可乌云背后的蓝天,却是格外美丽。深呼一口气,换了个心情,顾逸轩打起精神与方掩一同踏上了去下一家的路程。 “爹!”一位小童在院中打水,抬眼便瞧见家门口处,方掩与顾逸轩的身影,急忙扔下了水桶,向里屋奔去,一面奔跑,一面大声叫着爹! 在屋里,那位被叫做爹的男子颤巍巍起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不是乌黑便是破碎流血的模样。看上去,尤为瘆人。 可小童却是一点都不怕,大叫着来到男子床前,拉过他的手,向其道:“爹,方才那些外乡人来了。” 男子闻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的剧痛他却是奈何不动,只得让小童给自己腰上点了一个枕头,强行将自己给撑了起来。 “你莫要随意扭动,仔细加深了伤口。”顾逸轩一进门便见到男子正摆动着身体,想要坐直一些。即刻上前搀扶,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神色。 这个男子身上的伤痕,乃是魅煞造成,可是其中有一点,却是让顾逸轩尤为奇怪。 衣袖上,沾有一滴黑色的液体,液体的气味浓重刺鼻,实在是让寻常人无法接受。顾逸轩伸手将他的衣袖拈起,对其道:“这位兄台,可否请你告知,这滴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分明就是异人的血液,这股血液浓重的气息,顾逸轩一辈子也无法从记忆中抹掉的。 男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袖口上的污渍,无力地摇了摇头,开口之际,沙哑的声音让顾逸轩略微怔了怔。他之口音,已是完全被焚毁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童,你叫什么名字?”既然男子无法正常开口说话,那么他的儿子,应当是能够帮他表达自己意思的。听着顾逸轩叫男孩时,男子即刻会意过来,向小童招了招手,凑近了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将男子想告诉顾逸轩的话说给他听。 “我叫阿瞳,我爹受了伤,无法正常说话。爹方才告诉我,让我来传递他之话语。”阿瞳的样子甚是乖巧懂事,顾逸轩心中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点了点头,顾逸轩向阿瞳道:“顾某也正有此意。” “阿,阿瞳。”床榻上的男子向顾逸轩背后的方掩瞟了一眼,随后呼唤一声阿瞳的名字,将他招呼了过去,低声言语了几句后,只见阿瞳来到顾逸轩面前,拉了拉顾逸轩的衣摆。 “嗯?是怎么了?”顾逸轩看着阿瞳不言语,只是不住地将他向下拉。顾逸轩也顺着他的力道弯腰下去,向阿瞳靠近了些。 “大哥哥,爹说,你身后的大人,是坏人。”阿瞳垫着脚,凑在顾逸轩耳边轻声道。顾逸轩闻言,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方掩,眼神之中并未有任何波动。 “阿瞳,你爹为何这么说?”转过头,大手在阿瞳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却见阿瞳歪着脑袋再次看向他身后,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指着方掩笑了笑:“他的身上,挂了好多手呀。” 方掩听言,心中猛地一颤,背后的冷汗簌簌往下掉,头皮发麻地看着那指着自己的小孩,厉声喝道:“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屁孩!瞎说八道些什么?!” 阿瞳被方掩这么一吼,吓得一个哆嗦,顾逸轩将他环在怀中,大手在他的背后一下一下地顺着:“莫要害怕。” 待阿瞳平静下来后,顾逸轩方才放开了手,站起身来,面对方掩道:“方大人,阿瞳不过是一个孩童,莫要这般大呼小叫。” “阿瞳。”床上的男子再次向阿瞳伸出手,这一次,他袖口上的那滴刺鼻液体随着风飘散到顾逸轩的鼻间。 这味道,他不会认错,是异人的血液无疑。顾逸轩心下一沉,莫不是在这城镇之中,还有异人的存在? 此时,简陋的房屋外,一棵高大的树上,立着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的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抱着剑睥睨着底下的一切。 呵呵,顾逸轩,这座城镇,便是我送与你的惊喜。若是你能够活着从这城镇之中出来,我倒是十分期待与你再次交锋。 黑影言罢,瞬间便消失无踪,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之声。 顾逸轩突觉外面气息有变,抬眼向那树梢看去,却是未发现任何踪影。是他想多了吗?心中狐疑,方才他的确是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熟悉的气息在外盘旋。 “大哥哥。”低头,阿瞳再次拉住他的衣角,顾逸轩蹲下身子,与阿瞳齐平,面对面道:“怎么了?你爹可是又与你说了什么?” 阿瞳点点头:“爹说,他手上的那滴东西,是从一个黑乎乎的怪物身上来的。”黑乎乎的怪物…顾逸轩心中的猜想已是验证了一半。 “小兔崽子!让你胡说八道!这座城镇本官已经管理了数年,哪里来的什么黑乎乎的怪物!你莫要信口雌黄!”方掩大步向前,抬手便要向阿瞳扇去,却被顾逸轩一把抓住手臂:“方大人!方才顾某说的话,你权当是耳旁风吗?!” 顾逸轩难得有些动怒,令方掩顿时蔫了下去,耷拉着头,想将手收回,奈何顾逸轩却是力道极大,由不得他移动分毫。 “神武君,息怒,下官这不是看这家人实在奇怪蹊跷的很,担心他们骗人嘛。”顾逸轩横了他一眼,蓦地将手甩下。 第三百六十六章 收养 http://.biquxs.info/ “阿瞳,你刚才说的那黑乎乎的家伙,可知在哪里遇到的?”顾逸轩将阿瞳抱在怀中,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这孩子怎的这般轻?顾逸轩皱了皱眉,轻轻掂了掂阿瞳。 “大哥哥,阿瞳怕高的,别掂了。”阿瞳抱着顾逸轩的脖颈,小脸仰起,不敢往下看。 顾逸轩停下手中的动作,等着阿瞳的回答:“那阿瞳可否回答大哥哥方才的话呢?” 只见阿瞳将头转向床榻上的男子,开口道:“爹,大哥哥想知道那黑乎乎的家伙在哪里?” 男子双眼骤然睁大,瞪着屋顶处,一脸惊恐的模样,双手挣扎着要起来,奈何身上的伤根本无法让他行动自如。 顾逸轩与方掩看着他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却是没见到任何诡异。 这男子,究竟怎么回事?! 怀中的阿瞳踢蹬着腿要下来,小脸上满是慌张:“大哥哥,放阿瞳下来,阿爹的病犯了!”顾逸轩即刻将孩子放了下来。 阿瞳的双脚一落地便蹬蹬蹬跑到男子身边,抓着他的手,大声呼唤道:“爹!爹你醒醒!” 顾逸轩看着眼前的情况,当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这男子怎的突然就出现这种情况?无论是被魅煞所伤还是被异人攻击,从未出现过这等现象。莫不是有其他的缘由? “阿瞳,你爹这是怎么了?”阿瞳叫唤得撕心裂肺,听得着实让人跟着着急。 “爹他,从很久之前便经常出现幻觉,以前发病的时候总是说有人要杀他,常常拿着刀四处挥砍。”说到此处,阿瞳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轻轻抽泣一声后继续道:“阿瞳,阿瞳的娘,就是因为爹的这个病离开了阿瞳和爹的。” 顾逸轩这才是恍然,原来是这男子本身的病因所致。那便与异人和魅煞无关了。 这男子现下的状态,他也没法再向他询问关于异人的消息了。顾逸轩轻叹一气,好不容易有了些新的线索,到目前为止又中断了。 “神武君,走吧。这男子病发后根本神志不清,您就算是想问什么,也是问不出的。”方掩在一旁催促着顾逸轩赶紧离开,这屋里的一股臭味,他实在是受不住了。 阿瞳还在男子身旁哭得凄惨,顾逸轩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些发软。手指上的那枚赤红戒指微微闪着光,似乎感应到顾逸轩情绪的变化一般。 师父,你也觉得这孩子可怜是吗。 顾逸轩将手指抬起,摸了摸那光滑的戒面,暗暗下了个决心。上前蹲下,朝着阿瞳的方向伸出手道:“阿瞳,你一人在此处,大哥哥实在是不放心,你要不要,跟我走?” 阿瞳睁大了双眼看着顾逸轩,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看了看床上濒死的男子,又看了看顾逸轩伸出的那只手。心中纠结,左右为难。 “阿爹,阿爹还没有走。”阿瞳泪眼汪汪地看着床榻上陷入幻觉中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眼眶之中,也溢出了泪花,顺着粗糙黝黑的皮肤滑落在破烂的枕头上。 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备受折磨的他,却是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叫着。 “阿爹……”阿瞳扑在男子身上,呜呜抽泣。男子的手,挣扎着抬起,覆在阿瞳的背脊之上。血液因手臂的移动而顺着皮肤流下。男子纵然剧痛无比,可是听着孩子的哭声,亦是强忍着痛,将阿瞳用力拉开了去! “呀!”阿瞳毫无防备,突然被大力拉开,整个人向后仰去,眼看着便要跌落在地上,顾逸轩眼疾手快,伸手将阿瞳接入怀中。 他抬眼看了看床榻上的男子,他变形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颤抖着身躯,勉强自己转过头来看向顾逸轩,泪,越发的多了去。 顾逸轩会意地向他点点头,开口向他道:“你放心,阿瞳,我会照顾好。”这是一个父亲在临死之前,对自己的委托。顾逸轩郑重地向他许下这个承诺。 他之父亲,在他尚在襁褓中便死去,对于父亲,他从来只能从母亲的回忆中知悉一丝半缕。现下阿瞳亦面临失去生父,他能够体会,现下阿瞳的感受。 男子在得到顾逸轩之诺言之后,努力地咧开嘴笑了笑,随后头一偏,没了气息。 顾逸轩抱着阿瞳向那人的尸体深鞠一躬,随后转身,带着他一道出了那房屋。 “方大人,走吧。”在与方掩擦身而过之际,顾逸轩低下头,轻声说道。 “诶。”方掩这才跟在顾逸轩身后,急急出了这房屋。 “神武君,接下来还有两家,要去看看吗?”方掩看了看顾逸轩怀中抱着的阿瞳。这小孩儿自方才被顾逸轩揽入怀中之后,便陷入了沉睡,也不知道是受惊过度还是怎么的。 顾逸轩脚步顿了顿,稍作思虑后,开口道:“走吧,去看看。”最后的两家,希望能够获得一些比阿瞳这处,还要有用的线索才好。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回府 http://.biquxs.info/ 方掩随着顾逸轩去了其他两户人家的住处,他们伤得倒是不重,不过是肚皮上有几道血痕罢了。面对顾逸轩的到来,也不似方才那些人家冷淡。 “这位公子有心了。”顾逸轩进屋没多久,女主人便端上一杯茶水:“寒舍只有粗茶,还请公子莫要嫌弃。”这户人家说话谈吐倒是斯文许多,想来当是书香之户。 顾逸轩将阿瞳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腾出手,双手从女主人手中接过茶杯,轻声有礼回道:“多谢。” “方大人,请用茶。”又是一杯茶,递向一旁的方掩。看着茶杯当中那劣质的茶角,方掩脸上划过一丝嫌弃之色。但碍于顾逸轩在场,也不好推辞,遂随意伸了一只手过去,将茶杯拿了过来,捏在手上。 这茶水乃是用井水所泡,味道自然是比不上自己素日里喝的那些,但主人家的一番心意,也不能糟践了去。顾逸轩将茶杯向唇边递近了些,仔细吹吹茶面,待温度稍稍冷却了些,方才将茶水送入口中。 味道,的确是难以下咽。顾逸轩心中默默评价,脸上依旧平静如水,将茶杯递还给女主人。 顾逸轩看了看坐在一旁拿着书卷的男子,从方才进来他便注意到,这个男子除了向自己打招呼之外,也未曾说过什么话,目光一直盯着他怀中的阿瞳。不禁有些好奇,遂向其问道:“这位公子,莫不是认识阿瞳?” 却见男子摇了摇头:“这孩子,从未见过。” 没见过?顾逸轩心中疑惑,阿瞳的家,与这户人家相隔不过百米,可说是比邻而居。纵然平日不怎么来往,也应当眼熟才是,可看男子盯着阿瞳的眼神,却是一脸漠然,这可真是稀奇了些。 女主人将茶杯接过后,又斟了一杯放在顾逸轩面前的桌上,眼光在阿瞳脸上扫过后,向顾逸轩解释道:“夫君是个读书人,一心为着科举之试,对于周遭的人和事,自然没有那么上心,是以不认识阿瞳亦是正常。” 顾逸轩闻言,点点头,如此说来,倒也的确是说得通。 “嗯…”阿瞳似乎睡得有些不舒服,小脸轻轻一皱,在顾逸轩怀中挪了挪。头从顾逸轩的肩膀上掉下来,他急忙用手将其稳稳接住,将阿瞳的身子横着放平了些,让他枕在自己臂弯之中。 这个姿势似乎阿瞳极为满意,脸上挂着丝丝微笑,小手握着顾逸轩的衣袖,再次沉睡了过去。 女主人看了看阿瞳,随后走到衣柜处,从中翻箱倒柜拿出了几件素净的女子衣衫递给顾逸轩:“这女娃娃的衣服都脏了,女孩子还是整洁干净点好。这些衣服,是妾身已故的女儿当年所穿,旧是旧了些,不过好在样式还算好,也干净。今日见到这孩子有缘,便送给这孩子吧。” 女子的话让顾逸轩当时愣了愣,伸手从女子手中接过衣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怀中沉睡地阿瞳。 这孩子…是女孩子?! 手指上的戒指感应到顾逸轩内心的震惊,忽闪发光!似乎在笑话顾逸轩一般。方掩这才注意到,顾逸轩的手指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宝贝,顿时两眼闪烁出贪婪的光。神武君果然是名门望族之后,这手上戴的戒指,这般别致,想必能值不少钱。 顾逸轩倒是未注意到身后方掩的神色,只是定定地看着阿瞳,尚未从知晓她是女生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位公子,你不会不知晓她是个女娃吧?”看着顾逸轩一脸惊愕的模样,女子轻声问道。 只见顾逸轩摇了摇头:“这件事,顾某当真是方才才知晓。”这孩子留着一头短发,身体因营养不良长得与小男生一般,音调也不似寻常女孩儿那般高。一眼看过去,不过是个身量小巧的男孩儿罢了。 女子轻轻一笑:“难为公子了。阿瞳她的确是生的娇小,身体也不怎么好,再加上一头青丝被断,若非认识她这么久,或许妾身也会一时将她误认作男孩儿。” 听上去,这女子与阿瞳倒是挺熟识,顾逸轩看着女子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中盘算着,现下这个女子因阿瞳的关系,看上去对他的戒心应当是放下了不少,若是现在问问她关于阿瞳与她父亲的事,或许能有些线索也说之不定。 “姑娘,有一件事,顾某想请问你。”顾逸轩开口向女子道。 只见女子微笑着看着他,轻言回应:“公子说说看,若是妾身能够帮忙的,定然相助。”一旁读书的男子此时也转过头来看着二人,好奇顾逸轩会问些什么。 “是这样,顾某方才从阿瞳家回来,得知她之父亲曾经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所伤,其身上还沾上了那东西的血液,不知姑娘是否知晓。”顾逸轩的问话,让女子脑海中的记忆逐渐苏醒了些,她依稀记得,阿瞳的父亲在不久前,曾也帮助过她。那时她从市集上回来,一个不小心,崴了脚,脚踝肿得根本无法让其自由行动,正巧遇上了阿瞳的父亲。在他的搀扶之下,自己才能够一蹦一跳地向家里走。 可就在此时,魅煞开始祸乱城镇,团团乌云将太阳遮住,血刺从天而降!百姓们惊得四处逃窜! 那时,天上突然落下一道黑影,巨大无比,他呆立在人群之中,由着血刺落下也不躲避。眼看着他之头顶便有一支血刺直直落下,阿瞳父亲心急,将她安顿好后即刻上前去想要将那人推开。却不料,那黑影竟然一掌将头顶地血刺打掉,随后还向阿瞳父亲发起攻击,将其身上撕得遍体鳞伤!整个人,没有一处好皮! 若不是魅煞逐渐褪去,恐怕那黑影还得继续折磨阿瞳之父,直到将其折磨至死! 顾逸轩将事情地来龙去脉了解了透彻,心中方才有了数。若一切真如眼前这女子所说,那黑影是在魅煞来临之时作乱的话,这异人,定是藏在这座城镇之中,且他还能够向韩非旸之前藏在京城南郊宅院里的那些异人一样,能够寄生在凡人的身体内! “姑娘,多谢!”这个女子提供的消息,当是让顾逸轩不虚此行! “妾身无其他能耐,希望这些消息能够帮到公子便好。”女子拂了拂身,笑着回道。 站在一旁的那位书生见二人谈话已毕,将书卷拿起,继续阅读。 又寒暄了几句,顾逸轩方才离开。与方掩一道回了府衙之中。 刚到府衙门口,便见着那侍卫低着头匆匆忙忙回来,正好与方掩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要死啊!走路不长眼睛!”方掩惊叫一声,一巴掌拍在了侍卫的脑袋上。 这一巴掌力道是真大,侍卫被打得头晕眼花。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心里被打出一阵闷火,可抬头见着方掩,还得赶紧将火给压了下去。 “大,大人。”侍卫忍着头晕,陪着笑看向方掩。 “看你神色匆匆,可是有何事?”顾逸轩上前一步,对着侍卫问道。 突然被顾逸轩发问,侍卫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双眼向一旁乱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小人,小人...”他这样子,看得方掩心中焦急,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侍卫的话。 “你什么你,让你去外面买的东西呢?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莫不是又被你弄丢了?!”侍卫惊愕地抬头,盯着方掩,大人这是说什么呢?买什么东西? 只见方掩站在了顾逸轩前面,朝着侍卫挤了挤眼。这蠢东西,没看到他在为他解围么!怎么还反应不过来!? 侍卫见着方掩挤眉弄眼的模样,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即刻恍然道:“哦!对,大人是托我买东西来着。” “哦?买的什么?”顾逸轩眉梢轻扬,向侍卫问道。方才方掩可以上前一步,他看得清清楚楚。 “买的....买的...”没想到顾逸轩会继续追问,侍卫语塞,话又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方掩只觉焦躁难安,上前对着侍卫又是一巴掌:“我让你买的太平猴魁呢?!” 侍从一个不慎,手中抱着的包裹顿时落地,黑色的布包散开,里面除了些残渣之外,空无一物。 顾逸轩低头看了看那布包,心中狐疑。那些残渣表明,这个包裹曾经装过什么。 方掩见到包裹中的物什已经不再,松了一口气,这臭小子好在没给他捅篓子。弯腰将布包捡起来大力抖了抖后,挂在手臂上对顾逸轩道:“神武君还请莫要和这小子计较,他常常丢三落四的,今日本想着趁着咱们出去寻访,让他去茶铺买些上好的茶,待神武君回来好好品鉴。谁知这臭小子不仅没将茶叶买回来,连这包袱里的银子也不见了踪影。” 侍卫听方掩之语,会意顺着他的话道:“是小的疏忽,小的该死。大人将银子给了小的后,小的便不知放到哪里去了,今儿去了茶铺买茶时候才发现银子没带,这才慌慌张张跑回府来。正巧了就撞上了二位大人。” 好不容易将话给圆了回来。方掩这才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转过头看向顾逸轩。 明知这二人乃是在唱戏,不过顾逸轩也不忙着揭穿。点了点头,抱着阿瞳便朝府衙之中走了去。 “顾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刚进正厅,半夏的声音迎面而来。他看着顾逸轩怀中抱着的阿瞳,以及他手上拿着的那几件女孩儿穿的衣服,调侃道:“顾小子,你这是又从哪儿捡来的的闺女?” 顾逸轩嘴角抽了抽,带着阿瞳坐下,向半夏道:“半夏大人可莫要再揶揄逸轩了。阿瞳她,实在是可怜,是以逸轩方才会暂且收留她。待这件事情结束,逸轩自然会为她找个好人家抚养。” 半夏闻言,撇了撇嘴:“没意思,我还以为百艳争以后会多个小女娃给我玩儿呢。哎,自从寒生那小兔崽子被你丢给了你师姐,我就再没见过他,想想当初有人端茶倒水,打扫房间的时候,是多么的惬意。” 顾逸轩被半夏此言逗笑了:“敢情半夏大人是将寒生当作侍从来使的么?” 南星此时半掩红唇笑了笑:“神武君莫要听夫君的玩笑话,寒生是个好孩子,夫君喜欢都来不及,怎会将他当侍从随意驱使。” “逸轩,你们此番出去,不是寻访受伤者么?可是有问出什么线索?”听着他们聊起百艳争的事,玄冥君当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了些,自然是不愿意听的。遂开口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顾逸轩视线转向她,开口回道:“线索的确是打听到了一些。” “哦?说说看。”半夏收起了调笑的神色,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顾逸轩将拜访之中所得消息向玄冥君等细细说了个清楚。 “想不到,这异人,倒是处处可见。”半夏手指轻轻刮着下巴,喃喃而道。 玄冥君亦陷入沉思,这异人实在是来得太过诡异,着实让人起疑。 “神武君,方才你们所说的异人,究竟是何物?”方掩见着大厅之内的气氛豁然变得肃穆,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逸轩抬头看向他:“方大人或许不太清楚,那异人,说得简单明白点儿,便是吃人的怪物。” 方掩闻言,一双腿忍不住微微发颤。吃人?!这这这... “那,那,那可得抓紧将这些怪物都铲除了去啊!”看着方掩这贪生怕死的样子,半夏不屑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鄙夷:“铲除?怎么铲除?现在只是知道这城镇中有这么个怪物,可你没听顾小子说吗?那怪物可以寄形在人体之中,若非魅煞现身,他根本不会出现!”再说,纵然出现了,靠谁去铲除?还不是他们这帮人。 上次水畔之际与异人交手时便发现,这些异人与京城之中遇见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要想制服铲除了去,可没那么容易!这方掩倒是好,说得这般容易! 方掩被半夏一席话堵得说不出半个字,一张肥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憋的。 这个小小毛孩都能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他这个府衙大人的颜面何存! “方大人。”顾逸轩此时开口,将方掩的注意力瞬间拉到了他的身上。 “神武君有何吩咐?”方掩低头俯身,尽量不让顾逸轩见着自己脸上不悦的神色。毕恭毕敬地向其问道。 只见顾逸轩稍稍侧过头,看着他的头顶,轻声发问:“若要除掉异人,保证百姓的安全,首先便是要引出魅煞。不知方大人可有什么办法,引魅煞现身么?” 第三百六十八章 疑点 http://.biquxs.info/ “这…”方掩登时冷汗直冒,怎的顾逸轩突然就与他说到这件事?莫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弓背弯腰的侍卫。 你小子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方才他一直与顾逸轩一道,自以为没出什么纰漏,想必,定是这厮做事不留心,让人抓了把柄。 侍从抬眼,眼神之中透着慌张。大人冤枉啊,小人已经十分谨慎小心了,定是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方大人,顾某在问你话,你怎的用后脑勺对着我?”顾逸轩手臂已经被阿瞳压得有些发麻了,稍稍用力,手臂处传来一阵酥麻之感,之后又感到一阵刺痛。 “逸轩,把孩子给我吧。”看顾逸轩的样子,玄冥君便知道,他手臂有些不适。主动向其伸出手,将阿瞳从顾逸轩怀中接过。 “多谢。”顾逸轩道一声谢,把阿瞳交了过去。稍稍活动活动筋骨,方才觉得手臂好受了些。 半夏此时走上前来,仰着头仔细看了看方掩,这厮脸上的肉因耷拉着脑袋,垂下来倒是显得有些好笑。看他与这侍卫眉来眼去的,二人的神情多变得很。 “顾小子问你们话,怎的你俩倒是对上眼了?”半夏的话,让方掩主仆二人顿时尴尬无比。急急抬起头,看向顾逸轩:“神武君恕罪,下官不过是低的久了,有些头晕罢了。” 方掩身上浓重的汗味随风传来,让顾逸轩微微皱了皱眉。这味道,当真是难闻得很。 “罢了,方大人既然身体有所不适,顾某也不勉强了。”挥挥手,放方掩离去。 见阿瞳在玄冥君怀中睡得不踏实,顾逸轩轻叹一声,再次将她接到自己怀中抱着,起身对半夏等人道:“走吧,咱们回后堂。” 待一行人回到顾逸轩房内,顾逸轩向南星使了个眼神。南星会意,挥手施法,将整间屋子设于结界之内。 “这样便不怕旁的人听到咱们的谈话了。”顾逸轩冲南星点头一笑:“有劳南星姑娘了。” “无妨。”南星回之一礼。 “小子,有什么话赶紧说,维持这结界可是会消耗不少精力。”半夏催促着,他可不愿让自己的媳妇受苦。 “你们留守在府邸之中,可是有寻到什么线索?”顾逸轩也不拖泥带水,直入主题。 玄冥君三人相视一眼,齐齐点头:“的确是有些古怪。” “说说看。” “那方掩的侍卫,在你们出去之后,便鬼鬼祟祟抱了个包袱去了护城墙。令人惊奇的是,那护城墙脚竟然藏着一扇石门……”半夏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顾逸轩。 “我们在他进入石门之后试了许久,却是为能够打开石门。”半夏双手抱在胸前,无奈开口。 顾逸轩闻之,细细思虑:“那侍卫,如何打开的?” “他不过是覆掌而上,轻轻一推便开了。”玄冥君回忆当时的场景,向顾逸轩回道:“不过他之气息在那时的确是有些诡异。” “怎的?”顾逸轩抬头,对上玄冥君之双眼,问道 “那小子的身上,笼罩了一层咱们之前收集到的怨气!”半夏将话茬接过,向顾逸轩道。 怨气?与之前他们所收集的相同?如此看来,魅煞与那护城墙内藏着的东西,定然是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看样子,他得找个时间,去那护城墙处好好探探才是。 “呃,嗯。”怀中,阿瞳已是缓缓转醒,一双眼瞳微微张开。 顾逸轩察觉到怀中的动静,遂低头向下看去,一瞬间,却是从阿瞳的眼中闪过一道幽绿之光。但也只是飞瞬而逝,下一秒,便再无显现。 顾逸轩心中警惕骤升,愣愣地看着阿瞳。掌心贴在阿瞳的背脊处,调动周身之气,探其内息。 没有妖气,没有魔氛,亦没有邪恶之气,怀中的阿瞳,俨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顾逸轩并未从阿瞳身上弹出半分可疑之迹。狐疑地收了手,将内息平息。 “逸轩?怎么了?”注意到顾逸轩看着阿瞳的眼神有些变化,玄冥君亦是将目光投向了阿瞳身上。 摇摇头,顾逸轩轻轻拍了拍阿瞳的头,徐徐问道:“阿瞳,你现下觉得如何?” 阿瞳方才从沉睡中苏醒,一时之间,倒也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左顾右盼,好奇地瞅着周围的事物。 高高的房梁,漂亮的床榻,门窗也是镂空的设计,看上去极为雅致,门口处还放有两盆大型的盆栽,真是好看极了。 阿瞳张大了嘴,将屋子里面的装潢悉数印在脑中后,方才将目光与顾逸轩对上:“大哥哥,这个房间好漂亮呀。”比她家好看多了,也大多了。 顾逸轩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可记得,你是谁?”若阿瞳真是凡人,那方才那道绿光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阿瞳的身体,被附魂了? “大哥哥,你这么快就将我忘了么?我是阿瞳呀。”阿瞳眼底划过一丝失落,紧紧抓着顾逸轩的衣襟,生怕他放手。 看来并没有占据她的思想,至少现在,阿瞳还能够分得清,她自己是谁。叹了一口气,顾逸轩面带微笑,在阿瞳头顶拍了拍:“怎么会忘记呢,我可是向你爹许了诺,会好好照顾你的。” 阿瞳这才将手松了一些,安心地扯出了一丝笑容。可是想到自己的爹,那抹微笑却是立刻又消散了去,看得人极为心疼。 “阿爹他,是真的走了吗?”耷拉着小脑袋,顾逸轩只能看着她圆圆黑黑的头顶,肩膀轻轻抖动着。 顾逸轩不语,只是收紧了手臂,将阿瞳紧紧抱住。 “阿瞳乖,大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瘦瘦小小的身子发着颤,连带着顾逸轩的手臂也跟着她颤动着。 手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光亮,好似亦感受到阿瞳之悲切一般。 “奇怪。”半夏看着那戒指上的光芒,拉了拉南星的衣角。 南星稍稍弯下腰,将脸凑近了半夏耳畔,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看半夏的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 半夏指了指顾逸轩手上的戒指道:“我怎么觉着,这戒指闪烁的光,比之以往更加黯淡呢?”回想之前闪光之时,这赤红之光夺目耀眼,今儿个倒是有些异常,光芒之中,就好像掺了灰一般。看上去,并不似以往那般鲜亮。 南星顺着半夏的手指看去,的确也觉得有些不对。可那光芒除了比往常暗了些,也没有其他的异状,估计是戒指中的魂灵有些困乏了吧,是以色泽才会这般黯淡。 拍了拍半夏的肩膀,南星轻言回道:“光芒的确是暗了些,可气息却与往常一样,应当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半夏听言,依旧不放心。可再怎么探这光芒的异端,却是毫无用处。罢了,现下既然探不出什么,也无需耗费精力。反正凭借现下他们四人的修为,纵然这戒指出了什么问题,也应当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去。 待阿瞳哭够了,顾逸轩的衣襟上已经满是鼻涕眼泪,还有一些黑黑的污渍。 这孩子,手上和衣服上都已经满是尘土了,玄冥君看着顾逸轩浅色的衣服一片狼藉,实在是看不下去,上前伸出手,摊在阿瞳面前:“走吧,我带你去冲洗干净。” 阿瞳抬眼看了看玄冥君,不禁向后缩了一缩。这个姐姐虽然漂亮,可是看上去不好亲近,甚至有些可怕。 看着阿瞳的反应,顾逸轩无奈一笑,抬头对玄冥君道:“玄冥君,你吓到孩子了。” 玄冥君雪白的脸上骤然一红,声音稍稍提高了些向顾逸轩叫道:“我,我有这么可怕么?”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吃了她呀? “玄冥君莫要生气,逸轩并没有这个意思。”顾逸轩笑着向她摇摇头,随后低头对阿瞳道:“阿瞳,你身上的确是应当清理清理了。这样吧,你跟着这位姐姐去沐浴净身,换一身新的衣服出来可好?”顾逸轩这张俊脸靠着阿瞳这般近,倒是让阿瞳看得有些痴了。 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拉着顾逸轩的手对他道:“那,大哥哥不可以一起沐浴净身吗?” “噗!”半夏正喝着一口茶,听到此言,忍不住一口气全喷了出来。随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指着阿瞳道:“我的乖乖,这个女娃现在就这么想得开,长大以后可不得了啊!” 顾逸轩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与阿瞳解释道:“阿瞳,大哥哥是男子,你是女子,圣人有云,男女授不亲,大哥哥是不可与你一道沐浴净身的。” 阿瞳听得一头雾水,她尚且还小,懂不得顾逸轩话中的含义,只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哥哥不能与她一起沐浴。虽然不知为何,可大哥哥所说的,应当是不会有错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姐姐,妥协地点点头:“好吧。”语毕,便牵着玄冥君的手,由她带着一道入了内屋去。 “顾小子,你这张脸,倒是真吃得开。”待阿瞳离开,半夏踱步上前,一脸坏笑看着顾逸轩,开口揶揄。 顾逸轩耸了耸肩:“逸轩也没有办法,实在是天生便魅力无疆。” 半夏见他这自我调侃的模样,上前便一掌打在他手臂上:“啧啧啧,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懂得谦虚。说你什么,你倒是照接便是了。” 顾逸轩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自启程以来,咱们连连遭遇怪事,逸轩觉得自己已是许久没能这般放松过了。” “废话少说,娘子的结界还撑着呢。方才陪着你闹了这么久,除了护城墙一事算是正经事之外,其余的,全是不相干的。”半夏白了他一眼:“诶,你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娘子这结界应当是可以撤了吧?” 顾逸轩抬手示意道:“诶,莫要着急,顾某将阿瞳支开,自然是欲与二位有所商议。”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换上一副肃然的面孔。 将阿瞳支开?半夏不解,与南星对视一眼:“那小姑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你何故将其支开?” 顾逸轩思虑片刻,方才向半夏夫妇回道:“阿瞳身上的疑点有二。其一,她在之前,曾经指着方掩说出一句话,让顾某心生寒意。” 连顾逸轩都生了寒意,想来这小娃娃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半夏扬了扬眉:“她说了什么?” 回忆之前的情景,阿瞳笑着指着方掩道:“他身上好多手啊。” 将此一景告知半夏后,夫妻二人亦头皮有些发麻:“方掩身上好多手?这是作何解释?”半夏挠着后脑,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方掩除了觉得这是个胖子之外,也没见着其他什么异常之处。身上好多手?哪里的手?挂在哪儿?又为何而来?细思极恐。 顾逸轩开口:“或许,是因为阿瞳能够看到咱们看不到的东西。”传说小孩三岁之前,的确不用通过任何术法,便可以见到些阴间的魂灵,极少者,在三岁后,依然保留着这样的能力。若阿瞳便是这极少者之一,倒也不足为奇。 半夏点点头:“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好吧,这个暂且便作为一个解释。那你方才说的第二个疑点,是为何?” “方才阿瞳睁眼之时,顾某看到了一丝幽碧之光闪过。”那光芒,与当初异人身上魔丹所散发出的光芒,毫无二致。 半夏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那她身上…可有魔丹之气?” 顾逸轩摇头:“这才是顾某觉得可疑的地方,在阿瞳睁眼之时,顾某便以真气试探了。她之体内气息,与常人无异。” 奇了怪了。一个看似平凡的小姑娘,又是能够见到阴鬼之事,又有邪光附体。这倒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哐当!正在此时,内屋突然传来一阵惊响,随后便见着玄冥君急急出了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哟,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这般神色,在玄冥君身上可是不多见。 “你们,都过来!”玄冥君脸色沉重,向外面三人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诡眼 http://.biquxs.info/ “玄冥君,怎么了?”见玄冥君的神色有些不妙,莫不是阿瞳出了什么事?顾逸轩也顾不得其他,迈步上前,走入了内屋之中。 半夏与南星相视一眼,亦是跟着进了去。 “这是……”在看到浴桶之中阿瞳的的样子,顾逸轩等人皆愣在当场。 一只眼睛,滴溜溜地在阿瞳瘦削的背脊处转着,看着顾逸轩进来后,那只眼睛蓦地睁大!一丝诡异绿光眨眼间向顾逸轩冲来! “避开!”这绿光来得突然,顾逸轩躲避速度稍稍慢了一些,耳鬓处的发丝便被削下一寸。看着自己的头发在眼前斩断,心中不禁一叹,当真是千钧一发。若是动作再迟一些,现在削下的,就是自己的头颅了。 “绿光直击在顾逸轩身后的房梁上,将其击穿了一个大洞。”众人缓缓起身,警惕地看向那只眼睛。 “阿瞳?”轻轻唤了声阿瞳的名字,只见那小小的身体抖动一下,随后转过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顾逸轩,轻喃一声:“大哥哥。”看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洗澡之时睡着了去。 “玄冥君,这眼睛,可是一开始就有的?”阿瞳将背转了过去,那只眼睛便不得再向顾逸轩等人发起攻击。 趁着现在走上前去,顾逸轩将手边的毛巾抄起,一把将阿瞳包裹得严实,随后将其抱出了浴桶。 “玄冥君,你且看看,阿瞳身后可否还有那只诡异之眼?”玄冥君伸手将毛巾撩开,仔细看了看,随后向顾逸轩摇摇头:“不见了。”那只眼睛,竟然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眼前。 “大哥哥?怎么了?”阿瞳歪着头,双手揽住顾逸轩的脖颈,双眼对上他轻声问道。 “无事。”顾逸轩笑着摇了摇头,将阿瞳再次交给玄冥君:“麻烦玄冥君帮阿瞳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随后,带着半夏夫妇先行出了去。 “顾小子,你不打算问问那小丫头吗?”半夏在那被击穿的房梁处顿了顿脚步,眼神凛冽。 “半夏大人,看阿瞳的样子,她应当还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未免阿瞳受到过度的惊吓,咱们还是先莫要告诉她为妙。”那只眼睛为何会在阿瞳身上,又是怎么出现消失的?这一系列的问题,顾逸轩全然没有答案。 半夏却是不这么认为,他倒是觉得,这丫头方才也太过邪门了,若是不及时摸清楚她的底细,恐怕接下来再出现这样的事,便没有这么轻易逃脱得了了。 正抬头,却发现顾逸轩手指处的戒指发着莹莹之光:“顾小子,你的戒指……”这光芒比之方才更加微弱,好似残烛之光一般。 被半夏提醒,顾逸轩即刻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师父的气息怎的这般微弱!?顾逸轩心中陡然一惊,真气醍醐而上,直灌入戒指之中。 “半夏大人,还请你相助!”凤霖之气息不稳,其魂魄似乎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一般,顾逸轩一人之力已是不足以将其平息,遂而大唤半夏相助。 “撑着!”半夏亦是毫不含糊,双手凝气纳元,将修为一涌而出,帮着顾逸轩平息那戒指之中不稳的魂灵。 好一会儿,戒指的光芒方才恢复了原先的平稳,顾逸轩、半夏这才双双停手,仔细观察戒指之中的情况。 “师父。”凤霖的魂魄虽然是无恙,可却是不如以往那般灵动。轻轻唤她一声,竟是没有任何的相应。 看着顾逸轩一脸焦虑的神色,半夏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放心,凤霖乃是虚尘宫之中首屈一指的高手,定不会因着小小的意外而出事。” 半夏的安慰,让顾逸轩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他转过头看向半夏,微微一笑,轻声道了一声谢:“多谢你,半夏大人。” “大哥哥!”阿瞳已经在玄冥君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衫,新衣服穿在身上,格外的舒适。阿瞳心情也好了不少。飞一般地向顾逸轩奔来。 顾逸轩将脸上的忧色收起,向阿瞳张开了手臂,轻易地将其接住。 “阿瞳,洗了澡换了衣服,可是开心了些?”这样看起来,阿瞳的长相倒是不差。一头的短发虽然是毛躁了些,倒也算是有特色。更是衬得她活泼可爱了些。 “嗯!”阿瞳重重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大哥哥,方才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还有那个柱子上有了好大好大一个洞!” “阿瞳,你可还记得,你在浴桶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顾逸轩看着阿瞳兴奋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打断她,可这件事,他却是不得不问。 阿瞳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仔细回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阿瞳进了浴桶之后,热水实在是太舒服了,阿瞳觉得很困,然后就睡着了。” 顾逸轩抬头看看玄冥君,只见她亦是点了点头:“这孩子或许是太累了,刚才放她进去,便呼呼睡了过去。”正是她睡过去之后,在为她擦身体的时候,方才看到那瘦骨嶙峋的背上,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半夏大人。当着阿瞳的面,不得说关于方才那只诡异之眼的事情,遂顾逸轩只得开启灵识传音之术。 嗯,我知晓。半夏会意。既然是小丫头睡着之时发生的事,那便在今晚,待她入眠之后,他们再来探个究竟便是。他倒要看看,这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三百七十章 黑衣 http://.biquxs.info/ 是夜,寒风吹拂,吹得人心中有些寒凉。阿瞳早已经入睡。小小的身子藏在厚厚的被褥下,竟是看不出人形。若不注意,还真不知道这被褥下面,竟然躺了个人。 “顾小子,好了吗?”顾逸轩刚从房内走出,便见着半夏向他招了招手。 “半夏大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以免声响太大吵到了阿瞳。 “如何?小丫头睡着了吗?”见着顾逸轩过来,半夏急急凑了上去,向顾逸轩身后探了探头,想要确认阿瞳是否已经熟睡了。 “半夏大人,莫要心急。阿瞳虽然早早睡下了,可总是睡得不踏实,随时都可能惊醒。”顾逸轩伸手将半夏往身前拉了拉,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还是院子里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吧。” 说着,对玄冥君和南星也纷纷去了个眼色,带着他们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 顾逸轩闭目养神,玄冥君坐在他身边,亦是默默等候着。南星趁着这番空档调息修炼,唯有半夏闲不住,一只手放在石桌上,五指交替着在桌面上叩着,发出扣扣扣的响声。 众人待了许久,直到子时,顾逸轩方才睁开双眼,以真气探得房内气息平稳。 “半夏大人,咱们进去吧。”半夏早就按捺不住了,双眼冒着光便向屋内奔去。 “我与南星姑娘就不进去了,在外面守着便是。”太多人挤进房间,只会增大惊醒阿瞳的几率而已,玄冥君主动提议与南星待在房外,除了考虑到减少影响之外,更重要的,是若有什么意外,总有些助援能保存实力。 顾逸轩亦是赞同这等决定,遂点了点头,与半夏一道进了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因为是深秋,夜晚阴森寒凉,怕阿瞳受冻,遂将窗户也关得严实了些。 床上,阿瞳平稳的呼吸声随风传来。看上去,整间房子的氛围,似乎极为平常。 滋,滋。除了这一道细微的声音以外。 半夏侧耳听到这一诡异的响动,即刻回头看向顾逸轩,悄悄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床榻上的阿瞳。 小丫头被子下面有动静,去看看。灵识传音之中,顾逸轩听到半夏如此说道。 那被褥下面,虽然动静不大,可仔细看去,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传动攒动。 被褥轻微地鼓动着,顾逸轩与半夏双双屏住呼吸,凝视着那被褥下的东西接下来的动作。 顾小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半夏看着那攒动的被褥,额上逐渐泛起了一丝冷汗。 看这被褥鼓动的幅度,恐怕不仅仅只是一只眼睛吧! 顾逸轩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点,脸色沉重地盯着前方,分毫也不敢挪动视线。 半夏大人,逸轩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半夏大人愿不愿意一试。顾逸轩低下头,向半夏询问道。 什么想法?听着顾逸轩这般言语,半夏心中陡然一阵颤动。他怎么突然觉得心口跳的厉害,好似有些不安。 咱们,不妨...顾逸轩拉长了声线,半夏双眼微微眯着,仔细地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咱们不妨,上前去将那被褥拉开如何?顾逸轩的话语一出,半夏即刻如同被雷劈中一般,耷拉下头,额角暴起一道青筋。 若不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无法吼叫,恐怕半夏早已忍不住对顾逸轩大吼大叫了。 一脚踢上顾逸轩的小腿胫,疼得他顿时弯下了腰。待其抬头,只见半夏挥舞着拳头冲顾逸轩比划几下,脸上的威胁之意明显。 臭小子!让你在这种时候调侃本王! 顾逸轩忍着痛笑了笑,他本意是抒解半夏心头的紧张,这下倒好,目的虽然是达到了,自己还受了一脚。 滋!滋!被褥下的声响越来越大,渐渐的,一只漆黑的触手从被褥下钻了出来,慢慢从床榻上蜿蜒而下,朝着顾逸轩与半夏所在的方向缓慢爬行而去。 触手过处,留下了恶臭的黑色液体,半夏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双眼紧盯着那缓慢爬行的触手,嫌厌道:“这恶心吧啦的东西,难不成要让他上我们的身吗?!”半夏忍不住开口而言,其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散步开来。那触手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如同受惊一般,顿了顿,随后有沿着原路收了回去。 滋,滋。触手回到被褥之中,在被褥下再次攒动一阵之后,方才不再动作。一切,又恢复了黑夜应有的平静。 半夏噤了声,视线投向方才触手爬行的地方。地面上的黑色液体已经逐渐风干,随后竟然慢慢消失了去。连同那股恶臭的味道也消散无踪。半夏极度惊愕,转头看向顾逸轩,只见他也同自己一样,眼中满是惊异与不解。 顾小子,好像,结束了?被褥中的滋滋作响之声依然消散,阿瞳轻咛一声,翻了个身。面部朝着他们睡着。 这小丫头倒是睡得真够香的,不时还砸吧砸吧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一般。 半夏大人,我们走吧。房间中的异动已经消失,再待下去,也寻不到什么线索。方才半夏的声音,应是惊到了那诡异触手,遂才令其收了回去。经过这一番惊吓,今夜当是不会再出来了。 半夏点了点头,望了望那床榻上沉睡的小丫头,跟着顾逸轩一道出了门。 院子内,南星与玄冥君见着二人出来,双双起身:“怎么样?看你们似乎没有一点动静,难不成一点线索都没有?” 还不容易出了来,终于可以正常地开口说话了。半夏呼出一口气,向玄冥君与南星道:“动静还是有,可这一次,比咱们白天看到的,可是相差的太多了。” “哦?此话何解?”玄冥君看着半夏,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寄形在阿瞳身上的,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棘手。”顾逸轩将话头接过去,回答着玄冥君的话。 “什么意思?”背上那只眼睛,莫非有什么来历不成?玄冥君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却是未能从记忆中找到一个与之相似的生物。她活了这般久,这等邪物,却也是头一次见到。 “阿瞳身上的那个寄形之物,形态诡异,触角横生。更让我奇怪的是,那触角过处产生的黑色痕迹,以及那一阵恶臭,与我而言,格外的熟悉。”顾逸轩回想起当初神兵阁之中,异人侵袭的时候,他将那黑色怪物的身体离开之后,便是那番味道。 因那味道实在让人记忆深刻,顾逸轩绝对不会认错。他笃定,那触手所散发的恶臭之气,便是异人黑色血液的气味! “触角?”玄冥君脸上浮现一丝嫌厌神色,她最是不喜那等恶心东西。在她眼中,触角一类乃是这世上最为低等劣质之物,当是不应存在于世间的。 “看玄冥君的神色,似乎极其讨厌触手?”南星笑了笑,她也对那东西感到恶心。但她却并未像玄冥君表现得那般明显。 “那等低劣的生物,就不应当存在。”玄冥君说出此话之时,眼中的嫌厌更加的浓重。 半夏闻言,心中顿起一丝作弄之意,抬起手臂,略运功法,一条条细枝青藤自手腕上蜿蜒而出,青藤韧性十足,摸上去倒是与那触手之感相差无几。待其碰上玄冥君的手背,只见她浑身猛地一颤,挥手便将那青藤扫落。 “哈哈哈哈,丫头,你之反应,太好玩了!”他可是第一次见到玄冥君这丫头这般惊吓之态,觉得极为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玄冥君将那触碰自己手背的东西抓过来仔细端详,发现不过是些青枝藤蔓,眼角一抽,就着藤蔓将半夏拖过来,抬手就是一顿暴打! “哎哟!”脑袋上挨了一道重击,一个大包挂在其上,半夏捂着头,可怜巴巴地扑到南星怀中,委屈大叫道:“娘子!为夫被打了!呜呜呜!” “夫君,你方才的确是玩得过了些。”南星看着半夏脑袋上肿起的大包,忍不住弯曲手指,在上面叩了叩。 “噗,哈哈。”玄冥君见着南星这番动作,以及半夏疼得一个激灵,笑出了声。 这南星姑娘可当真是个宝,有时候总会做出些举动,让人哭笑不得。 “娘子...”半夏抬起头,轻轻地唤了一声,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盯着南星,眼眶中泛着盈盈泪花,好一副可怜的模样。 顾逸轩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逗趣的模样,心中倒是被带的欢快了几分。 “现下夜已深,阿瞳的事情要查清楚,还得费一番功夫。大家也疲了,不如先行回去歇息,待精神养足,咱们再行探索可好?”顾逸轩的精力已是消耗得差不多了。原本每日就需要耗费修为养着凤霖子魂灵,今日戒指起了异样,又耗费了不少真气相保,加之阿瞳一事,当真是让顾逸轩有些难以负载了。双眼之下显出两道乌青,彰显着主人的疲惫。 玄冥君看着顾逸轩这般疲劳姿态,一阵心疼泛起,上前轻抚他眼底的青色,开口道:“逸轩,你之神色不太好,快去歇下吧。” 顾逸轩点点头:“顾某先行回房,诸位也早些休息。”他有种预感,再过几日,这座城镇便又将陷入一场浩劫。 此时,另一边,阴暗的密室之中,一面铜镜之中,顾逸轩一行人的行踪清清楚楚地显现其中。 铜镜前立着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那正式之前在阿瞳家树上监视着顾逸轩举动之人! 苍老的手在镜子前一挥,其中的影像顿然消失。一双微眯的双眼中泛着一丝诡谲的光。 顾逸轩,这次,你倒是要如何脱离这围城之局。可莫要让我太失望才是。黑衣蒙面人再次运纳功法,轻抚铜镜,镜面中,赫然是泽荒之地的情形,七星草,便在镜子中央。 再过些时日,七星草的第七片叶子便要长成,若顾逸轩他们能够准时到达泽荒之地,正好能够取得效用最为强盛的七星草。 呵呵,等到顾逸轩将七星草拿到手,他再从他手里夺取便是! “阿武。”黑衣蒙面人一声轻唤,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即刻出现,单膝跪在黑衣蒙面人身后。 这人,正是背叛林家的阿武!他抬头看向铜镜,一双眼睛紧盯着铜镜之中微微发光的七星草,一瞬间愣怔了。这株草,倒是别致得很。阿武心中暗暗而道。 “嗯?阿武,怎的许久未见,你倒是连基本的礼节也没有了吗?”黑衣人转头看着阿武愣愣看向前方,忘记了向自己行礼,心中一丝不悦泛上,说话的语气也沉重了些。 “属下不敢!属下拜见主人!”黑衣人的话即刻将阿飞点醒。对上那双深藏心机的眼,阿飞低下头,恭敬而道。 黑衣人这才稍稍满意了些,挥手将铜镜中的影像消去,踱步来到阿武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道:“阿武,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主人。你若是又半点违抗之心,仔细你亲弟的下落!” 提到弟弟的下落,阿武眼神一黯,心中思量一阵,随即抬头向黑衣人开口问道:“主人,阿武一直想问,阿武之亲弟,不知主人是否有消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亲弟的下落,着实让他心焦如焚。 黑衣人叹了口气,弯下身,在阿武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抚道:“这件事,你且放心便是。我答应你帮你寻你亲弟之下落,便绝不会食言。现下已是有了一丝半缕的消息,可他之具体位置,尚且需要时间查明。你暂且再候上一段时日,相信过不久,我便能够摸清楚他到底身在何处。”打了个巴掌,总得给颗甜枣。阿武是个好用的棋子,在找到合适的替代品之前,他还得依仗阿武帮他完成许多事。是以现在哄着他一些,也是必然。 “主人是说真的吗?!”听闻亲弟有了消息,阿武的眼中显出一道明光,脸上也浮现出欣喜之色。 黑衣人收回手,再次站直了身体,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点头:“不错,确是真的。只要你好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我保证,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你亲弟之下落。” 有了黑衣人的保证,阿武即刻低头顺从道:“阿武定当不负主人期望!” 黑衣人满意地看着阿武低垂下的头首,得意笑了一笑,接着道:“接下来,我需要你前去这魅煞所在的城镇,帮助顾逸轩破除城镇中的玄机。”他很是期待,顾逸轩看到阿武之后,会有怎样的神色。 阿武惊愕抬头:“主人,神武君当初与林少将军一同见证了我之背叛,恐怕,他信我不得。” 黑衣人却是不以为然:“放心,我自当让你能够博得他之信任。”信任二字刚才说出口,黑衣人便以掩耳不及之势出手,一掌击中阿武胸口。 一时间,血气翻涌而上,逼得阿武口吐鲜血!身体颤抖着倒下! “主...人....”双眼变得沉重,虚弱地唤了唤黑衣人,阿武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衣人收回手,睥睨着昏迷过去的阿武,开口自言道:“阿武,莫要怪我,你只有以这幅样子,方才能够让顾逸轩放下戒心。” 第三百七十一章 秘密 http://.biquxs.info/ “呃...”从黑暗中醒来,明亮的光从眼逢之中钻入,天灵有些刺痛,纤手按上眉心,轻轻揉着。 “阿灵,你醒了。”令人厌恶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昔封灵转头看去,眼中映出韩非?d模糊的轮廓。缓上半刻,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光亮后,眼前的景象方才明晰了些。 韩非?d手中拿着一碗热粥走了过来,侧身坐在昔封灵边上,勺子乘了些清粥,递到昔封灵嘴边:“阿灵,睡了一宿,当是有些饿了吧,来,这粥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很久没做过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你尝尝可好?” 昔封灵警惕地向后挪了挪,急运功体,发现内力却是减半,心中焦急难安,对着韩非?d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功力折损过半,昔封灵现下的气力已是不济,挪动身体之时,头晕目眩。双手撑在被褥之上,浑身轻颤着。 韩非?d见她这虚弱模样,急忙将勺子放下,一手将她扶起。奈何他方才碰上昔封灵,便被她一掌隔开。 韩非?d的触碰让她觉得恶心,从心底便抗拒不已。 “你莫要碰我!”用力将韩非?d推开,昔封灵向后跌坐,落在了厚厚的被褥之中:“宇青呢?!”她记得昏迷之前,她是搀扶着洛宇青的。而现在却只有她一人,左顾右盼,这房间极为陌生,并不是皇宫之中洛宇青的府邸。 听到洛宇青的名字从昔封灵口中蹦出,韩非?d眼底的笑意冷了一半:“阿灵,莫要再提那个人。”随后低头,再次将勺子拿起,将清粥递上。 “来,喝粥。喝了之后,便不会这么饿了。”昔封灵睁大了双眼,盯着韩非?d的动作,在他靠近之时,猛然发力,将那一碗清粥彻底打翻! 砰!瓷碗着地,摔了个粉碎。清粥也洒得满地都是,一股药味弥漫开来。 “宇青,在哪里!?”昔封灵咬牙切齿地看着韩非?d,脖颈上的汗水顺着光滑的皮肤向下滑落,浑身颤抖不已,是虚弱,亦是愤怒。 韩非?d冷眼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亦不动气,只是向外招呼一声:“来人,将这里清扫干净。”下人们纷纷进了来,弓腰低头,麻利地将地面打扫了干净。 “等等,再去拿碗清粥送过来。”韩非?d唤住一个侍从,吩咐一声后便放他离去。 “阿灵,莫要任性,现在你的体力不济,需要喝粥方才能够恢复。好好听话,我不会害你。”韩非?d上前靠近昔封灵,见她又有向后退的意思,立马双手钳住她,将她向自己的方向带。 “呃!”韩非?d的力道极大,将她的肩膀捏的生疼。昔封灵不由得哼了一声,眉头紧皱。 “阿灵,咱们好不容易团聚了,你莫要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韩非?d目不转睛地盯着昔封灵,眼神专注得让昔封灵觉得有些可怕。 “韦无痕。”红唇之中,喃喃而出这个熟悉而又久远的名字。韩非?d登时愣怔了一瞬。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唤过他了。 手在无意识下松开了来,韩非?d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似欣喜,又似无奈:“阿灵,我在。” 昔封灵亦不再挣扎,现下自己的状况,容不得半点体力的浪费:“我这是在哪里?”昔封灵知晓,无论她如何询问,韩非?d定是不会告诉他洛宇青的下落的,那她便只能自己去找。 洛宇青毕竟是戎川王,身份尊贵显赫,纵然是齐宇恒也不敢轻易动他分毫,想必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既然如此,她便有充足的时间去寻他。 见昔封灵换了个话题,韩非?d心头那丝嫉妒之火方才慢慢缓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向昔封灵道:“这里,是沈家,现在我当家作主的地方。阿灵你莫要担心,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对你有所不利。” 呵!当真是笑话,在昔封灵看来,最会对她有所不利的,便是韩非?d这个人了吧。他却还能睁着眼在她面前说这等笑话! “你带我来沈家作甚?别忘了,你是韩非?d,是沈家大小姐,沈心慈的丈夫!沈家的入赘女婿!”昔封灵的话,如同千根刺穿入韩非?d的心口,针针见血! 她就是要提及韩非?d心头的痛楚,他最恨的,便是沈家入赘女婿这个身份。在他看来,入赘二字,当是他身为男子,极大的耻辱! “阿灵,你非要这么戳我痛处吗?”韩非?d一阵苦笑,面前这个,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最痛恨的身份,当真是让他无地自容。 昔封灵将头偏向一边,不愿去看他。挪动着身体,想要翻身下床,却在床沿边上,被韩非?d一把擒住!双手钳制住昔封灵的双腕,将其置于她头部两边,俯视着她绝美的容颜。 “阿灵,我……”韩非?d心头憋了一番话想要向昔封灵说,可真到开口的时候,却是像卡在喉咙一样,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 昔封灵冷眼看着他,也不做抵抗,只是脸上挂了一丝冷笑,嘲讽道:“我现在,应是要叫你一声沈家姑爷才是。” “闭嘴!不许!”冲着昔封灵一声大吼,韩非?d捏着昔封灵的大手,力量更是加大了几分。 这家伙的力量怎的这般大了!果然是因为燕娘内丹的关系吗?韩非?d的怒意卷着妖气冲顶而上,一双眼睛已是血红满布。若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昔封灵,他恐怕早就将人给撕了吧。 “家,家主。”门口处,侍从端了一碗新的清粥过了来,看着韩非?d发怒的样子,吓得哆嗦,连端着餐盘的手都在不断颤抖。只听得餐盘之中的勺子与瓷碗磕碰而发出的清脆声音。 有人来打断,韩非?d强行压下心中怒火,放开了昔封灵,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物,转头看向侍从,阴沉着一张脸向其道:“进来!” 侍从吓得一个激灵,在得了韩非?d的命令后方才跨过门槛,入了房间。将餐盘恭恭敬敬地递到韩非?d面前。 “嗯。”韩非?d低声嗯了一声,从餐盘中拿过清粥,转身放在昔封灵床头处:“阿灵,我知晓你现在无法接受我,这不要紧,我可以等。这碗粥,你最好还是喝下,你的身体会需要的。” 清粥的香气窜入鼻中,昔封灵只觉得肚腹空荡。自己的修为折损,体力也流失了不少,的确是需要一些营养来补一补。 将清粥拿过,拈起勺子舀了点送到鼻前,仔细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这里面,有什么?”韦无痕以前最是喜欢研究毒草,昔封灵不得不提高警惕。 只见韩非?d苦笑一声:“里面的确是有些药草,不过也只是给你增补体力的药剂罢了。”昔封灵不信任的眼神看得他心口发酸。曾几何时,这双眼睛对他,可是充满了柔情的。 吃,还是不吃。昔封灵看着手中的这碗粥,总归自己现在在他手中,若是他真想要自己的命,早便在她昏迷的时候就取了,何苦等到现在?心下一横,吃! 看着昔封灵一勺一勺将清粥喝完,韩非?d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喝完了粥你便好好歇息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待我忙完了便来看你。”韩非?d从昔封灵手中拿过空碗交给侍从。轻声嘱咐一句后便踏出了房门。 清粥果腹后,昔封灵坐在床上,确认韩非?d走远后,方才下了床。体力似乎恢复了些,看来是韩非?d方才在粥里下的药的缘故。 趁着周遭无人,昔封灵亦是走出了房间。 “姑娘,请回房。”在房间外的院子里探索了半晌,并没有任何的发现。纵身跳上房顶,想要看看自己的位置,却是在房顶处,被一群黑衣人拦下。 世家大院之中,竟然还有这等气息隐蔽之人?昔封灵警戒之姿摆出,双眼在这些黑衣人之间来回扫荡。她方才,并未发现此处竟然有人的气息,这些人的功夫,当是不浅。 “你们是何人?”想来,是韩非?d为了防止她逃走,专门留下来看守她的人。 黑衣人相视一望,点点头,只见带头的那一个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昔封灵的肩膀,将其带了下去! 昔封灵哪里会由着他这般无礼,落地之时,便一个扫堂腿向其横过去!黑衣人亦是反应敏捷,向后翻腾半周,双脚离体,正好躲过了昔封灵的攻击。 “寒霜出鞘!”昔封灵运气提元,欲召唤寒霜剑,奈何气行一半便停滞,根本毫无施法之力。 为何会如此!?昔封灵心中震惊,一刻愣怔。 正是在这一瞬之间,黑衣人一掌而上,击在昔封灵的肩头,将其向后击飞数尺! 内息遭受强烈震撼,昔封灵体内顿感剧痛,空中侧身翻转,落地后,便一口鲜血吐出。 “姑娘,请回房。”黑衣人见她受伤,便不再出手,只是背手直立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沉声而道。 “你们,究竟…”昔封灵还想说些什么,奈何体内的真气乱窜,让她疼得实在开不了口。 无奈,不敌对手,便只能乖乖回房养伤。昔封灵也不做无力的挣扎,强忍着不适,瞪着那黑衣人,转头入了房间。 “嗯?”这边,韩非?d回头看向昔封灵所在的院落,只见院落中的那棵大树之上,枝叶摇晃:“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侧头向跟在一旁的侍从吩咐一句。 无风而动,定是有了什么动静。韩非?d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韩公子,大皇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齐宇恒的侍从赶来,见韩非?d停在去大厅的路上,当即迎了上来,向其禀报道。 罢了,自己有派人在院子里面守着,阿灵应当无事才是。齐宇恒这边还等着,耽误不得。韩非?d挂上一脸笑容,对着那侍从道:“韩某这便前去迎接大皇子殿下。” 说着,便与那侍从一道迈开步子,急急向大厅赶去。 大厅之中,齐宇恒喝着茶,悠闲地等待着韩非?d的到来。未过多时,便瞧见了走廊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向这边探来。 齐宇恒伸头仔细一看,竟是沈家二小姐沈锦绣。只见她手拿丝帕,半掩娇颜,盯着这边微微笑着。这丫头是在作甚?齐宇恒稍稍挪了挪位置,却是不见沈锦绣脸上的神色有丝毫的变化,就连视线也未作改变。 看来她并不是再看自己。齐宇恒心中得了一个结论,不过,她是在看谁呢?好奇心驱使着齐宇恒顺着沈锦绣的视线看去,在走廊的另一边,韩非?d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范围之中。 哦?这倒是有趣了。沈锦绣竟是在看着韩非?d? 齐宇恒似乎发现了什么趣事一般,嘴角含着笑意,盯着前来迎接自己的韩非?d。 “让大皇子殿下久等了,是非?d失礼。”韩非?d进了大厅,便连忙迎上前来,向齐宇恒拱手作揖,俯首问安。 齐宇恒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噙着笑意对韩非?d道:“无妨,本殿在这里待得惬意,还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韩非?d抬起头,面色疑惑地看向齐宇恒:“非?d愚钝,不知大皇子殿下所说的有意思之事,是指何事?”能让齐宇恒感到有兴趣,莫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只见齐宇恒笑着朝门外努了努嘴,对韩非?d道:“这锦绣本殿也是许久未见到了。上次见她,似乎还是在祈霜的生辰宴上吧。仔细算算,亦是有三月有余了。” 韩非?d闻言,抬头看向门外,另一端的走廊之上,沈锦绣竟就这般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那巧笑倩兮的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什么心思! 这个蠢女人!韩非?d袖口下的手顿时握紧,人也变得紧张了些。 “非?d,你怎么了?”看韩非?d脸色骤变,齐宇恒心中的猜测验证了几分。看来,方才他倒是猜对了。沈锦绣与韩非?d之间,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第三百七十二章 解法 http://.biquxs.info/ “非旸啊,你之神色怎的这般紧张?莫不是那锦绣的缘故?”齐宇恒将茶杯端起,轻轻吹了吹,半睁着眼瞥了瞥走廊那边的女子倩影。看似漫不经心地向韩非旸问道。 韩非旸当即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些,向齐宇恒拱手作揖道:“大皇子殿下说的是哪般话,非旸方才不过是见着二妹穿的单薄站在风中,这深秋天凉,唯恐让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哦?原是这样。”齐宇恒心中如明镜,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只要碍不了他什么事,左不过是对韩非旸的印象之中添上风流二字罢了。 “非旸哪里敢欺瞒大皇子殿下。”韩非旸陪着一脸的笑意,向齐宇恒言道。 “也罢,这本也是你之私事,只要不阻了本殿的道,本殿也不愿分神去管。现下,本殿便相信你之所言。”一杯茶尽,齐宇恒将茶杯放下,起身与韩非旸面对面站着。 “今日本殿来,也是为了给你带消息的。”齐宇恒顿了顿,观察着韩非旸的神态,v只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眼神中闪烁着急切的光。 韩非旸现下最关心的,自然是戎川王洛宇青的情况。昔封灵受伤昏迷后,他便将洛宇青留在了大皇子府。自己带着心心念念的人先行回了沈家,那洛宇青中了毒,性命堪忧。他之前给予昔封灵的解药,也不过是暂时压制毒性而已,根本不可将那毒从根本上解掉。 “戎川王已经醒了。”齐宇恒的话,让韩非旸心中猛然一阵。 洛宇青醒了?!韩非旸紧盯着齐宇恒,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齐宇恒抢了话头去。 “戎川王的身体并无任何大碍,你我都不需要为此担负任何责任。不过他现下极为愤怒,吵嚷着要找昔封灵,本殿怕他四处声张,遂只能暂时将他拦下,禁在本殿府邸之中。”齐宇恒想到自己的府中已经被洛宇青闹得翻天覆地,便觉得一阵头疼。 韩非旸心下一声嗤笑,洛宇青中了他之蛇毒,竟然还这么活蹦乱跳,当真是个怪物!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他在洛宇青身上下的那毒,可并非寻常的蛇毒。若是不趁早根治,时间长了去,便是连意识也维持不清了。 “大皇子殿下辛苦了。戎川王身为北陆之王,其战斗之力当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可想大皇子府现下已经闹成何等模样了。”北边的蛮子,总是这般粗鄙的。 “非旸,现下本殿头疼的正是这个。洛宇青他总归是要回北陆的,本殿的大皇子府不可能将他禁锢一辈子。若是就这样将他放出来,恐怕整个京城都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届时,咱们可得背上不少的麻烦。”齐宇恒这番话,便是要让韩非旸拿个主意,帮他将这厮解决了去。 韩非旸怎会不知晓齐宇恒话中的含义。他比齐宇恒更希望解决了洛宇青,现下这个绝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韩非旸怎会拒绝。 按捺住心中的欣喜,韩非旸故作镇定地向齐宇恒鞠躬行礼:“大皇子殿下请放心,这件事,交给非旸处理便是。定不会让戎川王将咱们二人拖下水。” 齐宇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落座,端起茶杯惬意地呷了一口茶。 “非旸,本殿着实有些好奇,你究竟会如何摆平这粗暴无礼的戎川王。”论功夫,纵然韩非旸现下因吸食了那蛇妖的内丹修为大增,可洛宇青身为战国之王,其功力当是远胜韩非旸。如若韩非旸硬战洛宇青,连比试也不用,齐宇恒便能断定,韩非旸当是战败而归。 正是因为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齐宇恒方才更加好奇韩非旸之应对之法。 只见韩非旸嘴角向上勾起,得意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端在齐宇恒面前:“大皇子殿下,这有何难。只要有这瓶忘忧水,他洛宇青还不乖乖听话么? 齐宇恒狐疑地看着面前这小瓷瓶,伸手将其从韩非旸手中接了过来,带着疑惑向韩非旸问道:“这忘忧水,究竟是何物?给人用过后,会有什么功效?” 将这瓶子左右转动看了个仔细,齐宇恒看着封住瓶口的红缨,伸手欲将其摘掉。却被韩非旸一把按住:“大皇子殿下莫要轻易将这瓶子开启。” 齐宇恒一笑,抬眼看了看韩非旸,将手放了下来。既然韩非旸都这般阻止,他也不会自找麻烦。 “非旸,这瓶子里的东西竟是这般神秘么?本殿连看也看不得么?”齐宇恒并未因此有任何不满,却是充满了调侃,盯着韩非旸,脸上挂着饱含深意的笑容。 “大皇子殿下,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呢。”韩非旸挑了挑眉,将齐宇恒握着瓷瓶的那只手,向他的方向推了推。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冲突 http://.biquxs.info/ “非旸,莫要再卖关子了。本殿可是好奇得紧。”齐宇恒将瓷瓶收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韩非旸向外瞄了瞄那立在秋风中的女子,心中浮现一个想法。 “大皇子殿下,这忘忧水顾名思义,便是令人忘却忧愁的药水。此药入体后,心中的情愫深重之人,便会将眼前之人看作是心底珍藏之人。更为令人称奇的是,服下此水之人,只需一夜,便会忘却与牵挂之人有关的所有事。大皇子殿下想想,这戎川王若是能将与昔封灵在一起发生的一切忘掉,那么他如何还能记得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一切?”哼!洛宇青,你想要阿灵做你的王妃?!休想!若是届时让阿灵看到你与旁的女子在床榻上鱼水之姿,他倒是不信,阿灵还不对你死心! 走廊那头的沈锦绣见着韩非旸向自己这初看过来,心中一阵欣喜。连连朝着韩非旸的方向挥了挥手。 她就知道,姐夫定然是将她放在心上的,否则怎么会向她投来这般关切的眼神呢。 沈锦绣得意一笑,向身边的侍女言道:“小菁,你看到了吗,姐夫看到我了!”一面欢喜,一面朝着韩非旸的方向挥着手。 名叫小菁的侍女站在一旁,不做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锦绣的动作。 这个二小姐的头脑当真是单纯,这位韩姑爷,自他进府的那一刻,小菁便觉得他不简单。遂时刻留意着韩非旸的行动。看着他从一个侍从,逐渐因才学被沈靖赏识,随后入赘沈家,娶了沈心慈,到后来,逐渐与沈锦绣又勾搭上了关系。二人时常背着人眉来眼去,好不快活。 小菁瞅了瞅韩非旸投来的眼神,心中一阵发寒。这韩姑爷,又是在打什么主意?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并未安什么好心。亏得这傻乎乎的二小姐还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做关切之色。也当是她心太过宽大。 正厅之中,齐宇恒顺着韩非旸的视线看去,沈锦绣挥舞手中的锦帕的姿态映入眼帘,他嘴角勾起一丝笑。韩非旸话语中隐蔽的意思,他已是完全明了。看来沈锦绣,便是要为这次的事情,做些牺牲了。 “非旸啊,你说忘忧水入体,一夜之后便会忘却心中挂念之人,那本殿可疑惑了。这一夜之间,又会发生何事?”早知晓韩非旸心中装着昔封灵,却是未想到,他竟然将昔封灵看得这般重! 韩非旸转过头,与齐宇恒对视,其中深意,二人心头通晓。 “大皇子殿下,若是好奇,今夜,非旸便同你一道仔细观察可好?”韩非旸之言,引得齐宇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必,今夜,本殿还得去陪陪祈霜。毕竟本殿的王妃可是比那戎川王来的娇贵。至于这药效嘛...”齐宇恒拖长了声音,侧目看了看韩非旸,接着道:“你若是有兴趣,今夜本殿的大皇子府,随时向你敞开。” 韩非旸点点头,向着齐宇恒行礼而道:“那,非旸便在此多谢大皇子殿下了!” “对了,大皇子殿下,这忘忧水,还劳烦大皇子殿下着人下在戎川王的饭食之中。”既然忘忧水已经被齐宇恒收下了,那这差事,自然得由齐宇恒完成。 “放心,这种小事,不用非旸你太过操心。”齐宇恒起身,拍了拍韩非旸的肩头。 “哟,沈家二小姐。”不知何时,沈锦绣从走廊的那处走了进来,见着齐宇恒恭敬地低下头,拂了拂身:“锦绣见过大皇子殿下。” 齐宇恒笑着瞄了韩非旸一眼,随后对沈锦绣点了点头:“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得了齐宇恒之应允,沈锦绣方才缓缓起身,水眸荡漾看着身旁的韩非旸。 齐宇恒注意到她之神色,心中明了却是不戳破。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对沈锦绣道:“锦绣,许久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 大皇子殿下搭话,沈锦绣没有不接的道理,微微一笑,低头轻语道:“大皇子殿下有心了,一段时日不见,却是还挂念着锦绣,让锦绣受宠若惊。” 齐宇恒心下一阵嗤笑,呵!这女子倒是想得太多,他不过是随意寒暄,却是没有半分挂念之意。不知她是怎样解读他方才话中含义的。 “锦绣,最近祈霜时常觉得无趣,整日郁郁寡欢,本殿看着心中着实焦虑。与她相聊方才知晓,原是缺少了些说体己话的人。正巧今日本殿来沈府,想着你与祈霜左右也差不了几岁,又都是女子之身,当是比本殿能够说说知心话。遂想要邀你今夜来大皇子府,与祈霜说说话可好?”韩非旸闻言,心中暗喜,他正是愁着不知道怎样带沈锦绣去大皇子府,齐宇恒这一建议,倒是解了他心中难题。 蓦地抬眼看向齐宇恒,只见他眼底藏了一丝调侃之色,韩非旸即刻领会到齐宇恒正是为了自己方才开口相邀沈锦绣。 “锦绣,大皇子殿下相邀,可是莫大的殊荣,还不快行礼谢恩?”韩非旸投以感激之色,唤着沈锦绣向齐宇恒作揖谢了恩典。 “承蒙大皇子殿下看得上,非旸今夜定当带着锦绣登门拜访。”沈锦绣惊喜交加,为齐宇恒的邀请,亦为韩非旸之相伴。 姐夫要陪着她一同去大皇子府!这让沈锦绣心中狂喜不断!终于,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与姐夫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锦绣!还不谢恩!”韩非旸见着沈锦绣一脸喜色呆立在一旁,也不做任何行动。不屑地在心中暗讽,愚蠢的女人,不过是尔尔便这般乐得找不着北了。 齐宇恒将沈锦绣这一副痴样收入眼中,对韩非旸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被这样一个蠢钝的女子喜欢上,也算是韩非旸之不幸了。 “哦!锦绣谢过大皇子殿下恩典!”在韩非旸的提醒之下,沈锦绣方才回过神来,急急将手放在腰间,向其低头拂身谢了恩。 齐宇恒点了点头,望了望天,自言自语道:“哎,非旸啊,今夜,本殿可是很期待你的到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配上齐宇恒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神,着实令人心感震动。 风云将起,人心叵测,此番计谋筹划,倒是谁能笑傲局终。 洛宇青看着眼前的这一众侍从,大为光火!将他们手上端着的餐盘一扫而落! “滚!”一声怒吼,满地狼藉。侍从们只待在一旁,默不作声,垂首低眉地看着地面。 管家听闻响声,急急奔来,眼前的景象看在眼里,无奈轻叹一声:“戎川王,您可得吃点东西才是,若是饿坏了,小的们担当不起啊。”说着,向侍从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将地上这些餐食污迹给整理干净。 “去,再去给戎川王准备些吃食过来。”侍从们听令,纷纷退了下去。 “哼!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齐宇恒那般卑鄙狡诈之人,想必府上的奴才也不过是刁奴罢了!你们能干什么好心!?这般殷切地让本王用膳,莫不是要在饭食中投毒,还是本王不成!?”洛宇青越说越激动,只要想到自己之前一时大意,中了韩非旸与齐宇恒的暗招,便是气不打一出来。况且现下,他还心系昔封灵之下落安危,便更是焦躁难安。 “戎川王心中有不快,发泄一下也是好的。”管家被洛宇青这般狂吼,倒也是毫不起气,以后心平气和地面对他:“戎川王,我家殿下说了,戎川王身份尊贵,不得怠慢,要小的们尽心伺候。” “呵!”洛宇青一声冷笑,将头偏向一边。若非自己的功力折损过半,外面又一般碍事地挡着,区区一个大皇子府,他焉能逃脱不得!? 伺候?!齐宇恒若将这种囚牢一样的看管叫做伺候,他可当真是担待不起! 当真是不好伺候的主子,管家按着眉心,苦恼地摇了摇头。 “戎川王,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您可莫要为难小的们啊。”这一个个达官显贵的主子们,却是一点也无法体会他们这些下人的苦楚。 洛宇青不语,低头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罢了,这奴才终究只是个奴才,拿他撒气也顶不了什么用处。最终也只是闹得自己心中不快罢了。 “我问你。”洛宇青豁然抬头,对管家开口道:“之前与本王一道前来的姑娘,现在何处?”昔封灵不在大皇子府内,这一点洛宇青清清楚楚。 管家突然被问,稍稍反应了一瞬,随后抬头向洛宇青道:“戎川王问的,可是雪凛君昔封灵?” 废话!能与他并肩而行的女子,除了昔封灵还能有谁?在宫宴之上,他可是当众表明了昔封灵的身份,如此重大的事情,在这京城之中,岂会有人不知?! “嗯。”洛宇青白了管家一眼,沉声应了一声。 “雪凛君似乎是被沈家姑爷带走了,说是回沈府养伤。”管家如是而道。 洛宇青闻言,心中大惊,急忙起身,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将其向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你说什么?!阿灵受伤了?!”以昔封灵的功夫修为,这大皇子府中,竟然还有人能够伤她?! 洛宇青心头如同被刀扎一般生疼。阿灵,默默念着昔封灵的名字,焦虑再次涌上。 “带我去沈府!我要去见她!”阿灵受了伤,一定很疼,行动上定有所不便。韩非旸那臭小子摆明了对阿灵另有企图!若是他趁人之危...... 光是想到这一层可能性,洛宇青就忍不住气得想要杀人!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拽着管家就要朝外走! “诶!戎川王,使不得!使不得啊!”衣襟被洛宇青拉着,管家毫无反抗的力道,步履纷乱地被迫向前踉跄着。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惶,双手抓着洛宇青擒着自己的那只手,使足了劲儿也掰不开。 “戎川王!”守在屋外的那群人见着洛宇青出了来,即刻上前,挡在洛宇青面前:“还请戎川王回房!” 洛宇青眉头皱成川,挥动着手臂将面前的人隔开,怒吼而道:“滚开!谁挡路,本王便杀谁!”尽管自己功力不如往日,但若是拼命一战,或许能有些胜算。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个管家作为人质。 大手猛地一拉,将管家拽到自己面前,五指成爪,紧扼咽喉。 管家顿时恐惧色变,惶恐地立身不动:“戎川王饶命!莫要杀小的!”他上有老下有小,确是不敢就这么撒手人寰呐! “戎川王!放了管家大人!”那些人见洛宇青以人质相要挟,唰一声,纷纷拔刀相向!厉声喝道:“戎川王!莫要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洛宇青嗤笑一声:“不必要的伤亡?!呵!你们可别忘了,闹成现在这样!究竟是谁逼的!你们若是乖乖放本王离开,管家大人自当安然无恙!否则,纵然是拼个鱼死网破!本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握着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管家大人,得罪!”那群人竟然是毫不顾忌自己手上的这条命,刀光一闪便向自己砍来!洛宇青冷啧一声,一脚将管家踢开,自己则向后仰躺而下!刀身擦着自己的面部而过! 起身,双手拉过挡在自己面前那只拿着刀的手臂,膝盖在手肘处用力一磕! “啊!”哐铛!被攻击的那人惨叫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之声传入耳中。刀从手中落下,在地上砸出一道响亮之声。 “这是怎么回事?!”混乱之际,齐宇恒的声音突然传入。将争斗打断,洛宇青甩下面前那人的手臂,带着愤懑之色看向齐宇恒:“大皇子殿下莫不是双眼出了什么问题?看不出来本王正与你派来监视本王的人出手相斗吗?!” 北方蛮夷果然是蛮夷,在他大皇子府竟然这般用武动粗!齐宇恒的脸色凝重,看着狼藉地院子,眼底更是染上一丝愠怒! “戎川王,本殿看你身体有恙,留你在府上静养,让这些侍从们无微不至地照顾于你,你便是这样回报本殿的吗?!还是本殿见识浅薄,识不得这便是你们北陆戎川之人报答恩人的方式?!”齐宇恒的话听的洛宇青直想笑,走上前去,与齐宇恒面对面:“我北陆之人,向来恩怨分明!辨别是非的能力亦是毋庸置疑!大皇子殿下,本王身体为何抱恙,其中缘由想必大皇子殿下应当清楚得很!毕竟,当是大皇子殿下亦是在场,不是吗?” 报恩?!哈!别引人发笑了,洛宇青眼中嘲讽毫不掩饰地洋溢出来。看的齐宇恒心中一阵沉闷。 “戎川王,你之所言,本殿听得糊涂。本殿只知道,戎川王突然身有不适,昏厥了过去,出于对你之关心,本殿方才让你留在府上养伤。可现下听得戎川王这番言论,当是让本殿有些寒心了些。”想不到这齐宇恒之寡廉鲜耻,当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洛宇青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好好好!大皇子殿下这脸皮的厚度,着实让本王惊讶!既然大皇子殿下如此好心收留了本王,那么想必大皇子殿下亦能好心地助本王将我戎川国之王妃带回本王身边吧!”好心二字,洛宇青刻意加强了语气。无论在谁听来,都是格外的讽刺! 第三百七十四章 身世 http://.biquxs.info/ “呵!戎川王原是因为昔姑娘的原因方才会这般暴躁。”齐宇恒摇头笑了笑,收起了脸上的怒气。仿佛方才与洛宇青争执的不是他一般。 “放心吧,今夜,戎川王便能见到昔姑娘了。”向管家与那些守在房前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了下去。 洛宇青听着齐宇恒这番话,心中猛地一惊,注意力即刻转移了去,狐疑地看了看齐宇恒:“你所言当真?” “本殿乃是大睿大皇子,自当是一言九鼎。之前昔姑娘负伤,戎川王你也昏迷不醒,本殿一人当是照顾不过来。正好非旸精通药理,本殿便让他将昔姑娘带回去好生调养。是以方才让你们二人暂时分开。”齐宇恒道。 “呵!大皇子殿下这话说的让本王倒是困惑不解了。既然韩非旸精通药理,本王身中他所投之毒昏迷,怎的他不将本王带回,单单是将阿灵带走了去?!”那臭小子摆明了就是在打阿灵的主意!只要想到阿灵被那心怀叵测的韩非旸带走了去,洛宇青便是不得安心。 齐宇恒心中暗暗讽刺一声,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夷:“戎川王,您与昔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我大皇子府上。若是你就这么被抬着出了府去,流言蜚语第二日便会漫布京城。旁人会如何说我大皇子府?如何看待本殿之形象?是以,为了我大皇子府的名誉着想,便只能委屈您留在府邸之中。” 这人倒是将自己的好处都想全了,冷笑一声,洛宇青讥讽道:“大睿的大皇子殿下当真是思虑周全,将自己的利弊考虑的如此仔细。你这么做的确是保住了你大皇子府的名声,可曾想过,阿灵她之声誉当是如何?!”众人皆知,阿灵是他戎川国的准王妃,与他一道前来大皇子府,却是被韩非旸抱走了去! 京城本就是人多口杂的闲碎之地,众人的唇枪舌剑当是能够将人杀于无形!阿灵又是女子,声誉何其重要!齐宇恒如此做,便是将阿灵置之不顾! “这…戎川王,大局与小爱,本殿自当选择大局为重!”即便将昔封灵换成是白祈霜,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洛宇青像看着怪物一样注视着齐宇恒:“大皇子殿下之大局,当是本王无法理解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总算是明了,为何顾逸轩会放着占有优势的齐宇恒不帮,反而去相助齐慕笙了。 “世间事态万千,道理千百条。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信仰,自然也会形成自己的一套理念。本殿不奢求戎川王能够理解本殿。”齐宇恒挥袖转身,向管家道:“管家,走吧,咱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 话不投机半句多,齐宇恒不是傻子,二人之交谈,思路不同步,着实让他太过难受。罢了,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今夜之事,莫要让韩非旸的计划落空了才好。 “对了,戎川王。”迈出数步,齐宇恒顿了顿,转过身对洛宇青道:“戎川王来府上,本殿有失招待,今夜,便将这一遗憾给补上吧。正好昔姑娘也会来府上,不如就一同来吃个便饭可好?” 摸了摸怀中那瓶忘忧水,齐宇恒寻了个最为自然的理由,相邀洛宇青。 “餐宴就不必了,只要将阿灵送回来,我们二人即刻便离开!”待这次出了大皇子府后,他无论说什么都要带着昔封灵回戎川国去! “诶,昔姑娘伤势方才好转,正是需要进食补身体的时候,戎川王不是最为心疼昔姑娘的么。总不会让她拖着病体,连餐食也不用一些,便离开了去吧。”提到昔封灵,洛宇青眼中的坚毅便柔软了些。果然,昔封灵之于洛宇青,当真是软肋。 哎,可惜啊,原本是想借着昔封灵牵制洛宇青的……齐宇恒想到此处,摸着忘忧水的手蓦然一顿。 对啊,他们之本意,原是想要用昔封灵控制住洛宇青的不是?若今夜当真依着韩非旸的计划,将这忘忧水用在了洛宇青身上,岂不是违背了当初的目的? 服用了忘忧水的洛宇青逐渐将昔封灵忘却,那如何牵制洛宇青?他如何绕过他,将风绮月弄到手?! 韩非旸究竟在想些什么?寻思至此,齐宇恒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诶,大皇子殿下!”齐宇恒话语方落,头也不回地疾速向府门外走去,脚下如同带了风一般,任谁也赶之不上! 管家与侍从急急而奔,却也只是在门口见到了齐宇恒策马离去的背影。 这齐宇恒又在发什么疯!?上一刻还在与他交谈,下一刻便如飞也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洛宇青怎会清楚齐宇恒方才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转身进了屋去。 仔细想想齐宇恒的话,洛宇青决定今晚留下,待与昔封灵相聚之后,再离开去也不迟。齐宇恒说的有一点倒是不错,阿灵她身上有伤,的确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若是拉着她带着伤体离去,他倒是心疼得紧。 “姐夫!你看,这件好看吗?”沈府,自受到了齐宇恒的邀请后,沈锦绣便吩咐侍女们将自己的华服悉数翻了出来,一件一件地试穿。还拖着韩非旸在一旁帮她看着。 每穿一件,便会跑到韩非旸面前转上一圈,寻求他之建议。 这个蠢女人究竟还要浪费他多少时间。韩非旸心中不住的暗骂,透过窗户看看天色,他本想着结束了与大皇子的会面之后,便回去看看昔封灵的。没想到沈锦绣这个女人竟然强行将他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让他帮忙看看这些艳俗的衣物?! 心中已是有些不耐,韩非旸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了去。奈何沈锦绣全身心陷入今夜与韩非旸独处的欢喜之中,根本没有留意他之神色变化,还在低头苦恼着衣物首饰的搭配。 “哟,二妹,你打扮得这般招摇,是想要做什么?”门外,沈心慈探了进来,看着韩非旸一脸阴沉的神色,有瞧了瞧沈锦绣那兴奋之态,忍不住一声嗤笑。 上前拉过韩非旸的手臂,整个人贴了上来:“夫君,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莫不是锦绣这丫头强行将你留在这儿,心中有些不舒爽了?” “你说什么呢!?姐夫这是在帮我看衣服,姐姐您就别打岔了!”看着那双抱着韩非旸手臂的手,沈锦绣眼中妒火溢出!上前将沈心慈用力从韩非旸身上扒了下来,一脸愤怒道。 “呵!”沈心慈被沈锦绣推得一个踉跄,连连向后退了数步,待其站定之后方才冷哼一声:“帮你看衣服?二妹,你是昏了头了吧!” 上前便是一个耳光扇在沈锦绣脸上,凝脂一般白皙的脸庞上,顿时多了一道红红的五指印。这一巴掌来得突然,沈锦绣被打得转过了头,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泪花顿时涌上眼眶,抱着衣服向后退,身后的侍女小菁急急迎上来,将她扶稳:“二小姐,没事吧?” 沈锦绣从小锦衣玉食,大家宠着惯着,哪里受过这等对待,登时便委屈地哭了出来:“姐姐!你怎能动手伤人!” “动手怎么了?!我才是沈家的大小姐!他!”手指着韩非旸,瞪着一双眼,面目狰狞地看着沈锦绣:“他是我沈心慈的丈夫!帮你看什么衣服!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端端便让人进了你的房间,你可还知道什么叫做寡廉鲜耻!?我身为亲姐,代替父母教训你这不争气的小蹄子,是理所当然!这才打了你一个巴掌便觉得委屈了?!”沈心慈的声音越发的大,刺得韩非旸的耳膜有些微微发疼。 “从小到大!连娘都没打过我!你算是什么姐姐!连爱护亲妹都做不到!”沈锦绣挣开小菁的搀扶,上前一步,梨花带雨地与沈心慈争论。相比沈心慈毫无仪态的大声吼叫,沈锦绣便是更加地楚楚可怜了去。 “你!”沈心慈怒气攻心,抬起手,便又是想要扇下! “你做什么!?”一道强劲的力气突然抓住自己高扬的手,沈心慈转头看着韩非旸,他手上的力道随着他脸色的阴沉,越发得大了去。沈心慈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难当,忍不住对他怒吼道。 沈锦绣见着韩非旸出手相护,心下一阵暖意涌上。她就知道,姐夫一定会护着她!心中一阵暗喜,抱着衣服,小步躲在韩非旸的身后。 “小贱人!你过来!”沈心慈见着这般情景,哪里冷静地下来,也不管自己是否受到钳制,扭动着身体便要伸手拉过韩非旸身后的沈锦绣。 “好了!”韩非旸被吵得忍无可忍!一声怒吼,将吵闹的二人纷纷震慑住!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沈夫人在侍从的通报之下急急赶来,看着三人这般混乱的场景,面色惊诧。 “锦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三人听着沈夫人的声音,齐齐抬头看去。沈锦绣脸上的红手印即刻映入沈夫人的眼中。 “娘!”娘亲的问候,让沈锦绣心中的委屈再次翻涌而上,眼泪止不住地向下落,冲到沈夫人怀中便是嚎啕大哭。 沈夫人抱着沈锦绣,一下一下轻轻地为其顺着气:“锦绣啊,莫要难过,你告诉娘,这,究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打的?娘一定给你出气!”眼神向沈心慈瞥了去。 锦绣脸上的手印,指节分明,看得出,是个女子的手。而韩非旸与沈心慈现下的状态,纵然无人告知,沈夫人也能够看出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沈心慈见着沈夫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心中一沉,缓缓放下了手。 韩非旸亦松开了钳制沈心慈的手,静静地立在一旁。 “娘,女儿是看夫君与二妹的相处,实在是太不合规矩,所以……”沈心慈急着上前,走近了沈夫人,开口向她解释,却是突然被一个巴掌打断了话。 头偏向一边,脸上,与沈锦绣同样的位置,一道红红的手印显现其上。沈心慈捂着那被打的半张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夫人。 “疼吗?”沈夫人眼底带着一丝愠怒:“你打锦绣的时候,便是这般用力!” 沈心慈心头的委屈亦缓缓涌上,酸楚袭上喉头,声音哽咽:“娘,从小到大!你都是这般偏心!你怎么不问问,二妹究竟做了多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她,她拉着我的丈夫!我的!给她看试穿的衣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 沈心慈一面吼叫着,一面用另一只手指着沈夫人怀中的沈锦绣,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处掉下,砸在地面之上。 “你闭嘴!”未待沈心慈将话说完,沈夫人便厉声呵斥:“你…”双手将沈锦绣护得更紧:“你莫要叫我娘,你不是我的女儿!若非当年老爷风流成性,与那卑贱的侍女苟合,又怎会有你这等卑贱的骨血存在!”一句话,道明了沈心慈的身世,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心慈脑中。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不已,沈锦绣、韩非旸,惊愕地看着沈夫人:“娘,这…您说的,可是真的?” 沈心慈并非她同父同母的亲姐?缓缓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沈心慈。她的手徒然垂下,双腿也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猛地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沈夫人低下头,爱怜地看着沈锦绣,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道:“娘何时骗过你。从小到大,你与这野种的吃穿用度,都是分开的。若非念着她的的确确是老爷的血脉,娘定是不会管她的死活的。”她给了沈心慈大小姐应当有的待遇,这些年,在沈家,她虽是不喜沈心慈,却也从未为难过她。 “娘…”韩非旸没想到,自己入赘后娶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世。好在她身上,还是沈家的血,自己这沈家家主的位置,还算是名正言顺。 “非旸啊。”韩非旸这些日子在沈家的作为,沈夫人看在眼里。若是没有韩非旸在沈家撑着,单凭她们三个女人,恐怕早就被其他大家吃干抹净了。是以,沈夫人对与韩非旸,当是极度满意喜欢的。她早便看出沈锦绣亦心念韩非旸,只是以前她瞧着韩非旸的身份配不上自己女儿,是以便随意将沈心慈推给了他。而今韩非旸有了这番作为与地位,若是锦绣跟了他,定然是不会吃亏的。 至于沈心慈…冷眼瞧着那痴傻坐在地上的女子,若非她今日越过了线,伤了锦绣。她定是不会捅破了这层纸的。 “娘。”听着沈夫人唤着自己的名字,韩非旸礼貌回了一句。 沈夫人松开了手臂,将沈锦绣从怀里拉出来,握着她的手,对韩非旸道:“你,中意锦绣吗?” 沈心慈闻言,猛然抬首,脸上一片慌乱之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韩非旸娶了沈锦绣?! 沈锦绣亦是看着沈夫人,不过脸色却与沈心慈截然相反,一丝红晕染在脸颊上,羞涩而欣喜地等待着韩非旸的回答。 没想到沈夫人竟然如此向自己提问,韩非旸震惊不已。沈夫人眼中期许的眼神,这番试探的语气…… 第三百七十五章 讽刺 http://.biquxs.info/ “娘...”韩非旸注视着沈夫人的眼神,张了张口。沈锦绣与沈心慈亦是将注意力悉数集中在他身上,一人满眼期望,一人焦急彷徨。 “韩非旸...”沈心慈声音喑哑,喉咙干涩地开口唤着韩非旸的名字。她与韩非旸成亲已是数年,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现在没了爹,没了娘,现在在这世上,与她还算是亲人的,便只剩下韩非旸了!若是连他都不要她了,她当真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办。 韩非旸低头瞄了眼沈心慈,面色未有什么更变,没想到这沈夫人竟突然来了这么一遭。让他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 “非旸,这件事,娘知道定是让你有些为难了。这样吧,你也不用慌着给娘回复。好好思考几天,过几日,再告诉娘你的答案可好?”沈夫人见着韩非旸为难的神色,也不好逼得他太紧,遂稍稍松了口,做了些让步。 沈夫人的退让,让韩非旸松了口气。好在这老夫人没有逼迫,否则他当着三个女人的面,真不知应当如何抉择。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人前维持着沈心慈好丈夫的角色,若是现下答应了沈夫人将沈锦绣亦娶了去,她之地位,是妻是妾? 若为妻,沈心慈当处于什么地位?在旁人眼中,他韩非旸不就成了过河拆桥之徒?他之沈家家主位置方才坐稳,若是现下除了这档子事,那些世家旧部定然会借着这件事,再次动摇他家主的地位。 可若是为妾,余光瞥了眼沈夫人,沈锦绣乃是这位夫人的亲女,纵然沈锦绣愿意答应做妾,依着沈老夫人对沈锦绣的疼爱,定然是不愿意宝贝女儿做小的。 想到沈老夫人,韩非旸忍不住心中暗讽。这个老妇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就冲着她这个提议,韩非旸便觉得她之城府,可是连自己都佩服得紧。 以前沈靖当家之时,她只是不用操心什么。待沈靖死后,整个沈家能够作主的男人,便只剩下了韩非旸。在他并未坐稳这家主之位时,这老太太默不作声,待到他之地位稳固之后,方才提出要沈锦绣跟着他的提议。如此一来,沈锦绣有了归宿,沈家依旧不用她操心,而他,韩非旸,还是得叫她一声娘。如此看来,这老夫人倒是怎么都不算亏,着实精明得很。 “多谢娘。”韩非旸向沈夫人俯首点了点头,随后弯下腰,伸手将沈心慈从冰凉的地面上拉起来。 “韩非旸,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对不对?”沈心慈的双手牢牢抓住韩非旸的手臂。她从未感到如此惊慌失措,现下,她只想要抓住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是真的害怕,韩非旸会离她而去。 愚蠢的女人。韩非旸想起以前沈心慈对他的种种不是,心中讥笑暗讽她之今日。 可面上,却是并无其他神色,令沈心慈着实看不透他之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亦正是因为如此,她方才越发的感到不安。 韩非旸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似在安慰她一般,低头在其耳边轻语道:“之后,我会与你慢慢商量。” 听韩非旸的语气,沈心慈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看来韩非旸并未打算抛弃她。手,将韩非旸抓得更紧了些。 微微点点头,小声道:“嗯,我,信你。” 信你,短短两个字,韩非旸只觉得莫名的好笑。呵!沈心慈,没想到你也会有向我示弱得一天吧。若非你知晓自己已是丧失所有,怎会回他一个信字!等着吧!以前你对我的挖苦讽刺,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慢慢让你偿还!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卑微 http://.biquxs.info/ “家主。”韩非旸带着沈心慈离开了沈锦绣的房间,方才将她送回房,便见着侍从匆匆来报。 “何事?”韩非旸向沈心慈递了个眼神,让她先行进屋,现在的沈心慈,乖巧听话得很,顺着韩非旸的意思便回了房,关门之际还不忘小声嘱咐他要早些回来。毕竟自己现下在沈家的地位,因沈夫人道出自己的身世之后便大不如前。对于韩非旸的关心与态度,自然要比素日里的好了太多。 韩非旸未回头,只是草草地嗯了一声,便带着侍从向旁处走去。 寻着一处静谧地方,韩非旸问道:“现在说说,何事?” 侍从俯首作揖,恭敬回道:“启禀家主,大皇子殿下到了。”又来?方才不是才从沈府离开么?真的这么快便返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眉梢上扬,韩非旸只觉得一头雾水。 挥挥手,稍显的有些不耐:“去吧,将人带进来。” 不知道阿灵那边如何了?韩非旸盯着远处。那是昔封灵所在的方向。忧思郁结于心,阿灵可有好好歇息?她是否想到了自己? 正想着,侍从再次向自己奔来,气喘吁吁:“家主,大皇子殿下他,直接进了府,现下已经在正堂等您了!”齐宇恒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侍从能够拦住得了的。他本就是世家之支撑,在世家之中,自然能够畅行无阻! 韩非旸急忙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地向正堂走去。 “大皇子殿下可是有何急事?这刚刚才从我沈府离开,转眼便回了来,定然是察觉了什么的。”韩非旸很清楚齐宇恒回来定是为了什么,奈何却是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出齐宇恒具体的目的。 齐宇恒上前拽住韩非旸胸前的衣衫,将其扯得凌乱不堪。 没想到齐宇恒一来便是向自己出手,韩非旸挑了挑眉,眼光向下扫,注视着齐宇恒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眉目中浮现出一丝嘲讽。 “大皇子殿下息怒!不知非旸究竟做错了何事,让大皇子殿下如此怒火难消。”这齐宇恒的情绪,当真是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之前离开沈家之时,还是那般兴奋雀跃,现下却又是另一幅神色。 “哼!”齐宇恒冷哼一声,将手放了开:“非旸,你之前与本殿之讨论,究竟是否做数?” “非旸愚钝,不知大皇子殿下说的是...”尾音拖长,韩非旸眼中透着疑惑,连问话亦是问之不清。 “自然是助本殿牵制住洛宇青,让本殿有机会更加接近风绮月那个女子。”齐宇恒将思绪整理一遍,稍稍缓了口气,这才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想到韩非旸之计谋更换,便又是让他心生踌躇。 “那么大皇子殿下,非旸现在做的,难道没有让大皇子殿下牵制住洛宇青吗?”仔细想想,昔封灵在韩非旸手中,现下洛宇青定不会轻举妄动,待到无忧水的功效发挥,他逐渐扼忘却了昔封灵之后,更是不会轻易与齐宇恒为敌。 “本殿要的,是长久的牵制住洛宇青,若是照你让他服下无忧水的计划进行,本殿如何控制他?又怎能保证他不会干扰本殿向风绮月下手?!”原来齐宇恒担心的是这个。韩非旸不由得笑了笑,对上齐宇恒的双眼,向其道:“是非旸疏忽了,竟是未将那忘忧水的功效向大皇子殿下介绍清楚。” 齐宇恒挑挑眉稍:“忘忧水难道不止现在的这番功效吗?” “自然不是,服下忘忧水之人不但会影响到关于重要之人的记忆,还会令服药之人对下药之人言听计从。这是他如何做,也摆脱不了的事情。是以大皇子殿下无需担心控制不住洛宇青。如此一来,戎川王便如同大皇子身边的狗一般,而整个戎川大军,还不是任由大皇子殿下调配么?”齐宇恒听得目光发直,脸上逐渐浮现出狂喜的神色。没想到这忘忧水竟还有此等功效?!当真是让他喜出望外。方才的担忧一扫而空,难怪韩非旸要他来下药。 “原是如此,这样一来,倒是比以昔封灵相威胁来得更好!”省得他还需要为洛宇青何时因怒暴起而担心了。 “那么,大皇子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齐宇恒的疑惑解除了,韩非旸便急着想要离开此地,前去看看昔封灵。 齐宇恒看着他一脸急不可耐的神色,调侃道:“非旸,你这躁动难安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么?” “大皇子殿下莫要揶揄非旸了,非旸心中想什么,大皇子殿下难道不知晓么?”齐宇恒闻之,了然一笑,转身便要离去:“罢了罢了,本殿之惑既然解除,便也不妨碍你。你只要记得今夜准时带着锦绣过来府上便是。”说着,背过身,向韩非旸挥了挥手,从沈府离开了去。 总算是走了,韩非旸松了口气,现下自己终于有时间能够去看看昔封灵了。 而房间内,昔封灵打坐调息,还不容易平复了紊乱的内息。试着提元,检测自己之修为,奈何失望地发现,功力依旧处于折损的状态,根本毫无恢复的感觉。 “阿灵。”一道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昔封灵皱了皱眉,抬眼看去,正巧与韩非旸的目光对上。即刻闭上眼,不想看见他。 “你来做甚?”昔封灵清冷的声线满含抗拒之意、韩非旸却是不以为意地轻轻笑了笑:“阿灵,我来看看你。”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功力折半?!”提及功力修为,昔封灵便是苦恼愤懑,双眼依旧紧闭,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再客气。多了几分焦躁与不耐。 “阿灵,莫要着急,你之功力,待过些时日,我定当助你恢复。”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韩非旸怎样也看不够,凑上前去想要伸手摸一摸昔封灵的脸颊,如同以前一样。却是还未触及便被昔封灵啪地一下将手打掉。 “不要碰我。“昔封灵睁开眼,狠狠瞪着韩非旸如是而道。 她用的力道极大,韩非旸的手臂上顿时一片红。 收回手,韩非旸苦笑着摸了摸自己被打的手背:“阿灵,莫要这般抗拒我,我不想对你用强。”昔封灵越是拒绝,于韩非旸而言,越是无法放手,反倒是激起了他欲强行将其驯服的欲望! “呵!韩非旸,不,韦无痕。你之肤浅,依旧同以前一样,丝毫未变过。”得不到,便强取豪夺,这般土匪一样的行径,当真是令昔封灵作呕。她当年,究竟是如何忍下韦无痕的,现在回想起来,便是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韩非旸眼神一黯,双拳握紧了垂在身侧打着颤:“阿灵,人之皮相可随意变换,心性也能够磨炼,可有些东西,便像是刻入骨髓一般,由不得我更改。”本性难移这么一句话,当是这个道理。 “呵,是了。你之本性,便是这般恶劣,我也说不得什么。“昔封灵看着他冷笑一声,之后再次将双眼闭上了去。 “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除非你将我之功力恢复,否则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她心在心系修为功法与洛宇青,面对韩非旸,自然是没有什么耐心的。若他不能帮助自己达到目的,那他就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阿灵...”韩非旸还想说什么,却被昔封灵一语截过了话头:“沈家姑爷,有人,来找你了。” 门外,随风飘来一阵陌生的女子香,女子吵闹的声音亦随之传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是闹到了房间里来! 韩非旸急忙转头看向门口,沈心慈正发了疯一样往里闯! “阿灵,莫要担心,我去去就回。“你还是莫要回来,省得她看着心烦。昔封灵心底默默补上这一句。 连昔封灵之回应也为等到,韩非旸急急走至门口,堵住沈心慈向里闯的步伐。满面阴翳,尚未开口便强硬地拉着她,拽离了昔封灵的房间。 “韩非旸!你怎可以这般对我!”她在房间中静静等着韩非旸到来,因为是他说要与自己商量的,奈何左等右等,都过了一个时辰,纵然有什么事,也当是讲完了才是,为何韩非旸还未过来?越想越不安的沈心慈便决定出门找寻韩非旸。 来到正堂的路上,从走廊的另一头见着了齐宇恒离去的身影,心中方才有些平复。原是与大皇子殿下谈事,那的确是急躁不得。站在远处,待齐宇恒出了大门后,转头看向韩非旸。这下,他便是无事了吧,想着便要上前寻韩非旸相商,奈何还未待她走到正堂、便见着韩非旸离开了去,朝着府内一处偏僻院落走了去。 那个院落已是很久未曾有人去过,韩非旸去哪里做什么?沈心慈心下起疑,便跟在韩非旸身后,随他一道过了去。 为了既然韩非旸发现,她刻意与之保持了较远的距离。越是接近那院落,韩非旸脸上的笑意便会越深。一脸欣喜之色根本藏之不住,这让沈心慈心下一沉。她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韩非旸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这院落之中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韩非旸这般着急着来见。 方到庭院之中,沈心慈便注意到守在屋外的一群人,见着她后并不像府里的侍从那般有礼,闪瞬来到自己面前,将她挡在门外。 “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沈心慈顿时爆发!他乃是沈府大小姐!纵然不是沈夫人所出!她爹是沈靖无疑,是以她大小姐的身份还是货真价实的!这些人竟然说她是闲杂人等!? “你算是什么东西?!这是我沈府大院!我身为沈家大小姐,想去这府内的任何一处,还需要你们这些奴才说三道四?!滚开!”那些人看着沈心慈这撒泼的样,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之色。却也的确不再阻拦,带头的人向身后下属们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沈心慈见着去那些人让开了一条道,狠狠瞪了那带头人一样,骂骂咧咧地便闯了进去!还未等她探清里面的状况,便是被韩非旸一脸阴沉地拖了出来! “韩非旸!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看着沈心慈大吼大叫毫无仪态地站在自己面前,韩非旸嫌厌地皱起了眉头。这个疯女人,本以为方才知晓了自己身世之后,她能够安静消停一阵子,却是未想到,她还是这般无礼撒泼。当真是令他感到不快! “沈心慈,你若是再继续这般泼妇姿态,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谈的!”虽然沈锦绣也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比起眼前这个疯女人而言,的确是要好上太多!或许他正应当好好考虑考虑沈老夫人的提议,将沈锦绣娶作为妻! 韩非旸一句话,如同一盆寒凉的水泼下,将沈心慈的暴躁熄灭。 冷静下来,方才再次认清现下自己的境况,慌张惶恐席卷心头,她望着韩非旸,愣怔片刻后,急忙拉住他之手臂:“非旸!非旸我错了,我,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那院落中的女人,我不会再纠结,你要是喜欢,纳了便是,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你管手管脚的,你不要生气,不可以不要我。” 沈心慈从小到大跋扈惯了,从未开口向人求饶服软,今日,看着这样一个宁折不弯的女子向自己低了头,韩非旸心中多了一丝成就感。 垂眉,余光在沈心慈脸上瞥过,冷冷开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沈心慈连连点头:“不错!只要你莫要舍弃我!只要是你喜欢的,纳了便是!我,我定然不会同以前一样,多加阻挠。” 权利与荣耀能带来什么?看看沈心慈现在的样子便能知晓。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沈心慈现下若是离了他,她的日子,可当真是不好过,为了保住她沈家主母之位,纵然折损自尊又如何。 第三百七十七章 赴宴 http://.biquxs.info/ 韩非旸点了点头:“既然心慈你这般大度贤良,非旸自然是不会让你之地位动摇的。”说实在的,他也并不想娶沈锦绣,那丫头对于他之在意,比沈心慈来得深的多。若是收了她,再加上老夫人为她做后盾,他韩非旸可不是回到了以前那样束手束脚的状态了? 现下沈心慈为着保住自己主母之位对他言听计从,如此顺遂之事当是难得,他何苦打破这一于自己而言平稳之局? 沈心慈得了韩非旸这一句承诺,心头的不安平复下来:“非旸,你说的,可要当真。”现在,只要不动她主母地位,韩非旸要纳多少人,她皆可不理会。反正到时候,那些个小妾也不得不对她礼遇尊敬,届时再想办法挤兑便是! 韩非旸嗯了一声,仔细思考片刻后,侧头对沈心慈道:“你之地位我不动,不过相应的,我的人,你亦不可随意驱使调动,也不可对他们下手。这一点,心慈,你能做到吗?”虽然他并不认为以沈心慈的能耐能够伤得了昔封灵,不过世事难料,他总得求个心安。 沈心慈忙不迭送地点头:“能!非旸你放心,只要是你心头的人,我定然不会去动!”现下韩非旸开出的条件她都可以接受,这一切,皆是为了保住她的位置。 罢了,沈心慈此人想来思想肤浅,见识浅薄。她能想出来的招数,他韩非旸都能应对。若她真敢动阿灵,他也够信心能够将阿灵护住。 “嗯。”随意地应了一声,韩非旸将视线从沈心慈身上移开了去。看着天,稍稍估算了下时辰,离去大皇子府只有短短两个时辰了,自己得赶紧做准备才是。 “非旸,你去哪儿?”眼看着韩非旸将自己的手拨开,迈步走出了房间,沈心慈急急唤住他,开口问道。 “今夜沈锦绣受大皇子殿下相邀前去皇子府,我亦一同跟随前往,现下得去做准备。”韩非旸头也没回,留下一句话遍离开了去。 来到沈锦绣房前,韩非旸抬手正要敲门,之间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只纤纤玉手拉着韩非旸便进了门。 匆匆将门关上,沈锦绣一脸绯红背贴在门上,娇羞地看着面前的韩非旸。 她身上,仅仅穿了一件鸳鸯肚兜与一条亵裤。玉臂修长,凝脂般的肌肤雪白光滑。 “锦绣,你...”韩非旸一看这景象便知晓沈锦绣要做什么,方才开口,怀中便撞入一团带着女子清香的躯体。 藕臂盘在自己脖颈处,沈锦绣踮起脚尖,红唇印上韩非旸的那双薄唇,辗转反侧。 二人胸口紧贴,令沈锦绣唇齿之间,发出满足的轻叹之声。 软玉温香在怀,韩非旸身为正常男子,自当是有反应的,有力的双臂一把揽住沈锦绣的腰肢,将她玩自己怀里带!二人交颈片刻,韩非旸的唇逐渐从沈锦绣脸上挪开,低下头,吮吸着雪白的颈项,在其上,印下点点红梅。 弯腰一瞬,猛地将手抄在沈锦绣之双膝下,将其打横抱起,带着她来到床榻之上。 伸手将床帘拉下,屋内,旖旎之景上演。 莫约半个时辰后,房间内的声音方才平息下来,沈锦绣轻喘着气趴在韩非旸的胸前,一脸满足地抬头看了看韩非旸。手指顺着他脸上的轮廓描画着。 “非旸。”轻柔之声自那泛红的唇中飘出,那神态语气,尤其的撩人。自方才一事后,她打定了主意,不再叫韩非旸姐夫,直呼其名,如同沈心慈以往一般。既然沈心慈不过是一个野种,她如何能与自己抗争? 韩非旸是她的男人,她自然是要将他抢过来的!更何况现在她还有母亲支持。她沈心慈就认命便是!她也不会太过霸道,让韩非旸休了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姐,不过好歹身上也是流着沈家的血,只要她莫要像今日这般不知轻重,忘了身份,让她做个侍妾也不是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韩非旸张嘴咬住沈锦绣的玉指,坏心地用牙齿咬了咬,引得沈锦绣咯咯作笑。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跟娘说,娶我的事儿。”沈锦绣自信的以为,凭借自己现在的条件,韩非旸定然会舍了沈心慈,转而娶她为妻,奈何她却是料错了。 韩非旸放开了沈锦绣的手,双眼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从床上直起身子,靠在床头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这沈府的两姐妹,虽然看上去个性容貌各不相同,可这异想天开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辙,不知这一点是不是随了那已经归西的沈靖。韩非旸心中嗤笑,娶沈锦绣为妻?!天大的笑话! 除去方才他的考虑,就单凭沈锦绣这二小姐的身份,他也是不会舍了沈心慈的。 纵然她有沈夫人撑腰又如何?沈心慈虽说不是主母所生,可却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大小姐!这一身份,足以让她在世家之中站稳脚跟。那些个世家迂腐老辈谁没有个风流韵事,在他们眼中,长子长女是谁人所出不重要,只要是自己的血脉便可。自来家业传长不传幼,纵然她沈锦绣是嫡女又如何?沈府并非王侯将相之家,对于嫡庶之分并不如官宦世家看得那般重。 若他真娶了沈锦绣为妻,那些老迂腐又会借题发挥,届时他非是长女之夫,他的话还有几人能听?又如何能够管理沈府,打理世家之事? 再加上,今夜这沈锦绣,可是要送给戎川王的大礼,试问有哪个男子会娶一个被旁人占了身子的女人? “非旸?非旸?”沈锦绣见韩非旸目光直直盯向前方,对自己的话却是半晌未有反应,遂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这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锦绣,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待今夜过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答复。”沈锦绣听此言,以为韩非旸是要琢磨如何向娘回应,以及如何处理沈心慈,心中暗喜,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再次乖巧地趴在韩非旸身上,沈锦绣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脑海之中已经在幻想自己与韩非旸成亲之时,婚宴的场景。 “对了,你可否选到了合适的衣服?”韩非旸低头看着沈锦绣。只见她摇摇头,似有些不满:“我这些衣服不是太素就是太艳,实在不适合今日的场合,可重新去买又得挑很久,时间根本不够。” 韩非旸起身,从沈锦绣的衣橱之中翻出一件雪白衣裙,素净的底上印有雪花暗纹,看上去素雅又不失高贵。 “这件衣服,似乎并非我所有。”沈锦绣端详着衣衫,撑着脑袋回想着,这衣服的确不是她的,怎会出现在她的衣橱里? “这件衣裳,在大皇子殿下邀你去府上后,我便派人前去揽月阁为你挑选了一件。揽月阁乃是京城之中最为有名的绣坊之一,那里的衣服无论是定制还是成衣,在京城中的排名皆是名列前茅的。既然是大皇子府家宴,的确是不宜穿得过于招摇,可是太过素净亦是不大好。如此素雅之中带有独特风格的衣衫,正是合适。”将衣服递给沈锦绣:“这衣衫是我让侍女给你送来的,自然会在你的衣橱之中。” 心上人为自己挑选的衣服,沈锦绣怎么看怎么顺眼,巧笑倩兮地从韩非旸手中将衣衫接过,起身下榻在他面前比划着:“怎样?好看吗?” 这衣服乃是仿着昔封灵的风格选的,若是昔封灵穿上,定然是好看的。 “嗯好看。”脑海中幻想着昔封灵穿着这件衣服站在自己面前的场景,韩非旸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锦绣瞧着韩非旸的笑,欢天喜地地将衣服换上。 到了晚上,韩非旸带着沈锦绣上了马车,径直去了大皇子府。沈老夫人满意地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打着算盘,看来锦绣与非旸这两个孩子,不久之后便可安排日子成亲了。 沈心慈这一次倒是少见地安静,虽是不满韩非旸只带着沈锦绣去赴大皇子家宴,可她却是不能说什么。毕竟齐宇恒相邀的,是沈锦绣不是吗。况且现在自己的处境尴尬,纵然心有不甘,也无法展露分毫。沈心慈现下方才体会到韩非旸当初刚刚入赘沈家之时是如何的情形了。 这种明明与家人在一起,却是寄人篱下的滋味,着实让人压抑难受得很。 马车上,沈锦绣兴奋地握紧了韩非旸的手,此次与韩非旸一道去大皇子府,好似自己才是韩非旸的妻子一般。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家主,大皇子府到了。”沈家与大皇子府隔得并不算远,不过片刻功夫便可驾车抵达。马夫拉住缰绳,将车停了下来。 韩非旸先行下了车,在一旁等着沈锦绣。 “非旸,能否扶我下来。沈锦绣伸出一只手,弓着腰站在车上,等着韩非旸。 麻烦的女人。韩非旸心中暗讽一句,虽是不愿,却还是伸出手,将沈锦绣扶了下来。 “韩公子,沈二小姐。”侍从见着韩非旸二人急急迎了上来,恭敬有礼地鞠躬行了礼:“大皇子殿下与王妃已经恭候多时了。还请二位随小的来。” 韩非旸嗯了一声,顺手递了一锭银子给了那侍从。达官显贵赴宴,少不了这些小费打点。 侍从接了银两,喜笑颜开地将其揣入怀中,乐滋滋地在前面领路。 “非旸,你总算是来了。”见着韩非旸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齐宇恒向其挥了挥手。 白祈霜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坐着,见着韩非旸与沈锦绣前来亦是端庄优雅地笑了笑。 “韩公子,沈二小姐。”待二人进来,白祈霜开口唤了唤二人。 “听夫君说你们二人要来家宴,真当是令我有些欣喜。”白祈霜转头看着齐宇恒,眼中透着一丝幸福之色。 看着白祈霜高贵美丽的样子,沈锦绣心中无限向往。王妃娘娘果然是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啊。怪不得大皇子殿下如此宠爱她。专门为她解忧而设宴相邀他们前来,还作陪在旁,这等宠爱,当是羡煞旁人。 “大皇子殿下,非旸看这桌上一共乃是五副碗筷,不知另一人何在?”韩非旸看着那多出的一副空碗筷,开口问道。 “哦,着另一位乃是一名尊贵之客,他现下尚未到来,还得暂且等上一等才是。”齐宇恒向韩非旸解释道。 “这是怎样的贵客,竟然还要一桌子的人尽等他一个。”沈锦绣小声嘟囔着。 “锦绣,莫要多语。”韩非旸转头看着她,轻声呵斥一声。 “诶,沈二小姐也不过是快人快语罢了,非旸,你也莫要太过严厉了。”齐宇恒笑着向韩非旸。指了指他身旁的沈锦绣,示意他当是稍稍顾着沈锦绣之情绪才是。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下药 http://.biquxs.info/ 等了半晌,洛宇青方才慢慢踱步前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锦绣,一时之间竟然错将她认成了昔封灵! “阿灵!”匆匆上前来,唤着昔封灵的名字,脸上欣喜之色洋溢,奈何在看到沈锦绣的面容后,即刻垮下了脸色。 “戎川王。介绍一下,非旸本殿就不用说了,你面前的这一位,乃是沈家二小姐,沈锦绣。”齐宇恒将洛宇青的失望愤懑看在眼里,开口向洛宇青道。 失落地拉开椅凳坐了下来,洛宇青不断向门外瞥去。 “戎川王,您可是在等谁吗?”白祈霜见着洛宇青的动作,疑惑地开口问道。顺着洛宇青地眼神看去,大门处,并未出现什么人影。那戎川王总是往大门方向瞧是作甚? 齐宇恒心中明了洛宇青之所盼,暗自嗤笑,戎川王,莫要担心,本殿知晓你心系昔封灵,很快你便能够见到她了。 回头向自己身旁的侍从看了一眼,见着那侍从微微向其点了点头,示意齐宇恒所有一切已经妥当,齐宇恒这才将目光收回,看着洛宇青眼前的那只酒杯,带着深意的笑容逐渐浮现在面上。 “大睿大皇子殿下,本王等待的人,现在何处?”洛宇青望眼欲穿,却是连昔封灵半分身影也没能盼到。转头瞪着齐宇恒,不满地开口问道。 “呵,戎川王这话说得可是不合时宜了,今夜乃是大皇子殿下的家宴,承蒙大皇子殿下看得起,咱们才会共聚在此。戎川王何必出言咄咄相逼呢?”韩非旸心下白了洛宇青一眼,面上却是依旧礼貌恭敬。 砰!洛宇青大手猛地在桌面上一拍,餐桌猛地一震,发出轰然巨响!将白祈霜与沈锦绣双双吓了个激灵。 “韩非旸,本王是在跟你说话吗?!”见到韩非旸,洛宇青心中的怒火便窜上!也不顾当前的时机,便向韩非旸大声怒吼道。 “你这人怎得这般无礼,兀然这般作为,当是失礼又粗鲁!”见心上人被旁人这般怒吼,沈锦绣当是一点都无法忍受,当即开口护着韩非旸。 “呵!韩非旸,你倒是真能耐啊,让一个女人给你出头!?既然阿灵没有来,便说明她现下还被你困在沈家!”洛宇青的话,让沈锦绣一个愣怔,回头看了看韩非旸,眼中充满狐疑。韩非旸在沈家,还藏了另一个女人?! “非…姐夫,他说的,可是真的?”沈锦绣紧紧盯着韩非旸,等待着他开口。 在洛宇青说沈锦绣为他出头之时,已是触了韩非旸的痛脚,考虑到现下乃是在大皇子府,又是在大皇子殿下的家宴之上,他不得表现出自己的怒气,遂只能强压下翻涌而上的狂躁! 拳头在衣袖之下捏得咯吱作响,牙关亦是要得死紧! 整个餐桌之上,弥漫着一股极为强烈的火药味,白祈霜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当即便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了,求助似的看向齐宇恒,眼中带着担忧。 “夫君……”轻声唤了换齐宇恒,只觉自己的手,在桌下被齐宇恒捏入了掌心,轻轻地捏了捏,随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低头在白祈霜耳畔轻语安抚道:“莫要慌张,有本殿在。” 有了齐宇恒的这句话,白祈霜当即觉得心中的慌张平复了几分。回之一笑,放心地将眼前的这一切都交给了齐宇恒来掌控。 “戎川王,你放心,本殿答应你的事,定然会兑现。现在不过是时候尚未成熟罢了。你且再耐心等上一等可好?”齐宇恒看出了韩非旸强压的怒火,若是自己再不出言阻止,恐怕洛宇青与韩非旸当真是要忍不住出手相斗了。他可不希望他大皇子府被搞得乱七八糟。 “你说之言,可还能信么?”洛宇青闻言,将怒火稍稍压下了一些,狐疑地转过头,看着齐宇恒问道。 齐宇恒端起酒杯,笃定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本殿之前亦与戎川王说过,本殿乃是大睿大皇子,是大统之继承人,所说之言,当是要一言九鼎才是。” 洛宇青沉默片刻,看着他,随后下了决心一般,向其点头道:“好,那本王便再信你一次!还望大睿大皇子殿下,莫要让本王失望才是!” 韩非旸的神色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沈锦绣狐疑的眼神,更是让他心中烦躁。齐宇恒将目光移向韩非旸二人那边,心下轻叹一声,开口向沈锦绣道:“锦绣,你莫要再追问非旸了。那昔姑娘在本殿的府上受了些伤,便是本殿让他将人领回去养伤,好生照看的。” 韩非旸,本殿便顺手帮你一把,你还得记着本殿对你之这番恩情才是。心中默默暗想,目光从沈锦绣转到韩非旸身上。 齐宇恒的回答,解了韩非旸之难,亦安抚了沈锦绣心中之不安。她脸上的怀疑逐渐褪去,一副恍然之态,还带了一些安心的笑容。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吩咐好生照顾的人,那她便放心了:“姐夫,既是大皇子吩咐照顾的人,你怎的不告诉锦绣呢?若是锦绣知晓,亦会全心全意去照顾那姑娘的。” 这个蠢女人,看不出现下的情势吗?!方才齐宇恒才转移了话题,现下又让她给转了回来!? “呵呵,好了,今夜乃是本殿之家宴,邀请诸位前来,一是为了热闹,二也是为了给戎川王补办一场欢迎宴。”说着,举起酒杯,向在座众人言道:“既然是图个热闹欢快,不喝酒又怎能助兴,不如大家共饮一杯可好?”在齐宇恒的牵动下,洛宇青、韩非旸双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共聚空中,随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韩非旸的脸色依旧难看,面对洛宇青与沈锦绣方才的话,他当是有种想要将这二人全都撕了的冲动。 “非旸。”齐宇恒的呼唤传入耳中,韩非旸猛地抬头,对上他之双目,只见齐宇恒向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随后再次举杯,邀他共饮:“这一杯,本殿敬你。” 韩非旸看着齐宇恒的神色,即刻会意。阴沉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起身向齐宇恒举杯,恭敬回道:“大皇子殿下,非旸当该多谢你!”语毕后,仰头,将那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洛宇青看着眼前的两人,眼前兀然变得有些模糊。头晕目眩地看着手中的酒杯,这般小的一个酒杯,其中所盛的酒能有多少?照着从前,他没个三五坛,定是不可能有什么反应。怎得今日却是这般酒浅? 头,越来越晕。洛宇青放下酒杯,单手撑着头,眼皮如同千斤重一般。 “戎川王?您怎么了?”白祈霜见着洛宇青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担忧地看向他,开口轻声询问道。 洛宇青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按着,另一只手朝着白祈霜摆了摆:“无事。”纵然他现在难受得紧,却是不愿将自己虚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齐宇恒与韩非旸见此境况,相视对望,双双会心一笑:“或许是这酒劲太猛,戎川王一时之间无法适应。来人哪!戎川王酒劲上了头,快快扶他回房,仔细伺候着!” 洛宇青因那酒的缘故,面色难看,头晕得难受,现在只想回房歇息,便由着侍从扶着自己从餐桌上离开了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药性 http://.biquxs.info/ “还以为北陆之人都是能喝的呢。”看着洛宇青扶着头,被侍从搀扶下去之后,沈锦绣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以前听父亲说,北陆戎川国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加之地处严寒一带,自成年后便常常饮酒取暖,舒筋活血。方才见戎川王举杯饮酒,当真是想见识见识,这北陆之人是否真如父亲所言那般千杯不醉,谁知道这才喝了一杯,就头晕目眩了去。” 沈锦绣的话传入其余三人耳中,皆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齐宇恒见着韩非旸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些,遂起身来到他之身边,拍了拍其肩膀:“非旸啊,待会儿咱们再好好一叙。”给了韩非旸一个眼神,趁着白祈霜与沈锦绣相聊之际,与还飞扬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非旸,就交给你了。” 耳畔,齐宇恒的话令韩非旸心中暗喜,偏过头轻声回道:“多谢大皇子殿下,非旸,定当不负所望。”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白祈霜已是放下了碗筷,今夜着实吃得有些撑了,再加上又喝了点酒,现下酒劲上了头,面上亦一片绯红。 齐宇恒见着白祈霜的模样,眼中带着笑意,向韩非旸道:“非旸,祈霜她喝得有些上头,现下着实难受了些。本殿现下便带她回房了去,你们二人自便吧。” 白祈霜抬头看了看齐宇恒,心中一暖。齐宇恒对她着实是关心得紧的。半边身子倚靠在齐宇恒身上,由着他半揽半抱着起了身,一步一步向房间走去。 “恭送大皇子殿下,王妃娘娘。”韩非旸与沈锦绣双双起身,向二人离去的方向作揖行了礼。 “大皇子殿下对王妃娘娘真好。”待二人走远,沈锦绣直起了身子,羡慕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迟迟不愿收回眼神。 韩非旸再次坐下,并不理会旁边的沈锦绣,自顾自地朝自己的杯子中添了些酒水,喝了几杯之后,转头向其道:“我去大皇子殿下书房一趟,你暂且在这里等待。”话语落,韩非旸起身便离开了去。 沈锦绣只觉得韩非旸方才的神态语气冷淡非常,心中泛起一丝忧虑,莫不是方才她对韩非旸的质疑惹得他有些不快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指尖在杯身上画着圈。眼中带着一丝黯淡的光。 韩非旸哪里是去齐宇恒的书房,他在大皇子府中转了一圈,最后驻足在洛宇青所在的房间外。房门紧闭,韩非旸透过窗户向里面探了探情况。洛宇青皱着一张脸,仰躺在床榻上,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着。看他的样子,似乎极为不适。韩非旸心下暗暗发笑,洛宇青,方才你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强硬吗?现下便让你试试这忘忧水的滋味! 此时,一封飞书自空中飘来,韩非旸稳稳接过,仔细将信封拆开,看着信纸上的文字,一声轻叹。随后,掌心凝聚一气,信纸顿时被火星点着,烧成灰烬,随风飘散在空气之中。 今夜在出门之前,他便是吩咐撤除了守在昔封灵屋外的侍卫与看护。给足了昔封灵自由。方才的信件中,乃是护卫传来的消息,说昔封灵已经趁着黑夜,逃出了沈府,正向大皇子府赶来。 阿灵,你竟是这般挂心洛宇青么。韩非旸只觉得心头有些疼痛。罢了,你若是想要见他,我便让你见吧,只是希望你莫要太过伤心才是。 冷眼再次向洛宇青瞄去一眼,韩非旸转身离开了去。 待回到方才家宴之处,沈锦绣已是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夜本也已经深了,沈锦绣困乏得紧,又独自一人待在此处等了良久,当真是忍不住困意,便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韩非旸上前,轻轻摇晃了她一下:“锦绣,起来了。”冷眼睥睨着沈锦绣之睡颜,韩非旸面无表情。 “嗯…”待沈锦绣醒来,缓缓撑起了身体,轻咛一声:“非旸,你回来啦。” “快些起来,王妃娘娘要见你。”韩非旸一把将沈锦绣拉了起来,丝毫未顾及到会扯痛她。 “王妃娘娘?”沈锦绣疑惑地看着他:“王妃娘娘不是被大皇子殿下扶着回了房间吗?怎会……” 韩非旸有些不耐烦,轻啧了一声,转过身,先行跨出了房门,在前面走着,声音自前方向沈锦绣飘来:“王妃娘娘想与你说说体己话,莫忘了,这才是大皇子殿下今夜会邀请你来的目的。快些跟我走吧,莫要让王妃娘娘等得急了。” 既然是王妃娘娘的要求,纵然现在天色已晚,自己困乏不堪,也是不敢怠慢的。沈锦绣迈开莲步,急急跟上了韩非旸的步伐,随着他向前走去。 “非旸,你确定这是去往王妃娘娘房间的路吗?”沈锦绣环顾四周,只见来的路上,站满了侍从,抬头看去,屋顶上还有几道黑影立在上方。看那身形,似乎并非是女子姿态。白祈霜乃是大皇子府的女主人,身边却是没有一个侍女存在吗?这让沈锦绣尤为惊异。 韩非旸径直在前方带路,并不愿开口回答沈锦绣的问话。待来到一出房间前,方才停下了脚步,向一旁的侍从点了点头,侍从会意地向后退了数步。 “进去吧。”韩非旸侧过身,指着那紧闭的门扉,对沈锦绣说道。 门内,仅有一丝微弱的亮光,沈锦绣睁着双眼看了看那道门,又瞄了瞄身旁的韩非旸,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不禁觉得现在的韩非旸,看上去竟是有些慑人。 “非旸…我…”她突然有些不想进去,开口想让韩非旸带她离开,却是被韩非旸一语打断:“锦绣,这里是大皇子府,咱们沈家若是想要在世家之中出人头地,便不得违抗大皇子殿下以及王妃娘娘的命令。否则,我这家主之位不保,整个沈家将会被其他家族打压羞辱,届时莫说是我,就连娘亦会苦不堪言。你可要想清楚,莫要任性。”沈锦绣这丫头,韩非旸心中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一番话出口,听得她内心震动不已,即刻打消了心中那怯懦的想法,点了点头:“非旸,我知道了,我乖乖进去便是。”对于沈锦绣而言,韩非旸若是出了事,她除了不忍以外,更为担心的便是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亦会受到冲击。她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可是受不了丝毫的苦的。是以,为了沈家的荣耀,她纵然再不愿,也会答应当下的要求。 “这才是乖孩子。”韩非旸难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再次向沈锦绣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 沈锦绣咽了咽口水,双手哆嗦地贴上那扇门扉,手背突然被一股暖流覆盖,韩非旸靠近了她的耳畔,轻声安抚道:“莫要担心,我就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事,我自当会进去救你。” 沈锦绣选在半空的心终是落了地,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手上微微用劲,便将面前的门扉推开,跨步入了房间后,再顺手将门扉掩上。 “谁?!”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躺在床上的洛宇青顿时起了身,一声怒吼向门口而去! !?怎么回事!?沈锦绣心中猛地一个寒颤,顿时定在原地不敢动身!不是说王妃娘娘要找她谈心事吗?!怎得突然出现这么一声暴躁的男子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方才从餐桌上先行退下的戎川王! 沈锦绣转身想要开门逃离,奈何那道门无论她怎么用力,竟是岿如泰山,纹丝不动! 韩非旸在房门外看着方才被自己施了术法的门扉剧烈扇动着,心下喜悦翻腾而上。今夜当是他最为快乐的一夜,一次便能收拾两个令他无比厌恶的人! 怎么办!?门打不开!沈锦绣心中慌乱,脸上亦是仓皇之色!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手掌连连拍着门扉,大声叫道:“非旸!非旸你在吗!?我打不开这道门了!你帮帮我!带我出去!” 嗯?洛宇青听着女子的声音,只觉得头脑被吵得发疼。这觉是睡不成了!自己现下依旧头晕脑胀得很,可房内的情况,让他不得不下床一探究竟。 带着怒气来到房门前,见着一女子的背影。身形与衣着都与昔封灵太过相似,洛宇青一时愣怔在原地,眼前,一片云雾划过,随后那女子的神态逐渐变得清晰。 沈锦绣感觉身后男子强烈的气息,登时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言语。愣在当场,不敢回头。 “阿灵?”听着戎川王的声音唤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沈锦绣疑惑不已,缓缓回头。却是发现洛宇青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狂喜! 猛地上前,双臂拉过沈锦绣,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洛宇青激动地忍不住颤抖着身体! “阿灵!你总算是来了!原来齐宇恒并未骗我!”沈锦绣僵硬地由着洛宇青抱着,一动也不敢动。戎川王说的阿灵是谁?他当是认错人了才是。 正当沈锦绣抬头,想与洛宇青解释,让他放了自己,突然,洛宇青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了数倍!鼻腔中的呼吸喷洒在沈锦绣的脸上,陌生的男子气息将其笼罩。 唇上一片温热,洛宇青轻嘬着她的红唇,辗转反侧。沈锦绣登时一惊,猛烈地反抗,双手撑在洛宇青的胸口,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除了韩非旸,她从未与其他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沈锦绣极为反抗! 奈何洛宇青的力道极大,置于沈锦绣背后的手,用力将她向自己胸前压!沈锦绣那点力量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深吻至深处,情动之时,洛宇青猛地弯腰,一手自沈锦绣双膝之下抄起,将其横抱怀中,走向床榻! 第三百八十章 计成 http://.biquxs.info/ 沈锦绣踢蹬着双腿,用力反抗,洛宇青钳制在她腰间的手,却是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阿灵真是害羞。洛宇青将眼前之人的动作认定为昔封灵之羞涩,脸上露出宠溺笑容。稍稍松开了沈锦绣的唇,轻声道:“阿灵莫要闹,我可不想弄疼了你。”话说完,再次贴上那已经有些红肿的唇。 沈锦绣的背方才与床面相接,洛宇青便俯身而上。 房间内的动静,韩非旸在房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狂喜无需再掩饰,一脸张狂笑意挂在面上。好久都没有如此畅快过了。看着夜空,即便今夜乃是无月无星之夜,在他现在的心境看来,亦是极为美妙的。 不过一会儿,屋檐上,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雪白身影,韩非旸抬头看去,眼中盛满了柔情:“阿灵,你还是来了。” 昔封灵见着韩非旸亦在此处,心中惊愕:“你为何在此?” “今日,我乃是受了大皇子殿下相邀来此,自然会在这里。”韩非旸走近了昔封灵,执起她肩上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昔封灵秀眉轻皱,将发丝从韩非旸的手中夺回! “韦无痕,莫要这般轻佻,我与你之间,再不是那般亲密的关系!”她着实讨厌韩非旸对自己一副深情款款,余情未了的神情。 原来,阿灵,你还是记得咱们之间,乃是有过一段情的。韩非旸微微一笑,由着昔封灵将头发抢了回去,也未在有类似的举动。 房间内,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昔封灵与韩非旸齐齐向房门处看去!二人的神色迥然不同! 韩非旸心中暗笑,用尽全力压制住想要翻涌上的笑意,而昔封灵却是一脸担忧,疾步向前冲去,一掌动气,将房门冲开!闪瞬之间,便进了房中。 韩非旸并未有任何阻挠。阿灵,你便好好看看,你现在看上的那个男人,究竟是怎样一副不堪的景象。 等了片刻之后,韩非旸方才悠然踱步,进了那房间之中。 房内,男女的衣衫落了一地,直向内室。韩非旸弯腰拾起那本穿在沈锦绣身上,与昔封灵风格极为相似的雪白衣裙,讽刺一笑,继续向内前行。 床榻前,昔封灵的身影立在当场,站如柏松一般,丝毫未动。双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看着前方。一对男女,赤身裸体相对,肢体交缠。 那男子,面朝自己的方向,昔封灵看得清楚明白,那,正是洛宇青的面庞。 而那女子…她却是从未见过。 韩非旸上前,一脸焦急地奔至床榻旁,将女子的脸掰过,正是方才入了房间的沈锦绣! “洛…洛宇青…”昔封灵缓过神来,腿脚当即有些不稳,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直到手撑到背后的桌面上,方才稳住身形。 现在的她,脑海之中汹涌翻腾,内心亦是狂躁不已,无法平静。 “阿灵,终于见到你了!” “她昔封灵,便是我戎川国的准王妃!” “阿灵!” 昔日里,洛宇青对自己的好,如同一幅幅画一般,自脑海中闪过。她一直以为,洛宇青当是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人的。今日这般,却是当真一盆冰冷之水,从头顶浇灌而下!令她好不心寒! “呃…”洛宇青头疼欲裂,听闻昔封灵之呼唤,缓缓睁开了眼。低头一看,怀中的软玉温香如此陌生,登时惊得清醒了过来!放开手,一脚踹开沈锦绣裸露的身体,厉声呵斥:“此女究竟是何人!?怎会在本王的床榻之上!?” 沈锦绣兀然受了洛宇青一脚猛踹!登时剧痛袭身,清醒过来! “呃!”腹部,已是被踹得一阵淤青。想起方才洛宇青对自己所做之事,羞愤难当,转头又见到韩非旸一脸惊愕的神色,更是无地自容! “非旸!”身上未着丝缕便向韩非旸怀中扑去,脸埋在韩非旸的胸膛,不敢抬头看他! 韩非旸虽然心中欣喜计谋得逞,可现下,却还得继续这戏码。将手上的衣衫展开,披在沈锦绣裸露的身体上。 “戎川王,你可得给韩某一个交代才是。”韩非旸的脸色阴沉,低头盯着洛宇青的一双怒目,丝毫未有任何畏惧之意。 “洛宇青,你,当如何向我解释?”昔封灵上前一步,将地上洛宇青散落的衣衫,向他丢了过去,正好将他裸露在外的部分遮挡了去。 这个女子,好生熟悉。洛宇青抬头看着昔封灵那张绝美的脸,心中默念道。仔细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她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见洛宇青只是盯着自己,半晌,却是一句话也未曾说过,昔封灵内心愤怒,大步上前抬手便欲向洛宇青落下一巴掌,却被洛宇青半道截住。 猛力将昔封灵拉至自己面前,与其面对面,相对而视:“你倒是长得真美。” 韩非旸眉梢轻扬,这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场面。按照韩非旸之前的计划,昔封灵现在当是对洛宇青死心了才是,而洛宇青也应当消除了对昔封灵的记忆,而对她毫无感觉。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完全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昔封灵贝齿轻咬红唇,大力将手抽了回来! “洛宇青,我现在,不想再见你!”昔封灵现下心乱如麻,面对洛宇青,她已不知自己应当如何与他说话交谈。转身离去,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至少,等她足够冷静了,才能再来向洛宇青询问其中缘由! 这雪白冰冷的美人就这么走了?洛宇青看着昔封灵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落。目光恋恋不舍地跟着昔封灵,直到完全看不见她后,方才收回。 捡起身边的衣物,将衣衫穿好。洛宇青只觉得自己似乎哪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仔细将自己检查一番后,却又是看不出究竟有何毛病。罢了,不再纠结,洛宇青伸手舒展了下身体,觉得口干舌燥,便走到桌旁,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润润喉。 “戎川王!”韩非旸半抱着沈锦绣,在一旁被洛宇青晾了好一会儿。方才的暗喜,已是转为一番怒火! 洛宇青这才想起,原来自己的房内,还有这两个人。沈锦绣依旧红着脸埋在韩非旸胸口,身上,只批了一件外衫。雪白的双腿露在外面,令人见了浮想联翩。奈何洛宇青却是丝毫兴趣也提不起来,倒是觉得有些碍眼。 亲自弯腰,将地上散落的衣衫捡起,向沈锦绣扔过去:“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站在男子面前,成何体统!赶紧将衣服穿上,你可不希望自己的身子被外面那一众侍从看了去吧!” 沈锦绣闻言,这才急急忙忙将衣衫穿戴整齐。 齐宇恒此时带着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白祈霜亦跟随左右,见着洛宇青房门大开,侍从们齐聚在门口不敢入内,寻了一个人,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方才有侍从来报,说戎川王房间出了事?” 那被问话的侍从摇了摇头:“回禀王妃娘娘,小的亦是不知。方才沈家二小姐入了戎川王的房间,随后房间内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小人们想要入内一探,奈何却是被韩公子拦在了门外。” “韩公子?”齐宇恒接过话头:“韩公子现在何处?” 侍从向里瞄了眼:“韩公子在房间里面。”齐宇恒与白祈霜相视一望,双双会意。 “你们暂且在外面守着,我与王妃进去看看便是。”想必韩非旸的方法已经奏效了,现下他只需要在旁推波助澜便是。 领着白祈霜一同进了房间,便见着洛宇青正整理着床榻,沈锦绣躲在韩非旸身后,而韩非旸,则是一脸怒气地瞪着洛宇青。 “戎川王,非旸,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房间四周,桌椅摆设皆是完好无损,众人身上也并无打斗的痕迹。只是,这空气中却是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沈锦绣躲在韩非旸身后,双手贴着韩非旸的背脊站着。袖口顺着抬起的手臂现下滑了些,露出沈锦绣手腕上一抹淤青。 身为人妇的白祈霜,一眼便认出那痕迹究竟为何而出。当即脸上一红,上前一步,来到沈锦绣身边,将她的双手拉下,替她整理了袖口。 “锦绣,莫要担心。这件事,我会替你做主。”韩非旸的神色,洛宇青的动作,再加上沈锦绣身上的痕迹,不难猜出,在这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子的名誉极为重要,韩非旸会让侍从待在门外守着的命令,白祈霜亦是心知肚明了去。待安抚好沈锦绣之后,白祈霜便来到齐宇恒身边,踮起脚,在他耳畔处,轻声言语:“锦绣身上的痕迹,恐怕是戎川王所致,这件事,必须得给沈家一个交代才是。” 沈锦绣乃是受了齐宇恒的邀请方才来到大皇子府上,本应是极为荣耀欢喜之事,奈何却是发生了这等意外。姑娘家失了身子,毁了名誉,定然是要做处理的,更何况,这沈锦绣还是世家之人,更是不可苛待。 齐宇恒点点头,见着洛宇青已是将床榻收拾整齐了,方才开口道:“戎川王,你可愿意与本殿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洛宇青原是不愿开口,奈何不知为何,齐宇恒之语方才落下,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向其解释道:“本王不甚酒力,喝了一杯便醉了,在房内歇息时,便听得有人推开了房门进来,起床探查之时,发现了一位白衣女子立在本王面前……”他想要接着向下讲,奈何眼光扫到沈锦绣的脸时,登时一愣。方才沈锦绣一直将脸埋在韩非旸的怀中,他倒是并未看清她之容貌,现下看过去,这丫头长得虽然不算难看,却是难以达到他看得上的程度。倒是方才诘问自己的那女子,相貌绝佳,倾国倾城。倒是他会感兴趣的类型。自己方才为何会与她共赴云雨?这倒是让洛宇青有些想不透了。他隐约记得,他似乎唤了个女子的名字,可他究竟唤了什么,却是记不得了。 见洛宇青话至一半便打住不说了,齐宇恒挑了挑眉梢:“戎川王,怎得停下来了?” “本王不过是有些记不清了。”洛宇青耸耸肩,回答齐宇恒道。 纵然他不说完,齐宇恒与白祈霜也知晓了他接下来的话,也大概猜出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想来是洛宇青喝醉了酒,便与沈锦绣… 白祈霜皱了皱眉,之前在宫宴之上,看洛宇青对昔封灵那般深情,当众宣布了昔封灵戎川国准王妃的身份,没想到,才未过多久,便趁着酒劲与旁的女子做了那样的事。白祈霜心中,对于洛宇青的评价,顿时跌落了不少。 “事情的原委,本殿与王妃也大致知晓了。”齐宇恒转头看向韩非旸:“非旸啊,这锦绣怎么说,也是你沈家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依你之意,当是如何?” 韩非旸瞥了洛宇青一眼,向齐宇恒微微低头道:“大皇子殿下,锦绣乃是韩非旸疼惜的妹妹,亦是我沈府最为受宠的二小姐,今日既然清誉被戎川王毁了去,自然要让戎川王为锦绣负起责任才是!” 沈锦绣闻言,即刻抬头,慌忙摇着头,双手紧紧拉着韩非旸的手:“姐夫!我不要!我不嫁!” 她不愿离开韩非旸,若是被戎川王娶了去,那她不是就要跟着一同去北陆?!那里天寒地冻,她怎能受的住!? 第三百八十一章 劝说 http://.biquxs.info/ “锦绣!莫要任性!”韩非旸回头呵斥一声。若是将沈锦绣嫁与洛宇青,那他沈家便是与北陆王族攀上了关系,如此好事,韩非旸怎会放过! 齐宇恒闻言,亦是心中思忖。韩非旸这个提议,对于他而言,亦是一件好事。原本他也想要拉拢北陆,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若是沈锦绣嫁与洛宇青,这北陆的军力,变成了他囊中之物了! “此建议,倒是一条出路。既能够保住锦绣的清誉,又能够增强本殿与戎川王之间的感情。本殿认为,可行。”只是这沈锦绣若是嫁与了洛宇青,肖厌生那边,他便得花些时间好好安抚才是。毕竟还是一条听话的狗,好用,也放心。还是得哄哄的。 洛宇青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耐:“这件事如何处理,本王身为当事人,难道不是更有发言权么?你们倒是在这三言两语地决定了去,可是问过了本王的意见?!”沈锦绣这女子,他不熟悉,也不喜欢。且不说肤浅地只说那容貌,单是她整个人的气质便已是让他接纳不下。要他娶了沈锦绣?纳妾尚可,娶妻,绝不可行! 齐宇恒笑了笑,转向洛宇青道:“戎川王,若是本殿要你,定是要娶了沈锦绣呢?” 洛宇青想要开口拒绝,奈何话到嘴边,竟然变成:“本王,同意大皇子殿下之言!” 达成了共识,白祈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也算这戎川王是个有担当的男子。答应得还算是干脆。 “不过只能纳妾!”趁着齐宇恒未开口,洛宇青急急而道。方才他便发现,只要是齐宇恒开口下令,他定然无法拒绝。否则便会向方才一样,心中虽是拒绝,出口之言,却满是赞同。为防齐宇恒再次先于自己开口,洛宇青便先行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从大皇子府出来,沈锦绣皆是双手抓紧了衣襟,跟着韩非旸前行。马车之上,想到自己的处境,潸然泪下。 “哭什么?能嫁给戎川王,是许多女子都向往的事。纵然只是纳妾,也掩不了你高贵的身份。”韩非旸瞥了眼沈锦绣,只觉得这女人当真是麻烦至极。 沈锦绣本是想着今夜乃是韩非旸单独带着自己赴宴的幸福时刻,却未曾想到,竟然在大皇子府与戎川王做了那等事!还被韩非旸撞了个正着!心中委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韩非旸,他对自己的态度,已是与之前不同了。 她心中的人,是他韩非旸啊。纵使嫁与戎川王是莫大的荣耀,可对于她来说,却无异于是折磨!远赴北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多少?!想想,亦是觉得痛苦不安。 韩非旸从车窗眺望远处,还有一刻钟,便可回府了。现下的韩非旸,只想立刻回到沈府,他心中一直牵挂着昔封灵,得赶紧回去看看,昔封灵究竟有没有回到府中。 “老夫人,该歇息了。”沈府之内,沈老夫人坐在正堂之中,默默地等待着沈锦绣与韩非旸回来,小菁端来一杯热茶与一条披风,仔细给沈老夫人呈上。 沈老夫人抱着那热茶,仔细吹了吹,方才喝上一口。 “这深秋的夜,还是寒凉得紧,二小姐有家主陪着,定是不会有事的。”待沈老夫人喝完了茶,小菁伸手将茶杯从她手中接过,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呵呵,锦绣这丫头,头一次单独去陪王妃娘娘,我是担心那孩子啊,太过紧张,实在是难以安心。想想啊,还是在这里等她回来吧。这样,我才会比较放心一些。”沈老夫人笑着向小菁说道。奈何眼光突然瞟到了走廊上另一道身影,嘴角上的笑意,顿时收起了去。 “啧啧啧,娘,哦不,现在我也不该叫您娘了,干脆,跟着丫头们一同唤您一声老夫人吧。”沈心慈冷笑一声,款款莲步走进了大堂,看着沈老夫人,眼中带着敌视。 “哼!”自沈心慈的身世戳破之后,沈老夫人也用不着再像往日那般装着客气了,冷哼一声,将头偏了过去。沈心慈这张脸,像极了她那狐媚子母亲,只要想起那个贱人抢了沈靖的宠爱,她便是一腔怒气! 沈心慈也不在意沈老夫人的态度,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开口道:“您还真别说,这亲女儿当真是与旁的人不一样。以前我实在是想不透,为何同样是沈家的小姐,同一个母亲,怎得差别就这般大。我当初嫁与韩非旸之时,他不过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得力下属罢了。论身份,论地位,他都是不够格娶我的。为何这门亲事,会落在我头上?后来才知晓,原是母亲,哦,老夫人您推波助澜的。”好在韩非旸也算是上进,这才多久,便成了沈家的当家家主。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沈家主母。 “若是我当初知晓非旸之能为竟是这般大,我定不会让你占了这个便宜!”她沈心慈,明明是个野种,却是占据了沈家长女地位子!世家之位,自来传长,对于嫡庶之分,根本毫不在意。可怜她的锦绣,知书达理,温柔娴静,又是嫡女出身,却是被这粗鲁莽撞的庶出野种压了十数年! 沈心慈闻此言,当即得意一笑:“老夫人,那我可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若非当初的阴差阳错,我这主母之位当是做不了这么稳。” 稳?!哈!简直是个笑话!沈老夫人心中嗤笑着沈心慈之天真:“沈心慈,你真当你这主母之位坐得稳?!我告诉你!锦绣她,一定会取代你的位置,嫁给韩非旸!届时,我看你是否还有这般张狂无礼!” “老夫人!家主与二小姐回来了!”未待沈心慈有何言语,侍从匆匆来报。 不过一会儿,便见着韩非旸先行踏入了府门,沈锦绣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双手放在胸口处。碎步进了来。 沈老夫人急急起身,连身上的披风都掉了去。好在小菁眼疾手快,将掉落的披风接住,再次为沈老夫人披上。 沈心慈此刻亦上前来,见着韩非旸的神色匆匆,便问道:“非旸,你怎么了?” 韩非旸本不想理会沈心慈,欲直去昔封灵住处,奈何沈老夫人却是在此,自己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急切,停了下来。 “娘。”俯首向沈老夫人作揖问了安,随后拉着沈心慈站在一旁道:“无事。” 沈心慈心中狐疑,韩非旸此人,她向来看不透,他虽然说着无事,可这脸色,却是并非如此。 “锦绣,此次去大皇子府,可是如何?”沈老夫人怜爱地看着沈锦绣,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 有了母亲的关怀慰问,沈锦绣蓦地落下了眼泪,滚烫的泪水滴在沈老夫人的手掌上,随后,一头埋在沈老夫人的怀中:“娘!” 沈老夫人被沈锦绣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见着女儿这般难过伤心的模样,即刻抱紧了她:“锦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沈锦绣只是哭泣,并未半句回答。这让沈夫人心急如焚,无奈,只得转头看向韩非旸:“非旸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心慈虽然不知沈锦绣究竟为何难过,可是看着她这番模样,心中倒是极为爽快。 韩非旸上前一步,轻叹一气,将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老夫人。 “戎川王?!”得知事情始末的沈老夫人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向韩非旸确认道:“那个北陆戎川国的君主?!”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暗喜。 呵!看来这位老太太,倒是与他有了同样的猜想。他就说过,这个老太太的城府,可深沉得很! 韩非旸点点头:“不错,正是那位戎川王。” 沈老夫人嘴角猛地向旁边一咧,下一刻,又怕表现得太过明显,即刻收住了些。 伸手抓住沈锦绣的肩头将她拉离了自己的怀中,看着她,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傻孩子,这是多好的机会!北陆戎川王,乃是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人物,嫁给他,你之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了!”即便是为妾也好,总归还是有个王族身份的。比起韩非旸,沈老夫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洛宇青。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就这般轻易地答应了这个提议,这的确是出乎了沈锦绣的预料。 “母亲,若是嫁给了戎川王,咱们母女,今生恐怕再难相见了。你真的舍得女儿吗?”沈锦绣试图用亲情让母亲打消这一念头,奈何沈老夫人的回复,却是让她再度失望:“你这个傻姑娘哟,你原是怕与母亲分别才这般不舍么。放心,待你去了北陆,娘啊,会每日与你些家书,如此,便可缓解你思念之苦。” 第三百八十二章 阿武 http://.biquxs.info/ 洛宇青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总会不时地浮现出昔封灵的面庞。那女子,怎会让他感到如此熟悉?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洛宇青哗地一下从床上起来,仔细想了半晌,却是未能知晓。心下懊恼不已,早知道方才她走之时应当询问她之名姓的。这样冷清傲然的女子,当真是对极了他的胃口。 方才她那般恼怒的神色,是为何?莫不是看着他抱着另一个女子,吃醋了去?脑中回忆起昔封灵看自己的眼神,她似乎认识他。可为何他对那女子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来,得找个人问问去。洛宇青现下是睡不着了,起身便下了塌,穿上鞋,披上外衣便向外走。 方才走到屋外,看着周遭一片寂静的景象,发楞了。自己这是魔怔了不是,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休息了去,谁还有精力来为自己解答? 如此一想,又转身回了屋内,将鞋袜一脱,再次躺在床上,将被子蒙住自己,呼呼睡了过去。 于此同时,远处被魅煞笼罩的城镇之中,顾逸轩正在熟睡,天方才蒙蒙亮,便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 咚咚咚,脚步声入雨点坠落地面之音一般,虽然急促,却是并不沉重。看来那脚步声的主人身量倒是轻巧。如若不然,便是轻功了的之人。 顾逸轩眼也未睁,翻了个身,继续睡。自己这几日实在是累得不行,着实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来补补。 哗!妖气冲击着房门,将其打开,半夏的身影如同一道光一般进了来,匆匆来到顾逸轩床前,伸手用劲摇了摇他:“顾小子!顾小子莫要睡了!快些起来!” 半夏因是孩童的身量,声音音调也极高,穿透力比之常人更强。顾逸轩耳膜震动,听得他头皮生疼。顾逸轩无奈地翻过身来,对上半夏的双眼,苦笑一声:“半夏大人,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竟然让你这个时辰便过了来。” 自己现在睡眠不足,双眼下的乌青虽是散了不少,却还是十分明显。音调因尚未清醒有些模糊不清,不如素日那般清晰明了。一双眼中,满布血丝,彰显着主人的疲惫。 半夏看他这副憔悴模样,啧啧一声,连连摇头:“顾小子,你当是年轻人,怎得体力精气这般不济。”从袖口中拿出一粒药丸,递与顾逸轩:“喏,别说本王不帮你,这颗大补丸可是本王得意之作,吃了它保你精力充沛,容光焕发!” 顾逸轩看了看那药丸,微微一笑,从半夏手中接过,放入口中。药丸甘甜,入口即化。倒是不像是在吃药,反而,像是吃糖。 果不其然,药入体内,顾逸轩顿时觉得身体之内,力量源源不断地涌上,头脑也逐渐变得清明,一股清新之气环绕起身,发出点点星光。 待光芒散去,顾逸轩方觉身体力量充沛万分。手上的戒指也因顾逸轩气息的变化,而发出微红荧光。 “不知道凤霖的魂魄还有丫头的身体,究竟还得养多久。”见着顾逸轩手指上发着光亮的戒指,半夏轻声问道。 “全看机缘,时机一到,师父与梦络,自然会回来。”顾逸轩放下手,看了看半夏,又偏头瞅了瞅外边的天色。再次翻身面向床的内测,将杯子拉起,蒙住了头。 这臭小子!还有这样的操作?!半夏愣了神,呆呆地看着顾逸轩,头上的雪白小芽登时变得通红!随后膨胀变大! “顾!逸!轩!”半夏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云霄,额头青筋暴起,眼底还闪着熊熊怒火!臭小子!吃了他的丹药,还不给他乖乖起床!这是要气死他啊! 雪白的脚丫抬起便向顾逸轩踢去,正好踢在他臀部的位置:“顾小子!臭小子!给我起来!吃了药丸已经这般精神,竟然还给本王偷懒赖床!” 半夏的声音吵醒了隔壁房间的玄冥君,披头散发地出了来,衣衫还算是整齐,不过从衣襟之处便能看出,玄冥君的衣服,当是穿反了才是。 “半夏!你做什么?!现在时辰这般早,莫要扰人清静!”玄冥君这几日跟着顾逸轩忙东忙西,自然也是未能休息好的。好不容易能够睡上一觉,却是在梦中便被半夏震天惊地的叫声吵醒,心中自然是又怨气的。 半夏回头,见着玄冥君:“正好,你既然起来了,也省的本王待会儿想办法叫你。”谁让这丫头是个姑娘家,他总不好大清早硬闯了人女子的房间。 挨了半夏好几脚的顾逸轩心知自己是睡不成觉了,无奈坐起身来,转过头看着半夏:“半夏大人,究竟是何事?可否与逸轩明说。” 顾逸轩只穿了一条亵裤,上身半裸着,精瘦的身体,该有的线条却是不缺。优美的肌肉曲线勾勒出男子绝佳的身形,看得玄冥君满脸殷红。 “你先把衣服穿好!”半夏看着玄冥君的神色,当即翻了个白眼。臭小子这一大清早一定要给人看这般刺激的场景吗?! 自衣架上将顾逸轩的衣衫扯过,一把甩在床上。顾逸轩拿起衣服,正待要穿,兀然停下了动作,面向玄冥君道:“玄冥君,劳烦你先回避一下可好?” 玄冥君在顾逸轩开口之际,便转过了身,急急踏出房门,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显摆。”半夏偷偷瞄了眼顾逸轩裸露的上半身,半眯着眼,吐出一句。 片刻后,顾逸轩干净利落地将自己收拾了个干净,大手一挥,真气带动之下,房门再次打开:“玄冥君,请进吧。”玄冥君此时,亦是将衣衫面容都整理了一番,看上去,比之刚才更加精神飘逸了些。 入了房间门,落座在房间内的桌子前:“半夏大人,有何要紧事,说吧。”顾逸轩喝了口茶,将干涩的嗓子润了润。 半夏这才开口道:“昨夜,在你们都睡下后,本王与娘子便在院子内修炼。正待我们修炼至中途,突然从天而降一道黑色人影,坠落在本王与娘子面前。” 顾逸轩皱起眉头,想要抬手打断半夏,可事情的始末尚未了解透彻,便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由着半夏将事情讲完。 “那黑影坠落后,本王与娘子上前查看,发现他竟是一名普通人。你们也知道,这座城镇,若非一人出,否则外城之人定然无法入内。这个男子却是自天上凭空而降,莫不是说明,这笼罩着整个城镇的护罩,其突破口当是在天上的某个位置?”若是能够找到出口,他们便能轻易从这城镇中离开。 顾逸轩听着半夏之言,低头沉思。半夏之考虑,他心中清楚。可纵然能够通过此人,找到护罩的突破口,他亦不打算丢下这城镇百姓不管,而独自离开。 “半夏大人,你方才所说的那个人,现在何处?”既然半夏提及了此人,自然不会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去。 “娘子现在照顾着呢,你们俩跟我来。”半夏在前方领着路,顾逸轩与玄冥君便跟着一道过了去。 房间内,阿武浑身剧痛,微微一动,也觉着要死了一般。亮光从微微睁开的眼缝中射入,他能感受到有人在精心照料他。轻柔的动作仔细地为他料理伤口。一股幽幽清香扑鼻而入,极为安神凝气。阿武很是喜欢这个香气,因为能让他静心。 “娘子!”一道童稚之声传入阿武耳中,他心中疑惑,这声音怎么听来都像是小孩之声线,怎得还会唤人作娘子? “夫君,你们来啦。”离自己最近的这道女声,轻柔文雅,其音调如同潺潺溪流之水一般,润泽心腑。这便是方才照顾自己之人。 顾逸轩走入房内,见着床榻上躺着的人,脚步一顿,双眼之中,透露惊异之色。脚步突然大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边上,将半昏迷中的这个男子,看了个仔细。 “小子,你怎么了?”半夏见着顾逸轩的神态,倒是极不寻常。便知晓,这个昏迷的男子,定然与顾逸轩有着不寻常的关联。 “阿武?”顾逸轩轻声唤了唤阿武的名字,伸手在他脸上仔细拍了拍。没有反应,掌心贴在他天灵之处,以自身真气探查其内息状况。 胸口处,竟是受了重伤!淤血凝聚在此,若是不将其及时消散,命悬一线! 顾逸轩即刻提元纳劲,试着以自身真元相助,化解阿武胸口的淤血。奈何方才用功,便被半夏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其向后带了去。 ”小子,莫要为着旁人浪费精气。你现在本就消耗甚大,切勿轻易动用内力。“半夏眼神瞟了眼顾逸轩手上戒指,示意他莫要用功。 转身,便双手运纳极功,妖气在指尖翻腾,随着半夏手指的动作,莹莹之光逐渐向躺在床榻上的阿武飞去:“洛霖甘降妙回春!” 阿飞只觉胸口处,皮肉生长的声音滋滋作响,伤口处,极致地发痒,自己想伸手去抓挠,奈何现下他根本动不得分毫,只能强行忍着,等待这伤口完全愈合。 半个时辰后,半夏方才收了手。双掌在胸前下压,平息了自己的内息。 “去看看吧。”顾逸轩在半夏开口后,方才再次上前,仔细观察着阿武的状态。 满头的大汗,胸前破裂的衣衫。这个痕迹,着实有些眼熟。顾逸轩回想方才探查阿武伤势之时,自己感应到的一丝熟悉之气。 “你醒了。”南星见着阿武眼皮下的眼珠不断地转动,引得眼皮也随之鼓动。随后,那双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阿武幽幽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见着顾逸轩的脸,阿武有些不敢面对。毕竟顾逸轩乃是林枫之好友,他背叛林家之举,顾逸轩亦有所知。 “阿武,好久不见。”距离上次阿武离开林家,已是有一段时日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座城镇之中与之重逢。 “神武君。”阿武低下头,低声向顾逸轩回了一句。在唤其一声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自己应当再说些什么。似乎无论怎样开口,都无法引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你无需对我这般愧疚,毕竟你之舍弃的,并非我神兵阁的恩情。”顾逸轩摆了摆手,转过身寻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阿武道。 他对阿武倒是没有什么排斥或者厌恶。毕竟人之选择,千千万万,而影响人之选择的缘由,亦是不由人所控。 阿武选择舍弃林家对他的恩情,乃是他出自个人的决定,说不上对错。他身为局外之人,也评价不得什么。是以,他不会因此对阿武有任何的成见与不满。 “阿武,你当是为何会来到此地?听半夏大人说,你乃是自天而降,你可还记得,你是从何处被抛下来的?”顾逸轩见阿武也不会开口说些什么,遂自行起了头,对阿武问道。 半夏大人?阿武听着顾逸轩的称呼,侧头看向那立在自己身旁的白衣少年郎。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余岁,怎得会被神武君尊称为大人? 将阿武惊愕的眼神收入眼中,顾逸轩笑了笑:“之后,顾某会为你一一介绍身边的人,现下你只需要回答顾某的问题即可。” 阿武回了神,低头思考了片刻后,方才开口回答道:“阿武乃是被新主所伤,因为阿武的任务失败,惹得主人震怒,是以重伤阿武以示惩罚,随后将阿武带到一处悬崖抛下,未曾想,竟是正好掉到了此处。” 新主?便是阿武背叛了林家而投靠的那人?顾逸轩狐疑看着阿武:“阿武,可否告知,你之新主为谁?你之任务,又是为何?” 阿武缄默,闭口不言。他不擅长说谎,方才说得那些,还是主人之前教他的。若是让他现在对着顾逸轩说些不符合事实的话,他恐怕会露出马脚。 不能说?顾逸轩挑了挑眉梢,那便换一个问题:“既然方才的问题不方便回答,顾某也不勉强与你。”顾逸轩的话,让阿武着实松了一口气。 “那么阿武,你倒是能为顾某解一惑?”阿武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目。恭敬而道:“神武君但说无妨。”对于顾逸轩,阿武其实从心底尊敬,面对这个年少有成,又心思谨慎周全的男子,他崇拜至极。 “你可愿意告诉顾某,你当初,为何背叛林家?” 第三百八十三章 话真 http://.biquxs.info/ 阿武面对顾逸轩这个问题,踌躇了良久,最终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回答:“神武君,若非情非得已,林家对阿武那般恩情,阿武是断然不会背叛林家的。” 顾逸轩不语,只是看着他,等着阿武接下来的解释。他要听听看,阿武之情非得已,其中缘由到底为何。 “不瞒神武君,阿武其实有个胞弟,自阿武入林家之前便与阿武走散,流落在外。这些年来,阿武一直都在苦苦找寻胞弟的下落,奈何却毫无线索。”阿武神色痛苦,只要想到流落在外的弟弟或许正在吃苦受罪,心中便极度的不安。 “直到后来,有个人带着胞弟的画像寻上了阿武。那画像上的确是胞弟的模样,阿武不会认错。再加上那人还带来了胞弟失踪时候的衣服。阿武便更是确定了。”天知道,在看到胞弟衣服的一瞬间,他有多么惊恐。若非那人开口安抚说弟弟没事,他险些以为胞弟已经遇害身亡后了。 “那人长什么样?是什么来历?你可清楚?”此人出现得太过诡异,既然寻到了人,为何不将人带到阿武面前?只是带了件走散之前的衣服与一幅画像。这难道不是在恐吓阿武,以此为要挟么? 阿武摇了摇头:“那人一声漆黑,还蒙着面,阿武无法看清他之相貌。至于他的来历,阿武除了确定他并非大睿之人,且对林家满怀仇恨以外,便是一概不知了。”那人对林家很是了解,他曾经向他打听过来历,却被那人一声冷嘲怼了回去。 非大睿之人,且仇视林家...顾逸轩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这倒是给了他一个方向。大睿在建国之初,不少征战,攻打他国也是稀疏平常之事。而那是,冲在前线的,正是林家军一众。若那人乃是被攻打之国中的一员,会对林家怀恨在心,也实属正常。可当初大睿攻打的国家实在太多,他一时之间,也无法辨别得出,那人究竟是哪国之人。 “所以那人便以你胞弟的下落为交换,让你替他办事?”话说到此,顾逸轩也能大致猜出个一二。阿武的性子,还算是比较老实的,要他完完全全编个故事出来,确是有些困难。再者,这个理由听上去倒是未有什么漏洞,想必的确是事实才是。 阿武点点头:“神武君所猜,正是事实。” 半夏从一旁走近了些,将脸凑到阿武面前,仔细端详了半晌:“小子,既然你之胞弟下落未明,那人怎会仅仅因为一个任务的失败,而舍了你这么个好用的棋子。”这个小子的功夫也算是不错,长期在林家府上操练拳脚,在这江湖之中,纵然不算是顶尖之辈,也算得上是中上游的水准。再加上,他有软肋握在别人手中,要操控起来,当是容易至极才是,试问何人能够撇下这么一个打白工的棋子不用,反手便将其丢弃了去呢? 顾逸轩亦是与半夏想法相同,起身来到阿武面前:“阿武,顾某知晓你乃是不会说谎之人,半夏大人说得不错,你对于现在操控你的人来说,当是难得的利刃,他送你来此,可是有所企图?” 阿武没想到顾逸轩的思虑竟然这般周全,一时语塞,竟是丝毫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顾逸轩的问话。只得低下头,缄默不语。 良久,未见阿武有何反应,顾逸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阿武,你现下伤势初愈,想来也是受了不少的罪。顾某也不为难你。你暂且在此处留下,待身体精力完全恢复之后,顾某自当再来与你相谈。” 看他那副样子,定然也是问不出什么的。顾逸轩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侧目对南星道:“南星姑娘,有劳你照料了。” 阿武余光瞄了眼南星,原来这个照顾他的姑娘,叫做南星。南星注意到阿武的目光,嘴角上扬,向他微微笑了笑。如此倒是令阿武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掀起一丝绯红之色。 “那,阿武你便好好歇息,顾某暂且告辞。”语毕,向半夏与玄冥君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向门口走去。临近出门之时,半夏突然转头,狠狠瞪了阿武一眼,令阿武浑身一个激灵。 臭小子,若是敢对娘子动手动脚,本王定然不会轻饶了你!心中默默补上一句狠话,扭头跟着顾逸轩出了门去。 “方才那少年的眼神,好生吓人?我,做到什么惹了他吗?”阿武不知所措,手心的冷汗涔涔,回想半夏方才的眼神,让阿武心惊胆战。 南星却是轻柔一笑,看着阿武安抚道:“夫君的确是有些不满的,可是公子你也无需在意,南星定然不会让夫君有动手的机会的。”若是眼前之人对她有所不轨,依着南星的修为术法,恐是在半夏动手之前,便已经将人制服了去。哪里还等得到半夏。 阿武却是未能领会这层含义,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安慌张平息了下去:“姑娘,方才那少年的能耐着实高深,可阿武再怎么看,他也是个孩子,怎的,姑娘竟然叫他作夫君?”这是阿武自南星与半夏开口开始,便一直存疑在心的问题。 南星闭口笑了笑,却是不回答。只是轻手轻脚地将阿武身上的纱布拆了去,随后又从一旁的瓷瓶之中拿出一味丹药,让阿武服下。 待一切料理完后,南星方才将一切收拾好,出门去寻顾逸轩三人去了。 庭院之内,顾逸轩找了个石桌椅櫈,与半夏、玄冥君围坐着。 “顾小子,这个从天而降的阿武,本王觉得不可信。”寻常人,从那样的高度坠落,早已是摔得筋骨粉碎了,可这个阿武,却是除了胸前的伤口,其余各处完好无损。定是有人以功力护他周全,将其送了下来。 顾逸轩撑着头,仔细聆听半夏的话:“半夏大人所言,的确是在理。可是以逸轩对阿武的了解,此人不擅长说谎,方才他之所言,逸轩亦有反复推敲,的确是没有什么漏洞。”顾逸轩对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极为自信,若是连他都无法辨明的谎言,那编织谎言之人,其城府之深,恐怕连顾逸轩都得自叹弗如。 “我倒是觉得,这个男子之所言,真假参半。”最为致命,且最容易取得他人信任的谎言,总会掺杂一些真实在其中。正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切便都是在这虚实变化之中达成的。玄冥君活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个道理,确是参透了很多。 “那照玄冥丫头这么说,这阿武,便是更不能信任了。”半夏一拍桌子,即刻起身,立马调转了个方向便要离开,却被顾逸轩一把拉住:“半夏大人,你往何处去?” “那小子既然不可信,本王便去终结了他之性命!”想到南星现下还在屋里,与他共处一室,再回忆起方才那个臭小子盯着南星的眼神,半夏心中怒火当是不打一处来! “夫君,你作何这般急切?”前方,南星的身影款款而来,见着半夏一脸怒容地向前冲,却被神武君死死拉住,动弹不得的姿态,当即笑出了声。 向顾逸轩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开了半夏。突然失了拉住的力量,因着惯性,半夏刹不住地向前冲,险些摔倒。好在南星稍稍弯腰,一把稳稳将他接住,揽入怀中,与半夏紧紧相拥片刻,在确定他已回复平静后,方才松了手,拉开了些距离:“夫君,现下可觉得好些了?” 有了娘子的抱抱,自然是心情舒畅多了。半夏抬眼嗯了一声,再次将头埋入南星的怀中,脸庞在南星胸口处蹭来蹭去,好不舒爽。 “果然还是南星姑娘才能让半夏大人冷静下来。”看着半夏这极近撒娇的姿态窝在南星怀中,顾逸轩忍不住笑了笑。 玄冥君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阿武他,如何了?”既然南星已经出了来,想必已是将阿武给安顿好了。果不其然,南星点了点头:“那位阿武公子,妾身已经让他服了药,睡下了。”折腾了这么久,天色已经越发的亮了起来,天上的太阳金光闪烁,洒在地面上,投射出漆黑的影子。 “神武君,现在咱们应当如何是好?”多了这么一个人,总不能任他在这里不管不顾,可他之身份实在可疑,且不说他现下身后暗藏着怎样的阴谋,就单单说他曾经是林家的叛徒,便让众人对阿武的信任大打折扣。 连施恩他多年的林家,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与他方才相识的人。现下魅煞之祸尚未解决,方掩与他那侍卫又疑点重重,还有阿瞳身上,那诡谲之态。一重重的困难高山立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顾逸轩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半晌:“阿武无论如何,也不过是凡人之躯,相比之魅煞与阿瞳而言,已经算是极为容易控制的了。”听顾逸轩的意思,似乎是要将阿武带在身边,半夏即刻出声反对:“顾小子!你糊涂了!这世上,纵然牛鬼蛇神这般令人惊惧,可最毒且最为难测的,当是属人心才是!若是这个小子关键时刻捅你一刀,你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半夏坚决不愿收纳阿武,他总觉得,这小子背后总有些奇怪。 玄冥君倒是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那个阿武,或许有些用处也说之不定。”抬眼看了看半夏,随后又将视线投向南星:“你们二人既然深谙药草之理,可是能够配出一味药,能让这阿武为咱们所操控么?”若是这阿武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那么也无需太过担忧了。 半夏闻言,蓦然一顿。脑中灵光忽现,对啊!他怎就没有想到呢,可以将那小子的心智行为都控制了去,如此一来他便不用担心那臭小子对娘子,对顾小子有什么暗举了。 南星闻言,轻声开口笑道:“玄冥君所言之法,方才南星已经用上了。” 那颗喂给阿武的丹药,便正是有着这样的功效。 “哦?娘子,你的动作倒是真快。”听南星如此说,半夏心中蓦然十分欣喜,自家的媳妇就是自家的媳妇,思考的方式与自己倒真是十分相合。 玄冥君当下一惊,没想到这南星姑娘,倒是比她更要思考得谨慎。 “南星姑娘,你,给阿武服了何种丹药?”南星微微一笑:“话真丹。” 话真丹?这种丹药,顾逸轩闻所未闻,眼中的疑惑让半夏忍不住笑了笑:“顾小子,不知道了吧?”随后从南星怀中出来,得意地仰头,对顾逸轩解释道:“话真丹,顾名思义,服下之后,所说的话,皆是真话,无论他是否愿意,他想要隐藏的东西,全都藏不住。” “哦?竟是这般神奇的宝贝。”顾逸轩惊讶的神色,让半夏更为兴奋了,他就是喜欢顾逸轩向自己讨教时候的神情,总觉得这般,他像是占了便宜一样。 大力点点头,双手插在腰上:“神奇吧。这话真丹可是本王用了七七四十九年方才研制出来的,珍贵得很。”说到此,想到炼制那话真丹的消耗,半夏觉得一阵肉疼。 这般珍贵的一颗药丹,就这样被浪费在了一个凡夫俗子,功夫中上游的臭小子身上!当真是让他痛心疾首啊。 “半夏大人,既然这宝贝能够让人吐露真言,为何不一开始,就给阿武服下?这样,方才逸轩问话之时,便能不用猜忌这般多了。”顾逸轩看着半夏,等待着他之解释。 “你这臭小子,犯傻呀。那话真丹纵然能够令人吐露真言,可最多持续也不过三日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此人之修为功法,都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你可别忘了,在这残酷的江湖之中,话留三分,总是活命的保障。若是所有的真相都被人说完了,那这个人,岂不是成了他人的活靶子?!白白送死。”功力修为大幅度提升?顾逸轩扬了扬眉毛,那这样,阿武若是要与他们动手,不是更加容易了么? 半夏见着顾逸轩的表情,一眼便看出他之忧虑,摆了摆手:“你放心,我既然是话真丹的创造者,有我在,定能够随心所欲操控话真丹之内能,不会让你吃了那小子的亏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门钥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午时时分,阿武独自来到庭院内,见着顾逸轩等人正在用膳,肚子突然咕咕直叫。饥肠辘辘的感觉不好受,阿武又是长期在军营之中磨练训练,食量是常人的好几倍。在饥饿之时,便是越发的难受。 “噗。”半夏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指着阿武哈哈大笑。阿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难为情的神态。 “半夏大人,阿武的脸皮薄,莫要再嘲笑他了。”顾逸轩无奈一笑,起身上前来到阿武面前,脚步稍稍向阿武的背后迈了去,随后单手推着阿武的背,将他带到饭桌旁:“来,你重伤初愈,又歇了这么久,自然是饥饿得紧。赶紧来用膳吧,莫要饿坏了。” 大手按在阿武的肩上,待他入了坐后,便将一副崭新的碗筷递于他。 “多谢神武君。”这副碗筷是新的,一开始就摆在餐桌上,阿武心知,顾逸轩是有心了,他在用膳之前就已经将他给算了进去。这番心思,当是让阿武尤其的感动。 恭恭敬敬地双手将碗筷从顾逸轩手中接过,面对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阿武即刻狼吞虎咽地用起了餐。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餐盘已经是干干净净了。阿武满足地摸了摸肚皮,放下了碗筷。 “好了,吃饱了,咱们也该去做事了。”顾逸轩侧过身,将自己身旁的阿瞳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对众人道。 “神武君,这孩子是?”阿武视线定在阿瞳身上,疑惑地开口向顾逸轩问道。 还未待顾逸轩开口回答,半夏便抢先一步,开口道:“这小女孩儿,是顾小子之前善心大发收留的。”双手交叉抱在脑后,半夏瞥了瞥顾逸轩,不满而道。这小丫头邪门得很,自从那夜见着那些诡异恶心的触手从她棉被中钻出,半夏便极度不愿意再与阿瞳有何接触。 奈何顾逸轩却是好像无事一般,拉着她到处闲逛。 “神武君当真是心底善良。”阿武笑了笑,跟在顾逸轩后面,向外走去。 半夏不以为意做了个鬼脸,却被南星调侃道:“好了,夫君,莫要再开玩笑了。”说着,向他伸出纤纤玉手,拉着他一道前行。 “逸轩,现在咱们是要去那护城墙处么?”玄冥君看着顾逸轩走的方向,正是朝着护城墙而去,遂开口问道。 顾逸轩点点头:“今早清晨,你们没发现,这府邸之中,格外安静吗?”经顾逸轩这么一提醒,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似乎,的确是如此,那方掩和他的侍卫,素日里,时常出没在他们身边,今日却是不同,从清晨开始,便是从未见过他们的身影。 “啧啧啧,你这么说来,他们现在难道是在护城墙中?”顾小子的观察能力果然是首屈一指的。 顾逸轩笑了笑:“是否在护城墙之中,咱们区区便知。”说着,从怀中拿出锁灵珠,向半夏摇了摇。 “你拿这玩意儿作甚?”半夏疑惑道。 “大哥哥,这是什么呀?!”阿瞳见着顾逸轩手中的锁灵珠,晶莹通透,煞是好看,伸出手便想要摸上一摸,奈何手指方才触碰到珠子,便被一道刺痛之力弹开。 “啊呀!好疼!”阿瞳被疼痛刺得惊呼一声,抱着那只被锁灵珠阵痛的手指,睁大了眼睛看着顾逸轩。 看来,锁灵珠的灵力,尚且对阿瞳身上诡异之气有所克制。顾逸轩心中默言,随后将锁灵珠好好揣在怀中,伸手将阿瞳的手牵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除了手指尖处有一丝黑烟,似乎并未留下其他损伤。 “这珠子…”阿武开口欲言,却被半夏狠狠瞪了一眼,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多嘴。这才急忙收住口,向后站了去。 “如何?现在还疼吗?”顾逸轩拇指在阿瞳的手上轻轻抚了抚。片刻后,便见阿瞳笑着仰头:“不疼了。” “嗯,下次,莫要再这么急匆匆地触碰不知道的东西了。否则像今日,可不是苦了自己。”顾逸轩眼中带着深意,与阿瞳四目相对。阿瞳的眼睛,方才突然变得失去了焦点。看来是寄宿在她体内的怪物有了动作。 “顾小子,你还没回答本王呢。这珠子你带着去护城墙作甚?”半夏的声音,让顾逸轩不得不抬头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半夏大人可还记得,当时魅煞降世,咱们是如何制服它的?” 半夏回忆当初的场景,这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见到半夏想通的神色,顾逸轩点点头:“不错,正是因为锁灵珠。那时锁灵珠封住了魅煞的一丝邪气,虽然之后邪气回归于魅煞,可其残留之气,仍然在这锁灵珠之上。”若那护城墙中,当真是与魅煞有关,那么锁灵珠说不定可以帮他们打开那护城墙上,隐藏的密室之门。 “怪不得上次咱们无法将门打开,原是因为魅煞之气的缘故。”玄冥君幽幽而道,回忆当时那侍卫身上的气息,已是一番魔气横生。 “不过,这也只是顾某的猜测罢了。至于究竟行还是不行,还得看待会儿,咱们的能否用锁灵珠将护城墙上那道密室之门给敲开了去。”说话间,顾逸轩还不时地用余光瞟了眼身旁的阿瞳。心中默默补上一句,正好,也让他看看,魅煞与异人之力,究竟谁更厉害? 第三百八十五章 探入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一行人来到城墙脚下,前面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叩着护城墙脚某一处的转头,全神贯注。竟是丝毫未注意到顾逸轩等人的踪迹。 “他们二人身上,都出现了诡异的黑气。”玄冥君双眼直视前方,仔细观察着二人气息的变动。 顾逸轩亦将目光投向了方掩主仆二人,的确如玄冥君所言,二人身上的诡谲漆黑的邪气,已经溢出体外,如同炊烟一般,从二人头顶散出。 他记得之前在府衙之中,方掩与这侍卫二人的状态皆是正常,气息也同常人无异,怎得到了此处,却是这般诡异? 护城墙脚,隐藏在墙体之上的石门在二人之敲叩声下缓缓而开,那石门极厚,摸约有城墙一半的厚度。纵然是功法高深的武者,也很难以蛮力将其推开。 “留心周围。”进门之后,方掩特意嘱咐了侍卫好好检查周围是否有异状,自己倒是头也不回地进了去。侍卫探出头,左右看看,确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放心地伸手在靠近门的内侧墙体上,用力一按,只见门又缓缓地合上了去。 “走吧”待二人进去片刻后,顾逸轩方才带着一行人,来到刚才方掩主仆所在的地方。左右敲了敲墙壁,仔细聆听那墙壁之内传来的声音。轻松地便找到了方掩二人方才敲击的地方。有一小块的石砖后面,传来一阵空荡的声音。顾逸轩停下了叩击的手,回头向玄冥君等人看了看:“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用劲学着方掩二人的样子叩了叩,未有反应。全力一推,依旧毫无反应。顾逸轩无奈,看来只得试试锁灵珠了。从怀中将锁灵珠掏出,将其握在掌心,五指收拢成拳,轻轻催动锁灵珠内在气息,试着刚才的方式,敲了敲那块石砖。 哗。沉重的石门缓缓而开,带出一阵飞尘。顾逸轩等人捂着口鼻向后退了退,待石门完全敞开后,方才进了去。 “没想到这锁灵珠倒是真的管用。”半夏低声呼道。拉着南星一道入了内。阿瞳看着那黑漆漆的地方,吓得直哆嗦,怎么也不肯进去。 好在小女孩懂事,在看到顾逸轩方才默不作声地盯着方掩二人入了石门,虽然惊恐万分,却也是忍着不说话,只是拉着顾逸轩的手蓦然一紧,整个身体向后倾,脚步拖着不让顾逸轩进去。 “阿瞳,莫要害怕,顾某不会让你出事。”毕竟阿瞳还是个小女孩,怕黑,恐惧未知,也是极为正常之事。顾逸轩和善微笑,俯身将阿瞳抱在怀中,对她道:“这样如何?大哥哥在你身边守护你,阿瞳便无需害怕了。” 半夏这是第一次见着顾逸轩这般疼爱一个孩子,想当初寒生在百艳争之时,可从未有过这等待遇。莫不是因为阿瞳是个女娃,是以顾逸轩无法向对待寒生那样随意大胆?半夏心中默默腹诽道。 玄冥君在顾逸轩身侧见着这一幕,倒是觉得无比新奇。想不到,顾逸轩竟然这般喜欢孩子。 “嗯?玄冥君,为何这般眼神看着顾某?是顾某脸上有何脏物吗?”顾逸轩腾出一只手抱着阿瞳,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又拿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啊。 只见玄冥君轻笑着摇头道:“我只是看着你带孩子这般得心应手,觉着有些惊奇罢了。” 在玄冥君心中,顾逸轩当是个潇洒恣意的男子,难得见他带着一个小娃娃,还这般迁就照顾,的确是闻所未闻。 顾逸轩看了看怀中的阿瞳,那双乌黑的眼睛也直盯盯地看着他,好不惹人怜爱。心中默默感叹,奈何待会儿,或许会将阿瞳推入火坑也说之不定。 石门内部,极为黑暗,待石门关闭之后,更是连眼前的五指也是看不清楚了。 “凤火流仙!”周围漆黑一片,若是没有光亮,当真是寸步难行。正待众人思忖如何让周围亮起来时,只听顾逸轩一声沉喝,其摊开的掌心之中,即刻幻化出一簇火苗。火苗虽不大,却能够照得清前方的路了。 阿瞳因漆黑的环境突然变得颤栗不已,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极为惧怕黑暗。现下又不能惊叫出声,阿瞳只能紧紧搂着顾逸轩的脖颈,将头埋在他之颈项与肩膀交会之处。 “顾小子…”一路上,半夏似乎踢到了什么,心头一惊,为了不发出引人注意的声音,他急忙弯下腰,将自己踢到的东西拿了起来。奈何凑到了眼前,方才看清楚他手中,究竟拿了个怎样骇人的东西。 好在半夏乃是妖族之人,活了百十余年,对于这等残骸枯骨,倒是已经见过不少了。当不至于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这个碎骨便吓得嗷嗷大叫。 听着半夏呼唤自己,顾逸轩即刻转过头,顺带着将手中的火苗向半夏那边移了些过去。 就着这火苗发出的微弱之光,半夏手中的物什逐渐浮现在众人的眼中,惊愕地看着他。 “夫君。”南星担忧地看着半夏,伸手想要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一巴掌打掉了他方才手中拿着的那块骨骸。随后,便是一指清莹之光自半夏背后窜入体内,顿时,半夏只觉天灵通畅,整个人也回复了往日的风采。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娘子在为他输送真元修为,为何他依旧觉得浑身乏力?试着动一动腿,奈何双腿却是像灌铅了一般,根本移动不得分毫。 咦嘻嘻!一阵诡异笑声从前方传来。 半夏赫然抬头,满脸冷汗地向自己所对的前方挥招而去!奈何招式却像是打在软绵绵的棉花里面,根本毫无反馈。 等了良久,也不见反应。罢了,或许被其他力量所吸收了也说指不定。正待半夏放下执念,欲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强劲妖风。 这是他自己的妖元之风?!半夏即刻纵身一跃,躲过了从那黑暗之处,传来的原本属于自己的招式! 当初他练着一招的目的,便是品尽了全力,方才用力,也用了八成左右。这等强大的力量,莫要说是旁的人,就连半夏自己,恐怕也很难躲过这攻击。 既然跑不掉,那便正面迎战!半夏妖元猛提,一股蕴含百年妖族之气,缓缓凝聚在半夏一人身上! “夫君!住手!”南星一声惊呼,手中力道更猛,催动甘霖之术降于半夏之身。 顾逸轩拉着玄冥君向后急急退去,方才半夏突然向自己与玄冥君出招,已是让二人惊愕。躲过一招后,却见半夏如魔怔了一般自行向旁躲闪。现下又是妖元汇聚,蓄势待发。 “他是怎么回事?!”玄冥君看着半夏,他之神色实在太过异常,目光呆滞看向前方,瞳孔亦缩小了不少,似乎见着极为恐惧之物。 可是他面前,现下什么也没有。 顾逸轩撇过头,看向被南星打掉的那块骨骸。那是一块脸骨,五官之处的骨骼保存得极好,嘴巴的地方,向两旁咧开,似乎在大笑一般。 那脸骨之上,泛着幽幽绿光,显得着实瘆人。 咦嘻嘻。此时在半夏面前,他所见到的,便是一缕诡异魂魄,荧光碧绿,勾勒出一副枯骨轮廓。一步一步,向着半夏走来。枯骨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肚腹,弓着腰,头颅高抬,空洞洞的眼窝中,两簇鬼火闪烁着,对着半夏似乎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发出欣喜的笑声。 乍然!只见那枯骨身形瞬移!眨眼间贴面而上!半夏激灵一震,身上妖气顿时爆发!掌心向前猛推! “不好!快闪开!”顾逸轩一声大吼,伸手将玄冥君向旁边推去,而自己则向着另一边躲避。 半夏之猛力一招落地,引得轰然一声巨响!这声音之大,恐怕任谁都能听得见了。 “夫君!清醒一点!”南星之甘霖之术依旧源源不断地注入半夏体内。好不容易,方才唤回半夏一丝神识。 那双缩小的瞳孔逐渐变得正常,半夏转过头,南星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了南星眼中的担忧。 “娘子。”半夏的呼唤传入南星耳中,看着他变为正常的脸色,南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手中的术法停止,上前将半夏紧紧搂在怀中。 “半夏大人,你可无碍?”顾逸轩见半夏面色恢复如常,遂也与玄冥君一道走上前来。关切地看着半夏,出声问道。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玄冥君问道。方才半夏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诡异。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半夏舒缓了自己的气息,在南星怀中又窝了一会儿后,方才抬起头,对顾逸轩道:“本王方才,见着一具闪烁着鬼火的枯骨。” 顾逸轩不知为何,侧头看向了那块被扔在一旁的骨骸。 “那枯骨的模样,可是与这骨骸上的神态一样?”顺着顾逸轩的目光看去,半夏看着那似笑非笑的脸骨,心中发怵。 “不错,的确是很相似。”那一副似乎见着猎物的欣喜神色,半夏当是永生难忘。 主人!有动静!背后,无恨饮中的雪团一阵警惕!剧烈地摇了摇刀身,提醒着顾逸轩。 一股浓重的怨恨之气自背后传来,如此压抑的气息,当是比那日,在城镇之中魅煞降临之时更为强烈!顾逸轩急忙转过头去,见着两道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人影,正是方掩与那个侍卫!只是二人之面容,早已一片狰狞,丝毫没有之前的人样。 “他们这是...”二人身上人类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便只有一股强烈鬼气操纵着。 “看来,方才半夏大人的那一掌,将魅煞惊醒了。”顾逸轩严阵以待,伸手拔出无恨饮,刀体在黑暗之中划过一丝银光,手中的凤仙之火悬于空中!为顾逸轩照亮前方情况! “吼!”二人如同被释放后的畜生一般,话也不会说,冲着顾逸轩便进攻! 漆黑魅煞之气,在二人手中化出两把刀刃!为其加持战力! 砰!刀刃交错,擦出刺眼火花。飞溅的火花将阴暗的墙内密室照得更加通亮! “逸轩!后面!”来不及反应,顾逸轩听着玄冥君之呼喊,一脚蹬在方掩肥胖的胸口上,真气运极、将其踢飞老远。 借着刀体向后贴在背部,正好挡住那侍卫向自己砍来的剑! 唰!顾逸轩尚未来得及转头迎击,只见侍卫腹部,一支锋利冰刃刺透了侍卫的身体,温热的鲜血包裹着冰刃,让其一点一点融化开来。不过多久,冰刃不见了踪影,一个大大的血窟窿便留在了侍卫腹部。 “啊!!!”受痛的侍卫身上的黑烟即刻散尽!痛苦地抱着自己的伤口弯腰瘫倒在地。不住地大叫着。 疼痛果真是让人回复清醒的最好方法。顾逸轩见着侍卫恢复如常,葱怀中拿出一颗丹药,送入侍卫口中,再抬了抬他的下巴,见着他喉结上下一动,确信了他服下了药后,方才起身。 “吼..”另一边被顾逸轩一脚踢飞的方掩,怏怏地躺在地上,口中依旧发出不属于他的声音。身上的黑气越发的沉重,不一会儿,人便被一团浓重的黑烟淹没,再次看去,人已是消失无踪了去。 “顾小子,你给他吃了什么?”半夏好奇,顾逸轩身上那颗药丸他方才趁着顾逸轩拿出手是仔细问了问,可这丹药的气息,却并非他之常见。这倒是着实触发了半夏的好奇心。身为百草之王的他,竟然也有辨认不出药材的时候。 “凝血丸。”顾逸轩回答道,回复之时,余光瞄了眼身边的玄冥君。 虚尘宫之中,玄武一脉之所以能够长寿不衰,除了玄武本身长寿外,还有一原因,便是玄武一脉之人,擅长炼制丹药。而这凝血丸,正是玄冥君所炼制。 “呃!”顾逸轩话语落下,只听一旁那侍卫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待了一会儿,便起了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惊魂 http://.biquxs.info/ “醒了?可觉得好些了?”见着侍卫起了身,顾逸轩看着他,开口问道。 却见他一脸惊恐地望着顾逸轩,向后退了几步,背后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抵住,再是往后不得。回头看去,玄冥君正面色严肃地抬起手臂,紧握着寒冰之刃对着他。 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半夏与南星。侍卫想要从半夏处突破,奈何方才有了这个念头,脚下便被一束束粗壮的藤蔓给牢牢束缚了去,动弹不得。 顾逸轩走上前来,看着侍卫逐渐惊恐不安的神色,一手拉过他,脸上带着笑意:“看样子是好多了,如此,正好让你给咱们带带路。” 方才那一阵轰动,妖风已经将凤仙之火给熄灭了去。众人面前,除了侍卫身上有个火折子外,别无他物可照明。他倒不是不能再施展凤仙火术,但这样未免太过消耗修为,是以顾逸轩选择,借用这侍卫身上的物什。 反正他比之他们,对这密室中的结构已是烂熟于心,让他来带路,最为合适。 侍卫向顾逸轩背后张望,似乎在期待什么人来一般,顾逸轩注意到他之神色,头也未回,又将脸凑近了几分,向他道:“莫要张望了,魅煞方才已经带着方掩消失在别处,现下是决计不会来救你的。” “救他?”玄冥君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瞥了眼侍卫:“真正需要救的人,是方掩才是。”他们与这侍卫无冤无仇,本就不会寻他麻烦,而魅煞便不同,怨气浓重,稍不注意,惹得咒怨暴乱,那方掩恐怕死无全尸也说之不定。 “神,神武君。求,求你,放,放过小的。”侍卫哭丧着脸,恳求顾逸轩放过他。那鬼气,邪门儿得很。若是让它知晓是自己引顾逸轩他们过去,还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他可不想死,他还没成亲娶媳妇!家中老母还没来得及等他尽孝! 顾逸轩将其放下,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眼中,透着丝丝寒凉:“要顾某放过你,可以。你带我们寻到魅煞,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侍卫闻言,踌躇不已,耷拉着脑袋根本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那鬼气强的很,无论用什么招数,都将之化解不了。若是自己冒险带着顾逸轩他们去了,他们没有神将那鬼气消除,可如何是好? “我说,你有这婆婆妈妈的劲儿,咱们兴许现在已经将魅煞解决了去!”半夏手中的力道猛地大了些。那些束缚着侍卫的藤蔓,捆得更紧了。 侍卫只觉得腿脚被勒得生疼,急急大叫:“神武君饶命!神武君饶命!小的带路!小的带路!”连吼两声,半夏方才露出满意的神情,向顾逸轩得意地扬了扬眉。小子,看到了吧,对付这人,还得用强硬的手段才是。 顾逸轩苦笑一声,也便由着半夏去了。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好,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半夏用的方式究竟如何。 低身向下一捞,想要牵起阿瞳的手,却是出乎意料地抓了一个空。顾逸轩心中一惊,猛地低头看了看,却是未见阿瞳的身影。 “点火折子!”听着顾逸轩急切的声音,侍卫哪里敢怠慢,急忙将怀中的火折子拿出点着,火光瞬间充满了这密室的每一个角落。虽然这火光并不怎么明亮,但足以他们看清周遭的事物了。 “顾小子,怎么了?”听顾小子方才那般急切,想必是出了什么事。火光映在他的面庞上,将顾逸轩眼底的忧虑照了个亮。 顾逸轩左顾右盼,周围没有阿瞳的踪迹,迈开步子在玄冥君、半夏、南星、阿武四人周围也转了转,依旧没有。 阿瞳不是个顽皮的孩子,定然不会刻意躲起来,还选在这种时候。 “阿瞳不见了。”顾逸轩轻叹一声,心中默默有了不好的预感。 仔细回忆,似乎从方掩出现到黑烟带走他时,阿瞳便一直没了声音。自己方才为了阿瞳的安全,在遇到方掩之时,便将她放下,让她寻个地方好好躲起来。奈何现下竟是找不到阿瞳的半分身影。 玄冥君三人皆是惊愕,亦是转着圈,四处张望。这密室中的道路,也就只有这么一条,两旁的路又窄,根本无法藏人。现下左右查看一圈都见不到阿瞳的身影,只能说明她定然不在此处。 阿瞳不在这里,她一个小姑娘,还能够去哪里呢?众人冥思苦想,却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希望那小丫头没有被魅煞带走。”半夏默默吐出一句。现下四处寻不到人,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如此,虽是残酷,可这确实事实。 顾逸轩扶着额头,一脸焦愁。半夏大人说得的确是最大可能发生的事情。阿瞳身上附有异人之怪力,那正是魅煞最喜欢的至阴至邪之气。魅煞极有可能在感应到阿瞳身上的邪气后,便趁机将她带走,好将其体内的邪气据为己有。 “顾某觉得,半夏大人之猜测,八九不离十。”顾逸轩放下手,将侍卫大力拉了过来,厉声喝道:“带我们去找魅煞!”光是站在原地猜测是无用的,现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魅煞,找到阿瞳。否则以那小女孩儿柔弱的身体,面对魅煞根本毫无胜算。不仅如此,她体内的邪气,若是受到猛烈冲击,定是会不顾一切冲出那具幼小身体,根本不管阿瞳的私活。 侍卫被顾逸轩催着,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在前方带路。他之手腕处,隐隐拴着一缕真气之丝,那是顾逸轩为了防止他逃跑而可以给他缠上的。 密室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中,阿瞳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满是人骨!幸亏她睡得沉,否则哪个孩子见到自己当前所处的场景,不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股黑气凝聚在阿瞳面前,时而化作一颗球,时而化作一柄长剑。接着又以烟雾勾勒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地上匍匐前进。一只手推着地面,让自己能够起身,另一只手伸长了指向离他不过三米之远处的一团黑影。 他似乎在自娱自乐一般,闹得累了,便悬浮在阿瞳的上方,不断的盘旋。口中,不断传来人群的声音,沧桑而令人心痛。他们在嚎叫,在痛哭! “饿啊!” “好饿啊!没有食物…没有水…” “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猛然大叫,随后便听得咔嚓一声!他似乎砍断了什么都东西,然后便是一股烤肉滋滋作响的声音。 饥荒年间,无可果腹。黑烟蜷曲成团,自顾自地在空中悬浮,身形不断变化,似乎在讲故事一般,开口一一道来。 阿瞳依旧在沉睡之中未有醒来,不过紧闭的双目,与眼皮底下不断转动的眼球,彰显着阿瞳现下根本无法安睡的状况。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中,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她赤着脚走在被太阳照射得滚烫的沙地之上。脚很疼,似乎摸出了水泡。阿瞳想要在荒漠上歇息一阵,奈何这地面实在是太热,若是就这么直接坐下去,恐怕自己会被烫死吧。 打消了这一年头,阿瞳忍着脚上的疼痛,继续咬牙前进。 前方,似乎有一个村落,看上去极为繁华。此时正值吃饭的时间,炊烟袅袅,村里的人忙得是不亦乐乎。 一阵清风徐来,风中还带了些饭菜的香气,阿瞳的独自开始姑姑作响,她难为情地抱着肚子,左右探望。好在没有熟悉之人,否则她倒是不好意思与人相处了。 既然肚子饿了,便需要去吃东西。可自己身上,却是什么也没带,什么也没有。阿瞳站在一个包子铺前,看着刚刚出炉的包子,伸手向卖包子的商贩讨要。 商贩见着阿瞳,觉得陌生的很,话也不说,向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离开。阿瞳心下失落,将手放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立刻引得商贩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大手拿出油纸,在里面放上了两个大包子,朝阿瞳递了过去。 阿瞳开心极了,小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可爱动人。她双手从商贩手中接过包子,仔细地打开油纸包,正欲开动。 却是闻见一股血腥之气!低头仔细一看,那油纸包中,哪里是什么包子!分明是两块鲜血淋漓的人肉! 阿瞳吓得将油纸包扔在地上,抬头看向那个商贩。脸上,惊恐之色顿起! 眼前惊现恐怖之景!商贩化作一副枯骨,蹲下身,将那油纸包中的人肉抓起,大口大口地塞入嘴中。阿瞳看着那血肉从枯骨中穿过,最后又落到地上,化作一滩血水,消失无踪。 饿啊! 耳边,一阵阵骇人之声响起,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去。阿瞳转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村落中的人,竟都化作具具枯骨,匍匐着向阿瞳爬过来。 那一声声的叫唤,便是出自那些枯骨之口。 饿啊! 我要吃东西! “啊!”阿瞳在极度惊惧之中,大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她喘着粗气呆愣地看着头顶那一团不断飞旋的黑气。 顾逸轩脚步一顿,耳朵微微抖动,随后催促着侍卫加快脚步。 “顾小子,怎么了?莫不是小丫头出事了?”半夏等人跟着加快了脚步向前冲。 “魅煞的气息变强了。”顾逸轩脸色凝重:“而且,阿瞳身上人类的气息越发的微弱了去。”看来,异人之力便快要出来了! “神武君小心!”顾逸轩急着向前冲,却是疏忽了周遭阴灵鬼气的偷袭! 阿武只觉自己之身手,从未像今日这般敏捷!出手一瞬,便将那偷袭之刃接下! 话真丹之能,果然是将阿武的功力提升了不少。若是以他以往的伸手,鬼气之刃,怎可是他以血肉之躯能够阻挡的。 顾逸轩静静瞄了眼阿武,轻声道了一声谢。 “阿武,待会儿,便要你帮忙出出力了!”看上去,到目前为止,阿武并没有出手妨碍过任何事,那正好与他一个帮手。 “神武君尽管吩咐。”阿武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中惊异又充满喜悦。自己又变强了不少! “就是现在!”顾逸轩一个飞身后仰,只见前方,道道鬼气化箭,离弦而来!咻咻几声,在空气中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阿武顷刻间,解下外袍,挥舞衣衫将那些鬼气化箭兜在衣布之中,翻转一圈后,将其朝着相反的方向掷去! “低头!”顾逸轩一脚将前方带路的侍卫头颅踢得往下一低,那些转向之箭即刻擦着他的后脑飞了过去! 侍卫惊得一身冷汗,整个身体打着寒颤! “停下!”前方,一道庞大的人影挡住了去路,只听咔嚓一声作响,方掩肥胖的身躯,逐渐出现在火光照耀之下。 他的双目已经鲜血淋漓,眼窝下榻,里面的眼珠已被剜出,鲜血顺着脸上的横肉,汩汩而下!看上去甚是狰狞! 侍卫吓得拿着火折子的手直哆嗦,火光也跟着不稳定地颤动起来。顾逸轩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没有紧皱,仔细地观察着方掩之状态。 “方大人。”轻声呼唤,只见方掩的脸转向顾逸轩这边,开口啊了一声,似乎在向他做出回应。迈开步子想要走近,却是像被什么缠住了腿脚一般,无论他如何动,也挪不得半步。 顾逸轩听着他的声音,心中一惊,方掩的舌头,被人拔了去! 他开口之际,汩汩鲜血从口中喷出,呛得他不住的咳嗽。现在的方掩,身上没有一丝方才的鬼气,看样子,应是他本人无疑。 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短短一段时间之内,竟能将方掩折磨成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 “大人!”侍卫看清了方掩的样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起身便要向他那方向奔去! “小心!”正在侍卫起身之时!自他头顶处数尺地方,哗落下一柄钢刺!正巧将其从头贯穿! 第三百八十七章 魅煞 http://.biquxs.info/ 刚刺贯穿整个身体,鲜血迸然而出,喷了顾逸轩一脸赤红。浅色的衣衫顿时染上了一滩血污。顾逸轩尚且未来得及将脸上沾着的血渍擦去,便被玄冥君一把拉过去,千钧一发之际,顾逸轩方才离开站立的地方,只见那里便落下与方才一样的钢刺。深深地插入地面,只见整块地面顿时碎裂,细细的裂纹顺着纹理蔓延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险。”顾逸轩侧过身,看了看自己方才所在,轻声一叹。再抬头望去,方掩亦是不见踪迹。 “方掩人呢?”向半夏发问,只见他抬手向前方指了指,迈开步子向前面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方才那一阵黑烟带着方掩向里面去了!” 就在顾逸轩急着避开危险之时,方掩已经被带离了去。鬼气浓烈,发出一阵阵嘻嘻的鬼魅之声。令人听得彻骨寒凉。 “走!”头顶处,已是不再有动静。想必定能够稍微平静一些时日了。顾逸轩即刻带着一众人,朝着方掩被带离的方向追去。 阿武紧随顾逸轩身后,奔跑之时,不断地为顾逸轩将周围的危险摒除掉。 “神武君,那边!”二人转过一个拐角,便见着方掩咿咿呀呀地被强行拖着进了一个房间。他远远地便看到顾逸轩二人的身影,挣扎着想要逃脱。奈何衣领后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庞大的身体在这般看不见的强力拖动之下,疾速向前行进,大腿撞到一具枯骨,那枯骨极为尖锐,刺啦一声,刺入方掩的小腿胫,疼得他猛地一颤。奈何身后拖行的力道丝毫未减,当他挂在尖刺之上时,猛地向后一拉。整条小腿,被划拉开来,本就剧痛无比的方掩,再添新伤。整个人痉挛不已。 而那沾了方掩鲜血的枯骨,却如同活过来一般。紧抱着方掩流血不止的腿,张口不断啃噬着。一口接着一口,皮肉撕扯的剧痛侵蚀着方掩的大脑。满头的冷汗彰显着他现下所经历着地狱一般的苦痛。嘴唇血色全无,不住地颤抖。他想要大叫,却是发现连大叫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不住地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身后的力道方才弱了下来。方掩的视线意识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觉得腿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咬着他。 低头看去,自己的小腿胫,已是血肉模糊,伤口已经深得见骨。然而那枯骨,依旧紧紧抱着不撒手,一口一口撕咬地酣畅淋漓。 好似他正在品尝着世间最美好的食物一般。 方掩仰头,不再做挣扎。因为他知晓,纵然他再怎么反抗,亦是抵不过这鬼魅的力量。现下,他只想尽快寻死,唯有如此,他方能够摆脱这无尽的痛苦。 砰!魅煞的力量重重一掷,将方掩庞大的身体摔落。漆黑的气体汇聚成一道人影,立在方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嘻嘻嘻。鬼魅的声音靠近方掩。那漆黑的身影弯下腰,俯身贴上方掩的脸庞。 “归玄道一噬荒魔!”顾逸轩的声音赫然而起,圣气浩然涌上,尽扫整个房间! 咿呀!魅煞之影乍然惊叫!声音尖锐,刺破耳膜!阿武伸手紧紧捂住双耳,强忍着那贯穿耳膜的叫吼! 玄冥君默默结印念咒,助其一道圣气护罩,将众人笼罩在内。顿时,刺耳的声音便从耳中消失了去。护罩之外,砖墙瓦砾因那尖锐之声而抖动滑落,其中一块正巧砸在护罩顶上。 “这个魅煞的伤害力,竟然这般高!?”半夏见着护罩之外的惨状,不禁一叹。 顾逸轩默默环顾这房间内的一砖一瓦。砖墙之上,尽是手指抓刮的痕迹。整面墙都是,令人触目惊心。墙面上,还渗有不少血迹,看得出来,在此困禁之人是多么的绝望。 墙面下,乃是一堆堆数不清的枯骨。每一具的面部,都是那般痛苦狰狞。 好饿!好饿啊! 鬼魅之声再次传来,玄冥君的护罩在魅煞强力的怨念之下,逐渐失去了功效。尖锐的声音再次入耳,顾逸轩等人只得护住双耳,向外撤去! 魅煞突然一声吼叫,黑影一瞬,眨眼间便立在门前,堵住了顾逸轩等人的退路。 “它想要将我们啃噬至死!”魅煞咿咿呀呀地靠近,那人形的黑影逐渐向顾逸轩一行伸来!半夏感受到它手中浓重的嗜血死气,双手结印,藤蔓随即攀延而上,欲束缚那魅煞手脚。 奈何魅煞乃是怨气所化,并无实体形体。自藤蔓中的缝隙散出,随后再次汇聚成型,咿呀作笑,飞快地向半夏伸出了魔爪! 呵!区区鬼魅!也想抓他百草之王!?半夏冷哼一声,向后翻转数圈,手中妖元凝结,顷刻间,化作一把妖刀!朝着魅煞袭击而来的方向,大力挥砍而去! 咿呀!百年的妖族之力,攻向魅煞,却只见魅煞将身体化作一团黑色之球,将半夏之攻势悉数容纳了去!再一转眼。那股强劲的妖力,竟被魅煞完全吞噬了去!那黑色之气越发的浓重!其力量亦越发的强劲了去! “不可进攻!”顾逸轩见着半夏心有不服,欲再次发动攻击。即刻将其唤住:“魅煞能吞噬咱们的修为与精力,莫要这般白白与他送力量!” “那你说应该如何做?!难道咱们要在这里等死吗?!”半夏心中焦虑,眼前这个怪物刀枪不入不说,纵使术法也奈何他不得! 魅煞乃是怨念聚集所生,若要断其根,必先明其源。只有了解这些怨念因何而生,方才能够寻到消灭魅煞的方法。 顾逸轩心中暗自估量一番,随后上前一步,倏地将自己与魅煞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逸轩!?”玄冥君见顾逸轩单手结出一个熟悉的印,心中明了顾逸轩究竟要做什么?可是这个方法实在是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会神形俱损!玄冥君心中猛地提起,一脸不安地看向顾逸轩。 第三百八十八章 地狱 http://.biquxs.info/ 归元道,共情赋,灵转通达,韶华梦回!共赴往昔路!顾逸轩心中默念口诀,手掌翻转之间,真气急纳,灼灼凤仙之气,逼向魅煞! 鬼魅畏火,更何况凤仙之火不比寻常火焰,尚未还有一丝距离,魅煞便即刻蜷缩成一团,向顾逸轩相反的方向逃离。可顾逸轩哪能容它这般轻易地便跑掉! 莲花阵金光乍现,将魅煞围困在内!由着它在阵中窜行狂叫,也撼动不了莲花阵分毫! “玄冥君,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顾逸轩回眸向着玄冥君露出一抹安心的笑颜,随后,身体便向她的方向倒了过去! 好在玄冥君早有准备,否则一个男子的重量,纵然玄冥君修为高深,突然倒下也是令人不知所措的。 顾逸轩之魂魄顿穿入阵,与魅煞相对!感受到生魂当前,魅煞发了狂一般对着顾逸轩猛冲而上!似要将其撕碎似的! 只见顾逸轩之魂魄向后轻轻飘去,正巧,落在凤仙之火边缘,魅煞纵然极欲扑上,奈何遇到那凤仙之火,依旧只能即刻驻足,与顾逸轩面面相觑。 方才所施的共情之术逐渐起了功效。莲花阵中,道道阵印齐齐发光,将顾逸轩与魅煞齐齐带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那个世界,乃是魅煞体内,那怨念最为原始的来源。魅煞在阵法作用之下,逐渐解体。汇聚成团的黑气,一缕一缕地飘散开来,将顾逸轩围绕其中。 “顾小子这是用的什么法术?”半夏拍了拍顾逸轩晕过去的脸,却是没有反应。将他的手拿过来仔细诊断,身体并无异常。 “引魂共情之术。”玄冥君低头看着顾逸轩双目紧闭的容颜,低声喃喃而道。 引魂共情?半夏挠了挠头,这白十来年,他听过不少术法,可这引魂共情,却是头一次听说。不禁有些好奇,遂抬头看向玄冥君,欲听她接下来如何解释。 玄冥君轻叹一声,将顾逸轩抱得更紧了些。双眼注视着莲花阵中的情况,开口解释道:“引魂共情之术,乃是虚尘宫自创之术法。其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由怨灵引起的纷杂之事。所谓万事皆有因,若是想要解决困难,便是追溯根源才是解决之根本。而当时的虚尘宫,因宫内修为高深之人甚多,是以不少鬼灵妖邪之事,皆会来寻虚尘宫相助。久而久之,虚尘宫中的前辈们,便对于处理鬼怪作乱之事驾轻就熟。从他们的经验总结之中,要制服作乱的鬼怪,便是要先追溯其作乱源头。但鬼怪之生魂已散,**已灭,如何查寻源头真相?最快的方法,便是用自己的生魂,与鬼怪共情,如此,方能得知鬼怪在生前的记忆,找寻其作乱的缘由。”而顾逸轩方才所行之事,便是如玄冥君所言。 了解了情况的半夏夫妇与阿武三人皆是心中惊诧。与鬼怪共情,这倒是闻所未闻。想来针对鬼怪之时,寻常人皆以镇压歼灭为基本,倒是从未想过要与之共情。 鬼怪作乱,魑魅纵横。与鬼怪共情一事,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想象。若是鬼怪突然狂躁,将人之生魂撕了个粉碎,哪又应当如何? 生魂不比鬼魄,能够无穷无尽地吸收天地精气。因受到肉身的控制,生魂或许会在尚未接触到鬼魄之前,便被吸引回了身体。而这个时候,当是极为凶险的。因为灵魂入体,多多少少会带有那些怨灵之气,这种怨气,通过生魂自带回身体,免不了一番折腾,痛苦不堪。 “如此说来,这共情,到最后折磨的,依旧是施法者不是?”半夏听到此处,心中急了起来,急忙抬头看向那莲花阵中的顾逸轩生魂此时的状态。 顾逸轩在梦境中缓缓醒过来时,他正躺在一块冰凉的地砖之上。周围都是些饿得瘦骨嶙峋之人。他左顾右盼,眼前自己正处于一个密室之中,所有人垂头丧气,女子与小孩儿,忍不住这密室之中难闻的味道,抱着孩子便要向外走。奈何门口被人堵上了,根本就出不去! 顾逸轩努力地抬头想要与他们交谈,开口之后,方才发现,这人的舌头早已是空荡荡一片。他想要说话,奈何却是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四肢也摊在地上,毫无生气地搭着。 “哎,再这么关下去,咱们可如何是好?”一个身边的人,用手画着地面上的花纹,轻声喃喃而道。 “是啊,今年本来收成便大幅度下跌,为着生计,咱们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一同向县令大人说到了难处,只是为了求得一丝援助,却是未想到,县令大人竟然充耳不闻,更是随意地向他们做了安排。”现下他们一群人被关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密室之中,已是好一段时间了,却是无人问津。 墙上,已然开始有人用尖锐的指甲,刮着石壁内侧。那声音听得令人牙酸。 “好饿!好饿啊!”人群中,已经开始出现了这样的声音,令人听得胆战心惊。 有一个人带动,很快一人成点,二人成线,抱怨哀嚎之声纵然起哄! 这些人,衣衫褴褛,身上气味极重,似乎已经被困在这儿多时了。 大门被数十人齐聚敲打着,可任凭那门被他们折腾得如何,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那儿。 有些胆子比较小的孩子与女人见着这般景象,皆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着。 有些小孩忍不住大声啼哭不止。其母亲急忙上前,用纤纤玉手将小孩的眼泪擦拭了去,紧紧抱着孩子在一旁瑟缩着。 突然,大门顿开,门外走进两个神态气焰都极为嚣张,那二人,正是那方掩与他身边的侍卫。 方掩进了这房间,刺鼻的气味让他登时露出一副嫌厌不屑之神色,随后向后走了去,把侍卫先往前面推着。 侍卫被强推着上架,站在数十人的面前,见着那些奄奄一息的人,心中正泛着难呢,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转头看了看方掩,等待着他之指令,却见着方掩双目圆睁,狠狠瞪了侍卫一眼:“赶紧的,别磨磨唧唧,时间可耽误不得!” “大人!您这是要为咱们发放赈灾粮款了吗?”见着方掩到来,一个苍老男子颤巍巍地起身,走上前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年轻男子,皆是骨瘦如柴,一双双盯着方掩的眼中,满是期盼。 方掩冷哼一声,双手一拍,只见身后的侍从推进来一些发馊的泔水桶。 这房间里的味道已是极度难闻,现在又混上这泔水的馊味,更是令人恶心想吐。 房间内的一众人惊愕地看着这几桶泔水,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大人,您,这是在与我们说笑的吧?” “大人,这怎可能是人吃的东西?!”年轻的男子们已是被饥饿折磨得毫无耐心。原本期望方掩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却是不想他竟然用泔水来打发他们呢!简直欺人太甚! 方掩冷嘲一声:“不是人吃的?那么你倒是回答本官,什么才是人吃的?!” 男子被问的不作声,方掩继续道:“你们告诉本官,今年,你们的收成有多少?” 无人应答。顾逸轩躺在地上,静静等待着他人的声音。 “大人,今年久逢干旱,没有甘霖润泽,颗粒无收啊。”苍老之声再起,顾逸轩结合方才之事,略作思考,这才大致了解了现下的情况,原来是因为天灾致使丰收无果,是以百姓欲求助官府以得救援。不过看这情况,方掩当是毫无救助之意。 “呵!你也知道,今年颗粒无收是吗?!那既然毫无收成,本官拿什么给你们赈灾?!” “这...大人!你这是强词夺理!”赈灾的粮食,怎会如此计算?!难道不应当朝廷拨款放粮吗?! 顾逸轩仔细回忆,数年前,在与齐慕笙通信之时,信中隐约提到过一处地方因干旱而引起了饥荒。皇上那时极为关心,特意拨了一笔巨款下来,便是要用于赈灾。 那时齐慕笙曾经与他笑言,那赈灾的款项,便是连他都有些心动了去。 如今想来,那笔款项,定是在层层抽丝之间,被削得差不多了吧。方掩亦定是参与其中。 赈灾的钱财没了,方掩自然也不会主动掏腰包将这亏空补了去。恰巧百姓们来府衙上求助,为防止他们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方掩遂令人将聚集在府衙上的百姓悉数关押在此。 他们在这里已是被关押了数天,若是再这么不管不问地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考虑到此,方掩这才带着人来到了此处,想要将这些潜藏的隐患给拔除了去。 侍卫们已经在外面准备就绪,随时等待着方掩的指令。 “狗官!你别欺人太甚!”一位愤怒的男子大步向前,手指着方掩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今年干旱这般严重,朝廷难道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看就是你这狗官,贪污了赈灾银两!现在拿不出东西来赈灾,便用这种猪食来搪塞!”男子的话亦带动了其余人愤怒的心情,跟着他一同开口对着方掩大骂! “你们这些个刁民,懂个屁!”侍卫挡在方掩面前,推搡着那些百姓。 被推的人心有不甘,又怀有怨恨,冲上来便是一拳打在侍卫脸上!暴力的情绪不断蔓延激发,被困的男丁与官衙之人冲突一触即发! 孩子们见着这番情景,吓得哇哇大哭。妇女们抱着孩子,躲在角落,心中彷徨不安,一脸哄着孩子,一脸潸然落泪。 方掩被暴动的人群吓了一跳,没想到饿了他们好几天,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泔水桶已经被打翻在地,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方掩看着这糟乌的环境,急急向后退了去:“百姓暴乱!给我上!把这些刁民都给我死死压下去!” 侍卫们得令,拿着武器冲了上去。手无寸铁的百姓纵然怒火交加,当面对官衙的强行镇压,亦是毫无反击之力! 侍卫们重伤了几名主要暴乱者后,那些个跟随者们便逐渐平息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反了你们!”见着乱象平息,方掩拉了拉自己的衣衫,双眼狠狠瞪了那群百姓一样:“走!把这地方给我锁死咯!别让这些人出去给我惹事!不想吃猪食?好啊!那就什么都别吃了!” 话语落,方掩带着侍卫们出了密室,随后在那石门之外,秘密安排了侍卫,轮流看守! 方掩走了,百姓们的希望彻底破裂。方才暴动的人群颓然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看向前方。 “现在,如何是好?”其中一人轻声问道,却是良久无人回应,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个密室之中,无食物,无水源。再耗个几日下去,他们恐是会被活活饿死! 周围顿时陷入死一样的沉静之中。就这么又过了数天,最先出现反应的,便是老人和孩子。 一个女子醒来后,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孩子没了呼吸,即刻惊慌失措地大叫着。 只见那孩子已是瘦骨嶙峋,蜷曲的身体泛着死白的颜色,着实毫无生机。 人们看着他,第一反应,今然不是哀恸,眼中都闪烁着猎食的兴奋光芒,看的妇女心中恐惧非常。 这眼神,她曾经看过无数次,这正是以前,自己的丈夫打猎归来,饥肠辘辘之际见着食物的神情。 “你们疯了吗?!”妇人将孩子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不断向后瑟缩。 “这是人!是人!”可那些被饥饿折磨得早已失去理智的百姓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一把从她手中将孩子抢过,当着她的面,将孩子扯得七零八落,就着鲜血,撕咬着孩子身上的肉,如同山珍海味一般,吃得畅快淋漓!很快,那孩子的尸体便被分食殆尽,再看那妇人,已是失了魂似的瘫坐在地,双眼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惊恐万分。 砰!一位老人的身体骤然倒地,那人,正是与方掩交谈的年迈男子。他本已是残烛之年,活不了多久,现下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为饥饿与恐慌这么了这么多天,自然再也是撑不住,双眼一闭,便倒地不起了。 方才分食孩童之人又即刻向他围过去,又是一番血肉撕扯,眨眼间,便只剩下一具挂着血丝的骨骸。 整座密室之中,弥漫着一股恐怖与血腥之气。但凡有人支撑不住倒下,便会被其余之人分而食之,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顾逸轩寄身在那瘫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自然也逃不过被分食的下场。 这座密室,瞬间化作修罗地狱,血海漫漫! 第三百八十九章 异鬼 http://.biquxs.info/ 绝境至斯,人性之恶早已昭然若是。求生的**驱使着人化身为地狱修罗,弱肉强食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顾逸轩寄身的**已毁,便是少了对魂体的控制。生魂漂浮于半空之中,看着这密室化作一座血海! 被吞噬之人,与行凶之人纷纷怨气冲顶,最后凝聚成一团黑烟,幻化做一具实体。 很快,密室之中的人便厮杀得所剩无几,最后只留下一个人,在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往嘴里塞满以后,眼泪从眼眶中溢出,瘫倒在地上,呜咽着断了气。 狂乱的密室,恢复死一样的平静。最后一人的怨念,飘向那黑烟所化实体之中。只听得一声尖锐嘶吼,魅煞终于成型! 看见了吗?这便是吾之所成。耳边,魅煞的声音回荡。音色沧桑嘶哑,还掺了些疲惫。顾逸轩转头看去,魅煞已化作人形立在他身旁。 那是一个血红色的小小婴孩的模样,他之双目呈现漆黑一片,没有眼白。脸上尽是血红,经络漫布。 他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目,咯咯一笑:“如何,吾之相貌,可是让你骇然了?”顾逸轩老实地点了点头:“方才一见,顾某的确是有些惊骇。未曾想到,汝之相貌,竟是这般。”顾逸轩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魅煞之真容,的确是心中一惊。 “呵,魅煞的成因多种多样,吾之相貌,自然是受到这些人之怨念所影响。若以后你遇到其他的魅煞,或许与吾,相差甚远。”魅煞转头再次看向眼前这片血景。 伸手指了指前方:“看,人间之魔鬼戾气,当是这世间最为可怕之物。汝,现下可是知晓,为何这座城镇会被吾所控?” 顾逸轩点点头:“世间之事,因果轮回。万世皆有其成因后果,顾某亲眼见证这残酷事实,自当是了解了。” 回想当年,他正在虚尘宫中修行,过得是逍遥自在的日子。虽说修炼之时苦了一些,但对比这密室中的血?,自己倒是过得赛过神仙。 那是他虽然知晓有这么一件饥荒之事,却是未曾想到,竟是这样的状况。 回想方才方掩的惨状,顾逸轩只觉得这不过是轮回报应而已。当年方掩为了自己的钱途与乌纱帽,将这些百姓囚禁在此,任其相互啃食,自生自灭,而今日,他欲入内毁灭罪证,却是被怨灵所害。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之罪愆如斯深重,便该是以这种形式偿还。 “魅煞,你现下已是将方掩与其党羽消灭,是否可得安息?”方掩惨死,那名侍卫亦殒命。魅煞之仇,当是报了才是。 却听见魅煞冷笑一声:“呵!汝之所想,未免太过天真。魅煞之怨念,除非死者全然放下,否则,魅煞将永存于世间,那些惨死之人,亦永世不得超生!” 顾逸轩回头看向他。魅煞身上的黑气依旧浓重,不时,还散发着一丝血腥之气。他想,这定然是那些人生前血浴全身的结果。 “汝既已知晓事情始末,共情之目的便已达成!”魅煞鬼魅之声骤起,挥手掷气,一道血光飞刃横扫顾逸轩生魂,将其打出了当前的这个世界! “呃!”深吸一口气,顾逸轩之生魂猛然从莲花阵中飞出,弹回到自己体内,陡然从玄冥君的怀中苏醒过来。 “逸轩!” “顾小子!” “神武君!”四道声音齐齐围绕在耳边鸣响,顾逸轩在众人的担忧之下坐起了身。 “如何?”引魂共情稍有不慎便会生魂受损,看着顾逸轩打坐运气一阵后,玄冥君方开口,急急向其询问道。 顾逸轩回了一个安心的微笑,向其摇摇头:“无需担心。我不过是调整内息罢了。” “你可知晓了魅煞的成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顾逸轩若是告诉他没有达成目的,半夏恐怕会忍不住上手揍他。 顾逸轩笑了笑:“放心,魅煞之因,顾某已经找到了。”缓缓站起身来,踱步来到凤仙之火面前,隔着火焰,看着前方莲花阵中的魅煞。 那具通红的婴孩身形立在其中,漆黑的双目紧紧盯着前方,嘴角挂着诡异的表情。 “好饿!好饿啊!”一面嘶吼着,一面不顾一切地向前靠近!莲花阵外,黑色鬼气顿生!将阵法团团包围!凤仙之火似乎也抵不住这鬼气的冲击,火焰自行向两旁散开,为魅煞让出了一条道! “怎会!?凤仙之火竟然会容许鬼魅通过!?”半夏惊愕瞬间,顿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顾逸轩,果然见他手指凝气,操纵着凤仙之火的势态。 “神武君!”阿武见着顾逸轩的动作,又抬首望了望那急冲而来的魅煞,惊惶叫吼道。顾逸轩在做什么?为何要将唯一能够挡住魅煞的障碍撤除?! 砰!一道倩影挡在顾逸轩面前,玄冥君手握寒冰之剑,与魅煞电光火石之间,将其向旁逼退数尺! “玄冥君,六月飞雪。”玄冥君乃是北方一脉掌教,六月飞雪一招乃是其独门绝学,顾逸轩便是要她用这一招,先行将魅煞之戾气,化解三分。 虽然不明白顾逸轩究竟有何用意,但看着他自信的神色,玄冥君选择相信他。冰剑收起,抡起双臂在面前绘出一道雪白的阵法。密室之内,无风自起。温度在一瞬间降到冰点,头顶处,乍然见得雪花飘然,纷至落下! 魅煞血口大张,几片雪花顿时飘入其口中。冰晶在灼热的温度下化成点点雪水,将魅煞干裂的唇口润泽。 口中的干涩得以缓解,魅煞之鬼气,顿时削减了三分! 真的见效了?!连阿武都能见到,魅煞身上的杀意鬼气立减,惊愕地看着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看来此法有效。顾逸轩与玄冥君点点头,玄冥君当即会意,手中的真气运纳得越发的强盛,飞雪之势逐渐变得猛烈,魅煞张着嘴仰头,贪婪地将雪花接入口中,享受着雪水滋润的感觉。 “趁现在,半夏大人,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密室之中,没有食物,若是要解去魅煞剩余七分怨气,必得找些粮食才是! 半夏点头,拉着南星正欲向外奔去,却突然见着魅煞一声狂吼! “啊!!”撕心裂肺的叫声贯彻整个密室,就连在外之人,恐怕都能够听得到。整个城镇之上,顿时乌云密布。 村民们纷纷出了房门,仰望这天际,眼中惶恐不安。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那鬼魅又要开始作祟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躲起来!” 人之本性,便是要寻个安全感最强的地方避难。在那人的呼声之下,众人纷纷逃窜,拉着孩子老婆回家撂了锁。 密室之内。凤仙之火被一阵更为强劲的至阴至邪之气吹灭,莲花阵亦不再起效! 顾逸轩一行人立在当场,脸色凝重看向前方。 “阿瞳。”眼前那个小小的身影站立起来,顾逸轩轻声唤了声她的名字,奈何却是未能得到他所希望的反应。 阿瞳身上的气息,已不再是平常人之气。那强烈而浓重的邪气,侵袭她之全身。阴暗之中,她之轮廓勾勒出来,那已是一副变了形的身体。虽然阿瞳的躯体依旧存在,但却是已经不再为她所控制。 瘦削的背后,几十条触手从其中翻涌而出,每一根触手上,尽是布满了恐怖的眼珠。 吱呀,吱呀。无数的眼珠在触手上不断地眨巴着,看得人背后发寒,头皮发麻。 顾逸轩是极为恶心这种满是眼睛的东西的,强忍出心中的不适,逼迫着自己盯着那怪物,看着他的触手将魅煞捕获,进而将其拉向自己的方向。 魅煞在触手接触上身体之时,便觉得一阵剧痛!低头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触手,只见那一只只眼睛,已然变成一张张有着锋利牙齿的嘴,一点一点啃噬着他! 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出那些人生前所经历的地狱,没想到,在怨灵幻化之后,竟然还会重复生前所受之罪!被这等怪物生吞活剥了去! 怨气逐渐提升!魅煞的力量集中爆发,想要将缠绕在身上的触手毁灭殆尽。 奈何那提升的怨怒之气,却是疾速被触手上的小口所吸收,好似品尝到美味佳肴一般,咯咯作笑! “嘻嘻嘻!”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阿瞳背后传来,只见其背后,窜出一只如同章鱼头一样的脑袋,头上亦是布满了诡异的眼睛,不住地眨巴着。 笑声便是从那头部发出的。一只只眼睛微眯,眼角弯起,似乎极为惬意。 魅煞已经被触手上的小口完全吸食干净了力量,现下,只剩下一堆无用的怨气勉强维持着身形。 那漆黑的怪物嘻嘻一笑,随后张开头上的大口,一口,将魅煞给吞噬了进去! “顾小子,这…又是什么怪物?”半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可思议地向顾逸轩问道。 顾逸轩亦是摇了摇头:“顾某也是第一次所见。” 而一旁的阿武则满目惊愕,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这种怪物,他曾经看到过。主人在前不久,还在让他帮忙进行研究。只是这怪物主人说还在研究阶段,尚且无法控制其行为,是以一直看管的很好,从未将其放出来过。而且,在他帮助研究照看的那些怪物,没有一个,是可以附着在人体之上的! 在眼前这只,究竟是何情况?阿武不得而知。 “异鬼。”阿武轻轻吐出两个字,令周围之人即刻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魅煞已消亡,六月飞雪便无需再持续。玄冥君顺势收了术法,平息自己内在气息。 “异鬼?那是何物?”这名字,倒是让她想起异人。同样是一些乌漆抹黑的怪物。玄冥君看向顾逸轩,与其对视一眼。 “听名字,倒是与异人极为相似。”顾逸轩回头看向阿武,带玄冥君来到身边之后,便挥手,将莲花阵收起,重新幻化出一抹新的护罩,将众人与那异鬼隔开了来。 异鬼方才将魅煞吞噬,要完全吸收其中的力量,尚且需要一段时间,顾逸轩拉着众人,一面从这个密室撤离,一面向阿武发问。 “阿武,你可认识这异鬼?”有话真丹在其体内,阿武之言,想来可信度极高。 阿武点点头:“阿武的确是认识异鬼,可这一只,却并非存在于阿武的认知范围之中。”阿武如实回答,这件事,必定得告诉主人才行。 “此话怎讲?听你的意思,似乎除了这一只异鬼,还有其他的异鬼存在?”顾逸轩接着向阿武发问。 “神武君说的不错,的确还有其他异鬼之存在。”阿武心中疑惑,为何自己本不应当回答的话,却是毫不犹豫地就说了出来。 “这异鬼,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他今日,便是要将这异鬼之来历,弄个明白! 阿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喉头突然一阵抽痛,口鼻似乎被人蒙住一般,无法自由呼吸!胸腔疼痛得快要炸裂,阿武挣扎着用双手掰着眼前那双隐形的手,从旁人看来,却像是他自己将自己的口鼻捂住一般。 另一边,黑衣蒙面人透过镜像,手中的术法正闪烁着光芒,冷笑着看着镜像中阿武苦苦挣扎的模样。在他快要断气之时,突然松开了手。 阿武这才是得以喘气。只见他单手捂住胸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方才那番情况,定然是主人为了防止他将自己说出来而采取的手段。看来主人并不希望神武君掌握有关异鬼太多的情报。 “阿武,你可还好?”顾逸轩看着弯腰捂着胸口的阿武,与其关怀,向其轻声问道。方才阿武身上的气息,略有更变。联想阿武刚才的反应,顾逸轩猜测,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阿武的一举一动。 警觉地向四周望了望,暂时是未察觉到什么异状,顾逸轩稍稍回了神,将注意力集中在阿武身上。 第三百九十章 落幕 http://.biquxs.info/ 主人并不希望自己将异鬼的消息透露给顾逸轩,阿武心中十分明了。胸口的痛楚消散了一些后,呼吸方才顺畅了些。阿武倚着石门旁边的墙壁看向顾逸轩:“神武君,抱歉,关于异鬼之消息,阿武无法相告。” 顾逸轩点点头,并不为难阿武。虽然有话真丹在其身,顾逸轩想要获得关于异鬼的消息轻而易举,但他并不确认,在他得到消息之后,阿武会变得如何。是以,他选择不再追究。 他相信,凭着他的追查,不过时间长短罢了,他定能够将异鬼的消息打听到。 “顾小子,那个小丫头,你不打算管吗?”顾逸轩一行人已经行至石门边上,阿瞳却是只顾着吞噬魅煞,并未追赶过来。而顾逸轩方才的神色,亦是不慌不忙,这让半夏着实惊愕。 提到阿瞳,顾逸轩眼底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他转过头看向半夏,严肃地回答道:“阿瞳她,已是不再。”方才在异鬼出世之时,阿瞳的气息,已然消失无踪。他想,或许她之灵魂已经被那异鬼吞噬了也说之不定。 半夏沉默不语。他虽然一直不赞同顾逸轩将阿瞳带在身边,可这乃是针对她体内的异鬼存在,并非是阿瞳本身。如今听闻阿瞳已经归去,心中竟然默默有些惋惜。 毕竟那孩子,还是天真无邪得紧的。 “你为何要将阿瞳带来。”经过几天的相处,玄冥君对于阿瞳,倒是有几分喜爱,现下这孩子逝去,她心中当是有几分责怪顾逸轩的。 只见顾逸轩苦笑一声:“阿瞳的状况,她被异鬼吞噬乃是时间早晚之事。若是不将她带在身边,与咱们同道。恐怕现在这正座城镇,便会成为异鬼的食库了吧。” 他虽然尚不清楚异鬼与异人之间究竟有何差别,但总归不会是与人族有利的。 阿武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顺着顾逸轩的话道:“神武君说得不错,异鬼乃是这世上难以掌控的魔物,他们以万灵为食,而人,正好是他们最为喜爱的食物。” 这一点,倒是与异人同出一辙。顾逸轩心中默念而道。 “顾某承认,带阿瞳一道前来,顾某的确是有些私心的。”顾逸轩从怀中取出锁灵珠,将其贴在石门之上,只见石门缓缓而开。侧过身,让玄冥君等人先行出了去后,顾逸轩方才最后出门,顺手将石门再次带上。 “你之私心为何?”玄冥君心中不解,向顾逸轩追问道。 “顾某想亲眼看看,阿瞳身上的异鬼,与魅煞究竟谁会更强!”而事实向他证明了,异鬼的确是高于魅煞的存在。顾逸轩心头的忧虑越发的深了去。 魅煞不过是怨灵之集合体,看似无法可破,可只要找准源头,便能轻易地将其消灭瓦解。可异鬼却是不同,他对这个物种并不了解,且听阿武方才说,异鬼以万灵为食,乃是世间极难控制之物。 若是异鬼在这世间暴乱,再加上之前尚未解决的异人困局。整个六界,将陷入毁灭境地! 玄冥君静静站在一旁,盯着顾逸轩不再言语,而半夏与南星则陷入了沉思。 “神武君!”正在这沉默弥漫的气氛之下,不远处,一位侍卫奔至而来。看着顾逸轩高声一呼。 见着有人奔来,顾逸轩抬起头,将思绪隐藏在心中:“何事?” 只见侍卫面带欣喜地指了指天际,魅煞所形成的那道结界已经支离破碎,天空一片晴朗。城墙口出,人们进进出出,脸上充满了欢笑。 “神武君,城镇已经恢复正常了!大家都能够自由的出入城镇,而且,之前被那怪物折磨受伤的村民也已经悉数痊愈,大家都说,这是神武君的功劳,正聚集在府衙门口等着谢谢神武君呢!”侍卫一面欢呼,一面拉着顾逸轩向府衙大门走去! 砰咚!护城墙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隆之声!沉重的城墙即刻应声倾倒而下! “离开!”顾逸轩一声惊喝,左手拉着侍卫,便向腾空跃起! 玄冥君、半夏等人亦纷纷撤离所站之地。 待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一阵浓烈的黑烟咿咿呀呀地席卷而出,向着城镇外的方向飞去!眨眼间便不知所踪。 众人抬头望着黑烟消失的方向,满脸的沉重。 “那是什么?”侍卫惊愕开口,心中打着颤,不会又像是魅煞一样的怪物吧!? “放心,它已经离开,不会危害到城镇中的人。”顾逸轩瞄了侍卫一眼,放开拎着他的左手,垂在身侧。 那异鬼离去的方向,正是泽荒之地所在之处。 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相遇。顾逸轩心中暗忖,眉头紧皱成川。 “啊!这是什么?”护城墙倒塌之后,那间密室彻底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数年来的尸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居民们被这浓重的恶臭吸引过来。 “这是!?”有人认出了那些尸骨之中,残留的物品。发了疯似的上前,将那尸骨抱在怀中,痛哭不止。 有些尸骨已经被石块砸得粉碎,根本辨别不出来。但凭借着尸骨旁边的一些零碎物件,他们的至亲,还是认出了那尸骨的身份。 “神武君,这是…怎么回事?”侍卫缓缓转过头,向顾逸轩发问。 无奈,顾逸轩只得对那侍卫道:“待回去府衙,这件事,顾某再一一向你们解释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阐述 http://.biquxs.info/ 府衙之内,人满为患,抱着尸骸的人将大堂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踏破了去。顾逸轩抬头看去,摸约整个城镇六成的人都在此聚集了吧。还有些没有进来的,便守在了府衙门外。 大家听着顾逸轩将事情的经过原委都讲了个明白,抱着尸骸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当年饥荒之时,曾有一批人代表着百姓的利益上此处来向方掩求助,要求拨款赈灾。奈何那群人,却是再也没有了消息。 方掩当时告诉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抛家弃子,自行逃生去了。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曾经有人在魅煞尚未形成之时,出门去寻过,奈何一丝一毫的下落也没有找到。日子久了,纵使当年不信的,也都信了。 抱着对那些离开的人的怨恨,他们留在了城镇之中。只想着,或许那些人在外面走投无路,混不下去了,还会回来,届时再向他们讨个说法。 没成想,竟然会发生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呜咽悲泣之声四起,怀抱尸骸的人们,低头啜泣着。不过一会儿,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百姓们纷纷向两边自行散开了去,让出一条道来。 顾逸轩等人抬眼望去,府衙门口处,一位青年男子正拖着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来到府衙内。 鲜红的血液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拖行之间,贯穿那侍卫的钢刺与地面之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而方掩那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白骨森森,挂着几条血色肉丝,骨头与地面碰撞发出阵阵响声。 抱着孩子的妇女用手遮挡在孩子眼前,不让他们看到如此血腥骇人的场景,而自己也微微眯着眼睛,不敢去细看。 “这是……”南星有些不解,为何这些人要将方掩的尸体拖过来? 这是要鞭尸泄愤吗?顾逸轩无奈一叹,百姓们的悲愤需要宣泄,长久以来的欺骗,让他们饱受亲人分离之苦的同时,还要承担被人欺骗的悲哀。双倍的苦痛,持续了数年,如今一夜之间爆发出来,若不及时宣泄,恐怕难以承载。 “各位,顾某知晓,你们心中怨恨非常。”看着眼前这一众被悲痛包裹的百姓,顾逸轩不知晓应当如何慰藉。 地上两具尸首令人恶心,令人惊骇,更是令人感到悲凉。 “神武君,莫要阻拦我们!这狗官,自上任以来,就没为咱们老百姓做过一件好事!” “不错!为着银子,这个狗官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听说他身后的后台很硬,所以纵然他捅了篓子,也会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所以才会让他这般有恃无恐!这么些年,这么多条人命葬送在他手上,朝廷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想必就是他那后台的关系!” 民众的积怨,一触即发!顾逸轩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些百姓身上的恨意足以将这府邸掀翻了去。 不过从他们的口中,倒是让顾逸轩听出了些线索。方掩,后台… 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凑巧的一个姓,现在看起来倒并不像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巧合。回去自当好好查查,方掩,究竟在方家,处于哪个位置。 百姓闹得越发得厉害,顾逸轩起身,抬起手臂压了压:“诸位的心情顾某可以理解。数年亲离死别,一朝之间的信念坍塌,如此怒火,顾某亦能理解。”顾逸轩的话,让方才还闹腾不已的百姓们急速噤了声,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顾逸轩,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顾某并无阻止诸位之意。”低头,余光瞄了眼地上的尸体:“这两具尸首,诸位要如何,顾某并不干涉。顾某只是想向诸位请教一件事,往大家能够如实回答。” 见顾逸轩没有干涉之意,拖尸体进来的那两个青年人双双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顾逸轩行了礼,道:“神武君但说无妨,只要是咱们知晓的,定当如实相告!” 这便是让他满意的回答,顾逸轩眉眼一弯,笑了笑:“顾某想问,这城镇之中,除了魅煞这一怪异之事外,大家是否还见到过其他诡谲之谜?” 这一问,倒是让众人有些捉摸不清了。大家面面相觑,愁容现于脸上。 “神武君可否说得详细一些?”面前的两个青年人双双挠了挠头,向顾逸轩开口问道。 “顾小子的意思是说,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什么散发着恶臭,满身都是乌黑触手的怪物!”半夏早便失去了耐心,这些凡人当真是迟钝得紧,非得说得这般详细方才能够理解得到么? “抱歉,半夏大人有些着急了些,是以音量方才有些大。不过他之所言,正是顾某想要询问的。不知可有人见过如此之物?”顾逸轩苦笑地看了看半夏,却见他哼地一声将头撇了过去。 整个大堂之中,兀然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半晌,方才有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久之前,在城镇外,曾经出现过一阵黑色烟雾,范围很大,持续了数天方才散去。” 黑色烟雾?!顾逸轩与玄冥君等人交换了个眼神,急忙向那开口之人走去。 那是个清瘦的女子,雪白的小脸上,透着一丝绯红。顾逸轩并未注意自己离人家女子有多么近,只顾着向其询问那怪物的情况。 “你所说的不久前,是什么时候?”顾逸轩追问道。 顾逸轩的声音就在头顶,气息随风飘入自己的鼻中,男子之气包围着自己,让那清瘦女子格外害羞,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双手在身前交叉相握,两只食指相互把玩着:“大约,两个月前吧。” 两个月前?便是异国王族踏入大睿国土的时候?!顾逸轩仔细算了算时间,的确是秋猎邀请发出后的一段时日,那段日子,诸国王侯应是在来大睿的路上了,有些脚程快的,当是已经踏在了大睿的国土之上。 “多谢。”顾逸轩低头,向那清瘦女子低声道了谢:“那,你可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散去了?”方才带着阿瞳身体的异鬼,其逃离的方向,乃是泽荒之地,莫不是那些…… 清瘦女子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当时,小女子并未在意。是以未曾留意过那黑色气体消散的方向。” 顾逸轩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倒也是符合常理。两个月前,这个城镇尚且还不能自由出入,人们外出都是掐着时间算的,一路上也很难有精力去关注旁的细节。 他现下只是担心,若异鬼集中在泽荒之地中,恐怕他们寻药之路,便是不好走了。 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缓步踱至玄冥君身边,与其商量道:“这座城镇的危机已解,咱们也勿要做太多逗留,赶紧出发去泽荒之地可好?” 玄冥君赞同地点点头:“正有此意。” 顾逸轩向阿武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后院,将他们的马车牵来。临走前,特意将两道纸符咒交予方才拖行尸体的两位男子:“这纸符咒你们拿着,若是再遇上什么妖邪,便将这符咒拿出,置于城墙之上,定能护得百姓无忧。” 二人恭敬地低头,双手从顾逸轩手中接过符纸:“多谢神武君!” 顾逸轩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由着阿武驾着车,一路尘土飞扬,向泽荒之地而去。 “哎,总算是离开了,顾小子,希望这之后的路上,甭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半夏打着哈欠,倒在南星腿上,舒舒服服地抱着自家娘子的手臂,睡了过去。 这半夏大人也倒是心大。方才经历了一番浩劫,转眼便能睡得这般香甜,着实让顾逸轩佩服的紧。 “希望能如半夏大人所言,莫要再有什么旁的事,挡了道路了。”自己被这么一折腾,再看着半夏熟睡的样子,更是觉得劳累了。顾逸轩揉了揉眼睛,背部靠在车壁,闭上双眼养起神来。 与此同时,镜像的这一边,蒙面的黑衣人冷笑地看着车厢之内,顾逸轩等人之情况。 呵!顾逸轩,好好趁着这个时候睡上一觉吧,好戏,之后才开始。张开五指,掌心处,悬浮着一道黑暗阵法图腾。眼中带着阴险地笑意,注视着顾逸轩的脸庞。 “大人!”身旁,几道黑色身影齐刷刷地落在地上,纷纷向黑衣人跪拜行礼,单手握拳置于胸口处,低着头向黑衣人道:“那位,已经寻到了。” 黑衣人即刻转身,双眼放光,心中狂喜交加。低下头,对上那人的双眼,一字一句地确认道:“那位,现在何处?”没想到,耗费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短,这着实是个让人愉悦的消息。 只见跪在地上的人恭敬地回答道:“现下,正在府上。”黑衣人即刻将手中地阵法收起,瞄了眼镜像之中的顾逸轩,冷冷一哼,顾逸轩,珍惜这几日的平静时光吧。待我将那位说服之后,你的好日子,便是要到头了。 顾逸轩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忍不住抖了两抖,随后睁开眼,轻轻挥手,以真气将一侧的车帘撩开。不知不觉,他们已是走了很远了。阿武的驾车技术当真是没得说,这一路上他歇息了许久,便是一点也没觉着颠簸。 看着窗外,一片生机盎然,顾逸轩难得觉得心情也好了许多,感受着短暂的宁静安逸,顾逸轩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手指上的戒指感应到其心情,亦闪闪发着光。 “主人的心情很好。”无恨饮之中,雪团开心地开口言道。 顾逸轩笑了笑:“许久没有这般放松了。好不容易从那牢笼似的城镇中出来,自然是需要舒缓心境的。”伸手摸了摸背后无恨饮的刀把,正好抚摸到雪团的脑袋上。 “真希望这舒服的时刻能够持续得久一些。”雪团被顾逸轩抚摸得正舒服,安逸地开口如此说道。 “可惜,安逸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玄冥君冷清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顾逸轩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雪团的头。 “吁!”前方,一道悬崖横在路间,阿武不得不勒马停行。缰绳猛地拉紧,两匹骏马纷纷抬起前脚,一声嘶鸣响彻空际。 “神武君。”阿武转过头,想要向顾逸轩请些指示,只见顾逸轩不知何时,已经跳出马车车厢,立在马车旁,迈开步子,来到悬崖边上,低头向下望了望。 这座悬崖很深,底下乃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有些什么? 将身边的一粒石子踢了下去,只听见石子在石壁上碰撞,发出阵阵回音。随后跌落而下,却是再无声息。 “这可如何是好?”顾逸轩回头看了看马车,虽说这车厢内坐着的,都是些修为深厚的高手。可这悬崖,距离过大不说,还陡峭得紧,纵然是他这个出身虚尘宫之人,也觉得困难,更别说半夏、南星以及阿武这般鲜少登山之人。 玄冥君此时从车厢内出来,与顾逸轩肩并肩看着前方:“这有何难?”话语方落,便见的一块巨大冰晶横在两座峭壁之间,悬崖的问题,迎刃而解。 “走吧。”向顾逸轩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玄冥君随即转身上楼车。 还不断向顾逸轩回头,向其道:“快过来!” 顾逸轩狐疑地看了看那冰晶桥梁。轻轻摇了摇头:“冰晶极脆,稍有不慎,便会断了去。若是马车载着我们几人过去,这重量,恐怕冰晶之桥承受不住。” 顾逸轩的话,令玄冥君仔细推敲了半晌,随后向其道:“咱们分开从冰晶上过去便是。”一群人加上马车一起压着,的确风险有些大。但若是一个一个匍匐前进的话,便是将风险给解决了。 “你可要想清楚,如此一来,咱们纵然过了这悬崖,今后还有千千万万座悬崖压在你的身上,难道,你打算带着对你信任之人离开吗?还有,没了马车,咱们若是靠走的,恐怕得两个月,方才会有方才的那一幕。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争论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从怀中取出一张千里符:“一张符只能传送一个人,且消耗的精力修为实属巨大,顾某恐怕,支撑不住。m.”看了看眼前的众人,他仔细掂量一番,纵然是拼尽全身精气,他最多也只能带走包括自身在内的三人。 玄冥君将千里符拈过:“以我现在的功力,当是能够带上两人。” “那马车...”顾逸轩看了看马车,无奈轻叹:“看来,只能放弃了。”马车虽是死物,奈何规格庞大,要带走,亦将消耗不少修为。 “真没办法了?”半夏还是惦念着那马车,除去它省时的效用,半夏更惦记的,乃是乘坐马车的舒适。这里离泽荒之地尚且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可不想徒步走过去。 “半夏大人,顾某知晓你之顾虑,可是现下,的确是无法带上马车,还请你见谅。”顾逸轩看着半夏,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 “好吧,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再纠结了。”半夏双手一摊:“不过顾小子,方才本王与你说的,你可得仔细想想如何应对,莫要给了星泽那老鬼可趁之机。” 顾逸轩点点头,时间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这一路上,他们已是被耽搁了好几天的时间,现下又没了马车,着实是件棘手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缩短在路上的时间。”玄冥君道:“为防星泽以欺君之罪要求惩治逸轩,准时回到大睿,乃是首要任务。” “神武君。”阿武此时上前一步,向顾逸轩开口道:“神武君乃是虚尘宫修道之人,难道不可御剑飞行吗?”他一直听闻,虚尘宫中的能人异士,能日行百里,但今日听得神武君之言,似乎,并非这个道理。 顾逸轩与玄冥君闻言,对视一眼,哑然失笑:“阿武,这是何人告诉你的?”御剑而行,不过是凡尘夸大了虚尘宫弟子的道行的说法。 世人只知道虚尘宫弟子修道省身,功力高强,却是忽略了一点。他们也不过是凡体肉胎,怎可做得到这等超出天罡之举。 “不行吗?”阿武眨了眨眼睛。 “自是不行的。”未待顾逸轩开口,玄冥君便先行回答道:“御剑而行一举,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相传创立虚尘宫的掌教真人,的确是修为高深至斯,可那毕竟也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是真是假,无从辨认。” “原是这样。”阿武低下头,轻声喃道。 “好了,莫要浪费时间了,咱们走吧。”真气行走周身,千里符即刻闪耀其光,玄冥君拉过阿武与南星二人,顷刻间消失在顾逸轩眼前,再一睁眼,三人正巧立在悬崖对面。 “顾小子,赶紧带本王过去。”南星在另一边与半夏挥了挥手,半夏当即拉过顾逸轩的衣袖,向他催促道。 再次从怀中拿出一道符纸,顾逸轩默念口诀,手中真气缓缓注入符纸之内,光芒大作,带着二人即刻到了玄冥君等人的身边。 “少阁主!”马夫站在马车旁,看着顾逸轩等人,挥手急呼。怎的看少阁主的架势,转身便要离去,难道不顾自己了吗? 马夫一脸懵地看着前方,却听见顾逸轩之声音随风飘来:“你且驾着马车回去吧。顺道与母亲报个平安。”他得留下一些精力,以备不时之需。是以顾逸轩并未选择带马夫一同上路。 “咱们现在,当是往哪里走?”悬崖的这边,竟是无边无垠的荒地,周遭全是碎石黄土,干枯的树干零散地分布在广袤无垠的地面上,根本分不清方向。 半夏环顾四周一圈,抬头看着顾逸轩,等待着他之回答。 “这里的景致,与方才相比,当是两重天。”南星轻声言道,手掌翻转,掌心处,一朵真气幻化的水莲静静躺在其间。 水莲缓慢地转动着,片刻后,南星将它托起悬于半空之中,由着它自行向前飘去。 “跟着水莲漂移的方向去吧。”南星开口道。以她之真气幻化之像,所寻之处,纵然并非目的地,却也定然是水源充足的。 顾逸轩看了看水莲飘去的方向,点点头:“走吧。”这片荒地,留在此处也寻不得什么东西,不如随着水莲而去。众人默默地跟在顾逸轩身后,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此时,大皇子府中,洛宇青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舒展了身子后,便穿戴整齐,出了房门直奔大厅而去。 大厅内,齐宇恒正与韩非?d聊得火热,见着洛宇青来,面上皆是一笑:“戎川王,休息得可好?” 洛宇青第一次见着韩非?d对自己面上带笑,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好在自己将这股不适之感强行压了下来:“嗯,睡得还算安稳。”不冷不热地回应,洛宇青将视线从韩非?d脸上移开,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你们二人方才是在讨论什么?怎见到本王,便默不作声了?莫不是在说本王什么不是吧?”洛宇青随手端起茶碗,将其中的茶水饮尽。方才起床,正是口干舌燥得紧,这茶水正好润润喉。 韩非?d微微皱了皱眉,自己的茶水一口都没动过,却是被这洛宇青一饮而尽,当是暴殄天物。 齐宇恒将韩非?d的神情收入眼底,移步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之面色,对着洛宇青道:“戎川王这话说得可是见外了。本殿与非?d所言之事,正是戎川王你与沈家二小姐沈锦绣之婚事。” 婚事?洛宇青眉梢微扬,这齐宇恒若是不说,他倒是差点给忘了。那夜醉酒,他倒是与沈锦绣行了那亲密之事,的确是要给人一个交代的。虽说他并不怎么喜欢沈锦绣,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地糟践了人家女子。这若是被传了出去,在他戎川国百姓眼中,他之威望当是骤降。 “嗯,既然是本王与那沈二小姐的婚事,那自当是要与本王说说的。”起身,与齐宇恒对立而站,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几寸。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目光向韩非?d身上瞄了瞄,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的话,本王倒是与韩公子你,成了一家人了。” 韩非?d微微一笑,方才眼中的嫌厌消失得无影无踪:“能与北陆戎川王成为一家人,当是韩某的福气。以后,还请戎川王多多担待才是。” 去你的多多担待。洛宇青心中嗤笑,沈锦绣还没做成他戎川王之侍妾呢,便这般攀亲带故,当真是令洛宇青心中有些不悦。 “本殿想,这件事,或许应当禀明父皇。毕竟也是一桩喜事,当是由父皇亲自指婚才是,如此,也算是给了锦绣一个名分。”正好,他可借着这个机会,与齐沐风说道说道,让沈锦绣做了戎川国的正妃!如此,他之势力,便如虎添翼。 “韩某亦有此意。”齐宇恒心中所想,韩非?d清楚得紧,若是沈锦绣真能成了戎川王的正妃,那他韩非?d,当是更多了一道强大的后盾。 “等等。”洛宇青见着二人这般急迫地欲上奏御前,心中狐疑,抬手将二人的话语打断:“本王怎么觉着,你们二人倒像是预谋好了的一般。”名分?呵!笑话! 洛宇青心中嗤笑一声:“韩公子,大皇子殿下,本王想,你们莫不是对本王王妃之位,有所误解?” 洛宇青的面色并不太好,齐宇恒稍稍收敛了些神色,向洛宇青道:“戎川王,你之言,倒是让本殿有些好奇了。” “有些话,本王并不好当面讲,毕竟女子的清誉很是重要,你说是吗?韩公子。”洛宇青满意地看到韩非?d脸色一凛,方才的笑意,荡然无存。 “嗯?非?d,戎川王的话,本殿是越发的不明白了。”齐宇恒从洛宇青的话中,揣测出几分意思,却是有些不确定,转头看向韩非?d,见着他骤变的脸色,心中的猜测也印证了不少。 “相信韩公子也是个明白人,知晓本王讲的是什么。这沈锦绣一事,既然本王做了,身为男子,便是不可置之不理的。我北陆之人,向来不推脱责任,她,本王自然是会收了的。可本王王妃的位置,沈锦绣,无论从品行道德,言谈举止,皆是不够格的。”话说至此,洛宇青的脑海中,即刻浮现出那一抹雪白的身影。昔封灵绝美的容颜再现眼前,冷清的气质,如兰的声气,令他难以忘怀。她,才是他心中理想的王妃人选。 韩非?d眼中阴翳笼罩,捏紧了袖口,紧盯着洛宇青默不作声。 齐宇恒见此情况,亦是不知应当如何应对才是。 “那,戎川王的意思是……”良久,韩非?d方才憋出一句话,不悦的语气,已经毫不遮掩。 “沈锦绣,做本王的侍妾即可,不得载入史册,不得收入后宫编制。连纳封的册子,也无需授予。”侍妾,不过是通房丫头的别称罢了,稍稍比一般的宫女高一头,手上,也握不了什么实权。 “欺人太甚!”韩非?d心口一阵怒意泛上,一时未能忍住,便向洛宇青吼道。 “大睿大皇子殿下,你这下属,得好好管管了。你可得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做以下犯上!”洛宇青小指在耳中挠了挠,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瞄了瞄韩非?d。 “非?d。”齐宇恒伸手在韩非?d肩头拍了拍,低声对其道:“注意情绪的控制,莫要被人抓了把柄。”每一次碰上洛宇青,韩非?d之冷静便会轻易被瓦解。或许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关系吧。 被齐宇恒提醒后,韩非?d即刻收敛了些,深呼一口气,向其俯首点了点头,静静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戎川王,还请见谅。非?d他现下乃是沈家家主,对待锦绣,便如同对待亲妹一般。”齐宇恒放缓了声调,向洛宇青道。忘忧水的效用,果然还是有限么。韩非?d之前也说过,若是同一件事,洛宇青先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纵然他齐宇恒如何操控,亦是无可奈何的。 看来想让洛宇青娶沈锦绣为正妃的想法,是实现不得了。 “亲妹?”洛宇青只觉得这是自己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隐约记得,在他与沈锦绣翻滚于红帐之时,那一张小嘴里,吐出的,可是他韩非?d的名字。试问有哪个亲妹,会在这种时候,喊出这个名字? 齐宇恒将洛宇青嘲讽之笑看在眼里,如同一根芒刺,戳得他生疼。 “戎川王,锦绣乃是韩某爱妻之亲妹,韩某与妻子一样爱护她。自然希望她能够嫁得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韩非?d不理会洛宇青的嘲讽,盯着他的双眼向其说道:“侍妾,无纳封之册,无指婚文印,于一个女子而言,无异于是一种羞辱。锦绣好歹是大睿世家中的名门闺秀,若是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做了人的侍妾,只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洛宇青听得韩非?d这般说辞,清楚明了,奈何自己的心意始终不变:“本王说了,沈锦绣,品行德行,根本不足以纳入我戎川族谱。” 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如何能够做他戎川国的一国之母!? “韩某不求锦绣做王妃!”韩非?d抬头:“可是侍妾!绝对不行!”且不说沈锦绣作了侍妾后,毫无实权可相助于他,但说她那性格,虽然看上去温顺婉约,可骨子里,与沈老夫人一样,固执得要命!一步不慎,沈锦绣或许会因为一己私欲,给他惹上麻烦,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戎川王,本殿也希望,你能够再好好考虑考虑。”齐宇恒紧盯着洛宇青的双目,一字一顿,缓缓而道。 洛宇青突然觉得一股力量自体内侵袭而上,将他的头颅紧紧抓住,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即便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 齐宇恒果真有些古怪!从大皇子府出来,洛宇青在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头颅的控制之感方才消失,回头看向大皇子府的方向,心中逐渐起疑。为何与齐宇恒对视,他竟然有种被齐宇恒操控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奈何却是察觉不出来究竟何处有异。看来,得去找人好好聊上一聊才是。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上门 http://.biquxs.info/ “非旸,本殿感觉有些不妙。”在确定洛宇青离开后,齐宇恒向韩非旸开口道:“那忘忧水,莫不是本殿下的量太少了?为何本殿觉得那洛宇青并不受本殿控制?”韩非旸亦是觉得奇怪,虽说忘忧水起效的前置条件的确是有些苛刻,不过也不应当如此困难。 “大皇子殿下,这忘忧水,以前从未在他人身上这般反常过,请给非旸一些时间,非旸定将给大皇子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齐宇恒无奈,也只能点点头,由着韩非旸去。只希望,韩非旸能够尽快将这理由弄清楚,否则,他之于西陵公主风绮月的计划,恐怕会有延迟。 韩非旸恭敬地作了揖,转身出了大皇子府。方才走出府门,正好见着自己的侍从向这边迎来:“昔姑娘回来了吗?”昨夜,他去了昔封灵的住所,却是发现空无一人。韩非旸顿时慌了神,他原本自信,昔封灵在受了刺激之后,定然是会返回到自己这处的。奈何却是失算了。 连夜派了大批人在外找寻,自己亦是一宿未睡。到了清晨,若非想到自己与齐宇恒尚且有约,恐怕现在,他还在外面寻找昔封灵。 侍从摇摇头:“昔姑娘的功夫并非小的们赶得上的……”还未待侍从说完,韩非旸便一脚踢在侍从胸口,让其向后退了数尺! 踉跄着脚步,身形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侍从在地上滚了几圈,未敢呼痛,翻身起来,便再次向韩非旸跪下,连连磕头:“家主饶命!家主饶命!” 这一幕,引起了来来往往的人之注意,瞧热闹的人纷纷聚集过来,将韩非旸主仆团团围住。 “起来!”韩非旸本就心中恼怒,见着这般场景,更添了几许烦躁。阿灵的下落还没有着落,现下又惹了这么一堆闲杂人聚集过来,当真是令人不悦。 奈何这个地方乃是大睿皇城,光天化日之下,自己除了压制自己的怒意,并无其他方法。狠狠地剜了地上跪着的侍从一眼,厉声喝道。 侍从得了指令,哪里还敢怠慢。即刻起了身,慌慌张张地将马车牵来,待韩非旸进了车厢,方挥动缰绳,驾着马车向沈府奔去。 阿灵,你究竟在哪里?昔封灵的功体修为半数已被封印,奈何那些废物依旧寻不到她的下落。韩非旸现下除了焦急,还有对那些侍卫侍从的嫌厌。 “去方府!”韩非旸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烦躁的心情稍作冷静一些,随后将交叉在面前的双手放开,朝着马车门口,对侍从吼了一声。 这眼看着都快要到沈府了,韩非旸突然下令去方家,侍从心中疑惑得很。奈何现下车内的主子心中不满,自己也不敢触了他的霉头,只能拉紧了缰绳,强迫着马匹掉了头,向方家的方向奔去。 或许,蒙扎大人能够帮他。正巧问问他,这忘忧水,为何功效不如以前。 最近在大睿皇城之中,突然出现了不少黑巫一族之人,韩非旸并非没有注意到。他心中猜测,这些黑巫当是寻着蒙扎而来。黑巫一族的寻人之能,超乎寻常,若是蒙扎能够相助于他,相信找到昔封灵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时,方家。方钱正忙着与商贸会长商议着今次一批的赌坊事宜,方陵在一旁听得直打呵欠。 方钱看着儿子这幅不争气的模样,忍不住叹气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惯了,方钱想着自己这偌大的家产,以后还要交到他手中。可方陵的能为,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若是真让现在的方陵当家,恐怕整个方家,在十年之内便会被他败个干净。焦心地想了想。总归现下方陵也不小了,不如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他经商,如此,不仅可以维持人脉不说,还能够让方陵提前帮着打理家业,这样,到时候将方家交与他时,方钱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可今日,才是头一天带着他来了解赌坊事宜,这臭小子便一副没睡醒地样子瘫在旁边,让他做些什么也不做,只是不住地使性子,赖在椅子上不起来。 方钱当真是觉得头疼得紧,一面与会长交谈着,一面留意方陵的状态。 “老爷!”就在此时,侍从匆匆进了来,一进门便向方钱禀报:“老爷,沈家家主求见。”听闻韩非旸来此,方陵即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瞬间是精神百倍。 “韩兄来了!走走走!”他巴不得寻个理由赶紧离开这让他犯困的地方,拉着侍从便朝门口走去! “站住!”方钱厉声一喝,将方陵生生唤住,不情愿地转过头,虎着一张脸,紧紧盯着方钱:“爹,韩兄可是贵客,若是怠慢了,旁的人如何说我们方家?”方钱瞪着他,正欲开口说话,却是又被方陵一下子截过了话头:“爹,你看,你与刘会长聊得这般尽兴,儿子也不能打断了你不是?可韩兄,也不能就让人晾在那儿,是以儿子便自行做主,去替您接待客人去了,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这个方陵,正理从来都说不过方钱,可这一套套的歪理邪说,倒是说得比谁都溜。 方钱拿他没办法,只得无奈一叹,伸出手,向他挥了挥:“罢了罢了,今日便由着你去吧。”话语落,放方陵离去了,而自己则与经贸会长继续就方才赌坊的事情进行商谈。 第三百九十四章 拿药 http://.biquxs.info/ “好在韩兄你及时赶来,否则本公子不知道还得被老爹困在那儿多久呢。”这几日,方钱时时刻刻都将方陵带在身边,寸步不让他离开。每日不是跟着他去码头检查,就是去方家各地门店去串访,今日本想着应当消停一下了,这经贸商会的刘会长好巧不巧就赌坊之事找上门来。方陵本向趁着今日去蒙扎那儿遛一遛,却是泡了汤。 “方小公子聪慧过人,是以方大人欲好好培养,以为继承家业做准备吧。”韩非旸内心深处是羡慕方陵的。他出生在富贵之家,又是方钱宠爱至极的儿子,于他,自是倾尽了所有的爱。 而韩非旸,且不说他现在的地位是怎样的艰辛换来的,纵然在他还是为韦无痕之时,虽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奈何却是没有一个疼爱他的父亲,也正因为如此,他方才会全心全意地将心思都放在了嗜血堂中。 方陵笑了笑,不以为意:“爹考虑这个问题考虑得太早了。”他看他爹的身体康健得很,少说还能再活个百八十年呢,没那么快让他继承家业。再说,继承家业之后,每日便会过的同爹一样,时刻为着钱的事奔波不停,还得提防着商场之上小人给使得绊子。世家中人,包括大皇子殿下,谁的囊中羞涩了些,便伸手向方钱要银两。这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便又大多给了出去。在方陵看来,这种苦差事,当真是费力不讨好。给得多了,下一次,别人便会要求得更多,给得少了,他人又会怀疑你是否中饱私囊了去。 听说当年老爹方才接受方家生意的时候,便是为了这给钱多少的事,惹了不少麻烦。方陵可不想趟这趟混水。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潇洒自由几年,方家的重担,待方钱死后,再交予他也不迟。 韩非旸听着方陵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却是不予置评。二人行了一路之后,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了蒙扎所在之地。 屏退了周围守护的侍卫,方陵带着韩非旸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推开房门变见着一道黑影从面前闪瞬而过。 那黑影的速度极快,韩非旸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方陵见状,背后骤然冒出一丝冷汗。好在看韩非旸的眼神并未认出方才那人是谁,否则现在他可当真是不好解释。 也是自己大意了些,方陵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怎得就忘了,现在蒙扎正在用阿飞做着丹药的实验。方才乃是运气好,方才没被识破,若是待会儿,那不长眼的臭小子又无端端地闯了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正待方陵脑海中不断转动之时,一道苍劲有力之声传来:“方小公子,韩公子,请进。“见着韩非旸这个志同道合地年轻人,蒙扎乃是极为欢喜的。待二人进了屋,蒙扎伸出右手手臂,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向自己方向弯曲了些。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房门便被带上了去。 ”不知韩公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何事?“蒙扎将两杯茶向二人面前推了去。自己一只手肘放在桌子上,稳稳地撑着脑袋,看着韩非旸问道。 韩非旸从怀中拿出盛有忘忧水的瓷瓶,将其交予蒙扎。待其收下,并打开瓷瓶上的红缨后,方才道:“韩某不精,还请蒙扎大师帮韩某看看,这瓷瓶中的忘忧水,可是有何瑕疵?” 蒙扎用手在瓶口扇了扇,待一股独特的药香味自鼻腔传入后,心中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红缨再次塞入那瓷瓶口。 “此药,功效已经失去了一半。”韩非旸心中一愣,视线投向蒙扎手中的瓷瓶。 “韩公子,此药虽是好药,不过却因为置放时间太久,药效,却是不如刚制作出来时那般强劲了。现在剩下的这一半药性,对付常人尚且不错,但对于有过功夫底子的人,纵然有效用,却是极为不稳定的。”蒙扎凭借着自己多年以来,对百草的了解,笃定而语,随后,将手中的瓷瓶再递回给了韩非旸,一阵见血说出了这忘忧水当下的问题。 难怪,怪不得那洛宇青无法像之前他使用忘忧水于其身之人,所受到的控制微乎其微。 “那么,蒙扎大人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韩某这瓶药的药效,再次回到巅峰时刻吗?”当年入药的那几味药材,乃是嗜血堂之中专司培育的。在世上罕有存在,若是想要将药效发挥到历史最高的境地,那几味关键之药材,在这大睿之中,他从未见到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忘忧水方才迟迟没有被改进半分。 蒙扎看着韩非旸,微微一笑,向其说道:“韩公子可否告知蒙扎,你要做这忘忧水,目的是为何?” 韩非旸仔细思忖了一番,方才对上蒙扎的眼神,清晰地吐字解释:“这忘忧水,乃是大皇子殿下欲得之物。”话至此,韩非旸顿上了一顿,稍稍观察了下蒙扎之反应,见并未发生任何异常,这才继续道:“大皇子殿下,想要用这忘忧水,稍稍为这平静的生活,掀起一丝丝令人兴奋的波澜。” 韩非旸心思敏捷,不过片刻功夫,便挑着蒙扎最能接受的方式,将齐宇恒之目的,稍稍做了些美化调整。 “哟,这几日不见,大皇子殿下倒是嫌弃这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吗?”听起来自己在老爹身边受折磨的时候,韩非旸那儿,倒是发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当真是让他有些羡慕嫉妒了。 方陵半趴在桌上,将头整在手臂上,仔细听韩非旸将这几日发生在大皇子府的事情,一一向他们说了个仔细。 方陵听得极为过瘾,脸上泛起一丝兴奋雀跃的神色,身子也不在趴在桌上了,腰背挺得笔直,就等着韩非旸将故事继续讲下去。 “没想到,大皇子府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可置信,实在是不可置信。 “那戎川王,当真是失去了记忆?”方陵对齐宇恒倒是并未太多在意,现下让他感兴趣的,当是失去了记忆的洛宇青。回想当初诸国君王入宫时,其余的君主,届是笑脸相迎,唯有这戎川王,除了在昔封灵面前展露过丝毫笑颜,并未曾对他人笑过。现下他既然忘却了昔封灵,他倒是想看看,当昔封灵再次出现在洛宇青面前时,他究竟会有何反应。 见着方陵脸上的兴奋,韩非旸倒是有些不解了去:“为何方小公子看上去,这般欣喜?” “想当初,在宫宴之上,洛宇青可是信誓旦旦地当着诸国君侯的面,说她昔封灵乃是戎川国的准王妃。而今日,却是突然失去了对于昔封灵的记忆。本公子倒是极为好奇,这戎川王再次与昔封灵相见,当是何种神情。”方陵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脑中想象着那幅场景,越发得觉得有意思了去。 韩非旸撇了撇嘴,开口道:“方小公子可是忘了方才韩某之言,阿灵与戎川王,早便见过面了。戎川王的神情,比小公子你想的还要无趣的多。” 方陵失望地翻了个白眼:“韩兄,你可真是扫兴。”好不容易有点有意思的事情,怎的这韩非旸就这么将他之幻想戳破,没意思。 “抱歉,方小公子。”韩非旸向方陵歉意一笑,随后看向蒙扎:“蒙扎大人,不知您可否告知非旸,改进这忘忧水的方法?” 蒙扎摇了摇头:“韩公子,并非蒙扎不愿告知,而是这药水,已经经历太长的时间,纵然蒙扎耗费精力去提升药性,也不过只能提升个两成罢了。见不得多少功效。” 韩非旸垂下眼眸,失望之色溢出眼眶:“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忘忧水之药效,在用之于人体内后,随着时间推移,亦会大大的折损。待数日之后,便会完全无用。”韩非旸并未想到,忘忧水,竟然会有如此弊端!当年他研制出此水之时,亦是以活人做过试验,可并未出现如此情况。 “蒙扎大人,韩某多年前亦使用过忘忧水,为何从未出现过药效折损一说?”韩非旸不解。 “人之巅峰,尚有限制,更何况这药?药性之强弱,除了与制药之原料相关外,天时,地利,亦在考量的范围之内。再加上时间的沉淀与冲刷,再好的药,也会有被淘汰的时候。否则,韩公子与蒙扎,又何必这般辛苦研制新药呢?”当然也不排除不会为时光说削弱的强力药剂,可能造出那样登峰造极的药之人,在这世间,凤毛麟角,便是不提也罢。 当真是,毫无办法了吗?这样一来,那洛宇青莫不是随时都可能记起阿灵?若是让他恢复了记忆,将这一切告到御上殿前,那自己与齐宇恒皆是罪责难逃。不仅如此,昔封灵若知晓此事,恐怕永远也不会与他相见了吧。 韩非旸咬紧了牙关,不甘神色浮现面上。蒙扎见着他之神态,略微思忖。起身,从身后的药罐中拿出一方药盒。将其向韩非旸的面前推了推:“虽然那忘忧水蒙扎无法帮到韩公子,不过这一盒漠情丹或许可以解了韩公子之急。” 韩非旸将盒子拿过,打开后见到盒内整整齐齐地码了六枚丹药。每一枚,都圆润雪白,韩非旸轻轻捻起一颗,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 “一枚漠情丹,其时效乃是半年。服药之人,只会记得自己的身份名姓,而对旁的人,记忆全部归零。至于情愫,在药效期间,根本无法兴起,是以,蒙扎才会为此药取名为漠情丹。”蒙扎对上韩非旸之眼,缓缓而道。 “那么,服下此丹之人,可否由非旸控制?”蒙扎摇头:“这一功效,蒙扎在制药之时,尚未想过,是以当是无法做到。”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韩非旸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枚丹药。漠情丹...倒是可以一试。虽说不能完全掌控住洛宇青的行动,却也是能够除去一些隐患。 将手中的丹药放回盒子中仔细收好,韩非旸起身向蒙扎作揖行礼:“韩某多谢蒙扎大人相助。” 蒙扎笑着让他起身,待再次落座后,门外响起一阵咚咚敲门之声。 方陵回头向门扉处望去,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阿飞那小子回来了吧? “哎!本公子坐的有些困了,去外面透透气去!”说着,舒展了身子,向门口处走去,将门微微开了一道缝,果然见着阿飞愣愣地立在门外,手上还拿着带血的短刀。 这个愣子!好在是他先行出了来,否则被韩非旸看到,还不知道应当怎样收场呢。 “臭奴才,挡在这里做什么!碍了本公子的眼!干净滚开!”方陵唰的一下将房门掩上,故作气愤地大吼大叫着。 隔着一道门,韩非旸都能听到方陵那一声声吼叫,看来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要倒霉了。方陵的脾气古怪,性子乖张跋扈惯了,时常捉弄打骂身边的人侍从,韩非旸对这般情景,倒也不足为奇,是以并未过多去留意。 阿飞看了看方陵,如同呆滞一般,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立在一边,不再去敲门。 方陵怎么拉也拉不动他,心中焦急得很。再过不久韩非旸便要出来了,这个呆子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心急之下,低眉之间,瞧见了阿飞手中的短刀,脑海中冒出个想法,趁着阿飞不注意,一把将那短刀从阿飞手中抢过! 短刀被抢,阿飞即刻抬首,一双冷冽眼神死死盯着方陵。 果真是有效。方陵拿着短刀,在阿飞面前挥了挥,只见阿飞随着短刀移动的方向偏了偏头。 “哈!总算是让你这个呆子有些反应了!来啊!本公子今儿个心情还算不错,正好便当是遛狗了!”说着,晃动着手中的短刀,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而阿飞心系短刀,亦步亦趋跟在方陵身后,渐渐远离了蒙扎所住之地。 第三百九十五章 重逢 http://.biquxs.info/ 怀揣着蒙扎给的漠情丹,韩非旸从房内出了来。见着地上点点的血迹,皱了皱眉。看来方才被方小公子呵斥的侍从,当是凶多吉少了。 “蒙扎大人,那韩某便告辞了。”再次谢过蒙扎赠药后,韩非旸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走出了方家。 “走吧,回府。”现下回去看看,阿灵是否在府中。上了马车后,韩非旸心心念念之间,全是昔封灵的身影。马夫这一次,格外谨慎地看了看韩非旸的神色,不敢多言,拉紧缰绳便向沈府奔去。 唰!车外,一道黑影猛地蹿上方家屋檐之上,低头俯瞰着韩非旸所乘坐的马车。 阿飞开了开口,似乎欲要呼唤什么,奈何却是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便被蒙扎唤道:“快下来!”粗糙黝黑的掌心,一团碧绿光球悬浮其上,手指收拢,将阿飞硬生生从屋檐上拽了下来。 “该试药了。”方才韩非旸的到来,已经将他平日里的计划打乱了一些,现下,那些丹药已是炼制得超时了些,不知道功效是否能与预想中的一样。 拖着阿飞入了房屋,手一挥,房门便啪地一声合上。 昔封灵在外游走了许久,最后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一处高耸的酒楼外,抬头看向楼上牌匾。 江天明月楼。 好诗意的名字,昔封灵觉得新奇,这座楼虽是酒楼,却是修建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知是这楼主太过于自信菜品味道,还是实在低调至极。 “昔师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昔封灵寻着声音源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洛林轩挑着柴火的身影。 他这位师兄,向来独来独往,又不苟言笑。在虚尘宫之中,亦是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哪里见到过他这般接地气的时候。 走上前,站立在洛林轩面前,昔封灵开口问道:“洛师兄,你这是……”视线落在洛林轩手中的柴火上,昔封灵疑惑。 洛林轩将目光投向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搔了搔脸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静香她的伤势方才痊愈,现下想要沐浴净身,我遂去与她取了些柴火过来。” 静香?昔封灵偏了偏头,从何时起,洛师兄竟与那偷袭神兵阁的女子这般亲昵? “洛师兄,你…”昔封灵还想进一步问问洛林轩与板野静香之间的关系,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得一道女声传来。 “林轩,怎的去这般久。”二人齐齐侧头看去,板野静香身穿素底荷花纹的和服,脚上踏着木屐,乌亮的长发披肩肩头,一张雪白娇俏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款款走来。 见着洛林轩旁边的昔封灵,她当即辨认出其身份,礼貌地向其俯了俯身:“昔姑娘。” 昔封灵向后撤了半步,仔细打量着板野静香。只见她腰间只别了个精致的紫色烟杆,身上毫无杀意,其余的地方,似乎也看不出藏了武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点头向其回应道:“静香姑娘。” “你怎么出来了,还穿的这般单薄。”深秋的风,还是带了丝丝寒凉,洛林轩见着板野静香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柴火,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板野静香披上:“你之伤势方才痊愈,莫要不慎染上风寒。”说着,牵起板野静香的手,另一只手拎起方才放下的柴火,回头对昔封灵道:“昔师妹,进来坐吧。” 昔封灵跟在二人后面,目光集中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脑海中浮现出洛宇青以往与她的举动,亦是这般亲昵。随后,再次忆起当时见到洛宇青与另一个女子在床上相拥的场景,心口蓦然一疼。 “昔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这般苍白?”进了酒楼大厅,洛林轩便先行将柴火拿去给了侍从,板野静香寻了个座位坐下,抬头见着昔封灵若有所思地立在那儿,时而脸红,时而悲切,忍不住开口向其发问。 板野静香的声音,将昔封灵拉回了现实,抬头对上静香的双眼,歉意一笑:“抱歉,让板野姑娘见笑了。我不过是想到一些往事,是以有些伤感罢了。” “不知昔姑娘可否愿意说出来与静香听听,或许能够舒缓一些心中的不快。”板野静香指了指面前的空位,示意昔封灵坐下,侧首向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端着茶壶过了来,恭恭敬敬地为二人斟茶倒水。 “多谢。”拿起面前的茶水,昔封灵向那侍从微笑道了一声谢。轻轻抿了一口,将干涩的唇润泽一番。 “事情如此。”昔封灵对上板野静香的双眼,将在大皇子府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板野静香。 原本按照昔封灵以往的性子,除非熟稔之人,她不会与人讲这般多,可今日,她之心情繁杂,再加上板野静香似乎与洛林轩极为亲近,当是信得过之人,这才将事实交代了一番。 板野静香听完昔封灵之言,了解了事情始末后,点了点头:“听昔姑娘这么一说,的确是让静香倍感震惊。”嘴上说着震惊,可眼底的神色,却并非如此。 板野静香心中默默盘算着,齐宇恒乃是星泽看中的大睿继承人,这些年来,为了拉拢与齐宇恒的关系,星泽暗中已经派她与齐宇恒接触了数次!对于齐宇恒这人,静香自认为,还算是了解的。下药,设局,这些阴险的伎俩,的确是齐宇恒能够做得出来的。 不过昔封灵口中所说的那个韩非旸,她倒是未曾有过什么深刻的印象。似乎不过是一方世家中的入赘女婿。 “板野姑娘看上去,似乎不像口中所说的那般震惊。”昔封灵一针见血地戳破了板野静香之口相不对,令板野静香登时一顿,随后畅快地哈哈大笑。 她在笑什么?昔封灵见着板野静香之笑颜,有些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当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板野静香竟是笑得前仰后合。 “板野姑娘…”良久,板野静香还未平息下来,昔封灵无奈,只得开口唤了唤她,这才让板野静香稍稍收敛了一些,手肘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托在下巴上,带着笑意向昔封灵道:“抱歉,是静香失态了,还请昔姑娘见谅才好。” 昔封灵摇了摇头:“无碍。不过板野姑娘的反应,的确是让我有些好奇。回顾方才的话,我并未寻到任何话语,能够如此有趣。板野姑娘为何笑得这般开怀?” 板野静香一手按在小腹上,强行压制着自己的笑意:“昔姑娘,难得你与顾逸轩这般多年的师姐弟,却是比他要可爱有趣得多了。” 可爱有趣?昔封灵歪了歪头,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形容过她,这板野静香,究竟从她身上见到什么有趣的点了? 在洛林轩口中,功法高强,睿智冷静的昔封灵,没想到竟是一个直肠子。丝毫不懂得掩饰,有什么便说什么。好在她的语气与相貌令人感觉,即便她在吐着脏字,也不像是在骂人,否则,她现在恐怕早就已经爆炸了吧。 如此冷清孤傲的外表,竟是出乎意料地可爱,这的确是板野静香没有想到的。 “好了,言归正传,咱们还是继续说说,困扰昔姑娘你的事儿吧。”板野静香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遂即刻开口,换了个话题。 “嗯。”事情的轻重缓急,昔封灵亦是能够准确拿捏的,便顺着板野静香的话,点了点头。“听昔姑娘方才说,你是进了房间,便撞见戎川王与那沈家二小姐沈锦绣抱在一起的?” 戎川王洛宇青,与她正巧有些交情。当年东篱岛崩散,岛上百姓四处流浪,就连她也跟在里面。那时的板野静香与百姓们走散了,误打误撞,便来到了戎川国中。那里的居民很是热情,见着她穿得单薄了,便拿上家里的狐裘,衣袍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裹。那时,戎川王洛宇青打猎回来,见着她耷拉着脑袋,一脸苍白无色地坐在阴暗的墙角中,抱着自己双膝的手,瑟瑟发抖。洛宇青看着她身上的狐裘,外袍,自是明白,这些东西,乃是戎川国民送给板野静香用来御寒的。奈何板野静香实在太过瘦小,这般多的衣裳,竟然还是挡不住从她袖口流入的那股风。 见此状况,洛宇青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抄起,带着她回到了宫殿之中。后来,洛宇青命人为板野静香调理身体,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方才让她回复了元气。 当年雪中送炭的恩请,板野静香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她一直铭记在心,等待着有一天,能够回报洛宇青。 今日从昔封灵口中听闻到洛宇青之所受苦难后,板野静香下定决心,欲救洛宇青于水火,遂与昔封灵之交谈,也还算得上的相谈甚欢。 昔封灵点点头,回忆当时的情景,她心中泛起一丝无名的怒火。她知道,这是愤怒之火,亦是嫉恨之火。 光是听着昔封灵的描述,板野静香实在是无法确认当下洛宇青究竟是何种情况,看样子,得寻上个机会,与洛宇青见上一面,如此,她方才能想出对策才是。 “哟,这座酒楼,位置倒是隐蔽,难道就不怕食客找不着么?”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洛宇青熟悉的声音响彻耳边。昔封灵与板野静香双双看向他,神色各异。 板野静香眼中透着兴奋,与昔封灵交换了眼神,双双会意,起身迈开步子来到那男子面前。 砰!高跟鞋与桌面发出的撞击之音,让昔封灵与洛宇青双双瞪大了眼睛! “板野姑娘…你…”昔封灵见着从那和服之下,露出的一条雪白美腿,煞是脸上变得绯红。而那洛宇青,一双眼盯着那腿,逐渐抬头向上看了去。 只见板野静香伸出手,一把抓过洛宇青的下巴,强行让他靠近了自己。 “戎川王之神色无恙,不过这眼瞳,却是和旁人有些不同。”真气仔细地在洛宇青体内穿行,游走过各大奇穴,最终凝结在玉枕穴处久久不散。 板野静香脸色兀然变得有些难看,即刻抽出自己的真气,收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昔封灵担忧涌上,伸手稳稳接住板野静香:“板野姑娘,如何?可是有何问题?”看板野静香的脸色,昔封灵心知定是哪里有异,内心顿时焦灼难安。目光在洛宇青与板野静香之间来回切换。 洛宇青抬头见着昔封灵,心中一喜。他正道是寻思着,去哪里寻这个女子,没想到却是在这无意间发现的酒楼中遇见了,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玉枕处,有一处郁结之气。”板野静香侧头向昔封灵道。 玉枕?昔封灵看向洛宇青,她记得,洛宇青经脉向来通畅,从未出现过什么穴位凝气之状,如今玉枕郁结之气凝聚,果真是有问题! “呃!”板野静香重伤初愈,方才又运气消耗了不少体力,身形有些站不稳,突感头晕目眩。 “板野姑娘!”昔封灵掌心凝气,贴上板野静香之后背,将真气缓缓注入,这才让其之不适,稍稍缓解了些。 “静香!”洛林轩此时已将沐浴之事准备妥当,正是要来大厅接板野静香过去,却是见到佳人面色苍白,双目微闭。昔封灵还在与她输送真气,不觉心中一惊,急急赶上前来,伸手将板野静香揽入自己怀中。 昔封灵这才将手中之势收了去,面对洛林轩焦急眼神,开口安抚道:“洛师兄,无需担心,板野姑娘乃是动用真气方才虚弱了些,我已经为她平复了内息,稍作歇息便是。” 感受到怀中佳人气息逐渐平稳了去,脸上的焦虑之色也渐渐散开,洛林轩小心地将板野静香拦腰抱起,向昔封灵轻声道了声谢,便带着她转身去了楼上。 “美人,现在便只剩下你与我两人了。”待洛林轩二人离去,洛宇青脸上带着笑意,注视着昔封灵纤细的背影。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初遇 http://.biquxs.info/ 昔封灵看着洛宇青,脑海中不时地浮现出他与沈锦绣交颈而卧的场面。心中一阵酸痛,原本冷清的眼神,掺了些愠怒:“我现在,并不想与你见面。”话落,便欲转身离开。 洛宇青倏而伸手,一把将昔封灵的手臂抓住,露出痞痞一笑:“诶,这位姑娘,本王看你顺眼,与本王交个朋友可好?”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一片浩瀚雪海之中,一行人顶着暴风雪在雪地中行进着,一辆辆的货车上装满了货物。风雪异常的大,吹得众人的脸上生疼。呼出的气体在低温之下,看得清晰。 “快!加快步伐,前面不远就到戎川国了!咱们很快就到家了!”带头的一个男子大声向身后的一众人吼着。 正在此时,忽见几道黑影从一旁的雪堆中窜出!将那一群人连带着货物团团围住。 “你们?!”带头的男子与守护在货车旁的人纷纷拔出腰间的刀,警惕地靠向货车,双手持刀,对着那些窜出的黑衣人。 “哈哈哈!”黑衣人纷纷仰头大笑,将自己手中的斧头亮出,朝着货车旁的人走去。 “看你们的样子,并非不知道我们是谁!既然如此,大家也别浪费时间!将这货物留下!我们饶你们不死!”这些人,便是常年驻扎在此处的强盗! 领头的人眉头紧皱,本想着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专门挑了青天白日的时候路过此处,却是没料到,这群土匪竟然这般猖狂! 这些货物,都是要运送入王宫的宝物,定然不得有失!纵然身死当场,也得护着这批货物无恙! 领头之人大喝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大刀高举过顶,朝着强盗头子便砍了过去。 强盗头子看着那人向自己冲来,对着身边的下属嗤笑一声,抡起手中的大斧,对准了那人的肚腹挥去! 赤色血光顿时浸染雪白的大地!鲜血溅洒一片,还散发着阵阵热气。 被斧头砍中的人,双手一松,大刀瞬间落地,身体自腰际斩断,在地上痉挛抽搐! “哈哈哈!不自量力!”强盗头子看着残肢抽搐的那人,猖狂地大笑,转头看向自己的下属和那一帮被团团围住的护车之人,轻啐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将沾满了人血的斧头对准剩余的人们:“你们!可还要继续送死?!” 货车旁的人面面相觑,那被斩成两截的尸体还在抖动着,领头人的上半身,依靠着双手的力量转向货车的方向,紧咬着牙关,一双眼睛大睁,眼中尽是血丝,紧紧盯着那些护车之人的一举一动。 老大在看着他们!护车之人纷纷感受到领头人的目光,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咔嚓!握着大刀的双手,捏得更紧了些。 “哦?看你们这些人的意思,是不愿意束手就擒了?”强盗头子冷笑一声,向属下们使了个眼神。 十数把斧头抡起,强盗们眼中闪烁着贪婪嗜血的光。迈开脚步,向那些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双方的交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大刀与斧头之间的交错碰撞,闪现出无数火光! 护车之人拼尽了全力抵挡,却是在半个时辰后,体力达到了极限! 强盗们长年累月驻扎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对于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自然是要比他们要强上数倍! 看着护车之人逐渐失去了抵抗能力,强盗们纷纷笑出了声,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啧啧啧!这么快便撑不住了?!还以为王室的护卫兵能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是如此嘛!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令护车之人的心中充满屈辱之感,一位稍微年轻的士兵忍不住支起身体,耗尽全身力量挥舞着大刀,向强盗冲去! 砰!风驰电掣之间,大刀被斧头斩成两截,断刀孤零零地落在雪地之中,极尽凄凉!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想活命,将这一车的货物留下!老子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哼哼!”斧头转动,指向方才被劈成两半的领头人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血液浸染了白雪,在风中已经逐渐变成了黑褐色! “你们!明知道我们乃是王室之人!竟然还敢抢劫!当真是不要命了吗?!”将那少年向身后拉了拉,一名胡子拉碴的大汉走上前来,手中的大刀已是拿得不稳,但是面对猖狂的土匪,他不可松懈!否则,领头人的下场,便是他的归宿! “哼!”只见强盗头子大斧一挥,用力插入雪地数寸!拇指指腹在鼻下擦过,冷哼一声:“抢的,便是你们王室贵族之辈!谁让你们都太过富裕了!我们这些人,但凡能够安居乐业,吃穿不愁!谁他妈干这营生!还不是你们这群王室狗贼!霸占了财富土地不说!还不让别人过上好日子!不抢你们抢谁?!”大汉指着大胡子怒声吼道,心中的怨气,在瞄到货车之后,越发的深了去! 大手将斧头提起,双手举之过顶,向着那大胡子迎头劈去! 自己的气力已经耗尽,根本躲不过强盗头子的这一击,大胡子认命地笑了笑,静静地立在原地,闭上眼等待着斧头降临!周围的同伴们见着大胡子有难,纷纷拔刀想要驰援,却是被身旁那些个喽啰牵绊住! 眼看着斧头便要落下,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冰雪风暴! “啊!”那风暴像是有意识一般,挑着强盗将其卷至半空之中,随后冰雪化作利刃,将那群匪徒齐齐切割成碎片!顿时,满天血雨纷飞,随着风雪,散落在地、溅出朵朵血色之花。 “你们没事吧?”不远处,一道人影驾着雪白骏马驰骋而来,身后,跟着一众御林军! “王上!”诸人眼中露出一丝狂喜,戎川王亲自前来营救!当是莫大的荣耀! 风雪缓慢平息,一道靓丽身影之天空降落,昔封灵曼妙之姿现于人前,令在场众人惊愣。 她本是偶然出门寻柴火,正巧遇上了这强盗抢劫之景,便顺手搭救一把,并未想多留。遂落地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另一处走去。 “这位姑娘,本王见你着实有缘,交个朋友可好?” 第三百九十七章 记忆 http://.biquxs.info/ 不同的时光与境地,同样的人,相同的言语再次入耳。昔封灵只觉恍若隔世,眼中的泪,不知不觉漫上,随着眼角低落。晶莹的泪珠在微风拂过之后,飘落在洛宇青的手背之上,一丝温热,打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根弦。 口微张,双眼凝视眼前女子,说不出的疼惜在胸口漫开。她眼角的泪花,刺痛了他的心,缓缓起身,伸手轻轻在她眼旁拭去。 “阿灵,莫哭。”短短四个字,昔封灵忍了许久的委屈,顿时爆发。嘴唇微颤,手握成拳,出手便打在洛宇青的胸口处。 洛宇青开口之后,便惊讶于自己的反应。这个女子,他之记忆之中,当是从未见过,可方才自己却脱口而出她之名,那语气,竟然这般亲昵熟稔,仿佛是相伴已久的爱侣一般。 胸口突然被昔封灵捶了一下,洛宇青向后退了半步。这一拳,力道可着实不轻,洛宇青捂着胸口,轻轻按了按。 “嘶!”看来自己胸前当是被打出淤青了。这女子之力不小啊。洛宇青嘴角抽搐片刻,转头看向昔封灵,泪痕尚且未完全消除,昔封灵双眼微红盯着他的。 “洛宇青,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是如何对我许诺的?”昔封灵略带鼻音质问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个晚上的场景,是她这些年来,最为痛心的一幕。 本以为洛宇青会如同他对她之承诺那般,一心一意。奈何,奈何却是让她见到那样不堪的一幕,着实令她伤感痛心。 许诺?洛宇青瞪大了眼,一脸茫然。他,曾经向眼前这位女子许诺过? “姑娘,你莫不是记错了人?本王与你,当还没这般熟稔吧。”洛宇青眉梢微微一扬,向昔封灵道。 记错了人?没这般熟稔?昔封灵冷笑一声,寒霜剑顿时出鞘,直指洛宇青眉心! “哎哟,我的天!”一位侍从见着大厅之内,突声萧瑟寒意,凛然肃杀,不禁一声惊叫,向后院躲了去。 凛冽寒霜直指面前,洛宇青却是毫无惧怕之意,端端正正地立在原地,由着寒霜剑顶在面前。这股寒意,怎得如此熟悉。 脑海之中,划过一丝雪白身影。那身影,聘婷纤细,却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脑中突然一阵刺痛,洛宇青顿时闭上了眼。此时,那雪白身影便是更为清晰了一些,此时,他看清了那女子身上的衣衫纹理,素雅端庄,雪白的底色上,绣着白虎暗纹,显得高贵而又低调。 睁眼间,眼前的女子,竟然与方才他见到的那雪白身影轮廓重合,令洛宇青煞是惊愕! ”洛宇青,原来你之情谊,与那旁人皆是如出一辙!这般浅薄。“昔封灵一字一句,哽咽而道,颤抖的声线,令人听了为之心疼。洛宇青也不例外,他眼中倒映着昔封灵悲痛的神情,心中如刀割一般,迈步上前,无视面前的寒霜剑。 见着洛宇青突然迈步前进,昔封灵手下一颤,寒霜剑猛然落下一截,正是刺中了洛宇青的右边肩头。 鲜血,浸染衣衫,在肩头处开出一朵血色之花。昔封灵不忍,猛地抽手,将寒霜剑抽出回到剑鞘之中。 刺痛牵动着洛宇青的神经,随着血液的流失,洛宇青只觉得内心之中,一股被压抑的情愫猛然窜上!与昔封灵之间的记忆,瞬间充斥整片脑海。 “姑娘,本王见你有缘,做个朋友可好?”那时的雪地之中,见着转身便要离开的昔封灵,洛宇青策马上前,拦住昔封灵的去路,翻身下马,向她伸出一只手。 昔封灵默默瞄了他一眼,并未理会,稍稍换了个角度,从洛宇青身旁迈步离去。 刚走到他身边,便被洛宇青一把抓住:“姑娘,莫要这般冷漠吧。本王并无恶意,不过是看在姑娘本事高强,想要与姑娘相识做个朋友,不算过分吧?” 眼前这个女子,冷傲美艳,极合洛宇青的胃口。方才见着她临空作法,以暴风之雪将这一群匪徒制服,着实心中钦佩又好奇。 钦佩的,自然是昔封灵的高强修为与矫健身手。好奇的,便是昔封灵的来历,与她出手的目的。 “放手。”昔封灵并未搭理洛宇青的话,只是侧头垂眉,冷冷瞄了眼抓住她手臂的那只大手,轻轻吐出两个字。 若是旁人,见着昔封灵这气势与态度,恐怕早就吓破了胆,放开了手。奈何这洛宇青偏偏不是旁人,面对昔封灵这样的冷美人,他倒是越发得感兴趣了。 耍无赖一般抓着昔封灵的手臂不放不说,还兀然凑上去,在昔封灵耳边低语:“若本王不放,姑娘当如何做?” 这人,怎得这一点,与顾逸轩这般相像?!那时的昔封灵,一想到顾逸轩,便是小时候那调皮捣蛋又厚颜无耻的模样。眼前这个人,如此神色语态,倒是与他如此相像! 昔封灵不语,只是调动周身真气汇聚在被捏住的手臂处,洛宇青顿感一道强有力的真气将其手腕钳制住,紧紧抓着他,按住他手上之穴位,轻而易举地便将他之手,从昔封灵的手臂之上拿了开。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洛宇青从未见过这等修为术法高深的女子,脾气还当真是对了他的胃口,的确是让他无比欢喜。 手臂被松开,昔封灵便再次迈步离开,这一次,洛宇青并未出手阻拦,而视默默地看着她,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那时的他有种预感,方才那女子,便是他之命中注定的那一人。他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 “下次再见,定是要问出她之名姓。”洛宇青定定地看着昔封灵消失的方向,喃喃而道。 回忆再次跳转,此时,洛宇青见着自己的记忆之中,他与昔封灵、顾逸轩正在合力对付寒天墨鸦!只为取得那墨鸦体内的寒天殒,那是一块稀世神石,除了有敛神收魄之能外,还能够保得人之容颜永存。是以,大多数人,都想要得到此物。奈何这神石却是被寒天墨鸦吞食了去,是以他们三人才不得不来到这冰天雪地之中,找寻寒天墨鸦,从它之身体中,完完整整地将那寒天殒给取出。 “师姐,仔细它之羽翼!”寒天墨鸦羽翼大张之时,其羽翼覆盖之处,便会出现无数寒天冰鉴,若是不慎被其扫到,轻者,殒命半成,终生有疾,重者,当场毙命,不容置喙! 顾逸轩在寒天墨鸦开招之前,预先提醒昔封灵,顺带转头看了看那记忆中的自己,笑道:“戎川王子,还请小心行事。莫要被寒天墨鸦抓住了破绽!” “放心吧,本王子知晓应当怎么做!绝不会着了那破鸟地道!”凛雪寒刀在手,洛宇青摆出作战姿态,向昔封灵笑了笑,示意她无需担心。 奈何此时的昔封灵,却是并未注意到洛宇青的暗示,只是盯着寒天墨鸦之羽翼变化状态。 “来了!”顾逸轩向旁瞬移开来,眨眼间,便到了攻击范围之外。急声一喝,向昔封灵与洛宇青提醒道。 昔封灵亦是一个闪瞬,向与顾逸轩相反的方向躲开,奈何洛宇青并非是修道之人,无法时用转瞬之术,只得加快了脚步,急急本向攻击范围的边缘! 奈何寒天墨鸦并不痴傻,它见着洛宇青尚且无法奔出攻击范围,便随着他只逃窜方向,调整着自己翅膀的攻击位置。 正待寒天墨鸦觉着洛宇青难以逃脱之后,突然一道雪白身影,拉着洛宇青便向攻击范围之外奔去,不过是眨眼一瞬,他们便已经躲过了寒天黑鸦的攻击。 回头看去,洛宇青不禁有些后怕,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正好被劈出了一个地洞,洞口庞大,深不见底,可想那寒天墨鸦之威能究竟有多大了。 “好险。”向昔封灵道了声谢,转头却惊讶发现,昔封灵雪白的衣衫之上,点点红梅浸染肩头,慌忙向其道:“你受伤了?!”眼中之关怀与担忧让昔封灵蓦然觉得一暖。但当下之境况,却是由不得他们分神。 “不过小伤,待解决了寒天黑鸦,静养几日便可恢复。”肩头之伤口的确是不深,不过是皮肉割破,流了血鲜血罢了。昔封灵全然未将其放在心上,寒霜剑在其念力之下出鞘,几重剑影围绕周身,剑光伴随着寒霜之气,直指寒天墨鸦! “洛宇青!?”回忆正值中途,只听昔封灵惊呼一声,便见洛宇青双眼微闭,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这一剑,她连一成的力量都未用上,且亦未伤及要害,怎得洛宇青便昏厥了过去? 寒霜剑急速回鞘,昔封灵快步上前,蹲下身,将洛宇青半揽入怀中,仔细观察着他之状况! 呼吸尚且平稳,只是意识模糊了去,昔封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昔师妹,这是怎么回事?”洛林轩方才将板野静香安顿好,开门便听得一阵吵闹动静,随后一阵重物落地之声传来。下了楼,便见得昔封灵慌慌张张地揽着方才那位男子,神色紧张地观察了半晌,方才如同松了口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见着洛林轩前来,昔封灵即刻抬头,将方才所发生地一切告知于他。 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洛林轩叹了口气,道:“罢了,现下人也昏厥过去,纵然咱们要讨个说法,也得等人清醒了才能问个一清二楚。”听方才昔封灵所言,洛林轩直觉洛宇青定然有所异常,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寻个安静的地方,将人安顿下来才是。 “楼上,可还有房间?”在江天明月楼待了这么久,洛林轩早被那些侍从当成了第二个主人,见他问话,即刻将二楼一件空房打扫了出来,领着众人向上走去。 洛林轩与昔封灵一人驾着洛宇青的一条胳膊,合力将其送到了房中。毕竟洛宇青乃是个体格强健的男子,分量当是不轻。 二人将洛宇青放下之后,双双活动了下筋骨。 “现下,便是等他醒来了。”洛林轩向昔封灵说道。 只见昔封灵瞄了眼沉睡的洛宇青,点了点头。眼角的泪痕被洛林轩看在眼中,怜惜地拍了拍昔封灵的肩头,安慰道:“师妹,勿要难过,这里并非只有你一人在。若是有人胆敢欺辱了虚尘宫之人,洛林轩定然为之讨回一个公道。” 昔封灵微微一笑,对着洛宇青道:“洛师兄,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砰砰砰。此时,敲门之声传来,洛林轩上前,打开房门,见着门外立着方才领他们上楼来的侍从,开口问道:“何事?” 侍从指了指楼下,韩非旸正立在楼下,笑脸盈盈地抬头看着洛林轩,恭敬礼貌道:“在下韩非旸,这位…道长,有礼了。”韩非旸抬眼,将洛林轩从头到家打量了一番,此人头戴玉冠,身穿鹤归道袍,面色严肃冷峻,一副清风傲骨之风姿。一看,便是虚尘宫之人。 “韩公子,你好。”对方看似是个懂礼节之人,洛林轩心中默念道。可明明是一幅恭敬有礼的模样,却给他阴险狡诈之感?莫不是他太过多虑了? “韩公子前来这江天明月楼,可是来用餐?”韩非旸闻言,摇了摇头。 “住店?”又是一阵摇头。 既非用餐,又非住店,那么这个人来此,究竟是要做什么?洛林轩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心中的警惕,亦是逐渐升高了起来。 “韩某,乃是来寻一人的。”未待洛林轩开口,韩非旸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洛师兄,怎么了?”昔封灵见洛林轩在门口待了许久也未进来,当即有些疑惑,遂跟着出了来,向下看去。 当韩非旸的身影映入眼帘后,昔封灵便是极度后悔自己踏出房门的举动。 “阿灵。”见着昔封灵的身影,韩非旸的眼中冒出一丝欣喜。 “昔师妹,你认识这个人?”洛林轩转头向昔封灵问道。只见她深呼一口气,方才向他点了点头:“我,的确认识他。可是师兄,现下,我不想见到他。”在一个人静静待着的时候,昔封灵将整件事情再次回忆了一次,从她与洛宇青踏入大皇子府之时,韩非旸便开始算计他们。从对洛宇青下毒,到伤她,再到让她撞见洛宇青与沈锦绣相拥床榻上的情景,这一切,宛若一只大手,在幕后操纵着,而他们,不过是那安排的棋子罢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逼迫 http://.biquxs.info/ “师兄,我现在,并不想见到他。”昔封灵连看都不想再看韩非旸一眼,转身便进入了房内。 任谁听着心中挂念之人如此言语,内心都会有些不快,韩非旸亦是如此。 “阿灵!”韩非旸高声唤了声昔封灵之名,却是未能让其出来,心急之下,纵身跃上二层房间之前,直冲冲地便要进入房间之中。却被洛林轩一把拦住:“韩公子,昔师妹说现下尚且不愿见你,还请你莫要过多纠缠才是” 韩非旸此时怎听得进这些话,将洛林轩推到一边,便欲踏入房门!奈何脚才刚刚踏入了一只,便被一阵强劲之力,拉出房门,向楼下甩去。 身体在空中翻转,韩非旸体内妖丹大作,滚滚妖气席卷周身,护着韩非旸稳稳落地。 “妖气?”洛林轩惊讶地看着韩非旸,他身上的妖气,还在浮动,在空气之中划出水波样的纹路。 青鳞剑出鞘,剑锋直指洛林轩之天灵! 韩非旸落地瞬间,便借助妖气之力,化形手剑,双手交错,将青鳞剑抵挡在眼前。 “你是妖族之人?”此人身上的妖气浓重,且眼底狠戾之色,令洛林轩担忧。 江天明月楼之中,尚且还有无辜百姓,若是在此开战,恐怕会殃及到他们。而且,静香现下正在静养,不可受这般纷扰。 思及此,洛林轩脚尖一点,手握成爪,推着韩非旸向楼外而去。 嗯?在接触到韩非旸身躯之时,洛林轩倍感惊异。他之内息,与常人无异! “你究竟是什么人!?”洛林轩靠近韩非旸,冷着一张脸,向其问道。身为凡人,却是身怀浓重妖气,如此异常之情形,让人不得不怀疑。 妖族之人的力量比之人族,本就强大许多,此乃是得益于妖族之人体内的妖丹之故。此人身上的妖气,明显不属于他自己,那定然是盗取了他人之妖丹! 能取得妖族之人的妖丹,若非功力非常。便是使了些阴险狡诈之术!韩非旸的功体,他方才探了一探,虽是不差,但离抗衡妖族,尚且差了些距离,是以此人得到妖丹的方法,或许并不怎么光明磊落。 如此之人纠缠着昔封灵,他作为师兄,不得不忧心。 “既然看出了韩某身上的妖气,恐怕无论韩某怎么辩解,阁下皆是无法信任的吧。”韩非旸冷笑一声,双臂抬起,向洛林轩道。 青鳞剑依旧指着韩非旸天灵,剑气浩然,蓄势待发。 只见洛林轩食指中指并行,缓缓下压,剑压顿时压迫得韩非旸极度不适,强大的真气冲击着他,令韩非旸着实招架不住,内里气息大乱!妖气倒逼入体,冲击着五脏六腑,韩非旸只觉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袭卷而上,苦不堪言。 奈何面对洛林轩,他之自尊由不得他倒下,双腿颤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口角处,一缕鲜血淌下。 洛林轩手中真气不减,依旧向下压,他要将那股子妖气,从韩非旸身上逼出! 正待妖气即将被洛林轩之剑压逼出之时,天外忽来一道炫目之光,向洛林轩施术之手袭来! 这道光将洛林轩之注意拉离,生生断了其术法,只见光影再次席卷上韩非旸之体,带着他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洛林轩面前。 洛林轩看着韩非旸消失之前所站立的地方,脸色凝重,默念一声,星泽。 方才那道光芒之中,星泽的气息强烈,洛林轩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个人,与星泽又是什么干系?竟能让星泽亲自出手相救。 想到星泽,又回头看了看二楼之上,板野静香所住之房间,眼底一片阴翳。静香的仇,他洛林轩定是要找星泽好好清算才是! 这边,韩非旸被星泽之真气包裹,带至一处隐蔽之地后方才将其放下。 妖气在体内四处流窜,令韩非旸冷汗涔涔。如此痛苦,倒是连他都有些无法承受。 星泽瞄了他一眼,缓步踱到韩非旸之身后,掌心凝气,瞬间出掌,将自身真气,缓缓导入韩非旸体内,助其平顺内息。 “多谢国师大人。”在星泽出手相助之下,韩非旸的气息顺畅了不少,开口向星泽致谢。 “无需言谢,现下你之感觉,可是好了些?”星泽看着韩非旸收掌,脸色也比方才好了许多。 韩非旸深呼一气,静坐片刻后方才起了身:“多亏有国师大人,韩某现下觉得好多了。” “无事便好,韩公子日后行事可得多加谨慎才是。今日若非老夫偶然经过,恐怕洛林轩便会将你好不容易纳入体内的妖丹逼出,届时,你之功力大减不说,还得损耗半身元气。”韩非旸闻言,心中登时一惊:“竟然如此严重?!”半身元气,以寻常人之根基,方得需要数年方才能够修复!这可马虎不得! 韩非旸惊愕的神色,映入星泽眼中,暗暗嗤笑一声,此人尚且不清敌方实力,便贸然上前动手,但是愚蠢至极! “本国师倒是有些好奇,你来这江天明月楼来,究竟是要做什么?”星泽走上前来,双眼泛着光,将韩非旸全身上下扫视一番。 在他之胸口处,发现了一个瓷瓶样的物件。在他之印象中,此人似乎时常带着些这类小物件,之前也曾经听得关于这韩非旸的一些传闻,听说此人,便是昔日嗜血堂之堂主,韦无痕。 星泽的询问,让韩非旸踌躇了片刻。此人乃是南陵国之国师,与齐宇恒是同盟,自己今日之行动,纵然告诉他,也不会有何影响,遂开口向星泽道:“不瞒国师大人,韩某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寻回一人。” 星泽挑眉:“寻回一人?”这江天明月楼之中,还有他韩非旸欲要寻找之人? “方才见你与洛林轩起了争执,莫不是你要寻的人,与洛林轩有关?”星泽心中暗自思忖,江天明月楼内,能让洛林轩这般相护的,恐怕也只有板野静香那女人了吧。上次受了自己之掌力,她身负重伤,纵然这些时日伤势痊愈,身体应当还是虚弱得紧,需得好好静养才是。今日他来此,便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来。 韩非旸忆起方才昔封灵唤了洛林轩一声师兄,遂开口回答星泽之问话:“的确是与洛林轩有关。” 星泽敛下眉眼:“可是一功体受损的女子?” “不错。”星泽怎会知晓昔封灵之功体有损?难不成他在沈家与大皇子府布有内线不成? 自己打在板野静香身上的那一招,不仅让她身受重伤,还伤及内元,令其功体损伤过半,短时间内若要复原,除了七星草那等奇药,便是无其他方法可解。 “国师大人为何知晓韩某所寻之人这般详细的信息?”韩非旸狐疑看着星泽,开口问道。 “老夫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有些事,自然是清楚的。只是老夫有些不解,这江天明月楼里的那位女子,究竟如何得罪了韩公子,竟是要你亲自来楼中寻人。”星泽并不记得,板野静香对除了洛林轩以外的男子有什么兴趣,若是招惹了韩非旸,定是因为什么仇怨。 仔细回想板野静香的性子,依着那女人的行事作风,倒是极有可能与人起了争执。 “得罪?”韩非旸闻言,笑了笑:“国师大人言重了,那女子,乃是韩某钟爱之人,怎会得罪韩某。” 他倒是小看板野静香的魅力了,本以为她那乖张的性格,除了洛林轩与那一位能够接受以外,再无人可招架,却是未想到,韩非旸竟然也喜欢上了,这可着实让星泽好生意外。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那一位殿下方才寻到,要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很是简单,只要将板野静香送到他面前来,便可即刻答应与自己合作。皇位,他坐,皇权,交由星泽便是。总归他也是不喜这南陵国的,是以这统治管理之职,他一丝兴趣也没有。 “韩公子,本国师,不得不告诉你,这江天明月楼里的女子,你动不得。”为防之后麻烦,星泽想,还是与韩非旸说道清楚才是。 韩非旸眉头一皱:“国师大人,所谓何意?”难不成,他也是要阿灵? “字面上的意思,这江天明月楼里的人,你一个也带不走。”星泽背过手,面上的神色冷了一些。 “可否给韩某一个理由。这江天明月楼,也并非国师所有,楼中之人,乃是我大睿的子民,莫说国师大人无法限制他们的自由,恐怕就是你南陵国君,亦是无法将人禁锢在此吧。”韩非旸的语气,已是染上了一丝怒火!好不容易才将阿灵找到,他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现下洛宇青的情况不稳,若是让他恢复记忆与阿灵重逢,那他便又将失去阿灵了! 星泽没想到韩非旸竟这般能言,一时之间,倒是未能想出争辩之理由。 “若是国师大人给不出理由,那韩某,自然也不会听从国师大人的无理要求。”韩非旸迈开步子,再次向江天明月楼的方向走去! “站住!”星泽沉声一喝,奈何韩非旸并未如他所愿停下脚步。 伸出手,在空中比了个手势,只见数道黑影窜向韩非旸,顷刻间,将其团团围住! “国师大人这是要与韩某动武吗?!”韩非旸冷眼扫视周围一群黑衣之人,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凭借他现下的妖丹力量,要对付这些人,轻而易举。 “本国师劝你莫要动了与之动手的念头。”星泽转过身,一眼便从韩非旸的眼神中辨出他之心思,开口提醒道。 “国师大人可是担心,你之属下会身受重伤?呵!放心吧!这里乃是皇城!你们更是南陵国之子民,韩某自当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韩非旸说话之间,调动周身真气,运纳丹田,很快,妖气环绕其身,渐渐化作道道利刃,指向围绕在自己周遭的那些黑衣人。 呵!自视甚高之人,他当是无可救药!星泽脸上浮现一丝嘲笑,伸出手,在空中用力一握!只见那群围绕着韩非旸的黑衣人,瞬间被一阵阵黑烟笼罩! 咔嚓!咔嚓!那些人的身体骨骼发生着异常的变化,骨头之间的摩擦断裂之声不绝于耳。人之身形,扭曲狰狞。 黑烟不断的扩大,从正常人的高度,逐渐向上增长,最终,化作两人身高的地方停下! 黑烟此时从脚踝处逐渐散去,方才人类的脚,已是变得巨大无比,黝黑发亮的皮肤,粗壮的腿,腰腹极细,两排肋骨清晰可见,稍稍吸气,便能数得清肋骨的根数!在往上,广阔的胸膛,干瘪地凹陷下去!肩膀宽大,一边,能够容得下十数人!最后,笼罩在头部的黑烟逐渐散去,韩非旸这才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狰狞凶恶的脸孔,堪比地狱厉鬼!尖锐獠牙呲在嘴唇之外!一张大口,血红色嘴唇外翻!双眼如铜铃一般鼓出眼眶,漆黑一团,看上去极为骇人! “异人...”韩非旸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身漆黑的怪物,喃喃道出其身份。 他与方陵造出的异人,早已经被顾逸轩铲除了干净,皇城之中应是不该再有才是!这些异人,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异人的力量,便足以毁掉半座城!更何况现在在韩非旸面前的,乃是数名!他若是硬拼,恐怕连命都难以保住! 韩非旸额头上,出现了涔涔冷汗。面对这些异人,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韩公子,如何?这个理由,能够让你好好考虑考虑本国师方才的提议么?”星泽走上前来,挥手之间,异人们恭敬地让出一条道,让星泽走入这包围的圈子之中。 “国师大人,您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韩非旸脸色凝重,愤愤而道。 “呵呵,威胁也好,商议也罢,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本国师并不介意用这种方式,与韩公子相谈。”星泽脸上挂着些微轻蔑的笑意,盯着韩非旸的双眼,如此道:“本国师的时间宝贵,耐心也有限,韩公子还是速速做个决定,莫要浪费咱们的时间才是。”他看看天色,出来这么久,已是让那一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毕竟现在他还得让那位点头,还是莫要得罪了他才好。 “吼。”一个异人站在星泽身后,从这韩非旸张狂地吼了一声。星泽也由着他去,若不给韩非旸一些压力,他是断然无法认清,自己当下的处境的。 “如何,想好了吗?”又等了近一刻钟,星泽看向韩非旸开口催促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安抚 http://.biquxs.info/ “韩公子,你可想好了?”星泽的催促声,令韩非旸心中的不耐更加强烈了些。抬头盯着星泽,他身后的两个异人大张着血口,向其吼叫着,一双眼珠转动,着实令他感到一阵恶心。 “国师大人,韩某当真是不明白,为何你会这般针对韩某。”江天明月楼中的人,与他星泽何干?昔封灵又与星泽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 星泽冷笑一声,无奈叹道:“韩公子,并非是星泽刻意为难,不过是上面的那一位,有所要求罢了。”故意不说明上面那一位并非宫玉流,星泽便是有心让韩非旸将宫玉流纳为敌对一方。 有人替他解决了宫玉流,他也正好省了寻造反理由这一麻烦事,宫无极亦能够顺理成章地登上南陵国之宝座,何乐而不为。 无奈,眼前的境况,让韩非旸不得不低头,心中,将宫玉流狠狠记上了一笔。 “国师大人既然都这般说了,韩某自然不会为难与你。”勉强地答应了星泽之要求,韩非旸转过身,朝着与江天明月楼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去。 算他韩非旸是个识时务之人,如此,也省得他动手了去。星泽手指抬起,轻轻弹了个响指,那些个异人再次被阵阵浓烟包裹,随后逐渐恢复到正常人之体格,以黑衣人的形态围绕在星泽身边。 “好了,现在,随本国师去楼里寻人吧。”韩非旸既走,自己也不能浪费时间了去,星泽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身形一闪,顿时消失无踪。 江天明月楼内,板野静香在昏迷之中睡得极为不安宁。她不断的做着噩梦,梦境之中,她在不断地奔跑,一刻也不敢停留。身后好似有什么在追赶她一般,叫嚣着,翻腾着。 隐约之间,似乎看到一道极为熟悉又令她恐惧的身影。脚下,突然出现一只只漆黑的鬼手,将她的脚踝紧紧抓住!身体前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胸口,手臂,都摔得生疼。 呵呵呵!诡异森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听得板野静香头皮发麻。趴在地上,惊恐地转过头,瞳孔顿时收缩!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早就被逐出国境了吗?!不应该的?!他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 “不要,不要!”洛林轩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一进门便听得板野静香的呼声。心中一惊,急忙将水盆放下,几步跨到板野静香的澡盆前。 只见她头部枕在木桶边沿上,已是睡着了去。她皱紧的眉头彰显着内心的不安,红唇轻启,不断地小声重复着一个词,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洛林轩心中疑惑,在他的印象之中,板野静香并非娇弱之女,也从未展现过惧怕什么东西,今日却是反常,脸上尽是恐惧神色,看得洛林轩心疼不已。 “静香?静香?”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板野静香的脸庞,小声地呼唤着她之名姓。 好一会儿,方才见着板野静香缓缓睁开了双眼。浴桶中的水汽蒸腾上来,迷糊了板野静香的双眼,透过水汽,板野静香一面迷离地看着眼前的洛林轩,那样的神色,无助惹人怜,狠狠戳中了洛林轩心中的保护欲。 “静香?”再次开口唤了唤,板野静香这才稍稍认清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脸上的惊忧逐渐散去,换上安心的神色。 “林轩...”轻柔的声音唤着洛林轩的名字,随后突然从浴桶中站起,根本不管自己是否寸缕未着,伸出藕臂,揽上洛林轩的脖颈,扑到他怀中,低低啜泣。水花因她之起身而飞溅,弄湿了洛林轩的衣衫。 洛林轩因板野静香兀然这么一下,愣住了。双眼直愣愣地盯向前方,面对板野静香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根本不知应当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处,一动也不敢动。 美人扑入怀中,他无意识地伸出手将她接住,光滑的背部挂着水珠,周围的热气将二人的脸色熏得微烫。双手无措地放在板野静香的背上,丝毫不敢挪动半分。 女子的香气在热气之中扩散得越发的快,自己的鼻腔之中满满的都是板野静香身上的女子香。他明显地感受到,板野静香身体轻微的颤抖。正是因为这颤抖,带动着洛林轩的内息,也逐渐起了变化。 呼吸的频率变得急促,体内,一股热流自小腹蹿上,将他的心,拨动得混乱无比。 胸口处,砰砰直跳,他之心跳,从未这般急促过,似乎下一秒,便能爆开一般。 “静香,你怎么了?”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洛林轩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冷静。 只见板野静香将脸从洛林轩怀中抬起,对上他之双目,轻声道:“方才,我做了个噩梦。梦境中的恐惧实在太过真实,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洛林轩看着她,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她紧皱的眉头,轻轻将其捋开了些,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轻声安慰道:“莫要害怕,不过是个梦罢了,做不得数。再说,你还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你平安。”有了洛林轩这番话,板野静香心头一甜,将头再次偏在洛林轩肩头,喃喃而道:“有你真好。” 第四百章 稀客 http://.biquxs.info/ “静香,现在天气寒凉,你先将衣服穿上,莫要着凉了去。”板野静香一身赤裸,丝缕不着,让洛林轩的视线不知道应当向哪里放才好。伸手将挂在衣架上的衣衫拉过,披在板野静香的身上,自己一脸通红地将视线转向前方。 洛林轩这样一说,倒是让板野静香笑了起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没有看过?”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行动不便,换洗衣物,沐浴更衣都是洛林轩帮忙打理的。现下见他这般害羞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 洛林轩轻咳一声,向其道:“前些日子,乃是因为你有伤在身,现在却是不同。” 板野静香一面从洛林轩手中拿过衣服仔细穿上,一面笑着调侃道:“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同?” “静香,你知晓我嘴笨,莫要再寻我开心了。”洛林轩将头偏向门口,背过身,掩饰自己的尴尬。 板野静香见他的样子,无奈一笑,也不再为难他,很快便将衣服穿好,随他一道出了去。热水浸泡之后,血液经脉流通顺畅,令板野静香极为舒适。 “来人。”向外轻声呼唤一声,几名侍从便候在了门外。 “静香姑娘有何吩咐?”没有板野静香的命令,他们是断然不敢入内的,毕竟是主人的房间,作为下属的他们,不可造次。 “将这洗浴的水,倒了去吧。”得了板野静香的指令,侍从方才推门而入,依照她之吩咐行事。 “方才那人,可还有惹事?”洛林轩问的,自然是韩非旸,只见侍从们纷纷摇头,向其回道:“方才那位公子离开之后,小的们专门派了人去门楼前盯着,似乎并无返回的动静。” 洛林轩这才点了点头,拉着板野静香向旁边站了站,给侍从让出了一条道,由着他们进了房间去。 “方才难道有人来闹吗?”板野静香对于韩非旸来此的事情,一无所知,方才听洛林轩之言才稍稍了解到一些情况。 韩非旸……那个给洛宇青下药,纠缠昔封灵之人……从昔封灵之前与自己所说的事情之中,板野静香虽然未见过韩非旸,却是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这个男人,竟然抢人都抢到她江天明月楼来了! “他逃了吗?”抬头看向洛林轩,这样的人,当是不应该给他逃跑才是。 感受到来自板野静香的眼神,洛林轩苦笑一声:“莫要这般看着我,乃是有人助他逃离,并非我之所愿。” 洛林轩现下乃是剑破四重,要从他手下将人带走,当是需要强大实力才是。除了之前的顾逸轩,板野静香短时间内,能想到的,便只有一人! 上次交战时候的阴影依然笼罩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但若自己不去克服,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迈过这道坎。板野静香狠狠甩了甩头,轻颤着起唇向洛林轩道:“莫非,是星泽?” 洛林轩不语,却是未摇头否认,板野静香的猜想杯验证,小脸发白。身体忍不住的有些颤抖。虽然心中一直在不断提醒自己,无需害怕。可是真当自己心中的恐惧得到验证之后,还是忍不住地发颤。 江天明月楼地处偏僻,星泽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此处,想必他定然是有所筹谋准备的。只是板野静香担心,这一次,他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前来? “东篱岛之人现在何处?”一想到自己的族人或许回到成为压制自己的软肋,板野静香即刻抓住洛林轩的衣襟,向其问道。 “放心吧,东篱岛之人,已经杯送到一处极尽安全的地方居住着。那里,已是被吾下了结界,除非结界破裂,否则星泽是定然找寻不到他们的。”洛林轩的话让板野静香稍稍安心了些,踮起脚在洛林轩的脸上轻吻一道:“林轩,多谢你。” 洛林轩眉眼一弯,嘴角忍不住的持续上扬,虽然强压着自己的表情莫要太过显露,可脸上的笑意根本就藏之不住。 “楼主!”一个侍从咚咚从楼梯奔上,来到洛林轩与板野静香的面前,低头俯身向其道:“启禀楼主,楼外,有个老道要求一见。” 心头一沉,寻得到这江天明月楼,又专程要来见她的老道,除了星泽,板野静香想不出第二人。与洛林轩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担忧。 “他身边可有其他人?”星泽不是才将韩非旸从自己手下带走吗?现下又来到楼前,究竟是为何?洛林轩着实想不明白。板野静香脸色已是沉重一片,心中思绪万千,他又回来做什么?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梦中所见到的场景,板野静香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回青龙君,只有他一人,并无旁人。”越发的奇怪了去,洛林轩听着星泽一人在外等候,心中的不安不但没有衰减,反而更强了些。 青麟剑在背上,感受到主人内息的变化,即刻闪耀出莹莹之光。 “怎得?本国师来此处拜访,竟是连面也不愿意见上一见吗?”在外等候许久的星泽,拿着拂尘自外面踱步进了来。抬头看向二楼处,只见板野静香神色稍微慌乱,一脸苍白地看着他,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手紧紧被洛林轩握在掌心,盯着星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国师大人,小女子不记得与你之间,有这样的交情,能让你不辞辛苦地跑这么一趟。”虽然心中对星泽有些不安,但板野静香也不会将自己之惊惶表露出来。脸上故作镇定,开口向星泽道。 “呵呵,看样子,静香你之伤势,的确是痊愈了。否则,怎会这般与本国师说话。”拂尘轻轻在空中一挥,之间周围的桌椅,纷纷随着拂尘的挥动而向后挪去。 原本就宽敞的大堂,中间的空地越发的大了些。 “国师大人,说说看你之来意。”既然人都来了,说其他的也毫无意义,洛林轩很快冷静下来,将板野静香朝身后拉了拉,用身体挡住了星泽向她投去的视线,开口向其问道。 “呵!青龙君倒是直来直往。不过倒也正是合了本国师的意,原本来此,也不想浪费时间。”星泽微笑着,纵身跃上二楼,正巧立在洛林轩面前。 有礼地拱手作揖,客客气气地道:“今日本国师前来,乃是有情板野静香姑娘,随星泽,去见一位故人。” 星泽这番举动,将板野静香心中之警铃大作!星泽从未向自己有过这般礼节对待,在东篱岛之人还在他手上之时,向来对她呼来唤去,哪里有过这般礼遇。今日却是一反常态,这般恭敬有礼,莫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洛林轩皱皱眉,星泽虽然看上去恭敬有加,不过他之神色,语气,与行动皆是与其话语中地恭敬截然相反。 他究竟心中想着什么?莫不是要将静香再次推入火坑?! “国师大人,恕洛某冒昧,你说要静香与你一道去见一位故人,可否告知,这故人为谁?什么来历?现在在何处?既然想要见静香,直接来这江天明月楼便是,何故绕这么大个圈子?”若是寻常之人,有必要这般神秘么?如此故作姿态请人前去,莫不是这位故人,本身也见不得光? 没想到洛林轩竟然这般难缠。星泽眉眼之中划过一丝不耐,这时辰已经耽误了不少,若是不快些将板野静香带回去,恐怕那位地耐心,便真的就消磨得一丝不剩了。届时,才是真正得麻烦。 “青龙君,本国师乃是南陵国当朝国师,这板野静香,也曾经在本国师手下做过事,如今,本国师不过是要让自己的下属与自己走一趟,怎得,不行吗?”星泽抬起头,对上洛林轩的双目,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国师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我之所以会选择你做我的主人,完全是因为我之子民还被你握在手上。为了防止你对我东篱岛之子民动手,我遂才听了你之命令行事。”板野静香从洛林轩的背后现身,一双眼睛饱含怨恨瞪着星泽,一字一句向其道。 “静香说的不错。”洛林轩之青麟剑已经脱离主人背部,悬浮在洛林轩身侧,周身发出通透碧光,盈盈闪烁,似乎在向星泽示威。 星泽见二人之态度如此抗拒,忍不住冷冷一笑:“板野静香,你与本国师共事这么多年,想必是清楚本国师的为人的。本国师今日前来,并非是征求你之意见,而是……”话音未落,星泽身后,骤然出现4道黑影,纷纷单膝跪在地上,朝着星泽的方向恭敬地鞠躬行礼。 “国师大人,难不成是要强行将静香带走吗?”洛林轩催动青麟剑,剑光顿时大作!刺眼无比。那些黑影亦是纷纷用手臂遮住了青麟剑所发出地光芒,脸上一副痛苦地神色,咿咿呀呀地惨叫不停。 “青龙君,看你的样子,是要与本国师再次一战咯?”回想上次一战,自己平白无故让洛林轩突破了剑破第四重,自己震惊受伤,直至今日方才好上一些。而今再次对上洛林轩,不知自己这些天来的修炼,达到了何种境界,如此想来,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你我,出去一战!莫要坏了这里的东西。”这江天明月楼乃是板野静香的地方,他可不想用血将其污染了去。 “青龙君,你可想清楚了,真要与本国师动手?”身后这四道黑影,若非逼不得已,星泽是断然不希望在现在暴露其真实底细的。毕竟这些人,乃是留在后面的手笔。 洛林轩盯着星泽:“洛某也不愿与国师动手,但若国师逼人太甚,洛某也不能任由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欺负了去!” 洛林轩的话,令板野静香心中暖意涌上。感动席卷心头,顿时热泪盈眶。 然而星泽听闻此言,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心爱的女子?!哈哈哈哈!青龙君,若是你知晓板野静香之前做过些什么,本国师便是不相信,你还能这般信誓旦旦地说出这番话!” 板野静香心中一紧,星泽要说什么?!脑海之中,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在眼前。自己当初受到的折磨与痛苦,倒带一般回放。 “你说什么?”洛林轩上前一步,青麟剑上的杀气,顿时爆发!星泽到底再说些什么? “呵呵呵。”只见星泽嘲讽一笑,指了指他身后的板野静香:“本国师说了什么,想必你身后的板野静香,最为清楚。本国师可是听说,虚尘宫青龙一脉的青龙君,向来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己任,一心向善,拯救苍生于水火。”说话之间,眼底的嘲弄越发的深了去,眼光瞄向他身后的板野静香,欣赏着她脸上惶恐不安的神色,接着道:“你若是知晓,你身后这女子……” “闭嘴!”未待星泽将话说完,板野静香即刻大叫一声,冲到星泽面前,眼中血丝满布,狠狠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是他,让你来的?” 这个他是谁,板野静香已是心中有数。原来自己方才的梦境,并非虚幻。心中的惶恐,确是变成了骇人的事实。 “他是谁?”洛林轩疑惑,青麟剑上的杀意在板野静香冲上来时,便收敛了不少。他盯着板野静香的背,轻声问道。 面对洛林轩的提问,板野静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恐惧压下,方才缓缓吐出那个令她心惊胆战的名字:“南陵国,哦,不,当年宫氏皇族被逐出皇室的大皇子,宫无极。” 宫无极?!洛林轩记忆中,逐渐寻到关于他的信息。宫无极乃是宫氏皇族中的皇长子,一出生便备受皇上宠爱。但只因他之生母乃是妖族之女,被当时皇族之人所不容,连带着宫无极也受到了身份的牵连。 后来,因为妖族与人族之间的矛盾升级,发生暴乱,宫无极之生母便被宫氏皇族之人逼迫致死,而宫无极也因此事,顶撞圣上,屠虐人族之人,从而被贬为庶民,逐出皇室。 原本他之罪行,理应处死,奈何他身上,流有妖族之人的血统,有妖元护身,宫氏皇族根本奈何不得,遂才改为如此判决。 “静香,你之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大皇子的名讳,可是你这区区贱民能够唤的?”星泽拂尘一挥,真气涌动,朝着板野静香施招而去! 洛林轩眼疾手快,手指微动,青麟剑之剑气飞速挡在搬野静香身前,替她挡住了这么一道。 “既然知晓大殿下在等着,你便跟本国师走一趟吧。”说着,星泽转身,纵身下了楼,背过身,面朝着门口伫立,静静等待板野静香跟上。他笃定,板野静香一定会跟上来。 果不其然,板野静香闭上眼,默默思忖一阵后,轻叹一气,回头向洛林轩苦笑一声:“林轩,我知晓你一定很想直到方才星泽所言究竟是何意。我答应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这句话,在洛林轩听来,心中极度不安,他总有种感觉,板野静香要理他而去了!上前,一把抓住板野静香的手,将其往怀里带,紧紧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处:“静香,我不追究此事,你也不用跟着他去。”东篱岛的人,已经完全脱离了星泽的控制,板野静香根本无需与星泽走这么一遭。至于星泽方才所说的事,他的确是好奇,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他爱的,是板野静香这个人,她以前如何,他皆可不顾,他只关心自己与她今后的生活。 听着洛林轩的这番话,板野静香心中极为感动。若是可以,她定是不会理睬星泽的。 但事关宫无极,她,非去不可。 “林轩,我必须去。”若是不去,后果,她承受不了。抬头,拉着洛林轩的衣襟,让他稍稍弯腰,自己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随后脱离了他的怀抱:“等我回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话语落,纵身飞下楼去,与星泽一道离开了江天明月楼。 原本跟在星泽身后的那四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洛林轩却并未关心,他只是定定地站在楼上,紧盯着板野静香离去的背影。 第四百零一章 骚乱 http://.biquxs.info/ “你这一点,的确是令本国师满意。”星泽一面在前方走着,一面用余光瞄向板野静香,得意地开口道:“板野静香,大殿下想你可是想得紧啊,你这次去,可莫要让大殿下不满才好。否则,这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板野静香双拳紧握,双眉紧蹙。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迈进:“国师大人,静香倒是对您极为佩服。严格说起来,当年,您可是害死贵妃娘娘的帮凶,哦,不,应当是主谋才是。没想到竟然有胆子将大殿下找来,便是不怕他向你报复吗?!”板野静香的话,如同利刃,狠狠刺在星泽胸口,一刀见血。 星泽豁然转过身,眼神凛冽地瞪着板野静香,那神色,似乎要杀人一般。却是在下一秒,突然消失,换上一丝冷笑:“哼!这件事,大殿下自然是知晓的。怎么?你倒是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本国师吗?” 板野静香冷哼一声:“国师大人,静香不得不佩服您的一点,便是从来不给自己,留任何一道破绽。”她的确是想过以此相威胁,奈何星泽却是将这条路,生生堵死了去。 “哼!本国师在这世间已是存活了不短的时间,经历了两个王朝的建立。怎会不清楚你们的想法?”宫无极也并非痴傻,他这些年,在外飘泊所受的苦,并非常人能够忍受的。当年贵妃的死,乃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他自然没有将事情的经过完完全全地告知他,而是将这一切的主因,都转移到了宫玉流之母妃身上。如此,宫无极便有了仇恨的支撑点,他们也算是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板野静香默默在后面走着,心中思忖着见到宫无极后,自己应当做何种反应,奈何越是向前一步,心中的恐慌便是越浓。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腰间的烟杆,指腹在烟杆上仔细摩挲。 未过多久,星泽便带着她来到一处僻静之地,此地方位于一座小树林之中,树林中央的空地处,立着一座木屋,修得还算是雅致。木屋外有一圈围栏,里面摆放了几盆花草,看得出来,那花草是被人精心培育过的。 木屋的门大敞着,屋外立着两个隐卫,笔直地守候着。刚走近不过数尺,板野静香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吞了吞唾沫,板野静香跟着星泽一道入了木屋大门。 屋内,立着一道颀长身影,背对着门口,墨蓝衣衫衬得人越发的深沉。听闻门口处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一双深邃之眼扫过二人,俊逸容颜展现一抹邪魅微笑。 明明是这般俊秀之人,却是给板野静香寒凉森然之感。她忍住心中的不安,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拂了拂身,开口道:“大殿下。” 一阵轻风拂过,再抬头,宫无极已是贴面而上,有力的手臂揽在板野静香腰际,用力将她往怀里带去,低头用力吸了吸,女子身体所散发出的幽香即刻萦绕在鼻间。 板野静香僵硬地立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那揽在自己腰际的手掌,指缝之间,藏满了梨花细针!只要她稍稍动一下,那些针头,便会刺入身体,令她痛苦难言。 这便是宫无极最为喜欢的折磨人的把戏。当年她东篱岛分崩离析,星泽以东篱岛岛民生死要挟之际,她曾经被迫待在宫无极身边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段时间之内,见识到了宫无极之残忍变态的手法。 “静香,你之气息变了。”宫无极埋首许久,方才从板野静香的肩窝处抬起头,闭着眼,仰头向上,随后缓缓放开板野静香。 “你身上,再不是那般纯净的女子香了……”俯首贴近板野静香的耳畔,温热的舌头舔舐了那小巧的耳垂,令板野静香蓦地发颤。她最是害怕宫无极这般举止,只因她无法预测,下一刻,这个人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那个男人是谁?”缓缓睁眼,凝视着板野静香精致的脸孔,只见她浑身轻颤,脸上挂着一丝惶恐不安的神色。宫无极的声线变得冰冷寒凉,如同极冻之天的冰雪一般。狠狠割在板野静香的心中。 “大殿下,微臣,先行告退。”见着宫无极与板野静香的状态,星泽知晓,自己在这儿留着也是碍事,不如先行退下,由着他们二人仔细交谈。 “嗯。”轻轻嗯了一声,宫无极伸手在板野静香的耳鬓处打着旋,仔细欣赏着她因自己而颤栗的模样,极为赏心悦目。 “静香,你莫要这般害怕,本殿不过是问问你,那个男人,是谁?”最后两个字落下,一道劲风瞬间从板野静香的脸旁划过,青丝落下几许,飘落在地上。木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撂上,令板野静香忍不住抖了一抖。 多年不见,这股妖力,越发地强劲了。脖颈处有一丝疼痛,板野静香伸手摸了摸,感到一丝濡湿,将手拿下置于眼前,一滩血红流淌手心。 “大殿下竟是这般生气么?”受了伤地板野静香,心境竟然比方才要平静了许多。身体不再颤抖,心中的恐惧也平缓了不少。抬头对上那张俊逸的脸庞,开口道。 宫无极脸上的笑意不减,奈何眼底的寒气却是森然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活动着手指,指缝中藏着的根根长针闪烁着银亮的光,看上去更是瘆人非常。宫无极将手指紧握成拳,那些银针便纷纷露出了细长的针头。 “静香,本殿曾经说过吧,你只能是本殿的,若是有其他的男人,本殿可是忍不住,会出手的哦。”言语未有一丝的激愤,平和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人感受到了那一阵阵的杀意。 “大殿下莫不是记错了。”板野静香听着宫无极的话,心中莫名的泛起一阵怒火:“静香也曾经与大殿下说过,静香心中早已有人。在大殿下之前,静香的心,已经交给了那个人!” 唰!银针入体,板野静香的肩头一阵剧痛!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止这一根,银针接二连三地被打入板野静香的体内。手臂,腿脚,肚腹,皆是被攻击的目标。 很快,宫无极手中的几根银针便悉数用尽,板野静香跌坐在地,方才洗净的身体,又是一滩血污,素净雅致的衣衫上,渗出点点红梅。 “静香,你太让本殿失望了。”宫无极见着板野静香因剧痛而瘫倒在地,不断抽搐的身体。脸上带着怜悯,走上前来。 蹲下身,手指按在那嵌入银针的肩头,用力按压。冷汗从板野静香的额头滑落,颤抖的双唇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无可承受的剧痛令她失去了知觉,眼前一片模糊。 意识模糊之间,只觉自己的身体被缓缓抱起,那双手,小心地避开了她身上被银针刺入的地方。宫无极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板野静香努力想要偏过头,奈何,却被宫无极一把掰过! “静香,你若是这般不听话,可是要本殿,启动你身上的咒法?”一席话,令板野静香登时恢复了清醒! 睁开眼瞪着眼前的宫无极,挣扎着开口:“不,可!”若是咒法开启,她根本承受不住那般痛苦。 宫无极笑了笑,他最是喜欢看板野静香这番痛苦无奈的神情,实在是美丽得令人窒息。低头在板野静香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安抚道:“放心,只要静香你乖乖听本殿的话,本殿自是舍不得开启那道咒法的。” 轻手轻脚地将板野静香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俯身上了去。 “大殿下!如此不合规矩!”宫无极的手,已是伸向了板野静香的腰际,轻轻扯开她腰间的腰带,衣衫逐渐散开了去。 湛蓝的里衣映衬得凝脂般的肌肤越发的雪白,板野静香急得面色通红,胸口因为羞愤而起伏不定,美眸睁大了看向宫无极:“大殿下!”宫无极对她现下这番惊恐万分的神色极为满意,直起身,缓缓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直至上衣褪尽,露出精壮的身体,方才俯身压下,靠近了板野静香。 身体的剧痛让板野静香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宫无极摆弄,眼见着宫无极俯身而下,自己能做的,也只能偏过头,逃避眼前的一切罢了。 “什么人!?”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狠狠撞上了木屋一般。 “滚开!剑破归元千业尽!”剑气浩然冲天,激荡天际,顿时,天色巨变,阻挡在洛林轩面前的隐卫被磅礴剑气冲击,眨眼间,身首异处! 星泽拂尘一挥,真气提元冲顶,只见拂尘扫尾之处,道道真元闪现:“百川尘灵归星河!”星光璀璨,汇聚成浩瀚星河,气势不输剑破之气,两者正面相抗! 双气交会,如同火光爆裂,瞬时间,周遭树木拦腰尽断!一根根粗壮树干倒下,飞尘四起,震撼天地! 房内,宫无极被这般战斗气势扫了兴致,轻叹一声,再次拾起衣物穿戴整齐,将棉被扯过,盖在板野静香赤裸的身体之上,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轻笑言道:“静香,本殿先去处理外面之乱,随后再与你行完方才之事。” 他对于板野静香的心思,已是忍了许久了,本想趁着今日达成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没想到却是有人这般不懂得情趣,扫了他的兴致,败坏了他的好心情。这个人,无论何种身份,杀无赦!妖气骤然席卷全身,手掌翻转,凝气成形,一柄锋利妖剑现于眼前,宫无极以气开门,走出木屋后,轻轻挥动妖剑,只见强劲妖力震撼当场!妖力所形成之气流漩涡,直逼星泽与洛林轩之处! 第四百零二章 救出 http://.biquxs.info/ “不知来者是何人?本殿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得紧。”宫无极妖气之强劲,令洛林轩顿感惊愕!寻常妖族之人,其妖气纵然再强烈,也绝达不到如此境界!此人,究竟为谁?!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自己剑破四重的力量与星泽星河之力已是震撼天地之色的存在,没想到宫无极的妖气,竟然能够轻易将他们二人之力化解,当真是不容小觑的强敌。 “洛师兄!”昔封灵将其余隐卫解决完毕之后,亦急忙赶来,见着眼前妖气强劲的宫无极,惊愣当场。 此人相貌俊美妖孽,眉眼之间,却是有些眼熟。昔封灵仔细看了看,随后喃喃吐出一个名字:“梦络……”此人与梦络竟有几分神似! 听到梦络的名字,宫无极即刻转向昔封灵,脚尖一点,瞬间缩短了与昔封灵之间的距离。 好快!昔封灵尚未看清宫无极的动作,抬头便见着他已是向自己奔来! 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实在太过浓重,昔封灵暗道一声不妙,即刻向旁跳去,正巧跳到洛林轩的身旁。 “你是谁?”宫无极用剑指着昔封灵,似笑非笑地问道。 “昔封灵,虚尘宫之人。”冷清的声音回答着宫无极的话。 “虚尘宫之人?呵呵!国师,这不是就是与你同宗之人?!”宫无极仰天笑了一声,将剑收回,视线投向星泽,冷笑道。 “大殿下,虚尘宫的创始人的确是星泽之师弟不错,可师弟走的早,这些个孩子们,恐怕所习之功法,与星泽也当是有所不同的了。”星泽恭敬地拱手作揖,向宫无极回道。 大殿下?星泽乃是南陵国的国师,他唤这个人,大殿下,莫不是…… “你是宫氏皇族的人?”昔封灵看着宫无极,猜测他之身份。此人与梦络和宫玉流皆有些相似,想必定是有着血统的关系。 宫无极不语,只是盯着昔封灵:“你,与梦络那个臭丫头相识?”提起梦络的名字,宫无极的眼中浮现出无尽的杀意。昔封灵将他之神色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梦络,是我的朋友。” “哈!朋友?!哈哈哈哈!”宫无极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此番反应,令昔封灵与洛林轩双双皱眉。这人看上去,捉摸不透,且变化多端,充满了未知定数。 良久,待宫无极笑够了,方才平静下来,脸上地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地,便是令人骇然的神色:“宫梦络,宫玉流,他们两兄妹,就应该如同他们那令人恶心的母妃一样,被本殿挫骨扬灰!朋友?你说,你是他们的朋友?”妖剑挥舞,凝聚强劲妖力,劈空直下!剑刃处,妖气漩涡笼罩,直刺昔封灵二人! “那你们便与他们兄妹二人一样!该死!”最后二字方落,剑压逼近,由于距离实在太短,昔封灵、洛林轩二人根本避之不过! “寒霜剑!” “青鳞出鞘!” 二人双双召唤自身神兵,湛蓝与碧绿两道剑光齐齐闪烁,双双划出剑罩,将宫无极之招数抵挡住! 风,呼啸着在耳旁吹拂!树顶之处,枝叶沙沙作响!木屋已经被刀光剑影劈出了道道伤痕!三方剑压还在不断增强!星泽在一旁看着,并未出手。 宫无极的功力,竟然到了如斯境界,这是星泽万万没有想到的。面对中虚尘宫青龙、白虎两脉掌教联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洛师兄!此人的妖气太甚!“三方的剑压冲击之下,剑气非常,激起阵阵强风。 风拂过面,吹得众人无法睁开双眼,如此硬拼当是不可,昔封灵心生一计,转头向洛林轩唤道:“洛师兄!”随即给了洛林轩一个眼神。 洛林轩会意,点了点头,双手结印:“冥龙缚咒!”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一条青鳞巨龙自天而降,龙身环绕在宫无极身体上,将其紧紧束缚!龙气禁锢妖力,宫无极登时动弹不得! 昔封灵见状,抓住时机,翻指之间,只听一声:“梦魇幻象!”宫无极脚下顿开玄阵,阵法之内,法气将其紧紧包围,顷刻间,便令宫无极身陷幻象,暂时失去了意识。 “师兄!这里交给我,你快去将静香姑娘带走!”昔封灵见情势扭转,即刻挡在星泽面前,向洛林轩道。 “痴心妄想!”星泽拂尘收起,把剑而出!向着洛林轩奔去的方向便是一招挥下! “百剑幻影破无双!”剑气冲天,贯虹而出!昔封灵身形一瞬,剑破挥出:“冷月清霜傲苍雪!” 双方剑气冲破激荡,方才平静的树林,再次掀起波澜! 昔封灵与星泽交锋数十回合,正好与洛林轩争取了不少的时间。见着洛林轩带着板野静香出了来,昔封灵即刻收手,白绫挥出,将躺倒在地的宫无极拉至身前,寒霜剑架在他之脖颈上,对星泽道:“国师大人,还请您稍安勿躁。” 见宫无极被擒,星泽即刻收手,双眼狠狠盯着昔封灵:“昔姑娘,本以为虚尘宫中的弟子,应当是正大光明之人,却是未料到竟有如此之举,实在是令星泽痛心。” 昔封灵冷笑一声:“国师大人此话,在封灵听起来,着实有些好笑了。”侧头与洛林轩点点头,二人带着宫无极与板野静香缓缓撤离:“国师大人可还记得,您向梦络与南陵君主下药之时,可是称得上是真正的卑鄙?而今封灵不过是为求我们三人的平安,方才出此下策,与国师大人比起来,还当真是比不上大人的三分。”与顾逸轩待得久了,昔封灵似乎也学会了这般嘲讽的技能。 待三人确认安全之后,昔封灵方才放下架在宫无极脖颈处的寒霜剑,在其背后击上一掌,看着他飞向星泽之后,便与洛林轩一道,带着板野静香离开了这片树林。 第四百零三章 巨龙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等人走过荒地,好不容易寻到了方向,一行人徒步走在前去泽荒之地的路上。 “顾小子,咱们还得走多久?”半夏早已是饥肠辘辘,头上的小白芽跟着他的脑袋摇晃着,似乎有些耷拉。 顾逸轩将手臂抬起,暗施术法,发现那些遁地通行之术,根本无法运行。自己的精气与修为亦在方才使用千里符之时,耗费了不少。现下,自己体内的修为,只剩下三成不到。若是要完全恢复,少说也得登上三五天。 “逸轩,莫要再试了,以你我现下的功法,根本无法施展任何术法。”玄冥君开口向顾逸轩说道,指了指前方的路:“还是先向前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村庄,咱们能够歇上一歇,顺带瞅瞅是否有马匹车辆什么的。” “神武君。”此时,阿武看了看顾逸轩,又转头瞅了瞅半夏夫妻二人,眼中带着些疑惑:“修道之人,莫不是能够御剑而行么?” 虚尘宫的人,法术高强不说,听说还会御剑飞行,一朝能行千里。阿武一直希望见识一下这样的能耐。 顾逸轩捂着脸,苦笑一声:“阿武啊,这道听途说的事,还是少信为妙。”御剑而飞,日行千里,常理上,这都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想来是尘世间的传言太过浮夸,竟是将这御剑之术传得神乎其神。 “嗯?难道,并非如此?”阿武歪了歪头。 “御剑而行的确是有这么一个招式,可是那需要耗尽修为者全身修为,方才能够施展一次。况且,这御剑之术早已被虚尘宫列为禁招,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学习施展。”玄冥君开口,一面向前走着,一面向阿武解释道。 说到底,这御剑飞行之术研制出来的目的,便是保命的招式。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若是遇到逼命之招,便能以修为作为代价,交换一次逃命的机会。 “耗尽全身修为?”阿武瞪大了眼看着顾逸轩:“那岂不是筑基全毁,从头开始吗?”原来御剑飞行之术,所需的代价竟是这般巨大!? 顾逸轩耸耸肩:“这件事,顾某也是头一次听闻。不过以前的确是听掌教师尊提及过,御剑飞行一术,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绝然不可动用。” “原是这样。”阿武恍然,微微点了点头:“那虚尘宫可有什么能够使人行程加快的术法吗?” 顾逸轩回头,与玄冥君对视一眼,双双笑了笑:“有倒是有,不过顾某与玄冥君因方才千里符之因,皆是功法不足,无可施展法术。” “你们纵然有功法在身,也无可施展。”半夏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不知为何,走在这段路上,他消耗的体力,当是寻常的好几倍。 转头看向南星,只见她亦是香汗淋漓,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可能瘫倒的模样。 难得见到南星这般虚弱,顾逸轩这才察觉事态有些异常。的确,纵然他与玄冥君修为折损,无法施术,可半夏与南星却是不受妨碍才是,为何此二人却如此苍白无力? “半夏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顾逸轩停下脚步,转过身与玄冥君各自扶着一个人,仔细观察二人之状态。 妖气受到压制,内元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一样。根本毫无可能施展法术。 “半夏大人,从何时开始出现此种情况?”顾逸轩低头看向半夏,追问道。 半夏小脸皱成一团,仔细回想,方才对顾逸轩回道:“便是在咱们踏上这荒地后不久。也不知道怎么的,便觉得内元受封,寸步难行。” “南星与夫君试着提运内元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内息已经被压制得死死的,现下,连行动都极为困难。”南星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将话吐出。 这可当真是捉摸不透了,顾逸轩环顾周遭,却是未能察觉出一丝诡异之气,究竟是什么,压制住了南星与半夏二人地妖气? 正在顾逸轩毫无头绪之时,只见一阵白烟突然从地底钻出,一个身形小巧的白胡子老人便出现在了面前。他拄着一支拐棍,抬起头看向顾逸轩等人,似乎极为惊讶,绕着他们转了好几圈,方才露出欣喜之色:“活人啊!好久没有看到活人了!” “您是?”顾逸轩见他这般欣喜若狂的模样,狐疑地看着他,开口问道。 “吾乃地仙,诚如你所见,管辖的,便是这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地。”双手张开,比划了好大一圈。 所谓地仙,便是镇守一方土地的精灵,他们熟悉守护的土地变化,以及这整块土地上的变迁。一般的地仙,因长期住在地面下的关系,都长得十分矮小,便于他们能够在地下来去自如地行动。而且,他们非妖非人,乃是属于另一个种族。他们大多长寿,最短也能活上个三五百年的样子,且个性温和纯良,虽然有时候喜欢搞怪,却也无伤大雅。 这是顾逸轩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地仙。以前,也只是在书籍上见到过罢了。 “原是地仙大人,顾某有礼。”见着顾逸轩恭敬地向自己点头行礼,地仙对他的好感猛然提升。他哈哈一笑,用手捋着胡须,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想故意选点了点头:“你这小子,看上去相当有礼,我很是喜欢呐。” “多谢地仙大人厚爱。”顾逸轩心系半夏与南星的状况,抬眼对上地仙:“地仙大人可是知晓,为何半夏大人与南星姑娘二人的功法受限?” 地仙粗糙短小的手指搭在半夏与南星二人的手腕上仔细把了把,随后又将手摊开,掌心朝下对着二人天灵,略微施法,只见点点星芒自天灵汇聚,慢慢渗透到二人的头骨之中。 “如何?”半盏茶之后,见着地仙收了手,那些进入头骨中的星芒也逐渐出了来,带着一丝强大的气息。 “这是…何等强大的气息…”顾逸轩仔细辨认那被星芒带出的气息,心中惊怔,没想到,半夏与南星体内,竟然存在这样的气息?! 虽然只有一丝半缕,却是能让顾逸轩明显地感受到那股浩瀚圣耀之气,这股气息,若是完整,定能震撼天地!日月色变! “地仙大人,这等气息,莫非便是压制住他们二人地缘由?”顾逸轩之问话,让地仙点了点头:“你这小子的确是聪慧,一看便知道这股气息与众不同。” 地仙欲将星芒收回手中,奈何伸出手后,那些带着强劲之气的星芒竟是从他面前径直飘过,直入了顾逸轩的身体! 点点星芒入体,带给他的,竟是澎湃的内息!方才损失的修为,顿时恢复近半!这让顾逸轩惊喜交加! “看来,龙气已经选择了主人了!”地仙看着顾逸轩,脸上带着笑容。 龙气?主人?顾逸轩越发的不知所谓了:“地仙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您能够为顾某解惑。” 只见地仙哈哈一笑,摸着胡子坐在地上,手贴在地面上,仔细抚了抚那光秃秃的地面:“小子,这地底下,可是藏着个宝贝啊。” 地仙的话,引得顾逸轩将视线投向他手抚摸的地方:“宝贝?方才入体的气息,浑厚炽热,力道强劲而又缓和,不仅让顾某通体舒畅,还能舒筋活血,恢复功体。” “不错,这气息,便是龙气。”顾逸轩听闻地仙所言,心中的震惊再次翻涌而上。他的确是猜到这气息不凡,却是未想到,竟然是龙气!? 正所谓覆雨翻云一瞬间,呼啸云霄震天吼,王者从来踏云归,龙吟之气震天威。龙气之刚劲浑厚,承天独厚,岂是凡人之所为见?! 得龙气者,便是这凡尘之中的执棋者,落子定势,指点江山! “地仙大人,您方才说,这股气息,乃是龙气,可是有何证明?”地仙闻言,笑了笑,起身指了指脚下所占之地,对顾逸轩道:“方才,我说这地下,藏着一个宝贝。你想要的证明,便在它身上。” “那地仙大人可有办法,将这地下的宝贝拿出来,与顾某看看。如此,顾某也好判定地仙大人之说是否属实。”对上地仙的双眼,顾逸轩道。 “这宝贝,我拿不上来,不过,你却是可以将它引上来。”地仙用拐杖指了指顾逸轩:“你乃是龙气选择的主人,自然能够做得到。” 顾逸轩将手中的半夏交给一旁的阿武,吩咐他好好照料,随后起身,站到地仙所在之处,低头对其道:“即使如此,地仙大人,顾某应当如何做,方才能将那地下的宝贝引上来?” 半夏大人与南星皆是妖族之人,内元之气,皆是至阴至纯之气,而龙气乃是至刚至阳,与之正好相克,是以会将二人内元克制住,当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用你方才入体的龙气,仔细感应这地面之中,龙气的根源。”地仙开口,指引着顾逸轩以那一丝的龙气进行感知。 只见顾逸轩双眼紧闭,双脚分开与肩齐,手臂缓缓抡起,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仔细运纳体内那丝龙气。 很快,顾逸轩便感受到地面之上,尽是漫漫龙气覆盖!整片荒地上,全是满满的龙息。 难怪半夏大人与南星姑娘这样难受,这看上去广袤无垠的荒地之上,竟满是龙气蔓延,身为妖族的二人踏入此地,便像是入了一方牢笼一般。怎得能够好受?! 轰隆隆!未过一会儿,地面下,传来隆隆响声,随后荒地开始剧烈震动。荒地上的碎石飞腾而起,在半空中相互碰撞着。 完整的地表突然裂开一条缝,顾逸轩一惊,急忙向玄冥君大呼一声:“玄冥君,向后撤!”众人面前,正好被撕开了一条极深极长的地缝。地缝逐渐扩大,形成一道陡峭悬崖,碎石顺着地缝漏了下去,却是消失在缝隙中的黑暗之内。 地仙看着这景象,并未有所惊慌,反倒是欣喜地欢腾起来,跳动着,欢呼着:“出世了!总算是出世了!” 顾逸轩脚下,荒地顿然碎裂,却是没有如同方才那道地缝一样撕开,而是出现了一道雪白的颜色! 那道雪白区域变得越发大了去,每一道雪白的地方,都会又有一道细细的黑影将雪白给划分成不同的块!每一块的形状相似,大小也近乎一致。 顾逸轩站在那片雪白之中,只觉得脚下传来一丝轻微的震动,这种震动与方才地裂之时有些不同。 频率极高,但震动的幅度却没有方才那么大。只是微微颤动着,并不影响顾逸轩的站立。 半夏让阿武将他抱起,艰难地侧目看向顾逸轩所在的地方,脸上的惊愕越发的明显,耗尽了全力,方才向顾逸轩大叫一声:“顾小子!下面!” 话语方落,顾逸轩便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向上升高,低头看去,竟是正好对上一堆巨大的明黄色的眼痛。 “那是!?”玄冥君眼见着顾逸轩被带的越飞越高,盯着顾逸轩脚下的那腾飞的,带着鱼鳞和角的东西,惊讶万分!那是一条龙! 原来自己站着的地方,正好是龙呲着的牙!顾逸轩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看地面上已是化作一粒小黑豆似的地仙与玄冥君等人。 他早该猜到的,追溯龙气之源,便应当是龙!没想到这荒地之下,竟然藏着一条活生生的龙! “小子!将龙驯服!”地仙见着巨龙出世,极为兴奋,一面向空中的顾逸轩挥着手,一面放声大叫:“将龙驯服!你便能得到它身上所有龙气!” 他在此处,守了近五百年,总算是等到与龙气有缘之人了!只要顾逸轩能够驯服了这条龙,于他这个地仙而言,便是功德一件。指不定,他能借着这项功德,位列仙班! 顾逸轩身上只有五成修为,要他以现在的状态,驯服这条巨龙,当是强人所难。 飞龙已经将顾逸轩带到了半空之中,龙口逐渐张开,似要将顾逸轩吞入腹中一般。只见顾逸轩在龙口张开的前一刻,急速跳动,身体翻转,瞬间从龙口逃脱,来到了龙首双角之处! 双臂大张,紧紧扣住那双龙角,只听龙吟长啸,天色巨变!巨龙自云霄之中穿梭,剧烈摇摆着身子,似乎想要将顾逸轩从头上甩下去! 第四百零四章 驯服 http://.biquxs.info/ 吼!轰隆!巨龙带着顾逸轩在半空中飞腾,不停地甩着头部,欲将顾逸轩从自己头顶给甩下去。玄冥君等人在下面看着,心头如油煎一般。 “神武君!” “逸轩!” 眼见着那巨龙自半空垂直而下,头朝着地面便要撞上!玄冥君与阿武齐齐惊呼! 这巨龙的脾性,当真是火爆得紧。顾逸轩双手紧握着巨龙双角,风自脸上呼呼地吹过,迷得他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 不妙啊。低头见着这越发逼近的地面,顾逸轩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左顾右盼着,寻思着放手的时机,可这荒地上,除了碎石,便是方才震动时候留下的裂缝。皆是坚硬之地,若真是磕碰了上去,就凭这坠落的速度与力道,他当是得浑身冲击个粉碎才是! “玄冥君!那巨龙快要落地了!”离地面只有几丈高了,巨龙落下,也不过是眨眼的事。阿武急得团团转,转头看向玄冥君,想着她是否有什么办法。 玄冥君神色一凛,当即放下南星,侧过头对阿武仔细吩咐道:“好好照看南星姑娘。” “丫,丫头,你做什么?”见着玄冥君起身,半夏挣扎着支起身来,半靠着阿武,对其道:“你莫要乱来,现下,你之修为不过三成,如何去帮顾小子?” 玄冥君微微一笑:“哎,小不点,谁说,吾之修为只有三成?”手掌摊开,运纳真气,浑厚玄武之力,涌动周身。 “我已是百岁之身,修为筑基,自然还是比逸轩深厚一些。”翻转素手,掌心向下,手腕轻轻往下一压:“内元修为,虽是因千里符耗费不少,不过,剩下的这些真元,操控玄武之力,尚且还能做到游刃有余。” “丫头,要动用玄武之力,你可想清楚这代价了?”虽然天象之力的确是震撼山河,可是启动其的代价,亦是非常人可及。 “不过是寿元折损罢了,我活了这么些年,难不成还舍不得这区区十年寿元么?”要动用玄武之力,一次,便是十年寿元折损,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的确是个不小的代价,不过对于她来说,这十年的占比,的确是微不足道。 “北方帝,玄元力,精武之神,黑帝昊光!”玄冥君极尽周身真气,调动玄武之力,刹那间,荒地再次惊震!巨龙下坠之处,赫然出现一道北冥极光!刺眼的光芒令巨龙也睁不开眼,龙吟一啸,方向向旁偏移! 轰!巨雷阵阵,天空中,滚滚乌云汇聚在顶,雷鸣霹雳之间,巨大的玄武龟蛇拔地而起!那身量,竟是比那巨龙还大上几分! 蛇头一甩,正好与巨龙撞了个正着!巨龙登时身受重击,玄武之蛇头即刻飞速极上,蛇身缠绕住巨龙的身体,将其用力拉下! 顾逸轩借机翻身而下,松开了抓住巨龙双角的手,踏在蛇头上,落在玄武背上! “落!”远处,玄冥君双手交叉,两只食指合并向前,对着玄武的方向,手臂向下一掷!只见玄武再是一同怒吼,龟足抬起,一脚踩在巨龙落地的身体之上! “吼!”巨龙吃痛,仰天狂吼。龙尾不住的摇摆着,双眼紧闭,神情极为苦痛。 “成了。”半夏靠在阿武身上,艰难地抬头,看着前方的局势。自己的双眼已是如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然而体内的压制,似乎逐渐变得稍稍轻了一些。 “成了!成了!巨龙被制服了!”地仙见着巨龙倒地,欣喜地跳起来。然而事情尚且未结束,只听得一声低吼,巨龙再次挣扎着起了身,龙尾摇摆,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玄蛇生生打了下去! 玄蛇被打得头晕眼花,一时间,竟是找不清楚方向。红信嘶嘶吐着,正欲向巨龙发动第二次的攻击。 “呃!”玄冥君此刻,只觉体力有些不支,身形一晃,手中的阵法亦是忽隐忽现。玄武黑帝之光乍然湮没,消失无踪。 “丫头!”半夏知晓,为调动玄武之力,玄冥君的真气已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本就只有微弱的几成功力,现下消耗过大,自然是无法支撑。 “玄冥君。”南星在一旁,勉强支撑起身体,缓缓向玄冥君的方向挪动过去。 地仙方才脸上的笑意逐渐收了起来,低头,将玄冥君拖到安全之地,与南星靠在一起:“哎,难了,难了。”不住地叹息,前方,龙吟之声再起。 在玄武消散之前,顾逸轩早已飞身上前,再次立在龙首之处。在纵身上跃之时,顾逸轩瞥见了巨龙胸口处,一片晶亮的鳞片。 传说龙之逆鳞,乃是其罩门,只要把握住那片逆鳞,龙,便是可以被驯服。可那片逆鳞处在龙之胸口处,自己应当如何才能够得到呢?顾逸轩站在龙首上,头脑快速飞转。巨龙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再次腾飞云霄,穿云之间,顾逸轩心中一动。 手掌摊开,仔细探询己身真气,方才靠着玄冥君之法的拖延,自己的真气,已是恢复至原本的七成,虽说并非完全功体,不过也是足够用了。 化气为索,赤红气索缠绕在龙角之上,顾逸轩用力拉了拉,随后拉住气索另一头,向着巨龙胸口处跳去。 然而巨龙似乎察觉到顾逸轩的意图,猛然掉头,调转了头尾的方向,因着重力的作用,顾逸轩即刻向下掉去! 啧!顾逸轩轻啧一声,凝气化神,真气所化绳索即刻将他拉至龙角处。现下龙首向下,龙口正好为他搭了个接近其逆鳞的台阶。顾逸轩摇晃身体,借力一荡,稳稳落在了龙口下方。 脚步飞瞬,不过片刻功夫,便行至逆鳞当前! “那小子,要干什么?!”半夏与地仙睁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顾逸轩的行动。 “逆鳞!逆鳞!他要揭龙之逆鳞!”方才消失的笑意,再次浮现在地仙的脸上。开心地跳起,大声呼喊着。 只要将逆鳞揭下,这巨龙便能被驯服了! 顾逸轩疯了!半夏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拼了命地想要起身,前去阻止顾逸轩这看似疯狂的举动。 阿武看着他,搀扶着他起来:“半夏大人,你要做什么?”半夏的面色惊惶,看得阿武心中也极为不安。 “那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半夏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此时,他真是恨自己的身体竟然这般不受控制! 龙之逆鳞,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触碰的?那逆鳞乃是龙之软肋,为护其龙气,每条龙必定会为其罩门设下防线。顾逸轩若是贸然上前,一个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敢动龙逆鳞之人!这臭小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次对上巨龙,便要这般拼命?! 半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现下,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身体力行之上,满眼都是顾逸轩的身影,心中对他的担忧,根本不用言表。 还差一点。顾逸轩伸手而上,下一刻,便触及龙鳞所在。 这处逆鳞与旁的皆有不同。柔软光滑,不似普通龙鳞那般硌手。 逸轩!躲开! 凤霖之声突然传入耳中,透着惊慌与无尽的忧虑! 师父?!顾逸轩心中猛地一颤,只见自己手上的戒指红光大作,紧紧覆盖上那片逆鳞所在! 师父你做什么?!顾逸轩惊呼,逆鳞之处,强大的龙气猛然溢出,化作夺命兵刃,向顾逸轩刺来!奈何那些攻击,在赤红之光的抵挡之下,被悉数化解了去。 啪!戒指上,出现一道裂缝!顾逸轩顿时慌乱无比。凤霖的气息,逐渐从戒指中散出。顾逸轩即刻收回手,真气倒灌入戒指之中。 吼!龙啸震天!逆鳞处,光芒大作!将顾逸轩整个吞没其中! “顾小子!?”半夏见着半空之中,刺眼之光照亮了整个天际!心中陡然一沉,驻足站立,倾尽全力向天空嘶吼。 “完了,完了。”地仙此时跑跳着来到半夏身边,跟他一道抬头注视着天际的光芒,口中不住地喃道。 半夏本就心中焦虑,加上地仙没完没了地在耳旁念叨,心中一阵不耐,抬起手,对着地仙便是一拳! “半夏大人!”这一拳,耗尽了半夏全身的力气,他跪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似乎下一刻,便可能直接昏倒在地。 地仙被半夏一拳打得仰倒在地,不住地嗷嗷直叫。 “都是因为你这个东西,让顾小子陷入这般险境!”半夏愤怒地看着地仙,见他毫无损伤地爬了起来,心中更是不悦。 “半夏大人,莫要激动!”阿武蹲下身,将半夏扶起,低声安抚着他的情绪:“神武君神通广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半夏不耐的挥手将阿武推开,没了阿武的支撑,半夏再次跌坐在地上:“龙之逆鳞是什么?你们有谁见识过?!那可是让人魂飞魄散的力量!顾小子方才离那逆鳞只有几寸的距离,你们觉得,现在他当是什么模样?!” 耀眼光芒依旧闪烁在天际,将巨龙与顾逸轩紧紧包裹住。半夏等人根本看不得分毫身影。只能抬头盯着那处,祈祷着顾逸轩平安无事。 半夏最是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的无助之感! 顾小子……若是顾逸轩在此出了事,他们如何能够逃脱得了这险境! 砰!吼!此时,只听光亮之处,巨龙的身影突然飞出!看它的样子,似乎是被什么击飞了一般! “半夏大人!你看!!”阿武指着巨龙飞出的方向,惊讶之色浮现面上。半夏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瞳缓缓收缩。 那道光芒,依旧刺眼,但从中,一道赤红之光直射而出!顷刻间,赤红光芒如同散开的网一样,将其团团包裹住! “涅槃之羽,凤仙离火,不灭魂灵,不穷之力!”顾逸轩的声音响彻天际,乍然间,凤仙离火骤降荒地! 火雨。此乃重生之象!顾逸轩,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半夏惊愕地望着半空,逆鳞之威能已经逐渐被顾逸轩凤仙之力吞噬,待华光散去,半夏等人方才清晰地看到半空之中,顾逸轩的身影。 手中的戒指散发着灼热的气息,顾逸轩浑身浴火,背后,乃是凤仙火翼!巨龙已经被降服,其龙气被顾逸轩悉数掌控吸纳,现在的巨龙,对他而言,毫无威胁。 半夏只觉体内的压制之力骤然撤出,内元与真气都逐渐恢复了过来。身体行动不再受到限制,回头看向南星,只见她正施法相助于玄冥君。 吼…巨龙在地上翻滚着起身,顾逸轩火翼煽动,带着他来到巨龙面前。 只见巨龙再无方才之攻击之势,却是向顾逸轩低下了龙头,向其臣服。 “顾小子。”半夏奔上前去,身后跟着阿武和那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地仙。方才没力气,揍得不过瘾,方才身体恢复了,便在地仙脸上留下了紫青的痕迹。 火翼收起,赤红真气也随之平复下去。指间的戒指再次恢复如初,不过,原本光滑的戒面上,却是留下了一道裂纹。 “半夏大人。”强大的龙气在顾逸轩体内翻腾,一时之间,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席地坐下,调息打坐。 半夏踱步来到他身后,伸手贴上他之脊背,将真气缓缓输入其体内,出手助其调息。 这小子,每次,都能带给他不同的震撼。感受到顾逸轩体内浑厚的力量,半夏心中默默念叨着,这龙气加身后,顾逸轩的修为便会又加强不少! 吼。巨龙此时上前来,龙头靠近顾逸轩,奈何却被阿武挡在面前。尽管他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心中尤为发憷,但想到方才顾逸轩舍命相护,便是硬着头皮,也要护得他周全。 “放心吧,这巨龙已经不会再攻击你们了。”地仙蹦跳着上前,笨拙地身子跳起来,轻轻碰了碰巨龙的龙须。一不小心,手上的力道稍稍大了些,巨龙吃痛,皱了皱眉,头一甩,将他甩到了数丈之外! 第四百零五章 到家 http://.biquxs.info/ “这大家伙,脾气好大!”地仙从地上爬起来,运气行进,坐在拐杖之上飘了过来。 顾逸轩看着地仙摇摇晃晃地骑在拐杖上过了来,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将顾逸轩逗笑了去。 “地仙大人,你方才那样捋龙须,想必是扯疼了它,遂才会被扔出数丈之外。” “顾小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半夏抬头看着顾逸轩,担忧地问道。 “半夏大人莫要担心,顾某并无大碍。”手臂张开,在半夏面前转了一圈,随后将双手放下,摆在身前,另一只手覆在戒指上,指腹顺着戒面上的那道裂纹细细摩挲着。阿武注意到顾逸轩的动作,不动声色。 “方才你是怎么回事?那赤红凤仙火翼……”半夏回忆方才的战斗场景,宏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他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盛大的场面! 顾逸轩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赤红戒指,苦笑一声:“当是受了师父的庇佑吧。”在龙气爆发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一阵凤仙之气席卷体内,火光化作护罩将他牢牢罩住,背上,炽热的温度沸腾,一双火翼眨眼而出! 凤霖?半夏这才将目光投到那戒指上,却是惊然发现,戒面之上,那道细细的裂纹:“这是怎么回事?!” 此戒指由凤凰令与血玉融合而成,应是世间难得的瑰宝,却是出现了这等瑕疵。 “方才龙气太盛,顾某一瞬间抵挡不住,是戒指中的力量,将顾某护住,这才保得顾某平安无事!也是在那个时候,玉石突然崩裂了。”虽然自己也及时收了手,以真气灌注其中,裂纹的确也因此平了不少,可始终还是没法将这道裂缝完全修复。好在,凤霖的气息并没有溢出,想来她之魂魄应当是完整无缺的。 “你这臭小子!”半夏跳起来,伸手在顾逸轩的头上啪地一巴掌:“下次若是再这样铤而走险,可莫要怪本王对你不客气!”天知道他方才见着顾逸轩消失在那龙气之中究竟有多么担心。 顾逸轩见着半夏为自己担忧而生气的模样,心中骤然一暖,笑了笑,点头迎合道:“半夏大人说的是,顾某下次,定当小心谨慎。” 这还差不多。半夏哼了一声,转过头便见着那条巨龙乖乖地趴在一边,方才那蛮横的劲儿早就没了去。 低眉垂眼,阴沉着脸走过去,双手叉腰,对着那巨龙便是劈头盖脸一阵狠骂。听得顾逸轩与南星哭笑不得。 “这百草王,怎的这般幼稚。”地仙将拐杖立在地上,整个身子倚着它,向半夏看去,轻声嘟囔着。 “呼。”玄冥金在南星的法术下,逐渐转醒,只觉身体极度虚弱无力,方才醒来,便软软地向后倒了去。 “玄冥君!”顾逸轩快步上前,伸手将玄冥君揽在怀中,低头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满怀歉意对她道:“抱歉玄冥君。”他最是不愿意欠人情,尤其,还是玄冥君之人情。可这一路走来,玄冥君之相助,实在是太多,顾逸轩觉着,自己已是根本还不清了。 “逸轩,你感觉如何?”在她倒下之前,唯一担心的,便是顾逸轩是否无恙,如今看着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当是安心了许多。 “玄冥君,多谢你之相助,现下一切已经平定,你莫要担忧,好好歇息便是。”拦腰将玄冥君打横抱起,对巨龙使了个眼色。 吼…巨龙听话地将头埋下,让顾逸轩带着玄冥君一道上了他之背脊,将其安置在其身上。 “半夏大人,南星姑娘,阿武,快上来!”有了这条龙,倒是省了他们不少时间。至少他们不用再徒步走如此远的路了。 半夏这才意识到,这条龙倒是还有这样的用处。如此想来,这条龙现在看上去还挺可爱。半夏全然忘却了方才是如何对着巨龙破口大骂的。 拉着南星喜滋滋地上了龙身,选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定后,对着顾逸轩仰头道:“顾小子,走吧!” 待阿武上了来,顾逸轩便双唇微合,吹出一道清亮的口哨声。巨龙缓缓起身,逐渐飞向云霄,腾云驾雾而去。 “诶!?诶!等等我!我还没上来呢!”地仙看着巨龙飞身而起,只留下一条尾巴垂在地面之上,即刻奔走起来,紧紧抱着龙尾不撒手。 就这样,一行人在巨龙的带领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离开了那漫无边际的荒地。 “顾小子,你知道往哪里走吗?”风呼呼地自面庞上拂过,吹乱了众人的发,半夏低头看着巨龙飞过的地方。他们已是路过了一条大川,现下,正往前面一座黝黑的森林而去! 顾逸轩半揽着玄冥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歇息,抬眼看向前方。幽冥之气越发的接近的,看来,他们已经离泽荒不远了。 “顾小子?”见顾逸轩半晌也未回自己的话,半夏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这才令顾逸轩回过头来:“半夏大人,你看看前方。” 顺着顾逸轩努嘴的方向看去,半夏即刻便知,他们,并未走错路。 “暗林……”半夏喃喃而道,脸色并不像往日那般明朗,侧目看看南星,她之神色与半夏如出一辙。面无表情,一双眼神之中,尽是深邃之色。 “南星,咱们,到家了。”半夏之语,令阿武一惊,前方那座黝黑的森林,竟是半夏大人与南星姑娘的家乡吗?看上去阴森恐怖,根本不像是人能够住的地方。 “半夏大人,你们,以前住在那森林里?”阿武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座森林,他看着极为眼熟,仔细回想,方才忆起,主人曾经跟他提到过这么个地方,就是方才半夏大人提到的名字。 第四百零六章 暗林 http://.biquxs.info/ 暗林,曾经也是个极为幽静美丽的地方。那里依山傍水,灵力充沛。因地处龙脉之上,自形成之后便受到圣气庇护,是以暗林之上,常年笼罩着龙气护罩。 也正是因为如此,暗林之中,圣灵之气充盈,生在此处的生灵,受这龙脉地气的影响,比之其他地方,更易修炼成形,是以暗林乃是妖族之人,最佳的居住场所。 南星与半夏,便是生于此处。 “虽然我不曾见过暗林究竟是何模样,不过眼前这一片漆黑的森林,绝非师父与我所讲的那般。”玄冥君回忆起她早年间,随着师父入虚尘宫时,先玄冥君曾经对她说起过暗林的故事。在师父的口中,暗林乃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存在,与眼前这一片毫无生机的漆黑森林,并无一丝相似之处。 半夏悲凉一笑,与南星对视一眼,二人的眼神之中,皆闪烁着悲戚。 “玄冥君,那这片林子,曾经是何种模样?”阿武疑惑,看向玄冥君,轻声问道。 尚未等到玄冥君开口解释,半夏便先她出了声:“曾经的模样重要吗?”眼光投向前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曾经的桃源:“曾经如何,并无法改变它现在的凄凉模样。若是曾经便是糟粕,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若曾经光鲜亮丽,现下对比,更是徒增悲伤。” “夫君说得不错,无论暗林曾经如何,现下它已是这般惨败之象,再提起当日之景,于事无补。”南星附和着半夏的话,喃喃而道。 顾逸轩见着这夫妻二人难得一脸正色,知晓他们现下心中当是有几分酸楚。遂向玄冥君与阿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莫要再提。 “半夏大人,巨龙的样子,似乎无法再向前行了。”巨龙飞至暗林上空,突觉一股力量将其束缚,身体的力量逐渐被抽离,巨龙体力再是支撑不住,只得低吼一声,缓缓降落于地面之上。 巨龙的情况让顾逸轩觉得有些蹊跷,方才还好好的,怎得突然就这般疲惫?顾逸轩从巨龙的身上下来,掌心贴在巨龙的面上,仔细为它检查。体内的气息平稳,也未见到有丝毫的经络破损,当是无碍才是。可为何,却是无精打采的?这让顾逸轩着实想不透彻。 此时,地仙住着拐杖,蹦蹦跳跳地过了来,看了看巨龙,又瞅了瞅顾逸轩:“它的力量被压制了。” 地仙的话,令顾逸轩疑惑不解:“地仙大人,可请你与顾某讲个明白。” 见顾逸轩向自己提问,地仙激动地摇了摇手中的拐杖,随后道:“这里地处龙脉之上,以往都有龙气相护,这龙气,便是为巨龙提供精力与修为之物。现下,这巨龙的龙气悉数为你所吸纳,而这里的龙气又极为稀薄,是以它方才耗尽了体力,降落于此。”顾逸轩恍然点了点头,难怪他并没有从巨龙体内感受到任何异状,原是因为它耗尽了体力的缘故。 “原是如此,不过是因为太累了而已。”顾逸轩稍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伸手在巨龙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那咱们现下怎么办?”阿武环顾四周,这座暗林,虽然树木丛生,奈何这些树木只有着光秃秃的树干,却是连一片绿叶也寻不到,着实沉闷死气,令人背后生寒。 难不成,今日便要在这座黑漆漆的森林中度过一夜吗?阿武担心地看了看天,今日的风格外的大,风的温度不高,虽不及那严寒冬日如刀一般的北风,但这寒凉的感觉,却是丝毫不比冬日逊色。好在他们能够生火,大家团团聚在火篝旁,便不会这般冷寂了。 怎么就这么巧,巨龙便在经过暗林的时候筋疲力尽,将他们一行人给带了下来。 “看如今的情势,这条龙要休息够,少说也得有个三五天的才行。”轻轻在龙首上拍了拍,随后帮他捋了捋巨龙的胡子。巨龙困乏,需要歇息,这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可这一下,又得耽误些时间,如此,当是又起了些分歧了。 “三五天?!”半夏是最不喜路上有所耽搁的,不满地开口道:“咱们已经在路上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现下难不成还要因为一条龙,将咱们都困死在这里?” 顾逸轩回过头,看向半夏,轻声言道:“半夏大人,莫要心急。其实此次乃是托了这巨龙的福,咱们方才已经到了泽荒之地方圆十数里的地方,再走上短短几日,便能够到达泽荒之地。”话说至此,顾逸轩看着那熟睡的巨龙。它似乎感受到半夏的不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向半夏的方向抬了抬头,好似想要与他亲近,奈何实在困意浓重,只是略微挪动了一下,便又进入了梦乡。顾逸轩看着这状态,倒是忍俊不禁。 “你说的,可是真的?”半夏半信半疑,不过空气中传来的泽荒之地的气息,极为刺鼻,让半夏不得不相信,那泽荒之地离他们当真是不远。 “半夏大人现在应当已经感应到了泽荒之地的存在了?”观察着半夏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只见他神色凝重,双手抱在胸前,小小的脚步,再顾逸轩面前踱来踱去,看得久了,顾逸轩也无精打采了起来。半晌后,方才听到半夏轻轻地嗯了一声。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半夏突然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即刻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目。 “半夏大人怎么了?何事奇怪?”半夏突然之间的言辞,让顾逸轩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开口向半夏问道。 “本王方才想起,本王与娘子共住的那片森林,其地理位置,应不在此处才是。”半夏默默掂量了一番,方才察觉到这极为重要的一点。 顾逸轩闻言,皱起了眉头:“半夏大人,顾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半夏抬头,二人四目相对,点了点头,对顾逸轩道:“何事?” “暗林之前的位置,在何处?”半夏闻言,仔细回想自己与南星数百年前所住的地方,过了良久,方才向顾逸轩道:“本王记得,那暗林的具体位置,便是在离此处向东走五十里的地方。” 自此向东行五十里的地方,顾逸轩向东边看去,那里的地面已经崩裂,山川河流早便已经断了,绵延不断的山脊高高耸立在众人眼前,将原本一望无际的美景,完全消除。 那一道道山脊,就像是皮肤上的一块疤痕,看上去,令人心疼。 “东至五十里处,已是荒无一物。这暗林莫不是自己移动过来的?”阿武眺望远处,见着暗林旁,一处明显的移动的痕迹。虽然这猜想着实有些不同寻常,但那道痕迹,确是一个验证。 顾逸轩亦注意到了暗林旁的痕迹,他看向半夏,轻声问询:“半夏大人,你之意见何如?” 半夏凝望前方,盯着那痕迹看了半晌:“本王倒是认同阿武的话。”伸手指向东边:“那处,本是龙脉绵延之地,现下却是一片死寂。想必是龙脉有了缺损,遂才呈现那般境况。” “龙脉一旦受损,必定牵连周遭环境,看那崩溃的山峦,之前定是起了不小的动荡。”玄冥君仔细分析着:“暗林曾经深受龙脉地气的熏陶,其灵性自然是高的,感应到周遭气势变迁,怎会坐以待毙?” 阿武听着玄冥君之语,心中感到一阵惊异,又侧目看了看顾逸轩等人的神色,发现他们竟是一副理所当然之态,更是连连暗叹。这修道之人与常人之见识境界,差异竟然这般大。 若是寻常人,一片森林在自主意识下付诸行动,便是妖孽肆虐,人人恐之,乃至群起而攻之。 而在顾逸轩等人眼中,这却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与人饥渴了便吃饭喝水一样的道理。 “龙脉受损...”顾逸轩喃喃道着这四个字,于他而言,龙脉乃是重中之重,它乃是日后,带回凤霖的关键。虽然这里不过是龙脉绵延之尾,可整条龙脉,每一个部分之间皆是息息相关。无论哪里出了事,定会影响到龙脉整体的功效,是以顾逸轩对此,当是忧心忡忡,不敢马虎了去。 现下巨龙需要歇息,暂且倒是无法去暗林原先的地方。顾逸轩一行只得暂时留在此处,正好可以查查,这暗林究竟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 “虽说是因龙脉受损,暗林方才迁徙至此,不过现在这幅死寂的境况,倒也是不同寻常。”玄冥君抬头环顾四周,现在的暗林之中,当真是一点生气也没有。 半夏看着这往日繁华的暗林,回想起以前,生机盎然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些惆怅,不过短短数十年未归,没想到,昔日的家园,竟是变得这幅满目疮痍的样子。 “夫君,我想去看看,我修炼成形的地方。”于妖族之人而言,修炼成形之地,便是出生的地方,自是有着极深的感情的。 “嗯,我陪你去。咱们许久未归,是该去看看,当初咱们修炼的地方,现下成了什么样了。”半夏微微扬起头,对南星伸出手,牵着她向前走去。 “嗯?你不跟着去吗?”地仙从龙尾后面出来,摇摇晃晃地来到顾逸轩身旁,方才这巨龙实在将他折腾得够呛,到现在才缓过劲儿来。 顾逸轩看着半夏夫妻二人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那是他们夫妻二人私密的空间,顾某不便打扰。” 私密空间?地仙用拐杖在头上挠了挠,不懂。抬头看向顾逸轩,等待着他的解释。 “地仙大人并无七情六欲,是以的确是对这等事了解不得。”顾逸轩低头,微笑着对地仙道。 “逸轩,现下咱们在这儿干坐着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咱们应当做些什么才好。”三五日的时间,若尽是干等在此,未免浪费了。玄冥君向四处观望,周遭一片寂静,忽见一处,一道光亮闪烁,仔细看去,竟是一只发光的麋鹿映入眼中。 “逸轩!你看那边!”玄冥君手指向麋鹿所在,拉着顾逸轩向那边看去。 眼前空无一物,顾逸轩疑惑地看向玄冥君,只见她一脸惊喜的神色,不解道:“玄冥君,何事这般开心?”或许是看到了什么?在此顺着玄冥君手指之处看去,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你看不见吗?那里有头麋鹿!还发着光!”有麋鹿,便说明这暗林之中,尚且有生灵。 麋鹿?顾逸轩满腹疑惑,眼前依旧是一片空荡荡的枯林,他已是将周遭都看了个遍,也为看到玄冥君所说之麋鹿的半分身影。 阿武与地仙也纷纷向那处投去目光,亦是未看到丝毫身影。二人面面相觑、齐齐耸了耸肩。 “玄冥君,我们的确是未看到你所说的麋鹿。”阿武开口,向玄冥君回道。 拉着顾逸轩衣衫的手滑下,玄冥句转头,视线从顾逸轩三人身上扫过。他们,都看不见?如此说来,这麋鹿,唯有自己方才能够察觉得到? 垂在身旁的手,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玄冥君即刻低头,竟是见着那麋鹿已经开到她身旁,用头轻轻蹭着她的手臂。 抬头看向顾逸轩,看他们的神色,的确是未注意到已经站在她身旁的麋鹿。确是有些古怪。 既然这只麋鹿唯有自己能见到,总归有些什么缘由,不如趁此机会调查一番。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线索。玄冥君下定决心,回头对顾逸轩道:“我想去这林子里逛逛,待会儿便回。”话语落,在顾逸轩点头之后,玄冥君便跟着那麋鹿一道入了暗林深处。 “神武君?”阿武见着顾逸轩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冥君离去的背影,开口唤了唤。良久,方才见着顾逸轩转过身来,同他笑了笑:“阿武,何事?” “哦,我是看神武君你方才那般出神,便开口叫一叫。您回过神便好。”阿武挠了挠脸,轻声言道。 “对了,阿武,你去帮顾某一个忙吧。”顾逸轩有礼地向阿武说道,只见阿武爽快地点了点头:“神武君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阿武能做的,定然全力相助!” “呵呵,倒不是什么困难之事,顾某看咱们现下应当会在这暗林中待上一段时日,这风寒露重的,需要些柴火来暖身才是,顾某想请你,帮忙去找些干柴。”顾逸轩的请求,阿武一口应下:“这种小事,神武君放心交给阿武便是!”说完,阿武转身便向暗林深处走去。 第四百零七章 掠走 http://.biquxs.info/ “你是刻意将人支开的吧。”在阿武离去后,地仙蹦哒着上前,抬头看着顾逸轩道。 顾逸轩低着头,地仙笑得带了些深意,方才那糊涂的模样,似乎并非是他所展现。 “地仙大人果真是通晓世事,令顾某佩服。”没想到这看上去傻傻愣愣的地仙,竟然还有这般通透的心思。 “呵呵,我虽说的确是不怎么聪明,不过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你这等小伎俩,则能够逃过我的眼睛。”地仙嘿嘿一笑,方才还闪着精光的双眼,再次眯起来,又是一副傻傻的模样。 顾逸轩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身向着玄冥君离去的方向走去。方才见着玄冥君的神色的确是有异于平常,这令顾逸轩稍作担心。 莫不是这暗林之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玄冥君? 地仙见着顾逸轩迈开脚步离开,急忙跟在他后面,跟随着走了去:“诶,你这是要去寻那丫头?”方才他看那丫头也是有些不对劲。指着前方那一片黑漆漆的树林,说是见到了什么麋鹿。 这当是惹人起疑。环顾暗林四周,皆是些干草枯树,哪里有什么生机?莫说是动物了,就连一颗野草也从未看到过。 若那丫头当真看到了什么,恐怕,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见的东西。 “方才,玄冥君所指的那一处,似乎有些微妙的气息变化。”顾逸轩一面走,一面向地仙解释道:“玄冥君不是个喜爱开玩笑之人,是以她之所见,定然属实。顾某信她之言。也正是因为相信,是以方才未做任何回应。” 地仙回想起方才顾逸轩的神色,点了点头:“我倒是能够理解。既然有人专门针对那丫头,咱们若是一开始就表现出警觉之感,反而打草惊蛇。是以,你便选择了将计就计的策略。”地仙仔细地分析着,越发地觉得自己聪慧不已。 顾逸轩点点头:“不错,地仙大人果真不凡。”得了顾逸轩的夸赞,地仙只是将头扬得越发的高了些。 不过多久,二人便顺着玄冥君的脚印,来到了暗林中一处偏僻之地。二人躲在干枯的树干后面,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远远地看着玄冥君的一举一动。 前方,玄冥君抬手抚摸着面前一团空气,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倒是愉悦得很。 顾逸轩与地仙对视一眼,双双耸了耸肩。这倒是什么情况?对着空气,笑得这般开心?若是放在平常,玄冥君定是不会做出如此诡异的举动。 而此时,在玄冥君的眼前,乃是一只莹莹发光的麋鹿。那麋鹿极为粘人,用头轻轻蹭着玄冥君的掌心,嘴角向上微扬,似乎含着笑意一般。 “你可真是好看。”玄冥君笑着看那麋鹿如此亲昵自己,忍不住伸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 忽然,一道光亮自麋鹿身上窜出,缓缓立在玄冥君面前,逐渐幻化出一道人形:“玄冥君。” 轻声的一唤,令玄冥君当场怔愣,没想到,这只麋鹿竟然还会与她说话?! “你是……”虽然心中震惊,但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玄冥君乃是虚尘宫出来的人,见识过的鬼神牛舌当是数不甚数,又怎会被这麋鹿所镇住。轻轻开口,对着麋鹿道:“你是妖族之人?”能够说话的麋鹿,在玄冥君看来,当是妖族修炼之人吧。 本以为自己当是猜对了,却是见麋鹿摇了摇头:“吾,并非妖族人,当然,也非是人族。”玄冥君现下有些不解:“那,你之身份,究竟为何?” “吾,乃是这暗林的守护者。”麋鹿抬头,看着现下面目全非的暗林,一滴晶莹之泪落下,惹人怜惜。 “你怎么了?”玄冥君于心不忍,纤细的手指擦拭着麋鹿的眼泪,轻声问道。她向来并非一个热心肠之人,也从不易受人感动。在遇到麋鹿之前,她大多的情绪,都用在了顾逸轩身上。人间酸甜苦辣爱恨痴,她除了恨,皆在顾逸轩身上尝过了。而今,这麋鹿之泪,却是轻而易举地将她俘获。 “这片暗林,原本是充满生机活力的,奈何却是因为一场灾难,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这让我如何不痛心。”麋鹿幽幽开口,看着玄冥君,打开了话匣。 “暗林在数月之前,尚且还是生机盎然的景象。奈何不久前,突然山川崩裂,一股恶臭弥漫天际。就在那时,一群黝黑怪物不断挖掘地脉,生生地将龙脉给挖断了去。龙脉受损,暗林的龙气护罩便再也护不住他们。被龙脉守护了百年之久的一支庞大妖族,便被那些黑人怪物给分食殆尽了。 “竟是还有这等事?”顾逸轩睁大了眼,看着地仙。异人成群结队的出现,的确不是一个好兆头,尤其,在被他们当做猎物的种族面前。 他只知晓,京城中的异人猖獗,光是自己接触的,便是有了十几号人命。而现下暗林之中,却是全部灭亡,可想而知,那些异人都用了什么手段。 “他们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地仙只是瞧着顾逸轩,开口向其发问。眼前的玄冥君依旧不知不觉地与自己自言自语,就连身后顾逸轩与地仙的气息也未发现。 “可是这处,并非是龙脉所在之地啊。”玄冥君环顾四周,对麋鹿道。 “这座暗林原本的位置,乃是在东至五十里开外,奈何龙脉被毁后,暗林便自行迁徙,最终来到了这个地方。”玄冥君惊愕,一方树林,竟然还能够自行迁徙?这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暗林,自行迁徙?”玄冥君双眼大睁,盯着麋鹿,逐字逐句地问道。 只见麋鹿点点头:“不错。暗林乃是受龙脉感应最强亦是最久的一处树林,这片林子中的所有生灵,都依附着龙脉加强修为,是以,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满负修为,自然与旁的荒郊野林不同。”说带此,麋鹿得意地扬了扬头。 “这里,在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一个动物都没有。怎的你会在这里?”这句话,玄冥君倒是将麋鹿给问住了,只见它耷拉着脑袋,似乎在思忖这,却是等了半晌,也未等到任何反应。 “嗯?你怎的不说话?”玄冥君见他许久未答话,有些担心,双手将麋鹿的头给托起,却是惊愕发现,麋鹿的眼中,带着一丝漆黑的光! 那道光在一瞬间窜入玄冥君的脑海之中,紧紧锁死,再是难以取出。玄冥君只觉头脑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入了脑中,似乎像是一根细针,小小地扎了一口。 “你!”在光亮入脑的一瞬间,心中猛然一惊。玄冥君挣扎着向后退,她双手狠狠地推到了麋鹿,令麋鹿登时一声嚎叫,跌落在地。 地上,还有一大滩血污,看得令人触目惊心。玄冥君之异状,被顾逸轩和地仙仔细观察,原本浩气冲霄的玄冥君,今日看上去,竟是这般憔悴!顾逸轩暗道不妙,想要上前营救,奈何却被从天而降另一人给带了去! 那人黑衣黑面,根本看不清究竟长成何种样貌。只是能从那人的身形便看得出来,那是个魁梧的男子无疑。 顾逸轩与地仙双双点地,飞身上前,眼见着便可将玄冥君拉过来,谁知那黑衣人稍作闪躲,顾逸轩的手,便从玄冥君飘起的衣衫上错过。 “哼!”黑衣人瞥了顾逸轩一眼,头也不回地带着玄冥君走了。顾逸轩意欲追寻,却被地仙牢牢按住,对着他,向方才那人走过的地方努努嘴:“你且看清楚了,此人的功法不浅。你现在与他,根本斗之不过。” 纵然顾逸轩有龙气护体,可现在的他,与那黑衣人对峙,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地仙并不认为现在是顾逸轩出手的好时候,遂接力安抚,为的就是不让顾逸轩坏了事。 “可玄冥君。”顾逸轩心中乃是极为担心玄冥君。 “我知晓你担心那丫头,不过你放心,方才那人对丫头并无杀意,想必,暂时不会对那丫头作什么。”地仙拉着顾逸轩来到一处,仔细与他分析:“你既然已是打算将计就计,何不进行到底。玄冥君那丫头并非弱小,想必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既然这所谓的麋鹿和方才那黑衣人都有心找上她,说不定能让玄冥君帮咱们套些消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你之胜率才能大些。” 顾逸轩闻言,思忖半晌,随后方才点了点头:“地仙大人说的不错,确是这个理。”在地仙的开解下,顾逸轩缓缓放开了心:“此人捉了玄冥君,可见其身法修为之高深。以逸轩现下的样子,恐怕难以将其制服。” 地仙闻言,呵呵一笑,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塞到顾逸轩口中:“这药丸,你先且吃着,能助你功力精进。我再去别处给你找找,看看是否有什么有用的药材。”虽然这里已经成为一座荒林,不过若是运气稍稍好一些,在这些枯干之中,或许能够寻到一些药草。 顾逸轩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地仙硬塞了药丸,喉头一抬,将其吞了下去。摸约过了半个时辰,顾逸轩便觉得内息翻涌,真气聚顶而上。 龙气被催化,不断游走四肢,顾逸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痛楚! “地仙大人,怎的顾某体内的气息这番强盛!?”如此浩大的气势,让顾逸轩有些支撑不住了。满头的大汗彰显着他现下承受的苦痛。 地仙在一旁立着,手持拐杖:“小子,再忍上一忍。这丹药的后劲极其猛烈,但只要忍过了这个劲儿,你之功力,将会大成!” 那丹药乃是他半生修为所炼化,少说也有一百年,顾逸轩一下吞了这么巨大的力量,一时之间难以掌控承受,也是在所难免。 小子,你可千万莫要辜负了我的期待。地仙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眼睛看向顾逸轩手指间的那枚莹莹发着红光的戒指,苦笑一声,凤霖啊,你之徒弟,当真是旷世奇才。不枉费,我将半生的修为都传授于他。 未过多久,顾逸轩气海方才回归平静,收手一瞬,顾逸轩只觉丹田汇聚温热之气,身体经脉通畅无比。 “多谢地仙大人。”他自是知晓地仙塞入他口中的丹药,效用为何。只是他着实想不透,自己与地仙今日方才相见,可谓是萍水相逢。 这样浅淡的关系,地仙为何肯将如此珍贵之物,传与自己? “你是否是在好奇,为何我会选择将修为传授于你?”地仙坐在地上,将拐杖插在身后,舒舒服服地靠着它,半躺着与顾逸轩道:“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我认得。” 认得?!顾逸轩将手臂抬起,仔细端详指间的那枚戒指,眉梢微微扬起:“这枚戒指,虽说历史的确是悠久,却是近日才炼制出来的,地仙大人应是从未见过才对。”既然从未见过,又何以来认得的说法。 地仙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枚戒指的材料,乃是凤凰令与血玉不是?”地仙抬眼对上顾逸轩,看着他眼中的惊愕,接着道:“莫要这般惊讶,老夫我好歹也是个地仙,在这世上活了许多年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我会不知道的?”纵然有,那也不过是边边角角的一些闲话谈资罢了,做不得数。 “地仙大人,知道师父的事?”顾逸轩上前一步,寻了个与地仙靠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与之面对面道:“顾某煞是好奇,不知地仙大人与师父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 地仙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顾逸轩:“你这小子,倒是承袭了你师父那有趣的性子。也罢,总归这些年,已是很久没人陪老夫聊聊天了,今日便与你这小子,说说那往日的趣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百零八章 过去 http://.biquxs.info/ “逸轩不明,地仙大人既然通晓百事,又何必充傻装愣?”人活一世,顾逸轩喜欢活得清楚明了,对于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并不十分推崇。 毕竟在这个乱世,聪明的人,获得的机会,当是要多出许多的。 地仙低下头,笑了笑:“毕竟你还是太过年轻了些。”伸手指着顾逸轩,在空中点了点。 “我并非通晓百事,方才也说了,不过是活的时间长了些,是以许多事情,能够一眼便看清楚。我也并非刻意装傻充楞,不过是喜欢这种自由无拘束的状态罢了。”稍稍挪了挪身体,这拐杖硌着,的确是有些难受。 “地仙大人所言极是,逸轩受教了。”顾逸轩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片刻后,顾逸轩抬起头:“地仙大人,方才听您所言,似乎与顾某的师父相识,不知可否与顾某讲讲?”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惦念着这事。”地仙笑了笑,随后收敛了神色,盯着顾逸轩的双眼:“你那师父,自幼时,便与我相识了。” 只要是关于凤霖的事,顾逸轩一向专心致志。如今,更是挺直了腰背,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仙,听他之论。 “凤霖这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凤霖的模样,地仙怀念得很。 那个时候,凤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值乱世,她是随着一群女奴一道逃出来的。她的身世,谁也不知道,地仙当时见到她时,这孩子正趴在河畔的岩石上,清洗着自己的伤口。 那双小手不知为何,划伤了去,手掌上,好长一条口子,鲜血淋漓。地仙那时正巧经过河畔,想汲水而饮,可这水中的血腥之气,却是将他饮水的欲望给生生压了下去。 “师父当时受伤了?”顾逸轩心中一阵抽疼,只要想到凤霖之前收到的苦,便是忍不住的心疼。 “看你这急的。”地仙看着他,轻笑一声:“那时她不过是个小孩子,磕着碰着那是常事,这般紧张作甚。” 顾逸轩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带着歉意向地仙低了低头:“抱歉,是顾某反应太过了,地仙大人您继续。” 地仙这才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她这孩子,性情极为刚烈,极易与人起冲突,警惕又高,旁的人,根本靠近不得。我想要为她看看伤口,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这听起来,与自己印象中的师父,似乎有些不同。顾逸轩心中回忆起凤霖之性情,虽然警惕却是极高,可性子倒是未像地仙大人所说的那般刚烈,在虚尘宫之中,也从未听说师父与谁起过冲突。 地仙像是看出了顾逸轩心头的疑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所形容的凤霖丫头,与你印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顾逸轩点点头:“的确是相差有些大。” “毕竟是孩提时候的性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自然是有些改变的,否则也无法形成你所熟悉的凤霖。”地仙摸着自己的胡子,继续道:“一开始凤霖这孩子并未吸引我的注意,我为她治愈了伤口之后,便离开了。此后,便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 原本这是个极为普通的故事,偶遇一个受伤的女童,略施援手,大家萍水相逢之后,也相忘于江湖。 奈何转折却是在此发生了。地仙在一个月后,再次遇到了凤霖,而这一次,他却是见到了凤霖与众不同的一面。 “乱世之中,流民逃窜,女眷弱小常常受人欺凌,这也是大家都知晓的事。凤霖乃是一介孤女,又没有人照拂,被欺负的时候,难免多了些。”听着地仙讲述凤霖曾经被人欺负的事,顾逸轩的拳头,逐渐握紧了去。 在凤霖被欺负的时候,自己那时,正是被娘呵护着的时候。对比起来,更是对凤霖倍加心疼。手指轻轻覆上戒面,指腹在戒面上摩挲着。 “他们,如何欺负师父的?”顾逸轩开口问道,孤女在外,又是乱世之时,大多数的女子会遭受怎样的屈辱,顾逸轩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此刻,他却是默默地祈祷,凤霖莫要受过那样的罪。 好在地仙的回答并未让他失望:“凤霖丫头与其他的女子有些不同,生来便有神力保护,那些对她动歪念头的人,都未曾落下过好下场。是以凤霖丫头并未遭受过你所担心的那种羞辱。不过,皮肉之痛便是免不了的了。”想起之前看着凤霖的时候,时常都是一身的淤青,地仙也着实心疼了起来。 “那丫头也是倔,别的女子挨了打,便是嘤嘤啼哭,如此,尚且能够博得一丝同情。可她倒是不喊不叫,任由着这拳头在身上落下。直到一顿打完了,自己身上也挂了一片彩。”如今想来,地仙也是哭笑不得。 “这听起来,倒是挺像师父。”凤霖那不认输的个性,在他第一次进入师门,与之打了第一次赌后,便晓得了。 “可不是吗。但也亏得她这个性,她之修为,方才能够大成。” “师父的修为,是如何修炼的?”顾逸轩一直好奇,凤霖一身强大的功力,究竟如何习得。 “呵!”提到这个,地仙双手抱在脑后,吹了个口哨,得意道:“说到这个,还得感谢我老地仙慧眼识英雄。你可知,你那师父,当是这世间千古一遇的奇才!” “师父的修为功法,的确是非常人能及。”这一点,顾逸轩深有体会。想当初,他花了短短三日,学会了凤仙流火,便迫不及待地展示给凤霖看,谁知凤霖双眼一闭一睁,那凤仙流火竟骤现眼前,火势比之他方才所放,实在是强盛太多! “区区凤仙流火,便要费你三日精力。为师当年,可是仅仅只用了数个时辰罢了。”自那时起,顾逸轩便知晓,凤霖当是他在这世上,唯一难以超越的存在。 第四百零九章 回忆 http://.biquxs.info/ “是啊,凤霖她,先天便是怀玉而生,这就注定了她与别人不一样。”有别于常人,身上所承担的责任,也更加沉重一些。地仙将后面一句话,憋在心里并未吐出。 “地仙大人,您可还没说,师父究竟如何习得术法,又是怎样进入虚尘宫的。”顾逸轩提醒着地仙,催着他将后面的故事讲全了去。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心急的很。”地仙换了个姿势靠着拐杖,接着方才的话,与顾逸轩道:“依着凤霖的性子,她怎会就这般长期被人殴打下去。且不说她的个性使然,就说她身上的那股力量,便容不得那些人这般糟践她。”顾逸轩闻此,脸上浮现出凤霖的面庞,想象着那张面容,若是再稚嫩一些的模样,再配上一副桀骜不驯的神色。顾逸轩忍不住笑了笑,那不正是掌教师尊常常说起的师父年幼时的样子吗。 “哎,兔子急了都还要咬人,更别说是人了。那凤霖被欺负得紧了,心中积压的怨愤便在一夕之间爆发。凤凰令的力量加上她本身体内的爆发之力,将她方圆十里的地方,都移为了平地。那些欺负她的人,哪里还有命在。”好在他是地仙,遁地数里根本不成问题。否则,那地势塌陷,他便与其他人一样,命丧当场。 “那些人当是自作孽,怨不得师父。”顾逸轩冷冷而道,谁让这些人,曾经对凤霖动过手。 “我也没说这怨凤霖啊。”地仙看着顾逸轩突如其来的脾气,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对凤霖的用心,当是很深了:“凤霖那次的爆发,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甚至,还惊动了当时宫氏的皇帝。那皇帝下诏,要将凤霖活捉回朝,他想要看看,拥有此等力量的凤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就这样,凤霖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便成了皇室通缉的要犯。” “原来,宫氏皇族曾经对师父,做过这样的事……”顾逸轩这是头一次听闻,难免有些惊愕。一想到凤霖之转世,乃是梦络,宫氏皇族的公主。顾逸轩只能暗叹一句,世事无常,命理难说。 “那后来呢?师父可被宫氏皇族的人抓到过?”急切地想要知晓接下来发生的事,顾逸轩开口追问着地仙。 只见地仙得意一笑:“有我在,怎会让那些人就这样抓了这个天资卓越的小娃娃。” “你是何人?”地仙还记得,当是在他带着凤霖遁地而走后,在一处隐蔽的洞穴之中,凤霖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厉声如此问道。 “小娃娃,你之力量,老夫已经看到了,的确是不同寻常,你注定是一个天命卓绝之人!”地仙呵呵作笑,向凤霖道。这小娃娃腰间,那块莹莹闪光的玉佩将地仙的目光悉数夺了去。那玉佩之上的力量,当是不可小觑。 “你看什么?!”凤霖一眼便见到地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腰间的凤凰令,大声一喝,侧过身,双手将凤凰令死死捂住。挡住了地仙的视线。 “你这小娃娃,这警戒心也忒高了去。我不过是看上一看,又不会动手抢夺,这般紧张做什么?”地仙将目光收回,拐杖靠在身后牢牢插在地上,自己则靠着拐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凤霖。 凤霖依旧戒备非常,紧紧将凤凰令捂在掌心:“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与之前那些腌臜瘪三一样,表面上装着无兴趣,然而心里,不知道打着怎样的主意!”凤霖想起不久之前,差点要了她命的那几个小瘪三。 “师父如此警戒他人,的确是做得不错。”顾逸轩听到此处,忍不住开口称赞。奈何却是收到了地仙的一个白眼:“你这臭小子,我看你啊,只要是凤霖做的事,你恐怕都会是这般赞许态度。” 顾逸轩毫不迟疑地点头回应道:“是啊。” 地仙一时语塞,想不出应当如何来形容顾逸轩现下的神色。 过了良久,地仙方才又找回了思路,继续向顾逸轩道:“我告诉了凤霖,宫氏皇帝下了御诏,要侍卫军们见她押回朝廷。那丫头倒是平静得很,冷冷地回了我一句‘随便’,随后便捂着她那块凤凰令便转身离去。老夫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告诉她,以她如此超群地先天资质,以及身体内强劲的内息,定然能够让虚尘宫接纳。” 顾逸轩抬手,稍稍打断了下地仙的话:“地仙大人,为何你会向师父提及虚尘宫?” “那时的虚尘宫正因兴兵起势而广招弟子,为的,便是相应那些奋勇反抗之人。至于那些人是谁,老夫想,顾小子,你身为神武君,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顾逸轩点点头,他当然知晓那些人是谁,当年父亲与母亲一道,相应齐沐风的号召,在各处冲锋陷阵,取得了空前绝后的胜利。 那时候,他才刚刚记事,虽然对那些战事具体的过程不怎么了解,不过每场战役的结果,他总能从父亲与母亲的交谈之中,探听出结果。在此期间,自然也是清楚那些反抗者之名姓的。 “顾某知晓。”开口向地仙回答道。 得了顾逸轩的答复,地仙这才继续着方才的话:“凤霖既然天资过人,而且内元强劲,我想,虚尘宫当是极为需要这样的人才是。于是便带着凤霖,接连数天的奔波,我们二人方才去到了虚尘宫。”当时的掌教,还不是现任的道元,而是当初创立整个虚尘宫之人,玄一。 玄一一眼便看出了凤霖的不凡,尚且未等地仙开口,便先行向他将凤霖要了过去。地仙看事情这般轻易地便解决了,除了惊讶之外,也为凤霖感到欣喜。毕竟这孩子,从未有过什么归属感,有了个师门,与靠谱的师父倾囊相授,总比自己苦苦摸索来得进步快。更何况,身为虚尘宫弟子,根本不用担心吃饱穿暖的事,是以能够更加专注于修为的提升。这对于凤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极好的安排。 凤霖与地仙相处的那段日子以来,她已是摸透了地仙的性情脾气,一准便猜中了地仙的打算。她自己也稍稍评估了一宿。诚如地仙所想,留在虚尘宫对自己来说,当是益处最大的一个选择。是以凤霖也未作什么挣扎,便安下心,拜了玄一道人为师,留在了虚尘宫之中。 “师父便是这样,留在了虚尘宫...”顾逸轩喃喃道,玄一道人他并不熟悉,因在他入虚尘宫时,玄一已经仙逝,只是常常从师父口中听到,玄一道人之修为高深,功法造诣和远在她之上。是以每每听到凤霖说起玄一道人,顾逸轩便在想,究竟玄一道人已经达到了何种境界,竟是连凤霖也自叹只能望其项背。 “是啊,凤霖那丫头,便是如此在虚尘宫安了身。有了玄一道人的指点与照料,那丫头,学得很快,不出一年,便将赤炎一脉的绝学悉数精通,更是以风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年纪轻轻便承了赤炎君的位置。在那时,可是远近闻名啊。”地仙谈及此事,一脸的自豪,倒像是自己这般有本事一样。 “师父的确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一面说,顾逸轩一面抚上那枚赤红戒指。 地仙注意到他的动作,将视线也投向那枚戒指之上:“这戒指的气息,着实熟悉的很。”凑近了看,方才觉着戒指上,有着与凤凰令相似的气息,可又不全然相同。 “小子,这戒指,为何物所制?老夫觉着好生眼熟。”的确是眼熟的很,可在记忆中搜寻了一圈,也未曾寻到这么一个物什。 顾逸轩将手拿开,露出手指上的戒指,伸到底线面前道:“此戒,乃是凤凰令与血玉融合后所成。” 果真有凤凰令!地仙惊讶地盯着这枚戒指:“戒指内,透着魂灵之力,莫不是凤霖丫头...”地仙猜出了一两分,抬头看着顾逸轩,等待着他的回答。 “师父,的确是被养在这戒指当中。”顾逸轩点点头,将凤霖如何被养于戒中的缘由悉数告知了地仙。 得知了一切的地仙苦笑一声:“这命轨轮回,着实是最大的讽刺。凤霖丫头当年被宫氏皇族通缉,逼得走投无路,受尽了苦楚,谁知转世之后。却是成了宫氏的公主。”一阵感慨,引得顾逸轩心中共鸣。 “不过,这也倒是命中注定。若凤霖丫头不被宫氏皇族通缉,她便是遇不上老夫,老夫也无法将她带往虚尘宫拜入玄一道人门下。”地仙捋捋胡须,侃侃而道。 若真是如此,那他也就见不到师父了,自己如今身在何方,与何人有交集,亦是不得而知。顾逸轩在心中默念着。仔细想想,那宫氏皇族的通缉,倒还是值得他感激的。 “小子,你这戒指上,可是裂了一道缝,如此,对凤霖丫头可是有何影响?”地仙注意到戒面上的裂纹,担忧而道。 顾逸轩低头看着那裂纹,亦是有些不安:“不瞒地仙大人,此裂纹,乃是之前在与龙气相搏之时所留下,顾某已是极力修复,奈何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不知地仙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将这裂纹完全修补了去?” 地仙低下头,思忖半晌,随后大拍大腿,抬头与顾逸轩道:“七星草!” “地仙大人说的,可是属实?”顾逸轩心中一阵欣喜,只要有办法能够修复裂纹,即便是艰难万分,顾逸轩也在所不辞。况且现下听闻地仙大人之言,他们前去寻找的七星草便能有此功效,自然是一件喜事。 “瞧你这小子说的,那我一个老头子,骗你做甚!我也是真心疼凤霖丫头的,见不得她哪点不好。”地仙大人吹胡子瞪眼盯着顾逸轩,面对顾逸轩的质疑,极为不快。 惹了地仙生气,顾逸轩即刻陪着笑,向其道:“地仙大人莫要生气,是顾某不是,顾某在此向您赔罪,还请地仙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看着顾逸轩恭恭敬敬致歉的模样,地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在你是为凤霖丫头担心的份上,老夫也不与你计较这些过琐事。” “多谢地仙大人。”地仙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顾逸轩低头带着笑向其言道。 “好了,事情咱们也聊的差不多了。”看着时候已是不早,地仙起了身,将拐杖从地上拔起。 “不知道半夏大人他们夫妇二人,回来了没?玄冥君现下,又被带到了何处?”顾逸轩看向方才玄冥君被掳走的方向,聊天的这段时间,他并非什么都没做,方才在与那人争夺玄冥君之时,他虽看上去抢了个空,但却是在那时,便在玄冥君身上,下了追踪术,只要她的位置定下来,顾逸轩便能够凭着术法感应,将其找到。 可现下,他运转内息,却是发现,追踪的术法,尚未起效。如此,唯有两种情况,要么玄冥君尚在转移路途之中,要么便是她身上的术法,已经被人撤了去。 那掳走她的人,功法了得,若是与之硬拼,顾逸轩或许能够拼得一个平手,不过那也是在他能将龙气运用自如之时,方才能够达到的效果。 “玄冥君那丫头,应当暂时无碍。对方既施了换幻术引她上钩,定不会这般轻易就将她毁了去。否则直接当场击杀便是,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凭着那人的功法,当时要除掉毫无防备的玄冥君,当是轻而易举的,既然他未选择动手,那就表明,玄冥君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顾逸轩亦深谙其理,可心中不得不惦记着玄冥君的安危。得尽快,将人寻到方才能够彻底安心。 “神武君!神武君!”此时,阿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想来,是寻到柴火回来了。 “走吧,地仙大人,阿武已经回来了,咱们也莫要让他久等了去。”说着,率先迈开脚步,带着地仙顺着来时的路,沿途回了去。 而这一边,黑衣蒙面人带着玄冥君飞奔在树林之间,低头察觉到玄冥君身上的追踪术,冷冷一笑,覆手而上,将其术法效力再加强了些,随后领着她来到暗林深处一个隐蔽的木屋之中。 木屋外被结界包围,外面的人,根本无法洞察结界内的情景、纵然术法高深如顾逸轩,也行不通。 将玄冥君安放在床榻上,黑衣人运功施力,缓缓将一股强劲的魔气导入玄冥君体内。看着那静静躺在床榻上的人儿逐渐被漆黑真气所淹没,黑衣人眉眼处,染上一丝阴邪笑意。 第四百一十章 魔怔 http://.biquxs.info/ 半柱香后,黑衣人将法术收回。黑雾包裹下的玄冥君极为不安,眼皮之下,眼珠不断的翻滚着。冷汗涔涔而下,将衣襟打湿了去。 睡梦之中,她见到顾逸轩颀长的身影立在面前,他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低头向他身旁的女子伸出手去,将那双白皙的柔夷握住。拉着她向其怀中揽去,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个人,头戴血玉冠,三千青丝及腰垂下,墨底赤纹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极为华贵。 凤霖。玄冥君心中默默念叨这个名字,眼中的妒火难以掩饰,一冲即出。 在虚尘宫之中,她自认当是修为待遇最高的一位,直到凤霖拜师入了师门,一切便逐渐变化了。 玄武一脉,本是虚尘宫中最为受人憧憬的一脉,玄冥君一位,亦是众人敬仰的。原本她玄冥君享受这些殊荣,无奈,在凤霖入了虚尘宫之后,便是将她身上的光环一一夺了去。 先是玄一道人收她为徒,接着,她之天资卓绝,短短一年时间,便掌握了赤炎一脉所有绝学,整个虚尘宫之中,除了玄一道人,无人能与她匹敌。 玄冥君曾经不服,也向凤霖发起过挑战,奈何却是惨败收场,颜面尽失,自那之后,她便对凤霖抱有一丝嫉怨。此后不久,凤霖出山,与起义军一道推翻宫氏皇朝的统治,在征战时刻,不慎丢失凤凰令,这才使得她受了重伤,回到虚尘宫将养。 也就是这个时期,顾逸轩便被送来了虚尘宫,入了赤炎一脉。 她从第一次见到顾逸轩便心动了,玄冥君还记得当初悸动的心情,以及初见顾逸轩之时,他俊秀的面庞与高雅的气质。 从顾逸轩入了赤炎殿后,她便时常找着机会,去赤炎殿逛逛,只为了见顾逸轩一面。谁知,此事被凤霖知晓后,她亲自上了玄冥殿,向她警告莫要靠近顾逸轩。不久后,便听闻顾逸轩被他排到北陆执行任务,久久未曾回来。 玄冥君得知后,气急败坏想要上门理论,却是被道元真人阻止,让她安分守己,莫要乱了纲常。 若非她凤霖向道元真人提及此事,道元如何会这般对她讲话。是以,玄冥君对凤霖的敌意便越发的深了去。 后来,顾逸轩回来了,她连夜赶去赤炎殿,想见他一面,却是无意间撞破了他对凤霖的感情。 得知心上人的心中另有他人,这种痛苦何等煎熬。玄冥君当是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房中,闭门不出。 回忆至此,见着眼前那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璧人,玄冥君心头的痛,再次席卷而上,让她根本喘息不过来。 看到了吗?这便是你喜欢的人。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玄冥君猛然抬头,环顾四周,却是未发现任何身影。前方,顾逸轩与凤霖相依的两道身影已经消失,面前,徒留一片黑暗。 “你是谁?!”玄冥君一声厉喝,那声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呵呵一笑。 你莫要关心我是谁,只需要在意,我能帮你做什么便是。 这声音诡异得很,玄冥君挑了挑眉:“帮我?呵!你将我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便是帮我?!” 那是自然。唯有让你在此处停留片刻,咱们方才能够好好聊上一聊。 “你想聊什么?”警惕之心骤然升起:“一个连面也不敢露的人,你之言语,当有几分可信?!”冷笑一声,玄冥君之眼前忽然光亮大作,再一睁眼,便是又见到赤炎殿中,顾逸轩与凤霖紧紧相拥的场景。 酸楚之意翻涌而上,看着凤霖脸上幸福的神色,玄冥君嫉妒的发狂。 “你给我看这个作甚!?”虽然知晓此乃是对方的激将法,但玄冥君还是忍不住妒火升腾! 不过是让你看看清楚,事实为何。也是要你好好记住,你现在究竟是何等痛苦的感受。那声音如同在耳边呢喃一般,钻入玄冥君的耳中。 身旁,黑烟滚滚聚集,不一会儿,便显出一道黑衣黑面之人的身影。玄冥君侧过头去,上下打量着他,却是寻不到半分线索。 此人身上被黑色布料捂得严实,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其余的部分,皆被遮挡。玄冥君从他的身形上探得此乃一名男子,随后,便是再无其他消息。 “你让我好好记住这痛苦,有何目的?”玄冥君转过身,紧紧盯着他,开口诘问。 却见那人眉眼弯了一弯,眼神中,溢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难道没想过,这凤霖若是不在,顾逸轩会不会看得到你?” 此话一出,正好戳中玄冥君心底深处的那根弦。她怎会没想过,若是凤霖不在,她便是虚尘宫之中最受推崇的人,若是凤霖不在,顾逸轩定然能够看得到她的好,若是凤霖不在,她何苦受这等相思不得之苦! 男子见她之胸口猛烈起伏,知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现在的玄冥君,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心魔给控制住了。如此一来,他下一步的计划,便会进行的更加顺遂一些。 “现在,我便给你一个除去凤霖的机会可好?”男子的话,让玄冥君心中咯噔一下:“除去凤霖?她早已经仙逝,我如何除去?” “呵,仙逝?她之魂魄不是被顾逸轩养在那枚戒指之中吗?你可知,顾逸轩一心一意,都想着复活凤霖啊。”此言犹如一阵猛烈霹雳划过玄冥君脑海:“你说,什么?!” “逸轩出山,乃是因为神兵阁受困,后来出手,乃是为了扶大睿二皇子殿下上位,给天下谋个明君!”玄冥君向着那男子道,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顾逸轩由始至终,都不曾放弃过凤霖。 “呵!当真是笑话。顾逸轩此人,无利之事,他怎会愿意去做!这一点,早在岳司星还在世时,便已经算准了!”男子冷然一哼,不顾玄冥君惊愕的情绪,继续道:“他顾逸轩之所以会相助齐慕笙登位,便是要他开启龙脉,从而将凤霖再次带回自己身边!” “不会的!凤霖早就已经死了!如何带回!?”玄冥君纵然是死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好不容易等到凤霖仙逝,她寻了这个机会接近顾逸轩,就是为了要将他的心吸引到自己身上,黑衣人一眼,犹如一盆冰冷的水,一下将她之希望之火浇灭。 “从你下山,到如今,你可曾见到他忘却凤霖半分?!呵!就是因为凤霖尚有回归的可能,顾逸轩方才一门心思都扑在复活她这件事上,你若是不采取行动,等到凤霖回归,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黑衣人微眯着双眼,静静观察着玄冥君的反应。 的确,依着黑衣人的话,玄冥君仔细回忆,顾逸轩他,当真从未忘却过凤霖。 见玄冥君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去,黑衣人这才一收方才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些,对玄冥君道:“你也莫要着急,我不是来帮你了吗?现下你要除掉凤霖很简单,只要将顾逸轩的戒指捣毁,凤霖自然就回不来了。届时,你不就可以独占顾逸轩一人了吗?”黑衣人徐徐向玄冥君言道,如同催眠一般,将那一句句如魔咒般的话,输入到玄冥君的耳中。 玄冥君只觉得头脑昏沉,听着黑衣人的话,便如同魔怔了一般,跟着他重复道:“将戒指毁掉,便可获得逸轩。将戒指毁掉,凤霖便不复生。” 看着自己的术法起了效果,黑衣人得意一笑,转身,带着玄冥君出了这暗黑的地方。 床榻上,玄冥君过了好一会儿,缓缓睁开眼。那一双眼瞳,扩得极大,将眼白都全给盖住了去。 缓缓起身,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黑衣人上前仔细看了看,不满地摇了摇头,随后背过手,从背后取出一个葫芦,将葫芦口的红缨掀开,施法运气,将葫芦中的药水,向玄冥君的方向逼过去。 药水自口红进入,不过短短一瞬,玄冥君之双瞳,逐渐恢复成正常。丝毫看不出中了术法的迹象。 黑衣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旁边一侧,对她道:“现下,我的傀儡,便回去同伴的身边吧,我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玄冥君迈开步子,走出了木屋,一个纵身轻跃,便飞速地向顾逸轩等人所在而去。 黑衣人看着玄冥君离开的方向,背着手,暗喜道,顾逸轩,这一次,我就看你还有没有本事能够逃得掉! 这一边,顾逸轩与地仙回到了方才所在之处,巨龙仍旧在沉睡,无论如何叫唤,也无法将它唤醒。阿武抱着一大摞的柴火过了来,将其丢下地上,生火,围火篝,不过一会儿,这一系列呃苦活累活,便被他干完了。 地仙看着阿武挥汗如雨忙活的样子,凑近了顾逸轩道:“小子,这个小子当真是什么都会,正好我这儿缺一个洗碗生火的,不如,你将他让给我可好?”如此一来,他便能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旁,等着别人将麻烦都收拾了去。 顾逸轩掩口一笑:“地仙大人,您这可是比半夏大人都还要来的贪。顾某也缺个这样的侍从,阿武对于顾某而言,乃是感情深厚的战友,怎可随意这般充了他人的侍从呢。” 地仙撇撇嘴:“开个玩笑罢了,无需这般当真。你这臭小子,许他当你的侍从,却是不许他当人家的侍从。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 地仙挥起拐杖,在顾逸轩的肩头锤了一捶。 “神武君,火生好了,现下便不用担心夜里会寒冷着凉了。”阿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向顾逸轩道。 “嗯,多谢,阿武辛苦你了。”顾逸轩点了点头,指了指身旁的一个位置,与阿武道:“累了这么许久,坐坐吧。” 阿武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后抬眼向顾逸轩身后看去,总觉得有些少了什么,莫不是自己饿得头晕眼花,开始做梦了? 顾逸轩与地仙留心道阿武的眼神,纷纷向后看去,却是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阿武,你在瞅什么?”顾逸轩转回来看着阿武,只见阿武抬起手,指了指顾逸轩身后:“神武君,玄冥君现下何在?”是了,他想起来了,他们的队伍中,有个身穿浅色衣服的美艳女子,如今却是不见了!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阿武的问题,着实问道了顾逸轩心头的点上:“玄冥君方才被人掳走,现下咱们得好好商量个计策,将她带回来才是。” 玄冥君被掳走?!阿武的双眼睁得老大,着实不敢相信,这世上,能与玄冥君过掌之人,所剩无几!这个人既然能从顾逸轩面前被掳走,只能说明,那带走玄冥君的人,身法修为,定然在他人之上! “神武君可有思路?”既然是要找人,总的有个方案。若是像无头苍蝇那样乱飞乱撞,便是费时又费力,结果还指不定能够尽人意。 顾逸轩摇摇头:“现下,他们飞去的地方,让我根本无法确定玄冥君的位置。纵然在玄冥君身上下了追踪术,可指不定那人能够一眼识破。”这可如何办才好。顾逸轩陷入了困难的境界。 正在此时,玄冥君幽幽从旁边的树干后飘了出来,双眼仿佛失去焦点一般,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正好与顾逸轩四目相对。 顾逸轩一眼便看出玄冥君不对劲,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她。玄冥君的视线,跟着自己移动着,待顾逸轩靠近之后,便如同磁石一般,将玄冥君紧紧吸入顾逸轩的怀中。 玄冥君倚在顾逸轩胸膛之上,缄默不语,只是那样静静地趴着。 “玄冥君?”顾逸轩小声地唤了唤她之名姓,却是未能有所回应。无奈,双手搭在玄冥君的肩头,稍稍用力,将她从自己怀中推开了些距离。 “逸轩。”玄冥君眼中倒映出顾逸轩的身影,她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方才起唇,轻轻吐出顾逸轩的名字。 第四百一十一章 妒火 http://.biquxs.info/ “玄冥君,你,如何回来的?”顾逸轩低头看着玄冥君,总觉得她看上去有些异常。 地仙也走上前来,抬头仰视着她。这丫头给人的感觉,为何如此怪异?眉头紧皱,绕着玄冥君转了半圈,却是并未寻到什么诡异之处。看上去的确是与平常毫无二致,可这给人的感觉... 玄冥君紧盯着顾逸轩,倏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双唇贴上顾逸轩的唇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逸轩脸上。 “玄冥君!”顾逸轩下意识地将其推开,奈何玄冥君双手套在顾逸轩脖颈后,将其紧紧拥住。 “没想到,怎么刚回来,就见着这般刺激的一幕。”篝火处,半夏与南星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此处,二人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带着戏谑之色。 方才从以往的住所回来,原本的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闷,却是未料见到了这般场景,沉重的心境顿时变得轻松了些。还不容易见着有女子这般主动寻上顾逸轩,这番好戏,自是要好好欣赏的。 “半夏大人,南星姑娘。”阿武被玄冥君的行径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半夏夫妇二人,即刻点头唤了一声。 “顾小子的魅力不错啊,这玄冥君平日里那般矜持之人,今日倒也是忍不住了?”看着顾逸轩一副不知所措,又倍感无奈的神情,半夏觉得极为有趣。手指摩挲着下巴,极为期盼地看着顾逸轩接下来的举动。 这女子主动献吻,纵然顾逸轩心中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好强硬拒绝了去,怎么也得给个台阶缓缓才是。半夏正在想象着顾逸轩应当如何处理,却是见到他神色一凛,手掌龙气汇聚,朝着玄冥君的肩头便是猛力一掌! 这么直接?!半夏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前方。回头与南星对视一眼,发现她亦是满目惊讶。 玄冥君在如此近的距离受了顾逸轩这一掌,顷刻间,向后飞离数尺! 身体在空中后翻数周,方才稳稳落地。一脸忧伤地看着顾逸轩,一只手轻轻捂住被顾逸轩击中的肩膀。 “你便是如此讨厌我?”寒意从内心深处漫上,逐渐吞噬了整个心脏。玄冥君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整个人,从头到脚趾,一阵冰凉。 带了哭腔的声音听上去颤抖不已,也着实惹人心疼。 “玄冥君,你与顾某之间,永远只有同门之谊,这一点,想必顾某已经同你讲得十分清楚了。”玄冥君的情谊,顾逸轩自始至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他在很早之前,便托道元真人向玄冥君说得十分清楚,本以为玄冥君应当能够克制,却是未料到,今日居然如此失控。 唇上,还留有方才玄冥君的温热气息,顾逸轩伸手抹了把脸,顺道将唇也擦拭了去。 赤红戒指在经过顾逸轩嘴唇之时,乍然散发出刺眼的红光。戒指中的魂灵躁动难安,似乎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事,极为不满。 顾逸轩一声苦笑,低头轻吻了一下戒面,轻声安抚道:“师父,莫要生气,逸轩...哎...”面对凤霖,顾逸轩实在不知应当如何解释才好。 自己方才的确是愣怔发蒙了去,如此才给了玄冥君漏洞可钻,当是他的错。 看着顾逸轩一脸柔情似水地对着收敛了凤霖魂魄的戒指,玄冥君心头妒火绝然而起! “呀!”浓烈的黑气拔地而起!随着玄冥君的怒火,越发的强烈!最终形成一道疯狂的漩涡!向顾逸轩的方向疾行而去! 这什么情况?!突然就开打起来了?!半夏被玄冥君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有些发懵!平日里,玄冥君对顾逸轩可谓是照顾有加,但凡顾逸轩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她都提心吊胆,无法心安。今日倒好,两句话还未说到,便出手进攻! 眼看着那黑色漩涡便要将顾逸轩卷入其中,只见遇到强劲火势自顾逸轩掌心能让窜出!将那黑色漩涡顿时烧了个精光! 凤仙流火。这是赤炎一脉的招式。待火光散去,顾逸轩缓缓收了手,却听见旁边南星惊呼:“神武君,小心!” 尚未反应过来,凤仙流火弥留之烟雾中,玄冥君之身影忽然窜出!直扑顾逸轩而来! “玄光尽琼宇!”二人之隔不过一米,玄冥君强劲掌力尽逼顾逸轩天灵! 这一掌若是下去,纵然顾逸轩头骨坚硬,也定当碎裂成片! “顾小子!”危机之际,半夏即刻施法,无数粗壮藤蔓拔地而起,缠上顾逸轩的腰际,用力将他向后拖去! 嘭!一声巨响,赤红与湛蓝之光冲击!二者之能相撞,使得整个暗林为之动荡!震惊寰宇的两股力量,碰撞出强劲的气流,气流过境之处,飞尘万丈!巨石碎裂! 半夏等人为防风沙迷了眼,遂皆以袖口作挡,置于眼前。 好一会儿,风沙方才渐渐平息,顾逸轩与玄冥君二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眼前。 湛蓝光芒环绕着玄冥君的手臂,将其牢牢缠住,不时还发出滋滋之声,如电光闪烁一般。 而顾逸轩处,带着戒指的那只手垂落在身侧,手掌赤红之光闪耀,将其笼罩其中。 咔嘣。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半夏等人心中登时一颤,纷纷向顾逸轩手指处望去。 赤红戒指之上,一道深长的裂纹惊现眼前。顾逸轩心头寒凉一片,低头紧紧盯着那道裂痕,眼中的阴翳,越发的浓重了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紧急 http://.biquxs.info/ “完了,顾小子动怒了。”半夏注意到顾逸轩脸上的阴翳,即刻撤开了些,飞身来到南星身边,小声说道。凤霖与梦络乃是顾逸轩的逆鳞,谁若是触碰这个底线,顾逸轩定然不会轻饶了去。 玄冥君这丫头,偏偏就要踩这个雷区,当真是不要命了! “玄冥君这次,是真的触犯了神武君心中的底线了。”南星看着眼前的一幕,摇头叹道。 顾逸轩手上的那枚赤红戒指,裂缝正在不断地扩大,好不容易在顾逸轩不断输送真气之下,方才堪堪止住这扩大的趋势。 不过,裂缝的确是未再扩张,可是凤霖的魂气,却是从裂缝之中缓缓透了出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魂气流失,诚如人之生命流失一样,若是放任不管,由着这般折损下去,凤霖之魂魄,过不了多久便会飞灰湮灭,届时,纵然是神仙下凡也是救不了的。 半夏知晓对于顾逸轩而言,凤霖消失意味着什么。这也就代表着,现下他对于玄冥君究竟有多大的杀意。 “玄冥君,你不该如此。”念在二人同门的情谊上,顾逸轩强行压下了自己心头蹿涌而上的杀意。玄冥君的状况明显不对劲,顾逸轩现下尚且未弄清缘由,是以不会轻易出手伤人。 但玄冥君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见着顾逸轩损耗真气注入戒指之中,便如同发了疯一般,再次抬手起势。 “玄光…”眼看着玄冥君之绝招再现,半夏与南星齐齐上前,一前一后将玄冥君夹在二人中间。半夏指尖法术凝聚,藤曼顷刻间便缠绕上玄冥君的手臂与腰肢,而南星则指尖凝气,一指点向玄冥君背后要穴,将其气海封住。 “你们!”招式进行到一半便受到如此束缚,玄冥君狠狠瞪了半夏夫妇一眼,心中怨怒再次涌上,一团黑气自体内爆发,将半夏与南星双双震飞! “呃!”南星胸口处,被黑气击了个正着,飞至空中之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半夏见状,心中担忧无比,身形翻转,稳稳落地,手指一转,藤蔓即刻在南星身后织出一道藤网,将南星稳稳接住。 “娘子!”伸手将南星揽过,让她坐下靠在自己肩头,半夏侧过头,急切地唤了唤,只见南星微微抬头,虚弱地同他笑了笑,安慰道:“夫君,莫要担心,南星并无大碍。” 说话间,胸口刺痛无比,喉头又是一阵腥甜,未能忍住,嘴角处,一抹血红再次滴落。 “莫要说话!”半夏内提妖元,将全身精气凝聚在掌心,小心地贴在南星胸口处,轻柔地将那精气缓缓注入她之体内。 未过多久,南星苍白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些,体内翻腾的气海平息了下来,缓缓睁眼,在半夏贴在自己胸口处的手背上轻轻一拍,示意他将手收回。 半夏这才收势,心头松了一口气。 “娘子,你好生歇息。”南星的情况方才平稳一些,现下不能运功提气,半夏向阿武招了招手,让他在南星身旁守着。自己起身,朝着顾逸轩的方向走去,脸色阴沉地盯着玄冥君,身上地妖气,杀意越发地浓重了去。 “顾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半夏语气不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看着前方。玄冥君这丫头,今日当真是如同疯狗一样!不断地撩拨他人之底线!先是顾小子手上的戒指,再是南星!看来不教训不行了! 顾逸轩察觉到半夏的杀意,敛下双目,冷声道:“玄冥君,收势,吾等尚且能够一谈。” “一谈?!”玄冥君闻言,冷笑一声,嘲讽道:“如何一谈?!又为何一谈?!”说话间,气息动荡不安,一股黑气化作飞刃朝着顾逸轩与半夏的方向袭来! 二人镇定站在原地,不做任何动作,当飞刃疾速逼近,在离二人不过数寸的地方,兀然停下!玄冥君惊愕,伸长了脖子向前探望,却是只觉一阵疾风自脸颊处划过!少顷,便见两鬓青丝断裂,顺着风力滑落至地。 脸上有些刺痛,玄冥君心头一惊,急忙伸手抚了抚那刺痛的地方,却是惊讶地发现双颊之上,多了两条细长的伤口! 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痕,不过是仅仅起一个警示效果罢了。顾逸轩收回手,方才那股反弹之力,乃是倾注了他之愤怒的一击。 但考虑到女子向来珍惜容貌,他也未使出全部力气,不过是以刀锋相会,警告玄冥君,让她收手罢了。 ”哼!哈哈哈哈哈!“玄冥君看着掌心的鲜血,忍不住酸楚得哈哈大笑! ”顾逸轩!这便是我这些日子,无怨无悔跟在你身后,陪你经历了这般多苦难后,所得到得回报?!“两鬓青丝断发,与颊上的两道血痕?!她只觉得心中委屈喷涌而上,那股对顾逸轩的爱意,已经被这股强大的恨给全然吞没了去! 顾逸轩不言语,他知晓,现在无论他开口说什么,只会令玄冥君被刺激得更加厉害!是以,他选择静观其变。 “自你踏入虚尘宫起,我便中意你!奈何你却从未给过我一个正脸色!”不知为何,玄冥君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这些年来对顾逸轩隐藏在心中的那股爱慕之情悉数说了出来。听得阿武惊愣,地仙称奇。而顾逸轩与半夏夫妇三人作为早便之情的人,听闻此言,皆是微微皱眉。 “顾小子……”见着玄冥君的身后,一团黑烟不断凝聚,很快,便汇成了一道漆黑的人影,而玄冥君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来,藏在心底的那份情谊! 在半夏轻声呼唤自己名字之时,顾逸轩已是注意到玄冥君身后的异常,不着痕迹地向半夏点了点头,二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玄冥君背后形成的那道诡异黑影之上! 雪团! 为了引起那黑影不必要的注意,顾逸轩开启了灵识传音,心中默默念叨着雪团的名字,很快,便感受到背后无恨饮微微颤抖的回应。 主人,雪团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待命出鞘! 顾逸轩心中有了些安慰,双眼依旧与半夏一样,紧紧盯着玄冥君身后那黑影的情况。 稍稍屏住呼吸,顾逸轩知晓,以那团黑影的实力,能够控制住玄冥君,其能为的确是不小,面对如此强敌,他们不可有丝毫的松懈。 看顾逸轩的架势,似乎要动用无恨饮的力量,如此一来,便是要与玄冥君断了这盟友关系? 不,不对。依着他们二人,当不止于盟友,还有同门之谊。 正在半夏默念二人之关系时,玄冥君身后的黑影已然伸出手,搭在玄冥君的肩头,漆黑的头靠近玄冥君之耳畔,似乎在说着什么。 只见玄冥君的眼神骤然变得狠戾,掌心,黑气凝结成刃,素手一挥,便见黑刃飞瞬而出!目标,乃是顾逸轩指间! 嘭!雪团领着无恨饮绝然出鞘!将飞来的黑刃一一挡住,兵刃相交,火石电光,星火之光散落在兵刃旁! “归玄道一噬荒魔!”一气隔开面前的一排飞刃,无恨饮刀横半空,自左向右划出凛冽刀痕!气势磅礴逼人,朝着玄冥君滚滚而去! 顾逸轩竟然对自己使用绝式刀招?!玄冥君未曾想到,他竟会与自己拔刀相向!心中寒凉无比,眼色一凛,欲化气为盾,奈何方才南星一指对她之内息有所压制,使得其无法自由提元运气。 眼见着刀势逼近,迫在眉睫,黑气将玄冥君包裹得越发紧密,乍然见,强劲漆黑真气醍醐而上!将玄冥君被封之经脉强行冲开! “噗!”黑血自口中喷出,玄冥君即刻纳元,化气为盾!惊悬一刻,黑色气盾护体,将无恨饮之刀势挡住。 “你竟然,对我用刀?!”无恨饮之刀势强劲,生生将玄冥君震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脚向后一蹬,稳住身形,便有事劈头一刀,斩向自己! 玄冥君震精之际,尚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无恨饮刀锋落下,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等候了半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睁眼看去,无恨饮擦着身体落下,一刀劈在其身后的那团黑影上! 只听一声咿呀鬼叫,黑影顿时消散无踪! 黑影消散后,玄冥君只觉腿脚一阵无力,身体瘫软了下来。 黑气从她的体内徐徐冒出,与方才那黑影一样,逐渐消散。 “雪团,回来!”玄冥君已经占据下风,现下并非反击之力,顾逸轩开口将雪团唤了回来。 无恨饮收入刀鞘,凛冽刀气亦隐藏了去。 “玄冥君这丫头身上的黑气,已是消散得差不离了。”半夏来到玄冥君身边,覆掌其背,真气为引仔细探查她体内之气。 确是无诡异之气,方才收手,抬头向顾逸轩道。 “嗯。”淡漠地应了一声,顾逸轩随即低头,看着戒指上那一道裂痕,心中惆怅。 这道裂痕得尽快修复了才是,,凤霖之魂气,已经逐渐开始向外散了,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不出七日,她便是要魂飞魄散了去! 七日之内,需得寻得七星草! 这对于顾逸轩而言,当是不小的考验!虽说现下因巨龙之因,他们到达泽荒之地所耗时间缩短了不少,可七星草乃是珍稀之物,又地处于泽荒之地最为危险之境,要想取得,还非得费上一番功夫,尚且不知能否在短短七日,将其取得。 顾逸轩只觉得头疼得很,脸上的愁容越发的深了去。 转过身,不再看玄冥君一眼,顾逸轩向着巨龙方向走去。三五天的休息时间,自己是等不了了,必须现在就唤醒巨龙,让它将自己带去泽荒之地! 体内的龙气,应当能够起效,顾逸轩站在沉睡的巨龙面前,伸手覆在其头部,凝神屏息,运转周身龙气,只见真气在空中划出水浪一般的波纹,徐徐荡开,巨龙闷哼一声,不过一会儿便睁开了双眼。 “抱歉,顾某知晓你现在很累,不过时间有限,顾某等不了了。“巨龙似乎听懂了顾逸轩的话,即刻起身,低下头,让顾逸轩踏上其身。 “顾小子!你这是作甚?”半夏等人纷纷上前,玄冥君亦是挣扎着起身,随之本上前来。 “半夏大人,顾某需得尽快寻到七星草!”顾逸轩话语方落,便以龙气与巨龙为引,要他即刻出发,带他去泽荒之地。 “等等!”眼见着顾逸轩便要离去,半夏急急开口:“顾小子!本王与你一起去!” “还有我!还有我!”地仙也跳起来,欲与顾逸轩一道。 “神武君,请带阿武一同前去吧!”主人之命令,便是要他在顾逸轩手中夺取七星草。虽他并不愿与顾逸轩交手,但想到亲弟的下落,他没得选择。 顾逸轩站在龙头之上,看了看下面的一群人,仔细思量后,方对巨龙道:“让半夏大人与地仙大人上来吧。” 半夏乃是百草之王,对于七星草但是有所研究,而地仙见识广博,在泽荒之地中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定能够化险为夷。 出于以上考虑,顾逸轩方才下了决心,让此二人一道前行。 至于玄冥君与阿武... 阿武乃是凡人之躯,泽荒之地中的瘴气,他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还是莫要跟去。 而玄冥君,想到方才她向凤霖魂魄出手,顾逸轩心中便是一个不解的死结。他暂时无法与玄冥君正常相处,遂还是将她留在此地,让南星姑娘陪在身边即可。 以南星的修为,相信纵然玄冥君再有何动作,她亦能够将其制服。 半夏心中明白顾逸轩的安排,回头向南星道:“娘子,为夫与顾小子去去便回,这几日,你且好好照顾自己,也留心周围的变化。”说至此处,眼神向玄冥君的方向轻轻瞄了瞄。南星会意,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夫君莫要担心,南星会在此处,等你们回来。”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方盒奁,将其交给半夏:“这里面,有三颗清心丹,泽荒之地瘴气非常,多备一手,总是好的。” 半夏从南星手中将盒奁拿过,手指朝南星勾了勾。南星笑着弯下腰,将脸凑近了半夏,轻轻在其脸颊上落上一吻:“夫君万事小心。” 顾逸轩在一旁看着半夏夫妻二人道别的场面,不禁回想起以前,自己出发去北陆之前,师父亦是如此与自己作别的。不禁一阵感慨,再次低头,将目光集中在手中戒指之上。 师父,逸轩绝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第四百一十三章 困境 http://.biquxs.info/ 巨龙带着顾逸轩三人离开了暗林,玄冥君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神黯淡,低垂着头,五指收紧垂在身侧。 “玄冥君,暂且歇息吧。”考虑到玄冥君方才受了他人控制,消耗了不少的精气,南星扶着玄冥君靠着篝火坐下。 “他的心,终究不会在我身上。”喃喃自语,回想起方才顾逸轩对自己挥刀的场景,一阵嗤笑:“呵,若是换做凤霖,恐怕他是下不去手的。” 南星见着玄冥君这番黯然失色的模样,不忍轻声一叹:“玄冥君,人生之缘,皆是命里注定,强求不得。”同为女子,南星自是明白玄冥君当下的酸楚苦痛,眉目微敛,拍了拍她之背脊。 “呵,呵呵呵!好一个命里注定,强求不得…”玄冥君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头的一股怨气一点一点积攒起来,如同发酵一般,徐徐在胸腔中挥发出来。 南星黛眉微蹙,向后退了些许,方才神武君的确是将那黑影打散了去的,为何见玄冥君的状态,竟与方才并无差异? “南星姑娘…我觉得,玄冥君看上去依旧有些不对劲。”虽然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但阿武总觉得,有一股诡谲的气息,自玄冥君体内散出。 南星轻轻向其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言。自己暗自画咒,欲将玄冥君再次束缚! 未料!玄冥君骤然起身,朝着南星的方向便是惊鸿一掌!方才本已消散的黑气再次凝聚掌心,翻涌而上! 黑气化龙,围绕着玄冥君盘旋半晌,随着玄冥君向前一指,咆哮的黑龙即刻冲向南星与阿武,将其双双吞入腹中! “妖族之力,人族之气。哈哈哈哈!当是这怨灵之力最佳的养料!”黑影再次出现在玄冥君身后,此刻的玄冥君,双瞳漆黑,眼白不再!狰狞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张狂地笑着,双臂大张与身后黑影同步。 声音也不再是女子清亮之声,倒是粗犷沧桑了许多。 这声音!?阿武在被黑龙吞噬之前,猛然认出!这是…主人的声音!? 竭尽全力想要从黑龙口中挣脱,奈何身体被那怨灵之气死死缠住,怨灵自口鼻钻入体内,生生将其魂魄拉出。阿武只觉灭顶之痛骤然降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怨灵撕扯了去。 临终之际,向旁看了看南星,只见她亦是被一团黑影包裹,根本瞧不清究竟情况如何。 主人,原来,你倒是这番思虑……抱着对主上之怨恨,阿武殁在怨灵口中。 镜面的另一处,黑衣人满意地看着阿武被怨灵吞噬殆尽:“阿武,你之用处,到此为止。放心,你那胞弟现下依旧生龙活虎,不过是没了自我意识罢了。”原本,他派阿武前去,乃是为了趁着顾逸轩将七星草带回之际,将其抢夺回来。 不过现下情况有变,他已经控制了玄冥君,便是有了更好的武器,那么阿武这等肉体凡胎之辈,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玄冥君乃是虚尘宫玄武一脉掌教,实力声望皆是旁人不可比拟,现下,她既然成了他的傀儡,之后的事情,便是方便了许多。 镜中,玄冥君已经完全陷入他之控制之中,接下来,便应当做些正事了。 大手在镜前一挥,巨龙之上,顾逸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黑衣人冷冷一笑:“顾逸轩,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方法脱身。” 黑影化龙,玄冥君翻身其上,站在龙头之处,粗着声音下令:“走!” 只听龙啸九霄,翻腾之间,便已然向前行了数十里! “嗯?”耳畔处,风气骤变,顾逸轩狐疑地回头观望,却是未曾发现什么疑点。 “顾小子,怎么了?”半夏见顾逸轩回头,自己亦即刻起身,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不知为何,他现下心中一片慌乱,心跳之声急促,总觉得有什么不幸之事将会发生。 “半夏大人,风向变了。”顾逸轩轻声而道,双目依旧紧盯着方才看去的地方。 后方,突然出现一个黑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他们所在之地冲过来。黑点越来越大,可见其速度究竟达到了怎样出神入化的境界! “那是什么?!”这样的速度,令半夏心头一惊,那黑点明显是朝着他们冲来的!依着这速度,若是相撞,他们两方,定是两败俱伤。 “顾小子!注入龙气!”半夏与地仙先行蹲下身,掌心凝气,贴覆在巨龙身上,二人双双抬头,齐齐吼着让顾逸轩出手。 龙气调动,急涌而出,顺着顾逸轩贴在巨龙背上的手臂,灌入巨龙体内! 受到三股强劲之力的加持,属龙高声嘶吼一声,行径的速度,竟是比方才快了三倍不止! 黑点与巨龙之间的距离被逐渐拉开!泽荒之地,眨眼便在众人面前。 寻了个安全宽敞的地方着陆,待巨龙停稳后,便因体力不支,倒下睡了过去。顾逸轩等人在原地为其施了个护罩,将巨龙好好安顿下来,随后便一同向泽荒之地的深处走去! 泽荒之地之中,河川干涸,未有一丝水源。这里的生灵大多都因为缺乏水分而纷纷干渴至死。 一路上,还碰到了不少的残尸骸骨。 “你们,是何人?”来到泽荒之地一处荒芜的密林入口,一位老者立在门口,手握长鞭,狠狠盯着顾逸轩问道。 看来这便是泽荒之地的守护者,顾逸轩上前一步,恭敬地向其拱手作揖:“这位高人,在下顾逸轩,身后的两位,一位是百草王半夏,而另一个,便是暗林的底线大人。不知高人应当如何称呼?”没有称谓,沟通起来很是麻烦,是以顾逸轩先行开口,试着想要打听出这位守护者的身份。 只见高人亦是回之一礼,轻言细语地向顾逸轩解释道:“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知晓见到吾之后,应当行礼。”比起之前来泽荒之地找死的那些人,顾逸轩的态度,可是好了太多了。 “高人过奖,还请高人告知称谓。”顾逸轩心中焦急着想要尽快拿着七星草,每多耽误一刻,凤霖的性命,便会危急一分。 “无奈泽荒之地首位护法,名叫泽文。”那人有礼回道。 “原是泽文兄。”顾逸轩低头向其鞠了一躬:“请问泽文兄,可否告诉顾某,这七星草,究竟在泽荒之地的何处?” 没想到顾逸轩这般直截了当,倒是连一句废话寒暄也没有,当真是令泽文欢喜得紧,他告诉顾逸轩,七星草之周期,尚且还有一周方才能够形成完整的草株,不知顾逸轩可否介意等待。 只见顾逸轩坚决摇了摇头:“不瞒泽文兄,这七星草,顾某需得在七日之内拿到。否则,顾某的心爱之人,便会命丧这异国他乡!” “心爱之人?你说的,不会是你这戒指中封存的魂魄吧。”本是一句玩笑话,奈何当泽文说出来,却是令顾逸轩认真且郑重地点了点头。 泽文眉眼微蹙:“你可知晓,这七星草的作用?”泽文向前探了探,见顾逸轩一脸茫然的神色,忍不住开起了话匣:“这七星草之形成,想必你也清楚了,那我此次,便无需多说。今日便端端跟你说说七星草的用处吧。 “多谢泽文兄。”有了对七星草的了解,不仅会节省许多时间,连使用的方法,也能够轻松掌握。这对于顾逸轩来说,有礼无弊。 “这七星草之功效,当能凝气,养元,最重要的一点,他能将修复世间所有的伤口。”纵然是心伤,亦能够将其除去!”顾逸轩笑了笑,不做反驳,只是静静地待在那处,听泽文兄将其讲完。 “我看,你乃是为了你手上的这枚戒指,前来取的七星草的吧。” 顾逸轩不予置否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泽文,大步向泽荒之地内部迈进。 “这是……”众人跟着泽文来到一处广阔的洞穴之中,再次洞穴之内,结满了数不清的水晶。光滑剔透的水晶,散发着阵阵寒光。顾逸轩等人的倒影在水晶石看得清清楚楚。 半夏看着水明面中,自己这十余岁孩童的身影,稍稍愣了愣,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到一阵疼痛之后,方才放下手,转过身,不再向水晶中倒影出来的人投去目光。 地仙悠然自得地走在是这个洞穴之中,不看水晶,不看周遭,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发亮的地方走去。 “这里,便是祸心之镜。”泽文将其带入之后,身形便缓缓消散。原来,他们眼前看到的泽文并非实体。顾逸轩心中惊愣,上前想要拉住泽文,却是发现,自己的手竟是从他身上直直穿了过去! “祸心之镜?”顾逸轩眉毛上扬,嘴角的笑意不再,只是不停地转身,仔细观察每一块水晶。 奈何泽文却是在消失之前微微一笑:“神武君,你记得,要在这七日内取得七星草,便得让你用七个人的生命来换!?” 七星草,彰显着人之本欲的七个方面,世人只知,七星草的行程乃是艰难而漫长,但却是不知每当有人想要摘取七星草时,它便会作为判官,提取与这求草之人深有联系的七个人之命。而提取的生命,便装在这祸心之镜之中,若是顾逸轩能够平安无事地从祸心之镜通过,那么他便可将七星草带走,否则只会沦为这些森森白骨的模样。 事不宜迟,为了凤霖,为了七星草,纵然是拿人命来换又如何?!顾逸轩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正当他欲开口答应之际,半夏及时阻止了他,他抬起头望着顾逸轩的双眼:“顾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这七个人,可是与你深有联系的七人!若是你答应了这个条件,万一他要的,是凤霖丫头的命!那你之前所作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顾逸轩好不容易才帮着齐慕笙在朝廷之上争夺了一席之地,如何能在此时便撒手不管! 指腹摸着界面上的裂纹,顾逸轩沉默不语,师父的魂气,已经开始向外流失了!大步上前迈了一步,对泽文道:“这七个人,会是哪七人?” 只听泽文的声音萦绕在石穴之中,向顾逸轩回道:“神武君,你不妨站在水晶面前,自然会得到你欲知晓的答案。” 顾逸轩抬头环顾一周,立身一片水晶面前,抬眼看去。 面前的这排水晶,从左向右整齐列成一行,仔细数一数,正好七块。 当顾逸轩的身影倒映其中后,不过扎眼一瞬,便见得七块水晶之中,顾逸轩的身影逐渐模糊了去,随后,便是化作他人之身影,呈现在顾逸轩面前。 “这!?”眼前的人影,令顾逸轩等人大惊失色! 那七块水晶之中的人影,每一个,都与顾逸轩有着密切的关联。 白凤魁,齐慕笙,昔封灵,洛林轩,南星,半夏,寒生,七人的身影惊现眼前! “不可!”方才拿人命来换七星草的气势顿时颓废了去,手指紧握在身侧,拳头垂下,片刻后,五指便缓缓松开了去。 “不可?”泽文的声音再次出现:“神武君,方才你之态度坚决,泽文本以为,你当是下定了决心才是。” 顾逸轩将手指抬起,看着那戒指上的裂纹,心中苦闷。 “顾某的确要这七星草,可眼前这一众人,与顾某而言,亦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顾逸轩回头与半夏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呵呵呵。”泽文轻声一笑,那七块水晶中的人影逐渐消散,泽文的身影出现在水晶之中。七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齐齐盯着顾逸轩:“方才泽文对神武君说过,这七星草之周期,尚有七日方能达成。神武君若是不愿意用这七个人的性命来换,那便只能耐心等待。待这七星草之周期圆满,你依然可以取得七星草。”若是戒指无损,不过是七日等待罢了,自己等等又何妨。可无奈,现下凤霖魂气每日渐散,便是一刻,也是耽误不得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对峙 http://.biquxs.info/ 戒指上的裂缝之间,凤霖的魂气缓缓淌出,如同沙漏中的流沙一般,一点一滴地流逝着。顾逸轩注入真气,却是一点也未能减缓这魂气流逝的速度。心急如焚之际,泽文之声再起:“神武君。” 顾逸轩抬头,水晶之中,七道身影纷纷向洞穴口看去:“似乎,来了位客人。” 泽荒之地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泽文的眼中,跳动着雀跃的神色。 这熟悉的气息,顾逸轩三人皆是一惊!怎会?!方才不是应当将这股怨灵之气给打散了么?! “南星!”半夏从那股气息之中,隐约感受到南星的真气,震惊片刻,即刻飞身冲了出去! 那股怨气之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凡人的气息。莫不是...顾逸轩心中浮现出一个骇人猜想! “泽文兄,若是待会儿惊扰贵地,还请泽文兄兀要怪罪!”话语落,泽文尚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便不见了顾逸轩之踪迹。 “诶诶!你俩跑那么快!老夫腿脚不利索!跟不上啊!”拐杖登时离地,地仙翻身跃上拐杖,骑着它飞了出去! 石穴外,玄冥君黑龙之气逐渐散去,回归其身。一双乌黑的眼瞳,盯着前方,以往的浩然正气已是荡然无存,一身魔氛,使得泽荒之地周遭之草木迅速枯萎了去。 “你!”半夏率先立在玄冥君面前,她之身上,萦绕着南星的气息!半夏从未觉得心海如此翻腾,怒气席卷而上,催动浑身妖力,凝元之间,直冲百汇! “哦?”玄冥君一脸冷笑,歪着头看着半夏的动作,出声之际,令半夏惊愕万分! 如此沧桑粗犷的声音,绝非玄冥君所有!看着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瞳,半夏不禁一阵发颤。 这般诡谲的神色,如此强大的魔氛,玄冥君这丫头,究竟被怎样的力量所控制?! “归玄道一噬荒魔!”半夏妖气凝结掌心,迟迟未能出招,却见石穴之内,突然冲出一股强劲之力!碎石席卷在强劲旋风之中,如同锋利暗器,向着玄冥君的方向而去! “同一招,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回音绕耳,话语方落,只见诡异黑气操控玄冥君抬起手臂,挥掌之间,众人眼前,一道无底黑色漩涡生成!将顾逸轩之招式悉数收纳其中! “这!!”半夏与顾逸轩睁大双眼,紧盯着那漩涡! “你们俩愣着作甚,赶紧避开!”地仙看着二人愣怔当场,心急火燎地骑着拐杖飞冲而来,拉着半夏向一旁避开,而顾逸轩,则被他撞向另一边! 二人放下离开,只见漩涡之中,传来一阵轰隆声响!随后,一道耀眼之光从漆黑的漩涡中窜出! 将顾逸轩二人方才所站之地,打出了一个深坑! 那是他的招式!顾逸轩一眼便认出属于自己的除魔绝招。没想到这个操控玄冥君之人,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哈哈哈!顾逸轩,你之绝招,当真威力非凡!”玄冥君,不,神秘之人哈哈大笑,面向顾逸轩嘲讽道:“顾逸轩,你很恨吾吧!现在吾就在你身前,你若是气愤难平,便对吾出手便可!吾绝不反抗!” 黑影从玄冥君的身后窜出,上半身剥离出来,贴近了玄冥君的耳畔,漆黑的手捏着玄冥君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黑色的眼瞳中,一滴泪自眼眶落下。顾逸轩看着一阵酸楚。 “玄冥君...”轻声呼唤,却是徒增悲伤。 “呃..呃...”玄冥君的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奈何自身受控,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拼着全力,也只能发出零星的声音。 “嗯?你想要说话?”黑影将玄冥君的脸抬得更高了些,将自己的耳朵凑到玄冥君的嘴边。 顾逸轩三人紧盯着那黑影的行动,三人手中,各自捏着一道咒印,随时便能启动! “哈哈哈!”却听见黑影骤然放声大笑:“当真是愚蠢的女人!” 黑影猛地将玄冥君的脸甩下,嗤笑道:“情之一字,着实感人!顾逸轩!你可知道这女人,方才与我说了什么?” 顾逸轩眉头紧皱,不予回应。无论玄冥君做了何种回答,此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现下,不过是在戏弄他们罢了! “她说,愿以自身为代价,让我放过你!可笑吗!哈哈哈,你心中甚至连这个女人半分位置也没有,她却还是这般死心塌地对你!”顾逸轩听得心中难安。 为玄冥君,也为自己。他对玄冥君,的确并无半分男女之意,她无需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如若她当真如此做,于顾逸轩而言,无异于是一生的亏欠! “莫要多话!”顾逸轩抬头望向天际,双眼盯着那漆黑的身影,厉声喝道:“你放开玄冥君,顾某与你,一决生死!” 此话一出,半夏与地仙纷纷回头,异口同声向其喝道:“顾小子!你疯啦?!” 玄冥君多少年的修为,却是敌不过这黑影之人!顾逸轩又能奈他如何?! “哈哈哈!顾逸轩,你是否被旁人吹捧得太高,有些认不清楚自己的道行了?”黑影骤然收了笑意,语气森然,向顾逸轩狠狠而道。 “顾某承认,与你之间,实力之差确实不小!”顾逸轩伸手握住无恨饮之刀柄,哗地一声,将其从刀鞘中抽出,指向天空中,那道黑影! “不过,顾某今日,倒是有兴趣挑战一下自身的极限!”话语落,刀风气!无尽的刀气卷起千层风浪,乍然间!风气云动!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击退 http://.biquxs.info/ “呵!”黑影冷笑一声,再次进入玄冥君的体内,借着她的口舌,向顾逸轩道:“这具身体,乃是吾寻觅了许久方才得到的。m.论实力,论操控,皆是一品!吾怎会受了你这小子区区激将之法!” ‘玄冥君’抬手之间,风云变幻!瞬间,残云撩卷,劲风狂躁! “顾逸轩!你不是要挑战极限?吾便用这具身体,与你一会!”‘玄冥君’高喝一声,只见风云扭转,层层乌云遮挡天际,云层相互碰撞,霎时,电闪雷鸣! 天雷之空中劈下,正中顾逸轩面前一寸之地!一缕黑烟升腾而起,伴随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顾小子!躲开!”半夏手中捏着的咒印启动,脚下,藤蔓拔地而起,缠绕在自己腰上的藤蔓将三人各自甩向不同的方向! 堪堪避过再次落下的滚滚天雷! “卑鄙!”半夏怒喝一声,指间结印飞速变化,泽荒之地之中,百草树木之灵悉数被唤醒!风云交错之际,树梢随风飘动,树根如同人之腿脚,抬起便向前行进。 春风唤灵!此乃半夏之绝学招数!是他身为百草之王最为自豪的术法! 百木之精元融于其身,翻手覆掌之间,便能号令世间草木!这方才是名副其实的草木皆兵! “卑鄙?半夏!你看看现在的局势!你们与吾,乃是三人对吾一人!何来卑鄙!?”’玄冥君‘双臂抬起,乌云积聚而来!雷鸣之势更甚! 周围草木之兵在雷鸣闪烁之下依然向前挺进,参天大树挥舞着碗口粗的树枝,向‘玄冥君’扇去! 轰隆!啪!飞火落下,将树枝劈作两半,火焰在枝叶上燃烧,发出吱吱声响! 被烧着的大叔并无痛觉,再次挥舞着另一方枝桠向其砸去! ‘玄冥君’恢弘一招!玄光尽琼宇一式即出,树木,被强大气刃自根部截断!参天大树轰然倒地! 半夏见树木被毁,即刻调转操控目标,将术法转移至万千树叶之上! “顾小子!该你了!”万千飞叶铺出一条长桥,直通‘玄冥君’面前!顾逸轩纵身一跃,脚踏绿叶,不过眨眼一瞬,无恨饮刀逼‘玄冥君’面前! 刀气威压,玄冥君体内玄武之力被催发,竟是将顾逸轩之无恨饮死死压住! ‘玄冥君’嘲讽之笑挂于面前,将头颅凑上,于顾逸轩之耳畔嗤笑道:“这便是你神武君之能为?”轻蔑之语,令顾逸轩心底泛起一丝不悦。 他本就是极为好强之人,平日里不过是未将此面表现出来罢了。如今面对这般强劲的对手,屡屡处于下风,被压制在体内许久的好胜之心终是被激发出来。 恼怒之下,赤炎之力即刻汇入无恨饮之中!顾逸轩大喝一声,猛地用力,将面前压制住自己的‘玄冥君’生生向后推离了数丈! “烽火燎原!”五指张开,掌心处,熊熊火焰燃烧!气势磅礴!将那浴火之手置于无恨饮之上,雪团融汇顾逸轩之内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赤羽云丹!”刀气融合了朱雀一脉的赤炎之力,化作火红之翅,在空中飞舞盘旋,借助着强劲的风力,火势越发的凶猛,那火红之翅便如同火海翻腾,劈天盖地地扑向了‘玄冥君’ 朱雀一脉,凤仙之火,乃是这世上最不易灭,亦是最为强盛之火焰!顷刻间,便将‘玄冥君’包裹在其中! “成了?!”半夏与地仙见着顾逸轩之凤仙之火将‘玄冥君’吞噬,眼中带了些惊喜之色,纷纷抬头,注视着空中之变化。 “又天玄气!”苍劲一声咒法飘入耳中,顾逸轩之凤仙之火顿时为强风所散!本在凤仙之火中的黑色人影缓缓而出,竟是毫发无损! “呵!神兵阁少阁主,虚尘宫朱雀一脉的赤炎君,你,只有这种程度吗?!”‘玄冥君’仰天大笑:“想不到,吾等了这般久的人,却只有这般能耐!便是连个像样的攻击,也拿不出来了吗?!” 不妙,顾逸轩心中暗道。眼前这个人,修为道行实在太过高深,自己现下的精元真气大多都灌输给了养着凤霖魂魄的戒指之中。是以对抗这本就棘手的敌人,便是显得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顾小子,你可还行?”看着顾逸轩穿着粗气的模样,地仙有些不放心。自己方才给顾逸轩吃下去的丹药,应是已经起效了才是,奈何如此亦是斗不过操控玄冥君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对方又要结印出招,地仙急得满地打转! “万叶飞流!”数以万计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整齐有序地在半夏妖气的操纵之下,化作锋利之刃,迅速冲向‘玄冥君’之手腕! “嘶!”‘玄冥君‘吃痛,在被流叶飞刃割了一道血口之后,猛地将手收了回去!低头看去,殷红之血自伤口淌出,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之下,显得尤为凄美。 招式,因‘玄冥君’的突然收手戛然而止。顾逸轩看准这个空挡,双手握紧无恨饮,向着半空,拼尽全力挥出一刀! 强劲刀气划破长空,逼命而去!‘玄冥君’因片刻的松懈,被刀风扫中,胸口处,鲜血淋漓!染湿了大片衣衫!顿时,血溅当场! “呃!”胸前深长的伤口,将‘玄冥君’击得连连败退。一手捂着淌血之处,强忍疼痛运气施法,好不容易,方才堪堪将身上的血液止住。 抬头之际,却见顾逸轩的脸放大了好几倍贴了上来,着实令其心中赫然一惊。奈何此时,想逃却是来之不及了,黑影便想着金蝉脱壳,欲挣脱玄冥君的身体,飞速离去! 不料,体内一股强劲妖气将他死死拽住,不让他从玄冥君的身体中离去! “可恶!放手!”粗糙的声音夹杂了一些恐慌仓皇,听起来格外令人心惊胆颤。 顾逸轩看准了时机,无恨饮刀刃精准砍下,正巧砍在了那黑影的脖颈之上!顿时,黑影身首异处! 噗!黑影被断,自己附着在其上的术法,便是硬生生被顾逸轩打断了去!镜像之前,黑衣人口吐鲜血,将遮面之黑布也浸湿了去。鼻间,一股浓重血腥之气萦绕其中,黑衣人稍稍忍了些时候,最后却是再也受不了,一把将蒙面黑巾拉了下去,露出一张苍老而又熟悉的面庞。 镜面那一边,顾逸轩所在之处,黑影已被斩断,可那股怨灵之气依旧深埋于玄冥君体内,久久未曾散去。 “顾小子,这人已是彻底解决了吗?”半夏将那黑影的头颅提在手上,左右观察了个仔细,却依旧未能看清此人究竟是何种身份。用手戳了戳那黑色头颅,却是从里面,感受到了南星的气息! “呵呵呵!顾逸轩,不过是砍掉一个分身罢了,莫要得意!早晚有一天,你我再次相逢,下次,便是你之死期!”狠话说完,黑影便逐渐消散了去! 半夏手中拎着的那颗黑色头颅,亦是随着黑影之躯,随风而去! 黑影抽离之际,怨灵之气从玄冥君体内喷涌而出,将其围绕,待怨气散去,玄冥君以不在当前。 “顾小子,玄冥君她!”半夏完叶飞流欲抢回玄冥君,却是晚了一步。 “半夏大人,莫要穷追。”黑影狡诈非常,顾逸轩也说不准,若是追上去,还会遇到何种陷阱。 半夏垂下手,默不作声,方才,在黑影被困之时,他明显感觉到了南星的气息! 地仙上前,绕着半夏转了半圈,轻声一叹,开口安慰道:“我知你心中焦虑为何,不过,哎,节哀顺变。” 话语方落,半夏牙关紧咬,手中术法收敛,猛地挥开面前地仙,向着暗林方向奔去! 顾逸轩急忙出手,面前龙气成墙,挡住半夏去路! “半夏大人。”轻唤半夏之名,接下来的话,顾逸轩在喉头憋了半晌,却着实不知当如何开口。方才的战斗之中,南星的气息,他不是没有感知到。 她遭遇了何事,已是无需言明。 “顾小子,娘子她,还在等我去救她!”半夏的头低垂着,顾逸轩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何种神情。 但从他哽咽的声音中,他能够感受到,半夏现下悲切的心境。 丧失挚爱是何种感受,无人比顾逸轩更加通透。戒指上的裂纹中,凤霖之魂如同沙漏之沙一般,逐渐消逝。一个不慎,自己恐怕得再次面临如此痛苦之境。 “半夏大人,你之心情,顾某感同身受。那黑影掳了玄冥君,南星姑娘与阿武....”提到南星,半夏肩头轻颤,顾逸轩便不再细说其处境:“那人的实力强劲!方才若非我们二人联手,便是动不得他分毫。一个分身尚且如此,本尊的实力,只会更强!现下他之去向不知,半夏大人即便追了去,也毫无头绪。” “那你说,我们应当怎么办?”半夏听着顾逸轩之言,好不容易冷静了些,抬头对上他之双眼,开口问道。 “方才那人也说了,我们早晚会再会,顾某预感,那一刻,很快便会到来。”顾逸轩将无恨饮收入刀鞘,走上前去,在半夏肩头轻轻拍了拍。 半夏低头沉默良久,握紧的拳头迟迟未能松开。 “我觉得顾小子说的有道理!那黑影来势汹汹,想必不会轻易放过咱们!说不定,就是在等到咱们将七星草取得,自己坐得渔翁之利!”地仙跺着拐杖上前来,向着半夏如此道。 “既然你们二人皆如此说,本王,知晓当如何做了。”在二人劝慰之下,半夏方才点了头:“不过顾小子,有件事,本王要你应承。” 顾逸轩大致猜到半夏所说,是为何事:“半夏大人可是想要顾某,将那人交由你来处置?” 半夏点头称是:“不错,本王便是要亲自了结了他!”不仅如此,他还得从那人身上寻到将南星救回之法。 “既是半夏大人开口,顾某岂有不答应之理。”顾逸轩答应道。 “神武君,汝等之事,可是了结了?”泽文之声之石穴中传来,顾逸轩三人回头看去,只见他已是缓步踏出了洞穴。 “泽文兄。”顾逸轩向泽文唤了一唤。 “神武君,方才与你们相斗之人,可知其名姓来历?”泽文在一旁将方才的战斗看了个仔细,那黑影所施展之术法,着实眼熟。 顾逸轩摇摇头:“此人所用之术,顾某亦是头次所见,并无法凭借招数辨认其身份。只是...” “只是什么?”泽文见顾逸轩似乎有所疑虑,随即追问道。 “此人之声线倒是与顾某所识之人有些相似。不过这大千世界之中,面容相似之人比比皆是,更何况是声线。是以顾某尚且不敢以此作为识别标准。”顾逸轩之言,令泽文连连称赞:“神武君果真是思虑周全之人。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太过急切。那人总归会在不久之后再次前来,届时,再揭晓答案不迟。” “你为何这般在意那人的身份名姓?”半夏不解。 “呵呵,百草之王,这世上觊觎七星草之人不计其数,吾等奉命护守七星草,便是要保证七星草不落入邪门歪道之手。”泽文微笑着向半夏回道。 “吾等?除了泽文兄你之外,莫不是还有其他人亦在此守护?”顾逸轩抓住其中关键字眼,向泽文发问:“泽文兄方才提到奉命守护,顾某当是好奇,泽文兄究竟奉了何人之命守护在此?汝等与这七星草又是怎样的关系?” 泽文轻声一笑,转身进入石穴之中。 顾逸轩三人见状,面面相觑,随后跟着泽文入了石穴之中。 四人再次来到那七块水晶之前,待众人站定后,泽文方才转过身来,面向顾逸轩等人,有礼鞠躬道:“神武君,请见谅。方才之所以未能及时回答你之疑问,乃是思虑到石穴之外,乃是无封闭之所,吾等之所言,极易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是以方才泽文并未言语。” “泽文兄之谨慎,顾某深表理解,若是换成顾某,或许亦是同样的想法。毕竟这乱世之中,谨小慎微,总不会出了差错的。”顾逸轩之言,听得泽文面带笑意:“神武君之所言,着实让泽文如寻到知音一般欣喜。” 说罢,向着那七块水晶轻轻挥手,只见水晶骤然闪现华光,耀眼的光芒让顾逸轩三人遮眼而观,待到华光散去,方才看清面前已是一道宽广屏幕伫立,屏幕之中,七星草之幼苗显现,苗株弱小,闪烁着七彩微弱之光。 “这便是七星草最初的模样。”泽文伸手指了指屏幕之中,那株小小的幼苗,向顾逸轩三人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绸缪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看着屏幕之中,那颗娇弱的幼苗,七彩之光微微闪烁,倒是绚丽夺目。 “泽文兄,你这是要与顾某等人,讲述七星草之成因么?”顾逸轩面朝泽文,开口问道。 “方才神武君不是相问,吾等奉命于何人?又有多少人守护么?”泽文之言,即刻引起三人注意,聚精会神盯着他,等待着他之回答。 “是顾某失礼了,泽文兄请讲。”泽文点点头,挥袖之间,眼前出现一方石桌椅??,顾逸轩三人顺势落座,静静等候着泽文开口。 “这屏幕中的幼苗,诸位也见到了。”指了指那幼苗之中,闪光的地方,仔细看去,竟是七颗小小的彩珠,绚丽夺目。 “顾某知晓,七星草喜阴,当是在至阴之地,方才能够成长。”顾逸轩将自己所知,悉数讲与泽文:“七星草乃是与人之七情相关,每一片叶子,都吸纳了与之相应的情愫。” 泽文微笑,点头称是:“神武君当真是调查的极为细致。不错,七星草的确是与人之七情相关。” 所谓七情,乃是喜、怒、忧、惧、爱、憎、欲七种情愫。但凡红尘之人,皆逃不过此七情。 “神武君既然做过了解,自然应当知晓,七星草吸纳世间万灵进化,每十年长一叶,七片草叶长齐后,不过是泽养开始。一株成熟的七星草,少说也要三十余载方才能够修得灵性,药性也才可得以发挥。” 顾逸轩点头:“泽文兄所说的,顾某知晓。” “而这株七星草,却是与寻常的不同。”泽文接下来之言,倒是令顾逸轩三人纷纷一惊。与寻常不同?难不成这株七星草,倒是特别培育的不成? “此珠七星草,乃是吾等奉命之人,在数十年前便已经种下的因。”泽文所言,让顾逸轩疑惑不已 “数十年前种下的因?泽文兄,顾某不解,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既是数十年前种下的因,时至今日,究竟是为了怎样的果?”细细思忖,却是不得其解。 泽文笑了笑,手指轻轻点了点顾逸轩手上的那枚赤红戒指:“神武君今日匆匆前来寻求七星草,是为何?” 顾逸轩恍然大悟:“难不成,是为了顾某戒指之中的这缕魂魄?!”不可思议,这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这世间,本就有许多光怪陆离之事。不过是有人能够窥得天机,未雨绸缪。而大多数人,无法得知天命,便只能听天由命,任人摆布罢了。”泽文自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交与顾逸轩手中。 “此锦囊乃是吾等奉命之人要求转交与神武君你的。方才未拿出,乃是泽文知晓身后跟着一团不明之气。为防意外,泽文方才在一切平息之后,拿出此物。” 顾逸轩点点头,将锦囊接过,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来。锦囊之中,乃是一封陈旧的书信。信纸保存得极好,这么多年过去,尚未有一丝缺损,可见泽文之用心。 “辛苦泽文兄了。”向泽文聊表谢意,低头仔细阅读信纸上的字句。 片刻之后,便将信上所书阅览完毕,顾逸轩轻轻放下信纸,再次将其塞入锦囊之中,好好保存起来。 “如何,这样一来,神武君之疑惑,可是解除了?”泽文看着顾逸轩眉宇间的皱纹,轻声问道。 顾逸轩不语,却是点点头,应承了泽文的问话。 “顾小子?这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半夏转头看向顾逸轩,将信中内容阅完后,顾逸轩便是这般沉默姿态,当真是让他好奇,信中究竟讲述了什么事情。 顾逸轩低着头,轻轻摩挲着戒面,轻叹一声:“想不到,玄一道人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算得师父有这么一劫。” 方才的信,便是玄一道人留给他顾逸轩的叮嘱。顾逸轩对玄一道人的印象并不深。只因当初他拜入虚尘宫之后不久,玄一道人便驾鹤西去。纵然虚尘宫中,充满了他之传奇事迹,可他对顾逸轩而言,也不过是活在他人口中的人罢了。 在他心中,最为尊崇敬佩的,除了师父凤霖,便是掌教师尊,道元真人。 未料,今日玄一道人之锦囊留信,竟是将他在顾逸轩心中的地位,猛地拔高了许多。 这世上,但凡尘世之人,皆活在命理轮轨之中,极少有人能够窥破天机,筹谋在前。时至今日,顾逸轩方才真正见识到,真正窥破天机,道行高深者如玄一道人之能为。 “信上所说,乃是师父之师尊,玄一道人在数十年之前,曾经为师父演算过一卦。占得师父数十年后,当有命劫,需要七星草相助。遂便耗尽心力,寻来七星草之幼苗,耗费数十年的光阴,命人栽培。便是为了此时,助师父渡过死劫。”顾逸轩思忖了良久,方才开口向半夏与地仙解释道。 “不错,不错。这的确是玄一那老道会做出的事情。”地仙闭着眼,轻抚胡须,点头称是。 玄一极为疼爱凤霖,无论什么,都会事先为她考虑。或许是因为凤霖天资卓越,亦或许是因为凤霖着实得他之心。总之,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玄一会为凤霖筹谋这一切,在地仙看来,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泽文见顾逸轩知晓了内情,嘴角微微轻扬,伸手欲触碰他指间的戒指。却是方才碰到一瞬,便被顾逸轩向后撤回了去。 “神武君,这枚戒指上的裂缝太大,先赤炎君之魂灵,已经逐渐溢出,若是不采取行动,要不了七日,先赤炎君便会魂飞魄散。”泽文之言如同一把尖刀,刺入顾逸轩心口。 “哎呀,这种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来此,就是为了用那七星草修复裂纹的。可你这不是说,七星草方还需要七日才能够成熟吗!?”地仙见着顾逸轩一脸神伤的表情,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磕,走上前来便向泽文嚎道。 “泽文所说,乃是事实。七星草的确还需要七日时间方才能够成熟。现下摘去,恐怕数十年的培育将功亏一篑。”泽文眼中带着歉意,向顾逸轩微微弯腰。 “泽文兄,此事,你也控制不得,怪不得你。”纵然心中失望,可凤霖的魂魄,还得想办法保住才是,否则他如此急切赶来,当是为何。 “不过。”泽文话锋一转,脑海中划过一道想法。 “不过什么?”看这泽文似乎有话要说,半夏等不及催促道:“莫要磨磨蹭蹭,有什么话,不妨现在直接便说。” “神武君要在这七日之内保下先赤炎君之魂魄,也不是毫无方法。”此话犹如一盏明灯,在黑暗中为顾逸轩照亮了方向。 “有办法?!”地仙首先跳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欢愉的笑意,转头看向顾逸轩,这小子脸上的悲痛之色已少了不少,眼中带着期待看向泽文。 “泽文兄若有什么好方法,顾某洗耳恭听。”澎湃激动的心情翻涌而上,顾逸轩只觉得兴奋不已。 “七星草,乃是由吾等泽荒七君子所奉养。吾等之精血,便是七星草最为重要的养分来源。或许,我等之血,能够帮助神武君护住先赤炎君之魂魄。” 泽荒七君子…顾逸轩心中默念一番:“不知泽文兄所言的泽荒七君子,现在何处?”七个人,七种滋养七星草的力量,仔细想来,应当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 可是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七日。若是不知这七人之下落,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寻,犹如大海捞针。 “无需寻找,这七人,除了吾,皆已经身故。”此话一出,令半夏登时恼怒非常,手掌在石桌上用力一拍,石桌一角便碎裂成粉末! “你这是在耍我们?!已故之人!如何能够取得精血!”半夏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 面对盛怒的半夏,泽文面色不惊,从容地自怀中拿出一个净瓶,向顾逸轩的方向移了过去:“这净瓶之中,装有我等七人之血。半夏大人,您太过着急了。”将瓶口的红缨撩开,血色之精在泽文之引导下,逐渐飘出净瓶,一团血色,缓缓漫上那赤红戒指上的裂纹。 不过片刻,裂纹中的魂灵,便安静下来,魂气被封在戒指中,不再溢出分毫。 “多谢泽文兄。”顾逸轩看着泽文运气纳元,帮着他护住了凤霖之魂,点头向其轻声道谢。而一旁的半夏心知自己方才太过急躁,是以态度有些恶劣。 但他百草之王高贵的身份,又怎会轻易低头。背过手,头偏向一边,轻轻一哼,余光瞄着旁边的泽文。待其将戒指中的魂灵完全安抚下来后,方才道:“多,多谢。本王,本王方才太过急躁了。” 泽文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抽掌后,向半夏轻声道:“泽文理解半夏大人的心情,不会往心里去。” 半夏这才又缓缓坐下,手在那被他打得粉碎的石桌角上拂过,那石桌的残角即刻回复如初。 “如此一来,便能保的七日不衰。”泽文向顾逸轩道。 “师父,太好了。”顾逸轩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戒指,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赤红戒指亦闪烁起奇异的光芒,似乎在与顾逸轩呼应一般。 “神武君。”看着顾逸轩一脸兴奋的模样,泽文当真是有些不忍对他说起接下来的事情。 “泽文兄,你说。”面对泽文,顾逸轩满怀感激,对他自然比之前还要恭敬许多。 “方才泽文与你提到过,玄一道人曾与先赤炎君占卜,卦象上表明,先赤炎君现下尚有一道死劫……” 顾逸轩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连带着半夏与地仙亦是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师父,还有一劫?”顾逸轩重复着泽文的话,仔细询问道:“有何方法吗?”好不容易才将师父救了回来,他不希望因为一道区区死劫,便将凤霖带走了去。 泽文点头,向顾逸轩回道:“这道死劫,便是先赤炎君在七星草的作用下,或许会受到七星草猛烈之力的压制或者撕扯,而命丧黄泉。” 毕竟七星草乃是至阴之草,其又是以人之精血养成,故怨气或许有些浓烈,甚至与那杀伐不断的鬼煞之气不相上下。 泽文担心的是,凤霖会承受不住七星草之力,从而被七星草反噬,最终自世间消失。若是这样,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之事,便会办不成了。 “不知泽文兄可知道,有何破解之法?”顾逸轩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将一切困难排除,现在却是知晓尚有死劫挡道,当真是无法令人心安。 见顾逸轩问起,泽文稍作思量后,方才向顾逸轩开口道:“真要说破解之法,倒也是有,端看神武君愿不愿意罢了。” “若是真有办法,无论如何困难,顾某不可能不愿意,还请泽文兄告知。”顾逸轩起身低首,向泽文有礼询问道。 “这个办法,便是以劫换劫。”泽文见顾逸轩如此说,便开口向其道:“神武君也是知道,这世上之事,当有代价相赔,越是珍视之人,所需要的代价便是越重。若是要为先赤炎君免去这一劫难,便是需要神武君,将先赤炎君之劫难给换了去。” “顾某的劫难?”顾逸轩眉头一皱,看向泽文:“不知,应当如何换?” “不瞒神武君,玄一道人曾经也为神武君卜算过一卦,神武君一生之中,除去昔日幼时丧父这一亲离之痛外,尚且还有一劫。”提到丧父一事,顾逸轩心头一阵沉重。好在此事于他而言,已是过去良久,影响也并无当年那般深重。是以很快他也便调整了过来。 “不知,顾某那一劫,乃是...”想问清楚自己究竟有何劫难,却见泽文默默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泽文只能提点至此,再深了去,泽文便将承受这乱命轨之天罚。还请神武君见谅。” 顾逸轩点点头:“本也是顾某有事相求,若令泽文兄为难,便是顾某的不是了。” “你这人当真是奇怪,说话总是说一半。”半夏不满地开口,脸上再次浮现不耐之色。 第四百一十七章 晕厥 http://.biquxs.info/ 这个泽文,方才给精血之前便不将话说全,引得自己误会,现在说到死劫,又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半夏心中着实不满这被吊胃口的感觉,对泽文说话的态度,也越发差了去。 “泽文,本王并非有心针对你,不过你之话语,可否勿要这般言至一半?你说天机不可泄露,好,本王不与计较,可顾小子这劫数,总得有个换法吧?”好歹明确告诉他,以劫换劫,如何做。 泽文向半夏与顾逸轩抱以歉意一笑:“抱歉,百草王,此点,当是泽文的不是。”微微垂首,接着方才未说完的话道:“神武君这一劫数,若真下定决心与先赤炎君交换,说来也是极为简单的。” “愿闻其详。”顾逸轩道,聚精会神地听着泽文的一字一句。 “这交换劫数之法,便是由神武君,替先赤炎君承受了七星草刚猛霸道的力量!” “替师父承受?如何替?”顾逸轩不解,这七星草之力,当是直接汇入戒指之中,届时便是凤霖魂魄直接与七星草之力相碰,他纵然是想替,亦是无法的。 “神武君,这便是需要你之魂魄离体,进入到戒指之中,将那股冲击之力,替先赤炎君挡下。”泽文说到此处,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七星草之冲击,远超过你之想象,毕竟汇聚尘世七情之力,并非常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顾小子,你可考虑清楚。若是你承受不住这力量,或许你与凤霖,都保不住。”半夏思虑到顾逸轩之安危,担忧地朝其望去。 “百草王说的不错,神武君,如若是你受不住这股力量,不禁先赤炎君会魂飞魄散,就连神武君你,也岌岌可危。如此条件之下,你可还愿意相护?”顾逸轩毫不迟疑,点头便应道:“最差不过是共赴黄泉。若是西去之路,能与师父结伴同行,顾某自当乐意!” 戒指中的魂灵听着顾逸轩之语,华光绽放,映得顾逸轩的脸旁微微泛红。 泽文为顾逸轩之深情震撼,眼中,钦佩之色浮现。 “神武君,泽文这百十年来,未曾对谁真心服气过,今日得见神武君之深情,当是令泽文感慨万分。” “顾小子,你放心吧,本王,定当倾尽全力,护你与凤霖无恙。”半夏亦是至情至性之人,若是将凤霖换作南星,他亦会与顾逸轩做出相同的决定! “顾小子,我也会帮你的!”旁的人都有了表示,地仙也不愿迟了去。忙不迭送地上前来,在顾逸轩面前晃着。 “能得众人如此相助,顾某感激不尽。”顾逸轩起身,向半夏等人鞠躬作揖道。 这一边,板野静香被洛林轩带回了江天明月楼之中。 女子柔骨之中,隐藏着根根细长银针,稍微移动一寸,便是银针游走,痛不欲生! 洛林轩见着怀中的板野静香冷汗涔涔,嘴唇已是一片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她颤抖的身体依偎在洛林轩怀中,每抖动一次,洛林轩的心便随之颤抖一下。 “静香,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将板野静香放在床榻上,心疼地替她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拭掉。却是发现,他每触碰她一下,板野静香便痛苦一分。 “昔师妹,这...”洛林轩看着板野静香的状况,心中慌乱,不知所措。见着心爱之人这般痛苦的神色,他急忙收了手,转头看向昔封灵:“师妹,静香这这是何种情况?” 昔封灵上前一步,来到板野静香床前,伸手在其身上轻轻按了按。 柔嫩的皮肤下,一根根坚硬的细针在指尖触感之下,极为明显。昔封灵大惊,急忙撩开板野静香之衣衫。 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洛林轩即刻转过了头去,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对昔封灵道:“昔师妹,静香她,如何了?” 此时此刻,昔封灵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一把将洛林轩的手拉下,拽着他,转过身来。 “洛师兄,此时便莫要拘泥于小节了。你看看板野姑娘身上的伤口!” 听到伤口二字,洛林轩即刻睁眼,盯着那雪白的藕臂,仔细观察。 细小的针孔,带着些微的血红,若是不仔细看查,当真是发现不了的。 “这是...”试着伸手轻轻按了按那皮肉之下隆起之处。银针在压力之下,于皮肉之下流窜,板野静香一个冷颤,浑身发抖着闷哼一声。 脸上,痛苦之色难掩,贝齿紧咬着双唇,死死忍住那钻心的疼痛。 “静香!”板野静香的一声轻呼,扯痛了洛林轩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手上的动作即刻停了下来,不敢再动她一分。 “想不到,那个宫无极,竟然心肠如此歹毒!将银针埋入人体,稍作动弹,便引得针体流窜!如此苦痛,非是常人所能承受!”昔封灵脸上一片寒色,双拳垂在身侧,握得死紧。 洛林轩沉默片刻,猛地转身,欲冲出房门。板野静香察觉他之意图,即刻起身,不顾身上剧痛,将其拉住! “林轩!”素手紧紧拉住洛林轩的手臂,身体,因手上的动作而被牵扯得疼痛难忍。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板野静香倒抽一口冷气,看向洛林轩:“林轩,你...”疼痛袭卷全身,板野静香再是抵挡不住这股剧痛,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弩张 http://.biquxs.info/ “静香!”见着板野静香就这样晕厥了过去,洛林轩急得大呼一声,伸手将其瘫倒的身体稳稳扶住。m. “洛师兄,快将板野姑娘的身体放平,现下她之体内有数根银针流窜,莫要让她再这般折腾了!”昔封灵帮着洛林轩扶着板野静香平躺下来,待将其安置好后,昔封灵拍了拍洛林轩的肩膀,向门外指了指,示意他与自己出去相商。 洛林轩跟着昔封灵出了来,吩咐侍从好好照料板野静香后,二人便在一楼处寻了个位置坐下。 “那个畜生!我定要与他算账!给静香讨回一个公道!”拳头砰地一声砸在桌面上,洛林轩眼中盛满怒气。只要一想到板野静香身上的那些针孔与伤痛,他便是欲发狂得想要杀人! “师兄!现下最重要的,是将板野姑娘身上的银针取出,否则时间一长,银针随着血脉流动,最终窜入心脏,便是无论如何也解救不了了!”昔封灵一针见血地说出当前紧急之要,提醒着洛林轩采取行动。 “不错,昔师妹说的是。”被昔封灵如此提醒,洛林轩即刻回过神来,对上昔封灵的双眼,道:“昔师妹,你可知晓,如何将静香体内的银针取出?” 关心则乱,面对心爱之人身处险境,洛林轩失了寻常的冷静。 昔封灵看着洛林轩现在的模样,不禁想起以前洛宇青在她遭遇危险之时,惊慌失措的神色。抬头看向二楼处,洛宇青所在的那个房间,心中一丝苦涩涌上。 也不知道,洛宇青究竟何时能够醒过来。昔封灵心中期盼着,待他醒来,便又能回到当初那个洛宇青。 “昔师妹?”洛林轩见着昔封灵的视线飘向别处,开口轻声唤了唤,这才将她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来。 “洛师兄,抱歉,方才走神了。”昔封灵歉意一笑,轻声言道。 洛林轩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自是发现了她方才注视的究竟为何。 轻叹一声:“抱歉昔师妹,静香受伤,我却是只想到了自己的感受,却是忽略了,昔师妹亦是有牵挂之人,尚且陷入昏迷之中。”洛宇青他虽是与之不熟悉,不过曾经听闻顾逸轩提起过,听说与昔封灵当是一对天作之合。能得顾逸轩与昔封灵二人青睐的男子,想必是世间少有的能人。 “无妨,封灵知晓,眼看着心爱之人受苦是怎样的感受。更何况,板野姑娘现在所受之苦,又是这般难以承受。”话至此处,昔封灵看着洛林轩隐忍痛苦之色,不再说下去。 “现下,我只想先让静香能够摆脱这等苦痛,随后,再去找那宫无极,为静香所受之苦,讨回一个说法!” 昔封灵轻叹一声:“若是半夏大人在此,定能够知晓如何才能帮助板野姑娘。” 半夏大人...医术...白曲灵! 一道精光自昔封灵脑海划过,是了!她怎给忘了!还有白曲灵深谙医理!定能有法子将板野静香体内的银针取出! “洛师兄!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她能够帮我们!”昔封灵脸上浮现一丝期盼之光,对上洛林轩的双眼,激动而道。 “何人?”洛林轩亦是激动起来,心中升起一丝期望。 “白巫一族族长,白曲灵。”言罢,昔封灵即刻起身,向楼外走去:“洛师兄,你且在此处好好照顾板野姑娘,我定当带着白族长来此地,为板野姑娘医治!” 话语落尽,人已消失在面前。 昔封灵之功体虽然被封了近半,不过身手依旧敏捷。一路飞檐走壁,跳窜在各个房顶之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二皇子府前。 看着熟悉的牌匾,脸上浮现微微一笑,真要迈步向前走去,却是听得身后一道熟悉而又令她不悦的声音。 “阿灵。”韩非?d在此处已经守候多时了。他料定了,昔封灵在这京城之中,可去的地方。屈指可数。 顾逸轩现在身负皇命,远在去泽荒之地,采取七星草的路上。神兵阁内,唯有白凤魁一人支撑。她与白凤魁并无交集,依着昔封灵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去神兵阁的。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二皇子府了。她曾做过齐慕笙的贴身侍卫,若顾逸轩不在,她再次回到二皇子府的可能性极大,是以韩非?d便带人,严守在二皇子府门口。果不其然,诚如他所想,昔封灵当真来到了二皇子府。 “你...”本想开口诘问韩非?d为何在此,但仔细一想,自己的行动,恐怕韩非?d早就摸清了去。自己纵然开口相问,得到的回答,也不过如此。 “阿灵,你已经出来太久了,可是乏累了?”韩非?d关切的语气令昔封灵听得浑身发寒。 背脊一阵轻颤,向二皇子府的大门处挪了几步:“韦无痕,你我之间,当是再无瓜葛。莫要以这种故作亲昵的姿态靠近我。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昔封灵之言,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在韩非?d的心口。 胸口猛然收缩,一阵剧烈疼痛如翻江倒海一般,在心口盘旋! “阿灵,莫要如此。”韩非?d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将昔封灵拉住。 啪!一声惊响!吓得一众随行侍从瞪大了双眼! 这女子当真是了不得!竟然敢掌掴沈家现任家主!? 韩非?d脸上顿起一道红色掌印,被打的那半张脸乍然间红肿不堪。 偏过头,生生受了这一掌。侍从们纷纷上前,围着韩非?d。 “家主!您可有事?!” “你这女子!怎的这般不识好歹!我家家主亲自接你回去!竟是遭你这般作践!” 其中一名年纪尚轻的侍从大步上前,指着昔封灵的鼻子便怒骂道。 “退下!”那侍从见昔封灵冷眼冷面地立在当前,不言一语,怒火翻腾而起,高举着手,眼看着便要落下!却是突然被一道猛力向后一拉!将其甩飞至韩非?d脚边! 侍从被摔得头晕眼花,整个人瘫在地上,疼得无法动弹。耳畔处,嗡嗡作响,只听得韩非?d怒吼一声,身边的一众侍从纷纷散开,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阿灵。”半张脸,略微红肿着展现在昔封灵面前。若是以前,昔封灵当是还有一丝不忍。 如今,面对韩非?d,只要一想到他封了自己五成功力,还给洛宇青下毒,再加上以前身为韦无痕之时对自己的欺骗,便是毫无同情之意。 这个人,纵然遭受苦难,亦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她现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巴掌罢了,于他而言,当是不痛不痒的。 “韦无痕,我说过了,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也无需再做纠缠!”昔封灵向后退了一步,奈何韩非?d依旧不停步伐,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来到她的面前,丝毫不给她半分的犹豫,拉着她的手腕,便要离开二皇子府。 “韦无痕!你别太过分!”昔封灵怒气爆发,寒霜剑登时出鞘,向着韩非?d拉着昔封灵的那只手刺去! 砰!韩非?d手臂轻轻一挥,妖元运纳之际,轻易地将寒霜剑之剑气隔开了去。 可恶!昔封灵心头暗道一声不妙!自己功体受限,现下根本无法胜过吞噬了燕娘妖元的韩非?d! “阿灵,莫要闹了。与我回府,我会好好补偿你。”二皇子府门口,聚集而来的人越发的多了去。众目睽睽之下,韩非?d当着众人的面,对昔封灵如此道。 “韦无痕!你什么意思!莫要信口雌黄!平白无故玷污他人清誉!”韩非?d的话,在旁人听来,便是像极了劝慰妻子冷静的丈夫,令人遐想联翩。 昔封灵最是恶心这等污人清白之招数,强行催动体内那五成真元,昊气冲顶而出! 寒霜剑感应主人之磅礴正气,即刻飞出,冲向韩非?d! 阿灵,现在的你,是无法战胜我的。韩非?d心中默念一声,手指轻抬,指尖的之气灌涌而上,妖气化作一道长鞭,将寒霜剑紧紧缠住! 稍作翻转,寒霜剑之剑锋陡然偏离,与韩非?d擦肩而过!正好落在方才那被甩在地上的侍从面前。 耳畔处,忽来一阵凛然剑风!睁眼间,便见寒霜剑利于眼前几寸之地!侍从吓得一阵冷颤。 剑锋偏转,昔封灵极尽真元的一剑放空。身体已是无力再支撑。双腿打着颤,眼见着便要站不住。 韩非?d见状,急忙伸手,欲将其拦入怀中。 昔封灵只觉腰际处,一只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稳稳接住。 鼻息间,一股熟悉的气味萦绕其中,却并非韩非?d的气味。抬首望去,自己身后,齐慕笙关切的神色,映入眼中。 “二皇子殿下。”昔封灵虚弱的声音传入齐慕笙耳中。 “昔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感受到昔封灵身体的颤抖,齐慕笙即刻俯下身,将其拦腰抱起。 “二皇子殿下!”韩非?d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昔封灵的手腕,令齐慕笙无法抱着昔封灵离去。 “韩公子,你已是有家室之人!昔姑娘亦是戎川王钦定的王妃!如此言行!怎合乎体统?!”齐慕笙抱着昔封灵,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呵斥。 “原来这位姑娘是戎川王的准王妃啊。” “这么说起来,方才这沈家家主强拉人姑娘,的确是有失体统!” “啧啧啧,沈家果然是世家做派!看上哪家姑娘,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有郎君,上手就抢!” “你少说两句!世家之人,可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极为热烈!韩非?d脸上无光,念着自己现在还坐着沈家家主的位置,只得松开了手。 “二皇子殿下恐怕是误会了!韩某不过是见着昔姑娘身体有所不适,是以才出手拉上一把,以免昔姑娘摔倒在地可就不好了。”韩非?d的脑筋转得飞快,只需短短一刻钟,便能想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 “是吗?方才本殿所见,却是并非如此。”齐慕笙还欲说什么,却感怀中昔封灵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襟,这才住了口,凑近了昔封灵,向其问道:“昔姑娘可有何事?” 昔封灵真元耗尽,身体极为虚弱,红唇轻启,却是连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二,二皇子殿下。”还不容易,方才缓缓说出一句话:“封灵,想见白,白族长...” 话语落,抓着齐慕笙的手顷刻间垂落而下。齐慕笙与韩非?d双双震惊:“昔姑娘!” “阿灵!”韩非?d想要冲上前来,却被齐慕笙一眼瞪住,身后的侍从亦纷纷拦着他:“家主,这里是二皇子府,方才二皇子已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家主下不了台面,家主可莫要再冲动了!” 韩非?d闻言,强行压下心中的急切,眼光依旧飘向昔封灵处,久久不能离去。但身体已经停止了向前冲的趋势,背过手,静静地候在原地。 齐慕笙见昔封灵陷入昏迷,暗道不妙,即刻将人带入了二皇子府内,进了门,便向侍从道:“锁上门闩!没有本殿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入!” “是!”侍从应和着齐慕笙的话,干脆利落地将门关上,撂下门闩,将府门牢牢看住。 “我们走!”见昔封灵被齐慕笙带入府内,韩非?d又气又妒! 气的,乃是齐慕笙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女人被夺走! 妒的,乃是齐慕笙竟能与阿灵共处一府!与阿灵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与阿灵相谈,与阿灵用膳... 一切的一切,若是仔细想去,当真是令韩非?d妒火中烧! “家主,咱们,还在这儿继续等吗?”一位侍从走上前来,望着韩非?d,轻声问询道。 韩非?d望着二皇子府上的匾额,冷哼一声,转头道:“打道回府!”侍从们接到韩非?d的命令,即刻调转了方向,待韩非?d上车之后,马夫牵动缰绳,马儿便乖乖地拉着车离开了二皇子府。 之前围聚在此看热闹的百姓,早已经不知下落,府门前,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门内,齐慕笙匆匆将昔封灵置于床榻之上,吩咐人好好看护,这才腾出空来,让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匆匆前来。 “老夫,见过二....”皇子殿下四个字尚未出口,便是被齐慕笙抬手止住:“大夫无需多礼,现下看病要紧,这些虚浮的东西,暂且放下便是。” 第四百一十九章 请人 http://.biquxs.info/ 大夫手指搭上昔封灵之皓腕,仔细探了探她之脉息。顶点片刻后放下,起身向齐慕笙道:“二皇子殿下。” “如何?可有大碍?”昔封灵乃是顾逸轩临走之前嘱托自己照顾之人,她若有何闪失,齐慕笙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向顾逸轩交代。 “二皇子殿下无需担心,昔姑娘不过是精疲力竭,昏睡过去罢了。只要好生歇息,一日之后,便可恢复。”大夫的话让齐慕笙悬起的心安了下来。 “有劳大夫。”向身边的侍从示意,拿了银钱过来,递与大夫,随后吩咐侍从将大夫送出门去。 “云逸。”大夫走后,齐慕笙唤来贴身的侍从,将自己腰间的令牌取下交与他:“拿着本殿的令牌入宫,就说本殿久仰苗疆之术已久,欲请白巫一族族长白曲灵来府上一叙,请教请教苗疆术法。” 云逸双手接过令牌,俯身恭敬道:“是!”随后便出了二皇子府。 此时宫内,白曲灵正闲来无事,在园中悠闲散心。纤细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抚过:“不知道顾逸轩他们前去泽荒之地,现在怎么样了?” 喃喃自语着,阳光洒在娇美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的光芒。 “族长,二皇子府上来人。”侍女手上捧着齐慕笙的令牌,奉于白曲灵面前:“二皇子说,久仰苗疆术法已久,今日想邀族长去府上一叙,讨教一番。” 白曲灵乃是心思通透之人,她知晓齐慕笙邀她前去,并非如他所言乃是为了讨教什么苗疆术法。定是出了什么事,方才遣人拿了令牌过来。 上前从侍女手中拿过令牌,贴近看了看,确是货真价实的物件,做不得假。 “走吧,既然是大睿二皇子殿下亲自邀请,我若是推辞,便是不合乎礼数了。”放下手,迈开步子走在前方,侍女跟在其身后,一道向门口走了去。 “白族长。”云逸见着白曲灵到来,恭恭敬敬地拂身作揖,将马车上的门帘撩起,待白曲灵进入车厢后,方才落下。 对马夫点点头:“走吧。” 缰绳挥舞,马蹄奔走,带着白曲灵极速奔向二皇子府。 “白族长。”二皇子府门口,齐慕笙派侍从在门口接应,见着白曲灵下车,便急忙迎上前来。 “嗯,你们二殿下呢?”白曲灵向门内望去,却是并未见到齐慕笙的身影,开口向云逸问道。 “回白族长,二殿下现在...”云逸的话尚未说完,便见着齐慕笙的身影自门口出现。 “白族长。”向白曲灵拱手,以示礼节。 白曲灵亦回之一礼:“二皇子殿下安好。” “白族长,请进。”齐慕笙侧过身,亲自将白曲灵引入府中。 云逸最后踏入府门,探头在门外看了看,确定无异状后,方才撂下了门闩。 “二皇子殿下今日着急找我前来,应非是因为久仰苗疆术法吧?”齐慕笙的步子迈得极大,白曲灵不得不以内力相辅,方才能够堪堪跟得上他之步伐。 “抱歉,白族长。若非以这样的名义,慕笙是断然无法入宫将您请出来的。还请您见谅。” 齐慕笙之礼貌态度,总是让人感到惬意,白曲灵听其言,倒也未觉得有何不妥。 “二皇子殿下无需忧心,我不过是想知道具体缘由罢了。”二人已是来到了昔封灵所在的房间之中,看着昔封灵面色苍白地昏睡在床榻上,白曲灵惊异,急忙上前去,为其诊脉。 好在并无大碍,不过是气息体弱罢了,歇息一阵便可恢复。 “二皇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凝重,双眼注视着齐慕笙,白曲灵严肃发问。 “哎。”只见齐慕笙轻叹一气:“具体的情况,慕笙亦是不知。只是云逸来报,说昔姑娘在府门之外与沈家家主韩非?d起了争执,本殿遂前来看看。没想到昔姑娘竟被韩非?d压制,本殿这才出手将她带回。” 昔封灵的武艺修为,竟会被那韩非?d所压制?!这当是令白曲灵惊愕不已。 “二皇子殿下可是看准了?那韩非?d,当真将昔封灵克制住了?”韩非?d的功力,纵然使出十成,亦是无法与昔封灵抗衡!她无论如何,也是虚尘宫雪凛君,韩非?d那等小小货色,应在弹指一挥间便能够压下。 齐慕笙亦是觉得有些蹊跷:“依着素日里昔姑娘的实力,慕笙亦觉着不会出现此等场面,奈何事实便是如此,纵然慕笙觉得不可思议,韩非?d的的确确是克制住了昔姑娘的。” “看来这件事,得等到昔封灵醒了之后,方才能够有解了。”白曲灵看了看那张沉睡的冷艳面庞,坐在床榻边上,背部倚靠着床栏,盯着昔封灵,静静地等待她醒来。 而这一边,韩非?d领着下人们回到沈家,面色阴翳,侍从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谁也不敢招惹他。 “姐...非?d,你回来啦。”自从知晓自己与沈心慈乃是异母所生之后,沈锦绣便是再也不愿唤韩非?d一声姐夫。 明明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何她得唤他这般令自己难受的称谓。 “锦绣,你乃是待嫁之人,不可如此没有规矩。”若是在平日,韩非?d当是不理会沈锦绣如何称呼自己,奈何今日,因着昔封灵未带回,韩非?d心头憋屈难受得很,遂对着沈锦绣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平日要不耐许多。 “非?d...”沈锦绣未料到韩非?d竟会如此训斥自己,一阵委屈浮上心头。轻喃一声,欲唤起韩非?d一丝半毫的怜爱之心。 砰!韩非?d本就烦心,沈锦绣这矫揉造作的模样,更是令他焦躁!一掌狠狠拍在桌上,顿时,那张八仙桌便裂了个粉碎! 沈锦绣浑身一抖,猛地惊了一跳。眼中带着泪花看着韩非?d,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锦绣,我说了。你乃戎川王待嫁之人,言行举止需得谨慎小心!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纵然是大皇子殿下,也保你不住!”韩非?d看着她震惊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有些厌烦,转过头,深呼一口气,强制自己压下胸口那真烦闷之气,随后向沈锦绣道:“不是姐夫要责怪你,这些,都是为了你之后考虑,你也莫要怪姐夫。”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韩非?d方才愤怒拍碎八仙桌一事,被侍女们见着,纷纷跑去告诉了沈老夫人。 老夫人闻言,即刻赶了过来,一进门便见着一地狼藉,锦绣一脸委屈地站在韩非?d身后,眼眶红彤彤的,着实可怜。看得沈老夫人心中发疼,急急上前,将沈锦绣搂在怀中。 “非?d啊,锦绣这还是个孩子,她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好好说便是,何必这般动怒,将这桌子砸了去。你看看,锦绣都吓得全身发抖了。”沈老夫人不满地看着韩非?d,出言轻责道。 “娘,您这可就说错了。非?d这么做,自然有非?d的道理。我想,若非二妹真的做了什么惹人不悦的事,依着非?d这么好的性子,哪能这般摔桌子砸椅子的。”沈心慈不知何时也跟着进了来,见着沈锦绣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既幸灾乐祸又觉得看着心烦得很。 就凭她也想与自己争韩非?d?呵!笑话!试问哪个男子会去一个与他人上过床的女人?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沈心慈翻了个白眼,走到韩非?d面前,见他的神色着实差了些,便轻声细语地问道:“非?d,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心烦意乱,可是又有什么不长眼的狗东西,惹你不快了?” 说到不长眼三个字时,沈心慈刻意向沈锦绣的方向瞄了瞄。 沈老夫人即刻怒火蹿上,指着沈心慈的鼻子便骂道:“好你个小蹄子!当真跟你那下作的娘一个货色!吃里扒外,挑唆离间!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老爷将你接进府里!也不应该将你许配给非?d!” 当初,若是将锦绣与非?d凑成一对,那她现在,当是多么舒心! 沈心慈闻言,冷笑一声:“呵呵!娘,我叫你一声娘,乃是给你脸,你可别给脸不要脸!现在,我才是这个沈家的主母!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留你们在沈家,乃是天大的恩赐!你们知足便好,大家相安无事!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随时可以将你们撵出门去!” “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丫头!你有什么资格撵我们娘俩出去!?别忘了!锦绣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她乃是沈家的人!你若是对她下手,世家之人不会轻饶了你!”沈老夫人被气得胸口发疼,捂着心口,狠狠瞪着沈心慈,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哪里还有素日里,那礼仪端庄的老夫人模样。 “好!沈锦绣身上有沈家的血,我不动,可是沈老夫人您可别忘了!您身上,可是半点沈家血脉也没有,若是我将您赶出去,相信那些世家旧部,应当很乐意少一个人与他们分一杯羹!”沈心慈的话,让沈老夫人的心登时悬吊起来! “好了!别吵了!”韩非?d强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耳边被这两个女人吵得头疼欲裂,自己本就烦心,偏偏又遇上这两人相互争斗,更是乱上添乱! 三个女人在韩非?d的呵斥之下,骤然收声。毕竟现下,韩非?d才是这沈家的家主,惹怒了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我现在心烦意乱得很,先回书房了。娘,心慈,你们也莫要再争吵,被下人们看了,无端端被笑话了去!”韩非?d伸手,招呼来一个侍从,吩咐他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随后便急不可耐地出了这修罗场一样的地方。 “呃...”二皇子府内,稍等了片刻,便听得床榻之上,昔封灵轻咛一声,悠悠转醒。 睁眼之际,便见着白曲灵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急忙坐起,却是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你慢点,躺了许久,莫要急着起身。”白曲灵扶着她,掌心处,紫色的真气缓缓涌动,一点一点渗入昔封灵之体内。 “多谢白族长。”昔封灵微笑着到了一声谢,心中挂念着江天明月楼中的板野静香,急忙下榻,拉着白曲灵便道:“白族长,请随我走一趟。” 见昔封灵这般急切的模样,白曲灵有些疑惑,却依旧由着她拉着自己,快步向外走。 奈何走至门口处,昔封灵便觉得腿脚无力,身形一个趔趄,眼看着便要向前方栽下去! “小心!”齐慕笙眼疾手快,即刻伸手将昔封灵拦腰抱住。 “你现在体虚乏力,需要好好静养,莫要再走动了。”白曲灵向齐慕笙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昔封灵再次抱起。 “二皇子殿下!白族长!人命关天!耽误不得!”见着齐慕笙又要将自己带到床榻上,昔封灵急忙开口,向二人言道。 人命关天?白曲灵与齐慕笙相视一眼,双双看向昔封灵:“昔姑娘,究竟何事?” 将昔封灵的腿放下,齐慕笙扶着她站立,等待着她的回答。 昔封灵便将江天明月楼中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二人。 “原来如此。”得知事情原委,齐慕笙与白曲灵双双点头。 “二皇子殿下,事情紧急,便请您准备马车,送我与昔姑娘去江天明月楼。”白曲灵的请求即刻受到齐慕笙的赞同。 “云逸!备马车!送白族长与昔姑娘去江天明月楼!”云逸领命,迅速下去准备。 “抱歉二位,慕笙虽然亦欲与二位同去,可宫无极出现的事,慕笙当需转告南陵君主才行,便不能与二位同往了。” “二皇子殿下放心去通知南陵君主便是,这边,本族长会好好照料的。”白曲灵向齐慕笙露出安心一笑,从齐慕笙手中接过昔封灵,搀扶着她一道上了马车,向江天明月楼的方向急速奔去。 “备车,入宫!”待白曲灵二人离去,齐慕笙亦着人准备马车,换了一身朝服,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江天明月楼很快便到了,马车尚未停稳,昔封灵便欲下车,好在被白曲灵出手按住:“你莫要这般着急,仔细那东瀛女子还未治好,你便出了事,那我可照顾不过来。” 第四百二十章 救助 http://.biquxs.info/ “抱歉,白族长,是封灵太过着急了。”昔封灵借着白曲灵的力道起身,抱着歉意浅浅一笑。 “这个,你且先服下吧。”白曲灵从怀中拿出一颗金丹交与昔封灵:“此金丹服下后,可恢复你损伤的元气。” “多谢白族长。”昔封灵从其手中拿过金丹,将其服下。体内一股暖流自丹田涌上,自身精力亦逐渐恢复了不少。 “感觉可好些了?”白曲灵轻声问道。 “好多了。“昔封灵深呼一口气:“白族长的金丹,效用果然非比寻常,不过一瞬间,封灵的元气便恢复了五成。” “恢复了便好。”白曲灵点点头:“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位病人吧。” 昔封灵侧身,让白曲灵进了门去。 “你是....”洛林轩见着白曲灵进了来,放下为板野静香擦拭汗水的毛巾,起身迎上,有礼问道。 “我乃是苗疆白巫族族长,白曲灵,受了虚尘宫雪凛君,昔封灵的拜托,来此相助。”白曲灵的话音落下,昔封灵便出现在洛林轩面前。 “洛师兄,这位便是白族长,板野姑娘身上的银针,我想她应是能够取出。”洛林轩闻言,点点头,向旁边站了站。 “在下洛林轩,静香她,就有劳白族长了。”洛林轩鞠躬作揖,有礼地向白曲灵道。 “银针?”听方才昔封灵之言,白曲灵即刻回头,看向她,眼中闪烁惊异神色。 “不错,银针。”昔封灵带着白曲灵来到板野静香床榻前,撩开床榻上的纱帘,将板野静香的情况徐徐向白曲灵道来。 伸手轻轻在板野静香的身上按了按,指尖明确的感觉到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下,一根根坚硬的针体。 白曲灵眉头紧皱:“没想到宫无极此人,竟然这般阴险狠毒!”银针埋体,曾经在苗疆之中,也曾经存在过。可这等刑罚,乃是针对于那些犯了重罪的罪犯!且此等刑罚令人太过痛苦,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经被苗疆废除。纵然连黑巫一族,也未曾再用过这等刑罚方式。 “呃!”板野静香在白曲灵的按压下,疼痛难忍,轻咛一声。白曲灵即刻停了手,抬头向昔封灵与洛林轩道:“洛公子,请你去准备一桶热水,昔姑娘,你帮忙将板野姑娘按住。我取针之时,定然会引得板野姑娘剧烈抖动,一个不慎,银针便会因此抖动而乱入经脉。” 洛林轩当即转身出门,按着白曲灵的吩咐,做好准备。 昔封灵疾步上前,轻手轻脚地将板野静香扶起,将其揽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固定着她的动作。 白曲灵待二人将一切准备好后,伸手缓缓解开板野静香的衣衫,洛林轩见状,低下头,转身便欲离开,却被白曲灵生生叫住:“等等,你先别走。” 洛林轩敛下眉目,转身看过来:“白族长有何吩咐?” “你将她抱入浴桶中。”白曲灵话语落下,只见洛林轩脸上陡然通红,身体一僵:“白...白族长,静香她...” “她什么?她不是你的女人吗?”白曲灵的话,让洛林轩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深了去。 “洛师兄,事不宜迟,板野姑娘身上的银针若是再拖下去,性命堪忧!现在不是计较礼节的时候,快动手吧。”昔封灵的催促,让洛林轩顾不得其他,硬着头皮上前,伸手将板野静香抱起,放入那桶热水之中。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顺带将这姑娘换下的衣衫带出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备着。”白曲灵将板野静香褪下的衣衫丢给洛林轩,将他推出了房门。 “开始吧。”深呼一口气,白曲灵来到板野静香面前,指挥着昔封灵将板野静香小心按住。 掌心凝气,紫色的真气在指间萦绕,浴桶中的热水开始缓缓沸腾,将板野静香白皙的皮肤蒸得粉嫩水润。 雾气升腾而上,整个房间呈现一片模糊之景。 水雾逐渐化作缕缕轻丝,缓缓注入板野静香体内。 轻丝顺着经脉摸索而上,寻到银针所在,丝线缠绕在针体之上,稍稍用力,便牵引着银针逆着经脉自体内拔出。 “呃!”因银针逆流,板野静香剧痛颤抖着身体,面上浮现痛苦神色。 “按住她!莫要让她乱动!”白曲灵即刻惊吼一声,让昔封灵将其按住。手中的咒法不停,猛地用力,只见那一根根银针包裹着血色,在板野静香白皙的肌肤上绽出点点红花。 一根一根的银针,接二连三地被拔除出身,前前后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剩下最后一根银针。 “白族长,最后一根了...”昔封灵轻轻按压着板野静香的每一寸肌肤,最后的一根,埋在了左胸口处。 “这一根,有些棘手了。”白曲灵额上一层冷汗,如此长的时间,她已是消耗了不少的精力,现下最后一根银针,已是顺着经脉流窜到了心口处,稍稍不慎,便会将银针刺入心脉,届时便是一针毙命,后果不堪设想。 “白族长,可有多少把握?”白曲灵的神色有异,昔封灵心中都让一凉。 “依我之见,两成不到。”此针埋入太深,她根本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以根本无法动手。 两成不到...昔封灵陷入沉默,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板野静香,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不行,我无法下手!”白曲灵心中的不安,让她无可下手,瞬间收势,将真气回压入体内。 第四百二十一章 玄石 http://.biquxs.info/ “白族长,这根银针横在胸口,稍有不慎便会窜入心脏之中,若是不及时取出,我怕板野姑娘她……”昔封灵看向板野静香,脸上的痛苦神色依旧未消,嘴唇亦是毫无血色。 “余下的这一根,需得要千年玄石将其吸出来才行。”心口处,针头已是微微凸起,白曲灵不敢按压,生怕动了这银针后,便让板野静香香消玉殒了去。 “千年玄石…..”昔封灵喃喃轻言,这种玄石,有着强劲的吸力,当是能够将银针吸出。可如今,去哪里寻得这千年玄石? 板野静香的性命危在旦夕,且不说这千年玄石难寻,纵然寻得,这时间上…… 昔封灵只觉得为难至极。抬头看向白曲灵:“白族长,千年玄石,如何能寻得到?” 只见白曲灵低头思索片刻:“你说,这东瀛女子,乃是被星泽那老头带走,去见了宫无极?” 昔封灵点点头:“不错。” 据她所知,当年宫无极的确是倾心一个东瀛女子,长时间将其绑在身边,直到他被驱逐出境。莫不是那位东瀛女子,便是眼前这个板野静香么…… 狐疑的眼神转向床榻之上,陷入沉睡的板野静香。如若此女子当真是宫无极心中所念,他既有胆子在她身上下这些银针,自然是确信自己能够将其救回,如此想来,宫无极身上,定有千年玄石! “咱们恐怕得去一趟宫无极所在之地了。”白曲灵的话方才说完,只听得门口砰地一声,昔封灵与其对视一眼,心道一声不妙,二人即刻开门出了去! 门口,侍从愣怔地站在前面,双眼大睁,看向前方:“白族长,昔姑娘,二位有何事?” “洛师兄呢?!“左顾右盼却是未见到洛林轩的身影,昔封灵拉过侍从急忙问道。 ”洛公子?他方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小的问他去哪儿,也没回答。”侍从指了指大门,向二人道。 “糟了!洛师兄定是听到咱们的话,独自一人去寻宫无极了!“昔封灵心中焦急,洛林轩此人乃是直心直肠,根本不懂得任何变通。他若是一个人对上宫无极这等阴险狡诈之辈,定然是会吃亏的! “走!”白曲灵毫不迟疑,拉着昔封灵便向外奔去。 洛林轩快马加鞭奔向宫无极所在的密林之处,心中念着江天明月楼之内,板野静香受苦的模样,心疼难忍。 静香,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大殿下,人回来了。”木屋在方才的打斗之中已被摧毁,星泽紧赶慢赶,催促着身边的侍从,方才重建了一座小亭,让宫无极稍作歇息。 树林间,风中带来的气味有所改变,熟悉的气息再次窜入鼻腔之中。 宫无极半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地将折扇打开,轻轻扇着,享受着那微风之中,隐隐的焦灼气息。 呵!板野静香体内的银针,他刻意在其中一根之上,加注了自身的妖气,让其能够毫无阻碍地进入到心口关键之处。 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会为了板野静香的安危,将她带回到自己身边的。 “静香,你生是本殿的人,死了,也应当是本殿的鬼。想逃?呵呵,你是绝然逃不掉的。”唇边,一抹冷笑浮现。 “宫无极!”很快,洛林轩便回到宫无极所在之地,眼前,被打得崩塌的房屋依旧躺在地上,侍从们正在忙着清理地上的残渣。 转头向一旁看去,宫无极与星泽二人便立在新建的小亭之中,悠然惬意得令洛林轩怒火中烧! 静香在江天明月楼受着非人的痛苦,这两个始作俑者,却是在此地潇洒自在?! 看着眼前的男子,宫无极有些不悦,向四周看看,却也是没有发现板野静香的半分身影。 ”静香呢?!“宫无极寒着脸,语气极为不爽。 ”你闭嘴!你没资格直呼静香的名字!“洛林轩青鳞剑出鞘,剑光凛寒,朝着宫无极便是绝然一招! 哼!若是方才的洛林轩,宫无极或许面对他之剑招,还不敢小觑了去,但是现在的他,心神不定,出手不稳,如何能够将剑招发挥到极致!! 起身,合扇,妖气爆发而出,轻易地挡下了洛林轩的剑招! 轰隆!挥动着扇骨向旁边一掷,方才坍塌的房屋碎片,变得更加零碎了去! ”青龙君,你乃是虚尘宫青龙一脉的掌教,竟然招数如此不堪一击,当真是令本殿太失望了。“轻蔑地看着前方的洛林轩,宫无极脸上的嘲讽笑意越发的浓重了去。 ”呃!“兀然!洛林轩脚下的泥土崩裂,从泥土缝隙之中,窜出粗壮树枝,将其牢牢束缚!洛林轩动弹不得,树枝缓缓攀上他之脖颈,逐渐锁紧。 洛林轩胸腔剧烈疼痛,低头看去,树枝上,几朵桃花绚丽开放,仔细凝望,那些桃花竟是一张张吸血的嘴,正贪婪地附着在洛林轩之胸膛上,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躯体! 洛林轩的血低落在那朵朵食人的桃花之上,缠绕在身上的妖树,竟是越发的兴奋了去! ”虚尘宫青龙君的血,果真是与众不同。少许的几滴,便能将本殿的桃花树养得这般生机勃勃。本殿看这样吧,青龙君,你也莫要回你那虚尘宫了,与本殿一道回南陵国去,只要你每日能够献出几滴精血来喂养本殿得桃花树,本殿自然会待你如上宾,绝不怠慢。你看,如此倒是如何?“折扇再次展开,宫无极将其置于面前,轻轻遮挡在脸前。 ”你!“洛林轩调动内息,凝气之间,青龙之力爆发,青色之光笼罩其身,光团急剧增大,不过一会儿便将缠绕在身上的树枝给悉数挣断了去。 ”啧!“桃花树被青龙之力所破,宫无极眉眼一皱,手中的咒法急急撤去,只见桃花树陡然缩入地下,临退之际,还不忘在洛林轩身上,再咬上一口! ”剑破归元千业尽!“洛林轩青麟剑剑气凛然,浩然一气注入剑身之中,朝着宫无极劈去! 剑破四重之力,势如破竹!横扫四周!就连星泽亦是无法与之硬拼。眼见着剑气冲向宫无极,星泽厉喝一声,手中拂尘挥动,飞身直向宫无极的方向冲去! ”大殿下!“拂尘道气正好与剑破之气同时到达宫无极面前。两种霸道强劲的真气交锋,周遭之物,轰然倒塌!一时间,尘土飞扬! ”好一个虚尘宫青龙君!“宫无极被洛林轩此招激怒,飞身直上!不知何时,已是唤出方才的妖树,立身其上,睥睨俯瞰下方! 折扇已被收起,换作一根根细长银针藏于指间!五指稍动,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道道银光! ”受死!“大手向着洛林轩的方向挥去,只见数根银针齐齐飞出,洛林轩青鳞剑脱手而出,横剑挡在主人面前,一道青龙之气自剑中涌动而出,化作龙盾,将那飞来的银针悉数挡住! ”妖孽!“冷声娇喝,白影自天落下,寒霜剑孤剑垂落,剑端直刺宫无极面首! “星泽!你是死人吗!?”又来一个助力!宫无极心中一惊,即刻怒吼星泽之名。 “百剑幻影破无双!”星泽拂尘收起,驱动身后长剑迎战!数道剑影围绕宫无极旋转,飞瞬之间,将寒霜剑之进攻之势轻松破解! “冰蚕丝!”蓦然,条条坚韧蚕丝将星泽与宫无极双双束缚!紧紧缠绕二人全身! 没想到还有一人!?宫无极狠狠刓了白曲灵一眼:“呵!苗疆白巫一族,何时参与到这中原斗争之中了?!” “洛林轩,你可真是魅力无边啊!竟然让两个女子来助你!本殿当是佩服至极!”手脚被束缚,可咒法却是依靠着宫无极之念力所为,依旧未停歇。 宫无极脚下的桃花妖树,巨型树枝向白曲灵所在方向挥去,意在将其一掌拍碎! 却见昔封灵白衣闪过,一把将白曲灵从方才的地方带走:“寒霜回来!” 呼唤之间,寒霜剑咻地一声,回到昔封灵之身边。 “呃!”冰蚕丝地力道越发地紧了些,细长的丝线在白曲灵猛力地作用下,于宫无极身体上勒出了道道血痕! 鲜血顺着冰蚕丝低落,宫无极与星泽二人双双挂彩。 “若是不想被冰蚕丝大卸八块,便老实一点!”白曲灵五指成爪,猛地向掌心扣去,冰蚕丝便勒得越发地紧了几分! 疼痛令宫无极与星泽双双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呵!白曲灵!你们苗疆看来是不想要平静生活了是吗?!”宫无极恶狠狠威胁地模样,令白曲灵心中甚是不爽,手中力道再次加了几分。 “住手!大殿下若是出了事!你们来此的目的永远也达不成!”看着宫无极因冰蚕丝而痛苦不堪,星泽一面暗骂他之愚蠢,触怒白曲灵,一面开口威胁道。 星泽的威胁着实起了效果,冰蚕丝在话语落下的一瞬间,便松开了不少。 “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那便将我们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以免再受皮肉之苦!”白曲灵向洛林轩与昔封灵使了个眼色。 三人围绕着星泽与宫无极站立着,手中的冰蚕丝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寒霜剑与青麟剑一前一后立在二人面前,剑端分别抵着面前之人的脖颈。 “虚尘宫的人,便是这样求人的吗?”冷笑着看着面前的青麟剑,宫无极眼带嘲讽,瞄了瞄洛林轩。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况且,与小人讲君子之道,本就是浪费时间精力,不如来带点实在有意义的。“知道洛林轩并不擅长应对宫无极这样阴险狡诈之人,白曲灵也不等他开口,便徒自将话茬接了过去。 ”白巫一族,何时变得这般有义气了?本殿可是记得,当初本殿向白巫一族求助之时,族长为了保全本族之安危,是如何弃本殿于不顾的!“回想当初被流放之时,自己跌跌撞撞地来到白巫一族寻求庇护,却是被白巫族族长以自保之名,狠狠拒绝了去! 白曲灵不语,冷蔑地瞥了宫无极一眼,当他地话乃是耳旁风,一耳入,一耳出,丝毫未将其言放在心上。 ”千年玄石在哪里?“江天明月楼中,静香还等着他,现下一刻也是耽误不得,洛林轩上前向宫无极发问,却是引得他阵阵发笑。 ”哈哈哈!你想要千年玄石?做梦!“宫无极的狂笑让洛林轩忍不住手指挥动,青鳞剑即刻在他之肩头刺入! 剧痛将宫无极的笑声骤然打断,闷哼一声,却是嘲讽不断:“咳咳!洛林轩,你有本事从本殿这里将人抢了去,却是没本事治得好她!如今想要从本殿这里要千年玄石,怎会如此容易!” “呃!”听不得宫无极这般阴阳怪气的腔调,冰蚕丝狠狠勒入宫无极之皮肉,白曲灵不耐烦地说道:“少在这里拖延时间!板野静香也是你心中念想之人吧,她心口处的那根银针,若是再不取出,便是要一命呜呼了!赶紧将千年玄石交出来!” “一命呜呼?呵呵呵!那银针乃是本殿亲自以妖气引导,正好卡在心口关键之处,若是你们没有胡乱捣鼓,那银针,定然是不会挪动分毫的。”宫无极得意地看着洛林轩:“而且,那根银针,除了本殿以外,无人能够取出!洛林轩,若是你真担忧静香的安危,便乖乖将她送回来,如此,静香的性命自当无虞。” ”你做梦!“洛林轩想也未想,便拒绝了宫无极的要求。 静香方才才从这变态手中逃脱,他洛林轩又怎会再次将心爱之人,送入虎口! ”赶紧将千年玄石交出来!否则,洛某不介意,今日开了杀戒!“青麟剑感应到主人真气变化,杀意逐渐显现,剑端抵在宫无极脖颈,一寸一寸加大了压迫的力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谁料,宫无极竟是放声大笑起来:“好啊!你洛林轩真有本事,杀了本殿便是!不过可别怪本殿没有提醒你,你杀了本殿,板野静香便是药石无医!与本殿一道前往地狱修罗海!” 第四百二十二章 赌约 http://.biquxs.info/ “你说什么?”宫无极的话,让洛林轩心中骤然一惊,青鳞剑的剑压大作,锋利刀刃在皮肉之中深陷几分:“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宫无极好笑地看着洛林轩:“什么意思,你猜不出来吗?” “宫无极,莫要在此与我耍什么花招。”白曲灵上前一步,将洛林轩向后拉了拉,自己迎上宫无极:“千年玄石的确在你身上,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赶紧将千年玄石交出来,否则,休怪我动手,撕破了脸面!” 宫无极凑近了白曲灵些,气息喷洒在白曲灵的脸上,令她有些作呕。 “撕破脸面?白族长,请问你现在与本殿所做的,难道没有撕破脸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冰蚕丝,冷笑一声:“要千年玄石,可以!不过,你可得仔细在本殿身上找找。若是寻到了,这千年玄石,本殿自当奉上,若是寻不到……” “如何?”昔封灵看着宫无极那带有深意的笑容,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人,莫不是又有什么花招? “便将板野静香给本殿乖乖送回来!本殿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宫无极眉梢轻扬,目光盯着洛林轩:“如何?青龙君。若是你在本殿身上寻不到千年玄石,你便亲自将静香送回到本殿身边,从此不可再与静香相见!” “那若是洛某寻到了呢?”洛林轩看向他。 “呵!你若是寻到了,那千年玄石本殿自当双手奉上,此后,再不打静香的主意!”洛林轩,这种发誓,本殿从来不会放在心上。莫不说你根本寻不到千年玄石,纵然你寻到了,你还真当本殿会如此做吗? “洛师兄,小心有诈!”昔封灵说不出为何,只觉得宫无极定是不怀好意,遂向洛林轩开口提醒道。 “喂,青龙君,此人阴险狡诈得很,依我之见,根本无需与他这般赌,直接将他一剑了结,抢了那千年玄石便是!”在白曲灵的意识之中,宫无极从未做过什么光明磊落之事,纵然这场赌局乃是他所提起,可事后是否认账,依着自己对宫无极的了解,绝然不可能。 是以白曲灵根本不屑理会宫无极的这个提议,只想着趁着现在将其了结了去,当是干净利落得很。 “好!”奈何,洛林轩之思虑与白曲灵并不相同,为了能够救得板野静香,洛林轩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宫无极的提议。 “青龙君!” “洛师兄!” 洛林轩如此干脆地回应是昔封灵与白曲灵万万没有料到的,二人双双将目光集中在洛林轩身上,满眼惊愕。 “洛师兄,此人狡诈成性,他之言,如何能信!”自己这位师兄是什么性子,昔封灵心知肚明,但凡答应的事,定然会付诸于行。 宫无极既然敢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之心中,定然是盘算好了的,怎得这洛林轩便如此轻易地入了他的套呢! “昔师妹,白族长,洛某知晓你们二人心中担忧为何。可是,静香她的情况,等不了了。”洛林轩的话,令二人无法反驳。 的确,宫无极之提议,对于板野静香而言,总归是好的。无论如何,板野静香都会有一条生路,是以洛林轩方才会毫不迟疑。 无奈,二人脸上浮现出无奈神色,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 “决定好了?”宫无极语调上扬,问着洛林轩。 “嗯。”洛林轩点点头,随后开口对白曲灵道:“白族长,且先将冰蚕丝解下吧。” 白曲灵瞪着宫无极,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禁锢着宫无极的冰蚕丝便松了下来。 “哼!”手上的束缚被卸下,青麟剑也从自己面前撤离。宫无极冷哼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斜眼盯着洛林轩,双手张开:“来吧,随你搜。” 青麟剑回归剑鞘,洛林轩低头俯身,作揖而道:“得罪。”随后上手,将宫无极上上下下摸索了个仔细。 “呵,看你这模样,倒是有些像本殿幼时那些伺候本殿更衣的宦官。”此时的洛林轩正弯 着腰检查着宫无极腰际之物。听着这番话,手上的动作登时一顿。 “宫无极,莫要欺人太甚!”昔封灵寒霜剑即刻擦着宫无极面庞划过,剑气过处,在宫无极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昔师妹,无妨。”洛林轩知晓,宫无极这是刻意贬低挖苦自己。他并未将宫无极之言放在心上,如今他内心念着的,都是江天明月楼中,那个饱受痛苦的佳人。 “怎么样,找到没有啊!?”寻了摸约有半个时辰,宫无极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自己已是被洛林轩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心头不爽得紧,低头看着这臭小子竟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便是发起了怒来。 洛林轩这才停下了手,缓缓直起身子,对宫无极道:“大殿下,抱歉。” “洛师兄,如何?”昔封灵先行上来,面向洛林轩,着急地问道。 却见洛林轩摇了摇头:“并未寻到。” “呵!好了,这个赌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洛林轩,依照方才咱们的约定,你既然未能寻到千年玄石,那便亲自将静香送回本殿身边,莫要磨蹭。”宫无极拍了拍身上的衣衫,睥睨看向洛林轩。 “当真没有寻到?”白曲灵狐疑地目光投向宫无极。不可能,千年玄石的气息,明明就在宫无极身上,怎会寻不到? “呵!白族长,你们皆是亲眼所见,难不成还会有假吗?” “宫无极,莫要得意。亲眼所见之事,有时也并非为真,你究竟将千年玄石放在了何处?”眼见着冰蚕丝又要缠绕身上,此次宫无极率先向后避了过去,妖元猛提,手中折扇再次展开,挥舞之际,风刃飞舞,将冰蚕丝在瞬间斩落!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旁的星泽真气盈身,气势直冲云霄!将束缚在身上的冰蚕丝悉数冲破! “白族长,我大殿下与青龙君有约在前,现下青龙君既然输了赌约,按照约定,青龙君理应遵循方才所言,将板野静香送还回来。怎得白族长竟是要打破这个约定吗?”星泽徐徐之言占足了理,纵然白曲灵想要反驳,一时之间,却是寻不到什么理由。 “千年玄石之气,便是从他宫无极身上散出,如何会寻不到?!”手指向宫无极,冰蚕丝亦随之而动,直向宫无极奔去! 宫无极立身不动,眼神向星泽瞄去。兀然将折扇也收了起来,定定地站在那儿,看着冰蚕丝靠近。 哎。星泽见状,心中暗叹一声,即刻飞身上前,拂尘挥舞,将冰蚕丝轻松地挡了下去。 “大殿下,莫要这般令老臣担心可好?”回头看了看宫无极,星泽无奈道。 “你方才明明能够挣脱冰蚕丝来相助本殿,却是独子在一旁看了这般久的戏。本殿如何能够让你看了笑话去。”宫无极话语才落,前方,白曲灵操控着冰蚕丝再次攻来! 随之而来的,亦有昔封灵的寒霜剑。冰蚕丝缠绕在寒霜剑之上,凭着寒霜剑凛然剑气,其术法咒力越发的强了去! “真是麻烦。”星泽见着眼前一招,抱怨一句,随后拉着宫无极向旁躲过,奈何那寒霜剑气便是向识路一般,星泽二人往哪边躲,那寒霜剑气便向着哪边奔去! “难缠得紧!”手中结印,无数把剑影围绕在周围,只听星泽一声怒喝:“百剑幻影破无双!”剑影飞流而去!将昔封灵寒霜剑气死死抵挡住! 但剑影抵得住寒霜剑气,却是无法阻止冰蚕丝的动作。脱离了寒霜剑后的冰蚕丝飞速向宫无极背后钻去!待其擦身去其背后,便又调转了方向回来! 噔!眼见着冰蚕丝再次袭上,星泽的拂尘及时划出一道气墙,挡在了宫无极与自己身后! “住手!”洛林轩未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昔封灵与白曲灵的手,对宫无极道:“大殿下,既然是洛某输了约定,洛某便按照大殿下的吩咐便是即可。至于昔师妹与白族长,你们莫要针对才是。” 听了洛林轩一番话,宫无极看着他,眼中起了一丝笑意。拍了拍星泽的肩膀:“这洛林轩倒是识相。知道自己无法抗争,便选择放弃对抗,转而与本殿谈起了条件?” “哦?你倒是说说,为何本殿要答应你这么做?”在大睿败下方之人,永远都得臣服与战胜者,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而今日洛林轩你与本殿说的话,语气谈吐之间,竟是要与本殿谈条件?呵呵呵有意思,本殿倒要瞧瞧,你能不能将本殿说服。 “大殿下也是知道,昔师妹与白族长究竟是何身份。昔师妹乃是我虚尘宫白虎一脉的掌教,而白族长更是不用说,乃苗疆白巫一族的族长。她们二人若是在大殿下处有了什么闪失,恐怕整个虚尘宫与苗疆,皆会与大殿下结下仇怨。大殿下现下应当尚未成为南陵国君主,应是知晓,同时惹怒这江湖上的两大势力,恐怕对于大殿下而言,并不算是什么有利之事。” 洛林轩虽然素日里并不怎么显示自己的能为,但在心底,他将这京城中的动态看得清清楚楚。他想着宫无极乃是星泽暗地去寻找的宫氏血脉,为的,便是要替代了当前宫玉流的位置。虽然不清楚宫无极与星泽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不过就现在京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看来,宫无极应当尚未夺得南陵君主的宝座,是以现下,他之情势并不明朗,为此,定然是不愿与旁的势力有什么纠葛的。 果不其然,洛林轩的话语一出,星泽便敛下眉目,侧头对宫无极耳语几句后,便见得宫无极将方才张狂的气势收敛了些。 “本殿现在关心的,只有静香!既然你输了赌约,便按照约定之言,将静香送来便是!旁的事,本殿无心过问!”目光在昔封灵二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洛林轩虽然心头不舍,疼痛难当,可板野静香的性命却是最为紧要之事! ”走吧。“转过身,洛林轩率先向树林外走去。白曲灵紧盯着宫无极,仔细顺着千年玄石之气探寻着。 ”莫要白费心思了,白族长。“宫无极注意到白曲灵的神态,得意一笑,将双臂展开任由她以真气探寻:“本殿也不瞒你,千年玄石,的确是在本殿身上没错,不过可惜的是,你们无论是谁,都无法从本殿身上,寻得千年玄石,一丝半毫的踪迹。” 怎会如此?真气探寻他全身,千年玄石之气强烈,却是未能寻得,如此蹊跷玄乎之事,令人匪夷所思。 寻了半晌,的确是未能寻到半分线索,白曲灵这才将真气撤回,转过身,拉着昔封灵与洛林轩一道原路返回了去。 “白族长,你也未能寻到吗?”回去的路上,昔封灵偏过头看向白曲灵,眼光向前方独自前进的洛林轩瞄了瞄。 白曲灵摇摇头:“我觉得这事情,定有蹊跷。那千年玄石的气息极为浓烈,我很确信就在宫无极身上,可方才洛林轩与我都将其搜了个遍,也未能寻得千年玄石的踪影。” 二人之言飘入洛林轩耳中,轻叹一气,开口道:“昔师妹,白族长,洛某感谢你们今日的相助。”再多的感激,洛林轩也是说不出来的,他现在满心所想的,便是板野静香的安危。出来这般久,不知道静香现在如何了?他很是担心,赶路的脚步迈得越发的大了去。 而这一边,宫无极在洛林轩三人离去之后,理了理衣衫,再次躺在了小亭中的躺椅上,折扇展开,轻轻在面前扇着,静静等待着板野静香的归来。 千年玄石,呵!不错,千年玄石的确是在他身上,不过早在得到那千年玄石之时,他便以妖元为引,将那千年玄石纳入妖元之中。 是以现下,千年玄石便是他,他便是千年玄石。料他洛林轩怎么也想不到,他要寻的玄石,便是他宫无极这个人! “哈哈哈哈!果真是愚蠢之辈!愚蠢之极!”只要一想到方才洛林轩落寞的神色,他便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第四百二十三章 交回 http://.biquxs.info/ 江天明月楼,板野静香独自一人待在浴桶之中,桶中的热水已经逐渐变得寒凉。 心口处的刺痛越发的强烈,轻呼一口气,也能扯得她之胸口疼痛难忍。 那根银针就横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门外的侍从不敢进来,只因自己曾经吩咐过,未有自己的允许,无论是谁,都不可入内。 深秋的天气,水温下降得着实快,不过半柱香,已是冷水一片了。 忍着剧痛转身,开口欲唤人前来,却是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连门口的侍从都听之不到。 “洛公子,您回来了!”洛林轩带着昔封灵二人飞奔回了江天明月楼。侍从见到他,脸色欣喜,急忙迎上前来。 洛林轩来不及与他说上一句话,便开门进入房中。见着浴桶中转身过来的板野静香,心口一疼。从衣架上将衣衫扯下,披在板野静香身上,俯身将其葱浴桶中抱出。 “昔师妹,能否劳烦你,帮静香换身衣服?”洛林轩将干净的衣衫放入昔封灵手中,转身便欲离去。 “林轩。”虚浮的声音唤着洛林轩的名字,生生止住了他离去的脚步。 洛林轩定在当场,愣了片刻后,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板野静香。 苍白的小脸上,未有一丝血色,手臂向着他的方向伸出,一双水眸紧紧看着他,令他挪动不了半分。 忍不住走上前去,握住板野静香伸来的那只手。轻声回应道:“静香。” 想到自己与宫无极所作的约定,洛林轩心中不舍之情逐渐浓烈。他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下定了决心想要将板野静香留在自己身边,奈何偏偏造化弄人! 宫无极这一招,竟是生生将他的门打乱了去。眼前的心上人,却是要他亲手送到他人手中!他如何不痛! 望着那双紧紧交握的手,昔封灵不忍的别过头去,将衣衫交到洛林轩手中:“洛师兄,为板野姑娘更衣一事,便交给你吧。” 说完,与白曲灵一道出了房门,顺手将门给掩上了去。 “林轩,你怎么了?”洛林轩的神色有异,板野静香一眼便看了出来。 待他坐到自己身边,纤瘦的手指轻轻划过洛林轩的面庞。 洛林轩闭着眼,感受着板野静香的抚摸,将她的手指轻轻拈过,落上一吻。 “静香,你之状况...”板野静香知晓自己的情况,在洛林轩开口之时,便轻轻嘘了一声,手指按在洛林轩的唇上。 “林轩,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根银针,乃是宫无极他,以自身内力所引,除非他亲自动手,旁的人,是断然取不出来的。”说话的声气抖动,牵动着那根银针攒动,板野静香只觉心口猛地一痛,冷气倒吸一口。 “静香!”见着板野静香的痛苦神色,知道又是那根银针作怪。洛林轩紧握拳头,却是无法替她承担一丝一毫。心中的疼痛,更深了几分,将板野静香带去给宫无极取针的念头、也更深了几分! “无,无碍。”挨过一阵钻心疼痛,板野静香扯出一抹令人心疼的笑容:“林轩,这一生,我最幸运的事情,便是遇上了你。” 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达到了尽头,板野静香纵是拼尽全力,亦要将自己心中的情感诉说给洛林轩听。 泪,从洛林轩眼中掉下,落在板野静香手指上,温热,沉重。 “林轩,不要哭。我板野静香,今生能够遇见你,便是最大的福气。可怜我们之间的缘分,今生只能到此,现下,我只希望,只希望来世,你,还能够,找得到我。”语句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无法成形。 板野静香看着洛林轩,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静香,不要来世,今生,今生我洛林轩绝不会让你就这样殒命!”将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洛林轩将衣衫一件一件替板野静香穿好。 打横将她抱于怀中,手指在她睡穴处猛地一击。看着板野静香在惊愕之中,缓缓闭上眼睛,洛林轩抱着她,一脚踹开房门,飞快出了江天明月楼的大门。 洛师兄果然还是要将板野姑娘送到宫无极手中吗?看着洛林轩离开的背影,昔封灵与白曲灵相对一眼,叹了口气,紧随其后出了去。 洛林轩!你说过要好好待我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轩,你! 洛林轩,你我之间无话可说! 林轩.... 在去宫无极小亭的路上,洛林轩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与板野静香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内心触动至深,令他忍不住再次落泪。 好在现下静香是睡着了的,否则见到他堂堂男儿,今日却是如此泪洒当场,当是有损颜面了。 洛林轩心中默默念叨,低头看了看怀中板野静香沉睡的面庞。抱着她的双臂骤然收紧了不少,只要一想到,今后他便不能再出现在板野静香面前,洛林轩便疼得无法呼吸。 未过多久,宫无极的小亭便到了。 原本半躺在躺椅上的宫无极,再见到洛林轩怀中的板野静香时,即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也不管洛林轩有没有站稳,便从他手中将板野静香抢过! “大殿下!静香体内还有银针!莫要这般....”宫无极粗鲁的动作令洛林轩担心不已,飞身上去便要抚上板野静香的胸口。 宫无极面色一寒,抬脚便对准了洛林轩伸开的手腕,全力一踢! 咔嚓,轻脆一声,洛林轩道手腕以极度诡异的角度折了下去。 “洛师兄!”昔封灵惊喝一声,急忙上来,扶住洛林轩的身体,看着他强忍断手之痛,立在原地,一脸担忧地看着宫无极怀中的板野静香。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逃离 http://.biquxs.info/ “宫无极!你莫要太过分!”昔封灵见着洛林轩的断腕,心中的怒气灌顶而出!连尊称也省了去,怒喝之间,寒霜剑愤然而出,横空劈向宫无极! 却见宫无极竟然抱着板野静香傲然挺立当场,一动不动,等待着寒霜剑落下! “危险!”洛林轩挣开昔封灵的搀扶,脚尖点地,奋勇向前冲去!赶在剑招落下之前,挡在宫无极面前! 糟了!眼见着寒霜剑风横扫大地!收招已是来之不及!昔封灵逆运真元,强行撤招!原本就被封印了五成的功体,在真气倒行逆施之下,全然溃散!经脉寸断! “噗!”鲜血喷涌而出,昔封灵连连后退,倒地不起! 寒霜剑因主人的功力尽散而在千钧一发之际垂落在地,正好落在洛林轩脚下! “碍事!”危机已过,洛林轩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极为碍眼,宫无极一脚狠狠踢在他背脊,将其踢飞老远! 白曲灵冰蚕丝出手,将被踢飞在半空中的洛林轩接住,丝线急收,将洛林轩带到自己面前。 与此同时,两道冰蚕丝向寒霜剑与昔封灵处飞去,飞速一个转身:“走!” “休走!”星泽乘胜追击,宫无极倒也不开口阻止,低头看着怀中安睡的板野静香,脸上一抹邪笑浮现。 静香,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实在是愚钝又无能。好在现在你回到了本殿身边,待本殿将你心口的那根银针去除,本殿自会好好安抚你的。 “来人!我们走!”抱着板野静香,宫无极便下令离开小亭。 “大殿下,国师大人他….”侍从皆是静立原地,不敢随意挪动,纷纷看向星泽离去的方向,犹疑不决。 “国师大人自然知晓本殿会去哪里,届时他会自己寻来的!你们若是想在此等候,本殿不反对。不过…若是本殿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想国师大人交代!”这些个奴才,当真是分不清究竟谁是主子了是吗? 宫无极冷哼一声,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去。那些侍从面面相觑,苦恼一叹,留下几人在此待命,其余的人,纷纷追着宫无极的方向而去。 树林之中,白曲灵带着洛林轩师兄妹二人急急而奔,星泽紧随其后,步步紧逼! 咻!一道厉光劈下,正中白曲灵面前一寸之地! 猛然收了脚步,白曲灵面色凝重,吃力地转过身来,看着星泽:“国师大人如此,莫不是要与我苗疆白巫为敌吗?!” 她身负两个人之重量,实在是有些吃不消。白曲灵体力严重透支,双腿已是不住地颤颤发抖。 “白族长,莫要误会,本国师并无意与你白巫一族为敌。不过是请你留下这两个人罢了。”星泽用拂尘指了指白曲灵身上的两个人,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方才昔封灵真元逆行,导致经脉寸断,功体尽失,当是个绝好的机会,将她留在身边,作为人质,日后对付顾逸轩与虚尘宫当是绝好的武器。 至于洛林轩嘛,若是能用他前不久提炼出来的丹药,稍加改造,或许能够成为一个好用的傀儡。 “星泽,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怎样的盘算,我告诉你!这两个人,你一个也别想带走!”话语方落,只听一道尖锐口哨之声从白曲灵的口中发出。 未过多久,地面上忽然传来轰隆响动,真个森林随之震荡不安! 星泽当即一惊,抬头看去,惊见前方,一条巨大白色蟒蛇在树林中穿梭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白蟒对着星泽一个大甩尾,便令星泽急急向后退去数步! 蛇尾所到之处,树木拦腰而断!整片树林在其喧嚣! “星泽在搞什么鬼!这番剧烈动荡,难道是怕无法引人注意不成!”宫无极走至半途,便觉着地面晃荡不已,脸上已是一片不满之色,抬头看向天际,抱怨而道。 “小白!”抬头向白蟒高呼一声,只见白蟒红信微吐,低下头,让白曲灵踏上自己的头顶,随后缓缓起身,再次对着星泽猛地一个甩尾,惊起一阵飞尘后,便带着白曲灵三人扬长而去! 星泽拼尽全力追赶,奈何白蟒的速度实在非比寻常,纵使星泽能够勉强追上,体力却也是耗不住了。 在白蟒身上,白曲灵总算是能将昔封灵与洛林轩放下,自己坐在一旁,仰躺着歇息,粗气轻喘着,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起身来到昔封灵身前,紫色灵力运转,通过昔封灵之天灵输送入她之体内。 她的情况,实在是糟糕。白曲灵尝试着将昔封灵的经脉续上,却是发现,她之脉络,已是完全碎裂成片,要续接经脉,实属不易。以她现在的能耐,是无计可施的,若是半夏……脑海中浮现出南星与半夏二人的身影。 若是他们二人,或许能够有办法。毕竟是妖族之人,见识,修为都比她白曲灵要深太多了。 放下昔封灵,她来到洛林轩身边,手腕乃是受到猛力而断,好在断裂得干净利落,并未损伤到其他的骨骼。 轻轻捏着那扭曲的手骨,试了试,突然猛力一掰,只听咔一声轻响,断裂的手骨瞬间归位。 接下来,便是为洛林轩好好看看方才被宫无极踢到的地方。 想了想,白曲灵还是伸手将洛林轩的上衣褪去,露出精壮有力的上半身,将他轻轻转过去,仔细为他察看着背后的伤势。 背脊处,一道明显的脚印显现在白曲灵面前。脚印处的颜色已是青紫一片,可想当时宫无极究竟使了多大的劲儿。 “那个杀千刀的,竟然这般狠厉!”白曲灵怒骂一声,手中的千丝随着咒印显现,逐渐攀向洛林轩受伤之处。 片刻后,便见着那青紫的脚印逐渐消散而去,背部再次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呃…”方才将洛林轩背后的淤青散去,他便是缓缓清醒了过来。身上凉飕飕的,让洛林轩冷的皱起了眉头,睁眼便见着白曲灵坐在自己面前:“你醒了?” 即刻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阵惊愕,左右扫视一圈,发现自己的衣衫正被白曲灵拿在手里,不禁面上一红,口齿不利索道:“白,白族长…这…” 将衣衫扔回给洛林轩,白曲灵轻笑一声:“看你这样子便知道,伤势已是全然好了去。快将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 洛林轩接过衣裳,急急穿上:“白族长,你方才是在为洛某疗伤?” “呵,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变态吗?没事脱男子的衣服?”白曲灵挑了挑眉梢,她心中可是有意中人的,只不过那位,却是在去泽荒之地的路上,也不知道进行的顺不顺利。 洛林轩听白曲灵之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洛某,多谢白族长疗伤之恩。” “无需言谢了,现下最重要的,乃是雪凛君的状况。”白曲灵摆摆手,将昔封灵的头放到自己膝盖上,将自己的一道真气注入她体内,以确保她之心脉无损。 “昔师妹她…”洛林轩目光转到昔封灵身上,脸上一阵愧疚之色。若非他飞身上前挡在宫无极面前,昔封灵也不用真气逆行,惹得一身伤痛。 “她的经脉全断了,要想接上,恐怕极为困难。一个不慎,这一身的武艺绝学,便是废了。”白曲灵的话让洛林轩愣怔当场,他未想到,昔封灵此次,竟是伤得如此沉重! 心中那份愧疚,越发的深了去。 “白族长,昔师妹的经脉,真如此难以接上吗?”昔封灵的天资,乃是绝好的,她这一身武艺绝学,亦是下了十数年的苦工,方才有所成。 如今却是这般轻易地就废了去,若是昔封灵知晓此事,定是痛不欲生! “她之天资卓绝,禀赋异常,再加上修道之人,各自经脉皆有奇特之处,要想续接这断掉的经脉,当是不易。”白曲灵徐徐而道,向洛林轩解释着。 “或许……”一道精光从洛林轩的脑海中闪过,即刻抬头:“琉璃师叔或许能够帮助昔师妹!” 白曲灵眉梢扬起:“你所说的,可是昔琉璃?那个长期待在大睿皇帝身边的女人?” 听说那名女子便是上一任的雪凛君。 洛林轩点点头:“不错,琉璃师叔乃是昔师妹的师父,她们同是白虎一脉之人,想必定能够帮助昔师妹重接经脉。” “昔琉璃长期以自身真气为大睿皇帝续命,恐怕活不了多久,若是让她来为昔封灵续接经脉,恐怕她无法做到。”且不说续接经脉会耗费多大的精力,单说这修为损耗,便是不小的负担。昔琉璃倾身精气已经用在了齐沐风身上,哪里还有多余的修为来帮昔封灵续接经脉? 话说至此,洛林轩方才燃起的希望便又熄灭了去。 嘶!白蟒带着三人已是出了森林,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门。白曲灵回头看去,确认了那星泽并未追上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响指一扣,白蟒便缓缓停了下来。低下头,让白曲灵等人落了地。 “小白,做得很好。”白蟒将头凑到白曲灵面前,乖巧的模样似乎在求白曲灵赞赏。 纤手在蛇头上轻轻抚摸,落上一吻:“小白乖,快回去好好躲着,这里人多,以免引起骚动。” 白蟒似乎听懂了一般,在白曲灵肩头蹭了蹭后,摇晃着身体,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第四百二十五章 解法 http://.biquxs.info/ “走吧。”确定小白离去后,白曲灵对洛林轩道:“现下,我们得先去找齐慕笙才是。” 若是没有猜错,齐慕笙现在应当在皇宫中,与宫玉流说道星泽与宫无极的事。 洛林轩点点头,在白曲灵向宫门守卫亮出身份后,顺利地跟在她身后,带着昔封灵一道入了宫。 “他们现在定是在宫玉流的落脚处,咱们先去那里看看吧。”熟门熟路地来到宫玉流府邸门口,这些日子,她可没少与宫玉流打交道。毕竟是顾逸轩看中的盟友,她白曲灵自当要好好拉拢才是。 “南陵君主,一切慕笙已经告知,还请你多多留心才是。”在侍从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前厅,正踏入门槛,便听得齐慕笙向宫玉流如此言道。 看来宫无极的事情,齐慕笙已经悉数告知了。一进门,二人的目光便齐齐向这边投啦。 这是宫玉流第一次见洛林轩,愣怔了一下,狐疑地看向齐慕笙:“二皇子殿下,这位是……” “哦,这一位,便是虚尘宫青龙君,洛林轩。青龙君乃是与雪凛君一道入京城的,不过有些私事需要处理,遂今日方才让南陵君主见到。”齐慕笙缓缓将洛林轩的身份向宫玉流道来。 “原来如此,青龙君,久仰大名。”向着洛林轩恭敬一礼,看着他身后昏迷的昔封灵:“雪凛君这是怎么了?” 齐慕笙上前来,仔细观察昔封灵之状况:“昔姑娘的气息怎的这般微弱?!白族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 白曲灵向洛林轩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躺椅,示意洛林轩将昔封灵放在那处。 自己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讲与宫玉流与齐慕笙听。 “岂有此理!”得知宫无极阴狠手段,宫玉流气血涌上,愤怒无可遏制地冲上心头:“本以为宫无极被逐出皇室之后,能够有所收敛!却是未想到,他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阴辣!银针埋体!纵然是蛮夷一族也早已摒弃了这等酷刑!” 提及蛮夷二字,齐慕笙轻咳一声,以眼神示意宫玉流向白曲灵的方向看去。 只见白曲灵一脸阴翳,强忍着怒意不发作,奈何眼底早已是一片火光。 宫玉流自知失言,即刻向白曲灵鞠躬赔罪:“白族长,玉流并非心怀恶意,苗疆白巫族,向来是玉流崇敬之族,定然不会将其化作蛮夷一族。” 有了宫玉流这番话,白曲灵眼底的愠怒方才平缓了一些。抬头看向宫玉流,徐徐而道:“现下板野静香已经交还于宫无极,只希望他真的能够将板野静香医治好。否则……”目光看向身后脸色沉重的洛林轩,否则她可不确定,这位青龙君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青龙君,板野静香那边,本王会帮你留意,时机成熟,本王定会将她送回你身边。”宫玉流对上洛林轩的双眼,向其开口保证道。 奈何洛林轩想着自己与宫无极的赌约:“南陵君主的好意,洛某心领了。可是洛某已经与宫无极定下了约定,若是输了赌约,便是一生都不可出现在静香面前,洛某自是不能违反约定的。” “你这呆子!”白曲灵仰天一叹,狠狠瞪了洛林轩一眼:“信守承诺是好事,不过你也得分人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宫无极对板野静香不怀好意,你若是真按照与他的约定这般做,便是真的将板野静香推入狼口!她可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她被那畜生糟蹋了去?!”这个人,就是一条回路,死脑筋! 洛林轩被白曲灵一番话说得无可反驳,定定地站在原地,不言一语。 齐慕笙见此状况,出声缓和道:“青龙君,本殿以为,白族长说得不错。任何事,都需要有个适应的范围。倘若对方是君子,为人正直,行为端正,咱们便该是信守承诺;可若对方如同那宫无极一般,行事乖张,性格阴翳不定,又是阴险狡诈之辈,那么与他们讲信用,便会惹得他人受苦受难。青龙君,想想板野姑娘若是因为你信守承诺,不再与她相见,她该是如何痛苦?若是宫无极对她百般刁难折磨,她又当如何?” 其余的不说,单是说到板野静香在宫无极手下受苦,洛林轩便是再忍不得。 “二皇子殿下与白族长所说,着实让洛某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如此看来,倒是洛某糊涂,钻了牛角尖了。”洛林轩抬头,目光在齐慕笙与白曲灵身上扫过,俯首轻语。 “你能想得通便是好的。”齐慕笙见他眼中不再踌躇,欣慰一笑。随后将目光投向一旁昏睡的昔封灵。 “现在最为棘手的,便是昔姑娘的经脉。”回想昔封灵如幻舞一般的身姿,挥动寒霜剑,心中不禁有些惋惜,如此好的身手,若是无法将经脉续上,难道真要这般废了去吗? “之前我与青龙君想过去找昔封灵的师父,昔琉璃。可是她现在的真气修为,全数都用于给了大睿皇帝陛下,着实无法抽出精力与昔封灵疗伤。”白曲灵皱紧了眉头,实在是不知晓应当如何是好。 “此事都怪洛某,若是洛某当时未冲上去…昔师妹便不会…”洛林轩心头的愧疚之意越发的深了去。 “这件事如何能够怪你!”白曲灵回头看向他:“那宫无极便是有意如此为之。以他的身法,雪凛君那一剑,他当是能够避过去。可他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将板野静香挡在身前!他便是料定了你会为了保护板野静香冲上前来!” “如此说来,他本意是想借着雪凛君的寒霜剑解决了青龙君你。”宫玉流对于宫无极的做法,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宫无极自小占有欲极强,但凡认定是他的东西,便是要将一切抢夺的可能都消除个干净。这一次,他应当是想要借刀杀人才是,只是没想到昔封灵竟然逆行真元,强行撤了强招。 “当真是阴险恶毒至极!”齐慕笙亦是动了怒,在一旁恨恨而道。 “现下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赶紧想想法子,看看有没有续接雪凛君经脉的办法!”白曲灵按了按眉心,那里着实疼得难受得很。 四人沉默了半晌,却也是未能想到如今京城之中,究竟有何人能够相助。 “不若这样,虽然琉璃姑娘无法亲手为昔姑娘续接经脉,可或许她能将方法告知,如此一来,昔姑娘也算是有了一线希望。”齐慕笙的提议,得到了另外二人的赞同。 “如此,也好。”宫玉流道:“若是真的有方法,那么续接经脉,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待昔姑娘醒来,也定能有个期盼。” 洛林轩点点头:“南陵君主说的有理。便暂时这么办吧,不过二皇子殿下。”说至一半,向齐慕笙鞠躬作揖。 “青龙君有何事直说便是,不必这般多礼。”双手将洛林轩扶起,对上他的双眼道。 “洛某请求与二皇子殿下一道去见琉璃师叔。”无论如何,昔封灵经脉因自己而断乃是事实,他必须得去向琉璃师叔请罪才是。 齐慕笙点点头:“这等小事有何难。青龙君遂慕笙一道前去便是。”说着,向门外走去:“青龙君,为了让琉璃姑娘清楚昔姑娘的情况,还是将昔姑娘也一道带去瞧瞧吧。” “不可。”白曲灵与宫玉流双双开口:“雪凛君受伤一事,还是莫要大肆宣扬,否则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岂不是让雪凛君受苦?” 昔封灵现下乃是与戎川王绑在一起的,这京城当中谁人不知戎川国乃是沙场征战之国,其兵力雄厚,实力非凡。 若是旁人知晓昔封灵现下毫无反击之力,起了贼心,用她要挟戎川王与自己为盟,岂不是朝纲大乱? “二位所言极是,当是慕笙疏忽了。”仔细思忖了宫玉流与白曲灵的话,齐慕笙当即打消了将昔封灵一同带去御前的想法:“那本殿便以昔姑娘思念恩师为由,将其请出来,与昔姑娘诊断吧。” “如此正好。”宫玉流点点头:“可昔姑娘的安置之处……” “昔师妹便留在江天明月楼吧,有洛某来照料便是”洛林轩道 “还是留在二皇子府便可。”思来想去,宫玉流此处,星泽时常会回来,是以昔封灵定然不能留下,而江天明月楼,虽说有洛林轩照应,但是难保星泽与宫无极会随时向其发难。还是留在他二皇子府中,既无人敢造次,昔封灵亦能够安心调养。 “那…”洛林轩想到江天明月楼之中,洛宇青尚且留在那处:“二皇子殿下,那戎川王,亦在江天明月楼之中,洛某恐昔师妹会挂念……” 齐慕笙即刻道:“青龙君,请你与戎川王一同来我府上,大家相互之间便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洛林轩沉默不语,江天明月楼乃是板野静香的心血,他不希望就这样将它抛在那处,不理不问。 “若是青龙君担心江天明月楼,本殿可以奏请父皇,将江天明月楼划为本殿的管辖区域之中。”如此一来,江天明月楼便可交与洛林轩打理,也不算是将其弃于一旁。 “洛某,多谢二皇子殿下。”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请人 http://.biquxs.info/ 齐慕笙带着洛林轩一道去了御书房,正巧齐沐风正与昔琉璃和徐海商议近日来,京城之中发生的事件。 “近日这些大臣们上书所言之事,着实太过诡异,奈何现下逸轩那孩子正在去往泽荒之地的路上,神兵阁的白凤魁又抱恙在身,现下根本无人能够解决现下困局。这可如何是好?”齐沐风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手肘放在桌案上,撑着额头苦恼道。 昔琉璃与徐海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愁苦模样,虽然为他担忧,却也是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皇上,此事的确是棘手得很,不如,请两位皇子殿下入宫,共同商议可好?”徐海见着齐沐风为此事而泛青的眼,着实心疼着急。遂向他提出如此建议,奈何却是被齐沐风摇头拒绝了去。 “此事尚未查清,若是贸然让两个孩子去冒了险,这大睿,何人能管?在一切未有着落之前,朕是断然不会让孩子们去以身犯险的。”他就这么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这帝王之家,父子,兄弟之情,比之寻常人家的确是不那么深厚,可他齐沐风,做不出让孩子去送死的事来。 昔琉璃如何不知道齐沐风的想法,轻叹一气,上前与其轻声道:“沐风,我知晓你疼爱孩子,可此事已经拖了这么久,却是迟迟未有进展,近日,这些命案又是一桩接着一桩。并没有消停的迹象,若是再这样下去,孩子们早晚也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因为徐海在御书房内伺候着,是以门外只留了一个小侍从守着,见着齐慕笙来,本意想高声禀告的,却被齐慕笙制止了去。 见儿子进了来,齐沐风即刻止住了声音,一旁的昔琉璃与徐海也纷纷不语,默默站在一旁。 “儿臣参见父皇。”齐慕笙礼节周到,向齐沐风作揖行礼。 徐海与昔琉璃亦向其俯身低头,以示礼节。 “洛林轩,见过皇上,见过昔师叔。” “青龙君,慕笙,快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无须这般多礼了。”伸出手,齐沐风向前虚扶一把,看着齐慕笙与洛林轩起身后,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看着两人过来,齐沐风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担心。欣喜的是,看着这些年轻的孩子,心情总归是要好上许多。担心的是,方才说的那些事,暂且还不想让齐慕笙知晓,不知道,他方才进来听到了多少。 “慕笙,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带着青龙君洛林轩,想必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启禀父皇,今日儿臣前来,乃是为了雪凛君昔姑娘的事。”齐慕笙此言一出,即刻将昔琉璃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封灵怎么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昔琉璃对她,自当是关心爱护的。 “昔姑娘她...”原本想好的话,在看到昔琉璃关切担忧的眼神后,却是不知应当如何开口,齐慕笙想着昔封灵现在的情况,无奈一声轻叹。 看着齐慕笙的反应,昔琉璃的心中越发的担忧了:“二皇子殿下,封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林轩此时,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向昔琉璃请罪道:“昔师叔,一切都是洛某的错!” “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莫要这般不清不楚的。”昔封灵定然是出事了,否则洛林轩与齐慕笙不会如此反应。 “昔师叔,师妹她,全身经脉尽断,功体尽毁!”洛林轩闭着眼,将昔封灵现在的情况,如实向昔琉璃禀告。 听此消息,昔琉璃只觉头晕眼花,腿脚也有些哆嗦无力。摇晃着向前走了几步,竟是踉跄得险些摔倒了去。 “你说,什么?封灵她...怎会如此?!”昔封灵是她引以为豪的徒儿,虽然她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她的满意,可从她将雪凛君一位毫不犹豫地传予昔封灵便可知晓,她对昔封灵是多么的看重。 而今,洛林轩与齐慕笙突然来到她面前,告诉自己昔封灵经脉俱损,修为全废,这对于昔琉璃而言,是何等的痛心! 看着昔琉璃伤心难过的模样,齐沐风心疼不已,起身将昔琉璃拉到自己身边,大手在她背后一遍一遍地顺着。 “慕笙,青龙君,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雪凛君受到如此重创?”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缘由也是于事无补,可齐沐风知晓,昔琉璃必定希望知晓缘由。 果然,昔琉璃在听闻齐沐风之问话后,即刻抬起头,看向洛林轩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青龙君...”齐慕笙转头看向洛林轩,示意他开口解释。毕竟他那时并不在当场,是以现下也不好由他来阐述。 洛林轩点点头,将与宫无极对抗一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昔琉璃与齐沐风。 “宫无极...“徐徐念叨着这个名字,昔琉璃眼底的怒意逐渐聚集。 齐沐风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琉璃,稍微冷静一些。咳咳!” 齐沐风的咳嗽声将昔琉璃注意力再次拉回,愤懑之意转为浓烈担忧。 “父皇!”齐沐风的咳嗽越发的厉害了去,齐慕笙亦是担心不已,着急的一声叫唤。 待到自己咳嗽稍微平缓一些,齐沐风方才摆了摆手:“无妨,你们无需担心。” 在昔琉璃手背上轻轻一拍,对她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容。 “这宫无极,不是早就被驱逐出了皇室吗?怎的又忽然出现?”徐海开口问道,他对于宫氏一族的了解,也算是透彻。这宫无极乃是前朝皇帝与一花妖所生,那时的前朝,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激烈。 奈何皇帝却是对那花妖动了真情,不顾众人反对,执意纳她为妃,宠冠六宫。 国师星泽那时,乃是众人尊崇的对象。朝廷上下皆是为国师马首是瞻。 花妖为妃的那一年,正逢前朝旱灾洪涝接踵而至,朝臣乃至百姓都认为如此天灾,乃是因为花妖作祟,是以纷纷向皇帝请愿,要求处置了花妖。 国师星泽亦是在此时出头,作为众人代表,还联手了当时的皇后,共同向皇帝施压,这才将那花妖打入了死地。花妖死后,连带着她的孩子也被朝臣们视作不详之兆,奈何他的身份与花妖不同,毕竟有着皇室尊贵血统,不可轻易处死了去,更何况那时的宫无极,不过是刚刚记事的几岁孩童,朝臣们没脸也没理由让皇帝处置了他,遂便由着他待在宫中,由皇后娘娘养了去。 但数年之后,宫无极长大成人,过了舞象之年后,身上妖气越发浓烈,再加上他一直记得自己母妃的惨死,因此对宫氏皇帝,皇后,乃至整个皇室都充满了敌意! 这股仇恨一致被他埋在心底,直到一次宫宴上,似乎朝中某位大人不知为何,冒犯了宫无极,令他妖气大作,怒气爆发,当着皇帝的面,将其撕了个粉碎! 此事惊动满朝文武,众人皆认为宫无极乃继承了妖族之残暴,无德为人君,便以此为由,将其驱逐出了皇室! 徐海还记得,当初带头请命驱逐宫无极的,便是当朝国师,星泽。 而今那宫无极亦是星泽请回来,这倒是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父皇,据儿臣所知,那星泽与南陵君主似乎常有不合,或许,星泽寻回宫无极的目的,便是要他取代宫玉流的位置。”齐慕笙深思熟虑后,香齐沐风讲道:“宫玉流与宫梦络之母,便是当年的宫氏皇后,宫无极之母妃的死因若真是如传言一般,那么宫无极定是对皇后恨之入骨的,连带着,对宫玉流兄妹二人,自然也不会手软心慈。” 王位的争夺,从来都是以鲜血铺道,宫无极此次,定然也是欲以宫玉流之尸骸垫衬的。 “嗯。“齐沐风点点头。 “我不在乎什么王室纷争,我现在只担心封灵的伤势。”昔琉璃满心都想着昔封灵的状况,根本无法心安。 “昔师叔,今次洛某与二皇子殿下前来,便是想要请昔师叔与我们一道前去二皇子府上看看昔师妹。”洛林轩道。 “不错,慕笙已经对外宣称,昔姑娘在我二皇子府当差,对师父思念的紧,却是无暇相见,遂才托慕笙入宫,将琉璃师父引入二皇子府上。”齐慕笙的说辞安排皆是合理妥当,寻不到丝毫破绽。 齐沐风满意地点点头,侧目对昔琉璃道:“琉璃啊,你便跟着慕笙去他府上看看吧。我知晓你心中担忧封灵那孩子,若是不看,我怕你心中不安。” 昔琉璃对上他的双眼,心下感动不已,奈何齐沐风的病体...她着实也放不下心来。 “昔姑娘,您快去快回,有奴才在,定不会让皇上受了丝毫苦楚。”徐海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一眼便瞧出昔封灵的担忧,开口向她道。 有了徐海的保证,昔琉璃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好,那我去去就回。你可千万要注意添衣,莫要着凉了去。徐海公公,劳烦你多多留心。” “琉璃,你放心吧,无须担心这么多,朕也不是孩子了,定然知晓怎样照顾自己的。”齐沐风对于昔琉璃这样将自己当成小孩子的模式,既甜蜜又无奈。 听了齐沐风的话,昔琉璃难得展露一丝笑意,随后跟着齐慕笙二人,一道出了御书房,向二皇子府而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商讨 http://.biquxs.info/ “封灵!”齐慕笙方才将昔琉璃带到昔封灵所在房间,便见她急急向床榻上奔去。焦急地呼唤着昔封灵的名字,看着她惨白清瘦的脸,着实心疼不已。 手指顺着昔封灵的轮廓划下,最后将手指搭在她的皓腕之上,仔细以真气疏导。 果真是经脉寸断,如此天赋异禀的孩子,竟是这般被废了修为。 “呃…师,师父…”在昔琉璃真气的疏导下,昔封灵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眼便见到师父站在身边,心中的感动,无以言喻。 哽咽的声音在喉头徘徊,一双眼中,泪水盈盈。鼻头一酸便想要哭出声,奈何自己却是不容许当着这么多的人如此软弱,只得生生将泛上心头的苦楚压了下去。 “师父,我…”昔封灵知晓自己身受重创,方才她试着凝聚真元,却是发现,自己的丹田,竟是一丝一毫的真气也无法调动。顿时,昔封灵犹如坠入寒窖一般,冰冷刺骨。 数十年来的修为,就这么被废了去,自己现在经脉寸断,躺在床榻上犹如废人一般。她向来心高气傲,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这般痛苦。 “封灵,无需担心。师父,定能为你寻得良方,将你之经脉续上!”昔琉璃紧握徒儿的手,心中眼中,都是疼惜与愧疚。 昔封灵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当初她来到白虎一脉之时,她便看出,这孩子并非池中之物。为了彻底激发她的潜能,她对她可谓是极尽苛刻,最后竟然到了连凤霖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她自认为从来未曾好好照料过昔封灵,是以对她,总是抱着一丝愧疚之意。现下见她这般模样,更是怜惜不已。 “师父能够如此关心封灵,已是令封灵无比开心了。”想不到,一向严苛孤傲的师父,竟然能对自己这般关爱,昔封灵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蹿上。 “徒儿心知,师父为着皇上的身体安泰,已是耗费了不少心力,现下,定是无法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封灵的。”昔封灵怎会不知昔琉璃现在的状况,看她瘦削如骨的身体,为了帮齐沐风续上一条命,已是极限,对她,恐怕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封灵……”昔琉璃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确如昔封灵所言,她无法再分出多余的精力为昔封灵做些什么。 “昔师叔,不知你可有何方法,能够助昔师妹续接经脉?”洛林轩上前,恭敬一礼,低头诚恳道:“昔师妹之资,百世难得,若是就这么废了去,着实太过可惜。还望师叔想想办法,帮帮昔师妹!” 白曲灵与齐慕笙在一旁看着,亦是满脸期待地等待着昔琉璃开口。 房间内,静默了良久。 “哎,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昔琉璃长叹一气,开口道:“相传,七星草之功效,举世无双。能医治这世上所有的疑难杂症,包括非人之躯。甚至可以医死人,肉白骨。” 昔琉璃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亮,瞬间为昔封灵等人指引了方向:“顾师弟不正在去泽荒之地寻求七星草吗?!待他回来,昔师妹就有救了!” 洛林轩心中狂喜,目光对上昔封灵,眼中是说不尽的雀跃欣喜。 “若是等逸轩师侄回来,一切就迟了。”昔琉璃摇摇头:“封灵的经脉,需得在一个月之内,便要续接上,时间拖得越久,她恢复的时间便会越长。若是超过一个月依旧是这般残断的经脉,恐怕就算是续上,她之修为,也得从头再来。” 洛林轩方才的笑意逐渐消失:“那么,昔师叔,哪里可以其余七星草所在之地?” 昔琉璃摇摇头:“目前为止,我只听过泽荒之地有这么一株,其余的,尚且不知。” “难道除了七星草以外,便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白曲灵上前一步,向昔琉璃问道。她就不信,除了那举世难得的奇珍异草,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尝试! “其余的办法……”昔琉璃低头思忖,双眉逐渐紧皱成川:“的确是有他法,不过这个办法,若非逼入绝境,定是不愿意启动的。” “究竟是什么方法?”白曲灵催促道。看昔琉璃的神态,她大致能够猜得出来,剩下的那个办法,定当是极为苛刻残酷的,是以昔琉璃不愿意告知。 “祭祀。”轻轻吐出两个字,便是让在场众人震惊无语。 “祭祀?师父,您说的祭祀,可是指……”昔封灵隐约记得,在虚尘宫的禁术典籍之中,曾经记载过这等禁术。 以生人之躯,祭祀白虎,便可许一愿,无论是什么,白虎都会为你实现。只是这代价,便是那祭祀之人的性命。 “师父,不可。”如此以命相换之事,昔封灵毫不迟疑地便否决了去。 祭祀,这等方式在苗疆也不是少数。白曲灵回想起自己刚刚接任族长一位时,亦是经历过一场祭祀之礼。 可他们的祭祀,不过是拜神参天,祈祷神明庇护而已。所用的祭品,亦只是一些牛羊牲畜,与白虎一脉的祭祀相比,当真是不值一提了。 “我曾经听顾逸轩提起过,虚尘宫四脉掌教,皆有权开启祭祀禁术。听说祭祀一术,可达成人心中任何的愿望。”白曲灵回忆起当年,顾逸轩还在苗疆之时,与自己讲述的那些故事。虽然是他失忆时候与自己讲的,条理却是格外的清晰。那时她还问他,如何对虚尘宫中的事情这般清楚。他不过是笑了笑,说自己梦境之中,常常站在虚尘宫的大殿外,仰望天空,悟道修炼。 昔封灵点点头:“不错,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可是禁术的代价,并不止于祭祀品的牺牲,更多的代价,是人所想象不到的。”那些因愿望实现而连带出现的种种困境,或是有人因时空改变而消失无踪,或是天灾因命轨碰撞而降临人世。 自虚尘宫创立一来,她从未听闻过有哪位掌教,真正使用过禁术。因为风险太大,寻常人根本承受不起! “除了这两种办法,封灵,你之经脉要再续,目前看来,便是毫无眉目。”昔琉璃的话,让众人心头一沉。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罢了,道法无常,生于世间,便是要经历种种磨难。修为,散了便散了吧。”嘴上说的风轻云淡,可在场众人都知晓,这不过是昔封灵自我安慰,亦是在安慰他们的说辞罢了。 “哟,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安静?”正在众人一片寂静之时,门口处,洛宇青的身影突然出现。 探头见着齐慕笙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大睿二皇子殿下。” “戎川王。”齐慕笙回头有礼向他回了一声。 洛宇青转头便见着昔封灵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心中蓦然一疼,疾步上前在床榻边上坐下,关切问道:“美人,你怎么了?” 美人?洛宇青对昔封灵的称呼顿时引得除了洛林轩外所有人的注意。 “戎川王,你叫昔封灵什么?”白曲灵试探地开口问道。她记得,之前洛宇青见着昔封灵,都是跟在她后面,阿灵阿灵的叫唤。从未如此轻浮地唤过。 昔封灵…熟悉的名字如同烙铁一样,在洛宇青脑海中印上,发着灼热的光。 头皮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洛宇青双手抓紧头发,面色痛苦不堪。 姑娘,本王见你有缘,做个朋友可好?那是在雪地之中,他与昔封灵初次会面所说的话。 “若本王不放,姑娘当如何做?”这是他对着昔封灵耍无赖之时的话语。 再来便是雪衣红梅点缀,他急切地上前看着昔封灵肩头的伤口,心疼不已。 “阿灵,莫哭”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时,他忍不住开口轻抚。 “她昔封灵,便是我戎川国唯一的王妃!”宫宴上,他曾经当着诸国君侯,许下诺言。 记忆,如同剧烈海浪翻卷而来。昔封灵的一颦一笑,再次印刻在他的心头。这一次,比以往刻得皆要深沉! “阿…阿灵…”嘶哑的声音,缓缓睁眼,昔封灵不顾自身体虚,挣扎着起身,伸手将洛宇青拥入怀中。 二人交颈相拥,洛宇青一遍一遍地喊着昔封灵的名字,似是要将她之名,永远刻在心底一般。 “我们暂且先出去吧。”二人这番模样,其余人在一旁心中感触非常。 齐慕笙清楚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遂带着一众人,转身出了去。 将房门轻轻带上,齐慕笙侧过身,将人带到了前厅之中。 “白族长,方才戎川王的情况……”明眼人一瞧便知晓,洛宇青的状况有异。 白曲灵点点头:“方才在你们尚未回府时,我便替戎川王看过了。他身上有几道寒霜剑造成的伤口,想必是与昔姑娘之前有所冲突。” 洛林轩点点头:“确是有过此事。师妹与戎川王在江天明月楼中,曾经有过争执。不过出手并非是故意。” “嗯,此事不用追究。反正那伤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提戎川王修复了。”白曲灵点点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在替戎川王检查之时,我发现了他之体内,有一道熟悉的药力。” “是何药力?”昔琉璃追问。 “忘忧水。”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回归 http://.biquxs.info/ “忘忧水?”昔琉璃重复着白曲灵方才的话,疑惑难解:“恕我孤陋寡闻了,尚且不知这忘忧水究竟是何物?” “此乃是以前中原上一个名为嗜血堂之地所炼制出来的药物。此水看上去与平常的水毫无二致,却是有种独特的药香。闻此药香之人,若是定力稍有不足,便会为之所惑,如若入了口,不仅仅会失去对于重要之人的记忆,还会沦为他人操控的傀儡。”白曲灵摸着下巴,缓缓踱步至院中:“可是我很早之前就听说,嗜血堂已经在数年之前,便被歼灭,其中旧部,应是无人生还才是。” “并非无人生还。”洛林轩上前一步,看着白曲灵的双目,开口道:“当年歼灭嗜血堂之时,我也知晓。嗜血堂的老巢的确是被一举端没,可其堂主与一名贴身侍从,却是不知所踪。” “当年逸轩师侄回虚尘宫禀告之时,也曾经提及过,说嗜血堂堂主韦无痕下落不明。”洛林轩的话,让昔琉璃回想起当年的事,点头赞同道。 “那么,这个忘忧水,想必便是那位不明所踪的嗜血堂堂主,韦无痕留下的了。”白曲灵笃定道。 “话说,昔姑娘曾经与逸轩老弟说起过,韦无痕尚在人间,且就是现任沈家家主,韩非旸。”齐慕笙回忆顾逸轩曾经与自己提及过的事,隐约记得,确有这茬。 韦无痕…昔琉璃低下头,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她对这名字有些印象。 当年的昔琉璃,听闻齐沐风身体有恙,便急急赶去京城,再次之前,她便将年仅十岁的昔封灵交予凤霖照看调教。 这数年之间,她与凤霖时常有书信往来,从凤霖的来信中,她零零碎碎地了解到了关于昔封灵在这些年中,发生的一切。其中,自然包括与嗜血堂堂主韦无痕的一段过往。 原本她对于这等情爱之事也未曾放在心上,今日提及,却是正好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昔师叔或许并不是很熟悉韦无痕此人,他乃是昔师妹下山历练之时,遇上的一个劫。”洛林轩对昔封灵的这段往事,也算是略知一二。韦无痕此人,的确是卑劣狡诈。他极擅长伪装自己,以至于洛林轩第一次见到他时,亦被他营造出的乐善好施的品行给蒙骗了过去。 好在顾逸轩心思敏锐,察觉到了韦无痕的破绽,这才揭开了他的真面目。 “劫吗?”昔琉璃忆起当年凤霖与她提及此事时的神色,苦笑一声:“林轩师侄也算是注重礼节之人了,将之成为封灵的劫,算是最能听得过的说法了。”想当初,凤霖直言昔封灵乃是瞎了眼,才会碰上这么个人渣。如此看来,洛林轩的措辞倒是温和了不少。 “白族长,你方才说,这忘忧水的药力,乃是在戎川王身上发现的?”昔琉璃迟迟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齐慕笙便向昔封灵发问道。 “不错,这药力,的确是在戎川王体内。”白曲灵点点头。 “怪不得,方才戎川王的神色,竟像是不认识昔姑娘一般。”齐慕笙回想起方才洛宇青对昔封灵的称呼,恍然大悟。 “从方才的言论中看来,戎川王定是被韩非旸灌了忘忧水下去,遂才如此不清。”齐慕笙摸着下巴,暗自思忖着,看来,他得去沈家,找韩非旸好好聊聊了。 “二皇子殿下。”房门开了,洛林轩从房内走了出来,抬头看着齐慕笙,眼中神色复杂难言。 “戎川王。”众人齐齐回头。 “昔姑娘如何?”想来二人当是说了些体己话,洛宇青的肩头,还看得出有些湿润的。 “阿灵,睡着了。”提到昔封灵,洛宇青的眼中满是柔情与怜惜。 “本王,要报仇。”齐宇恒与韩非旸,他定然是不会放过的,还有那致使阿灵经脉寸断的宫无极...心爱之人的痛,他怎能舍得让她白白受了去。 “戎川王,你之心情,慕笙理解。可韩非旸现下毕竟是世家家主,即便要惩治,也得有个名头才是。”齐慕笙正是头疼此事,世家的人,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向来为了各自利益相互包庇。再加上自己那位大皇兄作为依靠,要惩治韩非旸,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不仅仅是那韩非旸,还有齐宇恒!”没有了大皇子殿下的尊称,洛宇青直呼其名,可想他之愤怒有多深。 齐慕笙未料此事,竟还牵扯到自己那位大皇兄:“戎川王,可否详细告知?” 齐慕笙如此做,并非没有考量,昔琉璃此时就在身边,借她的口,将此事转告给父皇,比自己亲口讲述要有用的多了。 毕竟,齐沐风对于这两个儿子,谁也不愿动,谁也不想动。若是他亲自向齐沐风汇报此事,反而会引起齐沐风的反感。 洛宇青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与齐慕笙与在场众人听。 “原是如此,大皇兄此番,当真是欺人太甚了。”齐慕笙最是看不惯这种下药控人的卑劣手段。 “若非那次所谓家宴,本王喝了那劳什子酒,定然不会入了他们的局。也不会...做了那般伤阿灵心的事。”洛宇青低垂头首,他该是意识到那酒有问题的。他们戎川国的子民,皆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如何只需一杯,便让他头晕眼花了去。 “大皇兄这般做的目的,已是十分明了了。”齐慕笙轻声言道。 昔琉璃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不多言。她知晓,现在并非是她开口的时候。皇室贵胄之间的事,怎是如此容易便能解释清楚的。 “呵!齐宇之所想,恐怕远远超过二皇子殿下之思虑。”洛宇青冷笑一声。 “哦?戎川王此话何解?”齐慕笙问道。 “本王与阿灵二人原是为了那蛇妖之事前去,却是在大皇子府中受袭。本王被那韩非旸下了毒,阿灵也因那厮的攻击受了伤。毒害他国君王,又重伤虚尘宫掌教,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恐怕他齐宇恒的麻烦,接踵而至。”洛宇青话说至此,冷蔑一声嗤笑。 “后来,又借着家宴一事,向本王下了药,令本王失去对阿灵的记忆,作出那般苟且之事!着实令本王恶心至极!”想到沈锦绣那张脸,他之愤懑怒火,忍不住向上窜起! “若是沈家之人,能与戎川王结了亲,那韩非旸的地位,便又升高了些。大皇兄亦可借着沈家的关系,拉拢戎川王。”齐慕笙轻喃道。 “哼!他做梦!纵使他们洗去了本王对阿灵的记忆,本王也断然不会让沈锦绣那等女子,入了我戎川王室的族谱!”更何况他现在已是寻回了记忆,沈锦绣,便更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那么,戎川王接下来,可有何打算?”齐慕笙问。齐宇恒现在尚且不知洛宇青已是找回了记忆,他很是好奇,洛宇青接下来的计划。 依着戎川王有仇必报的性子,想来齐宇恒那边,当是不会安生才是。 齐慕笙的问话,让洛宇青沉默片刻,仔细思虑一番后,方才开口道:“本王并不打算揭露寻回记忆之事。” “戎川王是想将计就计?”白曲灵挑了挑眉稍。这听上去,倒是有些意思。 “嗯,不错。”洛宇青点点头:“在齐宇恒眼中,本王正处于被其控制的状态,他之于本王,正好也放松了警惕。此乃是一件好事,正巧本王也想知晓他接下来究竟有何盘算?也能趁此机会,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 “戎川王说的在理。”齐慕笙点点头。 “再者,上次顾逸轩与星泽在宫中大打出手后,本王见着齐宇恒亦是去了星泽处,派人稍做打探,竟是发现二人之间,熟稔非常。”洛宇青说出此话之时,眼神向着齐慕笙瞄了过去。 “星泽乃是通晓诸事之人,或许阿灵续接经脉之法,能够从他那儿探听一二。”说到底,昔封灵之事,洛宇青总会挂在心上的。 见洛宇青心思已定,齐慕笙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遂点了点头:“戎川王,慕笙,尊重你之决定。不过若有何困难,务必及时通知慕笙,慕笙定当全力相助!” 齐慕笙的鼎力支持,令洛宇青安心不已:“二皇子殿下,您的确是值得跟随之人。不得不说,顾逸轩的确没有看错人。” 将身上的龙虎玉佩交与洛宇青,齐慕笙在他肩头拍了拍:“这块玉佩,乃是父皇钦赐,慕笙将其交与你,若有需要慕笙之处,带着它来二皇子府寻慕笙便是。” 洛宇青将玉佩接过,小心地放在怀中收好,向齐慕笙拱手作揖道:“洛宇青,在此谢过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殿下。”眼看着天色不早,昔封灵的状况也了解了,昔琉璃挂心着齐沐风的身体,开口唤了唤齐慕笙。 “琉璃师父。”齐慕笙转过头,轻声唤道。 “这个锦囊,待封灵醒后,请你转交给她。”锦囊中,乃是虚尘宫中,另一修行之法。昔封灵无论如何,也是白虎一脉的掌教,是她唯一的嫡传弟子。不可就这般废了去。 这一修行之法,乃是不同于寻常修炼的另一条路,无须筑基,亦可无用真元。于昔封灵而言,乃是现下最合适的办法。 齐慕笙恭敬接过锦囊:“琉璃师父放心,慕笙,定会将此物好好交到昔姑娘手上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赤叶 http://.biquxs.info/ 京城之事接连不断地发生,昔封灵一事,不过是星泽与宫无极掀起的首次浪潮。接下来的事情当如何发展,当是令人担忧不断。 而泽荒之地之中,顾逸轩等人默默等待在石穴之中,好不容易耐过了七日之期,终于是等到七星草长成。 顾逸轩手指上的戒指,已经撑到了极限,戒指上的裂纹在第七日头一缕阳光照射下,便豁然蹦出一条比之前更深的裂口。 “快!这戒指已经快撑不住了!”半夏以妖元护之,催促着泽文与顾逸轩摘取七星草。 只见泽文内元引动,一股真气化作轻柔绕指缠,将那七星草轻轻摘下。七片叶子各自散发着光芒,在靠近顾逸轩之时,越发的绚丽夺目了去。 “拿去吧,神武君。”泽文将七星草递向顾逸轩,真气稳稳地托住半空中悬浮的七星草。 顾逸轩俯首道谢:“多谢泽文兄。”伸手欲将七星草接过。方才触碰到其中一篇赤红叶片,便见那叶化作赤色之气,由戒指裂缝窜入其中。 顿时,戒指温度骤然提升,顾逸轩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七星草其余的叶片纷纷散开,飞舞在顾逸轩身边,六片飞叶打着旋将其围绕其中。好似六只偏偏飞舞的蝴蝶一般。 “赤叶,与凤霖之魂,有了共鸣。”泽文放下手,现在的他,已经未在动用真气,那六片飞叶乃是凭着自己的意识,围绕在顾逸轩身边的。 “神武君,乾坤纳百川,速速将这六片飞叶都收了去吧。莫要让它们这般飞舞空中,引人注目。”七星草的气息极为强大,不过方才出世,其气息便蔓延四方。若是不将其收敛,恐怕过不了多久,这泽荒之地中的阴邪之物,便会找上前来。 顾逸轩闻言,从腰间取下乾坤袋,毫不迟疑地将封口拉开,六片飞叶顺势进入乾坤袋中,六股强大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股赤炎之气,在戒指中闪烁不定。 “神武君,可还记得,之前泽文与你说的话?”顾逸轩点点头,盘腿席地而坐,手运真气,调动自身真元,离魂之法即刻启动。身下,阵法大开,火红的光芒在这石穴之中绽放光芒,将整个石穴照的通亮。 “半夏大人,地仙大人,请。”泽文伸出手,向顾逸轩身旁的两个方向指了指,示意半夏与地仙位列其上。自己也端正地立在顾逸轩面前,手中咒法启动,不过一会儿,金钟之罩便将四人牢牢罩住。 “坐如钟,站如松,金钟为罩,万恶无攻。”泽文缓声轻言,徐徐念出口诀。只见金钟之罩金光四起,在赤红之光的映衬之下,越发的耀眼夺目。 “落霖护体!”将顾逸轩之肉身相护。 “护心咒!”牵引着顾逸轩之魂魄,以防他之魂魄行差踏错,无法回归。 半夏与地仙亦纷纷使出绝招,倾尽全力,为顾逸轩离魂之术,保驾护航。 “虚空半世,悼掩浮生,魂离生体,逆法而存!”顾逸轩话语方落,只见得生魂缓缓剥离了身体,向着他手中的戒指飘去! 而镜面的另一边,黑衣蒙面人猖狂一笑,手中黑气突然变得猛烈强势,身后,玄冥君缓步走上前来。此刻的她已是全然无了自己的意识。乌黑的眼睛,眼白已经完全看不见。如同一具傀儡一般,任凭黑衣蒙面人支配调遣。 “去吧,我最为骄傲的傀儡,此时正是你向吾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刻!”黑衣人将手中的黑气悉数打入玄冥君的身体中。看着她脸上一滴漆黑的泪顺着脸庞滴落,冷冷一笑,伸出手指将其拭去:“莫要再做多余的挣扎,吾之术法,非是你能够挣脱得了的。” 他已是活了近千年,怎会被这个黄毛丫头给挣脱了去。他之一生中,唯有一人,无法战败,那人便是凤霖。 此女虽看上去娇小柔弱,奈何也只是外表极具欺骗性罢了。回想百年之前,与她之前世交手的挫败感,着实令他记忆犹新。 凤霖,这个女子已是三次转世,每一世,都是无比强悍的存在。似乎她便是专为顶峰而生一般。 他从未赢过凤霖一次,这一次,他定要取得一次胜利。纵然,手段并不怎么光明。 “去吧!”玄冥君的挣扎在黑衣人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稍稍用力,便将她按下。黑气完完全全掌控了玄冥君身体的操控权,带着她瞬间化作一道漆黑的光,消失在黑衣人面前。 顾逸轩的魂魄在入了赤红戒指中后,感受到了戒指之中,烈火炙烤的温度。 他现下不过是一缕生魂,无法排去身上灼热之气,便只能这般煎熬地忍受着。这感觉,着实难受,现在他确是知晓了那十八道地狱之中,究竟是怎样的折磨了。 化作生魂的他,无需迈开脚步,便能轻松自由地以意识为引,向前漂移而去,未过多久,便见到前方,那具极为熟悉的身体。 那是梦络的身体,她横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沉睡的她极为平静,与素日里机灵活泼的样子有着极大的差异。 原来她也能这般乖巧恬静。顾逸轩远远看着她的睡脸,轻轻一笑。在她身旁立着一道魂魄,娇小可人,乌黑的长发已经拖到地上,绝美的容貌在黑底红纹的衣衫衬托下,显得越发的美艳了去。 心头悸动不已,上前开口唤了声:“师父。” 凤霖缓缓转过头来,抬头看着他的脸,嘴角上扬:“逸轩。”伸出双手,顾逸轩会意,稍稍弯下身体,让她能够够得到自己。 二人紧紧相拥,享受着这短暂一刻的重逢喜悦。 “你真傻。”凤霖将唇贴在顾逸轩的耳畔,轻轻说道:“赤叶的力量,虽然强大,不过为师还能顶得住,你无需进来的。” 顾逸轩稍稍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低下头,仔细将凤霖的脸看了个仔细,随后在其眉心处印上轻轻一吻:“师父,我不愿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一次,纵使你扛得住,我也不想放你一人面对。” 他说过,从今而后,他要护她周全,他不会再失信。 顾逸轩坚定的言语,撩拨着凤霖最柔软的那根心弦。微微一笑,将头埋入顾逸轩的怀中:“好,咱们师徒一心。” “同生共死。”顾逸轩接着凤霖的话,将下半句说了出来。 赤叶的力量如海浪一般,疾速向顾逸轩与凤霖的方向汹涌而来。 凤凰令之威能,在凤霖调动真气之时,一同爆发,玄黄之气笼罩凤霖周身,为其设下一层防护罩。 赤叶之力涌来,在防护罩的过滤之下,逐渐渗透入凤霖的身体之中。 “呃…”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凤霖一时间根本承受,不过片刻,只见凤霖之魂体,开始承受不住强力冲压,而有些涣散。 顾逸轩见状,心中陡然一惊,即刻出招:“凤仙护体!”凤仙之火再次出现,加注在玄黄护罩之外。 赤叶之力经过两道护罩的过筛,涌入之势已是减缓不少,可奈何凤霖方才受力过猛,纵然现下能够受得住赤叶之力,魂体依旧无法遏制地向外扩散而去! “师父!”凤霖的魂灵,已经变得通透无比,顾逸轩惊慌一呼,看着那强烈的赤叶之气,加强了凤仙护体之罩的力道,却是未见显著成效。 这可如何是好?! 正待顾逸轩慌乱之时,泽文的声音从天而降:“神武君,凤霖的劫难,已经开始,若要护其平安,记得泽文之前所说的,以劫换劫。” 顾逸轩闻言,看着凤霖随时可能消散的魂体,也是顾不了这么许多了。大步向前,将自己置于凤仙护体之罩中,以自身魂体,为凤霖过滤那强大的赤叶之力。 “呃!”这股力量实在是凶猛霸道。 不过一击,便让顾逸轩觉得肺腑如图被灼烧一般,痛苦难当。 原来师父她,便是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顾逸轩看着凤霖的神色,心中疼痛不已。走上前去,一把将凤霖抱入怀中,唇凑近了她的耳畔,低头对她低语道:“师父,莫要害怕,逸轩在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 凤霖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缓解了去。慢慢的,魂灵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再透明。 双手环在顾逸轩的腰间,将头枕在他的胸口前,仔细感受着顾逸轩的存在。 涌入身体的力量,已不再如刀割一般的难受,倒是如同溪流一般,潺潺流入,极为舒适。身体内的灼热之感也消退了不杀,看来,赤叶之力,她的身体已经在逐渐适应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再透明。动了动手指,将五指握成拳又松开,再次握紧,再次松开。 此时的凤霖,这才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一滴泪想要从眼眶中落下,奈何现下,她不过是一缕幽魂,根本无法落泪。 “呃!”背后,刺痛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顾逸轩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似乎要被这赤叶之力给撕碎了一般。 凤霖听其一声闷哼,急忙抬手,见着顾逸轩强忍疼痛,满头冷汗的模样,着实心疼的紧。她想要推开顾逸轩,独自来承受这赤叶之力的痛苦。奈何她无论怎样用力,顾逸轩就是不肯松开一分一毫。 “师父,莫要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静静地待着。咱们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管,好不好。”顾逸轩或许是有些魔怔了,竟是连现下的处境也不管,只想让时间停留在此刻。 凤霖侧目看向他,赤叶之力的力量太过强大,被其击中的人,难免会受到不小的震荡。无奈一叹,现下赤叶之力的浪潮尚未结束,自己也无法做些什么来缓解顾逸轩的痛苦。只得抱紧了他,静静等待这一波过去。 第四百三十章 突袭 http://.biquxs.info/ 摸约过了一个时辰,赤叶之力方才悉数融入凤霖体内。强大的力量让凤霖需要时间去消化。顾逸轩的魂体已是被赤叶之力伤损不少。待这一波浪潮过去,心下放松了些,便是支撑不住,靠着凤霖缓缓倒了下去。 凤霖急忙扶着他慢慢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歇息。 虽是灵魂感受不到任何温度重量,可凤霖却觉着顾逸轩还在自己身上时,温暖无比。 赤叶之力在魂体之中徐徐翻涌,虽然气势并未有多强盛,但对于方才经历过浩劫的凤霖而言,亦是承受不易。 一面让顾逸轩靠着自己,一面调息盘坐,让自己逐渐适应赤叶的力量。 “他们还没好吗?”戒指之外,三道护阵依旧维持着强盛之势。戒指所散发出的红光,已经减弱了不少,半夏与地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戒指中的变化。 洛霖护体与护心咒两道阵法极耗体力,半夏与地仙额头上,汗水涔涔。唯有泽文,依旧岿然不动,脸上的神色轻松自如,丝毫不见吃力之像。 照理说,泽文之护罩乃是最为消耗体力精力的,到头来,却是他最是游刃有余,这令半夏二人着实惊异好奇,这个泽文,究竟是怎样的身份?他之修为,又到底有多深? 砰!正在三人全力相护顾逸轩之时,石穴之外,轰然巨响!阵势浩大,只觉整个石穴下一刻便会坍塌一般。 “怎么回事?”地仙回头张望,只看见石穴口处,一道黑影徐徐而入,即刻一声大吼:“何人在此?!”声音亮如洪钟,声波在石穴之中扩散而去,将途中掠过的巨石都震碎了去。 本以为如此阵势能够唬住对方,令其不敢再入,却是未料,那黑影竟是前进得越发的快了。 “这!”地仙尚未来得及再说出一句话,只听半夏惊喝一声:“低头!” 方才落下话语,地仙与半夏二人齐齐低下头颅,厉光瞬闪自头顶飞过,擦着二人的发丝,打在前方不远的水晶之上! 好在水晶坚硬,受到两道强力攻击,竟是分毫无损! “起!”随着泽文沉声一语,半夏二人尚未来得及抬头,只觉身体一轻,漂浮空中。抬头看去,顾逸轩的身躯亦随之浮空。 啪!轰!又是一道狠戾之气,从四人身下掠过,所到之处,飞尘四起! 若是这招打在他们四人身上,恐怕难逃一劫! “这股力量...”半夏认出那黑色真气究竟出自何人之手,眉目敛下,回头看去,果真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方才那道力量之中,蕴藏着令自己刻骨难忘的熟悉真气。 娘子...看着玄冥君那被操控的模样,半夏牙关咬紧。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南星之气就在她的体内。 “喂!你可莫要分神啊!”洛霖护体之术,因半夏的分神,效力逐渐变得弱了下来。顾逸轩的脸上,开始出现不平静的神色。眉目紧锁,牙关死咬,就连额头上的冷汗都渐渐增加了不少。地仙急急呼唤,好不容易方才拉回了半夏的注意力。 “半夏大人,留心。”泽文轻声言语,腾出一手,挥掷一气。迎面而来的巨石碎裂成块,从半夏等人的头顶落下。 好在有金钟罩护住众人,这才不至于砸了个正着。 “呵呵呵。”森然一声冷笑,黑影与碎石块中出现,漆黑的真气托着其中一块,与泽文四人一同悬浮空中,黑影落在石块之上,冷笑而观面前四人。 顾逸轩双眼紧闭盘腿坐与三人之中,身上三股真气加持护航,指间戒指莹莹闪光。 半夏与地仙二人一人护心,一人护体,已是耗费心力,无暇自顾。 至于那泽文...黑影疑惑难解:“你是何人?”此人他从未见过,不过他之神色悠然轻松,方才应对自己的招数亦是游刃有余,看来是个高手。 “吾不过是一介无名小卒,不足为道。”泽文睁眼看了看那道黑影,平稳的声调令人听上去极为舒服。可在那黑影听来,却是讽刺的很。 一介无名小卒?黑影哈哈大笑:“你若是不愿告知名姓,直说便是!左不过你也是要陪他们一同葬身此处!”话语落,头顶处,黑色巨掌压下!势要将顾逸轩四人压成肉泥! 怎么办?!眼看着灭顶之灾降临,可顾逸轩丝毫没有醒来的势态,自己须得护着他之肉身无恙,根本抽不出手来。转头看向地仙,他之状况与自己相比也好不了多少。护心之法更为损耗自身精元,相比于自己,地仙根本无法分神注意周遭之事,更莫说出手了。 “死吧!”厉声一喝,巨掌之威,势不可挡,灌顶之下的一瞬,半夏见泽文,地仙皆无出手之势。心急如焚! “喂!想想办法啊!”耳畔,狂风呼啸,碎石夹杂在风中,半夏一面避开那随风而来的石头,一面冲着泽文大喊。 只见泽文淡然而处,手中轻拈一咒,金钟之罩乍然闪现无尽金光,将那些飞舞石块纷纷挡下。 漆黑巨掌亦被金钟之罩死死抵住,黑影用尽全力,却是未能撼动半分! 可恶!黑影掌心朝下,狠命往下压,奈何那金钟罩坚固无比,犹如顽石一般。 “玄光尽琼宇!”玄冥君之绝招即刻发动,以巨掌之势而下! “这个畜生!霸占了人家姑娘的身体不说,还要耗损人家修为,用人家的招式!丢不丢人!”地仙听着黑影之喝声,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 “顾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若是再这般只守不攻,咱们怕是便要死在这石穴之中!”黑影就在面前,南星熟悉的气息也随着他之招数于身边萦绕。 娘子...心中默念一声,欲向那黑影出手,将南星夺回! “勿要着急,此等术法,尚且无需担心。”泽文闭目轻言,念力之间,那七块水晶熠熠生辉,耀眼夺目的光芒刺的那黑影生疼。 “玄晶之镜。”缓声一语,七面水晶之镜将黑影团团围住。 镜中所现,还是玄冥君之身影。 “受困之人,释放心中怨念,便可脱离控制。”泽文之音,飘渺轻柔,于玄冥君耳畔不断回荡。 “呃...”被压制的魂魄在水晶之光的照射下,力量似乎强大了一些。体内,玄冥君被压制的魂魄逐渐挣扎起来。 黑影之力的束缚,渐渐失去了功效。 怎会?!镜面另一侧,黑衣人惊愕不已,双眼圆睁盯着镜中呈现的景象:“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够有这般大的力量?!” “清光三瞬唤心归!”泽文再次开口,玄晶之镜应声逼近玄冥君之身体,七道晶体化归为一,将玄冥君纳入晶体之中! 唤心咒法。呵!原来是你!黑衣人冷哼一声,抬起右臂,掌心向上,黑暗之气凝结其中,通过镜面传送,直入玄冥君之体内。 他身负千年修为,怎会不敌一个道行低于自己数百年的娃娃! “娃儿!百年之前你不敌吾,百年之后,你也莫想从吾这里,讨得半分胜算!”黑衣人极尽元功,自身亦化作黑烟,自那镜面穿入玄冥君体内。 面对泽文,分身的力量当是不足的,得自己亲自出马才是。 玄晶之镜当中的魔氛越发的浓重,泽文料之不及。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没想到,那人竟然亲自来了!本以为不会是分身,凭他现下的能为,再有七面玄晶加持,定当能够护得顾逸轩三人平安无事,可现下却是棘手起来。 “怎的了?”半夏注意到泽文的神色,从悠然自得到紧张凝重,心头逐渐下沉。方才还见他轻松自在的很,怎不过短短片刻,便这般严肃? “喂!”地仙察觉玄晶之镜中气息有异,急忙大呼一声。 半夏、泽文这才抬眼看去!玄晶已经通体变得漆黑无比,隐约之间,透着无尽魔气! 不过一会儿,只见玄晶之镜剧烈抖动,裂纹在镜体上咔嚓作响! 镜面开始龟裂,一道道细长的裂纹爬满了镜体。 “啧!”此乃他们泽荒七君子之真元所凝之镜,绝不可有所闪失!否则,他如何向逝去的师兄师弟们交代!? 念力催发、玄晶之镜分裂为最初的七块。玄冥君的身体被放了出来。 只见她周身被漆黑真气萦绕,脸颊上,已是被黑色咒文布满,看上去着实骇人! “这股魔气!”半夏不禁有些寒战。如此强大的魔气,没有千年的道行,根本无法凝聚! 可这整座九州大陆之上,即便是妖族之人,也甚少有人能够存活千年!这黑影究竟是何来历?什么身份? “魔罗鬼刹!”熟悉的魔气,泽文不可能认错!百年之前,他曾经与这黑影交过手,他之能为如何,泽文最是清楚不过。 “很好!你还认得吾!”魔罗鬼刹之魔气已经完全控制住玄冥君,她之神识,已在黑影入体之后,便被他撕碎销毁!以前的玄冥君,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魔罗鬼刹...”半夏喃喃念着黑影的名字,心中震惊无比,这个名字,在妖族之时他便听过。这魔罗鬼刹曾经乃是妖族之中,最不受待见之人。 听说他身上,流着魔族与妖族的血,是以两族之人,皆不愿接纳他。 无人知晓他之父母为谁?他自己也从未提及过。妖族中的人,将他视为灾星,从未善待过他。后来,听说魔罗鬼刹被欺辱得狠了,一夜之间,便从妖族销声匿迹,从此再无消息。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交手 http://.biquxs.info/ “嗯?”魔罗鬼刹看向半夏,只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倒是有几分熟悉。 “你是何人?”突然而来的询问,令半夏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兀然问起自己来。 下意识地欲开口回答,但一想到南星的气息混杂在此人的真气之中,半夏警戒之心顿起,眉眼之间尽是防备神色,闭紧了嘴,不言不语。 “呵!不说吗?无妨,原本吾也并非太过在意。”总归是要葬身于此的人,何必在乎这些蝼蚁的来历? 魔罗鬼刹高举右手,方才的巨掌再次成型,自半夏等人头顶二次压下! “小心!”这一次,泽文再不复方才的冷静。急运真气,七块水晶乍然围聚而来,护着金钟罩内的四人,死死撑住落下的魔气巨掌。 “啧!”多年未见,魔罗鬼刹的功力越发的精进了去。汇聚全力的一掌落下,让泽文、半夏等人纷纷觉得极为吃力。 顾小子,你可得赶紧啊!半夏三人硬着头皮,以剩余的真气死死抵制着巨掌的攻势。奈何此等对峙,并非长久之计。 若是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他们四人便会被这强大的魔力所吞噬! 在黑暗魔气的压制之下,众人眼前皆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当前的状况。 无人注意到,顾逸轩腰间的那个乾坤袋,慢慢鼓起来,一股气流在袋中横冲直撞,似乎要冲破袋体而出一般。 “怎么回事?”戒指之中,凤霖与顾逸轩突感震荡,抬头望去,赫然感到一股强烈魔氛窜入。 这道魔气?!凤霖瞬间便认出此等魔气之主,心中暗道不妙。 魔罗鬼刹…想不到你竟然在此… 她与魔罗鬼刹之间,乃是跨越时空的纠葛。为一分高下,她之每一世,皆会受到魔罗鬼刹的挑战。 本以为这一世,梦络可以躲过一劫,奈何却还是被魔罗鬼刹找上门来了。 “师父,怎么了?”顾逸轩之伤体逐渐复原,身上有龙魂之气加持,愈合的速度果真是非比寻常。将头从凤霖肩头抬起,看着她一脸无奈的神色,开口问道。 只见凤霖苦笑一声:“逸轩,这一次,是为师给你添麻烦了。”顾逸轩狐疑不解:“师父何出此言?” 伸出手,向戒指外面指了指:“感受到外面的这股魔气了吗?” 顾逸轩凝神,脸色顿时变得沉重无比:“如此强大魔气,非是百年能成。”这个尘世之中,能够存活百年的,已是稀罕,除了妖族、魔族之人,能够有如此寿命,其余种族,恐怕达不到此等境界。可纵然是这两族,也鲜少有听到活过一百岁以上的。如此看来,这股魔气的主人,当是非凡超神的存在。 “这的确不是百年能成的魔气。”凤霖朱唇轻启,开口向顾逸轩道:“这股魔气的主人,名为魔罗鬼刹,乃是妖族与魔族的结晶。” 妖、魔混血?顾逸轩眉梢微微一挑,这倒是不曾听闻。 “逸轩,从未听过这个名号。”顾逸轩如实说道,他的确是从未听过魔罗鬼刹这个名字,不过看凤霖的神色,此人应当也是超凡入圣的存在,与师父有着极深的渊源。 凤霖伸手,将顾逸轩的手牵过:“你的确是没有听过。毕竟他乃是数百年前,妖魔两族浩劫纷争之时的魔尊。”数百年前的那场浩劫,奠定了此后妖魔两族与其他种族对立的局面。虽然现在妖族与人族之间尚且能够进水不犯河水,但那也不过是表面的现象罢了。 “数百年前…浩劫纷争…”顾逸轩狐疑地看向凤霖,师父今年仔细算来,也未至三十,弹指一挥间的光阴不过短短三十余载,数百年前的事,她当是如何得知?可他也知晓,凤霖从来不打诳语,也从不会夸大事实,卖弄玄虚,是以她的话,定然是可信的。这便是令顾逸轩更为困惑。 看着顾逸轩,凤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此事,待日后有空,为师再慢慢讲与你听。”这个故事说起来,便是太长了,恐怕十天半月也是讲不清楚的。现下情势危急,自然不能够向顾逸轩仔细解释此事,便只得向其如此承诺。 顾逸轩也是明理之人,顺从地点了点头,赞同道:“逸轩听师父的便是。” “噗!”巨掌的压迫,让半夏等人实在支撑不住,金钟罩已然破顶,半夏与地仙的两重咒印各自受了一击,顿时,功体受损,俯首呕红。 鲜血洒落在戒指戒面之上,妖气为赤红之戒所吸收,遁入凤霖体内。 “半夏他们,快要撑不住了。”凤霖感受到半夏的妖气入体。即刻拉着顾逸轩起了身:“逸轩,还记得为师曾经教你的招数吗?” 顾逸轩低头与之相抵,轻笑一声:“师父所授之术法,逸轩从未忘记。” 眼中带着笑意,与顾逸轩四目相对:“那便是好的。记住,魔罗鬼刹的命门,便是他使出绝招之时,那漆黑漩涡之中的涡心。” “要直击涡心,便能够将其击溃吗?”顾逸轩看着自己的手,稍稍运纳真气,只见龙魂之气便化作凤仙之火,燃于掌心。 “不,到目前为止,无人能将其击溃。他乃是千年道行的妖魔混体,其实力如何,就连为师也无法十成十的确定。现下要你集中其命门,不过也只能搏得一丝生机罢了。要想将其完全击溃,恐怕就连为师也很难做到。”经过了千年的磨练,魔罗鬼刹早已将自己千锤百炼到无懈可击的地步了。 “是吗…”连凤霖都如此说,此人当真是极为棘手的了。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关键时候,为师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她自是不会让顾逸轩葬送在魔罗鬼刹手中! 戒指再次剧烈晃动,顾逸轩与凤霖二人双双一个踉跄。 金钟罩已被巨掌压破!泽文胸膛涌出滚滚鲜血,气若游丝地坠落地面。半空中,只剩下半夏与地仙护着顾逸轩的身体,依旧抵挡着巨掌的攻击。 “落霖护体!”只见半夏强运最后真元,护住顾逸轩之肉体,勉强腾出一只手,欲以肢体挡住那庞大骇人的力量。 却被地仙用拐杖愤然打下:“你疯了?!区区肉体,如何能够与这强力魔氛抗衡!小心你被碾成肉泥!” 面对半夏这等不要命的做法,地仙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臭小子,平时看他鬼灵精怪的,这时候却是这般愚钝犯傻! 半夏看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手腕,头上青筋骤然冒起,猛地向地仙喝道:“那你倒是想办法将这鬼力量给压制住啊?!咱们的精力真元都已经消耗得差不离了,若是这般硬撑下去,大家都只有一死!” 地仙额头冷汗直冒,现下顾逸轩之心方还需要他来做指引导向,他决计不能轻易动怒,否则莫说顾逸轩回不来,就连他自己也不可周全。 泽文仰躺在地面上,看着半空中的三道人影,挣扎着起来,不顾自身内伤沉重,再次踏着空中碎石而上,来到魔罗鬼刹面前。 “住手。”泽文轻声的一语,并未能阻止魔罗鬼刹的攻击,他伸手将泽文向旁边一挥,再次将其掷于地面,狠狠摔去! “凭你这黄口小儿,也想在吾面前充大?”魔罗鬼刹不屑地睥睨地面上因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泽文。 “泽文君,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百年之前你乃是与吾交过手的,吾认为,你之资质不差,当是有能耐成为继凤霖之后,做吾之对手的。吾现在,还不想杀你,只因不希望失去日后的乐趣。可若是你不知进退,阻挡了吾之道路,那也便怪不得吾用极招了!” 百年之前,泽荒七君子与他之一战,乃是连凤霖都无法给予他的酣畅淋漓。魔罗鬼刹对此战甚是记忆犹新,时常念想着,若能够再遇上泽荒七君子一般的对手,他便是此生无憾了。 “呵!魔罗鬼刹,若是在平日,泽文定然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可是今次,泽文乃是受了玄一道人的嘱托,让吾定要保的神武君等人无恙。是以,便只能得罪魔罗鬼刹你了!”泽荒一语话落,缓缓起身。 双手在身前灵动交错,结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咒印。只见七块水晶纷纷向其聚拢而去,化作一件锋利晶莹的宝甲,随后缓缓消失,似乎渗透到了身体里一般。 “玄晶化甲?”魔罗鬼刹轻蔑一笑:“哦?有点意思。不过这玄晶化甲,纵然是天下最为强韧的护甲,又能抵挡住几次我魔罗鬼刹的攻击呢。” 泽文微微低下头,眼底盛满坚韧之色,再次飞身而上,挡在顾逸轩等人的面前:“挡得住几次,泽文唯有试试方才知晓。否则凭空猜测,不过是让人笑话了去不是?”泽文的话,引得魔罗鬼刹张狂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吾就是中意你这莫名自负的模样!就让你看看,究竟是你这玄冰化甲之术厉害,还是吾之风魔爪厉害!” 不过眨眼间,话音方还未落下,便见的魔罗鬼刹以飞瞬之姿,划破空际,三指蜷曲,食指与中指贴紧,笔直朝着泽文之玄晶盔甲刺去! 砰!两股强烈的力量在空中交错,绽放出炫目耀眼的光华!石穴顿时天摇地动,好在诸人皆是飘逸半空,地面上的震动摇晃与撕裂,与之毫无上任何干系。 第四百三十二章 逃走 http://.biquxs.info/ 巨响轰隆,在石穴中回荡,魔罗鬼刹与泽文半空交会,玄晶化甲之威能猛然爆发!湛蓝之气与风魔爪混沌相冲! 空中,两股真气盘旋交错,竟是划出一道极深的漩涡! 眼看着漩涡越发变大,气势猛烈之际,竟是难以阻挡,不得所控! 眨眼之间,便见漩涡朝着旁的方向移去,那方向,正是顾逸轩三人所在之处! 糟了!风卷残云之势向自己这边袭来,半夏心中焦急万分!奈何手上咒法无可停,只得守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危机逼近! “凤栖梧桐仙泪鸣,流星飞过画长生!”一声洪亮声音自面前而出!冲击着半夏的耳膜! 心中狂喜,猛然回头,便见着一道赤红火海自面前翻涌而上!熊熊火势扑面而来,却是巧妙地避过了半夏与地仙,朝着那黑影而去! “啊!”烈火焚来,将泽文与魔罗鬼刹在一瞬之间,便生生隔开!此乃朱雀炎,当是这世上最为强劲之火焰,无所不焚! “泽文兄。”半夏与地仙见顾逸轩的身影自熊熊火势之中走出,双双收了势,真气回归体内,一左一右站在顾逸轩身边。 顾逸轩轻声唤了泽文一声,只见他缓缓收了势,身形疾速向顾逸轩的方向撤了去。 “魔罗鬼刹,你之目的,究竟为何?”顾逸轩不解,这魔罗鬼刹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他们这般执着。”自己乃是初次见到魔罗鬼刹,已是初次知晓,这江湖之上,竟然还有这样一号人。自然是不会与他有什么恩怨纠葛。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苦苦缠着自己不放? “呵,战胜吾,你才有知晓答案的资格!”魔罗鬼刹真气化剑,直指顾逸轩。 跋扈的姿态,令顾逸轩眉眼紧皱,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地看向魔罗鬼刹的方向。 半夏站在顾逸轩后方,看着他手中,炽焰之光逐渐化作一把古琴模样。 再次定睛一看,凤栖梧赫然惊现! 周身,火红之气环绕,在熊熊烈火之中,一道娇俏倩影,隐约闪烁其间。 “魔罗鬼刹。”再次开口,已非是顾逸轩低沉的男声,取而代之的,乃是凤霖清丽声线。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魔罗鬼刹顿时激动万分。热血沸腾,心中狂喜难掩。掌心真气凝结,所化之剑气势越发强大! “凤霖!”大叫着凤霖的名字,魔罗鬼刹狂笑一声,挥剑而下,霎时间,剑气横扫四方! 泽文欲结印再次召唤金钟罩!却被顾逸轩喝住:“后退!” 即刻收手,泽文若有所思看了顾逸轩一眼,向后急急而退! “素光拨丝弦,流火焚韶愿!”凤霖之声落下,手指拨弄凤栖梧之琴弦,只见琴弦撩起,流光乍现,飞窜四方! 弦上音符如杀人利器,将四周所碰之物一一震碎!魔罗鬼刹疾速躲避,奈何还是身上挂彩。 音符划过身体,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血液浸透衣衫,腥气在空气中回荡。 “呵!凤霖!好好好!”不愧是他看上的对手,唯有她能够让自己有热血一战的兴奋感! 激动的心情,纵使身负创伤亦是无法影响。 “玄光尽琼宇!”朱雀一脉的焰火之力,与玄冥君玄武一脉之气,相生相克!魔罗鬼刹手臂挥舞,竟是使出玄冥君之绝招! 至阴至寒真气对上朱雀一脉的至阳至炎,两方强劲之力,迸发出极大冲击! “走!”趁着两股冲力相碰的混乱中,顾逸轩拉过半夏三人,化作一道红光,从两股力量的夹缝之中逃出石穴。 待魔罗鬼刹反应过来,眼前,早已没有了顾逸轩等人的踪迹。 “凤霖!!!”魔罗鬼刹仰天怒吼,全身力量引爆当场,整个石穴顿时陷入动乱震荡! 顾逸轩在石穴之外,回头看去,轻轻摇头,随后带着三人急急开到巨龙当前。 “起!”四人踏上巨龙之体,顾逸轩一语落下,便见巨龙飞升之上九霄。 “顾小子!泽文他...”半夏一声惊呼,令顾逸轩回头。泽文的身体已是变得半透,身后,缕缕星光逐渐消散。 “泽文兄...”看泽文的状态,顾逸轩知晓,他当是支撑不住了。 “神武君,吾之使命已达成,苦苦守护七星草多年,终是不负重托,将其交到应拥有之人的手中。吾,大限已至,毫无遗憾。”他一直好奇,玄一道人倾力相护的凤霖究竟有着何种能为,今日一见,果真不负玄一道人之看重。确是一位天赋异禀,能力超群之人。只需一招,便能将魔罗鬼刹制服,此生有幸得见,当是不枉此生了。 浅淡的笑意挂在脸上,泽文闭目坐下,任凭身上星点消散。 顾逸轩看着他之神态安详,亦不做多余之举,静静立在泽文身旁,低头轻语道:“泽文兄,多谢。”若非泽文的守护,他们如何能够得到这株完整七星草,若非泽文出手相助,凤霖之魂魄,恐在七日之内便已经魂飞魄散,哪里还等得到现下?若非泽文之相护,自己方才在石穴之中,或许早就死于魔罗鬼刹的术法之下。 无论如何,顾逸轩都欠着泽文一个人情,一句多谢,当是无法完全表达他之心中无尽的感激。 半夏与地仙亦纷纷注视着泽文的状况,泽文之魂魄肉身,之所以能够维持,乃是因为石穴之中的灵气加持,以及七星草之灵力。 现下七星彩已交予顾逸轩,他亦是离开了石穴,魂灵消散,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本就是百年之前便应当逝去的灵魂,借着外力与自身的执着,已是撑了这般年岁,当是到了极限。他们纵然有心相助,亦是毫无办法。天罡法纪如此,断是不能乱了去的。 “能够在临走之前,见识到与魔罗鬼刹抗衡的威能,当是泽文有生之幸。神武君无需言谢,此等幸运,当是泽文感谢你才是。”话语之间,星光散落的速度越发的快了去,不过短短一瞬,泽文便消逝于天地之间。 “现在怎么办?”地仙看着泽文逝去,拄着拐杖问道。 “自然是回去京城了。七星草已经到手,为了不让星泽那老贼找顾小子的麻烦,还是尽快回去复命才是。”话虽是如此说,可半夏的目光却一直向着石穴的方向瞥去。 南星的气息掺杂在空气当中,半夏欲求真相,奈何魔罗鬼刹的能力实在高出太多,他根本无法近身,更莫说要追究南星的下落了。 顾逸轩现下又有皇命要复,自然是不可能与他一同在此处耗着的。 半夏的神情,顾逸轩看在眼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头对巨龙道:“在前方落地。” 前方,乃是泽荒之地的边境,为何不直接离开? 半夏抬头对上顾逸轩之双目,等待着他之回答。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半夏大人,你心系南星姑娘,顾某也无法弃玄冥君不顾。总归离与皇上承诺的时候还有些余留时间,咱们便正好趁着这些时日,了却心中担忧。”顾逸轩之语,令半夏心中欣喜。 “顾小子...”半夏想说声多谢,却被顾逸轩抬手止住了去:“半夏大人莫要多礼。原本顾某也有自己的思虑,此次,便算是同道相谋吧。” “凤霖!”正待巨龙欲要落地,只听身后忽来一声惊吼,三人回头看去,赫然见魔罗鬼刹脚踏黑烟飞驰而来! “果然是千年的道行,竟能踏云而行!”地仙惊愕一瞬,大吼而道。 “他那哪是踏云而行,你且仔细看清楚了去。”半夏半眯着眼,瞄了他一瞄,撇了撇嘴道。 地仙顺着他的话再次凝神,魔罗鬼刹的脚下,竟是一朵黑莲!不过黑莲被他身上的真气所遮掩,一时之间看上去,竟像是踏着云烟而来一般。 “这黑莲是哪儿来的?”地仙问道。 半夏的脸色沉重难看,一双眼死死盯着魔罗鬼刹脚下的那朵黑莲,心中疼痛难忍。 双拳紧握垂在身旁,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便要点地而上,大打出手。好在顾逸轩伸手压下他之肩头,轻声道:“半夏大人,莫要冲动呢。” 一面说话,一面指使着巨龙向下落地去。泽荒之地的边境处,便是接壤的暗林,只要到达暗林,半夏的修为便会因故土之力而提升不少。 方才半夏因为自己施法护体,已是消耗了不少精力,若是凭着现在的修为与对方开战,定然吃亏不少。 “凤霖!”眼看着魔罗鬼刹逐渐逼近,他之叫唤越发的大声了去。魔罗鬼刹对于凤霖的执着,远远超出顾逸轩的想象。 眉目不禁紧皱,心中泛起一阵酸感。 逸轩?顾逸轩的情绪,凤霖极为敏感,不过短短一瞬,便察觉到他之变化。 开口轻唤一声,却是未能得到顾逸轩的回应。 巨龙在嘶叫声中轰隆着陆,正好落在泽荒之地与暗林的交界线上。 “半夏大人,你先请。”顾逸轩指了指暗林的方向,对半夏如是而道。 半夏点点头,纵身跃下,稳稳落在暗林的土地上。脚方才沾地,便觉一股强劲之力自脚底渗透,逐渐蔓延全身。 原本虚弱损耗的元气,得到有力的修复。不过片刻,便精神抖擞起来。 “半夏大人,感觉如何?”顾逸轩走上前来,半夏睁眼,面带笑意:“已是好多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险境 http://.biquxs.info/ “既然半夏大人的修为已经恢复,那么咱们,也是时候与人一搏了。”说话间,顾逸轩与半夏双双转过头,面向魔罗鬼刹,二人真气同时运转,刹那间,天明火耀! 魔罗鬼刹脚踏黑莲落地,在泽荒之地一边砸下一个巨大的坑,黑气萦绕其身,不断散发。 迈步走下黑莲,来到顾逸轩二人面前。地仙早不知在何时,已经遁地而隐,不知所踪。 顾逸轩虽然发现地仙身影不再,却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真气运转得越发强劲了去。 “凤霖呢?!让她出来!”顾逸轩身上,凤霖的气息已经消散了去,魔罗鬼刹对着顾逸轩一声狂吼,欲将凤霖唤出。 “抱歉,顾某的师父,并非如此无礼之行能够请出的。”魔罗鬼刹这般放肆无礼的态度,让顾逸轩极为不满。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这能如此被人怠慢了去。 “呵!”魔罗鬼刹冷哼一声,出手便是一股强劲黑风,盘旋着向着顾逸轩而去! 风力强劲刚猛,其中混杂了南星的气息,令半夏无比狂躁难安! “呀!”顾逸轩尚未出手,只见半夏狂吼一声,暗林之中的树木草本,纷纷出动! 树叶如奔腾浪涛汇聚成飞叶之流,朝着魔罗鬼刹冲去! 叶片犹如尖锐刀刃,所过之处,必然见血! 飞叶风暴对上漆黑飓风,二者之碰撞令天地变色!举世为惊! “我娘子在哪里?!”有暗林之气的加持,半夏的修为激增,招数之势越发的猛烈刚劲了去!似乎要将魔罗鬼刹撕碎一般! 两股力量交错,迸发巨大气流,冲击暗林与泽荒之地,待冲击缓解平息,方才恢复平静。 烟尘尚未落下,魔罗鬼刹再次出招,直逼半夏! “娘子?!哼!你这妖族小娃你不是说的那个水莲之女?!”南星的修为,甚是纯净,于魔罗鬼刹而言,当是不可多得的珍稀之气!对于南星,他自然是记忆犹新的。 听到魔罗鬼刹的回应,半夏的双眼骤然变得血红!这是他动怒的象征! “半夏大人!”眼看着半夏的妖气有异,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向外四溢。顾逸轩惊喝一声,闪瞬上前,一把将把半夏拉回到自己身边。 食指于其百会之处一指而下,将其窜动不安的妖气抑制下。 险些,便着了魔罗鬼刹的道! 顾逸轩将把半夏安置好,猛然回头,瞪向魔罗鬼刹! “好一个阴狠的招数!好歹你也是上千年的前辈,竟会如此阴招!就不怕被人耻笑么?!”若是针对他人,顾逸轩并不会如此激怒,可这一次,魔罗鬼刹却是想东半夏! 他神兵阁欲护下的人,由不得旁人动手! 凤栖梧再现眼前,食指运转真气,猛力拨弄,指尖琴音铮铮,入耳钻骨,如无形杀人之剑,欲夺魔罗鬼刹性命! “呵!雕虫小技!”面对顾逸轩的琴艺术法,魔罗鬼刹嗤笑一声,大手轻轻于面前一挥,竟是将顾逸轩之术法轻易破了去! “比凤霖,你之招数,相差太远!”顾逸轩这番琴弦之音,杀气不足,力道软绵,根本不足为惧!少做拂袖,便被自己轻易破解,令魔罗鬼刹越发的猖狂! “呵呵。”但见顾逸轩疏忽并无动气担忧,冷笑一声,手指轻轻向掌心扣去。 刚才被魔罗鬼刹消散的音符再次聚集!形成琴音浪海!眨眼间将魔罗鬼刹淹没其中! 凤栖梧音转急调,犹如大把珍珠落下玉盘一般,噼里啪啦地响不停! 琴音交织成夺命之曲,如同水蛇一般钻入魔罗鬼刹耳中! 未有预料的魔罗鬼刹,即刻感到脑海中,如同被万针扎刺一般,疼得令他无可支撑! “魔罗鬼刹,现在,请问你之感受何如?”顾逸轩手指不断在琴弦上拨弄跳跃,恼人琴音亦是不停地折磨着魔罗鬼刹脑中的每一根神经。 “你这等伎俩!呃!休想!休想胜过吾!”强忍着脑中的刺痛,魔罗鬼刹满头冷汗,扶额踉跄着脚步。 “顾某的伎俩,着实比不上你之阴险算计。方才若非顾某及时出手将半夏大人带回,你恐怕早就将半夏大人的功力也纳入自己体内了吧?!”顾逸轩手上的动作不断,在说话间,又有一道真气注入琴音之中! 方才若是迟一步,半夏便会被魔罗鬼刹引出全身修为,被其吞噬了去。 “你之千年道行,莫不是也是吸纳他人之力而成?”顾逸轩这番话,将魔罗鬼刹的自尊彻底击溃。他最是听不得旁人将他之修为说得这般不堪!心中一股怒气冲顶而上! 怒火攻心,竟是令其一时间忘记了脑海中的痛苦! 急运功体之际,巨大黑莲盛开,从莲花心处,逐渐走出一道身影。 “南星...”看着前方走来的熟悉身影,半夏登时愣了神。他本以为,南星已经... “半夏大人!莫要入了心魔!”在顾逸轩的眼中,那道人影闪烁着黑暗之气,面目狰狞,身法诡异。奈何在半夏眼中,却赫然是南星的面容相貌! “此乃催魔引!吾倒要看看,这个妖族小子如何能够躲过这一招!”魔罗鬼刹此招,便是针对半夏而为!看着半夏一脸惊愕的神色,得意大笑。 “卑鄙!”顾逸轩催动真元,指尖琴音陡转音调。琴音走高,宛如天籁!试图将半夏从心魔之中拉出! “南星...娘子...”琴音入耳,拉扯着半夏的理智,奈何魔罗鬼刹之催魔引实在太过强劲,纵然挽心曲威力强盛,也无法将其强行导入正途! “半夏大人!”顾逸轩情急之下,一声惊吼!却是无法唤回半夏半分神识! “哈哈哈!无用之举!”顾逸轩之琴音转调,魔罗鬼刹脑海中的刺痛之感也随之消失。 双臂抡起,纳元之间,天空乌云密布,整个大陆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暗夜无声!杀人无形!血色飞溅!烟消云散!”魔罗鬼刹趁着顾逸轩以琴唤半夏之际,指尖凝聚浑厚真气,出指一瞬!黑芒如炬!将顾逸轩之肩膀,穿出一个血窟窿! “呃!”身受重创,顾逸轩琴音骤停,踉跄着向后连连退去! 没有了琴音的牵扯,半夏全然遁入心魔,摇晃着身体向着那团漆黑鬼魅之影走去。 “噗!”喉头一阵腥甜用上,顾逸轩开口呕出血红。凤栖梧因其受创而化作一道精光闪烁不见! 肩头处,汩汩鲜血顺着衣衫浸出,叠出层层血花! “半夏...”眼看着半夏伸出双手欲抱上前方那抹狰狞黑影。魔罗鬼刹飞至顾逸轩身旁,伸手抓在他的发顶,狂笑着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与他一同看向半夏的方向:“好好看着,这妖族小鬼,如何被吾吞噬!” 狰狞的黑影在半夏走近半尺之内,便即刻幻化作鬼魅之态! 巨大的黑色肉块上,嵌着一颗巨大的眼珠,身型如同八爪鱼一般,无数条触手自体内伸出! 触手上,数十只眼睛眨巴眨巴着,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血盆大口便在头顶眼睛下方几寸的地方,贱嘴獠牙,随着半夏越走越近,它之大口亦不断地扩张开来。 半夏似乎并未察觉眼前这怪物的真面目,依旧满脸深情向着前方张开双臂而去。 顾逸轩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想要起身相救,奈何头皮的疼痛,令他无法自由行动。 “放开。”沉声而道,却是听到头顶处传来魔罗鬼刹一声冷笑:“呵!放开?” 随后,头皮处的疼痛越发的明显了去。魔罗鬼刹抓着顾逸轩头发的手猛地用力,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色,心中极为得意。 “方才的你,不是很能耐么?”魔罗鬼刹靠近了顾逸轩,在他面前轻语。 “你...”顾逸轩强忍着疼痛,侧头对上魔罗鬼刹,现在的他,披着玄冥君的外壳,一双眼,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他之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半夏大人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取他之性命?”顾逸轩余光瞄着半夏的情况,心中暗自盘算着究竟应当如何脱身才是。 “无冤无仇?哈哈哈哈!好一个无冤无仇!”将顾逸轩的头猛地向下一甩。魔罗鬼刹起身走向半夏之处。 “你要吾放了他,可以!”伸手,让那黑色的怪物将快要攀上半夏的触手收回,转过身,盯着顾逸轩。 “让凤霖出来!与吾一战!”既然知晓凤霖便在这小子身上,他自是不会放弃与之交手的心思! “任何条件,顾某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条,顾某绝不会应承!”凤霖之魂灵方才修复,赤叶之力融入体内,尚且需要时间适应,若是此时贸然与魔罗鬼刹交手,稍有不慎,赤叶之力便会暴走,届时,凤霖能否承受得住,顾逸轩根本不敢去想。 “呵!要么,让凤霖出来!与吾一战!要么!这妖族小子,便是活不过今日!”一手拎起半夏的衣领,魔罗鬼刹便要将其向那漆黑怪物扔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激战 http://.biquxs.info/ 半夏神识混沌之际,眼看着便要被魔罗鬼刹扔向那八爪鱼样的怪物口中。 突然一道身影拔地而起,一根发光拐杖势如破竹一般击打在魔力鬼刹抓着半夏的手上! 突如其来的一击令魔罗鬼刹一瞬间手腕一松,将半夏抛下!向后退却几步。 “这小子,你休想打他主意!“片刻后,魔罗鬼刹定睛一看,前方,一道矮小粗壮的身影映入眼帘。 苍白的胡须彰显着他之年岁不小,五短身形竟是比半夏这等少年姿态还要矮上几分。 “地仙大人。”顾逸轩看着他,轻唤一声。眼中满是惊异之色。 他本以为地仙已经离他们而去了,未曾想到,他之出现,正好将半夏救下。当是解了现下顾逸轩之急。 “顾小子,这臭小子交给我便是,你专心好好对付眼前这个人啊!”说完,地仙带着半夏遁土而入,又不知晓去了哪里。 “呵!班门弄斧!”魔罗鬼刹掌心贴地,真气打入地下深层,极尽力量欲将地仙与半夏逼出。不料,顾逸轩背后无恨饮出鞘,在雪团之灵气操控之下,刀气横出,削向魔罗鬼刹贴地的那只手臂! 逸轩小心!凤霖急促之音窜入耳中,令顾逸轩即刻警惕提升。 由着无恨饮之行砍向魔罗鬼刹,自己立在一旁,以真气操控着,并不靠近魔罗鬼刹半步! 但凤霖之提醒,远远不止与魔罗鬼刹保持一定距离,更是为了提示顾逸轩,脚下土地一丝一毫的变化。 脚下,土地变得松软,顾逸轩察觉后,稍作移动,一只脚便深陷地下! 一只只怨灵魔手自地下窜出!紧紧抓住顾逸轩脚踝便要向下拉去! “啊!”无恨饮刀气挥斩,将魔罗鬼刹手臂齐肩斩断!魔罗鬼刹吃痛,惊吼一声,招式随之消散! 被砍下的那只手臂,黑烟散去,露出其原本的样子,那是属于玄冥君细长的手臂。 “雪团,带回来!”皱眉下令,让雪团将玄冥君的手臂带回,只见无恨饮于地面劈下一刀,将手臂连着泥土一道向顾逸轩的方向挑去。 手臂顿时飞向半空,顾逸轩纵身一跃,伸手将手臂接过。 “可恨!可恨啊!!!”魔罗鬼刹痛失一臂,功体受挫,怒气郁结在心,稍作调整后,便再次运纳真气。剩下的一臂,艰难地划出一道繁复的咒印,面前,黑色法阵展开!从中缓缓爬出一只凶狠戾兽! 嚣!?顾逸轩一眼便认出这头戾兽,形如雄狮,却是拖着三条蛇尾,背脊处,盘踞着锯齿形的脊骨,一双异瞳,一只为橙,一只为红,周身杀气环绕,煞是瘆人。 此兽名为嚣,乃是世间罕见之奇异凶兽,以食人为主,偶尔亦会吞噬一些生魂死魄。 相传嚣极为凶悍,生性喜爱自由,从未听过效命于谁人。没想到今日,这魔罗鬼刹却是让他着实开了眼界。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召唤出嚣。”顾逸轩面色凝重,不妙啊,这只嚣的杀意如此浓重,其周身的煞气亦是令他犯难。 “呵!吾之道行,不过是区区一只嚣罢了,召唤出有何难!顾逸轩!你既有能力断吾一臂,也算是吾所承认之强者!不过,吾向来睚眦必报,吾之一臂,便用你之一命来抵偿吧!”说罢,魔罗鬼刹大手一挥,黑气涌动之际,嚣亦进入备战状态,龇牙咧嘴地看着顾逸轩,血喷大口喷出热气,一双眼中,闪烁着觅食的激动! ”去吧!“随着魔罗鬼刹之令而下,嚣在眨眼之间,巨大身影便来到顾逸轩面前! 好快!他甚至都未能看清嚣之行动! ”吼!“嚣的利爪飞快挥出,顾逸轩急急向后躲闪,奈何还是未能及得上嚣的速度。胸口处,被嚣划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剧痛顿时蔓延其身,呕血之际,红光大作! 逸轩!凤霖一声大呼,精魂自戒指之中涌出,顾不得自身虚弱之气,催动魂力附上顾逸轩之身体! ”魔罗鬼刹!“凤霖俯身其上,身后,朱雀之力强势涌出!赤红之炎冲入云霄,片刻后,只听半空之中一道火红凤凰冲天而下! 朱雀!四象神兽之一!魔罗鬼刹仰天而望,眼底闪烁着狂喜的神色,他看向顾逸轩的方向,虽然此人的形象依旧是顾逸轩,可面前这人的气息,明显便是凤霖! “凤霖!你总算是出来了!吾,可是等你等得好苦!”今世的一战,到此时方才拉开序幕。纵然失去一臂,但自己的实力强劲,仍有余力与凤霖一战! 顾逸轩胸口处的剧痛,凤霖亦深有体会。掌心汇聚赤叶的力量,附着其上,忍着刺痛之感,将伤口止血。炎火炙烤在伤口上的焦灼之气窜入鼻中,就连魔罗鬼刹都能闻得见。 “你竟然,对你这宝贝徒弟这般下狠手!”他就是欣赏凤霖这严酷的手法。 凤霖蹙眉,她之所为,乃是被逼无奈。朱雀一脉,原本就不擅长自愈,现下半夏与南星都已经不在身边,她要止血,便只能以此等粗暴的方式。 炙烤伤口虽然疼痛难当,却是现下最快的方式!皮肉在火焰之中逐渐粘连成片,好不容易封住了伤口,止住鲜血,却是在胸前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 凤仙之火所留下的伤疤极难去除,恐怕顾逸轩这一生,身上都要带着这条疤痕了。 逸轩,抱歉。轻轻向顾逸轩致歉,却听得体内,顾逸轩微微一笑:“这是师父留给我的印记,我自当好好珍惜。” 你…凤霖一时有些语塞,无奈一笑,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 师父,小心了,那嚣非比寻常,其速度极快,纵然是我,也看不清它之行动。 毕竟危机当前,顾逸轩之玩笑也不过在一瞬之间被抛诸脑后。 凤霖微微点头,飞身而起,刚好落在火凤头上,上下嘴唇微微合起,一声清亮口哨之声穿破空际。 魔罗鬼刹看着凤霖的行动,狐疑不已。她这是在做什么?手指向凤霖的方向,对着嚣道:“去!” 绝地一声吼叫,嚣血口大张,向凤霖背过身去,用力一甩,只见三条蛇尾兀然变得极长,尾部末端带着倒刺,向凤霖攻去! 眼见着蛇尾便要刺向火凤头颅,却见飞火流星一瞬间,凤仙之火自天而降,落在蛇尾之上! 嚣被烫得惊叫不已,急急将尾巴收回,于地面上狠命拍打,好不容易将火熄灭,却是一条尾巴已经被焚烧得焦黑了去。 狂怒咆哮,未待魔罗鬼刹作处下一步的指示,嚣便是不顾一切的蹬地飞起!正面迎向凤霖!那一双异瞳之中展露令人胆寒的杀气,利爪比之方才越发的有劲了去,似要报着灼尾之仇! 吼!火凤尚未有何动作,一道龙气急冲而下,龙尾摆动,霎那间,嚣便被横扫而来的龙尾击了个正着! 身体一偏,自半空被击落,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嚣!”见着自己召唤出的凶兽被死死克住,魔罗鬼刹怒吼一声,手中真气凝结,猛然灌入嚣的体内。 奈何嚣已经被巨龙之威所震,即便有魔气傍身加持,亦是不敢再靠近凤霖半步!挣扎着向后退去,却在最后一刻,痛苦爆体而亡! “胆怯软弱的废物!”收回真气,魔罗鬼刹轻蔑地看着嚣爆体之后,碎落一地的残肢断骸。 “魔罗鬼刹,你依旧如此令人嫌厌。”凤霖站在火凤之上,巨龙盘踞一侧,睥睨着地下的黑影,蔑视而道。 “哼!凤霖,今次你出来的太晚!吾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此次比试,当是不公。”魔罗鬼刹伸手在自己要穴之处猛然点击,将自己断臂之处的血液封存。 抬首看向凤霖,却是见着顾逸轩的脸,不禁有些烦躁:“待你真正重生那天,吾,会再次向你挑战!” “魔罗鬼刹,你我已是纠缠三世,怎么?还不够吗?”三世的比拼纠缠,已是让凤霖感到厌烦了,此人究竟为何如此执着。 “不够!”魔罗鬼刹猛喝一声:“这世道之中,唯有你,能与吾一战!” “我没记错的话,逸轩方才可是削下了你之一臂。”手上还拿着玄冥君的断臂,凤霖看着这条手臂,若有所思。玄冥君…… 魔罗鬼刹背手转过身,不屑而道:“那不过是这臭小子运气好!否则凭他之能,如何能够伤吾半分!” “呵!狡辩。”凤霖一声嗤笑:“逸轩之能为,不比吾差。你不过是被逸轩斩下手臂,心怀不甘,不愿意承认罢了!” “哼!”魔罗鬼刹一声冷哼,不再言语。 “玄冥君,可已经被你吞噬了?”凤霖将手臂收起,冷眼瞧着魔罗鬼刹,等待着他之回答。 “那丫头,神识已没,这具身体,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归吾所有!”摸了摸自己断臂之处,还是有诸多不便,抬头向凤霖伸手:“凤霖,将断臂归还!你也不想你之同门,就这样拖着残躯吧!” 当真是厚颜无耻之徒!凤霖瞧着魔罗鬼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真当是从心底鄙夷。 师父,断臂不可还。顾逸轩的声音传入凤霖耳中,留着此断臂,尚且能够从其上寻到克制魔罗鬼刹的方法,毕竟他现在用的,乃是玄冥君的身体。 凤霖略微思忖后,手指在那断臂出轻轻摩挲一番,随后道:“念在玄冥君乃是吾道同门,这断臂,给你便是!”未理会顾逸轩的话,凤霖手指一松,将断臂归还而去。 师父!顾逸轩急急呼唤,却是未得到凤霖的任何回应。 接过断臂,魔罗鬼刹得意一笑:“哈哈哈,凤霖!你果真还是与以往一样天真!”话语落,带着断臂化作一道黑烟便消失在二人面前。 “凤霖!下一次交战,吾定要将你毁灭!”弥留之际,留下如此一番话在空中回荡。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再遇 http://.biquxs.info/ “呃!”待魔罗鬼刹走后,凤霖便是再支撑不住,在火凤上瘫坐下,双腿的力劲不足,瑟瑟发抖。 师父!顾逸轩察觉到凤霖之异状,心急呼唤。凤霖之魂识瞬间化作一缕金光,飞入戒指中。 顾逸轩再次主导身体,低头看着戒指上微微闪烁的光芒,心疼万分。 “总算是结束了!”此时,地下一阵鼓动,地仙带着半夏自地下窜出。 抬头看向半空,巨空与火凤齐现,不禁睁大了眼睛,惊叹一声:“龙凤齐鸣之景,当是极为难见。今日却是让我一窥奇观,妙哉,妙哉!” 顾逸轩示意火凤落下,待落地之后,方才纵身跃下,双脚踏在经历激战的松软泥土之上,倒是有些无法适应。 “顾小子...”半夏幽幽转醒,抬首之间,看到顾逸轩的身影,轻声喃喃道:“魔罗鬼刹...已经击败了吗?” 顾逸轩俯下身,向巨龙招了招手,让它低下头来,顺势将半夏抱上龙头安置。 “半夏大人,是顾某技艺不精,未能击败魔罗鬼刹。”顾逸轩之歉意通过言语传入半夏耳中。 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妨,原本他也是千年道行,以你现在的修为,的确是无可战胜。”莫说顾逸轩,纵然是凤霖出手,也未必能够击败现在的魔罗鬼刹。 “总归还会再与之交战,届时,本王再与他算今日这笔账!”半夏恨恨而道,南星的账,他还未向魔罗鬼刹讨回,待到下次,定要将总账算清了去! “那...现在我们是...”地仙左瞅瞅右看看,询问着接下来的方向。 “回京城。”自己还得赶紧回到京城复命,他已经离京不少时日,不知道现下京城之中的状况如何了。 心中有些不安,他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京城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巨龙听令,疾速离开泽荒之地,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行至中途,却突感一阵猛力将巨龙拖住,狠狠将其向下拽去! “这又怎么了?!”巨龙身形不稳,一个趔趄,顾逸轩等人便随着巨龙之侧身方向倒去! “魅煞!”低头看去,巨龙尾部,熟悉的怨灵之气凝聚成巨婴形态,双手死死抓住巨龙的身体,将其向下拉拽! “吼!”巨龙挣扎着欲挣脱它之钳制,奈何却是徒劳。 “火凤!”眼看着巨龙精疲力竭,三人便要自半空坠落,顾逸轩高呼一声,火凤冲天而降,凤仙之火自翅膀煽动之间喷出! 凤仙之火将巨婴之身体重重包围,熊熊火焰燃烧!三人紧盯火势,面色紧张。 哗!片刻后,灼烧的火焰被一阵劲风一扫而开,巨婴竟是丝毫未损!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赤红邪光乍然而出!双手的力道越发的大了去!巨空的尾巴,顷刻之间,在那双手中被折断!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响彻天际,巨龙身形陡然一颤!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任由着巨婴将其拉入怀中。 “糟了,火凤!”危机时刻,顾逸轩抬首高喊,火凤煽动双翅,飞身而下,顾逸轩一把将半夏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拉着地仙向上抛去! “地仙大人,抓住火凤的腿!”话语落,地仙已是被扔向半空,伸出双手、牢牢抓住火凤一条腿。 看着地仙已然安全,顾逸轩再次抡起另一只手,将半夏也扔了出去! “顾小子!”火凤之爪即刻抓住半夏,带着他腾空而起! 顾逸轩留在龙背之上,仰望天际:“半夏大人!记得顾某的话!凤仙引路,暗影无形!” 巨龙的身体疾速下落,顾逸轩站在巨龙之背脊上,也跟着向下落去! 巨婴背过身,拉拽着巨龙身体向下而奔!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片刻后,只见地下森林之处,树林倒塌,一阵烟尘弥漫扩散,根本看不清其中情势如何! 半夏与地仙在火凤足下,疾速被带离当场! “喂!这可如何是好?!”地仙看着半夏,开口惊吼道。 只见半夏一脸担忧焦虑,听着地仙之问话,心中一阵愁乱! “莫要吵!”他现下毫无头绪!一片混乱之际,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顾小子!你可莫要出事! 方才的魅煞之气比之以往更为强盛!形态已经成型,看来它早便来到泽荒之地,借着这里至阴之气,修炼成现在的状态! 顾逸轩之前在城镇之中与之交手,与阿瞳亦是交集颇深,想必它已然将顾逸轩锁定,当作了最佳的养分材料! “喂!这家伙要散了!”眼看着火凤将二人带到一处幽静之地,尚未着陆便要消散!地仙惊慌失措,挣扎着身体大呼而道。 半夏闻言,即刻抬头,果然见到火凤之羽翼处,凤仙火势逐渐衰弱,心中默念着顾逸轩方才所喊之语,心中猛然一惊! “地仙!结印!保住火凤之凤仙之火!”话语落,双手即刻缔结咒印,脚下,树木之上的树叶纷纷飘落枝头,汇成一股万叶巨流,飘涌而上! 飞叶在空中架起一座坚固桥梁,让半夏与地仙稳稳落脚。 地仙拐杖化作一道金光,将火凤牢牢罩住!乍然间,火凤化作一缕凤仙之火被收入金罩之中。 微弱的火焰在罩中跳动,映在半夏眼眸之中。 “我说,你将这火焰收集起来是为何?”地仙不解地看向半夏。 “顾小子方才之言,你可听到了?”半夏紧盯着金罩中的火焰,轻语问道。 顺着半夏的话,地仙仔细回忆方才的情景。 凤仙引路,暗影无形。 短短八个字,似乎暗藏玄机。地仙深知顾逸轩此言定有其深意,奈何琢磨了半晌,也未能清楚他之用意。 “你且与我说说,究竟是何意?”这等猜不透之困惑,犹如猫抓一般令地仙心中直痒痒。 轻轻撞了撞半夏的身体,示意他予自己一个答案。 “凤仙引路,指的便是凤仙之火。顾小子特意将我们二人抛给火凤,便是要我们保住火凤身上的凤仙之火。暗影无形,头两个字,指的便是魅煞之阴暗之气!话至如此,地仙,你还不知晓顾小子的意思吗?!”最后半句,半夏已是忍不住大吼出声! 此次出行,他们损伤惨重!赔上虚尘宫玄武一脉掌教不说,连自己的妻子也一并搭了进去! 虽然隐约感受到南星一丝气息,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期待着南星当是还能挽救。但现实残酷,他不得不承认,南星恐怕,凶多吉少! 若是自己与顾逸轩能够制服敌方,他们尚且能够挣扎一番,奈何,对方之实力实在太强,就算凤霖再次出山,最多也不过是打个平手。此等劣势、他们如何能够赢得半分胜算! 那魔罗鬼刹此次虽然负伤而逃,却是难保下次,他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他们的时间如此紧迫,然而偏偏祸不单行!着实令人泄气愤懑! 地仙被半夏一声怒吼惊住,愣怔片刻后,便不再言语。静静站在一旁,随着飞叶落下而与之一道着陆。 半夏小心翼翼地护着装有凤仙之火的金罩,待其着陆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气,挥手将其化作一道光,收入袖口之中。 而这一边,顾逸轩与巨龙被魅煞所化之巨婴拉扯着坠入地面。 猛烈的震动令巨龙失去了意识!龙身消散,化作一颗龙蛋深埋土地之中。 顾逸轩在坠地瞬间,寻着一个空隙,飞身而起,正巧落在一颗树木枝干上! 巨婴看着龙蛋,缓缓上前,每踏出一步,树林就为之震动一番。 顾逸轩屏息凝神立在枝头,稳住自己的身形不为巨婴之震动所摇晃。 只见巨婴双手伸向龙蛋,欲将其从土地之中拿起。 不料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是未能撼动龙蛋半分! 巨婴缓缓开口,脸上露出欲哭之色。 顾逸轩见状,暗道不妙、即刻屏住呼吸,将双耳感知封印! 下一刻,刚烈劲风令整片树林为之悍动,身旁的树木,一棵接着一棵拔地倒下! 唯有顾逸轩所立之处,安然无恙。 顾逸轩双耳听力封印,听不得现下究竟是何声响。不过巨婴唇口之处的声波动荡,顾逸轩看得一清二楚。 魅煞之啼哭若是入耳,能震碎经脉,令人陷入梦魇之中。好在自己反应尚且敏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良久,魅煞方才止住了哭声,如同一般孩童一样,吸了吸鼻子。放开了手中的龙蛋。 起身,抬腿,脚丫朝着龙蛋的方向便要落下! 它要毁了龙蛋!顾逸轩凝聚真元,莲花阵法顿然而出!在魅煞落脚之际,华光绽放!生生为龙蛋挡住如此灭顶一击! 却见魅煞脸上露出诡异一笑,抬头之际,红光闪烁的双眼对上树枝上的顾逸轩,浑身怨气滔天翻涌! “呀!”尖锐之声从魅煞口中迸发而出,迈开步子高举手臂,便向着顾逸轩挥舞而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驰骋 http://.biquxs.info/ “雪团!”魅煞巨婴大步踏近,顾逸轩提元猛喝一声,背后无恨饮绝然出鞘!刀气凛冽,斩破天际!硬是迎上巨婴一掌!顷刻间,顾逸轩所站之树,枝干尽断! “呀!”一掌不成,便是再下第二掌!劈头盖势的一招重击,自顾逸轩头顶落下,眼见着便要将其压入土地,坠成肉泥! 体内龙魂之气翻涌而上!龙首咆哮着将魅煞一掌紧紧缠住! 霎时,行动受阻,身体便是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呀!”巨婴不断地挥舞手臂,将空闲的那一只手搭上龙魂之躯,欲用蛮力将其从自己身上拉开!却是未料,龙魂之力太过霸道,巨婴之手方才靠上龙魂,便被强劲之力反弹。 “玄墨刀光裂苍穹!”一招绝式既出,顾逸轩聚精会神看向巨婴方向。玄黑刀气闪烁着点点血红之光,将空气划破,于巨婴身上,划拉出一条深长的伤口! 极尽全力的一刀下去,巨婴轰然倒地,仰躺在满是狼藉的土地上,咿呀叮咛着。听上去,似乎是一声声微微的叹息。 顾逸轩走上前去查看详情,突然脚踝上一股强力,低头看去,竟是一只干枯的手将其牢牢抓住。 用力将脚向后撤去,却是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然用尽,现下的他,除了雪团带着无恨饮护体,便是再无一丝真气傍身。 主人!待刀气横出,雪团便控制着无恨饮转过面来,见着顾逸轩身处险境,便即刻本来,挥刀一斩,将那禁锢住顾逸轩行动的干枯之手,断腕而去。 主人,你可有事?无恨饮在雪团的引动下,飘至顾逸轩面前,刀体竖立,刀刃向下。刀身周围泛着莹莹之光,这道光,便是雪团的真气所化。 “真气耗尽,体力不济。”短短八个字后,顾逸轩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挺得笔直的身体向后倒去,砰,身体与地面发出沉重的碰撞之声,顾逸轩就这样晕了过去。 一旁的巨婴尚且还存有一丝体力,生生撑着未完全倒下去,见着顾逸轩的情况,脸上诡异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去。 挣扎着其身,一步一震地踏至顾逸轩身旁。低头弯腰,伸手便将顾逸轩捞入手中。 放开主人!雪团见状,心头猛然一惊,急忙化神于剑体之内,带着无恨饮,朝着那抓着顾逸轩不放的手砍去! 刀刃尚且只差一寸,便能够斩下巨婴之手,却是功亏一篑!半途中,巨婴挥舞着手臂,双指拈起,将无恨饮之势生生打断了去。 雪团纵然拼尽全力欲要再次发动攻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阎华之灵的灵魂,附着在如此沉重的无恨饮上,本就损耗内元,现下又遇上魅煞这等难缠的对手,当真是令雪团心焦难安。 两重压力的重压下,雪团之精气修为便是消耗得极快,方才不过是抵挡了一阵罢了,便是如此力不从心。 “嘿嘿嘿!”未待无恨饮着陆,魅煞巨婴之手,再次发动,将无恨饮也纳入手中。与顾逸轩一同带着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喂!百草王!怎么了?”地仙低着头走在半夏身后。却突然逢半夏骤然停步,他却是一时未能控制得住,便狠狠撞上了半夏的肩头。 不得不说,半夏这人实在是太过瘦削了去。整块肩膀上,尽是些棱角分明的骨头,咯得人生疼。 地仙撞了之后,只觉自己被撞的部分,如同快要散架一般。伸手在肩头处揉了揉,心中默念道,这百草王的身体,着实不够圆润舒适。 半夏并未理会地仙这一撞,抬头看向树林前方。轰隆之声连环作响,却是在方才就停了下来。接着便是气息之剧烈变化,方才还在前方不远处的魅煞之气,逐渐变得淡薄,这让半夏极为惊愕:“魅煞之气,已经移位了。”冷汗,从衣襟处浸出。 回头看向地仙,只见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揉着另一边的肩头,随着半夏的目光向前看去:“怎会移位?顾逸轩呢?他之气息可是有异?” 虽然平日里的确是爱打闹,不过说起正事,地仙倒是看上去靠谱得多了。他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神色。他担心,顾逸轩会被魅煞所控制。 毕竟魅煞乃是怨灵集结之体,若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作,恐怕以顾逸轩现在的状况,凶多吉少。 顺着地仙的话,半夏屏息凝神,仔细探了探顾逸轩的气息。 “如何?”见着半夏收了势,地仙方才上前几步,轻声向半夏问道。 “顾小子的气息并无异状,只是让本王担心的是,顾小子的气息太过平稳,竟是一丝波澜也没有。这倒是让本王觉得有些奇怪了。”顾逸轩是怎样一座不省油的灯,半夏心中清清楚楚。 倘若他胜券在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制服魅煞,那顾逸轩的气息,当是盖过魅煞之气才是。 然而这却是与显示截然相反。顾逸轩的气息平稳却是微弱,犹如残风中的最后一律明亮,不经意间,便会化为乌有。魅煞的气息显然是比顾逸轩要浓烈许多,半夏在侦测之际,便能能够感受的出来。 “那,他们现在那哪儿了?”既然半夏能够探得顾逸轩之信息,想必这个问题,当是极好回答的。 奈何,半夏却只能摇摇头,继续向前行近,奈何却是越向前迈的多,顾逸轩的气味,便是消散得越快。 “现下那魅煞,似乎有意要将顾小子拖入一个地方。”顾小子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微弱了去。她根本没有打算为顾逸轩留下任何活路!” 地仙脸色沉重,抬头看了看半夏一眼,便抓紧了拐杖,向土地上猛然一扎。不过一会儿,地仙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再抬头时,他已经不知前进了多长路程了。 “我先去看看前方,顾小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很快便回来。”语落,便见着土地之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包,顺着顾逸轩的方向,奔驰而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召唤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逸轩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白凤魁从床榻上起来,红泪搀扶着她下了榻,为她拿来一杯清茶。 “少阁主乃是虚尘宫之赤炎君,年纪轻轻便能为不凡,定然万事顺利。”红泪的话,听得白凤魁轻笑一声,回过头,手指在她额上轻轻一点。 “你这丫头,尽说些安慰我的话。”不过好在也有红泪这番安慰,她心中的不安,多少受到了些安抚。 “阁主,红泪说的可是事实呢。”待白凤魁将茶水用过后,红泪便双手将茶杯接过,放到餐盘之上。 茶水润过喉咙后,白凤魁觉得自己的身体倒是好受了不少。将外衣披在肩头,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枫叶,心中感慨良多。 “阁主!”正待白凤魁仰观秋景之时,侍从急急上前而来,对着白凤魁俯首行礼。一条腿半跪在地,手上紧握着腰间的配到,漆黑的头顶对着白凤魁,她根本看不清此人的相貌为何。 “何事。”看这侍从神色匆匆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要紧之事,白凤魁向红泪使了个眼神,便见她会意出了去。 “皇上召见。”短短四个字,白凤魁挑了挑眉梢。已是许久,齐沐风都没有当众召见过她了。从自己抱恙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交个顾逸轩打理的。原本想着赶紧将身子养好了,将神兵阁中的一些杂事接过来,却是未料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耗费了这些时日,还是未能有所好转。 齐沐风是知晓她有恙在身的,若非事情紧急,想必也不会专门派了侍从前来的吧。 白凤魁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将窗户关上之际,对外面的侍从吩咐道:“你且在外等候片刻,吾稍作梳妆。” 皇帝召见,自己纵然病体缠身,也得梳妆整齐了才能觐见,此乃君臣之礼,不可怠慢。 红泪很快便回来了,身后跟着齐老。手指轻扣门窗,得了白凤魁的应允之后,方才推门进了去。 “齐老,劳烦您在此稍作等候了。”齐老闻言,向红泪点了点头。 在外等候了片刻,只听房门吱呀一声,白凤魁已是穿戴整齐,仪容威严地站在门前。 “走吧。”头上的首饰压得她脖子有些难受,奈何入宫面圣,不得不戴,白凤魁也只能稍作忍耐。向着侍从吩咐一声,自己带着红泪与齐老一道出门入了马车。 “这位小哥,可否劳烦你告知一声,皇上为何召见吾?”眼神往侍从腰间的令牌看去,的确是齐沐风的黄令。看来的确是十万火急的事了。 侍从低眉垂首:“启禀阁主,皇上说,近日妖孽猖狂,为护京城安危,还请阁主入宫详谈。具体何事,皇上并未明说,奴才也不得随意揣测圣意。” 白凤魁闻言,点点头,听他之语,倒是说得有些道理。 “听你之言,既然是十万火急之事,为何只派了你一个小小侍从前来?徐海徐公公呢?”齐老皱着眉头,佝偻着背看向侍从,一双鹰隼般的眼神,令人无处可避。 “皇上近日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去,徐海公公忙着与昔琉璃掌教照看皇上,是以无法挪出时间来神兵阁。”听到齐沐风的身体状况,白凤魁心中一惊。 “皇上的身体,不是说还能够撑上一些时日吗?怎的突然就……”现下正是诸国君侯齐聚大睿的时候。这些个君主之中,本就有许多觊觎大睿国土之人,若是齐沐风在此时倒下,这些人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皇上的身体,自从三个月前便开始疾速衰弱,连国师大人之前给的灵丹妙药都已经效果甚微了。”侍从亦是担心齐沐风的身体。若是皇上易主,两位皇子定然会为皇位争夺而引起一番血战。届时苦的,还是他们这一帮奴才。 “阁主,莫要慌乱,现下咱们得冷静下来,先随着这位小兄弟,去了宫中面圣之后,再做打算。”齐老冷静而道,将白凤魁之忧心稍稍平复一些。 不过多久,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外,白凤魁等人纷纷下了车,急急忙忙地入了宫。 在侍从的带领下,一路畅行,来到了御书房之中。 加到齐沐风的一瞬间,白凤魁惊诧不已。只见齐沐风瘫倒在床榻上,形如枯槁。苍白的头发,随风飘散着,一双眼窝深陷,面色如土,看上去,竟是没有半分生人的模样。 昔琉璃在一旁为他不停地灌输真气,她之面色一如齐沐风一般,甚至比他更为憔悴不堪。 “琉璃。”看着如此沧桑的二人,白凤魁心中一阵酸楚。回想当年,那时的二人那般意气风发。齐沐风尚且还是身强力壮的少年郎,而昔琉璃,一如现在的昔封灵一般,冰雪孤傲,风华绝代。 一声轻唤,令站在一旁的徐海回头,一脸心疼地瞅了瞅昔琉璃与齐沐风,随后转过身来,向白凤魁作了礼:“白阁主,你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凤魁走上前来,临近了看着昔琉璃与齐沐风二人。 “哎,白阁主,事情如此。”徐海长叹一声,随后拉着白凤魁将近日之事悉数告知。 原来,最近半个月内,在京城的深街小巷之中,时常出现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尸体旁,还常常留有散发着恶臭气味的黑色不明液体。 这些尸体,大多都是三五成堆出现,死的人,不论贵贱,统统摆在一起!而且这些人,均非大睿子民。 “这便是有些难办了。”人死在京城地界上,死者却与大睿子民毫无干系。如此一来,便是会引起他国纷乱。 徐海也深知其理,重重点了点头:“可不是吗。这些死去的人,皆是外族之人,而且,极大一部分,还是南陵国的人。”世人皆知,南陵国与大睿,乃是有着一层洗不清的渊源。 当年宫氏皇族从大睿手中逃离,苦心经营多年,再次创立南陵国。今日南陵国之子民在大睿地界上遇害,旁人当是如何作想?其他国主当是如何作想?! “皇上便是因为这事,而急坏了身体吧。”白凤魁看向床榻上昏昏沉沉的齐沐风,轻声叹道。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白凤魁向徐海问道 “这种事,哪里瞒得住。这些死尸虽说是被堆在深街暗巷,可市井之言的传播速度非比寻常,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这件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现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海头疼而道,脑门处,只觉得如锣鼓敲打一般。 此事,风波不小,牵连外族之势力,数十个外族君王等待着齐沐风给个说法。一个不慎,便是列国联手压境,届时这大睿的平稳安乐,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白凤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侧首,向齐老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出手,帮着昔琉璃渡气与齐沐风。 二人齐力,过了良久方才将齐沐风唤醒,待其睁眼,众人悬着的心,方才缓缓落地:“皇上?” “沐风?”三道不同的声音传入齐沐风耳中,幽幽睁眼,便见到白凤魁担忧的脸。 “呃…”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喉咙实在太过干涩,只是轻吟一声,便是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徐公公,水。”昔琉璃最是了解他,见他张口便是知晓他需要什么,吩咐着徐海端了一碗清水来,喂他一口一口喝下。 “皇上,莫要着急。微臣就在这里。”白凤魁站在床边,向齐沐风微微俯首,轻声而道。 用了清水后,齐沐风的精神方才好了一些,在昔琉璃的搀扶下起了身,半身依靠在床栏上,对着白凤魁道:“若非事情紧急,朕又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定然是不愿打扰尚且在府内休养的你的。” 面对白凤魁,齐沐风总是会想到她死去的丈夫,满目愧疚。 “皇上,莫要如此说。能够为皇上做事,乃是我神兵阁之福分,也是我白凤魁的福分。”白凤魁脸上带着微笑,恭敬回道。 “呵呵,以咱们这样的关系,何时你也学会了这套官腔做派。”齐沐风打趣着道,喉头突然一阵犯痒,便忍不住重重咳了起来。 昔琉璃将雪白布帕,挡在齐沐风嘴前。待其拿下布帕之后,便是看也没看,直接装入袖口中了。 白凤魁瞄了眼那雪白布帕,昔琉璃遮挡之处,已浸透了鲜血。 齐沐风,时间不多了,看着如此令人心痛之景。白凤魁只觉得心中无限悲凉。怎么当年身强力壮,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竟然会到了今天这等地步! “好,齐大哥。”白凤魁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原本叫他皇上便是为了违反皇宫的规矩罢了,现下既然得了齐沐风的首肯,她也不再与他客气,便与以往打仗时候一样,自己唤他一声大哥,他便将自己看做无法舍弃的亲妹。 “呵呵,这才是对的。”齐沐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低头咳嗽两声后,方才开口,将他心中之所想,给一一罗列出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拦截 http://.biquxs.info/ “义妹,这个,便是我心中担忧之所思,已经悉数罗列出来了。”由徐海执笔,齐沐风口述,不过短短一刻钟,一封密函便已经拟好。 徐海将密函恭敬地递到白凤魁面前,看着她双手伸来后,方才松开手指。 白凤魁看着手上这封轻飘飘的信函,若有所思。 “义妹,这封密函之中,记载着我对大睿皇位的安排,也记下了近年来,大睿所需堤防处理的人员名单。咳咳!”喉头一阵瘙痒,令齐沐风不得不中止发言,剧烈咳嗽起来。 “沐风...”昔琉璃上前,伸手在其背上轻轻顺着,眼中带着担忧看着他。 待咳嗽逐渐平息下来,齐沐风摇了摇头,手绕到背后,将昔琉璃的手牵过来,抬头向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琉璃,放心,我还能挺一段日子。”他知道,昔琉璃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突然一天会撒手人寰。 “义妹,名单上的人,务必清除干净了去,否则大睿,永无宁日。”将自己方才被打断的话说完,齐沐风语气坚决。 白凤魁掂着手上的密函,明明轻盈无比的分量,现下却是令人感到无比沉重。这封密函之中的信息,远比看上去的要重上许多。齐沐风这是将大睿的命脉,都交到她手上了啊。 “齐大哥,如此重担,凤魁恐怕……”她并不想介入皇室战争之中,手中的这封密函,便好似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丢不掉亦拿不稳。她实在是不愿意接,开口想要拒绝了去,奈何看着齐沐风恳切的眼神,到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义妹,我知晓你不喜欢掺和皇室中的斗争,可眼下,我实在是不知道,应当寻求谁的帮助了。”若是寻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是找了哪一个,另一个必然会不满。 现下又是诸国君侯齐聚大睿的情况,当是一点都疏忽不得,稍有不慎,便是会引得他国觊觎暴乱。 轻叹一气,白凤魁点了点头。将密函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仔细收好了去:“臣,定不负皇上嘱托。”君臣之礼,不得少。 看着白凤魁跪拜行礼,齐沐风心中既是有些安稳,亦隐隐有些愧疚之意。神兵阁,再次被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你说什么?!”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白凤魁入宫面圣一事,不过半个时辰,便传到了大皇子府中。齐宇恒急急起身,双眼紧盯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侍从,怒吼道。 “大皇子殿下稍安勿躁。”星泽正在大皇子府做客,原本欲将宫无极引荐而来,让齐宇恒能给他一个栖息之地的。奈何方才来未过多久,便听侍从来报此等一事。手在胡须上捋了捋,若有所思。 “是啊,大皇子殿下,不过是神兵阁阁主被召唤进宫罢了,算不得什么奇怪的。”韩非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沈家的乌糟事,最近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了,今日来大皇子府,本是想要躲避府上那些烦心事的,奈何没说两句,便来了这么一出。看来又是不太平了。 齐宇恒看了看二人的神色,心知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如此便收敛了些,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向着那侍从道:“父皇将白阁主邀入宫中,都说了些什么?” 侍从低头回道:“回大皇子殿下,听徐公公身边的小李子说,皇上,似乎给了白阁主一封密函。” 密函?这两个字,让在场三人纷纷扬起了眉头。 “不知,这密函之中,究竟写了些什么?”星泽饱含深意的眼神瞄了瞄齐宇恒,看似平静的语调之中,却是有心搅动云雨。 “你,可知道一丝半毫的消息?”齐宇恒森冷阴沉的声音,吓得侍从直哆嗦:“回,回大皇子的话,小的,小的不知晓。这徐公公,徐公公没有让任何人进入伺候,小李子他,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趴在门缝边上听到的,再细的,他,他也听不到了。” 看着侍从哆哆嗦嗦的样子,齐宇恒只觉得心烦:“行了行了!下去吧!”没用的东西,不过是问他几句,便吓成这幅模样。 “大皇子殿下,咱们得想个法子,将那密函拿到手才是。”星泽手肘间的拂尘,随着轻风摇曳,走上前来,步步生风。 星泽的意思,齐宇恒怎会不知。抬手扶额,手肘支撑在桌案之上,仔细思忖着。父皇这几日,都在为京城之中的命案担心不已,莫不是这封密函,便是与那些命案有关? 仔细想来,这等的可能性倒是最大,毕竟神兵阁作为大睿武力的核心,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本事。若非顾逸轩现下不在京城,这件事,本应该交给他去做才是。 “本殿寻思着,父皇定是为了近日京城之中的骚乱。”齐宇恒目光从站在身旁的星泽身上扫过,并未将话说得太过通透。毕竟星泽并非大睿的人,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星泽心中冷笑一声,齐宇恒,你以为,话不说明,本国师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这大睿之中的骚乱为何,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大皇子殿下,非旸倒是不这么认为。”韩非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对上齐宇恒的双目,对他而道:“若是仅仅为了这京城中的骚乱,何不将此重任交由您或者二皇子殿下?”若是害怕引起诸国君主的躁动,交给皇室血脉,难道不比外人更加放心吗? 齐宇恒闻言,心中略有所动:“那么,依照非旸你之想法,这封密函,究竟是什么呢?” 韩非旸起身,来到齐宇恒面前,将头凑近了齐宇恒的耳畔:“平衡势力。” 此话何意,齐宇恒心知肚明。齐沐风一直不喜自己与世家之人走得太近,却是碍于世家的势力从未过多干涉。 自己与齐慕笙之间的争斗,他看在眼里,聪明如他,心中怎会不知齐慕笙与自己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缩减。 “不该。”齐宇恒迟疑地摇了摇头:“父皇不是不知晓现在二弟与吾的距离正在骤减,若是要平衡势力,怎的也不能动本殿这边!”他不肯相信,齐沐风会动自己这边的人,可是从现实情况分析看来,他又不得不相信,齐沐风会如此做。 “大皇子殿下,莫要自欺欺人。”韩非旸稍微离开了些,面色严肃地看着齐宇恒:“皇上对世家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以前他不动,乃是因为二皇子殿下那边没有绝对的势力支撑,皇上仅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世家力量。是以方才忍下所有不满,默不作声。而今时不同往日,二皇子殿下的羽翼逐渐丰满,与大皇子殿下之间的距离亦不断缩小,皇上自然会想着依靠着他的力量,打压世家,如此一来,二位皇子之间便可势均力敌。” 齐宇恒的眉头,随着韩非旸的话,越发的紧皱了:“父皇他,当真如此偏心么……”喃喃而道。 “并非偏不偏心的问题。”韩非旸继续道:“这本就关乎皇上自身的安稳。若是两位殿下旗鼓相当,便是能够专心在对方身上,对于皇上或者皇位本身的关注,便会下降许多。如此,皇上的龙椅,方能够坐的更加舒坦不是?”自古君王多计谋,平衡势力,不过是最为简单基础的做法罢了。 “韩公子说得不错。”星泽顺着韩非旸的话,继续劝说:“大皇子殿下,本国师也是认同韩公子的说法。这密函之中,定然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骚乱之事。而是,势力平衡之法。不难猜想,大睿皇帝便是要用世家的人开刀,趁着诸国君侯都在,杀鸡儆猴罢了。” 齐宇恒的手指,握得越发的紧了些。思虑良久,转过头,对韩非旸道:“非旸,现在,便去神兵阁,给本殿将那密函取来!”他倒是要看看,这密函之中,究竟写了什么?!也好了却他心中的猜疑。 韩非旸与星泽对视一眼,双双低头道:“是。” “韩公子,若是有何希望老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抬起头,星泽向韩非旸恭敬作揖而道。 “这是自然。”韩非旸回之一礼,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向齐宇恒问道:“大皇子殿下,非旸有一事想问。” “你说。”齐宇恒毫不迟疑,让韩非旸开口。 “若是这白阁主,不愿意交出密函,韩某当如何处置?”眼底,闪烁着一丝激动的狂喜。他现在的脑海之中,正想像着,白凤魁如何在他手下饱受折磨的样子。 呵!顾逸轩,当年你毁我嗜血堂,今日,我便屠了你神兵阁! 如何处置?这倒是令人头疼的问题。白凤魁的武艺亦是卓绝顶峰,要对付她的确是不容易。 “这有何难,本国师,与你一道前去。”星泽毛遂自荐,拂尘入背,上前一步,抬首盯着齐宇恒道。 白凤魁与其父,当年覆灭宫氏皇朝之时,与星泽便是结下了不小的怨恨。正巧,此次机会难得,且顾逸轩不在阁中,他们二人联手对付白凤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齐宇恒明了星泽对于神兵阁之人的怨恨,若是让他前去,他怎会轻易放过白凤魁。 毕竟白凤魁乃是白祈霜的亲姨母,齐宇恒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大皇子殿下,莫要犹豫了。此封密函若是不除,于你而言,便是个随时随地可能爆炸的隐患,不知何时,便会将你炸得遍体鳞伤。你可愿意?”星泽言语上的挑唆,令齐宇恒即刻下定了决心,向星泽二人挥挥手:“若是白阁主执迷不悟,你们,干净利落解决了便是!” 白阁主,你可莫要怪本殿。本殿并非针对于你,实在是,你挡在了本殿的道上了。 至于白祈霜,齐宇恒轻叹一声,稍作思虑后,向韩非旸道:“若是真的走了这一步,记得莫要留下蛛丝马迹!” 韩非旸与星泽会意,双双点头,转身,离开了大皇子府。 回去的路上,白凤魁心中极度不安。眼皮不断跳动,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阁主,怎么了?”齐老在一旁看着白凤魁,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担忧地开口问道。 “阁主莫不是累着了?”红泪从身旁拿出一壶清水,递于白凤魁:“先喝口水吧,再过不久便回阁中了。” 白凤魁深呼一口气,身上依旧虚浮无力,自己这伤,已是养了许久了,可力气却是终归不见好转,着实令她着急得很。伸手从红泪处接过清水,仰头畅饮。 “吁!”车门外,马夫突然一阵惊呼,马儿嘶叫一声,即刻停下了脚步。马车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截,车内的人一个趔趄,白凤魁手上一抖,水壶便摔在了地上,壶中的水,洒落一地。 “怎么回事?!”齐老撩开车帘,向马夫问道。 “齐老,前,前面……”马夫指着前方,齐老顺着他手指的防线看去,星泽的身影稳稳立在马车前方,一脸轻笑看向这边。 “星泽……”这张脸,齐老认得。面色凝重,回头向白凤魁道了声:“阁主,齐老先去会会他。”未待白凤魁有所阻止,齐老翻身下了车,脚底生风,向着星泽的方向急急而去! 砰!双掌交汇,激荡一番风云!碎石飞起,引得树林风波! 一瞬擦肩,二人背对背而立,少顷,齐老仰头呕血,身影倒地! 星泽安然无恙立在当场,回过头,看着齐老佝偻的身体,不禁连连摇头轻叹:“齐放,你老了。” “呃!”齐老挣扎着欲从地上起身,背后却突然一道重力压下,狠狠踩在他之脊背之处! “韩公子,轻些,这位老人家的背部,有旧伤。”星泽微微抬眼,不再看齐老,轻描淡写之间,便飞步来到马车前。 “放肆!”马车内,一道刚猛真气横扫而出!激荡四方! “啧!”真气将韩非旸震得后退数步,随后,只见一条长鞭自马车中飞出,缠上齐老的腰,将其带回到马车之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抢夺 http://.biquxs.info/ “阁主,抱歉。”齐老身受重创,虚弱靠在座上,垂首向白凤魁道。 手上的长鞭收起,白凤魁轻轻摇了摇头:“齐老,辛苦你了。”星泽的力量,非比寻常,齐老与他相对,是讨不了好的。方才齐老冲出之时,她便欲开口阻止,奈何,齐老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说话,人影便消失在她面前。 长鞭收起,将其交与一旁的红泪,白凤魁起身,双手凝气,只见斩业双刃立显掌心。真气催动之际,撩动车帘,马车外,星泽已是来到了马夫身旁。 好快!马夫愣怔当场,他根本还没有看清这人的动作,不过眨眼之间,此人便立在他的面前。如此身法与功力,着实令人骇然。 星泽微微撇过头,轻声一哼,拂尘挥动间,马夫的身体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飞去! “白阁主,咱们别来无恙。”星泽脸上的笑意,看得令人生寒。手中的拂尘轻轻挥动,带动着周围的气流不断回旋,竟是把马车生生掀了盖。 “星泽,你这是何意?”虚浮的身体,白凤魁强作镇定,双手紧握斩业双刃,抬手间,锋利刀刃便架在了星泽的肩头上。 韩非旸见状,欲冲上前来,却是被星泽抬手制止:“韩公子,莫要着急,白阁主这是在与本国师打招呼。” 一脸悠然的神色,令白凤魁心头越发的不安。看来,星泽这次是有备而来的。 手指轻压在白凤魁的刀刃处,开口徐徐二道:“白阁主,这么多年未见,你打招呼的方式,还是同咱们初次见面时候一样,这般…”侧头看了看刀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接着道:“不同寻常。” “少说废话!”白凤魁懒得与星泽多嘴,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刀身向星泽皮肉中深压几分。 衣衫霎时间被利刃割破,一丝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星泽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似乎被刀刃划伤的人,并非是他一样,放下手,浑身真气冲上,竟是生生将没入皮肉的刀锋给震了出来! “!!!”白凤魁被星泽强劲真气震开,手腕一麻,险些将斩业双刃落在地上。 “阁主!”红泪拿着长鞭下了车,贴在白凤魁身后,瞧瞧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白阁主,你之功力,退步了许多。”星泽伸手,托住白凤魁的手腕,手指搭在其皓腕之处,仔细探索着她之脉息。 “啧!”白凤魁飞快将自己的手腕从星泽手中撤离,一双凤眸凝视星泽,一脸警戒。 哦?白凤魁的身体比想象中的情况,还要糟糕。这可着实天助他也!星泽心底暗喜一番,侧过头,向韩非旸微微点了点头。 “白阁主的身体,似乎有些虚浮。本国师对于医理也算知晓一二,不若,让本国师给白阁主看看如何?”说着,便向白凤魁伸出一手,掌心向上摊着,等待着白凤魁的回应。 “星泽国师,着实多虑了。”白凤魁暗道一声糟糕,方才星泽的试探,虽然清浅,却是将她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自己现下当是有些被动了。一滴汗,从白凤魁的耳鬓坠落,滴在衣衫之上。 “我不过是马车劳顿了些,腿脚有些发软,与国师大人所说的虚浮,恐怕相差甚远。”强行提起精神,白凤魁佯装精气十足的模样,手腕翻转,挥动双刃。刀锋冷光闪烁之间,与自己面前划下一刀,将星泽向后逼退了些距离。 红泪只觉自己身上的重量变得沉重了许多,心中忧虑翻腾而上,余光瞄了眼靠在自己身上的白凤魁。 脖颈处,已是一片冷汗,拿着双刀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方才的那一刀,恐怕是耗尽了阁主身上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面色比之方才更加难看了去。 “白阁主,何苦如此。”星泽将白凤魁的神色收入眼中,面带嘲讽地笑了笑,向她开口道:“我等来此,不过是为了白阁主身上的一件物什,只要白阁主能将这件物什给我们,我等也不会为难于白阁主。”星泽向后挥了挥手,韩非旸随即便走上前来,脸上亦是带着一丝不明的微笑,双手抱在胸前,看向白凤魁。 “白阁主,小生韩非旸,初次见面,久仰大名了。”韩非旸不过微微点点头,便是当作问候了。齐老与红泪看在眼中,愤怒涌上心头。 白凤魁乃是神兵阁阁主,在大睿的地位崇高尊贵。平日里,旁人若是要拜见,虽不说三跪九叩的大礼,却也是要鞠躬作揖的。还未曾有谁能像韩非旸这样,点头便算是作礼了去。 “你这小子,当真是毫无礼数可言!”韩非旸眼眸中的轻蔑神色,更是令齐老愤懑难忍,不顾身上的痛楚,便急急起身,无奈,身体摇晃之间,血气翻涌而上,开口便是血红一片。 “齐放,你之内伤沉重,还是莫要这般动怒的好。”星泽摇着头,在一旁冷眼看着齐老,目光之中,满是调侃的神色。 “白阁主,还请您莫要为难韩某,将密函交给韩某。否则韩某与你动手,便是韩某的罪过了。”韩非旸说话之间,浑身的妖元催动,顿时,妖气横生! 白凤魁睁大了双眼看向韩非旸,这个人!如何会有这般强盛的妖气!? “白阁主想来是在神兵阁中待得太久了,不知道也算不得奇怪。”星泽将拂尘收起,寻了个阴凉舒适的地方待着,身体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悠闲地盯着白凤魁与韩非旸二人之间究竟会有何发展。 “阁主,怎么办?”红泪握紧了长鞭,侧目看向白凤魁,等待着她之指示。 此人妖气阴邪浑厚,仔细探之,少说也有百年妖力。白凤魁静观其势,心知今次这一局,当是极为困难了去。 “白阁主,还请您,将密函交给韩某。”韩非旸掌心向上,向白凤魁摊来。虽看上去极近礼仪姿态,那双眼神之中,却是杀意无限。 “休想!”白凤魁猛喝一声,借着身后红泪的力量,一刀斩下! “孤云斩业定国安!”猛烈刀风将席卷着碎尸朝韩非旸劈去,眼看着便要划上韩非旸之头颅! 却见! 砰!碧绿妖气凝成妖刀,竟是将白凤魁之刀风悉数吸纳了去!韩非旸双眼闪着幽碧的邪光,脸上浮现一副嗜血笑容! 第四百四十章 信函 http://.biquxs.info/ “你倒是下手够狠够准。”一地的鲜血,惊人骇目,星泽从树干旁走来,双手揣在袖口之中,看着韩非旸从白凤魁的尸首中,将那封密函拖出。 收手,妖气所幻化之力从白凤魁冰冷的体内抽出。鲜血顺着伤口喷出,将她之匍匐之处,染了一地的血红。 韩非旸向后挪了一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去,乃是齐老的手。 这位老者趴在地上,向着白凤魁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似乎是要出手相助,奈何却是命丧此地。 星泽上前,来到韩非旸身边,低头睥睨齐老的尸身,摇头轻啧道:“齐放,你之忠心,当真是感人肺腑,可惜,却是跟错了人了。” 当年的齐放,也算是英姿飒爽的,若非是战乱之中被人算计,毁了身法,现在的他,定然是与自己同样的道行修为。 韩非旸侧头看了看星泽,顺着他之目光,向趴在地上已然冰冷的齐老瞄了一眼后,随即抬头:“国师大人,难道认识这个佝偻老头?” 星泽摇摇头:“这个老头,吾不认识,也不屑于讲,吾认识的,只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齐放罢了。” 齐放是谁?韩非旸不知,不过一个死人,他倒也不怎么稀罕。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密函,强烈的好奇心泛起,想要将其撕开,看看其中究竟讲述了什么消息。 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终是理性将好奇心压下。小心将密函收入怀中,仔细掖好。 “有人来了。”前方,一阵马蹄之声传来,闻其音,便是知道并非是寻常的马匹。星泽向前张望一番,对韩非旸呼道。 “应是方才的打斗声引了人过来。”韩非旸神色淡定,转身便要离去。 “你就这样将白凤魁的尸首留在此处?”星泽随之转身,轻描淡写地问着韩非旸。 脚步稍作停顿,低头看看地上趴着的那具尸体,似乎有些犹豫。 哒哒哒。前方的马蹄声越发的响了,抬眼看去,已能够隐约见的一群人影。 “不可再停留了,国师大人,走吧。”虽然的确是需要处理白凤魁之尸体,可如今的情势,却是由不得他来选择。 星泽见状,亦是点点头,轻蹬地面,便与韩非旸一道,飞身离去。 也罢,总归白凤魁并非他出手所伤,追究下来,也算不到他星泽身上。至于韩非旸嘛,并不在他关心的范畴当中。是以他也未再说什么。 待二人离去,那一队人马方才来至。 为首的一人见着满地的血红,还有那三具血迹斑驳的尸体,即刻翻身下马,上前探视。 “头,怎么样?”一个小兵下马上前,轻声询问。 只见领头之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人已经没了。赶紧回去报告少将军!” 原是林家军的人。 “是!”小兵领命,驾马飞奔向着林府的方向而去。 俯身将白凤魁抱起,那名领头之人将其放在被削去了顶盖的马车之上,又招呼了两个人,把红泪和齐老也一起放了上去。 哎,世事无常,江湖险恶。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勇战沙场的神兵阁阁主,竟会在回阁的途中丧命了去。 “再去两个人,一个去二皇子府,另一个,去刑部,告知二皇子与沈大人,神兵阁白阁主已经被刺身亡。” “是!”一声令下,两位小兵出列,纵马向着目的地而去。 “你说什么?!”京城之内,三处不同地方,同样的惊呼声。 白凤魁三人之尸首很快便被带到林府,齐慕笙与沈巍急急赶来。林枫原本正在与秦怀素商议过几日的婚宴,突闻此讯,二人亦是放下手中之事,双双来到正厅。 正厅中央,白凤魁,齐老,红泪,三人的尸首整整齐齐地排放着。穆林缨与林轩夫妇二人愁眉紧锁,神色肃穆立在一旁,盯着这三具尸首默然无声。 见着齐慕笙前来,即刻作揖行礼:“二皇子殿下。” 齐慕笙摆摆手:“林将军无需多礼。”双眼自入了正厅之后,便一直盯在白凤魁身上。 顾逸轩这才走了多久,神兵阁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待他回来,自己应当如何与他交代! 沈巍向齐慕笙与林轩拜过礼后,便在白凤魁身旁蹲下,仔细检查其身上的细节。 “白阁主身上,并非刀刃所伤。”林轩开口道。 “的确,白阁主看上去皮表并无明显伤痕,之所以会大量出血,乃是因为内里受损严重,致使其鲜血翻涌而出。”沈巍起身,与林轩附和道。 “可能够看出,是何人所为?”不是兵刃所伤,刀枪剑痕也看不出来招数,辨认凶手也不容易。齐慕笙看向林轩,在场人之中,林轩最是见多识广,或许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奈何林轩上前一观,却是摇了摇头:“二皇子殿下,这等伤势,老夫征战沙场多年,也未曾见到过。是以无法从白阁主之伤势辨认出,凶手为谁。” “二皇子殿下,或许,昔姑娘能够辨认得出来。”一旁,秦怀素微微弗身,向齐慕笙道:“听闻昔姑娘与青龙君现下都住在二皇子府上,他们二位皆是修行高人,对于这等伤势,应是比常人更为熟悉才是。” 秦怀素的提醒,令齐慕笙恍然大悟:“不错,秦姑娘所言极是!他们二人皆是虚尘宫佼佼者,定然能够解得其惑。不过昔封灵现下有伤在身,恐怕不便于行。 琉璃师父临走之时也向他嘱托过,若非必要,务必让昔姑娘静心休养。是以齐慕笙并不愿意惊动昔封灵,转身向一旁跟随的侍从吩咐一声,让他回府将洛林轩请来。 “枫儿,你怎么了?”从来到正厅,林枫便是垂着一张脸,旁的人,根本看不清楚林枫的面色。 林轩关心一问,令其抬头道:“父亲,我没事。只是在想,顾老弟回来,咱们应当如何与他说起这件事。”出门不久,家中便是如此噩耗,顾逸轩当是如何难受。 虽然那小子看上去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林枫清楚,顾逸轩心中,极为重情义。 自小便失去父亲,与白凤魁相依为命,母亲于他而言,当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今日白阁主仙逝,若是顾逸轩知晓,定当是肝肠寸断。 提及此事,齐慕笙沉默不语,林枫之担忧,正好戳中了他的心弦。 至亲殒命,何等悲怆。 若说断肠肝裂,也不过如是。 想白阁主前半生戎马倥偬,后半生相助他大睿安邦定国。身为女子,却是与男子一样,忠诚可靠。怎的落到如今这,尸横荒野的结局! 可悲!可叹!可哀!可怨! 在场一众听闻林枫此言,纷纷噤声,不作言语。 穆林缨低头默默注视着白凤魁被血污浸染的脸庞,一滴清泪,忍不住滴落。白凤魁虽是武将奇才,却也是个爱美的女子。若是瞧着自己这番血污的模样,定然是不开心的。 着人打了一盆清水,穆林缨亲手为其擦拭掉脸上的血迹,露出那一张原本清丽白皙的面容。 “嗯?”在擦拭的时候,穆林缨瞧着白凤魁的袖口处,隐隐藏着些什么,一声轻吟,引得林轩注意。 “夫人,怎么了?”看穆林缨的神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林轩低头看向她,轻声询问道。 穆林缨将毛巾递给一旁的侍女,伸手指了指白凤魁那被指尖轻轻按住的袖口:“白阁主袖口处,似乎有封书信。” 齐慕笙闻言,亦是蹲下身,顺着穆林缨手指的方向看去。 “似乎,的确是有一封信。”齐慕笙微眯着眼,想要伸手将那信件拿出来,奈何碍于男女礼仪,却是不好下手,侧头看向穆林缨:“林夫人,还得劳请您帮个忙。” 穆林缨点点头,小心地从白凤魁的袖口探进去,双指拈着那封书信出了来。 信封上,什么也没写,空白一片。穆林缨将书信恭敬交给齐慕笙:“二皇子殿下。” 接过书信,齐慕笙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里面的信纸只有薄薄的一张。 “这封书信,被白阁主仔细藏掖在袖口之中,看来是有些秘密的。或许与白阁主被杀有关。”林枫看着那封信道。 “慕笙之见,与林枫不谋而合。”抬首与林枫对视一眼,二人微微点头后,齐慕笙便撕开信封,将其中信件拿出,仔细阅览起来。 片刻后,齐慕笙放下信件,一声不吭,眼中满是沉重之色,看得林枫众人,心中有些不安。 “二皇子殿下,信中,究竟说了什么?怎的您之神色,如此凝重。”林轩开口询问。 只见齐慕笙将信递于林轩,沉声道:“看来,咱们无需再去查凶手为谁了。” 信件上所书,正是御书房之中,齐沐风所言之语。京城命案之事,齐沐风之担忧,皇位继承之事,以及那一长串需要清理的人员名单。 那些人之中,大多都是世家之人,品行恶劣,作为不端,可这群人,却均位列要职,尸位素餐。 要去除,并非所想的那么简单。世家的势力在这些年积累下来,已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属难为之事。 林轩了解书信内容之后,脸色与齐慕笙如出一辙。书信再次从林轩处,传入其他人手中。 “原来,皇上早便有拔出这些人的想法。”林枫将书信放下后,如此感叹。这么多年,他便是一直不解,这些世家之人的胡作非为之举,闹得沸沸扬扬,可皇上却像是从未见到过一样,不言不语,不贬不罚。如今看来,原是为了一招拔出所有毒瘤么。 “父皇这是为下一任的君主铺路。”齐慕笙低下头,缓缓而道。原来,在父皇心中,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铺路?”林枫不解,看向林轩。 “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精力不足。若是亲在来料理这名单上的人,不但无法成功,还可能导致君臣反目,父子成仇。是以,皇上不敢冒这个险。再加上,若是新主上位,未能有明显的政绩功劳,便是会被他人诟病,被老一辈的朝官耻笑。如此做,也算是为新主攒下一个功绩吧。”秦怀素轻柔地声音向林枫仔细解释道。一字一句之间,道理通。 “原是这样。”林枫点点头,这皇室之争,着实复杂。没有个机敏的玲珑心,恐怕在这个吃人的环境之中,当是活不下来的。 “那,二皇子殿下怎的就说凶手无需再查?”林枫依旧不明白。 齐慕笙正要开口,却见门口处,洛林轩的身影已然映入眼帘,便转身迎上去:“青龙君。” 洛林轩回之一礼:“二皇子殿下,白阁主,在哪里?”面色匆匆,自侍从口中听闻白凤魁遇难的消息,洛林轩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毕竟是神兵阁举世闻名的阁主,亦是顾逸轩之母,对于白凤魁的崇敬,洛林轩不必掌教师尊要少。 “这边。”齐慕笙侧过身,向白凤魁的方向伸出手,示意洛林轩随他前来。 见着熟悉的人,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洛林轩之心头,乃是震惊不已。依着白凤魁的身手,当是鲜少有人能够伤到她,更莫说要取之性命。 单膝跪下,在白凤魁身前行了拜礼,随后掌心朝下,与白凤魁的身体上,布下一道阵法。咒印与手臂处蜿蜒显现,最终成型于手背之上。 青苍的真气自掌心弥漫而出,一点一点渗入到白凤魁之身体中。随着真气不住地灌入,洛林轩眉间褶皱越发的深了去。 “妖气。”白凤魁的身体内,残留了极为强劲的妖气。这些妖气依旧幻化成刀刃,嵌在白凤魁内脏的每一处! 青龙之气缓缓作用于伤患处,将那妖气所化刀刃一一化解。鲜血,再次从伤口涌出,方才干涸的血液,又一次浸湿了衣衫。 “呼”好不容易,洛林轩方才将扎在白凤魁体内的妖刀拔除,脚下之鞋底,已经浸染在了再次流淌出的鲜血之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噩耗 http://.biquxs.info/ “蛇妖之息。”洛林轩收回了手,将从白凤魁体内拔出的妖气仔细辨认,轻易便认出,此乃燕娘的蛇妖内力。 “蛇妖之息,燕娘的吗?”齐慕笙眉头紧蹙,燕娘的内丹,听顾逸轩说,早被韩非旸吞噬了去。 韩非旸,齐宇恒…大皇兄,想不到你竟然真的能对白阁主下这等狠手。 “不对。”林枫突然出声:“以白阁主的能耐,与异人相搏都毫无问题,对上这区区蛇妖之力,怎会这么轻易就…”无论如何,林枫都无法接受白凤魁被击败的事实。 “白阁主内息虚弱,根本无法施展自身修为。想必凶手便是趁着这个空档,方才能够得手的。”在方才为白凤魁拔出体内妖气之刃时,洛林轩便明显感觉到,白凤魁的身体,已是如同那天际之中,残卷的流云,根本禁不得风。 “怎会如此……”林枫闻言,更觉悲痛:“白阁主向来身体康健,怎会这般弱不禁风呢?”脑海中,回忆起当初白凤魁力战异人时候的场面。 “莫不是…异人?”不对,林枫即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异人那时,尚未见到白凤魁这般虚弱,那..难道是… 仔细回想,白凤魁似乎自上次被燕娘蛇毒所伤之后,便一直静养在神兵阁之中。听顾逸轩道,白阁主此次中毒颇深,是以恢复起来需得耗些时日。 又是燕娘…那蛇妖已经身亡,却是如此拖累旁的人! 越想心中便越是起气,眼见着林枫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去,秦怀素担忧地牵住他的手,凑近了他的耳畔,轻声道:“阿枫,莫要动怒。现下白阁主尸骨未寒,神武君又不在京城之中,咱们得替神武君,好好安葬了白阁主才是。” 秦怀素的一番言语,虽然未能将林枫心中的怒火完全熄灭,却是点醒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不错,他们得替顾小子,好好将白阁主厚葬,如此,方能让她安息。 “现在最为要紧的,便是将白阁主好生安葬。”齐慕笙思忖片刻后,向林轩道:“至于杀害白阁主的凶手,想必大家的心中已经很清楚了。” 话至此处,众人沉默不语。 “白阁主誓死也要护住这封密函,想必这便是招来杀身之祸的缘由。”齐慕笙顿了顿,察觉到一丝端倪:“不对,这些人既然已经令白阁主殒命,怎会放过这封信函?” 林枫看向那发现白凤魁尸体的人,只见他阔步上前,单膝跪下回话道:“回二皇子殿下,属下们乃是听到有打斗的响动,适才急急向白阁主所在之地奔去。待属下们到达之时,白阁主已是殁了一些时日了,在这段时间之内,凶手定是有搜索过信函的。” “这么说的话,他们要么便是时间不够,丢下信函逃了去,要么……”齐慕笙的话说至一半,林枫便将话茬接过去:“要么便是,白阁主已经备好了另一封信函,让他们搜索了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萦绕在正厅之中。 片刻后,秦怀素方才开口打破了静谧:“一般而言,信函这等易于折损的物什,定然是仔细藏于胸口处,如此才能保证信函的平整。而白阁主却是将这封密函藏于袖中,想来定是做了戒备思量的。” 白凤魁乃是神兵阁之阁主,当年也是带领将士大杀四方的首领,这等预判能为当是首屈一指的。 “怀素说的不错。”林轩点点头,赞同秦怀素之所言:“皇上亲下密函,白阁主不会不小心谨慎。大皇子殿下在宫中的人脉甚广,想必未过多久便知道白阁主已经接下了密函,遂才会这般火速地派人来抢。白阁主既知晓密函之中的内容,必当未雨绸缪。为了避免大皇子殿下将密函抢了去,便预先备好了另一封信件,只可叹的是,大皇子殿下竟是下了死令!”任谁也想不到,齐宇恒会对白凤魁下了格杀的命令,如此一遭,便是公开与神兵阁为敌了。 “如此说来,慕笙倒是好奇,大皇兄那处,拿到的信函,究竟说了些什么?”齐慕笙看着白凤魁浸染血液的身体,心中猜测。白阁主,你究竟在那封信件之中,写了什么? “二皇子殿下若是好奇,老夫愿意陪二皇子殿下走一趟。顺便去看看,这害死白阁主的凶手,究竟有多大能耐。”林轩向齐慕笙道,随后吩咐着下人,着手准备白凤魁之后事。 “爹。”在林轩将一切安排好后,林枫急忙上前:“这件事,我想,得派人去告诉顾老弟才是。” 至亲已逝,当是要告知才是。否则,待顾逸轩回来方才知晓此事,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挺得过。 林轩与齐慕笙相视一眼,双双点点头:“这件事,的确是应当告知神武君的。” “那…”林枫刚想要开口主动请缨,却是被林轩一语截住:“枫儿,你现下繁忙,不仅要准备与怀素的婚事,还有白阁主的丧礼等着你来置办。白阁主自小对你极为照顾,现下身去,你当是要为其尽一番心意的。” 林轩的话,让林枫无可反驳,回头看向身边的秦怀素,轻叹一声:“爹说的是,可通知顾老弟一事...” “林少将军勿要担心。”洛林轩一语落,只见其伸出一指,指尖处,拈着一道符纸,一道莹莹蓝顺着符纸窜上,乍然间,化作一缕光芒,向天空中飞去。 “这道传声符,不过多久便会到达顾师弟处,很快他便能知晓京城中的状况。”洛林轩对上林枫的双目,缓缓而道。 “我只是担心,顾老弟听到这噩耗之时,能不能挺得住。”林枫满心担忧,若是自己在他身边,定然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他转移伤痛。 “放心吧,顾师弟一向坚强,相信他并不会因此而颓丧。”在洛林轩的记忆中,顾逸轩一向是坚韧不拔,从容不迫的,似乎任何困难伤痛,都能够淡然处之。 “不一样。”林枫却是不以为然。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亲人,自当与旁人不同。 痛失挚交,三杯两盏淡酒,悲戚数夜,便能振作。 痛失挚爱,肝肠寸断,撕心裂肺,持续数年,伤口亦能慢慢结痂。 然而,痛失至亲,连接血脉的疼痛,每到冰冷之夜便能牵动着心中最为柔软的那根弦,让人寒凉彻骨。 如此的伤痛,乃是持续一生的,挥之不去。 仰望天际,看着传声符飞去的方向,林枫长叹一声,顾老弟,你可千万要挺住了才是。 至少挺到回来京城,回来他们这群人的身板。 第四百四十二章 悲痛 http://.biquxs.info/ 这一边,顾逸轩坠入无尽黑暗,耳边,全是阴森啼哭之声。悲切之音,靡靡入耳,令人心中慎得慌。 主人!主人!雪团不断地呼唤着顾逸轩的名字,其音被哭声所淹没,顾逸轩根本未能注意到他。面前,魅煞巨婴诡异的笑容,令雪团寒战不停,抬起手,嘴巴张大,竟是欲将顾逸轩一口吞了去! 雪团极光闪耀,情急之下,竟是冲出了无恨饮之刀体,阎华之灵的灵体飞出,直冲魅煞而去! 没有实体寄宿的阎华之灵极为脆弱,魅煞连正眼也没看,轻轻一掌,便将雪团甩出九霄云外!无恨饮刀体落地,直直插入土地深处。 “嘻嘻嘻”诡异之声再起,看着手中的顾逸轩没有丝毫清醒的趋势,魅煞手掌向上一抛,顾逸轩的身体随之上扬,浮于空中,随后因重力而垂直坠落,巨婴仰头,张嘴对准了顾逸轩落下的方向,等待着食物自行入口。 危机时分!呼见!赤红之光闪过,顾逸轩的身影被掠走,徒留下一阵凤火,落入魅煞口中! ”啊!”尖锐之声响彻云霄,魅煞之口,凤火缭绕,明火灼灼之间,魅煞之怨气损失不少,嘴角处,已然变得残缺不堪,露出骇人的满口獠牙! “纳命来!”地面上,一个巨大土包爆炸开来,飞尘化沙,在地仙的术法之下,逐渐攀上魅煞成型的身体,将其紧紧围住。 短粗的五指猛地向掌心一扣,包裹在魅煞体表的飞沙,骤然向内集聚!顷刻间,原本巨型的沙体,陡然向里塌陷,渐渐的,凝聚的沙体变得越来越小,魅煞之音,也逐渐消散了去。 半夏接住顾逸轩的身体,带着他轻盈落地。仔细观察他之状况,手中的咒法不住地向其体内灌输真气。 “如何?”地仙咒法不敢撤除,那团压缩的沙体内,并不平静,魅煞之灵正与他之术法相抗衡着,为了他们的安全,地仙不敢有丝毫松懈。 “呼,好在咱们到的及时,否则,这臭小子就成了魅煞腹中餐了。”将顾逸轩的身体检查了个遍,半夏确认并无大碍之后,方才呼出一口气。收了掌势,回头看向地仙,向其道。目光在他手中与前方的沙体上扫过,淡淡道:“你既有此等功力,为何方才不使出来。”害得他们虚惊一场。 “你以为这招的消耗很是轻松吗?”地仙苦笑一声,感到前方魅煞的挣脱之力稍稍增强了些,便再次催动真元,于禁锢其身的沙体上,灌入力量。 这一招流沙,乃是他领悟了上百年方才习得的招数。自己之根基如何,地仙心中一清二楚。他并非天资卓越之辈,能够修炼成为地仙,已经是耗费了数倍于其他修真者的精力了。这一招术法,乃是他之绝招,耗费的,便是他半身的功力。 现下地仙之体力本就竭尽,催动此咒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目前的情况对他而言,着实吃力得很。 吼!魅煞还在那流沙之中不断挣扎,猛烈地冲击着围困它的流沙之壁。 魅煞每撞击流沙之壁一次,地仙的内元,便耗损一分。膝盖猛地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好在地仙硬撑着自己的身体,稳稳地挺立在半夏与顾逸轩面前。 “顾小子,喂!”半夏拍着顾逸轩的脸颊,试着唤醒他,好不容易方才见着他有了些回应。 “呃,半夏....大人...”睁开眼,轻声唤了唤半夏的名字。 “可算是醒了。”半夏微微吐出一口气:“你感觉可还行?”地仙那儿已是黔驴技穷,使出了绝招后便是再无后手。 那流沙困不了魅煞多久,再不过半刻,地仙便是不行了。 顾逸轩起身,看着眼前被流沙包裹严实的魅煞,拔起无恨饮,催动真气,戒指之内,离火之光闪耀眼前,赤炎之力注入无恨饮之中,提刀挥去,流沙被刀风横劈一道。 沙体下陷,红光进入沙体包裹内部,只听魅煞凄厉惨叫,乍然!原本成型的流沙固体,瞬时瘫成一盘散沙。 “地仙大人,辛苦你了。”顾逸轩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挥出如此强力一刀,凤霖亦助其一臂之力,这才将魅煞给彻底解决了去。 “这邪门东西,怎的会出现在这里?”魅煞之困已解,半夏与地仙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逸轩走上前去,看着魅煞黑色邪气散尽,阿瞳的身体逐渐显露出来。 生气已是不再,现在躺在面前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首罢了。阿瞳的肤色过于苍白,竟是连嘴唇上也无丝毫血色,想来是这魅煞将阿瞳之气耗尽了去吧。 “这孩子已经不行了。”地仙踱步来到阿瞳身边,看着这孩子,觉得有些可怜。 “顾某知晓。”顾逸轩回之一语,俯身将阿瞳小小的身体抱起,无恨饮对着一处空地挥去,一座小巧的坟墓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安置好阿瞳的尸体,顾逸轩转过身,朝着天空一声清亮口哨,巨龙随即从天而降,落在顾逸轩面前,伤痕累累的身体喘息着,令人不忍。 半夏上前,以甘霖之术相助,顷刻之间,巨龙之伤势便恢复如初。 “走吧。”领着二人上了龙身,正欲向回而去,忽见天空中,一道熟悉光亮朝着自己飞来。 定睛一看,那正是传声符的光亮。 “!”顾逸轩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伸手接过传声符,拿道光芒在接触到顾逸轩的手指时,便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师弟。”这是洛林轩的声音,顾逸轩一听便知。洛师兄亲自以传声符传讯,想必是要紧事。 屏息凝神,专注听着。 “神兵阁噩耗,白阁主,殁了,速回。”短短一句话,如同轰顶之雷,将顾逸轩劈得眼冒金星。 胸口处,气血翻涌澎湃,喉头泛起一阵腥甜,一时未能忍住,便是猩红一片自口中喷出。 “顾小子!”踉跄两步,腿脚骤然一软,顾逸轩的身形再是稳不住,方才苏醒过来的人,便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仰面朝着天际,挣扎着对巨龙下令:“回,京,城。”三字出,人,陷入无尽黑暗。 半夏惊吼着他的名,施法稳住他之心脉,担忧之色浮于面上。 白凤魁,没了。 在顾逸轩的意识中,他从未想过白凤魁会离开。对于这番噩耗,着实难以承受。 “逸轩,过来,娘给你做了新衣裳。”这是小时候,每逢过年佳节,白凤魁都会给自己缝制新衣。说是图个喜庆吉利。 其实顾逸轩知晓,母亲每每为自己缝制新衣时,都会顺带着给父亲也做上一件。 他曾经也好奇问过,为何母亲总是要做一大一小两件? “正好留着你长大之后穿。”母亲是这么回答的,在她心里,他定是能与父亲一样,顶天立地。 “逸轩,虚尘宫乃是修道圣地,你有如此天资能拜入虚尘宫,母亲甚感欣慰。”这是临行去虚尘宫之前的一夜,母亲对自己所说的话。 母亲一直不愿他被卷入皇室纷争之中,就是怕自己会身不由己,而今,他懂事了,出山之后,便是与齐慕笙同盟,如此倒是与母亲之前的期望一些相左了去。 “竖子!一回来便这般没规没矩,怎的学了去?”出山回到神兵阁中,初见母亲之时,与林枫的打闹令母亲起了气。好在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眼前,一幕一幕,都是与白凤魁相关的回忆。顾逸轩如同观影一般,将这些悉数重温一番。 母亲。心中默念一声母亲,顾逸轩只觉心头酸楚一阵。 半夏看着顾逸轩眼角落下的泪水,不禁有些惊愕。从他认识顾逸轩以来,从未见过他流泪,看来白凤魁的死,于他便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巨龙之行,一日便是百里,要到达京城,仅仅只需要三日的时间,算上一算,他们所耗的时日,比之预期倒是快了不少。 “喂,半夏!前面是什么?”地仙指着前方,半夏顺着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块空旷的地界上,一片黑压压影子跳蹿其上。 其中一个似乎察觉到了天空之中的巨龙,抬头望去。 异人!?诡异的嘴脸,巨大的身体,口中发出嗷嗷之声,恶臭之气随风传入鼻间,令半夏惊诧万分! “异人…”半夏喃喃一语,令地仙震惊:“异人?!在这般荒凉之地?!”按照异人的习性,他们向来喜欢密林深处,因为那里有他们需要的阴凉温度和食物。 如此荒野之地,草木不生,竟会有异人出没,实在是令地仙难以想象。 “而且这群异人似乎正围绕着什么,有些看不清楚。”那些异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似乎围绕着什么一般。 半夏闻言,低头向巨龙道一声:“转过去看看。” 巨龙应声转了个角度,让半夏能够轻易看到底下的情况。 那些异人中央,竟然围绕着一个人! “这人看上去,倒是有些眼熟。”半夏看着异人群聚一处,围绕的那一道人影。脑海之中回想起当初与顾逸轩在荒屋之外,与阿飞对峙的场景。 阿飞!?竟然是那个小子?!他原是与异人有关系的吗?!仔细回忆,似乎阿飞当是与他们交手之时,的确是非常人能有的姿态。 “!”地面上,阿飞只觉一道热烈的目光盯在自己背后,猛然抬头望去,天空中的巨龙令他警惕高升,面色变得极度狰狞,指着巨龙的方向,一声惊吼。只见围绕在身旁的一众异人即刻摆出作战姿态,纷纷向着天空看去。 “糟了!他们要攻上来!”异人的结构非常人所能及,力量也是超脱常规的存在。巨龙飞行的高度,正好够他们一个纵身。 “向上走!”半夏一声惊喝,巨龙听令,垂直向上腾飞而去! “哇!”巨龙方才向上腾起,异人的手臂便够到方才它漂浮的位置。龙尾离异人的手指,不过分毫的距离。地仙摸了摸胸膛,一声轻呼。 半夏脸上的神色凝重,乘着巨龙飞离此地,一面奔走,一面向回看去。那群异人依旧咿呀惊吼着,却是再无法够到他们。 第四百四十三章 回归 http://.biquxs.info/ “呃……”回忆持续了许久,黑暗逐渐消退,眼缝之中,一道光亮射入。顾逸轩额头一阵阵的抽痛,让他蹙眉不止。 扶额起身,身旁半夏即刻从转过头来:“顾小子!你醒了!” “半夏大人。”顾逸轩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撑在龙背上的手仔细摩挲了一番,心底的沉重,依旧挥之不去。只要想到母亲已经不再,胸口处,便是抽痛难当。 半夏见他低眉垂首,不多言语的模样,心中明了他现下定是不痛快的,遂也不多话,将目光移向前方:“再过不久,便能够回到京城了。”现在的天色,已然是一片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映得通红。 顾逸轩右手抚上左臂,上下摩擦一番。明明阳光照射在身上,该是温暖的,奈何自己现在,却是倍感寒凉。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无端端念出这么一首断肠之诗,倒是更添了几分伤感。顾逸轩按着胸口,一声苦笑。曾是笑看风云人,奈何今日风云笑。 以往,劝慰丧失至亲的别人,倒是口齿伶俐,讲得头头是道,今日轮到自己,却是只能一腔苦涩涌上喉头,咽不下,吐不出。 就这么连续两日,日夜兼程,终是到达了京城上空。 “看!有龙!” “龙行上空,是为大吉啊!” “呀!龙身上好像有人!” “谁啊?谁啊?” 京城中的百姓,抬头见着空中飞舞的巨龙,议论纷纷。 “哎呀,有龙啊!” “吉龙天象,万世祥瑞!这可是大吉大利之征兆!”皇宫中的侍女侍从也见着上空的巨龙身影,纷纷露出惊喜之色。 一时之间,整座京城竟是陷入一片沸腾喧哗之中。 “徐海。”齐沐风正在午睡,却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睡得便有些不安生了,起身,半靠在床头,向着门外呼唤一声。 徐海闻声急忙进了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昔琉璃。见着齐沐风醒了,疾步来到他身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仔细为他诊了诊脉。 脉象还算是平稳,昔琉璃便放心了去。将手放下,轻声问询道:“沐风,怎么了?” 眼睛跳动得厉害,想来是午睡受到干扰的缘故,齐沐风抬手在眼睑上揉了揉,闭目向徐海问道:“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怎的这般喧哗吵闹?” 宫里已经许久未这般热闹了。最近因为神兵阁阁主白凤魁身亡一事,齐沐风心力交瘁,满朝文武也是噤声不语,生怕说错了些什么,招人怀疑揣测。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死寂, 徐海向外看了看,瞧着齐沐风的脸色尚且还好,遂弓腰作揖,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外面乃是因为天上出现一条巨龙,奴才们见识少,这等奇异景象,自然是挑起了他们的兴趣的,是以才会这般喧闹。” 齐沐风停下手,抬头对上徐海的双眼,转过头向窗户探了探,奈何床栏却是挡住了窗外的景色。 “巨龙?”在这世上活了几十年,一直认为龙乃是传说中的神物,从未想过真的会存在。齐沐风闻之,亦是一惊,将身上的被子掀起,便要翻身下床。 昔琉璃急忙按住他:“沐风,你现在的身体虚弱,莫要随意乱走动。” “龙腾于世,当是奇观,朕活了这么数十年,尚未见到过这等景观,琉璃,你便陪朕一同去看看可好?”齐沐风覆上昔琉璃的手背,对上其双眼,徐徐而道。 面对齐沐风的邀请,昔琉璃如何能够拒绝。向徐海递了个眼神,让他将披风拿来,为齐沐风披上,系好了披风前的绸带后,方才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向窗边走去。 此时的巨龙,已经在顾逸轩之令下缓缓着陆,巨大的龙身盘踞在皇宫上空。顾逸轩见着齐沐风之身影,纵身一跃,轻盈落在齐沐风面前。 “皇上。”单膝跪下,恭敬行了君臣之礼。 见着眼前的男子,齐沐风心中激动无可言喻,拍了拍昔琉璃的手,转过头:“琉璃啊,是朕眼花了吗?逸轩回来了?” 徐海急急迎了出来,伸出双手将顾逸轩搀扶起来:“神武君,您可算是回来了。” “你且先离去吧,若是有需要,我会以口哨传讯唤你而来。”对着巨龙轻声道。那龙像是听懂了顾逸轩之话语一般,摇了摇龙尾,腾空消失了去。 “皇上,您没有眼花,逸轩,回来了。”顾逸轩走上前几步,靠近了齐沐风。 齐沐风的精神状态比之他离开之时,越发的不济了去。伸出手,从昔琉璃的手中接过齐沐风的双手,搀扶着他颤颤巍巍的身体,感受着这位曾经强悍的君王,体能正在飞速流逝。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齐沐风一遍一遍念叨着,片刻后,却是相顾无言。 “皇上,臣疾速回来,乃是听闻一个噩耗。”沉默片刻,顾逸轩张口轻问。 此言一出,齐沐风竟是不知应当如何回应才是。长叹一口气,头首微微垂下:“朕,对不住义妹,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死去的父亲。” 满心的愧疚,让齐沐风哽咽万分。若非他将白凤魁召入宫,给了她那封密函,或许现在,她当是开开心心地在神兵阁等着顾逸轩回去。 顾逸轩强忍着悲痛,狠狠咽下一口气:“皇上。”开口之际,酸楚之感涌上心头,令顾逸轩蓦然一顿。手伸向腰间的乾坤袋,将其交与齐沐风:“传说中的七星草,便藏于袋中。将之交给星泽国师,臣也算是平息了这场争斗。” 原本去泽荒一行,便是因为他擅自与星泽在皇宫之中大打出手所致。现下七星草既已寻来,便是应该早早了结了这一桩怨结。 齐沐风侧头向徐海示意,只见徐海双手从顾逸轩处将乾坤袋接过。 “逸轩,你之母亲,已经在慕笙与林枫的相助下,安然下葬,你快回去看看吧。”下葬二字,在出口之时,令齐沐风停顿了片刻。 看着顾逸轩一脸沉痛之神色,他之心情,亦是无法轻松。 “臣,告退。”得了齐沐风的允许,顾逸轩即刻拱手拘礼,告退了去。 半夏与地仙跟在他后面,也一起离开。他们二人自始至终也未向齐沐风道安问礼。原本也不算是人族之人,自然也不用向人族的皇帝做什么劳什子礼数。 来到宫外,马匹已经备好,顾逸轩拉紧缰绳正欲翻身上马,却见前方,一辆马车驰骋而来。 马车上,乃是熟悉的身影,见着顾逸轩后,便是连缰绳都来不及拉一下,轻功催动,踏风而来! “顾老弟!”来者是林枫,落地距离顾逸轩几米之处。近一月不见,这人倒是并未有什么变化。顾逸轩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神,心中不住感叹一声,能见到故友如此,真好。 “林兄。”日夜兼程,令顾逸轩的神色有些疲惫,黛青在眼窝下显现,身上的衣衫,已是几日未换。风尘仆仆的姿态,看在林枫眼中,竟是令他有些心疼。 “顾老弟,我等专门来接你。”心知顾逸轩现在定是难受得紧,林枫也不愿意再揭伤疤。 “吁!”缰绳在另一人手中被攥紧,马啼声后,车便是稳稳地停了下来。 “顾师弟。”驾马的人,正是洛林轩,翻身下车,将车帘撩起,其中一人自车中出来,一双润玉一般的眼睛看向顾逸轩。 “逸轩老弟。”齐慕笙走上前来,伸手掸了掸顾逸轩肩头的灰尘:“我们来接你回去。” 短短几个字,便是让顾逸轩心头一暖。 “齐二哥,洛师兄。”向着面前的两个人,轻声一唤,仰头之际,将逼上眼眶的泪生生压了下去。 “走吧。咱们回神兵阁。”离家这么些时日,阁中的事务,当是纷乱了吧。 一众人,齐齐上了马车,向神兵阁的方向奔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 祭奠 http://.biquxs.info/ 寒风凛,白绫飘,死生相隔人飘渺。 孤身意,单影只,一世凡尘谁与笑 神兵阁内,啼哭之声悠悠传来,神兵阁阁主白凤魁仙逝已是整座京城都为之震惊之事,举国同悼。 顾逸轩此番回来,正临女墙,便见着墙上披麻戴孝的一众素衣。 泪,自眼角滴落,无声无息,却是话尽凄凉孤寂。 顾逸轩下了马车,女墙上的众人见着他的身影,纷纷眼露喜色,随后又是一股哀愁涌上。 “少阁主回来了!快放下门!” 沉重的大门缓缓放下,门框砸地一声闷响,正如同当时,噩耗锤打在顾逸轩心头一般。 迈着沉重的步伐,顾逸轩缓缓踏入神兵阁之中。压抑的气息让他无法自在地呼吸,抬头看着那白绫缠绕的房梁,心头悲怆。 林枫等人跟在顾逸轩身后,一言不发。他们都明白,顾逸轩现下,正是悲苦之时,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少阁主。”侍从们见着顾逸轩,纷纷向其行礼。 众人整整齐齐地分列两旁,给顾逸轩留出一条道,直通向正厅,那里立着白凤魁的灵牌。 来到门口,顾逸轩忽然停了下来。面前的棺椁静静的躺在厅堂中央,一阵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带起白绫飘动。 棺椁前方,白凤魁的灵牌正立桌案上。 第三代神兵阁主白凤魁,灵牌上,工工整整地刻着这么几个字,刺得顾逸轩的双目有些发疼。 母亲。顾逸轩开了开口,想要唤出这两个字,却是话至唇边,吐露不出。 人竟像是不受控一般,根本无法随心而语。 侍从们纷纷低着头,端正地跪在灵位前,一旁的侍女递上一个蒲团,放在棺椁旁边。 那是给自己用的蒲团,顾逸轩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母亲。”良久,酝酿在心中的话,缓慢吐出,抬脚跨进门槛,在蒲团上跪下,朝着白凤魁的灵位磕了头。 “逸轩,节哀顺变。”齐慕笙等人朝着灵位鞠躬作了作揖,将顾逸轩脸上的悲痛神色看在眼里,轻声劝慰道。 “少阁主。傅家小姐,傅怀桑,吏部尚书杨大人,刑部尚书沈大人来了。”侍从方才禀告完,便见着三道熟悉身影被侍从领了进来。 顾逸轩深呼一口气,将心中澎湃浪潮给按了下去,起身,看着前方。 “神武君。”傅怀桑走在二人中间,上前向顾逸轩拂身行了礼。 “白阁主的事,确是令人悲痛叹惋。”三人其实在之前已经来祭奠过一次,今日听闻顾逸轩回来,便再次登门造访。 毕竟顾逸轩与他们而言,交情匪浅。丧失至亲之痛,傅怀桑与杨铭深有体会,自是明白其中苦痛。 “诸位的好意,顾某明了,也心怀感激。”顾逸轩向面前众人点头致谢,随后停顿片刻,面向洛林轩道:“母亲之死,其缘由为何,还请洛师兄告知。” “青龙君乃是中途由吾派人请来,对于此事之始末,或许知晓不全,还是让吾来为你解释吧。”齐慕笙便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逸轩。 “多谢齐二哥。”在听齐慕笙叙述期间,顾逸轩已经将来龙去脉都理清。待齐慕笙收了声,便微微俯首致谢。 难怪刚才在宫中,皇上会说他对不住母亲,原是因为那封密函的关系。 “方才提到的密函,齐二哥,可否予逸轩一观?”既是母亲凭着性命也要保下的名单,他自然要看上一看。 齐慕笙点点头,从怀中拿出那封密函,交到顾逸轩手上。 “这名单上的人,大多在情理之中,不过有几人,却是出乎了吾之预料。”看着信纸上,乌墨写下的方钱,韩非旸等名字,顾逸轩点点头,可当目光扫过下面几个名字时,却令顾逸轩极为不解。 傅怀桑,沈心慈,以及...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顾逸轩面露难色,沈巍与杨铭.... 为何?顾逸轩目光对上齐慕笙,逐却见他亦是一脸严肃之色。 “齐二哥,这份名单,可是被调换过?”将密函折好,放入信封之中,顾逸轩将其交还给齐慕笙之时,轻声在其耳畔,以旁人无法听闻的音量询问道。 “此封密函乃是在白阁主袖口隐蔽之处发现,应是不会有假。”齐慕笙如此回道。 顾逸轩沉吟片刻,最后方才默默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那便照着名单上所列之人,一一清理吧。不过清理的顺序,却是要调一调。”顾逸轩道。 “如何调?” “待逸轩想清楚,再与齐二哥你定夺如何?”顾逸轩的建议,让齐慕笙点了点头。 “顾老弟,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只管安排,我们保证与你同心!”无论顾逸轩要做什么,林枫定然是鼎力支持的。 “不急。”顾逸轩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现下有许多事情,等着顾某打理,待这些处理妥当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神兵阁现下乱成一团,没了白凤魁,便是由他挑起一肩重担了。 “对了,怎的没见到齐老?”顾逸轩左顾右盼,这位神兵阁的老管家,自他回来便未见到他的踪影,着实令顾逸轩有些惊讶。 “少阁主,齐老和红泪姐姐,都随着阁主去了。”站在一旁的小侍女上前来,对顾逸轩回道。 原本就沉重的心头,再次落下一道重击。没想到,竟是连齐老也去了。 韩非旸...你与我神兵阁的仇,当是不共戴天。 拳头紧握,一双鹰隼之目蒙上一层寒意。 “哦对了。”身后,齐慕笙的声音让顾逸轩回过头来。 “齐二哥可是想到了什么?”顾逸轩问。 “你既然回来了,便去看看昔姑娘吧。” 师姐?顾逸轩疑惑:“昔师姐怎么了吗?”抬头看向洛林轩,却见他低垂着头,一脸愧疚之色。 心中莫名浮现一丝不安的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声线低沉,竟是有些轻微地动怒。 “昔姑娘她,经脉尽断,功体全废了...”齐慕笙的话一出,顾逸轩心中骤然一惊。 “怎会如此?”急急开口相问。 “这么大的事,怎的不早说?!”半夏亦是一脸惊愕,拉着齐慕笙便朝神兵阁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顾小子!本王先行与二皇子去看看昔丫头!” 有半夏在,纵然一时之间无法治疗,也能够帮忙寻的一些好方法。 顾逸轩遂也由着他去。虽然心中也挂念师姐的状况,不过现下神兵阁中事物实在太过繁杂,他一时之间也抽不开身。 “洛师兄,看你方才的神色,似乎昔师姐之事,与你倒是有些关联。”顾逸轩向来观察入微,方才提到昔封灵伤势之时,洛林轩的神态又怎会忽略了去。 洛林轩叹息而道:“昔师妹她之伤势,乃是因吾所致。吾…有愧于她。”说着,便将宫无极与星泽之行告知顾逸轩。 “宫无极?便是那个宫氏皇朝中,妖族之人所诞下的半妖皇子?!”傅怀桑三人在一旁将事情经过听得清楚,那宫无极,不是早便被驱逐出了宫氏皇宫了吗?怎会… “不错,正是那位半妖皇子。他之实力非弱,顾师弟,吾担心,他会对大睿,对二皇子殿下不利。”洛林轩所担忧,也正是顾逸轩忧心的。 宫无极非是寻常之辈,有着妖族血统的他力量超群,就连修真之人,没有个十几年的道行,也不是他的对手。 之前便知道,星泽有意寻他回来,代替宫玉流的位置。 说来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宫无极之母后,当年乃是被星泽使计逼死,他也是因星泽之阴谋而被驱逐出宫。现下星泽寻他,竟能将其成功引回来,当真是令顾逸轩好奇,这星泽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星泽此人,奸诈狡猾,城府也极为深沉。宫玉流早便不愿与他共谋,是以才会与顾某联盟。”顾逸轩背过手,仔细思忖。如今宫无极既然应了星泽的拉拢,事情便是变得有些棘手了。 南陵国本就是在星泽的掌控之中,虽然宫玉流这些年拼命将王权攥在手中,却是仍然不敌星泽一声命令。 宫无极的回归,无异于是将宫玉流打入了绝境。若是他寻不到方法稳住自己南陵君主的位置,恐怕性命不保。 届时南陵国落入宫无极之手,那么齐慕笙便又少了一道强大助力,在面对齐宇恒时,便弱了一头。 “林兄,顾某需要你帮一个忙。”顾逸轩面向林枫。 “要我做什么,你直说就行。”眼前这个人的拜托,林枫绝不会拒绝了去。 “帮我跑一趟宫玉流之处,约他到神兵阁内一叙。”顾逸轩书信一封,交给林枫:“这封信,待你见到他之后,便交给他。” 林枫接过书信,小心地将其揣入怀中:“放心吧,这等小差事,不成问题。” “林兄。”眼看着林枫便要转身离开,顾逸轩急忙将他唤住。 “怎么?”回头看着顾逸轩:“可是还有什么忘了说?” “呵,罢了,待你回来,再与你说道吧。”他想同他讲讲阿武,却是忍住了,现在尚且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我便走了。”顾逸轩点了点头,放他离开了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布局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几天内,神兵阁中的事务繁杂,从祭奠的收场,到阁中大小事情的打理,顾逸轩都亲力亲为。 “原来母亲这些年,都是这么的不易。”拿着厚厚的一摞账簿,顾逸轩看得头晕脑胀。他已是记不清这是第几本了,书桌上,左右各摞了两堆厚厚的本子。账簿上的细小数字看得他头疼得很。本是深秋时分,额头上却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从来不知道,神兵阁中的账本竟是如此繁多,白凤魁以前还有齐老帮着分担,尚且能够忙的过来,可眼下,顾逸轩却是一人挑起大梁,的确是极为吃力的。 “阁主,吃饭了。”门外,侍从敲着书房的门,提醒着顾逸轩。 “哎。”一声轻叹,放下手中的毛笔,一脚踏出门去,自己身上的衣衫,从他回来之后便未曾换过,细细闻着,已有一丝异味。 “阿聪,去帮我准备准备,我要沐浴。”顾逸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嫌厌地皱了皱眉,向身边的侍从吩咐一声,连饭也顾不上吃,转身就向着里屋走去。 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脏衣服脱去,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叫阿聪的侍从将沐浴的一切都安排好,即上门来寻他。 “阁主,筑元池中的一切,已经安排好了”白凤魁逝世后,顾逸轩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神兵阁的阁主,阿聪开口唤他之时,亦是转换的极为自然。 顾逸轩从衣柜中寻了套干净衣服,又拿出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打开房门,跟着阿聪一同去了筑元池。 此次去泽荒之地,他偶获龙魂,体内之气因其而有所混沌,再加上与魅煞和魔罗鬼刹一战,内元多少有些损伤,的确是需要筑元池,助其重塑精气。 “林枫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阿聪是他从林家新招入神兵阁的侍从,林枫说,此人心思聪敏,手脚麻利,对于顾逸轩而言,当是个良好的助力。正好让他接替齐老的位置,帮他打理神兵阁上下的事宜。 顾逸轩派人做了阿聪的背景调查。得知阿聪是个战场遗孤,被林轩老将军捡回府中的时候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子,与林枫一同长大。在林家,林夫人与林老将军将他当做半个儿子对待。 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自保已是不易,林氏夫妇虽然无法全然将其视如己出,但能够如此对待,也算是不错的了。 “回阁主,林少将军已经去了宫中,听说已经见到了南陵君主。”阿聪伸手将顾逸轩背上的披风揭下,看着他进入筑元池中,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 池中的水温不冷不热,正好有助于顾逸轩纾解疲劳,盘腿坐在池中,顾逸轩只觉一道道暖流自下盘循环入身,经脉要穴似乎被一只轻柔的手,轻轻按摩一般,极为舒适。 听着阿聪的回话,顾逸轩点了点头,略微思忖一番后,继续开口道:“过程当中,林枫可有受到刁难?”凭他对星泽的了解,当是不会如此轻易就让林枫进去的。 “听说迂回曲折,那位南陵国师一开始以君主身体不适,并不让少将军与之相见,后来少将军急了,竟是拿出霸王枪,要杀出一条道来。”顾逸轩听闻此处,摇了摇头,果然,林枫的性子还是急了些。 “接下来呢?”若林枫真就这么杀进去了,恐怕现在皇城之中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别忘了,当初他与星泽在宫中动手,可也没有落得什么好果子,更何况是林枫那个缺心眼的小子。 “此事似乎惊动了皇上,可皇上身体抱恙,不好出面,便派了二皇子殿下前去调停,这才让少将军将霸王枪收了起来,和和气气地与人相商。”阿聪见着顾逸轩周边的水汽似乎下去了不少,便是知道水温不合适了,开门出去,吩咐下人们将柴火再添得猛一下,保证筑元池中的温度不减。 “和和气气?”顾逸轩不禁笑出了声。林枫这小子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面对他心中嫌厌之人,向来不会放软了态度。要说他和气与星泽相谈,说出来,连他自己恐怕都难以置信吧。 想必定是齐二哥从中周旋,这才让星泽让宫玉流与他们相见。 如此看来,宫玉流的时间,不多了。若要保住南陵国在齐慕笙一旁的势力,得想个法子,将宫玉流从星泽手中捞出来才是。 “对了,皇上可有将那乾坤袋,交给星泽?”想着那乾坤袋,顾逸轩面上展露一笑,乾坤袋可是个灵性的物什,一向认主。除了他亲自开启之外,旁人,便是再无其他方法可以将其打开。 “回阁主,听说皇上正打算今日,将乾坤袋交给南陵国师。”门外,其余的侍从敲了敲门,阿聪探头出去,从那侍从手中接过一桶热水,提着它来到顾逸轩身边。 “这是何物?”顾逸轩耳廓一动,侧头见着阿聪手中的东西,开口相问。 “阁主,这是半夏大人亲自为您调配的药剂,他说,一定要在您浸入水中后一段时间,方才能够倒入。”入水片刻,舒筋活血,此时药力渗透程度是最高的,半夏也算是极为用心了。 “好,倒入吧。”示意阿聪将桶口向下倾斜一些,顾逸轩见到了桶中那绿莹莹的药水。药水之中渗透着半夏之妖力,能够加速自己身体的恢复。 应着顾逸轩的允许,阿聪将桶中药水悉数倒入筑元池内,仔细用手在水池中晃了晃,确认药水已经与筑元池中的水混合均匀后,方才抽出手来,将空桶拿了出去。 今日将乾坤袋交给星泽么?顾逸轩闭目养神,暗暗而道。药水的效用即刻发挥了出来,身体内的气息变得通畅顺遂,丹田之处,内元凝结,微微发力,便能感到浑厚的真气在体内周旋。 也好,便给星泽一天时间,让他摸索这乾坤袋打开的方法。自己也正好趁着这个空隙,好好调理调理,准备迎接他的到来。 与此同时,星泽处。 手中拿着齐沐风交给他的乾坤袋,仔细掂量一番,这乾坤袋鼓鼓囊囊,却是极为轻巧。用手捏捏,还能感觉到一股气流在其中攒动。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宫无极从内室走出,手中揽着板野静香的纤腰。 二人衣衫不整,明眼人看也知晓他们究竟做过些什么。 “大殿下,您乃是皇室尊贵之躯,穿着应当得体才是,如此衣衫凌乱,成何体统。”星泽瞄了瞄宫无极,眉头皱起,开口训责道。 “呵!迂腐的老东西。”宫无极侧头,在板野静香耳鬓落下一吻,看着她半露香肩的模样,白皙的脖颈上,还有他留下的鲜红印记,得意一笑,伸手将她的衣衫拉过。 此时的板野静香,呆滞地看向前方,双眼无神,似乎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任由宫无极触碰。 “大殿下,板野静香乃是极为锋利的一把刀,她之用处,远远超过一个侍寝宠妾。何不将她身上的咒法驱除,让本国师好好让她发挥其价值。”星泽虽然不喜板野静香,但不得不说,板野静香的确是一颗好用的棋子。就这么浪费了,实在是可惜。 宫无极将板野静香的衣衫整理好后,便抬头对上星泽的双眼:“老狐狸,别以为本殿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静香她的确是能为不凡,可以做不少事,不过本殿现在可舍不得让她冲在前面当肉盾。你要是想要一个为你卖命的人,另寻一个便是。你星泽国师神通广大,要什么人不能轻而易举找到?” 宫无极方才得到板野静香,正是新鲜的时候,自然不愿意新到手的玩具就这么被人抢了去。 “大殿下,色字头上一把刀,您可得小心了。板野静香的性子刚烈,若是她恢复意识,知晓您对她做了什么,难保不会失控。”星泽冷哼一声,这个大殿下能为不小,可是这人品,比之宫玉流的确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呵!老狐狸,你既然不辞辛苦寻到本殿,便是需要本殿与你共谋大事。若是没了本殿,你之宏图大业,恐怕连个头都起不来吧。”宫无极放下了揽在板野静香腰间的手,示意她朝内屋走去。 自己则上前来,与星泽面面相对:“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翻了,你也别想不沾水。” 星泽看着他,垂下眼帘,不再理会。若非这宫无极尚且有用,他怎会留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罢了,欲成大事,忍字为先,现下便暂且让他宫无极得意片刻,待其价值为空后,再与他算算这笔总账。 见着星泽不再说话,宫无极得意地笑了笑,伸手从星泽手上将乾坤袋抢过,在手中把玩了半晌也未能将其解开。 “无聊,还给你。”耐心耗尽,宫无极将乾坤袋丢回给星泽:“这么个鼓鼓囊囊的破袋子,连开都开不得,也不知道你拿着它有什么用。”一番讥讽,便转身入了内去。 星泽将乾坤袋捧在手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了半晌。试着用手在袋口将其拉开,却是被一道金光将双手弹开了去! 看来,得亲自上神兵阁,寻一寻这乾坤袋的主人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 http://.biquxs.info/ “顾老弟。”林枫一早便来到神兵阁中,好不容易将信件给了宫玉流,隔了些时日,方才从他那处得了回话,这才匆匆赶来向顾逸轩报信。 进了神兵阁,在正厅中等候了近半个时辰,还没见到顾逸轩来,问了侍从才知晓,顾逸轩早在辰时便起了床,到现在还在书房之中整理账簿。 林枫等得有些无聊,遂径直去了书房,从窗户边见着顾宇轩埋头苦干的认真模样,开口唤了他一声。 顾逸轩闻声抬头,一眼便见到林枫站在窗边,看看天色,竟已经到了晌午。 放下手中的笔,活动活动脖颈,只听得脖子处,传来咔咔声响。 “你来了。”打开书房的门,让林枫进了来。顾逸轩坐在椅子上,拿了杯清茶润润嗓子。从起床到现在,自己食水未进,喉咙早就干得不行了。嘴唇碰到清水的一刹那,犹如久旱逢甘霖,三两下便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净。 “难得见你如此牛饮。”林枫撑着头,笑看着顾逸轩。在他印象中,顾逸轩向来举止优雅,喝茶品味从来轻缓,像今日这般急不可待地一饮而尽,倒是令林枫看得新奇。 “呵。”放下茶杯,顾逸轩轻笑出声:“你若是几个时辰未饮水,便是与我一样。” 林枫不言,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道:“今日来,是想与你说,宫玉流那边有消息了。” 林枫的话落下,顾逸轩即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可说了什么?”在他给宫玉流的信中,他与他讲明了星泽与宫无极的情况,想必宫玉流现在,定是倍感危机。如此,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说,今日子时,会想办法出来一趟,与你在隐蔽之处相见。”林枫将宫玉流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顾逸轩 “隐蔽之处?”顾逸轩扬起眉梢。 “嗯,他说神兵阁现在是万众瞩目之地,若是在神兵阁之中商议,未免太过扎眼。是以他建议另寻一处。” 另寻一处隐蔽之地,顾逸轩低头思忖。 “其实他这样担心,我也能理解,毕竟他是一国君主,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眼中。神兵阁近日也是如此,是以他的提议,顾老弟,你好好考虑考虑。”林枫见顾逸轩不言语,开口言道。 “我自然是知晓他之担忧的。”顾逸轩道:“他现在的处境,当是进退维谷。进,身后势力不足,于星泽而言,他够不成威胁,处于下风。退,如若他当真依着星泽的计划,让出王位,宫无极与星泽,恐怕也不会放过他。我之所以会约他至神兵阁一会,便是要向众人表明,他宫玉流乃是有神兵阁作为后盾的,而神兵阁,亦是有南陵国为支援。” 林枫听闻,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会要他来神兵阁,原是有这层考虑。”双手撑在桌面上,即刻起身:“我这就再跑一趟,告诉他你的想法。” “等等。”顾逸轩伸手止住林枫的行动:“不用你跑了。” “为何?”林枫一脸疑惑转过头来,却见顾逸轩向外努了努嘴。 “阁主,门外有人求见。”侍从来报。 “何人?” “南陵国师,星泽。” 顾逸轩点点头,让他将人带到偏厅等候。 “他来作甚?!”林枫惊讶道,这老狐狸来神兵阁,定然不怀好意。伸手将背后的龙吟霸王枪拿下,紧握在手中。锋利的枪头在空气中划出咻咻的声音,杀意四溢。 一想到昔封灵的遭遇,林枫便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吵着要去向星泽为昔封灵讨回公道。 “你莫要乱来。”顾逸轩起身,搭上林枫的肩头,压住他的动作:“把枪收起来,随我出去看看。” “你怎的就这么沉得住气?”林枫压下怒火,顺着顾逸轩的话,将霸王枪收在背上。 “不是我沉得住气,而是纵然我怒火冲天,也解决不了什么。”顾逸轩放下手,走在林枫前方,一面踱步向前,一面道:“星泽的修为深厚,纵然是当年的我,也无法轻易将其击败,更是莫要说今日的我了。”顾逸轩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叹一声。即便有龙气傍身,奈何自己的功体也不过是当年的七成。若是要恢复完全的功体,尚且需要一些时日。至于要等多久,便是连他自己也说之不准。 “他竟是有这般厉害么。”林枫撇了撇嘴。 “我之所言,并非是虚言,星泽乃是与虚尘宫创建之人,有着同样的修为,严格说起来,他也算是我之师叔。”只是这个师叔,却是并非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的。顾逸轩苦笑一声:“今日他来,定是为了七星草之事。” “七星草?”是了,林枫想起来,顾逸轩之所以会前去泽荒之地,便是因为星泽的要求。 “七星草你不是已经给他了吗?他还要怎样?”听二皇子殿下说,顾逸轩早在回来的那一天,便将七星草递交给了皇上,若星泽要拿七星草,也应当是入宫面圣才是,跑到神兵阁来是要做甚? “你待会看着便是知道了。”顾逸轩并不将话说完,只是给林枫留下一点悬念。 二人未过多久便来到了偏厅,见到星泽背手身后,拂尘与长剑背在背上,面对着大门而立。 “国师大人。”顾逸轩踏入房门,礼貌地向其拱手作揖。 “嗯。”星泽冷着脸,轻轻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故作清高的臭老头。林枫心中暗暗骂道,转头看了看顾逸轩,这小子怎的就这么沉得住气。 “国师大人今日前来,倒是有何事?”明知顾问,他倒是忘了,顾老弟这厮,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不过看着顾逸轩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林枫却是觉得有趣的紧。 只见星泽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乾坤袋递到顾逸轩面前:“神武君,你既然已经答应给本国师七星草,何故弄出这么一出。这方乾坤袋认主,除了你,任谁也打不开。” “哦?所以国师大人今日前来,便是要顾某,帮你打开这乾坤袋?”顾逸轩不徐不慢地走到偏厅旁的座椅上坐下,抬手指了指对面,示意星泽也落座。 “正是。”星泽并不理会顾逸轩的动作,依旧挺直了腰背,伫立在顾逸轩面前:“神武君,速速将这乾坤袋打开。” “国师大人,当初顾某记得,在大殿之上,国师大人是要顾某寻得七星草,今日,顾某依照约定,将七星草寻了回来,至于能不能取得到,便不是顾某该负责的事。”顾逸轩伸手之际,乾坤袋便立刻从星泽手中挣脱,飞至顾逸轩怀中。 “神武君此言,当真是令本国师汗颜。”星泽伸手将拂尘从背上取下,轻轻挥动,真气横扫整个偏厅!屋檐处,粉尘掉落,正座偏厅,竟轻轻晃动起来! 林枫身形一个不稳,向着顾逸轩的方向偏了过去。 抬手,运气,强力稳稳将林枫扶住。 “呼,好险。”靠着顾逸轩稳稳站住,林枫轻呼一口气。 “国师大人何必动怒,你之所托,顾某做到了不是?怎的还不满意?”顾逸轩故意将乾坤袋拿在手中,当着星泽的面,仔仔细细将其检查了一遍。 的确是没有丝毫损伤。手触在乾坤袋表面,明显地感受到乾坤袋内,六股气体撞击乾坤袋的冲击力。 “神武君,你乃是大睿赫赫有名之人,若是让人知晓你食言而肥,可是会贻笑大方!”再次挥袖,背上寒光一闪,刀剑出鞘! “国师大人这是要在我神兵阁舞刀弄剑么?”顾逸轩抬眸之间,偏厅内,阵法光芒大作!一时间,锋芒四起! “这!”看着自己周围已是利剑无数,将自己团团包围,星泽面露惊色。 “国师大人,顾某无意与你一战。”挥袖,起身,看着剑阵之中的星泽,顾逸轩轻声而道:“既然国师大人这般想要顾某解开乾坤袋,顾某便承了你的意。” 闻言,星泽一愣,手中的招式稍稍松了些,出鞘的长剑再次收入剑鞘之中。 “你,答应解开乾坤袋?”星泽狐疑皱起双眉,顾逸轩之应承,并非简单之事,其中定然有什么陷阱。 “你的条件是什么?”他可不信,顾逸轩会白白答应他的要求。 “国师大人是个聪明人,顾某喜欢与你做交易。”交易二字出口,令星泽警惕顿生。果然,这个臭小子是有条件的。 “将南陵君主带来我神兵阁。”如此一来,便是能让宫玉流顺利前来与他相商。 “……”星泽不言,明知顾逸轩此举乃是心有深意,他怎能够轻易答应。 “国师大人是不愿意?” “你让王上来此,目的为何?”他才刚刚寻回宫无极,这人并不是好打发的主,若是连宫玉流这处也出了问题,那他可就头疼了。 “不过是出门一阵,甚是想念南陵君主,遂欲与之一会。不过听说,国师大人将南陵君主看得极紧,纵是林少将军前去拜访,也吃了闭门羹。”说着向林枫瞄去一眼:“听说,还是劳烦皇室出面,遂才让国师大人松了口。” 第四百四十七章 建脉 http://.biquxs.info/ “不错,国师大人当真是好气魄。本少将还是第一次见着,为人臣子的,竟然能够限制王上的行动。不知是本少将见识太过落后了,还是南陵国的规矩,实在是不同于寻常。”林枫接过顾逸轩的话,接着道。 “林兄,无妨,你之疑虑,待见到南陵君主后,咱们再细细问询也不迟。”顾逸轩回头向林枫笑说道。 “呵!二位当是多虑了。这大睿之中的规矩如此繁复,稍有不慎,便可能越过界线,本国师不过是为了王上着想罢了。”星泽冷哼一声,看着周围尚且强劲的剑阵:“神武君既然是欲请王上一叙,直说便是,本国师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为了取得七星草,便是让他们见上一面,也并无什么损失。总归宫玉流尚且在他的掌握之中,若是真有什么心思,他另寻个机会,将他收拾了便是。反正现在有宫无极在手,不怕这南陵国,群龙无首。 “国师大人此言之意,便是答应了?”顾逸轩伸手,撤除了剑阵,一双眼紧盯着星泽,追问道。 只见星泽点点头,将拂尘收于背部:“本国师现在便回去,告知王上,神武君之邀约。不过,本国师希望,待神武君与王上见过面后,还请履行你之承诺,打开乾坤袋才是。” 双眼盯着乾坤袋,迟迟不肯挪开,顾逸轩将他之神态收于眼中,会意一笑,轻抚着乾坤袋的袋身,道:“国师大人放心便是,我神兵阁的人,向来说话算数,绝不会让你失望。” “如此,便好。”滑落,星泽转身离去。 “喂,顾老弟,你还真是打算将乾坤袋打开把七星草给这老狐狸吗?”看着星泽渐离渐远的背影,林枫伸手勾在顾逸轩脖颈,凑近他之耳畔,轻声询问。 只见顾逸轩在其身影出了神兵阁后,便手指拈决,片刻后,乾坤袋便被打开,六道星光瞬时飞出,围绕着顾逸轩指间戒指徘徊飞舞。 “这……”林枫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六道星光。 只见顾逸轩伸出手,让戒指戒面向上,赤红的光芒,逐渐闪耀,那六道星光,似乎受到其感应一般,光芒也纷纷强盛了起来。随后赤光光晕与星光交错,眨眼间,便见着星光被赤红之光吞噬,瞬间!白光乍然,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林枫用手挡在眼前,半眯着见到那六道星光一点一点渗入戒指之中。半晌后,光亮方才黯淡下来。 “七星草,已是完全聚齐了。”待华光散去,顾逸轩看着那红光逐渐收缩,变小,最后化作一个红点缀在戒指中央。 “这便是七星草?”林枫惊讶发问。他一直认为,七星草乃是如草木一般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星光。 顾逸轩点点头:“不错,方才那几道光,便是七星草。”七星,七力,七种不同的效用,各有所异,却也是相辅相成。 “你这是,将七星草的力量都吸纳了?”林枫分明见着,方才那些光芒全部进入了顾逸轩的戒指之中,遂开口相问。 “并非吸纳,而是储存。这枚戒指,不过是将七星草的力量暂时寄存罢了,待真有需要之时,我自会将力量放出。”顾逸轩看着戒指,心中默默思忖。赤叶之力,乃是七星草为首最强的一道力量,如今被凤霖所吸收,而剩下的六道力量,他尚且不知会用在何处。 “你将七星草收于戒指之中,那届时,星泽那老狐狸要你交出七星草,岂不是连这戒指也要交出去?”林枫知晓这枚戒指的来历,也知晓这戒指对顾逸轩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谁说,我要交出七星草了?”顾逸轩回头狡诈一笑,这种笑容,令林枫感到无比熟悉与寒颤。不错,每次顾逸轩有什么瘆人的点子之时,便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你莫要对着我笑得这般阴险,我怕。”林枫上前,伸出一只手,拇指与中指用力将顾逸轩的脸捏起来:“方才你答应了星泽,只要他让宫玉流前来神兵阁,便会帮他打开乾坤袋,莫不是这么快便忘了?” 顾逸轩抬起手臂,食指与拇指拈住林枫捏着自己脸的手背,让林枫立刻痛得撒了手去。看着他可怜巴巴地吹着自己手背那一片通红,开口回道:“我的确是答应帮他打开乾坤袋,可却并未保证他,这乾坤袋中,一定会装有七星草。” “啧啧啧,方才我一直心中暗骂那星泽是个老狐狸,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你确实比他更适合这个称号。”这般咬文嚼字有心机的模样,林枫吞了吞口水,向着与顾逸轩所立相反的方向一点一点挪过去。 “去哪儿?”大步上前,一把将林枫抡过来,手勾住林枫的脖颈,将其夹在胳膊中:“走吧,随我去二皇子府走一趟。” 林枫被他拉得低着头,根本直不起身,脚步踉跄着随着他向前走:“喂喂喂!走慢点!看不到路,看不到路!” 手直拍打着顾逸轩的手臂,直到来到马车面前,顾逸轩方才放开了他。 “对了,我记得我走之前,你不是要准备成亲么?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马车上顾逸轩突然想起此事,便向林枫问起。 “成亲的事,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这不是突然白阁主遇害么,举国同丧,是以婚事,便向后推了去。”林枫原本担心秦怀素会有不快,但见着她为着神兵阁的丧事忙里忙外之时,便也安心了下来。 “原是如此。”顾逸轩点点头,随后郑重地向林枫俯首而道:“林兄,此次母亲的丧礼,顾某还欠你一声多谢。” 如此郑重道谢,倒是让林枫有些不自在了,急急摆摆手:“诶诶诶,顾老弟,别这样。你我十几年的交情,原本就关系匪浅,在者,我林家军征战沙场的一切装备,都是由神兵阁提供,我们林家,本就是受了神兵阁照拂良久,这种小事,乃是应当。” 顾逸轩抬起头,心中暖意涌动。 世间人情皆寡淡,维谷相逢见真情。 像林枫与他这般情意,当是世间难寻了去。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二皇子府门口,下了车,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昔封灵所在之地。 “慢点,慢点。哎哟,丫头,你莫要着急。”屋内,半夏熟悉的声音随风传入耳中。顾逸轩站在门外,从窗户的缝隙中见到半夏的身影。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林枫欲将半掩的窗户推开,好好看个清楚。 却是听得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白曲灵从房内出来,见着顾逸轩,先是一番愣怔,随后,惊喜之色浮于面上:“逸轩!” 白曲灵的呼唤,令房内的昔封灵即刻抬头看向门口。 “白族长。”本是不愿打扰师姐的,没想到白曲灵会突然出门来,无奈,上前礼貌地唤了一声,随后道:“师姐,我可以进来吗?” 片刻,房内传出轻轻一声:“进来吧。” 眉头微蹙,这气息,竟是这般虚浮了去。跨步进入门内,随着白曲灵来到房中。 床榻上,昔封灵盘膝而坐,双手拈指置于双膝上,身边放着一本秘籍,头上一缕轻烟飘出,全身汗水涔涔。 “师姐,你这是在作甚?”顾逸轩欲上前一探究竟,却被白曲灵与半夏齐齐拦住。 “你现在不能过去!” “为何?”与顾逸轩并行的林枫亦被拦下来,疑惑涌上心头,双眼在白曲灵与半夏身上骚了一圈,开口问道。 “我与半夏二人正在想办法,看能否将昔姑娘身上断掉的经脉给续上。”白曲灵解释道。 “续接经脉?”林枫重复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之前为昔封灵诊断之时,白曲灵所说之言:“对了,之前不是说,七星草可以帮昔姑娘续接经脉吗?” “当真?”现下七星草之力就在顾逸轩的戒指之中,要用,轻而易举:“白族长,若是需要七星草之力,顾某现在便可帮忙。” 却见半夏摇摇头:“不可。七星草的力量太过霸道强劲,以昔丫头现在的身体,是断然承受不了的。若是强行导入七星草之力,恐怕昔丫头的断脉续不上不说,反而会因为强力攻心而丧失了性命。” “是吗,那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七星草之力能够变得柔和一些是?”若是这股力量能够稍稍温润些许,或许便行得通。 “要将刚猛霸道的力量,转为柔和温润,这乃是改变本质之事,有违世道纲常,是不可能为之的事。”半夏摇摇头:“现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帮着昔丫头,从头开始一点一点,重新搭建新的经脉。” 重建经脉,此事不仅施术之人耗费巨大精力,对于受术之人,亦是无边的痛苦折磨。要将经脉重建,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先将自身经脉悉数销毁。纵然是断脉,也不可留。在销毁经脉之时,宛如扒皮削骨,此等痛苦,世间能承受之人又有多少?!稍有不慎,若是触及命门,便是即刻归天,毫无生机。 “顾师弟……”气若游丝的昔封灵,开口欲言,体内的剧痛却是冲顶而上!方才说出三个字,便口吐鲜血,双眼一翻,晕倒在床榻之上。 “师姐!” 第四百四十八章 安排 http://.biquxs.info/ “半夏大人,师姐情况如何?”顾逸轩抬头看着半夏,忧心忡忡。昔封灵的脸色惨白,身上的冷汗不间断,体温也随着冷汗而极速下降,情况极为不妙。 半夏施法引脉,却是发现这么做根本毫无作用。收了手,回头看向白曲灵:“喂,白丫头,你的千丝呢,赶紧过来帮忙!” 应半夏的呼唤,白曲灵即刻上前,真元凝聚掌心,指尖处,条条细丝顺着手指的方向蔓延流转,逐渐没入昔封灵的体内。 “不行,重建的经脉太过脆弱,已经崩塌了去。”白曲灵额头汗珠漫出,内力的消耗让她气喘不已。招式撤去,擦拭着自己头上的汗。 “昔丫头的经脉,竟是连重建也不行吗……”半夏从未遇到过这等棘手情况,面对昔封灵的情形,竟是毫无头绪。 “难道真要让她练那本秘笈吗……”半夏喃喃道。 “那本秘笈?”顾逸轩疑惑发问。 “嗯,就是这本。”将昔封灵身旁的那本册子拿给顾逸轩,半夏严肃地向他解释道:“这本秘笈,本王与白丫头都看过,上面记载的招数功法,便是用不着昔丫头的经脉真气。但...”话至一半,半夏却是顿了顿。 顾逸轩埋头看着那本秘笈之中的内容,面色越发的沉重了去。这秘笈之中的招数,乃是鬼道之招,借用的,乃是怨灵的力量,的确是无需经脉真元。可行此招,有损心性,寻常人极易偏离正道。 半夏之所以踌躇不愿细说,便是因为此吧。 “这本秘笈、是何人给昔师姐的?”顾逸轩将秘笈合上,向半夏询问。 “本王也不知晓,在本王与齐二皇子见到昔丫头时,她的手上正拿着这本秘笈苦心钻研。”半夏回答道。 按常理来说,昔师姐应当不会自发的行如此招数,想来应是旁人将此秘笈给她,让其修炼。 至于这个旁人是谁,顾逸轩心中有数。能让昔封灵乖乖听令,修习这鬼道招法的,除了昔琉璃,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原来,昔师姐的情况,已是糟糕到此等境地,纵是连昔琉璃师叔也寻不到方法了么…… “阿灵!”门外,洛宇青急急奔入,一进门,见着昔封灵静躺在床榻上,毫无血色。 “洛兄。”顾逸轩向旁边挪了挪位置,给洛宇青让了道。 “阿灵她,如何了?”洛宇青握着昔封灵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暂且无恙,不过...”顾逸轩看了看手中的秘笈,轻叹一声,将其放回到昔封灵的头侧。 “不过什么?”洛宇青追问,双眼盯着那本秘笈:“那是什么?” “不过是一本秘笈罢了,师姐经脉受损,以往的功法已是无法再修炼,这本秘笈无需经脉真元便可习得,正好适合师姐。”顾逸轩道:“但修习这秘笈之中的功法,恐怕心性会有所影响,是以洛兄,你之责任重大。” “我?”洛宇青转过头看着顾逸轩:“我能帮阿灵什么?”只要是能够相助昔封灵,洛宇青定当倾尽所能。 “你乃是昔师姐心上之人,定是要好好守护昔师姐,莫要让她偏了正道。”以情相护,以意相守,若是洛宇青,定是能够护得昔封灵初心不变。 顾逸轩的想法,半夏心中明白,可是如此,当真能够如顾逸轩所愿吗? 半夏心中存疑,抬头望着顾逸轩:“顾小子,此法真的可行?” 顾逸轩自己其实也说不太准,毕竟练就此等秘笈功法之人,他从未见过。 以往也不过是听凤霖曾经提起过,至于实际情况如何,唯有见识才会知晓。 而他方才之想法,亦是未曾被证实过,是以他无法给半夏一个明确的答复。 “现在,昔封灵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白曲灵在一旁说道。 半夏闻言,双眉紧皱,只得点点头:“那便这样吧。”依着昔封灵这要强的性子,修为尽毁本就是令她无法接受之事,她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变成只能依附他人,活在别人羽翼之下的。这本秘笈,纵然她知晓练就的代价,也定然会义无反顾地去修习。 “哟,你这下倒是认得昔封灵了?”白曲灵看着洛宇青,调侃一句。 却是见着洛宇青脸色一青,狠狠瞪了白曲灵一眼。 “瞪我做甚?本族长所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白曲灵回瞪一眼。 “怎么回事?”顾逸轩一听便知其中有些端倪,遂开口向白曲灵发问。 “白族长,戎川王已是自责了许久,您就莫要再说道此事了。”齐慕笙此时踏入房中,温和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齐二哥。” “二皇子殿下。” 众人纷纷转身,向齐慕笙行礼轻唤。 “诸位莫要多礼了,这府上并无外人,无需这般。”说话间走上前来,站在顾逸轩面前,将洛宇青身上发生的一切讲与顾逸轩听。 “原来如此,听上去,倒像是忘忧水的功效。”顾逸轩轻声一语。 “忘忧水乃是当年嗜血堂所研制之奇药,服用者,能忘却心中念念不忘之人的一切,也会为下药者所控。不过这忘忧水的时效有限,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药效也不如当年了,是以洛兄方才能够恢复原状。”顾逸轩之解释,听在洛宇青耳中,一股愤懑之意,逐渐漫过心头。 齐宇恒...手指控制不住地收紧,将昔封灵握得发疼。一声轻吟,方才令洛宇青松了些力道。 “那杯酒...”洛宇青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在齐宇恒府上,喝下的那杯酒。一杯即醉,于他这等酒量之人,定是有所猫腻的。想必那便是忘忧水了吧。 卑鄙。心里暗骂一声,那一夜,他不仅失去了对昔封灵的记忆,还与沈家那个女人....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令其作呕。 “洛兄,你之愤怒,顾某感同身受,但现下,你之要务,乃是守护在师姐身边,助她完成秘笈修行,至于你之所受不公,顾某定会帮你讨回公道。”韩非旸,齐宇恒,白凤魁的仇原也要与他们清算,再加上洛宇青这一笔,齐慕笙不仅有些可怜他们接下来会遭遇的事。 顾逸轩眼中的恨意,隐隐浮现,杀气虽然被他极力地压制着,可依旧能够隐约感受得到。 “他们欠本王的这笔账,本王要亲自向他们讨回!”洛宇青乃是有仇必报之人,自是不愿让旁人替他报仇了去。 顾逸轩了解他之所想,遂也由着他,点了点头:“洛兄的心情,顾某能够体会。”顿了顿,略微思考片刻,继续道:“洛兄不如与吾等一同行动,如此这般,便是能亲自与那大皇子殿下,报了这一水之仇。” 顾逸轩的提议,正符合洛宇青之所想,随即点头应了下来。 “要本王如何做,你直说便是。”齐宇恒怎么说也是大睿地位尊崇的大皇子殿下,若是由他一人动手,恐怕动不得分毫。 纵然顾逸轩不提及此合作之事,洛宇青亦是要自行言出的。 得了洛宇青之应承,顾逸轩微微一笑:“洛兄稍安勿躁,待顾某将一切都想清楚了,再与你商议,如何行事。” “嗯...”床榻上,昔封灵轻轻动了动身,黛眉微蹙,似乎梦见了什么不悦之事。 “昔丫头现在需要静养,咱们暂且都出去,莫要扰了她休息。”半夏转过身,带头走出了房门:“戎川王,你便留下来陪着昔丫头吧。” 洛宇青点点头:“嗯。”随后回过头,将昔封灵的手握在手中,静静地守候在她身边。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备戏 http://.biquxs.info/ “方才,你可是故意提起,要为戎川王报仇的?”出了房门,齐慕笙侧目看向顾逸轩,一面走,一面问道。 “呵呵,竟是被齐二哥你发现了。”顾逸轩微微一笑:“戎川王的性子,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他迟早会自己像咱们提出这个要求,逸轩不过是先他一步说出来罢了。” “先人一步出口,作用可是大大的不同。”齐慕笙接话道:“方才你也说了,戎川王是怎样的性子,这番你先行开口,他定是在心中记上了你之一笔恩,你在他心中种下这样一颗种子,便是希望日后,他能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吧。” 他与齐宇恒之间,难免有一场恶战,现在多一分后续储备,便是多了一分力量。 顾逸轩笑而不语,齐慕笙所说,的确是他心中所盘算的。但恩情不恩情,也得看洛宇青他是否买账。 他不过是先行种下一个因,至于后面的果如何,还得看看后续发展才是。 “想不到顾小子你的心思,竟是这般深沉。”半夏忍不住调侃一声。 “半夏大人过奖了。”顾逸轩毫不客气地接过话茬。 “你这小子,还当真是自恋得可以。”半夏嘟囔一句,忍不住吐槽道。 “对了,齐二哥,逸轩还未曾向你致谢,感谢你对洛师兄与昔师姐的照拂。”方才走来,顾逸轩便向林枫了解了一切。在他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看来有人已经不安分了。 “此等小事,顾老弟何以言谢。昔姑娘与青龙君于吾皆有恩情,也相助不少,如今他们二人有难,吾怎能够置之不顾。”说话间,众人已是来到正厅,齐慕笙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顾老弟。”众人歇下片刻,顾逸轩正饮茶,齐慕笙轻声唤了唤:“不知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还有,父皇的那份名单……” 顾逸轩端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盖,一下一下地拂去茶汤上的碎末。 “那份名单上的人,齐二哥可是有考量过?”回想起那名单之上,令其在意的几个名字。虽然齐慕笙说过,这封信乃是在母亲袖口之处发现,该是不会有假,他依旧认为,此信件,有诡异。 “那信件之上,的确是父皇的字迹,吾不会看错。”齐慕笙道:“吾知晓,顾老弟你是对那上面的几个名字存疑,吾也一样有疑虑,为何傅怀桑,杨铭,沈巍三人会出现在其上,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仅仅是如此,齐二哥可是有注意到,那份名单上的其他人,亦是有些古怪的。”手中的茶末越发的多了,正像是自己脑中的迷雾,逐渐变得浓郁一般。 “其他的人?”齐慕笙再次将信件展开,仔细阅览:“这名单其余之人,皆是世家中的人,吾并不认为有何古怪。” “的确,除了沈巍,杨铭以外,其余的都是世家中人,但齐二哥可见到世家之中,能够称得上是顶梁柱的存在?”经由顾逸轩的提醒,齐慕笙即刻在名单中找寻。 “……”良久,不言一语,正厅之中,弥漫着一股萧默气氛。 林枫忍不住上前,凑在齐慕笙身边,跟着将那名单阅览一遍:“这通篇的名单之中,除了傅怀桑姑娘一人是一家家主外,其余的,似乎都是人微言轻的存在。竟是连韩非旸,方钱的名字也没有!” “齐二哥,这便是逸轩存疑的地方。”虽然这信,乃是皇上的笔迹,不过回想起他方才回来时候,拜见齐沐风的样子。走路需要人搀扶,就连说话也是虚浮无力,很难想象,这等苍劲笔迹,是他之所为。 齐慕笙也意识到了其中的端倪,缓缓将信纸折起收好,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的神色:“这字迹…”信中的名单,让他确信这并非齐沐风的真实意思,可笔迹…这让齐慕笙有些不可置信。 “天下奇人何其多,能够模仿他人笔迹的,数不胜数。据逸轩所知,南陵国那位国师,便是位仿字高手,但凡见过一次的字,他都能传神地复刻出来,纵是连本人见了,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如此看来,星泽,与母亲的死,亦是逃脱不了干系的。顾逸轩默默在心中记上一笔,这一记血账,他定会让星泽好好偿还。 “这些人,当真是当我大睿没人了吗!?”齐慕笙兀然一声大吼,手掌在桌椅上用力一拍,顿时,上好的红木裂开,桌椅轰隆倒地。 齐慕笙会发怒也是正常。星泽今日,敢以皇帝笔迹糊弄过自己,明日,恐怕就敢草拟诏书,谋朝篡位了! 不过顾逸轩到不认为他会这么做,星泽虽然手段肮脏,但这般低等下作的手法,纵是连他自己,也是忍受不了的。没有一番血腥洗礼,便算不得一个王朝新篇章的开启,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不过,若是齐宇恒顺利继承了大统,恐怕他便是会用这招,好好对付齐慕笙了。 此人,当是要尽快除去了才是,否则,当真是后患无穷。 “齐二哥,莫要急,星泽此人定是要拔除的,不过却是要耗费一些时间。毕竟他之思虑谋略老道,咱们要动他,必定有一番恶战。”茶凉了,顾逸轩将茶碗放下,对上齐慕笙的双眼。 “嗯,那顾老弟,你现在,可有什么想法?”齐慕笙向其问道。 只见顾逸轩低头沉吟片刻,随后道:“沈家二小姐,不是要嫁给洛兄么?想来现下洛兄当是十分苦恼的。”洛宇青并非是不负责任之人,纵然是在被下药的情况下与沈家二小姐有了肌肤之亲,他亦是不会就这样始乱终弃了去。 韩非旸便是看准了洛宇青这一点,方才使计让沈锦绣上了套吧。 “不错,戎川王已经当众宣告,会将纳了沈锦绣,但不可进入戎川王室族谱,死后无可入王室陵寝,更不可为戎川国诞下一儿半女。”如此苛刻的条件,换作他人,早便主动退了这门亲事,奈何沈家老夫人却是一一应承了。 “沈家那位老夫人,当真是沈锦绣的亲娘么。”顾逸轩调侃一声,很快便再次正色言道:“此乃是题外话了,言归正传,肖厌生对此事,难道没有半分的意见?逸轩可是记得,肖厌生为着这沈家二小姐,可是不止一次触犯公主凤颜啊。” 齐慕笙苦笑一声:“怎会没有意见,吵闹着要大皇兄救救沈锦绣,大皇兄被吵得烦了,这些日子便再不理睬他,谁知,这位肖都统却是转过身,向皇姐求助。”心中暗骂肖厌生,越发的觉着此人当真是作践。 果然如此,顾逸轩了然一笑,接着开口向齐慕笙道:“那咱们,便先从肖厌生这边入手吧。” “顾小子,你又有什么鬼伎俩?”半夏心中对肖厌生抱起一丝同情意。 “大皇子殿下合谋星泽,拟一份假名单,要毁了怀桑姑娘三人,咱们便先行给他们回一份大礼。”顾逸轩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只见顾逸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与两个锦囊,递给齐慕笙:“齐二哥,逸轩这里有一封信,待会儿,还得请你派人,以昔师姐的名义送去沈家,记住,一定要让侍从,交到韩非旸的手上。” “这种小事,顾老弟你放心便是,吾定会将其置办妥当。”齐慕笙将信接过,即刻便找来一个侍从,向其吩咐一声后,便放他离去。 “接下来,便是这两个锦囊了。”顾逸轩低头,看向在一旁无聊到睡过去的地仙,轻声一笑,向他唤道:“地仙大人。” “呵嗝…”地仙唇口微张,脑袋依着拐杖,竟是轻微地打起了呼噜来。半夏扶了扶额,手肘顶了顶他的肚子,这才将地仙戳醒。 “诶?怎么了?”袖口擦了擦嘴角,地仙双眼朦胧地看向前方,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地仙大人。”半夏无奈,指了指顾逸轩的方向,只听顾逸轩再次呼唤一声,地仙这才又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顾逸轩将两个锦囊递过去,有礼而道:“顾某有事,想要劳烦地仙大人帮忙。” 将锦囊拿在手中,地仙掂了掂,轻飘飘的,不禁有些好奇:“小子,这锦囊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怎得这般轻盈,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你话可真多。”半夏翻了个白眼,轻声嘟囔道。 “嘿你这人,我问问怎么了。”地仙撇撇嘴。 “呵呵,半夏大人,莫要调侃地仙大人了。”见二人之间的气氛略微尴尬,顾逸轩急忙打了个圆场,随后向地仙道:“地仙大人,你手中,蓝色的锦囊,送往公主府,给一个叫肖厌生的男子,红色这个,便送去沈家,给沈锦绣。务必要亲自送到,莫要施展法术。” “这,我又不认识这两个人,如何送到他们手上?”地仙有些犯难。 “无需你亲自送到二人手上,只要交给两方府中的侍从便是,只是这说辞,得变一变。”顾逸轩向地仙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面前,低头在他耳畔轻言几句后,方才起身。 “好嘞!保证给你送到!”说完,遁地而行。 顾逸轩轻启唇口,尚且为出一言,便见着地仙匆匆离去。 无奈一叹:“方才说了,莫要施展法术,地仙大人倒是转眼就忘了去。”罢了,只要莫要吓到旁人便是。 “顾老弟,吾有些糊涂了,你这一番安排,究竟是为何意?”齐慕笙有些看不透顾逸轩之筹划,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顾逸轩之解释。 “齐二哥,静观其变就是。今夜,可是一出绝佳的好戏。”顾逸轩将茶碗拿来,细细抿了抿,一番安排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就连这杯凉茶入口,也是甘香萦绕。 “哦,对了。”想起一件事,顾逸轩即刻开口,向齐慕笙道:“齐二哥,不知寒生最近如何?”许久未见这孩子,倒是有些挂念了。 齐慕笙笑了笑,起身道:“你不说,我倒是险些忘了,那孩子近日说思念百艳争,求着要回去看看,我便准了他,现下,定是在那里待着呢吧。” 提及百艳争,倒是勾起了顾逸轩与半夏的回忆,二人相视一眼,双双露出会心一笑。 “半夏大人。”轻唤一声,半夏便是知晓顾逸轩欲说何言。 起身点了点头:“想起来,也是许久未回去看看了。寒生那小子现在如何了,本王也是挂念得紧。” 第四百五十章 开幕 http://.biquxs.info/ 地仙拿着顾逸轩给的两个锦囊,先是来到了公主府门口,在暗巷中以术法化形,顷刻间便见得一位布衣侍从,将手中蓝色锦囊拿出,走上前去,扣了扣门环。 “你是?”门内的侍从将大门开了一条缝,伸出半颗脑袋往外瞧了瞧。 地仙微微一笑,恭敬地俯首作揖道:“小人乃是沈家侍从,帮忙我家家主给驸马爷送东西的。”说着,将手中的锦囊递了上去。 侍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似乎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便信了他的话,把大门拉开了些,从地仙手中接过锦囊,轻轻摇了摇,并没有什么东西,锦囊轻飘飘的,捏上去能够感受到里面是一方信纸。 “这锦囊,我会转交给驸马爷的。”确认锦囊并无问题,公主府的侍从点了点头,将锦囊小心揣好,然后关上了大门。 啧啧,拿了东西就把人拒之门外,这富贵人家做事,可真令人不快。 地仙耸耸肩,转过身摸着怀中另一个锦囊,接下来,该是去沈家了吧。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从这里到沈家,尚且需要一段时间,不知道二皇子殿下那边的人,有没有将韩非旸支走。罢了,自己就优哉游哉的过去吧,反正现在离入夜还早得很。 此时沈家这边,韩非旸已经接到了二皇子府的来信。信上所说,乃是昔封灵身受重创,顾逸轩无法医治,无奈,只得向韩非旸来信。 事关昔封灵的安危,再加上顾逸轩深谙人心,这一封信,竟是让韩非旸半点疑虑也没有。即刻带上人便出门,欲向二皇子府去。 “非旸!你去哪儿?”见着韩非旸慌慌张张地出了门,沈心慈大声唤住他:“你这么匆忙,是要去何地?”这些日子以来,沈心慈对韩非旸的依赖越发的严重,她生怕韩非旸一个不顺心,便将自己休了去,届时她便是真的一无所有。 死死拉住韩非旸的衣袖,逼问着韩非旸的去处。 若是平日,韩非旸尚且有些耐心与她细细解释,可他现在,心中惦念昔封灵,分毫都不想耽搁,遂语气也不怎么好,大手一挥,将沈心慈拂开了去:“莫要挡路!”妖气自体内迸发而出,将沈心慈震得连连后退,后脑撞在大门尖角上,昏了过去。 “大小姐!”一众仆从,纷纷涌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沈心慈围在中心。 韩非旸冷眼瞧着沈心慈晕厥的模样,私以为这又是沈心慈的伎俩,遂并不在意,只是草草撂下一句:“好生看着大小姐。”随后便出了门去。 地仙便是在半个时辰后方才来到沈府的,刚踏上沈府门槛,便闻见一丝血腥之气,低头看去,那大门的尖锐之处,竟是隐隐掺着一些血红。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地仙嘟囔一句,正好遇到侍从开门,便急急迎了上去。 “去去去,你是何人。”沈家的侍从见着陌生的面孔,连连摆手,让地仙离开。 呵!这公主府虽然待客不怎么亲厚,也没像这沈家一样,见着人就把人往外推了去。 地仙心中猛地蹿上一股气,真气迸发,将那侍从震住。 随后不顾那侍从惊愕的神色,从怀中拿出红色锦囊,摔在那侍从身上,不耐烦道:“若不是长公主殿下吩咐了,你以为我愿意来跑这一趟么?!”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那侍从听闻是公主府的人,即刻拉开了大门,陪着笑,双手拉住地仙的胳膊,连连赔罪道歉:“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是小人眼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得罪了公主府的小哥,小的该打,该打!” 长公主府可是出了名的刁钻泼辣,若是惹怒了她,沈家怎会有安宁日子。侍从抬头观察着地仙的神色,不住地咒骂自己。 差不多也得了,地仙忍住心中的暗喜,原来身份地位,竟然是这么让人愉快的东西,看着那侍从一脸狗腿的神色,地仙这才明白,为何这个世间的人,都喜欢追名逐利了。 “好了好了,若不是你方才的言行太失妥当,我也不至于这般生气。”见好就收,莫要将自己玩脱了线。地仙收敛了神色,转过头放缓了语气与那侍从言语。 “这锦囊,可是长公主亲自准备,让我送来,说是一定要交到沈家二小姐的手上。说是今夜在明月阁设了宴,邀请了韩非旸大人参与,可韩大人说,心中挂念二小姐,遂求了长公主,让二小姐带着这红色锦囊赴约。”地仙的话,听得侍从有些糊涂了去。 “这,家主大人平日就在府中,怎的不自己向二小姐说,偏是要转这么大个弯,让长公主殿下帮忙呢?”侍从的话方才出口,脑门上,就被地仙敲打了去。 “我说你们沈家的人就这么笨吗?谁不知道沈家大小姐的脾性?若是韩大人在府中单独相邀,那大小姐不得闹翻了天去?”好在自己头脑转的快,否则他还真的回答不出。地仙心中默默为自己称赞一番。 “说的也有道理。”那侍从就这么被地仙忽悠了去,点点头,将红色锦囊收好,向着地仙连连道谢:“多谢小哥指点,小的这就将锦囊交给二小姐。” “去把去吧。”地仙挥了挥手,看着那沈家大门阖上后,轻呼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总算是搞定了,这也太刺激了吧。” 待心头那阵刺激感过去,地仙寻了个无人的地方,遁地而行,飞快回到了二皇子府。 “顾小子!”待进了府,地仙大声呼唤着顾逸轩的名字,却是无人回应。 “地仙大人。”回过头,便见着齐慕笙面带笑容站在身后,地仙吓了一跳,向后蹦了一步。 “哎哟,二皇子殿下,您这可是吓死我了。”手在胸口抹了抹,四处张望,问道:“顾小子呢?” “顾老弟他们去了百艳争。”齐慕笙见地仙上气不接下气,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他。 “嘿嘿,谢谢啊。”这个二皇子殿下倒是会照顾人,比方才那两家强多了。一面喝着茶,地仙一面打量这齐慕笙。 “啊,我这喉咙总算是不那么干涩了。”牛饮一通,地仙将那茶喝了个底朝天。胡子上沾了水渍,用袖子大力给擦了去。放下茶碗后,向齐慕笙道:“那两个锦囊我已经送到各自的府上了。” “有劳地仙大人了。”齐慕笙将茶碗接过,吩咐人又备了些小食,让地仙充饥。 “对了,你方才说百艳争,那是什么地方?”地仙见着精致的糕点,便是挪不开眼了,正巧自己也有些饿了,便是毫不客气地上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含糊的话语,也亏得齐慕笙能够听清楚,他坐在另一边,轻声向地仙回话道:“百艳争,乃是顾老弟的地方。”总归二人在此处待着也无事,齐慕笙便将关于百艳争的一切讲给了地仙听。 百艳争内,花圃被人仔细地打理过,一尘不染。 花香氤氲,青烟袅袅,看上去倒是像极了人间仙境。 顾逸轩等人进入百艳争中,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本以为,这百艳争在这里空了这么些日子,早应当是灰尘堆积,狼藉不堪了。看来,寒生这小子倒是做得很好嘛。”林枫四处张望,手指在一处栏杆上划过,抬指一看,竟是没有一丝尘灰。忍不住开口称赞。 顾逸轩眼中带着赞许得意的笑意,迈步走向花圃中央,万花包围之中,一位少年正挺直了背脊,盘腿端坐在地上,吸气呼气之间,胸膛随之起伏。 少年已经不似以往的弱不禁风,现在的他,身体倒是强健了不少。宽广的肩背看上去尤其可靠,一双手臂,袖口卷起到手肘之处,露出一双黝黑的小臂,小臂上,肌肉线路分明,看上去极为有力。 林枫想要开口呼唤,却被顾逸轩按住,轻轻摇了摇头。 半夏与他对视一眼,会意一笑,也静静待在一旁,不做声色。 “寒冰阵!”只见少年抡起双臂,凝神之间,身下一道阵法乍现,寒冰之鉴拔地而起,将其包裹其中,随后,双臂向前一指,那一支支寒冰鉴纷纷漂浮半空,向着少年手指的方向飞去! 砰砰砰!前方竖着三道靶,寒冰鉴冲上,生生将那三道靶打成了筛子。 啪啪啪。待少年收势吐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掌声,转头看去,顾逸轩一脸自豪的笑容便映入眼帘。 “大…神武君!”还想要再呼一声大哥哥,却是觉得不妥,即刻换了个称谓,向顾逸轩的方向奔去。 “寒生,你可是进步神速啊!”方至顾逸轩面前,林枫便是一个伸手,将寒生的脖颈揽住,稍稍用力便将他捞了过来。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头顶,调侃道。 “林少将军。”乖巧地任由林枫揉着头发,寒生笑容灿烂,唤了林枫一声,低头之际看着半夏,亦是有礼道:“半夏大人。” “好了,莫要再折腾寒生了。”顾逸轩伸手,拈起林枫手背的一点皮肉,将寒生从他的蹂躏中解放出来。 “诶!疼疼疼!轻点!轻点!”手背上的疼痛,让林枫顿时撒了手,惊呼着让顾逸轩放手。 待顾逸轩将手指松开,只见林枫手背上,一片通红。 “顾老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怎的就能下这样的狠手呢!”林枫抱着自己那只被拧的通红的手,哭丧着脸对顾逸轩嚎道。 顾逸轩懒得理他,手掌按在他的脸上,将他推开了些:“别说这些肉麻的话,小心我揍你。” “呵呵。”看着林枫与顾逸轩如同往日一般的打闹,寒生忍不住轻轻低笑:“神武君与林少将军之间的感情,还是同以前一样深厚。” “他俩这是在耍宝。”半夏接过寒生的话,半眯双目,翻了个白眼。 闹腾了片刻,二人这才收敛了神色。 顾逸轩低头打量了寒生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师姐将你教的很好。” 寒生笑着应道:“师父对寒生虽然严厉,不过寒生知道这都是为了我好,是以不论师父让寒生做怎样辛苦的训练,寒生都毫无怨言。” “好孩子。”伸手在寒生的头顶轻轻抚摸一阵,随后向其道:“寒生,你师父的事,你可知晓?” 寒生摇摇头:“前些日子,师父来信,说要在江天明月楼待一待,让我好好练功,莫要懈怠。这几日,寒生都在百艳争中修炼,是以并不清楚师父发生了何事。”话至此,顿了顿:“难道,师父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心中蓦然担忧起来,眼中的笑意也消散无踪了去。 顾逸轩与林枫相视一眼,轻叹一声:“师姐的经脉尽断,功体已毁。” “什么!?”寒生惊愕不已,张大了口,不可置信地看向顾逸轩:“师父怎会这样?” “具体缘由,便不再多说了,今日我来找你,便是要寻你做一件事。”顾逸轩拍了拍寒生的肩头道。 “是帮师父报仇吗?”寒生追问。 顾逸轩皱了皱眉,摇头道:“寒生,那个人,并非以你现在的能为能够触碰的。纵使是我,也没有全然的把握。” 如此说来,就不是帮昔封灵报仇了…寒生低下头,眼中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次对上顾逸轩的双眸,:“那神武君,需要寒生做什么?” 这孩子,心态转变倒的确是快。默默称赞一句,顾逸轩双眉之间的皱纹,松开了些:“今夜,二皇子府,我要你施展幻术,迷惑一个人。” “何人?” “沈家家主,韩非旸。” 韩非旸,你既有胆子,弑杀吾之母亲,便是要能够承担得起后果。 身上的杀气,再次溢出眼眶,寒生从未见过顾逸轩露出这样一番狠戾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心:“神武君,你可还好?” 寒生的提醒,令顾逸轩即刻回了神,看着身边,林枫、半夏等人皆是一副担忧神色,意识到自己未能克制好自己的内心,歉意一笑:“抱歉,是顾某失态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入局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这个人,可是你的敌人?”寒生的感觉很是敏锐,只需一眼,便能够看得出顾逸轩的杀意。 顾逸轩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在寒生头顶摸了摸:“无需多问,只需要帮我将此人迷惑便是。”寒生点点头:“只要是神武君想要的,寒生定然会倾尽全力帮你达成。” 好不容易自己有了能够相助顾逸轩的本事,寒生不愿让顾逸轩失望。 “走吧。”眼看着时候已经不早,韩非旸此刻,定然已经快要到达二皇子府了。纵然他也想好好待在百艳争之中,现下却还不是时候。 挥手间,在百艳争之外设下一层结界,带着寒生等人,离开了此处。 半夏一路上不言语,眼神划过那团花圃中央,脑中回忆起当初与南星一同修炼时的场景,心中酸楚悲痛。 娘子…默默念叨,伊人却是不再。 寒生回头看了眼半夏,此次回来,半夏大人并不像以往那样活力无限,南星姑娘也没有陪在他身边,加之方才他看向花圃之时,那一抹令人悲痛的神色,寒生顿时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只是跟在顾逸轩身后,乖乖地走着。 几人回到二皇子府后不久,便听得有人来报,说是韩非旸登门拜访了来。顾逸轩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很快便压下来,带上一抹微笑,看向那禀告的侍从:“让他进来吧。” 齐慕笙与之交换眼神后,亦是点了点头,侍从领命,这才转过身,将人领了进来。 “韩公子,多日不见。”顾逸轩看着韩非旸走了进来,笑脸相迎,可若是仔细观察,却是能够发现,他之眼底,并没有半分笑意。 “神武君,能从泽荒之地回来,当真是令人惊叹。”还以为顾逸轩能够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韩非旸低着头,心中暗暗说道。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在抬头之际,便轻易地隐藏了去。 “神武君适才回来,便听得白阁主噩耗,当真是令人不忍。韩某近日事务繁忙,是以并未出席白阁主的丧仪,还请神武君莫要怪罪才是。”顾逸轩身旁,林枫听韩非旸之言,怒火冲顶,上前一步便要与之理论,却被顾逸轩一手拦下。 “韩公子既是要事缠身,顾某怎会怪罪。”语气,比之方才冷上了几分。韩非旸是故意来挑起他的伤疤的。一进门便提及白凤魁,便是要看他悲痛的神色。 奈何顾逸轩却是未能让他如愿,依旧一副轻松悠然的神色面对他,令韩非旸虽是不满,却也是不得不佩服顾逸轩之忍耐力。 哼!顾逸轩,白凤魁不过只是个前奏,之后,还有的你受的。韩非旸暗自腹诽,牙关紧咬,幻想着顾逸轩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惨状。 “今日请韩公子前来,乃是为了师姐的事。”顾逸轩提及昔封灵,韩非旸的注意力便即刻被转移,抬头对上顾逸轩的双目,急急而问:“阿灵她怎么会成这样?究竟是谁干的?现在情况如何?”接连三个问题,让人无法寻得空隙回答。 没想到韩非旸对昔封灵的关心竟是如此之深,齐慕笙等人有些不可思议。 “师姐的情况,想必在信中,顾某写得很详尽了。”顾逸轩不慌不忙,开口道:“若非顾某实在没有办法,而你在医理上颇有研究,顾某绝计不会让你再靠近师姐一步!” 语气,越发的凛冽了去。顾逸轩最后的一声,却是像是低吼出来一般。 韩非旸看着他无奈却又愤懑的神色,心中对这封信的猜疑越发的消散了去,看来,顾逸轩这次,当真是为了昔封灵才写信让他来的:“阿灵在哪里?” 将信收入怀中,韩非旸上前一步,抬头盯着顾逸轩,开口问道。 只见顾逸轩向旁边侧了侧身子,抬手指向里屋,道:“师姐,就在屋内。”说罢,先行迈开步子,带着他来到了屋门外。 “你自己进去吧。”顾逸轩低下头,在韩非旸跨入屋门的一刹那,嘴角露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 房屋内,一抹白衣横躺床榻之上,微微起伏的胸口彰显着美人正陷入沉睡。面色苍白如雪,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黛眉轻蹙,紧闭的眼皮下,眼珠飞速地转动,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一般。红唇轻启,轻轻念叨着什么,韩非旸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口,隐隐约约听见她之细碎言语。 “不要。” “为何骗我?” “韦无痕……”当听到自己以前的名字从女子口中呼出,韩非旸心头陡然慢了半拍 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稍稍起身盯着女子的脸庞,伸手轻抚上那张倾城的容颜。 脸上是光滑无暇的皮肤,并无易容的痕迹。双指探上她之皓腕,脉息虚浮缥缈,气息不稳,与脸上的气色倒是相符。 看来,的确是昔封灵无疑了。心中的戒备逐渐放下,韩非旸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将女子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嘴唇贴上,印上一吻。 “阿灵,原来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心中的欢喜逐渐漫上,双手也止不住得轻颤。 “呃…”面前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与韩非旸对视,那双眼中,一抹冰蓝之色闪瞬而过。只是短短一瞬间,便听得咚的一声,韩非旸倒地不起。 “寒生,你之幻术,比之师姐当年,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顾逸轩带着一众人进入房中,一脸赞赏地看着床上的女子之影逐渐消散,一缕青烟漫过,待其逐渐消散后,那床榻上,哪里还有什么女子的身影。 寒生从床榻上下了来,径直走到水盆旁,仔仔细细将方才被韩非旸握过的双手洗了个干净。 “神武君。”恭敬地向顾逸轩唤了一声,随后站到其身后,眼带敌意地看着昏迷在地的韩非旸。 顾逸轩上前,俯身提着韩非旸的头发,将其头首提起。现在的韩非旸,正沉浸在幻境之中,一时片刻,怕是醒不过来的。 “林枫,还记得咱们以前,是如何戏弄人的吧?”顾逸轩松开手,任由韩非旸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响声,侧首看向林枫。 “呵,怎会忘记,当年咱们为这事儿,可是遭了不少打。”林枫会意一笑,走上前来,霸王枪出手,勾住韩非旸的脚踝,与顾逸轩一道,朝门外走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开局 http://.biquxs.info/ 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韩非旸顿时从昏睡当中醒了过来。脑门如同被针刺一般疼痛,眼睛也有些微微发酸。缓缓睁眼,面前一阵模糊景象映入眼帘。 鼻间萦绕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水滴从发梢滑落,钻入脖颈之间。本就是深秋寒凉之际,韩非旸一个激灵。 “韩公子醒了。”暗处,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韩非旸抬头看去,顾逸轩的身影从阴暗处缓缓站到微弱的光亮下,轮廓分明,脸上,一丝寒冷的嘲讽笑意,看得他心中发憷。 “呵呵,神武君,如此劳师动众,竟是不怕引起世家不满么?”韩非旸冷笑一声,抬起头,瞪着顾逸轩。手腕脚腕处的铁环与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呃!”四肢一阵刺痛传来,转头看去,自己的双手与双脚,竟是被铁钩刺穿了勾住的。鲜血已经凝固,稍稍一动,便是血肉模糊。 顾逸轩冷眼看着韩非旸徒劳的挣扎,抱着双臂站在一旁:“韩公子莫要白费力气了,这勾魂的枷锁,你是逃不掉的。”这副玄铁钩是他特地从神兵阁带过来的,为的就是要惩治韩非旸。 “顾逸轩!大睿律法严禁私自用刑!你这般,可是不怕世家与大皇子跟你报复吗!?”韩非旸紧咬牙关,狠狠瞪着顾逸轩,动气之间,双手双脚的痛楚愈发的猛烈了些! “报复?”顾逸轩从怀中拿出一方灵位牌,大步上前,一手捏住韩非旸的下颌,将灵位牌贴在他脸上,恨恨道:“你可还认得,这是谁的灵位!?” 灵位牌紧贴韩非旸的双目,力道之大,竟是险些将韩非旸戳瞎了去! 即便如此,韩非旸依旧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冷言二对:“你将这东西贴得这样近,韩某着实看不真切!” 决然怒火冲冠而出,手中的力道越发的大了去,噗!一声,灵位牌上,一根尖刺凸出,正巧刺入韩非旸右眼中! 温热的鲜血从韩非旸右眼中涌出,剧痛令韩非旸浑身痉挛颤抖。奈何面对顾逸轩,他并不想要因痛求饶,遂闷哼一声,生生忍了下去。 “顾老弟!”眼见着顾逸轩不对劲,林枫从暗处出来,将他拉离韩非旸半尺。灵位牌上的尖刺随着顾逸轩的移动,从韩非旸右眼中挑出,皮肉炸裂,更添疼痛。 “顾老弟,莫要被他激怒,入了套去。”林枫小声在顾逸轩耳畔提醒着。 “林兄,放心,顾某自有分寸。”在林枫的劝说下,顾逸轩稍稍收敛了些怒气,轻轻扣了扣灵位牌底部的按钮,将那尖刺收了回去。 “韩公子,想不到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顾某的母亲才去世未有多久,您便是已经忘记了,您对家母所做的事情了。”顾逸轩将灵位牌好好收入怀中,他可不想让接下来的赃污场面,惊吓了母亲的在天之灵。 “神武君在说什么,韩某,当真是一点都听不懂呢。”韩非旸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纵然脸上血污,手脚重创,心中依旧是暗喜不已。只因他此次,真正地将顾逸轩重伤到了。 “无妨。”深呼一口气,顾逸轩向牢房外轻呼一声:“进来吧。” 话音落,只见寒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神武君。”寒生有礼地轻唤一声。 顾逸轩走上前去,稍稍弯下腰,对寒生道:“寒生,这个人,便当做是你之梦魇幻象的试验品吧。” 寒生回首看了看韩非旸的状况,有些不忍,抬头对顾逸轩道:“神武君,此人已是伤痕累累,若是再经梦魇幻象,寒生恐怕他撑不了多久。” “顾老弟,寒生他还是个孩子,莫要让他这般早地接触这等血腥场面吧。”林枫觉得有些不妥,遂开口对顾逸轩道。 可顾逸轩并不如此认为,他摇摇头,脸上的神色,是寒生从未见到过的狠戾。这不禁让寒生觉得有些可怕。 “神....大哥哥。”寒生踮起脚,凑近了顾逸轩一些,小声地唤了唤顾逸轩,如同以前一般:“大哥哥,这个人,可是得罪过你吗?”感觉顾逸轩对韩非旸非同寻常的恨意,寒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顾逸轩不语,只是直起身,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韩非旸。 得不到顾逸轩的回答,寒生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林枫。 却见他也是沉默不言,只是轻叹一口气,拍了拍顾逸轩的肩膀。 良久,牢房之中方才回响起顾逸轩的话:“寒生,杀母之仇,你可能忍乎?” 一句话,道出万般苦痛,寒生乍然抬头,惊愕看向顾逸轩,只见他伸手入怀,轻轻摩挲那灵位牌,狠戾的神色顿时掺杂了些凄苦悲哀。 原来,这个人就是杀害白阁主的凶手。寒生明白了为何顾逸轩会对韩非旸有这样强烈的恨意。抬起头,坚定地向顾逸轩道:“神武君,遵命。” 他的生活因为顾逸轩而有所改变,严格说来,顾逸轩便是寒生的再生父母。是以他之仇,寒生定然会竭尽所能帮他完成。 “拜托了。”轻轻抚摸了寒生的头顶,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由他来打理。顾逸轩带着林枫,走出了这个牢笼。 “你就这么放心将寒生一人留在那里?”怎么说寒生也是个孩子,韩非旸有是个心思狡诈的阴险人物,林枫着实有些担心,怕他会对寒生不利。 “寒生乃是我虚尘宫一脉的弟子,又得白虎一脉真传,再加上他之内里筑基非同寻常,韩非旸现下又身受重伤,当是敌不过寒生的。”顾逸轩一面走,一面回答着林枫的提问。 现下夜色已经降临,他们得赶紧赶去明月阁,否则便会错过一场好戏。 “诶?你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什么地方?”洛宇青正从昔封灵房间内出来,看着顾逸轩等人匆匆而行,即刻将他们唤住。 “正好,洛兄,不如你也跟我们一道吧。”顾逸轩想了想,开口邀请洛宇青同行。 “你得先告诉我,咱们去哪儿?”昔封灵现下的情况,洛宇青着实不放心。 “帮你解除了这不该有的婚约。”顾逸轩一句话,便让洛宇青即刻下定决心,与他们一同前往。 齐慕笙看了看顾逸轩,无奈一笑。这顾老弟,当真是会抓人重点。 此时,明月阁中,沈锦绣拿着那只红色锦囊,满心欢喜地来到了阁中。 眼下阁内尚且空无一人,周围都是静悄悄的。面前的一方桌椅摆的整齐,桌子上还备了一壶茶。 沈锦绣走上前去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清新,冲沸之间,有着淡淡的花香。 揭开茶盖,里面竟是放了几瓣玫瑰,怪不得这般馨香。 定是姐夫知晓她喜欢花茶,方才这般用心准备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去,喝了一口茶,将那锦囊拆开,拿出其中信件再次阅览。 信中的情话,令她面露红晕,极为害羞。 “呵呵,想不到姐夫平日里对我那般严肃,心中却是对我如此思念关怀。”双目盯着那信中的一行字:此生唯盼伊人在,携手白头共此时。 这个锦囊,听说乃是晌午韩非旸出了府后,长公主派人送来的,她先前还奇怪,怎的长公主会给她送锦囊,待将锦囊打开后方才发现,原是韩非旸借着长公主的名义。 信中所言,皆是他对自己的思念与欢喜,说并不愿意她远嫁戎川,今夜想约自己到明月阁中一会,共商对策。 沈锦绣乃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明月阁,左顾右盼地等待着韩非旸的来临。 奈何一杯茶下肚,韩非旸还未出现,夜已经很深了,沈锦绣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遂用手撑着,眯上眼睛打起盹儿来。 正是此时,明月阁外,一个拿着蓝色锦囊的男子出现,将手中的锦囊握了松,松了握,向里张望了半晌,方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进了门,便见着阁内,那抹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身影。 原来这锦囊当真是锦绣给他的!肖厌生顿时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大步上前,最近了方才发现,沈锦绣正闭目打盹。 遂放缓了动作,轻手轻脚地靠近她,仔细观察着她姿态。 微风轻轻吹动,将沈锦绣耳鬓处的发丝吹起,轻柔的发在那白皙的脖颈处扫过,看得肖厌生双眼发直。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伸手将那缕不安分的发丝捋在沈锦绣耳畔,女子的馨香随风飘入鼻间。 心头一阵冲动涌上,肖厌生竟是把持不住,上前将沈锦绣拦腰抱起,向那床榻上走去! 也不知沈锦绣是睡着了还是如何,肖厌生如此动作,竟是未将她惊醒,就这么躺在肖厌生怀中,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意而为。 夜风轻拂,将床榻上的纱幔吹起,春光旖旎,若隐若现,天空中的缕缕淡云将月亮遮挡了去。 当顾逸轩等人来到明月阁中时,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肖厌生拥抱着美人满足的睡了过去。 “真不知道,二皇弟这个时候叫咱们来明月阁是做甚?”齐宇恒看着齐未央亦出现在此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明月阁本是一座戏台,后来唱戏的少了,便荒废了去。今日晌午之后未过多久,齐慕笙便派人来传话,邀自己前来明月阁一趟,说是有好戏开演,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出戏,需要等到这等深夜开唱。 “二皇弟只是告诉我说,有要事相商。”齐未央低头而道,她向来与齐宇恒说不到一起去,此时与他同在一处,更是不自在。双眼看向前方,只盼着齐慕笙能够赶紧来到才是。 二人在此处等了摸约半个时辰,方才见到前方,齐慕笙与顾逸轩等人前来。 见着顾逸轩的身影,齐宇恒有些不敢直视,毕竟白凤魁之事,他也算是元凶之一。 “逸轩你回来啦。”齐未央见着二人的身影,便主动迎上去。 “顾某参见长公主殿下。”顾逸轩礼貌恭敬地向齐未央行了礼,随后将目光投向齐宇恒的方向,微微一笑:“大皇子殿下。” 齐宇恒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复。 “慕笙,你说有要事相商,究竟是什么事?要这等深更半夜在明月阁来?”齐未央问道。 只见齐慕笙与顾逸轩对视一眼,其脸色有些踌躇,他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进行下面的一步。 顾逸轩见他犹豫不决的样,知晓他是担心齐未央能够承受接下来所见到的一切,遂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来,先他一步向齐未央道:“公主殿下莫要着急,一切,等咱们进了明月阁再说。”说着,侧过身,抬手向前伸去。 “大皇子殿下,长公主殿下,请。” 齐宇恒狐疑地看了看顾逸轩,这小子又在耍什么把戏? “大皇子殿下,您与长公主之疑虑,入了阁,顾某自当为二位解答。” 第四百五十三章 局起 http://.biquxs.info/ 明月阁内,一片清净,现下时分,那天空中的云雾已经散去,月光逐渐从云缝中探出头来,倾洒在地面上,一片银色遍布大地。 明月阁内的景致在余光的照耀下,看得清楚明了。 那楼阁上,一处轻纱罗幔随风荡起,隐约之间,竟是见得那幔帐之内有两条依偎的人影。 “谁!?”齐宇恒向前跨出一步,厉声呵斥道。 里面的人一顿,慌乱起身,将衣衫穿好,随后回头,将另一人影向里推了推。 “出来!”见里面的人迟迟未出来,齐宇恒不耐,再次呵斥。 顾逸轩嘴角含笑,拉着齐慕笙在一旁站着,静观其变。而齐慕笙的双目则是看向齐未央,面上浮现一丝担忧之色。 “皇姐,不如你…”他想要趁着里面的人未露面,将齐未央支开,却是话至一半,便见的里面的男子衣衫不整地出了来。 衣带松散地挂在腰间,衣襟敞露,大片的胸膛袒露在外,随行的侍女们纷纷一声惊叫,将头低下去,不敢直视。 “肖…厌生…”齐未央睁大了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本是自己丈夫的男子。他今日说不回府,乃是因为城防卫要彻夜巡逻。因着近日以来,常常有不明之物攻击百姓,惹得京城之中人心惶惶,是以城防卫加强守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齐未央并未怀疑他之言语,遂便让他去了。 谁知,若非今日齐慕笙邀她前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似懦弱怯内的丈夫,竟是背着自己,与旁的女子偷欢! 齐慕笙在一旁看着齐未央的神色,由震惊变得愤怒,再从愤怒变得悲痛,最后只剩下一声自嘲冷笑,他想上前安慰,却被顾逸轩一把拉住。 顾逸轩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动作。 “长公主殿下…”肖厌生只觉得五雷轰顶。他并未料到今夜竟然会遇到长公主殿下,更没想到,大皇子与二皇子殿下全都到齐了去。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便是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齐宇恒只觉得七窍生烟,上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脚,正巧踢在肖厌生的膝盖处。重击之下,肖厌生跪倒在地。 “愣着作甚!将衣服先穿好!”自己手下,怎的就出了这样一个窝囊废!齐宇恒只觉得脑门一阵抽痛,可现下,还不得不想办法保下肖厌生。毕竟若是没了他,城防卫便不再是受他管辖了去,自己的势力,便是又被削弱不少。 肖厌生现下已是六神无主,齐宇恒让做什么,便是什么。急急忙忙将衣衫整理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求助似的看向齐宇恒。 齐未央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上前走到肖厌生面前,颤抖着开口道:“那个女人是谁?”齐未央不算向幔帐看,手指着幔帐,双眼盯着肖厌生,眼眶通红。强忍住想撕了幔帐内那女人的冲动,一字一句地向肖厌生发问。 肖厌生低着头,不敢言语,余光瞧着幔帐中的沈锦绣,心中只希望她莫要在这个时候起身。 奈何世事终归是不遂人意,越是惊惧什么,便是越会来什么。沈锦绣便是在这个时候轻吟一声,从那塌上坐了起来。 这个声音,齐未央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心口处的伤痕再次被撕裂,疼痛不堪。 不必再问,与肖厌生在一起的是何人,她已是清楚明了。将手放下,一声自嘲轻笑:“原来,你终究还是喜欢沈锦绣。” “啊!”齐未央的话方才说完,便听见幔帐之内,一阵惊吼。顾逸轩等人抬头看去,只见沈锦绣慌慌张张地起了身,四处找寻衣衫。 她的外袍被抛到了幔帐外,眼见着如此多人站在幔帐外,她无法出去拾。 顾逸轩大手一挥,地面上的衣衫轻飘飘地向幔帐内部飘去,正好落在沈锦绣的面前。 “沈二小姐,夜深露寒,还是将衣服好好穿上,莫要得了风寒。”顾逸轩的声音传入沈锦绣耳中,她之面上一阵羞愤通红。默不作声地将衣服穿上,撩开幔帐便出了来。 “见过大皇子殿下,长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在三位皇室面前,沈锦绣恭恭敬敬地伏地问安。 齐未央见着她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有那白皙的脖颈处,点点红梅。胸口一滞,竟是一口气未能提上来,昏厥了过去。 “公主殿下!” “皇姐!” 齐慕笙急急接住齐未央倒下的身体,拦腰将其抱起,转身便出了明月阁的大门,一面奔走,一面大声吼道:“快!快宣御医!” 待二人离去,顾逸轩见着齐宇恒一脸铁青地看着肖厌生,那眼神,恨不得将其吃了一般。 “大皇子殿下,今日当真是令人惊愕万分。”顾逸轩先行开口,踱步来到肖厌生面前,稍稍俯下身,对其笑道:“肖都统的胆子,也是让顾某开了眼界。” “我…”肖厌生抬头想说什么,奈何却是被齐宇恒一眼瞪得缩了回去。 “沈家二小姐,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不理会肖厌生,顾逸轩将目光投向沈锦绣。看似温和地问话,可说出来的字,却是如同利刃一般插在沈锦绣心头。 她做了什么?沈锦绣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肖厌生:“你,对我,做了什么?”咬着牙开口,她的双拳紧握在膝上。 “我…锦绣,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啊!”话还没说完,肖厌生头上被齐宇恒一脚狠踢。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快要被踢出来一般。 “混账东西!跟我走!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齐宇恒看着肖厌生一副不成气候的样子,怒气顿起,拖着他便要离开。不料却被洛宇青断了去路。 “大皇子殿下,这个人,恐怕你不能带走。”顾逸轩伸手,在齐宇恒肩头轻轻按了按,一股刺痛骤然蹿上,令齐宇恒霎时间松开了拉着肖厌生的手。 “你!”对上顾逸轩的双目,齐宇恒开口欲斥,却见顾逸轩从他手中将肖厌生拉过,笑意盈盈道:“大皇子殿下,怎么说,肖都统染指的,都是戎川王待娶的女子,戎川王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齐宇恒还欲说什么,却是无理还击,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二人。 “戎川王!戎川王,你要相信我,我不是自愿的!”沈锦绣趁机扑上前来,跪倒在洛宇青面前,卑微匍匐的样子,让顾逸轩皱起了眉头。 侧目看了看洛宇青,一抹嘲笑在眼中划过:“洛兄,顾某实在是觉得,忘忧水对你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竟是连素日的审美,也被拉低了不少。” 这一番话,听得洛宇青与齐宇恒双双黑了脸。 忘忧水,三字勾起齐宇恒心中的不安,顾逸轩竟然知道洛宇青身上有忘忧水的存在,那也就是说,洛宇青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眉心皱成了一团,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而洛宇青则是一阵愤懑,顾逸轩这臭小子竟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嘲讽他!当真是皮痒了! “洛兄,顾某知晓你现在定是愤懑非常,放心,待此事了却后,顾某定当陪你喝酒,不醉不归。”看着洛宇青吃瘪的表情,着实让顾逸轩心情大好。 “顾逸轩,我看你是欠揍!”向顾逸轩撂下一句狠言,却也是不忘当前的情形,一把甩开抓着自己衣衫下摆的沈锦绣:“这件事,本王要让大睿皇帝,好好评评理!沈家的亲,定是结不成了,本王可不能娶一个如此败坏道德的女子!” “至于你。”双眼扫向顾逸轩手中的肖厌生:“端看你们的皇帝,如何处置吧!” 第四百五十四章 局落 http://.biquxs.info/ 翌日,满朝哗然,只因戎川王拉着沈家二小姐与驸马爷闹上了朝堂。齐沐风方才上朝便觉得一阵头疼。不住地咳嗽,看着殿下跪着的二人,与一旁,面色憔悴的齐未央,又气愤又心疼。 “未央,来。”向齐未央伸出手,齐沐风示意齐未央上到殿堂之上。齐未央抬起头,缓缓迈步,来到齐沐风身边。 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指节分明,手指也细了一圈,那一双眼睛下,泛着青色,一看便知道昨夜是一宿未眠。 “徐海,将长公主带下去,好好歇息。”侧头向徐海吩咐一声,接下来的事,他来替女儿做主。 “是。长公主殿下,请随奴才来。”齐未央也是徐海看着长大的,见着她这般憔悴模样,如何不心疼,身体向旁边一侧,为齐未央让了一条路,带着她向后宫而去。 “肖厌生!”待齐未央离开,齐沐风狠拍龙椅扶手,狠狠瞪着肖厌生,厉声呵斥道。 只见殿堂之下,肖厌生猛地一抖,即刻俯首磕头:“皇上恕罪!” “哼!恕罪!?肖都统做了长公主的驸马,恐怕早就忘了何为罪!竟是如此做出这等污秽肮脏之事!你!”齐沐风怒气冲顶,正是说道激动之处,只觉心头一阵梗塞!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皇上!” “沐风!” “父皇!” 声声惊呼,在齐沐风耳中萦绕,身体向龙椅背上靠去,昔琉璃即刻上前,运功纳劲,为其疏导内息。 半柱香后,齐沐风方才缓过劲来。怒火依旧,只是却没有方才那般强劲,缓缓睁眼,手指着跪在殿下的肖厌生:“你,肖都统,背德失意,不配担当我大睿城防卫都统之名!”话至此处,齐沐风声气一顿,稍作调整喘息。 眼看着肖厌生便要被废了都统之位,齐宇恒急急上前,双膝跪下:“父皇!请三思!”肖厌生现下还不能被撤了职位! “宇恒!他背叛你长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怎的还替他说话!”齐沐风痛呼齐宇恒之名,喝道。 “父皇,儿臣并非为肖都统说话。”齐宇恒抬头,双手拱起,向齐沐风作揖行礼:“父皇仔细想想,皇姐乃金枝玉叶之身,现下与肖都统仍然是夫妻,若是肖都统被贬,皇姐如何自处?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大睿的长公主,下嫁了一介平民?” “如此作风不端之人,你皇姐不要也罢!未央乃是我大睿的长公主,难道还怕寻不到夫君不成!?”齐沐风挥袖怒道。 “父皇糊涂!当初皇姐如何求得这门亲事,举国皆知,若是此事传扬出去,百姓当如何议论,悠悠众口如何堵住?皇姐的声誉,如何护得?”齐宇恒一番慷慨陈词,令世家众人纷纷出列劝阻。 “大皇子所言甚是!皇上!为了长公主殿下的声誉,还请皇上三思啊!”一众大臣跪拜为肖厌生求情,令齐沐风纵然有心惩治,却是备受牵制。 “逸轩老弟……”齐慕笙见着如此情况,转头看向顾逸轩,却见他之神色泰然,静静站在一旁。 “齐二哥,暂且莫要做声。”顾逸轩知晓齐慕笙为着齐未央所想,欲上前劝谏惩治了肖厌生。奈何现下尚且不是时候,顾逸轩轻轻摇摇头,要齐慕笙勿要轻举妄动。眼光向洛宇青的方向瞄去,与其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只见洛宇青上前一步,扬起头,对齐沐风行了礼,随后道:“大睿皇帝,可否容本王说上两句。” “戎川王但说无妨。”齐沐风原本看着世家之人,便是一阵气滞,见洛宇青开了口,正好转移注意力,示意他开口。 “你们大睿如何处理肖厌生本王不管,不过,本王与这沈家二小姐之亲事,便要就此作罢!如此失德失贞的女子,不配入我戎川王室!”顾逸轩这小子,总算是帮着他做了一件称心如意的事。若非有此次之事,他倒是不知道应当如何摆脱了这桩烦心事。 “嗯。”齐沐风将目光移向沈锦绣,看着她那张脸,以及匍匐在地上,颤抖的身体,冷冷一声回应:“戎川王所言甚是,此女子乃是败坏了我大睿之风气,确是不配此等亲事。” 先是被人撞破与戎川王行了那男女之事,后又与肖厌生做了这等苟且之事,如此行为败坏女子,不仅丢了世家的脸,更是将大睿的脸也丢尽了去。 “宇恒,你说说,沈锦绣,应当如何处理?”都是因为这个女子,害得未央这般难堪。齐沐风一时间,对沈锦绣起了杀心。 “这…”齐宇恒侧头看向一旁的沈锦绣,眼中满是对其不争气的鄙夷。原本是指望着她能够嫁给洛宇青,如此便能寻个机会,拉拢戎川国的势力。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与肖厌生闹出此等乌龙闹剧!未给他带来便利不说,还将他也拉下这趟浑水! “大皇子殿下饶命!皇上饶命!小女子是冤枉的!小女子从未对肖都统有任何想法!昨夜之事,小女子毫不知情啊!”齐沐风的杀意浓重,沈锦绣纵然再傻也是能够感受的到的。 为了保命,急忙磕头,惊慌求饶。 “哼!冤枉?!难道昨夜本王与皇子公主们都眼瞎了不成?”洛宇青冷笑一声,鄙夷而道。 “皇上!昨夜,小女子是收了一个锦囊,方才前往明月阁的,到了明月阁之后,喝了一杯茶,便睡过去了,等小女子醒来后,便,便是…便是…”后面的情况,沈锦绣不愿再回想,如此不堪的局面,任是哪个女子都是不想再重复的。 “荒唐!”齐沐风一声怒喝:“你说你收到了一个锦囊,方才赴约,那锦囊呢?!” “锦囊,锦囊……”沈锦绣一面念叨着,一面在身上找寻,颤抖的手,从腰间将锦囊取下,双手呈上:“锦囊在此,请皇上明察!” 呵!顾逸轩忍不住心中暗笑,这沈锦绣当真是慌不择路了,这个锦囊一旦呈现出来,那便是将她与韩非?d之间见不得人的事情,给抖露出来了。如此一来,那韩非?d家主的位置,可是不保了。 果然,当锦囊被呈到齐沐风面前时,那信件之中的内容,让齐沐风更为震怒! “宇恒。”将信件之中的一切阅览完毕,齐沐风沉着脸色,将信件交到齐宇恒手中。 齐宇恒见着信件中所言一切,脸色亦是变得难看无比。 “你可是知晓这其中的端倪?”低沉的声线,询问着齐宇恒。 “启禀父皇,儿臣今日方才知晓这等肮脏不堪之事!”齐宇恒不是不知道,可韩非?d乃是他现下唯一用的顺手的人,只要不影响他的利益,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可是今日这等事情,竟然闹到了御前,他便是轻易地将自己择了出去。 “都是你自己的人,你当如何处理?”齐沐风紧盯着齐宇恒,等着他的回答。这件事,若是齐宇恒无法做个满意的答复,那他齐沐风便会亲自接手。 齐宇恒额上,一滴冷汗滑落,沉默了半晌,方才紧闭双目:“启禀父皇,儿臣,会撤了韩非?d家主之位,至于沈锦绣,便是任由父皇处置了吧。” 撤了家主之位,日后随意寻个由头,他还能提拔韩非?d起来,而沈锦绣,这个女人愚笨至极,于他并无任何利益好处,丢了便是丢了,也没什么好保的,不值得为她,惹得齐沐风不快。 这个回答,倒还算是能让齐沐风接受,点点头:“既然宇恒你如此说,那么朕,便下旨,将沈锦绣发配流川之地,此生不得再回京城!” “皇上!”沈锦绣睁大双眼看着齐沐风,一双眼中,皆是惊惧之色:“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小女子真的不是要与肖都统这般的!小女子不是…” “无论你是否有心!如今木已成舟,事实既定!你确确实实做了这等有辱斯文的事!便要承担这般后果!”齐沐风不想在听到她的声音,大手一挥,吩咐人将沈锦绣拖下去。 那流川之地,乃是极恶极寒的地方,被流放到那处的人,不是死于流放途中,便是凄苦一生。加之那里都是罪奴,所行所为,当是想象不到的惨恶。向沈锦绣这样的女子过去,多数都是受尽折辱而亡的,纵然是活下来,也是疯癫了去。 沈锦绣自然不愿被流放到那等地方,在侍从将其拖走之时,慌张地大叫:“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开恩!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救命啊!” 凄厉之声纵然是被拉至大殿之外,还能清晰听得见。 肖厌生眼见着心上人被拖走,心中焦急,却是无能为力。抬头求助齐宇恒,却是被他杀气十足的眼神给狠狠瞪了回去。 “父皇,不知肖都统,您打算如何处理?”处置了沈锦绣,齐宇恒抬头看向齐沐风,开口问道。 一番动怒,让齐沐风心力交瘁,手掌撑在额头上,疲惫地挥了挥手:“肖厌生,便交由你自行处置吧。”看着跪在殿下的一众大臣,纵然他有心剥夺肖厌生都统一职,怕是难以达成。考虑到齐未央的处境,便是更不知应当如何处置了,遂将他丢给齐宇恒,让其打理。 “多谢父皇。”齐宇恒松了一口气,好在,肖厌生的都统之位,暂时保下了。向齐沐风鞠躬作揖,深深行了礼后,起了身。 “父皇,皇姐那边…”齐慕笙此时上前,开口道:“儿臣想,皇姐经历此事,定是伤心不已,儿臣想,不如让皇姐上儿臣府上待一段时日,一来,儿臣能够宽慰皇姐,二来,也正好让皇姐能够有时间,好好静一静,平复一下心情。” 齐沐风闻言,心中宽慰,慕笙这孩子,当是有情有义,念着手足之情。脸上的神色稍稍缓解了些,语气也好了不少:“慕笙啊,你有这份心,当是令朕甚为宽慰。也好,便让你们姐弟,好好待上一阵子,也帮未央,好好疏导疏导。” 齐宇恒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齐慕笙此举,不仅是讨得了齐沐风的欢心,还让这文武百官,都看到了他之仁义,不得不说,当是一步好棋。 顾逸轩在一旁默默听着,不做言语。齐慕笙此举,倒是他未料到的,不过的确也是极好的一招。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看能否将长公主也拉拢到齐慕笙这一边来。若是有了长公主的支持,日后齐慕笙登上大统的助力,便会更强一分。 退朝之后,齐宇恒带着失魂落魄的肖厌生疾速离开了皇宫,而齐慕笙转身,与顾逸轩擦身而过。 顾逸轩明显地感受到,齐慕笙似乎对自己有些怒意。疑惑转过身,搭上齐慕笙的肩头:“齐二哥。” 齐慕笙停下脚步,却是头也不回:“逸轩老弟,本殿,现在的心绪复杂,实在无法平静与你交谈。” 面对顾逸轩,这是齐慕笙第一次用本殿自称,顾逸轩顿了顿,放下了手:“那么,微臣便恭送二皇子殿下。若二皇子殿下有事相商,只管派人来神兵阁传话便是。” 顾逸轩毕恭毕敬地作了揖,目送齐慕笙离去。 “哟,这是怎的了?你俩闹矛盾了?”洛宇青走上前来,用肩头轻轻撞了撞顾逸轩,看着齐慕笙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顾逸轩摇头轻笑:“或许,是顾某之计,伤到了二皇子殿下的心了吧。”齐慕笙是个极重情义之人,今次之事,确是伤到了齐未央的心,恐怕他便是因为这件事,责怪自己,也责怪他吧。 “啧啧啧,诶,你不是一向鬼主意多么,好好想个法子,哄哄你的二皇子殿下不就好了。”看着周围的人都纷纷离去,洛宇青也推着顾逸轩向宫门外走去:“走了走了,这人都散的差不离了,还留在这里干嘛。”他现下还牵挂着昔封灵,等不及要赶紧去二皇子府看看去。 哄哄吗,顾逸轩一声苦笑,日后这等矛盾还会发生,避免不了的。唯有齐慕笙自己想通了,方才是正解。罢了,便是给他一段时日吧。 第四百五十五章 要人 http://.biquxs.info/ “喂,顾老弟,你当真不去二皇子府瞧瞧去?”一连几日,顾逸轩与林枫上门寻二皇子殿下,皆是被齐慕笙以陪同齐未央为名,婉拒了去。顶点 纵使林枫如此迟钝之人,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日,顾逸轩又与他前去二皇子府,还未到府上,便向顾逸轩问道。这两人总是这般别扭着,也不是个办法。 顾逸轩不答,看只是向前方,伸手指了指,示意林枫向前看。 顺着顾逸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二皇子府门口处,竟是已经有人上访了。 这阵仗,还是不小的。 林枫看着齐宇恒立身前方,即刻沉下了脸色:“他来作甚?” 顾逸轩耸耸肩:“恐怕,是来找齐二哥要人的。可别忘了,那韩非?d现在,还在齐二哥府上呢。” 林枫这才想起韩非?d来:“你不说,差点都给忘了。这几日忙着戎川王与沈家这档子事,竟是把韩非?d给抛在脑后了。” 顾逸轩也不做停留,拉着林枫就上前去:“大皇子殿下,当真是稀客。” “神武君。”再不是顾老弟这般叫得亲切了,齐宇恒面色严肃,面向顾逸轩,冷冷而道。 “不知大皇子殿下来齐二哥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明知故问,顾逸轩的话问出口,便见的齐宇恒一声冷笑。 “呵,神武君可当真是说笑了。本殿来此为何,神武君当是不知晓么?”齐宇恒的话,满是讽刺之意。 吱呀,还未待顾逸轩有所回答,便听得二皇子府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侍从,见着门口这般阵仗,倒是有些惊异,急忙向齐宇恒与顾逸轩作揖行了礼:“大皇子殿下,神武君,林少将军。” “二皇弟可在?”齐宇恒不等侍从起身,便开口问道。 “回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现在正陪着长公主在花园中散心聊天。”侍从毕恭毕敬道。 “带本殿进去。”不由分说地便要跨步进入府内,侍从求助般地看向顾逸轩,却见他笑了笑,跟着齐宇恒一道入了内,竟是连拦都不拦一下。 无奈,侍从也只能跟在众人后面,不敢言语。 若非是齐宇恒来,恐怕齐慕笙今日也是不愿见他们的,是以顾逸轩并不阻拦他的脚步,却是跟着他一道进了来。 “皇姐,这几日,你可是觉得好些了?”花园之中,齐慕笙与齐未央并肩而行,见着齐未央定定地站在一棵树前,看得出了神。 “皇姐?”见齐未央又出了神,齐慕笙再次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啊?哦。”突然回过神来,齐未央急忙侧过头,向齐慕笙歉意一笑:“抱歉,慕笙,我有出神了。”她方才回想起了当年,初见肖厌生的场景。 那时,也是在一棵大树下,她与宫女们正玩得开心,转过头便见着父皇身后跟着一批侍卫。因着肖厌生的俊俏面容,她便是一眼就瞧见了他。 这一眼,便是倾心数年。 “皇姐方才想什么这般出神?”齐慕笙见着她恍惚的神色,轻声相询。 却见齐未央轻轻摇了摇头:“罢了,不过是一些往事而已,不足而道。” 若真是不足为道,便不会让人这般神情恍惚了。齐慕笙心中明了,可却不会过多询问。 “皇姐...”齐慕笙还欲说什么,却见到花园入口处,齐宇恒的身影。 “皇弟与长姐在此处谈论些什么?可否让本殿也听听?”即便是面对至亲手足,齐宇恒依旧以本殿自称,这让林枫撇了撇嘴。 这不是摆明了拉开距离么。皇室之间的亲情,当真还不如拜把子的情分。 “大皇兄。”本着礼节周到,齐慕笙向齐宇恒低头问安,而齐未央亦转过脸来:“你来了。” 齐宇恒自事发到现在,未曾派人来问候过半声,今日却是什么风,将他给吹了过来? “大皇兄今日前来,是为何事?”齐慕笙抬头看着齐宇恒,轻声问道。 “呵,难道无事,本殿就不能来此看看皇姐和皇弟你吗?”齐宇恒的话,令顾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宇恒侧目狠狠瞪了顾逸轩一眼:“本殿说了什么好笑的话,竟是让神武君这般愉悦?” 顾逸轩走上前来,对上齐宇恒:“抱歉,大皇子殿下,顾某不过是想到了一则趣事,一时未能忍住,便笑出了声。” “哦?”齐宇恒挑了挑眉:“神武君想到了怎样的趣事,不如讲给本殿听听如何?” 齐慕笙也将目光集中在了顾逸轩身上。 “神武君,正巧了,本宫也觉得现下有些无趣,你若是有什么趣闻,可否让本宫也听上一听。”齐未央倒是听不出顾逸轩话中的意思,只道想图个片刻快乐。 林枫有些急了,紧张地看向顾逸轩,这个臭小子,让你没事瞎说话,现在撞到枪口上了吧。 却见顾逸轩从容一笑:“既然殿下们都这般有意,那顾某说说也无妨。顾某方才所想到的,乃是前些日子,在市井之中见到的趣事,一位狡诈商人养了一条狗,那狗倒是对商人忠诚得紧,让咬谁,就咬谁。一日,这条狗丢了,商人派人四处找寻,奴才们拼了命,寻到了三条一模一样的狗,却是无法辨认,哪一只才是商人的狗。商人灵机一动,便下令让狗咬人,商人闭着眼睛,随意指了一人,那狗愣在原地不动,商人便知不是他的狗,遂让人牵走了。第二只狗,商人依旧闭着眼随意一指,依旧没有反应,到了第三只,商人手指一伸,指向一处,只听那狗一阵狂吠,冲着商人便咬了上去。原来,商人闭着眼睛指着的,竟是铜镜中的自己。如此讽刺之事,顾某听闻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狗,按理说来,是商人所养,当是能够认出主人的气息才是,结果却是做出这样之事,着实可悲可叹。” “呵!神武君,你这故事,本殿可当真未能品出这笑点何在?”齐宇恒冷哼一声。 “难道不好笑吗?作恶多端的商人,被自己调教的狗咬伤,这是多令人欣喜的事情。” “哼!不知所云!”齐宇恒不再理会顾逸轩,转过头对齐慕笙道:“二弟,本殿就将话挑明了,今日前来,便是要向二弟讨要一个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宣战 http://.biquxs.info/ “大皇兄要讨的是谁,慕笙心中知晓。”齐慕笙叹一口气,转头向齐未央道:“皇姐,今日便是不能陪你散心了。慕笙先送你回房歇息吧。” 齐未央理解地点了点头:“你先忙吧,本宫自行去转转便是。”说着,带上随行的侍女,退了出去。 “长公主殿下慢走。”顾逸轩与林枫双双鞠躬作揖,目送着齐未央离去。 “逸轩老弟。”待齐未央走后,齐慕笙抬头对上顾逸轩,轻声唤了一唤:“那人是你在审问,便交给你来处理吧。” 韩非旸之前在地牢之中那般嘶吼咆哮,齐慕笙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当时他正与戎川王一同为昔封灵的事商议着,并未分出神来询问。 这几日,他方才去地牢之中看了看韩非旸的情况。在见到他一身血腥被勾魂枷锁挂在半空中的模样后,心中惊愕非常。 看着韩非旸双手双脚上的钩锁,齐慕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骤然一疼。忽然觉得,顾逸轩的手腕,竟是这般狠厉。 “大皇子,这边请吧。”顾逸轩点点头,先行踏出一步,带着齐宇恒来到地牢之中。 方才入了牢门,便闻见一阵浓烈的血腥之气。齐宇恒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这般气味?” “大皇子殿下难道这么些年里,从来没有习惯过这样的味道么。”顾逸轩一声轻嘲将齐宇恒的话生生地堵了回去。 的确,世家之中的人也常常会修葺如此牢房,为的便是关押和惩戒那些不听话的奴仆。这些血腥之气,他再是熟悉不过。 “到了。”张开手掌,以真气推开门扉,众人轻步踏入牢房之中,只听一声滴答回荡在这密闭空旷的空间之内。 “神武君。”见顾逸轩等人进来,寒生停止了手中的术法,端正地站在那处,看着顾逸轩。 “辛苦你了,寒生。”向寒生招了招手,让他来到自己身边:“如何,这几日可有累着?” 连续几日的幻术施展,想必寒生的精力已经到达了极限。透着光亮看着寒生眼底的青色,顾逸轩有些心疼:“快去歇息吧,莫要累坏了身体。” “可是这里…”寒生向顾逸轩身后看了看,有些不放心。 “莫要担心,这里有顾某在,定是不会有事。”顾逸轩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催促着寒生离开地牢。 困意席卷而上,寒生忍住了呵欠,向顾逸轩点了点头:“那,神武君,寒生便先行离开了。” 在众人注视之下,寒生遂出了牢门。 “神武君,本殿要的人呢?!”齐宇恒环顾四周也未见到韩非旸的身影,心中有些着急,向顾逸轩大吼道。 “大皇子殿下,万事莫要只看着眼前,有时也需要四处观望才是。”顾逸轩指着前方,那滴答之声传来的方向。只见那被光亮忽视的一个暗处,明显地面的颜色更深一些。 齐宇恒狐疑地看了看顾逸轩,迈开步子,缓缓走上前去。 “大皇子,无需担心,顾某不会在这二皇子府里对你如何的。”胸口处,白凤魁的灵位牌硌在他心间,顾逸轩纵然对齐宇恒有诸多怨恨,念及齐慕笙之声誉,他强行地将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血腥味越发的浓重了,齐宇恒来到那处阴暗地,蹲下身,用手沾了沾那一整片的黑色,滴答,又是一滴液体滴落,溅起来的水花打在了齐宇恒脸上。 温热的液体,齐宇恒顺着液体滴落的方向抬头看去,双目绝眦地看着头上的那道人影。 “非旸!?”头顶上,正是陷入梦魇,沉迷不醒的韩非旸。他之手脚腕已被巨大的勾魂枷锁给洞穿了去,鲜血正是顺着那枷锁滑落而下。 “顾逸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用私刑!”齐宇恒气急攻心,转过身,手指指着顾逸轩的鼻子,大骂而道:“卑劣之徒!赶紧将韩非旸给放下来!” 顾逸轩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拈,只听清脆一声响,勾魂枷锁便解开,那洞穿了韩非旸手脚的铁钩即刻从其皮肉之间缩回。 因为铁钩与皮肉接触的时间有些久了,是以在铁钩收回之际,也连带着拉出了一些血肉。 韩非旸剧痛难当,闷哼一声,便从半空之中坠落而下。砰的一声跌落在地,激起一方尘土。 “想不到,大皇子殿下竟是这般看重韩非旸。”顾逸轩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非旸!”齐宇恒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韩非旸的脸颊。 “呃…大,大皇子殿下?”眼前的人,是韩非旸根本没有想到的。齐宇恒竟然亲自来寻他,当真是出乎意料。 上下打量了韩非旸的伤势,手脚经脉已断,功法是无法施展了。只是不知还能不能修复。 “你觉得如何?”齐宇恒问道。 韩非旸嘶地叫了一声,稍稍动了动手脚,只觉得根本使不上力气,心中明了,自己现在,算是个废人了:“多谢大皇子殿下关心,非旸手脚经脉已毁,无法动弹。” “顾逸轩!你等着明日的奏本吧!”齐宇恒一把拉起韩非旸,将其半扛在肩上,带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地牢。 “我等着。”擦身而过之际,顾逸轩俯首低语,语气如同鬼魅一般森然骇人。令齐宇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偏过头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为何他会觉得如此不安?齐宇恒每踏出一步,便觉得像是越发接近了深渊。明明自己在向与顾逸轩相反的方向走,为何这恐惧之感却越发的深沉了去? “逸轩老弟,此次,你恐怕是有麻烦了。”林枫转过头,看着齐宇恒二人离去的身影,轻声道。 齐宇恒从二皇子府,将满身是血的韩非旸带回去,不出片刻,便会闹得满城风雨。届时,世家势力定然会全然翻腾,矛头直指二皇子殿下齐慕笙。而顾逸轩对韩非旸动用私刑一事,也会被齐宇恒搬到台面上来。届时,二皇子殿下自身都难保,更是莫说相助顾逸轩了。 “放心,齐宇恒不敢如此。”顾逸轩抬起头,信誓旦旦道。 “你,又做了什么?”齐慕笙转头,一脸严肃地看向他:“可是又伤了什么人?” “齐二哥,顾某知道,你对于肖厌生和沈锦绣之计划怪罪顾某,因为顾某这么做,伤了长公主的心。可你也要知晓,若非如此,沈锦绣便会加入戎川国,齐宇恒便会利用这层关系,想方设法控制洛宇青。戎川国可是兵力强盛之国,其中不乏征战沙场的将才,若是让齐宇恒控制了去,你可还有活路?你可还能够登上大统?”顾逸轩现下的心情并不十分好,遂做不到向往日那般心平气和地与齐慕笙解释劝慰。 白凤魁的死,在他的心口划上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稍有不慎,便会撕裂开来。 面对顾逸轩突如其来的爆发,齐慕笙一愣。这是他第一次见着顾逸轩失去冷静的样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对顾逸轩的怨念,顷刻之间荡然无存,急急出声安抚:“逸轩老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枫看着顾逸轩的状态,知道方才他定是失控了去,抬手在其肩膀上轻轻一拍:“顾老弟,冷静点。”顾逸轩的爆发,唯有林枫见过不止一次。是以面对如此情况,他之态度,要比齐慕笙要冷静许多。 林枫的劝说入耳,顾逸轩这才深呼一口气,强行将心境平缓下来:“抱歉,齐二哥,是顾某失礼了。” 作揖行礼,恭敬非常。可是在齐慕笙看来,却是心有愧疚。他明白,顾逸轩所筹谋之事,都是为了自己着想。无论手段是否狠厉,是否无情。 之前的筹谋之中,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这一次,却是关乎至亲。真正所谓关心则乱,齐慕笙正是因为如此,方才与顾逸轩起了争执。 “逸轩老弟,是我太过感情用事了。”齐慕笙自愧而道。 “顾某之计,有时候的确是不近人情,但齐二哥,这种事情,在夺嫡之争之中,便是避免不了的。那把龙椅,是靠着什么支撑的?便是无数人的鲜血与尸骨。”顾逸轩看着齐慕笙,一字一句,吐露着这世间,最为残忍的言辞。 “当年的宫氏叛战,多少人的鲜血与付出,才令齐叔叔登上了这皇位。皇权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冷酷,齐二哥,想必你比顾某更加懂得。你既然铁了心要那至高皇权,便是需要作出牺牲的。有时是喜爱的物件,有时是关心的人。”话至此处,大手忍不住捏紧了胸前的那方灵位牌。 看着顾逸轩的举动,齐慕笙低垂下头,沉默了半晌,方才继续开口问道:“难道,便不能有两全之法吗?”他当初,便是因为失去挚爱,方才想要登上大统,为的,便是不再失去。可是今日顾逸轩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将这般残酷的事实撕开了放在他面前,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二皇子殿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若是贪心,最后终将竹篮打水,一场空。”背过身,面朝着方才韩非旸被吊之处,脸上露出萧瑟神态。 “林兄,咱们走吧。”齐慕笙已然陷入自我挣扎中,顾逸轩心知多说无益,拉着林枫便离开了这地牢去。 行至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向齐慕笙道:“二皇子殿下,你的时间不多。顾某只能给你一夜,让你将这些个道理想个明白。今夜之后,若是你下定决心,便在明日朝堂之上,给顾某一个答复。若是不然……”顾逸轩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停顿片刻后继续道:“顾某便会立刻回虚尘宫,此生不再过问朝廷之事。” 至于龙脉,他自会想其他办法复苏。 话语落,大步跨出二皇子府离去。 “喂,顾老弟。”林枫跟在他身旁,见着顾逸轩脚步匆忙地去了傅家,心中疑惑,一面走,一面向其发问:“咱们来傅家作甚?” 顾逸轩不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扣了扣傅家的大门。 门内很快就有了响动,平安将门拉开了一条缝,仔细看清了外面之人后,立刻将顾逸轩二人迎了进来。 “叨扰。”轻轻向平安说道。 只见平安微笑着摇了摇头:“神武君莫要这么说,大小姐正等着您呢。” 傅怀桑等着顾逸轩?林枫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去:“喂喂喂,你们这是搞什么幺蛾子呢?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啊?” 啪!一巴掌拍在林枫脑门上,只见顾逸轩瞥了他一眼,开口回道:“什么幺蛾子,好好说话。我与怀桑姑娘先前便已经商议好了,待今日齐宇恒去二皇子府将韩非旸带走后,便来此共商对策。” 林枫揉着被拍红的脑门,哦了一声。 这商议就商议,还带打人的。默默腹诽顾逸轩一句,继续跟着向前走着。 顾逸轩见着他这委屈的模样,心中顿时畅快了很多。嗯,林枫果然是个消气的好家伙,每次有什么不快,只要好好揍上一顿,定然能让他心情愉悦。 好在林枫不知晓顾逸轩现在的想法,否则定当吐血身亡不可。 未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傅怀桑所在的书房之中。见着顾逸轩前来,傅怀桑即刻从书桌前起身,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顾逸轩面前:“神武君,林少将军。” “怀桑姑娘。” 相互打了招呼后,傅怀桑便向平安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退下了去。 “神武君既然前来,那便是说明韩非旸已经被大皇子殿下接走了去。”傅怀桑道。 “不错,接下来,咱们当是要采取行动了。”顾逸轩低头看向傅怀桑:“一定要赶在齐宇恒明日上奏之前,将事情散布出去。” 傅怀桑点点头:“一切,按照神武君的安排去做便是。所有的部署已经妥当了,只要一声令下,明日京城之中,消息便会流窜甚广,届时,齐宇恒定是没有心思上奏了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谋起 http://.biquxs.info/ “等等,你俩说了半天,我这是一句话都没听明白。”林枫打住两人的话,扶着额头在傅怀桑与顾逸轩来回扫视一眼,一脸困惑。 从进了书房开始,傅怀桑就说要采取行动,合着这两人是一开始就筹谋好了的? 顾逸轩侧目看向他:“林兄也当是听出些端倪了才是,我与傅小姐,早在几日前,便已经算好了齐宇恒会来二皇子府提人,是以一早便有了安排。” 傅怀桑亦点头应和道:“不错,前些日子里,神武君曾派人送信来傅家,让我做好准备,过些日子,便行动。” “不是,你俩这,说是要行动,你们倒是告诉我是什么行动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林枫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焦急地催促着。 却见顾逸轩与傅怀桑对视一笑,向其轻声道:“待明日,你便是知晓了。” 这是存心吊他胃口不是?林枫有些不爽,闷闷地待在旁边,看着顾逸轩递给了傅怀桑一个锦囊,仔细交代一番后,便带着林枫从傅家走了出来。 “怎么了?”在回神兵阁的路上,林枫一声不吭,极为反常。 顾逸轩见他这闹别扭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你不会是因为方才没有与你讲计划而生气吧?” 林枫将肩膀向后撤了撤,没好气地说:“你这臭小子,明知道我会在意,还如此故作玄虚。怎的?是怕我林枫出卖了你不成?” “说什么傻话。”顾逸轩轻笑出声:“这世上,纵然世人都背叛我,你林枫,也定然不会。”眼中,是无比的坚定与信任。 顾逸轩如此相信自己,倒是让林枫有些感动和自豪。心中的不悦消散了不少,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却又想着自己现在应是生气的,便立刻收住了笑,尽力板着一张脸,向顾逸轩道:“既然相信,那你就将你与傅小姐的计划告诉我!” 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份力嘛,何必这般遮遮掩掩的。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届时他也能相助一把。 却见顾逸轩摇了摇头:“林兄,不告诉你计划,便是不希望你被卷进纷争之中,惹得一身麻烦。并非顾某不信任你。” 这一番折腾,齐宇恒势必记恨自己,之后定是会用尽全力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倘若是让林枫也参与进来,这一份仇,也必定会记在他身上,他不希望林家军的一世英名,毁在夺嫡之争中。 “顾老弟,这句话,你说晚了。”林枫轻笑一声。 “哦?如何晚了?”顾逸轩挑起眉头,这还是第一次,从林枫嘴里听到这句话。 “若是你我之间情义不似现在这般,你这句话,到还算是有用。可惜的是,咱们之间这十数年的感情,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会有此估计,足以说明你们要行之事,有多大的风险,所以才会不愿意拉上我。既然风险巨大,那我林枫又怎会放任你一人为之!”林枫的话听在顾逸轩耳中,让他心生感动。 “若咱们没有这十数年的情感,你要如何随你,我林枫定不会插手。可是晚了,这句话却是现在才出现,那就恕我难以从命了。” “呵!当真是说不过你。”顾逸轩低头一阵轻笑:“你当真不后悔?你可想好了,一旦你参与进来,或许今后,你便会成为夺嫡漩涡中的一颗棋子。”既然林枫执意,他自然也不能强行拂了他的意。但是这后果,他当是要清清楚楚地与他交代清楚了去。 “哎呀!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林家人敢作敢当!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是愿意背负这个后果的!赶紧告诉我你们究竟有什么计划!”林枫一拳捶向顾逸轩,催促着他赶紧开口。 “好吧。”二人行路之间,竟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百艳争中。 “今日一事,齐宇恒定然会在明日早朝上,向皇上参我一本。”一面打开百艳争的大门,顾逸轩一面向林枫道:“若是这奏本上了去,纵然皇上有心保我,可律法当前,恐怕是有心无力的。” “这我知道。”林枫严肃地点了点头,按照大睿律法,纵是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而按照律法,擅自动用私刑者,轻则杖责五十,重则贬官流放,若是再加上人命,恐怕便是杀身之罪。 韩非旸在那样惨烈的状况下被齐宇恒带回去,虽说未死,却也去了半条命。恐怕齐宇恒不会轻易放过顾逸轩。 如此情况下,顾逸轩的处境,当真是极为危险的。林枫心中焦虑,这看上去,就是一局死棋啊! “林兄,你看上去,倒是比我还要着急啊。”顾逸轩笑着用拇指将林枫眉间的褶皱抹平了些,调侃道。 “哎哟,你可别在卖关子了,我这都快要急死了!听你这么一说,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啊!”林枫一掌将顾逸轩的手打落,催着顾逸轩道。 “其实,这困局,要解也不难。只要让大皇子殿下,开不了口便是了。”顾逸轩的一句话,让林枫心中咯噔一阵猛颤。 让大皇子殿下开不了口?何意? 心中划过一个念想,却是惊了林枫一身冷汗:“喂!你不会是想把大皇子…”食指在自己的脖颈前划了一道,眼中带着惊愕。 “啧,说你头脑简单,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过!”一把将林枫的食指拿下:“皇上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定然不能让两位皇子有一丝差池。这可是皇命,我怎可敢违逆!” 原来不是他想得那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林枫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 “那你是打算…” “这些年来,大皇子与世家这么多人吃穿用度,可是少不了钱财金帛,大睿国库就这么些东西,他身为大皇子殿下每年的俸禄也就那么些,怎么养世家这些闲人?”顾逸轩问道。 “那还不简单!方家呗!他们世代经商,有的是钱!”林枫理所当然地如此作想。 却见顾逸轩包含深意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想的,可是太简单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解释 http://.biquxs.info/ “如何说?”顾逸轩这意味深长的一笑,让林枫有些困惑不解。方家乃是齐宇恒的钱袋子,家主方钱又善于经营,在他看来,会有积蓄也是极为正常的事。靠着方家,要养齐宇恒这些人,当是不成问题才是。 奈何顾逸轩现在的神色,让林枫觉得事情并不像他想得这般,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去。 “这京城之中,世家有七,每一家都是极尽奢华,再加上大皇子殿下那一边的用度,光是餐食之上,恐怕就超乎咱们的想象,更别说是那世家之中的一众家仆侍从了。”顾逸轩缓缓开口,向林枫说道:“这几日,我托傅怀桑查了查世家近年来的账簿。你可知,每一年,世家的花销是多少?” 顾逸轩看着林枫,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我怎会知道。”林枫耸耸肩:“不过纵然是不知晓,听你方才所言,也是知道定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大可一猜,权当是放松了。”顾逸轩掌心摊开,对着林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猜…”林枫摸了摸下巴,思忖半晌后,比出一个数:“这么多?” 顾逸轩轻声一笑,摇摇头:“你这个数,是比对着你们林家来的吧。”谁都知道,林轩老将军向来节俭,林家的支出消耗,当是百官之中末尾之位。 林枫比的这个数,也不过是算上了林家在过年时候最大的花销了。却是不足那世家的一个零头。 “继续放大了范围猜,莫要让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顾逸轩调侃一句,将林枫的手按下,示意他再做猜测。 林枫撇了撇嘴:“你这臭小子,猜错便猜错,还绕着弯儿挤兑我。”林枫素日里,揣在身上的银钱本就不多,现在有了秦怀素在身边,便是大多都交给她打理,自己倒是越发的节俭了去。 顾逸轩怎会不知此等情况,便是忍不住打趣他:“诶,你这可是说岔了去,你我兄弟,我怎会挤兑你呢。”话虽是这么说,不过眼中隐藏的笑意却是出卖了顾逸轩内心的想法。 “得,不跟你争,你要笑就笑吧。等凤霖师父出来,有你好受的时候。”目光扫了眼顾逸轩手指上的那枚血红戒指,林枫扬了扬头。 片刻思忖后,林枫再次伸手向顾逸轩比出一个数:“那,这么多?”这已经是他估摸着二皇子殿下的用度给出的价格了。 却见顾逸轩依旧摇头,将他另外三根手指也掰开了去:“这些,当是他们的一半了。”顾逸轩轻声一语,令林枫双目大睁,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这…才一半?!”不可置信,纵是将大睿的国库搬空了去,也达不到这样的数目!? “这些钱,都是哪儿来的?”林枫咽了咽口水,将手收了起来,对上顾逸轩的双眼向其发问。 “哪儿来的?”顾逸轩看了看他,接着道:“自然不是通过正常渠道来的。” “方家家主方钱,听说在起家之时,是个混迹市井,精于赌博的亡命之徒。靠着一时的运气,发了点财,再加上自己有些小聪明,为人也圆滑,遂逐渐寻到了赌博做庄的门路,靠着这个发了家。”顾逸轩侃侃而道,将自己派暗卫调查到的消息,一一讲与林枫听:“可是人一旦发了财,便会被上面的人惦记,总想着能从他身上搜刮些财物,让自己也分得一杯羹。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会死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放,这样一来,不仅财物没了,指不定还会搭上一条命。而方钱却是不同,他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见惯了这些官商勾结的手段与伎俩。是以,并未同那些人一样,紧握着眼前的利益。” 林枫听得津津有味,亲自端起茶壶,往顾逸轩的茶杯里斟茶倒水。 讲得喉咙的确是有些干了,顾逸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接着道:“方钱用钱打通了官府之中的关系,与这些官员们共谋利益,很快便发展壮大,将这些人与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些官员们的数量不少吧,方钱既然让利给了他们,自己又能获得了多少?”林枫挠了挠头。 “这便是你这榆木脑袋想不到的地方了。”顾逸轩戳了戳林枫的头:“方钱赚得,可都是暴利,寻常的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虽然现在明面上看上去,他做的是丝绸布匹的生意,可是这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从怀中拿出一方信纸,递给林枫:“这封信上,是怀桑姑娘记录的,近日世家进出的货物名单。你且看看。” 林枫将信纸展开,仔细阅览,觉得有些奇怪:“这倒是稀奇了,怎的全是些粮食枯柴?还有这一箱箱的贡桔。如此大的数量,进入世家,他们吃的完吗?”林枫越看越觉得奇怪,这粮食枯柴,走的还是漕运水路,不怕潮湿生霉了去? “看出奇怪之处了?”顾逸轩看着他:“说说看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他们世家的人一个个都是饭桶,吃饱了撑的。”林枫将信纸放下,如此言道。 顾逸轩听得只想扶额,这呆子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才能长成这样的? 一道轻盈女子笑声传入耳中,赤红的戒指微微发光,顾逸轩与林枫纷纷看了过去。片刻后,戒指上的光亮方才消散了去。 “粮食枯柴都是不可受潮之物,如此多的贡桔,既不是呈上给皇上,也不是呈给各国君侯,而是悄悄送入了世家之中,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顾逸轩的提醒,令林枫恍然大悟,一拍桌子:“你是说,这些所谓的粮食枯柴和这些个贡桔,有猫腻?” 顾逸轩点点头:“暂且不说这粮食枯草为何走了水路,单是说这个贡桔,便是让我极为怀疑。”手指点了点那信纸处的一角,示意林枫道:“你且看看这贡桔的总重量是多少。” 林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双眉紧蹙:“这…纵然贡桔装满了整个麻袋,也不会有这般重量!如此重量,我看不是贡桔,倒像是……”脑海之中,疾速跳出几个字。却是不敢说出口,只能瞪大了眼,看着顾逸轩。 “猜得很准。”看林枫的样子,应是已经猜到了,顾逸轩笑着点了点头:“诚如你所想,真是军火。” 如此分量,除了军火器械,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贡桔如此,那么,粮食与枯柴呢?”林枫追问道:“恐怕,那两样也并非咱们看到的粮食与枯柴了。” 世家之中,什么没有,纵然是柴火用尽了,也自有家仆上山砍去,需得选这般劣质的枯柴,千里迢迢地从远处运过来么? “那你说,那粮食与枯柴,究竟是什么?”林枫静静坐在一旁等待着。只见顾逸轩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后停下,双手后背,仰头看着星空:“我猜,乃是私盐。” 这一猜测,乃是凭借傅怀桑上次探视漕运码头后得知的。听傅怀桑说,码头的搬工们,对于装有粮食和枯柴的麻袋极为小心,监工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轻拿轻放,莫要坏了里面的东西。 “若真是粮食与枯柴,这两样哪一样会脆弱到需要搬工们轻手轻脚的地步?”顾逸轩还记得傅怀桑向自己提起过,她独自前去漕运之时,听到一旁歇息的两个兄弟这般言论。 “私盐?这大皇子殿下竟然做出这种缺德之事!”林枫忍不住坡口大骂。 “那,你便是要用这个,在威胁齐宇恒吗?”似乎明了了方才顾逸轩的意思,林枫开口询问。 只见顾逸轩一笑:“林兄,我在你眼中,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之人吗?竟是让你认为,我要威胁大皇子殿下?” 威胁,在顾逸轩看来,乃是最为低等的一套招数。他最是讨厌这样的人,是以他自己绝不可能这般做。 “没没没,我不过就是问一问你接下来的打算。”听顾逸轩的回答,竟是觉得他有些瑟瑟发抖:“你莫要这般凶,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顾逸轩闻言哈哈大笑:“你也会有怕的时候么…”顾逸轩调侃道:“从何时起,咱们的年少将军竟是向我示弱了去。” “去你的。”林枫笑了一声,一掌拍在顾逸轩背脊,力道之大,让顾逸轩疼得龇牙咧嘴。 “那你打算怎么做?”林枫不解,侧目看着顾逸轩的脸,莫名有些出神。 “怎么做?”顾逸轩看了看林枫:“呵,明日清晨,你便是能够知晓了。” 只是要麻烦一下傅怀桑,四处游走,为绊倒大皇子殿下而倾力相助了去。 “有吊胃口。”林枫开口道:“你这臭小子,总是将这精彩处保留不讲,究竟是何意?” “这件事,我已经与傅怀桑小姐达成了共识,相信咱们很快,就能再次折断齐宇恒的翅膀。”顾逸轩如此说道,脸上,尽是一副自豪得意的神色。 第四百五十九章 禀奏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齐宇恒将韩非旸安置好后,便换上朝服,将拟好的奏折揣在怀中。 “好好照顾沈家家主。”向一旁的管家仔细交代了几句后,齐宇恒便要离开。 “大皇子殿下……”韩非旸虚弱的声音飘入齐宇恒耳中,让其回过头来看着他。只见韩非旸手肘撑着身子,侧躺在床榻上,向齐宇恒望去。 “你怎的起来了?”大步上前,来到床榻边上,齐宇恒低头问道。 “大皇子殿下可是要在早朝上向皇上参奏顾逸轩?”手脚的剧痛依旧,就连简单地撑起身这个动作,也让韩非旸极为吃力,手臂上的颤抖明显,齐宇恒向管家使了个眼神,示意其拿来一个枕头垫在韩非旸手肘处。 奈何韩非旸却轻轻摆摆手,将那枕头推开,不顾身上伤势起身:“无需这般。”双脚下榻,方才站直了身子便因腿脚无力,向前倒去。 “愣着作甚!好好搀扶着沈家家主!”身上朝服不可沾上污迹,齐宇恒朝管家吼了一声,便见着管家急急匆匆上前,将韩非旸扶住。 “大皇子殿下若是要上朝,便带着非旸一道前去吧。”韩非旸半靠在管家身上,借着他的力道,方才站稳了些。 齐宇恒皱了皱眉,看着韩非旸双手双脚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非旸,你还是留在府上好好养伤,莫要随意走动,仔细撕扯到伤口。” “大皇子殿下既然是要参奏顾逸轩,只是文书怎能够令群臣心服。不若带上非旸一同前去,铁证如山,便是他顾逸轩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无话可说的。”韩非旸的话,听起来极为有道理,齐宇恒低头思忖,随后抬头看了看他的伤势,迟疑不决。 “非旸,你这伤势……”虽然韩非旸的确言之有理,可血污上殿,乃是对圣上之无礼,齐宇恒面露难色。 “大皇子殿下若是担心血光染御殿,大可不必。”韩非旸侧头向管家点了点头,示意其扶着他向前走了几步。 每踏出一步,便是一个血红的脚印,看得管家也是有些不忍:“沈家家主,您莫要再走动了,这血迹……” “大皇子殿下。”韩非旸并不理会管家,执意走到齐宇恒面前:“韩某这般模样,才能更加令人信服,那顾逸轩的的确确是对韩某动了私刑的。这血迹,并非是对御殿的玷污,而是对大皇子殿下的佐证!” 齐宇恒被韩非旸彻底说动,犹豫不决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点点头,对管家道:“将沈家家主扶上马车,与本殿一道入宫!” “是!”管家哪里敢怠慢,急急点了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韩非旸,一面跟着齐宇恒向外走,一面吩咐下面的人拿来披风。 正当二人欲上车时,只见前方,方家的马车急急奔来。 车才刚刚停好,便见着方钱匆忙下了车,见着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不好了!” “何时如此慌张?”方钱向来宠辱不惊,难得见他这般惊慌失措,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齐宇恒上前一步,盯着方钱的双目,向其发问。 “大皇子殿下,咱们码头昨夜不知为何,意外走水,火势迅猛,烧着了咱们囤货地仓库。将大批的货物都烧没了!”方钱脸上还带着灰黑,一看便知是方从码头处赶过来的 仓库中的东西,可都是碰不得火的!齐宇恒闻言,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抓着方钱的肩头便道:“仓库那边情况如何?!” 砰!话语方落,便听得码头处,传来一阵剧烈爆炸之声! 齐宇恒等人转头看去,码头的方向,火光冲天,一阵浓烟滚滚而上! “爆炸啦!” “快逃啊!码头那边爆炸啦!” “听说死了好多人呢!” 百姓纷纷流窜,有的向安全的地方撤离,有的胆子大,好奇心强,非得挤到码头处一探究竟! 码头失火,爆炸轰天,百姓伤亡惨重。情况紧急非常,看来,今日是顾不得早朝了! 齐宇恒心下一横,回头对韩非旸道:“非旸,今日恐怕是上不得早朝了!本殿得去处理码头之事!” 这漕运码头乃是他们的财源,事情闹得这么大,若他不在第一时间接手,很快便会传到齐沐风耳中,届时皇帝亲命,下令彻查,那他齐宇恒便是到了大霉了! 韩非旸自是清楚其中利害,点点头对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速速前去处理此事要紧,至于顾逸轩,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齐宇恒点头,随后拉着方钱便向码头的方向奔去。 此时,御殿之上,顾逸轩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齐沐风上朝。 林枫立在他身边不时地探头看看外面,心中担忧。 “林少将军,您这是在看什么这般入神?”沈巍注意到林枫反常的神色,轻声相问。 “还不是为了我身边这人!”林枫没好气地瞪了顾逸轩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齐宇恒到现在还没来,不知道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呢,他是急得满头大汗,可顾逸轩倒是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忧虑。 沈巍听了林枫的话,狐疑地将目光移向了顾逸轩:“神武君,林少将军这是何意?” 只见顾逸轩低低一笑:“他啊,这是忧心顾某吃亏了去。”林枫这傻小子,虽然是穷担心,不过好在是为了他,是以顾逸轩也算是一阵暖心。 “啧,你还知道我这是为谁担心。”林枫撇撇嘴,见着门口依旧没有齐宇恒半分踪影,忍不住开口发问:“喂,你说这大皇子殿下在搞什么鬼?怎么还不上朝?莫不是在策划什么局、还让你入套了去?” 原是担心这个!沈巍闻言,心中明了,以顾逸轩对视一眼后,双双轻笑。 “诶不是,你俩笑什么啊?严肃点!我说的可是正事呢!”林枫轻喝一声。 待二人笑够,顾逸轩方才轻咳一声,开口向林枫道:“放心吧,咱们这位大皇子殿下,今日是上不了朝了。至于你担心的那些阴谋诡计,恐怕现下他也是顾不过来的。” 嗯?齐宇恒入不了宫?也顾不上参奏顾逸轩?林枫脑中一团团疑云漫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逸轩正要开口回答林枫,便听见徐海一声高呼:“皇上驾到!上朝!” 马上你就知道了。向林枫比了个唇语,顾逸轩随着众大臣叩首行礼。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嗯?怎的宇恒这孩子今日没上早朝么?”向下扫视一周,确是没看到齐宇恒的身影,齐沐风皱着眉,向百官问道。 对于朝政之事,齐宇恒近几年来从未缺席过,今日未见到他的身影,着实让齐沐风有些惊讶。 “回皇上,漕运码头出了些意外,大皇子殿下接到消息后,便急匆匆赶过去处理了,是以未能上朝。”一位世家官员上前来,向齐沐风回禀言道。 “漕运码头?”齐沐风重复一句,接着道:“漕运码头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严重吗?” 想必定是严重的,否则也无需齐宇恒抛下早朝匆匆赶过去了。 世家官员面面相觑,皆是不知应当如何回答齐沐风的这个问题。 若是将意外如实相告,齐沐风定然会严加彻查码头事宜,届时,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营生毁于一旦不说,还会承担罪名,入牢服刑。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现下舒坦的生活给葬送了去,是以整个大殿上,一片鸦雀无声。 “哼!”等了半晌也未听到一丝回应,齐沐风一道怒火冲上,大手在龙椅上重重一拍! 惊得那一众世家官员纷纷颤抖一阵。 “怎么?朕的话,很难明白吗?!还是你们已经胆大包天到连朕的话也不听了?!”龙威震天,一时间,百官下跪请罪:“皇上赎罪!臣等不敢!” “我看你们挺敢!”齐沐风豁地一下起身,一时急了些,气血未能跟上,头晕眼花之际便又跌坐回了龙椅之上。 “沐风!” “皇上!” 昔琉璃,徐海纷纷上前,呼唤着齐沐风。 只见少顷之后,齐沐风缓过气来,深呼一口气,方才平静了下来。 “逸轩啊,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得今日顾逸轩在场,齐沐风知道,他定然是明白前因后果的。 “回皇上,逸轩也不过是今早听闻码头那边有响动,遂才派了人过去打探了清楚。”回头看看那些跪倒在地的世家官员,他们想抬头却又不敢动弹的姿态,让顾逸轩觉得有些可怜,但更是觉得有些好笑。 “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齐沐风发话,顾逸轩自然是要遵命回禀的。林枫此时伸长了脖子,就等着听顾逸轩的回答。 “回皇上,逸轩派去的人回来与逸轩回禀说,漕运码头今早走水,火势烧着了仓库,引得一阵爆炸,使得周围的百姓死伤无数,着实令人震撼。” “你说什么?!” 第四百六十章 拿人 http://.biquxs.info/ “漕运码头怎会走水?!”齐沐风厉声质问,看着殿堂下一众大臣,等待其回答。 世家官员哪里敢接话,纷纷将目光都投向了顾逸轩,端看这神武君如何回复。 “皇上,走水一事应当全然是意外。”顾逸轩一句意外,便是将走水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毕竟码头周围皆是水源,若非是意外之举,当是不会有此等闪失的。” 听着顾逸轩的话,齐沐风点点头,怒气也消散了些:“逸轩说的有理。可走水毕竟不是小事,那仓库之中受损的货物,其损失多少必得仔细清算!还有伤亡的百姓,也必定要多加安抚才是!” “皇上仁慈,此乃万民之福。”顾逸轩低头俯首,朝着齐沐风的方向行礼作揖。 “这件事,慕笙,便交由你来做吧。”齐沐风看向齐慕笙,对他吩咐道。 “是,父皇。”齐慕笙受命,双手拱起,鞠躬之际向齐沐风回道。 “逸轩,安抚百姓,清点货物之事,慕笙一人恐怕难以兼顾,你便多费点心。帮着慕笙好好解决了去吧。”御命亲下,顾逸轩听从安排。 至于着走火缘由,齐沐风看了看顾逸轩,他之神色与方才的话,已是让齐沐风猜出了几分。 “逸轩呐,待早朝结束后,你便来御书房一趟。朕,有话与你说。 “微臣遵命。”顾逸轩知晓齐沐风欲问何话,面不改色,恭敬地鞠躬后便退到一旁 皇上究竟要与顾老弟说什么?林枫在一旁张望着,心中默默念叨,想要猜寻出什么,奈何却是毫无头绪。 目光向齐慕笙的方向扫了扫,只见他脸上神情严肃,似乎正为着什么发愁,便是不好开口相问。 罢了,待顾逸轩回来再问他也不迟。林枫耸耸肩,乖乖在一旁待着去。 “皇上。”已经侍卫通人传消息给了徐海,徐海听闻,即刻上前来向齐沐风唤了一声。 侧首见着徐海脸上的神色,齐沐风点点头,招手示意其过来,令其附身耳畔与自己说道 徐海跟在齐沐风身边这么些年,他脸上的神色如何,齐沐风欲行而出,遂方才见到徐海脸上神色不对,便是知道有端倪了去。 只见徐海恭敬地俯身,在齐沐风耳畔一阵耳语。 “皇上,方才从码头处传来消息,百姓伤亡惨重,大皇子殿下未能妥善处理,以致民怨四起。” 齐沐风怒火升腾:“他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父皇?何事这般动怒?”齐慕笙见着父亲这般愤怒,上前轻声相问。 “慕笙,你即刻便去码头,安抚民心,林枫你跟着他一道前去,带着朕的御旨,将大皇子带到朕的面前来!”齐沐风甚少动怒,今日却是如此大动干戈,令众人震惊。 世家官员听着齐沐风之指示,知道定然是齐宇恒出了什么岔子,遂才惹得龙颜大怒。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惊慌失措,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退朝!”一通吩咐后,未等齐慕笙与林枫又何回应,大手一挥,便下令退朝。临走之际,还唤住顾逸轩,让其一同前去御书房。 “逸轩,你老实告诉朕,这码头走水一事,缘由究竟为何?” 齐沐风半躺在榻上,手肘撑着身子,盯着顾逸轩问道。 “回皇上,码头走水,的的确确是意外。”顾逸轩面色不改。 “莫要再掩饰了,朕不傻。”齐沐风摆摆手:“你这孩子的心思,朕虽然无法全然明了,可毕竟比你多了十数年的经历,自然能否看通一些事情。方才在殿上,你当着百官的面,一口认定此次走水定是意外,便让朕觉得有些奇怪。” “皇上可觉得,何处奇怪?”顾逸轩问道,对于齐沐风的话,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这孩子,一向是谨慎得紧,于事于理都喜欢钻研个明白。这走水一事明眼人一见便是觉得蹊跷,若是往日的你,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将这缘由查个明白。而今日却是不同,你只字未提其中疑点,干脆地下了结论,只说是意外。如何让朕不生疑?” 顾逸轩有些惊讶,没想到齐沐风竟然对自己了解得如此通透。 “皇上所言,的确是字字在理,句句戳心。”反驳无用,既然被人看破,他自然也无惧承认。 “那么,逸轩,你可愿意告诉朕,这次走水,是否是你之所为?”齐沐风追问。 “回皇上,确是微臣。”顾逸轩干脆地回答道,将这件事的责任,悉数往自己身上揽:“此事,从头到尾,都是逸轩一人所为。” “为何?”齐沐风有些痛心,若是只毁了货物,那倒是还有的转圜余地,可这一次,却是伤了无数百姓。齐沐风无法视若无睹。 “启禀皇上,微臣不过是想要发泄私愤罢了……”顾逸轩脸上,浮现一丝难过的神色:“皇上,微臣母亲死得冤屈,听说在临死前,曾与人交过手,从身上的伤痕看来,当是沈家家主韩非旸之所为。微臣曾派人寻韩非旸质问,想要追究其责任,奈何世家之人作祟,竟是包庇那韩非旸之罪过。” 说到此处,顾逸轩喉头一阵梗塞,停顿片刻后,继续开口:“逸轩并非圣人,也有情仇爱恨,对于韩非旸当是想要千刀万剐,为母亲报仇。可大皇子殿下与世家一再阻拦,让逸轩根本无法惩处韩非旸。正好近日听闻,韩非旸正接手管理码头事宜,便想着若是码头出了什么岔子,大皇子殿下便会责罚与他,如此一来,逸轩也算是教训了他。” “既然只是为了教训韩非旸,何必伤了百姓呢?”顾逸轩之说辞,在齐沐风听来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想要教训韩非旸,他齐沐风不会说什么,毕竟世家的势力打压打压也是好的。可他偏偏伤了百姓,这便是让齐沐风着实难办。 “皇上,微臣原本也只是想要毁了一部分的货物便是。据微臣所知,那些货物都是些粮食枯柴,还有一大部分都是贡橘,火势再猛,仓库旁边就是水源,怎会来不及熄火?可未曾料到,这些东西,一遇火,便是轰然爆炸了去,这才导致百姓伤亡惨重!”顾逸轩低头朗声解释着。 爆炸?齐沐风脸色一变:“怎会爆炸?!”遇火即炸的,在齐沐风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词,火药。 “徐海,那漕运码头,平日里,都是运输了什么?!”齐沐风侧过头,看向徐海,厉声发问。 “回皇上,这码头所运货物,都是由大皇子殿下与世家之人掌管的,奴才前些日子刚刚核对过,根据记录,乃是一些粮食与贡橘。”徐海回道。 粮食与贡橘岂会一点就炸?齐沐风心中一阵不安:“逸轩,朕要你,即刻前去码头,将那些货物调查清楚!就算你戴罪立功!” 顾逸轩求之不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韩非旸与齐宇恒的势力狠狠打击一番! “微臣,遵旨!” 码头这边,齐宇恒检查着剩余的货物。 “还剩下多少?”催促着侍卫进行清点,齐宇恒急急问道。 “禀大皇子殿下,货物还剩下六成,其余四成,已经全部被毁了。”侍卫如此回道。 六成吗...齐宇恒默念一声,罢了,六成便六成,好在这损失尚且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好好整理,准备将这些东西全部迁移!”剩下的货物必须尽快迁走,否则若是被旁人发现,自己便是大祸临头。 “大皇兄,这是要将东西迁移到哪儿去?”侍卫们方才将货物装了一半,便见前方,齐慕笙带着林枫走了过来。 他们怎么来了?!齐宇恒心中一惊,现在这个时辰,当是还在早朝才是。 “大皇兄,码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的只身前来?好在消息及时传到了宫中,父皇担心你一人无法处理,遂派了我们前来。”齐慕笙迈开脚步,与走上前去检查货物,却被齐宇恒挡住了道路,立身面前道:“二皇弟无需费心了,本殿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是吗?”齐慕笙一抬手,身后的将士分列两行,将身后的场景展现在齐宇恒面前。 “大皇兄可是看清楚了,这些百姓们,伤亡惨重,满地都是鲜血残骸。重伤的百姓在刚才被吾转移去了安全的地方,由大夫诊治,可是在吾来之前,这些百姓都只能跌坐在此,无人相助。大皇兄便是将这等情况,叫做处理妥当了么?”齐慕笙的一席话,听的林枫冷哼一声:“哼!大皇子殿下莫不是眼中只有这些货物?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 “放肆!”齐宇恒一声怒喝:“本殿乃是大睿大皇子殿下,怎能容你这般不知礼数,大吼大叫!” 林枫欲张口反驳,却被齐慕笙拦了下来:“大皇兄,林少将军年轻气盛,从方才一路过来,见着百姓们的惨痛模样,关心则乱,是以才出言顶撞了大皇兄,还请大皇兄莫要计较才是。” “哼!”拂袖背过身,不愿再看齐慕笙:“既然二皇弟已经妥善安置了百姓,本殿也将货物清点完毕,接下来,本殿便是要将这些货物运往安全之地,这里的一切,便交给二皇弟你来处理吧!” “大皇子殿下莫要着急!”眼看着齐宇恒便要离开,林枫一声呼唤,令其停下脚步。 转过头,一脸不屑地看着林枫:“林少将军可还有什么事?” 只见林枫向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神,那侍卫捧着一卷明黄卷轴上前来。 “这是?!”齐宇恒一眼便认了出来。 “看来大皇子殿下是认出了此为何物。”林枫言道,从侍卫手中将卷轴拿过,对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皇上谕旨,要您与微臣走一趟!” 第四百六十一章 接手 http://.biquxs.info/ “与你走一趟?”齐宇恒冷哼一声:“林少将军,纵然是父皇的旨意,本殿现下也得将这批货物好生处理了才是。” “大皇兄,父皇已经将码头这边的事宜都让本殿来负责,您还是赶紧随林少将军去见父皇吧,莫要让他老人家久等了去。”齐慕笙上前,将齐宇恒方才的话堵了回去。 “你...”齐宇恒还想说什么,却见顾逸轩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皇子殿下,齐二哥。”顾逸轩从马上下来,对着齐宇恒兄弟二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大皇子殿下,皇上有旨,请您现在回宫,这里的一切,交给齐二哥与顾某便是。”顾逸轩从怀中拿出齐沐风给的令牌,举面前,向齐宇恒展示道。 那是齐沐风随身的黄龙令,齐宇恒一眼便认了出来。低下头,双拳握紧垂在身旁,原本眼见着就可以将货物迁移,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顾逸轩,这笔帐,本殿一定会向你讨回来!”齐宇恒在擦身而过之际,压低了声音在顾逸轩耳边狠狠而道。 “顾某期待向大皇子殿下讨教。”微笑着回答,随后向旁边侧过身,给齐宇恒让出了一条路。 “好生送大皇子殿下回宫去。”顾逸轩仔细向林枫吩咐了一声,随后与齐慕笙一道来到那批货物面前,下令将装着货物的袋子给破开。 侍卫们听令行事,一刀劈下,将那货物袋给挑破了去。 “这是...”货物袋被破,从中露出一条条干枯的稻草,齐慕笙伸手将稻草给拉了出来,向下看去,确是见到一片灰黑。 顾逸轩抬水制止了侍卫们的动作:“好了!莫要再砍了!” 侍卫们纷纷停了手,看着顾逸轩真气运行,挥手之间,将那一片片稻草给挥散了去。 稻草下面,根本不是什么粮食贡橘,而是一批批硝石硫磺等物。 顾逸轩上前,用手拈起了一些,随后将手指放在鼻下,仔细辨认了其气味。 “逸轩老弟,这是...”齐慕笙走近那些货物,便是闻到一股火药的味道,心下明了了几分。 “火药。”顾逸轩斩钉截铁道,将手中的火药粉放下,一脸严肃扫视面前着一车车的火药。 “这可是黑火啊,大皇子殿下胆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大。”抬首看向齐慕笙:“齐二哥,这些货物,你倒是打算如何处理?” 拍了拍这装着火药粉的货车,顾逸轩等待着齐慕笙的回答。 “自然是追溯来源。”齐慕笙皱着眉头,向侍卫们吩咐道:“将东西移至兵部,着林老将军盘点!”既然是军用之物,自然是要交给兵部的人来查办。 私藏私运火药,不论缘由为何,都是重罪!此事若是闹大了去,纵然齐宇恒乃是皇子之身,也是难以平静度过的。齐慕笙有些犹豫,自己应不应当将这批货物的真实情况向齐沐风禀告? “齐二哥...”看出齐慕笙眼中流露出的不舍神色,顾逸轩知道,他定是又软了心肠。 轻叹一声,上前对齐慕笙道:“齐二哥,这处理火药一事,还是让顾某来吧。总归顾某受了皇上的旨意,便是要负责这些货物的。” “你是不是担心,我就心软,为了大皇兄会隐瞒事实?”齐慕笙直接向顾逸轩发问,这倒是让顾逸轩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齐二哥,你这般直截了当,倒是让顾某没了问话的理由了。”顾逸轩苦笑一声。 “其实,这样也好,将这一切调查都交给你处理,也的确让本殿稍稍松了一口气。”齐慕笙道:“这几日,我时常在想,我争夺这皇位,究竟是否需要牺牲亲情,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你的那句话提醒了我。” “哦?齐二哥可是想通了?”顾逸轩稍有些惊讶,没想到齐慕笙竟然这般苦恼。 “嗯。”齐慕笙点点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生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这些从小听到大的道理,虽然说起来容易,理解起来也不难,可真要落到实处,却是无比困难。”齐慕笙忍不住苦笑一声。 “齐二哥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了。”顾逸轩内心是有些欣慰的,这便是齐慕笙与齐宇恒之间最大的差别。 若是换成齐宇恒,恐怕自己逆着他的意思这般行事,早已经首身分家了吧。 而齐慕笙便是不同,能够容下他人与自己之不同,能够仔细思忖掂量,去其糟粕,并能当着下属之面认错修正,当是能成大事之人。 齐慕笙轻叹一声:“好吧,这里的事,便交给你负责了,记得处理完后,来与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让本殿也能好好从神武君这里,偷学些真本事去。”将心头的结打开后,齐慕笙恢复到以前与顾逸轩相处的模式,稍稍调侃一句后,便带着人离开。 “齐二哥,你上哪儿去?”齐慕笙离去的方向并非是会皇宫的路,顾逸轩急急将其唤住,追问他之去处。 “那些受伤百姓还需要人照料和安置,本殿就先过去打理打理,看看能否帮上一些忙。” 顾逸轩点点头:“原是如此,那齐二哥你放心过去便是,若是有需要顾某的地方,记得告诉派人来告诉顾某,顾某定当倾力相助!”说着,向齐慕笙摆了摆手,目送着他离开。 现在,便是要追踪这些火药的来历了。顾逸轩背过手对周围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此处,莫要让旁的人弄乱了现场!” “是!”侍卫们齐声回应,腰板挺得笔直驻守在码头边上。 “码头处,今日可还有新的货物到岸吗?”指着前方一艘缓缓向这边驶来的货船,顾逸轩开口问道。 侍卫上前来,仔细看了看后,想起回道:“启禀神武君,那只船,正是今日要抵达的货船。” “待会儿等他靠了岸,动作麻利点,将船上的所有人都带下来,货物也一一挑开,检查仔细!”一声严令,让在场众人纷纷出声应道:“是!” 第四百六十二章 收容 http://.biquxs.info/ “百姓们都怎么样了?”在安置处,齐慕笙向医官询问道。那些受了伤的百姓们脸上,身上全是一片血污,有些伤口还未包扎的,映入人的眼中,看上去瘆人的紧。 “娘,好痛啊!”一个五岁大的小童,脸上被火药炸得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原本嫩滑白皙的小脸,现在却是狼藉一片。 孩子的呼痛声令搂着她的女子心疼万分,伸手想要抚上孩子的脸庞,奈何又怕触及伤口,加重伤势。 齐慕笙来到孩子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孩子的伤势,好在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及筋骨,招来了一个医官,吩咐道:“你来将这孩子的伤口处理了去。好好一个女娃,莫要让她留下伤疤。” 医官有些为难,看着女童左边脸颊大面积的创伤,将医箱打开,仔细为其上了药,随后又小心翼翼地为她裹上了一层纱布。 “二皇子殿下,这孩子脸上的伤口,势必会留下疤痕了。”医官无奈道:“火药之力威猛,这孩子的皮肉已经被损伤,虽然万幸未能伤到筋骨,但稍有不注意,也是很容易造成伤口感染的。方才为这孩子处理伤口之时,下官便是发现,伤口之中,已经有些感染的迹象了,示意这留疤,是在所难免的。” 女童的母亲连连磕头:“二皇子殿下大恩,小女子与女儿已经是非常感激了,没有性命之虞便是好的,至于脸上留疤,这…连医官大人都如此为难,便是女儿的命数。” 平民百姓,只图个性命无虞,温饱安乐。纵然容貌被毁,只要性命尚在,便是感激涕零的。 齐慕笙紧蹙眉头,伸手将那女童牵到自己身边来,看着她脸上的白纱布一点点渗出血来,心疼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不语,只是回头看着娘亲。 那女子苦笑一声:“小女子并未读过什么书,孩子的爹又在这场爆炸中丢了性命,是以,孩子的名字,并未取。” 齐慕笙点点头,抬眼对上女童一双黑珍珠般的双目:“阿幸,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阿幸?”女子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幸运相随,顺遂一生,能在这场爆炸之中得之一命,也是她之幸运不是。这个名字,本殿觉得甚好,不知你觉得如何?”齐慕笙微笑着看向女子,向其询问意见。 女子脸上露出微笑:“二皇子殿下赐名,乃是阿幸的福分。”说着,便跪下,再次磕头谢恩。 “这孩子长得原本乖巧伶俐,若是一张脸就这样被毁了去,实在是可惜,你看这样如何,你与阿幸,以后就到二皇子府中来,本殿定会想办法,将阿幸的脸给治好了去。” 那女子不可思议地看向齐慕笙,丈夫身死,家中唯一的顶梁柱没了,她正愁以后与女儿的生计问题,如今二皇子殿下这番安排,正好将她们母女二人生存之忧给解了去,心中怎能不欢喜! “二皇子殿下恩典,小女子与阿幸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女子心中感激,眼眶中淌下了欣喜之泪。 派人将母女二人送回府后,医官觉得有些不妥,便是上前向齐慕笙道:“二皇子殿下,那母女二人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百姓,当着这么多伤者的面,如此区别对待,恐怕不好。” 齐慕笙顺着医官的话向旁边看去,果然见着大批的受伤百姓看向自己这边,眼中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伸手在太阳穴处轻轻按了按,他的确是忘了人性的欲望与期盼。 “那女童的眼神,太像本殿的一位故人,是以本殿才会忘却了现在的境况,匆匆作出了那等决定。”齐慕笙感到有些头疼,这些百姓的期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顾逸轩此时将码头的事情打理完毕,带着人便向安置处这里走来。 “齐二哥,听说难民这边出了些小插曲,顾某便来看看。”扫视了一圈安置处,顾逸轩敏锐地发现难民们看向齐慕笙的眼神有些不对。 “逸轩老弟,码头那边的事宜,都处理妥善了?”见着顾逸轩来,齐慕笙倒是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 “嗯。”顾逸轩点点头:“东西已经全部移送到兵部,由孔武大人和林老将军盘查,码头顾某让人好生看守着,不让任何人出入。方才新到岸的货物,被搜剿之后,也移送到了兵部。那些运送的人,交给了刑部沈大人盘问。”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顾逸轩的办事能为与效率,令齐慕笙着实佩服,难怪父皇如此看重。 “对了,方才在来的路上,顾某听人说,齐二哥在安置难民之时,倒是收留了一对母女是吗?”此话一出,周围的难民的目光,便更是灼热了些。 齐慕笙点点头:“确有此事。” “那女童的伤势,顾某看了,的确是伤得不轻,脸上的纱布渗着鲜血,看上去可怜得很。”顾逸轩回忆着方才见到女童时她的模样,缓缓而语。 “不过齐二哥,二皇子府中,向来没有什么女子,她们母女二人去你府上,恐怕多有不适。不如将其转到神兵阁中,正好母亲的坟墓需要人打理,那些兵刃之器,还需要人开锋。”为人看坟墓,替兵刃开锋,皆是寻常之人不愿去做的事。看坟暂且不说,单是那开锋便会吓退许多人。 神兵阁的兵刃,是要以人血开锋的,越是纯净之血,开出来的兵刃便是越锋利。一旁的难民们那一双双期盼的目光,在听到顾逸轩的话后,顿时都收了回去。 齐慕笙知晓,这是顾逸轩在帮他,遂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思忖半晌后,方才点了点头:“神武君之言,当是有理,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二皇子殿下,神武君,百姓们的伤势,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医官上前来,向齐慕笙回禀道。 “嗯,这临近码头的房屋,已经被火药炸得残破不堪,当是不能再住人了。”得重新寻个地方,好好安置了这些难民才是。 至少得让他们有个栖身之地。现下诸国君侯还在京城之中,若是连安置难民这等事都做不好的话,平白地遭人耻笑了去。 “齐二哥。”想到了一个办法,顾逸轩轻声唤了唤齐慕笙,在其耳边轻言道几句。 “好,便是照你说的做。”齐慕笙点了点头,向着身后一众侍卫们吩咐道:“来人,将这些百姓们,分批送往东西南北各处世家宅院安置!” “是!”侍卫们齐齐应声,各自带着一批难民,向着各处而去。 “什么?!要我们接纳难民?!”沈家之中,传来沈心慈一声惊呼。声音尖锐刺耳,听得领头的侍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若非念在她乃是沈家主母,恐怕这领头侍卫早便忍不住捂住双耳了。 “二皇子有令!于码头爆炸中受伤的难民,需要世家之人共同出手援助,任何人,不得拒绝!”领头侍卫手持宝剑,强势而道。 如此气势,震慑当场,沈心慈纵然心有不愿,却也是不敢硬碰硬地怼回去。 “大皇子殿下的意思呢?”眼下韩非旸因伤养在大皇子府,沈家中的一切事宜,皆由沈心慈打理,她从来未将齐慕笙当作主子看待过,不过是因为他皇子的身份,是以从不敢当面顶撞,今次齐慕笙下令让沈家接待难民,她如何能够心甘情愿地服从命令。 见沈心慈开口便问询大皇子殿下的意思,领头侍卫冷然一笑:“神武君所料果然准确。”在来之前,顾逸轩就告诉过他,沈心慈一心只念着齐宇恒的权威,对于二皇子殿下的命令,恐怕不会这么容易遵从。是以将一面令牌交予他,让他在沈心慈面前拿出来。 “沈大小姐可是看清楚了,这面令牌是代表着谁!?”领头侍卫将皇帝的黄龙令拿出,沈家之人一眼看去,纷纷跪倒在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黄龙令,犹如陛下亲临。 沈心慈便是再不敢开口提及大皇子殿下。 “沈大小姐现下可是愿意接纳这些难民了吗?”领头侍卫低头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沈心慈,冷言开口问道。 “愿意,愿意。”忙不迭送地磕头,沈心慈面露慌张之色。 “那便好。”将黄龙令收起来,领头侍卫向后吩咐一声:“将难民们都留在此处吧,咱们回去复命!” 话语落,转身带着一种侍卫离开了沈府。 京城另外几处,亦是与沈家一样,即便心中不愿,却也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安排了难民地归处。 “逸轩老弟,那对母女,你当真派人接到神兵阁了?”回去的路上,齐慕笙侧头看向顾逸轩问道。 只见顾逸轩微微一笑:“齐二哥莫要急,方才逸轩所说,不过是说给周围那些难民们听的,那小丫头和她娘,现在正在二皇子府呢。” 齐慕笙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齐二哥,逸轩倒是不懂,为何你会独独将她们母女二人接到府中?”若是出于同情,比她们二人可怜之人比比皆是,顾逸轩实在是想不出齐慕笙如此做的理由。 “那孩子,眼神与伽罗一模一样。” 第四百六十三章 阿幸 http://.biquxs.info/ “那孩子的眼神,与伽罗一模一样。”齐慕笙停下脚步,与顾逸轩对视:“逸轩老弟,你师父凤霖她不是可以借助梦络的身体回来么,那么,有没有可能,伽罗她也……” 心中抱着这样的一丝念想,齐慕笙在方才见到阿幸双瞳之时,便想象着伽罗回来的场景。 顾逸轩的眉头缓缓皱紧,齐慕笙这番猜想,并非毫无可能。想那鄯善伽罗那般受辱而死,怎会没有丝毫怨念?若她真的因怨而生,不知会有怎样的行为? “齐二哥,逸轩觉得,这种情况,虽然可能性极小,却并非毫无可能。”顾逸轩之言,让齐慕笙的眼中顿时有了期盼。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阿幸真是伽罗附体…”正幻想着自己与她相认的场面,却被顾逸轩一盆冷水泼下:“齐二哥,若真是如此,那么阿幸,会由顾某亲手封印。” 封印!?齐慕笙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逸轩:“为何要封印?!那可是伽罗啊!” 齐慕笙一声惊吼,全然不顾二人现下正在市井大街之上,周遭的人纷纷驻足,转头看向他们二人。 “齐二哥,此处人多口杂,并非是说话的好地方。”顾逸轩拉着齐慕笙向前走,待到了二皇子府中,方才放开他。 “抱歉,方才是我失态了。”齐慕笙面露愧色,低头轻言道。 “无碍,好在并未引起什么骚动。”顾逸轩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伽罗一事,齐二哥,你可要多留点心。方才逸轩所说,句句真心。若是那女童当真被伽罗附体,逸轩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封印。” 齐慕笙低垂着头,面色有些阴翳难看:“为何一定要封印了她?”明明自己喜欢的人回来了,乃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本以为,有相同处境的顾逸轩应是能够理解的才是。 “你之师父凤霖借着梦络的身体回来之时,怎没见你说要封印了她去?为何到伽罗便是要这般对待?”齐慕笙的语气有些低沉。 顾逸轩不语,现下,并无人知晓梦络便是凤霖之转世,她们本就是同一人,而伽罗不同,若是放任不管,怨灵入体,便是生生夺了那小女童的舍! “你说呀,逸轩老弟,给本殿一个理由。”齐慕笙靠近了顾逸轩,与之距离不过数寸,连声逼问,等待着他的回答。 “二皇子殿下…”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此时传入齐慕笙耳中,闻声望去,见着阿幸抱着一个小小的木偶站在他面前,怯生生地唤了一声,一双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他。 这双眼睛对于齐慕笙而言,当是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放软了姿态蹲下身子,手在阿幸的头顶轻轻抚摸:“阿幸,你怎的来了?” 脸上的纱布已经换了一层新的,奈何那血迹还是一点一点渗透了出来。齐慕笙看得心疼,想要抚摸那伤口,却是在靠近后,又生生停下了手。 “还疼吗?”轻声询问,生怕重了一些便会将她吓到。 小脑袋摇了摇:“刚刚娘给上过药了,现在不是很疼了。”医官的药见效极快,能够很好地镇定疼痛,对于阿幸这般小的年纪而言,当是极好不过的疗伤药。 顾逸轩站在一旁看着阿幸脸上渗血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头。走上前来,跟着蹲下身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见阿幸有些胆怯,向后退了半步,顾逸轩露出一脸和善的笑意,再次将药向前递了递。 “这是何物?”齐慕笙目光盯着那药瓶,开口问道。 “给她平复伤疤的药物,这瓶药是半夏大人特地炼制的,对于疤痕有奇效。这孩子的脸被火药炸伤,若是不早些医治,脸上怕是要留下一个难看的疤痕。若是男子逸轩也不需要在意了,可女子不同,容貌对于她们而言极为重要,万不可忽略了去。”顾逸轩的一席话,正好讲到了齐慕笙的心中。 面对这个双目与伽罗如此相似的孩子,齐慕笙对于她的关心自然要超出常人许多。他本来也是担心这伤口太大,会留下伤疤,现在好了,有了半夏大人的药物相助,想必这疤痕应当不是问题。 “阿幸,莫要害怕,这位大哥哥不会伤害你的。”开口轻声劝着阿幸,从顾逸轩手中将药瓶拿过,放在自己手里向阿幸递过去。 此时阿幸听从了齐慕笙的话,乖乖地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从齐慕笙地手中,将药瓶拿了过去。 “多谢,二皇子殿下。”娘说,二皇子殿下是她们母女的恩人,是大善人,对二皇子殿下一定要尊敬,一定要有礼貌才行。 “呵呵,真是个好孩子。”见着阿幸如此乖巧的模样,齐慕笙笑了笑,在她头顶上揉了揉。 “齐二哥,货物那边,逸轩还需要去兵部与林老将军和孔武大人核对,便先行告辞了去。”顾逸轩凝神之间,仔细将阿幸身上的气息打量了个遍。不过是最为平凡的人之气息,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如此情景,若非阿幸身上毫无怨灵之气,那便是这怨灵实在太过高强,竟是连自身怨气也能够收放自如。 从怀中拿出锁灵珠,将其递到阿幸面前:“大哥哥要走了,这个便是大哥哥给你的见面礼物,你可喜欢?” 身为女子,总是对配饰一类的尤为感兴趣,纵然是年岁幼小也是不意外的。 阿幸在见到锁灵珠之时,立刻被这玲珑剔透的珠子吸引了注意力去,一双眼睛黏在上面,根本挪不开。 轻轻地嗯了一声,缓慢上前,伸手将抓住那颗锁灵珠,恋恋不放。 齐慕笙见着阿幸如此中意锁灵珠,虽然心中有些担忧,却还是让她将锁灵珠收下了。 “多谢,大哥哥。”并不知道顾逸轩如何称呼,好在阿幸也甚是聪慧,顺着顾逸轩对自己的自称,便如此叫了叫。 “你喜欢就好,那么齐二哥,逸轩便先行告退了。”起身,作揖,向齐慕笙辞别之后,转身便向二皇子府大门口走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诘问 http://.biquxs.info/ “宇恒,你倒是与朕说说,为何那好端端的货物,遇火即爆?”齐沐风的脸色昔琉璃的照料下,稍微好了一些,当齐宇恒站在他面前,便向他开口发问。 齐宇恒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可恶的顾逸轩,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齐沐风耳中。 “说话呀!哑巴啦!?”百姓受创,码头被毁,方才林轩来了一趟,与他禀明了那些货物并非登记上的粮食枯柴,而是一些硝石硫磺一类的火药原料。这让齐沐风万分惊愕,随后席卷上头的,便是无比的愤怒。 “启禀父皇,那些货物,儿臣也是不知何时被调换了去。”齐宇恒咬咬牙,总归自己必须得摘干净了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被调换了去?你说,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调换漕运物资?”齐沐风气得双目冒火,狠狠瞪着齐宇恒,追问道。 “这…儿臣不知…” “那些货物,源地为何?从源地到京城码头,其中可会停留在某处?” “儿臣不知。” “你心中,可有一个数,究竟谁的嫌疑最大?” “儿臣不知。” 一问三不知,齐沐风气得发笑,冷哼一声,一掌拍在书桌上:“好啊,好啊!朕的好儿子,这漕运码头向来由你打理,出了这等问题,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真是痴傻了吗?!” “皇上!”眼见着齐沐风被气得上了头,徐海急忙上前扶住他。急急一声呼唤,拉着他好好坐下。 “皇上,二皇子殿下来了。”听着齐慕笙的消息,连忙让人给唤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恭敬地下跪行礼,齐慕笙朗声而道。 “慕笙,百姓的情况如何?可有好生安置?”等不得齐慕笙起身,便急急问道。 只见齐慕笙抬起头,对上齐沐风的双眼:“启禀父皇,儿臣已经将难民分批安置在东南西北各处,由世家之人出力出财照顾。” 齐宇恒闻言,即刻转过头去,盯着齐慕笙:“这成何体统,世家之人,如何能够照顾那些难民?” “如何不能照顾?!”齐宇恒的话才说出,便被齐沐风一言给抵了回去。 “这些年,世家所收的财,还不是从平民百姓身上搜刮了去的!现在百姓受苦受难,怎么就不能让他们照顾了?”齐沐风的话,将齐宇恒生生地堵住了去。 齐慕笙在一旁静静听着父兄的言论,并不言语,待二人稍稍消停了些,方才继续开口:“父皇,顾…神武君已经将货物悉数移到了兵部清算盘点,想必现在已经清算完毕了才是。” 齐沐风点点头:“不错,林轩将军方才已经向朕汇报过了,那些所谓的货物,竟然是火药!火药啊!” “父皇,那些火药,当如何处理?” 齐沐风眯着眼,瞥了瞥站在一旁的齐宇恒:“查清楚,这些火药,从何而来,又到了何处。” “是。”应承了一声后,齐慕笙便要退下,却被齐沐风唤住:“等等。” “父皇还有何吩咐?”再次回头,看向齐沐风 只见其稍稍踌躇一阵,眼中带着失望与无奈,长叹一声:“对外宣称,这批货物,乃是他人调换了,严令追查掉包之人!” 这…齐慕笙心中惊愕,没想到齐沐风到了此番地步,也要极力维护齐宇恒的名声。内心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寒冷彻骨。 “儿臣,遵命。”咬着牙,艰难地回应道,随后转身出了御书房去。 “儿臣,多谢父皇。”齐宇恒知晓齐沐风保他乃是念着父子之情,遂双膝跪下,俯身磕头。 “你,暂且退下吧。朕现在,暂时不想看到你。”齐沐风摆了摆手,让齐宇恒退下了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逸轩耳中,此时的他,正在二皇子府中,与洛宇青共同相助昔封灵练习功法。听闻侍从报来的消息,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丝毫诧异之色,似乎早便知道齐沐风会有如此作为。 “二皇子殿下。”待齐慕笙回了府,侍从侍女们纷纷向其行礼。 “齐二哥回来了。”昔封灵的功法也练得差不离了,顾逸轩放下了手,对其道:“师姐,今日便是到这里吧,莫要太过急躁。”这本功法秘籍,本就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若是操之过急,恐怕是会走火入魔了去。 昔封灵满头香汗,缓缓睁开眼,对着顾逸轩点了点头,红唇轻启言道:“多谢你,顾师弟。” 若非是顾逸轩在此护持相助,恐怕自己也无法这般顺利地修炼功法吧。 “洛兄,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你了。”走到一旁,将毛巾浸入水中后拧干,随后将其丢向洛宇青怀中,眉梢轻挑,向着昔封灵的方向努了努嘴,对洛宇青示意道。 “顾师弟!”昔封灵脸上一片绯红,轻喝一声,却见顾逸轩一溜烟出了门,只留下洛宇青与昔封灵在房中。出门后还不忘为二人带上房门。 “这个小子,当真是越来越懂本王的心思了。”洛宇青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顾逸轩如此懂事,满意地笑了笑,拿着毛巾便向昔封灵的方向走来。 “说什么呢。”娇喝一声,昔封灵乖巧地由着洛宇青将自己的汗水擦拭干净。 顾逸轩来到前厅,见着齐慕笙一脸愁思,心中疑惑,上前一步唤了他一声道:“齐二哥何必这般惆怅。” 齐慕笙转过身,开口道:“父皇念及父子之情原本是好事,可是这一次,大皇兄他之作为,着实令人寒心。” “呵呵,齐二哥,便让他这般去吧。”顾逸轩微微一笑,如此言道。 “顾老弟,为何你看上去,竟是点惊愕之意也没有?”齐慕笙见着顾逸轩脸上的神色,狐疑而道。 “齐二哥,你仔细想想,大皇子此次,究竟令哪些人寒了心?”寻着顾逸轩的话,齐慕笙仔细思忖。 “仓库被爆,百姓重创,大皇兄逃过责罚,自然是百姓寒心。”齐慕笙的答案,让顾逸轩连连摇头。 “非也,非也。百姓并不知晓这些货物是归谁而管,由谁负责。他们重创,唯一关心的便是上面的人,如何安置他们,如何为他们善后。这一点,我们已经占得了优势。”齐慕笙亲自关怀难民,为其做了妥善的安排,此时在百姓的心中,齐慕笙的形象已经无比伟岸高大。 “而他们的利益得到了保证后,百姓才会关心,这爆炸究竟因何而起。他们并不知道这批货物归属于谁,所以只会把目光都集中在最后受罚的人身上。只要有人领了责罚,他们并不关心究竟是谁。” 因为百姓只需要有一个交代罢了。至于是谁来完成这个交代,并不重要。 顾逸轩将这句话,藏在了心底,并未向齐慕笙完全吐露。 “百姓们,当真是如此心理?”齐慕笙迟疑地开口相问。 见着齐慕笙脸上的神色,顾逸轩轻叹一声:“齐二哥,你之心府,还不够深。”这一点,需要齐慕笙一点一点去打磨才是。 “那百姓并非寒心之人,又有谁是?”齐慕笙追问。 “两种人,一种,乃是大皇子殿下至亲之人,自认为了解大皇子殿下,却是被此时打击了认知。此人便是皇上。”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伤害了自己的子民,作为皇帝的齐沐风如何能够不寒心。 “另一种,便是全身心相信大皇子殿下,却又被大皇子殿下出卖的人。这种人,便是为了此时而定罪之人。”具体是谁,他尚且未能猜到,毕竟现在世家之中,能够扛得起如此重任的人,凤毛麟角。一个不小心,未能扛住刑部的逼问,便是死路一条。 “被大皇兄出卖的人……”齐慕笙喃喃自语。 “不错,这件事在京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必定会下令严厉搜查,从火药源头到火药出售途径,皆是会被调查个清清楚楚。届时,待一切明清后,皇上定会当着诸国君侯的面,惩治了这关联之人。”顾逸轩说道此处,稍稍顿了顿,待思路整理清楚后,继续道:“试想,皇上既然有心护着大皇子殿下,派人搜查掉包之人,不就正是在找替死鬼么。能够将整艘船上的货物全部替换之人,官职怎会小了去。想必定是会推一个地位不凡之人为大皇子殿下定罪。如此一来,大皇子殿下便会彻底伤了那人的心,也令世家之人心寒。” 只要世家与齐宇恒之间有了矛盾,那么齐宇恒便是走不远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就像现在这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静静等待便好?”齐慕笙问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在确定是谁顶罪前,咱们莫要轻举妄动。否则咱们下一步的计划,便是不好进行了。”下一步的计划?齐慕笙皱了皱眉,难道,顾逸轩还有后招吗? 顾逸轩包含深意地笑了笑,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向天空,心中默默将那计划念了一遍。 若是事情进行得顺利,想必这一次,便是能够让齐宇恒元气大伤。 第四百六十五章 拷问 http://.biquxs.info/ 搜查进行地极为迅速,沈巍办事效率极高,短短三日之内,便是寻到了那火药原料的贩卖商。刑部的大牢之中,阴暗森冷,但凡进来的人,大多都是脱了一层皮去的。 那些火药的贩卖商自从被带入这里之后,便是不住地发抖,整日整夜地提醒吊胆,生怕自己被抓取审问了去。 “大人。”狱卒见着沈巍前来,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 看着这些被抓入牢房中的商贩,沈巍吩咐着将他们带出来进行审问。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尚且未到审讯室,那些商贩便瑟瑟发抖,纷纷惊吼着,一面拖着脚步不愿跟着狱卒过去,一面拉着狱卒的袖子,样子看上去,极为难看。 “不过是审讯罢了,不必如此惊慌。”沈巍顿了顿脚步,转头看向那一群商贩,淡淡而道。 奈何他这般冷漠的神色,更是让商贩们感到一阵寒意:“大人,你要知道什么,小人们定会告知,还请大人莫要对我们用刑!我们也不过是小商小贩,做这些买卖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的!” 沈巍皱了皱眉头,抬手示意他们住口道:“好了,本官并非那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如实交代了去,本官不会为难你们任何一个人。”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害怕的是什么。毕竟疼痛加身,并非常人愿意去承受的,也鲜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住。沈巍也并非是个滥用大刑的人,从他上位之后,便是已经很少动刑了。 狱卒们将商贩们押到审讯室后,将其牢牢按在地上后,便站到一边。 两旁的狱卒齐齐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商贩,压迫感油然而生。 “你们无须太过紧张,只要保证回答本官的话,句句属实,本官保证你们分毫无损。”沈巍坐在审讯桌前,拿起毛笔,开口问道:“你们如实告知,你们如何与漕运的人牵上头的?” 那些商贩面面相觑,迟迟不肯言语。不是他们不愿意说,而是家中老小的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不可说啊! “嗯?你们这是不愿意告知本官吗?”沈巍皱了皱眉,将一双鹰隼般的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大人,我…”一个商贩开口欲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怒喝一声:“老二!你想清楚了!” 那人急忙住了口,低下头不敢再做多的动作。 沈巍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到众人面前,来回踱步:“你们,当真是不愿意告诉本官?” “大人,并非小的们不愿意说,实在是小的们不能说。”方才怒喝的那人抬头向沈巍道,抬头之际环顾周围的一众刑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你们,可是受人威胁?”沈巍大致也猜得出来个一二。 一众人低头不语,却也不反驳沈巍的问话。 受人胁迫,被人抓住软肋是以不敢如实相告吗。沈巍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桌案旁坐下。双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放于面前。 “这个问题你们回答不了,那本官便换个问题,你们出身何地,结交过什么人,都到过哪些地方,有过怎样的经历,一一报上来。”沈巍这一连串的问题,将狱卒与跪地的商贩们都说得晕乎了去,这是怎样的问题? “大人,这……”站在离沈巍最近的一个狱卒面露疑惑之色,朝着沈巍开口问询。 正在此时,只听得门口处,一阵拍手之声啪啪传来,转过头看去,竟是顾逸轩出现在那儿,着实让沈巍有些惊讶。 起身向顾逸轩行礼:“神武君。”起身后,疑惑地向顾逸轩问道:“神武君怎会来此?”照理来说,非刑部之人,当是不能随意出入刑部大牢的。顾逸轩现在出现在此处,的确是令人疑惑。 “顾某奉皇上的旨意,协助调查这码头火药一事,是以特意向皇上请了特权,前来刑部大牢一观。”顾逸轩一席话,将沈巍的疑惑解答。方才还微蹙的双眉展开来,对着顾逸轩笑了笑:“原来如此,沈某现在正在审讯这些商贩,神武君若是无事,也便来听听吧。” “沈大人方才的审讯,顾某听得仔细,不得不说,沈大人当是审案的奇才。”懂得转换思维,旁敲侧击,当是大多做官之人明之简单,做之困难之事。 “神武君过奖了。”沈巍侧过身,指了指一旁的椅櫈,示意他上前落座。 “说吧,好好回答方才沈大人的问题。”顾逸轩目光在面前商贩身上一扫,正色而道:“第一个问题,沈大人体谅你们的苦楚,不予为难,这第二次的机会,在顾某看来,当是不涉及任何不妥当之处,你们可要好好感激沈大人给你们的这个机会才是。” 说着,大手轻轻一挥,之间商贩面前,一道劲风划过,离膝头不过几寸的地面上,深痕立显。 若是稍有偏差,方才削掉的,便是他们的膝盖了! 商贩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随着脖颈往下滑:“沈大人大恩,小的们定当知无不言!” 接着,七嘴八舌地开口,将方才沈巍的问话,仔仔细细地回答了去。 两个时辰后,顾逸轩与沈巍从刑部大牢内走出,沈巍手中抱着一摞厚厚的案纸。 “神武君的威慑力,果然是见效。”沈巍微笑看着顾逸轩的侧颜,开口调侃。 “呵呵,沈大人这是在揶揄顾某啊。”顾逸轩回之一笑:“罢了,不管是顾某的威慑力也好,沈大人的机敏也罢,总归现在咱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不是?” 从方才那些人对自己生平的阐述中,顾逸轩与沈巍从中提取出了有用的线索,将其连成一线,轻易地找到了那位牵头的人。 “只是没想到,大皇兄竟然将这等重要之事,让那一位来做。实在是令沈某……”沈巍想到那人,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令你汗颜是吗?”顾逸轩接过沈巍未说完的话继续道:“说实在的,这个消息,也令沈某极为惊讶。”顾逸轩转过头,眼中露出一丝怒气:“那位可是一心一意为着他着想,没想到,大皇子殿下,却是这般不顾他们之间这些年的情分。” 若是白凤魁在天之灵有知,想必定是怒不可遏的吧。 正想着,天空之中,一个霹雳瞬间落下,将前方的一棵树,劈成了两半。 第四百六十六章 对质 http://.biquxs.info/ “天雷霹雳,当是斩除妖邪,惩治奸恶。看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顾逸轩看着面前那个被雷劈得焦黑的断木,轻叹一声。 沈巍若有所思看着顾逸轩:“神武君,你……” “怎么了沈大人?”顾逸轩回过头看向沈巍,带着疑惑问道。 却见沈巍轻轻摇了摇头:“无事。”为何他方才突然有种感觉,顾逸轩与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沈巍也说不上来。 “好了,沈大人,既然咱们接头人已经知道了,咱们便上门去拜访拜访。或许能够问出些别的什么来。”顾逸轩道。 这码头之事牵扯甚广,现在他们也只是摸清了源头,至于这火药最终流向何方,尚未可知。 现下正值诸国君侯齐聚之时,若是火药流落到他们手上,免不了会引起一番动荡。 “神武君说的是。”沈巍微微点头,与顾逸轩一同向大皇子府走去。路上,正巧遇上了出门散心的傅怀桑。 多日不见,她倒是越发的清丽了。沈巍双目紧紧盯着傅怀桑,眼中的怜惜情愫,被顾逸轩看在眼中。 没想到,这些时日之中,沈大人竟是对怀桑姑娘有了这般心思。这当是让顾逸轩尤为惊讶。 “神武君,沈大人。”见着顾逸轩二人,傅怀桑迎上前来,微微拂身作礼。 “怀桑姑娘怎的一人出来散心?”顾逸轩一面说,目光一面向傅怀桑身后不远处的一抹身影上扫过。眼中带着笑意,杨大人何时喜欢玩起了这躲藏的游戏。 不过既然杨铭不愿意现身,顾逸轩也不拆穿了去,很快将目光收回,对上傅怀桑。 “今日得空,便想着书斋那边,已经很久未曾打理了,遂想要去那里看看。”傅怀桑话语落下,身后的平安走上前来,向顾逸轩行礼道:“神武君来得正巧,不如随我们小姐一道去书斋看看?” “平安,莫要多嘴,可是没见着沈大人与神武君正要去别处么?这般没了规矩,仔细我回去好好罚你。”傅怀桑伸手在平安脑门上点了点。 “呵呵,怀桑姑娘果然是聪慧机敏,观察入微。顾某的确是想要陪着怀桑姑娘一道前去书斋看看的,可现下身上背负皇命,不得不先以查案为先,还请姑娘莫要怪罪。”顾逸轩一番说辞后,向傅怀桑作揖谢罪。 傅怀桑掩口轻笑:“神武君莫要理会这平安,想来他是与神武君见得多了,便觉得熟稔起来,是以才会开神武君的玩笑罢了。神武君乃是我大睿栋梁,以皇命为重自是理所当然的。小女子也不过是去书斋看看罢了,无需担心的。”最后一句话,傅怀桑稍稍向后偏了偏头,看样子是说给身后之人听的。 顾逸轩会意一笑:“哈哈,怀桑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寒暄片刻后,顾逸轩见着时候差不离了,便向傅怀桑道:“怀桑姑娘,要事在身,顾某便先行告辞了。” “神武君慢走。”傅怀桑向旁边侧了侧身,给顾逸轩让开了一条道。 在走到杨铭身边之时,顾逸轩低头,与之相视一笑后,便负手离去。 沈巍自然也注意到了杨铭的存在,看着他跟着傅怀桑一道离开了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就连与顾逸轩交谈之际,也走了神。 顾逸轩留意到他之状态变化,轻叹一声:“哎,问情为何物,倒是乱人心神。” 一句话,将沈巍的心思拉了回来,不好意思地冲顾逸轩笑了笑:“让神武君见笑,是沈某失神了。” “诶,心中有人,相思乱神,也乃是人之常情。”顾逸轩对此,感同身受,手在戒指上轻轻摩挲,毕竟他也是身陷情局之人,自然是懂得这番感悟的。 “沈大人,既然心系怀桑姑娘,便去看看吧。”人之心不在此,纵然跟着他查案,想必效率也高不起来,不如让他去寻心中那人,让其莫要这般牵肠挂肚。 “神武君……”沈巍面有愧色,毕竟现在皇命重案当即,自己竟然还想着旁的事,乱了心神不说,还会耽误查案。如此状态,当是有负圣托。 顾逸轩一眼便看清沈巍心中所思,开口安抚道:“沈大人无需自责愧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之一字一旦入心,纵是人想要控制,有时候也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去吧,这件事,顾某会调查个清楚,之后再与沈大人相商。” 顾逸轩的劝解,令沈巍心头的忧思逐渐消散了去。拱手向顾逸轩俯首作揖:“如此,便是多谢神武君。” 话语落,便见沈巍转身离开了去。 哎,现在,便是自己一人去大皇子府单打独斗么。顾逸轩一声叹息,迈开步伐,向大皇子府走去。 叩叩叩,三声叩门声,大皇子府内逐渐有了动静,未过多久便见得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侍从见到顾逸轩,即刻跪拜行礼:“神武君。” “大皇子殿下可在?”顾逸轩轻声问道。 只见侍从向里望了望,随后向其回答道:“大殿下现在正在客房,与沈家家主在一块儿。” 看来是在给韩非旸疗伤了,顾逸轩心中暗道。不过也是白费力气,韩非旸的手脚的筋脉已经被他给悉数废去了,今后,纵然他还能使用燕娘的妖丹,威力也得减半,够不成什么威胁。 “神武君可是需要小的进去向大皇子殿下通报一声?”侍从抬头向顾逸轩询问道。 却见顾逸轩摇摇头:“无需,今日来,顾某并非是来见大皇子的。” “那…”侍从有些迷茫,不是来见大皇子的?那神武君来此,是为了何事? “王妃娘娘可在?”顾逸轩问起了白祈霜。 侍从急忙回应:“王妃娘娘现在正在铸造炉那边。”这几日,王妃娘娘连夜赶造兵器,也不知道是为何什么。大皇子殿下只说,王妃娘娘定是闲不住了,一时技痒,遂才这般拼命铸造兵器。反正他们这位王妃,从还在闺阁时,就极为喜欢打造这些个物什,是以侍从们也没觉得这番说辞有什么奇怪的。 铸造炉么…顾逸轩思忖道,随后开口:“劳烦小哥带顾某去见王妃娘娘可好?” 侍从不敢违逆,只得带着顾逸轩,去了铸造炉。 铸造炉内,熊熊烈火舔舐那铸造炉底,整座铸造炉被火烤的通红。温度极高,稍稍靠近一些,便能觉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一般。 炉顶处浓烟滚滚,天空中也被熏染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 “王妃。”白祈霜此时已经从铸造台上下了来,一身漆黑劲装,顾逸轩一眼看去,恍惚间似乎见到了白凤魁年轻时候的身影,不觉神色一愣。 侍从的一声呼唤令白祈霜转过了身来,看着顾逸轩的身影,她有些惊愕。 这个表弟,从来都未曾主动来寻过她,今日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去。 “王妃娘娘。”再怎么说,白祈霜也是大皇子府的王妃娘娘,纵然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该有的礼节却是一点也不能少。顾逸轩低头作揖,向白祈霜唤了一声。 “神武君。”对于顾逸轩,白祈霜从来觉得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是以在面对他时,也有些生分疏离。 “不知神武君今日前来,是为何事?若是要找夫君,他…”白祈霜第一反应,顾逸轩应当是要寻齐宇恒的,奈何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顾逸轩道:“表姐,逸轩是来找你的。” 白祈霜愣在当场,除了小时候,顾逸轩从来没有唤过她一声表姐。 “逸轩,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顺着顾逸轩的话,白祈霜也唤了顾逸轩一声名。 “表姐,逸轩今日前来,乃是向你求证一件事。”顾逸轩上前一步,眼光瞥了瞥一旁的侍从,白祈霜会意,向其吩咐道:“你暂且下去吧,若有需要,会唤你的。” “是,王妃。”侍从遵令退下。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逸轩你要求证何事,但说无妨。”待确认侍从已经离开,白祈霜方才走下台来,与顾逸轩面对面站立着。 顾逸轩从怀中拿出方才在刑部大牢之中所记录的宗卷,将其递到白祈霜面前:“表姐看看这个便知。” 白祈霜看了看顾逸轩,从他的手中接过宗卷,将其展开后仔细阅览,脸色随着阅览的进度变得越发的难看了去。 半晌,将宗卷上所记录的文字阅览完毕,合上宗卷,将其紧握在手中:“这些……”喉头有些堵塞,白祈霜顿了顿,待气顺后,方才继续开口道:“这些不过是那些人的片面之词,如何可信。” “表姐,这些人所说是否为真,想必表姐比逸轩更加清楚吧。毕竟,他们口中的那位蒙面女子,其身形举止,乃至说话口气,表姐当是再熟悉不过了。”顾逸轩伸手,向白祈霜摊开手掌,要她将宗卷归还。 奈何白祈霜抓着宗卷的手越发的紧了,指节泛白,不愿将那宗卷交出。 顾逸轩长叹一气,放下手:“表姐,这宗卷,不过是一封誊写备卷,你当真认为,逸轩会将正式官印加盖的宗卷,从刑部拿出来交给你吗?” 白祈霜闻言,立刻将宗卷再次打开,果然,宗卷下角,并无任何印玺加盖的痕迹。 “你既然已经确认是我,为何还要来找我?”白祈霜如泄了气一般,双肩塌下,手指一松,手中的宗卷便掉落在了地上。 “因为逸轩知晓,表姐之所以会去做这个牵头人,并非自愿。你,是为了齐宇恒吧。”顾逸轩一语道破,原来白祈霜竟是那货物的接头之人! 第四百六十七章 对立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的一席话,令白祈霜心中猛地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弟,竟是这般敏锐,事发不过短短时间,便已经查到了这种程度。 白祈霜的不语,让顾逸轩已经知道了答案。 “表姐既然不否认,那么逸轩便当你是承认了。”顾逸轩上前,弯腰将那落在地上的宗卷拾了起来。 “你是来,将我带走的吗?”私自接头火药是怎样的罪责,白祈霜一清二楚。当初她答应帮齐宇恒接手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快便暴露了。 “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至少,不能将齐宇恒拖下水。白祈霜如此作想,将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去。 顾逸轩看着她,半晌也未说一句话,看得白祈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逸轩,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上前一步,欲拉顾逸轩的手,却见顾逸轩急忙向后退了半步。 “表姐,这件事,非你一人所能成。”顾逸轩冷冷开口:“你要袒护大皇子殿下,逸轩不是不能理解,可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知晓,私购火药,私运火药,私贩火药,是怎样的罪责?” 白祈霜被顾逸轩的话堵得开不了口:“我……” “火药乃是朝廷才能经手之物,经私人之手的,只能称之为黑火。”顾逸轩继续言道:“暂且不说这黑火一个不慎便会伤人无数,单说它之流向,便可能成为覆灭我大睿的隐患!” 白祈霜这才意识到,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 “表姐,你告诉我,这些黑火,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不等白祈霜开口,顾逸轩便问道。 只见白祈霜目光向铸造炉中瞄了去,顾逸轩便是有些猜想。 “你,将黑火用到了铸造炉之中?”黑火用于铸造,只有一个用处… “表姐,听说这几日,你连夜打造兵器,可是与黑火有关?”白祈霜不言语,双手紧握在身侧, “表姐,你知道,纵然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够将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白祈霜这不言不答的态度,让顾逸轩胸口逐渐生起一番怒火。 “神武君一来我府上,便是连招呼也不打,只是来为难本殿的王妃么?!”齐宇恒的声音兀然从身后传来。 顾逸轩回过头去,便是见到齐宇恒迈步而来。脸上神色肃穆,令人生畏。 “大皇子殿下。”顾逸轩向旁迈了一步,拱手向齐宇恒行礼:“逸轩痛失家母,心中悲痛,想着京城之中还有表姐这么一个亲人,遂上门来问候。方才入府之时,听侍从说大皇子殿下正与沈家家主在一块儿,想着今日并无急事寻大皇子殿下,遂也就没有让人去叨扰。” “哼!”齐宇恒早就见识过无数次顾逸轩口舌生花的本事了,冷哼一声,来到白祈霜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其揽入怀中。 “特来问候?本殿方才可是见神武君的态度,甚是不恭。面对本殿的王妃,便是这样大呼小叫的吗?!”揽住白祈霜的手收紧了些。 顾逸轩面不改色,抬头对上齐宇恒的双目:“大皇子殿下这可是误会顾某了,方才顾某不过是因为见到表姐,心头甚是激动,是以音量方才大了些。若是大皇子殿下不信,大可问问表姐。” 眼色之中,透着丝丝寒意。顾逸轩将宗卷当着众人的面揣入怀中,便是要给白祈霜一个警示。 只见白祈霜沉默片刻,随后顺着顾逸轩的话点了点头:“逸轩说得不错,夫君,方才逸轩的确是声音大了些,不过是因为这铸造炉的噪音,他不得不放大了声音说话。” 为了顾及自己心中所护之人,白祈霜如此道。 齐宇恒低头凝视她片刻,揽着她的手臂松开了些,却依旧将她环在自己怀中,转头对着顾逸轩:“即使如此,倒是本殿错怪神武君了。” “大皇子殿下如此爱护表姐,逸轩当是开心的,想必先母若是知晓,也未为表姐感到欢喜。”说到先母二字时,顾逸轩特意与齐宇恒四目相对,见着他眼中一阵颤动后,方才收回了目光。 齐宇恒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怎的与顾逸轩交谈数句,却是觉得有些惊惧了去。 “既然神武君是来看望王妃的,那多本殿一个,当是不碍事才是。”齐宇恒接着开口,牵着白祈霜走向顾逸轩:“这铸造炉实在不是能够让人谈天之地,神武君不如随本殿与王妃前去厅堂之中,咱们坐下来,慢慢聊可好?” 顾逸轩点点头:“一切便听大皇子殿下的安排。” “夫君,妾身此番打扮实在不妥,想要回房换一身衣裳。你与逸轩便先过去吧。”低头看看白祈霜一身劲装的打扮,显得身材凹凸有致,齐宇恒只想将她藏起来,遂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一阵耳语。 “夫君…”也不知道齐宇恒对白祈霜说了什么,惹得她面红耳赤,娇羞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转身急急离去。 “大皇子殿下与表姐的感情,着实令顾某羡艳。”顾逸轩站在一旁,将方才的一切收入眼中。 齐宇恒盯着白祈霜离开的眼神中,并无任何暖意,方才这一番亲昵举动,不过是在他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可怜他那表姐,却是一心都在齐宇恒的身上,丝毫都未注意到他之神色变化。 “呵,祈霜对本殿,乃是忠诚之至,本殿对她也极为信任。”话语间,目光朝顾逸轩的方向瞥过来。当初,他对顾逸轩亦是这般信任,只是他却是不如他表姐这般,愿意为他付出忠心。 顾逸轩自然知晓齐宇恒话中的意思,微微一笑,向前方伸出手,对齐宇恒道:“大皇子,请吧。” “请。”见顾逸轩并未接话,齐宇恒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也消失了去。看来,顾逸轩,你我之间,只剩下对立了。 抱歉,大皇子殿下,你与齐慕笙之间的差别,注定了咱们对立的场面。 第四百六十八章 被擒 http://.biquxs.info/ 入了房厅,便见着韩非旸坐在一旁的轮椅上,转头看向顾逸轩,眼神之中,满是愤恨。若非顾逸轩,他之四肢尚且康健,怎会落得现在这般不能动弹。 “大皇子殿下,顾某今次来,是为探亲表姐,这外人在场,恐怕有诸多不便吧。”顾逸轩话语之中的意思,齐宇恒怎能不懂,却是冷然一笑,挥手将房门阖上了去。 顾逸轩余光瞄向门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大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顾逸轩,你以为,你入了我这大皇子府,还能安然离去吗?”齐宇恒大手一挥,只见屋内出现数十个士兵,各个戎装,手拿武器。 “大皇子殿下,莫不是要将顾某在府中解决了?”顾逸轩转过头,紧紧盯着齐宇恒的双目。 “呵!你想得倒美。”韩非旸在一旁冷笑:“你将我弄成这般狼狈模样,韩某怎能让你这般痛快!自然是要将你的手脚折断,挑断筋脉才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要让顾逸轩也尝尝,被人挑断手脚筋脉的滋味! “沈家家主莫不是太看得起这些士兵,亦或是,太看不起顾某的能耐了?”顾逸轩立身房厅中央,气沉丹田,只见一股熊熊真气汹涌而上!充斥整个房间,顿时!桌椅遂气而动,房门窗户也不断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只见韩非旸颤抖着将手放入自己的袖口中,用尽全力挥动手臂,将衣袖中的粉尘向顾逸轩撒去! “啧!”双手挡在面前,将那些粉尘挡落了不少,却是还是有些进入了鼻息之间。顾逸轩腿脚顿时一阵酥麻,身体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连连向后退去。 用力撑住自己的身形,单手扶在一旁的桌子上。方才的气力削减了不少,门窗桌椅的响动也轻微了不少。 “顾逸轩,你真当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吗?”齐宇恒冷冷看着顾逸轩双眼迷离,身形摇晃。 向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上手!” 只见那士兵拿着手中的长枪,硬着头皮向顾逸轩的方向刺去! “噗!”冰冷的长枪没入体内,钝痛划破脑海,一道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腹部,汩汩赤红血水如注喷出。 “呀!”背后,又是一枪!腹背受敌的顾逸轩只觉眼前一阵黑暗。 “大皇子殿下,人已经晕过去了。”中了迷散和如此凶猛的两枪,顾逸轩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韩非旸向齐宇恒道。 “嗯。”抬手,示意那两个士兵将长枪从顾逸轩体内拔出,令其退到一旁:“来人,将神武君拖到地牢。” 大皇子府中的地牢,满是蛇虫鼠蚁,当是令人觉得无比恶心的。 士兵们面面相觑,无人愿意上前,直到齐宇恒一声厉喝:“站着作甚!?都是死人吗?!” 伸手随意指了指面前的两人,让其拖着顾逸轩去了地牢。 “夫君……”白祈霜此时换好了衣衫过来,一抬头便见着顾逸轩身上血迹斑斑,毫无意识地被人拖向地牢。急急上来,忧愁满面地看着齐宇恒。 顾逸轩怎么说,也算是她的表亲,与她有着血缘关系,就这么看着他被拖走,着实有些不忍,遂想向齐宇恒求情。 奈何齐宇恒却是一副冷眼的模样,看着白祈霜道:“祈霜,这件事,你莫要管。”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白祈霜方才欲开的口,闭了起来。望着顾逸轩被拖走的方向,心中难安。 “非旸,你欲如何处理顾逸轩?”吩咐人好好陪着白祈霜离开后,齐宇恒坐下,与韩非旸相问。 “那地牢之中的蛇虫鼠蚁自当替咱们好好招待,神武君,待三日之后,咱们再去,届时,想必顾逸轩无论是精力还是修为,都大打折扣,大皇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做掉!”只要想到顾逸轩会死在自己手里,韩非旸心中便是无尽的暗喜。 顾逸轩,事过这么多年,你灭我嗜血堂的仇,终归是要偿还的! 齐宇恒默默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说的有理。不过他顾逸轩死在我之府邸,恐怕遭人非议。” “无妨。”韩非旸接过话茬,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递于齐宇恒道:“这颗药丸,乃是非旸从蒙扎大人处求来的。待顾逸轩身死,便此药丹用在他身上,将其化作活死人,届时,大皇子殿下将其送出府,便是无人会置喙半句。” 齐宇恒接过药丸:“你身上,这些个奇效的药丸倒是许多。”顿了顿:“你方才所说的蒙扎大人,是为何人?” 韩非旸笑了笑:“是为医理高超的前辈,现在正居在方家,若是大皇子对他有兴趣,非旸愿意作为引荐人,将蒙扎大人引荐给大皇子殿下认识。” 自己正是缺这等高人奇才,齐宇恒闻言,即刻点点头:“好!那本殿就等着非旸你为本殿引荐!” “此乃非旸的荣幸。” 深夜,神兵阁内,半夏与地仙见着天色渐晚,却是还未见到顾逸轩回来,心中担忧,不断在庭院之中踱来踱去。 “这臭小子,怎的这个时间还未回来?”半夏不解,顾逸轩从未像今日这般,夜过子时还未有回来的消息,以前若是回来的晚,总归会告知一声,再不然,便是将他们也带在身边才是。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有些不安,半夏手掌覆上胸口,过一段时间便向女墙那边的人问询一番。 “莫不是二皇子殿下将他留下了?”地仙猜测道。顾逸轩现在身负皇命,要调查黑火源头与去处,或许是再与齐慕笙探讨方案或者汇报进程也说之不定。 “不会,二皇子府那边的人,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说顾逸轩那臭小子早就离开了二皇子府。”半夏摇摇头。 “那,莫不是去找林枫了?”林家老将军正是清算盘点那些火药的人,说不定找林枫了解消息去了。 “也不太可能,要找,也应当是找林老将军,与林枫何干?”林轩向来干净利落,有什么消息便会告诉顾逸轩什么,定不会拖沓这般久。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顾逸轩这小子究竟去哪儿了啊!”地仙抱着头,着实伤脑筋。 “本王觉得,要去二皇子府去问问看。”既然顾逸轩是身负皇命办事,那么他所获得的一切线索都会告诉齐慕笙,而齐慕笙也该是清楚他的去向。是以找他,定然能够知晓顾逸轩究竟去了哪里。 “哎哎哎,你别跑这么快!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见半夏飞速离开了神兵阁,地仙也急急迈开脚步,跟上他的速度。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了二皇子府。深秋的夜,静悄悄的,半夏拉动门环的叩门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好一会儿,府门之内方才传来一丝动静。府门缓缓而开,侍从向外看了看,竟是未能注意到他眼皮底线的半夏与地仙。 “这谁在恶作剧?”侍从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正要关门,只觉门口似乎被什么挡住一样,根本合不上门。 侍从这才将头低下,看到了半夏二人,即刻恭恭敬敬地行礼:“小的,参见半夏大人!”莫要怪罪侍从,只因侍从唯独认识半夏的面孔。 “嗯,你家殿下睡下了吗?”半夏点了点头,领着地仙走了进去,待侍从将府门关闭后,方转过身向其问询齐慕笙的状态。 好在侍从的反应机敏,即刻醒了神,向半夏回答道:“回禀半夏大人,殿下还在书房中呢。” “带本王过去吧。”半夏下令,侍从不得不从。在跟随半夏前行的过程中,这侍从不住用余光瞄着半夏。心中连连称奇,这半夏大人不过十岁左右的容貌,行为做事却是这般沉稳老练,武力修为也是极高的,纵然是当朝许多官员,也是比之不上的。 听说半夏大人此前常受到神武君的照顾,与之关系也是极为要好。看来这能人终归还是与能人为伍的。 “半夏大人,到了。”带领着半夏来到齐慕笙的书房外,侍从恭敬地俯身行礼,让其稍作等候,自己进去禀报。 待其再出来时,书房的门已经为其打开了来:“半夏大人,主子请您进去。” 半夏点点头,将肩膀边上的碎发向后一撩,径直走进了书房之中。 “二皇子殿下。”半夏一进屋就见到齐慕笙正握笔作画,那画上的人,感觉极为熟悉,半夏一时好奇,走上前去观察一番。 “二皇子殿下这幅丹青,可是画的顾逸轩?”如此神韵,纵然是那些令人忽视的细节,也被半夏一一刻在心间。 “半夏大人猜得不错,正是逸轩老弟。”齐慕笙回答完后,只见半夏走到他跟前:“二皇子殿下,本王有一事相告。” “半夏大人若是有事相告,想必是大事,请您继续,慕笙自当全力相助!”齐慕笙开口道。 “齐小子,本王想请你,去寻一寻顾逸轩小子。” “嗯?逸轩老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在齐慕笙的眼中,顾逸轩似乎永远不会出什么事,是以这一次,当半夏来求他去找人时,半夏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本王也不知晓,只是觉得心中慌乱得很,便想着定是顾逸轩出事了,希望不是什么牵扯人命的麻烦事!”但他更希望的是自己想多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算计 http://.biquxs.info/ 哗啦!一盆水浇下,令顾逸轩浑身生疼。咬着牙抬起头看向前方,眼前一片模糊,头脑晕眩,看来药效还未退去。 “沈家家主果真是好记性。”记仇到如此程度,只因上次他用冷水泼他,这一次,他便是用同样的方法对待自己。 一句嘲讽让韩非旸冷笑道:“神武君莫不是疼得厉害了,竟是没有感受到这水的不同之处?来人!再给神武君换一盆!” 哗啦!又是一盆水过来,这一次顾逸轩很明显地感受到腹背一股剧烈的刺痛! “如何?!神武君,这辣椒水的感觉如何?!这可是韩某特地让人为你调制,若是你觉得不够劲儿,尽管叫出来!韩某定会为你好好调整!”韩非旸的神色极尽疯狂。 伤口的刺痛让顾逸轩浑身发寒,血液流失过多,导致其气虚脉浮。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奈何整个人被吊在半空,身下便是一只利刃,刀头对准了他的眼,只要他失去意识,刀刃便会戳瞎其双目。 “非旸。”正在韩非旸疯狂之时,齐宇恒走了进来,见着顾逸轩的状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蛇虫鼠蚁在其脚下游移,有些飞虫还停留在顾逸轩的伤口处,似乎在啃噬着他伤口边缘的息肉。 “大皇子殿下。”见齐宇恒进了来,韩非旸示意侍从停下手,顾逸轩这才有了片刻的安宁。 “你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这个地方,就算是齐宇恒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更莫说顾逸轩。 “回大皇子殿下,顾逸轩现在方醒,韩某尚且未向其询问任何事。”从一开始,韩非旸便只是想要折磨顾逸轩罢了,方才也只是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之中,并无其他顾虑。 “非旸,本殿知道你因自己的伤势而记恨他,可你也得分得清主次,你要如何报复他,本殿不管,可前提是你得从他口中问出本殿想要的东西才是!”牢中这刺鼻恶心的味道让齐宇恒的心情极为不悦,再加上韩非旸竟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着实让齐宇恒大为光火。 “大皇子殿下教训的是,非旸定当不会让大皇子殿下失望。”韩非旸将心中的疯狂平息下来,恢复常态向齐宇恒回道。 “如此便是好的。希望下一次本殿来问你的时候,你能够回答出些一二来。”齐宇恒话语落后,便大步迈出了牢门。 “那么,接下来,神武君,韩某当是应该好好做做正事了。”带齐宇恒离开,韩非旸转过头来,眼中阴狠非常,看向顾逸轩,向一旁的侍从递了个眼神。 牢房之中,火光摇曳,齐宇恒方才走到牢房外,便听得一声闷哼,随后便毫无声息了去。 “诶诶诶,你们二人的步伐能不能稍微小一点,这,我跟不上啊!”地仙看着前方驰骋的二人,左右看看自己身下的这匹马,抓紧了缰绳不愿松手,脚下也是不敢使力,这才让自己与齐慕笙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地仙大人,您可还好?”齐慕笙回过头看向地仙,高声唤了一句。 只见地仙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眸慌乱无措。 “马上就要到了!”半夏看向前方,大皇子府的匾额逐渐出现在眼前。 “吁!”齐慕笙紧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随后翻身落地,上门拉动门环便咚咚地叩着。 “开门!” 齐慕笙大声呼喊,却是未见府门之内有任何回应。 “如何?!”半夏急急上前,侧目问着齐慕笙。 “毫无反应。”手中的长剑出鞘,眼见着便要落剑劈开府门,却正在此时,听到旁边一阵高呼:“有刺客!” 原来是城防卫的人!齐慕笙狠狠瞪了那领头的士兵:“当真是阴魂不散!”手中的剑依旧高举着,等那人靠近之后也未放下。 “放肆!二皇子殿下在此,岂容你们这群人造次!”半夏大声一喝,气势强盛,竟是将那士兵给喝住了去。 “原来是二皇子殿下!”一众城防卫纷纷下跪行礼:“下官不知是二皇子殿下,言语上冒犯,还请二皇子殿下恕罪!” “本殿的长风剑,纵然旁人认不出,你们城防卫难道也认不出了吗?!”这柄长风剑,当年乃是齐宇恒不离身的佩剑,方才他高举长风剑,这士兵竟然高呼刺客!?若非是在这大皇子府门口,又有半夏二人在旁,恐怕自己便是性命不保!如同上次一般! 想到上次在神兵阁外的突袭,以及城防卫姗姗来迟的驰援,齐慕笙只觉得面前这一众,尤为可恨! “二皇子殿下息怒,我等奉大皇子殿下之命在此巡逻,若遇异常情况,自当是要有所作为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大皇子殿下的府邸门前,如何能够松懈呢。”齐慕笙还未开口问话,也未出言免礼,这士兵便徒自站了起来,一脸轻蔑的笑意,看着齐慕笙道。 在他眼中,除了齐宇恒是真正的主子,齐慕笙等,他概是不放在眼里的。 齐慕笙一语不发,眼眸垂下,面色阴翳。那士兵当是齐慕笙似乎没了脾气,便是越发大胆了去。 伸手将齐慕笙手中的长剑按下,在其身边踱步几许:“二皇子殿下还请莫要起气,下官也是为了大皇子殿下的安危着想。试想一下,若是二皇子殿下您的府邸门外,有人如此造次,恐怕您也是不能忍的吧。” 半夏动怒下,妖气爆发,手中结印,只见不知从哪儿来的藤蔓将那士兵的双手双脚纷纷缠绕住,又是一挥手,便是将他甩出了几丈之外! “妖,妖怪啊!”领头的士兵被甩开后,其余之人纷纷大惊失色,手中的武器握紧,利刃对准了半夏等人。 “二皇子殿下!您怎会与这妖物同行!” “是啊!为何您身边会有这样的妖怪!” “您带着他来大皇子府,还手持利剑,莫不是想要对大皇子殿下不利!?” 猜疑之声一浪大过一浪,齐宇恒在门内听着外面的响动,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齐慕笙,这一次,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第四百七十章 罪名 http://.biquxs.info/ 遭了,齐慕笙眉头紧皱,将长风剑握得更紧。他现在才知道,为何他们只有三人在场,这些士兵没有杀他们灭口,原是等着半夏出手! 齐宇恒当真是好算计!与妖族结交,无论他动机与否,定是会在京城之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顾逸轩现在又不在身边,难保他不会身陷囹圄。 砰!正在此时,大皇子府的大门大敞开来,齐宇恒从府中走了出来,身后带着一众侍从,纷纷点燃了火把,将三人团团围住。 “二皇弟,你当真是令本殿失望!身为皇室成员,亦为人族皇子!竟然与妖族之人勾结!究竟是何居心!?本殿正是觉得奇怪,为何父皇的身体这些日子以来,每况愈下,看来便是与这妖人有关!”齐宇恒伸手指着半夏,厉声喝道:“来人,给我用火,将这妖族之人烧了!” 半夏乃是百草之王,属性为木,正是怕火的。火把靠近,半夏便是急忙收起了手中藤蔓! “杀了他!” 不知是谁,一声大喝,拿着火把冲了上来,不要命地往半夏身上扑,连人带火将半夏压在地上。 身上的炙热烤的半夏喘不过气来,身上的妖气被明火压制,根本无法使出力来。 那浴火之人强忍着身上烈火的炙烤,皮肉被火烤得焦臭,这味道飘入半夏的鼻间,令他作呕不已。 “喂!”地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便一个拐杖,将压在半夏身上的火人撩开了去。那人已是没了气息,被烈火烤成了一堆焦炭。 “你们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地仙看着奄奄一息的半夏,好在他出手还算及时,半夏的妖元并未被明火烧毁。伸手,将半夏从地上拉起来,靠在自己背上:“遁地术!” 眨眼之间,二人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一众侍从只觉得所站地面一阵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奔走而过。 “来人!将二皇子殿下带入府中,本殿得好好问话!”半夏二人走了,不要紧,他齐宇恒的目的,乃是齐慕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与妖族之人勾结乃是事实,接下来,端看他如何操作了。 “谁敢!”领头的那个城防卫士兵上前欲要擒住齐慕笙,却是被齐慕笙一剑削下一只手! 他不能被带入府中。齐慕笙心里清楚,这大皇子府,一旦踏入,恐怕便是再难出来!他还得救顾逸轩,怎能让自己陷入这等维谷之中。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这里全都是他齐宇恒的人,难道还制服不了齐慕笙不成!?齐宇恒抬起手,狠声下令!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在齐慕笙面前落下,顿时刺眼的光芒让在场众人都无法睁眼。黑影一瞬闪入光芒之中,拉过齐慕笙道了声:“走!” 不过眨眼间,齐慕笙便随着那抹人影离开了当场。 光芒逐渐变得黯淡,待齐宇恒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见到齐慕笙半分踪迹。 “追!”大皇子府前,只有一条道,纵然那人飞天遁地,也只能沿着这条路离开!齐宇恒指着前方,一声令下,在场的无论是城防卫士兵还是府中侍从,纷纷拿了武器,向前追去。 看着地面上,静静躺着的一只烟筒一样的物什,齐宇恒俯身捡起,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这烟筒便是落在方才齐慕笙所站之地,烟筒底部,有着一道极为熟悉的印记。 这是神兵阁专属的印记…看来方才救走齐慕笙的人,便是神兵阁的暗卫了… 呵!看着这烟筒,齐宇恒冷笑一声,顾逸轩,你之筹谋安排,果真是奸诈狡猾!竟然早就在我这大皇子府外安插了暗卫! 这暗卫救得匆忙,走时竟然连这物什也没有拿上,想必救助齐慕笙一事,乃是意外。如此说来,这暗卫原本想要救的,当是顾逸轩才是了…… 将烟筒收在手中,向后传令:“让韩非旸把顾逸轩带来前厅见本殿!”他可不愿意再去那蛇虫鼠蚁遍地爬的牢房,着实恶心。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顾逸轩便被人拖着来到了前厅。到了齐宇恒面前,侍从们猛地一松手,任由顾逸轩带伤的身体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呃!”腹部与背上的创伤,让顾逸轩闷哼一声。鲜血随着顾逸轩身体的移动,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血迹。 咬着牙抬头,硬撑着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开口道:“大皇子殿下,这是有何事要问?”看齐宇恒这铁青的脸色,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事了。 看来自己真是伤势太重了,就连这一句轻微的话,一字一句说出口时,还扯着伤口疼痛难当。 “呵,神武君当真是好谋算,不如看看这是什么!”齐宇恒从怀中将那烟筒扔到地上,烟筒顺着咕噜噜地滚到顾逸轩面前。 这是神兵阁的烟筒,顾逸轩不用细看,便能辨认得出。 “大皇子殿下既然知晓,又何必问顾某呢。”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暗卫今夜见他不出现,便会入府救人。 “哼!你倒是承认得很快!”齐宇恒有些惊讶,本以为顾逸轩会咬死不认,没想到却是如此干脆利落。 “大皇子殿下,仔细有诈。”韩非旸在一旁,一双眼在顾逸轩身上剜了一眼,随后拱手向齐宇恒恭敬而道。 齐宇恒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莫要担心。 “方才在本殿的府邸之外,来了三位不速之客,不知神武君可否猜一猜,他们究竟是谁?”齐宇恒坐在椅子上,将身体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之上,靠近了坐在地面上的顾逸轩,一脸冷笑地开口发问。 顾逸轩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半夏大人?想来这个可能性的确是很大。自己如此长的时间未回去,依着半夏的心思,定是猜到了情况不妙,遂动身请人相助。至于他会请谁,顾逸轩稍作思考便能知晓。 眼下昔封灵经脉尽断,功体尚且还在修复之中,洛宇青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这二人,是不可能来此的。 白曲灵在皇宫之中,半夏没有办法随意进入求助。 傅怀桑,杨铭等人,丝毫不动武艺,纵然才谋过人,半夏也不会去拉他们来冒险。 沈巍现下正在刑部处理事宜,也不会有时间,那么剩下的,半夏能够请,且有分量能够来大皇子府要人的,便只剩下一个齐慕笙。 “想来神武君已经猜到了。”韩非旸看着顾逸轩眼中神色,即刻明了。遂开口冷讽:“即便猜到了又如何?那些人,到底也没有将神武君你带出去。” 顾逸轩沉默片刻,随后道:“大皇子殿下可是为难了齐二哥?”若非如此,他之暗卫当是不会动用了这弹药的。 此烟筒乃是逃生所用,看来,方才倒是有过一场生死之局。 齐宇恒敛眉,一脸阴翳地看着顾逸轩:“本殿何曾为难过二皇弟!若非他结交妖族之人,又是当着一众将士侍从的面,本殿保他不得!” 顾逸轩闻言,冷笑一声,从方才齐宇恒简短的回答中,顾逸轩已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齐宇恒不禁对齐慕笙动了手,甚至,还动了半夏! “神武君这是怎么了?”看着顾逸轩脸色阴沉,韩非旸心中有些不悦。为何,这个人纵然身处在这等恶劣环境,竟是还这么高昂着头颅。 想当年他灭他嗜血堂时,身处绝境,他韦无痕是多么的狼狈不堪!为何!凭什么!顾逸轩纵然满身血迹,也是这般贵气傲然! 心中澎湃愤怒压抑不住,韩非旸示意身边的侍从将其推到顾逸轩身边,操纵着妖气,对准了顾逸轩的肩头又是一招。 顿时,肩头上,一个黑洞惊现!顾逸轩冷汗直冒,却是紧咬着牙,不哼一声。 “非旸!你做什么!?”齐宇恒受了一惊,那妖气穿透顾逸轩的肩膀后,便击中了他身旁的桌案,将其生生削下了一角! “大皇子殿下,抱歉。非旸一时未能控制住……”齐宇恒的怒喝,让韩非旸立刻恢复了理智。朝着齐宇恒的方向低下头,轻声道。 罢了,齐宇恒看着韩非旸无法出力的四肢,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本殿知晓你因筋脉之事痛恨于他,会有如此行径,也算是可以理解。”摆摆手,让韩非旸退了下去。 “大皇子殿下,可是伤了半夏大人?伤了二皇子殿下?”身上的痛,让顾逸轩说话都倒吸着冷气。 “伤?啊,那个妖族之人,本就该死。不过本殿却是并未杀他,至于二皇弟嘛…勾结妖族之人,本就是重罪,本殿要人捉拿他也是按照我大睿律例办事,偏偏你神兵阁之人出手将其带走了去。如此一来,你神兵阁也当是与勾结妖族一罪逃不了干系的!”齐宇恒一言一语,字字句句之间皆透露着对顾逸轩的杀意。 “呵,听大皇子殿下的意思,当是要以勾结妖族的罪名,将我神兵阁与二皇子殿下,一网打尽咯?”不得不说,齐宇恒这一步,倒是走得又狠又准。只是,他却是忘了一件事。 “大皇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妖族与人族,早在百年之前,便已经化干戈,井水不犯河水。我大睿的律法之中,也早就将勾结妖族这一条给去掉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护身 http://.biquxs.info/ “神武君素日里这般机灵,怎的现在却是有些犯傻了去?”齐宇恒得意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封名单,递到顾逸轩面前。 “这里,都是父皇欲要除掉的臣子名单。”齐宇恒手上的这一封,便是他从白凤魁手中夺来的密函。顾逸轩将那名单上的人都扫了一遍,果然,齐宇恒手上的这一封,才是真正的名单。 密函之上所记载的,都是世家元老,要么便是现在当权之人,大多还位居要职。 “大皇子殿下,便是为了这封密函,是以才杀了顾某的母亲么……”杀母仇人就在当前,顾逸轩阴沉的脸色,加之脸上血印呼应,便是越发地令人惊骇了去。 齐宇恒闻言,愣怔片刻。是了,自己怎的忘记了,这封密函本是齐沐风交给白凤魁之物。自己这般做,便是向顾逸轩表明了他便是令白凤魁身死的元凶。 心中不是没有些惧意,不过,看顾逸轩现在的状态,恐怕也作不得什么风浪。如此一想,齐宇恒便将心情平缓了下来。 “白阁主本殿亦是敬重非常,若非她接了这密函,欲将本殿的势力削弱了去,本殿也是断然不会与她动手的。”齐宇恒将密函收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瞰顾逸轩。 “神武君,本殿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助我不助?!” “大皇子殿下?!”韩非旸急急开口,面露惊慌之色,若是顾逸轩答应了齐宇恒的请求,那他不是白受了顾逸轩之折磨?! “呵!”却听顾逸轩冷哼一声:“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大皇子殿下如何能够有这般自信,认为顾某还能与你共谋?!”怒急攻心,却见真元猛然迸发! 腰间乾坤袋中,一股强劲之力冲破袋口,围绕着顾逸轩形成一道坚固护盾! “你!”齐宇恒未料到顾逸轩竟然还有这番力量,睁大了双眼急急向后退去!韩非旸向身后的侍从道:“快!向后退!” 方才退出几许,便见哗的一声,桌椅门窗已是被强力震得粉碎! 顾逸轩缓缓起身,狂风吹乱他的发,一双眼中,难得见到波澜起伏翻腾!素日里,这双目之中,从未泛起过一丝浪潮。 “啊!”胸腔之内,似乎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欲要爆发,顾逸轩双臂大张,仰望天际,头上的发冠已然落地,发丝散乱在风中。 “大皇子殿下!”韩非旸被侍从推出大厅,在门口高呼齐宇恒,示意他赶紧出来! “想走?!”齐宇恒方才跨出一步,便见顾逸轩眨眼间便袭上,一掌拍在齐宇恒之胸口。 突如其来的一掌,气力强劲,齐宇恒只觉气血翻腾,张口,便是一抹血红喷出! “呃!”胸口处,剧痛难当。齐宇恒强忍着不愿倒下,伸手在一旁一摸,将自己的佩剑抽出,剑刃直指顾逸轩。 想也没想便是一剑刺入,剑体顿时没入身体之中,顾逸轩的动作猛地一顿,低头看去,半截剑刃已是染红。 身体本就重创,胸膛之处,再添新伤,纵然顾逸轩力道过人,也是难以再支撑! 黑暗,再次降临! “大皇子殿下,你可无碍?”随着顾逸轩晕倒在地,他之力量也逐渐消散了去。方才震碎门窗桌椅的狂风,亦无影无踪。 再三确认一切恢复平静之后,韩非旸方才令侍从将他再次推了进来。 急急来到齐宇恒身边,看着他惊魂未定的脸,轻声问道。 半晌,齐宇恒方才看着自己握剑的那只手,不可思议地盯着它。 “本殿,第一次见到这样压倒式的力量。”若非顾逸轩本就身受重伤,恐怕他们二人,便是要死在他之手上! “这不过是顾逸轩一时真气爆发罢了,现下他已是精疲力竭,当是无法再发挥出方才的力量。大皇子殿下请放心吧。”将齐宇恒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确认其无恙,韩非旸方才放心了些。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让他活着,留给齐慕笙,对于自己的路,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阻碍。不如趁着现在,将他了结了,方才是上上之策。 齐宇恒如此作想,看着顾逸轩的眼神,愈发的阴沉了去,杀意,逐渐从那双瞳孔之中满溢出来。 再次将剑提起,剑刃朝下,双手握住剑柄,这一次,齐宇恒对准的是顾逸轩的天灵。 只要这一剑下去,顾逸轩便会没命,而自己也会少一个巨大的阻碍。 韩非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于他而言,这等情况,他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自己现下双手双脚筋脉俱废,要让他自己来杀了顾逸轩是不可能了。 只要齐宇恒能够结束了他之性命,那对于韩非旸而言,也算是报了仇了。 双眼一闭,齐宇恒猛然落剑,却见! 就在剑刃快要接触到顾逸轩之眉心时,一缕红光乍现!将齐宇恒的剑狠狠弹开了去! “呃!”男子精壮的身体被震得连连后退,险些便要稳不住身形。 一腿向后蹬去,这才立直了身体。手中的剑,已经被方才那道力量给震成了两半。 断掉的剑刃被甩在不远处,剑身龟裂。 而自己握在手中的这一半断剑,亦是一样裂纹蔓延。 惊愕抬头,眼前的红光已然消失,顾逸轩依旧瘫倒在地面上,毫无知觉。 方才那是什么力量?!齐宇恒抬头,对上韩非旸的双眼:“非旸,你可是看清了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非旸点点头:“方才的红光,便是从顾逸轩手上的戒指发出的,大皇子殿下不如将这戒指取下,再结果了顾逸轩。” 齐宇恒走上前来,蹲下身,想要触碰顾逸轩手上的赤红戒指。 “嘶!”手指刚刚靠近半寸,便被一道灼热的力量给逼开了去。齐宇恒甩了甩手,指尖的灼热感烧的他疼痛难忍。 “不行,这枚戒指,我靠近不了。”连续试了好几次,齐宇恒根本碰不得这戒指半分。且每一次的触碰,都会带来比上一次更加锥心的疼痛。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进攻 http://.biquxs.info/ “大皇子殿下,若是真无法取得这枚戒指,不如……”韩非旸目光扫向齐宇恒手中的那把长剑,意味深长道:“连戒指带手,一道削下便是!” 齐宇恒顺着他的目光,盯着手中的长剑看了片刻,撑着身子起了来,将剑高举过头顶,对准了顾逸轩的手腕便要落下! 乍然!土地崩裂!一个长胡须的人从地里蹦出,拐杖对着齐宇恒的膝盖便是一抡,随后拖着昏迷的顾逸轩便要离开! “妖孽!哪里逃!”齐宇恒长剑落下,正巧将地仙的衣衫给钉住,令其动弹不得。 “臭小子!你放开我!”地仙的衣衫材质坚韧,寻常刀剑根本破不了分毫。被齐宇恒的长剑困在此处,眼看着人救不成不说,自己还会搭进去,这着实令人着急。 齐宇恒弯下腰,抓着地仙的胡子将他提起,下巴,胡须牵扯着皮肉的疼痛,令地仙大叫不已。 “放手!臭小子!放手!”踢蹬着双腿,悬吊在半空中,地仙满脸怒意。一张苍老的脸,憋得通红。 “ 妖族之人,都该死!”话语落,齐宇恒长剑寒光一闪,眼瞧着便要刺入地仙身体,却是只听砰地一声清脆声响,那长剑,竟是一分为二,折断了去。 “臭小子,去你的妖族之人!本地仙乃是仙人!怎由得你这般作践!”地仙挥动这手中的拐杖,正巧击打在了齐宇恒的手腕上。 齐宇恒吃痛,手腕一松,长剑便落在地上。提着地仙的手也松开了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牵制,地仙终于落了地。趁着齐宇恒不注意,急忙拉着顾逸轩便钻入了地下。只见地面下,鼓起一个小包,飞度向外而去! “可恶!”齐宇恒拾起断剑,朝着那凸起的土包刺去。 “呃!”地仙背部一阵刺痛,却是强行忍了下来,依旧带着顾逸轩向前奔! “来人!”齐宇恒大叫一声,大皇子府山,众人齐齐排列在齐宇恒面前。 “大皇子殿下!” “你!去通知城防卫,列兵布阵,与本殿一同去神兵阁!”顾逸轩在大皇子府中受到的这些伤痕,断然不能让旁的人知道! 除非他身死!否则他永远都无法安心!齐宇恒大步跨出府门,上了马车便带着剩下的一众侍从向神兵阁而去。 城防卫这边,除了肖厌生,几乎全员出动!列好阵型,在齐宇恒的调动之下,冲向神兵阁。 “怎么回事?!”城防卫的窜动,令林家震撼非常,究竟出了什么事,城防卫竟然有如此浩大的阵仗! 林枫看着城防卫的士兵从自己面前飞奔而过,在街道之上横冲直撞,险些便要撞上自己! 随手拉过一个士兵,厉声呵斥道:“身为城防卫,不好好守护城门,却是这般动作,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见着是林家少将军,那小兵也不敢说些什么,见着自己离队伍越来越远了去,心中焦急,开口回答道:“回林少将军,大皇子殿下有令,让我们全部都去往神兵阁待命!” 神兵阁?!大皇子殿下?!林枫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去神兵阁作甚?!” “这个小的不知,不过看样子,并非是去做客的。”废话!林枫只想喷这小兵!谁家做客带着一大帮的士兵过去?! 放开了手,脚尖点地,便向着林家回去! “爹!”尚未入府,林枫便大声惊呼,穆林缨听见儿子的呼声,即刻出了来。 “臭小子!越发没规矩了,怎的这般大呼小叫的!”在见到林枫匆忙的神色后,脸色即刻变得凝重无比:“怎么回事?这般焦急?” 自己的儿子,自己很是清楚,他脸上是什么神色,穆林缨便是能够知晓发生了什么。 林枫难得有如此匆忙惊慌的神情,纵然是在生死一线的沙场上也从来未有过这等神色。想必事情极为紧急,遂才会这般惊慌。 林枫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穆林缨,只见穆林缨当即下令:“林家军听令,一刻钟之内!整齐入列!随少将军一同前往神兵阁!” “是!”雄厚的声音齐齐发出,林家军的气势,震天撼地! 不过片刻功夫,军队列齐,在林枫的指挥下,齐齐向神兵阁而去! 神兵阁,筑元池中,地仙背着顾逸轩一同栽进了池子中央。 肚腹与腰际所受的伤口,在池水的滋润下,逐渐复原。地仙转过头,想要看看自己背后的伤势,奈何脖颈太短,却是未能看到半分。 侧目看去,顾逸轩趴在池子边缘,伤口中的鲜血流出,将筑元池的池水染红了去。 一炷香的时间,筑元池中起了惊人的变化。原本染血的池水逐渐褪去了血色,恢复到原本的清澈状态。 一阵氤氲环绕,顾逸轩在温暖的池水之中,缓缓睁开双眼。 腹部与腰部的剧痛之感已经消散,濡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着实有些沉重。抬了抬手,感受到手臂之上的重量,艰难地起了身。 “地仙大人...”回头便见着地仙也在筑元池之中仰躺着,轻轻一声呼唤。 “哟,顾小子,你醒啦!”见着顾逸轩醒来,地仙的脸上浮现出安心的笑容。总算是醒来了,可是将他担心坏了。 “顾某记得,晕倒之前,是在大皇子府的...”齐宇恒拿出那张密函,让他失去了原有的冷静,体内之力爆发而出,引起了一阵骚乱。随后自己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这小子被那齐宇恒折磨得有多惨你可还记得?”提起大皇子府,地仙便像踩着尾巴一样,惊吼道,将他前去救助顾逸轩,以及齐宇恒用断剑伤他一事一一告诉了顾逸轩。 “小子,那大皇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再来寻你麻烦的!”地仙对于齐宇恒的印象经此一次,便是将其印上了暴虐的标记。 顾逸轩点点头,对地仙道:“多谢地仙大人救命之恩,顾某定当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顾某定当相报!” “阁主!”正在此时,筑元池外,侍从慌乱地敲打着大门,对着里面的顾逸轩呼唤着。 “阁主!大皇子殿下派城防卫包围了神兵阁,现下正在外面等着进攻呢!”从未见过齐宇恒如此来势汹汹,城防卫的士兵们一个个拿着刀枪,蓄势待发! 若对方是普通骚乱之众倒还好,左不过便是像上次板野静香待人闯入一般,阁内上下,严防死守,利用机关与武力,将其制服便是。 可偏偏对方是大睿大皇子殿下,身份尊贵,轻易伤不得,动不得。这着实让神兵阁一众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看,我方才警告你留心这大皇子,后脚他就跟上来了!”地仙起身,一身湿漉漉地从池水中出来。 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上。 “顾小子,你说,怎么办?”地仙看着顾逸轩问道,门外的侍从也等候着顾逸轩的指示。 自己的伤势方才痊愈,现下气血亏损,不宜动武,齐宇恒当真是掐着时间来的。 顾逸轩双眉紧皱,这下,一时间连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半夏大人在何处?”若是半夏在,或许他的术法能够派得上些用场。 “你莫不是忘了,半夏受了伤,现在也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地仙开口提醒道。 “是顾某一时疏忽,竟是将此事遗忘了。”如此危机之刻,顾逸轩倒是乱了心神,竟是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去。面露愧疚之色,轻言说道。 “阁主!大皇子已经派弓箭手准备了!”此刻,阁外大门处,齐宇恒抬手示意身后一群士兵立盾身前,拿出弓箭,在箭头擦上火油,随后点燃箭头,将其对准了神兵阁的女墙! “放!”手随声落,火炎之箭离弦而出,朝着神兵阁内部飞去! 啪啪啪,火焰烧焦树叶,发出啦啦的响声,士气既起,齐宇恒抓准时机,领着人,扛出一条巨大的木桩,对准了神兵阁紧闭的大门,下令道:“撞!” 声浪滔天,只听那些士兵一鼓作气,抬起那根足够是十个人牵手环住才能抱住的树干,一次又一次猛力冲击着眼前的门扉! 纵然神兵阁乃是利刃冰刺所造之地,也万万经不起这样的穷追猛打! 眼看着神兵阁的大门就要开了,齐宇恒不再嚎叫,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即将打开的大门! 快点!快点!快点!头脑之中,唯有这个念想不断地催促着他,令其疯狂地想要砸开神兵阁的门! “大皇子殿下,何须这般着急。”正待那大门就要开启,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女墙上飘下,抬头看去,正是顾逸轩在上面低头俯瞰着自己,嘴角依旧挂着令自己不悦的笑意。 “顾逸轩...”三个字,乃是齐宇恒咬着牙说出来的,他现在看见顾逸轩,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去! 明明方才他在自己面前就要一命呜呼了,谁知,不过半日,他便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站在他面前! “你若是想要进来,直说便是,何必这般大费周章了去。”抬手,示意侍从在城防卫再次将要撞上大门时,将门打开! 因着惯性的缘故,举着巨大木桩的城防卫士兵们,纷纷失去了控制,向着前方遍冲了进去!连停下来的机会也没有。 第四百七十三章 僵持 http://.biquxs.info/ 撞门的城防卫将士们,因大门突然开启而冲了进去,正好,撞上了满是钢刺的防御板!撞门的木桩被钢刺劈成了碎片,连带着带头的将士也被钉死在了防御板之上,身首异处,血肉模糊。 “啧啧啧,真惨。”地仙站在顾逸轩身旁,往下低头,看着那这一众被钉死在钢刺上的残骸,啧啧轻叹。 “顾小子,你这招可真够狠的。”半夏亦是立身其旁,淡淡一句。脸上的神色,尤为惬意。毕竟这些人,仗着齐宇恒的势力,嚣张跋扈得很,若是不给点教训,当真是令人难受。 齐宇恒见着那些残肢断骸,惊怔难言,默默抬头看着顾逸轩,眼中,怒火灼灼:“顾逸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城防卫!” “大皇子殿下见谅,神兵阁乃是亡母留给顾某唯一的东西,亦是顾某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纵然是得罪了大皇子殿下,顾某亦是丝毫不后悔。”言语落,抬手,挥下,只见女墙之上,弓弩手准备就绪。 咔嚓,齐齐一声,数十个弓弩手亦是箭装其上,对准了城墙下,那些骑马的将士。 随着顾逸轩一声令下,天空中,万箭齐发,如同倾盆大雨,落在人群之中! “立盾!立盾!”其中一名将士大呼一声,惊吼着让士兵们将盾牌立起。 零零散散的盾牌,此时方才一个接着一个被士兵们拿起,挡在面前,奈何飞箭已是穿入胸膛,大多士兵已然中箭。 “呃!”一名中箭者仰躺地上,胸口处,一阵黑烟散出,那人眨眼之间,便化作一滩血水,连尸骨都不存留。 “箭上有毒!”身旁的士兵见着这番景象,心中骇然,慌乱大呼,扰得军心涣散,士气锐减! “嗯?半夏大人,你方才说,那不过是一般的毒物。”顾逸轩一眼看去,察觉到那箭上药物有异,便侧目看向半夏,轻声询问。 “嗯,对于妖族与你这等修为之人,不过是一般毒物,最多也不过是被麻痹了身体罢了,可是对于他们这帮草莽,便是致命的存在。”半夏的药,因人而异,对于弱者,其药效便是最为致命的。 顾逸轩汗颜不止:“这种事,您怎的不早说?” “你也没问…”二人相视一眼,无语相对。 罢了,总归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没了,便没了吧。顾逸轩继续将目光投向齐宇恒的方向:“大皇子殿下,您带领城防卫入侵我神兵阁,顾某身为神兵阁阁主,如此防卫,便是最为正当不过的行为。”言下之意,便是挑明,这城防卫之死,与他神兵阁并无干系,纵然是他齐宇恒告上御前,这番说辞,也是能够说得通的。 除非,他齐宇恒能有更为充分的理由。顾逸轩眼中漫出一丝蔑视,理由?齐宇恒,他敢吗? 从一开始他便是欲以他对韩非旸动用私刑为由,奏书于他,被他用码头失火一事引开了去。现在,他顾逸轩被大皇子囚禁府中数日,受尽折磨,亦是受尽了私刑之痛。 若是真要追究,也当是他神兵阁向大皇子府追责才是。他齐宇恒有什么理由,能够与他抗争反驳? “顾逸轩!你滥用私刑,勾结妖族之人,为祸我大睿社稷,该当死罪!你身边那个妖族之人,所用之毒如此歹毒!可见其阴狠毒辣!如此想来,围场之中那漆黑的怪物,便也是你之作为吧!本殿今日带领城防卫前来,便是要捉你归案!为我大睿铲除奸佞!”齐宇恒之言,听得顾逸轩忍不住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双手啪啪地拍着掌,冷笑一声:“大皇子殿下可当真是令顾某大开眼界。如此荒唐之事,竟也能被你说得这般言之凿凿。顾某当是佩服至极!” 若非自己现下身体虚弱,无法动武,恐怕依着他素日里的脾性,当下便纵身一跃,立于齐宇恒面前,一招道气八荒将其拍晕了去。 “大皇子殿下!”二人正对阵之际,只听一将士急急闯入,跪倒在齐宇恒面前:“不好了,大皇子殿下!” “究竟是何事!快说!?”齐宇恒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比之平常暴躁许多。 那将士一个哆嗦,愣怔了片刻,方才继续开口道:“那,那林家军,已经在树林之外,将我们的军队给包围了!” “你说什么?!”林家军怎会前来!?现在,林轩应当是跟着沈巍在查询那些黑火的下落才是! “林老将军人在何处?!”抬首狠狠瞪了士兵一眼,挥手掷袖,便朝门外走去。 “回大皇子殿下,林老将军没来,来的是林少将军!” 林枫!!他该是想到的,提及林家军,他最先想到的便是林轩,却是因气急攻心,将林枫给抛在了脑后! 那臭小子与顾逸轩的交情,整个京城上下无人不知!神兵阁有难,他岂会袖手旁观! “林枫那小子来得可算是时候。”眺望远处,果真见着林家军的军旗摇曳在空中。顾逸轩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意。 “虽然林枫臭小子素日里没个正行,关键时候,却是最为可靠的。”半夏脸上亦是一脸笑意。 “这下好了,总算是有救了。”地仙低下头,喃喃一声。顾逸轩与半夏皆是体弱气虚的时候,断是动不得武的。 好在顾逸轩的脑子转的快,以弓弩,钢刺这些机关应对,本人再出面与齐宇恒斡旋,方才赢得了一丝开明局面。否则就这么傻傻等在神兵阁中,齐宇恒恐怕早就攻进来,杀得你死我活了。 齐宇恒走出神兵阁大门,林枫亦带着人马从树林之中现身,与齐宇恒四目相对。 “大皇子殿下这般声势浩大地来到神兵阁,莫不是要列阵恭请顾老弟进府喝茶?”林枫一手牵着马儿缰绳,一手紧握龙吟霸王枪,一脸冷笑地看着齐宇恒:“可惜,大皇子殿下,这神武君早便与林某人约定好了,是以林某人不能由着你再神兵阁胡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撤退 http://.biquxs.info/ “林枫!你这是要造反吗?!”齐宇恒怒声一喝,剑指林枫,作进攻之势。 “大皇子殿下此言差矣,林某此举,也是被逼无奈。不能眼见着神兵阁被大皇子殿下无端毁了去,也不能对大皇子殿下有所不敬,是以只能如斯,以林家军包围之势在此,便是想要劝阻大皇子殿下,莫要做追悔莫及之事。”林枫一番话,令顾逸轩赞赏有加。想不到这平日里嘴笨的林枫,竟然还能够说出这番道理来,着实不易。 “追悔莫及?!呵!笑话!本殿做事,向来不会令自己后悔!”齐宇恒一声冷哼,面对林枫,对城防卫下令道:“众军听令!神兵阁神武君顾逸轩,滥用私刑,致使沈家家主韩非旸四肢经脉断裂,行动不便,后又与妖族之人勾结,乱我大睿朝纲,两罪加身,按律当诛!今日!本殿便要封了这神兵阁,让顾逸轩伏法!” “这臭小子,看得老夫我越来越想揍他一揍了!”地仙面露怒色,手上的法印集结,作势便要施展。却被顾逸轩一手拉下。 “地仙大人,莫要着急。稍等片刻再行动不迟。”顾逸轩面色如常,并未因齐宇恒之言语有任何变化。 顾小子,你又有什么计划?半夏余光瞄了眼顾逸轩,心中暗暗问道。看顾逸轩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想必对此情况定是有所预料,凭着他的才智,定是有所部署才是。 城墙下方,齐宇恒再次高喊:“给我上!”转过身,指向神兵阁被打开的大门,向身后士兵们下令。 奈何,那些士兵却是寸步不移地站在原地!齐宇恒半晌未听到一丝动静,转头看去,惊怒非常! “你们怎得了?!本殿的话都不听了是吗?!”齐宇恒额头青筋暴起。 “大,大皇子殿下,不是小的们不听话,而是…”一位士兵开口回答,试着动了动脚,却是无法动弹半分:“而是小的们,根本动不得!” 半夏睁大双眼,惊讶地仰头看向顾逸轩:“顾小子,这是怎么回事?”身体动弹不得?怎得他们却是没事? “半夏大人,神兵阁会选在此地,乃是有缘由的。这块地,地脉奇特,地气亦是刚劲猛烈,正巧与我神兵阁相符,是以这里的地气,乃受到历代神兵阁阁主的控制。但凡有外敌侵入,只要阁主拈手之间,便能够调动地气,抵御外敌。”顾逸轩低下头,对上半夏的双目,轻声解释道。 “如此说来,当初板野静香等人入侵之时,白凤魁却是未曾动过这地气。”半夏接话问道。 顾逸轩一愣,当初板野静香来神兵阁,半夏尚未谋面,怎还会知晓这等事? “岳司星那臭小子时刻关注神兵阁,本王会知晓此事,也不稀奇。”一眼便看得出顾逸轩脸上的疑惑,半夏开口向其解释道。 “原是这样。的确,那件事情说起来,也算是岳司星一手策划,他自然是关注的。”顾逸轩点点头继续回答半夏方才的疑问:“半夏大人方才所问,乃是因为板野姑娘来府上之前,那些个流氓匪兵便已经挖地三尺,惊动了地脉,使得地气受损,是以家母方才无法调用。” 半夏了然点头:“你总是将他们定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总归还是要解决问题才是。”看着城墙之下那些一动不动的身影,半夏提醒道。 半夏所说的乃是事实,就这样放任他们在神兵阁外干站着,的确不是个办法。顾逸轩心里也是明确这一点的。 “大皇子殿下,您当真不愿意将城防卫带离神兵阁么?”顾逸轩轻声开口,言语之间,却是透着一丝杀气。 “本殿今日,乃是来捉拿你这勾结妖族的危险之人!如何能回?!”齐宇恒剑指顾逸轩,自己对顾逸轩所做之事,比之他对韩非旸所做如出一辙。加之他乃是神兵阁阁主,大睿神武君,身后还有整个虚尘宫为他撑腰,若是留他一命,一旦反击,他毫无胜算。是以今日,他顾逸轩必须得死! “我虚尘宫的人,纵然是有了过失,也得由我虚尘宫管教。”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自上空传来。抬头看去,竟是掌教师尊,道元上人亲自莅临。 拂尘在手肘之中随风飘动,仙人之姿自天而下,稳稳落在女墙之上。 “掌教师尊。”顾逸轩低头拱手,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嗯。”道元点点头,将顾逸轩拉起来,随后转过身,面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您方才对于我赤炎君的指控,吾已经知道了。” “道元上人……”齐宇恒只是听说过道元的名头,却是从未面对面见过,今日看他从天而降犹如神祗一般,震惊不已。 “道元上人此次前来,莫不是为了顾逸轩而来?”看他这架势,顾逸轩今天恐怕自己是带不走了。 道元也干脆,点点头:“不错,方才听鸟儿传讯,知晓神兵阁噩耗与赤炎君身陷囹圄,吾遂下山来寻他。看大皇子殿下这个架势,倒与那传讯的鸟儿所说一致。真真是要赤炎君的命。” 护犊子的老头!道元字字句句之间,皆是对顾逸轩的维护,心中不悦,抬头便向其说道:“道元上人!顾逸轩违背朝纲,滥用私刑,当是要接受惩罚的,加之…” “大皇子殿下,吾在鸟儿的传讯中,也听说,赤炎君在你大皇子府,似乎也受到了不少折磨,是也不是?”未等齐宇恒将话说完,道元便先行开口,堵住了他之话语。 “……”齐宇恒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轻啧一声,再次开口:“道元上人可是在威胁本殿?!” “若大皇子这般理解,吾,也不会否认。”道元如此道。 “臭小子,你这师尊,倒是挺好玩的。”地仙凑近了顾逸轩,余光瞄着道元上人,低声向顾逸轩道。 “地仙大人说的是。”面对道元与齐宇恒的交谈,顾逸轩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尊,一点也不想是来救场的,倒像是来寻个乐呵。将人耍着玩儿似的。 齐宇恒咬牙切齿地低下头,面前的发挡住了他的双目,纵然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也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阴沉之气。 “好…好啊!想不到虚尘宫竟然是这样护短之辈!”齐宇恒恨恨而道,抬眼狠狠刓了顾逸轩一眼:“既然道元上人有意包庇,那虚尘宫便是公然与我大睿为敌了是吗?!” “大皇兄此言差矣!”齐慕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现场,从林枫身后走出,缓步上前,与齐宇恒对立而站。 “虚尘宫与我大睿,定然是永世交好,永不相叛的。道元上人也并非不辨是非之人!若是道元上人认为顾老弟没有过错,那想必定是大皇兄对顾老弟有着什么误解。”抬头看向女墙之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顾逸轩瘦削了一些,面色也是苍白至极,着实令人担心。 “你是怎么来的?”现下,虚尘宫,林家军,以及齐慕笙三方皆在,自己领着城防卫在此停留,倒像是个傻子一般。齐宇恒着实觉得失了面子,面对齐慕笙时,也少了几分耐心。 “大皇兄,今日之事,若你将城防卫悉数带走,我等便绝口不提。”齐慕笙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他当真不知应当如何劝说才是。 环顾四周,林家军的军力比之城防卫实在强出太多,若是硬拼,定是要吃亏了去。届时事情闹大,免不得又是一堆糟心事。 “哼!我们走!”转身带着城防卫,齐宇恒急速撤离。 “总算是离开了。”待齐宇恒走远后,林枫抹了抹头上的汗。方才那阵势,他还真是怕两边一触即发。对方可是大皇子殿下,纵然他平日里看不惯他,立场也是对立面,不过真动起手来,便是以下犯上之罪。届时追究起来,只追究他一人责任还好,可依着那大皇子殿下的性子,恐怕是要将整个林家都得拖下水去。 “二皇子殿下,好在您来了。不然我等还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了。”林枫道。 齐慕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大皇兄这般轻易撤退了去,并非是因为我来,而是见着如多的势力盘踞在此,拼之不过,遂才离开了去。” “喂,顾小子!”女墙之上,半夏的声音惊慌而起,齐慕笙林枫急急抬头看去,顾逸轩身形一晃,向前倒下了去! 好在道元上人及时出手将其稳稳接住。当手臂触碰到顾逸轩时,他之双眉紧紧一皱:“这孩子怎得分量这等轻了去?” 将手指搭在顾逸轩的手腕上,仔细为其诊脉:“脉象虚浮,看来受了不少折磨。”再过片刻,却又是感受到一股强劲之气:“这是……龙气?”顾逸轩身上竟然还有了龙气加持。 惊喜自心头漫出,将顾逸轩手腕放下,将其半扛在身,朝着神兵阁内化光而去。 “我去,这修道之人果然不同凡响,还能化作一道光就消失在眼前了!”林枫眨巴眨巴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 齐慕笙虽然亦是惊异不已,却是没有像林枫那般表露得这般明显:“走吧,咱们先进去,看看顾老弟现下情况如何。” 说着,迈开脚步便走向神兵阁大门。那大门似乎有感应一般,在齐慕笙与林枫走近之后,便自动敞开,那些满是钢刺的防御板也缓缓收了回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嘱托 http://.biquxs.info/ “道元上人,逸轩老弟他,如何?”看着道元上人将顾逸轩放回床上,齐慕笙面色担忧,看着道元问道。 “不过是体虚气弱罢了,稍歇一阵便会恢复。”道元上人起身,拂尘轻轻挥动:“你们,可有谁知晓,这小子体内的龙气,是怎么回事?” 这乃是百年的龙气,威力强大,刚猛无比。若非顾逸轩有凤仙之气相护,恐怕也是很难承受得住这般强大力量。 地仙与半夏对视一望,双双踏出一步:“这件事,便让我来解释吧。”半夏将在去往泽荒之地的路途之中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道元上人。 魅煞,异人,七星草...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一件一件灌入在场众人的脑中。 “原来,是如此。”道元上人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点了点头:“你刚才说到七星草,既然逸轩他得到了七星草,现在这味药草,在何处?” 半夏指了指顾逸轩腰间的乾坤袋:“你且看看这里面吧。” 道元将乾坤袋解下,掌运真气欲解开这乾坤袋的袋口,却是未能如愿。 “乾坤袋认主,除了逸轩,谁也不能打开。”摇摇头,将乾坤袋再次放回了原位。 这臭小子的戒心还真是重,道元心中默念道。余光在顾逸轩的脸上瞥了一眼。 “好了,既然逸轩无恙,吾也该走了。”神兵阁已经暂且脱离了危险。自己的现身就好似一剂强针刺在齐宇恒心头。当是能够压制他一段时日,道元心想,与虚尘宫为敌,无论是谁,都无法承担后果,齐宇恒若是稍有思虑,便是会收敛许多。 “道元上人留步。”齐慕笙急急唤道,奈何不及一阵烟雾缭绕,待眼前一片清晰之后,道元早已不见了人影。 一方纸人在空中飘荡,缓缓飘落到顾逸轩的胸前。 原来,这道元上人并未真的到场,不过是一纸障眼法罢了。 将纸人从顾逸轩身上拿起,拈于指尖,细细观察。齐慕笙心中对于虚尘宫之奇门异术连连称奇。 “虚尘宫之术法,果真是非常人作为。”一声惊叹,道尽心中钦佩。 “二皇子殿下,方才你出声呼唤道元上人,可是有何事?”林枫不解。 “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他在此多停留几日罢了。顾老弟现下体虚,无法动招,半夏大人与地仙大人也是劳顿辛苦。若是大皇兄再次突袭,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是以他想要让道元上人留下一段时日,至少等到顾逸轩的功力恢复再离去,以免后患无穷。 “虚尘宫事务繁多,道元上人身为虚尘宫掌教,当是无法分身,今日一举,已是倾尽全力了。”半夏在一旁道,余光飘向床底,发现一个小小的锦囊,弯腰拾起,将其交给齐慕笙 :“这锦囊,想必是道元上人走之前留下的,你且看看,或许有什么好法子。” 他总算是知道顾逸轩喜欢处处留锦囊的习惯是跟谁学的了。 齐慕笙将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卷信纸,仔细阅览。 二皇子殿下亲启,真龙陷囹圄,龙威不掩,龙吟天动,为太平开路,龙脉因真主而醒,真龙之气因此而出,护天下盛泰安平! 一方小小信纸之上,便是白纸黑字,如斯而言。齐慕笙观之,雾水连篇,却是似是而非,无法全数解读。 “这...”盯着信纸看了半晌后,齐慕笙将其收好,藏于怀中。 见着他不明所以的神色,半夏三人纷纷问道:“二皇子殿下的模样,似乎疑虑非常,这锦囊之中,可是写了什么?” 既然是道元上人亲书之信,又是以二皇子亲启字样而书,当是不好向他人转述的。齐慕笙余光瞄了眼沉睡的顾逸轩,若是顾老弟醒着,倒是可以问他一问。毕竟他与道元同出一门,应是能够为自己解答疑惑。 “抱歉各位,信中所书,不便在此时相告,待慕笙将其意通晓后,再与诸位商量如何?”眼前一众,都是为了自己卖命的兄弟,齐慕笙虽是不愿隐瞒,奈何却是不得不这么做,脸上泛起内疚之色。 “嗨!这有什么!既然二皇子殿下认为不便相告,那定是令殿下为难之事,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辈,定然是不会为难殿下的!”林枫先行开口,一脸毫不在意的爽快姿态,让齐慕笙着实感激。 半夏与地仙也纷纷表示理解:“林小子说的不错,我们既然有心助你,定是全心相信二皇子殿下的判定。倘若您觉着此时不是告知的时候,不告知便是,吾等不会有所为难。” “多谢诸位体谅,慕笙,今生有幸得友如斯。”齐慕笙心中的感动,缓缓涌上。拱手向林枫三人作揖鞠躬,以示自己之敬意。 “只是二皇子殿下,大皇子那边,虽说经过今日一事后,会有所收敛,不过奋起反击也是早晚的事,咱们恐怕得提早做准备。”说话间,林枫瞄了眼顾逸轩,轻声一叹,对半夏道:“半夏大人,顾老弟这边,还请你多费心思,尽快让他痊愈才是。” 没了顾逸轩,他们便是失去了一条中流砥柱,力量大减,仅靠他们来对付齐宇恒与七世家,恐怕有些费力。 半夏点点头:“放心吧,本王定然会倾尽所能,让顾小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他还等着与顾逸轩一同去讨伐魔罗鬼刹,南星的生死现在成谜,他心中总是悬着一道,久久不能安心。 有了半夏的保证,林枫与齐慕笙双双松了一口气。 “半夏大人,若有需要帮助之处,尽管向慕笙开口, 慕笙定然全力相助!”齐慕笙道 “林家也是!”林枫附和道。 “嗯,知晓了。”半夏点头应道。 此时,乾坤袋中,七星草中剩下的六片叶子莹莹发亮,将乾坤袋撑得越大的大了起来。 “喂!这袋子情况有异!”地仙最先注意到乾坤袋的异常,指着它,惊呼而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 治愈 http://.biquxs.info/ “这乾坤袋怎的突然鼓得这般大?!”半夏面色凝重看着那乾坤袋依旧不停地膨胀,似要爆炸了一般。 下一刻,龙气从顾逸轩身体之中溢出,龙气逐渐萦绕在乾坤袋上,只见乾坤袋口处,莹莹之光闪烁后,便是松开了来。 六片七星草之叶片从袋中飞出,环绕在顾逸轩身体上方。 “这些东西……”林枫生怕顾逸轩受到损伤,上前便要将其格挡下来,却被半夏伸手拦住。 “莫要动,七星草在救顾小子。”半夏开口道。 只见六片叶子纷纷发出耀眼光芒,随后光辉交印,汇聚成一道温和之力,逐渐渗入到顾逸轩的身体之中。 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就连龙气也比方才更加强盛。 顾逸轩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顾老弟!” “逸轩老弟!” 齐慕笙与林枫双双惊喜呼着他之名,半夏与地仙松下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颜。 “总算是醒了。”见着顾逸轩起身,半夏以真气相探,他之气脉,现下已是平稳如初。看来已是无碍了,在他身体里,还有一股玄清之气为其护住心脉。半夏认得出,此乃是道元上人的真气,看来道元亦是为了顾逸轩耗费了不少精力。 光是分身前来,已是不易,现下还得分出一部分真气,相助顾逸轩催动七星草之力助其恢复。 “你当是要好好歇歇你之师尊才是。”将手收回,半夏对上顾逸轩的双目,轻声说道。 “呵,是啊,掌教师尊此次,可是帮了顾某大忙。”回去虚尘宫后,还得好好孝敬他老人家才是。 至少一个月不能够扰得他不得安宁。顾逸轩在心中默默添上这么一句。 “你现在觉得如何?”齐慕笙上前来,对顾逸轩问道。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指并拢又张开,如此反复数次,方才道:“果真是伤势痊愈,恢复如初了。”方才便觉得一股强劲的治愈之力涌入身体,未想到,竟是这般神效。 “那个…”话还没说完,顾逸轩挥一挥手,欲将身旁被坐到的衣衫给挪一挪,却见一道劲风划破前方,轰隆一声,便是将自己的房屋给掀了顶去。 众人惊愣当场,抬头看着被顾逸轩一掌掀开的屋顶,瞠目结舌。 “那…那啥…顾老弟…你这起来的架势,未免也太过惊悚了……”林枫倒是反应的最快的,不过短短片刻便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转头看着顾逸轩,轻声惊叹。 他在沙场上不是没有见过力大如牛的将士,只是,这再强力的对手,纵然能够力拔山兮气概和,也没法在眨眼之间掀了人房顶的! 更何况神兵阁的房子,怎是平常的房屋能够比得了的。这里的每一砖每一 瓦都是以最为坚固的材料搭建,莫说是掀房顶了,就是划出一个小划痕也是不容易的。 “逸轩老弟,你这功夫,可是精进了不少…”齐慕笙难收惊愕之色,面对顾逸轩这一行径,第一次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顾逸轩自己也是用了些时间方才反应过来。将手轻轻放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实在是匪夷所思。 “想不到,七星草的力量竟然能如此强大。”怪不得星泽做梦都想要得到。 “这并非是七星草的力量。”地仙在一旁摇了摇头。 “地仙大人,此话何解?”顾逸轩看向地仙,疑惑发问。他乃是因为七星草力量入体,方才会有如此之力,若非是七星草之力,又应当是哪里的力量? “七星草之所以弥足珍贵,除了他百年成形之外,还有一个缘由,他能够将服草之人的力量,完完全全地催发出来。”地仙缓缓而道,将他所知道的一一讲了出来。 “世间之人都只知晓,七星草能够医百病,能够明心智。奈何却是鲜少有人知晓,七星草之服草之人,定然要与七星草有着绝妙的渊源才行。要么,便是亲手摘下七星草之人,要么便是命格迥异,为七星草所青睐之人。”目光在顾逸轩脸上扫了扫,轻轻捋着胡须:“不过,看顾小子你的情况,应当是两者都占尽了,是以七星草才会将你之力,催发到此等境界。” “此等境界?”林枫面露疑惑,歪着头盯着地仙:“顾老弟现在已经是到达何种境界了?” 只要说到实力高低的问题,林枫便是充满了兴致的。 地仙瞥了瞥他,随后拉着顾逸轩起身,来到庭院之内,指着天空对他道:“你试着,向天际劈出一掌。 林枫与齐慕笙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做法?!向天劈一掌?! “你在搞什么鬼?莫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半夏眯着眼瞅了瞅地仙,喃喃而道。 “你们且耐心等待,看看便知。”地仙笑了笑,转头继续对顾逸轩道:“快,小子,打给我看看,我可是期待得紧。” 顾逸轩虽然心有疑虑,却依旧照着地仙的话,双手抬起,向着半空一掌劈出! 只见一道明光划破天际,在天空中留下一道赤红痕迹!乍眼看去,竟是像在天空之中,燃烧起一道强劲火焰一般! “快看!” “那天空之中是何物?” “那是火嘛?!” “快看天上起火了!” 不过一会儿,那道长长的赤色痕迹,竟是动了起来,化作一条赤金巨龙,盘旋空中。 “娘!你看!那是龙啊!” “天神降世!神龙现身!此乃吉兆啊!”一位算命之人抬头看着天际,连连惊叹。 砰!轰隆!赤金之龙飞窜至云霄,发 出阵阵嘶吼,震撼天地,响彻九霄! 如此境况持续了摸约半个时辰方才渐渐消停平息,百姓们因天降赤金之龙议论纷纷! 皇宫中,论他是侍从侍女还是皇亲贵胄,皆是谈论生津,乐此不疲。 “想不到这大睿,竟然天降赤金之龙!” “是啊!莫不是此乃上天的旨意,告知咱们,大睿方才是九州之主?!” “龙乃是九州祥瑞之兆,它既然现身,为何偏偏只在大睿?难道是在昭显大睿方才是日后的霸主吗?!” 诸国之争论,与平民相比,便是另一番天地,此地,乃是市井百姓无法企及的高度。 赤金之龙…顾逸轩抬头,等待那龙之影像全然消散之后,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七星草,竟是催化出了赤金龙气! “啧啧啧,果然与我想得不差。”地仙啧啧感叹。顾逸轩方才表现出的实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像。 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有这般撼天动地的能为,看来七星草在他身上发挥的效用,已经达到了极致! “顾老弟,厉害啊!”林枫兴奋地将手搭在顾逸轩的肩头,勾着他的脖颈,轻轻摇晃:“这番功夫,你可一定要用来与我好好比试!” 顾逸轩变得强悍,林枫更是觉得自己不能够输了去,遂心中暗自鼓劲,想着要将自己的功夫练得更好。 “使出这一招,你可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半夏最关心的,还是顾逸轩的身体状况。方才痊愈,按理说,当是不该如此大动干戈的,奈何地仙这老东西,却是将顾逸轩给生生拉了出来。 想到此,半夏忍不住那眼神狠狠瞪了地仙一眼。 地仙正沉浸在方才见到的赤金之龙景象,并未留意到半夏的眼神,遂也避免了往日的一番争吵。 顾逸轩摇摇头,回答半夏道:“半夏大人放心,顾某并无事。” “这便是你现在的全部实力,怎么样,可是觉得自己变强了不少?”地仙将拐杖撑在地上,自己倚着拐杖斜斜站着。 现下全部的实力吗?顾逸轩仔细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真气流窜,的确是比以往更加平缓浑厚了,稍稍运纳,便是强劲的真气涌上,似乎用取不竭一般。这等程度,甚至已经超越了数年之前,他尚在顶峰之时的力量。 “的确是增强了不少。”顺着地仙的话,顾逸轩点点头。 “这便是七星草的能为,也是你自己的能为。”若是服草之人本身没有什么修为功夫,这七星草于他们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良药罢了。可顾逸轩不同,他之修为,加上道元上人玄清之气护脉,这才成就了他现在的实力! “逸轩老弟,你之实力,着实让慕笙钦佩。”面对顾逸轩,齐慕笙露出欣喜一笑。自己的人,有 这样傲人的力量,他如何不欢喜。 如此一来,他登上大统的助力,便是越发大了去。 “齐二哥过奖了。”顾逸轩低首鞠躬,拱手作揖。 “有了你这般力量,慕笙便是再不惧其他。”齐慕笙的话,让顾逸轩微微皱起了眉头。难不成,齐慕笙竟是想要用最为暴虐的方式,进行皇位抢夺么? 这并非不是行,只是如此一来,齐慕笙便会在登记之后,因此事,落下一个残暴不仁的形象,届时官员们如何服他,百姓们又怎会亲切相待? “齐二哥,顾某思忖片刻,觉得这股力量,还是莫要随意取用的好。”纵然此招威力巨大,可对于他的压力。也不必那威力小。若是胜了,倒是还好,可若要是稍有闪失,兵败而归,岂不是成了众人面前的一个笑话。 如此一来,莫说百姓,就连他顾逸轩自己也会对自己充满嫉妒之感。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 掷气 http://.biquxs.info/ 齐慕笙有些不悦,既然顾逸轩有这等实力,为何不能相助于他?难道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么? 将齐慕笙的神色收入眼中,顾逸轩一猜便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开口劝慰道:“齐二哥,并非顾某不愿以此力量相助,而是这等力量,一动,便是天地变色,山川巨变,于百姓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m.正所谓将相王侯之争,受苦终是百姓,想必齐二哥也不愿令我大睿子民陷入苦难之中吧?” 齐慕笙低下头,略微思忖片刻后,方才认同了顾逸轩的话:“逸轩老弟说得当是不错。”战火硝烟,到头来,苦的却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好在齐慕笙乃是心怀仁义之士,若是齐宇恒那样的性子,恐怕是听不进劝的。顾逸轩轻呼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安压下。 “对了,齐二哥。”想到码头一事,顾逸轩心中挂念,遂开口问道:“黑火一事,查的如何?” 沈巍等人的能耐,顾逸轩丝毫不怀疑,黑火的来源已经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清楚这些火药的流向。 虽然他只确定那些黑火,定然有一部分已经被白祈霜打造成了兵器,不过另外的一部分,却是还在疑惑之中。 “你在大皇子府中的时候,可有探出什么消息?”齐慕笙问道。 顾逸轩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白祈霜乃是白阁主的侄女,又精通铸造之术,齐宇恒会让她去接头黑火以及将黑火打造成武器,乃是再为合适不过的。”林枫摸着下巴,轻声道。 “据顾某所察,王妃娘娘虽然铸造了不少兵器,可那些黑火哪里是铸造兵器就能够消耗完的。大多数恐怕还是用到了别处。”若是这些黑火只是在京城之中流通,尚且还能够控制得住,顾逸轩最担心的,便是齐宇恒将这些黑火倒卖给了外族之人! “沈大人那边已经封锁了京城,严令往来的商贩开车验货,现下,已是逮捕了几名嫌疑最重的,你可是要亲自去审问看看?”齐慕笙向顾逸轩问道。 “这是自然。”顾逸轩点点头。 “找到黑火的去向,便要及时控制,否则酿成大祸,追悔莫及。”一面说着,顾逸轩一面拉着齐慕笙向外走去。 “站住!”半夏没好气地大声吼着,令顾逸轩生生停住了脚步:“半夏大人可是还有何事需要吩咐?” “你这小子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方才痊愈就这般不知轻重了去!”走上前来,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丹,让顾逸轩服下。 “这是?”顾逸轩将药丹拈在手中,嗅了嗅,随后盯着半夏道:“半夏大人,这是何物?” “怎么?还怕本王给你投毒么?”半夏交叉双臂于胸前,半眯双目,瞥了顾逸轩一眼:“吃下去,帮你稳固体内的真气。”赤金之龙的龙气可不是好承受的。顾逸轩纵然未说,可他之气息比之素日要沉重许多,半夏自然知晓,龙气在他体内,消耗了他多少能量。 偏偏这小子嘴硬不说,什么事都自己硬抗着,着实让他不安心。遂才将这平心丹交给他,好助其平复体内攒动的气息。 顾逸轩笑了笑,仰头将手中的药丹吞了下去:“半夏大人的好意,顾某心领了。”半夏傲娇地向旁边仰了仰头,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溢出。 “齐二哥,咱们走吧。”二人随即离开了神兵阁。 “对了,林枫。”走至门口,顾逸轩突然停下脚步,向身后的林枫道:“你去找寻洛师兄,去京城以外看看,有无什么异状。” 脑海之中回想起回程途中,在京城之外见到阿飞与异人共处的画面。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不久之后,这京城之中,将会爆发一场腥风血雨。 林枫见着顾逸轩一脸严肃的神色,便知晓事态严峻,遂也不多废话,翻身上马便向二皇子府而去:“放心吧顾老弟,我定然不会辜负你之嘱托的!” 声音随着马蹄声,逐渐消失在耳旁。 “这小子…”看着绝尘而去的林枫,顾逸轩不禁笑出声。 “林枫这小子,别看他平日里嘻哈打闹的,正事可从来没有出现过闪失。”对于林枫,齐慕笙当是尤为看重的,他是除了顾逸轩以外,最得他之信任的人。 “齐二哥说得是。”撩开马车帘,等着齐慕笙先行入了车厢后,顾逸轩方才跟着进了去。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了刑部,沈巍正对着一大堆的证物恼火不堪,见着顾逸轩二人进了来,即刻迎上前来。 “二皇子殿下,神武君。”拱手作揖,行礼问安。 “沈大人,请起。”齐慕笙亲手将沈巍扶起来,与他一道来到了那一桌证物面前:“现在查的如何?” “回二皇子殿下,进展倒是有,只是世家那边的势力太过强大。有些事情,当真是不好推进。”原来,这些黑火的出处,大多被分给了世家众人,黑火从他们手中流出,也不知去向了什么地方,沈巍想要继续追查,却是被世家之人连连阻挡在门外,纵使他用尽了办法,也无法从他们口中知晓半个字。 “他们当真这般大胆!?”提及世家之人这等作为,齐慕笙便觉得怒火冲顶。此乃是父皇亲自交代要追查的案子,世家之人竟是连朝廷之命也不听了吗?! “究竟是谁这般?”顾逸轩伸手在齐慕笙肩头拍了拍,示意他稍稍冷静一些。随后向沈巍问道。 “方家家主,方钱,沈家家主,韩非?d,还有…”沈巍将世家之中的人,一一报了出来。除了傅家傅怀桑,似乎都不怎么配合。 “岂有此理!”齐慕笙拂袖掷气:“沈大人,随本殿一道前去!我就不信,当着本殿的面,他们还能如此忤逆了圣上之意!” 将长风剑拿在手中,气势汹汹地便要冲出刑部大门。 “齐二哥,等等。”顾逸轩缓缓开口,将齐慕笙的脚步唤住了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用计 http://.biquxs.info/ “何事?”齐慕笙现下正当气头,态度语气比之平常当是要暴躁许多。顾逸轩也理解,遂也未往心里去。 “齐二哥,你就这般急匆匆地找上门去,世家之人又岂会轻易让你进去。如此一来,你之目的不但达不到,反而弄巧成拙,打草惊蛇了去。”顾逸轩将齐慕笙拿剑的那只手按下,耐心与他说道。 “那,你可有什么妙计?”齐慕笙问道。 顾逸轩想了想,随后开口:“齐二哥,不如这样,顾某听说大皇子殿下近日对西陵公主,风绮月甚是在意,不妨请公主帮个忙,将齐宇恒约出。” “风绮月?让她约出齐宇恒?为何?”齐慕笙不解,他不是不知道最近几日,齐宇恒不断向风绮月示好,不是嘘寒问暖,便是赠送金银首饰什么的。虽然做的极为隐蔽,可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还是会走漏风声的。 可风绮月每次都婉拒了齐宇恒的好意,她身边的何齐飞亦是将她看得紧紧的,生怕齐宇恒打了她的主意。 “齐二哥仔细想想,若是西陵公主开口相约,当是牵涉两国相交的大事,齐宇恒不可能不在乎,如此一来,世家之中重要之人定然会陪伴左右,届时,齐二哥欲派人搜寻府内,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么?”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个,便是激化东陵国与齐宇恒之间的矛盾。 那何齐飞可是东陵国最为得宠的皇子,其能为当是能与洛宇青齐名的。若是能将东陵国也拉拢到自己这一边,那么齐慕笙称王的道路,便是多了一分保障不是。 仔细思虑一番,齐慕笙将长风剑收回剑鞘,点头道:“好!便按照顾老弟所言行事。”话出口不久,却又是一番皱眉:“可是,这东陵国的公主,心思机敏,恐怕不是这么好说动的。” 顾逸轩笑了笑:“这件事,无需齐二哥你亲自出面,便是有人愿意帮你做了这事。齐二哥可是忘了,戎川王尚且还在你的府上,他与西陵国的关系,可比咱们要亲近得多了。” 戎川国常年与西陵结盟,洛宇青与风绮月又是自小的交情,自然是最适合出面劝说的人选。 “顾老弟若是不说,慕笙当是真未想到戎川王。”齐慕笙脸上的愁云逐渐消散,露出一丝安心笑意。 “这件事,便交给顾某来办吧。”顾逸轩毛遂自荐,接下了这个差事。随后转身与齐慕笙一道入了府,独自去寻了洛宇青去。 “阿灵,你觉得怎么样?”昔封灵的房间内,那本秘笈已是被昔封灵练了个通透,书页已是被翻得有些卷边发黄了去。可见这些日子,练功之人有多么的刻苦。 白衣盘坐半空,旋转数圈后方才落下,双足踏地之时,一股强风平地而起,横扫堂屋! 洛宇青在一旁稳稳伫立,衣衫被风吹皱了些,发丝也被吹得有些凌乱,却是丝毫未能影响到他英俊的容颜。 昔封灵收招,平了气息后,洛宇青方才迈步靠近,伸手将她从背后揽入怀中。 白皙的玉颈就在眼前,一阵馨香窜入鼻间,洛宇青只觉小腹蹿上一阵热流,将昔封灵往怀里带得更紧了些。 二人身体贴合,昔封灵自然是感受到了洛宇青身体的变化。体温迅速上升,一张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 “你,怎的这么不正经的。”二人并非第一次这般亲密,可昔封灵依旧会脸红。 看着怀中之人娇羞神色,洛宇青低低一声轻笑,埋头在其脖颈间,猛地吸了一口香甜的气息:“阿灵,你好香啊。” 不行了,他是真的忍不了了。弯腰,一手抄向昔封灵的膝盖,将其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昔封灵受惊不小,急忙揽住洛宇青的脖颈:“你做什么?快,快放我下来!” 洛宇青现下满脑子都是昔封灵,哪里肯听她的话,便是将其放在床榻之上,便要俯身而上。 砰砰砰!正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洛宇青脸色猛地一变,铁青不已,无奈放开昔封灵,转头朝着门口怒吼:“谁啊!?”究竟是谁这般不知好歹,认不清时候! 房门一开,便见着顾逸轩一脸微笑立在面前,洛宇青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关上门,却被顾逸轩抢先一步进了门来。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顾逸轩余光扫向床榻上,昔封灵虽然衣衫整齐,可面上却是通红无比,一看便是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哎呀,看来顾某来的不是时候。”一句话方才出口,昔封灵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去,整个人的体温骤升,似乎要烧起来一般。 “顾师弟,莫要胡言!”话虽是这么说,可顾逸轩是否真是胡言,在场三人心知肚明。 “咳咳”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洛宇青轻咳两声,一掌拍在顾逸轩肩头,暗暗用力:“臭小子,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这句话,若是单独与顾逸轩说,恐怕就是狂吼不止,奈何现下昔封灵在场,洛宇青只得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道。 “哎,洛兄,莫要这般热情,顾某有些承受不住。”这戎川人的力道惊人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顾逸轩是真的觉着自己的肩头随时会被洛宇青捏碎了去,急忙将其手拿下。 “今日前来,当是有一件事,需要让洛兄去做的。”顾逸轩道明来意,却被洛宇青一口拒绝:“无论何事,本王现在没空。” 现下昔封灵正是需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哪里都不会去! 似乎早就料到了洛宇青的回答,顾逸轩也不与他多言,反而转过头向昔封灵道:“昔师姐,你之伤势,追根溯源,其实与大皇子殿下跑不了干系。若非是他与韩非?d联手先封住你之一半功力,你又如何会在面对星泽与宫无极之时,使出极招呢。” 话说至此,洛宇青的注意力已经悉数被顾逸轩吸引了过去,面色凝重地伫立一旁,只等着顾逸轩接下来的话语。 “顾师弟所言,确是如是。”不得不承认,顾逸轩所说乃是事实,当初若自己的功力尚全,也是无需动用极力的。 见昔封灵亦是认同,洛宇青对齐宇恒的恨意,便是越发的深了去! “现在,便是有个机会,让师姐一雪前仇,不知师姐可否有兴趣?”话虽是对着昔封灵说的,可是顾逸轩的余光,却是瞄着一旁的洛宇青。 昔封灵现在的伤势方才痊愈,手脚经脉尽损,以前的功法算是全废了,纵然现在已经将这本秘笈参悟完全,要修炼到顶峰,也是需要再耗上一些时间的。 目前的昔封灵,也就能够对付一些地痞流氓罢了,面对齐宇恒这般练过武之人,却是毫无胜算的。 他这般说,无非也是想要激起洛宇青主动出面罢了。 果不其然,只听昔封灵长叹一声:“顾师弟,纵然我也有心如此做,可现下我的功力……”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满心惆怅。 见着心上人如此失落的模样,洛宇青上前开口道:“阿灵,无需忧伤,你还有我。” 这便是顾逸轩要的状态!只见洛宇青对上顾逸轩之双目:“你说说,打算如何对付齐宇恒?” “哦?戎川王欲要出手相助?”顾逸轩忍不住调侃:“方才不知是谁说,无论何事,戎川王都是没空的。” “那得看针对谁!若是阿灵的事,无论是什么,本王都是乐意效劳的。”将昔封灵的手紧紧握住,宽厚的大手中,那一股温暖让昔封灵心中格外有安全感。 “好!”顾逸轩点头一声道:“那么,还请戎川王如此这般。” 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洛宇青后,只见其虽是有些犹豫,却还是应承了下来。 “你这计划,不会将风绮月拉入险境么?”毕竟风绮月与他乃是自小的交情,二人之间的感情,说是亲兄妹也不为过,洛宇青对于风绮月的安危,极为在意。 于公,她是东陵国的公主,临行之际,他曾经答应过东陵王,会好好照顾风绮月,不让她有任何损失。于私,她是情同姊妹的人,洛宇青不希望在她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放心,整个过程,顾某都会顾着西陵公主的安危,更何况,届时还有我神兵阁之暗卫在,定然会保公主,毫发无损的。”顾逸轩保证道。 神兵阁暗卫之能为,洛宇青有所耳闻,当是可靠。遂才点点头:“那,本王去去便回。” 向昔封灵辞别后,洛宇青便先行进了宫,寻风绮月去。 恐怕不止是他们,东陵国的那位皇子,定然也是会守在暗处的。方才他已经派人前去宫中打探过了,何齐飞这几日,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并未在风绮月身边。洛宇青现在去寻风绮月,当是正好。 “来人。”顾逸轩一声轻唤,只见一个暗卫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半跪在地,等待着顾逸轩的吩咐。 “去,寻一寻东陵国的皇子现在何处,顺便,将这个锦囊带给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封存好的锦囊交给暗卫,吩咐他在见到何齐飞后,务必将锦囊交与他。 “属下遵命!”暗卫双手接过锦囊,仔细在怀中掖好,眨眼功夫,便即刻消失在顾逸轩面前。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交锋 http://.biquxs.info/ “这可当真是有些令人惊讶,何齐飞对于风绮月的重视,不比洛宇青对于昔封灵。素日里,他总是伴随在风绮月左右,最近几日却是反常地留风绮月一人在宫中。”齐慕笙摸着下巴道。 “想来应当是东陵国出了什么事。”顾逸轩接过话:“听闻前些日子,东陵王派人捎来了消息,虽然顾某并未完全了解到究竟所为何事,不过听说,何齐飞在听到消息之后,脸色便是极为凝重,想来定是不同寻常之事吧。”他也曾派探子前去东陵国打探过,却是到现在都还未有消息传回来。 东陵国出了岔子?齐慕笙眉梢轻扬,有些不可思议:“东陵国之地,向来富庶祥和,数十年来鲜有纷争灾难,今次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能让何齐飞这般着急。”何齐飞此人,性子与林枫倒是有些相像,素日里嘻嘻哈哈,但凡触及正事,便是极为认真严肃的。 “逸轩老弟,你可知晓究竟出了什么事么?”齐慕笙问道 却见顾逸轩微微闭目,摇了摇头:“不瞒齐二哥,顾某早先便已经派人去东陵国打探了,可探子至今未归。顾某担心,他是否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神兵阁的探子在江湖之上乃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其武艺身法也是上乘,要伤他们,当是极为困难的。是以今次时隔这么久,还未回归,顾逸轩不得不担心。 见着顾逸轩面露担忧之色,齐慕笙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丝不安。 “二皇子殿下,神武君。”正待二人沉默之时,一位侍从走上前来,向二人恭作揖。 “何事?”看这侍从的神色便是知道有事秉奏,齐慕笙也不耽搁,开口让其发言。 “回二皇子殿下,这,南陵国的国师来了。”余光在顾逸轩脸上偷瞄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国师的脸色,似乎极为不好,二皇子殿下,是否需要让他进来一见?” 顾逸轩与齐慕笙对视一眼后,方开口,向侍从道:“让他进来吧。”星泽会找上二皇子府,想必已经去过了神兵阁。 看来,宫玉流已经按照他所说,离开了皇宫。 侍从得令,恭敬地退了下去,将星泽引入了皇子府中。 “国师大人来本殿府上,所为何事?”见着星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见着他,便是连礼也省了去,齐慕笙双眉微蹙,面露一丝不满之色。 这星泽,当是已经嚣张到这等程度了么?!人还在他大睿的土地上,见到皇室,竟是连礼也不行。 想要发怒,却被顾逸轩一把按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动气。 齐慕笙这才狠狠压下心中的不悦,强迫着自己好声好气地向星泽问话。 却见星泽拂尘一挥,搭在手肘之中,侧目瞪了顾逸轩一眼,冷哼一声:“今日本国师前来,乃是为了让大睿二皇子殿下为本国师讨个说法的!” 呵!让他帮忙讨个说法,却是这般态度。齐慕笙默默腹诽,当真是好笑至极! “哦?不知是何人惹到了国师大人,竟是要劳烦您老亲自登门拜访二皇子府,来寻齐二哥帮忙?”顾逸轩眼中含笑,看着面前愤懑不满的星泽。 自己现在心头焦躁不安,却见着对方满面春风,当是令星泽加倍的难受了去。强压着想要与顾逸轩出手的冲动,将自己的怒气生生按下:“神武君,我国君主受您之邀出了皇宫,却是至今未回,本国师身为人臣,君主不见,何等焦心你可知晓?!若是你尚有一丝良知,还请神武君放了我家君主,让其回到本国师身边!” 顾逸轩闻言,不由笑出了声:“国师大人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就好像是顾某将贵国君主给拐带走了一般。” “神武君!君子坦荡荡,说的话,做的事!当是敢作敢当才是!”星泽又是一声怒喝,真气爆发,运行周身,竟是将周遭气息都给变了个调! “国师大人莫要动怒才是,怒火伤身,还烧心呢。”相对于星泽的怒火丛生,顾逸轩倒是优哉游哉。 甚至转身寻了个椅??坐下,自顾自地斟茶倒水了起来。 滚烫的茶水从壶嘴中流出,进入到茶杯之中,将里面的茶叶冲泡开来,冲出淡淡茶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嗯,这冬玉泉当真是极好的圣品,齐二哥,这恐怕耗费了你不少心血吧。”将茶杯置于鼻下,仔细感受着茶香熏陶。 “顾逸轩!你莫要欺人太甚!”星泽见他这番模样,骤然一声怒喝:“今日本国师来的目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神武君无意放了我国君主,便莫要怪本国师不客气!” 星泽一副作战姿态,一双眼,紧盯着顾逸轩,目光还不时向其腰间的乾坤袋瞄了眼。 他就不信,没有了他顾逸轩,这乾坤袋他自己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去! 话音方落,便是一掌而上,掌力强劲有力,势不可挡! 齐慕笙早早被顾逸轩往旁边推了去,无恨饮即刻出鞘,挡在顾逸轩面前,将星泽那强劲掌势生生当下。 顿时,房屋之内,桌椅板凳四处乱散,片刻后,大多数的桌椅却是在这等强力之下四分五裂了去! “国师大人,都说了,莫要这般动怒。”喝下一杯冬玉泉水,茶杯如同暗器一般被顾逸轩一把掷出! 茶杯之上,赤金之龙的力量,附着其上,在与星泽拂尘相触的片刻,便将其急急击退! 猛烈的气息袭身而上,重击在星泽的胸口。顿时,气血翻腾,张口之际,便是鲜血吐出! 咻!趁着星泽尚未有反应之际,无恨饮一道寒光闪烁,只听刺啦一声,刀身划破了星泽的衣衫,狠狠刺入其握着拂尘的手臂上。 “啊!”右手腕上,经脉被无恨饮一道切断,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血痕。 “星泽大人,真是抱歉,刀剑无眼,伤到碰到,也是在所难免。”这一刀,便是他替昔封灵还给星泽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击伤 http://.biquxs.info/ 手腕的筋脉受损,暂时无法运功。m.拂尘落地,星泽另一只手按在伤口上,一副戒备防御之姿态。 多日不见,顾逸轩的力量竟是精进了这么多?!他明明听说他方才从大皇子府走了一趟鬼门关,怎的今日一见,却是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主人,要雪团砍了他么? 星泽身上的气息,令雪团极为不喜。这个人对顾逸轩有着强烈的杀意,它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尽早解决了才是。 却见顾逸轩摇摇头,灵识传音对其道,现在还不可。这个人尚且还有些用处,况且若是他在二皇子府受了伤,齐二哥定然脱不了干系,一个不慎,便又是同上次宫中打斗一般,将自己拖下水去。 雪团闻言,乖巧地向顾逸轩的方向飘了去,在他身旁悬浮着,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听国师大人方才所言,口口声声说是顾某扣押了贵国君主。不知国师大人可是有何证据?”顾逸轩整理了衣衫,起身靠近星泽,气势压迫逼人。 星泽从未自旁人身上感受过此等气势,登时有些愣怔,却还是硬着头皮对上顾逸轩的目光:“哼,君主前些日子便出了门,说是来寻神武君,却是时至今日也未能回来,神武君,你倒是说说,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扣押住我国君主!?若非是你强行扣下,我国君主怎会不能按时回来?!” 啧啧,这个宫玉流,临走也不给想个好的理由,却是将这烂摊子丢给了他。顾逸轩无奈一声轻叹,抚了抚额,随后道:“国师大人人脉宽广,消息灵通,想必顾某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您当是非常清楚的。” 说着,目光从星泽脸上扫过,见着他愣怔片刻后,遂继续冷笑道:“顾某先前才从大皇子府走了一遭鬼门关出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国师大人不会不知晓。您方才说,南陵君主乃是近日方才离开,正好逢上顾某无空的时候,试问,顾某怎的有机会扣押贵国君主?”一番质问,当是令星泽一时半刻未能寻到合理的解释。 “再者,顾某自大皇子府出来后,便一直与齐二哥待在一起,您若是不信,大可问问二皇子殿下,看看顾某近日是否会过南陵君主。”好在百艳争那地方,除了极少数人外,旁人是不知晓的,宫玉流躲在那里,且有寒生照拂,应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你…”星泽喉头梗塞,想说什么,却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接下来,便是该轮到顾某提问了。”顾逸轩不待星泽继续说下去,便是自行接过了话头,抬手,将手掌对向星泽的胸膛,龙气调动,看似轻轻一击,却是将星泽五脏六腑重击! “呃!”体内剧痛难当,星泽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一丝鲜血从紧咬的牙关渗出,顺着嘴角流下。 “听说,国师大人曾经为难过顾某的师姐与师兄?”顾逸轩未告诉星泽,自己已是知晓宫无极之事,他便是要看看,星泽与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可还得昔封灵筋脉具损,功力尽毁一事,却是不能够轻易放过的。 这一掌,相对于昔封灵和洛林轩所遭受的痛,当是太过轻浅了去。 “你在说什么?本国师根本听不懂。”星泽矢口否认,现在的顾逸轩,实力太过强盛,他今日根本未能做足准备便匆匆而来。此刻已经是落入弱势,不可再被他寻着把柄拿捏了去。 不承认吗?顾逸轩嘴角轻扬,一丝冷然的笑,在眼底泛起:“看来国师大人事务果然繁忙,竟是将这等事,都给忘了去。无妨,现下顾某就帮着国师大人,好好回忆回忆如何?” 话语方落,便是猛然抬起手臂,隔空将星泽掐住脖颈,悬浮于半空之中:“不知这样,可是让国师大人想起了一丝半毫?” 星泽只觉得胸腔的空气逐渐变得微薄,想要开口大呼新鲜的空气,奈何顾逸轩紧箍在他脖颈上的手指收的越发的紧了去,自己根本无法获取到一丝一毫的空气。 胸口快要炸裂一般,双腿在半空中踢蹬着,凝气丹田,想要强行运气提元,挣脱顾逸轩的钳制。 “真是顽固。”顾逸轩轻啧一声,这星泽果真是不好对付的主。寻常人若是在这等力道威胁之下,早便承认了,偏偏这把老骨头,却是丝毫无惧死亡一般,硬扛下这般痛苦,死也不开口。 罢了,总归还有机会。顾逸轩没有忘记,这里还是二皇子府,星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府中,若是除了差错,传出去又是一阵风波。 倏然松开手,星泽如同破布麻袋一般,直挺挺地落了地。身体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地一声响动。 “国师大人,咱们,日后有的是机会。”顾逸轩低眼睥睨摔落地面的星泽,冷冷而道。 有的是机会,可以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顾逸轩在心中,默默补上这一句。 “咳咳!”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星泽贪婪地吸着气,喉头一阵阵的刺痛,让他不住地咳嗽。顾逸轩方才用力极大,杀意亦是毫不掩饰,他想,若非是因为他们身在二皇子府,恐怕顾逸轩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吧! 抚着被掐出血印的脖颈起身,待气息平稳之后,方才挺直了腰背,直面顾逸轩:“既然,此处没有我国君主的身影,那么本国师便先行告退了去!”现下他急需休养,身上中了顾逸轩一掌,剧痛难当。 “国师大人,不送。”齐慕笙上前一步,向着星泽点了点头,吩咐了一个侍从,将星泽带去了大门的方向。 “顾小子,你就把这人给放走了?”半夏不解,纵虎归山容易,可要再次抓捕,恐怕便是难了去。 在他看来,顾逸轩就应当趁着这次占着优势,将星泽结果了去才是,否则待他痊愈归来,依着他那一肚子坏水和鬼主意,还不知晓能否能像今日这般,将其如此轻易地制服了去。 “顾老弟乃是考虑到本殿的立场吧。”齐慕笙一语中的,将顾逸轩心中的顾及讲与了半夏听。 “所以本王最是不喜欢这凡尘之中的世俗纷争,一件简单的事,非得被你们搅得浑浊复杂才是甘心么?”半夏将两只手揣在衣袖之中,看向星泽离去的方向,心中缓缓浮现不安之感。 “顾小子,本王总觉得那个老道士有些问题。”不知为何,半夏突然觉得星泽便是个为祸世间的祸害,不除,当真是不得已安心。 “逸轩老弟,既然半夏大人这般担心,要不,咱们将星泽索性……”齐慕笙的意思很明显,顾逸轩也清楚。可是不行,星泽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是一死,大睿与南陵国定然不再邦交,届时又是一阵战乱,现下大睿内部尚且还是一盘散沙,可是禁不起外敌攻击的,一个不慎,便是亡国的结局。 是以,星泽必须得活着。只有他活着,方才能够最大地发挥出他存在的价值。 “来人!”不得不承认,齐慕笙与半夏的话亦是有些道理的,若是就让星泽这般只身离开,于公于私,的确是不妥当的。遂开口叫来了两个暗卫,吩咐道:“好好跟着南陵国师,不得有误。一旦有什么异常,即刻来报!” “是!”暗卫干脆利落地回应了一声,随后唰地一声,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皇宫内,西陵公主风绮月所在之处,来了一名侍从,那侍从将头低得根本看不到,将顾逸轩托付的锦囊交给了风绮月。 将锦囊中的信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风绮月思考半晌,亦是未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要她演戏倒是没有问题,可问题在于,那个人是齐宇恒。 提到这个人,风绮月微微皱眉,齐宇恒此人,从见他第一面起,她就很是不喜欢他的做派。且不说他为人如何,单看他在属下面前那副高傲的模样,便是让她极为不舒服。 如此看来,何齐飞倒是讨喜不少。想到何齐飞,风绮月习惯性地转头寻他的身影。却是失望地意识到,何齐飞早在几日之前就没有来过她这儿了,曾派人来捎过信说是东陵国出了些事情,需要何齐飞回去解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这不,刚走没几天,顾逸轩便让人送了个锦囊来。要的,还是她主动邀约大皇子殿下。 “神武君他,可是还说了些什么?”将信件折叠好,再次收回锦囊之中,风绮月端坐座椅之上,静静等着眼前的侍从回答。 “他说,他知晓公主不喜齐宇恒,答应的可能极小,派了一人前来,与公主说道说道。”侍从并未用敬称,这让风绮月忍不住笑出声来:“戎川王,你这伪装可着实太差了些。也是,您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下人的说话腔调,您怎能够学得像。”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洛宇青便索性卸去了伪装,将脸上伪装用的面具给撕了去,露出原本的模样,站在风绮月面前。 “怎的?这皇宫你是进不来么?还非得伪装成这侍从的模样。”风绮月将锦囊收好,上下打量了洛宇青片刻,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贵气,当真是旁人模仿不来的。纵然是一身侍从的装扮,洛宇青丰逸俊朗的样貌与出众的王者之气,依旧难以掩盖。 “我若是大摇大摆地进了来,恐怕要出去,还得寻个正经由头,麻烦得很。不如扮作侍从,进出方便得很。”若不是为着给昔封灵报仇,他当真是不愿踏入这皇宫一步的。 第四百八十章 吃醋 http://.biquxs.info/ “所以,是神武君让你来送这锦囊的?”风绮月问道。不得不说,顾逸轩这一招倒是走得不错。 “顾逸轩是让本王来做说客的,毕竟依着你的性子,想来是不愿意与齐宇恒相处的。而你我的情分尚且还有那么几分,若是本王来劝说,你当是会给几分薄面的不是。”洛宇青站得有些累,遂自顾自地寻了个椅??坐下,撑着头看向风绮月:“如何?你倒是说说你之想法?至少让本王知晓,你究竟愿不愿意配合?” “我若是说不愿意,你也会想尽办法让我点头的吧。”风绮月耸耸肩:“因为戎川王向来就是这般厚脸皮之人。”从小到大,风绮月不止一次地如此调侃洛宇青,对于这般程度的笑言,他倒也习惯了。 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洛宇青回应道:“不错,你说的确是有道理。不过本王总得还是要象征性地问上一问,否则不就被你抓着把柄,又是一年唠叨么。” “行了,少贫嘴了。”风绮月笑了笑,随后正色而道:“这个忙,我帮便是。不过神武君可得像他在锦囊里说的一样,定是要护我周全才是。否则,我西陵国也不是这般随意被人欺凌了去。” 洛宇青点头:“放心吧,届时还有本王在一旁守着。若是真有对你不利,莫等他顾逸轩出手,本王便会先将那些心存歹念之人帮你清理了去。”人分亲疏远近,风绮月于他而言,早亦是亲妹一般的存在,若有何事,他自然是站在风绮月一边的。 这还差不多,风绮月微微一笑:“看来小时候那一声声洛哥哥当是没白叫。” “你这臭丫头,胆敢质疑你兄长的情义?”抬手作势便要打上风绮月的头,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对了,神武君锦囊上并未说明何时邀约,这时间,可是由我来定么?”风绮月问道。 摸着下巴,洛宇青仔细想了想:“既然他没有确定时间,便应当是将定时间的权利交给你了,你就看看何时适合,写帖子的时候,随意定一个便是。” 顺着洛宇青的话,风绮月点了点头:“如此,那便是我来拿主意了。”说着,走向桌案边上,提笔拟了个拜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帖子拟好了去,将其交给洛宇青:“喏,给你。” 却见洛宇青并不接手,却是唤了一个侍女过来:“将你家公主的这帖子,送去大皇子府,记住,一定要确定送到大皇子手上。” 侍女看了看风绮月,得了指令,方才双手将拜帖接过,弗了弗身后,便拿了腰牌,出宫了去。 “怎的不是你去给么?”风绮月微微皱眉,那可是她的侍女,若是被人看到了去,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闲言碎语呢。 “做戏得做七分真才是,你让本王去送,那不是平白让人生疑么?”他自入京之后就与齐慕笙等人走得极近,若是他去送着帖子,恐怕连大皇子府都不见得能够进得去吧。 齐宇恒那般多疑,想必防范也是极多。可风绮月便是不同,一来,她是女子,不参与夺嫡之争,又是他国公主,威胁不了齐宇恒什么,二来,她乃是齐宇恒一心想要追求之人,让她的侍女去送这信,再合适不过。 虽然,的确是会让风绮月跟吃了苍蝇似的,洛宇青看着风绮月那难看的脸色,有些内疚,却也是无奈。 “那个,阿月,只此一次,莫要往心里去。”洛宇青也不知应当如何安慰风绮月,只是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罢了,不过是做戏而已,反正也不是真的。”风绮月摆了摆手,一声轻叹后,无奈而语。好在何齐飞不在身边,否则依着他的性子,定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果不其然,东陵国内,当暗卫将手中锦囊交予何齐飞后,这位皇子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眼色裹了一层阴翳,盯着掌心躺着的信纸颤颤发抖。 “殿….殿下?”一旁的侍从见着自家殿下这般恐怖神色,不禁有些惊惧。这位七皇子殿下,向来是脾气最为和善的,素日里对下人也是极好的,纵然是他们犯了什么错,也从未冷过脸色, 可今日这般想要杀人的神情,却是第一次见到,让人看着心生惧意 “嗯?!”风绮月邀请齐宇恒的消息令何齐飞心中的酸意越发的浓重!阿月在搞什么鬼!?不知道那齐宇恒对她没安什么好心么?!怎得这般糊涂,还邀他品茗! 那香茗可是他耗了不少精力给她寻来的,怎得就便宜了齐宇恒那厮?!不行!他得赶紧回到风绮月身边,这丫头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竟是这般不识好歹了去!看他回去不好好收拾她! “来人,备马!要快马!”急匆匆地让侍从准备好了快马,翻身而上,拉紧了缰绳便要离开。 “飞儿!”只听一道女声呵斥,转头一看,正是何齐飞之生母,元妃娘娘。 “母妃!”见着母亲,何齐飞即刻下马,来到她身边,恭敬地行了礼,问了安。 “你父皇现下病情不稳,好不容易将你唤回来,便是要你在你父皇面前好好尽尽孝道,莫要给其他人留下话柄了去。你倒好,方才回来没多久就要跑!当真是要气死本宫才甘心啊!”说话间,纤纤玉指用力戳了戳何齐飞的眉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母妃,儿臣不是不愿意尽孝道,而是…”何齐飞嘟囔一声,随后将手中的信纸递到元妃面前:“母妃您看,若是儿臣再不回去,您的儿媳妇可就被人给拱走了!” 元妃娘娘接过信纸,仔细看了看其中的内容:“绮月这丫头,莫不是对那大睿皇子动了心思?”元妃有些惊异,风绮月她可以说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丫头天生聪颖伶俐,却是长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脸,正巧是将她的心思给盖了过去。一举一动,皆有自己内心的想法,此次,她主动邀请齐宇恒品茗,不得不让她产生一些联想。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上帖 http://.biquxs.info/ “绮月这丫头,莫不是针对那大睿皇子动了心?”元妃娘娘轻蹙着眉,盯着手中的信纸发问。 风绮月可是她看上的儿媳妇,早早便催着陛下与西陵国主定了亲,要是有谁敢打绮月的主意,她可是头一个不同意! “母妃,依儿臣对阿月的了解,她是定然看不上那齐宇恒的。但为何她会主动相邀,儿臣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准,遂才这般急切地想要赶回去。”这信纸上所说的,七日之后,风绮月便会邀请齐宇恒品茗,现下回去,尚且来得及。 元妃思考片刻,将信纸收好,递回给了何齐飞:“绮月这孩子,心思剔透,聪慧过人,既然她决定如此,定是有她的道理。而且,以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你也莫要这般急急匆匆的。” 东陵王的身体现在抱恙,何齐飞此时走了,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现下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他,就等着他出个什么差错,好将他身上的宠爱给分割了去。 “本宫也知晓你担心绮月,本宫又何尝不忧心?”元妃娘娘话至此处,稍稍顿了顿,随后接着道:“这样吧,这三日,你安心陪在你父皇身边,尽你该尽之孝,三日后,待你父皇情况好转一些,本宫会亲自跟你父皇解释,届时你再出发,去往大睿也不迟。” “可母妃,三日后,父皇的病情当真会好转?”这次若非病情危急,也不会千里迢迢让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在短短三日之内,恐怕东陵王的病情,很难有什么起色。 “这...本宫不是医者,很难给你一个准话。不过太医诊断后曾说过,陛下的病情,若是按时服药,三日之后便无大碍。”元妃娘娘如是而道。 何齐飞点点头:“既然是太医所言,想来是不会有差池的。儿臣便听母妃之言,三日之后,再启程吧。” 与元妃娘娘商定后,何齐飞便将那送信的暗卫安置好,等待着三日之后,一同出发。 这一边,大皇子府前,风绮月的侍女拿着帖子站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很快门内便有了动静。 吱呀一声,大门从内部打开,大皇子府的侍从探出头来,认出站在门外的乃是风绮月的人,急忙将人迎了进来。 “这不是西陵公主身边的姐姐么?快请进。”整个大皇子府的下人无一不知,近日以来,大皇子殿下对待这位西陵公主尤为热情。这件事,包括王妃娘娘也是知晓的。 “这位姑娘,便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吧。”西陵国盛产宝石珠翠,其国人素日里的装扮,也少不了珠玉做点缀。 身为公主身边的侍女,穿着装扮自然不会寒碜了去。 白祈霜虽然对珠宝翡翠什么的并不怎么了解,可西陵国之珠玉向来别致,纵使如她这般少见珠玉之人,也能一眼辨出其特别。 “王妃娘娘。”侍女俯身低头,向白祈霜恭敬地行了礼。 点点头,伸手虚扶一把,白祈霜开口道:“无需多礼。” 侍女这才抬起头:“王妃娘娘,不知大皇子殿下可在?” 戎川王叮嘱过,这封帖子一定要确认交到齐宇恒手上,侍女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左顾右盼却是没有见到齐宇恒的影子,眼前的这位王妃娘娘又挡在前面,不挪半步,着实令侍女有些为难。 “姑娘来府上找本宫夫君,可否告知所为何事?”一国公主,单独差遣侍女来递帖子,对象还是她的夫君。这换做任何一位女子,心中都是有些不悦的。白祈霜也不例外,她双眼盯着侍女手中拿着的帖子,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难看。 一片静默在二人之间萦绕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侍女方才颤抖着声线,开口说道:“王妃娘娘,公主殿下近日得了些珍品之茶,想着大睿之人,多是雅达正贤之人,是以想办一个茶会,特地让奴婢送了这帖子过来。” 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毫无破绽。白祈霜等着那侍女良久,见她之神色镇定,眼神也专注,毫无心虚之态。 莫不是自己想多了?一瞬间,白祈霜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伸出手,向侍女道:“既然如此,姑娘将帖子交予本宫便是,本宫定于寻个机会,将其交给夫君。” 侍女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并未听从白祈霜的指示,交出手中帖子:“请王妃娘娘恕罪,公主吩咐过,定是要将这帖子,亲手交到大皇子殿下手中的。” 白祈霜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此说来,你倒是不愿意将帖子交给本宫了?” 侍女低头不语,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毕竟是他国公主的侍女,自己若是强行派人出手,定是会惹的闲言碎语不断,届时谁的脸上都无光。 白祈霜掂量一番,心中纵有诸多不快,却也只能生生按下。 正在此时,齐宇恒来到此处,见着侍女与白祈霜两相对立而站,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怎的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齐宇恒的声音传入耳中,侍女即刻抬头看向他:“大皇子殿下!” 好在齐宇恒来了,否则她当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白祈霜,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帖子呈递到齐宇恒面前。 “大皇子殿下,奴婢是奉了公主之命,来向您呈上拜帖的。”侍女低着头,轻声道。 齐宇恒从她手上将帖子接过,展开仔细阅览一番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原是西陵公主相邀品茗啊。”这个公主,总算是松了些态度。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倒也算是有了些回报。 风绮月的邀约竟让齐宇恒露出这等笑容,白祈霜只觉得心中发酸,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苦涩起来。 “娘娘...”身旁的侍女见着白祈霜的神色变化,心疼地唤了唤。白祈霜对齐宇恒的感情,最为贴身的侍女,她是一清二楚的。身为结发妻子,有哪个女子能够忍受自己的夫君对旁的女子有心思? 可大皇子殿下毕竟与旁人不同,他乃是皇室中的子弟,定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完完全全只属于白祈霜一人。 “我没事,翠儿,我有些乏了,想要回去歇息。”心中堵得慌,却又不愿在齐宇恒面前展示出她酸楚的一面。遂转过身去,拉着翠儿进屋。 齐宇恒也未阻拦,知晓她心中定是有些不舒服,遂也由着她去了。他想,女子便是这样,稍稍过几天,想通了便好了。 “告诉你家公主,这个邀约,本殿应了。七日之后,定当前往约定之地。”侍女得了回复,拂了拂身,恭敬道:“是。” 转过身,欲要离开之际,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大皇子殿下,还有一事公主令奴婢相告。”说话间,目光向白祈霜的背影瞄了去。 “还有何事?”齐宇恒问道。 “此次品茗,公主殿下还邀请了刑部,吏部二位大人,就连林家老将军也会一道前来,公主说,初来大睿,为大睿能人所震撼,想要多多结交些友人,是以吩咐奴婢务必告诉大皇子殿下,欲请殿下带着各世家家主与王妃娘娘一同前来。” 侍女特意等到齐宇恒当众应承了邀约后方才说出此话,为的便是不让齐宇恒有反悔的时候。 话语一出,齐宇恒便像是吃瘪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这次借着品茗之名,便是能够一揽佳人心,将西陵公主纳作自己的人。却是未料到,这次邀约,竟是群宴! 可恨自己竟是如此草率便应承了邀约,现下根本无法拒绝。 白祈霜的身影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惊讶。这一反转,也是她未曾料到的。心中那股子酸楚的劲儿消散了些,看来这位西陵公主,并非是派人来与她不愉快的。 侍女抬头,对着白祈霜微微一笑:“公主对于王妃娘娘很是有兴趣,期待着与您共饮一杯香茗,还请王妃娘娘莫要拒绝才是。” 白祈霜回之道:“公主厚爱,祈霜受宠若惊。既是公主美意,祈霜断然没有拂意的理由。” 尚且未见,风绮月便是令白祈霜的心里有了几重起伏,着实令她对这位公主殿下也有了好奇心。 “呵呵。“齐宇恒此时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轻轻握住白祈霜的手,对侍女道:“姑娘放心,本殿定会带着公主希望见到的人,准时赴约。” 纵然不是二人独处,这也算是一个机会。齐宇恒断然不会浪费了去。不过是多了些闲杂人罢了,稍稍用点心,也不怕达不成目的。 “是,那奴婢暂且告退。”话语落,侍女低伏头颅,缓缓退了下去。 待侍女回到宫中,洛宇青正与风绮月交谈着儿时的趣事,见其身影,双双将目光投过来:“如何?帖子已经交过去了吗?” 侍女点点头:“公主殿下放心吧,奴婢亲自交到大皇子殿下手中的,他也答应了会准时赴约。” 风绮月点点头,招呼着让侍女将自己的香茗拿出来,无奈而又可惜地道:“哎,可怜我这视若珍宝的香茗茶叶,自己都还没喝过几次呢,就要拿去给那些个世俗粗人牛饮了去。” 洛宇青见她那痛心疾首,惋惜不已的神态,忍不住笑出声,调侃道:“得了吧啊,别人不了解你,本王还不知道?这茶叶乃是何齐飞那臭小子差人给你寻来的,费了不少心力。你哪是心疼茶叶,我看你是心疼他吧?” 此话一出,风绮月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好在何齐飞那厮现在不在,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好戏来。 “啊嘁!”此时,东陵王宫之中,何齐飞狠狠一个喷嚏。 “怎的了这是,莫不是有人想我了?”何齐飞揉了揉鼻尖,自顾自小声嘟囔着。 第四百八十二章 共聚 http://.biquxs.info/ 洛宇青在宫中待了一会儿便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二皇子府,心心念念着昔封灵的状况,便是三两句向顾逸轩交代完毕后,就径直向内屋走去了。m. “这戎川王的动作倒还挺快。”齐慕笙看着洛宇青离开的背影,在顾逸轩耳边说道。 “洛兄若是答应的事,向来会办得妥妥当当,这一点,顾某放心得很。”顾逸轩笑了笑,抬腿来到门边,朝着空中伸出一只手,只见一只信鸽稳稳落在其手指之上。 信鸽的腿上绑了竹筒,将其中卷好的信纸拿出,仔细看了个明白,方才回到屋内:“看来,东陵王的状况并不理想。” 对上齐慕笙询问的目光,顾逸轩自然地将信纸递了过去:“东陵王近日似乎染上了什么怪病,从上个月起,便是身体抱恙,咳嗽不断。近日更是严重了去,竟是在早朝之时便晕厥了过去,眼下东陵国中无主理朝,各项事宜已是推迟延误,七皇子何齐飞便是因此被元妃娘娘叫了回去。” 话音方落下,齐慕笙也正好将信纸浏览完毕。 “东陵王身染怪病?”齐慕笙喃喃而语:“不知是何种怪病,竟是拖了一月也不见好转?” 顾逸轩坐下,思忖一番后,方才言道:“具体是何怪病,未得一见,终是不清楚个中缘由的。况且一国之主染病一事,从不对外声张,唯恐他国起了别的意思,发起攻击。” 东陵国乃是富庶之国,周遭列国觊觎其土地已并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这件事,想必除了皇室宗亲以外,旁的人,并不知晓。纵然是朝中大臣,想必也是以另外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不过眼见着这日子越拖越久,恐怕现在东陵国朝堂上,也是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了吧。 何齐飞此次回去,不知还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信上说,何齐飞三日之后便会返回,想必是为了风绮月的事情。看来,这西陵的公主殿下,当真是一块香饽饽。”半夏在一旁道。 “诶,我看二皇子殿下不是也还是独自一人么,不如,你也去与那西陵公主交谈交谈,或许能够成为一段佳话?”地仙也跟着出言调侃。 齐慕笙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逐渐变得有些黯淡。 独影一人清,举头思故人。 佳人倩影没,何以共婵娟。 心中,一念凄凉,顾逸轩与半夏留心到齐慕笙的神色变化,纷纷向地仙使了个眼神,让他莫要再提。 “齐二哥,咱们还是好好商议商议,七日之后,如何搜查黑火去向的问题吧。”急速换了个话题,顾逸轩拉着齐慕笙向着书房走去。 “嗯?怎得你和顾小子方才一个劲儿地冲我眨眼睛,你俩眼睛抽筋了么?”地仙挠着后脑勺,不解地发问。 半夏看了看他,额头一阵青筋暴起,一个抬手,拳头便落到了地仙背后:“你个呆子!”不愿多说,揍了地仙一顿后,半夏便自己寻了个清净之地,打坐调息。 七日很快便过了,风绮月借着傅怀桑的书斋,将一众人都聚集在此,拿出香茗一一款待。 受邀品茗之人来了许多,沈巍,杨铭二人分坐在傅怀桑两旁,顾逸轩与林枫坐在对面,他们身旁的,便是孟秋安与手脚不便的韩非?d。 风绮月作为邀请之人,自然是坐在主位的,而齐宇恒之身份,便是不容分说地坐在了贵客的位置上。 在他身旁落座的,便是王妃白祈霜。侧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目不转睛地盯着旁的女子,白祈霜心中尤其不是滋味,可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只得自己默默吞下这苦水。 风绮月的目光不时地向门口瞟去,面上虽然并未表露出什么,可是心中却是迫切地想要见到何齐飞的身影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 “何齐飞那小子算算时间,应当是今日便会抵达京城才是,怎得到现在还没回来?”洛宇青注意到风绮月的神色,小声嘟囔着。 “或许是行程上有所耽搁吧,也许晚一些便能够到了。”齐慕笙轻声回道。 “诸位,今日当真是感谢在座诸位赏脸,应了小女子的邀约前来此处共同品茗。绮月早就听闻大睿之中,能人奇多,便是一直想要结交对谈,正好这一次趁着这绝好的机会,便是希望与诸位交个朋友。” 口中说着早就演练了许久的台词,风绮月演得逼真至极。 如此气度不凡,从容镇定的女子,当是自己心中最为欣赏之人选。虽然白祈霜亦是不凡,可是这眉宇气度之间,比起风绮月,的确是少了些贵气大方。 齐宇恒看着风绮月的双眼之中,渴望之色越发的浓重了去。 “怀桑姑娘,你怎么了?”沈巍与杨铭一起注意到身旁的傅怀桑神色有些异常。 拿着水杯的手,轻轻的颤抖,杯中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傅怀桑低头,前发挡住了面上的神色,整个人散发的气息,极为诡异。 顾逸轩亦是注意到她的状况,眉头微蹙。只听身侧传来低声一笑,侧目看去,孟秋安正盯着对面的傅怀桑,发出低低阴笑。 “这人有毛病么?笑得当真是令人恶心。”林枫靠近顾逸轩,悄声对他言道。 目光向下看了去,孟秋安的手上,似乎拿着什么物什,正用力拧着。仔细看去,竟是一个做工精巧的布偶! 那布偶的样式,大致看上去,与傅怀桑竟是那般相似! 巫术! 顾逸轩脑海中乍现两个字! 以布偶为媒介,做成真人的模样,在偶身之中,缝入他人身上之物,发丝,指甲,血液,什么都好,再佐以咒法施加,便能够达到以布偶制约他人的作用。 看那孟秋安如此坏笑,再加上他手指按在布偶的位置,顾逸轩便是能够猜到,他,究竟在对傅怀桑做着什么龌龊肮脏的事! 难得有人能让顾逸轩觉得如此恶心,眉眼之间,逐渐泛起一丝冷意。 “林兄,忍着点。”侧过脸,对林枫一声唤。 未待林枫有何反应,手飞快地在其发尾出拈了几根头发,向下用力一扯! “哎哟!”头皮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林枫忍不住大叫出声。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回来 http://.biquxs.info/ 抱歉了林兄,心中默默向林枫致歉一声,拿着从他头上拔下来的几根长发,默念口诀,将其编成一股,随后手指朝着孟秋安所坐方向一指。顶点 那股头发丝便朝着孟秋安手上飞去。 “哎哟!”低声惊呼,孟秋安只觉手腕上一阵刺痛,手上的动作一滞,那布偶便掉落在地。 头发丝再次移动,将那布偶卷起,在顾逸轩的带动下将其带到了顾逸轩的手中。 发丝上,带了一滴孟秋安的血,顾逸轩心底暗暗冷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纸人,将血滴在纸人身上,随后心中默念口诀,不过一会儿,便见孟秋安神色一变,整个人如同冻住一般,就这么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对面,傅怀桑只觉身体上地不适突然消失,抬头看去,顾逸轩正向自己投来一道安慰的目光。 头脑中,一道低沉男音道,怀桑姑娘,事情已经解决,无需担心了。 说着,顾逸轩将那布偶露出一角,向傅怀桑挥了挥。 心中的感激难以言喻,当着众人之面,傅怀桑无以明言,只是露出一抹微笑,向顾逸轩微微点头。 “怀桑姑娘,你可还好?”沈巍、杨铭二人见傅怀桑恢复如常,双双问道。 傅怀桑点头,开口回应道:“多谢两位大人关心,怀桑现在无事了。”言下之意,便是方才竟是真的有什么异常。 杨铭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沈巍的脸色也是一阵阴沉。 杨铭不时用余光瞄着傅怀桑,心中轻叹,这些日子,傅怀桑对自己的总是这般客套生疏,与以往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回想以往,傅怀桑对自己仰慕的眼神,与亲近的态度,不禁有些怀念。杨铭自嘲,自己就是这般不知珍惜,以前傅怀桑对自己千般万般的好,自己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现在倒是好了,人家对自己疏远了,自己反倒是觉得难受。 “怀桑…”想要开口询问傅怀桑个中缘由,奈何这等场合,却不是应当说这些话的时候。 傅怀桑微微一个愣怔,杨铭从未当众唤她如此亲昵,一时竟是没有回过神来。 “杨大人,你我之间,男女有别,如此亲昵呼唤,有损礼仪。”傅怀桑忍着心酸,向杨铭如是而道,随后起身,向风绮月道:“公主殿下,怀桑坐得腿脚有些发麻,想要去走动走动。” 风绮月笑了笑:“这里本就是怀桑姑娘你的地方,身为主人家,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去吧。” 傅怀桑这个女子,风绮月极为喜欢。她看人极挑,甚少有人能够入眼的。来到大睿之后,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够得她尊敬。傅怀桑便是其中一个。 拂了拂身,傅怀桑谢了恩,便缓缓退了去。 杨铭见状,亦想要跟着她一道退下,奈何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由头,便是只能呆坐在位置上,等待着一个机会。 “公主殿下的香茗,果真是不同凡响。入口清香,口留回甘,的确是好茶。”齐宇恒将茶杯放下,赞不绝口。 目光紧紧盯着风绮月:“说起来,公主殿下来到大睿这么久,本殿却从未带公主殿下看看我大睿的壮丽河山,当是本殿的疏忽。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赏脸,过几日本殿便安排人,带公主殿去逛逛可好?” 风绮月心中一阵不悦,这齐宇恒,不过是一次邀约品茗,便如此得寸进尺了? 他的王妃还在这里便这般肆无忌惮,风绮月将目光向一旁的白祈霜投去,眼中掺着一些同情之色。 “齐二哥,人已经都到齐了。”顾逸轩向齐慕笙道,环顾四周,世家之人已是到的差不多了。 现下正是派人前去搜府的好时候。 齐慕笙自然是懂得顾逸轩话中的含义,点了点头:“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这些人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部署好了,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便会立刻入府搜查。 抬手招呼来一个侍从,那侍从便是神兵阁之暗卫所乔装,半跪在齐慕笙身旁,默默从他手中接过令牌。 “按照之前计划的行事。”轻声一道命令,暗卫低头应道:“遵命。” 寻了个合适的时候,转身离开了书斋。 看着座上,与风绮月相谈的齐宇恒,顾逸轩嘴角扬起一道冷嘲的弧度。 很快,大皇子殿下,您想要藏住的事,便是要藏不住了。 “公主殿下,不知您可是能够给本殿这个机会,带您一览大睿周边美景?”白祈霜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向旁的女人献殷勤,心中终归是酸楚难忍的。 眼底,一阵泪花涌上,却是被她生生给憋了回去。 众目睽睽,她不能失态,纵然是心痛难忍,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大...”风绮月正欲开口拒绝,却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阵响动。 众人回头看去,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风绮月这是第一次被何齐飞的气势给吸引住。 俊逸的脸庞,目光如炬,在踏入书斋的那一刻,眼中便只有风绮月一人的身影。 “哟,这小子来得倒真是时候。”洛宇青一杯茶下去,苦着脸道:“这茶果真是不如酒来的好喝。” “呵呵,洛兄乃是爱酒之人,对于茶茗,自然是不如酒那般喜欢。”顾逸轩微微一笑道。 抬头注视着何齐飞,他现在眼中的神色,与自己看凤霖的时候,一模一样。 戒指上的红光,隐隐闪烁,顾逸轩低头看去,戒指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似乎变大了些。看得顾逸轩心头一阵不安。 师父...心中默念担忧,莫不是这戒指,又要有什么损伤了去? 逸轩。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那是凤霖的声音。 师父,顾逸轩轻声回应,凤霖之声引得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很快,便能相见...短短几个字后,声音渐渐消散了去。 师父?戒指上的红光暗淡了下来,顾逸轩试着轻唤,却是没有再得到回应。 “逸轩老弟?你怎么了?”身旁,齐慕笙轻声呼唤,将顾逸轩的注意力给引了回来。 “齐二哥。”回头看着齐慕笙,顾逸轩回了一声:“非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到师父罢了。” “本殿听说,七皇子殿下前些日子不是回东陵了么?何时回来的?怎的也无人跟本殿说一声?”齐宇恒转头看向身旁的侍从,瞪了他一眼,满是怪罪之色。 那侍从慌忙跪下,满脸惶恐:“大皇子殿下恕罪,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未能及时通告!” “好了,大睿大皇子殿下,本皇子也是今日方才来此的,这些个奴才不知道也极为正常,大皇子殿下何必为难他们?”何齐飞冷嘲一声,对着齐宇恒道。 “本皇子今日回来,倒是听说一个有趣的消息。”未待齐宇恒继续接话,何齐飞冷眼看着齐宇恒:“听说,大皇子殿下对本皇子的未婚妻很是感兴趣?” 说话间,登上主位,来到风绮月身边,伸手将其揽在怀中。 风绮月还是第一次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揽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心中涌上丝丝甜蜜。 原来何齐飞也能够有这般霸气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样子相比,多了几分令人难以拒绝的味道。 “你...”抬头看向何齐飞,想要唤他一唤,却是被他的一脸微笑所迷。 肩头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何齐飞对上风绮月的双眼:“嘘,有何话,待你我单独相处时慢慢说。” 几日不见,他对于风绮月的想念已经如同浪潮泛滥一般,还不容易等到父王的病情稳定下来,自己快马加鞭赶回大睿,就是为了风绮月。 何齐飞的话令齐宇恒登时一愣,片刻后,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回答他的话道:“七皇子殿下说的不错,这西陵公主殿下气质华贵,经纶满腹,本殿与之交谈甚欢,遂想要与公主殿下交个朋友。” 这齐宇恒,睁眼说瞎话的能耐当是越发的高了去。公主殿下气质华贵不假,不过满腹经纶,交谈甚欢却是令顾逸轩听的想笑。 风绮月总不过与齐宇恒交谈过数次,每次交谈皆是草草收尾结束,从未深谈过什么,何来交谈甚欢一说? 至于满腹经纶...顾逸轩估摸着,恐怕是大皇子殿下一时词穷,竟是将形容傅怀桑的词给胡乱用上了吧。 “哦?想不到绮月竟是能与大皇子殿下交谈甚欢,竟还能让殿下对其有了满腹经纶的印象?”手指的力道大了些,风绮月感受到肩头力道的增强,心头咯噔一下。 糟了,这何齐飞,莫不是把齐宇恒的话当真了吧? “何齐飞,这件事...”风绮月欲开口解释,却被齐宇恒打断了话去。 “能与如此佳人相谈,乃是本殿之幸,若本殿所言不实,公主殿下又怎会邀请本殿来参加此次茶会品茗呢。听说这茶叶,还是七皇子殿下你,费尽心思为公主殿下寻来的。”意味深长地端起茶杯,轻轻摇了摇,还刻意将茶杯向何齐飞面前递了递。 轰!一番怒火升腾而上!风绮月见着何齐飞那张完全黑下去的脸,暗呼一声不妙。 “何...何齐飞....”何齐飞搭在她肩头的手臂落了下去,风绮月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唤着他的名字。 第四百八十四章 躁乱 http://.biquxs.info/ 何齐飞的脸色极为难看,风绮月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何齐飞…” 风绮月难得如此小女子姿态,何齐飞纵然心有不快,却也是舍不得与她置气的。顶点面上的神色缓了缓,再次将手攀上风绮月的肩头,将她向自己身上揽紧了些。 轻叹一口气,方才让自己的心境稍微平息了些,何齐飞开口道:“这些香茗,本就是拿给绮月来招待客人用的,大皇子殿下若是觉得不错,尽管多喝点便是。” 想不到何齐飞这小子的脑袋倒是转得挺快,洛宇青心中暗叹一番,与顾逸轩交换了个眼神。 “大皇子殿下,绮月这丫头办这场茶宴,便是想要结识一些能人,既然今日世家各个家主都在场了,那还得劳请大皇子殿下为绮月好好介绍介绍,不知大皇子殿下,可是能够赏这个脸?”洛宇青起身,来到风绮月二人身边,手上端着茶杯,对着齐宇恒道。 戎川王亲自开口,自然是不得拒绝的。齐宇恒也不想当众与洛宇青再次结怨,便是点了点头,侧身为风绮月让出一条道:“公主殿下请,本殿这便为公主殿下好好介绍介绍,我大睿七大世家之人。” 仔细想想,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让风绮月看看自己这方的势力如何。 风绮月愣了愣,侧目看向洛宇青,之前讨论之时,可没说有这么一出啊!风绮月的眼中渗出一丝惊愕。 洛宇青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对何齐飞道:“臭小子,好好守在绮月丫头身边。”随后,转身便与何齐飞擦肩掠过,离开之际,压低了声音对其道:“尽量将时间拖得久一点。” 齐宇恒在此地待得越久,齐慕笙他们能够搜到东西的机率便会越高。如此一来,方才能够给齐宇恒强力的一击。 何齐飞虽然不了解为何洛宇青会有如此吩咐,却也还是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带着风绮月跟着齐宇恒,一一来到诸位家主面前。 此时,世家之中,各自的宅邸之内,齐慕笙的人分成了七队,逐一搜查。除了傅家全力配合,未闹出什么事情外,其余各家,皆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惊慌模样。 见着士兵带着令牌闯入府中,便是一阵大吼大叫的。 “作什么?!你们这是要造反么?!”沈心慈不顾形象地站在院中嘶吼着,如同泼妇一般,毫无一家家母的风范。 一众人被士兵团团围住,立于府苑中央,便是连一个侍从也不放过。沈心慈想要派人去书斋报信,却是无人能出。 眼看着士兵们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从韩非?d的书房之中拖出一个沉甸甸的铁箱子,随后出来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本账册。 “打开!”领头的士兵待箱子落地之后,便开口令下属将其打开。 砰!没花多少力气,那箱子便被士兵强行撬开了来,里面,满满当当地都是黑火的原料。领头士兵双目紧皱,眉心成川。如此多的黑火,其威力足以夷平一座村庄! “里面可还有?!”回头,向书房之中还在张罗的士兵们询问。 只见接二连三,又是一箱箱黑火被运出,堆在府苑中央。 “这些是什么?沈家大小姐可是知道?”领头侍卫冷眼盯着方才举止粗鲁的沈心慈,向其问话。 只见沈心慈冷哼一声:“这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一抬手,将挡在面前的小侍从向旁边推了去,走上前去,与侍卫拉近了些距离:“你们私闯我沈家,借着查案的名义,肆意搜府,我若是告到御上那里,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沈心慈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眼中,眼前这些侍卫,就是假借查案之名来为难他们沈家的奴才!通通都是罪不可赦! 执迷不悟!不可理喻!领头侍卫懒得与她掰扯,侧头下令:“将这些东西都带走,那本账册,也给我一并拿走,作为呈堂证供!” “是!”领头的一声令下,下面的士兵纷纷低头应承,几个人过来,扛起那一箱箱沉甸甸的黑火便离开了去。 “你们站住!”家中的账册之中,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沈心慈纵然看不懂账册,素日里,听韩非?d的吩咐多了,也便是知晓这一道理的。 见着士兵要拿走账册,沈心慈心中突然一阵惊慌,急急唤住领头士兵:“这些个物什你们拿走便是算了,可账册乃是我沈府最为机要之物,怎能荣你们说拿走就拿走!?给我还来!” 伸出手,便要向领头士兵索要账册,却见那士兵不过是顿了顿脚步,下一刻,便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连话也未回。 “主母,这可怎么办?”贴身在韩非?d身边伺候其笔墨的侍从急红了眼,转头看向沈心慈,急急问道:“家主现下还在书斋,若是他回来知晓账册被人拿走了,定是要急疯了不可!” 那帐册上,可是记载着方才那批黑火的出处啊! 那本不是能够公之于众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莫说是家主性命不保,就连大皇子殿下,也难说能够逃过一遭! 沈心慈心乱如麻,耳边又是侍从的询问之声,吵得她头脑生疼,忍不住回手便是一巴掌,在方才的侍从脸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记。 “吵什么吵?!我正烦着呢!”周围的士兵还没撤离,纵然是她想要派人去书斋给韩非?d通报此事,也是无法踏出房门半步! 不止是沈家,孟家,方家都是同样的境况,不过,方家那边,却是又牵扯出了另一番躁乱。 此时,方家之中,方陵背手站在前院,冷眼看着士兵们将前府搜了个底朝天。 同沈家一样,方钱的书房之中,抬出了几大箱黑火,摞在方陵面前。 “你们,找完了么?”方陵的目光并未在那几个箱子上停留,只是看向那意图向后院走去的士兵。 “方小公子,还请见谅,上面有令要严加彻查。”这一队的领头士兵长恭敬地低头回复,却忽然听得一声凄厉惨叫,正是从后院传来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血腥 http://.biquxs.info/ “发生了什么事?!”那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领头的那个士兵向后面的人狠狠使了个眼色,带头便冲向后堂。顶点 方陵抱着手,站在一旁,冷蔑地扫了他们离去的背影一眼:“不自量力。” 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让冲去的士兵惊骇当场,双腿不自觉地打着颤,根本已经忘记了挪动。 方才发出惨叫的人,还没有断气,可那肚腹却已经被撕扯得残破不堪。内脏被掏空,身边蹲着一个漆黑的人影,正埋头咀嚼着刚从士兵身体内扯出的肉块。 “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的士兵见不得这种血腥场面,头往旁边一侧,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领头的士兵颤抖着声音轻声喃道。 “不好意思,今日你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身后,方陵一声轻语传入耳中,那士兵吓得浑身一颤,转头之际,便只觉一道强大力量冲来。 噗呲!胸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心脏牢牢抓住,片刻后,剧痛席卷全身。 “呃!”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顺着铠甲淌在地上,汇成一洼血池…随后,便是无尽黑暗。 咔嚓,咔嚓,骨头被牙齿嚼碎的声音萦绕在其余士兵耳中。那人不仅剜出了领头的心脏,还将其头颅拧下,一口一口地啃噬着… 明明,看上去是与他们一样的人…怎得这手法竟是如同鬼怪一般残忍。 原本今日是不想惹出事情来的。方陵看着眼前这一地的残骸尸首,以及血气冲天的场面,不由得有些头疼。手指在眉心处轻轻拈了拈:“若是你们能够老老实实在前厅搜完就走,本公子也就不用这般烦心了。” “方小公子。”正待方陵扶额之际,前方,蒙扎魁梧的身影缓缓走来。 “蒙扎大人。”方陵有礼地回了一声。 “这是……”蒙扎低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尸骸与血液,将他方才栽种的药材给毁了,实在是令他不快。 方陵见着蒙扎脸色有异,很快便意识到他是为了什么,随即开口道:“蒙扎大人,莫要气恼,这药材再种便是,本公子会予你想要的一切。” 有了方陵的保证,蒙扎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侧目看着还在进食的阿飞,轻叹一声,指间银针翻转,对准了他脖颈一处要穴便是刺了下去。 砰!方才还是精神百倍的阿飞便是立刻昏睡过去,连手中残余的头骨都还没来得及扔掉,便是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了去。 蒙扎俯身,像是提猫狗一般将他提起,带着便往自己所在的屋里走去。 “站住!”周围的士兵们此刻已是回过神来,纷纷举起手中长枪,对准了蒙扎大声喝道:“这个人,屠杀我大睿之兵,妨碍公务,乃是大罪!需得交由圣上处置!把他放下!” 蒙扎停住脚,回头看了眼那开口的士兵,那只独眼中,闪烁着的诡异光芒,令在场众兵不寒而栗。 这人实在太过邪门,其身上的危险气息太重,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蒙扎抬起手臂,将提在手中的阿飞向士兵们晃了晃,嗤笑一声道:“你们,当真是要带他走?” 一阵静默。按照律例,阿飞的确是要被带走关押的,可是方才他之所为,这一众士兵也都看到了,那非是一个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若是真让他们将人带走,恐怕等此人醒来,他们一众便是要性命归西! “这位小哥,本公子记得你们今日来我方府,目的不过是搜出摆在前厅的那几箱东西吧。既然东西已经找到了,便是达成了任务,赶紧拿着离开吧。莫要管一些,不该管的事。”最后一句话,方陵意味深长。眼神向那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的士兵尸体瞄了去,意在提醒这开口之人,莫要给自己找麻烦。 那士兵领会到方陵口中的意思,心中有些动摇,可手中的长枪,依旧未放下。 “啧啧啧,看不出,你到还是个死心眼的人。”方陵缓缓走近那士兵,在离他不过数尺的地方站定,凝视了他与其同伴半晌后,突然开口:“蒙扎大人。” 只见蒙扎大手一挥,便是一阵粉尘洒向那些士兵。乍然间,眼前一阵烟雾弥漫,意识与记忆也逐渐模糊了去。 再睁眼,便是又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几箱黑火面前。 一众士兵迷迷糊糊地两两相视,脸上皆是一片迷茫之色。 “嗯?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怎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与方陵对视的士兵挠了挠头,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却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究竟是何事。 “看来众位兄弟也是忙得太累了。”眼前,方陵正抱着双臂站在众人面前,抬起下巴,朝那几箱黑火努努嘴:“这些东西,已经被你们翻出来差不多了,本公子也无意隐瞒藏匿,便是由着你们拿回去交差吧。” “可是…”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终究还是没能找出个由头来。那士兵遂也不再纠结,指挥着人抬起那一详箱箱黑火就从方家离开了去。 “嗯?”跨出方家府门之时,一抹人影从脑海之中闪过,方才发话的士兵哼出一声,引得身边的同伴侧目看来:“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不清楚,只是有些奇怪,方才咱们来的时候,是我带队的吗?” “呵,瞎说些什么呢,不是你带的,还是谁?哎,快走吧,这些黑火还等着回去给二皇子殿下交差呢。”一把勾住那士兵的脖颈,带着他离开了此地。 方陵在府门内,揣着双手冷眼看着那群士兵离开的背影,冷冷一笑:“来人。” 话语落下,只见一群侍从哆哆嗦嗦地便上前来,低头垂眉,不敢多嘴:“公子何事?”他们方才从后厅将那一地的狼藉收拾了干净。 这些日子以来,后厅不断地出事,他们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收拾残局了,可即便如此,每每过去,还是会被那血腥之景吓得不知所措。 “后面都收拾干净了吗?”方陵头也不回,就这么仰头看着天空,言语之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回公子的话,已是…已是收拾得差不离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也只能将那些残肢给整理干净,至于地面上的那些血迹,还得花一些时间才是。 “那些残肢,还是丢到乱葬岗去吧。记住,在夜晚的时候扔出去,莫要惹人注意。”方陵吩咐完毕后,便甩头向后厅而去,他得去看看,阿飞与蒙扎大人现下如何了才是。 书斋那边,品茗茶宴还在继续,齐宇恒一直寻着空当与风绮月亲近,这已经让何齐飞满脸黑线了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见着齐宇恒再次端着茶杯走上前来,不知是第几次相邀风绮月,便是一手拍在桌案上,惊得在座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 “啧啧啧,这七皇子殿下恐怕是要忍不住发飙了啊。”林枫向顾逸轩身旁靠近,一手揽在他的肩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怎的看上去这般期待?”顾逸轩不觉有些好笑,一掌拍在林枫脑门上:“这才是顾某想要的效果。” 他就知道,齐宇恒不会放着这等机会不用,定是回趁机拉拢与风绮月之间的关系,如此,定会与东陵国结下一些不解的仇怨,尤其,是与七皇子何齐飞。 “喂,顾逸轩,咱们就这么在一旁看着?”洛宇青有些担心,何齐飞这臭小子的性子,虽说不至于当众与齐宇恒撕破脸,不过,难说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 现下他们人在大睿,纵然是王上君主在此,也是轻易动手不得的,更何况,何齐飞不过是以皇子的身份来此,更是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放心吧,洛兄,顾某自有分寸。”说着,又是一口香茶入喉,仔细地品鉴着杯中茶香,果真是茶中极品,令人回味无穷。 第四百八十六章 宴散 http://.biquxs.info/ “七皇子殿下这是何意?”齐宇恒面色有些阴沉,却是念着何齐飞皇子的身份,并未表露得太过明显。顶点目光往那被何齐飞拍得龟裂的桌面上扫了去,冷言问道。 何齐飞将手掌拿开,露出那一只被自己拍死在桌上的一只虫。 吹了吹手,斜目而道:“大皇子殿下见谅,本殿不过是见着绮月身边围绕着一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臭虫,遂出手,帮绮月解决了去。这力道未曾注意,便是用得大了些,令大皇子殿下受了些惊吓的话,那本殿便在此,向大皇子殿下致歉,还望大皇子殿下,莫要怪罪。” 齐宇恒冷笑一声,欲开口反驳,却尚未吐出一个字,便又被何齐飞抢过了话头:“不过说来也是,我们绮月这般国色天香,自然是会吸引到许多人。不过嘛,能够配得上绮月的,却是凤毛麟角,更有些人,便是不自量力也要扑来,其下场,自然如同这臭虫一样,死无全尸。”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将风绮月耳鬓散乱的发丝给整理好了去。 “好在绮月身边已经有了本殿,否则,还不知有多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登徒子想占她的便宜呢。”一番话,听得齐宇恒脸上笑意全无,就连那双眼睛之中,也渗透出丝丝寒意。 “哦呀,这七皇子殿下的话,还真是够毒的。”林枫偷笑一声:“不过,话虽然是不怎么中听,说得倒是也挺在理的。” 就连林枫都能够听得出来,何齐飞正是在讥讽齐宇恒的不知轻重。旁的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是碍着大皇子殿下的面,不好表露罢了。 “你这小子,平日里说正事反应慢半拍,现下听这等闲事,倒是转的快。”顾逸轩捏着林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将其手臂推了下去。 “嘿嘿。”林枫也不反驳,只是嘿嘿一笑,乖乖地闭口不再说话。 “好了,洛兄,该是咱们去解围了。再不去,恐怕七殿下真要惹得大皇子殿下不快,惹祸上身了去。”顾逸轩整理好衣衫,起身走上前去。 齐慕笙见着也想要一道,却被顾逸轩比了个手势,按了下来:“齐二哥,你暂且莫要有动作。” 点点头,依着顾逸轩的意思,齐慕笙稳坐在座位上。 “今日得幸,受西陵公主殿下的邀约来此品茗,当是顾某的荣幸,为表敬意,顾某欲以茶相敬,还请公主殿下莫要嫌弃。”说着,双手捧着茶杯,向风绮月微微举起,随后仰头,将杯中茶水吃尽。 风绮月正是尴尬不知如何之时,顾逸轩这番,倒是解了她之尴尬,拍了拍何齐飞的手,示意他与自己一道起身,拂身行了女子之礼后,就着何齐飞手中的茶杯,回敬了顾逸轩一杯。 看着风绮月如此自然地喝着自己茶杯中的茶水,何齐飞偷着露出一丝笑意。 “大皇子殿下,顾某看王妃娘娘的脸色不是很好,恐怕是喝的茶水太多,有些茶醉了。您看,要不要您陪着王妃娘娘起身去走走,正好透透气去。”顾逸轩目光在白祈霜苍白的脸上扫过,她那一双眼中,透着一丝悲凉的神色。想来是看着自己夫君不住讨好旁的女子,心中黯然神伤了吧。 说不上同情,也说不上可怜,只是觉得有些惋惜。顾逸轩仔细分析着自己内心的感受。想当年,白祈霜也算得上是一代骄女,上门求亲的名士豪杰数不胜数,偏偏她就是心仪这位大皇子殿下。 若是当初她未曾选择皇室子弟,或许现下,便能过得更为潇洒自在一些吧。至少,不需要像现在这般,夫君在自己面前示好别的女子,自己却是要顾着大局而不能吵闹任性。 顾逸轩的一番话,一来是为了给齐宇恒找个台阶下,免得局面太过难看,二来,也算是提醒齐宇恒,白祈霜尚且在他身旁,他神兵阁阁主也在场,莫要太过分了才是。 如此心思盘算,齐宇恒自然是知晓的。狠狠瞪了何齐飞一眼,便是转过头,对白祈霜伸出一只手道:“本殿只顾自己,倒是疏忽了王妃的感受,是本殿的疏忽。看王妃的脸色的确是不怎么好,想来是有些闷着了,来,与本殿一道,咱们去旁的地方走走吧。” 脸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白祈霜抬头看着他,竟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与自己携手闯荡天涯的少年郎。 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将手轻轻搭在齐宇恒手心,点点头,轻声道:“多谢殿下体恤。” 话语落,夫妻二人携手从座位上暂离,向着别的地方踱步而去。 “多谢神武君。”齐宇恒的离开,让风绮月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将茶杯塞入何齐飞手中,对着顾逸轩微微点头致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公主无需言谢。”顾逸轩道。 “不知,这茶宴是否可以撤了?”风绮月实在是有些累了,茶宴已经撑了近三个时辰,眼看着夕阳便要落下,夜幕快要降临。 顾逸轩估摸着时辰,现在,那些前去搜府的士兵应当是将东西都搜索了个遍,便是点了点头:“公主殿下辛苦了,这场茶宴,到此结束便是。” “嗯?这茶宴,不是绮月你要举行的么?怎得还问他是否能够结束?”何齐飞满目疑惑。 “臭小子!”洛宇青一个弹指在何齐飞脑门处弹得响亮,竟是生生将其眉心,弹出了一个红印。 “诶!不是,你打我作甚!?”何齐飞捂着被弹的地方,委屈巴巴地看着洛宇青。 “若不是顾逸轩帮你解围,我看啊,你今日就是要跟齐宇恒死磕上了是吧?”洛宇青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看在这里人多,顾及何齐飞的脸面,他当真是想拧着他的耳朵,好好问问,方才他是不是没有带脑子。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睿的地盘,他们说的好听一些,是人家的贵客,怠慢不得。说得难听一点,便是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 那齐宇恒手下的世家力量,纵然被顾逸轩收拾了些,却仍旧是盘根错节,复杂庞大得很。要收拾他区区一个东陵国皇子,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届时,东陵王那边问起,便是扣上一个肆意妄为,忤逆圣上之罪就能给搪塞过去! “我又没有当众与他撕破脸皮,怕什么?”何齐飞将头偏向一边,嘟囔道。 “我说你…你方才那般,与撕破脸皮也没多大差别了…”洛宇青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实在忍不住,便是上手在何齐飞腰间捏了一捏。 “洛哥哥…”看着何齐飞一脸痛楚的表情,风绮月有些心疼。赶紧伸手拉住洛宇青的手臂,轻声唤了唤,一双眼睛透着哀求的神色,看得洛宇青心头一软,骤然撤手。 “小月给你求情,这次我就饶了你。”何齐飞这才松了口气,向风绮月另一边挪了挪,离洛宇青稍微远了些。 “难兄难弟啊。”林枫见着这场面,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一言话出,倒是引得顾逸轩一时忍不住笑了笑。 林枫侧头看了看顾逸轩:“你还笑?” “怎得?你是想要重新回顾回顾,这等滋味是吗?”说着顾逸轩将衣袖撩起,露出手臂。 林枫见状,微微缩了缩头:“呵呵,不用,不用。” 第四百八十七章 冲动 http://.biquxs.info/ 茶宴便是就这么散了去,何齐飞醋劲不小,待众人走后,尚且未消气。风绮月见他这幅模样,只得陪着小心哄着。 “好了,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莫要生气了。”平日里,她怎么欺负何齐飞都无妨,因为她知道,何齐飞不会对她真的起气,可今日却是不同,这小子的黑气隔着老远都能够看得见。 小手拉着何齐飞的衣袖,左右轻轻晃了晃:“这茶宴的作用,其实就是拖出齐宇恒,你也是知晓的嘛。” 何齐飞没好气地哼了两声,转过头不看她,这丫头的脸看不得,每次对上眼,他一定会妥协了去。 “得,咱们还是先走吧,让他们在这儿打情骂俏。”洛宇青双手在手臂上狠狠搓了两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书斋门口走去。 齐慕笙此时走上前来,对顾逸轩轻言道:“逸轩老弟,士兵们都回来了。”那一箱箱的黑火也被从世家之中搜了出来,连带着还带来了他们每一家的账簿,正好供他们好好清查。 顾逸轩点点头:“走吧,回二皇子府去。”今夜,恐怕是难以入眠了。 七大世家的账簿,当是有的查了。 “神武君,二皇子殿下。”沈巍本应该与顾逸轩二人离去,奈何心中确是挂念着方才中途退下的傅怀桑,便是上前请求:“沈某尚且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还请神武君与二皇子殿下准沈某一日的假可好?” 齐慕笙尚未开口回复,便是见杨铭也跟着上前来:“这两日,杨某也想向二位告个假。” 顾逸轩眉梢轻扬,当真是奇了,这两位倒是结伴来告假来了。正好赶在他们正需要人手的时候,当真是伤脑筋了去。 “这…”齐慕笙有些为难,如此多的账簿需要核对,若是杨铭沈巍二人借不在,今日就他与顾逸轩两个人,如何能够忙的过来? “齐二哥,无需着急。”顾逸轩一样便看出了齐慕笙的难处,在他耳边轻声言语两句,便见他之神色豁然开朗,大手一挥道:“可以,二位大人便是安心将自己身上的事解决了再来吧。” 二人纷纷俯首谢了恩,相互对视一眼,便是退了下去。不过,他们脚步所迈的方向,却是并非书斋大门,而是,内庭的方向。 而在此时,傅怀桑正独自漫步花丛之中,一个人的幽静令她十分享受。来到一棵槐花树下,张开双臂轻轻感受着风中的花香。 突然,腰上一个猛力将她拉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傅怀桑来不及惊叫,便是被人捂住了口鼻。 双手挣扎着向后一肘拐去!正巧打在了对方的软肋之处,身上的束缚顿时撤除了去。 头脑的意识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傅怀桑心中暗道不妙,自己又中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心中憋屈愤慨,拼着全力向前方奔去,想要甩掉跟在自己后面的人。 孟秋安捂着被傅怀桑打中的地方,面上神色狰狞,恨不得将其抓到面前,大卸八块一般! “跑!你这个臭娘们儿,跑得了吗!?”说着,大步追上,眼看着便要将傅怀桑抓住了。 却是在此时,被一男子一脚踢在胸膛上,顿时向后飞出了数尺!背部撞在了身后那棵高大粗壮的槐花树干上! “呃!!谁!?不要命了吗?!”孟秋安从树干上滑落而下,恼怒地吼叫着。 抬眼看去,沈巍阴沉着脸站在他面前,双拳握在身侧,一双眼睛中,满是对孟秋安的敌视! 而沈巍身后,杨铭正双手接住摇摇欲坠的傅怀桑,让其靠着自己软绵绵地撑着。 傅怀桑因中了迷药,加上方才惊吓之余,乃是上气不接下气。头晕目眩,只得枕在杨铭的肩头。 怀中的女子如此状态,杨铭与沈巍看着,心中皆是一阵抽痛。 “孟公子!你如此丧失道德,竟是当众轻薄女子!该当何罪!?”沈巍忍不住拔出手中长剑,对准了孟秋安。 “哈!本公子道是谁?原来不过是爬上枝头的麻雀?!该当何罪?!哼!她傅怀桑本就是我孟家的媳妇,我要碰她便碰她!容得了你们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孟秋安向前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后,便是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指着沈巍的鼻尖张狂吼叫着。 “你要有能耐,现在就用这长剑杀了我!本公子就要看看!你们这些穷酸寒门,伤了本公子之后,还能不能保得住你们现在的风光!?”说着,还刻意向前面挺了挺胸膛。 “走,带我走…”孟秋安的声音如同针扎一般刺入傅怀桑的耳中,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不住地开口向杨铭道:“走,走…” “若是本官没记错,你与傅小姐的婚约早已作废!傅小姐现下乃是自由之身,由不得你放肆无礼!”沈巍倒也没有收到丝毫惊吓,手中的剑拿得很稳,在孟秋安迎上来之时,也未退缩半分。 这下,凛冽的刀身就这样没入了孟秋安的体内,虽然不过三寸,却也已经让孟秋安疼得哭爹喊娘了。 “你!”胸口的鲜血令孟秋安极度的不安起来,他不敢再靠近,因为他看得出来,沈巍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惧怕。 他手中的这柄剑,恐怕很快就能将他斩作两半:“等等!等等!”忍着痛,将入体的刀刃拔出,孟秋安连连后退,再是不敢上前找死。 “你们疯了!你们真的疯了!为了这么一个残花败柳,竟然出手伤世家长子!”孟秋安道。 残花败柳?!这个词语从孟秋安口中一出,即刻引起了杨铭与沈巍的注意,二人双眉紧皱,身上针对孟秋安的杀气,越发的浓重了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巍握紧了剑,指节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声音听得面前的孟秋安心惊胆颤:“此话何意,你们是听不懂吗?”即便是害怕现在的情势,可孟秋安的性子不允许他就这么轻易认输。 目光在杨铭怀中的傅怀桑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坏意的笑容,遂开口道“你们虽说是读书人,天生圣贤之语挂在嘴边,可终究是个男人,总该知晓,方才本公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吧?” 沈巍、杨铭二人骤然怒气上身,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孟秋安,似乎要将他刺穿一般。 “诶,瞪我也没用,这事儿可不是本少爷干的。” “不是你,还有谁!?”沈巍不堪再忍,抡起手中的长剑便向孟秋安刺去。 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敢对怀桑做出这等下流之事! 杨铭的心中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把,然后握着刀柄,在自己的肺腑之中转了一圈。 低头看向处于模糊状态下的傅怀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怀桑…” “哈哈哈!杨铭,总算是让本公子看了看一些好玩儿的东西!”看着杨铭紧紧搂着傅怀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令孟秋安尤为兴奋。 “你可是知道,这个娘们儿有多难制服!本公子可是请了三五人,才将她驯得服服帖帖的!”他就是喜欢看这些寒门之士如此心酸无奈的神情。 这些穷鬼,凭什么与他们竞争!又是凭什么得到这么大的权势!?在孟秋安的眼中,他视寒门之士为奴役,觉得他们生来便是为人奴才的,怎们能够跟他们这些天子骄子站在同一条线上呢!? 他不服!他就是要将寒门之人,一一赶尽杀绝,让他们知晓,这个世界,他们七世家才是主人! 孟秋安的话,令沈、杨二人,气得浑身发颤!面对傅怀桑,更是排山倒海的心疼。 “住口!女子清誉,岂是容得下你这般诋毁的!”话语落,沈巍头脑一热,便是提着长剑就冲了上去! 杨铭根本来不及阻止,便见着那长剑自孟秋安心口没入,从背后穿了出去! 腥甜的血液附着在剑身之上,一滴温热的血,从剑尖滴落,砸在地面上,声音清晰。 “啊!”一旁,目睹这一切的侍女们大叫起来,纷纷捂着眼睛跑开了去! 孟秋安一时并未反应过来,惊愕地睁大双眼,瞪着面前的沈巍,稍稍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心头的那把长剑。 “你…”伸手指着沈巍,方才吐出一个字,便觉剧痛席卷而上,双眼一闭,仰头倒了下去。 沈巍大喘着气,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孟秋安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 “沈兄…”杨铭搂着傅怀桑,缓步走了过来,搭上沈巍的肩膀,轻唤一声。 “秋安!”此时,寻着儿子而来的孟知秋见着儿子的尸体,惊叫着跑了过来。 行至沈巍身侧,还撞了他一下,将沈巍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未能站稳。 “秋安!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醒醒!你醒醒啊!”孟知秋抱着儿子的尸首,痛哭流涕,不住地摇晃着孟秋安的肩膀,大声呼喊着。 他的声音如此响亮,吼得整个书斋都听得到。 就连方才踏出府门的顾逸轩与齐慕笙二人,也被他这一声哀嚎给引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齐宇恒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惊愕无比。 “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你要为秋安做主啊!我儿死得好生冤枉!”孟知秋见着齐宇恒到来,便是双手攀上齐宇恒的双腿,仰头哀求。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人命 http://.biquxs.info/ 低头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抱着自己双腿的孟知秋。m. 一张老脸上,涕泗纵横,看上去着实倍感伤心。齐宇恒将目光逐渐移向前方,盯着孟秋安已经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怒气逐渐漫上心头。 “沈大人!可否给本殿一个解释!”孟秋安乃是世家之中,资质尚可的少年,原本齐宇恒还指望着他能够相助自己,今后接任户部尚书一职。偏偏却是在今日,命丧而去! 这着实打乱了齐宇恒原本的计划,令其心中恼怒不堪。 齐慕笙与顾逸轩亦在此时进来,沈巍手中的血,刺痛了他们二人的双眼。 这下可是不妙了。顾逸轩心中一沉,人命关天,偏偏还是孟家的大公子。这众目睽睽之下,纵使顾逸轩有心欲救沈巍,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他毫无办法。 “齐二哥…”轻轻唤了唤齐慕笙,只见他亦是一脸凝重地看着沈巍,眉目之间,已是愁思漫布。 “沈某,一人做事,一人当。孟秋安公子,的确是沈某所杀,对此,沈某无话可说。”沈巍低下头,跪倒在齐宇恒面前,双手作揖,深鞠一躬,伏地而下。 齐宇恒气极反笑:“呵!呵呵!好,好啊!沈大人认罪认得如此干脆!既然如此,来人!”齐宇恒回头,厉声唤来几个侍从。 “大皇子殿下!”来的都是些提醒剽悍的侍从,一个个人高马大,普通人,便是很难撼动半分。 “刑部尚书,沈巍,剑指孟家大公子孟秋安,至其身死当场!杀人者,供认不讳!按照我大睿律例,当斩!”齐宇恒一声令下,颤抖着的手指着沈巍,下了死令。 “是!”得了齐宇恒的命令,那些侍从弯腰便要将沈巍拖走,就地正法了去。 却是在此时,齐慕笙上前一步,急忙出声:“且慢!” “二皇弟!沈巍自己都已经对杀人之事供认不讳了!且这在场众人都是人证!难道二皇弟却是要当众包庇凶手吗!?”齐宇恒的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冲着齐慕笙毫不客气地怒吼着。 “大皇兄,慕笙并非这个意思。”齐慕笙并不慌张,面上神色如常。 “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何意?”齐宇恒抬了抬手,示意侍从暂且莫要动作,等待着齐慕笙的回答。 “大皇兄,沈大人杀人是事实,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慕笙纵然有心相助,恐怕也无能为力。只是,沈大人的人品,众人皆知。并非是那种随意取人性命之人,慕笙想,此事发生,必有缘由。不如给沈大人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让众人听一听他为何如此行事可好?”若是沈巍之言有理,他和顾逸轩便可从中抓住机会,替他洗脱了这杀人之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官没了不要紧,只要留有一条命在,便是好的。 谁料,齐慕笙的话方才落下,便听得一旁沈巍跪地而道:“二皇子殿下,沈某不过是看不惯孟秋安,遂出手杀了他,没有其他理由!” 若是将事情和盘托出,纵然齐慕笙与顾逸轩能够救得了他之一命,可傅怀桑的清誉,便算是全毁了! 世家是个怎样吃人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现下傅怀桑能够在世家之中安然无恙,定是因为孟秋安尚未将那等羞辱之事公之于众。是以他现下,亦是不能如此轻易地就将傅怀桑推入地狱之中! “沈大人…你…”顾逸轩自然是知道沈巍心中所想的。此事,若换成是他,亦是同样的做法。 以他人之痛,换取自身性命,他做不到,心中藏有傅怀桑的沈巍,更是做不到! “二皇弟!你可是看到了!不是本殿不给他机会!沈巍他自己便是不要!”齐宇恒将手放下,那一帮侍从便连拖带拽,拉着沈巍离开了书斋。 “等等!”若是不阻拦,由着沈巍被齐宇恒如此带走,那他就真的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齐慕笙再次出声,这一次,齐宇恒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带走!”不理会齐慕笙的呼唤,齐宇恒拉着白祈霜便领头走在了侍从的前面。 唰!长剑出鞘,寒光乍现之间,一道人影袭上架着沈巍的那群侍从。 稍稍用力,以剑背将侍从的手打落,伸手一拉,便将沈巍拉至自己身边。 “二皇子殿下!?”沈巍没料到,齐慕笙竟是急得动了手,惊愣当场。 “慕笙!你这是做什么?!枉顾王法,目无尊长!你是要造反吗?!”齐宇恒大步上前,欲出手与齐慕笙交锋。 却是被顾逸轩挡在面前,拦下其攻势:“大皇子殿下息怒,若非方才大皇子殿下不肯停留,齐二哥也不会急得动了手去。” 齐慕笙出手,便是连顾逸轩也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也甚是头疼。 于情于理,齐慕笙都不应当有此作为才是,这沈巍就算是被齐宇恒带走了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毕竟他乃是大睿刑部尚书,深得民心不说,连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 此次纵然他手染孟秋安这一条人命,齐宇恒想要除之而后快,却也不是能够由他一人说了算的。 按照律法,官员受罚量刑,当是要汇报御上!由圣上亲自阅览事情缘由,问清始末后,方能够裁断。期间若是沈巍的性命受了损伤,齐宇恒亦是逃不了罪责的。 “神武君这番话,倒是在责怪本殿了?!”笑话!死的是他世家的人,他齐宇恒自然有权利扣押杀人凶手! “顾某不敢,顾某的意思是,二位皇子殿下都是亲兄弟,若是有什么事情,当是好说好商量的。这件事,大皇子殿下仔细想来,难道就不觉得有些蹊跷么?”现下,还是先稳定两方的情绪,方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才是。 “蹊跷?!我儿都死了!?还有什么蹊跷?!神武君,你可莫要欺人太甚!”孟知秋听着顾逸轩的话,心中委屈愤慨,从地上爬起来便用手指着顾逸轩,一双浑浊的眼珠之中,满是仇恨。 第四百八十九章 办法 http://.biquxs.info/ “孟大人莫要这般激动,顾某所言,并非针对谁,也无意抹黑谁。”顾逸轩挺直了腰背,正视孟知秋的双目。 他的愤怒悲痛,顾逸轩看在眼中。 “孟大人,失去至亲的痛苦,顾某深感其受。毕竟不久之前,顾某方才失去了母亲。”话说至此,眼神向齐宇恒瞄了去,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未在多言,只是将头偏向一边,等着顾逸轩把话讲完。 “呵。”顾逸轩轻笑一声,继续道:“大皇子殿下可以仔细想一想,沈大人平日为人如何。他公正廉明,向来持正不阿,且遵纪守法乃是典范。如何会知法犯法,在怀桑姑娘的书斋之中,无缘无故地出手伤人呢?” 顾逸轩一席话,让在场寒门之士纷纷开口:“对啊!沈大人为人正直,定是不会一时兴起杀人!” “不错!沈大人乃是大家公认的品行高洁,如何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声音如同浪潮一般掀起,局势竟在顾逸轩三言两语之间,有了转变。 齐慕笙与林枫纷纷将崇敬的目光投向顾逸轩,没想到方才还看上去如同死局的情势,便是如此轻易就被顾逸轩转化了过来。 耳边,乃是各个寒门子弟的呼声,孟知秋一双满是褶皱的手紧紧握在身侧,牙关咬紧,忍了半晌,方才发声:“无论他沈巍因何缘由!杀人终归是杀人!我儿命已逝去,终究是回不来了!难道就凭着神武君一句话,便是要让我儿枉死吗!?” 孟知秋一声怒喝盖过了在场阵阵声浪。 齐宇恒皱着眉,眼光向孟知秋身后的尸首再次看去,愧疚难当。 走上前去,伸手在孟知秋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孟老,秋安的命,不会白白葬送。本殿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皇子殿下…”有了齐宇恒这句话的保证,孟知秋老泪纵横,鞠躬俯首,悲痛应答:“老夫,叩谢大皇子殿下!” “逸轩老弟,接下来,应当如何办?”齐慕笙在顾逸轩耳边轻轻问道。 沈巍入狱,是不可避免的。于公于私,他杀了人,便是轻饶不得的。 孟知秋不会轻易放过他,而齐宇恒…顾逸轩心中沉重,恐怕齐宇恒也不会让沈巍安然无恙。毕竟沈巍一走,刑部尚书的位置便能空出来,现下刑部正在处理黑火一案,若是此时沈巍离开,齐宇恒必定会极力推举世家之人上台,将这黑火之事掩盖过去。 如此,他欲要摧毁世家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无论如何,沈大人入狱是势在必行的。”顾逸轩的话,令林枫有些失望。 “为何?这件事,我看就是那孟秋安自己作,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才会惹得沈大人这般冲动。”在林枫眼中,沈巍定是有苦衷的。 “你安静点吧。”顾逸轩抚了抚额,轻喝林枫一声:“众目睽睽下,沈大人杀人乃是证据确凿,纵然是闹上御殿,皇上也是保不得他的。” “那…沈大人还有救出来的可能吗?”齐慕笙问道。沈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好不容易才将他纳入麾下,齐慕笙舍不得就这么失去他。 顾逸轩思忖片刻,方才回复齐慕笙:“要救沈大人,并非全无可能。”话至此,顾逸轩顿了顿。 “有救,有救你早说啊!还磨磨唧唧的干嘛?”林枫听闻沈巍尚有解救的希望,便是立刻兴奋起来。催促着顾逸轩赶紧说,却是见着他脸上凝重神色,便是又担心起来。 “怎么?不好救吗?”林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的确是不好救。”顾逸轩点头。若要救沈巍,必然会牵扯出傅怀桑在孟家遭受的屈辱,再加上人命关天,两道坎同时压在沈巍身上,哪一个,都不是容易跨过去的。 “齐二哥,眼下首先要保证沈大人不被大皇子殿下带走才是要紧。”若是按照律例,沈巍一案,应当是要押往刑部大牢的,奈何齐宇恒却是亲自带了人,欲将沈巍单独拉走。 齐慕笙知晓顾逸轩的意思,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一旦入了刑部大牢,便是皇子想要探视,也得通过御上指令,沈巍在那里面,虽说会受些皮肉之苦,可总归性命无虞。 可若是被齐宇恒就这么带走了,保不齐明日清晨,便是听到沈巍的噩耗了去。 “来人!”趁着齐宇恒安慰孟知秋之时,齐慕笙高喝一声,只见二皇子府的侍从纷纷上前来,堵在了齐宇恒侍从的面前。 “刑部尚书沈巍,因伤孟家大公子孟秋安,犯下重罪,按我大睿律法,当是投入刑部大牢,以待御上亲审!将沈大人带下去,送往刑部看押!”齐慕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得令人无从反驳,无从阻拦。 纵然是齐宇恒欲开口拦下沈巍,却是被顾逸轩打断了去:“二皇子殿下所言甚是,如此血案,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孟家老爷的公道,还是圣上裁决,最为妥当。若是交由他人,一个不小心,作践了去,想必孟大人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的命案就这么草草了事吧。” 说完,未待孟知秋有何反应,便是一挥手,让齐慕笙的人,将沈巍抢下,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扣押着,送到刑部之中。 “呃…”正在此时,傅怀桑缓缓苏醒。鼻息之间尽是杨铭身上的气息,抬头之际,见自己竟是与杨铭靠得如此之近,当即面色通红。 稍稍动身,腰上,杨铭的手猛地收紧,再次将她拉拢到自己身边。 “你…”傅怀桑想要开口让杨铭放开,却是被杨铭一把将头按住,再次抵在他颈窝处 “莫要乱动。”杨铭看了看她身旁,孟秋安冰凉的尸体,不愿意松开手。他不想让傅怀桑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杨大人。”顾逸轩在不远处,轻唤杨铭一声,待其看向自己之时,轻轻摇了摇头。 该知道的,终归要知道。 纵然他理解杨铭的举动,可这件事,傅怀桑早晚也会知晓,不必如此遮掩。 注意到顾逸轩的提示,杨铭迟疑地将手放下:“怀桑,你…莫要害怕。” 一声怀桑,是她等了多久的呼唤。若是在几个月前,杨铭能够这样唤着她的名,纵然是刀山火海,她亦能为之努力。 可是现在听来,却是一丝酸楚涌上。她已不再是纯洁之身,自觉配不上杨铭,遂听到如此亲昵称呼,竟是热泪盈盈。 好在她傅怀桑乃是个理智之人,纵然心中感慨万千,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方才他说,莫要害怕?傅怀桑疑惑,她,害怕什么? 顺着杨铭的目光,转头看去,双眼逐渐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孟秋安的尸体。 “他..怎会…”其实在见到孟秋安尸首之时,傅怀桑心中的庆幸大过了惊讶。 自她从孟府遭遇那等事后,孟秋安不止一次地上门恐吓,或者是威胁。这些日子以来,她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 今日他身死,傅怀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从今往后,总算是没有鬼祟一般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他死了,被…被沈兄…一剑捅死。”杨铭干涩的嗓子中,生生挤出这句话。 沈巍?!傅怀桑惊愕万分,转头看向杨铭,见他的神色,并非像是玩笑,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逸轩。 “怀桑姑娘,杨大人所说,句句属实。”对上傅怀桑的双眼,顾逸轩点头回应了她的疑惑。 “怎会如此?”傅怀桑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此时,孟知秋豁然转过头,对傅怀桑怒目而视,匆匆冲到她面前,抬手就要对着她的面容打下。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傅怀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替自己挡下一巴掌的人,心中微微泛疼:“杨铭,你…何苦…” 杨铭脸上,因接了孟知秋一记狠狠的耳光,浮现出一道红印。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儿才会被沈巍那个穷酸草芥所害!我要你为我儿偿命!”孟知秋形如癫狂,大吼大叫着要傅怀桑偿命。 “孟老!”齐宇恒万万没有料到孟知秋竟然如此失控,这般行径,哪里像是世家家长的模样!俨然一个糟疯的老头! “我杀了你!”齐宇恒的呼唤,并未将孟知秋的神识拉回,只见他大力将杨铭拨弄开,再次挥手,对准了傅怀桑便要再次打下! “呃!”正要落掌之际,只见孟知秋浑身一颤,随后两眼翻白,便是直挺挺地就这么晕倒在地! “孟大人丧失亲子,心智失常,来人,将孟大人扶下去,好生伺候安抚。莫要再让他惊吓到旁的人了。”齐慕笙一声吩咐,身后的侍从便齐齐上前,将孟知秋拉起便离开了去。 顾逸轩放下施展术法的手,仔细的掩盖在宽大的衣袖下。缓缓走上前去,来到傅怀桑面前:“怀桑姑娘,可是无恙?” 傅怀桑的面色如雪一般惨白,想必是被方才孟知秋的癫狂模样吓得不轻。在听到顾逸轩的声音时,还轻轻瑟缩了一下。 “多谢神武君关心,怀桑无碍。”回过神来,侧首见着杨铭那脸上肿起的红印,心疼道:“你怎的这般傻,他原本的目标就不是你,你有何必自讨苦吃。” 只见杨铭忍着脸上的刺痛,微微一笑,上前将傅怀桑的柔夷牵起,紧紧握在手中:“从今而后,我会护着你。” 第四百九十章 阴局 http://.biquxs.info/ 书斋中的混乱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顶点沈巍被带入了刑部大牢关押,等候审讯,杨铭带着傅怀桑回到了傅家歇息。 齐宇恒亲上孟家,安慰方才失去亲子的孟知秋,并着人厚葬了孟秋安。 顾逸轩一行人便是一同回到了二皇子府中。 “黑火的事情尚且还没个结果,沈大人便是出了这种事,着实令人焦心。接下来咱们应当如何办?”齐慕笙面露难色,黑火一事,本欲与沈巍联手给齐宇恒一个重击,却是未料到中途杀出这么个回马枪。 “齐二哥,现下沈大人入狱,黑火一案,便是要交与他人手中了。”左不过还是刑部的人,无非是换了个不熟悉的罢了。好在刑部被沈巍已经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当是不会有什么幺蛾子才是。 “那可怎么办?”林枫闻言,倒是有些发急了去。若是齐宇恒在此期间在刑部做些什么手脚,那岂不是让他钻了空子? “这倒不用着急,刑部之前一直有沈大人安排管理,大多数的人,还是齐二哥手下的。是以黑火一案,并不会出现太大纰漏,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便是。”对于齐宇恒的打击,自然是不能够少了去的。 “顾某现在最是担心的,当是沈大人。”纵然知晓这其中的隐情,可是总归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明说的。沈大人在刑部大牢,虽然说性命无忧,却是难免皮肉之苦。顾逸轩只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等折磨。 齐慕笙长叹一声,顾逸轩所忧虑的,何尝不是他所担忧的。 沈巍即便身怀武艺,却总归不比他们这些自小便练武的人,身子板怎么也是弱一些的。那刑部的板子和刑具,也不知道他能够承受得住几样。 齐宇恒与孟知秋知晓刑部规矩,自然是不会下了杀手的,可这折磨人的法子,他们却是比谁都要精通。 “逸轩老弟,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护得沈大人少受些苦楚?”齐慕笙将目光投向顾逸轩,期盼他能够有些奇思妙想。 奈何顾逸轩却也是摇了摇头:“齐二哥,你身为皇子,都无法相护,更莫说顾某了。” “不如,咱们去求求皇上?”林枫开口言道。他想,若是皇上开口,定是能够让沈巍少受些罪。 “你真是…”顾逸轩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皇上于此事上,更是不能出面调停了去。” “为何?”林枫不解,这件事,怎的连皇上也管不得了? 顾逸轩一见他这幅模样便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轻叹一声,接着方才未说完的话道:“不是说皇上管不得,而是皇上纵然有心相护,却是说不得。” “这件事本身也就是要呈报圣上,由皇上亲自审讯的。皇上自然是管得的。可是你所说的,是下令维护沈大人,这一点,皇上做不得。”顾逸轩一面踱步,一面给林枫讲道。 “大睿律法一向公平严明,任何人都寻不得一点私。皇上若是开口免了沈大人的刑罚,那便是反水,圣言反口,对于百姓而言,对于朝官而言,是何等大事。一旦开了这个先例,皇上威严损失不说,以后若是想要以律法整治大睿,便是威慑力大减!旁的不说,便是说说这黑火一事。一旦查明齐宇恒倒卖黑火,纵容世家谋取私利,按照律法,本应当将一众涉事之人革职查办!轻则削其官职,降为庶民,重则发配边疆,流放寒地。永生永世不得回京。可皇上若是按照林兄你方才所言,开了先例,先行免去了沈大人应受的责罚,那么,之后黑火一事,皇上应当如何处置?”顾逸轩一番言论,将死角痛脚踩了个精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林枫挠了挠后脑,点点头:“可沈大人毕竟是个读书人出身,他怎能受得住那些刑罚?” “受得住也得受,受不住也得受。”顾逸轩负手背于身后,一字一句咬的清晰。 “那孟秋安纵是自寻恶果,却也是一条人命。沈大人即便是为民除害,亦是手染鲜血。这刑罚,他无论如何都是避之不过的。”他亦是认为,孟秋安之死,乃是好事,可却偏偏发生在这种时候,死在沈巍手上。 “那若是…大皇子殿下那边,在刑罚之中使诈,蓄意陷害沈大人怎么办?”林枫担心的终究是这个。 齐慕笙被他所说之语,亦是勾起了一丝担忧:“逸轩老弟,按照大皇兄的心性,这等事,他做得出来。” 顾逸轩沉吟不语,他何尝不知,齐宇恒能做出这等阴损之事。只是他却是在想,如何将此等危机,转化为沈巍的生机。 “如若真是如此,便是看大皇子殿下,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了。”眼中,一道精光划过,向齐慕笙等人招了招手,低声告知自己心中的盘算。 而这一边,孟府中,孟知秋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下葬,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片漠然,丝毫没有方才那副撕心裂肺的伤心模样。 “孟老,此番,本殿欠你一个大人情。”齐宇恒站在一旁,看着孟知秋的双鬓,多添的几缕白发。 目光回到孟秋安的坟墓上,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拱手向孟知秋作揖鞠躬,这是对他极度的尊崇:“孟老,本殿在此,多谢你。” 孟知秋深吸一口气,随后长长呼出:“大皇子殿下言重了,老夫不过是恪尽忠心罢了。” 转过身来,面向齐宇恒,一双眼睛对上他的双目:“老夫既然答应,一生效忠大皇子殿下,便是一定会做到。今次犬子之死,若是能够帮到大皇子殿下,那秋安,便是死得其所。” 齐宇恒起身,点点头:“孟老所言所为,本殿感恩于心。放心吧,本殿答应孟老的事情,一定会为孟老办到。” 孟知秋听到此言,脸上方才露出一丝慰藉的笑容:“大皇子殿下金口玉言,老夫自然是相信的。那么,老夫就静候大皇子殿下佳音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朝上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朝堂之上,沈巍杀害孟秋安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竟是将码头黑火一事都给盖了过去。齐沐风方才上朝,便是被朝堂上一众人吵得头晕眼花。 “肃静!”大殿上,徐海见着齐沐风的脸色不对,高声一喝,这才让吵杂的声音逐渐平静了下去。 “你们…有什么话,说清楚了,一个一个说。莫要这般吵吵,朕头疼。”齐沐风手臂撑在龙椅扶手上,向前倾了些,指着殿堂下百官,虚弱而道。 顾逸轩与齐慕笙见其状态,齐齐担忧,皇上的身体状态,比之以前更是不如了。脸上的苍白遮掩不住,一双瞳孔也是呈现出浑浊之色。 “逸轩老弟…”齐慕笙侧目看向顾逸轩,忧心忡忡,看齐沐风的样子,恐怕难以撑到明年春天。 “皇上的身体已是迟暮,顾某亦是无能为力。”顾逸轩摇摇头,将目光从齐沐风的身上逐渐转移到一旁昔琉璃脸上。 昔师叔的脸色甚是难看,眼眶下的灰青看得他着实心中一惊。按理来说,纵使昔琉璃每日与齐沐风渡气,也不应当是如此神态。 莫非…顾逸轩的脸色越发的凝重,能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想来昔琉璃每日定是不止一次与齐沐风渡气。 难不成,国师大人给的那半颗药灵内丹,竟是已经无效了么? 正如此想着,只见齐宇恒从一旁走上前来,拱手向齐沐风鞠躬行礼:“启禀父皇,刑部尚书沈巍,于昨日在书斋之中,将孟家公子孟秋安刺杀。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请父皇为枉死之人做主!” 好一个枉死之人!杨铭在一旁听着,面色一阵阵地转寒。 “皇上!沈大人虽是出手刺杀孟秋安,可沈大人的为人,在场诸位应是清楚!他公正廉明,克己奉公,为人正直,定是不会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了孟秋安的!”杨铭还没做出任何动作,一旁的孔武便是听不下去,上前对着齐沐风言道。 “哼!沈大人克己奉公是不假!为人正直也不假!可他杀人是事实!难道就因为这几个轻飘飘的词,便是要视孟家公子之死于不顾吗?!”世家子弟上前怒喝。 “我说了要置人死于不顾了吗?刘大人说的可真是好笑!我是怕你们这些人,胡乱给沈大人乱扣帽子!让人背了本不属于别人的污名!你们世家之人,这些事情难道做得少了?!”孔武冷哼一声,抬头狠狠瞪了那刘姓大人一眼,见其向后缩了缩,便是一声嗤笑。 “孔大人,莫要激动。”齐宇恒抬手示意那刘大人退下,自行走上前去,站在孔武面前:“孔大人与沈大人关系亲厚,会为他说话,本殿也是能够理解的。可是孔大人别忘了,事关人命,由不得他人半点置喙!这件事,沈大人的确是做错得离谱!” “你!”孔武想要说什么,却是话卡在喉咙处,竟是发不出来。 顾逸轩此时上前,向林枫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孔武拉了回来。 “大皇子殿下言重了,孔大人不过是担心沈大人,是以方才有些顶撞,还请大皇子殿下莫要怪罪才是。”顾逸轩低头微笑,只是那笑意看在齐宇恒眼中,却是无比的扎眼。 “父皇,沈大人既然犯了重罪,又证据确凿,那父皇便是省了那殿审的麻烦,不如直接就下旨,将沈大人按照我大睿律例查办了吧。”齐宇恒不理会顾逸轩,从他肩膀上撞过去,正对着齐沐风,拱手鞠躬而道。 顾逸轩也不在乎被这般无礼对待,轻笑着摇了摇头,在齐慕笙等人关心的眼神中,站回了原本的位置。 “齐二哥,该你去了,记得,切莫顺着齐宇恒的意思走。”在齐慕笙耳边低吟一句,只见其微微点了点头,方才出列,与齐宇恒并肩站在殿前,双双抬头,注视着龙椅上的那位皇上。 “父皇,沈大人刺杀孟秋安一事,虽说是躲不掉的事实,可总该让沈大人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个清楚,如此,方才能够有利于判刑量罪啊。”齐慕笙道。 “听二皇弟的意思,若是那沈巍说得情动深处,将在场众人都给说动了,那这刑罚,还能免了不成?!”齐宇恒横眉诘问。 “慕笙并无此意,杀了人,错了事,当是要领罚的。可若是连事情缘由都未了解清楚,就这么凭着结果草草定了刑罚,莫不是对于沈大人,太不公平了些。”齐慕笙如此道:“那死去的人已是死无对证,可活着的人,总该还能让咱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吧?若是父皇与诸位大人认为沈大人一面之词不可信,大可将当时在场的傅怀桑与杨铭大人一同叫上,三人供词,总是做不了假的。” 顾逸轩在一旁听着,心中赞同而道,不错,就是这样,齐二哥,便是按照现在的话,继续说下去。 齐宇恒应当很快便会有所反应了。 果不其然,在齐慕笙话语方落后,齐宇恒便是冷笑一声,向齐沐风道:“父皇,孟家老爷孟知秋,只有孟秋安这么一个独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疼痛,父皇,您可知晓?” 白发人送黑发人。齐沐风被这一句话所触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感慨万千,不错,他也是有孩子的人,他也是孩子们的父亲。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孩子若是走了,自己当是怎样的状态。 皇上果真还是有所动摇了。看着齐沐风眼中的薄泪,顾逸轩心下无奈一声叹息。 齐二哥,莫要在步步紧逼,态度稍稍放缓一些。灵识传音入耳,齐慕笙依着顾逸轩的话,放软了态度:“父皇,孟家老爷的心情,慕笙也能够体会。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牵挂之人,想念之人,爱护之人,崇敬之人。人之所以有七情六欲,亦是因此而生。孟秋安逝去,孟老爷心疼,而沈大人深得民心,若是他就这么不被问询就被处死了,恐怕,民心甚寒。” 说得不错。顾逸轩默默赞许。沈巍这些时日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做了不少好事,的确是深得民心。 他手刃孟秋安一事传与市井之中,百姓们非但没有质疑苛责,却是一边倒地向着沈巍说话。 顾逸轩趁着齐慕笙话语方落,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方白布,那卷白布之上,是千千万万个血手印。 将染血的白布拿在手中,走上前去:“皇上,沈大人乃是民心所向,这卷白布之中,便是百姓为他的申求。” 说着,低下头,将白布双手呈上。 “徐海…”齐沐风给一旁的徐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将那白布拿上前来。 “是。”徐海低眉垂首,回应了一声后,下了台阶,恭敬地从顾逸轩手中将那白布接过,转送到齐沐风面前。 “皇上。”将那白布缓缓展开,上面的血手印,已经有些发黑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神武君,这是…”徐海见着齐沐风说不出话来,便是转头,替主子向顾逸轩发问。 “启禀皇上,此卷白布上的血手印,便是百姓一个一个印上去的,便是想要求皇上能够宽恕了沈大人。”顾逸轩徐徐而道。 齐宇恒与世家诸官纷纷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那摊开在齐沐风手中的白布。 没想到区区一个沈巍,竟是能够如此得民心!杀了人,还能够有这般多的人为他情愿求情。 “皇上或许有所不知,那些百姓愿意为沈大人联合情愿,不仅仅是因为沈大人得人心。毕竟这个天下,再怎么得人心,那也是皇上的子民。”虽然知晓齐沐风不是那等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不过现在顾逸轩却是得时时刻刻考虑着任何一种可能。 “皇上,百姓们不对沈大人杀人一事苛责,除了这一条,还有一条,便是百姓认为,沈大人实是惩奸除恶!” “放肆!”顾逸轩话语方出,便是听得一声怒吼冲他而道。抬眼看去,孟知秋不知何时混在了世家百官之内,身着一身朝服,与他们共站一排, 若非顾逸轩这般话语,恐怕当是无人能够认出他就在大殿之上。 顾逸轩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略有深意地看向孟知秋:“孟大人,您怎的会在这大殿之上。”按照规矩,孟知秋当是无权来此大殿的。 见着自己行踪暴露,孟知秋心中咯噔一想,暗道一声不妙,便是要缩回人群之中。 谁料顾逸轩眼疾手快,眨眼之间便来到孟知秋面前,伸手便将孟知秋从人群中提了出来,让其立身站在齐沐风面前。 “孟老,朕记得,朕并未允许你上这大殿来。”在大睿初成的那一天,齐沐风就向天下宣布,孟知秋一生不得为官,无皇帝御令不得入宫。 谁人破了例,便视同欺君之罪! 齐宇恒没想到孟知秋竟是这般忍耐不住,顾逸轩三言两语便将他从人群中引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听着齐沐风的话,齐宇恒额头耳鬓处,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落下,滴在整洁的朝服之上。 “皇上,孟大人如何入宫一事,接下来再慢慢追究,咱们还是先继续说说,沈大人一事,应当如何办吧。”放下手,由着孟知秋站在殿前,忍受着齐沐风凛冽的眼神。 第四百九十二章 积怨 http://.biquxs.info/ “沈卿一事,需得朕仔细了解事情始末后,方才能够有所决断。毕竟沈卿乃是堂堂刑部尚书,断是不能这般轻易地判了罪的。”齐沐风如此言道,殿下一众世家子弟纵然有所不甘,却也是不敢说什么。 “父皇…”齐宇恒有些心急了,父皇此举,当是有意要保沈巍。此举万万不可!如此想着,便是上前一步:“父皇,此案儿臣认为,当是不必再过多审理,耗费精力。总归人证物证齐全,沈大人他自己也是认了罪的……” “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更要弄清楚,沈卿究竟为何如此做了!若是连个事情缘由都搞不清楚便要处决了沈卿,莫说是百姓们不服气,朕的良心当真也不安!”齐沐风忍着身体的不适,对大殿之下的百官道。 齐宇恒不再言语,他知道,这句话便是齐沐风可以说给自己听的。若是他再是坚持下去,于自己毫无益处。 “好了,朕还要去刑部大牢向沈卿了解细节,现在便退朝吧!”一挥手,徐海接着齐沐风的话,高声道:“退朝!” “对了。”待众人正要离去之时,齐沐风突然出声,令已经跨出殿门的诸位官员纷纷回过头来。 “今次孟老你上殿一事,朕就不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下一次,孟老,朕便是决不轻饶!无论是你,还是带你入宫的的人!”目光从孟知秋身上缓缓移到齐宇恒身上。 二人背脊皆是一阵发寒,双双一个激灵,即刻俯首道:“儿臣(草民)知晓了,谢父皇(皇上)恩典。” 说完,便是即刻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去。 离开之际,齐宇恒的脸色极为难看,五指紧紧捏在掌心,指甲竟是将手掌给扎出了血来。 “齐二哥,今后,你恐怕得好好提防你大哥了。”顾逸轩看着齐宇恒走过之处,落下的那一点点血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低声对齐慕笙提醒道。 “大皇兄那边,咱们不是一直都提防着的么。”齐慕笙无奈一声轻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悲可叹,谁让他们生在了帝王之家,注定了这场残酷夺嫡之争,当是要对手足斩尽杀绝的。 “今次之后,恐怕提防当是要越发的频繁了去。”顾逸轩如此道,用眼神示意齐慕笙向前看去。 眼神碰到地面上那斑斑血迹,齐慕笙方才理解了顾逸轩方才所言究竟为何意。 “此次皇上摆明了要保沈大人,对于世家便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方才在大殿之上,齐二哥你不是没有看到皇上对待大皇子殿下的态度。虽然明面上只是针对孟知秋,可实际上警告的,便是大皇子殿下。想必皇上此次是下定了决心的。”如此一来,凭着齐宇恒的心性,定然是心有不满的。 “大皇兄的性子略是极端,此次经父皇这般苛责,当是心有不甘。”齐慕笙顺着顾逸轩的想法捋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林枫在身后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脑袋一阵晕眩。 什么态度,什么苛责的,皇上方才不是就提了一句孟知秋不能入宫吗? “你…哎,算了…”二人转过头看了看林枫,双双轻叹一气。 “怎么了啊?喂,叹什么气啊!”林枫追着顾逸轩二人的背影便一同离开了皇宫。 此时,在傅家之中,杨铭正端着一碗热粥向傅怀桑走去。 沈巍一事之后,傅怀桑极是自责,回来便是将自己锁在房中不愿出来,今日也没有用早膳,现在这个时辰定然是饿了,杨铭吩咐人准备了热粥,亲自给傅怀桑送过去。 “怀桑,怀桑开开门。”温热的粥被杨铭捧在手中,一面瞧着房门,一面轻声呼唤着房里的人。 奈何房内迟迟没有动静,傅怀桑也没有任何回应。 “怀桑,我知道你担心沈兄,不过你也得顾及自己的身体。从早到现在你便是滴水未进,这个时候当是已经饿了吧。快开门,我给你带了一碗热粥来,你暂且先吃着垫垫肚子也好。”杨铭这般紧张关心傅怀桑的模样,让守在一旁的平安和吉祥有些惊讶。 这杨大人以往对傅怀桑都是一副疏远的样子,哪里像今日这般对傅怀桑如此关心过。 “平安哥,杨大人这是为何对大小姐这么关心了?”吉祥趴在平安肩膀上,小声问道。 平安瞥了杨铭一眼,撇了撇嘴:“谁知道,以往小姐那般喜欢杨大人,对他那般热络,可这位大人却是疏离得很,让小姐好生伤心。这些日子却是不知道为何,倒是这般殷勤了去。” 平安还记得当初随着傅怀桑一同去杨府之时,杨铭对傅怀桑怎样的疏远。只要一想到以前杨铭让傅怀桑那般伤心,平安便是无法给杨铭好脸色。 “杨大人,大小姐现下想要一个人独处,还请您莫要打扰大小姐。”平安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对杨铭的不满,礼貌地向其拱手俯身道。 正在此时,房门内有了些动静,只见傅怀桑缓缓开了门,一双眼睛红红的,杨铭心中猛地一疼。 “你哭了?”身上想要抚上傅怀桑的脸,却是又念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将伸出的手生生收了回来。 傅怀桑也不否认,只是抬头看了看杨铭,随后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碗热粥上:“多谢你。” 肚腹已是饿得有些受不住,傅怀桑双手从杨铭处将热粥捧过,轻拈勺子,一口一口将粥给喝完。 随后将空碗递给平安:“平安,劳烦你了。” “大小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平安将碗接过,立刻送去洗了去。 “你,跟我去走走吧。”在房中闷了这么许久,当是需要好好纾解的。沈大人既是为了自己惹上了麻烦,那自己便是有责任,帮沈大人走出这一困境。 再多的自责,也抵不过实际的行动来的有效。 见她的面色回复了些,杨铭悬着的心,也稍稍安生了些,点了点头,应着她的要求,与其一道踱步去了花园中。 第四百九十三章 牢狱 http://.biquxs.info/ 刑部大牢,沈巍只穿了一件单衣坐在潮湿的牢房之。 牢房阴暗,温度极低,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御寒,沈巍又刚刚受了刑罚,身伤痕累累,加滴水未进,更是虚弱不堪。 被狱卒拖入牢房后,便被扔在地,趴在脏污的稻草,身的伤口被草根戳得生疼。 “沈大人,你怎么样?”一个狱卒见着沈巍疼得面色发白,即刻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将他扶了起来。 “诶,臭小子,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不过是个待处决的杀人犯,不需要向之前那般恭敬!”旁边的两个狱卒冷眼瞧着沈巍疼得全身发颤,眼底竟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个沈巍,自从他担任刑部尚书之后,他们这些狱卒连一点油水钱都赚不到,这些日子,可是把他们穷惨了。 这下好了,沈巍下台,之后任的大人,听面的人说了,大皇子殿下会做安排,如此一来,他们便是又能够好好赚一笔油水。 那名小小狱卒不理会这些人的嘲讽,看着沈巍身的血痕,稍稍蹙眉,从怀拿出一条干净的布条,一点一点缠绕在沈巍伤口。 “哎,这臭小子,得了,你想在这臭烘烘的地方陪着一个阶下囚我们也不奉陪了,这个点儿,连饭都没得吃,饿死了。走吧,咱们赶紧出去,好好吃一顿!”旁边的两个狱卒勾肩搭背,对沈巍甩了一个白眼便离开了去。 “沈大人,这个,您收好。”待周围只剩下沈巍与那狱卒两个人,小狱卒便是将一方小小的纸条塞入沈巍的手心。 “这是…”看着手字条的字迹,沈巍有些惊讶,刑部大牢这等森严之地,顾逸轩竟然也有办法托人带信进来? 只见那狱卒笑了笑,手指在自己下颌处稍稍撕开一条口,原来这幅面容,竟是易容而来! “你是神兵阁的人?”沈巍轻声询问。 那狱卒微微点头:“吾乃苍鹰,是顾逸轩派我前来给你伤药,护你周全。” 苍鹰…沈巍在记忆搜索,他似乎听二皇子殿下提及过,这个人,原本是方家的人,后闯入神兵阁与神武君结下了渊源,现正在神兵阁,为神武君办事。 “你身在狱,不可用外用之药,否则容易被人察觉。”苍鹰一面说着,一面从怀拿出一颗丹药送到沈巍嘴边。 “这颗十全丹你且服下,能助你强身健体,活血化瘀。这刑部大牢阴森潮湿,你又穿的这般单薄,稍有不慎便容易患了什么疾病,或者有什么闪失。这药丹,正好可以助你渡过此难关。”也不待沈巍动手,苍鹰直接将药塞入了沈巍口,抬起他的下颌便让他吞了下去。 “多谢。”口的干涩让沈巍艰难的吞下药丸,这药丸味道极苦,没有水的滋润,那苦味一直从舌根蔓延到喉咙深处。着实令人十分难受。 看着沈巍干裂的嘴唇,苍鹰想了想,又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水壶递了过去:“拿去,喝吧。” 镣铐加身,扣住沈巍的双手双脚。要起身都是极为不易,更何况是拿水。奈何口的干涩令沈巍在看 到水壶之后,双眼发光,急切地想要去够。 若不是不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苍鹰真想一把将沈巍身的镣铐给拆了去,这种镣铐对于他这样混迹江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轻巧了。 “你莫要动了。”苍鹰轻言一声,随后将水壶打开,递到沈巍唇边:“张嘴。” 这样,苍鹰亲自将那壶的水,一点点给沈巍喂了进去。 “好些了么?”喝过水后,沈巍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多谢苍鹰侠士。”滴水之恩,当是要涌泉相报的。可现下自己身陷囹圄,却是只能一声多谢表达内心感激。 “好了,无需多言。”这是苍鹰第二次被他人所感谢,以往的他,在方陵手下做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骇人听闻,令人闻风丧胆的。 那时的人们见着他,便是如同见到鬼魅一般,避之不及。最多的时候,便是临死之前的哀求之声,偶尔还有死不瞑目的愤慨憎恨。 如今,沈巍的感谢,却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竟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了去。好在脸有易容,否则现下自己的脸色,当是十分精彩。 “东西给你了,水你也喝了。时候不早,我该离开了,否则引人怀疑不好了。”说罢,便要离开,却又是猛地一顿,转过头来:“你,可还有什么需要我传的话?” 沈巍略略思忖,随后抬头对苍鹰道:“若是侠士不嫌麻烦,可否替沈某去傅家一趟?” 世家?苍鹰皱了皱眉。这一生,他最是不愿意再回世家之,即便他已知晓傅怀桑现在是站在二皇子殿下一边的。 苍鹰的神情沈巍看在眼里,看来,是不愿意去啊,想了想,便是换了个请求:“既然侠士不方便去傅家,那麻烦侠士帮我向神武君传一句话吧。” “你说。”只要不是去世家,他自然是愿意的。 “吾尚安好,无需担忧。” 神兵阁,苍鹰将沈巍所托之言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顾逸轩,正巧了,齐慕笙与林枫都在,且傅怀桑也带着杨铭来到神兵阁,共商救助沈巍一事。 听着苍鹰带回来的话,顾逸轩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傅怀桑:“怀桑姑娘,你可是安心了?” 沈巍这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傅怀桑闻言,心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轻轻落下了地,对着顾逸轩弗了弗身,轻声回道:“知晓沈大人无恙,怀桑便是心安了。” “顾老弟,这沈大人带回来的话,你怎么端端问怀桑姑娘啊?啊!不是,你又打我干嘛?!”一记暴栗在林枫头壳敲响,看着他抱头大叫的模样,在场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只有林枫才能在这个时候,还能逗得大家一笑。 “我说你,一个快要成亲的人,怎的这么没有眼色?”顾逸轩白了林枫一眼,心默默为秦怀素掬起一把同情泪。 也不知道秦姑娘是怎么忍受这混小子的?脑筋也忒大条了去。 “顾老弟,你给沈大人捎了什么信啊?”待头的疼痛消散了去,林枫方才向顾逸轩开口询问 。 顾逸轩与齐慕笙对视一眼,随后对林枫道:“救命之法。” 救命之法?!不仅是林枫,连一旁的杨铭与傅怀桑也有些惊讶。 “神武君,若是有救沈大人的方法,还请告知,我等也不愿这么干等着。”傅怀桑急急而道。 “怀桑姑娘莫要着急,且听顾某慢慢与你道来。”话语至半,回头对苍鹰道:“今夜你便好好守在沈大人附近,莫要大意了去。” 苍鹰点点头:“放心吧,这等小事,难不住我。” “啊,啊…”此时,那樵夫端了吃食来,见着苍鹰便是开心地奔过来,将餐盘放下后,从其拿了几块精致的糕点包好了递给他。 “给我的?”苍鹰拿过抱着糕点的小布包,看着樵夫。 樵夫笑着点了点头。 “樵夫兄弟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做成的这糕点。”顾逸轩在一旁看着二人,微笑而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做了吃食,苍鹰觉得心有些暖洋洋的。 “多谢。”将糕点提起,从取出一块放入口,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当真是手艺了得。 一颗糕点入腹,苍鹰将其余的收捡好,随后转身离开了去。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见樵夫脸的担忧神色,顾逸轩开口安慰道。这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当真是件妙的事,当初苍鹰对樵夫赶尽杀绝,今日却是相处如亲人一般。 “顾老弟,你倒是继续说呀,你究竟跟沈巍大人说了什么啊?”林枫一心只想知道顾逸轩的计划安排,催促着他快些讲。 无奈摇头,顾逸轩侧身坐下,开口向在场众人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入夜,刑部的大牢更是静谧森冷,深秋的寒风从牢房端的窗口吹入,刮在沈巍的身。 若是没有那十全丹,恐怕自己便是在今夜便会被冻死了吧,沈巍默默想着。 此时,只听牢房外吱呀一声,一道身影缓缓走入。 这半夜三更,还有谁会来这脏乱的刑部大牢? 沈巍睁开眼睛,朝牢房外望去,过了不久,便见着那道人影停在了自己的牢门外。 钥匙碰撞的声音击打着沈巍的耳膜,不一会儿,牢门便是打开了去,从黑暗之,走出一个熟悉的人。 “呵呵,恕沈某失礼,这手脚都有镣铐,便是行不得礼了,孟大人。”沈巍盯着眼前的这位孟家家主,笑言道。 “你都已经成了这幅模样,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孟知秋攥紧了手的钥匙,看着眼前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脸竟是笑意不减,心头一阵愤恨。 将钥匙一把一把的塞在指缝之间,对准了沈巍便是一拳下去! “呃!”孟知秋用力极大,竟是将那一把把钥匙,顺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嵌入了沈巍的皮肉之! 方才因十全丹而有所好转的伤口,便这般生生被孟知秋用钝头的钥匙给撕裂开来,突如其来的剧痛,令沈巍倒吸一口气,疼得无法言语。 (本章完) 神兵阁异闻录 第四百九十四章 揭破 http://.biquxs.info/ “如何?沈大人,这生了锈的钥匙从伤口刺入,是不是很痛?”看着沈巍疼痛得泛白的脸色,孟知秋面色扭曲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了去。 “呵!想不到孟老爷,呃!如此大费周章来到刑部大牢,便只是为了看沈某痛苦,着实令沈某受宠若惊…”即便是在大牢之中,穿着这等单薄破旧的衣衫,沈巍并未如同孟知秋所想的那般跪地求饶。 牙关紧紧咬着,孟知秋猛地将钥匙抽了出来。锈蚀的钥匙头,被拔出之时,勾住了些皮肉,将其从里面拖拽而出。 “沈大人,你可知,你将那把剑捅进我儿身体之时,当是有多痛!”孟知秋拿着钥匙的手颤动着。 孟秋安的死,追根溯源,便是他孟知秋所为!当时是他让孟秋安前去挑衅沈巍的,为的,便是让沈巍冲撞他,如此方才好握住沈巍的把柄。 奈何这把柄的确是握到了,可孟秋安却是因此丧了命。这是孟知秋万万没有料到的! 本想着沈巍最多不过是将其打伤了便是,谁料却是一去不回!若早知如此,他当初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做这等事! “秋安…”低声喃喃,道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孟知秋一滴老泪从眼眶中滑落,身形摇摆踉跄,背靠着牢门栅栏方才能够站得稳。 “若是早知如此,老夫定然不会让秋安来招惹你!”招惹二字方才出口,孟知秋便挺直了身体,伸出手,直指着沈巍,眼中怒恨交加。 “招惹我?”沈巍忍着剧痛,从孟知秋的口中听得一丝半毫的信息,陡然,见得牢房门外,一阵人影颤动。 沈巍心知当是又有人来了,便是默不作声,抬头对上孟知秋的双目:“孟老爷,难道那孟家公子,竟是你唆使着来挑衅沈某的吗?” 孟知秋闻言,登时怒目圆睁,狠厉的眼神,似乎要撕了沈巍一般:“呵呵,看你将死之人,老夫便是发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不错!秋安正是老夫让他前去与你起争执的!” 门口的人影越来越近,孟知秋却是因愤怒交加,竟是毫不知情。背对着门口,向沈巍怒吼着:“谁让你是刑部尚书!谁让你便是负责黑火之人!若是让你安然无恙,将黑火的去处查了个清楚!我世家之人如何立足!?大皇子殿下如何立足!?”或许是认为如此深夜,当是无人来此刑部大牢,孟知秋的声音竟是一声大过一声! 整个大牢之中,响彻了他之回音。 “所以,所以你便用你儿子的命来换沈某的命?!”一身明黄之人已经立身在牢门之外,随其身后的,便是两个皇子与一众大臣。 众人屏气凝神,皆是未言一语。静静等待着孟知秋的回答,有世家子弟想要出声提醒,奈何却被齐沐风一眼瞪了 回去。 “若是真能将你从刑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我儿,便不算枉死!”至少世家的利益保住了,大皇子殿下的利益也保住了! 啪啪啪。 孟知秋话语方落,便听得身后一阵零碎的掌声响起。惊愕之际,回头便是见到齐沐风就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中,失望之色难掩。 “好啊,好一个不算枉死!”齐沐风气极反笑,让一旁扶着他的昔琉璃尤为担心。 “沐风,莫要太过动怒。”她害怕他这般怒火攻心,将会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放心。”面对昔琉璃,纵然有天大的怒气,齐沐风也不会对她发作的。安抚好昔琉璃后,齐沐风转过头瞪着面前的孟知秋,开口道:“没想到,孟老为了拉沈卿下台,竟是这般舍得,连自己亲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皇上…这…”孟知秋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皇上会来此?! 他派人再三确认过,今夜大皇子殿下当是入宫陪着皇上的,这刑部大牢,不应当有人来才是! “孟大人是否疑惑,为何朕会出现在此处?”齐沐风冷笑一声:“呵!你当朕真的老糊涂了吗?!” 他纵横沙场,在这龙椅上坐了这么多年,齐宇恒今夜突然前来问安,意欲为何,难道他身为人父,能够看不出来?! “孟老爷,莫要再找了,今夜大皇子殿下已经触犯了龙颜,现在正是被禁足在府上,当是不会在此处的。”顾逸轩见着孟知秋东张西望的模样,便是知道他在找什么,遂出了列,对上他的双目,徐徐而道。 “孟老!你可知罪?!”齐沐风想着孟知秋竟然用孟秋安的命作为代价,只为了拉沈巍下水!便是怒不可遏,当即便掷袖怒喝:“来人!” “皇上!”却见孟知秋突然跪下,一头嗑在地上,其力道之大,光是听那磕头声响便是能够知晓。 “莫要以为你这般磕头,朕便会饶了你!”齐沐风指着孟知秋的头顶,恨恨而道:“朕最是恨你这等奸诈狡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当初你代表世家之力,鼎力相助于朕,朕念在你当年之功,保你世家荣华!这几年来,你们世家之人做的那些腌臜事,你当朕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吗!?若非是宇恒那孩子极力相保,朕也不愿意一棒子将世家子弟给打死了去,你以为,你世家,朕难道动不了吗?!” 一句句话,尽是血泪之语,齐沐风咬着牙,不断地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可是这一次,孟老,你当真是让朕开了眼界了!”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孟秋安可是孟知秋独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孟知秋眼都不眨一下便给出了孟秋安的命,如此狠毒之人,他如何能够在容他! 今日他可为了 私欲舍了他独子,那宇恒跟着他一道,保不齐哪天就成了他手中被扔掉的筹码!不行,他齐沐风的儿子,决计不能被这小人坑害了去! 他今日,就是要让孟知秋命丧于此! 齐沐风身上的杀气着实骇人,自当年建国之初一战后,他已是许久没有这么浓重的杀气了。今日被顾逸轩等人看在眼中,似乎看到了齐沐风当年,尚是英姿勃发的神态。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五章 阻止 http://.biquxs.info/ “大皇子殿下!”此时的大皇子府中,齐宇恒正是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原本今夜入宫,便是要拖着父皇的,却是不料齐沐风因沈巍的事情,与他发生争执,大发雷霆,竟是下令将他软禁在府中,没有御令不得擅自出府。 这让齐宇恒无比焦虑,父皇下了令后,便让兵部的人,将他送了回来,随后领了一大帮人前去刑部大牢,孟知秋想来是难逃一劫,只是不知道父皇当会如何处置他。 “怎么样?”着急地催问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探子,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丝半毫的消息。 “孟大人…恐怕是保不住了。”探子的话一出,齐宇恒身形一阵踉跄,向后退了数步,直到撞上了身后的桌案方才稳住。 “你说,什么?孟老,保不住了?”若是孟知秋保不住,那世家便如同无首之龙,他如何安抚其余势力? 整个世家,都是听着孟知秋一人之命,除了孟家,其余的家主都是看在孟知秋的名望上,方才相助他齐宇恒,若是孟知秋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世家的力量,他便是要保不住了! “备车!前去刑部大牢!”大吼一声,迈开大步便要向门口走去。 “夫君不可!” “大皇子殿下不可啊!”白祈霜与一众侍从纷纷劝阻,挡在府门口前。 “你们!让开!”齐宇恒摆手掷袖,愤怒地呵斥着眼前一众。 “大皇子殿下,您的禁足令,是皇上亲自下的,没有御令,您不得出府啊!否则,否则小的们难辞其咎,都会被处死的!大皇子殿下!”未能看牢主子,令其违背圣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如何能够自保? 白祈霜看着那群跪地不起的侍从,亦是上前劝说道:“夫君,父皇既然下了旨意,便是不能违背的。莫要因此惹恼了父皇,这样于您于父皇,都是有害无利啊!”伸手拉着齐宇恒的手臂,抬首仰望着这个男人。 他脸上的怒气依旧未消,眼神中的焦虑越发的浓重了去。她不是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白祈霜第一次觉得这般无助。 “祈霜…”过了良久,齐宇恒方才长叹一声,仰天闭目后,缓缓低头看向白祈霜,她焦急的面容与神色,让齐宇恒心头骤然一软。 “祈霜,你放开吧。”无奈低沉的声音,让白祈霜缓缓放开了手。 不安地看着齐宇恒,小声试探着道:“夫君…” “放心吧,本殿,不会违逆圣旨。”齐宇恒轻声道,话语出,便是让白祈霜与一众侍从稍稍舒了一口气。 “不过,祈霜,你得替本殿跑一趟。”父皇只不过是说禁他的足,可没说让白祈霜也一道禁足了去。 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递交到白祈霜手上。 “夫君!这是!”这是齐沐风自小便给齐宇恒与齐慕笙两兄弟每人一块的免死金牌! 小时候两兄弟淘气,常常惹出一些祸事来,有一次,这二人在御书房嬉闹,竟是将桌上放着的免死金牌拿在手上把玩,后来齐沐风知晓了,也并未怎么苛责。 毕竟两位皇子自幼丧母,齐沐风也实在是觉得亏欠他们,便是将这两枚免死金牌赐予他们一人一个,想着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能够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 没想到今日齐宇恒却是将这面免死金牌拿出来,交给白祈霜! 这是何意?白祈霜不是不清楚!齐宇恒是要用这面免死金牌,去救孟知秋! “这免死金牌你拿着,速速前往刑部大牢!孟老绝对不能出事!若是孟老没了,本殿,便是没有了世家之力的支撑,这夺嫡之路,便是走不下去了!”紧紧握着白祈霜的手,齐宇恒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她一定要将金牌送到。 “夫君!你这样,可是要惹怒父皇的!”这一怒,或许便会惹来杀生之罪!届时这免死金牌已是用在了孟知秋身上,齐宇恒便是再无任何机会可以回转! “大皇子殿下,顾某若是你,便是不会这么做。”正在此时,大皇子府门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逸轩一人独自前来,本是来看看大皇子府的动向,却是未料方才到门口,便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顾逸轩!”齐宇恒现在见着顾逸轩便是满腹仇怨,这个男人,将他当猴一样玩弄于鼓掌之间,先前假意助他,却是让齐慕笙获利连连。可笑他竟是将他当做自己人,当真是有眼无珠! “大皇子殿下息怒,现下你正是禁足时候,这脚,若是踏出府门一步,便是违逆圣旨,按律例,当是斩立决的。”顾逸轩向后退了半步,正好站在府门口处,离进府,不过半步距离。 “逸轩表弟,你就莫要再火上浇油了!”白祈霜转过身哀求道。 “好,既然表姐开口,顾某便是不再调侃大皇子殿下现在的处境。”顾逸轩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而变得严肃凝重:“大皇子殿下,顾某此番前来,便是要告诉你,这免死金牌,你送不过去,孟知秋,必死无疑!” “你!这是要断绝了本殿的路!本殿与你,不死不休!”齐宇恒只觉得气血翻腾,怒火攻心。 想要伸手去拿自己的剑,却是忘了,现在自己身着朝服,根本没有将剑带在身边。 “大皇子殿下息怒,孟知秋在刑部大牢之中,已经将自己所行之罪统统交代了个清楚,包括他是如何撺掇孟秋安挑衅沈大人,如何安排,如何筹划的。”顾逸轩一字一句,徐徐而道:“不过不得不说,孟大人倒是个忠诚之人 ,这整件事,他都一力担下,只字未提大皇子殿下你半个字。”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看不出,这孟知秋当是个如此忠心之人。 齐宇恒听闻至此,头颅低垂,看不清他脸上是何表情,不过顾逸轩却也能够猜出几分。 目光扫向那免死金牌上:“孟大人是用不上这免死金牌了,还请大皇子殿下将金牌好好收起来,免得被旁人看到,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你今日来我府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良久,齐宇恒方才抬起头,眼中已是空洞漠然,既然孟知秋死路难逃,那他便得好好谋划谋划下一步的打算! 或许,星泽便是一个不错的替代人选。心中暗暗谋划,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令人看上去,便是一副失去心腹后的绝望神色。 顾逸轩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于齐宇恒:“顾某来到大皇子府,乃是为了给皇上送一封亲笔信与大皇子殿下。” 齐宇恒被齐沐风亲自下了禁足令,便是不得出府的,而他身体虚弱,也无法出宫亲自前来,便是写了一封信,将想要说的话,都藏在了信中。 托着顾逸轩将信送了过来。 之所以不让齐慕笙来送,自然是考虑到他们兄弟二人目前的对立立场。 齐宇恒伸手从顾逸轩手中将信接过,当着他的面,将信封撕开,阅览完毕。 信上所说,无非便是齐沐风对世家的担忧,以及对齐宇恒的关心。可是现下在齐宇恒看来,这些不过是安慰之词,并无什么大的用处。 心中冷然一笑,面上却还得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将信折好,收入怀中:“有劳神武君深夜跑一趟了。信,本殿收下了,你也可以顺利地回去复命。” “大皇子殿下可是看出了这封信中,真正的含义了?”齐沐风天生不是喜爱表露情感之人,他的一片爱子之心,已经悉数渗透在了那一句句话中。 端看齐宇恒能否感知得到。可在顾逸轩看来,这齐宇恒将信阅览完毕后,并未有任何情绪的起伏,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一丝嘲讽意味。 顾逸轩不禁为齐沐风感到惋惜,皇上,看来,您之深意,咱们这位大皇子殿下,怕是并未感受得到。 “父皇之意,本殿自当知晓。放心吧,神武君,你大可回禀父皇,本殿不会再袒护孟知秋,也不会再有任何营救动作和话语。”齐宇恒随即从白祈霜手中,将免死金牌拿回,揣入怀中。 “如此,便好。”顾逸轩拱手鞠躬:“那无事,顾某便告辞了。”说完,转过身便离开了去。 顾逸轩,总有一天,本殿会让你为你现在的选择后悔! 看着顾逸轩离去的背影,齐宇恒紧捏拳头,连指甲陷入掌心也未留心注意 ,任由着那鲜血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绽开血色之花。 “祈霜。”过了半个时辰,确认顾逸轩走远后,齐宇恒方才又唤了唤白祈霜。 “夫君。”白祈霜转过头看向他:“有何事?” 伸手在白祈霜的耳鬓轻轻抚摸:“帮我一个忙吧。” 白祈霜微微蹙眉,方才夫君才答应过逸轩表弟不再插手孟老的事… “放心,与孟老无关。”毕竟是数年的夫妻,白祈霜蹙眉担忧着什么,齐宇恒一看便是清楚的。 只要不是与孟知秋相关的事,白祈霜便是放心了去,眉间的愁思散去,对上齐宇恒的双目问道:“夫君想要祈霜帮什么忙?” 齐宇恒将一个锦囊交给白祈霜:“帮我把这个,送到一个地方。”说着,勾勾手,让白祈霜靠近了些,在其耳畔将地址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六章 送信 http://.biquxs.info/ 南郊的一处密林之中,白祈霜身披斗篷来到了密林深处。 在这树林中心,竟是有着一座不输于大皇子府的宅邸。白祈霜双手捏紧了锦囊抬腿走上阶梯,伸手拉着门环轻轻扣了扣。 沉重的敲门声在这密林中回荡开来。半晌,也没见这宅邸有什么响动。 “莫不是没有人在?”低头轻声嘟囔一句,白祈霜转过身便想要离开,却是正在此刻,一声吱呀,宅邸的大门开了一条缝。 缝隙中,探出了一双眼睛:“你是何人?”声音稚嫩,听上去,似乎是个孩子。 白祈霜轻呼一口气,将心中担忧压下,弯下腰,对其道:“我是帮大皇子殿下来送东西的。” 她并未向其透露她王妃的身份,只是将手中的锦囊向那人露了一下。 “你稍等。”话语落,便见那孩童将门关上,转身向里面咚咚咚地跑去。 看样子应该是要去禀告主人的。白祈霜如此作想,便是站立在门口静静等待着那小童。 没过多久,门内又有了动静,这一次,脚步沉重减缓了许多,想来此次前来的,当是这个宅邸的主人了。 宅邸大门又被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俊美的男子,只是这男子给白祈霜的感觉尤为森寒,纵使他面带笑容,她还是觉得惊悚可怖。 “你,是齐宇恒的王妃?”开口就直呼大皇子殿下的名讳,也是毫不避讳。 白祈霜皱了皱眉,对此人的无礼有些不满:“这里还是大睿的土地,大皇子殿下的名讳,并非他人可以轻易呼唤的,还请阁下注意自己的言辞。” 宫无极邪邪一笑,双手放在袖口中,倚着门框上下打量着白祈霜:“啧啧啧,齐宇恒的王妃,果然是清丽无双,绝妙非凡啊。” 轻挑的语句,无礼的挑动,让白祈霜觉得受到了侵犯一般。 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个男子实在太过妖邪,不能与他多相处一刻! “星泽国师何在?我是来替大皇子殿下给他送东西的!”白祈霜不理会宫无极的话,目光向门内扫去。 左顾右盼却是没有看到星泽的半分身影。难道星泽不在此处? “莫要找了,现在星泽尚且还没有回来。”宫无极也收起了调侃之色,站直了身体面对白祈霜,伸出手道:“将东西交给本殿吧,待星泽回来,本殿会亲自将这东西交给他。” 纵然不看那锦囊内的物什他也能猜到齐宇恒究竟写了些什么。 孟知秋与沈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这偏僻的南郊都已经家喻户晓了。 没了孟知秋,齐宇恒就失去了对世家的操控力,那些世家家主定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唯他所忠。 如此情况之下,他自然是要寻找新的同盟,以求支撑。 这不, 星泽之前曾经向他提及过合作之事,是以第一时间,他便是想到了星泽,派自己的王妃送来了同盟拜帖,巴望着他们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白祈霜极度不安。这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可靠的样子,这锦囊乃是齐宇恒在她离开之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星泽手中的。 可眼下星泽并不在宅邸之中,若是自己将拜帖给了这男子…他要是之后不递给星泽…齐宇恒又当如何是好? 心中瞻前顾后,白祈霜迟迟做不了任何决断。一双手握着锦囊就这么僵持着。 “我说,王妃娘娘,你家大皇子殿下的前程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了。若是你将这锦囊给本殿,本殿保准交给星泽,让你的夫君能够安安稳稳地走他的夺嫡之路。若是不给,你信不信,本殿只要一句话,纵然星泽在场,他也是不会接你这锦囊的。”宫无极不是个什么有耐心的人,见着白祈霜这般犹疑不决,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开口威胁道。 这…白祈霜脸上愁色漫布,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给就给吧!想着齐宇恒正在府中等待着她回去,便是心一横,将那拜帖递了过去! 宫无极嗤笑一声,这扭捏了半天,惺惺作态,还不是将这拜帖乖乖奉上了。 心中暗暗嘲讽一通,便是将那拜帖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好了,王妃娘娘,这天,很快就要亮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被人认了出来,届时便会有人说大皇子殿下忤逆皇命,派人通敌。”通敌二字一出,白祈霜顿时脸色惊变! “什么通敌!大皇子殿下不过是求助星泽国师的帮助罢了!”颤抖着声线为齐宇恒辩解着。 “哈哈!”宫无极被白祈霜这等强烈的反应逗得发笑起来,颤抖着双肩,对她道:“王妃娘娘,您难道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本殿对自己的称呼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罢了。” 这世上,能自称本殿之人,无一不是皇亲贵胄,他齐宇恒是,他宫无极也是! 白祈霜愣了愣,此时才回想起方才宫无极对自己说话之时的自称,眼前这个人,身上虽是邪气十足,却也是难以掩盖身上的华贵之气,方才他称呼星泽国师之时,亦是直呼其名。 星泽服侍的皇子,除了宫玉流与宫梦络以外,在宫氏皇族之中,还有一位皇子,虽然他早已被逐出了皇室,可皇族的血统依然让星泽在他面前只能俯首称臣。 “你是…宫氏皇族大皇子…宫无极…”白祈霜脸上尽是惊愕之色。 面前这个女子的反应着实令他无比满意,宫无极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来,王妃娘娘的记忆还是不错的。不错,本殿便是宫无极。宫氏的大皇 子殿下。” 半晌,白祈霜方才有了下一步的反应,伸手想要从宫无极手中将锦囊抢回,却是无奈,宫无极高举手臂,她竟是一分也够不着! “王妃娘娘,你这般姿势若是被旁人看到,恐怕会遭人非议哦?”白祈霜低头,此时方才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都贴上了宫无极的胸膛! 急急向后撤了数步,踉跄几步后,方才站稳。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七章 回信 http://.biquxs.info/ “你说,表姐去了南郊的密林之中?”神兵阁内,顾逸轩负手站在练武场之内,仰头看着天边的颜色逐渐泛白。 再过不久,便是要天亮了,顾逸轩心中默默念道。 身后的暗卫低着头,开口回应道:“是,表小姐从半夜便出发,行了摸约一个时辰方才到达南郊密林。” 那南郊密林之中是何人,顾逸轩不是不清楚。早在回来后,得知了昔封灵的事情之后,他便加派人手,秘密找寻宫无极的下落。 洛林轩这些日子因为板野静香的事情,一直心神不定,连练功都会走神,如此下去,便是极容易走火入魔,顾逸轩哪能置之不理。 “去,备马匹,我要亲自去一趟皇宫。”顾逸轩说着,便要动身,此时却见侍从匆匆领着一个人进了来。 抬眼看去,那正是宫玉流。 “玉流兄,这么早便来此处,所为何事?”看他神色匆匆的模样,顾逸轩脸色也沉重了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星泽之前来找过你?”在百艳争中,听闻寒生提及此事,宫玉流便是担心星泽会找上顾逸轩的麻烦,愣是一夜没睡,一大清早便急急赶了过来。 “哦,无妨。”顾逸轩笑了笑:“这件事,玉流兄你莫要担心。星泽不过是为了让顾某将你之所在说出来罢了。” 宫玉流沉默,星泽那老贼,当真是狡诈! “放心,玉流兄,顾某当是不会出卖朋友的。”当然,得看怎样的朋友。顾逸轩在心中默默加上这一句。若是林枫那样的,偶尔出卖出卖,也是可以的。 “他,可是用什么威胁你了?”宫玉流知道,顾逸轩对梦络的心意,准确的来说,是对凤霖的心意。 梦络亦或者凤霖,便是顾逸轩最大的弱点,若是星泽用她们来威胁顾逸轩…… 顾逸轩自是猜得出宫玉流担心的为何,摇了摇头,向其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放心,师父和梦络,都在这里,无人能够伤到她们。”向宫玉流显了显自己的戒指,轻声道。 那便好。只要梦络是安全的,那他便是无可担忧了。 “你,这是要出门?”上下打量顾逸轩一番,衣冠整齐,面朝大门,门口处,马车已然准备妥当,一副要出行的模样。 顾逸轩点点头:“嗯,要去一趟南郊密林。”密林之中的事,他并未告知宫玉流,因为他无需知晓,也没有那个必要。 “那,本殿可否一同前去?”顾逸轩没有与他讲去密林所为何事,宫玉流心中忍不住地好奇。 “玉流兄,那密林之中,乃是星泽与宫无极所在,你若是跟着去了,恐怕……”星泽现在正在找寻宫玉流,若是他跟着自己一道前去,不正好是羊入虎口么。 宫无极已寻到,星泽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找机会除掉宫玉流,如此方才好扶宫无极上位,继续他的傀儡政策。 听到宫无极与星泽之名,宫玉流顿时打消了与顾逸轩一同前去的想法,向后退了一步:“那你速去速回,本殿,就暂且先回百艳争了。” “诶,玉流兄且慢。”百艳争虽然地处偏僻,甚少有人打扰,不过毕竟是外府,其中戒备自是不如神兵阁周全的。 若是星泽的人寻到那处,恐怕以寒生一人之力,难以抵挡,思来想去,还是让宫玉流待在神兵阁比较妥当。 毕竟阁中能人辈出,有洛宇青,苍鹰,林枫以及洛林轩,无论何人前来,当是能够保得宫玉流周全的。 “还有何事?”宫玉流转身面向顾逸轩,疑惑发问。 “玉流兄,为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神兵阁吧。这里戒备森严,又有信得过的人相伴,比百艳争要好上许多。再者,星泽之前方才来过神兵阁搜查一番,这段时间,应是不会怀疑你会藏身在神兵阁中的。”顾逸轩的分析让宫玉流连连点头。 不错,顾逸轩考虑得极为周全。这让宫玉流无比赞许,看着他的双眼,心中默默想着,若是自己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来辅佐的话,想必自己的路,当是更为宽敞些。 现在,他着实嫉妒齐慕笙,嫉妒他能有这样一个能人在身边辅佐。 “嗯?玉流兄?”见宫玉流没有反应,顾逸轩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宫玉流这才回神,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向顾逸轩道:“抱歉,想起梦络,有些走神了。” 提及梦络,宫玉流与顾逸轩齐齐将目光投向手上的戒指,赤红之光隐隐闪烁,散发着微弱的星光。 在接触到二人的目光之后,光亮倒是更强了一些,似乎与眼前二人有了反应一般。 “梦络她,何时能够回来?”许久没有这丫头在身边晃来晃去,宫玉流倒是有些想念了。自己这个妹妹自小淘气捣蛋,跟在他身边时,总会惹出一些事情来,不过好在有她这些折腾,他的生活才会变得如此有趣。 顾逸轩放下手,摇了摇头:“这个期限,顾某无法保证。”纵然他也是担心不已,可这休养时限,确是他不可把控之物。 他每日也在关注戒指的状况,只盼望着有一天,凤霖她们能够从赤红戒指中出来,与他团聚。 “罢了,本殿问这个,也是觉得好笑。明明知道神武君已是用尽了所有办法,却还是…”思念无比。 宫玉流未说出口的话,顾逸轩心知肚明,抬手在宫玉流肩头轻轻拍了拍:“玉流兄的顾及与担忧,顾某是知晓的。放心吧,一旦这戒指有了什么动静,顾某定当派人与你说道。”目前而言,他能够承诺并且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宫玉流点点头,无奈道:“希望一切,能够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吗,这个词,当真是最为奢侈的。 顾逸轩抬脚上了马车,落座后,闭目之时,默默回忆着与凤霖往昔的一点一滴。 “你放开!”这边,密林之中,白祈霜被宫无极一手环住腰肢,牢牢锁在其怀中。 方才她明明避开了!为何!? 这宫无极的速度身法着实奇快无比,眨眼的功夫,便是能绕着她残影不断。 待其反应过来后,腰间已是被一只有力大手禁锢住,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未能逃脱。 只见宫无极一手揽着白祈霜的腰肢,一手掌心摊开向上,凝神之间,掌心处,一道花瓣的漩涡形成。花瓣勾勒着漩涡的形状,展现出一场小小的花舞。 若非是在这等情况下,白祈霜定是被这花舞所吸引。奈何现在的姿势与状态,都容不得她这么想。 “怎么?这花舞,王妃娘娘难道不喜欢么?”低头,凑近了白祈霜的耳畔,在其耳边低吟。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廓,引得白祈霜忍不住全身发颤。 耳朵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除了齐宇恒,她从未被其他男子碰过。 这一敏感反应,让宫无极甚是满意,再次对着那莹润的耳廓吹了口气,享受着手上的轻颤:“王妃娘娘当是好反应!” 白祈霜白皙的面庞顿时通红,心口处一阵酸楚,她…从未被这般轻薄对待过!心中不免难堪。 “你放开我!”备受屈辱的感觉驱使着白祈霜不住地用拳头敲打着宫无极的肩膀,极力想要从他身上挣脱。 “大殿下,还请您注意影响才是!”此时,星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宅邸门口,双目圆睁,怒视着宫无极。 “啊,星泽,你回来了啊。”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星泽一眼,见他一脸怒意,方才戏弄人的兴致也败坏了不少,随即放开了手,由着白祈霜转身离开了去。 “我说,你当真是扫兴的家伙。”看着白祈霜离开的背影,回想方才在自己手中,她轻颤的触感,宫无极不禁对她起了一丝兴趣。 齐宇恒,你的妻子,着实有些吸引本殿。 “大殿下,老夫知晓你喜欢玩乐,不过也请你分清主次,注意分寸才是。”星泽一声呵斥,让宫无极将目光生生收了回来。 “喂,星泽,之前静香与本殿之间,你可没管这么多,怎的今日却像个老婆子一样,唠唠叨叨的。”不耐地挥手,宫无极转身踏入宅邸之中。 “哦,对了,差点忘了。”头也不回,宫无极将手中的锦囊向后一甩,正好落在星泽手中:“这是王妃娘娘亲自送来的锦囊,你且好好看看吧。” 星泽皱眉看着宫无极离开,向着板野静香所在的房间而去。 摇了摇头,若非宫玉流不与他配合,他又何苦找上宫无极这个麻烦人物! 进了宅邸,吩咐侍从将门掩上,星泽方才拆开锦囊,将里面的纸条拿出,仔细阅览。 孟知秋定了罪,沈巍被放出来,世家势力不再全心忠诚…这一系列的消息窜入星泽眼中。 片刻后,将字条收好,放入锦囊之中,随意寻了个灯笼,将这锦囊焚烧殆尽。 齐宇恒这次,是想与他们结盟的,希望他们能够帮助他,登上大睿大统之位。 这原本就是在他的计划之内,是以在看到字条之后,星泽并不觉得有何惊异。略微思忖一盘,招呼来一个侍从,从怀中拿住一张传音符,施法之后方才交给侍从,仔细吩咐道:“将这个符纸,送到大皇子殿下府中,记住,要确认交到了大皇子的手中!切勿被人发现!” “是,国师大人,属下知道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赶来 http://.biquxs.info/ “阁主,前面就是南郊树林了!”车厢外,马夫的声音传入顾逸轩耳中。 睁开眼,撩起身旁的车帘向外望去,见着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林,顾逸轩道:“在树林口停下。” 马夫不解,这阁主不是要去树林深处吗?怎得让在树林口停下? 虽是疑惑,却还是拉住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在树林口处,顾逸轩下马,静静地面向树林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马夫也站在一旁,牵着马陪着等待。 不过一会儿,只听树林内部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嗯?马夫向前走近几步,侧耳听去,不错,的确是马蹄声,他并未听错。 “阁主…这…”马夫伸手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口轻声问询,等待顾逸轩的回答。 “嘘,静静等待便是。”食指抵在唇上,顾逸轩轻声道。 片刻时间后,便见前方,一匹白马拉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飞奔而来。 “去,将马车拦下。”顾逸轩向马夫使了个眼色,下令道。 这神兵阁中的人,各个身怀绝技,纵然是一介马夫,也有着过人的本事。 “是!”马夫俯首应道,不慌不忙地站在那奔来的马车前方,食指与拇指扣成环,置于唇边,只听一声悠扬之声从马夫口中传出。前方尚在奔腾的马儿便是即刻停下了脚步,一声马嘶,便是立在了马夫面前。 “吁!”那车上的马夫急忙拉紧了缰绳,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怎么回事?!”车厢内,白祈霜惊慌问道,这架势,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解之困? 白祈霜不敢出车门,手伸向自己腰间,将别在腰际的匕首握紧。戒备地看着车门,时刻准备着出手。 顾逸轩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单手轻轻一挥,那车帘便被揭开了去。 他恭恭敬敬地站在车门外,向白祈霜拱手作揖,有礼道:“表姐,逸轩打扰了。” 抬头一见是顾逸轩,白祈霜吊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将手从腰际放下,这才松了口气,从车厢出来。 “逸轩表弟这么早来南郊此地,是为何事?”白祈霜看着天边逐渐变白地天色,心中一惊,原来自己竟是出来这么久了。 “逸轩此番前来,乃是为了一件事。”顾逸轩上前一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逸轩不放直说。”白祈霜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她只想快些回到大皇子府,夫君还等着自己的回信。 顾逸轩将白祈霜的神色看在眼里,知晓她现在心中焦急,可他却偏偏不急着方白祈霜离开:“表姐问逸轩这么早来此所为何事,那逸轩也是好奇,表姐今早,又是为了什么是,来到此处?”顾逸轩一番话问出,令白祈霜愣怔当场。 “表姐,虽然你我之间交际并不多,不过逸轩也是知晓你是个怎样的人。自你嫁入大皇子府后,就甚少过问府外的事情,听母亲说,你当是日日夜夜都窝在那大皇子府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今日倒是反常,一大清早地便来到了这南郊树林。从大皇子府到这树林,少说也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表姐你便是昨日晚上就来到了此处?”顾逸轩一面围着白祈霜慢悠悠地转悠着,一面冷静分析着。 白祈霜听得头皮一阵发颤,自己这个表弟自小便是机敏聪慧的,她这点动作,自然是早就被他看在眼里的。 如今这般当面质问,她应当如何是好? 白祈霜不是不知道,顾逸轩所支持的,乃是齐慕笙,与自己的夫君当是处在对立面的。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顾逸轩知道一丝半毫,否则,夫君的路,当是无法走通了去。 如此想着,白祈霜撤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脸朝一旁偏了个角度,向顾逸轩缓缓问道:“我,我乃是心中烦闷,遂想到郊外来散散心。” 白祈霜自小便是不会撒谎,顾逸轩将她拙劣的谎言听在耳中,不觉有些好笑。 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谎言,也只有他这表姐能够说的出来了。 罢了,与她在此多费唇舌也无意义,方才他在打量的时候已经以真气检查过,白祈霜的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多余之物,便是稍稍放下了心,身体向旁边一侧,为白祈霜的马车让出一条道。 “既然如此,那表姐还是速速回去吧,莫要让大皇子殿下担心了去。”说着,向自己的马夫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也往旁边让一让。 马夫会意,再次吹响口哨,这一次,方才那受惊了的马儿即刻恢复方才的平易近人,由着白祈霜的马夫拉扯着。 “多谢表弟。”虽然是亲戚关系,可白祈霜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顾逸轩与自己并不亲近,并且他所在的高度,与自己全然不同。是以不知不觉间,白祈霜便会对顾逸轩如同外人一般生疏客套。 顾逸轩也是习以为常,原本他也不在意他人的称呼与看法,只愿随心而动,因情而动便是。 “阁主,您在这儿等了半天,就为了在这儿,放表小姐离开啊?”马夫见着白祈霜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凑到顾逸轩身旁,轻声问道。 “你若是不想扣月钱,就老老实实驾车便是。”顾逸轩轻笑一声,抬腿再次上了马车,催促着马夫赶紧向密林深处而去。 他在此等候,自然有在此等候的理由。闭目养神之时,顾逸轩将自己的计划在心底默默地过了一遍。 他在此处,不仅仅是为了等待白祈霜,还是为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似乎比自己想的要聪明许多,并未让他抓住什么把柄。 他本以为,白祈霜在找到星泽之后,会从他地手中得到些什么带回给齐宇恒,可是方才搜寻她之身体时,却是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之物。 马车之后,也并未跟踪着什么可疑的人影。这着实出乎了顾逸轩的意外。 “阁主,前方就到了!”眼看着密林中的小屋逐渐出现在眼前,马夫有些兴奋地向顾逸轩禀告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夺人 http://.biquxs.info/ “有客人来了。顶点”宫无极正在房中,与板野静香玩得尽兴,却听见门口星泽的声音,顿时觉得扫兴至极,从床榻上起来,对着躺在床上,寸缕不遮的板野静香轻声道:“本殿去去就来,很快。” 低头,在板野静香额头印上一吻,便匆匆穿好衣服离去。走时,竟是连被子也没给她盖上。 此时的板野静香,如同一具死尸一般,不能言,不能语,连自由行动也成了奢望。 唯一能够运转的,便是她的心与脑。 身上的银针的确是被取了出来,可接下来的,便是漫无天日的折磨与羞辱。 宫无极算准了她的性格,便是在取出银针的同时,将其要穴封印,使得她成为了现在这般,毫无自由的废人! 她想死,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求死无门。 在这段地狱一般的日子里,她曾经幻想过洛林轩会来将她救回,奈何,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心碎,碎的彻底;心死,再不复燃。 她很是庆幸宫无极能被叫走,至少现在,她能够安安静静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平静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宫无极走后不久,门口处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撬开房锁! 板野静香心中惊惧万分,她绝望地听着门口的动静,想叫,叫不出声,想动,也动弹不得。 吱呀,一声轻响。 有人进来了! 自己现在身无寸缕,如何能够见人!? 屏息之际,一双眼睛紧紧瞅着目光所能及的地方望去。 一道黑影瞬间闪入! “呀!她没穿衣服!”一道女声传来,抬眼看去,乃是一位身形娇小的黑衣女子。 “走走走,你出去!”那女子见着板野静香的模样,急忙转身,将跟在身后的黑衣男子给推出了内房。 随后,那黑衣女子再进来,四处瞅了瞅,寻到衣柜后便在里面四处倒腾。 “这…不是有女孩子住吗,怎么一套女装都没有啊?”女子在衣柜中翻寻了半晌,也没找到一套女子的装束,无奈,只得挑了件看上去最小的给板野静香套上。 “好了,这有衣服总比没衣服强。”亲手给板野静香将衣服穿好,打量着这身着男装的俏丽少女:“啧啧啧,你还真是漂亮,看得我都嫉妒死了。” 这女孩当真是有趣,不过短短片刻之缘,板野静香便是有些喜欢这黑衣女子。 “好了没有?阁主吩咐要尽快离开!”内房门外,那名被推出去的男子不耐地催促着。 “好了好了!”黑衣女子急急应答着,伸手拉起板野静香的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背在背上。 “哇,你好轻啊。”黑衣女子掂了掂,只觉得板野静香当真是轻如鸿毛,不由得开口惊叹。 那黑衣男子见着二人出了来,便是想要伸手将板野静香从女子背上接过,奈何手刚触碰上板野静香,便是一阵刺痛上身,令二人一阵瑟缩。 “怎么了你这是?激灵啥?被雷劈了啊?”女子仰起头,调侃着。 呵呵,这女子,一字一句都实在太逗趣了。板野静香想笑,奈何无法自由动作,只得憋在心头偷笑。 “你才被雷劈了!没大没小!”那男子一手劈在女子头上,小声呵斥道。 “走吧走吧,阁主说一定要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的。”一面说,女子一面背着板野静香飞檐走壁,迅速离开了这座宅邸。 此时,宅邸前厅,顾逸轩立身在厅堂中央,背对着大门而立。 这宅邸看上去设计得倒也是别致,宽敞的大厅,周周正正地摆着几方茶桌茶椅,正对大门的地方,置了一处长形方桌,方桌之上,横陈一把玄铁之剑。 那剑笨重,长且厚,乃属于重剑,顾逸轩一时好奇,上前握住这把剑稍稍试了试,却是没能将其拿起。 “神武君对这把玄铁之剑感兴趣?”星泽一踏入房门便见着顾逸轩正欲拿起玄铁之剑。 心中惊愕之际,一把拦住宫无极,在门口等着看顾逸轩是否能够将剑拿起。 片刻后,确定顾逸轩未能拿起,方才领着宫无极进了房门。 “呵呵,不过是好奇罢了。顾某进来之时,四处打量,这把玄铁之剑正是立在整个堂厅最为显眼的位置,顾某自然能够一眼注意得到。”将手从剑柄上拿下,垂在身侧,走近了几步,向星泽与宫无极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 “不知神武君这一大清早的便来到此处,是为何意?”这里,不应当是顾逸轩能够来的地方! “顾某还以为,国师大人一定会知晓,顾某来此的缘由。”顾逸轩一手放在腰前,一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看着星泽道:“这里,是大睿的地方,也是我神兵阁所在的地方。” 顾逸轩一声提醒,令星泽心中骤然一抖,顾逸轩此话,便是在向他示威!让他知道,有他神兵阁在,这大睿之中,他们的一举一动,便都在掌握之中! 不错,神兵阁的暗卫是当今整个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但凡是神兵阁要的消息,透过暗卫,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之内掌握得到。 是以顾逸轩方才会知晓他找到了宫无极,才会知晓宫无极现在此处,也知晓他们与洛林轩曾经动过手! “糟了!”想到此处,星泽突然一声惊叫,将一旁的宫无极也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这么一惊一乍的!”被惊得一颤的宫无极微微抖了抖身体,怒目看着星泽。 “快!快去大殿下房中看看!”星泽不理会宫无极的呵斥,却是召唤来仆从,让他们前往宫无极的住处。 “星泽,你这是干什么?!”宫无极有些恼怒,急忙起身便要追出去,奈何只走了一步,便是再也无法向前走去。 回头一看,自己竟是被顾逸轩施法定在了原地。 “宫无极殿下,莫要着急,国师大人这也是在为你找人啊。”顾逸轩伸出的手缓缓收回,只见宫无极顺着他收手的方向缓缓移动过去,最后被强行按在了椅子上。 “找人?找什么人?本殿的宅邸能有什么好找的!?”宫无极愤怒地对着星泽吼道。内心的焦急更是在心底添上了一把火,板野静香现在是寸缕不着的状态,若是这些没眼界的下人们闯进去….越想,怒火便是越发得旺盛! 一名侍从匆匆跑上前来,在星泽面前跪下,不断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没有看好人,那板野静香姑娘,已经不见了!!” 星泽与宫无极闻言,猛地将目光双双对准了顾逸轩:“人在哪里?!” 顾逸轩微微笑了笑,挥袖之间,眼前的这道人影竟是就这般烟消云散了去,仿佛方才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哼!幻影术! 星泽看着那逐渐消散的烟云划过自己面前,冷冷一笑,他没想到,顾逸轩身为虚尘宫朱雀一脉的赤炎君,竟然还会幻术! 这本应当是白虎一脉的雪凛君方才精通的术法! 人,顾某便是带走了,宫无极殿下,国师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离宅邸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之上,顾逸轩额头尽是豆大汗珠,随着双鬓滑落而下,钻入皮肤与衣衫之间,将其浸透。 天边,一道赤光瞬间闪入车内,钻入顾逸轩的身体之中。 身体猛然一颤,顾逸轩此时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双掌掌心朝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这幻影术乃是他让寒生临时教给他的,气息调度都不对,是以维持的时间极短。毕竟不是自己所擅长的术法,用起来自然是费力的。 “阁主!”车厢外,方才那对黑衣男女齐齐站在马车旁,向里面的顾逸轩一声呼唤。 “人,带出来了吗。”顾逸轩挥手,车帘自动而起,见着趴在黑衣女子背后的板野静香,顾逸轩轻叹一声,伸出手:“把她交给我吧。” 那女子这才放了板野静香下来,将其送到顾逸轩身边。 “阁主,这女子很奇怪,就像是木偶一样,怎么戳,怎么逗,她都不会动,也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看她胸口还在起伏呼吸,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黑衣女子将自己所见如实向顾逸轩道。 像木偶?顾逸轩转过身,面向板野静香,只见她的眼珠盯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不能说话么?”顾逸轩轻轻问了问。 未待板野静香有所反应,那黑衣女子便是插话进来:“阁主,她不会说话。” 方才背着她,怕她无聊尴尬,她便是说了许许多多的笑话与趣事,却是没见她回答一句,也没看她有任何回应。 是以在黑衣女子眼中,板野静香便就是个哑巴。 “好了,青衣,莫要耍嘴皮子,赶紧过来,别在阁主面前没规没矩的。”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伸手拎着女子的领子,如同拎着小鸡仔一样,将她拉回了身边。 名唤青衣的女子吐了吐舌头,耸耸肩,乖巧地不再开口,安安静静地站在男子身边。一双眼还滴溜溜地看着男子装扮的板野静香。 顾逸轩见状,忍俊不禁,笑着对青衣道:“你这丫头,还是这般古灵精怪。”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搭在板野静香的手腕上,以真气替她找寻如此状态的原因。 身体各大要穴被封,奇经八脉似乎也不通畅,看来,那宫无极为了限制板野静香的行动,当真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恐怖! 第五百章 归去 http://.biquxs.info/ “板野姑娘,顾某现下只能帮你恢复自由行动,剩下的,恐怕需要带你回神兵阁方才能够解除。”顾逸轩一面说着,一面调动真气,将限制板野静香行动的要穴给冲开了去。 “呃!”要穴被冲开,板野静香的身体猛地一颤,下一秒,便动了动手指。 “多谢神武君。”重新获得自由的感觉,当是令板野静香开心的。 “无需言谢。”顾逸轩笑了笑,之后对着站在外面的两名暗卫道:“青衣,墨云,你们二人这些日子,便专心保护板野姑娘吧,其他的任务,暂且先放一放。” “属下尊命!”齐齐一声应答后,青衣便抬头看向板野静香,嗯,果然是美人,一身素净的男装在她身上也是这样不住这样的美貌。 “青衣,咳咳,你做什么呢?”顾逸轩见着青衣目不转睛地盯着板野静香,不禁有些好笑。 这丫头,向来就喜欢漂亮的东西,对于美,已经是追求到了极致。 只是他却是没想到,青衣竟然对板野静香.... 呵呵,同情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板野静香,却见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神武君?怎么了么?”板野静香伸手摸了摸脸,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板野姑娘,以后,你可要多多担待了。” 青衣这丫头缠人的功力了得,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青衣之时,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她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墨云处。 说起墨云,顾逸轩向他瞄了过去,这小子的长相可是青衣最为喜欢的俊美,本以为凭他的性子,当是忍不了青衣多久,却是没想到,后来母亲告诉他,墨云竟是对青衣动了心。 看着他一脸吃味地看着板野静香,转眼间又是满眼幽怨盯着青衣。果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神武君言重了,该是静香向神武君说这话才是。”面对顾逸轩,板野静香的心中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当初夜袭神兵阁,乃是她带的头,而如今,救她出虎口的,却是这个她曾经的敌人。心中的五味陈杂,只有她最为清楚。 “过去的事情,便是过去了。当初你我立场不同,自然是对立冲突的。而今时不同往日,你乃是洛师兄心心念念的人,按照辈分,顾某还得称你一声嫂子。既然是自己人了,便无需纠结于当初的恩怨。”顾逸轩一番话说得通透。 板野静香心中感动,可一想起自己如今已非完璧之身,而洛林轩亲自将她为送入险境,亦是让她耿耿于怀,心中怨恨。 这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心上人能够冲来带她离开,却是每每落空! 哎...顾逸轩见着板野静香逐渐收紧的五指,还有那泛白的指节、轻轻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两人的感情,旁的人,纵然看得清,却也是说道不得的。 一切,尽在二人把握之间。若是能够相退一步,忘却过去,携手同行便是最好不过。 可洛林轩与板野静香都不是豁达的人,要他们完完全全放下心中芥蒂和愧疚,恐怕很是困难。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板野姑娘你身上的穴道也等不得。”为免尴尬,顾逸轩特意将青衣与墨云也唤入车厢内。 有青衣这个小话唠在,或许能够将气氛带的活跃一些。 一路上,青衣都盯着板野静香看,她特意坐了板野静香对面的位置,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欣赏美人的。 一旁的墨云受到了忽视,有些不开心,一巴掌捂住青衣的眼睛,不耐道:“还看!别看了!你没看见别人都被你看的不自在了么?” 板野静香愕然,她...方才一直纠结着自己与洛林轩今后如何,倒是没有注意青衣的目光。倒是墨云开口,她才抬头看了看对面。 眼前突然一黑,青衣看不见美人了,便是有些不乐意,一把将墨云的手臂抓住,往旁边一推:“干嘛干嘛!人家美人姐姐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这小子,越来越不可爱了!好在这张英俊小脸让她看着赏心悦目,不然她刚才就跟他翻脸了! 一声美人姐姐叫得板野静香心头浮起一丝愉悦。毕竟被人夸赞美丽,是每个女孩儿都愿意听到的赞美。 “我说你...”你以前都是这样看我的!后半句话,墨云没说出来,狠狠瞪了青衣一眼,撇过头不再理她。 “莫名其妙。”青衣觉得墨云这别扭闹的一些不明所以,翻了个白眼,继续盯着板野静香看。 板野静香自小便知道自己长的好看,在东篱岛上之时,也不乏爱慕者,有些为了能够看她一眼,整日在她家门口闲逛。 对于青衣的目光,她倒是没觉得有多困扰。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青衣,板野静香不自觉地柔声问道。 “我叫青衣!”美人姐姐跟她说话诶!青衣激动地向前蹭了蹭。 “青衣,注意形象。”顾逸轩扶额,看着青衣手肘撑在双膝上,抬头仰望着板野静香的模样,有些无奈。 这丫头好歹是一名出色的暗卫,怎的见了美人就这般没出息的模样。 “墨云,你莫要闹别扭了,赶紧管一管。”顾逸轩向墨云招呼着。 青衣这丫头,除了他顾逸轩的话外,最听的,还是墨云的话。 墨云转过身,双手握住青衣的肩头,手臂用力,将青衣往后用力一拉。 强行将其的背部掰正,让她规规矩矩地坐好。 青衣虽然不满自己与板野静香的距离拉开了,但余光瞄到墨云脸上的严肃神色,咽了咽口水。 哇,墨云还是这副模样最帅了! 目光从板野静香身上迅速移转到了墨云身上。 看着青衣眼中熟悉的神色,墨云心中的不悦顿时消散殆尽,总算是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呵呵,神武君,这两位暗卫大人,着实有趣得紧。”板野静香见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掩口而笑。 第五百零一章 号脉 http://.biquxs.info/ “让板野姑娘见笑了,青衣的性子便是这般活泼,还请板野姑娘多多包容才是。”青衣这性子,顾逸轩也从来未想过要去压制,毕竟身为暗卫长期以来都是较为枯燥和辛苦的,青衣能够保持这般乐观心态也实属不易。 再者,暗卫中也需要青衣这样的人来调动情绪。 “神武君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青衣姑娘的性子,我很是喜欢。”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与之相处起来,当是格外有趣。 “对了神武君,静香还有一事要问你。”这个问题已经在心中酝酿了不短的时间,只是她一直在踌躇,应当如何才能够问出口。 “板野姑娘不妨直说。”顾逸轩道。 “你此次前来这南郊密林,当是有计划前来的?”板野静香心中还是有一丝丝的期盼,她期盼着是洛林轩的意思,要顾逸轩来救人。 奈何顾逸轩的回答,却是让她有些失望:“原本顾某也是在前几日查出来星泽与宫无极之所在,原本想着早些来将板野姑娘带回,奈何前些日子因为黑火与大皇子殿下的事情,迟迟未能脱身,是以直到今日,方才来寻姑娘。”顾逸轩说着,目光朝板野静香露出的手腕上看去,那里,有着一片淤青。 顾逸轩虽是未经人事,不过这些伤痕因何而起,他也是清楚的。板野静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仔细地用衣袖将手腕遮掩了去。 “神武君……”一声轻唤,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板野姑娘,过去的,便让它过去,莫要过于纠结。未来,还有许多美好之物等待着你之探寻。”顾逸轩轻声劝解,他知晓,发生这样的事,板野静香当是比任何人都要在意。 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身去调节,总不是他一句话,便能让人转变了心思的。 板野静香苦笑一声:“神武君,这些道理,静香都是懂得的,可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当真是难上加难。” 双手交叠,放置在双膝上,低垂着头,板野静香眼中的苦楚,无人能看得清。 “哎…顾某知晓这的确是难以跨过去的一道坎,不过板野姑娘也莫要太过折磨自己,如此,洛师兄会担心….”话还没有说完,方才提到洛林轩,便见得板野静香倏地抬起头,一双眼对上顾逸轩:“莫要再提起此人!” 洛林轩,说起来都是一阵阵的心痛,若非他将她交给宫无极,她怎会遭受这样的罪?他若真的爱她,为何这些时日,他都不肯来救她!? 顾逸轩闭口不语。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板野静香都不会原谅洛林轩,虽说当初洛林轩是为了救她而将其送往宫无极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遭受了那等屈辱,这一入,就是十数日,这些天的痛苦折磨,并非是一般的女子能够忍受的了的。 是以板野静香有这等反应,不足为奇。 “罢,顾某便是不说此事了,板野姑娘,你且先随顾某去将这身体中的穴道给疏通,随后再做打算吧。” 摸约近两个时辰,他们方才回到神兵阁,板野静香的身子因封锁穴道的关系而倍感乏累,下车之际,双腿不断打着颤,还是青衣搀扶着,方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漂亮姐姐,要不,青衣背你吧。”板野静香一步一步缓慢地移动,一刻钟后,还没有走到大门口,青衣有些急了,随在板野静香面前,背对着她蹲下,双手往后一伸,向其道。 “这…”看着青衣那小巧瘦削的身材,板野静香有些迟疑,毕竟眼前这姑娘看上去并不强壮,自己纵然再轻,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板野姑娘,无需担心,青衣她身量娇小不假,不过这力道嘛…”目光瞄了瞄一旁的墨云,顾逸轩笑了笑:“力道却是不小。” 是吗?一个小姑娘,力道能够达到什么程度?青衣有些狐疑地挑了挑眉毛,又转过头看了看青衣,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顾逸轩,双手搭在了青衣的脖颈上。 “走吧!”美人趴在自己背上,青衣想一想就觉得心中愉悦,双手托在板野静香双膝处,疾步向前迈去! 耳旁的风,因青衣的速度而徐徐刮着,板野静香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青衣,这孩子的力道… 看来神武君确是没有说假,青衣的力量,确实不小。 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奔,没过多久便进入了阁内正厅之处。 “漂亮姐姐你且坐好,阁主他们马上就来!”青衣挑了个好位置让板野静香坐下,自己站在一旁,背着手,对着板野静香嘻嘻笑着。 “这青衣,跑得跟兔子一样。和以前相比,当是一点都没变。”顾逸轩见着青衣背起板野静香,一溜烟就在眼前消失了去,无奈扶额摇了摇头。 “变快了些。”墨云补充道:“这野丫头,一天到晚上蹿下跳,功夫渐长,可那一肚子的墨水,却是没见涨多少!” 听着墨云的抱怨,顾逸轩忍不住轻轻一笑:“哟,这是嫌弃我们青衣读书没你多啊?行啊,哪天呐,顾某专门给青衣请个教书先生,每日每夜都给青衣上课,知道学有所成为止如何?” 顾逸轩一面与墨云迈开步子向前走着,一面打趣他。 教书先生?那不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么?这可成何体统!青衣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这事儿让人给传了出去,青衣的清白不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给毁了么。 “不行!阁主,青衣虽然文学素养不行,不过也用不着让教书先生来费心。”这话说的,倒像是青衣的父母一样。 顾逸轩心中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就有着这么一个蠢下属呢。他说叫教书先生,就一定只是叫教书先生了么?就青衣那暴脾气,若是那教书先生没有两把刷子,恐怕都撑不过一天! “既然,墨云你如此担心青衣的文学成就,何不自己教她呢。”自己教,既不怕教坏了,也不怕青衣不听墨云的话。 如此一来,倒是个良好的办法。 顾逸轩揶揄的眼神看得墨云脸上泛起一丝暗红。好在皮肤有些黑,根本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从脖子到脸上,极为发烫罢了。 “阁主…这…”虽然顾逸轩所言,便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可墨云这个薄面皮的,却是怎么也应承不出口。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青衣以后的文学造诣如何,就全看你的了。”顾逸轩大手一挥,也不待墨云有何回应,便是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阁主,你们好慢啊!现在才来啊。”待顾逸轩二人来到前厅时,便见着青衣脸上带着红晕正痴痴地盯着板野静香看个不停,听到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后,方才急急抬头一声吆喝。 “这丫头…”墨云只觉得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往外冒,上前一步,便是把青衣拎了过来。 “哎哎哎!墨云你干嘛呢!放手!放开!你别夹着我啊!”将青衣拎入怀中,墨云便是紧紧将其揽住,一脸黑线拉着她往旁边站。 青衣微微挣扎着,其实若她真的用力,墨玉这点束缚,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不过她这不是舍不得让墨云受伤么,也就不敢怎么使劲儿。 “好了好了!我站好,我站好还不行吗!”待顾逸轩走上前,一双带笑的眼睛盯了二人一眼后,青衣方才鼓着脸,向墨云道。 身上的手臂此时方才撤了下去。 “半夏大人可去通知了?”顾逸轩问青衣。 “啊?好像…还没…”青衣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不敢看顾逸轩,方才她只顾着看美人去了,便是…忘了让人去请半夏大人来着。 顾逸轩无奈叹了口气,手指伸出,在空中微微一弹,只听青衣啊的一声轻叫,额头上红了一片。 “阁主……”阁主这般隔空弹指,可真是力道不小。青衣捂着红红的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逸轩。 “你这丫头…罢了,罚也罚了,现下你便去将半夏大人请来吧。”板野静香这事耽误不得,需得尽快解决了才是。 青衣领命,眨眼间便消失在人前,不过多久便手拎半夏来到了顾逸轩面前。 “喏!阁主,半夏大人到了!”手臂向前一伸,将拎在手中的半夏展现在顾逸轩面前。 半夏翻着一双白眼,双手揣在衣袖之中,撇着嘴道:“顾小子…你现在的请人方式,当是独树一帜啊…” 顾逸轩陪着笑脸,从青衣手中将半夏接过:“半夏大人请息怒,青衣这丫头,思维方式与常人有些不同,确是有些跳脱,下次,顾某换个人请你过来。” 向青衣使了个眼色,让她与墨云待着去。 半夏这脸上,并非是什么好神色,若是一个不顺,或许就给青衣下些什么咒法之类的,他可是来不及护的。 “哼!”半夏向旁一扭头,下巴扬起老高,一副极度不满的模样。 “半夏大人,消消气,现在可是有一位病人等着你医治呢。”顾逸轩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板野静香。 既然有病人,便是天大的怒气,也得压下来才是。这板野静香又没犯什么错,犯不着让她为难了去。 第五百零二章 解法 http://.biquxs.info/ 半夏放下手,上前几步,将手指搭在板野静香的手腕上仔细号脉。 “要穴被封,经脉阻塞,还有…”还有一丝异状,半夏抬头看了看板野静香,当着这些人的面,也是不好明说的。 “还有什么?”青衣急急问道,却是被半夏一道目光给瞪了回去。 咦!这小子的目光好可怕,吓到她了。青衣往墨云的身后躲了躲,只露出眼睛的部分,眨巴眨巴。 墨云见状倒是心中乐滋滋的,难得见着青衣这般依赖自己,当是站得越发得笔直,做好青衣的挡箭牌。 顾逸轩看着这两人的动作神态哭笑不得,怎么暗卫之中,便是有青衣这样的活宝存在。 “你们,都先给我出去。”半夏一声令道。 “为啥?” “为何?” 这一次,顾逸轩与青衣齐齐问出口。 半夏冷哼一声,回应道:“有你们在场,本王觉得吵!快出去!” 无奈,医者为大,顾逸轩向青衣、墨云二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一道出了门。 房门掩上后,半夏方才抬头,向板野静香问道:“板野姑娘,你这体内的妖气….是宫无极的?” 方才他把脉的时候,便是发觉这板野静香的体内,多了一道妖气。 板野静香是人族毋庸置疑,若是体内有妖气,要么便是怀上了妖族之人的孩子,要么,便是…与那妖族之人,有过肌肤之亲,在体内留下了这妖气。 若是前者,他当是能够把出喜脉的,可板野静香身上,并无此脉息,那..便是后者。 正是因为此事牵扯私密,是以半夏无法当着顾逸轩等人的面,问及此事,如此,方才能够为板野静香保存一分颜面。 板野静香感激地看向半夏,点了点头:“多谢半夏大人为静香着想,大人猜得不错,这股妖气,的确是…那宫无极的。”最后半句话,乃是搬野静香咬着牙说出来的。 毕竟这是她一生的耻辱,在受到了那般对待之后,她已不是完璧之身,便是无法再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泪,逐渐涌上眼眶,却是坚强地在眼中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半夏叹息一声,在板野静香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天无绝人之路,你经历磨难,当是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这穴道与经脉的疏通,交给本王,今夜子时,前往筑元池,本王会助你恢复。”宫无极封印板野静香要穴经脉所用之法,极为刁钻,是以解除此封印亦是需要非常之物。 而神兵阁的筑元池便是唯一满足条件的地方。 在进行术法之前,半夏需得做些准备,最快也需要一日的时间,是以唯有今夜子时,方才能够进行。 “静香,再次谢过半夏大人。”板野静香低首拂身,欲行礼作谢。 半夏伸手扶住她,摇摇头:“无需这般,本王,不过是尽医者本分罢了。”若是在以往,他救人,全凭心意,可在失去南星之后,便是深感生命可贵。 若是南星在此,她必定会极力劝说自己相助板野静香。 一想到自己的娘子,半夏也是一阵心疼。 魔罗鬼刹….他寻思着,早晚要从他身上,找到带回南星的办法! 吱呀。房门打开,半夏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板野静香依然正坐在椅子上。 顾逸轩上前一步,向半夏问道:“半夏大人,如何?” “能如何?要穴与经脉受到封印,自然是要解除了才是!今夜子时,备好筑元池,还有,去给我准备一片七星草,我用得上!” 既然七星草已经被顾逸轩拿了回来,不用白不用。谁知道星泽那老不死的什么时候抽筋了,亡命来夺。 顾逸轩点点头,伸手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片交予半夏:“半夏大人。” 板野静香乃是东篱岛之人,地处东方,乃青龙天象所护之人,是以顾逸轩所给出的七星草,便是青色。 半夏看着这片七星草,满意地点点头,好在顾逸轩乃是聪慧之人,不用他过多提醒便是知晓应当给出哪一片。 接过七星草后,半夏便道:“把人好好看着,莫要让她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毕竟血脉不畅,若是太过激动,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半夏大人放心,顾某懂得。”顾逸轩点头而道。 随后半夏便离开了此地,为子时做准备了去。 “青衣,你且先扶板野姑娘去客房,好好安置,替她寻两身合身的衣服换上。”这身宫无极的衣衫,想必板野静香已是极度恶心了。 又能帮美女姐姐换衣服了!青衣眼下一阵激动,从墨云身后出来,飞一般地蹿到板野静香面前:“美女姐姐,咱们走吧!” 板野静香抬头看着青衣的笑容,不自觉地也扬起了嘴角。这女孩儿,身上总是有一股魔力一般,能够让人的心情跟着变得舒畅起来。 点点头,搬野静香起身,在青衣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厅。 “阁主,不需要去跟青龙君说一声么?”墨云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向顾逸轩问道。 “方才半夏大人也说了,莫要让板野姑娘在子时之前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我想,在板野姑娘身上穴道经脉疏通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洛师兄这件事吧。” 依着洛林轩的性子,若是知晓板野静香被他带回了神兵阁,定是巴巴地跑来寻人。这些日子,没有板野静香,他是如何的魂不守舍,顾逸轩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可眼下,板野静香怪罪他将她一人丢入虎口,也未曾来相救。 若洛林轩找上来,二人少不了一番争执,板野静香定然会因此,情绪打乱,从而影响了治疗的效果。 墨云闻言,了解顾逸轩话中的含义,点了点头:“属下定然守口如瓶。” 顾逸轩笑了笑:“你,我自然是相信的,我只是担心青衣那丫头。你也知晓,那丫头平日也是大大咧咧的,行事思维有些跳脱,一不小心,她便会将此事脱口而出。只在今日,你且帮我好好留心着她,莫要让她粗枝大叶地将这件事情透露了出去。” “是!属下定然不负阁主所托!” 第五百零三章 劝解 http://.biquxs.info/ “阁主,属下有一事不明。m.”趁着有时间,墨云便是想要向顾逸轩将心中疑虑问个明白。 “何事?”顾逸轩道。 “阁主今日这般大清早的就去南郊密林,难道就只是为了将板野姑娘给带回来?”早在前些日子顾逸轩就已经知道了板野静香所在,为何非要等到今日方才动作?墨云琢磨了半天也未想清楚。 “呵,墨云你之直觉,着实令人惊叹。”顾逸轩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花圃:“随我走走吧。” 离夜晚还早,他现下无事,正好与墨云悠闲走一遭。 “是。”墨云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跟在顾逸轩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踱着。 “方才我就在想,墨云你什么时候向我提问。毕竟你之心思细腻,顾某这点盘算,但是瞒不了你的。”前些日子他便已经得知了宫无极的下落,却是迟迟未曾派人动手,将板野静香带回来。 原因有二,其一,他不知道宫无极是否有别的准备,“ 若是贸然出手,对自己有害无益。 其二,今日白祈霜前去送信为齐宇恒求星泽合作,必然会使得宫无极主仆的人警戒下降,如此,前去攻略机会便是比往日更大。 洛林轩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坏就坏在,洛林轩对于敌人的承诺,也是信守不已。 这些日子,他看着洛林轩夜深之时独自舞剑,完后还常常垂眸轻叹,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顾逸轩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虚尘宫堂堂青龙君,却是这般颓丧!如何成得了体统! 是以,更加坚定了要将板野静香带回来的决心! “所以...阁主之所以会将板野姑娘带回,全是为了青龙君吗?”墨云似乎有些明白了。 “师兄今日思念板野姑娘已然入了魔,若是再不让二人相见,顾某恐怕,这思念,便会成为师兄的心魔!届时,纵然顾某有心相助,恐怕也晚了。” 顾逸轩的话,道出这其中未能明说的意图。 “原是如此,属下知晓了。”墨云低头,俯首而道。 就在此时,侍从上前来回报道:“阁主,二皇子殿下来了。” 齐二哥?顾逸轩有些疑惑,现下并无事端,齐慕笙来找他,是为何事? 只见齐慕笙匆匆进了来,见着顾逸轩道:“顾老弟,我听说你一大清早便离开了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若无事,顾逸轩不会如此清晨便离去,齐慕笙正是心怀担忧,方才匆匆前来。 “齐二哥无需忧虑,逸轩无恙。”原来是担心这个,顾逸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也难怪齐慕笙唯有如此猜测。轻叹一声后,便是出声安抚道。 “你没事便好,今日天还没亮,我就听到你驾车离开的消息,大皇兄那里,也传来有人出府的消息,目的地与你正好相同。我还以为,是大皇兄特意安排的杀手,想要沿途对你动手。 若是顾逸轩出了什么事,他齐慕笙当真心神难安。 “不过是去警告表姐罢了。”顾逸轩微微一笑,向齐慕笙耐心解释道。 “大皇嫂她...”白祈霜向来恪守本分,也从未行过什么大错。 齐慕笙当是有些意外,齐宇恒竟然让她前去给宫无极送信! 若是被抓到,那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啊! 没想到齐宇恒竟然这般狠,连结发的妻子也能推出来,置她于危险之中。 “齐宇恒此番,已是彻底得罪了我神兵阁,白祈霜虽是远房亲戚,可好歹还是与母亲同宗同族,于顾某而言,自然有着无比寻常的意义!顾某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表姐,行差踏错了去!” 顾逸轩的字字句句之间,透露着对齐宇恒极度的不满。 看着顾逸轩眼中隐隐的愤怒,齐慕笙知道,齐宇恒已是再次踩到了顾逸轩的底线,只得心中默默与他祈祷。 “那接下来,你当要如何做?”既然已经知晓了齐宇恒下一步的打算,总不会就这样干等着去。齐慕笙看着顾逸轩,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接下来,自然是要守株待兔的。”顾逸轩道:“咱们按兵不动,默默等着,等他齐宇恒认为天衣无缝之时,便是给他当头一棒,如此方才能够让他长点记性!”他要让齐宇恒好好瞧瞧,惹怒了他顾逸轩,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虽然他承诺过皇上,不得伤他性命,可略施测惩戒,齐沐风也说不上些什么! 齐慕笙点点头,赞同顾逸轩的做法,只是,想着自己的皇兄,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对顾逸轩道:“逸轩老弟...大皇兄他,的确是犯了你的禁忌,你要如何惩戒都不为过,不过...可否看在父皇和我的面子上,不要伤害其性命,点到为止即可?” 这便是齐慕笙与齐宇恒不同的地方。 顾逸轩转头看向齐慕笙,良久后方才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齐二哥,纵然你不说,顾某也不会动齐宇恒的性命的。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也是你的至亲兄弟,若是顾某真下了狠手,难保你们二人不恨我。” 父子连心,兄弟手足,再怎么仇恨,终归是血浓于水,不可斩尽杀绝。这点道理,顾逸轩还是懂的。 见顾逸轩应承下来,齐慕笙脸上泛起一丝安心的笑容。 “顾老弟,多谢你。”拱手于面前,向顾逸轩鞠躬以示感谢。 “齐二哥勿要这般,如此若是被他人看见,可是不成体统。“一把将齐慕笙拉了起来,一旁的墨云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现场。 转过身,顾逸轩带着齐慕笙一道,去了昔封灵所在房间。 此时,房间之中的昔封灵已将那本秘笈习了个彻底,翻手覆掌,将体内的气息平息,周身逐渐升起一丝黑气。 “师姐。”在门外,顾逸轩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唤了一声。 “请进。”昔封灵瞄了眼门口,见着是顾逸轩那熟悉的身影,遂开口让其进来。 顾逸轩这才推门而入,见着床榻上唯有昔封灵一人,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在四周环顾一圈后,问道:“洛兄人呢?” “我让他出去帮我打水了。”昔封灵回应道。现在的她因练功,浑身已是被汗水浸湿,需要沐浴更衣。是以洛宇青便是自告奋勇地要去为她准备。 顾逸轩点点头,仔细观察了昔封灵一阵,向其问道:“师姐,这本秘笈,你研究的如何?” 看昔封灵周身的气息,已然和当时完全不同,应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只见昔封灵面色有些苍白,眼中带着一丝无奈道:“这本秘笈,我已经研习完毕,只是....这功法...” 翻转手腕,掌心处,一股漆黑的烟雾缭绕其上,此乃是怨气所化,当属昔封灵昔日认知中的邪门歪道。 “师姐可是觉得,修习此功法,有违初衷?实非正派人士所为?“昔封灵向来纠结与此,顾逸轩当是极为了解。 昔封灵点点头,不再言语,放下手,将那黑色之气收起。 “师姐多虑了。依顾某的看法,功法本无正邪之分,划分正邪的,乃是人心。正道功法,用于邪念操控,依旧伤人无数,而所谓的邪门功法,只要持心为正,亦是能造福人间。”顾逸轩一席话,让齐慕笙点头称是。 “慕笙觉得,逸轩老弟说的极是!昔姑娘,为善为恶,乃是人心所向,善心者,无论手中力量如何,当是匡扶正道,为恶者,纵然手握正义之剑,亦是祸国殃民!” 第五百零四章 开解 http://.biquxs.info/ “多谢二皇子殿下和顾师弟的开解,你们这番话,让封灵着实收益不小。m.”昔封灵脸上总算是泛起一丝微笑,心中的忧虑散去了不少。 “阿灵!”洛宇青手上提着两桶水,从不远处飞奔而来! 虽是深秋,可洛宇青身上却是汗水涔涔。 “洛兄,真是辛苦你了。”顾逸轩在一旁调侃着。 “你回来了啊,正好,一起过来帮忙,我这儿还有不少水等着你来搬呢。”洛宇青见着帮手,立刻拉着顾逸轩与齐慕笙二人一起来帮忙。 “......”顾逸轩二人相视无言,怎的就遇到这种坑人的兄弟。 “对了,板野姑娘她...顾师弟,你可有派人去寻?”洛林轩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昔封灵担忧不已,奈何却是又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 顾逸轩对上其双目,回道:“板野姑娘,逸轩一直在派人在寻,一定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只是这心中的伤痕,还需洛师兄多多费心才是。 这后半句话,顾逸轩未能说出口,只是小声叹了口气。 “洛师兄现在何处?”话说回来,自他回到神兵阁后,当是甚少见到洛林轩的身影。 “洛师兄现在,应当是在后山练剑吧。自从板野姑娘....他便是没日没夜地修炼,着实让人担心。”昔封灵道。 “原来如此...”顾逸轩敛下双目,心中下了一个决定,随后向齐慕笙道:“齐二哥,与顾某一同去看看洛师兄吧。” 洛林轩这般想不开可是不行,他可不想方才将板野静香救回来,洛林轩又出了什么岔子。 既是顾逸轩相邀,齐慕笙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遂跟着顾逸轩一同到了后山去。 后山上,寒风萧瑟,落叶随着秋风飘落而下,冷意刺骨。 唰唰! 剑刃划过空气,引得气流发出阵阵轻响,二人放眼看去,巅峰之上,洛林轩挥舞利剑,将落于眼前的枫叶一一劈开。 剑破归元千业尽! 浩瀚之势,灌涌而上!冲破九霄云层!威力无穷!顿时,天地变色,雷声轰响!倒有惊涛骇世之象! 剑破,五重! 顾逸轩与齐慕笙二人静静立在一旁,见证着洛林轩再次突破极限,功法更胜从前! “好!”收剑后,只听旁边传来一声惊叹!洛林轩转头看去,见着顾逸轩与齐慕笙齐齐向自己走来。 “青龙君!好剑法!好气魄!”齐慕笙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喜,大声叫好。 “二皇子殿下过奖了。”洛林轩微微颔首,谦逊回道:“这本应是早该突破的界限,却是拖到此时才有所进展,洛某实在惭愧。” “洛师兄过谦了,这剑破招式本就难学,再加上突破一事,条件苛刻,洛师兄能够在此年纪习得五重剑破,该是可喜可贺的。”顾逸轩一掌拍在洛林轩肩头,笑言道。 “顾师弟,二皇子殿下,你们二位今日前来,是为何事?”洛林轩目光在二人面上扫过,疑惑问道。 “今日前来,乃是因为许久未与洛师兄见面,是以方才带了齐二哥一同前来。”顾逸轩接过话。 “洛师兄,听昔师姐说,你近日以来,魂不守舍,可是为了板野姑娘之事?”顾逸轩之问让洛林轩陷入沉思。 看着半晌未有回应的洛林轩,顾逸轩心中明了,轻声一叹,劝慰道:“洛师兄,既然如此舍不得,当初为何将板野姑娘送回给宫无极?” “因为,那时只有宫无极能救静香的命。”洛林轩回忆当初,心中无力之感再次升起。 倘若他能够救的了静香,他定是不会将她再送回到那贼人手中! “哎...洛师兄,你可知,那日那根银针所在位置虽然凶险,可也绝对不会危害到板野姑娘的性命。”顾逸轩的话,如同晴空霹雳划破洛林轩的心。 “你说,什么?“不可置信的眼神,难以接受的事实,让洛林轩原本愧疚的心,越发的疼痛! 若一切真如顾逸轩所说,那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毫无意义?! 不,更甚者,他便是亲手,将板野静香再次推入了深渊! “据逸轩所知,那宫无极对板野姑娘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会许是因为她并不属于他,亦或许,那人根本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他那时没有得到板野姑娘,是以即便银针入体,也绝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他宫无极既不通医理,也不晓医术,如何施针,怎么施针?无非是将银针胡乱插入皮肉之中,以妖气凝结固定,造成银针流窜的假象罢了。” 顾逸轩将宫无极使用之法一一解答,可这一番解释,听在洛林轩耳中,却是极为刺耳的。 “别说了!”洛林轩无法接受,他没办法面对自己将心爱之人拱手让给别的男人这一事实! 一想起宫无极看板野静香那种眼神,那种盯着猎物想要生吞活剥了的眼神,他不敢细想在他将板野静香交到他手中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 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细细琢磨,他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发疯。 “逸轩老弟...”看着洛林轩痛苦的神色,齐慕笙拍了拍顾逸轩的肩膀,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 顾逸轩住了口,盯着洛林轩,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心中亦是泛起一丝不忍。 “洛师兄...”他说这番话,不是为了刺激洛林轩,而是他知道,洛林轩这个人,一向是一根筋的。之前听说他为了救板野静香,竟是答应了宫无极此生不再出现在板野静香面前! 当真是傻子!这种话,旁的人或许说说也就罢了,可洛林轩不一样,他一向言出必行!即便是对待敌人也是一样! 是以若是不这么逼他,或许,这一辈子,他当真不会再出现在板野静香面前! 他尝过与心爱之人生离死别之痛,知道那样的痛是怎样的撕心裂肺,是以他不愿意旁的人再受到与他同样的痛。 “洛师兄,逸轩如此说,便是要让你认清楚,宫无极不是个可靠的人,他对于板野姑娘来说,乃是噩梦般的存在,如若你遵循与他的约定,此生与板野姑娘不再相见,在逸轩看来,这当是极其愚蠢的决定!板野姑娘不会幸福,而洛师兄你,也饱受痛苦!”一番语重心长地劝解,洛林轩听在耳中,心头当是剧烈颤动! “顾师弟所言,确是有理。”沉默半晌,洛林轩总算是回复了一句。 “那,洛师兄接下来准备如何?”顾逸轩问。 “我要,去南郊密林,将静香夺回来!”话语落,洛林轩真气灌入青麟剑中,脚尖点地便向山下奔去! “哎!青龙君!”齐慕笙想要组织,奈何洛林轩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齐慕笙方才踏出一步,便觉耳旁一阵劲风吹过,眨眼看去,人已是消失在眼前! “这...”看着眼前空旷的一片地方,顾逸轩哭笑不得,没想到冷静如斯的洛林轩在遇到心爱之人时候,也是这般不着边际。 罢了,他不是也一样?牵扯到凤霖,他何曾有过理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道理,他懂得。 “顾老弟,这...你就由着青龙君就这么闯去南郊密林了?”齐慕笙见顾逸轩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衣物,丝毫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不禁有些错愕,惊愣地看着他。 “无妨,他下不了山。”顾逸轩露出一丝微笑,早在来之时,他便命人将寒生带了过来,让他守在山脚,布下幻境结界,正是为了应对洛林轩这等情况。 不得不说,顾逸轩预判的能力当是极高的,齐慕笙亦是格外崇拜他的这一点。 第五百零五章 疏通 http://.biquxs.info/ 入夜,秋风寒凉,就连筑元池中的池水亦抵不住这彻骨的冰冷 板野静香轻轻踏入池水之中,端正坐下,静静等待半夏施法。 未过多久,便是见着半夏拿着一瓶药走了进来,白净的小药瓶中,是半夏耗费了一下午,用七星草炼制出的药水。 只需轻轻一滴入池水,便是见得一阵轻烟环绕而上,将板野静香围绕在其中。 “呃!”七星草的药效极为猛烈,板野静香险些有些受不住。强劲的药力冲击着板野静香的神经,令其疼得苍白了脸。 “好好忍住!药力正在筑元池的作用下发挥功效,穴位与经脉正处于冲击状态,确是有些苦楚的。”半夏生怕板野静香无法忍受此等痛楚,便是大声将顾逸轩给唤了进来。 “半夏大人,板野姑娘乃是女儿之身,顾某这般恐是有些失礼。”其实他倒是不怕什么失礼不失礼,而是现在他手上的这枚戒指,闪耀得有些刺眼。 逸轩!闭上眼睛! 凤霖的声音从戒指中传来,顾逸轩苦笑一声:“师父,你明知晓除了你,我不会对旁的女子有任何心思的。” 我不管!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大度到由着自己心爱的人窥视别的女子。 窥视?顾逸轩心中直喊冤枉,且不说板野静香乃是洛林轩的女人,纵然她名花无主,也绝对不是他顾逸轩喜欢的类型。 无奈,心上人既然心怀芥蒂,便是要让她安心才是。顾逸轩耸耸肩,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抹额,将双眼缠住。 “师父,现在逸轩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了。”顾逸轩将抹额绑好后,轻声调侃道。 戒指上的红光此时方才逐渐减弱下来,凤霖轻轻一声哼,令顾逸轩心中微微一动。 眼前的黑暗,倒是让他的想象越发的丰富了去。脑海中,浮现出凤霖娇嗔时的模样,心头怦怦直跳。 师父,希望你能够快些恢复真身,如此,逸轩方能…后面的话,顾逸轩并未说出,可微扬的嘴角,却是展露了他的好心情。 这臭小子,蒙着个眼睛傻笑什么?半夏余光瞄向顾逸轩,见着他脸上的笑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别站在那儿傻呵呵地发愣了,赶紧来帮忙!”半夏一声唤,令顾逸轩即刻回了神,迈开脚步踏上筑元池,站在池边问道:“半夏大人,需要顾某如何做?” 面前的赤水氤氲,烟雾弥漫上二人的脸颊,微微浸湿了二人的衣衫。 “向板野静香体内输送真气,直到本王说停为止。”七星草的力量需要完全融入到板野静香的体内,若是顾逸轩以真气相辅,定能够加快板野静香复原的速度。 顾逸轩点点头,双手运纳真气,掌心倏地向板野静香推去。 只见赤红掌力随着顾逸轩手臂的方向缓缓输入到板野静香的身体之中。 体内一股热流涌上,交汇着七星草的药力,经脉与穴道阻塞之痛逐渐剧烈,随后又渐渐消散。 片刻后,板野静香只觉周身气息通泰,方才的疼痛亦是烟消云散。 “好了,收手吧。”半夏见着顾逸轩脸色并不太好,方才想起,凤霖所在的那个戒指,亦是每日需要摄取顾逸轩的真气,今日这般,顾逸轩倒是快要被抽干了去。 “咳咳。半夏大人,真的不用顾某继续输送真气?”顾逸轩将手放下,偏过头看向半夏 只见半夏撇了撇嘴:“你这臭小子,看你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还是算了吧!”说到底,半夏还是担心顾逸轩的身体会吃不消。不过这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关心他,遂就用了如此傲娇的方式。 “地仙!”既然顾逸轩不能施法,那那个一向闲来无事的地仙倒是排上了用场。 在半夏一声呼唤之后,不过一会儿,便见的地面上传来一阵轰隆之声,随后,由远及近,一块小土包鼓出地面,疾速向这边奔了过来。 “干嘛干嘛!”地仙有些不耐烦,他睡得正香呢,就听到半夏一声惊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他赶紧过了来。 “过来渡气!”半夏也懒得跟他??拢?噶酥钢??刂械陌逡熬蚕悖骸鞍涯隳嵌裥陌屠?目谒??烈徊粒?啻笏晔?耍?拐饷床缓?!?/p> 地仙独身多年,已是很久没有见过女子沐浴了,这眼前板野静香浸泡在水中的画面,着实吸引人,让地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啧,你这百草王,怎么说话呢!你和我的岁数差不离!你这意思,是在说自己老?再说了,你有个那么漂亮的老婆,我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看看美人怎么了?”一面嘟囔,一面听着半夏的话,用衣袖在嘴角擦了擦。 顾逸轩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臭小子,笑什么!”地仙面上泛起一丝暗红,这臭小子还跟着半夏一道来笑话他! “抱歉抱歉,地仙大人,是顾某失礼了,一时没忍住。”顾逸轩打趣着说道,随后见着筑元池中板野静香的神色,即刻收起了笑意:“地仙大人,还是快些给板野姑娘渡气吧,顾某看着板野姑娘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地仙这才运功助阵,一股浑厚真气灌入板野静香体内。 而此时,后山山脚下,齐慕笙守在山底,看着洛林轩在这后山之中打着转。 寒生站在他身旁,手中的术法便是没有停歇过。 “这…寒生,顾老弟可是告知你需要维持多久?”齐慕笙问道。 却见寒生摇了摇头:“神武君并未告知具体时刻,不过他说,待事情了却后,会给我们消息的。” 看着寒生脸上的汗珠,都是施法给逼出来了,齐慕笙有些不忍,伸手想要给寒生擦拭汗水,却是伸在半途,惊愣当场。 不知为何,双目之前的景象一晃,竟是将寒生的脸和迦罗地重叠到了一起。 迦罗…逝世已久的心爱之人,为何会在此时浮现在脑海之中,甚至出现在自己面前。 “二皇子殿下?”许是齐慕笙的反应太过异常,引起了寒生的注意,他回过头看向齐慕笙,轻声唤了唤。 寒生的声音让齐慕笙即刻回了神,甩了甩头,再仔细看看眼前的人,眉目神态,皆与迦罗相差甚大. 莫不是自己太过思念迦罗,竟是将寒生这个男子,给看成了心上人。 “二皇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寒生见他老半天也没有个回应,便是有些担心。 只见齐慕笙摇了摇头,面露笑意道:“无事,是慕笙失礼了。见着青龙君如此担心心上人的姿态,让慕笙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寒生回头看了看洛林轩,双眼焦灼,满目慌张。竟是毫无素日里,冷静沉着的模样。难道遇上心爱之人,人的理性便是会受到纷扰吗? 寒生不懂,他尚且不懂情为何物,自然是无法理解这世上为何的人,为何因这个字,伤痛连连后还要拼死追逐。 “二皇子殿下,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他想,既然不明白,问清楚便是。 齐慕笙并未料到寒生会有此一问,当即愣怔了片刻,随后伸手在他的头脑上摸了摸:“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此话虽是被千万人说了无数遍,却是包含无数真意。” 寒生似懂非懂,这么说,情,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教人生死相许…意思是愿意为它而生,而它而死的意思吗? 如此说来,他对于神武君亦是这样一番情,只要神武君让他做的事,他都会事无巨细一一完成,若是神武君有难,他定能够舍命相护。 “那二皇子殿下,寒生对于神武君亦是这般感受,所以,寒生对神武君也是有情的吗?”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齐慕笙,问出的问题,竟是让齐慕笙不知道应当如何作答。 “呃…这…”酝酿了半晌,齐慕笙方才将思绪理了个清楚:“此情,非是慕笙方才所说之情。 “情不都是一样的吗?还分很多种吗?”如此话题,似乎是打开了寒生的话匣子,齐慕笙看着他懵懂的眼神,顿时,心中泛起一股怜爱。 现在他当是有些理解,为何顾逸轩这般疼爱寒生,这个孩子,当是有股讨人怜爱的魔力。 “情之一字,一一繁杂,要想将其理清楚,便是世上最难的事情。”齐慕笙转头看向尚且在幻境之中无法出来的洛林轩:“如同青龙君对板野姑娘这般,便是男女之情;寒生你之对于顾老弟,便是兄弟之情;慕笙与顾老弟之间,便是君臣,兄弟,手足之情。” 寒生越听越是糊涂了,没想到这情,还能够分得这般详细,听得他又有些发晕。 想着,便是摇了摇头:“二皇子殿下,听起来似乎很是复杂的样子。寒生并不怎么听得懂。”还是将注意力都转移在术法上吧,方才洛林轩已是幻境撞碎了一个角,马虎不得。 “呵呵,有些道理,不需要这么快便知晓;有些事实,寒生,尚且需要时间去淬炼才是。”话说至此,齐慕笙也不再继续向下解释。 砰!此时,天空中突然窜出一只鞭炮,绽放出华美的光景。 “神武君已经好了!”寒生抬头望向天际,脸上浮现起一丝愉悦的神色。 翻掌收手,手臂从上往下平息住自己的真气。眼前的幻境已然消失无踪,其中的洛林轩轻易地便冲了出来! 第五百零六章 断绝 http://.biquxs.info/ “你下了幻境?”洛林轩乃是虚尘宫中天资秉异的青龙君,如此雕虫小技,怎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睛。顶点 一出幻境,见着寒生平息气息,便是大步上前迈去,眼中有则不耐与指责:“为何,要阻止洛某去寻静香?”通红的一双眼,眼眶上,还溢着泪花。 “青龙君请息怒,是神武君让寒生如此做的。”果然,青龙君的反应与顾逸轩告诉他的一样,满脸的怒意。好在神武君已经提前知会过他应当如何应答。 “她现在,在哪里?”洛林轩口中的那个她,自然是指的在筑元池中的板野静香。 寒生向旁边侧了侧身,为他让出了一条路:“青龙君,这边请,神武君说了,若是青龙君出来,便不做阻拦,让您顺着这条路走便是。”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筑元池。 洛林轩收起了脸上的神色,微微颔首,顺着寒生让出的路途,向前大步迈去。 “好了!这丫头的穴道和经脉总算是已经完全通了。再过不久,摸约也就是大半个月的样子,便能够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半夏收了手,回头见地仙不知何时早已撤了掌力,只是靠在拐杖上,冲他嘿嘿发笑。 这样子,真是有够蠢的。半夏心中默默念叨。 “好了,此地不是我们三个大男人待的地方,赶紧离开!”半夏说着,伸手将地仙的领子一拖,便是将其带离了现场。 顾逸轩眼上的抹额尚且未摘,便是向着板野静香的方向俯首作揖,行了个礼后方才道:“板野姑娘方才痊愈,身体虚弱得很,需得好好休息才是。” “嗯,多谢神武君出手相助。”板野静香心中感激不已。 只见顾逸轩摆了摆手道:“诶,不过是助人为乐罢了。板野姑娘的功力恢复,想必此时最为开心的,当是洛师兄了吧。” 听到顾逸轩提到洛林轩的名字,板野静香的脸色即刻变得有些苍白。随即低下头,手指在水下缓缓收紧。 洛林轩,这个令她既爱又恨的名字! 不远处的脚步声引起了顾逸轩的注意,他之耳朵颤了颤,随后一抹笑意展露面上:“天色不早,板野姑娘尚且需要在筑元池中再待上一会儿,那顾某就不再打扰,先行告辞。” 筑元池外有重兵把守,寻常之人若是想要闯进,当是不可能的。再者,板野静香现下已经能够再次使用武力,于她,顾逸轩并不担心。 板野静香点点头:“此次当是有劳神武君了,板野静香心中感激,日后定当回报。” 顾逸轩笑而不语,转身将眼上抹额撤下,大步离开。 东篱岛的人,日后定然会有大用场。 待顾逸轩走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筑元池中便是又进来一人。 眼前的女子如梦如幻,他便是做梦都想着能够再次与她相见。 奈何自己却是向宫无极已经立下了誓言,此生再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为守承诺,他遂才忍住心中思念,并未再去南郊密林。 若非顾逸轩一言将其点醒,恐怕他将会忍受一生的痛苦。 “你来做什么?”这熟悉的气息,无需回头,板野静香也能够察觉出来人的身份。 冰冷的言语,陌生的姿态,刺得洛林轩心头一阵生疼。 “静香…”喉结上下移动,开口唤着板野静香的名字。 手臂伸出,想要抚摸那熟悉的人,却是见她向后移了去,身体的移动带动着周围的赤水绽开涟漪。 “青龙君向来最是注重礼节,小女子记得,以往轻轻碰碰青龙君,亦是会被你训斥一声男女授受不亲,让我自重,怎的今日,青龙君却是这般失礼了?”板野静香转过脸,她现在并不想看到洛林轩的神情。 她怕她一看,便心软了去。 是他将她亲自送入别人怀中,亲手将她推入火坑的。 她曾那样期盼着他能够来将自己救出去,奈何等来的,却并不是她心中思念的人。 “静香,莫要这般疏远我。我当初乃是为了救你才...” “为了救我,就将我再次投入火坑之中?!为了救我,就是让我丢在那生不如死的地方,让我自我挣扎?!”只要想到宫无极在自己身上所做的那些恶心的事,她便是不止一次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奈何她还有东篱岛的人要顾,她身上,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使命!是以她必须活下来!无论她如何厌恶自己,她也必须得活下来! 将手上的袖子撩起,露出身上那一道道青紫的痕迹! “青龙君,你可看清楚了,这便是你将我送去之后,我所受的!你可知道,那宫无极是如何待我的?你可知晓,那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他是怎样在我身上留下这些印记的?!”声泪俱下,板野静香本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心中的苦楚,奈何在面对洛林轩之后,在将自己所受的屈辱一一展示在洛林轩面前之后,她便是失控了。 眼眶中,满含着泪水,簌簌落下,在筑元池池水的氤氲之下,在脸上漫开。 洛林轩睁大了眼,看着她露出来的那条手臂,原本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横着那些难看而刺眼的伤痕,每一条,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入他的心口。 他仔细呵护在手心中的人儿,竟是受到了这样禽兽般地对待。 “静香...”迈开脚步,他想要上前将板野静香拥在怀中。 他想要替她抹去那些不堪的回忆。 可板野静香在他移动身体的那一刻,放下了手臂,起身走向池水的另一边,将外袍披上,一抹脸上的泪痕,冷下一张脸。 一阵长叹后,方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板野静香此刻开口:“洛林轩,自你将我送回火坑后,我便是心碎了,在你任由我在那地狱煎熬而不出手相救时,我便心死了!从今而后,你我之间,再无情意!” 第五百零七章 结盟 http://.biquxs.info/ “对了,沈大人那边如何?”前厅内,顾逸轩与齐慕笙整理着现下的情势 沈巍那边因孟知秋阴谋败露而被齐沐风放了出来,官职仕途并未受到半分影响,现下已经回到刑部,继续接受黑火调查一事。 “沈大人方才出狱便是一头扎进了案子之中。”齐慕笙回答道:“那些从世家之中搜出来的腌?玩意儿,当是已经查明去处了。” 顾逸轩转过头,神色严肃:“那些黑火,究竟流向何方?”他最担心的,便是黑火的去向,若是被齐宇恒以高价卖出大睿,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大皇兄并未将那些火药卖给外族之人,不过是散播到大睿各个作坊,做成烟花炮竹,以此来赢取暴利。”但凡是喜事临门,大睿之人皆喜放鞭炮庆祝,齐宇恒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 呵,顾逸轩一声嗤笑:“咱们这位大皇子殿下,让顾某如何评评价才好…”这等思考方式,当不是齐宇恒能够想得到的,想必是听了孟知秋的建议吧。 “大皇子殿下靠着这些黑火,赚了多少?”顾逸轩问道。想来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齐慕笙低头略微思忖片刻,随后道:“经核实,大睿的国库中的银两,尚且不足一半。” “果然如此。”与他所料相差无几:“皇上那边,如何说?”此事定然是已经呈报御上了,若他没想错的话,齐沐风现下,当是极度失望的。 “父皇他…看到核查报告后,一直将自己锁在御书房中,除了昔琉璃师父,就连徐海公公也不得进入。”只要一想到齐沐风现在的状态,齐慕笙便是声声叹息。 “也难怪皇上伤心难过,如此倒卖黑火之事,不仅有损国力,那些用黑火赚来的银两,原本应是国库所有,如今却全入了世家的腰包。如此巨大的数额,他们会用做何用,无人知晓。怎能不让皇上忧心。”顾逸轩仔细分析道。 若是只用在吃穿用度上,倒也罢了,可孟知秋那老狐狸一般的心思,会有何打算,却是让人担忧的。 “顾老弟,我想待会儿,入宫看看父皇。”父皇的身体本就不好,若是由着他这般下去,他怕父皇吃不消。 顾逸轩却是摇了摇头:“不忙。皇上连徐海公公都不让进,便是说明想要一个人多待会儿,好好静一静。若是齐二哥你现在前去,免不了吃了闭门羹。” 顾逸轩的话,确是有几分道理,齐慕笙点了点头:“那便按照顾老弟你的意思办吧。” “现下咱们要担心的,乃是星泽那边。”自己方才将板野静香从宫无极手中抢回来,依着宫无极的性子,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星泽也一定会趁机向神兵阁发难。 啧啧啧,星泽这老狐狸,当真是阴魂不散。儿时,他与自己的父母争斗,现在,却是做了自己的对手。 此人之谋略功法,着实不能小觑。 “嗯,你将板野姑娘带回,明日朝堂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眼看着这诸国君侯便要返回领地了,星泽定是要在走之前,给你致命一击的。”齐慕笙想到这点,不禁有些担心。 “道法自然,随机应变。”顾逸轩负手望天,一脸悠然:“这天地之间,总归会有生机,顾某相信,自己必然能够绝境逢生。” “你有如此信心,那我也是安心了。”齐慕笙抬手在顾逸轩肩头拍了拍,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大皇子府中,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齐宇恒既惊又喜。 “没想到星泽国师竟是比本殿想的还要积极。”齐宇恒看着眼前的星泽,开口道。 “哼!那顾逸轩欺人太甚!今日前来,本国师便是要告知大皇子殿下,我们大殿下已经决定与您联手了!唯一的条件,便是要那顾逸轩的一条命!”星泽冷哼一声,拂尘在手臂间随风飘动。 齐宇恒挑了挑眉:“哦?听上去,那顾逸轩可是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星泽国师与你家大殿下不开心了?” 顾逸轩那小子竟然也去找过星泽?莫不是他已经知道自己与星泽联手了? 星泽不语,只是向旁边站了站,侧身恭请宫无极进来:“这件事,便让大殿下来与您说吧。” 宫无极的到来亦是齐宇恒未曾料到的。看着他卸下易容装束,露出原本邪魅俊美的模样,齐宇恒皱了皱眉。 这男子,生得这般妖娆,令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身边的白祈霜见之,忍不住浑身一颤,惊慌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祈霜?”白祈霜的神色让齐宇恒有些不解,怎的她的手这般冰凉,莫不是染上了风寒? 侧头看着白祈霜,眼中的关切之色溢出。 “娘娘可是觉得身体不适?”宫无极将目光集中到白祈霜身上,缓缓开口。 言语间,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词汇,可依旧让白祈霜倍感不适。 她还记得当时在密林之中,那宫无极如何戏耍自己的,若是被齐宇恒知晓这件事,定将掀起轩然大波! 齐宇恒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与旁的男子有一丝半毫的暧昧。 低垂眉眼,白祈霜摇了摇头:“殿下,祈霜觉得有些闷,可否让祈霜出去透透气?” 白祈霜轻柔的声音传入齐宇恒耳中,令其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只见他轻轻应了一声:“带王妃娘娘去花园吧。仔细伺候。” 白祈霜离开也好,总归女人家也不适合听接下来他们所要讨论的东西。 宫无极的目光在白祈霜完全离开之后,方才收回,转移到齐宇恒的脸上:“大睿的大皇子殿下,你之同盟邀请,本殿欣然接受。” “本殿本以为宫氏大殿下,当是不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本殿的邀请。不知是否可告知缘由?”齐宇恒正坐其上,徐徐问道。 宫无极与星泽交换了个眼神后,方才转过头,回答齐宇恒的话:“其实,若非那顾逸轩将本殿最心爱的东西偷走了,本殿也不会这般急切地赶来。”说着,将顾逸轩如何夺走板野静香的始末,仔细与齐宇恒说了个明白。 “这么说,宫氏大皇子乃是为了私人恩怨,来与本殿合作的了?”齐宇恒微微一笑,从他的面色,尚且看不住他对于宫无极提出的同盟究竟是何态度。 “不错,本殿就是为了除掉顾逸轩,方才答应与你合作的。因为本殿知道,那顾逸轩对你,亦是像候一样的戏耍,你对于他,亦是恨之入骨的。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本殿很是喜欢你们人类所说的这句话。”宫无极道。 “好一个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齐宇恒仰头哈哈一笑,随即起身,向宫无极伸出一只手:“这个盟,本殿结定了!只要你帮我登上大统之位,待继位之时,本殿定会将神兵阁的生死,交由你来掌控!不知这样,宫氏大皇子可还满意?”齐宇恒盯着宫无极的双眼,如是而道。 “哈哈!好!”只见宫无极亦是一身大笑,伸手,将齐宇恒的那只紧紧握住:“不过大皇子殿下可要记得,顾逸轩这条命,在交到本殿手里之前,定是不能被他人夺了去,纵然大皇子殿下你,也不行!” “一言为定!”虽然他也憎恨顾逸轩,不过神兵阁无论如何也是他大睿的开国功臣,由他来结果顾逸轩,定遭非议,是以将其交给宫无极打算,方才是最为妥当的。 “不知大皇子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达成共识之后,宫无极与星泽落座,向齐宇恒询问下一步的计策。 “本殿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将西陵国的公主风绮月娶进门,用西陵国作为本殿的后盾。奈何却是被顾逸轩给搞砸了去。如今,世家之人因孟老入狱,人心动摇,倒是有些不怎么听本殿的指示了。是以现下当务之急,便是先安内,将世家之力重新整合之后,本殿才有心思对付顾逸轩。”七世家的人,要搞定何其难,现在只有一个韩非?d尚且跟着自己,可他毕竟是个上门女婿,严格说起来,算不得世家之人。之前有孟知秋与他二人一同扶持,他沈家家主的位置方才能够坐得稳,而如今,孟知秋垮台,齐宇恒的话也不好使了,眼看着这争议再起,许多世家旧部便是要求韩非?d让出家主之位与沈心慈。 “大皇子殿下做什么这般纠结,让本殿看来,这些世家之人,便是些吃软怕硬之辈,大皇子殿下不妨强硬手段介入,或许效果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宫无极坐在一旁,背靠着椅背,一声嗤笑。 在他的眼中,只要强权镇压,便是没有治理不好的人。 “宫氏大皇子所说,未免过于简单粗暴了些。”齐宇恒心中暗讽宫无极无脑,面上,却是还要做出一副和善讲理的模样:“世家之人,皆是攻心之人,单纯的强权镇压,恐怕适得其反。” 星泽在一旁听着,亦是点了点头:“大殿下,大睿的皇子殿下说的在理。这世人虽然畏惧强力,可若他们若是因为受到镇压而凝聚起来,其力量当是震天憾地的。”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这个道理。 “啧!不能强行镇压,好言相劝也不听,那你们倒是说说,如何做?”宫无极啧啧一声,双手一摊,目光在齐宇恒与星泽脸上扫来扫去。 只见星泽沉默半晌后,方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大皇子殿下不如这样…” 第五百零八章 说情 http://.biquxs.info/ “爹,你这是做什么?”方家,方陵不解地看着方钱收拾着家中金银细软,又招呼了下人连夜备车,看上去一副匆匆逃命的架势。m. 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仓促?他方才从蒙扎处回来,便是见着方钱这般行径,着实难以理解。 “陵儿,把你的东西都收一收,今夜咱们就离开京城!”见着方陵回来,方钱立刻让他收拾行装。 “爹,你倒是跟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么急着离京?”方陵甩开方钱拉着他的手,理了理皱起的衣袖,向其问道。 “孟老爷入狱,世家之人不再听从大皇子殿下之命,你以为大皇子殿下会这样坐以待毙吗?”方钱一面收着东西,一面道:“听说大皇子殿下已经找了南陵国师星泽作为同盟,想必很快便会开始整治世家的人,届时,咱们是生是死,便是说不清了!” 那星泽是什么样的人,方钱派人摸索得清清楚楚,一个辅佐两代君主的国师,手段智谋当是一绝。其心肠,更是坚硬无比。 黑火一事,牵扯众多,世家之中除了傅家,全部卷入这趟浑水!大皇子殿下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定然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们世家之人的身上,如此,方能保得民心,保得威望! 将一切向方陵讲了个明白,本以为这孩子会跟着他一道收拾,却是未料,他呵呵一声冷笑,转身坐在了座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陵儿,怎的还不收拾!”这孩子自小就叛逆,不怎么听话,方钱本想着如此大难之时,他能够稍微乖顺些,可方陵的一举一动却还是同以往一样任性,这让方钱着实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爹,你有没有想过,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这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出了事你倒是想要一逃了之,可是知晓,这大皇子殿下,能够让你这么轻易就离开京城了吗?”方陵的话,让方钱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见方钱似乎被自己说动,方陵从座椅上起身:“爹,你可别忘了,之前你可是帮了大皇子殿下不少忙,纵然其他世家会被推责受罚,咱们方家,是断然不会有事的。”不错,之前自己为了齐宇恒忙前忙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使他齐宇恒要惩治世家,也不能将他方家计算在内! “我儿说得不错,我方家为大皇子殿下办了那么多事,他齐宇恒不能就这么过河拆桥!”自己的财富,人脉都在京城,若是就这么走了,如何能够甘心! 方钱停下手,顿了顿后,向还在忙活的众人下令道:“都给我停手!” 搬运东西的侍从们纷纷停下手,抬头看着方钱。 “把东西,给我搬回去!”一声令下,方钱迈开大步,离开了方家。 “老爷这是…”管家有些看不明白,转头看向方陵。 “看我作甚?爹已经说了,把东西都放回去!没听见么?!”方陵双目一瞪,令在场众人纷纷瑟缩了脖子。 此时,大皇子府门口,方钱昂首挺胸地拉起门环,敲门吼道:“开门!快开门!” 动静之大,让府内安坐的齐宇恒和星泽主仆二人微微皱眉。 “什么事这么吵?!”齐宇恒一声怒喝,招呼了一个侍从前去看看情况。 “回大皇子殿下,门口乃是方钱方大人!”侍从回禀道。 方钱?!他来做甚?! 齐宇恒挑了挑眉毛,眼中带着疑惑。 星泽略微思忖,站起身来,向齐宇恒道:“大皇子殿下,想来方大人当是有要事要与你相商。”方钱所来为何,星泽心中明晰一二。 身为世家的钱袋子,这看风向的能为当真是不差,甚至在他们还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便是能够猜得到他们的心思。 也难怪方家能将生意做得这般大了去。 “让他进来!”星泽的话,让齐宇恒着实好奇,究竟这方钱有何目的。 方钱随着侍从来到了齐宇恒面前。 见着星泽与宫无极的身影,不禁有些惊愣,没想到,这宫氏皇族的大皇子,竟是这般毫不顾忌地来到了大皇子府! 真要说起来,宫氏皇族乃是大睿的敌对方,这宫无极当真是胆大的很,也不怕齐宇恒来个瓮中捉鳖。 “方大人,别来无恙。”星泽在一旁,俯首作揖,微微行了一个礼。 自上次宫宴之后,星泽当是再未见过方钱。 “呵,星泽国师,久别了。”方钱亦是回之一礼。 随后直起身,面向齐宇恒,直视他之双眼:“大皇子殿下,方某今日前来,乃是有话要对大皇子殿下说。” “哦?说来听听,所为何事?”齐宇恒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开口。 方钱看了看坐在一旁慵懒的宫无极以及手持拂尘的星泽,有些迟疑。 “放心,宫氏大皇子与星泽国师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齐宇恒道。 “大皇子殿下,恕老夫失礼,敢问大皇子殿下,我方家,可有做过愧对大皇子殿下之事?” 齐宇恒的眉梢扬得越发的高了去,这老狐狸,是想要来讨回之前他欠他的情啊! “并无。”齐宇恒回答道。 “那,再问大皇子殿下,在大皇子殿下需要帮助时,我方家可是尽力相助?” 齐宇恒点点头:“的确。”随后,眼见着方钱要再次开口,齐宇恒抬手令其噤声:“方老,本殿知晓你是什么意思,本殿在这儿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方家予本殿的帮助,本殿铭记于心。而本殿之后的计划中,方家,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是以你不必如此担心。” 既然这老狐狸要讨他欠下的情,无碍,他还便是。至少对比与其他世家,方家,还有用! 第五百零九章 危机 http://.biquxs.info/ 从大皇子府出来,方钱比之来时更加神清气爽了些,只要方家无恙,他之所利无恙,那便是无碍的。 “方大人。”星泽也随着方钱一道出了来,在其身后轻轻一唤。 “星泽国师。”方钱转过身,向其拱手行了礼:“不知国师还有何吩咐?”方钱道。 只见星泽微微一笑,拈了拈胡须,走上前来:“本国师,想请方大人帮个忙。” “哦?”方钱皱了皱眉,星泽此人诡计多端,他口中的忙,恐怕是不好帮。方钱有些不愿,奈何星泽却是由不得他拒绝,抢先开口:“本国师与大殿下既然决定与大睿大皇子殿下合作,老是住在南郊密林之中,也是多有不便,还请方大人能够给我们二人一个容身之处。” 敢情,是想要在他府上白吃白喝? 方钱是个生意人,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 面前星泽与宫无极二人,他若是收留,不仅没有收益,还会担不小的风险。怎么看,也不是他方钱会去做的事情。 “方钱大人莫要担心,本国师既然开口让你帮这个忙,便是不会让你吃亏了去。”说着,星泽从怀中拿出一个方盒,递向方钱。 “这是?”方钱狐疑地接过盒子,轻轻打开盒盖,见这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颗药丸。 “此乃锁颜丹,能助人恢复青春,长生不老。”对于方钱这等家缠万贯的人,当是极为惜命的。他也派人秘密调查过,方钱这几年,四处派人搜寻长生不老药的下落。 自己耗费数十载,方才研制出的这可锁颜丹,正愁没人试药,便是便宜了这方钱。 一听是长生不老的丹药,方钱的双眼冒出精光,即刻将那盒子盖上,宝贝似的揣入怀中。 脸上的神色顷刻间变得柔和许多:“国师大人放心,方某定当将大殿下的房间,安排的妥妥当当。” 宫无极在一旁看着方钱如同唱戏一般的变脸,不禁嗤笑一声。这世间的人,果真是有趣又无耻。 为这一点蝇头小利,便是能够如此谄媚。 身为半妖的他,并不认为长生不老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相反,他觉得长生,乃是痛苦的源泉。 “走吧,本殿累了,要歇息了。”双手抱在脑后,宫无极毫无顾忌地踏上了方钱的马车,自顾自地坐进去。 方钱有些愣怔,他倒是没见过如此反客为主的,看宫无极这大摇大摆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宫无极的马车。 “愣着作甚?走吧!”今夜他是有些乏了,得好好睡上一觉,待到明日他精力充沛些,便是要上神兵阁,向顾逸轩将板野静香给讨回来。 “大…哎…”面对如此不羁的宫无极,星泽心中纵有不满,却是无从发作。只能长叹一声,跟着他一道上了车去。 “回府。”若不是看在星泽给了自己一颗锁颜丹的面子上,方钱现在难能这般隐忍着这主仆二人在他的面前如此行径。 不满地瞪了瞪那车厢内的二人,向旁边的马夫吩咐一声,亦是上了车。 “板野姑娘现在可觉得好些了?”在筑元池的帮助下,板野静香的脸色好了许多。看上去已不似之前那般惨白,倒是多了些红润气色。 “多谢神武君关心,静香觉得好多了。”板野静香弗了弗身,向顾逸轩回道。 她的身后,静静地立着个洛林轩,一双眼从昨夜见到她之后,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小丫头,把手给我。”半夏伸出手,将指尖搭在板野静香手腕处,仔细诊断后,点点头:“嗯,气血畅通了不少,这周身的穴道和经脉已经恢复如常,不过是有些虚弱罢了。这几天,你好好养养身体,莫要太过劳累。”半夏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递于她:“这瓶子里,乃是本王特意炼制的金丹,你且收好,一天一颗,这一瓶吃完了,身体才算是好全。” 医者父母心,半夏现在倒是向板野静香的父亲一般,仔细叮嘱着她。 板野静香笑了笑,双手从半夏手中将金丹接过:“静香,多谢半夏大人。” “对了,臭小子,有件事,我要与你谈谈。”半夏转过脸,仰头看向顾逸轩:“这事情很是重要,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 半夏难得这般严肃神色,顾逸轩一看便知,所谈之事,非是笑谈。便点了点头,对板野静香道:“那板野姑娘你好生休息,洛师兄,劳烦你好好照料了。” 话语方落,便带着半夏离开了去。 二人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坐下,顾逸轩见半夏紧紧攥着衣袖的那只手,开口问道:“半夏大人,现在周围没有旁人了。” “顾小子,我可还记得魔罗鬼刹?”半夏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顾逸轩点点头:“记得。”在暗林之中所经历的一切,他如何能够忘记。 “与他交战之时,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那是属于南星的气息…” 顾逸轩不语,只是在那儿静静地听着,他知晓半夏这话中的含义为何,南星之气,于魔罗鬼刹身上显现,其原因为何,不明觉厉。 “半夏大人可是要顾某帮你报仇?”顾逸轩接过话。 只见半夏轻咬嘴唇,抬头道:“南星的气息尚有活力,应是并未死去,我想让你,帮我一起,将魔罗鬼刹活捉了来。” 顾逸轩心中一惊:“半夏大人,魔罗鬼刹乃是与我师父凤霖站在同一阶层的人,他们二人的武学修为,想必在暗林与泽荒之中,你也看到了。要活捉魔罗鬼刹,恐怕比杀了他,更加困难重重。” 半夏点头:“我知晓这件事难度有多大,所以我才来恳求你。”半夏从未求过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低头,用恳求的语气向顾逸轩道。 指间的戒指再次发出一阵赤红的微光,顾逸轩摸了摸那光滑的戒面,突然发现,戒指上的裂痕,越发的深了去。 看来,离凤霖出世,当是不久了。 “半夏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顾某需得好好考虑考虑。”他并非不愿意帮忙,而是魔罗鬼刹的实力,让他无法轻易答应。 半夏知晓此事让顾逸轩为难,也未催促,轻声应道:“无妨,这件事,你且好好想想吧,不过莫要让本王等得太久了。” 顾逸轩应道:“半夏大人且放心,顾某在三日之内,必将给半夏大人一个答复。” 有了顾逸轩的保证,半夏便是放下了心来。 “如此,本王便是静待你之回复。”话说至此,半夏顿了顿:“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顾逸轩点点头,耐心地等着他说完。 “不知你可是对咱们回京之时,在京城外看到的那群异人有印象?”半夏突然说起异人之事,令顾逸轩心头咯噔一下。 莫不是…顾逸轩脸色逐渐变得沉重:“如此大事,顾某自然不会忘记。”他还记得当初见着阿飞之时,自己心中的震撼。 “难道那些异人,做了什么?”半夏的一番话,令顾逸轩心头浮现一丝不安。莫不是… 半夏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京城之中莫名失踪了许多人,刑部与二皇子殿下都十分关注。”前些日子,齐慕笙还拜托他到了案发现场去看了看。 那景象,半夏永生都不会忘记。 血肉模糊的地面,大片的血迹抹在墙上,眼珠,残骸遍地散落。 前方,尸骨成堆,在那群尸山之上,他见到了小孩,老人,女人,不论年龄,不论出身…… 尸堆后,一滩滩漆黑的污迹看得人触目惊心。从那污迹中散发出来的恶臭,令半夏至今依然难以忘却。 “那景象,与之前神兵阁中,异人袭击之后的场景,当是如出一辙。”半夏的话,让顾逸轩眉心越发的皱紧了去。 异人… 又是异人…顾逸轩五指收紧:“想不到,顾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异人已经入了京城,开始以百姓为食! “半夏大人,那群异人,可是都涌入京城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对付世家,对付齐宇恒,将这等事情,已是抛诸脑后! 只见半夏摇了摇头:“依我看,这倒是没有。进入京城的异人乃是少数,是以现在京城之中,尚且还算不上动乱。二皇子殿下已经让人放出风声,说是京城之中出了恶贼,杀人掳掠,刑部正在追捕当中!” 不得不说,齐慕笙此举倒是做得恰当。毕竟恶贼,尚且是人,纵然作恶,百姓们亦是对官府和刑部有所期盼,不至于民心大乱。 “好,多谢半夏大人告知,此事,顾某会好好思虑解决之法。”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找出这些异人的下落才是! 顾逸轩心中默默有了一个计划,起身,向半夏道:“事不宜迟,这件事情,不可耽误。半夏大人,顾某这便去二皇子府,与齐二哥好好商议对策。” “本王也随你一起去!”半夏想要跟上一道前去,却是被顾逸轩按住:“半夏大人,神兵阁之中,昔师姐与板野姑娘尚且需要你之照顾,今日,你便留在阁中,待顾某与齐二哥商讨回来,会与你仔细说明其中详细。” “你之所言,当是有理。”半夏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本王就留在神兵阁,等你回来。” 第五百一十章 风云 http://.biquxs.info/ 二皇子府中,齐慕笙正在为近日所发生的惨案发愁。顶点沈巍方才出狱,尚有许多问题等着刑部来处理,可这杀人案件,却是每日剧增,沈巍纵然能为超群,却也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案件都理清头绪。 齐慕笙深知这一点,遂便帮着沈巍一同处理。 “齐二哥。”顾逸轩随着侍从走了进来,见齐慕笙愁眉不展,纵是侍从唤他,却也是毫无反应。无奈,只得自己上前,在齐慕笙的肩头拍了拍。 忽感肩上的压力,齐慕笙转过头来,看向顾逸轩:“吓我一跳,怎的进来也不说一声。” 顾逸轩无奈一笑:“是齐二哥你太过专注,当是连我等唤你,也是唤不答应了。” 齐慕笙抬首看了看顾逸轩身旁的侍从,只见其点了点头,遂一脸歉意对顾逸轩道:“原来是这样,当是我的疏忽了,抱歉。”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齐慕笙转过身,正面对着顾逸轩。 “齐二哥可是在烦恼,这些日子的命案?”目光向那书卷上的文字瞄了眼,顾逸轩一目了然。 “不错,这些天,命案的数量急剧上升,从以往的七日一起,到了现在三日一起。着实令我担忧,百姓们现在也是人心惶惶的。”他之前的说辞,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可有看到过,异人的行踪?”顾逸轩说话之前,便向那侍从挥了挥手,待他下去之后,方才压低了声音向其问道。 “并无。”奇怪的地方就在此处,那些尸体旁,明明就有一滩滩乌黑的污渍,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在案发当场,纵然士兵们去得再晚,也寻不到半分异人的踪迹。 按理来说,那异人的身形庞大,他只要一出现,定然是能够被人察觉的,而今却是未留下半分蛛丝马迹,着实令人不解。 顾逸轩回想起当初与半夏一同在方家看到的情景,心中逐渐有了答案:“那异人,或许能够附着在人体之上,正因如此,你们方才察觉不到他的踪迹。” 不知是人为操控,还是异人自己所为。 若是前者倒还好说,那些异人不过是为人操控的工具,只要寻到操控的人,便是能够将异人一网打尽。 可若要是后者..顾逸轩双眉紧蹙,若是后者,这些异人恐怕早已变异,拥有自己思维模式的异人,极难对付,更何况,异人的力量与身形,让他们天生面对人类,便是有了绝对的优势。 “顾老弟,你说的,可是当真?!”异人,能够附着在常人的体内? 如此一来,那这京城之中,有多少百姓被附着?又有多少人,整天生活在一群以人为食的怪物包围之中! “此话自然是当真的。齐二哥,咱们,得想到最坏的打算。”若是这异人正如他所想,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能够自主地附着人身,那么,这京城之中,恐怕便是要不安宁了。 现在城中百姓充足,异人若要吃食,便是从百姓下手。 可随着百姓一天天的减少,异人便会将目标,转移向皇城之中! 届时,下至侍从奴役,上至皇亲贵胄,一个,都逃不了异人的血盆大口! “这可如何是好!”齐慕笙自然是能够想到如此境况的后果,额头上急的满是汗珠。 眼中渗透出一丝惊慌失措。 他倒是不怕死,可是他却是怕这大睿的江山,葬送在一个以人为食的种族手上! 这是他大睿将士用性命换回来的江山,如何能够让它这般葬送了去! “齐二哥莫要慌,现下咱们要做的,便是揪出这些隐藏在人形之中的异人!只要将其斩杀殆尽,相信,这京城,便是能能够回到以往的平静。”顾逸轩安慰道。 “可,如何揪出?”这是齐慕笙最为在意的问题。如何将那些已经化作人形的怪物揪出来?! 或许,也只有顾逸轩这等修道之人,方才能够知晓其中方法。 顾逸轩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虚尘宫之中,有一种符咒,名为幻身咒。此符咒一旦与邪魔妖祟接触,便是能够轻易让他们化出原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符纸,将其放在面前的八仙桌上:“齐二哥,便是这叠符纸了。” 指了指桌面上的符纸,顾逸轩轻声道。 齐慕笙将符纸拿起,翻转着仔细看了看:“顾老弟,这符纸的数量有限,咱们总不能给全京城所有的百姓都贴上一张吧?” 顾逸轩摇摇头,从那堆符纸中抽出一张,将其置于面前,低声念咒,只见一道白光顺着顾逸轩的手指,注入符纸之中:“这符纸,只要注入咒力,便是能够自行感应那些异人的存在。” 说着,将手指松开,只见那符纸缓缓飘入半空,顺着微微轻风飘散到市井之中。 “走吧,咱们去看看。”示意齐慕笙将符纸拿在手中,顾逸轩带着他走出了二皇子府。 跟随者方才的那道符纸,二人来到了一处桥洞前。 那桥洞下,阴暗潮湿,在一片黑暗之中,匍匐着几个人影。 若非是仔细看,倒还真是看不出来。 “顾老弟!”只见符纸如同长了翅膀的小鸟一般,飞入桥洞下,轻轻贴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乍然!在接触身体的一刹那,符纸突然自燃,发出幽幽绿光!鬼魅无比! “吼!”被符纸之火灼烧的那个人,顷刻间被鬼火所缠绕!一声怒吼之下,倒地不起。 齐慕笙迈开腿,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是被顾逸轩一把拉住,他向着那人倒下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齐慕笙看去:“仔细看。” 片刻后,只见那倒地的人猛地抽了一抽,随后渐渐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形比之前胀大了数倍!背部抵住了桥底,稍一用力,便听得咔嚓之声阵阵传来! 他背上的那座桥,竟然被他生生地给拱断了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消灭 http://.biquxs.info/ “啊!”桥梁的断裂,漆黑的身形,令周围的百姓受惊不已,纷纷抱头乱窜。 “雪团!”顾逸轩一声厉喝,只见背后无恨饮疾速出鞘,冷光一闪,便向着那漆黑异人飞冲而去! 吼!刀身刺入异人皮肤,在其身上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漆黑恶臭的血液喷涌而出!向四方飞溅! 所沾之处,被腐蚀一空! “这丑东西,比之以前更加厉害了!”看着那滋滋冒烟的石块,齐慕笙惊声一叹。 雪团操纵着无恨饮在异人周围盘旋,扰得他暴躁不安,一个大掌挥过去!眼见着便要将无恨饮捏在手中。 顾逸轩出手一瞬,白光划破长空,将异人之举截住! 随后脚尖点地,飞冲直上,稳稳接过无恨饮。 半空中,转身,挥刀:“玄墨刀光裂苍穹!”一语既出,赤红刀光化作道道飞刃,瞄准了异人的头颅劈去! 刷刷刷! 飞刃撞击着异人的皮肤,竟是发出阵阵金属之声! 不坏之躯?顾逸轩眉目紧皱,落地之后,朝着异人的四肢发起攻击,若是皮肤坚硬如磐石的话,或许在四肢上,会有什么弱点也说不定。 奈何几经试探,却是毫无破解之法。 顾逸轩此时有些犯难了。 “顾老弟!”眼见着那异人对着顾逸轩便要一掌压下,齐慕笙一声惊呼! 砰! 尘土四起,将顾逸轩的身影淹没! 齐慕笙从腰间拔出长风剑便要上前,却感身后一道猛力将自己拉住。 “二皇子殿下不可!”拉住他的,是林枫。 市井之中出现如此大的动静,已是惊动四方,林家自然知晓。 林枫身后,跟着一大帮林家军的人,在林枫的指挥下,将那异人团团围住! “列阵!” 沙场出身的将士,皆是听令而行!在林枫话语落下后,便是纷纷拿起长枪,对准了那异人! “盾牌!” 砰!一面面盾牌立起,挡在面前。 “长枪准备!”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一把把长枪穿出,形成一道刺墙! 吼!那异人见此阵仗,仰头一阵怒吼,挥手便向这一面刺墙攻来! 却见! “烽火燎原!”凤仙之火从将士跟前轰然而出,强势火焰将异人团团围住! 吼!又是一阵吼叫,震天憾地。 噼里啪啦地声音从火焰之中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恶臭熏天! 顾逸轩皱着眉,默默忍耐着这气味。 身后的将士们,有些已是忍受不住,向旁低头吐了去! 林枫与齐慕笙站得较远,是以这股浓烈的味道,并未影响许多,但气味随风飘来,也着实让他们有些忍受不住。 “这黑漆漆的臭家伙,当是臭的令人发指!”林枫捏着鼻子,奈何用嘴吸气却是越发的难以忍受,猛咳一阵,放弃了掩鼻。 异人还在不断挣扎着,未过多久,声音便逐渐小了去,最后便是消逝无声。只剩下一具黢黑的躯干立在火焰之中,任由火苗舔舐。 “散开!”眼见着异人烧焦的尸体便要倒下,顾逸轩一声令下,让林家军向两旁分散开来。 将士们方才站好,便见那带着火星的尸体已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如炭火一样的身体,触地之间便已经分崩离析了去。 金刚不坏之身,却是被凤仙之火所克。顾逸轩将无恨饮收在背上,低头睥睨这异人尸体。 也好,至少让他试出了这异人的弱点。 “顾老弟,你可无恙?”见着顾逸轩安然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齐慕笙松了口气。方才见到顾逸轩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的心,便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无碍。”顾逸轩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移向林枫:“今次,你倒是来得及时。” “呵!每次只要你有难,我林枫何时缺过席!”林枫骄傲地扬起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剩下的这些符纸…”齐慕笙低头看着手中的符纸,有些犹豫,方才一个异人便是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这符纸将京城之中的所有异人都引出,他们应当如何应对? 顾逸轩将符纸往齐慕笙手中推了推:“这符纸,齐二哥暂且收好。” “不继续处理异人了吗?”齐慕笙问道。 顾逸轩摇头:“不急,今日一战,不过是杀鸡儆猴。”不论这些异人是被人操控,还是自有意识,今日一事,便是给其余的异人敲响了警钟,让他们近日内,不敢肆意妄为! “以一人之死,换得暂时的平静,于我们,于百姓,都是有益无害。”此次交战是在市井之中,顾逸轩杀死异人,乃是众目睽睽之下所发生之事。 异人已死,百姓的恐慌便会因此而削减,如此,方能够平息人心。 而剩余的那些异人,便是会稍微安分一些时日,倒也给了顾逸轩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顾逸轩将心中所想仔细告知齐慕笙与林枫,二人纷纷认同他之提议。 “顾老弟考虑得着实周全,那,便是按着你的意思来办。”齐慕笙点点头。 “林兄,将这异人的尸首,保存完整,送往刑部沈大人处。今日一事,闹得颇大,想必此时,皇上那边已经得到了些消息。文武百官与诸国君侯也等着咱们回去,好好与他们说道说道。” 毕竟是京城之中出了此等妖祟,威胁到的,不仅仅是百姓的平乐安宁,还威胁到了贵族们的生命,他们自然是要聚集起来,向他们了解个中缘由的。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便是。”林枫拍着胸脯,走到异人尸体身前,指挥着周围的将士,着手将尸体小心翼翼地抬走了去。 “走吧,咱们回去。” 此时,方家,阿飞单膝跪在蒙扎面前,接受着蒙扎银针入脑。 “蒙扎大人,这样,真的有效吗?”看着阿飞身上散发着的黑气,方陵嫌厌地翻了个白眼,向旁边站了站,似乎阿飞是什么肮脏之物一般。 “方小公子,蒙扎对自己的医术,极为有信心。”蒙扎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银针,片刻后,方才将其从阿飞的头上拿了下来。 “方小公子,听说,你已经将那些异人,放入市井之中了?”蒙扎问道。 “不错,本公子想看看,他们能在这京城之中,引起多大的骚动!”方陵得意洋洋地抱着双臂,依靠在门框上。 蒙扎无奈一叹:“方小公子,何必如此着急,那些人尚且还未摆脱嗜血之困。”被方陵放出的异人,除了外表与常人无异,习性,行为,却是大相径庭! 他们以人为食,只要他们感到饥饿,便是会打开杀戒。前些日子京城之中的血案,一件接着一件,便是这些异人所为。 “哼!嗜血就嗜血,这些无知之民,早就没了活下去的价值,让他们给我的宠物们做做食物,也算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方陵话语之间,透着冰冷。 他早就看不惯这个世界,他自小娇生惯养,在方钱的宠溺之下,认为天下之间,所有的事都应当围绕着自己而转。 他自小便喜欢权势在握,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奈何在这大睿之中,却是处处受制于人!他不甘心! 他要创建属于自己的帝国!他要让他的下属,全然听从他的指挥! “方小公子,近日血案桩桩,已是引起了大睿皇帝与刑部的注意,你可切莫大意,若是被发现,便是杀头的大罪!”蒙遮提醒道。方陵这小子,只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全然不顾这现实究竟有多么残酷。 “蒙扎大人,你怎的,胆子愈发的小了去!”方陵一声轻哼,并不将蒙扎的话放在心上:“放心吧,就凭沈巍那书生,定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的!”别忘了,他的异人,可是与正常人看上去,一模一样! 纵然他沈巍知晓是异人所为,无论如何也是查不到他身上的。 正在此时,一位侍从匆匆而来,见着方陵便扑通一声跪下:“公子!出大事了!” “何事?”冷眼睥睨面前的侍从,方陵不耐烦地问道。 “今日市井之上,出现一个漆黑异人,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好在神武君出手,将那异人拿下!” “你说什么!?” 刑部,沈巍看着门口这具骨骼巨大的尸体,倍感惊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被烧焦的异人。 抬头看向林枫:“这异人,乃是在市井之中发现的?” 市井乃是人口聚集的地方,此人便是躲在桥洞之下,细思极恐,谁人能够想到,离自己不足百米之地,便窝藏着一个食人的怪物! 林枫点点头:“不错,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被人施了法术还是自己变得聪明了,竟然能够幻化做人形,隐匿在人群之中,若不是顾老弟的幻身咒,便是根本察觉不到。” 沈巍闻言,对顾逸轩的崇敬更深了一层:“还是神武君神通广大。对了,他们人呢?” 沈巍向林枫身后瞄了瞄,却是没看到顾逸轩的身影,遂开口问道。 “哦,出了这么大的事,顾老弟他早早便和二皇子殿下回宫报备去了。”待会儿若是有时间,他也跟着进宫看看情况去。林枫如是想着。 “顾老弟让我把这尸体交给沈大人你,你看看,如何处理吧。”林枫挥手,命人将这尸体抬了进去。 沈巍拱手作揖:“有劳林少将军费心了。沈某定当处理妥当。” 第五百一十二章 朝论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于市井大战异人的消息很快便转到了皇宫之中。齐沐风听闻此讯,既喜又忧。 喜,自然是对异人被顾逸轩打败而喜;忧,当是对京城之中,竟然出现了这等以人为食的怪物! 之前在围场之中也出现过这样的异人,只是当初他不过是从顾逸轩口中听闻,并未像今日这般,如此震撼。 “皇上。”正在齐沐风负手仰头看向天空之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之声。 徐海恭敬地低着头,站在向齐沐风道:“启禀皇上,文武百官已经在大殿内候着了,还有诸国君侯,亦是等在大殿之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宫之内,人人自危。诸国君侯纷纷想要辞行离去,奈何又恐出城之时遭遇异人袭击,是以出于两难之地。 而百官们更是战战兢兢,毕竟他们无法逃离京城,若是任由这等怪物在城中,便是无人能安心。 齐沐风自然知晓事情轻重的,百官与诸侯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 他转过身,看着徐海:“去,给朕更衣,朕,要上朝。” 昔琉璃闻言,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他:“沐风……”因着这几日事情重重,又是黑火,又是惩治孟家老爷孟知秋,还要为齐宇恒担忧,现在又出了这异人之事。 齐沐风的精力已是被瓜分了不少,现在的他,早已透支了体力,原本就不多的性命,更是岌岌可危。 现在的他,连路也走不稳了,昔琉璃心中无比害怕,她怕他下一秒就撒手人寰,将自己独自抛下在这冰冷的世界上。 “琉璃,你,随我一道去。”昔琉璃的担忧,齐沐风心如明镜,他紧紧握住昔琉璃的手,便是要让她明白,他们定要携手走过余生。 手中的暖意,如同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传入体内,昔琉璃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好。” 朝堂之上,百官诸侯众说纷纭,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杨铭与沈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前方。 “杨大人,沈大人。”林轩老将军带着孔武来到二人面前,开口打了声招呼。 “林老将军,孔大人。”杨铭轻点头颅,以示礼貌。 “孔大人,老将军。”沈巍亦然。 “哎,沈大人,听说神武君将那异人的焦尸送到了刑部?你且给我说说,那焦尸究竟是什么样的?那异人又是什么模样?”孔武对新鲜的事情,始终是好奇不断。纵然知晓异人极为危险,也抵挡不住他的求知欲。 沈巍见着孔武这般欲求答案的焦急模样,忍俊不禁:“孔大人,这旁的人皆是闻之色变,你怎么就偏偏如此不寻常,竟是还追问沈某究竟是何长相。” 林轩老将军在一旁,无奈笑言:“这小子,向来就不喜欢安生,总爱图些刺激。越是危险的事情,他便越是感兴趣。不过也亏得他这般性子,方才能成为这征战沙场上的一名猛将!” 杨铭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林老将军所说极是,由此可见,这孔大人,当是难得一见地奇才。” “哪里哪里,杨大人,老将军,你们过奖了。”孔武憨厚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 “二皇子殿下到!” “神武君到!” 正在四人谈论之时,侍从高声一唤,转头看去,齐慕笙与顾逸轩二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总算是来了。”杨铭轻声一道,迈开步子,迎上前去。 “二皇子殿下。”以杨铭为首的四人齐齐向齐慕笙行了礼。 一旁的大睿官员也向齐慕笙行礼作揖。 “诸位大人免礼。”齐慕笙话语落,便见得官员们都抬起了头来。 此时,齐宇恒亦来到殿上,与齐慕笙等人擦肩而过。 “大皇子殿下。” “大皇兄。” 该有的礼仪,一个也不能少。方才拜过齐慕笙的众人,又再一次向齐宇恒弯下了身。 “嗯。”只听一阵低沉的声音从鼻息之间发出,齐宇恒冷冷回了一个字后,便再无其他动作。 “听说神武君在市井斩杀异人,为百姓除害,好不威风!”见着顾逸轩抬起头,齐宇恒内心的怒火便是不打一出来,言语之间,亦是充斥着嘲讽之意。 “威风说不上,不过是扫清危害,助民安乐罢了。”顾逸轩不卑不亢地回道,脸上带着微微地笑意:“不过着实令顾某惊愕万分。没想到,京城之中,竟然也出现了这等诡异怪物,若不将其连根铲除,恐怕后患无穷。” “是啊是啊!那怪物可是吃人的啊!” “咱们可都是住在京城之中的,若是哪天,那怪物将咱们吃了怎么办?” “我可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 顾逸轩一席话,再次将大殿之上众人心中的恐惧给勾了起来。方才因齐宇恒而有些平静的大殿,顿时又纷繁嘈杂了起来。 “够了!”耳边这些人叽叽喳喳的,着实吵得他头疼得很!齐宇恒一声怒喝,让在场大睿官员悉数住了嘴。 “大睿的大皇子殿下,当真是气魄十足。”一旁,何齐飞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着齐宇恒。 “哼!”现下齐宇恒心情着实不怎么好,将头偏向一边,并不愿理会何齐飞。 奈何何齐飞却是并不愿意放过他似的,继续开口道:“大皇子殿下方才的神色,似乎对神武君斩除妖邪很是不满,本皇子倒是有些纳闷了,这究竟是为何?” “何齐飞….”风绮月站在一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何齐飞为何当众刁难齐宇恒,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个醋坛子,就记着上次茶宴,齐宇恒对自己表露出的意思,便是记仇至今。 ”你!“齐宇恒怒火猛然升腾,一手指着何齐飞,便要与之争辩。 ”皇上驾到!”徐海的声音传来,百官即刻下跪行礼,齐宇恒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不满,转身面朝龙椅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五百一十三章 相助 http://.biquxs.info/ “平身吧。”齐沐风抬起双臂,冲着殿下一群人道。 齐氏兄弟心中欢喜,总算是见到父皇的气色有些好转了。 奈何一旁的顾逸轩见着齐沐风的状态,却是不如旁人一般欢喜。 看来,岳司星国师留给皇上的药灵内丹,效用已然消散殆尽了。 心中虽是知晓真相,奈何看着齐慕笙等人脸上的喜色,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敛下眉目。 言语之间,尽是自豪,顾大哥的儿子,果真是非同凡响! “哦?是吗?林枫那孩子,也帮忙了?”齐沐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林轩,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行了,林老将军,神武君,莫要这般相护抬举谦让了。”齐宇恒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林轩的话,双手揣在袖中,斜视二人一眼,便是将头转向了别处。 孟知秋入狱,齐宇恒失去了在世家的权威,心中不悦乃是意料之中,方才顾逸轩与林轩二人相护谦让之词,在齐宇恒听来自然是刺耳无比的。 如此着想,齐沐风倒也寻不到什么理由好责怪他,便是由着他去了。 “大睿皇帝。”何齐飞当头,出列向齐沐风开口:“这异人,在围场之中便是有所耳闻,其身漆黑,身形庞大,犹如一座小山,以人为食。如此血腥残暴的怪物,出现在京城之中,引得民心混乱,诸侯恐慌,不知大睿皇帝可否有什么解决之策?” “启禀皇上,异人一事,臣已着手调查,得知那异人现在京城之中,乃是以寻常人之姿 态隐匿其中,带到夜晚降临,方才会显露真身,捕捉他人为食。”沈巍出列,呈上手中捏着的奏折。 听闻沈巍之言,大殿之上,再次嘈杂纷纭。 “是啊,说不定白日里与你擦身而过地人,在夜晚便会化身为食人的怪物!” “听说神武君乃是用凤仙之火将那异人烧成了焦炭,莫不是已经弄清楚了,那异人,乃是畏惧火焰的?”齐宇恒在一旁接过话,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顾逸轩身上。 顾逸轩点点头:“回皇上,大皇子殿下说得不错,那些异人,的确是怕火的。”毕竟是至阴至邪之物,畏惧至阳的火焰,自然是惧怕的。 “好!好好好!找到他们的弱点便是好的,咱们便是有了击退这异人的办法。”齐沐风高声呼好。 “可是皇上,顾某尚有一事需要禀奏。”即便是知道了他们的弱点,可是,顾逸轩心中浮现出另一个问题。 “虽然顾某已经找到了消灭异人的办法,可是现在尚且不知,隐匿在这京城之中的异人,究竟有多少,又是如何分布的。”凤仙之火,一日,便只能用三次,若是这些异人零星分散,纵然他不顾身体损耗,以每日极限施展凤仙之火,纵然他能为再高,也会被这些异人给拖延至死的。 “若是辨别不出来,那就只能…”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 只见那大臣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随后上前说道:“皇上,微臣也是在为大睿着想,为在场诸位着想。试想一下,若是这京城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是那异人所化,放任他们不管,岂不是养虎为患?!还是趁早将他们全部处理掉,以免后患无穷。” 如此偏激心狠之人,如何能够昌盛他大睿! “皇上,刘大人所言有理!若是无法确认人群之中,哪些是那食人的怪物,便只能如此了呀!” 此话一出,在场他国君侯心中敬意顿起。 “大睿皇帝当真是明鉴!” 几位君侯纷纷上前,赞同齐沐风之论,方才那些进言焚城的人,便是齐齐向后退去,不敢多说一句。 “慕笙你且说。”齐沐风抬了抬手示意他开口。 “此符纸乃是神武君所创,每一张上面,都附有幻身咒,只要将符纸贴在人身上,若是那人乃是异人化身,便是能够让他显出原形。今次,儿臣与神武君便是用的这个方法,将那原本躲在桥洞下的异人给显了出来。” 顾逸轩抬头:“回皇上,确实如此。只要附有幻身咒的符纸接触身体,便是能让异人无所隐匿。只是……” “只是这京城之中,人口甚多,若是就这样一张一张地贴下去,不知会贴到猴年马月,再者,这符纸只有一次效用,贴过后,便与废纸无异。现下顾某身上,便只有这么区区几百张,若是将其用在了普通人身上,岂不是白用了去?” ”有了雪凛之力,便是能够帮你准确地寻到异人,定会让你任何一张符纸,物尽其用。“ 齐沐风转头看向昔琉璃,眼中透着感激与欣赏。将昔琉璃的手牵过,握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着。 那么现在,便剩下一个问题了,如何将这些异人,都聚集到一块儿? (本章完) 神兵阁异闻录 第五百一十四章 诱饵 http://.biquxs.info/ “诱饵?”下朝之后,昔琉璃将顾逸轩单独叫了过来,向其说道自己的想法。 顾逸轩低头沉吟片刻,以诱饵将异人聚集在一块,倒也是一个办法。 那些异人以人为食,若是要诱饵,便是…以人为饵… “昔师父,这个办法,慕笙觉得不妥。”齐慕笙眉头一皱,向昔琉璃与顾逸轩道。 “如何不妥?”昔琉璃问。 “普天之下,人人平等,每一个人的性命皆是无价,怎可随意将他人性命牺牲?这是慕笙所不能容忍的!” 在齐慕笙心中,牺牲他人的性命来换取生机,乃是不仁不义之举,他,不愿做! 顾逸轩轻叹一声,他便是知晓齐慕笙会是这等反应:“齐二哥,有时候,为了救黎民百姓,便是需要牺牲的。” 这便是抉择!齐慕笙日后登上大统之位,也定要面临同样的抉择!身为皇帝,有时候便是无可奈何,这等事情,他逃避不了! 齐慕笙猛地摇了摇头:“不!我绝对不会因此而牺牲任何人的命!”若是以一部分人的命来换取另一部分人的生机,这哪里算是救人! “二皇子殿下…”昔琉璃开口想要劝解齐慕笙,奈何被顾逸轩阻拦下来:“昔师叔,这件事,便让逸轩来与齐二哥说吧。” 昔琉璃本就不是个善于劝谏之人,是以顾逸轩并不愿意让她再与齐慕笙交谈,若是一个不慎,措辞不当了去,当是要火冒三丈了。 “逸轩老弟,纵然是你,我也绝对不会改变我之看法的。”齐慕笙坚定道。 顾逸轩摇了摇头,拉着齐慕笙离开了去。 “琉璃。”看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齐沐风坐在轮椅上,从后方被徐海推了过来。 “沐风,我…”她想说什么,齐沐风心里清楚,他知道,她并非是真心要牺牲百姓的性命,不过是做出了应有的取舍罢了。 若是换作他,面对这样的境况,他亦会与昔琉璃做出同样的选择。 哎,人都道这帝王之位好做,易做,却是都未曾想过,这帝王之位,究竟有多么艰难。 “莫要说了,朕,知道你之心意。”齐沐风轻声问道:“只是慕笙这孩子…太过良善,终归是朕之担忧所在。”【**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身为一国之君,有时候,便是要舍得。只希望顾逸轩能够好好辅佐慕笙,让他能够尽快学会这一点。 离开的路上,齐慕笙第一次向顾逸轩动了怒,一把甩开顾逸轩拉着他的手,径直向马车走去。 抬脚进了车厢,不等顾逸轩上来,便催促着马夫立马离开。 马夫甚是为难,这…马车是他们神兵阁的,二皇子殿下这是让他抛下自己的主子,独自离去吗? 顾逸轩将马夫眼底的不解与慌乱收入眼中,向其摆了摆手: “你且先下去吧。” 马夫这才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好在阁主英明,否则他便是左右为难,里外都不是人了。 “齐二哥,莫要气恼了,可否让顾某与你好好一谈?”顾逸轩好声好气地在车门外唤道,他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一旁的林家父子,与沈巍、杨铭听到。 四人齐齐走上前来,站在顾逸轩身旁。 “顾老弟,怎得了?你可是惹二皇子殿下生气了?”林枫不解,方才看他们二人还好好的,怎么下了朝,与昔琉璃师父交谈了几句后,便是惹得二皇子殿下生气了去? “神武君,可是发生了何事?”杨铭目光向车厢的方向瞄了瞄,随后对上顾逸轩的双目,对其问道。 “长话短说,事情如此……”接着,顾逸轩便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向众人说了出来。 得知前因后果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林轩轻轻摸了摸下巴:“二皇子殿下心怀仁慈,本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可今次之事,确是有些为难二皇子殿下了。” “林轩老将军,您可也是不同意诱饵此举?”林轩的话,让齐慕笙似乎找到了同盟一般,他认为,林轩当是与自己一样,不愿执行这诱饵的计划。 奈何林轩开口,下一句便是将一盆冷水浇到了齐慕笙头上:“非也,二皇子殿下。虽然老臣的确是心疼百姓,可这一次,老臣却是赞同神武君的决断。” 顾逸轩的想法与选择,乃是对大睿最为有利的行动。 “为何?”齐慕笙如同遭遇当头棒喝,一时愣怔当场,不知应当如何回应。 林轩老将军一身征战沙场,当是知晓人命的脆弱,更加珍惜每一条生命,可为何今日,他却是说,他会认同诱饵这一计划? “回二皇子殿下,大势所趋,不得不为之。不知二皇子殿下可否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一辆马车奔走在一条分叉的道路上,马匹突然受惊失控,向其中一条道路前行。您手上的缰绳可以控制马匹奔跑的防线,这两条岔路上,一条躺着三个人,另一条,则是躺着五个人,您无法让马车停止,若是马车一旦从人身上碾过,人必死无疑。还请二皇子殿下告知微臣,若您是那马夫,您当如何抉择?是碾过那三个人,拯救五个人,还是牺牲那五个人的性命,给这边三个人一线生机?” 如此问题,让齐慕笙顿时傻了眼,唇齿开开合合半晌后,方才吐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若是可以,他并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二皇子殿下,现在的情况便是与此极为相似,您要消灭异人,要救更多的百姓,那便是需要诱饵,将异人集中在一起,唯有如此,方才能够让神武君施展威能。唯有如此,您才能够救得更多的百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皇子殿下。”林轩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倒是让齐慕笙眉头的褶皱平复了不少。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五章 恐慌 http://.biquxs.info/ 若是要救人,便是要有所牺牲… 齐慕笙眉间的褶皱,逐渐散去,看上去似乎不再忧虑,奈何心中的纷扰,却是无法消散。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侍从见着齐慕笙久久没有回应,便是放大了声音呼唤。 总算是唤得齐慕笙回过神来。 “何事?”现下他已经立身在府内的花园之中,方才顾逸轩特意唤了马夫,先行将他送了回来,自己便去了林家,与林轩父子商议应对异人的计策。 一路上,齐慕笙都在思考着方才林轩所说之语。 他之所言,乃是事实,亦是这世上的真理,奈何齐慕笙却着实无法全然接受。 同样是人,同样是他大睿的子民,为何,却是要有这样的差别? “殿下,方才沈大人派人来讯,说是,说是那东郊之处,有了异状!”齐慕笙猛地睁大了双目。 “你说什么?!”异状?齐慕笙心中浮现起一丝不安,能让沈巍如此加急,除了异人,他想不到其他。 “沈大人可有说是何事?!”齐慕笙吼道。 “是…是异人!”果不其然!心中的不安被应验,回首拿过自己的长风剑便要冲出府门。 “殿下!殿下!”侍从眼见着齐慕笙离去,急急呼唤,却是无力阻止。齐慕笙就这样冲过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快!快去林家向神武君和林家两位将军求救!”这侍从倒是反应迅速,立刻抓着另一人,向着林家奔去。 此时,方家。 “方小公子,你说什么?!”蒙扎屋内,看着方陵骄傲得意的神色,蒙扎第一次觉得想要撕了眼前这个富贵公子。 异人乃是他之研究!他尚未将其改造完善,这方陵便是擅自将其放了出去! 蒙扎愤怒不已,那些残次品定然会给他惹来杀生之祸!方陵这个蠢材! “蒙扎大人,何必这般气恼,本公子乃是在帮你啊!”方陵回过头,看着蒙扎道:“您看看,这阿飞,已是被你改造成这般,外表看似与常人无异,力量,速度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简直就是完美的兵器!”不仅如此,阿飞现下,还能控制其余异人之行动。正是因为这样,方陵方才敢将那些异人给放出去! “方小公子!阿飞乃是老夫之心血,自当是比其他异人要费心许多。可你放出去的那些异人!却是洪水猛兽!他们毫无人性可言,没有旁的约束,将会在京城之中,引起多大的动乱!” 他倒是不在意这大睿的京城有多乱,他在意地,是这些异人,会暴露他之行踪! 苗疆白巫一族正是四处找寻他的下落,若是他被白曲灵她们寻到,恐怕,自己便是不得安宁! 若他现下手下有一批听话的异人精锐,当是无所顾忌,可奈 何现下,他只有阿飞一人可用!如何能够与白曲灵硬碰硬!更何况,她还有顾逸轩等人相助! “本公子就是要这京城打乱!”方陵瞪大了眼睛,眼眶似要决裂一般,表情狰狞扭曲:“这个京城,本公子早就看得不顺眼了!” 蒙扎错愕,这方陵,莫不是……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一直知道方陵乃是个反骨之人,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孩子,打打闹闹惯了,却是未料到,他对于大睿之恨意,竟是这般深! “方小公子,老夫有一事不明,你究竟对这大睿,有何深仇大恨?”按理说,他生在方家,乃是世家之中的富贵公子,应是没有受过什么苦的,怎得就这般仇怨满腹? “哼!大睿?!这大睿的天下,本就不该是齐沐风那村野匹夫能够拥有的!”直呼皇帝名讳乃是大忌,方陵不是不知道,平日里他忍着并不发作,奈何今日,却是不再忍耐! 在他心中,当初打天下,他方家出力最大!军饷皆是他方家所出!若是没有他们,齐沐风哪里能够拥有那数以万计的将士为他奔走拼命! 本以为他们方家在如此出力后能够捞到些好处,奈何齐沐风却是在登基之后,便开始打压世家势力! 限制他们世家之人的晋升官职不说,还将四处派人监视他们方家的一举一动! 不仅如此,还大力提拔像杨铭、沈巍那样的落魄寒门,将他们死死压下! 方陵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心中的不满逐渐累积,直至今日,猛然爆发! “他齐沐风不是要这大睿江山吗?!好啊!他不是喜欢那些寒门之士吗?可以!我倒是要看看,他和他那些穷酸寒门,能够抵得住本公子这异人大军多久!”当初他选择与蒙扎合作,为其研究异人极尽所能提供帮助,便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用这异人报复齐沐风。 方陵的恨意,来得令蒙扎有些愣怔,以往那些时日,他并未表现出如此状态,现下突然爆发,也难怪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吼!吼!吼! 东郊处,三个异人集结一块,向着京城奔走而来! ”啊!怪物!怪物!”城墙之上,警钟鸣响,传入百姓耳中。一时之间,京城之内,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民心再次动乱,百姓们四处奔,意欲逃命。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京城之内附着于人身的那些异人也纷纷现出原形! 哗!嘭!嘶! 异人们长着血盆大口,一手捞过身边一个百姓,双手一个用力,便是将人就那样生生撕开了去! “啊!”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老人与孩子绝望的吼叫交错在京城上空! 林家之中,从二皇子府跑来的侍从还没来得及将齐慕笙的行 动汇报给顾逸轩,便是一阵剧烈震荡,将顾逸轩与林家父子的目光吸引了去! “怎会如此?!”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一个个漆黑的异人身影,林轩错愕难安。 “老爷!老爷!”林府的管家从府门外奔入进来,脸上身上,皆是一片血污!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林轩看着他被鲜血沾染的半张脸,还以为他受了重伤,急忙上前搀扶。 只见管家在脸上一抹,将脸上的血迹给抹开了去,这才发现,原来他脸上的血,并非是他的。 “老爷!”管家见着林轩,便是双膝跪下,痛苦不已:“老爷!我方才陪着夫人去市集买少爷喜欢的点心,突然身边的一个路人便成了异人,一把将夫人抓过….夫人她…” 管家的话并未说完,可其中含义却是已经传递到林轩心中。 林家父子脑海之中皆是一阵霹雳,身形双双一颤:“你说,什么?” “母亲!”林枫睁大了眼,看向前方,正巧见着那异人正抓着一个人,正往嘴里送! 咔嚓,咔嚓。 牙齿咬过人骨之时,那断裂的声音拉扯着林枫心中的那根弦。 他似乎看到,穆林缨在异人口中,被咀嚼的场景! “啊!”突然,只见林枫一阵怒吼,回过身,一把拿起龙吟霸王枪,不顾周围之人,便是冲着眼前那个异人冲去! “少爷!” “枫儿!” “阿枫!” 管家,林轩,秦怀素齐声呼唤着林枫,却是未能将其唤回。 “林老将军,秦姑娘,你们在林府好生待着,顾某即刻去援助林兄!”顾逸轩见状,急急将林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六章 暴乱 http://.biquxs.info/ 轩等人做好安排,随后跟着林枫一道出了府门。 “雪团!”一面奔跑,一声呼唤,雪团听到顾逸轩之声,即刻响应。 无恨饮瞬间出鞘,跟着顾逸轩一道向前飞去。 “怎么回事?”此时,神兵阁中,昔封灵与洛林轩二人面前,出现顾逸轩之影像。 引神传讯! 昔、洛二人惊愕,顾逸轩甚少使用此术。在虚尘宫之中,若非是十万火急,他们并不轻易使用引神传讯。 “顾师弟,可是出了什么事?!”洛林轩正在后山练剑,手中青鳞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隐隐发颤! “洛师兄,昔师姐,速速来东面街道,大批异人出没,顾某一人,甚是吃力!” 一句话后,传讯之影便消散而去。 洛林轩没有半分犹豫,即刻下山,相助顾逸轩而去! 昔封灵已是将秘籍中的术法研究了透彻,现下已是能够运用自如。翻身下床,便要出门相助,却是被洛宇青一把按住。 “你去哪儿?!”洛宇青手中拿着一碗甜汤,方一进门便见着昔封灵要离开,想也不想就将她拉住。 “顾师弟有难,我得前去帮他!”昔封灵道。 “你现在的功力已经不如以前,纵然这秘籍你已经烂熟于心,运用自如,可这身体…毕竟不如常人,不可!”昔封灵经脉尽断之事,洛宇青可是一点都没忘。这新的秘籍中的功夫究竟如何,他们尚且不知,现下说着便要去相助顾逸轩,他如何能够放心! “可是!”昔封灵眼中一颤,她不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顾逸轩有难,她不能不顾! “不行!你若是真的担心顾逸轩那小子的安危,我替你去便是!”若真是需要帮助,他洛宇青乃是戎川之王,自当能够助他顾逸轩一臂之力! 昔封灵迟疑片刻,看着洛宇青:“那可是异人,宇青,那些怪物以人为食,杀人不眨眼,与他们相斗,凶险万分!” “既然你知道凶险万分,担心我之安危,我也是一样的心思,你可是知晓?”洛宇青的反问,让昔封灵无言以对。 “阿灵,你之身体与功法,若是与以前一样,我断是不会阻止你,还会与你一道前去。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之功法被废,纵然有这本秘笈术法可以自保,可对上那异人,能有几分胜算?你乃是我戎川国的王妃,我不允许你出现任何差池!” 洛宇青的话,如同一道暖流,将昔封灵的心包裹在里面,他之心意,她如何不懂。 可是顾逸轩他之险境…. “宇青,顾师弟乃是为了万民安泰,方才置身险境,若是…若是我不去….”昔封灵左右为难。 “我们或许,能够向虚尘宫求助!”洛宇青一语点醒梦中人。 昔封 灵闻言,一双眼中,即刻点燃亮光:“你说的对!”自己倒是疏忽了。 手腕翻转,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紧,指间逐渐闪出一点亮光,随后,那白色的光电嗖地一下蹿入天空,向着虚尘宫的方向飞去。 希望这求助的消息,能够尽快到达虚尘宫之中! “啊!”京城城墙之外,那三个异人已然靠近,大力地撞击着城墙之门,意图将其撞开了去! 这三个异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识,不过是凭着本能,在突破面前的障碍罢了。 “不要!不要吃我!”一个男子被异人一把抓住,眼见着便要被丢入那血喷大口之中,他慌张地扭动着身子,不断挣扎着,试图从异人手中逃离,奈何无论怎样的动作,皆是徒劳! “不要!”绝望地看着自己离那大口越来越近,男子望向天际,无助大喊。 突然!一道人影如同神祗降临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长枪挥下,向那异人手腕刺去! 唰! 长枪一半刺入异人的经脉之中,令其松开了手。 男子从半空中坠落,虽然逃离了被吃掉的命运,奈何却是要摔死当场?! 双手抱着头,等待着痛苦降临。 一阵风划过,自己只感到一只有力手臂将自己提起,随后轻飘飘地落了地,丝毫未损。 “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莫要被他们找到了去。”他们指的,自然是这些异人。 顾逸轩放下手,放开了那个男子,指着西边的方向,对他道:“朝西而去,那里暂且还是安全的。” “多谢神武君!多谢神武君!”男子看清了顾逸轩的样貌,一眼便认出了顾逸轩的身份,一面慌张道谢,一面向着他指引的方向奔去。 接下来,便是眼前这个大家伙了。 这个异人与之前的异人一样,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只能以凤仙之火攻之。 林枫似乎在泄愤一样,玩了命似的刺向这眼前的异人。 “林兄!莫要在此耗费体力,快下来!”顾逸轩抬头呼唤,奈何林枫并不听言,依旧向其不断进攻。 这小子! 顾逸轩心中无奈一叹,即刻飞身而上! 砰! 无恨饮与林枫的霸王枪交错,火花飞溅。 “你!”林枫已是战得满目血丝,怒气冲冲地瞪着阻止自己的顾逸轩。 只见顾逸轩眉头一皱,轻喝一声:“莫要做无用功!”一言落下,拎着林枫的衣领将其带了下去。 落地后,顾逸轩双唇微闭,一声口哨响起,未过多久,便见九霄云层之上,巨龙呼啸而下,长尾扫过,将异人生生拍倒在地。 “上去!”顾逸轩拉着林枫上了龙身。 呼! 龙吟长啸,飞身半空,对准了地面那个异人,便是一阵嘶吼! 龙啸的威力,让异人坚硬的皮肉有了伤痕。 呲啦! 几声皮开肉绽的声音传入耳中后,顾逸轩紧盯着异人的变化。 “雪团!攻他颈项!”颈项处,一道伤痕映入顾逸轩眼中,这道伤痕乃是粉色,在异人漆黑的皮肤上,着实明显。 在顾逸轩的一声命令之下,雪团操控着无恨饮对准了那道粉色伤痕一刀劈下! “吼!”又是一阵震天的嘶吼,只见异人在地上挣扎扑腾一阵之后,便是黑血喷涌如注! 一股恶臭迎面而来! “避开!”顾逸轩令巨龙调换了方向,正好避开了那黑血。 异人依旧在地上抽搐着,并未有死亡的迹象。 “他这是什么情况?”林枫皱眉观察着那异人的状态,极为不解。那粉色的伤痕,应当是他之弱点无疑,可为何砍下去之后,却是不见他殒命? 握着霸王枪的手指猛地收紧,只要想到这样的东西将穆林缨生生吃了去,心中的恨,便是无法消散。 “喂!”趁着顾逸轩不注意,林枫从巨龙背上一跃而下,霸王枪的枪头对准了那异人黑血涌出的之位。 “去死吧!”双手高举,眼见着便要将霸王枪劈下! 正在此时!只见那异人豁然起身,迅速伸手欲擒住林枫! “归玄道一噬荒魔!”这臭小子,这般让他不安心!顾逸轩低头向巨龙道了声:“将他甩开!” 巨龙身形一动,在刀光劈向林枫之前,一个扫尾,将其拍向一边。 随后,无恨饮之刀光顺着异人伸来的手劈向其身,硬生生将其一条手臂削了下来! 吼!一臂断下,异人甩动着断臂仰天长啸。 周围的同伴听之吼叫,纷纷聚集了过来! 好机会! 顾逸轩见状,眼底一阵喜色闪过。 “喂,林兄,这个时候才是你出手的时候!”顾逸轩转头向挂在龙尾的林枫道:“抓紧了!” 林枫尚未理清怎么回事,只听得顾逸轩最后一句,便是紧紧抓住了龙尾。 却见!那巨龙竟是将尾巴放了下去,像是钓鱼一般吸引着其他异人!而他,正是那鱼饵! 抱歉了,林兄,今次暂且委屈你一二。顾逸轩心中默默向林枫致歉。 待聚集了差不多四五个异人前来,顾逸轩便让巨龙将林枫拉了上来。 “烽火燎原!”轰!凤仙之火强势而出!再次将异人烧为灰烬!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七章 解救 http://.biquxs.info/ “臭小子!你把我当成饵了!”待异人被顾逸轩凤仙之火烧尽,林枫方才被巨龙提上来。方才的惊险历历在目,林枫上来便冲着顾逸轩吼道。 这臭小子当真是可恶!若是方才他一个不慎没有抓稳,岂不是就被异人生吞活剥了去! “林兄,莫要生气。你看现在你不是没事吗?”顾逸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亏得你方才之勇猛,咱们方才一举歼灭了数个异人不是?” “?恚绷址憬?吠?员咭黄?骸俺粜∽樱?麓卧僬獍忝挥猩塘烤徒?叶?鋈サ倍??叶ㄈ挥肽惴?常?/p> 也就是说,只要提前说了,便能继续把他当饵咯?顾逸轩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呀!”此时,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顾逸轩与林枫闻之,面色一沉,齐齐向前望去。 只见齐慕笙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长风剑身早已被黑血浸染,齐慕笙正护着一个女孩儿,全力与一个异人死命对抗! “巨龙,过去!”太乱来了!顾逸轩心想。 齐慕笙虽是有些武艺傍身,可比之他与林枫,尚是差距甚远,这异人,纵使连他们二人要出手对付都有些吃力,更莫说他齐慕笙了! 愚蠢!这是顾逸轩第一次如此评价齐慕笙。 随着巨龙的靠近,龙身在上空盘旋卷起的飓风赫赫,吹迷了异人的双眼。 “齐二哥!”趁着异人无法看清的片刻,顾逸轩御龙而下,一把将齐慕笙抓住带上了龙背之上。 “你可无恙?”上下将齐慕笙打量了个遍,确定他并无伤痛后,方才舒了口气,好在没有受伤。 他身前抱着的一个女孩儿瑟瑟发抖,从齐慕笙怀中仰起脸,看了看顾逸轩,随后又将目光瞄向龙头,见着龙眼与之相对,便是急忙又将头埋了回去。 “齐二哥,你怎的这般糊涂!你可知如此行径当是有多么危险?”顾逸轩一面伸手为女孩儿诊断,确认她亦无碍之后,方才放下手,对齐慕笙道。 “即便是危险,可是我不能看着这孩子罹难!”齐慕笙坚定而言。 “好了,现下还不是争吵的时候,即便二皇子殿下今次冲动了些,顾老弟你且稍后再说吧。你看看这周围的异人…” 高大的城门已经快要被外面的三个异人攻破,镇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不是受伤逃离,便是被异人吃进了嘴里。 顾逸轩满脸凝重看向那处,便是这些异人的靠近,引得城中掩藏的异人不再遮掩。 若是让他们进了城来,便就不止是这东面的异人暴动了!恐怕隐藏在京城中的其他异人,亦会开始暴乱! 届时才真的是阿鼻地狱! “巨龙,去城门口!”必须先将那三个隐患给拔出了才是! 顾逸轩低头向巨龙下令,只听龙吟当空,带着顾逸轩三人便是向着城门口而去。 “齐二哥,林兄,待会儿,恐怕要让你们多费些心思了。”今日他已是用了两次凤仙之火,最后这一次,便是要用在这三个异人身上。 身上的精力真气已是耗尽得差不多了,手中的戒指还在不断吸收着自己体内仅剩的真气。 现下的顾逸轩,当真是连站立都有些费劲。 看着顾逸轩苍白的脸色,齐慕笙与林枫心中皆是一阵不安。 “逸轩老弟,你之脸色着实难看,不若,你便是先回去歇息!” “顾老弟,斩杀异人我们也可以,你若是不适,千万不要硬抗!” 二人的关切之语,听得顾逸轩心头一暖:“放心吧,顾某尚且还能够扛。若实在是不行,顾某定当不会勉强。” “你不是已经向神兵阁传讯了么?怎么昔姑娘和青龙君还不来!”林枫向神兵阁的方向望去,却是见不到熟悉的身影,心中难免焦急万分。 “莫要急,师兄师姐定然会前来帮助。”虚尘宫的人,不会是临危逃逸之辈! 身下的景致疾速转换,不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城门边上,顾逸轩看着那三个撞击着城门的异人,向齐慕笙和林枫比了个手势。 “现在,林兄,齐二哥,顾某需要你们将这三人,牵制住,切记这三人一定要集结在一起,不可分离!”今日最后一次凤仙之火,他因身体发虚之由,需得要更多的时间来结印。 “放心吧!”长枪长剑齐出,二人做攻击状,对准了那三个异人,便要发起进攻。 “等等。”从怀中拿出半夏给的金丹,塞入二人口中,令其服下。 “这是何物?”金丹入体,只觉丹田之内一股暖流涌上,随后便是觉得身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是顾某专门让半夏大人为你们二人炼制的金丹,能够提升你们之修为与功力。”这金丹,对于林枫而言,乃是补气强身之用。只因他之功力已是上乘。 而对于齐慕笙而言,更多的乃是防御保命为主。毕竟他乃是要登上大统之人,自然是要护他周全的。 “你们二人切记,莫要硬碰硬地交战,异人的皮肉硬度堪比铠甲,若是砍不动,便是要多加躲避,莫要勉强!”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林枫说的。这小子,因为穆林缨之死,现下对异人当是极度的怨恨,看之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他最是怕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最后连命都搭上了去。 “放心吧,纵然我再怎么冲动,这条命,我还是要顾着的。”怀素还在等他回去,他们还有婚宴未办,他如何能够忍心让怀素就这样守了寡呢。 “齐二哥,你也一样。”齐慕笙爱民之心,亦可能让他失了理智。 “莫要担心。”齐慕笙向其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一番交代后,顾逸轩方才点了点头,向巨龙下令:“进攻!” 二人站在龙首,一人握紧一根龙角,手拿兵器便随着巨龙的俯冲向那三个异人攻去! 而此时,洛林轩手持青鳞剑匆匆赶到现场,见着面前一片血海火光,面上惊愕! 这些异人,当真是已经到了这等猖狂地步!? 吼!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快走!跑啊!” 身边,一群群满头血污的百姓们慌乱逃窜,突然!一只黑手从天而降,砰地一声在地面上砸了个大坑,随后手指一收,便是将五个百姓一起抓入手中。 手臂上升,漆黑的手掌中,百姓们惊慌失措,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掏出魔掌,奈何却是于事无补。 “玄元归道万鬼依!”一招剑气砍上漆黑手臂,奈何却只是火光闪过,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洛林轩眉头一紧,蹬地飞身而起,双手握着青鳞剑剑柄,向上猛地一划! 咔嚓咔嚓!青鳞剑半身没入那漆黑皮肉之下,洛林轩满头青筋,用尽全力拉动着青鳞剑在异人手臂上划出一个长长的伤口。 随后,真气注入剑体,施展惊人威能! “剑破归元千业尽!”青光闪现,但见火光之间,那只握着百姓的手臂被截下! 吼!吼!吼! 黑血漫天,恶臭扑鼻。 强忍着涌入鼻腔那难闻的气味,洛林轩,护着那断手之中的百姓落地,用青鳞剑撬开手指,将其放出。 “多谢少侠!多下少侠!” “此地不安全,你们快些离开!”洛林轩指了个方向,向其道:“朝西而行,那里尚且平静。” 百姓在洛林轩的指引下纷纷火速撤离。 这怪物…抬头看向那尚且在咆哮之中的异人,洛林轩再次握紧青鳞剑,浑身真气绝然爆发! 青鳞剑上,青色真气环绕其身,轰然之间,剑气汇聚成型,在洛林轩上方,凝结成一条青龙之象! “妖邪之物!受死!”长剑挥下,只见剑气青龙飞向九霄,随后俯冲而下,直击异人天灵! 顿时,漆黑血液从天而降,犹如一场倾盆大雨! “嗯?”正在城门处的顾逸轩向青龙吼叫之声看去,正好见到剑气青龙奔腾之景! 看来,洛师兄及时赶到了。 心中蓦地一阵安心,随后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阵法结印之上。 “顾老弟!你还没好吗?!”林枫长枪刺向朝着自己挥来的异人之手。 一枪下去,满脸血污! 这怪物着实难缠得很!林枫吐出口中一口血,身体向旁一侧,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呃!”齐慕笙处,便是没有林枫那般顺利。 他之身手不如林枫敏捷,身上已是多出挂彩,方才异人强力的一击,将其握剑的虎口震伤,令其忍不住一声闷哼。 赤红的鲜血洒在异人脸上,更是激起他之兴奋! 仰头叫嚣着便越发大力地向齐慕笙进攻而来! “烽火燎原!”正在漆黑之手要将齐慕笙抓住之际,顾逸轩一声大叫,最后一次凤仙之火熊熊烧来! 三道漆黑之身,再次裹上火焰!凄厉的叫声在京城上空回响! 听得人心惊肉跳! “上空!”顾逸轩向巨龙下令,带着齐慕笙、林枫二人飞入上空。 三人站在巨龙身上俯瞰下方那三道逐渐化为焦炭的身影,气喘不已。 “呃!”待确定这城门口的异人已完全逝去,顾逸轩心头的紧张一松,身形猛然一晃,下一刻,便直直倒了下去。 “顾老弟!” “逸轩老弟!” 林枫与齐慕笙齐齐将其身体接住,让其缓缓平躺在巨龙背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助力 http://.biquxs.info/ 顾逸轩再次醒来之时,已是躺在了神兵阁的床榻上。m. “!”蓦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头脑一片晕眩。 “你醒了。”昔封灵在洛宇青的陪同下一道进了来,见着顾逸轩扶头坐在床头,担忧地上前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逸轩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方才起得有些急了,遂头脑有些晕。” 昔封灵闻言,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无碍便好。” “你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这些个异人成群结队,你也敢以一人之力相搏!若不是你有巨龙相护,我看你今日便是要命归西天了!”还未带旁人看清,一个小小的身影便钻了进来。 半夏气愤地来到顾逸轩床边,纵身一跳,上了床,也不顾他的鞋会将顾逸轩的床榻踩脏,伸手便是一掌,啪地一声打在顾逸轩头上。 “半夏大人莫要这般生气。”半夏这次倒是毫不留情面,一掌下来便是将他打得有些懵。 “你小子要是再这般不爱惜生命,本王以后也不必救你了!等你自生自灭吧!”半夏出了气,转身跳下床,将一颗金丹丢给昔封灵就走了出去。 现在他看着顾逸轩就火大,还是出去清静清静比较好!免得他一阵心烦,下毒将他毒死了去! “顾师弟,半夏大人也是关心你之身体,这颗金丹,你及时服下。”昔封灵伸出手,将半夏方才给她的金丹递给顾逸轩服下。 “对了,那些异人…”他向外望去,心中依旧惦记着异人的行动。 “虚尘宫的人及时前来,已是帮着将那些异人都解决了。”洛宇青双手抱在胸前,向顾逸轩回道。 “阿灵,这大睿既然是这般乱象,咱们便不能在此多留,明日我便向大睿皇帝辞行,咱们会戎川去。”从方才得知异人乱城一事,洛宇青便是开始打起了离开的念头。 大睿并非他之领地,且留在这里,还有生命之危,他为何要留在此处? 更何况现下昔封灵的身体功法,能勉强自保已是万幸,他断然不能再让她身处如此险境之中。 “宇青……”昔封灵想劝说洛宇青留下,却是被顾逸轩拦住:“师姐,戎川王说的不错,京城现下异人暴动,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丧命的危险。今次纵然师门派人来援助,可也只能消灭一小部分的异人,要知道,整个京城之中,除了东面,西,南,北三面皆有异人潜伏,他们尚且未暴露行踪,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致命点!” 顾逸轩仔细想了想,让昔封灵跟着洛宇青离开也好,毕竟她现下经脉已断,以前的功法悉数废除,纵然她研习了秘笈中的术法,真要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尚且需要十数年。 与其让她在此险境停留,不如让她离开,去戎川待着,最起码,现下戎川尚且是安全之地。 昔封灵怎会听不出顾逸轩话中的意思,她开口:“顾师弟,宇青,我知晓你们二人为我着想的心意。封灵很是感动,可是这大睿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最初从戎川回来,便是为了助顾师弟一臂之力的。如今大敌当前,我又怎能留下顾师弟你一人在此,一走了之?” “阿灵,你现在帮不到他,若是留在此处,或许还会成为他的累赘。”洛宇青话语一出,便是见得昔封灵的眼神一黯。 心中一阵心疼,他如此说,只是想要打消昔封灵留下的想法,并非真的说她是累赘。 “洛兄…”顾逸轩扶额,这楞头小子说话还是这般粗枝大叶。虽然心是好的,可这话说出来,总觉得像是变了味儿,听起来极为刺耳。 “师姐,洛兄他并非说你是个累赘…”看着昔封灵脸色一沉,顾逸轩急忙开口劝慰。 “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毕竟宇青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若是换做以前,她听到这番话定是会责怪洛宇青,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昔封灵早就已经不如以往那般性子了。 洛宇青心中一安,方才话刚才出口他便是后悔了,想要继续开口解释,却是怕越描越黑。 好在昔封灵知晓自己真正的心意,并未责怪于他。 “既然知晓,师姐,你便安心跟着洛兄回去戎川,待这里的一切了结之后,顾某会书信于你。” 昔封灵踌躇着,左右难决。 “什么时候,咱们的雪凛君竟是这般踌躇不决了?”一阵苍劲有力的声音随风飘入耳中,顾逸轩三人抬头看去,便见得一位清风道骨的仙人身影进了来。 “道元师尊。”来者,正是虚尘宫掌教师尊,道元上人。 顾逸轩与昔封灵见之纷纷低头行礼。 见着顾逸轩欲从床榻上下来,道元拂尘一挥,一道强劲之风便是将他又托回了床上。 “你精元损耗过大,还是好好静养吧。”道元上人的目光从顾逸轩脸上扫到他手指上的戒指上:“这,便是凤霖现今栖息之所?” 这戒指之上,乃是熟悉的朱雀之气,这等气息,他不会认错的。 食指伸出,对着那戒指射出一道真气,只见那气息快速被戒指吸收,不过一会儿,便是见得赤光大作! “怎么回事?!”突然一阵强光刺入眼中,在场除了道元上人外,皆是眯起了双眼。 洛宇青一手将昔封灵揽入怀中,一手挡在二人面前,挡去部分强光。 “凤霖,在此歇息了这么些时日,当是应该尽一份力了。”道元上人一声呼唤,只见红光逐渐变得弱下,随后缓缓汇聚成型,仔细看去,正是凤霖的轮廓。 “好在你给的真气,否则我便只能在这戒指中干着急了。”凤霖之声环绕耳边,令在场众人惊愕愣怔。 第五百一十八章 借体 http://.biquxs.info/ “师父…”看着眼前萦绕之下,隐隐见到凤霖轮廓,顾逸轩心中澎湃非常。 算一算,他已是许久未能见到凤霖了。 “道元师尊,凤霖师叔现下并无实体肉身,如何相助?”没有身体承载,三魂七魄恐怕在这阳世之间撑不了多久。 “封灵,这便是需要你之相助了。”在场的,除了昔封灵以外,再是无其他合适的人选。 道元将目光投向昔封灵,等待着她之回答。 “不可!”洛宇青抢先拒绝道,阿灵是要与他一道回戎川的!如何能够在此时答应此等事!他绝对不允许! “宇青…”昔封灵抬头看向洛宇青,一脸为难。 “昔师姐,无需为难,你且与洛兄回戎川国便是。”顾逸轩摆了摆手,摇摇头道。他已是将昔封灵拉来了许久,该是让她回去心爱之人身边的。 “掌教师尊,便是没有其他人选了吗?”顾逸轩问道。 只见道元摇了摇头:“凤霖之魂魄,必定要虚尘宫的女子方才能够承受,封灵乃是与你一同在凤霖门下修炼过的,当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可是昔师姐的筋脉已断,全身修为已是作废。”顾逸轩回道。 “无妨。”只见道元微微一笑,急运真气,掌心对着昔封灵,疾速将其拉至身前,灌顶的一掌拍下,与百汇之处凝聚冲击。 “啊!”浑厚的真气内元在体内冲撞,令昔封灵痛苦难掩。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无数利爪撕扯,疼痛难当。 “阿灵!”洛宇青见不得昔封灵如此受苦,便是出手向道元而去。 “洛兄!不可!”顾逸轩一声惊呼,只见雪团操控着无恨饮,急急挡在洛宇青面前。 “让开!”洛宇青想要拨开无恨饮,奈何却是撼动不得分毫。 昔封灵还在忍受着无尽的疼痛,这是她有生以来,最为痛苦的一次。 “稍微忍忍,不过片刻,痛楚便会消散。”道元轻声而道。世人都道断筋挫骨之痛,却是不知,这续接经脉,乃是比断骨更加的痛苦。 一根根的经脉需要尽毁之后方才能够重塑,此等苦痛,非是平常之人能够承受的! 良久,昔封灵冷汗浸湿了衣衫,现在的她,已是感受不到了疼痛,似乎麻木一般。 “凤霖,进去!”此时正是凤霖入体的大好时机,只见那一道赤光汇入昔封灵体内,在其眉心处,留下一点朱红。 “道元归一!”道元上人低沉一声,掌心转动之间,便是令昔封灵之经脉逐渐续上、 这一续,便又是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一切结束,道元收回了掌,看着昔封灵幽幽落地,躺在地面之上。 “阿灵!”此时,无恨饮让开了道,洛宇青方才能够上前,轻手轻脚地抱起昔封 灵,上下打量着她。 “现下,封灵的经脉已经悉数接好,她的功力,也已经恢复了。”道元上人说完,便是如同山倒一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尊!”顾逸轩惊呼一声,即刻上前将其接住。 “怎么了?怎么了?!”在外散心回来的半夏一进门便是听到顾逸轩的一声呼唤,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吓得他即刻跑了进来。 见着地上道元昏迷的身影,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道元上人乃是虚尘宫之内修为极高之人,怎会倒地在此? 蹲下身子,将手搭在道元的手腕上,仔细诊断后方才惊讶发现,道元的内元,已是耗尽了去! “怎么回事?道元怎会耗尽内元?!”半夏转头向顾逸轩问道。 只见顾逸轩将目光瞄向一旁的昔封灵:“掌教师尊乃是为了帮昔师姐续接筋脉,耗尽了真气。” “简直是胡闹!你胡闹!你师尊也胡闹!”这等异人攻城的危急时刻,虚尘宫的一帮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乱来! 续接筋脉之事他已是应下会帮忙!怎的这般着急! “半夏大人,师尊也是为了师父能够寄体于师姐身上,好助我们击退异人。”顾逸轩解释道。 毕竟凤霖乃是天资卓越之人,她之凤仙之火,当是不会有这般次数限制。只要有她在,这些异人被消灭,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寄体肉身,纵然是凤霖资质超群,亦是会功效减半!道元活了这么多年,怎会不懂得这些!?这臭小子当真是胡乱来!”半夏白了顾逸轩一眼,与其说道元乱来,倒不如说,他们虚尘宫的这一帮人,都是让人不省心的主! 稍不留神便给他找麻烦! “半夏大人,师尊他……”顾逸轩一脸担忧地看着道元,轻声询问。 “放心,有本王在,死是死不了的,不过这内元…恐怕是要好一阵子才能够缓过来了。”这一阵子,短则数月,多则数十年也是有可能。 “是顾某对不住师尊。”顾逸轩心中泛起一阵愧疚,向着道元作揖俯首。 “好了,道元便是交给本王处理,至于昔丫头…”半夏轻叹一气,上前,手指点在昔封灵的眉心处,只见一道碧色之光从朱红中穿入脑中。 “此乃保命的咒法,当是能护得昔丫头无恙。”半夏言道。 “此话当真?”洛宇青即刻抬头,眼中冒着光,脸上的欣喜神色无可遮掩。 “本王说的话,何时假过?”半夏瞥了他一眼:“不过记住,这道咒印只能救昔丫头一次,若是一次机会用尽,她若再遇性命之危,那纵然是本王,也是救不了她的!” “多谢半夏大人。”有一命作保已是足矣。 顾逸轩轻呼一口气,随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臭小子,你方才恢复一些精力,不在床上好好静养着,又向跑去哪里闲逛?”半夏眼见着顾逸轩要出门,便又是一阵呵斥。 “半夏大人,异人在京城之中便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若是不快些将其拆除,总归还会爆发动乱,届时,四面楚歌的京城,还能不能像这次一样幸运,便是不可预知的了。” 顾逸轩的话,令半夏面色一凝,不错,京城的情势的确是不容乐观。今日乃是得了虚尘宫弟子的相助,方才能够看看逃过一劫,并且镇压住了京城东面的异人,可若是下次,其余三方一齐爆发,他当是无法预知,还能不能够平安脱险了去。 “你现在要去何处?”半夏问道 “去一趟二皇子府,经此一事,异人之存在想必朝中上下已是人尽皆知,百姓们现下也是人心惶惶,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得尽快与齐二哥商议,将这异人之祸给解了去。”顾逸轩如此道。 “莫要太过勉强。”半夏嘱咐道,他现在最是担心的,便是顾逸轩会不顾一切,甚至搭上性命。 “半夏大人放心,顾某在这世间尚有牵绊,断是不会轻易丢了性命。”说到牵绊二字,顾逸轩目光瞄向昔封灵的方向。 他还要等到齐慕笙登上大统,让他助自己开启龙脉,真正地复活凤霖。 大皇子府内。 星泽与宫无极正坐在大厅之中,看着齐宇恒忙里忙外地处理着因异人暴乱而留下的一片狼藉。 “哎,想不到这大睿统治之下,竟然还能出这般骇人的怪物。”宫无极半躺在椅子上,伸手撩起自己的一簇头发,轻轻抚弄着。 一副悠然的模样,看得旁的人好生窝火。 “大殿下。”星泽出言提醒他收敛一些,奈何宫无极却是越发嚣张了去,从椅子上起来,对着齐宇恒道:“大睿大皇子,你说你这京城之中到处都是这等食人妖怪,我与国师,如何能够放心的与你合作?若是你登上大统,便是交给我一个棘手的烂摊子,你说,本殿是接还是不接?” “哼!大殿下莫不是担心得太多了去!”这个宫无极,这几日相处下来,齐宇恒当是极度厌恶他的。 说话做事无一不刻薄,就连现在,也不忘落井下会,冷嘲热讽。 “担心太多?”宫无极嗤笑一声,伸出一只手指在齐宇恒面前轻轻摇了摇:“大睿大皇子难怪斗不过那顾逸轩,原来你不过是个鼠目寸光之人。” “你说什么!?”齐宇恒忍无可忍,拔剑便指向宫无极,眼中满是怒火:“宫无极,你可是看好了,这里是大睿的国土,我是大睿的大皇子殿下!而你!不过是个被赶出门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本殿评头论足!” “哼!”宫无极 生平最恨便是被说成是丧家之犬,冷哼一声,妖力四溢!竟是将周围的桌椅板凳都震了个粉碎! “齐宇恒,本殿也警告你!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本殿要你的命,格外简单!若不是看在你尚且有合作价值的份上,本殿便是在方才就让你身首异处了!”说着,五指紧扣,成爪便向着齐宇恒冲去! “够了!”星泽猛地爆发怒火,拂尘在手臂之间挥舞,不过一会儿,便是平地卷起一阵劲风!吹得二人根本睁不开眼! “星泽!你这老头子,给本殿停下!”宫无极双臂挡在面前,不住地大叫着。 齐宇恒却是声不吭,默默承受着这强力的风。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见到星泽收了势:“本国师当真是不知道二位殿下究竟在吵些什么!现如今之境,当是困难非常,二位殿下若是真为以后着想,便是共同商议对策!”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九章 朝乱 http://.biquxs.info/ “困难非常?”宫无极一声冷哼,他可看不出哪里困难了! “大殿下莫不是忘了,现下咱们与大皇子殿下乃是一条船上的人。您现在借住于大皇子府,在旁人眼中,便是与大皇子殿下是利益共同体,他兴你兴,他亡你也活不久!”星泽的话,宫无极听在耳中,嗤笑一声:“星泽,你这想得莫不是太多了去。本殿不过是借住在此,与他齐宇恒尚且未有任何交集,怎的就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了?” 他之所以会同意与齐宇恒合作,乃是看准了他的身份,以及他能带给自己的好处。若是大睿因为异人而垮了台,之前齐宇恒承诺于他的好处,便是都打了水漂,如此,他为何还要相助于他! 奈何现下却是骑虎难下,他倒是远远低估了宫无极叛逆的能耐。 被异人撕扯的尸体散落满地,到处都是血腥之气,还有些地方,还有些人肉血沫。 堂堂大睿大皇子殿下,竟然同侍从一样去清理京城街道?! 即便是当年他被星泽赶出 王宫,也从未想过去做这等贱民才会去做的事情。 这便是齐宇恒厉害的地方,今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屈尊降贵去做这等琐事,明日,朝堂之上,便是有众多朝臣为其说话,高声称颂他之亲民爱民之举。 “大睿皇帝!听说京城之中的这些怪物还没有清除干净?!” “难道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便是为了被这些食人怪物给吞噬了吗?!” 奈何现在却是因为异人,被生生困在了大睿皇宫之中。 “肃静!”徐海见着齐沐风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去,即刻开口高声一呼。 “诸位,朕知晓,这异人乱城,使得众人心头惊惧。朕现下也不能给诸位一个确切的答复。诸位若是想要现下离开大睿,朕,不阻拦。可是诸位也要做好出了大睿之后,还会面对异人的准备。毕竟并非是大睿一处遭受了异人袭击。”齐沐风的目光在殿下横扫过。 惊恐,迷茫,疑惑,不解,甚至还有愤怒。 “大睿皇帝,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一人走上前来,满脸横肉,抬头看向齐沐风,眼中的愤怒昭然若是。 “ 大睿现下,城里城外都是异人,我等无论是走还是留,都是避免不了与异人相遇。相比之下,大睿之中尚且还有个神武君能以凤仙之火消灭之,而我等若是一走了之,便是活活等死!大睿皇帝难道不是在告诫我等,若是独自离开,就是面临死亡?!”在他看来,齐沐风便是在玩弄花招,想方设法将他们留下,与大睿一同对付异人。 “单领主多虑了。”齐沐风摇了摇头,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其余的君主截了话头。 “单领主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大睿皇帝!你说,你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 一众君主怒吼咆哮,令整个大殿之上,一片沸腾。 “不准走!” 只见那单首领猛地上前来,眼见着便要抓住齐沐风的手臂。 “单首领!” “有我在此,看谁敢动我大睿皇上一根头发!”霸气言语一出,周身真气环绕!气势凛冽,威震四方! (本章完) 神兵阁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