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总裁妖艳妻》 第1章 人工智障 “大家都知道,蒸汽机的发明揭开了工业革命,电的应用把第二次工业革命推向高潮,第三次信息革命与计算机息息相关,而以五g为基石的ar技术更是让人类攀上了另一座高峰。国际上普遍认为十年前ar技术的推广与普及点燃了第四次现实革命。现如今ar技术已经相当成熟,让我们的生活天翻地覆……” 不是新品发布会吗? 三维立体图里的老头子喋喋不休,唾沫星子扑面而来的感觉太过强烈。南宫行实在听不下去这种人类进化史,他把虚幻眼镜摘了,兴致勃勃地拆开了左手边的小箱。 南宫行摸了摸盒子上的银色logo忍不住笑了。 嘿嘿嘿,今天是银河公司推出新产品银光2.0即初版银光跳楼大减价的好日子。尽管如此,大半个月的工资还是打了水漂。 肥宅南宫行想到这里忍不住心疼了一小下下,但很快那点不适就被巨大的喜悦给消灭了。 不愧是国内顶级的科技公司,头盔手感棒极了。南宫行点开左侧按钮,一时间便犹如置身时空隧道,眼前出现了无数三维人体画面,那些画面如烟花一般,迅速聚集又轰的炸开。最后在漫天的黑色里出现了一行闪着蓝色荧光的字。 “银光,给您最好的沉浸式阅读服务。” 南宫行等了俩秒之后才感觉有道白光从自己眼前扫过,之后有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 “您好,系统为您服务,现已为您完成虹膜认证,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南宫行沉思片刻腆着脸说:“你我二人以后就是亲密的伙伴,不用这么客气,不如你就叫我爸爸吧。” “好的爸爸,现在请您赋予我名字吧。” 南宫行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没忍住继续作死:“好,那你我今日就结为父子,既然我叫南宫行,那你就叫李华吧。”南宫行随口一说。 “抱歉,您的id在服务区已经存在。” “人间不值得。” “抱歉,您的id在服务区已经存在。” “美女与靓仔”南宫行沉吟。 “抱歉……” “是水饺不是睡觉”、“沙雕”、“妈妈说名字特别长的人比较酷”、“春风又绿玛利亚” …… “巨x萝莉” “抱歉……” “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南宫行绝望了。 “叮,id注册成功,感谢爸爸为我取名,从今天开始爸爸可以叫我【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谢谢爸爸。” “这都行?”南宫行笑了,忍不住骂了一句人工智障。 “爸爸您好,您今天想体验什么书,检索功能已为您开启。” “男频爽文有吗?” “有的,根据您的需求,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功能吗,为您扫到了排行榜前十的作品。分别是《绝世废柴》、《重生之奶爸攻略》、《屠神证道》……” 人工智障害死人啊,南宫行尽量让自己忽略那个屎一般的名字。 “《绝世废柴》” 是的,早几年ar眼镜兴起的时候也带动了网文结构的变迁,什么玛丽苏啊杰克苏之类的古早文卷土重来硬生生掀起一股复古流,爽就对了,随便哪一本都很爽。 就像这本,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扮猪吃老虎疯狂虐菜的套路文。不过套路归套路,爽应该是真爽,这种沉浸式体验肯定更棒。 南宫行扫了一眼简介,就点开了书封。系统自动导入数据,结果导了还没百分之五十,眼前突然弹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广告。 广告上面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的西装革履表情活像死了老婆。 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有一行加粗的白字“他,高大俊朗掌握着全世界的经济命脉……” 咦?这么高端吗?这广告植入有点狠啊。女频的霸道总裁打广告打到他这种直男身上也太狠了吧。 南宫行看都没看就点了下边框上的红色小叉叉。 结果按了俩下都没动静,太可怕了,南宫行忍不住吐槽:“不愧是掌握经济命脉的男人,发个广告还不让人关了,牛逼!” 南宫行再接再厉又按了几遍,这次总算是有用了。只见白光一闪,南宫行眼前一晕,再醒过来时周遭环境已经天翻地覆。 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不远处的台上有性感的长发姐姐卖力跳舞,台下人群嗨成一片。 南宫行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杯酒,想都没想就灌进胃里,幸好系统会自动调节体感,这一杯酒下去完全没有酒味,但脑子有点沉。 南宫行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怎么看都是个夜店吧?他这是个什么剧本?看着也不像是废柴崛起啊。 直到有个烫着大波浪画着浓妆的漂亮女孩凑过来南宫行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进了广告里的女频剧本。 “帅哥一个人吗?” 南宫行抬头看了一眼那张精致的脸,忍不住又往下看了看女孩纤细的腰。突然觉得,女频爽文,好像也让人无法拒绝啊! 南宫行刚想表示,一个人,绝逼是一个人,半个人都不能多,小姐姐快来坐下我们谈谈人生。 然而他还没开口,眼前就出现了很多字,一行白字提醒他为促进剧情发展必须要按剧本行事。答对一句台词算一分,白字左下角确实是有一个小小的0,用以统计台词完成度,而绿字是台词。 南宫行看了一眼,纠结了很久决定按系统的提示行事。 昏暗灯光衬的男人眉目冷俊,男人慢条斯理挽了一下白色袖口,他拿着酒杯自顾自又喝了一口。男人很有魅力,但说出的话却很冰冷。 男人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滚”。 这他妈是人能说出的话吗?你看看人小姑娘的表情啊混蛋!南宫行怨气十足继续按剧本行事。 女孩没讨到好,见男人凶得很,便没敢再说什么匆匆忙忙跑了。 被打扰到的男人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个叫周康的备注,接通之后冷漠道:“走了” “不是你够不够哥们啊,不是说好了来暖场的吗?小爷新店开张你这就走太不够意思了啊。” “消费清单交给我秘书,走了。” 话刚说完男人便挂了电话,离开了这个吵闹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南宫行来到酒店打算休息了,结果刚进套房,一个娇小身影就扑进了他怀里。 是个陌生面孔,和刚刚的性感火辣不同,那是张挺清秀的面孔。就是面色酡红看起来喝了不少酒。 心跳骤然加快,但南宫行还是利索地把人家推倒在地。 暴殄天物啊,南宫行恨铁不成钢。 但地上的女孩好像并不在意,女孩醉醺醺爬起来拍着南宫行的脸大放厥词:“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推我?你推什么推,本姑娘花钱是让你来推我的吗?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 这是什么跟什么,南宫行决定按剧本走。 “你是谁?” 女孩笑嘻嘻摸他腹肌:“你管我是谁?我是谁重要吗?好好,我懂了,干你们这行的都这样,这叫欲擒故纵对不对?嘿,劝你不要玩火哦!” “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男人面色阴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恭喜你,猜对了。” 啥?哪个女人,什么女人?当事人南宫行一脸懵逼,然而很快他就顾及不上。因为大胆开放的女孩子摸他的脖子扯他的领带脱他的衣服还亲他。 限制级剧情吗? 原来女频文这么多福利啊,南宫行被亲的飘飘欲仙,他任由眼前这个陌生女孩撩拨。 俩个人很快就胡闹到了一起,南宫行裤子都脱了一半。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了加大加粗遍布整个世界的一行黄字。冰冷的机械音仿佛是在拿着喇叭说话,简直震耳欲聋。 “系统预警已开启,系统预警已开启。主人您好,目前相关剧情触动青少年保护模式,屏蔽器将于三秒后到达战场。” “三” 什么玩意儿?南宫行耳膜都快炸了,家里着火了?世界末日了?头盔炸了?还是银河破产了? “二” 喂喂,真的不解释一下吗? “一” 世界清净了一秒,然后“哔——”的一声响彻云霄。 南宫行甚至没反应过来,眼前便冒出了刺眼的白色强光,刺的他俩眼一黑就那么晕了过去。 第2章 鸭哥哥 真是神奇的体验,南宫行甚至觉得自己被这鬼畜设定给搞聋了。 所以他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捂耳朵,然而声音早已消失了,高档套房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女孩子。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行脑子有点糊等意识回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光溜溜的,衣服不在视线范围内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大裤衩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身体有点使不上劲,侧腰和脖子有点疼,南宫行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腰上青了一块,这一看就是被人拧的啊。 于是南宫行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屏蔽器到底是要屏蔽什么东西了,他下意识搓了搓头发,一抬眼就被床头柜上的粉色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上面是一小叠人民币,南宫行把钱摸过来意外的发现上面还有个纸条,纸上字迹清秀落了几个字。 “鸭哥哥” 什么鬼,南宫行后脊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说好的一次一百,多出来的三百算你的……工伤。” 这算是什么?南宫行被这个剧情搞蒙了,他这是被富婆嫖了吧?可是这不是个霸道总裁文吗?这个文叫什么来着,南宫行努力从脑海里翻倒自己那匆匆忙忙扫过一眼的书名信息。 他想起来了,好像是《霸道总裁之大小姐求包养》来着。 剧情这么刺激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南宫行还是美滋滋的腆着老脸把那叠毛爷爷数了一遍。 数着数着南宫行的脸就绿了,他不肯死心又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十张。 他想起了纸条上的话,一百一次,还有三百算工伤…… 这难道就是着名的,一夜七次郎??? “卧槽”南宫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什么鬼剧情,青少年保护模式下完全没有享受到也就算了,可事后的感官体验也太狠了吧?天天这么搞谁能吃得消? 就这个纵欲过度的身体状况南宫行完全有理由怀疑系统把自己的体感加到了百分百仿真,再这样下去怕是现实中的自己都会x尽人亡。 太可怕了,不玩了不玩了,告辞。 南宫行按照官方宣传片里的方式敲了敲左手腕来传唤系统。 “喂,你妹的,在吗?” “爸爸您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我想退出这本书,或者你直接给我切换到《绝世废柴》也行。” “好的爸爸,为你提供转书服务。” “不好意思,未知错误03799,转书失败。” ? 南宫行有点慌。 “那直接退出行吗?” “不好意思爸爸,未知错误03800,退书失败。” “意思是出不去了?” “是的。” 这是什么惊天大bug,银河公司怎么不抓几个程序员祭天解决问题就直接上市了?还是说问题太常见就不管了。 “等等,那这种问题怎么解决?总不至于让我在这破剧情里待一辈子吧?” “不会的,所有用户的在线时长公司都有监控,如果是客户端有异常情况公司一定会派人亲自上门解决的。” 好吧,银河家的售后他也是有耳闻的,只是一般小问题也用不着上门吧?毕竟用ar设备上线的时候外面的身体也会处于休眠状态,总不至于让他自己去开门吧? 他是独居人士,如果他不去开门那就只能去找警察了。 好吧,这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不。 南宫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上门服务是要服务什么?” “保证爸爸的生命特征。” 南宫行简直想给自己的运气磕个头,这是什么天崩地裂的运气?不过是爬上线看个书而已,看到只能维护生命特征?这也太惨了吧。 但愿是个系统自己就能修复好的小漏洞。 “你妹的,帮我查一下上线时长。” “好的爸爸,【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报时,您的在线时长为二分十三秒。” 好吧,就这么几分钟真不至于惊动银河爸爸,南宫行决定继续这个鬼畜剧本。 “你妹的,我现在怎么办?你至少给我件衣服穿吧?” “爸爸不要惊慌,按照人物设定霸道总裁是不能裸奔的,您一定可以顺利取得衣服。” 好吧,南宫行认了,好巧不巧,床上手机响了,南宫行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周康,昨天说是自己好哥们的那个。 南宫行果断接起了电话。 不愧是好哥们儿,这种时候都能记得给他送件衣服。 “喂,南宫大少爷,你怎么回事?我刚刚给你秘书打电话他说你没去公司开早会。真是奇迹,你这种强迫症居然也会迟到?” 南宫行刚打算让他给自己送衣服,便看到系统提词板上有了更新。 这种时候真的要说这个吗? 衣服都没得穿了还想着女人,这位总裁真的没毛病吧? 南宫行轻咳一声,决定照着提词板念:“帮我找个女人。” “女人?”对面突然提高了语调,活像看到老铁树开了花。 “你再说一遍,我可能没睡醒,你要找什么?” “女人。” “什么女人这么厉害,能让我们清心寡欲的南宫少爷这么惦记?” 南宫行没反应过来,继续按剧本走。 “找不找?” “找找找,说吧,什么女人?” “中长头发,有很多卷的。” “噗”周康康忍不住笑出了声。 “哥,这种女人满大街都是你让我怎么找?名字有没有?长什么样啊?” “不知道”南宫行也有点蛋疼。 “你不知道?行吧,那你说说除了头发还有什么特征?提醒一下,她自己一个人有的才叫特征。别说什么一个嘴巴俩个腿儿的,靠谱点啊兄弟。” 南宫行回忆了一下:“爱笑,双眼皮,胸下面有颗痣。” “你认真的吗?我怎么给你找逢人就看人家胸,你替我坐牢吗?等等,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挂了”南宫行打算挂断电话。 “等等别啊,你等等。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不会被人那啥了吧?哥们儿你别怕。出了什么事直接说,前几年国内就普及了男性保护法,咱们可以告她骚扰!” “闭嘴!” 对面瞬间安静如鸡。 这都什么跟什么,南宫行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系统的提词板又更新了,看的南宫行尴尬癌又犯了。 左下角统计台词的数字还是个位数,没办法,剧情不动时间流统计就不准确,这样下去他怕是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狗血剧本了。 南宫行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现在的鸭都这么便宜吗?辛苦工作一晚上赚那点钱连一粒扣子都买不起?” “嗨,这一行是挺不容易,不是你都开始关心这一行了吗?怎么你打算改善这一行的就业环境啊,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话说你真的没事吧?” “挂了,让秘书来接我。” 于是就这样,男人拒绝了自己好兄弟的热情,反而看了一眼床上的一小块血迹,又拿被子一角完全盖住。 南宫行真的忍不住了,这是什么鬼安排?打电话不要衣服你是准备光屁股坐到人家前台来赶你走吗? 南宫行不能忍,决定下地看看自己的衣服还能不能找到,结果还没站起来系统就冒出了一大串红字。 “警告,女频霸总文男主不能裸奔。” 南宫行无语:“又没有人,算什么裸奔?” “ooc警告,无法慎独违反该书主角人物设定。” “我裹着被子去行吗?” “系统预警,关键词裹着被子,涉嫌敏感词违反青少年保护法则,如果主人强制实行该动作,系统将开启预警模式,屏蔽器将在作为完成之后的三秒内到达战场。” 南宫行想了想之前那声惊天巨哔,果断放弃操作,于是他默默缩到了床上。 真惨啊,到底是什么角色要把慎独这种老古人的思想也要写进设定里啊。 一个人的时候都不让遛鸟,人生要损失多少自由啊。 说起来这总裁叫什么来着?南宫行一个弯子总算是绕回来了,他惊悚的发现自己的名字和这位总裁一模一样。 第3章 这个秘书不太甜 复姓本来就少见,虽然这年头总裁没个稀奇古怪的名字都拿不出手,但是单字叫行就很诡异了。 他的话是没办法,现实里的南宫行无父无母自幼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手里握着一块刻着南宫的玉。 院里很多孩子都这样,襁褓里总有些小玩意,只要刻了字那铁定只能姓这个。为的是给他们这些没人要的小娃娃留条后路。 以防万一,家里有人来找。 至于单字行,他是在福利院时自己抽签抽到的,也不知道这位总裁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就是为了证明总裁真的很行吧? 不管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想太多都是没用的,南宫行没再多想,毕竟当下找衣服穿才是第一要义。 好在周康这个人非常靠谱,没一会儿就把一个联系方式发过来了,南宫行凭着超群的记忆力回忆起了地址,又按照提示把总裁常去的那几家品牌店也一起发过去让秘书去取衣服。 发到最后,南宫行咬牙跺脚,内心百般纠结,但还是摆出了一副商业精英无所畏惧的冷酷模样敲下了几个字。 “男士内裤” 让南宫行感到害怕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位霸道总裁顿了顿又加上了几个字。 “尺码之前有记录。” 字刚打完,南宫行就不行了,简直没脸看这种台词,太羞耻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使唤别人给带贴身衣物也就算了,还嘱咐这么细致,怕是为了自己金打的屁股能舒适一点脸都不要了。 南宫行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逆天的话,幸好这位总裁总算知道收敛没再发什么东西过去丢人,天呐,真希望自己的秘书是个人美心善的小甜心,南宫行打心底祈祷。 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自己秘书来,南宫行是着急了,可总裁大人倒是无比淡定,伸手拿了床边配置的笔记本,先是浏览了一系列财经新闻然后又看了看花花绿绿的股值变动,最后打电话给公司经理通知紧急事务线上处理。 然后真的就一丝不挂在被子下处理起了公司业务。 南宫行目瞪口呆,现实世界里的中年社畜千千万,还真没几个像这位这么敬业的,真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那你努力还有什么用? 就在南宫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秘书总算是来了。门铃声一响,南宫行就用手边的体感微操遥控器开了门,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梦想中人美心善的甜心宝贝小秘书,顿时俩眼一黑。 霸总的秘书不应该是前凸后翘肤白貌美声音甜腻吗?不应该是精明能干炫酷逼人的女精英吗?再不济也该是个女的吧,来个男的算怎么回事? 南宫行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霸道总裁里好像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再想想自己之前提的那些混账要求,南宫行脸都绿了,幸好对面的男人看着普通干活倒是一点不含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递给他,然后动作熟练给放了洗澡水。 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这傻逼总裁到底是被睡过多少次啊,总不至于真是个鸭吧? 连续被富婆包养,一百一次,然后凭借着自己的美色白手起家走向人生巅峰,虽然已经身价过亿但还是勤勉的保持着自己的初心出来工作。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喜欢这份工作? 南宫行进了浴室,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 他利索泡了一会之后总算是收拾齐整了,不得不说,女频文里的颜是真没话说。 南宫行规规矩矩套好了白衬衫黑西装,打好了灰色条纹的领带,又戴上了一款外形较为低调的劳力士腕表,然后忍不住对着镜子凹造型。 嗯,的确像是掌握经济命脉的男人,五官立体又精致,帅的一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角肿了一点,依稀看得出来是串牙印。 感情之前的工伤费都花在脸上了,虽然有辱斯文,但并不影响整张脸的英挺帅气。 南宫行嘚瑟完了才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拿出仿若帝王般的威严一步一步踏出浴室,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离开了。 男人走了两步才想起了什么,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门牌号,狐疑道:“订的房间是这间吗?” 秘书推了推金边眼镜站直了回道:“总裁,昨天订的是旁边那间,所以我刚刚过去了一趟,但发现里面没人只几个针孔摄像头,后来查了酒店监控才知道您来了这边。” 南宫行拧了拧眉:“原来的房间有谁进去过吗?” “有”秘书如实回答:“是个十八线小明星,有点名气,应该买了通告但没有拍到东西,幸亏总裁英明。” 呵,男人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哪个十八线小明星敢把手伸到他头上? 南宫行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查过没有,这间房是谁开的?” “是位叫姜糖的年轻女孩。” 姜糖,南宫行琢磨着这个名字,以自己累积下来的寥寥无几的言情经验来看这像是个女主角的名字,他看着系统提词板又嘱咐了一句:“把这个名字发给周康。” “是。” 南宫行多看了一眼这位衣着体面办事靠谱的秘书,暗叹小伙子能伸能屈大有前途啊。 于是南宫行大踏步离开了,一出酒店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玛莎拉蒂稳稳当当停在自己面前。 车型很酷,南宫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还是按剧本安排上了车和司机说了声去公司。 于是半个小时后,迟到了近俩个小时的总裁大人终于到了。 南宫行抬头看了一眼大厦上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银河科技。 我去?真的假的,作者要是真按银河爸爸的设定来给总裁创业的话,那可真算是掌握世界经济命脉的男人了。 银河爸爸一声吼,牛股都要抖三抖,可不是说着玩的。 新时代四大发明:卫星网络、自动驾驶、vr游戏、脑机接口,银河可是一家公司就占了其中俩项,在新兴科技领域遥遥领先。 据说银河幕后boss连占了五年的全球福布斯富豪榜榜首,啧啧啧,作者大大要是够靠谱,那总裁大人岂不是美滋滋? 南宫行使劲劝自己不要高兴的太早先进去看看再说,万一只是个银河山寨版呢。 于是南宫行继续跟着剧本走,男人冷着一张脸走进了大厦玻璃门,于是里面行迹匆匆的大小员工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带着颤音硬着头皮和他们的冷面老板打招呼。 “总裁好!” 第4章 没钱 南宫行一言不发拿指纹开了总裁的专属电梯直奔七层,那是整个大厦的中间位置很方便企业日常管理和运作。 他刚进办公室,软椅都没捂热人事经理就找上了门。 “总裁,昨天王秘书提出要加薪,相关合同我们已经拟好了,您要是同意就签个字。” 南宫行把玩着手里的黑色万宝路钢笔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加多少?” “二十万,这些年您换了的秘书不少,王秘书是坚持最久的。我们已经做过基本评估,发现再加二十万并不影响绩效,但并不建议给他加薪。” “理由”南宫行百无聊赖念台词,丝毫没有注意总裁面色有了些变化。 “王秘书说……”人事经理忍不住掏出了一个素色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之后才继续道:“他说这几个月跑的外勤太多,说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没有提还要给狗剪指甲以及……” 南宫行听到这里忍不住了,这什么阎王老板?真是资本家来了都要落泪。伺候霸总也就算了,还要伺候霸总的狗?还不给加钱,真是岂有此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他基础工资多少?” “他是十三薪,税后五十万,还有年底奖金和出勤补贴没有算。” 等等,多少? 什么资本家,这简直是污蔑!少爷好不好他还能不知道吗?那个王经理确实不行,不知道少爷还缺不缺仆人,他也会给狗剪指甲,甚至可以剪的超级圆滑。 回想起自己在现实中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吃不完的饼背不完的锅,月底工资两千八,南宫行就在嫉妒中沉默了。 人事经理见这位脸色不太好话锋一转继续道:“我了解到这几天是有猎头公司来挖人,说是会替他付违约金。” 南宫行看了一眼提词板瞬间乐了,他坐直了拿出身长两米八的气场直视眼前的中年男人一字一顿。 “联系公司法务去谈违约金,要钱没有,让他滚吧。”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招聘新秘书。” “去吧” 剧情过于舒爽,南宫行开心的在椅子上转了个圈,他想起了什么敲了敲系统。 冰冷的机械音立马就有了回复。 “爸爸您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 “我想知道总裁的个人信息,可以吗?” “抱歉爸爸,为保证客户的新鲜度,系统没有装载剧透功能。” 南宫行拿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就连企业信息也没有吗?” “抱歉爸爸,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功能吗无法提供该服务,但您想要知道的东西在该世界属于公共知识,您或许可以求助搜索引擎。” “算了算了,给我报个时,顺便问一下像这种系统异常的情况要持续多久才能引起公司注意?” “你妹的为您报时,您的线上累计时长为二十三分零八秒,根据人的生命特征超过三天不进水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自动报警的设置为单次线上时长四十八小时以上。爸爸不必惊慌,系统已开启自动修复功能相信很快就能修补漏洞。” 但愿如此,南宫行打开电脑真的搜了一下银河科技。然而显示的并不是现实世界里的银河,整个故事的科技水平也并没有达到现实的高度。 不过发展前景依然一片光明,银河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主要做高科技产品。 说起来还有点波折,这个世界里的银河前身叫阳光有限责任公司,做新能源那一片。但不是很景气,前几年也是在政府的扶持下才勉强存活。 直到六年前,少东家南宫行回国,接过这个半死不活的小企业。 先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又以犀利的眼光揽了几个项目,然后重新融资,短短五年就在纽交所成功上市。 啧,不愧是个霸总。 南宫行甚至搜到了国外关于这位总裁的娱乐八卦,说是六年前回国时和家里人断绝一切往来净身出户,这就有意思了。 南宫行顺藤摸瓜查下去,得了,一家子都是大精英,南宫父亲的企业rain根基主要在欧洲,做的是顶级奢侈品。产品原本有何系列和rain系列俩种,可早几年更贴近国人审美的rain系列就停产了。 业界从那以后表面上都在恭维,没人再提何以rain这个品牌的全称,而是一口一个何氏何氏,背地里倒是骂成一片,嘲笑何氏董事长何先脑子里面都是水,白白放过了国内这么大的市场。 说起来总裁也是跟了母姓,南宫行看了一下午看的都要吐了也没能理清他们这些豪门恩怨。 也是,搜索引擎上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才哪跟哪。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南宫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根据剧本提示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市中心的复式公寓里。 公寓很大,但感觉没什么人味非常冷清,客厅厨房在一楼。二楼空间很大,但能用的房间却没几个,两间卧房一间书房,其余房间都上了锁神神秘秘的。 南宫行回去的时候保姆已经把饭做好离开了,他刚坐下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有些吵闹。 晃神间,一团白色幻影朝他扑了过来,两只毛茸茸的白爪子搭在他腿上,来者歪着脑袋很亲昵地在他肚子上拱来拱去。 原来是只萨摩耶。 狗子看到他很高兴,粉色舌头就没离开过他的裤子,南宫行只觉整颗心都充斥着一种毛乎乎的温暖,他伸出手掌摸了摸那颗柔软脑袋。 这时系统出现了新的题词,南宫行一面摸狗一面道:“李爷爷,茸茸好了吗?” 带狗过来的是位精神抖擞的老人,老人叫了一声,萨摩耶便依依不舍从南宫身上下来很乖巧的蹲在管家脚边。 “暂时没有大问题,就是茸茸上了年纪,肠胃不太行,少爷平时喂它要再小心点。” 男人眸里划过一抹痛色,他捏着汤匙又喝了几口粥才缓缓道:“你带它去陇山那边好好照顾,人手不够就再找几个。” “少爷,茸茸都这个年纪……”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有时间会去看它,陇山那边大点,把花园打理好带它多转转。” “少爷” 李管家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南宫行抬手制止了,南宫行的灰色真丝家居服已经被勾出了丝,他起身蹲下去摸摸茸茸的耳朵,然后茸茸就眨巴着大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乖,跟爷爷走吧” 只此一句,随后南宫行头也没回就上了楼,总裁在卧室那片视野绝佳的落地窗前抽了很久的烟。直到把第三根烟的火星掐了,他才起身去了另一间卧房。 南宫行看着里面的狗窝狗玩具,才发现原来这是个狗卧室。 男人进去把地上的玩具狗粮一件一件收进一个纸箱子里,最后他拿起了小桌上的相框。 南宫行甚至没认出来,只见里面有个小孩抱着一只灰扑扑的狗崽子。小孩的眼睛又大又黑,是缩小版的总裁,虽然脸上线条没有如今这么棱角分明,但和现在的总裁相差不大皮囊还是一顶一的好。 小男孩抱着小狗皱着眉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是搞不懂为什么白色的茸茸只是消失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男人苦笑了一下,摸了摸照片里的茸茸,然后把相框也收进了箱子里。 他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才转身离开,回房睡觉。 第5章 鸭哥哥的自我修养 “你妹的,报时。” “爸爸您好,系统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报时,您的累计在线时长为俩天八小时四十六分。” “已经到预警值了吧?” “是的” 南宫行往背椅上一靠,拨弄着牛顿摆球的手指停了停,他把小摆件举到眼前看着那四颗小钢球撞来撞去。 “唉”南宫行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道:“所以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爸爸,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也不知道呢。” “说好的上门服务呢?说好的时长一到就会被维持生命特征呢?说好的银河爸爸会解决问题呢?” “不好意思,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也不知道呢。” “你妹的少在这卖萌了,有个屁用啊。别叫我爸爸,你才是我爸爸!以后我管你叫爹,你叫我儿子吧!” “好的儿子。” …… 南宫行有点崩溃,甚至无力吐槽,这都什么破事。 虽然在现实里他上没老下没小中间也没老婆,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死了估计都没人惦记,最多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损友可能会给自己上个香。 但是,他并不想在这种虚拟的世界里活一辈子啊。一辈子那么长,只扮演一个固定下来的角色去走一条固定下来的路也太无聊了,他怎么可能甘心啊。 他在书里差不多待了一个礼拜,每天不是签字就是开会要不就是看股票盯项目,天天早出晚归,偶尔闲下来就去陇山别墅逗狗。 没意外没惊喜没刺激也没差错,平淡而又无聊的有钱生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自己可能出不去了的这个事实。 “你说,会不会有其他人也遇到了这种bug?现实中的我在医院吗?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儿子您好,根据医学常识,您现在应该在医院病床里输营养液,可能还要带氧气瓶以及尿管还有……” “闭嘴,再这么叫我,等我出去我就投诉你。”南宫行简直不敢想下去。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南宫行抱怨。 系统以沉默代替回答。 “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啊。” 系统继续装死。 “行吧,把小说简介调出来我看看。” 南宫行决定接受残酷的命运,并打算积极应对,尽可能多的了解一点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总裁在这本书里的命运。 “可以,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 冰冷的机械女音顿了顿接着道:“他,高大英俊,掌握着世界经济命脉,他冰冷傲慢彷如地狱里的玫瑰花。她,错爱渣男,一腔爱意反被糟践,昔日清纯可爱的小公主一朝落寞。初次见面,她把他当鸭,一夜风流之后她甩下钱潇洒离去,而他在怒火之后却像着了魔一样痴迷于她。” “女人,你在劫难逃 !” “没了?”系统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南宫行简直是忍着快炸开的头皮才听到了现在,结果没了? “就这?”南宫行不肯死心。 “是的” 呵呵,什么垃圾作者这写的个屁,这年头写小说都没有门槛的吗?这他妈说了个啥?他她它的,重点剧情一个没有,什么垃圾文案? 南宫行绝望了,他靠着椅背转了个圈,办公室这边的大玻璃窗视线很好。 今天天气真好,天可真蓝云可真白树可真绿,啊,不想活了。 就在南宫行自暴自弃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 来人脚步声很重,南宫行不用转身都知道是那位hr又来了。 人事经理站在桌前一本正经道:“总裁,秘书招聘到最后一轮面试了,现在还有三名备选,总裁要亲自去盯着吗?” “走吧”南宫行揉了揉眉眼,起身跟着人事经理直奔顶层的小会议室。南宫行刚进去,面试官便战战兢兢起来为他做了一个介绍。 俩女一男三个面试者并排坐在一起,看样子是准备做无领导小组面试,南宫行微微颔首示意面试官继续。 南宫行扫了一眼,这一扫可不得了,不远处有个畏畏缩缩眼神躲闪的女人。清秀好看,中长头发,很多卷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南宫行起身一把扯住了女人的手腕,在对方又叫又闹的挣扎下成功把人拖到了外面一个角落里。 南宫行长臂一伸把人圈在墙角,冷着一张脸咬牙磨出了几个字:“好久不见,姜小姐?” 被他圈住的人慌忙拿文件夹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双眼里满是惊恐,女人见挣扎不过索性不动了。半晌才讪讪道:“好久不见啊哈哈哈。” “这次还是那个女人派你来的?”男人俯下身子恶狠狠地说:“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谁?” 不只姜糖搞不懂,就连南宫行自己也不知道总裁口里的女人到底是谁,但他还是按照剧本把眼前清秀瘦弱的女孩圈得更紧了。 “那晚倒是承认的大方,怎么今天就不敢说话了?” “我承认什么了?”姜糖把文件夹护在胸前,看了一眼对面放大版的俊脸,愣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不是,我说鸭哥哥,你是不是觉得钱少?” 砰,总裁大人一拳砸到了墙面上,吓得姜糖闭着眼呱唧乱叫。 “嫌少也没用,我就那么点钱都给你了,而且我给你工伤钱了。我不知道夏纪和你是怎么说的,但我那天喝多了,如果对你做了奇怪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钱了,鸭哥哥,您大人有大量,我以后给你介绍生意还不行吗?我有很多失恋的小姐妹,人嘛寂寞的时候总是需要人陪的嘛。” “我都介绍给你,我还可以给你加价,我也不了解市场价,但总觉得一百是有点亏,一次三百怎么样?咱们可以对半分,实在不行你六我四。” 姜糖发现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没敢再讨价还价。 “好好好,我不抽了,都给你,都给你还不行嘛?” 这什么鬼女主?南宫行被这一串噼里啪啦雷的胃疼,好在总裁也忍不了了。 男人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条斯理道:“你没有听人说话的习惯是吗?” “什么?” “就在刚刚,面试官介绍过我了不是吗?” 姜糖短路的脑子慢慢恢复了,她瞪大了眼惊恐道:“银河科技首席执行官?” “是我” “南宫总裁?” “也是我” “那……那个”姜糖咬了咬指甲,面部有一点点扭曲,她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觉得总裁也有权利做自己喜欢的兼职。” “你以为我的副业是什么?”南宫行不觉好笑。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姜糖鬼鬼祟祟凑过来。 南宫行不置可否。 “总裁的副业是当鸭,收费合理服务精湛的那种。” 哐当,走廊里有人撞到了头,似乎还有不少好事之徒不小心笑出了声。 好啊姜糖,你好的很。 第6章 卖身还身 “我解释清楚了吗?” 办公室里,总裁双手交握,小拇指时不时碰着嘴唇,在这个女人手舞足蹈解释了半个小时之后事情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意思是那天上午八点你打算让你未婚夫看看你选的婚戒怎么样。结果你在你未婚夫的卧房里发现了你的闺蜜,然后你的闺蜜在……”南宫行想了一个适合的形容词:“叫床?” 姜糖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还有她才不是我闺蜜,她是我的小姐妹。” “在我看来两者没有任何区别,总之你捉奸在床崩溃大哭,然后跑出去找自己的闺蜜出来喝酒。” “对。” “你喝多了,和你的闺蜜抱怨说自己也要出轨气死那个臭男人。于是你朋友就给你找了个男人,后来在那个房间里,你遇到了我,并且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我发生了关系。” “对,就是这样。”姜糖点头如捣蒜。 “所以,那天我问你是不是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你以为是指你的好朋友夏纪,因为确实是她给你找了男人,但是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有来对吗?” “是,就是这样,老板你英明啊。” “所以这一切只是巧合,并不针对我个人,你也不是谁派来勾引我的对吗?” 姜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对对,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在您太岁头上动土。” “嗯,确实有自知之明。”男人抬起下巴万分傲慢靠在椅子上。 “但你还是在撒谎”男人话锋一转语气凌厉,“首先,你的未婚夫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知道以你的性子随时都有可能去找他,为什么还要在家里偷腥?其次,你那个朋友找来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你怎么解释?这是整个故事最致命的漏洞。最后,那天我被下药了,请拿出证据证明这不是你及其他和你相关人士的作为。” “天呐……”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在他家?被劈腿被绿的是我,我也很难过可我能怎么办!” “用情绪来逃避问题是没有用的。姜小姐,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总裁冥顽的像一块石头。 “也许他是故意的,激怒我然后转移财产。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至于找男人的问题,对于您的身份我也始终保持怀疑。也许是因为你碍于面子问题不想承认你就是我朋友联络到的人也说不准,事实怎样我自然会找人求证。” “至于最后一点,我向你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而且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不行提前吃药,现在故意讹我呢!那我也有理由问你,既然你说你的房间是隔壁那间,那你为什么会走错?” 南宫行也懵了,他是一直跟着剧本走的,他自己完全没有走错房间的感觉。而且他的房卡也确实可以刷开隔壁姜糖那间房,这其中一定还有未被解开的谜团。 但眼前的女人绝对不可信,南宫行和总裁保持了高度一致,决定耍赖到底,既然不能确定这女人的安全性,那就不能心存侥幸,要把她留下来,直到查清楚为止。否则这女人要是突然玩消失鬼知道要再去哪里抓她。 可是要怎么耍赖呢?南宫行想不出,但剧本早为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姜小姐,鄙人对自己的女人不会很吝啬。” 姜糖一口热茶差点吐出来,她艰难咽下茶水之后才磕磕巴巴“什么意思?你要负责?不了吧,虽然我醉的一塌糊涂,但我还有点意识。也算是我主动的,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算我对不住你。而且你不是也说自己被下了东西吗?您转头忘了就成,千万不要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南宫行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明面上,点开了播放键于是刚刚说的话又重现了一遍。 “我有点意识” “我主动的” “算我对不住你” “而且你被下了东西” …… “这是物证之一,物证之二是姜小姐给我的纸条还有钱,相信上面的指纹不会骗人。姜小姐,男性保护法上说了,在男性没有明确清醒意识情况下发生的关系,都可以叫做侵犯。” “你要脸吗?”姜糖觉得不可思议。 南宫行也觉得总裁这招牛逼,他按捺着想笑的冲动绷住了表情照着系统提词板念:“公了私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留下来当我的秘书。” “哦?”姜糖拼命压抑嘴角,但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我还没有说完”男人异常残忍又补上了一句:“年薪四万” “你们招聘的时候说的可是月薪五万,年底还有奖金。” “对,多出来的算我的精神损失。” 姜糖怒气冲冲一拍桌子扯住了南宫行的领口:“嗷,扯半天有的没的,合着在这等我呢!你也被收买了?我就想不通纪老板到底给了你们多少,一个俩个跟他的狗似的。” 女人的表情过于可怕,就在南宫行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姜糖松开了手,面带微笑叹了一句:“行吧,三千就三千。” 南宫行整了整领口,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宋经理,上来一下。” 没过多久,有点肥胖的中年男人就进来了。 “从今天开始,姜糖小姐就是我的专用秘书及特别助理,明天搬张桌子放我办公室。” 人事经理忍不住挠了挠本来就没多少的头发为难道:“姜小姐综合成绩确实是排名第一,只不过刚刚您突然带走她,现在又跳过正常流程,怕是会影响这次招聘其他人对咱们公司的评价。” 姜糖闻言立马摆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南宫行在那样的目光下依然不肯动摇。 “告诉他们,之前和他们谈的条件全部作废。现在由我本人修改劳动合同,当我的秘书,月薪三千,没有奖金,主要负责的内容有整理文件、收集资料、准备会议茶水、订改航班、给总裁干洗衣物、以及。” 南宫行冲着姜糖眯了下眼,又补了一条。 “给狗剪指甲,包含以上但不限于以上条款,一切解释权归银河科技所有。如果这样他们还有不满的话,就把他们都招进来,我不介意多几个秘书。毕竟性价比这么高的买卖,没有人会舍得拒绝。” “是”宋经理应了一声之后就下去准备了。 于是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姜糖还是气鼓鼓的,估计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南宫行看着那张脸,突然就觉得心软了一下。 好吧,不得不说,这个鬼女主,有点可爱哎。 南宫行刚打算让她先回去休息,却看到了姜糖那几不可察的动作。 只见她抬起右手轻轻在左手手腕上敲了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那是……标准的召唤系统的动作。 这一瞬间,南宫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脉都在逆流。 第7章 加个好友 这怎么回事?南宫行有些急躁,但他开不了口,系统没有题词,他贸然开口就有可能又引起ooc预警。 那个真不是闹着玩的,之前银光初版上市的时候银河科技就解释过ooc这个功能。 没办法,沉浸式体验也是有弊端的,为了克服弊端,玩家要牺牲一部分自由是必然的。 毕竟如果给玩家自由过了度,那么在虚拟世界总会有一些玩家做出不适当甚至不合法的行为。 可能有人在都市文里杀人、玄幻文里虐杀动物、历史文里放火屠城、官场文里贪污受贿,又或者性侵妇女儿童……等等难以预料。 哪怕虚拟世界是假的,哪怕里面的人物只是一堆数据,但ar做的就是高度仿真。意思是如果在里面杀人,角色和正常人也没什么不同,一样会怕会哭会求饶,给凶手带来的刺激感一样真实。 而且长此以往可能会诱发玩家在现实世界里的暴行,总体来讲不利于社会秩序稳定以及人道主义发展。 因此银河在头盔上线的时候就明确提出,头盔所有内容一律服从青少年保护法则。 青少年保护法则下的系统预警南宫行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体会过了。说的高大上,但做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先以高强声音掩盖,然后直接跳过剧情。 说白了和以前电子阅读遇到敏感词时显示出来的**差不多。 但是,ooc是比青少年法则更深一层的保护。谁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运行,更不知道在系统有bug的时候贸然ooc会发生什么。 南宫行不太敢试。 “那么总裁,我是明天来上班吧?” 系统题词又有了更新。 “是,会有人安排你培训。”南宫行艰难道。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见总裁冷着一张脸,姜糖也不自讨没趣了,转身就打算走,结果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姜糖狐疑,转身看过去,即将落山的太阳为眼前的男人镀上了一层金边。男人逆着光,抬起右手在左手手腕上轻轻敲了三下。 姜糖瞪大了眼,几乎是同时,她也敲出了自己的系统。 “喂,年年” “老板您好,年年为您服务。”清澈而动听的机械男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阅读体验不是属于私人服务吗?” “是的老板,根据头盔特征来看确实是私人服务,用游戏的说法来讲就是单机模式。” “意思就是书里遇到的角色不可能来自现实吧?” “理论上来讲不可能。” “我记得你说过每一本书的角色都是可以选择,但人们通常只会选择主角对吧?” “是的,主人,人类都不喜欢当配角,很少有人类可以忍受没有观众的起舞。” “那有没有可能我选择了女主而另一个人选择了男主,我们两个人的剧本合并了?” “亲爱的老板,这个年年也不知道呢。” 与此同时,南宫行这边也是一团糟。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是,你听我说,我刚刚的动作她绝对看懂了,她要是没看懂现在就不会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猜她在干嘛,我和你打赌她一定在联系她的系统。” “爸爸,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靠”南宫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们这是什么破设备。” 南宫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现在的状况有优势也有劣势。 劣势就在于出问题的不是一个人,有一有二,怕是之后的五六七八也少不了。银河现在一定方寸大乱,指望他们处理bug暂时是指望不上了,毕竟事关技术突破,鬼知道那帮子脑力工作者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来。 优势也是有的,从现在开始他就多了一个同伴,他们可以合作,看看能不能加速剧情逃离剧本。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不ooc的情况下联系到对方? “你妹的,我问你,你们系统之间有关系吗?” “亲爱的爸爸,每一个头盔在出厂前都是有编号的,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南宫行冷笑“除了你们的赛博亲情,请问你们有没有共享信息的功能?” 南宫行顿了顿之后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一个头盔发现自身存在bug会不会发信息提醒全部头盔自动修复bug?” “会,而且所有头盔在更新系统方面也都保持一致。” “太好了,能不能接到那个通道?” “抱歉,不行。系统在运行过程中该功能是隐藏的,除非一级工程师有大规模改动的需求。否则在客户进入游戏体验时该功能不会开放。” 南宫行重重叹了一口气,要在仅有的自由下和对面的女孩取得联络,不太容易了。 突然,女孩甩门而出,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再次回来时,姜糖气势汹汹道:“我想起来了,既然总裁你不是那种男人,那是不是应该把上次的钱还给我。” 系统提词板有了更新,剧情开始动了。 南宫行修改了台词,在和原句意思相近的前提下小心翼翼试探着ooc的触发线。 “那笔钱月底算你工资里。” “老板,你知道借钱晚还叫什么吗?” 嗯?南宫行看着自己题词板上的显示,发现了不对劲。 提词板上的内容是“我说话算话”,很明显词对不上,看样子对面也改了台词。 “叫什么?”南宫行斟酌着开口。 “叫无息贷款。”姜糖狡猾的眨眨眼“不用多,按正常银行贷款利率给利息就行。” “好”,又改词了,南宫行随着她走。 “那总裁可要说话算话。” 南宫行直起身子,他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缓缓道:“我说话算话。” 系统提词板消失了,兜兜转转又对上了。 姜糖伸出指尖在空中舞蹈,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了几个字,南宫行一个一个辨认。 系 统 id 是 年 年。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行也反应过来了。是的,银光头盔有个功能是添加好友,便于让体验者可以在书封下找到同好建立友谊。 在系统导入图书数据的时候,背景会停留在小说简介上,往下翻一翻就是大片大片的玩家评论,看哪个顺眼戳一戳就能添加,要是知道对方id直接检索也可以添加。添加进来的好友在故事里也可以跨区联络随时反馈体验。 南宫行感觉自己掌心出了一层汗。 “你妹的,开启好友功能,检索系统年年。” “好的爸爸,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机械音消散了,然后再没有任何动静。 南宫行紧张的看着在半空中旋转着的蓝色小光圈,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就在他紧张到连呼吸都要停下来的时候,系统突然冒出了“叮”的一声。 第8章 第一盟友 “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已成功检索到系统年年,是否添加年年为好友?” 心脏都快了几个频率,南宫行的声音甚至有点抖:“是” 于是,叮的一声,两面巨大的蓝色光幕隔在两个人之间。没有人犹豫,大家都快速的点下了同意按钮。 于是蓝色光幕显示着的好友列表里出现了(1\/1)的标志。南宫行点开了对话模式,于是总裁靠着办公桌对着这个同样从现实世界里而来的女主打了第一个招呼。 “你好,我叫南宫行,和书里的男主同名。” 姜糖也接收了对话模式,看着眼前的总裁大人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巧,我叫姜糖,和女主同名。” “这应该不算什么巧合,事出异常必有妖。”南宫行哭笑不得:“你的系统知道些什么?” “一问三不知。” 南宫行扶额叹了一口气:“那你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眼前的人很冷静,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姜糖没有任何掩藏,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交代了出去。 “第一,只要不偏离原着走向剧情是实现可以跳转和加速的。第二,有详细的分级,每个等级对应的惩罚也是不一样的。第三,当故事结束的时候系统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自动退出。” 为什么是百分之五十?南宫行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关于这个事他的系统也提到过,但是并不是这么说的。 “你妹的,出来”南宫行把系统敲出来打算再确认一遍。 “爸爸您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 “这本书结束的时候,系统会自动退出吗?” “正常情况下会自动退出,但现在系统存在无法甄别的异常情况。如果直到全书结束漏洞都没能修复的话,也可能会重新读档。” 重新读档就是要从头再来,果然,他没有记错,那么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这个人又是怎么得到的? “要么重新读档,要么game over,难道不是只有两种结果吗?” 这女人,有点意思。 “要合作吗?”南宫行主动抓住了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 “理由呢?”对方狡猾的像只狐狸。 “我还没有发现第三个玩家,相信你也没有。虽然有第二个已经很意外了,但目前我们有一致利益,也还不到互相竞争的时候不是吗?” “是啊,如果要玩生存游戏的话确实不适合用霸道总裁的类型做模板。而且,应该也不会有自由度会这么差的生存游戏了。” “同感,更重要的是如果要跳剧情你也需要另一个主角的配合吧?” 两个人互相揣测互相试探,最终得出了共同的结论。 思路清晰,临危不乱,是最好的伙伴,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但幸好,目前还是好伙伴。 “合作愉快”姜糖伸出了手。 南宫行逆着光向前迈了一步,握住了那只白皙的手。 “合作愉快。” “那,要继续共享信息吗盟友?” 南宫行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面渐渐下沉的太阳,他捂住了肚子,嘶,有点胃疼,体感又加到了百分之百看样子是剧情又开始动了。 “不了,先吃饭,看能不能想办法推一次剧情。” 语毕,南宫行便关掉了对话模式,蓝光一熄,两个人就又变回了总裁和秘书。 男人看着很健康,所以当他捂着胃疼到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姜糖顺手就扶住了他。 “哎哎,鸭哥哥你怎么了?” 姜糖这句话刚落,南宫行的提词板就开始剧烈闪烁,窗外的黄昏景象也在一瞬间变成了黑夜。 这个应该就是跳剧情了,南宫行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发现时间有了变化,现在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凌晨三点了。看样子,女方第一次对男主表示关心是半个月之后俩者共同加班的那天。 他的提词板慢慢稳定了下来,又更换了新的内容。 “闭嘴”南宫行按着提词板行动,之后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扶我过去,药在抽屉里。” “哦”姜糖应了一声,随后扶住了他,把这位虚弱的总裁安顿在椅子上后又开始手忙脚乱找药倒水。 南宫行把药吃下去之后闭上了眼,系统不动了,看样子关于他的剧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这样慢慢走剧情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完。 “带我去吃饭。” 南宫行试探着说出了不属于总裁的台词,但好像还在合理范围内,ooc预警并没有启动。 “好啊,你想吃什么?”姜糖利索应了下来。 “喝粥” “鸭哥哥,你清醒点”姜糖掐了自己一把,真是不该被美色迷惑:“这个点给你去哪里弄粥?” “这就看你的职业素养了,姜小姐。” 虽然是试探出来的剧情,但内容没有涉及到ooc预警,所以居然走的意外顺利。 直到这时候,南宫行才明白姜糖所谓的跳剧情到底是怎么跳的了。要是主角双方对彼此的情愫提前发展,那么整本书的进度确实是会快一个节奏。 姜糖咬牙切齿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开着总裁的玛莎拉蒂把人送到了市中心的公寓底下。 总裁很忙,生活并不规律,但又不习惯家里有人,家里的阿姨会在固定的时间过去,眼下这个时候,家里没有任何人。 姜糖打开冰箱看了一圈,看不出来,总裁的家里也不尽是些残羹冷饭,至少冰箱里面还是井井有条的。 就在姜糖准备熬粥的空档里,两个人又开了对话模式。 “这个模式应该也会受系统bug影响,我觉得只要我们身边有第三个人,语音功能就会受限。”姜糖的话如糖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我觉得也是,毕竟这是私人服务。书里的人看不到蓝屏,那我们的交流在别人眼里就会变成自言自语,这样一定会破坏人设。” “是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加速剧情了吧?” “大概知道点”南宫行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 女频恋爱型剧情要加速还能怎么加?只能是在他们能够掌控的剧情里或者在原着剧情里把握ooc警戒线,在警戒线上来回反复试探。 提前确定恋爱关系,就可以削减互相试探心意的剧情,提前让对方喜欢上自己就可以削减追求的过程。 难就难在,要如何保证人设不崩的情况下,让两个目前看起来相互嫌弃的人坠入爱河。 “总之,你要让我喜欢你,而我也要让你喜欢我。” “不,不是我们,而是书里的总裁和姜糖,我们要的是固定人设下的他们打动彼此,这就像是……就像是”姜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诡异的现状。 “月老?” “对,没错就是这个,只要让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们两个就有一半的机会滚回原来的世界了。” 南宫行有点为难。 “那就开始吧,试着让姜糖心动,来吧总裁大人。” “等等,我有点问题。” “什么?” “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追过人。” “所以?”粥熬的好像差不多了,姜糖舀了一勺打算尝尝味道。 “所以,不太会。” “咳……咳咳” 姜糖一勺粥卡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直咳到面红脖子粗才有点好。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英俊帅气的男人,再联想一下这个人说的话。 天,这精雕细琢的面孔下到底藏了一个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钢铁男人。 第9章 三倍工资 “母胎单身?”姜糖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路。 啊,单身狗做错了什么,南宫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您芳龄?” “二八”南宫行意识到这样说有点不要脸了,遂非常迅速地加上了一句“二十八。” “呃,没和女人打过交道?” “算是吧。” 姜糖想了想决定换个思路:“本质上来讲,姜糖是个霸总文里的女主。所以霸道总裁有的特征,应该都会吸引到她,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是。” “那就按套路来,今天先定个小目标,让姜糖看到总裁就脸红心跳,能不能办到?” “不太能”南宫行自暴自弃。 “算了算了,和她撒个娇,让女主给你喂个饭总不难吧?其实顶着这张帅脸做什么都可以,尽量暧昧一点,暧昧懂吗?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会不会?” “好吧,我试试。” 于是,两个人又一次关掉了对话模式。 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看过猪跑,但南宫行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猪的印象。 虽然不知道霸道总裁怎么暧昧,但他知道男频后宫文怎么暧昧,没问题差不多的。 于是南宫行先回房换了身素色睡衣,显得自己更加憔悴了。 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南宫行凑过去问了一句粥怎么样了,然后在姜糖把粥递过来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手蹭过去又收回来。 姜糖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鸭哥哥,你不想端就说一声,您的秘书我呢可以给您端过去。” 妈,后宫文里的男主都怎么做的来着? 南宫行想起来了,说来还有点羞耻,南宫行咬牙:“糖糖,作为我的女人怎么能干这种粗活?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漂漂亮亮的……陪……陪着我就够了。” “ooc警告,该词严重违反总裁设定,请重新措辞,违规三次以上系统将限制玩家限权。” 南宫行轻咳一声,回忆了一下总裁的风格。 “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喂我。” 这次倒是没有违反人物设定,但姜糖都要被气笑了,不会有女孩子因为这种话心动的好吧。她拉开系统列表,戳了一行字过去。 【你不要说话,去沙发上坐着,只装可怜就够了。】 南宫行关了蓝幕,乖乖缩在沙发一角。 “你是大爷吗?饭好了不知道伸把手啊,用不用我喂你啊!”姜糖无语,端着粥凑了过去。 南宫行很努力把一米八五的身子藏在沙发角落里,按照约定一句话都没说。 家里的灯是很温暖的浅黄色,照的灰色沙发也没那么冷漠了,缩在里面的总裁乍眼一看是真的有点可怜。 男人不说话,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赢了,来吧大爷,赏脸尝一口。” 总裁无动于衷。 “真要人喂你?” “喂吧。” “你想的美,……” “今天三倍工资。” “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构建和谐社会人人有责,这是我应该做的,来吧老板,啊~” 姜糖本来还想发挥一下人道主义精神给吹吹,结果总裁大人扑了上去抢先把粥吞下去,一口热粥下肚之后南宫行才弱弱的发了言。 “不许碰我家的勺子!” “笑死,那你报警吧。” 没有ooc,也没有直男,这波发挥让姜糖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姜糖继续喂粥,也许是胃疼的让人失去了戒备心,这一次总裁没再拒绝。 一碗粥见底之后,姜糖也舀了一碗,当着总裁大人的面喝的唏哩呼噜,一面喝一面道:“看清楚了,鸭哥哥,我碰了你的勺子吃了你家的米,气不气?要不要我给你吐出来,吐你家里还是吐你手里?” “你……”总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仅要碰你的勺子,我还要舔呢。” “你恶不恶心?”总裁又是气又是好笑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莞尔。 姜糖不以为然:“不恶心,反正不是我家的。” 南宫行灵光一闪,下意识朝着那张可恶的脸凑了过去。 直到鼻尖快要撞上去的时候,南宫行停了下来想了想总裁平时说话的风格,终于摸索出了一句话。 两个人离得很近,鼻息温热,男人弯了下眉眼从薄唇里刻薄出了一句话。 “一个勺子一个碗,留着月底一起扣,一个月不够就放到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 漫长的话,南宫行把每一个字都咬的无比清晰,南宫行语气恶劣又补了一句“千万别闭眼,要我亲你那是另外的价钱,你收入微薄,就不勉强了。” 操! 脸红了脸红了,姜糖感觉自己两颊都要烧起来了,在暗骂一声过后,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若即若离的肢体接触,南宫行默念着这句话,然后退回到沙发,又缩成一团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小看他了啊,看来是个随机发挥的类型,姜糖扬眉挑衅:“鸭哥哥,少吃点,再胖下去影响业绩。” 总裁不动声色,抬手摸了下颧骨“我胖不胖你不是知道吗?” 自己亲手拧过的腰,里面有多少肉她当然清楚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再提啊。 姜糖一下子被呛住了,脸皮限制了自己的发挥,但是怎么可以就这么认输,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于是姜糖侧着脸很小声的嘀咕:“比你身材好的男人多了去了好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哦,比如你未婚夫?” “前未婚夫谢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小姐妹应该比你更了解他。” 南宫行越说越好奇,一时间没止住话头。 “你的小姐妹比你好看吗?” “要你管,怎么着,为了钱脸都不要了,现在就打算去贴富婆?劝你别想了,那个人不会容忍绿帽子。到时候被人没收做案工具再丢给黑帮大佬糟蹋的时候你可别哭。” “哦,那她一定比你温柔。” “你不戳刀会死啊!” 突如其来的崩溃夹带着点哭腔,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得姜糖整张脸都很温柔,其实还是温柔的,虽然有点心直口快。 姜糖整体偏小巧,五官端正精致很有灵气,哭起来的时候眼圈会先红起来。睫毛没接住这波委屈,很大颗的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明明不喜欢不愿意,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怪他吗?怪我吗?” “你很难过吗?”说实话,这人哭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这份好看让总裁动了点恻隐之心。 “废话!” 姜糖抽了抽鼻子,在他肩上狠狠推了一把:“都怪你。” “你很喜欢他吗?” “我怎么知道。” “喜欢是什么?” 姜糖刚打算骂他是不是有病,就被一个温和的女声给打断了。 “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第10章 公主的老公 俩人一个哭的专心一个看的上心,连家里进了人也不知道,姜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这才看清了来人,那是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 “你是?” “您是先生的朋友吧?”来人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地上,伸出两只满是褶皱的手握住了姜糖的手。 “我是先生的保姆,先生一直叫我王妈,小姐也这么叫我就行了。家里要来客人先生怎么也不早点说一声,哎,王妈嘴多,让先生的朋友见笑了。小姐有什么忌口吗?我给你们准备早饭吧!” 王妈拍了拍嘴,忙松开姜糖的手,眉眼里都是笑意顺嘴就夸:“小姑娘生的好俊,哪里人啊?是南边的吧,听说南边的小姑娘水灵着呢,说起来先生还是第一次往家里带人呢。” 南宫行一个眼神过去没叫王妈再多说,匆匆忙忙嘱咐王妈自己不饿,今天没事,把碗收拾一下就可以早点下班了。 王妈手脚极利索,不一会就收拾干净了,见姜糖要走,硬是从菜袋子里挑了几瓶酸奶往姜糖手里塞。 “女孩子喝这个好,拿着,拿着吧。” 于是,总裁大人就看到这个刚刚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脸上阴郁一扫而空,美滋滋抱住了酸奶,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和他们家的茸茸一样,只是茸茸年纪大了,酸奶这种东西吸收不了,不能喝太多,偶尔给喝一口就会高兴很久。 算了,她一定不知道,这种不值钱的小东西一贯是买回来哄他们家狗的。 眼看着王妈打算回家了,南宫行就叫司机把两个人都送回去。 于是,世界清静了,这段剧情圆满结束。 当总裁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时候,南宫行就知道今天他们这对月老下的功夫没有白费。 在总裁不知道多少次翻身之后,手机铃响了,备注依旧是周康。南宫行接起了电话,不待他说什么,对面就传来了一阵笑。 “总裁大大,少爷,大哥,你睡了吗?” 提词板有了更新,南宫行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被逗笑了,得,又来一个磨人的词。 “大晚上和我发什么骚?”南宫行憋笑憋的腮帮子都疼,才把词顺利念了出来。 “不是,你磕碜谁呢?我周康情场搏杀二十年,开过夜店混过娱乐圈,睡过的明星嫩模排排个放一起能绕地球三圈,倒追我的人从八达岭排到嘉峪关,小爷我什么没见过至于在你这里找磕碜?废话少说,你要的女人我有消息了,听不听?” “讲” “小爷我在外面出一条消息至少五位数起价,你这小宝贝少说也有十来条的吧。咱哥俩毕竟也是发小来的,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那儿,我肯定给你个八八折,现金还是红包,分期还是全款?” 这孩子,没事就喜欢找虐受,南宫行看了一眼系统题词,目光都有些慈爱,可嘴上却没留情。 “你知道上一个打扰我睡觉的人赔了我多少吗?” “靠,你其实是个黑心律师无良奸商吧,啊,南宫少爷。不是,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哥,读书读傻了吧,不是我说你,少读点书多干点快乐的事不好吗?” “一条五位数起步,有十几条消息那就算你十五条,再打八八折是多少?” “不是,哥,你等等……算出来了算出来了,是,十二……” “十三万俩千,周康,看看是不是少打了个八。拿着计算机都能按错,还敢劝我少读书?” “靠,你大爷的。” 南宫行愉快死了,总裁在气人这方面实在天赋异禀,虽然不应该但他真的很想笑。淡定,冷静,南宫行咬了一下握着的拳头,继续按剧本行事。 “要我和你一样废物,我宁愿去死。” “南宫行” 对面的声音突然低了一个调。 不会是怼的太狠,过头了吧? “你怎么这么高兴?” 哎,这个展开有点猝不及防,系统也没再提示,似乎总裁也不太能应付这种情况,就在南宫行考虑要不要自己试着回个话的时候,对面的人语气又轻快了起来,甚至还有隐隐的兴奋藏在里面。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和谁?姜糖吗?我和你说,我周康厮杀情场二十年,自问阅人无数,但你女朋友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就知道这孙子装不了多久,这下好了,都不用他掏钱,对方就倒了个彻底。 “你猜我查到了什么,算了你肯定猜不到。我也想不到,姜家你知道吧?就,那个品牌,微奢你还记得吗?给精致女孩以盔甲,给盔甲女孩以温柔的那个广告词你总该耳熟吧?” “前两年你接的那个广告?” “对对对,就小天后代言的那个,没想到吧,微奢是姜家的企业!本来走的就是都市轻奢路线,干了十来年家底也挺厚实。还有你那小女朋友,这一打听不得了,姜家含着怕化捧着怕摔,心尖尖上的独女,宠的无法无天。听说爬树摸鱼打架玩牌样样都行,就是不是个读书的料,早些年被家里苦口婆心送出去读书,这不从学校滚出来没多久就开了家工作室。” “不是女朋友。”总裁提醒。 “南宫行你没意思!人家的照片我见过了,你都没有好奇心的吗?你想想看,顶着那种甜美可爱的长相,背地里居然是这么个人物!你说说a市才多大点儿地,要让我先遇着人家还有你这死性冷淡什么事!” 好奇?那女人是个什么人物他一清二楚,确实没什么好窥探的。 “接着说” “我说哪了?哦,对,说姜糖,那姑娘搞设计很有一手。要我说那就是商业奇才,工作室做出来的珠宝很特别很大胆……怎么说呢,有一种……唔,有种放荡不羁的野性?” 总裁顺手打开搜索界面,查了几个已经下架了的实物图片。 确实不一样,总裁评了俩个字“自然。” “是吧,现在都市里那些浑身上下都是小资情调的女人缺的可不就是这个。剑走偏锋歪打正着,不是奇才就是运气好。不过,我看这姜家也实在算不上运气好,本来父女俩一合计,今年都有望走出国门了,结果遇上了个糟瘟的纪灼。” “他是谁?” “你不知道?小公主的老公啊。” 第11章 还好,遇到了你 “谁?”南宫行的声音也跟着骤然冷了下来,他莫名就烦躁了起来。 “你凶个屁,早干嘛去了,本来这纪灼就是姜家一直资助着的小孩,人俩青梅竹马好着呢,今年都打算结婚了。结果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姜家半年前就被掏空了,还愣是没一个人发现他们家乘龙快婿有问题。前段时间微奢就宣布破产了,姜父也欠了不少钱,不过听说那一块很快就被人堵上了,这才免了牢狱之灾。还有你家甜心,她工作室的设计稿也被偷了个底朝天,奢侈品最怕什么你也清楚吧?” “量产?” “是的,咱们这位纪先生,把所有名贵的材料都换成了地摊货,其中两款咱甜心已经预售了,定金都收了就等发货呢,结果来这么一出。” “你说那些自命不凡的贵妇小姐出门一看,呦呵,不得了,人手一份同款还算个什么奢侈品?好在咱甜心人品不错,客户没追究,只退了定金了事。要我看也是一家人傻到一起去了,你说说从手稿到成品那么多家制造商那么多家店铺,连网上的线路都打通了,很明显是要搞她,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 怪不得之前那么委屈,南宫行捋了捋剧情,这才知道这段时间女主姜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早上目睹爱人出轨,晚上就醉里糊涂失身给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在她的观念里并不是什么正经人。 然而没纠结俩天,家里就出了事,先是家业被搬弄的一干二净,再是自己的心血一夜之间遍布大江南北,别人偷来的风生水起,自己的心血却被贬的一文不值。 最重要的是,姜父应该还有些烂摊子,收拾的及时才免了牢狱之灾,也不知道那么多钱是从哪弄来的。 南宫行这么一琢磨就发现姜糖的生活实在不怎么样,看那女孩和自己交流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个直爽干练的性格,平白无故上演这种苦情戏码怕是又憋屈又难受。 “喂,哥,你还在吗?” “你说” “纪灼这周末有个慈善晚会,我打算带人过去凑个热闹,你来吗?” “做什么慈善?” “希望小学还是教育基金之类的吧,姓纪的那么会来事儿,邀请柬肯定漏不了银河,你让助理看一下就知道了。” “好,知道了,挂了。” 提词板上的词一读完,南宫行就挂了电话。 嗯,慈善晚会?确实是渣男男二被打脸的好机会,英雄救美可是女频霸总文里百读不厌的桥段。南宫行打算再找姜糖商量一下,就在这时“唰”的一声一道蓝屏冒了出来。 右上角弹出了个巨大的id年年,年年下面跟着一排字。 “你来书里多久了?” 南宫行把自己的系统敲了出来“你妹的,报时” “叮,爸爸您好,系统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报时,您的累计在线时长为俩天十八时。” “现实时间俩天十八时,书里的时间,差不多一周。”南宫行如实招来。 不一会对面就又打来了一串字。 “我比你早一点,在书里快有半个月了,第一个场景就是被求婚,现在想想真的是恍如隔世。” “对了,有个问题,姜父的事情怎么摆平的,需要帮忙吗?趁机刷刷好感。”南宫行献了个殷勤。 “按照霸道总裁的套路,一般女主破产都是卖身给总裁吧……” “惊! 真的假的?” 南宫行忍不住腹诽,一个人收费已经很可怕了好吗?再来一个这日子还怎么过? 总不至于结婚后老夫老妻了还互相转钱吧?也不是说谈钱伤感情,关键是手续费不是钱啊! 奢侈,浪费,矫情。 而且,怎么算?亲一下算谁的?摸一下又怎么算?算手贴肉还是肉贴手?怕是每一次都得先算个账再继续下一步,南宫行想想那个画面,确实有点胆寒。 “关键是姜父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纪灼这狗男人一直嘱咐下面的人给他做假账,虚增利润不说,明里暗里逃了不少税。姜父一直被蒙在鼓里,可人家举报姜父偷税漏税的时候说的那叫个声泪俱下,一口一个他老丈人逼他。硬是把老头子气进了医院,再起来时要补的税款、滞纳金外加罚款前前后后欠了好几个亿。” “不是少数目啊,要总裁一次性拿这么多也不行吧?” “是啊,哪怕包个天仙也花不了这么多,再说哪个总裁不做点理财,大数目资金都套的死死的,谁也不傻。总裁基本指望不上,还是姜母聪明劝姜父把他们私人手里的投资都转手,家里所有房产名车也都出手了,女主有的没的一堆奢侈品都含泪贱卖,就连家里老人家的拆迁款也没保住这才补上了窟窿。” 短短几句,背地里的凄苦可想而知,他在书里倒是过得也顺风顺水,想想姜糖一个女孩子,一下子失去自己所熟悉的一切,被困在这里也就算了。可哪怕困在书里,面对的惊涛骇浪也还是一点不少。 南宫行沉默了很久,才在蓝屏上点了几个字过去。 “难为你了” “这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日子简直不想再来一遍,姜糖人设处在蜕变期系统让她天天哭。还有,这女主看着咋呼,背地里又很重感情连人都不知道怎么骂,我一个正常人哪能忍纪灼那种贱人嚣张,就算骂一句ooc一次,也认了。所以ooc次数太多,系统就把我的功能冻了一整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词都不用我读了。” 这一大串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正在吐血的表情包。 尽管发的内容压抑又沉重,但南宫行看着那个小表情,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久违的感觉。 能在这种世界里遇到同伴的感觉挺好的,本来都已经做好一个人带着周遭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印记走下去了。所以从一开始,南宫行都让自己不要害怕,安慰自己总裁的生活挺好的,原本这一切都被掩藏的很好。 直到看到那个表情包,仿佛这个小小的标记一下子撕开了什么,于是所有的惶恐不安就都藏不住了。 南宫行被触动的说不出话来,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种心情该怎么形容。 一个人带着一个世界的痕迹来到另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感觉呢? 是格格不入还是惶恐不安? 也许只是疯狂地想念着自己的世界,哪怕那个世界里的生活也并不容易,可那就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也许是疯狂的想念着真实的自己,哪怕真实的自己也是一堆毛病,可毕竟别人再好,也不是自己。 最可怕的不是和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不是和每一个人都说不上话,也不是每一秒都觉得很孤独。 而是如果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漫长,也许会漫长到将现实里的自己遗忘。 亲手抹杀自己的存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就像很多人都愿意沉迷游戏,但没有人能真的忍受在游戏里过一辈子一样。 南宫行沉默的像一块茧,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那些脆弱像春天的柳树一样慢慢发芽,然后才把那些枝丫一条一条砍掉,好轻装上阵。 蓝屏亮了一下,蓝光打在脸上,映出了一双英气深邃的眸。 那双眼睛弯了弯。 目光所至,是短短的几个字。 “还好,遇到了你。” 第12章 加班使人快乐 整整五天,两个人使尽了浑身解数。中途ooc无数次,都没能再让主角的感情线加速。 幸运的是,他们的ooc程度都不算重,只是把左下角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分数扣成了……嗯,负数。 天知道南宫行在看到数字前面出现负号的时候有多绝望,这天杀的系统也不知道崩坏成了什么样,不只是他,就连姜糖也隐隐意识到所谓系统和他们总结出来的游戏规则到现在为止越来越派不上用场。 跳转剧情目测随机触发,原着剧情目前平稳,ooc触动标准暂且不知,ooc惩罚暂不全面,被扣成负分的角标有什么危害,也不知道。 所以说啊,果然还是看不懂说明书的装备最为致命。 但值得高兴的事情还是有一件的,日子渐渐向周末推进,也就是说传说中的慈善拍卖,即第一届大型打脸情敌活动即将开幕。 终于,在周五下午,总裁的剧情有了波动。 “总裁,今晚八点王总约您在国际大酒店面谈,说是想和你谈谈咱们下一季运动手环的宣传。” 姜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继续公事公办:“如果您打算赴约,我现在给您安排司机。” 总裁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不得不说,这小公主办事还算靠谱,但很明显对公司业务不是很熟悉。 “推了吧,告诉他有事去找小周总谈,银河和天媒传娱合作这么多年,广告宣传从来没用过第二家他不会不知道。” “但是,他说可以给咱们最大的优惠。” “那就转告他,便宜没好货。” 开玩笑,混娱乐圈的公司天媒传娱要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再说,贵有贵的道理,有天媒小周总周康亲自给他盯着,哪里不过关,他都可以反手把那小子皮扒了。 别的不说,至少这几年的数据不赖,偶有一次代言人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导致整个宣传流程出了严重失误,到最后也被周康那小子趁势做文章盖过去了。 总裁起身把椅背上的银色马甲拾起套在白衬衫外面一颗一颗系着纽扣。 等南宫行把马甲扣好外套穿戴整齐都不见姜糖有反应,他不免惊讶,结果一抬头就发现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 系统提词板有了更新,南宫行忍不住轻笑一声在姜糖面前打了个响指。 “姜小姐,我前几个秘书都是这么失业的,你确定还要继续盯着看吗?” 姜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没想到,这么几天她扛过了这臭男人的言语攻击,熬过了他不要脸的恐吓威胁,却在这里栽了。 不怪她走神,主要是老板虽然人不怎么样,但脸蛋精致长得跟个芭比娃娃似的。 没事凹什么造型,做作,臭美。 姜糖隐隐觉得眼前这只孔雀仿佛缓缓开了屏,招摇臭美站在那里似乎就等着她继续看,就差给脸上贴几个大字,你的失态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呸,姜糖目光在总裁故作冷漠的脸上停留了三秒,随后数着下班的秒数,直到分针放到十二上和时针拉成一条直线,姜糖才冲着傲慢孔雀做出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孔雀好像更雀跃了。 神经,姜糖暗骂一声,翻了个白眼讪讪道:“我要下班了,总裁再见,还有,您可轻点骚,现在的小女孩消受不了这款,别一个业绩不好把公司资金链给搞断了,我还指望着您给发工资呢。” 总裁没有理她,二话不说把人拉着塞进了他深蓝色的法拉利副座上,在姜糖的强烈抗议下踩住了油门。 “干什么?” “工作”南宫行面无表情念着台词。 “我下班了” “加个班” “我不!” “三倍工资” “别以为我会就这么屈……” 姜糖立刻停下了挣扎,撩了一把亚麻色的卷发干笑着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脸:“早说啊老板,不就是加班嘛,作为当代年轻人,回家能有什么意思,简直是浪费生命,我愿意燃烧自己照亮公司,我愿意拿有限的生命创造无限的辉煌,不要客气请尽情使唤我吧。” 总裁侧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芊芊细手,于是姜糖轻轻扫了扫南宫行的肩,干笑着把手收了回来。 “老板,咱们这是去哪?” “别吵” 于是姜糖乖乖闭上了嘴,任由南宫行带着她朝着外郊陇山别墅区驶去,见这个闷葫芦是真不打算开口,姜糖也就不问了,靠着车窗合上了眼。 等到地方的时候南宫行才打算把人叫起来,总裁附身想替她把安全带打开,结果鬼使神差脸颊被一个柔软东西擦过。 总裁轻轻抖了一下,他侧过脸发现姜糖好死不死把头换了个方向,刚刚那点柔软居然是嘴唇。 怎么睡的和死了一样,一个正常成年人能睡成这样吗? 对面的人呼吸温热喷洒在他脖子那里,有点奇怪,南宫行忍不住把目光在女人蜜色的嘴唇上放了一会。 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和茸茸的毛一样。 总裁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和这个人接吻时的感觉,嗯,像是啃了一口。 停,停,停。 南宫行摁住了自己可怕的想法,总裁和女主谈恋爱,他跟着想亲个什么劲,都是剧情,剧情! 系统没更新题词,谁知道这一口下去会不会ooc?ooc也是小事,可这动作太危险了,万一来个系统预警,姜糖那里可是会听到那声巨哔的,被人抓到偷亲他还做不做人了? 南宫行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劝自己冷静点,结果还是没管住总裁的爪子,任由总裁把手放到人家脸上,借把东倒西歪的姜糖扶正的机会,拇指有意无意蹭过人家嘴唇。 总裁稳了稳心绪,之后才毫不留情把人拍醒。 姜糖半睁着眼迷糊了一句:“到了吗?” “口水脏到我的车了,回头开去洗。” “啊?”姜糖一秒清醒,胡乱抹了抹脸,确认自己没那么丢人之后才气定神闲下了车。 至于老板说洗车什么的,只要给报销,这种可以摸鱼混日子的活动她简直求之不得。 姜糖一下车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 “我家” “这个点你带我回你家工作?” “老板啊,你这活,十倍工资我也干不了啊,你一不娶我二不负责,拍拍屁股回头还要再压榨我钱包,我哪赔得起,求放过。” “我明白的嘛,您是霸道总裁,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欲望需要抒解,但是,我也要嫁人的吧,总这样我觉得我对不起未来的丈夫,我应该为我的丈夫守身如玉对吧?” “又是未婚夫?”总裁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不不,是未来的丈夫,比如说x昂纳多啊、小x旬啊、x彦祖啊什么的。” 南宫行的俊脸如遭雷劈,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第13章 她的裙子在哭 总裁并不想看到这女人在自己家门口丢人,于是他再三按捺住自己想把她丢喷泉里洗洗脑子的冲动,好言好语道:“明天有个晚会,你和我一起去,在此之前请把你这套浑身上下都是线头的职业装脱了。” 姜糖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随后放下心来笑出了一口白牙。 “早说嘛老板,明天什么晚会?” “慈善拍卖” 姜糖沉下了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会是一品微奢吧?”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看着她,似乎要扒开她的一切伪装。 在那样的目光下,姜糖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几次想要开口又几次把话收回之后才想出了个勉强听得下去的理由,她冲着南宫行笑的很尴尬。 “你知道的,我以前也是个富贵人家来着,小时候不干人事招惹了不少人。现在好了,一下子破产了,人家不上门来笑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是不要上赶着去那种场合了吧,嗯?” 见总裁无动于衷,姜糖咬牙一跺脚,扯住了南宫行的袖子撒娇。 “鸭哥哥,求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太穷了,我连满是线头的衣服都买不起,就我这身从头到脚三百块钱,还去抢优惠券来着,一堆小姐妹等着看笑话呢,而且都说是慈善晚会了我总得意思一下吧?” “所以带你换衣服,不会让你丢我的脸。” 姜糖磨了磨后槽牙,得,这死男人就是上天派下来折磨她的,要忍! 于是姜糖笑得了脸都在发酸,语气稍微硬了一点嘟囔了一句:“你一个月给我多少工资心里有点谱吧,老板,总不至于让我真抱一堆破铜烂铁上去吧?” “捐款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为什么不去?就这么怕见他?”总裁面露嘲讽,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天杀的南宫行,又一次交流失败了,姜糖才不受他激将,破罐子破摔蹲在地上抱着总裁大腿不肯动。 “我不去,你爱找谁找谁。” “少爷,樊先生和他的团队已经等很久了,您现在要进去吗?” 姜糖朝前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鹤发斑斑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笑咪咪看了她一眼,慈祥到让人觉得丢脸,但她心一横还是坐地上没动。 “起来”南宫行面色不虞,动了动长腿劝她:“别丢人了。” 丢人? 呵,既然他怕丢人,那她可就有恃无恐了嗷。姜糖一打眼就知道这管家地位不低,基本都是从小跟到大的,搞不好带过主家不止一代,她倒要看看南宫行有多少脸可以在老人面前丢。 “我不放你走,死也不放,你一走又要去找那个女人对不对?我18岁就跟了你,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南宫行,没有人能像我一样爱你!” 这又是演的哪门子虐恋? “起来,别装了,这里没人看你表演。” “那我不去?” “不可能。” “你怎么能始乱终弃?”姜糖索性躺在地上,一面哭一面撒泼:“我怀孕了,我肚子里可是你们老南宫家的种。” 什么破姓,没有一点气势,姜糖暗自嘲讽,可话都到这份上了,那老管家居然无动于衷,什么人啊,不关心少爷也就算了,他都不笑,这种时候正常人都应该发出嘲笑吧,姜糖心已经死了。 “哦,那你生下来,我养。” “不,我要扼杀他的生命,让你绝后。” “别这样,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多着呢。” “南宫行,你好残忍,这可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啊。” 得,戏精们之间飙戏,躺枪的都是些路人,南宫行看着提词板,深吸了几口气,弯下腰握住了姜糖的下巴。 “看到我们家喷泉了吗?要不你现在跟我进去,要不我把你丢进去,你再走个几公里自己回去,温馨提示,出了这一片就是荒郊野岭,闲下来的地痞流氓专盯你这种怂货。” 行叭,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姜糖默默站起来决定不和这狗男人硬碰硬了,大不了明天再装死。 “汪汪汪” 俩人一进客厅,就有一道白影摇着尾巴窜到了南宫行身上,这些天南宫行和茸茸处的很好,非常自然把白狗抱在怀里,看都没看姜糖一眼,径直坐到沙发上一面逗狗一面和对面的人交谈。 这个人,有点眼熟啊,姜糖又打量了那人一眼,雾霾蓝短发、红白拼接外套还有极扎眼的绿裤子,这种怪异的颜色和搭配在这个人身上居然意外的和谐,姜糖没忍住又扫了那人一眼。 嗯,怕是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架得住。 等等,姜糖想起了什么,这不就是时尚杂志上经常出现的soko创始人艾德吗? 巨佬啊,姜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巴巴盯着对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要张签名回家裱起来。 要知道在她的圈子里,十个设计师九个把艾德的书视为艺术圣经,还有一个把艾德当自家财神爷,买他的抽象雕塑放在办公桌上天天拜。 是的,那就是她本人。 啊,姜糖内心狂喜,哪个总裁说要把她丢喷泉来着?快点,就现在,让她冷静冷静。 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姜糖一个字都不知道,只看到南宫行拍了拍对方的肩。 “那就交给你了,小花。” 艾德异常嫌弃,拍开了南宫行的手恶狠狠道:“老土,叫我艾德或者樊先生ok?” “好的,小花,没问题小花。” 艾德翻了个白眼,起身朝姜糖走去,上上下下把姜糖打量了一遍之后才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宝贝,今晚你就是我的艺术品。” 砰,心脏仿佛炸开的礼花。 艾德是中德混血,肤色鼻梁都随了德籍的父亲,面部线条明显五官深邃,不过身架骨骼偏小,还有一双黑色的眼,总而言之,笑起来帅气的不像话。 姜糖稀里糊涂被拉进了一间客房,一进去就被按到了巨大的化妆台前。 里面加上艾德男男女女的共有四个人,个个时尚美丽,不是给她扑粉补妆就是给她摆弄头发指甲。 也不知道被揉搓了多久,姜糖净盯着艾德的帅脸犯了迷糊。直到艾德把她推到一面全身镜前,她才反应过来。 天,艾德怕不是个魔术师。 姜糖又看了一眼镜子,忍不住踩着18cm的高跟鞋转了下黑色的鱼尾裙摆,内心狂喜又臭美。 “宝贝,出去让他看看,我向你保证,任何男人看到你都会当场疯掉。” 艾德迫不及待打开房门,催着姜糖出来给人看看。 唔,气氛有点奇怪,太正式了,姜糖紧张到连路都不会走,莫名其妙就对南宫行可能会有的反应有了点期待。 最好这狗男人臣服于她的美貌! 如果可以,希望他色令智昏能为这些日子对她的无理行为道个歉,要是可以给她再涨涨工资就更好了。 姜糖踩着闪着碎光的银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只见男人应声停下了逗狗的动作。 他抬头了,很好。 南宫行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 哈,惊艳了吧,狗男人,是不是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颤抖吧,总裁。 总裁看了一眼女人露的大开的背和前面白花花的肉,忍不住皱了皱眉。 南宫行已经做好要夸的准备了,系统提词板有了更新,他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这样真的好吗?以他钢铁直男的直觉来看,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南宫行犹豫的空档落在姜糖眼里就变成了一种思索,一种寻找合适形容词的思索。 哈,夸吧,给我夸,快夸。 总裁扬起了头,终于开始了发言。 “换了吧,你太胖了。” ? “艾德,你听到了吗?” 艾德愣住了,生硬道:“什么?” “她的裙子在哭在挣扎,太残忍了,换了吧。” 第14章 你质疑我 “土包子你给我闭嘴。” 姜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艾德一脸不爽迈着长腿走来,一副下一秒就要和南宫行拼命的样子,艾德把姜糖扯到自己身前气得说话都不稳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到底哪里不好?” 怎么把她要骂的话都骂完了,姜糖有点哭笑不得,原本的失落懊恼也一扫而空。 “她胖”总裁冷漠至极,头都没抬专心致志逗狗。 “她体脂率不高,完全对得起这套礼服。” “可她脸圆。” “娃娃脸而已,天使脸蛋魔鬼身材是不是人类对美的极致幻想?” 南宫行漫不经心抬头睨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天使怎么会是烟熏妆大红唇。” 艾德震惊了,他管这叫特么的烟熏妆?艾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糖这种长相,很有黑暗精灵的感觉,礼服走了黑色妖艳路线,为了对比脸蛋自然会更清冷一点,明明连眼妆都是浅色的啊,这哪里烟熏?还有,大红唇,艾德脸都绿了,他恶狠狠瞪了南宫行一眼。 “土包子,这叫珊瑚红。” “无所谓,总之我觉得丑。” 作为一个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艺术家,艾德不能忍受一点瑕疵,他犹豫再三咬咬牙,放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姜糖全程没有插上一句话,就又被拉进去了。 “宝贝,我们不用管他,从清朝棺材里刨出来的僵尸都比他开放,他受不了这个我们换个别的,我才不想让他全程臭着一张脸。” 姜糖忍不住笑了下,你是巨佬当然你说什么都对。 “笑了,笑了就好,别不开心。小的们,起来开工了。” 有了上一次打底,这一次就快多了,艾德亲自上手用了一个小时给她涂抹,还把自己珍藏起来压箱底的项链都舍出来了,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个土包子哭着叫爸爸。 感情真好啊,也不知道艾德怎么能和那种嘴毒的家伙处得下去。 姜糖对狗男人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了,是的,巨佬亲自下场,已经死而无憾了,至于狗男人,就让他和狗玩去吧。 果不其然,狗男人换了别的刺挑,这一次专揪她的身高说事。 艾德气到模糊,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磨出了几个字:“你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也没有”总裁看着那身鹅黄色的短裙,有点怀疑这种衣服和裹了一层纱有什么区别?而且都快露到大腿了。 果然还是不行。 那个眼神有点意思,艾德总算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南宫行泛红的耳尖,成功被气笑了。 “宝贝,你先进去。” 艾德推了姜糖一把:“乖,我先和他打一架吧,女士在场我们不太方便。” 姜糖莞尔,知道他们闹不起来,就乖乖进去了。 南宫行白了他一眼,嫌弃道:“肉麻死了。” “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话,南宫行,我问你,她今晚的扮相真的丑吗?” 应该,还好吧?南宫行不知道系统提词板抽什么疯,反正他觉得不错,也不知道这总裁怎么想的,一遇到这种难缠的问题,就又自动沉默了。 艾德起身倒了一杯酒坐到他身边自顾自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南宫行继续沉默。 “就像当初打死不让我们摸茸茸,每次我和周康一伸手都恨不得杀了我们灭口。”艾德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在南宫行怀里熟睡着的狗头。 “现在不仅手不让伸,看也不给看了,小气。” “睡着了,别碰。”南宫行扫了他一眼,在艾德手背上扇出了几个红指印。 “行”艾德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总裁“聊聊?” 总裁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埋怨道:“有什么好聊的。” “你喜欢她吗?” 南宫行兴奋了起来,看来这是个神助攻啊,跪求会说话就多说点,这几天主角之间没个进展他真的是急都急死了。 “你喜欢她”艾德下了定论,黑色的眼里闪着亮光。 “你早说嘛,不就是喜欢她嫌衣服布少吗?有什么不能说的,和我还绕这种弯路,白白浪费一晚上时间。” “没有,怎么可能,又不熟。”南宫行局促起来,心道确实不熟,最多只是睡了一觉,他怎么可能是那种沉迷于女人肉体的肤浅的人。 “我看人家不错,你不要,我就去试试了,这么讨喜的小姑娘可不多见。我也看出来了挺有天份,正好挖过来给我打下手。” “这是我的员工。” “这是你员工又不是你长工,这年代了,还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吗?打赌吗?她一定跟我走。” 总裁冷着脸不说话了。 “不给看不给碰不让撩,你承认一下喜欢人家会死吗?”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艾德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什么世道?南宫行这种人,居然也会有动心的一天,要命! 更要命的是,他这好友在恋爱方面完全不开窍。 行吧行吧,艾德拍拍对方的肩劝了几句:“你不懂没关系,来,哥哥教你,和女孩相处呢不能和怼我们一样,你至少不会把人家怼哭的对吧?” 南宫行抬头望天,有点心虚。 “真的假的,你为什么啊?”艾德很迷茫。 “提了她……”南宫行斟酌了一下吐出了俩个字“前任。” “没关系,小错误,以后注意就行了。多说点好听的话也是可以弥补的,没表白过吧?” “我为什么要表白?”总裁闷声闷气冷哼了一声。 “那你要人家怎么说?跪下来求你屈尊降贵和她交往试试?” “如果她求我的话”南宫行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傲慢道:“也不是不行。” 呵,艾德没忍住冲他比了个中指。 “刚刚怎么怼的人家,一会就给我怎么夸回来。” 艾德和他说不下去,只好转换战场,这一次有了目标事情就好办多了,艾德一面给姜糖卷头发一面替自己兄弟操心说好话。 “南宫行其实人还不错。” 刚刚还要出去打架怎么现在就这样了?这算是被收服了?南宫行怕不是个传销头目吧洗脑这么狠的吗? 姜糖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会说人话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脑子里只有一根筋,还是不会转弯的那种。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包容他。” 这个语气……姜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只见艾德冲着镜子里的她笑了笑。 “呀,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你看他不顺眼就直接动手不用客气。但是如果你对他没有那么多耐心就到此为止吧,对你对他都好,他这个人的真面目远比你现在接触到的样子还要讨厌。” 什么意思呢?姜糖还想再问,就被艾德打断了,这一次艾德给她找来了从肩披洒到脚的白色纱裙,上面缀着不少绿色的小花,衬的姜糖整个人都很温柔。 艾德没想和她深谈,只是又把她推到了南宫行面前,南宫行放下手里的书,摘掉金边眼镜,很认真的看她。 姜糖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艾德拼命和对面的男人使眼色。 总裁总算是开了金口,淡淡地夸了一句。 “挺好” 然后又架好了眼镜缩在一角继续看书。 这么一看,确实像个孤僻话少又偏执的自闭症儿童。 姜糖想起了艾德的话,如果没有耐心的话,那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去靠近,对你对他都好。 但是等等,谁说自己要和他怎么样了?姜糖嗤之以鼻。 虽然南宫行长得不错,和他那一次肉体交流体验也还不错,自己已经穷的叮当响了但掏钱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觉得肉疼。 但是,这个人一看就矫情事多恶毒的不得了,她是有什么毛病吗? 还包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这种狗男人只适合孤独终老。 想到这里,姜糖忍不住坏笑出声,她轻咳两声,掩饰过之后才看着南宫行的眼笑问。 “挺好?那你倒是别害羞抬头看看我呀。” 南宫行合上了手里的《百年孤独》,目光没有任何躲闪堂堂正正放到了姜糖的脸上,再次语出惊人。 “挺好的,除了眼屎有点亮。” 第15章 拥抱星星 神他妈眼屎有点亮。 艾德率先扑上去拿抱枕按住了南宫行的脸,不顾总裁挣扎十分得意冲着姜糖叫唤。 “宝贝,我按住他了,快,脱他裤子挠他。” 什么鬼啊,姜糖忍不住捂住了脸。 艾德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太妥当,笑着换了个说法:“不好意思啊宝贝,我气晕了,怎么能和淑女这么说话。这样,你过来脱他裤子拍他照片,我转手发给周康,让这孙子明天就c位出道,花边新闻都想好了。就叫银河总裁深夜光腚,是裤子的冷漠还是屁股的不挽留?” 哈哈,姜糖被彻底逗笑了,有意思,这话激起了她不少恶作剧因子,虽然穿的很不方便,但她还是带着魔鬼微笑在艾德的纵容下靠近沙发,裤子不敢脱,手机倒是时刻准备着。 南宫行和艾德挣扎撕扯,你踹我一脚我蹬你一腿的谁也没讨到好,闹到俩个人的头发都炸成了一团,艾德没敢闹太凶,出了一口恶气见好也就收了。 幸好姜糖手快怼着总裁的脸拍了一堆挣扎扭曲的表情包,拍完还不够,姜糖把照片调出来放到了总裁眼前。 南宫行冷冷瞥了一眼,然后把皱巴巴的书捡起来砸到艾德身上,怒道:“赔我的书!” 艾德被砸的肋骨都疼,他才不管那么多,把书放在指尖上转得飞快。 “那也不叫眼屎谢谢,你玷污了我的艺术。” “最烦你们这些搞文艺的,做作!” “我也很烦你们这些一身铜臭的商人。” “那你倒是别吃饭。” “行,我可以不吃”艾德把书收了,坐直了身子挑衅:“那你把衣服脱了,姜糖,拍他!” “你敢!扣你工资。” 躺着也中枪的姜糖忙摆明立场:“我不敢我不敢。” “怕什么,来我工作室给我打下手,看你也是有灵气的人,只要做的好奖金拿到手软,拍他!” “真的吗?”姜糖眼睛亮了,巨佬的工作室,做梦都不敢想啊。 “得意什么,你一个做珠宝设计的,和他做裸体的能有什么联系,也不怕辣眼睛。”南宫行怒目圆睁脸都红了。 “屁的裸体,是人体艺术,不要听他乱说话,姜糖你还会珠宝啊?正好,我手下有人会这个,手把手教你。” 艾德手下的珠宝设计师。 “是林木吧!是他吗?” “不知道,我们都叫他章鱼,叫多了就忘了他本名了,好像是叫这个来着。怎么你是他粉丝吗?有机会给你要签名,咱们约个时间饭桌上细聊,只要作品过关,soko敞开大门欢迎你。” “艺术家还吃什么饭也不嫌钱味……”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糖捂住了嘴,姜糖顺手在他头上摸了几下。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和朋友吵架不好,你不要说话。” 姜糖眼睛都在发亮,她看着艾德提了一个大胆的要求。 “艾德老师,可以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我想私下给你看看我的设计。” “不好意思。” 姜糖有点失落,好吧,毕竟是巨佬级的人物,联系方式什么的总不可能见个小鱼小虾的都给一份,很正常的,姜糖慌忙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我今天没带名片,我写给你吧。”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姜糖顺手把硬皮书拿起来递过去,艾德从桌上捡起一支笔,笔迹流畅飒然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笔尖一时没停住,手一抖把自己名字也添上去了。 “哎,这样我就有你的签名了。”姜糖笑的嘴都合不上。 “你喜欢我?” “是啊,我之前的工作室还摆着你的雕塑呢。” “是吗?你工作室在哪?” 姜糖愣了一下,把笑容收回来淡淡道:“已经没有了,之前有作品泄露,口碑一下子就回不来了。” 艾德惊讶了一下,他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章鱼好像是说过国内有家工作室倒了,还挺可惜。 “就章鱼,你说的那个林木,他知道这件事,还和我们惋惜了很久。” “林木老师居然知道我吗?” “是的,他还说他关注过你们工作室,之前一直想要一个小东西来着,结果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就卖空了,和我们抱怨了很久的后生可畏呢。” “真的吗?”姜糖的心情起起伏伏,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艾德点了点头。 当然是假的了,那可是章鱼林,忙到恨不得多长几个手,知道有个工作室已经不容易了,不可能把时间花在购物上的。 不过,哄弟妹开心还是有必要的。 “那艾德老师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嗯?艾德看了一眼南宫行的脸色,然后坦然的视死如归的张开了双臂。 “抱一下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动嘴。” 笑话,让某些人气一下就行了,真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是算了吧,活着不好吗? 姜糖开心的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一头栽过去抱住了艾德。 “感觉怎么样?”艾德笑问。 “像抱住了天上的星星,你不知道,我看过你的书读过你的传记,对着你的作品发过疯,一直都觉得,艾德老师太厉害了。” “你也很厉害啊,宝贝,给你说一个真理。” “这世上本没有星星,只有不停自我燃烧着的星球,后来发烧的星球越来越多,于是就有了一直被仰望着的星辰大海,星星如此,人亦然。” 姜糖还打算说什么,就听到南宫行在背后凉嗖嗖嘲讽了一句。 “抱够了没有,要不要再给你们放个歌点个蜡?” 艾德迅速松开了手。 “樊小花,书是典藏版,明天我要看到一本新的。” “你大爷,都说了叫我艾德土死你算了,大晚上的我去哪里给你买书?” “这是你的事。” 南宫行走向姜糖,语气不容置喙:“就这样,明天艾德会正式让你变的可以拿得出手,今晚住我家。” “不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么行……”姜糖依然不想去那个破宴会,她极力拒绝,努力扮出一副清纯可人的娇羞模样。 第16章 毋庸置疑,我很帅 开玩笑,她怎么能去? 纪灼把她爸几十年奋斗出来的结果偷了个彻底,就连招牌也只是多加了俩个字。 一品微奢,更胜一品,摆明了打他家脸,眼下圈内人都等着看笑话。 一面看他们姜家落难,一面又看恩将仇报把事都做绝了的纪灼能有什么下场。 人品有瑕疵就算再有能力,要走出第一步也难于上青天。 而这一次慈善拍卖,是纪灼翻身的第一战,也是他蹬鼻子上脸的第一步。 她要是再掺和进去,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如果她没有猜错,纪灼应该会在那种场面给他新欢一个合理的身份,要是能借此机会攀上郑家,于公于私都是大好事。 距离捉奸也没几天,姜糖虽然谈不上什么痛不欲生要死不活,但是这和再去面对是两码事。 很不想去啊。 可南宫行的话还是打破了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我家有客房,有很多。” “不是,这个事吧……” “我要睡了。” “不是,主办方是我前未婚夫你知道吧?”姜糖豁出去了。 “所以呢?”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场面,很……很不人道吗?” “由于这是个特殊场面,所以你要当我的女伴,只要你站在我身边,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有一腿。” “等等,有一腿是这么用的吗?”艾德没忍住插了一句,在收到南宫行的眼神警告之后,忙打了个哈哈:“好的,我走,我找得到路,不用送我。” 艾德把自己几个手下招呼出来收工,门声一落,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南宫行侧对大吊灯,任由暖光勾勒他的轮廓,他在姜糖的注视之下,继续大言不惭。 “首先一品微奢的市值和银河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作为你的绯闻男友我觉得我比他有钱。” “再说说家世背景,我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她会弹钢琴会刺绣,还会给狗剪指甲,她还会做饭,她煮的鸡蛋羹很好吃。” 人家到底为什么要和你比谁家妈妈的鸡蛋羹更好吃这种事啊!喂喂,这和尬夸自己妈妈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姜糖差点就破功了。 “所以,她把我养的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裁的眼神一下子哀伤了起来,看起来很难过。姜糖看着那张脸没忍住也跟着低落了一下,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提这些啊。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从小到大别人都夸我好看,所以,我绝对比他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噗。 姜糖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的,敢把这种事拿出来炫耀的男人,不需要别人心疼。 其实南宫行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气定神闲,事实上,他现在头疼的快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他跟着系统题词念出关于家世背景那一段之后,他整个脑袋都像被割开一样,胸闷气短难受的要命。 满脑子都是一幅扭曲混乱的画面,蓝白病服和血交织在一起,嘈杂的要死。 这难道是记忆吗? 南宫行慌忙敲出了系统。 “你妹的,我问你玩家可以获得角色记忆吗?” “爸爸您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只要原着有相关描写,玩家就一定能获得记忆,而且描写越详细记忆越清晰。” “体感怎么算?” “记忆是二次表现,为了还原体验,所以如果没有危险剧情,体感通常设定为百分之百。” 南宫行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有点烦躁,他看了一眼白色角标显示的分数,走了这么久的剧情,总算是把负分又刷回来了。 他刚想把你妹的收回去,就看到一面蓝屏弹了出来,是的,现在是他们两个主角独处,完全可以交流了。 “你怎么了?” “刚刚看到了男主的记忆有点头疼,现在已经没事了。” “喏,喝点水缓缓吧。”姜糖起身端了一杯水递过来。 南宫行接过温水咕咚几口下肚,脑内的画面才逐渐清晰起来,画面里是一个和别墅装修风格类似的地方,有女人坐在乳白色的桌前插花,女人很精细,拿金色的小剪刀把花枝修的有了层次才肯罢手。 “小行,你看看怎么样?” “很花”记忆里的南宫行还是个没长开的小鬼头,抱着一本漫画书头都懒的抬。 “气味怎么样?” “没有气味。” “怎么会没有呢?你再闻闻看。” 男孩放下书凑过去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辩驳:“就是没有。” “算了算了,你爸爸鼻子比你灵多了,你也别气我,你这小猪鼻子还是拿来气你老婆吧。” “我才不要老婆” “为什么不要?你身边的小姑娘难道不可爱吗?我看司南、兰兰她们都很喜欢找你玩。” “她们很吵。”小鬼头南宫行顺手揪下一片花瓣放到鼻子前使劲闻。 女人一面嗔他一面拍他的手:“哎,等爸爸回家要给他看的,你可别现在就给我弄秃了。” 小孩不以为然又把花瓣搭在了枝干上。 “他又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幕停留在女人摸他脑袋的画面上。 这是男主的母亲? 尽管早有防备但南宫行还是忍不住鼻酸了一下,亲情的羁绊对他而言很陌生,体感加满再猝不及防摆到眼前,确实身临其境,与现实相比也确实讽刺。 其实曾经,在年纪小的时候,他也曾踮着脚看那些被领养走的小孩,羡慕谈不上,只是每一次都会有点失落。 失落堆的太高就不想要了,今天这样提起,就像把堆了很高的失落推了一把,于是沉闷的感觉就缠满了心头。 姜糖也意识到了南宫行情绪的骤变,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坐到男人身旁。 直到南宫行主动开口。 “我觉得这个男主的设定不简单。” “嗯,不像是玛丽苏里面的经典款霸总。” “后面的剧情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南宫行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剧情太慢了,对吧?” “重点剧情就那么几个,所以我们才更需要抓住一切机会。”姜糖表示赞同。 南宫行有些尴尬,看样子对方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抓了抓头发,试图再直白一点。 “嗯,这样的话就有新的问题了,虽然有青少年保护模式,太露骨的情节应该会跳过,但必要的接触一定无法避免,你明白吧?” 姜糖愣了一下,之前在酒店走剧情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人也来自现实,再加上青少年预警来的猝不及防,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可现在,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要争分夺秒加速剧情的话,就像男人说的,必要的肉体接触是一定会有的。 对方这是在试探她的尺度,这种事情表达不清楚很有可能会带来麻烦,看样子他是不想莫名其妙就担上骚扰女性的罪名,又或者说,他不想莫名其妙就受剧情牵制做出冒犯自己底线的事情。 “没问题。”姜糖匆忙表达立场。 “就当我们是来演戏了,而且还有预警保护,能快点出去就好。你放心,出去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谁也不用想太多,我不会做没意义的纠缠,同样你也应该明白现实与游戏的界限。” “要是……”姜糖顿了顿接着道:“要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与对方产生了感情,就各自解决自己的问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那个”南宫行轻咳一声放低了声调:“你也清楚现在系统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bug,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有接触的时候,预警取消了呢?” 这是个问题,姜糖咬了咬下唇,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但问题就在于它很有可能发生。 姜糖打量一眼对方,至少男主外表没话说,而且里面的灵魂随时智商在线,这几天相处下来也没什么问题,算是个不招人厌的陌生人。 万一系统出了毛病,就相当于陌生人一夜情了。 虽然现实里的姜糖也不是那种封建保守的类型,但确实也没到接受这种乱来的地步。 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姜糖撩了撩头发,掩饰自己发烫的脸,她字句清晰声音却在发抖。 “如果真是那样,也不要停。” 原本以为这方面的沟通会浪费一些时间,但看姜糖从得知到接受面对做决定只用了这么点时间,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南宫行心头一怔,随后道了一句:“好,知道了。” 不过,刚才那个描述……南宫行笑了一下,暗叹。 真是虎狼之词。 第17章 换个头吧,全套打折 从外郊别墅到慈善晚会现场大概俩个多小时的路程,整整两个多小时,任凭姜糖怎么说南宫行都不肯松口。 一路上南宫行不是假装没听到就是嘲讽姜糖没出息云云,实在逼急了就骂姜糖说到底还是放不下人家,明晃晃一张看戏脸。 姜糖气急败坏,一时口快反嘴就是一句:“关你什么事?您哪位啊大少爷,我就是再放不下谁谁谁那也是我的事吧?” 南宫行沉下了脸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开车,只是油门踩得有点急了,黑色的迈巴赫犹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你大爷的!姜糖暗骂,忍着不适开了一点窗索性背过身子朝着窗外透气。 “陪上司处理公务是每一个秘书应尽的义务,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身侧的人憋着一口气说话声音都生硬的要死。 呵呵,谢谢您啊。姜糖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我说过我对自己的女人不会吝啬,但这是你不要的,到时候别来求我。” “打住打住,什么叫你的女人?您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吗?不是说好了翻篇?怎么着呀,我就是出门被狗咬一口打个疫苗也早八百年过去了吧,到你这里是不是还得谢陛下恩宠,妾身惶恐谢主隆恩啊?” 总裁捏住了方向盘,指骨都有些泛白:“事情怎么样我自然会弄清楚,但不排除你也是无辜的可能性。” “你也别可能了,我就是无辜的。您打算怎么着?立马娶我吗?” “娶你不可能”南宫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补偿会有,反正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抵赖。钱你不用想,这种事情拿钱解决会影响我的身份。” “笑话,不给钱你怎么解决你以前那些小情人?一个一个帮人家走出情伤,要是人家没情伤怎么办?我就不信人人都那么好打发。” 姜糖想到了什么,满眼戏谑:“还是说你是从哪座深山里面跑出来的小男孩,满脑子都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的套路,从来不知道女人怎么回事?” 刹车踩得有点急了,南宫行脸上发白耳垂却红了。 “真的假的?”万万没想到,这种问题也会踩坑,天,她早该想到的,总裁这种死东西是不可能找得到女朋友的。碰到她这样的天仙也是运气好来着,不然怎么着也得守身一百年,难怪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南宫行这种人吧,也就是看起来人模狗样风流倜傥的,都不用多,处个三天就知道其实是个巨讲究的老古董,但万万想不到是这种层面的老古板。 姜糖一激灵,打量着总裁干净帅气的侧脸冒出了些可怕的想法,他……该不会每天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然后想想对不起未来老婆,然后悔恨自责,恨不得把她生剁了。但是又被巨大的责任感限制,然后每天唾弃自己然后每天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依次循环…… “噗” 姜糖捂着脸忍住笑拍了拍总裁的肩膀:“好吧,我懂,我明白。你也不要太难过,也不用补偿我,大家都是受害者。从性格层面来讲可能你受的伤害更大一点,我懂我懂。” “你也不要太自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飘散吧,爱你的人会爱你的一切,会有好姑娘不嫌弃你不洁的……啊也不是不洁,啊,总之你会幸福的,加油!” 总裁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冰冰丢了一句:“到了。” “补偿原本想给你,但之前你拒绝了,是你说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只会公事公办。” “哈?” “到时候别来求我,也别指望我心软,绝不可能。” 语毕,男人潇洒下车把钥匙交给接待去泊车,然后大步走进会场,姜糖知道这是反抗不过了,忙下车踩着碎花小高跟提着绣了绿花的白纱裙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会场分为俩部分,前场酒会后场拍卖,眼下还没到九点,于是应邀出席的各界人士都扎堆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新贵们四处游走跟发传单似的端着酒杯时不时就把自己的小卡片掏出来弯腰微笑,生意上有往来的几乎都挤在边边角角几个相对安静的小桌前运筹帷幄,剩下的不是互相搭建人脉,就是盯着新鲜美貌的血液侃侃而谈。 精致的女孩们,也分了不少层级,穿着暴露又廉价的年轻女孩们带着笑穿梭在各路金主干爹之间。 至于其他名媛太太则是各自扎成团,笑声朗朗不是谈哪家的儿子赌输了钱就是讲谁家的女儿攀了高枝结果丈夫玩的家都不着,林林总总一地鸡毛。 优雅的音乐加持,演员们相继登场,真是众生百相浮夸的活像出来演话剧的,这种场合姜糖见多了,一次见新鲜,两次见震惊,三次见作呕,四次见……不好意思,没有第四次,从小到大她说不想应酬,家里疼女儿也就随他去了。 得,当姜糖跟着南宫行进场的时候,半个会场上的人都把目光移过来了。 她自己招人耳目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大总裁平时深居简出,这下一露面,好了,全场焦点。 让她这种应该避嫌的人连个地缝都找不到,更可怕的不远处那一撮小姐妹看到她眼都亮了。 “这不是糖糖吗?好久不见。” “是啊,最近太忙了。”姜糖尬笑。 “哎呦,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姜伯父还好吗?改天我路过你家去看看伯父吧。” “你说的什么话,前些天糖糖就搬家了。是吧糖糖,方便说一下新地址吗?”又有女人插进了话题。 啧,报应来了,姜糖尴尬的头皮发麻,咧着嘴打哈哈:“你们好你们好,搬家了搬家了,哦破产啊,已经处理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女人冒了出来膈应她:“以前就想问了,糖糖你这脸是在哪做的?小时候不是还是圆脸来的吗?我看你做的也不错,但还是脸圆圆的可爱你们说呢?”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撞了一下,示意她别说了。 “哎,怕什么呀,糖糖这么好看还不让人说了?再说糖糖才不会生我们的气,大家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是吧?” 姜糖继续傻笑,得,不就是报复她前几年给过人家一巴掌嘛,没办法谁叫这女的嘴脏不要脸,张口闭口私生子长私生子短的慰问她前未婚夫,骂他也就算了,连带着自家父母受牵连,假如时光可以再来,她一定选择多打几巴掌。 “还有那个鼻子,挺了很多,双眼皮看着也是割的,糖糖这就小气了。”女人变本加厉。 姜糖笑的大气,斩钉截铁道:“假的,都是假的,绝对是假的。看到我这下巴没有,削过骨打了好几针呢,鼻子和双眼皮倒还好,做的不是很满意,前几年在韩国割的,小美你有兴趣一定去看看。” “顺带把你鼻子也整一下,不过你这鼻子太塌,怕是得先垫一下。还有还有眼皮你就不用割了,你这眼睛还没我家门缝大,割了估计也没效果。瘦脸针倒是可以考虑,毕竟脸的面积太大,不要脸的时候怪麻烦的。要做的话干脆换个头吧,全套打折呢,特优惠。可惜现在技术不好,只给换头,不给换脑子,真遗憾。” 姜糖言辞凌厉,把对方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美大概也没想到姜糖能这么……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女人居然直接摆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女人气的牙痒痒,目光往姜糖身上一扫,咬牙切齿又问,“用的什么硅胶啊看着质量挺好,这么多年也不见烂,我说呢纪灼怎么就能忍辱负重和你这种泼妇在一起这么多年?” 第18章 人家脚脚疼 纪灼俩个字让身后的南宫行蹙住了眉,虽然说好了不会心软,但事到临头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脚,好在南宫行还没走近,姜糖就迅速给出了反应。 发白的吊灯把女孩那层白纱又调亮了几个度。一眼望去显得女孩肤白貌美干净清澈的像个神仙,然而生活不易神仙也要叹气,只见女孩弯了弯漆黑的眼睛,口吐芬芳。 “其实吧,我也寻思来着,这么多年了,纪灼怎么就宁愿和我这种泼妇糟心,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呢?哦,想起来了,他选了你们家大美,我还寻思呢,你前几年那么努力在他眼前跳,他怎么就没选你呢。”姜糖上下打量一眼坏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这确实比你姐差点。” 看样子战斗力十足,完全不需要别人插手。 南宫行步子一顿转身端了杯酒假装四处看风景,不待他多尴尬,便又不少人寻着风声找过来,一个一个殷勤的不像话,不多时就把他围的严严实实。 对面的小美气到差点就要动手了,结果一下秒一个温婉的女音便从她们身后响起。 “大家都在这边做什么?”来人浅浅笑着,身姿窈窕荡着长裙走过来拍了拍小美的肩:“怎么了?这么不高兴,谁又惹我们家大小姐生气了?” “姐,你今天真漂亮。”小美一面嘴甜一面白了一眼姜糖,目光里的得意看着都让人难受。 “外人面前不许没个正形,咦,这不是糖糖吗?好久不见啊。” 女人挽了一下墨色长发,将红酒换了只手拿,然后大大方方伸出了左手,就连脸上的微笑也无懈可击。 要不是这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过于闪亮,姜糖还真要以为这是个善茬了。 没错,这个是郑家大美,学名郑美轮,就是纪灼打算攀着的那个郑家。之前三句不离整容说不过就要动手的,是郑家小美,学名美奂。 俗名也有,大的叫莲花,小的叫绿茶,当然这都是圈内人嘴碎起着玩的,没人敢当着人家面叫出来。 除了姜糖这个一根肠子直到底,嘴上不把门的作精,每次看她们姐妹花犯病就忍不住辣手摧花,现在看看,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姜糖望着那只白皙的手,又看了看那张单纯好看的脸。 罪过,满脑子都是对方不穿衣服嗷嗷叫的样子。 原谅她吧,那一天带给她的化学伤害太大了。 过去要是有人和她说纪灼出轨了,那她一定会觉得无敌难过。可要是有人和她说,纪灼出轨了,和郑莲花,那她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可谁能想的到,这种笑话真的会发生,而且她也没有笑。 算了,想想何必呢,反正已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纪灼不是个东西,谁愿意要谁要,反正谁要谁倒霉。 姜糖把手伸出去虚握了一下,刚打算开溜就听到了郑小美无比夸张的一句。 “哇,姐,你这戒指太好看了吧,姐夫对你真好。” 郑莲花捂着嘴笑的一脸娇羞,周边那些闲的蛋疼早就想弄点幺蛾子又没那个胆的小姐妹们也跟着附和。 “这个啊”郑美轮将左手手背展示出来:“是我和阿灼的订婚戒指。” 巧了,也是她那天拿去要给纪灼看的那个戒指。 姜糖周身发冷,恶心到了极点,她怎么也想不到纪灼能做到这种地步。 更想不到的是那群人落井下石没个限度叫嚷着要看纪灼的戒指,更可怕的是大美居然冲着会场中央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于是,纪灼也来了。很久不见,纪灼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浅眉薄唇温润如玉,一过来就揽着大美献了一个吻。 好吧,也是有变化的,变的轻浮又恶心。 来人也发现了她,但吝啬到连个眼神都没给,只是和那帮子小姐妹大谈特谈戒指,顺带连什么时候结婚都透露的一干二净。 公布婚事是预料之中的事,就是急过了头吃相有点难看。 当纪灼有意无意第四次提到戒指的时候,姜糖忍不住了。 “纪先生,关于戒指有个事想告诉你。” 纪灼总算舍得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了,可那张面孔却依旧阴沉扭曲,语气都带着不忿:“你想干什么?” “关于我上次找你,可能您贵人多忘事,就上次有幸目睹你和咱郑莲花乱搞的那一次。” 姜糖有意放大了声音,于是好事之徒的注意力就都过来了。 “我那次找你是想告诉你,你订的戒指太廉价,我觉得土的要死。不过既然是你的心意,就算是穷酸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毕竟是要结婚,还是换一个拿得出手的比较好。” 好歹相处这么多年了,纪灼总不至于天真到以为所有人都会惯着他吧?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打他把事情做绝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维护自己一样去维护他的自尊,再不会有。 “结果这不是话没说成,我就把戒指丢给你了嘛,我也没想到和郑小姐这么有缘,手指粗细差不多戒指都能换着戴。但是吧,这戒指我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觉得……寒酸。” 把保护了这么久的东西打碎时的感觉很微妙,终于不用小心翼翼不用费尽心思也不用患得患失,那是意外的痛快。 就像小时候偷偷砸碎别人家玻璃一样,不是自己的,当然不会心疼。 纪灼好像装不下去了,他在发抖,从姜糖说出穷酸那个词的时候就抖个不停。 姜糖依旧在笑,挺直腰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不远处冷着一张脸应酬的男人,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总裁顿了一下,下意识抬起下巴,一副快来求我的欠扁样儿。 幼稚! 姜糖没有犹豫大步走过去,穿过周边人群,成功搭上了南宫行的手臂。 “都说了我不会心软。”总裁压着声音凑过去耳语:“你还过来?” “近一点,我听不清。” 嘶,行吧,总裁又往下凑近了一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样子已经够上心软暧昧的级别了。 南宫行呼吸沉缓一字一句顿:“都说了我不会……” 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姜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自己的小高跟在总裁锃光瓦亮的黑皮鞋上跺了一脚。 随后捂着脸娇呵:“你讨厌!” 你其实是个戏精吧?南宫行直观感觉到这俩个字实打实绕了四个音,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高不低,但足够让准备过来打招呼的纪灼硬生生僵在原地。 姜糖飞快握住了南宫行有点发凉的手指,笑着低声提醒:“不用心软,您老人家正常发挥就行。看到对面的奸夫淫妇没有,咬就对了!” “脚疼,咬不动。”总裁大人咬着牙冷冷道。 第19章 为了坑你 “人都快过来了”姜糖皮笑肉不笑又磨出了几个字:“你不会让我现在哄你的对吧?” “你好,我是一品微奢总裁纪灼。” 眼见着纪灼伸出了手,而南宫行还是无动于衷。姜糖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南宫行的手指。 南宫行刚松开,手就又被她给抓住了,总裁微微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妥协了,他不情不愿伸出了右手:“银河科技南宫行。” “久仰久仰。” “不给介绍一下吗?”南宫行拿下巴指了指纪灼身后的女人。 “哦,这是我女朋友郑美轮,我们婚期将近,南宫先生到时候可一定要赏脸。” “婚期啊。” 南宫行非常大方应了下来,结果下一秒腰上就被轻轻拧了一下,他语气微微一顿打了个转。 “真是不巧,怕是去不了,下次吧,纪先生下次再结婚我和我爱人一定亲自登门。” 爱人? 纪灼自己都没发现,比起再结婚这种烂梗,他更在意的是这个。 爱人这俩个字就像是一根刺不轻不重卡在肉里,不痛不痒但就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谁要当你爱人。”姜糖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冲着总裁就是一个得意的笑。 “哦?”南宫行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他看着姜糖姣好的脸蛋语带讽刺:“要么当我爱人,要么跪下来给我揉……唔……” 姜糖眼疾手快捂住了南宫行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跪下来给我舔鞋揉脚之类的话。 “好的爱人,没问题爱人,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心肝肺脾,是你的宝贝达令亲爱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明明是惊慌失措下的举动,落在外人眼里却是百般暧昧。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实在不好,姜糖只好笑着松开了手,笑意里满是警告,示意南宫行不许再说话。 行吧,南宫行从善如流闭上了嘴,就在这时会场前厅传来了一小阵躁动,众人纷纷回头。 只见躁动源头立了位搂着个红裙美女的男人,男人一眼看过去圆乎乎的,一张娃娃脸上都是桃花,怎么看都是个肆意风流的性子,连带着把身上那套酒红色的西装都穿出了点风骚感。 最要命的是这男人还要死不活带了一副骚里骚气的墨镜,搔首弄姿好一会儿之后才肯乖乖站好。 他一把摘下墨镜,扫了一圈之后朝南宫行这边看了过来。 来人冲着姜糖无比夸张挥了挥手,然后热情洋溢奔了过来,不待姜糖反应便握住了姜糖的手,打头就是一句“大嫂好!” “这位是?”来人松开姜糖的手,拍了拍脑袋特殷勤又握住了纪灼的手:“这一定是一品微奢纪灼吧?早就听过您大名了,哈哈哈,今儿这事办的真好。要我说企业家们都该向您学学误了什么都不能误了教育不是,孩子们学习不容易,这种事就应该多做,大做特做行善积德。” 纪灼眼睛亮了一下也迎合道:“小周总过奖了,论心善谁能和您比,您能来参与活动真的是太荣幸了。” “好说好说”来人拍了拍纪灼的肩,颇有些荤素不忌的又把目光投向了郑家大美。 “看这面相,让我猜猜,一定是郑小姐吧。和美人说话就是开心,你好,我叫周康!” 这就是周康?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要不是之前在电话里交流过了,南宫行还真以为来了个交际花了。 系统题词又有了更新,于是南宫行凑过去低低道了一句“走吧,这里有他就够了。” 之后,南宫行推却了无数热情的邀请,以及无数女人抛来的橄榄枝,成功将他们两个藏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也不知道姜糖是什么时候偷摸摸来了几个小点心,此刻吃的正开心,见他们总算是停了,顺手就把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糕点伸到南宫行嘴边。 总裁有点嫌弃,偏过了头。 “你不是喜欢甜的吗?味道还不错真不吃?” “不。” 姜糖拿手肘撞上了总裁硬邦邦的胸膛:“不是吧你,还在生气?真要人哄?” “你要我怎么哄,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把您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该把自己的猪蹄放到您高贵的脚上,不该逼着您说自己不喜欢的话,不该利用您行了吗?” 总裁冷哼了一声,别扭道:“说别人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看到纪灼就往我这边跑?” 得,在这等着她呢。 可是不应该啊,非亲非故的,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姜糖翻了个白眼,忍住了自己想要怒骂对方,让他清醒一点的念头。 “真的不吃?” 南宫行刚想义正言辞拒绝,就被姜糖捏住下颌强行塞了一个点心。 “甜吧?” 在姜糖笑眯眯的攻击之下,总裁嚼了两口咽下去了,是有点甜,味道好像还不错。 “这么哄你行吗?”姜糖伸出手在不破坏南宫行造型的情况下小幅度摸了摸总裁的大背头。 “行了,乖一点,既然是你把我带过来的,那你就得让我平平安安的回去对吧?” “嗯” “你得维护我的身心健康知道了吗?” 南宫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只好作罢,半推半就接受了姜糖的哄。 眼下,交际花周康的应酬也完了,径直朝姜糖凑过来,压低嗓子嘱咐了一句。 “嫂子,我和你说,我哥不是人,他脑子有点问题。” “嗯,看得出来。”姜糖随口应和。 “但是我哥人还不错,我和你说,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只知道鬼混瞎玩,爹妈都快放弃我的时候,还是我哥把我丢到了太平洋一个孤岛上,十天半个月才把我接回来,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 “呵呵,是吗?”你不是被pua了吧少年,姜糖干笑两声,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是的,太平洋上一个月,人都干不出来的这种事,怕也只有南宫行能干得出来了,姜糖默默决定以后一定夹着尾巴做人。 太平洋的孤岛都有了,太平洋的鲨鱼还会远吗? “对了,我哥还为我学了什么大陆法系啊海洋法系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是让我以后遇到什么事一定先找他,够意思吧?你相信我,他真的是个好人。” “你想多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坑你。”南宫行冷着一张脸突然插了话。 “咦,哥,你头上是什么新出来的黑科技吗?”周康惊讶了一下,飞快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南宫行是从哪里开始偷听的。 南宫行懵懵懂懂伸手碰了碰头,然后从上面撸下来一手食物残渣。 “姜 ! 糖 ! ” 总裁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幸好姜糖当机立断头都没回就朝着后场一溜烟跑了。 周康忙拦住气到跳脚的南宫行, 眼看着这一幕的纪灼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以后不要再针对姜糖了。” “我没有”身边的女人柔柔弱弱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你难道没看到今天满场的人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吗?虽然南宫行和我们的生意八竿子打不着,但是……” 纪灼多有不甘,接下来的话仿佛是从他肺腑里抽出来的一样。 “他外公纵横商场那么多年,老一辈的人哪个不欠他点人情钱财,南宫行要有他外公一半能耐早翻了天了。可谁叫人家能耐不行,命倒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把自己的产业都给了这外孙也就罢了。死之前还把半辈子攒下来的欠条一把火烧了,对外只说什么小儿不器,破财买点关照。” “钱是没有了,都成了人情,现在他要做点什么哪个不卖南宫家几分薄面?” “没想到姜糖居然能攀上这种人物。”郑美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长得倒像个明星,真是便宜她了。 “攀?”纪灼喝了一口酒,眼里淬出些恶毒:“哪门子的攀?怕不是图她有点姿色玩玩罢了,怪不得那么大窟窿这么快就能填上。” 郑美轮安抚性地吻了吻纪灼的眉眼随后把柔软身体贴上去柔柔道:“糖糖是个好女孩,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或许南宫行也是真心的呢,我看他们也挺好。能有几个男人愿意看见情人前任在场还有性子哄着叫宝贝的。” “而且你也听到了,小周总一口一个大嫂的,有男人对她那么好,她当然乐不思蜀了。而且我早就说过了吧,糖糖心里从来没你的位……” 郑美轮话还没说完就被纪灼一把推开了,动作粗鲁到让她猝不及防。 纪灼双目发红手骨捏的咔咔作响,他恶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气急败坏道:“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 随后居然甩下她,也入了会场。 郑美轮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认识十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纪灼发这么大火。 为什么呀?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对姜糖只有恨,不是吗? 第20章 洗白白 “行了行了哥,这是嫂子的情趣明白吗?” “你管这个叫情趣?”南宫行目瞪狗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逻辑。 依旧烦躁地扒拉着头发,该死,他就不该放任她,现在好了,头上都是一股淡淡的奶油味。 嫂子路子这么野,他哪知道这是什么情趣?但是,本着和事佬的精神,周康还是按住了自己躁动的大哥好言好语劝:“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这就对了嘛,我周康厮混情场二十年,经验甩你几条街,你看看嫂子,小腿跑的多快!呃,像不像你家茸茸撕完家之后的反应?” “嗯,是有点。”总裁摸着下巴赞同了这个观点。 “这就对了嘛,多可爱,你知不知道嫂子给你头发抹蛋糕意味着什么?” “什么?” 南宫行的思路被带偏了。 “意味着……呃……”周康愁的抓耳挠腮了一会,最后一拍大腿满面春风直言不讳:“她想和你睡觉,动物界求偶的第一步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这都什么歪理,南宫行被这剧情弄的哭笑不得,甚至生了点好奇心,这么荒诞的发言总不至于当真吧? 事实证明,他高估了总裁的情商,当题词弹出来的时候,南宫行都震惊了,但他很快就又平息下来,硬着头皮把台词念了出来。 “吸引配偶?” “没错,就是这个!”周康打了一个响指,见南宫行情绪平稳下来了,立刻推着他就要进会场。 此时,晚会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了对规则的解释,眼下人来的也差不多了,南宫行他们坐到了姜糖身边。 这次慈善会以拍卖形式展开,竞拍所得将全部捐赠给国内贫困区多所希望小学,作为一个慈善性质的晚会,相比之下今晚这个参会门槛并不高。 但妙就妙在它涉猎范围极广,来的宾客大都也只是拿点东西出来博个彩头,当然,要是能遇到什么好宝贝就更好了。 要是没遇上倒也没什么所谓,就当出来交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利益,所以来人也大都和善,整个会场表面都一团和气。 不得不说,用这种方式来打关系,真的是再好不过。 规矩解说完之后就是主办方致辞了,纪灼作为一品微代表上去发言,最开始只是常规的客套。 但说到最后居然穿插了一段……一段匪夷所思的话。 只见纪灼那一身墨色西装在灯光下像是被加了一层毛乎乎的边,纪灼面上带着邪笑讲起了自己办慈善的初衷。 “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有疑惑,那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希望小学,关于这个问题,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纪灼扬起了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八岁那年,我的父亲因为别人栽赃陷害在牢里待了五年,那五年全靠我母亲养家。” “母亲永远泪流满面,永远喜欢抱怨,一边抱怨一边数落,一边数落又一边给人家端盘子洗碗。那时候洗盘子一块钱十个,碎一个罚一块钱,以现在的经济条件来看简直不可想象对吧。但我母亲就那样哭哭啼啼的干了整整五年,不管多难都要让我去读书。” “她打小娇纵,不会干粗活,但是对我很好。”说到这里纪灼哽了一下才继续道:“唯一一次对我真的生气,就是因为我和她提过一次要不就不读了吧。她很严格,对我非打即骂,总是要求我做到最好,她总是那样,害怕又怯懦,生怕我辜负她生怕我落于人后。” “那时候的我很想父亲,总以为他回来就都好了,结果他回来了,却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再对我笑也不再亲吻母亲。他无法忍受从高到底摔得一无所有,总想着一步登天。后来,就迷上了赌博喝酒,在家里不是砸东西就是打人,最后欠了一屁股债跑了。” 四下一片寂静,南宫行看了一眼身侧的人,果不其然,姜糖掐着裙子双目通红,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生气。 周康猝然冷笑了一声在南宫行旁边压低了声音道:“这公关能力厉害了,你看着吧要开始洗了,洗白白之后还是一条好汉,根据常规操作,一会儿怕是还得流俩滴泪,啧,高,实在是高。” 南宫行不置可否。 “读中学的第二年,我母亲病倒了,她再没法同时承担债务和我的学业。然后我就转学去了一个又远又偏僻的学校。再后来那所学校收到了姜家的捐助,而我,以年年第一的名次,得到了来自姜家的专项资助,直到大学毕业。” “我很感谢姜伯父,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不是他来捐助我,我也不会查到当年那个让我父亲含冤锒铛入狱的凶手。虽然我也没想到帮我的和害我的,会是一个人。” “我深知学习的重要性,至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人的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是非对错都是别人的,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愿意为我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 “谢谢大家!” 台上的人鞠躬下台,席间沉寂了一会,随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再然后掌声夹杂着女士们的啜泣掀起轰鸣。 直到灯光熄了,南宫行才发现姜糖小巧的面上有液体划过,泪水划过脸庞,无声落下。 借着掌声余韵未停,姜糖蠕动嘴唇低声呢喃。 “不是这样的。” 南宫行掏出一块蓝白格子的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姜糖接过手帕搓了一把鼻涕。 南宫行有些不忍直视,合上眼冷冷道:“大多数人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姜糖把情绪都收拾好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墨菲定律吗?” “嗯。” “当人竭尽全力去求什么东西的时候其实是求不到的,但是当人歇斯底里想要逃开什么的时候,那个东西往往会像鬼一样缠着你。” “所以呢?” “所以,总有人汲汲渴求一个真相却求不到,而他闭着眼捂上耳朵不听不看,也躲不过,早晚会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总裁下意识把手指收进了拳头里,又问:“错了又怎样?” 姜糖看着南宫行的眼一字一句顿:“不怎么样,一个被仇恨统治,逼迫自己夜夜起来播种荒草荆棘的人没办法下地狱。” “他早就在那里了。” 姜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低,但南宫行却听入了心。 此时,台上突然亮起了一束光,身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和半边面具的拍卖师出场了。 “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欢迎大家参与此次竞拍,让我们来期待一下今夜第一件商品到底是什么宝贝吧。” 白手套打开了一个精致的黑色绒面盒子,随后小心翼翼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与此同时身后的屏幕也亮了起来,在大家的期待之中,屏上出现了今夜的第一件宝贝。 那是一条项链,每一颗圆润的浅蓝色的珠子都透出了水晶般的纯粹,吊坠也很简单,只是很小的一颗水滴形琥珀,白色灯光照亮了金琥珀上的阴雕,隔着琥珀可以清晰看得到里面含着一小枚叶子,叶子晶莹剔透每一条脉络都无比清晰。 第21章 纯情女大学生 拍卖师将项链多个角度都展示到位之后才开始了下一步的流程。 “一号物品,资料名称纯情克莱因,资料附有cma珠宝鉴定证书,证书标明项链主要材料有二十七颗斯里兰卡蓝宝石以及缅甸蓝珀,纯情克莱因起拍价十八万,竞价幅度一万,现在开始竞拍!” 一声锤音响后,席上有些小范围的躁动。 别人不知道,那些进来攀高枝的女孩们可不会不知道,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便透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抄袭?假货等质疑声不断,甚至连烂大街的地摊货都冒出来了。 本来拍卖会的顺序就是由低到高,出来的第一个往往都是最便宜的那一个,加上又是慈善性质的拍卖,人们都有些畏手畏脚。现在再来这么一出原本有点心动的也没敢有什么动作。 姜糖绞着裙摆一言不发。 倒是南宫行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凑了过去:“这价是你自己定的吧?” “嗯。” “二十七颗蓝宝石还有一颗阴雕蓝珀,你卖十八万?” “我也想多卖点啊,可是招牌都砸了,再走奢侈的路线谁还买账?没办法,之前去典当压价更低,还得拆开卖。现在能完整卖出去,也算做慈善了,你看看,十八万都没人要。” “可惜了”南宫行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落在你手里只能当个赔钱货。” “1103号加价一次。” 主持人这句话把姜糖震了一下,她匆忙抬头,发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亮起竞价牌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居然是纪灼! 纪灼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还特意回头冲她露出了笑。 “十九万一次” 主持人话音刚落便又有位女士也举起了牌子。 “2330号叫价了,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俩次。” 纪灼也不肯死心。 “看来1103对这项链相当喜欢,二十一万一次。” 之前那位女士默默把牌子放下了,是的,这种场合别人要是喜欢,自己也不是那么心头大好的话基本上也就让了,不会做的太不识眼色。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纪灼一个大男人执着于项链,怕也只有拿来取悦他未婚妻一个目的。 “二十一万俩次” 原本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周康也嫌不够热闹似的举起了牌子:“二十五万。” 不仅如此,还一脸得意凑过来朝着姜糖挤眉弄眼:“哎,嫂子,你喜欢吗?我替我大哥送你呗。” 不待姜糖有什么反应,南宫行便冷冷睨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要你多管闲事吗?” “不是,那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大嫂被欺负,人活一口气啊大哥,有人明晃晃抢大嫂东西你能忍?” “你闭嘴!” 总裁凶了好友一句,举起了自己的叫价牌,薄唇轻动吐出了一个价格。 “三十万” 三十万买一条项链,这还只是今晚第一件,难不成这盗版项链有什么来头吗?众人内心五彩缤纷,在不知道原委之前,楞是没敢掺和这破事。 “三十万一次” “三十万俩次” “三十万三次” 最终,一锤定音。 “恭喜,1109成功竞得一号标物——纯情克莱因。接下来,让我们期待第二件标物。” “大哥你这是何苦啊,多花这么多冤枉钱和我抢东西有意思吗?” “有意思极了。”南宫行面不改色。 笑话,他怎么会针对蠢货,他针对的明明是那个看起来长得也不是那么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纪灼,只有一次性把价抬上去,那人才会知道对姜糖还是收敛些的好。 是的,从颜值差距上来讲,他突然没有狂妄的底气了。 但是,论家世背景及人品,还是可以甩狗屁未婚夫十八条街。 总裁这么弯弯绕绕的想了一会儿觉得开心多了,又展开孔雀尾巴冲着姜糖得意:“你看看你这前未婚夫,像什么样子。” …… “不过你也别指望我帮你,你这项链也就一般吧。蓝珠子加金琥珀,啧,可惜了,我奶奶不在世,否则她一定喜欢的不得了。你看,本来我买来哄哄老人也挺好,现在也没什么用,消费者贪图便宜的心理就是这么可怕。” “真是,一时图便宜就买了,转手卖你怎么样?” “南宫行。”姜糖笑眯眯的叫他。 “唔,你要是现在求我的话,之前的条件还作数,就当我帮你了,项链可以给……” “别,不用给我,我谢谢您了。” 南宫行被呛住了。 “我的意思是,这项链挺适合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改成男款,手工费也不用多,把卸下来的蓝宝石给我就成。” “是吗?”南宫行一怔,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悄悄地开了口:“你觉得它哪里适合我?” “你想知道?” 姜糖狡猾一笑,冲着总裁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呀,我告诉你。” 经历过上一次凑过去被踩的惨痛经历之后,南宫行觉得这动作有点危险,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于是总裁大人意志坚定,梗着脖子没有屈服:“你别想耍花招,就在这里说。” “你确定?” “嗯” “它的名字叫纯情克莱因,而你,像个纯情女大学生。”不敢相信,她真的说出来了,而且没有笑。 “噗,哈哈哈。” 反而是周康笑出了声,甚至偷偷给姜糖竖起了拇指。 南宫行冷脸瞪过去:“好笑吗?” “不是,噗。”周康捂着嘴闷声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就是刚刚有个傻子花五十万买了颗袖扣,是不是很好笑?哈哈。” “好笑吗?” “不是,真的不是笑你,大嫂大嫂,不好笑吗?” “那颗袖扣是我的,原价也是五十万左右,上面的宝石很特别,里面还有六芒星叠加阵。” “我知道我知道,少女漫画里的六芒星,这个我懂,没想到你也喜欢少女漫啊,你喜欢谁?噗嗤……” “好笑吗?”南宫行真的被气到了。 “哥,你别这么看我,你这样真的像个纯情女大学生,你要是个女的我真他妈一眼沦陷,保证都不用第二眼。” 第22章 老子的女伴去哪了 每当南宫行露出那种表情,姜糖都觉得快乐。 虽然这份快乐来的诡异而且建立在总裁的痛苦与别扭之上,但姜糖还是没心没肺的开心着。 原本和纪灼有那样糟糕的会面还是挺不开心的,但和南宫行闹到最后,那份沉闷也慢慢散了。 以至于一场拍卖会到头,她什么都没注意,只知道专心致志逗身边的总裁。 于是南宫行的脸色就那么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翻书都没他那么快,有意思极了。 终于,拍卖会行至终结,主持人宣布今晚最高竞价买家将得到一枚由一品微奢赞助的纯银勋章作为此次活动的纪念,而其他买家也可以在后台签字直接取走标物。 南宫行一刻都不愿意耽搁迈开长腿就去取项链,只留下姜糖和周康俩个人大眼瞪小眼。 “嫂子!”周康仿佛活在梦里。 “不是什么嫂子,你误会了,我和你大哥只是上下属关系,你大哥这样的,我可招架不住。”姜糖哭笑不得慌忙解释。 然而周康根本不愿意相信,瞪大了他那双桃花眼鬼鬼祟祟凑近姜糖压着声音低语:“大嫂你听我说,今天绝对是我大哥有生之年表情最多的一天。”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还有生之年?要不要这么夸张。”姜糖弯着眉眼笑了。 “不不不,我认识我大哥少说也有十来年了,从没见过他这样。你知道的吧我大哥读书的时候就绝顶聪明,杵在哪里都是一朵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几乎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死,除了几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居然去找他表白。不过后来也都被怼哭了,以至于每次有小姑娘去找他,我们哥几个都会打赌这一个能撑到第几个字,少女杀手名副其实。” 姜糖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嗯,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不用细想都知道南宫行能干出什么事,铁定臭着一张脸,仰着下巴用好看又冰冷的眼睛盯着人家看。 然后随口就是伤人的话,最可恨的是明明杀人于无形,当事人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说起来我们学校校花也找过他来着,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校花长得简直惊为天人,当时红着脸去表白,说什么来着,我想想……哦哦,好像是说什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想和他结婚什么的,大概这样具体我也忘了,说的还挺文艺。” 周康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会儿他就说了九个字,把人校花都气哭了,大嫂,猜猜?” 姜糖想了想模仿南宫行的口气说了几个答案。 “我是学生,还不想早恋?” “不对” “以你的脸,做梦比较快?” “也不对”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姜糖渐渐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说的是,我还未成年,结婚犯法。” 不要脸,姜糖打心底里唾弃他。 “哈哈哈”周康笑着调侃:“我哥杀人不用刀,夺魂要命全靠嘴。” “噗”姜糖也忍不住笑了,这个描述简直不要太恰当,杀千刀的南宫行,也就长得好,否则她都不知道那种人要怎么样才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 眼看南宫行又黑着脸过来了,这俩人都很有默契憋住了笑。 南宫行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皱着眉问:“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 反应出奇的一致,南宫行很不开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一抹痞笑颇有些不怀好意:“周康,你女伴呢?” 周康这才想起一进场就被他丢到九霄之外的红裙美女,他拍了拍脑袋叹道:“对啊,老子的女伴去哪了?这什么人啊,说好的来陪我。我他妈的资源都谈好了,现在怎么回事?人跑了?不行,我得去找找,兄弟都不容易,今儿就到这了,告辞!” “哎,别走。” 南宫行利落的把周康拉到自己身侧,然后按住他圆乎乎的脑袋,“来,往那看,卫生间方向,没错,就是那个金门,找到了吧。” 姜糖也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一对俊男靓女抵着门纠缠拥吻,那抹红色裙角还是挺明显的。 啊,周康眼睁睁看他们亲的死去活来,一颗心拔凉拔凉。 “哥,你不知道,这小姑娘说话很讨喜,我还是挺开心的,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你又是真心的?” “是啊,我很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我怎么记得你上次的真心不是这个。” “你怎么这样,我很难过的好吗?为什么,我哪里不如那个男的?”周康一脸受伤。 “想知道答案吗?” 周康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去找面镜子,看看人家多少膘你多少膘,你也不要太在意,钱买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节哀吧,总有人会透过你肥硕的外表和不真诚的内心爱上你的钱。” “滚!老子明天就去撸铁。”周康气急败坏打算离开。 结果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南宫行在他背后冷嘲热讽:“你确定不是铁撸你?” 周康死了,他看着姜糖欲哭无泪,扯着嗓门低吼:“南宫行你真的,小气死了,我们家大嫂都比你大气,是吧大嫂?” 莫名躺枪的姜糖哪里敢说话,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我去开车”,然后便一走了之。 南宫行完全没顾及脆弱的周康,顺带还数落了周康几句。 “前段时间给你捧场的事还记得吧?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见他突然严肃起来周康也没再嬉皮笑脸。 “那天我的酒不太干净,我记得你店里有监控,方便调一下那天的视频替我查查吗?” 周康脚步一顿尴尬道:“店里每天那么大人流,我们的监控一周清一次,现在都这么久了,早没了。你喝到什么了和我说说呗?” 南宫行绷紧了唇线没有接茬。 见自家兄弟这副模样,再联想一下那天南宫行火急火燎的要找女人,周康好像有点明白他到底喝到了什么东西。 “不是,你那天是不是被搭讪了?中途饮品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南宫行想了一下,想起了当初那个来和他打招呼的性感女人。 “是有女人来过,但是她被我解决了,至于饮品,在点好之后我接了一个电话。” “那还要什么监控啊我的好哥哥”周康有点恨铁不成钢:“来夜店最好别让饮品离开视线,万一没看住直接换杯新的也成啊,你自己什么长相心里有点数没有。多少女人想爬你的床,你是未成年吗?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轻浮”南宫行面色不虞,冷冷评了一句之后似乎还不太解气,语毕还又加了一句:“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和猫一样讨厌死了。” 你是对猫有什么误解吗?周康默默的想,没敢说出口。 “幸好没什么大事,哎对了,那你是不是……和姜糖嘿嘿嘿”周康拿手肘撞了撞南宫行笑的一脸淫荡。 南宫行轻咳一声,丢下一句“走了。”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威胁解除了。 没想到姜糖和那个女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虽然那一晚还有很多问题暂不明晰,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再加上周康的那番解释,他基本可以确定了。 姜糖确实无辜。 南宫行走出大厅,一抬头就看到姜糖站在路灯下等他,深秋的天气外面好像是有点冷,只穿着薄礼裙的姜糖冷的发抖。 可以放她走了,至于秘书再换一个更能干的就好,大不了多给她点钱,反正这种肤浅的女人一定会很开心。 南宫行这么想着,一步一步迈开了脚,结果没走几步就顿住了。 只见不远处姜糖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男人一身黑西装站在姜糖身侧显得很是高大。 那是纪灼。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裁突然就不高兴了,他拿那只沾了脚印的皮鞋来回踢一颗小石头。 也不知道那小石头被翻来覆去踢了多久,总之南宫行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聊的,烦死了。 他一脚把石块踢远,然后朝着姜糖款步走去。 第23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知道你委屈。” 姜糖没忍住提高了声调,天有点冷,她缩了缩身子避开纪灼的目光接着道:“你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些年我妈是不是把你当亲儿子养?你不觉得欠她一个解释吗?” 纪灼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俩口之后才笑出了点萧瑟:“你们姜家总是这么有道理,可你怎么不问问当初是谁来逼我爸做假又是谁求着我爸替他顶罪?事了之后翻脸不认人的又是谁?”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姜糖有点恍惚,她总觉得眼前的纪灼虚假的有些过分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意思了。 “你好自为之。”姜糖冷冷抛了一句话顺势打开黑色迈巴赫车门,结果还没上车就被纪灼按住了车门。 “等等” “该说的都说完了吧,纪先生,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拿得不够多?要真这样也行,不然您看看我家还有什么值钱的,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 纪灼收回了手将目光大大方方放到姜糖身上,有些不怀好意:“你家目前最值钱的应该是你才对,要填漏洞没那么容易吧,怎么,南宫行愿意给你多少?” “你什么意思?” “想帮你而已,陪我几天我替你填,对你这种人而言也不算亏吧?” “还没结婚呢就想着偷腥,纪先生敢问你要脸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纪灼将一小张卡片递到姜糖眼前。 “砰”姜糖重重合上了车门,看着那张房卡笑出了声。 真不敢相信,她怎么会眼瞎到喜欢纪灼这么多年呢,早该把眼睛捐给有需要的人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糖握紧了卡片忍着掌心生疼步步逼近。 “当初是我爸资助你,是我妈心情好才把你留在家里。是他们特意嘱咐过,所以家里人人都叫你一声少爷,也是他们背着所有人替你安排学校。纪灼,你以为你在这个狼一样的圈子里没有被啃到连骨头都不剩,是谁在罩着你?” “那些富贵少爷小姐们看你还不如看一只宠物狗,你他妈好好想想,这些年你在外面受了气都是谁替你出的头?是你的赌鬼亲爹吗?还是你的心肝郑莲花?笑话!” “从小到大,郑莲花有的我都有,而郑莲花没有的,我也有。这次婚礼她图什么你会不清楚?你自轻自贱上赶着去攀她能有什么下场还需要我多说吗?” 姜糖气得发抖说到最后居然带了一丝绝望。 “家里给你织的围巾妈妈拆了三次,还是决定给你留着。她和我说了好几次,说孩子总会犯错的,叫我不必苛责你,做不了夫妻也别忘了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但是纪灼,她是你妈她会原谅你,可我不是。” 姜糖将手里房卡掷到纪灼脸上,字句颤抖 “你怎么不直接来强暴我?” 卡片刮伤了纪灼的脸。 大婚在即他哪里敢在这种时候勾三搭四?所谓房卡也是郑美轮不久前给他的,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呢? 纪灼问自己。 他不懂,只知道看到姜糖像只落水的天鹅一样,他就会由衷的痛快。 她总是那样,嬉皮笑脸的。 前面那几年对他这样,现在对南宫行也是这样。 只要想到她也拿那副面孔去讨好南宫行,就像曾经讨好他一样,纪灼就难受的五脏六腑都不是滋味,真的讨厌极了。 他始终记得他们的第一面,那时候的姜糖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干净又高傲,不喜欢说话就拿一双黑到发亮的眼睛偷偷打量他。 傲气,金贵,天生就是幸福家庭里面滋养出来的小花。 那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他记到了今天。没想到她落魄了,也还是这样穿着白色纱裙,干干净净,盛气凌人。 凭什么! 姜糖眼角忍不住发烫,直到手腕被人扯了一把才缓过神来。 只见南宫行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到她肩上,生怕她冻着似的把扣子扣死才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指,皱着眉责怪:“一会儿不见就在这里会老情人。” 姜糖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纪灼是吧?” 南宫行往前踏了俩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砸上了纪灼的脸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别说纪灼被打懵了,就连姜糖都惊住了,她下意识扯住了南宫行的手,低声道:“老板,你演戏上头了。喂,鸭哥哥,过了过了,真出什么事我可赔不起。” 总裁大人冷眼看着她,拿大手安抚性搓了搓她的头发,随后大踏步朝着纪灼逼近。 “叫我的女人去陪你?纪先生真是好想法,来,说说吧,想要怎么陪?” “你出了多少让她怎么陪,我就出三倍四倍,也让她怎么陪。”纪灼握紧了拳头。 “好说”南宫行揉了揉拳头一字一顿道:“牵手一个价,摸脖子一个价,让她看我一个价,对着我笑是一个价,来。看到那个表情没有,发自肺腑的担心我又是一个价。” 语毕总裁又露出了他那种特有的孔雀开屏式的得意表情,语气极其欠扁。 “至于陪我上床,不好意思,是她倒贴钱。以纪先生的身价怕是连她脚指头都摸不到,至于最后一项的待遇,下辈子继续努力。” 语毕,南宫行朝姜糖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大咧咧把手伸进姜糖披着的那件西装内侧口袋里打算拿东西。 东西是摸到了,但是手上触感异常柔软, 南宫行仿佛一颗捱了针扎的气球,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爬满全脸,眼看着就要泄气了。 在南宫行惊慌失措到差点就要原地跳起来的时候,姜糖脸不红心不跳一巴掌拍在他的咸猪手上,姜糖佯怒:“鸭哥哥你干什么?这是另外的价钱。”随后替他掏出了薄薄几页纸。 于是几秒前还狂拽酷霸叼炸天的总裁,此刻却红着一张脸,撕了好几次才把支票撕完整了,轻轻放进纪灼的口袋里。 “医……医药费。”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缠满心头,纪灼从未像此刻一样难受,仿若被烈火吞噬。 她叫他什么? 从唇型来看,是哥哥,是哥哥吧?什么哥哥? 什么时候姜糖也会这么说话了? 他想起了什么。 那时候姜糖明里暗里粘着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话都往他手里塞,唯独没叫过这个。 曾经有很多次想玩弄她,当着众人的面连哄带骗再加上威逼利诱都没能让她开口。 为什么? 嫉妒之火,似乎有了燎原之势,纪灼慢慢失控。 “你有东西落在了我这里,当初给我写的手账本还有明信片,放着也是垃圾,现在就在我车上,最好尽快带走。” 姜糖留下来的所有东西是郑美轮清理的,那么多都被扔了,唯独这俩样,被他鬼使神差留了下来。 虽然他根本一眼都没看,但就是莫名其妙留到了现在。 “既然是垃圾,那就扔了吧,我不要了。” 在一旁缓和过来的南宫行突然插了话:“别,我和他去取。” “为什么?” 南宫行避开姜糖的眼,有些不自然道:“这是你的一部分,我为什么不要?你先进去等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糖只好从命。 于是南宫行跟着纪灼走了一趟,不等纪灼反应就从他手里夺过了一个粉色的大盒子。 “说起来,你知道吗?” 纪灼多有不甘,又叫住了南宫行。 南宫行心下疑惑顿住了脚步。 “姜糖腰上纹着一簇红色火焰,她说那代表着我,想我的时候就会掀开衣服看一眼。” 纪灼的话点到为止说的含糊又暧昧,但其实姜糖身上的纹身,他也只见过一次。 彼时年少,干净又生动的女孩子急匆匆将他从教室里叫出来,毫不避讳掀起了白色半袖,露出一小节白净的腰。 红色纹身转瞬即逝。 “纪灼纪灼,纹身好疼啊,本来想纹你的名字,但是你笔画太多了,我纹了个偏旁就不行了,嘿嘿,幸亏我聪明,它就变成了小火焰。” 女孩朝着他笑,笑容比腰上的火焰还要热烈。 第24章 和恋人必须做的事 “我见过” 南宫行头也没回语气依旧冰冷:“不仅见过,而且亲过,怎么你有意见吗?” 语毕,南宫行就离开了。直到走了一半才听到身后传来了纪灼压抑着的咒骂声,再之后就是汽车被猛踹轮胎的声响。 南宫行笑笑,脚步轻快回到了自己车上。 姜糖利落地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顺手就把放在最上面的手账本放下,然后埋头翻找着什么。 南宫行闲来无事一时手贱翻开了手账本,只见扉页上落了几个清秀小字。 和恋人必须做的一百件事。 啧,小女孩的浪漫,不算新奇。 南宫行百无聊赖,随手打开一页,内容有点,呃,第一句还算正常。 “第三件,和恋人去坐摩天轮,在到顶的时候接吻,听说这是个美丽的神话,这样做的情侣会一辈子不分离,一定要去试试。” “然后一起去开房。” 这是什么鬼,南宫行暗叹可怕,然后又随机翻了一页。 “第五十四件,和恋人一起去坐跳楼机过山车海盗船,害怕的话就喊对方的名字,然后一起去开房。” …… 南宫行一连翻了好几页,最后还是没忍不住发了声。 “和恋人必须要做的一百件事,第三件,摩天轮接吻然后去开房,第五十四件,玩刺激的游戏然后去开房,第二十六件,南极看极光,然后去开房,第七十二件,去领结婚证,然后去开房?” “你怎么侵犯别人的隐私?”姜糖听的头皮发麻,忙收了粉盒子里的明信片,二话不说就要去抢自己的黑历史。 南宫行怎么可能放过她,依旧面不改色,把手账本举的极高,声情并茂继续读。 “第十六件,和恋人一起去潜水,然后一起开房,第三十一件,和恋人去故宫看初雪,然后一起开房。第四十五件,和恋人去哈尔滨吃火锅,然后一起去开房。” “你够了!” “第十九件,和恋人一起做家务,然后在累得要死的时候出去开房。” 这个?这个就有点看不懂了,本着不懂就问的求知精神,南宫行指着那一行字正经,“你都累得要死了,而且人已经在家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出去开房?”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南宫行右手握书左手搭着方向盘,然后把脸埋在左手手肘处,笑的浑身发颤。 “别人的恋人要脸,你的恋人要命,一言不合就开房,年纪轻轻的挥霍太多x尽人亡以后可怎么办,问你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姜糖双目失神靠着椅背表示自己已经麻木了。 “你笑吧,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给不给补肾?” 姜糖恼羞成怒掐住了南宫行的脖子:“可以不要刺探员工私生活了吗?老板!我要告你这个黑心老板侵犯员工隐私。” 南宫行把掐着他的那双手掰开,敛住了笑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为什么扉页上是一百件事,结尾却写到了三百零七,最后一页还挤了三件事?” “当然是因为年轻气盛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写满了。行了行了,谁还没点黑历史,这不是当时满脑子都是些绮丽幻想嘛。再说,谁没有年少轻狂过?我就不信你没有幻想过未来娶一百个老婆。就算没想过一百个,也一定想过到底要娶一个性感火辣的还是要一个温柔可爱的。” “这个真没有。” “缺乏想象力就是这么可悲。”姜糖一把抢过自己的手账本,把它收进了粉色箱子里。 “我觉得这不是想象力”南宫行踩了下油门,忍俊不禁道:“很明显,这是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姜糖捂住了眼。 “需要活性炭吗?吸附污渍超一流。”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姜糖放下了手,索性无赖到底。 “什么?” “在我的脑海里,你正在被第十个人糟蹋,讨厌胖的还是丑的?” 南宫行嘶了一声老实的说:“都讨厌” “ok,现在是第十一个,又胖又丑,胳膊比你俩个大腿粗,超丑。嗯,现在对方向你发起了攻击,怕了吗?” “嗯,我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小伙子共情能力不错。”姜糖笑眯眯拍了拍总裁的肩膀。 “不是共情,是记忆。前不久,某酒店某房,就你刚刚描述的那个体貌特征。那个女人深深地伤害了我,她吐了我一身,然后把我的衣服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最后给我丢了一千块钱。” 气氛微妙了起来。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姜糖尬笑着换了个话题:“嗨,老板,你想不想知道你买的项链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不想” “我就知道你想知道,克莱因你知道吧,传说中的纯粹之蓝绝对之蓝。” “我不是很想知道。” “这种干净和百分之百的专注,像不像年轻人谈恋爱总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把玩?” “嗯” “然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做一种首饰,让别人看一眼就心动,就像当初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一样的那种心动,你能明白吗?” “我不能”这是一句大实话,他并不明白姜糖口里的那种感情。他从来没有过,也从不曾懂得,甚至觉得这样很蠢。 “与之相对的,人也有很多很多复杂的感情,含糊不清的暧昧的或者单一的肉体关系,这些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但是并没有那么纯粹,以至于人们到最后很难再体会心动,这么说你懂吗?” “所以你想说什么?” 姜糖收起了粉色盒子,淡淡道:“我觉得这个作品失窃也未必就是坏事,因为很多制造商把蓝珀换成了玻璃制品成本压的很低。” “所以我经常能够看到很多年轻人戴它,其中不乏那些经济条件上不去的小伙子,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只能选这一款作为女朋友的礼物,从意义上来讲,这或许是它最应该去的地方。” 南宫行应了一声。 于是姜糖又笑了起来,看着自己手里的粉盒子坦然道:“但是我不想那样,我不想因为别人去磨损我自己的感情。” ”所以,我待新欢如初恋,旧的就让它去吧,等我遇到新人就再写一个加强版的和恋人必须做的一百件事。” “要放弃开房了?” “不”姜糖眼里有光,笑的没心没肺:“我要洒满玫瑰花的大床,用最香的香氛,穿最好看的睡衣,让我的恋人用一百种语言说爱我!” “小女孩的幻想。” “不,这是艺术家的浪漫!” “没羞没臊。”南宫行批评她。 “是,我不要脸,比不上我们纯情女大学生。” 姜糖故意呛他,但南宫行完全没理会,只冷哼:“回去之后就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去我家吧。” “大晚上叫人家去你家,你才没羞没臊。” “行,地址发过来,送你回家,明天迟到扣工资。” “突然要人家地址,你没羞没臊。”姜糖为自己的举一反三感到由衷的得意。 “你……”南宫行气结,指尖在方向盘上摩挲了几圈:“那你想怎么样?” “送我回家吧老板,我接受你的没羞没臊了。” 于是姜糖眼睁睁看着南宫行打了方向盘,可那个方向不是她家也不是外郊别墅,这是,要去市中心? “喂喂,老板,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去哪啊?” “带你回家是没羞没臊,带你去我家也是没羞没臊,所以,不如带你去我家住狗窝,姜小姐,说说看,这算什么?” “没羞没臊的变态臭流氓不要脸。” “骂完了?” “没有,你这个禽兽。” 南宫行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就当姜糖深刻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得罪自家这小心眼老板的时候,南宫行开始说话了。 只见那张帅气的侧脸在路灯下影影绰绰,他又脸红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你这么说,是因为禽兽们总是随时随地交配吗?” 嗯?这也太直白太难听了吧? “所以,你也这么想我?” “不,绝对没有,您是喝露水长大的高岭之花是人类史上的一朵奇葩。”姜糖慌忙解释。 “嗯,那就好。” 南宫行放松下来,露出了一张单纯无害的笑脸。 “所以是我带小禽兽回家,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文化人都这么骂人的吗? 谁随时随地交配? 你个垃圾南宫行,心眼比针都小的臭男人,不要脸,狗一辈子。 姜糖心里谩骂成河,但脸上却都是讪笑,是的,她这大老板什么德行她当然清楚。 没关系的,就当让让小屁孩了。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让让孩子怎么了,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谁如意,退一步海阔天空,儒雅随和,老板最大,甲方都是爸爸。 啊,不行越想越气。 姜糖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趁前面是红灯,低头一口咬住了总裁的手腕,直到咬出两排牙印才松口恶狠狠道:“你才是禽兽,猥琐死变态。活该母胎solo到现在,呸,禽兽,自己住狗窝去吧。” 姜糖解了气,立马大摇大摆下车,飞快跑了几步拦下一辆计程车一骑绝尘。 呵,狗男人。 第25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一时口快一时爽,一直口快一直爽。 爽是爽完了,但想想老板的臭脾气,姜糖还是怂的要死。 于是第二天她在公司门口犹豫纠结了很久,才踩着点赴死般打卡上电梯。 果然,隔得老远都能看到玻璃窗里面的总裁正低头看着些什么,一如既往来的早,真是劳模本模。 姜糖硬着头皮敲敲门,在自己桌上拿起一份行程表递过去。 “老板早,这是今天的行程,八点半例行周会,九点整小周总来签合同,十点四十财务主管和您汇报季度报表,然后十二点和极光电子老总周珂有个饭局,下午三点到六点和海外科技园有个产品研发会。” 南宫行头都没抬接过行程表扫了一眼之后轻声道:“知道了,去准备周会材料。” “好” 姜糖迅速转身,巴不得走远一点。难得今天南宫事多,顾不上和她计较,真是苍天有眼。 “等等” 还没得意两秒就又被叫住了,姜糖没办法,只好立在原地。 只见南宫行在文件上利落签名之后,才靠着椅背活动了下手腕。 “给你涨工资,就干之前秘书干的活,你考虑一下。” 涨工资?那感情好呀。 姜糖满眼放光,这还考虑什么?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南宫行闻言皱了皱眉。 “公司不会养闲人,每一个职员都会有贡献绩点作为年终考核。工资成倍增加意味着工作强度也会成倍增加,你可以吧?” 姜糖站的笔直爽朗道:“尽管使唤,不用把我当人。” “那好”南宫行避开姜糖过分热烈的视线。 “下午我会通知公司法务修改合同,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我之前一直在准备一个大项目,最近科技园那边有消息说是攻克了一个核心难题,预计明年相关产品就会上市,所以这段时间公司打算进行融资。” “这个过程中容错率很低,要是出了问题直接卷铺盖走人懂吗?” 融资? 凭借着被自家老爹压榨多年的经验,姜糖异常灵敏嗅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看样子南宫行要准备的项目,还真是不小。 姜糖露出笑意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猎人看到猎物时血液沸腾的那种兴奋感横贯全身。 “没问题老板,谢谢老板,老板你人真好。” 姜糖激动万分给自家老板鞠了一躬。 “行了,去准备材料。”南宫行失笑,习惯性地抬手打算看看时间,却被大表盘下面那一点还在泛红的牙印吸引了注意力。 于是,南宫行端起手腕点了点上面的痕迹揄挪:“牙口不错。” 呵呵,姜糖笑的单纯无害,没有接茬,跑的飞快。 南宫行望着那个背影,有点责备自己的感情用事,原本都准备好既然人家没问题直接松口放人走就可以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感情用事的决定。 她还背着债务,应该很辛苦,就当是做好事了,南宫行这样安慰自己。 事实证明,南宫行说的成倍增加并不是玩笑。 忙碌的时候日子过得飞快,姜糖天天早出晚归累的随时随地倒下就能睡,还是整宿无梦的那种。 从睁眼开始就要安排行程、联络人员、准备材料,稍有闲停就要继续恶补一波公司的产品定位资本结构以及必要的业务往来,林林总总大大小小,好不容易加完班了,还得跟着南宫行出去应酬。 说来也奇,原本以为南宫行这个臭脾气在酒桌上还不得跟人打起来。哪怕不动手也得把人家怼到想杀人,就算没那么严重,说不了几句话就把人都得罪透也算是常规操作吧? 但万万想不到,人家心里门清,一上生意场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能说会道只言片句就能把人哄的眉开眼笑,就是他自己全程绷着一张脸,赔笑是真赔不出来。 不能笑,就只能靠喝来弥补。 喝是真能喝,喝多少都面不改色,但身体不行也是真不行,还不到后半场就得捂胃了。 姜糖总算明白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是怎么能把胃搞成那样了。 好在姜糖常看自家老爹在生意场上滚,那些套路门清。 装醉鬼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南宫行做不出来,她可没那么多讲究。 一般来讲看他喝的差不多了姜糖也就配合着准备撤退了,这种时候对方也大都喝到能从桌子底下滚出来,根本无心应对他们的表演,基本上也就放行了。 不过,今天这位,很明显有点难缠。 南宫行做的是新科技,相关政策一直在变,给的优惠力度也不同,今天这阵仗为的就是打探消息。 要命的是今天这几位有一个东北爷们,热情的要命,无酒不欢也就算了,还是海量。 “那句古话说的好啊,虎父无犬子,厉老爷子那个手腕,谁敢不服?现在看看咱这小侄,也是后生可畏对不对?” 周围有人迷迷糊糊应和着。 男人说到兴头上又给南宫行倒了满满一杯酒:“侄儿,你放心,当初我是个愣头青的时候老爷子没少提点我,哎,说起来侄儿结婚了吗?” 话题扯的太快了,南宫行脑袋直发胀昏昏沉沉摇摇头,接过酒杯默默喝了一口。 中年男人笑的粗狂,一把揽住南宫行的肩。 “这就对了,不着急……要我说啊,大好的姑娘由你挑,慢慢挑别走眼。要睡你身边那个人很重要,一定要慢慢挑……这话你外公也说过,可是……可是她就是不听啊挑了那么一个王八蛋!” 南宫行浑身一激灵握住酒杯不说话了。 “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但是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把她当亲妹子,你就是我的亲侄儿。” 很显然,这人已经喝大发了,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南宫行胃部绞在一起,疼的厉害。 南宫行看了身边的姜糖一眼,有点疑惑这个人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行动。 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知道不对劲。 只见姜糖唇色发白,额角还在冒汗,南宫行伸手去碰了碰她的手指,居然一片冰冷。 “你怎么了?” 姜糖腹部拧着,疼的说不出话来,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很着急。 南宫行醉意褪的干干净净,他眼睁睁看着姜糖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居然倒在桌边。 喝多了?不可能啊,她今天根本没碰过酒,南宫行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把姜糖抱在怀里惊悚地发现这人身上冷的可怕,好像是真的昏迷了? 南宫行一低头发现姜糖米白色的裤子上洇出了一大片血。 刺眼的颜色与内心深处的记忆有所重合。 南宫行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把人抱起就往医院赶,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攥着,每一下跳动都很无力。 他催着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附近的三甲医院,直接挂了急诊,来来回回缴费做检查,直折腾到半夜姜糖都没醒。 闹腾到最后,医生才给了家属一颗药片让南宫行喂下去。 南宫行手脚冰冷,强忍着颤抖才顺利把药喂下去,恐惧就像一只狰狞巨兽,南宫行看到姜糖身上的血就头疼,胸闷气短呼吸都困难。 他坐了很久才站起来问那位看起来很慈祥的女医生:“大夫,她怎么了?” 医生笑着安抚他:“别怕,没什么大事,原生性痛经。” 痛……痛经? 南宫行震惊了。 “痛经痛到昏迷?”这也太夸张了吧。 女大夫弯腰拨开姜糖的眼皮看了一眼。 “已经过了昏迷期,病人可能是过度操劳,现在只是在睡觉,不要担心了小伙子。通常来讲原生性痛经是因为气血不通以及宫寒导致的,她这个情况严重了一点,普通止痛药作用有限,刚刚给她吃的药可以调节激素,明天起来再做一个检查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语毕还看了南宫行一眼意有所指“平时要体谅女朋友,什么事都多注意一点,现在能不怀孕就别想怀孕的事,好好调理没什么大问题了想怎么着都行。” 南宫行闻言怔了怔。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第26章 流产了? “现在没事了,实在不好意思。” “嗯,知道了。” “一定一定,下次您挑地方。” 耳边有人在说话,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惊醒了她宝贵的睡眠,不过看在这声音还挺好听的面子上,原谅他了。 姜糖缩在被子里,觉得肚子上暖烘烘的,很舒服,完全不想爬起来。 意识渐渐回笼和昨天的记忆接轨,最后在一个结点上断开了。 天,姜糖猛的睁开眼,发现环境很陌生,唯一熟悉的就是刚刚挂断电话推门进来的南宫行。 低头再看,身上的蓝白衣服也很眼熟,看四周布置像是个豪华病房。完了,这是在医院,姜糖绝望的闭上了眼,她刚打算再缩回去反思一下,结果动作太大惊动了肚子上的东西。 于是圆滚滚白乎乎的暖宝宝就那么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醒了?” 好听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到最后男人顿住脚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掸了掸灰之后才又递过来。 “还有一个检查结果没出来,等结果出来确定没事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姜糖把脸埋进圆团子里,有点无言以对。 “你现在怎么样,可以下地吗?需要再多待几天吗?要的话我给你准假。”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姜糖有点不太适应:“唔,没事了,就是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南宫行顶着一张波澜不惊的俊脸拉开椅子坐下,疲惫道:“谁不正常?一晚没合眼,没力气和你吵。” 铁面老板居然守了她一夜?真的假的啊,她看着南宫行的眼底乌青,惊讶了一下。 病房沉寂了下来,趁南宫行合眼假寐,姜糖酝酿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压着嗓音别扭道:“那谢谢你了。” 对面的男人不为所动。 “其实我身体还蛮好,不是每次都这样,可能这段时间太累,天也冷起来了,还有前几天还喝了不少酒,才这样的。” “你吓到我了。”南宫行睁开眼,揉了揉眉心继续道:“一声不吭晕过去还流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 南宫行顿了一下,没说下去。 “总之,如果你有不舒服可以先告诉我,没必要硬撑到直接住院。今天就别去了,好好休息吧。” 啊,怎么连关心人都这么不温柔,姜糖偷偷打量总裁紧绷着的唇线,一时间起了玩心,抱着白胖暖宝宝弯了弯眉眼调侃道:“喂,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乖巧?该不会以为我是流产了,你心虚吧?” 南宫行脸色大变,面色有些难看。 目光躲闪嘴角下垂,很明显,是真的心虚了,她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最有意思了。 “不可能,酒店有消费记录,我又不是傻子。” “可是,总有意外吧,不然哪有那么多意外怀孕?” 南宫行气急败坏:“总之,现在没事这很好。” “所以啊,没什么好心虚的,放轻松放轻松。” 姜糖直起身子抓了一把南宫行冰冷的手,然后把它放进暖宝宝里面。 “你真的别害怕了,稳住,别抖了,没事的,看你害怕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南宫行喉头一哽把脸埋下去,闷声闷气道:“还不是都怪你,突然晕倒突然流那么多血,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痛经会这样。” 这才对嘛,恢复正常了。 “这个真怪不着我,这些年身体都差不多了,我已经很久没因为这个进医院了,这一次是太突然了我没准备好。” “公司容不下废物。”南宫行把手抽出来,调整好了心态。 哈? “回去接着给我养,身体不达标开除你。” “不是,哪有你这样朝令夕改的,劳动法了解一下?” “按规定赔你。”南宫行咬牙切齿。 “行吧,怕了你了。” 姜糖按了按肚子,虽然还是有点疼,但已经好很多了,嘶,饿了。 不待姜糖开口,南宫行便把一个保温餐盒递了过来。 “这么好呀”姜糖美滋滋的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红枣枸杞糯米粥,还有大片生姜。 “就喝这个?没别的了吗?” 南宫行也看了一眼,确实让人毫无胃口。 “王妈给你做的,昨天她来过。”语毕南宫行又补了一句:“顺便给你换衣服,别看我,我可没碰你。” 姜糖看着那满满的粥,欲哭无泪,姜片加粥最为致命,真的喝不下去啊。 “呦,小伙子挺贴心。”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还是昨天那位女大夫,一进门就夸了南宫行一句。 “小姑娘,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事,还是原生性痛经,年轻人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别把生理期当小事,辛辣油腻生冷的一定不要碰。” “男朋友给准备的粥不错,最好天天喝。” 大夫交代了几句,最后说是可以出院了然后就去忙别的事了。 没办法,在南宫行的眼神攻击之下,姜糖只好捏着鼻子干了那碗要命的粥。 还是熟悉的味道,难喝的要命,保守估计体感又加到了百分之百。 趁着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姜糖敲出了系统连接对话。 没过多久对面也就点了接收,于是蓝屏横亘在两个人中间,久违的对话模式又开启了。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体感不太对劲。” 原本还以为是错觉,但现在看来,确实是系统bug又变严重了。 其实那次和纪灼打架的时候他就有感觉了,那一拳头下去真实的过分了,一般来讲这种带有微暴力容易引发社会争议的剧情是绝对不可能把体感加满的。 “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bug已经影响到了系统的基础功能,体感应该不会变了。” 姜糖皱住了眉“太危险了。” 是的,太危险了,书里主角会遇到什么事谁都不清楚,可能今天住个院明天就得出车祸,主角们有光环伤不了死不了,可同样的痛感加在真实体感上就是致命的。 尤其是他们这种躺在医院里靠机器维持生命的身体,要比普通人更难负荷过多伤痛。 “剧情太慢,我等不及了。”姜糖有些烦躁,现实世界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只要想想这件事,她就焦灼着急的像被架在火上烤。 南宫行敲出了系统“你妹的,报时。” “爸爸你好,系统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您的在线时长为九日二十三时。” 一周多了,外面的时间虽然比剧情要慢的多,但是,被消耗的可都是生命,南宫行攥住了拳头。 确实太慢了,容不得主角拖拖拉拉你来我往的相互确认感情。 “南宫行,剧情无法加速的话,不如我们试试ooc吧。” 第27章 兽人永不为奴 见南宫行立在那里良久说不出话来,姜糖也有些急:“如果他们彼此都有这个心意,我们要做的也只是让一个契机提前而已,就算是ooc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 “我是觉得,你太急了,而且状态不太好。” 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姜糖说不下去了,她垂下脑袋拿手指搅弄着蓝白衣角。 “这个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并不可靠,ooc的想法值得一试,但不是现在,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南宫行尽量让自己说话温柔一点,毕竟女性的思维他一般来讲是理解不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到别人的痛点。 太急了吗? 姜糖有些崩溃捂着脸蹲了下来,她来这里很久了,估计现实世界里的时间也走了一个多月,可是里面的剧情还是一动不动。 每天都在打擦边,没人主动没人挑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剧情,更何况,就算走完剧情也是有风险的。 万一,走完之后重新读档呢? 从头再开始又要多长时间,就算她等的起,外面那副生死垂危的身体要怎么等? 更重要的是,外面还有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东西,所以才更加惜命,她是如此,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 姜糖审视着对面高大的男人,这个躯壳下究竟掩藏着什么样的灵魂,姜糖一时间也有点看不懂了。 一定也有牵挂吧?再不济也一定有人等着他回家吧,怎么可能一点波动都没有呢? 姜糖有点累,在情绪的作用下腹部疼痛更加剧烈,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双手伸了过来,男人顶着一张极好的皮相冲着她露出了有点腼腆的笑。 “那个,不然你先别难过了,带你去个地方。” 姜糖心下一动,把手递过去,任由那双热乎乎的大手握着,她借力想要站起,结果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晃了一下。 本来以为要撞男人身上了,真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姜糖闭上了眼,结果下一秒就瘫坐在地,屁股摔在冷地板上,又冷又疼。 男人有些惊慌,忙把她扶起尴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就……就松手了。” 姜糖简直哭笑不得,哪怕胸中的郁结千千万,此刻也被弄的放松了一点。 “那咱们就先走吧。”南宫行异常小心扶着姜糖,踏出了病房。 女主昨天情况不明,霸总是就近找的三甲医院,两个人就一起在整个医院里游走了一圈,从急救室到心肺科再到儿科、皮肤科等等。 一进入人声嘈杂的公共场所,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姜糖也没想到,一个霸总小说里居然会有这么细致的场景,太真实了。 和现实的医院没什么俩样,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怒骂有人哀求,有人隔着玻璃窗对着里面一批批不足月的婴儿望眼欲穿,也有耳朵不好的老人在缴费处前一遍一遍的咨询医保优惠。 还有年轻人躲在楼梯口嚎啕大哭委屈的像个孩子。 众生百态,放到医院里少有不苦的。 平时不曾在意,被这样特意带出来时内心某些地方才有些触动。 两个人在医院走的很慢,绕了近半小时之后才又回到了病房,姜糖一言不发套上了王妈昨夜带过来的新衣服。 直到姜糖跟着南宫行回到车里,两个人又恢复独处时才收到了来自对方的通信。 姜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点下了接收。 “吓了一跳吧?我昨天看到的时候也挺震惊,没想到虚拟世界里的生命也活的这么较真。” “嗯” 南宫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姜糖的肩。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就挺没意思,有些话我不懂要怎么说,但你应该也明白。” 姜糖垂下了眼帘,勾勾唇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家里有需要依靠我的人在等我回去,我只是有点担心他。” 如果是这种羁绊的话,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事情有点难办啊,南宫行也不好具体打听,纠结来纠结去,到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姜糖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情绪望过去,只见南宫行目光如炬看着自己。 良久,才又吐出了一句话。 “因为,兽人永不为奴。” ? 姜糖的笑凝在了脸上。 要死,气氛更尴尬了。 南宫行抓了抓头发:“总之,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就算回不去也不要太担心。银光1.0只是初版而已,银河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可能放弃后面那么大利润。现在出了这种事,必要的处理工作一件都不会少,就算等你的人没有独立生存能力,也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帮助。” “别的不说,至少我们在这里面这么久了还活得好好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已经在采取行动了。” “嗯”姜糖从嗓间吐出了一个字节。 “而且,你这么想,老说的好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我们好好活下去,到时候出去了就告他们个倾家荡产,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一个都跑不了,就当带薪休假了,还不用见倒霉上司笨蛋老板,多好?” 噗。 好像也有道理,姜糖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本浮躁的内心也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给抚平了。 “不过我那倒霉上司真该气死了,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再抱他大腿还来不来得及。” 南宫行想了一下每次骂人都不带重样的秃头组长以及自己账号下面那群嗷嗷待哺的大叔粉,忍不住一阵胆寒。 “你干什么的?如果代替性不强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姜糖思索了一下。 “主业敲代码副业撩大叔。” 撩大叔?这个描述让姜糖惊讶了一下,这,怎么个撩法? 眼见着姜糖表情怪异,南宫行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解释:“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工作,就直播一些古董级游戏,老到暴露年纪的那种,关注的都是些大叔级别。总之都是要命的工作,回去就得下岗喝西北风了,你呢?” “我还好,替代性不强,干这个工作的人还是比较少。” “那挺好,回去还能接着干,说起来,你干什么的?” “法医”姜糖淡淡道。 南宫行瞪大了眼:“哦呼,还挺厉害。” “还好,业内有人可以做到捅人三十来刀判轻伤。” 卧槽,南宫行无言以对。 “我就不行了。” “嗯?” “我很差,只能做到二十刀以内。” 第28章 懒是生产力之母 从前现实如洪流,奔腾不息,怎么样都觉得挥霍得起,仿佛永不止歇,也永远不会有尽头。 可直到陷入虚拟之中,他们才明白,那些属于自己的屎尿屁原来也那么重要,但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而有什么改变。 两个人匆匆忙忙商量了一下,最后共同决定有机会就去试试ooc,当然,在预警启动三次之后就必须停止。 短暂的交流一晃而过,之后的剧情接连不断。 南宫行要忙着融资的事情,姜糖自然也跟着他来回跑,跑了一周左右,事情才逐渐明晰了起来。 自南宫行回国,公司一共经过三次融资,a轮主要用来招纳人才打通市场,b轮发展新科技铺设营销渠道,c轮扩展海外科技园,科技园初期成果斐然推出了一系列产品,那些产品至今仍是公司的主打产品,也是那次融资让银河遥遥领先同业竞争对手,成为业内龙头,之后在纽交所成功上市。 这一次融资,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上市之后的第二轮。以银河现在的规模来看,对钱的需求并没有之前几轮多。比起这个,很显然,稀释股份削弱管理权才是南宫行的心头大痛。 所以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观望。 公司财务几次提醒过他要控制规模,绝不能太多,国内的金融机构野心太大,给的多想要的更多,国外的机构倒是规模正好,但是,关于干涉公司结构的要求也提的明明白白。 股东那边意见不一吵的一团糟,总体闹下来,两边站队的人数居然不相上下。 决定权还在他手里,这种感觉让南宫行在倍感安全的同时也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烟灰缸里的灰亦攒了一层又一层。 于是,当姜糖从公司某个休息室里眯了一眼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此时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只有总裁指尖有一点橘色。 不愧是老板,姜糖暗叹,合着他们一起忙到半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顶不住啊。 啧,精英体质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精英们永远都有一种可以把自己活活猝死的意志力。 “离登机还有点时间,你现在去睡的话还可以眯俩个小时左右,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都快落灰了,你当初修它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南宫行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把小半根烟掐了解释:“这是我外公订的制度,员工是兵不是枪是银河的企业文化之一,你是不是又没好好看……” “司令!” 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糖这猝不及防的一声给打断了。 这是……又在玩什么? 南宫行下意识靠在椅背上。 “将军?上校?少尉,容我提醒一句,你的兵蛋子们都去睡了,你还要继续孤军奋战吗?” 南宫行扯了扯嘴角,懒得理她,随手把桌上的保温盒递了过去。 “啊” 姜糖不情不愿发出了一声近乎凄厉的嚎,她接过保温盒打开看了一眼,哀怨地搅了搅里面的姜片苦哈哈地埋怨:“你能不能叫王妈别给我备粥了,我这周都没换过别的早餐,天天红枣枸杞糯米粥这谁能顶的住?” “难闻死了,你自己去和她说,她非要给你我有什么办法。” 姜糖没办法,只闷头喝着粥,唏哩呼噜喝到一半了才发现不对劲。 现在可还不到六点,就算她再怎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不至于让只有一面之缘的王妈这个点送粥过来吧? 姜糖下意识往不远处的垃圾桶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瞥见了个橘红色塑料袋,巧了,因为这袋子很显眼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 嗯,楼下不远处有家卖速食早点的,太久没去了,难道这就做起了卖粥的行当吗? 该不会这几天的粥,都是总裁威逼利诱让早餐店做的…… 算了,好歹是总裁一番心意,这人脸皮薄,鬼知道恼羞成怒的时候会做什么,姜糖机智地选择不戳穿他。 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姜糖一抬头就看到南宫行像一尊泥塑一样,一动不动,就那么沉默着,直到她一碗粥都见底了,还是没有动静。 “哎,问你个事儿呗” 姜糖决定说点轻松的事情,让他放松一下。 “嗯?” 果然上钩了。 “我刚刚叫你司令的时候,看你还挺得意,是不是小时候常幻想这个,摆一排锌皮兵玩角色扮演的那种?” “没有” “真没有吗?将军。” “没有” “将军,我们今天炸哪座碉堡?” “你有病” “那你倒是快别脸红了,这有什么好羞耻的啊少校。少校,帝国需要你,献出自己的心脏吧,强敌在前,害羞是没用的。” “闭嘴吧你”南宫行咬牙切齿。 哈哈哈,姜糖没忍住笑的前俯后仰,笑够之后才大喘着气辩驳:“还真别说,你真的像个封建王朝的大将军,专横跋扈,看谁不顺眼,先拖出去军法伺候,所以大家才这么怕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宫行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了口。 “我是不是真的很专横?” “不是,你是真的对自己的蛮横一无所知吗?”姜糖坐规矩了瞪大双眼颇有些疑惑道:“可你这次融资不是很明显要改革管理模式吗?” “不,我还在想。” 姜糖震惊了:“这很难想吗?还问我你是不是专制?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管理权和所有权俩权分离都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哪个大董事还像你这么亲力亲为的?公司最劳模的是不是你?一直盯项目的是不是你?这也就不说了,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公司没有你还能活几天?” “我发现这些老股东们真的是……太仁慈了吧?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活撕了你?懒是生产力之母啊老板,你清醒一点。” 南宫行沉默了,果然还是有大问题。 “我从没见过你把任何大事交给别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作为一个现代企业这种结构并不合理对吧?现在还好,您老看着活蹦乱跳,你就没想过,要是哪天你出什么意外吗?到时候这公司还活不活了?” 南宫行下意识摸起了烟,但没有点燃只是握在手里,放在鼻尖不远处忽远忽近地嗅。 “还是说”姜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并且小心翼翼把它说了出来。 “你需要绝对控制权去做一些事?但是也不对,既然想要控制权,又为什么要上市?” 南宫行侧头兀地笑了一下。 也许是正值破晓,外面的光景晦暗交织在一起美的不像话,连带着把眼前这男人优越的皮囊也弄的深沉了起来。 男人开口了,声音莫名好听。 “只是时间久了,忘了自己想要什么罢了。” “姜糖,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经字字清晰地叫她的名字。 心口仿佛被一双粗糙大手抓了一把。 “选对你来说更难走的路。”姜糖脱口而出。 “为什么?” “因为看似简单美好的,往往都是陷阱。” 南宫行看了一眼女人略显憔悴的脸,没想到这种傻女人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有味道的话。 他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低声道。 “那就听你的吧。” 第29章 多巴胺手环 南宫行睡不着,总觉得心头梗了一块东西,吐不是也吞不下。 幸好,有姜糖这个傻女人在,时不时会讲一些并没有那么好笑的事,但看她笑的挺开心,那份压抑也慢慢沉了下来。 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他还是在飞机上合了一眼。 刚下飞机,那边就有代表来接,在酒店安顿下来之后,南宫行立马带着姜糖还有公司财务总监杀了过去。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其中一位还是个国人面孔,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一见面就飞快了抱了南宫行一下,随后拍了拍他的肩,用不那么熟络的中国话和南宫行打了个招呼。 “南宫先生,您好,我是ryan brown,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我的姓是布朗,你可以这么叫我,也可以叫我ryan。” “你好,期待我们的合作。”南宫行客气了一下,之后便展开了协商。 南宫行就银河的现状解释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ryan才提出了要求。 “我相信银河将会创造奇迹,我们也很赞赏你的理念,南宫先生,你将改变世界。但是,竞争残酷,你的模式需要更科学,这个时代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封建的商业帝国都会被淘汰。” 南宫行颔首点头以示赞同。 “我们会让你的制度与管理层变得更好。” “乐意之至。”南宫行的手指下意识收缩了一下。 “你的项目我们进行过严密的评估,数据显示良好,只有一项,有些问题。” 南宫行心下一沉,他清楚这是什么。 “多巴胺手环?” 对面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样子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宫行明知有风险,还是选择了这个产品。 “是的,多巴胺手环。它的不利因素太多,市场就是其中之一,它的受众太特殊,意外也比正常的产品要多。而且,后续的司法风险不会少,先生,相信做慈善不是银河的目标。” 南宫行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不是慈善家我也不会拿我引以为傲的产品做慈善,ryan,我在策划书里提过了,本世纪全世界抑郁症病人的比例是4.4%,而我的国家今年也逾九千万人被确诊为抑郁症。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此外还有数不清的精神疾病,现代医学已经证明,这些疾病的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多巴胺异常。” “这是一种巨大的需求,只要有人需要,就会市场。而目前还没有专业系统的设备可以帮助那些处于痛苦中的人们。” “南宫先生,你做了医生的工作。”ryan摊了摊手表示无法接受这一说辞。 “不,这个手环和我们之前推出的健康手环没有任何区别。之前的手环监测血压心率以及脂肪,而新研发中的手环只是监测我们的大脑而已,一旦多巴胺分泌出现异常且持续时间过长,系统就会发出警报,这才是它的功能所在。” 语毕,南宫行又补上了一句:“精神疾病与普通疾病一样,最终都会让我们的身体产生病理性改变,而所有疾病都有最好的治疗时机,这个手环针对的其实并不是特殊群体,而是普通人。” 对面的几个人很小声的讨论了一下,南宫行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很显然,他们在动摇。 “请继续。”对方给了他很好的示意。 南宫行决定换一种说法。 “相信中世纪的欧洲大道大家都有所耳闻,那时候的人们将排泄物倒满大街,粪便和尿液混杂之后再被马车和人流碾平,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这种卫生状况简直不可想象。但是,我想说的是,或许未来的人们也会为我们的精神状态感到震惊,现代生活节奏很快,压力与伤痛无处不在,人人都会遭受精神暴力,但没人把它们当一回事。” “而我的国家普遍认为讳疾避医是错误的。” 对面的讨论太激烈了,他们语速太快,南宫行听不过来,只把注意力放到了ryan和他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士身上。 “这很疯狂”ryan用不那么熟练的汉语和他说话:“系统如果没有正常运行,会有成千上万的患者找上你,人的大脑很复杂,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毁掉银河。” “核心技术已经研发出来了,科技园正在进行反复实验,我们会更谨慎。”南宫行继续申辩。 “我们劝你放弃,风险太大了,而且你把利润压的太低。我们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南宫先生,你不是在做慈善,你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话说到这份上,也是时候该摆出底线了,南宫行缓缓起身鞠躬,熨帖的墨黑西装随着他的动作展开,沿着他的脊骨勾勒出一道明显线条。 “这是这个项目里必须保留的一项,如果贵司无法接受,那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 语毕,南宫行便打算离开,姜糖心领神会忙插话道:“总裁,国内的投资渠道也有了消息,说是明天下午邀您会谈,回国机票订到今晚八点您看可以吗?” “可以” 然而,南宫行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嗨,我们再谈谈,这个项目我们可以大力支持,但我们要求把股份再提高百分之三。” “不行,太多了!” 南宫行还没说话,一直在他们身边默默无闻的财务总监就没忍住插了话,面目表情颇有些凶恶。 “先生,你的风险太大,我们需要把这个项目的其他部分做到最好才能规避风险。” 南宫行眯眼看着对方,良久才声音清冷缓缓道:“如果收益在一半以上,哪怕只是多一个点,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如果收益在六十以上,哪怕在风浪里撞到头破血流我们心甘情愿,要是收益在八十以上,我们就敢于突破世间一切成见,踏碎所有困难,征服所有风险。先生,是金钱给了我无尽勇气。” “如你所见,我是个商人,做慈善不是我的目标。所以我一定会赚到数不清的钱,一定会让所有投机者都看到这一行是有利可图的,这才是银河的目标所在,我们要的是整个系统被资本良性驱动。” “我们意见不和,大家可以再协商一下,但我没办法等太久,希望今晚八点登机之前可以得到你们的好消息。” 语毕,南宫行他们一行人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从里面出来,财务总监才松了一口气,摸摸自己毛发稀少的脑袋认罪。 “总裁,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南宫行绷着唇角随口道了一句。 “没事,你做的很好,商业合作就是这样,有底线有妥协才有可能成功。” 三个人又回了酒店,直到财务总监战战兢兢的走了,姜糖才冲着南宫行讨夸。 “司令,那我呢?” “你什么?” “我的表现怎么样?” 南宫行叹了一口气,摸出了烟在手里把玩:“如果我今晚没收到好消息,你就等死吧。” “我第一次当秘书!” “这是你的问题,而且我记得你在伦敦那几年学的是工商管理,商务上的事情不会不熟。” 问题是那几年她几乎没去过学校,而且那会儿那么年轻谁愿意学那些没意思的东西? 反正她是就顾着三天两头的跑了,最开始是回国找纪灼玩,再后来被家里人“禁足”之后就跟着学姐学长们满世界的冒险,再后来就去学设计了。 现在出来当秘书,靠的也是当初被她爹当成继承人栽培时学来的那点东西。 真的很差吗? 姜糖目光躲闪不敢再问,刚打算灰溜溜地离开就被叫住了。 “啊?怎么了。” “是不是最开始就没好好学东西?” “哈哈哈”姜糖尬笑,讨厌,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次回去给你安排培训,现在没事了,你走吧。” 语毕,南宫行还嘟囔了一句。 “年纪轻轻就知道谈恋爱,活该什么都不会做。” ? 姜糖震惊,姜糖委屈,姜糖不敢说话。 第30章 不然我们试试 ryan的电话是在六点多的时候来的。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谈了一个小时,最终大致定了下来,合同模板当天夜里就发了过来,为免夜长梦多,南宫行连夜联系了公司法务对合同。 此时a市已是凌晨四点,当然他们这边的时间也不早了,本来想着倒时差还挺麻烦,这下好了,时差也不用倒了,姜糖干脆没合眼忙着准备接下来的董事会材料。 这边天还没亮,估摸着那些老东西也该醒了,于是南宫行便开始准备远程会议。 唇焦口燥说了一个多小时,把相关事宜和该修改的条款改过之后,南宫行才歇下来,一偏头就看到姜糖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他的大床上。 算了,这段时间操劳的厉害,再加上缺觉也有点狠,南宫行懒得计较,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之后也钻进被窝里合眼睡了。 一觉无梦,再睁眼是因为某些人的尖叫。 直到南宫行懒懒散散睁开眼,姜糖才收住了叫,小脸憋的通红,憋了很久才憋住了一句话。 “你……你压住了我的头发。” 并不是因为场景与前段时间某个早上惊人的相似而导致的惊慌失措,嗯,不是。 南宫行翻了个身没理她。 “你相信我,真的是因为压到了头发,还挺疼。” 南宫行继续无动于衷。 “如果你愿意起来一下,一定会发现我断落的头发。” 这次不待南宫行有什么反应,姜糖飞速下床,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跑,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在外面正准备敲门的财务总监。 “砰”姜糖忙把门合上,要死,这下往哪藏?等等,不对啊,这样不是更欲盖弥彰吗? 姜糖思索几秒又打开门,冲着来人笑的风情万种:“早啊,昨天加班太晚忘了东西,这不刚过来取,你找总裁有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总监盯着披头散发的姜糖一头雾水,但他没多想,只在门框上敲了敲。 “总裁,那边说是合同定下来的话就尽早签了吧。” “嗯”南宫行收拾了一下,然后从桌上拿了份文件递了过去。 总监低头大致翻了翻,一抬头就瞥见总裁的白色被角下有个粉色的东西。 还挺稀奇,由于粉色和南宫行平时的形象相差太大,于是总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这玩意看着有点眼熟啊…… “大致内容就这样,之后的洽谈就交给你了。” 总监想起来了,他家阳台上就挂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同款可不得眼熟,可这是个女士内衣啊。 再联想姜糖刚刚那个表现,总监似乎看穿了真相,惊的连话都没听进去。 “没事的话就先这样。” 总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僵着身子应了几声出去了。 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南宫行没太在意,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直到目光落到床上,一口水差点吐出来才明白了什么。 南宫行强忍着颤抖的手,给某些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真的有东西落下了” “什么?” 对方回的极快,南宫行沉思片刻,最后掀开被子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在自己房间刷着牙的姜糖并没有当一回事,随手点开图片就看到白色被褥下,她那粉到夸张布满红色小草莓的内衣就那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摆在那里。 南宫行的手机震地仿若发疯,一打开全是一条一条的消息,上面打满了变态和流氓。 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为让他很不满,当下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很久之后对方才接起电话,这次不待姜糖再开口,南宫行就先发制人。 “在骂别人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姜小姐,你到底为什么会把贴身衣物乱丢?” “你有病啊,发这种照片。” “我的照片不妥吗?” “很妥吗?哪怕我睡糊涂了,你也可以换个方式提醒我吧!” “好的,姜小姐,你粉红色的草莓内衣落到了我的床上,麻烦过来取一下,如果你不来,我就把它从窗外丢出去。” “南宫行!”对面咬牙切齿道:“你敢碰它一下你就死定了。” 于是,电话就这么被挂了。 呵,蠢女人。 姜糖很快就气急败坏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东西塞进一个小袋子,临走之前还狠狠瞪了总裁一眼,骂了一句“变态”。 莫名其妙。 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于是南宫行他们当天就又回了a市,日子有条不紊的又往后推了一周。 合同正式签下来的那一天大家都很开心,南宫行把该给的奖金都给了之后,又做主给公司放了小半天假。 姜糖翘首盼了半天不见他有什么表示,颇有些失落地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家了。 直到红色的东西递到她眼前,她才精神了起来看着南宫行眼里熠熠生辉。 “给我的吗?” “财迷,这才多少,没出息。” “谢谢老板,谢谢总裁,谢谢大司令,我爱死你了。” 姜糖笑的都快飘起来了,一面鞠躬一面傻笑,然而乐极生悲,一不小心撞到了晾在保温杯里的热水。 热水隔着帆布鞋烫到了脚,疼的姜糖惊慌失措,一个不小心又扭到了脚,这可真是,在双重打击之下,一只脚算是废了,疼的姜糖俩眼泪汪汪。 南宫行忙扶她上车,又去了趟医院,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红包都缩了一半水,脚也肿成了猪蹄。 南宫行没办法,又是背又是哄的才把人又放回了车上。 “好点了吗?” 姜糖靠着副驾生无可恋:“没有,我很难过。” “还疼吗?”南宫行无奈把放在车里的一个手环卡在她手腕上,操作了半天电子屏上才出现了一条绿色的线,啧,果然很低。 姜糖抬起手看了一眼,继续生无可恋。 “我失恋了,我的老板很凶,我的脚很疼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我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钱就换了这么一堆臭药,还有,这个手环好丑。” 姜糖一时抽疯伸出了自己的手在总裁脸上捏了一把:“幸好,眼前的人是个帅哥。” 南宫行侧头躲开了姜糖的咸猪手,语气明显不悦:“失恋的意思是恋爱的一方失去另一方的爱情,你回忆一下纪灼对你有爱情吗?忽略道德不说,他对那个谁倒是更像爱情。” “啊,是郑莲花,他的爱情是郑莲花。” “你能意识到就好。” “而我的爱情已经胎死腹中。” “也不用那么悲观,换个人喜欢就行了。” 姜糖琢磨了一下语出惊人。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不然我们试试?” 第31章 容我拒绝 南宫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万没想到这什么玛丽苏言情文居然会是女主来表白。 题词有更新了。 南宫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这什么玛丽苏女主来表白还能被男主拒绝。 不管了,他决定忽略台词。 “好啊” 许久不见的系统在这方面简直灵敏的令人发指,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大红色的字占满视线,你妹的那副万年不变的机械音应声而起。 “ooc警告,您的行为严重违反本书男主人设。” 南宫行怎么可能放弃,他梗着脖子吼。 “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ooc警告,您的行为严重违反本书男主人设。” 屁的人设,不就是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他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好,我答应你了,我就是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你看今天天气怎么样?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直接领证吧。” “ooc警告,由于您的行为多次违反本书主角人设,系统将在您无作为的十秒内,启动ooc一级惩戒,强制执行完成本剧情,执行时长总计为三日,倒计时十、九、八……” 不行,这样就没有一点控制权了,南宫行果断决定放弃ooc,直接接入剧本剧情。 系统倒计时仿佛开了俩倍速,南宫行慌忙读出了台词。 “不,容我拒绝。” 世界清净了,满世界的红字终于消失地干干净净,只有最后一句机械音还在耳边回响。 “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理解与支持,祝您体验愉快!” 愉快,愉快你奶奶个腿。 南宫行呵呵冷笑一声,内心谩骂成河,顺带把这总裁也骂了一遍。 这都要拒绝,到底什么毛病? 不满归不满,但南宫行还是任由剧情发展。 意料之中的拒绝,姜糖笑了一下,颇有些无奈地自嘲道:“行吧,看来你的爱情也不是我,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别也喜欢个什么郑莲花张莲花的就行,太可怕了,我可受不了。” 南宫行看着手环,眼见着那条绿色的线又降了一大截,他也有点分不清。 她这么难过,是为了纪灼吗?还是说,是因为他?不可能吧,刚刚那个语气,哪里有半点认真的样子? 一看就是在开玩笑。 南宫行突然就不高兴了,闷声开车往姜糖家里去了。 眼见着快到小区门口了,姜糖也不矫情,依旧乐呵呵和南宫行打招呼。 “行了,就到这吧,不用送了,谢谢我大司令的红包,也谢谢大将军送我这一遭,小的撤了。” 不说还好,越说越生气,把别人弄的乱七八糟的,她自己倒好,还在笑。 显得之前那些话像个突发奇想逗他玩的笑话。 南宫行沉着一张脸,靠边停了车没有说话。 “那我走了,下周见。”姜糖门开了还没一半便觉手腕被扯了一把,她脚上疼得厉害,被这么一拽就又滚回了副驾上。 脚疼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手腕上被南宫行握着的那块皮肤也烫了起来。 车外寒风呼呼往里灌,见南宫行变扭着不说话,姜糖索性把车门合上了。 “你为什么……不再问一遍。” “哈?” 姜糖有点莫名其妙,这叫什么话?小学生猜拳吗?还得三局俩胜? 见她还是这样,南宫行只觉心乱如麻,他将姜糖手上的手环撸了下来。 合着表白不成,连试用装也不给了,姜糖刚想吐槽他都小气成什么样了,就见南宫行拆开一个新包装将里面的黑色手环取出来又给她重新戴上,指尖一触就又有线条出现,忽上忽下像个圆滑了许多的心电图。 “这是干什么?” “之前给你的是试验装,我这个才是最高水准,他们不敢敷衍我,这个会更精确一点。” 哦,怪不得比之前那个看起来功能更丰富 “姜糖” 完了,怎么又这么认真地叫自己的名字。 姜糖侧着头假装四处看风景,以此来忽略自己的心跳。 “你看着我。” 没办法了,姜糖回头盯着那双深邃的眼,逼迫自己不要躲开。 “你说你喜欢我”南宫行眼睁睁看着绿色线条缓缓上升,补了一句:“可是我不信,你知道的,说这种话的人我要多少有多少。” 线条咯噔一下又慢慢降了下来。 “但是,你要是愿意看着我,认真再说一遍的话,我……我就信了,哪怕你说什么谎我都信你,而且,你的指数比你诚实。” 南宫行握着她的手举到两个人中间,让姜糖得以亲眼看到自己那条命运多舛的线又开始波动。 这也太狠了吧,这怎么说的出口,可是那条该死的多巴胺为什么一直往上飙? 姜糖欲哭无泪,服了这位大爷。 最可怕的是按照国际惯例,南宫孔雀恐怕又要忍不住梳梳自己的漂亮羽毛准备开屏了。 但她想错了。 这一次南宫行没有得意,只是很安静地关注着她手环上的线,就像快要过节的孩子憧憬着什么了不得的礼物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行才稍稍冷静下来,有些低落道:“可你看到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 “我很糟糕,也没人喜欢我。” 街边的暖色路灯照进车内,把南宫行那副精致皮囊也衬的温柔了许多,姜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样好的人也会妄自菲薄呢? “真的要我再问一遍吗?” 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姜糖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避开了那双眼,很小声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我也感觉很突然,很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在这样糟糕的不浪漫的情况下告诉你。但我感觉我确实还挺喜欢你,真的蛮想和你试试,你不然考虑一下?当然不想试也没关系,我这种人也确实一天对别人心动八百次。” 手腕突然被松开了,只见南宫行也侧开了脑袋,没有看她。他还是一股脑的说话,似乎是要把他这辈子的话一次性都说出来。 “我脾气不好,容易生气。” “哇,你终于意识到了。” “我说话不太好听。” “有自知之明,说明还有救。” “我不会哄人。” “这个的话”姜糖沉思了一下,有点疑惑:“我们之中难道不是你生气多一点吗?” “那就先这样,你回去吧。” “哦”姜糖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下车。 “等等” 结果又被叫住了。 “怎么了?” “是要先亲一下吗?” “啊?不用吧。” 南宫行有些急,摩挲着方向盘嘟囔:“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姜糖简直哭笑不得,这她也不知道啊:“那不然,给你亲一下。” 南宫行从善如流,解了安全带小心翼翼凑过去,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姜糖突然睁开了一只眼。 “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好紧张,突然想起我吃完晚饭也没嚼个糖啊什么的,不然你明天早上来接我,我这个脚也挤不了地铁,成吗?男朋友。” 南宫行想了一下觉得有点道理,又缩回来,看着所谓女朋友一瘸一拐下了车,憔悴兮兮的朝他挥手道别。 南宫行把之前那个手环戴到自己手上,惊讶的发现那条绿色的线居然也居高不下。 他再抬头,直到再看不清那个背影,这才驱车朝着陇山外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见见茸茸,告诉它一些重要的事情。 第32章 倍速服务 南宫行到陇山别墅的时候原本是茸茸该休息的时候,但是小家伙很灵敏一听有动静便欢快地从楼梯上往下跑,途中还一个不稳滑了几阶,看着都疼,但茸茸完全顾不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往他怀里钻。 南宫行被舔的脖子上发痒,抱着茸茸笑的眉眼都舒展开来,让不远处的管家都看愣了。 他们家小少爷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虽然狗子还是很大一只,毛乎乎暖烘烘的抱着还挺沉,但南宫行掂得出来,茸茸已经没之前那么沉了,它又瘦了,毛色也不再发亮。 南宫行鼻子一酸,抱着茸茸上了楼,今天高兴,他打算和自家狗子再好好睡一觉。 茸茸年纪大了,和人不一样,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多,尽管兴奋但还是很快就合上了眼。 但总裁就不一样了,他睡不着,和每一个正在初恋的毛头小子一样,想着喜欢的人手足无措,恨不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幁一幁回忆一遍。 嘶,这算在一起了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啊,别管总裁怎么想,但是南宫行是真的困了,什么鬼剧情,这不是个霸道总裁吗?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至于吗? 南宫行无能为力,只能按剧本行事瞪着眼睛在被子里翻,翻着翻着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只见在他的视角里出现了两颗心,字面意思,就是两颗红心,指甲盖大小,一颗完整的一颗碎开的心,不待他再细看,系统机械又无趣的声音便响彻云霄。 “恭喜主人完成本书第一卷【总裁快跑】剧情,现将进入《霸道总裁之大小姐求包养》第二卷内容【总裁攻略】。由于爸爸在第一卷表现良好,ooc次数低于十次因此系统将给予主人奖励。” “奖励选项如下,a.恋爱副本倍速服务,b.恋爱副本甜蜜度满分恒定服务,c.恋爱副本独家攻略,请主人从其中选择。” 终于!!!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剧情已经推进这么多了吗?南宫行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终于快要离开这个鬼剧情了,既然有三个选择那他就必须要问一下姜糖的意见 结果不等他去敲对话框,一个蓝屏便又展开了,上面不停的有消息弹出。 “第一卷完了,我们的进度条应该一样,但完成情况可能不太一样。” “我ooc次数大于十次你呢?和我一样吗?” 南宫行飞快的回应。 “不,我低于十次,系统说是要开启恋爱副本,有三个奖励,你想怎么选?” “三个吗?我只有俩个。” 南宫行皱了下眉头,刚准备细问就看到了姜糖的回复。 “一个倍速服务,一个甜蜜度满分恒定你怎么看?” “理论上讲,应该只有我们两个选择一样的选项才能成功启动,我这边多出来的那个是恋爱攻略,听着挺鸡肋,弃了就弃了吧,我想选倍速,也不知道是不是字面上的加速剧情?” 那边良久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糖才有了动静。 “我觉得恋爱恒定更好一点,没有哪个情侣是不会吵架的,尤其是这种霸道总裁之类的言情文。吵架都很要命,又拖拉又难修复要是再来几个情敌咱们就得死磕。” “这么一看也对,要是选甜蜜满分副本的话主角感情稳定很有可能直接跳过后面的虐恋情深追妻火葬场对不对?”南宫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应该是的,毕竟新出来的俩个进度条上有一颗心是碎的,如果红心是好感度的话,这颗碎开的心应该就代表着后面的矛盾与冲突。” 南宫行掂量了一下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俩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一起选恋爱满分恒定的那个选项。 南宫行果断结束对话,敲出了系统。 “你妹的,开启恋爱副本,我选择b,恋爱副本甜蜜度满分恒定服务!”为了防止出错,他还特意读全了,嘿,真是机智如风。 但系统没有反应,满世界的寂静仿佛一双粗糙冰冷的手,在他不太结实的心脏上一下一下摩挲。 南宫行紧张到头皮发麻,他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你妹的?” “爸爸您好,系统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本书第二卷【总裁攻略】内容为您开启,恋爱副本导入进度百分之百。” 呼,终于正常了。 “根据您的选择,现为您选择a项礼包,恋爱副本倍速服务,请您签订相关协定。” 南宫行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去,差点噎死。 “本礼包共有十次加速机会,每一次在确定使用前都需要观看十秒钟广告,请问爸爸是否同意该条件?” “等等,我记得我选的不是这个吧?” “请问爸爸是否同意该条件?” “老子选的是b啊是b啊,说好的甜蜜度满分恒定服务呢?” “请问爸爸……” 南宫行在绝望之中,卑微的,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一个字。 “是” “恭喜爸爸,现已为您准备了倍速服务,倍速分为四档,分别是0.5倍速、0.75倍速、1倍速、10倍速,机会共有十次,欢迎您积极使用!” “小于等于一的倍速为什么也要占三个档?这是哪来的脸?”南宫行震惊到言语错乱。 幸好,蓝屏又出来了,南宫行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姜糖那边也是半斤八两,发来的几个字无比恰当。 “惨绝人寰,此事只应天上有。” “无言以对,人间能得几回闻。”南宫行回复的很快。 “横批:人工智障。” 南宫行看着姜糖发过来的字,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漫漫长夜已经过去了一半,这一小段插曲似乎并不影响什么,总裁翻到现在总算有了点困意。 寂静之中只有身边的老狗呼吸沉稳,南宫行把手放了上去。 直到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才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忘了问,副本倍速的维持时间是多久来着? 然而意识消弭的太快,南宫行两眼一黑便陷入了睡眠。 一人一狗同床而眠,茸茸半夜惊醒,拿额头蹭了蹭男人的胸膛,伸出舌头舔舔总裁的手指,仿佛在确认些什么,确认无误后,才算是安心了,又躺在男人身边。 就像过往的每一天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大家都被时光推着向前走,曾经的小男孩慢慢变得坚硬,而曾经的小奶狗也正在一点一点老去。 第33章 恋爱副本 南宫行一大早就蹲在了姜糖家门口,虽然说好了八点到也来得及,但他从六点就开始紧张了,那种兴奋感太陌生,手环上显示的多巴胺指数居高不下,像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他没拦住自己的脚步。 终于,在车里等了一个多点之后,那个女人才一瘸一拐提着袋热气腾腾的东西从小区里面出来了,南宫行冷着一张脸下了车,一手扶着她一手开了车门,还忍不住抱怨。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你家楼下接你?” 姜糖绑好安全带又解释了一遍:“我妈妈是个很可怕的女人,我觉得你们暂时还是不要遇到的好,喏,吃饭了吗?” “吃了”南宫行没好气道。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没吃,刚出炉的豆沙包尝尝吗?”姜糖自顾自从袋中摸出了一个包子,说是包子其实也不像个包子,通白软润的圆团子上还沾了一对绿色的长耳朵,是个兔子的形状。 还挺可爱。 南宫行捏着兔子耳朵,刚打算尝尝味道,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伸手拦住了姜糖打算往嘴里放东西的动作。 “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吧?” “你这不是废话?”姜糖不明所以。 “刷牙了吗?” “当然” “你把我当什么人?”姜糖忍不住吐槽。 “牙膏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 姜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管的真宽,要不是看他长得好,她早翻脸了。 自己选的自己选的,姜糖默念了三遍之后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哟,老板,这都管。” “我讨厌儿童牙膏,尤其是橘子味的,你不用那个吧?” “我成年了,用薄荷的谢谢。” 南宫行看着手里的兔子,有点疑惑,似乎是不太明白该把这碍事的玩意儿往哪里摆,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最后把这兔子又放回去。 “那我还是亲你吧” 啊?这话题怎么跑了十万八千里,姜糖脑子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总裁的脸越放越大,最后薄唇在她嘴上碰了一下就迅速分开了。 快的像做梦一样,她甚至来不及反应,脑子里那根弦就被烧断了。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是应该这么做吗?” 姜糖捂着发烫的脸语无伦次:“你……这是什么鬼问题?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感觉。” “很软” “谢谢啊,你也很软。”姜糖哭笑不得,凭良心说,她也不是那种矫情扭捏放不开的人。 之前和纪灼谈的时候,纪灼连手指头都不想让她碰,她还伤心伤肝似的难过。 那时候她大概就能明白,喜欢一个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喜欢他想亲他多正常,情感和欲望绞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 所以,她不排斥亲密,不排斥的后果就是脑子里一堆浪漫幻想,理论知识赞了一堆,想着正常恋爱肯定没问题。 没成想,南宫行也是个不知道按套路出牌的二货。 搁谁谁不傻眼?狗屁电视剧经验通通派不上用场。你就是有一万个经验,对着这种直白也使不出来啊。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你过来让我再试一次,我不太会。” 你老人家一夜七次的时候可没说你不会?还带这么玩的吗?还是说那次没接吻,接了吗?没有吗?上次不是他主动的吗? 姜糖震惊了,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傻着眼又被亲了一次,这一次某人终于孰能生巧,把时间成功延长了好几倍,姜糖感觉自己有点缺氧,在数次被咬到嘴唇磕到牙之后才被放开。 南宫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依旧目光灼灼盯着姜糖的脸看:“真的是薄荷味,像触电一样,但是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然我们再来一遍。” 姜糖总算是从恋爱脑中挣脱出来几秒,匆忙拒绝。 “不行!老板,你能不能让我先吃个饭?还有,温馨提示一下,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南宫行总算知道收敛,利落的踩了油门,而姜糖则红着一张脸继续啃自己的豆沙兔子。 “我喜欢和你接吻。” 咳咳咳,姜糖被一口包子呛的咳嗽不止。 “闭嘴!”姜糖凶他。 “我说错了吗?” “你不要说话。” 南宫行难得听话,一路无话,最后居然还同意了姜糖的避嫌提议,俩人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谁也不看谁,前后进了公司。 日子还是很平静,只有银河全司上下像过节一样开心,没办法,一方面是融资成功,另一方面是海外科技园的研究一日一日的收尾,阎王老板心情大好,对大家都很宽容。 最开始南宫行也搞不懂这个所谓的恋爱副本和倍速服务是怎么回事,但看那颗红心进度条每一天都慢吞吞的往上涨,也就安心了。 日子过得很舒服,主角感情还蛮稳定,日常拌拌嘴吵吵架也都是小事,资本到位之后,公司应要求重新改革监察委员会,南宫行只保留了大权,很多琐碎的小事就都放下去了。 于是南宫行难得闲了下来,每天就接送一下女友,看看书逗逗狗,最多也就是个签字盖章外加开会了。 大把的空闲时间似乎让他有点闲的发毛了,于是南宫行便眼睁睁看着这位总裁干了不少蠢事。 比如偷偷买青少年性教育读本啦,半夜睡不着骚扰女朋友啦,再比如吃醋太狠又不好意思道歉在人家楼下冻到感冒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南宫行都见怪不怪了。 天气越来越冷,总裁没什么正经事做,索性理直气壮专心致志谈起了恋爱,也就是在这时候南宫行他们才真正掌握了倍速服务的正确打开方式。 第一次成功试验是在被包场的游乐场,摩天轮上,南宫行和姜糖尝试着触发了倍速服务,于是在十秒钟声情并茂的坑爹广告之后,十倍速成功开启,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倍速服务持续了三天,剧情快到甚至模糊了体感,三天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很模糊,只有一幅画面清晰且真实。 阴天,小雪,摩天轮到顶的时候俩个人抱着接吻,天有点冷,手指和嘴唇亦是凉的。 第二次试验是在火锅店,热气混着食物的香味,一切都很美好,包括对方被辣到发红的脸,包括失手煮过头的牛肉片,也包括那场因为冰激凌引发的争执。 都很美好,都是最好的事情。 第三次是在电影院,连场的恐怖片,浪费了他们近八个小时。进门前衣冠楚楚说好了谁叫一声谁孙子,结果,出门后南宫行被扯掉了一颗衬衫扣子,藏在厚实大衣下的手臂也被挠出了血印。 当然,姜糖也损失惨重,她万万没想到,南宫行居然会怕这个,每一个血腥场面都会让他吓一大跳,一米八大几的身形非要往她怀里躲,硬生生撞散了她的爆米花,俩次。 第四次是在别墅,两个人一起给茸茸洗澡,很大只的白狗洗起来非常需要技术含量,湿乎乎的大型犬时不时的就要扑过来撒娇甩毛,把两个人折腾到浑身上下都是水。 吹毛和剪指甲都很要命,但最后看茸茸干干净净眯着眼打盹,他们心里也暖洋洋的。 之后的试验也大都顺利,很快十次机会就用掉了九次,剧情走的很顺利,主角之间的好感度也上升了一大截。 仿佛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第34章 总裁副业真相 “糖糖生日快乐!” 姜糖一大早就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对面是个挺欢快的女音,她下意识看了看上面的备注,夏夏夏,呃,不认识,新出来的角色吗? 而且,好像女主生日不是今天吧,难道不是三天后吗? 果不其然,系统题词和她的猜想差不多,姜糖没有多犹豫就决定按剧本走。 “今天不是我生日。” 对面似乎是有点尴尬,顿了顿才尬笑道:“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生日呢,这不是被我爹缴械了嘛,下周发配出国,提前给你过个生日呗。我礼物都买好了,赏个脸来吃饭吧,离你新家不远走俩步就到了。” “哪呢?” “夜猫”很明显,对方底气不是很足。 “这个点去酒吧给我过生日?说吧,多少钱?又犯了什么事?” “没包场没请客也没有特别嗨,应该,不是很多吧。”听起来对方是越来越心虚了。 “不去,没钱,个位数以上的活动不要叫我,挂了。” “等等,等等,我给你买礼物了,生日礼物。” 这句倒像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姜糖没再贫嘴,边拾掇自己边问:“什么礼物?” “你来了就知道了,哎,我和你说我刚刚看到个小帅哥。不说了,挂了挂了,姐妹幸福重要,我得去要个联系方式,你快点来就是了。” 对面挂的干净利索,空留姜糖满头黑线,嗯,她想起来了,这不是什么新角色,而是她到游戏里没多久就陪着她买醉并且把总裁送她床上的那位闺蜜。 现实世界里的姜糖性格冷工作也很忙,半个朋友都没有,还真别说,在这糟心游戏里能有这样的体验还挺新奇。 小闺蜜什么的,好像就是个麻烦又暖心的存在。 姜糖没有多想,匆匆忙忙拿钱包下了楼,一出门就看到了南宫行的车,她敲了敲车窗,车里的男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下意识把手机熄了之后才把车窗拉下来。 “今天去不了公司了,我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我得去看看她,老板,给准个假呗。” 男人皱了皱眉,打开车门把人放上了车。 “我送你吧,什么朋友?”南宫行看了一眼姜糖手机上的地址,替她绑好安全带之后才踩下了油门。 “夏纪,就和我一块长大的小闺蜜,你也不认识。” “陪你喝酒然后给你找鸭的那个?”南宫行语出惊人。 忘了还有这茬了,姜糖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抹痞笑。 “对,是她。说起来,鸭哥哥您看着也是个正经人,我都有点好奇了,当初她是使了什么手段才把你骗到我房里去的?” “没有,我没见过她。”南宫行如实道。 哎,姜糖惊觉这里面怕是还有什么大乌龙,本来还想再问,但见夏纪说的地方这就到了,便匆匆忙忙丢了句下次再说就下车了。 南宫行倒是心里门清,酒店那边的道歉短信早就过来了,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姜糖好像还蒙在鼓里,算了,以后再解释吧。 比起这个,很显然姜糖三天后的生日更重要一些,南宫行打开手机,继续搜索,给女朋友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这边的姜糖刚进门就在一片昏暗中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薄皮衣的长发女孩坐在紫绒沙发上。 女人身侧还蹲着个年轻男孩,看着很小,也不知道大学毕业了没有,男孩很开心和女人说了些什么,夏纪则百无聊赖,时不时应几句,懒散的像一只猫。 多大年纪了,还是这副德行。姜糖翻了个白眼,不待她叫人,夏纪就看到了她,低头和身边的男孩说了句回见后便大摇大摆过来抢劫,掏出姜糖的卡就去刷。 于是一眨眼,姜糖就眼睁睁看着卡里消失了三千八,夏纪挑眉笑的没心没肺:“你们这边消费不行啊,嘶,喝了一晚上有点饿了,请我吃饭呗,我想吃牛排,这片有不错的餐厅吗?” 姜糖看着她皮衣下面那件黑色亮片吊带,忍不住骂她:“一大把年纪了,你可消停点吧,知道外面多少度吗?” 夏纪耸耸肩不以为然:“没事,你又不是没开车,这才多点路,走呗。” “大哥,我都破产了,哪来的车?” 夏纪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很大力地揉了揉姜糖的脑袋:“那也行,别担心,看我的。” 于是,姜糖眼睁睁看着这位比她高了十来公分的大美人扭得风姿绰约,拿娇滴滴的温柔嗓音给那小男孩灌迷魂汤,没多久那小男孩就无比自觉把自己的大衣扒下来递给了她。 穿戴齐整的夏纪这才挽着姜糖的手出了门。 “行了,快点请我吃饭。” “放着男人不宰,来宰姐妹,夏同学,几日不见心性大涨啊。” “什么男人,小屁孩一个,和咱弟弟夏冬一个年纪,我哪好意思骗人家,拿件衣服御寒就不错了。” 外面风很大,天气也阴,这种要下不下的日子最冷,姜糖本着就近原则把夏纪带进了一个小店,知道这位杀伤力十足且无酒不欢,就连带着给她一个人点了三荤一素,外加几瓶果酒。 见她吃的满足,姜糖才抬手示意:“礼物” “下周给你买个好的。” “喂,夏伯伯你好,我是姜糖。前年夏纪说是在我家,其实她去了非洲。去年夏纪说要和我去欧洲玩,其实是去了叙利亚体验了一把战地记者,还有您给她安排的十三次相亲十次都是我冒充的。”姜糖恨得牙痒痒,拼命揭她短。 夏纪咽下一口食物,嗲着嗓子撒娇:“糖糖,求放过。” “呵”姜糖冷笑了一声“狗女人,说吧,这次又犯了什么事?” “相亲十三次事件暴露了。” “还有呢?” “倒卖我爹古董的事也暴露了,外加摔了一套茶具,据说是某大师的闭门之作。”夏纪吃饱喝足才擦擦嘴开始了她的模仿秀。 “既然不肯结婚,那就滚出去赚钱。” “嗯,他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下周直接发配出国。” 姜糖听了一会儿才冲着对方眨了眨眼揄挪:“临走之前都不忘坑我一把,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夏纪不以为然倒了俩杯酒,和姜糖小喝了几杯之后才拍了拍她的肩低语:“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看你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老实交代,气色这么好,是不是恋爱了?” “嗯,谈了。” “谁呀?长什么样?” “超帅”姜糖笑的爽朗:“改天有机会带你见见。” “那,纪灼,真翻篇了吧?” 姜糖又喝了几口笑眯眯的回答:“翻了,其实早翻了,还真让你这个死女人说对了,这些年他恨惨了我。” “那是他没有好好看过你,哪怕他多看一眼都不会不喜欢你。”夏纪继续宽慰她。 “行了,不说这个了,问你个事,那天晚上你说要给我找男人,我都喝糊涂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第35章 孽缘 “姑奶奶,你都喝成那个德行了,我哪敢听你的,放心吧,没什么事。把你这个醉鬼随便丢了个酒店我就去找纪灼算账了,结果我早上回去的时候你把房都给退了。” “啊?你没给我找人啊?”不是,那…那南宫行又是什么情况?姜糖一脸懵逼。 “你那一千块钱够找什么人?估计只能找来喝你一口酒你都想报警的奇葩。说起来那天你喝的太疯,所以联系方式就留了我的。后来那个酒店还给发短信道歉了,说是酒店系统维修出了点问题房卡对应关系混乱之类的,我也没细看。” 姜糖脑子里满是炸开来的烟花,这么说,南宫行也应该收到了短信才对啊。 还有,既然南宫行没有见过夏纪,那他口口声声问自己和那个女人是不是一伙的?提到的那个女人是指谁? 姜糖愣愣的想了一下,最后打定主意要亲自问问他。 见她发愣,夏纪也没多想,依旧乐呵呵的问:“下周出去给你挑个正经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可别提生日了,根本不在下周好吧。” “不在下周吗?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 姜糖冷笑一声:“没关系,谁叫爸爸宠你呢。” “这就难办了”夏纪抓耳挠腮,最后叫服务员拿来了纸笔,写了几个大字交给姜糖。 姜糖把纸打开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还别说,上面几个字颇有些飒爽味道。 “欠条,三千八外加一份礼物。” “饭钱也加上谢谢,我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不接受蹭吃蹭喝。” 夏纪拿回去,又补上了几个小字,姜糖这才满意了,把纸条装进包里一脸得意。 “来,提前祝我们家糖糖十八岁生日快乐,干杯。” 姜糖无可奈何,举杯陪夏纪喝酒。 两个小姐妹喝成一团,窝在小店里笑笑闹闹,直到店家都看不下去了才肯动身。 大冷天在外面实在待不住,于是姜糖他们就又窝在夏纪前天在酒店开的套房里接着喝,美其名曰饯别。 喝完唱,唱完闹,闹完俩个人就醉醺醺躺在一起闲聊。 这样的剧情太好了,让姜糖心里软成一团,她还记得来这个游戏的第一幕就是纪灼求婚,女主身边围着一堆朋友祝福她。 再之后旦夕惊变世态炎凉,大部分人都散了,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像夏纪这样待她始终如一的人其实很少见。 这是姜糖在现实之中无缘体会的东西,现实中的自己其实很无趣,工作性质特殊是一方面,再加上本来就不善言辞的性格,仅是维持一个便于社交的面具都差点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更不用说别的了,甚至几个老同事都调侃她年纪轻轻就硬生生活出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苍凉感。 读书时候只顾着埋头读书,工作的时候更是忙的晕头转向,哪有时间交什么朋友? 活了二十来年了,猛的一回头才发现像这种简简单单的友谊,竟是从未有过。 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应对关于职业方面的偏见,习惯了冷着一张脸处理各种各样的尸体,也习惯了坚守着方寸之地去直视人性之中最黑最恶的那一部分。 久而久之,面对人这个东西,连最基本的信任也被磨损殆尽。 但现在,和所谓的虚拟人物有这样轻松的交际,姜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直到南宫行的电话打过来,姜糖才把自己的心思收回来继续按着剧本走。 “喂” “你在哪?” “你是不是……收到短信了?” “什么?”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南宫行不是很懂她。 “房卡故障的短信呀,你都弄清楚了怎么不告诉我?” “嗯,早就收到了,觉得没什么意义就没说。” “这都什么事啊,偏偏是那天进了那间房。”姜糖忍不住笑出了点声,迷迷糊糊的呢喃:“现在想想……也真是孽缘啊,鸭哥哥你快点说是不是孽缘?” 总裁总算意识到了什么:“你喝酒了?” “我没有……嘿嘿嘿” 这是直接进了撒泼模式吗?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告诉你。” 很好。 南宫行打开手机软件直接定位手环,幸好那个试用手环上的芯片早就和他的手机绑定了,不然还真有点难办。 南宫行没有挂断电话继续听里面的傻女人撒酒疯。 “鸭哥哥” “嗯,你还和夏纪在一起吧?” “嘘,她睡了,你不要说话不要吵她。” “别乱跑,我马上就到。”南宫行刚嘱咐完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似乎在下楼,听起来酒也没停,还在喝。 “不是说了别乱跑吗?把酒扔了,姜糖,要是让我抓到你还喝,你就死定了。” “嘿嘿,你抓不到我的。” “你给我等着。” “你要和我捉迷藏吗?”姜糖突然来劲儿了,兴致勃勃的倒计时。 “十、三、二、一,我数完了,你要来找我吗?” “我来找你,你藏好了不要动。” “我藏好了,不对,我不能说话,你耍赖,不许和我说话!” …… 南宫行无话可说,看到那个小小的坐标不动了他也就放心了,只加快速度往酒店赶。 对面一直很安静,难得姜糖没有再撒泼,也是难为她了。 等南宫行赶到的时候,就发现这人原来一直在门口,也没穿个外套,战战兢兢蹲在酒店一大棵迎客松盆景后面。 见他来了才晃晃悠悠起身,小跑着朝他扑了个满怀。 真是,南宫行满肚子的火,刚打算训她,就被一个带着酒味的吻给堵住了。 这个吻在寒冬里过于温暖柔软,南宫行只觉心都化了,半句气话都说不出来。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姜糖只穿了一件毛绒绒的白色毛衣,胸口那里还有点奇怪,合着内衣又没穿就跑下来了。 真的是,南宫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姜糖身上,搂着这人的腰进了酒店,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躲在暗处举着相机对准了焦距。 南宫行也不知道她们原来的房间在哪,只好拿自己的证件新开了一间房,扶着姜糖进去了。 酒这种东西,喝多了的表现也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爱说的爱闹的爱哭的爱睡的几大类,今天撞上姜糖也算是开了眼。 眼睛倒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澄澈,看着挺清醒就是喜欢耍流氓,打他们相见,这人就一直挂在他身上又亲又摸,就没下来过,南宫行软的硬的都用上了,这女人就是死活不撒手。 南宫行思索了一下,只好倒在床上,把姜糖放稳了才往外掰她的手,可姜糖居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南宫行有点无语,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突然就不是很想掰开她了。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 问是这么问,但南宫行心里明白,不管这人看着再怎么清醒,内里都是一只大醉鬼。 “放手” “我不,你过来亲我一下”姜糖耍赖上瘾,闭着眼嘟嘴求亲。 南宫行咬牙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可以了吧?” “不行”姜糖勾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来。 南宫行从善如流,低头吻住了姜糖的唇,轻描淡写一吻过后才抱着姜糖严肃道:“够了,你别撩我,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我有个朋友想看看。” 姜糖长相本就是白净可爱那一类的,再加上喝多了上脸,两颊都泛着粉,撒起泼来越发像个恃宠而骄的小妖精,衬得笑容都异常狡黠。 完蛋了,今天怕是要栽在这里。 南宫行甚至觉得掌控他思维的几个小人炸开了锅在里面跌跌撞撞手忙脚乱地拉开了警报又撞到了某种开关。 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大脑最先沦陷,之后是呼吸系统,再之后才是四肢,到最后半边身子都麻了。 心口处也像多了一根羽毛,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挠。 然而姜糖对此一无所知,依旧不怕死似的上下打量他,打量了半天才勾唇露出了一抹堪称完美的邪笑。 她隔着衣领边摩挲南宫行的锁骨,边呵着热气在人家耳边撩拨。 “你怎么还不脱衣服?你不是要和我做吗?我的朋友好难过。” 这哪里是人类,分明是潜心修炼了千年才出来勾人的妖怪吧?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呢。 第36章 无中生有 “你脱衣服让我看一眼怎么了?别这么小气,之前都没有看过。这样吧,你脱了,我就奖励你……” 南宫行死也想不到对方会和她来这招,不行了这双眼睛太清醒了,总让他以为姜糖的每一句都过了脑子。 气氛一下子燥热了起来,南宫行拉开床头柜,发现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这才放心大胆抱着姜糖的腰加深这个吻。 南宫行吻的动情,把姜糖手感很好的纯白毛衣卷起来,露出一小节白净腰腹,左边腹上果然有一个红色小火焰,只不过线条很细只有轮廓没有具体颜色。 不这样刻意看几乎看不出来,颜色浅也就算了,关键是还很粗糙,看着就像是小学生的简笔画。 南宫行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只管上手摸了两把。 结果,姜糖痒得直笑,不只是肚子,几乎是摸哪都要躲,一边躲一边笑,笑到浑身发抖的那种。 搞得南宫行高不成低不就,打算咬咬牙继续吧,结果这蠢女人笑起来没完没了,大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糟蹋了,你说就这样停了吧,这人又把你撩了一身火气。 南宫行没有多纠结,决定继续,好不容易对方不笑了,南宫行裤子都脱了一半,结果姜糖睡着了。 嗯,缺心眼能缺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你起来啊,不是说要给他奖励吗??? 管杀不管埋的吗?总裁大人绝望了,泄愤似的在姜糖唇上咬了一口。 没办法,南宫行叹了一口气,爬起来在大冬天洗了半个点的冷水澡之后才出来,很听话很老实很乖巧的上了姜糖的床,抱着这个死女人睡觉。 先醒来的是姜糖,夜半时分突然醒来发现身边有个男人还是挺吓人,但幸好,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摸黑看清身边那张睡颜的时候,姜糖还有点懵,这就是宿醉的下场,头疼欲裂不说,记忆也断断续续的,她甚至想不起来为什么南宫行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场景,好歹也是见怪不怪了,姜糖没多想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呃,凌晨三点多。 有俩个夏纪打来的未接来电,咦,前面还有一个通话,是南宫行的,通话时长居然有一个多小时。 救命! 鬼知道自己和他说了些什么,就在姜糖纠结的时候,又有一通夏纪的电话进来了,姜糖忙掐断,捂着脸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房卡出了门。 等她绕了俩层楼再回到夏纪房里的时候,夏纪已然收拾齐整,妆容精致媚眼如丝,此刻正一个一个的染指甲,见她才回来颇有些无奈:“喝多了酒乱跑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屁大点酒量还敢作死,拉都拉不住,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 姜糖很识眼色,打着哈哈从梳妆台上的盒盒罐罐里替夏纪搭了一套首饰,侍奉老佛爷似的往夏纪身上摆放。 “这会儿知道献殷……”夏纪得意洋洋转了下椅子,直到正对着姜糖她才发现了什么,临到头换了个话题顺嘴调侃:“啧,嘴怎么了,被狗啃了吗?原来不是被狼叼走了是被狗闹的啊。” 姜糖不明所以,往镜子前凑了凑,这才发现嘴唇肿的厉害,嘴角那里还破了点小口子,像是牙印。 都是宿醉惹的祸! “对,狗咬的。”姜糖咬牙切齿。 “什么狗?”夏纪有意逗她。 “哈士奇” “屁的哈士奇,别贫。你的私事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自己长点心,别傻不愣登的刚被人骗财现在又上赶着被人骗色。” 一听这话姜糖就来劲:“你觉得我是有色的人吗?” 夏纪翻了个白眼狠狠吐槽:“当我没说,不和你折腾了,一会儿还要赶飞机,走了。” “又走?去哪啊。” “不走?再不走等我爹安排我就死了,出门前我和我爹说了要给你贺寿,总之记得替我打掩护,借口随你编。” “不是你去哪啊?” “斯塔万格,小帅哥夏冬给拉关系扯线说是同学亲戚在那边有个住所,我打算藏俩三个月避避风头,等老夏同志消气了我再回来。” 话刚说完,夏纪就拖着大皮箱,套了一件印花外套走了。 空留姜糖在原地一脸懵逼,其实她是想说,这个季节穿这么点直接去挪威,玩儿呢吧? 姜糖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收拾齐整之后才又回了南宫行那间房,她刚刷开房门就看到南宫行袜子都没穿赤着脚在房里走来走去,衬衫也只套了一半,急的手脚都不灵活了,连扣子都扣不好。 听到这边有动静,南宫行才气冲冲跑过来质问:“你去哪了?” “去看了眼夏纪,你这是怎么了?” 总裁一怔,下意识挡住了脸,亏他急得袜子都没穿,想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狼狈,太丢人了。 “老板,鸭哥哥?”见对方无动于衷,姜糖强忍着笑轻咳了两声继续逗他:“大司令,你脚冷吗?” 南宫行迅速调整状态恢复了高贵与矜持,冷冷瞥了她一眼“酒醒了?” “现在还早,您要不再眯一会,不然上班没精神。”虽然记不清自己干了点什么好事,但姜糖异常心虚,下意识转移话题。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过来算账。”南宫行冷冷转身盘腿上了床,拍了拍柔软床褥示意她过去。 “啊,要躺一张床吗?这怎么好意思。”姜糖真是怕了,她很努力的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回忆,她应该没有再吐他一身吧?看这人衣衫齐整,至少她又没再丢他衣服。 南宫行皱了皱眉随口戳破她的借口。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矫情什么。” 话一出口,南宫行才意识到这话好像是有点歧义,果不其然,姜糖立在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南宫行掐了掐太阳穴没好气道:“你到底在羞涩些什么,还不快过来。” 姜糖傻笑了两声,乖乖过去,欢快地钻进了温暖被窝里。 “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嗯,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宫行眉眼一跳:“算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许喝酒。” “啊?” “啊什么啊,自己喝多了什么样心里有点数没有?” 不要轻易挑战人性啊笨蛋。 一醉就抱着人撒娇讨亲的,这谁能顶的住?就连一向自律克制的他都差点交代了,别人怎么可能信得过? “那好吧”姜糖应了两声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她困了南宫行就没再说什么,也上了床钻进被子里,然后背对着这人躺在姜糖身侧。 他刚躺下姜糖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的后背,环住了他的腰,最后把脸一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 女孩子都没有骨头的吗? 手好软,脸好软,胳膊好软,那里更软。 南宫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满脑子有的没的。 啊,靠的太近了啊。 第37章 快抱老子 她怎么又没穿内衣, 南宫行呼吸一滞,企图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以后不许不穿……不穿贴身衣物出门。” “也不许把贴身衣物到处乱丢。” 听听这一口一个贴身衣物的,姜糖贴着他的背忍不住笑了,男朋友太小气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你要是不满意,你也可以到处乱脱,我又不在意。”姜糖下意识逗他。 “还有,现在能不能别碰我。”南宫行仿佛被妖精所惑入定失败的老和尚,急于改变几乎可以预见的破戒结局。 他选择坦诚。 姜糖有点委屈,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她不是很明白,纪灼一直讨厌她,一个手指头也不愿意让她碰,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昵的举动都会被避开,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做过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是吻过他的脸颊,还是偷亲的。 为什么南宫行也这样? 一个俩个都这样,难道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吗?是她理解错了?情侣之间不应该这样亲昵? 早些年的娇纵又爬上了头,就算是错,她也不会认的。 姜糖堵着一口气不肯松手,闷闷的,不说话也不动。 “松手吧,我好难受。” 姜糖心灰意冷,把手抽回来也背过身去,忍一时越想越气,最后抽了枕头砸过去,南宫行被砸的一脸懵逼,不让抱就生气了吗?这难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吗? 但总之对方生气的很明显,南宫行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气什么?” 姜糖鼻子一酸,有点委屈,没有说话。 “怪我不让你抱?” 一片寂静之后,南宫行又试探道:“那不然你再抱回来吧,别气了。” “谁没皮没脸的稀罕你。”姜糖不轻不重蹬了他一脚泄愤。 这样说南宫行就明白了,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要碰我,我想睡你,很想,想的要命。 这怎么说得出口? 南宫行咬了咬下唇,心一横抱住了姜糖绵软的身子。 “不要说话,不要动,闭眼睡觉,睡着了就没事了。” 腰间热度传上来的那一刻姜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委屈道:“你不是不让我碰你?” 南宫行没敢睁眼耐着性子解释:“因为你这样我……会有生理反应。” 嗯? “我本来就是那种晨勃比较严重的体质,每天都会做大量的运动疏解,但今天的条件很明显不允许我天亮之后再去外面跑几圈,我那样没法出门,太丢人了,你要理解一下。” 能把这种事情说的这么一板一眼,姜糖也是服了他,再想一下刚刚自己还犯矫情闹脾气,姜糖羞愤到想咬舌自尽,现在怎么办? “那个……不然你放开我吧。” “不气了?” “不了不了” 话都说清楚了,但南宫行很明显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南宫行阴恻恻地提醒她,大有让她一次抱个够的架势。 姜糖一下子扭捏了起来,被抱的不太舒服,但她不是很敢动。 倒是南宫行看热闹不嫌事大,异常恶毒凑到她脖子上嗅了嗅,理直气壮嫌弃道:“一股酒味,你好难闻啊。” 难闻还要闻,什么毛病?姜糖刚准备反驳他,就见男人在她发间落下一吻,然后才低声道“睡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糖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反而莫名安心下来,缩在这一团温暖里,合上了眼,二人就这样睡了一个回笼觉。 周末没什么正经事,于是两个人就懒懒懒散散在外面逗留到了夜里十一点,原本都说好了要送她回家了,可姜糖怎么看都觉得这方向不对。 果不其然,南宫行闷声干大事,偷摸就把她带回了自家公寓。 “给你买了礼物。” 南宫行把车刚停好就神秘兮兮捂住了姜糖的眼。 哪有从车库出来就要捂眼的啊?这么长的路磕磕绊绊可怎么走。姜糖走的很不顺利,死死抓着南宫行的胳膊,一边踉踉跄跄的走,一边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快到了?” “看过你的身份证。” “记性这么好的吗?” “嗯,日子很特殊,所以一眼就记住了。” 姜糖傻笑两声回道:“本来也没打算和你说,咱在一起才多久,哪好意思让你破费。” “那点礼物不破费”南宫行声音清冷一本正经道:“你生日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就当这礼物三合一了吧。小心,现在要上楼了。” 这话说的有意思,姜糖知他秉性,被这人的贫嘴毒舌给逗到了。 姜糖时刻注意着脚下,一阶一阶往上爬,边爬边笑问:“鸭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贫?” “大概是因为你穷吧,所以我是特意来配你的。” “你赢了!”姜糖恨的牙痒痒,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好了,到了”南宫行把人带到自己卧房里,松开姜糖之后打开了灯。 视野恢复了,姜糖趁着暖橘色的灯光看清了木质地板上的东西。只见那是个有她半人高的东西,方方正正还搭着块红色的布。 “这什么东西?”姜糖疑惑。 “打开看看” 其实总裁大人会给自己准备惊喜什么的姜糖还蛮意外,于是她带着些兴奋与忐忑走上前去,抓住红布一角一把掀开来。 惊喜露出了真面目,姜糖看着那东西目瞪口呆,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乐高?” “嗯” 这个体积的乐高积木,姜糖咽了一口唾沫,讪讪的问:“这个得拼多久?” 南宫行把上面附带的图纸拿起来扫了一眼之后才递过来。 “这个难度,以正常人的智商和动手能力来看,一个人拼的话需要一周,我们两个一起拼的话三天就够了。” 姜糖有点欲哭无泪,任由南宫行拉着坐下捣鼓那些积木。 就在这时,南宫行的手机响了,男人修长的手指快速滑过界面把闹钟关了之后才看着姜糖一字一顿道:“姜糖,祝你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福如东海,还有……”南宫行纠结了半天,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不用把具体年龄说出来也可以的,谢谢,祝福语编不出来也不用勉强的,真的。 “其实我有嘱咐王妈给你准备蛋糕的,但是没说清楚,王妈就给准备了茸茸吃的那种狗蛋糕,现在这个点也来不及了,明天补给你吧。” 这个带着点小心翼翼与讨好的眼神太要命了,姜糖受不了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一时心软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南宫行的脸颊:“没关系啦。” “我也没给女孩儿送过礼物,查了很久才选了这个。” “你怎么查的?”姜糖有点想笑,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渠道会劝男人给女朋友送乐高。 “他们说,如果没有想法的话,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对方。” 姜糖拿起示意图看了一眼,调侃道:“所以,你喜欢粉红色的公主城堡?” 男人低着头解释:“我喜欢车还有汽车模型枪械模型之类的东西,本来想送你车,又怕你有压力。” 喜欢车她是知道的,姜糖想起了前段时间,总裁大人拉着她向她展示自己的库存,那副自豪得意的神情真的像是在展示什么珍宝。 想到这里姜糖忍不住笑了一下顺手摸了摸总裁的狗头:“嗯,知道了。你的宝贝车就先自己留着吧,不用给我。” 南宫行漆黑的眼亮了一下,巴巴的望着姜糖问:“那你喜欢吗?” “很喜欢。” 于是姜糖眼睁睁的看着南宫行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总裁大人笑的这么……这么好看,姜糖忍不住上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啧,她没看错,谁能想得到呢,平日里狂拽酷霸屌炸天的总裁背地里还长了两颗犬牙,平时看不出来,今天这样一笑就很明显了。 啊,这是喜欢了一个什么大宝贝啊,她这么以前都没发现南宫行是个这么招人疼的狠角色。 姜糖被美色蛊惑搓了俩把总裁的脸蛋之后气势满满准备搭积木。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姜糖生日的这一夜,两个人都精疲力竭,腰酸背痛,不加节制的。 搭了一晚上的积木。 第38章 馋你的身子 美色误人,姜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再一次感叹。 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收这种要她老命的礼物,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拼到怀疑人生,本来昨天就能完的,结果有一块地方怎么看都与整体格格不入,强迫症南宫行又建议把那块拆了重拼一下。 嗯,至少这狗男人还是挺开心的,姜糖歪着脑袋看了看身边的人,只见南宫行俩手捧着最后一块白色圆顶,站起来小心翼翼放了上去。 终于,在拼成功的那一刻,男人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神情。 在快乐的驱使下南宫行一把攥住了姜糖的手:“好了,城堡有了,快去把公主也放进来吧。” 姜糖知道他在说什么,借力爬起来,在一个小箱子里翻公主,是了,这城堡做的很人性化,还附带了俩个木质人偶,可以放进城堡去的那种。 姜糖刚把俩个公主拿出来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见人偶的底座下分别沾着张纸,姜糖下意识把纸拿下来看了一眼,居然是两张机票。 目的地是挪威的特罗姆瑟,那可是有着“北极之门”称谓的港口城市,因为有北大西洋暖流通过,所以也是一个终年不冻港,和最北边的几个城市相比,温度倒是更适合游人过去。 更重要的是,这个季节去那边的话,会有很大几率可以看到北极光。 预料之中的尖叫与欢呼并没有出现,南宫行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她,结果就发现这女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 “高兴傻了?” “你不是说礼物三合一吗?怎么还有?”姜糖抱着两位公主小跑过来,蹲在南宫行身边卖乖。 “正好元旦假期可以过去,算是新年礼物吧。”南宫行下意识的搪塞,他不是很想细说。 其实是因为前段时间艾德给他打过电话,知道他给女孩子的生日礼物是乐高之后恨铁不成钢在手机里训了他一个小时。 甚至扬言哪天南宫行失恋了,他就漂洋过海冒着触犯国家禁燃令的风险在他家院子里放烟花庆祝。 哼,南宫行不是很服气,但还是杞人忧天的采取了点弥补措施,幸好,他前段时间去挪威出过差,而姜糖之前在挪威办过的签证还有效,一切都刚刚好,还来得及补救。 虽然他采取了措施,但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的礼物有问题!绝不! “你怎么这么好,快点让我亲一下。” 这话刚落,南宫行就被抱住了脖子,奈何这木头长得高又僵在那里,姜糖就是踮起脚也只能勉勉强强够到下巴。 努力了半天无果,姜糖也是没法子了:“大司令,麻烦您低一下您尊贵的头颅,我够不着。” 南宫行皱着眉伸手捧住了姜糖的脸:“这么高兴?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喜欢我,是奔着极光来的呢?” 姜糖恼羞成怒,努力往上蹦跶这一次总算是嘴对嘴碰上了,可头也撞上了人家的鼻子,南宫行捂住鼻子弯着腰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抬头就看到姜糖笑的没心没肺。 “我不是图你的钱,也不是喜欢极光,我是馋你的身子。” “来来来,我看看。”姜糖像一只大尾巴狼似的凑过去,拨开那只节骨分明的手,唔,是撞的有点严重,鼻尖都红了。 姜糖想都没想,上手在发红的鼻尖上碰了一下,又用温热掌心顺着鼻梁摸了俩把,见上面的红下去了点之后才开开心心把手里的公主护送到城堡里去。 “本来是想陪你去南极的,但是这个季节南极光不好追,所以就定了去看北极光。” 听他这么一说,姜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拨弄着手机相册一边回他:“没事,其实我去过南极,因为南极光本来就难追,所以一直觉得去南极比去北极酷,就抽时间去了一趟,还差点冻死。” 南宫行皱了皱眉:“那你看到极光了吗?” “没有,运气不好就没看到,不过我看到了蓝冰山还有企鹅,等等,我给你找找。” 姜糖捣鼓了半天,才翻出一张照片,照片糊的厉害,但看得出来,真的是蓝冰山,晶莹剔透,漂亮的像是来自童话世界。 姜糖把照片放大,指着一小串糊的不成样子的小黑点乐呵呵的说:“你看这里,这是企鹅哦,虽然很模糊但是还是有点轮廓的,你看一眼?” 南宫行往她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只看得到一串黑,完全没有所谓的轮廓,离得太远是一回事,关键是怎么能糊成这样? “怎么能抖成这样,你很怕冷吗?” 姜糖摆摆手说起了往事:“那时候年轻大胆,站在一块浮冰上拍照没注意脚下,刚调好角度就滑了一跤,直接掉进了冰水里,幸好手机防水外加我按键超迅速,这才不枉我回家之后还发了半个月高烧。” “你这不是年轻大胆,纯粹是傻。” 南宫行忍不住训她。 “唉,你可别说了,打那以后我身体都大不如前,本来还想挑战一下七加二来着,现在也没戏了,身体素质实在跟不上。” “低温环境再加极限运动,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去?”南宫行眉眼一跳,冷言劝阻。 “不过我运气很好,命也挺大。之前去丛林冒险,遇到极端天气还和队友走散了,结果在一个山洞里避了一夜的雨。还有一次在攀岩的时候扭到了脚,现在总是习惯性扭脚也是因为那次扭的太狠了,还有一次在沙漠徒步挑战的时候遇到过一条毒蛇,但也还是活得好好的。” 南宫行听的心惊肉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这些事他在姜糖那个手帐本里都见过,和恋人必须要做的一百件事,看得出来笔迹稚嫩,应该是青春期时的浪漫幻想。 看样子,这些幻想都变成了现实,只不过不是和恋人,而是她自己,一步一步地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真是个了不起的蠢女人。 “你那个手帐本,和恋人必须……” 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糖捂住了嘴。 “不要再提这种黑历史了。” “唔,不是,我是想问,你自己做了多少?” 姜糖松开手,想了想之后才回道:“一个人也能做到的我都做过了。” “哦” 南宫行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侧着脸不肯看她,只扭捏道:“那不然,剩下的事情,我陪你吧。” 剩下的啊,姜糖有点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剩下的事情都是些什么性质。 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了。 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说白了也就那么几件。 无非和所谓恋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过最寻常不过也最了不起的日子。 但现在说这些多早啊,而且誓言什么的也太假了吧,这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姜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泼冷水了,她笑了笑,握住大老板的手应了一声。 “好啊” 南宫行闻言喜出望外,抱着姜糖得寸进尺:“那你能不能拿出来让我再看看?” “不能,免谈。”姜糖虽然拒绝的干净利落,但她心里明白,这时候但凡总裁大人朝她服半点软撒半点娇,她都得屁颠颠投降。 幸好,目前毫无经验的南宫行还没来得及掌握这么复杂的技能,只会闷声嘲讽:“我又不是没看过,我不仅看过我还过目不忘,甚至可以给你背出来。” 姜糖真的是怕了他了,勾着南宫行的脖子,胡乱亲他的眉眼。 “不准背!” 南宫行被美色所惑,只好作罢。 第39章 北极光乍 假期到来的前一天,一下班姜糖就换上了自己最厚的衣物外带一个小皮箱,被南宫行直接塞进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车里。 南宫行安排这种事倒是井井有条,一路上都很顺利,在飞机上的时间足够他们踏踏实实睡一觉,因为和挪威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所以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是那边正午十二点。 这个季节,正是挪威的极夜期,虽是白天但看着苍白一片灰沉沉的,即使是这种程度的天空,每天也只有四个小时能看到,下午俩点一过天就黑了。 这次来特罗姆瑟主要就是为了看极光,但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回个本。 而且大好的时光窝在酒店里,对姜糖来说这不止是一种浪费简直算得上是耻辱。 本来南宫行还给她留出了点时间休整补觉的,但在姜糖的强烈反对下只好作罢,俩个人把行李放好,很入乡随俗的在酒店安排下蘸着蛋黄酱和柠檬吃了一顿北极虾。 南宫行对这种吃法持怀疑态度,眼睁睁看姜糖试过毒并亲口保证鲜甜可口之后才敢加入其中。 味道确实是不错的,两个人都吃的异常开心,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了他们的浪漫之旅。 考虑到昼夜时长的严重不均,于是二人只能先把适合在白天进行的活动安排上。 在和当地观光用帆船沟通好之后,他们就开始了特罗姆瑟的第一项活动——出港观鲸。 特罗姆瑟地处挪威西北部,是大西洋暖流和北冰洋寒流交汇碰撞的地方,每年这个月份海水里的磷虾都能吸引来无数的鲱鱼群。 而鲱鱼群又是鲸鱼的绝好美食,所以有极大的可能可以看到各式鲸鱼,但姜糖他们出海就花了不少时间,还不到俩点整个天空就变得灰蒙蒙的。 天再黑下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得清,姜糖心里正犯嘀咕呢,就听到与他们一同上船的几个游客发出了惊呼。 虽然大家操持的语言不同,数种她听不懂的语言混杂在一起,但姜糖从他们的肢体动作和神态之中能够看出来,大家要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底下有东西! 不等她去追寻细看,船侧便小小晃了一下,南宫行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侧带了带,生怕她离船沿太近,再出个什么落水的意外可不好玩。 只见这傻女人兴奋的眼睛都亮了,指着侧面水下的阴影惊呼:“是只小虎鲸,它在捕猎呢,怎么老往咱们船上撞,看起来傻乎乎的?” 南宫行了眼向外眺:“运气真好,我们遇到了虎鲸群。”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运气好,不远处的虎鲸亲戚们很给面子,话音刚落就有几只出水翻了个身,姜糖眼疾手快抓拍了一张。 那是几个大家伙,翻身翻了一半,浑身黝黑有光泽,只有腹部雪白,以灰白色天空为背景翻滚在海里看起来神气又健康,一落水便又追着鲱鱼去了。 “看起来伙食不错,哇,身手也了不得,你快看。”姜糖忍不住凑过去笑道。 “嗯,水里的狼群,也算没白叫它们。”南宫行随口应和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姜糖脸上,他默默看着那张脸又是惊又是笑的,表情丰富,浑身上下都是鲜活又热气腾腾的人情味。 他爱极了这样的姜糖,温暖又不灼人,就像个小太阳。 三天的假期说长不长,仅仅是观一次鲸时间就缩水了很多。 等他们靠岸的时候,狗拉雪橇那边也有了空闲,一般这种活动也是在白日或上午游客多一点,可巧俩个人都没赶上,轮到他们玩的时候天都黑了,但万万没想到夜里玩这个其实更刺激。 毕竟雪橇三傻可不是白叫的,他们还好,遇上的六只雪橇犬只有一只是哈士奇。 然而一只二哈一只萨摩四只阿拉斯加的组合也并没有比六只纯二哈好多少,一到晚上这些傻瓜们就异常兴奋。 跑的那叫一个卖力,横冲直撞恨不得从雪地上面直接飞起来,周围的树林为这项活动也加了不少神秘感。 搞得姜糖总觉得自己像个被巫婆赶进魔鬼森林里逃命的公主,好玩,新奇,姜糖一面笑的东倒西歪一面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南宫行。 南宫行勾了勾唇角反讽她:“哪家的公主都没你这么不矜持,起码笑的时该捂捂嘴吧,公主殿下?” 姜糖闻言怒目圆睁,想腾出手揍他,但一时之间又不敢松手,只能继续用眼神努力,南宫行被她这副模样逗到了,越发笑的猖狂。 玩完这个之后还有点时间,俩人一致觉得今天折腾够了,极光可以放到第二天,于是就去波拉里亚水族馆绕了一圈,听导游讲解极光和北极动物还挺有意思。 最有意思的是他们还看到了几只海豹,海豹们袒露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那里懒散又温顺的样子,本来是有机会去摸一摸的,却被姜糖笑着拒绝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去南极的时候被严令禁止触碰企鹅,虽然对海豹的习性不是很清楚。但想想动物界其实没几个物种是真的喜欢他们这种俩脚兽,还是不摸的好。 从水族馆出来就不早了,他们回酒店品过鲱鱼之后就回去休息了,亏南宫行还特别君子的开了俩间房,结果姜糖一点都不满意,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半夜钻过去逼着南宫行勤俭节约要住一块。 南宫行只好照做,等他回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洗的香喷喷的睡死了,南宫行没话说也上了床,姜糖迷糊间还抱着他赏了几个香吻,南宫行心里欢喜,抱死了怀里的人睡的很踏实。 第二天,他们趁着白天又去了看了特罗姆斯达伦教堂,教堂外观尖锐高大里面那块重六吨的彩色玻璃也在稀薄的阳光下潋滟溢彩。 从教堂出来后又沿着公路奔赴一个名为森雅岛的周边海岛,虽然当地导游也说夏季的森雅岛景观更好一点,但冬天自然也有冬天的独特,他们并不在意。 之后又顺着森雅岛上的景观公路绕了一圈,姜糖一路走一路拍,收获颇多。 夜里他们终于启程去看极光,可等了足足四个小时都没有等到,大家都有点失落,但想着第二天还有机会就没有介怀。依旧开开心心的去萨米人部落围着篝火听讲故事,听完故事就在萨米村喂驯鹿,姜糖在见识了驯鹿拉雪橇的本事之后直言艺术源于生活。 “这怎么说?”南宫行问他。 姜糖被冻的鼻尖发红,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就挺像一只驯鹿。 “喏,跑的快啊,不然也不会被圣诞老人抓去当苦力满世界跑。” 姜糖说到兴头没忍住戏精了一下:“记者朋友你好,我们是被骗的。当初说好了五险一金包吃包住我们才来打工的,可没想到那红衣服老头骗了我们,唉,行业不景气,每年只有一次工作机会,这不,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出来接点私活。” 这种说法真的是,闻所未闻,毫无逻辑,像个冷笑话。 但南宫行偏偏就被这么个冷的跟什么似的烂故事逗到了,下意识把姜糖按在自己怀里佯怒了一句“你啊。” 很轻,带着点无可奈何。 偏偏姜糖是那种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性子,十打十的恃宠而骄,你越宠她越坏,恨不得立刻骑别人脖子上作威作福。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眨眼的功夫就该回去了,旅程整体很顺利,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他们到走都没能看到极光。 中途去了好几次,加起来等了都有十来个小时,可就是无缘见一次。 姜糖对这种事看的很淡,这次不行大不了下次再来嘛,只是南宫行很不开心,进机场前都是一步三回头的,姜糖握着那只手连哄带劝了老半天,南宫行才把紧绷的脸色放下来,叹了一口气。 是了,还是很遗憾。 俩人并排坐在一起,看着这个美丽的城市渐渐变得渺小,城市灯光闪烁就像个巨大的光球,光路支离破碎绕过深色的区块,划出了大海的轮廓。 就在这时他们隔着小小的机窗看到了绿色的光芒乍现,姜糖忙回头,发现南宫行亦是满眼的兴奋。 机窗虽然影响了视角,但并不影响极光的浩大与美丽,短短一瞬外面的光芒便变幻了好几种颜色,绿色浅绿淡黄紫色交织变幻,天空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一切都是缥缈浩大的,自然美丽到让人忘记自己。 不愧是女神的裙摆。 姜糖有些兴奋,不等她自己跌跌撞撞的主动就被看穿了心思。 顾不得飞机上还有其他乘客,南宫行凑过来,两个人眼对眼鼻对鼻,抱在一起深深接吻。 也不知道是谁先觉得不好意思了,途中松了一下,两个人鬼鬼祟祟发现周边不少情侣都和他们一样,便放下心来又抱到一起去。 很幸运,无论是行至终结北极光乍,还是能够遇到这般心意相通的人,都是很幸运的事情。 当然,这次幸运女神的亲睐,也为这场旅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40章 臭弟弟 飞机晚上八点准时到达a市,他们一下飞机就有司机在外面接机,南宫行让司机绕了一段路把姜糖安全送到家之后才回了自己公寓。 南宫行把皮箱拖回卧室,略微坐了坐便开始收拾行李,他刚把行李箱上的密码锁打开,皮箱便迫不及待的弹开了,有什么被压抑良久的物什膨胀开来,南宫行颇有些无语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 原来是只萨摩耶样子的毛绒玩具,看起来憨态可掬摸着异常舒服,南宫行拿起手机给姜糖回了一个电话。 “你这就看到了吗?舟车劳顿这么久都不想着休息一下啊你都不累的吗?” 啧,他都没开口,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南宫行低笑了两声,想起离开酒店之前姜糖鬼鬼祟祟的说什么都要替他收拾东西,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怪不得。 “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背着你买的东西,你知道才是有鬼了,嘛,新年快乐。” “新年都过去好久了”南宫行抱怨。 “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和你说嘛,既然如此,那就新的一年快乐吧。” “好,我收到了,谢谢你,新年礼物毛绒绒的我很喜欢。” “你是说那个萨摩啊,那个不是给你的,那是给茸茸的狗儿子。” 毛绒玩具都快碰到被褥了,南宫行闻言动作一滞,气呼呼的把东西丢在床脚,闷声问:“不是给我的吗?” 姜糖听着那边的声响,没憋住笑了:“哎,轻点摔,给你的礼物在里面藏着呢。” 这一波三折的,南宫行忙把那毛绒玩具拾起,按照姜糖的指示把萨摩肚子下面的拉链拉开,果然里面还藏着一个东西,他大喜,小心翼翼的把那东西掏出来,看了一眼脸都绿了。 那是个只有他巴掌大小的毛毡玩具,是狗拉雪橇,不必说,又是那边的纪念品。 不过,狗是一只呆头呆脑的哈士奇,雪橇上还拉一只穿着衣服的小动物。 呃,动物是只黄色的小鸭子,衣服是件很合身的……西装。 “姜糖!”南宫行怒吼。 那边爆出了非常剧烈的笑声,姜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笑的脸都疼了才断断续续的答:“哎,哈哈哈我在,我在呢,新年快乐啊宝贝,这可是我一眼就看准的礼物,不要怀疑,你就是集这俩样于一身的完美男人!” 他快不快乐不清楚,反正油嘴滑舌的那一位是快乐到不行。 南宫行把那玩意儿拿起来,这才反应过来些什么,集这俩样于一身的完美男人? 小黄鸭他认了,哈士奇又是什么东西?南宫行隐隐觉得姜糖似乎背着他编排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南宫行看着手里的东西颇有些嫌弃,其实除了内涵让人恼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地方不好,南宫行冷哼一声把这东西丢到了柜子上。 他顺势脱下外套,这才发现黑色长外套里面像贴符一样挂着两串三角形状的百元大钞,得了,原来在酒店里那么殷勤的给他套衣服也是有原因的啊。 南宫行把其中一个取下来,拆解开来,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只不过换了种叠法,他一路拆到底,发现层层叠叠套进去的人民币居然有五六张了,这还只是一个而已。 “姜糖” 见南宫行又叫她的名字,姜糖忙把吃进嘴里的糖果吐出来,口齿清晰道:“又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入伙费啊,投桃报李可我的美德之一,叠了好久呢,快夸我!” 南宫行明白了什么,他想了一下把衣服上的小三角都摘下来,一起放进了之前拼好的粉红城堡里,随口道:“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给我一堆废纸,我又没地方放它们。” “你再这么说我可要仇富了。” 南宫行勾了勾唇角:“你这些有多少?我看看够不够给我当书签。” “没数,我也不知道,总之全部身家都到你手里了,你敢拿去当书签我就咬死你。”姜糖哀嚎。 “全部?一点都不剩了吗?” “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那好,钱先存我这里,我可以提前预支给你,不过,也可以换种方式。” 姜糖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比如?” “比如,你要是愿意每天吻我十分钟,大概只需要一万天,也就可以还清了,当然这段时间我可以管你吃穿出行。” 一万天,姜糖折合了一下,四舍五入大概二十七年,正是她最青春貌美的岁月,呸,用心之歹毒,人人得而诛之! “老娘每天亲你十分钟才给一块钱,还只管吃穿出行,做梦呢吧黑心老板!”姜糖捂着发烫的脸反驳,有点庆幸这只孔雀看不到,不然又要当场给她开屏了。 然而姜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南宫孔雀开屏,完全不需要别人面对面刺激他。 “住也可以管,房子就在这里,随时欢迎你拎包入住,上班也很方便。” 南宫行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来自中年妇女特有的温柔嗔怪。 “你要和谁出去住呢,大小姐?” “妈,你怎么偷听人家讲话?” 南宫行听着这些家常,原想再调侃一句,但姜糖匆匆忙忙以要洗碗为由挂断了他的电话,只好作罢。 南宫行继续收拾行李,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又处理了一下这几天公司堆下来的业务,之后才泡了个澡,早早上了床。 他伸手摸了摸床头的毛毡玩具,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粉红城堡,心头隐隐有暖流萦绕。 很温暖,原来爱是这样好的东西,怪不得总有人为它前仆后继。 就在这时,南宫行的手机亮了一下,有一条信息进来了。 “臭弟弟,我想好了,我们结婚吧。” 总裁惊的从床上弹起来,那一刻仿佛血液都在沸腾,但在他看清发信人的那一瞬间,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不是姜糖。 对面又有信息进来了。 “我过几天去找你,我想陪你过中国春节。” 总裁愣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出了一串字:“司南,我觉得你误会了……” 打了一半,南宫行又把这些话删干净,换了一种说法。 “见面谈吧。” 随后,总裁便心安理得睡下了。 操!南宫行则是被这剧情弄的心惊胆战,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好了? 他看着界面陷入沉思,红心进度条提升了一大截,而碎开的红心那一条还毫无动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南宫行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忙戳开系统给姜糖打了几个字。 “一级警报!我怀疑情敌出现了。” 第41章 投瓜报裙 临近年底,公司业务一下子又多了起来,之前项目里提到的产品陆陆续续收尾。南宫行把几个月前就确定下来的几个适合中老年人使用的产品打算趁着春节上线,于此同时又开始了三陪服务,在几个大客户之间周转斡旋。 姜糖自然也跟着他忙东忙西晕头转向,这边刚和周康签了宣传合同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那边又要和董事会汇报工作。 总算熬到了新产品在各大平台上线,销售业绩再创新高南宫行才松了一口气。 “哎,问你,下周春节放假有什么计划吗?” 南宫行闻言掐灭烟蒂,把车窗合住,按着太阳穴回道:“没什么计划,和往年一样在陇山那边和茸茸待着,你呢?” “在家过,初二回趟老家看亲戚,初三就回来了。”姜糖随口应了一声。 车里气氛有点沉闷,过了很久,姜糖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不陪家里人吗?” 南宫行满目愁容,下意识搂紧了姜糖,良久才哑着嗓子在她颈边低语:“不用,有我没我无所谓。” “那你每年都在陇山吗?和李爷爷?” 管家爷爷也有孙子要陪啊,事实上只有茸茸,逢年过节,大家都有家要回。不过毕竟在国外待久了,春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拿速冻饺子也还能凑合的过去。 但南宫行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有只手抚在他头上。 姜糖搓了搓南宫行的头发和下巴叹道:“这么可怜呀,不然我收留你?” 南宫行眼眶一热笑着避开了姜糖的眼“行。” “会做饭吗?” “会下饺子” “择菜呢?” “不会” “捣蒜呢?” “不会” “洗碗呢?” “我讨厌洗碗,更不会。” “逗人开心会吗?” “不……”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姜糖得寸进尺“你这不行啊,我收留别人要求可是很严格的,你说说看你会什么?” 南宫行想了一下认真道:“会赚钱算吗?” 姜糖一愣,随后眉开眼笑拉拉扯扯抱着南宫行献媚:“太算了,生活技能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你怎么这么棒,你太厉害了,你厉害死了,快过来让我亲一下。” 南宫行下意识躲闪,结果还是没能避免脸颊上的口红印,如此也罢,衣领上也蹭到了点,南宫行忙用手背擦拭,可姜糖的口红总是异常顽固,怎么擦都是一大片。 “姜糖!”南宫行情绪活络了起来,很有力气的凶她,把什么沉寂啊落寞啊砸了个稀巴烂。 “擦什么呀”姜糖洋洋得意捏着那张帅脸来回看:“干脆拍张照放社交网站上让那些总给你塞名片抛媚眼的女人们看看。” 南宫行擦的心烦,反正擦不干净了索性把座椅调低附身上去很用力的辗转接吻。 车内制热开的很足,有点闷有点热,弄的人脑子发沉,口红有点淡淡的巧克力味,越发招惹的让人想要一口吞下去,逼仄的空间里充斥着异常热烈的气氛,情欲来势汹汹,两个人任由最开始的浅尝辄止发展成为不可遏止。 情欲膨胀起来,像树一样枝叶盘亘交错,直到手指从下摆探上去触碰到一片柔软,南宫行才有些清醒,从裸露又光洁的肌肤中挣扎开来。 他下意识开了窗,直到冷风从车窗外灌进来,那些要命的感官体验才下去了点。 没有人说话,南宫行冷静了一会,探身从后座拿了一袋东西递过去。 “你……你回去吧,这是昨天周康送来的木瓜,你尝尝。” 姜糖震惊了。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哪有刚摸完人家胸转手就甩一袋木瓜过来的? 姜糖有点生气了,把小身板一挺有意展露自己傲人的身材:“我不需要。” 南宫行目不斜视一脸正直:“你不喜欢吃吗?” 姜糖一忍再忍:“其实我青春期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还挺苦恼来着。” “啊?什么问题?”南宫行不明所以。 “发育比别人早,都不好意思穿太薄的衣服,夏天都缩着走路。”姜糖咳了咳,用眼神示意南宫行。 “缩着走路容易驼背。” 姜糖忍不下去了,看着南宫行黑白分明的眼怒道:“红牌警告!你不许侮辱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肤浅的臭男人。” “嗯?我说什么了……” “我什么我,你胸小你不要说话。” 姜糖越想越气:“不是,哪有你这样的,前脚摸人家摸的挺开心,后脚就给甩木瓜,你嫌弃你倒是别碰啊,摸都摸了也不知道犯哪门子的矫情,臭流氓不要脸死渣男哼!” “等等,木瓜有什么问题吗?”南宫行异常灵敏地抓住了重点。 “木瓜丰胸啊,你不知道。”姜糖气呼呼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被撩拨的有些过火,还是真的气上了头,两颊直发粉。 看起来,嗯,秀色可餐,让这波带了怒气的发火也显得没什么力道。 “木瓜……丰胸吗?” “你不知道?” 南宫行满眼懵懂:“我该知道吗?” 这下轮到姜糖发懵了,脸上的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朵,又顺着耳根布满脖子,太羞耻了。 我发育良好,青春期特别烦恼,你是在侮辱我…… 有人替她穿越回去掐死自己吗?有偿的那种。 姜糖犹如百爪挠心。 而南宫行又过了一遍两个人的对话,顿时恍然大悟,慌忙解释“不是,我没有。” 南宫行侧头认认真真的把姜糖看了一遍才答:“没觉得你不好,我喜欢你的胸,它很有肉感,真的,就像包子。” 这波发言让姜糖羞耻的头皮发麻,好想跑啊,怎么办,不然先堵住他的嘴? “不是小笼包,是大包子,大肉包子的那种,啊,也不是包子,像面包吧,烘焙房里刚出来的面包。” 姜糖捂住了脸求饶:“你别说了。” “想给你这个其实是因为,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投桃报李,诗经里面还有一句讲的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讲的也是礼尚往来,我想拿这个换你的裙子。” 姜糖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南宫行这杀千刀的,给她字面意思上的木瓜是想要什么了。 “要我裙子干什么?想女装吗?” “不”南宫行收回目光:“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说人话!”姜糖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文艺弄的浑身发毛。 “就是,如果有一天我没控制好自己,脱你裙子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当然……当然脱裤子也是一样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可以理解为是某些人独特的求欢吗? 简直是魔鬼,姜糖觉得自己一辈子的羞耻都在今天被透支光了,她灰溜溜从车上溜走。 车内只留南宫行一个,他再次回想之前的对话,笑的浑身发颤,被姜糖这么一闹一整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南宫行笑到放肆的时候,车门被打开了,只见姜糖沉着一张脸,手脚灵活拿起了那袋罪魁祸首。 见南宫行还在笑,到底没忍住扑上去异常恶劣的在南宫行裤链上一按,随后趾高气昂洋洋得意地向下瞥了一眼,眼底满是戏谑和不屑。 然后也不等南宫行有什么反应,扭头就跑,生怕慢一步要命。 虽然姜糖忍住了笑意,但那个肩膀不停颤动的背影出卖了她。 南宫行收回目光,暗叹姜糖这了不得的报复欲。 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男人的幼稚鬼,其实被这样报复,他只会更高兴。 第42章 未婚妻 南宫行勾了下唇角,对着后视镜又擦了一遍,直到把脸颊搓红了一片,脸上的口红印才没了痕迹。 南宫行刚打算离开,手机就响了,只看了一眼,那副冷峻的面容便直泛寒。 之前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南宫行面色阴沉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那边颇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毅力,电话源源不断打进来,南宫行接连挂了三次,眼见着那边又打过来,他才明白,对方这是铁了心要找他,这种情况是躲不掉的。 南宫行没办法,只好接起来。 “忙什么呢?出去飞了几年翅膀硬了是不是?” “有事吗?” 南宫行下意识摸出了烟,点燃叼在嘴里然后踩下油门,他现在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 “司南回国了你知道吧?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她这次回国打算久住,你霍叔叔嘱咐了我好几遍,你照顾一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你去接个机吧。” “我不知道航班,没法接。” “你这叫什么话?又在陪你那些莺莺燕燕是不是?早就劝你拎清一点,得罪霍家你能有什么好处?司南这次回去就打算和你结婚了,这段时间收一收别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不像样。” 南宫行狠狠吸了一口烟笑声沙哑:“管好你自己吧,我就不用您操心了,还有,我不会娶她。” “南宫行!司南是你未婚妻,你们有婚约在先,你别想得罪她再让我给你擦屁股。” “订婚的时候可没人问过我,我说不结就是不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还有,管好你老婆,手伸太长了,我看着很不顺眼。” 对面沉默了,随后是茶杯狠狠撞击地板的声音,他生气了,看样子还气得不轻。 “当初是你母亲给你订的婚,怎么了?你到底是被哪个狐狸精蒙住了心,连你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南宫行磕了磕烟灰,声音还是很平稳。 “你少拿她来压我,这事我会和司南说清楚。至于你与霍家是资源人脉先行还是生意往来利好我都管不着,你是愿意卖你儿子还是卖你老婆都和我没关系。” “小行” 突如其来的亲切让南宫行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你非要把事情搞成这样吗?” “而且,司南是个好姑娘,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那孩子对你没话说,这是两全齐美的事,你不要和我赌气。” 对面喋喋不休,让南宫行心烦的厉害,一时没注意被还未燃尽的烟头烫到了手,南宫行“咔哒”一声打开火机又点了一支烟续上。 “你妈妈要是知道我们父子俩闹成这样,她得多心寒?” 果然,这么快就拿出了杀手锏。 南宫行绝望的闭上了眼,字句泣血。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别和我提她。” “小行” “替我转告你老婆,她敢来搞我,我就敢搞她的宝贝儿子,别以为她那些脏事我不知道。” “南宫行,你……算了,总之你听我的,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你现在年纪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死之后这些东西不都是你的吗?你和我逞能有什么用……” 男人情绪很激动,吼得南宫行耳膜发疼,南宫行听不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但对面的人并不死心,又给他发了条短信,南宫行异常烦躁,拿起来打算关机了,却发现上面是航班信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驱车去机场一趟。 果不其然,南宫行刚把车停好就接到了所谓未婚妻的电话。 “hello honey,猜猜看你,我在哪里?” “我在停车场,机场有示意图你直接过来吧。” “oh no,一定是我dad干的,我恨他。他暴露了我的计划,他不会得到我的原谅,一定不。” 南宫行没有说话,任由这说话颠三倒四的外国姑娘抱怨。 “哎,对了,你知道吗?乔治和罗娜去年结婚了,圣诞节的时候我还去看了他们的宝宝。” “是吗?挺好的。” “还有还有,记得你的大学室友吗?就那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保罗,今年八月去了趟巴黎,然后遇到了个法国小帅哥,迅速坠入爱河,听说年底就打算移民去加拿大领证。” “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他的脸,但我会祝福他们。” 南宫行隐隐看到了个红色身影,那身影丰满高挑气场很强踏着十来厘米的黑色细高跟朝他款款而来。 知道人过来了,南宫行顺手就把电话给挂了,迈开步子打算过去帮忙提行李。 挂电话这一行为似乎引起了司南的不满,但这点不满完全不能阻挡司南的热情,女孩连行李箱都顾不得拿,直接冲着南宫行跑过来,热情而又礼貌的献上了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眼看着还要来个贴面礼,南宫行忙把女孩推开保持了一点距离,对面高高瘦瘦金发碧眼的女孩有些疑惑。 “臭弟弟你变了。” “哦”南宫行随意敷衍了一句,替司南把大皮箱放进车里。 “以前,在过去你都不会躲开,你不会这么做,这让我感到尴尬,你伤害了我的心。” “抱歉,司南,我在中国待久了,不太习惯。” “好吧,但我还是觉得你变了,我都要没办法认出来你是你了。” “不说这些了,说起来你中文有进步。” “是吗?我的中文老师也这么说我,我还学会了很多俚语以及中国礼节,比如和陌生人见面要拿出手机说扫一扫对吧?” 她倒是一点都没变,南宫行专心开车没有回答这种解释起来很麻烦的问题。 “你订酒店了吗?” “我不可以住在你的房子里吗?我记得你母亲生前的房子就是这里吧在,你一个人又不能住满所有的房间。” “不太方便,我帮你订酒店,现在送你过去。” “好吧,可是我还想见你的狗狗,你的狗狗已经到了老年期,我想看看它明白它究竟是不是还好。” “它很好,改天吧,我把它带出来见你。” 司南撩了一把金色卷发,她有点失落忍不住垂下眼眸,却被南宫行衣领上的口红印吸引住了目光。 南宫行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有些复杂的眼神,继续问:“这次打算住多久?” “打算看看中国的戒指和婚纱,妈咪也同意我在这边买婚纱,我喜欢中国婚纱,红色上面是金色的凤凰,还有发冠,很漂亮,你呢?你怎么看?” 南宫行皱住了眉头:“不,司南。”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也可以看白色婚纱,就像乔治和罗娜的婚礼一样,也很浪漫。” “不”南宫行看着司南漂亮的碧眼,语气坚定。 “我觉得我们有误会,我不打算和你在一起,而且司南,你之前也有过男朋友,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 第43章 情敌 “way?”司南不可思议:“asa,我不明白,从小我妈咪就告诉我,你是我的未婚夫她说。最开始我是不愿意接受的,天呐,我们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非得是你?所以我不愿意,甚至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 “但是,我在认识别人爱上别人又和别人分开之后,才发现asa你是很有魅力的人,我现在认识了我自己也认识了你,你当我的爱人我很愿意。” “司南,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当初我母亲替我订婚时我还太小,但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不是吗?”南宫行打断她。 “曾经我也以为是,但后来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爱你,真的,你很迷人,你有东方人特有的味道。” 南宫行沉默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种麻烦的方向发展,毕竟早些年司南还带着她的男友给自己看过,他一直都觉得司南会主动否决这件事。 没想到,这个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小姐会给他来这一出。 “其实我很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中国爱情,可之前我不明白自己的心,asa,是不是我和我的前男友们伤害了你?我来了太晚吗?” “中国爱情也不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兰容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南宫行耐着性子解释。 “纳兰容若是谁?”司南又开始纠结她获得的新知识:“我只知道纳兰性德,这是清朝的诗人,和你的姓一样,都很复杂。” 南宫行没再辩解。 “啊,我想起来了,中国很传统很保守,有些男人还有处女情结,你不愿意娶我,是因为你不愿意拥有一个,不处女的妻子吗?” 怎么越说越离谱。 “司南,你有权利用你的身体做任何不触犯法律和人伦道德的事情,只要你愿意。但这与我无关,因为我只是你的朋友,我不在意这些事情。这也不是我不愿与你构建婚姻的原因,事实上我有女朋友,我很爱她。” “那你在她面前哭过吗?” 南宫行摇头。 “那你咬过她吗?” 南宫行接着摇头。 “那她不知道你的母亲,也不知道你的内心。asa,她都不知道你,又爱你怎么会?” 南宫行下意识蹙紧了眉。 “asa,你母亲葬礼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和你说话,你就咬我,我手上的疤还在。我当时非常讨厌你,但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后来你撕坏我的画摔断我的画笔,还把我最喜欢的,好不容易偷偷拜托了二十个人才买来的汉堡丢到地上,我都没有生你的气。很久以前我以为爱是激情,是心跳,就像我之前的男伴给过我的一样,但现在我越来越明白,对你的感受。” “你回国好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我的前男友摔碎了我最心爱的花瓶,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难过多生气。” “那个时候我才能明白过来,如果是你我就不会生气,我可能并没有那么的喜欢别人。我觉得我一直没有很爱你,是因为你是个不懂事的傻弟弟,可我爱你,我终于发现了过来。”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穿中国婚纱生中国宝宝,天天吃饺子。” “司南”南宫行喉头发紧,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是一味的重复。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我很谢谢你,但我并不是你的归宿。” “asa”司南咬了咬下唇搭着男人的手臂轻轻晃动。 “很晚了,你需要休息,我也很累了。”南宫行就近把人送到酒店后没给霍司南多说话的机会便逃似地离开了。 霍司南叹了一口气提着行李进到房间,那个衬衫上的口红印让她心乱如麻,她打开行李箱将厚厚一摞照片摊开在床上。 照片里都是南宫行,里面的南宫行很不检点,总是和各路女人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酒吧里的、声色场上的,甚至还有工作场合,各式各样的漂亮女人围在他身边举止暧昧,期间有几张尺寸明显过大的照片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像在接吻,不,就是在接吻。 司南下意识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在和不同的女人接吻。 当然,这些风流韵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行的眼神,他的眼睛一直清醒,不论面对什么样的美色。 直到最近。 司南按时间排序很快就找到了最新的那些。 有在酒店门口的,也有在电影院的,最多的是在车里。 只有这些是真的露出了南宫行的侧脸,完美的下颌线拉伸开,他闭着眼低头亲吻那个女孩。 不一样了,气质和神态都变了。 司南翻了一会儿,目光留在另一张照片上,里面的南宫行唇线紧绷,看起来有点无奈,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司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南宫行掌心上托着一个白胖雪人,雪人融了点,雪水顺着指缝滴滴答答流下来,南宫行的手指通红。 他受不了冷,司南记得很清楚,那些年一到冬天,想要把南宫行约出来几乎是没可能的。 司南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咬牙拿出了另一份资料,仔仔细细的看。 居然是个演员。 司南拿出笔记本用引擎搜索,检索资料上那个名字。 嘶,没结果,司南有些郁闷,心道这是个什么演员?想来也是不务正业高不成低不就,常年混在百八十线上的货色。 怕是把毕生演技都拿来骗南宫行这个臭弟弟了。 霍司南下意识厌恶这样的人,唉,她叹了一口气,决定这段时间好好和南宫行培养一下感情。 是了,他们分开这么多年,臭弟弟不认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重要的是,哪怕不是她,就照片上这种角色也不可以的。 肤浅庸俗,图什么暂且不说。 怕是连自己家臭弟弟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敢出来骗人。 霍司南越想越气,忍不住吐吐舌头呕了一下。 当她的情敌?这女孩真不配。 她决定了,这次回来要再待久一点,中国有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她相信只要她足够努力,南宫行就会看到自己的爱。 到时候一定会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对,就是这样。 霍司南打定主意之后把手上的照片收起来,颇有些不情不愿拨了一个电话。 但是她没能打通,最后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伯母,我到了,并打算明天去他公司看看,还有你说的那个女孩我这几天会再调查和留意,谢谢。” 第44章 终生不举子孙满堂 姜糖恹恹地拖着沉重的身躯来上班。 她提不上劲来,生理期不舒服是一回事,昨天纪灼上门是另一件事。显然,后者的麻烦更大一些。 腹部有些疼,姜糖喝了一口热水,继续盯着办公室里液晶大屏上花花绿绿的股票线条,并且按南宫行之前的要求记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的电话响了,姜糖接了起来:“喂?” “姜姐,有人来找总裁,但是没有预约,这怎么办?” 姜糖失笑:“干前台这么多年了还要我手把手教你啊,这都要问?告诉她总裁在开会,问一下什么人要干什么事,实在要紧就带人上来,没什么大事就带到会客室里。等总裁开完会再说,要是再胡搅蛮缠就找楼下保安吧,多大点事。” “不是,来的是位姑娘,不肯说自己是谁,只说是总裁熟人找总裁有事,还说……她还说总裁这是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不知道她来,否则就是把一会议桌的人都丢下也会下来找她的。” 姜糖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 “哪来的奇葩?上面在开新一季开发会,正头脑风暴呢还丢下一桌人找她?这是被什么玛丽苏文学洗脑了吧,就这还敢说是熟人?哪个熟人不知道咱们总裁干起活来六亲不认谁拦谁死?” 前台小姑娘哑口无言。 姜糖只好劝她再问一遍,问不出来就给杯茶让来人在大厅候着。 前台磨磨蹭蹭的,问题又绕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这让司南很不满,本来是想低调行事不影响南宫行工作的,可她万万想不到会卡在大厅。 而且,就算她把南宫行典藏级别的照片祭出来,对方也无动于衷。 好吧,司南一跺脚凑过去低语:“我是你们ceo的未婚妻,来看他工作,不要声张。” 吓得前台姐姐一个电话又打过去了。 “喂,姜姐,问清楚了,说是总裁未婚妻。” 姜糖一早上的迷糊都被这几个字轰成了渣渣,哪来的未婚妻?南宫行要结婚了?她怔了怔,有些消化不了。 “带她去小会客室等着,算了,还是带上来吧。” 就连听到自己声音响起都觉得陌生。 横竖那些数字姜糖是看不下去了,她索性打开小镜子,这才看清里面的自己,憔悴又苍白就连嘴角都没什么颜色,太狼狈了,无论如何都不是见情敌的样子。 姜糖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还是先弄清楚吧,如果是误会说开就好了,要是真的,她就……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姜糖蓦的紧张起来,她又喝了一口水才勉勉强强站起来。 来人刷的一下推开门,甚至连敲门都没有,用皇上巡视自己大好江山似的眼神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寸角落,目光落到姜糖身上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一下。 姜糖也打量对方,只见来人身材修长,五官深邃又立体,看着冷冰冰的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人长的倒是大气漂亮,衣着也很不俗,挎包是香奈儿最新款,腕上是巴宝利腕表,还有范思哲的丝巾、芬迪的皮草、卡地亚的项链,以及她闻不出来的香水味。 这经济情况看着就很门当户对,怕是真材实料的未婚妻,姜糖心凉了一大截。 办公室里空调开的足,来人十分优雅脱下身上皮草,露出了一件黑色平纹针织连衣裙,以及对方傲人而丰满的胸。 姜糖暗骂了一句南宫行老色鬼,随后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格调简直天上地下,啊,失落的情绪缠上来,但她还是逼迫自己露出笑意把水递过去,可来人并不领情,只是专心翻看自己花花绿绿的指甲语带讽刺。 “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娴熟的仿佛俩人久别重逢一样,姜糖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笃定她们没见过,这样张扬的大美人,她不可能没印象,而且这人看着就很美式,而她认识的美籍人少的可怜。 姜糖一时没接上话,就被司南抢了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你都不用工作的吗?跟着南宫行干什么?尊重你的职业能不能?”司南气着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还想着也许得找个私人侦探,没想到照片上的女人居然臭不要脸窝在臭弟弟的工作地点。 哪怕是百八十线的演员也该有自己的工作吧?司南翻了个白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要是真有点敬业精神怕也不至于混到百八十线,搜索引擎都搜不出来的那种。 姜糖完全懵了,良久才道:“我的工作就是这个,您好,我是银河总裁的私人秘书。” “哦”司南应了一声,反讽道:“privy?多私人?陪吃陪聊管睡管用?” 姜糖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未婚妻显然是来找事的,她想反驳可又觉得委屈,不管她自己知不知情,严格意义上来讲都是她介入了人家的感情。 所以被这样羞辱,也算是活该吧。 “怪不得我妈咪常说女孩要富养,她是对的果然,看你就知道了,女孩子没有钱到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想得到什么从身上南宫行,不如找我要,臭弟弟不是你的对手,不许你伤害他。” 司南越说越气,干脆从包里拿出支票递到姜糖面前。 “拿钱,放过他。” 腹部疼的厉害,姜糖气到发抖,本来她是理亏的,在对方拿钱和家教侮辱她之前。 姜糖端起纸杯,探了一下温度正好,然后没有片刻犹豫浇了司南一脸。 “小姐,希望你能明白,出轨是两个人的事,别揪着我一个人不放,经济法上还讲个善意第三方呢。和您丈夫在一起之前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也不知道他和你有约在先。” 司南尖叫着拿纸巾擦脸,气的忘记了中国话怎么说:“fuck, i hatey you . ” “英语骂人太吃亏了,小姐姐,来来去去不是fuck就是bich,还我讨厌你,你是在撒娇吗?毫无攻击力好吧。” “来来,我教教你什么叫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本来这事咱们都是受害者,但你这脑子也实在堪忧。我再没教养再想要钱,南宫行不愿意我他妈还能强奸他吗?要不是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有这事吗?” 姜糖越想越气,一时骂上了头。 “我呸,麻烦您捋捋思路,从始至终都是南宫行这个人渣的错,狗逼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家里有一个还敢出来偷腥,去他妈的狗玩意儿。” 姜糖越想越气,越想越心酸,心疼的像是过了一遍绞肉机,眼泪下意识冒出来,她把眼泪狠狠抹去接着骂。 “要我说他就配不上你,他都和女人乱搞你还要他干什么?别看南宫行人模狗样,背地里心黑着呢,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有什么未婚妻,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咒他终生不举子孙满堂。” 司南听的一愣一愣,她中文老师教给她的都是标准通用普通话,完全没有这么通俗接地气的内容,最开始还能听懂一点,到现在什么都听不懂了,但看姜糖的神态应该是还在骂人,而且听她说好像是并不知道南宫行有她这个未婚妻。 就在俩人僵持的时候,南宫行开完会进来了,前台和他说司南进来的时候,他紧张的要命,生怕姜糖被误伤。 结果还在外面就听到姜糖的精彩发言了,听起来生龙活虎的,果然吃不了亏。 但进来一看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姜糖比想象中更狼狈,憔悴苍白只有眼圈泛红,拳头一直握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倒是司南一见他,便哭诉姜糖如何如何不礼貌如何如何给她泼水,南宫行有些头疼。 他下意识推开司南,抬头的一瞬间看到姜糖抬起手背抹眼泪,突然就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好。 第45章 分手吧 南宫行心口闷痛,推开司南向前踏了几步,刚打算过去看看姜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就见姜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指。 “你别过来。” 姜糖眼圈发红,狠狠瞪着他。 “是我的错,我疏忽了,我可以解释。”南宫行果断认错,一手把司南揪过来教训:“司南,你冒犯到我女朋友了,给她道个歉。” “what?”司南的金发还湿哒哒的,语气委屈的不得了:“是她先给我泼的水,幸好水不热,要是开水我就不能见到你了,以漂亮的脸。” “水要是热的,她就不会泼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asa,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凭什么道歉?妻子比未婚妻大,未婚妻比女朋友大,我不道歉,我还是你未婚妻对吗?” 姜糖闻言也抬起了头,似乎是想要一个解释。 南宫行在俩份注视下,缓缓的沉重的启唇道了一个字:“对” “你……”姜糖看着那张脸,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姜糖双目失神,良久才用尽浑身力气呢喃出声:“你骗我?” 南宫行还没开口解释,司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浑身的毛,气势汹汹就要扑过去。 “骗我家臭弟弟的明明是你,asa,你不要相信她,她是职业演员,演技高超骗人很厉害,你上她的当了不要。” 什么演员?眼见着司南还要动手,南宫行忙把姜糖护在怀里,皱着眉怒吼:“够了,司南,她不是演员,她没有骗我。” 霍司南被狠狠推开,她对南宫行的粗鲁感到不可思议:“不会,伯母给我的资料上说她是演员,但是……不,她隐瞒了自己的职业,我知道了,娱乐圈子乱,金主她有很多,她在骗你。” 一听她说什么伯母,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南宫行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他心里烦透了,冲着霍司南语气恶劣。 “不要自以为是,霍司南,以后少从我家里人那边打听我。” 南宫行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凶过,司南心下委屈,口不择言。 “就算她没骗你,她对你又有多少真心,我只问一句,你家里的事她知道多少?你母亲早逝她知道吗?你父亲对你做了什么她知道吗?你外公死的时候她又在哪里?还有那些年……” “司南,过了。”南宫行忙制止她说下去。 被圈在他怀里麻木似人偶的姜糖听到这句猛然抬起了头,什么意思?外公她倒是有所耳闻,可谁母亲早逝?南宫行吗? 霍司南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下意识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才看着南宫行落落大方道:“对不起啊臭弟弟,这个算我的错,但是,她不配你,就凭她明明有工作还要跟着你。不对,她都没有告诉你她的工作是什么,如果不是她背后还有别人,就是有肮脏的事怕你查出来。” “asa,你听我说,娱乐圈很乱。你根本不了解那些漂亮贪心的小明星会被怎么玩弄。我见过一次,是被要求不用手捡钱,有人用胸乳有人用脚趾,有人去舔,还有人掀起裙子脱了贴身的……我说不出口,但她一定做过,才不敢让你知道。” 见她越说越离谱,南宫行下意识捂住姜糖的耳朵,挡住那些污言秽语之后南宫行才目光阴寒盯着那女人一字一句道:“出去!” “臭弟弟我是为了你好。” “是,但我拒绝。” “asa,我伤到你了吗?” “你的资料有问题,她不是。具体情况我再和你谈,稍后我会给霍叔叔致电,商讨退婚的事,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未婚妻了。” 霍司南瞪大了碧色的眼,美目里面蓄满泪水。 这话姜糖也听到了,她没想到南宫行做事能到这种地步,姜糖下意识挣开那个怀抱,她绝望地闭上了眼,随后抬手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给了南宫行一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南宫行右脸发痛发烫,满眼不可置信。 霍司南尖叫一声,忙挡在南宫行身前,蹦出一串英语骂姜糖。 场面乱糟糟一片,很是荒唐,姜糖朝上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随后看着南宫行一字一句道:“第一,你有未婚妻但没有告诉我,我不知情和你表达喜欢,你没有拒绝,这是你不忠。” “第二,你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大老远跑过来捉奸不成反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训斥。是,不是所有好意都能让人坦然接受,她揭你伤疤,你让她滚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南宫行,是你先出轨,你辜负她在先,这是你不义。” “第三,我不知道你说的退婚是什么意思,总之你千万不要说什么遇到我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爱情,现在爱的是我云云,真的很恶心。” 姜糖顿了顿,看着南宫行脸上的红色指印,想起从前种种,心疼的像是被千刀万剐,但她忍住了,她强忍着心底钝痛眨了眨干涩的眼艰难道:“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我退出,我不想纠缠什么三角恋,我很自私,是我的就是要全都是我的,但凡你有二心,我绝不妥协。 姜糖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 “所以,我们分手。” 语毕,姜糖就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一口气下了楼才敢让自己哭出来。 与此同时,南宫行僵在了原地,一直反应不过来姜糖说的分手是什么意思? 霍司南看那女孩先是言语上维护自己后是潇洒转身离去,心下不免震惊。冷静下来细想,才发现这人行为举止和资料显示确实不符,她怕是真的误会了什么,但她此刻既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只能站在南宫行身边一动不动。 “司南” 南宫行艰难开口,他转过头来看着霍司南,眼里满是不解:“分手是什么意思?” 霍司南被问住了,凭她对中文的一知半解斟酌着开口:“不再见面不再联系,破裂情感的意思?” 南宫行怔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什么,拿起车钥匙就跑,他顾不上霍司南还在他办公室也顾不上半路上还和他打招呼的周康。 他只知道拼命跑,生怕来不及似的,好在姜糖今天身体不舒服也没心情打车一心只想着回家,南宫行一路狂飙,没多久便看到姜糖在路边一边走一边哭。 南宫行匆忙下车,跑过去挡在姜糖面前,他跑的气喘吁吁,一路上狼狈的厉害,再加上脸上的指印没消,显得他整个人都很滑稽。 姜糖见他来,一时间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向后退了几步,却被南宫行擒住腰一把收了过去。 没等谁开口,南宫行细密如雨点的吻就落了下来,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姜糖被抱的很死,挣不开也没处躲,越是反抗越是被压制的厉害。 直到被亲的几乎缺氧,南宫行依然不肯松手,把人抱的死死的,抵着姜糖的额头说话。 “不许躲我,我有异议,驳回分手意见。” 第46章 旧疾 姜糖脑袋很沉,在她反应的空档里,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原来是南宫行慌不择路停车的地方挡了别人的路,后面车里探出了个年轻脑袋,年轻人冲着他们吹了个口哨:“哥,追老婆又不是写论文,等你在这答辩完交警也该过来了,要我说啊,你亲都亲了,趁嫂子心软赶紧回家跪键盘啊。” 南宫行耳尖泛红对这建议充耳不闻,只揉捏着姜糖的手腕低语:“我送你回家,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姜糖见南宫行制她制的紧,眼见着挣不开只好作罢,跟着南宫行上了车。 驶出好远了,南宫行才开口解释。 “你刚刚说的分手,我有意见。” 姜糖不置可否打算听他接着说。 “第一,你说我不忠,有未婚妻还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不同意,如果我和你说霍司南也有过男朋友甚至还带过来给我见过呢,你怎么想?” 这是什么意思?姜糖被吓到了,她看着南宫行满眼不解。 “这个所谓婚约是我母亲给定下的,但那时候年纪小,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了。总之一个和你定了娃娃亲的人,时不时问你这个男朋友怎么样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俩个男人哪个更好,以及不定时和你咨询恋爱意见,你会怎么想?” 姜糖明白了什么,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所谓婚约像个玩笑。 “不作数了?” “就算作数,霍司南也不会妥协。而我因为家庭关系微妙,不方便出面退婚。我以为这件事会是她的阻碍,她会去处理,只要我们俩个配合好,家里没法说什么,所以我从来没觉得对她应该有什么义务。” 姜糖沉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不存在什么辜负,但从名义上来讲,只要霍司南还是他未婚妻,那自己的小三罪名就扣定了,没得洗。 “第二,你说司南揭我伤疤我让她滚是我的自由,但我不应该忘记人家千里迢迢过来捉奸,是我对不起她在先,这一点,有俩个误区。” “首先我没有对不起她,如果非要这么说,那她和她的男友算自由恋爱,我和你就算出轨背叛,从理论上来讲对你我公平吗?” 姜糖还是没有说话,任由南宫行继续说。 “其次,我让她滚也不是怪她揭我伤疤,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准备好对你袒露,不是故意骗你。只是……姜糖,我九岁那年,我妈妈去世……她是……她死于……” “够了,别说了。” 见南宫行手上青筋暴起,唇角咬的几欲流血,姜糖才意识到那些所谓母亲早逝以及外公,是这个人藏在心底里最大的痛。 让他说出来,无异于逼他把心挖出来,一层一层剖给自己看。 姜糖替他心疼,现在这个状态开车不安全,姜糖只叫他找个地方把车停了,等车熄火之后才小心翼翼凑过去环住了南宫行的一身狼狈。 他分明怕的发抖,还说这些干什么。 姜糖拿手顺着南宫行的后脊来回抚,动作温柔就连声音也是轻的。 “你不想说我就不想听,别逼自己,我不会为了一时痛快窥探你的旧伤,放轻松,别害怕。” “为了这些无聊的好奇以及幼稚的嫉妒,真的没必要,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或者疼的忍不住了再告诉我吧。” 南宫行被抱着安抚了良久才渐渐放松下来,他看着姜糖同样没什么血色的脸,缓缓道:“谢谢你。” “没什么,你接着说吧。”姜糖有些尴尬,下意识避开那双眼眸。 “第二个误区,我其实是气她口不择言伤你,霍司南通过我的……继母,拿到了错误的信息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她估计以为你是个趋炎附势的小明星。看你在我办公室,以为你无所事事只靠金主生活。” 姜糖撇撇嘴无奈道:“她倒是性情中人。” 没想到南宫行不怕死,来了一句“其实,司南她为人不错,就是心直口快从来不懂推己及人。” “哦”姜糖应了一声。 “所以我才会让她出去,她说的那些话其实很大一部分只是宣泄情绪,并不完全针对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那会儿你捂住了我的耳朵,我也没听清,只知道她说了捡钱之类的,好像是不用手捡,这怎么捡?别说我做过,这太有难度,我又不是演杂技的,高难度动作又不可能一夜之间学会,太看得起我了。”姜糖没忍住气愤道。 知道她没听清,南宫行松了一口气,他的姜糖本来就应该这样的,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实在没什么知道的必要。 南宫行没有再提,换了个角度继续说:“第三,你说你不想纠缠三角恋,是你的你要全部,半点不纯粹都不会妥协。我觉得至少在感情观上我们是一致的,我是这么希望的,也会这么要求自己。在这方面我深受其害,所以你别怀疑我的意志力,我说能做到就是能做到。” “最后你的结论是要分手,但我认为你的逻辑不严谨所以结论不成立,所以我要驳回结论,以上。” “但你有未婚妻是事实。”姜糖心里烦的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脸,继续说:“而且你这些话完全可以算到甜言蜜语那一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对第三者深恶痛绝,一方面是你知道的,纪灼和郑莲花被我捉奸在床,我甚至恨她,我不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另一方面,是你不知道的,我家里是白手起家,小时候过得很苦,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一点,就有不少捞女往我爸身上飞,像苍蝇一样,杀不尽赶不绝。” “我妈是有手段,但她不可能面面俱到,长此以往,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流失,被破坏的东西很难再回来,那几年家里很不好,他们总是吵架,我心里害怕。” 姜糖想起些不太开心的往事,下意识拿牙尖啃咬手指。 “怕他们离婚,也怕一夜之间别人抢走我的爸爸,但你也清楚我这个人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格。” “我不招别人他们都该磕头道谢了,从来没有被人招惹不还手的说法,所以对付第三者,我甚至比我妈还厉害,有些事情我妈不好出手都是我来做的。你知道的,恶心的东西总是越看越恶心,所以我对第三者深恶痛绝,纯粹是因为看多了。” “但是,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些事能那么顺利,最重要的点其实是在我爸。老俩口感情很深,他那些老兄弟们老婆都换了好几茬,只有我爸现在回家还围着我妈转,所以,我从小就明白,但凡出轨,十有八九都在男人,男人心不定,才会被小三小四一勾一个准。” 南宫行听着这些话,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其实他深以为然感同身受。 见南宫行一动不动,姜糖反问了一句:“你不反驳?很多男人可受不了这套理论。” “为什么反驳?”南宫行又补了一句“你又没说错。” 嗯,痴迷于逻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脑子清醒。 姜糖看他,觉得这个人值得相信,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下意识的想要相信他。 第47章 信我 “所以驳回无效,我们还是先分……唔…” 姜糖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南宫行一点都不想听那两个字,他捂着姜糖的嘴心烦意乱急道:“不要说。” “我知道了,你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 姜糖颇有些无奈,点头示意自己接受了才被松开,她大幅度喘了几口气,等情绪平稳下来之后才一字一句道:“我不想介入别人的感情,这与我是不是受益的那一方无关。” “我明白” “这与你的直观感受也无关,无论你是否喜欢她是否对她有义务,总之只要没理清楚,你就别来找我。” 南宫行脸上的伤还在,姜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下了什么手劲,只看南宫行白皙的脸上红肿一片隐隐还有一道划痕,应该是没剪干净的指甲弄出来的,她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姜糖把视线挪开低声道:“你说不算分手那就不算吧,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也不是……也不是不能和好。” “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 南宫行见话说开了,便继续开车往姜糖家里的方向去,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直到来到小区门口,南宫行才吭声。 “那你先回去,保持电话通畅。” “嗯”姜糖闷闷应了一声,都打算解安全带了,忽的听到男人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有,你也不许再生气,你都对我动手了,从来没人这么打过我。” 也是,毕竟是只爱臭美的花孔雀被伤了脸呢,可那种情形下她气昏了头当然只能打脸,虽然她也清楚打人不打脸,可总不能当众打他屁股吧,这都成什么了? 话虽如此但见这人委屈,姜糖多少有点愧疚,伸手碰了一下,发现上面烫的吓人。 “还不都是你活该。”姜糖把话撂那便匆忙下了车,生怕多待一秒自己就会和他投降。 南宫行愣了愣,没当回事儿,刚打算离开就接到了周康的电话。 “大哥你怎么回事啊?跑那么急我拦都拦不住,你办公室有个洋妞在里面拉着我的袖子哭,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总之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结果下一秒就被拉去当苦力。” 南宫行捏了捏眉心问“现在什么情况?” “美人的要求怎么能拒绝,我送人家回酒店了呗,对了,她还问我你的秘书叫什么名字,我琢磨着你秘书不就是嫂子吗?然后就把嫂子名字告诉她了,然后她就哭的更厉害了。不是我说她,这女人哭起来真要命,吓得我魂都没了,幸亏跑得快,现在没事了才敢打电话问问你,这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谢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处理。” 周康乐呵道:“也不知道你们今年这是撞了什么运,一个两个的桃花朵朵开。说起来我要给你聊个八卦,前段时间艾德说他在挪威斯塔万格那个老房子放着没什么用打算转手卖了还问我这边有没有什么资源。我好不容易给他打听到几个有意向的,结果一问,人家又不卖了。” “我寻思着肯定不对劲,一查才发现咱这位大艺术家,航班排的死紧。前段时间夜里去了一趟那边,第二天就跑回了工作室,合着就是出去掸了掸灰。我打赌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人,老话说的好,事出异端必有妖,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妖,吓得直接卷铺盖走人,笑死我了。” 南宫行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心里明白话题跑了十万八千里,索性将错就错,可是这么轻易就出卖朋友,合适吗? 但如果是艾德的话,简直不能太合适。 南宫行果断开口:“我们读高中的时候你在国外待了俩年你不知道,艾德那段时间和一个女孩纠缠了好久,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艾德受伤颇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遇到了旧情人。” “什么?谁啊,叫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周康连连惊叫。 “忘了。”南宫行确实大脑一片空白,过去太久,他有点想不起来了:“所以,你还不去安慰他?” 话音刚落,那边就匆忙挂断电话,呼,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南宫行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姜糖又折回来了,于是忙给她打开车门。 只见姜糖手里提着袋东西,一进来就从里面翻出了个创可贴,撕开贴在他脸上。 “好了,这里还有几瓶冰水,你拿回去放冰箱里敷脸,别直接敷,记得拿毛巾垫着点,要是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语毕便又打算离开,南宫行心绪翻涌,手忙脚乱扼住姜糖的手腕,良久他才磕磕绊绊道:“姜糖,你信我。” “再说吧” 虽然声音僵硬,但南宫行还是看出了这人表情上的松动,一时间有点得寸进尺:“明天还来接你吧?” “不用” “哦” 姜糖假装没看到南宫行脸上的失落,再一次强调:“我们还在吵架,你别来,把那边处理好再说。” 语毕又下车离开,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没有回头。 南宫行目送她走远之后,才调头冲着司南去了。 他又来了。 姜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白色奥迪。她心里烦,不知道纪灼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是什么意思,一时没忍住踹了一脚轮胎。 把情绪稍微发泄了一点之后,才上楼回家。 一推门,就见老妈和纪灼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互相沉默,而她爹则是在客厅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要喝口茶水,气氛怪异中透着些剑拔弩张。 姜糖在门口换了鞋,把外套挂起来,随后踩着毛绒绒的拖鞋打了声招呼“我回来了。” 端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妇女抬眼扫了她一眼,随后拍拍沙发示意她过来坐下,姜糖只好从命,乖乖坐在妈妈身边。 “这次是来送请柬的,家母身体不好,您二位好歹养了我一场,结婚成家是大事,身边没个长辈总归是空落落的,俩位就赏个脸吧。” 纪灼一面擦拭满是水雾的金框眼镜,一面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 无论是家具还是老土的装修格调都陌生到了极点,但边边角角干净齐整,桌上阳台上都摆着不少花,这倒是他所熟悉的,姜母一贯的文雅作风。 这个家经历那种变故,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凄惨萧条与沉闷孤寡,昨天来访的时候姜母还跟过往一样甩着水袖唱了一小段戏,姜父一如既往鼓掌捧场,一家人其乐融融,欢乐到让他几度以为进错了门。 纪灼低头笑了一下,其实他心里清楚,姜家能这般荣辱不惊全靠眼前这位看着平和温柔的女主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是羡慕还是嫉妒。 就在纪灼失神的时候,一个白瓷茶杯就那么砸了过来,茶杯与茶几相撞,击的粉碎,幸亏纪灼躲得快才避免了被茶水溅一身的厄运。 “滚出去!” 姜父怒吼一声,气呼呼的就要撸起袖子冲过来。 倒是把姜母吓了一跳“嗳”的惊呼一声,不痛不痒俩巴掌扇在姜父背上:“你要死啊,这么大声,一次打出去能怎么样?上次打出去他这次还不是接着来,多大年纪了还和小孩斗这种气。” “我怎么了,他做出那些畜生事,还不准我骂他了吗?” “你骂他又有什么用?血压那么高你就不管了?”姜母白了男人一眼。 看自家父母折腾,姜糖这才收了收心绪,打起精神露出一张笑脸应和。 “就是。” 姜父气的手指直抖:“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别说话。” “我都二十六了” “你就是六十二了也没你说话的份。” 姜糖闻言吐了吐舌头把玩着手里的请柬没再说话。 “行了行了”姜母把暴怒中的男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看着纪灼,等他继续说。 第48章 上门女婿 纪灼把眼镜戴好,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上,缓缓推过去。 “这是姜家这些年给我的全部资助,还有一部分是姜糖给我母亲垫的医药费,今天还给你们,密码是糖糖生日,足够你们换个像样的房子了。” 姜立身僵硬且气愤,全凭妻子握着他的手给予的那点抚慰才没有暴跳如雷把卡甩纪灼脸上问问他拆了东墙补西墙拿着他们家的钱还他们家的债还要不要脸? “说起来,阿姨那几件头面当了实在可惜,我看着于心不忍就先收起来了,叔叔要是有需要,欢迎来赎。” 纪灼轻描淡写补上的那一句话,仿佛在这个家里抛下了一颗炸弹,轰的那点平静烟消云散。 姜糖惊讶,喊了一声:“妈” 而姜父的痛苦更是显而易见,就连说话都带着抖:“不是说了不准当吗?” “是啊妈,钱没了可以再赚,你那些凤挑顶花再去哪里找,还有那套点翠,你也说了,点翠手法残忍自己绝不助纣为虐,这些年反点翠的活动你比谁都积极,就这一套,没了就真的没了。” 姜糖想起自家老妈看那些宝贝的眼神,忍不住心疼起来,叹了一句:“那些头面比我年纪都大了,你还折腾它们干什么。” “我赎”姜父蹭地一下站起来,眼里锋芒不减,看着纪灼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赎什么赎,坐下吧你。” 一直沉默着的姜母突然发话,她看了一眼纪灼缓缓道:“不过是些首饰,就是些首饰而已,再说我现在也不上台,就在社区里随便唱个开心,要那些东西也没用。” 姜母叹了一口气,把摆在桌上的卡接过来嘱咐姜糖收起来。 姜糖看着都觉得扎手,见她抗拒,姜母只得厉声道:“拿着,咱们拿自己的钱,每一分都是你爸辛苦赚来的,不偷不抢也不丢人。” 知道自己亲妈就是这脾气,姜糖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收起来。 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好还的,钱是还得清,合着那些人情白给他了。” 姜糖是这样,姜立身更是心酸的眼圈直泛红,当儿子养了一场,现在却落得这种局面怎么能不心寒。 姜母见一家人凄凄凉凉,缓缓起身步履优雅进了卧室,不多时就又出来了,只见她手里拿着个黑色礼品袋,姜母轻轻把礼品袋放到纪灼手边。 “我们算不上什么你的长辈,纪灼,你婚礼不缺我们一家,无论如何是你做错了,你没资格指望我们笑吟吟祝福你。” “是你们先毁的我。”面具一瞬间被撕下来,纪灼声音彻寒,面部有难以遮掩的痛苦浮现。 姜母面无表情,继续冷漠道:“当年你爸作为微奢的财务总监,权力不算小,给他的待遇也不算少。是他藏匿利润偷税在先,你叔叔甚至给过他机会。” “偷税?”纪灼冷笑一声:“藏匿利润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我查过那年的财务报表,微奢当时资金流出了问题,指着那笔税款来周转的轮都轮不到我爸不是吗?” “姜立身,你敢说不是你拿饭碗威胁我爸吗?你敢说不是你报的警吗?” 姜父看着纪灼,气的青筋暴起:“不是资金流出了问题公司才挪税款周款。而是你爸先挪了公款,一时间填不上才动了那方面的歪心思。让你当经理也有些年头了,连这个顺序都理不明白了吗?” “而且你爸好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年就欠了不少钱,被逼急了什么干不出来?” “你说谎!你们别想骗我。”纪灼双目猩红,拳头捏的生疼,小时候父亲陪他搭积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个人是因为坐了牢,反差太大才会去赌去喝酒,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家暴,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这一切都是姜立身一手造成的,是他们罪有应得。 纪灼心底有一片乐园,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他不可能接受破灭。 姜糖看不下去,向前一步挡在母亲面前看着纪灼道:“是不是撒谎,你可以去银行查你爸的账,看他那年做假账弄来的钱到底是花去了哪里,别躲起来当胆小鬼了,我都瞧不起你。” 纪灼似乎是被戳到了痛点,他看着姜糖,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一把将姜糖抓到自己身侧。 “瞧不起我?”纪灼冷笑一声:“也是,这年头就是笑贫不笑娼。说起来,伯父伯母知不知道你攀上了高枝?据说是银河科技的大老板呢,也不知道富贵人家的玩法咱们家娇滴滴的糖糖能不能受得住。受不了就和我说一声,好歹我也把你当妹妹,以后有什么生意都介绍给你。” 姜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打心底发寒,站她对面的姜父早已忍不住,把纪灼推了一把,将姜糖拉了回去。 “啪”的一声打破了这闹剧。 是姜母动了手。 “就算是我们毁了你,可糖糖没错,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辜负她,你记住了,是你对不起她。” 纪灼碰了碰火辣辣的脸颊,笑的越发阴寒,他斜睨着姜父,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 “叔,阿姨一辈子就唱戏这一个心头好,当初嫁给你之后碍于身份就没怎么登过台,她那些头面的意义你很清楚。想要赎,可以,只要你今天跪下再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分文不取,还给你们。” 姜立身目光尖锐,看着这个当初还没到他肩高,但目光澄澈干净的孩子变得这样面目全非,他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纪灼,我教过你的,做人不能太得意,而做事永远要留有余地。” 纪灼充耳不闻,神色冷淡。 腹部疼的浑身发冷,姜糖忍不下去了,当着纪灼的面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郑伯伯你好” 听到这个称谓,纪灼下意识僵住了,但此刻那边已经接通了,他再做什么都已于事无补,纪灼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糖表演。 姜糖吊着一口气,冲纪灼眨了眨眼。 “是,您女婿现在和我在一起,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们去参加婚礼,我想这一定是伯父你的意思。” “但是我爸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到时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怕是不好看呢。” 姜糖很是虚伪的与纪灼这位将来的岳丈客套着来回打太极,直到岳丈大人表示会和自家女婿谈谈之后,姜糖才挂了电话。 她看着纪灼笑了笑:“听明白了没?你岳父说了,不欢迎我们,真不好意思,怕只能让您亲生妈妈坐着轮椅去一趟了。别害怕,最多也就是个在背后被戳戳点点了,您可是新贵,几个人敢当面给你难堪?” 第49章 家冢 语毕,姜糖又从兜里把银行卡掏出来递给站在她身边的老爹。 “爹,稳住,别气啊。我看这房子真不错,住着其实挺舒心没必要换。更差的地方也不是没住过,这比我小时候好太多了吧?别贪心,这钱你拿着给妈妈买几套头面让她打扮好和社区里的老头老太太炫耀去。” “哦,对了,纪先生,没事的话,不然您先请?你结婚我们就不凑热闹了,好歹我也是个前女友,万一被误以为要去砸场子,你这上门女婿还怎么当?” 纪灼有些心烦,他闭上了眼,良久才想起些什么讥讽道:“上门女婿再不好也比不上给人家当情妇难。南宫行在美国有未婚妻,家大业大的,你给人家当地下情人可要多注意,别一个不小心被人家划了你的脸。” 这话一出,姜糖脸上血色更是褪的干干净净,见她如此,纪灼更快乐了,看样子是还不知道,真有意思。 纪灼提起黑色礼袋道了一句:“谢谢阿姨,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叔,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来跪,我始终欢迎。” 语毕便踏出他们家槛,径直下楼。 见这丧门星走了,姜糖才松了一口气,摊在沙发上。 姜父看着她,想问什么却开不了口,只拼命和姜母使眼色。 姜母倒是心直口快坐在姜糖身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妈妈相信你做事有底线,事情怎么样我也不问你了,自己看着办吧。” “哦”姜糖有气无力软绵绵应了一声,然后蹭过去把脸埋进妈妈怀里。 良久,才闷声闷气道:“大概已经分手了。” 姜母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问:“定了?” “不知道,也许吧。” “年轻人在感情上磕磕碰碰分分合合的很正常,不要钻牛角尖,也别太任性。” “嗯,在一起的时候是正经男朋友,不是情人。纪灼总是误导你们,你不要相信。” “你心里有数就行。” 姜糖没忍住鼻酸了一下,她吸吸鼻子撒了个娇:“妈妈,我肚子疼。” 但想象中的安慰并没有来,姜母翻了个白眼,只拍了她一巴掌推开她就去做饭了,一边热锅一边大声埋怨。 “你活该,当初胡闹的时候谁劝都没用,非要出去瞎折腾,一口一个你自己负责,现在怎么样?有本事造反有本事别喊疼!” “我那不是年少无知嘛,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和外婆他们吵了好几架才有机会上台唱戏的。”姜糖躺在沙发上撒泼。 “那是老人家观念旧,总觉得唱戏不三不四,再说我唱戏那几年练基本功,身上没一块好肉的时候也没和我爸妈喊过疼,你呢?” “我随我爸,你不要管我,我就喊。” 姜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拿胶带缠碎茶杯的动作一滞,积极辩解:“我可没和你爷爷奶奶喊过这些,像什么样子。” “哦,对,你只和你老婆喊。也不知道谁出去应酬喝太多摔了个狗啃泥,回来抱着我妈哭了一夜。” “少胡说八道” 姜糖见这老男人还害羞上了,忍不住胡闹:“啊,老婆,我太失败了,我对不起你,跟着我你受苦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母温柔的打断了。 “想喝热水吗?” “想” “那就闭嘴。” “哦”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屋外就没那么幸运了。 纪灼一下楼就匆忙打开了黑色的礼品盒,只见里面是条灰黑色围巾,摸着很温暖很柔软。 姜母去年就说了,今年想要学点针织,要给家里人都织条围巾,他也有。 不知道为什么,纪灼眼眶有点发烫,他把围巾拿起来才发现盒底还有张纸片,只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将卡片揉碎在掌心。 “家字顶上一把刀,挡在外面是家,生在里面就是冢,冢者,坟也。” 冢者,坟也。 纪灼痛的说不出话来,他气急败坏一下一下砸着方向盘,直到手指被划开一道口子,血弄脏了那条围巾。 坟也,坟也。 偏偏世事无常。 如果,不是那件事被翻出来,如果不是姜立身。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纪灼时常感觉心里被拉开了一大道口子,寒风夜以继日往进灌,这么多年了,冷的他再难回头。 其实,他都快要忘了父亲的脸。 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小时候给他带礼物给母亲送花,稍大一点就对他们拳打脚踢。 俩者对比,天上地下,衬的天上那个更是美好的不像话。 可那个人渣真的值得他再一次毁掉手里的一切吗? 这是纪灼第一次停下思考,复仇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 这种事情其实没有止境,否则他不会这么不痛快,甚至上门来羞辱他们。 纪灼发了很久的呆,他突然迷茫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在这时郑美轮的电话进来了。 “喂?”纪灼按着眉心,有些无力。 “你又去见糖糖了是不是?” “没有” “你又骗我,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我爸旁边,然后被训话训到现在。大婚在即,这件事我也不想和你多说,明天来我家,你自己和我爸解释,还有,你妈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她参加完婚礼就继续在医院养着,她身体不好……” 纪灼话还没说完就被郑美轮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你打算让她来?你不是认真的吧纪灼?你妈妈那副样子,就算她能不顾自己的身体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你的面子往哪搁我家的面子又往哪搁?上次去见她,你也看到了,她要是再往衣服里藏那些乱七八糟的吃食,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她盼我结婚成家盼了很多年,郑美轮,她一个人养我挺不容易的。” “她养你什么了?姜立身资助你不到半年就把你接到了姜家。这么多年了,可不见你亲妈为你花过一分钱,倒是因为她生病你还倒贴了不少。不是我说,她身上那股味,你就是把她带来,也是要被人嘲笑的,到时候再腆着张老脸拿百八十块出来给我们当红包,你还想不想混了?” “还有上次她给我那金镯子,你觉得她有半点真心吗?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么打发的吧?脏老婆子一个,就这也好意思让我改口……” “郑美轮,她是我妈。”纪灼绝望的闭上了眼。 “我又没说不是,你什么态度?你吼什么吼?我嫁给你是下嫁,多少人指着看笑话你不知道吗?” 纪灼听不下去,他心烦意乱掐了电话。拿手指盖住了眼睛,在一片黑暗里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无所依傍,四顾茫然,从一种无力走到另一种无力的孤独。 说的没错,坟墓,活埋了他近三十年并且还将继续埋下去的坟。 指尖濡湿一片,睫毛也是湿的,很讨厌。 泪水慢慢决堤,纪灼只是掉眼泪,半点声响都不曾有。 车厢里面很静,落地有声的那种静,但却听不到一个人的心碎与重塑。 良久,纪灼才抹掉眼泪拨通了一个号码。 “刘总,有个生意找你,接吗?” “什么生意?” “查账,二十一年前微奢的报表,我需要你一笔一笔的对,尤其是他们那一年的纳税申报表和现金流量表。” “二十一年前?怕是不好查,那时候的制度不像现在这么清晰,很多公司在这方面的体系都不健全,关键是很多资料都过了保存期。” “资料不用担心,我有保存,今晚就可以调出来。” “纪小公子,这都年底了,事务所里忙的一团糟,您现在提这个事就为难我了。” “会所的人能熬也是出了名的,刘总就不要欺负我是外行人了,回头报个价,我先把钱打过去。” “那也行,纪小公子急用吗?” “总之尽快,尽量年前给我。” 纪灼深深吐了一口气,与对方客套一番之后才挂断电话,他闷在车厢内捡起那张皱皱巴巴的卡片,拿拇指轻抚着那个家字,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第50章 退婚 南宫行从姜糖家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找霍司南,而是绕了一大圈先去了别墅一趟。 在他们家里待了几十年的老管家见他着急忙慌赶过来,就明白了自家少爷是又有事要问他,于是不等南宫行开口,老管家便把家里的人都赶到了后院花园里去。 “李爷爷,我想问您一些事。” “少爷不用客气,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南宫行拉着老人坐在沙发上,等情绪平稳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当年我母亲给我定的商业联姻如果要悔婚的话是不是很麻烦?” 管家手上没闲着,依着繁琐程序按部就班拿紫砂壶泡茶,他看了南宫行一眼:“商业联姻对家族企业很重要,尤其是司南小姐家这样的产业,但您和霍小姐的婚约很特殊。” “怎么特殊?” “拖得时间很长,资源已经共享了这么多年。这几年你父亲发展势头大好,在欧洲市场扎下的根基很稳,现在这个时候终止合作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而且最开始那几年你霍叔叔一方面在合作上让利,另一方面给公司投了不少钱,俩头的付出都不少,现在正是有收获的时候,哪怕你们的婚约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俩家在业务上的往来。” “这么说来,霍叔叔看重的是我后续的继承权,而他看重的是霍家能拿出来的资源。所以不管怎么样,这种利益联系都不会断?” “除非你对霍小姐做的事情太过分,霍家要是被逼急了只顾着心疼女儿可就什么顾不上了。” “在商言商,我不觉得霍叔叔会感情用事。” 管家的茶已经泡好了,他端起一小杯递给南宫行。 “功成名就之人上了年纪往往会开始顾惜亲情,你父亲这些年的态度软化,就是证明。” 南宫行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这茶味道极佳,入口带股兰花香,后味回甜。 “这茶挺好喝。”南宫行赞了一句。 “上好的太平猴魁,是你父亲派人送来的,每个月他都让人来,不是茶叶就是红酒要不就是上好的雪茄,他是在向你示好。” 南宫行浑身不自在,刚刚喝进去的茶突然就变得没滋没味,南宫行把茶杯放在桌上,良久才道:“这么说的话,霍司南如果不是和我,那最好的选择其实是何萧。怪不得那女人这些年又积极了起来,原来是操着这份心。” “小少爷到底不是你父亲亲生的,就算有一天你父亲撒手人寰,这继承权也轮不到他。” “只要霍家肯选他,遗嘱上写清楚,这事不就成了?” 老人看着他,语气沉稳继续道:“你父亲应该也清楚小少爷争不过你,论血缘你才是他真正的血脉,论能力,银河的前途不可限量,论人品,你为他养老送终的希望比何萧大得多。” 南宫行笑了笑:“可我不稀罕,也懒得和他们争。不过就算我不娶,他们也别想让何萧那种烂人碰司南。” 管家沉默不语。 “好,我心里有数了,茸茸这几天怎么样?” 老管家没看他,继续摆弄着茶水答非所问:“你外公给你的那一份,你也不争吗?” 南宫行套衣服的动作一滞,他顿了很短的一下,短到没人察觉,他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扣衣服,直到把自己收整好,临到出门才道了一句。 “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语毕便头也不回离开了,老管家望着那个欣长挺拔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南宫行心里有点乱,但他没有迟疑一脚踩下油门,往司南住着的酒店去了。 等他赶过去敲开酒店房门的时候,司南似乎是刚拿冷水泼过脸,脸颊上的水珠还没干。 南宫行看了一眼房里的酒瓶,意识到自己不太好进去:“外面有家咖啡店,出去聊吧。” “可是我不能这个样子出门,不能在房间里说吗?” “不太方便,你慢慢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臭弟弟”司南叫了他一声,然后才道:“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家里给了你什么消息?” “是错误的消息,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秘书,她原来是个珠宝设计师,这很酷,但是伯母给我的资料上说她是个演员,让人生气,伯母连名字都搞错了。” “把资料给我看看。” 司南简单的把头发扎起,又涂上了口红,看自己终于有点精神了,才把伯母给她的所有材料一起带上了。 “好了,走吧。” 南宫行接过那些照片,翻了几张就不再看了。 俩人在咖啡店落了座,南宫行才把那份小演员的资料仔仔细细的看。 而另一边的司南则是对着菜单上的方块字犯了难:“asa,我只认识字,但不知道意思,你给我推荐一个吧,我要苦一点的。” “我要拿铁,拿铁加三勺糖,给这位女士拿杯卡布奇诺,司南,甜点要吗?” “要,要很多。” “你不需要控制身材了吗?”南宫行有点惊讶,忍不住抬头看了司南一眼。 “可是我难过。” “好吧,把你们店里最近主打的甜点各来一份。”南宫行嘱咐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服务生。 见该点的都点好了,霍司南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人民币塞到服务生手里,于是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受宠若惊连连鞠躬道谢。 待人走远之后,司南才眨巴着眼疑惑道:“这也是中国的礼节吗?” “小费文化在中国并不流行,而且你刚刚给的数差不多是她一天的工资了。” “哦”霍司南应了一声,又问:“那你看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南宫行把那份资料收起来,转手将那厚厚一摞照片摊开。 “或许她告诉你我在中国过得很风流,并不尊重我们的婚约。但是司南,你应该了解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工作场合做出这些举动,而这里的照片十之八九都是在工作场合,她找人偷拍我,但很显然,她找来的人并不靠谱,为了交差也算是煞费苦心。” “怎么说?” 南宫行从中挑出几张指给霍司南看:“我左手这几张是在借位,右手这几张甚至有很明显的后期痕迹。” “至于其他的,这几年她一直努力往我身边塞人,所以我这些年但凡需要住在外面,往往都要开俩间房备用。” “你说的这个小明星,也是她的手笔。那天我订的房间是1319,但出了一点意外,那天朋友新店开张,我去捧场,遇到一个大胆的小姑娘,搭讪不成给我下了药。而姜糖的门牌最后一位数字没钉好转下来了,我没去1319而是去了隔壁房1316。” 司南有点惊讶“可是就算你走错房间,可没有人给你开门从里面的话你怎么进得去?” “因为机缘巧合,那天酒店系统出了问题,我的房卡刷开了错误的房门。” “这太巧了,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背后有人为因素。” 司南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他见到姜糖的时候会想尽办法把那个人留住,然后再细细地查她,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一步发展。 那天姜糖的醉话其实没错,孽缘。 姜糖的买醉,夏纪的推波助澜,还有那位不存在的鸭兄弟。他给周康的捧场,给他下药的夜店女孩,容易混淆的门牌号以及出了差错的系统。 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无数偶然导致的偶然还能算是偶然吗? 冥冥之中,就像是既定的宿命。 当然,这些东西没必要说得太清,南宫行敛敛心神继续道:“总之那个小明星没等到我,但是同样的为了完成任务,她也不得不做一些事情。” 南宫行把那两张照片找出来,递给霍司南。 “第一张照片,她自己放开了浴室的水并且把门打开,成功拍到了门牌号,第二张自拍她穿着浴袍,没露脸,只露了腿和半个胸。这种照片,很难不让人想歪。如果有心人想追究,去查我那天的行程,那么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不懂,asa,就算你风流成性,可又有谁会在意这些呢?” “你,还有你的父亲你的家族,以及支持我的银河股东,当然,还有我那位心急如焚的后母。” 第51章 阴谋 “oh,我的上帝,她的心肠太坏了。” “但我甚至不知道这小明星叫什么名字,那一天我没遇到她。要是去了,这段艳遇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来和我谈这些就不是你,而是你父亲了。” “可为什么她对你的行踪这么的掌握到了如指掌?”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之前被我辞退的那个秘书一直不满意自己的薪水,被趁虚而入也是有可能的,回头我会再查。” 南宫行搅着手头的拿铁,抿了一口就没忍住皱了下眉头,其实他不喜欢咖啡,糖加多了腻,加少了苦,很显然,今天是腻的那一类型。 “她为什么这么做?” “破坏我们的婚事。” “我不明白。” 南宫行把咖啡杯放下,再不打算碰一下,他看着司南碧色的眼一字一句道:“她怕我,越来越怕。” 霍司南沉默了,她不懂,真的不懂。 “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你是她丈夫的儿子不是吗?” “不是家人”南宫行答的果断,又补了一句:“从来不是。” “asa,可你母亲葬礼上,她很关心你,因为这个我还说错了话,你才咬我,你还记得吧?” “记得,当时你劝我别太难过,说我的新妈妈比旧妈妈漂亮得多。”南宫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可我不喜欢。” 霍司南放下勺子搭上南宫行的手背:“臭弟弟,我再给你道个歉,那时候我年纪小,没有礼貌。” 南宫行客气地把手背抽回来淡淡道:“没关系,都过去了,而且你后来给了我很多善意,这让我度过人生寒冬,我该谢谢你,也该向你道歉。” 对面的女人愣了愣,随后拿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眸,她的肩膀在发抖。 “我会亲自登门找霍叔叔说。” “asa,我真的喜欢你,当初我dad问我想要什么中国名字,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司南,这是中国的指南针,而且里面有你的名字,天呐,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南宫行把桌上的纸巾递过去,很笨拙的安慰:“谢谢你,我会怀念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看连环画的日子。” “但我们没机会一起看书了是吗?” “我有女朋友。” 南宫行将自己和姜糖的那些合照抽出来,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偷拍的,但看起来还不错,他挺喜欢,回头可以多印几张。 他随手拿了一张举起来给司南看:“你应该明白,我和她在一起非常开心。” “我不在意,真的,婚姻本来就是不稳定并且混乱的,你可以先和我结婚。你也需要我的力气去对付你妈妈不是吗?我们可以先结婚,不影响你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等你们玩够了,我们再在一起。” “等等,司南。”南宫行有些不可置信:“我觉得你该再想想,你说我和她在一起你不在意?你怎么会不在意?” “只要这个人值得喜欢,阻止你追求快乐,我怎么会,这太自私了。” 南宫行哭笑不得:“你知道我和她在一起会做些什么对吧?” “我们会一起睡觉一起吃饭,有时候也会拥抱接吻,总有一天也会做爱,我们是世俗意义上的普通情侣,会做一切我们愿意做的事情,你怎么会不在意?爱情本来就是自私不是吗?” 司南愣住了,在她的概念里似乎没有这种东西。 “你可能并没有那么的喜欢我,司南,判断你对一个人的感受有时候需要第三方力量,你什么时候明白独占是什么,就离爱情不远了。” 霍司南依旧不死心。 “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告诉我,我们真的没可能了是吗?” “对” 南宫行话音刚落,霍司南便提着包哭着跑了,南宫行没有动,他看着桌上好几个没被动过的甜点,随手挑了一个奶白色的,拿勺子一点一点的挖着吃。 甜度正好,尝起来甜丝丝的,心里也没有那么苦了。 想给姜糖带几个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压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姜糖不许他见。 南宫行忽的失落了下来,就在他失神的空档里司南又回来了,女人双目通红,看着他低声道:“先不要找我dad,你让我缓缓,就算要退婚,也让我出面。” “好” 南宫行应了一声,于是霍司南就又跑了,南宫行想了一下给周康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忙吗?” “忙着呢哥,我这边看上个小仙女,追了快两个月了,这会儿正堵着送花呢,你有什么事?” “什么仙女?” “之前说好了给你代言的那个,你见过,一个不适合把人家给否决了,我还哄了很久。” 南宫行想了一下,有点印象,那女孩一股伪文青气质,真不适合他们的新春产品。 “别追了,追不上的。” “哥,有你这么泼冷水的吗?” “人家姑娘心气傲,家里又不是没背景,和你站一块简直美女与野兽,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哥”周康急得语气都变了。 “不闹你了,但说真的,这小姑娘端的太高,你又捧人捧习惯了走哪都是一副乐面相,认真相处的话你会很累。可能你觉得你自己掏心掏肺是喜欢她,她倒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挺厉害,可以收服一花天酒地的大少爷。” 对面的周康沉默了一会才道:“还真别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那么一回事,我就说呢,为什么每次我找她,她身边净是一堆小姐妹,合着都在看我笑话。” “行了,不忙了,我可去她妈的,我周康情场搏杀二十年,开过夜店混过娱乐圈,交往过的嫩模女星排排个放一起能绕地球三圈,倒追我的人从八达岭排到嘉峪关。小爷我不伺候了,犯得着捧她一个?爱谁谁啊,可去她的吧。你找我什么事?” “你送了个外国女孩的事情,还记得吧?” “记得啊,那女孩不错,看着就是个富婆,要不是太能哭,我都要跪倒在人家的大胸之下了。” “别贫”南宫行沉声道:“我不会哄人,她又哭了,有时间过来一趟,看你是要带她购物还是带她去玩都行,回头我给你报销。” “既有钱拿还有美女看,有这种好事?” “把人哄好,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盯着她一点,别让她受伤,她情绪不稳定,你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告诉我。” “没问题。” “还有,她刚回国人生地不熟,要是出去见人,你也盯着点。” “放心,讨好美女我可是专业的。” “对了,她的名字是霍司南。”南宫行有点不放心,到底还是把司南的底透了点:“有什么歪心思之前,我劝你先了解一下。” 周康答应得爽快,刚挂了电话立马就去查了,最后对着这位美女富婆的资料差点跪了,他不想努力了,现在就想去见富婆。 周康看了一眼手里那一大捧蓝色妖姬,一时计上心来,决定就这样拿过去哄富婆开心。 第52章 东亚醋王 说好了不去见面,但南宫行没忍住。 他换了俩车,还是一大早就守在了小区门口,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同样守在小区门口的纪灼。 纪灼立在车前,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南宫行心里泛酸,但他选择隐忍不发,静静的看。 果不其然,姜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径直朝着纪灼去了,俩个人面对面情绪很激动的说了些什么,最后姜糖居然上了纪灼的车。 南宫行紧随其后,发现纪灼的白色奥迪最后停在了银河楼下。 眼看着他们在自己公司门口拉拉扯扯,南宫行很不高兴,把车停好径直下来,“砰”的一声巨响把车门用力甩上后,南宫行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擦着姜糖过去了。 看他就这么经过,姜糖的委屈慢慢积蓄,他还敢发脾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姜糖眼圈泛红,最后把满腔怨气咽下,看着纪灼语气恶劣。 “要结婚的是你,我爸妈他们绝对不去,我不知道你怕什么?你结婚连自己生身母亲都不敢带过去,那你还结个屁啊结?” 姜糖狠狠甩下这句话就打算离开,眼见着纪灼还想再跟上来,姜糖恼了,指着纪灼厉声道:“你再敢纠缠我,我就报警,告你性骚扰,看看大婚在即,她郑莲花郑家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语毕,姜糖才大踏步进了楼,一直上了七层。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她看得到南宫行在低头看文件,时不时拨弄着笔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姜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了年终奖金的计划表让南宫行签字。 南宫行翻开看了两眼便龙飞凤舞落了笔。 一整天,除了公事公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临到下班,姜糖才怒气冲冲收拾好东西,本来都打算离开了,但看南宫行站在窗前凹那种深沉造型,姜糖就忍不住了,气呼呼又跑回来很大声的喊:“纪灼要结婚了。” 南宫行半天没有动静,良久才僵着一张脸胡乱应了一声。 姜糖看他这样就气的肝疼,但她也不打算问他未婚妻的事情,狠狠跺了跺脚离开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照旧,就在第三天姜糖认真思考要不要递个辞呈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小区门口有辆车总是出现,她这几天也没往南宫行身上想,不会真的是他吧? 姜糖索性在小区里面多磨蹭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没等多久车里的人便露出了真面目。 此刻焦灼到在车前来回走的,不是南宫行是谁? 姜糖总算心里平衡了一点,磨磨蹭蹭鬼鬼祟祟绕到那人身后戳了戳南宫行的腰,一脸得意。 吓得南宫行烟灰都抖了一地,男人把烟掐了,烟头就近扔到一个垃圾桶里才拿漆黑的眼眸看姜糖。 天气冷了,亮的越来越晚,哪怕是早上七点,此刻也并不亮堂,不知道为什么姜糖看着莫名心酸,她决定不赌气了,开口问了一句:“司南的事怎么样了?” 这是这么多天俩个人头一次谈私事,南宫行目光如炬盯着她看:“和她说清楚了,但是解决起来有点麻烦,毕竟涉及两边家里的利益。” “那你岂不是要天天见她商量怎么解决?”姜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说的小家子气,酸味怕是漫到了十里开外。 “你不也天天见纪灼。”南宫行不甘示弱。 也?意思是真的天天见? 姜糖气的头疼,转身就想走,却被南宫行从背后捞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他这是抽了多少烟,那股烟草的气味挥之不去,南宫行压着嗓子说话更显沙哑。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不是说好了不算分手,你说话不算数。” “我和你说过话,是你先不理我。” “纪灼要结婚也算是说话?” “那也是你先甩车门,你先不理我,明明未婚妻这事也是你弄出来的,你还天天去见她。她和你青梅竹马吧?一起长大的吧?是不是有很多话聊?是不是聊的还很开心?你把我当什……” 姜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南宫行把冰冷的下巴抵在她肩边,冲着她的耳朵说话。 “你和纪灼不也是。” 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不对劲,姜糖觉得浑身上下都跟过了电流一样,麻酥酥的,让人甚至头晕。 南宫行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保持着那个姿势继续道:“而且我没和她天天见面。” “你刚刚不是说见了吗?” “我没这么说,是你偷换了概念。可纪灼每天都来找你是我亲眼所见,有时候他直接进去,去到楼下等,可我却连你住在哪栋楼里都不知道。” 南宫行说着这话一时心里不平,拿冰凉手指拨开姜糖的白围巾,冲着露出来的那一点后颈低头咬了下去。 牙尖碰到那一块的时候,姜糖下意识缩住了脖子,疼倒是没多疼,就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舒展开来,姜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说话声音都不太稳当:“你干什么?人来人往的别胡闹。” 南宫行松开温热唇瓣含糊道:“没有人来人往,只有纪灼一个,你怕他看?” 姜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真假,只迅速拿手盖住了脖子。 其实后面没有人,南宫行见她这样以为自己猜对了,越发打碎了醋坛子,一不做二不休,拨开姜糖的手继续咬,直到牙下的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肤色红润的不正常,就连呼吸都乱了,南宫行才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疑道:“你……怎么,难道你的敏感点长在斜方肌上?” 姜糖简直无地自容。 “我还以为女性会比较隐蔽一点,抱歉,我不知道你这里敏感,不是故意要你在公众场合下难堪的。” 姜糖简直无言以对,转身把脸埋进这狗男人怀里。 南宫行越想越觉得好玩。 “别人不知道吧?” “你不要问”姜糖闷声闷气的答。 “但是,你这样不是很容易被外人碰到吗?”这可不好玩,南宫行嘴角下垂有点不高兴,他是真的觉得这种私密的事情应该发生在更私密的地方才合理。 “谁会突然碰脖子,我也不知道,反正以前没有过。” “其实还蛮有意思,以后你要是再生气,我就知道该往哪摸了。” “你是变态吗?”姜糖没忍住抬头问了一句。 结果下一秒就被堵住了嘴唇。 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有过的吻,冰冷中带着些粗鲁和疯狂的占有欲。 姜糖愕然,觉得猝不及防,直到余光扫到一个人影才明白过来。 这一次真的是纪灼,看样子也是刚来。 这狗男人又骗她,姜糖气急揪着南宫行的舌头咬了一口,南宫行吃痛这才松开她。 姜糖丢脸丢到头皮发麻,转身就跑,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 第53章 家庭 见姜糖跑了,南宫行当然也不打算和纪灼有什么交际,他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姜糖的温度还在。 南宫行圆满了,这几天攒下来的郁闷也散了点。他转身脚步轻快打算离开,但却被对面面色阴沉的男人给拦住了。 这是南宫行第一次认真的去打量一个男人。 身高与他相差不大,体型也很匀称,长相白净,眉目线条柔和。尽管脸上阴郁得厉害可依旧也遮挡不住这个人身上的那种温润气质。 不像自己,僵硬又冷漠,天生一副薄情面相。 确实眼前这个人更像是姜糖会喜欢的类型。 想到这里南宫行没忍住,面露不虞,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了纪灼冷冰冰的声音。 “和她在一起挺开心的吧?” 南宫行微微扬起下巴不置可否。 “我十五岁到姜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我们认识差不多又有十五年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姜糖这个人,看着热情似火。但骨子里那份骄傲和自私刻薄,怕是你还没有领教过。” “她没说过你半句坏话。”南宫行眼里满是讥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姜糖从不在背后指摘谁,与之相对的,她要是厌恶谁,就一定会堂堂正正当面说出来,她的自私刻薄,我无缘领教,这怕是你的特权。” 纪灼僵了一下,随后居然笑出了声。 他笑够了才盯着南宫行一字一句道:“她能怎么对我就能怎么对你,她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活的自我,敢爱敢恨,追求一切快乐,从不计较付出,只要她愿意,就把所有她能制造出来的快乐捧到你眼前。” “说难听点就是缺心少肺,极致的享乐主义,本质上都是自私。有时候活的太自我也不是什么好事,不信你就走着瞧,看看有朝一日你走太近时,会发生什么。” 南宫行的心脏“咯噔”了一下,前几天姜糖说要分手时的神态还历历在目。 “我们第一次见面,姜糖穿了一身白色公主裙,站在家里楼梯上看了我一眼。只那一眼,我就一清二楚,这个人我一辈子都无法喜欢她。真遗憾,你错过了她的过去,错过了她所有争风吃醋嚣张跋扈的时候,南宫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等着看吧。” “我知道”南宫行兀的呢喃出声。 “你说什么?”纪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嚣张跋扈争风吃醋,她现在也这样。” “那她暴露的有点快,也是超乎我的想象。”纪灼冷笑了一声。 “不,她一直这样。”南宫行答得风轻云淡又斩钉截铁。 是的,她一直这样。 从他们最混乱的那一段开始,姜糖扯着他的领带冲他撒酒疯的时候他就大概清楚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那这不是我认识的姜糖。”纪灼堪称完美的面具上终于有了些不易察觉的裂痕。 “或许你只是从未认识过她。”南宫行拍了拍纪灼的肩,然后从他身边踏过,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上去了。 “等等” 纪灼叫住了他。 “你是认真的吗?” 见这人满脸惊恐,南宫行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他站在一片灰暗里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好听,咬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有力。 “纪先生,谁告诉你,富贵子弟就一定要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她和我分开还不到四个月,如果不是交易,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快?而且,她的缺点,正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还有……” 南宫行越听越觉得好笑,他没忍住打断了纪灼的话。 “或许你应该换个思路。” “纪先生,你们真的在一起过吗?” “当然”纪灼不知道南宫行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她前些年四处冒险的时候你在哪里?” 纪灼愣住了,他在干嘛? 姜糖留学那几年,最开始三天两头跑回来见他,后来被姜父严格控制不许她回国,之后她好像是说要出去看看来着,然后呢? 纪灼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和郑美伦在一起,姜糖给他发照片的时候,他不是和郑美伦在床上厮混就是在微奢动手脚,连带着冷落了姜糖。 之后,她就再没和自己提过那些事,一次都没有。 “还有你说的那些缺点”南宫行顿了顿,看着纪灼冷淡道:“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你的家庭并不美满,过早的动荡让你非常敏感,那些所谓缺点,我有足够理由怀疑它的真实性。” 纪灼面色铁青,南宫行说的每一个字都正中他的命门,无数伤口被这些话撕扯冒犯,看不到的地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畸形的家庭就像是畸形的骨头,根骨错了,所有依附在上面的血肉都不过是场笑话。” 话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南宫行打开车门,一只脚都踏上去了,却顿了一下,又折了回去。 南宫行想起那次拍卖会上姜糖的眼泪,他缓缓吸了一口气,为别人的悲剧难过。 “如果我是你,我就找把刀,划开肌肤割破血肉,在这些东西吞噬我之前,连根带骨砍断。” “说的容易”纪灼气血不稳一把扯住了南宫行的领口,他双眼充血哑着嗓子吼了出来。 “像你这种大少爷又懂什么?养尊处优惯了,对别人指手画脚这种事情做的很熟练是不是?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成为一个怪物!” 纪灼声嘶力竭,一个拳头就要砸过去,却被南宫行堪堪拿掌心挡住。 纪灼猛的抬头看到这人黑色眼眸动了动,南宫行用另一只手把放在自己灰色领口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家庭并不是万能的挡箭牌,只有无能者才会听之任之,把一切都推给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很简单。” 他的声音很低:“可人活一辈子,要一分一秒往过捱的话,日子还长得很,和这些相比,你的家庭又算得了什么?多的是重头再来的机会。” “呵,站着说话谁不会?无聊的大道理谁不知道?” 纪灼愤怒到最后居然只剩下无力,他像是在质问南宫行,也像是在向命运求一个答案。 “可你他妈的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一刀一刀慢慢割,总有一天会切到根骨。” “这不可能”纪灼有些乏力,他缓缓松开了手,可他甚至不知道南宫行到底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未尝不可”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 面对纪灼的质问,南宫行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未尝不可。” 语毕便开着车从纪灼身侧经过,南宫行一边开车,一边给姜糖去了个电话。 “喂,又怎么了?”姜糖接得很快。 “我告诉纪灼了。” “什么?” “挣脱原生家庭的桎梏。” 姜糖听得心惊胆战:“你……怎么?不是,你没事和他说这个干什么,他现在又听不进去,你这不是可着人家逆鳞掀吗?” “怎么,你心疼了?”南宫行眯了眯眼,语气不善。 对面沉寂无声,良久才传来一声叹息:“算了,这样也好。” “嗯” “南宫行”姜糖突然叫了一声,南宫行没应。 “谢谢你。” “挂了”南宫行不太高兴,总觉得有些东西堵在心口处,很不舒服。 “我还是喜欢你。” “为什么?” “这种时候要说我也是,而不是为什么。”姜糖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可是,为什么?” “你自己想。” 话音刚落,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南宫行沉默了,真的开始认真思考。 明明在她离开之前还是正常的,那么姜糖突然说这些一定和自己这通电话有关。 可他只不过是把对纪灼的劝告如实说出来而已。 等等,她说了谢谢,谢他对纪灼说实话? 一定是余情未了,放不下纪灼才对他说这种话。 哄他玩罢了。 南宫行想了半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有点难过。 再也不想理她了。 或许纪灼没说错,这个女人很坏。 第54章 我恨你蠢 “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钱找事。” “钱呢,藏哪里去了?” 锅碗瓢盆躺了一地,烟灰缸砸中额角带着血一起落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女人瘫在墙角悲鸣,像某种小动物的哀叫。 鲜血洇红了白墙,他跪在地上,发抖痛哭,抱着男人的腿一遍一遍的求。 “别打了,不要打了。” 男人一脚把他踹开,扯着他的头发逼问:“哭什么哭,你老子死了吗?你哭丧呢。滚开,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脚两脚,他缩在地板上默默数着,终于在男人踹了数十脚之后,倒在地上的母亲爬起来了,他可以清晰看到母亲的表情。 她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暂时避免了体肤之痛。 多讽刺,当你弱小的时候,连亲生父母都欺负你。 “阿灼” 纪灼被这清丽的一声唤回了神,他结束了回忆,看着郑美伦那身蓬松白纱,心里波澜不惊。 “阿灼,你看这身怎么样?” 郑美伦纤手搭着细腰,慢慢转了一圈,于是白色的婚纱便在原地翩跹成花一样的圈。 “很好。” “和之前那套米色的比呢?” “都可以,你喜欢就好。”其实,他讨厌一切白色公主裙,这种东西总能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姜糖。 以及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那种对一个幸福小孩可望不可即的羡慕与嫉妒,是他不想反复回味的。 所以希望是米色,但他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她吵。 再说,他的喜恶,又有谁在意? “你到底有没有上心,我们这是在挑婚纱,我一辈子就穿这么一次。” 郑美伦精致的脸垮了下来。 纪灼有些疲惫,他看着女人露出了一抹温顺的笑。 “米色吧,我觉得米色好。” “是我穿又不是你穿,你喜欢有什么用,你就不能从我的角度考虑一下吗?” “米色显你白,而且很温柔。” 郑美伦瞪了他一眼,最后拍板:“我就要这件白的,咱们婚纱照里面有一套就是米色的,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们怎么样。” 语毕便怒气冲冲进去换衣服了,既然他喜不喜欢没用,为什么还要问呢?纪灼冷笑一声,没有辩驳直接把卡递给导购。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等他把该买的都买了,再享受到自己准备的浪漫惊喜之后,郑美伦就变得眉开眼笑。 “阿灼,这个项链我很喜欢,可是我们婚礼上的首饰不是都选好了吗?” “那天你可以换着戴。” 郑美伦忍不住笑了:“真好,过两天来参加我们婚礼的那些小姐妹们估计都要嫉妒死我了,真可惜,糖糖不来太遗憾了。” 纪灼听了这话,没忍住,他把刀叉轻轻放下,看着对面那张姣好的脸一字一顿道:“为什么是俩天后,不是定了年后情人节吗?” 郑美伦干笑着解释:“啊,怪我怪我,是我忘了和你说。你也知道,我家能有今天全靠我叔叔扶持,我结婚我叔叔是一定要来的。可是不凑巧,他今年春节打算去瑞典度假,来不及参加我们婚礼,所以我爸就做主提前了。” “就因为他一个人?” “怎么是一个人,我叔叔一个比得上你多少穷亲戚。再说,我们这种明面上是婚礼,背地里不都是个人情往来嘛?啊呀,你别担心了,请柬日期我都改了,你那边的亲朋好友也已经重发了一遍,而且咱们可以早点在一起不好吗?” 纪灼面色发寒,他死死握着手里的刀叉,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我的婚礼提前,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对吗?” 他的声音有点大,扰的周边稀稀拉拉几个人纷纷往他们这边看。 郑美伦握住了他的手:“你小声点嘛,我这不是忘了说,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至于吗?” “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是不是结婚的时候换一个新娘给我,再用人情世故那套圆过去这种事你家也干得出来?” “纪灼!” 郑美伦也吼了出来:“你不要得寸进尺,我都已经同意你妈过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纪灼说不出话,他憋着一口气闷声吃饭,最后把郑美伦送回了她家,俩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来不及了,哪怕他再催,会计师事务所那边也没办法再快了。 时间过得飞快,短短两天,不过眨眼之间,他还不知道结果,就迎来了自己的婚期。 纪灼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捧着白色的花,在去婚礼会场之前,他先去了趟疗养院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 母亲罹患脑梗塞,下肢瘫痪已经好多年了,这些年病痛的折磨让她老了好多,再加上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才五十出头的年纪但已经两鬓斑白一副老相。 母亲一见他就露出了笑意。 “我儿子真帅。” 纪灼只是笑。 “长大了,要娶老婆了,老婆很漂亮,你有福气了。” “嗯” 女人握着纪灼的手,俩滴热泪流了出来,她颤巍巍地伸手,纪灼下意识弯下了腰,好让母亲可以拍到自己的肩。 “我的儿,你要好好的,不要学你那杀千刀的爹。你现在年轻,日子过的也好,千万千万不要碰赌博这个东西。久赌必输,多少家底都不够,你爸年轻的时候家底也是有的,一赌就什么也没了,赌的家破人亡。娶了我之后才知道收敛,可没几天就又沾上了,这东西难戒哦,所以听妈一句话,千万不要碰。” 这些话恍如晴天霹雳,把纪灼震的魂魄都要散了,他看着苍老的母亲,声音轻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我爸不是出狱之后受了打击才开始赌的吗?” “唉”女人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一直这样,当时媒人还瞒着不说,他们一家子人合起伙来骗我。结婚头几年还收敛了一点,他人又聪明活络,工作也很好,还挺上进。结果没几年就不行了,开始只是小赌,后来越赌越大,实在收不了手就拿东家的钱补窟窿,这才被抓进去的。” “可是你当初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还记得吧。我小时候你说我爸是好人,是别人陷害他,他没有心眼被人坑害了才会这样,不是吗?”纪灼看着这个人,语气轻的厉害。 女人看着他,浑浊的眼里盛满了笑,皱巴巴的脸像个干瘪的橘子,她看着纪灼说起了往事。 “那个啊,唉,你小时候总是哭着跑回来,老说别人欺负你,说你的同学骂你是杀人犯的儿子,妈不是心疼你吗?只能这么说来安慰你。幸好,我的儿子长大了,还很优秀。” 一颗心如坠冰窟,纪灼甚至有些麻木,想要活埋他的土如今终于淹住了他的口鼻。 他居然笑了,笑的有些痴狂。 这女人爱他,从小对他的管束就异常严格。 他还以为幼时父亲揍他是因为生活失意,母亲揍他是为了让他成材。 如今细想,掰碎了想,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眼前这个被他叫做妈妈的女人,分明蠢的让人心里发寒。 “可我记得爸爸小时候陪我玩,还给您送过花。” “赌嫖不分家,他给我送的花,不如他给外面相好的十分之一,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带着你去一个阿姨家吗?” “记得,你说那是爸爸的远房亲戚。”纪灼舌尖发苦。 “那时候他和外面的女人鬼混,半年都不着家,我那是带着你去求他,让他看看你看看这个家,好歹算他良心没死绝,回来陪着你玩了几天。” 最后的乐园坍塌,曾经的美好也只是虚妄一场梦。 砖瓦琉璃倒的彻底,一念之间,那个住在乐园里拿着纸飞机到处疯跑的小男孩被埋在下面。 流血了吗?或许吧,骨骼碎了吗?或许吧。 事实上,鲜血溅了一地,骨骼四分五裂,那颗鲜活温热的心也被不知名的东西掏出来踏在脚下,碾了个粉碎。 纪灼不觉得痛,也不觉得恼,只是有种压抑不住的悲凉充盈了整个胸腔。 朝前看不到路,往后,也没有乐园在等他了。 真好,没了就没了,相比患得患失要好的多。 纪灼只有一个想法。 另一个女人占据了他的脑海,那个女人温柔又聪慧。 那是姜糖的妈妈,是别人的妈妈。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平生第一次,恨她的蠢,恨的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但却只能对着她笑。 于是他抬手抚了抚母亲的后背,嘴角微微上扬,笑的阳光又帅气。 第55章 逃婚 5此后的每一步都像是做梦。 纪灼恍如被抽干了魂魄,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布。 直到郑美伦被她父亲牵着,款款向他走来,他才能缓慢地思考些什么。 郑美伦其实长得很漂亮,就是不太聪明。明明脾气大的吓人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装作心肠好装作柔软又温柔的样子。 但她不知道,她所有的努力都是透明的,就像个小丑,在那些孩子的眼里,看她拙劣的表演就是最有意思的事。 纪灼十五岁被姜立身以资助的名义带回家,名为资助,实际上不过是眼看着姜糖不成器,宁愿找个老实聪慧的外人继承家产,将来庇护姜糖平安快乐,也不愿意把这些金钱利禄放到姜糖身边。 “她用不好也罢,就怕她拿着这些东西再招来些狼子野心之徒伤着自己,等我们走了,可就没人护着她了。” 这是姜立身带他回家时挑明了说出来的原话,彼时他是羡慕的,羡慕那个比他小四岁的小妹妹生来就有人爱。 这可是爱啊。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对年幼的他来讲就是一颗毒苹果,身藏剧毒,但又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可以读书,可以接触到更多的机会,可以有无数途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代价不过是保护那个小妹妹而已。 但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那份代价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阶层是很难跨越的,即便跨越了,适应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而每一个有能力跨越阶层的人,其实力,足以让他们在任何环境里游刃有余。 但这些东西纪灼都没有。 他一夜之间来到一个新的圈子,他以为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些有钱有势的同龄人。 可现实往往残忍。 从转学第一天开始,纪灼就感觉自己像一只猴子,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口音,哪怕是习惯性的动作,都会被揪出来。 他孤立无援,难以融合。 最后居然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破开一切阻碍,她就像个小炮仗,一点就炸,动不动就和别人打架,异常强势地护着他。 但强势过后是更加无理的反扑,没人扑他的小妹妹,因为忌惮,所有的扑咬都落到他一个人身上。 直到一年后,他的小妹妹升学,而他自己也慢慢摸索出了门道,日子才稍微好过了点。 其实仔细想来,姜糖也为他做了许多,虽然结果不怎么样。 纪灼想到这里顿了顿,他接过郑美伦的手,面向司仪,看着那个从国外花了高价请过来的老神父把一串串纯正美式英语飞快地往外蹦。 其实他对郑美伦还是有点感情的,因为这个人经常当着别人的面说那句话。 “你们不要为难他” 虽然每次她这么说,姜糖都会异常生气,一口一个莲花的嘲讽她。 直到今天,纪灼才想明白姜糖到底是在气些什么。 郑美伦是在维护他没错,可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种过于刻意的维护,才一遍一遍的提醒着所有人,纪灼和你们不一样? 纪灼看着自己美丽的新娘,新娘亦看着他含羞道了三个字:“我愿意。” 仿佛醍醐灌顶,他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纪灼先生,你是否愿意郑美伦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 神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可纪灼却想起了最初听到的另一些声音。 杀人犯来了,强奸犯来了。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东西是他拿的,因为他爸就是小偷。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嘘,他爸杀过人,我们大家都小声一点,他也会杀人的。 “或任何其他理由”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什么好查的,肯定就是纪灼啊,就是他偷的。 “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 哭什么哭,为了养你,钱都没了。 “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你看看妈妈的手,妈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怎么能差一分,你现在差一分满分,以后呢? “你愿意吗?” 纪灼没有说话,场面有些窸窣,郑美伦眼里都是不解,甚至有些生气。 纪灼缓缓回神,他看了一眼郑美伦身上的白纱,又认真看她的脸。 “纪灼先生,你愿意吗?” 畸形根骨上面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纪灼有点明白那天南宫行对他说的话了。 一切。 包括这场婚礼,包括他拥有的钱财,包括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郑美伦,也包括他有朝一日繁衍下来的后代。 “我不愿意。” 再过这样的人生。 纪灼这话一出,整个场面短暂的停滞了一下之后便陷入了一种疯狂。 纪灼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郑美伦,他将手上的戒指拿下来,和捧花一起放到地上。 郑美伦扯住了他的袖口,哭着问:“因为姜糖吗?” “不是。”纪灼答。 随后纪灼推开新娘的手,用尽全力奔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他跑开了这场令人窒息的婚礼。 就像好多年前,去追自己丢出去的纸飞机一样。 他拼命的跑,像是要挣脱什么,纪灼上了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想法。 他把车窗大开,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任由寒风吹进来,哪怕是冷也难以掩盖这种痛快。 郑美奂,那位让他头疼的小姨子刚刚的怒骂声还在他耳边响。 她骂他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骂他是渣男。 渣又如何?他至少为自己活了一次。 朝后看,乐园已经没了,朝前看,前路漫漫。 无所依傍,但站在路中间的他不必再哭。 此后只管大步向前,再不必回头。 纪灼从心里快乐,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靠意气行事的毛头小子,他明白今天这一出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东西。 他也一清二楚今后将要面对什么,但他依旧乐意。 自由的时候,连空气都是甜的。 纪灼迎着风,不想以后不念从前,只是活在今天,只是在当下,肆意笑出了声。 第56章 你好丑啊 公司放假的第二天就是除夕。 自他们上次那通电话之后,两个人就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再加上最后两天公司有点忙,南宫行那两天就没去小区门口候着。 大家都不高兴,似是心里堵着一口气死活出不来。 昨天分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是他先没忍住把人抱在怀里,姜糖才眉开眼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朗朗道:“老板新春快乐,大吉大利,明年再见。” 她是故意的,绝对是。 笑的那么假,还叫他老板。 想到这里,南宫行就更不开心了,此时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李爷爷还有一众雇来看家的此刻都回去过年了,初三才能到。 茸茸在他怀里趴着,懒懒的不太想动弹的样子,眼看着就要打瞌睡了,南宫行也不闹它,拿了条小毯子,抱着自己的狗缩在沙发上看书。 楞是从早上六点看到了九点,南宫行心里烦躁什么都看不进去,饿的胃疼恶心,就是一口都不想吃,屋子空荡荡的,他连话都不想说,满脑子都是姜糖。 终于,茸茸醒了,他也待不下去,给茸茸套了一件看着挺厚实的小棉袄,拿上早就备好的东西就牵着狗出门了。 其实每年这天他都是要上坟的,只不过今年来的早,一大早就看到了非常不愉快的东西。 母亲和外公坟前各放了些新鲜水果还有俩捧花,南宫行不动声色把花和水果一个一个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都处理干净了,心里才舒服了点。 南宫行把自己带来的花放到一个墓碑前,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个正在微笑的漂亮女人,他的妈妈长眠于此,上面的墓志铭很长,冠了一堆称呼,南宫行看着爱妻俩个字,只觉得讽刺。 多少年了,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再没看过自己曾经的妻子,哪怕一眼。 只知道找人来替他摆些有的没的,也能叫爱妻? 很荒诞不是吗?明明母亲生前最讨厌的就是圣女果,他却年年都叫人带过来,每一年。 南宫行面色阴寒僵硬着站了很久才把自己带过来的荔枝摆上去,这是他上坟必备的两样东西,新鲜的小雏菊还有荔枝,原因无他,母亲喜欢。 茸茸也支楞着身子,立在碑前,很小声的呜咽。 南宫行轻抚着茸茸的脖子,良久才对着阴沉沉的碑语带讽刺:“狗都记得你,他不记得。” 语毕便向挨着母亲的那个碑去了,南宫行把酒倒满放在碑前,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闷下去,眼皮都没眨一下。 天气很冷,胃里的灼烧感很重,南宫行蹲下身子,看着碑上严肃的小老头,聊起了天。 “今年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让我伤心也让我快乐。” “还有,你别怪我了,是当年我没用,把您老人家丢这里让你受委屈了。但今年不一样,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外婆,现在把外婆的骨灰也给你带过来了,你见到她了吧?” 南宫行垂着脑袋想了一下继续道:“还有,银河今年又融了一次资,它现在已经是个被大家都看好的企业了。” 墓碑上面那个严肃的小老头不说话,南宫行苦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他隐隐约约听到有哭声,想来是别人也在扫墓。 按中国的习俗来讲,扫墓是该哭的,据说这样才能让亡故的亲人感受到自己的思念。 但南宫行哭不出来,他表达情绪的方式从来都不是哭,他只是沉默着,与那俩个墓碑相顾无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叫。 “asa” 南宫行回头,只见来人套着白色棉服,黑色的围巾帽子挡了一大半的脸,来人还戴了毛绒手套,一只手捧着花,另一只手伸出来此刻正向他挥舞。 “你一个人吗?我也来看看伯母。”司南小跑着过来,把花放下之后,才冲着南宫行道了一句。 “年后我会回家去见我dad说退婚的事。” “嗯,谢谢。” “啊”司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拳头在南宫行胸口上锤了几下“不要让我觉得,离开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讨厌!” 南宫行无言以对,沉默了良久才嘱咐道:“小心何萧,他会想尽办法追求你,不要答应他。” “你给我的伤害还那么大只,我才不会答应别人的追求,而且我对你的弟弟没有兴趣。” “尤其是何萧。”南宫行再次强调“他和别人不一样。” 霍司南摆摆手错开了这个话题,蹲下来逗着茸茸,良久才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为什么这种时候你的女朋友都不陪着你?” “还不是时候”南宫行牵过茸茸和司南并肩往墓园外面走。 “asa,我还会等你的,直到我能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别人才会停止。” “祝你早日遇到那个人” 南宫行的语气过于平淡,让霍司南很久很久都缓不过来。 眼前的男人回头,看她的时候很认真,他说:“谢谢你还记得我母亲,需要送你回去吗?” 司南鼻子一酸笑着拒绝:“不用。”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直到那个背影越来越小,霍司南才很大声的喊了出来:“臭弟弟!” 南宫行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下次扫墓,我还会来,如果她不陪你,我就要抢你走了。” 南宫行笑笑不说话。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不见,霍司南才哭出来,霍司南难过到了极点,所以,当有人不轻不重的拿脚尖踢她小腿的时候,她当下就炸了。 “shut up !” “闭着呢姐姐,没打算说话,哎你怎么这就骂人呢,一言不合就说脏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怪被男人甩。” “你滚开”司南抹了一把眼泪狠狠推了来人一把。 “哦,得嘞,遵命,我的女王大人。您让我滚,我这就滚,保证滚到三十里开外。到时候,你在这里拦不到车再遇到什么妖魔鬼怪流氓变态,就是叫破嗓子我也听不到,这么远行吗?” 霍司南气的哭腔都上来了,拿高跟鞋狠狠踹男人。 “哎,大小姐你可轻点吧,别一会儿摔了屁股蛋又赖我,苍天在上日月可鉴,这次我可没动手。” 怎么会有这种人?霍司南关于中国男人的美好幻想碎的干干净净。她气的失智可对面的男人却还是对她嬉皮笑脸。 “我要叫我dad开除你。” “行,大小姐,在开除我之前咱挪步去看看病怎么样?” “你知道我的脸值多少钱吗?这可是上过保险的。” “是是是,所以咱快点去吧,这个时候了,挂号挺难的,老专家都等着过年呢。知道您是女王是大小姐,不过节,但今天好歹是除夕就与民同乐一下吧?” “我才不,你也不许过,不然我叫我dad开除你。” “求之不得,陪一伙老头老太太聊天也没什么趣儿。” 霍司南见呛他不成,气呼呼跺了跺脚:“我不去,我不高兴,我就不去,除非你求我。” 男人一听这话就乐了,贱嗖嗖凑过去,桃花眼里满是戏谑,眼疾手快把围巾扒拉下来,于是霍司南脸上异常密集的红肿小点便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好丑啊,像只赖皮狗,再不去医院复查,脸就毁了。多大人了,也不能仗着我宠你就为所欲为吧?” “你……你才是丑,是丑猪。” “唉,真拿你没办法。算了,求你,求你还不成吗?” 这人过于无赖,连哄带骗的把司南塞进自己车厢里扬长而去。 第57章 除夕 白胖饺子在锅里翻腾的那一刻,南宫行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明明是平日里过惯了的日子也变得难以忍受。 他把饺子捞出来,咬了一口,没什么胃口,倒是茸茸蹲在他身侧小声呜咽。 南宫行没有理会狗子的馋意,面不改色掰开狗嘴塞了颗药片,然后给茸茸倒好了狗粮,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也一并无视了。 为了缓解胃疼,南宫行还是埋头把饺子吃了一半,吃饭的途中给姜糖发了条短信。 “司南年后回国,你什么时候跟我和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没有立马回信息,南宫行一时气恼索性把手机关了,打开笔记本把工作邮件提前处理了一遍。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茸茸又睡了。 南宫行把狗抱进窝里之后,端着杯寡淡热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打开了手机。 一瞬间有无数条信息弹了进来,他慢慢往下滑,把那些烂大街的消息选择性无视之后,只给艾德和周康回了俩条。 然后,这才翻到了他真正想看的那条信息,是一个小时前的,回的又慢又短,说的是知道了。 就在南宫行思索要回什么的时候又有一条信息弹进来了,还是姜糖,问他吃了什么。 窗上映着的那张脸在外面的灯火璀璨下露出了一点转瞬即逝的笑。 南宫行想了想很认真的打了俩个字。 “饺子” 这次对面的消息来的很快,不过内容并不讨喜。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回电话。” 南宫行没有回,真的按吩咐等着,打开手机界面一分钟一分钟的等,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和过往一样,为了有点节日氛围,李爷爷特意把整个别墅都装点上了五彩斑斓的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挺好看。 终于,十二分钟后,姜糖的电话进来了,南宫行立马按了接听键,于是欢快的声音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你干嘛呢?” “在等你。” 对面很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才笑出了声:“可以啊老板,这么一会儿不见,情话都能说这么好了?” “不是工作时间,就别叫老板了。”南宫行小小的抗议了一下。 “好吧,那么鸭哥哥,要过年了,你有准备新衣服穿穿吗?” “其实,无论是年夜饭还是新衣服,这些习俗都源于物质的匮乏,所以,我……” “停停停”姜糖打断了这人的话:“就算你天天都有新衣服穿,在这一天还是要准备一下的,要热爱生活呀大司令。” “是这样吗?” “是的。” “那我有衣服穿,我和艾德工作室之前签过一个长期合同。每季度都会有人参照我最近的行程把衣服配饰搭好一起送过来。前几天刚到了第一季度的,现在我衣柜里都是新衣服,你要看吗?” “当我没说,谢谢。” 南宫行想了想认真道:“我明天会挑一套最喜欢的穿,这样可以吗?” 手机里传来一声闷笑:“你自己舒服就行。” 一个话题终结的悄无声息,然后两个人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南宫行听着那边绵长的呼吸只觉莫名踏实,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姜糖,我们什么时候和好?” “缓一缓吧,这段时间我想了想,可能我们之间还是太快了。或许真的应该借这个机会慢下来,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你。” 哪怕是这样的话姜糖的声音依然是轻快的,南宫行闻言垂下了眼睑,他沉默了良久,决定鼓起勇气解释一下。 “我一直以为做情侣也应该有保留隐私的权利,因为在亲密关系中,透明也是一种危险,同样的,我也会尊重你……”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糖那边有烟花爆竹炸开的声音。 听着声势浩大,把自己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巨响持续了大概有一分钟才停下。 之后姜糖的声音才传过来“我没听清,你以为什么?” 南宫行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你那边可以放烟火?” “谁知道,我也趴在窗边看戏呢,咦,好像是楼下有个熊孩子把家里打算带去郊区放的烟花给点着了,啧,简直是魔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姜糖的声音比往日更加鲜活,可南宫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在家还好吗?” “嗯,挺好的。” “那我可以明天去见你吗?” “你为什么非要见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我了,可是人家和你分开没多久吧?你一直这么黏人吗?” 明知道姜糖这是有意逗他,可南宫行就是控制不住咬饵上钩,那份拘促在玻璃窗上都看得很明显。 南宫行硬着头皮强行避开姜糖的调戏:“新春快乐,我去睡觉了。” 姜糖的笑声越发欢快:“除夕夜啊,九点就睡?” 南宫行无言以对。 “好吧,新春快乐,晚安啦宝贝儿。” … “怎么说话呢?” 南宫行听得身上起鸡皮疙瘩,直拿指尖蹭玻璃。 “就这么说话,你有本事叫回来。” 开玩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叫的出口,南宫行没有多想,果断切了通话,转身进了浴室,真的打算早睡早起。 南宫行倒是言行一致,而另一边的姜糖却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好。 虽然和南宫行通完话后好歹回了点血,毕竟调戏自家总裁可是全世界最好玩的事情。 但想想大过年的还是没个清净,姜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才从自己卧室里出去了。 纪灼还保持着她进屋前的姿势,低着头,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说。 倒是自家老爹从最开始的暴跳如雷,慢慢沉寂了下来,眼下正抽着烟哀声叹气的。 还是老妈爽快,无论纪灼怎么说,都只有一个态度,说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见姜糖出来了,纪灼才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不管你们原不原谅我,之前答应你们的事我都想做到。这是一品微奢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需要糖糖签个字,我把微奢还给你们。” 第58章 如初 姜立身把烟按进烟灰缸,在商海里翻滚几十年练就的锋芒再次在他眼里呈现。 “郑家外贸做了三十年,资本积累纯靠走私,这些年上头查的紧才彻底断了这条路。之前十几年一直贪钱不要命,场子铺的很大,背后招了不少人眼馋,拼了命想分一杯羹,结果没一个能扳倒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吧?” “和传闻一样,黑白通吃,后台极硬。” “既然你知道”姜立身顿了顿,看纪灼的眼神都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抛弃郑华的掌上明珠,应该知道会被打击报复吧。” “我明白,现在他们还没动作,所以这时候撇清和微奢的关系,能很大程度保护您的心血。” 姜立身按了按太阳穴,言语锋利:“我的心血?这话说出来骗骗别人也就算了,纪灼,做人不要太聪明。这时候你敢把微奢给糖糖,存的是什么心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吗?” “不是,郑家在微奢也有十五的股份,他就是想报复也只会针对我个人,与微奢无关,您离开的这些年微奢虽然动荡,但盈利能力依然不俗。” “你在微奢任职的第一天我和你说过什么?” 纪灼愕然,在男人强大的气场之下,拼命调取出自己的记忆,终于,他想明白了什么,一瞬间惭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企业是猎物,任何个人都是玩物,唯有资本永恒。” 姜立身冷哼一声,从茶几下面掏出几页纸狠狠摔到纪灼面前:“两天时间,郑氏从二级市场收购了4.99%的股份,卡着百分之五的点没给你报备,被埋在鼓里的滋味儿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受,小兔崽子得了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有的是人治你。” 纪灼慌忙把那几张纸拾起来,只看了两眼便脸色煞白:“他这是要恶意收购?” “你要娶他闺女,他当然得想办法牵制你,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敢犯错,郑家也急着收线罢了。事到如今,还想把这烂摊子甩给我闺女,我呸,狼心狗肺,我养出来的白眼狼,一而再再而三的咬人,你是当我姜立身死了吗?” 姜父这通脾气发的很是吓人,平日里见惯了这老男人在自家老婆面前伏低做小的姜糖哪里敢插嘴,只好忍着头皮发麻,一会挠手臂一会抓脖子的听他们说话。 “对不起” 今天晚上这三个字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姜立身听着都恶心。 “既然糖糖不能要,那我就转给您,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如果您愿意就再挽救一下,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也会坚守到底。” “帮你?我年纪大了,前段时间才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看笑话还来不及犯得着帮你给自己找罪受?” “伯父,我知道您心里放不下微奢,否则不会对它的动向了如指掌。” 姜父面色发冷,指着纪灼叫骂:“滚出去。” “无论如何是我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滚!” 眼见着说不通,纪灼没敢再留,只向这一家人深深鞠了一个躬。 “我明天带着新合同来,伯父可以等股价稳定之后再转给糖糖,我先走了。” 语毕,纪灼才转身离开了。 家里一片愁云惨淡,姜立身更是气的破口大骂,扰的姜母忙拍着男人的胸口劝他注意身体。 姜糖看着眼前闹剧,斟酌着开了口:“那个,爸,我看你这段时间的退休生活过得也挺憋屈,您要是放不下就回去吧,不用顾虑我。” “你懂什么?” 姜父气的坐立难安,兜转了几圈之后指着门怒骂:“他想报仇就把我们害得家破人亡,他想通了,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他以为他是谁?他把我们家当什么?狗屁,老子英明一世,一次看走眼就看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想我帮他,做梦,都不许管,看他能撑几天。” “爹,过了,哪有家破人亡,再说人家不是打算把钱还回来了嘛。” “你住嘴。” 姜糖眨眨眼,忍着疲惫调侃:“我不和你说,我和我妈说,妈,你说微奢真要破产了,某人会不会气到心脏病突发啊?某人心脏病犯了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不然给我找个有钱后爹吧,我看某人的发小,那位张叔叔就不错。” “你放屁,你张叔叔都三婚了,当兄弟没问题,对女人我都没脸看,你妈嫁过去可不是吃苦?” “噗呲”姜糖先笑出了声,朝自家妈妈使了个眼色,随后眼巴巴的凑过去唱:“我滴好爸爸呀我滴好爸爸,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爸爸爸爸快坐下,让我亲亲你吧,让我亲亲你吧,我滴好爸爸。” 一大把年纪还挑战唱了二十来年的儿歌还是挺有难度,为了达到想象中的效果,姜糖甚至偷偷掐着手背才没笑出声。 “你……别唱了。” 见老男人看着自己又气又恼,姜糖忙狗腿子十足地拜倒在自家老爸的居家裤下。 “爸,真的,我真没事。谁还不失个恋了,你别往心里去,别想太多,我可不想你临到头了才和我说后悔,你把自己弄舒服了比什么都强,您要是放不下你就去,多赚点钱养我。实在憋屈的慌,咱就把公司拿回来,让纪灼滚蛋,只拿他的钱不原谅他也成啊。” “让我想想。” “我滴好爸爸呀让我亲亲你啊……唔……唔” 姜糖还没唱完就被一只保养极好的手捂住了嘴。 “回自己卧室去,让你爸想想。” “得嘞” 语毕,姜糖便哒哒飞快跑回去,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一夜无眠。 也不知道自家父母谈了些什么,总之当纪灼再登门的时候,她爹的态度依旧冰冷,但还是在合同上签字画押,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非但如此,还拿出了一份收购要约样本。 “郑氏没有足够的资金完全吞并微奢,我要是他,就只会拿最少的股比掌控微奢。这份收购要约你亲自拿给你岳父,告诉他,既然眼馋微奢这块肉,那就都拿去,看他有多少胃口吃的下,他不是馋吗?都给他,我们不要了。” 纪灼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样不是打草惊蛇,反而会加速他们在各大股东之间的收购动作吗?” “所以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才是大头。” “只要他一时吞不掉微奢我们就可以启动反恶意收购机制——员工持股计划,到时候让员工和管理层零利率贷款收购新股,再用新股分红来偿还贷款。” “无息借钱给员工,用来增股吗?” “对,就是无中生股,稀释他们的股份。” 二人好歹有几年共事的默契在那里,哪怕是姜糖也自叹不如,云里雾里听了一整天,再加上之前夜里就没睡,和他们熬到了晚上八点就撑不住上去补了一觉。 等她早上爬起来的时候,纪灼已然熬了一个通宵,拜别姜父之后,看着姜糖示意她出来一下。 姜糖没办法,只好搭了件外套,跟着纪灼下了楼,不待纪灼开口,她便抢了先:“不用道歉,道歉没用。” 纪灼似乎是真的打算道歉,见她这样也就不说了,他有些懊恼,没看姜糖,只低声道:“之前和各大工作室打过招呼,所以没有人敢要你。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要是还想做珠宝,我可以给你搭线。” “不用了,我没那么死心眼。被拒绝几次之后就想开了,现在的工作也挺好。”姜糖搓搓鼻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 “小时候,你常为我打架。” “你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回去了。”姜糖心里烦躁,作势要离开却被纪灼抓住了手腕。 “我生性敏感,小时候总觉得你对我有意见,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滚出你家。从那以后,不管是你替我出头还是讨我开心,我都觉得你不安好心。” 姜糖气到眼圈发红:“你比我优秀比我听话,天降到我家我当然害怕他们更喜欢你,但我之后不是和你道歉了?还和你分享了我的玩具,是你自己忘记了。” “所以,你帮我打架,带我进你的圈子,从来不在人前维护我,都是在保护我对吗?”纪灼手指捏的很紧,像是在确认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和一帮被惯坏了的二世祖交往,谁还能不被开点过火的玩笑?你越是在意,他们越是过火。大家都装成没事人,你欺负我,我欺负回去,你来我往斗智斗勇都很正常,把你一个单独指出来,点名要保护你,只会让他们更加排异不是吗?” 纪灼的眼眶在发烫,声音都带着抖:“你这个人真的是,哪怕你笑着说喜欢别人,也总让人觉得,是被当做布娃娃可以随意装扮摆弄的那种喜欢。” “我没有那么想。” “可你从来不说,你总是笑。” 知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但姜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可你也没问不是吗?纪灼,从你背叛我到现在,我总是想着,你总有一天会和我道歉,你总有一天会后悔,可这一天真的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纪灼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张开双臂:“那就什么都不说了,以后只管各人走各人的路。” 姜糖没有动,但下一秒却被收了进去,她倒在了纪灼宽厚温暖的胸膛里,听到这个她拿好多好多美好年华追逐过的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姜糖” “谢谢你这些年的喜欢。” 他没法抱歉,也没法祈求原谅,更没法把迟到的心意说出口,只是伸手搓了搓姜糖柔软的头发。 只是在心里默默告别,再见了,小妹妹。 然后松开了姜糖,没看她要哭不哭的脸,大踏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何其有幸啊,遇到这些可爱的人。 他又何其有罪,居然亲手摧毁他们。 第59章 归途 纪灼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让姜糖很不好受。 她就那么站在冷风里,本来也没什么,直到接到南宫行的电话。 在那人开口的瞬间她就不行了。 “在老家拜访亲戚还顺利吗?” 姜糖鼻酸的要命,用力眨了眨眼,没有出声。 “你在听吗?” “我在” “那,还好吧?” 姜糖被这话弄的鼻酸不止,泪眼汪汪吸了吸鼻子,才闷声道:“挺好的,奶奶还给我红包了,没想到我这种年纪还能收到红包,太开心了。” 南宫行默默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那你玩的开心。” 语毕就只留一串忙音,姜糖也没心思想别的,收拾了下情绪便上了楼。 她不知道,在对街角落里待了很久的那辆车,在她走后,依然没有动静。 接下微奢之后,姜父就全身心投入了战斗之中,连带着姜母也忙前忙后,一大家子连往年必备的拜年流程都省了,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 至于商业上的事,小打小闹她还可以,真要实刀实枪的对着干,她可没那么大本事。 几天下来,手插不上,只能是跟着着急上火,姜糖倒是想的开,反正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去找南宫行玩。 可人算比不过天算,她刚定好去玩的地点,就收到了一条约她见面的陌生短信,署名,霍司南。 好巧不巧约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和原本打算出去玩的时间当真是分毫不差。 想着该来的躲不掉,姜糖没有多想,按霍司南给的时间地点,单枪匹马去赴会了。 几天不见,霍司南倒是愈发珠光宝气,更显富贵,不过眉宇间已然没了当初见面时的刻薄,看着还挺顺眼。 嗯,不带感情色彩的评价,这女孩白的发光长相大气,其实是很好看的。 所以,当霍司南把对自己的误解说了一遍并表示歉意之后,姜糖也相当大度的表示了善意。 “我觉得,臭弟弟找你追求快乐问题是没有的。” 姜糖颇有些费力的理解着霍司南拗口的中国话,没有打断,示意她接着说。 “但你不是最好的爱情,asa在你面前过得很孤独。” 姜糖一听这话就给乐了。 得,原以为是个直接甩钞票劝退的,她都准备好要叫多少价回头敲她鸭哥哥一笔了,没想到人家不走物质劝退,直接来精神这一套。 “春节前一天夕除他给伯母上坟,看起来不太好。” 除夕,姜糖想起来了,那一天南宫行给她发短信,还和她说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语气稀松平常,完全没有那种从亲人坟前回来的沉重。 “关于伯母你知道多少?” 提到这里姜糖有些烦躁,她双目失神搅着咖啡,又一次被霍司南给问住了。 良久,她才斟酌着回:“只知道伯母走的早,这件事情,让他很受伤。” “因为伯母自杀那件事,对asa打击很大。” 咔哒一声,勺子撞在广口咖啡杯边沿,姜糖神情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面的女孩似乎一直在试探自己的承受能力。 “在伯母去世的前三个月里,攻击性很强他,三个月过去之后才好了一点,但他还是害怕一切巨响,哪怕是声音稍大一点,都会立刻回到攻击状态。” 不对,这个走向是有问题的。 姜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无论如何,这都是南宫行的私事,再怎么样也该由他本人开口。 她们这样算什么?借别人伤痛卖弄自己的优越感吗?未免无耻了些。 姜糖没听下去,异常生硬道:“我和南宫行是不是最好的爱情,你说了不算。而且,就算我不是合适的,至少我也和他在一起过。如果你想证明你比我更合适。ok,没问题,但光空想没用,你大可以做给我看。” 这些话似乎戳中了霍司南的痛点,但很快那张漂亮的脸上便多了些得意,带着幼稚与天真的最无聊的那种得意。 “可那时只有我能接近他,我们一起看书。中国的《史记》《山海经》还有《孙子兵法》都是那个时候看的。他对我很包容,就连我问他为什么要叫宫刑,为什么他的名字会是一种刑罚,他都愿意解释给我听。” 姜糖端起咖啡,毫不顾忌形象,一口喝干净了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无所谓,我不在意他的过去。” 姜糖隐隐听到有皮鞋的声音,但由于那动静太轻,以至于她完全没注意到,只顾着和霍司南说话。 “而且,他有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的,我都不会在意。他不说就证明我们没到那个地步,感情的事就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他不愿意,我也并不指望着能和他好到那种地步,谈恋爱不就是谈个开心吗?我没兴趣深入了解他,他也没必要急着把自己剖出来。” 姜糖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有很熟悉的男声响起。 “所以,你高兴我们就在一起,你不高兴我们就一拍两散,我们能走多远全看我个人能为你提供多少正面情绪是吗?” 姜糖仓惶回头,正对上了来人的眼。 南宫行俊美的脸沉下来,周身冷的似要结冰,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人此刻不痛快。 姜糖没由来的心慌,扯着南宫行的袖子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解释的必要。” 南宫行挣脱姜糖的手,神色冷淡的吓人:“这很好,你放心,你不喜欢的那些负面东西,我都会藏好。藏到对你厌倦的那天再给你倒出来,姜小姐,你看这样行吗?” 姜糖原想再辩驳几句,但看南宫行没有一点要理她的意思,只好作罢。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行敲了敲桌子和霍司南并肩出门,在和她隔了一扇玻璃窗的地方停下。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起来最后霍司南想要拥抱,而南宫行没有拒绝。 他今天穿了某本时尚杂志上同款墨色羽绒服,由于没有认真打理,黑色头发看起来软乎乎的,还有一缕刘海卷了点,比以往更显年轻。 那份与他年龄身份严重不符的干净气质也冒了出来,让南宫行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男孩儿。 于是,当这个男孩子送霍司南上车,没看姜糖一眼就径直离开的时候,姜糖没忍住委屈,眼泪当时就模糊了视线。 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姜糖擦干眼泪才看清上面的内容。 “这话我和臭弟弟也说过,现在和你说一遍再,明年夕除我会在墓园等他,如果你还不在他身边,我就把他抢过来。” 霍司南发送完消息,刚把手机放下就忍不住抱怨自己的小跟班:“你怎么回事?不是给你看过照片让你拦着这个人吗?还有,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我绝对不会轻易……” 霍司南一股怒火还没发出来就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她看着上面的号码顿时没了气焰,接通之后楞是先撒了五分钟的娇之后才肯好好说话。 “哎呀,dad,我不要何萧,他很讨厌。” “没有,不是啦,asa怎么敢欺负我呢,是我在中国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 “是是是,所以你千万别动气,和asa没关系。你说我的真命天子啊,你也认识,就是你派过来保护我的那个下属啦。” “他的名字啊,叫周看,不说了我先挂了,mua。” 语毕便飞快挂断了电话,霍司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被自己的小跟班不轻不重的戳了戳。 “那个,我叫周康,叫你爸悠着点,别砍人都砍错了。” “中国说康康就是看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一样的。” “好吧,当我没说。” 霍司南看着小跟班那双桃花眼忍不住吐槽:“名字有什么所谓,你不要痴心妄想,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死胖子。” “打住,死胖子也没吃你家大米,我周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多的是人喜欢,不缺您这一个,我可谢谢您不喜欢之恩了。” “你还敢讽刺我伤害我,我的自尊与骄傲受了伤要是,我就让我dad开除你。”霍司南气鼓鼓的吼。 桃花眼没办法,只好乖乖顺从。 “行,您是富婆您是老大您说了算行了吧。” 霍司南没搭腔,一声不吭直接去机场准备登机,见小跟班离自己很远,霍司南有点不解。 “你不跟我回去?” 桃花眼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敷衍道:“改日啊改日,你爸他还有别的任务交给我,大小姐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什么任务?” “秘密” “哼!” 看这大小姐跺了跺脚,拖着皮箱踏上了归途,桃花眼才捂着心脏收住了笑。 妈的,总算走了。 桃花眼买了一罐可乐,扭着屁股边喝边离开了机场。 太快乐了! 果然取悦富婆不是人干的事,拜拜了您嘞,臭屁大小姐。 第60章 我是你的人了 姜糖整个人都是飘的,假期几乎一眨眼就没了。 原本以为在公司再见到就好了,可南宫行始终不咸不淡的。 两个人的关系瞬间降到了冰点,整整一周,没有说过半句题外话,哪怕是姜糖想开口也被南宫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给吓住了。 只能是这样不上不下吊着难受。这段时间姜糖胃口不好,家里没人更是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 终于,周六晚上的时候顶不住了,神情恍惚出门买好了菜,等她提着东西再回来时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摸睡衣口袋傻眼了。 要死!钥匙在外套里。 前天自家父母说是要去国外找个大股东谈股份转让的事,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这一趟不会短,十天半个月的不在话下。 啊,姜糖叹了一口气,暗暗责骂自己的蠢,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不直接订个外卖呢? 一没证件,二没亲朋,她要怎么样才能在外面待这么多天不被冻死呢?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姜糖面无表情看着楼道小广告上的锁匠电话,安慰自己还有救。 就这样,衣着单薄的姜糖在楼道里冷到瑟瑟发抖,等的花都谢了。 一个小时过去的时候,锁匠师父说自己在路上了,俩个小时过去的时候,锁匠告诉她路上堵车了。 快三个小时的时候,姜糖又问,得到的回复是。 “小娃娃,你莫等辽,俺家里出大事辽。”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劝酒的声音,感情您还没出门呢是吧,姜糖刚想骂几句,对面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 气得姜糖肺都炸了,不就是正月走亲访友喝嗨了不想来嘛,直说就是,现在这个点了,让她去哪里再拉个锁匠过来? 姜糖冻到快要发疯,猛的想起自己还有个男朋友,既然有男朋友那还在这里干什么,妈的,冷战怎么了,冷战就不是男朋友了吗? 打它丫的,奶奶个腿儿。 姜糖暗骂几句,拨通了南宫行的号码。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在外面差点冻成人肉冰棍的姜糖终于见到了南宫行。 只见南宫行穿着居家服就出来了,发梢还在滴水,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就跑出来了。 姜糖忙钻进温暖车厢,看着南宫行喷嚏不断。 南宫行没有丝毫停顿,飞快带她回了中心公寓,二话不说拿了件新的浴袍便把人推进浴室里,让她先洗个热水澡再说别的。 于是,等姜糖洗好澡,捂着略显宽大的领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南宫行坐在床沿,手里还拿着吹风机,看样子他的头发是已经吹过了。 见姜糖出来,南宫行忙把吹风机递过去。 于是姜糖接过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之后,二人便陷入了无比尴尬的沉默之中。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把钥匙丢家里?”先开口的是南宫行,语气很不善。 “我不是说了,我爸妈出远门,我出去买菜,打算回去做饭吃,结果忘带外套,钥匙在外套口袋里嘛。” “就这样?”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我大晚上发神经非要把自己冻三个小时来你家吗?” “你又不是干不出来。” 南宫行这话把姜糖给噎住了,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才不会,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吗?谁都稀罕你。” 原本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可偏偏戳中了南宫行的痛点,男人面色阴沉说话声音大了几个度:“你不稀罕我,你想稀罕谁?姜小姐,我们还没分手,你也不必急着找什么前男友未婚夫的。” “哦,噢 !那你当着我的面和霍司南搂搂抱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还没分手啊?” 姜糖也快要气疯了,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怨气在体内乱窜。 “那也是你先和纪灼搂抱的吧,初二那天你说你收到了奶奶的红包,可结果呢,纪灼抱着你,近得都快亲到你的耳朵了。” 姜糖怔住了,她没想到那天南宫行在场,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有点无奈:“所以你和霍司南当着我的面那样,只是为了和我赌气?你幼不幼稚啊,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就在楼下,和我说什么你很顺利,是你满口谎话在先。可我和霍司南只是临别前的礼节,我的身体离她至少有三指宽。” “拜托,我隔着一层玻璃,怎么可能看得清你离她多远,再说你那天打电话问我顺不顺利,我当时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你这么问解释起来太麻烦,我当然顺着你说啊。” “你说过,你家只有俩个小房间,他大清早从你家出来,你还衣衫不整的拥抱送他,你让我怎么想?” 南宫行也是气到失智,声音大的吓人。 “你好好说话,凶什么凶!”姜糖瞪着眼,心里的委屈滔天,她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那我才是你男朋友,我都没有上过门,你让别的男人去你家过夜,把我放到哪里?” 姜糖被问的哑口无声,只伸手握住了南宫行的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纪灼是来找我爸的,他们一晚上没睡在客厅商量事情。本来就是个误会你要是早说出来,我也很好解释。” “你现在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再说,霍司南来见我也和我说了很多,你以为我就不会吃醋嫉妒吗?” 这些话总算让南宫行冷静了下来,他任由姜糖握着,脑子总算有点清明,怒气算是过了,但还是很不满。 “可我总觉得你爱他胜过对我。” 姜糖的耐性到这里也算止了,见这人还是反复纠结这个,更是气的分不清南北东西,说话都不挑词了。 “我都和你上床了,你能不能有点良心,自己在床上多凶有点数行吗?我们那一次我足足难受了一个礼拜,就这样我还能答应和你在一起,这都不算爱?你还想怎么样?” 突然提起之前的兵荒马乱,南宫行仿佛心口正中了一枪,他低着头万分羞赧口齿都不甚清晰:“那……不是……我们还没一起前的事吗?” 姜糖被气笑了:“我有说过恋爱以后就不和你那什么吗?” 她话音刚落,便见这人眼里亮的吓人,饿虎扑食般扑过来,按住她就是一顿亲。 “姜小姐,成年人之间说话是要负责的。” 柔软密集的吻就像一张大网,姜糖被亲懵了,匀了一口气,狠狠踢了他一脚。 “我和你吵架呢,你给我认真一点。”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堵住了嘴,亲也就算了,南宫行宛如发疯,直接把她按在床上深吻。 南宫行的床太软了,软的姜糖一下去就使不上劲,只好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抱怨道:“我没说是今天,你清醒一点,你什么都没准备,我可不想要小孩儿。” 这话倒是让男人清明了一点,南宫行起身拉开抽屉,翻倒了一会,把里面的东西摆在床上,示意姜糖自己看。 姜糖真的爬起来翻了翻,笑容逐渐凝在脸上,小气球润滑药膏读本绘本,一应俱全。 “你……这到底是预谋了多久啊?”姜糖脸都绿了。 “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天。”南宫行思考了一下把最占地方的读本放回了抽屉。 “居心叵测啊,不过我总觉得你这像是在做实验,这种事情还能带图文说明书的啊,我难道是你的小白鼠吗?” 南宫行很不满意这波打岔,继续凑过来扒开衣领,拿手指描绘姜糖的柔弱唇型。 “你不是,小白鼠会有失败的可能,你不会。我的洗漱用品没有气味,为什么你是香的?” 话音刚落,不待姜糖回答,她便感觉身上一凉,原本就宽大的浴袍散开了。 只见姜糖上身一丝不挂,下身穿着黑色的……男士内裤,南宫行看着迷之凸起,楞是把浴袍捡起又手忙脚乱的合上,仔细想想觉得不对,还是大大方方解开了。 姜糖捂着脸,耳根都红了,缩在床上哀嚎:“都说了今天不行,洗澡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买东西。我大晚上叫你去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肯定会觉得我是跑来勾引你的,所以也没问你,就拆了你的新东西。” “真不是吗?”南宫行顺着她问。 “我就是大晚上不小心踹到一只狗……狗都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爬起来踢它的。” “勾引个屁,我要……要勾引你,我在外面冻三个小时就穿这个来?我是神经病吗?” 南宫行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以免破坏气氛,只是一下一下亲吻姜糖的嘴唇。 “没事,黑色显瘦,显你……腰细。” “不行,这一点都不浪漫,我怎么着也得sexy一点,至少得让你这个狗男人当场就不行了,一下子就觉得你是我的人了那种,我不能这样,太丢脸了。”姜糖还是继续哀嚎。 “没关系的。”南宫行答得认真“我现在也觉得,我是你的人了。” 好吧,姜糖从这人眼里也看到了自己的眼,她看清了两个人眼里的羞涩渴求与爱慕,于是姜糖不挣扎了只羞提醒南宫行关灯。 南宫行照做,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异常欠揍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其实关了灯,我也看得到你。” 这是实话,今天的月亮很亮,透过白色窗帘打进来,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漂亮的外壳。 借着月光,南宫行甚至能看清姜糖脸上的红晕,以及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线条,她的睫毛有点卷,嘴角自然上翘,害羞的时候反而会盯着你笑。 让南宫行忍不住沦陷。 可姜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还没气消呢,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于是眼巴巴的要求南宫行说点鬼话来听听。 别的不说,只是喜欢这俩个字,这人可是一次都没提过。 “喂,你喜不喜欢我?” “喜不喜欢我嘛” “你说一句喜欢我会死吗?” 要求是这么要求的,可南宫行哪里说的出口。但见姜糖手脚比自己小,身子比自己软,哪里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骤然心脏酸软成一团。 他俯身下去,很认真的念了几个字:“我疼爱你。” 这鬼话太动听,姜糖很满意,于是主动勾着南宫行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 “这么会说话呀,那这是人家的第八次,你不许凶。”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发疯,当南宫行沉溺其中时,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禁欲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像新生婴儿一般赤裸着感受、学习、探索彼此。 于是,春风吹乱樱桃树,一切回归原点,一切也都不是原点。 第61章 我喜欢你的床 南宫行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姜糖就躺在他身边散着余温。 “你妹的,报时。”南宫行敲出了系统。 “爸爸您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您的在线时长累计为四十一天17小时。” 南宫行听着汇报叹了一口气,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主角的戏份倒是很稳定,可系统却越来越傻逼。 就像昨天,他和女主几乎就差最后一步了,青少年保护系统才姗姗来迟,夜里的记忆还很鲜活。 他记得很清楚,虽然心里也明白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着出去。但当他从女主身边醒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就像现在这样,南宫行甚至不知道,他把身侧的人抱在怀里是既定的剧情还是自己的行动,但女孩发间清香混着空气一起进到鼻腔里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心动了。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初中班里一个漂亮女孩和他表白的时候。 啊,南宫行啊,你清醒一点。 南宫行简直唾弃自己,但他还是没忍住吻住了女孩的嘴唇,同样的,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行动还是剧情里总裁的行动,以及,他吻的究竟是游戏里的女主,还是,这副皮囊下的灵魂。 南宫行心里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就那么躺着想了很多。 直到有亮光从窗外打进来,姜糖才动了动,睁了下眼,又迅速合上了。 “醒了”南宫行依旧按剧本行事。 姜糖还没想好起床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索性闭眼装睡慢慢想,但当她感觉到南宫行掀被子的动作时装不下去了。 姜糖猛的爬起来往被子里缩了缩疑惑道:“你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撕裂性伤口。” 这是什么破动机。 “没有,我很好”姜糖捂着脸轻声道。 “有伤口没处理好再感染了的话会很麻烦。” 南宫行依旧坚持要掀开被子检查一下,搞得姜糖哭笑不得按着被子佯怒,“喂,哪有大早上一起来就提这种要求的,我也没要求你光着屁股给我检查的吧?你是变态吗?” “这不一样,而且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 “打住”为了防止这人再说出些什么虎狼之词姜糖选择投降:“我没事我很好,你昨晚很温柔,我不疼爽得很,这样可以了吧?” 语毕便见这人目光闪烁,用手指了拨那头软乎乎的炸毛,真的思考了良久才作罢。 “那你不舒服的话抽屉里有药膏。” 怎么有种睡了无知少男的感觉,姜糖满头黑线,咬咬牙扑过去隔着被子抱着南宫行的脖子调笑:“纯情女大学生,你能不能像个老司机一样,事后的正确打开方式难道不是你抱着我说一万句我爱你吗?” “你怎么知道?”南宫行反手抱着这人的腰身,还是下意识摸了摸姜糖的额头,嗯,正常体温,没有发烧,看样子是真的没有炎症感染。 “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就要多看电视剧。”姜糖把脸埋在这人颈间低语。 “电视剧里都是假的。” 姜糖翻了个白眼,松开狗男人躺在床上,不得不说这个床真的是太舒服了,软乎乎的,但又不至于让人难受。 “人活着不要太别扭,喜欢呢就要说出来。你看我,我就很喜欢你的床。” “技?”南宫行很自觉的补上了后面的字。 “滚蛋”姜糖没好气道:“喜欢你的床好吧,没有后面的字。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和你正常说话你就要害羞,你给我讲黄段子倒好,脸不红心不跳的,还要不要脸了?” 话音刚落,姜糖的肚子便很不合时宜响了一下。 南宫行闻言也躺回来抱着姜糖换了个话题:“饿了?” “废话,昨天晚上就饿了,本来就是出去买菜回来煮的,这下更饿了。” “怕你尴尬就和王妈打了声招呼,她今天晚上才能到,家里的速冻饺子也没了,你会煮饭吗?” “简单的会点,昨天的菜倒是也能煮,关键是浴袍都脏了,我裸着给你煮饭吗?” “可以穿我的。” “行吧,你快去找。” 于是南宫行利索起身把自己的居家服先套上,然后飞快的跑下去拿了一套材质舒服的衣服以及另一条全新的男士内裤跑回来。 姜糖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套上去,挽了好几下过大的衬衫和裤脚之后才跑到厨房里做饭去了。 南宫行一直尾随其后,肩负着时不时指点她刀和调料在哪的责任,但很快就暴露了他自己也没进过几次厨房的事实。 于是很简单的一顿饭楞是做了一个半小时,味道还很咸,南宫行为了安慰她居然还多吃了几口。 饭后姜糖瘫在黑色沙发上,拿圆润脚趾碰了碰南宫行的裤脚:“大少爷没洗过碗吧?” “没有。” “起来感受一下生活,其实还是有意思的,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去监工。” 南宫行想了一下着实新鲜,便没有拒绝,端着碗走了。 姜糖摊了很久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便悄咪咪跑进去。 只见这人搓了搓手掌再分开,然后两处虎口便圈出了一层透明薄膜,再吹一口气居然还有泡泡。 就这么简单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姜糖忍着笑蹑手蹑脚过去,嗖的一把环住了南宫行的腰恐吓:“监工抓住你不务正业了,我要罚你,让我想想罚你什么好。” 前面的人把脑袋侧过来弯腰吻了吻她的脸颊。 “罚我买十台洗碗机吧,洗碗太难了。” “不行,便宜你了。”姜糖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姜糖”南宫行忽然叫了一声。 姜糖贴着这人的后背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有,你怎么想?” “说不上来,好像是更亲密了。” “好像是”姜糖懒懒散散趴在南宫行背后,闭上眼又感觉了一下,确实是更亲密了。 “早知道我第二天就这么干了。” “我会把你当变态色情狂的。”姜糖顿了顿,拿手指戳南宫行的腰窝:“而且你也不慢好吧,我们认识才几个月啊,进度都快赶得上坐火箭了,知足吧。” “不够” “你还想怎么着?” “姜糖,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第62章 智商税 姜糖愣了愣,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问:“你认真的吗?” 南宫行停下了吹泡泡的动作一本正经道:“我从来不会不认真。” “那你现在在干嘛?认真的吹泡泡?” “在认真的弥补童年。” 这算什么鬼话?姜糖拿他没办法,忍着笑逗他:“少来,谁小时候还没搞过几个泡泡水。” “那是你。” “那你呢?穿开裆裤的时候干什么?尿和泥巴糊一脸吗?” 南宫行擦了擦手,淡然道:“在上全脑课还有一部分早教。” …… “那么,聪明的南宫先生,请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住在一起,享受我陪睡的好处,但是忍受我不喜欢做饭不喜欢叠被子不喜欢洗衣服等等等等臭毛病,并且给我暖床?” “想。” “好”姜糖看着那人的眼,笑眯眯地凑过去在人家耳边吐气如兰暧昧道:“你想得美。” “小小年纪找人同居,不就是图个上床方便,你馋我的身子你下贱。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别以为和我睡一次觉就万事大吉了,还是要好好追我的知道了吗?” 南宫行满头黑线,顺势按住姜糖的身子,然后也凑过去低语:“听说你今晚想穿成这样去找人开锁。” “喂喂” “听说明天你想穿成这样挤地铁去公司上班。” “嗯?” “这也不行啊,哦,那你得留下来了。听说你今晚想睡我床上和我同居?” 姜糖隐约觉得自己掉坑里了,好巧不巧,这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小小年纪找人同居,不就是图个上床方便,啧,你馋我的身子你下贱。” ? 姜糖被这人的小心眼深深折服,良久才颤声问道:“少侠,敢问你全脑班上的哪家,老夫看你语言功能发育很突出,也想补救一下。” “噗” 南宫行没忍住笑出了声,动作温柔伸手轻轻摸了摸姜糖的头发。 “乖,咱不补,没用的,不交那智商税。” 姜糖眨巴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捂着心口嗷嗷叫。 什么人呐,怎么能把羞辱人都做的这么……这么让人打心眼里欢喜。 姜糖没有多犹豫,一头栽过去,在南宫行锁骨上留下一排牙印,用实际行动把自己表达的明明白白。 俩人在厨房闹了一会儿,把碗收拾干净之后便一起窝在书房,南宫行忙着和营销部门敲定多巴胺手环上线的具体时间和方式,至于姜糖则是继续衣衫不整摊在沙发上蜷着腿拿了摞白纸写写画画。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都快下山了,姜糖才转了转酸痛的脖子,一时计上心来随手画了个简笔画,搓成一个球丢给对面桌上的人。 南宫行也刚结束工作,被砸了个正着,他顺手把纸摊开,只见上面画了一套女士衣物,边角处还有标注,手标了黑色,以及,很性感几个大字。 “你想表达什么?”南宫行把纸举起来:“和我探讨你夸张的审美?” “这都看不懂?是让你替我去买衣服。” “我已经嘱咐王妈了,她会带一些生活用品过来。” “我们不搞地下党了?” “生活痕迹瞒不住的。” “哦,本来还以为可以接着给你演地下情妇,挺刺激的。” “留着去公司演吧。” 姜糖没搭腔,乐呵呵的和狗男人凑在一起,随便找乐子玩。 果不其然,晚上王妈到的时候真的拿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其数量都够她在这边待半年了。 可当姜糖对南宫行投以询问的目光时,狗男人异常灵敏错开了所有的询问。 等王妈离开,姜糖再次躺到南宫行床上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他们架都没吵完呢,就这么含糊着过怎么行? 姜糖思前想后翻来覆去死活找不到开口的契机,反倒把南宫行弄的也跟着睡不着,只好先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姜糖顺势问出了口:“你看我和纪灼抱一起,不难受吗?” 男人眼都没睁,从鼻子里哼出了俩个字:“难受。” “那你为什么不立马跳下来制止,就算当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后有那么多机会都不提出来?” “我不知道。” 姜糖闻言爬起来,撑起身子借着橘色的小夜灯看他,只见这人此刻睁开了眼,五官还是端正好看的,只是眼里的无措甚至让她心惊。 其实对于南宫行的不谙世事姜糖心里是清楚的。 但这样仔细看他的眼还是第一次,总觉得,这人眼里的纯净甚至不可思议。 “你平时难受的时候都怎么处理?” “忍着。” 虽然早有预知,但姜糖还是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霍司南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 姜糖想了很多,想他幼年自杀的母亲,想他攻击性很强的前三个月,也想一声巨响就会让他回到戒备状态的后来。 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忍着? “人有什么情绪都是正常的,就像海水流过海绵,只要你忍得住,什么都会过去的。” “是这样没错。” 见姜糖认同了自己的看法,南宫行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被这人给打断了。 “但如果我们的恋爱关系中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我觉得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实践与理论是存在差异的,忍着在你我亲密关系之中的实践并不理想。” 姜糖听着这些逻辑严谨的话,有点无奈躺了回去,她提前把人圈住了贴的死死的,仿佛要拿自己的体温捂热这个人一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才开口。 “霍司南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她说你妈妈自杀。” 姜糖静静听着彼此的心跳,事实上她紧张的要命,她不知道南宫行会怎么反应,也无法做出判断。 冒着这种风险,她就是想确认一件事,她真的想知道。 这个人不提,是因为不愿意别人触碰自己的隐私,还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放下过。 她真的希望是前者,可南宫行开口的一瞬间她就知道是自己的希望错了。 “确切的说,她吞了安眠药割了腕然后爬到十三楼跳了下来。” “当时我就在楼底看着她。” 虽然语气是平淡到近乎冷漠的,但姜糖感觉得到这人身上的戾气变重了。 南宫行抱她抱的很紧,紧到身体都发疼。 姜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不停亲吻这人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 她抬手顺着南宫行的脊柱往下摸。一下一下,周而复始,和小夜灯一起,安抚着这人从心底里躁动起来的不安与恐惧。 第63章 鬼迷心窍 姜糖觉得自己指定有点毛病,否则怎么会在南宫行家里越住越舒坦越住越迷乱呢? 第一天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出去找锁匠,但南宫行甚至把床单换好了,害,工作一天挺累,懒得折腾了。 第二天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出去找锁匠,结果那天大雪,连呼吸都是冷的。天下那么大,可只有南宫行的床是暖的,这他妈,能忍?姜糖想都没想就钻进了暖乎乎的被窝一睡不起。 第三天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出去找锁匠,结果她回来取东西的时候,南宫行正在洗澡,她就稍微等了一下,真的只想告个别而已,但是!这可是帅哥出浴啊。 八块腹肌,脸上嫩的掐水,眼里belingbeling的,刚泡出来脸和脖子都在发红。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人还舍不得她,舍不得也就算了。 还他妈不说话,摆出一副你走吧,不用管我也无所谓的样子来膈应人。 持靓行凶最为致命! 这种身子都不馋的话,那和太监有什么区别,于是姜糖排除万难成功把人撩着了。 结果,一晚上纵欲过度,第四天到了晚上还是身上发软一步都不愿意多走。 就这样,在拖延症加懒癌加美色的耽搁之下,姜糖收到了来自父母的电话,他们要回来了。 姜糖算了算日子,发现自己在他家住了足足二十天,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救命,如果不是她被鬼迷了心窍,那就是南宫行这张床真的是太舒服了。 思及如此,姜糖忍不住嚎叫一声,抱着灰色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真的,这床绝了。 刚洗完澡出来的南宫行颇有些无奈,俩步踏过来按住了躁动的姜糖。 “我妈妈回来了。” “所以你要回家吗?” 姜糖不说话了,其实她有点犹豫,这二十天都住了,再说什么目的不纯就矫情了,关键是,和这人住着真的好舒服。 见她不说话,南宫行也不急,慢吞吞爬上了床抱着一本书边翻边问:“你担心什么?” “分手的话搬家有点麻烦。” “搬过来的时候少带点东西就行。” “和你住太久影响我的名声。” “如果有人因为这个质疑你,你和人家解释其实只是住了还不到一个月,别人会信吗?” “不会” “如果你的下一任介意,你不会和他委曲求全,如果下一任不介意,那就没什么问题。” “是这个理。” 南宫行嘴角抽了一下,把银边眼镜摘了合上书,欺身凑过来,手指先是按住了姜糖的肩颈。 “你说过不舒服要告诉你对吧?” “嗯嗯”姜糖点头如捣蒜,对这人接下来想做什么一清二楚,每次南宫行对她动手动脚都是先从肩开始,简直太好猜。 “那我现在不舒服。” “为什么?”姜糖也是奇了,他们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对话戛然而止,姜糖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床上,南宫行断断续续的回答。 “你对我们没有乐观的态度,我不高兴。” 姜糖被亲的脑子发懵,她好不容易抓住了理智的一丝线,忙解释道:“重大决定总要考虑周全一点,毕竟我很容易冲动,经常干事不过脑子。” “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糖笑:“决定了,带你回家一起挨骂,然后跟你走。” “你想好了?” “不难想……唔,和你待着挺开心。” “人……人生在世三万天……能乐一天是一天呗。” “现在过脑子了吗?” 姜糖身上痒,情欲烧的脑子都快坏掉了,现在问这种话简直多此一举。 但她还是梗着脖子强调:“过了,绝对过了,我明天要是后悔,你就把我按床上睡一觉,为了这张床我也得留下。” 南宫行低笑着亵渎身下的人,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姜糖说话了。 说了自家父母喜欢什么,伯父喜欢茶,伯母喜欢唱戏,送头面肯定没错,但送的礼都不应该过于贵重。 后来又说了点翠之类的字词,最后才问他知道了没有。 他回答了,好像也没有,记不清了。 南宫行身上的血液都在灼烧,看姜糖都觉得这个人在被自己占有,她委屈的眼角泛红,可他却是开心的。 等情欲释放干净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南宫行突然想起在心理学上的一个案例,讲的是“fish love”,以满足自己为前提的爱。 人把鱼从河里捞出来,宰掉,煮熟,剥皮去骨,嚼碎它,然后告诉世人,他爱这条鱼。 虽然他从不怀疑自己对姜糖的喜欢,但南宫行还是在这一瞬间感到迷茫。 感到欢喜所以喜欢,这是心理需求。上床舒服所以上床,这是生理需求。虽然这两者在进行时他都是考虑着姜糖的,但还是不对。 醍醐灌顶。 南宫行忽然后怕的四肢发寒,他凑过去握着姜糖的手。 “你想结婚吗?” 他想好了,只要姜糖点头,他第二天就可以出一个详细的方案策划。 如果一个方案不够,他还可以再加一个演示文稿。 姜糖这个人,外貌和秉性都是吸引人的,至于性格三观,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确实很契合,就连性生活也是和谐的。 如果是姜糖的话,共度余生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就是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点着急,他第一次遭遇爱情,不知道轻重,紧张的头昏脑涨。 但被他握着的这个人,却皱着眉吭了一声,推了他一把含糊道:“上班。” “明天还要……早起,我累了,你自己去卫生间解……” 话还没说完,这个人就睡过去了。 南宫行紧张的手心都在发汗,直到半夜他才冷静下来,他想明白了,他不愿意fish love,也不想自私的爱,如果可以,他愿意投入占比很大的时间与精力,去学习怎么爱一个人。 然而,对于这份心意,姜糖一无所知。 第64章 谁怂谁是狗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临到小区门口,南宫行还是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太招长辈们喜欢,如果他们讨厌我,你会为难吗?” “他们不会的。” “我直接说想带你回家,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没有担当?” “会”姜糖答的坦荡。 “那我们还上门?”南宫行不解道。 “放心,我已经和他们提过了。” “他们怎么说?” “让我滚出去再也别回来了”姜糖笑嘻嘻的补充道:“不过没事啦,我父母和寻常父母有点不一样。”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话。” 姜糖用手指把这人的嘴角手动往上扬了扬。 “不会说就不用说,保持微笑,对,就是这样,很棒。” “可是” “别可是了,拿出和股东们对峙的气魄来。” “但是……” 姜糖没办法,笑着把人从车里拖出来,然后挽着南宫行的手上了楼。 在她敲门的那一秒,南宫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躲到了她身后。 于是,门开了,南宫行打量里面那对看起来很和善的夫妇,同样的,姜家父母也打量着这个躲在自家闺女身后的大男孩。 姜糖乐呵呵把人迎进来,让南宫行把礼物放下之后,然后屁颠跑过去抱着自家老爹作妖。 “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姜父面色冷清,不轻不重斥了她一句:“胡闹,再不回来反了天了你。” 姜糖充耳不闻,拉着南宫行的手介绍:“这就是南宫行,爸,来看一眼,帅不帅,是不是有你当年的风范?” 姜父面色凝了一下,看南宫行的眼色里都多了些晦暗不明的东西,但还是维持着礼貌,让人家坐在沙发上。 “小行啊,厉老爷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外公”南宫行坐的端端正正,说话的时候毕恭毕敬。 “那你是跟了母姓?” “是,我跟我母亲姓,名字是外公取的。” 姜父还打算再问,就被姜糖给打断了。 “爸,行了,今天就是吃个饭而已,你入戏太快了,这么早就开始岳父三连,吓得他都不会说话了。” 语毕,姜糖还拍了拍南宫行的肩,示意他放松。 倒是南宫行非常自觉,稀里哗啦一下子把自己家底都倒干净了。 “我母亲去的早,我父亲后来就又娶了别人。我后母还给我带过来一个弟弟,父亲的基业不在国内,他事业干的不错。但我和家里关系冷淡,我父亲不会给我提供任何帮助,将来的遗嘱里也不会有我的名字,我和家里联络很少。” “银河是我的企业,我手里有其他产业,还有一些基金投资。明面上的不动产有十套,一套是我外公留下来的在陇山那边,市中心还有一套是我自己购置的房产,其他分属不同度假区。常住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近,目前打算让姜糖住那边,上下班会很方便。” “家里有个老管家,在我家干了很多年,我需要为他养老,还有一条狗需要养,除此之外没有后顾之忧。我日常开支不小,但总体上收大于支,我可以照顾姜糖。” 南宫行越说越乱,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表现真的是太差劲了,他说了一半紧张到头皮发麻,再说不下去了。 就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端着一盏茶过来了,南宫行下意识接过了茶水想都没想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那双手的主人道了一句:“谢谢。”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南宫行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应该一口气都喝完的时候一切都迟了……等等,好像还有个茶满送人的说法,姜糖妈妈是学戏的,这方面的礼节可能比较看重。 那,茶是满的吗? 一向过目不忘的南宫行也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注意。 “吃顿便饭,不用紧张,我养的闺女什么样我们自己清楚,想一出是一出,要做什么我们也拦不住。” “你叫小行,是吧?” 南宫行看着姜母的脸,诚惶诚恐应了一声。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糖糖体寒,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盯着她喝药,一会我把药方给你,你多操点心,好好照顾她。” “放姜片的红枣枸杞糯米粥可以和药一起喝吗?” 姜母怔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这个外表冷漠的年轻人能有这份心,于是笑着回道:“可以,但糖糖不爱姜。” “之前给她喝过几天,她不愿意就停了,以后我会盯着她。” 姜糖嗑瓜子的动作一滞,委屈巴巴道:“求放过,生姜真不是给人吃的,还有你那破药,也太苦了吧?” 奈何两个人都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姜母把饭张罗好,俩人用过之后姜糖便哒哒跑进自己的小房间收拾衣服去了。 姜母还是平和的,但是姜父看起来是真的气上了头,趁姜糖不在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都是你惯的,还没嫁人呢住别人家里像什么样子!” “小时候都忙,谁都没上心管,现在养成这样才想管,黄花菜都凉了。”姜母温声道:“你家囡囡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和纪灼一次折腾就对婚姻怵了。有这一出是迟早的事,而且年轻人试错是有必要的,再说,她自己的决定我们怎么管?” “你有理,你们都有理行了吧。” 姜父一腔怒火没处发,只能是气呼呼的来回走。 南宫行见状只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直到姜立身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南宫行才斟酌着开了口。 “姜糖是一个不好好对待,就一定会失去的存在。” “我没想过要失去她,所以我会一直珍惜她。” 姜立身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养了她二十来年,现在反而要跟别人走。” 此刻姜糖也已经收拾好出来了,只见她提着一个大皮箱和姜母聊天,聊的还挺愉快。 姜立身指着皮箱字字痛心:“看看,白疼了这么多年。” 南宫行把目光收回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失落的父亲,想了很久才缓缓道:“姜糖依赖您已经够多了,子女与父母并不是简单的依赖与附属关系。而您是属于伯母的,这么多年了,她也该把您还给伯母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姜立身斥声反驳,企图用这个来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 南宫行也不戳破,只是看着姜糖慎重道:“感谢你们把她养的这么好,姜糖是个一看就知道从幸福家庭里养出来的女孩子,这是你们给她最好的礼物。” 那边的母女已经展开了深刻的交流,这边的大老爷们也不甘示弱,南宫行跟着姜父来到阳台上,接过姜父递来的烟,点燃之后也开始了沟通。 “你是在我们家里出事之后才遇到的糖糖。你家境并不差,哪怕是微奢鼎盛时期,我们俩家也算不上门当户对,我就是想知道你图她什么?” “家境和钱财我有,所以我不在乎对方有没有。我外公对我的教育之一就是让我不要留有太多钱财,我同意他的观点,财富就像食物,过度就会肥胖。” “而姜糖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待在她身边让人安心。” 姜立身弹了弹烟灰,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微奢当年起步,也有厉老爷子给的恩惠,他那些公开的遗言,指的是你吧?” “是” “当年的事情可不太好看。” 南宫行的眸子沉了沉,没有接话。 “豪门望族的脏事不少,别牵扯糖糖。” “我知道。” “这些年你的辛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希望你无论如何艰难都善待我的女儿。” 南宫行刚打算给个承诺,就被姜糖给拉走了。 姜糖鬼鬼祟祟拉着他低语:“你觉得我妈妈怎么样?” “很好”南宫行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妇人。 真的很好。 “那改天带你过来听她唱戏吧,给她捧场是我们家的传统活动,有时间你也来参加。” “好。” 见他应了,姜糖才敢继续说下去。 只见她眼里亮晶晶的,一手拖着皮箱,一手牵着他,声音被刻意压低了,但依然不减灵气。 姜糖凑过来,一字一句道。 “我妈妈告诉我,如果我们处的好,你可以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所以老板,不要觉得自己漂泊无根,我把我的家分你一半吧?” 第65章 听力考试 南宫行心里发烫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揉了揉姜糖的脑袋。 其实他想要的更多,但在人家父母面前只能收敛。 见天色不早了,姜糖打算把礼物亲手送过去就离开,她随手打开给妈妈的礼物,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点翠头钗,顿时脸都绿了。 好在姜母并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姜糖忙把那扎眼东西藏起来,也顾不上送礼了,朝自己父母挥了挥手。 “爸妈,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没有我也要玩的开心呦。” 姜父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倒是姜母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姜糖见状根本不肯善罢甘休,以异常矫揉造作的声调,把爸爸俩个字叫的百转千回。 让站在一旁的南宫行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去去”姜父没绷住,朝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姜糖把手放在唇边拢成了一个喇叭,字句杀人:“别的也就算了,不许背着我搞什么弟弟妹妹出来,知道了吗?” 语毕,也不管他们有什么话说,姜糖左手提着皮箱,右手拉了南宫行就跑。 南宫行被这波操作弄的目瞪口呆,身后是姜父的骂,身前是姜糖没心没肺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一趟鸡飞狗跳的,但南宫行只觉得温馨。 但俩人上车的时候,姜糖就沉寂了下来,南宫行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也没细想,直到他们进了家门,姜糖打电话过去和姜母解释说忘了把礼物放盒子里,绝对绝对不是只送了个空盒子。 南宫行这才想明白,大概和自己准备的礼物有关。 果不其然,姜糖一挂电话就沉下了脸:“我没打预防针也就算了,那天我都说了,不要点翠不要点翠,你根本都没有听我说话,要不是我发现了,我妈今天这一晚上都要心疼的睡不着了。” “这方面的礼节我不懂,所以礼物是李爷爷准备的。你那天是提了点翠,可我没听清楚说的是要还是不要。” 姜糖气的拍了拍脑门:“那不是你自己说的你知道了吗?你就是这么知道的?” 南宫行不说话了。 见他这样,姜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妈妈本来就是细腻的人,她也不了解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挑事呢。” 南宫行低下了头,努力解释:“我那种时候听不进话,你以后商量正事就别……别在床上。” 这算什么? 姜糖真的是把能想到的理由都想过了,万万没想到栽到这上面,合着横竖都是她的错了。 “行了行了,那就这样吧,我去洗澡。” 姜糖放下东西就直奔浴室,结果被南宫行给半路拉住了。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南宫行慌忙解释,解释也就算了,一言不合亲她脖子算是怎么回事? 姜糖抖了抖身子,打算把这泰迪精甩开点:“我没生气,只是想去洗澡。” 结果这人跟块橡皮糖一样,黏上去就不放了,姜糖只好放低了声调。 “既然是误会也没什么,你想办法补救就行了,我才没那么小……小气。” 很快姜糖就说不出话了,神经慢慢被麻痹,暖色调的灯把人照的亮堂堂的,感觉很微妙。 不知不觉,姜糖就被泰迪精带到了床上去,本来以为这事就算过了,谁知道这人呼吸沉沉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南宫行突然来了一句:“黑兔子的眼睛是什么色的?” 姜糖大脑一片空白,懒懒吭了一声“啊?” “刚刚我和你提过,在你让我慢一点和说爱我之间,我和你提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说说看吧。”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变态听力考试? 姜糖真的哭笑不得,虽然她一点都想不起来该死的兔子眼睛是什么色,但她不可能承认。 “你再说一下,你什么时候提过这答案来着?” “你说爱我之前,慢点之后。” “哦,那你听清楚了,这些话我没说过我不记得,你诬陷我,你还没有证据。” “我觉得你的记忆力真的很有问题,以前应付考试应该蛮辛苦的吧。” “是,没错,我就是学渣,你能把我怎么样。”姜糖得意洋洋哼哼。 但她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因为南宫行又专心致志吻起了她的指尖。 “行,那我们再复习一遍。” “这才休息几分钟啊,你的不应期呢被狗吃了吗?” “被你吃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唔。” 泰迪精本精,这是姜糖对南宫行的高度评价,以至于之后同居的一个月里,这三个字成了姜糖给南宫行的又一爱称。 俩个人相处这段时间,倒是意外的和谐,很多生活习惯上的差异解决起来也很顺利,让很多情侣死在路上的磨合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比如,南宫行没有小夜灯睡不着,姜糖倒是无所谓,就由着他点。 而姜糖是个午睡党,下午十来二十分钟的睡眠对她来说就是命,要是被惊扰了,起床气大到翻天,南宫行下午一般不合眼,但捣腾个地方待着倒也无伤大雅。 这些硬性条件磨合好了,软条件就更好迁就。 姜糖睡觉扯被子一流,于是南宫行就又搬了一条被子过来,生命大和谐之前抱一块怎么腻歪都行,之后就各睡各的俩不耽搁。 还有南宫行对姜糖生理期表现出了巨大的排斥,那几天几乎对姜糖退避三舍,姜糖没问原因只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直接去书房苟且。 磨合问题处理好,俩个人的相处就更舒服了,除了某些过于频繁的活动,让两个人工作都没什么干劲。 于是俩人还立了君子协定,决定先禁欲几周缓缓再说。 这不,禁欲第一周,工作效率就上来了,姜糖把文件递过去,看着南宫行把字签好,一天的工作终于在工作时间内完成了。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看南宫行收拾东西,姜糖也没多想,利落的把高跟鞋一踢,坐在这人的办公桌上晃荡着自己的小腿。 感受到那人似有似无放到自己腿上的视线之后,姜糖没忍住玩心大起,拿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总裁的西装裤。 嗲着嗓子逗他:“总裁,你别这样,让别人看到不好。” 南宫行没理会这戏精,只是走过去把百叶窗给拉下来,外面人还没走光,被看到还真不好。 “你好坏哦,同事们都没走光就拉帘子,人家好怕怕你老婆哦。” 南宫行不动声色。 姜糖不太满意憋着笑继续努力:“泰迪精你今天怎么了?” 南宫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一次是你以好奇为由非要拉着我看毛片,上上一次是你以好奇为由非要和我一起洗澡,上上上一次是你以好奇为由非要试试家里的沙发承重怎么样,姜小姐,纵欲过度,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希望你能反思一下自己。” 姜糖想笑,但她绝不认输,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风情万种,她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落地窗,另一只手拍着硬梆梆的桌子疑惑道:“你说我们在这里的话,我会不会被看光。” 南宫行的喉结动了一下,侧开了目光:“理论上来讲,会的。” “你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挡挡人家。” 南宫行忍了再忍,知道这人无风也兴不起什么大浪,索性不说话了。 姜糖闹了半天也玩够了,笑的脸都红了才肯罢休,她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摇摇晃晃的穿鞋,结果下一秒就被擒住了腰。 姜糖吓了一跳,感受着来人的气息,认真道:“人还没走光,和你开玩笑呢,而且没有安全措施,这个真开不起玩笑。” 但下一秒,南宫行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了姜糖想要的东西,这下轮到姜糖傻眼了。 在被南宫行抱进休息室的前一秒,姜糖还在挣扎:“不是,外面人真的没走光。” “这不就是你喜欢的所谓偷情的刺激?” 这刺激过了吧?姜糖还打算再挣扎一下。 没想到南宫行又补了一句:“我会轻点,这边隔音还不错,没事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姜糖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轻点什么的,呵呵。 另外通过实践他们也得到了粗暴禁欲就会导致更加粗暴的反弹这一真理。 禁欲计划,就这样宣告破产。 第66章 自由日 “爸爸。” “爸爸爸爸。” 生硬的机械音响起的时候,南宫行正在睡觉。 “爸爸您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 南宫行下意识扯了一把被子,埋头接着睡。 “爸爸,青少年保护模式将于三秒内……” 操,大早上的叫魂啊。 南宫行腾的坐起来,张嘴就是一句骂:“干吗?叫个毛,有屁快放,不然老子拆了你。” “屁的青少年保护模式,睡觉犯着哪条规矩了,你大爷的。” 南宫行稀里糊涂骂了几嗓子,见系统那边没声,就又倒下去打算接着睡觉了。 等等。 稀薄的大脑重启了一会儿,南宫行才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怎么能按自己的意识行动了? 南宫行被惊醒了,爬起来刚打算敲系统,就惊悚的发现系统一直处于和姜糖的对话模式之中。 见鬼,剧情停了? “你妹的,这怎么回事?”南宫行吓的声音都变了,真的开不起玩笑,系统出这种bug那剧情怎么办?剧情走不完他岂不是得在这破书里待到天荒地老。 “爸爸你好,你妹的也不知道呢。” 南宫行绝望了,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有点心慌,什么都顾不上就匆匆忙忙跑下了楼。 结果一眼就看到在餐桌前吃早餐的姜糖,见他来了,姜糖头都没抬只淡淡打了声招呼。 “面包牛奶,随便吃点。不合口味的话厨房还有白米粥,想加糖可以自己放。” “这什么情况?” 姜糖看了他一眼无奈道:“系统bug开始影响核心功能了,以后的剧情可能随时会被切断。” “直接切成玩家互动模式?”南宫行震惊了:“不是只有独处的时候对话模式才能打开吗?” “对,可能独处时的剧情会被随时打断,也可能这一块就彻底没了,总之进度又要变慢了,不过,好处也是有的。” “你等等,我吃点东西” 语毕,南宫行端来一碗粥,坐下喝的飞快,喝完粥之后又在姜糖诧异的目光之下拿着一块面包边啃边听。 “我们有一小点自由了。” 南宫行目光呆滞坐了很久,才回了一句:“也行吧,好久没做自己,就当我们难得任性一把了,就是不知道这种状态得持续多久。” “目前还不清楚。”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良久,南宫行才看着姜糖手里的牛奶问了一句:“那你吃完了吗?” 姜糖一愣:“冰箱里还有牛奶,想喝的话可以再热。” “不是这个意思”南宫行有点不太好意思:“既然饭是你做的,那现在也没别的事,想着不如我去洗个碗。” 原来是这样啊,姜糖没有犹豫将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递过去道了一句“谢谢。” 南宫行有点尴尬,把东西收起来,利索洗好之后才磨磨蹭蹭出来了。 说实话,南宫行和姜糖真正的联系并不多,就算有,也不过是商量着怎么加速剧情,最多作为小伙伴再给彼此打个气,但在剧本里俩个人所扮演的角色又无比熟稔。 真是一种矛盾又尴尬的关系。 南宫行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应该怎么相处,毕竟,姜糖是这世界里唯一能和他有话聊的灵魂,他还是重视的。 “嗨”南宫行笑着打了个招呼。 然后坐到姜糖身侧,问了一句:“既然没有解决方法,那咱们就当燃烧生命做点真正想做的事吧,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的话,那这可能是我们为数不多的自由,你怎么想?” 姜糖垂眸想了很久,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准主意:“你呢?你想做什么?” 南宫行难得没被角色束缚,瞬间就还原了本性,懒懒散散靠着沙发,想了一会儿才悠悠道:“这种时候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才是正经人的思路,但仔细想想我这个人好像从头到尾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世界还真不差我这点贡献。价值方面没办法的话,感觉做点快乐的事情也行。” “但是咱们都到这个境地了,总觉得普通的快乐有点肤浅。” 南宫行躺着叹了一口气,轻轻道:“让我想想,做点什么好。” 姜糖笑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语毕便蹭蹭上了楼,再下来时只见这人手里拿了女主惯用的那套彩笔以及白纸剪刀。 东西拿到手之后便开始按部就班的剪纸,刚开始剪的还很常见,不过是福字、青蛙之类的小玩意,越到最后越复杂,甚至给他剪了一幅小像出来。 南宫行都惊呆了,这项技能对手的要求太高了,看姜糖拿剪刀的手无比稳当,他这才想起来这人在现实里是个法医,手稳的像台机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更要命的是姜糖在做手工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耐心。 甚至让他这样一个浮躁的人都平静了下来,南宫行看了一会儿才问:“你这些是要上色吗?” 姜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吧,你告诉我要什么颜色,我可以帮你。” 姜糖的剪刀抖了一下,差点把一个地方剪通透,她看着南宫行,实在是有点捉摸不透,忍不住开口问道:“燃烧生命来给我涂颜色吗?” “这不是挺好”南宫行看着她,然后露出了一丝大大咧咧的笑:“如果你不嫌弃,还可以教教我这东西怎么弄,要是这种模式时不时的弹出来,我就一次学一种。说不准能学会个百十来种的,我觉得还挺有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糖自然没什么好反驳的,真的给了南宫行指示,让他先给青蛙上色。 南宫行乐呵呵照做,涂完的时候忍不住把绿皮青蛙举起来给姜糖看:“你看怎么样?” “唔,不错。” 南宫行大喜,凑过去亲了一下姜糖的鼻尖。 “啪嗒”一声,这是剪刀落地的声音。 姜糖满眼的不可思议,下意识站起来,局促不安立在原地。 见她反应这么大,南宫行也意识到不对劲,南宫行有点不好意思,忙道歉:“那……那个,我习惯了,不好意思。” 南宫行眼睁睁看着姜糖的脸蹭一下红到了耳根,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率先拉开了距离并且把两只手举起来。 “我……我不动,你放心,有话好好说。” 姜糖亦慌张失措连连摆手:“你别这样,别这样。” 啊,看看人家,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思及如此南宫行更加愧疚,猛的弯腰鞠了一个躬朗声道:“对不起!” 姜糖更无措,也跟着鞠了一个躬:“你别这样。”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有点分不清剧情和现实。”南宫行接着鞠躬。 “没关系,能理解。”姜糖也跟着鞠。 于是,两个人生怕落后似的,就那么站在前几天还在剧情里胡来的沙发前互相鞠躬。 也不知道是谁的节奏先出了错,“砰”的一声,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再起身时就看到对方捂着额头,也是一张惊慌的脸。 “噗嗤” 见大家都是一样的狼狈,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67章 太监 俩人又回到桌前继续剪纸涂色,浪费了整整一个上午,透支着外面靠仪器才能维持体征的生命在这里做这些三岁小孩儿都觉得无聊的事。 但其实,简单的事情做起来也并不无聊。 南宫行甚至觉得这一个上午把平日折叠起来的自我都舒展开了。 在游戏里这么久了,平时总是被剧情追着赶着前进,如今偷得半日闲也是很好的。 今天是周六,自从女主入住之后,王妈周末就再没来过,现在俩个人饿了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意外的是两个人都挺会做饭,相互客套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一起合作完成了三四个色香味俱全的菜。 吃过之后,姜糖接着剪纸,和南宫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南宫行低着头一笔一画上色,时不时应和俩句,就这样一派和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南宫行这次涂的是个宫殿窗花,姜糖告诉他随便涂,南宫行也就放开了,隔几笔就换一种颜色,涂的随意又轻松。 “哎,你说红色末尾再加一个绿色会不会很奇怪?” 对方没有回答他,南宫行也不在意,依旧自顾自涂着,直到把那个宫殿涂成了五颜六色的鬼样子,他才猛的转过头去打算让姜糖看一眼。 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弄了多久,但打进客厅的光都变成了暖橘色,温暖的太阳光照在姜糖身上,把她手臂上细软的绒毛都照的发亮。 此刻,女孩右手拿着的剪刀耷拉了下来,左手撑着脑袋合上了眼。 怪不得不说话。 等等,女孩子也会长毛的吗?看着软乎乎的像个水蜜桃,还挺可爱。 南宫行给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那鬼畜的关注点。 南宫行强行把目光移开,但还是心猿意马了起来,就像之前很多次出现的一样,他感觉心跳都慢了一拍,异样的感觉充盈整个心脏。 完蛋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入戏太深吧。 南宫行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之后才蹑手蹑脚拨开姜糖的手指,先把剪刀拿出来,然后又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把人扶倒在沙发上躺平。 你这个变态! 南宫行唾弃自己,但还是对着人家的睡相挪不开眼。 她好乖啊,和书里的女主一点都不一样,有这样的灵魂,书里原本活脱的躯壳都变得柔软乖巧。 不知道这么乖的人解剖尸体会是什么样子,他还挺好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亲眼见见的机会。 南宫行傻笑着,耳边的一切都很轻,唯有沉缓的呼吸声起伏,让这幅静谧场景美得像画一样。 “叮,恭喜爸爸完成本书第二卷【总裁攻略】内容,现将进入《霸道总裁之大小姐求包养》第三卷内容【总裁追妻】,由于主人在上一卷内容表现良好,因此系统将给予主人奖励。” 惊天巨响出现的时候,南宫行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虽然剧情进度又上了一层楼,但他根本高兴不起来好吧! 姜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他摆出一副痴汉脸的时候出来,这什么鬼系统啊,南宫行都要哭了。 好在,姜糖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直接坐起来,认真听系统指示。 “奖励选项如下,a.上帝视角强制烂尾福利,b.追妻副本倍速福利,c.上帝视角强制太监福利。” 南宫行满头黑线,讲真的,他很想知道烂尾和太监到底算什么福利? 姜糖也是一脸懵逼,甚至开口问了一句:“烂尾我知道,可太监是什么意思?” 南宫行面无表情解释:“网文黑话,弃坑不写的意思。” “有什么含义吗?”姜糖不明觉厉。 “还真有,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太监。” 姜糖等了很久,没等到后续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下面呢?没了吗?” “太监哪来的下面?”南宫行冷淡道:“这就是太监的来历。” “算福利?” 姜糖话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 “等等,选太监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直接退出游戏了?” 好像,很可行! 南宫行精神起来了,不过还没等他敲系统,系统自己就闹起了幺蛾子。 “爸爸你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服务吗为你服务,系统检测到您的倍速服务还有一次机会待使用,该次机会已为您成功转入新一卷中。” “为保证福利的高效领取,所以b项追妻倍速服务福利作废,请您从a、c俩个选项之间慎重选择。” 俩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就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之前大家留了一个倍速服务以便不时之需,但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系统那个尿性,少一个选项,也算是去除一个错误选项了。 “你说,系统bug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出现的正好,按着我们的脑袋选我们不想要的那一个?” “考验运气的时候到了。”姜糖看着南宫行慎重道:“但没有倍速这个选项确实是好事,其实不管是烂尾还是太监,都意味着一件事。” 南宫行:“剧情肯定会缩水。” “对,就是这样。” 南宫行看着漂浮在空中闪着金光的俩个选项,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个,要是选到太监并且成功执行的话,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性直接回去。 要是因为系统bug选到烂尾的话,恐怕就要再待一段时间了。 “爸爸,请尽快做选择吧。” 南宫行很无语,也不知道催什么催,但凡这个人工智障靠点谱他们都不至于这么难。 “喂,你妹的,能不能给解释一下这俩个福利。”南宫行决定检测一下系统是不是正常。 “好的爸爸,这俩个福利其实是头盔上线前我司面向全体用户征集到的福利愿望里面排名前十的选项。据说是因为在之前的网文模式之中经常有作者烂尾和太监,读者们深受其害。” “现在ar技术促进了网文改革,新模式仅支持完结作品,因此读者们也再没有这种苦恼了。” “所以呢?” “所以,新生代读者用户很好奇之前时代的作者们太监和烂尾到底是什么感觉,这其实是一种猎奇心态。” 南宫行听完了解释,基本可以断定了。 “这种级别的问题都能答出来,系统一定不正常。” “确实不太正常” “我怀疑系统还在bug之中,应该和上次一样,我们选a它启动c,我们选c它启动a。”南宫行无奈摊了摊手。 “那就选a吧,选烂尾服务,希望系统能给我们真正想要的太监福利吧。” “好” 南宫行深吸了一口气,和姜糖一起说出了口:“你妹的(年年)我选a。” 然后俩人看了对方一眼,一起补充道:“上帝视角强制烂尾福利。” 两个人都紧张的要命,也许这一下真的能回去,不知不觉中俩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在一片寂静之中,南宫行突然笑出了声:“这段时间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也许我还真撑不下去。” “也谢谢你,遇到你挺好的。” “要是顺利的话咱们就病房见。” 姜糖忍不住笑:“好,如果不顺的话那就开头再见。” 不等南宫行再说些什么,系统机械生硬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 “爸爸你好,系统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本书第三卷【总裁追妻】内容为您开启,追妻副本加载进度百分之百。” “根据您的选择,现为您开启a项礼包上帝视角强制烂尾福利。” “叮,不好意思爸爸,福利开启条件不足,后台正在积极处理,礼包将后续发放,祝您体验愉快。” 系统生硬的机械音消失了,南宫行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真傻,他只知道系统有bug的时候他选什么系统就不给什么。 可他不知道,当他以为系统有bug的时候智障系统甚至连bug都没了。 如此精准的服务,如此骚气的操作,如此歹毒的用心。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氪金吗? 第68章 车祸 屁话很多的系统把话都说完之后就遁了。 南宫行和姜糖大眼瞪小眼,被人工智障弄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觉得系统还是很智能的。” “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耶。”姜糖也惊呆了。 “高考的时候要是给我备三台这样的神器,或许清华北大也不是梦想了。”南宫行借着吐槽的功夫悄无声息松开了人家的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姜糖拍了拍男人的肩,然后无比淡然挪回去接着剪纸。 南宫行亦步亦趋跟过去,结果等他过去时,姜糖已然发现了那个五彩斑斓的巨作,她颇有些无奈的举起来:“这就是你涂的色?” 南宫行无比心虚点了点头。 “真是魔鬼配色”姜糖忍不住笑了一下。 明明是同样的面容,但笑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书里女主的笑多是娇俏狡黠,可眼前的笑就简单多了,温柔又明媚,是很舒服的笑。 南宫行一不小心就走了神,连姜糖叫他继续去涂色都没听到,直到姜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南宫行才反应过来。 “不准再用彩虹色。” 南宫行也笑,凑过去乖乖给她打下手。 这一次的系统bug延续时间很长,直到半夜他们都还处在对话模式之中。 俩人思索良久生怕分床睡,系统夜里恢复过来直接给他们判个ooc,最后还是躺到了一张床上。 南宫行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侧着身子一动不动,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就惊悚的发现姜糖在他怀里,温热又柔软。 南宫行心跳加速,存着一点私心没有打破这片宁静,反而闭上眼,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也醒来,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挣开跳下床之后,南宫行才睁开了眼。 只见姜糖手里拿着拖鞋,正赤着脚轻声轻气往外走,南宫行觉得好玩,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声:“早啊” 姜糖楞了一下,像是害怕别人看她脚一样,飞速把拖鞋穿好,胡乱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下楼去准备早餐了。 系统bug又持续了一整天,于是俩个人接着做手工,剪纸剪腻了,就发展折纸技能,这一天南宫行还学会了五种小动物的折法,过得平静又开心。 夜里的时候系统终于恢复了正常,剧情也得以正常推进。 一夜无话,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银河,总裁办公室内。 市营总监战战兢兢地把多巴胺手环上线第一周的销售数据递了上去,眼看着总裁的眉头越锁越紧,总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南宫行看了一会,有些烦躁,把文件夹拍在桌上,语气严厉:“就这种形势发展下去我们连本都回不了,宋总监你觉得到底是什么原因?” 总监头皮发麻,颤巍着解释:“公众对新鲜事物的适应没有那么快,很多新顾客都还在观望。网络平台上的讨论度倒是很高,但对手环的准确性都不太信任。”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再观望?” “是的,小周总提供的那个方案要等手环销售市场稳定之后才能进行,后期销售可能会好一点。” 南宫行有些烦躁,他拿起文件翻到有饼状图的那一页指着问:“还有,为什么我们的女性客户这么少?” 宋总监不敢说话,拼命朝站在南宫行身后的姜糖求救。 总裁秘书很靠谱,所以遇到一些送命题就找姜糖几乎成了银河的企业文化。 姜糖看他一大把年纪了也很为难,只好搭了一把手。 “总裁,女性客户这么少我想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南宫行看了她一眼,很不解:“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个手环太丑了吧。”姜糖直言不讳。 倒是把总监吓得冷汗直流,暗地里佩服姜糖的莽。 “这种产品难道不是更应该注重性能吗?”南宫行陷了沉思。 “那也不能丑成这样还要求女性客户瞎着眼买吧?” 姜糖要被气笑了:“你看看,这么长的显示屏,颜色就灰黑白三种,版式也很老旧。和你之前的产品从外表来看几乎没什么区别,而且这个材料看着就很沉闷。” “材料不能变,这种材料是试验过效果最好的一种,而且版式也是征集了客户意见才定下来的。” “你的老客户里面到底有几个对产品外表有着高需求的女性同志?” 南宫行沉默了,姜糖翻了个白眼侧身在南宫行电脑上打开公司的官方账号,翻开评论,示意他自己看。 南宫行真的翻看了几条,果然,十条里面有五条在吐槽手环外形。 “时候不早了,你先出去吧。”南宫行揉揉眉心,疲倦道。 宋总监总算捡了条活路,跑的飞快。 见没人了,南宫行才松懈下来握着姜糖的手指嘟囔:“为什么就不能看看内在美呢?” 姜糖搓着南宫行的脸笑的坦荡:“只有你这种拥有外在的人才能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啊先生。” “那真的很丑吗?” 姜糖被他的失落给逗乐了,忍不住挠了挠南宫行的下巴:“是他们没眼光,行了吗?” 南宫行握住姜糖作乱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不高兴了,反正二代产品还没定下来,到时候请个设计师专门搞搞就行了。” “可是这样成本就上去了。” “你雇我啊,我可是专业的。”姜糖得意洋洋把南宫行的西装外套带了过来。 南宫行接过外套但没有动,又问:“你可以给优惠吗?” “不可以。”姜糖把椅子转了一下,让他正对自己。 “不可以倒也不是真的不可以,你要是给小爷香一个,小爷可以考虑给你打折。” 姜糖眨眨眼,伸手挑起了总裁的下巴。 “真的?” “当然”姜糖附身凑下去,嘴唇快要碰上去的时候,南宫行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有我这样一个严格的甲方,你会哭的。” “可是,我便宜啊,你这样就又能控制价格又不至于让股东活撕了你,再说我不仅便宜而且活超好,业内也是有好评的。” “别胡说”南宫行对活超好表示不满。 哈哈哈,姜糖忍不住笑倒在南宫行身上,抱着总裁大人香完脸香嘴,便宜占够了才笑着哼哼:“反正定金先收了,小爷我很大方的,给你九九折。” 南宫行无语,凑过去想吻回来,却被姜糖躲开了。 “我想吃冰激凌,你快点穿衣服,晚了就买不到香草味了。” 南宫行一眼就看到了姜糖眼里的坏水,颇有些不甘心,掰正她下巴覆唇上去有些粗鲁的撬开牙关,下意识去从口腔里面找那个灵巧柔软的舌头。 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姜糖总是躲他,南宫行被气到了,报复似的在姜糖嘴唇上留下牙印之后才把人松开。 南宫行起身穿好西装外套,一路上都无视了姜糖在他身边嚷嚷着要吃冰激凌的立体环绕音。 但最后南宫行还是把车停到了他们常去的那家店门口,南宫行跟着姜糖下了车,再三嘱咐:“只能吃一个。” “可是草莓味的也很好吃,你不喜欢吗?给你也带一个吧,你吃草莓我吃香草,然后把你的给我咬一口,我发誓就吃一口。” “不行”南宫行冷着脸拒绝。 姜糖没办法只好期艾着进去买冰激凌。 可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南宫行清清楚楚看到姜糖手上拿着俩个颜色的冰激凌,南宫行叹了一口气,迈开腿打算过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汽车横冲直撞甚至碾过盲道冲姜糖过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南宫行来不及发声提醒姜糖躲开,身体就有了行动。 只见,那道黑色身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姜糖的方向奔赴过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汽车擦过姜糖撞碎了店铺的玻璃门。 刹车的尖锐声响、玻璃破碎的巨响、人群嘈杂的议论声,还有很多很多杂乱声音通通涌入南宫行的大脑。 但他只能听到来自姜糖的细小呻吟,那个身影倒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等南宫行过去的时候,刺眼的血已经流失了很多,南宫行愣了一下才把人搂在怀里。 他手指发抖,拨了几次才成功打出了120,南宫行附身下去在姜糖耳边重复:“你醒醒,姜糖,不要睡着。” 可怀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哥” 当有人从身后叫他的时候,南宫行才从绝望之中回过了神,他缓缓转头,发现自己身后立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人皮鞋擦的锃亮,但深蓝色西装却有些凌乱,深色头发也被揉成了乱糟糟一片。 一副醉态。 来人盯着南宫行笑出一排利齿,眼里颇有些不羁,然后踉踉跄跄走过来扫了姜糖一眼,笑道:“哥,好久不见,这位就是嫂子吧?” 南宫行僵在原地,手上衬衫上都是血,映在眸里亦是一片赤红。 “第一次见嫂子,都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你代我和嫂子说声抱歉。” 来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弯腰折身拍了拍南宫行的肩,凑过去字句狠戾:“下次一定补个大的。” 第69章 叔,您哪位? 医院,急诊室外。 南宫行坐在长椅上垂着脑袋一身狼狈。 姜父姜母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姜父原本急着发问,但却被姜母给拦住,让他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 见姜父不情不愿走了,姜母才坐下,从包里拿出纸巾按在南宫行手上,还未干竭的血很快把纸浸染成红色。 南宫行这才活过来,激烈抖了一下,把纸从自己身上丢开,然后又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是想要斥责的,但看这孩子身上一直发抖瞳孔溃散的厉害,姜母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姜父提着东西进来了,姜母忙接过从里面拿了一瓶温热矿泉水轻轻塞到南宫行手里。 姜父更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扒在门上。 良久,才听到南宫行呢喃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姜父气的胸口直疼:“你怎么照顾的啊,这才搬出来几天,怎么会出车祸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南宫行垂着脑袋,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他试图组织语言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一遍,但他发现自己失败了。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 “怎么还没出来?这都进去多久了?”姜立身心急得团团转,姜母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忙把人按在椅上,一面替他顺着气,一面又劝:“天灾人祸的事谁能挡得住?这和小行没什么关系,糖糖会没事的,你别把自己老毛病再急出来。”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南宫行握着那瓶水,从里到外都是阴寒,姜母叹了几口气,盯着手术室一动不动,良久才问了一句:“肇事者现在什么情况?” “在警局录口供。”南宫行渐渐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两只手握在一起捏的很紧,手上的痛反而叫他清醒。 “车牌号给我,我去警局打点。” “已经打点好了”南宫行面色阴沉,一步一步踏过去,将掌心贴上了急症室的门:“等姜糖稳定下来,我会亲自去警局一趟,无论背后是谁,都别想善了。” 南宫行想起何萧那副面孔,越发觉得恶心,良久才咬牙道:“我不答应。” “有需要就说一声。”姜父看着这个年轻人,到底没有选择再逼迫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南宫行怔了一下,他看着姜父深沉的面容,没忍住红了眼圈。 南宫行刚想再说些什么,便见急症室的门开了,之前亲手接过姜糖的主治医生踏了出来,姜父一见医生便迎上去询问情况。 “病人手术很顺利,三处内脏破损的地方都已经成功缝合,只是头部还有一处撞伤需要再观察几天,现在转入监护室,家属来了吗?过来补签名,字签好了再去办住院手续。”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姜母问了一声。 “病人麻醉还没过,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清醒之后再说。” “谢谢,谢谢大夫。” 姜家父母一个在和医生道谢,另外一个则是下楼去办手续了。 只有南宫行一人看着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姜糖,心如刀割。 姜糖睡了,看着苍白无力,南宫行把人安顿到病房,也顾不上还有长辈在场,直接握住了姜糖的手,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个吻又轻又快,生怕弄疼她似的。 本来说好了南宫行来守夜,但为人父母的到底放心不下,也跟着守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警察找上了门。 大体问了一下那天的情况,拿了姜糖的医疗记录之后为首的警官才解释道:“肇事者叫刘文,做代驾少说也有五年了,按理说不该有这事。” “但他说是和朋友喝多了,又不想耽误赚钱,车主要去的地方不远就抱着侥幸心理上了路。而车主当天也是喝多,才找了代驾。但没想到代驾也是个醉鬼,车主供词上说明自己是喝多了没有注意代驾的状态,否则怎么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来是有备而来,南宫行沉着脸冷声道:“能不能申请再调查一下这个代驾,看看他和车主在背后有没有其他交易?” “南宫先生,我们调查过路口监控,初步认定是交通事故,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会在最近几天出来,请您配合工作。” 南宫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这是我的身份证,车主是我在法律上有血亲关系的弟弟,我们有一些利益纠纷。事发当时我就站在门口,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是一场谋杀。” “我们会去调查,请您稍安勿躁,如果您后续还有要补充的信息请及时联系我。” 语毕,那位警官便敬了个礼离开了。 南宫行没有多想立刻拨通了周康的电话,把所谓代驾的信息发过去并且要求周康务必把对方查到连底裤都不剩。 之后又联系了与公司一直有合作的律所,直接找了一位靠谱的代理律师赶去警局。 他知道对方肯定会要求和解,所以南宫行对律师的要求也只有一个,他不要钱不要道歉不要补偿,只要有人出来负责。 代罪羊也好,车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能抓一个是一个,他绝不放过! 南宫行在外面把这些有的没的都处理好之后才转身进了病房,一进去就看到姜父捂着心口,情况不太好。 “伯母,您看着点,我马上去叫医生。”南宫行还没走就被姜父给抓住了袖口。 姜父手忙脚乱把药丸吞下去之后才说道:“没事,老毛病了。” 南宫行看姜父脸色缓过来了,但还是很不放心忙劝:“伯母您还是先和伯父去看下大夫吧,姜糖很需要你们,这个时候你们再出什么事,她怎么办?” 见姜父眼里还有犹豫,南宫行又劝:“没事,这里有我。” 于是,姜家父母才接受了这个意见,姜母搀着姜父出去了。 南宫行坐在床头,看着姜糖的睡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就那么看着姜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收到姜母发来的信息。 屋漏偏逢连夜雨,姜父果然还是心脏病复发了,眼下也住了院身边离不开人,只好再三嘱咐南宫行好好看着姜糖,有消息立马回复。 南宫行眉头紧皱,沉默了良久才回了一句:“知道了,伯母你这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护工,您也保重身体。” 南宫行把字打完便收了手机,一抬头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转了好几圈。 真的是,怎么能这样。 南宫行眼眶发烫,想去抱抱姜糖,结果病床上的人似乎被吓着了。 只见她想要起身却扯到了伤口,疼的嘶牙咧嘴。 “你不要乱动!”急得南宫行都吼出来了。 结果这一嗓子把人吓得更厉害,姜糖小幅度挪动身体钻进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瞪着南宫行,看起来还气鼓鼓的。 南宫行都快吓死了,伸手想去摸摸姜糖的脸,却被躲开了。 南宫行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生什么气,但没办法只好把手垂下。 “喂”一直沉默着的姜糖说话了,语气还很凶,总让人觉得要不是她身体不好,甚至都想下床打架。 “你有完没完,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我忍你很久了。不是,大叔你哪位?你谁啊你,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饥渴,未成年少女都下得去手啊!你是不是变态?” 南宫行愣住了,他消化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你叫我什么?” “大叔啊,你至于这么吃惊吗?叫你大叔怎么了,你看起来比我大十岁都有余了吧?” 第70章 你太老你不配 “离解性失忆症?” “对,目前来看是这样”医生指了指片子上一小块阴影解释道:“脑部创伤导致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所以患者才会出现这种忘记自己身份和经历的情况,患者现在相当于有俩个人格存在于身体之中,只不过现在患者过去某一时期的人格成为了主要人格。” “那可以通过手术放出积血吗?” “目前看来不可行,这块积血太大而且挡的位置很危险,做手术风险很高,当然,果然你们家属执意要做,医院也会配合,但我个人不建议做。因为积血也可以自己融掉,时间问题而已没必要冒风险。” 南宫行沉默了。 “那要多久记忆才能恢复?” “看患者个人恢复情况吧,十天半个月也有,三五年也有。” 南宫行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他还没进去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了笑声,隔着玻璃正好能看到坐起来的姜糖拿着颗削了皮的苹果,笑的没心没肺。 看样子,姜母的安抚果然有用。之前闹得鸡飞狗跳,他没办法把姜母叫过去,姜糖看到姜母时露出来的那个表情,他简直毕生难忘。 南宫行叹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了,结果姜糖一见他就停下了嬉笑,颇有些不开心,冲着姜母抱怨:“为什么我爸总是派他的朋友来?他心里还有没有我了。” 姜母没办法,伸手摸了摸姜糖的头发柔声道:“你当你爸还年轻呢?你出事,他都急得住院了。再说,这不是你爸的朋友,这是你的……朋友。” “他才不是,他是变态。”姜糖丢下苹果,努力往姜母怀里钻。 南宫行看的头疼,选择性略过姜糖来到姜母身边:“伯母,这边有我,你去伯父那边吧。” 姜母看这边的女儿活蹦乱跳的,那边的姜父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只好先安慰女儿:“糖糖,我去看看爸爸,你在这里乖乖的,妈妈一会儿就来看你,你别闹好吗?” 姜糖闻言眼尾耷拉了下来,揉搓着蓝白病服很小声的呢喃:“那你把这个大叔也带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怎么了呀?又不高兴了?”姜母没办法把姜糖搂在怀里安慰。 “没有的事,你走吧,再回来的时候把我的游戏机带过来,待在这里太无聊了。” “好,那我先走了啊,你别闹。” “知道了啦”姜糖顿了顿,瞥了南宫行一眼咬牙道:“我会听这位大叔的话。” 南宫行无言以对,跟着姜母出了门把医生给他的解释又给姜母复述了一遍。 “意思是暂时就只能这样了?” “是” “我刚刚问过糖糖了,她的记忆停留在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那一次她和别人打架撞到头住了两周院,看样子是记忆混到了一起。” 十六岁还打架到住院?南宫行微微惊讶了一下。 一看他这个表情,姜母就忍不住笑了:“这段时间麻烦你照料糖糖,她爸爸那边还离不开人,辛苦你了。” “没事” “唉,十六岁的姜糖狗都嫌,怎么偏偏挑了这个年岁呢,你一会进去就把实情告诉她,她要是闹就让她给我打电话。” 南宫行点头应了,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又推门进去,硬着头皮面对狗都嫌的十六岁。 但当他进去的时候,姜糖已经躺下了,隐约可以看出来是滚成了个虾的形状。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南宫行问。 对面没什么动静。 “刀口还疼吗?” 对面依旧装睡。 南宫行没办法,俩步踏过去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盯着那一团被子看。 没过多久,被子里的人抖了抖,掀开被子大口喘了几口气,然后盯着南宫行的脸怒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走了谁照顾你。” “呵,少花言巧语,骗骗我爸也就算了,你这个变态,你流氓你禽兽,之前想趁机摸我脸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我等着。” 南宫行面不改色:“我是你男朋友。” 姜糖冷笑:“不可能,我男朋友是纪灼!” 啊,真是让人生厌的名字,南宫行忍不了,看着姜糖字句清晰:“那是以前,现在我才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你这么老!你是大叔,你是老男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狗都嫌的十六岁啊,南宫行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叔,你太老了。而我,风华正茂。我才十六岁啊,你至少大我一轮吧?你配不上我的,你死心吧,别闹了我要找纪灼,他怎么不来看我?” 南宫行太阳穴突突的跳,耐着性子解释:“你现在二十六岁,因为出了车祸,把近十年的记忆都忘光了,所以我才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姜糖笑了;“大叔,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我要告你性骚扰。这样,你找找我的手机,我要给纪灼打电话,女朋友都被砸晕了他也不知道来看看,太不像样,我要批评他。” “你们已经分手了。” 姜糖的笑凝到了脸上:“不是,你别开玩笑了。” “他甩的你。” “不可能”姜糖语气都变了,下意识抓住抱枕一角捏在手里。 “他出轨了,出轨对象是……”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姜糖的抱枕就丢了过来。 见南宫行躲开了,姜糖更是气的恨不得下床把这大叔的嘴撕了。 “出轨对象是郑美轮。” “谁?你再说一遍。” “郑美轮。” “你是我爸派来搞笑的吗?编也编点靠谱的行吗?大叔,你看你一大把年纪了为了追我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你有本事和我这么说,你有本事腆着你三十好几的老脸去找我爸说啊。”姜糖左转右转抓起咬了一半的苹果砸过去。 南宫行跑了俩步堪堪避开,咬牙道:“我见过他,你爸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放屁!” “你妈也同意了。” “啊啊啊,你闭嘴!” “纪灼不要你,并且抢了你家微奢,还把你爸送进牢里待了几天,前段时间已经和郑美轮举办了婚礼。” 姜糖愣住了,她停下了把被子推地上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你走开。” 南宫行也是被她一口一个纪灼气昏了头,冷静下来之后才慢慢走近姜糖安抚道:“不信没关系,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你不要闹,点滴还没吊完,伤口也还没好。” “你知道还气我!”姜糖更气了,想要去揍眼前的老男人,但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够不到。 南宫行冷着一张脸,缓缓道:“对不起,但你总是提前男友我才生气的。” “你闭嘴,不可能,我不信。我要给我妈妈打电话。” 南宫行拿出手机把号码拨通,递了过去。 第71章 变态大叔 “他真的这么干了?” 姜糖语气有点起伏,下一秒就有泪水涌了出来,但哭并不影响姜糖继续发挥,只见姜糖说话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流着泪继续问。 “所以现在是要把微奢还回来,事情已经过去了?” 南宫行不知道姜母说了些什么,但见姜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就猜了七七八八,大概是在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很快姜糖就挂了电话,也不说话也不理他,只是坐在病床上哭,刚开始还只是抽抽搭搭的流泪,到后来越哭越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想哭的时候就能流出眼泪,有多少悲伤就有多少眼泪可以持续供应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南宫行忙抽了一堆纸按在姜糖脸上,他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是梗着脖子别扭道:“你别哭了。” 奈何姜糖根本听不进去,抓着南宫行的手哭得更厉害了。 南宫行没办法,只好由她哭,大概哭了十来分钟哭的眼皮都肿了,南宫行才又抽了一堆纸递过去,闷闷道:“你别哭了,为前男友哭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姜糖拿过纸搓了一把鼻涕,情绪平静下来了点,气呼呼的回答:“我伤心我难过和前男友有什么关系?我哭我自己还不行吗?” “行” “纪灼太不是东西了。” “嗯”南宫行应和。 “我小时候还把我的零食都分给他一半,昨天我还为他打架!” 南宫行没办法,向前走近一步把人收在怀里摸了摸姜糖的头发:“不是昨天,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和纪灼也已经过去很久了,别哭了,一会儿刀口该疼了。” 姜糖顺势抱着男人的腰,叽叽歪歪了很一会才缓过来,刚有点好就一把推开南宫行,顺手把刚刚擦过鼻涕的纸丢了南宫行一身。 “你!” “你什么你,别想占姑奶奶便宜,我现在虽然是失忆了,但四舍五入相当于魂穿,魂穿你懂吧大叔,十年后的我和你在一起,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行惊呆了。 “总之你离我远一点,别想动手动脚,有什么事等我恢复记忆再说吧。” “好”南宫行忍了再忍决定不和病人一般见识,坐在沙发上先给公司那边去了个电话。 把工作的事都安顿好,又给律师去了一个电话打听了一下情况,公安局交通部门的人已经开始调查,关于他上次的怀疑,那边也一并查了,初步显示代驾司机和车主没有什么交易痕迹。 目前代驾已经被拘留了,但车主作为第三方安排保险公司介入之后就再没露过面。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南宫行嘱咐律师继续跟进之后就挂了电话。 一抬眼就看到姜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稀奇。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不敢说的,放心,我不会被你气死的。” “我对十年后的自己还挺好奇,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南宫行看着姜糖眼里的明亮,本来想让她来日方长慢慢了解的话也被生生堵了回去。 “你问吧。” “我考上剑桥了吗?” “没有。” “那我环游世界了吗?” “去过很多地方,但环游世界还没有。” “那我现在的工作什么样?我成为着名的漫画家了吗?” “没有,你的工作是在一个上市公司当秘书。” “秘书啊”姜糖难掩失望,恹恹的问:“朝九晚五三点一线加双休?” “朝八晚六,有时加班,有时没双休。” “离家近吗?” “地铁一个半小时开车五十来分钟。” 姜糖忍不住拿没扎针的那只手捶床,大声嚎叫:“姜糖啊姜糖,你怎么能混成这个样子,最后一个问题,上司是个笨蛋吗?” “你上司是我”南宫行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水,缓缓道:“很明显不是个笨蛋。” “哎?办公室恋情?那我们怎么认识的?” “咳咳”南宫行被水呛了一下,握着杯子含糊道:“纪灼出轨那天你去夜店买醉,我有个朋友开张我正好去捧场,然后……然后我们就遇到了,再然后你来银河应聘,我们就在一起了。” “买醉?”姜糖疑惑:“不是,我们遇到之后干了什么?” 南宫行目光闪烁:“就在一起聊天。” “哦,那我喜欢你什么?” 南宫行沉默了,良久才讪讪道:“不知道。” 该问的也问差不多了,姜糖躺回床上,嘟囔了一句:“大叔,我觉得很不真实,就好像一觉醒来穿越了一样,男朋友还变成了一个大叔。” 南宫行想了想,看了一眼姜糖,慎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你觉得很虚假,那不如把手放到左胸口感受一下。” 姜糖照做。 “你是想说问问自己的心就会有答案吗?看不出来啊,大叔,这么文艺的东西也能想得出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感受一下你的胸部有没有变大,按道理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之间还是有发育空间的,整整十年,应该有变化。” “你个变……”姜糖猛的起身,话还没说完就疼的缩成了一团“疼疼。” “你别乱动”南宫行忙扶住她,把人放平之后又问了一句“还疼吗?” “废话。”姜糖疼的声音都变了。 伤口都在腹部,见她疼成这样,南宫行只好伸手隔着薄薄一层病服顺时针放轻动作在姜糖肚子上打转。 姜糖被吓了一跳,忍着痛按住了南宫行的手,把“不许摸我”四个字吼的奶凶奶凶,最后一个字还带了点颤音,让人分不清她这是真的在拒绝,还是撒着娇掩饰羞涩。 “没有摸你,是在给你揉肚子。” “你就是摸了,臭流氓。” “但这样你不会好受一点吗?” 姜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舒服,可是身为动物性的本能,怎么可能就这么把肚子展开给一个变态大叔摸呢? 见她犹豫动摇,南宫行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把被子拉上来,接着放轻动作替她揉肚子。 “盖了被子,这样就不算摸你好不好?” “哼” 姜糖冷哼一声,勉勉强强接受了。 “一会儿给我去拿游戏机,我好无聊。” “好” “我还想吃麻辣小龙虾还有冰激凌。” “不行,要忌辛辣硬冷。”南宫行拒绝了姜糖的无理要求。 结果被子下的人很不满直哼哼。 关键是这人伤口还在疼,忍耐着疼痛撒娇撒出来的那几声,莫名其妙就带了点那方面意味,让南宫行一下子走了神。 “嘶,大叔你轻点,疼死我了,不给吃就不给吃吧,至于谋杀吗?” 南宫行调整呼吸,把视线从姜糖脸上挪开,忙松开手。 “怎么停了?”姜糖有点不满意,看了一眼南宫行脸上的不自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两声不对劲。 隧把脸埋在被子里娇呵:“你猥琐,你不要脸,我都这样了,你还那样,你变态,出去出去,我不要你这个变态大叔看着我。” 第72章 他有病 “换洗衣物不要带太多,我觉得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还有记得把我的游戏机带过来。平板也带一个吧不然,我还有好多韩剧没看还有好多欧巴好多欧尼酱没追呢。还有把我的数位板也带过来吧,我还想画画。” “对了,能给我外带一份麻辣小龙虾吗?” 南宫行开着车把耳机调整了一下,确保姜糖能听清楚之后才义正言辞:“不能。” “大叔啊,叔,全世界最帅的小叔叔。” “辛辣肯定不行,想都别想。” “好吧,那我要香草味的提拉米苏。” “好” “还想要薯片,没有薯片的电视剧是没有灵魂的。” 南宫行叹了一口气:“太油腻,换个别的。” “那,爆米花也成啊,可以带杯可乐吗?” “可乐不行。” “那辣条行不行,我觉得我已经有足足十年没有吃过辣条了。” “不行” “可是人家好可怜的。” “不行,挂了。”南宫行没等姜糖再说些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他颇有些头疼,但还是给王妈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先把家里的东西准备好,之后还是绕了一下先去了趟超市。 而另一边的姜糖躺在床上,闲的发霉,忍不住给南宫行发短信。 频率几乎是每十分钟一条,内容只有一句话“到哪儿了?”,回答也只有一句话“路上。” 啊,真是无趣的男人,经过近一周的检验,姜糖严重觉得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下降了,这位号称是她十年后男朋友的大叔,分明没有一点情趣好吧? 不敢想象自己平时是怎么和他谈恋爱的?居然没有被活活闷死,也是奇迹。 姜糖躺烦了就自己撑着腰坐起来,骚扰南宫行不成,转头就去骚扰同样卧病在床的亲爹。 但从亲爹回消息的速度来看,应该是人家俩口子正蜜里调油,轮不到她插嘴。 “好无聊啊”姜糖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又躺下了。 正在她闲到快要发芽的时候,病房门被敲了一下,姜糖立马精神了爬起来就是一句:“大叔你回来了啊。” 门被推开了,但进来的人并不是南宫行,而是一个来病房都要穿着熨帖西装的青年。 青年看着挺帅气,就是面色不太好看,总觉得这人阴沉沉的,不等姜糖说什么,青年就十分自来熟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好,我是何萧。” “你好你好”姜糖随意敷衍了两句,表示对眼前的人也没什么兴趣。 “我是南宫行的弟弟。” 这话有意思,姜糖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姓何他姓南宫你们是哪门子的兄弟?” “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何萧一面回答,一面上下打量姜糖,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真的看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是能被自己那个死板哥哥喜欢的。 姜糖来了兴致,眉眼舒展开来神秘兮兮的问:“你其实也不喜欢大……南宫行吧?” “是不太喜欢” “太好了,只要你不喜欢他那我们就也是异父异母的兄弟,那大兄弟你来这里干嘛?” 何萧的笑凝固了,良久才认真道:“我们真的是兄弟,我母亲是他父亲现在的妻子,说起来我也知道他不少秘密。” 好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姜糖理了一下没理清就懒得再理了,忙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要找他的话得等等,他马上就到,您请便。”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何萧顿了顿,看着姜糖的眼,低头笑了:“怎么办,我觉得你挺可爱,我看上哥哥的女人了,这可不太妙。” “这剧情,够刺激!” “怎么样?你考虑一下,论长相我和我哥也差不了多少,钱财的话虽然目前比不上但以后肯定没问题,他和我不是一个等级。而且我觉得我肯定比他温柔的多,至于那方面,我们大可以试试,你和我做一次你就知道了。” 姜糖目瞪口呆,果然一家子变态。 见她不说话,何萧更是得意,拿水果刀认真的给姜糖削皮边削边说。 “我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深,而你还是个小姑娘,你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突如其来的油腻感是怎么肥四?姜糖强忍着不适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为什么?因为你嫉妒他?” 削苹果的动作很明显滞了一下,何萧扬起一抹笑淡淡道:“也不是嫉妒,只是我从小到大得到的东西都是他剩下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总想赶个热乎的,要是这次也能从他手里抢走什么,就太好不过了,你说呢?” 何萧语毕便把苹果递过去,姜糖客客气气接过来,二话不说把苹果狠狠砸过去,在那人深蓝色西装上留下污渍。 姜糖指着门,字句冷漠:“不好意思,我对变态过敏,门在那边,自己滚。” 没想到这人居然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还鼓起了掌:“有意思,我还说呢,我那柴盐不进的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小可爱,原来不是小可爱倒是个小辣椒。” 姜糖真的要听吐了,她努力深呼吸,告诉自己声音不要太大,气人不在声音高低。心理工作都做好之后才对着何萧开了连环炮。 “能不能吐口痰照照自己那张老脸,南宫行不要他那脸了,你更不要。哥哥长哥哥短的,你几岁了?装什么病娇,怎么不回去抱着你妈妈吃奶啊?还和哥哥抢东西抢习惯了,呕呕!恶不恶心?” “动不动就做做做,敢问你做你妈呢?麻烦回去找你亲爱的妈妈好不好?说不准她还有耐心指点你那丢人的针线活。” “还有什么来着,对,我想起来了,听说你未来和你哥哥不是一个等级,巧了,我也是,我他妈万一把全世界的彩票都中了我还是世界首富呢,你看我不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该干嘛干嘛,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冲出地球呢?脑子和妈都是好东西,真希望人人都有。” “求求你了快滚,别来恶心我,别说抢不到你哥的好东西,你现在再不滚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何萧被这一堆有的没的气的头昏脑涨,面色沉的厉害,跟了他二十来年的惯性微笑头一次被这女人给气没了。 “关于你和南宫行异父异母,其实不用你说,我早看出来了,同一个父母也生不出差别这么大的兄弟。基因就是基因,你也别蹦跶了,回去洗洗睡吧,谢谢你嘞,呼,累死爸爸了,为父今天骂不动你这个逆子了,你回去吧。” “你……”何萧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立在原地很久才把自己的风度捡回来。 他看着姜糖冷声问道:“他有病你知道吗?” “我觉得你的病更严重一点。” “神经病,字面意思。” “哦,这个啊,我早就发现了,麻烦您滚!” 何萧愣了一下,随后气冲冲地出去了,没走俩步就遇到了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的南宫行。 南宫行一看到他面色就沉了下来,这副样子让何萧刚刚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何萧眯着眼打招呼:“大哥好啊,我今天来看看大嫂,大嫂很可爱也很热情,好好待人家。” “把手拿开。” 何萧不以为然,继续拍了拍南宫行的肩凑过去低语:“我回国已经快一个月了,来替爸爸做市场调研,国内这么大的市场,也是时候为何氏打开了,你说是吧?” “听不懂人话吗?”南宫行冷眼瞟过何萧厉声道:“拿开。” 何萧把双手举起来,笑的坦荡从衣服里摸出一张名片塞进南宫行提着的东西里。 南宫行没有理他,继续朝着病房走,没走俩步就听到了身后那人的话。 “哥,马太效应你还记得吧?” “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 “没有的,连他仅有的也要夺过来,让他一无所有。” “你可要小心呐,千万把手里的东西握紧了。” “哦,对了,也别太紧,你自己风声鹤唳先捏碎了就不好玩了。” 第73章 小叔叔 说到底,何萧对他们那位父亲的了解,还不足南宫行的十分之一。 相比这样洋洋得意跑来给他伤口上撒盐,南宫行更在意的是他和姜糖说了些什么。 毕竟,那个男人会背信弃义是预料之中的事,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晚几年,而姜糖才是那个不可控因素。 想到这里,南宫行的脚步就更快了,他匆匆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姜糖哭丧着一张脸抱着被子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哀怨。 “你怎么才来?我都要无聊死了。” 南宫行把东西放下,拿出保温盒又把一次性筷子拆开一并递过去:“给你带了鸡汤,费了点时间。” 鸡汤啊,姜糖不太情愿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就投降了,唔,还挺香,于是没有半分犹豫非常利索的吃肉喝汤。 “没加辣椒,调料也很淡。能吃得惯的话以后的饭就都我来准备吧。” “咳咳”刚刚才被何萧一口一个小辣椒荼毒过的姜糖被一口鸡汤给呛住了,咳了良久才拿筷子指着南宫行:“大叔,以后不许提辣椒。” 南宫行不置可否,悠悠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塞到床底,故作轻松问了一句:“你见到何萧了吧?” 姜糖唏哩呼噜把汤喝了几口,又吃了一会儿肉,吃饱喝足之后心情畅快了不少,这才懒懒使唤南宫行把床调高一点,方便自己半躺下。 “你那位异父异母的兄弟?” 南宫行没想到何萧连平时最忌讳的身世都说出来了,怔了一下才应道:“对。” “放心,他想撬大叔你的墙角被我给骂回去了,虽然你和我的择偶标准差了一大截,但谁叫十年后的我喜欢你呢?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名誉,我是不会出轨的。” 南宫行眸色沉了下来:“他还说什么了?” 姜糖眨眨眼暧昧道:“让我和他上床。” ! 南宫行的怒气一下被勾到了巅峰,他气得话都不会说了,见他气成这样,姜糖哪里还敢捣乱,忙安慰。 “你冷静,我骂过他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大叔你别气了,我骂他骂的可凶了,他走的时候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比你现在还要夸张。” 南宫行气的失智,满脑子都是何萧的脸,只要想想何萧说那话时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怪不得,要和他说什么姜糖可爱又热烈。 也是,何萧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连酒驾的车都敢坐,他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南宫行宛如恶鬼附体,身上阴寒的吓人,体内像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到处乱撞。 他烦躁且不安,恐惧的近乎窒息,但还是强制自己坐下来,用呼吸来调节自己的戾气。 “小叔叔?”姜糖试探性叫了一声,见南宫行听不进去,只好发动了自己泼皮无赖的技能,捏着嗓子换不同语调高低起伏把小叔叔三个字叫出了百八种花样。 “别叫了,这次车祸,他就是车主。何萧这个人和我关系异常恶劣,以后少和他接触。” 姜糖闻言立刻敬了个礼大声应:“yes sir”。 南宫行看着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伸手想要碰碰姜糖的脑袋,却被姜糖异常灵敏的躲开了。 “sir,不可以色令智昏,也不可以摸我!” 南宫行碰了一鼻子灰,讪然把手放下,转身把新买的游戏机投喂过去。 姜糖接过游戏机的时候开心的声调都变了:“谢谢小叔叔。” “今天恢复的怎么样?” “还可以,感觉肚子有点痒。” “那下午去看看伯父吧,他现在状况也好多了。虽然那边也有陪护在,但伯母还是跑不开,她也挺担心你。既然你身体好点了,不然就你过去看看他们吧。” 奇怪的是姜糖居然沉默了,病房里面只有哒哒的按键声以及游戏里面异常热血的背景音乐。 “你现在动着也不方便,我给你准备轮椅怎么样?” 姜糖还是不理他,接着埋头打游戏。 南宫行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狗都嫌的十六岁,像个网瘾少女是怎么回事?别人说话不应该好好听吗? “你听到了吗?” 南宫行话刚说完,姜糖就把游戏机给丢下来,看南宫行的眼神更加哀怨:“都怪你,死了吧!” “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啦,但是我妈真的想见我吗?” 南宫行愣了一下:“不然呢?” “我还以为他们嫌我烦呢,你看隔壁几个小屁孩哪个不是父母陪床?昨天还有个大叔来借水果刀呢。就我没有,明明才十六岁,人家也恐慌的要死,丢个男朋友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南宫行看她的目光都变得柔软:“我也没有亏待你吧,嗯?” “可是我就是想要妈妈,你是我妈妈吗?” “伯母有苦衷的,你这样想,她会很难过。” “所以我只是这么想,又不会这么说,行了行了,你去准备吧,别烦我了。”语毕,便气呼呼自己把床调下去,一头栽进被子里。 看起来真是别扭到家了,南宫行觉得心里毛乎乎的,忍不住把手放到被子上,隔着被子给人家顺毛。 “你是不是有点寂寞啊?” 姜糖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大声嚷嚷:“我才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很耐不住,一点都受不了无聊,住院这才几天,感觉你都快炸了。” “哼,我能躺你试试啊,无聊?我会怕这个吗?小时候他们出去做生意,把我关家里一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南宫行有点明白了,慢慢爬上床去,不顾姜糖挣扎把人收在怀里安抚:“你的前男友呢?纪灼那时候为什么不陪你?” “他忙着学习,怎么会顾得上理我,而且现在我的狐朋狗友都联系不上,不然我住院他们怎么着不得排排队来看我?” 是个小屁孩没错了,南宫行试探性问了一句:“听伯母说你很闹,三天两头就要出去闯祸,撩鸡逗狗、喝酒打架,逃课气老师,一个都不落,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才没有,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你以为我爸妈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我就是拿汽油洗头,他们最多也只会摸摸我的脑袋,告诉我下次别这样,然后把我的零花钱都扣光,保证我下次买不到汽油。” 姜糖说话的声音很闷,南宫行听着听着抓起被角一开一合,把自己也蒙进去,见姜糖又要挣扎,只好先按住这人的手脚。 “你干嘛?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了。” 南宫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姜糖的眉眼。 在这种注视下,姜糖感觉头皮都炸开了,忙避开南宫行的视线。 可南宫行却不打算放过她,依旧盯着姜糖看,可能是在被子里藏久了,姜糖感觉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头昏脑涨的。 “这就是你想要的关注吗?” “什么东西?你不要乱讲,不要以为你是我以后的男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可是一个老大叔,人家还是未成年……” 姜糖话还没说完就被轻飘飘的一个吻给堵住了。 啊,老娘的初吻被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大叔夺走了,这是姜糖的第一想法。 好像有点软,还有点温柔是怎么回事?等等,他会不会伸舌头?这也太恶心了吧,这是姜糖的第二想法。 结果,第三个想法还没冒出来,电话铃声就响了,吻也随之停了,南宫行掀开被子,一个人下了床异常平静的出去接电话了。 只留姜糖一人在床上发懵,没有伸舌头只是嘴唇反复覆盖上去的程度,轻的几乎没有感觉。 姜糖去看自己父母的时候,乖巧的有点反常。 姜母还摸着她的脑袋夸她长大了。 但没人知道,其实是因为姜糖脑子里的小烟花放了一整天,她飘飘忽忽的,再也不敢直视小叔叔的脸,索性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了最低。 第74章 回家吧 “哥,按你的吩咐,真的查的连底裤都不剩了。张文这孙子和何氏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祖上三代都没有,周边朋友也大都无所事事。只有一个,姓王,早几年做生意,混的还不错,不过现在也不怎么样了,估计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 “哦?”依稀记得,何萧生父也是个姓王的落魄生意人来着,南宫行磕了磕烟灰,示意周康继续说。 “不过这人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叫张大佛,嫖娼吸毒什么都干,前几年和别人打架斗殴还失手打死了人,不过就抓进去蹲了三年就放出来了。” “三年?”南宫行吐了个烟圈压着嗓音继续问:“里面肯定有问题,能查得到是谁介入了吗?” “查了,查不到,做的很干净,洗的那叫一个白,别说杀人的痕迹了就连之前嫖娼被抓的记录都洗干净了。” “那你怎么查的?” “嘿嘿,张文还有个女儿,五年前就和这一大家子脱离了关系。张文本来就是一流氓,白白少了一张饭票当然三天两头在女儿公司闹,人家小姑娘没办法,闹又闹不过只好发发微博解闷,你还别说发的微博都快赶上小说连载了。内容很详细,再找几个爱搞八卦的街坊邻居问问,大概什么样就清楚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还不认识谁呀。” 这么一说,南宫行倒还真有了方向:“你联系一下他女儿,还有关注一下张大佛的动向,最好给点钱先把人稳住,我这边有了点方向,剩下的我自己查吧。” “行,我去忙了。” 这个点了,办完正事不睡觉忙什么? 南宫行忍不住调侃:“又是去料理哪门子风流债?” “你可拉倒吧,还不是你塞给我的臭屁大小姐,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处理一下我的行踪,被她抓住我就死了。” 在一串忙音之中,南宫行才反应过来周康口里的臭屁大小姐究竟是谁,可他明明提醒过他了,霍司南并不好招惹。 这样都躲不开的话,也太蠢了吧? 南宫行没有多想,转手联系好了李管家,让他接手周康查来的资料。 吩咐完之后,又打开电脑看了一眼营销主管发过来的邮件,这两周多巴胺手环的销量一直很稳定,再观察一周,如果数据稳定的话就可以投入更大力度的广告了。 也算是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了,南宫行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之后才上床小睡了一会儿。 这几天白天要陪姜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能拿到晚上来处理,哪怕是铁人南宫行也感受到了身心困乏,幸好,医生说了,如果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一觉睡到四小时之后闹钟就又响了,南宫行爬起来奔赴医院直接去拿检查。 嗯,检查结果显示良好,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糖的时候,姜糖高兴的都想在床上来几个后空翻。 但当他说明出院之后要住他家里的时候,姜糖眼里的星星居然熄灭了。 “伯父的情况还得再观察,回家没人照顾你,把你留在医院更不利于你养伤。我已经和伯母商量过了,你跟我回家是最好的选择。” 姜糖盘腿坐在床上一脸不高兴。 病房里面的东西又杂又乱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看姜糖这副样子估计也不是会动手的人,南宫行只好吩咐道:“你把着急用的东西先拿好,剩下这些我今天下午叫王妈过来。” “不是,我妈就放心把我交给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臭男人吗?” “家里有保姆可以照顾你。” “可是你看我,我这样一个黄花大闺女,她怎么忍心把我交给你这个大叔,万一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怎么办?” 南宫行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些无奈。 没关系的,都这么多天了,狗都嫌的十六岁就是喜欢时不时犯矫情他也不是不清楚。 南宫行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姜糖的脸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哦?是吗?我不信?”姜糖心里不痛快,贱兮兮的反讽。 “你以为的非分之想是什么样的?” “哼”姜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是不是摩天轮接吻去开房、做完家务去开房、看完初雪去开……” 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糖扑上来捂住了嘴:“你怎么知道?你闭嘴不许说,怎么可能,我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我是傻子吗?” 南宫行把摄像头转过来,这下镜头把两个人都装了进去,姜糖在他身上急到恨不得跳起来,抓着南宫行的头发嚎叫:“你快点删掉!” “不,我要发给伯父。” “我不准。”姜糖气的两只腿来回摆,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大叔身上滚下来,吓得她把人抱的死死的。 “那你跟我回去住。” “不要,你是变态,万一你兽性大发扑上来我怎么办?” “那你回家也只有我会去看你,如果我要兽性大发,你觉得地点有区别吗?还是说你喜欢你家里的小床?” 好像有道理,姜糖终于转过了这个弯,松手从南宫行身上滑下来,认输认的贼快:“好吧,那我答应了,你把视频删掉。” 南宫行伸手揉了揉小屁孩的头发:“看你表现吧。” 就这样,姜糖被威胁着带到了姜立身的病房里,刚开始还是打算委屈巴巴的扮演二十四孝女儿博点宠爱,但猛然看到姜父苍老了那么多,姜糖还是沉寂了下来,没有再作死异常乖巧听着父母碎碎叨叨的嘱咐。 和父母告别之后,才办好出院手续上了南宫行的车,跟着这大叔回家。 见她一路上都恹恹的,南宫行颇有些无奈,从车库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抱了抱姜糖。 “在我这里和在家是一样的。” 姜糖忍不住鼻酸,蹭了蹭南宫行的脖颈:“他会好吗?我想让他快点好起来陪我。” “会好的。” “我害怕我和妈妈争得过别人争不过天意。” 南宫行想起来了,姜糖之前提过的,因为一些女人总是缠着姜父,有段时间父母天天吵架,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这个年岁吧。 所以才会努力引起注意,然后草木皆兵的守在父母身边吗? “这十年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没有人会丢下你。” “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姜糖就开心了,一把推开南宫行,乐呵呵边走边观光。 悲伤来去的速度让南宫行咂舌,但很快他就释怀了,毕竟她还小啊,十六岁的小屁孩儿,喜怒无常再正常不过了。 而此时,与剧情有了短暂脱离的南宫行看着那个背影,心里一点一点崩坏,他挪不动脚,索性蹲在停车场一个角落里。 “ooc警告!该行为严重违反总裁人设。” 南宫行双臂环膝,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 “ooc警告,该行为严重违反总裁人设,请及时整改!” “闭嘴。”南宫行声音冷冽,完全没了之前在bug之中嬉笑打闹的样子。 “ooc警告,由于您的行为多次违反本书主角人设,系统将于您无作为的十秒内启动ooc一级惩戒,强制执行本剧情,执行时长总记为三日,十、九。” 南宫行依旧藏在角落里无动于衷。 “八、七,叮,未知错误003。惩戒功能启动失败,未知信息处理失败,格式化处理失败……” 呵,又bug了,南宫行冷冷的想,但此时的他已无力去思考别的东西。 车祸至今快三周了,他所有启动对话模式的尝试都失败了。 其实发生车祸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不过是个剧情,再怎么样女主也是有主角光环的人,她能有什么事? 有事的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体感没有及时调为零,在外面靠设备维持体征的生命根本经受不起这样的撞击。 这么久了,没有任何回应,十有八九,那个女孩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没了,就因为这样一个算不上事故的事故,真可笑,只是因为一个游戏bug。 南宫行握着拳头,眼里烫的吓人,他有点撑不下去了。 当眼泪快要决堤的时候,有声音从上方传来了。 “你怎么了?” 南宫行猛的抬头,看到了女主的脸,但他知道这个说话方式,不是女主,而是另一个人。 眼泪就那么涌了出来,太丢人了。 见这个一向乐观的大男人哭的毫无征兆,姜糖心里惊讶,悄悄蹲下去,平视着南宫行通红的眼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别哭啊。”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拥抱给圈住了,南宫行不说话,只是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行才把情绪收拾好,捂着脸自嘲:“太丢人了,你还是忘了吧。” “没关系,谁都有撑不住的时候。”姜糖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两个人缩角落里太久,脚都麻了,只好互相扶持着往前走。 “你没事了吧?” “啊?你说那个啊,体感调的很及时。看起来没事,就是可能把系统撞坏了,一直bug,你发过来的对话其实我都有看到,就是没办法接收。” “没事就好。” “是啊,那就继续加油吧。” 南宫行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孩儿,低着头笑了。 “一起加油吧。” 第75章 恶心 姜糖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房子里面居然只有一间像样的房间,而这么像样的一间房间里居然只有一张床。 “大叔啊,你故意的吧?” 南宫行面不改色解释:“隔壁房间是给狗住的你要是不介意……” “我介意!” 开什么玩笑,她再落魄也不至于和狗抢窝住吧! “书房也有床,不过比较硬,我睡不惯。” “你是豌豆公主吗?”姜糖很不服气,跑到书房一屁股坐下去就说不出话了。 是真的硬,硌的肉疼。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南宫行看着这人的眼,把不然自己住书房的话吞下去,支吾道:“之前也是这样,为什么要分床睡?” 好好好,问的好。 姜糖也是很服气,忙换了个思路:“那不然我们随机抓一个小孩儿打地铺吧。” “没有多余的褥子。”南宫行说的是实话,真的没有多余的褥子,家里的床上用品定期更换,需要提前预定,恰好还没送到。 “你故意的,你就是想和我睡觉!” 南宫行沉默了。 “我不管,先到先得。”姜糖丢下这话就像只兔子一样嗖的跑进卧室,利索上锁,飞快洗漱完然后爬上了床。 啊,得床如此,夫复何求。 这床也太舒服了! 姜糖快乐的在上面打了个滚,然后门就被打开了,南宫行在姜糖的注视之下,旁若无人打开衣柜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喂,小叔叔,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我有钥匙。”南宫行丢下这话就没声了,取之而来的是流水声。 “睡就睡,谁怕谁!”姜糖老老实实躺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便跳下床拿了平板打算追会儿肥皂剧。 说起来之前在医院总也想不起来看,今天算是第一次用,一打开就对着密码犯了难,她先后试了自己的生日爹妈的生日甚至纪灼的生日。 眼看着再有一次机会就要被锁了,才冲着里面问了一句:“平板密码是多少?” 里面应声关掉水,答道:“我们生日之和,月加月,日加日。” “那你生日是多少?” “3月5日。” “哦”姜糖心里暗叹城会玩,然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1529。 屏幕打开的一瞬间,奇奇怪怪的声音就冒了出来,之前没退出来的播放器直接开始了播放。 姜糖看着里面极其露骨淫秽的视频愣了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大受刺激下意识把平板丢出去。 画面倒是盖住了,但声音越发高亢,乱七八糟的骚话混着男女喘息跑了出来,姜糖的脑子都炸了。 姜糖臊红了脸,忙爬过去把屏按灭,然后和平板隔了老远,团着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南宫行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看这么恶心的东西?看就算了,毕竟大叔也是个成年人,可为什么还要在她的平板上看? 男女交媾的画面又跑到了脑子里,姜糖一阵恶寒,duangduang撞了一会被子,然后气急败坏骂了一会儿老大叔,才钻进去准备睡觉。 于是南宫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人像个团子一样滚在被子里,表情很微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细想,上床躺在姜糖身侧翻着书随口问了一句:“看了什么电视剧?” 姜糖满脑子都是大叔在她平板上看了毛片,心里乱七八糟,完全不想理他。 见她不说话,南宫行也没有在意:“不想看就早点睡吧,你的刀口还不能碰水,难受的话王妈明天会来,可以让她帮你擦身体。” 见姜糖还是爱搭不理的样子,南宫行便伸手抓起平板打算先放起来,结果手指按到了指纹解锁的位置上,巧的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纹都能开姜糖的平板了。 于是,高亢的声音再次出现,男女喘息混着尖叫声在他们房间里环绕,南宫行眼疾手快按下开关键,把屏熄了放到一旁。 本来没什么的,他是成年人,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但由于那次姜糖给他烙下的东西过于深刻,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看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姜糖。 以至于南宫行现在看什么毛片脑子里都会自动播放和姜糖那个疯狂迷乱的夜晚,于是他也跟着害羞了。 姜糖更是羞愤的想自杀,她真的很想掐着这大叔的脖子问一问,为什么不退出来?但也是真的没脸问,良久,才听到南宫行咳了一声,羞答答的提醒:“你现在心智还不到十八岁,身体也没好全,还是别看这么刺激的电视剧了吧?” 有这么恶人先告状的吗?姜糖也是服了。 “只要你看完记得退出来,我保证绝对不会不小心看到,一眼都不会。” 南宫行明白过来了,但真的尴尬。 “那个……其实是我们……” “打住,不要解释,睡你的觉!”姜糖侧着身子堵住了他的话。 南宫行不说话了,合好书把小夜灯打开又把灯关了,然后躺进自己的被子里。 姜糖失眠了,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因为小夜灯太亮了,总之她睡不着,并且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一段毛片。 她翻了很久,横竖睡不着了,索性问了一句:“既然我们都同居了,那有没有亲过这事我也就不问你了,就问你,有没有……伸过舌头?” “嗯”南宫行合着眼应了一声。 唔,也算是预料之中吧。 “那……我们,就十年后的我有没有和你……”姜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俩个字的时候几乎跟蚊子哼一样。 “什么?”南宫行没听清。 “就……上床,非常规睡觉。” “有”南宫行又应。 姜糖震惊了,大晚上的心跳到发狂。 “那你不会搞夜袭吧?突然扑过来把我这样那样?” 南宫行睁开眼,凑过去盯着姜糖的眼看:“不会。” 姜糖刚打算把心放到肚子里,就听到南宫行又补了一句。 “只要你别满脸期待的和我聊这些话题。” “什么叫满脸期待,我才没有,这也太恶心了,刚刚那里面的女的都叫成那个鬼样子了。” “欲擒故纵也算。” 姜糖吓得彻底不敢说话了。 见她这样,南宫行反而笑出了声,扯了一把被子盖在姜糖身上。 “别想了,不恶心的,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等你记忆都恢复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第76章 粉红水晶心 姜糖完全想象不到,这十年自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粉红色的睡裙也就算了,一打开衣柜,她才彻底傻眼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草莓内衣熊猫内裤小兔子背心?二十六岁的自己到底怎么了?穿衣服都这么粉嫩可爱吗?贴身衣物也就算了,穿上谁都看不到。 可是外穿的东西也好少女啊,不管是粉色纱裙白色短裙还是红色外套,都带着一股温婉气息。 姜糖不死心,把衣柜翻了个遍,绝望的发现,其实除了温婉,也还有性感妩媚的风格,但是她要怎么样才能把那种紧绷绷的小裙子穿在身上? 于是,等南宫行下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堆着小山一样的衣服,而被衣服包围着的姜糖满脸绝望,不等他问,姜糖便哭唧唧地抱怨:“我要买衣服,我没有衣服穿了。” 南宫行看着小山,问了一句:“家里衣帽间你占了四分之三,再买的话要么给你再开一个衣帽间,但你会不会不方便找衣服?或者你把不喜欢的扔一些?但这样的话以后的你会生气。”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姜糖从衣服堆里刨出一件白色卫衣指着上面的兔子耳朵哀嚎。 “这不是很可爱吗?”南宫行接过那件衣服,只觉耳根有点发烫。 “二十六岁的老女人了装什么嫩啊。”姜糖撇撇嘴,又拿出一件酒红色的裙子比划了一下:“还有这个,半个胸都要露出来了,她是想让谁看?” 南宫行不说话了,这件裙子他记得,是姜糖当着他的面试过的衣服,倏忽一下,艳丽的像朵红玫瑰,因为很好看,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 姜糖连标签都没拆就放起来了,说是要等他惹自己生气的时候再穿出来报复社会。 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情趣吧,但他不敢说,也不敢让姜糖再翻下去,匆忙按住姜糖的手:“不喜欢可以再买,你想出去买还是想让人把衣服送过来挑?” 姜糖气呼呼的从床上跳起来,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怒道:“我不要这个头发,要卷不卷、半长不长的,很讨厌。” 南宫行直觉不太妙,他在思考,万一十六岁喜欢的风格太夸张,而自己又没能拦住的话,恢复记忆的二十六岁到底会把他怎么样? 为证清白,南宫行再一次拿出了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想要把头发剪短,这样,你看啊,左手这一撮要闷青色,右手这一撮要雾霾蓝,剩下的都要灰色,然后我要扎小辫子。” 南宫行没忍住笑了一下,举稳了手机接着问:“你打算怎么扎小辫子?” “就最简单的那种三股辫,很简单的,小叔叔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让我扎?” “不然呢?” 南宫行犹豫了一下,决定冒死劝谏:“头上带绿,不吉祥。” “要想日子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嘛,总之我要剪头发。” “可是你要是恢复记忆了,怪我不拦着你怎么办?” 姜糖想了想,对着南宫行粲然一笑:“我不怪你,你这不是在录像嘛?录像为证。” “好”南宫行应了,当下就把艾德那里负责他穿搭的造型师提前预约好了。 见他搞定了一切,姜糖万分开心异常狗腿扑过去,原本打算扒着南宫行的,但动作太大,扑上去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睡裙布料撕裂的声响。 “你闭眼,不许看我。”姜糖大喝。 南宫行从善如流闭上了眼。 姜糖在他身上娇羞了一会,忙跳下来,低头一看发现裙子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刚打算告诉南宫行没事了,就看到大叔闭着眼,睫毛微颤,嘴唇呈淡粉色,是非常健康的颜色。 这么一看,大叔也还是很帅的嘛,姜糖心猿意马了起来,忽的凑过去在南宫行脸颊上碰了一下。 南宫行睫毛狠狠颤了一下才睁开眼,但那个人已经跑了,粉色的睡裙从后面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了熊猫内裤一角。 “那个……”南宫行有意提醒她。 “你肯定很想她吧,我这是替她亲你哦,谢谢你啦!”姜糖很爽朗的样子。 “不是。” “哎呀,你不要多想,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么老,你配不上我的。” “其实你的……” “不许说话,你好烦。”姜糖凶了一句。 好吧,那就算了吧,南宫行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去洗澡了。 本来应该是平静又舒适的一天,直到半夜三点的时候南宫行接到了来自公司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南宫行彻底清醒了。 在听清事情因果之后,南宫行匆忙下床边穿衣服边打开公司官网看了一眼,果然,事情已经开始发酵了。 南宫行挂断营销总监的电话,直接打给了周康,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周康声音懒散,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我给你发个链接,你起来看一眼这个走向还有救吗?” “什么东西?” 见周康还是晕头转向的,南宫行只好冷声威胁:咱们签的是对赌协议,现在多巴胺手环出了点问题,要是销量受影响你还想不想赚了?” “啊?什么?出什么事了?” 一提到钱的事,周康就清醒过来了。 趁着和周康理论的功夫,南宫行也把自己收拾齐整,拿了车钥匙就打算离开,但却被姜糖给叫住了。 “大叔,你怎么了?” 见姜糖睡眼惺忪爬起来,南宫行心口那一块焦灼才好了点,他大步过去抱着姜糖低语:“公司的事,我得去一趟,你困的话就接着睡吧。” 姜糖迷离又糊涂点了点头然后就又睡了。 南宫行摸摸姜糖的脑袋,匆忙离开,再次接通了来自周康的通话。 “喂,哥,这情况很不乐观啊,新荣科技和银河是竞争关系就算了,其他四个企业又是凑什么热闹?” “我的乖乖,现在话题开始引向你个人了,估计这两天水军黑子营销号都会给你泼脏水,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南宫行不太明白。 “换句话说就是哥你要火了,有黑挖黑,没黑制造黑料也要上,这段时间的攻击肯定不会少,把嫂子藏好了,还有,你自己也要顶住啊。” 第77章 弱势 天亮了,蛰于黑暗之中的东西随着众人的苏醒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南宫行暂时没有精力去顾及网络上躁动起来的言论,先和几个在海外的大股东进行电话会议打了一剂定心药。 然后趁着通知其他股东开会的间隙了解到了事情全貌。 三周前,就在销售数据一片大好的时候,有几家企业以公司名义从他们这里拿走了一批手环。 说是用作职工福利,但在一周前,五个公司共将二十个人以精神方面不适宜工作的理由辞退了。 被辞退的多是中年人士,上有老下有小,被车贷房贷逼得太紧。其中一个家庭,夫妻双双被辞退,男方没扛住,跳楼自杀了,生前留下两封遗书。 一封给社会,爆出了被公司辞退的全过程,以及对银河手环的批判,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指责银河研发出这种产品,目的只是为了让吃人都变得合理化,呼吁公众醒悟。 一封给家庭,表述了对妻儿的歉意。 “记得我们一起上学那会儿,你怕黑,我总是唱着歌走在前面。现在也是如此,天会亮的,我只不过是为你探路。” 南宫行看着传的到处都是的那封信,只觉字句杀人,如此真情怎能叫人不动容。 网上的攻击铺天盖地,公司公关已经开始了工作,天媒娱乐也为他们发声。 但情况很糟糕,官方账号下面骂声一片,线上旗舰店更是被投诉到只能暂时停业,就连几个代言人微博下面也沦陷了。 无数人要向他们这些资本家讨个说法 可他能说什么,说这非他本意吗? 虽然周康再三和他提议,可以雇水军,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可以把消息往下压,但被南宫行给拒绝了。 南宫行想了很久,还是把公司财务叫到了办公室里,商议着以个人名义先接触家属,只要家属要求的赔偿金在合理范围之内,他都照给,这部分钱他会拿个人资金填补。 财务走了之后,南宫行想了很久写了一篇声明发给公关审核,然后就踏进会议室里接受股东们的怒火与质疑。 等南宫行几乎开了一整天会议出来的时候,股票已经跌停了,而公关给他发出去的声明也遭到了抵制,底下都是谩骂。 与此同时,南宫行的个人信息也被暴露了,好几篇文章开始拉扯他与何氏的关系,网上风评一面倒,纷纷指责他这个富二代,靠爹没脑子。 南宫行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原本打算亲自去检查一下库房存货,却被公关经理给拦下了,劝他这几天正是风口浪尖,千万别乱跑也别发声,先回家,有什么事最好线上安排。 南宫行觉得应该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便走后门打算先回家,结果一进车库就发现自己的爱车被泼了油漆。 红色粘稠液体还没干透,在白车上拉出了刺眼的颜色,上面还有字,但南宫行只草草扫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直接给周康打了个电话叫他来接。 周康本来就放心不下,一直在银河附近游荡,一接到电话就来的飞快。 不多时,一辆骚气的橙色跑车就停到了南宫行身侧,南宫行拉开车门,进去之后才联系保险公司来拖车。 周康见他面色不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要雇水军,你偏不让,非要发什么声明,请问有人感谢你吗?” 南宫行不说话。 倒是把周康气的不轻:“我就奇了怪了,这届网民脑子没事吧?员工是银河的吗?人是你辞的吗?操,合着东家没事都来你这里找晦气,再说自杀也不是你逼的吧,人想死谁能拦得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杀了人呢。” “口下留德。”南宫行有点头疼,靠着椅背合上了眼。 “不是,你再看看那些所谓遗书,里面要是没猫腻我跟你姓,他大爷的,什么破智商,按这个逻辑出人命也别抓凶手了,直接把刀就地正法得了。” “都是苦命人,苛责无益,这事无论如何怪不上死人。” “那你有想法吗?到底是哪个孙子搞你?” “怀疑对象有,但想不到途径,目前也没有证据。” 周康气的锤了一下喇叭,恶狠狠道:“这是典型套路,先出苦主,一群人感同身受,你不占理。再爆黑料,以你家的背景更隐秘的事情他们也没那个胆,但光是啃老一族,为富不仁一条就够不少人带节奏了。” “最后一个爆点,群体利益,你这个破手环招惹的都是弱势群体。万一再来几个患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攻击你,你还没反击呢人家就躺地上了,你就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爆吧。” “没办法,冷处理吧。” “怎么冷?”周康被逗笑了:“专业团队拿专业手法搞你,能让你冷下来才真是奇了怪了。” “谣言止于智者。” “屁,谣言止于智者的意思是传播链中但凡有一环是智者都不会变成谣言。总之你有什么手段快点使,万一再冒出来个什么官媒捶你一把,真的彻底凉凉,哎,问你,破产了怎么办?” “卖公司,卖老宅,卖专利,坐着花钱到死或者休息几天从头再来。” “啧,死有钱人。”周康咂咂嘴调节气氛:“那嫂子呢?” “她很独立,基本不需要我养,养她还不如养茸茸费钱。” “也是,说起来微奢又易主了,姜家老头厉害着呢,这一次非但把微奢握在了自己手里,而且顺手扳倒了郑家。说起来郑家也是太贪心,走私赚的钱怕是够把牢底坐穿,搞得郑家俩小花都穷到出来卖身了。” 南宫行本来无意听这些八卦,但毕竟事关姜糖还是稍微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原来是郑家靠山倒了,连带着郑家也一并被举报,而姜父和郑家商场上正胶着的厉害,如此一来也算是抓到了机会,背地里使了不少力,把郑家根基都拔了个干净。 知道这下他们再无重起的可能性,南宫行也就放心了,一路上听周康添油加醋的讲故事,心情都好了点,临到家门口,南宫行打算下车。 周康却不说话了。 南宫行有点不习惯:“你这是怎么了?” “哥,这几天能别看手机就别看了,网上那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 “嗯。”南宫行应了一声,拉开车门,下去了,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叫住了。 “哥” “又怎么了?”南宫行转身看他,有点无奈。 “需要帮忙就直说,这可是你第一次真正需要我,尽管使唤别客气,要不是你,我也没今天。” 南宫行不置可否,转身挥了挥手,朝家里走去。 结果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姜糖已然变了个模样,头发剪短了,但并没有那么多夸张的颜色,而是很简单的冷灰色,看着还挺顺眼。 姜糖新买的睡衣也到了,黑色的,看着轻薄,背后还有个小恶魔独特的箭头尾巴。 见他回来,姜糖忙插着腰问:“好看吗?” “好看”南宫行心里的褶皱都快被熨平了。 “你敷衍我,你都不真诚。”姜糖气呼呼的,冷哼一声打算从玄关那里走开却被南宫行拉进怀里。 那人在她耳边轻轻呼了口气,好像是有点疲惫的样子。 早知道就不烦他了,毕竟社畜也很难的嘛,姜糖刚这么想就听到南宫行以他特有的声线吐出了几个字。 “不敷衍,真的好看,我觉得你很可爱。” 第78章 治愈 南宫行趁着喝粥的功夫看了几篇热度很高的文章,文章大体分了三类。 一类从自杀者入手抨击涉事企业再转接到手坏,以社会发声。第二类,直接从手环入手,揣测多巴胺手环用途揭露背后的巨额利润,以财经发声。最后一类,直接攻击个人,源源不断扒南宫行的污点,之前被他辞退的那个秘书甚至也发了一篇文章,痛斥南宫行对他本人的苛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逻辑严谨水平还不错,偷换概念转移话题的手法也很隐晦,很巧妙地把公众目光聚集到了银河之上。 他退出来点开已经沦陷了的个人账号。 那篇说明手环初衷以及公司会全面调查的声明下面刷起来的评论已经有好几十万了,热度前几的发言还算中规中矩,文化人骂人,不至于太粗俗。 但再往下滑一滑内容就恶俗了。 “你妈死了。” “我这边建议死者家属先把你妈杀了。” “火葬场的老王告诉我,你妈糊在锅底扣不下来。你爸去救她的时候被灵车漂移撞死了。两人情侣套餐9.9打包了,骨灰飘洒人间,你个废物小孤儿还不赶紧去火葬场看看你的爹娘?” “请您拿手环上吊,谢谢。” 南宫行看的很认真,就连勺子滑进粥里都没有察觉。 “大叔你看什么呢?” 姜糖见他表情不太对忍不住问了一下。 南宫行下意识把手机熄屏,然后看着姜糖摇了摇头:“没什么。” “大叔,工作上的事很麻烦吗?感觉你不太好。” “没事。”南宫行这才回过神来,反正也没胃口,索性就不吃了直接去了书房,刚进去就接到了投资者ryan的电话。 电话里这个地道的美国人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倍,其间夹杂着不少脏话,南宫行一句都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听。 “之前就说过这个手环会毁掉银河,如果你不考虑把手环彻底下架,再想尽一切办法处理这件事情,我们就会考虑撤资,及时止损是智慧的。” 南宫行环臂冷声道:“单方面撤资有违契约精神,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么我司将会提起诉讼,根据经济法相关规定,我方最多可获得预计相关损失的120%。” “ok,如果我继续跟进要比这损失的更多。” “先生,舆论事件的解决只有两种方式,自然冷却或者找到根源,很遗憾这次的事情不可能自然冷却。我的团队已经开始行动了,科技园那边正在模拟该事件,我们会证实这次事件的不合理性,但我们需要时间。” “asa,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执着于此,把手环下架公开道歉才是最优方法。你有那么多项目如此优秀,完全可以稳定局势,再经过缓慢的时间,到时候没有任何公众会记得这些事,银河甚至可以迎来二次腾飞。” “抱歉”南宫行眉目沉了下来缓缓道:“我不愿为我没做过的事情道歉。” “而且这次事件影响的是整个链条,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银河也不会有所谓腾飞。” 见他坚持立场不动摇,ryan气的言辞更加激烈,南宫行也跟着上火,俩人说是开会,但还是拍桌子弄椅搞得不欢而散。 但还是争取到了一周时间,南宫行有些疲惫瘫在椅子上,良久都缓不过来,直到书房门被敲了敲,姜糖端着杯牛奶进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大叔,人到中年不如狗我也是能理解的,但饭不能不吃,喝点牛奶助助眠早点休息吧。” 南宫行接过牛奶喝了两口,不说还没感觉,这么一提胃里还真有点难受,南宫行翻出胃药借着牛奶吞了下去。 一抬头就看到姜糖眼巴巴看着自己,南宫行喝牛奶的动作一滞:“怎么了吗?” 姜糖指指自己的头发笑道:“你带过来的人挺靠谱,虽然一口否决了我惊艳的设计,但她的提议也不错,我很满意。” “大叔,你现在还有事吗?” 南宫行看了一眼腕表,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姜糖这段时间伤口还没完全恢复,一直睡的挺早,今天都这个点了还没睡是在等他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南宫行总算从那些乱七八糟地事情里抽身出来,他把牛奶喝完,握住了姜糖的手。 “没了。” “那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好” 姜糖刚打算往卧室里跑,就被南宫行给抓住了:家里有影音室。” 姜糖瞪大了眼:“你不早说,枉我这么些天在小屏上看的眼都快瞎了。” 南宫行笑着把人带下了楼,在楼梯转角处的墙壁上推了一把,然后就真的有门打开了。 姜糖被这操作震惊到了,她每天都经过这里数十次愣是没发现还有这玩意儿。 “你怕不是个特工吧,怎么还挖这么隐蔽的暗道?” 南宫行边开设备边回答:“小时候家里就是这样,习惯了这种布置就延续下来了。” “那为什么小时候就是这样?难不成怕被别人抓到啊?” 南宫行没有理会姜糖的问题,反问道:“想看什么?” “鬼片!刺激一点的。” “换个别的吧,会影响睡眠。” “叔,害怕就直说,我不嘲笑你。” 南宫行想起之前在电影院被某人扯掉的扣子,笑了一下没有接茬。 “那就随便看个爱情片吧,快快快,过来坐。” 南宫行真的随便播了一个,然后挨着姜糖坐到对面沙发上面。 影片好像是刚上线的,讲了一对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没什么看点,都是些幼稚的戏码。 但却让姜糖对着里面男主角的脸咋咋呼呼,一会说甜一会哭虐。 当主角离别多年再次重逢时,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相视而笑。画面切到了学校操场,那是某个灼热的下午,女孩儿被男孩儿捉弄,气急败坏让男孩儿去死,然后男孩儿笑着说了一句话。 “我死了你就是寡妇,没有我的日子你可是会很难过的。” 不得不说,这影片也就这一句话能看。 然后剧情就在这里停了,南宫行觉得自己仿佛想通了什么。 他刚想问些什么,便觉肩头一沉,他一侧头看到姜糖的脸就近在眼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看着也不是很想消遣的样子啊。 是看他脸色不好才搞出这些花样的吗? 南宫行微微讶异,没想到失忆了的姜糖会这么笨拙,看样子是很努力的在关心他了。 南宫行心领神会,低头轻轻吻住了姜糖的嘴唇,说实话那些言论就像根刺,说疼不疼,但就是扎在里面不太好受。 每一条都是,尤其是后面的内容,他们把他去世多年的妈妈和性、生殖器联系在一起。 可自己却无能为力,说不在意都是假的,事实上他非常难过,甚至满身躁气,恨不得出去找人打一架。 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负面情绪被一种温暖柔和的东西包裹起来消化了。 南宫行把姜糖抱回了房,当姜糖热乎乎的躺在他身边的时候,南宫行很清晰的感受到了。 他在被治愈,满身伤口不再狰狞慢慢阖在一起的那种治愈。 第79章 小媳妇儿 姜糖早上醒来的时候,南宫行已经不在了。 她躺床上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劲,迷迷糊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可以问王妈啊。 “阿姨,你知道大叔最近怎么了吗?” 王妈把鱼汤放下,拿勺子给姜糖盛了一大碗之后才答:“这王妈哪能知道,你不然直接去问问先生吧?” “大叔是个闷葫芦,问他还不如问茸茸呢。” 是的,这几天南宫行怕她无聊,特意把茸茸从老宅里面搬来搬去,每天或早或晚都能陪她俩个小时,姜糖和茸茸玩的特别好! 茸茸也喜欢她,每次看到她都要叫,哪像南宫行,遇到什么事都不吭声。 “唉”姜糖叹了一口气,喝了会儿鱼汤,又问:“那你知道大叔公司叫什么吗?” “好像是叫银河……银河科技。” 这还差不多,姜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跑去搜了一下,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银河这几天正在风口浪尖,一搜一个准,今天的股票也像吃了泻药,这开盘还没多久,眼看着又要跌停。 姜糖多少跟着老爸学了些,对钱的事还挺敏感,看这架势就忍不住为南宫行捏了一把汗。 姜糖草草扫了几眼,这才反应过来南宫行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 公司研发的新产品,名义上是心理健康预警,实际则是用来协助公司裁员?还闹出了人命? 大叔就这么不干人事的吗? 姜糖有点不相信,又翻看了其中被渲染的最厉害的死者故事,讲的居然是十三年爱情长跑,好不容易在一起却迫于压力阴阳相隔的一对夫妻。 怎么说呢,虽然很感人,遗书内容也惹的她都快哭出来了,但姜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顺着一系列事情,又吃到了不少瓜,什么何氏太子爷啦、富三代啦、外公手眼通天,咦,这里居然还有一条亲生母亲早逝的消息。 底下居然一排点赞的,无良网民甚至纷纷发言死的好,哈哈哈。 哈你个大头鬼啊! 姜糖忍不住,把前排几个傻缺挨个教育,非把他们骂的妈都不认识才肯罢休。 奈何,脏话说太多账号都被举报了。 “靠,自己脑子里面长蛆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姜糖骂了几句,饭都吃不下,气呼呼的跑回房间,凭记忆换了个账号接着怼。 在这篇帖子上怼累了,就换到南宫行个人账号那篇申明下面接着怼。 一个号被禁了,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号,怼了几乎一整天,中途王妈来叫她吃饭都被她拒绝了。 不是她说有些人啊,就是欠的慌。就好比刚刚这个,嘴臭的要死,看着都恶心,三句不离生殖器,让人怀疑他脑子里都是屎。 【守护最好的大叔:“求你过脑子这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是我的错,忽视了您没有脑子这个客观事实。”】 【守护最好的大叔:“一言不合就喷粪,万一事情有反转,你把自己喷出来的粪吃了吗?直播吃屎好吗?”】 姜糖今天少说也怼了百十来号人,来回切换,打字打的手抽筋,索性开了语音输入。 “在座的诸位都是傻逼!” “水军?不好意思,现在风评一片倒,谁雇了水军不是一目了然吗?” “呵呵,正义?这年头网络暴民什么帽子都敢戴了是不是?正义自有法治,不服请报警,麻烦把刑法民法都翻出来,看看哪一条说了,研究产品被恶意利用需要开发者负全责的?”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都说了几家企业都是一丘之貉,那你们一起骂啊,偏心都偏到屁眼里去了,还有脸说话?说你妈呢。” “还有楼上那位抑郁的同学,什么叫歧视?什么叫把弱势群体推入更无力的地步?请问讳疾忌医就是好的吗?是手环站在歧视链上伤害你们吗?别说我网暴你,我连脏话都没说。” “南宫行不是我爸也不是我情人谢谢,他更不是什么秃头大胖子,人家好看着呢。” 姜糖战斗力十足,骂到嗓子都快哑了,才瘫在床上缓了口气,一摸肚子感觉饿了就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下楼打算吃点东西。 结果还没下去就看到南宫行居然从书房里出来了,也打算下楼。 “哎,大叔你居然没去上班吗?” 南宫行看着她低声道:“没有,最近不太方便。” 是怕被人堵吧?姜糖轻咳一声:“那现在也是打算吃点东西吗?” 南宫行应了一声。 于是俩个人一道下了楼,在冰箱里翻了点面包牛奶。 趁着姜糖吃饭的功夫,南宫行不动声色提醒:“听你用脏话骂了一天,卧室隔音那么好,动静还这么大,你挺精神啊。” 姜糖有点心虚,撕下一块面包放嘴里嚼,含糊着低声道:“知道了,下次会小声点的。” 完全没有听明白啊,南宫行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以后不许说脏话,小声点也不行。” “哦”姜糖应是应下了,但越想越觉得不服气,说到底她说脏话是为了谁啊? 再说,凭什么他不喜欢自己就要改正?也太没出息了吧? 想到这里,姜糖没忍住挺起自己的小身板抗议:“不行,不骂人我会活生生把自己气死。” “骂了就不气了吗?” “怎么可能,更气了。” “所以还是别骂了,情绪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因为几句脏话让路人看轻你。” “我为什么要在乎路人怎么看我?”姜糖不解。 “因为今天的路人,明天也许会变成友人,也许会变成仇人。” “好像也有道理。”姜糖气呼呼的嚼面包。 吃饱之后才又反应过来:“不对,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南宫行停下划手机的动作,看着活跃在各个帖子下面的那几个账号,又看了一眼姜糖。 “因为我说的有道理。” “就这?” “不然呢?” “哼”姜糖冷哼一声,瞪着南宫行洋洋得意:“反正谁都别想控制我。” 怎么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南宫行忍俊不禁,朝姜糖招招手。 “来书房谈谈吧。” 第80章 生存法则 南宫行楼都上了一半才发现姜糖没有跟过来,侧着身子看了姜糖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咱们改天?”姜糖试图转移话题。 “为什么?” “小叔叔,书房床硬,我怕你那什么我的时候我要承受多方面的物理攻击,以及一部分魔法攻击。” 南宫行闻言倒吸了一口气,缓缓从楼上下来。 感受到来自雄性的巨大压迫感之后,姜糖华丽丽地怂了,拔起腿就跑结果被南宫行抓住了睡衣背后的恶魔翅膀。 “你想的挺美啊。” 这画风熟悉,像极了姜糖这段时间无聊看到的无脑言情小说,姜糖转了几个圈圈往南宫行身边靠,面对面直直看着南宫行解释:“我乱讲的,逗你玩的,我小叔叔什么人品我还能不知道嘛哈哈哈。” 姜糖干笑着捶了捶男人的肩,演技生硬矫情又做作,和十年后的姜糖比,真的是一言难尽。 南宫行没脸看她,松开手正经道:“要么说实话,要么上楼,要么脱了衣服和我在楼梯上滚几圈。” “哎,嗯?” “很刺激不是吗?”南宫行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姜糖傻了,后面的话也太直白大胆了一点。 于是南宫行便眼睁睁看着姜糖转了转眼珠,甚至下意识看了一眼楼梯,看样子是在判断楼梯硬度。 啊,这都什么人呐。 南宫行心下一动,凑过去吻了吻姜糖的唇角,吓得姜糖犹如惊弓之鸟,大大退了一步,捂着很有料的上身语速快的吓人。 “对于大晚上叫我去书房我有tpsd,你这个大叔说话和我爸一模一样,我不敢去,谁知道会被怎么收拾,但我最近很久没犯错了,谁都不能带我去书房。” 南宫行眯了眯眼:“是ptsd吧,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对对,就是那个。” 南宫行拿她没办法,下手把人拖上了楼:“给你治治。” “别别,你这样我好紧张。” 南宫行把人拉进来顺手把门关了,见姜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姜糖。 姜糖屡次被偷袭,气的瞪大了眼,但居然没有任何反击。 南宫行没忍住勾了下唇角:“真害怕?你爸在书房揍你啊?” “一般不揍,他化学攻击,直到我声泪俱下的反思为止。” “那二般呢?” “只揍过一次,因为别人欺负我好朋友,那时候年纪小年轻气盛不懂事我就去找别人打架,但事实上是我那个好朋友先欺负人家在先。这次挨揍我也是服气的,因为我爸说做人要有余地,伤害别人的事情,一定要想好。” “然后呢?” “然后我就带受害者把我的好朋友揍了一顿。” “你倒还挺大义灭亲。” 姜糖吸吸鼻子:“还好,单纯讨厌别人骗我利用我。” “银河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概都知道,但不清楚细节。”姜糖一听这话就来劲了,眼巴巴等着南宫行给她仔细说。 之前不说是怕姜糖跟着平白无故操心,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还不如直接从他这里了解更稳妥,免得被网上那些不实信息误导。 南宫行只好把来龙去脉掰碎了给她讲。 从那几家企业收购手环,再到现在涉及其中的几个失业人员堵在银河门口拉了横幅要求南宫行出面给他们一个交代。 姜糖听完这些沉默了很久才认真道:“有几个地方不太合理。” “你说。” “既然是中年群体,这个时候一家几口都得喝西北风,现在不去找工作再就业,而是去示威就很奇怪。而且就算示威,不去找自己公司而是来银河这很不合理。” “还有,虽然中年人压力大心理出状况也不足为奇,但手环检测结果和公司利益高度一致,也太巧了点。” “没错,我也这么想,所以已经安排公关去联系了,初步打算带这部分人去更专业的医院做相关检查,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就有理由怀疑这背后有人给他们经济支持。如果出来的结果和手环不符合,那相关企业就不得不把人再招回去,但……” 姜糖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可这样就说明手环极度不准确,银河招牌算是砸了。” 看样子,失忆并没有影响姜糖的智商与工作能力,南宫行看着姜糖点了点头。 “所以,我有个问题,中年人群真的有那么大比重的精神创伤吗?出事以来我就翻了很多专业书籍,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有这样的倾向。”南宫行最近真的想了很多,但还是想不明白。 “我觉得虽然人上了年纪确实压力很大很辛苦负担也很重,但真没几个人会把妻女家庭当成纯粹的负担吧?就算是负担也是甜蜜的负担。” 南宫行想了一下又问:“如果在极端环境下呢?很多企业对中年群体很苛责,部分企业文化病态扭曲,像年会要求学狗爬、业绩不达标就裸奔等等践踏自尊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这样的环境下,大部分人也不会苛责压力来源吗?” 姜糖沉默了,她想了很久决定举个例子:“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爸没有,其实他起步也很难,恨不得一周应酬八天。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没见他清醒过,但他还是很爱我和妈妈,很努力的给我们他能力之内最好的,你呢?” “不清楚,我父亲把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分为两种,一种带来利益,一种窃取利益。” “不是”姜糖边比划边说:“如果你来当爸爸,你会因为工作辛苦但所得全部用来支撑家庭而感到打心底里难过吗?” 南宫行沉默了,他看着姜糖的脸,真的从内心问自己,虽然答案很模糊,但如果是眼前人的话,他觉得他是愿意的。 也许生存艰苦,但有姜糖在的生活一定不会太差,他总觉得,不管自己在外面遇到什么,姜糖都会像往常一样逗他开心。 想到这里,南宫行才认真回答:“我觉得我不会。” “什么嘛,想这么久。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每一个好好生活的人都是英雄的,你居然连英雄都不想当。英雄多酷啊,大叔,你果然老了,都没有帅气的梦想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按道理这些人不可能都生病。同样的,我对我的手环也有信心,那么接下来就该去查查那批货的周转流程了。” “嗯,那你还有别的东西要问吗?” “有” 南宫行把事情最开始那两份遗书调出来指给姜糖看。 “最重要的一部分,爱情,是不是就是甘愿为对方去死?” 姜糖很罕见地皱住了眉头。 “什么仇什么怨啊,比起为对方去死什么的,我还是更想和喜欢的人活着吧,一起活着不好吗?” 姜糖说着说着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今天看这遗书会觉得奇怪。 “我就说怎么哪里怪怪的,我不是很明白,就算没有钱就算车子房子可能都要被收走,但有什么必要去死吗?活路总比死路多,一起好好活着就不行了吗?我看他说话理智的很,完全不像是会冲动自杀的人。” “这很矛盾,对吧?” 第81章 爱情 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去死吗? 南宫行一直在想这件事,也一直不能理解。直到刚刚姜糖提起,他才想明白了一点。 苦主遗书上说的很明白,这是一场豪赌,赌社会良知不死,赌注便是生命,希望以自己一条命,来换取关注,让妻子活下去。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合理,但抛开感情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了,他们真的到了必须做出你死我活这种极端选择的境地了吗? 一直以来南宫行对生命的韧性都很有信心,人的生命动物的生命哪怕是石头下面一棵小草的生命,其强劲都是令人吃惊的。 失去钱失去居所失去工作固然可惜,但爱的人就在身边,又怎么会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出去呢? 爱情使人盲目也该有个限度的。 南宫行想到这里立马给公司公关经理打了个电话,要求对方把死者背景再仔细查一遍,然后给周康也去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让他可以着手准备相关舆论工作了。 结果周康却迟疑了,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你怎么了?” “没事儿哥,我随时准备着到时候你发话就行。”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简直莫名其妙。 “哎,你是在给周康打电话吗?天媒娱乐那个小周总。” 南宫行看了姜糖一眼,按道理这个年纪的姜糖不应该知道周康才对。 姜糖立马意会把手机递过来。 “我也是刚看到,大概咱们吃饭的空档里,天媒小周总拿自己官方账号转发了银河的声明,为你发声的同时还喷了不少人。” 南宫行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周康转发微博的时候还加了一句话。 【天媒最帅:相信银河,哥们儿挺住!】 不仅如此,还在微博下面回复了不少人。 【天媒最帅:祸不及家人,骂人爸妈的都打住散了吧。】 【天媒最帅:没收钱,单纯看不下去。】 【天媒最帅:再说一遍没盗号是本人。】 刚开始还挺和颜悦色,越往下滑越暴躁,周康那个臭脾气,到最后十个字里九个是脏话。 经过短短半个小时发酵,无数水军营销号就都集火周康,天媒潜规则居然登上了热搜第二,看样子甚至有可能反超银河。 有好几个文章扒出了周康和旗下艺人举止亲密的照片,以及亲密之后那些艺人得到了不少资源,其中甚至还有霍司南的身影。 连带着霍司南也被扒了一层皮,幸好霍家实力摆在那里,只扒了霍司南早年当模特时的几张照片。 当真是一团乱麻,说是提前没个准备鬼都不信,怕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周康自己出来发声。 而周康那个臭脾气,见别人扒他私生活更是气昏了头,直接开骂。 【天媒最帅:潜规则潜你妈呢,这些都是老子女朋友,正经追求正经交往的女朋友怎么了?你们谈恋爱能送礼物讨女朋友开心,老子就不能送资源捧捧我的小宝贝吗?】 【天媒最帅:少他妈恶心人了,不是什么货色老子都追好吗?】 【天媒最帅:人家火起来怎么了?少他妈嫉妒,如果没有实力演技辣眼睛,凭你被操多少次都是火不起来的好吗?】 简直越说越乱,南宫行扶额叹了一口气,周康这个脾气啊,估计明天天媒也要跟着赔钱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吸引了一大波注意力。 有兄弟如此,南宫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又拨通了周康电话,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劝他今晚别再说话。 但没有打通。 很快南宫行就意识到了什么。 “哎,现在什么情况?他是不是觉得烦就关机了,你别着急,一会儿再打一遍吧。” 这都什么事啊,姜糖也忍不住揪了一把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段时间应该出不了门了。” “啊?” 南宫行语气居然带着些同情:“周总虽然体力大不如前,但把周康揍到歇息十天半个月应该还是没问题。” 姜糖也表示同情。 南宫行想了想,还是拨了一个电话给周家老太太通风报信,周康是独子独孙,又是老太太亲手带大的,感情很深,而周总又是出了名的孝子。 但愿能帮上忙吧,做兄弟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唉”姜糖叹了一口气:“那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吗?” 南宫行把手机放下,认认真真看着姜糖的眼,良久才摸了摸她冷灰色的短发:“还真有,之前说好了,帮我改良手环外型。” “哎,这我哪能干的了?” “你自己说的,你是专业设计师,业内有好评的。” 姜糖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拨了一下刘海:“我这么厉害的吗?” “对,是很厉害的珠宝设计师。” “真的吗?你不是说我当秘书的吗?那我有没有什么作品?” 还真有,南宫行从书架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把之前拍卖会上的项链拿出来放到姜糖手心上:“当秘书之前是设计师,这是你的作品纯情克莱因。” 姜糖小心翼翼捧着项链,很仔细的端详,不敢想象这是自己的作品,她又兴奋又紧张拿着来回看。 见她这样,南宫行没忍住,又打开了摄像头,把姜糖的一颦一笑都录了进去。 “名字好听,项链也好看,不愧是我哈哈哈,我可真棒。咦,材质还是蓝珀啊,那你把它塞小黑盒里可惜了,把它当车载装饰吧,有太阳光的时候会有不同的颜色很漂亮的。” 抛头露脸挂车里吗?南宫行当然舍不得,但看姜糖眼里像装了星星一样亮晶晶的,就什么都没说笑着应了。 姜糖把项链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放回去之后才想起来问:“可我现在都没记忆了能做好吗?” “失忆应该不影响你的知识和工作能力。” “那我明天试试,看有没有那种一夜之间被传授十年真气的感觉。” 南宫行被逗得摄像头都不稳了。 姜糖也发现了他这臭毛病,忙挡住脸:“别拍了,你为什么总是拍我?” 等记忆恢复了,拿来羞辱你。南宫行藏着一肚子坏水,冲着姜糖笑出了自己的两颗犬牙,故意逗她。 “因为你可爱。” 姜糖这几天简直对可爱俩个字过敏,南宫行一提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屁颠屁颠跑过来抢南宫行手机。 南宫行当然不肯,踮着脚把手机举高,于是摄像头里就只有姜糖的一张脸,蹦来蹦去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南宫行轻笑。 虽然天天赔钱,事情麻烦的要死让人焦灼的眼都不敢合上,也不知道明天又是什么情况。 但真的,很可爱! 第82章 交易 “需要帮忙就说话。” 凌晨三点,南宫行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在书房愣了很久。 “事情闹成这样何氏脸上也不好看。” 这样才对,像是自己父亲能说出来的话。 南宫行点了一根烟,哑着嗓子道:“不需要。” “你生病了吗?听起来不太好,有什么不舒服别拖着记得去医院看看。” 这几天事情多,他确实是睡不踏实,头疼耳鸣,但凌晨三点收到这种“关心”,只会让他更头疼。 南宫行夹着烟吞吐了几下,忽的笑出了声,他佝偻着身子咳了几下才笑着问:“说起来还真有你能帮忙的地方。” “你说。” “能让何萧滚回去吗?” 对面沉默了,良久才沉沉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霍家小闺女的事我也就不说你了,但何萧在那边发展对你百利无一害,而且……” “行”南宫没有听下去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我自己让他滚。” “喂,小行。” 南宫行按断通话,靠着桌子继续抽烟,在烟雾缭绕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翻了起来。被打扰之后就再睡不着了,南宫行楞在书房一个人发了俩个小时的呆才被姜糖找到。 姜糖夜里就睡得晚,虽然现在是爬起来找人了,但其实困的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迷迷糊糊找到他就想靠过来,差点撞上南宫行手上的烟。 南宫行吓得心惊肉跳忙把烟掐了。 “大叔,你睡吧。哪怕睡不着也躺躺,就这么不吃不睡的愁着也不是办法,再说你不是都有方向了吗?肯定会有结果的。” “嗯”南宫行应了一声,任由姜糖扒拉他的手指。 “再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你要是实在活不下去我可以养你的,你吃的多吗?” “不多” “那就好,回头我就和我爸说我看上了头哈士奇,可爱想养。但哈士奇出了名的撕家,我得天天给他吃狗粮吃肉,还得给他买漂亮衣服穿,还得天天收拾家里,需要一大笔开支,等钱到账了,我就包养你。” 南宫行甚至怀疑这人的记忆恢复了,但显然还没有,看她那副眯瞪的样子就知道了,正常状态下的姜糖遇到正事清醒起来还是非常快的。 只见这人拉着他的手从书房走到卧室,把人按到床上,说是要逼着他睡觉,结果一沾枕头自己就睡着了。 南宫行把手指从她手里拿出来,看了姜糖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继续关注事情进展。 没一会儿,公关经理就给了他结果,那部分员工不愿意去医院,并且堵在公司的人群里多了一部分该事件以外的其他人。 有一些说是手环预警已经启动,但去医院做检测时数据表明一切正常,现在也堵在门口要求公司补偿相关费用。 还有一些是患者,穿着写了反歧视的衣服来示威。 网上又掀起了一波浪潮,实名反对手环的人越来越多,股市开盘的一瞬间,股票就立马大跌,形势比前几天还要吓人。 当然,好消息也是有的,经过排查,那批手环从产成到运输过程之中没有任何疏漏,南宫行立即联络海外科技园,让他们去调查这一批手环的记录。 手环和别的产品不一样,每一批都是以科技园为起点严格把关的,目前来看是真的有人动了手脚,科技园可能存在巨大隐患,只要有方向一切就都好调查。 另一个好消息是,他们查到了死者一个被深埋起来的信息。 自杀的死者还有一个儿子,十四岁,罹患白血病,治疗了整三年都不见好。前段时间刚得到合适的骨髓,做了移植手术,目前在一家民营医院内接受治疗。 那个医院南宫行有所耳闻,再加上这样的大病,不是普通家庭所能承担的。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事情都通了。 孩子刚得到活下去的机会,但父亲却没了有收入。 南宫行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对夫妻平日里是如何努力的活着。 这才是真的以命换命,不是丈夫换妻子,而是父亲换孩子。 怪不得这么重要的事却没有一家媒体提及,看样子背后的人工作做得很好,拼命把这个头给压死了。 如果他们没有遇到这样的绝境,发起捐款借助部分社会力量,那这一家人也未尝不可整整齐齐活下去。 想到这里,南宫行如坠深渊,他觉得有点冷。 于是姜糖一醒来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情景,南宫行虚握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不断更新,但南宫行却目光空乏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糖被吓住了,打从她认识南宫行,就没见他这样过。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是很敢开口问一句。 正当她脑子里一团糟的时候,南宫行开口了,他看着她,语气轻的厉害。 “为什么生命可以被人拿钱这样糟践呢?” 大概是因为生命很脆弱吧,姜糖还没把这话说出口就被南宫行给抱住了。 他抱的太紧,让姜糖几乎喘不过气来,勒的身上骨头都在疼。 “好吧,你太难过了,我……我就让让你。” “那个,你也别想太多,这又不是你的错。” 南宫行把脑袋埋在她颈窝,搞得姜糖痒痒的,良久南宫行才呢喃道:“我没法不想。” 那没办法了,姜糖把南宫行从自己身上推开,深吸一口气,凑过去碰了碰南宫行的嘴唇:“这样有没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 南宫行不说话。 于是姜糖着急了,不停凑过去很努力的亲,横的竖的斜的都试过了,她甚至拿舌尖舔了舔南宫行细薄的唇瓣。 但这个人完全没有反应啊。 姜糖服气了也认输了:“果然书里都是骗人的。” 然后,姜糖一把抱住了南宫行的半边身子:“抱抱我的小叔叔,给你讲几个笑话吧……” 南宫行轻轻颤了一下,回手抱着姜糖,他下意识把人按倒在身下,然后俯身覆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碰上去是软的,辗转碾过去的时候像个果冻,很用力去纠缠接吻时,脑子里才有放空的感觉。 没有骗人,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眼里是姜糖,脑子里也是。 唇齿相接的瞬间,心脏那里才有暖洋洋的东西回流。 为什么生命能拿钱糟践呢? 他想不明白,想的多了,答案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去夜空穿透黑暗太累,南宫行不想去摘星星了,他想要可以被握在手心里的温暖和快乐,他想要一回头就能吻到的爱人。 想要一切世俗的幸福。 第83章 守疾 南宫行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并不好。 蜷在病房里的小男孩虽然得到了骨髓,但排异反应很严重。他们去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女人的哭声,那个瘦弱苍老刚失去爱人的中年妇女跪在床前看孩子痛的哭都哭不出来,自己却忍不住掉眼泪。 妇女想去握孩子的手,但孩子却疼的更厉害了,忍着痛喊妈妈。 南宫行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找了主治大夫了解情况,才知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然受了不少罪。 诱导化疗和靶向治疗再加上多次骨刺都无法逆转身体上的病变。好不容易等来了骨髓,成功移植,但后期的排异反应又太大,好几次在生死线上挣扎,全靠老天照拂才活下来。 现在抗感染抗排异的药都用上了,但这孩子的口腔、皮肤和肠道还是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只能靠自己再往过挨。 从大夫这里南宫行还了解到家属经济吃紧,社会上给发起过一次捐赠但还是杯水车薪。 当南宫行沉着脸再回来的时候,姜糖已经和那位母亲哭成了一团。 “你要坚强。”姜糖抹掉眼泪,从身上摸出了点现金塞到妇人手里:“你放心,我是有素养的媒体人,这件事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可能没什么大用,给小睿买他喜欢的书逗他开心吧。” 妇女红着眼一直向姜糖道谢,姜糖亦是眼眶发红,她看了南宫行一眼,指着他对妇女道:“这就是我们老板,我们老板心可好了,听说了你们的事之后就觉得这其中有隐情非要亲自来看看,现在好了,钱的事不用担心,我老板会负责的。” 妇女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流泪,瘦削的脸上满是泪水,浸湿了两侧枯草似的头发。 南宫行不忍再看,别开脸去,但妇女却跪下了。 俩人忙去扶,但妇人却不肯起,在地板上磕足了三个头,嘴里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们,谢谢。” 姜糖把人扶起来,让她赶紧再去看看孩子,费用这边他们会帮忙。 那女人千恩万谢之后,才进去了,姜糖拿纸巾撮撮鼻子,沉声解释:“本来是想让她帮忙澄清事实的,结果一进去看人家那个样子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唉,所以只好先拿我们是记者这话来骗骗她了,你不会着急的吧?” 见南宫行面色冷峻,姜糖最后几个字轻的几不可闻,好吧,她也说不准,只好掂量着男人都眼色又问:“唔,好吧,你怎么可能不急,但这个事吧……” “没事”南宫行打断姜糖的为难,缓缓道:“慢慢来吧,再急也没必要逼人家孤儿寡母。” 姜糖释怀了,戳戳南宫行继续说:“那小孩太可怜了,不过我也和照顾小睿的护士打听到了点,给孩子看病这家人花了不少钱负债累累的。之前做手术夫妻俩个又双双被辞退,一直承担不起,差点就上不了手术台。但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是凑到了钱,之后你也知道,那个男人就自杀了。” 南宫行咬着牙问:“手术……多少钱?” “五十来万,背后肯定有痕迹,你去查吧,这边就……再缓缓吧,至少等人家小孩身体好点再说行吗?” 南宫行沉默了。 五十来万买了别人一条命当做无聊的爆点,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在姜糖看不到的地方,南宫行把手握成拳,手骨泛白,眼里也多了些浓重戾气。 “我也没事干,不然这几天就在这边多跑跑吧?” “好” 南宫行应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姜糖的头发,然后就打算离开。 但却被姜糖扯住了袖子。 南宫行狐疑,刚转身就看到姜糖一手揪着耳朵一手顶起鼻子,给他扮了个猪脸。 南宫行想笑来着,可他实在笑不出来。 见他这样,姜糖也不恼,索性做戏做全套俯首作揖:“在下天蓬元帅,祝大圣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南宫行这才苦笑了一下:“猪八戒不会这么说话。” “嗨,讨个彩头而已嘛,总之你加油啊!” 南宫行没有说话转身走了,任由姜糖在身后毫不顾忌形象的把大圣加油四个字喊的高低起伏。 南宫行离开医院,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现在情况怎么样?” “当时汽车还撞毁了商家玻璃,那家要求赔偿,双方已经达成和解,咱们这边再怎么坚持,三年也不太现实。” “那个代驾怎么样?” “还在拘留。” “我要单独见他,可以安排吗?” “没问题。” 这边打通之后,南宫行又开始联系周康。 “喂” 果不其然,周康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看样子是被揍得不轻。 “你怎么样?”谈正事之前,南宫行还是决定先进行一下人道主义慰问。 “我能有什么事哈哈……嘶。” “轻点笑,也别装了,网上闹那么大,你是当我瞎?” “害,还能怎么样,被老周同志揍了一顿在家关小黑屋呢,不过昨晚那场景你是没看到,我们家小老太太真是绝了,直接表演心脏病复发,那眼神那演技秒杀多少影后,我爸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是救驾成功了?” “嘿嘿”周康傻笑了俩声才问:“哥,昨天霍司南来轰炸我,我就让保姆拍了我血呼啦擦的屁股发给她,结果那洋妞儿吓得声音都变了,哄了我半夜没想到这臭屁大小姐有时候还挺温柔哈。” 南宫行无心听他的感情史只嘱咐了一句:“安心养你的伤吧,对了,张大佛你处理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在天媒当保安呗,说起来就来气,妈的扶都扶不起来,三天两头惹事,前几天还和别人打架,幸好伤的不严重。” “不严重啊”南宫行眯着眼问:“能不能想办法严重一点?” “多严重?” “特别严重,三十年起步那种严重。” “就知道不能招惹你这种腹黑,没问题,我手下除了演员啥都没有,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给你找专业的导演。” “你看着安排吧,对了,张大佛不是还有个姐姐?” “是啊,叫张招佛,这姐弟俩有意思吧?” “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okok,哥你好久不干坏事了我居然有点期待!” 南宫行不置可否,专心开车,由着周康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些有的没的。 不多时,目的地就到了。 “你说我女朋友多,霍司南生哪门子的气,她是不是在吃醋?她酸了对吧?她生气了她生气了嘿嘿嘿。” “好了,我有事就先这样。” “啧,终于要开始了吗?哥,请开始你的表演。” 南宫行抬头,今天天气很好,天蓝云少温度适宜,就连风都是柔和的。 这是南宫行最喜欢的天气,路边种着的梅花还没谢,有风吹过,接近颓败的淡粉色花瓣落在肩头。 南宫行抬手把花拂去,面容依旧如玉眼里却是漆黑一片。 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84章 招佛 警局审讯室内,律师已经疏通关系为他屏退了众人,里面只有他和代驾张文。 当南宫行迈着步子进去的时候,张文还是一副老赖模样摊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问:“你们这些警察都是饭桶吗?那么多罪犯不抓,盯着老子一个交通事故算怎么回事,他妈的,净捡软柿子捏。” 南宫行冷眼看他表演,等他自己跳够了,把该骂的都骂舒坦了,南宫行才抬眸把玩着桌上的钢笔淡淡道:“不是警察,只是作为当事人来找你要个说法。” “哦,被撞了的那家,不好意思,我那天喝多了,可我记得撞了的是个娘们儿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宫行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张文,突然勾唇笑了。 南宫行皮囊白净,单从五官来看十分端正好看,是唇红齿白没什么出息的小白脸类型,换个轻松柔和点的行头,这张脸甚至会给人柔弱可欺的错觉。 但有多年淬出来的硬冷气质在,顶好的脸也被染的锋利煞人。 尤其是那双眼,比寻常人都黑上几分,深邃又沉重,眸里仿佛藏了把寒铁锻出来的刀,一眼便能剜掉旁人一块肉。 张文被这样的眼睛看着,越发觉得这笑瘆人,年过半百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居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忍不住握住了拳头:“你笑什么?” “笑什么?”南宫行轻描淡写重复了一遍,手里的钢笔稳稳当当停在掌心,南宫行拨弄着笔盖一字一顿:“再介绍一下,我叫南宫行,我母亲叫南宫予,何先当年靠入赘才有的我。” “怎么?替何萧办事之前就没查一下吗?” “他是何家人,你惹不起,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南宫行眯着眼拿笔点桌子:“再说,何萧算什么东西?他那婊子妈带过来的小猫小狗罢了,名里带个何就真以为自己是何家人了?” 张文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头都不敢抬颤巍巍的解释:“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啊” 南宫行看着这苍老男人,低头笑了:“等张大佛进来陪你的时候,你们父子俩好好聊。”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大佛怎么了?” “不干什么,翻点旧账而已,几年前他不是打死了人吗?正好生意场上受够了窝囊气,我闲着也是闲着,单纯想为国家做点贡献。” 张文沉默了,当年的证据早被销毁了,他不信这个人能翻出什么,一定是来诈他的,一定是。 “何萧要是真把证据都清理了,他还拿什么威胁你?”南宫行只觉好笑,“再说,旧的不成可以弄点新的嘛,反正你家大佛也忍不了别人在他头上撒尿不是?”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张文情绪非常激动,手铐在桌子上撞的厉害,椅子也被翻倒在地,就在他快要扑到南宫行身上的时候,守在外面的警官听到声响破门而入,俩三下把张文按在桌上。 “老实点。” 这老赖被压的极低,只能仰视着南宫行白净的下巴。 南宫行眼里冰冷,看着张文句句诛心:“他保大佛二十年,用你三年来换,你是不是还觉得这买卖挺划算?” “你们的买卖我不参与,但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要张大佛的命。” “要么你在牢里蹲三年,我送张大佛上刑场。要么,你出来咬何萧,我保你们父子平安。” 张文不说话也不挣扎,身后的警察松开了他,他便骂骂咧咧自己把凳子扶起坐下了。 “还是说,你怕他报复?”南宫行冷笑一声:“也是,何家的疯狗咬人也是很疼的,但你想想清楚,狗会咬人,可人才能杀人不是?” 语毕,南宫行突然暴起,以极快的速度将手里的钢笔捅下去,力气之大居然让钢笔前端没入木质桌子一截。 和钢笔紧挨着的,是张文的手指。就在张文害怕到牙尖都发颤的时候,南宫行居然笑出了声。 他笑的时候,眼里的利刃也仿佛被融化,嘴里那两颗犬牙让他甚至带了点孩子气。 “不好意思” 道歉的时候,和寻常做了错事的小孩也没什么区别。 “捅偏了一点点,这手算我送你了。” 语毕,便转身离开了。 张文看着那个身影,突然脱力,从凳子上滚了下来,嗓子里带着悲鸣,里面只有三个字。 叫的是自己宝贝儿子的名字。 南宫行没有任何停顿一路出来,只叫律师一定别把今天的事流出去,随后他自己上了车扬长而去。 南宫行一上车就按周康给的那个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张招佛。” 对面是个声音温柔的年轻女士,南宫行在红绿灯前停下,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问:“招佛,是招大佛的意思吗?”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要做的事和张文有关,我需要你帮忙。” “我和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滚!” “滚,我没钱,别他妈再来找我。” “那你想不想让他们离你再远一点?” 南宫行的声音很沉稳,在一阵寂静之后,对面才发出了声音。 “你想做什么?” “可以面谈吗?” “宁荣街十字广场西北侧牌子最大的那家咖啡厅,一个小时之后我有半小时空闲。” “好” 南宫行挂了电话,查了下路线,发现不算近,就直接驱车过去了,他到的时候还有点时间,就先找个了位置,给张招佛发了个信息。 又问了一下姜糖那边的情况,当然,姜糖也在问他的情况,就在南宫行低头打字的时候,有人坐到了他前面。 对方衣着得体,还挂着牌子,看样子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南宫行先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来意也说了一遍。 他刚想问张招佛的意思,这女孩就哭了出来,眼泪把妆容都冲毁了,南宫行把手边的纸盒递过去,由她哭。 等情绪稳定下来,张招佛才拿红肿的眼看南宫行,鼻音沉沉强调:“可他们毕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妈死前嘱咐我好好照顾他们。” “可是……我真的……真的太累了,我撑不下去,从小到大,我一直努力,一直做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我就是想让他也看我一眼,但是他从来没有,什么都是我那个废物弟弟的。” “没钱就打我的主意,前几年我还没毕业他就想把我嫁给村里大我十几岁的老男人来替大佛还债。” “我到底算什么?他把我当什么?” 南宫行还是不说话,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人心底最后的委屈和挣扎,这次过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她会想明白的,否则不会哭成这样。 就是因为下定决心要割舍,才会觉得疼。 张招佛哭了很久,才问眼前这个异常冷漠的男人:“我这么做对吗?” “腐肉长在身上,不割就会烂遍全身。”南宫行说话的时候正在拿小勺搅咖啡上面的泡沫,显得很不用心。 “为什么可以为一个孩子掏心掏肺,却要把另一个孩子逼到绝路上呢,难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招他吗?除了他是个男人,我哪点不如他?” 张招佛苦笑着重复了一遍:“我哪里不如他?” 南宫行想了想,才回答:“能够平等对待男女的父母有很多,只是你没遇到。” 张招佛双手撑着额头又哭了,哭到周边人频频向他们这边窥探。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他和别人达成交易,开车撞伤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人,不是置于死地,是要他说实话。” “好,我同意了,具体要我做什么你直接安排。” 张招佛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卫生间补妆了。 就在这个空隙里,南宫接到了姜糖的电话,他刚想把这边的事和姜糖说一说,张招佛就出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见。” 南宫行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回见。 只见张招佛已然收拾齐整,脸上带着微笑,步履优雅去上班了。 成年人就算有伤痛,也只能靠着碎片时间去消化。 但愿她能想明白。 南宫行正出神呢,就听到姜糖那边炸了锅。 “好啊,你这个大叔。你身边居然有女人,还回头见,干什么?偷情啊,枉我还拒绝了我爸要带我回家的要求,死皮赖脸非要在家里陪着你,你就这么对我啊,你完了你死定了。” 第85章 野狐狸 南宫行进家门的时候,姜糖早就气疯了,见他进门更是气呼呼的直接躲进影音室里不出来。 随后里面就传来了枪械激烈的声响,吵得很厉害,南宫行下意识揉了揉耳朵才进去坐到姜糖身边,提高了声音解释。 “那个人叫张招佛,是肇事司机的女儿。” 姜糖瞪着他,声音更大:“那你好好说话,凶什么凶,声音大了不起啊?” “你电影这么大声,小了怕你听不到。” 南宫行解释的有理有据,但姜糖完全听不进去,依旧气呼呼的,让南宫行别打扰自己。 然后南宫行居然就真的走了,愣是把姜糖气的在沙发上撒泼打滚捶着靠垫嗷嗷叫。 真是越想越气,姜糖觉得不满意,沉着脸跑出去,结果一出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南宫行给堵住了。 南宫行手疾眼快拿背抵住了门,生怕姜糖再钻进去,太吵了,在那种环境里脑子都跟不上。 姜糖没忍住直哼哼:“干嘛?不和你家招佛回见了?” “你不是说失忆等于魂穿和你没关系吗?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替十年后的我生气不行吗?狗男人。”姜糖语罢还不甘心,揪着南宫行的领口凑过去在男人颈间闻了一下,结果更气了:“一股女人香水味你还有理了是吧?” “见她的时候她刚下班,职场女性喷香水很正常。” “哼”姜糖还是哼哼唧唧的。 南宫行看姜糖气的耳垂都红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处了这么久,南宫行也早发现了姜糖这个人挺神奇,别人生气红脖子害羞红耳垂,而她是反过来的,见她气的耳垂像要滴血,南宫行居然忍不住心痒,像被人拿羽毛挠一样。 忽的,姜糖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人捏住了,这人手指微凉,揉她耳朵的时候带了点说不出来的暧昧,姜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顿时没了气焰,再开口已然没了之前的锋利。 “干什么?”姜糖拍掉南宫行的手。 但南宫行却不以为然松开右耳又摸上左耳:“想送你个耳环,喜欢什么样的?” “哼,首饰啊,就知道你这个老男人也没别的手段了,别以为拿这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我,谁知道你的耳环送了多少野狐狸。” 南宫行被勾的心猿意马,他特别想问问姜糖,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这个小气又娇憨的样子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邀请。 让人看着都觉得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摇着小旗呐喊,喊什么呢? 喊的是我生气了,我难受了,快来哄我,来抱我,来摸我,来…… 南宫行及时刹住自己的心思,看着姜糖的眼安抚:“没有,只送我们家爱喝醋的小狐狸。” “哼,油嘴滑舌居心不良,顶着野狐狸的香水还有脸说。” 又开始了。 来抱我,来亲我,来摸我,再不来就哄不好了。 南宫行在姜糖身上见过无数勾人的花样,次次摄人心魄,非要把他身上那点下流粗鲁的东西都勾起来,顶破身上端正的壳,然后将那份情动都掏干净放到她身上才肯罢休。 但哪次都没有今天这么……这么要命。 南宫行呼吸乱了,把人搂在怀里,拿嘴唇去碰姜糖的耳朵,舌尖把柔软耳垂扫进口里,牙尖在上面留下浅浅痕迹。 放开耳朵擒住嘴唇,扫荡完口腔就转战脖颈,手脚也不老实,隔着衣服紧贴人家胸口,摸里带着捏,捏里带着揉。 姜糖懵了一下,才开始喘着粗气挣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已然对调了位置,姜糖靠着门借力把人推开,捂着前胸,脖子红的跟下锅煮了一圈一样。 “你……你自己说的,不把我怎么样。” 南宫行努力平息情欲,把身上皱了的地方拿手抚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殊不知这种行为落在姜糖眼里和衣冠禽兽也没什么区别。 “当时没想到你会来勾我。” “你放屁”姜糖很不服气。 南宫行情欲还没下去,眼尾泛着一抹红,看姜糖的眼神都带了欲求不满:“别在这里和我撒娇,在我眼里和求欢没什么区别。” “靠,谁和你撒娇了。”姜糖撸起袖子就要过去,眼见着南宫行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一把油,立马又吓回去了。 姜糖眼神飘忽,说话低了几个度:“你让我给你干活,自己却和野狐狸出去玩还不让我说你。” “姜糖”南宫行叫了她一声。 “啊,我听着呢。” “我再解释一遍,张招佛能帮我把那个狗屁司机背后的人揪出来,见她只谈了公事,你不信也行,我们去床上理论。” 姜糖哪敢和他去床上理论,忙点头:“信了信了,情侣之间怎么能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呢。” “可我们家狐狸不是小气吗?” “没有没有哈哈哈,我小叔叔一看就不是那种人。” “我身上有香水,还和野狐狸说好了要回头见,其实你疑心,我也能理解。穿着衣服能闻出个什么,不然我们脱了衣服好好检查?” 姜糖头靠着门,忍不住拿指尖挠门,抠了一会,才抬头看着南宫行:“算了吧,我相信你。” “你是相信我,还是不敢和我去床上理论?你别害怕,真的纯理论,不干别的。” 呵呵,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姜糖看南宫行,深知自己算是栽人家手里了,只好咬牙切齿笑着回答:“怎么会,我当然信你。” 殊不知,她自己就笑的挺像只狐狸。 南宫行还想逗她,但却接到了电话,是公关经理打来的,说是和手环检测结果出问题的那部分人谈妥了,按正常范围给予赔偿,之后把有问题的手环收回了。 “行,那先把这批手环编号邮箱发给我,手环你先收着,我这边会找人去取手环,随后直接发往科技园研究。” “对了总裁,我们查到那几个公司里其他失业人员的账户,发现他们在示威的这几天里都有流入,流入时间和次数不同,但总额一致。” “来源查到了吗?” “查了,是一家叫达州民中重工的新企业,这家企业的结构很奇怪,分别由三家公司投资持股,但这三家公司都是个壳,背后的真正操控者只有一个。” “让我猜猜,是不是姓何?” 总裁这话语气轻佻,听起来心情不错,于是那边的公关经理也就放大了胆:“是,叫何萧,他的资金有一大块走的是何氏的公司账户,应该是何氏的小股东之一,老板,何氏你熟,想来这人你可能认识。” 南宫行不言语,抬头看了姜糖一眼,伸手隔空上下滑了几下。 姜糖像只兔子一样机警,顺着他指尖的方向低头一看,发现正对着自己的胸,忙把口里的草莓咽下,骂了一句变态。 南宫行低笑出声:“那些人你明天再去谈一次,愿意和谈就给他们补偿,补偿参照今天手环故障的那几个人,不愿意就算了,以后也不必谈了。” 第86章 转机 银河股票连续一周跌停,今天一大早起来,南宫行又被骂上了热搜。 之前周康说的没错,产品过于敏感,网上无数有过精神疾病的人纷纷抵制手环,不停质问这种产品除了拉大差距引发歧视之外还有什么用?场面一度混乱。 更糟心的是,市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媒下场发声,内容是强调企业要以人为本的一段话,没有指名道姓,但热心网友在评论下面把银河揪了无数遍。 官媒出手,南宫行是早有准备的,幸好这个官方量级不算大,在市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出了市都不够看的。 想来何萧人生地不熟,这差不多是他能动用资源里的天花板了。 这事一出来,南宫行就立马着手应对,于是一个小时之后另一个官媒指名道姓拿劳动法把这次事件借手环辞退员工的几个企业挨个训了一遍。 于是,那几个企业也陷入了更严重的公关危机。 南宫行在书房给股东又开了近三个小时的线上会议把人心都稳定下来。 直到下午三点,终于,事情的转机来了。 他收到了来自科技园的好消息。 常年留在科技园里的负责人告诉他,那些老专家把回收过去的手环拆开仔细研究了一遍,才发现手环芯片被人动了手脚。 “总裁你也知道,多巴胺手环在研发阶段我们出了俩个方案,一个参照印刻效应,一个参照近因效应,但后来你亲自驳回了印刻模式你还记得吧?” 南宫行想了想,负责人说的没错。 印刻模式与心理学上的印刻效应同理,先入为主,当时的设想是手环研制成功之后先录入真正病人的多巴胺状态,再与用户状态做对比,达到警戒线时直接预警。 但当时考虑到病患的多样性还有采样的困难程度以及背后的巨额成本,南宫行就没给通过。 “记得,驳回两个月后你们才提出了第二种方案,近因叠加模式。” 是的,近因叠加直接省略了采样步骤,以用户为主,时刻记录用户最新状态,后台将数据叠加统计,然后与科技园前期调查结果做比较,当数据达到医疗常规确诊状态时发出预警。 很显然,不管是从商业的角度还是从医疗角度来看,这都是最好的方案。他们一提出来,南宫行就意识到了这事可行。 这帮了不起的老疯子还真有可能把他虚无缥缈的想法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事实证明,他们做到了,虽然目前看来情况很糟,但出事至今南宫行都没有怀疑过手环的产品质量,从来没有。 果不其然,手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幸好只是部分产品被人动了手脚。 “手环芯片的生产很复杂,每一个都需要单独处理,但只有一个步骤我们是批量完成的,那就是最开始,最大的那一块基础,也就是模式的选择。” “当时您说印刻模式或许以后可以改进,项目暂时先保留,我们就按您的吩咐把俩个模式都保存了下来,那时候园里一部分人没有放弃印刻模式的研究,当然他们研究到最后遇到了无法突破的瓶颈就暂时搁置了。” “什么瓶颈?” “印刻效应太强,无法录入用户状态。” 南宫行靠着软椅,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当时生产软件,只有最开始的一个步骤是批量的,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用了研究失败的印刻模式?” “是” 原来如此,这才是关键所在,那些企业员工以及个人会得到和医院不同的诊断结果完全是因为手环里的数据根本不是他们的,而是最开始就录入的病人数据。 可这是除了内部人员谁都办不到的事。 “人抓到了吗?” 那边顿了一下,老实道:“抓了,科技园监控一直按日期留档,因为有手环标号,我们很快就确认了日期,是进园五年的一个新人。” “我记得当时科技园的报告里提过,手环最大批量的规模是三十,因为是基础工作统一最先完成,当时我们的计划是一千只,对吧?” “是,但要做手脚没那么容易,我们可以确定有问题的手环只有这三十只,现在要报警吗?” 南宫行几乎没有犹豫:“不用报,先查一下那个人背后有没有金钱交易,如果有的话把记录给我一……” “查过了,没有。”那边的负责人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南宫行愕然。 “这个人在园里五年了,一直没有单独的项目,段及春是他老师,早几年就看出了这人心气浮躁,一直说是要磨,明里暗里压着他,然后就被人家怨上了。” 段及春是多巴胺手环研发项目的总负责人,和外公是老相识,知识非常敦实,人品也没话说,就是脾气不太好。 科技园里段老是一等一的核心所在。当初组建科技园,南宫行没少和他打交道,七十来岁的人了,还次次把他送的东西丢外面。 东西不贵重,但很重。 都是些山核桃红大枣山药之类的玩意儿,每每谈不到一起去老头子都要亲自连人带东西丢出去,南宫行怕老人家有个好歹,话都不敢多说,拔腿就跑,狼狈得很。 去年南宫行还见过他一面,段老这些年虽然操劳但还是很有精气神,这样刁钻固执的老头子能看上的人绝对不简单,就是傻了点,学术有余人情过弱,看不懂老人家一片苦心。 “那就更不用报了,折了段老的徒弟,老头子会来找我拼命。” “这样,科技园那边让所有领头人出镜,先做一个视频,给公众科普一下手环原理,把这俩种模式都讲一下,切记不用太硬核。和那几个领头的老头老太太们说清楚了这是硬性任务一定要完成,目标是小学以上学历都能听懂,至于这次事故就先说成是失误吧。” 南宫行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手环又嘱咐了一句:“让段老和他徒弟再聊聊,就算没有金钱交易,背后的撺掇也肯定少不了,记得拉着老头子,别再爆出个段及春体罚中年学生的料,太难看。”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一会我给你个邮箱,视频做好直接发过去就行,先这样。” 语毕,南宫行挂了电话,转手联系周康,告诉周康银河官方账号一会儿会有动态,可以开始雇水军了。 “嘿,老子可算等到今天了,水军是吧,没问题,你说吧,骂谁?从哪开始骂?” “骂我,揪着银河失误不放就行。” “啊?” “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挨骂了,你把形势给我造好,被骂狠了,才能哭惨不是?” “哥,你什么时候研究了网络套路,这一手比我都会玩,难不成还有教这东西的书?” 南宫行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句:“人心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行,我得嘱咐他们一句,骂人可以但不许带妈。” 南宫行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可别为难人家了,不带妈还怎么骂?随他们去吧。” “哦,那我去办了。对了对了,你要的大片我拍好了,发给你哦,绝对够刺激。” 语毕,周康就急匆匆挂了电话,很快南宫行就收到了所谓“大片”,全程看下来之后发现周康真的是个鬼才,这片子以假乱真没问题。 于是南宫行转手把视频发给了张招佛。 第87章 崇德 科普视频发出去的时候底下还是一片骂声,但其实有真有假,有他自己雇来为了造势的水军,也有真枪实干的热心网友。 往下滑一滑,居然还掺杂了几条有明显动摇表示能理解的评论,虽然为银河发声的几个用户都遭到了攻击,但情况比南宫行想象中好太多。 他又把视频看了一遍,不得不说手环项目这八个领头人太可爱了。 他说让他们把内容做的简单点,最好能让人家都能听懂,这几位便把无数硬核理论拆到不能再拆,简到不能再简,语气像在哄小孩,但表情更像是在上刑场。 严谨了一辈子,现在要用大众能理解的比喻说话,期间还夹杂了不少网络用语以及哄小孩的诸多语气词,也是为难他们。 到最后,以段及春为首的八个老人站了一排,认认真真鞠躬道歉。 效果真的很好,不仅有人替他们说话了,网上甚至还有段及春拿着手环说话的表情包,字幕配的是“孩子犯错爸爸挨打。” 这是段及春的原话,他是真的把自己心血当孩子养,出面科普加道歉的时候也诚心到了极点,有人因为他体谅银河,当然也有人趁机攻击南宫行当缩头乌龟,以及辱骂段及春晚年失节。 南宫行原本是不想出头的,可段老却是不肯受气的人,在那个人底下大辩特辩,先说了自己当初回国拒绝了什么水准的薪酬,再说自己当老师培养了多少学生,最后把他贡献给国家的科研成果逐项列出。 对方是个公众号,见形势不对,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可段及春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先转了微博,然后联系律师发了律师函打算告他诽谤侮辱,并且直接艾特了南宫行的个人账号,要求南宫行赔他工伤。 南宫行很大方,立马把有律师声明的那条微博转发了一遍,评论只有短短几个字“负全责”。 那个公众号立马就慌了,忙发声自己年轻不懂事,希望段老海量。 段及春虽然严肃古板,但其实不是小气的人,这次这样抓着年轻人不放,一是自己看不惯这种捕风捉影瞎扣帽子的作风,二是自己在圈子里有些虚名,他不发声,旁人今天敢欺辱他,明天就敢欺辱兢兢业业为社会贡献一生但财名在他之下的人。 于是段老也只回了一段话:“谁都年轻过,不做混事那都不叫年轻人,但做人总得有个底线。丧偶之妇,幼年之女,军人之妻不可辱,救人之医,育人之师,护国之军不可黑。我今天退一步,在我之下的人就能被你们逼死。” 段及春的人品与学术都是一顶一的,说话极有分量,这话一出,学术圈内无数学子纷纷出来发声。 科研大佬段及春硬核怼人,甚至窜上了热搜榜第一,这一行为很大程度上挽救了银河。 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人拿南宫行在段老底下生事,说他包庇银河害死了别人一条命。 这种说法太多,段及春只得再出来发声,又点了南宫行的账号,字句有力:“这孩子当初被我追着揍都没红过脸,不缺吃不缺喝,做个破手环也赚不了几个钱,你们要是说他为了点蝇头小利害人性命,我不信。” 南宫行看着这话,心里感动,但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只是在这条微博下面发言。 【银河首席执行官:好汉不提当年勇,您已经揍不动我了。】 【段及春:你个小崽子,爷爷我宝刀未老。】 南宫行只笑,没有接话,折腾了这么一天,银河股票难得没有在收盘之前跌停。 南宫行刚松了一口气就接到了姜糖的电话,这几天姜糖都往医院跑,和受害者家属一起给那孩子加油打气,如今一接到她的电话,南宫行就知道事情有变化,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他直接开车出去了。 南宫行赶到的时候,姜糖还在病房里面,他推门进去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那小孩看着气色好了点,眼下睡了,妇人摸小孩头的时候,小孩也没有疼,看样子是排异反应控制住了。 妇人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们便并肩出来了,妇人率先坐在椅上,南宫行刚想过去就被姜糖给扯住了。 见南宫行跑出了一身薄汗,姜糖忙抽出纸边擦边说:“她已经知道我们是银河的人了,你也别着急,好好说,这边刚大喜大悲的,别把人家吓出事来。” 南宫行心里明白,摸了摸姜糖的手指,然后坐过去打算和这妇人谈谈,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妇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小睿生病的时候,家里卖了房卖了车,两边父母养老的钱都被掏空了,可孩子就是好不了。化疗很苦,但小睿很懂事也很坚强,不管是犯恶心还是吃药都是里面最乖的,每次他背着我们哭,孩子他爸就难受的抽烟。” “后来实在没钱,烟也戒了,他就生扛着,白天工作晚上来看孩子,十天白了一半的头。我也急,我那份工作收入不算高但好歹也是个来源,白天让小睿爷爷奶奶轮着看孩子,晚上我们就过来陪孩子。” “虽然心里明白,得了这种病,就是见一面少一面,可不去工作,一面都没有。俩个公司对我们都不满意,觉得我们心思不在工作上面,所以拿手环直接把我们俩个都辞了。” 妇人眼里含泪,看着南宫行问:“你还这么年轻没见过生离死别吧?我们失业的那天,小睿疼得受不了,拿刀割了腕。幸好割的不深,你知道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南宫行没有接话,把手里还没用过的纸揉成一团握在掌心。 “他说不想连累我们。” “那一天我们俩口子在病房里恨不得把心都哭出来,实在不懂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但老天爷似乎开了眼,给了我们希望,小睿的骨髓匹配上了,而且钱也有了。” “有人给我们打电话,说可以帮我们,前提是要我们夫妻双方任意一条命,把他们准备好的遗书留一份就行。” 南宫行沉默了。 “你觉得可惜吗?”妇人问,她踉跄着站起来指着病房自言自语:“可我们当时觉得高兴,我们夫妻俩个甚至抢着去死……但是……但是他说了,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所以,死的是他。” “可是手术之后呢,小睿三次差点回不来,我就跪在移植仓外面,求狗老天开眼,它要怎么作践我,我都认,我只求它放过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那时候我就发誓,只要小睿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我还发誓,要是他能好,我绝不做任何亏心事。” 南宫行睁开眼看着妇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所以……现在小睿好了,也是时候让我实现承诺了,当初他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录了音,这是他的手机,我们的对话我也让糖糖操心录上了,应该够你应对。”妇人抹了一把眼泪,把手机放到南宫行手里。 那手机很旧,四角被磨得发白,钢化膜也碎的不成样子。南宫行眼眶发烫,良久才发出了声音:“谢谢。” 妇人跟着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他老实了一辈子,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害了不少人,是我们该说对不起。” 不是的,追根溯源,问题在他这里。 如果他不曾与何萧结怨,何萧根本不至于对这样的陌生人使这种手段。 南宫行握死了手机,眨了一下酸涩的眼:“以后有问题就来联系我,无论如何,是我连累了你们。” 妇女没有接话,起身走了,临到门口才转身道了一句:“这里有很多父母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来替,但我们是唯一有机会的,是福是祸,谁都怨不上,我这次出声有只求个心安,以后我不去找你们,你们也不用挂念。” 然后门被合上了,南宫行愣了愣,良久才牵着姜糖离开了医院。 车里气氛很低沉,大家都很压抑,开了半路南宫行才想起问:“她是怎么发现的?” 姜糖把脑袋支楞起来很认真的回答:“她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给小睿资助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 “我给她看了一下这几天网络上对银河的评论,然后她就让我联系你。” 南宫行闻言恍惚了一下,良久才说:“成年人的善意,总是带着牺牲。” “所以才更珍贵吧。” 姜糖觉得闷,把车窗打开,带着点凉意的风就进来了。 春日里的风,总是这样,温和且有生机,就像生命。 活着是不容易的,生命时有春风时有寒霜,在冽冽寒冬里,没有人想要凄苦地活着,但同样也没有人轻言放弃。 第88章 余势 进家门的时候大家都不太开心,姜糖接到了自家父母的电话,争论着要再陪陪南宫行,再怎么说现在拍拍屁股就走人也太不仗义了。 等她打完电话,南宫行才把人叫到身边。 “想家的话就回去看看吧,我这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可是看着不像没事,姜糖垂着头偷瞄了南宫行好几眼才哼哼道:“我才不想回家,孤狼都是独行的,我不屑拖家带口,像什么样子。” “你是狼吗?” 姜糖仰头回答:“反正不是狗。” 南宫行觉得好笑:“今天不当小狐狸,改当小狼了吗?” “不许笑,再笑咬你。”见南宫行心情没那么沉了,姜糖索性放开了玩。 奈何南宫行根本不吃她这套连声逼问:“咬我啊?那倒是说来听听你想往哪儿咬?” 姜糖没料到这人会这么说话,上下看了南宫行几眼,接不上话就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这样。” 南宫行笑了一下,略有点疲惫把人拉在他怀里,搂着姜糖的腰放松了下来:“你咬我吧。” “你有毛病啊,放开我。”姜糖吓得声音都变了,坐在南宫行怀里简直是噩梦,贴的又近又不敢动,撑着身子没多久,身上就有点酸了。 “原来孤狼也会害羞啊。” 不说还好,一说姜糖更是羞得头皮发麻。 “小狼崽子几岁了?给叔叔看一下牙长好了没有?”南宫行一直对姜糖叫他叔叔这件事感到郁闷,但如今这样说出口,却领会到点恶趣味。 话刚说完,居然真的伸手摸向姜糖的嘴,趁着姜糖发愣把手指一点按在姜糖牙齿上。 姜糖下意识咬合,把南宫行手指咬死了,力度没控制住,应该是很疼的,但见南宫行面不改色,搞得她松口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南宫行把她写脸上的小情绪尽收眼底,目光透着玩味语气依旧平淡:“牙口不错,不愧是孤狼,可是叔叔好疼啊,可以松口吗?” 姜糖看到他就来气,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 “叔叔从医院出来还没洗手。”南宫行眯着眼又补了一句。 “呸呸呸”姜糖立马松口,从南宫行身上爬起来,还不忘在他裤脚那片踹了一脚骂道:“你恶心你下流,以后别和我说什么叔叔,搞得你像个变态。” 南宫行只笑,眼看着姜糖跑远了,才摸了摸食指上被咬到发青的牙痕,摇着头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科技园那边给他发来了一个视频,录的是段老和那位徒弟之间的对话。 那个学生在里面泣不成声,视频全程黑幕,既没有画面也没有透露名字,想来这也是段老对他最大的保护了。 南宫行把目前为止掌握到的所有信息都梳理了一遍,把它们交给周康,让更专业的人士来安排合理的出场顺序。 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之后,才洗好澡上了床,见姜糖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一角,南宫行不免有些狐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姜糖把脸埋进被子里,红着脖子没好意思说话。 其实,就在刚刚,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也许是因为杀千刀的南宫行刚刚玩的太过分,让她受到了某些刺激,总之就在她跑下来洗澡的一瞬间,有些记忆冒出来了。 不完整,但难以启齿。 怎么说呢,她想起了和这人的很多欢好,床上沙发上浴室书房还有办公室那间狭窄的休息室里。 大体的事情想不起来,连她自己做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净是南宫行不穿衣服时的样子,还有皮肉摩挲泥泞的声音。 南宫行关灯上床,睡衣和皮肉摩挲,脚踝擦过床单在被子下摩出了点细微动静,与姜糖的记忆不谋而合。 只要想想自己和他在这张床上做了些什么,姜糖就羞愤到躺不下去。 “你有点热,是在发烧吗?” 有点热?听着耳熟,姜糖想起记忆里的南宫行说这话时的样子,于是她更热了。 她正在这边胡思乱想呢,那边就有手探上她的额头,姜糖忍不住激灵了一下,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怎么还出汗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南宫行起身又把灯打开,见姜糖缩成一团,忙凑过来问。 借着灯光,姜糖看清了南宫行的脸,连人家眼睛都不敢看,把头闷在被子里解释:“没事,我这就是热的,不用管我你睡吧。” 很奇怪,南宫行想扒开被子再好好看看她,可这被子却越扒越紧,摩挲的声音更大了。 姜糖听着声音备受折磨,本着不能一个人吃亏的精神索性掀开被子去摊牌了。 “好吧,实话和你说吧,我想起来了。” 南宫行愣了一下,松开手问:“你想起什么了?” 姜糖避开这人的眼,抬头看天花板:“想起了我们荒淫无度的往事。” 南宫行彻底沉默,这下轮到他纠结了。 只见这人裹着被子背对着她又躺下了,说话的声音异常平稳:“早点睡吧。” 姜糖看着这人的耳朵,突然感到得意,贱兮兮地趴过去问:“嘿嘿,你也害羞吗?” 南宫行装死,但他耳背上面的红出卖了自己。 “不是,我是没记忆,你是怎么回事 咱们不是都老夫老妻了吗?怎么提起来你还这样,在我记忆里你不穿衣服我都没觉得你这么不好意思。” 南宫行很想告诉她,不好意思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姜糖这样像池清水似的带着孩子般的好奇来和他谈这些。 让他为难,不知道怎么说怎么提,做的时候快乐,往往什么都不想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可以突破很多穿上衣服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事后再提,总觉得好像不管怎么描述都很羞耻。 尤其是在这样的姜糖面前,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像发烧一样,还能指望他讲些什么? 南宫行什么都说不出口,姜糖一见他这样就不行了,她打小就是这种性子,别人一旦示弱,就是忍不住欺负人家。 当下翘起了尾巴,趴南宫行身上,摸着南宫行受伤的手指调笑:“我要给你讲我想起了什么,你抗着点别害羞到昏过去。” “就是最开始想起来的是在咱们床上,我在你睡的位置上,你在我身上,然后你就亲我,亲我的脸、嘴还有下巴,亲的时候没说话,你还挠我痒痒,我一直笑……” “姜糖” 南宫行一叫她的名字,姜糖就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南宫行一开口已经带了点情欲上头的意思,声音都变了,像是带了小钩子。 这声音让姜糖更是想起了很多有的没的。 “我觉得你再讲下去的话,应该是你先晕过去,你再仔细想想,我记得你不是很耐受的体质。” “晚安,早点睡吧。”姜糖老实了,利索滚回去,再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 姜糖这可怕的胜负欲,南宫行也是明白的,见眼下终于老实了,他也没有轻举妄动。 周围沉寂下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 你还年轻,没见过生离死别吧? 那个妇人问话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其实南宫行有点羡慕那个小孩。 至少,他在受苦的时候,还有母亲跟着他疼。 南宫行心里发寒,就连欲望也冷了下来。 一直等到姜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熟了,他才轻轻贴过去,把手心放到姜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姜糖呼吸舒缓有序,每一下起伏都能传递到他手心里。 他感受着这个人的体温,记忆也跟着活络起来,他念着姜糖在他身下辗转时的样子,身体慢慢发烫。 欲望很快席卷全身,他没有动作,只是手心覆盖着姜糖,一动不动,任凭欲望过境。 在忍受欲望吃人的同时,也享受着片刻温情。 无论如何,这些热烈有温度的东西抵御了今夜彻寒。 第89章 反杀 第一个被曝出来的是段及春那位徒弟,给昨天的势头又添了一把火。 近半个小时的视频,里面只有一片漆黑,两个人,一老一少,把心都掏出来对峙。 最开始那个年轻人嘴硬,怎么说都只有一个说辞,恨段及春埋他压他,直到后来才声泪俱下,哭着向段老求一个答案。 老人异常清晰叹了一口气,黑暗之中,有手掌拍上肩膀的细微声音藏在哭泣里。 段及春开口:“知识是无穷的,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聪明有天赋,是我带过年轻一代里面最优秀的那一个,但就是为人过于要强,做什么都想要个结果求个明白。” “可有时候人要是太重视结果,就会走捷径,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走捷径,唯有学识不行。压着你,是怕你骄怕你躁,没想到你还是走到了错路上。” “怀安啊,是我误了你,老师给你道歉。” 从这里开始,那个年当而立的学生哭的像个孩子,他追了好多年的东西,此刻终于得到了,但他并不开心,名为羞愧的情绪将他淹没。 最后,他还是选择把真相讲出来。 多巴胺手坏,那三十个的失误,不是意外也不是事故,是他收到了电话,有人屡次煽动。于是他就在所有人都没提防的时候换上了那个暂时失败的印刻模式,并且按那个人的要求把手坏编号记下来发了过去。 这件事一出,全网震惊。 大家好像都反应过来了,银河在这件事里确实无辜,网上言论渐渐朝银河倾斜。 当然,也有人怀疑这是银河把段及春推出来做戏,他们不敢招惹学术泰斗,就蜂拥在银河官方下面推演了无数阴谋论。 然而事情只是刚刚开始。 一天之内,银河以及多方媒体联合爆出了好几条信息,条条都比电影精彩。 游行示威的那几个失业人员居然背地里都有钱拿,工资比正经工作还要高。 借手环辞退员工的那几家企业在背地里也拿了一笔钱,说是拿手环做福利,但那几个手环支出的账,居然都被一笔莫名其妙的社会捐款抵消了,数额恰好一致。 而最开始自杀的那家人,连遗书都是假的。 二十一世纪了,花钱买人命这事,居然真的能够上演。 网上炸成了一锅粥,就在大家纷纷猜测背后黑手究竟是谁的时候,南宫行个人也窜上热搜小火了一把。 在医院的那段视频里他露了面,镜头很模糊。再加上那会儿还是晚上,光线不太好打出来就好像是给南宫行加了毛乎乎一层边一样。 他坐在那里皱着眉揉搓纸巾,从头到尾只说了俩个字“谢谢”。 就这样招来了无数网友的关注,有人剪辑了他出场的镜头,po主还捎带了一句话,引来无数关注。 【yy精:虽然不太应该,但真的,跪求品品银河家的盛世美颜。】 【仙女本仙:我可以,我没了,我死去活来,这是什么小少爷,他说谢谢的时候也太乖了吧,好想rua一把。】 【久天:哇,摸摸小少爷的爪子。】 【醉了:楼主能不能别无脑ky,说话也不看看氛围,人家一家人遇到那种事,你还在这里当舔狗。】 【yy精:圈地自萌,再说事情又不是人家干的,人家被网暴这么多天说什么了吗?我夸夸怎么了?】 这也就算了,还有人追着他回复段老的那个评论下拉起了长长的尾巴。 【末日:我怎么觉得小少爷会挨打是因为他嘲讽技能满分呢】 【柳川一霸:操啊,小少爷好像还没听说结婚,我觉得我有机会。】 【末日:姐妹,别光顾着喝酒,快吃点头孢。】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他个人账号也揽了不少所谓粉丝,南宫行看了几眼就忍不下去了,甚至还把头几个回复了一遍。 【啾:小哥哥我要给你生猴子。】 【银河首席执行官:不知廉耻。】 【米饭不好吃:嗷,总裁,我是傻白甜,快看我。】 【银河首席执行官:我看你没用,得找医生看你。】 【学术苏妲己:哥哥别玩纸了,来玩我。好想听小少爷再说一遍谢谢。】 【银河首席执行官:轻浮!】 再之后南宫行就没怎么看,但见有个id眼熟的很,并且该id活跃在每一层楼下,把所有言语调戏自己的人都怼了个遍。 就在他楞神的瞬间,那个id就又刷新了好多评论。 【凉凉姜姜:这么会想?那不如想想桃子,来大声跟我念,想屁吃。】 【凉凉姜姜:人不如纸就对了,不仅不如纸,很快你就会发现还不如狗。】 【凉凉姜姜:内部人员,一手消息,你们的小哥哥不仅喜欢玩纸还喜欢玩笔玩书,除了你们,啥都玩。】 【凉凉姜姜:呸,这人我抱走了,你们休想。】 南宫行偏头看了一眼四脚朝天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姜糖,随后也回复了一下这位凉凉姜姜。 【银河首席执行官:突然被抱走。】 也不管这一条明显不一样的语气会引起什么风浪,南宫行没再看手机,只是敲了敲姜糖藏起来的脑袋,嘱咐了一句可以开始画设计图了,然后才久违的出门上班去了。 是了,大头的事情解决了,总还有些细碎东西需要处理。 南宫行给公司上下打了个招呼要求他们这段时间谨言慎行,又和自己这边的公关把公司内部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整理好,再联系周康,把具体操作流程定了下来。 其实这次他们留了点口子,只漏了转账记录,没有具体牵扯到何萧个人头上,南宫行按着最后一步不动,等的就是何萧再使手段。 结果等来等去,只等到了那几家涉事企业排排个道歉,并且给被他们辞退的员工提供补偿,甚至愿意再给他们工作机会。 后续怎么样南宫行没兴趣关注,但他对何萧的手段已经基本摸清了。 南宫行把何萧那张名片翻出来,拨通了何氏分部办公室座机。 说话的并不是何萧,而是另一个他不知道的人。果不其然,那个男人的反应永远都是最快的,虽然何萧还没被揪出来,但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 南宫行确认下来之后给守着张文的那个律师拨通电话询问情况,但张文依旧没有动静。 南宫行挂了电话,仔细思考要不要换个手段,不如把李爷爷查来的证据拿过来再诈他一遍? 就在南宫行敲着桌子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做的时候,律师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喂?” “他要翻供。” “知道了。” 南宫行应了一声,心情大好。 几乎是同时,何萧的电话也进来了,接连不断犹如催命。 南宫行让事先安排好的人把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放下之后,直接关机回家。 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所谓马太效应,其实出自《圣经》马太福音第二十五章。 看样子何萧并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还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可怜的人。 第90章 敌意 南宫行没开手机,但他心里知道网上又掀起了一股浪潮。因为夜里会有个在经济频道很有话语权的自媒体拿着他们提供的一手消息,一层一层剥开迷雾,把藏在后面的所谓“黑手”揪出来。 而何萧没有还手的机会。 毕竟,那边蓄意谋杀的案子还需要他过去喝茶。 南宫行心情大好,把自己收拾舒坦就躺到了床上,见姜糖抱着手机还在打字,南宫行颇有些不满:“你在干什么?” “怼人呢,你先睡。”姜糖一眼都没看他,依旧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忽的,感觉有股干净清爽的气息凑过来,姜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随即把手机贴在胸口挡住了南宫行的视线,不服道:“我还有没有点隐私了?过分了啊。” 南宫行不言语,伸手把姜糖的手机给收了,姜糖当然着急,吵架吵一半就跑,和投降有什么区别?她忙扑过来要抢,结果下一秒就被南宫行拿被子罩住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睡觉了。” 姜糖只露出一张小脸,怒视南宫行,看着还挺凶:“网上一堆意淫你的,我这个当正房的还不能说俩句了是吧?” 南宫行愣了一下,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笑了良久才连人带被子把姜糖按在怀里制住,起身关了灯。 见他这是铁了心要睡觉,姜糖更难受了,被抱着也不老实,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气的快炸了:“我不管,你偏心,我说你的妖精们你心疼了。” 南宫行真的要被她逗笑了,忍了一会儿才正色道:“这什么跟什么,都是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人,你犯得着置气吗?” “哪怕她们说到天上去,还不是连我的面都见不上?” 虽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姜糖还是觉得生气,想起那些人对南宫行说的那些话,她就气的直闹别扭。 “你不要和我讲道理,你就是偏心。” 南宫行下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的心是偏向你的,我的道理也是。” 这话说的腻歪,让姜糖顿时消了气焰。 “她们都说什么了?” 姜糖掰着手指陈列:“想听你说话,想让你摸让你亲,想当你手里那团纸,还想和你上床。” 南宫行抵着姜糖额头,手放在被子下面,挑开姜糖的睡衣在腰腹那里打着转问:“是这样摸吗?” 姜糖吓住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哪里还敢说话,忙按住那只造孽的手,结果被南宫行反抓住了手指按在掌心里揉。 “那天好像就是这么揉纸的,我也记不清了,你就当是吧。” 他说的轻巧,不待姜糖再说什么,就被按住了吻。 动作很轻还带着点安抚,牙膏残留下来的薄荷味还在,凉嗖嗖的,嘴唇很软。 意识到有东西在努力往她嘴里钻的时候,姜糖咬死了牙关,不行,伸舌头太恶心了,她是不会屈服的。 感觉到姜糖的抗拒之后,南宫行也没有勉强,只是停在牙关外面,细细扫过姜糖下唇,时不时还拿舌尖逗逗姜糖的牙齿。 姜糖再傻此刻也想明白了,南宫行这是要把别人对自己的意淫,都给她啊。 现在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姜糖想到自己还说了什么,顿时吓懵了,把南宫行火热健康的身躯推开,裹着被子滚远了。 南宫行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躺在姜糖身侧。 见这边良久没动静,姜糖才悄悄转头打算偷偷看一眼,结果一眼就对上了南宫行还很清明的眼。 姜糖有点尴尬,把被子拉开一点透气,又随便找了个说辞缓解尴尬:“听说挺疼的啊哈哈哈。” 南宫行还是目光灼灼看着她。 “我们,那……时候,我没疼哭吧?”姜糖小心翼翼的问。 “哭了”南宫行答得很认真。 “这么狠的吗?”姜糖说了句脏话暗暗庆幸自己聪明刹的及时,不然再哭出来像什么样子,太丢人了。 “不是疼”南宫行看着她,语气有点恶劣:“是爽的。” 爽哭了是什么操作?姜糖沉默了,她再也无法直视自己,灰溜溜地躲回去没再接茬。 南宫行跟着蹭过去,揽着姜糖的腰陈述事实:“放心吧,你害怕我就不会碰你。” “哪怕今天你撩我又不给我,也没关系。” “我都记下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算账。” 这头一句还像个人话,怎么后面越说越不是东西呢。 姜糖不敢接茬,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偏了,既然大叔已经被撩了一身火,那他是解决呢还是不解决呢?不解决会不会憋死?会不会半夜偷袭?解决的话是在哪里解决?最好的地点应该是卫生间吧。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去,难道他好了?还是说要在自己身边解决?可大家在一个床上这不会有点尴尬吗?既然有点尴尬,那她是不是应该假装睡着?可是要睡觉的话应该怎么躺,面向他,太尴尬了,搞得像她故意偷看一样。 话说男人的身体构造很神奇,也不知道大叔知不知道叽叽在异常状态下会很脆一个不小心就能掰折,这种常识应该人人都知道吧?可南宫行这么忙,他会知道吗?那她要不要告诉他让他注意一下别太用力,可直接说也太尴尬。 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她要不要打120,可是打了之后大叔的面子就没有了,万一被狂热粉丝盯上,银河总裁深夜发情竟折断叽叽会不会上热搜…… 就这样,姜糖想东想西,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南宫行已经不见了,那个人躺过的地方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子孙。 此刻南宫行已然西装革履出现在了警察局,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姜糖的想象之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尽管欲求不满,身体躁了一晚上没发泄出去有点难受,但他想想现在的局面,还是精神焕发踏进去了。 刚走到审训室门口就看到何萧从里面出来了,还戴着手铐。 南宫行草草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萧与他擦肩而过时恶狠狠赞了一句:“真厉害。” 南宫行微微颔首:“承让。” “别得意的太早,再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何家的弃子而已。” 南宫行听到这里兀的笑了,他站的那块地方正好有光进来,打在身上衬的脸上线条都如刀刻出来的一般,就连声音也清冽的可怕。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以为他看不惯我就能看得惯你呢?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啊。” 何萧浑身上下都绷直了,他冷冷道:“因为我母亲,比你母亲,受他喜欢一万倍。” 话音刚落,南宫行便气势汹汹扑过来冲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何萧想要还手却被身边的警察牵制住了。 他啐了一口血沫嘲讽:“怎么,你生气啊,那看来是我说对了,要怪就怪你妈没本事死的早。也对,幸亏她死的早,否则还得眼睁睁看着我爸妈这么一对恩爱夫妻日夜欢好,多难受啊。” 南宫行握着拳头,身后有人拉着他,在警察局不能闹得太难看,暴怒让他眼里拉满了一根一根的红血丝,猩红到吓人。 “她又不是没见过。” 南宫行脸上的笑甚至残忍。 “她不仅死得早,还死得巧死得妙,不然你的婊子妈可怎么进门?” “不好意思,我忘了,没人敢在何家少爷面前说这些。你该不会还活在他们编的故事里吧?” “真可怜,我母亲到死都还没离婚呢,何先户口本上那一栏,填是丧偶可不是离异。巧的是她一死,你家那位就迫不及待搬进来,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妈爬床打开腿被操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婊子?” 何萧也想扑过来,但却被几个警察按的很死。 南宫行立在那里,冰冷的像是从西伯利亚而来的风。 他笑的柔和却难掩眸底寒意,看着何萧一字一凌迟:“我再不济也是他生的,你算什么东西?” “你有哪里像他?” “我母亲是南宫家的明珠,你的婊子妈又是什么东西?想给我母亲提鞋我都嫌她脏。” 身边的人不敢真的得罪他,南宫行很轻易就挣脱开来,一步一步逼近何萧,居高临下看着他,像是看着蝼蚁。 “实不相瞒,这次我能赢就是靠的资源,你又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何先疼你妈吗?那你去跪着求他啊。” “何萧,你好幼稚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记得跪好了打肿脸哭着去求,等他对你厌弃之心重了,你妈的床上功夫就不顶用了。” 语毕,南宫行一眼都没再施舍,昂首离开。 何萧被压在地上,把南宫行三个字喊的声嘶力竭,咒骂声被越拉越远,直到最后他骂了什么旁人都无从辨别。 只有南宫行三个字被含着滔天恨意生嚼出来,声声入骨。 第91章 欺骗 南宫行这次来,是替姜糖以受害者的身份来的。 张文一见他进来,便点头哈腰把和警察说过的话如实又给他说了一遍。南宫行甚是满意,又和律师补充了一些细节。 说好开庭再来,之后就打算离开,但却被张文抓住了袖口,南宫行向下冷冷一瞥,张文便讪讪松开了手腆着笑问:“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南宫行面色冷峻,倏地笑了一下反问:“何萧是主犯,你就是从犯,故意伤人怎么判,这个事我不熟,你可以好好问一下我的律师。” 张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气愤且难堪,良久才垂下头颅:“好,我做的我认,你说你会保大佛,希望你说到做到。” 南宫行还没开口,就有人敲开门来提张文,说是要审五年前的斗殴行贿案。 张文当下变了脸色。 “你不是说要保大佛吗?” “我说要保他,是保他现在。五年前的斗殴案可是何萧为你办的,他现在要弃车保帅我有什么办法?”南宫行语气甚至无辜。 张文沉着脸,进去了。 南宫行也跟着出去,隔着一大扇透明玻璃看到张文父子一见面就吵起了架,撕扯的厉害,到最后张文崩溃在地,眼里有恨。 可南宫行依旧不为所动。 花钱唆使别人自杀这事治不了何萧,哪怕是故意伤人,因为姜糖没有受到致命伤,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操作的案子。 但何萧五年前捞张大佛背地里的小动作不少,李管家后来查到的证据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南宫行站在外面,看着何萧深陷泥沼,忍不住笑了。 张文被压着出来的时候,双目怒视南宫行,大踏步跑过来,冲着他龇牙咧嘴,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但南宫行不动声色,半步都没有退,果然,在这人离他不足数尺的时候,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官抽出警棍把人掀翻在地。 张文抬头看着他骂:“我操你妈,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你敢骗老子,那个臭娘们儿居然也吃里扒外。” 狗急跳墙而已,南宫行完全不惧他,站在外围字句清晰道:“骗你怎么了?” 他轻笑:“谁叫你信了呢。” “等老子出来,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呸。” 南宫行没有理会,步履如常离开了,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徘徊在门口的张招佛。 和那次见不一样,女人穿的朴素,只是一件素白连衣裙,没有化妆也没有任何首饰。 见南宫行出来,张招佛忙迎过来,其实这几天她了解过银河,所以这次见面也算是知道了南宫行的背景,颇有些踌躇,一直搓着掌心,没有开口。 南宫行见她来了,再次道谢。 可张招佛却摇了摇头:“我了解他们,他不会善罢甘休,这次能判几年?” “张大佛涉嫌杀人贿赂,先没收财产再判无期是常规操作,在牢里表现良好的话可能转有期甚至实现减刑,不过最少也要三十年,张文的话三五年吧。” 张招佛往里面看了一眼苦笑道:“你给我的视频很真,里面打架杀人的片段完全符合我弟弟的行为模式,我那会儿一拿出来他就信了。他现在知道自己被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三五年之后也会出大事。” 那个视频是模仿的监控画质,剧情和后期都是周康找最顶尖的团队做的,要的就是以假乱真,糊弄张文这样的人绰绰有余。 张文是个老油条,和儿子廖廖数语就明白自己被骗了,不会甘休是意料之中的事。 张文说出来绝对要他们的命,南宫行还真的能让他再出来吗? 笑话。 “我手底还有一些东西,足够他们坐到牢底穿,放心,他们不会出来了。” 张招佛愣了一下,又问:“可以具体告诉我吗?” “张大佛那些年吃喝嫖赌一个不落,只靠你砸锅卖铁根本不足以支撑,张文想了别的办法,等三五年过去了,自然会有热心群众举报他,我这边有足够的证据。” 南宫行说的轻巧,但言下之意却是彻底断了她的恻隐之心。 是贩…… 张招佛从脚底生寒,明明眼前这人和善又绅士,但她却在那副皮囊之下仿佛窥见了恶鬼。 亏她在那一面之后对这个人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毕竟南宫行优秀又心善,她甚至做起了南宫行会对自己也感兴趣的春秋大梦。 大梦初醒,现如今反应过来,张招佛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样的人,她怎么能招惹得起。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是从哪里惹到了他,张招佛手心湿了一片,直到南宫行叫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还有事吗?” 张招佛摇头:“没有。” 南宫行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客气道:“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你不会去做多余的事,对吧?” 张招佛看了一下南宫行黑色的眼,忙低头,不敢直视这人儒雅下面透出来的尖锐。 她匆匆把南宫行的名片收下,同时也接受了南宫行的敲打。 “你是好女孩儿,走出来的路就别回头了。”南宫行从她身边擦过,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天气。 “以后会更好的。” 语毕,南宫行就离开了,空留张招佛一人立在那里。 初春的气候最宜人,但张招佛却久久不能动弹,她打心底里发颤。 她想好了,下周自己就找个借口从银河那边拿钱,数额不会太大,不留任何痕迹,只要现金,拿到钱就走,离开这个城市,去哪里都好。 张招佛心里明白,对于南宫行这种人,只有钱才能让他们安心。 南宫行到了公司才把手机打开,只见网上炸成了一锅粥。 豪门兄弟恩怨,无数网民陪跑,这个话题成了热搜第一。 与此相关的银河福利制度、银河自由恋爱、银河办公休息室,等等与银河相关的事情也一件一件爆了出来。 很多人直呼羡慕,声称有生之年的梦想就是进银河。 挤压下来的手环也找到了客户,就连银河的股票也呈现回暖趋势。 对于这些南宫行只是一笑而过,公关经理觉得时机到了,打招呼说希望南宫行能出面下午三点记者招待会,南宫行也允了。 但到现在为止,南宫行的手机都很平静,那个人没来劝和,是他没想到的。 看样子,何萧也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不过,何先平静的有点过头了,南宫行心里清楚,这是自己父亲的狩猎习惯,往往不动才是最危险的。 那个人此刻没有声响,还真是件说不准福祸的事。 第92章 坦诚 “南宫先生,请问多巴胺手环的初衷是什么?” “本质上是疾病预警。” “那以后还会有相关产品上市吗?” “有这个计划,但需要更多的病理专家与我们合作。” 南宫行端着硬冷神色,应付这些问题。 周边人大都用相机对着他的脸拍,南宫行很不喜欢,他下意识抗拒但还是逼着自己坐稳,不要去关注这种让他心焦的小事。 “南宫先生,请问网传的银河福利制度都是真的吗?科技园核心成员收入真的比公司高管还要高吗?银河是不是真的可以自由恋爱。” “是,科技园核心成员也是银河的核心所在,连接科学与现实的人是伟大的,他们拿到的都是他们应得的。” “那公司职员之间恋爱不会影响公司效率吗?” “就算明令禁止,该有的感情也还会有,该谈的恋爱还是会谈。早恋学校管了这么多年,偷偷恋爱的小孩儿也不在少数。定个制度允许恋爱,一定程度上会增加企业透明度,如果双方是影响内部控制的职位,公司就可以及时做出调整。” 南宫行对答如流,他对银河对手环都足够了解,而这些记者也大都识眼色并不会提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南宫先生你好,请问你们兄弟相争是否与利益相关?你以后会继承何氏吗?” 南宫行眸色沉了一下,冷声道:“无可奉告。” “请正面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你弟弟这一次因为私人恩怨重创银河,你对股东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站在身侧的公关经理朝南宫行使了个眼色,示意来者不善,不用回答。 南宫行隐忍下来,没有回答,挑了别人无关痛痒的问题回答。 但那个记者不依不饶,在推搡间差点把话筒怼到南宫行脸上。 “南宫先生,银河前身是南宫厉也就是你外公的企业,请问你怎么看待不劳而获这件事?” 南宫行沉了下来,全场的人都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瞬间,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那个来挑事的人,同时也隐隐期待南宫行的回答。 南宫行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这人很瘦,看着还很年轻,戴着圆框眼镜脸上有着某种亢奋。 “你结婚了吗?” 南宫行突然其来一句问让那个记者愣了一下,良久才回答:“结了。” “房车有吗?” “有辆小破车,房子还在还贷中。” “钱是自己的吗?” “首付是父母给的,贷款自己还。” “哦?”南宫行往后一靠,勾着薄唇笑了:“既然你我都是啃老,那不劳而获这种问题有什么问的必要吗?” 全场赫然。 “我……我”小记者紧张的都快结巴了“我以后会还他们的。” “这样啊”南宫行轻叹一声:“我接手这家企业的时候它负债累累,最开始几年也一直在赔钱,但现在已经盈利了。外公走的早,我是没法还了,你加油啊,别等父母都死光了,还问这种问题,没出息的。” 那个记者被怼的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端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每个人要成功都会遇到贵人,请问你的贵人是何先还是南宫厉?” 这个问题很犀利,无论他怎么选都是错的,但都有爆点。 南宫行拧住了眉,他厌恶这种喧头,并且下意识把这种厌恶写在了脸上。 “外公永远是我的骄傲。”南宫行回答:“至于父亲的荣光,他是钱韵的丈夫是何萧的父亲,他的荣光于我何干?” 记者大喜:“那南宫厉是你的贵……” “我就是自己的贵人。” 南宫行打断这人的话,感觉也差不多了就直接离开,把摊子留给手下的人去解决。 这一段采访实时放到网上,犹如巨石落水惊起无数波浪。 南宫行的颜粉更是疯狂截图,还剪辑了无数视频。 姜糖也闻着味过来,点开其中一个名为贵人的视频。 南宫行被剪出了无数重影,在视频里面三百六十度旋转,背景音乐也十分欢快,有才华的博主甚至把他的话剪出了调调。 父母死光了,没出息。早恋多少年,没出息,你结婚了吗,没出息。一直一直赔,没出息,偷偷谈恋爱,没出息。 结尾的时候,是南宫行坐在那里玩着笔面色阴沉说了四个字。 “无可奉告” 姜糖被逗乐了,这么一看还挺帅的嘛。她打开弹幕,果然那波小姐妹都炸了,疯狂刷屏小少爷的美颜暴击,齐刷刷一排人不如笔。 姜糖满脑子都是这个鬼畜调调,她乐呵呵打开南宫行的个人微博,果然下面又沦陷了,一排一排的尖叫,对着南宫行诉衷肠的人更多了。 无数颜狗变成了死忠粉,纷纷宣誓从今天开始要忠于人品。 姜糖看的很有意思,就在这时,账号又弹出了新消息。 【银河首席执行官:公司要求出来和你们互动,你们问吧,我挑几个回答。】 下面瞬间刷了好几百条评论,前排一堆哈哈哈被迫营业的。 南宫行真的随便挑了一条回复【嗯】。 姜糖笑得到满地找头,继续窥屏。 【南宫行是我老公:老公你喜欢狗还是喜欢猫?孩子跟你姓还是跟我姓。】 【银河首席执行官:请注意言辞。】 【没出息:少爷,你是不是喜欢手里抓东西?】 【银河首席执行官:是】 【兔子牙:讲真我也好奇,少爷你喜欢狗还是喜欢猫?】 【银河首席执行官:喜欢狗讨厌猫。】 【票昌:替楼上问一句,猫猫不可爱吗?】 【银河首席执行官:叫起来太吵。】 【樱花树下:替楼上问一句狗不叫吗?】 【银河首席执行官:我的狗不叫。】 【已经:发现少爷喜欢回答替楼上问的,我这种自主创新的希望被少爷翻牌,你有女朋友吗?超大声!】 【银河首席执行官:有】 姜糖看到这里愣住了,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本来这个操作不是变相给银河打广告的吗?这下女友粉都没了还怎么打? 果然这一层下面都是哭惨的,什么英年早婚、自己刚恋爱就失恋、没错就是我、妈妈不准、女友粉哭晕在厕所等等闹也闹得可爱。 可南宫行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依旧在一堆哭嚎之中继续找人回答问题。 【孔子曰:弱弱的问一句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银河首席执行官:无可奉告。】 【最右:少爷你是不是营业营怕了在找借口啊,我不管,不说就是没有。】 【银河首席执行官:无从比较,无法描述。】 姜糖看着那八个字,心里柔软成一团。 南宫行的营业还在继续,零零碎碎说了不少,半个小时后才结束了问答,最后回复的一个问题是这样的。 【yy精:少爷看我,我是你的脑残粉,是你的粉头子,你有什么不希望我们做的事吗?】 【银河首席执行官:好好生活别太关注我,更不可以yy我,女朋友会吃醋,很难哄。】 底下又是一片鬼哭狼嚎,营业很顺利,掉了一堆女友粉又迎来一堆cp粉,姜糖看的津津有味,连南宫行什么时候进的门都不知道。 直到感觉身侧有点凉,姜糖才反应过来,只见南宫行手里拿着一对珍珠耳环,呈水滴状,还挺好看。 姜糖摸了摸圆润光滑的耳环,笑着打趣:“从狐狸窝里回来了啊?” 南宫行不言语给姜糖把耳环戴好,光洁的小玩意儿吊在耳垂上,随着姜糖的动作一下一下轻轻地晃。 “喜欢吗?” “不,有点土。”姜糖如实说“哼,你自己都说了女朋友难哄,就拿这丑东西哄啊?” 耳环上面的珠子很润,南宫行第一眼见就觉得姜糖戴上一定好看。 果然,他喜欢的要命。 南宫行凑过去,拿手摩挲着那粒珍珠,不等姜糖再闹,就吻上了姜糖的耳垂。 渐渐带着点亵玩的意思,南宫行边含咬边口齿不清道:“是啊,你难哄死了。” 姜糖顿时脖子赤红,安静如鸡。 是了,哄没用,还是得吓。 第93章 外卖风波 南宫行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姜糖的电话,那时候他忙着开会直接把电话挂了,等回到办公室才给姜糖拨了回去。 “喂,怎么了?” “大叔,我要饿死了。”姜糖的声音有气无力。 “现在才九点,早上没吃饭吗?” “没有,王妈给煎了鸡蛋还热了牛奶,可我不喜欢鸡蛋,我好饿。” “那你给王妈打电话,让她早点来。” “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你想吃什么王妈都会做。”南宫行夹着手机,大致看了一眼文件拿笔签字。 “我想吃我小时候常吃的那家。”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啊,南宫行又努力了一下:“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而且暴露地址很危险。” “小叔叔,我饿死了。” 姜糖在那边很用力的嚎叫,听起来挺有力道完全没有被饿狠的样子。 “小龙虾可好吃了,英雄不论出处,好吃不论贵贱,美色不论真假啊,小叔叔,买回来我给你留一口。” 这话有点熟悉,其实之前姜糖也嚷着要订外卖,当初就是这套说辞,简直一模一样。 南宫行按了按眉骨:“那你去订吧,记得拿我的手机号去订。” 然后姜糖就立马活过来了,喜滋滋说了无数声谢谢,然后迅速下单。 下单的时候,姜糖意外的发现昵称那一栏填的居然是泰迪精,这一看就是自己的杰作,可二十六的姜糖也太怂了吧? 要玩就玩个大的嘛,姜糖一时鬼使神差,真的玩了个大的,脑补了一下南宫行到时候会出现的表情就忍不住开心。 另一边的南宫行忙着正事,新招来的秘书递来一份文件顺势站在他身侧,南宫行看的认真,电话进来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接了。 对面是个大叔,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好,请问你是全世界最短的男人吗?” 南宫行手一抖,差点把文件捅穿,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名称是外卖送餐。刚才那一声不算大,但足够让身边的秘书听的一清二楚,南宫行看向秘书,秘书小王抬头看天花板,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全世界最短的男人,是你吧?麻烦出来取一下外卖,麻辣小龙虾加麻加辣一份。” 南宫行面色沉的能落霜,冷声咬牙道:“对,里面有人直接敲门吧。” 语毕,就给姜糖发了一条外卖到了的消息。 南宫行面不改色签好字,把文件合起来递给秘书,见小王还是抬头不言语,南宫行忍不住训他:“好笑吗?” 小王低头接过文件,掐着大腿憋笑,他刚打算快步离开,就被南宫行给叫住了。 “总裁你还有什么事?” 南宫行颇有些烦躁,拨弄着桌上的摆件严肃道:“不准说出去。” “噗嗤”小王捂着嘴,没有接茬。 “今天的外卖电话都由你来接。” “啊?”小王差点惊掉下巴,但看总裁面色不好,立马站直了带着笑回答:“没问题,总裁放心。” 于是,一整天,小王替老板接到了五个外卖电话,其中三个没忍住笑场,另外俩个讲了驭妻之道,小王连话都不敢说,只看着老板脸色,干活都谨慎了很多。 姜糖发现了个小说,霸道总裁题材,很有趣,让她一颗少女心嗷嗷叫,看的那叫个起早贪黑,她吃了点东西,快乐的不行,把恶作剧这件事早丢到了天边去。 等她从故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姜糖晕晕乎乎把自己收拾好,临上床的时候才想起这一茬事。 她猛的反应过来,大叔今天进门很晚,差不多十一点半才回来,到现在身上都还有着淡淡的酒气,本来她还以为是去应酬了。 但仔细想想大叔回来一个字都没和她说,这事不对劲,尤其是在她还搞了那种恶作剧的非常时期,以大叔的脾气没道理不算账。 姜糖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小心翼翼爬上床去,但越想越不对劲,她想了很久,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恶作剧什么的,抖个机灵玩玩挺好的,要是真伤到人就不好玩了,该不会真让她说中了,然后被伤到自尊去买醉什么的吧。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姜糖觉得好像解释通了,怪不得也不找她麻烦也不和她说话,而且,姜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想起来的那点记忆,好像并没有特别清楚的看到过。 姜糖偷偷摸出手机查了一堆有的没的,发现这问题大了,上面说了男人欲望应该是有一个比较正常的次数,要是特别开心特别压力大或者遇到什么大事也可能会多一点。 可她出院都这么久了,南宫行最多对她亲一下捏一把再就没有了,而且之前工作上的事那么大都没怎么样。 看样子是真的不正常,姜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可万一不是,直接道歉不是更尴尬吗? 姜糖轻轻爬起来看南宫行睡觉,小夜灯的光呈暖橘色,照的这个人安静又温暖,姜糖有点晃神,忍不住伸手在南宫行嘴唇上碰了一下。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干什么,于是忍着心跳一点一点拨开南宫行的被子,眯眼往下看。 可南宫行穿着很宽松的睡裤,这哪能看出来。姜糖咬牙心一横,深吸一口气揪住了南宫行睡裤一角打算拉开看看,但下一秒就被制住了手。 男人睁开了眼,声音带着困顿眼睛却很清醒,南宫行深吸一口气:“你在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真的短,是的话给你道歉。 这话再借一百个胆姜糖也不敢说,只厚着脸皮傻笑道:“没事,你睡吧,我就是看到个冷知识,好奇的不行,爬起来看一眼。” “看什么?”南宫行指尖都在发烫,按着姜糖不松手。 “秘密,哈哈哈。” 姜糖傻笑着收回手,盖好被子藏起来,差点死于羞愧。 黑夜里,南宫行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苏醒了,他屏着呼吸转了个身,试图转移注意力:“你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恋爱小说,说起来里面有个问题很有意思,说的是霸道总裁会不会自己洗内裤,自己洗的话岂不是幻灭,可给别人洗的话不是很害羞?”姜糖努力说点别的。 “所有不能用机器清洗的东西,都没必要再穿第二次,动手的那个时间,可以赚出来无数低值易耗品。” “也是,那里面有个总裁没事就喜欢吼,生气要怒吼,悲伤了要悲吼,开心了要开心的吼。” “你睡这么晚就是在看这些书啊,还以为你在做设计图。” “在画了在画了。”姜糖慌忙回答,其实是自己玩疯了每天吃吃喝喝,一天拖一天,完全没有动手,她发誓,从明天开始,一定画! 南宫行深深吐息,看着姜糖露出来的那一段白皙脖颈,忍不住卷紧了被子。 “其实书也没意思啦,那个总裁在床上都要低吼,太不科学,好了不说了,睡吧睡吧。” 姜糖胡扯一通结束话题,闭眼睡觉,结果下一秒就被手臂勾住了脖子,有人进了她的被子里,同一时间自己的后背也贴到了某具热到吓人的身体。 “睡什么。”南宫行简直咬牙切齿:“睡不着了,你也给我起来。” 两个人贴的近,触感清晰又明显,姜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我错了,我鬼使神差,我一时糊涂。”姜糖吓得什么话都往外吐,忍不住往外扭。 “别动” 南宫行再开口时嗓音已然被情欲浸渍透了,他微微喘息,拿另一只手绕过去放到姜糖胸口,忍不住在姜糖的恶魔尾巴上来回磨。 不敢动不敢动,姜糖甚至有点僵硬,她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磨牙棒,被按着磨了很久都不见好。 南宫行手底更是没了轻重,摸得她身上麻酥酥脑子里一簇一簇通电流。 布料摩擦地细微声响混着沉重呼吸在黑夜里被放大,贴着她的火热不肯降下去,姜糖被这细缓温柔的动作磨得没了脾气。 “你……你好了没有?” 南宫行以喘息回答她,快感慢慢叠加但就是卡在一个地方,上不去也下不来。 姜糖被磨的不耐烦,转身面对面望着他,见这人面色微妙,心下愧疚钻进南宫行怀里呢喃:“我不知道会这么难受,我以后不撩你了行不行,我能帮你做什么?” 南宫行抱着她,在姜糖身上碾着摸,乱动的幅度也大了点。 “我想帮你。”姜糖呼吸也乱了眼里含着水雾,突然抬起头又补了一句:“不然你来吧,我不怕疼。” 这可真是,怎么能讲这些话。 南宫行大脑一片空白,心下一动,把姜糖搂的很死,死到前胸贴前胸,再无缝隙。 之前亲昵欢好的画面在脑子里浮现了好几次,然后才对着姜糖懵懂羞涩的神情,开始发抖。 呼吸渐渐平息下来,姜糖反应过来之后才开始害羞,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敢细想。 南宫行身上出了汗,滑腻濡湿让人难以忍受,于是他跳下床冲了澡换好新的衣物之后才又回来。 他躺下良久,才听到姜糖很小声的说:“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南宫行忍不住喉头发紧:“你脱了吧,明天起来再洗。” “那你别看我,也别突然掀我的被子。” “知道了。” 等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姜糖终于放心了,她藏到被子下动作窸窣把衣服脱了才舒舒服服的睡了。 南宫行明白的,可以给摸可以给亲,甚至那样过分的行为都被允许了,但还是不想把身体裸露出来。 这是少女心,被粗暴破坏了的话,是真的会被讨厌。 于是,当姜糖醒来的时候,自己的睡衣已经洗好甩干,此刻正干干净净躺在自己枕边。 姜糖摸着衣服,突然给南宫行发了一条信息。 “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因为你是个好人。” 收到信息的南宫行愣住了,他看了小王一眼问道:“女孩给你发你是个好人是什么意思?” 秘书小王挠了挠头:“大概,可能是拿你当备胎的意思吧?” 第94章 送命题 就这样,事情告一段落。 多巴胺手环在这种无形广告之中销量有了迅猛提升,但也渐渐归于平稳,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也仿佛没有。 丈夫被迫自杀而孩子日渐康复的那家人甚至遭到了网络言论的反扑,没人在乎那位妇女艰难坦白背后的勇气与代价。 舆论又一次要把人拖向深渊。 南宫行直接抓了几个典型发了律师函,他想了良久,最后在自己的个人账号上发了第一条私人言论。 【银河首席执行官:做人要有余地,伤害别人的事情,一定要想好。】 底下一堆评论,南宫行也没注意看。 而看到这条动态的姜糖就忍不住了,她暗戳戳给南宫行打电话,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张扬:“喂,您好是南宫行先生吗?” “嗯?”南宫行显然没反应过来这人又是要玩什么。 “您刚刚发布的言论涉嫌抄袭哦,您剽窃了姜立身先生的伟大作品,对我方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伤,请问您知情吗?” “知情”南宫行的声音还是那么端正。 “那您认错吗?” “认错,警官想怎么罚我?” 姜糖咬着下唇严肃道:“唔,还没想好,警官得仔细想想。” “姜警官最近不大忙是吧?”南宫行顿了顿继而一本正经道:“那不知道,之前拜托警官的设计图……” “在画了。”姜糖应的好听,但其实自己在家浪的没边,根本无心创作。 “三天之内交给我的话,警官是不是要有压力了?” 姜糖倒抽了一口冷气:“警官顿时就有了无限勇气。” 南宫行低笑:“哦,我还以为鸽子精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呢。” “以前是拖稿的勇气,现在是敢于把一切垃圾交给你的勇气。” “警官谦虚了,还需要我跟您走一趟吗?” “不用了,当事人撤诉了。” 语毕姜糖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大呼要完,笔呀纸的摊开一桌,专心致志画东西。 当然,南宫行也只不过是说出来逗她而已,却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真收到了姜糖的图稿。 按照他的要求没改材料也没改质量,而是把手环切割成了三小圈交错缠绕着的细环,三圈细环扭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最顶部拿金色印了银河的logo。 变动不算太大,但已然脱胎换骨。南宫行甚至惊喜,甚至抬手捏了捏姜糖最近养出来的软乎乎的小脸:“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原本困到眼皮都要打架的人一听奖励就精神了,姜糖猛的睁开眼抓住南宫行的手开了口:“我想去工作,但是我不想当你的秘书,能不能让我去设计相关的职位?从最底层做也行的。” 不算什么难事,姜糖本来就是有底子在的,虽然珠宝和产品设计隔行如隔山,但设计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性,她这么聪明学起来肯定没问题,也算是双方受益的好事。 但南宫行突然就不想答应的那么爽快,他靠着书桌,喉结滑了一下:“这不太合规矩。” “真的不行?” “理论上不行,但你要是来贿赂我的话,我考虑给你走个后门。” 意图过于明显,姜糖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贿赂:“你想要什么?” 南宫行目光流连往返,看的很慢。 姜糖被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打算反驳便见南宫行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先打个欠条吧,想起来再还。” “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啊大叔!”姜糖还打算再挣扎一下。 南宫行弯了下眉眼附身凑过去问:“你身体还没好全,现在不该让你做家务和色有什么关系?” 姜糖被呛住了,可被那种眼神盯着谁还能想到做家务上啊,姜糖深刻感觉这人就是特意来看自己笑话的。 她心有不甘,俩三步走上前去在南宫行身上摸索,这下轮到南宫行傻眼了,他微微愣了一下,刚打算去回应,姜糖便从他身上起来了。 只见这人一脸得意晃了晃从他裤兜里摸出来的钥匙。 “书房床硬是吧?” 南宫行不言语了。 姜糖笑的越发得意:“听说硬床和豌豆公主更配哦,公主殿下早睡,下臣告退!” 然后,在姜糖的欢声笑语之中,南宫行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串备用钥匙。 姜糖的笑容逐渐凝固。 “欠条也别打了,先去暖个床吧。” 姜糖要气死了,但打又打不过,屈服又气不过,于是急得嗷嗷叫:“你欺负我。” 南宫行心情大好一把将人扛起来,不管姜糖怎么撒泼都无动于衷,直接把她摔床上去欺身而下按着姜糖的手腕低语:“那你倒是快点好起来啊,到时候变聪明点也来欺负我吧。” 姜糖不说话,被按着亲,这一次她没有抗拒,南宫行很顺利就撬开牙关吮吸辗转。 姜糖觉得这个人想自己了,十年后的自己。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不太高兴,没忍住在这人肩胛上留下了很重的红色痕迹,属于自己的痕迹。 那天南宫行也蹭了她,但她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如果是和十年后的自己的话,应该就做到最后了吧? 莫名其妙的烦躁堵在心口,姜糖是藏不住事的人,那天之后她就很不开心,做什么都不高兴。 直到某天晚上南宫行拖着她在外面散步,姜糖才问出了口。 “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十年后的我?” 南宫行愣了一下,反问:“不都是你吗?” “不是”姜糖气呼呼地解释:“时光把我们分裂成了两个人,我和她一点都不一样,我不管,反正你必须选一个。” 南宫行咂舌,他还真没看出什么大区别,十年的时间是很长,可是姜糖似乎只拿这时间磨炼了演技,以及收敛了一点点性情。 “好吧,你不说话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南宫行有点匪夷所思,忙拿出手机继续拍她。 “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姜糖越想越委屈:“不散步了,我要回家。”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一直希望我恢复记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南宫行改成录音功能,把手机揣兜里,然后看姜糖闹脾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有点想笑。 “可是你想不起来我也没把你丢出去啊,不管你是谁,我对你都是一样的。” “根本不一样”姜糖在脸上抹了一把。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和自己置什么气?”南宫行简直哭笑不得。 “可是……” 姜糖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人抱到了怀里。 “那我哄哄你,其实就算永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再多制造一些共同的回忆就好了。” “那这样我就不能成为以前的样子了。”姜糖闷声道。 “这又有什么关系。” 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姜糖忽的低笑出声:“那你都不碰我会不会活活憋死啊泰迪精。” 这分明没有区别啊! 南宫行把人搂紧,咬牙切齿道:“养熟了就能碰了。” “叔,我还未成年。” “再有一年十个月零三天就成年了。” “这是哪门子的变态养成游戏?”姜糖都惊呆了。 南宫行在看不见的地方摸了摸她的腰线:“惭愧,什么都没教你,就担上了变态的名声。” “你还想教什么?” 南宫行笑而不语,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永远想不起来的话那就是另一种人生了。 但仔细想想,也有趣的很呐。 第95章 还债 姜糖掰着手指算了算,发现大叔的生日快到了。 虽然人家说一次自己就记住了,这样很没面子。但毕竟在大叔家里蹭吃蹭喝这么久,总还是要意思一下的。 她想送个礼物。 但看了一圈南宫行的吃穿用度,发现就凭自己的账户余额啥都送不起,可找姜立身要也太没面子了。 姜糖对着余额发了很久的呆,实在不知道该送大叔什么。 她纠结了很久,直接去网上问了,十六岁学生有个二十九岁的男朋友,应该送什么礼物? 结果等了半天,一堆说送他自由的,还有不少热心姐姐告诉她一定查大叔家庭,不要太傻,更不要相信大叔的嘴。 姜糖面无表情滑了滑答案,发现没一个正经回答的,她也懒得辩驳,继续上网查。 结果翻来覆去还是那几个选择,香水手表皮带游戏机,可南宫行的日用品她是真的望而却步。 礼物还没有自己用的好,有什么意思嘛。而且,姜糖总是想送点特别的东西,可她和大叔的记忆就那么点实在不知道人家喜好。 于是姜糖日想夜想,背地里甚至问过王妈问过管家爷爷问过天媒那个小周总,但没有一个靠谱的。 所有人都劝她别折腾了,还说南宫行不过生日,谁给他过他跟谁急的那种,但具体因为什么也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 好吧,本来还想偷偷办个生日趴来着,看样子也只能取消了。 姜糖那叫个愁啊,她努力回想自己那些小姐妹都送男朋友些什么,想着想着突然就有了想法,忙嘱咐王妈给她带材料。 不过中途还要背着南宫行偷摸进行是个问题,但幸好这个人出差了,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姜糖差点笑出声。 “我要走你这么高兴?” “没有啦,路上小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怎么突然这么温柔?”南宫行在电话里的声音都带着点倦,这次出差比较急,他甚至来不及回一趟家,刚定下来就要上路,一落地就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才能抽个空联系姜糖,声音完全没了平时的气势,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也没有啦”姜糖突然娇羞了起来。 “身体没事了吧?” “非常矫健。”姜糖手里不停,抬头冲南宫行眨眨眼:“嘿,小叔叔,你四天之内能回来吗?” “差不多。” “那就好,我备着大礼等你呦。” “什么大礼?” “秘密”姜糖笑的神秘,不等南宫行再问便直接挂了视频。 啊,要死,时间紧,任务重。 之后几天姜糖非常刻苦,起早贪黑不吃不喝捣鼓手里的玩意。 终于在南宫行生日那天的凌晨三点成功弄好了。 她瘫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爬起来的时候才看到了南宫行的短信,说是临时有事,起飞时间改成了晚上八点。 好吧,也来得及。姜糖闲着没事在家里蹦跶了一会儿,看了看书,又举着自己准备好的宝贝礼物,幻想南宫行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会喜欢吗? 不行,他必须喜欢! 姜糖太高兴了,在床上越发撒了欢的滚。一时没注意滚到了地上,摔得身上骨头都疼,脑袋也撞到了床头柜上。 头疼的要死了,姜糖从地上爬起来,按着磕肿的脑袋来回按,揉着揉着,脑子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她好像想起了点东西。 和南宫行描述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喂喂,说好的第一次见面是聊天呢? 就是这么个聊法?姜糖混乱了,她乱七八糟想起了很多,想起某些人的粗鲁凶残想起自己留下的钱和纸条,以及被她一把丢在洗衣机里的衣服。 记忆在脑子里慢慢鲜活起来,她头疼到恨不得原地打滚,只有按着的时候才能好受些。 于是姜糖就只能按着不放,抱着脑袋,任凭记忆往脑海里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疼痛才消下去,姜糖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不太好受,她索性进去洗了个澡。 再出来看到自己信心满满准备的礼物时,就忍不住捂住了脸。 啊,真是不知道十六岁的自己脑子里面都是些什么。 是的,她想起来了。 不过,她想起来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轻易告诉南宫行,得抓住优势好好玩玩才行。 晚上八点的时候,南宫行给她来电话,说是飞机延误了,估计还得等会儿。 姜糖一听就急了。 “那你今天还能到吗?” “得看情况。” “不行,你必须到。”姜糖强调:“我一定要在今天见到你。” 南宫行忍不住低笑:“没关系的,你要给的祝福我已经心领了,谢谢你。” “心领怎么够,总之你要快点回来。” “好,应该赶得上。”南宫行应了。 “不然我去接你吧?” “别来了,到时候肯定不早了,大晚上的别乱跑。” “好吧”姜糖难掩失落。 “来不及回家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可以在电话里和我说。” “那就先这样吧。” 姜糖把电话掐了,然后翻到车钥匙,去车库把南宫行的爱车开了一辆出来直奔商场。 在里面挑了很久才挑了一个怎么看怎么满意的礼物出来,礼物包好之后,姜糖又跑了一趟,在一家颇有名气的网红店里定了一个印着哈士奇狗头的蛋糕。 姜糖非常满意,拎着蛋糕直奔机场。 飞机九点半起飞的时候南宫行给姜糖发了一条消息,姜糖没有回。 本来一个生日也没什么的,但因为姜糖,搞得南宫行也归心似箭在飞机上坐立不安,恨不得它再飞快一点。 他刚下飞机,姜糖的电话就过来了,南宫行没心思和身边的人客套,直接接起电话。 “来不及了,你有什么话就……”南宫行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听到了姜糖非常剧烈的呼吸声。 “你慢点跑,慢点跑。”南宫行下意识向四周张望,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来得及来得及,我看到你了”姜糖跑的飞快,她已经看到南宫行的背影了。 南宫行一转身就看到有个身影朝着自己来了,他忍不住也向前迈了两步。 下一秒,那个人就扑了上来,南宫行单手撑着姜糖,姜糖在他身上喘的非常厉害。 两个人都没挂电话,南宫行含着笑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姜糖把气喘匀了才抱着南宫行的脖子笑喊:“大宝贝,我想死你了!” 什么把握优势,什么装腔作势,到头来全都作废了,她藏不住也演不下去的。 南宫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姜糖的声音从俩个方向传来。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手机贴的太近了,南宫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发烫。 他腾不开手去按姜糖,但好在姜糖懂他,不等他说什么,就有吻重重落了下来。 分针走的很快,说话间就与时针重合了,这一天结束了。 来得及,赶上了。 姜糖太开心了,把人接回家之后,先神秘兮兮的星星罐子拿出来,罐子里面放了浅黄色小灯泡,照的里面每一颗星星都很好看。 她把罐子递过去:“这个,是十六岁给你的礼物。没有999也没有520,是三百六十五颗星星,大概象征着你今年的每一天,你尽管嫌弃不用客气,我也觉得她幼稚的不像话。” 南宫行接过星星的时候表情都变得很温柔:“我很喜欢。” 姜糖又把一个盒子也递过去:“那你喜欢的太早了,这个就更厉害了,来自二十六岁的礼物,黑色兰博基尼。” “乐高模型一辆,得自己拼哦。” 南宫行把罐子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把模型也接下。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姜糖故弄玄虚,把蛋糕拿出来,示意南宫行快点许愿。 南宫行偏头看她:“去卧室吃吧。” 姜糖不疑有他,端着蛋糕上了楼,结果下一秒就被怼到门上亲。 “不如先还债吧,我的小本已经记不下了。” 姜糖被吻的神色迷离,但还是按住了这人的手:“蛋糕,你不吃我……我和你没完。” “这不是吃着呢。”南宫行借着门板把人撑起来,让姜糖只能靠着他。 姜糖双脚落空靠着南宫行,怒道:“滚蛋,是……吃蛋糕……不是不是吃我……你快点,还要许愿。” “许姜糖现在立刻马上还债。” “喂,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姜糖瞪着他,扭来扭去从南宫行身上下来,把哈士奇的一小块狗头弄下来,叉着递到南宫行嘴边:“啊,张嘴,给我吃。” 南宫行抬手接过来,尝了一口,剩下的都抹了姜糖一嘴,然后压上去,在唇齿纠缠之间慢慢品尝。 “唔……”姜糖被吻的腿软,喘着粗气逗他:“这才几天不见……你就想我了吗?” 南宫行不说话。 “你好色情呀。” “注意言辞。”南宫行把人压倒在榻,自己也跟着深陷下去。 “我为什么要注意?怎么不是你注意行为啊”姜糖撑起身子凑过去低语:“你是不是想我了,嗯?鸭哥哥。” “哦,那我知道了。”姜糖被亲的身上痒,娇笑着往后躲,边躲边往下看了一眼不怕死道:“你不想我,但是小行想我。你看……看看你,唔……当哥哥的也不说做个榜样,你看小行多诚实,想我就会告诉我……多跟着弟弟学学。” 南宫行说不出话,饿狼扑食般扑上去,打算用行动让姜糖学会谨言慎行。 第96章 骨肉 爸爸喜欢的词很难认,南宫行查了好几次字典才认全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吃早餐,南宫行非常高兴,他挺直腰板,大声告诉父亲:“我背会了《金缕曲》。” 男人放下了报纸,抬头看了他一眼,母亲站在一旁示意他可以开始背了。 “寄吴汉槎宁古塔,以词代书。丙辰冬,寓京师千佛寺,冰雪中作。”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彀?”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背完的那一刻,南宫行轻松了不少,餐桌上的父亲把报纸放下看了他一眼:“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南宫行朝母亲眨了下眼:“我要狗,想要白色萨摩。” 你想要什么?我要狗。 画面陡然翻转,下一秒南宫行便落入更深的纠葛之中,父亲牵着茸茸要走,他在后面追,却怎么样也追不上。 最后只能看着那个背影声嘶力竭的喊。 “你把狗还给我,从今以后我叫她妈妈。” “还给我。” “外公,我要茸茸。” 记忆混杂在一起,搅烂了碎在梦里,陈旧的痛苦也被翻出来,最后南宫行看到了外公。 老人很冷漠,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冷眼看着他言语锋利:“你是她一生的耻辱,你毁了她。” 南宫行被困在原地,被这话说得抬不起头来,他想辩解却张不开嘴,那些努力全都落空,只剩下声声呜咽。 南宫行骤然苏醒,惊醒的瞬间发现身上出了很多汗,湿冷的感觉沿着脊背攀了上来。 他有些懵,一刻都没等,借着小夜灯的余光摸出手机打给了老宅管家。 “喂,茸茸怎么样?去看茸茸。” “少爷,怎么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茸茸还是好好的,我现在就去看。” 南宫行等了没多久,那边就有消息了。 “少爷,茸茸很好。” 被揪起来的心脏有了点缓和,南宫行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它这几天怎么样?” “还是老毛病,不过这几天胃口好了点。” “那没事了,您休息吧。”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南宫行甚至有点脱力,他好久没有这样清晰地梦到过去的事情了。 手机又亮了一下,李爷爷给他发了一小段视频,茸茸团着身子在窝里睡的很好。 大晚上的这动静未免太大了点,姜糖也被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南宫行坐着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糖心下一动,凑过去靠着南宫行低语:“做噩梦了吗?” “嗯”南宫行应了一声。 “你害怕吗?怎么不叫姜警官保护你。” “不害怕。”南宫行摸了摸姜糖的头发:“就是梦到了茸茸。” “正好这周有空,不如我们也别出去玩了,去陇山老宅看茸茸吧?” 是的,姜糖恢复记忆之后南宫行真的把她调到了设计部门,从最底层的小助理开始做,工资缩水了不少工作量也大大增加,但毕竟是喜欢做的事情,姜糖累也累得开心。 但南宫行很不满意,姜糖太忙了,忙的连家都不着,本来想趁着春三月出去玩的计划也一次一次落空,就算他这边得了空,姜糖也腾不开手。 好不容易这个周末两个人都有点小闲,南宫行把要去的地点都定好了。 但眼下,他确实放心不下。 “我记得那边有个大草坪来着,咱们可以牵着狗放放风筝什么的,多好啊。” 这么一说也确实心动,姜糖拉着南宫行又躺下,伸手来回抚着南宫行的眉骨呢喃:“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南宫行脑子里面有点乱,他没有动作。 “你睡不着吗?那不然咱们……” 语毕,姜糖就撑了一下身子,凑在南宫行耳边把余下的话低吟出来,然后顺着这人的鼻梁往下吻,动作温柔到了极点。 吻到一半,姜糖才含着笑撒娇:“人家全心全意哄你,给点面子啦。” 南宫行慢慢活过来,他把人扶下来放到自己枕边,没有由着姜糖胡来,只是把手贴到了姜糖胸口上。 “腰好了吗?就开始作妖?” 姜糖把脸埋进去低笑:“腰乃身外之物。” “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们就去看茸茸。” 姜糖应了一声,任由南宫行的手掌贴着自己,良久才压着声音问道:“肤浅的男人,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某种执念。” 肤浅的男人眼都没睁,换了只手放上去。 “因为这是你身上最具有女性特征的地方,没有骨头离心脏也近,很柔软而且有温度。” “而且我是个哺乳动物,从离开母亲子宫开始算接触世界的话,这个应该就是见到世界的第一步。” 姜糖没忍住笑了一下:“有文化就是好,耍流氓都能说出花来。” 她颇有些狡猾,也伸手碰了碰南宫行硬朗的胸膛打算耍流氓,但摸来摸去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作罢了。 俩人抵在一处,夜里低语都显得温柔,姜糖没有多想,任由这肤浅的男人按着自己,在最原始质朴的触碰里相拥而眠。 天亮的时候外面下了点雨,淅淅沥沥的不算大,俩个人笑笑闹闹吃完早餐就出了门,姜糖还在半路上给茸茸带了个小玩具。 姜糖熟门熟路进了门打算直接去找茸茸玩,却顿住了脚步,南宫行把伞收好之后也进来了,一看到沙发上那个人影,他脸上的笑就凝住了。 姜糖在这凝重的气氛之中也沉默了,她看了一眼南宫行又看了看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男人很显老态,两鬓白的厉害,沙发边上还靠着一根做工精致的黑色手杖,看样子是腿脚不太利索。 要不是这人面容和南宫行有八分相似,姜糖都不敢认。 男人虽老但很有气度,面容被岁月腐蚀但眉目间的英气还在,要是再年轻个十来二十岁,应该也是副和南宫行不相上下的好皮囊。 但男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各方面的不好,尤其是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看着就很锋利,让人不敢直视。 姜糖只知道南宫行和家里关系并不和睦,但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不和睦,出于礼貌还是和男人打了个招呼。 “伯父你好。” 男人闻言抬起了头,他没有一丝笑意只冷着脸把姜糖上下打量了个遍。 姜糖被看的身上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一秒冰冷的手指就被温暖包裹住,南宫行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坐下说话。 姜糖战战兢兢坐在南宫行身侧,感受着逐渐尖锐起来的气氛。 父子俩人相对无言,坐了不知道多久男人才开口。 “霍司南这样的名门独女你都看不上,到头来就栽到这种人手里啊。” “见到长辈连杯水都不会倒,小姑娘还有家教吗?” 第97章 骄傲 家教俩个字狠狠戳进心头,愣神的功夫里,南宫行想了很多。 其实父亲是他的骄傲来着,在很小的时候。 南宫行一直觉得父亲很厉害,虽然他并不知道父亲具体在干什么,这个人也经常不回家。 但他总能在一些杂志以及采访节目中见到父亲的脸。那时候的自己以他为傲,虽然家里对南宫行严苛的厉害,但他为了那份骄傲,把所有压力都内化成了动力,从不觉得压抑。 他也想成为别人的骄傲。 事实证明,骄傲也没有那么好。 后来长大了点,礼仪课学了半年、奥数和钢琴课学了三年,在私教以及环境的影响下他熟练并且迅速地掌握了英语,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母语。 在很多场合都会被父亲带出去,有时候会被要求用汉语讲些孩子气的俏皮话,有时候则需要他带着一群小屁孩弹钢琴,南宫行都欣然往之。 那些成熟的男男女女总是一边奉承父亲一边掐着他的脸,夸他聪明又好看。有些人会抱他,有些漂亮女士甚至会亲他的脸,他不舒服,好几次想拒绝,但看着父亲平静的眼,总会沉寂下来。 那时候的南宫行总是仰头看父亲,希望他也能夸夸自己,但事实上,父亲没有时间理他,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和那些人应酬。 有时候他饿得厉害,但依旧坐的笔直,脑子里都是吃饭的时候手肘不能放在桌面上,要从外侧往内侧取用刀叉,使用刀时,刀刃不可向外,不可…… 直到等大人们把私事都谈完,才能看到吃的东西。 父亲是他的骄傲,而母亲则是这骄傲里的一点点放松。 他跟着妈妈学说汉语,学的尽是些俏皮话。经过他二次吸收之后,总能再编排出一些有趣的话,每次都能逗的妈妈哈哈大笑。 但父亲不喜欢,他从来不笑,也从来不看他。 只是告诉他们,在餐桌上大笑很没有教养。 教养? 仔细想想,南宫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骄傲消失了,他甚至分辨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才对这个人厌恶至极。 就像现在,这人甚至拿起了手杖,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换个人姜糖绝对会翻脸,有这么说话的吗?但毕竟是南宫行的父亲,亲生父亲。 没有他,就没有南宫行。 姜糖把这话默念了数十遍才把一口恶气忍下来,起身拿过茶壶缓缓道:“伯父您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兴这一套,我家的家教是如果你想要就直说,最好就事论事。” “在我们家因为一点小事就上升到性格背景,才是最差劲的行为。” 姜糖刚打算给人家倒茶就被南宫行夺走了茶壶,南宫行面无表情给男人倒茶,一杯茶倒得都快溢出来了才停下来。 男人看了一眼茶杯没有在意南宫行的用意。 “有事就直说,犯不着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这种女人配不上你,你是我的儿子,将来整个何氏都会是你的。你自己的事业也干得不错,而她呢,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或许有点家底,但对你的事业毫无益处。” 南宫行颇有些心不在焉,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他喜欢热到发烫的茶水,无所谓茶叶口感都被破坏。 因此老宅这边备下来的茶水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来的,虽然他进门比客人晚,但茶还很热。 南宫行在热气氤氲之中模糊了双眼,听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话可不能这么讲,别说将来何氏如何,你现在不就是何氏掌门人吗?你老婆钱韵还不是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成天写点酸臭的恋爱诗,还得你砸钱出版。” “这也就算了,她还二婚,带着个麻烦的拖油瓶。说来倒去,也就脸能看,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实在俗气。你一个正经董事长都只配这样的货色,那我配姜糖,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见男人面色铁青,南宫行没由来的痛快,他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白瓷小盏语气轻快:“我也没说错吧,何萧好歹叫你一声爸,白捡来的便宜儿子你总不能不捞,可要捞又实在麻烦。这拖油瓶还挺厉害,能惹得你费这么大功夫,捞他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事小萧有错,你抽空回家我让他给你道歉,但内部事内部了,别闹得太难看,你们好歹是兄弟,日后少不了要相互扶持。” 当啷一声,南宫行手里的茶杯玩脱了掉到地毯上,幸好没碎,他也懒得捡,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 南宫行脸上带着懵懂,可语气却恶劣到了极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怎么能对何萧那么好?明明他是钱韵和别人的儿子,这爱屋及乌也不应该啊,何萧长得又不像钱韵。” 南宫行顿了一下,又凑近了点笑容纯净的像个孩子:”你想想嘛,得和那个男人翻云覆雨多少次才能生出一个何萧,你看何萧就知道钱韵前夫长什么样了,我看着都替你生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法和他做兄弟呀。” “你给我闭嘴”河先突然暴起,拿手杖把桌上的一堆零零碎碎通通扫落在地,没有东西碎掉,但茶水弄脏了鹅黄色的绒毛地毯。 何先气的浑身发抖,但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怒气压下来,他看着南宫行声音都在颤抖。 “我这一辈子已成定局,而你才刚刚开始。小行,你不小了,别太幼稚,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当的琐事,拒绝我对你的好意。” “你身边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我们何家的门,你才刚起步,需要一个更完美的女人帮你一把。还有找个时间把姓改了,哪天我死了,你的身份就会遭人质疑,这会影响你的继承权。至于何萧,把他赶尽杀绝对你没有益处。” 姜糖听的发懵,她好像有点明白这对父子的矛盾在哪里,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南宫行的母亲自杀早逝,父亲又带着别人进门,想也知道不可能善了,何先是他的父亲,但却一点都不懂南宫行。 姜糖悲哀的想,何先真的一点都不懂,他但凡懂个一星半点都不会说出这些话。 他的每一个字都以利益来劝南宫行,可他不知道,南宫行在意的,根本不止是他口里无关紧要的琐事那么简单。 这个人只是看起来死板又冷漠,但内里很柔软,捅他一刀,再给他一屋子黄金,让他看着黄金的面子上不要在意,这个事从大方向上就错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南宫行垂下了眼睑,眸里的悲痛一晃而过。 南宫行再抬头时已经找不到所谓悲伤的痕迹,他坚硬又冰冷,眉眼里带着嘲讽。 “你娶她的时候和外公签了协议,让我跟妈妈姓,这不是你的选择吗?想要事业上的前途,就牺牲自尊倒插门,等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开始追求爱情把自己发妻逼死让小三上位。没有权势的时候委曲求全让我跟妈妈姓,有权势了就让我改回来。” 南宫行向前走了俩步,鞋底踏过地毯上的茶渍,他忍不住冷笑出声。 “何先,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或许你能靠着心狠办成那么一两件,但不可能事事如意。” “没错,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但我和你不一样,对我有帮助的女人从来就不在我的选择之中。因为我永远不会为了利益去接近一个人,如果我接近了,我就再不去想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狗屁自由。因为牺牲太大,所以我从不考虑。” “小白脸多的是,倒插门、上门女婿缺你一个吗?当都当了你和我说什么自尊?提什么爱情?提什么改姓?” “这些东西,你不配有,因为你早八百年前娶妈妈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打包一起卖了,等价交换罢了,难道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南宫行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之后舒畅多了。 可姜糖清清楚楚看到他眼圈忽地染上薄红,颜色很浅,甚至发粉。 “可妈妈从来没有逼过你,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第98章 掠夺 关于跟妈妈姓这件事,南宫行也是有过疑惑的。 因为其他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姓的,南宫行清楚记得他第一次问的时候,妈妈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因为外公只有妈妈一个孩子,可是妈妈不听话让外公伤心了。外公很寂寞,他没有亲人,所以妈妈就让你跟着外公一样的姓,你是妈妈给外公的礼物,也是外公唯一的亲人。” “可是爷爷也没有别的亲人,为什么我不是爷爷的礼物?” “因为啊”母亲顿了很久才浅笑着回答:“因为妈妈还会有别的孩子,下个宝宝就跟爸爸姓当爷爷的礼物好不好?” “好” 南宫行冲着母亲笑了,他甚至和妈妈商量好了,虽然妈妈喜欢小姑娘,但他想要一个弟弟可以陪着他到处跑到处玩,于是,妈妈答应了,要给他生一个弟弟。 可他没等到,因为这谎言破灭的太快。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礼物,是因为爸爸和外公在吵架,他们翻来覆去吵他的名字,提到最多的就是协议。 外公很凶,拉着他的手把他推到妈妈面前指着他训斥母亲:“他是你的耻辱,他毁了你,你知道吗?” 然后母亲就抱着他哭了。 从那以后,南宫行就再没提过这些事,他就是他,和名字没有关系,而且南宫这个姓其实很酷的,不是吗?是的吧。 再后来,就是外公去世那一年了。 粉饰就像是劣质颜料,被水一泼便跟着肆意晕染,五颜六色混在一起,荒诞又怪异,就像是连环画里吃人的妖怪。 父亲和外公不停争执,在无数次争执之中,他才看清了真相。 母亲年轻的时候漂亮又温婉,有一次被外公生意场上的仇人策划绑架。 是父亲在阴差阳错之下把人救出来的,从此俩个年轻人情愫暗生,可那时候的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外公看不上他。 但母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珠胎暗合,父亲上门提亲之前就已经有了他。最后是外公妥协了,但前提是父亲入赘,这个孩子得跟着南宫家姓。 除此之外,为了保护母亲外公还加了许多限制条件,父亲都答应了。之后三年,父亲在母亲的帮助之下慢慢崭露头角。 父亲越来越强,最后从外公前景最好的一家公司之中挖走了人脉与资源拓展海外市场,他们举家移民。 最开始父亲也站不住脚跟,但他抓住了机会,利用一家有几百年历史奢侈品牌里面的派系争斗成功鸠占鹊巢。 之后几年父亲又在资本市场之中摸爬滚打,把收购吞并那一套玩的通透,逐渐声名显赫。 可外公还是不认可自己的女婿,说他阴险狡诈心术不正,说母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可母亲还是想维护自己的爱人。 就这样两个人的关系降到冰点,每次母亲回家,都不会太和平。 可事实证明,外公是对的。 真相彻底显露出来的时候,南宫行甚至觉得好笑,仿佛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可那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安慰自己了,没人在意他的喜怒。 他不是礼物,他只是个错误而已。 这些事,本来就是何先的心头大痛,南宫行这样不管不顾提出来,算是把脸都撕开了。 何先气得两腮直抖,他握着手杖,抬起就要抽下去,南宫行脑子里很乱,站的又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何先简直气昏了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都是你老子,翅膀硬了又怎么样?我就不信拔不掉你的羽毛,你飞?我倒要看看你能飞到哪里去?” 手杖划破空气,接连落在皮肉之上,何先就像个暴君,拿着手里的权杖,惩戒所有胆敢蔑视皇权的人。 但所有的攻击都没落到他想要惩戒的那个人身上。 因为有个瘦弱的女人挡在了他们中间,姜糖背上受了好几下,疼的头昏眼花,腿一软就扑进南宫行怀里。 南宫行忙把人扶住侧身挡着姜糖,自己肩上也挨了几下,生疼。 但这才只是几下,南宫行搂着姜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添什么乱?” 姜糖只觉后背都要裂开了,疼的说不出话来,靠着南宫行从鼻子里哼哼。 “汪汪汪” 一阵犬吠由远及近,叫的厉害。 茸茸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蹭的跑出来冲着何先呲牙咧嘴,下意识就要扑过来咬何先的裤腿。 何先冷眼看着他们,骂了一句:“养不熟的畜生。” 他收了手杖,踢脚就要踹过去,却被南宫行单手握住了手杖的一端,南宫行只是轻轻一用力,何先就被推倒在地。 他倒下去的一瞬间,南宫行甚至听到了来自骨骼的轻微响动,但他不以为然。 何先更不以为然,他抓着沙发一角爬起来。 南宫行冷眼看他,面目煞人。 “养不熟?是你忘了吧。这畜生咬你新欢的时候,不是你亲手掐着它的脖子非要送它去狗肉馆的吗?” 茸茸听了这话,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惨痛经历,抬起爪子按住何先的小腿,从喉咙里冒出低沉犬吠。 “茸茸,回来。” 南宫行把茸茸叫了回来,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不能在他家里被狗咬。 何先颇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南宫行,努力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哪怕你再不想承认,她也是你法律上的母亲。” “随便你”南宫行面色更难看了,当初为了保茸茸,他答应过何先会叫那个女人妈妈,虽然到最后只叫了三声但也算得上是毕生之辱了。 想起来就恶心。 “你妈妈走得早,但那也是她自己选的路,是她自己疯了,才会那样戕害自己的身体。” 南宫行闭上了眼。 “她在疯人院呆了那么久,有足够的时间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不能要求我永远悼念一个疯子,小行,这对我不公平,死去的人已经死了,重要的难道不是活下来的人吗?” 姜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偷偷打量南宫行,发现这人侧脸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揽着自己的力道却暗自增大。 南宫行叹了一口气,他勾唇笑了一下:“你当然可以在把人逼疯之后再抱着你的爱情过日子,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听说钱韵和你重逢的时候已经离婚了,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已经离干净了,为什么还要给前夫每个月都打钱?” 何先沉默了,捏着手杖的力道加剧,苍老的皮肤下有白骨凸了出来。 “爱情使人盲目啊,你让人家当小三,人家还不知道当你是什么呢。” “不可能。” 这话听着倒像是美梦破碎时的呓语。 南宫行什么都没再说,他的父亲生性多疑,话到这份上自然会查。 南宫行待不下去,扶着姜糖又叫上了茸茸。出门撑开黑伞走了没两步就遇到了李管家。 老人没有撑伞,只在雨中注视着他们,等他们走近了才把车门打开。 “我带茸茸去公寓住几天,这段时间你想办法让他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知道了,少爷。” 南宫行把姜糖和狗都安顿进车里之后才看着老人蓦然提了一句:“这事你该和我说的。” 老人弯腰冲他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我看小姐就像看我自己的女儿,小姐还没瞑目,我不甘心。” “下不为例”南宫行道了一句,随后也上了车,隔着车窗他看到颇有些落寞的老人正盯着脚下发呆。 南宫行忍不住按了两下喇叭。 老人闻声抬起了头,南宫行偏头提高了声音以确保老人能够听到。 “有外公外婆陪她,也该瞑目了。” 老人注视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99章 红色 钱韵这个名字,第一次闯进他家的时候就给南宫行带来了无止境的恐慌。 他的母亲被教育的温柔懂礼貌,南宫行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 哪怕和外公吵成那个样子母亲也从来不会说一句难听的话,哪怕为父亲承担那么多,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从来没有迁怒过父亲,一次都没有。 她还是那么爱他。 在家里相夫教子,经常修剪非常漂亮的花,日复一日等父亲回家来看,虽然父亲总是不回来。 但她还是一直等,脸上带着笑,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桌边的花枯萎干瘪,她也不失落,只是再换上新的继续等。 南宫行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桌上摆的是小雏菊。 因为花瓶被母亲自己砸碎了,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 那一天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又哭又闹,砸了花瓶摔了晚餐给父亲身上泼了红酒。 南宫行被赶进书房不准出来,但隔着门还是听到了他们在吵什么,有口红,有照片,还有钱韵这个人名。 等他可以出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母亲自己躲在房里哭,他在满地狼藉之中看到了被撕碎的照片,上面有个女人,可撕的太碎他看不清脸。 脚下还有一件扣子崩坏了的白衬衫,领口内侧上面的口红印记明显,是很艳俗的红色。 他去敲妈妈的门想安慰些什么,但妈妈没有开。 钱韵这个人,还未出面,她的名字就先烙进了南宫行心里,烫的心口嫩肉滋啦作响,就像水遇到了油。 后来,他们还是见面了,在妈妈的葬礼上。 母亲下葬那天,大雨。 南宫行穿着很得体的黑色小西装,撑着黑伞冷眼看着那个女人。 钱韵穿了黑色长裙把玲珑有致的身材发挥到了极致,嘴上是红的指甲也是,在一片悲戚之中她挎着父亲艳丽明媚的不像话。 霍司南吵吵嚷嚷和他打招呼,她指着那个女人大叫:“asa别难过了,你看,你的新妈妈比旧妈妈漂亮多了。” 南宫行松手,任由黑伞滑落,大雨滂沱,砸的脸颊生疼,南宫行拉过女孩白皙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不管霍司南如何尖叫都不松口,哪怕舌尖尝到了血的味道也无法松开。 他恨,恨到不知道这种情绪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 最后不知道是谁把他拉开了,南宫行啐了一口,将口里腥甜吐出来,然后看着钱韵咬牙切齿一句一顿道:“她不是我妈妈。” 葬礼过后没几天,这个女人就搬进了家里,直接占了父母卧房。 没多久,她就颐指气使要把上一个女主人的痕迹全部清除,南宫行不肯退让坚持把妈妈的东西都收进了储藏室,钥匙也由他亲自收着。 钱韵畏畏缩缩地答应了,甚至对他百般讨好,可南宫行看到她就烦。 她的口红她的指甲她的衣服、气味,哪怕是掉落在地的一根头发丝都让南宫行恶心到了极点。 这种恶心在那一天爆发了。 茸茸认主,也不喜欢钱韵,每一次见面都从喉咙里发声警告她,钱韵也就基本不招惹了。 只有那一次特别,钱韵用她染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按到茸茸头上,指甲剐蹭到茸茸耳朵下的软肉。 茸茸痛极咬了她,南宫行惊慌失措把狗抱回来,见钱韵也一声不吭他就放松了警惕。 直到晚上父亲回来怒气冲冲牵着茸茸要送它去狗肉馆,南宫行才知道,那个女人说他放狗咬她。 那一天,南宫行哭的非常厉害,抱着父亲追了一路苦苦的求。 “马上要升学了,你可以给我跳级,我能做到最好,钢琴……钢琴也可以,我会做到最好,你把狗还给我。” 但父亲没听,甚至发动了汽车。 南宫行张开双臂挡在车头前面,看着男人冷峻的脸拿出了最后的筹码:“你把茸茸还给我,从今天开始我叫她妈妈。” “我们……母子和谐。” 听到这话,身后的女人才摇曳着红色裙摆过来,她搭上南宫行的肩望着车里的人柔声劝道:“阿先,算了。孩子还小他懂什么,我看茸茸也挺可爱,留着吧。” 南宫行仓皇失措,跑过去拉开车门把狗抱在怀里,他拿手捂着茸茸的嘴:“别叫,乖,别叫。” 掌心里有湿热的感觉擦过,是茸茸在舔他,南宫行擦干了眼泪。 钱韵歪头看着他温柔的笑。 他红着眼,低声道:“谢谢。” “妈……妈。”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恨意又笼上心头。 多年以后,南宫行看到一串词,才明白那时候那种恨该怎么描述。 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恨到宁可自己变成这样的怪物,也不愿意忘记。 无法遗忘,无从解脱。 “嘶,好疼,你轻点。” 姜糖轻吟出声。 南宫行忙回神收住了力道。 此刻的姜糖脱了上衣正趴在床上,一大片后背露出来,光洁白嫩的底色之上是纵横交错的痕迹。 红肿的骇人,有些地方甚至出了血。 南宫行强稳住心神,语气也尽量波澜不惊:“知道疼还敢往前挡?”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挡之前哪知道这么疼?”姜糖低笑出声。 南宫行倒了一手药水,贴着姜糖的伤口轻抚。 姜糖疼的抓紧被子,浑身上下都绷紧了。 “疼也忍着吧,疼了下次就知道躲着了。” 南宫行抹的很细致,只是不知道这伤会不会留痕迹,得去找个门路问问。 车祸那次已经在肚子上留疤了,要是把背弄毁了,姜糖就不能穿露背的漂亮裙子了,为什么总是要因为他受伤呢? 想到这里南宫行就忍不住难过,一直努力克制着的声音都变了:“要是留下疤了怎么办啊?” “你嫌弃啊?” “不能穿你的小裙子的话,怎么办?” 姜糖轻笑一声,偏着头嚷嚷:“说的好像没疤就能穿一样。” “你老人家心眼还没针眼大,我想露哪你就啃哪。跟野狗过境似的,我还能顶着我家大宝贝给种的一排小草莓出门不成?” 姜糖话音刚落,便觉背上落了一个冰冰凉软乎乎的东西,这一吻盖住了她背上的灼热与疼痛,甚至让她酥麻了几秒。 “你恶不恶心,药还没干呢,一股味儿。” 南宫行没有回答,起身把嘴擦干净之后才又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姜糖已经爬起来了,被子只盖着前身,把斑驳后背露出来冲着南宫行拍了拍床示意他过来。 南宫行刚坐下,姜糖便把他的衣服脱了,因为平时都是他脱她的比较多,如今反过来,南宫行颇有些不好意思。 “你害羞个鬼啊”姜糖训他:“转过去,趴好。” 南宫行乖乖趴到姜糖腿上。 姜糖看了一眼,嗯,后肩那里也有几道伤,不过估计臭老头那会儿也使不上力了,不太吓人就是有点发红而已。 但姜糖还是决定意思一下。 姜糖不知道,自己在动作的时候胸口会下意识贴过来,时不时碰上南宫行的手臂,触感柔软。 在这种情景下,南宫行并没有什么欲念,就是单纯的觉得舒服,他喜欢姜糖这样无意识的触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糖终于把药水涂好,把手指上的残余都抹到南宫行身上,在收手的瞬间姜糖才问出了口:“可以给我讲讲你父母的事情吗?” 姜糖很有耐心的等着。 良久南宫行才问了一句:“你想知道?” “嗯”姜糖拿手摩挲着男人的头发,这人头发质地太柔软了,她忍不住多揉了俩把:“其实是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总感觉错过了很多。” 第100章 自戕 人间词句千千万,若说哪句最杀人,南宫行肯定会选疯子。 其实,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母亲有任何异常。他只是知道妈妈比以前更爱吵架更爱生气,爱哭爱闹,爱抓着父亲的领口争执。 他都能明白,明白母亲的撕心裂肺,也明白父亲的避之不及。 彼时南宫行分不清是非对错,在俩方争斗之中他就像一块布帛,一块被反复拉扯的裂帛,他还来不及去适应这种日子,母亲就消失了。 那一天他把家里每一个可能或者不可能的角落都翻遍了,但他没找到,只好上楼敲开有父亲在的那个书房去问。 父亲难得温柔,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混沌不堪声音也很疲惫:“她病了,需要治病。” “我可以去看妈妈吗?”南宫行抬起头仰望这个人。 但父亲避开他的眼,下一秒,南宫行就被父亲抱在怀里。 那一刻南宫行甚至羞赧,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无论他取得什么成绩表现多么优良,都没有过。 现在长这么大了,反而被抱起来,南宫行就惊慌的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放。 “妈妈需要静养,我们别去打扰她好不好?” 南宫行低下了头,很小声的说了一声。 “好” 之后,就有无数风声涌起,一向被人追捧的南宫行收到了无数表情,可怜的嘲弄的,疯子这俩个字也如影随形。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家里的事情他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 南宫行又一次找上了父亲的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父亲答应了他的请求。等他下班之后,南宫行就被带到一家很隐蔽的疗养院,病房还算干净明亮,隔着一扇玻璃窗,南宫行看到了母亲。 妈妈瘦了很多,蓬头垢面哭嚎挣扎着拿脑袋撞栏杆,身上被绑的很死,有几个高大医生把她按在床上。哭喊声传出老远,南宫行推门进去的瞬间母亲似乎顿了一下,随后狠狠看着南宫行身后的男人,眼泪濡湿衣襟。 南宫行叫她,她也不理会,只是在那里哭喊,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 “何先” “带他走。” “求你,求求你带他走。” 母亲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父亲的名字,南宫行刚想过去就被男人按住了。 医生给母亲注射了什么,然后她就睡了。 南宫行在门口吓得掉眼泪,回家的路上问了无数遍为什么,但没人回答他,父亲送他回家之后就走了。南宫行哭的眼睛发肿,拿冷水泼完脸之后直接走进琴房,老师在等他,他还不能误课。 之后,耳边的言语不减,可南宫行已经无力反驳。他有些麻木,再不提要见母亲,直到那天,父亲说母亲想见他。 南宫行匆忙回家,把给妈妈写的信全都放进书包里。 那是个夏天,那一天异常闷,南宫行晕晕乎乎去医院,却看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母亲。 妈妈好像没事了,那天母亲和他说了很多话,南宫行特别高兴,还以为她马上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到时候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只要妈妈出场露面,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他可以用行动告诉别人,她不是疯子,自己也不是疯子生下来的小疯子。 既然如此,那些信就不用给妈妈看了,提起信南宫行还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候他不高兴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还好,现在用不着了,他不想给妈妈看,怕惹妈妈哭。 那时候太阳很大,照在母亲身上暖洋洋的,南宫行离开的时候是笑着和母亲挥手告别的。 南宫行坐上司机的车回家,走了都快一半了突然没由来的心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牵引着他,南宫行让司机调头再回去。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医院天台上有个人影,人影很小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母亲的身影。 南宫行跑起来了,中途还被杂物绊倒划破了书包,他抱着破开口子的书包努力的跑,他想说话但被吓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重物坠地,发出微妙的声响。 红色液体漫出来,太阳过分灼热,血很快干涸一部分,又被新的血覆盖,女人躺的平整。 她正面朝地,碎得彻底,眼睛还睁着,但已经没有神色了。 腥味有点重。 书包掉在地上粘了点血,白色的信也倒在血泊之中。 南宫行眨了眨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为什么?” 他不知道该问谁,也并没有人回答。 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妈妈,哭都哭不出来。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吗? “为什么啊?” 南宫行沉在回忆里,听到这一声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看着姜糖低声呢喃:“不知道。” 南宫行的故事很详细,她说想听他父母的事,南宫行就把两个人的相遇父亲的入赘以及后来父亲出轨母亲抑郁都讲的清楚明白。 唯独没有提及他自己,但姜糖知道他一定一定不好受。 “她不是疯子,后来我才了解到,只是抑郁症导致的自杀。”南宫行又强调了一遍。 “嗯”姜糖摸着南宫行的耳朵出声安慰:“你的手环一定会帮到更多的人,它会节约出很多宝贵的治疗时间。” 南宫行合上眼靠着姜糖的肚子低语:“但愿吧。” “你不高兴的话抱着我哭也不是不可以哦。”姜糖的手指从耳朵移到了眉眼上,拿指腹轻抚南宫行的眉毛。 “有点点遗憾。” “什么?”南宫行问。 “要是早点遇到你的话,我就能早点把鸭哥哥泡热水里洗白白捞出来抹香香,然后放到床上像现在这样一把抱住,这样的话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南宫行只笑,并不接话。 但却让姜糖把他抱的更紧了。 “所以你要多给我机会,没事就把陈年旧事翻出来晒晒太阳,让我好好疼你。” “鸭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姜糖冒着扯开伤口的风险低头亲了亲南宫行的侧脸。 “我明明更爱你了。” 南宫行没有说话,抱着姜糖吻了回去。 就在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撞进了个白色毛球,茸茸也俩三步跑过来,蹭了蹭姜糖垂下来的小腿。 姜糖痒的受不了,躲在南宫行怀里笑,笑了一会才突然正色道:“那你没有别的事是我不知道的了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若不招牢底坐穿。” “好狠啊警官。” “你不懂”姜糖停止了黏糊,抬手摸了摸茸茸的狗头漫不经心道:“我得明白你的底线在哪里,这样有利于我们经营亲密关系的。” “是吗?” “是的,身体底线都告诉我了,还差这点精神吗?你看,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从来不会要求你试试我在上面的姿……” 南宫行忙捂住姜糖的嘴:“别说。” 姜糖举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南宫行松开她的一瞬间,姜糖就腆着脸凑上去。 “鸭哥哥,不高兴的事情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好爱你,舍不得放你一个人难过。” “过来,让我亲亲你。” 南宫行被腻的说不出话来,他刚想躲,就被姜糖捧着脸又亲了一下额头。 “谢谢你,明明吃了这么多苦也没有放弃没有长歪,一直坚持着努力着把全世界最好的南宫行完好无损的带到了我身边。” 第101章 尊严 姜糖背上的伤不太好,但工作那边又离不了人,请了俩天假就又顶着一背淤青爬去公司了。 南宫行拦又拦不住,啰啰嗦嗦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一遍才肯把姜糖放回工作岗位。 放是放回去了,但让她自己胡吃海喝是不可能的,于是每天近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姜糖都是在南宫行办公室里度过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姜糖就那么被按在休息室里吃世界上最难吃的营养餐,没几天嘴里就淡出鸟来了。 姜糖决定起义,求着顶头上司艺术总监赵姐带着自己提前跑路。 南宫行没抓到人,气的脸都绿了,把身旁的秘书小王都吓得够呛。 就在小王紧张到头皮发麻的时候,忽地听到南宫行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你要死啊。” “啊,总裁你叫我?”小王忙挤出笑容,转过身来才发现总裁拿着手机,很明显是在打电话。 该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抽空回了一句:“不是冲你,下去吧。” “你敢碰辣椒今天就别回家了。” 眼见着总裁面色不善,小王立刻鞠躬离开。 “呼,总裁夫人太强了。”知情人士小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忍不住感叹自己只是相处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总裁夫人和总裁日夜在一块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啧啧俩声,刚迈开俩步就看到一个很面生的男人拄着根手杖过来了,这男人气质凶悍和他们家总裁半斤八两。 想到这里,小王忍不住多看了男人两眼,惊讶的发现总裁和这人眉眼里还有几分像。 男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门都没敲就进了总裁办公室。 我的个乖乖,幸亏自己没有多事。小王惊魂未定,他跑的飞快火速离开现场,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姜糖居然挂了他的电话。 南宫行要气死了,气到肩上的伤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就不信姜糖伤口不疼,反正疼烦了晚上回来就会冲着自己撒娇,哼,到时候一起算账。 南宫行刚打定主意,办公室的门就开了,男人进的随意,直接坐到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沙发上注视着南宫行一言不发。 几天不见,何先更憔悴了,南宫行靠着椅背,想着他应该是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见他是什么意思? 兴师问罪也轮不到他这里吧? 南宫行细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来回弹跳,他等了半天,何先才站起来一步一步接近他。 “你说的事我心里有数,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也是个男人,你应该明白的,当你心爱的人来求你的时候,你也无法拒绝不是吗?” 南宫行直起身子看着何先苍老的脸淡淡道:“事已至此,谁还在乎呢?” “你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块,与我无关,你也不必和我解释。” “你听我解释。”何先语气起伏很大,但态度确是前所未有的软化。 可南宫行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低低笑出了声,笑声干净好听笑够了才反问:“你想解释什么?” “解释你不是故意出轨,解释妈妈抑郁与你无关,解释她那年自杀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是吗?” 太可笑了。 “就算我能理解你,谁又来赔她一条命呢?”南宫行最后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垂着头没再看那张脸。 其实到如今,他依然分不清是非对错,但是不管怎么想,他总觉得事情有回旋的余地,总觉得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何先还是选了一种最残忍的方式。 “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喜欢钱韵,我很爱她,我们是被拆散的。所以那年,我在同学会上遇到她,她和我哭着说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我根本无法拒绝。” 南宫行冷笑,薄唇轻启:“我记得我说过一次了,你不配有爱情。” “但我没法和你妈妈离婚,这其中利害我没法给你讲清楚,小行,父母之间的事你不懂,你只要知道爸爸爱你就够了,把这些成见都放下……”何先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行给打断了 “你爱我?”南宫行被气笑了,他缓缓起身,脸上带着狠戾,俩三步过去把门洞开,一眼都没再看何先。 “滚。” “小行,或许这与爱情无关,我只是需要尊严。” “你带我去看妈妈的那一次,她发着病都要让你带我走,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 南宫行眼神犹如恶鬼,言语冰冷异常:“你也夺走了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尊严与体面,不是吗?” 他松开把手,脸上看不出悲喜:“你还看不出来吗?从一开始你的尊严就被钱韵踩在脚底,而你的所谓爱情,不过是种安慰罢了。娶到钱韵之后,你的风流债变少了没有?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会在那个女人警惕之前把自己的莺莺燕燕清理干净。” “你威胁我?”何先眼里撼动异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所谓亲人这样束手束脚。 “来而不往非礼也,可以滚了吗?” 南宫行说的极轻巧,却让何先在暴怒之中冷静了下来,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拄着手杖步履孱弱地离开了。 南宫行把门合好,晃悠到窗前。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烟,他反复回想自己父亲刚刚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可笑。 能驱使何先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感情,而是利益。 南宫行甚至比何先更了解他自己,和利己主义谈感情是最愚蠢的。而钱韵能拴住何先这么多年,南宫行也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所以,外公去世那年,当老人家把那些资料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南宫行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可笑。 故事很老套,讲的是父亲在认识母亲之前就曾与钱韵相恋,两个年轻人有着同窗情谊谈了好几年感情,可临到谈婚论嫁的时候,钱韵父亲反悔了,把这个年轻人从人品到家世扒的一无是处。 最后俩人分手,一个嫁作商人妇,一个攀上了富家小姐。 之后在一次同学会中旧情复燃。 可怜父亲一生精明,唯独被这份伤透了的自尊所绊。当年被轻视被侮辱的伤潜在他骨子里让他昼夜难安,当他曾经高攀不起的前女友和他哭诉婚姻不幸,已经离婚想要和他重归于好时,他根本无法拒绝。 哪怕曾经喜欢的人变成残羹冷饭还带着一个为别人生下来的孩子,他也非要把这口金贵玩意儿吞下不可。 可他不知道,钱韵当年根本没有离婚,只是这女人看到何先起高楼,憾恨的寝食难安而已。 是她自己先出轨何先,然后答应给丈夫一笔钱才成功脱身。日后嫁入何家也还是每个月都想办法从家里支出一笔钱打给前夫。 呵,知道真相的南宫行第一次对那个女人感到佩服,无论如何,钱韵都是一个能把自己父亲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狠角色。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这样的人才能做河先的良配。 和那些资料一起的,还有何先的情妇,来来去去和钱韵也差不了多少,明明正主就在身边,却还是忍不住偷腥。 彼时外公去世,李管家作为外公亲信留到南宫行身边。 那时候的南宫行年近十五,心思却沉的不像话,他让李管家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接着调查何先的情妇。 他也有点好奇,为着这份尊严何先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当然乐的看家里鸡飞狗跳,但家里一直没有动静。 如此聪明的钱韵不可能没有察觉,只是她太聪明而已。 是了,也只有那样聪明的人才能保持体面,对何先的出轨视若无睹。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母亲太傻,试图用真心交换什么,却输的一塌糊涂。 第102章 安心 何先回到了酒店。 在偌大的套房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寂,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明自己这一生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为什么还是会怅然若失? 他想不明白,很奇怪,走到这种地步了,最近一合眼反而都是发妻的脸。 那个永远傲慢永远矜贵,很讨人厌的女人。尽管最后死相凄惨,但在自己的回忆里,她总是干净整洁。 何先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忽的想起了那一天在病房里挣扎哭泣披头散发的南宫予。 他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儿子没说错,是他毁了一个母亲的尊严与体面,尤其那个母亲还言传身教在孩子面前高傲了一辈子。 正在何先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何先刚接起来一个温柔女音就漫了出来。 “老公,你那边怎么样?小行愿意原谅何萧了吗?” 何先楞了一下,这个称呼让他鬼使神差想起了另一个妻子,他摩挲着手杖上冰凉的狼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在沟通。” “那小行对司南是什么想法?虽然孩子们之间的事老霍不计较,但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 “他身边有个女孩儿,看着不是钱能打动的角色不好说。” “那小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去接触一下司南吧,司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挺好一小姑娘不能当咱们儿媳妇也太亏了。” 这话说的好听,如果他不知道钱韵这些年的手脚或许他就相信了。 何先坐在那里沉默了,他看着窗外的天空,说话的时候不怒自威:“我还没死,你也别着急铺路。” 钱韵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了轻笑着接茬:“呸呸,不吉利的话要少说,我们阿先还年轻呢,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自作主张了,不过,小行身边的女孩子我倒是想见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一个野蛮孩子,见她做什么?” “替你见见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让她进这个门,我和阿先永远是站在一起的。” 五十出头的人了,说话还是孩子口气。何先不由得厌烦,钱韵的算盘他一清二楚,什么和他在一条线上? 她巴不得南宫行和外面随便哪个野丫头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给何萧让位。 但不管她是什么目的,这个人一旦来搅水,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他的儿子他自己了解,一贯的心软重感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那个叫姜糖的女孩留在他身边是一种危险。 偏爱就会纵性,纵性必招祸害,这种滋味他已经尝够了,不愿意让南宫行再步他旧尘,趁现在还来得及,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把绊住南宫行的感情扼杀。 “那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好” 钱韵应了一声沉着脸挂了电话,她起身把糕点准备好拿着东西刚打算去琴房,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何萧倚着门在等她,面色同样阴沉吓人。 “你账户上每个月都有笔钱打进私人账户头上没错吧,你打给了谁?” “每月花销那么大,我可不记得。”钱韵脸色微变但她掩饰地很好。 “你打给我爸了是吧?”何萧撑起身子走过来,用高大身躯将自己母亲罩住,他咬着下唇逼问:“那时候你们根本没离婚是不是?” 钱韵并不答话,又顺势坐在餐桌前摆弄着糕点的位置,盘子里面的糕点精致又漂亮,但钱韵一眼都没看,她已经不吃甜食好多年了。 “妈,你告诉我,是不是?”何萧的声音近乎哽咽,其实他一大早就收到了匿名邮件,一直在房里待到现在才出来就是怕自己失控,但他还是无法接受。 “是又怎样?”钱韵把盘子放下,动作和她的声音一样轻:“你不要轻信外人的话,我才是你亲妈。” “你当年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何萧眼里缠满痛苦。 “是,我和你说的是什么?我说妈妈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他能让我们过得更好,现在哪一点没做到?如果不是你爸,你以为你现在算什么?从小到大我给你的哪一样不是同龄人里面最好的?” “妈!” “我知道你怨我抛弃你亲爹,可是他能给你什么?那个窝囊男人甚至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给不了你,别的不说,就琴房里那架钢琴,他一辈子都买不起。你跟着他连琴键摸不着,张文这种阶层的人为什么能接触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再和你说一遍,离他远一点,你现在的父亲是何先,你只需要讨好他就够了。” 何萧双目发烫,痛苦让他几近崩溃:“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而不是我,我不想听到别人那样骂你。” “是我打开你的耳朵非要让你听的吗?”钱韵将盘子打翻,看着自己可怜的孩子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不量力非要去找事,可又干不好,为了把你捞出来,我求了你爸三天。何萧,你也别弹什么琴了,你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弹的曲子南宫行早十几年前就不摸了。不想让自己一直输下去就看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在这种小事上烦我。” “我当然爱你,否则为什么要带着一个拖油瓶再嫁?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信我的孩子就注定比南宫予的差,我马上就会回国一趟,这段时间你别出门自己在家想想吧。” 钱韵把话说完就离开了,何萧缓缓蹲下来,他把那些小点心一个一个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他吃的很快,睁大眼睛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何萧永远记得和南宫行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现在想想,已经十九年前的事了。 母亲在这个家里站稳的第一天,就把他也接了过来,那时候何先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 何萧知道自己将会有一个哥哥,但他待了一整天都不见那个哥哥的身影,直到晚上要回房睡觉时他才听到狗叫的声音,有个白净小男孩牵着狗从楼上走下来。 小男孩也看到了他,但是并不理他,只是把狗牵到外侧,径直从他面前经过。 何萧只从他脸上看到了傲慢俩个字,虽然初来乍到但他根本不以为然,因为自己母亲说了这里是他的家,他们就是这里的主人,而这个哥哥,只是他一个玩伴而已。 “你的狗好可爱,我想摸它。”何萧鼓起勇气,觉得该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 但却被无视了,南宫行没有理他继续牵着狗往前走。 何萧不甘心追了一路,吵吵嚷嚷非要南宫行的狗。 小男孩被烦透了,顿住脚步把小手伸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这个叫琴茧,我爸对废物的容忍程度很低,你如果在外面也敢这么丢脸的话,我就把你从我家扔出去。” 何萧被戳中什么,大声嚷嚷:“这里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有其母必有其子,都像强盗。”南宫行忍不住骂了一句,然而下一秒就挨了一脚踹。 俩个小男孩打成一片,直接惊动了大人最后双双被抓到书房里。 “爸爸,是他先动的手。”何萧很机灵,抱着新爸爸的腿卖乖。 最后在钱韵的安抚之下何先也只是让彼此道个歉就算完了。何萧非常利索地道了歉,但另一个小男孩却不吭声,之后他就回房了。 第二天才知道南宫行被罚站罚了一夜,那时候他还洋洋得意的嘲讽,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母亲对那个小男孩太好了,几乎是低三下四的伺候着他们父子。 而南宫行对他说的话也逐渐成真,要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很不容易,他追逐的很吃力,但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南宫行。 那几年风言风语很多,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没人把他当一回事,那些人,总是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悄悄骂他是婊子生的杂种,永远都比不上家里那位哥哥。 南宫行骂他是强盗,何先看他就像看空气,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在这个像坟墓一样的家里待了很多年。 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南宫行骂他是强盗或许是对的,毕竟每一个犯人都活该惴惴不安,像他一样,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辈子不知安心是何物。 第103章 小孩 “其实阿姨是支持你们的。” 姜糖再次打量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优雅到极点的女人,按道理女人该比自己妈妈还要年长些,但这个女人保养的很好,脸上细纹极少,头发也被收拾的看不出一根白发丝,不仅如此,就连首饰也很独特。 独特到只能与今天穿出来的这一身衣服相衬,姜糖对首饰敏感,粗粗扫了一眼就知道价格不俗。 这位大妈活的倒是潇洒,再联想一下南宫行三十出头没几岁就被逼到自杀的生母,合着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姜糖忍住了唏嘘,从她收到这女人约她单独见面信息的那一刻起,姜糖就打定主意非要看看这女人能耍出什么花招。 眼下一打头就提这个,姜糖也没办法只好跟着笑的没心没肺迎合道:“那可真是谢谢您啊!” “但是我先生比较固执,他对小行非常严格,总是希望他能够和更完美的人组成家庭你能理解吧?” 姜糖把小叉子狠狠戳进甜点里,笑着回答:“当然可以,做父母的嘛,总是觉得自己家的好,给孩子配个天仙都觉得委屈。我家也是一样的,我爸妈还觉得白马王子娶了白雪公主是因为没见过我呢。” “真是个好孩子,看着就让人疼,也难怪小行喜欢你。和你见过面我这个当妈妈的就放心了,你也别太担心,阿先那里的工作我会去做。小行这孩子从小就吃了不少苦你们这知根知底的也挺好,要真让小行半路上找个人,也未必能照顾他。” 姜糖恨得牙根痒,合着这女的嘴唇一碰什么都说得出口,说的好像南宫行打小过得苦和她没关系一样,还有她究竟哪来的脸敢自称是南宫行的妈妈啊? 演哪门子母子情深,真是左脸皮撕了贴右脸上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 怪不得让自己单独出来,就她这种臭嘴,姜糖还真不信南宫行来听个现场能忍住不动手。 也亏的是南宫行,让他们俩换一下,姜糖非得把这狐狸精的嘴给撕了。 但毕竟,这不是她的后妈也不是她的家庭。无论如何,在不知道南宫行想法之前,她都不可以把面子撕的太难看,不能也不该。 姜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松开手看着钱韵缓缓道:“您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我看你们也挺好,别的没什么可说,只有一件事得提点你一下。那就是小行的病,虽然他已经痊愈好几年了,但毕竟这种孩子都比较脆弱,你们长时间相处肯定少不了矛盾平时就多让让他吧。” 这女人话里有话,姜糖捕捉到信息的瞬间就沉下了脸。 “他什么病?” 女人动作优雅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勾着唇角故作惊讶:“啊呀,你不知道啊,那这就是我多事了。小行这孩子也是,谈恋爱最忌讳的不就是恶意隐瞒吗?他怎么都不和你提一声?” 姜糖被刺激的三叉神经都在痛,她待不下去了,和这女人再待下去她迟早得疯,至于她提的这些事,自己回家直接问本人不好吗?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在这里听她挑拨离间。 姜糖打定主意就一秒都待不下去,草草丢了句自己还有事,抓起包就打算离开,但还是晚了一步,女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她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 “亲生妈妈死在他眼前,小行受到的打击很大,他母亲去世还不到一年他就被查出了问题,是躁郁症。” 姜糖猛的回头,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什么面子,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尖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会儿他才几岁啊,懂什么,精神疾病都不需要一定潜伏期的吗?” “谁知道呢”钱韵捂着嘴笑了。 气的姜糖差点动手打人,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又一次坐到钱韵身前,压着嗓子问:“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这个病发作起来挺可怕,那时候他几乎砸了整个房间,虽然现在看着没什么事。但复发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真心喜欢他的人陪着他呀。” 钱韵特意咬重了真心俩个字。 姜糖面色煞白,她尚且分不清真假,但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掌心一片冰冷还带着点潮湿。 “然后我们就把他送到了专业医院,但住了还不到半年,小行的外公就不同意,非要把人带走。后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小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着还挺正常。” 姜糖越听越心惊,什么专业医院?说白了不就是精神病院,她的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 “你们把一个孩子扔到那种地方?” “没办法,专业意见嘛。所以说小行受了很多苦,我们第一次去看望他的时候,他瘦了一大圈,都不太理人。” 理你才是有鬼了,姜糖被钱韵这种炫耀功绩般的口气给恶心到了。她气的拿起茶水就泼了这女人一脸,茶水不烫但却惹得女人尖叫了一声拿纸巾擦着茶渍骂她不懂礼貌。 “大妈,快,赶紧洗洗脑,一杯够不够?这年头小三上位还能当出优越感了是吧?你和我在这里说个屁的支持我们。” “算盘打得挺响啊你,把我单独约出来和我说他有病?我要是和南宫行过不下去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仗义执言了?再说你乐什么啊,欺负弱小有意思吗?和你这种人待在一个房子下面怪不得何萧是个变态,南宫行也小小年纪就躁郁。” “你恶不恶心?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就算信也绝对不会如你的愿,早点死心吧。 ” 姜糖声音不大,但却招的四周的人频频往这边看,钱韵对那些暗地里的指点视而不见,她只是拿纸擦身上污渍然后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姜糖得理不饶人。 好一朵烂心白莲,姜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骂了一句:“装什么啊,当都当了也别立什么牌坊,人家就是死了妈那也是有妈的人,轮得到你来充数吗?” 钱韵依旧像团棉花,不反驳也不辩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姜糖身上的邪火越烧越旺,才淡然摸出手机调了一张照片举起来给姜糖看。 姜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脏都在抽搐。 这阴险女人藏了这么多年的照片,绝对有大作用。 眼下姜糖就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 里面的小孩和南宫行不是很像,简直就是两个人,再加上表情还扭曲着,姜糖甚至不敢认。 她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愤怒,小孩在一个阴暗房间里面和一个中年人撕打,房间里的床脏兮兮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太瘦了,打架都占不了上风,有医护人员在拉架他挣扎不开。只有一个胳膊探了出来,袖口卷起来露出了一大片肌肤,上面淤青很多到处都是针眼,而和他打架的那个病人从面相上就看得出来疯癫。 南宫行眼里的恨戾让人心惊,无论如何这都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姜糖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钱韵,声音都在发抖:“所以你那时候就在外面看着,并且拍照留了底是吗?” “阿姨真的支持你们。”钱韵依旧面不改色。 可姜糖却痛的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回头甩了他,告诉南宫行我不接受一个有疾病史的恋人吗?”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会放弃的。”姜糖眼疾手快夺过手机,飞快按了删除,才稍稍有点安心,尽管这安心里带了点自我安慰的成分。 她带着笑把手机递过去,却在钱韵要接手的那一刻,把手机松开,由它摔进茶水里。 “提醒你一句,当年被你折腾惨的小孩已经长大了,他变得强壮又聪明,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个人,他会亲自教你。我发誓,他会回来找你,以我的性命对你发誓他一定会回来。” 姜糖说的平静,她不知道这些话是否会让这个女人有所撼动,也不关心钱韵还想干什么,她把话丢下就转身离开,再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际。 钱韵看着那个背影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天真率直的近乎可爱,却也蠢的可怜,她是真心支持他们的,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法激她。 不过最后那个眼神倒是让她想起了什么。 小三上位最难越的坎其实并不是原配,而是所谓血脉,尤其是当她攀上的人家富贵,而这个血脉还是个男孩儿。 只要这个血脉正常长大,就会以绝对优势拿走家中财权,到时候她的苦日子就来了。就算不被恶意报复,经济上也会很受牵制,这是钱韵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学生时代与何先恋爱也是看中了那个傻小子有前途还肯为她花钱。她背叛婚姻出轨何先,想尽办法挤进那个家庭,要不是为了钱,难道疯了不成? 幸好,何先对她还有旧情,而且对自己发妻很厌恶,这份厌恶延续到了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身上。 说实话,钱韵第一次见南宫行的时候,心里也是没谱的。那孩子长得精致又样样优秀,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喜欢的类型,她也怕何先动摇。 但在她处处试探之后,却惊喜的发现何先对这孩子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于是她也就放开了。 只要把表面功夫做好,再对一个受过巨大冲击的小孩下手可太容易了。几乎不需要怎么试探,她就发现南宫行怕红色,尤其是红色浆状液体。 于是小小一个番茄酱就让她赢了,最后一次崩溃是因为一桶油漆,红色液体弄脏他衣服的时候,那孩子躲在桌子下面怕的甚至发抖。 那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刚刚的姜糖一模一样。 就这样,她把所谓血脉打败了,在他长出獠牙咬自己之前。 钱韵很满意,要问有没有愧疚,那是真的半点都没有。 从始至终,抛弃南宫行的又不是自己,如果不是何先纵容,她又有几个胆? 要怪的话,就怪何先吧,这是何先的孩子,又不是她的。 第104章 喜欢 姜糖其实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镇定。 事实上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怪南宫行瞒她还是该怪自己冲动,明知道两个人走的有点快,还是这样不管不顾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她在搜索引擎上把躁郁症搜了个底朝天。 姜糖今天才知道这个病还有个优雅的名字,叫双向情感障碍,可南宫行已经痊愈很多年了。 没有这么简单,不是那些简单字词堆砌起来就能说清楚的事。 就像南宫行,说来也不过是母亲自杀早逝,可这背后意味着没有母亲庇护的日日夜夜,意味着他对红色的恐惧,这么多年了南宫行还是怕得要命。 家里的苹果是青的草莓是白的,酒柜里也从来没有红酒,自己生理期那几天,南宫行恨不得直接消失。 而躁郁症呢,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不该怪他的。 姜糖灌下一口酒,在酒灼烧起来的那一刻才想明白了点,这事如此隐晦又如此残忍,即使他们能够在灵肉上契合,也没法提。 她能理解,都能理解。 大白天的,酒吧里面很冷清,只有姜糖一个人坐下一杯接一杯的喝,这家店她常来,现在给她调酒的人看着面生估计还只是个学徒,下手没个轻重调出来的东西又苦又烈。 姜糖晃悠着晶莹液体,又喝了一大口,每当她心里难受脑子也不清明的时候总会出来喝酒,几杯下肚就能现原形。 每次都能暴露真实的自己,和她真实的想法。就像现在,她越喝越能清醒的认识到和南宫行继续这段感情有多危险。 那可是天才病躁郁症啊,天堂地狱共在人间的躁郁症,从极度亢奋再到重度抑郁只需要一瞬间,就像插着翅膀在天上飞,下一秒就坠入谷底摔得四分五裂,然后再插着翅膀飞一样。循环往复,不知疲倦,在精神疾病里也算得上残忍了。 她都不知道南宫行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还和神经病打架,瘦成那个样子,打架都打不赢。 姜糖快哭出来了,现在如果有人给她牵线,说对方有钱有颜就是有点精神疾病史,她肯定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理智点说这种事沾上就是麻烦,能落什么好? 可对上南宫行就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其实,他没多好,也就脸能看。死板又无聊,还傲慢,矫情,事多,小学生都没他幼稚。 但是,要这么干脆利落的放下,姜糖也舍不得,说不清楚他哪里好就是舍不得。 好几杯酒下了肚,姜糖才迷迷糊糊摸出手机,拿指尖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戳。 “你又去哪里疯了?”对面接的很快。 清冽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姜糖就决定了。 虽然恋爱嘛,就是图个开心,要是两个人在一起非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那还谈个屁! 但如果是南宫行的话,就算稍微冒一点点风险,又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最多看着他犯病发神经,他要是狂躁的时候敢对自己动手,那她就把这狗男人送牢里冷静冷静。 而且,她总觉得南宫行不会。外人怎么想她不知道,可她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内里很柔软,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把自己的温柔冒出来点。 这王八蛋,也太招人疼了。 “鸭哥哥”姜糖只叫了一声,就觉得鼻酸,一大颗眼泪砸在手背上,姜糖又喝了几口酒,感觉又苦又辣一直烫到胃里。 “在哪呢,大白天翘班去喝酒?姜糖,你可以啊。” 那边传来了钥匙响动的声音,姜糖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南宫行,臭狗熊,王八蛋,小骗子,说的谎比星星都多。” “别乱跑。” “你快点,十分钟来不了我就跟别人跑了。” “你敢。” “我姜糖天不怕地不怕。”姜糖捏着玻璃杯一饮而尽,醉眼迷离娇声道:“我要找个比你帅比你可爱一百倍的男人。你不爱我,你都不让我在上面,我要找个让我在上面的男人。” “别闹了,我马上就到。”南宫行握着方向盘,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羞。 “南宫行啊,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这一声已经带了哭腔,姜糖边哭边问:“有人爱你吗?” “人并不是靠爱活着的。”南宫行真的快到了,这里离公司不远,他开的又快,停车也很顺利。 “那你爱别人吗?” 南宫行很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快步下车往里面跑。 “你说话啊,你会爱别人吗?”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姜糖感觉到声源渐渐靠近,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南宫行。 酒吧里面还是很黑,昏暗的光变换着颜色打到这人眉眼上,南宫行穿的很正经,白衬衫黑西装,显得他腿长腰窄。 姜糖踉跄着走过去,一把扯住南宫行的领带,把人拉过来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吻住了带着点烟味的嘴唇。 南宫行拿手掌扣住她的脑袋,安抚性的摸了两把才问:“怎么了?先回家吧。” “你没有心。”姜糖埋在南宫行颈边,流着眼泪撒娇。 “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再也不要活了。” 不知道还够不够两位数的年纪,亲妈自杀,后妈和亲爹一个赛一个的落井下石,还生着那种病被丢掉精神病院,他怎么活下来的啊。 钱韵那个狐狸精还说什么小时候过得苦,这哪里是过得苦的级别,这是去他妈的狗屎生活太难了把人往死里折腾。 南宫行不言语,拖着这个粘人精,给刷了卡,然后才把她丢进车里把人带回家。 中途不论姜糖怎么撩拨,南宫行都坚持按着姜糖泡在浴缸里潦草的洗了一个澡。 姜糖裹着浴巾,醉的站都站不稳还是要晃晃悠悠的过来。 南宫行穿的很正式,零零碎碎被带着从客厅到卧室脱了一地,裸露出来的小腿被茸茸蹭来蹭去,南宫行把狗关在隔壁才又回来,他刚把窗帘拉上,姜糖就撞进了怀里。 残余酒气熏的人脑子里发懵,姜糖跨坐上去垂着脑袋撒娇:“我不想躺下,背好痛。” 南宫行撑着身子,目光在姜糖光洁的身上流连,趁姜糖醉的晕晕乎乎,忙把人按在身下:“你醉了,没力气,撑不住的话会受伤。” “不,你可以扶着我。” “糖糖乖”南宫行吻上她的眼皮,低声诱哄:“你躺着吧。” 姜糖看着南宫行的手臂发愣,上面已经没有针眼了,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口,一晃神的功夫,身上就被摸了个通透。 姜糖醉的厉害,看着南宫行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皱了眉撒娇:“我不要这个……换……换一个,我要草莓味的。” 南宫行顺着姜糖在床头柜里翻倒了一会儿,拿到了她喜欢的样式。 下一秒大脑就开始失控,姜糖醉的迷糊,只感觉自己被揉搓被征伐。 原始的快乐席卷全身,她缩着脚趾,指甲在南宫行背上挠,好像是挠的有点重了,南宫行按住了她的手。 欢好的一瞬间,她忘记了所有,记不清自己知道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要问什么,只在滔天的情欲之中起伏。 胸腔里的东西热的发烫,姜糖在疯狂之中摸上了南宫行的脸颊,哑着嗓子低喃:“我好爱你啊。”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了。 姜糖努力靠近,想要告诉他,没关系的,她都知道了,以后直说也没关系,她可以接受。 自己还是那么喜欢他。 但她醉的厉害,不知道说了没有。 只记得后来眼前一片空白,脑子里面很混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行居然把她抱起来,吻着她的眉眼,嘴巴开开合合说了些什么。 南宫行半靠着折叠整齐的被褥,跟姜糖面对面,姜糖看的清楚,这人面色红的不像话眼里是吃人的欲望。 姜糖还没开口,一个不稳就向前倒去,姜糖忙用手按着被子,撑好身子,南宫行真的抬手扶住了她的肩。她还没有适应,就又因为贴的太近,直接被开始了一波前所未有难以启齿的纠缠。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疯了,这场欢好持续良久感官空前,总之南宫行受益良多。 等餍足之后,南宫行才大致收拾了一下,躺到姜糖身侧发呆放空。 姜糖今天不太正常,但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人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南宫行也早就习惯了,等她睡醒再问问吧,他低头看了一眼姜糖,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奇怪,他的精神经过这样要命的亢奋,居然也没有感受到空虚,刚刚经历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淫秽下流的梦。 南宫行合上了眼,在体力过度消耗之后,他睡的很快。 但梦里不太好,他梦到了自己。 十八年前还是个孩子模样的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周边一片漆黑,好像是在一个小房子里。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是钱韵,她先拿了一块面包,然后在面包上挤满了番茄酱。 鲜红色的东西粘满整个面包,南宫行喉咙发紧,偏头避开,但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何萧固定住了他的脑袋。 钱韵突然咧开嘴笑了:“这可是你妈妈的血,你为什么不吃呢?” 你为什么不吃呢? 南宫行害怕的发抖,他努力挣扎但却挣不开身上的束缚,幸好到最后总算是挣开了,他从小房子里跑出去。 但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南宫行就坠进一个坑里,红色液体浸湿了他的白色毛衣,就在这时天亮了。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坑边,父亲冲着他失望道:“既然生病了那就去看看吧。” 南宫行满心绝望,他把手放下没再挣扎,坑里的血越来越多,先是胸口后是肩颈。 最后血水淹到了口鼻,南宫行从头到尾都没有求救。 第105章 犹豫就会败北 南宫行被惊醒的时候屋里很黑,他连忙把小夜灯打开。 温暖光线亮起来的一瞬间,姜糖颇有些不适应,皱眉吭了一声接着睡。 南宫行打开手机发现自己一觉睡了俩个小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坐起来缓了缓刚从噩梦里出来的余悸,良久,才伸手推了推姜糖的肩。 “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姜糖眼都没睁,把头闷在被子里。 南宫行没办法,从衣柜里拿了件看着方便的衣服,然后熟门熟路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姜糖靠着他,一边亲一边求饶:“让我睡吧,求你了。” “吃点东西回来再睡,不然胃受不了。” 姜糖不动了,南宫行继续给她套衣服,等套的差不多,姜糖也就清醒了她顶着乱如鸡窝的短发坐在床上发呆。 等南宫行提着鞋过来时,姜糖才伸手抱住了南宫行的腰低语:“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嗯” “我爱你。” 南宫行摸着姜糖的头发应了一声:“我知道。” “我真的爱你。”姜糖把人抱的很死,她原本是跪坐在床前的,直接撑起身子挂着南宫行的脖子仰头凑过去碰南宫行的嘴唇。 浅尝辄止之后才朦胧着双眼警告:“以后不许骗我瞒我,干过什么坏事受过什么伤都必须告诉我。” 南宫行心下一动,揽着姜糖的腰,又把人按在床上细细的吻。 直亲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危险,南宫行才停下来,在姜糖脖颈边微喘着问:“今天怎么了?” “心里烦。”姜糖垂下眉眼又问了一句:“你小时候过得很不高兴吧?和后妈天天在一块是不是就像个灰姑娘?” 南宫行被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他笑声爽朗,笑够了才回答:“早忘了,过去的事情就像一团雾,想不起来的。” 两个人又抱着腻歪了一会儿,才带着茸茸出门吃了顿饭,又遛了狗。 下午睡得多,晚上就不太睡的着,几乎是很自然的顺着心意又胡闹了一次。 经过一天折腾,姜糖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她喜欢这个人,也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被过去或者未来所累,她真的只想活在当下。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要就去追,想见喜欢的人就跑着去,心里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就算不告诉全世界也得让被爱的那一个人知道,有性欲就和喜欢的人颠鸾倒凤不被陈规世俗所缚,没有的话就抱着爱人安眠。 人生如斯,才不枉活过一场,哪怕最后是痛她也认了。 犹豫就会败北,这是她在闯荡世界到处冒险的时候就明白了的道理,任何事情任何难题,尽快想清楚然后坚定去执行才是正解。 她不是那种既念着人家好又对人家的坏耿耿于怀犹豫纠结的人,事实上,她也讨厌这种人。 当情欲褪去,姜糖飘飘然的思绪才落了地,大家都很满足,在这种原始的欲望里筋疲力竭,累得连指甲都不想动,但也足够酣畅淋漓。 姜糖看着南宫行的帅脸,笑着调侃:“你是我的,别的小妖精才拿不下你。” “你也是。” 这算是破天荒级别的情话了,姜糖把脑袋放到南宫行胸口上逼问:“我是什么?” “你也是我的。” 姜糖爱死了这样别别扭扭的南宫行,但她很老实,没敢作死,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只好退而求其次抱着南宫行合眼睡了。 之后也就慢慢归于平静,钱韵的话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实际上的冲击,而且她越看越觉得南宫行完全没毛病。 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躁郁过的痕迹? 最开始几天,姜糖还特别温柔特别小心的对他,但后来发现人家皮实着呢,也就不瞎操心了。至于那些糟心事,南宫行不提,姜糖也就不问。 两个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乐呵呵缺心少肺的一起过日子。 这天姜糖把工作都交代清楚之后,就被艺术总监赵姐给叫住了,姜糖规规矩矩站着听,听了半天眼睛都亮了。 原来是最近有个国际上举办的设计比赛,比赛面向全体群众开展,比赛内容是以春风为主题的项链图稿,第一名有丰厚的奖金,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在伦敦为期一年的学习机会。 姜糖一听就手痒,前脚谢过赵姐,后脚就跑进南宫行车里把事情说了一遍,南宫行车开的很稳,将事情始末听清楚之后问了一句:“初赛截止时间是四月十五,也没几天了,你来得及吗?” 姜糖握拳信心百倍:“没问题,我的偶像,珠宝设计界的大佬林木先生就是出了名的妖怪,设计速度快的一批,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像他一样的设计师。” 南宫行低笑:“也好,那你就去吧,有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给你调整一下工作上的任务。” “别别,我们设计部有好几个姑娘觊觎你美色呢,要是暴露了,我还想不想混了,小同志,我们的地下恋情还得继续知道了吗?” “也好,那你加油。” “我要是拿了第一名,我们就要异国半年了。” “唔,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你可以吗?”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 南宫行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段时间公司打算再衍生一些项目,科技园那边有点吃紧,之前和股东们商量过了,今年打算在伦敦那边再建一个科技园。如果你去我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到时候少不了两边跑,正好可以见你。” 这挺好,姜糖越说越兴奋,和南宫行一起聊了很久,南宫行都要洗漱了,她还是忍不住追到盥洗室里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爱好没有?做生意吗?” 南宫行挤牙膏的动作一滞,几乎没有犹豫回答的很快:“没什么爱好,做生意的话算是工作吧。” “哎,那起步是不是也很难?” “和别人也差不多,虽然有外公的名声在,但大家都只是表面上客套一下,背地里坑蒙拐骗一样不少。前几年摸爬滚打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尝过,后来慢慢做起来了也就没那么难了。” 合着酒桌上的玩笑话,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姜糖唏嘘了一下,丢下一句你先洗,然后就灰溜溜地跑出去和茸茸玩。 南宫行一侧身就能看到姜糖拿着个小皮球逗茸茸玩,茸茸摇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看起来很高兴。 姜糖蹲下来揉了揉茸茸的狗头,像个和尚一样来回念叨:“你爸赚钱不容易啊,咱们都省着点花知道了吧。” 南宫行差点把牙膏泡沫咽下去,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说起爱好,他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了钢琴。 钢琴他从小就弹,老师都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教他也算得上呕心沥血。但南宫行对于这种枯燥乏味的活动并不感兴趣,虽然不感兴趣但也不讨厌,再加上自己还算聪明,一直以来都挺长脸。 虽然后来进了他家的何萧也弹,也找了和他几乎一个水准的老师,但不知道是起步晚还是真的天赋不到位,每一次父亲来检查,南宫行都能甩他一大截。 他优秀又聪明,琴弹得好,书也读的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被一桶油漆毁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钱韵明里暗里对他使绊子,他指望不上何先也不敢对这女人做什么,只好躲着她,可那一天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钱韵说是给茸茸做了一个狗窝要拿油漆上色,希望他能看着点怕狗窝做得不好惹他生气。南宫行无法拒绝,只好抱着狗冷眼看着,强忍着不适看那些红色液体变干。 何先回来的时候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何萧撞了一下放东西的架子,那桶油漆就掉下来撞到了自己肩上。 粘稠鲜红的东西粘了他一身,南宫行无法抑制的发抖,冰冷恐惧好像缠住了他的脖子,应激反应攒在一起爆发的厉害,他不受控制。 他下手狠狠推了何萧一把,甚至扑过去踢钱韵,一脚两脚,直到自己被何先按住,才有点清醒。南宫行害怕得发疯,起手砸了狗窝,最后跑进房里缩在自己卧室里的小桌子下面。 何先砸开他的门把他从里面拖出来,钱韵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惶恐:“这孩子可能生病了,不如去医院看看吧?” 何先拧住了眉没有接话。 钱韵又补了一句:“万一他在公共场所再发病,别人会怎么说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该说你对一个没了妈的孩子不管不顾了。” 她抓到了命门,南宫行在那一刻清楚地知道自己输了。 他再优秀再努力,都没用,只要他阻碍了何先的路就会被抛弃。 这是不可逆转的事情。 第106章 杀意 姜糖发现南宫行的父亲经常会出现在自己周围。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按道理这是南宫行的父亲,姜糖作为一个小辈怎么说也应该主动打个招呼好好说话。可他们父子关系这么差,再加上她前段时间才受过这人赏的“杖责”,伤口还痛着呢。 于是姜糖也就不找事了,每次遇到他,都自己想办法躲着,全当没看见。 当然,她也和南宫行提过一次,南宫行说是自己会解决,并且肯定了她的做法直言让她离这人远点。 姜糖简直巴不得,经过这段时间的事,她对这种家长会谈都快有心理阴影了,生怕再爆什么惊天大事出来。 咦,他好像不在了。 华夏大酒店内,姜糖见之前还在不远处与人交谈的何先不见了,她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然后麻利上楼在指定地点把比赛要的资料成功提交。 事情办的很顺利,姜糖乐呵呵从酒店出来,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何先拄着手杖走在她前面然后拐进一个小巷里,姜糖往前走了俩步才看清了那个人的侧脸,真的是何先,她没有认错。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背影歪了一下,居然就那么直直倒在了地上。 我去,什么情况? 姜糖吓得手脚冰冷,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事了,毕竟是南宫行父亲,她生怕何先出什么事忙跑过去将他扶起。 就在姜糖把人扶住的一瞬间,男人睁开了眼,褐色的眼很有精神,完全没有之前孱弱到昏厥的样子,姜糖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这人苍老干枯到像个鸡爪一样的手给握住了。 姜糖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被手帕蒙住了口鼻。 鬼知道这丧心病狂的老头子能干出什么事来,求生的意志趋使她使劲挣扎,姜糖咬住了何先的手,在这人吃痛松开她的一瞬间姜糖踹了何先一脚大呼救命。刚打算跑出这个小巷,突觉后颈一痛,整个人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 何先拿手帕再次捂住了她的口鼻,可这一次姜糖没有力气再逃开了。 在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姜糖看到何先阴恻恻的把随手抓起来用来砸人的半块砖头丢在地上,姜糖想去摸手机但却没有力气。 “别碰我,否则……他会恨你一辈子。” 姜糖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昏了过去,何先站在巷口琢磨着这句话,表情忽的变得深不可测。 “别碰我!放手!” 姜糖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的瞬间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当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她才松懈了点,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装饰没什么特点,姜糖看不出来自己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市内,手机也不在身上。 屋里窗帘隔光效果很好,此刻屋内昏昏沉沉,姜糖也实在判断不出时间。 后颈还在疼但好像不是什么严重的伤,那手帕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她身上软得厉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离开,就在姜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 何先进来的一瞬间,姜糖立刻进入了攻击状态,但何先很明显对她没有兴趣,这人的手杖落到地上几乎没有声音,何先找了把椅子坐在姜糖面前。 在诡异的气氛之中男人率先开了口。 “钱韵找过你,和你说了小行的病对不对?” 姜糖咬牙没有吭声。 “她看的很准,使这种手段来激你算是又狠又险,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所以这些天我就在想,如果这都不能让你们分开,我还能做点什么?” 姜糖黑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我观察了你几天,发现你这孩子几乎没有可以下手的余地。” “那我这是被鬼带过来的吗?”姜糖没好气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有几个心脏能接受和自己亲生父亲共享一个女人。” 姜糖睁大了眼,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但你说对了,我要是这么做了他就会恨我一辈子,恨不恨都是小事。但那孩子气性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南宫行是你的儿子,又不是你仇人,你为什么非得破坏他的幸福非得拆散我们不可呢?”姜糖气的发抖,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爱人的父亲会对自己有想法,并且准备有计划的实施。 一念之差,要是何先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事,那她和南宫行就真的完了,姜糖后怕的头皮发麻。 “幸福?你以为你就是他的幸福吗?未免自以为是了吧?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不过是在你这里麻痹自己而已,你连避风港都算不上。可他在你这里停留和一直坠落又有什么区别?” 姜糖真的听不懂,何先却笑的残忍。 “再过几个月就是他母亲去世的二十周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何先顿了一下,摩挲着手里的狼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一直怀疑他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背地里找了不少证据,希望那些证据能指向我,但二十年诉讼时效期马上就要过去了。” 姜糖如坠冰窟,心口跳动着的东西在这一刻仿佛被撕烂了丢进寒潭,身上是彻骨的冷,她不想信。 “很显然他证据不足,就算以后找够了证据也早过了时效。看样子,他也不想一辈子活在仇恨里,才找了你这样的温柔乡,他要是做一把刀的话,你能做他的鞘吗?”何先往前屈了一下苍老的身躯,像是要细细观赏姜糖的神色。 不能信,这话绝对不能信,这个人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姜糖掐着自己的大腿,在痛感的催促之下让自己冷静。 “他妈妈是复杂自杀,先后吞了药割了腕,最后才去跳的楼。如果是谋杀,步骤越繁琐越有可能暴露,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你不可能上楼去推人,所以不是你,绝对不是。”她缓缓开口,嗓音里的抖很细微,不仔细的话根本听不出来。 何先听着这话,突然笑出了声:“法说我是,得有证据,我说我不是也得有证据。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局面,他恨我但没有任何办法,再过一段时间甚至会陷入更绝望的地步,你能让他不来杀我吗?” “他不会!”姜糖辩驳的很大声,南宫行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会拦着吗?真好,看样子他找到了一把好鞘。” 姜糖捏紧了拳头,何先这一招真的太狠。事已至此,她既知情又不知情,她知道南宫行心怀恨意,可她不能确认何先是否无辜。 劝南宫行放下?可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杀母之仇,而何先把南宫行那一条能正经讨回公道的路毁的一干二净。 不劝他的话,她又要如何捱这些惴惴不安的日子? 她没办法做鞘,如果南宫行要杀人,她只会做一个帮忙递刀的人,可如果南宫行要牺牲他自己去杀人,她又怎么舍得?因为明白因为懂得,所以她没办法去拦,可正是如此,更加剧了她的不舍,对这个人的珍惜反而成了最大的束缚。 她要是彻底不知情活在美好谎言里也就算了,可现在她已经看到了悬在头上那把刀,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会”姜糖红着眼圈嘶吼“就算……你真的是凶手,就算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他也不会!” 这话出口,姜糖自己都心虚,良久她才愣楞地又补了一句:“就算会,他也能想办法脱身。” “他那么聪明当然可以脱身,只不过要辛苦你和一个逃犯过一辈子了。” “还是一个持枪的逃犯。” 姜糖脸色煞白,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外公去世的时候给他留了不少东西,有一部分东西比较特殊,我过去接手的时候已经少了一只。伯莱塔92f型,和寻常玩具枪没什么俩样,射程只有五十米,但足够置人于死地。” 耳边似乎有轰鸣响起,姜糖眼里蓄满泪水,但没有一滴眼泪掉出来,她眼里含泪,固执着重复:“他不会。” 何先缓缓起身:“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东西他不会放的太远,你大可以回家去找,现在你就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父子都抖出去吗?” “如果你有资格做他的温床,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我不会再插手。但如果你不配,我会找一个最适合他的温床,让他忘掉仇恨。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想想他为什么选你吧傻孩子。” 姜糖扶着床栏下了地,在离开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究竟……是不是?” 何先没有回答,姜糖也就没有再问,她惊魂未定急匆匆拿好包就要离开,走了没几步就被何先安排好的司机截住了,姜糖留了个心眼没有接受,走出很远才打了车。 司机上来和他说话的时候,何先已经把要给南宫行看的话都打好了,内容不长只有一句话,写的是,“我见过姜糖,她知道你生病了,好好看看你的爱情吧”。 何先把手机递过去,并嘱咐他下午四点再发过去,司机收下手机,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何先看着那个身影离去,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胸口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支撑直接跪倒在窗前,他摸出干净手帕把嘴边的血抹干净。 手帕上的猩红让何先忽的就想起了那一天被泼了油漆的南宫行。 那孩子在那一天闹得很厉害,在家里闹完在医院闹,甚至出手打伤了来看他的心理医生。 看样子惶恐到了极点,就像见了鬼一样。 医生说留下来住院一周观察之后再给结果,还说看情况不太好。 他那时候忙着公司的事,根本无心管这些琐事,就都交给了钱韵,一周后听说结果出来了,是躁郁症。 当时他没有什么感觉,那时候他被公司的事搞得心力交瘁,甚至忘记了这个讨人厌的孩子。 再见他就是半年后了吧,应该是老爷子要把南宫行带走的那一天,那时候老爷子气疯了,钱韵跪在庭院里自己扇自己巴掌。 他还没出头就被老爷子踹了一脚,然后他才看清了南宫行的脸。 那时的南宫行脆弱地就像个瓷娃娃,瘦的皮包骨头,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眼里黑的吓人。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好像他与整个世界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只有当茸茸那个畜生跑出来的时候,那层玻璃才有了一丝裂缝。 南宫行弯腰去抱狗,但茸茸皮毛蓬松长得又大,小男孩都抱不动它了,他就呆呆站在那里,愣了很久才俯身把脸埋在茸茸脖颈那里。 良久才牵着狗离开了,中途没有半个字,也没有回头,只是牵着条大狗走的畏畏缩缩。 好像是病得更重了。 第107章 崩坏 姜糖昏昏沉沉回到家里的时候,王妈正在做午饭,见她面色不好刚打算开口问,姜糖就把人给赶走了。 门合上的一瞬间,姜糖就像失了魂魄,犹如提线木偶,她到处翻到处找,把家里每一个看得到的角落都翻遍了但是没找到。 在哪里? 他在撒谎。 姜糖找的焦急,中途南宫行给她发短信说要加班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姜糖也没什么心思回,她只是到处找。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姜糖忍不住问自己,她说不出来,只知道找,仿佛为了对得起自己,也要挣扎到最后。 花瓶里、卫生间、沙发下都没有。 姜糖的目光停留在卧室那张大床之上,她一步一步接近,指尖抚过绵软的床榻。 他们在这上面安眠欢好。 姜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手一直在抖,她掀开被子,又把床褥也翻开,最后是床垫。 每一层都很软,南宫行似乎就是贪恋这种柔软又温暖的东西,他的洗澡水都烫得厉害,他怕冷。 姜糖控制自己身上的抖,开始一寸一寸检查那张床,床是实心的,肉眼看不出来,只有她挨个敲才能发现端倪。 最后,姜糖还是发现了一小块空心的地方,在南宫行常躺的那一侧,差不多是枕头正下方。 缝隙很小与周围木板太贴合,只有离的这样近才能发现端倪,姜糖很轻易就打开了木板,下面藏着的确实是一把枪。 外表就像个玩具枪,握在手里也轻的不像话,但那种冰凉的金属质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这真的是一把手枪,姜糖打开弹夹,发现里面还有子弹,原来已经上了膛。 枪口前端装了消音器,像是南宫行的作风。 他谨慎惯了,哪怕是要杀人放火也会掩人耳目。 姜糖一颗心不停下坠,手却特别稳,她把被褥堆在一起,拿手枪抵着柔软床褥,拉开保险,扣动扳机。 在细微的声响中,被子好像炸开了,无数细软鹅毛飞了一地,子弹穿过那些东西嵌入实木床中。 浅灰色被子上似乎有被灼烧的痕迹,手枪开始发烫,与之一起发烫的还有姜糖的眼。 南宫行在开会,他真正看到父亲短信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南宫行甚至来不及问责,也顾不上具体安排工作,他提了车就往家赶。 进门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客厅门口放着一个银白皮箱,那是姜糖的箱子。 他步履匆匆一下一下爬上了楼,一推开卧室房门就看到了屋里的狼狈,姜糖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握着枪坐在床上发呆。 南宫行劈手夺过手枪,看着姜糖的眉眼狠心斥责:“你在想什么?要是没打穿反弹回来伤到自己怎么办?” 南宫行把枪丢远,焦急到原地打转,良久才缓缓开口:“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姜糖,不要一个人做决定。” 姜糖听到这话才抬起了头,语气平淡:“问的话,你就会告诉我吗?” 南宫行沉默了,他低着头很小声的呢喃:“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能不能别听他说,我已经痊愈很多年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证明给你看。” “而且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姜糖失魂落魄看着这个人,这几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出路。若说难熬程度,这几个小时在她人生历程中也该排上号了。 “姜糖,我可以控制我自己,我可以解决好。”南宫行蹲下身子凑过去碰了碰姜糖的鼻尖,动作里居然带了点讨好与小心翼翼。 他还是不明白。 姜糖心软了一下,伸手碰了碰南宫行的脸颊:“万一控制不住呢?你打算怎么解决?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无辜,自己被流放到何种地步都无所谓是吗?” 可是寄托到他身上的感情该怎么算?谁又能真的不受牵连。 姜糖太清楚自己了,她的喜欢太热烈,她爱一个人就是要不打折扣就是要给他最好的,她不畏惧掏心掏肺的爱,也不畏惧彻底失去。 她只怕面目全非,怕到最后为了这份感情,逼着南宫行和她一起腐烂。 何先其实没说错,她确实做不了南宫行的鞘,她没办法去劝一个人放下仇恨,也没办法劝他为了自己,抱着仇恨走一条安稳妥帖的路。 南宫行的嘴唇擦过姜糖掌心,他低着头声音都在发抖:“求你别因为这个……姜糖,你相信我,我有专业的证明,上面写的是痊愈,已经好几年了,你不要害怕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有过问题对不对?” 姜糖仰头看白色天花板,努力控制眼泪。 “再继续下去,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很害怕,南宫行,我懂你的,所以……现在我不会拦你,你要做什么我都没办法劝你,可是以后呢,我们会变得怎么样?” “万一有一天我不想看你坠入深渊,忍不住逼你呢?如果真的走到那种地步,我们俩个总有一个会先疯掉。” “我听不懂。”南宫行握着姜糖的手,他真的听不懂,眼睛红的甚至让人以为他都要哭出来了,他只是握着姜糖的手低低地问:“我不懂啊,你再说明白一点,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算我有什么毛病都不会伤害你,就算是发疯的时候,我也会很安静,而且我不会,真的不会。” 姜糖没看南宫行的脸,她依旧昂着头:“就是说,我们不如到此为止,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 南宫行颓然松开手:“我和他不一样,如果你离开之后我遇到别人,那么无论你在我面前怎么哭,我都不会心软,你明白吧?” 姜糖不说话,下一秒就有双手摸到了她的下巴,南宫行起身,捏着她。 黑色眼睛里倒映着姜糖的脸,他审视着这个薄情的人,狠声道:“既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要分手,那就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 姜糖心里发酸,在这个有过他们无数甜蜜的房间里,说这些话变的异常困难,但她还是望向南宫行,这个人眼里多了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她甚至陌生。 “我觉得我们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 把这些字挨个说出来的瞬间,姜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但她如释重负,只是端详着南宫行的脸。 这个人脸上划过了难以遮掩的痛。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良久,南宫行才松开手:“理由是你想要……止损,我没有理解错对吧?” 姜糖没有言语。 下一秒,南宫行才暴躁起来,他把破损了的被子丢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他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被褥上面很快就留下了一大团脚印。 南宫行打开衣柜,发现里面一大半已经空了,他气的原地打转,最后从里面抽出一条领带,那是姜糖前不久才送给他的礼物,此刻,却被他扔到姜糖身上。 “带着你的东西滚!” 姜糖没有动,也没有去接。只是由着南宫行发泄怒火,南宫行在衣柜里翻倒了一会儿又跑到卫生间里,绝望的发现里面也都被她收拾干净了。 他又气冲冲跑出来捏着姜糖的肩逼问:“你高兴就来说喜欢我爱我,变着法哄我,不高兴就想踹了人离开,你把我当什么?” “止损?说的真好。” “你知道这件事够半天吗?十二个小时都不到就想着止损,但凡你对我有半点心意都不会这么快吧?你的心到底是拿什么做的?急成这样,和我多呆一秒都嫌晦气是吧?” “你怕什么?怕我这个神经病传染给你吗?” 撑到见面都已经够了,她是怕自己心软啊。姜糖眼圈通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冷静一点,以后的日子自己好好过,想生我的气也可以,别气坏身体就行。” 姜糖把人推开,然后捡起地上的领带,回头看了南宫行一眼低声呢喃:“我先走了,辞职报告已经发给了赵姐。” 南宫行瘫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吗?” 他轻点着膝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南宫行猛吸一口,之后拿右手食指点了点,于是烟灰就那么落在地上弄脏了漂亮地板。 他看着姜糖,眼里带着玩味,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外公死的时候嘱咐了我一句话,你想知道吗?” 姜糖被看的心里发毛。 “他说让我千万别干两件事”南宫行朝姜糖吐了个烟圈哑着嗓子道:“一个是滥用药物。” “别说了。”姜糖没由来的害怕。 “为什么不说?”南宫行反问,语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看着姜糖字字诛心:“还有一件是滥交,这两件事对一个躁郁症患者来讲确实有诱惑,而我又有足够的条件,他死的时候都不放心我。” “南宫行你闭嘴!”姜糖眼圈通红紧握着拳头,她已经预感到了这个人要说什么。 可南宫行却不肯罢休,他缓缓起身走近姜糖,伸手拍了拍姜糖的脸:“所以这些年我活得洁身自好,而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他说的没错,男女之事算得上是很大的诱惑。” 南宫行凑过去笑地愈发残忍:“我确实食髓知味。” “你够了,不准说!” “你不准,为什么不准?你又是谁?你以什么身份管我?事实如此我又为什么不说?”南宫行犹如濒死的狼,咬住猎人的脖子不松口,企图同归于尽。 可是他没能继续下去,因为这个把他开膛破肚的残忍猎人哭了。 姜糖眼睛红的像是要流出血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回应:“挺好的,谁在乎。成年人嘛,爽够了就行,穿上裤子谁认识谁,但你以后得找别人,我不陪你玩了。” 合着自己给人开荤尝鲜,还自作多情。姜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南宫行在一起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 她痛得身上都在发抖,开门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地很费力,终于,门开了,姜糖一眼都没再看南宫行。 她没看到南宫行的眉因为痛楚紧紧皱在一起,只听到他沉声道:“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完了。” 回应南宫行的是关门的声音。 “咔哒”一声,很轻,却几乎落在了南宫行心口,他气的头疼,一脚踹上了什么,有东西掉了一地。 南宫行回头一看,发现被踹坏的是他们一起拼出来的那个粉红城堡。 第108章 纠缠 姜糖没有回家,从南宫行那里提着皮箱出来也没走远,只就近窝在酒店里。 窗帘拉死,就此昏昏沉沉,她吃不下睡不着一步都不想挪,想着南宫行说的那些话,就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 姜糖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拿手机看之前南宫行给她发过来的视频,是当初失忆的时候这个人拍下来的丢人玩意儿,为了闹她还特意时不时就要发过来嘲笑,起初她还为这些黑历史羞愧的要死,后来也就习惯了。 如今再看,心态已然不一样了。 “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 “都是一样的。” 姜糖把进度条拖回来再放。 “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 再放。 “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 她就跟魔怔了一样,把那段视频来来回回放了无数遍。 “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 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最后姜糖在那句话里泣不成声,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哭的难以自持。 其实是都不喜欢啊。 本来还以为南宫行只是不善表达,但其实他是真的不喜欢。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糖感觉心口闷痛立马蔓延全身,她缩在床上,任由泪水浸湿被子,一个视频不够,她反反复复放了近十个视频。 在自己和南宫行说话的声音里,哭的肝肠寸断。 姜糖不吃不喝哭了三天才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最后还是把自己收拾齐整,打扮的光鲜靓丽回家了。 家里人见她情绪不好,谁都没有多问,自家老爹更是甩下一张银行卡,说是公司这段时间业绩不错,给她的分红够她活的不愁吃穿。姜糖没有客气,拿下钱也就没那么着急找工作了,正好在家里修复自己。 失恋第一周,南宫行难得更新了个人账号动态,上面只有一张图片,拍的是他手里托着一个鹅黄色小夹子,姜糖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但她没有理会内心亦非常平静。 失恋第二周,之前产品设计的同事群里有好几个年轻小姑娘发了几张玫瑰花的照片,一问才知道是南宫行给的,所有人都有。姜糖不言语,想着反正以后也没联系了,就默默退出群聊眼皮都没眨。 失恋第三周,南宫行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她还没看清楚就被撤了回去,姜糖无动于衷直接把人拉黑。此时的她已经开始热血沸腾筹划着找工作,但在夜里睡迷糊爬起来到处翻找南宫行却没找到的时候还是会小小的哭一下。 失恋一个月,姜糖感觉自己从失恋阴影里走出来了,南宫行这个人也终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再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周情绪总是怪怪的,异常脆弱也很容易生气,姜糖几乎天天都哭,再加上一直睡不着,于是每一天眼睛都是肿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宫行来了。 起初姜糖根本不知道他来,她还是躺在卧室里发脾气,发完脾气才冷静下来,觉得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狗男人这样,索性洗了个澡,出来换衣服化妆喷香水。把自己收拾到头发丝儿都写着精致才打算下楼和父母聊会儿天。 结果一下楼就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南宫行正和他爸聊天,见她下来了姜立身才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姜糖看到南宫行的一瞬间眼圈就红了,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姜糖还是撩了一把头发笑的大大咧咧过去打招呼:“哟,好巧,咱们两家离这么远,您不是散步散过来的吧?” 南宫行曲着食指第二个关节来回摸茶杯,并不言语。 坐在另一旁的姜母忍不住拍了拍姜糖的膝盖:“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有什么矛盾耍脾气能解决吗?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合着吵个架闹分手就提起箱子往家里跑啊?你这什么大小姐脾气?” 姜糖翻了个白眼,鬼知道这狗男人给二老下了什么迷魂药,她颇有些不耐烦扣着指甲懒散道:“你们不知道情况,就别瞎掺和了,都洗洗睡吧。” 这话刚落,姜立身就“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甚至把姜糖吓了一跳。 “当初拦着你你不听,胳膊肘非要往外拐,现在算怎么回事?谁教的你年纪轻轻不把人心当回事,随随便便就玩弄别人感情?小行都和我说了,是你闹着分手人家挽回都来不及。” “玩弄感情?”姜糖惊呆了,她瞪了南宫行一眼气呼呼道:“他这么和你说的你就信啊?你也别问我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了,合着都是遗传。” 姜父重重叹了一口气:“总之这事你看着办,要分要合我们管不了你,这个月我和你妈打算出个差然后再去看戏剧团巡演,等回来还没解决好,看我不削你的皮。” 姜糖下意识啊了一声:“又走?” “不走谁养你,看你坐吃山空吗?” 姜糖不说话了,非但如此还得眼睁睁看南宫行忽悠她爸妈,最后忽悠的带上姜糖送俩位去了趟机场。 眼看着他们登机了,姜糖才把脸上的笑收敛回来。 姜糖眼角垂下来,看着南宫行冷声问道:“装也装够了吧?你这又是打听我家地址,又是登门拜访的有什么事?” “进来说。” 南宫行不回答,不等姜糖反应就直接钻进了车里。 姜糖被气的头皮发麻狠狠跺了几下脚,才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没看南宫行,也强行忽视了车里那个非常碍眼的蓝珀挂件。 “你到底什么事?” 南宫行单手倒车,另一只手伸过来递给姜糖一个东西,姜糖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之前照片里那个小发卡,她忍不住鼻酸但还是把东西丢回去恶狠狠道:“什么意思?我不要了,你可以直接扔了。” 南宫行亦没有看她,只握着方向盘满不在乎,“像这样的小东西家里还有很多,你没收拾干净,我下一任搬进去时看到这些会生气,我不扔,也不可能替你收拾,现在你自己去取。” “下一任啊,怎么,这就寂寞了?说起来有女人能看得上你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圈子里很多拉皮条的我都很熟。熟人介绍可以给你友情价,你去了报我名字,附赠壮阳三件套,心动了没?” 南宫行瞥了一眼姜糖精致的面容,下意识咬紧牙关:“不需要。” “哦”姜糖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车里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南宫行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你……你之前打算去哪?” “打扮这么好,当然是也去找下一任。” “报你的名字就能附赠壮阳三件套,是因为你找的人经常需要吗?” 姜糖被反将一军,顿时气的没了神智,咬牙一字一句道:“我欲求不满行不行?人家专业拉皮条,还是很靠谱的,之前给我介绍的一个小哥哥就是很厉害,我们在宾馆厮混了足足三天,你也别只心动不行动,真的很靠谱。” 南宫行因为用力,脸颊肌肉都收紧了些,显得脸上线条越发明显,看他吃瘪,姜糖就忍不住高兴,不过这渣男好像又瘦了点。 “你很有经验吗?”南宫行收紧了双手,他看过姜糖的手环定位记录,知道她确实在宾馆待过三天,虽然他不认为姜糖会乱来。 但只要想想别的男人也拿那肮脏丑陋的东西侵入过姜糖,南宫行就气得想杀人。 “当然”姜糖直起了身子,语带嘲讽:“不然怎么会遇到你呢?只不过那天原本要找的鸭哥哥没来,凑巧是你罢了。” 南宫行忍着被剜心的痛苦,方向盘一打转,拐向了另一条路。 “可我们那天你流了很多血,这是处子之身才会有的表现。” “那什么修复术的广告满大街都是,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处男。” 姜糖语带嘲讽,她想起南宫行那天的话就觉得自己可悲,她在那边掏心掏肺,可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放心滥交的工具。 哪怕被耍的团团转,姜糖也不愿意示弱,她的喜欢不值钱,但绝对不是可以被肆意践踏的东西。 “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花样那么多。其实不是天赋异禀啦,都是那些哥哥们教的好。” 非常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响起,南宫行停下车,狠狠锤了几下喇叭,他看着姜糖的脸双目充血:“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糖!别拿这种事和我赌气。”南宫行被气的心头几乎在滴血,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真的不能忍受姜糖以这样的语气否定他们过往的一切。 尤其是在这辆车里,姜糖也许忘了,之前就是在这里,她戴着手环,多巴胺起起伏伏,她亲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她喜欢他。 不是她先说的吗? 南宫行很失落,他颓废至极踩下油门继续上路。 而姜糖懒懒散散靠着椅背,她合上眼没有回答。却也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却又残暴不堪的攻击。 第109章 小房子 天黑了,南宫行把车灯打开,走在一条孤独的路上。 姜糖心里难过又气得厉害,再加上一连几天没睡好,居然在这个有南宫行独特气味的密闭空间里睡着了,甚至比平时在家睡的都好。 等姜糖醒来时也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只是打开手机低头玩了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看着手机顶上的时间清醒了。 姜糖急忙打开手机定位,发现他们根本不在去中心公寓的路上,当然也不在去别墅老宅的路上。 怪不得要走这么久,路上车还这么少。 “你要带我去哪?”姜糖急了。 可南宫行却不偏不倚端正道:“你的东西放家里碍我的眼,我就让王妈收拾到了我另一处房子里。” “你还有别的住处?”话一出口,姜糖就后悔了,是了,肯定不是这个月突然冒出来的,应该是早就有,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也对,人家又有什么义务告诉她? 早知道他抱着那样的心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不如狠狠宰他几笔,得不到人,得到他的钱也是好的。 “有,也是外公留下来的,不长住而已,但是设施齐全平时也有人在清洁。” 一提到他外公,姜糖就忍不住难受,滥交俩个字仿佛是钉在她心头嫩肉上的耻辱柱。想起来就疼,像被人活撕了一块,动一下都血淋淋的。 南宫行话很少,也不抽烟,只往嘴里塞了很多薄荷糖,然后全心全意开车。 最后居然依着一条羊肠小道上了一座姜糖从未见过的山,小道显然被特意修缮过,虽然路不算宽但走起来倒也平稳。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南宫行拐了个弯,此时车俩侧的风景已经变成了一大片树,眼下这个季节正是绿压压的模样,但这山很静,鸟叫虫鸣泉流一概没有,寂静的叫人心慌。 目的地到了,是个奇奇怪怪的小房子,远看就像个蒙古包,底是矮圆柱,顶是个被磨了点尖的圆锥,上下加起来三米出头,只有一层,外面被粉刷的很温馨,是蓝黄色的底,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蛮可爱的卡通人物。 姜糖看到这个房子就惊住了,它被装修的像个幼儿园,完全不是南宫行的风格。 除了屋檐下挂着的那个暖黄色的灯,圆圆的,光线还很柔和,照的人心里发暖,只有这个,一看就是南宫行喜欢的。 南宫行催促她跟上,姜糖便几步跟上去,她就不信南宫行还能绑架她不成。 南宫行打开门,把人一把扯进来,姜糖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一切,就听到身后有落锁的声音。 姜糖忙转身,结果下一秒就被南宫行擒住手腕按在柔软的门上。 这门很厚,多出来的那一层是种特殊材料,甚至比姜糖家的床都要软,姜糖还没适应这诡异的门,就看到南宫行附身下来了。 这人停顿了一下,只有一下而已,几乎是倒口气的功夫,随后便以非常蛮横的形式恶狠狠堵住姜糖的嘴,异常用力的舔含翻搅,其间还混杂着被克制了的啃咬。 被吻到差点缺氧的那一刻,姜糖悲哀的发现,她还是对这个人有非常强烈的反应,她甚至回应了。 在这个称得上激烈的亲吻中,姜糖险些流出眼泪,但她还是清醒了过来,咬了一口南宫行的下唇然后一把将人推开,手腕被捏的发疼,舌头甚至发麻,姜糖捂着脸不让自己看他,以免自己哭出来。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没睡够?想找人陪?还是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她,下一秒,有钢琴曲传过来了。姜糖不知道那是什么歌,只觉得耳熟,而且节奏非常可爱。 她放下手,发现不远处的南宫行已经摆弄好了一台样式古老的留声机,那个留声机也很奇怪,和房子里的每一处角落一样奇怪。 这个房子是圆的,里面也是,在某个方向开了三扇窗,月光透进来照的里面很亮。 借着月光,姜糖可以看清里面的每一个细节,留声机被一种看着就很柔软的材质包裹。放留声机的圆桌也是,每一条棱都被安上了那种柔软的东西,看着像某种塑料,就像婴儿房里为了伤到孩子而在桌子边角粘上的软垫一样。 屋里铺满了地毯,也很软,有床有一个液晶大屏有钢琴还有一个小隔间,看样子应该是卫生间。 墙壁颜色偏向于浅蓝、灰绿、鹅黄,没有孤寡压抑的黑白灰,也没有过于激烈的红橘紫,一切都很柔和。 太柔和了,柔和的诡异,可南宫行身处其中却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他似乎轻车熟路,放开音乐之后就朝着姜糖走来。 南宫行微微一笑看着姜糖低语:“这是古尔德的k331,比莫扎特的要更轻快些。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就想让你听听这个曲子了,它很适合你。” 姜糖沉默了,这首曲子很……活泼,就像一群士兵被命令着去抓一只到处捣乱的小兔子但不能伤到它,于是这些拿惯了枪见惯了生死的士兵就被一只兔子弄的头痛不止。 南宫行向她走近俩步,随后拉好帘子打开了灯。 果然,灯是暖色调的。 南宫行把鞋脱下,穿着袜子盘腿坐在地上,他看着姜糖缓缓道:“我被确诊躁郁症之后在国外一家疗养院待了半年,但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是外公把我接了回来,这房子也是他给我的,当初他说这是一个很难自杀的房子。” 姜糖四处打量了几眼,发现确实如此。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煤气、刀具、玻璃,一概没有,食物也应该是从外面送进来的。而且高度不够,房子从外面看三米出头,从里面看估计是两米多一点,南宫行抬起手臂甚至能摸到顶。 曲子没停,自动换了一首姜糖听过的,是柴可夫斯基天鹅湖里面最着名的那一段,依旧节奏轻快。 在这种节奏声里,姜糖放下了竖起来的利刺,她也脱了鞋坐在柔软地毯上和南宫行面对面坐在一起。 “我在这里住了大概三年,被专业的心理医生确诊痊愈之后才离开的。”南宫行说到这里,忍不住仰头向上看了一眼:“你想看星星吗?天花板可以打开,下雨天隔着玻璃看星星还是很有趣的。” 姜糖也跟着仰头,此时天花板还没打开,和寻常屋顶没什么俩样,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的一点白。 耳边的音乐又换了。 这首曲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姜糖听了一会才开口问:“很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 “克莱德曼的《星空》。”南宫行的声音被衬的异常好听,他低头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姜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才会觉得此刻居然温馨,温馨到她不忍心打破。 “突然觉得我等这一句好像等了很久。” 泪水突然滑过脸颊,姜糖抬手抹掉眼泪:“好好谈谈吧,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行伸手捧住她的脸,拿拇指抹过湿热,他沉声道:“我想明白了,只有被血缘联系着的亲人才能用得上抛弃这个说法,而男女之间,不能用这个形容。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更优质的配偶,优胜劣汰这无可指摘。” “一直以来我们的相处模式都是你在表达自己的诉求,而我尽力满足,这次也是一样的。” “姜糖,我们就待在一起,要么你直接摊牌说服我,要么就让我一直猜你的心思,什么时候我猜到了解决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至于为什么是我猜对,而不是你说服我,是因为我做过推演,关于放弃我们感情这件事,你说服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姜糖睁大了眼,她死死扯着南宫行的袖口,满眼不可思议:“你……你要囚禁我?” 南宫行低头吻上姜糖的脸颊,尝到点咸涩味道之后才抱着这个人低声呢喃。 “你以为爱是鲜花和阳光吗?其实远非如此,爱也是泥泞和腐臭。” “更具体的讲,爱是一种暴力,所有汲汲渴求它的人都是斯德哥尔摩。我也在被你囚禁,只不过被你关着我心甘情愿罢了,如果要得到你,就必须忍受痛苦接受精神暴力的话。” “给我多少我都甘之若饴。” 第110章 自由 起初姜糖完全没有被囚禁的真实感,拜托这是生活又不是什么狗血电视剧,还囚禁?敢不敢再中二一点? 所以姜糖最开始非常配合,该吃吃该喝喝,霸占了小房子里面软到吓人的床,并且把南宫行赶到地上睡。 虽然她心里一堆事,烦得要死,也并不相信渣男嘴上说的那些话,但本着不让自己受伤的原则,每当南宫行说话姜糖还是会做出听得认真的神态,可心里其实是一句都不信的,人要是在一个坑里反复掉还长不长记性了? 但姜糖很明显低估了南宫行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被关着,手机也被收了,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只有南宫行告诉她,她才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虽然每天看太阳东升西落她也是能知道天数的,但姜糖数着数着就乱了,她根本记不住,心里焦躁的发疯。 南宫行告诉她过了一周,但姜糖根本不信,明明已经那么久了不是吗? 姜糖心里难受,把装面包的盘子丢地上都听不到点声响,她待的有点崩溃,南宫行时不时就要出去,有时候去解决公司的事,更多的时候是给她外带生活用品带她喜欢的小零食还给她带游戏机。 但姜糖很难受,她受不了,在南宫行又一次进门的时候,姜糖忍不住扯住了南宫行的领口逼问:“你放我走,啊,南宫行啊,王八蛋,禽兽畜生,你放我走。” 可南宫行只是异常温柔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怪我不告诉你吗?我现在什么都不瞒你,只要你能承受得住,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你放我走。姜糖烦躁的厉害,一下一下捶南宫行的胸膛,捶一下重复一遍,但南宫行只是喉头哽了一下,然后死死抱住了她。 “不要离开我,姜糖。你好好想想,我们之前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生我的气,我们和好吧?” 姜糖被逼的想哭,她把手放到南宫行腰上,枕着南宫行的肩,下一秒却偏过头恶狠狠咬住了这个人的脖子。 这一口用了十足的力气,姜糖自己都觉得好像要把南宫行的脖子给咬断了,她甚至尝到了一点甜腥,可南宫行还是无动于衷依旧伸手轻轻摸她的头。 姜糖松口,靠着南宫行重复:“你放我走,我今天还要参加比赛,我为它付出了很多。” “作品送到,后面就是评审组的事。” “不,不一样,前段时间有人举报我抄袭,我得提供原稿,说好了是今天。” “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是内部消息,不会外放。”姜糖急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撒泼。 可南宫行还是无动于衷,他只是把带过来的零食打开放到姜糖身边。 姜糖气急败坏扑倒在床上,她砸了几拳被子,然后就听到留声机响了,南宫行那张唱片只有十二首曲子,姜糖甚至把每一首的顺序都记住了,她心烦的要死,恨不得把那破东西砸了,但她始终没有这么做。 一来是因为这破房子这么软砸也白砸,二来是因为南宫行不在的时候这房子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需要声响,否则会烦躁的更厉害。 见她生气,南宫行还是无动于衷,他坐在床头缓缓道:“我是那个精神病院里最小的一个病人,力气也是最小的。经常被他们抢东西,有时抢衣服有时抢被子有时候吃食也抢,我去的时候是冬天经常又饿又冷。” “我不想听这个。”姜糖反抗。 “好,那我换个别的,我刚到这个房子的时候病得很严重,有时候每天只需要睡俩个小时脑子里躁动的像有个宇宙。有时候很低落,最低落的时候一天睡十八个小时,清醒的时候总是想我母亲,也想被丢在精神病院里的那半年,说来矫情,那时候我觉得痛苦。” 姜糖从床上爬起来,冷声道:“我不想听这些。” 然后,她就看到南宫行脸上有明显受伤的表情,他低下头语气委屈到了极点:“生病的事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是故意的。” 姜糖心口疼的厉害,她没再看南宫行,只带着无尽疲惫呢喃:“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再和我说你想挽救我们的感情,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放开你,你就会离开不是吗?” “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你!” 姜糖气疯了,她语调高的吓人,在地上很急躁地转了好几圈,然后看着南宫行的黑色眼睛质问:“你把我当什么?睡熟了的性工具?哄一哄骗一骗,然后呢?” “带我回去方便你上吗?” 南宫行侧着头,握紧了拳头解释:“不,那只是气话。” 姜糖委屈的厉害,她再也不要相信这个人了,他但凡对自己有一点点喜欢,都不会把人当牲口一样关起来羞辱。 姜糖盖住了眼睛,声音都在颤抖:“你为什么瞒我?不要说什么还没准备好,如果打算和一个人长久的生活,就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是瞒不下去的。但你没说,其实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过和我长久吧?” “我说对了吗?南宫行,你想过要和我结婚吗?你想过让我给你生孩子吗?你想过我们住在一个房子里睡在一张床上白头到老时会是什么样子吗?” 南宫行眨了眨酸涩的眼,很认真的回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承受婚姻,是否有资格成为一个正常的父亲,但我……” “够了,别说了”姜糖看着他笑了出来:“你不知道,所以你只是把我当试验品,但不好意思,你的实验失败了。” “我说这些不是指责你,因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 姜糖看着南宫行,语气近乎悲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挺混蛋,你伤心什么难过什么?别骗人了,从来没有被寄托过希望的感情,不配得到惋惜。” “你只是不甘心放弃……放弃一个睡熟了的……” “性工具”姜糖咬牙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甚至有种灵魂被宰割的剧痛。 血腥残忍,疼的几乎麻木。她不再看南宫行,也不理会他的失魂落魄。 姜糖抬头把几乎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这个房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我如果想死就有一百种方法。” “那边那个钢琴每天拖一点总有一天可以拖到床上,我可以算好距离躺地上,在钢琴腿上绑好床单,拉下来砸脑袋上的话,神仙都难救吧?” “还有你喜欢的那套多米诺骨牌,拿三块叠起来吞下去不就噎死了吗?” 姜糖把话说完才发现南宫行坐在地上,他把头埋进臂弯,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眼尾红晕就这么赤条条露了出来。 本来姜糖都要以为他哭过了,可这个人的声音依旧如常。 “那架钢琴与地板是接着的,没人可以挪动它,我不准你以任何形式离开我,想都别想。” 第111章 感同身受 那天之后南宫行就收走了骨牌,并且每一次来都会拿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甚至姜糖自己都没发现借助那些东西可以自杀。 当然,说是这么说,其实她并不想死,她只是想出去,她生来自由,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借口将她束缚。 姜糖开始滴水不进,慢慢和南宫行耗,她又饿又渴,但无论南宫行如何说,都不肯妥协。 今天已经是两点半了。 气温渐渐升高,虽然房子制冷很好,但姜糖还是像一条干涸的鱼,她连唾液都没有,嘴唇干裂到出血。 相比身体,她的灵魂更是千疮百孔,姜糖始终不敢相信南宫行会这么对她,他们天天见面,夜里南宫行甚至会不顾她挣扎,抱着她睡觉。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心与心之间却仿佛隔了千万山海。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这山上长满了荆棘,海里生出了利刃,谁都想着去平,但大家都因为疼痛倒在了半路上,伤痕累累自顾不暇,谁又能苛责谁?谁又敢苛责谁? 姜糖此刻再难受,也流不出一滴眼泪。耳边的留声机依旧不肯停歇,咿咿呀呀节奏有缓有急,放着些轻音乐,唯一有词的是一首日文歌,翻译成中文应该是永远同在。 节奏异常舒缓,叮叮当当加上非常温柔的女声,中间还有一段孩童般的轻哼。姜糖明白这首歌对南宫行来说应该意义重大,因为这首之后,就又开始了新的循环。 姜糖不再想这些事,她身体疲软下床行走颇费了些功夫,姜糖赤着脚走的缓慢,最后终于走到了液晶大屏前,她在海绵垫下摸到了开关。 这并不是什么电视,而是特制的某种工具,开机之后整个屏幕黑了一会儿,然后在正中央冒出了很大的英语单词,还有非常纯正的英式发音带着中文翻译,就在姜糖楞神的功夫里,屏幕上的单词开始切换了。 【blood】血、【sanguis】血液、【bleed】流血。 然后是拼音,接着是一个白色血字,最后那个血变成了红色的,然后开始组词,耳边的声音不停,像是教小孩认字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屏幕又变成了黑色,随后背景变成了一片蓝天。红色番茄砸在屏上溅开了,姜糖被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桶红油漆浇了下来,那种劈头盖脸的感觉很真实。 等这种红色物品的把戏耍完之后就是真的血,各种小动物的伤口,血量都很小,接着是人的伤口到最后是尸体。 姜糖猝不及防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死人脸时吓得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那边传来了响动,等南宫行进来的时候,屏上的画面已经变成了电影作品里某些大规模屠杀事件的镜头,海水都被染红,尸体横七竖八。 南宫行两步过来把那东西关了,然后才把姜糖小心翼翼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这几天折腾的南宫行也瘦了很多,此刻脸颊深陷双目无神,皮肤都变得粗糙,摸姜糖的手指都没有过去那么光滑了。 南宫行摸了摸姜糖的脸,低声解释:“系统脱敏法,只是一种医疗手段,有一段时间我需要每天看半个小时来治疗。” 姜糖从惊恐之中安定下来,她垂着头,不看南宫行也不说话。 南宫行从大包小包里掏出几个饭盒掀开摆在姜糖眼前:“我给你带了饭还有蛋糕冰激凌,多少吃点吧。” 可姜糖一眼都没看。 南宫行没办法,又掏出了一个异常粉嫩的玻璃水杯:“这是你最喜欢的那个玻璃水杯,喝点水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脱水的。” “放我走。” 南宫行难掩眸里沉痛,他看着姜糖反问:“我放你走,你就会立刻爱上别人去哄别人开心对不对?” 姜糖沉默了。 “你想想,好好想想我们曾经那么好不是吗?”南宫行有些失落,他低着头喃喃自语:“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离开之后你去宾馆待了三天,那三天有人在陪你吗?你们做了什么?” “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放我走。” “可是没有额外消费记录,你不会在那种情形下冒着怀孕的风险对吗?” 姜糖闻言愣住了,良久她才举起手环表情甚至麻木:“家里破产之后我爸就很低调,尤其是纪灼把房子还回来这事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就连我,也是要回家了他们才告诉的我,我说你怎么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能直接找到我家。” “我的消费记录你怎么查的?为什么我住了哪家店你会知道?” “手环……” 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糖把手环撸下来,然后重重惯到了他脸上。 他脸颊生疼,却不及被姜糖目光刺伤的心口疼。 “你跟踪我?”姜糖忽的笑了:“我们还没在一起,你就想着跟踪我是吗?你究竟是算计了多久啊。” 从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天南宫行把手环给她戴上起,姜糖就没有摘下来过,哪怕这个手环丑的要死,但在她眼里,这几乎是定情信物一样的存在了。 分手都没动过它,此刻却丢在地上,姜糖第一次感觉自己可怜,她只不过是顺着心意草率的爱上一个人而已,为什么啊。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需要喝水。”南宫行侧身靠近姜糖,他把水杯拧开放到姜糖干裂的唇边,却被姜糖一巴掌甩开。 水杯恰好砸在圆桌坚硬的地方,玻璃渣碎了一地,水浸湿地毯。 姜糖看着南宫行的眼,捏紧了拳头,从痛到不行的嗓子里硬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死在你面前?和她一样?” 这话犹如惊雷,南宫行眼里的不解与脆弱通通暴露出来,他浑身都在发抖,看姜糖的眼神都夹杂着痛苦与不堪,南宫行握紧拳头,几度开口几度放弃,最后只是饱含着委屈一字一字问:“你……你怎么说得出口?” “不就是寂寞吗?直说吧,要睡我几次才能睡腻?我让你睡,十天半个月够不够?睡腻了能不能放我走?” 南宫行松开手,站在那里沉着脸,身上暴怒积蓄到了极限。 “一个月”他说。 “最多一周,不然就别干了。”姜糖冷笑。 “成交。” 下一秒,姜糖就被这个人拉到床下一把推倒在地,南宫行居然从西装兜里摸出了银光闪闪的手铐,冰冷手铐先是拷住左手,绕过圆桌桌腿,又拷住右手。 姜糖穿着纯棉短裤,两条修长好看的腿在地上乱蹬,她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连谈判扯皮的功夫都省了。 短裤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扒了,姜糖听到皮扣弹开的声音,满眼不可置信。 她不信这种情况下这个人身体能有什么反应,但在西装裤半褪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姜糖半躺在地上,在最后一丝尊严也要被剥下的时候,她带着哭腔努力了一下。 “南宫行,你再冷,都不能拿别人的血和泪暖你自己。” 可南宫行笑的残忍,覆手上去把姜糖下身衣物扒干净,他看着姜糖的眼,语气轻佻到了极点。 “可你不是爱我吗?” 他天真又残忍。 “无论你以后要爱谁,这一周你都是我的。” 他温柔又野蛮。 “不好意思,家母死的早,我没人教。” 他可怜又可怕。 “这么久都没猜对,或许是外面的野男人让你忘记了和我一起时的快乐也未可知呢。” 真遗憾,这就是她深深爱过的人。 第112章 永远同在 南宫行非常野蛮。 姜糖闭上了眼,没再看那张脸,她格外痛苦,和以往不一样,这一次没有任何爱意,只有单方面的暴躁与承受。 南宫行不知道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暴戾的像头野兽。 他甚至没有给姜糖准备的时间。 姜糖满心满身都是痛苦,手上桎梏蹭破了手腕上的嫩皮,姜糖顺势俩手交错握住了桌腿,在上面的海绵垫里留下几个指印。 她的指甲很久没剪了,在挣扎的过程中十个指甲翻了八个,好像是流血了,但痛感不及身体千分之一,姜糖努力克制,把下唇咬出了血,才没有发出任何痛叫。 不知什么时候,南宫行摸向她的手,生生掰开手指,非要与她十指相扣按在地毯上,地毯很软但之前破碎的玻璃渣毫不留情刺进姜糖的手背。 可这个人依旧不知收敛。 耳边的曲子还在唱,从星空唱到天鹅湖,曲调缓慢且招人烦,与南宫行一起让姜糖心烦意乱。 姜糖半睁开眼伸长脖子四处看,妄图拿风景来转移注意力。 天还大亮,窗帘都没拉,天花板也打开了,隔着一层玻璃有阳光透进来。屋里热的厉害,有东西滴在她锁骨上。 姜糖忽地痛极了,她下意识低头却发现南宫行在流眼泪。 他哭的悄无声息且猝不及防,只有一只眼睛在流泪,泪水从左眼出来滑过脸颊,滴在姜糖身上。 姜糖闭上了眼,再没有看。 无尽的折磨与痛苦终于过去了,右手手铐被解开,姜糖被抱起来放到床上,床比他们家那张还要软好几倍,姜糖甚至陷入其中。 南宫行下床了,她不知道这人还要干什么,只见他提了小箱子又爬回来,拿出了一支注射器,针头就要刺过来。 姜糖猛的睁开眼低呵:“别碰我。” 但因为嗓子火烧火燎,她的声音并不高。 南宫行似乎没听清,但看到姜糖的神情之后,他眼皮都没眨将针头刺进自己手臂里,他淡然道:“只是营养剂,你以为你不吃不喝我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姜糖没有辩驳,蜷着身子任由南宫行也给她打了一支。 然后自己就被抱住了。 姜糖震惊了,南宫行又开始犯浑。 打着营养剂都要继续这样?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精神? 姜糖疼得厉害,但还是咬死了牙关,没有吭声,任由这人在她所有可以露在外面的地方留下痕迹。 床很软,姜糖陷入其中使不上劲,意识逐渐迷离,天花板外面的蓝逐渐演变为墨黑。夜里似乎下雨了,狂风暴雨击打着玻璃窗,天花板好不容易开一次,但她却没有看到星星。 听着风雨忍受疼痛,她疼的几乎麻木,可他还是要继续。 南宫行想要回应。 太痛苦了,明明知道两个人都痛苦,但他还是无法停止,姜糖不会给他回应。 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这么亲近,为什么还是无法靠近? 南宫行不甘心,姜糖终于不再抗拒,可他还是不满意,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内心空缺。 他扳正姜糖的下巴,要她看自己,他强调:“要怨要恨都随便你,不管你要和谁在一起,都别忘了今天,也别忘了我。” “我偏要忘。” “早就该这样了,把你的心都掏出来留下,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爱别人?” “我才不会”姜糖很累,小声的呢喃都费了些力气。 这几声冷笑激的南宫行越发暴躁,直到最后,他终于看清了姜糖的模样。 她再也不快乐了。 南宫行眼里写满了悲伤。 耳边的歌循环到了最后一首,当那个女声唱到“この双手は光を抱ける”的时候,南宫行才如梦初醒。 他失控了。 尽管自己已经努力克制,但他还是失控了。 这双手一定可以拥抱光明,虽然歌是这么唱的,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坠落。 所有堕落过的人都知道,堕落是一种过程,是一种永远下坠不曾见底的绝望。 南宫行终于放弃了,却发现姜糖躺过的地方有血丝,她的手背也受伤了,身上有红有紫斑驳可怕,手腕也被磨破了皮。 南宫行看着这一切,心痛的难以呼吸,他落荒而逃。 南宫行再回来时提着药,把姜糖放进浴缸里,把人清洗干净之后才发现她发烧了,幸好自己还买了消炎药。 睡梦之中,姜糖感受到了痛楚,她一睁眼就看到南宫行在给她的手指上药,身边还放了指甲刀和一些带了血的碎指甲,手背也缠着纱布。 见她醒了,南宫行才把药和水递了过去。 姜糖皱住了眉。 “这是药”南宫行狠了狠心补充道:“两个最好的牌子,交叉吃保险。” 姜糖果然动作利索把药放进嘴里,她嘴里太干了,咽不下去,就把两颗药嘎嘣嘎嘣咬碎,苦涩蔓延口腔,可还是咽不下去。 南宫行端着水,单手抱住姜糖劝慰:“糖糖乖,喝点水。” 姜糖无动于衷。 “没水不会吸收。” 过往吵架,他们几乎都是吵着吵着就胡闹,每次闹完之后南宫行向她示弱都这么叫她,如今再叫确是怕药效不好。 曾经因为她痛经,天天为她带粥逼她喝下的人真的存在过吗? 他明明知道这种药伤身,姜糖有些恍惚,最后还是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再喝点”南宫行又劝。 姜糖也被那份甘甜滋养到了,没有推辞又喝了一大口。 “下次我会准备。” “滚!”姜糖骂了一声,盖着被子睡了,心里也不知道就他这个作法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一周。 姜糖心里难受睡得不太熟,南宫行离开时的关门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夜里因为烧发更厉害,就睡的更沉了。 等她再被叫醒时,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南宫行,而是那位李管家。 管家穿戴依旧齐整,给她放下一套衣服,以及一张机票,在姜糖诧异的眼神下老人缓缓解释。 “姜小姐,很抱歉让你受伤了,这是去伦敦的机票,我已经和艾德先生联系过了,你直接去那边他会照顾你。” “这是南宫行的安排?”姜糖半撑着身子,晕晕乎乎的问。 “少爷还不知道,但你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不会知道你去哪里,希望您可以听从安排尽快离开。” “你为什么要帮我?”姜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先生临终前把少爷托付给我,留在这里你会毁了他,当然他也会毁了你。” “姜小姐,对于你的遭遇我很遗憾,如果您想走法律程序,希望您可以都推到我身上,看在你们曾经相爱的面上。” “别说了”姜糖冷下了眉眼。 “我会离开,去哪里都好,只要他不纠缠,我不会追究。” 第113章 尽情发脾气吧 山上其实有监控。 南宫行还在公司的时候就发现有一辆陌生的车开进了山里,冲着小房子去的。他在软椅上愣了一会,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但他没有去找姜糖,而是直接跑回家里,把书房钥匙交给王妈嘱咐了一句:“把门锁了,今天没事,你把狗喂好就可以回家,明天再过来放我出去”。 语毕不待王妈反应便将房门反锁。 书桌上的电脑里出现了姜糖的脸,南宫行看到镜头里的姜糖换上了黑色长衣长裤,脸上憔悴的厉害,临走之前冲着房子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就钻进了车里。 南宫行下意识把手指放在屏幕上,直到黑色轿车越开越远,直至她消失不见,一切都归于寂静,南宫行才双目放空靠着椅背仰头望天花板。 手机也被丢出去了,他隔断了一切可以纵容自己的工具。 昨天的疯狂情景还历历在目,只要他一闭上眼,姜糖的脸就会出现。 她再也不快乐了。 南宫行攥着拳头,掌心生疼,他逼着自己冷静,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南宫行忽的站起,狠狠踹了椅子一脚,然后把书架上那些平时被他视若珍宝的东西一本一本丢在地上。 暴怒之中他打翻了一个盒子,无数姜糖画过的手稿洒了一地,南宫行蹲下身子一张一张捡,他捡着捡着突然没了气力,缩着身子倒在画稿上面。 南宫行捂住了胃部。 好疼。 他蜷缩在地,想不明白为什么姜糖不快乐了?她明明就像个小太阳不是吗? 是他自己把太阳拉到了地底吗? 额角出了很多汗,南宫行忍受腹部绞痛,握着画稿一声不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以接受自己就这样被说服。放弃他们感情的可能性从0到1,在数字排序上那么近,翻过去,也就是了。 1不就是百分之百吗? 南宫行躺在地上,拿画稿掩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宫行想起了自己的外公,那是个严厉又古板的小老头,小时候总觉得他不喜欢自己,总觉得他一直怪自己毁了母亲,因此他活的很小心,也从不过生日,唯恐惊扰了外公的悲痛。 但,到头来,伸手捞他一把的是那个老头,把他接到身边细心照料的是那个老头,临死之前把所有病历烧光让他放心的还是那个老头。 老人家死于肺癌,那时的南宫行刚满十五,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小老头当着他的面拔了氧气罩,拿苍老干枯的手握着他的。 “且……且挨过三冬……四夏,暂受些此痛苦,雪……雪尽……尽后再看梅花。” “小行啊……病……病历和证据外公都叫人烧……谁都别怨……以后尽情的发……发脾气吧。” 然后,南宫行就眼睁睁看着他没了心跳。 他后来才知道,那句话出自吴汝纶的《百字铭》。 想到这里,瘫软在地上的南宫行忍不住一字一句回忆。 “远观山色,年年依旧如新;近视人情,渐渐不同往日;诗朋酒友,日会三千;知己心人,百无一二。” 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捡画稿。 “花开兮,蝴蝶至;人困兮,亲朋疏;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 等把画稿捡完,他又把地上散落着的书,一本一本拾起。 “自跌倒,自爬起;靠人扶,都是假;亲朋戚友,说的都是隔山话。” “且挨过三冬四夏;暂受些此痛苦;雪尽后再看梅花。” 南宫行忍着痛楚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握着玻璃杯缩在椅上,只喝了一口,然后把手里的水放到冷却。 梅花会开吗? 他不知道了。 南宫行就这样忍着胃疼,从书架上翻下来好几本书,一页一页的看,不曾吃喝也不曾合眼。枯坐着,直到第二天王妈打开门,茸茸猛扑过来舔他的手指,南宫行才有点清醒。 他颓然起身,抱着狗回到卧房上了床打算睡一觉,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好又起来,随意扒拉了两口饭,直到这时胃里刺痛才好了点。 但还是睡不着。 南宫行没办法,只好坐在地上,把之前被他踢坏的城堡重新搭起来。茸茸拿它的大脑袋蹭自己的手,南宫行心里知道,这是它又闯祸了,一做错事就来撒娇,姜糖也这样。 忽的想起那个人,南宫行心口又沉了下来,他楞了一下才缓缓起身去收拾茸茸闹出来的烂摊子。 果不其然,楼梯口上都是玻璃渣,以及撒了一地的纸星星,王妈听到动静也赶了上来,刚打算收拾就被南宫行制止了。 “先生小心手”王妈匆忙提醒。 但南宫行却不听她的,依旧继续在玻璃渣上面捡星星,把星星都捡起来的时候手指上也多了些划痕,但无所谓了。 南宫行看到纸星星的缝隙里有黑色痕迹,他把星星打开,发现上面有字。 “第104天,大叔啊,今天的你还快乐吗?如果你快乐,那就最好了,如果你不快乐,也要记得笑一笑,姜糖的男人绝不认输!加油啊!” 看到这里,南宫行真的扯了一下唇角,虽然笑容苦涩,但好歹是笑了,他突然找到了事情做。 南宫行把那颗星星还原好丢进城堡里,他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一颗一颗的拆,拆一颗笑一下,拆完之后就复原好放城堡里。 拆了近一半,南宫行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姜糖也该到了。 与此同时,英国伦敦,姜糖两手空空下了飞机,与周边大包小包的乘客都格格不入,她一出机场就听到了鸣笛的声响。 有人打开车门下来了,来人穿着米色薄风衣,雾霾蓝的头发好像变长了,黑白分明的眼里含着歉意。不等姜糖说什么,这人就过来给了姜糖一个拥抱,顺势拍了拍她的肩。 “我为我的好友向你道歉,很抱歉,那个混蛋伤到了你。” 姜糖下意识把手腕藏进黑色长袖下面,她的衣服领子很高,但还是没法遮掩脖子上的吻痕。 “先上车吧。” 艾德把副驾车门打开,姜糖也没有推脱,直接坐进去。一路上艾德非常细致的给她讲了这边的安排,并表示他的工作室还缺一个助理,让姜糖一定考虑一下。 “住处也给你找好了,离工作室很近,房东太太也是中国人,人非常好。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联系我。当然,工作室那边也有员工住处,不过可能条件没有那么方便,要俩个人合住。如果你愿意,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也是国人可以和你一起住,不过就是性格有点闹,你要是能受得了她也可以陪陪你给你添点人气。” “周康说你早几年就是在伦敦读的书,日常交流没问题吧?” 姜糖头靠着车窗,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良久才低声道:“不好意思,我有点累,可以给我找个酒店吗?我想自己静几天。” “没问题,等你休息好了再工作也可以,我这边永远给你留着位置,你想休息多久都可以。” “谢谢。” 艾德看着女孩眼底的疲惫,忍不住骂了一句,那畜生把事情搞成这样,他就是想救场也下不了手。 “南宫行他……” “我不想提他。”姜糖打断了艾德的话。 “抱歉,是我太急,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没关系”姜糖说完就闭上了眼,打算用行动来终止这个话题。 第114章 生命力 姜糖离开一周了,这一周里南宫行活得浑浑噩噩。 每天机械式的上班下班回家发呆,吃得少睡的得少,从未笑过,仿佛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他对食物没有欲望,即使逼着自己也吃不下什么,胃疼的不像是自己的,幸好早就习惯了,他对疼痛格外迟钝。 在这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清醒着的每一秒都是痛苦,然而他睡不着,吃着安眠药还能睡点,但梦里都是阴寒。 总是回到被抛弃的那个冬天,疗养院里供暖很差唯一的薄被子也被人抢走,他缩在硬冷脏臭的小床上,窗户破了一个口,寒风随着雪花灌进来,在窗台上留下积雪。 南宫行总是踮起脚,把雪捧来抹脸。 这是母亲教的他,无论如何做人都应该干干净净。 那时候,痛苦几乎摧垮他,他恨着母亲,却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活不下去,太痛了。 人生如此,有何留恋?仿佛离去是幸,永不归来也是好的。 陈疾借着梦境重卷,南宫行醒来之后就发呆,想姜糖,想自己。有时候克制不住总想联系艾德,他没有找李爷爷的麻烦也没有多问一个字,但他心里清楚,艾德那里是最合适姜糖的去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地方。 虽然知道,但他身上的枷锁还在,他不能轻举妄动,唯恐惊扰了在另一个地方的姜糖。 她还好吗?有没有变的快乐呢? 与此同时,姜糖收拾齐整踏入艾德的工作室大门,轻车熟路来到了珠宝设计部部长办公室。 这是她来上班的第五天,在酒店休息了俩天之后,姜糖就意识到了这样不行,索性直接来报到,在艾德这里的珠宝设计部当小助理。 见到业内大佬的时候,姜糖死寂的心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这种波澜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她第三次交稿了。 翻看着内容的男人就是林木,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抛头露面的活动,所以姜糖见到他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 林木并不是起初她想象里那种的感性温柔风度翩翩甚至有点忧郁的样子。 相反这个人非常硬朗。 五官意外的锋利,浓眉大眼板寸头,皮肤也呈健康的小麦色,身材高大,衣着也很普通,既没有艾德身上的招摇与讲究,也没有南宫行身上那种矜贵。 而且还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工作起来六亲不认,只要手下人出了差错,半点面子都不给,能把人批的死去活来。 姜糖有点怕他,此刻小心翼翼夹着尾巴,恨不得立刻完事可以让她滚出去。 但事实并非如此,男人烦躁地翻了一会儿,直接把那摞纸丢在地上。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我可以再改。”姜糖慌忙鞠躬。 “我问的是你的态度,艾德给我介绍你的时候我本来就不满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通过自己努力进来的,你呢?被人照顾惯了就回家当你的大小姐去,还干什么呢?” 姜糖愣住了。 “你怎么来的都是过去的事我也不想说,但你既然来了就给我好好干,明明之前的作品也不是不能看,可现在呢?你的生命力和灵气呢?被狗吃了吗?这种作品我要怎么拿给客户?” “我……”姜糖满心苦涩,被吼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觉得委屈吗?受不了你可以直接走啊,你以为这一行有那么容易吗?谁不是在拼命努力,你看看咱们组里最小的,小米,今年十七岁出头,起步比我们都要早,能吃苦又有上升空间,给几年时间积下来,还有你什么事?” “时间很宝贵的小朋友,你荒废的时候别人在拼命努力,同样都是努力,凭什么你的就比别人更金贵?” 姜糖不说话,弯腰把画稿捡起捏在掌心里站着挨批。 林木原打算让她出去再改,但垂眸的功夫就发现这人包着右手的纱布上又有血色,看样子是长期握笔让伤口又裂开了。 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吃饭的玩意儿都保护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 见姜糖不明所以,林木忍不住指指她的右手。姜糖看了一眼,没有接茬,只讪讪问:“那我先出去,再改一次?” “先把手处理一下,再做不好就滚吧。” “知道了”姜糖颔首,抱着东西出去了。 真是个迟钝到不可理喻的女人,林木摇摇头,接着做自己的事。 姜糖一出来就被一个娃娃脸给拦住了,女孩脸上带着俩个梨涡,给她递了一杯咖啡,并且拍了拍姜糖的肩,以示安慰。 “糖糖姐,你别往心里去,死章鱼就是这个脾气。” “我没事小米。”姜糖接过咖啡喝了两口接着道:“谢谢你。” “不过还是应该恭喜你的,你已经达成了半天挨八次骂的历史性成就,而这八次你都没有发火哎,其实这里每一个人都被骂过。” “我刚开始也被骂到怀疑人生,天天哭,背地里诅咒臭林木早点死,但他骂我算是很少了。” “因为你优秀啊,十来岁就踏进soko,这可是相当惊人的阅历。” 这话不是恭维,姜糖看过小米的作品,小小年纪走的却是条非常成熟惊艳的路线,每次出手都能把那些富婆抓的死死的,给整个工作室都带来了非常可观的收入。 大家都戏称她为天才少女金小米,不过小米本人非常嫌弃这种东西,她觉得土,不能当着她的面叫,否则当场就会变成一只小刺猬,见谁扎谁凶悍异常。 可小米听完这话就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屁嘞,我和你说死章鱼就是个变态,他越喜欢谁越要骂谁,骂的越多心里越喜欢。在你之前一天被骂五次的纪录保持者,就是凯特琳。喏,现在可是咱们一姐,当初被骂了连续三天才哭出来,悄悄告诉你,我们都在打赌看你什么时候哭,我赌了一天,啊呀糖糖姐我都要赔死了。” 凯特琳吗?姜糖下意识往办公区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金发美女笑的像只狐狸正在指点身边的男职员,指点着指点的,突然一巴掌拍在人家屁股上,吓得那男的浑身一激灵,骂了一堆有的没的。 语速太快,姜糖没听清,只听到了怀孕当妈妈等字词。 她没有深究,只微微一笑随后拍了拍小米的肩:“我不会哭的。” “哭也没事,上次凯特琳哭臭章鱼哄了她一周,姜姐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那么吃瘪,笑死我了,下次给你具体讲……” 小米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只见林木探了个脑袋出来恶狠狠的骂:“金小米你很闲是吗?这里难道是菜市场?聊聊聊,要聊滚出去聊,睡大街上想怎么聊怎么聊,滚滚滚。” “还有你,想不想干了?” 姜糖不言语,灰溜溜跑回自己位置上,没有围观小米拍桌子瞪眼的闹剧,她把画稿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此。 这个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毛病,她现在的作品很空乏,几乎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虽然令人沮丧但她的生命力似乎都被丢在了南宫行那个小房子里。 手腕上的伤已经变成了青色,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好,只是心里的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姜糖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是时候该把它们拿回来了。 第115章 她不会回来了 南宫行拆了十盒药,他把一百粒阿立哌唑从药板中一颗一颗掰出来,但一颗都没有吃。 只是握在手里数,一粒一粒翻来覆去数,虽然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但他心里清楚到目前为止还是可以控制的程度。 幼时油漆事件他失控过并为此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所以一直以来南宫行对自己的掌控都非常强。 就像一台机器,一台永远都不会产生故障的机器。可是为什么独独对姜糖失控了呢?南宫行真的很努力去想了,但他没办法得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结论。 痛苦是人生常态,快乐就像感冒。 而有些快乐得到之后就是会改变一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接受失去呢?理论上应该像适应残疾一样适应失去一个人,但南宫行适应的非常痛苦,一刀一刀刻进骨子里的那种疼。 南宫行数到第五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胃疼的睡不着,这些细碎的痛苦让他烦躁到恨不得把手里的药都扔了,但想到茸茸还在,怕狗误食南宫行也只好作罢。 他摸出手机,打给了艾德。 “喂”艾德接的很快,但听起来有种没睡醒的火气。 “她还好吗?” “谁?” “明知故问。”南宫行冷冷道了一句,然后直直躺在床上握着姜糖的小夹子发呆。 “看你沉得住气,还以为你早放下了。” 南宫行不说话。 “你老人家又不是法盲,非法拘禁判几年自己清楚吧?”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艾德被气清醒了:“你他妈能把好好的恋爱谈成这样也是绝了,人家那么细的手腕那么白净的脖子,亏你下得去手啊?人家一个小姑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凭什么要被你这么糟践?” 南宫行喉头一哽痛苦地闭上了眼。 “幸好姜糖念着旧情没真去告你,不然光男女之间那点事就够你受得了。南宫行,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见过你干太多缺心眼的事,但这件是真的不地道。严格意义上来讲,说你强奸都不冤枉你,你那脑子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南宫行咬住了下唇痛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原想再说什么,却听到艾德那边传来一声娇喝,是个女人的声音,让艾德不睡了就滚出去。 然后就是艾德穿衣服下床走路的声音。 “你还喜欢她?” “只是时常痛苦。”南宫行如实回答。 艾德沉默了一下才说:“下次有人再问,直接说喜欢就行。南宫行,虽然我们这种家庭一直强调谨言慎行,大家都活的小心惯了,唯恐被别人察觉喜恶受人拿捏。但很多时候,该说的话一句都少不了,笨嘴笨舌的人是要吃亏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道理,纯粹经验之谈。” “刚刚那是她吧?” “是。” “你们和好了?” 艾德偏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笑的有些苦涩:“算是吧,很多年没见了,再见到的时候发现还是喜欢,特别喜欢。” “我这段时间不在工作室,但估计明天就能到,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吧。如果你想要挽回就得学会道歉,无论如何这件事你做错了。” “她……有没有爱上别人?”南宫行问的很小心。 艾德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有病?你告诉我谁他妈在被前任囚禁一个月之后能在俩周之内再看上别人?人心是白菜吗?跳楼大减价买一送一?” “人这个东西受了伤都得流血,需要经过漫长时光伤口结痂成了疤才能好全,之后再把心掏出来给人家把玩的不是只有你一个好吧?要我说你也别祸害人家了,你放不下就在原地悄悄喜欢,喜欢到你死或者放下为止,别跑出来伤人。” 听着南宫行点烟的声音,艾德就忍不住揪心:“那边三点多了吧?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想干什么?活活猝死?就算你把自己猝死姜糖也不会管你的,你可以死心了。” “我放不下。”南宫行把发夹握紧,仿佛抓住了姜糖残余下来的气息,他痛苦地呢喃:“我想见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真是活见鬼,艾德也颇有些烦躁的伸手抓了抓头发。他和南宫行的交情少说也有十来年了,一直以来都不远不近,从来没有想过南宫行也会有需要半夜给他打电话来排解痛苦的一天。 如今猝不及防遇到了才知道,读书时候拽的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南宫行也并非刀枪不入,一时间有点感慨。 但他并不是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幸好南宫行也并不需要安慰,俩人在电话里相对无言,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德才缓缓开口:“其实吧,被爱的人也并不见得就是幸运,在一段感情里真正得到爱的其实是努力去爱人的那一方,至于被爱的那一方得到了什么呢?” “懦弱者的爱懦弱,残暴者的爱残暴,自私者的爱自私,愚蠢者的爱愚蠢,被爱的人就只得到这些,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南宫行缓缓舒了一口气:“除非两情相悦,否则都是累赘。” “也不是只要俩情相悦就可以的,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方式。大家都有一杯热水,都想给喜欢的人喝。有人放冷了才拿出了手、有人没有耐心捧着一杯烫水给人、有人按着人家的脑袋非要人家喝,当然也有人泼了人家一脸。但这种事情,应该考虑被爱着的那个人的,哪怕对方同样想要你手里的水,不管不顾泼人家一脸也是不对的。” “你很爱她,但很遗憾你的方式堪忧。” 南宫行沉默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匆匆道了个别就挂了。 飞机是早上七点,见还有点时间,艾德刚打算回去接着睡,就察觉自己被某个娇软的身躯抱住了。 艾德下意识握住了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颔首低眉柔声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嗯,头疼。听你说这些事情,更头疼了,妇联主任又在安慰谁?” “南宫行,咱们初中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最近失恋了。” “超级学霸嘛,人长得又帅成绩又好,怎么会不记得?而且那会儿和你关系好的男孩子不就只有他一个,为了你也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不过,那神仙也会恋爱,居然还失恋了?这也算世界第九奇迹了吧?” 艾德低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只又问了一声:“那时候你就在关注我吗?” 身后的人僵了一下,没有回答,松开手跑了,边跑边嚷嚷:“不说了,我头疼,先睡了。” 艾德把手机一丢也跟着压在床上,按着这人的太阳穴边揉边蛊惑:“和我说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女孩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说起来你安排到工作室里那女的就是南宫行的神人吗?” “嗯”艾德点了点头:“所以是你吃错醋了,真不是我情人,非常单纯。” “那我更要见见了。”女孩低低嘟囔了一句,然后居然睡着了。 艾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的是很喜欢啊,他是异常寡淡的人,但唯有对这个人的这份感情,从年少时起就强烈到无法忽视。 挂了电话之后,南宫行还是犹如溺水,如果他换个方式,事情就会变好吗?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抱着柔软被子,又一次被凌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背有毛乎乎的触感,南宫行疲惫地睁开眼,发现茸茸嘴里叼着一件衣服,他从狗嘴里拿起那件衣服时才发现那是姜糖遗留下来的某件睡衣,估计是她犯懒丢在了衣篓深处被茸茸翻到了吧。 南宫行摩挲着光滑布料,看到茸茸的眼睛还是那么亮,此刻正歪着脑袋看他,南宫行苦笑了一下,揉着茸茸的脑袋问:“你也在想她吗?” 茸茸不回答他的问题,扒拉着床沿跳上床卧倒在南宫行身侧。南宫行也不嫌弃它,只拿手一下一下顺着毛。 “别想了,和妈妈一样,她也不会回来了。” 低语落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更显空荡。 狗虽然听不懂人话,却似乎比南宫行更明白他身上的伤,茸茸舔着南宫行的手指,像是在为它心爱的狗崽子舔伤口。 第116章 我可以追你吗? 伦敦的天气最是无常,说变就变,天天都在下雨。 弄的人心里也闷闷的,见她情绪低落,林木下班的时候忍不住敲了敲姜糖的桌子:“吃得惯这里的饭吗?” “啊?”姜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应了一声,有点不明所以。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想着你吃不惯的话,带你去中国城吃几口好饭。” “没关系,我在这边读过几年书,习惯了。” 林木端详着这人苍白的脸,原想把人抓住再说,没成想手指还没碰到她 ,姜糖就像惊弓之鸟一样,下意识护着手腕看他的时候眼里甚至多了些惶恐。 嘶,奇了怪了,这样的人居然会有如此鲜活有力的作品。林木对她越发好奇,见她这般敏感软弱,兀的心里一动没忍住在姜糖的头顶上碰了碰。 “行吧小刺猬,你不去我就带小米去了,缩这边自个儿馋去吧。” 语毕便晃晃悠悠看了一眼早就眼巴巴往这边瞪的小米,吆喝道:“走了,小米,请哥吃饭呗。” “没钱。” “别介,你可是金打的小米,哥没钱了,请哥吃顿饭,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小米忍不住吐了下舌头,冲林木做了个鬼脸,最后屁颠跑过来握着姜糖的手撒娇:“糖糖姐,你陪我一起吧,章鱼林想批人可是吃饭都不肯停歇的,我怕了他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陪我呗,完了咱们喝奶茶买漂亮衣服,然后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姜糖放下手里的笔叹了一句:“可是我还没有画完。” “害,劳模章鱼林都要去吃饭,咱们才哪跟哪?” “就是觉得差距太大,所以才要好好努力啊。” 站在一旁的林木突然开了口:“我花在设计上的时间比吃喝拉撒零零碎碎加起来的时间都多,这辈子你是不可能超过我的。” 小米听了这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奈何林木视而不见,继续大言不惭:“不过要是你有惊为天人的天赋,就当我没说。除了这个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要是我死得早,你的积累总能超过我。” “唔,不过你饭都不吃肯定比我死的早。”语毕,林木还摸了摸自己有点扎手的板寸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小米拍了拍脑门没忍住一脚踹过去。 到最后,姜糖还是被这俩人给拖出来了,三个华人面孔凑一块吃了一顿火锅,尝到这口的小米高兴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什么时候都是这种热气腾腾的东西好啊。” 姜糖并不答话,只安安静静吃东西,右手上的纱布已经下了,手背上还有淡淡的痕迹以及一小片淤青,指甲倒是长出了一大截,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姜糖还是异常沉重。 她迟钝缓慢的吃东西,连气氛什么时候沉寂下来都不知道。 “姜糖” 听到有人在叫她,姜糖才抬起头带着疑惑看对面的林木,并不答话。 “送你花的话,你会高兴吗?” “为什么?”姜糖迟钝的厉害。 “我在追你啊,看不出来吗?” “靠!”在一旁的小米忍不住骂了一声,她狠狠瞪了林木一眼,她为这个狗男人出了那么多浪漫又循序渐进的攻略,简直是史上最强恋爱指南了,合着他脑子一热在火锅店就表白了。 小米把筷子一甩:“我去拿饮料,你们聊。” 唯一能救场的人也跑了之后,姜糖就彻底孤立无援了,她的脸上带着点茫然,但更多的是麻木。姜糖筷子很稳,她把羊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嚼,咽下去之后才不动声色问了一声。 “为什么?” “你很漂亮,性格也坚韧,做事情又认真,对自己的选择很执着。更重要的是每次开会,所有人都不敢对我的东西说什么,唯独你像个愣头青想什么说什么。关键是我居然觉得你说的还挺有道理,改正之后确实比以前更完美。” “我们认识超过三十天了吗?” “你不相信一见钟情吗?” “大部分钟的是脸吧。” “那你是不相信自己的脸?” 姜糖低下了头,可乐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她看自己,老实说绝不是令人惊艳的程度。 能让人一见钟情的脸,应该是南宫行那样的吧?五官精致再加上气质独特,挺招人的。 漂亮的像朵玫瑰,一摸全是刺,扎的多少人心肝儿疼,还是眼巴巴的想去摸。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只需要一眼。我能感觉到你很悲伤,非常悲伤,我问过艾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你应该是遇到了一个混蛋,他伤害了你对吗?” 姜糖捏着杯子,没有说话。 “不知道我有没有缘分见到在这之前的你,我觉得你很有趣很鲜活。姜糖,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或许让你受伤的人他很好,但我猜他傲慢又幼稚,否则不该错过你这样的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试试,虽然工作上我很严厉,但在生活上,我可以做的很体贴,比他要好的多。” “您有些咄咄逼人啊。”姜糖突然开口打断了林木的话。 从话题扯到南宫行的时候,姜糖就变得异常烦躁,他傲慢又幼稚是没说错,可这并不是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南宫行的好与坏,于她而言都是隐晦而私人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越过她,说南宫行些什么,当初做选择的时候就说了再痛都不后悔。 虽然事情发展成这样,她痛得发疯,提起来就烦,仿佛真的把心掏出来扔给了南宫行。虽然,一直想做永远相信爱情的少女来着,但这一次,姜糖感觉自己栽了。 真栽了,她的灵魂都被挖走了一块,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回来。 姜糖脸色很不好,说话也不好听,但林木却毫不在意歪着头问了一句:“行了啊小刺猬,给你讲道理呢怎么就咄咄逼人了?你也别跟个贞洁烈女似的,按理说你前任也没死呢,您倒是先扮上小寡妇了。” “要我说,人啊被别人爱到天上去都是虚的,什么时候都得自个儿争气。你别看我今天在这人模狗样的和你说喜欢你,谁说得准明天又会遇到个什么样的神仙,指不定就对你犯浑了。” 这人说的实诚,姜糖再掉脸子就没意思了,她叹了一口气:“我前任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要把我的心都掏出来放他身边,让我再也没有东西去爱别人。虽然这话说的混蛋,但很遗憾,他说中了,我现在确实没有心思,所以,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木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碰了碰姜糖的头发:“别躲别躲,让我摸摸你。这鬼世道下能养出你这么个痴心人也是奇了,这么大人了怎么失恋还跟个孩子似得。别有压力,我就是心疼你想逗你开心,时间在哪浪费不是浪费,就这么说好了,从明天……不,就从现在开始,我就追你了啊。” 姜糖没法反驳跟着穿上衣服起身,俩个人叫上小米打算离开,本来俩个大人出来带个小孩,哪还真能让小孩花钱,但没想到小米实在,居然真的把账早早结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被小米推进车里,林木倒是蹭饭蹭熟了,脸皮也厚,径直上了路。走到一半了,小米看到有卖包子的当场就嚷嚷着要吃包子。 姜糖正愁没地报一饭之恩呢,忙下车买了俩屉包子,再回来的时候车里气氛很微妙,想来应该也俩个人背着她嘀咕了些小秘密,姜糖不以为然,把包子递给小米。 小米接过包子,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问:“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林木笑着调侃:“瞧你看到点吃的就没出息的样儿吧,一团孩子气,毛长齐了吗?还要我喜欢你。” 姜糖低眉,忍不住想自己在南宫行面前看到美食时的样子,估计比小米好不了多少,林木现在说喜欢自己,怕是真的见到之后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小米吃着东西不服气道:“怎么没长齐啊,人家发育好着呢,不信改天给你摸摸。” 这话说的林木脸上都发红,扬声骂道:“说的什么胡话,你憨不憨?敢出去和别人说这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糖忍俊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米眼里含着泪,心下了然就什么都没说了。 回来的时候,姜糖先下了车,小米抱着包子也跟着下来,说是要拿份资料,硬是以还要谈点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很不方便为由把林木拦在了车里。 都进家了,小米还是没说到底要什么资料,只是立在门口很踌躇不安的样子。 姜糖看着小姑娘,很有耐心的等着,等了一会儿,眼见着小米又拿起了包子啃,她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有话要说吗?关于林木?” 小米吃的像个小仓鼠,畏畏缩缩呢喃:“你不喜欢的话……能不能别答应他。” “表白这事,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吗?” “糖糖姐,他想要,我怎么能不帮他,糖糖姐,我是不是特别坏呀。” 小米眼里又蓄满了泪。 姜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要告诉他的,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再有半年就成年了,到时候再说吧。”小米低着头,脸上还有点红。 “别哭了,回去早点睡吧。我不喜欢肯定不会胡乱答应他什么,同样的,我也没办法给你承诺些什么,你懂吗?” “懂,我懂的。”小米连连点头,不待姜糖再说什么就跑了。 姜糖掀开窗帘,看到车走远了,才上了床任凭思绪翻涌,念着南宫行的好坏睡着了。 林木说要追她就真的要追她,姜糖一大早就收到了一束花,在起哄声之中,林木站出来大大方方承认是在追人。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艾德进来了,他看着这一幕简直心惊肉跳,然而不等他说什么,身边的女人就惊呼了一声:“糖糖?” “你们认识?”艾德更懵了。 姜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她,一回头就看到夏纪落落大方挎着艾德,望着她满脸吃惊。 第117章 敬王八蛋 “合着您老的新欢是南宫行啊?” 清吧里的歌手在晃晃悠悠的唱歌,姜糖就着这种哼哼唧唧的小调举杯和夏纪撞了一下,然后一口饮下。 “那……那几年你和我说的睁眼瞎是艾德啊,我当年还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把我们万人迷给勾走,原来是他啊。就这?夏夏,你不行啊。” 姜糖还想再说,就被夏纪给打断了,夏纪给她把酒满上,食指抵在唇边:“嘘,不准说我,说多了都是孽缘,老娘喜欢他这么多年,不睡他一次我意难平,所以前段时间遇到就稀里糊涂复合了。” “有道理,瞎子嘛,他那狗眼都看不清你有多好。”姜糖嘿嘿一笑,面不改色喝酒。 “那你和南宫行怎么回事啊。” “唔……”姜糖歪着头扳着手指数,数了一会儿没数明白索性作罢:“就好了一阵,一起住了一阵,然后就掰了。” “你看你,早和我说一声我肯定拦着你嘛。南宫行是我初中同学,读书那会儿就冷漠的跟什么似的。不过那小子挺神,记得我们第一次考试他全班倒数,第二次考试就窜到了全校第一,从此就没下来过,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脑瓜,人聪明着呢。长得也还行,就是瘦了点,那会儿也是香饽饽,勾的多少女同学前仆后继。” “但是他吧,怎么说呢,萍水相逢还成。但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嘛,当初把不少小姑娘气得在他面前哭的要死要活,人家愣是一眼都没看。” 姜糖苦笑:“他是这样的啊。” “对啊,傲着呢,你看不出来啊,难不成他现在变化这么大?” 姜糖笑的苦涩,摇了摇头醉语呢喃着:“也不是,当初也觉得这人实在……实在,我也说不出来,又像孔雀又像二哈的,神人。” “那你还招他,让我猜猜,你表的白吧?” “是啊” “为什么?” 姜糖醉眼迷离,但还是捧着酒喝了一口:“那会儿被烫伤又扭了脚,看什么都烦的厉害,就看他顺眼。想着他要是不在我那天可太难熬了,而且之前玩的挺开心,一时冲动就……” 话还没说完,姜糖就察觉到夏纪染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落到她脸颊上。 夏纪掐了掐她的脸没好气道:“你说你,看着乐呵呵的,怎么一看到点快乐就像狗见了肉似的,谁让你高兴你就喜欢谁啊?” “那恋爱不就是图个开心热闹吗?” “是这个理没错。”夏纪叹了一口气,搀着姜糖往外走:“家里有酒吗?” “有,而且明天不上班。” “那说好了不醉不休,回去接着喝啊。” “没问题。” 俩个小姐妹就这样嬉嬉闹闹的跑回了家,姜糖把门一关旁若无人换衣服,倒是夏纪大惊小怪指着她身上的伤痕一个一个问。 “肚子是因为车祸,他神经病弟弟搞得,背上是那天他和他爸吵架,我不是心疼他嘛,就上去挡了几下。” “你是不是傻?你们才在一起几天啊,他把你都弄成什么样了。你怂不怂啊?就这么跑了白白便宜他啊?不行,气死我了。” 姜糖坐下没有接话,拧开一瓶伏特加倒满递过去。酒烈的要死,喝了没多少大家就都醉了,姜糖躺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直掉眼泪。 “糖糖啊,让你这么难受的人就算了吧,咱换一个不就得了,你倒是说说看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说睡熟了,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夏夏,你说他怎么能这样?本来这事吧,他早说一声,谁还玩不起?他要这样早和我说一声,我也就不这么掏心掏肺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骗我。”姜糖咽下一口酒,双目无神靠着夏纪的肩膀。 “王八蛋。”夏纪骂了一声,任由姜糖靠着自己,她抬手抱了抱姜糖:“别太难过,你听我说,男女之间那点事,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就能成的。他还行吧?” “行,太行了。”姜糖知道夏纪在问什么,回答的很邪气。 “那不就得了,换个角度想,你躺着什么都不用做,自己就舒服了,抛开感情不说,至少身体还是舒服的,咱这是累死他自己爽了,什么东西嘛,他把你当什么你就把他当什么。他说睡熟了你,你就把他当……当没有感情的工具人,榨干他,狗日的。” “说的对!”姜糖又喝了一大口,但还是抱着夏纪狠狠哭了出来。 “他不是个东西。” “夏夏,他不喜欢我了,我要比赛他不让我去,我准备了那么久,被别人嘴一碰就是说抄袭,我没有及时拿出证据,在圈子里又被骂成了狗屎。” “我要靠着吃饭的手,他就那么往碎玻璃上按,他不喜欢我了。” 姜糖哭的厉害,反反复复言语里都是委屈,她离开那个小房子这么久了,才终于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那年腿断了都没见你哭成这样。” “夏夏,我都没有嫌弃他,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见姜糖哭的跟花猫似的,夏纪也跟着犯糊涂从姜糖包里摸出了手机递过去:“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给他打电话,我帮你骂他。” “打就打,禽兽畜生王八蛋!”姜糖气呼呼地一个一个按号码,那边接通的很慢。 一被接起来,姜糖就边哭边骂:“喂!王八蛋臭男人啊,你想没想我,别自以……” 夏纪看她说了一半不说了,最后挂了电话,脸上的失魂落魄让人心惊,夏纪摇了摇姜糖的肩膀:“糖糖,怎么了?” “是个女人接的。”姜糖握紧拳头,指骨泛白。姜糖仰面看着她,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再开口时哭腔已经压不住了。 “他找别人了。” “他要和别人在一起,他寂寞了,身边没个人陪,好像会死一样。” “糖糖啊。”夏纪拍了拍姜糖的肩。 “我要去洗澡。”姜糖哭的不能自已,把酒瓶踹倒在地,毛毛躁躁边哭边翻找东西,最后跌跌撞撞瘫坐在地上哭着抱怨。 “他要和别人干什么?最开始他什么都不懂,床上连句好话都不会说,怎么哄女孩子都是我教的他。” “今天他要拿这些去讨好别人吗?不,也许不只是今天,他早就见异思迁,早就和别人夜夜笙歌,浪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姜糖掩面抽泣,夏纪不敢过去,眼看着姜糖进了浴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热气腾起来的时候,姜糖身上就开始变得斑驳,她是很敏感的体质,皮肤又白又脆弱,平时看不出来,每次洗澡沾上热气身上的伤就更明显。 现在就是这样,姜糖开始看身上的伤口。手背是刺进了玻璃,手腕是被手铐磕的,腰腹哪里是因为车祸,背上是他父亲手杖的划痕,其余地方,都是南宫行留下的欢好痕迹。 他不喜欢自己了,或许从来没有过。 姜糖蹲下身子,想到接电话的那个女人,想到大晚上的两个成年男女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姜糖洗完澡之后,小腹就开始疼了,遭受粗暴性事是这个月,情绪过分低落是这个月,交叉起来吃的药也是这个月,刚刚喝的酒也是这个月,加起来挺要命的。 这次月经让她格外痛苦,但也算是好事吧,姜糖捂着小腹吃了一颗止疼药,见血了好,见血了就说明他们两个真的断的干干净净。 如南宫行所愿,他们之间没有多出一条生命,来做他的负累。 姜糖蹲下来,想着南宫行,掩面而泣。 南宫行梦到姜糖在哭,最后是在她的哭声里醒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病房里,手上还吊着点滴,身边是正在打瞌睡的小王,南宫行艰难张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发不出声来,只好自己伸手去够水。 小王被南宫行细微的动作惊醒,忙搓了俩把脸给南宫行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哎呀,老板你吓死我了,昨天在办公室看文件看到一半直接晕倒把我们都吓坏了,医生说你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厥,瞧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有钱有势的,营养不良到昏迷不醒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南宫行默默听着这些聒噪,有些心烦,刚打算拔了针头去上班,就被进了门的护士给骂住了。 “干什么呢?有天大的事,也得把点滴打完再说。” 南宫行只得作罢。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吃不喝不睡,身体垮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小王站起身来打哈哈,生怕自家老板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丢出去。 小护士有的没的嘱咐了一大堆,最后才说了一声:“对了,昨天你昏倒的时候有个电话打的急我就给接了,还没说你生病呢对方就给挂了。又哭又闹的可能是打错了吧。” 南宫行不以为然,问了一声,知道点滴吊完就能离开之后就没再做声。 站在一旁的小王战战兢兢问道:“那个,总裁啊,前几天的体检你也没去,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做一下吧,你也能放心还省的麻烦,怎么样?” “你看着安排。” 南宫行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他看着自己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脑子里面都是刚刚在梦里哭到肝肠寸断的姜糖。 她还是不开心吗? 既然在哪里都不开心的话,那为什么就不能留在他身边呢? 但或许,梦都是反的吧。 第118章 宝石展 伦敦最近有一个宝石展,得到消息的大家都疯了,眼见着一个个的无心工作,林木就自己做主放了假,聚众去逛展。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展厅就跟狼见了肉一样,由于这个展是可出售的,所以每一个人都跟疯了一样,囫囵吞枣走马观花先逛一遍,关键把有眼缘的先抢购下来,至于别的再慢慢看慢慢品也来得及。 小米进去没几分钟就拉着林木让他去沟通,林木凑过去看了一眼小米看中的宝贝。 呦,是个大宝贝,看着得有三四十来克,是颗猫眼石,还是猫眼石里最珍贵的金绿色。 眼线泛白而且均匀平直无断线,产地斯里兰卡是正经的好宝贝。 林木扒在玻璃柜前看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叹了一句:“小米好眼光,买下来回头嵌项链上,利润相当可观,咱可以拿公费买,回头我找小花报销。” “谁和你嵌项链上,我自己要,你看这个像不像森林的眼睛?” “你家小胖子?” “嗯” 森林是一只猫,纯正蓝猫。养的胖乎乎圆啾啾三层下巴都快出来了,看着懒,其实疯起来也是个到处跑的主儿,听小米这么说,林木就忍不住揪心:“怎么着啊,这么大颗宝石挂那只肥猫脖子上?哪天给你跑丢了,你别来找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啊,警告你!否则我先把你这个不知好赖糟蹋宝贝的狗东西抽一顿。” “不挂猫脖子,挂我脖子。哪天森林去了,我给自己留个念想还不行吗?” “行吧”林木应了一声,转身打算去和主办方交涉,结果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姜糖站在不远处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他也凑过去,发现姜糖看的东西挺有趣。 是一大块钻,差不多是刚刚猫眼石的两三倍,还没有被切割过就摆了出来。外表看起来和别的钻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一颗里面还包着一团血红色物质。 看不清是杂质还是什么东西的沉淀,这点鲜红藏在晶莹剔透的钻石下面还挺好看,不过钻石一向是越纯越值钱,含着这么团杂质,肯定要大打折扣。 “可惜了。”林木叹了一句。 姜糖怔怔看着这东西,良久才道:“里面那个可能是石榴石吗?” “不知道,看不出材质。不过就算是也没用,你看这里。”林木指着一个地方惋惜道:“白长这么大个,这还有一道破损。虽然边角料切下来也能用,但要避开破损来切的话也只能切些小玩意。可要切这么碎成本就大了,实在不值当,有那钱还不如直接买几个小的。” “这东西看个新鲜就算了,没什么商业价值,也许被什么人看中了拿来收藏就是它最好的宿命了吧。” 姜糖伸手隔着玻璃柜轻抚着这块钻石,良久才低语道:“我要它。” “你认真的啊?这钻个头不小肯定不便宜,但确实不怎么纯,买它实在吃亏。” “没关系,我想要它,生僻的单词我说不来,还得麻烦你帮我去沟通。” “那也行吧,既然你喜欢,那我不如借花献佛,博美人一笑的话当冤大头好像也没那么冤了?” 姜糖真的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狡猾道:“如果我说这东西像我前任呢?还想送吗?” “好狠的心啊你。”林木捂着胸口大呼小叫,哀嚎了一会儿才指着姜糖恨铁不成钢:“糊涂!” 姜糖不以为然,盯着着这宝贝信誓旦旦:“我不仅要它,还要为它做设计,亲手把它切的闪闪发光。” “得,更糊涂了。”林木走了俩步,还是没忍住回头又确认了一遍:“真喜欢啊?” 姜糖点头。 “行吧,也是宿命之外的宿命。” 林木在不远处和一个蓝眼睛的绅士交涉,而姜糖依旧无动于衷盯着钻里那点血红看。 不开玩笑,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能有一样东西同南宫行这么相像,像到让她看到就挪不动脚。 太像了,钻石造的外表,精致又剔透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南宫行也这样,一眼看上去漂亮又坚硬,冷漠到让人轻易接近不得。可一旦接触了,就会发现他有一份近乎固执的干净澄澈,再处久点,说不准就能碰到里面柔软火热的红心了。 可惜,她只能到此为止。 林木骂她糊涂,她也认了。得不到人,能得到这样一个宝贝倒也还行,姜糖的指尖隔着玻璃抚过那颗钻里的破损划痕,真心觉得它连瑕疵都好看。 最后,姜糖一划卡,把卡里近一半的钱都划走了才换到了这颗宝贝,她心心念念捧着盒子,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都是关于这颗钻的设计,她想拿它做个戒指,再配几颗海蓝宝石,那是南宫行的生辰石。 想也知道这将会是一个与南宫行匹配到极点的戒指,虽然已经没有机会送出去,但姜糖还是想做,那就先做好再说吧。 姜糖急着回公司取东西,拿到东西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大声争执。听着倒是很像夏纪,姜糖刚探出一个脑袋就看到了艾德的背影以及放到他腰上的一双手,那双手涂了…唔…是夏纪的黑指甲油,俩人姿势暧昧,好像是在接吻。 情侣之间腻腻歪歪的琐事姜糖实在没眼看,灰溜溜绕了远路走楼梯下来,结果一出门就发现外面下雨了,要死,又没带伞。 雨不算大,但她带的东西都是纸质画稿,淋到雨就都毁了,没办法,姜糖只好立在门口等雨停。 结果没等多久,就看到有辆熟悉的车停到了自己面前,车主撑着伞向她走来。 “请你喝个下午茶,赏个脸呗?” 姜糖抬头看这雨没有要停的架势,也就不矫情了直接钻进伞里,一个伞当然容不下两个人,没几步的脚程姜糖还是从头淋到脚。 一上车,林木就急忙接过画稿,检查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稿子没事就行。” 姜糖见林木也从头淋到脚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合着天大地大作品最大,说实话这份珍视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艾德还说你在这边待过几年,屁,哪有待过几年这个时节还不带伞的。” “读书时候野惯了,满世界疯跑,在这边待的时间也不长。” “怪不得,说好了喝茶,不准推脱啊。” 姜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这个点了,下午茶?” “喝茶有什么趣,带你去个好地方,吃正宗牛排。” “那你不早说。”姜糖垂着眉眼强撑着一口气打趣他。 “嘿,这不是那地太浪漫,说了怕你跟我急眼。” 姜糖不说话了,这段时间林木在工作上依旧不留情,该骂还得骂,明面上凶的狠。可背地里还是每天都送花,无论她怎么说对方都嬉皮笑脸的躲过去,想着横竖得和他说清楚,今天也挺好。 林木带她来的地方真的有那味儿,是个音乐餐厅,林木给了小费,就有小提琴手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拉琴。 姜糖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 “小朋友,你有点难伺候啊,早知道你不好这口我就不带你来了,费这么大劲,怎么还是没个笑脸啊。” “没有没有,东西很好,是我没有胃口。”姜糖连连摆手:“还有,你真的别在我身上投入了,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但我们真的没什么戏。” “别介啊,我追着你,我也挺高兴。” “感情的事,勉强不了,我真的很难给你什么回应,也没办法在心里还有别人的时候接受另一个人的示爱,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能明白啊,你只是忠于自己的心意,其实我也是啊。” 话说到一半,林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头发继续道:“我也只是忠于自己喜欢你的心意。讨好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我觉得没什么,我们都随着心意做自己,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感情的事又不是非要俩情相悦才叫感情。” 林木举起酒杯,冲着姜糖眨了眨眼:“我不强求你喜欢我,你也别强求我不喜欢你。感到受伤或者难以支撑时我自然就放下了,不用担心我,你随意就好。” “不怕受伤吗?”姜糖也跟着笑,说实话,林木这人挺有意思。 “痛苦这玩意儿,只要活着人人都会有。不是为这就是为那,只有死人才不会受伤,捱就捱了有什么大不了,这样想想又有什么好怕的?” 姜糖举杯撞了一下,然后看着林木的眼,小小喝了一口:“有时候感觉我们挺像,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话说到这里,林木才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锦盒递过去:“送你个东西,别怕,不是戒指。” 林木把盒子打开递过去,姜糖只看了一眼笑容就凝住了,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枚袖扣。 和南宫行那次拍卖会上拿出来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他那个里面是六芒星,而林木这个似乎是五芒星。 “我的第一个作品,最开始做了一对,这个是五芒星,另一个是六芒星。那时候和艾德一起创业穷的叮当响,soko也刚起步,当时都做好卷铺盖走人的打算了。但没想到遇到了一位神秘金主,面都没露直接一次性付清全款带走了我的作品。” 是南宫行,怪不得要拿在拍卖会上,看样子那么急着转手,想来当初帮艾德,也帮的悄无声息。 “现在想想确实卖便宜了,吃了大亏。不过,因为有这个我们才有了后来,喏,算是处女作,就送给你了。” 姜糖看着这小东西,直截了当把盒子扣上推了回去:“太贵重了,它应该送给和你真正心意相通的人,而不是我。” “别啊,它同胞弟弟也才卖了五十来万,你留着呗。” “这不一样,这种东西不能用商业价值来衡量。” 见姜糖很坚决,林木也不强求,讪讪收回来,又给姜糖点了一份甜点,盯着她吃了两口,才觉得这趟没白来。 耳边的小提琴声陡然一转,换了一首曲子,林木刚打算叫姜糖吃完再走,就看到姜糖坐在那里,眼泪从她脸颊滑落直直砸在甜点之上。 林木愕然,他工作的时候上了火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过分,但姜糖脾气很硬从来没有哭过,现在大庭广众的,怎么就哭出来了呢? 林木想不明白,只默默递了一张纸过去,姜糖把眼泪擦干净,最后红着眼问了一句:“这是莫扎特的k331吗?” “嗯” “和古尔德的差了好多。” 居然,只是因为一首曲子,林木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第119章 鸿沟 这个城市也是南宫行生活过的城市。 那首曲子点燃了这一意识,按照南宫行的说法,他的五到十岁都是在伦敦过来的。 所以,这样的阴雨天气他也是经历过的吗?这样的甜点也是他尝过的吗?这样的小路也是他会走过的吗? 这种意识起来之后南宫行就成了一个鬼,他无处不在。 已经这么久了,但姜糖还是放不下。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爱过那个人之后她就不再完整了,和之前面对纪灼时不同,这是她第一次见识这种深入骨髓的伤痕。 也许这种程度的伤口并不会愈合,恐怕这种缺失会跟着她一辈子,直至肉体消弭,一切归于寂静。 就在姜糖哀怨的都不像自己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那是她读大学时的一个学姐。学姐长她一届,当初她会对珠宝感兴趣最终走向设计的道路也是受了那位对珠宝有异常兴趣的学姐的影响。 这次偶遇也是因为学姐要结婚了,想要一个独特的婚戒才找上了门。把公事谈完,两个人便很自然喝着下午茶叙了一会儿旧。 大家聊的还挺愉快,临到分别了,姜糖才想起什么,她甚至因为自己大胆的想法而颤抖:“等等,学姐,那年你参与了一个社会活动,具体内容是精神病人处境调查,当时你来找我,但我因为一些私事没有去,那个项目你还记得吧?” “当然,怎么了?” “您还有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公益项目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怎么了吗?” “麻烦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想调查一个人。” 姜糖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知道自己将要触碰什么。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十九年前南宫行母亲以多种方式交叠自杀的事情在知情人士那里根本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姜糖第二天一大早就拿到了具体地址。 她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到了周末,然后整理好心绪慢慢走近南宫行的禁区。 那个地方很偏,姜糖租了车花了足足三小时才看到一个粘了些铁锈的招牌,外面是一圈极高的铁栅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地方虽不至荒废,但已经有种陈旧落魄的势头,而且看着很阴森。 难以置信,南宫行小时候就是被关在这种地方生生捱了半年。 姜糖握紧拳头,敲了很久的栅栏才有一个老人探出了脑袋,老头穿着一身古老破旧的神父衣袍,佝偻着身子隔着大门问话。 这人语速太快,吐出来的单词还带了点口音,姜糖反应不及,她让老人家重复了一遍才听清这人问的是她要干什么。 姜糖连比带画才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她是别人介绍过来的志愿者,想进去参观以及与院长交流。 老头最后把门打开让她进去了,姜糖仰头看着正前方的高楼,良久才问:“儿童和成人有划分吗?病人有单独的房间吗?住在一起会不会让彼此的症状更严重?” 这个人连说了三个no。 姜糖就不再问了, 她在整个院子里绕了一大圈,路上还遇到了些在晒太阳的病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打架,疯疯癫癫吓人的厉害,护工劝架的动作也透着不耐烦和粗鲁。 姜糖心里念着南宫行,在这种地方下只觉得压抑。她草草绕完,大致看了下环境之后直接进了主楼,进去之后才发现楼里也是随处可见的栅栏,这地方不比监狱好多少,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光都透不进来。 姜糖最后在顶楼那里停下了。 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明明上了锁,那他母亲是怎么样在割完腕大量失血的情况下撬开锁,再爬一段楼梯上的天台? 除非吃的安眠药不多,并且腕也割的不深,否则单从体力上来讲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吧? 亦或者,真的是谋杀。 姜糖胆战心惊,她指着锁缓缓开口,咬字极真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她问身后的洋人老头:“锁可以打开吗?” 老头看着,举起三个指头,拇指来回擦过中指和食指。 这是要钱的意思,没有犹豫没有停顿,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姜糖沉下脸,打开皮夹子捏出好几张五十镑的纸币,她把钱递过去沉着脸问:“十九年前,有女人在天台自杀,你是不是也收了钱开锁?” “if you want to live, you have to die.” 若想真正活着,得先彻底死去。 这不是姜糖要的答案,她把钱塞进老人手里,又抽出了同样数量的钱。 “there are few people here whose lives are forgotten.” 这里鲜少有人生还,被遗忘才是宿命。 不对,姜糖继续抽钱,直到这个人两只手里都握不住了,老头才看着她低喃出声。 “a woman” 死的确实是一个女人,姜糖还想继续抽钱,钱还没拿出来,姜糖就僵住了,她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一个女人?” 姜糖心口都在发冷,她仿佛能看到多年以前这里发生的一切,脚下的地方有血,女人步履维艰沿着别人给她铺好的路走到尽头,纵身一跃,了结一切。 为什么?姜糖想不明白。 她失魂落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离开这里。姜糖像是丢了魂魄,身后的老人低吟了一句话:“may god bless you.” 明明说的是愿神保佑,但姜糖听着就像是一句咒语。姜糖下了楼,忍不住回头看,楼很高,天台到地面,想也知道能把人摔成什么样子。 她尚且不寒而栗,而那一天南宫行在下面肝肠寸断,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什么东西笼罩。 姜糖忍不住捂着胸口倒抽了几口凉气,痛苦几乎将她吞噬,直到现在姜糖才明白何先和她说的避风港究竟是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姜糖怨不下去了,她曾经那么的喜欢南宫行,就算那个人没有报以同样的心意,就算两个人在一起时南宫行怀揣着最无聊的恶意。 真相如此惨烈,她不愿意去想南宫行背负着什么,也不愿想他千疮百孔的灵魂,就到此为止吧。 她接近过,喜欢过那块钻石的硬冷璀璨,疼惜过那块钻石的瑕疵划痕,虽然最后停在了柔软红心之外,但她爱过恨过付出过,到此为止,亦无憾恨,从此这个人和她没关系了,他的爱与恨,伤与痛,都与自己无关。 接到消息的时候是一个下午,这是南宫行最讨厌的季节和天气,外面热的让人烦躁,家里空调开的再足都觉得烦闷。 南宫行穿的轻薄,胳膊和小腿都露了出来,还是觉得燥热难捱。家里有冷饮,但他向来受不了那种冰冷的东西,一口都不碰,再闷再热都生捱着。 等那边把话都说清楚之后,南宫行才起身喝了一口温热的白开水,补充完水分之后,他才靠着墙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 “先生,我们这边希望您可以联系亲属尽快安排治疗。” “不治疗的话,还能活多久?” 南宫行的语气过于平淡,对面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患,楞了良久才缓缓道:“你已经是晚期了,少则两月多则半年,当然不治而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折中来看的话,差不多三个月是吧?” “南宫先生,不要放弃希望,您还有治愈的机会,请先和家属协商,其他方面有困难的话,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我没有家属。”南宫行笑的温顺,又喝了一口水,再次表示感谢:“谢谢你,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之后,南宫行把一整杯水都吞了下去,这消息对他来讲并不算意外。 很早的时候,他就对自己的寿命不抱什么期望,好像自己这个命数,不让他早死反而怪异。 而且,胃上面的毛病也不算稀奇。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开始成把成把的吃药,会有损伤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在小房子里的那些年,他甚至不明白食欲是什么,痊愈之后才开始对着喜欢的食物有想法。 外面茸茸在叫,南宫行起身把狗放进来。茸茸似乎也有预感,一进来就往他身上扑,南宫行被扑倒在地,手指揉着茸茸的大脑袋。 真奇怪,明明都要死了,他居然有点畅快。 茸茸拿脑袋蹭他的胸口,南宫行不知道是痒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仰躺在地大笑出声。 笑了一会儿,才揉着茸茸的脑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想修改遗嘱。”从他有资产的那一年开始,南宫行就立好了遗嘱,现在还是第一次更改。 “调整一下结构,之前说的百分之三十给李管家,剩余百分之七十用于捐赠,现在我想把捐赠的那部分拿一半出来赠与他人。” “对,无偿赠与,受赠人,姜糖。” 南宫行把话说清楚了,刚打算躺床上歇一会就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小王打来的,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南宫行不言语等小王哭完了才缓缓道:“帮我订一张机票吧。” “老……老板,你想去散心吗?这样也好,出去散完回来就康复了的人也不是没有,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我只是去伦敦一趟,我想见一个人。” 其实南宫行一直知道,所谓正常与不正常之间有一道鸿沟,局外人来看只不过是有一点点缝隙,可对局内人来说却是天堑巨壑般的存在。 起初和那些喜怒哀乐都简单的普通人遥遥相望,连他们的悲伤都觉得羡慕,总想跨过去,但后来,就不想了。 渐渐的,习惯了如此。 所谓鸿沟大抵都是这样,就是让人慢慢的都算了吧。 他不再渴求不再希冀,这个时候被剥夺生存的权利也没什么,咬着牙堵着气活到现在,天灾人祸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去死的借口。 只是,他还想再看看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人。 仅此而已。 第120章 偏执 “你妹的,报时。” “爸爸你好,你妹的难道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您的累计在线时长为二百七十二天十二时。” 已经快一年了。南 宫行第一次感受到了近乎绝望的疲惫,书里男主的回忆逐渐鲜活起来,他幼时在孤儿院的记忆与男主幼时在精神病院的记忆俩相交织,他甚至分不自己究竟是哪个南宫行? 在这个世界里,他悲伤角色的悲,欢喜角色的喜,当主角感情开始变得坎坷的时候,南宫行甚至比角色本人还要难过,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本来打算再使用一次倍速服务,跳过这段磨人剧情的,但系统bug越来越大,所有福利都达不到启动条件。 就连数据也变得不对劲,那颗红心数据起起伏伏,而另一边碎开的红心却很安稳一点变化都没有。 全都乱了套。 南宫行在主角记忆里挣扎,那些说来痛苦的事情,全都化作最真实的场景,如临其境,让他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是姜糖一直在给他说加油,让他坚持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书是书,他是他,书里的角色可以强硬的扛下所有伤痛,可以慷慨赴死,但南宫行本人却难掩绝望。 在每一个可以清醒的空档里,南宫行都异常痛苦,他感觉得到自己在被同化被吞噬,他和总裁俩个截然不同的人似乎融和在了一起,明明自己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无一场,但还是打心眼里难过。 快点结束吧,南宫行默念。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了,南宫行强打起精神继续按剧本行事,他直接来到soko楼下,推开门走了没俩步,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抛却主角之间的感情不讲,每次南宫行看到姜糖,想想那副身躯之下还有一个灵魂和他一样在苦苦挣扎,他都能生出无限勇气。 他们一定会回去的,他坚信。 南宫行按剧本行事,草草扫了姜糖一眼便踏进了艾德办公室。 一眼万年。 姜糖抱着一摞材料愣在原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南宫行冷着脸一晃而过,快的像是她的幻觉。姜糖揉了揉眼,转身看清那个背影,真的是他,他又瘦了。 指甲嵌入血肉,心口陈疾卷土重来,姜糖痛苦的连气都喘不上来,记忆翻倒出来,分别那天,南宫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以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新复苏。 手背又开始疼,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那一天她一厢情愿喜欢的人,按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姜糖骤然脱力,蹲在长廊边角处浑身发冷,他不该来的。 就在姜糖心绪杂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那一声提醒了姜糖,她慌忙扶着墙起身跑回工位继续工作,无论如何,不能再被他影响了。 而艾德办公室里,更是乱的厉害,厚厚一沓文件被艾德摔了一地,椅子也被掀翻在地。 艾德气的咬牙切齿,最后两步过去一把扯住南宫行的衣领横声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有病不去治,来我这里添什么晦气。” “已经晚期了。” “再去检查一遍,你跟我走,再去查一……”艾德话没说完,他看到了南宫行眼底的平静,顿时心口拔凉。 “胃癌晚期,治得话要吃药要化疗的。”南宫行语气轻巧,眉眼里尽是温顺,从他脸上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反而是艾德手抖的不像话,他努力抓住南宫行的领口,然后红着眼圈低下头嘶吼:“那就去啊,什么能比得上命重要?” “可是,我有点怕疼。”南宫行偏着头轻轻笑了一下。 艾德悲吼一声,下拳在南宫行脸上狠狠砸了几下,南宫行靠着门,抬手把嘴角的血擦干净大口喘着气低喃:“苦也挺怕的。” “南宫行!”艾德怒吼:“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滚回去吃药治病,然后你要犯什么浑我都帮你。” “你还不明白吗?受那么多苦忍那么多疼,只为了在病床上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不值得。” “谁都有虚弱的时候,这不丢人。” “可我想拿最后的时间去见我想见的人,哪怕只是看着她。” “她可以去医院陪你,我去和她说,姜糖对你还有感情,不会放着你不管。” “没有说的必要。”南宫行仰头,兀自解开扣子,把滴上血的外套脱了。 “都这副田地了,还钻什么牛角尖?”艾德折回去抱着纸巾盒过来,抽出几张递给南宫行。 南宫行接过纸擦拭手上的血。 “告诉她然后呢?希望她发发善心看在我要死的面子上再陪我走一程,让她看着我躺在床上,直到病死吗?” “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有啊”南宫行把手里的纸扔远了,看着艾德一字一顿道:“跪着求人施舍感情这事,实在是没用又多余啊。” “太傲慢了吧。”艾德拿手挡着眼,声音都在发抖。 “谢谢你。” “我可没答应你。”艾德靠着办公桌,缓缓道:“要我答应也行,从现在开始你按时吃药。” 南宫行摇了摇头:“那玩意儿吃下去恶心的厉害。” “那按我给的食谱吃饭。” “我要我喜欢的。”南宫行继续摇头。 “滚吧” “谢了。” “滚!” 知道艾德会为他安排并且保密之后,南宫行就放心了,他挎着外套冲艾德挥了挥手,然后一步一步离开了。 南宫行的到来把一切都打乱了,姜糖心乱如麻,只顾着埋头画东西,连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凑了一堆女同事都不知道,直到大家叽叽喳喳吵的厉害了,姜糖才侧头看着小米问了一句:“小米,干什么呢,组团观光怎么都观到我这里来了?” 小米一脸兴奋,拍了拍姜糖的肩:“糖糖姐我真服你了,别看我,往外面看啊,快快快。” 姜糖不以为然,偏头看了一眼,当场就愣住了。她这个位置的正前方就是soko撑起来的凉棚,供员工喝下午茶用的,眼下是工作时间,那片地方还没人去。只有一个人落了座,左手边摆着花茶,右手边放着西装外套,那人正对着笔记本工作此刻露出了堪称完美的侧颜。 “糖糖姐,这小帅哥绝了,真给咱东方人长脸。”小米凑的极近,举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姜糖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南宫行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受了伤还能这么帅,等等,我好像有感觉了,糖糖姐你说,项链上留点缺口会不会很显野性?” 确实是受伤了,姜糖匆匆朝外面看了一眼,就发现南宫行嘴角和脸颊那里都红的不像话,按理说艾德不可能动手打人啊,再说南宫行好歹练过几年近身格斗,就算打起来也不应该吃亏啊。 就在姜糖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南宫行朝她直直看了过来,然后冲她露出了一抹笑。 勾的一众人捂着心口大呼小叫。 “干嘛呢干嘛呢?都不工作了是吧?” 林木突然过来,吓得大家一溜烟都散了。 “哎,瞧你们那点出息吧,不就是一臭男人吗?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还能变成你们男人啊?票子有了漂亮男人还会少吗?设计啊赚钱啊,姐妹们。” 林木这一声姐妹叫的大家哄堂大笑,林木也不理他们,只径直过来敲了敲姜糖的桌子,让她去艾德办公室一趟。 姜糖大概也清楚,肯定与南宫行有关,没有多耽搁直接上去了。 南宫行余光瞟到那个位置空了,也没在意,如今和姜糖近在咫尺,就算摸不着碰不到,他也知足了。 一直以来躁动翻倒着的痛苦也平息了下来,南宫行心里是舒坦了,只是胃里还是有些疼。这边温度没有国内高,但他还是疼出了一身汗,冷汗浸湿贴身的衬衫,有点难受。 但这一切都不曾浮现在脸上,南宫行坐的笔直,不过比常人嘴唇苍白了一点。 而所谓常人依旧被他的容貌气质吸引,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其实病的快死了。 第121章 安全感 姜糖进门的时候就愣住了,艾德办公室里面一团乱,纸篓里居然还有带了血的纸巾,她看得出来这两人的会面并不和谐,好吧,是很恶劣。 艾德坐在那里很疲惫的样子,撑着脑袋不说话,不用他开口,姜糖都能感觉得到这人身上的纠结和矛盾。 “是因为我才为难你的吗?”姜糖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整理好放到艾德桌上,她撩了一把头发认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离开。” “不是,别多想。”艾德听完这话才抬起头,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开始按南宫行给的说法搪塞姜糖。 “他来这边是要收购一个科技园,希望我给他安排个落脚的地方。” 就为了这种小事南宫行怎么可能特意跑一趟麻烦艾德?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啊。 不待姜糖说话,艾德就又开口了:“他放不下你就想来看看,以后没有工作的时候,他都会来,我答应了。” 怎么会放不下呢?或许只是和别人玩过之后还是觉得她更契合?姜糖忍不住苦笑,没有说话。 “你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没有” “他很爱你。” 姜糖兀的笑了一下:“他爱的不是我,他只是觉得寂寞,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艾德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爱你,没有别人。我认识他十余年,但从来没有了解过他,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他对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对你的这份感情,他对别人再拿不出第二份,只有这一点我敢保证。” “也许只是他的方式不是你想要的,可以和我说说分开的理由吗?” 姜糖如鲠在喉,什么都没说。 “你先提的分手对吧?方便和我说一声吗?夹在你们中间我很为难,万一我可以帮上忙呢?” “一份感情要靠着局外人努力才能继续下去的话,应该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吧。”姜糖拉开椅子坐下,她低着头恹恹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到头来只是误会一场,你会后悔的。”艾德的眼睛被悲伤浸染:“不说你,就说我和夏纪,我们中途分开了十四年,我就痛苦了十四年。前几年,她还到处跑,夏纪是个有见识的女孩,她见过荣华富贵也深入过贫瘠和肮脏。自由就是意味着风险,那时候我一直关注她,知道她在干什么也知道她朝不保夕。但就是觉得我们没可能了,她不属于我。” “现在把误会解开,再想那些日子,反而觉得后怕。她那么多次与死神擦肩,万一没有那么幸运,我们就要因为一些不值得的误会永远错过彼此了。” 这些话太沉重,姜糖是知道夏纪的,她爱玩夏纪也爱玩,但俩个人的玩法相差甚远,她喜欢山川河流,而夏纪更喜欢人文生灵,她跑过战地、拍过濒危动物,也去过最荒最野的地方,甚至在文明还未普及的地方扎过根,比自己要勇敢的多。 虽然她对夏纪的担心远不及艾德,但她明白艾德口里的后怕是什么意思。 “我不求你去找他再谈谈,但你至少和我说一声。姜糖,如果有一天南宫行活不下去,你会后悔吗?” “怎么会活不下去?”姜糖惊讶。 “肉体凡胎,都会死的。” 姜糖楞很久,反复琢磨着这些话,良久才抬头看着艾德道:“他有枪你知道吗?” 见艾德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姜糖更觉不可思议:“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这件事并不稀奇,是他的风格。” “为什么?” 艾德解开一粒扣子缓缓起身:“给你讲件事吧,大概初三的时候,他外公去世南宫行请了近一个月的假,再回来大家就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悲伤。然后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找到了我,要求我带他逃课。” “他会逃课?” “不可思议对吧?那时候我也这么想,但他特意声明让我带他回家。那时候为了读书方便,家里给我在学校周边买了房子,南宫行知道这事。我还以为他是亲人去世心里不痛快,就把他带回去了。” “结果他把我锁在门外砸了我家两间房。老实说跟飓风过境似的,鸡零狗碎书啊纸的都撕了,不耐摔的东西也都碎了一地。” 姜糖心里一咯噔,知道南宫行这种表现应该是在犯病,所谓逃课让艾德带他回家,不过是不想在人前发疯。 “本来也没什么,反正也不值钱,他不痛快就让他摔呗,富家公子毛病多了去了,他这才哪跟哪,我根本没当一回事。后来听到里面没动静我才打算进去看看。” 艾德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捂着脖子比划:“然后一进去就被南宫行从后面卡住了脖子,瑞士军刀就抵着这里,大动脉。他告诉我他父亲在和他抢外公的一大笔遗产,只要他愿意,要我的命都不用自己动手。” 讲到这里,艾德回忆了一下那个眼神,至今都不寒而栗,艾德看着姜糖笑了一下:“他凶成这样,你倒是猜猜看他要什么?” 不知不觉中姜糖掌心都在发汗,她猜不出来,老实摇了摇头。 “他只是要我别把看到的事说出去。” “嗯,然后呢?” “没了,你也觉得他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对吧?” 姜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十五岁都敢拿刀朝我比划,现在持枪有什么奇怪的?你别看南宫行人高马大,但他一辈子不相信别人,一辈子都没有安全感,不是不信,而是不敢。” “后来,李管家给了我一张支票说是要赔偿,我立马就收了。钱就是忠诚钱就是朋友,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基本上是共识。不怕你贪,贪婪才有把柄,就怕你不贪,让人抓不住你,聪明人才不会活的太圆滑,让人没有把柄可抓。这些事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如果你不清楚,那就是家里对你的保护太周全。” 姜糖沉默了,虽然她家勉勉强强挤进了艾德口里的圈子,她也见惯了那些富家子弟的恶劣,但艾德说的东西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与人相与,靠的还是真性情真喜怒。 父母的保护是一回事,他们家是白手起家那一类比不上豪门世家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恩怨是非是另一回事。 “后来我也打听过他家里的情况,知道南宫行是外公带大的,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把全部身家都留给了他,遗嘱上都写的明明白白。但老人家一合眼,还没下葬呢,南宫行父亲就急着抢东西。他还未成年法律上来讲何先是他监护人不说,单凭何先的手腕,钻钻空子从一个小孩手里抢东西也太简单了。” “你想说什么?”姜糖眨了眨眼睛,越发觉得南宫行对他那个亲生父亲恨意浓重。 “他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心理上确实需要暴力武器才能保护自己。钱能勾起些什么脏事你想都想不到,姜糖,你有父有母,有人做你的墙,天塌下来都有人替你扛替你顶,你不知道墙外的世界。” “而南宫行九岁丧母,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打心底里疼他爱他。外公活着的时候,也许还能保护这个幺孙,他死了,南宫行就像一个裸露在成年人刀光剑影里的婴儿。” “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弱小才是原罪,你可以怪他冒险激进,可以劝他放下武器,但你得给他时间。可是,你直接否认了他与世俗不相容的生存方式。” 问题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劝,姜糖垂下了眉眼,如果南宫行要拿着枪去找何先拼命,她根本不会劝。伤痛没落到自己身上,她有什么资格去劝,又有什么资格叫他放下? 不劝放不下,劝了舍不得,这本就是无解的问题,也幸好南宫行不爱她,让她舍得的可以更加坚决点。 “而且南宫行这个人敌我分明又占有欲强,通俗点讲就是护犊子,他看中的人和东西都会圈起来保护。要是他对你冷嘲热讽这也管那也管,这就是把你当自己人了,一旦有这种心理占有欲也会跟着暴涨。” “你想离开,和抢他东西没什么俩样。太喜欢了,就会往死里攥,把原本好好的东西攥到面目全非也不放手。” 艾德之后还和她讲了很多,姜糖连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她晕晕乎乎晃回来的时候,南宫行正动作优雅切一块黑森林蛋糕。 南宫行避开上面的暗红色樱桃,尝了一口蛋糕,表情难得放松了一下。 他身边围了不少大胆的女人,她们围在他身边,陪他聊天逗他开心,哄着他说话,虽然南宫行话很少,但并不能削减她们的热情。 她们前仆后继,使尽浑身解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垂青。 但南宫行依旧冷漠,他笑的疏离又礼貌,不怎么搭话。 姜糖想起了艾德的那句话。 “爱他和被他爱都是不容易的。” 第122章 王八蛋 从那之后,南宫行就每天都过来,风雨无阻起早贪黑,比他们这些正经上班的都要积极。 虽然南宫行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但姜糖总觉得这人的目光时不时就要飘过来,就像现在,从林木把花丢她桌上的那一刻起,外面那双眼睛就更赤裸裸了。 不明白他是想要干什么,姜糖心乱如麻。 “你那宝贝疙瘩设计的怎么样了?” 林木朝姜糖挥了挥手,姜糖这才反应过来:“已经画好了,准备找人开始做,我是半路出家,切割镶嵌、打磨抛光打蜡这些学的不深勉勉强强及格水平,中规中矩的东西还能上手,更高要求就达不到了。” “不就是个戒指,又不是皇上的玉玺,有什么难的,拿出来我瞧瞧。” 姜糖不置可否,直接从电脑上调出了设计图,林木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啧了一声:“男款啊,不算难,要不是非要扯什么前男友我就帮你做了。” 见姜糖的目光还是往外瞄,林木忙伸手按到姜糖细软的头发上低声道:“不过,也不是不行,你叫声哥哥来听听,我替你做,不要钱,让你白嫖。” 姜糖一提到哥哥俩个字就头疼,忙扒拉开林木的手:“不用了,我和凯特琳都说好了,她帮我做全程,我帮她弄一个阴雕翡翠。” “阴雕?你懂这个?” “学过三年,师从单宿鸣老先生,说实话是里面最差的一个学生,差不多及格水平。” “这玩意儿及格水平也够用了吧?你可以啊。” 姜糖只笑,但林木一沾这种话题就发疯,拉了把椅子就缠着姜糖具体讲讲,毕竟是俩个热气腾腾的追梦者,聊喜欢的话题更是停不下来。 俩个人聊的那叫个眉飞色舞热火朝天,下班都快一个小时了都停不下来,林木提议找个地方吃着继续聊,姜糖也没有拒绝,上了车就绝尘而去。 直到那辆车走远,南宫行冷漠的面具才有了裂痕,他缩着身子冷声问道:“你说,一个月都关过了,我能不能再关她三个月。” “少他妈犯浑。”艾德轻轻踹了他一脚:“说好了只看。” “她让别人亲近,却不要我。”南宫行语气低沉得厉害。 “你们已经分手了。” “她那么开心,也会和别人在一起的吧。”南宫行攥紧拳头从胸腔里挤出几个问题:“会和别人牵手吗?会接吻吗?” 艾德听着这些胡话,忍不住拍了拍南宫行的肩。 “也会和别人表白吧,抱着别人一遍又一遍的说她爱谁喜欢谁。” 南宫行抬起头看着艾德问:“她会吗?” 尽管这人眼底通红看着甚至骇人,但艾德还是说出了实话:“这是她的自由。” “你不许胡来。”艾德强调。 “不胡来”南宫行咬牙切齿:“我和她讲道理。” 腹部又开始绞痛,南宫行按压胃部,不等艾德劝阻,就直接夺走他手里的钥匙,开走了艾德的车,朝着姜糖的方向去了。 于是,当姜糖吃饱喝足撑着小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南宫行状如恶鬼站在餐厅门口,她原想无视,但却被南宫行拦住了去处。 “我们谈谈。”南宫行抓到了姜糖的手臂,但下一秒就被林木给推开了。 “没什么好谈的。”姜糖闷闷道。 “听到了没有,赶紧的滚吧,再纠缠我们就报警了。” 南宫行没有理会林木,依旧直直看着姜糖沉声道:“你不跟我走,那我就在这里说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姜糖一时间起了怒意,语气也变得冲了起来。 可南宫行却耷拉着眉眼,真的开始说了:“之前对你做的事,是我的错。那种事从本质上来讲确实是一种会降低人性的低级快乐,那天是我着急了,对不起。” 姜糖愕然,万万想不到南宫行居然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提这种话题。 “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保持三个月的空窗期,是对前任最起码的尊重。”南宫行忽的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三个月,之后你愿意和谁……和谁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姜糖还没说什么,身边的林木就忍不下去了,他伸手推了南宫行一把,南宫行没有设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手里的伞直接摔在了地上,伞柄沾上了点泥污,南宫行淋着小雨并没有去捡。 “有你什么事?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还三个月空窗期,笑死我了。”林木话说的咄咄逼人,然而只说了一半脸上就挨了一拳。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见四周已经有人关注这边了,姜糖更是不痛快,忙把林木拉住,站在俩个人中间指着南宫行责备:“你闹够了没有,你和我提空窗期?好,那我问你,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尊重我?” “我又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南宫行很小声的呢喃。 难道那个大半夜接电话的女人是鬼吗?姜糖气得头昏脑涨,刚打算质问就看到南宫行低下了头,言语委屈至极。 “弄脏了。” “什么?”姜糖愕然。 “他把我的伞丢地上,你还护着他。” 南宫行低下头,眉眼里带着沉静,黑而密的睫毛垂下来,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抿起来,看的姜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大人了,为了一把伞摆出这种表情,真是羞耻都不够的,但这人偏偏难过的真心实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伞是镶了钻。 姜糖瞬间就像漏了气的皮球,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搞得怎么样都不对劲,她心烦的厉害,索性把南宫行一把推开,拉了林木就打算离开,真的是丢人都不够的。 结果走了没两步,南宫行便跟在他们身后继续语出惊人。 “姜糖浑身上下都很敏感,摸她就会笑,而且她不喜欢任何看不到脸的姿势,准备工作要做得特别长,如果弄疼她的话,她会生气,一生气就咬人。” 林木僵住了。 光天化日的,南宫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姜糖气的浑身发颤,回头迈出几步却还是没来得及捂住南宫行的嘴。 “还有,忘了告诉你,她不会叫。舒服的话会自己缠着你,哼哼唧唧的,像猫发情一样。除此以外床上话还特别多,什么都说,情话尤其多,一句我爱你一晚上能叫出十来种调。” 南宫行笑的恶劣,眼看着姜糖气呼呼的过来了,顺势就把人拉过来,就像溺水中的人抱住了浮木,在林木前面表演了一个情色又大胆的吻。分开时甚至在姜糖屁股上用力揉了俩把,眉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傲慢:“最后一点,害羞的时候脖子先红。” 见这王八蛋眼巴巴的往自己脖子上看,姜糖气的头皮发麻:“你疯了?” “只是做一个不合格的前任,搞全套而已。怎么,要讨厌我了吗?” “王八蛋,你是不是……” “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委屈的样子,姜糖气的发抖,再没有力气看他,良久才冷着声音字句清晰:“南宫行,希望你能快点滚出我的世界。” 语毕,姜糖便强撑着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林木撑着伞,语气稀松平常:“真难看啊,得不到就来撒泼,长得像个小白脸,性格也小家子气,怪不得她瞧不上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在你的基础上做得更好,床上像小猫发情吗?比我想象中要有趣。” “那个样子的姜糖,听起来怪勾人的,真想见一见。” 语毕,林木便钻进了车里。 南宫行没有追上去,他立在原地,雨让他身上发冷,指尖都在泛白,他站在那里,良久才按了按心口。 被讨厌了啊。 第123章 虚惊一场 “你看的这是什么人啊?” 车里气氛异常凝重,林木没办法率先抛了句调笑,但姜糖却没有接茬,只是靠着车窗发呆,小脸满是忧愁。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说的什么话”林木腾出手揉了揉姜糖的脑袋:“你不会哭出来吧?先说好,我最烦别人哭了,别人一哭我就想骂。” 姜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得,还不如哭呢。”林木也跟着叹。 好好的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姜糖回家倒头就睡,把一切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细细回想南宫行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这人太浑。 合着他不喜欢也要占着自己,或许她的幸福在南宫行眼里就是烂白菜叶子。 王八蛋! 姜糖暗骂一声,往包里装了跌打药,匆匆忙忙去上班,刚工作了没多久就看到南宫行和组里的金发美女凯特琳在外面聊的好着呢。 凯特琳典型的欧美人,金发碧眼肤白貌美还有胸,见人家相谈甚欢,姜糖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肤浅的狗男人,所谓三个月空窗期呢? 呵,双标狗。 姜糖看的心烦索性就不看了,逼迫自己工作,直画到腰酸背痛,凯特琳才进来,在同事的好奇心下满脸兴奋讲自己勾搭小帅哥的秘籍。 姜糖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什么嘛,原来是人家大美人肚子里还有个小美人,美其名曰说看帅哥有助于宝宝长相,结果外面的东方帅哥就没有拒绝。 不过南宫行也真够畜生,孕妇都下得了手,还聊那么开心,鬼知道在聊什么。 姜糖有的没的想了一堆,当她意识到自己这些想法里混杂着的醋意不可忽视时,她惊起了一身冷汗,姜糖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是的,这个人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此婚丧嫁娶都没有关系。 “呦,自己扇巴掌玩呢?” 姜糖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来了,直接从包里拿出了药水,递给林木:“不好意思昨天牵连到你了,擦点药好的快些。” 林木接过药水,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挺疼,他呲牙咧嘴。 注意到外面人明显不善的眼神之后,林木越发和姜糖亲近,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姜糖身边端着笑脸含情脉脉看着姜糖:“牵连这词得跟着无辜,我对你心思还真不纯,挨打也挨得不冤。不过你只给药水,半眼都不看我,我可太委屈了。” “我们真没可能。”姜糖叹了一声。 “我明白的,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便宜了那疯狗吧?多好一姑娘啊,由着他的喜怒耽误你啊,要我说,不能控制自己的成年人就不配谈感情。” “不是这样的。”姜糖垂下眉眼,又叹了一声。她没办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强调:“不是这样的,不要说他不配,他只是没有我们幸运而已,事实上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和努力,只不过……” “只不过,他不喜欢我,对我也太混蛋。可路是我自己选的,那些受过的伤也是我为自己的莽撞付出的代价,所以我依旧祝福他,即便他身边没有我。” 林木细细观察着说这些话的女孩子,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弯了下眉眼,越发觉得姜糖和她手下的作品一模一样,温暖又有生命力,看来和他想的一样,这个人也是很忠于自我的。 果然,不管怎么看,姜糖都是值得别人喜欢和追捧的美好事物,类比珠宝玉石、日月星辰,和这世上所有吸引自己的其他美好事物都是一样的。 “但他并不会为你这样想,你和别人在一起,他只会发疯。姜糖,是他配不上你。” 姜糖低头浅笑,草草扫了一眼外面的南宫行。 同样的,南宫行也正看着碍眼的那两个人恨的牙痒痒,艾德见他面色不虞,忙俩步走过来把自己买来的新鲜东西放到小桌上。 “少发脾气,喏,来吃点东西吧,给你带了香草芭菲,正宗日式芭菲,差点跑断我的腿。” 南宫行接过艾德手里的东西,拿小勺子挖起来尝了一小口,兀自呢喃:“是姜糖喜欢的香草味。” 艾德端着一杯香味浓郁的皇家奶茶刚坐下,听到这话差点把喝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吃你的吧,矫情。” “小花。” “有屁快放。” 艾德刚把话说完,就看到南宫行捏着个小勺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迷茫,南宫行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睛又暗淡了点,他缓缓启唇带着点自嘲:“看到她我就又想活了。” “小花,我想活,我不想把她让给别人。” 空气仿佛都在凝固,艾德喝了一大口奶茶,都咽下去之后心里才有一点好受:“那你他妈的去治啊,死了还说什么?” “去治的话就见不到她了。” “就在这边治,你可以先吃药。” “见到她我的胃都不疼了。”南宫行揉了揉肚子,很小声的呢喃:“我感觉我都长胖了。” 艾德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艾德仰头扼制眼泪,努力了很久才低声道:“吃点苦受点疼吧,治好之后我们再去追她好不好?” “姜糖好漂亮的,据我所知,漂亮的女孩子往往因为引人注目而受伤。她受欺负了怎么办?你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吗?”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艾德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南宫行的命门,大着胆子试探:“人生艰难,哪怕有一个人保驾护航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遭遇苦难的几率并不平等,万一上帝掷骰子就是掷到了姜糖,你是要看着她死,还是去给她一个吻?” “我想吻她”南宫行的睫毛微颤:“我希望她永远快乐,永远活在太阳底下。” “只有活人才能接吻。”艾德起身对南宫行伸出手:“再努力一下好吗?” 南宫行往姜糖那边看了一眼,林木恰好拍了拍姜糖的肩,手指擦过那人肩颈,那是姜糖身上微妙隐秘的敏感点,如同猫的后颈蛇的七寸,那上面有过自己的亲吻与抚摸。 明明是很细微的动作,但却让南宫行感受到了来自脏腑的轰鸣。或许每个人的身体都能发出这种声音,只是别人还没有遇到。 被别人的手指碰到了。 如同领域被践踏,束手无策的狮王在咆哮,愤怒让他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站了起来。 但最后南宫行还是沉寂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艾德的手,并没有伸手,只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低低应道:“好”。 南宫行这边刚应下来,就被艾德拖进车里直接载到了私人诊所。 艾德似乎早有准备,一切流程都非常迅速,南宫行配合完检查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艾德表示俩天之后就能收到结果,结果一出来这边就会立马安排专家讨论,直接出最靠谱的治疗方案。 南宫行听清楚之后立刻返回去,更加过分更加赤裸的盯着姜糖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心怀不轨,而且无论姜糖去哪里,南宫行都一定在附近。 她吃饭,南宫行就在餐厅门口,她工作,南宫行就在公司门口,甚至她回家睡觉,南宫行都会藏在车里整夜守着她,中途还替她赶过一次抢劫犯。 姜糖看在眼里,但不清楚南宫行的动机,始终不让自己心软,依旧该干嘛干嘛,打定主意不受南宫行影响。 日子滑的飞快,很快艾德就拿到了检查单,他指尖都在发抖,给南宫行拨通电话的时候声音也在抖,艾德稳住心神勉强说话:“结果出来了,没有癌细胞,也没有病变,我他妈怀疑你是来我这里蹭吃蹭喝装病博可怜的,还我钱,你这个垃圾。” “没有?”南宫行有些懵。 艾德笑着又强调了一遍:“没有,你快点滚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误诊。” “知道了。”南宫行语气平稳,说完就挂了电话。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无论如何都下不来,他从车里跳出来,冒着扰民的风险敲姜糖的门。 姜糖被惊醒,生怕这狗男人死外面,犹豫了半天还是顶着鸡窝头打开了门,结果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南宫行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快放手……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姜糖尖叫连连,被放下来的时候晕头转向的,迷迷糊糊的就被南宫行掰着脸狠狠亲了一口,不等自己发火,南宫行便跑了。 见南宫行开车跑远了,姜糖才骂骂咧咧摔上了门继续睡觉。 第124章 重缝 南宫行不见了。 起初大家都很激动,纷纷猜测和老板关系密切的东方帅哥到底是什么身份,更有甚者直接堵住了艾德连环查问南宫行。艾德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眨眨眼含着笑,目光深邃又真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在这种氛围下,姜糖也跟着躁动了起来,虽然是不想再被南宫行影响的,但她总是下意识往窗外望,有时候一个人走在小道上也会猛的回头,仿佛下一秒南宫行就会跳出来。 唉,何苦啊,姜糖。 索性忘不掉,姜糖也就不为难自己了,依旧该干嘛干嘛。时不时给家里人报平安,时不时慰问一下又在到处跑的夏纪,同时还替她肩负起了盯着艾德别沾花惹草的重任。 她倒是想盯,可艾德也留不住啊,她还没说什么呢,艾德就满世界的跑去追夏纪了。 真好啊,姜糖忍不住叹。她老大不小了,越是长大就越是羡慕这样平顺可喜的感情,每当自己流露出这种想法,林木都会冒出来,三句不到就提对她的喜爱之情。 姜糖听熟了也就不当一回事,日子波澜不惊的滑动,直到艾德再回来时,为她带来了一个机会。 “我?”姜糖很惊讶。 “你对国内市场熟悉,而且林木推荐的人选里不是你就是凯特琳,但凯特琳毕竟还有身孕,怕是承受不了那种强度的工作。” “这个时候回国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姜糖沉默了,不得不说艾德给的条件很诱人,打着soko的名头在国内发展珠宝工作室,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且,一旦珠宝设计部在国内站稳脚,后面的其他部门也会依次入驻,从长远来看,百利无一害啊。 “先说好,我可没有替南宫行徇私,是林木说你性格坚韧人又灵活,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至于报酬的事,绝不会亏待你。” 姜糖下意识揉搓着手指,笑了一下讪讪道:“那我考虑一下。” “好,下周之前给我答复就行,不过别以为推了就可以偷懒。如果你不去,我就安排凯特琳和小米一起过去,到时候这边的工作可就都交给你和林木了。” “有章鱼林在,我才不怕。”姜糖贱兮兮回了一句就打算离开了,结果还没打开门就听到了艾德的话。 “就算做不成恋人,也是可以做朋友的。南宫行对身边人没的挑,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姜糖,不要轻易放弃你们这么好的感情,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姜糖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一出门就看到林木嬉皮笑脸站在门前等她,看到林木的一瞬间,姜糖就懂了艾德的话。 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哪怕是林木这样好,又这样待她好的人,她也还是无法心动。 那天林木无意间碰到自己肩颈的那一刻,姜糖就明白了。 尽管是无意的,但姜糖很别扭很难受,自己的身体都不认林木,还说什么。 林木看到她就笑了出来,径直拍了拍硬朗胸膛:“感动了没有?居然把你放回去,我真是太伟大了。” “我好感动哦。”姜糖也跟着调笑。 “不识好歹的小刺猬”林木骂她,然后和姜糖并肩走在一起:“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信我真心喜欢你啊。” 姜糖不说话,垂眸间笑的很温柔:“我信啊,可你喜欢错了人啊,章鱼先生,劝你珍惜眼前人啊。” “嘿,你这个人,怎么把我的台词都抢了。”林木贫着嘴揉了揉自己有些扎手的短发,揉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糖在说什么:“你说小米啊?” “看不出来你挺敏锐啊,人小姑娘还琢磨着和你表白呢,你怎么回事?” “不是,表什么白啊,我要是对她有邪念,我还是人吗?” “你那是把她当妹妹了,可小孩子也会长大的嘛,等她长大不就好了。” 姜糖说的含糊,林木摸着自己的脑袋久久回不过神来。 晚上的时候,姜糖还是决定先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是的,当初赶鸭子上架似的来伦敦自己就解释得磕磕绊绊,现在要回去的话,还是得先听听家里的意见。 电话是姜母接的,母女俩人聊了很久,姜糖才把自己这个工作计划给姜母提了一下,姜母闻言楞了一下才缓缓道:“糖糖,你想做什么其实是不用顾虑我们的。也怪我当年没赶回去吓到你了,虽然我们家糖糖长大了,但我们也没有很老啊,放心,你爸有我照顾,身体健康着呢。” 姜糖听着这话眼尾都在发烫,其实她一直不太懂事,任性又娇纵,前几年把她放出国更是乐不思蜀满世界乱跑,野的家都不想回。 就那么跑了三四年,偶有一次回家正好撞上了父亲心脏病发,巧的是妈妈和纪灼都在外地。 医院下发的病危通知书都是她签的,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在医院走廊里的自己,从那以后就收了心,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在家里扎了根。 眼下又提这个,姜糖还是忍不住心酸,吸吸鼻子才回答:“啊,都多久的事了,我早忘了。既然你们不嫌我烦,那我就再好好考虑一下,哈哈事业糖可能要回来了,让我爸颤抖吧,我又要回去抢生意了。” 姜母也跟着笑,笑了一会才问:“那你和小行真的没可能了吗?” 姜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糖糖啊,你要知道没有人是会依着你的喜好生长,一个人身上有你喜欢的地方就必然有你不喜欢的地方。而且,小行生长环境很特殊。有矛盾的时候要多体谅一下他,你得知道,你穿着花裙子跳凳子的时候,小行他可能在母亲葬礼上。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外面受伤了可以回家,小行受了委屈的时候他是怎么过得?” 姜糖忍不住心酸,她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妈,你说为什么《醉打金枝》里面的公主被驸马扇巴掌,最后还能原谅驸马呢?” “因为事出有因驸马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有了改正。所以公主就赌了一把,结果她赌对了。大概让人迷失自我,也让人学会宽容,这就是爱吧。” “不过,我可不是鼓励你原谅家暴。糖糖,爸爸妈妈疼了你二十来年,你也别让自己受委屈。”姜母低笑着又补了一句。 姜糖琢磨着这话,又问道:“那妈妈你也赌对了吗?” “我啊”姜母陷入回忆缓缓道:“当年那么多人勾搭你爸,也是我太投入,才没有处理好。虽然知道你爸心里有我,绝对不会轻易背叛,但我那时候始终不相信别人。说起来,当时年轻气盛也说了不少伤你爸的话,但你爸原谅了我,我也原谅了你爸因为性格里冒着傻气的那一份热心而招惹下来的烂桃花。” “现在倒是觉得,当初嫁给他,不也是冲着他这份傻气,就当我瞎了眼吧。” 姜糖低着头笑了很久,和妈妈窸窸窣窣说了不少父亲的坏话才止住了话头。 “总之,糖糖,不要让自己后悔。” “知道了。”姜糖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想南宫行也想自己。确实,事后想想,自己的做法也并没有那么妥帖。 无论如何,是她在面对困难的时候率先选择了放弃。 唉,姜糖轻叹,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第二天,姜糖顶着熊猫眼出现在工作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很多同事手上都多了一个手环,不等姜糖问,小米就屁颠屁颠跑过来,说是要给她看个好东西。 小米一撩袖子,给姜糖絮絮叨叨的展示,而姜糖熟的不能再熟,这产品外型还是她设计的呢,能不熟吗? “糖糖姐,这手环还有一个神仙功能我给你说不明白,你直接看这个视频吧。” 姜糖接过小米的手机,发现那个视频讲的是多巴胺手环的隐藏功能。 说是手环有定位功能,只要绑定了手机,就会实时发送位置,发送的信息还根据风险程度划分了五级。 分别有白色正常级,蓝色低风险暂留级,紫色高风险久留级,橘色高风险临危级,红色生命体征受损级。 划分异常细致,视频里还做了实验,发现手环异常精准,高风险环境之下停留时间过长都会预警,最后还出了一组数据,说是多巴胺手环的预警功能为很多准备放弃生命的人提供了帮助。 姜糖想起了那只被她扔在南宫行脸上的手环,原来并不是一开始就有预谋的跟踪。 或许,她真的应该再找南宫行谈谈,死也死的明白。 想了良久,姜糖才走进艾德办公室,一进门就告诉了艾德俩个字。 “我去。” 第125章 茸茸 姜糖回国了,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整个团队,当然林木也在,跟着忙前忙后和姜糖一起窝在新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完成头一批订单。 就这样忙了近一周,林木才应艾德要求打算撤了,再怎么说,姜糖也不能不送一趟,于是便开着车把林木载上直接往机场去了。 但很不凑巧,走到一半正赶上了大雨,堵车堵的一塌糊涂。外面吵闹的厉害,车里却很安静,林木很反常,自打上了车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七月份的鬼天气可太烦了,一会儿晴一会雨的,你带衣服了吧?” 姜糖为了缓解尴尬拼命找话题,可在对上林木眼睛的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林木偏着头脸上没笑,只冲着姜糖叹了一声:“小刺猬,我好难过。” “抱歉。” “还真别说,你该!”林木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你勾的我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工作都不积极,光想你了,还不和我在一起。” “感情的事,没法勉强,我总不能因为你对我好,就变成和你契合的人。”姜糖也正经了一次。 “好吧,那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和大佬做朋友可是我毕生的荣幸,您老人家这个段位,一直是我偶像来着,之前不说就是怕你骄傲。” “还有这事?” “有啊”姜糖缓缓挪动着车子跟上大队伍的步伐:“之前看过你的作品,就觉得这个人太厉害了,怎么能这么迅速地设计出这样惊艳的东西,你在创造美。” “彩虹屁我可听多了”林木笑了一下:“但我喜欢创造美这个词,你这个女人果然深得我心。” 姜糖也跟着笑:“所以说我觉得吧咱们这顶多是艺术上的惺惺相惜,我在生活中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成天瞎折腾,估计南宫行也很头疼。”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图他些什么?” 姜糖垂下眉眼:“我也不知道,给你说个事吧。” “他是很不善表达的人,而我总是喜欢缠着他,一言不合就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林木摇头:“我不懂,这有什么好别扭的。” “他一般都不理我,只有一次,我们在床上裤子都脱了,我一直问他,他才说他疼爱我。当时就觉得让他说一句情话太难了,这什么人啊。可分开之后,才发现,可能我还是会喜欢别人,也会有别人喜欢我。但应该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再也不会有人说疼爱我这种话。” “这有什么,我也疼爱你啊姜糖。”林木反而赌起了气。 姜糖笑的方向盘都抓不稳。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天天在你身边以立体声环绕音给你说情话,你看都不看我,他倒好,一句话都不说,你眼巴巴跟他跑。” 林木靠着软垫仰头哀嚎了一声:“你气死我算了。” “或许喜欢说得多了,反而就没那么珍贵了吧?语言有时候会破坏事物的重要性。”话刚说完,姜糖才反应过来什么。 好像,她对南宫行说的喜欢也不少,可南宫行究竟是觉得感动呢,还是会觉得听多了就跟闹着玩一样? 姜糖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响了,是艾德打来的,姜糖很快就接了起来。 “你还在市内吧?” “在啊,之前有点堵车,现在刚通怎么了?” “刚刚李管家给我打了电话,南宫行出事了,替我去看看他好吗?拜托了。” 姜糖把事情原委都听下来的时候,脸色煞白指尖都在发冷,电话挂了良久都缓不过来。见她异常林木忙关切道:“怎么了?” 姜糖苍然抬起头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颤:“我得去见他。” “我送你去。” 这种情况开车太危险了,林木忙换了位置,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往市中心的方向飞驰而去。 雨很大,紫色闪电一次又一次划破阴沉天空,耳畔轰鸣不止,外面有风,吹的人身上发凉,事故现场围了不少人。 好冷。 南宫行双膝跪在雨地里,看着刺红越来越多,眼圈也跟着红了一大圈。 李管家畏畏缩缩站在他身旁劝慰:“少爷,路上……堵车了,医生说他尽量赶过来。” 南宫行绝望地闭上了眼,从巨大招牌下面脱落出来的钢筋已经刺穿了茸茸的腹脏,血腥味重的吓人。 他握住茸茸前爪,红色濡湿也就跟着攀上了他的手,茸茸的气息越来越弱,喷出来的热气还没遇到南宫行的掌心就变冷了。 “去别的宠物店找,一剂安乐死而已,花多少钱都可以。” 南宫行这话一出,周边的人就更忍不住了,无非是骂他为了一条狗也至于,那边还有个大活人看不到,不就是条畜生,还是条老畜生。 和狗一起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在议论声中忍不住痛吟,南宫行一眼都没有施舍,他连那个人是圆是扁是胖是瘦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只关心他的茸茸。 消防员来的很快,比那一剂难求的安乐死更快,几个橘色身影凑在一起很快就确定了营救计划。 暴雨天气,先倒下来的是树,彼时茸茸为了救人,扑过来把人推倒,然而就是这时高楼上被强风刮落的招牌从天而至。速度太快,压倒茸茸的同时也压上了那个路人。 现在招牌以树为基,形成了一个杠杆,一面压着茸茸一面压着人命,消防员的方案是撬起来,救人。 周边的人还在议论。 “什么人啊,一条狗而已,我就不信他还敢拦着消防员。” “就是,听说那狗都活二十来年了,早该死了,救下也得死,还是得救人啊。” “听说被压住的人本来能躲过去的,是狗先扑过来的,真是造孽。” “人命还比不上有钱人家的一条狗吗?我就不信了,看吧,到时候肯定得拖开他。” 这些话南宫行其实全都听进去了,但他不理会,只是握着茸茸微微抽搐的前爪。 他别无所求,不过是想要一剂安乐死。 他们都说这是一条老的不能再老的狗,但为什么,没人问一句,这条狗活这么久,他是怎么养的? 妈妈活着的时候,它在,妈妈死的时候它也在,他生病的时候它在,他艰难治病的时候它也在,这些年无论他走到哪里,茸茸都陪着他。 狗命不及人命,他不是没有舍弃的准备,家里的医生一直随时待命,他连墓地和石碑都准备好了,但从未想过要茸茸这样死。 为什么啊。 南宫行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石板路,他俯身下去看茸茸,大白狗头上都是血在逼仄空间里伸出一点舌尖舔他的手指。 萨摩是微笑天使,哪怕要死了,也还是在笑。 南宫行眼眶含泪,任凭风雨冲刷自己的身体,他看着那双温柔眼睛,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 “先……救人!” 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南宫行的灵魂都仿佛被掏空了,只余下无尽疲惫与麻木。 姜糖赶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人群里的南宫行,明明是那么爱干净的人此刻却很狼狈,白衬衫上是血,裤脚上也都是泥,姜糖看的心痛难耐,忙挤上前去。 消防队要南宫行先远离现场,南宫行不肯。交涉无果,见他也不耽误救援,就没人再理他,几个还很年轻的小战士合力用工具把广告牌往外撬。 天边雷声阵阵,南宫行跪的笔直,一直握着茸茸前爪,然后眼睁睁看着铁制广告牌一寸一寸往下压,刺中茸茸的钢筋继续深入,茸茸很小声地呜咽。 姜糖看的泪流满面,她向前走了俩步,从后面抱住南宫行湿冷坚硬的身体,轻轻让南宫行靠住自己,然后伸手挡住了南宫行的眼。 她感受得到,这人狠狠颤了一下。 姜糖掌心一片濡湿,冰冷的雨里混杂了点湿热。 姜糖知道。 那是南宫行的眼泪。 第126章 灼烧 救护车鸣着笛把人带走了。 留下来的茸茸被压到血肉模糊,南宫行楞楞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抱着茸茸不肯松手,直到李管家说要给茸茸办葬礼,姜糖才勉强从他手里接过小狗。 可等姜糖再回身,就看到南宫行迈着长腿,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驱车消失了,姜糖被吓的心惊肉跳,忙上车让林木跟着追。 南宫行在路上的速度极快,姜糖一颗心都被吊起来,忙给他打电话,但南宫行一个都没接。 到最后,林木跟着南宫行的车上了山,南宫行躲进小房子里,姜糖忙下车,跑过去在南宫行落锁之前抵住了门。 “你等等。” 南宫行没有表情,他似乎还没有办法消化这么大的伤痛,他把姜糖放进来眉眼里含着狠戾:“你来干什么?” 姜糖对着这样的南宫行什么都说不出来,留声机还在唱耳边都是哼哼唧唧的调子,姜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下一秒就被南宫行狠狠怼在门上。 虽然门很软,但姜糖还是被撞得难受,不等姜糖说什么,南宫行的吻就下来了,这个吻没有任何温情反而急躁凶狠,南宫行冰冷的手指也在她身上游走,姜糖身上发疼,被吻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推搡之间,姜糖狠狠踩了这人一脚,南宫行或许也痛,但他根本没有因为痛楚而退却,动作愈发疯狂。姜糖狠狠挣扎,却被南宫行一把按住了手腕。 和那一次一样。 姜糖很委屈,觉得自己下贱极了,送上门来被人家作践,她红着眼圈呜咽:“放开我。” 南宫行仿佛失了神智,把人欺负狠了,才放松了一点,带着点情色露骨的恶意在姜糖胸口处自上而下抚摸。见姜糖眼里有泪花,才停下手带着笑问:“你吃惊吗?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姜糖。” “看够了吧?嗯?还是说要和我做到最后再看一遍。” 南宫行终于肯把人松开,姜糖靠着门咬住下唇没有哭,双眼通红瞪着南宫行。 这副模样可太诱人了,南宫行把心里躁动起来的乱七八糟按下去,凑过去摸着姜糖的脸如恶魔般低语:“不做就滚。” 随后,不待姜糖说话,南宫行就打开门,把姜糖推出去之后又重重摔了上去,世界终于清净了,南宫行躺在地上靠着门,不说话也不动。 姜糖被赶出来的时候,都快被气疯了,她红着眼就要离开,随便他怎么样,但走了没几步就觉得不对劲了又折回去狠狠踹门。 “南宫行,你他妈开门!” “有种你就死外面,躲在里面又死不了,你开门啊,王八蛋。” “你神经病!” 姜糖又哭又踹,闹了半天自己就疲惫到不行了,她瘫坐在门前,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曲子,于是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一首一首识别,一轮听完之后恶狠狠给歌单命了名。 南宫二哈的歌单。 仿佛这样才能解气,姜糖缩在门口身上湿漉漉的又冷又难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从里面打开了。 南宫行失魂落魄站在门口,看姜糖的眼神终于有了点柔软。 姜糖抬头,抓着门框爬起来:“想通了吗?神经病。” 南宫行目光缥缈,低着头异常艰难呢喃出三个字:“我的狗……” 然而话没说出口,南宫行就又沉寂下来了。 外面风大,姜糖把人推进去关上门,然后才凑过去摸南宫行的嘴唇,像是要掰开他的嘴。 “你要和我说什么?” 南宫行不说话。 于是姜糖死皮赖脸顶着南宫行身上腥臭粘上去小声撒娇:“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我的狗死了。” 语气悲痛的叫人心碎,姜糖戚戚然摸了摸南宫行的头发:“你救了一个人,你做得很棒。” 痛苦在心口翻滚,南宫行痛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强调。 “我的狗死了。” “我把它当弟弟的。” “我没有亲人了。” 姜糖难掩心酸,抱着南宫行一字一顿道:“南宫行啊,我的心跟着你都要碎了。” 南宫行无动于衷。 见他身上湿冷的厉害,姜糖只好把人带进浴室放好热水。 “衣服穿着难受吗?” 南宫行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脏。” “给你洗澡你不许闹啊。” 姜糖把话说清楚之后才过去解他的扣子,从外套到衬衫到裤子都脱光了,才发现这人瘦的可怕,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没了。她还想把最后一件遮蔽也脱了,却被南宫行按住了手。 “你还害羞啊?也行,那你就穿着洗吧。” 南宫行好似失了魂魄,由着姜糖揉搓。 泡到最后,姜糖才挤了一手心的洗发水给南宫行搓头发,把南宫行的头发搓了好几个形状,这人都无动于衷。 姜糖没办法,洗完之后拿了一件浴巾,等南宫行擦好之后,自己也草草冲了个澡,才跟着南宫行上了床。 南宫行躺的端正,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看,姜糖躺在他身侧摩挲着南宫行的手骨放柔了声音劝慰:“你的妈妈想茸茸了,所以茸茸就去陪她了,你乖一点,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茸茸是弟弟。” “是弟弟,和你一样,聪明又漂亮。”姜糖已经习惯了南宫行这种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毫无逻辑的话。 “它是我在父亲面前表现好,才得到的礼物,其实是因为妈妈喜欢。母亲死后,它一直在陪我,但现在茸茸也死了。” 南宫行说着说着又难过了起来:“是不是有生命的东西都会死呢?” “是啊,死物就不会死,死亡正是我们活过的证据。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从前有俩个神仙,一个叫生,一个叫死,他们俩个相爱了,生就把生命当做礼物送给死,而死亡将之永远珍藏。” “你也会死吗?”南宫行又问。 “当然”姜糖撑着身子看南宫行眉眼,这人洗的又香又白,此刻躺在这里乖巧的让人心疼,和之前的暴戾乖张简直是两个人。 姜糖好像有点摸清南宫行的规律了,她俯身下去亲了亲南宫行的鼻梁:“但在这之前我可以先当你的礼物。” 南宫行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好冷,你抱抱我。”姜糖趴上去躺在南宫行胸口上撒娇。 南宫行居然真的抬手抱住了她。 “抱紧点。” 南宫行听令,收紧了很多,胸前柔软被微微挤压贴在南宫行胸口,两个人的热量互相传递。 姜糖伸手在南宫行头上轻抚:“闭眼睡觉,我给你唱歌。” 南宫行依旧照做,乖巧的跟小孩似的。 于是俩个人就这么凑在一起,姜糖说是要唱歌但其实只是低声哼哼,隐隐约约可以听的出来是《星空》里面最简单的那一小段。 在这种氛围之下,南宫行真的睡着了,南宫行侧着身子睡的乖顺,直到这时,姜糖才发现南宫行睡觉的时候是习惯握拳的。 他攥着拳头,像是在延续柔软婴儿自我保护时的姿势。 姜糖心下一痛忍不住包住了南宫行的拳头,许是真的累到了极点,南宫行睡的很安稳,但半夜却发起了高烧,身上烫的不像话,面上也红的吓人,这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药。 姜糖一出去就看到李爷爷正在和林木攀谈,见姜糖出来,李管家相当自觉把一个药箱递过来,姜糖翻了一下发现都是些退烧止疼的药还有几个体温计。 “少爷容易发烧,麻烦您照顾了,体温计备了很多,少爷要是砸完了不够,你就再和我说,有什么不够的也和我提。” 姜糖接过箱子颇有些疑惑:“他这是什么体质?” “老毛病,遇到过不去的大事就这样,零零碎碎得烧七八天,熬过去就好了。” 姜糖没有再问,只和林木说了会儿话,嘱咐李管家带林木去机场之后,姜糖才放松下来,她还没进屋呢就被林木给拦住了。 “一切小心,千万幸福。” “谢谢你。”姜糖看着林木诚挚的眼,真心道了谢。 林木没办法,惯性碰了碰姜糖的头发,然后冲她摆摆手就离开了。 姜糖没有在意忙进屋,可南宫行已经烧糊涂了,抱着她一会喊茸茸一会儿喊外公的,姜糖打算喂他吃药吧,可这人偏偏把牙关咬的很死。 姜糖没办法,只好把药片研碎了泡在热水里拿勺子哄着喂,连喝带掉的洒了不少,但好歹是喂进去了点,姜糖折腾的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最后终于上了床,南宫行痴痴傻傻凑过来,身上还是烫的吓人,姜糖刚摸上他滚烫的额头,南宫行就抱住了姜糖的手臂,低喃。 “不准走。” 姜糖没办法,只好躺下,把人抱住继续哼歌。 第127章 行走在世间的精灵 姜糖第一次意识到南宫行就像个瓷娃娃,一击就碎,掷地有声的那种清脆。 整整七天,南宫行一直在高烧,躺床上只会说胡话,可一旦清醒就更难喂药了,真的是吃药一分钟诱哄半小时。 南宫行这边离不了人,姜糖就索性请了假安心待在南宫行身边,看他生病看他发疯。 就像这个人之前说的那样,他是发疯都很安静的人,不发烧的时候反而更安静,他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地上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姜糖刚把南宫行安顿下来,就出去和李管家见面,老人家一见到她表情就生动了起来。 “姜小姐,少爷今天怎么样?” “还挺好,说起来已经两天没发烧了,应该快好了吧。”姜糖接过李爷爷带过来的东西,又问了一句:“他以前就这样吗?” “先生去世那年少爷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完全不让别人接近,就连我也只能送一些必需品。” 姜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声:“那我就先进去了。” “姜小姐。”李管家面上很为难,踌躇了良久才道:“茸茸该下葬了,少爷以前给它留过墓地,还有碑。但墓志铭还没定下来,方便的话你帮我问问他,让他定一个日子。” “好,还有别的事吗?” “茸茸没有绝育,之前一直都是配种。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一点意外,那天带茸茸出去,其实是因为茸茸让别人家的狗下了狗崽。因为血统不纯,那边不想要,我是去解决这件事的。原本说好了给一笔钱让那一家养,结果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李管家佝偻着身子,似是有些惭愧:“毕竟是茸茸的血脉,如果少爷有想法,我会再去交涉。” “哦,我会问他的。”姜糖应了一声,都快进门了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问了一句:“对了,那边是什么狗?” “纯种哈士奇。” 姜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那可真是太巧了。 她回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南宫行已经醒了,眼下正赤着脚站在钢琴前,一个一个按琴键玩。 “你还好吗?” 南宫行不说话,好在姜糖也习惯了这人突如其来的沉默,姜糖不以为然把关于茸茸的事说了一遍。 南宫行听完之后还是沉默着,良久才说:“明天我自己去操持,那只狗我不要,茸茸是独一无二的。” “好”姜糖讪讪应了一声。 琴键声停了,南宫行收了手,冷俊的脸上带了一点很微妙的笑,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问:“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不能可怜你吗?”姜糖简直莫名其妙,心想这人要是再他妈犯浑自己就不管了,真不管了。 可这一次,南宫行只是低下了头,这段时间他又瘦了点,显得整个人都很单薄,南宫行恹恹低声道:“别这样。” 姜糖如鲠在喉,站在南宫行身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可怜一只猫可怜一只狗,爱抚他们给他们食物,或许他们会感激,但很遗憾我是个人。被居高临下的馈赠,我只觉得羞耻,如果这份馈赠还是你强迫自己做出来的,我宁可不要。” 真是高傲矜贵的很啊,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养出来的。 姜糖心软了一下,继续端详南宫行。 “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大晚上的你想让我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让李爷爷送你。” 姜糖没忍住,伸手捧住了南宫行的脸:“你在想什么?” 南宫行蜷着手指不说话,他想法很多,但没有一件能说得出口。 “你想让我猜是吗?”姜糖低眉顺眼呢喃:“你讨厌我。” “不是。”南宫行答的很快。 “那你不喜欢我。” “不是。” 姜糖看着这个人,她忽的笑了,良久才把自己的手指挤进南宫行指缝劝道:“那就先休息吧。” 南宫行似乎也贪恋这种温暖,老老实实跟着姜糖上了床,两个人相拥而卧,就像过去那样。 南宫行合上眼闻着姜糖发间清香,太美好了,他甚至舍不得睡。 第二天,一切恢复正常,仿佛这段脆弱与亲近从未出现过。 他们从小房子里分别,南宫行去处理茸茸的后事,姜糖则去处理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工作,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南宫行,忙里偷闲也要给南宫行发消息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茸茸下葬那天,姜糖也去了,她按李爷爷给的地址踏着清冷石板路找到了茸茸的墓。是紧挨着南宫行母亲的那一个,碑比寻常碑要矮很多,顶头还雕着一个骨头,正前面有茸茸的黑白照片。 她也看清了墓志铭,写的是“行走在世间的精灵。” 姜糖把自己在路边摘下来的白色小花放下,那是茸茸最喜欢的一种花,每次带它散步,茸茸都喜欢在那片花丛里打滚。 南宫行也在,站在那里面色沉痛。姜糖陪着他,两个人并肩而立,直到天边下起了小雨方才离开。 临到走了,还听到有俩个老人在议论。 “还给狗立碑。” 南宫行冷着脸继续往外走。 “和主人感情一定很好吧,喏,还是一只漂亮的狗狗。” “是啊。” 俩个老人说着说着发出了和善的笑声。 姜糖跟在南宫行身后见他没那么绷得厉害了,也就放下心来。 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就彻底升温,她约南宫行一起吃饭南宫行答应了,南宫行约她看电影,姜糖也答应了,两个人有来有往,苟且着过日子。 这段时间南宫行对她相当清水,做过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牵手,接吻都没有,大部分时候都会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然后撤回去。 姜糖心里知道,很多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但也由着事情发展,她在等一个契机。 而那个契机很快就来了。 事情的起源是一个电话,周康打来的,他在里面忍着悲痛问:“嫂子,大哥还好吗?” “挺好啊,怎么了?”姜糖还挺新鲜,以为他是知道了茸茸的事,还很认真的解释:“现在已经好多了。” “嫂子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虽然艾德让我闭嘴,但是……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周康甚至带了哭腔。 “嫂子,你告诉我吧,我能做些什么?大哥需要什么,就是要我的胃,我也给他。” “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看的东西,只要你说,我一定满足。” 姜糖浑身发冷,说不出话来,任由周康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 最后,周康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他搓了一把鼻涕感叹道:“虽然胃癌很难治,但我总觉得我哥还年轻,不应该止步于此。” “咔哒”一声,姜糖的手机滑落在地,里面的周康还在叫唤,可姜糖什么都顾不上,她从家里开出一辆车在路上跌宕起伏横冲直撞,径直跑进了南宫行的公寓。 姜糖把门敲得震天响,没多久门就开了。 南宫行随意搭了一件浴袍,大片胸膛露了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下面的胸骨,他探出了一个脑袋,见姜糖来了,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 话音刚落,姜糖一个拳头就砸了过去,南宫行猝不及防被砸中了鼻尖,他忍不住痛吭了一声,再抬头时只见姜糖站在门口把拳头捏的泛白,眼圈更是红的吓人。 姜糖一开口就带了浓重的哭腔:“你王八蛋啊!” 第128章 推心置腹 姜糖那一拳砸的不是地方,几乎是一瞬间南宫行的唇角就被磕出了血,殷红液体滴在白色浴袍上,南宫行细微地发抖,但此刻也无暇顾及,因为姜糖比他更可怕。 南宫行从未见过她这样。 一直以来姜糖都是个挺好的人,就像是小太阳,温柔讨喜又好相与。唯一让他不舒服的缺点大概就是姜糖有点缺心眼太喜欢新鲜刺激了,总让人有种抓不到她的惶恐。 可现在,姜糖把自己的面具撕下来,露出了内里真实的一面,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不舒服,南宫行更是没由来的害怕。 姜糖头昏脑涨,强撑到现在已经用尽了全力,她骤然脱力靠着门从肺腑里抽出几个字:“你是不是要死了?” 南宫行心下了然,顾不得嘴唇还在流血,他草草用手背抹了一把解释:“没有,是误诊,之后又做了两次检查,不是癌症。” 姜糖冷冷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之后转身就走。 她走的坚决让南宫行没由来心慌,南宫行忙抓住姜糖的手腕解释:“我没有撒谎。” 姜糖眼眶通红,挣扎着甩开。但又被南宫行抓了回去,姜糖急得乱蹬乱踹,南宫行趁机合上门,忍着姜糖毫无章法的攻击,贴过去道:“真的只是误诊,糖……。” 南宫行话还没说完小腹就又挨了一拳,南宫行一声不吭握紧姜糖的手,任由姜糖又咬又踹。 “你滚开!” 南宫行拿手指摩挲姜糖手腕内侧,低语:“我不滚。” “放开我,你有毛病,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你就是个神经病。” 开开合合的柔软嘴唇很近,南宫行特别想去吻一下,事实上他也过去了,但就差一点点的时候,南宫行还是放弃了。只把姜糖揽在怀里死死抱紧,拿手揉着姜糖的脑袋。 “我是神经病。” 被抱紧的时候,姜糖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撕咬挣扎,恨不得把这个狗男人就这么捶死算了,一了百了。 可她越是这样,南宫行越不松手,闹到最后脖子上都是牙印。 姜糖挣扎得厉害,南宫行借着体型优势才把人压住,姜糖挣扎累了,才靠着那个有力的胸膛,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你知道我多生你的气吗?” “我知道,对不起。” “你知道个屁。”姜糖又伸手狠狠捶了两把继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就是故意骗我。” “我没有”南宫行一遍一遍低声诱哄,安抚着姜糖的情绪。 可这波情绪来的实在猛烈,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哭太多了,姜糖身子发软站都站不住,南宫行抱着她,两个人一起跪在地毯上静静等情绪平稳下来。 姜糖心有余悸,稳定起来不容易,在地上坐了一个小时才彻底平静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南宫行才敢把人扶起,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饿吗?” 姜糖不理他,径直上了楼。累得跌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她想着藏在下面的枪,心底还是忍不住发凉。 南宫行在浴室把脸上血迹清理了一下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才上了床,黏过来把姜糖收在怀里。 “确诊下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很空。对于我来说,如果能够结束痛苦的话,死亡也没什么不好。但那时候我不想活不想死,只想见你。” 姜糖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南宫行天天守在她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就连目光也总是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鼻酸。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你或许会来陪我吗?” “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姜糖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之前把她关起来,不也就是为这个。 “不是。”南宫行看着姜糖缓缓道:“乞丐很可怜,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没办法跪着求你爱我。” 姜糖又沉默了,她想避开那双眼,却又被南宫行强行转了过来。 “你是在担心我吗?”南宫行问的虔诚。 答案就在舌尖,可姜糖说不出来。 南宫行半撑着身子,那手指描绘姜糖的脸部轮廓:“你还喜欢我吗?” “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南宫行就贴下来了,姜糖下意识合上了眼,但想象中的吻却迟迟没有来,姜糖又睁开眼,发现南宫行的嘴唇只差一点就碰上了。 他们离的太近,呼吸都纠缠到一起,带了点缠绵暧昧。 “你还喜欢我吗?” 南宫行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又问了一遍,离得太近了,声音太好听,姜糖心跳地异常剧烈,她都怀疑离这么近的话,南宫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还喜……” 南宫行没有问出来了,因为姜糖小小往上撑了一下身体,嘴唇就碰到了。 温暖柔软的感觉转瞬即逝,姜糖吻过之后就又躺回去冲着还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笑了一下,肢体语言已然代表了一切。 南宫行好像被人冲着心口开了一枪,他从侧面倒下去,良久说不出话来。 “比那个女人呢?南宫行,我怎么样?” “哪个女人?”南宫行疑惑。 “那天半夜给你打电话,是个女人接的,大半夜的,声音还很好听。” “哪天?我不可能错过你的电话……”南宫行大脑飞快运转,很快就找到了疏漏的地方:“除了那天,我昏迷去医院吊点滴,护士说她替我接过一个电话……居然……是你吗?” 姜糖心里五味杂陈,这种事,她就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这种理由上。好像自他们分手那天起,她就总会不由分说的把南宫行代入到那种风流到不可理喻的角色里。 见她沉默,南宫行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又凑过去很小声的呢喃:“我还想吻你,你别害怕我。” 姜糖不说话,南宫行就异常温柔贴上去,轻柔又缓慢的接吻,不带任何情欲,就只是单纯的亲吻彼此。 吻过之后,南宫行才抵着姜糖的额头:“要是那天你肯向我服半点软,哪怕哭一下,哼一声,我都不会。” “还不是你神经病!”姜糖眼尾发烫。 “要是那样的话,我怎么会不疼你。”南宫行声音轻柔,吻上了姜糖发烫的眼。 “你还把我的手按到了玻璃上。”姜糖越发委屈,直接打开了话匣子:“你还给我吃药。” “我那个视角看不到玻璃,也没看出来你受伤,给你吃的药里还有一颗是消炎药,不吃会更严重。至于另外一颗,姜糖,那种情形下如果我们造就另一个生命,你才是真的会恨我一辈子。” 南宫行把姜糖抱住缓缓道:“我和你说我没有做丈夫和做父亲的准备都是真话,我母亲抑郁症自杀,我又有三年多的躁郁经历,这种东西又有遗传的可能性,我怎么敢想?” 姜糖顺势枕着南宫行的胸口,任由南宫行的手指穿过自己发丝。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抛开激烈肉欲,踏踏实实躺在床上袒露彼此的内心,以另一种方式坦诚相见让她觉得倍感亲密。 “钱韵和我说过你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有的创伤,南宫行,这不是什么遗传学,只是有人恶意利用了你的伤口。” “为什么是那个女人?” 抚弄发丝的动作突然停了,姜糖不以为然继续道:“她来找我说过你的病,我们见过面,那个女人确实很烦人。” 南宫行沉下了眸子,他恶狠狠问:“那何先呢,他和你说了什么?” 反正迟早要面对,不如就趁现在摊开说,姜糖捋了捋思绪继续道:“他说你怀疑你母亲被他谋杀,并且背地里找了不少证据,希望能指证他,但……现在诉讼时效期快过了,说你备着枪是想杀他” “而我只是一个麻痹你的工具,甚至还是一个不合格的工具,他破坏我们,是想给你一个更合格的工具。” 姜糖话刚说完,就被南宫行眼里的阴蛰给吓住了,那张脸还是好看的,可眼下被镀上一层阴郁,让人不寒而栗。 “我拿枪是为了防身,而且找证据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外公。他在死之前就把找到的证据都藏起来了,说是让我自由,让我活在太阳底下不必背负这些。” 姜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宫行阴寒的厉害,他甚至有些懊恼:“那天他和我说你知道了我生病的事,而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做出决定要离开,我确实没办法保持理智,是他制造了一个信息差。” “那……我们?”姜糖气结,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在这里折腾的伤痕累累,合着背后都是那个老男人在看笑话? 那他也太可怕了,姜糖想起那个拄着手杖的老人,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了解我,了解钱韵,甚至了解你。才会把我们都玩的团团转。”南宫行握住了拳头:“杀他?我不会做这种性价比低到可笑的事情,就算要杀也会全身而退。” 南宫行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姜糖,忍不住喉头一哽问道:“所以你说的分手,是为了不为难我?为了所谓的……让我自由?” 姜糖难掩心酸,笑了一下:“关心则乱嘛。” 南宫行心脏都受到了冲击,他颤抖着抱住姜糖:“太傻了。” 悔恨让南宫行失落到了极点,姜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说出口的隐疾,而他却因为信息不对称,那样待她。 太差劲了,在小房子里那段时间姜糖反抗那么激烈,想来她是真的喜欢自由。 这个人就是这样,她喜欢什么,就要捧给别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南宫行,心脏那里都有点发胀。 “就算你是因为觉得我嫌弃你而感到受伤才那样对我,你也还是个神经病,我骂你你认不认?” “嗯”南宫行想着事情轻哼了一声。 “不过我也很自以为是,所以……” “所以?”南宫行接了一句。 “我原谅你了。”姜糖摸了摸刚刚被自己咬出牙印的那块地方,哼哼唧唧缩在南宫行怀里卖乖:“以后你再发神经我就当自己瞎了,看不到。” “那你再自说自话替我们两个人做决定怎么办?”南宫行揉着姜糖的耳朵问。 “唔……”确实是件棘手的事。 南宫行抓住姜糖白葱似的手指,把它放到自己唇边。 泄愤似得轻咬了一口。 “不许再有下次。” 第129章 亲昵 事实证明,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俗语是有道理的,有同床共枕的经历,哪怕只是单纯睡觉也会让人与人之间亲密起来。 把话都说开之后,压在身上的大石头就消失了,两个人又开始你来我往的谈恋爱,不过,这一次多是退却了激情之后的相守。 谁都没提再住一起的事,只是趁空闲时间聚在一起吃个饭聊天散步,平稳但也毫不厌倦。 挺好的,但只有一件事情坏。 那就是太清心寡欲了,姜糖是那种熟了就忍不住动手动脚闹着玩的人,可这次和好之后南宫行就更加坐怀不乱,难撩的要死。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对方都无动于衷之后,姜糖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她不漂亮了吗?可镜子里的明明还是一个美女嘛,难道她身材不好了吗?姜糖左转右转,唔,自我感觉很良好。 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没兴趣了呢?姜糖长吁短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赖南宫行家里,他再没什么表示自己就要疯了。 于是姜糖大大方方洗了个澡,穿上漂亮衣物外面套了一件轻薄纱质睡衣就晃出来了。 但南宫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眼都不看她,真是岂有此理,姜糖气死了,亏她还在一旁故作娇羞了那么久。姜糖羞愤万分爬上床,决定不理狗男人了。然而她还没睡着,就听到南宫行问了一句:“你要睡觉吗?” 哼,她就知道正经不够三秒,姜糖把脸藏在被子里,心肝颤动着低低应了一声。 于是南宫行关了灯又拧开小夜灯,爬上床躺在她身边,利索的亲了她一口,然后就躺回去了……躺回去了? 是夜,姜糖无语凝噎,感觉自己的女性魅力荡然无存,甚至起了霸王硬上弓的赌气想法。 “我买了很漂亮的内衣,你要看吗?” “不了”南宫行被吓得呼吸一滞。 姜糖恼羞成怒小小踹了他一脚,蒙头背对着南宫行,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对,又翻倒过来在南宫行背上画圈圈:“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理我,我不漂亮了吗?鸭哥哥,一个大美女都躺你床上了,你怎么能睡得着?” 南宫行睁开了眼,犹豫了俩秒才骤然起身凑过去,顺着记忆寻找姜糖身上最怕痒的那几个地方。 “可以吗?” 一片混沌里,姜糖听到了南宫行的声音,她忽地笑了出来:“我……我都要怀疑人生了,合……合着在这等我啊?大哥,被睡的是我啊,你怕什么?” 南宫行眸里有化不开的悲伤以及疯狂情动,他摸姜糖的脸:“不准笑。” “我就笑”姜糖顺势咬住了他的虎口。 南宫行细细吻这个人,直吻到姜糖说不出话来,才温柔道:“姜糖,我可以吗?” 见鬼,也许是太久没有这样接触过,姜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绞着薄毯一角不说话。 “说话。” 姜糖被逼的脑内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可以什么啊,你烦死了。” 南宫行低笑凑到她耳边又问了一遍,问的内容异常赤裸,姜糖灼烧起来,捂着脸还是不说话。 “我会对你温柔的。” “你闭嘴别问了!” 虽然说好了要温柔,但渐渐的事情就不对劲了,太久没有接触,太想念对方,过于温存的欢好简直是隔靴搔痒望梅止渴,只看不够,差太多了,得把梅子摘下来嚼碎了吞下去才会真的止渴。 粗鲁野蛮的那部分魂魄也被释放出来,以思念为名,他们做了平日里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也得到了平日里难以触及到的快乐。 中途南宫行的手机响了三次,但都没有人理会。 疯狂渐渐平息,做完清洁之后,那种黏腻的感觉就消失了,身体得到了彻底而又巨大的满足。 南宫行打开手机,发现那三个电话都是李管家打过来的,他拨回去,很快就听到了李爷爷裹含着激动的声音。 “少爷,我还是没有找到他,但我收到了一封关于他的邮件。” 是了,知道真相之后,南宫行就想再和自己那位父亲交涉一下。但没想到何先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切痕迹都被抹的干干净净,李爷爷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现在这样急,想来是收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内容?” “病历以及遗嘱。” 南宫行绷住了身体,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和先生一样,他也是肺癌。至于那份遗嘱,上面说的第一继承人将继承他百分之九十八的财产,上面的第一继承人,是你。” “是我?”南宫行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轻颤着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才平静下来。 “他在向你示好。少爷,你母亲的忌日还没到他就病了,还和先生病的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南宫行想起被疾病折磨到死的外公,心口有点发沉,良久才叹了一声:“大概是吧。” “他会来找你的。” “知道了。”南宫行说完就挂断了,他转身往床榻上看,姜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丝毫不遮掩自己正在偷听的可耻行径,迷迷糊糊道:“你要见他的话一定带上我。” “好”南宫行应了一声也上了床,抱着姜糖睡觉。 李爷爷说的没错,一周之后,南宫行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男人苍老脆弱有气无力的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要求他一定要来。 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南宫行没有推辞,带着姜糖赶了过去。 那是个私人医院,南宫行很轻松就找到了何先的病房,姜糖跟到病房门口就没再进去了,南宫行敛着眉眼给姜糖拨通电话,然后把手机放进兜里自己推门进去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树。 病房窗户挺大,眼下七月末尾了,正是树木绿到眼痒的好时候。 病房干净又明亮,就是一团死气,床上缩着一个人,那人见他来了才抬手示意让一众小护士都出去,房内只剩父子俩人。 呼吸机运作的声音很轻,何先离不了氧气罩,他隔着续命的东西低低唤他。 “小行……你来了啊。” 南宫行坐在椅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靠在一起,他没细看何先究竟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只摆弄着衣服下摆懒懒散散道:“我同姜糖好得很。” 何先好像不在意,他松开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南宫行低语:爸爸这辈子的心血都……都交给你,够你过上好日子了。”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爸爸?” 第130章 焚毁 何先被病痛折磨地奄奄一息,肉体上的痛让他的意识都渐渐模糊。 他回想自己的人生,想幼时贫苦,少时失意,好不容易抓住了时机,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原以为只要他想,只要他努力,只要他意志够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视情感如粪土,可行至终结,何先才明白,他追求的那些东西救不了自己的命,同样的,他也带不走自己的追求。到这个时候,何先才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最后的羁绊。 那个在他一晃神功夫里就长大了的孩子,无论他喜不喜欢自己,南宫行血管里都淌着自己的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何先一下子就想到了幼时的南宫行,那时候的南宫行一面对自己就局促又羞涩,每次向他展示新学到的东西都挺着背昂着头。 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总是偷偷打量他,然后在被捕捉到的时候迅速逃开。 何先的目光停留在南宫行脸上,这孩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这么一看还是像他的。 没错,他们是亲父子,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再说,小时候他还很喜欢自己,那种小心翼翼来讨好他的神情何先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况且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他可是把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财富都送给了南宫行。 何先期待着,浑浊的眼里写满了渴望。 可南宫行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想听啊,让何萧叫你。” “小行,你听我说……你才是我的儿子,那份遗嘱你也看到了,我的就是你的,都给你。” 南宫行不说话病房里就沉寂了下来,细小浮尘在阳光下游荡。沉默了良久,南宫行才看着病床上那个孱弱消瘦的老人问:“你要死了对吧?” “小行……”何先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南宫行微微抬手,那是制止的姿势。 “我有几件事问你,希望你告诉我。否则你死之后,我就拿你的钱攻击何氏,你应该明白这种程度的操作对我来说很简单。” 何先急得直捶床,他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疼痛让他缩在床上直呻吟。 “你敢”他说。 南宫行被彻底逗笑了,他笑得张狂,然后冷眼盯着这个人,咬死小齿一字一句缓缓道:“第一个问题,我母亲究竟是先有病后住的院,还是先住的院,……后有的病。” 冷汗顺着脊柱滑落,何先说不出话来。 “第二个问题,她在住院期间到底有没有……”南宫行握紧了拳头,他双眸猩红用尽全力才把余下的话问出来:“被骚扰,被性侵。” 发妻柔柔弱弱同他说话的情景也浮现出来,何先连忙反驳:“没有,怎么可能?怕这边出岔子,我见过她几面,你也见过她的,她身上没有异常,没有任何创伤。” 南宫行站起来,眉眼冷的厉害,他忽的暴起附身上去一把扼住何先的脖子:“我进去的时候,左右俩边疯子,每天都和我说在我之前的那个也姓南宫的女疯子。他说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奸污过她,说的很详细啊何先,每一天。” “我问你最后一遍,有没有?” “没……” 南宫行手上青筋暴起,他渐渐收紧力道:“你没有指示?” “没” “钱韵也没有?” “我的妻子……受到玷污……会影响……声……声誉。” 何先心有余悸,咳了一会才颤巍巍补充道:“我想起来了,你那个病房旁边是俩个美国佬……一个是性瘾患者,还有一个是臆想症,你不该听他们的话。” 这话没说错,当初和那帮老疯子进行正常交流,确实是年幼的他犯过的第一个错,只是当时他真的分不清真假,其实,他连那些人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彼时只知道生气,恨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但打不过他们这种事实也让他沮丧。 南宫行不以为然,他缓缓松开手,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又坐回去慢条斯理擦拭手指,就连指甲盖都不放过,就像粘到了什么脏东西。 “很好,下一个问题,当年你和母亲相遇,外公说是母亲被绑架而你救了她,可我不信所谓巧合,在那起绑架案里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何先剧烈咳嗽着,咳了一会儿才笑着回答:“你像我,小行,否认也没用,你的脸你的脾气都像我。” 南宫行把湿巾丢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处,歪着头笑的残忍:“那你更应该清楚,我不是和你闹着玩。” “当年的主谋是我一个远房大伯,我知道……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提出要帮他,他同意了,然后……我就让他死在了牢里。” 这就是他母亲坚守了那么多年的所谓爱情啊。 南宫行眼皮都没眨一下,起身就打算离开,却被何先以沙哑的声音给叫住了。 “小行啊,你怨过她对吧?” 南宫行握紧了拳头。 “怨她死的早,怨她抛下你一个人,如果我说她是被谋杀的呢。” 寒意一寸一寸爬上心头,南宫行略微弯了下身子,以此缓冲心口钝痛。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甚至笑的苍白:“是你忘了,母亲去世那天你是怎么求的我?” “你说尸检就是要剖开尸体,你骗我说,妈妈会疼。” “可我已经不是九岁了,现在的你根本骗不到我。” 南宫行的声音剥离了悲喜,他看着何先,又一次问:“你会梦到她吗?我会,做梦都不得安宁,她就躺在我床头抱着我哭,一直喊疼,何先,你呢?你有梦到过她哪怕一次吗?” “她没有丢下你,是我杀……杀了她。” “你们给她灌了安眠药,所以她的尸体上才有白沫残余,对吧?” “她挣扎的很厉害。”何先陷入了回忆,那个女人确实挣扎的厉害,钱韵戴着手套按住了她的头部,但药还是倒不进去,反而磕坏了嘴唇,他的手腕也被抓破了,如果尸检,他妻子的指甲里就会查出属于自己的皮肤组织。 然后呢,然后他就也拿了手套,操纵着南宫予的手,右手划破左手腕,血流出来了,在女人的哭声里,他故作惶恐把刀丢在地上。 “那时候我害怕了,但钱韵……她不甘心,她背着我打通了关系,她擅作主张,和你母亲说了话,然后你母亲就跳楼了。” “你不是害怕。”南宫行把情绪掩藏的很好:“你只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哪怕有一天东窗事发,你也可以推给钱韵,你有证据对吧?” 何先笑的含糊,他合上眼:“我死之后,证据和我的自首信,自然会……去它该去的地方。” “来不及了。” “来得及,孩子,我快死了。” 何先的脸通红,他眼睛瞪得很大,痛苦啊,疼的像不在人间。 “再……再叫我……一声爸爸。”他把枯瘦的手探出去想要抓住南宫行,却被南宫行给躲开了。 “我都告诉你了啊……小行,爸爸是为了你好,不要生爸爸的气了。我为什么告诉你真相……我完全可以死也不告诉你,我告诉你不就是想让你安心吗?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你想报复钱韵,我的遗嘱也写清楚了,她拿不到一分钱的,我给你了……你要正义,我也给你了。” 真可怜啊,这才是疯子,一个真正的疯子。 南宫行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你努力了然后呢?” “何先,你努力了就一定会得到吗?” “我偏不给你,你能如何?” “小行。”男人甚至哭了出来:“我……我穷怕了……是你不懂。” “你叫……你叫我一声。” 南宫行目光怜悯,他叹了一口气:“给你背诗吧,你喜欢的那首金缕曲。” “不……不要背。” “寄吴汉槎宁古塔…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小……别背了。” “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南宫行不肯停歇,越发背的字句有力,短短几行诗,似乎道尽了何先的一生。 何先情绪起伏极大,他呼吸急促,咳出来的血沾在氧气罩上。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南宫行含着笑,凑到何先耳旁放缓了声调:“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何先的手指抓着床单,他眼里都是恨,呼吸渐渐放缓,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起伏越来越缓。 直至线条完全变平,何先的手才松开,床单都变得皱巴巴的。 真奇怪,他的眼睛居然没有合上。 南宫行转身离开了,外面闹哄哄的,医生护士都往这边赶,南宫行一点都不想应付这些琐事。 他走出来没几步就看到了姜糖通红的眼。 “回家吧”姜糖擦了擦眼泪随后向他伸出了手。 “好” 第131章 羁绊 何先死了。 南宫行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把何先在何氏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处理了,第二件事就是把人火化下葬。 坟墓与外公相邻,再过来才是母亲的碑。碑比外公的矮一截,远远看着就像是跪在外公身侧,墓志铭也只有俩个字,恕罪。 这是南宫行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 起初钱韵收到消息的时候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申明她与何先是合法夫妻要求合葬,还说何萧是法律上的血亲对财产有继承权。 南宫行不理会,钱韵便咋咋呼呼的说是要找律师,然而钱韵的律师还没来,南宫行的律师就找到了钱韵。 二十年前的杀妻案,终于正式立案,法院形成小组深入调查,深埋在地底的证据被挖出来,尤其是何先的自首信,以及钱韵找人把南宫予抬至天台的监控视频,让案件更加清晰。 南宫行飞了好几次,把事情盯上了正轨才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发现自己办公室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总裁,不好意思,我们没拦住他,要不要叫保安?” “不必”南宫行制止了他,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嘱咐了小王一声方才进去。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恶狠狠看着他,良久才咬牙道:“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南宫行笑了,嘴里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泛出寒光,直笑到何萧握紧了拳头,南宫行才脱了外套缓缓坐在椅上,以最寻常不过的语气开口:“放过?我放过你母亲,那谁来放过我母亲?” “就算你要血债血偿,可你有什么必要折辱死人?你不让他们合葬就算了,可他是你爸,凭什么连碑都要矮一截和你的狗同高?” 南宫行敛着眉眼,把玩着手里的黑色钢笔漫不经心道:“真意外,他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欣慰自己养了个好儿子。” “南宫行!” “还有事吗?” “你……把何氏股份卖给了爸爸斗了半辈子的竞争对手你知道吗?” 南宫行眯着眼露出一抹微笑:“对了,钱一到账,我会立刻捐给基金会,所以你有什么动作要抓紧了。” “你疯了?那么多钱你要给外人?” 何萧脸上的痛色让南宫行愉悦到了极点,不待他说什么,小王便进来了,把他要的东西都放下之后又走了。 南宫行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是一整箱崭新的红色人民币。南宫行神色如常拿起一摞钱,手指灵活把封条撕了,眼都没眨一下,一张一张放进碎纸机。 “别说给外人,我就是撕着玩,也不想给你。” 何萧看不下去,转身就打算离开,但却想起母亲的嘱咐,他忍下一口恶气,又转回来。 “她想见你。” 南宫行不言语,依旧重复着拿钱拆封扔碎纸机的动作,碎纸机运转的时候有细微的声响,碎了的红条被挤压堆积成一团。 何萧自作主张拨通了给钱韵的视频通话,那边的钱韵一出来就开始哭喊道歉,南宫行连眼皮都没眨,只冷眼看着那个女人的闹剧。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南宫行才听到了重点,他猝然抬头,眸里含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恨意,他微微发抖咬着牙问:“你说你不容易?” 那个眼神让钱韵胆战心惊,碎纸机的工作还在继续,钱韵只要想到里面被搅碎的东西都是钱,是原本属于她的钱就气到发疯。 但眼下她也只能扮上哭腔哀怨道:“何先把我骗得团团转,他一直骗我利用我。小予的死也是因为他先说的,是你母亲要闹离婚,离婚就会分家产,他还在事业上升期,绝不能失去那么多财产也丢不起那个人,所以……所以,我和你母亲都是受害者,你能明白吧?” 南宫行闭上了眼,他握紧拳头任由怒意积蓄,他缓缓道:“我不能。” “小行……我会得到制裁,但小萧没有错,我们上一辈人的恩怨就留给我们解决吧,你们兄弟之间不要有嫌隙。” 南宫行冷眼看着她,他甚至有点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噗通”一声,钱韵跪下来,她哭的很认真。 “我是被他骗了,小行,何先骗我,他处理财产我不知道,他病了我也不知道,他的遗嘱我更不知道,你看,我根本不知道。你小时候那些事也是他授意我的。” 看她在这里给死人身上乱扣屎盆子,南宫行真的被恶心到了,他们俩个烂的半斤八两,当真是绝配。 “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进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出来,小萧就交给……”钱韵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 太安静了,安静到发慌。 视频里的南宫行背着光,一言不发,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那个眼神,像极了那个老人。 钱韵自问什么都没怕过,尤其是在有钱之后,更加嚣张跋扈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唯有那个人。 那一天,和瘦弱南宫行站在一起的那个老人也拿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只说了几个字。 “我不打女人。” 现实与记忆重叠,钱韵睁大了眼,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可南宫行字句清晰又说了一遍。 “我不打女人。” 她听懂了里面的威胁,最恶毒最可怕的威胁,钱韵骤然脱力,她跪在地上,和第一次见南宫行外公时一样,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脆响。 “对不起。” 何萧还没从震惊之中出来,钱韵就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巴掌一声“对不起”,左右开弓直扇到见了血都不敢停下来。 “妈!妈你在干什么?”何萧叫的魂魄都碎了。 明明只是刚开始。 在乱糟糟的哭喊和道歉声中,南宫行依旧安静的像尊普度众生的佛,他继续拆东西,把钱一摞接着一摞的放进碎纸机里。 何萧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哭了出来,他眼角带泪把视频挂断,狠狠把泪都抹干之后,面色阴沉看着南宫行:“路还长,咱们走着瞧。” 哪有那么长的路?南宫行低笑了一声。 何萧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给纪检委致电举报,把何先捞何萧时动用的人脉都抖落出去。 这一次,不会有人护着他了。 他南宫行早就尝尽了的滋味,如今才刚刚降临到何萧头上,算便宜他了。 该干的事都干完之后,南宫行才摊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久久说不出话来,没多久姜糖就赶过来了。 “大哥威武,没事撕钱玩呀?”姜糖硬生生挤过来,黏糊糊靠在南宫行身上,这里捏一下那里摸一把的。 南宫行摸着姜糖的头发轻轻叹了一下:“没撕多少,我有的是。” “我觉得你要是为你父亲稍稍难过一下下的话,你妈妈一定不会怪你。” “我怎么会为他难过?”南宫行神色依旧:“早几年我甚至想过自己动手杀他,在每一次犯病每一次噩梦惊醒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没有他就好了。但外公让我活下去,他更希望我幸福。” “爱你的人都会这么希望,没有人会舍得让你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报复谁。”姜糖动作缱绻摩挲着这个人的眉毛 “之后还想着,不一定要让他死,毁掉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也会痛苦吧。” 南宫行笑了一下,目光却变得沉痛了起来:“或许,他在自己痛苦之后就能体会到我和妈妈的痛了。就像我一样,过去的我很傲慢,我看别人只会觉得他们都蠢钝不堪,对他们遭受着什么样的灾难并不感兴趣。我也是在遇到那些事情之后才知道体会他人的,要报复他这种想法一直没有停,直到遇到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融资吧?” “记得”姜糖眼眶发酸,她从来没有忘记,只是现在才想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何先最看重的就是他耗尽一生的企业,而南宫行那一次融资彻底引入了外部的管理模式,他那是给银河套上了枷锁彻底让自己再不能利用那么多年的资本积累去和何氏硬碰硬。 “对于我来说放下比执着更难,是你说要选难的那一个,我才真正做出了决定。” “南宫行,这份正义虽然迟到了很久很久,但它还是来了。你的父亲死于癌症,死前受尽折磨,至于那个女人,她上了年纪,今后十有八九要死在牢狱之中,伤害你妈妈的坏人都得到了惩罚。”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她了。”南宫行缓缓道:“其实早就忘了,她的脸在好几年前就变得很模糊,母亲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个符号。只有那几年发病的时候她才会来,臆想让我很痛苦,她总是向我求救,姜糖,她在向我求救。” 姜糖咽喉发堵,她艰难吞咽了一下,随后才抱着南宫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痊愈之后,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人在羡慕我,可笑的是我也在羡慕他们。我羡慕那些没心没肺蠢笨不堪的人,他们都有母亲,我没有。” “虽然说起来很矫情,但我那时候是真的羡慕。他们都说她是自杀,我就恨她丢下我一个人,可当我也因为痛苦不想继续活下去的时候,又能理解她的选择了。” “我有一个想法,我要告诉你。”姜糖侧过脸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你最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从哪个环节开始的?” “是最后一步,她先吞了药后割了腕,身体状况不可能再允许她爬上天台。” “就是这里,那个视频你也看了,何先割腕割了一半没继续下去,然后那个女人和她说了一句话,之后才让人把她抬上了天台,然后她才跳的楼。而在这之前,不管是喂药还是割腕,她都在挣扎,她不是没有求生的意志,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南宫行眼部轮廓变得柔软起来:“那时候她精神出了问题,我不知道……她跳楼的那一刻,是不是还思维清晰。” “你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前俩个环节她还在努力求生。” 南宫行低下了头。 “这是她给你的信息,而你接收到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南宫行,她在给你传递信息。” “她爱你” 南宫行把脑袋埋进臂弯,双肩细微的抖动。 小孩子对父母的依恋都是与生俱来的,姜糖相信南宫行现在丢弃的是他曾经渴求过的,更相信,他现在焚烧着的,是他深深爱过的。 他现在激烈恨着的世界,也一定是他曾紧紧拥抱过的。 哪怕是对何先那样不像话的父亲,他也一定有所期待有所等候有所需要。 或许,是在父母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可何先把他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或许,是在母亲住院他心里恐慌的时候,但何先把他相依为命的妈妈残忍杀害。或许,是在母亲下葬的时候,可何先让钱韵招摇过市。或许,是在被后母诬陷受委屈的时候,但何先逼他叫妈妈。又或许是在不舒服的时候发病的时候想妈妈的时候。 直到最后,外公去世的时候,南宫行失去了作为一个人能失去的一切,可何先还在同他抢遗产。 可能那笔钱在何先那里确实更有价值,但这个人太过功利,无法顾及一个小孩残缺不堪的魂魄。 有多少期待和爱能经得起这样桩桩件件的消耗? 错过了他的悲喜,就没有必要再来了,再也不必来。 他已经失去一个了,姜糖不忍他把另一个也丢掉。 “南宫行,她爱你。真的,她没有丢下你,从未。” 第132章 向阳花 所有事情都平息下来之后,姜糖就又搬了回去,两个人开始有条不紊的过日子。 工作室刚落脚,大事小事不间断,姜糖除了搞设计还得跟着几个上司到处应酬,每个月还得跑英国一趟在总部和艾德汇报工作,相比之下倒是南宫行闲了很多,时不时给她带个饭呀陪她出差,都很自然。 甚至还陪她一起去看了凯特琳生下来的小宝宝,嗨,姜糖本来还觉着凯特琳看美人生美人的理论挺靠谱,怎么着那也是接受过南宫行美貌熏陶的崽,结果她看了一眼就乐了,那奶娃娃小小一只,头上黄毛细软又稀薄,丑的可吓人了。 姜糖还没把地板站热就草草告别了凯特琳,拉上和林木大眼瞪小眼的南宫行就跑。 事实上,姜糖太忙,两个人接触的时间就不多,接触的时间太少,导致见了面就换着花样上床。 这太不像话了!姜糖不止一次抱怨过,和南宫行活的像个老夫老妻,没有任何波折太无趣了! “你真的这么想?”正在给姜糖捏肩的南宫行顿了一下。 “嗨,别停啊,接着捏。你都不觉得生活太平静了吗?” 南宫行垂下眉眼没有说话,姜糖也就没当一回事自然而然换了话题。 直到周五的时候南宫行给她发了一个地址,姜糖才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笑的比花都甜,一教就会,简直太上道了。 姜糖强按着躁动的心一直开会开到晚上九点才忍着疲惫驱车直接到了南宫行给的地址。 那是个海滩,姜糖远远就看到了有闪闪烁烁的火光忽明忽灭,海风还有点大,姜糖穿的薄,她一下车就看到南宫行正蹲在地上点蜡烛,可惜风太大了,他就是只八爪鱼此刻也忙不过来。 姜糖一看这架势就乐了,忙喊了一声:“鸭哥哥,你好浪漫啊,呦这还有白纱呢,叫我来干嘛?角色扮演倩女幽魂?” 南宫行脸色一黑,也不点蜡烛了,只讪讪站起来嘟囔:“约会都要迟到,本来要看落日的。” “这不是忙嘛,错过落日没关系,还有月亮的嘛。”姜糖顺势一抬头才发现,唔,天是阴的,什么嘛,太不给面子。 “唔,这不是还可以看你,看我真诚的眼睛,你今天特别帅。” 这话真的不假,南宫行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虽然风大了点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帅气,尤其是那身裁切妥当精致到极点的白西装,更衬的平日里看惯了的脸都变得熠熠生辉。 姜糖还没上手呢,就被南宫行给躲开了,那个人瞥了她一眼就跑……跑开了? 怎么还傲娇上了呢?姜糖一头雾水,刚打算追上去,就听到了钢琴的声音。 她都没发现这边还有一架三角钢琴,南宫行端坐在那里把古尔德的k331弹的很有感情,这是一首对于他们来说具有独特意义的曲子。 白纱浮动,海浪翻滚,年轻又矜贵的男人坐在那里弹钢琴,简直美的像一幅画。姜糖一不小心就听入了迷,脑子里七七八八想了很多,直到南宫行抱着花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搞什么呀?大晚上来色诱我。” “在求婚。”南宫行把花递过去。 姜糖又惊又喜一脸懵逼接过花问了一句:“拿向日葵求?” “这是太阳花。”南宫行皱着眉解释了一句,作势就要单膝下跪,却被姜糖扶住了。 “等等,你冷静,真求啊?” “不然呢?” “不是,我这油光满面的,头都没洗合适吗?” “嗯。” 姜糖震惊了。 “你严肃点。” 被凶过之后她就老实了,眼看着这个漂亮男人单膝下跪是非常巨大的冲击,姜糖忍不住捂住了滚烫的脸,冷静,又不是第一次被求婚了。 姜糖努力劝自己,可是在南宫行拿出锦盒的时候就真的……冷静不了了,她怀疑心脏再这么跳下去自己都要出毛病了。 “我……第一次求婚,我很紧张。”南宫行抿住唇角破罐子破摔:“反正就这一次,你要是不答应,下次你来求。” “哪有你这样的。”姜糖抱着那一把太阳花抗议,真的是好不容易起来的浪漫气氛都没了。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南宫行紧张的直扣手指,扣了一会儿才把盒子打开:“不然你先看看戒指?” 姜糖看了一眼里面那颗鸽血红宝石就忍不住了:“好了别说了,你先给我戴上再说,我答应了。” 抛却那颗色泽诱人的鸽血大宝石不说,单说南宫行敢把这么一颗红艳艳的东西拿在手里就很不容易了,好吧,主要是那鸽血啊,那大宝石啊,谁看了能顶得住? “太阳花的花语是沉默的爱。”南宫行说的很艰难,磕磕绊绊说完这句就又跑了题:“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我看了罗兰米勒的《亲密关系》,所以我是有依据的觉得,当我们对一个现状感到平淡的时候,或许就是我们该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 “所以……所以,我想娶你。” 风太大了,姜糖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打算让南宫行快点说呢,就看的这个人居然起来了。 “哎,你干嘛?还没说完呢,不许起来。” “给你披我的衣服。” “我不冷,你接着说。” “哦”南宫行应了一声,但还是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了过去。 “我觉得你就像个小太阳,很温暖也很耀眼,送你太阳花也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小太阳,我是向日葵,我永远向着你。” “哎不对”姜糖憋笑憋的身上发抖,严肃道:“那你要是遇到别的小太阳呢,比我更温暖更耀眼怎么办?” “那我就是向姜糖葵。” 天呐,真是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等得到,姜糖有点感动,她居然能听到南宫行说情话,太不容易了,求婚这种活动真的不能天天都有吗?不能吗?不能吗?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做你的精神伴侣,分享你所有隐晦的奇形怪状的想法,知晓你不为人知的疯狂。也做你的肉体伴侣,了解你隐秘的难以启齿的性癖,和你一起探索宝藏游戏人间。” “后半句不用说,谢谢。”姜糖有些羞愤,探索宝藏之类的胡话,鬼知道是在哪张床上说出来的,她说着是逗人家玩的,没想到被人拿来玩她,真是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幸好南宫行也不敢让别人见证他们的伟大爱情,否则站在这里说这些有丢脸就够了。 “如果真有婚姻恐惧症这种病的话,我大概是晚期了吧。因为家里以及个人的一些情况,所以我对自己的预想一直都是单身,二十是,三十、四十、五十。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就是到死也不会和别人分享我的人生,但我遇到了你。” “我觉得我变得奇怪了起来,该怎么形容呢?”南宫行顿了顿,他抬眸望着姜糖缓缓道:“一百三十七亿年前宇宙大爆炸,九十多亿年之后地球出现,百万年前恐龙发出第一声嘶吼,之后类人猿学会行走,智人奔跑着统治世界。千百年来无数王侯将相落幕,无数普通人的哀乐消弭,天地换了又换,但我感觉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为了让你我相遇。” “我想把我的人生分你一半,把我的思想我的快乐我的郁郁寡欢,全都展露给你。姜糖,我想把我能企及或者我从未企及过的一切美好都给你,你要不要?” 姜糖还没开口,鸽血戒指就到了她手上。 “无论你答不答应戒指都是你的,现在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姜糖看着那一点红简直欣喜若狂。心脏也狂跳个不停,与纪灼求婚时不一样,那会儿答应纪灼更多的想法是如果她非要结婚,那么纪灼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她只要看着南宫行的眼就会对有这个人的未来充满期待。 “我愿意的。” 姜糖话音刚落,南宫行就扑过来抱住了她,地上的蜡烛都被吹熄了,在一片黑暗之中,南宫行凑过来耳语,只说了短短三个字,然而姜糖还没听清就被烟花炸开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花花绿绿的烟火冲上天空,又倒映在海里,美丽的都有点不真实。 最开始只是一团一团的小束,到后来又冒出了银光潋滟的花树,临到终结了,天空上才用无人机排列出了一小行字。 “感同身受,永远同在。” 排列齐整的字落在姜糖眼里,她顺势与南宫行十指缠握,低低应了一声:“好”。 直到那一场精心准备的烟花落幕,姜糖才觉得圆满了,她刚打算说些什么,就被南宫行给按住了嘴唇。 “我知道,和恋人必须做的一百件事,求婚之后去开房对不对?” 哎? 姜糖还没问他怎么处理那些蜡烛呢,就被南宫行拉进了车里,继续上路。 “后面会有人处理,原计划是看完落日再点蜡烛,再求婚看烟花。” 不是,她还没问呢。 “定的信号是拥抱,我开始抱你就说明成功了,可以放烟花了。” “钢琴我捡了两天就捡回来了,练习时间短所以没被你发现。” 那您还挺厉害哈! “戒指问了凯特琳,她说了没有女人能顶得住鸽血宝石。” “所以如果你不迟到这就是完美求婚。” 不是……姜糖还没问呢,等南宫行自己把有的没的都说完之后目的地就到了。 真开房,开的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住的那一间。里面的蜡烛倒是没出岔子,圈成了一个小心心,还挺浪漫。 南宫行塞给她一份文件说是资产划分什么的,姜糖哪有心情看,晕晕乎乎就被推到床上,总觉得隔着衣服都有种被小刺扎着的感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姜糖瞠目结舌看着床上的玫瑰花问了一句:“真玫瑰花啊,这按束放一床,你怎么想的?” “市面上的都是月季,我选的是正经玫瑰,空运过来没多久,新鲜。” “这刺也挺新鲜,完美求婚哈?”姜糖皮笑肉不笑,下一秒就被拉起来了。 “那去隔壁。” “嗯?”姜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还有b计划。” “你说要开房,我就一定要满足你的愿望。” 话是这么说,可姜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姜糖从床上要死不活的爬起来,她才想明白了什么。 可恶的男人,这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愿望吧! 第133章 快乐似神仙 南宫行喝多了,醉的一塌糊涂,连家都回不了,最后还是姜糖把他扶回了自己房间。 当然,这顿家长饭上姜立身同志也醉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被姜母扶着往房里带的时候,还嚷着让南宫行一定照顾姜糖。 姜糖心里感动,好不容易贤惠了一次去厨房熬了点醒酒汤给她爸和她未来老公一人一碗,又陪妈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才上楼回去看南宫行。 她的房间还很干净,看样子她搬出去这么久家里也没忽视她的小房间,姜糖蹑手蹑脚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南宫行抱着她的毛绒娃娃趴在床上,睁着眼不知道在干嘛。 “你胃还可以吗?” “嗯”南宫行闷闷哼了一声:“好臭。” “那你倒是去洗澡啊。”姜糖很费力的把人从床上拉起来,但南宫行醉的站都站不稳,姜糖忍着笑把人扶去浴室。 让南宫行牵着自己的手,这个人才顺利躺进了浴缸里,迷迷糊糊洗了一会,哪里都找不到可以蔽体的衣物,就那样半裸着出来又躺回床上。 姜糖关了灯,也上去躺在他身侧。 “好黑。”南宫行呢喃。 “开大灯太亮了。”话是这么说,但姜糖还是给他开了灯。 姜糖看着南宫行酡红的脸就想笑,真的,她从来没有见南宫行醉成这样,这么一看真的是毫无攻击性,看起来软乎乎的,加上他那矫情事多的性格,越发招人疼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为什么怕黑啊?” “那时候吃药太多,臆想有点严重,妈妈经常血乎乎的来找我。开着灯,我要……要是看不到她的影子,才能知道都是假的,黑……黑的话……我就不……不知道了。” 姜糖搓着他的脸:“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喝多了故意冲我撒娇,来招我是吧?” “那不是你爸爸么。” “我爸也就算了,纪灼来敬酒你也喝啊?” 是的,他们一家人饭吃了一半,纪灼居然也到了,还带着个女孩。纪灼眉眼温润给了他们祝福,还灌了南宫行不少酒,半威胁半开玩笑的提了一句,姜糖是他妹妹,她要是受了委屈,自己一定会维护。 看起来还挺有过去当哥哥时的样子,其实姜糖还挺为他高兴。她并不是记仇的人,眼下自己过得也挺好,就没那么记恨了,笑着又和父母聊了一会儿。 这一问才知道她爹毕竟年纪大了,而纪灼在微奢任职多年更加熟悉业务,于是在某次董事会之后,纪灼就又担任了经理一职,只不过手里还没有股份,而且她爸也盯得紧,目前来看倒也兢兢业业,还为她家赚了不少钱。 “他……是情敌,我不能输。” 姜糖敛了敛思绪,摸着南宫行的耳朵笑的像只狐狸。 “光溜溜的,好难受。”南宫行又抱怨。 “哎,这可不是我不给你衣服啊,是你不要我裙子的。” 南宫行或许理亏,他不说话了,姜糖也没看他,不知道过去多久,耳边才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姜糖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南宫行半睁着的眼。 “你还没睡啊?既然如此,那我可就问你了啊,给我说说吧,你给我的聘礼是怎么回事?你哪来那么多现钱?” “山……山卖了。” 姜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惊讶:“你把小房子卖了?” “还有枪……也处理了。” 姜糖清楚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眼下都处理了,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姜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南宫行的内心,这个原本自立自强只依靠自己的人,现在丢了所有退路,跌跌撞撞扯着她的衣角跟她跑,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心脏骤然酸软成一团,姜糖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问:“你在想什么啊?” 南宫行没有躲,晕晕乎乎凑过来吻她:“想在这张你从小睡到大的床……床上上,你。” “你变态。”姜糖笑出了声:“想什么呢,现在我躺平了你都爬不起来。” 下一秒,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南宫行居然真的爬起来了,但他身体软的厉害,一下子就栽倒在姜糖身上。 “你好沉,压死我了。”姜糖手脚并用把人推下去,没由着他胡闹,只和南宫行抱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家长也见了,俩个人就都安心了,关于婚礼的事,大家都觉得俗气又麻烦索性直接去蜜月了,艾德知道情况之后准了姜糖十天的婚假还友情赞助了一架私人飞机。 于是,姜糖就把所有能想到的花样都玩了一遍,还拿了个摄像机,记录了他们在海下潜水时一起比出来的小心心、在热气球上黏黏糊糊的身影,以及一起蹦极时在极致刺激之中大声呼喊出来的我爱你…… 以及到最后,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去了之前去过的游乐场,摩天轮之上,姜糖把一个小盒子丢给南宫行。 南宫行把盒子捡起来打开,发现是一枚戒指,嗯,钻戒。一颗含着一点红的大钻石,钻石被切割的扁平方正,同他送姜糖的鸽血宝石个头差不多,戒托上面还有几颗细碎的浅蓝宝石。 虽然戒指已经尽力往男款靠了,但这么一块亮闪闪的东西,还是太夸张了,南宫行把戒指拿在手里看。 阳光之下那颗钻石闪闪发光,里面那些瑕疵也毫无遮蔽暴露了出来。南宫行看了一会儿才把戒指放回了盒子里,虽然戒指又大又漂亮浮夸到不行,也不太能戴得出去,但他真的很开心。 收下戒指的时候,摩天轮正好到顶,南宫行又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从摩天轮上下来,姜糖就忍不住了,拉着南宫行直奔民政局,章落在红色本本上的时候俩个人才正式变成了合法夫妻。 姜糖第二天醒来之后才想起来南宫行似乎有个所谓的婚前协议要她签字来着。 她衣服都没穿缩在被子里仔仔细细把条款看了一遍,确认没看错之后忍不住狐疑道:“除非女方出轨,否则一切其他理由的婚姻失败,男方都净身出户?” “嗯” “这也就算了,这一条又是什么鬼?”姜糖把文件举到南宫行眼前质问:“男方出现精神疾病之后,双方缔结的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南宫行把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圈住姜糖解释:“还是有复发可能性的,到时候不要把我送医院,随便找个房子把我锁里面,可以的话再找个家庭医生。” “怎么这样。” “这事得听我的。” “那现在生活啊工作压力也不小,我要是万一也生病了,你就要和我离婚吗?谨慎回答啊我警告你,我们昨天才领的证。” “当然不,我会保持身心健康然后好好工作,这样才能保障你的安全。” 南宫行垂下眼帘,姜糖忍不住上手拨弄他的睫毛,拨了一会才收了手直抱怨:“这样不行,真不行。” “可……” “大难临头各自飞还算什么夫妻,不好,你给我改了。” “姜糖……”南宫行喉头一哽,他只要看到姜糖的眼就什么都劝不出来。 “我也会保持身心健康好好工作,保障你最基本的安全和尊严,然后经常去看你,南宫行,我很爱你的,你必须相信我。” 南宫行抿住唇角不说话,被姜糖盯着把协议改过之后姜糖才在上面签了字。 签完之后,姜糖若有所思看着南宫行,良久她才讪讪道:“不然我们办个婚礼吧,虽然俗气了点,但好像人就是该有仪式感。好比情侣上床之前得表白,人死之后骨灰就得安葬而不是一把撒了,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也得有个仪式,喏,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 南宫行应和的时候语调都在上扬,姜糖这才缓过劲来,拿脚趾揉搓他肚子:“哎,你早就这么想了吧?嘿,你这个传统封建的老男人,你想你不早说,只领证你其实没什么真实感吧?” 南宫行不说话,假装四处看风景,被姜糖逼急了,才别别扭扭的说了实话。 “我想看你穿婚纱。” 行吧,为了这一句,姜糖也得用心操持,操持了小半个月才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一。 西式的婚礼,还挺浪漫,当自己父亲把她的手递给南宫行的时候,姜糖看到南宫行眼圈红了一下,挺明显的。 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直到这时,姜糖才真正理解到所谓仪式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之下,他们交换了没有那么浮夸的素银戒指,宣誓永不分离。 新郎又来亲吻新娘了,一吻过后,姜糖才凑过去悄悄地说:“老公我爱你呀。” 南宫行不说话,颤抖着把人又吻了一遍,惹得大家纷纷起哄,真不带这么玩的。 尤其是正在失恋中的周康,更是一头栽进艾德怀里嗷嗷叫:“霍司南她没有心,本来我们也可以这么幸福的。” 艾德不理会他,周康看了一眼他和夏纪紧握在一起的手,哭的更大声了。 婚礼直闹到半夜,南宫行被灌醉了才被放回酒店的,还是他们初遇时的那一间。 南宫行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姜糖凤冠霞帔,正盘腿坐床上数钱。 这一身着实新鲜,像个小娘子,但小娘子一眼都不看他,只专心致志数钱,数了很久才意识到了南宫行的存在,姜糖乐呵呵道:“惊喜吧,这是夏纪给我的新婚礼物,据说花了大价钱,好看吗?” 南宫行拨开她额前的赤金流苏亲了一口:“好看。” 他还想再干点什么,就被姜糖给推开了。 “别闹别闹,数钱呢,嘿嘿,这还只是礼钱的一小部分,我终于理解了世俗婚礼的意义,我太高兴了,你快点来帮忙。” 南宫行无奈,脱鞋上床帮忙数钱。 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他们就这样孜孜不倦地算了一晚上钱,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快乐似神仙。 第134章 女装大佬 婚后生活比想象中要刺激一点。 尤其是夏纪送的那套嫁衣发挥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作用之后,他们这对没羞没臊的夫妻就像是发现了某种有趣的玩法,越发玩的没个下限。 什么村长和漂亮寡妇深夜幽会啊、老婆出差半夜和情人偷情啊、皮革厂老板和他小姨子的风流二三事呀、落魄小少爷和他的富婆屈辱史、三流明星和她的金主爸爸……等等等等,想起来都让人怪不好意思。 不过姜糖喜欢,南宫行虽然表面上抗拒,但每一次都能超常发挥,尤其是演落魄小少爷那一次,姜糖记得清清楚楚,这个骚东西找了一个周末打扮的一丝不苟穿着帅气硬挺的西装还戴了白手套,在她面前晃了整整一天愣是半个指甲盖都不让她碰。 搞得富婆姜到了晚上真的像个饥渴难耐色咪咪的老富婆,本色出演那种,当落魄少爷跪倒在她的仙女裙下时,她还真的体会到了富婆的快乐。 太开心了,开心的后果就是从此清纯二字与她无关,姜糖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现在就是这样,当她在电影院看到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帅哥走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行了。 于是看电影心不在焉,逛街心不在焉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姜糖忍不住了,她把刀叉一丢,压低声线和南宫行说话:“之前那个女装大佬你看到了吧?” “嗯” “怎么样?” “满分十分我给八分,看得出来反串的很用心。” “不是这个意思”姜糖招招手,示意南宫行过来点,等那人凑过来之后,姜糖才色兮兮的补充:“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穿个小裙子,和我上个床什么的。” “不能。”南宫行拒绝的异常干脆。 “不是,这多好玩,多有情趣啊。”姜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继续道:“到时候我就夸你。小姐姐你腿好长,小姐姐你好白,小姐姐你好漂亮,小姐姐你还行不行了,小姐姐我真爱你,多刺激啊!” 南宫行咽下一口牛排,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驳回。” 任凭姜糖怎么说,南宫行都不妥协。姜糖见他实在不肯也不好逼良为娼,想着今天不行改天再提呗,便也不当一回事,专心散步消食。 等他们回家的时候李爷爷已经牵着狗过来了,狗崽子还挺怕生一直缩在李管家身后。 是的,这狗是茸茸的崽,之前谈好的那一家收了钱却言而无信把狗扔了。还是李爷爷察觉到那一家含糊其辞才发现了这事,找了好几天才把狗找到,毕竟是茸茸的崽,姜糖提了一句,南宫行就同意让它进门了。 姜糖逗了很久,才看清这狗长什么样,毛很少身型更像二哈,毛还是杂的有白有黑,长得还有点呆,畏畏缩缩的,很憨,很丑,怪不得人家不要它。 姜糖伸手摸了摸狗狗的脑袋,小狗就拿湿漉漉的眼睛看她,它的背上还有痂,估计是在外流浪时受的伤。 南宫行正和李爷爷攀谈,把话说完之后,李管家才帮忙把狗安置在隔壁狗窝,还留了狗粮和玩具,李管家放下东西就准备走了,却被姜糖给叫住了。 “这狗有名字吗?” “还没有,它一直不被重视。” 这倒是个问题,等南宫行把李爷爷送走之后再回来,姜糖就想到了名字,她兴冲冲拉住南宫行的手:“叫它毛毛怎么样?” “你给它什么名字它都会高兴的。” “啊,对了,我要去看看我做的蛋糕,你闭眼不许看。”姜糖这段时间自学成才,天天捣鼓那种小东西,眼下想起来自己宝贝蛋糕应该冷藏的正好,忙啪嗒啪嗒去取蛋糕。 再回来的时候见南宫行还乖乖闭着眼,她更高兴了,挖了一勺子送到南宫行嘴边:“张嘴!” 南宫行照做,一口下去,都是草莓的味道,他睁开眼才发现姜糖做的蛋糕里有红草莓,不过是从中间破开的,露在外面的都是泛白的芯,这种小细节很能打动他。 这一次不等姜糖问,南宫行就给出了答案:“很好吃。” 姜糖笑咪咪的也尝了一口,唔,是很好吃,她果然是个天才。 “好吃的话我下次就把草莓翻过来了啊。” “好。” 本来还以为这事得循序渐进,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那么快,姜糖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因为颜色错过这样美好的事物太可惜了,除了红色草莓,还有很多很多美好事物,不要害怕,我希望你去尝试。” 南宫行摸了摸姜糖的头,刚打算说些什么,就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是姜糖的,依然工作那边的事,姜糖忙跑去书房处理,等工作做完了就把之前女装那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晕晕乎乎跑去刷牙洗漱,这时候才有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咦,居然有一条来自南宫行的消息。 “你说的女装我考虑一下。” ! 姜糖一蹦三尺高,顾不得嘴上都是泡沫,匆匆忙忙跑进卧室,南宫行还在看书,姜糖才不管这些,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虽然,她成功逼良为娼了,但这个娼时候来还是个问题,于是姜糖眼巴巴的等着,几乎每天问一遍,南宫行的回答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再等等。 等啊等的,终于,在周四的时候得到了确切的时间,南宫行说了,周六晚上陪她玩。姜糖高兴极了,干什么都很有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了钱。 嘿嘿,说来惭愧,南宫行说周六要和她上床,她提前三天就高兴的坐不住了,少女的节操与纯洁就这样一去不复返,然而,姜糖还是忍不住傻乐,她太想看南宫行穿裙子了。 日子在这份期待里过得飞快,周六那天和平常一样,姜糖还和南宫行回家吃了顿晚饭,在自家父母一声又一声的“小行”里,她时不时往南宫行身下看,冲着人家笑的风情万种,逼得南宫行好几次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住她的手,从齿间细微地磨出几个字:“注意影响。”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跑回了家,在车里就亲的难舍难分,姜糖洗完澡之后,南宫行才羞答答把一件浅色蓬蓬纱裙拿在手里为难道:“这东西怎么穿?” “就套进去啊。” “那这个呢?”南宫行又举起一条白色长筒袜。 “你看着啊”姜糖把袜子抢过来自己套身上,又把裙子也套上,亲自示范完之后才嚷嚷道:“就这么穿懂了吗?” “为什么这么松?” 姜糖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这裙子在背后还有个带子,估计绑住就好了。结果她还没开口,南宫行就绕到了她身后。 “是不是这样绑住就行了?” 姜糖刚打算夸他呢,冰冷的丝绸就绕过了她的手腕,姜糖这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南宫行比他高那么多,他买来的裙子,怎么可能被她穿的这么合身? “阴险,狡诈!你不是人。”姜糖要开始闹了,结果下一秒就被按在床上,南宫行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蹲着身子为她穿鞋。 那是个红色的细跟鞋!他已经不怕红色了吗? 姜糖如鲠在喉哀怨的像个小媳妇,南宫行假装没看到,转身进浴室去洗澡了。 淅淅沥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的时候,姜糖更是一脸懵,坐床上开始想到什么嚎什么。 “你欺骗我的感情!” “不是,我都这样了,你还洗澡?洗什么呀?南宫行你有没有心?” “喂!你被水淹了吗?” “不是,你就说你是不是变态吧,穿什么鞋啊,一会还得脱多麻烦,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我都不纯洁了。” “想我十六岁那会儿,真的是纯的像朵花一样,现在呢!你说说 我这一天天的和你都干些什么好事!” 姜糖嚎的正起劲呢,浴室门就打开了,南宫行洗的清爽干净站在她面前,见姜糖动弹不得索性自己躺平在床上,他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你个大头鬼,快给姑奶奶解绑,我不怕你。” 南宫行如她所愿上了床,途中摸了摸姜糖被袜子包裹着到光滑紧致的腿。 “臭流氓!”姜糖一脚蹬过去。 但没成功,反而被南宫行抓住脚踝,开始脱鞋。 “小姐姐你腿好长。” “因为有变态给小姐姐穿了高跟鞋。” “小姐姐你好白。” “那当然,小姐姐天下第一白。” “小姐姐你好漂亮。” 姜糖眼里涌上水光,知道南宫行这是有意膈应她,她索性放平心态敞开了闹:“嗨,情人眼里出西施知道吧?也不是小姐姐天生丽质,主要是asa喜欢姐姐喜欢的不得了。” “你叫我什么?”南宫行顿住了。 “asa啊,怎么霍司南能叫我就不能叫?我就叫,就叫,asa,asa,臭弟弟。”最后一声还带了点颤音,姜糖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手还在背后被绑着,掌心出了点汗,热得脑袋发晕。 “小姐姐你还行不行了。” 南宫行还在关切她,姜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些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制止,南宫行就说出了口。 “小姐姐啊。” “我真爱你。” 姜糖要死了。 表白不说分手不说和好不说求婚不说,现在才说?南宫行你个王八蛋可真的是出息大发了! 姜糖还没骂他,就感觉蓬蓬裙被推了上来。 他又说了一遍:“小姐姐,我真爱你啊。” 第135章 宝宝 凯特琳恢复的差不多就被调过来帮忙料理国内事务,姜糖一下子没那么忙了,就动了点小心思。 然而这份心思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然先行动? 是夜,南宫行坐在床前处理公司上的事,姜糖得了闲,四处转悠着收集东西,她甚至连南宫行的钱包都翻过了,确认集齐之后,才拿了根细针,坐床上把小气球一个一个扎破。 任务完成了南宫行都没出声,自己动作那么大他不可能不发现的,姜糖还是决定和南宫行提一下,毕竟生孩子可是大事。 于是,异常理亏的姜糖主动扒在南宫行背后,像个八爪鱼似的,扒就扒吧还不老实,拿脚趾解人家皮带。 努力了很久,把该碰的不该碰的地方都碰过之后才把皮带解开,姜糖还挺乐,继续努力想把皮带完全抽出来,结果一不留神脚上就挨了南宫行一巴掌。 姜糖不怒反笑:“你说我这个本事能不能去申请一下那个,吉尼斯世界纪录,用脚解皮带最快速度奖。” “嗯,还得捧个奖杯回来。” “不过奖金太少了。” “你想要多少奖金?我给你补。” “唔,那我还参加什么吉尼斯,我直接参加南宫行家庭记录吧,拿脚解南宫行皮带第一人及最快速度记录保持者姜小姐。” “可以,改天给你再颁个锦旗。” 姜糖笑的不行了,笑了一会才蹭着南宫行的脖子撒娇:“鸭哥哥,我想给你生小鸭子。” 南宫行挪动鼠标的动作一滞,他并没有当一回事:“小鸭子?就你这个说法,哪能养得了。” “那我换个说法。”姜糖清了清嗓子又娇声道:“老公,我想给你生宝宝。” 老公俩个字一出来,南宫行就知道她这是认真了。他们结婚这么久了,虽然外人看着都觉得很腻歪,但如无必要这两个字几乎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一旦出现了,往往都是和很刺激的事连在一起。 上一次叫是在床上,和极致的感官体验连在一起,那一次甚至让南宫行觉得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独此一份无可替代。上上一次就是在婚礼当天,姜糖那一声喊出来简直是要他的命,而这次,也依旧让人心脏狂跳不止。 南宫行觉得,以后哪怕是七老八十了,只要姜糖这么叫他,自己的心脏都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南宫行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他合上电脑缓缓看向姜糖:“我家里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姜糖,精神疾病的遗传问题,不是说着玩的。” 姜糖垂下脑袋,想了没多久,很快就直直看了回去认真道:“我问过心理医生了,你们都是创伤性质的,这不一样。况且,我觉得如果一个孩子遇到无法抵御的创伤或者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这些混账父母没有诚挚的爱过他。”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很好,如果我们会有小孩,他一定聪明又漂亮,哪怕遇到了不可回避的痛苦,我们当父母的也会好好爱她。” “生孩子很疼的。”南宫行叹了一口气,拿手在肚皮上比划:“剖腹要切开八层,就算正常顺产也要经历宫缩,开到十指才能生。” 南宫行握住姜糖的手,把她的手指摊开,让两只手并在一起:“大概这么宽,即使这样分娩途中也会有撕裂,那种痛苦最好的医疗团队最好的止痛技术,也只能缓解不能抹除那种你懂吗?” “你知道的好多啊。”姜糖惊讶了一下。 见她懵懂,南宫行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那次去见凯特琳,姜糖努力逗那个崽子笑的时候,南宫行就去了解了一下。 本来觉得如果姜糖喜欢,或许他也可以任性一次,但查过之后就彻底死心了。 “就算这样,你也想生吗?” “想啊,我喜欢小孩,想要一个自己的宝宝。”姜糖答得斩钉截铁。 “身体可以吗?我记得你以前生理期都很难熬……”南宫行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他想起来了,自打他们结婚,姜糖就常喝一种黑糊糊的药,那时候他问,姜糖还嬉皮笑脸说什么是养生的东西争取自己死他后面,而这段时间姜糖已经很久没提痛经的事了,好像那个药也停了很久。 “你那时候喝的药到底是什么?” “就调养身体的啊,我说要给你生小鸭子,总得提前准备一下嘛,医生说我可以了。” 背着他想了这么久啊,南宫行不想劝了,他把下巴放到姜糖身上低低的叹:“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不是,咱们就试试嘛,成不成也不一定,再说我一个人又不能生,万一你有毛病我不就生不了,只是说别避孕了,就顺其自然吧。” “好” 南宫行答应了,然后无视姜糖的状态继续认真工作,姜糖坐床上满头黑线,她多有不甘,在南宫行腰上拧了一把。 “我都这么勾引你了,你还无动于衷,你这样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小宝!”姜糖气笑了。 南宫行没有理她,直到把工作收了尾,才上床抱着姜糖哄,哄着哄着,方向就出了问题。 “别动我啊警告你,我还在生气!” “不是要生小鸭子吗?生吧,现在就生。” “滚蛋” 虽然说是要生,但真要生也没有那么容易,两个人努力了三个月都不见动静,就当姜糖都要怀疑两个人的身体健康时,好消息来了。 那是一个清晨,该来的东西一个礼拜还没来,姜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然后就被这个消息砸的头昏眼花。 她自己反应了很久才颤抖着给南宫行打电话,那边的南宫行很安静,只嘱咐了一句让她小心,晚上回来再说,就没动静了。 姜糖当时就沉默了,南宫行这个反应让她挺意外,或许是她太一厢情愿,忽视了南宫行的想法吗? 可能他本来就不喜欢小孩。 姜糖想到这里居然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她一个人回了家,一整天南宫行都没给她露个声儿,明明下班时间也到了,他还是不回来。 姜糖难过的不得了,甚至想好了,他又不能不回这个家,要是南宫行真不想要,她就自己去解决,她不想让自己的小孩在没有父爱的环境里成长。孩子对父母的依恋才是真的无私,如果父母不能同等的回馈给孩子,那就太可怜了。 或许,她还是冲动了。 就在姜糖在一片黑暗里想东想西的时候,南宫行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往楼上跑,见姜糖脸上有泪痕,更是吓得魂都散了。 “你怎么了?不是说孩子挺健康的吗?” “没有”姜糖擦了擦眼泪,越想越觉得委屈,可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话她偏偏问不出口。 “别哭了别哭了。”南宫行抱住了姜糖:“孕妇情绪波动大很正常的,别害怕,看看我给你的东西。” 姜糖哭着接过南宫行递过来的文件,她草草翻了一会儿就哭不下去了:“你去抢银行了吗?你哪来这么多钱?” “听说养孩子很费钱,所以我卖了八辆车,转让了十三个基金还有投资的几个股票,够了吗?” “你今天就是干这个去了?” “嗯,我打算多给王妈些钱,她是外公的人,很靠谱,一直在照顾我,我想让她亲自照顾你,至于日常起居我们可以再雇人。” “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老宅也卖了。” “够了够了”姜糖打了一个哭嗝继续道:“你干嘛呀,这么多钱养祖宗十八代都够了。你快别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破产了,多影响信贷。” 南宫行拿纸替姜糖抹脸,抹完之后才问姜糖:“现在可以知道性别吗?” “不知道。” “那我明天找个家庭医生来看看。” “那你喜欢吗?” 姜糖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南宫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蹲下来摸了摸姜糖的肚子:“喜欢的,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 姜糖笑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温声道:“摸错了,那里是胃,宝宝在下面一点。” 南宫行掌心往下挪了几寸,他诚实道:“我没有感觉。” “因为它还小啊。” “它多大了?” “只有小葡萄那么大”姜糖比划了半天,突然来了一句:“我饿了。” 南宫行松开手,准备带姜糖去吃饭。两个人都打算离开了,姜糖才想起了什么:“我们还得要一个婴儿房,可家里没那么多房间了,但搬回老宅又不太方便。” “有的。”南宫行顺势把人往右边带,走的最后了,才拿钥匙开了连续俩间房门,其中一间储存了杂物,至于另一间则是塞满了泡沫塑料。 也是奇了,这杂物间居然比他们的卧室还要大,至于另一间拿塑料泡沫填满的,姜糖都判断不出大小。 真的是这个家里她从来注意不到的地方,总能给她惊喜。 “这两间其实比我们的卧室都要大,我看它空的厉害就拿东西堵了,这样的房间楼下还有俩间,可以做一个婴儿房一个游戏房,以后还能做个健身房。” “等等,你这个设想都是为了男孩子想的,你喜欢男孩吗?” “都可以,如果是女孩就给她装个粉红芭比房。” 姜糖笑了一下,她抗议:“不行,不能便宜他们,再给我留个衣帽间,接下来我要长胖了,我的衣服一定要换很多。” 南宫行看了她一眼,突然语出惊人。 “不要害怕,你没有多大的上升空间了。” 姜糖被攻击到了,她有点想哭,但又怕哭多了对宝宝不好,只好笑眯眯踹了南宫行一脚,提前提升一下宝宝的体能。 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呢! 第136章 貂皮大衣养成计划 宝宝是个女孩子,自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南宫行就疯了。 姜糖这边倒是没什么所谓,该上班上班该发火发火,无非是比平时能吃了一点,外加需要吃一些营养药,其他和平时也没什么俩样。 但南宫行就不一样了,可能是他把女孩子想的比豆腐还脆弱,一闲下来就心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扑工作上,为自家小闺女赚下一座金山护体。 眼看着南宫行又开展了不少业务忙的连家都不着,姜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歹那狗男人还没把她忘光,时不时打电话慰问一下。 姜糖这几天吐的厉害,再加上南宫行和她视频的时机不太对,美好的一天从南宫行联系她开始。 姜糖看到他的脸就吐。 刚开始花孔雀南宫行还有点不高兴,甚至偷偷照过几次镜子,但渐渐也就习惯了,等姜糖吐完之后无缝衔接问话模式。 “身体怎么样?想吃什么?孕吐有比昨天好点吗?没生病吧?上班累不累?” 姜糖没理他,拿清水漱过口之后,才举手投降:“大哥,你不要太紧张,我这刚吃过管家爷爷给带过来的营养餐。不瞒你说,还挺好吃。还有,刚坐下还没开始工作呢,你说我累不累?” “孕妇确实容易体乏贪嘴。” “对了,你那边俩点了吧,为什么还不睡?你是不是想猝死让我当寡妇?告诉你没门儿,你要这样我转头就给咱闺女找个便宜爹去。” “刚开完会,再有一周我就能到家了,到时候估计家里的婴儿房就装好了,你也可以搬回来了,咱们找个时间去买点东西吧。” “买什么?” “婴儿床订了德国的,奶粉和纸尿裤也定好的,玩具还有衣服我打算就在国内买。” 姜糖听着听着就有点无聊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香蕉边剥皮边发表意见:“别人家的是小棉袄,合着咱家养了个貂皮大衣。奶粉太早,你别一下子定太多,生下来再买也来得及嘛,而且一方水土一方人,咱家宝宝虽然嘴不刁,但体质问题谁说的准呢。” “对了,我给你发的东西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宝宝喜欢,出门在外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带礼物,这样宝宝才会期待你回家知道了吧?”姜糖啃完香蕉又开始啃苹果。 “嗯,知道了。”南宫行打开姜糖给他列的清单往下滑了滑,前面几样还挺实在,后面的就不行了,他手指一颤,抬眸问道:“这个香水?” “是的没错,宝宝就喜欢那个味道,闻到就特别乖巧。” “那这个口红和包?” “宝宝喜欢。”姜糖瞪大了眼往屏幕前凑了凑:“你看我真诚的眼,真的,宝宝可喜欢了!看到图片的时候她都踹我了,女孩子嘛,都爱美,你懂的。” “那这个丝巾?” “宝宝……”姜糖还没卖完乖就被南宫行给打断了。 “哪个宝宝喜欢?” 姜糖笑的眉眼弯弯拍了拍肚皮,娇嗔道:“这个宝宝喜欢,哎呀,爸爸人真好,我可太为我们家宝宝高兴了。” 南宫行也忍不住跟着笑:“那行,到时候记得叫上宝宝期待我回家。” “傻笑什么呢”姜糖把果核一丢擦了擦手指,恼羞成怒道:“睡你的觉,你要猝死了,你不猝死你也要秃了,再见!” 语毕便干净利落挂了电话,起身喝了一口温水,然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南宫行提前一天结束了工作,到家时已经深夜了,本来南宫行还想着自己先回家,然后第二天再去姜家接姜糖,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有人,他蹑手蹑脚摸回了卧房。 却发现姜糖还没睡,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最后居然坐起来,不知道干些什么。姜糖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还不太显怀,就是最近吃的多,看着圆乎乎的。 南宫行心里一片柔软,把裹了一身寒的外套丢在外面推门进去,但他动作太轻,走近时把姜糖吓了一跳。 见她都要从床上滚下来了,南宫行忙伸手捞了她一把,姜糖怔怔看着他,当下就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你怎么了?” 姜糖哭的浑身发抖,被南宫行抱着哄都不算完,忍不住在南宫行腰上微微掐了俩把,南宫行忍受着这些攻击,把人抱住亲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姜糖情绪平稳下来了,南宫行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不问还好,一问姜糖就想哭,她唧唧歪歪又哭了一会儿才闷吭道:“抽筋,脚都肿了。” 南宫行这才发现了什么,他伸手握住姜糖的脚细细按摩,边按边道:“最近我是不是该多陪你一点?” “你说呢!”姜糖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天天就知道工作,你和工作过吧。” “你该和我说的,不要觉得生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就偷偷忍着,这是我们共同的小孩。” 姜糖侧过脑袋抹了一把眼泪:“你也是为了家里好嘛。” “好点了吗?” “左脚可以了,右脚还疼。” 南宫行放下左脚,依令握住右脚细细地按:“你说过好多次我太紧张了,是我没有注意到,我第一次当爸爸,我太紧张了。” 姜糖哼了一声忍不住嘟囔:“你紧张什么?我也有钱啊,前段时间我爸又给了我几个点,虽然投资了一部分但也还有富余。再说我现在的工作也很好,养你和宝宝绰绰有余,不用你这么拼。而且,你再忙能有皇帝忙吗?人皇帝误了太子学业还得挨言官骂呢,再过几天宝宝就能听到声音了,你得给她读睡前故事,不能误了太子学业知道了吧?” “知道了。”南宫行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姜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下,继续抱怨道:“生孩子真的是太难了,太难了,我还没生呢就不想……” “别这样”南宫行忙用手捂住姜糖的嘴:“宝宝听到会难过的。” “呸呸!”姜糖立马改正,摸了摸肚子正色道:“不要介意,宝宝,妈妈爱你。” 南宫行低笑,然而下一秒就被姜糖给抓到了:“哎你刚刚是不是拿摸脚的手捂了我的嘴?” 南宫行抬头望天试图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去买东西吧。” “你不要转移话题!” 见姜糖不依不挠,南宫行只好浅笑着吻了吻姜糖的嘴唇:“可以了吧,这是一个有脚丫子味的吻。” “你有病。”姜糖踢了他一脚:“快去洗漱,早点睡觉。” 见南宫行起身走了,姜糖才想起了什么:“哎,你不许乱讲,我的脚丫子才没有味道,我洗过了,还抹了香香。” “草莓味儿的,你懂个屁!” 南宫行低沉又好听的笑声从浴室里传了出来,里面嘲讽意味十足,把姜糖气的直打滚。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逛街的时候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泡在那些小玩具小衣服里,看每一个都觉得可爱有趣。 俩人拿起这个放下那个,仅是百天之内的衣物就买了一大堆,正当两个人心满意足打算离开的时候,他们被闪光灯晃了一下。 “谁呀?偷拍还开闪光灯?”姜糖回头,看到是一个气质文雅的中年男人,刚打算追就被南宫行给拦住了。 男人双手合十,朝他们弯了下身子以示歉意,南宫行冲他微微点头,随后便上了车。 “你认识吗?”姜糖狐疑。 南宫行不言语,直到晚上到家时,南宫行才调出新收到的一份邮件给姜糖看。 内容就是他们那张照片,从侧后面拍的,那时候姜糖正举着一个粉色的小背心让南宫行看,而南宫行逆着光冲她露出了无比柔和的笑。 “拍的倒是还可以。”姜糖评价了一句又问:“你们认识吗?” “他是外公给我请来的心理医生,如无必要,我们在公共场所不会流露出任何见过面的痕迹。”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祝福吧”南宫行用鼠标往下滚了滚,他看到了一句话,姜糖也看到了,良久俩个人才相视一笑把照片保存下来,并且删了邮件。 那段话是这样的。 “你是我最特殊的一个病人,很高兴看到你身上的能量趋于平和。” “虽然那句话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但我还想再说一遍,生命的能量时而亢奋时而低沉,而当你找到平衡,这就是痊愈的极致,虽然不知道你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但你已经找到了那个平衡。我很惊喜,你让我看到了属于生命和精神力的奇迹。” “平和是种状态,它既不过度欣喜,也不频繁低落,一切都是温良有序的,当快乐开始温柔,悲伤就不会变得狰狞。照片底稿我已经删了,祝你幸福。” 第137章 小野 姜糖一直嚷嚷着要给宝宝起个名字,可那名字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合适的。 日子过得飞快,直到预产期来了,姜糖还是没能想出来究竟要叫什么好。 “你说宝宝叫什么好?”姜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鼓鼓的,让她行动非常不便,翻身这样的动作都很缓慢。 南宫行把读本放下摸了摸姜糖的肚子:“不如生下来再说吧,到时候你把备选名字都给宝宝念一遍,宝宝要是笑了就说明她喜欢,她喜欢哪个就给她哪个吧。” “唔,这倒是个办法。”姜糖咂咂嘴,觉得还挺有道理。 “故事还听吗?” “听啊,你看嘛,她还没睡,踹的正起劲呢。” 南宫行看了一眼,发现姜糖肚皮那里确实有起伏的节奏,便拿起书继续讲故事。 姜糖都听的有点昏昏欲睡了,突然肚子开始疼,她睁开眼,忙抓住了南宫行的手:“我不行了……快快快,我好像要生了。” 南宫行也被吓得够呛,他什么都不懂,幸好从上周开始王妈就住在了家里,眼下还真派上了大用场。南宫行赶紧跑去车库,等他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姜糖已经疼过去了,她冲着南宫行笑了笑:“哎,我好了,我不疼了,我可能又不生了。” 南宫行哪里敢让她再回去,二话不说就跑到了之前预约好的私人医院里去,路上还给姜糖父母去了一个电话。 于是等一大家人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姜糖已经在病房里睡着了。 第一夜,虚惊一场。 第二夜还是如此,直到第三夜。 姜糖疼的嗷嗷叫,掐的南宫行手都紫了,一直疼了一个多小时才被送进产房,南宫行害怕的身上都在发抖,他原想跟进去的,但被姜糖制止了。 “里面血肉模糊的你看个什么劲……一会儿再吓出毛病来,不许去。” 就这样南宫行被留在了门外,他趴在门口眼巴巴朝里面望。 而此时的姜糖已然疼出了一身汗,握着医生手叮嘱:“我要是顺产不行,你们可以直接剖啊。” “放心,小姑娘,你胎位很正,每个人生孩子的痛感都是不一样的,你到现在还能利索说话,说明体质不错,不要紧张。” “要是实在不行,一定保大啊,外面男人听我的,但他可能脑子不清醒,总之一定保大啊。” 大夫是个头发都有点白的慈祥阿姨,见她这样就忍不住笑了:“好,听你的。不过你这样的孩子还挺少见,我之前那个孕妇,都那样了还是想要孩子。” “不一样不一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定保大啊,我想活,我死了我老公就完了。”姜糖越说越紧张索性开始碎碎念,到最后居然跟大夫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聊起来好,聊起来就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大夫看着姜糖又一次笑了。 而外面的南宫行急得团团转,任凭姜母怎么劝都坐不下了,但姜糖这边却没什么动静。 她疼晕了吗? 南宫行忍不住揣测,情绪扭曲又尖锐,他焦躁到发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阻隔了他们的门才打开,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哭过之后,护士才抱着那一团小东西上秤按脚印,然后才告诉南宫行,是个女孩。 南宫行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跟着姜糖跑,回到病房时,姜糖就又睡了,等她再醒来时,就看到了南宫行茫然的脸。 “啊,不敢相信。”姜糖嘟囔了一句,想微微起身都做不到。 南宫行赶紧俯身下去听她说话。 “我们的基因这么优秀”姜糖看了一眼躺在她身侧的丑东西哀怨道:“居然能有这么丑的小孩,人类果然是由猴子变的,这也太丑了吧?和咱毛毛都有的一拼了,我太难过了,你确定没抱错吧?” 南宫行红着眼圈笑了。 或许是这话伤到了孩子的自尊心,小孩立马哭声嘹亮示意不满,姜糖摸了摸宝宝的小手,然后她……她居然睁了下眼。 眼睛干净的吓人。 姜糖忙招呼南宫行来看,但等南宫行过来的时候,这丑东西又把眼睛给合上了。 “嘿,你这个丑东西。”姜糖话音刚落,小孩就又哭了起来。 姜糖突然来了灵感:“我想到名字了。” 南宫行看看孩子又看看姜糖,真诚的回答:“丑东西相关的字都是不能当名字的,真的不能。” “你想什么呢,我要叫她南宫野,小野,好听又特别。” “小野”南宫行跟着重复了一遍。 然后那团丑东西就又不哭了。 “唔,她还挺喜欢。”姜糖伸手原本想挠挠她的下巴却发现这孩子没脖子,只好作罢又捏了捏孩子的小手。 姜糖在医院里待了七天,全方位确认了她和小野都很健康,之后才出院回了家。 家里依旧是王妈进进出出的照顾她,自家父母也时不时来逗小孩玩,姜糖都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下降了,幸好南宫行也挪出了近一个月的空闲时间专心致志来陪她,日子才没有那么无聊。 等小野利落了点,姜糖也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还做起了身材管理,见她稳定了,南宫行才觉得是时候该告诉姜糖一些事了。 这一天,姜糖正把小野抱在怀里逗着玩,惹得小孩儿时不时就要笑一下,见南宫行来了,姜糖才扯住南宫行衣衫一角,示意他看。 “小秃子。”姜糖一说话,小野就笑了一下。 “你看她,头发都没有就知道傻乐,骂她秃子她还挺高兴。” “小秃子,没头发,给妈妈乐一个。” 语毕,小野又笑了一下。 姜糖也跟着乐。 南宫行站在一旁看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小闺女被骂秃子乐的像个傻子,合着姜糖骂人家秃子也跟着傻乐,母女俩个傻一块去了,她还好意思说人家。 “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啊?” 姜糖浅笑着抬起头,自从做了妈妈,她就更温柔了。 南宫行爱死这样的姜糖了,她一笑,南宫行就稀里糊涂的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直到姜糖又问了一遍,南宫行才缓过来,看着姜糖问道:“我们只有小野应该够了吧?” “废话,生孩子可太难了,二胎什么的想都别想。” “那我做了一个小手术,微创。” 姜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抱着小野晃悠了俩圈才反应过来,骤然提高了声音:“你把自己阉了啊?” “没到那个地步。” “你可以啊南宫行,你这样都不和我打个招呼啊,万一小野哪天和我吵着要个弟弟妹妹的,我和谁生去?” “也……也能复通的。”南宫行回答的含糊。 “你不要以为我抱着孩子就揍不了你。”姜糖真的有点被气到了,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南宫行居然一个招呼都不打。 “你……不是,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不想过了还是怎么着啊,你就是把咱家狗阉了都得和我说一声吧?你怎么就……就这么一声不吭的,闷声干大事啊你。” “这是永久性避孕,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生孩子的事了。” “我本来就不想生了。” “可有意外的话,一个生命找上你,你要与不要都会痛苦,现在这样我们就没有意外了。”南宫行解释的很认真,还顺带了好几个吻。 姜糖被亲的没了脾气,把小野放回婴儿床,然后就过来狠狠咬了南宫行一口:“那你倒是和我打声招呼啊,这什么玩意儿?影不影响我的使用体验?” “不影响”南宫行万万没想到话题会这么跑,他憋着笑重复了一遍:“真的,不影响。” “哼,告诉你,无性婚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无性,你就是七老八十动不了了,也得爬起来亲亲我。既然不影响,那我就勉强原谅你了。”姜糖哼哼了一声,拉着南宫行的手从小野婴儿床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夏夏前天来看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东西,说起来咱们还挺有缘。” 南宫行接过姜糖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姜糖和夏纪,俩个还很青涩的小姐妹比着俗气的剪刀手嘻嘻哈哈。 南宫行看了很久都没看出什么,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这是夏纪中学毕业的时候拍的,她不是比我大俩届嘛,我就去凑了热闹,话说你还记得她是你同学吗?” “是吗?” “我就知道你忘了”姜糖把照片接过来,指着一个地方:“看这里,这个角,你看。” 南宫行看过去,发现姜糖指着的地方是那两个小女孩身后背景中的一部分,那个地方有半开的车门,还有个模糊不清的半个身子。 那个人是在上车,他那个角度应该是正看向姜糖那边的。 “巧了吧,我们早就见过了。” 南宫行看到那一角就想起来了,是的,他们早就见过了。 是在多年前,外公去世的那一年,那时候的自己阴郁又脆弱,参加完考试李爷爷就来接他了。 那时候天青如玉,云也很少,身后女孩子的嬉笑声音绊住了自己的脚步,他侧着身子回头,才看清了那两个女孩子娇好的笑颜。 真好啊。 “真是太巧了对不对?”姜糖兴奋的直比划:“我那会儿是没看到你,否则就应该直接跑过去问你。” “问我什么?”南宫行垂着眉眼低笑。 “问你有没有兴趣认识我啊。” “那我肯定回答没有兴趣,我得留到后来,留给那个能让我们更契合的好时机。” 姜糖也冲着他笑。 南宫行没有说话只吻了吻她。 婴儿房里很亮,为了以后孩子可以多晒晒太阳,他们还特意安了很大的窗户。 外面天气很好,上面的云都像一样干净又柔软,光打在他们身上脸上,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一切都凝固成一幅静止又美好的画。 缘分很微妙,遇到就是遇到了,在最好的时机相遇,然后在漫漫时光里相守。 真好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第138章 原点 这是南宫行在这个世界里看到的第四个春天了。 虽然他和姜糖都惴惴不安担心着他们在真实世界里的生活和身体,但系统依旧如此,时不时就出bug,任何福利都不能启动,并且经常脱离剧本,就连ooc的频率也大大提高了,可ooc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 于是就这样,游戏里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小野已经有半岁了,而南宫行也彻底适应了手头这个剧本,适应了自己有妻子有女儿的平静生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一天,南宫行按照剧本带着新到手的奶粉回家,就在快到家的时候,你妹的用它那生硬机械音放出了高亢的警报声。 “爸爸您好,系统故障03798,强制性烂尾福利已为您启动,祝您体验愉快。” “强制烂尾福利为您启动,祝您体验愉快!” 南宫行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发现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了。 眼前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以一种异常僵硬的姿势静止住了。 不对,不只是人,就连路边抬腿嘘嘘的狗、飞了一半的鸟、落在半空中的叶子,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他能动。 “你妹的,开启好友功能,启动和年年的对话模式。” 南宫行嘱咐完系统就解了安全带,他对系统不抱什么希望,他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他应该和姜糖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回家的。 南宫行一下车就往家的方向跑,漂浮在空中的叶子都被他的动作推到一边,换了个地方继续漂浮。 “喂?” 没想到,系统还管点用,居然真的联络到了姜糖的系统,南宫行一边跑一边剧烈喘息着说话:“系统自动开启了烂尾福利,你那边怎么样?” “小野和毛毛都不动了。” “我马上回去。” “不然我也出去吧,咱们约个地方碰面?” 南宫行刚想答应,就听到了一阵轰鸣,他顺着声源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湛蓝色的天空此刻满是斑驳,一颗又一颗拖着细长尾巴的陨石划破天空,密密麻麻,数量巨多,让整个天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带着苍凉感的橘红色,恍如末日。 轰鸣就是从那里而来,更要命的是那些陨石坠落的太快,顷刻之间就有一些个头比较小的陨石砸在街道之上。 受到破坏的街道布满裂缝,裂缝中居然散着蓝色荧光。 “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南宫行骤然回头,发现身后一座楼被陨石砸中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南宫行还没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座楼被蓝光缠绕,一道俩道…… 最后炸裂开来,散成了齑粉,部分蓝色粉末状的东西穿过他的手指,然后缓缓消散。 “不对,别出来!”南宫行嘶吼:“这个世界要塌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数据,超过被设置的承受阈值就会消失。” 说话间,在南宫行身侧,一个停滞在打电话状态中的中年人被陨石砸中,蓝光乍现之中,那个人就消失了。 南宫行这才知道害怕,他怕的手脚发软,抬起腿就没命的跑,男主也是角色之一,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要是被这鬼东西砸中之后,也会消失的。 那他是会跟着消失?还是重置数据从头再来?亦或是直接回到现实世界? 南宫行不想赌,他只是拼命的跑,心里把所谓的烂尾福利骂了个底朝天。 “南宫行,看看倍速服务能不能用!” 姜糖的提点让他冷静了下来,南宫行边跑边敲出了系统。 “你妹的!出来,我还有一个倍速服务没用!” “主人你好,你妹的难道就没有随机取名的功能吗为您服务,系统已检测到您的倍速服务权限只剩一次,请您谨慎思考,是否现在启动?” 南宫行横跨过栏杆,落地之后一下都没有停歇,边跑边祈祷这次系统能靠点谱。 “是的,现在开启。” “倍速服务为您开启。” 系统总算靠谱了一次,听到广告声的时候,南宫行居然有点安心,他继续往前拼命的跑,一下都没回头看。 十秒广告到底的时候,倍速服务终于开始了,现在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而他在和姜糖成功通话的那一刻就进入了自由模式,慢倍速下影响到的因素只有一个。 那就是陨石降落的速度,只这一点就为他争取了无限生机。 南宫行跑进家里的时候,发现姜糖怀里还抱着一个不会动的小野,他喘着粗气忙握住姜糖冰冷的手指:“先去地下停车场避避。” 姜糖没有辩驳,跟着他跑,两个人到最后缩在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里。 “哈哈,乐观点,说不准这一次就回去了呢,毕竟……” “兽人永不为奴?” 姜糖自觉接上了后一句话。 南宫行真的是压抑够了,此刻居然笑出了声,而在他们怀里的小野还保持着嗷嗷哭的造型,南宫行失笑,他摸了摸小野滑腻的脸,然后脱了外套把孩子给包好,又放回姜糖怀里。 虽然只是一组数据,但他真的没办法放着不管。姜糖似乎也舍不得,把这个假女儿抱的很紧。 “要是剧情重置回到原点,那咱们就再见面。” “好”姜糖浅浅应了一声。 “万一死了,我也不后悔来这一趟,挺有意思的不是?” 姜糖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宫行就转了话头:“要是回到了现实世界……我们就见个面吧?” 姜糖猝然转头看他,微微睁大了眼。 南宫行浑身发烫,他缓缓凑过去,和过往发生的无数次一样,但一次不是剧本,是他自己的思想和行动。 太近了,他甚至感受到了姜糖身上的热量,姜糖睫毛轻颤,像极了蝴蝶翩跹,南宫行忍着心口悸动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们都活着,给我一个在现实里追求你的机会好吗?我觉得我很喜欢你,我想吻你。” 姜糖还没开口,就被轻轻吻住了嘴唇。 一吻过后,俩人都匆匆别开脸。 南宫行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巨响给打断了,车库里面也都是蓝光。 在陨石裹挟红色强光砸下来的那一秒,他下意识护住了姜糖的头部。 完蛋了,万一自己死了,人家活了,可怎么办? 南宫行的想法刚坠落,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些细微的东西在闪烁。那些东西流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撞在一起,发出了带着点白色的柔和蓝光。 视野正中央出现了一行闪着蓝色荧光的字。 “银光,给您最好的沉浸式阅读服务。”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到这行字的时候,南宫行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久违地睁开眼,真的被满世界的白刺出了眼泪。 等适应光线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熟人,只有漂亮的护士姐姐跑来跑去,一会问他感觉怎么样,一会又聒噪着谈论别人的状况。 有人替他摘了头盔。 南宫行蠕动干裂嘴唇,良久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现在……什么时候了?” “距离311事故已经两年了。” 已经两年了吗?南宫行感叹。 现实中的两年,书里的四年,几乎一晃而过。 南宫行、姜糖、周康、霍司南、还有小野。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有点绮丽又有点温暖的噩梦。 第139章 血色浪漫 南宫行的体征还不稳定,醒来没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尿管已经拔了,监测脑部特征的机器也下了,只有手上还吊着营养液。 南宫行不动声色和护士姐姐聊了很久,才知道这里是银河311事故幸存者的集中治疗区,而姜糖,那个和他进入同一个剧本里的女孩子就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病房里。 她没事,也正在康复之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南宫行简直欣喜若狂。 医生和护士跑的很勤快,但毕竟还有很多病人需要他们,南宫行状况还不错再加上情绪平稳很配合他们,所以护士就渐渐来的没那么勤快了。 一周之后,南宫行终于等来了机会,病房里没有任何人,南宫行很轻松就撕开手上的胶带拔掉针头,下床穿上拖鞋扶着吊杆点滴架一步一步往外挪。 躺了俩年,估计肌肉都有些萎缩,南宫行走得异常吃力,虽然只有短短一段路,但他走的很缓慢,只有心跳特别快。 他真的想见她。 去见一见那个在书里一直鼓舞他的女孩。心跳快得吓人,南宫行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走廊上的玻璃窗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他瘦骨嶙峋双颊深深凹进去显得眼睛很大,可大也没什么用,太难看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人家。 南宫行心里乱七八糟的,终于挨到了病房门口,门上还写着姜糖的名字,没错,就是这里,南宫行缓缓走近,刚打算敲门,就隔着玻璃窗看到了病房里那个和他一样瘦到可怕的女人被一个小男孩抱住了。 “妈妈” 孩子轻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南宫行的笑容僵住了,打算敲门的手就那么滞在那里。 “妈妈” 那个小男孩好像带了哭腔,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那俩个字。 南宫行喉头一哽,酸涩涌上心头,有个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看到那男人走过去拍了拍小孩的肩。 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就这样闯进南宫行的视线,最后,他落荒而逃。 回来的时候走得太快,他甚至摔了一跤,南宫行跌跌撞撞跑回病房,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说来没出息,他甚至想哭。 是的,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姜糖,他什么都不懂,他连人家是否单身都不知道,就这么眼巴巴的自作多情。 南宫行啊,人家有丈夫有孩子的。 等护士再来看他的时候,南宫行就挨了骂,然后再一次吊上了点滴,当护士离开的时候,南宫行又躺了回去。 明明心里清楚不会有人来看他的,但当门被合上只留下一片寂静的时候,南宫行还是难过一下。 这么多年了,他明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但却在今天有点受不了了。 她有孩子,有丈夫。 南宫行再一次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个画面,越发觉得心里空荡荡。 南宫行合上眼又睡了,没关系的,他想。 再次睁眼的时候,南宫行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眼前多了一个人,那人见他醒了,便伸出手大大方方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银河董事长孙钥,今天来主要是想就311事件对你表示歉意以及谈谈赔偿金的事。” 哪里还用介绍,银河董事长谁人不知?南宫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见到了商业大鳄这个事实,他讪讪把手递过去:“你好你好。” “你还不知道银河这次意外的规模对吧?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男人说着这话顺势就把一小叠资料递了过来。 南宫行接过来,很有耐心挨个翻了过去才惊讶道:“近一千个受害者,居然只有五百个回来了?” “有一部分是因为剧情不合理,在书里遇到了现实中无法承受的攻击,并且那时候体感错乱调到了最高,直接损害了体征。还有一部分,是心脏出了问题,没能承受住过于刺激的剧情,这一部分人大都进入了无限流书籍,在无限恐怖之中被吓死了。” “还有一部分是自杀,利用系统bug,故意在剧情里走向了死亡。” 南宫行不寒而栗,这个男人太冷静了,他有点难以适应孙钥以谈论数据的口吻提到这些活生生的人命。 “因此,能活下来的都是幸存者,产品会出这种意外我也很抱歉,所以我很希望能得到更多内部体验数据来作为银光后续升级发展的经验。” “银光头盔还能接着流通?”南宫行有些惊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还没有放弃? “前俩个版本已经被禁止流通了,但我们还在寻找错误查缺补漏准备第三版。” “那你们找到了吗?” “这一次幸存者集体抽出计划的成功,是一个巨大进步,以后再不会有类似意外发生了,我保证。” 如果消息无误的话,这个人应该五十来岁了,但看着还是那么精神,事故之后银河肯定大受打击,而这个人现在还能兴致勃勃和他说这些,南宫行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考虑到幸存者在社会之中可能受到的歧视以及和现实脱节等情况,所以我们出了另一种补偿方式。” “什么?” “在赔偿金的基础上再投入一笔钱,全部用于培养人才,当然学业完成之后,你们得留在银河,替银河工作十年以上。” 太聪明了,南宫行垂下了眉眼,再一次感慨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这么多事故幸存者的赔偿金以及那些在游戏里死去的家属安抚金,加在一起绝对不是小数目,但如果用于人才培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银河遇到这么大冲击,谁又能保证十年之后它还在呢?” “年轻人,ar是大趋势,时代的脚步并不会因为一场事故而停滞,火车飞机也死人,但它们依然是便利的交通工具。” “而且除去系统bug不说,银光头盔,不管是1.0还是2.0,其自身还有很多缺陷,相信你更有体会。我需要一些对它有深刻了解的人才帮助我,而你们这些幸存者在里面待了整整两年,对银光再熟悉不过。” 南宫行低头不语,他在思考。其实银河给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接受一个学习机会,然后得到一个世界百强以内企业的工作机会。但他需要付出些时间精力,以及陪伴一个现在处于弱势之中并且前途未卜的企业再次成长,风险也不小。 “其实你应该也发现了你那个故事的异常,书里角色的信息与你高度一致,无论是年龄还是姓名都匹配上了,并且你遇到了另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物对吧?” “嗯”南宫行重重点头。 “这是一个实验,那本书是唯一一个双仓互动模式,本来要放到4.0之后才会出现的,但因为系统故障,它混到了初版里面。可我不会放弃它,我打算让这种双仓乃至多仓互动模式成为一种潮流。” “你想想,如果故事里的每一个角色都由真实的人参与扮演的话,那将会是一个多么有趣的世界。” “为什么是这本书?”南宫行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的女儿在八年前失踪了,这是我女儿失踪那天完结的作品,她失踪在一个阴雨天,房间密闭,人却凭空消失了。八年了,依然是谜团。” 南宫行沉默了,小说完结,在密闭空间失踪。他想到了一种极其玄幻的可能性,但又因为太过荒诞并不敢出声。 “你也发现了吧,故事里面那个公司和银河名字一样,不是故事借鉴了现实,而是我借鉴了故事。我女儿失踪之后我就成为了这个故事的读者,等技银河术一成熟,我就用她的内容第一次尝试了双仓模式,没错,我怀疑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只剩下了那种最离奇的可能,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故事,想要去找回我的女儿,哪怕找不回来,我也想知道,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她还过得好吗?你是参与者,你有发言权。” “老实说,还挺有意思,如果不是被强制停留,我应该会更乐意再回到那个世界。”南宫行说的是实话,虽然他的初衷并不是这种情情爱爱的女频作品,但他确实在那个世界里得到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 “那就太好了。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人才培养计划,公司就会立刻安排适合你的学习计划。学习计划会有俩个项目,一个是公司制订的项目,还有一个可以由你自己来选择,我相信这一点自由将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那您的女儿……” “我依然执着于她会回来。”老人笑了一下:“银河只是开始,哪怕她在另一个世界,我也会颠倒宇宙,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很浪漫。”南宫行不由自主就说出了口。 “也许吧,要是没有这场事故,没有沾染任何血色就更浪漫了。” 男人把话说完就放下了自己的名片以及两份文件,一份是正常赔偿金的流程,另一份则是人才培养计划的流程。 “考虑好之后随时联系我。” 目送这个人离开之后,南宫行把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在脑子里反反复复过滤。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拿钱走人省时又省力,可是这一次他犹豫了。 姜糖会怎么选?她的话一定会拒绝,毕竟人家有正经工作,而且可以看得出来是打心眼里爱着那份工作的。 想起姜糖,那幅画面就又冒出来深深刺痛了他,南宫行心口发胀,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第140章 蛰伏 那个人再没找过他,直到出了院,南宫行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家可归,俩年了,这城市千变万化,他租来的房子已经不知道转租了多少手,工作也没了。 自己的私人用品倒是被保存在了银河库房,但都是一堆破铜烂铁,要不要的吧。 南宫行无家可归,一个人坐在地铁站前,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地铁启动停留再启动再停留的声音放空自己,循环往复。 这世界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啊。南宫行苦笑了一下,好像还不如不回来呢,真奇怪,那个虚假的世界居然比自己乱七八糟的生活要温暖的多。 南宫行从早坐到晚,直到夕阳西下,地铁站里渐渐没人了,他才两手空空起身离开,联系了和他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律师朋友老肖,俩个人约好去大排档上喝酒撸串。 老肖是西装革履出现在那边的,虽然很久没见了,但俩人一见面说了没几句就熟络了起来。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倒霉,311那事我早知道,可万万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在里面。我还以为你这俩年发达了,就把老朋友给忘了,不过现在好了,苦尽甘来,能拿一笔赔偿也不错。行了,也别说这些,你看你瘦的跟个猴似得,多吃点肉,别和我客气,我昨天刚拿下一个案子能赚不少钱,我请客,你可把握时机啊。” 南宫行看着老肖上唇那道痕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把银河给自己的说法提了一遍,又把那份人才培养的合同递给了自己哥们儿。 “老肖,给我看一眼。” “不看,老老实实拿钱不好吗?还搞那些有的没的?” 南宫行闷了一口酒,红着眼圈道:“我有时候觉得人生特别操蛋,真的,你说咱们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够惨了吧?十六岁那会儿宿舍就得让给更小的孩子,从福利院出来就一直打工,什么罪没受过,勉勉强强好歹是把学费问题解决了。” “本来以为好好读书能改变命运,可是你说我学编程,学的时候还是热门专业,学完了正好赶上这世界改天换地,完犊子,学了也白学。” “咱们长这么大,真的不容易,还以为长大了就会好过点,结果还是一样的。” 南宫行喝多了,醉的脑子里尽是些不着调的想法:“人生啊,真的是,就缺一口气,读书时候有姑娘和我表白我都不敢答应,要啥没啥,就怕耽误人家。现在就总觉得,老肖啊,我还想抢救一下,也不是说拿钱就不好,但我总觉得没底气,你知道吧?” “你说我光有那么点赔偿金顶什么用,顶破天了也就换个小点的房子,可我还是没有家,老肖,我做梦都想有个家。” 老肖把口里的酒咽下去含糊道:“别看我,去年我结婚了,还给你发请柬来着。那时候遇到了个好姑娘,她没嫌弃我的脸,同意我先结婚再做手术。喏,你看,就缝这么几针花了不少钱。” 老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他喝酒上脸,红着脸骂道:“不就是唇腭裂,老子缝好了还是一条好汉,至于这样吗?” “可就是这么一道,毁了老子大半辈子。幸好,还是遇到了我老婆,所以我现在就要拼命,拼命的跑,拼命的干,努力让日子变得更好。虽然吧以前也拼命,但总觉得,差点东西,那会儿的拼命只是为了争一口气,现在就不一样了。” “等条件好点了,就再要个孩子。”老肖话说到一半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兔唇这玩意儿不遗传吧,不行,我得查查。” 老肖掏出手机却楞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才把手机拍桌子上,擦掉眼角湿润,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骂道:“查个屁,不查了,就算遗传也没关系,老子给他治,我的孩子,我就是卖血卖肾也给他治,才不会让他流浪在外面,跟个人见人嫌的小狗似的。” 南宫行看着老肖唇上那道疤,笑容都在发苦,是啊,不过是兔唇而已,却让这个人的人生多走了那么多冤枉路才达到常人轻轻松松就有的。 “本来还想着等我们有钱了,就资助全世界的孤儿,但现在想想,我们真的只是普通人。”南宫行灌下一口烈酒骂了一句脏话:“可我们他妈的已经付出了一切,老肖,我不甘心啊。” 老肖晕晕乎乎的但还是把那份文件塞进了自己包里:“不甘心就去争一把,去他妈的糟命烂命狗屎命,回去就给你看,做你想做的。” 南宫行只笑,一晃神就又想起了姜糖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画面,胸腔里面被绞了个稀巴烂。 “南宫行我就想不明白你,我也就算了,可你是怎么回事?不缺胳膊不缺腿也没什么大毛病,怎么就被扔出来当孤儿呢?” 南宫行嚼了一口肉笑着自嘲:“我也觉得奇怪,一般我这种的应该都是富贵人家勾心斗角被遗落出来的小少爷。我眼巴巴等着我的富贵爹妈来找我,一开口就让我继承上亿家产什么的,可他们这不是老也不来,急死我了。” “按理说也是你自己作的慌,小时候有人来收养小孩,大家都卖力唱歌可劲打扮,就你一个藏的鬼都找不着,为了这个咱阿姨也没少训你。” “嗨,那会儿不是不懂事,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南宫行醉眼朦胧看着天上毛乎乎的月亮感叹:“当时但凡开点窍,说不准还真能摊上一个有钱干爹。” 老肖拍着他的肩低语:“你哪里是不懂事,你那是懂得太多,心思重,还记得你挨打那会儿和阿姨是怎么说的吗?”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忘了。”南宫行眼眶发红,咽下口里的酒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啊”老肖说在兴头上“嚯”地站起身,摇摇晃晃站稳之后才大笑的说话:“我又不能装一辈子,装不下去再被人扔回来,多丢人!当时你就是这么说的,阿姨都快气疯了,哈哈哈。” “你个怂蛋。”老肖骂了一句,然后给南宫行倒了一杯酒。 南宫行坦然接过干了那杯酒。 “恨不得缩到壳里过一辈子,几万年才想着要冒一次头,居然还要来问我?” “放你娘的屁,我这是咨询法律上的意见。” “就这?” 南宫行看着老肖唇上的痕迹点了点头。 老肖笑了笑,最后只拍了拍南宫行的肩,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喝到三更半夜,要分别了,老肖才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管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做什么就去吧,就冲你为我打了那么多架,做兄弟的也永远支持你。” 语毕,便冲着南宫行挥手告别,上车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行就收到了来自老肖的好消息,合同没问题。 南宫行和他定了个时间,把合同取回来之后便打通了那张名片上的电话。 一周之后,南宫行背井离乡,第一次踏出国门,彻底告别了自己的一切,在一个陌生的国家落脚。 接待他的是银河在美国分部的负责人,负责人按合同里的要求为他安排学校,他底子太差,还另外给他安排了一门语言课程。 报名表填到一半了,剩下的就都是个人信息,负责人把表递过来的时候多提醒了一句:“南宫先生,您得先有一个名字。” 南宫行几乎没有迟疑,他站正了身子微笑道:“叫我asa吧。” 第141章 初见你眉眼 三年后,美国纽约。 “也不知道花这么大力气联合办案,这次能不能抓到他,姜小姐,您第一次接触这个案子得有五六年的了吧。” “六年了,那会儿刚读完研,毕业证都没来得及拿,是和我的导师一起做的尸检,因为手法残忍,所以印象很深。” “那你们刚刚交过来的报告,也是你写的吗?” “是我的老师。” “真遗憾,你老师这次没来,不然就能听听他的见解了。” “剥皮人是老师生前接手的最后一个案子。但上一次捕抓行动被他逃了,这是老师毕生的遗憾。” “哦,真遗憾。” “这么多年了,现在他又在这边露出了风声,所以警方很重视,联合办案的文件也第一时间就签了下来。” “姜小姐,辛苦了,尸检资料已经送去再整理了,之后的对比搜证工作就交给我们吧,要是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的老师也说过,剥皮人手法残忍心理素质极好,并且有频繁作案的倾向。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开了这个头,如果不能尽快捕捉归案,那么一定会有新受害者出现。”姜糖想起几年前那场让她吐了俩天的尸检,心里就无法平静下来。 “我们都是这么希望的,姜小姐,请不要紧张,把工作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吧。喏,对面就有不错的咖啡店,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姜糖见这个与她交接的美籍华人语气诚恳,也不好拒绝,只起身跟在这人身后。 外面天气正好,阳光也很温暖,姜糖跟着前面那个女警员亦步亦趋,警员刚打算推门,玻璃门就被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拉开了。 男人拿着电话正在通话,见她们要进去,便撑住了门,对姜糖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匆匆一眼,然后便继续说话。 那是个长相普通面目和善的中国男人,姜糖也报之一笑,草草擦肩而过,跟上了女警官的步伐。 “asa,你快了吗?” “马上就到。” 男人挂了电话,真奇怪,他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前面那个背影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没有多想直接走了。 “姜小姐,姜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对面女人的说话声打断了姜糖的胡思乱想,她回过神来,浅笑着回答:“我对这边不熟,你推荐一个吧。” 只是一个面熟的东方人而已,姜糖劝自己。她收拾好情绪,打起精神来就剥皮人的案子谈了很多专业方面的知识。 对面的女警官也听的义愤填膺,最后居然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太残忍了,简直是畜生。” “所以琳达,罪犯不分国界,只要他能得到公正的裁决,在哪里都无所谓。” “我们一定会努力的。”琳达气的小脸通红,喝了好几口咖啡才平稳下来,与姜糖闲聊:“对了,姜小姐知道ar沉浸阅读吗?” 那可真是太熟了,不过这种话姜糖也说不出口,换了个说辞:“听说过,怎么,你也喜欢这个?” “也不是,只是那个公司,好像是叫银河来着,最近因为一些人伦教育问题争议还挺大。” 姜糖自打从游戏里出来之后,就完全没再关注过银河,再加上平时工作也忙,琳达说的那些事她听都没听过。 “怎么了吗?” “银河这个沉浸式阅读自由度并不高你也听说过对吧?因为真实度太高,就很容易模糊现实与游戏的界限,而部分剧情比较敏感就有特别多的限制,但很多用户都希望拥有更多的自由度。然后他们想了一个解决办法说是要上线一个项目,通过该项目的玩家就能拥有更大程度的自由度。” “这算什么?自律使人自由?”姜糖觉得挺新鲜,不过那游戏自由度也确实该提升一下了,不然就那声惊天巨哔也够人受的了。 “差不多吧,哦,对了,他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宣讲,就在这附近。姜小姐的飞机不是在晚上吗?要是感兴趣的话过去看看也来得及。” “我就算了吧。”姜糖笑了笑,还真没什么兴趣。 “听说他们这个项目负责人还很年轻,也是个华人,就是履历不太好看,还是什么311幸存者。” 最后几个字让姜糖咯噔了一下。 “asa,好像是这个名字来着,据说还有点小帅。” “啪嗒”一声,小匙撞上了杯壁,姜糖缓缓抬眸,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他叫什么?” “asa,我也记不清了,姜小姐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听听。” “在哪里?” “就咱们昨天路过的那个学校里面。” 姜糖心不在焉搅动着咖啡,良久才道:“听起来好像也还可以,下午几点?” “三点” “知道了。”姜糖垂下了眉眼,指尖都在细微的发抖。 会是他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巧合。已经三年了,可那个说要来找她的人还是一直没有来。 姜糖一杯咖啡见了底,就打算和琳达起身离开,结果走出没俩步就被一个应侍生给拉住了。 原来是他们的座位上丢下了一本书,可她们谁都没有带书,琳达和对方解释着,姜糖只瞟了一眼就被那本书给吸引了,她劈手夺过那本书,又匆匆翻了一遍。 那些熟悉的剧情就都复活了,姜糖心口都在发疼,这本书没有书号,应该是自印的,同样的内容,她家里也有一本。 银河收购的书在被改版之后,就几乎不会再在别的平台流通了,姜糖回来的时候,心心念念找了好久,也只找到了一个电子资料,印书这事她也做过的。 可却在此时此刻见到了另一个版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爱好者吗?还是说,南宫行他真的在这里。 姜糖想到了刚刚与她们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琳达见她抱着这本书不松手,又问了一遍。 姜糖愣在原地,停滞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好像认识这本书的主人,我还给他吧。” “官网评论你看了吗?” “还没呢”南宫行弯腰把自己公寓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那本书,顿时急出了一身汗。 “这个项目动到了不少人的蛋糕,但董事长说了,让你不用担心,只管做,其余的事情他会解决。” “那我可真的是太高兴了。”南宫行面无表情站在椅子上打开柜子到处翻,还是没有,到底会在哪里呢? “不过你宣讲地点不太对,你搁这地儿讲什么青少年心理健康还有性教育这啊那的,谁能听得懂?要我说这玩意儿还是得在国内讲才有那个氛围。” “互联网造福全人类啊哥哥”南宫行趴地上往沙发底下瞧:“地域限制不了什么,而且,我也不信循序渐进这一套,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讲那个,干脆在这边下一剂猛药,回去再讲点别的,咱中国人不就喜欢折中吗?” “不是,你究竟打算讲什么?” “讲伦理自由……” 南宫行的声音越来越低,见他甚至打开了冰箱,来人忍不住扶住了额头:“哥,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一本书。” “你311时参与的那个剧本吗?后来你自己印成书的那本。” “对,就是那个,奇了怪了,我早上明明还看到来着……”南宫行跪在地上,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在咖啡店,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帮我去问问,我这来不及了,马上得走了。” “没问题。” 得到保证之后,南宫行爬起来就跑。 “哎,你一会儿上台呢,记得拍拍灰啊。” “知道了。”南宫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下午的宣讲座无虚席,姜糖只占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当看到那个人登上台开始说话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这个人和书里总裁的形象相差甚远,但声音是不会骗人的,这个人就是他。 比书里的南宫行矮一点,但也不算太矮,没有书里的角色那么帅气,但笑起来也还算阳光干净,重要的是,他一说话台下就笑个不停。 哪怕是讲那些生硬枯燥的心理知识,也能让人笑出声来,就这样,有欢笑有辱骂有掌声,姜糖眉梢含着笑,坐在台下静静看着台上那个人。 “我始终相信自律使人自由,银光最新一版将会引导那些尚且不能自控的少年,一个问题会发生,只挡住眼睛是不够的,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睁开眼睛,在知道全貌的前提之下学会作出正确的选择,无论它是男是女是长是幼。” 南宫行站的笔直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宣讲到此结束。 下面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可姜糖依旧坐着,直到人都走光了,她才起身站在空旷会场里朝工作人员打了一声招呼,于是很快那个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姜糖紧张的掌心都在发潮,其实她很想问一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从不见她?但她心里又明白,自己该保持成年人的礼节。 于是,姜糖只捏着书角,把书递了过去:“这是你的书吗?” 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下子就冲昏了南宫行的头脑,他含着笑接过了书:“原来在这里啊,谢谢你了。” “不客气。”姜糖忙道。 很明显,他没有听出自己的声音,姜糖难掩失落,但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草草道了别就打算离开了。 “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姜糖猝然回头,她看到眼前的男人下意识抓了抓头发然后冲她笑得没心没肺:“你别误会,就是感觉你挺面熟。” 姜糖刚打算开口,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姜糖,姜小姐,你果然在这里。”琳达跑的气喘吁吁,急道:“就在刚刚,我们抓到了嫌犯,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请教你,你无论如何都得多留一周了。” 姜糖没有回答,她抬头看了一眼南宫行。 只见这男人僵在原地,脸上的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42章 你家孩子还缺爸爸吗? “所以,你签了那个人才培养计划?” “是,现在的工作主要是报复害惨了我们的人工智障。” 姜糖被这话给逗乐了,她笑了一会儿又问:“那你这个项目是不是很困难啊。” “但要是能做成的话,就不只是一个银河一个游戏的事了。我思考过,ar阅读敏感的点无非就俩个,一个血腥一个色情,翻来覆去还不就是性教育不到位,一个完整的性教育,应该包含三个方面,教人面对生面对死面对性,只要把这块堵上就没问题了。所以我的想法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通过测试就适度放开自由度,过不了干脆别参与。” “你是还修了一门青少年心理学是吧?” “嗯,专管青春期被荷尔蒙支配的小王八蛋。” 南宫行给姜糖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就被姜糖按住了手。 气氛凝固了一下,姜糖讪讪收回了手:“都习惯了,总以为我们还在剧情里。” “哈哈哈,没关系的,我不怕这个。”南宫行晃了晃酒杯,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还特意喝了一大口。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工作怎么样?”南宫行顿了顿,带着苦笑低声又问:“生活怎么样?” “就那样吧,这次出来是为了抓一个剥皮惯犯,按你的说法来讲,也是一个被荷尔蒙支配的小王八蛋,当年没抓住被他跑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偷渡来这边了,最近又开始犯罪了。” “剥皮?” “对,就顺着肌肉纹理把皮肤组织撕扯下来,大部分受害者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被剥皮的时候还有意识,我们都叫他剥皮人。” 南宫行咽了一口牛排,掂量着姜糖静默的脸色,嗯,怎么说呢,他感觉自己低估了人家的心理素质。 “那你负责这个项目阻力肯定不少吧?” “有大boss支持,其他小鱼小虾都没意思,管它多少阻力,反正我是会继续下去的。” 姜糖笑着应了一声,她把牛排按纹理切割地整齐又漂亮,都切好之后才发现南宫行正盯着自己看,然而就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南宫行又移开视线,专心致志吃肉。 不一会儿,南宫行的盘子就空了。 “你……需要再来一份吗?” “不了不了,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姜糖也低头吃了一会儿。 “那个……”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姜糖顿了顿,示意南宫行先说。 “那个故事我们其实并没有经历完,看了原着才知道还错过了不少细节,你知道吗?” “我也找了原着。”姜糖动作文雅擦擦嘴,笑着回答:“好歹在剧情里当了一次妈妈,有点放心不下小野就找来看了看,怎么说呢,没想到小野小时候居然和你……和总裁亲近一点。” “是啊,第一个说出来的话也是爸爸。”南宫行难掩内心激动:“但长大之后就和妈妈亲近多了,总裁都要难过死了。” 姜糖也笑的眉眼弯弯:“是啊,因为小时候总裁带孩子比较多,长大了又管的多,就是会这样。那个番外你看了没有,小野早恋,爱上不良少年的那个小短篇,总裁在背地里都哭了。” “是啊,姜……女主,女主倒是开心的不得了,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和总裁继续过二人世界了,结果小野没两天就分手了。” “分手理由居然是,那个男孩不喜欢……” “甜粽。” 南宫行下意识就接上了口。 两个人都戳中了只有彼此才懂的笑点,笑作一团,直到四目相对,俩人才平静下来,气氛里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吃完饭,南宫行才把姜糖送到了酒店底下,俩个人还并肩散了一会儿步,仿佛还在剧情里。 临到分别了,姜糖才笑的客气又疏离:“你回国之后联系我,我在那边熟,到时候请你吃饭。” “一定”南宫行笑了,笑容里都是哀伤。 “那就先再见了。”姜糖强撑着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打算进楼。 然而下一秒,手腕那里就被抓住了。姜糖僵在原地,她看不到南宫行的表情,但感觉得到那个人指尖都在发颤。 南宫行深呼吸了无数次,才鼓起勇气多问了一句:“你的感情呢?孩子还有……丈夫,怎么样?” 姜糖愣住了,她转过身来,满目愕然:“你……” “要是还……那么美满,就……当我没问吧。”南宫行耷拉着眉眼,僵持了没多久,便缓缓松开了手。 “我知道了,真的是打扰了。” “我……我还单身!”姜糖有点急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孩子……孩子是我在311之前就领养下来的,当时购买银光头盔也只是同事推荐给我的说是让我尝试一下,但……出了意外。” “领养?”南宫行的瞳孔骤然缩紧,他急躁得在原地打转:“我找过你,那时候有个小孩喊你妈妈,还有一个男人,他……他不是你丈夫吗?” “我在剧本里待了两年,那个孩子比较特殊,我不在的时候,一直是我一个师哥帮忙照顾的。” “我……”姜糖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我也找过你,但那时候你已经出院了,银河对我们这些幸存者有保密义务,我找不到你,也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你。”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南宫行甚至想过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也许姜糖离婚了也是有可能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乌龙。 他下意识扇了自己一巴掌,傻子。 姜糖被他这个动作给吓住了,愣愣看着他不说话。 南宫行心里乱七八糟,大悲大喜让他格外疯癫,南宫行俩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姜糖,狠狠转了几圈,然后在姜糖侧脸上亲了一口。 把人放下之后,才发现姜糖捂住了脸,双颊满是绯红。 “我太高兴了,姜糖,真的。”南宫行笑的傻里傻气:“我真喜欢你,虽然因为自己的愚蠢我晚来了三年,但现在看来还来得及对不对?” 姜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只傻乎乎点了点头。 “这三年里我想了很多,最开始我很模糊,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你,还是书里那个娇俏可爱的角色。” 姜糖的笑容消失了,她静静地听南宫行继续说。 “可是三年过去了,书里的剧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真正留在我记忆里的反而是你,那时候天天bug,我们也算日夜相处,你教我剪纸做手工,早上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回事,你总是提着鞋踮脚往外走。” “脑子里净是这些画面,如果这也不算数的话,那就是你来,今天我再看到你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世上有很多演员,他们用精湛的演技扮演过无数情侣,但并不是每一对有过感情戏的演员都会在现实里产生感情,而我对你,大概就是一个在现实里动了心的演员吧。” 南宫行说的太多了,姜糖向来冷静清明的头脑都变得一团乱,她慌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总裁高,没有总裁有钱,大概也没有总裁会来事,我有很多属于我自己的缺点。但我也没有总裁那么幼稚,也没有他那么霸道不讲理,总之,你以后都会慢慢了解到的。” 姜糖眉眼弯弯笑的很温柔。 “你家小孩还缺一个爸爸吗?”南宫行的嘴角都快咧到眉毛上了。 三十来岁的人了,做这样的表情脸上都要有细纹了,可他还是笑的旁若无人,真傻啊。 “有点缺。”姜糖小小呢喃了一声。 “那我从现在就开始努力。” 第143章 筑巢 南宫行说要努力就真的努力了小半年。 努力的第一步,从回国开始。 南宫行摸清了姜糖的出行规律以及家庭住址,三天两头就去献殷勤,晴时送花雨时送伞,无风无雨时就送一个吻,大到替姜糖跑学校开家长会,小到换灯泡通马桶,样样俱全。 南宫行干的还挺开心,恨不得一天往姜糖家里跑几百次,就是工作太忙,他时不时就得去出差,一去十天半个月的,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回来姜糖就被拐跑喽。 这一次出差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就买下了一个戒指,南宫行把盒子开开合合,摸着那个样式简单的钻戒,心乱如麻。 这努力的最后一步,大概就是那个小子了吧。 “怎么讨他开心?”那边的姜糖有点惊讶:“你没事讨他开心做什么?” “我这不是爱屋及乌,主要是想讨他妈妈开心嘛。” 姜糖低笑了一声,细软长发有点阻挡自己视线了,她就下意识把手腕上的发圈撸下来专心致志绑头发。 立体场景画面本来就因为光线不足显得昏昏沉沉,姜糖穿的宽松一抬手袖子就滑下来露出了一小截白嫩手臂,姜糖微微低头,发丝拂过修长脖颈,灵活的手指在卷曲头发里绕来绕去。 南宫行看的眼睛都直了,他背过脸悄悄吞咽了一下,直到姜糖把头发绑好,他还在那里发呆。 “杨州身份有点特殊,他父亲好赌嗜酒,母亲就又找了情夫,案发当天母亲正和情夫偷欢,正好被他父亲撞到才出了那个烹尸案。” “俩个受害者的尸检都是我做的,一个尸体上有十三到二十不等明显被钝器挫伤的痕迹,另一个部分皮肤组织被切割下来在锅里烹煮,证据确凿再加上社会影响不好,就判的很重。杨州这边又没什么亲戚,原本是该把孩子送福利院的,但局里很多人都不太忍心,当时不少人都想收养他,最后还是局长出面,让他自己做选择,然后他就跟了我。” “那他一定是被你的善良和漂亮给吸引了。” “乱讲。”姜糖忍不住嗔了他一句。 “那不然为什么选你?图你单身图你没经验还是图你忙?” “不知道。”姜糖又低着头继续整理些什么。 “这不对,你一定和他说了什么?” “唔”姜糖回忆了一下:“还真有,那时候有四个家庭想收养他,每个家庭都有机会和他说话,轮到我的时候,我就问他愿不愿意来我家给我赶虫子,我有点怕那个,然后他就来了。” 这就是了,南宫行换位思考了一下,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杨州那小子肯定过得小心翼翼,除了被需要,其他的好就是再好也不过是赠予,既然是赠予就得看人家心情。 施比受有福,这话说的没错。南宫行也是在福利院里待过的人,从小就会看人脸色,心里清楚只有惴惴不安才是最苦的:“你那话……是故意的吗?” “嗯?”姜糖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真的怕虫子,因为这个还差点辞职,工作这么久对蛆以及蛆状虫子有了一点点免疫力,其他品种还是不行。” 南宫行正喝水呢,万万没想到画风突变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咳了好久才磕磕绊绊问道:“我有点好奇,姜小姐谈过恋爱吗?” “有过一个。”姜糖边收拾东西边说话:“读书的时候,严格来说算是一起搭伙学习的伴儿,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工作之后在母亲的安排之下见过几个相亲对象。” “怎么样?” “大部分不能接受我的工作,少部分倒是能接受工作,但觉得我性格过于……唔”姜糖收拾完东西托着腮想到了一个适合的形容:“死板吧,我也觉得自己怪没意思。” “那这就是收养杨州的原因吗?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会更不容易?” “当时就是看这孩子有眼缘,也没说非要带一个孩子,就是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来了,然后我就顺其自然收养了。” “眼缘?”南宫行琢磨着这俩个字问道:“觉得他可怜吗?” “每个人都会成为孤儿的啊,南宫行。” 南宫行被姜糖脸上的笑容撩的心头悸动不停。 “只是或早或晚而已,我从小就没父亲,母亲在我工作第一年就去世了,说起来我变成孤儿也很多年了。” “抱歉……”见她语气低沉,南宫行忙道歉。 “没关系的”姜糖靠着木制座椅,边按摩手指边回答:“生离死别,天道规律,甚至算不上意外,在我们这行做多了,就越能知道平安的可贵。” “说起来你最近怎么样?” “累成狗”南宫行甩甩还没干透的头发继续说:“被骂到麻木,整天经受封建主义的毒打,封建思想害死人啊,很多家长表示不能接受孩子看到裸体模型。大惊小怪的,要我说啊,她们真该查查她们宝贝孩子私藏了多少存货再来发言。” “前路漫漫,你要努力啊,我觉得你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啊,我好累,我不想努力了。”南宫行随口抱怨。 “怎么可以?不是你说的上个时代的电子书承担了一部分人的性启蒙工作,这个时代也一定可以,只要加以引导就行的吗?而且你还说你相信一定有比一刀切更好的方法,你要试试的呀?” “我真的不想努力了。”南宫行本来想继续逗她来着,但奈何姜糖太好玩了,得速战速决啊,不然就笑出来了。 想到这里,南宫行嗖的一下撑起来凑近笑出了一口大白牙:“除非你亲我一下,为了人类,为了世界,为了美好的明天。” 仿真场景里的姜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眼里写满了害羞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一动不动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 “又不是真的能亲到……” “那我明天回去兑换,你不许耍赖啊。” “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晚上七点吧。” “那你来的话,我给你煮面条。” “哎,可以吗?”南宫行激动的语气都变了:“大晚上登门,你不怕给杨州同志造成不好影响了?” “他都十四岁了。”姜糖别过脸低低道:“最近学习比较紧,前几天说要去住校,我答应他了。” 南宫行没说话,直接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狂喜到不行,姜糖眉眼温润看了他半天,眼见着时候不早了,道了句晚安就挂断了通话。 只留南宫行一人,在原地疯狂嗷嗷叫,最后摩挲着戒指睡了。 第二天,南宫行准时下飞机,连自己家都没着,把行李锁在车里就上了姜糖的门。 他敲开门的时候,姜糖还穿着黑色围裙,见他来了,姜糖忙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饭,面条热腾腾的,里面还加了俩个蛋。 南宫行喜出望外,埋头就吃,俩三下吃了近一半才想起来问姜糖。 姜糖只是笑了一下告诉他:“我吃过了,你在外面没吃好,一定饿死了,但也不急,慢慢吃锅里还有。” 太温暖了,南宫行吃着吃着眼里就多了一层水雾。 小时候福利院条件不好,能吃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导致他直到现在吃东西也还是狼吞虎咽,吃相难看的要死,在家里倒无所谓,出了门就得克制。 渐渐的索性就养成了出门几乎不动筷子的习惯,但凡出差都饿的头昏眼花,他也没提过,但姜糖居然什么都知道。 能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留一顿管够的热饭,南宫行真的就圆满了。 想来他对爱情最极致的幻想,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姜糖完全没注意到南宫行的情绪,见这人吃完了,她就开始收拾碗筷,南宫行心思一晃,下意识就握住了姜糖白嫩的手腕。 “嗯?还饿吗?”姜糖都要被他的饭量给吓住了。 南宫行站起身来,缓缓凑过来,就在嘴唇要贴上去的时候又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截,他拘谨的抓了抓头发又放开姜糖的手讪讪道:“我……我想刷个牙,饭里葱有点多。” “去吧,你的牙刷还在原来的位置。” 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南宫行刚关上卫生间的门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蠢,他又一次摸了摸戒指,默默鼓励自己。 出去二话不说先接吻,亲完直接掏戒指,没错就是这样,南宫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刷牙刷了十分钟,最后还往嘴里喷了点口腔清新剂,确认自己没问题之后才出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姜糖正在厨房洗碗,南宫行磨磨蹭蹭挪过去,犹豫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圈住了人家细软的腰身。 “啪”的一声,吓碎了一个盘子。 “我来兑换你的亲亲了。”南宫行一不做二不休,厚着脸皮往过凑,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玄关那里传来了点响动。 南宫行一回头就看到了门口那个穿着校服的白净少年愣在原地,当然,姜糖也看到了。 俩人忙分开,姜糖用手掩饰发烫的脸,问了一句:“杨州回来了呀,怎么样还适应吗?” 少年放下书包换了鞋,低低应了一声:“嗯,老师说要上学期的课本,所以我就回来取了。” “吃水果吗?我给你切。” “谢谢妈,我不用。” 小少年两步跨过来一把将南宫行扯回了他房里。 “说说吧,你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个还没他高的臭小子,没什么可怂的,脸臭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喜欢你妈妈。”南宫行承认的落落大方。 “但你放心,叔叔也很怕虫子,这个家还是离不开你。” 小小少年瞥了他一眼,又抿住了嘴唇,颇有些不满。 “你知道我和你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对吧?” “ar游戏,说过很多遍了。” “我们俩情相悦,而且我会对你好的,如果你妈妈也同意,我们以后甚至不会有孩子,我会把你当自己亲生儿子来看。” 少年皱住了眉,忍不住又问:“然后呢?” “然后?”南宫行嘶了一声,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保证对你妈妈好!我发誓我爱她。” “你的爱就是一直拖着一个三十三岁的女人是吗?”少年的不悦已经积攒到了极限。 “不是啊,我打算娶她的啊,我戒指我都买好了,存款也攒了,我还有一套房子离你们学校也不远,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搬的啊。” 南宫行似乎是怕这小子不信,忙拿出戒指:“你看一眼,你妈妈会喜欢吗?” 少年真的接过了戒指盒,打开看了一眼“嗛”了一声。 “哎,你这个小孩儿,有没有礼貌?” 杨州颇有些头疼,连推带赶把南宫行怼出门,南宫行一头雾水,和姜糖大眼瞪小眼。 就在姜糖打算开口问的时候,少年又把门打开,随手给姜糖扔了一个盒子,然后看着姜糖的脸认真道:“妈,他想娶你。” “哎,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样,叔叔我不得好好筹划一下吗?” “我妈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杨州把脑袋又探出了一截:“你们俩个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不用管我。还有妈,这大叔怂的要死了,你得快点答应。” “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揍他,但要是换下一个我就未必打得过了。” 小崽子杨州说完话就合了门,把南宫行气的够呛:“嘿,怎么说话呢,姜糖,你别信他,这种小毛孩子,我一拳可以打十个。” “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会对你不好。” 姜糖站在那里,良久才虚握着拳头抵在下巴那里,笑的眉眼弯弯。 “这个是要给我吗?” 姜糖晃了晃戒指盒子,南宫行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低声道:“嗯,是给你。”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南宫行闻言抬起了头,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真的夺门而出,绕着楼跑了十圈才回来,最后在杨州嫌弃的目光下,抱着姜糖兑换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吻。 第144章 江南 “喂,老婆大人,我接到杨州了,你快下班了吗?我顺路去接你吧?” “顺哪门子的路?”跟在南宫行身后的杨州顺口吐槽。 南宫行一把将眼看着要超过自己的小伙子拉过来按住,用尽全力排除干扰继续眉飞色舞道:“不麻烦,咱俩谁跟谁啊,你孩子还得叫我一声爸呢,是吧杨州,来叫爸爸。” 杨州被抵在车门,手腕都有点发疼,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但奈何姜糖还在听,少年只好从牙根里磨出了一个字。 “爸” “哎!我的大儿子。”南宫行嗓间含着笑,越发得意。 他们结婚两年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杨州更是疯狂长个,骨骼都有舒展开来的架势。他和姜糖刚结婚的时候,这小子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扭,南宫行摸索了没几次就摸透了人孩子脸皮薄,还是得没皮没脸的才处得下去,果不其然,俩年下来,他和自己这小儿子都混熟了。 “宝贝儿子真乖。”南宫行说到兴头上还厚着脸皮摸了摸杨州的脑袋。 “你摸狗的吧,啊,狗爸爸?” “嗨,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回头让你妈给你整几套五三,好好做。” 杨州利索跳上车,边整理被压出褶皱的校服边回敬道:“我求之不得。” 听完全程的姜糖,被父子俩个的互动气笑了。 “哎,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去接你。” “不用了,你回去做饭吧,我这边有个案子要结了,我还得加个班。” “那也行,挂了。” “好。” 南宫行挂了电话就见杨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忍不住搓了搓小孩的头发:“怎么了?没考好怕被你妈打屁屁?放心,你给我悄悄透个底,爹回家给你兜着。” “胡扯”杨州恶狠狠吐出俩个字,然后就泄了气,靠着车窗一言不发。 南宫行倒也不急,小孩子嘛,想说肯定憋不住。 果然,他们还没进门呢,杨州就盯着他的眼开口了:“我马上就成年了,从法律上来讲,你们很快就对我没有抚养义务了。” “瞎说,钱还没还完呢就想跑啊?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和你妈得供你上学,还得看你娶媳妇,还得逼你给我们生孙子,捆你一辈子,好给我们俩养老。” “你们就没想过自己生一个吗?”杨州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咔哒”一声拉开易拉罐,深深喝了一口,用以压制自己躁动起来的情绪。 “你可饶了我们吧,都这岁数了,还生什么呀。” “你就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你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吗?”南宫行挂好外套,顺势捂住心口表情夸张看着杨州再次强调:“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爸爸心都碎了。再说家里要再添一个娇滴滴的小屁孩,你受得了,我受得了,你妈受得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咱是民主家庭,我和你妈一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这事没商量啊”南宫行往杨州手里塞了俩根黄瓜,又踢了小孩一脚:“再说我们早就决定好了要可劲疼你一个,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去把黄瓜洗了,别放糖,我一会儿拿醋腌。” 杨州没办法,只好按他的吩咐去了,等把黄瓜洗好,想着这下总可以好好说话了,结果他还没开口呢,就又被南宫行抓住了毛病。 “小兄弟,你怎么能不洗手?七步洗手法啊,平时咱爷俩落了一步都要被你妈妈训,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 “可是……” 见这死孩子还真认真上了,南宫行忍不住笑着拍了拍杨州的背调侃:“哎,可别说我了,想生你自己上,但先说好现在不行,十打头的年纪可没资格给人家当爹。” 见杨州一脸要死的表情,南宫行忍不住又笑了:“你爹的新项目体验了没有?我那个积分制怎么样?” “早过了,又不是很难。”杨州轻咳一声,用以掩饰尴尬。 “唔,不应该啊,怎么会没难度?” “不就是要尊重女性身体,接触女性时要确认人家意愿,途中做好措施,不可以利用体力优势采取任何强迫手段,我都是满分通过。而且,我同学都说这个项目搞成这样,等把项目通过了,基本上都无欲无求了,大家都觉得那件事挺没意思的。” 南宫行顿时喜上眉梢,拍了拍少年的肩,摆出一副老父亲神情:“能让你们这帮被荷尔蒙统治的小畜生觉得没意思,你爹我真的是太自豪了。” 杨州拿他没办法,只抬手露出手表让南宫行好看清时间。 可南宫行完全没接收到杨州的暗示,依旧沉迷于自己的小小世界:“说起来,现在我的生理教育做的差不多了,本来还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看到你我就有想法了,我觉得我应该再拓展一些,关于性别平等、人际关系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 “大儿子,你觉得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需要被人教亲密关系怎么处理吗?呸,我就不该问你,看你怎么变扭,肯定是需要的。” “爸”杨州皮笑肉不笑,用力戳着表提醒他:“九点了,妈妈要下班了,虽然你说好了不去接她,但外面好像下雨了。” “什么?下雨了吗?”南宫行提高了嗓音,急匆匆披上外套就要往外跑:“完了完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大下雨的,地上肯定有蚯蚓,完蛋了,你妈妈要蹲在公安局门口哭了,都怪你。” 见这男人跑了,杨州才无可奈何摊摊手,合着自己说了他也没听啊。 南宫行走到半路,果不其然就接到了姜糖的电话。 “喂,老婆。” “那个……我还在楼里。” “我马上就到”南宫行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次又遇到了什么?” “大黑蜘蛛,我觉得我能看到它的腿毛。” “噗”南宫行破功了:“还记得我上次吃饭时你给我发过来的巨人观吗?就我吐了三次的那天,没忘吧老婆?。” “我不是故意的……不行,它掉下来了,在我身后。” “稳住,别慌我马上就到。” 然而这话基本没用,南宫行很清晰的听到了姜糖的尖叫声以及和水声糅杂在一起的脚步声。 没办法,南宫行只好踩下油门,争取去的快一点。 南宫行到的时候姜糖已经不在了,他先锁了车,跟喊猫儿狗儿似得喊着姜糖的名字,然后就在一排汽车的缝隙里听到了姜糖低低的回应。 真的是,南宫行哭笑不得把人拉出来,然后把伞递在姜糖手里,又脱下外套罩在姜糖身上,牵着自己老婆的小手回到了车上。 一路无话,南宫行也不敢笑得太明显,只惯性撩拨俩句,见姜糖实在,几乎是次次都上当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经过这番折腾,天都黑透了,南宫行刚打开车灯就被对面大灯晃了一下,他还没爆粗口呢,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震得南宫行心惊肉跳,幸好人没事,南宫行原以为是普通交通事故,刚打算下车解决,就看到了一抹亮光一晃而过,他忙把姜糖按在副驾之上,挡住了姜糖要往外冒的头。 “别出声,别冒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下车,藏起来报警,如果可以的话再叫辆救护车。” 南宫行嘱咐完,不待姜糖再说什么就下了车。夜雨天气,为了抄近路他们走的又偏,眼下马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路灯孤独的站在那里,发出了微弱的光。 南宫行缓缓下车,冷眼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俩男一女,以及那俩人手里的刀和棒球棍。 “就是那个婊子,就是她害死了你们爸爸。” 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先说话的居然是一个老女人,南宫行抬手松了松身上筋骨,又握紧了拳头,他在雨里笑得悲哀又凄凉,他问:“三个一起吗?” 对面恶茬用行动回答他。 最后南宫行踹倒了那个拿棍的,又用棍击中了拿刀的手腕,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 脑袋上的伤口有血,混着雨流进眼里,五脏六腑都在疼,但南宫行毫不顾忌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了其中一人,拿拳头往他眼窝太阳穴砸。 收拾完这个才晃晃悠悠举着棒球棍逼近另一个人。 “你……疯了吗?” “疯了的究……究竟是谁?”南宫行含着笑用棒球棍戳那人的腰身。 明明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男人此刻却哭成一团,缩着求饶。 南宫行失笑,下一秒就被那个老女人咬住了手腕,他手上一痛下意识把人推在地上,那老女人立刻摊在雨地上大哭,又嚷又叫,骂他们抓了老子又要打死儿子,自己没了丈夫的日子没法过了。 这个案子南宫行也是一清二楚的。 他面目狰狞,附身扯住了老女人的领口恶狠狠道:“疯了的究竟是他妈的谁?他敢侵犯十几岁的小女孩,我们就敢关他一辈子,你不服是不是?” “我……我错了我错了”老女人哭的很厉害。 南宫行扬起了拳头,看着那张老脸冷笑道:“你男人看不到别人已经变得鲜血淋漓,也听不到别人的求饶,他活该,懂了吗?” “怪不着天法伦常,怪不着运气命数,更怪不着提供证据的小小法医,怪他自己!他该死,明不明白?”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老妇人的畏缩表情更是把南宫行一身的怒气都勾扯了出来:“你他妈的明白了吗?大声点。” “明白了。” 老妇哭着求饶。 就在这时,警铃震天,红蓝光芒交替着照亮一切,有人来了。 南宫行啐了一口唾沫,狠狠一人给了一脚,才肯罢休,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姜糖梨花带雨的脸 直到涉事人员都被铐走了,南宫行也从医院里平安出来,俩个人都走到家门楼底了姜糖还没停止哭泣。 “没事的”南宫行目光变得柔软了起来,他摸了摸姜糖的脸:“这才两个人,我小时候在孤儿院能打一条街,这还是文明了好几年,都退化了才会受伤。” 姜糖伸手碰了碰他胳膊上的纱布,哭得更厉害了。 “哎,其实我都没发现这个,一点都不疼,那孙子太坏了,他阴我。” 姜糖是个很稳的人,关于这一点南宫行心里一清二楚,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婚后,乱七八糟的事也没少遇到,但夫妻俩个还是几乎没红过一次脸。 很幸运,他的爱人是个很平稳的人,好处是她从不会有任何过火的情绪,喜怒悲伤都一样平淡,坏处大概就是,总让人怀疑她的真心了吧。 有一段时间,南宫行是真的觉得,姜糖嫁他只是一个权衡利弊的选择,后来那份疑神疑鬼也在日常生活中被磨碎了。 直到今天,见姜糖这样失控这样害怕,那份怀疑才彻底消失了。 南宫行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又是开心的,最后只把自己老婆抱住了安慰:“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吧,啊,好不好?幸亏我今天来了,不然他们跟着你,一旦得逞了,就是要我的命。” 姜糖低低哽咽着,在南宫行怀里哭了很久才抹干了眼泪,颤巍巍的诉说:“那个女孩只有十四岁,生前受尽凌辱,最后被凶手拿尼龙绳给勒死了,我那段时间只要合眼总能梦到她,一个多月没有睡好……才终于从受害者遗体里找到了证据……今天那伙人是凶手的妻儿。” “他们这是……不服审判。” 南宫行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和我提过一次,看他们那个架势,我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好啦,别哭了,我给杨州去过电话了,一会进门还这样儿子该担心你了。” 姜糖擦干眼泪强挤出一抹笑。 南宫行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发:“还记得你是怎么劝我的吧?” “做你认为有意义的事,这世界不太好,所以更需要有人来坚守去战斗。” “嗯”姜糖吸吸鼻子。 “我懂你的心情”南宫行勾住了老婆的手指:“你心寒,你委屈,你不能理解,但是不要怕,也不要被不重要的事情影响,我会陪着你,一直。” 姜糖没有说话,南宫行只感觉自己也被握紧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他仰头往上看了一眼。 今天很阴,天上没有星星,但雨已经停了,苍穹之下有一栋小小的楼,楼里某个窗户亮着一盏灯,那盏灯在等他们回家。 等他,以及此时此刻正在被他握住的爱人一起回去,这一点让他无比心安。 有家可归是夙愿,有人能陪他一起前行是夙愿中的夙愿。 感谢所有的意料之外,让他遇到了姜糖,他坚信身侧的人会和自己走下去。 或许黑暗还长,但他已然不畏战斗与坚守。 第145章 番外一.大小姐和她的桃花眼保镖 克星,来源于中国传统玄学文化里的一个词,讲的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推论,认为有些人的命运是相克的,把相克的人叫做克星。 霍司南学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那个叫周康的男人出现在她生命里。 周康第一次闯进来的时候,是一个下午,彼时,南宫行去追他的小女朋友,霍司南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办公室里哭。 这是她生命里最丢人的时刻,虽然丢人,但是真的难掩心酸。 霍司南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但稍微想想,应该是哭的很难看吧,然后,就在她旁若无人哭的最要命的时候周康来了。 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霍司南哭的情难自已,见这人穿的人模狗样,几乎是下意识就把他和被自己拒绝过无数次父亲给安排的小助理对上了号。 “你……来这么晚……为了什么?” 然而,打算找南宫行的周康当场就蒙圈了,他定睛细看,唔,是个洋妞,挺好看,还哭成这样? 嗯,没跑了,一定是自家哥们儿的风流债,怪不得刚刚跑那么急,本着做人兄弟最重要的就是仗义这一原则,周康撩了撩头发,眯着桃花眼二话不说直接道歉。 来得晚什么都不解释,道歉都趾高气昂,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岂有此理! 霍司南越想越气,最后掐着周康的手,也不管自己哭的是不是好看,一直哭了很久才被这小助理的花言巧语给哄住,并且平安回到了酒店。 “asa的秘书叫什么名字?”霍司南搓搓鼻子,瓮声瓮气的问出了口。 “啊?” “啊什么啊”霍司南一脚踹过去,骂骂咧咧:“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有什么脸拿钱?” 唔,这是想闹事啊,早说嘛,这事他可太有经验了。 “不是秘书,是女朋友,叫姜糖 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性格那叫一个讨喜,比你好多了,小姐姐啊,我劝你就放弃吧。啊,那啥啊,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滚!”霍司南气的手脚冰凉,最后把那个碍事的男人赶了出去。 现在想想,这可都是孽缘啊。 周康第二次来的时候,更糟糕。 是南宫行在咖啡店里和她摊牌的那天,知道她的臭弟弟是真的真的爱上了别人之后,霍司南的心都碎了。 她恍恍惚惚坐在宾馆床上,正伤心欲绝呢,就听到了敲门声。 霍司南还以为是南宫行反悔了,一时激动跑去开门的半路上还撞到了脚趾,她忍着疼蹦跶过去开门,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周康白白净净的圆润大脸。 “怎么是你?我不用你,再见”霍司南失望极了,刚打算关门,就被这人挡在门前。 “嘿,大小姐,我是给你送花的。” 霍司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蓝色鲜花就怼在了她脸前。 “好不好看,喜欢吗?” “阿嚏”霍司南用喷嚏回应他。 不行了,光是看到这东西,霍司南就浑身难受,接连不断打了好几个喷嚏,手臂已经开始痒了。 “你滚开,我对花过敏。” 霍司南哀嚎,喷嚏声不断,说话的功夫里脸就肿起来了。 “我过敏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呦,瞧瞧这大小姐脾气,周康都惊呆了,合着你的疾病全世界都应该知道都应该避讳? 但看人家一个漂漂亮亮的大洋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周康也自知理亏,又是道歉又是找医生的,给大小姐吃了药,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我会让你失去工作的。” “别啊”周康蹲在大小姐旁边解释:“我可以带你玩陪你吊点滴什么的。” 就这样,霍司南妥协了。 于是在那一天她跟着周康掉了项链吊坠、丢了钱包,还遇到了流氓,再加上之前撞伤脚趾外加过敏的事,当真是万分坎坷。 然而,这仅仅是他们见的第二面。 再之后,周康就带着她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还买了很多漂亮的东西,每一次都是周康刷卡,她出钱。 搞得自己像个包养小白脸的,途中还受了不少指点。 霍司南不以为然,喝着咖啡瞥了对面乐呵呵的周康一眼。 他太胖了,脸还圆,眼睛很大睫毛又长又密又卷,鼻子倒是挺好看,怕是花钱都做不出这么好看的模样,老实说声音也挺性感。 等等,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失公允之后,霍司南忙打住了,她又看了这人几眼。 总之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但不够英气。而且他脸那么圆,身材一定很烂,肯定一块腹肌都没有身上软得吓人。 让人一看就没有和他发生点什么的欲望。 等等,她为什么非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霍司南呛了一下,周康非常有眼力见递了一张纸过来,霍司南接过纸白了他一眼。 都怪那些人乱说话,如果包养的话,她为什么不选一个更好的? 之后的日子大同小异,除了周康时不时呛她俩句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就在霍司南以为霉运要过去的时候,她也就该回国了,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助理居然说什么有事要办不跟她走? 不对,她的意思是这个小废物居然还能接到自己父亲私下派的任务? 霍司南还有点佩服他,然而她回家没俩天,周康就暴露了! 她父亲告诉她,公司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周康的员工,什么小助理!他居然敢骗自己! 霍司南都要气死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人居然和银河有业务往来,合着他根本就和asa认识的。 但近期肯定是不能跑回国的,霍司南默默把周康的信息都记到了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会再有交际的。 然而,霍司南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居然这么快。 她早年当过模特,后来因为走t台时出过事故脚受了伤就干脆歇下来了,眼看着脚也好差不多了,霍司南就心心念念重操旧业。 然而就在她还没走几场名气刚有点回暖的时候,周康那边就出了岔子。 国内一片糟,周康家的公司因为被爆潜规则的事闹得风风雨雨,里面居然有她的照片! 周康是猪吗?不用问了,一定是。 经纪人都快把霍司南的电话打爆了,自己对家更是准备好了无数好料造势。 她几经周折才要到了周康的电话,结果根本没人接,一气之下,霍司南又打了好几个。 直到半夜,周康才有气无力给她回了一个电话。 说了还没俩句,就发了一张图片过来,霍司南点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放大端详了好久才看出来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屁股。 “你发屁股大晚上是什么意思?” “哎哟……我疼死了,你可别说,我老子都快打死我了。” “你都成年了,他为什么打你?你报警了没有?” “好姐姐,亲爹打儿子报什么……警啊。” “我还以为虎妈教育只是传说。” 那边的周康笑出了声,笑声一抽一抽的,居然还是那么性感。 “那你没事吧?” “有啊,大小姐……屁股开花了都,疼死我了。” 见他这样,霍司南也不好苛责些什么,反而嘱咐了他好多细节。 直到挂了电话,霍司南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罪呢,这下新仇旧恨加一起去了,唔,算了,放到下次吧。 幸好,周康那边事情处理的顺利,再加上隔得这么远,也没影响些什么,霍司南依旧游荡在各个t台之上,事业发展的还不错。 没多久就接到了来自天媒传娱的邀请。 再见面时,轮到周康傻眼了,他只知道霍司南的中文名,完全不知道人家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可不得傻眼。 倒是霍司南操着一口流利了很多的中国话,落落大方和他打招呼。 “你好啊,周康!” 周康皮笑肉不笑:“霍女士,漂亮了好多啊,哈哈哈。” 虽然心里想着是要报仇的,但毕竟还是事业为大,再加上周康蛮会做人,所以合作尽管繁杂,但大体还是顺利的。 分别那天公司办庆功宴,大家都喝多了,霍司南亦喝的醉眼朦胧唱着自己喜欢的歌,底下众人回家的回家看对眼的都转移阵地了,下面零零碎碎的,只有周康眸里含着笑一动不动看她。 最后不知道是谁起了哄,要玩什么不用手传递纸牌的游戏,霍司南稀里糊涂就和周康排到了一起。 但他们很没有默契,净是嘴唇脸颊碰到一起,纸牌掉了一地,还说什么传递,从他们这里就断了个彻底。 “嗨,你这个傻大妞,怎么这么笨,嘴灵活一点嘛,你这样,这样按死了,不就好了?” “你说谁呢?骗子没有发言权。” “你懂个屁,不是你们说的那什么天赋人权人人平等,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笨,你就是傻大妞。” 霍司南气死了,二话不说上去一把将周康按在沙发上,扭腰坐到他膝盖上附身堵住周康的嘴,把自己十来年修炼出来的吻技释放彻底,才微喘着分开,扬眉问周康:“老娘十来年的吻技呢,谁不灵活?谁傻大妞!” “你灵活。”周康摸了一把被亲到发麻的下唇笑出了声:“我傻大妞。” 之后就莫名其妙又亲到了一起去,在酒精的催促下,一直亲到床上去。 脱光的时候,霍司南还在想,这人果然没腹肌,但好像身上肉也不多,就是脸圆,她一时兴起咬住了周康肉乎乎的下巴。 就这样,霍司南错过了第二天的飞机。 她在这方面一向放得开,双方无意就当露水相逢,反正有过美好的回忆也够了,双方有意那在一起试试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他们爬起来穿上衣服时,居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周康只给她改了机票,别的什么话都没说,倒是在离别的时候把手上的表摘了塞进她手里。 “没什么好给你的,就这个了,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拿去玩吧。” 这大概就是双方都无意的意思了吧,霍司南笑了笑,下床收拾好自己,又回了一直以来住着的别墅里拿行李。 没想到,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周康的人影。 “我送你吧。” 霍司南没矫情也没别扭,临到登机了还大大方方抱了周康一下,笑着说了再见。 “好的,回来再约。”周康也笑着和她道别。 但没想到霍司南却沉下了脸,抬腿就冲着下路而来,弄得周康双手护裆大惊失色:“不……不是,等等,大小姐,你干什么啊,我说什么了吗?” “约什么!”霍司南气得咬牙切齿。 “饭啊”周康急得团团转连比带划的解释:“就我们中国人的礼节,就吃饭啊!亲朋好友不都约饭吗?” “而且,我不是给你示好,你也接受了吗?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霍司南怔住了,她试探道:“留表又是什么礼节?” “表就是个礼物,它又是我戴过的东西,有点私人的意思。送贵重的东西表示到此为止,送小东西就示好啊,表示亲近?关键它就是个表啊,我也没送你房子豪车什么的,就是向你示好,你接了就是答应啊!” “答应什么?” “和我相处一段试试啊,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也是中国礼节?” “不不不”周康连连摆手:“准确来说,是我的礼节。” 霍司南冷哼一声:“走了。” “不对,发这么大脾气,你以为是约什么?” 霍司南见鬼似的害羞了一下,然后就跑了。 空留周康一个人傻乐。 俩个人的异国恋由此展开,途中虽然吵吵闹闹但也很甜蜜,周康一反常态,把霍司南当宝贝炫耀,他的所有账号都布满了和霍司南的甜蜜痕迹,他本人更是恨不得天天都粘到霍司南身上。 奈何公司那边实在走不开,他时不时就得忙一会,然而忙着忙着就出了大事。 那天夜里,霍司南一个电话过来用英语骂了他足足三个小时,最后才下了定论。 “你究竟有几个前女友捧过几个人又有多少钱色交易?我现在去喝茶能碰到一个嫩模挑衅,聚会能碰到一个歌手威胁,去河边钓鱼都能碰到一个演员,手里还有你的裸照,我受够你的前女友们了!分手吧,渣男。” 周康被骂的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霍司南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妈的,这一刻周康简直痛恨霍司南的大小姐脾气,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问一问,好好说话。 妈的,他周康情场搏杀二十年,开过夜店混过娱乐圈睡过的嫩模明星排排个放一起能绕地球三圈,倒追他的人从八达岭排到嘉峪关。 他什么没见过,犯得着稀罕一个傻女人?分就分,分他妈的。 本来还打算过了这段就去看她的,但现在也省了,周康亦堵着一口气没再找霍司南。 分手没俩天,周康就恢复了酒池肉林的奢靡生活,然而日子一天一天推进,周康发现自己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 然而不待他细细分辨,自家老头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回了家,二话不说摔下一叠照片就开打。周康根本一头雾水,直到被打得下不了床,才看清了所谓照片。 威胁他的是一个小演员,当初看人家性子温顺,他就和人家处过几周,结果,被人家拍了照片,现在拿来威胁他。 但这人胆子也不大,所谓裸照,不过是他脱了衣服睡觉的照片,不就是露了个胳膊腿的吗?他又不是女人,难不成别人一点都看不得? 直到那时候,周康才知道霍司南口里的前女友们还有裸照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个男的拿霍司南睡着的照片给自己看,不论是露了胳膊腿还是全裸了,他都非把对方揍出屎来不可。 意识到这一点,周康才想起来去哄自己的小女朋友,然而,只有一串忙音在那里等待。 周康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无从解释。 等他晕晕乎乎把照片的事情解决了,南宫行的婚礼也就到了,直到看着自己原本以为会孤独终老的兄弟得到幸福,周康才恍然觉得他的心脏都塌陷了一大块。 之后周康就度过了他人生里最平静的一段日子,他不应酬不玩闹,不是正常工作就是待在家里翻来覆去思考自己走过的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最后给南宫行去了一个电话。 “哥,我还是稀罕她,可是她不理我,我找不到她。 “你们是什么问题?” 周康靠着玻璃窗,眉眼里第一次多了点不同的东西:“她可能觉得我花心吧,没有安全感?可是她怎么不想想,我那些花花草草疯了一样的去找她,还不是因为我秀恩爱太过火,把她暴露了出来,之前我哪一任能有这事?”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想分手随便找的借口?她是不是就图我身子?睡腻了就没有然后了?” 周康仔细推理了一下,觉得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南宫行道:“霍司南的前男友们,都是她那边的。你知道的吧,欧美人和东方人相比,在那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喂喂……我觉得你这是偏见!偏见懂吗?老子强的一批。” 对面安静如鸡。 良久,南宫行才又补上了一把刀:“而且他们都比你高比你帅,更符合她的审美。” “所以,我觉得她不是图你的肉体,你可以放心了,或许你应该解释一下自己的前女友吗?” 周康突然烦躁了起来:“我不懂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做人难道不是应该活在现在吗?我和她在一起时没有勾搭过任何人不就行了吗?而且我和每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专心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那么多前女友,我真的都是真心喜欢过她们身上的某一个点。” “我知道,可我信有用吗?” “那我要怎么做啊,她都不理我。”周康仰头长叹一口气。 “其实吧,我就想找人陪我,我每天遇到那么多事看到那么多好东西,我就是想找人陪我吃陪我喝陪我玩陪我睡觉陪我吃饭陪我说话,不然一个人多无聊啊。可我那些女朋友,没有一个真心想陪我,但是我倒觉得无所谓。不管她们图什么,我就当花钱买乐子了,可霍司南不一样,我还以为她是真的愿意陪我。” “你在听吗?”对面实在是沉默的不像话,周康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很久没听到有人能把花心说这么清新脱俗了,你这叫恋爱吗?这不就是长了腿的玩具,你摆弄腻了就想换新的。”南宫行忍不住笑了一下。 “啊,我怎么办啊”周康看着楼外灯火,其实现在已经好多了,他想起年轻时候简直寂寞的发疯,就跟身上开了个大洞,不填起来他就难受的要死。 那会儿饥不择食,抓到什么东西都敢往哪个空了一块的地方放,赌钱赌的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还是南宫行把他丢在孤岛上,让他彻彻底底一个人在那个鸟不拉屎半点声儿都听不到的鬼地方待足足一个月,他才好了点,真正戒了赌,从那个使他堕落的漩涡之中爬出来。 “我不懂啊。” “你怎么会不懂,咱兄弟三个,你不是第一个踏进婚姻坟墓的吗?你和嫂子吵架的时候都怎么哄的?” “我们都床上……” “南宫行你看毛毛干的好事!” 南宫行话说了一半,周康就听到了姜糖的低吼,南宫行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把刚刚用分享的床上写检讨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床上什么? 总不能是聊天吧? 床上解决吗? 好像也是个办法!周康想好了,他要立刻马上见到霍司南,他一定要解释的,他只是女朋友多,但追人的时候都是认真的。 在一起的时候也只喜欢手头那一个人,虽然他的感情都不长久,但他对得起任何一段感情! 然而周康还没出发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这一次是奶奶去世了,那个每一次他被揍都在挡在他身前的老人死了。 周康整个人都是木的,他神情如常为奶奶处理后事,为老人家守灵,从头到尾没有掉一滴眼泪。 霍司南闻风赶来的时候,周康已然不吃不喝守了俩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按自己现学来的习俗给奶奶上香,又跪下给老人家磕了一个头,周康依旧无动于衷。 “节哀,你吃点东西吧,这里我替你守着。” 直到这时,周康才红了眼圈跪着流泪,他只是哭,哭自己年少时犯的浑哭自己付诸东流的感情,亦哭以后再挨打就没人护着自己了。 然而霍司南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不说话耷拉着眉眼,听周康哭,陪他应付后面的事。 直到奶奶的后事都处理好了,霍司南才打算离开,然而这时候,周康已经成了她丢不掉的存在,哪怕她都上了飞机,还是能看到周康的桃花眼。 “你想干什么?我理解你很伤心,但我们已经关系没了。” “我就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我会打911报警的。” “你不会的”周康含着笑,快速吻过霍司南,然后下一秒就钳住了霍司南的手。 “我是一个专情的人,只有不喜欢之后才能和别人开展另一段关系。” “谁在乎?” “我啊”周康笑开了眉眼居然也很好看:“可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但我想挑战一下我自己,你要帮我。” “为什么?”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而谁都不来,你来了,我就要赖着你,按着你的脑袋看我证明自己。” 霍司南一万个不愿意,但都抵不过周康的厚脸皮。 由于这个人和自己太过形影不离,圈里面都以为自己多了一个助理跟班,当然,周康那个体型,也有不少人说他是保镖的。 反正已经这样了,他要是出点什么事,自己的形象也得受损,所以霍司南不情不愿地还给周康安排了工作证以及发了一小点工资。 于是,周康就更不要他那大脸了。 夜里正好有一个活动,霍司南期待已久,在工作人员,主要是周康的维护之下进了会场。 四周镁光灯闪个不停,霍司南穿着大红短裙露出修长笔直的腿,踩着黑色高跟鞋“噔噔噔”欢快跑上了楼。 周康吓死了,忙脱下外套跑过去,拿外套挡在霍司南短裙后面,跟着往上跑。 “大小姐,镜头多,注意屁股。” “你是保镖你注意,这是你的工作。” “好的大小姐,没问题大小姐,能不能多给点工资,我都买不起西装给你撑面子了。” “没有钱。”霍司南含着笑低语。 “没关系,赔人也行,西装我可以自己贴钱。” 周康顺嘴接了一句,惹得霍司南回头瞪大了碧眼看他。 “大小姐,注意表情管理。” “哼。”霍司南冷哼一声,继续上楼。 克星,她又想起了这个词。 只不过这一次,她还一并想起了,克星后面关于阴阳对立的解释。 阴阳对立,指世间一切事物或现象都存在着相互对立的阴阳两个方面,如上与下、天与地、动与静、升与降等等。 而对立的阴阳双方又是互相依存的,任何一方都不能脱离另一方而单独存在。 第146章 番外二天才少女和她的毒嘴上司 姜糖婚礼那天,小米也在。 她全程都跟在林木身后,生怕这人脑子一糊涂就犯浑。好吧,小米主要是怕他去抢亲,当然,林木这个人虽然看着人模狗样,真急了也不是干不出这档子事。 但幸好,林木只是看起来很难过,情绪倒是还挺平稳,笑得欢快,任由一伙同事挨个打趣儿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 可她就是能看出来林木在难过,尤其是新人接吻还接了俩次的那一刻,小米甚至怀疑他都要哭出来了。 说实话小米旁观的都心惊胆战,但林木一直很稳,途中还起来敬了南宫行一杯酒。 东方帅哥也很给面子,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小米也站起来接下了姜糖给的酒,姜糖今天真的很漂亮,小米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那件抹胸鱼尾婚纱,这么细看,越发觉得这件婚纱真的很衬姜糖。 小米收了收神,刚打算喝下去,酒杯就被夺走了。 林木从桌上拿了个饮料,塞到她手里:“喝你的饮料,别以为成年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米笑了笑,拿饮料和姜糖干杯,该喝的都喝了,她刚打算落座,就被姜糖拉到了一个角落。 姜糖神秘兮兮凑过来八卦:“你们不太对劲,你和他表白了吗?怎么样?” “当然是失败了啊。”小米叹了一口气:“糖糖姐,表白并不是进攻的序曲,而是胜利的喝彩,我冒冒失失闯过去怎么可能成功。” “啊!”姜糖讶异了一声,又问:“他怎么说?” “他说再让他听到我说这种话,他就打断我的腿,和别人说也是一样的待遇。” “唔……”姜糖把下巴撑到南宫行肩上问了一句:“好奇怪,不答应你,还不让你找别人,鸭哥哥你能理解吗?” 南宫行抿了一下嘴唇如实回答:“我不懂,人类奇怪的占有欲。” 姜糖被他这幅神情给逗乐了:“算了算了,问你也没用,你就是个木头!” “糖糖姐,没关系的,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去看看他了。” “那我就不掺和了,等你好消息哦。”姜糖笑的明朗,转身就去别处应酬了。 跟在她身后的南宫行都走出好几步了,才转身过来把小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薄唇轻启出声提醒:“或许你应该让他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女孩儿,而是一个真正的有魅力有完全行动能力的女人。” 南宫行说完这话就走了。 小米在原地怔了怔才回去找林木。 林木一直对自己很严格,因为酒精会影响手指灵活与稳定,所以林木向来滴酒不沾,可今天他也喝了不少。 见她过来,林木顺手就冲她招了招手:“来,小米带哥回去休息吧,我喝多了。” 虽然说话是清醒的,但小米看他眼睛迷离就知道这人是真的有点上头了,于是忙把人扶回他们住的那个酒店,小米从他身上摸出了房卡,刷开门磕磕绊绊地扶着林木走。 把人送上床的时候,自己也被带了下去,小米讪讪然从林木身上爬起来,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哥,你还好吗?” “我不好”林木赌气似得在床上滚了俩圈又把鞋蹬掉,生着闷气质问:“我哪里都不好,比不过人家。” “感情的事不是这么说的。”小米给林木倒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下去才继续解释:“就像你喜欢姜糖,不喜欢我,你是觉得我很糟糕吗?” “说的什么胡话。”林木皱了皱眉:“你他妈的可是天才,天才懂不懂?不早死都对不起自己才华的那种人,你糟糕?那我是不是得找个绳子吊死算了?” “这就是了,我天才你都不喜欢我,糖糖姐喜欢南宫行不喜欢你,也并不是以能力来衡量的。” 林木醉熏熏从床上爬起来,够出脚趾要去踢小米,结果手臂一软自己摊在床上怒骂了一句:“你这个死孩子,让你别提别提,你还说,滚蛋!” “哦”小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结果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听到了林木在她身后发出的怒吼。 “不准走。” “你又让我滚又不准我走,那我要怎么样啊。” 林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可他醉的脑子都不能用了,晕晕乎乎发号施令:“回去休息,休息好了过来陪我聊天。” 小米应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她的房间就在林木隔壁,走廊上有点吵,看样子是大家都回来了,小米觉得身上不好闻,就先洗了个澡,她洗着洗着就想起了南宫行,他的话其实挺有道理。 于是,小米决定豁出去了。 小米离开没多久,林木就脱光衣服睡了一会,等他再睁眼时屋里已经黑透了,床边还坐着一个人,林木根本没看清,只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来了啊,怎么不开灯?” 他起身按下了床头开关,于是屋里就有发粉的暧昧光线打在小米身上,林木这才看清了小米,下意识就从床上跳到地下。 “你干什么?” 小米只裹了件浴衣就出来了,她本就生的白,再加上灯光实在不像话,照在女孩光滑肌体之上,显得一切都是朦胧又好看的。 不知不觉中,她就长大了,尤其是领口那里。该死的浴衣太短了,让被包裹着的身体线条玲珑紧致,林木快速移开视线,暗骂了一句禽兽。 “穿……快穿上衣服。”林木慌慌张张满屋子找衣服,见鬼,他的外套都在床上,而小米正好挡了个正着。 “你看看我。”小米脸上都在发烫,她指尖都在发抖,缓缓解开浴衣带子,将那件本来就短的不像话的衣服半褪下来。 林木也急的头皮发麻,顾不得自己也只穿了一个短裤,俩步过来一把抓住小米的手:“干什么?好好说话,把衣服穿上!” 小米也急,心一横,凑过去就要抱林木,却被推了一把,然而她还是不肯死心,低头吻住了林木的手。 林木恍如触电猛地收回了手,见小米还要过来,林木也是气昏了头,这一次推人用了点力气,小米一下子就摊坐在床上,脸上还怔怔的。 “闹什么闹?”林木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气得头疼,他咬牙狠心道:“我们没可能的,你别这样。” “我只是……你为什么不看我?”小米抬起头来才发现林木目光闪烁。 “你衣服都不好好穿,我怎么看你!”林木偏头,扯了一把被子扔过去,然后探身拿到自己的裤子匆匆忙忙往身上套。 小米坐在床上,目光迷离了起来,她盯着林木穿裤子,他没站稳穿得笨拙又费力,小米忽的笑出了声:“像不像事后?” “什么?”林木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事后”小米笑容发苦,当着林木的面跪坐在榻,先掀开被子,手指伸进去把浴衣从里面撑开,然后把衣服脱下,露出姣好的身体:“像不像你睡过我,然后你在穿衣服,我还在勾引你。” “胡说八道什么”林木裤子只穿了一半,这次真的没手去帮小米了,他移开视线说了一句脏话然后才道:“你小我十岁,我也把你当妹妹,你别这样。” 小米毫不在意,她万分固执握住了林木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我真的长大了,我可以为我自己的感情负责,你以为我不懂吗?我什么都懂,这种事我痴心妄想过无数次,想你会不会吻我、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摸我,想你会从哪里开始,想着,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配合你……我并不天真也不干净,我想你和我做,想过无数次。” 这话犹如惊雷炸的林木脑子都不够用了,“我想你和我做”这几个字半是勾半是撩的,可耻的是,林木居然从心底有所期待,身体非常积极就给了反应。 他暴躁的不行,忙往外抽手,小米却不肯松手,几番挣扎推搡之下,本来就没穿好的裤子又掉了下来,小米发现了什么,她惊喜道:“你明明对我有反应,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小孩,不要自欺欺人了。” 林木脸色阴沉到可怕,他狠狠推了小米一把,然后把裤子提起,恶狠狠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肉欲就是肉欲,但凡换个女人来这里发情,我都会这么反应,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发情俩个字刺中了小米,她脸色煞白双手抓紧柔软被子。 “我他妈就不明白,你觉得什么是爱?难道我今天稀里糊涂睡你一次就算是你想要的爱情吗?”林木看她那个样子,又是气又是心疼的:“你长不长脑子,你才十八岁!别和我说你懂,你懂个屁你懂,我今天脱了裤子爽也是我爽,你以为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小孩子谈恋爱,就穿上衣服干干净净的聊天约会和大人瞎掺和什么?” “那我想和你约会聊天,你答应吗?” “我凭什么答应!” 林木这话一出口,就看到小米哭了。 “就算没有糖糖姐,你也不会看我一眼对吗?”小米擦干眼泪问。 “不会” “哪怕我不顾自己一个女孩子的脸面来爱你,也没用对吧?” 林木够到了外套,套好之后才蹲下身子,一把将小米的脑袋按过来抵在自己额间。 “你听好了,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和你没有关系。你乖乖的,别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永远把你当妹妹,十年二十年,哥都能当你的依靠,但你再提,我们就完……” 林木话还没说话,就被吻住了嘴唇,小米缠着他的脖子,边吻边流泪,这一次林木没有动作,他只是睁着眼无动于衷,任由小米卖力辗转亲吻。 小米也察觉到了没意思,但她还是不想放弃,一直亲,直亲到自己泪流满面,眼泪甚至糊了林木一脸,才肯松开。 眼泪进到了嘴里,林木觉得舌尖发苦,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没可能的,接吻也就这样,更深层次的交流也不是不行,我是男人,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有点无聊的性交而已,你觉得你能承受吗?” 小米哭着摇头。 “我给你你要吗?”林木一不做二不休,附身把人压在身下,眼看着小米哭着一遍又一遍说不要,自己不中用的脑子居然跑偏了。 林木打心底唾弃自己,他把那些绮丽幻想都压下来才看着小米认真道:“记住了,这是你自己不要的,我最讨厌的女孩之一就是不自爱。” “你还小,以后你就会发现,没有任何感情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把话说完之后,林木就离开了。 小米一个人坐在床上哭,深深陷入回忆之中。 所有人都惊羡于她的才华,多少人说她是颗明珠,但没人知道,她之所以是明珠,完全是因为有林木,因为这束打在她身上的光,替她拂去了尘埃,然后才使她发光。 彼时,她不过是一个大胆的骗子,和人贩子团伙一起偷渡入国,一直厮混在唐人街那片,工作就是用廉价材料做小珠宝,拿出去在外面诓骗游客。 客人顺眼就少骗点,客人讨厌就多骗点。 讨厌的客人越来越多,就走更有利润的路子——倒腾赝品。 那时她不知道什么林木什么soko,只知道有本杂志里的珠宝样式更新很快,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偷那本漂亮杂志回家然后挨个研究。 这样的日子过了俩三年就被林木本人抓住了,本来以为这下栽了,怕是得在牢里蹲,但没想到来人看了她的作品居然把她带到了身边。 那是第一次有人夸她有天赋,也是第一次有人不嫌弃她的世井气不嫌弃她各种毛病,甚至不嫌弃她曾经那些偷鸡摸狗的劣迹。 是的,她在当骗子之前还做过扒手,偷东西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随心情。 这事其实也有渊源,他们这样的小孩在还没长大的时候都是从偷东西开始的,小米小时候瘦小灵活胆子也大,只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无法判断价值,只喜欢偷漂亮的。 第一次出去偷,拿了一个漂亮戒指,结果是玻璃做的不值什么钱,挨了三个巴掌脸肿了七天。 第二次出去偷,拿了一条项链,结果也不值钱,那一次眼里差点被倒进硫酸,幸好,团里老大看她漂亮,想让她有别的用处,不许毁她的脸。 之后零零碎碎的处罚多了,小米才学会放弃亮闪闪的漂亮东西,改为拿那种没有一点特点的纸币。 以至于跟了林木,她还是没有半点好,经常不问自取,幸好林木也不怪她,只是手把手教她这样不好。 跟着林木的那几年是小米最快乐的时候,她学会了很多,每天都能接触到亮闪闪的漂亮东西,她的才华与天赋都得到了发挥。 而小米只是盯着林木,他是一个特别努力的人,小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如此高效地创造那么多不一样的漂亮东西,她喜欢那些东西,渐渐的那种喜欢就转到了创造它们的林木身上。 然而没有用,她只能盯着像珠宝一样耀眼的林木,像小时候出去偷东西一样,那些宝贝,漂亮又好看,但没有任何一样是属于她的。 得不到,也不能偷,即便是偷到了也会挨打。 再次意识到这点的小米哭的根本停不下来,她不是情绪外露的那一种人,只是这一次真的伤到了骨子里。 过往种种翻转不停,小米哭着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米才发现林木一夜未归,打听了一圈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 小米无意多待,也早早回去工作。 而她和林木的关系也变成了最普通不过的工作关系,林木讨厌因为私事耽误工作的人,所以小米很配合,工作上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哪怕是林木脖子偏下一点时不时会出现深色痕迹,她也假装看不见。 工作上都很尴尬,私底下的交流就更没有了,其实小米有好几次想告诉他,永远当妹妹也可以的,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一定能扮演好这个角色,无论是笑着讨嫂子开心,还是和哥哥打趣儿,她都是能做好的。 然而,小米始终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她情绪不对劲,作品也跟着受影响,虽然是细微的影响,但小米感觉浑身都不对劲,非要跟那点差错较劲,结果闹得最后什么都想不出来。 小米挺烦的,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去酒吧晃,喝点小酒找人聊天什么的,小米觉得这方法挺有用也就一直常去。 只不过,从前遇到瓶颈这事毕竟少见,如今一连三天都去,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于是当小米喝着烈酒和身边男孩子闲聊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林木,林木沉着脸,没有说话只草草扫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小米心脏发酸,但也没办法,依旧举杯和身边的男孩喝酒聊天,也不记得有多少酒下了肚,总之和她一直聊天的金发男孩也喝多了。 男孩比较开放,三言俩语就要约她,这事小米也没少见,拒绝的很彻底,可那男孩喝多了,拉拉扯扯就要往她身上亲,小米喝的使不上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给拉走了。 那个高大背影又出现了,是林木,小米被握的手腕生疼,但她没有反抗,只是仍由林木拉着。 “你是不是疯了?别的小孩都在读书写字呢,你在干嘛?混夜店玩男人?” 林木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气得不轻的事实。 小米手腕生疼,什么都说不出口,她有点累了,但也不敢再碰林木,只小小的借着酒意靠在林木肩上呢喃:“哥,我难受。” “喝那么多酒你活该。” “哥,我觉得自己画不出来了,我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别胡说,你可是天才。” “我……真的画不出来了。”小米得寸进尺把身体也贴过去,抱着林木这一热源撒娇:“你说我是不是画不出来就会回到过去?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你也没了,手艺也没了,赝品也仿不出来,一穷二白出去继续偷东西。” “别胡说,你家小胖子都快饿死了,我们回家喂它吧?” “好” 小米跟着林木进门,自己摊在床上,看林木给她家饿疯了的小胖子喂猫粮,又看他忙前忙后的给自己熬粥,完了还陪她聊了很久的天。 之后小米就睡着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都在想,她或许太贪心,能有这么一个便宜哥哥也挺好。 第二天之后一切如常,他们两个也彻底恢复了从前嘻嘻哈哈的关系,但彼此都清楚那道隔阂不可消除不可逾越,能做的只是假装看不到。 直到再装不下为止。 事情是这样的,小米接到了一个大订单,顾主要在结婚二十周年礼上给妻子送一个戒指,指明要小米上手,小米看价格合适就接了。 前前后后出了五版设计图,对方都不满意,期间吹毛求疵的糟心事也不算少,就连林木都看不下去想让她推了,可小米始终觉得毕竟投入了这么大精力,要是再付一笔违约金实在不值当,就没放弃咬着牙继续坚持。 最后一版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可对方第二天又打算出差,再要回来就是一周后了,一周之后早过了合同里约定的时间,小米没办法,只好按顾主要求连夜给人家送设计图稿,奈何半路上手机也快没电了,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把自己的要去的地址和林木说了一声,然而还没说到房间号,手机就关机了。 小米想着不就是送一下,马上回去给他报个平安就行了。 然而,就在这送一下的功夫里,她出事了,那个年近五十的老主顾对她露出了狞笑,并且制住了她的手脚。 等林木在那边急疯了,拿着自己的工作证强迫前台说出房间号把门打开时,小米正被皮扣锁在床上,皮鞭抽的身上见血。 林木二话不说把那老畜生拉下床一顿揍,直揍得他断了俩颗门牙,张着血口连连求饶,林木俩脚把人踹到在地,才跑过来看小米。 幸好自己来的及时,再加上老畜生变态至极,小米受了些皮肉苦,倒还没被真正侵犯。林木吓得手都在哆嗦,解皮扣的时候好几次刮到了小米手腕内侧的伤痕。 “你是不是没脑子?明……有那么多电子图稿他不看,肯定就是有问题啊,大晚上不拿手机就出门,给客户送东西还敢送房里去,我不来你怎么办?你是不是傻!” 小米也后怕得浑身发凉,被林木抱着说不出话来,直到感受到林木的眼泪滴在自己身上,她才慢慢活过来,小米从林木身上拿了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报了警,然后才放心靠在林木胸膛之上。 “你总是来救我,又不让我喜欢你。” “别说这些了。”林木把她背起来,一步一步往下走。 小米真的没有再说话,趴在他身上,在劫后余生中睡了。 一觉醒来之后,小米就恢复了元气,虽然身上伤口还在叫嚣,但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虽然自己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但该走的程序一步都不会落,再不济也能告他个骚扰。 小米打着算盘开了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无数询问,看样子昨天林木来找她还是惊动了公司,小米挨个报了平安,之后就刷到了艾德单方面代表公司终止合作的申明。 看样子是打算公司出面处理,小米简直巴不得,生活啊就是这样,昨天还以为要活不下去了,今天一看就又拥有了无限生机,小米刚傻乐呢,就看到林木出来了,还很见鬼的给她端了一杯牛奶。 小米受宠若惊喝了一口,唔,有一点点糊味,她还没来得及卖乖,就听到了林木的话。 “我一直不懂,你在我身上期许的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说明白一点,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脑子里都缺点东西,没办法理解那种世俗约定的概念。” “我想让你喜欢我。” “怎么样才算喜欢你呢?” 小米捧着杯子试探道:“尊重我,陪伴我,如果可以的话再让我多知道一点点你是在意我的就行,重要的是要保持这个状态很久很久,并且不能和别人有这个状态超过我。” “很久很久是多久?” “理论上来说是永远,但实际一点来说应该是直到其中一方不愿意履行这个承诺就结束了。” “一个承诺?你要的就是这个?”林木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可我现在也尊重你陪伴你在意你啊,是这个状态吗?” “你那天还说我不自爱,说我在你面前发情,如果真的尊重的话,不会那么说的吧?”小米放下杯子,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这样说不就又把路给堵死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前骗人撒谎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但却偏偏在林木这里笨的不像话。 “我只是有点恶心对你产生那种反应的自己”林木拉了把椅子坐下:“而且,我没有说错,你真的还很小,不要以为自己长大了就有选择的自由了,你的心还没到承受这些混乱的时候。” 小米垂下了眼睑,良久才仓皇道:“不说这些了。” “为什么不说?”林木看了她半晌才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要的我都给得起,反正我们本来也是这么相处的,但你得听听我的禁忌。” “为什么?”小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想要吗?什么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小米执着于答案,明知这个时候问这些的自己笨的不像话,可她还是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如果昨天晚上你不找我的话,你还会找谁?” 小米想了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答案。 林木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死小孩除了他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动力。 林木不敢想,如果他们闹掰了,小米如果不找他求助的话昨天会发生什么,到那一刻他才明白,他畏惧离别,不是胡说再见然后各自走向光明人生的那种离别,而是那种一方陨落永远失去的离别,想到这个他就后怕。 “小米,伤痛是艺术创造力的源泉,天才注定凋落,虽然你是个天才,但我希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哥还是疼你的,以后继续依靠我吧。” 眼见着小孩眼泪汪汪说不出话来,林木就煽情不下去了,抬手给小米擦了擦眼泪。 “我很忙,你是知道的。我忙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无论你是谁。我工作的时候你想发出任何声音都可以,除了说话。你一开口,就会打断我的思路,等我忙完就会立刻去找你,可以做到吗?” “没问题,我们工作时间几乎一致。” “我喜欢的东西很单一很强烈,说到那些东西就会停不下来,一旦说嗨了就很难顾及你的感受和喜恶,这一点不好,我会努力改正,但需要时间。” “对我不需要,你喜欢的也是我喜欢的。”小米答得很快。 被这样干净的眉眼注视着,林木突然心悸了一下,他侧开视线轻吭一声继续道:“我在生活方面很懒,一切只求舒适,一旦达到就懒得变通,你说的永远不是问题。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我们在一起时,不能有过火的肢体接触,最多只到拥抱还有嘴对嘴的亲吻,能接受吗?” “能”小米答得很利落。 “我年纪比你大很多,身体现在也不怎么好,现在每周还得抽点时间去拔罐,以后肯定更糟糕,你不一样你还年轻,真的考虑好了吗?” 林木领口那里的深色痕迹还在,原来是拔罐啊,小米笑的眉眼弯弯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林木第二周就搬了过来。 在一起的日子舒适太多了,他和小米本就相处良久,甚至无须磨合,林木没过一个月就意识到了,小米才是那个最契合他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推移,如他所说,自己是很懒的人,只要过得舒适就懒得动弹,俩人一直和当初约定的一样相处,直到小米过了二十二岁,林木才意识到最后一条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要憋死了,每每想起自己和人家说的那些话就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接吻,考验的都是自己的意志力。 林木纠结了没多久,就想通了,反正人类都逃不过真香定律,打脸就打脸吧,于是在某一次拥抱接吻之后,林木故作淡定,和小米抛下一句,最后一项作废之后就扑了过去。 然后他还没做什么,就有一团灰色影子一晃而过,小胖子森林二话不说就挤上了床,抬爪就冲他脸上挠了俩道。 林木一脸懵,顶着血痕把那肥猫丢出了门,再回来时就看到小米笑倒在床上。 “当初我勾引你你都不要,现在顶着森林的攻击你都要来,知道这叫什么吗?” 小米扬起了下巴有点小得意的样子。 林木也笑:“知道,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147章 番外三.少女之友的谜之双向暗恋 “hello?空你几哇?搜哇带卡?安宁哈塞要?萨瓦迪卡?你好?” 十二月的斯塔万格,滴水成冰。 哪怕已经穿得像头熊一样,还是冻的脑子发木,艾德的手指发疼发烫,关节僵硬的厉害就那么固定在皮箱上面,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屋内壁炉点着火,看起来很温暖,眼前的女人裹着一层羊绒毯子为他开门,被冷风一灌更是冻得直跳脚。 见自己既不进门也不说话,女人的柳叶眉当下就狠狠皱了起来。 “你好”艾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抢在女人发作之前应了一声然后合上门挤了进来。 女人动作慵懒给他指了指木桌,示意桌上有水想喝自己倒,然后便又缩回沙发上拿书看。 艾德缓了缓之后才当着她的面摘了帽子围巾,脱下有一层积雪的厚重外套,直到自己已经没什么遮蔽了,这女人还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艾德忍不住冷笑,果然,已经被忘记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女人的多情淡薄,艾德默默捧着水坐在沙发另一端,女人白净秀气的脚就放在他腿侧,毫不避讳的样子,虽然多年未见,但她和过往似乎没什么差别。 “不冷吗?脚。” “没关系,这边有壁炉。”女人应了一声,如若无人把脚又伸了几寸,似是要更靠近光源,但脚却实实在在压在艾德膝盖上。 明明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啊。 膝盖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艾德努力让自己忽视膝盖上的异常,他喝了几口水,看了一眼女人,方才压抑住浮动起来的情绪问:“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名字太长了,我懒得看。” 艾德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封面。 《我是女兵也是女人》,名字确实很长,也确实不是她会感兴趣的类型,这女人从前就这样,看不进去任何需要耗费脑力的文章,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有长进。 屋内很安静,艾德打开皮箱拿出笔记本处理了一会儿公司上的业务,而女人就在另一端踏踏实实看书,壁炉那边有木料燃烧的细微声音,外面风很大,就是待在里面也能听到风声。 一切都是寂静又美好的,俩个人唯一的联系就是贴着膝盖的脚踝,似勾引,又像是无意,不过艾德更倾向于这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才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说起来还没介绍一下,我叫夏纪,没什么正经职业就是到处跑。” 艾德停下按键盘的动作,他缓缓抬头看着那双眼一字一句道:“艾德,设计师。” “你是混血吧?中文说的真好。”夏纪收回了脚,凑过来看艾德,目光有些肆无忌惮:“鼻梁和眼睛那里有点德国人的样子。” “你猜对了。”艾德合上电脑,低低解释:“我父亲是德国人。” “听我弟弟说房东先生不常来这边,有要把房子转手的迹象,你不然考虑一下我,我蛮喜欢这个房子,真神奇,我们审美还挺一致,这里有许多吸引我的元素。” 不是审美一致,而是当初父亲为了防止分割财产,把房子过继给他的时候,他重新装了一下。 斯塔万格是个有魅力的城市,它古老又丰富多彩,来这里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夏纪一定会喜欢的城市,把房子装成这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可她却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艾德看着对面那张姣好的脸,缓缓道:“我母亲是中国人,她姓樊,我在国内读过六年书,随母姓叫过一段时间。” 如他所愿,夏纪满脸震惊,身上那种懒散也褪的一干二净。 她想起来了。 夏纪其实变化没有那么大,只不过身上那种张牙舞爪的气息沉淀了点而已。 艾德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交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是的,是一个夏天,现在想来他们相识后的一切或许都应该被叫做蝴蝶效应。 彼时艾德转学半年,和班里同学相处的都不错,尤其是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总喜欢围在他身边,不是问他感情问题就是问约会穿什么好。 他自幼就对这些东西异常敏感,往往被他指点之后,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都脱胎换骨,高高兴兴地找别人约会。 初中的年岁,是最躁动的年岁,那些贪图新鲜的少爷公主早熟的厉害,恋爱约会似乎成了一种炫耀的新手段。 女孩子在偷偷尝试各种新鲜装扮,男孩子则讨论身边的女孩子。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夏纪。 那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人,艾德第一天来就注意到了这个眼线精准口红好看,校服也加工裁剪到异常漂亮的女孩。 她总是在人群里欢笑,有时候和男孩子厮混在篮球场,有时候又踩着滑板绕着学校里那一大片喷泉玩,有时候又拿着吉他帮别人表白,她异常丰富,又如此张扬。 然而,艾德只是看她而已,并不觉得这个人与其他的甲乙丙丁有什么不同,俩个人说过的话也寥寥无几。 直到那天,一个炎热的周五,艾德作为班长还有些事情需要做,他捧着一大摞作业本要往老师办公室走,途径小花园的时候,那个女孩正踩着滑板横冲直撞。 中途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过,她看着看着就走了神,一时没注意摔倒在地上,扑散了艾德手里那一摞作业本,也蹭破了膝盖。 艾德只好先把人扶起,叫住一位打算回家的同学替他送一下东西,然后才扶着夏纪往医务室去。 “谢谢你啊,小班长。”夏纪清瘦,缩在床上忍痛冲着他笑。 “不客气” 等把伤口包扎好了,艾德才把人又扶出来,外面热得吓人,烤灼的人身上都在发烫。 “今天真热啊。” “还真是”艾德看了一眼湛蓝的天:“要是能去海边就好了。” “是啊”夏纪应了一声,然后眼睛就亮了起来抓住艾德的手:“那我们去吧?海有点远,但我知道一个地方,也很好玩。” “嗯?” “想去的话就要立马去的。” “你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见这女孩说风就是雨,艾德不免有些惊讶。 “择优原则嘛,最想做的事情一定要最先完成,不然错过就没有了,我要去,你来吗?” 不了俩个字还没出口,艾德便看到女孩眼里的光,她的眼睛真亮啊,然而就是这一瞬的恍神,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拒绝时机。 女孩牵住了他的手,他们奔跑在灼热夏风里。 出了校门,各自打发掉守在门口的司机,然后才缓步走在一条街道之上。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夏纪眨了眨眼,钻进一家小商铺从冰柜里摸出俩瓶橙红色汽水。 玻璃做的瓶子外面有水珠凝结,夏纪拧开瓶盖和艾德那瓶撞到一起:“尝尝,你一定没喝过。” 这种天气艾德也渴的厉害,于是没有推脱也拧开瓶盖尝了一口。 “怎么样?” “很甜”艾德又喝了一口补充了一句:“色素的味道。” “哈哈,多喝几口就好了,这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宝贝。” 俩人边走边喝,橘子汽水见底之后,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座小山,里面绿树成荫蝉鸣不断,还有一处干净小溪,是非常棒的避暑圣地。 虽然没有看到海,但能见到这种干净养眼的风景,艾德也心满意足,这边很凉快空气也很棒,艾德忍不住仰首四处看。 夏纪蹲下身子撩水玩,玩了一会才看着艾德笑:“你不要拘谨,我看你和别人玩挺好啊,为什么不和我玩?” “有吗?”艾德难掩眼底笑意,也跟着坐到女孩身侧。 “有啊,我都怀疑你在暗恋我了。”夏纪拿装过汽水的玻璃瓶子去摸鱼,但好几次都失败了,她有点恼。 “你一直这么自恋的吗?”艾德忍不住上手帮她捞鱼,然而没有成功。 夏纪要急死了,气呼呼把瓶子一扔,又爬起来跳着摘叶子。 “脾气真差。”艾德忍不住说她。 然而夏纪并不在意,只转身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是你奇怪。” “我一直脾气差一直自恋,谁都不说我,就你说我,这就是你的问题。” 艾德被她的强盗逻辑给吓住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夏纪便嘻嘻哈哈又转移了话题。 “喂,当少女之友什么感觉?” “当万人迷是什么感觉,当少女之友就是什么感觉。” “唔”夏纪握着一把叶子,在溪间来来回回跳石头:“那还挺无聊。” “我讨厌女孩子,她们太吵了,但是我不能没有社交,所以只能和男孩子玩,我没得选啊。” “我讨厌人这个群体,和男女无关,但也不能没有社交。”艾德把另一个瓶子伸进水里,溪水有点凉,而且澄澈,里面的小鱼非常真切,就是很难捉。 “那你还和那么多女孩儿玩?”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离艾德最近的那块石头上,惊走了马上就要落网的鱼。 艾德有点遗憾,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成本最低的社交,就是最优社交。” “我喜欢你这句话,我宣布,你是我的朋友了。” 艾德失笑,对这种称号没什么所谓。 “下次一起去看海啊?” “好。”艾德答应的很快,彼时这个人也不过是他低成本社交中的一员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当夏纪的朋友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需要陪她玩陪她说话,陪她解决尴尬的社交局面,必要的时候还得收留一个醉鬼回家。 短短半个学期,艾德就被缠着爬过十次山看过十五次水,去过二十次游乐场,以及抄过五十份作业,逛过数不清的街,就是没去看过一次海。 尽管背地里已经如此熟络如此亲密,但俩人在学校里见面依旧维持点头之交的模样,算是某种默契。 期末过后就是假期,艾德万万没想到,夏纪喝酒挨过家里几顿揍之后还敢接着喝,三更半夜和朋友喝的烂醉,不敢回家只敢给他打电话。 艾德没办法只好顺着地址去揪人,夏纪离开之前还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结果从酒吧门里出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脸上还笑嘻嘻的。 “好了好了,不用扶了。” “你真可以。”艾德这才反应过来夏纪完全是在装醉,当下沉了脸,一把将人推开。 夏纪一点都不恼,歪歪扭扭往艾德身上靠:“樊同学,小班长,你不要臭着一张脸嘛,来,笑笑!” 艾德没好气,拉扯着夏纪问了一句:“图什么?” “开心啊”夏纪笑出了声:“不过现在看也没意思了,他们都喝不过我,我才不和他们玩。” “喝完不是要挨打?” “挨打也开心啊。”夏纪将手搭在艾德手臂内侧,回过头来解释:“就刚刚那个酒吧里有个歌手吉他弹的特好,还是烟嗓,人长的也帅,我和他聊了很久。唔,发现差距太大,目前学不会,打算以后学。对了对了,我和你讲,里面还有一个小姐姐,钢管舞跳的太好了,看着挺有趣我也想学。” 艾德看得出来夏纪是真的开心,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高兴了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地厉害,理论上不该打击她的,但艾德还是顿住了脚步,上下打量夏纪的身躯。 十来岁的女孩子,还没有长太开,有些清瘦干瘪,哪怕看着长胳膊长腿的,也还是一副小孩模样,简直不敢想象这幅躯体跳钢管舞的画面。 “学这个干什么?想上台去跳?” “好玩啊,管它呢,学了再说呗。” “这世上有许多未知,并不是每一种未知都是好的,所以也不是每一种未知都值得去尝试,你不觉得吗?” “哦”夏纪应了一声,眼里的光也跟着暗淡了点:“就是说你不喜欢啊。” 艾德刚打算辩解些什么,夏纪便摸着自己的肚子嚷嚷着要去小吃街吃点什么。 于是俩个人又搭车绕了一趟,在脏兮兮的小摊前吃了一顿麻辣烫,夏纪头发长又没带皮圈,艾德只好替她握住头发。 细软发丝质感极好,艾德嗅着发间清香,看着裸露出来的脖颈后耳,一时心乱如麻。 其实,别说是这种小动作,哪怕是他家那张大床,夏纪也不是没有和他一起躺过,只不过那会儿是大白天,夏纪也只是过去午休。 今天就不一样了,果不其然,等他们吃完东西夏纪都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反而当着他的面给家里打电话说是给朋友过生日去一个女孩家里住。 挂断电话之后,夏纪才眨着眼撒娇:“我无家可归了,小花姐姐带我回家吧。” 艾德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回去,听她放开水淅淅沥沥洗澡,又看着她套着宽大t恤边擦头发边往出走。 艾德移开视线,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而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夏纪的惊呼。 “这是你画的吗?” 见夏纪拿起了之前摊在桌上忘记收拾的画册,艾德忍不住红了耳垂,他说不出话来。 “真棒啊,这种程度已经能做成品出来了吧,我知道一家可以定制的店,你有兴趣的话推荐给你?” 艾德遮羞似得按住了那本画册,良久才找借口搪塞:“我不知道这类女装具体尺码,算了吧。” “这有什么难的,我量给你啊,设计这么好却藏在这里太可惜了。” 夏纪说到做到,当下就拿到皮尺自己量去了,很快就抽出一张纸写下了具体尺码。 纸上记录了女孩子身体的细节,艾德只是看了那纸条一眼就觉得心里都在发烫,他踌躇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不觉得男人做这个有点奇怪吗?” “没有啊”夏纪兴致勃勃把那个画册翻来覆去的看:“好啦,你别多想,画册给我,我给你带成品过来,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艾德也无法再拒绝,只好答应。 是夜,夏纪已然安睡,而躺在她身侧的艾德却失眠了。 他不止一次发觉,和夏纪处久了,就总会有某种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叫嚣着想要出来。 自我第一次有了舒展开来的感觉,虽然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在改变,而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艾德动作僵硬转过身来,发现夏纪睡的正好,被子踹到床底,她的衣服也卷起来,露出了一大段腰身,没有发育完全的部位也暴露了一点,艾德心烦意乱,抓住被子一把盖在她身上。 那些东西让现在的艾德来看,其实已经很清晰了。 虽然他们之后还经历了不少事情,但无论如何,是因为遇到夏纪,他才有勇气去做那些称得是上离经叛道的事,因为遇到她,才会有现在的艾德。 他们也才能够在这个老房子里再度重逢。 可艾德看不透夏纪的表情。 那张脸上除了震惊还多了点别的东西,不知道是痛还是怒,夏纪就那么看着他,良久才佯装惊喜笑出了声。 “哎,樊花对不对?老同学见面招呼都不打一个,还高高在上骗人玩啊,太坏了吧。” 夏纪笑着把脚收回去,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动作熟练起开,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喝点酒暖暖身子。” 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艾德接过酒喝了俩口缓缓道:“好眼力,一下子就找到了家里最贵的酒。” “啊?”夏纪尴尬地直拿手指绕头发玩。 她在紧张,和过去一模一样。 “坐吧。”艾德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我明天就走,不会久住,你安心待着,实在喜欢就联系我,我正好打算转手了。” 语毕,艾德把名片递过去,夏纪拿着那张卡片来回看了一下:“原来这家是你的工作室啊,我还消费过不少。” “是吗?” “买过几件衣服,是你设……” “不是”艾德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不管具体设计了,前几年引入了不少人才,各个领域有各个领域的负责人。” 艾德看到夏纪就心乱如麻,他没什么好脸色,只强压下那些隐痛,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 “你的头发”夏纪指了指:“很好看,挺适合你。” 艾德没有应声,提起皮箱就打算进房间休息,然而没走俩步就被夏纪扯住了手腕:“你什么意思?” “谁欠你钱了吗?老这么高高在上有意思吗?刚刚也那样,什么都不说看我就像看傻子一样,有意思吗?”夏纪身上的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她是光着脚追过来了,此刻因为提高了声音,夏纪气息都不太稳。 她平复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呢喃:“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对路上的阿猫阿狗都会耐着性子说话,对我就非要这样,可我明明不欠你什么。” 是的,她不欠他,如果喜欢也算是欠的话,那她放弃这个人也已经很多年了,他凭什么还这么对自己? 艾德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夏纪穿着个丝绸裙子,很单薄,和过往一样,夏纪怕热怕的要死,一降温就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他有些烦躁俩步捡起毯子搭在夏纪身上,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夏纪也握紧了拳头。 俩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夏纪才笑出了声:“算了,何苦来着,你去休息吧。” 话是这么说的,可动作里还是堵了气,夏纪把那个毯子狠狠甩在地上,赤着脚就要回房。 她的裙子很窄,衬得身材修长,多年未见,夏纪是真的长大了,她漂亮又丰盈,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不经意之间就将那种女人三十出头时的知性与成熟流露了出来。 见她这样艾德更是恨的牙痒,二话不说扯住夏纪,吻上了自己做梦都在想的嘴唇。 起初夏纪又惊又怕,后来居然在他的攻势之下放开了拘束,沉溺其中,回应的热情又温柔。 那双手很快就在艾德腰肩处画圈圈,艾德钳住夏纪的手,不去细想,只把人推倒压在大床上再附身上去。 唇齿纠缠厮磨间,艾德似是发了狠,摸着那种脸恶狠狠威胁:“我真想撕烂你。” 夏纪根本不惧他,半撑着身子笑的风流又多情:“来啊,我不怕你。” 艾德说到做到,下手力度越发没了分寸,在夏纪身上四处点火。 “你这太生了”夏纪喘着粗气嘲讽:“没和别人试过吗?” “有”艾德回答:“是个老师,教美术的,你呢?” “那可多了去了,我也没查过户口,生的欢愉,死的绝望,我怎么尝都觉得不够,又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么些年。” 夏纪答的慵懒,她在艾德身下,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艾德像是被刺了一下,寒意从心底立马蔓延至全身,欲望就像被戳爆了的气球,艾德心里烦透了,从床上下来,穿戴整齐,头都没回就离开了。 直到门被合上,夏纪都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目光空泛躺在哪里。 多可笑,从头到尾,艾德都只是作壁上观,只有她一个人像个笑话。 她想起了那年,自己生硬的倒在他面前,异常造作的缠着他去这里那里玩,可艾德究竟把她当什么呢?夏纪到现在都不懂。 或许,就像他们真正的初遇。 那年她犯了错,被爷爷罚站军姿,那时候死要面子,一站一下午就是不肯认错,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怔怔的看她。 他不言语,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就那么离开了,却让她一个人魂牵梦萦到现在。 多可笑,只有她一个人在入戏。 艾德只提了皮箱,没有带任何御寒的物品,夜里外面更冷,艾德一出门就感受到了寒冷带给他的痛苦。 他和夏纪不过是个陌生人,但还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同她接吻抚摸,若不是他先跑出来,夏纪又会容忍他到什么地步? 答案呼之欲出,让艾德又一次因为那个人的滥情心碎,和多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 学生时代的他们其实很暧昧,虽然没有一句表白,没有任何名头,但甚至会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他设计出来的东西也只有夏纪知道,所有成品都跟着夏纪的身材变化一点点改变,他给这个人穿过他自己的梦想啊。 而夏纪也给他带来了数不清的快乐,初中毕业之后,他们一起升学,虽然成绩差异比较大,但夏纪还是利用了自己红三代的背景待在了他的隔壁班。 他还是在当他的少女之友,而夏纪还是万人迷,他们俩个就像是两个极端,艾德身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而夏纪身边则都是那些对她满是星星眼的男孩子。 就算这样,他们也极少有负面情绪,唯一一次,大概就是有人缠夏纪缠的太紧,艾德真的受不了,在夜里赌气似地碰过夏纪的嘴唇。 都是初吻,免不了磕磕绊绊,然而吻过之后,又抱着嘻嘻哈哈笑倒在床上。 夏纪没有拒绝,给了艾德无限勇气,他甚至背着她设计了一套婚纱,想着夏纪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可以把这样珍贵的礼物送给她,他期待夏纪的表情。 白色婚纱套着透明防尘袋,夹杂在衬衫球衣之间,就像一个洁白的梦。 然而梦碎的猝不及防。 夏纪被人表白了。 这不算什么新鲜事,所以当全校师生为心形蜡烛躁动的时候,艾德还在晚修,他在啃枯燥的化学题,因为太吵了,所以他还特意戴上了耳机,并没有凑热闹。 是的,虽然知道结果,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那种场景,他也怕自己失控会让他的女孩儿难做。毕竟,他们那种家庭,在公共场所就代表着家族,根本没有任性的权利。 然而,艾德的题还没怎么做,就听到了外面雷鸣似的掌声,他惊愕万分抬起了头。从座位上起来,刚打算跑出去,就听到了不远处那一个清冷的声音。 “他们在接吻,真恶心,都没有公德心的吗?” 说话的人是南宫行,一个同样无聊又奇怪的家伙,艾德手脚发软一把推开南宫行凑过去伸长脖子看。 她的女孩在被人亲吻,动作甚至粗鲁。 艾德痛的张目欲裂,眼睁睁看他们分开,夏纪脸上还有微笑。 “你看起来有点伤心。” 艾德喉咙发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腹部胸腔都是血,仿佛他只要一张嘴就能有血流出来。 痛苦将他撕裂,艾德坐回位置,戴上耳机继续做题。 于是当夏纪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故作轻松问了一声:“小花……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这么大阵仗要准备好几天吧,怎么可能瞒得过你,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艾德声音平稳,他连头都没抬,尽量让自己忽视周边那些人落在夏纪身上的指点。 “嗯,我知道但……” “既然是你选择的,那很好。” “你就是想说这个?” “祝福你。” 艾德话音刚落,夏纪就离开了,见人走远,他才摸了摸自己心口处,生疼。 夏纪再没联系过他,直到这时候,艾德才第一次看清夏纪,他看她和那些男孩子勾肩搭背嬉皮笑脸,就像对他一样,方才明白过来夏纪这个人没长性。 她只是贪图新鲜刺激。 就连那个表白的男孩儿,也只维持了夏纪男友身份不到一周。 艾德冷笑,他明白自己已经陷落,只是还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你和夏纪很熟吗?” 女孩子清丽的声音打断了艾德的失神,他把目光从正在篮球场上嬉闹的夏纪身上收回。 “还好。” 女孩子座位就在他前面一点,转身说话异常方便,听他这么说,女孩就放下心来:“那我就放心了,昨天我男朋友说你坏话我还揍了他一顿。” “什么坏话?”艾德根本没有认真听,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 他的余光还在夏纪身上,夏纪笑的很开心,居然跳到了某个男孩身上。 “说你被夏纪拿下了,刚开始我还吓了一跳,毕竟那女的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什么事干不出来。” 艾德忍不住皱了下眉,之前夏纪说她讨厌的女性特点之一就是惯会自相残杀,起初他还不信,现在才知道夏纪所说不假。 看眼前这个就知道了,狐狸精这种词说的如此笃定,仿佛夏纪勾引过她本人似的。 “什么叫我被她拿下了?”艾德压下情绪之后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和夏纪在学校的关系并不亲近,怎么会有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传出来,居然还是二手消息。 “我男朋友说的啊,他和夏纪是初中同学,那时候就喜欢她,不过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是玩的还不错,有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他好不容易赢了一次,却被人开涮,楞是把他那点弯弯绕绕的心事抖出去,他人怂还没说话呢,夏纪就被逼着选了大冒险。” “冒险内容就是你啊。” “我?” “大概意思就是,让我男朋友喜欢她不算本事,有种就让班里最难搞的角色喜欢她,她选了你。” 艾德脸上的笑凝固住了,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他想起了在他面前摔倒又拉着他出去玩的夏纪,现在想想都是笑话。 “唉,你看,还在下面拉拉扯扯,以前有人说她堕过胎我还不信,总觉得她家庭不一般家教肯定很严,现在看来,说她被好几个男人玩儿过的事,应该也是真的喽。” 手里铅笔滑了一下,直直刺进肉里,艾德的手指破了,血流个不停,但他却毫不在意。 艾德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那一天的,只记得当他浑浑噩噩打算进门的时候,夏纪就站在他面前,冲着他笑。 艾德心里痛的发疯,下意识把人抱在怀里,夏纪似乎也被吓到了,良久才缓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只和我一个人玩就不行吗?” 艾德说的极艰难,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在夏纪这里到底有没有可能。 可夏纪听了这话却楞住了,她从艾德怀里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好烦啊,我再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艾德苍然一笑。 “我明白了。” 把话都说清楚就没遗憾了,艾德轻轻合上门,他听到夏纪哭了,也好像没有。 但他已经把力气都抽干了,他发疯一样拉开衣柜把那件婚纱拖出来,剪刀就在手边,好几次想下手,却好几次都没得逞,最后还是抱着那件裙子流出了眼泪。 此后再没有她的消息,再有就是半年以后,夏纪离开的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的后来,他才找到了可靠的渠道收集夏纪的行踪,她四处跑,足迹便一个不差地落在艾德地图上,让他只是看着都心惊胆战。 “先生,先生,您到了。” 艾德是被推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有空姐对着他笑。 艾德一抹眼角发现指尖一片濡湿,他拿好行李下了飞机。 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爱一个人要到什么地步才能放弃呢? 母亲挎着她的情人频繁出入在父亲面前的时候,就给了他答案。 大概就是要拥有这个人,就不得不接受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吧。 艾德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放弃了。 他把那些东西都压下去,很快就又投入到工作之中。 然而夏纪的电话来的很快,他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甚至恍惚。 “你要婚戒?” “对,你这里可以做吗?” “你要结婚了吗?”艾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过往那些痛苦又轻而易举将他缠绕。 夏纪没有说话。 她都要去开展新人生了,而他还在那些旧时光里走不出来。 怎么办啊,再没有一个夏纪给他爱了,有些话几乎是一瞬间就脱口而出了。 “你丈夫知道你在婚前还和别的男人差点擦枪走火吗?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我有病,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做,给你一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有具体要求都可以和他说,设计师姓林,脾气不好但东西没话说,赶时间的话得加钱,我们之前好歹有点亲密接触,我就是出去玩也得花钱,给你八折,折扣记我头上,还有……” 艾德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边有啜泣声,断断续续的揪着人的心脏哭。 他都不知道夏纪为什么要哭? “樊花” 夏纪叫他,那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别人都能保持绅士风度,能够温柔以待全天下的女孩子,除了我……但你要是一直诽谤侮辱下去,法院的传票就会寄到soko大门。” “我不是妓女,更没有不忠于婚姻,我甚至没有丈夫,至于那天晚上,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个算是边缘性行为,我们任何一方都没有被强迫的意思。我们都成年了,有权利使用自己的身体,也有权利翻脸不认人”夏纪吸了吸鼻子,鼻音沉沉继续道:“婚戒要送给我一个朋友,如果你做不了,我会找别人。” 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没有任何一个准备结婚的人会跑那么远独自一人找地方住,是他莽撞了。 “对不起。”艾德开口道歉。 可夏纪却直接挂了电话。 艾德心里过意不去,把婚戒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直到眼睁睁看着林木和夏纪接上线才松了一口气。 “呦,稀奇。” 艾德白了他一眼:“少贫,赶紧干活。” “初恋啊?那我交货的时候一定得看看长什么样了。” 艾德没有理他,转身刚打算离开,就听到了林木懒懒散散一句话。 “女人心,海底针,你犹犹豫豫不下手,人家说不准就跑了,想要什么直说呗,想法是想法,不落到实处你永远不知道现实是什么样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艾德心里翻倒个不停,思绪乱糟糟的,在第七个晚上失眠之后,他又订了去斯塔万格的机票。 到那边时是凌晨三点,他还未抬手就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艾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夏纪用猫眼确认过是他之后,犹豫再三才把门打开。 艾德挤进来把门合上,夏纪依旧裹着厚重毯子缩在沙发上一眼都没看他。艾德把外套脱下之后找了把藤椅坐在壁炉旁边,烤了一会儿火才缓缓道:“我们谈谈吧。” 雾霾蓝的头发在火光之下变得更加好看,很衬艾德的肤色,夏纪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过往那个皮肉单薄,骨骼还未健壮起来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他变得高大强壮,不复当年的清冽好看,更多的是被磨炼出来的融通与成熟。 其实是很陌生的。 这种陌生,让夏纪觉得自己的偏执就像是一场梦,少年时的喜欢总是莫名其妙,可能因为某些奇怪的细节喜欢一个人要死要活,但仔细想想那点细节究竟算什么怕是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明白的,少年时的感情就应该死在少年,可她见过那么多直击灵魂的脏脏,越是见得多,就越是怀念那时的情感,干净透彻,一去不复返。 “前几年我父母离婚财产纠葛的厉害,我父亲就把这边的房子提前过继给我,我第一次来,觉得这个地方很亲切就收拾了一下,想着以后来避暑一定很好,但装修完才发现,完全是你喜欢的风格。” 夏纪有些震惊,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觉得这个地方亲切,或许也是因为你说过,想要一个凉快的地方吧。” “至于那个教美术的女老师,我们交往过俩个月,她笑起来很像你,就是不喜欢笑,她常哭,尤其是无意间见过你照片之后更是哭的厉害,后来烦的不行就分开了。” 艾德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在她身上找你的影子,但是没找到。这就是我此生唯一一次算得上是恋爱的经历,这样看来的话,或许我喜欢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浓烈一点。” 夏纪闻声站起了身子,她甚至眼冒金星。 “别急着开口,让我说完,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要放弃了,喜欢了你这么久,哪怕是知道我们之间没可能,我还是不想面对,拖到现在才敢开口,确实是我太软弱。” 夏纪脸上的笑消失了。 “可我一直就是这样软弱的人,不敢做喜欢的事,不敢反抗家里的教育,不敢反抗任何安排,甚至不敢失败,我一直很软弱,直到你来我才开始正视我喜欢的东西,并为自己做出了点抗争。” “我走设计这条路,有一半的机缘和勇气是你给我的,虽然走上这条路把我爸斗了那么久的东西让别人捡了便宜,他也恨了我一辈子,但我真的谢谢你,因为你我才遇到了现在的自己。” “可我依旧不敢和你说一声,直到现在打算放弃了,没有成败担忧了,我才能说出口。” “夏纪,我真的特别喜欢你,没有原因,只是直觉。我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可我还是怀念我们过往的那段不可复制不会重来的时光。” 说到这里,艾德偏灰色的眼眸里面满是沉痛,他换了个姿势用以缓解痛苦:“可我还是要放弃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再陪陪我,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吃饭聊天,抱着睡一觉,然后我就会离开,永远不打扰你。” 艾德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才看到夏纪眼里有泪。 “为什么要放弃我?”夏纪睁着眼,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地毯里砸。 艾德起身,拿手掌替她抹干眼泪。 “为什么不早点说?” 艾德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吻了一下她的眉眼。 “我讨厌你这样。” 夏纪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我也讨厌你夏纪,我讨厌你心猿意马,更讨厌没法成为让你专心的自己。只陪我一个人玩,只有我一个人,真的不可以吗?”艾德眼眶发烫喉咙都在发抖,他在亲吻夏纪,颤抖的像一只就要死去的兔子:“我不想当你输掉游戏时的惩罚,我想和你玩一场永恒的游戏不可以吗?” 夏纪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擦了擦眼泪低着嗓子问:“你知道最开始的惩罚其实并不是你吗?” “什么意思?”艾德贪恋她身上的温暖,就连问话的空挡里也抱着她没松手。 “最难被吸引的角色不是你,是你的朋友南宫行,而我把这个角色换成了你。” 艾德脑袋还是木的:“我不懂。” “我也喜欢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在我家做客,我被爷爷罚站军姿,从来没有在外人前面这么丢人过,你看我我只觉得更丢人,想起来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艾德还是懵懵懂懂的。 “可你答应了那个人的表白,还让他吻你。” “是在气你,因为你吻过我之后还不表态,可我没想到别人表白你都不看我一眼,我就答应了他,那时候已经后悔了,但没想到他会来吻我,我没反应过来,我也很难受。” “可是你和别人都很亲近,你让别人背你。”艾德脑子里也很乱。 “我爷爷是当兵的,小时候把我当男孩养,又给我讲过很多故事,我对那种战友情很向往,一直没有男女之间的界限感,小时候还光着膀子在军营里和一伙叔叔跑圈摔跤。” “我们分开那天,我问你能不能只和我一个人,你说我很烦。” “我讨厌你不给我名分又要管东管西,你给我名分的话,我就给你忠诚。” 夏纪说的很明白了,艾德忙打开手机调出一张图片给夏纪看,照片里是一件婚纱,虽然现在看来样式已经不新鲜了,但它依旧很漂亮。 “过去做的,本来想你十八岁时送给你再表白,但它迟到了很久,夏纪,我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好啊。”夏纪也红着眼点了点头。 艾德看的心脏发酸,伸手搂住了她。 “等了我很久吧?” “也没有。” 她对万事万物都有一腔热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然而,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却很早就找到了。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炽热着燃烧着,让她费尽心机让她殚精竭虑让她敏感害怕让她莫名菲薄,挣扎着痛苦着,与之相比,区区等待确实不算什么。 第148章 番外四.南疆 小野今年三岁了,凭借着能说会道疯狂撒娇的技能,占据了家庭地位第一名。 而南宫行,则莫名其妙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小野超级喜欢他,家里的狗超级喜欢他,就连姜糖本人也喜欢他,于是水涨船高家庭地位荣升第二。 就连毛毛那条丑不拉几的狗子,也靠着温顺的性格以及带娃勤恳一直加分,姜糖很不满意,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倒数第二名的家庭地位都快不保了。 唔,这样想着,姜糖决定稍微平衡一下家庭和工作,努努力什么的。 本来是特意打发了王妈和宠物店打算亲自给小野和毛毛洗澡的,然而水还没放好,玄关那里就有动静传来,小野和毛毛一起跑过去,小孩咿咿呀呀的叫着“爸爸”,毛毛也叫的很欢快。 姜糖冷哼一声,擦干手出去,果不其然,南宫行鞋子都没脱就被小野抱住了,见他动作滑稽,一手抱小野,一手摸毛毛狗头,姜糖也就不计较了。 “哼,这就是太受欢迎的下场。”她边嘲讽边接过南宫行的公文包,从里面翻找礼物,里面有糖果有丝巾,姜糖把丝巾拿出来,又剥了一颗原本要给小野的糖果放在自己嘴里,开心的不得了。 “有没有想我啊。” “还有没有个正经了。”姜糖放下包嗔他,结果一转身就听到小野在南宫行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想。” “爸爸也想你。” 语毕,南宫行就抱着小野过来了,还一脸疑惑问姜糖:“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姜糖没好气白了狗男人一眼气呼呼道:“你洗小野,我洗毛毛。” 发完脾气之后,姜糖径直把毛毛牵回了狗屋打算洗澡,还狠狠甩上了门。 南宫行满脸疑惑,看着女儿问了一句:“你惹妈妈生气了吗?” “气……生气。”女儿忽地笑出了声,边笑边鼓掌。 “爸爸,妈妈是不是要爆炸了?boom、boom~” 南宫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抱着小野去洗澡。 “太过分了。”姜糖边给毛毛洗澡边嘟囔:“毛毛,妈妈太难过了。” 毛毛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伸出舌头一动不动,任由姜糖给它顺毛。 “还是你乖,不像那个臭男人,有了女儿忘了老婆。”姜糖托腮,抱怨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来,抬爪,洗洗脚。” 狗子似乎真的能听懂她的话,异常乖巧地抬起了狗爪,姜糖心情大好,给毛毛冲了冲爪子,拿毛巾把狗子擦干净,又吹了毛剪了指甲。 等把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姜糖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摸了摸狗子的脑袋,然后才出去打算看看南宫行那边怎么样。 结果还没进去呢就听到里面南宫行在说话。 “小玩具得收起来。” “不要” 奶音还没消散,小黄鸭的声音就和小野的笑声混在一起。 “那你把小鸭子拿好。” “哒哒嘿哈哈哈哒哒……小鸭子呦。” 姜糖忍不住冷笑,别人的闺女是小棉袄,她家闺女合着就是一史前生物,无法交流无法沟通,每次想要展现母女温情给她洗澡都得折腾的半路放弃丢给南宫行,听他们说话,姜糖就想起了被小野那些澡盆小玩具统治的噩梦。 “小野真乖,爸爸给你洗澡,不舒服的话要告诉爸爸。” “告诉爸爸是什么意思呀?” 姜糖差点笑倒在门外,她悄悄打开一条缝观察父女俩个,打算看南宫行怎么和他家宝宝斗智斗勇。 然而南宫行选择了沉默,他只是给小野身上浇水,浇了一会又挤了一大坨沐浴乳给小野身上抹。 痒的小崽子边笑边躲。 “好玩吗?” “好玩” “想让爸爸继续和你玩吗?” “想!”小野从身上抓了一把泡泡抹在南宫行脸上。 “你喜欢爸爸给你抹香香就是舒服,不喜欢就是不舒服。” 小野玩的水花四溅,头都不肯抬一下。 现在说这些能听懂才是有鬼了,姜糖刚打算劝南宫行少废话赶紧的,再洗孩子都要着凉了,就听到了南宫行后面的话。 “如果有人让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爸爸说。” “是妈妈”小野闻言抬起肉乎乎的胳膊告状:“妈妈今天抓手手,我流血了。”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自己玩颜料玩疯了才会“流血”的吧,姜糖冷哼一声,打算继续看小野怎么收收场 南宫行抓住在他眼前晃动的小胳膊,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多了一点红,一看就是颜料残余。 “小野做的很棒,以后不舒服都要告诉爸爸。” “嗯” “爸爸之前和你说不能让别人碰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是肚子。” “还有呢?” 小野拍了拍胸膛:“还有……纸尿兔的地方,还有这里。” 呦,看样子是南宫行心心念念的性教育有用,姜糖还挺欣慰,也不枉南宫行像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提心吊胆患得患失了。 “还有呢?” 咦,还有吗?姜糖也愣住了,没想到小野回答的比她还要快。 “还有腿腿、德膊还有手指。” “嗯”南宫行非常满意,把小闺女身上的泡沫都冲掉,眼巴巴地凑过去:“小野真厉害,奖励你一个亲亲。” 这家教也是没谁了,合着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是不能被臭男人碰的,姜糖摇摇头,没打扰父女俩个的美好相处,合上门继续逗狗玩。 然而,还没逗两分钟呢,就被里面的嬉笑声给吸引了。 “要亲亲一个脚脚。” 姜糖震惊了,还没走过去看呢,就听到南宫行真的亲了一口。 姜糖要气死了。 太过分了。 姜糖越想越气,最后气呼呼地跑回了卧室决定再也不看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行才蹑手蹑脚合上了门,上床躺到姜糖身侧。 “你睡了吗?” 见姜糖一直背着他不说话,南宫行也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他撑起身子伸手摇了摇姜糖的肩。 然而姜糖还在气头上,抖抖身子还是不说话。 南宫行没办法,只好挠她痒痒,直到姜糖自己憋不住笑出了声,南宫行才凑上去亲了她几口。 “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吗?” “烦死了你,我要睡觉,别烦我。” “给你带了礼物你看了吗?” “嗯” “喜欢吗?” 姜糖从鼻子里哼哼:“庸俗。” “不喜欢的话,那我就给小野玩了。” 姜糖急得像只炸了毛的猫,当下从床上弹起来,扑在南宫行身上乱咬:“不许给她,好啊你,有了女儿忘了老婆,进门一句话都没有就知道和她玩,小野玩具那么多,你还要给她,你把你的老婆放在哪里?” 咬的不算重,南宫行甚至笑出了声,笑了一会才摸着姜糖的头发低语:“和小孩都要吃醋啊。” “你管我,就吃。” “可是小野总会长大的,我们才是要相持到老的人啊。” “别说这些虚的,你给她喂饭给我喂过吗?你给她洗澡给我洗过吗?你连她脚丫子都亲的下嘴,呕,南宫行我算是看明白你了,你这个死渣男,喜新厌旧!” 南宫行真的是要笑死了,他躺在床上忍受着姜糖那点攻击,忍了一会,才握住姜糖的手指一根一根挨个亲。 “我也给你洗澡,你要吗?要的话咱们现在就走。” “臭不要脸,下流,死色狼。” 横竖都不行,南宫行也没辙,只好翻身把姜糖压住亲得她再不能说话。 姜糖被吻的气喘吁吁,忙用两只手抵住南宫行的胸膛:“我还没和你吵完,你休想就这样蒙混过关!” 见南宫行眼神飘忽,姜糖更气,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样亲你的脚丫子,才显得不变态。” 姜糖发泄一会儿心里就不纠结了,但出于面子还是抓住南宫行的头发问:“谁才是你老婆?” “是你。” “记得就好”姜糖洋洋得意:“没有老婆哪来的小野?以后再敢忘了老婆,就找别人给小野当妈妈去吧。” “嗯,不生气了?” “看你表现喽。”姜糖含糊其辞。 “我觉得我还没哄够。” “那你想……” 怎么样三个字还没出口,姜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南宫行握住她的脚踝放到唇边真的亲了一口。 饶是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这种动作也有点过分了,硬是让姜糖红了脸。 “洗澡吗?” 姜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一把扛了起来。 “现在就洗姜糖,以后洗一次小野,就洗一次糖糖,这样公平了吧?” 就这样,姜糖的尖叫声淹没在水声之下,她发誓自己再也不和这狗男人提要求了。 南宫行答应了会记得他的老婆。 姜糖当然要使用自己用血换来的权利,第二天就再三嘱咐南宫行回家的时候一定给她带一份香草布丁,她真的太馋那一口了。 南宫行答应的很快,但事情并不顺利,等姜糖下班回家的时候,南宫行已经到了,包也被翻的乱七八糟。 更糟糕的是布丁包装都在地上散落了好几个,姜糖数了数,心里一片灰暗。 然而罪魁祸首还在那里吃着布丁哈哈大笑,任凭姜糖磨破嘴皮子都尝不到一口,当最后一点布丁进了史前巨兽肚子里的时候,姜糖都快哭出来了。 而南宫行在一旁还笑。 他还笑。 姜糖委屈死了,二话不说扑进南宫行怀里抱怨:“说话不算数,你渣男!” “说好了给我布丁,说好了心里只有一个老婆,你的老婆要活活气死了。” 南宫行笑得不行了,见她铆足了劲要和小野较真,更是忍不住撩拨。 “别气了,你亲我一下,我给你变出来。” 姜糖在南宫行脖颈那里蹭了一会儿,听他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更是忍耐不住嚎叫了两声。 小野就坐在他们身旁专心致志看动画片。 姜糖很不服气,叫道:“小野,小野,你快看妈妈在干什么?” 小孩果然上当,连忙回头。 姜糖要的就是这个,她勾了南宫行的脖子,上去就亲了一口。 “说你爱我!” “我爱你。” “听到了没有,爸爸是我的,爸爸爱我。”姜糖说完还不罢休,小鸡啄米似得在南宫行脸上乱亲。 直亲到小野哭出了声,姜糖才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爸爸爱妈妈,你靠边站啊!” “我也要和爸爸妈妈玩。” 小孩嘴一撇哭得更大声了,小团子奶呼呼,哭起来也可爱死了,姜糖被可爱到了,忙叫了王妈帮忙。 等小野被抱走了,南宫行才牵着姜糖的手,把人拉到冰箱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姜糖不以为然,猛地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有一排布丁,都是香草味的,比小野那个甚至还大了一号。 “小野是小野的,你的早给你藏起来了。” 姜糖一回头就看到南宫行靠在那边给她望风,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死样子。 被冻住的布丁口感更佳,姜糖忙拿了一个出来用小勺挖着吃,吃了一会儿才看着南宫行,笑眯眯的说话。 “当然要对我好,我可是你老婆!” 南宫行只笑不语,他沉默良久,等姜糖吃的差不多了才缓步走来,把姜糖抵在冰箱门上亲吻。 是啊,她是老婆,是爱人,更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心上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