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遇见罪好的她》 第1章 辱骂 秋风萧瑟,落叶破败,满地的梧桐树叶好像在告诉邹义这对母女的艰难处境。 邹义是南大研二的学生,今年来到梧桐市的派出所来实习,在这为期三月的实习期中,他第二次站到了这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屋中不停的传来打骂叫喊声以及重物落地的巨响,但出奇的没有呼救声,每次接到的报警电话都是扰民投诉,上次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据他老师说这是一户难缠的家属,因情况特殊,只能进行友好的调解 。 如初次相见一样,破败的木门根本经不住邹义不轻不重的一脚。满地的玻璃碎渣,披头散发如同鬼魅的女人以及抱着母亲瑟瑟发抖的少女。在见到邹义的那一瞬间,女人眼中寒光四射,那眼中浓浓的恨意使邹义心惊。压下心中的疑惑,邹义走进这间“危房”。为什么要说危房呢,这间房子实在是破败的让人心惊,四周脱落的墙皮随意躺在各个角落,房中若有若无的蜘蛛网轻轻摇动,抬头木质的房梁周围被白蚁腐蚀,秋风隐隐透过,刺骨寒凉。屋中为数不多的家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激起一室尘土。 …… 范美芳此时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瓷器碎片,由于太过使劲手中鲜血横流,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还是死死的盯着邹义,说的更准确一点是邹义身后的陈伟。 “妈妈,放手,疼” 范美芳盯着他们两个入侵者,虞秋池却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母亲身上,当她看到母亲流满鲜血的手时,心疼的喊着母亲。用她那纤瘦的双手企图去拽开母亲手中的瓷片,见状邹义连忙上去帮忙,刚碰到范美芳的手,女人便如被毒蛇咬到般狠狠的甩开,手中的瓷片顺势飞了出去,急准的划伤了邹义的手背,邹义的手上瞬间出现了一条细长的伤口,细细的血珠冒出。 “范美芳,你不要太过分!”陈伟终于说出了进入这间房子的第一句话,可是这句充满中气的责备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哟,我们陈大队长终于忍不住了,怎么这么快就要撕开那副伪善的面具了,我可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只不过让你手下的狗见了点血而已,你觉得我想做的仅仅是这些吗?”女人讥讽的声音响起,邹义愤怒的看着她,呼吸都重了不少,脸颊像是被烧红的茄子,看来是被气得狠了,想他邹义的前半生,成绩优异,长相帅气,凭着个人的努力考上了南大最好的警校,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梦想,此时却要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比作狗,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进入社会以来受到的第一顿毒打。 “范美芳,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不停止你的胡作非为,我将以梧桐派出所的名义对你进行拘留,如若再不悔改,我将向上级呈报你的精神状况,会发生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陈伟又变成了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清晰又狠毒的字眼从他嘴里徐徐吐出,但却让范美芳彻底崩溃。 “我操你妈,陈伟,你凭什么,你这个白眼狼,什么狗屁队长,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你个孬种,有本事就杀了我呀……”恶毒的咒骂在这个深夜突兀的响起,小区的众人都习惯性的关紧了门窗,声音从院中的梧桐树中穿梭,分散,然后消失…… 风起叶落,又是一个季节的结束。 第2章 我不会 这个冬天比往年都要冷,清晨,梧桐市一中的校园里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校园里随处可见几个形态各异的雪人,经过昨晚风雪的肆虐,仍然屹立不倒。 “秋池,你咋又来这么早,今天不是“死鱼”的早自习,完全可以多睡一会。”顾念兮把手揣进宽大的羽绒服袖子里,整个人还是冻的直哆嗦,她把头使劲的往脖子下缩,企图把自己伪装成一只企鹅,扭动的身子颇带喜感,显得她整个人很是玉雪可爱。 虞秋池放下手中的卫生工具,声音柔柔的:“生物钟到了就自然醒了,想出来看雪,就顺便把值日做了,反正我不怕冷,这没什么的。”说罢顾念兮便顺势挽上了她的胳膊,做亲密状,虞秋池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又柔柔的笑了。 这边顾念兮还是挽着她的胳膊,边往教室走边叽叽喳喳的和她说着话,无疑就是一些她脾气好,人又长的美,还勤快,等有时间请她吃饭什么的…… “但是我听我妈妈说这个学校以前死过人”快到教室时,顾念兮突然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低了自己的声音,趴在虞秋池耳边说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念兮感到虞秋池在她说完那句话后有一瞬间的怔愣。“死过人不是很正常吗,老人常说学校其实就是乱葬岗,因为地皮便宜,所以是很多学校选址的最佳选择。”虞秋池压下眼底的波谲云诡,顺着顾念兮的话说了下去 。 “但是这个不是那种寻常的自然死亡,距离现在的时间也不远,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顾念兮摸着下巴好像在仔细回想 当时的那件事情。 突然手腕一紧,虞秋池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也觉得不是自然的坠楼是不是?,你到底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再也强装不了镇定,虞秋池此时就仿若入魔,不停的摇晃着顾念兮,连带着溢出一连串的质问。 “前面那两个女生,干什么呢?早自习时间到了咋还不回班。”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虞秋池的疯狂和顾念兮的呆滞,她们匆忙的走进教室,语文老师紧随其后。 :“同学们早上好,现在利用 早自习的时间来背诵赤壁赋这篇文章,第一节课我来抽查”语罢,教室里立即传来嗡嗡的读书声。虞秋池按下心中的波涛汹涌,眼睛看着书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和她一样的还有顾念兮,她坐在后面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虞秋池,还不忘偷偷往嘴里塞块薯片,她为方才虞秋池的行为感到疑惑不已。 学校死过人的事可能除了虞秋池大家都知道,因为只有虞秋池是今年冬天才转学来到梧桐高中的,所以对学校一点也不熟悉,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想到这,她那颗八卦的心有点蠢蠢欲动,只待到下课,便向虞秋池展示她那百事通的能力,想到这,她傲娇的吸溜着鼻子,又把魔爪伸向了桌洞里的薯片。 “好了,时间到了,现在开始提问!”语文老师李杜挺着他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斜靠在讲桌上,他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留得长长的一缕一缕的分散在他那颗格外光滑的脑袋上,看起来活像是一颗卤蛋上没有洗干净的毛,同学们都亲切的称他为“继承人”,当然是秃头的继承人啦哈哈。顾念兮这次很聪明的没有笑出声。 因为她看到“继承人”的目光正在寻找提问目标,她熟练的拿起书本佯装认真读书的样子,心里慌的快要死了。 “虞秋池,你来!”言简意赅 “我不会!”同样的言简意赅 老师:???现在不会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全班同学:…… 顾念兮:勇士啊~ 第3章 赏美景看笑话 跟温暖的教室比起来,走廊上冷风飕飕的吹,可算是要了顾念兮的命了,她双手继续揣袖,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虞秋池 “哈哈,真有缘哈,我们又到一起啦”按她这样的说法,那她们班所有的学生和她都很有缘,因为除了她们两个典型,今天抽查没有一个完全过关,不过像她和虞秋池这样一句都不会的倒也没有,所以被继承人抓了典型,赐她们出来欣赏雪景的资格。 见虞秋池不理她,她以为虞秋池还在生气,她尴尬的瘪了瘪嘴继续到:“哎,没事,像我们这样优秀的人总是容易遭到别人的嫉妒!”她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两年前学校死了人的事情你知道对吗?”虞秋池突然问道。 “呃,你这个思维跳转的过快,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啦,只是听大人说的。”虞秋池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害怕遗漏一丝一毫她脸上的表情,顾念兮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她咽了咽口水道:“就是在18年的夏天,学校教学楼有人坠楼,好像是个在校男生,当时因为这个事情我们的开学时间都延迟了,等到开学的时候,当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后来我听别人说好像是自杀什么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人说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长的还很帅,虽然我没见过。”顾念兮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所知道的,转头看着虞秋池。 她眼中无悲无喜,还是维持着笔直的站姿,顾念兮都有些怀疑方才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哼,自杀?”虞秋池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没了后续。 顾念兮觉得她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这种学生自杀身亡的事情在近几年里层出不穷,网上随便一搜比比皆是,原因也各有不同,如“受不了家长给予的学习压力的,受不了渣男渣女劈腿的,还有觉得这个人间不值得的”都是他们自杀的理由,所以梧桐一中的学生跳楼身亡这种新闻,可以说是并不新奇。但虞秋池为什么要问的这么仔细,顾念兮也就只能以好奇心来解释了。 虞秋池没有注意到顾念兮的打量,还是站的笔直,往远处眺望,顾念兮想“这个人可真是个怪胎。”但是如果她此刻站在虞秋池所站的位置上,她就会发现,虞秋池目光所至之处,正是男生宿舍的楼顶。 下课铃声一响,顾念兮如蒙大赦转头就要往里面冲,她看着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的虞秋池,顺手把她拉了过去“还不走,趁大家都没出来,赶紧进去,不然一会别人一出来看到我们罚站可丢死人了。”没等她说完,旁边教室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唯独她们自己班还没下课。 “这个该死的李秃头,他今天拖什么堂呀”她气呼呼的哀嚎“老娘的一世英名呀毁已” “哟,这不是顾大小姐吗?怎么又被罚站了,不知道顾小姐这次是上课偷吃了还是找人代写作业被发现了”迎面走来一个女生,身段纤长,扎着高高的马尾,长的很是娇媚,她看向旁边的顾念兮尖酸刻薄的嘲讽着。 “尹鑫,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眼睛不要就捐了去,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在罚站,咋啦,你眼瞎又心盲,还不允许别人来抒情赏雪了,亏你还写作文拿过奖呢,懂不懂审美。”顾念兮说完,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哼,是不是罚站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嚣张什么,你们顾家挖空心思培养出来的大小姐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真是浪费资源。”听着尹鑫这充满醋意的嘲讽,顾念兮习惯性的掏掏耳朵,当做放狗屁了。 “美景已赏,笑话已看,老娘今天心情好,不和某些东西计较。”说完朝她做了个鬼脸拉着虞秋池就钻进了教室,留下一脸愤恨的尹鑫在原地跳脚。 第4章 寻找监控录像 “秋池?秋池?虞秋池!” “怎么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今天一天都不在状态,顾念兮把张空白的英语卷子放到了她的桌子上。“老师说这张卷子下课之前要做完。你不要再发呆了”她抬起拳头做威胁状。 “嗯,知道了,谢谢你。 她收起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一张一张的撕碎,放在了桌边的垃圾袋里,握紧了手中的笔,注视着眼前的英语卷子,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 …… “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虞秋池在老师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你好,请问是虞秋池虞小姐吗?”对面传来男人低沉礼貌的声音。 “是的”虞秋池回应道 “虞小姐是这样的,我们这面是安心医院,关于您母亲的身体状况,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向您汇报一下,不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我这周六下午会过去。” “好的虞小姐,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挂了电话,虞秋池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找出了那个久不联系的电话号码,果断的打了过去。 “喂。”男人懒散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是虞秋池” “哼,我知道”他在那面低低的笑了起来。“说来还真是奇怪,我们虞小姐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呀”。 “我有事要问你”虞秋池不管他带着嘲讽的批判,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此次的目的。 “哼,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您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以什么立场要我来帮你,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虞家千金小姐了,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吗?”虞秋池觉得现在已经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她挂了电话,却继续站着,并没有走。 她捏着手机,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嘴里念念有词:“1,2,3,4,5,6,叮……”手机果然再次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则灵”二字,难得温柔的笑了,就在这个瞬间,这个名字已经挂断,跳跃,再挂断,再跳跃,如此重复了好几次,可以感觉出对面人的急切。 就在它要再次挂断的时候,她终于接了。一声怒吼穿过耳膜 “虞秋池,你要不要脸呢,你特么的求人办事就这态度?!”谁懂呀,宋则灵此刻都要气炸了。 “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帮忙的吗?”虞秋池无辜的反问。 “我特么什么时候说不帮忙了,本少爷每次帮你忙,你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本少爷口嗨嘴贱一下怎么啦?”他嘴里继续喷火。 “知道你嘴贱就好”虞秋池冷冷道。 宋则灵:……姐姐,这是重点吗? “行吧行吧,本少爷今天不和你计较,说正事,这次需要我怎么当牛做马呀?”他似乎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笑嘻嘻的,仿佛方才暴怒的人不是他。 “我需要两年前梧桐市一中男生宿舍所有地方的监控,甚至是天台,只要是能找到的我都要。”在说完这话时宋则灵觉得她的声音在轻轻颤抖。 “阿池姐,过去那么久了,你难道现在都没有放弃吗?那些东西能说明什么呢,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宋则灵苦恼的问出了他很久之前就想问的话。 “则灵,你只需要帮我找到这些东西,其他的你都不要管,找到之后那些东西你也不要看,直接给我,答应我好吗?”她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说话时还带着点沙哑的呜咽,仿佛内心深处的恐惧此刻被释放了出来。 “姐姐,真的不能到此为止吗?”宋则灵也抽泣了起来。 “不能!”她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声音突然拔高。 宋则灵被她吼的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心底一阵叹息,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压住心底溢出来的悲伤道:“既然如此,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周时间,我会把东西交给你。” 第5章 精神病院 距离上次去医院已经过去一个月零六天了,虞秋池站在“安心医院”门口,抬头看着白色烫金的几个大字“精神科”,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一进大厅,嘈杂的吵闹声灌入虞秋池的耳膜,现在是北京时间9:20,里面悉悉索索的有着人流走动,除了专门负责管理的人员以外,剩下的便都是病人了,他们高矮胖瘦,年轻或已经衰老,她们神态各异,或狰狞的吵闹,或安静的傻笑,没人知道,她们傻笑是在笑什么,也没人去求证他们狂暴的呼喊着的到底是什么?她们就像是被遗忘在犄角旮旯的野草,无人过问它的生长所需,也无人在意它长成的样子,她们眼里格外相同的流露出了麻木,迷茫,浑浑噩噩。 …… “草他妈的傻逼,放老娘出去,老娘没有疯!你们这些贱人,老娘迟早要杀了你们!啪,贱人,贱人,贱人!!!”女人不停的砸着屋内一切可砸的东西,口中发出不堪入耳的辱骂。“虞秋池这个贱人去哪里了?她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对了,还有陈伟,那个白眼狼死到哪里去了?你们说呀……”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辱骂停止,女人却突然颠笑了起来,她诡异的突然看着窗外,虞秋池觉得她的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与她融入骨血恐惧。 门外的虞秋池再也呆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里面这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世界,但她本能的想往外逃,她心里在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逃吧,逃吧,你承受不住的,那种痛苦,你明白不是吗?” 正踟蹰间,屋内又传出了咒骂声“虞秋池这个贱人,这个赔钱货,竟然帮着外人把她老娘往死里搞,哈哈哈哈,”她又狂笑了起来,嗓子里仿佛卡了一口痰,声音如破败风箱稀稀拉拉的,口中的咒骂也越发的阴森恐怖。 “我真是后悔呀,生了这么个赔钱货,贱骨肉,早知道是这样,她一生下来我就应该拿臭袜子塞在她的嘴里活活熏死她……”屋内女人疯疯癫癫,恶毒的诅咒在短暂的停止后又如甩不掉的噩梦般紧紧禁锢住了虞秋池,她想逃,但浑身无力。虞秋如雕塑般站在屋外,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扎着高高的马尾,尽管屋内被暖气包围,她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冷 。 ……虞秋池还是没有进去,不论外面跟着她的那个护工如何劝告,她只塞给了她一张卡,然后逃也似的离开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 她坐在外面公园的椅子上,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下来,她颓软在上面,冰冷的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回温,她抬头看着头顶盆大的太阳,刺的她眼前有些眩晕,不由得想起她和妈妈住在巷筒口的那个秋天。 _____ 那是一段痛苦又美好的记忆。 第6章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又是一年深秋,梧桐市的梧桐树叶都黄了,远看一片金碧辉煌。此时正是下午学生放学的时候,小巷随着孩子的吵闹飘出的还有一阵阵饭香。 “老公啊,你过来尝尝我今天新研究的菜,我叫它“祝卿安”,快来尝尝,虞诺,虞秋池,你们俩也来试试!”范美芳喜滋滋的招呼着。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喘了一口大气,纷纷低下头,故作认真写作业的样子,不虞诺确实是认真的,而虞秋池纯纯是为了躲避她老妈的毒害。 她妈范女士做饭那是出了名的燃烧自己,毒害他人,记忆深处最可怕的就是这碗“祝卿安”了,虞秋池偷偷的给它改了个名字“要卿命”。那天邻居家的男生来找虞诺做作业,五年级的小盆友不停的请教虞诺问题,好学得不得了,她爹虞志成刚好没下班,我们范女士又是个颜控,一看这唇红齿白的小男生,不光颜值高情商也高,一口一个阿姨姐姐喊的她心里甜甜的,便自告奋勇的非要留人家吃饭。当时做的就是这碗“祝卿安”,小男孩看着碗里白白滚滚的小汤圆,还拿金黄的桂花点缀成了兔子的形状,开心的就往嘴里塞,不料下一秒就吐了出来,不停的在桌边做干呕状,他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似乎是从来没吃过咸猪肉黑芝麻辣椒白糖馅的汤圆吧,从那以后,这小孩每次都要探过头来确认一下范阿姨在不在,如果在,他是坚决不会再进来的,这可让她妈深受打击。从此便走上了研究厨艺的不归路,这个“祝卿安”便是她诸多作品里改良最多的那一个,但每一次的改良都能让吃它的人怀疑人生。试问谁会往汤圆馅里放芹菜呢,可能全天下也只有她妈了吧。 “老公,你什么表情?” “啊~没什么呀,就是觉得老婆你太辛苦了,以后这些可以交给我来做的”。虞志成看着眼前的汤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哦哦,但是老公,我喜欢做饭呀,只要一想到你和孩子上班下学回来都能吃上我做的饭,我就觉得好幸福”。 呵呵,倒是也不必这么幸福。 “诶 ,老公先别说话了,饭都快凉了,你快尝尝,这个我重新改良了,我这次往里面放了苦瓜,绝对好吃!”屋外客厅传来她妈自信满满的声音 。 屋内姐弟二人再次对视,都不约而同的为她爸表达了同情。客厅里不断传来女人欢喜的询问和男人违心的赞美。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 晚上,虞秋池和虞诺写完作业正要睡觉,虞志成就拿着两张成绩单走了进来,虞秋池暗叫不好,连忙往弟弟身后躲去,虞诺温柔的笑笑,已经逐渐宽阔的肩膀挡住了父亲看过来的视线。 虞志成看了手中的成绩单好一会,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一双儿女,沧桑的脸上带着欣慰“坐啊,站着干什么,搞的你们很怕我似的”,闻言,虞秋池率先坐下不好意思的开口,“爸,你真的不生气吗?,期中考试我考成这样。”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变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主要是这也实在不怪她呀,那个语文作文那么多字,英语那么多要背的,还有那个字那么多笔画,她实在是不喜欢。 “哼”头顶传来一声冷哼,她爸又接着语重心长道“阿池,你不喜欢学习爸爸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跳舞,也是怪爸爸没本事,生意出了变故破了产,让你们娘三个跟着我受罪,让你也被迫放弃了学习多年的舞蹈,但是阿池,我希望你明白,我让你在学校学习,最终的目的不是要看你的卷子成绩,爸爸是希望你除了舞蹈以外能发现新的爱好,像你弟弟一样,找到人生的价值,你看,物理和化学你不就学的很好吗。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今天路过学校,看见一群少年在拦路打劫,爸爸觉得很害怕,爸爸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爸爸担心别人会对你们做什么。所以我今天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说完,虞志成又看了看她们姐弟俩,下定决心般说道:“明天,我打算送阿池去学习散打!此事不容拒绝,就这样,你们俩休息吧!”说完便快速的走了出去,像是背后有狗在追。留下虞秋池在风中凌乱,还有看笑话的虞诺。 “老爸刚说啥?开玩笑的吧!他想让我这指点江山的手去学拳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 哀嚎“凭啥你不用去?”她控诉的指向对面的弟弟,他手中正拿着一本英语单词,眼睛瞟都不瞟她一眼,随手挥开了她指向他的那根爪子,十分欠揍的说:“因为姐姐学了就可以保护弟弟呀,所以弟弟不用学。” ……“老公你为啥要让阿辞去学散打,她一个女孩子不比男孩,我怕她受不了。”范美芳依偎在丈夫怀里,担忧的问。 “受不了也没办法,你不知道今天下午多可怕,四五个少年围着一个孩子打,那孩子被围在中间满头满脸的血,可怜的紧,要不是我过去赶跑了他们顺势报了警,他可能会被活活打死在那也说不定,我当时就觉得心惊肉跳的。我们阿池和小诺正值青春,以后的路还长,阿池又是女孩子,平时爱打抱不平给别人出头,万一遇到这种事还是得有自保能力。”他把自己今天的顾虑告诉了妻子。 “怎么你难道就不怕儿子也遇到这种情况啊?”范美芳听完心里也很没有底。 虞志成深吸一口气,捏了捏鼻梁,声音带着些无能为力的羞愧:“等到这个月的工资下来,也只够支付女儿的课程费用,如果再加上小诺的,那我们就会有点吃力,但是你不要担心,我正在和朋友研究一个项目,如果反响好,下个月就会逆转我们家的境况,到时候给她们什么都不成问题。”说到这个项目,他眼中满满的溢出来的自信,仿佛天下尽在掌握的自信张扬,让范美芳热泪盈眶。他的丈夫,在一年前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虞总,一年之后从天堂坠入泥泞,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一如既往的是她们最可靠的顶梁柱。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第7章 阁下骨头硬否 今天是周末,不到八点虞秋池就醒了,一如既往的噩梦缠身,她起床发了会呆,就开始洗漱。 她正刷着牙,电脑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她点开宋则灵发过来的文件,距离上次她找他帮忙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没想到宋则灵的速度这么快,她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起来。 …… 北淮市 宋家 烈日炎炎下少年扎着马步一动不动,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服气,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纹理,十六岁的年纪却满脸的坚毅与不屈。他的对面站着十几个黑衣保镖,身体健硕,和少年如出一辙的不苟言笑。 这时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拐杖落地声,黑衣保镖闻声而动,自觉让出了一条道来,只有少年还执着的扎着马步,一动不动。 咚的一声,拐杖声音终止,一个穿着深黑色唐装的老人站在了少年面前,老人已过花甲之年,满头白发一丝不苟的梳起,嘴边的胡子随之颤动起来。 “起来吧!”虽然年老,但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威严不减。 少年保持姿势,还是一动不动。 “哼!”老人冷哼一声,拐杖随着他的动作重重的杵了一下地,发出咚的一声,让跟在身后的一干人倒吸了口冷气,只有眼前的少年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老人叹息一声,拿拐杖顶着少年的膝盖,轻笑到:“宋辞,你别以为我是认输了,这只是个开始,梧桐市那个小地方,还不足以成为你的考题,我可以允许你的任性,因为不消几天,你便会回来乖乖听从我的安排。”他说的胸有成竹。少年此时已经站了去起来,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孙子,宋威海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谢谢爷爷。”宋辞温柔的笑笑。 “哼,别高兴的太早。”说完拄着拐杖傲娇的走了。 “老李,你去帮这臭小子办转学手续,以最快的速度让他去梧桐市高中就学”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对身边的王管家吩咐到。 “好嘞,老爷放心吧。” …… 梧桐市 深夜,bluenight酒吧。 “李少,我敬你一杯,希望您高抬贵手。”说罢,便将手中的酒的一饮而尽。 旁边昏暗的角落里,皮质沙发里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是男人,看着眉眼倒像是一个少年,他一手拿着酒杯,听着方才那人说的话,不屑的嗤了声,连个白眼的懒得翻,百无聊赖的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口中念念有词。 “瞧你张少说的,谁不知道您张家那是出了名的富可敌国呀,本少爷哪够格帮您美言呢。”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并未表现出半点尊敬,任谁听来都是嘲讽意味浓厚。他说着又把那条腿搭在了方才那个姓张的男生面前。意思很明显。 张云看了他一眼,咬咬牙,咽下了心中的屈辱,把手搭在了李诚的腿上,轻轻按动了起来。 “嗯,不错,没想到我们张少爷还有这手艺啊,这可比包厢公主还让人销魂呢,哈哈哈。 ”李诚享受着张云的服务,出言向旁边的众人打着哈哈,众人挤眉弄眼,肆意嘲笑着此时半蹲在地上的张云 “是呀,张云平时不是很嚣张吗?今儿这是怎么了,也不嚷嚷什么正义,也不报警了?”有人假装疑惑道。 “哎,你还不知道吧,张云他父亲吃回扣被抓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呢,他家的别墅都被封了,她妈被气出了心脏病,正躺在医院里等死呢。 ”有人“好心”的又给他解答着 。尽管在张云面前,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哦,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呢,还挺可怜的,好好的天之骄子,竟然沦落成了这样。” “哎,你快闭嘴吧”有人过来赶紧捂住了刚才同情张云的那个女生的嘴 。“敢在李少面前可怜他,你是疯了吗?” “哥,你干什么,这和李少有什么关系?”女孩跺跺脚,佯装生气的控诉着捂她嘴的哥哥。 她哥恨铁不成钢的弹了下她的脑袋:“你说呢,他要是没有得罪李少怎么会被李家搞的破产呢?”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捂着嘴巴站到了一边,再也不敢随便出来说话了。 这边李诚和张云把方才两人的话听了个彻底,李诚洋洋得意的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也在轻轻晃动着,他半蹲了下来,和张云平视,傲慢的开口:“我只能保证留你老子娘一命,但其他的我真的不能保证。”他语气轻慢,像看狗屎一样看着眼前的张云。 张云被气得脸色青白,但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波涛汹涌“李少,您明明答应我可以帮忙放我父亲出来,您说你有证据的。”张云声音嘶哑,整个人做出一种臣服的姿态。 李诚哈哈大笑了两声,“哎呦,张少爷,您这不是难为我吗?咱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呀,怎么能干这种颠倒黑白的事呢,不行不行”他夸张的摇了摇手,仿佛自己此刻是多么的正义代表。“再说您父亲吃回扣的事情是他自己的过错,与我李家有甚关系,你与其在这与我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去置办一副好点的棺材,把你老子娘好好安葬,也不枉您张少爷大孝子的美名。” 说完他又开始哈哈大笑。毫无顾忌身边的其他人,仿佛他们是蝼蚁,没什么值得在乎的。 张云再也无法忍受,他刷的一下冲了起来,拳头生风,直指对面李诚的脸。 “抓住他!”李诚暴喝一声,昏暗的包厢里突然蹦出来了几个黑衣保镖,张云被狠狠的按在了地上,他脸颊着地,眼中怒火中烧,仿佛是一只暴怒中被钳制的狮子。 “彭彭”两拳,张云痛的蜷起了身子。耳边传来李诚低低的嘲笑和咒骂“就你个丧家之犬还想翻起什么浪花?嗯?”他边说边恶狠狠的踩在张云的手上碾压,他修长的手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但李诚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继续疯狂的大叫,不停的踩踏。如疯子般胡言乱语了起来“你不是正人君子吗?不是高风亮节吗?不是少年成名吗?离开了你那死鬼爹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底下,像条狗一样的来求我垂怜。”他笑的越发疯狂,张云趴在地上呼吸微弱的仿佛死人,眼前人却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旁边的人看到了,暗叫不好,怕惹出人命,都纷纷上去拉开他。 李诚嫌弃的甩开了他们,继续发疯“怕什么,你们这群孬种,我今天就算把他打死,他能奈老子何?我告诉你们,谁敢惹我李诚,下场就和他一样。”他指着趴在地上状如死狗的张云。众人被他甩开,此时又听他毫不客气的辱骂,在座的个个都是出身高贵的少爷小姐,那个不是千娇万宠的长大,就算家中不如他李诚显赫,那也是能让普通人艳羡的存在,何时受过如此侮辱,此时都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发疯也不想再管了。 “哦,不对……”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阴笑了起来。 “我们张大公子的这点伤算什么,你们应该去问问他当时他的好兄弟虞诺是怎么被老子整死的,那好像也是你们口中血统高贵的金贵公子呢,我李诚弄死他还不是像蝼蚁般简单。” 他再次走向张云,脚伸向他的后背狠狠的踹了两脚“也不知道张大公子的骨头有没有当初的小虞公子硬?” “我现在比较担心你的骨头适不适合成为我脚下的地基。”门外传来一句更为狂妄的声音。包厢门被突然打开,逆光处站着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黑色运动裤,白色t恤,带着一顶鸭舌帽,神色慵懒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觉得啼笑皆非,因为没有谁会相信一个小孩说的话。 啊啊啊,家人们,终于出场了,我们狂拽炸天的男主出场了,李诚的噩梦要来了啦啦啦 第8章 要你一条腿 “哪来的小畜生,敢在本少爷面前叫嚣……啊!”砰的一声,话音未落,李诚整个人远远的飞了出去。肥胖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包厢茶几上,水晶玻璃瞬时被砸的粉碎,可想而知扔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劲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方才还站在门口的少年已经站在了李诚面前,最可怕的是他们都没有看到他是怎样出手的,李诚就已经趴在地上了 。 “咳咳……咳咳!”李诚趴在地上,咳的满嘴鲜血,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重组了,胃里翻江倒海。他顿时火冒三丈,大喝着站在黑暗处的保镖“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到这小子怎么欺负我的!还不上去给我抓住他!!!”他气得快要炸了,旁边的保镖闻风而动,正要上前。 但眼里个个都很警惕,实在是这小子身手太诡异了,他们本身都是练家子,这少年方才出手实在太快,等他们察觉的时候李诚已经趴在地上了。 他们正要群起而攻之,少年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多时,整个包厢便被黑衣保镖团团围住,为首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褐色西装,梳着时尚的大背头,满脸冷肃的走到少年面前,微微躬身,递给少年一沓文件,声音悠悠到“少爷,这是您要的资料。” 少年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张云,一个眼神,立即有两个保镖上前将张云扶了出去。 “你们特么的聋了吗?!本少爷让你们抓住他,你们傻站着干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不知何时爬起来的李诚一脚踹翻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保镖,把一腔邪火都发在了保镖身上。 其他人见状正要上前,猛然间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抵上了一把冰冷的手枪,见状,众人心中惊惧,纷纷不敢乱动,有几个女生甚至被吓得哭出了声,但没有人去注意她们。 枪口指着李诚的脑袋,他定在原地不敢乱动,眼神的惊恐,与方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有话好好说嘛。”李诚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睛瞅着刚刚那个少年笑哈哈的问道。 在座的除了他李诚可以说是都是自诩上流社会的名媛公子们,只有他李家世代居于梧桐市,根基深厚,可以任他在这块地盘上一手遮天的从来都是他背后的豪驰集团。可就算显赫如他家,也不可能嚣张到保镖人手一把手枪的地步,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仔细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作风,好像从未招惹过这样的人 。他从未在梧桐市听说过这有这样一种势力的存在,他又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枪,居然笑了起来“怎么,拿着把玩具枪就想来吓唬老子,你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吗?”他气焰嚣张的又笑了笑。 梧桐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种势力盘踞,他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眼前的人都是一群虚张声势的废物。刚刚还险些被他们唬住了。 “嘣……啊啊啊,我的腿,啊啊啊!!!”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还有他身旁保镖倒地哀嚎的哭喊声。 “怎么?李公子是想试试这“玩具枪”的威力吗?”方才还站在对面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样式独特,精巧非常的手枪在手中转动,虽然话是对李诚说的,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此刻的李诚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不停的传来身旁保镖的惨叫,他脸色煞白,再也笑不出来,手心里渗出了一层薄汗。尤其是听到了方才那个少年的话“你是想试试这把玩具枪的威力吗?”他感到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立。 他拖动自己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朝着少年坐的地方走去“兄弟,不知我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如果有,还请你明示,如若真有其事,一切都好说,不论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李诚自觉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枪又如何,这世上他还没见过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心中又有了几分不屑,等他从这出去,他一定要让这个小兔崽子吃不了兜着走,让他知道梧桐市到底是谁的地盘!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少年声音低沉,接下来的话却让李诚怒火中烧“我要李公子的一条腿,这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他说话语气轻柔,要人一条腿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仿佛是“今天吃什么。”一样正常 “你特么的说什么?!”李诚不可置信的问道。 “啊!”话音刚落,他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了出去,力度之重让他肥胖的身躯险些嵌进了墙壁里。 “我已经在他这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你们速度快点!”少年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男人道。 “好嘞,少爷,马上好。”男人声音粗犷,说着就摩拳擦掌的朝着地上的李诚走过去。 “等等,等等,等……”李诚现在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他看着朝他走来的彪形大汉,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双腿。 “你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想死吗?谁给你的胆子动我?你要是真敢动我,我爸一定会杀了你!”李诚语无伦次的威胁着。 “动手!”少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咔嚓”清脆的断骨声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包厢传来李诚犹如杀猪般的大叫,胆子大的看着李诚的右腿被那个壮汉徒手掰断,就像随手掰断一个火腿肠一样简单。 李诚已经晕死过去了,他的右腿以一种十分奇怪姿势摆放着,身下正在不断的往外流出鲜血。包厢里的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女生已经被吓晕了过去,留下十几个衣着精致的公子哥,他们此时各个浑身颤抖,看着宋辞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了鬼。 宋辞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没有一丝波动,看着屋内的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回去告诉李仲恺,这是我北淮宋家送给他的见面礼。”说罢转身离开。 第9章 被人拿来挡桃花了 今天天气格外晴朗,虞秋池做完课间操上了个厕所,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她不着急回班,绕着操场转了一圈。身后跟着顾念兮。 “秋池,下周学校的运动会就要开始了,你有没有报什么项目呀?”顾念兮双手背在身后,好奇的问 。 “没有。” “哎,好叭,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苦逼的报了一个八百米。” “也可以不参加。” “那是你呀,我不行的。”她满脸苦哈哈的控诉着班主任“那个李秃头他歧视我,他说我既然头脑简单啥也学不进去,那四肢总得发达一点,所以自作主张的给我报了个八百米!”她气呼呼的,像是想到了班主任那张脸,真是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铃声刚响,两人刚坐到板凳上就看到班主任李杜领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他个子很高,穿着宽大的校服,右肩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头戴一顶浅灰色鸭舌帽,皮肤很白,走起路来如一阵疾风,几步跨到了讲台前。 李杜指着他开始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同学。” “宋辞,来个自我介绍。”他朝男生抬抬下巴,示意道。男生向前走到了讲台的正中间。 “各位同学好,我叫宋辞,是新来的转校生。”介绍完他还很有礼貌的鞠了个躬。 “嗯,行了”李杜走了上来,看了看班里的座位,指着虞秋池的位置对他说,“那个女生也是我们班新来的学生,她还没有同桌,你去隔壁班搬个凳子,和她坐一起吧。”宋辞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拿着个凳子走了进去。坐在了虞秋池旁边。 对于旁边坐了个人,虞秋池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单词本。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宋辞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铃声一响,李杜一走出去班里立即嗡嗡声四起,作为今天新转来的同学,宋辞身边围满了人,尤其是女生,一个个眉眼含春的看着他 。这也确实难怪,宋辞长的高大帅气,皮肤白皙的让女生都自愧不如,要说最勾人的还是他那一双桃花眼,说起话来似笑非笑,瞬间让女生眼冒星星。她们不停的问着他问题。 “你的宋辞是唐诗宋词的那个宋词吗?” “不是。” “你家住哪里呀?” “北淮。” “啊,那可比梧桐市繁华多了,你为啥不在本地上学呢?” “不喜欢” “哦哦。” “那同学你有女朋友吗?”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引起了周围的嘲笑声“哎呀李希你未免也太着急了吧,你这给我们新同学搞害羞了。”苏晁阳嘻嘻哈哈的嘲笑着刚才问宋辞的那个女生 。 “闭嘴吧你”叫李希的女孩脸色羞红,呵斥了一声看热闹的苏晁阳。 众人这才又看向了宋辞,她们虽然都没有像李希一样问出口,但此时都眼神热切的盯着宋辞,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宋辞倒是没有像苏晁阳说的那样不好意思,他还是微笑着,可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 半晌,他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没有。”李希听了,脸上笑意蔓延开来,正要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却听男生再次开了口“但是,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她的同桌_____虞秋池。 虞秋池本来正在背单词,但一下课,她的新同桌旁边就围满了人,吵吵闹闹的,她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书,打算出去透透气,可是这些人把她围在里面,捂的严严实实的连她说话都没听见,她就干脆又坐了下来,胳膊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耳边她们的交流声,这不听到精彩处却突然没了声音。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她一转身发现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其中她的新同桌正“深情”的看着她满脸温柔的笑意,她心里暗骂一声“妖精。” 又迎上了那十几个女生的眼睛,她心中有些疑惑,虽然自己平时少言寡语,却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此时这是什么状况,她们一个个都用想吃了她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她决定先发制人,率先开口问出了她的疑惑。 闻言,李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没搭理她。其他人见状也做鸟兽状散了。 只留下虞秋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有笑容“宠溺”的看着她的宋辞。 一直坐在她们身后的顾念兮眼睛都要闪瞎了,她捣了捣虞秋池的后背,一脸的八卦“秋池啊,你这哪来的桃花运,这么高质量?” “啊,什么?你在说啥?”虞秋池越听越糊涂。 “什么呀,就刚刚,你同桌说他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然后转头含情脉脉的看向了你呀。你敢说你不认识他”顾念兮贼兮兮的拿手指着她,一脸你在装的表情。 “横么?你在说横么?”她总算是理解了方才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她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原来她是被人当挡箭牌用了啊。 虞秋池又转身看着这个新同桌,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之后,冷冷的开口“同学,你不觉得你这样耍人需要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吗?” “我没有耍人啊”他语气认真的也看向了虞秋池,眼底笑意不减。 “你拿别人挡桃花难道不需要询问别人的意见吗?你这样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你不知道吗?” “我并没有拿你挡桃花,我说的都是真的 。” “靠,虞秋池内心抓狂。” “可我并不认识你,何来喜欢一说,还有,你方才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困扰,这次我不与你计较,希望以后不会在有这种事了。”虞秋池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里带着点警告 。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认识的,不过你忘了。”她走后,身后的宋辞浅浅的呢喃着。 第10章 北淮宋家 李家,深夜。 李仲恺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雕花地毯上不停的走来走去。额头上冷汗直流。 楼上传来李诚杀猪般的嚎叫,佣人们各个如临大敌,奔前跑后的忙碌,深怕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啊啊啊啊!你特么的轻点呀!想要疼死老子吗?!”李诚用好着的左腿一脚踢飞了正在给他包扎的医生。 医生突然被踢到,摔倒的同时本能的去抓握,一不小心又抓到了李诚的残腿,疼的他嗷嗷大叫。 坐在旁边的杨淑贞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不停的抹着眼泪,一边埋怨医生没用,一边心疼儿子,却又不知怎样才好。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消停了,医生擦着冷汗下了楼,看着等在客厅里的李仲恺,前面还站着七八个保镖,就知道这又是个不眠之夜。 李仲恺派人送走了医生,脸上阴云密布,他对着眼前的保镖,手指指着楼上的方向,大声命令道“去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拖下来!”旁边的保镖互相看看,似乎不知怎样才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吗?”他一柄手枪直直顶在一个保镖的头上,拿着手枪的手还在轻轻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是!” 接着加快步伐,朝着楼上走去。李诚刚才疼昏了过去,现在正悠悠转醒,哑着嗓子问守在床边抹泪的母亲要水喝,还没开口,屋内黑压压的挤进了一群黑衣人,他看到他们就生气,要不是他们没用,他怎么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妈的,你们这些废物,还敢进来,李冲,给我废掉他们的双腿,扔到后山喂狼去!”他恶狠狠的发布示令,却没人应答。 “李冲!李冲!” …… “少爷,李冲没有照看好您,已经被老爷扔到后山喂嘉宾了。”为首的黑衣保镖向他解释道。 “你说什么?”李诚不可置信的反问。嘉宾是他老子养的狼,平素有什么仇敌或是什么绊脚石能被解决的都给嘉宾加餐了,但李冲是他父亲给他亲自挑选的随行保镖,从他十五岁时就跟着他,对他忠心耿耿,他现在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了。 还没等他细问,为首的黑衣保镖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说了句“少爷得罪了!”他身后的其他人便一拥而上把他整个人架了起来。 “何义,你干什么?”杨淑贞拦在他们面前,大声质问道。 “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还请您不要难为我。”说完一行人架着李诚浩浩荡荡的下了楼,徒留杨淑贞身后的哭喊和李诚的咒骂。 楼下,是另一个修罗场,两个小时以后,李诚趴在地毯上,状如死狗,呼吸微弱的几乎没有,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脸上两个硕大的巴掌印,看起来惨不忍睹,平时修理的时尚的黄色卷毛沾满了血水,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的破破烂烂的,他身上唯一能看的好像还是那条被人掰断的右腿。 旁边除了面无表情的八个保镖,还有一条通体黑色的大狼狗,它正张着他的血盆大口,呲着锋利的獠牙徘徊在李诚的脑袋上方。 而他的父亲此时正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手上叼着一根雪茄,时不时的吸一口,然后再缓缓的吐出一股白雾。 烟还没抽完,他徒手捏碎了那尾端的火星。重新拿起放在檀木茶几上的鞭子朝李诚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一过去,那个大狼狗就连忙亲昵的靠了过去,他蹲在李诚的头顶拿鞭子推了推他的头。 “我记得你进李家大门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他缓缓的开了口,空气中雪茄辛辣的气味在李诚鼻息间围绕,“咳咳……咳咳”李诚终于清醒了过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刻骨的恐惧,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费力的爬起来,用短腿支撑着破败的身体,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在饶过我这一次吧,我真的错了……爸,爸,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爸……” “啪”的一声,他抓着李仲恺裤腿的手被一鞭子抽开,没了支撑,他再次如饿狗扑食向地面扑去。“我在问你话,你进李家的第一天我告诉过你什么?!”李仲凯声音突然增大,吓得李诚颤抖不已。 “我说过,你想杀谁,想让谁死,都与我无关,但你要擦干净你自己的屁股,来,你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让老子给你擦屁股了?”他越说越气,伸手又往李诚那青白交加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的人是谁吗?” “是谁?”李诚吐出一口血水,隐隐的还能看出中间夹杂着几颗白色的牙齿。他已经被打的没了知觉,只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北淮市宋家”李仲恺嘴里吐出了几个字。这却让李诚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北淮市宋家”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在上个世纪,那个家族就已经是整个政界与商界的传奇了,要说宋家的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是北淮军区的司令,他手下就不说精兵强将了,就连他自己的四个儿子,那也是作战的好手,老太爷退下来之前,参加了一场边区作战,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战,在这场恶战中,他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才换来了险胜。自那以后,老太爷便一蹶不振了,卧病在床,再未管过军区的事情,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自己的二儿子。 自那以后,他们宋家满门忠烈,更是换来了免死金牌般的荣耀,在商界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家一门各个了得,虽然在那场大战中失去了两个儿子,但人家剩下的后代也不是吃素的,生意遍布全国,那是各个国家都炽手可热的合作伙伴,他们李家与人家相比怕是连一个单子的生意都算不上,可想而知招惹上他们的人将要面临什么了。李诚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呆呆的看着他的父亲,不解的道“可是父亲,他们远在北淮,我可从来没有出过梧桐市,我怎么可能会招惹到他们宋家的人呢?” “你特么的问我?”李仲恺气得又狠抽了他一鞭子,旁边的嘉宾朝他又近了一步,仿佛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了。 “来人只说你打扰到他们少爷吃饭的雅兴了。还说折你一条腿便是代价 。”李仲恺闭了闭眼睛,猩红的眼中闪过凶狠。 “他们少爷……难道……是那个少年?”李诚回想起了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难道那就是他们的少主,他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仅仅只是打扰人家吃饭的雅兴,所以要让他的一条腿为代价。李诚心中一股浓浓的仇恨升起。 “爸,我不甘心,凭什么?!”他旁若无人的大吼。 “凭什么?要我告诉你吗?你杀人抛尸的时候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现在觉得不公平,不甘心,李诚,我很早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现在还在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叹息一声,接连问了李诚好几个问题,看着现在眼神如凶兽一样的儿子 。他讥讽的摇了摇头。 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如果你还想不明白,就问问自己凭什么,凭什么你个私生子能登堂入室。”他看着亲昵的动作,口中吐出的话却让人扎心不已。 “以后再犯蠢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这条腿”他指了指李诚废掉的右腿。 第11章 我的弟弟是一个很好的人 梧桐市的深夜,不消停的不止有李家。 宋家别墅内,同样的忙碌,此时已过了深夜十二点,但是整个别墅亮如白昼。 宋辞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脑袋,他取掉了白天一直戴着的鸭舌帽,一头漆黑的短发被修剪的干净利落,额前微微有些湿润,显然是刚洗过澡。 “派去李家的人怎么说?”他转过头来,向站在身后的男人问道。 白帆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恭敬的回着话“我让白星去向李仲凯转达了少爷的话,如少爷所料,李诚被他老子打了个半死,再加上被我们的人折断了右腿。今后恐怕是个废人了。” “废人?”他有些意味深长的喃喃,随即口中溢出冷笑“还远着呢,他才踏进地狱的大门,想要成为废人可不容易。”白帆听了,脸上露出和宋辞如出一辙的冷笑。 正说着,白帆看见忙碌了一晚上的医生走了下来,他忙迎了上去。“裴先生,病人怎么样了?” 被称作裴先生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看的出来,这场抢救绝不简单,从昨天救下张云开始,就为他动了紧急手术,明明一切都顺利,却在今天宋辞下学以后又得到他病危的消息,没办法,就只得从北淮市紧急调来了宋家私人机构的权威专家。经过一夜的抢救,总算是出来了。 “他内里受伤比表面还要严重,我已经给他重新动了手术,不出意外明天就能醒。”裴医生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了劲来,他气喘吁吁的说明了楼上张云的情况。 跟着宋家的人久了,什么样的病人都处理过,他看着坐在沙发上还未成年的宋辞,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试了好几次,见少年没有什么交谈的兴趣,就作罢了。 送走了裴医生,白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恭恭敬敬的站到了宋辞身后,方才走了出去,又被裴先生训了一顿,说什么不知道好好规劝少主,哪能让他天天打架啊,这万一有一天伤了自己可多不好 。 他可实在是冤枉啊,哎,没办法,作为少主的忠心守护者,替他抵挡这些不知情人士的碎碎念不是应该的嘛,何况少主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失败过,也绝对不会做错。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白帆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 “少主……啊不对少爷,您什么时候和虞小姐坦白啊?”他好奇的道。 “还不是时候。”少年声音低沉,听的出来他有些失落。他挠了挠头,站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张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明天你亲自盯着张云,他醒来以后告诉我。”吩咐完,转身回了房。 …… 早晨,天微微亮,路边的早餐店都陆陆续续的开始营业,虞秋池站在阳台,她家楼下有一家早餐店,名字很有意思,叫“好久不见”。营业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准备早上的食材,忙忙碌碌一小时到六点就可以准时推出早上出售的早餐,这时路边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味不停的蹿入路人的鼻息,挑起了他们的味蕾。虞秋池刚搬来的那天,被这家早餐店的名字吸引,她坐下要了几个包子。 老板娘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说起话来一口标准的东北口音 。她那天盯着虞秋池看了很久,直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不太礼貌以后连忙笑嘻嘻的打岔道“丫头还在上学吧?” “是的。” “这小姑娘长的可真俊啊!”她由衷的赞美 。 “谢谢 。”虞秋池低声道了谢,就拿起包子慢条斯理的啃了起来。 早高峰期已经过去了,这个包子店的客人也越来越少,直到现在,不大的店里就只有虞秋池一个客人,旁边的老板娘坐在板凳上剥蒜,一边和虞秋池闲聊。 从她嘴里她知道她们不是本地人,是从两年前来到梧桐市的,她和她老公都是庄稼人,觉得孩子大了,为了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来到梧桐市开了这么个小店。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浅笑,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店名很别致,是您的孩子取得吗?”虞秋池在这个开朗的阿姨面前也变得话多了起来,她对于给一个包子店取这样名字的人感到好奇。 “哈哈,是吧,我也觉得,不过我孩子才六年级,取不出来这样的名字。”老板娘就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 “两年前我和我家那口子来到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花光了半生积蓄,几经辗转才租到了这么个铺面,作为一个外省人,对本地的一切都不熟悉,但又没有办法,只得摸石头过河了,也没啥子办法”。 她边说边把剥好的蒜放进了手边的一个小罐罐里。“这个店刚开的时候,生意可没这么好,我们一天天靠在门口,看着门外人来人往,却很少有人踏进我们这个小店。白花花的包子放在蒸屉里卖又卖不出去,吃又吃不完,但是可把我们两个愁坏了。我们都动了打铺盖回老家继续种地的想法了嘞。”她说着还哈哈笑了两声,仿佛很是怀念那段为了生活拼尽全力的感觉。 然后我记得是一个秋天的晚上,我和我老公来到梧桐市的第三个月,那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刮了一场大风,大到吹飞了我老公写好的三个大字“包子铺。”我们连忙收拾了外面,打算回家去,可门口却突然撞进来一个少年,当时他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校服,却像是和人刚打完群架,脸上被人揍的血淋淋的,一双眼睛却又大又圆。 女人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仿佛又回到了见到那个少年的那个下午。 “快追!那个杂种跑不远!”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少年隔着门捂住自己的嘴,唯恐发出一点声音给这家好心的人带来麻烦。 “然后呢?”虞秋池有些急切的问。她不自觉的捏紧了抓住裤子的手。 “然后我就收留他在我家住了一晚上。”老板娘剥完了手里的蒜,给自己和虞秋池倒了杯茶,她浅抿了一口继续道“他穿着的那身校服我认识,就是梧桐市最好的高中校服,他说他被人勒索了,他没钱,所以就被打了。” “我看他长的眉清目秀,待人又温和有礼,确实不像是个坏孩子,那天风真的很大,梧桐树叶漫天乱飞,我们躲在屋子里,打扫卫生,他也过来帮忙,但我一看就知道,他家境一定很好。”像是想到当时的场景,老板娘有些好笑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说帮我老公砌墙,却差点把自己当成石灰砌进了墙里;说帮我择菜,却把我绿油油的菜叶全当垃圾扔了。哈哈,真的是个很实诚的孩子。不过那看着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连家务都不会,那肯定也是被自己父母千娇万宠长大的。”虞秋池越听越心惊,“然后呢,你有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倒没问,只知道他学习很好,他见自己帮不上忙,也就不勉强了,跑去教我女儿数学题了。”女人歪着头想了半天又道“你不是说我们的包子店名字别致吗?这就是那个男生走之前起的名字。” “确实很别致乍一听倒像是一个酒吧的名字。”虞秋池喃喃道。 “可不是嘛,当时我和我老公还觉得这名字用来买包子实在有点浪费,但自己又想不出来更好的,只能用起来了。”老板娘坦荡的笑笑。 “不过人家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自从用了这个名字,来吃包子的客人都素质高了不少,他们很多人也都询问为啥要给一个包子店取这么雅致的名字。我们便把那少年告诉我们的话说给了他们。” “他说什么?”虞秋池呼吸变得急促。 “民以食为天,我手中的包子配的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代名词。”女人喃喃的说出了自己嘴中说过千万遍的“至理名言。” 虞秋池愣在了原地,她眼中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水,记忆深处他总是爱讲这些“大道理”听的人烦躁,却又让人无可反驳。 “姑娘,其实我觉得你和我两年前遇到的那个男生长的真的很像,要不是你扎着辫子我还真以为我又遇到他了呢”老板娘看到虞秋池眼中的泪水,只当是她被方才自己讲的话笑到了,并没有多想。 “是吗?那可真是荣幸啊。”虞秋池重重的鼻音使她说的话有些模糊。 “你说什么?”老板娘向她的方向靠近,似乎想要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虞秋池抹了抹脸颊,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温柔的道“我说我认识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还有您的包子很好吃。” “他叫虞诺,是我的弟弟。”这句,只有风听见了。 第12章 跳绳比赛 虞秋池走到操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她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了刚跑完八百的顾念兮,顾念兮叉着腰,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运动完,她脸红的发烫,额头上汗水密布。 她猛喝了一口水“啊,秋池,咋不是冰的”她抱怨的撇撇嘴。 “对身体不好。” “嗯~好叭。” “那个男生是谁?”虞秋池手指篮球场正在打比赛的一众身影。 “那不是宋辞吗?你的同桌呀。”顾念兮又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是他,是他旁边的那个人。”虞秋池否认。 “天呐,你咋连他都不认识。”顾念兮夸张的咂了咂嘴。 “他很有名吗?” “何止呀。” “他叫余睿,是十三班的体特生,你别看他长的其貌不扬的,打架可厉害了。” “他去年还因为打架被退过学呢,后来不知道咋回事又回来了。”顾念兮站在旁边给虞秋池答疑解惑。 “哦,是这样啊。”虞秋池意味深长的应了声。 “虞秋池!虞秋池!”听到有人叫她,一回头,她们班班主任李杜挺着肚子走过来了。 “秋池啊,咱班李希临上场前突然肚子疼,现在她那个跳绳没人跳,老师打算让你上去替她一下。”他用赋予众望般的眼神看着虞秋池,顺便还信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哦,你放心,下来给你加分。”他怕虞秋池不答应,赶紧加了后面那句话。 “呃,也不是不行。”虞秋池噎了一下,但是“我不会跳跳绳,他要以分钟计时的话,我一分钟内跳不下二十个。” “噗,哈哈哈”顾念兮在旁边喷了一口水,“哈哈,秋池,你别太荒谬,咋可能呢”。 “是真的。” 班主任也当是她在搞笑,只好安慰她道“没事,你上场就可以了,不要有压力。” “哦,那行吧。”虞秋池答应的很干脆。 “请高二五班的虞秋池到篮球场左侧参加跳绳比赛”广播里传来通知声,虞秋池重新扎了个高马尾,就跑去跳跳绳了。 “准备好了吗?”旁边站着个学长,戴着一顶遮阳帽,嘴里叼着一个口哨,抬起一只手做准备状。 “嘘”的一声,站在前面的人都争分夺秒的跳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啦啦队也都不甘示弱的嘶喊着。 “加油加油!一班马蕊,一马当先,一跳成神 。勇争第一。” “屁嘞”占了个一字还真把自己当第一啦。其余众人都有些不服。 “加油!加油呀你,哎,你个十班的二货,不是那样跳的,你跳高点呀,哎呀跳早了!”场内跳的热火朝天的,场外急的满头大汗,报名的时候一个个当缩头乌龟,现在却又恨不得自己上去跳。 “哎,你看那个,她在干什么呀,她是第一天认识她的四肢吗,哈哈,好搞笑。”两个女生看着虞秋池,在旁边偷笑。 “好像是高二十七班的。”站在后面观战的女生小声的说。 李杜和顾念兮站在旁边此时都无比尴尬的扶着额头。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虞秋池竟然是个这么诚实的人。她说不会原来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会。 只见她拿着个粉红色的跳绳,四肢别扭的想要和跳绳相互配合好,但是那跳绳在她手中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偏偏不如她的意。甚至抽的虞秋池脚腕一阵火辣辣的疼。 十七班的拉拉队也都在看到她的表现以后默默的退出了口舌大战,实在是觉得太丢脸了。 “秋池,拉直绳子,手臂自然下垂,保持起跳动作与甩绳速度一致。”顾念兮喊完,虞秋池连忙照做,还没跳几个,就听见那个学长喊停了。 “时间到,现在停止继续跳绳,我喊到名字的时候由对面监督的同学报出她们的成绩。”说完规则,他就开始登成绩了。 监督她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她有些尴尬的看着虞秋池,“你一共跳了五个,我要不给你多报两个吧,不会让你尴尬的。” “好鸭,真的太感谢你了,同学你真的人美心善呢。”顾念兮已经抢先向那个女生道谢了。 “不客气。”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她,女生害羞的红了脸,顾念兮看着她越发觉得可爱,又扯着人家说了好几句话。 “虞秋池!”负责计数的学长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 “多少个?” “七个。” 学长:…… 顾念兮:…… 虞秋池:……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负责监督的女生:《呃,做无辜脸》确实是加了两个呀,有啥问题吗? 顾念兮:《没错,确实是两个,太精准了》 “一分钟跳了七个,笑死个人了,我的妈呀,不行了不行了,眼泪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笑的不能自已,有的夸张的捂着笑疼的肚子。 “咳咳,咳,好了,都安静点,下一个。”学长一发话,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但笑点低的还在憋着笑,不停的瞄着虞秋池站着的地方。 虞秋池倒是没什么反应,放下跳绳离开了篮球场,顾念兮紧随其后。“哎呀,没事的秋池,你本来就是上去当替补的,跳不好也没事。”她边走边安慰。 “嗯,我知道的” 不得不说,虞秋池这厚脸皮的啊呸,不是,是这处变不惊的处事风格确实值得她学习。 走进教学楼,虞秋池回到水房洗了把脸,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只有几个人。 分别是因病休息的李希,她旁边还有几个女生,正在刷题的李明哲,还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宋辞。 她直奔她自己的位置,还没坐下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瓶碘伏,还有几个创可贴,她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李希眼含愤恨的怒视着她。 看到碘伏,她方才被跳绳抽到的脚腕处又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感。她刚开始以为是顾念兮买给她的,但是她刚和顾念兮一起上楼,那家伙现在还蹲在厕所呢,去哪给她买这些东西。 再看看李希那怨恨的目光,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眼睛注视着她睡着的新同桌,他额前头发乱糟糟的,整张脸压在右胳膊上,只露出长长的睫毛,凑的近点还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 虞秋池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放进了抽屉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第13章 跳了五个 “哼。装什么大小姐做派。”虞秋池喝着水,就听见李希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她朝着李希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理会,放下水杯,拿出了抽屉里的英语卷子。 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又去做自己的事情,李希的阴阳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人家来说不痛不痒的,李希瞬间怒火中烧。她猛的起身,朝着虞秋池的方向逼近,身后跟着教室里的几个女生。 “虞秋池,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看着旁边睡觉的宋辞,李希压下了想要上去扇了虞秋池脸的冲动,声音还算平稳的质问。 “你在和我说话吗?你说了什么?我刚没听见。”虞秋池抬起了头,直视她的目光,无比坦诚的反问。 “呵,好好好,你有种,走,我们出去解决 。”虞秋池的态度把李希气笑了,她抬起右手手指指着虞秋池,威胁道。 “有事就在这里解决!”虞秋池也冷了脸,既然对方来者不善,她也就没必要给什么好脸了。 “好,好好好,你好的很呀”她被气得接连说了好几个好。“真不愧是梧桐市高中的体育鬼才,这一分钟跳了七个跳绳的成绩一般人确实是拿不出手呢。”她一说完,跟在后面的女生也怪声怪气的嘲笑了起来。 “不是七个,是五个。” 李希:……什么 身后的女生:…… 正在刷题的李明哲:…… “我跳了五个,别人给我多报了两个”虞秋池悠悠的说完。 李希:……所以呢? 身后的女生:…… 正在刷题的李明哲:…… “呵,看来你还真是不光四肢不发达,这头脑也简单。”李希脸上的震惊褪去,又换上了那副嘲讽的表情。 “你好像没有资格说我头脑简单,据我所知,我每次的成绩都稳居班级前三,年级十三,而你,不论是班级还是年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名字。”虞秋池冷冷的说道。不就是嘲讽嘛,谁不会似的,她不主动招惹别人,但也不代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忍气吞声。 “噗嗤”一声,正在刷题的李明哲没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虞秋池平时看着少言寡语的,这怼起人来也是毫不落下风呀,说出来的话尽往人心窝子上扎,还让人没有反驳的的余地。 “你特么说什么?”李希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有种再说一遍!”她声音忽然放大,吵的旁边的宋辞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李希的表情有些冰冷,仿佛是被人吵醒这件事带着不满。 “不论我说多少遍这都是不争的事实。”虞秋池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宋辞,你看看你的同桌,她仗着自己成绩好,就打压我们这些成绩名次靠后的人,你还给她买碘伏和创可贴,现在你认清她的真面目了吧。”李希眼泪汪汪的向宋辞控诉着虞秋池的所作所为,说起话来也不似方才的颐指气使,夹着嗓子显得楚楚可怜。 李明哲:…… 虞秋池:…… 李希后面的小姐妹:…… 这换脸速度,不去当影后还真是可惜了。 “哦”宋辞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他转头看向虞秋池 “你擦碘伏没有?” 虞秋池:什么?大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还有,我们有这么熟吗? “咳咳,我没有受伤,谢谢你的药,我用不上,在抽屉里,你拿回去吧。”虞秋池压下了心底的疑惑,正经的答道。 “左脚脚踝被抽了三十二下!” 虞秋池:…… 李希:…… 合着我刚才的话都喂了狗了? 众人:…… 虞秋池真的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他怎么知道的啊,还有,连她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李希双手握成拳,似乎是经过很久的心理建设,她看着宋辞那俊俏的侧脸,想起上次在bluenight酒吧遇到他的那次,那天是她生日,她组织朋友来开了一个生日party,中途她出来上厕所,就看到宋辞带着一群人走出了那个酒吧,身后跟着的男人她认识,那是bluenight的负责人,平时谁的面子都不买,可是那天却战战兢兢的跟在一个少年后面,恭恭敬敬的。她当时就想,这种人,啥时候能让她也遇到,没想到真的让她再次见到了他,他第一天转到她们班的时候,她激动的整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她鼓起勇气朝他搭讪,却被旁边的虞秋池给高了破坏。 她家姐妹很多,她父亲又是个花中浪子,祖辈留下来的产业已经被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还是留给哥哥弟弟的,她一个女孩,如果不为自己另谋出路,还有什么前途呢。 况且就她家那点财产全给她她都嫌少。只要是上流社会的人没有人不知道bluenight的名号,那是整个梧桐市最高端的娱乐场所,背后的老板却从来没露过面。她越想越觉得宋辞是块金疙瘩,现在受点委屈,等她以后收了宋辞,处理虞秋池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 想了想,她心中又升腾起了希望,哭哭啼啼的做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但这次面对的人却不是宋辞,而是宋辞旁边的虞秋池“秋池,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也是为了我们班级荣誉着想。毕竟你跳绳跳了七个这件事确实让我们班在别的班面前丢了人。”她为道歉,却把虞秋池丢人的事情再次在众人面前提了起来。她看虞秋池没有反应,得意的又开了口“而且”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人家说了只跳了五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宋辞打断了。 “啊?什么?”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宋辞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说了班级荣誉感这件事,那我可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了。”宋辞站了起来,顺便往上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 第14章 给你两次机会 他双手撑着课桌,朝李希的方向低下了头,看着笑意不减,眼中却一片冰冷。 “听说你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让班主任找人替代你的?”他虽然是个问句,说出来的语气却没有一点点疑惑的样子。 “李希想,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今天快上场的时候突然……” “所以是我同桌救了你的急对吧?”没听她说完,宋辞接着道。 被打断的李希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齿,她气得握紧了双手,却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 “没错,但是是班主任找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找虞秋池呀,要是知道她真的不会跳,我肯定就自己忍着上去了,为了班级荣誉这点我还是可以的。”她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仿佛自己多么身不由己,而虞秋池明明知道自己不会跳,还要上去丢人,这样两相对比起来虞秋池这个人未免有些太没有责任心了。 “你丫搁那放啥屁呢!”上厕所的顾念兮突然蹦了出来,她指着李希的鼻子就骂“你特么当个人吧,我亲耳听见李秃头说是你让他去找虞秋池代替你的,你还说虞秋池跳绳很厉害,你亲眼看见的,你现在又搁这装什么装?”相比其他人,顾念兮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她跑出来一顿输出,说的李希毫无还嘴之力,想要破口大骂,却又要树立自己的好形象,碍于宋辞在旁边,不得不又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和李老师说的话被顾念兮这个傻逼给听见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有啥证据吗?”她心虚的狡辩。 “这需要啥证据,我们找李老师来问一下就行了。 ”站在旁边的虞秋池突然开了口 。 “什么?”李希实在没有想到,虞秋池竟然这么难缠。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哼,你跳了那么恶心的成绩还有脸去找班主任,你去了他不把你轰出来就不错了 。”站在李希身后的女生不屑的看着虞秋池,她眼中十分瞧不起虞秋池。 “再说这么点小事就去找班主任,你以为这是你家吗?遍地你妈呀,谁有时间鸟你的破事。承认自己很菜这也不难吧。”另一个女生接着说道。 “哎!妈的,白桃花,关你屁事呀,你跑出来狗叫什么,你是不是欠抽,小心我回去告诉你爸你在学校助纣为虐。”顾念兮又跳到了刚才说话那个女生面前,指着她又是一顿输出。 “你特么的再这么叫我试试,我叫白陶瑞,你再叫我小号,我回去把你打成肉泥,你还有脸说我,你还不是帮着那个虞秋池说话,她这次让我们班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说她不得了。”白陶瑞也学着顾念兮的神态吼了回去。 “刚才我听说没跳好的班级有三次机会,你们要是嫌弃我跳的烂,大可以自己上。”虞秋池不冷不淡的岔开了话题。 “什么?哪来的三次机会,每次运动会不都是一锤定音吗?这两次机会是哪来的?”众人疑惑间,班主任李杜已经走进来了。 他满脸的春风得意,朝着李希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希啊,你身体确定可以了吗?比赛嘛每年都有,没有必要为了争这口气这么拼命的。”她拍着李希的肩膀莫名其妙的宽慰,搞的众人一头雾水。 李希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哦,老师,我身体已经好了,谢谢您关心。”她实在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噢,这样啊,既然你这么坚持,老师就给你开着个先例,你现在赶紧准备准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一说完,就打算走。 “什么?什么比赛?不是已经比完了吗?”李希出声问道。因为激动,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李杜转过头来看着她,对她的反应有点不满。“比赛是结束了,但是不是你说虞秋池让我们班丢了人,所以让宋辞来求我给你一次机会的吗?所以我找了体育队的老师,向他讨要了这个特权。”李杜挺着大大的啤酒肚,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了一遍。 众人这才了然。 这下该李希僵在原地了,她看着站在李杜身后的宋辞,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她现在就算是当面否定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所以李希啊,你到底去不去呀,你不去干嘛哭天喊地的拿班级荣誉感说事,现在给你这次给班级挣光的机会,你又在这犹豫什么?”顾念兮站在后面推波助澜,谁懂呀,刚才李杜话一出口,激动的她差点笑出声来。 她转头看着宋辞,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干的真是太棒了。哈哈哈哈。 “可是老师,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所以我恐怕……”李希偷偷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顾念兮一眼,朝着李杜可怜兮兮的说着。 “什么?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旁边坐着的李明哲夸张的拿手掏了掏他的耳朵。“李大小姐,刚才你骂人家没用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呢,现在咋就身体不舒服了。老师!你千万别听她瞎说,我刚在这刷题就是她在这大喊大叫的,搞的我连卷子都没做完,我看我们李大小姐就是欠锻炼,正好现在有机会让她出去跳个跳绳,看她以后可不可以话少一点。”李明哲坐在一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拆了李希搭好的台子。 十七班有两个活宝,一个是顾念兮,另一个就是李明哲。前者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就像是被生错了性别。 而后者平时沉默寡言,热爱学习,男生喜欢的东西他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从不与人过多的交流,直到有一次,一个女生弄坏了他的橡皮擦,他和人家从上课争执到下课,气得那个女生哭的不行,他还坚持他想让那个女生赔一个的言论。最后以那个女生赔了橡皮擦结束。 所以说在十七班男生不敢惹顾念兮,女生则把李明哲当洪水猛兽。因为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心里也没有让着女生的想法 。 第15章 现世报啊 李希见实在推脱不了,才十分不愿的答应去参赛。 “既然大家都这么信任我,我会努力跳,不让大家失望的。” “玛德,她咋这么多戏,走之前还要演一场。”顾念兮不耐的翻着白眼。 “呼,终于清净了”教室里又只剩下了虞秋池和宋辞两个人,其他人都出去看李希比赛了。 “那个,谢谢你啊。”虞秋池想了想,虽然她并不需要帮助,但人家终归是帮了她。 “你指哪方面?”宋辞盯着她的脸,虽然还是在笑,但是眼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什么哪方面?就是谢谢你帮我找老师。” “不是帮你。” “什么?” “那是为啥?” “她太吵了。” 虞秋池:…… 合着这少爷是嫌李希吵到人家睡觉了呀。虞秋池有些尴尬的“哦”了声,就没了下文。 虽然在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的时候有一点轻松,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些失落。 “但是,那个药是给你买的。”虞秋池正在发呆,宋辞突然抬起了头。那双狐狸眼亮晶晶的。 虞秋池突然想起来方才他说自己被抽了三十二下,她趁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被抽了多少下?这我自己都不知道。” 宋辞坐直了身体,像个神棍一样捏起右手,在虞秋池的面前晃了晃,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揉搓间骨节分明,阳光透过,煞是好看。揉搓了会,他开了口“算出来的。” 虞秋池:……无语。 “所以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擦药啊?”在虞秋池不在意间,宋辞突然朝她靠近,差点撞到了虞秋池的鼻子。 “我……我我……一会就擦。”虞秋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有些语无伦次。 还有,她叫什么?姐姐?好吧,确实也没错,虞秋池转来这个学校之前确实是个学渣,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她绝不会留级苦学来到这个地方。想到这些,她的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所以,姐姐,你还不擦药,不会真的打算让我代劳吧?”宋辞又开了口,虞秋池觉得他说了很多,但自己只听到了这一句。 “不用,我自己来,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想当姐姐。”虞秋池说完,正打算拿起碘伏去卫生间消毒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衣服的。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现在想不了这么多,本以为她那样不领情会让宋辞生气,但他只是拉着她的校服边边,扯着大笑脸,十分开心的说了声“好的,秋词。”他说的字正腔圆,尤其是她的名字,被他咬的极重。 虞秋池有种错觉,她突然觉得宋辞的目光有点眼熟,但又实在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熟悉。 她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称呼,从他手中抽开那片衣角,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她看着水房镜子里的自己,那莫名其妙红了的脸颊,捧了把水洗了脸,然后消了毒以后贴了个创可贴,等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宋辞已经又趴着睡着了。 她看了眼手中的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太阳已经西斜,落日余晖洒满了整个教学楼,照在脸上暖暖的,宋辞皱着眉头,好像被太阳光刺的有些难受,虞秋池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边的窗帘 ,阻止了这扇窗户中阳光的摄入。 楼下广播里传来宣布运动会结束的声音,没过多久,安静的教学楼里一片叽叽喳喳的学生上楼声。 “哈哈哈,秋池,我给你说,你没去真的太亏了”首先跳进来的是顾念兮,她夸张的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的“你知不知道李希下去比赛跳跳绳跳了几个吗?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她还没说完,又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过看着她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不需要问,就知道李希也没跳好。 “所以她跳的怎么样?”虞秋池还是配合的问了问。 “你猜一下。”顾念兮还卖了个关子。 “200?”她盲猜 “哈哈哈,笑死我了,她要真跳两百个就好了。” “她跳了25个!”顾念兮伸出手比了一个嘲讽的大拇指。 “两次?”虞秋池不确定的问。 “哎,秋池,你这脑瓜子在想什么,她要是两次跳了25个她还活什么劲呀。” 说完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突然想起来虞秋池好像一次跳了七个哦不对,是五个,她觉得这样说可能扎到虞秋池的心了。就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给你说她是咋跳的啊。”她边说还边模仿了起来。 原来她们她们簇拥着李希下去,等到快要上场的时候她们全班同学都站在旁边给李希加油,连班主任也在,她们喊着响亮的口号,让李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结果比赛一开始李希就被跳绳绊的摔了个狗吃屎,她也算是顾全大局,眼泪汪汪的爬了起来边哭边跳,一分钟结束以后只跳了25个。 这次机会就这么用完了,大家也算是有良心,她一下场大家就簇拥了过去又是送水又是验伤的,她后面的那些虾兵蟹将一个个跑过去嘘寒问暖,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责怪着虞秋池。 “都怪虞秋池那个瘟神,平时跳的时候就好好的,这次为了给她填坑,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不说,还晦气的摔了一跤。”她旁边的一个女生埋怨着。李希也不反驳,只哭哭啼啼的叫唤。 本来顾念兮见她摔了一跤还有点可怜,但现在她只觉得活该,“自己技术不行平地摔跤还怪到别人头上,你们可真会当舔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还开始相信诅咒论了?”顾念兮抱着手臂俯视着她们。 “顾念兮你个墙头草闭嘴!”刚刚埋怨虞秋池的女生站了起来,奈何她个子不高,尽管看着颐指气使的,但身高上就输了一大截,顾念兮拿出手掌往她头顶比了比,转头就走,讽刺意味浓厚,气得后面的人面目扭曲,却无可奈何 。 毫无疑问,第二次的时候李希还是没有跳好,不过是一个很对称的成绩,加起来也有五十个了,比虞秋池强多了。 李杜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比赛结束之后,他走过去和一个体育老师交流了一会,看的出来他笑的很勉强,然后又走到李希面前说了些安慰的话,转身留下了他孤独的背影。 说完顾念兮笑的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哈哈哈,李秃头笑死我了,他这次算是把人丢完了,果然人还是得相信玄学啊,让他天天针对我,这下好了吧,被自己学生坑了。哈哈哈,太搞笑了。” 李老师有话说 :……我咋教出这么个玩意(疑惑脸) 第16章 宋师傅私房菜,好吃还不贵 运动会的事情让高二十七班在学校名声大噪。虞秋池这个当事人倒是没觉得有啥,让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反而是李希。她在比赛时的表现让很多人有目共睹。 她这几天从别的班门口走过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诶,你快来看,就是她。”站在楼道里的女生捣了捣旁边朋友的胳膊。小声道。 “谁啊?” “就是那个十七班的李希呀,她比赛时身体不舒服,就让班主任找人替她,也不知道她们班主任咋想的,找的那个人上去以后只跳了五个 。然后李希就觉得人家丢脸,还找人麻烦来着。你前面不是好奇她长啥样吗?就刚走过去的那个高马尾。 ”她向她迷糊的朋友解释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她长的还挺好看的。”她由衷地赞美。 “好看有啥用,人不行。”另一个女生酸溜溜的说着。 “她自己身体不舒服临时找人帮忙,人家肯上就不错了,她还嫌别人给她丢脸了,结果自己又申请重来,还不是把脸拿出来反复丢嘛。” “听说了没有,现在大家都叫她“天平小姐”。” “这是什么称呼?” “她跳的对称啊,第一次二十五个,第二次二十五个,哈哈哈哈。”又有人冒出来解释。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李希听着后面传来的笑声,脸红的像是煮熟的鸭子,她快步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耻辱的地方,回到班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手中抱着的作业囫囵撒了一地,她气得张嘴就骂“你特么瞎呀,看不到前面有人吗!眉毛底下挂两蛋,只会出气不会看啊。”她声音很大,吼的班里同学都朝着这面看了过来。 被她骂的女生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长的高高壮壮的,她本来被李希突然冲出来就吓了一跳,现在看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叫起来,也不甘示弱的喊了回去。“拜托,天平小姐,是你自己没长眼睛似的往前乱走,你咋还颠倒黑白呢,你这嘴是刚出去卸了大粪呢,这么臭。”她阴阳怪气的说完,还往后退了几步,好像李希真的臭到她了的感觉。 班里其他同学看她骂人骂的还挺有意思,都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能来梧桐市高中就学的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再不济家里也有两个厂子经营,在这的学生也都不是会逆来顺受的主,你有钱我也有钱,你有权我还是有钱,何况是这些小打小闹,还不足以和家庭扯上关系。 李希觉得自己自从参加了那个运动会以后就格外的倒霉,不光成为了整个学校的笑柄,现在连潘文慧这个丑八怪也能欺负她了 。这都怪虞秋池那个贱人。 她看骂不过潘文慧,就又把这笔账记到了虞秋池的头上。 她气呼呼的捡起来地上的作业本,这期间也有几个女生帮她捡,但却都识趣的没有和她一起大吵大闹。 看到虞秋池的作业本,她状似无意的狠狠踩了一脚,看着作业本上那个大脚印,她才觉得顺了点气。 …… 这平平无奇的一天在李希的愤怒中结束了。 下学以后,虞秋池径直回了家,她穿过一片梧桐树,来到了三号车公交站,她在公交车对面看到了同样在等车的宋辞,但是宋辞没有看见她。 她看到宋辞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宋辞的脸色不太好 。 正看着,宋辞一抬眼突然看到了她,他脸上阴霾瞬间散去,挥手冲她打招呼。虞秋池正要回应,这时三号公交车已经停在她面前了,顺便挡住了她的视线,连带着对面的宋辞也被挡住了。 车门一开,虞秋池就走了上去,她投了个硬币以后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向对面,宋辞也看到了她,他再次挥手,虞秋池也挥手回应。不过他是问好,而她是告别。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钟了,虞秋池疲惫的放下书包,躺在了沙发上,她忽视了饥肠辘辘的肚子,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吵醒她的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她警惕的坐了起来,拿起手边的小刀,朝门口走去。 通过猫眼,她看到一个全身黑色运动装的少年,拿着一堆东西,正手忙脚乱的拿钥匙开门,边开还边不满的嘟囔“这啥玩意,拿错钥匙了?不应该啊。咋打不开了这门。”他语气突然吃力的变重。 “哎呦我去!”眼看门就快打开了,他用力的往里一推,门却突然开了,他虚晃一枪,差点摔了出去。 “你在家?在家为啥不开门?”他放下了大包小包,质问着虞秋池。 “睡着了,没听见。”虞秋池淡淡的回应。 “你是猪啊,我敲那么大声门,你都没听见。”少年贱贱的声音有些欠揍。 “宋则灵,你是皮痒了,来找打的吧”虞秋池佯装狠厉的瞪了他一眼。 宋则灵笑嘻嘻的翻起了他带来的东西,他边翻边埋怨,“我还不是怕你把自己饿死了,来看看你要不要带点供品啥的,别饿死成了鬼,反而连点饭香都闻不到,还真成饿死鬼了。”他说话一向恶毒,虞秋池都习惯了。 “看什么看,快洗手过来吃饭啊。” 等虞秋池到了桌子上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满的美味,什么糖醋里脊,宫保鸡丁,干煸豆角,酸辣土豆丝,酸汤肥牛……等等应有尽有,他还贴心的进了厨房端出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草莓蓝莓芒果,都是虞秋池喜欢的。 虞秋池被忽略的肚子又抗议了起来,这次还叫出了声,惹的宋则灵又是一顿嘲笑。 “这次这家店味道不错,在哪点的,我下次也点他家的。”虞秋池边说边问道。说完,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糖醋里脊。 宋则灵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指着桌子上所剩不多的饭菜道“宋师傅私房菜,好吃还不贵,别家都吃不到的美味,如果想吃,v我50,享受上门服务。”他有些臭屁的说完,拿起一颗草莓往嘴里扔。 没接住,打到他鼻子上了,很巧妙的给他点了一颗红豆。 看的虞秋池有些忍俊不禁。 第17章 视频信息疑雾重重 等饭吃完,已经九点半了,虞秋池打扫完卫生,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宋则灵下了逐客令。 “你该走了,我要休息了。” “说你是猪你还真是啊,吃了就睡。”宋则灵手里拿着平板,里面游戏正打的激烈,他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连眼皮都没抬,嘴里数落着虞秋池。 “还有,我为啥不能在你这睡?我一个妙龄小男生,一个人走夜路你也放心。” “我比较担心盯上你的那个人。”虞秋池淡淡道。 “卧槽!对面傻逼干啥呢!?你特么会不会打?!”宋则灵一声怒吼。手上动作加快,再没搭理虞秋池。 虞秋池转身回了房间,拿起英语单词就开始背。客厅里不停传来游戏的提示音和宋则灵的怒吼。 …… 一个小时以后,卧室门被敲响,宋则灵靠着门框,可怜兮兮的耍赖,“姐,我今天就在你这住了呗,太晚了我不想回去。”他指了指外面,示意虞秋池看一下天色。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啥?!” “我家没有屋子给你住。” “那我住沙发不就行了嘛。”他退而求其次。 “不行,沙发不能睡人,这是规矩。”一句话反驳了回去。 “你哪那么多规矩,来你告诉我,你家还有啥规矩?”他气恼的破罐子破摔。 “你确定要听?”虞秋池威胁的问道。 “听啊,这有啥的”宋则灵看着她那奸笑,嘴硬的抬了抬头。 “好啊,没问题。”虞秋池说完,进屋拿了手机出来。 “你要干什么?”宋则灵惊恐的看着她,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嘴。 “给宋叔叔打电话呀,我让他来接你回家。”虞秋池拿着电话,若无其事的回答。 “虞秋池,你这个毒妇,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记住你了,你等着!”他边说边往外走,提起鞋子就往外冲,像是后面有狼在追。急的差点绊倒。 “不是你说要听我的规矩吗?面对赖着不走的客人让他们的家长来接回去就是我的第一条规矩啊。”虞秋池天真的眨眨眼,盯着宋则灵的背影喊道。 …… 如果问宋则灵最害怕啥,那肯定就是他老子了,每次他在外面犯了事,只要被他老子发现,那是少不了一顿毒打,但他从小到大实在是太皮了,挨的打不计其数,甚至连抗揍能力都增强了不少,渐渐的也就不害怕挨打了。 他爸敏锐的抓住了他这一特质,便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禁闭室,只要一犯事,挨打之外还会被关一个月的禁闭,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在这一个月的禁闭室里,不光是伙食质量下降,由原先的山珍海味变成了清汤寡水,连澡都不能洗,衣服也不能换,他第一次因为偷吃了邻居家的罗马葡萄,被邻居奶奶告到了他爸面前,也不能怪人家小气,那种葡萄价格昂贵不说,还极为难栽培。人家老人家在多次失败以后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五株,留着给孙女放到嫁妆里面,结果就被宋则灵嚯嚯了,更可恶的是,他自己吃也就算了,他还分给了周围的猫猫狗狗,等老太太发现时,那葡萄架上已经徒留几片树叶了。她一状告到了宋怀先面前。 宋则灵被抓回来时,嘴里还塞着好几颗葡萄,塞的整个腮帮子鼓鼓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可想而知,他那次被打的很惨,到最后连隔壁被偷葡萄的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出口劝了他爸几句,说什么孩子还小,犯错是正常的,家长要好好教育,不能一味打骂。他爸这才停了手 。 但是宋则灵这个人,从小叛逆,反正觉得他爸又不可能打死他,又听到老太太替他求情,心里十分不爽,他不满的开口嘟囔“要不是你告状我爸能打我吗?现在装什么好人。”他这话一出,气得老太太差点没晕过去,指着他的脑袋手指不停的颤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走了。他妈连忙追了上去不停的赔罪。 那是他第一次被关禁闭,现在想起还是止不住的嫌恶,从那以后,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了他老子这英明神武的决策,纷纷嘲笑他,他一生气,他们就威胁他找他老子告状,在那以后,宋则灵是真的老实了不少 。 他从禁闭室被放了出来以后,乖乖的跟着父母去向邻居奶奶道歉,最终以他爸赔偿一幅名画结束了这件事情 。 …… 虞秋池注视着楼下宋则灵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转弯处,她拉上窗帘,回到房子里,打开电脑继续观看宋则灵发给她的视频。 一共有十二个视频,到现在为止,虞秋池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这几个视频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记录了每天学生的校园记录,这几天虞秋池每天都在循环播放着视频中的画面。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每当到一个节点的时候,画面就会一闪而过,就像演员拍好的电影由于某些原因被剪辑掉了一样,有时候观众会反映一些剧情不连贯的问题,现在在她手里的视频就是这样。 虞秋池以前在校园广播室当过广播员,她办公的地方是一个颇大的房间,在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监控显示屏,每个学生的活动都被收集,她闲的无聊的时候会盯着那个屏幕看着每个学生的活动。按理说除了上厕所和睡觉的地方没有监控,梧桐高中几乎全部都会被监视。 大到打架闹事,小到吵架拌嘴,只要想查,几乎都会被查到。而现在她拿的这个视频有很多地方根本连接不上。 虞秋池扔下鼠标,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脑中思绪万千。 “看来还是得先从人下手,光靠这种视频确实容易被人做手脚。”她在脑海里搜索着与此可能有关的人。 她拿回鼠标,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学生的调查表,这个学生正是余睿。 第18章 寻找目标 这是虞秋池第一次站在bluenight酒吧面前,这间酒吧果然名不虚传,高大的建筑,浑然天成的雕琢工艺,使它与周边的环境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随着夜晚来临,整个城市华灯初上,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她散开了扎着低马尾的头发,对着门口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踩着并不合脚的高跟鞋走了进去。 一进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纸醉金迷,反而颇有情调,只见门口服务员穿着统一的服饰,满面笑容的招呼客人。往里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调酒台,客人不多,调酒台旁边的凳子上只坐着几个女生拿着酒杯优雅的聊着天。 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年,染着时尚的奶奶灰,看起来潮气十足,眼瞅着没什么客人来点酒,就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她四周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寻找的目标,就在一个卡座上坐了下来,要了一杯柠檬水。 她坐的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可以完整的看到舞台的位置,现在舞台上就有一个男人坐在高脚凳上,手抱一把吉他,嘴里悠悠的唱着成都。他紧闭双眼,摇头晃脑的边弹边唱,看起来甚是陶醉。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就算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 一曲作罢,男人起身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退了场。 接下来,周围温和的光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光线,照的虞秋池反射性的拿手挡了挡。 “怎么样,余哥,今天还不错吧。”邻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虞秋池转身看了一眼,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她阴差阳错挑选的位置居然在余睿的旁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行吧,每天不都是这样吗,没什么特别的 。”回答的人是余睿。 “听听,听听这哥现在说的这话,”旁边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无语的指着余睿吐槽。“你每次和你老子干完仗跑出来不是哥几个收留的你,你他娘的合着还习惯了。”对面的几个人也都笑着附和“是呀余哥,这次又是为了啥呀,我看你最近也挺乖的呀,没闹出啥人命呀 。”他笑着打趣,却没看到旁边余睿黑下来的脸,更没注意到另一个位置上虞秋池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行了,妈的,今天这个酒还喝不喝了,再说些有的没的,老子把你们全举报掉,让你们这群未成年来酗酒,回了家你们也落不了啥好。”他声音带着些不耐烦,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呦喂,可把你牛坏了,你为啥和我们这些未成年玩你心里没点数啊?”黑衣少年继续作死的朝他挤眉弄眼。 “范思成,你特么有完没完!不喝了,扫兴!”他说着拿起身后沙发上的衣服就要走。 “哎哎哎哎哎,咋还当真了呢,好了,都少说几句。”几个男生拦住了余睿,朝着范思成也说了几句。 范思成翻了个白眼,拿起桌子上的烟叼了一根,随手给余睿也递了一根,余睿却没接。 “切,大小姐脾气,爱吃不吃。”他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虞秋池听完了他们的全程对话,眼看范思成走了出去,连忙起身跟上,她决定了,先从他入手。 此时整个酒吧已经不复之前的清静,到处充满震耳的音乐,其间还充斥着放肆的吼叫。 现在唯一安静的地方恐怕就是卫生间了。虞秋池跟着范思成一路走到了卫生间,看着他在门口墙上的烟灰缸里捻灭了抽完的烟,然后转身进了厕所。 过了一会,传来冲水的声音。 虞秋池连忙走了过去,装作刚刚从对面的女生厕所出来的样子。 低着头注意着范思成走路时脚尖的方向,没错,就是现在,就在那双质量高档的皮鞋快要转弯时,虞秋池瞅准时机,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我操,这他妈谁呀,走路不长眼睛啊!”范思成一个不注意就被一头撞的倒退了好几步。 “你特么铁头啊,撞的这么疼!”他揉着自己被撞到的下巴,怒喝着像他一样低着头边揉着自己脑袋的虞秋池。 虞秋池弓着腰,长发遮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等她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又瞬间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她一脸歉疚的询问着被撞到的范思成。 对方却没有回应,虞秋池这才对上了他的视线。只见他眼神呆呆的,直看着虞秋池,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哦哦,那个……你没事吧,我说你的头,那个不疼吧,我的下巴挺硬的……”范思成看着虞秋池的眼神,说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 “哦,我没事的,本来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你没事吧?”虞秋池又问了一遍。 “没事,一点也不疼的。”他回答时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哦哦,那就行。实在不好意思啊”虞秋池笑了笑,又向他道歉。 她笑起来露出几颗牙齿,涂着并不艳丽的口红,脸上画了浅浅的妆,身材纤长,穿着一件白色掐腰连衣裙,举手投足间活力四射,明媚的不得了,披散的长发及腰,头上只简单的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色荼蘼花发饰,看起来十分清纯。 虞秋池并没有忽略范思成眼中的痴迷,她眼中闪过冷笑。“要不我请你喝水吧,就当为我方才的莽撞道歉了?”她笑着看着范思成,发出了邀请。 范思成正愁没有理由约她,这下可好了,人家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哪有不接的道理,他连连道好,激动的不停搓着手心,朝着虞秋池傻笑。 心里激动的哀嚎“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不过,我请你喝吧,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他稍稍压下快要从嗓子里跳出的心脏,故作镇定的向虞秋池展现他的绅士风度。 这个时候虞秋池没有再推脱,给了他满足虚荣心的机会 ,有人请客,虞秋池觉得还省了一笔呢,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第19章 平安无虞的虞 两人一边交流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等范思成知道虞秋池就坐在自己邻座的沙发上时,直呼有缘,邀请她来一起喝酒。 虞秋池没有推脱,拿起自己的手机包包就坐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余睿这个人。酒吧灯光昏暗,虞秋池坐过去的时候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余睿,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但余睿只是懒懒的抬了抬头,眼神瞥了他一眼,就又端起手边的酒灌进了嘴里 。 这期间,范思成被旁边的朋友不停的打趣着,大概意思就是上个厕所都能搭讪一个美女什么的,范思成则佯装笑骂着他们,但是看的出来,他被打趣的还很开心。 明明都身处一个空间,范思成那边一片欢声笑语,而余睿这边就显得要寡淡一点了。 虞秋池正在思考该怎么向余睿搭话,范思成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她“小姐姐,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虞秋池笑了一下,说道“我叫虞秋池。” “哦哦,真好听。”范思成捧场道。 然后他又向虞秋池一一介绍了他的朋友,虞秋池一一点头问好,轮到余睿的时候,范思成有些不悦的简单说了下他的名字就没了下文,笑容里还带着一丝不屑。 “你叫虞秋池?哪个虞?”坐在角落里不停灌着自己酒的余睿突然出了声,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个刚认识的虞秋池。 “平安无虞的虞。”虞秋池回答的很干脆。 她来到这的目的本来就是余睿,所以方才她并没有错过余睿听到她名字时那一瞬间的僵硬。 “平安无虞吗?”他心不在焉的喃喃道。 “不然呢,可不是所有的虞姓都是你那个多余的余。”这边范思成又讽刺的开了口,说出口的话着实有些不好听。 余睿倒也反常的没有生气,他抬头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重重的放下了酒杯,玻璃杯子碰到玻璃茶几的声音很清脆,但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却还是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或许说只有虞秋池注意到了。 他放下酒杯,长呼出一口气,冷笑的看着范思成“是啊,范思成,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只有这句还算中听,我确实是挺多余的,不过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多余。”他抬起手指,从范思成开始手指一个个的点了过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话“我只是觉得对这个世界来说,少了一个平安无虞,就应该少一个多余的余睿罢了。”他声音突然压低,自言自语道。说完整个身体突然往后仰,醉死在了沙发上。 他最后的话,别人可能没有听清,但却一字一句一滴不漏的进入了虞秋池的耳朵,她紧紧握住放在膝盖上的包包,不敢放手,她怕自己忍不住拿出什么东西与他同归于尽。 “这傻逼,还真把自己当成千杯不醉的酒鬼了,德行。”范思成看着醉成一摊烂泥的余睿,嗤笑着说。 他拿起手边的黑色外套,随意往余睿头上一扔,又开始招呼虞秋池过去玩游戏。虞秋池笑着应了声,人却没有动。 她双手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包,看向周围沉迷的人群,没有人注意这边,她手缓缓伸向包里,握住了包里的利器,她转头看了看睡在沙发上的余睿,手中东西捏的更紧,她浑身颤抖。余睿整张脸被黑色外套盖的严严实实的,只有胸膛上起伏的呼吸声昭示着他是多么的健康。平安。虞秋池在想,自己这一刀下去,能不能精准的刺破他的心脏,肯定是不行的,东西太短。如果是大动脉呢?她想着,眼睛转移到了余睿被盖住的整个上半身 。 她右手放开握着的包,手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余睿脸上的衣服伸了过去。 她动作很慢,就在马上要成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耳边淌过一股热流。 “啊!没什么。”虞秋池吓得一个激灵,伸出去的手迅速抽了回来,她左手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小刀推进了包里的最深处。 不知什么时候范思成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刚才他说话时凑的很近,虞秋池现在很紧张,刚才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露馅,她额上甚至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秋池,嗝!你刚在干什么?嗝!”他说一句打一个嗝,虞秋池转头看他,他双颊泛红,额头也密布着薄汗,醉眼朦胧的看着虞秋池,看他这样,虞秋池松了口气。 她试探的问道“你不是看见了吗?你觉得我在干什么?”问完,她紧紧盯着范思成,生怕错过任何刻意的表情。 “哼,我想……嗝!你是不是想……嗝!给他把衣服……嗝!拿开……嗝”虞秋池呼吸停滞,她眼里闪过狠厉,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她…… “你是不是……嗝!怕把他…嗝!闷死呀……嗝!才想把衣服拿开……嗝!让他透气……嗝!”范思成终于说完了,也真是难为他了,醉成这样,还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这种有事说完的美好习惯救了他一命,还不知该怎么想呢。 “秋池,你咋对他这么好……嗝,我发现你一晚上都在看他……嗝,他有啥好看的……嗝。”他不满的嘟囔。打起嗝来倒是越来越有规律了。 “你不许给他拿掉衣服,我就是要闷死他,让他嘴臭爱装逼!”他气呼呼的看着依然睡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静的余睿。这次倒是没有再打嗝了。 “嗝!嗝!嗝!”说完接连又打了三个。 虞秋池:……“这个还可以攒吗?” 经过刚才的事情,虞秋池整个人又冷静了下来,余睿只能说是个小喽喽,他可能就只是一个切入口,她有直觉,这背后绝对还有一个更该死的人没有露出水面。她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犹如入定。范思成已经在另一边睡了过去,虞秋池看着手上的腕表,已经十点半了,但bluenight里的人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虞秋池朝旁边没有喝醉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打算离开。 这时睡着的范思成突然坐了起来拉着虞秋池的胳膊非要加微信,他的朋友都尴尬的笑笑,去拉他的手,奈何拽的太紧,没拉开。 …… 虞秋池走出酒吧,外面凉风习习,她打开手机看着新发来的朋友验证消息。点了同意,身影消失了一个拐弯处。 第20章 睡觉二人组 “卧槽秋池快快快,英语作业给我抄一下。”一大早就看到顾念兮拿着根油条冲了进来,直奔虞秋池桌前。虞秋池从书包里翻出英语卷子递给了她。 她把手中的油条一股脑的都塞进了嘴里,拿着卷子跑到座位上就开始奋笔疾书。 离上早自习还有十五分钟,墙上的钟表缓慢的转动,班里同学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虞秋池揉着发胀的眼睛,昨天从bluenight酒吧回家以后已经很晚了,她回去以后又翻了会视频,到了凌晨三点,彻底没了睡意,此刻浑身无力。眼睛酸胀的睁不开。 “秋池,你干啥呢?”是宋辞的声音。 虞秋池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今天规矩的穿着校服,也没有戴帽子,额头前的头发又短了不少。修剪的还是很干净利索。“咋啦,你也没睡好吗昨天?”看虞秋池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问道。 “你见过谁家高中生能睡饱的?”虞秋池拿出了英语课本,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哈哈,好像也对。”宋辞听完她说的话,愉悦的附和。 过了会,李杜夹着课本走了进来。“天呐,这秃头终于干了件好事了,我还愁英语卷子写不完了呢,他就换课了。”和顾念兮一起补作业的几个人都呼出了一口气,无比庆幸又逃过了一劫。 李杜是一个自觉在诗词歌赋上颇有造诣的老师,虽然他这人平时不得人心,但大家都挺喜欢听他讲课的 。他上课从不按书本上的知识走,总是天南海北的说着。给他一个切入口,他能用一节课的时间告诉你古代文人骚客的各种风流韵事。远到唐婉陆游的感情纠葛,近到徐志摩陆小曼的爱恨情仇。学生时代大家都不喜欢那种照本宣科的老师,反而是李杜这种深扒人家私事的讲课风格更让人有兴趣。 他正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分析着李白捞月而死的传说,他还格外的喜欢讲李白和杜甫这两个诗人,讲的时候还总是不停的说着自己名字的由来“李杜”。说什么他总不算是辜负了自己的名字,结合两大着名诗人的姓取得名字时常让他觉得与有荣焉。喜欢和学生吹嘘自己,他也最喜欢解剖别人名字里的寓意,甚至人家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他还给别人乱安一个寓意。 每猜对一个,他就揉着头上那两根仅存的毛发,臭屁的笑笑。所以他那为数不多的头发每天贴在脑门上油光发亮的。 “顾念兮!你们几个把书档的那么严实干什么?”他突然大喝一声,吓得顾念兮一个激灵,赶紧把没写完的英语卷子压在了语文书下面。 等她做完这些,李杜已经风风火火的走到了她们面前“每次我讲课你就把书擂的高高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挡住的是你的前程!眼前一片漆黑,你能看到什么?” “又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干,干嘛就说我一个。”她不服的嘟囔。 “你说什么?!”他又提高了音量。 “声音大点!每次我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你给我捧哏呢?我在这和你说相声呢?” “哈哈哈……”他一说完,班里其他人不客气的发出了笑声。 “笑什么笑,没说你们是吧!”他又转头瞪了其他人一眼。 “好了,顾念兮先坐下,下课来我办公室。”说完他翻开了课本。 “今天来复习夜雨寄北这首诗,现在由第一小组的人来介绍一下作者李商隐。”经过她们一打岔,李杜也没有心思去剖析李白到底为什么死的了。课程也回到了正轨。 “宋辞和虞秋池,你们两个睡的香啊”他一出口全班统一扭头看向了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同桌二人。 只见他们两人一个胳膊撑着脑袋,一个坐的端正,头一点一点的的往下掉,晃的颇有规律。尽管老师已经出声提醒,二人却丝毫没有反应,睡的一派安然。 李杜:…… 班里同学:…… 顾念兮:勇士啊~ “都睡够了没有?”李杜走到他们身边,低下头靠近坐在最右侧的宋辞,贴着他的耳朵阴森森的“友好”的问道。 “卧槽!!!”宋辞一个激灵,大喊一声蹦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笑的停不下来。 虞秋池也彻底清醒了。她自觉的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李杜气得已经不想说啥了,他又揪了揪自己头上的头发,指着宋辞指了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哼,要不要给你们拿个被子盖上,免得着了凉?”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们问道。 “也不是不行。”宋辞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顾念兮:真乃勇士也。 “你们给我滚到外面站着去!!!” 虞秋池:“我也要吗?” 李杜:…… 教室走廊上,站着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百无聊赖的等着下课铃声的敲响。 “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宋辞转头问虞秋池。 “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宋辞嗤了一声“你能有多大。” “不多不少大你两岁绰绰有余。”虞秋池回道。 “等你大我二十岁了在摆长辈的谱吧。”宋辞笑着回应。 虞秋池没有说话,因为对面正走来了两个人,正是昨天酒吧遇见的范思成和余睿,两人手里抱着几个篮球,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范思成看见虞秋池的时候特别激动,连忙走近向她打招呼。 “真没想到小姐姐你也在梧桐高中上学呀,我们可真是太有缘了。我还以为昨天是我做了个梦呢,没想到又遇见了。”他叽叽喳喳的和虞秋池说着话。 “不过,你为啥站在这啊?” “上课睡觉被轰出来了。”虞秋池坦诚的说道。 “呃,是不是昨天回去太晚了,所以没睡好。”范思成一副我都懂的眼神。 他们的谈话宋辞全程都听见了,他上下打量着拉着虞秋池说话的范思成,眼里闪过不悦“是啊,再说你有见过谁家高中生能睡好觉的。”他猝不及待的接话,声音还突然拔高。 在他们看向他的时候一把把虞秋池从范思成对面拉了过来。 “你们两个,站在外面哪那么多话?!”在教室里听到动静的李杜探头,范思成两人闻声拔腿就跑。 第21章 我会保护你,永远。 宋辞一系列的动作搞的虞秋池一头雾水,她看着远远跑走的范思成,又看了看拽着她手腕的宋辞,挣扎了一下,但宋辞却没有松手,虞秋池使劲一甩,才堪堪甩开。“你咋回事?那是我认识的人,我咋觉得你对他敌意那么大。”虞秋池一脸疑惑,她没有忽略刚才她和范思成交流时宋辞冰冷的眼神。 “你昨天去了酒吧?”他没有回答虞秋池的话,自顾自的问道。 “是又怎样。” “你去酒吧干什么?”他语气带了点质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去哪还要告诉你吗?我那并不算熟的新同桌?”虞秋池连发三个问句,她真觉得宋辞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刚才有了可以接近余睿的机会,就被宋辞这么搅和了,她心里十分烦躁。 “我们也可以有关系。”宋辞低头看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吗?”他又问了一句。 虞秋池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黑亮的眼睛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泉水,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她。虞秋池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低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正欲转身,肩膀处突然覆上了两只大手,似是早就洞悉了她的目的,那双大手握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逃避。 虞秋池见状,不屑的笑出了声“所以你这算是表白吗?”她视线再次与他对上,见挣扎不开,也不做无用功,任由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算!”他回答的十分干脆。 “所以你表白我就必须接受?不能拒绝吗?”虞秋池接着道。 “不是。”宋辞握着她肩膀的双手一松,说出的话却有点无力。 虞秋池嗤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拒绝你的表白。”说完,转过身欲走。 “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所有东西。”宋辞看着虞秋池离开的背影突然又开了口,他说到“所有东西”的时候,加重了字音。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承诺。他看到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也只是一瞬间 。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取,何必脏了别人的手呢。” 说完,果断的转身离开。 …… 宋辞呆在原地,连下课铃都没听见,直到李希那张脸出现在了他眼前“宋辞,没事的,你别理李老师,喝水吧。”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不用了。”宋辞懒得鸟她,转身回了教室。 李希脸色青白交加,她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掐着手中的水,瓶身差点被她掐变形了,刚才虞秋池和宋辞的话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的一清二楚,宋辞竟然向虞秋池那个贱人表白。她更没想到的是虞秋池竟然拒绝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而且宋辞说什么,他竟然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虞秋池这个蠢货竟然拒绝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出手了。 她眼里闪过冷笑,拿着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是时候该给虞秋池这个贱人一个教训了,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让她知道什么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沾手。 她恶毒的想着,她好像已经忘了,宋辞从来不是一件东西,而且宋辞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算起来,她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下午,放学以后,虞秋池照例坐着三路公交车回了家,在下车以后,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她走过每天都会经过的巷口,那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小路,转弯处,蹲着几个年轻人,他们看到虞秋池的时候,靠在梧桐树上抽烟的少年吸溜了一口,然后两个手指夹着烟走了过来,边走边朝前吐了口唾沫。 虞秋池手伸向书包最后的夹层里。正要绕过他们,蹲在路边的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将她团团包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一看这些人就是冲她来的,这一带虽然离市中心不近,但治安还好,从来没有遇到过拦路打劫的事。 没有人回答她,为首拿烟的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翻动了起来,过了半晌,把手机怼到虞秋池面前,点了点头,道“就是她!” 其余人听到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还需要我们这么多人出动吗?她是不是也太大材小用了。” “就是啊,我还从来没处理过女人呢,更何况是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另一个黄毛粗声粗气的附和,说着眼睛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虞秋池。 虞秋池整个人都处于精神高度紧绷中,听他们的意思是受了人的指使,她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她”是什么人。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是受人指使,那便还好说。她试着开了口,和他们谈判起来 “我不知道是谁让你们来找我麻烦的,但是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条件是你们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她话一出口,几个人都看向了她。为首的那个人仔细打量着她,眼中闪过诧异。 要是一般的人看到这种状况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眼前的少女不但没有被吓哭,还能这么镇定的和他们谈判,确实是个人物。 不过听她方才的话,双倍的酬金?男人失笑的摇了摇头,他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就知道这少女多半是唬人的,就她这居住条件,哪有钱给他们支付酬金,还双倍? 在他神游的时候,虞秋池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的反应,虞秋池就知道谈判已经失败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 “派你们来的人想让你们把我怎么样?”她试探着。 “不死就行,其他的看我们心情。但你要是自己寻死我们也拦不住是吧哈哈。”黄毛笑嘻嘻的开了口,看着虞秋池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怀好意。 “什么?”虞秋池心中一片震惊。什么人这么狠? “小姑娘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说你好好的抢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嘛,这不人家就来打发我们收拾你了吧!”黄毛下流的盯着虞秋池的胸口,不急不缓的开口。 “好了,别废话了,动手!”那个领头的人一声令下,围着虞秋池的人纷纷朝她涌了过来,虞秋池一个利落的转身,逃过了第一个伸过来的魔爪。在转身的同时,她熟练的拉开书包,从底下夹层拿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刀。 “哎呦,这还是个行家呀 。有意思。”黄毛调侃了一声,继续朝她逼近。夜色越来越暗,虞秋池手中的小刀小巧,所以他们没有看到虞秋池手里的武器。 刚才害怕喊来人会被灭口,现在看来他们是不会放过她了,她孤注一掷的看向朝她走了过来的黄毛,就他了!她猛然向前,黄毛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冲过来,手忙脚乱中被人抓住胳膊一个旋转,“咔嚓”一声,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黄毛一声哀嚎,惊起了梧桐树上栖息的乌鸦。虞秋池左手押着他的胳膊,右手小刀抵上了他的脖子。 拉着他一步步后退。 “啊!哥,哥,大哥,你们别动!这死丫头手里有刀。”他意识到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吓得声音都变得颤抖。 “都给我围着她!不许退后!”为首的人一声怒喝。 “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宰了他!”虞秋池说着抵在黄毛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一寸。 “你敢!”为首那人眼神阴恻恻的盯着虞秋池。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们也没打算放过我,要是不信,你们过来呀,你看我敢不敢!”虞秋池拖着黄毛一直往后退,她嚣张的放话,身后却是一片冷汗,她只能强迫自己拿刀的手不抖,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绝对不能! “哼,那你就杀吧!”为首的人轻飘飘的说道。 虞秋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震惊的不止是她一个,还有在她手里的小黄毛。 “哥……大哥,你你你,你说什么?你他妈的不管我了!啊!”黄毛听到那人说的话,再也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被人放弃了。 “闭嘴,蠢货!”他看着黄毛呵斥道。“谁让你一天屁话最多,竟然蠢到被一个小丫头挟持,你还有脸叫唤!” 虞秋池摸不准这个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她现在手里就这么一个筹码,她一定要赌一把。 “哈哈,哈哈,好呀,既然如此,那我就拉着他一起死!”她狠厉的说完,刀尖迅速下移,一刀捅入黄毛左边胸口的位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黄毛晕死了过去。 “贱人,住手!”为首那人见她来真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们只是来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却从来没想过闹出人命,更何况是他们自己人的性命。 黄毛被虞秋池一刀捅的痛苦不已,口冒鲜血,浑身发软,整个人只能被虞秋池拖着走,他实在想不通看着瘦瘦小小的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黄毛刚才的喊叫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听见,虞秋池不敢拿这个来赌,也不敢把希望寄予未知的可能身上。 她现在只能拖着他们,等过会,小区的门卫叔叔发现她没回去,一定会出来找的,这是在她爸爸去世以后的嘱托,他一直做的很好,她只需要拖着他们,拖到那个叔叔来为止。 “你放了他,我们就放过你,一命换一命可好?”为首那人已经开始妥协。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虞秋池拿胳膊蹭了蹭脸,握着刀的手紧了紧。 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夜色中,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了她的身后。站在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嘴角疯狂上扬,怒喝一声“抓住她!” 虞秋池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她转头便看到一个身影朝她扑了下来,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睛,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心里恨意蔓延,但却无可奈何。 “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男人的哀嚎声,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一睁眼,看到的是宋辞温柔的目光。他扑过去扶起了她,一把把她护在身后。 被虞秋池挟持的黄毛已经逃脱了,他躲在那个男人身后,大口喘着气,捂着脖子,胆怯的看着虞秋池。 被宋辞踹倒的那个壮汉猛咳了几口血,就彻底的晕死了过去,他可能连自己是怎么飞出来的都不知道。 “你又是什么人?”为首那人打量着宋辞。问道。 “要你命的人!”宋辞语气狠厉,说完没有停留的冲了上去。对面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如破落的风筝飞了出去。 “大哥!”其他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与此同时,他们心里冒出冷汗,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这身手,从来没见过。他们扑过去扶起了被踹飞的老大,拖走了被踹晕的同伴,慌忙的逃了。 “等等!”少年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们下意识的转头求饶“大哥,我们实在不知道这妞是您的人,这次看在我们不知者无罪的份上,放过我们吧。”里面一个机灵点的人立即说道。 “我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回去告诉他,这笔账,我会和他好好算!让他做好准备!”他说这话时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却让他们感到了刺骨的冷意,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他们一走,身后的虞秋池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秋池!”宋辞一把接住了她,她靠在宋辞怀里。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浅浅的露出了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也照在他的脸上。 “你没事吧?”宋辞温柔的拿袖子擦去虞秋池脸上的血迹,细心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虞秋池没有回答,呆呆的看着他。 “看什么?嗯?”他笑了笑。 “我说过,和我在一起,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接着说道“再加一条,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永远。” 第22章 守着一个人,从温热到冰冷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虞秋池看的怔愣,她遥远的记忆突然像被按了开关。潮水般的向她涌来。 记忆中少年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与眼前的宋辞重合。 …… 自从报了散打课,虞秋池本就忙碌的学习生涯就更加苦逼了。 她每个周末下午五点都要去那个培训基地跟着专业的老师练习。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回家的时间也时早时晚。梧桐市的秋天天黑的很早,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天色就会逐渐昏暗下来,等到了七点左右月亮就已经爬上梧桐树梢了。 虞秋池每天都迈着疲惫的步伐在八点多的黑夜里回家。但是平时身后总是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今天却没有出现 。她独自坐上三路公交车,穿过那条凹凸不平的巷口小道,像往常一样对门卫叔叔打了招呼就回到了家中。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也没有人跑过来开门,她生气的从书包里翻找钥匙,却一无所获。 “妈,爸,开门呀给我!” “虞诺,快给你姐开门!”她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喊。 “都干什么去了,爸爸今天也没有来接我,妈妈和虞诺也不在家。”她疑惑的嘟囔。 说着就转身往下走打算去门卫叔叔那借个电话。 正走到一半,就看到门卫大叔着急忙慌的跑了上来,一看到她就拉着往下跑,“丫头,快走,刚才你妈妈打来电话说你爸在工地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我给你叫了车,在楼下,你快去!”他一把把虞秋池塞进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厢里,和开车的大叔交流了几句,虞秋池就被带走了。 夜风刺骨寒冷,虞秋池坐在空旷的三轮车车厢里四面漏风,她抱着书包瑟缩在一旁,三轮车亮着车灯,正以全力在奔跑着,但虞秋池还是觉得太慢了,她满面泪痕,不停的催促着前面的男人“叔叔,可不可以再快点?” “已经最快了,丫头。”男人回道 “叔叔,我爸没事吧,不会死吧?”她不确定的哽咽,泪水落得更凶了。 “不会的,你这么乖,你爸肯定还想看到你以后结婚嫁人呢,他肯定会没事的。”男人开口安慰道。 “快别哭了。回到后面坐好,马上就到了。”男人看她趴在车框边,关心的说着。但她就像没听到一样,眼神急切的看着前方。 近了,终于近了,她看到医院的标志越来越近,就在男人踩下刹车的一瞬间虞秋池也随着跳了下来。她顾不得刚才跳下时被崴伤的脚,直奔医院大楼的方向。 “哎哎,丫头,你不知道病房在哪呀!”他连忙追上虞秋池领着她就往医院楼上奔去。 寂静的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和各种药材的味道,外面瘫坐在墙根的女人双目无神,呆滞的朝她看了过来。 虞秋池没有看错,那个女人正是她的母亲范美芳。早晨她还是笑意盈盈的送她出门的优美妇人,现在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墙根的也是她,她还是穿着早上那一身衣服,棕色的高领毛衣,搭配着白色的丝绒长裤,那身衣服现在已经不能看了,到处是斑斑血迹,尤其在白色的裤子上更加的显眼,就像在红色的染缸里泡过一样。她脸色苍白,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胸前,脸颊上得体的妆容已经与眼泪一块掉落,短短半天的时间,她的母亲变化的让她感到可怕。 虞秋池踉跄的跑了过去,双腿不停的打着颤,她扑倒在母亲身边,想要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害怕的没有开口,她胆怯了,她害怕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 感受到女儿的靠近,范美芳缓缓转动了眼珠子,她盯着虞秋池的脸,低低的哭了出来“秋池,怎么办,他们要是出了事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呀?”她不停的摇着虞秋池的肩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这个时候她急需一个主心骨来和她一起承担有可能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什么两个人?不是只有爸爸受伤吗?哪来的两个人?”虞秋池只抓住了她妈口中的关键词“两个人”,难不成,还有虞诺? 她正欲问她妈详情,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了一个医生,他看着飞奔过来的母女两人,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轰的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砸在她们母女两的头上,范美芳终于接受不了打击的晕死了过去。 “妈妈,妈!”虞秋池哭的泣不成声,只能任由他们带走母亲。 “我爸他……还在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着站在门口的医生。哭的撕心裂肺。 “还在的,你赶紧进去和他告个别吧。”他拿下口罩,温柔的摸了摸虞秋池的头,挫败的脸上闪过不忍,但又无能为力。 “要坚强啊小姑娘,你还要照顾妈妈呢”他轻轻的开口。 虞秋池走了进去,在看到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时,眼泪再次决堤,她扑到病床前,看着满身血迹的父亲,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摸他,她害怕他的手会在自己的手里慢慢凉掉,她只是盯着病床上的男人,她应该说什么?“爸,你疼不疼?”浑身的伤口回答了她。 “爸爸,可不可以不要死。”良久,她哭着喊出这么一句话。 病床上的男人泪眼婆娑,看着哭倒在床边的女儿,虞志成颤抖的握住了女儿同样颤抖的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已经吃力的不停的咳起来。 “秋池……爸爸的……宝贝”他挣扎着侧过身子,费劲的说出了第一句话。 虞志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无限悲哀,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想到生死未卜的儿子,还有那个离开了他不知怎样生活的妻子,在这个世界上,让他牵挂的东西太多了。他不想死啊…… “不死,爸爸……不死,爸爸还要看着我的宝贝女儿……嫁人,结婚。” “爸爸不死,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死,一定可以活着,不死,不死,不死,不死……”他拉着虞秋池的手,不停重复着。仿佛这样说着,就真的不会死一样。 “咳咳,不死,不死,我不会死,不会……死,我还有孩子……没有长……大,我还欠……她们……一个……” 嘀———— 突然坠落的手掌,停止的心跳,她父亲瞪大的眼睛。她果然没有避免的守着一个人,从温热到冰冷。 第23章 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 “所以,秋池,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宋辞的话把她拉回现实。月亮越升越高,此刻正停留在他们头顶的方向。 “保护我?永远?如果是我要去杀人呢?”她口中喃喃,嘴角溢出冷笑。“你也愿意吗?”她脸颊朝他靠近,几乎贴了上去,呼吸的余热均匀的撒向宋辞。 “愿意!”他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 “为什么?”虞秋池尽管心中惊涛骇浪,但仍装作无所谓的问道。 “因为你杀的肯定不是好人。”他理所当然的答道。 “哼。”虞秋池好笑的哼了声,果然是小孩子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那个“不是好人”的人呢?”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土随意的问道。 “你是坏人我也愿意。”他紧盯着她,没有错过每一句话。而且,他接着道“我认为你是好人,所以所有挡你路的都是坏人,不论他们本是什么人,但是我以你为标准,你的标准之外他们就是坏人。 ”他言辞恳切。 “所以是好是坏,在于我怎么看,于我而言,即使你杀了方才那些人,我也会帮你埋尸,或许在外人看来,你心狠手辣,但我只会觉得有仇必报,有来有往罢了。他们既然敢来主动出击,那就应该想到这击不成的后果。”他说的轻巧,仿佛这只是一场交易,只不过从钱财变成性命的交易。 虞秋池心中骇然,她从未从这个角度这样想过。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靠近,虞秋池还在为他说的话而发呆,他一靠近,虞秋池没有防备的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朝后倒去,就在她觉得自己会和土地公公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腰间突然缠上了一只手,他轻轻一用力,虞秋池就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他嘴唇贴在她的耳朵旁,虞秋池能听到他的低笑声,听起来愉悦极了。 “更重要的是”他贴着她的耳朵又开了口 。“对我来说,心狠手辣的人是你,受人迫害的人也是你,我既心悦于你,便更应理解并尊重你遭人残害大难不死后的所有决定,只要你愿意,你杀人我就帮你藏尸,你犯法我就帮你坐牢,我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他手仍然放在她的腰间,说完,他伸出了另一只手,试探着搂住她的肩膀,看她没有拒绝,他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抱住虞秋池。 虞秋池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她迫切的想要撕开他“伪善”的面具,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她想要证明什么呢 ,像她这样为了复仇活着的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宋辞啊,如果你早点出现该多好呢”她在心里默默的说。 她抹掉眼角流出的晶莹,一把推开了抱着她的宋辞。 许是太过用力,又或是他抱的太过痴迷,被推的一个踉跄。 “我说过,我需要什么东西我会靠自己去争取,不必脏了别人的手。”看到她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距他于千里之外的虞秋池。宋辞眼里闪过失落,心里更是被刺痛。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他声音带了受伤。 她不喜欢宋辞吗?她问自己?也许是吧。她这种仅存的没有未来的人生里已经被名为仇恨的东西占据。没有资格去拥有别的感情了。她既给不了也承担不起。 “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看着他的眼睛,紧张的抓紧书包肩带,只一瞬,她就败下阵来。“好了,今天谢谢你,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回家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话一说完,她不作停留转身就走。 “等等”胳膊被人再次拽住“我送你。”说着拉着她的手腕直接往前走。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拐过巷口就到了。”她拒绝。 他无视。 虞秋池:这人,咋还不听人讲话呢。 …… 前方灯火通明,宋辞看着虞秋池进了门才转身离开。 “哼,骗子。”他手里拿着虞秋池伤人的那把小刀,细细端详了起来。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这时,一直藏在阴暗处的几个人都一个个蹦了出来。 白帆嘴里叼着根树枝,突然唉声叹气的道“还以为就咱少主这条件只有不想追的,没有追不到了,但他都这么卑微了,这虞小姐咋还这么冷漠呢?”他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宋辞,他看看他家少主的魅力有没有下降。 “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儒雅贵气,帅气逼人,颇有逼格呀……” “就你特么的话多!”砰的一声,头上挨了白星一记爆栗。 “诶,你小子又特么手贱”说着一记深拳掏了过去。 “靠,白帆,你特么的打错了!”白星一躲,站在后面的白宙遭了殃,成了替死鬼。他被白帆一拳掏的蹲在地上哀嚎。 “行了,声音小点,别把人引过来了。”宋辞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出声制止。 “刚才的那几个人查的咋样了,什么人派来的?”他眼里闪过杀意,闷声问道。 “哼,还说呢”白帆无语的哼了声“都怪少主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丰神俊朗,颇有……” “你特么说重点!”宋辞一脚踢过去,白帆灵活的躲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还是你的魅力作祟,你的桃花嫉妒虞小姐得到您的青睐,眼红加嫉妒,就打算找人那个……啥了虞小姐。”他说到后面有些尴尬的抹了抹鼻子。 “果然是李希那个蠢货。”宋辞眼神阴恻恻的。 “那少主,要不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白帆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留着她还有用。”宋辞看着手中的匕首,思索着。 “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难不成就轻轻放过她了。”白星摩拳擦掌的恨恨道。 “所以我打算交给你个任务。”宋辞阴笑的看着他。 “少主你说。”白星立马凑近宋辞,一副神秘的模样。 半晌他叫了出来“不行不行,少主你饶了我吧,我不打女人的。”他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我来,”白帆站了出来“别说女人了,就算是只母猪,如此行径,我高低也得来两拳。”他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作保证状。 “随你们便,我不管谁来,我明天就要见到结果。”宋辞说完,转身离开。 “还有,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他语气冰冷的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第24章 草丛惊现女尸 凌晨五点,天微微亮,寂寥的大街上只能看见稀稀拉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突然一声尖叫。 有人打着手电筒循声看去,只见在旁边树林的草丛里面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 “检查结果出来了,死者叫尹馨,十七岁,就读于梧桐市高中,今年高二。”说完,邹义忙往嘴里灌了杯水。凌晨五点二十接到报案开始,直到进行dna鉴定确认死者信息。这一系列的工作做完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 邹义瘫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一语不发的陈伟。 “老师,现在通知尹馨的家人吧。” “行,一会你就过去,然后和家属协商看他们是否同意尸检。” “好。”说完,邹义转身离开。 邹义带着同伴周杰到了尹馨家,这附近是新建不到五年的别墅区,地段优越,环境清幽,可以看出尹馨家庭条件不错。 他们按响别墅外的门铃,等了半晌却没人来开门,邹义又接连按了两下,在第三次按下门铃,等了约莫一分钟以后,里面才匆忙的跑出了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 邹义拿出警官证大致说明了下情况 “什么?!”那美妇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邹义低了低头,有些同情的看着她,他知道这样很残忍,但却除了据实以告找不到别的办法。他正要开口宽慰几句,那个妇人就先开了口“警官,你的意思是那个死……我女儿死了?”她说到那个死字突然匆忙的换了个词。邹义觉得奇怪,平常父母在听到这种噩耗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伤心欲绝到什么地步了,这个女人在听到女儿死讯时一滴眼泪都没有,反而在一遍遍的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亡 。 他保留这份疑惑,看这妇人的眼光也带了点警惕,“你好,不知道尹馨同学的父亲在不在,如果要去认领尸体,最好是您夫妻二人同去,刚好也可以商量一下是否同意做个尸检报告,得出死者真正的死因。” “什么尸检报告?”女人听完,直接问道。 邹义更觉得疑惑了。这真的是尹馨的母亲吗? “哦,是这样的,尹馨被发现的时候,浑身赤裸,身上还有大大小小被殴打的伤痕,我们怀疑她在死前可能遭遇性侵,所以如果想找到凶手,最好做个尸检报告。” “哦,他爸出差了,恐怕现在赶不回来,我和你们去就行,我们不做尸检报告。”女人轻飘飘的说完。 邹义和周杰二人对视一眼,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 “我冒昧的问一下,您真的是尹馨的母亲吗?”如果是,怎么会有母亲在听到女儿死讯时做出如此事不关己的样子。尤其是听到女儿非自然死亡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放弃尸检这种话。 如果不是,邹义打量着这栋贵气十足的小洋楼,院子里假山屹立,流水潺潺,那尹馨在这个家里又是怎么去生活的。 “你什么意思?”女人一听,不悦的看着邹义。 “你不用管我什么意思,你现在也不用和我们去认领尹馨的尸体了,我们等她爸回来再说这件事情。”邹义好不容易压下想要把对面女人狠抽一顿的冲动,对她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哎,你个小畜生,你哪个单位的?信不信老娘投诉你,我就是尹馨的妈,我说不做就不做!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她爸一天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挽着袖子,做出一副打架的架势,不停的朝邹义靠近。 “你他妈说的什么话!”邹义一把甩开拉着他的周杰,举起手就打算朝女人劈下去。亲生女儿遭人残害,死因不明,在这个女人眼里竟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邹义!”周杰怒喝一声,朝他扑了过去,使出全力,才堪堪拉住了他。“你特么又抽什么风,你是不打算要自己身上的这身皮了是吧?要我提醒你身上有多少处分吗?”周杰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 “好,警察打人了,我要投诉你,我要请律师,把你告到自己坐穿牢底!”被邹义吓得扑在地上的女人听到了他们方才的对话,恶狠狠的威胁着。 “你特么的随便!”邹义说完,朝她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哪来的小杂种,老娘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告到你坐穿牢底……”身后妇人辱骂声不停。 “砰”的一声,邹义一拳捶在了门口的梧桐树上,瞬间血流不止。周杰无奈的扶额,“祖宗诶,你到底在做什么呀,你还当自己是刚进社会的愣头青吗?”周杰从车里拿出消毒水,边帮他包扎边劝导“你从事这行也快两年了,什么案子没有见过,今天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周哥,世上真有这样的父母吗?女儿人都没了,一个忙着出差,一个冷漠至此。”邹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呀,就是过的太顺利了,你从小家庭幸福美满,你就觉得全世界的家庭都是一样的。可你不知道的是,多的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尹馨只是其中一个罢了。有的人她有成为父母的权利,却没有作为他人父母的资格。”周杰说完也包扎好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需要历练的还多着呢。” …… 在下午上课之前,虞秋池就看到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进了李杜的办公室。 第一节课下课以后,李杜面色凝重的走进班里,叫走了几个同学,其中就有李希。 就这样,一个下午快要结束时,李希才脸色发白的从班主任办公室走了出来。李杜紧随其后。 看的出来,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他站在讲台上,重重的敲了几下桌子,然后有些哀戚的开口“刚收到消息,尹馨同学于昨日遇害身亡。” “什么?哪个尹馨,我们班的?” “我们班有姓尹的吗?” …… 这也确实不怪他们,尹馨平时在班里沉默寡言的,也很少和人交好 。但她唯独很听李希的话。 这件事虞秋池是知道的,那天李希前男友送给了李希一盒定制巧克力,李希当时嫌巧克力太油腻,自己又在减肥所以就全都扔给了周围的人,当时宋辞还没有转来这个学校,所以虞秋池也收到了一条。 当时收到巧克力的人里面就有尹馨。 从那以后,在李希的身后总能看见尹馨的身影。 第25章 决定解剖 “好了!不管你们和她熟不熟,终归是缘分使然,才能与大家在一起学习,她如今遭遇不测,我们深感悲痛,现在所有同学与我低头默哀一分钟。”李杜说完,班里所有同学都听话的低下头。 “好了,可以了,近来几天可能会有公安机关的人过来做调查,到时候不论叫到你们任何人,都要好好配合,如实相告。”李杜说完,低头走了出去。 “卧槽,她不会是自杀吧?我上次还不小心碰掉了她的作业本,我还没道歉。妈的,我可真不是个人。” “卧槽,尼玛这么一说我也慌的不行,她上次没交作业,我告给数学老师了,你说她不会因为这事自杀吧?” “卧槽,再别说了,我特么也突然觉得我也不是个好东西了。” …… 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忏悔”。虞秋池听着有点好笑。如果尹馨没死,他们还会这么深刻的忏悔吗?不,不会,就算是此刻的忏悔,也不是为了尹馨,只是觉得有这么个人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们可怜之余又想起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那颗名为心的东西不可控的产生了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 他们迫切的聚在一起坦白,只是为了听到那句“其实这样做的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以此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然后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继续这样对待下一个人。无限循环。 就像李杜说的一样,这几天学校里总能见到几个警察来来去去,他们每天“提审”不同的学生,今天就轮到了虞秋池。 在三楼的心理咨询室,虞秋池一进去,就看到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盯着她,她转身关门的瞬间掩下眼中的厌恶,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那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她坐在那两个人对面,他们一个问,一个写。 “你叫什么名字?” “虞秋池。” “和死者什么关系?” “……同班同学。” “死者死前有没有给你透露什么信息。” “没有。” “仔细想想。”许是她回答的太快,邹义觉得她有些敷衍,只能提醒她一下。 “想了,没有。” “同学,我希望你认真一点,这事关重大。”看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邹义只好严厉的出声再次提醒。 “我很认真,邹警官难不成想逼我做伪证吗?”她虽然笑眯眯的,但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听她好像认识自己,邹义这才仔细端详起了她,这张脸他在什么地方见过来着,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警官写的那三个字“虞秋迟” “错了,是池水的池。” 他脱口而出,突然一个激灵,猛的看向虞秋池。是了,是她。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虞秋池,原来你在这。”他有些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错,这个地方留下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是舍不得呢。”虞秋池一语双关的看着他,依然笑着,却让旁边的人感到毛骨悚然。 “邹警官,所以您问完了吗?”她收起了笑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 邹义还在思索她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听她突然这么说,还处在懵逼状态,只连连说“哦哦,问完了,问完了。” 虞秋池听了,觉得再待下去恐怕会忍不住吐出来,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停留了一会,又突然转了回去,双手一把撑在桌子上,气喘吁吁道“我和尹馨不熟,虽然在一个班,但是与其这么浪费时间的大海捞针,还不如赶紧做出尸检结果,免得错过最佳时间。”说完,直起身子“可不是所有人,”她顿了一下,“都能像当初的我们一样相信所谓的正义。” 邹义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啪的一声关上,他才收回了视线。 “义哥,这女孩咋回事,你认识,她说起话来咋让人听不懂呢?” “我听懂了。走吧,不问了。” “啥,咋就不问了,这还多着呢。”他晃着手里的名单给邹义看。 “她说的对。”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等到正义。 “回去找老师,把尹馨的案子认定为刑事诉讼,找法医开始解剖。” “那她家人那边怎么办,她妈前面刚来局里闹过,死活不同意解剖,她还说我们要是强制解剖她女儿的尸体就找律师告我们。” “你让她告!”提起那个女人,邹义就来气,关闭了手边的录音笔就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局里。 …… 陈伟双手交叉抵在额前。他看着站在眼前的邹义。 “那就这样办吧。” 邹义回到停放尹馨尸体的地方,女孩安安静静的躺着,脸上的伤口已经发青,她已经在这躺了一天一夜了,却没有等到一个亲人来探视。 并不是必须等到家人同意才能解剖,他以为她的家人和他一样迫切的想要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但她已经等了快一天一夜了,等来的是坚决不让解剖的消息。 她的身体再也等不起了,等到尸体开始腐烂,那想要查出来可就难了。 这时负责的法医装备齐全的走了进来,见状邹义走了出去。看着那扇缓缓闭合的门,他心里难受得紧“情感我没有办法强迫,但我一定抓到凶手,让你不会白白枉死。” …… 这边,尸检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边,赵怡晴和一个男人正马不停蹄的往警察局赶。 “苍天呐,你们这些拿着国家供给胡作非为的人,算什么警察,没经过我们同意就解剖我女儿的尸体,天呐,我女儿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还要把她开膛破肚的羞辱她……”还没进门,赵怡晴就扑倒在门外大哭大叫了起来。 字字句句都在表现自己的爱女之心,控诉公安人员的冷酷无情。 邹义听的难受,真想把她拖进来暴打一顿,再关她个十天半月的就老实了。 外面两人一站一趴,皆是老泪纵横的模样,仿佛是为失去女儿以后多么伤心。 “虚伪!”邹义气得看不下去了。 这时尹馨父亲走了进来,看得出来,他商场正得意,熨烫平整的西装衬的他身姿挺拔,即使脸上一片悲戚,但也难掩他的意气风发。 他一进来就握住了陈伟的手,凄楚的道“陈局啊,我这个女儿,我是知道的,她从小就是这么个性格,也怪我,忙于赚钱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却忽视了她的教育问题,以至于让她走上了不归路。”他说出了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和无奈,抹着眼泪继续说“孩子已经没了,我们就想让她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走,所以我和我妻子不打算尸检。就希望您把我女儿还给我,让我们带她回家吧。”他说完又哭了起来。 “可是令爱被发现时浑身赤裸不说,还满身的伤口,这一看就疑点重重,您作为她的父亲,不应该查出真正的死因吗?怎么能归咎于自杀呢?”邹义控制不住的开了口。 “哎呦,这可叫我老头子怎么开口呢,你这是想让我没脸啊。”他边说边指着邹义,又作难为情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瞒着各位了”他顿了顿,哆哆嗦嗦的开了口“馨馨从小呢,我管她管的少,她妈妈又溺爱她,以至于她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分寸。”他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这就是说自己女儿男女关系混乱,所以浑身赤裸是正常现象,邹义冷笑的看着他们夫妻两人,他们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溺爱?他可不觉得赵怡晴那个反应是“溺爱”的表现,再说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他对尹馨还是有了大概的了解的。 性格腼腆,存在感极低,男性朋友少到忽略不计,怎么会是他口中行为放荡的人呢。 倒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到处散播女儿行为不检的谣言,居心何在? 如果说邹义第一天见到这样的他们,他确实会相信,但现在,他觉得这夫妻两个很有可能会是同伙。 他警惕的盯着他们,这时,陈伟开口了“尹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您也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局里也有我们的规定,现在令爱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我们也得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不是。”他三言两语就把尹航海装的可怜给驳了回去。 邹义在后面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他老师,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 “可是……”尹航海还想说什么,就被陈伟给打断了。 “再说令爱解剖的文件是上面下的,这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他一副身不由己的表情。 尹航海见状也只好作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26章 阴谋 出了警局,尹航海一改方才的悲戚,脸上一片阴暗,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的妻子,他想到自己如此努力,却还是被这个女人搞砸了所有,他又恨又气,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蠢妇!” “啊!”赵怡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她捂着脸,只能低声哭泣。 “老爷,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呢?他们要是真的在那死丫头的身体里查出什么,那我们……” “急什么!有人比我们更不想看到这种结局。”他说着,动手整理自己因刚才的暴怒而有些凌乱的西装领带。 “这几天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他语气带着警告。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女人,尹航海感到一阵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被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迷惑,气死发妻,以至于失去了生意场上的一大助力,人到中年才明白,美丽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有,但是有家世又有智慧的女人却是凤毛麟角。 何况现在的赵怡晴已年近四十,尽管保养的很好,还是无法抵抗岁月的痕迹,和二十岁的姑娘到底是不同了。这才让他更加的厌恶。年老色衰又对他毫无助力的女人,他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 深夜,醉梦酒吧。 包厢里不断传出女人痛苦的呻吟,其中夹杂着男人疯狂的低吼。不时还会传出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啊啊啊啊!!!”一串痛苦的长啸后,里面霎时没了动静。 “操,没用!”男人嫌弃的啐了声。 “把她拖出去,换人!”他命令道,灯光阴暗的角落里,如鬼魅般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他们一言不发的拖走了躺在地板上不知生死的女人。 “人呢!?”女人被拖走不久,他不耐的催促着。仔细看他坐在沙发的正中央,手里拿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黑色长鞭,在昏暗的包厢里几乎隐身,若不是它的主人正满意的挥舞着它,没人会注意到。 头顶旋转的彩灯不停转动,一束柔和的灯光刚好照在了沙发上男人的脸上,他被刺的眯了眯眼,也让人认清了他的脸,他正是好久不见的李诚 。 他正手挥长鞭,不停的询问为何还没有人送来。 “少爷,已经没有人愿意来陪您玩了,所有的包厢公主除了被拖出去的,其她的都抱病了。”从外面进来的保镖一脸公事公办的语气。 “什么?”李诚突然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个保镖面前。 “你个没用的废物!”他一鞭子抽翻面前的保镖,随即怒喝“去给老子绑!去抢!去抓!”他发疯的狂抽,站在后面的其他人相互示意,却没人敢上前。 “去!把她们管事的给我叫来!”他气喘吁吁的吩咐。 不一会,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却不是酒吧管理人员,而是尹航海。 “你来干什么?”李诚躺在沙发上,不解的问道。 “李少,我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尹航海开口质问,却不见愤怒,只是平常的问着。 “谁?你女儿?”李诚疑惑的掏掏耳朵,嗤笑“尹叔,您搞笑呢吧,女儿丢了你找警察啊,找我有啥用,难不成我还负责给你看女儿不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尹航海气得声音突然拔高,又四下看看,做贼心虚的低声“我是同意把她送给你,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杀人抛尸。” “你竟然把她送给了我,那她就和你没有关系,我怎么玩,玩到什么程度,还要向你交代吗?”李诚玩味的说着。 “再说,你那女儿换雾化钢厂,你不亏本啊,你别忘了,是你求我收了她的,不然凭她的姿色,我还真看不上。还没怎么玩呢,就要死要活的,吵的老子耳膜疼。”他手搭在耳窝旁,缓缓揉着。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没有分量。 尹航海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堵着一口气,要不是为了雾化钢厂的交接能够顺利,他还真的挺想让人弄死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小畜生。 “既然你这么说,那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尹馨的尸体已经开始解剖,不出意外,三天就能出结果,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大言不惭。”尹航海没有错过说到警察时李诚眼里闪过的慌乱。 他心中冷笑,还真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被抓了,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拿到雾化钢厂的经营权吗?”李诚果然无耻的开始威胁。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去了警局,以尹馨父亲的身份阻止尸检,都没有成功,人家已经判定为刑事诉讼,不经家属同意也可以自行解剖。现在能怎么弄,我还以为你干出这样的事情心里有多大的把握,没想到你竟然连最基本的法律常识都没有。” “你个老东西,尹馨不是你的女儿吗?你只要坚决不同意解剖,难不成还能越过亲生父亲的诉求去强行解剖?”听了尹航海的话,李诚心里开始打鼓,说出的话也少了适才假惺惺的恭维。这事好像变得开始棘手了。 “哼,竖子不足以谋也!”尹航海看着他那副怂样子,心沉到了海底。 他扔下这句话,就摔门离开了。 没想到和这种蠢货合作,不仅损失了一个联姻的棋子,还差点惹上了官司,怪他财迷心窍,想着借着李诚的那个钢厂,就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没想到筹谋了半天,竟是这么个结果。好在李诚够蠢,弄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 这半个多月来经他折磨的女人不胜其数,很多没气之后都被人拖去悄悄喂给了后山他老子豢养的那只狼狗,死不见尸的,许多是无权无势的陪酒女,且还不是本地人,她们的消失自然不会引起什么轰动。 但是尹馨却不一样,她不光是本地人,而且还是未成年,最致命的是,她被扔在了大街上被人发现报了警,并没有莫名其妙的失踪不见,这就给了人查明真相的机会。 第27章 残忍的作案手法 邹义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虞秋池,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插兜看着走出来的他。 “尸检结果怎么样了?”虞秋池搅着手里的奶茶,浅吸了一口。她像个小大人一样问着坐在对面的邹义。 距离尹馨过世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果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怕是出不来了。 “秋池,你不觉得现在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吗?”邹义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 “那我应该关心什么?我爸的死?还是我妈的疯?还是……?”她没有说完,但邹义却明白了。 “那件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但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重新开始了,还有必要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过自己吗?”邹义苦口婆心的劝说。 哗啦一声,虞秋池面前的珍珠奶茶尽数洒了出去,她的校服上,奶茶店的桌布上,都滚动着黑亮的珍珠。 “我不是来这听你说教的!”她语气冰冷。 “那我也有权利保留。”邹义说完就靠在靠椅上,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流,谁也不肯低头。 “我有线索。” “什么线索?”邹义突然坐直了身子,朝虞秋池的方向靠近。 “我要你手中的结果交换。”虞秋池也看着他。 “你不会是诓我的吧?”邹义戒备的看着她。 “那算了吧。”虞秋池作势要走。 “诶诶诶,先坐下你,我考虑考虑。”见她真要走邹义连忙摆手阻止。 “你确定要听吗?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也很……血腥。”邹义思索了会,才磕磕绊绊的找出了这么个词来代替 。 “什么血腥我没见过?”虞秋池看似风轻云淡的说,但邹义看着她,又想到她所经历的事情,心里也不禁赞同,这世上如她般命运多舛的人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看着她冷漠的脸,邹义忍不住心疼,本该是最好的年纪,却要被成长路上的阴影笼罩一生。 察觉到他的目光,虞秋池疑惑的用眼神询问。 “咳咳,咳咳”邹义故作咳嗽,然后才缓缓道来近几日案件的进展。 原来在两天前就开始了解剖工作,在今天早上十点五十他们就拿到了尹馨的尸检报告 。报告显示尹馨死前确实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性侵和殴打,她浑身除了密密麻麻的鞭伤,还有前胸后背被人用尖锐的物体刺出狰狞的伤口,但是却没法判定凶手是谁。 “怎么会?dna检测不出来吗?”虞秋池听完后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惊恐的表情,她只是疑惑的问道。 “就是在做dna检测的时候才发现了大问题。”邹义说着似是不忍的犹豫了好久。 “当我们要去做dna检测时才发现尹馨的下体……被凶手注射了大量的……高浓度硫酸。”他不停的卡壳,终于还是说完了 。 虞秋池的脸上才总算有了其他的表情,她死死的抓着桌上的桌布,心里的防线突然崩塌。 硫酸? 高浓度硫酸,这似曾相识的作案手法,让她觉得有些东西马上就要露出水面了。 “她的下体直接被硫酸腐蚀成了一滩腐肉,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放弃提取精液,从她身体的伤痕入手,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她身上的所有伤口都只能检测到自己的皮肉和作案工具的材质,这个凶手确实是个合格的犯人,他能这么残忍的杀完人后不留下一丁点证据,然后逃之夭夭。”邹义接着说,可以看出他感到很挫败。 “那她身上的小伤口呢?”虞秋池接着问。 “尹馨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我有去仔细看过她的尸检报告,根据他们提供的照片,我总觉得那些细密的伤口能够连成几个大字。但又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字。” “我们的人已经去北淮市找这方面的专家去验侵犯尹馨犯人的dna了,但是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根据这个罪犯一系列犯罪行为,就可以看出他对我们的工作陈序非常了解,所以提前销毁了可能会被查到的所有信息。如果是这样,那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到的。”邹义分析的头头是道。虞秋池愣着没有说话,就在邹义想问她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时她开了口“他跑了两年,在两年后的今年被抓住,确实跑的不容易。” “什么两年?”邹义疑惑。她到底在说什么?他觉得虞秋池就是没有听他说话。 “我说,两年前梧桐市高中学生坠楼案,怎么,你不记得了?”虞秋池说话语气很慢,随着她的话落,当时那件事情终于在邹义脑中浮现了出来。 “什么?你是说你弟弟……”他突然声音变大,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连忙向四周打量,周围只有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还有距离他们很远的两个男人在旁若无人的交流着。 他这才挪动椅子,朝着虞秋池再次靠近,他压低声音,无比慎重的问着“你确定没有搞错吗?你弟弟虞诺当时是坠楼身亡的事情当时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为何突然这么说?”他一口气问完所有的疑惑,虞秋池却没有打算向他解释的意思。 “邹警官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你突然说起你弟弟干什么?难不成他和这件案子有关系不成?”邹义现在才觉得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女浑身都是秘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你可以先从李希入手。”虞秋池说完就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等等,李希?是谁?那个李希?”他抓着虞秋池的胳膊,大有不说就不让走的意思。 “梧桐高中,高二十七班李希。性别女,民族汉。” …… 虞秋池离开了街边的奶茶店。随手摘了一把梧桐树叶折成扇子形状握在手里摆弄。夕阳今天仿佛都格外偏爱她手中的树叶,明明是夏季,却被照的一片金黄。暮色笼罩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在下落之前,那个少年就像平时一样,朝她跑来拿过她肩上的包,温柔道“姐,我们回家。” 黑夜破晓,一片天光大亮。 第28章 李希的坦白(1) 邹义再次回到十七班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希满面苍白的样子。 “你就是李希?”邹义看似在问,其实心中已经笃定。 “是啊。”她弱弱的回答,看的出来,她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他们时她表现的十分慌乱。 “我们接到消息,有人举报你和尹馨的死亡案有关,所以现在还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他说着标准的官方用语。 李希突然瞪大双眼,脸色也更加惨白,她连忙摇头摆手,带着颤抖的解释溢出“不是的,警察叔叔,你们抓错了,不是我,和我没有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急于让别人相信自己与此事无关,但是却没有说出什么有关的线索。 莫非虞秋池说的是真的,李希或许真的知道什么。邹义心中一阵激动,李希还是被带走了。 警察局,审讯室。 李希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自己大腿的校服,她眼神到处乱瞟,很难让人不怀疑她与此事无关 。 “义哥,这是关于李希和尹馨的一些调查资料。”进来的人拿着几张纸交到了邹义的手上。 邹义接过,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李希,她察觉到注视又忙不慌的低下了头。 “你和尹馨是很好的朋友啊?”过了半晌,邹义合上手中的资料,盯着对面的李希问道。 “不是的,不算好朋友,她就是经常跟着我,我就给了她几次好吃的,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李希急忙否认。 “是吗?”邹义细细的咀嚼着她的话。 “是的,是这样。” “那尹馨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什么地方?可有人证?”邹义发出一连串质问。 “我,我我,我当时在,”她结巴的想着措辞。“凌晨四点还能干什么呀,我肯定是在家睡觉呗。”她故作轻松的说 。 “睡觉吗?” “对啊。” “撒谎!”啪的一声,邹义拍桌而起,李希被吓的本能站起往后退了数步。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生平第一次有了孤立无援的感觉。 “凌晨四点的时候你在睡觉?你怎么知道尹馨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死的,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她的死亡时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邹义步步紧逼,李希步步退后。 “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只能以杀死尹馨凶手的嫌疑逮捕你!你现在已经是高二了,难道想因这件事情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吗?”邹义鹰似的黑眸死死盯着她,威逼利诱的开口。 “而且自首和被我们查出来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你真的不打算给自己留个后路吗?”这时站在一旁的罗琦也开了口。 “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不是我。”她突然捂着嘴哭了出来,蹲在角落里,显得无助又可怜。 “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她,没想到会害了尹馨,我没有想杀人的,我没有,这是个意外吧警察叔叔,和我没关系吧?”邹义和罗琦对视了一眼。眼里都相同的透出震惊。 “真的是你找人杀死了尹馨?”邹义没想到虞秋池竟然真的没有说错。 “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她再次否定。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尹馨被害前你见过她是吧?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尹馨去世前一直和你在一起?”邹义眉头紧锁,语气肯定的说道。 “是,她是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她吸了吸鼻子,承认了邹义的判断。 “警察叔叔,只要没弄出人命,那就不会有大事对吧?”她突然目光热切的盯着面前的邹义,眼中透露出十足的渴望。 邹义怔了一下,她的眼神让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虞秋池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是如此的热烈,如此的渴望。 “就现阶段来说,确实是杀人的后果更加的严重 。”邹义浅浅的回答,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好,那我说!”李希擦掉眼泪站了起来,重新坐到了凳子上,交代了所有她知道的。 “那天晚上我找了几个小混混去教训虞秋池,但是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尹馨躲在一边偷听被我发现了。我害怕她泄露出去,就一整天带着她让她和我在一起。”李希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个警察,看他们没啥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带她去了魅色酒吧,但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想拖住她,等到那几个小混混办完事就放她走的,期间我给她给了很多钱,求她帮我保密,她还很开心的答应了。”李希说着还不忘再次否认她没有杀人这件事。 “然后呢,你接着说!”邹义打断她欲再次自证的说辞。 “然后那天刚好是周六,第二天也不用上课,我们也没有着急,在酒吧玩到很晚,等到快要十点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有消息传来,我就有些担心了。 然后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大叔走了进来,他一来就甩了尹馨一巴掌,然后把她拉走了,我想阻止,但是那个大叔很凶,我就没敢动,但是在尹馨走的时候,她说她不会告密的,我就放了心。” “尹馨被抓走的时候是几点?”罗琦问道。 “好像是快要到凌晨一点了。”李希回想了半天开口。 “对呀,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在四点死亡的?”邹义抛出了他的疑问。 “因为当时快要三点的时候,我找的那群小混混找到了我,他们拉我出了魅色酒吧,我才知道虞秋池被人救了,不光如此,她还捅伤了其中的一个混混,他们很生气,问我要钱……”李希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邹义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才是案子的关键。 “然后呢?你没有给他们钱对吗?”邹义试探道。 李希看着他的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穿着一身性感的黑色短裙,站在酒吧后面的小巷子里,对面是几个体格不一,打扮不一的男人,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去,正是她找去祸害虞秋池的那几个混混。 “什么?失败了?”她不可置信的问着对面的几个男人。 “开什么玩笑,你们几个大男人,竟然奈何不了虞秋池那个贱人,你们在和我开玩笑吗?还是说觉得本小姐的钱就这么好挣?”她脚踩细长的高跟鞋,双手抱胸,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一群狗屎。 第29章 李希的坦白(2) 她说话难听,气得几个男人拳头握的紧紧的,就想一拳打烂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脸。 “李小姐,您这样做就不地道了吧,您让我们去收拾那妞,但是您连她的信息都提供不全,结果我们过去才发现人家是个随身佩刀的练家子不说,身边还有个神秘的少年守护,我们一个不查被人打成这样,再不济您也得给点医药费吧 。”领头的那人说完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咳出了几口血水。他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看来确实伤的不轻。 李希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满意,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更加轻蔑了“你们自己废物,还打算拿本小姐当冤大头,你们枉费本小姐的信任,这么长的时间连个贱人都收拾不了,还有脸来拿钱,事没办成,本小姐一分钱都不会给。”她说的不留余地,正打算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人围了起来。 “大哥,你和这臭娘们说那么多干啥,不给钱,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里。”正对着她的男人露出一口黄牙,张嘴说话时嘴里发出阵阵恶臭,李希本能的露出嫌弃的表情,朝后退了退。 察觉到她的嫌弃,男人觉得受到极大的侮辱,他带着怒意的手狠狠抡在了李希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不堪入耳的辱骂“你个臭婊子!还敢嫌弃老子,你是不是还分不清大小王啊?”李希被他一巴掌甩在了水泥地上,近乎赤裸的双腿碰触到冰冷的地面,刺骨的寒意,她这才感到了害怕,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还没来得及求饶 。 披散的头发就被人一把揪住,男人狠狠的拽着头发往更深的巷子里拖去,头上传来一阵刺痛,她这才呼喊了起来,但是这条小巷离魅色酒吧很近,酒吧传出震天的音乐声,她的呼救也被淹没。 砰的一声,她被甩在了一堆空纸箱子旁边,还有杂乱的酒瓶子散落,地上湿漉漉的,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散发出阵阵食物酒水混杂出的恶臭,她此时正被人扔在这种污秽的坏境里。 男人却没给她表现嫌弃的机会,他们围着她,欣赏着她脸上精彩的表情,有嫌弃,恐惧,震惊,还有些求饶的意思,但独独没有方才的那种嚣张和看不起。 “臭婊子,还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呢,敢把霸王餐吃到我们头上,你怕不是忘了老子是干什么的,你倒是继续嚣张啊!哈哈哈哈。”他说完随手拿起一根棍子,朝着李希胸口狠狠的捣了过去。 “啊!”李希疼的趴在地上,一个踉跄,地上的脏水溅了她满脸满嘴,但现在不是嫌脏的时候。 她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爬了起来朝他们求饶“我给,我给钱,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她很识趣的就答应把钱给他们 。 “哼,你要是一开始就这样干脆,我们也不会这么费劲是吧?”那个拿着棍子的男人朝她逼近。李希看着他手中的棍子,害怕的坐在满是垃圾的地上向后移动。男人加快脚步,再次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阻止了她的后退,他蹲了下来。猥琐的摸了把她的下巴,然后又在她凌乱的头发上深嗅了一口。 然后做出销魂的样子,旁边的其他人都在笑“老三这个狗东西,他又开始发情了。哈哈哈” “怎么,你没发情吗?哪次你少干了。”另一个人反讽道。 “那不一样吗嘛,这次我要做第一个。你别说,这娘们长的还是不错的,你看她那身材,多骚。”他说着,眼神猥琐的上下打量着李希。 听了他们的话,李希慌得不行,她连忙朝他们的那个领头人开口“你让他们不要碰我,要多少钱都可以。”她自信没有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说起话来也就更有底气了。 “大哥,这娘们说话就是放屁,不要相信她。”那个叫做老三的人愤怒的喊着。 “你能给我多少钱?”他们大哥虚弱的靠在墙上,盯着李希,眼神深邃,他没有搭理他们老三,问着李希。 李希见状,嗤笑出声“一千万,够了吧?”果然这世上还是钱最好使。 “可以。现在就给我。”男人伸出手。 李希看到他伸出的手,眼底闪过鄙夷,然后转身去找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张卡里的钱只会比一千万多,绝不会少。”她说完放到了那人手里。 “密码?”男人拿着卡问道。 “六个零。”李希脱口而出,她又环起了自己的双臂,虽然浑身脏污,但还是掩饰不了她那高人一等的气势。 “很好,”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李希听着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她没有多想。 “钱我已经给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那个领头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从上到下的,无比认真的打量着她,让她十分不舒服。 他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不怀好意,李希正欲开口呵斥,就听男人抢先开了口“她就交给你们了,随便玩,留着口气就行。” “什么?!”晴天霹雳般的话砸懵了李希,她害怕之余,看着涌过来的男人,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禽兽,你不守信用,你答应我的,啊啊啊啊!住手,禽兽,畜牲,我爸会杀了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畜牲……啊啊啊啊!住手!”她的身上被无数双黝黑粗壮的大手抚摸着,她喊的嗓子嘶哑,她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被人生生撕烂,她绝望的哭喊,叫骂,求饶,却并没有让他们停手。 “臭娘们,再喊老子就弄死你,,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嫌弃老子的下场,我要让你这个婊子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跪下来求我。”那个满嘴大黄牙的老三嘴里说着下流的话,手在李希的身体上不停的游走,就在他解开自己裤腰带打算更进一步时,李希一脚朝他挺立的下体踢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喊出了被踢断命根子的嘶吼声。他捂着自己的裤裆不停的在原地蹦跳,额上布满冷汗,其他人连忙跑去看他,李希见状就要逃跑,身后却传来男人的暴喝“别让那个贱人跑了!给老子抓住她,老子要干死她!”老三捂着裤裆,痛的呲牙咧嘴,等到李希被抓到他面前。 他抬起一脚死命的朝李希踹了过去,“婊子,老子今天不干死你老子誓不为人!!!”他疯了一样折磨着李希,李希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她哭的妆都花了,狼狈至极,只能不停的求饶,但是对这些人来说是丝毫没有作用的。尤其是眼前这个被她踢伤的男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李希?李希?是你吗?你在里面吗?”突然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一声声不确定的询问,是李希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她连忙甩开男人的手,声嘶力竭的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救命啊,我在,救……”没喊完,就又被男人死死的捂住嘴巴。 李希绝望的挣扎,心里不停打鼓“她听到了吧,我喊的那么大声,求求你,一定要听到啊!” 等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少女时,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跌入了谷底。 冲进来的尹馨浑身上下和她差不了多少,她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鞭伤,脸上被她父亲扇的地方还没有消肿,嘴角又新添了不少伤口,身上穿着李希送给她的天蓝色长裙,但是那条裙子已经不能看了,被抽的破破烂烂的,没有一处好地方,她裸露的肩膀上还有不少似被野兽撕咬的伤口,看着比李希还要惨。 这样的她怎么能拯救她呢。她悲哀的想。 “呵,又是个美女啊,看这样子,是刚从哪个男人的床上下来吧。”捂着李希嘴的人放了手,开口嘲笑着呆站着的尹馨。 “这下好了,来了两个,这不就够分了吗,老四,你随便挑,你想上哪个都行 。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 “好了快点动手,不要浪费时间。”坐在墙角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他们听了三下五除二的把两个女生朝更深的小巷扯去。 突然,尹馨像是头暴怒的狮子,甩开抓她的人,一头朝李希的方向冲去,没有防备的被她撞开 ,李希终于脱离了他们的魔爪,她死命的往前奔跑,却没再回过头来看一眼那个助她脱困的少女。 凶狠的打骂声,痛苦的叫喊声,男人下流的低吼,女孩生不如死的呻吟,在这个深夜环绕着这座城市,整整一夜。 第30章 跑了 “敢在这里抽烟,我看你处分还是拿少了。”罗琦朝他扔了瓶矿泉水,眼神带着警告。 “害,没事。”邹义接了水,朝罗琦无所谓的笑笑。 “怎么,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罗琦喝了口水,淡淡的开了口。 “嗯……确实。”邹义声音听不出情绪,“根据李希交代的,这一切都是从她雇人欺凌虞秋池导致的。但是,那些人却失败了,如果没有她,尹馨可能不会死。”邹义咬牙切齿的说完。 “我看倒不见得。”罗琦接着道。 “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李希说,尹馨在那期间被她父亲拉走,但是她却在李希遇险的时候满身是伤的出现,怎么会这么巧?”罗琦眼睛盯着前方,脑中使劲回想李希说的那个场景。她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除非……” “除非尹馨就没有离开过,她其实一直都在魅色,没有离开。” 邹义抢先开了口。 “没错!”罗琦肯定的说。 “所以说,尹馨再次遇到李希之前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魅色,所以她爸拉着她走,不是带她回家,而是……”邹义心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 罗琦看着他的眼睛,随之了然,她一把抓住邹义的手道“快,去尹家!” …… “稍等,马上。”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邹义听出这个女人不是赵怡晴 。 开门的是一个保姆打扮的人,她看着警察上门,有些忐忑。“孙妈,谁啊?” “哦,夫人,是两个警官,来找老爷的。”孙妈一边回复着屋内女人的询问,一边带着他们进门。 “两位来的真是不巧,我们老爷去出差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孙妈解释,罗琦礼貌的笑笑“要不叫你们夫人下来吧,有些事情问她也是可以的。” “哎,好,那你们先稍等。”孙妈说完上了楼。 赵怡晴上次在公安局门口闹了那么一出后就被尹航海关在了家里,这几天本就心情差的不得了,尤其是听到“警察”这两个字。她反感的同时还带着深深的恐惧,孙妈已经催了好几遍了,她心中气恼,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深得尹航海信任呢。 她最终还是下了楼,在看到楼下坐着的那两个人,尤其是邹义时,心中恐惧更甚。她正打算躲回房去,谁知孙妈眼尖的看到了她“夫人你来啦,快下来吧,别让人家警官久等。”赵怡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即无奈的走了下去。 “尹夫人,又见面了,今天来呢有些事情要问你。”邹义看她走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问吧。”她故作镇定。 “我们找到了尹馨案件的目击证人,据她所说,曾看到是您的丈夫带走了她,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罗琦说的过程中,邹义眼都不眨的看着赵怡晴的脸。 只见她脸色由最初的镇定在听到找到证人时变得慌乱,然后又连忙作掩饰,最终在听到尹航海的名字时彻底的不装了。 她秀眉紧蹙,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她只知道尹馨是死于李诚的折磨,却不知道过程。被邹义他们盯着头皮发麻。“就算是她爸带走了她,你们也不能认为是他杀的吧,那可是她亲爸啊,世上哪有那样的父亲。”她为尹航海辩解。 “她都有你这样的母亲了,再多一个那样的父亲也不足为奇。”邹义冷冷的开口。 “你个没家教的小畜生……”赵怡晴听到这话又炸起了毛。 “他说的不对吗?”坐在邹义旁边很少说话的罗琦在听到女人的话时不悦的皱着眉,面若寒霜的问道。 “哎呦,哎呦,不行了,孙妈,我头疼的不行了,快快快,快送两位警官出去。”赵怡晴见他们来者不善,又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又被责怪,索性装起了病,拒绝回答他们任何问题。 …… “师姐,你怎么看?” “跑的挺快的。” “你是说尹航海跑了?”邹义不可置信道。 “他不要他老婆了,还有这栋房子?”他打量着这栋建造用心的别墅。 “我刚刚观察这座别墅,发现它所有的家用器具都是新的,有些甚至是刚撕膜的。” “有没有可能人家是换掉了旧家具?” “那房子里的甲醛味呢? “不是只有花香吗?”邹义皱着鼻子回想。 “她屋子里确实是有一层浓烈的茉莉花香,但是我刚才进去的时候看了看院中的花草,分明是月季居多。哪来的茉莉。” “卧槽,师姐,那你的意思是……” “这栋房子可能刚装修不久,或者说是刚买来不久,那么为什么要伪造出他们扎根在梧桐市的现象,现在还不好判断。”罗琦有些失落。 “师姐,你咋这么厉害,鼻子比狗还灵,以后都不需要破案犬了,需要的时候拉着你就行了,也不引人注目。”邹义听着她的分析,夸张的称赞。 “怎么总感觉你小子不像是在夸我的样子。”罗琦盯着他。 “咳咳,哪有”他也是才反应过来他一激动把罗琦比作了狗,连忙搂着她的肩膀,转移了话题“还有,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他现在求知欲爆棚。 “哦,我爸以前就是搞装修的,为了精进手艺,他经常会在家里练习,所以我从小就对甲醛的气味十分敏感,对装修也耳濡目染的知道点皮毛。”她表情厌厌的说完。 “原来是家学渊源啊。师姐,你爸简直就是你的引路人啊,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职业在多年以后还会造福人民,肯定开心的合不拢嘴。” “是啊,我感谢他,感谢他每天把我弄的一身甲醛味,又害怕我中毒,所以在我的书包里装了一盆绿萝,结果我到了学校,掏作业的时候掏出了一把大大小小的羊粪蛋,差点恶心死。被同学笑了好久。”罗琦无语的对邹义讲着她爸那些年坑她的事情。 邹义控制不住的大笑,“谁懂啊,原来我们一本正经的师姐还有这样的童年,真是太搞笑了,师姐,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拜访一下伯父啊,那绝对是躺愉快的旅行。哈哈哈哈……” 第31章 两年前的变态杀人魔 “好了,严肃点,我们现在重中之重的任务是赶紧抓到尹航海和侵犯尹馨的那几个混混。”罗琦正色道。 “嗯,我已经告诉了老师这面的情况,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邹义收敛了笑意回答。 …… 两天以后,在下班以后邹义又见到了虞秋池,她和上次一样,穿着校服,插着兜,站在警局高大的梧桐树下等他。 “怎么了?”邹义走近问她。 上次听了这丫头的话找了李希,找到了尹馨的死因,邹义直觉这次肯定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想看一下尹馨的尸检报告。” “呵,姐姐,你在开玩笑呢,这可是案件机密,你说看就看,岂不是太随便了。” “那我看一下她身上的痕迹,反正你们也没有头绪,说不定我可以看出啥呢。”她退而求其次。 邹义撑着下巴犹豫了会,就打开了手机,翻出了几张照片,正是尹馨身上的伤口。 “这看着好像是针扎的。”虞秋池盯着一张后背的照片,微微发青的后背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点,乍一看去像是画上去的,仔细端详才知道那是许多的小孔伤口。 “这么小的伤口,除了针扎也不会再有别的凶器了。”邹义回道。 虞秋池还是看着照片,对于邹义的话没有反应。 “这两个字……好像,是……”她口中喃喃。 “是什么?”邹义连忙问。 “宋辞。” “什么宋辞?”邹义拿过手机,目光再次投入到手机上。这一次,连他也不能镇静了,不知道是不是虞秋池的话先入为主了,还是他突然开窍了,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越看越像虞秋池嘴里冒出来的那两个字。 宋辞?那又是谁?凶手为什么要在尹馨的身后用针扎出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宋辞又和死者有什么关系? 邹义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看着坐在对面发呆的少女,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还有谁是宋辞?” “宋辞是我的同桌。” “你的同桌?那就说明宋辞也认识尹馨。”邹义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似的激动。就在他要离开去找宋辞的时候,虞秋池开了口。 “你怀疑宋辞是凶手?” “现在还不能下判断,但是这也是一条线索。” 虞秋池看着他,噗嗤笑出了声“你要不要去查查世界上有多少个叫宋辞的人,还有,你见过哪个蠢货杀了人之后还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死者身上的吗?这不是明摆着是陷阱吗?” 虞秋池说完,邹义又只好坐回到座位上,她说的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到,但是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尹航海还没找到,小混混也是,到现在任何有可能是凶手的人都没有归案,他实在是有些着急了。 “但是认识死者,还和死者接触过的人可能就只有你的同桌,而且,凶手杀人手法如此惨无人道,实在是不应该按常理去推断。” “应该不是我同桌,他是转校生,这学期才来到梧桐市,他来没多久,尹馨就遇害了,根本没有接触机会。”她越说声音越小。 果然那边的邹义睁大了眼睛。“他转来这个学校没多久尹馨就遇害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问题吗?”他听着方才虞秋池的话,反问道。 “行了,我先不和你说了,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家去吧。”邹义说完起身离开了奶茶店。 一出门他就拨通了罗琦的电话“喂,师姐,我这边有尹馨案的新发现,你现在有时间没,我有点东西需要你来确认一下。” 罗琦刚放下的大衣在听到邹义的电话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上。“行,我刚到家,大概二十分钟到。” 她挂了电话,下楼拦了个出租车就往与邹义约定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间粤菜馆,她拿出邹义发给她的包厢号,问了里边服务员才到了包厢,一进包厢,就看到邹义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起了头,一看到她,连忙招手示意。 “这么匆忙的叫我来,你到底有什么新发现?” “师姐,你看这个伤有没有像什么字?”他把手机推到了罗琦面前,罗琦看到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的吗?这个我早就看过了,形状确实特别,但是我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字。” “你看这两个字像不像宋辞?”邹义懒得再问,直接告诉了她。 罗琦闻言,又重新拿起了手机,“这个辞好像不是宋词,这个宋倒是挺像。”罗琦看了半天勉强道。 “哎呀,师姐,你咋不开窍呢,这个宋辞不是唐诗宋词的那个宋辞,辞是告辞的辞,这是个人名。”他迫不及待的解释。 “你是说尹馨的后背伤口连接起来是“宋辞”这两个字?而宋辞是一个人?”罗琦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对,没错,更巧的是,这个宋辞就是梧桐高中尹馨的同班同学。”他一副大发现的样子 “所以你怀疑尹馨的死可能还和这个宋辞有关?”罗琦抓住了他的意思。 “没错。” 罗琦皱了皱眉,眼中闪过疑惑,然后问出了自己的不解“如果,假设宋辞是在那些小混混之前伤害尹馨的人,他怎么会把这么大的把柄留下,把自己的名字刺在被害人身上,这岂不是给自己找事,深怕我们抓不到他吗?这世上没有这么蠢的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师姐,”邹义听到她的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开口的时候把自己的椅子朝罗琦身边搬了搬接着道“宋辞也没想到尹馨会死是吧? 他凌辱完尹馨后,可能出于恶作剧往她身后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结束了他的折磨,如果尹馨没死,这件事是不是不会被发现,除非尹馨报警,但是从尹航海的举动来看,尹馨恐怕是被她父亲送过去的。所以这个人肯定尹馨不会报警。所以他才这么做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之后尹馨不光被人强奸,还会死于这场强奸。”邹义分析的头头是道,也可以说的通,弥补了所有的漏洞。 但罗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没等她发现,邹义又开了口。 “师姐,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师父带我们办过的那个案子?” “哪个?” “就是那个富二代把人做成观赏品的案件。” “怎么会忘。”那是罗琦办案以来遇到极少数的变态杀人案。 凶手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板的儿子。据说在那个老板还没发家前就有了他,后来他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重新娶了一个对自己生意有助力的女子,结婚以后,不光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他的新妻子还为他生了两个儿女,日子过得真可谓是羡煞旁人,自然早就忘掉了被自己抛弃的发妻和长子。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几年,这个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儿女也都十分争气,尤其是他的小儿子,高中就被保送到国外最好的金融大学,前途一片大好,没人不羡慕这家的儿子,都大赞他后继有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个老板为他的宝贝儿子举行升学宴的那天,他的儿子被绑架了,他当时出动了黑白两道都所有的关系,也没有找到,绑匪很是奇怪,既不为钱也不为命,几天以后,这个老板就收到了他儿子被折磨致死的消息。 老板从此一蹶不振,天才的陨落也叫不少人扼腕叹息。 好像在这个时候他才又想到了那个当初被自己抛弃的孩子。他为了自己创下的家业能够后继有人,不顾现在妻子的反对,找到了那个孩子,并把他接回了家。精心培养。 那个孩子被他接回来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了,他也完成了学业,被他找到时正在一家公司实习,在他的口中才知道前妻早已离世。可能是年纪大了,又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那个老板一时老了不少,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自己刚接回来的儿子身上,他惊喜的发现,这是个十分聪明,极有生意头脑的孩子,他不禁大喜。尽管自己的现任妻子和女儿非常讨厌这个抢走自己儿子和哥哥的一切东西的私生子,这个老板也独自抗下了她们的恶意,一意孤行的栽培他。 又过了几年,当初的那个老板早已退居幕后,把整个产业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被绑架撕票的儿子,早逝的妻子,和野男人私奔的女儿,他们的尸身整整齐齐的被锁在那栋别墅从未被人踏足过的地下。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老人照顾的茶杯犬突然不见了,他没有惊动照看他的佣人,独自出去寻找,他听着狗叫声从后院传来,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去,这个地方虽然也是他家,但他却从来没有踏足过,年轻的时候忙于事业,老了以后又没有精力,不过他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这个后院的一切陈设都变了。 距离狗叫声越来越近,直到他走进了一扇没锁的陈年铁门,屋内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像是老鼠啃咬木板的声音。 他有点好奇,拄着拐杖走了进去,迎面一股难闻的腐肉血腥味扑来,老人没有防备的呕吐了起来。 他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就在他想向前跨去时,突然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机关,一阵机器转动的声音掩盖了他的惊呼。他被这个机关送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老人无比震惊,他从来没在自己家里发现过这么神秘的地方,突然他浑身像是被惊雷劈了般的僵直,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可怕的梦。他疯狂的捶打自己的大腿想要醒过来,却无济于事,腿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瞪大双眼看着这个地下房间的陈设,入目一室金黄,满地铺满金黄色的纸。墙上的壁画不是后期贴上去的,而是直接画上去的,每个壁画上只用了两种颜色,红色和黑色,分不清是什么东西,人身怪物头,各个张着血盆大口,嘴角隐隐还有血迹流下,看着更加逼真,就真的像刚吃完人的样子。 虽然分不清这些是个什么怪物,但是它们脸上的表情却奇迹般的能让人看懂,只见它们虽然都张着同样的一张血盆大口,但是脸上表情确是分明,有冷笑的,有阴暗的,有魅惑的,有冰冷的,甚至还有和蔼的,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种和蔼给人的感觉就毛骨悚然了。 但让老人口不能言的却不是这些东西,而是摆在桌子上的那几个瓶瓶罐罐,仔细一看,就是平时家里用来腌咸菜的那种玻璃罐子。 只见那个罐子里被血水浸泡着什么,老人压下心中的恐惧,挪动双腿缓缓靠近,突然,那罐子里的血水因为他的到来本就不停的在晃动,这时,一双被挖出来的眼睛晃到了老人面前。 “啊!”他被吓的跌倒在地,那双眼睛他无比的熟悉,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突然房顶的风铃掉了下来,正中老人怀中,他举起来看,这一看,眼睛被吓的差点蹦出来。那哪是什么风铃啊,那就是用人骨做出的挂饰,只见那个风铃的上边的圈是用人的头骨制成的,下垂的绳子摸起来松松垮垮的,那分明是一张张人皮搓成的,还有上面的挂饰,指头制成的骨哨,风干的人耳,蜷缩成了木耳形状,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那被纤长的头发穿透的两个眼珠子。 不知哪来的堂风吹来,老人手中的风铃被风一吹,底部手骨做成的骨哨传出声声悦耳的音乐声。但在老人听来,却比阴间的鬼乐还要来的可怕。 他连忙甩开那可怕的风铃,离开了他手的支撑,风穿不过去,那可怖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老人连滚带爬的往外爬去,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抬头望去,正是自己苦心栽培的继承人,他正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但却让老人觉得无比恐怖。 他说“父亲,这些都是我做的艺术品。” 他说“父亲,这个血水里的眼睛,是您那天之骄子的儿子的。 这个风铃是您那尊贵无比的宝贝女儿,还有这个……”他说着拉开了一块血红的布帘,指着后面的那一排排皮影人物道“这里的大多数原材料都是您妻子的,少数才是别人的,本来应该更多的,但是他们的皮实在是太嫩了,做起来有些困难。”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苦恼,就像是买不到想要吃的糖果的那种苦恼。 他无视滞在原地的父亲,扑过来握着他那双冰冷颤抖的手,讨赏的笑道“父亲,怎么样,怎么样,比起做生意我是不是更适合去当艺术家啊?” …… “怪物。”回想起那个案子,罗琦忍不住道。 “对呀,师姐,万一这个宋辞也是那么个怪物呢。”邹义连忙道,“毕竟这些有钱人的癖好都是那么的奇葩。”他又补充。 “那明天就去找宋辞吧。” “行,没问题。” 第32章 真相浮出水面(1) 不到三天的时间,审讯室又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客人。 邹义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他一身简洁的穿搭,头上一如既往的戴着一顶鸭舌帽,不过这次是黑色的,搭配着他白色的衬衫,看起来十分精神。 “屋子里没有阳光,可以把帽子取掉了 。”邹义漫不经心的说。 “我习惯了,不想摘。”他理由充足。 邹义皱了皱眉,在帽子遮挡下的眼神,你是想掩饰什么? 见状,他也没再去强迫。 “尹馨认识吧?”他问 “不认识。” 邹义噎住“就是你们班前段时间遇害的那个女生。”他解释。 “哦,这我知道。” “作为同班同学,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邹义表示不信。 “邹警官,好像没有那条法律规定我必须去认识她吧?”他不耐的反问。 邹义又噎了一下,心到,这小子的拽样和虞秋池那丫头还真是如出一辙。 “尹馨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邹义抛出问题后,紧紧的看着他。 “我哪知道她啥时候遇害的。”他回答的滴水不漏。 “好,我来告诉你。”他警惕的盯着他开了口“尹馨于五月六号凌晨四点半死亡,现在请你告诉我当时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 “可有人证?” “我奶奶算吗?” …… “怎么样?他说的对不对?”邹义忙问着走进来的罗琦。 “据他说的,我去北淮市查了他家的监控录像,确实没有问题,尹馨遇害的那天他确实待在家里,没有出去,我直盯到了凌晨六点。”罗琦喝了一大杯水,说出了她的调查结果。 “所以这小子确实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邹义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是谁,难不成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应该是这样”罗琦接道“我去了北淮,才知道宋辞确实家境不简单,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邹义接上,对面传出了男人激动的声音。 “义哥,派去抓尹航海的人回来了。” “好,马上到!” “怎么了?”罗琦问。 “尹航海有线索了,我们先回警局。” …… 尹航海的精神状态和上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面貌憔悴的快要认不出,身上还穿着那天来警局时的西装。 “看来他躲得很辛苦啊。”邹义站在外面看坐在里面的尹航海,他抱胸和站在旁边的雷宇讨论。 “谁说不是呢,我们一路追踪,他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而我们又对北淮市不了解,最终还是联系了当地的警力,才抓到他的。”雷雨抱怨道。 邹义正要说话,里面传出的话打断了他。 “去找李诚,你们抓我干什么!”尹航海喊道。 “什么李诚?李诚是谁?”里面负责审问的周杰问道。 “杀人凶手啊,你们不是在抓杀人凶手吗?你们抓错了蠢货,李诚才是凶手。”尹航海伸长脖子,嘴角上扬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周杰。 周杰狐疑的看着他,暂停了这场审问。走了出来,看到一直站在外面的邹义道“你听见了吧,他说的李诚,在前面的调查里有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邹义重新梳理整个案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这时罗琦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还没走近,就脱口而出“我知道这个人。” 她把手上刚刚整理好的所有关于李诚的资料递给了邹义。 邹义在看的同时罗琦也开口梳理了起来。 “这个李诚是豪驰集团老总李仲恺的儿子,他的身世和两年前那个变态杀人魔及其相似,他也是豪驰集团董事长遗留在外的私生子。不过很早之前就被他的祖父做主接回了李仲凯在外的所有私生子,大大小小十个不止,而李诚排名第八。” 罗琦说完,邹义和周杰两人也从手上的资料里抬起了头。 “那这个李诚和尹馨又有什么关系呢?”邹义不解的问道。 周杰在旁赞同的点了点头。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是在两个半月前,李诚在bluenight酒吧被人打断了腿。”罗琦观察着对面的两人,见他们还是一脸茫然,又接着道“这个李诚呢,本就是一个浪荡公子,整天拿着他爹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欺凌弱小。”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这天,他就碰到了一个硬茬。 在bluenight喝醉以后,大放厥词,又侮辱曾经和他父亲同僚的儿子张云,他觉得张云家早已破产,就肆无忌惮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个神秘人废了他的腿,并带走了张云。 你知道来人说什么吗?”罗琦卖着关子。 “哎呀你快说呀师姐,他说什么?”邹义急的连忙催促。 罗琦笑了笑,正了正色,学着那人模仿的语气道“回去告诉李仲恺,这是我北淮宋家送给他的见面礼!” “卧槽,这么嚣张!”周杰不禁感叹。 “谁说不是呢。”罗琦表示赞同。 “但是这和尹馨又有什么关系呢?”邹义还是不理解。 “哎呀,我这不就要开始告诉你了吗?着什么急啊。” “哦哦,原来说了半天还没到重点啊。” “好好听着,臭小子。”她嗔怪道。 “李诚他家在整个梧桐市说的流氓一点,可以说是地头蛇般的存在,李诚被人打断了条腿,这要是放在以往,李仲凯绝对会让那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是这事一出,李家却咽下了这口气,啥动静都没有,不光如此,听说回家以后李诚卧床养病足足一周,不光是腿上,连牙都被人打掉了两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多如牛毛。” “师姐这些事你咋知道的?”邹义好奇,这高门大院这么秘辛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咋知道的。 “这特么是重点吗?”周杰听到精彩处突然被邹义打断表示十分不满。 罗琦也瞪着他。 “呵呵,不好意思,您继续”他哂笑的抬抬手,表示您请继续的意思。 第33章 真相浮出水面(2) “李仲凯我们都是知道的,梧桐市着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可以说是无任何黑料,连媒体狗仔唯一能黑他的也就只有他满天下留种的事情了。 至于他那庞大的后代,虽然说不至于个个都有出息,但是最没用的也就是李诚这种整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摆在明面上的黑暗还从来没有过。”周杰接着说出了在大众眼里的李家。 邹义不是本地人,在梧桐市工作也就不足两年的时间,即便是他,平时也时不时的能看到媒体点名表扬的名单里从不缺席的李家。 “他简直完美的有些可疑。”罗琦沉默许久后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确实,古有九子夺嫡,在李家这样狼多肉少的家庭环境下,难道李仲凯的十几个儿子个个没有野心,甘愿把这庞大的家族拱手让给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周杰不愧被称为“鉴欲达人”他话一出,,说出了邹义梗在喉头不知该怎样表达出的意思。 “所以和李诚是杀人凶手到底有什么关系呢?”邹义又迫不及待的问。 “古代皇子夺嫡哪个不是武文双全,你可曾听过有哪个太子是身有残疾又行为放荡的,以前的李诚即使整日游手好闲,好歹也是有公平竞争家产的资格,又安可知那不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现在他突然被人断了腿,在他父亲那多如牛毛的儿子里就更翻不起什么浪花了,这对他无疑是灭顶之灾。”周杰又补充道。 “没错,李诚不光断了腿,还因为这事差点毁了他父亲经营多年的名声,恐怕在他父亲哪里也失去了信任。”罗琦附和。 “所以呢?”邹义还是觉得云里雾里的,这和李诚是不是杀尹馨的凶手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被人断了腿导致失去了继承万千家产的资格,你会怎么样?”周杰反问他。 “找断我腿的人报仇呗。”他说着耸耸肩。 “但这个人你要是斗不过呢?”罗琦接着问道。 “那就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再找别的出路呗。”他又耸耸肩。 周杰嗤笑出声“所以说,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刀没有扎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也不会身临其境的理解的。” 罗琦又认同的点点头。 “不是,都不对啊,那应该是什么反应?”邹义有些无语。 “我觉得……像李诚这种从小过的顺风顺水的人来说”罗琦右手放在下巴上思考了好一阵才有些犹豫的开了口“他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他欺压别人的份,没有人敢反抗他。”她说着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所以他的骨子里有一种天生高人一等的傲气 ,这种傲气从没被破坏过,在他漫长的童年时期也没有经受过正确价值观的影响,所以长大以后随着野心的膨胀,他更加变本加厉。 所以在这种畸形的成长过程中,他习惯了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突然有一天他断了腿,他才发现自己的命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更加掌控不了别人,连复仇都做不到。 可以理解为从小信奉的信仰一朝崩塌,还因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这个时候,当一切超出自己认知的时候,你们觉得李诚会做什么?”周杰突然转身,邹义被吓了一大跳。 “他会去寻找更加弱势的群体,来找回自己当初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罗琦脱口而出。 “没错。”周杰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 “所以说这就是他找上尹馨的原因吗?只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自证?”邹义后知后觉的开口。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周杰回答。 “卧槽,这特么的都是什么变态啊,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他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迷茫。 “你小子,才查了几桩案子,还远着呢。”周杰又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的大惊小怪。 “那如果伤害尹馨的人是李诚,那他为什么要在尹馨的背后用针刻上宋辞的名字呢?这又和宋辞有什么关系呢?”邹义又发出了问题,在这个讨论中,他好像一直都在抛出问题。 “这就是我前面想给你说的去北淮市的时候发现的另一件事。”罗琦开口。 “这个宋辞就是北淮市宋家孙子辈。”她一出口,邹义和周杰都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 “你,确定……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宋,宋家吗?”邹义结结巴巴的问。 “没错,我确认过了,所以我才说他确实家学渊源。”比起他们两人,罗琦这个先知者就显得镇静许多。 “那他们为啥会把宋辞送到梧桐市来上高中呢?别人都卯足了劲往北淮市挤,这个宋辞怎么和别人反着来呢?”周杰震惊之后又感到不解。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还查到一件大事,那就是宋辞在两个多月前转到了梧桐市高中,他来到梧桐市的那天晚上李诚就被人打断了腿。” “卧槽,这么巧。” “你特么的别说脏话。”罗琦一巴掌呼在邹义的后脑勺上。 “呵呵,五十步笑百步。”周杰皮笑肉不笑道。 罗琦一眼瞪去,“呃嗯,然后呢,所以呢?”周杰赶紧转移话题。 “然后个鬼呀,这不就说明打断李诚腿的人就是宋辞嘛”邹义看着周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错。”罗琦向邹义投去赞赏的眼光。 “其实让我确定的是打断李诚腿的那人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邹义又回到了他最擅长的问问题环节。 …… “这是北淮宋家送给你的见面礼。”周杰在身后悠悠的模仿出声。 “卧槽,周杰,你丫的朝老子脖子吹啥阴风呢?!”看着邹义跳脚,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句话。”罗琦笑完接着道。 “而且也只有北淮宋家才让李家这么忌惮,才让李诚不敢报仇,而从其他弱势群体身上寻找慰藉。”罗琦声音低沉,不知在想什么。 “妈的,什么有钱人的臭毛病,却要让其他毫无相关的人去买单 。”邹义低咒出声,这次,其他两人也没有开口。 第34章 真相浮出水面(3) “师姐,那我们现在有了人证,现在就去抓李诚归案吧。”邹义说着就打算往外走。 “先等等。”周杰拉住了他的手臂,“我们还需要尹航海确切的证词,还有,我们并不知道在这场奸杀中,他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尹航海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眼中闪过急切,看到周杰他们三人进来,他跑过去拉住了周杰的胳膊“怎么样,你们查清了吧,可以让我走了吧,我没有杀我女儿,是李诚杀了他。” 他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脱罪,他着急离开这里,仿佛他口中的女儿只是一个称呼,竟毫无半点慈爱。尽管邹义早就知道,但亲眼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替那个躺在太平间还未入土安息的少女感到心寒。 “你以为你把自己女儿当做商品卖给李诚就没有犯法吗!?”周杰一把甩开拉着他袖子的尹航海。他后退了几步,然后重心不稳的跌到了地上。 “哈,你说什么?我犯法?我犯了什么法?”他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双腿却瘫在地上,徒劳的抓着什么,听到周杰的话,他仿佛觉得有些好笑的继续道“我养她到那么大,她为我做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的吗?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我抚养她,她就应该报答我。”他语气凶狠,说话间力气大到口水乱飞。 “我有什么错,错的是她!她这个没用的小贱人,和她母亲一样,她妈活着的时候就阻止我做这做那,好了,现在她遭报应了,她骨头都烂在地里了,现在她的女儿去陪她了,她还应该感谢我呢哈哈哈哈……” “和她那个妈一样没用,用条贱命都没有换回那个钢厂,不值钱的死丫头,我呸!”他恶毒的诅咒,根本不需再审,他就把自己的罪行一一列出。 “还有李诚那个王八蛋!他玩了我的女儿,却没有兑现承诺,你们快去抓他呀,去枪毙他呀!”他突然站起来冲着面前的三人咆哮。 见状邹义连忙将罗琦护到了身后“师姐,小心,他已经疯了。” 门外的人听到声音都跑了进来,铐住了处于癫狂的尹航海。 …… “在想什么?”罗琦问。 “没事,其实我早就觉得赵怡晴不是尹馨亲妈了,今天听尹航海说才知道是真的。我隐隐还为她感到庆幸,因为她的亲生母亲肯定很爱她,但是她又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真希望现在有人跳出来告诉我尹航海也不是她的父亲。” “你忘了,做过dna检测,他就是尹馨的亲生父亲。” “师姐~你这人知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主义呀,烦人。”他幽怨的看了罗琦一眼,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是我们是生活在现实里的人啊,有些残酷总是要面对的。”她没有反驳,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着。 “师姐,我突然想到尹馨背后的那个“宋辞”就是李诚刺的是吧。”他语气肯定。 “大概率是,他被宋辞弄断了腿,又没有办法报仇,只能把满腔的怨恨发泄在其他人身上,所以他把宋辞的名字刻在尹馨背后,可能只是为了泄愤罢了。”罗琦说出自己的见解。 “妈的,这个禽兽,竟然真的下的去手。” “行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周杰整理好我们今天的发现,就该去抓李诚了。” “好,师姐。” “对了,那几个小混混还没找到吗?”罗琦问。 “最近有了他们的踪迹,本来快要成功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又被他们逃脱了,可能想要再抓到还要费点时间。”邹义厌厌的回道。 “行,我知道了,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 邹义走出大门,又看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少女,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宋辞。 又是那间咖啡馆,邹义按他们的口味点完东西以后坐在了两人对面。 尽管他现在满腹疑问,但他也得绷住,这两个兔崽子一个比一个贼,尤其是宋辞,根据师姐的调查这个坐在对面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少年竟然折断了李诚的一条腿,可能不是他亲自动手的,但是也让人不得不忌惮。 做了快要一刻钟的时间了,他们仿佛是在较劲,看谁先憋不住第一个说话,最终还是邹义败下了阵来“诶,祖宗,难道不是你们两个来找我的吗?怎么,还要我开口来询问你们来的目的吗?”他一脸荒谬的表情。 “你这不就问了吗?”宋辞笑眯眯的开了口。 气得邹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行行行,说吧,什么事?”他端起桌子上的咖啡灌了一口,杯中瞬间下去了一半,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案件进行的怎么样了?”虞秋池开口问道。 “噗~”他刚喝的咖啡卡在胸口差点一个回笼吐了出来。 “虞秋池”他叫着她的全名“我是不是对你太和蔼了,以至于你忘了我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带着点怒意呵斥。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她了?”少年的话先虞秋池一步出来,只见他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盯着邹义的目光带着不善。 “诶,你个小兔崽子,和谁说话呢?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邹义尴尬的咳了两声,他可真是倒霉呀,遇到了两个最不像小孩的小孩。 “如果每个大人都像你一样没用,那长大也没什么让人好期待的。”宋辞继续不屑的怼着。 邹义气得不行,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总不能对着两个学生爆粗口,最后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的,年级第一呢,你说谁没用!” “噗嗤,”这次是虞秋池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她一笑邹义脸上控制不住的烧了起来。 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他拿起手机就要走“我们来帮你找那些小混混,你来告诉我们案子的进展如何?”虞秋池的话又把他拉了回去。 “等价交换,很公平。”宋辞在一旁助攻。 邹义状似很认真的思考了,就在不久后他们俩觉得邹义会答应的时候,邹义面色平静的站起了身,说了句“好好学习,其他与你们无关的就不要掺和了。”扔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第35章 枪响定乾坤 看着邹义的身影离开,宋辞坐在了虞秋池的对面,他有些疑惑“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你不是来问他要线索的吧 。 如果要线索,我就可以帮你,何至于求到别人头上。” “你猜他们啥时候去抓李诚?”虞秋池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自顾自的问道。 宋辞看着她,没有在意她忽视他的问题,无奈的回道“据我查到的东西,李诚和杀死尹馨的凶手不是一伙的,所以,就算那几个流氓没被抓到,但是只要收集到了足够定李诚罪的东西,明天就可以行动了。”宋辞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虞秋池。 “不知道这次他多久出来?”虞秋池讽刺的笑笑。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魅色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门外,车内邹义靠在椅子后背上假寐,坐在副驾的雷宇却又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前辈进行这么巨大的抓捕任务,兴奋的同时难免又有点担心。 “你很紧张吧?”邹义突然开口,雷宇转头看他,发现他继续眯着眼睛。 “还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那你克制一下。” “啊,什么?”他不解。 邹义睁开了眼,看向他颤颤发抖的腿。 呃,尼玛,丢人丢大发了。 邹义看着这个师弟憋红的脸,不禁笑了出来,这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师父破案时的场景,和眼前雷宇的表现如出一辙,不知不觉那些已经成了过去。 虽说两年的时间里提升了不少个人能力,但是也少了这样最直接的对于未来事物不确定的担心,邹义直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刑警界的老油条了。 “不用担心,他今天逃不掉的。”他指着对面的魅色酒吧,胸有成竹。 这时邹义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邹义随手接起,只听见他嘴里冒出几个“是,好,知道了。” 然后挂了电话,朝雷宇做出一个行动的手势,就拉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 。 虽是夏季,但梧桐市的夜晚马路上随处可见高大梧桐树,郁郁葱葱的树叶遮蔽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即使白天炎热,晚上穿着衬衫时也能感到丝丝冷意。 可能只有路边买烧烤的大叔和烧烤摊前划拳喝酒的醉汉才会在这样的夜晚袒胸露乳 。 当然,还有魅色酒吧的客人。 一进去,二人便遭到门口保安的拦截,要求出示身份证,雷宇见状就要掏出兜里的警官证,亮明自己办案的身份,突然邹义横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的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还不停的示意雷宇照做。 “义哥,为什么不直接亮明我们的身份呢,这样查起来也方便。” “方便是不假,但是风险也大。”邹义侧身躲开朝他撞来的醉汉,接着低声道“在梧桐市像是这么大的酒吧并不多见,这其中自然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方才我们贸贸然的暴露了身份,被人一告诉这酒吧背后的老板,恐怕有些我们找到的罪证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还是义哥想的周到。”雷宇听完恍然大悟,还不忘拍邹义的马屁。 这时酒吧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讯声望去,周遭的客人都停下了妖娆的舞姿,个个眼睛都往舞台中央瞅,就在这时,音乐声骤停,头顶上方原本极具氛围感的灯光突然消失,就在一瞬间,整个大厅亮如白昼,丝毫不见方才酒池肉林般狂欢的盛况。 男男女女个个穿着清凉,有的还把手搭在对方的腰上,更有甚者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猥琐的表情,看着前面穿着性感的女人嘴角口水都没来的及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颇为不满,只待真中央的变故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卧槽,这是从哪来的?咋回事?不是我啊,是她砸到我的,和我真没有关系。”舞台中央,看不清人影,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由惊讶变为恐慌,然后语气颤抖的否认着什么。 邹义本来不想去管这些事,只以为是寻常的酒吧事故,想趁众人不注意,跑上楼去找李诚的踪影,刚抬脚,就被楼下越来越多的惊慌声打断。 “妈呀,这,这,这这这,她好像死了?”又有男人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么。 “啊!她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还砸到了我的头。她脸上都是血。”女人说完,害怕的呜呜哭了起来。 “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快走!” “对对,快走!快走!”说着,人群已经开始沸腾,站在舞台最里面的几圈都看到那个场景,纷纷急着离开,而最外层的人却一脸的不知所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邹义出于职业习惯,灵活的躲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窜到了舞台中央,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但顾不得去消化他看到的东西,他慌忙转身打算先去稳住失去控制的人群。 “大家安静,先不要声张,听我说!”他极力举起双手,用他最大的音量去喊,企图控制住人群。但是一切都是徒劳,渐渐的周围人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胆子小的边哭边跑,嘴里不停的传播着自己看到的。 似乎是传播出去看到大家和她同样的惊恐,心中才有了安慰,大家无比齐心的奔走相告,以此来缓解心中的害怕。 邹义见没人理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知道该咋办,他站在台上最外层的雷宇求救,左顾右盼,却没有找到雷宇的身影。 他那小身板可能早被淹没在人流了吧,见状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哎呀!你特么的踩到我了!” “啊!我的衣服。” “等等等,别踩,我的手,啊,尼玛,你瞎呀,老子的手!!!”随着人流的涌动,底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个个都攒足了劲往外挤,平时宽敞的酒吧,在这个时候格外的拥挤,底下已经发生了踩踏事件。 有的男人仗着有劲,甚至扛起了旁边的酒桌,为自己开道,底下除了着急的叫骂和哭喊还不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尼玛,我操,一群傻逼 !”邹义气得大骂。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彭”的一声,天空一声巨响,底下吵闹声骤停,都看向楼梯处传来枪响的地方。 第36章 俩无赖扯皮大战 众人的注意力被枪声吸引,本来卯足了劲往外冲的人群都暂时安静了下来,今天晚上所遇到的事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现在被枪声震慑,还没有弄清对方底细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特么的可是枪啊,谁特么不怕死的敢冲上去,敢在市中心开枪,还待着不跑,绝对不简单,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心里很没底,但到底没人再无理取闹了,因为他们害怕,害怕下一秒自己身上就被打出一个血窟窿。 “特么的你敢在这开枪,活够了吗?”雷宇从人群中爬出来,指着枪声来源处呵斥。 邹义看着跳脚的雷宇,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雷宇在危急关头开的枪,现在看来开枪者另有其人。这个地方果真是卧虎藏龙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人在无形之中也帮了他大忙,在关键时刻稳住了失控的人群,虽然威胁成分居多,但是结果却一样。 趁着人群此时被震慑住,邹义连忙拿出怀里的警官证,举在胸前,嘴里同时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证件,又听他说是专门来查案的,心中瞬间都有了主心骨,他们立刻又朝邹义的方向七嘴八舌的一顿输出。 “警察叔叔,太好了,快保护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一个猛男模样的肌肉男夹着嗓子尖声叫道。 “别呀,警察哥哥,女士优先,先送我回家吧,家里的老母猪和孩子都没喂呢,我不能待在这里的。” 人群里又跳出一个中年女人的模样,她一头时髦的奶奶灰发色,穿着黑色渔网透视装,脸上的妆容乌漆麻黑的,脸颊两边有着两条清晰的泪痕,看来是被吓的哭完以后把妆弄花了,她学着刚才那个猛男夹着嗓子朝邹义撒娇,还不停的抛着媚眼,邹义看着她那人鬼不分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你个臭娘们,你放屁!高层上养猪,你可真奢侈啊。”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无情的拆穿了女人的谎言。 “诶,放你妈的够臭屁!让你嘴贱,我今天撕了你这张八婆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被拆穿的女人就已经张牙舞爪的朝方才和她呛声的男人扑了过去,男人一个不察,就被女人修长的手指划破了脸。 战争一触即发,底下局面再次混乱,男人和女人扭打在地上,周围的人忙上去拉架,其他不想掺和的人自觉往后退去,给他们留出了扭打的余地。 “你特么死种马,打女人,我都替你丢人!” “操,你也算女人,你个夜叉!”男人脸上被抓出了条条竖直的指印,女人也好不到哪去,刚才的撕打中,她被男人甩了好几个巴掌,现在整张脸红的就像刚刚翻炒的猪肉。 她正捂着脸,躲在一边扯着嗓子哭骂“你个死胖子,老娘要阉了你,把你的屌挂在外面树上晒成肉干,然后剁了喂狗……呜呜呜,老娘让你断子绝孙,呜呜呜,然后买几十个包厢公主塞在你的床上,让她们勾引你,然后让你看得见,吃不着,欲火焚身而死!” 她边骂边哭,手时不时的去擦流出来的鼻涕眼泪,碰到那被人打到肿胀的脸时疼的呻吟出声,就是这样也没有少骂一句。 “妈的,这娘们真特么的狠。”周围的男人听到她恶毒的话,都不约而同的夹紧了裤裆,一股凉风袭来,让他们不觉毛骨悚然。 “可不是嘛,这种毒妇,我特么都忍不住想来几巴掌。”另一个人应和。 “诶,这样不行,现在一巴掌有点贵,扇不起。”一个年轻的少年在一旁出声。 “……” “呜呜呜,死种马,我要让你……” “他妈的,都给老子闭嘴!” 那女人瘫坐在地上,两条腿随意放在前方,坐的像个簸箕,她哭完蓄了会力,打算再次开口诅咒就被邹义一声暴喝,阻止了她欲出口的脏话。 邹义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听了半天,调解了半天,半点屁用都没有,他一个刑警,时间就像金子一样宝贵,却被困在了酒吧的舞台上像个小丑一样的表演,还没人领情,好不容易肯听他说话了,又被迫看了一场扯皮大赛。 “雷宇!把他们两给我烤起来拉回警局!”他话一出口,雷宇就挤了出来,拿出手铐,往二人手上拷。 “为什么拷我,警官?我没杀人,凭啥拷我?”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蹦到了邹义面前,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就是啊,凭啥拷我们?我也没杀人,你弄错了,你应该去找杀她的凶手,乱抓什么好人。”那个胖胖的男人也附和着女人的话,还伸手指了指放在舞台中央的那具尸体。 他也想来到邹义面前,但是却被雷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你拦我干什么?我就想问问警官为啥拷我?”他高大又壮硕的身子不断往前挤,对着雷宇说话时靠的很近,在体力上完全碾压雷宇,他脸上被抓的伤痕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已经开始肿胀,雷宇死命的拦着他。他死命的往前挤。 “对呀,你放开他,警察也不能随意抓人的。”脸肿的像猪头的女人和邹义说了半天,邹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凶狠的瞪着她,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有些薄弱,回头看到了那个刚才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的男人,瞬间觉得两人是一伙的 。 她有些鄙视的看着拦住那个壮汉的雷宇,对他弱鸡的身体表示了不满。 她开口帮那个快要挣脱的男人说话,他愣了会,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就是啊,警察也不可以随便抓人的,我们又没犯法。”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奈样。 “就是啊!”女人学着男人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奈样。 “妨碍警察办公,追求案件真相。大庭广众,大打出手。这个理由够吗?”邹义眼睛越发深沉,听到他的话,那两个人停下了哀嚎,心虚的互看一眼,又不服气的看着邹义。 “妨碍公务,这里的人都有份,凭啥就抓我们呀,不公平!”女人继续扯皮。 “玛德,这娘们就是欠揍!” “她这是想把我们都拷走啊。毒妇啊!” “……”众人听到都开始声讨她。 “还有,我们没有打架,我们那叫互相切磋武艺。”女人翻着白眼,无耻道。 “对呀,顺便提高一下语言表达能力。”男人的附和声紧跟其后。 “妈的,无耻,你刚还说要剁了他的屌,让他欲火焚身而死,大家可都听见了。” “就是,还有你。”另一个人指着被雷宇控住的男人道“你把她打的活像个猪头,这他妈叫切磋武艺,妈的无耻!” 众人声讨声又起。 邹义脑袋嗡嗡的疼,他一挥手,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进来“把他们两个给我拷走!” 邹义没听他们的狡辩,直接三下五除二下了令,两人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不停的叫骂。 第37章 若叛之,必杀之 ————我本不愿拉你进入这场未知结果的修罗场。但有些事情好像已经失控了。 ————从那天开始,我好像才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是哪天呢?哦,是被你忘掉的那天。 骂声远去,整个舞厅又恢复了平静。邹义看着底下神态各异的众人,疲惫的捏了捏鼻根,他现在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乱麻。 他抬头往楼上瞧去,眼中掀起波澜,刚才的枪声就是从那传来的,那人身形极快,连他都没有看清,只隐隐猜测是个少年。 二楼包间,酒吧的窗帘后面藏着的两双眼睛在对上邹义的注视后不约而同的眯了眯,虽然知道在外面他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邹义今天就会行动?你都知道了干嘛还要让我猜呢?”少年声音清亮,听着还有些熟悉,他放开窗帘,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上蜡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昏暗的包厢里逐渐被蜡烛跳跃的黄色火焰照亮,这时少年的脸才清晰了起来,正是宋辞。 而坐在他对面,拿着手机摆弄的,正是虞秋池。 “因为我了解他,他这样的人,骄傲惯了,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质疑,他都握着绝对的证据了,他是不会允许有任何变故发生的。”她从头说到尾,嘴角讽刺的笑意愈来愈深。 “所以你今天下午去找他,就是为了挑起他心底的不确定,其实他本来应该是明天才去找李诚的对吗?”宋辞回想了今天下午的事情,虞秋池放学以后突然邀请他陪她去警局,他当时兴奋不已,只是一心的给她助攻,到现在他才知道她的目的。 “那你为什么又不让他抓到李诚呢?抓到李诚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宋辞这样问,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不敢往那方面想。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抓到李诚了?”虞秋池突然站了起来,眼里闪过诧异,怀疑,甚至是一丝丝的杀意。 她朝他逼近,她往前,它便配合的后退,直到后背触到冰冷的墙壁。 他已无路可退,她却还在步步逼近,“你还知道什么?”她嘴角的假笑也消失了,现在的她是宋辞从没见过的样子,就像她当时拿来威胁小混混的刀一样看着弱小,其实锋利无比。 “本以为要很久之后才告诉你的。”面对她的逼问,宋辞低笑出声。 “如果我说我猜的你相信吗?”宋辞抬起那双清亮的眸子,撞进了虞秋池晦暗不明的眼神里。 有一瞬间,虞秋池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好像失去生机的阻滞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是那种无法获得原佑的卑劣。 她抵在墙上困住宋辞的双手突然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她低头看着地上打扫的发亮的地板上被她踩上了两个清晰的脚印。 而宋辞的脚底什么也没有,就像大雁拂过水面一样的不留痕迹。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脚下的地板,觉得无比碍眼,不知不觉她就发出了声“我想砸了它。”想砸了什么呢?是干净到反光的地板,还是那双代表污秽的脚印呢。 “好!”头顶传来宋辞坚定的回应。 虞秋池立即仰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看他,原来他这么高,高到遮挡了她的视线,高到让她觉得自己……弱小。 真是疯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宋辞无比诚恳的反问。 “我总觉得你知道很多事情。”那句“关于我的”她没有说出口。 宋辞却仿佛看透般的嘴唇探到她的左耳边,他清浅的呼吸播撒在她耳廓,带着点潮潮的湿意。 下一秒他就开口了“仅限于你。”说完就快速的离开,要不是他正戏谑的看着她笑,她真的会以为方才都是错觉。 什么意思,什么叫仅限于她?他是承认了,他确实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比如呢?他知道她在谋划什么,知道她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吗?可是,怎么会呢?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么个人。 宋辞看着她脸上表情时而深思,时而怀疑,时而又惊恐,他眼中的疼惜一闪而过,嘴角却无声的弯了弯。 原来她时常感到不安。 宋辞的动作虞秋池没有丝毫的察觉,她还低着头在发呆,她又陷入了这种无法抉择的境地,不行!她得从他嘴里套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与她相关的一切。 她组织了下语言,正要开口,眼前就出现了一把刀。那把刀通体金黄,手柄处还镶嵌着几颗红绿相间的玉石,它真的很小,躺在宋辞宽大的手掌中,被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怎么会在你那里?”虞秋池从他手里拿过,这正是她的刀,是虞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虽然看着小巧,但十分精美,而且它威力不小,常因小巧的外观让敌人轻敌,就像上次的那几个找麻烦的小混混一样,全靠这把刀震慑。 “如果哪天我背叛了你,你就用它杀了我,绝不反抗。”他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我现在直接杀了你不是更好吗?”虞秋池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匕首“等你背叛了我,我杀了你那是应该的,但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这种有可能会发生的风险呢?”她说的吓人,宋辞却没有表现出恐惧。 “因为你还有事没有完成,而我会帮你。”宋辞说的坦然,“所以我应该会活的久一点。”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虞秋池把刀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你应该更果断一点。”宋辞握住她拿刀的那只手腕,用力往自己脖子处使劲。虞秋池瞪大双眼,往反方向使劲,但男女力气悬殊太大,直到看到宋辞的脖颈处被刀划出点点血珠,她惊慌的松开握着小刀的手,小刀应声落地。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她终于不再假装镇定,气急败坏的朝宋辞吼道。 宋辞被她一骂,不光没有生气,还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眯起,十分勾人,虞秋池那颗心又不可控的跳动起来。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舍不得我死?”他愉悦的又靠近了虞秋池的耳边问道。 虞秋池发现这人脑子就是有病,好好的说个话非要凑到人耳边。但她也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反而还……挺受用。 她没有搭理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小刀,她总觉得这把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但一时又说不上来。索性就不纠结了。 “如果你背叛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第38章 你好好回来,我就答应你(1) 本以为心若磐石,可奈何水滴石穿—————— “去给我搜!楼上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一声铿锵有力的命令打断了楼上两人无声的较量。 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待反应过来时,警察已经到门口了。 宋辞趁虞秋池怔愣的瞬间,拉着她的手就跑进了包厢的一面镜子前,他在镜子的背后一按,这扇半人高的镜子竟缓缓移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暗格,宋辞一把把虞秋池推了进去,正要再次按动按钮,却被虞秋池握住了手。 “干什么?”怀疑的语气。 “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先进去,躲在里面不要出声。”宋辞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语气急促的解释。 “你不和我一起?”虞秋池拉着他的手紧了紧。 宋辞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虞秋池觉得脸又烧了起来,她连忙放开他的手,把手放在了镜子的一侧,阻止它合上,宋辞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开心不已,表面却没有显露。 “如果担心我,就躲在里面不要出声,不然我们俩都会被抓的。”他又把耳朵凑到了虞秋池的耳边,这次连手也环在了她的腰上,但是只有一瞬间,他抱着她,心想,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他不舍的抽回了环在她腰间的手,笑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虞秋池看着宋辞笑的云淡风轻,她心里的震惊已经说倦了,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宋辞在楼梯间开枪,如果被抓住,他就完了。 虞秋池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就像被针扎一样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她强行压下心里的异样,为什么要拒绝呢,有人帮她洗清嫌疑,帮她脱罪,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这样的傻子在自己的复仇之路上很好的充当了垫脚石,不应该是多多益善吗? 他的前途和命运又干她何事,但为什么她那颗心却愧疚了,心疼了,不舍……了。 她按住镜子边沿的手突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宋辞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从那个边沿上移开,他握着的同时还温柔的拿大拇指摩挲了几下。 “快进去吧,向右走里面有一个隔间,书架上有本书,你翻开以后就会看到一串电话号码,拨通以后说出你的名字等着就行,千万不要出声,很快就结束了。”他速度极快的说完,作势要把她推进去,然后按动了按钮。 玻璃门缓缓合上,两人隔门相望,虞秋池眼前的宋辞突然重了影,就在她挥手擦掉眼中溢出的水雾时,他的身影突然放大,然后双手捧上她的脸颊,深深的吻了下去。 虞秋池眼睛突然瞪大,眼眶中泪水滑落,烫伤了宋辞捧着她脸颊的手。 门快要完全闭合,宋辞早已转身离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就在窄小的门缝快要闭合的时候,他的白色衣边飘进了虞秋池的视线。 虞秋池眼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海里只是不断浮现出宋辞的身影,门马上就要合上,她突然扑上去,扒着门缝大声喊 “宋辞!你好好的回来我就答应你!” 咚的一声,她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心中一派兵荒马乱。 …… “什么人,出来!”门外警察搜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什么发现,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却听到了某个包厢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很小,但是刚好能让他听见。 “我再说一遍,出来!”雷宇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枪,带着身后的其他人,做出指令,他们立刻都朝这个包厢走了进去。 一进去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酒水味道,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突如其来的暴喝从身后传来,雷宇一个转身,眉间就被人抵上了一把冰冷的枪口。 他也不甘示弱的举起了手中的枪,对面的人看穿了他的意图,右手拿枪的手没动,左手快速反转,一阵酸痛袭来,他就被人把枪给缴了。 卧槽,这特么是个练家子啊,雷宇手里没了枪,肉搏又打不过,就像砧板上的鱼肉,无能为力。 “放开他!”其他人见到这个场面,心里打鼓,看着自己的队友被人挟持,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希望自己的人力能够震慑到这个可怕的少年。 “去把邹义给我叫上来。”他的语气不似方才那样色厉内荏,说话时嘴角还噙着抹笑意。 他们本来心中就没底,还在想怎么去搬救兵,他现在的要求可以说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靠门最近的一个人,很机灵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传来咚咚的上楼声,邹义出现在了包厢,他手中的枪在看到宋辞的那一瞬间放了下来。 “宋辞?真的是你?她们真的是你杀的?”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把枪抵在雷宇额头的宋辞。他拿枪的手势是那么熟练,眼中的阴狠和嘴角的讥笑没有一点十七岁少年的样子,卸掉平时伪装的他看起来十分的可怕。 “邹警官,你让这么多人围着我,多少有点忘恩负义了吧。”他啧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的对着邹义道。 邹义还处在他形象转换的震惊中,现在听他这么说,了然道“刚才的那枪是你开的对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他反问。 “好,这些事情,我们一会再说,你先放开雷宇。”邹义试着和他商量。 “呵,邹警官,那可不行,刚刚楼上被人丢下去一个女人,你现在这哄骗的口气,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呢。 万一,你把我当作凶手枪毙,你说我找谁说理去?”他嘴里冒出的词都在保护自己,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 “那你是不是凶手?”邹义问道“如果你不是,那就不会杀了你,更何况你是未成年,国家对你有保护的,我没有权利处决你。”他继续循循善诱。 “按你的说法,那未成年犯罪就没事了? 他们杀了人也没事吗?”宋辞看似求知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万丈寒冰。 被他拿枪指着的雷宇心里骂娘:大爷啊,人家哪是这个意思,要是附和了你,你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把我宰了咋办,呜呜呜,倒霉死了,第一个案子就被这个兔崽子挟持,还被义哥看到,丢死人了。 第39章 你好好回来,我就答应你(2) 邹义耐心被耗尽,他不想在这和宋辞玩这种文字游戏。 “宋辞,如果你非要和我扯这些,那我就只能告诉你,未成年不是免死金牌,如果你杀了人,我只能说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是法律的维护者,一切都有规章制度,人不能越过法律为所欲为!”邹义呼吸急促,自己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如果放在两年前,别说别人,他自己都不信。 被宋辞指着的雷宇听了他的话,激动的差点泪奔,义哥不愧是义哥,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追随的正义的化身吗? “呵,邹警官,你放什么大话,你敢保证在你两年多的刑警生涯里,从来没犯过原则上的问题?从来没有错判漏判?从来没有放虎归山?”宋辞替那个不在这的人问出了她心里的话。 “没有!”邹义回答的铿锵有力。 我的天呐,义哥真的好帅,好霸气,好狂,好自信,雷宇在心里狂欢,他其实有感觉到,这个把枪放在自己头上的少年并没有想杀他,所以现在越来越放松,不像刚被抓时那么害怕了。 “所以只有你一个人做到了,所以这才是她接近你,给你机会的原因吧。”宋辞心想,他并没有被邹义的无畏所打动。他只是突然很想她,虽然俩人现在只有一镜相隔,他却仍觉得有千里之远。 他眼神状似无意的瞟过那扇镜子,它立在原地,将他的身影照的十分完整,他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满脸凶狠的拿枪顶着警察的脑袋,活像一个亡命之徒。 趁他走神,雷宇一个肘击就从他手里逃脱出来,宋辞没有防备,被他撞的后退了好几步,被一个东西咯了脚 。他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了一朵被踩扁的荼蘼花。 他蹲下捡起,小小的花朵被他一脚踩的四散,拿起来的时候有些花瓣掉落在地上,这是虞秋池头上的花,他在梧桐高中第一次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上就有这么一朵小白花。 不管是披散长发还是扎着马尾,她头上的花从来都没有变过,应是刚才太过匆忙,才会掉落。 “把他给我拷了!”邹义宋辞背对着邹义,刚才雷宇又从他手上逃脱,他们才没了后顾之忧,话一出口,宋辞就被人按住肩膀,压到了地上,他被迫但膝跪地,手中的荼蘼花也在突如其来的劲力冲击,被撞向一边,碰巧就在宋辞单膝跪地的正前方。 “邹警官,你果然是个小人。”宋辞歪过头刺激着邹义“早知道就不帮你了,应该让下面的那些人在惊慌失措下不小心把你踩死。”他云淡风轻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宋辞,我现在以私自携带枪支的罪名逮捕你,根据我国刑法,公民未经允许私带武器,可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以下,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邹义这人,正面人问题只看心情,显然,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是非常的糟糕 。 “是吗?”宋辞被压着,从刚才被抓到现在被邹义恐吓,他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浮动,看着邹义的眼神笑的诡异。 “邹警官,我懂法。”言外之意就是,我懂法,但我不光不怕,我还明知故犯了。 “把他给我带走!”邹义被他无所谓的样子气得半死,要不是那点职业素养支撑,他真想在这小子脸上来两巴掌,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虞秋池,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讲台上语文老师正在提问,被叫到名字的虞秋池却没有反应。 距她从那间密室逃脱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些天来,自己旁边的位置一直空落落的,上午她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有个男生,她一激动,没来得及多想,就冲了过去,抓着那人的袖子莫名其妙的对他来了句“你回来了。”声音中充满的喜悦柔和让坐在后面的顾念兮都惊讶 。 “啊啊?你说什么?”待看清了那张脸,她刚才的喜悦瞬间消散,“不好意思,看错了。” 那个男生见状红着脸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连忙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关系,就朝后面的顾念兮打了声招呼 ,然后又不好意思的偷偷瞥了虞秋池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秋池,我怎么觉得宋辞请假的这几天你咋怪怪的,经常发呆就算了,还老是认错人。”顾念兮嘴里嚼着薯片不解的询问,倒也不是她说的夸张,是虞秋池这几天确实是这样。 有时候她课间趴在桌子上睡觉,顾念兮就跑到宋辞的位置上和前面的人喧荒。 很多次虞秋池一醒来就满脸惊喜微笑的抓住她,然后在看清她的脸后又失落的放下手。 现在她又开始发呆了,老师在前面提问,她却转头一脸忧郁的盯着旁边空旷的桌子愣神。 马上就三天了,他还没有来。她想着心中愁意纵生 。 “秋池?秋池?”顾念兮听老师叫了她的名字好几声,抬头却看到她还在发呆,无语的趴在她身后,拿自己的尺子不停的戳虞秋池的后背,小声催促。 “怎么了?”虞秋池转过身问她。 “老师喊你呢哥哥,你被附身了是不是?”顾念兮无语问天。 “哦哦。”虞秋池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 。 语文老师念在她平时表现好的份上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就让她坐下来。 语文课就这么过去了,其他的课虞秋池也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她今天又格外的倒霉,几乎每个老师的课上都会点她。她自己大脑空空的站起来一言不发,可苦了坐在她后面的顾念兮了。 她为了提醒虞秋池,愣是一天都没有在课上睡觉,时刻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见敌情就立马通风报信。虞秋池回答不出来的时候还不时的偷偷来个二米传音。 班里一些平时玩的好的男生都被顾念兮那副认真在书上扒拉答案,找到以后像挖到金子似的双眼放光,然后把头伸的像长颈鹿藏到虞秋池身后,装模作样的捂着嘴,时不时的能听到她指导的声音。 第40章 我回来了,那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折磨人的一天终于结束了,顾念兮在最后一节课上完后瘫在座位上劫后余生的呼了口气。 妈的原来当学霸这么难,她以后再也不说他们只靠大脑当学霸了,不过经过这次经验,顾念兮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确实在学习方面没有天赋。 顾念兮瘫了会,坐在她前面的虞秋池还是没有动静,已经下课了,她还维持着上课的姿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顾念兮多次询问,得到的结果都是“没事,太累了。”这样的答案,她自然也就听出了人家不想告诉她,也没再问,收拾了书包道了别就跑出了教室。 今天她哥来接她,可不能被他抓到把柄。 整个教室就剩下虞秋池一个人,夕阳把她的身影拉的细长,看着格外孤独。 她转头看向旁边这个自己眼光无数次扫过的地方,也如无数次扫过的结果一样,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难道他真的已经……她心沉到了谷底,手中突然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了书包,拎起就往外跑。 她要去找邹义。 至于邹义会不会怀疑她?会不会把她当成同伙抓起来?她这么鲁莽的跑过去的后果她知道,以前做的所有苦功可能都会白费,但是她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少年决绝转身的背影,还有那滴梦中时时刺痛她的眼泪。 这时,教室的前门被人推开,虞秋池快要跑出后门,听到声响不自觉的转身,没有人,门外也没有风。 她转身又走向前门,就在她关门打算离开的时候,腰上突然环上了一双手。 虞秋池愣在原地,抓着门把的手轻轻颤抖。 “你回来了?”话一出口,嘶哑的就像久病不治的人。 环着她腰的手抖了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我好好的回来了,所以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带着些许撒娇问道。 头顶被他抵着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带着劫后余生的,重获至宝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叹息。 虞秋池紧绷的弦终于放松,她瞪大的眼睛在听到前面那句问话时泪水就不自觉的滑落,又好巧不巧的滴在了宋辞环着她的那只手上。 他被烫的一个激灵,连忙放手走到了她的前面。 只见虞秋池泪水早已决堤,本来只是无声的哭泣,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突然无法自抑的嚎啕大哭。 宋辞心疼的把她拥进了怀里,没有说话。她也确实需要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和伪装。 虞秋池哭了很久,哭到夕阳把最后一点余光照到她和宋辞相拥的身影时她才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头时眼睛肿胀,满脸的泪痕,衬着她发白开裂的嘴唇,瞧着愈发的憔悴。 宋辞怜惜的拂过她凌乱的发,笑的依然温柔,但在虞秋池眼中,他虽然极力营造出无所谓的样子,虞秋池依然从他青黑的眼底和消瘦的脸颊上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 “你,怎么,出来的?没被抓住吗?”虞秋池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自然是靠我那逼人的帅气喽。” “噗嗤”一声,虞秋池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笑啦?”宋辞歪头调侃她。 “哎呀,哄你开心可真不容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呢。”他说起话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虞秋池作势轻轻的捶了他一拳,他立即夸张的捂着胸口,一副痛苦样。 虞秋池见状傲娇的转身又走进了班里,宋辞见装可怜没用,马上又跟了上去 。 虞秋池回到了她的座位上,在一个转瞬间,宋辞也坐了过去,坐到了虞秋池旁边,那个自己两天半都没有光临的位子上。 这一次,他回来了,再每个回头侧身的时候,虞秋池都能看到他。 “所以,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虞秋池坐下以后就盯着他的位置发呆,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笑意被宋辞捕捉,当然那又蕴满的泪水也没忽视。 他只好凑了过去,做着搞怪的表情同时问出自己心中问题的答案。 “算数什么?”虞秋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明知故问的说着。 “唉,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宋辞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 “你是不是打定了我回不来所以才那么说的,现在我回来了,那些话就不作数了对吧?” “你说什么?”虞秋池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宋辞,他怎么能这样说呢? 怎么能这样想她。 但虞秋池却忘了,在宋辞看来,她当时喊出的那句话就相当于是一个承诺,所以为了得到这个承诺,她不知道他在这短短的三天里经历了什么?他争分夺秒的回来,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宋辞,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如果你了解真实的我,绝对会后悔。”虞秋池看着宋辞,无比认真的看着。 宋辞本来看着虞秋池那突然瞪大的眼睛,知道自己可能伤到了她,正打算道歉,虞秋池却开口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略显惊讶,但在听到她说完时笑的比平时还灿烂。 “这是我要承受的后果,不需要你来预知并告诉我。” “而且,我眼光一向很好,我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那都是最好的,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错。”他突然又靠近虞秋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贴在她的耳边,右手环着她的腰 。 “那我可能会打破你的记录。”虞秋池没有闪躲,闷声说道。 “没关系,记录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嘛”宋辞眯着眼睛,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顶。 “等等等等……”他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同意了?”他声音拔高,吵的虞秋池朝后躲了躲,然后佯装嫌弃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好,秋池,谢谢你,哈哈,谢谢你”他一把冲过去抱住了她,并不停的摇晃,高兴的快要傻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大笑,然后又傻乎乎的道谢,弄的虞秋池哭笑不得。 第41章 我会陪你到十八岁 哪有人表白成功以后道谢的呀,真是傻到家了,虞秋池心里十分嫌弃,但还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起了唇角。 宋辞感到她的手也环在了他的腰间,笑的越发灿烂。要是让邹义那行人看到他这副傻样,怕是得惊掉下巴。 玛德,这还是那个修罗一样把他们警局搅的天翻地覆的阎王吗? “秋池,你快拧我一把,你真的没有骗我吧?”他不舍的放开了抱着她的手,怀疑的把胳膊伸到她的面前,认真的说。 虞秋池忍不住低笑,她今天真的很爱笑,是那种压不住的上嘴角上扬。 她笑着靠近宋辞,两人脸贴的极近,宋辞看着她凑了过来,呼吸都不自觉的加重。他还有些娇羞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他就感到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脸颊,不疼,很凉。 “现在感觉到了吗?是真的还是假的?”宋辞睁开眼睛,对上虞秋池调侃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他。 “宋辞,你今年多大呀?”虞秋池不怼人的时候声音柔柔的很好听,听在宋辞的耳朵里那简直是甜的发腻。 “十八岁,六月一号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就正式十八岁了。”他有问必答。 “是吗?你比他小……他五月一号的生日。”虞秋池喃喃,提到他时又被一种忧伤环绕。 宋辞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他没有出声,只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们两人咫尺之间相望而坐,但他却总觉得她遥不可及,抓着她的手时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像手中握着的风筝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 “那我是你的初恋?”虞秋池整理了一下心情,暂时放掉了那些记忆。说出的话就像是女朋友在盘问男朋友的情感史一样,听起来一种浓浓的醋味。 “不是。” 这样的回答让虞秋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是唯一,从前没有,以后都只会是你。宋辞补充道。 虞秋池低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她看着宋辞眼中真挚的光芒。有些不忍。 “是吗,但是人家都说学生时代的恋爱都没有结果,尤其是初恋。”虞秋池语气故作轻松的盯着宋辞的脸。 “我们绝对会是例外。”他说的信誓旦旦。 他说话时眼中发出自信的光差点蛰伤了虞秋池的眼。 “好。”虞秋池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只能陪他到十八岁的这个事实。 “我会成为你十八岁最美好的回忆。”她抱着他的后背承诺。 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像是怕她跑掉。 “你为什么说话总是贴着我的耳朵。”虞秋池无奈的问。 “喜欢你呗!”他回答的漫不经心。 “啧,好好说话!”虞秋池作势拍了下他的后背。 “因为可以抱着你啊。”宋辞老老实实的又说。他满是笑意的回答里让人听不出真假。 “哦哦,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虞秋池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点调侃。 “对,很喜欢!”宋辞倒也答的干脆。 天色渐晚,整个教室快要被暮色淹没,只有两颗心在这一天缓缓靠近。 …… 晚上九点,警局会议室汇报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邹义满脸复杂的沉思着什么。陈伟坐在前边盯着他看了很久他也没发现。 “好,关于这个案情就先汇报到这,再有什么发现及时来报。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邹义来办公室找我。” 他说完率先走了出去。被点到名的邹义随后就跟了上去。 “师父,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发现吗?”邹义等陈伟坐下,等了半天,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邹义只好开口。 “哼,你倒是把自己抬的挺高,如果有什么发现我在会上就说了,还专门跑到这来给你开小灶。”陈伟说话是中气十足,邹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想,那你找我干啥。 “我找你,是因为你最近的工作状态。”陈伟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什么?工作态度?这是啥意思? “我听说你上次带回来个小少年,后面又连夜放掉了。然后就开始以这副德行办案了 。你这样对案件负责吗?”他说到这语气里带了些责备。 邹义低着头没有说话。 “把头给老子抬起来,没个男人样!”他一声呵斥,邹义连忙抬起了头。 “一个案子调查了多长时间了还没有结果就算了,现在又被一个无关的人员影响,你是第一天来到这吗?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刑警呢?”他越说越激动,还十分有规律的把面前的桌子敲的咚咚响。 这是陈伟多年的习惯,邹义刚来到这实习的时候,就是陈伟带他,那时候他几乎天天都挨骂,陈伟每次骂他不光说起话来抑扬顿挫 ,连手上也有戏,就像现在这样。 有时候他犯错不分场合,挨骂自然也是,陈伟骂着手痒,但眼前又没有桌子,只能拿手抵着他的胸口充当桌子。邹义当时还觉得陈伟的这个习惯就是被他练出来的。 “你又给老子发呆!”一声暴喝,邹义吓的一激灵从回忆中被拉回来。 “老师,对不起,我下次注意。”他态度良好的认错。 …… 邹义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陈伟骂了他一顿 ,骂够了又安慰,顺道说了些自己年轻时候的经验,尽管这些事情邹义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但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听完了。 他换了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外边刮起了风,道路两旁的树被吹的乱颤,被路灯投射在地上,和邹义的影子融为一体。 梧桐市的天气就像一个阴晴不定的小朋友,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狂风大作。和邹义的家乡反差极大。 邹义走在狂风中,他来到这以后第一次在这个刮着狂风的夜晚感到挫败,第一次开始想念那个叫阿妈镇的地方。 他继续往前走,风还是没有停,距离他的公寓还有一段距离,邹义心中烦闷,他从兜里翻出烟,叼到嘴里,拿出打火机打算抽一根烟,却被风阻止了。 他气愤的扔掉,转身离开,脑海中宋辞的身影却挥之不去。 那个少年被带到这里的那一天。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败笔。 第42章 三天前 三天前,宋辞戴着手铐来到警局,那天特别的混乱,和他一起被带来的还有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 宋辞被邹义拷在审讯室的板凳上就出去了。直到天边破晓时他才回来。 邹义进来的时候宋辞正趴在桌子上假寐,听到脚步声,他惊觉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邹义坐在他对面,只不过过了一夜,邹义脸上的疲惫藏都藏不住,平时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面血丝遍布,带着青黑的眼圈,嘴上干到起皮,他揉了揉肿胀的眼皮,正了正坐着的板凳,双手交叉在前,做出审问的姿势。 宋辞从小就对香烟的味道特别敏感,坐在他对面的邹义身上飘过若隐若现的烟味,进入他的鼻腔,他皱了皱眉。 “晚上被抬来的那具女尸,你看见了吧?”邹义声音十分嘶哑。 “看见了。” “好,你是不是一直在魅色酒吧的二楼,比我们去的更早?” “应该吧。”他吊儿郎当的回答,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手腕上银光发亮的手铐。 “你为什么要开枪?”终于问到重点了。 “邹警官,我觉得你有点搞笑,我为什么开枪重要吗?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抓到那个杀人犯吗?你一直执着于我的枪干什么? 怎么?抓不到凶手,难不成还想把这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不成?”他虽是问句,却好像肯定般的嘲讽着邹义。 “人是不是你杀的,我自然会知道。宋辞,我今天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你交流,你也不用一直激怒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邹义吐出一口浊气,他看来是真的很累了,对着宋辞时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颐指气使。 “你在这已经待了一晚上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早日弄清,早日回家不好吗?”他有点苦口婆心的架势。 “邹警官,我只能说你的每一个问题我都有好好回答,但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在心中生根发芽,你在心里已经为我定了性,又何必装模作样的来审我呢?”他这次的嘲讽比任何时候都更扎心。 邹义不解,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前有虞秋池,后又跳出了个宋辞,这两人同样的软硬不吃,自己每每与之交手都被人家四两拨千斤的驳回不说,还碰一鼻子灰。 “难道你要让我相信你是为了帮我而开的枪吗?” “就是这样。”宋辞认真的点头。 邹义皱着眉,这让他怎么相信,宋辞为了帮他震慑当时那混乱的场面,所以不惜暴露自己手中的武器,然后背上一个私带枪支的罪名,他自信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就只能按照法律程序走了。”邹义站了起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警服。随着他的动作,那股子烟味越来越浓了。 “请你把我的手机给我,我要请律师。”宋辞看他就要走出去,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可以,但是现在到你上诉期间你所有的行动都要在我们的监督之下进行,包括你的通话内容我们都会知道。”邹义说完拔腿就走了出去。 “呵,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啊。”邹义离开后他自嘲的来了这么一句。 低头,白色的外套脏兮兮的,口袋里那朵在他被抓时匆忙揣到口袋里的荼蘼花冒出了残败的一角,花瓣耷拉着奄奄一息,和在虞秋池头上别着的样子天差地别。邹义心跳越发强烈,咚咚……咚,咚的声音就在耳边盘旋。 “你好好回来,我就答应你……” “你好好回来,我就答应你……” “你好好回来,我就答应你……” 他看着这朵花,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当时在那扇密室的门被关上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虞秋池那含泪的双眸。 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这一夜里他无数次去想那句话,只觉得模糊不清,更加相信是自己强加的戏。 但在看到这朵即将衰败的荼蘼花时,那句话突然清晰了起来,一遍一遍,就像虞秋池贴着他的耳朵一样不停的述说,无比真实。 他的心跳比方才还快,他闭上眼睛,那天晚上关于虞秋池的画面一股脑冲进他的脑海。 她的邪恶,挣扎,还有被他亲吻时滑落的眼泪,刺痛了他的心。 他又仿佛看到了他转身离开时她眼中的不舍,还有门快要闭上的那一瞬间,她大声喊出的承诺。 这确实无比真切,宋辞睁大眼睛,恍惚了会 ,然后朝着他右上方的监控使劲的挥手,没过多久,邹义就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宋辞的手机。 宋辞渴望的盯着邹义手里的东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急切。 邹义眼里闪过诧异,但还是把手机交给了他。 “请个律师倒也不必这么着急。”他试探的说。 “邹警官,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没被拷在这,当然不着急了。”他提了提手上的手铐示意邹义,手铐晃动中传出清脆的碰撞声。 宋辞说这话时又恢复了平时那副翩翩少年郎的做派,和邹义说话也没有之前的硝烟四起,笑的很是无害。 邹义心中疑云窦生,但面上还是赞同的点点头,宋辞拨通了电话,邹义示意带着的两人走了出去。 宋辞找的律师来的很快,当天下午,警局就来了一个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人。擦的蹭亮的皮鞋踩在瓷白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很有规律。 邹义接到消息,出门和他交涉,男人很有礼貌的伸出手自我介绍了一番,他叫徐立阳,是宋辞的律师。 简单介绍了一番,他就要去见他的当事人,短时间的接触,这人虽然说话温和,但对于邹义的试探回答的滴水不漏。聊了几句,就要求见他的当事人宋辞。 邹义亲自带他去了审讯室,宋辞见到徐立阳,眼中闪过惊讶,看到后面的邹义,他又面无表情的坐好。 第43章 一个误会 两人闭门聊了很久,两个小时以后,徐立阳走出了审讯室。 邹义拦住了他的去路,想要看能不能探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邹义觉得徐立阳出来以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帮他?邹警官,我觉得您对我的当事人可能有些误会。”邹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无情的打断。 其实邹义也没说啥,就是说让他劝劝宋辞,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们也好帮他。 谁知徐立阳却突然打断,邹义没说出的话梗在喉咙,有些尴尬。 “什么误会?”邹义听的云里雾里的。 “经过此事,我们对邹警官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所以,七天之后您会收到法院的文件。 今天回去我会在我当事人的授意下拟定文件正式起诉你。” “徐律师,您这是什么意思?”站在旁边的罗琦也一头雾水,眼看徐立阳要离开,她赶紧开口要求一个解释。 “你可以起诉我,只要理由正当,我都可以接受,不知道你以什么理由起诉我呢?”邹义回过神来,一脸的无畏样。 “可以。”徐立阳脚尖微转,正对着邹义,开口问道“不知道邹警官抓我当事人的原因是什么?” “他在市区酒吧无证持枪。这难道不能成为我抓他的理由吗?” “然后呢?”徐立阳嘴角勾起的笑意看着有点渗人。 “什么然后?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未经允许私自持枪被抓获者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以下,三年以上,虽然宋辞还未成年,虽然他找了律师,但是法律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无可抵赖,违反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邹义说话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却让徐立阳看的想笑。 “法律可没有规定公民不许拿玩具枪吧?邹警官,按你这样的说法,你明天去公园转转,到了晚上你一定能抓捕不少七八岁的幼童呢?” “你说什么?!”邹义僵在原地,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连旁边的罗琦都愣住了“玩具枪?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许立阳笑眯眯的问。 “那个枪声那么逼真,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亲耳听见的。”邹义转头对罗琦说,但此时罗琦也和他差不多,处在懵逼状态。 “原来邹警官破案都是凭感觉啊,如果世上的刑警都像你一样,岂不是会处处都是窦娥冤案,每天都是六月飞雪!”他声音冰冷。 “邹警官,你未经查明真相就私自扣押我的当事人,他好心开枪帮你震慑慌乱的人群,但你却恩将仇报,将他锁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关了将近一天。最可恨的是……” 他顿了顿,朝邹义靠近“你的专业能力,还有你这个人的个人能力,简直是差到可笑。”他话说的无比难听,如果徐立阳说的是真的,那他确实无法反驳。 “师姐,那把枪呢,我现在要看。”邹义一把拉住罗琦的手,求助的眼神看着她。 “好,我去找人拿回来。”罗琦看他脸红的不像话,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愧的,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邹警官,趁您的同事去找证据的时间,您好好想想那把枪的触感,外观,以及威力。 据我当事人所说,他站在二楼的楼梯间开的枪,声音大到可以以假乱真,不光迷惑了惊慌失措的人群,连邹警官也当真了。 但是据我所知魅色酒吧在市中心仅次于bluenight酒吧的优越地段,它又属于声色场所,枪响以后,竟然没有惊动任何外面的警力,还是您在事情不受控制的时候才去主动搬了救兵。 这是真枪的实力吗?显然不是。”他每说一句,邹义后背冷汗就多冒一粒,这个时候,他已经大部分相信了许立阳说的话,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其实那天晚上抓回宋辞的时候那具女尸也在同时被抬了进来。他吩咐手下的人上缴了宋辞的枪,就把宋辞抛到脑后,专注于死者信息的调查,熬了一夜才去审问宋辞,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把枪的真实性。 现在被人当面找出了他工作中的漏洞,确实让他无法分辨。 …… 两个小时后,罗琦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邹义和徐立阳坐在办公室喝茶。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两双眼睛向她扫过来。徐立阳翘着二郎腿,十分休闲,他又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表象。 和他比起来,旁边的邹义却显得拘谨很多,说来也可笑,明明在自己的办公室,却比一个外来者还像一个客人。 罗琦看着他那带着希望的眼神,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尽管到了这个时候,邹义心中还是隐隐希望刚才徐立阳说的都是错的,就是为了帮宋辞脱罪。 可当看到罗琦同情的眼神时,他升起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既然如此,两位警官,那我就不留了,谢谢邹警官的款待。” 邹义和罗琦之间的暗潮涌动,徐立阳在一旁看的真切 ,他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子,然后抬脚往外走去。 邹义的脸已经不能看了,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他低着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徐立阳说的话简直就是往他的心上不停的扎刀一样,他羞愧的在徐立阳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这种挫败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哦,对了,邹警官,不知我的当事人可以和我一起走了吗?”徐立阳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又反过来问了一嘴。 “啊!”邹义一个激灵抬起了头,他现在听到徐立阳叫他的名字就害怕。他刚才一直处于微醺状态,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 “徐律师,误会您的当事人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但是他在那种情况下还临危不惧的开枪恐吓住那些吓坏的人群,在他这个年纪来说确实很勇敢。 您应该也知道,在那天碰巧遇到了一桩杀人抛尸案,您的当事人对我们来说是在场的很重要的证人,我想我们是权利请他暂时留下的。” 罗琦挡在邹义面前,直视徐立阳的眼睛,说出的话条理清晰,又合情合理。 徐立阳看着她顶了顶腮,目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歪头对躲在罗琦身后的邹义友好的告别“后会有期,邹警官。” 直到他在邹义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时,才心情不错的离开了。 “还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罗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评价道。 第44章 立威 宋家别墅 ,管家身后跟着一大概十来个保镖,他们手里各自捧着东西,有条不紊的走到大厅。 宋辞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笑的一脸甜蜜。 “少主,您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行,辛苦了。” “少主客气了。”刘管家受宠若惊的躬身。 “刘叔,我爷爷最近在干什么你知道吗?”宋辞把玩着盒子里盛放的东西,随口问。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北淮了,少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老爷吗?,需要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吗?”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恭敬。 “哦,这样啊,不必了,我自己给爷爷打电话吧 。你们先下去吧 。” 一行人离开以后,宋辞看着放在面前的各种东西。有琉璃手链,翡翠手镯,还有一些好看漂亮的衣服,各种女孩子用的东西琳琅满目,但他看了一圈,却挑不出来一件称心的礼物。 他皱着眉头继续扒拉,突然放在手边的一个小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串质地光滑,晶莹剔透的绿色手串 ,他拿过来细细端详。 发现这手串暗藏玄机,远看可以散发出彩色的光芒,近看如春竹般清脆可爱,周边镶嵌金子做的铃铛,若带在手上,走动起来声音如泉水叮咚。十分悦耳。 细细看去,还能看到那金铃铛上面用赤红朱砂刻上的平安二字。 他拿在手里晃了晃,十分满意的装了起来,想到明天要把它送给虞秋池的时候,他迫不及待。 “白帆,你们几个进来。”宋辞耳朵敏锐的颤动,朝门外喊道。 “……”死了死了,被发现了。白星哀嚎。 “早知道就不偷听偷看了。啥也没发现不说,还被少主发现了。”白宙跟着抱怨。 没有发现就不暗中保护少主了,你小子这意思是希望少主遇到危险是吗?”白帆瞪了他们二人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别解释,心里有鬼才会解释,我不听。”白帆贱贱的说。 “……”尼玛 三人苦哈哈的走了进去,这短短的几步路走起来格外的漫长。 走在前面的白帆想要开口解释,宋辞就转过身道“你们三个腿被人打断了吗?院子里的乌龟比你们都要利索。” “呃,呵呵,没有,我们这不是怕打扰少主清修嘛,自然走的慢些。”白星心中惊雷大作,他觉得宋辞比平时还可怕,居然开玩笑了,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被吓的一激灵,嘴也不受控制的胡说八道起来。 “哎呦。”一声惊呼。跟在后边的白宙一脚踹在了白星的小腿上,一脸你这蠢货死定了的表情瞪着他。 “再被我发现你们鬼鬼祟祟的偷听偷看,我不介意把你们迁到北淮,去唐梓手下学习学习。”宋辞看穿他们的小动作,背靠在沙发上,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度。 但却让对面站着的两人脸色惨白,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恐惧。 如果说北淮宋家除了祖上庞大的功绩和盘根错节的生意网之外,他们内部还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下组织,而唐梓就是这个组织的现任领头人,那里面就是一个巨大的训练营。 与其说是训练营,其实叫做吃人堡更与他贴近。 因为每年因犯错被扔进去的人很多,但是能熬到出来的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至少白帆他们这些资历十几年的都没见过从那个地方能活着出来的人。 里面的刑法也被他们传的十分邪门,什么虿盆,炮烙,白帆初听以为是在讲封神英雄榜的故事,但是直到他来到宋家的第二年,有人被扔进去以后,和他同住的人说什么在晚上被那人的求救和痛苦的嘶吼声吵醒。 他们本以为就是一个吓唬人的地方,几天以后被处罚的人也就回来了,但是那些被扔进去的人从未出来过,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直到他们的伙伴将他们彻底遗忘。 这个地方被宋家底下的人传的神神叨叨的,听的久了,大家也就信了几分,对那个地方,和那个地方的人从心底产生了抗拒感和畏惧心。 “可是少主,家主让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白宙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宋辞眼神冷冽的望向他,站起来朝他走近,白宙看他眼神不善的朝他走来,心里打鼓,他使劲控制住想要发颤的双腿,心里对自己很是鄙夷。 “妈的,他做暗卫也好几年了,竟然会被一个未成年眼神盯的想发抖。” “哼,有点胆色。”宋辞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眼里的寒冰也消失了。 白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解,他怎么感觉宋辞今天心情其实很好。 “但是……”他还没来的及庆幸,宋辞再次悠悠的开口,眼神在他身上打量“爷爷把你们拨给了我,那我就是你们唯一的主子,我虽还未成年,暂时没有拿到家族的调遣令,但是你们既然到了我手下,唯一需要服从的人就只有我。 一仆不事二主的规矩你们比我更清楚,今后谁在我面前再说是奉谁的命令,对我的话阳奉阴违……”他话没有说完,眼神冰冷的在三人身上扫过,意思十分明显三人感到一阵胆寒。 他们站直了身子,大喊一声“少主恕罪,我们明白!” “还有,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少主。”宋辞又说道。 “明白少主!”白帆喊率先喊出了声。 白星:…… 白宙:…… 宋辞:…… “呃,呃,不好意思,少主,哦哦,不对,少爷,我明白了。” 白帆连忙纠正。 “下去吧。” 三人得到指令,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 走到院子里,被风一吹,三人不约而同的瑟缩了起来。“妈呀,我还活着呀,刚才吓死我了。”白帆哀嚎出声。 “谁说不是呢,少主,哦不对,是少爷刚才那个眼神吓死我了。”白星连忙扇了自己嘴巴一下纠正道。 “那我们以后真的就不暗中保护少爷了吗?万一他遇到危险了怎么办。”白宙脸上闪过挣扎。 “你小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大。”白帆说着控制不住一巴掌拍在了白宙后脑勺。 “还敢说这话,少爷刚才的意思你听不出来啊 ,还敢暗中保护,我看你是想和唐梓过两招了。” “但是到时候少主遇到危险我们要是没能及时保护,他受伤了遭殃的还是我们。”白星无语道。 “哎呀,再说吧,等过几天我在和少主说说。”白帆气呼呼的抓了两把身后花坛里的叶子,转身离开了。 第45章 可爱 第二天上学,虞秋池背着书包出门。早上七点半,天已经大亮,太阳透过梧桐树叶,洒在地上的影子斑驳。 大树下,少年骑着自行车,单脚支撑在地,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腰间环着校服外套。在看到虞秋池出来后,朝她招手。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为他白皙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虞秋池眯了眯眼,朝那个笑的发光的少年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问。 “当然是接我女朋友上学啊”他眼中笑意狡黠。 “快上车,别迟到了。”他说着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他看着虞秋池渐渐红起来的脸,恰到好处的转移话题。 “你把校服穿上吧,早上还是有点凉。”虞秋池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心想,他是不是骑了很久。 “校服湿了。”宋辞眼里有些无奈。 “那你把它环在腰间干嘛,快拿下来。”虞秋池作势就要拿掉。 “没事的,湿的不厉害,我放在腿上,等到了学校,就吹的差不多干了。”他解释,还占便宜的抓了抓她的手。 “那你等会,我上楼给你拿件衣服。” 没等宋辞开口拒绝,虞秋池已经跑远了。 宋辞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觉得一点都不冷,暖洋洋的。嘴角的笑意比初生的阳光还灿烂。 过了一会,虞秋池就拿着一件黑色蓝白格子的加绒衬衫跑过来。 “快穿上。”她跑的有些气喘吁吁。 “好的。”宋辞听话的接过,他摸了摸衬衫的厚度,失笑的摇了摇头,但还是乖乖的穿上了。 腰间的校服早就被他随手扔进了自行车的车筐里。 “做好了吗,要出发喽!”他把虞秋池的手拉过来让她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身,在听到确定的回答后,蹬着自行车向学校的方向前进。 走了一会,虞秋池发现这和自己平时走的路好像不一样,她还以为宋辞是有自己的一条行走道路,直到宋辞带着她差点蹿进了路边的一块果园,她才反应过来,宋辞好像迷路了。 “你是不是不认路?”虞秋池试探道。 “……”宋辞回头看了她一眼,讪讪的朝她笑,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这里怎么变成果园了,我过来的时候还专门记了。 当时还种的是玉米。”他看着虞秋池的表情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低着头做出一副认错样。 虞秋池看他低着的头,憋笑憋的辛苦。 天啊,宋辞怎么这么可爱,他自己迷了路,还死不承认,怪人家果园没有种玉米。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虞秋池双手捧起他的脑袋,一张委屈巴巴的脸面对着她。她却笑的开怀。 他鳖着嘴,任由虞秋池笑了个够,虞秋池看到这样的他,才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少年,以前的宋辞镇定冷漠的就像是个混迹社会的老油条,以至于她才会忘了这只不过是个还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 看她终于停了下来,宋辞眼里闪过坏笑,趁她不备,吧唧一口亲了上去,速度极快,虞秋池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他远远的躲开了,他当时的表情笑的就像是偷吃到小鱼的猫。 虞秋池捂着被他亲到的脸颊,耳朵红的就像兔子。佯装淡定的转过自行车的方向,学着宋辞的样子,拍了拍后座,示意他坐上去。 宋辞见状,连忙跳上去环着她的腰,很紧。没有一丝缝隙。 她真的好瘦,一米六五的身高,宋辞环着她的腰身,仿佛稍微使劲,就会勒断。 “宋辞,你抱的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虞秋池无奈的拍了拍在她身前交叉的手,示意他松一点。 宋辞听了,果然松了点,但也只是松到虞秋池不勒了,其他时候还是搂的紧紧的。 随着虞秋池的踩动,车子慢慢走动,灵活的自行车载着两个人,在马路上不急不缓的前进,微风吹过虞秋池的脸,吹起她柔顺的长发,拂过身后宋辞的脸,一股好闻的花香进入宋辞的鼻腔。 他贪恋的抓住她的一抹长发,放在手里摩挲,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前面有段石头路,不好走,你抓紧。”虞秋池的提醒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笑着放开那束抓在手里里发,双手又紧紧的环上了虞秋池的腰。 在他看不见的前方,虞秋池嘴角也轻轻勾起。 “为什么你每次亲完我都要跑?”虞秋池好奇。 “呃,什么?”宋辞以为自己听错了,索性把头朝前抵近,问了一遍。 虞秋池刚才还鼓足勇气问出口的话,在瞟到宋辞那饱满的嘴唇时却突然问不出口了。 她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然后把头转向前方。 宋辞失望的哦了一声。继续环紧了她的腰,这次把头也靠在了她的后背。 虞秋池感到他的脑袋贴在后背,不重,却有些痒,但她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还很喜欢。 “其实,你可以光明正大的亲我,不用躲,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虞秋池在心里想。 马上就要跨进市区,路上车辆多了起来,家里开车来送的很多,同样骑着自行车上学的学生也不少。 而宋辞和虞秋池就有些显眼了。首先是他们的座位,宋辞一个大男人被一个瘦弱的女生载着,他虽然已经把头从虞秋池的背上离开,但那双手却还是环着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样子。 “卧槽,那不是宋辞和虞秋池吗?他俩咋一起来了。”班里有人眼尖,看到以后喊了出来。 “卧槽,还真是哎,还有你们看宋辞那架势,抱着虞秋池的腰不放,一脸猥琐的笑意。他好油腻啊。”旁边的女生点评。不过狐狸心态居多,因为宋辞刚来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人里也有她。 当时她满脸桃花冒着星星眼看着人家宋辞,一副被人家美貌折服的模样。 “我靠我靠我靠,那不是宋辞和秋池嘛,我靠,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他们俩这是什么情况,我磕的cp成真了?!” 坐在车里的顾念兮也看见了,她激动的狂拍大腿。 “再说脏话我不介意让你在这嗑个够。” “呃。”顾念兮笑意僵在脸上,舔了舔嘴角。讨好的凑了过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材健硕。不苟言笑的样子让顾念兮看着都想逃跑。 第46章 被狗追了 但为了自己以后自由美好的生活,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嘿嘿,哥,我错了,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还有我靠不是脏话,只能算感叹词。”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眼前这人呢就是她哥顾羲和,年仅27岁的钻石王老五。是梧桐市贵女的择偶对象之一,毕业于名校南恩大学,毕业以后径直接手自家公司。 当时很多人听到消息时都说顾南安是疯了,竟然放心把自己打拼多年的公司交给那么个大学才毕业,没有任何经验的毛头小子。 但他父亲力排众议,其他人也就没多管闲事,合作伙伴只好祈求顾羲和是那个天赋异禀的经商奇才,竞争对手却个顶个的挤在一边看笑话,他们不少人甚至私下打赌,打赌兮和企业在顾羲和的经营下多长时间倒闭。 就这样过了两年,在顾羲和二十四岁的那年,凭借自己的头脑和手段把兮和集团推上了另一个高峰,这与之前的兮和相比发生了质的变化。 狠狠的打脸了那些在背地里看笑话的人,顾羲和的名字也成为了这个圈子里的名人,追捧者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这也就是为什么尹鑫看不惯顾念兮的地方,自己明明无才无貌,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却踩了狗屎运,给了她一个事事出色,哪样都出类拔萃的哥哥撑腰,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哦,对了哥,你记不记得尹爷爷的孙女尹鑫?”顾念兮突然冒出一句。 “不认识。” “啊,就是那个小时候和我玩的很好的那个女生,她现在改名了你知道不 ?”顾念兮说一句抛一个问号,盯着顾羲和脸上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的急迫表情。 “哦。” “想起来了吧?” “没有。” …… “她改名怎么了?”顾念兮一脸无语,顾羲和只好配合的问。 顾念兮立马又神采飞扬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了她的情报汇报工作。 “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名字很耳熟?” “尹鑫?确实有点。”顾羲和想了想,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哎呀,哥你消息这么闭塞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生意的。 不跟你说了,无聊!”她抱怨完就解开了安全带,气呼呼的要下车。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强硬的把她拉了回去。 “说完再走,说话说一半,谁给你教的臭毛病!”顾羲和低声呵斥。 “切~你是不是好奇想听,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顾念兮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咣当一声,她“哎呦”一下叫出声,顾羲和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响,疼的她捂着额头哀嚎。 “快说!”顾羲和看着她抓耳挠腮的可怜样,失笑道。 “疼死了,我不说,除非你求我。”她揉着额头抱怨,傲娇的撇过头。在顾羲和看不到的地方拿余光偷偷瞥他。 顾羲和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很想知道,还请顾小姐运用百事通的魔法,为小生解惑。” 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顾念兮满意的点点头,右手顺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学着古代夫子高深莫测的做派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话说这尹家小姐,原名尹鑫,但有一日,学院中有一女子名患尹馨,被人戕害,死状极惨,后尹鑫听闻,觉此名晦气,遂改名尹奕雪。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她摇头晃脑的讲完。把手伸到顾羲和面前,一副讨赏的谄媚样。 顾羲和听的云里雾里,听她说完,挑着眉头看他,他问道“所以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 “顾念兮!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八卦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我也不用天天被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了。” “哎呀,哎呀,知道了,烦死了。”顾念兮不耐烦的打断他。 好不容易来一次,一来就数落她,管这管那的,她最讨厌这些把学习天天挂在嘴上的大人。 “上课去了,快迟到了。”说完打开车门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顾羲和又叹了口气 ,捂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这边,宋辞把车停在了外面固定停车的地方。然后冲虞秋池走过来就悄悄拉着她的手。 “这么多人呢,干什么?”虞秋池赶紧从他手中抽出手,然后做贼似的左右看看。 顾念兮也看到了他们,瞬间那颗八卦的心又燃烧起来,把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冲着虞秋池他们在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诶,被我抓包了吧。快,老实交代。”眼里不怀好意的从他们俩人身上扫过。 “我们已经是正式的情侣了,顾念兮同学,你可以大肆宣扬了。”虞秋池神色正常的说。 “对,今天过后我希望你能宣传到位,大到老师办公室,小到男生厕所。”宋辞接着说道。 “我靠。”顾念兮看着大大方方承认的俩人双手合在一起竖起了大拇指,嘴里还发出感叹。 她放下手,把单肩挎着的书包背好,然后伸出右圈,做宣誓状“请组织放心,一天以后,如果学校还有一条流浪狗不知道,那都算我任务失败。” 她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倒也不用这么卖力。”虞秋池有些哭笑不得。 “诶,你们三个,干什么呢,快上课了,还在那闲聊。”李杜从校门口打完卡,就看到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聊的开心。随即大喊一声,三人赶紧往教室走。 “不是还有二十多分钟呢吗?该死的李秃头,咋阴魂不散的。”顾念兮背着书包,在前面撒着丫子跑,边跑嘴里还数落着李杜。 “二十分钟都阔以背出一篇优秀作文了,你们仨还在这给我闲聊,看来是都会了,我回去就抽查你们的背诵作业!” 三人在前面跑,李杜在后面追,顾念兮听到他的威胁,后背发凉,跑的更快了。 回到班里,她气喘吁吁的趴在讲桌上大喘着气,跟在后面的李明哲看见了,开玩笑的问“咋啦,顾念兮,今天被狗追了?” 他话一出口,却没有看到正走进来的李杜,李杜却刚好听到他说的话。,李杜眼神那叫一个深邃。 “你丫完了。”顾念兮冲他身后瞧,李明哲不明所以的转身,就对上了李杜那张同样气喘吁吁的脸。 他讪笑,举起爪子,僵硬的来了句“老师早上好呀。”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牙,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第47章 险过 李杜瞪了他一眼,往讲台走了过去,只见刚刚还趴在上面喘着大气的顾念兮早已不见了踪影。往下一看,她正缩头乌龟的拿着本语文书掩耳盗铃。 “顾念兮!”李杜看着她的书皮,一口气差点下不来。 顾念兮吓的一个激灵,而后视死如归的站了起来。 “你真是就把我愁死了,你是神童啊,倒着背书?”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都给我闭嘴,再给你们十分钟,然后我来抽查背诵作业,背不会的都给我滚出去站着!” 说完就出去了。 “卧槽,他今天咋了,吃枪药了?” “什么?放假前背的早就忘完了,这么长,咋背啊。” 底下一片抱怨四起。 这里面李明哲和顾念兮格外的心慌,他们两个使劲扒拉着书,恨不得掰开脑子把那些内容装进去。 十分钟的时间过的很快,当李杜端着他的茶杯,那双黑色的被擦的蹭亮的皮鞋踏入教室时,一阵唏嘘声传来。 “顾念兮,李明哲,你们俩谁先来?”他端着杯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浮渣,然后吸溜了一口,接着发出满足的叹息。 “哥,求求了,你先去。”顾念兮双手合十,对着座位左边的李明哲做祈求状。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跪下了。 “不行,姐,救命啊,你是我姐,我真不会。”谁知李明哲比她更夸张,做出的动作和她如出一辙不说,眼中还泛着晶莹的泪光。顾念兮看着他的怂样,彻底放弃了。 “尼玛,一个大男人真拧巴,这种关键时候还是得劳资来拯救你们尔等凡人。”顾念兮一脸黯然。 “这个班没了我可咋办啊,迟早得散。”她往自己脸上贴了不少金。 然后一副勇敢赴死的表情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我来!” 那气势,那胆魄,从这天之后吸引了无数小弟前来追随。 “顾念兮,你要死啊,喊那么大声干啥,我又不聋。”李杜站在台上,本来正在安逸的喝茶,被她一嗓子喊的差点烫死。 “哦哦,老师,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李杜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连忙低头认错,一副乖孩子的神态。 “好了,开始吧!”李杜脸色缓了缓,出声提醒她。 “哦哦,好。”顾念兮答应的很快。 趁李杜转身写本节课目标的时候,她悄悄掀起了手下的书 ,打算偷瞄一眼。 “咋还不背?”李杜半天没听到背书的声音,出声询问。 顾念兮被他突然出声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手做贼心虚的从桌子上的书里抽出。 结结巴巴的回答“哦哦,老师,我先想想。” “嗯。”李杜应了声,拿起粉笔继续写。 然后当顾念兮再次把恶魔的手伸向桌子上的书时,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没做记号,已经找不到要背的那一页了。 “呜呜,天要亡我啊!”她心中闪过惊雷,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一句是啥?”她又把头伸长,凑近左边的李明哲小声问。 “……”李明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大姐,合着你一句都不会啊?” “你丫快说!”顾念兮举起拳头威胁。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坐在前面的虞秋池出声,她假装靠着椅子的后背,然后把手做喇叭状朝顾念兮的方向提醒。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顾念兮顾不上感动,连忙鹦鹉学舌。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 虞秋池背一句,顾念兮就赶紧把听到的重复说了出来。 当背到“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时,台上的李杜收了笔,转过了身,来了一句“好了,你就先背到这吧,今天表现不错。”他终于对着顾念兮也好声好气了一回。 顾念兮开心的坐下,松了口气,然后朝虞秋池投去了感激涕零的目光。 “接下来的李明哲来背!” 李明哲…… “尼玛,早知道我就先背了。”他看着李杜盯着他目不转睛,心中肠子都悔青了。 只见他“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背神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重复了好几遍,也没憋出个新词,顾念兮看的心急,几次都想提醒,但无奈李杜盯的紧。只好作罢。 最后,李明哲抱着书往外走的时候,眼神哀怨的看了眼顾念兮,而后同样的视死如归,走出了教室。 顾念兮冲他抛了个带着同情的魅眼,然后就翘着二郎腿,心安理得的看着李杜在上面耍宝。 大半节课,李杜都在抽背,到最后,班里出去了十几个,当李希的身影出现在那群人里面时,顾念兮咧着个大嘴,嘲笑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气得李希眼睛都红了,她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被顾念兮嘲笑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她路过顾念兮,忍不住来了句“你嚣张什么,要不是虞秋池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她恨的牙痒痒。 顾念兮听了没啥反应,右手抓着桌兜里的薯片往嘴里塞,左手冲李希竖了个中指。 “你……你你你,顾念兮,你,你!!”李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挑衅,气得眼泪差点飙出来。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顾念兮的那张笑脸,还有虞秋池那个贱人。 “走不走,不走让开,挡我路了!”李希身后一个男生不耐烦的催促,打断了李希恶毒的心里想象。 “不好意思,你先过吧。”她立马又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睛红的像是兔子眼睛,仿佛要是再说一句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妈的,又装,顾念兮见状不屑,然后又默默的竖起了那根中指。 “我可没有打你,你这可怜巴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刚才催促李希的那个男生同样语气不屑的开口。 第48章 韩纪言 “啊,什么?”李希像是没有听清,有些不确定的问,抬头看着韩纪言的表情更加委屈,惹人怜爱。 “看来你不光说话不中听,这耳朵也不好使。”韩纪言对她装可怜的做派一点也不感冒。他毫不客气的点评完,而后翻了个白眼,侧身从李希身旁走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念兮总觉得韩纪言出去的时候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噗嗤”顾念兮秉持着先落井下石的原则,没有想太多,她看着李希的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在短短几秒钟里那张脸就像个调色盘一样的精彩,顾念兮也不禁为她的变脸速度所折服。 她笑出了声,李希凶狠的瞪着她,但她无所谓的手指捻了捻指间的薯片渣,乐此不疲的往嘴里接着塞。 “李希!站着干什么?会背了吗?”她的怒瞪被讲台上的李杜打断。上次她让班里丢人的事情还没过,现在学习又直线下降,李杜对她的表现非常不满。 李希站在外面,明明是五月艳阳高照,但她心底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冷,她手死死的攥着,眼里蓄满泪水。 惹的站在周边的几个男男女女疑惑不已,平时玩的好的几个女生还以为她是课文没背出来觉得丢人,所以哭了,一个个都凑到了她旁边安慰她。 “没事的,李希,下次背会就行了,很正常的。”程雪安慰。 “就是啊,没关系的,你看顾念兮,她以前天天罚站,现在不也经过自己的努力进步了嘛,你基础比她好,肯定没问题的。” 另一个叫赵妍蕊的人也安慰道。 听到顾念兮的名字,李希眼中闪过一抹记恨,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感激的神情,抹了抹眼泪,好像对她们的安慰很受用。 但她握的越来越紧的手出卖了她。她站在走廊的中间,在她右面站着的人就是刚才奚落她的韩纪言,心中恼恨,却不敢让人看出。 她维持了那么久的淑女形象和善解人意的表象绝对不可以在他们面前被毁掉。但这个韩纪言平时在班里就没啥存在感,今天却发了疯似的帮着顾念兮那个贱人欺负自己。 她在韩纪言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瞪了他一眼,长的确实不错,和宋辞在他们班的颜值比较可以算是平分秋色了,但是他一天天的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在班里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家里是干什么的,敢给她气受。 李希偷瞄着韩纪言的侧颜,对着他高大的身影和白皙立体的帅气五官眼中有着痴迷。但是一想到宋辞那颗高岭之花,眼里清醒的同时,看着韩纪言的目光中又带了几分鄙夷。 他除了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其他的和宋辞完全没有可比性,韩纪言一直在这个学校上高中,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一个了不得的家庭背景。 果然只有这种下贱的家族教养出来的孩子才会被顾念兮那种同样下贱的女人吸引,有眼无珠的东西。 李希站在窗户外面,一转头就能看见顾念兮那副小人得意的样子,她一想到刚才韩纪言和顾念兮俩人一唱一和让她没脸的事情,心里就恨的发抖。那颗报复的种子又悄无声息的开始发芽了…… “哟,李明哲,你丫的今天咋回事,你不是一直标榜是学习小标兵吗?怎么也出来和我们一起罚站了。哈哈哈哈。” 男生对罚站这种事情就比较看的开,这不,苏晁阳调侃着第一个就被赶出来的李明哲,那笑声,好像他自己不是来罚站的一样。 “你懂什么 ,我出来视察视察民情,陪你们站着是你们的荣幸。”他死鸭子嘴硬。 “呕~” “呕~” “呕~” 站在他旁边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的做呕吐状,一副被李明哲恶心到了的样子。 “哼,你们再话多,我就告诉李老师,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李明哲自以为很厉害的威胁。 “呵,这智障脑子还留在娘胎里没进化成功呢吧?”苏晁阳不屑。 “就是啊,我小学二年级的妹妹都不告状了,啧啧啧~”站在苏晁阳身边的男生阴阳怪气的啧声。 李明哲瞪了他一眼,拿起语文书背了起来。 苏晁阳无趣的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眯着眼睛的韩纪言。 “诶,韩纪言?干什么呢你,站着都能睡着。”他胳膊肘撞了撞站的笔直的韩纪言。 韩纪言听到声音,睁开了眼。 “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他答的十分顺口。 “那你今天放学要不要一起去玩?”苏晁阳说这个,眼睛不怀好意的眨巴眨巴。 “玩什么?”韩纪言反问。 苏晁阳看着他,四下看了看,还是不放心的朝他耳朵凑去,苏晁阳皱着眉头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 “就这样说。” “呃。”被推开的苏晁阳有些尴尬。 “去bluenight酒吧,让你见见世面,你就说来不来吧?”他压低声音,说完还挑了挑眉。 “好啊。”韩纪言答应 。 “好 哥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他们的对话,被有心的李希听了去,她转动着眼珠开始沉思。不久后,眼里闪过阴狠的笑意。 …… 下课铃声响了,这个时候对于站在外面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惩罚,随着其他班老师宣布的下课的声音传来,高二十七班的老师还是没有动静,入神的讲述着曹植的洛神赋。 要不是他一贯的拖堂作风,还真会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 。 “卧槽,苏晁阳,快快快!把我挡住,我女神朝我们这面走过来了!”周洋一个蹿身躲到了苏晁阳身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大喊,苏晁阳抬头,就看到一个女生抱着作业从他们面前走过。眼神却没有往周洋的地方瞟一眼。 “你瞅瞅你那出息,出来吧,人已经走了,人家压根不正眼看你,你还搁那矫情个几把。”苏晁阳吐槽。 周洋有个白月光,从小学六年级追到了高二,为了和那个女生上同一所高中,他一个学渣,在初三那年奋发图强,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终于,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了梧桐市最好的高中。 当时大家都调侃他,叫他纯爱战士,周洋还觉得自己名副其实,时间长了,那个白月光对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周洋这傻小子就像磕了药一样的执着。 苏晁阳很无奈,他看着走过去的张丽娜,像只高贵的天鹅,连个眼角都没给周洋。心里为他的兄弟感到不值。 第49章 偷走 三分钟以后,教室里的李杜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意犹未尽的宣布下课之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夹着书本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看着规规矩矩站着的十几个人,他眼神带着严厉的注视了会,看着他们一个个低眉顺眼的样,他才满足的转身离开了。 一转身,身后几人嘴里无声的谩骂四起,觉得不解恨还手舞足蹈的挥舞四肢,就像李杜站在他们面前一样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李杜走着觉得背后凉凉的,他警惕的回头,就看到来不及收起的动作僵在原地,然后不知谁“呜噢”一声,几人四散开来,不到两秒跑的一个不剩。 “卧槽,李明哲你大爷的,被狗追了啊你!” 顾念兮单脚撑地,被李明哲踩到的右脚疼的她直叫唤。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注意。”李明哲走心的道歉。 伸长了脖子往外瞧,好像真的有狗在追,直到上课铃声响了以后看到英语老师走进来的身影他才放心的深呼出一口气,安心的坐在了凳子上。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的温文尔雅,讲课方式也深得学生喜欢。就算这样的老师,也架不住学渣的摧残。 她一上课,就点了虞秋池起来背她上节课布置的作文。 虞秋池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开口,教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虞秋池背诵的声音,她声音清脆又不失柔软,纯正的口音背的十分流利。 班里听的懂得都一脸钦佩的看着虞秋池,像顾念兮这种听不懂的只觉得虞秋池的声音真好听,自然也有像李希一样嫉妒心爆棚的人一脸的不屑。 仿佛在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几句鸟语吗?”还附赠一个白眼。 而宋辞从虞秋池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虞秋池背诵的那几分钟,宋辞看着她的眼神含情脉脉,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爱意连英语老师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终于背完了,英语老师满意的鼓掌,然后夸奖了几句,她忍不住问道“虞秋池,你是不是出过国呀,口语这么标准,说的比老师都好。” 这就是英语老师徐慧深得人心的优点之一,她从来不会刻意否认学生的能力,而提高自己。 就像很多古板的老师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事也不屑于向学生道歉一样。徐慧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没有,以前找过家教。”虞秋池回答。 “哦哦。”徐慧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看向宋辞的方向,无奈的“咳,咳”了两声,只见宋辞还是一脸痴汉的盯着虞秋池,丝毫没有回应她。 虞秋池有些尴尬,从她刚才站起来背诵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宋辞那炽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但现在被英语老师一提醒,宋辞还是那个样子,虞秋池转过头朝他使眼色,桌底下放的手不动声色的拧了一把宋辞握着她手的手背。 一阵刺痛袭来,宋辞回神,委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乖乖坐好。 “现在大家都处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青春懵动都是正常的,也可以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女生在一起,老师是不反对的,但是老师始终觉得真正的喜欢应该是一起变得更好。好好学习,和喜欢的人变得更好吧大家。” 徐慧课前讲了一嘴题外话,然后开始讲课,她眼神在宋辞和虞秋池的方向停留的格外久。 这个小插曲班里的同学都有目共睹。 “我天,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宋辞看着虞秋池的眼神,简直在发光啊。” “就是的,宋辞说的喜欢了很久都没追上的女生果然是虞秋池。” “就是啊,不过人家确实有眼光,就虞秋池这样的女生,别说宋辞了,我也喜欢。” “我们班的这两个绝品都在一起了,这个班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怎么没有?你看李明哲不就是你留恋的理由吗?哈哈哈”旁边的女生指着李明哲的方向暗戳戳的使坏。 “啊啊啊啊!魏思彤我杀了你!”她崩溃的举起爪子就往戏弄她的女生身上招呼。 “错了错了错了……”她赶紧求饶。 李希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调笑,手握的紧的就快要把肉嵌进指甲里,刚才虞秋池和宋辞眉来眼去的她不是没有看见。 虞秋池那个贱人果然阴险,平日里对宋辞不屑一顾的,摆着一张臭脸,一天天生人勿近的做作样,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么无耻,不光勾引走了宋辞,还很会收买人心,班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她表示不满,这个狐狸精。 上次没有杀了她,还差点赔上自己,这个贱人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绝对不能让她得逞,宋辞这个人她势在必得! 她恶毒的想着对策,就看到坐在窗户边的宋辞在虞秋池出去以后把一个盒子放进了她的书包,然后一脸甜蜜的离开了。 她心中嫉恨,也好奇不已,正值大课间,许多人出去上厕所活动,留在班里的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李希大着胆子朝虞秋池的位置走过去,然后手疾眼快的拉开她书包的拉链。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子正静静的躺在书包里。她做贼心虚的冲周围看看,一看没有人看到,就鬼使神差的拿走了盒子,正要拉上书包,就听到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感到一阵窒息,她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她连忙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塞进了自己宽大的校服袖子里做掩护,但是却没来的及拉上虞秋池的书包。 “你干什么呢?”顾念兮开口质问。 她和虞秋池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李希鬼鬼祟祟的在虞秋池的位置边晃悠,这货肯定又在想什么害人的方法了。 “顾念兮,你吼什么吼,这又不是你家,我站在这咋了。”李希故作镇静和顾念兮互怼。 “你说咋啦,挡你爹路了,你个不孝子,还不快让开。” “你,顾念兮,你!”她被气得半死。算了,不和这个野丫头计较。 她看到门口宋辞的身影,心虚的不敢多待,瞪了她们俩人一眼就离开了。 虞秋池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但不知哪里奇怪,她坐下看着自己被打开的书包,抬头就对上了李希扫过来的目光,在她抬头的瞬间,她又匆忙移开了。 第50章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1) 李希从来没有觉得上课铃声如此悦耳过。 在外面活动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走进教室,班里变得拥挤,自然也挡住了对面虞秋池审视的眼神。 李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把桌子底下渗满热汗的双手也解放了开。 那个黑色的盒子乖乖的躺在她的手中。刚才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她侧身总能看到虞秋池带着质疑的眼神看她,她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心里都快要紧张死了,还好虞秋池只是怀疑,并没有冲她质问,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什么呢?”宋辞从外面进来,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说话间随手拿下头上的帽子,看着虞秋池歪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打了个响指,虞秋池才回过了神。 “哦,没什么 。” 宋辞听了不疑有他,坐了下来,他刚从外面进来,做到虞秋池身边的时候带来了一股热流,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密布,虞秋池见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作业本帮他扇着风。 宋辞见状,仰头冲她靠近,一脸的享受。他凑过来的时候虞秋池闻到一股香气,淡雅,芬香,却不觉得女气,十分适合宋辞,她脑中快速闪过一段记忆,还没来的及抓住就又消失了。 这个味道好像很熟悉。 “喜欢吗?”宋辞看她又在发呆,只好自己开口问了。 “嗯?什么?”虞秋池疑惑。 “你不会没看到吧?”宋辞声音有些失望。 “看到什么?”虞秋池又问。 “在书包里,送给你的。”见她确实不知道,宋辞只能开口提醒,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收到那个礼物时惊喜的表情。 “好,我看看。”虞秋池笑着侧过身子去翻书包。 什么都没有! 她停止了翻动,宋辞在一边催促“拿出来试试,看喜不喜欢。”他愉悦的说着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丝甜味。 虞秋池还早扒拉书包,但她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的转身,正在想怎么告诉宋辞这件事,碰巧数学老师走了进来,开始上课。 她说了一句先上课,安抚了宋辞。然后眼底闪过寒冰,看着李希的方向十分不善。 偷东西偷到我面前来了,我会让你乖乖的吐出来! 一整节课,李希都觉得后背发凉,终于熬到放学,程雪走过来拉着李希就往外冲,嘴里不停的喊饿。 “我们今天吃什么?” “糖醋里脊吧,好久没吃了!”李希回答,看着周围没有了虞秋池的身影,她放下了心。 *她正往前走,突然手腕一紧,被人狠狠的往后拽去,李希没有防备,惯性使然推后了好几步。 “哎呀!”李希配合着动作一声惊呼,没等她积攒的怒意发出来,一抬头就撞进了虞秋池那汪深不见底的深潭。 李希看着她含冰的眼神,心虚的咽了咽口水,眼神四射下又看了看逐渐涌向她们的人群,她立马又做出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虞秋池的眼里露出七分畏惧,二分可怜,0.5分欲言又止,还有0.5分的奸诈。 原来她的演技也是有瑕疵的,虽然只有0.5分也足以让虞秋池看出。 “虞秋池,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放开李希!”程雪气势汹汹的指着虞秋池怒喝。 “这只手要是不想要,我不介意帮你削掉。”不知什么时候,宋辞悄无声息的站到了程雪的背后,他阴森森的开口 。 程雪被后面的声音吓的一个转身,指着虞秋池的手也放了下来,她被宋辞盯的心里发毛,即使不服气,也不敢当面挑衅。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一边退后嘴里也不服气的喃喃。 “宋辞,你别怪程雪,她只是想帮我,不是故意的。”宋辞出现以后,虞秋池也放开了抓着李希手腕的手,李希看到宋辞,心里闪过得意,又十分善解人意的为虞秋池莫名其妙的举动解释。 说话间还捂着被虞秋池抓过的手腕,作出一副疼痛的样子,但还是坚强的含着泪花为伤害她的人辩解。 周围一些人本来就不知道事情的经过,现在又看着李希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和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冷着个脸的虞秋池相比,自然是更愿意相信是虞秋池欺负了李希。 这么一看,看着虞秋池的目光里也就带了些鄙夷。 “我有问你吗?”宋辞冷冷的扫过李希,然后朝虞秋池走过去。 “手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只见宋辞怼完李希,越过人群,忽略站在一旁一脸委屈的李希,然后走向虞秋池,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张湿巾,抓着虞秋池的手轻轻擦拭,就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认真。 嘴里吐出柔情的询问哪有半点和李希说话的影子。 “卧槽,要不要这么夸张,明明是她拧了人家李希的胳膊,她怎么会受伤,宋辞你有没有搞错?”人群里传出不满的质疑声。 循声望去,正是刚才指着虞秋池的程雪,她刚才被突然出现的宋辞吓了一跳,缩回了人群中。 现在看着宋辞对着虞秋池那副殷勤的嘴脸,而自己的朋友李希被人抓伤了不说,还无缘无故的引来一波奚落。心里不爽,站了出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周围一波一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孰是孰非大家自有分辨,程雪隐在人群里,在虞秋池和李希之间,当李希装起可怜,而虞秋池什么都没说,还摆着一张臭脸的时候,许多人的天平就朝李希倾斜了。她这才站了出来。 这么多人,一人吐口唾沫都会把虞秋池给淹死。她一脸的得意。 “看来不光是手,舌头也有点多余。”宋辞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他刚还对着虞秋池含情脉脉的关怀,转瞬之间,就可以又换了副面孔威胁程雪,仿佛人格分裂,从他出现到现在,只有对着虞秋池才会展示他的温柔,对着其他人的眼里平平淡淡,没有起伏,只有虞秋池和对虞秋池不善的人才会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的情绪。 “真屌啊!转学生这么屌的还是第一个呢。” “谁说不是呢,睿哥,去,让他知道梧桐高中是谁的地盘。” “谁说不是呢,这种小兔崽子,正好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不然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人群后方陆陆续续传来几句对话,虞秋池也听到了,她转头,果然看到被称睿哥的人就是很久没见的余睿。 天气太热,他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背心,校服随意的绑在腰间,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折来的狗尾巴草,看着人群里的闹剧一脸的意兴阑珊 。 第51章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2) 虞秋池看着余睿的时候,余睿也在打量着她。两人各怀心思,但虞秋池可以确定的是,余睿并没有想插手这件事的意思,他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虞秋池转身,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不在意众人的眼光,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宋辞,几步就走到了李希面前,她停下来的瞬间,披散在肩头的发丝还在飘散,李希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虞秋池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把东西给我!” 虞秋池声音没有温度,她说着把手伸到李希面前。 “秋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尽管心中电闪雷鸣,李希表面也能装的人畜无害,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小时候只要一装可怜,大家都会相信她,连那些自诩成熟的大人也都会被她的演技折服。 尽管在宋辞前面多次吃瘪,但她还是自信能够让其他的人和她一起踩死虞秋池。 “我书包里的东西,给我。” 虞秋池像是没有听她说话,一意孤行的强调。 站在后面的宋辞才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虞秋池在书包里扒拉了半天,什么都没拿出来。 他还以为是她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打开,原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礼物,早就被人偷走了。 宋辞看着李希的眼神寒光四射,说的夸张一点,就像看一个死人。如果在北淮,这样的人,早就被他扔到地下训练场了。 “秋池,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你书包里的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手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李希急的跳脚,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她红着眼睛被程雪扶着,一副虚弱无害的做派。 “我没有冤枉你,是你拿走了我的东西,如果再不还给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虞秋池没有和人撕逼的经验,她十几岁的时候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二十几岁以后不屑于和人扯头花,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吵的不可开交,因为她身上有更重要的,迫在眉睫的事要办。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以前不屑的事,但今天不一样,那是宋辞送给她的,她不想让它像以前放在桌兜里的头花一样不翼而飞,自己却不想追究,这次一定要从李希的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她说话直来直去,学不来李希信手捏来的哭技和演技。 人心总是会不自觉的偏向弱者,在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例外。 “秋池,我知道你讨厌我喜欢宋辞这件事,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宋辞喜欢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羞辱我,我李希虽然没有得到宋辞的心,我也是和你公平竞争的,你和宋辞在一起,我祝福你们,但你怎么能一边迷惑他,又一边跑到这专门来给我难堪。”李希哭哭啼啼的控诉,眼泪就像一颗颗滚动的珍珠,流的那叫一个顺畅。 还有她刚才那副滴水不漏的说辞,站在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同情她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虞秋池确实挺过分的,自己都和宋辞在一起了,干嘛还来找人家李希的麻烦。”一个女生无语的吐槽。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当然是来宣誓主权的。”另一个女生阴阳怪气的解释。 “就是啊,你看刚才宋辞护着她的那个样子,啧啧啧~”在旁边的啧啧,语气十分不善。 李希听着周围的声音,在看不见的地方眼底闪过得意,刚才虞秋池的话确实震慑到了她,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交出了那个东西。 这和把自己放在街上游行有什么分别,她绝对不会给虞秋池这个机会。 她见虞秋池愣在原地,对于周围的声音没有什么反应,心想“这贱人是被吓傻了吧!” 还以为多厉害呢,还不是被自己三言两语治的服服帖帖,得意之余看着虞秋池的眼神愈发不屑。 她余光瞥到宋辞,他脸色铁青,眼神粘在虞秋池身上满脸愤怒。 难道宋辞看着虞秋池这怂样也感到厌烦了?还是说以前被虞秋池迷惑经过她的述说自己开窍了?或者是虞秋池这副呆滞的样子让他觉得倒胃口了? 短短的几秒,李希心中思绪如潮,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就觉得自己像打满鸡血一样充满了希望,看着宋辞的目光里痴恋越重。 她听着周围舆论对虞秋池更加不利,她眼里闪过自信,打算乘胜追击,把虞秋池一击拍到尘埃里,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秋池,其实没关系的,我理解你,我知道,你是太喜欢宋辞了,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也知道。”她说着顿了顿,还满含春意的看了后面的宋辞一眼,然后又一脸娇羞的飞快低下了头。 这一眼留给了周围观众无限的遐想。 这是怎么回事?宋辞不是和虞秋池在一起了吗?那李希那暧昧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脸懵逼。 李希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眼神中的满意都快要溢出来了。这群傻子还真的挺有用的,有了她们的推波助澜,解决起虞秋池这个麻烦就更容易了。 李希为心中美好的想象陶醉。她本来还是带着点不确定,但是宋辞放任她颠倒黑白却没有帮虞秋池说话,而且那些周围的人对虞秋池恶语相向宋辞也没有上前维护她,李希就更加确定宋辞一定已经不喜欢虞秋池了。 李希的心里已经开始普天同庆了,但面上还得周旋,她善解人意又深情不悔的形象今天可一定要立住。 但她今天最大的事就是帮虞秋池这个贱人立座无耻下贱,心术不正,肮脏放荡的牌坊。 让她在梧桐高中再也抬不起头,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光是想想李希心里都觉得畅快。 “秋池,你也看到了,宋辞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是放过他,成全我们吧,我会一直感激你的,对于你今天污蔑我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晚上和男人去酒吧过夜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她说到最后两句,一把握住了虞秋池的手,一脸虔诚,但因她的话,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大瓜,虞秋池竟然去夜店和男人过夜。”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长的还挺端正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么乱。”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长的好看了,明明一脸妖艳贱货相,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我竟然和这种人一个学校,真晦气。”说话的女生那手嫌弃的在鼻子上扇扇,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虞秋池。 “看不出来呀,这个十七班的虞秋池还是个传奇人物呢,不过她这身段和长相去干那事确实挺赚的哈哈哈”人群中一个男生色眯眯的盯着虞秋池评价。 “你猜她一晚多少钱?”一个男生蹿到那个猥琐男旁边,一脸八卦。 “哼,她这品相,最多八百。”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八的手势。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彭”的一声传来,空中飞起一层尘土,接着就是一个人影飞出去的声响。 第52章 救赎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男人的哀嚎。 “那个飞出去的人是谁啊?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 “他飞的好高哦,好飘逸哦~” 飞出去的陈康太:“……” “不是吧!高依琳,那特么不是你男朋友吗?”一个男生看着把手抚在额头挡着太阳,无所谓的点评着被踹飞的陈康太,他眼里的惊恐不像是假的。 “你胡说什么!”高依琳俏脸一沉。“什么我男朋友,是你爹还差不多 。”高依琳以为牛天昊在揶揄她。 因为牛天昊经常干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其他时候还好,但现在周围这么多人,他这么开玩笑,不是让她出丑吗,她心里暗暗责怪牛天昊不分场合。 她觉得周围人的眼神开始在自己身上停留,再待下去,只会觉得丢人,想了想拔腿就打算离开。 “妈的小兔崽子,你哪条道上的,敢动你爷爷!哎呦呦。”被踹飞的陈康太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过来,他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时不时的又张着嘴呻吟,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看来确实摔的不轻。 正要离开的高依琳被这熟悉的声音阻止了脚步,她想了想刚才牛天昊的话,又听到了这么熟悉的声音。 遂又看到牛天昊在一旁无奈的摆摆手,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衰样。高依琳狠瞪了她一眼。 “依琳?洗你吗?”冲这边走来的陈康太捂着被摔疼的腮帮子,说话都不清晰。他透过众人也看到了高依琳熟悉的背影,他看着宋辞时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在一个月前好不容易追到了校花,也就是高依琳,但两人还没搞的人尽皆知,只有身边比较亲近的朋友才知道。 整个梧桐市的学生都知道高依琳的家世是多么优越,追她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因为她不光长的极其美丽,家里的权利更是让人心动,她母亲是豪驰集团董事长最小的女儿。 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由家里做主嫁给了一个外地的商人,那个商人娶了她母亲以后就定居在了梧桐市,一直到了今天,所以高依琳可以说是继承了两大家族的血脉,成为多少女孩艳羡的存在,更是有不少不自量力的男生誓要追到她让自己早早过上少奋斗三十年的美好生活。 陈康太就是其中一个,本来以他的家庭和长相,是绝对没有机会的,但是就在一个月前的晚上,高依琳瞒着父母出去玩,回家的时候遇到一个被自己早年拒绝过的男生。 在哪个黑暗的巷道里,那个男人喝的醉醺醺的,一看到落单的高依琳,就想到了当初被她拒绝,让自己丢人,他瞬间精虫上脑,邪笑的伸出猥琐的双手,就朝高依琳的胸摸去。 高依琳被吓的不轻,看着黑暗的角落,她一阵懊恼,没有听父母的话随身带着保镖。 情况危急,她看着那双恶魔的双手离她越来越近,吓的张嘴大声求救,来不及喊出,就被那个男人捂住了嘴。 到现在高依琳还仿佛能闻到那个男人身上混杂着的烟酒臭味。 他控制着高依琳情急之下胡乱踢动的腿,一手捂着她的嘴巴,防止她发出声音引来其他人。 他拽着高依琳的头发,把她往旁边的废弃楼里面走去,嘴里还发出类似于野兽吃人的啧啧声。 高依琳被拽的浑身疼,但心中的恐惧已经取代了疼痛。 “就是你这个臭婊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老子面子!让老子成为笑柄 。”他把高依琳甩了出去。 不屑的朝她脸上吐了两口黏糊的口水,看她哭的眼泪横流但又不敢反驳的样子,他心里痛快极了。 他突然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绳子,就在高依琳满脸的惊愕中,那条廉价的裤子从那个男人的身体脱落,高依琳终于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她的恐惧战胜了骨子里的傲气和尊严,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绝不能被这么恶心的男人侮辱。 她膝盖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坑坑洼洼的十分不平整,咯的她膝盖生疼,她从来没吃过这种苦,眼中泪水流的更凶。 “你放过我,不要这样,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她祈求高高在上看她耻辱的下跪的男人。 “包括和我谈恋爱?结婚吗?”那个男人说话时露出发黄的牙龈,眼中闪过兴奋。 高依琳愣住了,和他谈恋爱?结婚? 呕! 光是想想就觉得倒胃口,怎么可能。 “我可以给你给钱,好多钱,比和我在一起还要划算的多。”高依琳想着和他谈判。 “你个臭婊子!看不上老子,把你的这些鬼话留着老子爽完再说吧。” 高依琳的犹豫和嫌弃的刺伤了他,他耐心耗尽,一边撕扯高依琳身上的衣服,一边还不忘咒骂。 “不要!不要!求你了,别这样!”高依琳哭着挣扎,但还是撼动不了他分毫。 “等你被老子干完,我就不相信你爸妈还有脸把你许配给别人,完事后我就去你家提亲,到时候不光是钱,还有你这个婊子也会落到老子手里, 等你爸妈一死,你家的钱还不是会落到老子口袋里,还需要你这个贱货给老子钱吗?” 他边说边笑,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实现了。 “你特么的无耻!” 高依琳被他可怕的想法吓的瞪直了双眼,但男人的双手还在继续,没有因为她的恐惧而停止。难道自己就要被这种人渣糟蹋了吗? 这个时候,她声音沙哑,眼泪也快要流干,可耳边男人变态的话语却越来越清晰了。 “无耻?老子还没干到无耻的那一步呢,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耻!”他说完高依琳胸口的上衣应声而裂,“啊—啊啊啊啊!” 上半身一片冰凉,没有了遮蔽的衣物,高依琳才知道什么是地狱。 那个男人继续邪笑,他高大的身躯压在高依琳身上,欣赏着她的痛苦,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小姐身子,这确实不一样,啧啧啧……”他手抚上高依琳的腰肢,猥琐的赞叹“这腰,待会摇起来一定很带劲!” 高依琳感到他肮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真的比死还要难受。 那个时候,她就想,如果有人能救她于那个深渊,她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哪怕是以身相许。 而陈康太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老天爷是在帮谁。 第53章 疑心 高依琳死心的闭上眼,却没有等来意料中的侵犯,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晕死过去的那个醉汉,还有站在一边拿着砖头瑟瑟发抖的陈康太。 高依琳看着那个时候的陈康太,说他是救世主也不为过,他长相俊秀,身上穿蓝色牛仔裤被洗的发白,但在那个月光的照射下,高依琳只觉得他魅力无边。 那晚以后,高依琳的心被那个少年填满。尤其是几天以后,她在学校的操场上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毫无阻碍,两人走到了一起,而陈康太自从和高依琳在一起以后,可谓是鸟枪换炮的改变。 以前的他家境贫寒,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身上穿的更是不用说,以前的他衣服穿不烂是绝对不舍得换的,一件衣服恨不得穿它个八百年,他同寝的室友还爆料,他曾把内裤穿成了渔网。而有了高依琳这么个女朋友以后浑身上下名牌加身,什么贵穿什么,穿的鞋也是昂贵非常。 两人谈了快两个月的时间,当激情散去,感情就会出问题。 高依琳在那个晚上差点被强暴的事只有陈康太知道。他和高依琳谈恋爱的期间,总是会时不时的提起那晚的事情,每一次高依琳想起那些事都会被再次伤害。 当她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就会把她揽入自己的怀抱,心疼的抱着她,并安慰她。 刚开始高依琳很感动,她什么都会答应他,他要求的那些钱,对高依琳来说就是身外之物,如果能帮到他她是很乐意给的。 但是时间久了,陈康太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索取的也越来越多。 新出的球鞋 ,新款的衣服,他都想要,还有家里人生病,高依琳总觉得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都一一满足他。 让她怀疑加深的,是上一周周末的一次约会,她满心欢喜的等待,却被他放了鸽子,而在白天,他刚从她手里拿走了三百万。 他说“依琳,我爸赌博被人坑了,现在那些人上家里来闹,说不交出三百万就砍了他的双手。” 他说这话时抓着依琳的胳膊哭的声泪俱下,仿佛手中的女孩是他唯一的救赎,所以高依琳虽然觉得数目庞大,但还是把卡给了他。 他当时感动的抱着她死死不肯放手,许诺她不少美好的未来。 被放了鸽子,高依琳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怕被父母发现她和陈康太谈恋爱,她身边也没有带人,但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她对走夜路从心里抵触,本以为有陈康太,可现在连他也不在身边。 夜晚城市中灯光亮如白昼,高依琳这次选了一个人多的大道走,晚上八点多,路边行人熙熙攘攘,她这才稍稍安心了不少。 她站在路边,想随手打个滴,赶紧回家。 迎面走来几个年轻人,他们勾肩搭背的冲高依琳的方向走来,眼神迷离,一看就喝了不少。 下意识的高依琳心开始狂跳,那可怕的记忆又直冲脑门,当看到那几个少年只是站在一边啥也没干的时候,高依琳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高依琳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她看到醉汉就心里打鼓,后面才后知后觉这是公交站,很多人都在这等车。 “妈的,什么狗屁东西!傍了个富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敢来老子面前耍威风!” 一个男生突然开口,把旁边的高依琳吓了一大跳,她不动声色的往一边移了移,距离那几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你们几个,特么要不是你们几个拉着我,我早把陈康太那畜牲打成猪头了!”那个刚才出声的男生转过身手指着一旁扶着他的几个男生,一脸的气愤。他说起话来不光颠三倒四的,要是没有 周围的几人扶着,早就躺在地上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哎呦,你和那小子有什么好计较的,还非要和人家打赌,结果人家真的拿了三百万来炫耀了,还让我们没脸。” 站在他左面的黑体恤男生语气也不善,他看着耍酒疯的朋友眼里一阵不耐烦。 “那我哪知道嘛,妈的,谁知道他真tm的能拿出来三百万啊,这是哪找的富豪女朋友,我咋就没有这运气。” 那个醉汉嘴里酸溜溜的抱怨,做出一副可怜相。 “哈哈哈哈……” 他的朋友中发出一阵爆笑。 “刚才骂人家骂的那么难听,合着是嫉妒啊~”一直耐心扶着他的那个男生揶揄道。 “嫉妒个屁!”他眼睛突然睁大,像是被触到了逆鳞。 “老子就是想,这是哪来的傻姑娘,对陈康太这条毒蛇这么好,她迟早会倒霉。”他低声喃喃。 “哟,我们铁柱哥这是怜香惜玉了?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惜个屁!”他又反驳,没什么说服力的翻了个白眼。 “卧槽,老六,我想上厕所。” 他翻完白眼,突然捂着肚子找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他的朋友吐槽完又带着他去找厕所了。 两个人陪着去找厕所,原地只剩下刚才一开始就冷着脸的黑体恤男生,他靠着旁边的公交车站亭板,双腿交叉,站的慵懒,他脸色也有点酡红,想来也喝了不少酒。 但高依琳现在没有兴致观察这些。他们刚才的所有话都被她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三百万?” “陈康太?” “富豪女朋友?” “今天放了她鸽子的陈康太?” 她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会这么巧,如果说只是重名,可能说的过去,但连事件都如此相似,由不得高依琳不信。 其实当时没有公开两人的关系,就是顾忌陈康太的自尊心,怕他在背后受人非议。 什么吃软饭,靠女人的话说出去肯定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高依琳本来打算先说服她爸妈,然后再给陈康太伪造一个和她从小有婚约这样的一个身份,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这样也可以降低一点影响。 但近来高依琳也发现了陈康太身上的一些毛病,还没来得及提,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调查清楚,陈康太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 这时周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天色也越来越暗。她余光看着那个靠在亭子边的少年。 第54章 疑心(2) 她觉得自己看的小心翼翼,其实靠在一边的江无恙早早的就注意到了她。 从刚才他们一身酒气的靠近,他就看出高依琳的害怕,她悄无声息的远离也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会儿整个公交车站只留下他们二人,高依琳不似刚才那般紧张,眼神还频频从他身上扫过。江无恙没有反应的玩着手机。 而高依琳还是站在一边搅着手指 ,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早就被人收入眼底,她犹豫了一会,突然一锤定音的把右拳往左手掌心一砸,而后鼓足勇气朝江无恙的方向走近。 在距他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正要开口,眼前那颗脑袋随着游戏里的ko声抬了起来。 江无恙收起手机,站直了身子,高依琳现在得抬头看他了,高依琳一米六八的身高,而她面前的这个男生目测应该有一米九左右了。 “有事吗?” 江无恙挑眉问。 “没事,……”高依琳习惯性的回了一句。 江无恙:“……” 他点了点头,就打算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大姐,你挡我信号了。” 高依琳站着不动,江无恙有些无语的出声提醒。 “哦哦,不好意思啊。”高依琳连忙站到他身侧。 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无恙撇了撇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那个,弟弟,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高依琳站在他旁边,一直盯着他,在他拿着手机又新开了一局游戏的时候,高依琳开口了。 江无恙:“……”你不是没事吗? “谁?” 他头也没抬,专注于手里的手机,要不是整个车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高依琳还以为他没和自己说话。 虽然他语气不好,但还是回答了她,高依琳挺高兴。 “陈康太?”她试探的开口,嘴里吐出那个名字。 高依琳看到江无恙打游戏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忙碌。 “姐姐,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没有正面回答高依琳的问题,但高依琳的心却往下沉了几分。 “呃,这也不算偷听吧,毕竟你朋友的声音那么大,当时在这的人肯定都听到了。”高依琳觉得自己说的很合理。 “哦~” 江无恙嘴里发出悠长的一句哦,高依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也不想深究,她继续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你就是认识他喽?” 她又开口。 “认识,但是,”他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高依琳急迫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他说话的语气也好似故意的顿了顿。 “但是什么?”高依琳着急道。 “那三百万你好像有些不够格拿呢。”他口气嘲讽,说完还不忘眼睛上下打量站在身前的高依琳。 高依琳今天为了约会穿了一件粉色的雪纺连衣裙,海藻般的褐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还别着一个大大的白色蝴蝶结,身上的衣服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很是好看。 “你!”等高依琳反应了过来,他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前面,手机已经被收起来了,他双手插兜,目视前方,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小子,原来是以为她是听到他们说陈康太拿了三百万,才想去勾搭他,从而在陈康太那里分到一杯羹。 高依琳乍一听到很生气,但自己冷静下来又想想,这确实会让人多想。 大马路上突然逮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打听他那个身价三百万的朋友,被人想歪也正常。 但他要是知道陈康太的三百万来自于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他现在在哪?”高依琳站到和江无恙并肩的位置,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僵硬。 “bluenight。”江无恙这次倒没卖什么关子。 “bluenight?”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梧桐市最大的娱乐场所,位处寸土寸金的地段。 高依琳这种家教森严的千金小姐是从来不会涉足的,就连上次偷跑出去,也是和几个闺蜜去了普通的音乐餐吧,喝了点度数小到几乎没有度数的酒,像bluenight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但陈康太怎么会在那种地方,高依琳心里打鼓,她迫不及待的想去一探究竟,甚至忘了现在已经入夜,心里的怀疑指引她的脚步向前。 “你要干什么?你这女人,还真的要钱不要命了是吧!”高依琳的手腕被人抓住,耳边响起低斥。 “谢谢你喽,弟弟,我还有些事要办,先走了。”她挣脱开他抓着的那只手腕,说出的话就像哄小孩,本来她打算摸摸江无恙的头以示感谢,想想自己抬高的脑袋,又默默的放下了手。 江无恙:“……”哪来的勺子。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跑远,并没有察觉到江无恙的情绪。 高依琳打了个滴滴,等她来到bluenight酒吧门口时,已经快要九点了。 她看着周围宏伟的建筑,心里感叹。看着周围巡逻的警车,她安心的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小姐,请出示您的身份证。”门口的保安拦住她。 “身份证?要干什么?” “小姐,我们这未成年不让进的。”他态度极好的为她解释。 高依琳头皮一阵发麻,谁出来约会带身份证啊,更何况就算带了也没用,她还未成年呢。 “那个,我今天忘带了,能不能先让我进去,我去找个人,很快就出来。”她试着和保安交涉。 “不好意思小姐,没有身份证您不能进去。”保安一脸的正义。 “大叔,你看我,我肯定成年了。”高依琳指着自己的脸,想要以此来说服他。 今天为了和陈康太的约会,她化了几个小时的妆,看起来虽然很好看,但是确实比平时素面朝天的时候看着要成熟,妩媚。 “我今年二十三岁,可您看着我叫叔,所以看面相看不出来的,小姐。”保安一本正经道。 高依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拜托大哥,你穿着保安服,带着口罩,我从哪看的出来您到底几岁,靠您眼眶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吗? 高依琳心里哀嚎,她决定了,以后只要见到男的,都叫弟弟。 第55章 疑心(3) 高依琳在门口用尽自己七寸不烂之舌也没有说服那个站的笔直的保安大叔把她放进去。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高依琳连忙转身道歉,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目测平均年龄大概二十五岁左右,他们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穿着各色西装,站在门口十分拉风。 被高依琳撞到的那个男人听到高依琳的道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正常的拍了拍被高依琳撞到的地方。 高依琳看着,脸上唰的一红,这是嫌弃她? 我靠!今天可真倒霉,先是被人误认为是勾搭有钱人的特殊职业女性,现在又被人嫌脏,偏又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就只能咽下这口恶气,短短一天之内真是见识了人情险恶。 她偷偷生气的时候,那个保安谄媚的声音传来。 “您这话说的,当然不用了,我们少主已经在包厢等着您了,您快请进 。” 高依琳惊的睁大了眼,咋还看人下菜碟呢。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趁保安不注意,一头钻进了一个黑色西装男的前面,那个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唯恐他出声,高依琳已经先发制人的捂住了他的嘴 。 男人眼里闪过震惊,却只能看到高依琳一脸歉意的讨好,笑的格外谄媚。 “诶诶诶,你不能进。”高依琳的小动作还是被保安看见了,眼看她就要进去,他连忙出声阻拦。 他这么一出口,走在前面的十几个男人都频率一致的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很不善。 “有问题吗?” 走在前面的那个精英男语气冰冷,听起来十分不耐烦。 保安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没有必要为了个黄毛丫头惹上这些人,想到这,保安连连道歉,连带着也把高依琳放了进去。 一到场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高依琳不适应的捂紧耳朵。 她感谢了那个黑衣精英,然后就开始在偌大的酒吧寻找那个可能出现的身影。 这个过程十分不容易,灯红酒绿的环境里,舞池中央摇曳着年轻的肉体,喝的醉醺醺的彪形大汉时不时的会撞上来,然后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打量,那种恐慌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这时,三楼包厢,窗户上站着的男人死死盯着底下游荡的高依琳。 “你就放心吧,在我的地盘她还能出事不成。” 身后沙发上坐着的人有些好笑的开口。 “我当然是相信哥的,但是我不太放心这里的人 。” 窗户边的男人转身 ,明亮的灯光照在脸上,正是高依琳在公交车站遇到的江无恙。而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人除了宋辞还能有谁 。 宋辞轻笑,低头看着桌子上摆的酒随口问“喝什么?” “哥,我未成年,你这是在劝我喝酒?” 江无恙坐在宋辞对面狡黠的挑眉。 “还是龙舌兰吗?” 宋辞说这话时头都没抬 。 “无聊。”江无恙摩挲着手里的樱桃,有些失望的来了句。 “你不要和我开这种没用的玩笑。”宋辞也冲他挑挑眉。 “我要喝你这最贵的!”他不置可否的嗯了声,随后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也翘起了二郎腿。 “今天怎么不喝龙舌兰了?” 宋辞有些疑惑。 “腻了。”他淡淡的开口,眼底是散不开的忧郁。 “那就喝威士忌吧。 ”宋辞拿起刚才调好的龙舌兰,就要往一边的垃圾桶里倒。 刚拿起来,一双手就先他一步夺了过去,然后一饮而尽。 “不是腻了吗?”宋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哥,你说,我是不是哪没做好。”酒一入喉,江无恙就有些醉了。 “这酒不是这样喝的。我们来喝威士忌吧。”宋辞拿过他手里的杯子。 拿起威士忌就往杯子里倒。 “不想喝,这明明不是你这最好的酒。”他说话时还带着些微委屈。 “诶,江无恙,你小子识不识货?这可比你那破酒贵多了。”宋辞佯装发怒。 江无恙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看着他那样宋辞也没了品酒的兴趣。 “如果伊人还在,她肯定也不会希望你这么颓废下去。”宋辞身子前倾,卸下伪装,两人肉眼可见的疲惫,他也只能生硬的劝导他。 恐怕世界上再巧舌如簧,话艺高超的人都说不出让他这个弟弟舒心的话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出现?出现以后又很快的死去。既然无法长长久久的待在你身边,就不要出现好了。”宋辞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怨恨。 “哥!!!”江无恙突然炸毛,死死盯着宋辞,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蓄满了泪水。 “江无恙,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时间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宋辞声音比他还高了一个分贝。 啪的一声,桌边的酒杯被宋辞砸在江无恙脚下。 碎成一堆残渣,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残光四射。 “下面那个女生,不是长的像伊人吗,我去把她绑来扔到你的床上,这总可以了吧!” 宋辞大喇喇的躺在沙发里,说出的话格外刺耳。 “狗日的宋辞,老子今天杀了你!”一声怒吼,江无恙举起拳头,就朝宋辞的脸上招呼。 他拳风凌厉 ,但宋辞的速度更快,他身子一侧,躲过了江无恙的攻击,在他打空的那个空隙,扭过他的胳膊,江无恙眉头一皱,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就你这个鬼样子,如果伊人还在,也不会选择你。”他接着嘲讽。 “你闭嘴!”江无恙气得发抖。 宋辞稍稍松手,他一个猛力,宋辞就被甩在了地上,他迅速转身,再次握起拳头朝宋辞冲去,砰的一声,宋辞被锤到了地上,嘴角赫然一道血迹。 他抬手擦了擦,直起身子就冲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整个包厢发出彭彭的打斗声。 站在外面的保镖听到声音,连忙冲了进去,就看到了打的火热的两兄弟。 “少主,哦不对少爷,您没事吧?”白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两个神仙打架,他干嘛要跑进来。 “滚出去!”宋辞暴喝。 “诶诶,好的好的。”他松了口气,脚底抹油,出去后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第56章 发现 十几分钟过去了,包厢里的打斗声也渐渐停止,站在外面的保镖暗暗松了口气。屋内两人气喘吁吁的仰躺在地上,脸上嘴角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口,眼里的戾气消散。 “下手够狠啊。” “彼此彼此。”江无恙说着吐出了一口血沫。 “你知道的,动起手来,我一向是全力以赴,这是对对手的尊重。” 宋辞撑地坐了起来,活动了几下胳膊,身上的体恤被撕破,他随手脱掉扔在了垃圾桶,而后走进了卫生间,不久里面就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小少爷,您没事吧?”江无恙走到门口,站着的白星看到他脸被打的像个猪头,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此时就像块黑色的抹布,破破烂烂的。 白星心想,自己这少主还够狠的。 “你特么才小,你全家都小。” 江无恙吸吸鼻涕,觉得白星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怼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白星:“……” 尼玛,怎么感觉他脸上的伤看着突然这么顺眼。 “哈哈哈哈哈哈……” “诶呀妈呀,笑死我了,来,小星子,让我看看是哪小呀?” 白帆嘲讽完眼神还不忘猥琐的冲白星身小撇去。 “滚你丫的!” …… 这边,高依琳找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朝发出声音的那个包厢靠近,眼睛顺着虚掩的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怎么?不够吗?我再给你加两百。”男人说着,手里拿出两百块钱拍到了桌子上。男人正是陈康太。 “就是啊 ,你给我们陈少来个脱衣舞连十分钟都没有就可以拿走这一千块,可比你在这给人端茶倒水来钱快多了。” “没错,都来这上班了,还装什么清高。” 陈康太周围的狐朋狗友一个个端着酒杯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的少女。时不时的还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做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闲样。 女孩穿着一身酒吧服务员的制服,看着年龄不大,一张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极为可爱。 手上紧张的抓着端酒的圆盘,对于他们的要求始终没有松口。 就在陈康太等人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陈少,我可以呀,不就是脱衣舞嘛,我们去房里,我给您跳个够~” 女人穿着性感,水蛇腰扭到了陈康太身边,她就像没有骨头的鱼,趴在陈康太身上,那张嫣红的嘴巴张张合合间,就把陈康太迷的神魂颠倒。 “好呀。”陈康太握住女人正在往下的手,放到嘴边猥琐的亲啄了一下。 女人眼里微不可察的闪过厌恶,在陈康太抬头的瞬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陈少,那你还不快让这个死丫头滚出去,你看她那身材,头大身子短像颗黄豆芽,看着真难受。” 她说着还证明似的把自己饱满的胸部冲陈康太的胸口挤去,顺带一个勾死人不偿命的媚眼。 陈康太现在哪还记得那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整个眼睛都快粘在眼前这个扒着自己的性感小妖精身上了。 “滚出去!”他头都没回,随意摆手。 索圆圆愣在原地,视线盯着依偎在陈康太的那个女人身上,竟然没有动。 “诶,你这死丫头,愣着干什么?我哥让你滚出去你聋了啊!”陈康毅一脸戾气,冲站着的索圆圆怒喝。 “还不滚出去,你个死丫头,凭你也想和我抢陈少?” 眼看索圆圆还站在原地没有动,陈康毅就要起身教训她的时候,陈康太怀里的女人秀眉紧锁,先他一步朝索圆圆走去。 嘴里骂着,手上不客气的推着她,终于,索圆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直到索圆圆的身影消失不见,女人暗暗的松了口气,握着的手终于松开了,手心的汗出卖了她的不安。 “美女,过来坐。” 整个包厢安静了下来,陈康太拍着身边的皮质沙发,示意还站着的女人坐过去。 苏若涵整理了一下,风情万种的转身,冲陈康太走去,扭动腰肢,短短的几步路,她走的摇曳生姿。 陈康太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炽热。他一把拽过苏若涵,大手就要朝她的饱满伸去,却被苏若涵巧妙的躲开了。 陈康太没有摸到,心里有些不爽。就在他再次伸出那双黝黑粗壮的活像猪蹄的双手时,被苏若涵先他一步握住了。 “陈少,这是另外的价钱。”说完,抓着陈康太的手也有些嫌弃的快速放下。 “你放走了我的宵夜,当然得由你来替她了。”陈康太说的十分自然。 “就凭这个?” 苏若涵捏起刚才陈康太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千块钱。 “当然,如果是你,我可以再加两百!”陈康太伸出两根手指,自以为十分阔气的开口。 “是吗?” “当然。” “还有……”他的手又不安分的摸上了苏若涵的腿。 哗啦! 苏若涵抓着的那把钱尽数扔在了陈康太的脸上。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千块钱就想睡老娘,还敢到处假冒高氏集团的公子哥!” 苏若涵刚才的妩媚温柔就像是错觉,她突然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丝毫顾忌。 卧槽,你个臭娘们,胡说八道什么?哥,什么高氏公子哥?你骗的不是高家千金吗?” 陈康毅一边捡着被苏若涵撒出的钱,一边冲陈康太质问。 陈康太也被这个转变弄的一脸懵,什么公子哥,他没有呀,这个疯女人胡说些什么? “高少马上就要过来,你们谁也不许走,我倒是要看看,高少会不会拿枪毙了你们这些假冒他的人,这种事他可没少干。” 苏若涵说的一脸真切。 陈康太心里有些打鼓,这臭娘们说的他一句也听不懂,但是最后的几句他却明白了,如果现在不走,就很可能被人当作替罪羊毙掉。 她口中的高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他只是来找乐子,可不想死在这,这个地方如此鱼龙混杂…… 陈康太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拿着几个臭钱威胁女人他在行,连苏若涵这么拙劣的谎话都分辨不出来。 在门外目睹一切的高依琳心里悲凉,却并不觉得难过。 或许对这个人的好感,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他的欺骗和索取,这些日子自己也还清了。 门外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 她离开以后,藏在暗处的江无恙走了出来,看着包厢的闹剧,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包厢传出男人的惨叫声。 “少爷。”苏若涵低头冲江无恙颔首。 身上还是那件性感短裙,脸上厚重的妆容一如刚才,但那双犀利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柔情,明明是同一个人,前后差别大到两人几乎毫不相关。 “人怎么样了?” “打晕了,吓尿了,没有一周应该好不了。”她声音淡淡的。 “不错。” “少爷教的好。”即使是奉承的话,从苏若涵的嘴里出来却没有谄媚感。 “我是说演技不错。” “嗯。”她惜字如金。 “那我妹妹的事?”她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已经送她回家了,以后不要让她再来了。至于你的酬劳,明天会到账。” 江无恙回答了她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谢谢少爷。” “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明天开始,好好生活吧,忘掉以前的所有,恭喜你。”江无恙伸出手,祝贺她。 苏若涵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紧紧的握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走的是那么轻松,那么潇洒,泪水打脱了她精致的妆容,她也丝毫不在意。 第57章 我们没关系 那天过后,陈康太请了一周病假,这期间,高依琳发现没了她自己过的更好,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自己不想提起的事情,那件事的阴影也不至于一直笼罩着她。 就是这样好的天气,也是陈康太请假以后第一天来上学的日子。 早上一进教室,他就问高依琳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回消息。 高依琳一想到他那天猥琐的做派,心中涌上一阵反感 。 刚好也上课了,陈康太只好灰溜溜的坐到座位上,高依琳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点发慌 。 她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他心里警铃大作,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据他这段时间对高依琳的了解,她就是一个十分称职的闺阁小姐,虽然心里有着傲气,但是心地极好,还有,她非常听她父母的话,在成年之前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想到这,陈康太放下心来,打算等到下课的时候和高依琳好好说说,顺便打听一下那个高家少爷是谁,让高依琳帮他报仇。 可是一个上午,一到课间,高依琳不是去上厕所,就是在桌子上睡觉,还有去老师办公室问题,压根一点相处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于是他打算中午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再说,谁知一下课他一个转身的时间高依琳就跑了,他气得捶墙,也察觉到了不对,但凭借知道高依琳的秘密这个事,他觉得高依琳一定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也就没有纠缠,带着几个跟班去了食堂。 半路就碰上了虞秋池和李希扯头花的事。站在一边看起了笑话。 看着虞秋池的背影,他就突然想起在bluenight害了他的那个女人,他心里一阵气急败坏。 本来还能控制住,但听着那个李希的控诉,他就觉得果然这种女人都不是啥好东西,抢人男朋友,栽赃陷害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周围的其他同学和他一样,对那个叫虞秋池的女人也不满了起来。 看了半天,就是女人之间那一套,本来陈康太都打算离开了。 结果李希又爆出了一个大瓜。这个虞秋池还去酒吧那种地方,果然就是个荡妇。他越想越怪,他被人挤在人群里,看不见虞秋池的长相,光看着那个背影,在脑海里和酒吧的那个女人重合了起来。 听着周围人的指责,他心里畅快无比,他已经把对那个女人的怨恨都算在了虞秋池的身上。 和身边的同学开始口无遮拦的调笑她。越说他越激动,那个女人虽然害了他,但她那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确实让他腹下一热。 以至于她盯着虞秋池的脸色也更加的萎靡变态,还没等他说出更难听的话,只觉耻骨一阵疼痛,紧接着他整个人就不受控的飞了出去 。 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他整个身体痛的让他想要死去,可好死不死的意识却十分清晰,痛感折磨的他想死,就像那天晚上被那个高公子带的人折磨时一样,让人生不如死。 他怨气十足的终于站了起来,就看到了高依琳打算离开的背影。 他喜出望外的叫住她,得意忘形的想,要让那个踢他的孙子生不如死,尽管那个孙子看着他的眼神想咬死他,且让他先嚣张嚣张,等高依琳找来帮手,他一定让他十倍奉还。 他心里想的完美,可他叫了好几声依琳,却没有得到回复,她背对着他,这让他感到着急。 “怎么回事?陈康太摔傻了吧,他咋一脸深情加委屈的叫着高依琳?” “她们是不是谈恋爱了呀?”有人好奇。 “你开什么玩笑,你看那像吗?明明是陈康太一脸的狗腿,高依琳根本就不鸟他。”有人反驳着刚才那个女生的话。 “就是,高依琳是什么人,就连我都没追上,陈康太这种人,想都别想。”有男生站出来不惜以自己的失败经历来说服那些瞎想的人。 “哈哈哈哈哈~” 人群里爆出笑声,不知道是在笑陈康太,还是在笑那个男生。 “陈哥,这是几?”陈康太平时的小跟班走到陈康太面前,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一脸认真的在检查陈康太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我操你妈!” 陈康太气得一声怒喝,还不忘抬起一脚朝那个男生踹去,只不过没踹上。 他刚被宋辞打的不轻,本来整个身子又麻又疼,听着周围人的质疑和嘲笑,他脸黑的就像锅底,但又碍于他们的身份地位不敢发火。 而只有平时跟着他的那个跟班,他可以得罪得起,所以就打算把所有的怒火都发给他。 结果人没踹上,还因身上的旧伤,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摔了一次,而这次是因为自己的愚蠢。 比他更震惊的是周围那些围观的人。认识陈康太的人都知道,他平时为人最是温柔体贴,对所有人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在以前可以说是除了家境不好,他这个人再挑不出任何毛病,更是很多女生视为白月光的人物,而他刚才那发疯的行为,让很多人都懵逼了。 “我的妈呀,这还是我那温柔帅气的学长吗?”有些高一的学妹不可置信的开口。 “他咋这样,人家好心让他认清现实,结果他不领情就算了,不光冲人大骂,还打算抬脚踢人,你们看到了没有,他刚才是冲着孙儒的下半身踢的,简直是下死手啊!太可怕了。” “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还是要谨慎交往,孙儒,赶紧换个朋友处吧,你这朋友是个暴力倾向的危险分子。”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多数都是对陈康太的滤镜破碎,还有不少脱粉回踩的。 而整个场面已经从两女相争一男转移到了蛇蝎男马甲掉落讨伐现场了。 尽管高依琳已经知道陈康太的本来面目,但他的戾气这么直观的暴露在她面前还是让她再次失望了。 自己到底是和哪种豺狼在谈婚论嫁啊 ,不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散播黄谣,侮辱女生,被人发现之后还恼羞成怒,以暴力解决问题。 高依琳突然就在想,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其实也很不堪,他就是为了她的钱才会把自己伪装成完美的男友,还好自己发现的早起,没有因为这种人真正的损失什么。 陈康太摔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他身上疼的已经快要撕裂,他耳边还围绕着各种各样的谩骂和嘲笑,他滔天的恨意无处发泄。 眼睛随着谩骂移动,人影闪过。他一下就捕捉到了高依琳那张冷漠的脸。 比起其他人,他更恨高依琳,她装什么装,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打算告诉大家他们两人谈恋爱的事,就打算让大家这么误会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甚至觉得他是脑子有病还敢妄想和高贵的她在一起。 陈康太这样想确实没错,他觉得自己都到这个地步了,只要高依琳告诉大家自己和她谈恋爱的事是真的,所有对他的谣言自然会迎刃而解。 可是那是以前高依琳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但现在他的算盘注定会落空。 眼看着对于他的眼神暗示,高依琳不光无动于衷 ,还打算转身离开,他狗急跳墙的开了口 “依琳!你别走,你告诉大家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们早在两个月前就谈恋爱了不是吗?” 他忍着疼痛,站起来冲向高依琳快要离开的背影,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中是一片诚挚。 使劲甩开被抓住的手,高依琳冷漠的看着他,他真的很会装,尽管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他还能做出一副无害,可怜又爱她的样子,如果不是高依琳亲眼所见,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个男人骗到死。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找一个,那就是同校校友,如果再近一点,我们就是同班同学,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不会再有发生其他的可能。” 高依琳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晰明了,对陈康太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你,,你,你,你说什么?依琳,你疯了吧?你在说什么?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好?你说!你说我肯定改!”他疯狂的摇着高依琳的肩膀,声音发癫。 他现在心里乱的要死,如果没有了高依琳,他就又要过上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他又会沦落成其他同学茶余饭后的笑话。何况这两个月,因为高依琳他过上了前所未有的,以前都不敢想象的富足生活。 既入繁华,又怎甘回到那种不被当人的日子呢。 第58章 阴险 陈康太死缠烂打的嘴脸落在众人眼里就像一个当街乞讨的街头乞丐,但街头乞丐可没他这么理直气壮。 “依琳,你开玩笑的吧?”陈康太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劲的反问眼前的高依琳。 “放手!”高依琳使劲甩开他的手,迈着步子就打算离开。 陈康太本就被打的没了什么力气,高依琳很轻易的就甩开了他。他一个踉跄,险些又倒了下去。 高依琳却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走,陈康太心里一慌,索性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高依琳!你想甩了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他的话里带着满满的威胁,这些话也确实阻止了高依琳离开的脚步。 还没等他开心,一个瘦弱的身影便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巴掌甩在他那肿成猪头的脸上。 “你果然够无耻!今天过后,你最好管好自己的这张嘴,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这一巴掌高依琳用了十足的劲,她手握成拳,手心隐隐作痛,可想而知陈康太的脸此时该有多疼。 宋辞站在虞秋池身边,看着高依琳的眼里闪过赞赏。 陈康太捂着脸,对于高依琳的威胁心里也觉得害怕,他一个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人,如果得罪了高依琳这样的千金小姐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 他脸上的顾忌和害怕也让高依琳抓了个正着,她再一次鄙视自己的眼光,和这种东西竟然还谈了那么久的恋爱。现在真是想想就感到恶心作呕。 “嘶,天呐,真狠,这高依琳平时看着挺柔弱一个小姑娘,打起人来一点都不马虎。” “哼,这算什么,人家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被这种猥琐男攀扯,不生气才怪呢。” “就是,要我说这还是轻的呢,这要是我,非把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缝起来不可!” “高姐牛逼,从此她就是我的偶像,遇到猥琐男就要这样教训他!” “也不能这么说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吧!” 一个女生看着陈康太肿的更厉害的脸,不忍同情道。 “你心疼他,那就让他做你男朋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那个女生气愤的跺了跺脚,也不再说话了。 周围学生叽叽喳喳的,说出的话也直捅陈康太的心窝子。 陈康太这一天的经历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失败,但高依琳刚才的话也确实让他清醒了过来。 那件事要是被他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捅出来,高依琳的名声是臭了,但是他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 不得不说陈康太能欺骗了高依琳两个月的时间,这其中他确实有些本事。 对于周围人的嘲笑,他也想通了,没有什么比真正握在手里的东西更让人安心,这些落井下石之人的侮辱,总有一天他会一一的讨回来。 到那个时候,他要把这一张张笑的肆意的脸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踩个稀巴烂! 还有高依琳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敢打他,不过是比他会投胎罢了。 在陈康太心里,高依琳这个时候虽然无情,但他始终觉得高依琳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蠢货,毕竟过去的两个月,高依琳对他是无有不从的。虽然她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在大庭广众之下否认二人的关系,但陈康太十分自信自己能够再次哄骗她。 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没有多做纠缠,把目光转到了宋辞脸上。那个踢飞他的少年。 此时站在那个背影极像酒吧女的女人身后,察觉到他目光的投射,毫不畏惧的迎了上来。 他把那个女人护到自己身后,冲他走过来,眼神冰冷的像是要杀人,陈康太使劲压下心里的恐慌,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是这小子先打人的,和他可没关系。 宋辞几步走到他面前,他身上一如既往的白色t恤,站在陈康太身边,一高一矮,一洁一脏,一怂一强,视觉的冲击效果十分强烈。 陈康太其实不矮,他的身高也算是中等偏高了,但是和宋辞站在一起还是矮了一个头,再加上他那猪头脸,两人的对峙显得有些滑稽。 “你还有话呢?”宋辞话出口的同时朝他又近了一步。 话里话外是满满的威胁。 陈康太光是看着他,身上被踢的地方又不可控的疼了起来。 那要死不死的疼痛让他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他和宋辞的这场博弈,更加谨慎。 “同学,我们从未有过任何恩怨,你无缘无故的打人这有点过分了吧,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康太觉得自己说的滴水不漏。 “那你就不要善罢甘休好了!” 宋辞没有丝毫犹豫,冷冷的开口。 “你!”陈康太被宋辞一噎,气得发抖,却奈何不了他。 什么不会善罢甘休,他只是吓唬人罢了,他之所以那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让周围的人知道被打不是他的错,另一方面是为了让这小子给他道歉,让这个事情过去。 结果谁知道这人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虽然陈康太这个人确实人品不行,但是这个宋辞无缘无故打人,确实也不对啊。” “就是,刚才我可是亲眼目睹的,宋辞一个抬腿,就把站在前面的陈康太踢飞了出去,这期间陈康太确实没做过什么。” “那这个宋辞还挺恐怖的,校园里随便打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有时候舆论就是来的这么快,人们总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面,她们不屑更不会耗费时间精力去思考这件事背后的故事。 刚才还过街老鼠一样的陈康太一转身又成为了这些人同情的对象,他们似乎忘了,刚才对陈康太落井下石的也是他们。 而显然陈康太本人好像也忘了。他低下头的瞬间眼里阴狠一览无余。这时候,宋辞迫于压力只能向他道歉,到时候他还会在他身上敲诈数额的医药费,来弥补自己身上的大伤小伤 。 如果他拒不道歉,他就会把他送到教导主任门口,让他彻彻底底的在梧桐高中博一个暴力分子的名声,刚好可以遮挡一点自己方才的狼狈。 他心里打着六六的算盘,但却忘了一个不可控的因素,那就是宋辞这个人是否会按照他给的两条路走。 第59章 死缠烂打 “陈康太,你干嘛笑的那么猥琐?又想着怎么害人呢是吧?” 顾念兮不知什么时候蹿了出来,她天生一副大嗓门,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啼笑皆非。 而顾念兮站出来的时候,站在一边早就被遗忘的李希脸色煞白,因为她看到顾念兮的手里正提着她的书包,而那个包里,安安静静躺着的是她从虞秋池那拿来的一个小盒子。 她连忙走了出来,就想从顾念兮手里抢过包,可顾念兮是什么人,早就有所准备,她一个转身,就躲过了李希的魔爪。 拿着包那叫一个得意“喏喏喏,李希,来抓我呀!”她一脸欠揍的朝李希做着鬼脸。 众人:…… 李希“……”妈的顾念兮,她气得发抖,却奈何抓不到,顾念兮就像一个泥鳅,滑不溜秋的,溜了会李希,顾念兮跑到虞秋池身后把包交给了她。 “秋池,是不是她偷的打开书包看一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你说是吧?”她说着还冲李希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 李希此时顾不上理她,她慌张的盯着虞秋池抓着的包。 眼看她就要打开,她一声怒喝“虞秋池,你私自乱翻别人的东西,我要告你!” 她话里是满满的威胁,虞秋池一听果然停下了动作的手,李希深深的呼了口气。 就在她以为唬住了虞秋池的时候,虞秋池手下动作加快,她来不及阻止,书包里的东西就被倒在了地上。 几本课本应声落地,而在课本上方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端端正正的躺在上面,落地时还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李希傻眼了,她心想“完了,人赃俱获,这该怎么解释?” 虞秋池没有看她,只是捡起了那个盒子,然后看向了宋辞,宋辞点头,她才拿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 翠绿可爱的竹节手链,周身镶嵌着璀璨的朱砂,还有小金豆子铃铛,虞秋池来不及惊叹,旁边看到的顾念兮已经替她出了声。 “妈呀,宋辞,你这可真是大手笔,怎么还会发彩色的光,好好看哟。” 虞秋池也笑了,她合上盒子,看着宋辞,然后说“我很喜欢。” 然后众人就看到原本一直冷着脸就像是要冻死人的宋辞竟然咧着嘴笑了。 他笑的很好看,整个人都变得柔和,没有了刚才的凶狠,看着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就像春风拂过大地,一个寒冬的笼罩下,冰,突然就化了。 而仅仅是因为虞秋池的一句话——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是宋辞?还是那个盒子里的礼物? 众人早就被宋辞短短几分钟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搞的昏了头。 “卧槽,所以说李希确实偷了别人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虞秋池手里的那个盒子?而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宋辞本来要送给虞秋池的礼物。是不是这么个事?”一个女生晃着旁边朋友的手臂,一脸激动,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我也觉得是这样,这么说,这个李希真的是个小偷啊。” “如果这么说,那人家宋辞和虞秋池才是一对,李希才是那个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喽。” 有人把刚才李希楚楚可怜的控诉一联络,就说出了个大概。 “你特么的胡说什么?”李希终于听不下去了,指着那个女生的鼻子就骂。 “哎呦,当第三者不成还偷人家东西,被人发现了还死不承认,现在还把火撒到别人身上,咋这么不要脸。 ” 眼瞅着那个女生也不是吃素的,她三言两语就把李希做的事总结了出来。 “就是的,真不要脸 ,虞秋池这脾气也是够好的,守着那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被李希这种妖艳贱货差点抢走不说,还差点连宋辞送的礼物都被偷走。这要是我,高低得在李希脸上来两巴掌,教教她怎么做人。” “没错,姐平生最讨厌这种破坏人感情挖墙脚的小三,我前男友就是这样的,最后那个小三连带着他都被我打成了猪头,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个月。” “哈哈哈哈哈哈,成芮溪,你确实狠,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 几分钟的时间,各种不堪的词流入李希的耳朵,打的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你们,你们,你们这些蠢货,都给我闭嘴,谁说我偷东西了,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明明是虞秋池从我的包里拿走我的东西,你们是瞎了吗看不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我的!” 李希话一出口,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她头脑发热,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好在谩骂声终于消失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正在想怎么圆这个谎。 “哼,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怎么证明?” 刚才被她吼的那个女生,看她一脸不爽,根本就不相信她。 “怎么证明?”李希眼中闪过慌乱,突然眼睛放光,仰起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道“难道虞秋池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了?你们怎么不叫她来证明这个东西凭啥是她的?” “笑话,人家还能不认识自己的东西。这李希是傻掉了吧。” 成芮溪觉得李希就是被吓傻了。 “她说是她的就是她的,那你手上的镯子一会到了我手上我还能说是我的呢,你怎么证明?” 她看着成芮溪那个二货上当,心里一阵激动。 “你,李希,你少血口喷人!”顾念兮听懂了她的意思,照李希这样胡搅蛮缠下去,还真说不清了。 “哼,顾念兮你着什么急?心虚了吧你。”李希得意的笑。 有时候真的会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就算虞秋池从她的书包里找到了东西又怎么样,她们还不是证明不了什么,自己绝对不会沦为小偷,和自己斗,她们还嫩了点。 “你竟然说是你的东西,那你肯定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吧?那你倒是说说。” 站在一边没有离开的高依琳突然开了口。 虞秋池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高依琳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我我,我,我”李希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 她哪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拿了以后就扔在了包里,再没敢拿出来过。 “李希,看不出来呀,你不光是个,小偷,还是个撒谎精,说起话来大言不惭的,你连里面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还说别人偷你的东西。” 成芮溪开口讽刺。 “你个蠢货,给我闭嘴!我说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是,是,是我爸送给我的,我还我没来得及打开,我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说到最后,她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又硬气了起来。 看你们还能说些什么? 第60章 不承认就找你爹来对峙 她一脸得意,周围的人也没了声音,李希这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现场正在僵持,有人眼尖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矮小秃头的男人正颠颠的往她们这面跑来。 “那不是李希她爸吗?”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看着虞秋池的眼里带着同情,都觉得她今天大难临头了,李希她爸亲自来学校帮自己的女儿撑腰。 “爸,您怎么来了?”李希疑惑,看到跑的满头大汗的李仲。 只见李仲整个人就像脱水的鸭子,看着李希的眼神充满怨毒,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希,然后忽视她的问候,走向前面的宋辞。 “宋少,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不知您这么着急的找人把我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吗?” 李仲用身上那昂贵的西装袖子随手蹭了蹭脸上的汗珠,对着宋辞时一脸的讨好,根本没有一丁点的长辈架子,反而十分卑微。 他说了一长串的话,宋辞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李仲在这么多小辈面前,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但他却不敢轻易得罪面前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少年。 他有多可怕,只有他知道。 这些天里,他旗下好几家公司被人恶意收购,刚开始,他只以为是商场上的一些小挫折,直到昨天,那人来到了他盈利最为可观的一家玉器店,轻飘飘的甩出一张支票,就以收购的名义想要吞掉。 那家店是在他父亲在世时就打拼下来的产业,不论是地段还是客户 几十年来为他带来的不仅是财富,还有人脉,资源。 对方虽然出手大方,但自己那家玉器公司的价值却比那巨额支票为他带来的多得多。 好像早就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来人后来直接不和他周旋,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吞了他的公司。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得罪了人,那可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他花了不少钱在中间打听,最后才终于得到了这点消息。 宋辞?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在整个梧桐市是籍籍无名之辈,但是他的手段和背后的财富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天来砸他场子的人竟然都是他的手下,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在背后操纵的人。 他不停的托人求情,才得到了一句应允,等到他忙完自然会让他死个明白。 这不客气的回答让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又没办法,谁让自己受制于人呢。 他这几天待在家里,看着公司的亏损,急的食不下咽,短短几天,人都憔悴了不少。 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在两个小时前得到了消息,那个宋辞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他按照传话那人的指引,来到了梧桐高中,一路上他都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人把谈工作的事约在学校。 自己的女儿也正好在这个学校上学,难不成是和自己女儿有关。他心里一阵胡乱的猜测,一进学校,就看到远处许多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乱糟糟的。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小屁孩的小把戏,就在他打算转身寻找别的身影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去那个人群的最中央,我们老板会在那里等你。”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正是这几天负责和他交涉的那个保镖。 “诶,他是谁?校长吗?喂!”他举着手机放在耳边喂了半天,才发现早就被人给挂断了。 “妈的!”他气得忍不住爆了粗口。 只能拔腿冲那个人堆里跑去。 好不容易快要靠近了,就被几个学生认出了他,他和蔼的打了招呼,然后就看到自己女儿灰头土脸的样子,眼中不满,一个女孩子,成何体统! 他没有当面呵斥出声,严厉的瞪了她一眼。 进入那个圈子的最里层,他找人找的晕头转向,都是些半大的小子丫头,这些人中咋可能会有手段那么狠辣的商业对手呢。 他心里一股怒气上涌,只觉得被这些人给耍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一条盯着他十分不善的目光 。好奇的瞅了瞅。 就是这一瞅,他心里强烈的感觉指引着他的脚步冲那个少年走过去。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少年绝对和那个幕后的老板脱不了关系,不为别的,就光是他眼中那睥睨一切的傲气,还有狠厉,虽然有些不可置信这种感觉会在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身上看到,但他还是被震慑住了。 他这一番恭维说下来,开口一声宋少,试探他的身份。见少年没有否认,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我天,我看到了什么?李希她爸对着宋辞怎么这么卑躬屈膝?他们家不会有什么把柄被人抓在手里吧?” 李仲讨好的嘴脸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这特么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叫他宋少,这个宋辞到底是什么来头?” 有人抓住了重点。 “对呀,李希他爸也算是梧桐市有名商人了,但他却对宋辞一个学生这么尊敬,可想而知宋辞的身份多么可怕。” “李希算是惨了,惹谁不好,非得惹宋辞和虞秋池,这下她可玩完了。” 刚才看到李仲的到来,他们都以为是来给李希撑腰的,但没想到竟然是来舔宋辞的。 反转就是来的这么快,刚才所有人还都觉得虞秋池和宋辞会被李仲打压,但短短几分钟,局面完全扭转。 这也不能怪她们,毕竟宋辞平时确实太低调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身份的传闻。 比起她们,更绝望的人就是李希了,她已经知道她父亲为什么会到这来了。刚才她爸的意思是宋辞叫他来的,那宋辞叫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到那个可能,李希感到毛骨悚然。 “李总,听说你送给你女儿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啊?” 宋辞像是没有看到李希眼里的绝望,语气嘲弄的开口质问。 轰隆一声,李希大脑炸裂开来,果然是为了这个。 她现在整个人要不是被程雪扶着,恐怕就要站不住了。 “嗯?宋少,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李仲对宋辞的话感到无厘头,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李仲看了看宋辞,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李希,见到他的眼神瞥过,李希冲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 但是,李仲没有get到,他依然一脸懵。 “我这有一件饰品,李大小姐一口咬定是你送给她的,但她还没来得及打开,而碰巧,我的女朋友丢失了一件一模一样的东西,从李大小姐的包里找了出来,这次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分辨一下是不是李总挑选的那件?” 宋辞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李仲心里了解了个大概,他已经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他看着李希的眼神也更加不善。 他自问在平时的生活中没有亏待过这个女儿,她是怎么会去偷别人东西的,不光撒谎成性,现在还连累他陪着她一起丢人。 要不是人多,他真的会当场给她来两巴掌。 “卧槽,我服了,宋辞这招釜底抽薪用的好,和李希在这扯皮没啥大用,就直接找她爹来对峙。” “是呀,难不成她爸还能和她一起骗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能教出李希这样道德败坏的女儿也无可厚非了。” 众人议论纷纷,几句话就把李仲的后路钉死了。 如果你实话实说,到最后可能倒霉的就只有李希一个。 但他一旦选择包庇李希,那一旦被人拆穿,他整个李家就会背上一个徇私舞弊,家风败坏的名声。 这对李仲来说无疑是会影响他以后商场上的信誉问题,风险太大了。 更何况,在这个学校,有不少他合作伙伴的孩子就读,一旦事情败露被捅出去,他可就不光是丢脸这么简单的事了。 他衡量利弊之下,果断选择放弃李希。 可怜李希还眼巴巴的看着他爸,希望能帮她一把。 李仲做完选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宋辞就开始道歉。 “宋少,实在对不起,怪我这个女儿不懂事,冲撞了你,我在这替她向您和您的女友道歉,希望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 李仲这话说的十分巧妙,既没有正面回答李希是否偷东西,也没有否认自己送了李希礼物的事。 只想模棱两可的把这事揭过去。 可宋辞却没有那么好糊弄。 “这么说李总是承认令爱偷东西了?” “呃,这”李仲被噎了一下,他心里有些不悦,这个宋辞会不会做生意,自己态度如此诚恳,他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双方各退一步,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我不勉强宋总,你可以来我这看一眼 确认一下我手里的东西是不是你送给令千金的礼物?” 你特么这叫不勉强,这不就是逼着我说出李希偷东西的事实吗?李仲心里气恼。 宋辞一口一个李总, 听起来客气,他的表现却没有丝毫的尊重可言。 李仲好歹也混迹商场几十年,他心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他对一个半打的小子低头,已是极限,他觉得自己态度如此友好,宋辞也应该乖乖领受,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给彼此一个台阶 ,可现在这小子简直油盐不进。 第61章 真假碧海沉香 见李仲没有反应,宋辞不耐的开口催促。 “李总,我觉得你还是确认一下为好,不然到时候冤枉了令千金还是我的不是了。” 宋辞打开那个盒子,就放到了李仲面前。李仲本来难看的脸色在看到那个盒子里躺的手链时,震惊的张大了嘴。 这可不是一般的手链,只见小小的盒子里,躺着的手链是连他自己都无缘观赏的无价之宝。 ——碧海沉香。 据说是从上个世纪被抓捕的盗墓贼手里被发现,然后几经流转,最终下落不明,它曾深受各国王妃的喜爱,尤其是琉国王妃伊莎多拉,她是出了名的首饰珍藏家,素来喜爱收集各类珠宝,这个碧海沉香就曾被她收藏,后来听说碧海沉香遗失,还对此很是痛惜 ,大哭了一场。 就这样,这么传奇的东西,早已销声匿迹多年,而那个伊莎多拉王妃也早已香消玉殒多年,李仲更是只见过一些残照,从来没有见过实物。 而现在他竟然在这个地方以这种形式见到了这件让无数女人疯狂的东西。 他震惊过后,看着宋辞的眼神带着些考究。 其实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给李希送过什么礼物,何况是首饰。这类女儿家用的东西。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小小的普通首饰,却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大有来头,别说是他了,就算整个梧桐市的大家族联合起来,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这个东西是自己送给女儿的礼物。 因为他们的等级决定了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去触碰这个东西。 李仲本来对宋辞还战战兢兢的,看到这个东西以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宋辞可能有本事收购自己的公司,但是要他相信宋辞这小子能拿这种有市无价的东西来送给自己的小女朋友,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别说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哪怕是在梧桐市盘踞多年的世家大族,如果能有幸得到碧海沉香,那必然是会当作传家宝传下去的。 所以,他十分有把握怀疑,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假的,而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温和假笑的少年也是个纸老虎。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在宋辞的面前也逐渐挺直了他那刻意弯下去的腰。 李仲到底是个千年的狐狸,他做事,一直秉持着留一线的原则,所以对待宋辞,就算心里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了他是个冒牌货,但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他也不会放过。 “宋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他也笑,和方才相比多了些敷衍。 “我确实有送过我女儿李希一件礼物,而它确实也是这样的款式,但你也知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懂什么女儿家的首饰,只不过是随意一送,这么看来,我和宋少还真是不谋而合啊,连礼物都能送到一起。” 他打着哈哈,说出的话足够让周围的人哗然。 “什么?所以这个东西真的是李希的喽!” “那这么说,还真是虞秋池的问题了,不经别人允许乱翻别人的包,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不过刚才人多,没有说出口。” “你聋了吗?你难道没有听见人家宋辞说的啥?人家说了,他买的也是这个款式,长的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顾念兮,你别以为我不敢撕了你的嘴,你才聋了呢!” “来呀你,你来撕,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脸会不会变成破鞋底!”顾念兮撸着袖子,就打算冲上去。 “既然东西都一样,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高依琳声音温和又不失力度的传出。 “什么办法,你快说?”顾念兮停止了撸袖子的动作,又蹿到高依琳面前,急切的催促她。 “宋同学,不知方不方便让我看一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高依琳询问,宋辞点了点头,把盒子放到她的手里。 高依琳打开的时候,身边挤了好多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盒子。 闹了那么久,她们早就想知道这个小小的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了,值得那么多人在这争夺。 盒子在高依琳的手里打开,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一阵唏嘘赞叹声传来,尤其是女生,眼里直冒星星,实在是太美了,她们长这么大,见过的珠宝首饰也是数不胜数,但美到这个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光她们,就连高依琳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都眼睛一亮。 “我的妈呀,这也太美了吧!”一个女生手捧着脸一脸花痴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流口水。 “就是啊,真的好美,你们闻到了没,它打开的时候,还散发出阵阵香气,我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真的好香。” “就是就是,好羡慕李希和虞秋池啊,有这么好的爸爸和男朋友。” 人群中发出羡慕又嫉妒的声音。 “谢谢。”高依琳盖上盒子,把东西交到了宋辞手里。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遗失很久的碧海沉香。”高依琳说话时眼睛看着宋辞。 “不错。”宋辞肯定。 “碧海沉香?好好听的名字,那是什么东西?”有人问。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有人又说。 “碧海沉香,就是这个手链的名字。它在世界珠宝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它的设计者是个谜,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相传是个才华横溢的美男子。 他这一生只设计出了两件珠宝,一件就是这个碧海沉香,而另一个名叫风华绝代,是一枚钻戒。许多年前,他的两件作品就各自流浪在世界各地,而这个碧海沉香尤为出名。 它曾流经世界各国,被多位女皇视为不可或缺的配饰,十分喜爱。据我所知,它的最后一位主人应该是琉国王妃伊莎多拉。 从她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它的身影了,所以,说它是各个名媛最求之不得的珠宝也不为过,因为它不仅外观精美的不似凡物,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高依琳补充了自己对碧海沉香的所有了解。 人群再次哗然。 “我的妈呀,那它该多贵啊?” “它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高依琳笑着回答她。 “依琳,你好厉害,知道的好多。”顾念兮捧场。 “也没有,我小的时候,听我祖母说过,她有收集各类珠宝的习惯,知道的也就多一点。” “怪不得呢,我说我听到它的名字咋这么耳熟,依琳说的没错,我也听说过。”有人附和。 “所以,这个东西,全世界只有一个喽。” 成芮溪摸着下巴思考,她对珠宝没什么兴趣,刚听高依琳说完,只觉得是一个牛逼物件,她也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个东西的唯一性。 所以开了口。 “没错,如果这个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件。”高依琳对成芮溪的话表示赞同。 “这么说,刚才李希她爸说李希有一件,但宋辞也说,这是他送给虞秋池的礼物,所以,她们两人之间有一个是假货。” “没错,但是现在只有一件,虞秋池说是她的,李希说是她的,她们两人都各执一词。怎么判断谁在说谎呢?” 有人反应很快,两句话就说出了这件事的矛盾。 “诶,依琳,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盒子里的碧海沉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一个女生兴奋的问高依琳。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实物,只听过它的故事,看过关于它的照片,并不能鉴定它的真假。” 高依琳实话实说。 “啊,你都看不出来啊。”女生有些失望。 “宋同学,不知道你是在哪买到它的?”高依琳问。 “家里拿的。”宋辞随意开口。 “啊?……”高依琳惊讶。 “噗哈哈哈哈,吹牛不打草稿,看不出来呀,宋辞竟然是个装逼大侠,还家里拿的,我还厕所捡的呢哈哈哈哈哈……” 一个男生捧腹大笑。 “噗嗤”一笑,这次是李仲,李仲刚才听完高依琳的讲解,心里还不知该怎么想办法和这个东西脱离关系,但宋辞一句“家里拿的。”让他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心里得意,这小子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纸老虎,既然这样,何不把这件旷世奇宝据为己有。 李仲心里打着小算盘,他这个时候已经忘了自己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了,也忘了宋辞两天之内收购了他旗下的两个小公司的事。 “那李叔,您送给李希的那件碧海沉香是怎么得到的呢?” 高依琳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李仲。 “哦,这是我去北淮市出差时,在一个富商老板那以高价购得。”李仲胡乱绉了一个说法,反正比宋辞的回答要靠谱的多。 “那不知李叔花了多少钱呢?” 高依琳又问。 李仲心里觉得这小丫头真烦人,但又不得不回答,只好故作回想的样子,然后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万?”高依琳问? 李仲摇摇头。 “是三千万!”李希连忙开口。 她现在已经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她爸竟然会为她圆谎,不光如此,自己可能还会得到这件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的碧海沉香。 想到这,她就克制不住的激动。 不等高依琳再问,就迫不及待的喊出了那个高昂的价格。还是自己现编的。 李仲伸出的手缩了回去,他本来是想从高依琳这个懂行的小丫头嘴里套出这个物件的真正价格,但是这死丫头中途蹦了出来让他计划落空。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在外人眼里,李希代表的就是他。 他也只好不做声,变相的承认了这个价格。 “是三千万?对吗,李叔?”高依琳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李仲硬气道。 “刚才忘了说,这个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高依琳缓缓开口。 “什么规定?” “那就是碧海沉香的设计师钦定的规矩,他的作品在流通的过程中,不允许被卖出超过三百万的价钱,如果有人超过,那将会侵犯设计师本人的底线,将会收到他的法院文书。 而李叔,您购买这件珍品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定价的十倍。”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高价售卖 ,如果设计碧海沉香的人这样说,那他怕不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李希冲到高依琳面前,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别用你那肤浅的价值观去评判别人的决定!” 高依琳懒得和她多说废话。转身继续对李仲道“李叔,您可能还不知道,十几年来,以高价售卖的人都以为这位设计师早已销声匿迹,但是他们都在违反规则后的一个月被他送进了监狱,无一幸免。” 高依琳说的煞有其事,李仲这时又庆幸起来,还好自己没有做这种事。 “如果一个月内您没受到法院的传召,那就说明您手里的碧海沉香是假的。” 高依琳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李仲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62章 真假碧海沉香(2) 李仲:感觉被高家这死丫头坑了,但他没有证据。 “您要是收到了,那就说明您手里的东西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的,高依琳,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你给我闭嘴!” 希还想说话,就被李仲恶狠狠的喝退了。 “丫头,我买的这个碧海沉香,其实我也不确定它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确实是花了高价买来的,按你所说,它要是真的,那我反而还会惹上官司,但是,这个东西是别人卖给我的,我也是不知者,那个设计师应该也不会找我的事吧?” 李仲这番话,他是打算把碧海沉香霸占到底了,就算会被起诉,那也是别人的错,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相信过了这么多年,那个销声匿迹的设计师还能专程跑来把他送进监狱。 李希虽然蠢,但是她有句话说的极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希望自己辛苦设计的东西被卖个好价钱的。 李仲在商场摸爬打滚二十几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什么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了。 “李叔,这就是我想告诉您的另一件事了。”就算李仲和她对峙,高依琳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她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过去几十年,和您有同样想法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每次被起诉的人,大多都拿这种借口想要把自己撇清。以至于到后面有钱有势的罪魁祸首继续逍遥法外,而无权无势的替罪羊拿着不足十分之一的报酬替那些真正的犯人坐牢。” 高依琳这话说的也巧妙,就差直接点李仲的名字了,李仲见自己的小聪明被高依琳看穿,尴尬的咳了两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看着高依琳干笑。 “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他嘴里喃喃。 李希在一旁听的仔细,她知道她和她爸现在正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如果按高依琳所说,那这个碧海沉香不论是真是假,他们都不会收到法律的起诉文件,因为他爸压根就没有买过这个玩意,更别说三千万了。 但是宋辞告诉众人他送给虞秋池的碧海沉香是从家里拿的,其他人可能不相信,但李希已经完全信了。 她早就知道宋辞的身份不简单,既然这个所谓的碧海沉香最高售价是三百万,宋辞买来送给虞秋池也算是验证了他富裕的身份罢了,还从侧面给李希传递了信号,宋辞用三百万只为了给虞秋池买个手链,这已经足以显示他的富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向大家证明,她爸确实花了三千万买了这样一件首饰,然后再让大家知道这件首饰是假的,到时候别人也只会说她爸爱女心切,见到什么稀奇玩意就买来给女儿,最终让那些奸商欺骗,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坏就坏在他们根本就不能判定宋辞手上的那件手链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希肯定不敢跳出来打包票,万一和她想的不一样,那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光是她爸的怒火她都承受不住。 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是他们的,那最后检验出来是真的,但他们又没有接到起诉,那不就是告诉所有的人这个东西的真正主人是宋辞吗?那这样岂不是就坐实了李希偷东西的事实了。 不光是她,李仲为虎作伥,教女无方的名声也会被人大做文章。 商人最注重的就是在外的名声,恶名一旦被揭穿,那不仅仅是道德的问题,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会跟着受到影响,毕竟谁都不想和小人做生意。 李希想到的,李仲自然也想到了,两人现在被人围在中间,没了原先的嚣张气焰,面上虽然不显,其实心里已经急的抓心挠肝了。 “李仲,你想好了没有,是直接承认李希偷东西呢?还是我找个鉴定师来,当着你的面检测一下我手上这件碧海沉香的真假?” 宋辞耐心耗尽,连装都不装了,直呼李仲的大名。 李仲好歹也是这里年龄最大的,连高依琳那样家世的人,也会尊称他一声李叔,而这个宋辞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简直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一点家教都没有。 “你,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李仲气急,但也不敢把心里的脏话骂出来。 “你算是什么长辈?”开口的是站在一边一直当隐形人的虞秋池。 “能生出李希这样的奇葩,不夹着尾巴缩在洞里反省,反而跑出来充当别人的长辈。 我算是发现了,脸皮厚原来还会遗传,李仲,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虞秋池风轻云淡的说完,眼里其实没有多少情绪,她稳定的不像是骂人,但确实把面前的俩父女羞辱了个够。 “虞秋池你个贱人,有本事再说一遍!”李希气得发疯,手指着虞秋池的方向就想冲上去。 就在快要抓到虞秋池的时候,不知是谁伸脚绊了一下,李希身体失衡的摔了下去,众人纷纷躲开,唯恐成为她的肉垫。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惨叫。 李希摔的呲牙咧嘴,除了刚摔下去的本能惨叫,被扶起来以后,很有骨气的没有哭出声,可怜巴巴的看着李仲的方向。 只得到了一个凶狠的白眼。 这个蠢货。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东西? 他第无数次的无语问天。 被两个小辈接连嘲讽,李仲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恨现在周围人太多,他还得向其他人展现自己的长辈风范,不能和他们计较。 而他不知道的是,虞秋池就是因为想到了他的顾虑,说起话来才那么不客气。 “李仲,你考虑好了没有?”宋辞没打算给他退路。 李仲气得发抖,他还不信了,这么个疑点重重的冒牌货还能拿到真的碧海沉香,他拿的那个极有可能就是假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和梧桐市的各个世家大族都多少有点交情,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厉害的人物姓宋,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就让他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还差点上了他的当,把自己的名声搞臭。 他眼神不善的在宋辞和虞秋池二人身上不停的转悠,总觉得就是这两人在诈他。他倒要看看,这俩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如果李仲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选择,就是因为他一时大意,他多年的经营都付诸东流。 第63章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可以气死人的 “宋辞,再怎么说李叔叔也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和他说话!” 程雪扶着刚摔倒的李希,为李仲打抱不平,话里话外都是埋怨他不尊老。 “关你屁事,滚一边去,我啥时候怼了你爹你再着急跑过来指责我!”宋辞回怼的又快又狠。 “你!” 程雪气得拿手指指着宋辞,宋辞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警告,程雪被那眼神吓了个正着,刚要放下,一阵刺痛就从指尖传来。 “虞秋池,干什么你!放开我!”只见程雪那只指着宋辞的手被虞秋池握在手里,慢慢的往下压,随着她的握紧,压低,程雪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痛苦,嘴里怒喝着放开她! “既然管不好,我不介意帮你解决!”虞秋池说话时满眼寒冰,掰着程雪的手也随着她的话往下压,完全没有被程雪痛苦的喊叫阻止。 “虞秋池!你这个疯子 放开我!啊!疼!” 程雪痛的大喝,虞秋池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周围其他人看着虞秋池狠厉的样子,都不禁倒吸口冷气,没人敢上去管这闲事。 “你这手想不想要,全在于你自己!”虞秋池嘴里又嘣出了这么一句。 手上的力度再次加重。 “啊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程雪惊呼,疼的赶紧低头认错。 “哼,这话不应该对着我说。” 虞秋池并没有因为她的认错而松手,她拉着她的手,把她朝宋辞的方向拽了过去。 程雪疼的面目狰狞,她不想像狗一样被虞秋池拽着走,但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她抓着她的手不断用力,由不得她走不走。 “重新说!” 虞秋池把她拉过来不客气的甩到了宋辞面前。 “啊!”她一个猛甩,程雪再次痛呼出声。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拿手指指着你了。” 她语速飞快的说完,然后一脸祈求的看着虞秋池。 虞秋池放开她的手,程雪如蒙大赦,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疼惜。 虞秋池看着一个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生,没想到手劲竟然这么大,拽着她的时候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只能任她宰割。 她心里抱怨,看着虞秋池的眼神又恨又怕。 “还不滚!”虞秋池喝了一句,程雪吓的转身就钻进了人群。 宋辞一直盯着虞秋池,从她走到程雪面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然后眼睛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她看着为他撑腰的虞秋池,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她这么厉害,还会需要他吗? 他一定要变得更强,更好,才能为她遮风挡雨,宋辞手下的拳头握紧。 在虞秋池不知道的情况下,宋辞又为她偷偷做下了某个决定。 “虞秋池,你也别太过分了,程雪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欺负她!” 李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宋辞和虞秋池两人眉头不约而同的皱了起来。 “她刚被我欺负的时候,你可啥话都没说,比谁都躲得远,她现在都被我欺负完了,你不觉得你说的有点晚了吗?” 虞秋池一直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人原则,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再退下去就有点窝囊废的嫌疑了。 “你胡说什么!程雪,你别听她挑拨离间,我刚才没冲上去是怕她突然发疯把你的手指掰断了。所以才……” “我知道,李希,你肯定是为了我好!”程雪一脸的肯定,丝毫没有怀疑李希的话。 对李希来说 程雪不过是众多跟班中的一个,让她为了这么个人去冒险得罪虞秋池那个疯子,完全没有必要。 “程雪,你的手没事吧?”李希做出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样子,然后又捧着她的手询问,一脸担忧加心疼。 “唉!”一边安静许久的顾念兮恰到好处的叹气声成功的把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我还一直以为是李希心机深沉,才会让你这么护着她。”她边说边在程雪周围转悠,还上下打量,嘴里发出啧啧声。 “你什么意思?!”程雪迎上顾念兮那打量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今天已经很倒霉了,被虞秋池那个疯子差点掰断了手指,现在连顾念兮这个蠢货也来嘲讽她。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不禁心里委屈。 “诶,你可别哭啊!我可没有打你,你别碰瓷!”顾念兮突然双手对着程雪使劲摇摆,然后整个身子往外一跳,跳到了自己以为的安全距离,而后安心的吐了口气。 她这嫌弃的举动气的程雪快要吐血,“顾念兮,你到底什么意思!” 本来还没哭,硬生生被顾念兮气得眼眶湿润。 不得不说顾念兮别的本事没有,这气人的本事她要敢算第二,那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嘿嘿嘿嘿……”她发出一连串的贼笑,颇有成就感的整理并不凌乱的校服领子。 “也没啥,我就是高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演技多高超呢,刚刚你们演的那出姐妹情深看的我尴尬死了,一点都不真情实意。”她还有些可惜的咂咂嘴。 接着道“下次要表演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我来给你们看看演技有没有进步,有进步,我还会赏你个钢蹦给你捧场呢。” 她说的无比认真,说完还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冲早已呆在原地的两人眨巴眨巴眼睛。 “我的妈呀,虾仁猪心,顾念兮太狠了,我以后绝对不可以得罪她。”成芮溪都认证过的狠,那就是真的狠。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像顾念兮这样可以气死人的,其他在后面的人,虽然没有听到她那些话,但光是看着程雪和李希那猪肝色的脸就能想象到顾念兮功力多么深厚了。 李希还好,她气得再狠,也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但冲在前面拉不住的程雪已经像是脱缰的野马。 “放开我!李希!我要杀了她!”程雪冲顾念兮的背影手脚并用,但就是摸不到打不着。 “顾念兮,有本事你别跑!”她失去了理智,用那根没有被虞秋池捏过的左手食指指着顾念兮。 当触碰到虞秋池的目光,她秒怂,连忙又放下了手指。 “我没跑,你过来呀!”她伸出胳膊模仿着电影里张腾的经典动作“你过来呀!”得,这货遛狗的老毛病又犯了。 本来有些紧张的氛围被她这么一闹,轻松了不少。 顾念兮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刚刚路过的韩纪言尽收眼底。 第64章 笑面虎登场 这边,宋辞刚才拨打了一个电话,李仲一直盯着他,表面云淡风轻。 在他看来宋辞现在完全就是在虚张声势,反正打死他也不相信宋辞真的会找到什么证据证明碧海沉香的真假。 “宋少,我觉得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纠缠下去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也就先告辞了,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在宋辞打完电话没有五分钟的时间里,李仲已经不耐烦的想要离开了,他家里确实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处理。 “李总家里的事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不劳你费心!” 众人身后传来的声音洪亮清朗,只见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悠闲地步子朝这面走来,他眼底蕴满笑意,勾起的嘴角看起来痞气十足。 宋辞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被精准捕捉到的宋柏辉回了他一个狡黠的微笑。 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李仲身上,笑意渐浓。 这一笑,瞬间收获了一大堆迷妹。 “他是谁呀,长的真的好帅!” “身材好好,好高 ,腿好长,屁股好翘啊!” 顾念兮流着口水点评突然出现的宋柏辉。 “是吗?谢谢。”宋柏辉冲她们抛了个媚眼,心安理得的享受她们的赞美。 “哇哦,啊啊啊啊!好帅好帅好帅……”人群爆发出一连串激动的尖叫。 宋辞皱了皱眉,表示没眼看。 “你来干什么?” 宋辞出声打断他沉迷在吹捧中的乐趣。 “诶,臭小子,不是你让人找一个靠谱的鉴定师来帮忙吗?怎么,还有比你三叔我靠谱的?” 他对宋辞的反应有些不满。 “既然如此,那你废话什么,还不快点!” 宋辞翻了个白眼,心想,最不靠谱的就是你了。 “哼,东西在哪?”他伸出骨骼分明的手,一脸傲娇。 宋辞把那个盒子放到了他的手里,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好好检查,务必让人对你的鉴定心服口服。” 说完看着李仲的眼神莫测。 李仲突然后背一凉,感到一阵阴风吹过,那个出场极为霸气的男人正和宋辞勾肩搭背,两人交流了一会,然后把眼神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宋辞一如既往的冰块脸 ,李仲也习惯了,反而是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的一脸灿烂,让他心里发毛。 “不知阁下是?”李仲上前问出他的疑惑 。 “阁下是谁?我不认识他。” 宋柏辉转头看着宋辞一脸疑惑??? 宋辞:“……” 虞秋池:“……” 李仲:“嗯?……” 众人:“……” “呃,哈哈,哈,这个,你叫李仲是吧?” 宋辞凌厉的眼神劝退了他,他连忙转过头,看着李仲又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嘴脸。 “……”怎么和宋辞认识的人都这么没礼貌,李仲心里不悦。 “不错,我就是。” “哦,那就对了!”宋柏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对了?” “哦,就是我来的路上,遇到了你儿子,叫什么来着?”他望天苦想。 “李业。”李仲连忙接嘴。“我儿子怎么了?”他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也没啥,就是我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你儿子李业,顺道帮你解决了一点点小麻烦。” 他笑的巧妙。 “哦哦,多谢了,不知您帮了什么大忙,改日我好上门道谢啊?” 李仲松了一口气,谄媚道。 “不用不用,我这个人做好事从不留名的。”他笑着摆摆手。 “你儿子李业去赌博,又欠了高利贷,被赌场的人和高利贷的人同时夹击了,喊着要砍了他的胳膊剁了他的腿,这事我既然碰上了,哪有不管的道理你说是吧小老弟?” 李仲听他说话,前面还算顺耳,突然一句小老弟,给他整懵逼了,这小子也是个不懂尊卑的东西。 而且这么私密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都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了。 但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他要是拿这种事计较,那就显得他太不识大体了。 虞秋池在一边看的搞笑,到现在李仲等人还连面前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呢,刚才宋柏辉和宋辞的话只有站的近的虞秋池听到了,所以两人是叔侄关系的事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而这个宋柏辉就是一只装成小白兔的大灰狼,这不 ,他现在就已经把李仲弄的心情七上八七的了。 如虞秋池所料,接下来宋柏辉的话才是彻底打落了李仲脸上那伪善的面具。 只见他依然笑的天真“诶 小老弟,别和我客气,我看着咱侄被人追的上蹿下跳的,像只怂狗,我那正义感就不得不跑了出来,最终只能拿你家的几间店铺抵押给了那些追债的人,也算是花财消灾了,毕竟和咱侄的命比起来,那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说是吧小老弟。” 他一口一个咱侄,一口一个小老弟,李仲忍住没有生气,直到他说抵押,他一个激灵。 “什么店铺?哪家店铺?” 他也不装了,声音突然拔高。 “就是一间珠宝店,还有一间玉器店,哦哦,还有一间服装店,我都抵给人家了。”他仰着头天真的回想,一脸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细细说来。 “你你,你!咳咳咳!”李仲指着他你了半晌,没你出个所以然 ,反而把自己气得干咳起来。 “爸,没事吧?”李希连忙扶住他,帮他在背后顺气,却被李仲一把推开。 “你放屁!”他朝宋柏辉的地方啐了一口,继续道“没有我的印章和签字,你没有资格动我名下的东西。”他笃定。 “哦哦,对呀,我还没给你说呢,就是你儿子给我拿的印章,然后是他自己以继承人的身份签的字,还有,那两间珠宝和玉器店其实早就在我手上了,也就是前几天被我侄子收购的那两间店。 唉,可惜啊。”他看着李仲逐渐发黑的脸,不忍的点了点头“我侄子本来是打算让我拿过来把合同交给你的,但是谁知道会遇到这档子事啊,我就只能自作主张救了你儿子一命了,不要太感谢我,我只是做了人都会做的事。” 虞秋池下巴都要掉了,敢问,你是从哪看出他想感谢你的啊?他现在明明是想咬死你。 “没事,他就这样,我们看着就好,我这个叔叔 ,最擅长的就是从心里击溃对手。让他们破防。” 宋辞握住了虞秋池的手,向她解释,虞秋池看着没什么反应的他,问“这种场合你是不是都习惯了?” 宋辞想了想嗯哼一声,然后低笑道“确实见的很多,李仲这样的渣都不够他虐的。” 虞秋池:“……”看出来了。 第65章 身败名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仲指着宋柏辉的手已经颤抖的开始模糊。 宋柏辉缓缓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走到他面前,状似无意的压下他那颤抖的手指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过那点钱人家赌场的人说了,还还不上你儿子在他那欠的债 ,本来李业还打算把你在瑞阳的私宅也抵押给人家。 但被我给阻止了,我想还是要给你留个房子傍身,也不至于老了以后去睡大街。 因为我的拒绝,赌场的人就想剁了你儿子的一只手作为还不上赌债的代价,他们本来是要剁四肢的,现在收了钱,改为剁只手,我觉得这个买卖很划算,所以就没再管了,你儿子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就少了一只手,没什么大问题。” 在场的众人各个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是学生,但从小在家里大人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少对生意有些了解。 宋柏辉的话看似是在开导李仲,实则是拿着把刀子往李仲的心口上扎,一刀一刀,血淋淋的,但他厉害就厉害在他的话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家最赚钱的就是那几间玉器店,他家的玉器生意好到什么程度呢,整个梧桐市的大族不论是寿礼还是成人礼 ,几乎被他家垄断。 而一干贵女的珠宝首饰也由他家所出。 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垄断皇宫玉器的皇商。 可想而知,李仲今天的损失有多惨重。 不光失去了最赚钱的铺子,自己好好的儿子还被人剁了只手,成了个废人。 这要是心理承受力差点的,恐怕早就撅过去了,李仲还能站着指责别人,也算是大叔中的翘楚了。 “这李业可真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啥都沾就算了,竟然为了自己差点连自己父亲养老的宅子都拱手送出去了!” 成芮溪摇头点评。 “可不是嘛,还好遇到了这个大哥哥,帮了一把,才不至于让李希她爸晚年睡大街,果然长的帅的人人品就不会差。” 人群中一个女生附和完还把宋柏辉一通夸。 “诶,那李家是不是就要破产了?” “应该是,哎,所以说,李业这颗老鼠屎可真是把他家害惨了。” “那李希以后就是破产千金了,突然觉得她还挺可怜的,被她哥害的那么惨。” 李希脸色苍白,又突然听到人call自己,她恶狠狠的冲那人瞪了一眼。 “诶呀,你管她呢,没看见人家还不领情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刚才和她不对付的女生站出来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爸,爸!他说的不是真的吧?怎么会呢,爸,你说话呀?” 李希到底是道行太浅,几句话就让她方心大乱。 “你还有脸问我!” 李仲正被宋柏辉气得差点吐血,李希又哭哭啼啼的来嚎丧。 他狠狠甩开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李希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李仲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烦躁的拿出来接上,短短几秒,手机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李仲的脸色从不可置信到后面的面如死灰。 他挂了电话,手抖的连手机都没抓住,任它滑落在地,发出啪嗒声。 “宋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以后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他乞求的冲宋辞的方向鞠了个躬。 “我去,他被夺舍了?换脸换的这么快?” “这宋辞到底什么身份,这么牛逼。” 他们胡乱揣测,虞秋池也处在一个懵懂的状态。 “李仲,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抓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辞声音依旧低沉,他几句话让李仲整个人石化。 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他眼底闪过决然,突然把站在身侧的李希一把拽过来,然后在众人的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巴掌甩在了李希的脸上。 这一巴掌扇的李希整个人眼冒金星,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可想而知施暴者使了多大的劲。 “爸……”李希捂着脸,一脸的不解,她目光不可置信的扫向她的父亲。 “你闭嘴!要不是你手脚不干净,偷了人家宋少的东西,我李家何至于遭此横祸,你还拉着你老子来帮你造孽。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还不跪下给宋少和虞小姐道歉,求他们原谅你!” 李仲不客气的打断李希的话,一股脑把所有的锅都扣到了李希身上,甚至不惜落得一个自私自利,家风不正的名声,也要去讨好宋辞。 “我特么的咋糊涂了,这咋回事?不是他自己说碧海沉香是他买来送给李希的吗?怎么又变成是李希偷的了?” “我也糊涂了,不是还嚷着要找人来鉴定真假吗?怎么突然推翻自己之前的所有言论,李仲是不是被气傻了?”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假碧海沉香,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李仲根本没有送给过李希什么碧海沉香,从头到尾,只有宋辞送给虞秋池的这一件,而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希的书包里,那就只能问她了。” 高依琳话一出口,人群再次哗然。 “卧槽,合着我们在这被这两父女当傻逼溜了半天呗?” “谁说不是呢,女儿偷东西就算了,当爸的也是个无赖,这都啥家庭。” “就是的,我爸还和他们家有生意往来,我回去一定要给我爸提醒一次,和这种人做生意迟早会吃亏。” “卧槽,你提醒的对,我家也是,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和这种人合作风险可太大了。被他坑了都不知道,太可怕了。” “说得对,真得感谢宋辞,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这父女俩的真面目,以后倒了霉都没地说去。” “喂爸!我给你说……” “诶,爸,你记住了吗?……” “妈,让我爸接电话,我有急事……” “赶紧终止和李氏的合作!诶呀,就是那个珠宝商,李仲!对……” …… 已经有许多人拿起手机开始和家里人联系,话里话外都把李氏当作洪水猛兽,好像再和他家合作下一秒自己就要破产了似的。 李希已经瘫坐在地上了,只有一个程雪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周围人的话他都听在耳里,但无能为力,他但凡眼界再宽一点,都不至于被自己的子女害到这个地步。 刚才那人电话里说的清清楚楚,他惹了只存在于传奇中的人物,现在除了示弱求饶别无他法。 如果再碰下去,那就要牢饭等着他吃了,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有些事情自己都忘了,但这个少年的人把他扒了个底朝天,现在只能求他开恩,否则他手里握着的东西足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你愣着干什么?!” 李仲忍受着流言蜚语,而李希只瘫坐在地上,啥动静都没有,气得李仲往她头上扇了一巴掌。 “对不起,宋辞,秋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看那个东西好看,就起了据为己有的想法,是我的错, 希望你们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希哭的泣不成声,她抓着程雪的手,程雪疼的面部扭曲,但在这个时候,她忍住了没有叫出来。 “嗬,她认的倒快,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成芮溪嘲讽。 “好了,你少说两句!”高依琳示意。 “依琳,你别管,她就是活该,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可要不得,这次偷的秋池的,下次指不定她还会偷谁的呢!” “就是,活该,要不是这个帅哥哥来,秋池不得被他们父女两人冤死啊,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 李希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快要把裤子抓烂了,她瘫坐着,身败名裂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自己看不起的程雪站在她身边。 第66章 注定会失约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伐李希,这一刻,仿佛她们才是古希腊掌管正义的神。 虞秋池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男生被人逼到墙角,身上满是被殴打过后的伤痕,逼着他的人和此刻指责李希的人身影渐渐重合,虞秋池眼前重影,她使劲甩了甩头,想要把这段莫名其妙的记忆甩出来。 “怎么了?”宋辞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握着她的手担忧的问。 虞秋池眼神逐渐清明,那段记忆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场景我以前好像也遇到过。”她朝李希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想起什么了吗?”宋辞桃花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没有,很模糊,可能是最近熬夜太累了。”对于宋辞反应突然变大,虞秋池只归结于宋辞对她的关心,笑着安抚了他。 “哦,这样啊。”宋辞喃喃。 在虞秋池没有注意到的另一只手,背后紧握的拳头悄悄松了开来。 “我们走吧。”虞秋池拉着宋辞的手。摇了摇。 “就这样?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宋辞指着李希瘫坐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跑去指责李希,她们各个言辞凌厉,其实宋辞也不理解,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她们在李希落魄以后如此侮辱。 别人他管不着,他只在意虞秋池的想法。 “嗯,我没什么要问的,只要她承认她拿了我的东西就行了。”虞秋池说着举起右手,只见那串碧海沉香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戴上了。 竹节清脆,衬的她的手腕更加纤细白嫩,她调皮的转动手腕,周围的铃铛碰撞发出一阵阵悦耳的轻音 ,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手链隐隐发出彩光,凑近看,又变成了绿色 “我们走吧,我好饿。”虞秋池反手握住宋辞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语气软糯。 这谁受得了,宋辞重重的点头,那只和她相扣的手又紧了紧。 “剩下的交给你了。”宋辞冲宋柏辉的方向说道,然后不等宋柏辉同意,就拉着虞秋池的手逃离了喧嚣的人群。 留下李仲和宋柏辉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还有一群痴迷于教育他人的人。 “等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是我自己给你买。” 他们跑进了一条通往食堂的羊肠小径,周围被密密麻麻的梧桐树叶遮挡,就是一个隐蔽的空间,外面刺眼的阳光也无法探视里面的风景。 方才的喧闹声小到几乎忽略不计,宋辞左手拉着虞秋池,右手插兜,两人走在清幽的小道上,宋辞向她承诺。 “不用,我喜欢这个。”虞秋池笑着再次把手腕伸到了宋辞面前,晃了晃,银铃的清脆声徐徐流出。 宋辞趁机抓住她的手腕,仔细的凝视起来,看了半天,然后才点评道 “确实好看,但是,戴过它的人太多了,我会给你唯一的,属于你的,就像我一样,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他说这话是桃花眼里没了往日的戏谑,虞秋池在他流转的眼波中,看到一汪清澈的泉水。 虞秋池总听人说,水至清则无鱼,他看着宋辞清泉般的眼睛,没有鱼,但是有她,满满的都是。 她看的怔愣,直到宋辞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手背,她才回了神。 而那个偷袭的人,和往常一样,每次亲完她以后都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走吧!吃饭。”他转移话题,拉着虞秋池的手不停的晃动。虞秋池还是看到了他红掉的耳朵。 “宋辞?” “嗯?怎么了?” 他听到声音转头的一瞬间,虞秋池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直到那张柔软的唇吻上了他的。 然后虞秋池就看到了宋辞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他像是被点了穴,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发现虞秋池踮起的脚尖已经开始慢慢颤抖。 还有她抓着他肩膀的手也不自然的握紧。 就在宋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把手环在虞秋池腰上,欲要抱紧的时候,虞秋池陡然一把推开了他,宋辞心里一空。 直到看到虞秋池叉着腰,大口喘着气。 宋辞了然的低笑。 “怎么?吃豆腐都不会啊?”他歪着头调侃憋红了脸的虞秋池。 “哼,搞的你会吃豆腐似的。”虞秋池不屑。 “是谁啊,亲完就跑,脸红的……唔” 虞秋池话还没说完,腰间突然一紧,只见宋辞长臂稍微往前一揽,她整个人就冲他撞了过去,然后嘴唇再次贴上了他的唇。 一如刚才的冰冷,薄削。 但宋辞整个人早没了刚才虞秋池吻他时的无措。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肢,让她紧紧的贴向自己,偏头就将他的唇凑了上去。 虞秋池不禁低呼一声,实在是宋辞亲的太猛了,他突然撞了上来,磕的她牙齿酸痛,虞秋池低呼声让宋辞有一瞬间的无措,看到她抬起发红潮湿的眼睛,他又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 两人身高的差距,致使宋辞环着虞秋池腰的手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她脚尖踮到了最大程度,却还是承受不了宋辞暴风雨般的亲吻。 他简单纯粹的亲吻已经转变成了唇齿间的啃噬,他蹂躏,吻的更重,虞秋池不会换气,就在她呼吸不过来,觉得下一秒就要憋死的时候,宋辞终于放开了她。 腰间的那双手还是紧扣着,没有松动。 宋辞抬头,重新把虞秋池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揉着她的头,把下巴温柔的抵在她的脑袋上,过了好久,才听到他说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的选择我,人生短短三万多天,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 语气里微不可察的颤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宋辞抱着虞秋池,眼圈发红,他知道,都知道,她说 “我会成为你十八岁最美好的回忆。” “人家都说初恋一般都没什么结果。” 耳边虞秋池说的话再次清晰起来,距离他生日越来越近,他心里的恐慌也越来越重,这些天查到的消息,让他心乱如麻。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就被自己死死的抱在怀里,但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还远远不够…… 虞秋池眼神清明,她想着宋辞的话,曾有人也对她这么说过,思绪翻飞中,她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小院,满目萧瑟中,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他说“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的救自己于水火。” 风起云落,她突然发现那段记忆变得好遥远,远到要不是今天的宋辞,她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会忘呢?在那样不堪的时光里,她问自己。 可能是自己没做到吧。没有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的救自己于水火,不光没有救自己,还把许多人拉进了自己走不出去的深渊。 那宋辞呢? 他说“请你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的选择他,陪他走完这一生。”虞秋池想,真是抱歉,自己恐怕是做不到了。 第67章 争执 邹义走出警局,好久不见的虞秋池再次等在那棵梧桐树下,蓝白校服,粉白书包,披散的长发鬓边雷打不动的别着一朵荼蘼花,不过,这次不是白色,是淡淡的粉色。 “你又来做什么?你们快要考试了吧?” 邹义看了眼手机,一边和虞秋池交流。 “有事问你。” “你说吧,不过,你用的着来问我吗?,你问你那男朋友不是来的更快一点。” 邹义轻飘飘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他提宋辞,虞秋池心里警惕,心想,他怎么知道的? “你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邹义看着她的表情,说出了虞秋池心中所想。 “这个。”虞秋池盯着他的眼神不善,邹义轻笑出声,然后用手指拍着自己的鬓角,示意虞秋池。 虞秋池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头,触手是那朵娇艳欲滴的荼蘼花。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人,过去了,就让他过去,漫漫长路,你终究会遇到让自己放弃的理由。” 邹义意有所指。听在虞秋池耳里,却无比刺耳。 “忘掉?邹警官,您贵人事多,多少人躺在太平间的木板上,等你给她们一个公道。 你进入社会以后,遇到的事,查到的案子,接到的死人,都是别人家的。这些充其量就是你的工作,你所做的一切只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需要,而你比这个世界需要你,更需要这份工作。” 许久不见,邹义只觉得这丫头嘴巴又厉害了。 “既然你从来都没有失去过什么,在这条冠冕堂皇打着正义的人生路上,你就是一个旁观者,案子破的好了,得到的是赞赏,奖金,是加官进爵。案子破的不好,失败了,是安慰,是历练。 你这种一直在得到,从未失去过的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劝我大度,让我放下?” 字字泣血,邹义竟然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还有,我来找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煎熬,你要记住,两年前,要不是你和你那该死的老师,我不会变成这样,从那之后,不论我做什么, 我怎么活,最没资格指手画脚的人就是你。你要永远记住,是你,还有陈伟,是你们!欠我的,而你们永远都还不清!” 虞秋池声音骤然变大,她指着邹义的手乱颤,咖啡店里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频频回头。 虞秋池感到了周围人的注视,握了握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提起书包,夺门而出,如果在待下去,她怕控制不了自己,和邹义同归于尽。 “先生,要不要我再帮您拿一杯?”虞秋池气势汹汹的离开以后,邹义坐在咖啡店的凳子上久久没有离开,是一个服务生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不用了,谢谢。”邹义道完谢,扫了钱,拿起桌边的衣服,转身离开了。 走出咖啡店,他沿途一通乱走,没有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要撞到一棵树上的时候,一节扫帚挡在了他的头顶。 “年轻人,眼睛不好,出来的时候要小心啊,实在不行就带个导盲犬,你这样太危险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同情的声音。 邹义有些好笑的挥手拿下她放在自己额头还没有放下的扫帚,说“谢谢你了,想事情太入迷了 。” 邹义向这个善良的环卫工人道谢。 “哦,原来你不是瞎子啊,那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说你这样撞上去,多危险啊,年轻人,走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她叹了口气。 接着道“前两天就在这条路上,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被俩大卡车压扁了,那场景,太可怕了,那孩子小小的身体被压的惨不忍睹,连脑浆都蹦出来了。” “当场就没了气,可怜啊,不过最可怜的还是那孩子的母亲,一见到那个场景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女人说话间,眼角带着点晶莹,从她的话里,邹义能明显的听出,比起遭受意外的那个孩子,这个女人更加心疼那个晕死的母亲。 “是啊,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邹义喃喃。他突然也想到了虞秋池说的话,她说的也许没错。 目睹至亲之人惨死确实是这世上最悲痛的事,而他两句话就像让人家放下,说的好轻巧。 他目光随着女人的话遥望那条小路,路上车来车往 ,人们匆匆而过,也有人越过它横穿它,只是为了更方便的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那个少年的死亡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警告,他们依然我行我素,直到那天噩运降临 ,他们才会收起侥幸心理。 走过那条街,邹义坐在一棵大树下抽烟,一根又一根,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他只知道,回家的路上已经被并不明亮的月光笼罩,隐约看得见他的影子。 …… “你怎么来了?”虞秋池一进屋就看到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宋则灵。 “桌子上有饭 ,你先吃。” 宋则灵头也没抬,专注于手上的游戏 。 虞秋池洗了个手,拿开被扣住的菜,发现还是热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坐下吃了起来。 她吃完,收拾了下碗筷,几分钟后走了出来。 房间被人打扫过,一尘不染,但她的卧室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虞秋池放下书包,走到了客厅,宋则灵的游戏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他接过虞秋池切好的水果,翘着二郎腿,一副少爷样。 “今天回去以后,你就不要再过来了,这几天我有事情要做,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说的。” 虞秋池坐在他旁边,语气凝重。 “你又想卸磨杀驴?”宋则灵刚吃了个草莓尖尖,就听到了虞秋池这么说。 他把剩下的草莓屁屁甩到了碗里,调整了自己葛优躺的姿势 ,看着虞秋池的眼神很是危险。 “捡起来,吃掉!”虞秋池皱眉看着宋则灵扔在碗里的那一截草莓身子。语气同样的危险。 两人对峙了会 ,宋则灵败下了阵来,乖乖捡起草莓屁屁吃了起来。 “去把剩下的洗掉重新拿上来!”虞秋池脸色缓和了会,然后接着命令。 “我靠,虞秋池,你别得寸进尺啊,小爷我……啊!你干什么?” 宋则灵捂着头,看着虞秋池一脸的不耐烦。 “还不快去!” “哼,你给小爷等着!”他恶狠狠的放话,脚下动作却没停。 利索的端着碗跑到了厨房,嘴里念念有词的抱怨。 第68章 阻止 砰的一声,宋则灵洗好水果,气冲冲的走出来,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一脸不服。 “我给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虞秋池没好气的道。 “没有!”宋则灵同样的没好气。 “那我不管,但是今晚之后再让我在我家见到你 ,你就好好想想你最倒霉的时候吧,我不介意让你再体验一下。” 虞秋池话里满满的威胁。 “得了吧虞秋池!小爷也是要脸的人,你以为你家香啊?我就非来不可?小爷以后再也不来了,你记住,就算你八抬大轿抬老子,老子都不来!” 他激动的站起来,比虞秋池高了一大截,他说话时,语气冲的喷了虞秋池一脸的口水。 “不会!”虞秋池抹了把脸。淡定的来了句,差点把宋则灵气死。 “好好好 ,行,你可别后悔!”宋则灵气急反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而后抱着沙发上的平板就摔门离开了。 一声巨响后,虞秋池的世界又回归安静,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她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 “喂,宋叔叔?是我,秋池。”她率先开口,说话时眼角上挑,笑的真诚,看的出来,她很尊敬电话里的人。 “哦,是小池啊。最近过的怎么样啊?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男人的语气也十分温柔,贴心。 “哦,我最近挺好的,叔叔,这几天我看到则灵了……” “嗯嗯,好,叔叔再见,有时间我会过去看您。” 打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电话,虞秋池客套了几句,就挂断了。 对于宋则灵,光说是不够的,如果没有绝对的武力压制他,他是不会乖乖听话的,就算是虞秋池,也不能保证他会听她的话。 …… 这边,宋则灵一脸怒气冲冲的回到家,他把手中的平板顺手扔到了司机小王手上,然后就冲客厅跑去。 他走的疾风一样快,以至于没有发现周围仆人异样的目光。 直到他一进门就看到坐的端端正正的他爸,他心下一惊。 故作镇定的转头看着站在周围的其他人,用眼神询问他们“怎么回事?我爸来咋不通知我!” 谁知他们低着头,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他气得握了半天拳。 宋怀先从他走进来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他,当他看到他时先是一脸震惊,然后就开始冲一边的佣人挤眉弄眼了半天,宋怀先心里一阵叹息,对这个儿子,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有什么事就来问我,贼眉鼠眼的干什么呢?” 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没有。”宋则灵收回放在仆人身上的视线,乖乖的低下头,抵赖。 “你们都下去!”宋怀先大手一挥,站在一边的佣人作鸟兽散去。 “别呀,不要啊!!!” 宋则灵心里哀嚎,每次有什么大事,他爸都是这个架势,看来他今天又要倒霉了。 他喊出来的抗议都没有用,这种内心戏就更不会有用了。 最后走出去的几人,看着宋则灵都满含同情,脚步离开的倒也很快。 直到那扇门被合上,宋则灵悬起来的心终于死了。 “阿芬,你去烧点热水!” “阿兑,你去把楼上客房里放的跌打损伤的药拿下来,记得要拿全,不要落下。” “管家,我们还是先把医生找来吧,一会肯定能用上的!” “行,我现在就去!” …… 门外的人听着孙姨的吩咐,都行动了起来。 哎,少爷的屁股又要开花了。 跪在地上的宋则灵:“……”这就是他忠心的部下面对主人即将遭受到伤害时的反应,毫不反抗,就已经开始准备善后事项了。 这还好宋怀先是他爹,不会真的打死他,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要杀他,宋则灵绝对会相信,自己的这些忠仆唯一的用处,就是为他布置灵堂了。 宋则灵一脸黯然,而还在外面奔波,为他屁股着想的仆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啊秋!” “妈的,谁骂我们!” “快走吧你,疑神疑鬼的,走的慢点,少爷屁股留了疤,你承担的起吗?” “哦哦哦,对对对,快走!” 可怜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主人在心里早就把他们视作无情无义的宵小之徒了 。 “这两个月,好好在家待着,没有我的允许,哪也不许去!” 宋怀先两句话出口,宋则灵就像炸毛的小狗一样,一蹦三尺高! “不是,老爸,为啥呀?我又做什么事让你不满意了?为什么又软禁我?”他现在早就忘了在虞秋池那受的气了,只专心和他爹打擂台。 “你叫什么?别以为你声音大就有理!” “你还委屈上了,那我倒是问问你,你刚才去哪了?” 宋怀先气得吹胡子瞪眼,几句问的宋则灵哑然。 “我,我…我出去玩啊,我是一个自由人,为什么不能出去玩!”他接着犟。 “你可以出去,我没有不让你出去,但是你去了哪?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再去找虞家那丫头?” 宋则灵眼睛瞪大,有点心虚,这事他爸咋知道的,他可没告诉过任何人。除了虞秋池。 “卧槽,不会吧!” 他不可置信道。 “什么不会,你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是吧。” 宋怀先一锤定音。 “所以真的是虞秋池给您说的,也是她让你把我囚禁起来的是吗?” “是她告诉的我没错,但把你关起来是我的意思。” 宋怀先说的坦然。 宋则灵则收起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低头沉思。 他真没想到,虞秋池对他这么不放心,自己叮嘱了一遍以后,还把他爸搬出来防着他,这下好了,他确实没有打算把她刚才的话放在心里。 但现在他爸来了,这件事开始变得棘手,虞秋池这样做的目的,肯定不简单,这两个月绝对会有大事发生。 他越想眉头皱的越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现在必须唤起他爸仅有的良知了 就算挨打也要试试。 想罢他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迎上了他爸瞪大的豹子眼。 “爸,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阿池姐这样做的目的吗?”他开始给他爸洗脑。 “她要怎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个毛头小子掺和什么?” 对方驳回了你的洗脑,并教训了你一顿。 宋则灵:“……” “老爸,你的意思是不管了?你不管阿池姐了!”他声音骤然变大,带着控诉。 “你要让我怎么管?那个孩子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拿什么管?我倒是想管,你告诉我,我怎么管?拿整个宋家帮她复仇吗?!” 宋怀先像被踩了尾巴。 “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阿池姐的父亲,我们早就被别人拉下马踩死了。我们踏着他的血肉成就了现在的宋氏 ,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对她唯一的女儿不闻不问!” 宋则灵在他父亲面前,终于硬气了一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以为秋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就是因为知道你这个臭脾气,所以她才求助我,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想我们插手,你的自作多情对她而言都是负担,你明不明白?” 宋怀先指着宋则灵的脑袋,手指激动的快要戳到他的眼睛。 “那是她害怕连累我们,并不是她不需要我们,你怕被连累,我不怕!” 宋则灵没有被他老子的话影响,思路反而更加清晰了。 “你!孺子不可教也!”宋怀先气得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过了会,手指着他的鼻子,满眼的警告“不管你今天说什么,也走不出这个屋子了,我会派人看着你!” 说完,背着手就打算离开。 “爸!”他的手被人死死抓住。 “我从小到大不管您怎么打我,我都没有求饶过,也没有因为其他的事情求过你,就一次,就这一次,我求你,不要这样,我有预感,阿池姐会出事的。” 宋怀先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素来桀骜不驯的儿子正满含希冀的向他祈求,如果是其他的事,他可能会松口答应,只为了父子间那微薄的温存。 但是此事关乎宋氏安危,他实在是不得已。 “你听话,她有什么事,我会帮忙,这样,总可以了吧?”他拍了拍儿子的手,退了一步。 宋则灵眉头皱的更紧,失望的放开了抓着宋怀先的手,手落下的瞬间,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把希望寄予到别人身上。 宋怀先胳膊上一空,他看着宋则灵那副失了魂的样子,欲言又止,挣扎过后,还是放弃了,什么都没说。 “如果有一天,遇到这种境地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放任不管?就像对阿池姐一样。 哪怕我可能会死,你是不是也能做到像今天一样淡然,不闻不问,毕竟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整个宋家的前程,是吗?” 就在宋怀先再次迈开腿打算离开时,宋则灵的声音悠悠的传来,语气中的嘲讽,和看不起没有带一点点的掩饰,就那么赤裸裸的打在了宋怀先的心上。 “你既然知道,就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出去给我惹是生非,因为我不会给你兜底!” 宋怀先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走后,房中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等佣人闻声进去,满地的玻璃碎渣,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见宋则灵手里正拿着一件白色瓷器就打算摔下去。 “少爷不行啊,那是老爷最喜欢的,那个不能摔啊!”孙姨白眼一翻,吓的快要晕厥。 还不等她跑过去阻止,啪的一声,瓷器应声而破,砸在了他们的脚边。 “都给我滚!” 第69章 晕倒 “余睿!外面有人找你。” 余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被人吵醒,瞪了那人一眼。 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虞秋池。 他站起来走出去。 “你找我?” 和虞秋池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在酒吧,他比较疑惑她能有什么事找他。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虞秋池手里握着一张被折的板板正正的纸条 。 “谁?” “不认识。” “行吧,我知道了,那你还有什么事吗?”余睿拿着纸条问。 “没了。” “嗯,好,那再见。” 他挥了挥爪子,转头跑进了班里。 虞秋池眼光深邃,她一路追随他的背影,直到他坐下,打开了纸条,她才转身离开。 “哟,睿哥,怎么滴,这年头还有女生写信来给你表白啊?” 帮虞秋池传话的男生凑上来调侃。 “要我说,像这种长的又美,还用心的女生现在可不多见了,你就答应人家吧!” “啥玩意,谁给我们睿哥表白了,让我看看来。” 周聪这话一出口,就引起了周围许多男生的好奇心,一个个都冲余睿涌了过去,一脸八卦样。 男生八卦起来,和女生也是不遑多让的。 “去去去,都给老子滚!老子要睡觉!” 余睿没好气的推搡着他们,然后把纸条揉吧揉吧放进了桌洞里,就趴在桌子上继续睡了起来 。 “哟,看不出来呀,我们睿哥还有害羞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那可不,那个女生长的可好看了。”周聪接着道。 “梧桐高中不就这么大,好看的也就那么几个,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洋葱,你这可有点太夸张了。”旁边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叫着周聪的外号,一脸你瞎扯的表情。 “切,爱信不信,等她下次再来你们就知道了。” 周聪确实没有见过虞秋池,就连上次闹的全校皆知的两女争夺碧海沉香的瓜他还是在班里女生的讨论下听了那么两句。 而虞秋池长的纤瘦高挑,气质清冷,很合周聪的眼缘。 旁边叽叽喳喳声被上课铃声打断,余睿趴着的身子也坐了起来,眼神清明中带着疑惑和不解,他再次打开那张纸条,上面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还有下面的落款,让他有些抗拒。 ……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新出的我票都买好了。”宋辞得意的拿出两张票在虞秋池面前晃了晃。 “哦,宋辞,我忘了给你说,今天下午我要去看我妈,我们下次吧。”虞秋池抱歉道。 “那好吧。”宋辞有些失落,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顺手就把手里的电影票折成了两张飞机,和虞秋池扔着玩。 “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妈妈呢?”宋辞突然冲她靠近,眼角带笑。 虞秋池正要往外扔,被宋辞突然这么一说,手指颤了颤,然后手里的纸飞机就从指尖滑落,没有像前几次一样飞的那么高,轻飘飘的滑到了地上。 “我妈身体不好,在住院,见不了外人的。” “那她身体好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接着问。 虞秋池手紧了紧,突然一阵烦躁,她想要耐心的解释,却压不下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宋辞,你想的有点太多了。”她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他整个身子靠在板凳上,手边若有似无的玩弄着虞秋池的长发。好像没有被她的态度打击到。 然后认真平静的扔出了一颗惊雷“我想在一个多月后的成人礼上,和你订婚。我什么都准备好了,现在,只有你的想法我还不知道,你愿意吗?” 他身子坐直,握住了虞秋池的手,眼里闪过点点星光。 虞秋池另一只手紧紧攥起,宋辞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望向他的眼神也晦涩难辨。 她的心就像一团乱麻,纠缠不清,宋辞突然的发问让她束手无策。 现在该怎么办?心里有个声音,推着她朝宋辞靠近,那是她心底深处对美好的事物最原始的渴望。 “宋辞这么好,和他在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感受最平凡的喜怒哀乐。” 她心动了,就在她暗自下定决心,义无反顾想要应下他的时候。 脑中一些片段闪过,她受了刺激一样猛然甩开宋辞握着她的手。 她看到虞诺躺在地上,睁大双眼,身子底下血流如注,汇成了一汪血泉,脑浆迸裂,白花花的脑髓混迹在血水中,连绵成河。 雨水倾泻而下,把一切罪恶洗刷干净,徒留下枉死的他。 “秋池!怎么了?你怎么了?” 宋辞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的六神无主,他紧紧的抱住她,企图给她输送一点力量,但仍然于事无补。 虞秋池头痛欲裂,她死死拽住宋辞的袖子,脑中那些画面就像电影开了倍速一般在自己脑海中一遍遍的演绎。 虞秋池眼睛充血,宋辞的胳膊被她抓出了几条血印,可他就像察觉不到疼一样没有什么反应,他紧皱的眉间,流露出的是对虞秋池的关心和担忧。 “卧槽,秋池,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你等着,我去给老师请假。”顾念兮说完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他们这面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班里的同学,他们都冲虞秋池走过来,被她捂头痛苦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这看着咋那么像被邪祟附体了。” “人家身体不舒服,你说这话合适吗?” 李明哲被说的悻悻,索性闭了嘴。 “都让开!”宋辞无视他们的话,看着虞秋池越来越难受,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他心中警铃大作,匆忙的抱起虞秋池,就往外冲。 他走出校门,受到了保安的阻挠,他眼神凶狠,正要用武力解决,就听到了身后李杜的声音。 “老王,快让他走,这是我们班学生,生病了,要赶紧送医院!” 保安听了,也不敢迟疑,连忙打开门让他出去。 “我也要去!”顾念兮看到打开的校门,跳着就要出去。却被李杜一把抓了回去。 “你去干什么?不许去,添什么乱!”李杜呵斥。他跑的气喘吁吁,头疼的看着顾念兮道“你去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拿一下我们班同学的花名册,那里有虞秋池家长的信息,你拿过来,这种事要赶紧通知她的家长。” “行,老师,我马上去!”顾念兮这次无比的听话,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第70章 答应 宋辞把虞秋池送到医院的时候,他浑身已经湿透了,尤其是校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随手拂了拂额角的汗水,弯腰双手撑腿,看着眼前被禁闭上的那扇门。 “怎么样?”过了好久,医生终于走了出来,他坐在墙角一个翻身,就跑到了医生面前,语气里带着点颤抖的询问。 “是家属吗?”医生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年,问道 。 “她是我未婚妻 !”宋辞说的铿锵有力。 “最好是让病人的监护人来和我们沟通一下,她的情况有些严重。”医生耐心的解释。 “什么意思?她不就是简单的晕厥吗?”宋辞被他的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抓着医生不让他走。 “据我们刚才的检查,病人确实是因为受了刺激而导致的晕厥,但是我们也发现她近来大量服用安眠药一类的助眠药品,这种东西对她身体伤害极大。 还有。”医生顿了顿,看着宋辞一脸的失魂落魄,接着道“不光是安眠药,她在不停的服用治疗抑郁症的药物,而且用量非常大,这两种药本来就副作用极大,她还每次都超量服用,长此以往她的身体会亏损的更厉害的。 你们作为她的家属,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抑郁症这种疾病,一味的用药是不行的,你们平时对她多点关心和理解,时间久了,自然会好。 但她现在已处于严重抑郁的程度了,出院以后,你们最好是带她去让心理医生看一下,我这边建议保守治疗。” 他说完,就离开了。 宋辞再次看到虞秋池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脸色白的和身下的纯白床单快要融为一体。 她睡的很沉,手上打着吊针,宋辞轻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唯恐吵醒她。 他看着她昏迷,想到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像抱着一个纸片人,她的骨头让他都觉得硌手。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茶庄,那里是我爷爷奶奶养老的地方,山清水秀,你一定会喜欢的。”他握着她没有扎针的手,承诺。 “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你不说,让别人查到的我又总觉得不放心,在关于你的事情上一丝一毫的不确定都会让我束手束脚。” 他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带着哽咽的话再次开口“还有今天……到底是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去帮你。” 虞秋池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宋辞抓着她的手都不敢用力,他话里迸发出的委屈使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悲伤中。 …… 虞秋池浑浑噩噩的躺在一块冰冷的地板上,她轻松的站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她凭着本能走向一个方向,然后推开了一扇门。 门外的亮光刺的她眼睛不舒服的闭了闭,等到适应了会,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 烟雾朦胧中,她又站到了那棵有梧桐树的院子里,正值秋季,梧桐树叶乱飞间,三人的身影朝她招手。 虞秋池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不敢眨眼,她怕这是一场梦,害怕自己一眨眼,就会像烟雾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前是以前优雅温柔的妈妈,腼腆冷静的弟弟,还有沉稳慈祥的父亲。他们站在一起冲她招手。 “阿池,还不快过来,看妈妈给你做了什么?”范美芳端着一碗四不像的丸子,冲她献宝。 “你就别吓她了,这个阿池肯定无福消受,还是让我来吧!” 虞志成挽着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 虞诺站在一边,插兜,躲闪,笑的开怀。 噗嗤一声,虞秋池笑出了声,水汽遮挡了她的视线,面前的三人变得模糊起来。 她着急的把手放在眼睛上,使劲揉搓,面前的人却越来越模糊了,她急的眼泪不停掉落,想要拔腿往前,双腿却像被灌了铅,重的她拖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眼前模糊,遥远,直到成为了一个点。 “不!不要!不要走!妈,爸!我现在变得很厉害,散打我学的很好,我已经可以保护你们了。呜呜呜,不要走,虞诺……” 她哭的撕心裂肺,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她面前凝聚成了一个点,然后,消失不见。 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拖拽,一切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面对他们的消逝,她还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存在。 “你们再一次抛下了我……为什么都不要我?……”她眼圈殷红,嘴唇泛白,泪珠随着她嘶哑的声音滚落。 “秋池!怎么了?快醒过来,求求你。”一声声低泣传来,虞秋池瘦小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她好像能感觉到这个人深入骨髓的惧怕,他颤抖的双手正在摇晃着她的身体。 突然院子里的一切开始消失,首先开始消散的是那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它的落叶四散,落在地上瞬间化为齑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刚才还动弹不得的虞秋池狠狠的甩了出去。 “啊!”病床上的虞秋池突然睁开了双眼,抱着她的宋辞被吓的一个激灵,怔怔的看着她,直到确认她确实醒了过来,宋辞“嗬”的一声哭了出来,沙哑的嗓子流出一声声的低吼,虞秋池看到他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流的波涛汹涌。 她心里一酸,眼泪也没有预兆的夺眶而出。宋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帮虞秋池擦眼泪。 “你吓死我了!”宋辞声音哽咽的搂住她,她单薄的身子整个被嵌进了宋辞宽阔的臂膀里,她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热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流进宋辞的胸膛,在他的胸口烫出了一个洞。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宋辞都被囚禁在这个洞里,终生都没有走出去。 “我不逼你,等你身体好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管我,这样可以吗?”他语气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会刺激到怀里的人。 虞秋池愣住了,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想和他订婚,不想和他在一起,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她看着他在她面前故作坚强,隐下自己心里的痛苦,只为了能让她不为难的宋辞。她的眼泪流的更凶。 她帮宋辞擦着泪水,他清亮的眼中能看到的依然是她。 他痴迷的看着她,让她帮他擦眼泪。乖巧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们订婚吧?”她收起眼底的深意,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歪头逗着宋辞,还顺便帮他手动撑起了一个笑脸样。 配上他呆滞的眼神,显得有点滑稽,虞秋池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第71章 初遇 “真……真的吗?”他手指颤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虞秋池轻笑一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直到揉成了一团鸡窝才满意的停下来手道“我从来不骗小孩。” 宋辞的眼泪随着她的话一起滑落,虞秋池一阵心酸,她使劲咬着嘴角,防止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伸出插着针的手帮宋辞擦掉不断滑落的眼泪。 “别动!”宋辞忙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那你别哭了,我就不动了。” 虞秋池娇嗔。 “好!” 宋辞说完就拿起袖子使劲从自己的脸上揉搓,直到满脸的泪水被擦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双哭的红彤彤的眼睛。 虞秋池被他的反应搞的笑成一团,捏着宋辞的两个脸颊肆意蹂躏。 “饿不饿?”当宋辞的脸被捏成一个小猪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饿!”虞秋池放下手,忙道 。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完就要出去。 “我要吃糖醋里脊,酸辣土豆丝,宫保鸡丁,爆炒米粉……” 虞秋池掰着手指头点菜。 “还有吗?”宋辞耐心的说完。 “暂时就这些吧!”虞秋池想了想道。 宋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身后的虞秋池就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样朝后躺去,她手上的针管被她突然的动作搞的往皮肤里层又进了几分。 她疼的皱眉,坐了起来,冲外面看了看,直到确定没有人了以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白瓶,倒出了几十颗颜色不同的药丸,一口气扔到嘴里,尽数咽了下去。 她拿出手机,看着日历,来不及胡思乱想,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连忙收起手机。 抬头就看到宋辞拿着一盒东西走了进来。 当他打开盒子,虞秋池只看到一碗皮蛋瘦肉粥孤零零的冲她招手。 她失望的埋怨“你又不买,干嘛还问我想吃什么?” 宋辞看着她幽怨的眼神,好笑的挑了挑眉道“等你好了,你想吃的我都做给你。” 他说话时声音软绵温柔,就像身临江南水乡,让人感到惬意极了。 “快吃吧!”他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就递到了虞秋池的嘴边。 “你也吃!”虞秋池吃了一口,然后要求道。 “我不饿,你快吃,吃完好好休息会。”他置若罔闻,又舀起一勺递到了她嘴边。 怎么可能不饿,她这个晕倒的人醒来以后都饿的饥肠辘辘,更别说他了,为了照顾她连眼睛都没合,还抱着她一路来到医院,外面天气那么热,他只会比她更累,更饿。 “你也吃,不然我就不吃了。”虞秋池闭上嘴巴,拒绝了他的投喂,威胁他。 “你……”宋辞看着她,有点无奈。 “啊,快,张嘴哦”虞秋池从他手里拿过勺子,把那勺粥转了个方向,送到了宋辞嘴边。 宋辞张开嘴吞了进去,然后又把勺子从她手里夺过,继续喂给她。 “快坐好!” 虞秋池乖乖听话。 “嗯,你也吃,快,我吃不下了。” 一碗皮蛋瘦肉粥被两人一来一回的投喂间就这样见了底,刚才被虞秋池强制灌了好几口粥,宋辞那一天没进米水的胃里此时暖洋洋的,也恢复了一点元气。 虞秋池睡着了,房间里传出轻浅又有规律的呼吸声,宋辞坐在床边,双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眼神痴迷的望着床上她的脸庞。 …… “秋池,你快要上场了,准备好了没有?”女人戴着一副厚厚的黑边眼镜,催促着背对着她整理繁琐舞裙的少女。 “哦哦,马上好!”女孩声音轻灵,她收到老师的指令,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跑。 脚下一个不注意,就冲前摔去,被磕到的膝盖瞬间一片青紫,她爬起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呦,秋池,怎么搞的,没事吧?”那个老师连忙冲过去扶起她。 “天呐,这可怎么办,裙子都划破了,这可咋上场呀?”老师在一边急的焦头烂额。 “老师,我好痛,我要回家,呜呜呜。”虞秋池哭的厉害,把老师也吓了一跳,这女孩家庭背景厉害,可不能为了小小的一个比赛就让虞家的宝贝女儿受伤。 她权衡之下,只能找了校医帮她看腿,得知只是擦伤,没啥大碍以后,她松了口气。 门口传来催促声“安老师,你们班的跳舞的小孩准备的怎么样了,咋还不让她过来。” “哎呦我咋把这茬忘了,秋池,你先在这好好休息会啊,老师先去外面,忙完就送你回家哦,千万别乱跑啊!”她不放心的叮嘱。 “好的,老师。”她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乖巧。 等到老师离开,虞秋池一瘸一拐的就冲休息间的幕布后面走去,她伸出胳膊一把扯开黑红的幕布。 幕布下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 他察觉到来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躲,那张鼻青脸肿的小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虞秋池,眼里带着警惕。 “咦,真丑。”十四岁的虞秋池扑闪着大眼睛走心的评价道。 看着比自己还小的男生,虞秋池肆无忌惮的朝他靠近,随着她的靠近,男孩身子一步步的退后。 直到被后面的演出设备咯到腰,他才退无可退的停了下来。 “你咋比虞诺胆子还小?”虞秋池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嫌弃的揪起了他的脸颊。 对于十四岁的虞秋池来说,没有人比她弟虞诺的胆子更小了,因为每次只要她一哭,爸爸就会拿着戒尺去追虞诺。 而虞诺就会满院子跑着,边哭边冲她道歉,顺便还把好吃的好玩的给她双手奉上。 虽然他每次都很不情愿,但还是会在爸爸的戒尺下照做。 但这个男生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干嘛一脸看恶魔的眼神看着她。 哼!要不是她刚才他早就被那几个坏小孩打死了,她救了他,他连个谢谢都不说,只是偷偷藏在后面,死活不离开。 “你快走,不然安老师回来会把你抓走,说你偷看女生换衣服,我爸爸说这种坏男孩,会被带走关起来,会被枪毙!” 虞秋池放开他的脸,站起来,叉腰,大言不惭的威胁道。 她没有发现,在她说到被抓走关起来的时候,男孩黑亮的眸子被恐惧填满,他无措的抓着身上质量上佳的外套,小小的身子站了起来,就打算离开。 第72章 记忆里那个可怕的梦 这小孩咋这么瘦。 这是年少的虞秋池看到同样年少的宋辞时发出的第一句疑问。 “妈的,没用的东西,竟然让那小杂种跑掉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找!” 幕布的那端,男人粗犷的怒骂传来。 “行哥,那小崽子简直就像只小野狼,刚才我抓着他他用他那小獠牙差点咬死我,这才让他逃了。” 另一个男人出声,语气里满满的杀意。 “夫人说了,这次要是抓住他直接弄死就行,不必留情!” 被称作行哥的男人语气冰冷的下令。 “好嘞,等我抓到他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男人的声音像是淬满毒药,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入虞秋池耳朵里。 至于那个本来打算离开的少年呼吸急促的拉着虞秋池的衣角。 “是他们打的你吗?”虞秋池压低声音问拉着她衣角不放的男孩。 男孩点了点头,赤红的眼睛像是受惊的小兔。 “大人欺负小孩,真不要脸!没事,我保护你!”虞秋池得到回答,气愤的把外面的那些人鄙视了一番,而后一把把吓的瑟瑟发抖的男孩护到自己身后。 在她看来,这个男生和他弟弟虞诺差不多大,虽然她天天欺负虞诺,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虞诺的。 这么瘦小的小孩,那些大人也不能欺负他,一点都不公平。 虞秋池伸开双臂挡在男孩面前,她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让被她护在身后的宋辞急的团团转。 这个姐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么等下去迟早被那些人发现。 虞秋池的后背感到一阵刺挠,她疑惑的转身,就看到宋辞的小手戳着她。 “怎么了?”她鬼鬼祟祟的道。 宋辞看着她,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心。 然后用手指了指幕布后面,意思很明显,他要出去。 “不行!”虞秋池果断拒绝。 “就你这小身板被他们抓住会打死你的!” 宋辞被她吼的呆住了,他还是抓着她的衣角,没有放开。 虞秋池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她在换装室的镜子后面扒拉了半天,然后拍了拍身后抓着她衣角的宋辞道“这有个洞,我们从这出去,他们抓不到的。” 说完自己就率先爬了出去。宋辞被迫放开了她的衣角,犹豫了一下,他也跟着跑了出去。 “呼,终于出来了,憋死我了!”虞秋池两脚瘫在地上,大呼着气。 她身上华丽的古典服饰已经不能看了,在换装室被绊倒的时候就已经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刚刚又钻了差不多五分钟的狗洞,身上满满的尘土。 尤其是她的膝盖,刚才爬出来的过程中感到火辣辣的疼。 而在一边和她一样爬出来的宋辞早就站了起来,他身上精致的燕尾礼服西装也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脸上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活像是来逃荒的。 “快走,他们马上会追上来!”宋辞突然脸色一变,拉着坐在地上的虞秋池拔腿就打算跑。 “哎呀,等会,慢点跑,他们不会来这的……” “哪的声音?是不是刚才有小孩声音?”虞秋池话还没喊完,就被宋辞捂住了嘴,但追捕的那些人已经听到了。 “他们在对面,快跑!”虞秋池跟着宋辞就往前狂奔。 “你个小孩子,他们干嘛非要抓你啊,你是不是偷人家东西了?”虞秋池两条腿跑的发软,她崩溃的质问拉着她跑的马不停蹄的宋辞。 “嗬,原来在这,小畜生,你不是很能跑吗?跑呀!” 在一个拐弯处,宋辞直直撞向一个坚硬的胸膛,是他,他刚从那人的手上逃脱。 只见那人凶神恶煞的掏出怀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向宋辞的方向。 一个猛抽,宋辞孱弱的身体就被鞭子抽飞了出去。他趴在地上,痛的蜷缩在地上,连哭喊声都发不出来。 “哈哈,小杂种,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那人拿着鞭子,阴狠一笑,就冲宋辞走了过去。 “啊!”一声惊呼,宋辞就看到了极具戏剧性的一幕,只见虞秋池趁那人不注意捡起一块石头就朝他扔了过去,石头极准的砸在那个男人的眼睛上。 趁他捂着眼睛大叫的时候,虞秋池身体灵活的冲了上去,利用自己服装的优势把长长的袖子缠在了男人的脖子上,死命的勒紧,绑在了一棵就近的梧桐树树干上。 “死丫头,你活够了是吧?!”男人被勒的眼睛外翻,窒息感使他面色显露出不正常的猪肝色。 虞秋池被盘的优美的发型已经四散开来,男人的恐吓吓的她腿差点软掉,下意识的就想往外跑。 可背后的男人早就挣脱了她绑的松松垮垮的那节袖子,他长臂一伸,虞秋池就被他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放开我,你个坏蛋!放开我!” 虞秋池吓的眼泪狂流,她不停的挣扎,脚下胡乱踢踹,但对一个暴怒中的成年男人来说,十四岁的小女孩对他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是自己刚才没注意,才会被这个死丫头算计。 “臭丫头,刚才咬我的人也是你,现在还敢过来送死!”他手上用的力气更大了一个度。 虞秋池被掐着脖子已经有点喘不上气来了,她双手使劲拍打男人掐着她脖子的手,但男人的力度丝毫没有变小。 “放,开,我!我爸……会,会……杀了你!”她威胁的话断断续续的从嘴里溢出。 “那你爸有没有给你说过,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啊!?”男人听了她的威胁,没有丝毫忌惮的把她整个身子举的更高。 “呃”的一声,就在虞秋池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抓着她脖子的那双手突然脱了力,她整个人被摔了下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刚刚被那个坏蛋打的男生很好的充当了她的肉垫。 她意识到以后,赶紧爬了起来。 宋辞没有被压死,他挣扎着站了起来,那双暗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倒下的男人,生怕他会再爬起来。 虞秋池冲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她就被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刚刚还想要掐死她的男人,躺在地上,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她,他脑袋下正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而杀了他的凶器,就是自己妈妈早上帮她盘发的那只金簪。 现在那根金簪正赫然挺立在男人的后脑勺,对上他那瞪大的眼睛,更加诡异阴森。 “我我我,你你你,你杀人了……你你你,我爸爸说……呜呜呜” 虞秋池指着正要拔掉那男人头上簪子的宋辞,她吓的大哭起来。 但就是那个自己刚刚还把他当成胆小鬼的小孩,面不改色的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手速极快的就拔掉了那男人后脑勺上的簪子。 簪子被拔掉的瞬间,一股血柱随着簪子的拔出喷射开来,射了宋辞满脸,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第一次杀人,在十四岁的虞秋池面前。 他镇定的像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虞秋池早就被吓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少年冷静的吩咐声“把这个给她喝下,好好的送回虞家。” “好的,少主。” 十四岁的虞秋池,在那一天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但就是想不起来梦的内容是什么。 第73章 余睿的挣扎 深夜。 “李诚?李诚?!”余睿按照纸上的内容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杂草丛生,来的路上他被地上的石头硌的脚疼。 寂静的深夜,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虫鸣声,余睿压着声音喊了半天,却没有人应他。 “妈的,有病吧!叫老子来这自己还迟到。” 他气得骂了几句。索性坐在一颗石头上叼了根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叫自己来的人还没有出现,夜越来越深,他也不打算等了,抖了抖身上的杂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打算下山。 “咳咳咳咳……” “谁?”余睿把手电筒照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就看到一个恍惚的人影。 “李诚?”他谨慎道。 “你在等谁,我就是谁。”那人说话声音低沉,仔细听还带着点嘶哑。余睿立马反应过来这绝不是李诚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余睿声音不客气的接着问。 “你手电筒照到我了。”那人拿手挡了一下余睿手中手电筒发出来的光,话里带着警告。 余睿下意识的放低手里的手机,但没有熄灭。 “是李诚派你来的?” “他让我告诉你,最近他涉及的案子有点多,需要你的帮助。”那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来到这的任务。 “嗬,他涉案被查,干我何事,你回去告诉他,这种事再不要找我,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余睿语气冰冷的开口,他现在已经自动把这人当成是李诚派来的了。 “是吗?但你别忘了,两年前的那件事。”来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拒绝,他不慌不忙的悠悠道。 “如果那件事被人揭穿,你觉得你可以全身而退吗?”他语气带着嘲讽,仿佛在嘲笑余睿的天真。 “他特么什么意思,那件事过去两年了,早就结案了,少拿这个来吓唬我!” 余睿的眸子在听到两年前三个字的时候骤然睁大,想到当时的场景,加上男人的话他觉得后背发凉。 “警察是结案了,但是虞诺的家人朋友可没打算结案。” “什么家人?他爸妈早就……”余睿话一出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个头戴荼蘼花的清冷少女。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女孩看着他的眼睛下就隐藏着汹涌的恨意。她说她姓虞,是平安无虞的虞。 他见到她的那天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心虚,但却没有把她和两年前的事情挂上钩,毕竟这世上姓虞的人太多了。 “想起来了?”男人悠悠的声音于深夜中再次传来。 “你是说……虞秋池?”他发问。 “不止。” “那还有谁?”他觉得这事变得更加棘手。 “还记得张云吗?”男人步步引诱道。 “又关他什么事,李诚不是早就把人老巢给端了吗?”余睿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旋涡中,而自己对周围的环境一无所知,只能被人推着前进,不管前面是深渊还是明路,自己只有照做的份 。 “他被人救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面过,不然他为什么会再来找你,因为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了。”男人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轻颤。 “虞秋池是虞诺的什么人?”余睿问。 “据我们调查,她是虞诺的姐姐。”那人回答。 “两年前,虞诺死了以后,她带着她母亲消失在了梧桐市,在今年冬天,消失了两年的人又突然出现,还恰巧和你就读于同一个高中。”他看到余睿随着他的话进入了沉思。 眼底阴狠迅速闪过,顿了顿接着道“说她没有预谋,你相信吗?” “你也说了,是两年前,如果她想报复,为什么不在虞诺刚死的时候来找我们报仇,却要白白浪费两年的时间来和我们虚与委蛇?”余睿的话确实有道理,男人听了却不屑的低笑出声。 “两年前的虞秋池才十八岁,虞诺死了以后,我不信你没有暗中观察过他家的动向。”余睿能清晰的感觉到对面这个人对自己的嘲讽。 “看来是这两年你过的太舒心了,你是不是忘了虞诺尸体被发现时他家人的疯狂举动了?还是说你忘了那个刚入行的警察是用他多么愚蠢的认知来稳住只有十八岁的虞秋池和她意识涣散的母亲的?” 对面的人每说一句,余睿眼睛就瞪大一寸,记忆的关卡也被打开,如洪水般向他涌来。 “那他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觉得虞秋池是来复仇的,她来到梧桐高中以后我没察觉到她有任何复仇的念头,她对我也没有做过什么。” “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你这么蠢的人合作。”那人丝毫不掩饰的表达出对余睿的蔑视。 “你!”余睿气得一拳砸过去,却被那人轻飘飘的躲开。 连带着他的手腕都被那人顺手拧断了。 余睿痛呼出声,额头上冷汗密布。 “没有实力的时候脾气就要好一点。”那人继续箍着他的胳膊,话里的嘲讽更浓,余睿恶狠狠的瞪着他。 “有句话叫未雨绸缪,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那等到人家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再想反抗可就什么都晚了。” 说完他背过身打算离开,头顶的乌云也恰到好处的散去,皎洁的月光照射着二人,余睿喘着粗气,心里七上八下。 直到那人离开,余睿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这不重要。 余睿此时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说的话上。 “未雨绸缪?”李诚这是想要杀了虞秋池,永绝后患! 他领略到他的意思,心里一片拔凉。但不这样做,等到虞秋池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他气得握紧手中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旁边的石头,一阵刺痛传来,右拳瞬间鲜血直流,痛感终于让他清醒了一点。 “这条贼船,果然没有那么好下。”他悲哀的想。 医院,灯光亮如白昼。 虞秋池刚醒来不久,身边却没有看到宋辞的影子。 她问了护士,都说他在下午就离开了医院,而现在已经快要到晚上十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就在虞秋池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她站在病房的窗边,就看到穿着黑色卫衣的宋辞从一辆车上跳下来,冲医院的方向跑来。 她一阵欣喜,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外冲。 宋辞长腿一步三个台阶的上了楼,他跑的很急,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终于到了三楼,在楼梯的拐弯处,就被一个同样飞奔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诶呦,撞死我了。”虞秋池一脸笑意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这么冷。”宋辞说着顺了顺她耳边的碎发。 “我看到了你了,就出来了,不过你怀里确实挺冷的。”虞秋池说着就瑟缩着想退出去 。 可宋辞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拦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笑的痞气十足道“我帮你捂捂就暖和了。” “好。”虞秋池踮脚轻啄他的嘴角。 她最喜欢看宋辞被自己调戏脸红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她亲了他一下,他的耳朵已经红的像是快要滴血。 虞秋池只好偏头偷笑,然后装作没看见。 “快进去吧,太冷了。”宋辞轻咳了一声,耳朵的颜色也从鲜红变为淡粉,他拥着虞秋池的腰就走进了病房。 第74章 害怕 “怎么不关窗户,晚上这么冷。”宋辞一进病房就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他有些无奈的轻斥虞秋池的粗心大意。 虞秋池早就爬上来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今天格外的冷,尤其是宋辞的怀里,不光冷的让她发抖,她还闻到一股青草的味道,他这是去哪里了? 宋辞关上窗户转头就看到虞秋池裹着被子的样子,他眼底溢满笑意,朝她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就连人带被子都揽进了他的怀里。 “你今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还有,你这衣服上怎么一股青草的味道?”虞秋池吸溜着鼻子,问他。 宋辞放在她头顶的手顿了顿,脸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瞬间的变化。 “哦,我回家了一趟,过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小偷偷东西,我帮忙去抓,结果掉进了路边的草丛。就成这样了。” 他无奈的耸耸肩。 “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虞秋池连忙拉着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 宋辞配合着让她把自己转了好几圈之后,虞秋池才放下了心来。 其实宋辞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前两次要不是他,自己恐怕不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与人搏斗,还是让她心有余悸,这时候的虞秋池还没有意识到,宋辞在她的心里所占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 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总有一天,这些日积月累的量变会在恰当的时期发生质变,从而爆发出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火星。 “就是那地上太凉了,冻的有点难受。”宋辞看着虞秋池的眼睛突然可怜兮兮的来了这么一句。 虞秋池:“……”他有点可爱,好喜欢。 “那你上来,把被子盖上。”她大方的邀请他。 宋辞被她的坦率整的有点懵,他摸了摸鼻子眼底闪过坏笑。 “你既然主动邀请我给你暖床,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完脱了外套就利索的爬上了虞秋池给他腾的位置。 那速度,生怕她反悔似的。 好吧,虞秋池听完他的话确实是想反悔来着。 好在他速度够快,所以她拒绝的话才没说出口。 什么暖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虞秋池还沉浸在宋辞的胡言乱语中,越想脸颊越烫。 她可没有那个意思,宋辞怎么出去一趟变得油嘴滑舌的。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没没,没什么……”她结巴的说完。 “真的?”宋辞盖着被子,向她靠近。一脸的不相信。 虞秋池被他看的一阵心虚,当她捕捉到宋辞眼底的窃喜之后才恍然大悟,她罪恶的手冲他伸过去,捏着他的两个脸颊开始蹂躏。 “好啊你,学坏了啊。” 宋辞乖乖的把脸凑过去,让她把玩,笑的开怀。 虞秋池玩了半天,刚才的凉意也消失不见了,被窝里暖流涌动,所以说,宋辞确实是来给她暖床的,还暖的很成功。 她暂且就放下了她恶魔的手。 又开始抓着宋辞的手把玩,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好看的像是手模的精修图。 两人躺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等我们订完婚,也快要放暑假了,我带你去普罗旺斯玩,好吗? 听说那里薰衣草开的很美,很适合拍照。”宋辞闭着眼睛摇了摇她的肩膀。 “嗯?”没得到回应,他疑惑的睁开眼,就看到虞秋池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轻笑一声,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紧紧的搂进了怀里,薄唇轻点她的额头。 “晚安。” 宋辞做了一个梦,他们来到了普罗旺斯,在漫天紫色海洋里,虞秋池像个公主畅游在花海,梦里的她,经常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自信,个性,神采飞扬。 …… “诶,说你胖,你还喘是吧,酒品这么差,再别叫老子出来和你喝酒。” 范思成夺下余睿手中的酒瓶,阻止了他自虐似的消愁方式。 “你他娘的少管!”余睿红着脸怒斥,死也不撒手,两人一个夺 一个阻止 ,争夺间,外表华丽的酒瓶应声倒地,摔成了碎片。 “靠!我特么真服了!每次都整这死出!你自己犯贱吧,老子不奉陪了!” 范思成骂完,拿起衣服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诶,思成,搞什么呀你!”身后传来其他好友的劝阻声。 周遭也是一气不满声。 突然坐在角落的余睿感到身边的沙发下陷,他一抬头就撞上了一双清丽的眼眸。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来人正是虞秋池,她一副友好的询问,让其他正在丧气的几个男生都抬起了头。 “诶,这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小姐姐嘛,真巧,又遇见了啊。” 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朝她打招呼,虞秋池认出他就是上次坐在范思成身边的人。 她也点头示意,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却让离她最近的余睿感到一股强烈的压力,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连着酒都醒了一大半。 他不敢抬头看虞秋池,只能用眼角余光看到她和自己的几个朋友相谈甚欢,有一瞬间,他都觉得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虞秋池和虞诺没有关系,不存在什么复仇,一切都是那人多想了,他还能够把那个秘密藏在心底,藏的久远一点,远到直到他生命结束都不会被发现。 “小姐姐,你来晚了,范思成刚刚走了,你要是来的早一点,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就不走了。” 他们的谈笑声在继续,余睿的想象也戛然而止。 “是吗?被你说的好像我多大的面子一样。”虞秋池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回应着他们的调侃。 “没事,余睿我也认识的,我们一个学校的,对吧?”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没有范思成虞秋池会不会放不开的时候,虞秋池就这么接了一句,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坐立不安的余睿身上。 余睿察觉到她的注视, 有一瞬间的窒息,他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他根本不敢对上虞秋池的眼睛,生怕被她瞧出什么端倪。 第75章 绑架 “睿哥?小姐姐在问你话,你发什么呆呢?”刚才问话的那个男生拿手在余睿眼前使劲晃了晃,余睿呆滞的眼神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了神。 “所以你们真的认识?还都在梧桐高中上学?”同样坐在角落里的小正太咬着指甲盖,圆溜溜的眼睛在两人奇怪的氛围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虞秋池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余睿,就在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以后,唯恐被人发现端倪,余睿率先开了口“哦,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印象。” 他眼睛心虚的四处扫射,说出来的话也模棱两可。 但对虞秋池来说,已经够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浅珉了一口。 她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拉下来过,即使这样,余睿还是隐隐嗅到了空气中那不和谐的气味。 他深呼口气,坐的端正,已经做好了和虞秋池秉烛夜谈的准备,他心里暗暗道“只要她问,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她的身份真是虞诺的姐姐,那在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比他一个人面对未知危险的面对她来的更安心一点。 余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身边坐着的虞秋池却没有反应,在他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以后,她就像没事人一样靠在沙发椅背上,悠哉悠哉的拿着杯酒品尝了起来。 眼神望向前方的舞池中央 ,那里年轻的肉体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起舞,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靡乱。但她却看的津津有味,没甩过一个眼神给他。 和他一块出来的朋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找乐子了,一时间,卡座周围只剩下了他和虞秋池两个人。 余睿又开始感到惴惴不安,耳边音乐声都变得越来越弱,他感觉自己周边的环境都因虞秋池的出现而变得不真实,她一出现,他的五感都变得脆弱。 身前晃动的人影开始虚幻,他的耳朵也渐渐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在他倒下之前,他看到冲他走来的虞秋池,她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余睿涣散的意识已经没有办法去听清她在说什么了。 …… 余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原先以为自己睡在了谁家的玻璃墙上,因为他整个头向下,底下川流不息,明亮的灯光汇聚成一颗颗闪耀的光点。 他眯着眼睛还没有适应这个角度,突然背后传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醒了?”脚步声在他身后停止,一声压抑着不满的问候随之溢出。 余睿听到女人的声音,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 但他还没来得及去质问虞秋池是什么意思,他目前的处境让他快要晕厥。 只见他整个人被人五花大绑在某个顶楼天台,他的整个身子堪堪倚在天台的最边缘,只要一动,毫无疑问,身体会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势滚落下去。 而他的眼睛下方,正是车来车往的喧嚣大道。他整个人正以十分诡异的姿势被悬挂在半空中。 一旦掉下去,就算不会被摔死,也会被湍急的车流压成肉饼。 “你想要干什么?”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瑟瑟发抖的发问。不敢再看底下的风景一眼,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不自觉的挣扎,那样会被自己拖入无法挽回深渊。 “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曾做过什么。”身后女人的声音悠悠响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果然是你!”他牙齿碰撞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如李诚所说,虞秋池的归来带着复仇的决心,而自己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自己查到的不过瘾,还想听我再重复一遍?” 他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找死,被绑在栏杆上的身体被冷风吹的刺骨寒冷。但他的话却比那风还冷,一刀刀的扎在虞秋池的心口上。 “你不会以为我把你绑到这,就是想要听到所谓的真相吗?”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他的脑袋被一只坚硬的高跟鞋跟抵上,而后向下钻动。像是钉进墙上的钉子,那拇指般粗壮的鞋跟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被钉在他的脑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她的脚跟隔着他的头骨,刺破他的血肉,正在往更深处探索,以前上生物课时,老师曾说过人体最硬的部位除了牙齿就是头骨。 连那些连环杀人凶手都因为不能短时间内销毁头骨而被抓,但虞秋池仅仅是一只脚的踩踏就让他痛不欲生,他仿佛在她的踩踏下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头骨即将破碎的声音。 他哀嚎时眼前突然闪过两年前虞诺死去后的尸体。 他躲在暗处偷偷的看了一眼,可不就和他现在害怕的一样,满地的鲜血,迸裂出来的脑浆,那样一个人,那样坚硬的头骨,在那么高的楼顶坠下时也会摔裂。 不,不不不,他不能变成那样,不能那么难看的死去,在众人眼神的凌虐中,没有尊严的被人把脑浆踩出来的方式去死。 余睿已经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了,连那只脚早就离开了他的脑袋他都没有察觉到,更没有发现他的头仅仅是被踩脱了一层皮,流了一点血的事情。 他更大声的呼喊,不知道是希望引人过来,还是想要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害怕。 虞秋池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刀,她握在手里把玩,余睿的声音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这,这,这把刀……为什么会在你这?”他声音结巴,嘶吼过后的嗓子里带着阵阵颤意。 “当然是为了以命抵命!”虞秋池说完突然就把那只短小精悍的刀抵上了余睿的脖颈。 “你们对我弟弟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让你们十倍百倍奉还!而你比较幸运,你是第一个!”她还穿着之前在酒吧里穿的的那件黑色丝绸长裙。 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比起在酒吧的精致,发丝有些凌乱,唯有头上那朵红的像血一样的荼蘼花,在这个场景下开的更加妖艳。她说出的话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配上她鬼魅的表情,眼底血丝遍布的恨意,让她看起来像是闯过地狱的鬼魂。 第76章 去死吧 “我先送你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下来陪你!”虞秋池说着,脸上溢出一抹痛快的笑意,手起刀落间余睿的胸口就被划开了好几个血口。 皮肤被刺破,划痕处滚落出血珠,虞秋池扒开他的衣服,看着那个口子,不满意的啧啧两声,然后余睿就感到胸口一凉,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虞秋池放下手里的匕首,像撕腐朽的布料一样,刺啦一声撕开了余睿胸膛前的皮肉。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 虞秋池看着自己的手,那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手,正被粘稠的血水慢慢侵蚀,空气中血腥味迎面扑来,她喉咙一痒 ,差点吐出来。 她转而看向被绑在一边的余睿,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样子刺痛了虞秋池的眼睛。 她冲过去,费力的把他的身体拽到了楼顶的中心位置。 只是为了让他不至于被悬挂起来,像给母猪放血一样的让他死去,所以绑着他的绳子并没有解开。 他整个身子疼的蜷缩在一起,胸前的白衬衫早就被鲜血浸泡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而他胸口被撕裂开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再这样下去,即使她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这就受不了了?这只是个开始,你现在所承受的不及你们对待虞诺的万分之一,而我说过,我要让你们十倍百倍奉还!” 虞秋池说着狂笑起来,她那只血迹还没干涸的手再次伸到余睿胸前的伤口上使劲挤压。 “嘶……” 余睿声音喊的嘶哑,再也发不出痛苦的呼救声了,只能从他紧皱的眉头和冷汗密布的脸上感觉到他的痛苦。 他脸色发白,虞秋池挤压的痛苦使他死死的咬紧嘴唇,以至于嘴上也整个被血染遍。 “是不是这样?”虞秋池手下的动作没有停止,嘴里溢出问句。 “你们是不是这么折磨的虞诺,折磨够了,就把他从房顶扔了下去? 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么干的,是不是!!!”虞秋池突然一声暴喝,她眼中被怒火笼罩,她再次抓起了手边的匕首,抵上了余睿的眼睛。 匕首距离余睿的眼睛可以用毫米来计算,他稍微一个动作,或者虞秋池稍微一个手抖,那她手中的匕首就可以刺破他的眼球。 “不是,不是的……”余睿眼神呆滞,他眼珠前方的匕首让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他嘶哑的声音重复低吼着这几句话。 “不不,我是打他了,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死……我,我我,我当时,李诚说了,他就玩玩,不会闹出人命的,我就没有阻止……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虞诺为什么会死……我我,我真的没有杀他,,我离开的间隙,一回来就看到他掉下了楼,,其他的我……我什么也没干……真的,我什么也没做……” 余睿在虞秋池强烈的压迫下,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出了当时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虞秋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她抵着余睿眼睛的匕首突然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呆滞的站起来,捂着脸在余睿面前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步,她脚上的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赤着双脚在水泥地上不知疲倦的转着圈。 “什么叫他就玩玩,玩什么?啊?玩什么?我问你玩什么?你说呀?你说呀?! 啊啊啊啊!!!”想到那种可能,虞秋池状若疯狂的朝余睿扑过来,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和手上的血迹染的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女鬼。 “你是不是不说,不说是吧?好啊,不说,你现在就去死吧!” 她恶狠狠的踢打着他,说着就要把他往楼底下推。 余睿身体像是滚动的模型,在虞秋池的推动下不受他控制的往那个悬崖一样的地方滚去。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克服了身体的虚弱,以同样大的怒吼声喊了出来。 “是李诚!是李诚强奸了他!他还找人轮奸他!是李诚!是李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还有虞诺下体的硫酸,也是他找人泼的! 他就是想玩玩,没想弄出人命,虞诺的死是个意外,他掉下楼以后李诚害怕被人发现他侵犯虞诺的事情,就在他掉下楼的那个晚上找人往虞诺的下体泼了浓硫酸。我知道的就是这些,真的 ,没有了。” 余睿一口气说出了所有他所知道的,果然,在他说完以后,虞秋池推着他身体的手软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把他往外推,也没有继续伤害他,余睿深呼了一口气。 “你和虞诺关系很好的吧?”虞秋池盯的余睿心里发毛。 他根本没有想到虞秋池会突然这么说一句。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我记得,虞诺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见过你,那个时候,你还不长这样……”虞秋池嘲讽的看向他。 余睿接着发愣,没有回答她,虞秋池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就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了起来。 “虞诺小时候不喜欢交朋友的,他从小就喜欢玩模型,尤其是枪支模型,我记得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去交朋友。 他当时小小的一点点,还没我高。”虞秋池手里比划着当时虞诺的身高,想到他可爱的样子,眼角的泪水随着她的描述流出。 “他十五岁生日那天,除了亲戚朋友家的小孩,他只邀请了两个人,一个同班的女孩子,而另一个就是你了。”虞秋池说着,眼风扫过愣着的余睿。 “他说,姐,你看,那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叫余睿,可比你那些狐朋狗友靠谱多了,你以后找朋友的眼光要向我看齐! 还有那个女生,长的很可爱对吧?我感觉她有点喜欢我,我也挺喜欢她的哈哈……” 虞秋池学着当时虞诺的口气,把这些话在余睿面前说了出来,她哽咽的诉说落在余睿的耳朵里,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虞诺对不起,对不起虞诺,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虞诺对不起……” 他挣扎着身上的绳子,看起来比虞秋池还疯,嘴里不停的道歉,这个以打架在梧桐高中闻名的人,现在哭的像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刚才被虞秋池折磨,身体的痛让他无法忍受,那现在,从虞秋池嘴里吐出那些往事,让他的心被刺的千疮百孔。 恨不得原地被杀死,摆脱心灵的谴责,以死亡来结束这每天在愧疚中活着的折磨。 “姐,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他眼泪快要流干了,但还是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慰藉。 索性不再挣扎,瘫在地上,任凭胸口的鲜血横流,比起心里的痛,这好像也可以忍受了。 “我,我是真的把虞诺当成过我最好的朋友。”他哽咽的开口,还没说完,就难过的说不下去。 “可你害死了他。”虞秋池道。 “啊,啊啊啊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我,……”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发出一连串低吼。像是濒临灭绝时野兽最后的低吼。 “你明知道虞诺死的有多冤,这其中的事你都知道,在案子开始到结束你都没有站出来为他申冤,就你也配和他做朋友!” 虞秋池冷冷的嘲讽他。 “我弟弟是这世上最风光霁月的人,他是雪山上最圣洁的雪莲,是夜色中皎洁的月光,而你只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借着他的光见识了这世中尔尔,你就敢毁了他!” 虞秋池鄙夷的看着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的余睿,说出来的话让余睿噎了一下,又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这种人活着都让我觉得恶心,所以……去死吧!”虞秋池缓缓的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她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余睿,他错愕的张大了嘴,眼里闪过惧怕。 “把你的忏悔,赎罪一起带走,你就干净了,你不要想着可以向我弟弟赎罪,你们不会遇到的。”她口中喃喃,还帮余睿整理他乱糟糟的头发。顺带着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你只配下地狱!” 说完,一个猛推,余睿就以极快的速度跌落了下去。 快到他连呼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砰的一声 “啊!死人了!死人了!”女人的惊恐打破了夜的宁静。 楼底一片慌乱的惊呼声,不久,救护车的声音传来,还有警笛声鸣响了整整一夜。 第7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头顶白灯骤然亮起,虞秋池眯了眯眼睛,坐在她对面的邹义一脸阴沉。 “说吧!为什么要杀了余睿?”他语气同样的冰冷。 “邹警官,你这乱扣屎盆子的毛病咋还不改?” “虞秋池!”邹义一听到她嘲讽的声音就想起了前不久才被宋辞愚弄过的事。 他拍桌乍起,通过桌子的震荡程度,她能感觉到,邹义是真的很生气。 他的暴怒让虞秋池感到无比的愉悦。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说话。 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的周杰脸色奇怪的看了一眼虞秋池,然后走到邹义旁边,凑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让邹义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然后两人又同步冲虞秋池望去,神色诡异。虞秋池;迎上他们的目光,尽管心中疑惑,但她表面还是维持着不卑不亢。 “走!”邹义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虞秋池留在原地思绪乱飞,自从她被抓到这来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来邹义尝试和她交流不下二十次,次次都被她气得失去理智。 纵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虞秋池就是凶手,现在需要的就是证明她是凶手的事实,或者是更简单一点,她主动承认,那这个案子自然就不攻而破了,所以短短两天里,虞秋池的时间都用来和邹义几人打擂台。 但今天的审讯才刚刚开始,可以说是还没有正式开始,怼余睿的功力还没发挥出平时的三分之一呢,他们竟然丢下她自己离开了。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虞秋池,出来!” 正沉思着,就听到外面女人不耐的声音。催促着她。 “你不把这玩意解开?”虞秋池对这人的态度非常不满,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铐,比她的语气还要不耐烦。 过了会,那个女警拿着串钥匙就走了进来,她抓过虞秋池的手腕非常不客气。 只是一个解锁的功夫,她就把虞秋池的手腕弄的一片红,虞秋池本来就白,整个人又很纤细,她的手腕又白又细,身上有啥伤口看着也就比别人更严重,被这个女警粗鲁的动作弄的整个手腕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恶意掐过的一样,确实也算恶意了,这个女警看她的眼神的确非常不善。 “你弄疼我了!”虞秋池愠怒。 “还真是小姐身子,这么一下就疼了,你杀人的时候咋不觉得别人会疼呢!” 女警收着手铐,嘴里阴阳怪气的回复虞秋池的不悦。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你爹呢?这么急着叫屈!”虞秋池冷冷的嘲讽。 “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女警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瞪着虞秋池,她没想到她一个阶下囚还敢顶嘴。 看虞秋池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她握紧手里的手铐,就打算朝虞秋池那张冰冷的脸上抽去。 “王娇,快点把人带出来!” “知道了,马上!”她没好气的说道,刚要推搡虞秋池,她就灵活的躲开了。 “哼。”她冷哼。 “我会走。”虞秋池也冷哼。 虞秋池跟着她被带了出来,她眼睛被外面太阳一照,有点恍惚。 待在里面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猛然一出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而自己待在里面才短短两天的时间。 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她放下遮光的手,就看到大厅警局大厅外面乌泱泱的站着一堆人。 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站的板板正正,而他们的面前,虞秋池看到了邹义的影子,他正叉腰摆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后面看虞秋池都能想象到他唾沫乱飞的样子。 “走啊!等什么呢?”看她站着不动,后面的王娇又不耐烦的催促。 “去哪里?”虞秋池下意识的不想过去。 “明知故问!”她又恶狠狠的来了句,没有理虞秋池的话。 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邹义的方向走去。 “义哥,人带来了。” 王娇掰开挡在前面的人群,把虞秋池推到了邹义面前,一脸的不情愿。 虞秋池被一个狠推,差点撞到邹义身上,她现在的位置正位于黑衣人和警察的中心位置,里面的一切情景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秋池,怎么样,没事吧?”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 除了宋辞还有谁。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迟疑。 “怎么回事?!”宋辞一把把虞秋池拉到身后,抓起她被发红的手腕,眼神冰冷的看着邹义,有一瞬间,邹义在那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这就是你说的毫发无伤?”他继续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邹义转头问站在他身后的王娇。 王娇在看着外面的阵仗本就有些心虚,刚才还在暗暗庆幸没有太过刻薄虞秋池,就被邹义突如其来的质问吓的身子抖了抖。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义哥,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的,绝对没有虐待她。” 她一脸无辜,看起来有些委屈,结8??的替自己辩解。 以至于没有看到宋辞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个死人。 “没事的,不疼。”虞秋池感到宋辞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背。 宋辞低头看她的瞬间,眼中冰霜顿消,搂着她肩的手紧了紧。 “宋辞,我给你说过,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滥用私刑的问题怎么可能在公安局发生呢?现在你也看到虞秋池了,还不赶紧把你的人都撤了,不要给自己找事!” 几句话邹义说的面红耳赤,虞秋池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感动之余,正要说话,就看到宋辞把她护到身后,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个丁拳朝邹义的肚子砸去。 办了这么多案子,邹义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个利索的转身,堪堪躲过宋辞突如其来的攻击,由于他出手太快,躲过之后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宋辞第二波攻击袭来。 “噗……”一声低吼,邹义蜷缩着身子直不起来,宋辞在一边活动着自己的关节。 “反了你了!敢在公安局门口袭警,给我拷了他!!!” 第78章 对峙 宋辞一系列动作搞的周围的人都懵掉了,任谁也想不到他真的会在公安局门口打架,就算他今天带来了二十来个人,但他们都在心里默认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他不敢真的动手。 可现在,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邹义,再看着站的笔直,冷静的擦着手的宋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场面。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王娇再次怒吼。 她原先还为针对虞秋池的事担心,因为她觉得邹义对这个冷情冷面来势汹汹的少年有点忌惮,刚才那少年突然的质问,让她害怕邹义会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以求得这个局面的好转。 她刚来这任职不久,老师说过,在职场上最容易被别人当枪使。 可这个少年莫名其妙的一拳彻底打破了她的担忧,在公安局门口打警察,任你是谁也不能够安然无事的离开。 她抓住机会怒喝出声,看似是在为邹义鸣不平,其实心里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这下好了,不光可以保住自己的工作,还能把虞秋池和宋辞这两个不良少年抓起来,好好教育一下,如果做的好,说不定还会得到邹义的赏识,在事业上更加顺利。 她心里怀揣着美好的梦想。说起话来也不似刚才被邹义质问时的唯唯诺诺。 “都住手!咳咳,别动!” 众人刚从王娇的暴和声中反应过来就打算上前,尤其是站在邹义身后的几个警察,而宋辞带来的黑衣人自然也不干落后,就在双方快要上前撕打在一起的时候,邹义捂着肚子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用比王娇高一倍的声音喝退了欲要上前的同事。 一方停止进攻,宋辞这面的人也就自然退下了,毕竟他们的主子没有吃亏,还轮不到他们成为先出手的那个人。 “现在可以了吧,她手上的伤是不是可以过去了?”邹义见局面被稳住,走到宋辞面前用商量的语气问他。 这个态度让站在一边的王娇惊掉了下巴。 “义哥,你在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检察官,是堂堂正正靠自己努力穿上这身衣服的人,不是大街上的小混混,这也不是菜市场!” 雷宇指着门口警局的标志,打量着邹义身上的衣服,看似是在指责邹义,其实是在影射宋辞的流氓属性。 “宋辞,上次的事情确实算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们这闹事吧,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那我们公安局成什么地方了?”雷宇这次大着胆子站在宋辞面前说出了这些话。 其实对上宋辞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神,他还是不自觉的会想起当时宋辞把刀抵在他脖子上的场景,让他忍不住颤抖。 但现在被宋辞侮辱的人是自己进入职场的偶像,何况这次是宋辞有错在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义哥被欺负,即使宋辞确实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慧和胆量,但他好歹才是个未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怎么能任由这小子三番五次的侮辱他们呢! “你刚才说过,她在里面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给过你机会,但你食言了。”雷宇站在宋辞面前,说了一大堆话,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越过他来到邹义面前,站定,说出来的话比刚才还冷,让人觉得他忍耐很久,如果再没人出来安抚他,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再次爆发。 “我最讨厌你这种不讲信用的人,说出来的话你既然做不到,那就要接受没做到的惩罚,而这不轻不重的一拳就是让你知道,既然不做到,就不要随便许诺。” 他前脚说完,还没有听到邹义的回答,就又开了口。 这短短几句话下来,众人脸上的疑问更深。这话说的,咋还是邹义的错了。 诶,明明是他在公安局门口把人家警察打了,现在不光一点认错态度都没有,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而只有邹义在听到这话时没有任何反驳,但也没有像前几次见到他一样羞愧的低下头。 他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宋辞话里的指责。 “现在你人也见了,我也打了,这次确实是我食言,你打我的事我也不和你计较,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邹义无奈的摆手示意他离开。 “我可以走,但我的人我要带走。”他这次倒没有反对。 众人心里同时松了口气,这瘟神终于要走了,不管怎么样,把他先送走再说。 他们心里的气还没顺完,就被另一声暴喝再次提起来了。 而这次发火的是他们那个今天脾气格外好的义哥 。 只见他看着宋辞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忍无可忍的终于吼了出来“宋辞,你不要得寸进尺!今天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适可而止吧!” “谁稀罕你给我给面子,今天我就要带她走!” 冷硬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的。 “我要是不放呢?!”邹义同样的冷硬。 宋辞上前两步,两人眼神交流处谁也不肯退步。宋辞身后的黑衣人个个蓄势待发,邹义身后的几个警察看着宋辞和他身后的黑衣保镖不敢懈怠,只等两方的头儿一声令下,就开始一场恶战。 虞秋池从出来开始,就被宋辞以一种保护姿势护在身后,生怕她被人伤害到。 虞秋池看着宋辞板正的后脑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戴着一顶鸭舌帽,露出根根分明的发丝,倔强的炸起来。 每次宋辞一出现,都留给她一个靠谱的背影,他总是把自己护在身后,一个人去抵抗外来的恶意,以一己之力每次都能护她周全。 每次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察觉到自己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人。 有人在她身后去,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在她最孤独,最落魄的时候。都是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挡在她的面前,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 “宋辞,你还小,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一辈子。”邹义劝导他。 第79章 打架 “放人!”他不为所动。 “妈的,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个人放不了!”邹义气得直骂娘。 “雷宇!把虞秋池带进去,要是有人反抗,给我拷了他!扔进去,好好反省几天!” 邹义见和他说不通,索性破罐子破摔。 “好!” “滚!”宋辞眼神冰冷的瞪着走来的雷宇,嘴里吐出的字冰冷的让雷宇又想到了那次被他拿刀架在脖子上的场景,脚下的动作也不由得犹豫了。 “先把他给老子拷了!!!”邹义在一旁指着宋辞朝后面的人下命令。 雷宇本来阻滞的脚步,被邹义这一嗓子吼的瞬间清醒,他刚才怎么会从心底对这个少年感到恐惧。从邹义的话里,他就知道他对他很失望。 他们的职业属性决定他们的工作风险,作为刑警,就是与社会上的黑恶势力作斗争,说的再直白一点,可以说是每天都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上次倒霉被宋辞挟持,如果他当时有想杀了他的心思,自己可能会成为年纪轻轻就因公殉职的烈士,死后的遗体也会被风光的盖上国旗。 以前还没毕业的时候,他总觉得这种事离他很远,经常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也十分自信,来梧桐市入职的第一年,如他所料每天忙忙碌绿,但却没有什么成就感,总觉得和自己想象中对这个工作的神圣感消失了。 所以让他听到邹义要带他去抓嫌犯时,这让每次都在打杂的他当时双眼就放光了。也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紧张到手心出汗的时刻。 他兴致勃勃的跟着邹义,结果到最后犯人没抓到,还被宋辞给抓了,在那个时候,他的不甘要胜过恐惧,他在被挟持的短短时间里已经预设了无数遍自己的葬礼。 他死了,爸妈怎么办?他是独生子。 但骨灰被披上国旗的样子一定很帅,很风光! 可他什么都没干!没有抓到那个坏蛋,没有成为真正的英雄,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被嫌犯挟持的人质,这样的死亡,对当时满腔热血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好歹也要等他抓几个嫌犯,破几个案子,然后在某次特殊工作中作为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死在一个底蕴手段极为深厚的对手手上,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很自豪的说。 “老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而且是那种会以英雄形象画在学生课本上被反复歌颂的那种人。 真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可他的美梦差点毁在宋辞手上,也是从那次,才让雷宇不敢再小瞧任何一个对手,哪怕是个三岁小孩,雷宇恐怕都会时刻警惕。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整个警局,如此忌惮宋辞的人大有人在,就比如他视作偶像的邹义。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雷宇站在宋辞三步远的地方,宋辞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懊恼。 他眼中神色凌厉,却连个眼角都没给他,直直的射向站在他身后的邹义。 宋辞话一出口,站在他背后的二十几个黑衣保镖步伐一致的朝他们逼近,脸上带着和宋辞如出一辙的冰冷。 而虞秋池前面是宋辞高大的身子。背后是乌泱泱的一群黑衣人,她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安全的环境里。 宋辞的意思很明显,虞秋池他是绝对会带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邹义气得脸色发白。而自己周围的几人也都没有动,他看着更气了。 “都聋了?还不动手!”吼完,就顺手打开手腕上的袖扣,撸着袖子就率先冲了上去。 宋辞看着他冲来,先把虞秋池推的距离他更远,确认了安全距离之后,眼神一亮,就要冲上去。 其余的人看邹义和宋辞即将扭打在一起,自然也没有待着不动的道理,双方队友也都加入了战场。现场一片混乱。 在一边看戏的王娇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是真没想到宋辞真敢在警察局门口打架。这梧桐市治安一向很好,啥时候出了宋辞这号人物。 她震惊之余,咽着口水往后退,生怕他们打的太过激烈,把自己误伤了。 退后之余,她眼尖的看到对面一袭白裙的虞秋池,她正被四个黑衣人围在中间,把她保护的铁桶一般,而她呢,还是那副死样子,头上顶着朵白花,表情风轻云淡,好似眼前的战场和她没关系。 王娇心里一阵嫉恨,就这种女的,也配得上宋辞这种人不要命的保护。 就在这时,她感到后背生风,慌乱的转身,就看到宋辞那双眼睛掠过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却还是让她胆寒。 “王娇,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电话,这控制不住了!” 她还因为刚才宋辞莫名其妙的凝视心有余悸,那头陷入恶战的周杰一声大喊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本来就心情不好,被周杰态度恶劣的一吼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嘴上连连应是,但动作却并不急迫,看的周杰恨不得分出个分身自己去,分神的时间,一不留神,就被黑衣人一拳打到鼻梁上,力度大到让周杰瞬间鼻血横流。 “妈的,你特么下死手啊?!” 他抓起袖子狠狠的一擦,鼻血弄的满脸都是,但他现在顾不得其他,一个猛扎就再次加入了战场,追着刚才偷袭自己的那个黑衣人爆锤。 王娇在看到周杰被那人一拳捶出鼻血的时候,她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让你吼我,活该!” 她顺了口气,才慢悠悠的朝里面走去,打算去搬救兵,不然任由他们这样互殴下去,真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虞秋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辞的身影,就像现在,他正用巧劲把邹义按在地上一顿捶,几拳之后,邹义瞅准时机,一个翻身,扭转局势。 两人脸上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却没有一个人服输。 转眼间,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拳头生风,尤其是宋辞,拳拳见肉,大有你死我活的决绝。 面对如此猛烈的进击,邹义眼中闪过狐疑,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宋辞会不要命的来真的,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闹大,但现在宋辞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他打红了眼,完全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打架机器。 第80章 往事(1) 邹义见势不对,就打算停止这场恶战,他试图减弱攻势,给宋辞放出和解的讯号。 生生挨了几拳之后,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小子,简直就像一匹野狼,根本和他没法交流。 而且他觉得很奇怪,两人打到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流失,不论是使出的力气还是挥拳的速度,都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猛了。 但宋辞完全不一样,他越打越上头,越打能力越强,好像体内的某个机关被开了一样,那里蕴含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虞小姐,您要去哪儿?” “诶,虞小姐,小心!” 正在全力进攻的宋辞听到保镖的话猛然一个转身。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变故来的突然,邹义也没想到宋辞会突然停下动作,但他想要收回放出的四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宋辞转身间,本来应该冲他脸去的拳头,落在了他的后脑勺,那是极具力量的一拳。 宋辞被打的一个闷哼,他眼前开始发昏,还没等抓到那抹倩影,就又被邹义一个扫腿,他反手抓住邹义的后背,两人都失去重心的跌了下去。 砰的一声,激起一片尘土。 “少主……少爷!” “义哥!” 两方人马乱成了一锅粥,都想往自己老大那边走,又都想阻挡对方比自己先到达。 整个场面比方才还乱。 而虞秋池没有注意这面,她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了王娇的手腕。 “虞秋池,疯了吧你!放开我!”王娇挣扎,甩了半天,也没有甩开虞秋池的桎梏。 虞秋池身板虽然瘦小,但是她想要控制住王娇这样的花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虞秋池,你放开我!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让你把牢底坐穿!”王娇气得脸部扭曲,手上动作不减,但奈何虞秋池只抓着她,限制了她的行动,根本没有搭理她的话,这给她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她心中的怒火又升了好几个度。 “我是警察,你是不是真的想吃牢饭?!” 虞秋池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冰冷的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减弱。 “诶,你个小贱……” “嗯?” 王娇刚要骂街,就看到跟在虞秋池身后的四个保镖都同时眼神不善的看向她,离她最近的一个发出威胁声。 她咽了咽口水,把嘴边的脏话憋了回去,他们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要是把那句话说出口,那后果她可能承担不起。 看着她那怂样,几人收起身上的戾气,冲她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仿佛在说“真给警察丢人。” 王娇气得吐血,但又无可奈何。 “虞小姐,这人我们来抓,您在旁边休息吧,少爷很快就解决完了。” 一转头,他们对待虞秋池的语气就变得十分客气,和她说话时还微微弓着腰,对她的尊敬透露着讨好。 “好的,辛苦了。”虞秋池闻言把王娇往前一推,王娇的手腕刚摆脱了她的控制,还没等松口气,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掌再次拽住。 他比虞秋池还粗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王娇怒瞪他一眼,刚要开口埋怨,就感觉胳膊一疼,男人一个下压,王娇整个人就以一种罪犯的方式被人把手束在了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场面极其诡异,一身警察服装的人被两个黑衣保镖以抓犯人的方式押着,他们前面站着一个一身白裙的清冷少女。 相较于身后被押女子的愤怒,和保镖眼里的戾气,她云淡风轻不起丝毫情绪的脸显得和周围的一切极为不协调,她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她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都在干什么?还不给老子住手!邹义,放手!这是命令!” 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一声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队伍,他们个个身姿矫健,几步跨到人群,就制服了还想动手不肯罢休的众人。 宋辞利索的爬起来,吐了口嘴里的血沫,他跌跌撞撞的跑向虞秋池的方向,虞秋池在看到陈伟出现的那一瞬间,心脏骤然缩紧,疼的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小阿池,来陈叔叔这。” “小阿池跳舞拿奖了呢,可真厉害。” “诚哥,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捂脸哭泣,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谢谢你,诚哥!以后,阿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比我的事更重要。” 他抱着她,一脸真诚。 “嫂子,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那个雨夜,他冒雨前来,是她爸去世的那天。 “嫂子,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他颓废在沙发上,捂着脸哭泣,肩膀抖的厉害,一如虞秋池印象中他和虞志诚的那次谈话。那天他也是这样肩膀抖的虞志诚的手都放不住。 同样的雨夜,他依然冒雨前来。 “嫂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这次他面对的是彻底破碎的范美方,还有蜷缩在一旁拉着虞诺手的虞秋池。 白布之下,虞诺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他说“阿池,相不相信叔叔?” “嗯!”她蓄满泪水的双眼坚定的点头,握着虞诺手的力度加大。但躺在坚硬床板上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好,等叔叔,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他信誓旦旦的许诺,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扎进了漫天大雨。 “嫂子,学校那边说了,监控在那天都坏了,根本查不出来什么,也没有证人,没有目击者,他们觉得这是起自杀身亡的案件。” 几天后,他满目疲惫的走了进来,带给了范美芳致命的消息。 “自杀?自杀?自杀吗?!”她不断重复这两个字,虞秋池看着陈伟的头随着范美芳的质问一寸寸的低了下来。 “你看看我儿子!你们告诉我这是自杀?!”范美芳状若疯狂的拉过陈伟,力度大到差点把他甩到地上。 他一把掀开盖在虞诺身上的白布,少年伤痕累累的身体映入眼帘。 第81章 往事(2) 和他刚出事的那天不同,他身上被精心的打理过,穿着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件蓝色宽松牛仔裤。遮挡住了他下身狼藉的伤口。 他就躺在那儿,紧闭双眼,青白的脸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褪去,靠近看,可以看到他凹陷的眼珠。 六月酷暑,尽管房子背阴,屋内温度比外面的要低很多。 但是对于停放了三天的死人来说,他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陈伟被范美芳推的一个踉跄,差点趴在了虞诺的尸体上,起身的瞬间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那是虞诺躺着的方向传来的,他了然,虞诺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嫂子,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三天跑了无数的地方,找了无数的人,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连小诺出事的地方的监控都坏了,压根没有办法找到线索。”他羞愧的低头。鼻音很重。 “你找不到,我自己去找,肯定会有线索,我们小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范美芳粗鲁的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拄着拐杖就冲进了漫天大雨中。 她的腿搬虞诺尸体的时候,踩空跌进了一个满是碎石的坑里,生生的摔断了一条腿,可她连医院都没去,随意用白布裹了伤口,硬生生的拖了三天。 在这期间,众人都忙于虞诺的事情,她自己也是,自然没有人去管她的腿伤如何。 陈伟这三天被这起案件弄的焦头烂额,直到今天看到范美芳的行动,他才想到这事,看着一瘸一拐冒着大雨前行的范美芳。 他一阵窒息,冲上去阻挡她。 “嫂子,你放心,我会继续找,努力查,绝不让小诺白死,我会给他一个公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腿,嫂子!”陈伟跟在后面劝她,范美芳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迎着风雨往前走。 豆大的雨珠打在两人脸上身上,被冷风一吹,刺骨寒冷。 虞秋池扒在门边看着雨中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明亮的灯光照着她瘦弱的身体,院子里的梧桐树上花朵被凶猛雨水打低了头,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 “把他们都给我带进去!”一声怒吼将思绪中的虞秋池拉回了现实。 抬头间,发现陈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虞秋池双手握成了拳头。 陈伟察觉到她散发出的滔天恨意,那双日渐苍老的眼中刺痛一闪而过,接着就越过心事重重的虞秋池,抬腿走向后面的警局。 虞秋池和宋辞两人被押了进去,同样被押的,还有邹义,周杰,雷宇,以及所有参与刚才战争的所有人。 啪的一声,陈伟看完了手中关于这次案件的详情以后,毫不客气的狠狠把东西摔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一个颤栗,唯一没有被他吓到的是站在一边从始至终一脸诡异笑容的虞秋池。 还有站在虞秋池身后桀骜不驯的宋辞。 邹义站在另一边,嘴里喘着粗气,他倒是没有被吓到,就是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让陈伟看到,他觉得很丢人。 “在警察局门口聚众斗殴,你可真有本事!”这话是指着邹义的鼻子说的。 邹义低头站在一边,没有解释,一声不吭。 “邹义,周杰,雷宇三人进行记大过一次,邹义作为这次案件的主理人,作停职处理。作为警察,穿着这身衣服,既然像小混混一样和人打架,还是在警局门口,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容了,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这身衣服不是谁都可以穿的! 要是穿不好,随时给我滚蛋!”陈伟三言两语做出了对邹义他们的处罚,邹义听到前几句还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陈伟对他的停职处理让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抬头看着陈伟严厉的表情,就想开口说话,被站在后面的周杰眼疾手快的阻止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陈伟察觉到这边两人的动静,眼神瞥过两人,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至于你们……”陈伟处理完这面的事,踱步到了虞秋池和宋辞的面前。 从进入这间房子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虞秋池那不善的眼神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不曾离开过。 现在自己与她直视,她眼里的恨意还是那么浓烈,已经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不,不只是没有改变,她眼里的恨意比两年前还要来的深。 陈伟轻叹了一口气,他嘴里想好的措辞也在看到她眼神的那一瞬间被压了下去,她灼热的眼神里溢满嘲讽,在看到陈伟的迟疑后,虞秋池不屑的嗤了一声。 “你们两人,一个涉嫌杀人,一个目无法纪,在警局门口带人打群架,袭击警察,不罚你们不足以服众!” 察觉到虞秋池的不屑,陈伟索性不再看她,他把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宋辞身上。 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这番话。 宋辞满脸寒霜还没褪去,他身上t恤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带着几处伤口,嘴角还有干涸的血痕,配上他那睥睨一切的眼神显得很不协调。 “你想怎么样?”他语气和虞秋池如出一辙的不屑。 丝毫没有被陈伟的话吓到,他上前一步,像每一次不知凶险的行动中一样,把虞秋池紧紧的护到自己身后。 “你,袭警罪名成立!妨碍公务罪成立!非法聘请黑帮罪成立!扰乱社会治安,意图带走案件嫌疑人,就这几条,够你判多少年!需要我告诉你吗?!”陈伟着他的鼻子,一条条的罗列。 “怎么判,随便你们,但她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其他的都好说!”宋辞没有被陈伟的话吓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陈伟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他的目光在宋辞和虞秋池的身上来回扫过,看着宋辞毫不畏惧的挡在虞秋池的身前。 他心里不屑,接着缓缓道“像你这样的小孩,我见的多了,往往不计后果的做出无知的决定,最终都会后悔!” 他指的什么? 宋辞明白,虞秋池也明白。 第82章 失控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虚伪又自私!” 虞秋池从宋辞的身后走出来,正面对上了陈伟的目光,她眼中的不屑更加明显。 还有她说的那句话,让在场除了宋辞之外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可是陈队啊!是他们警局最有声望的老人,不说他的官职,光是他前半生的功绩,就足够让所有人称一声老师,请求他传授经验。 而虞秋池这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丫头,竟然当众拿话侮辱他。 她是不是真想坐穿牢底了。 “虞秋池,你闭嘴!”邹义一个健步冲上去,怒斥她。 这死丫头还没完了,她是真的活腻歪了。 他走到她跟前,刚想要替她向陈伟求情,就听到陈伟声音悠悠的传来。 “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他语气平静,带着点无奈,对着虞秋池说出的话就像是一个失望的父亲对不听话女儿的不满。 轻轻的,无奈的,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韵味。 “别这么说话,我会忍不住想吐!”虞秋池再次语出惊人。 “你闭嘴!”邹义被她的话刺的冷汗直流。 要是往常,他肯定会铐了虞秋池再次把她扔到审讯室锁起来,避免她再出言不逊,不知死活的得罪人。 但现在他自己都是戴罪之身,何况是在他老师面前,他没有权利这么做,就只能一遍遍的提醒虞秋池,让她不要犯蠢。 “你和他一样,别说话,都让我想吐!”虞秋池对他的担忧,一点也不领情,那张殷红的嘴巴说出的话就像是冰冷的刀子,杀人于无形。 “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杀死余睿的吗?现在问吧!我告诉你!” 直到周围没了其他的声音,虞秋池才满意的开了口,她发出语气的方向正是陈伟站着的位置。 “秋池!”宋辞一直站在后面没有出声,直到他听到虞秋池这句话,他才出声制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睿不是你杀的,你乱说什么?!” 宋辞要崩溃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从来没有说过余睿不是我杀的,一直以来只有你在心里替我洗白,但事实就是这样,是我杀了他!”虞秋池看向宋辞,她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紧皱的眉心,试图抚平那些褶皱。 抬手间,手腕上的碧海沉香发出清脆的声音,随之散发出阵阵香气,试图安抚宋辞的情绪。 “真的是你?!”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真的是你呢?” 邹义连续发出三个问号,一脸不解的看着突然就承认了的虞秋池。 “邹警官,一直以来审问我,想要让我承认,认为最大的嫌疑人是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破了这个案子,现在装什么?” 她脸上刚才对着宋辞的不舍和温情在对上邹义的时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的变脸速度一向这么强,邹义都习惯了。 她嘴里的话也让邹义有一瞬间的呆滞,她说的没错,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让她自己交代,现在她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了,可他又觉得不对劲了,这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以了,带我走吧!”虞秋池双手拢在一起,示意他们给她戴上手铐。 可现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行动,他们还沉浸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他们和邹义一样的懵逼,虞秋池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砸下了一块巨石,掀起的轩然大波无法一下停滞。 “都愣着干什么?!她说得话你们没有听见吗?难怪一个案子都破不了!”陈伟的暴怒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众人还是看着虞秋池笑的诡异的脸面面相觑,没人上前。 邹义瞥了他们一眼,觉得今天的人都很奇怪,不止是虞秋池,在场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暗自皱着眉走上前,就打算把虞秋池铐起来。 既然她自己都承认了,他就只能暂时先收押她,其他的疑点等到这混乱的一天过去,他会继续查清。 那时候谁在说谎就一目了然了。 他满腹心事,没有察觉到宋辞野兽一样的眼神,在他快要把手铐放到虞秋池纤细的手腕上时宋辞一个猛扑,朝他再次冲来,他一个不设防,就被他扑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记重拳。 众人傻眼,妈的,这都啥事啊? 他们一拥而上,很快就拉开了癫狂的宋辞。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带走她!你再敢碰她,哪只手碰的,我就卸了它!” 他恶狠狠的指着邹义威胁,甩开了众人的拉扯,再次站到虞秋池身前,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一脸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包括站在一旁,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陈伟,还有无语的邹义。 “宋辞,别这样,我会没事的,真的!”虞秋池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安抚。 她脸上的笑容又出现了,眼睛里蓄满晶莹还没有落下,闪亮了宋辞的眼睛。 宋辞紧紧的回握她的手,眼里戾气消散,但却还是保持着护卫的动作没有变。 虞秋池眼中一滞,她突然觉得宋辞不相信她了。这让她没由来的心慌,以前的宋辞,只要自己说了什么,他一定会相信并且照做。 没有丝毫犹豫。 但今天她的意思很明白,让宋辞不要管,她会处理,但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忽视了她的话。 时间久了,信任真的会消散吗? 哦,她和宋辞之间好像从来没有坦诚过。 她自己都没有对宋辞坦诚,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对她言听计从呢? 所以是她孤单太久,独来独往惯了,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宋辞对她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忘了宋辞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独立的思维,而选择喜欢她,就是宋辞未经她允许做出的决定。 今天也是,不顾一切的保护她,不惜把自己送进去,也不让人带走她,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虞秋池突然有点害怕,她要做的事,已经快要收网了,她的人生也即将到达终点,那宋辞呢? 宋辞不会任由她的计划实施,他也不会阻止她,但他会代替她! 想到这个可能,虞秋池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83章 再等等,等我长大 “把他们俩都给我拷了,这下满意了吧!”陈伟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手铐扔到了邹义的脚边。 他动作虽然粗鲁,但是邹义却觉得其实陈伟没有生气,不光不生气,他看着宋辞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欣赏。 经过这么一闹,宋辞如愿和虞秋池被拘留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要承认?”两人依偎在一起,宋辞突然问道。 虞秋池闭着的眼睛睁开,从宋辞的肩上抬起了头,她眼里的疑惑比宋辞还要深。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余睿是她杀的了?他也可以忍吗? “你知道?”她试探。 宋辞嘴巴蠕动,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盯着房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他呼吸一滞,握着虞秋池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要说话。 虞秋池也发现了他的反常,她反握着他的手,再没有说话。 另一边 “义哥,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雷宇急切的问带着耳机一脸凝重的邹义。 站在一旁的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虽然没有像他这样急切的问出声,但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盯着显示屏上的宋辞和虞秋池,看着他们蠕动的嘴唇,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急的他们跺脚。 “妈的,警局唯一一个会读唇语的今天刚好不在!”周杰跟在后面抱怨。 “他们发现了。”邹义听了半天,在众人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他终于拿下了耳机。 “发现什么了?” “我们在监视他们的事他们已经发现了。” “我去,不能吧,现在这小孩咋这么贼?”雷宇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 “那前面呢?他们什么都没说吗?”周杰问。 邹义面色凝重,他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没有什么线索,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这事越来越难办了。”周杰失望的靠在一边的椅子上。 “虞秋池她今天都承认了,是她杀了余睿,我们大家都听到了,怎么会复杂呢?”雷宇看着满面愁容的两人,不解的道。 “哪有那么简单?邹义审了她三天,她都不肯招,今天半路杀出了个宋辞,宋辞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我们带走虞秋池,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我们硬碰到底。 在这个对虞秋池极为有利的环境下,她却突然招了,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周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这一切,明天提审虞秋池可能会得到答案,今天很晚了,先都休息吧。”邹义说完,就率先抬起脚大步走了出去。 …… 深夜,安心医院 “范女士,您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医生站在床边和蔼的问。 范美芳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眼睛一直往外看,听到女人的询问,她才回过了头。 “我没事,外面下雨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接一下我儿子,他快放学了……哦,还有我女儿,她今天去学舞蹈了,他们没人接,我老公出差了,我还要给他们做饭,你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她笑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站在周围的人忍不住叹息。 医生看了看外面星光点点的夜空,不忍的摇了摇头,就打算离开。 “等等!”范美芳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认识他们,怎么接?”她说着急忙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一部手机,然后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屏幕,把手机屏保放到了医生面前。 那是两个青涩的学生,两人穿着不同的运动装,男孩身上的衣服她们认识,那是梧桐市最好高中的校服,两人走在夕阳下。男孩身上背着两个书包,一白一粉,从女孩狡黠的笑容里就可以看出那个粉色的书包是她的。 温暖的夕阳下,一个羞涩,一个开朗,两人长的极像。 直到屏幕暗下来,范美芳才拿开了。 她兴奋的道“这是他们的照片,漂亮吧?您一会就按这个把他们接回家吧,我也要去给他们做饭了,等会一起啊。” 说完,她又盘腿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外面徐徐清风。 “怎么一点好转都没有?” “没办法,但是还是有好的方面的,她现在最起码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像刚开始那样大吵大闹了,慢慢来吧。” 走廊里两人沉重的讨论。 两人还欲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电视的吵闹声。 护工看了一眼道“她最近过的挺充实的,除了吃饭睡觉锻炼以外,其余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看电视。 好不容易恢复成这样,我也就由着她去了。” “行,你多留意,有事及时说。” “好的,辛苦了,卢医生。” 两人交流完,大厅里的屏幕上写有#犯罪嫌疑人今日疑似带着黑帮男友在警局闹事,现已被警方收押,后续事况,请关注xxx实事……#的新闻没有人关注到。 更没有注意到站在警局门口戴着手铐的白衣少女,如果她们在这一瞬间抬个头,未经发生的悲剧或许就会逆转。 “范阿姨,您今天很棒哦,看完把电视关掉了呢。”刚才的护工进去就看到范美芳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电视已经关掉了。 从被子颤抖的程度她知道她没有睡着。 她疑惑的走了过去,想要看看她“阿姨,怎么了,您很冷吗?” “嗯。”她瑟缩着身子回应。 “没事,您先睡,我去给你再拿个被子。” 护工离开以后,藏在被子下的眼睛骤然睁大,她身子颤抖的更严重,眼里有着不为人知的惊恐。 …… 天亮的很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了虞秋池的脸上,宋辞抬手帮她抵挡,就看到虞秋池刚才极不安稳的睡颜重新安定下来。 宋辞整理了一下盖在她身上的外套,在她身旁躺下,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颊,舍不得合上。 “你再等等我,等我长大,很快,很快,我就有能力来保护你,再等等我……”他眼神眷恋,嘴唇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印上了虞秋池消瘦的手背。 第84章 抱歉,是我食言了 一串串脚步声传来,吵醒了睡梦中的虞秋池。 她警惕的起身,就被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那人正是宋辞。 “虞秋池,走吧。”来人是雷宇,他打开了拘留室的门,拿着手铐就打算给虞秋池戴上。 宋辞眼里全是戾气,他正要上前阻止,就被一旁的虞秋池拦住了。 “没事的,这是规矩,我不觉得委屈。”她安慰宋辞。 站在一边的雷宇诧异的看了一眼。心道“不容易啊,这姐还知道规矩呢。” 虞秋池前脚被带走,宋辞后脚也被人带了出去,来人是昨天参与了打架的一个人,他看着宋辞的眼里盛满警惕,毕竟他昨天的战斗力可是十分强悍的。 保守起见,他还是给宋辞戴上了手铐。 这里没有了虞秋池,对他来说在哪都一样,索性也就没有反抗。 那是一间审讯室的门口,他被人按坐在外面,宽大的玻璃对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看到坐在里面的虞秋池,他眼睛发亮,就想站起来进去,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宽厚的大掌,生生把他按坐了下去。 “想要知道真相,就老实一点。”邹义看向宋辞愤恨的眼神,嘴里悠悠的吐出来这些话。 “真相?和我有什么关系?邹义,你少假惺惺!”宋辞看着他那副看透一切的脸,忍不住讥讽道。 “真相是和你没关系,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你有关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豁出一切去喜欢的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邹义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完这些,就发现对面的少年没了什么反应,身上的戾气也在消散,看着邹义的眼神除了怨恨,还带着质疑。 邹义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等会吧,别着急,会知道的。”他也在一旁坐下,翘着二郎腿,指着里面的场景意有所指道。 “说一下你杀余睿的全过程。”喇叭里传出的声音让在外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宋辞握紧自己的手腕,这场审问,开始了。 “在酒吧遇到了他,他喝醉了,想和我开房,我同意了,但他酒品太差,床技也很烂,我受不了,失手就把他杀了。” 宋辞瞪大了双眼,虞秋池的话陆续传进他的耳朵,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想要证明这些是个梦,但他发现,都是徒劳,他越甩那些话就在他脑子越清晰。 邹义余光看到宋辞的状态,眼里闪过不忍,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然后呢?”里面的人接着问。 “你是怎么杀他的?用了什么方法?” “他喝醉了,我就顺势一推,然后他自己就掉下去了。” “是吗?”里面的警察狐疑道。 “但,据我们所知,余睿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他胸口被人拿刀划了好几个口子,甚至被人恶意撕裂过,还有他头上的伤口,这些你怎么解释?” 里面的警察问完,死死的盯着虞秋池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异样。 和他一样的还有同样坐在外面的宋辞,邹义,和站在一旁的雷宇。 他们表面镇定,可紧握的双手已经暴露了他们此刻的急切。 “我说了,我杀了余睿,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虐待他。”虞秋池此话一出。 坐在外面的宋辞深呼了口气,如临大赦。 “你说伤口不是你干的,但尸检报告显示,余睿的死亡时间和他身上的伤口相比,明显靠后,那这些,你又怎么解释?”里面的人接着问。 他显然不相信虞秋池的说法。 “那你们在他的伤口上有检查出我的dna或者是指纹吗?”虞秋池没有回答,反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想到虞秋池会这么问。但他的确没法回答,就是因为在死者身上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虞秋池的痕迹。 “虽然没有指纹或者是dna证明,但是我们在余睿坠落的那栋楼上发现了一只36码的黑色高更鞋,据据酒吧的监控显示,那天晚上你确实穿了一模一样的高更鞋,而鞋码也刚好是36码。”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呵,就凭这个?”虞秋池冷嗤。 “不是就凭这个,这是线索。”他没有因为虞秋池的讽刺而恼羞成怒,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所说的线索,在我看来,一条街上可以找出无数个,黑色的高跟鞋吗?你去鞋店看看,有多少双? 36码的鞋?你也真是说的出口,这是线索吗?需要我接着说吗?”虞秋池有些不耐。 她这么一说,的确达到了让对面审问她的那人尴尬的目的。 他轻咳一声,心想,这丫头果然厉害,光是她这张嘴,就足以考验人的心态了。 “你的意思是否认虐待余睿了,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们你那天晚上穿的高跟鞋现在在哪里吗? 还有”他顿了顿,看了眼窗外,什么都没有。 但外面的宋辞看到了他,他像是在确认着什么,那种感觉快到让宋辞来不及琢磨就消逝了。 “你好像有男朋友,为什么要同意和余睿在一起?”他这话问的隐晦,但也足以让别人明白他的意思。 坐在外面的宋辞突然站了起来,雷宇眼疾手快的把他按住。 “放开他,他不会做什么的。”邹义的声音传来,雷宇不放心的松了手,宋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冲那扇阻隔了两人的玻璃走去,他凑的极近,害怕漏听了一丝一毫的回答。 没人知道,他手腕上的手铐在此刻起了多大的作用,他就差在心里乞求,不会是那种答案。 “什么男朋友?哦,你说的是宋辞那个蠢货吗?”虞秋池迟疑了会,嘲讽的道。 “你叫他什么?”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昨天的那事他虽不在现场,但他也有所耳闻,那少年拼死保护的人,他在这人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难道不是吗?”虞秋池对他的反问反而有些诧异。 “我一答应和他交往,他就把家里的无价之宝拿出来讨好我。”她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碧海沉香。 它一如既往的发出诱人的光芒,散发出的香气萦绕了整个审讯间。 她此时的动作,在宋辞的眼里比剜心还难受。 “我杀了人,他不惜坐牢也要把我带走,哼,这种冲动又不长脑子的人,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她仿佛在说一个笑话。 “答应和他交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想和我订婚,那天,他提出来以后,简直蠢的让我发笑。 至于余睿,他只是我众多炮友中的一位,可惜啊,是个短命鬼,床上不行也就算了,还把命给弄丢了,还连累我,这么一算,好像还是我更倒霉。” 她低头扒拉自己的指甲,带着不屑说出来的话简直是震人心魄的。 她身上还穿着那条白裙子,头上的白花此时正歪歪扭扭的别在头上,乌黑的长发也毛毛躁躁的。 她伸着手夸张的做着动作,脸上不屑,无赖的表情让人看了生厌,她嘴里诉说着自己那些放荡的经历,这巨大的反差,甚至让人怀疑她疯了。 而相比于他们的震惊,外面的宋辞才算是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修罗场。 “你说宋辞啊?那个蠢货。” “我众多炮友中的一个……” “宋辞啊,那个蠢货……” “那个蠢货……蠢货……蠢货……” 耳边无限播放着虞秋池那嘲讽的声音,他头快要炸了。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他要亲自去问她! “快拦住他!”邹义一声怒吼,两人上前,却为时已晚,宋辞举起手腕上的手铐,狠狠的砸向了眼前的玻璃,力度之大,让邹义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都颤抖了起来。 “你特么疯了是不是!”邹义头疼的控制住了他。 “啊啊啊!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不相信!我不信!她在骗我!是不是你们?你们威胁她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威胁她!我不信……”宋辞疯了般拳打脚踢,邹义和雷宇生生挨了他好几脚,才堪堪控制住了他,但他却没有放弃挣扎,邹义无奈之下,手起刀落间,就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晕过去之前,宋辞眼神不甘的望向坐在里面笑的花枝乱颤的虞秋池,耳边她的侮辱还没有结束,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的渐渐闭上了双眼。 宋辞被拖走,虞秋池就像有感应般,停下嘴里的话,身子也滞住了,她转头看向外面,什么也没有。 刚才那面玻璃剧烈的晃动让她心颤,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宋辞,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她低声喃喃。 泪水不受控的滚落,她按住心口,心痛的难以呼吸,但这是最好的方法 。 “抱歉,我食言了。” 不能陪你到十八岁,也不能和你订婚了。 第85章 坠落 “义哥,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邹义这边刚把宋辞安顿好,门外就急急慌慌的冲出了个人影。 “怎么又不好了?王权你好好说!”近几天来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他头大。 “就是有个女人,拿着炸药包,诶呀,你们自己去看吧,我也说不清楚。” 在看到他们瞪大眼睛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时,王权就已经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看到的那一幕了,只好让他们自己去看。 “走!出去看看。”邹义和周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往外奔去。 这边,在虞秋池逃避的想要晕厥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把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扯了出来。 “虞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赶紧过来一下吧,您母亲失踪了!”电话里传出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虞秋池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往外冲,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她忘了自己的双手还被锁在桌子边,被她这么使劲一冲,后面的桌子被她拉的一晃,她也没有顺利的离开。 “放开我!”她声音带着颤抖的朝身后的人喊道。 朱荣被她突如其来的癫狂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妈的,他们两个到底谁是犯人?自己头一次遇到虞秋池这样的犯人。 “你现在不能离开!”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发了疯一样的想往外跑,只能起身阻止。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她的声音带着点乞求。 “虞小姐,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朱荣话里没有可通融的余地。 “那就得罪了!”虞秋池突然一个扫腿,扫翻了准备上前来挟制她的朱荣,在他倒地的瞬间,一个利落的翻转,起身朝外冲去。 她手腕上的手铐随着她的跑动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和右手手腕上的碧海沉香交相辉映。 “来人,快抓住她!”朱荣的咆哮越来越近,虞秋池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凭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外跑。 在路上撞倒了不少手拿文件办公的人,他们满脸雾水,直到看到追在后面的朱荣,才一脸了然的追了上去,短短的几分钟,追在虞秋池身后的人已经由一个变成了四五个。 虞秋池跑的满头大汗,她一边找着出口,一边防备着周围人对自己的追捕,终于,就在身后人距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朱荣已经伸出来手,就在这个时候,虞秋池看到了聚集在门口的一大批人。 那棵极具代表性的梧桐树正在骄阳下晃动。 找到了! 她心中狂喜。脚下转变方向,朝梧桐树的地方奔去,身后的朱荣被她突然的转身绕的晕头转向的,那只伸出的手也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抓到。 虞秋池还在狂奔,就在她即将走出屋檐的瞬间。 “砰”的一声,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头顶砸下。 骨骼落地的破碎声震的虞秋池发颤。 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人群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追着她不放的朱荣等人见到这个场景也都纷纷停了下来,对视间,是同样的疑惑。 她看到和她相对的人群,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捂着眼睛不忍直视的女人,还有惊的来不及收住的嘴巴,而邹义就站在他们中间,一脸惊愕。 “天呐,死人了,死人了!快走!这事大了!” “这有啥的,咱们就在警察局门口,它能把我们咋样,又不是我们杀的人。” “对呀,她是自杀,我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人群闹哄哄的。 “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和前面事不关己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陈伟。 “早就没用了,她是头先着的的地,脑浆都迸出来了,人已经没气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罗琦,在一旁出声反驳。 人群又是一阵唏嘘。 太阳照射下,虞秋池眯起的眼睛和同样睁着眼睛的范美芳对视。 她的脖子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梗在地上,如果现场有人够专业,就能看出脖子的主人此刻脖颈破碎,松松垮垮的外皮遮盖了这一事实。 她睁的硕大的眼睛流出两行血泪,随着虞秋池的走近,她的鼻腔,嘴角,还有凌乱发丝遮盖下的耳朵,都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 虞秋池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前,不受控制的停下,不受控制的发软倒下,她想要伸手触碰一下倒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的范美芳,抬手间,银白的手铐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浑身发软,光是抬手这个动作,做的已是十分吃力,她茫然的眼神扫过周围的人,那一张张或怜悯,或不忍,或无所谓的脸在她面前闪过。 “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把我妈送到医院,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想要这样去乞求他们,让他们可怜她,同情她,帮她救救她妈…… 她嘴巴急切的张张合合,她感觉自己嘴巴里分泌的不再是唾液,而是腥甜的鲜血。 她觉得自己的血快要耗尽了,但周围的人还是无动于衷的站着,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手。 邹义皱眉站在一边,他看到虞秋池刚跑出来时脸上稍纵即逝的笑容,被这一幕摧毁,现在的她匍匐在地上,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没有人能听清。 他们只看到她干裂出血的嘴唇不断的翕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无声的喊了许久,白色的裙子早已被身下范美芳的鲜血浸染,头上别着的白花也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她的身上,脸上,衣服上,头发上,沾满黏腻的鲜血,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拉扯出一幅极具抽象的简笔画。 “呃嗯,啊!啊!啊!”虞秋池每向前爬动一步,嘴里就发出痛苦的呻吟。就这样,她终于爬到了范美芳的身边,颤抖的手抓住了她还温热的手臂。 她吃力的爬起来,手上的手铐让她跪倒,爬起,再跌倒,爬起,如此循环了好几次,罗琦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从朱荣手里拿过钥匙,朝虞秋池走去。 一靠近,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手脚麻利的打开了虞秋池手上的手铐。 她拿过满是鲜血的手铐,忍不住想要安慰几句,看着虞秋池茫然的眼睛,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第86章 幻梦 双手得到解放,那因剧烈的挣扎下被磨破的手腕早就被鲜血浸染,什么也看不到。 “妈,我刚还要去找你,你就真的出现了……”虞秋池嘴角扯出惨白的笑意,怀里抱着范美芳,喃喃出声。 “你是不是想我了?想带我走?那你起来啊,我跟你走!你起来呀!妈————”她哭的撕心裂肺。 眼泪汹涌滑落,整个上半身哭的抽搐。 “你把我忘了!你忘了带走我!我算什么?你去找他们,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她疯狂的摇晃着怀里逐渐冷却的身体。 前不久还用尽一切恶毒词汇辱骂自己的人,现在被自己这么对待也乖乖的躺在怀里,没有丝毫的不满。不知在什么时候,她不甘瞪大的眼睛也合上了。 “妈,你起来,我给你收拾一下,你现在真的不好看,好丑,你不是最注重自己的形象了吗?你这样躺在这,有点丢人。”她凑到范美芳耳边,说出的话带着点调侃。 她手仔细的抚上范美芳的额头,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鬓边不时冒出的的白发 ,都被她很好的藏了进去。 虞秋池的记忆中,她的妈妈少有的不修边幅都是在她面前。 第一次是她爸出意外的医院走廊里,她浑身的血迹;第二次,是拉回虞诺的尸体时,她依然是浑身血迹;第三次,就是这次,她形如枯槁,依然浑身被血浸染。 “你们都丢下我,真的很讨厌……可我,不能不管你啊,我得带你回家……走,妈,阿池带你回家!”她话里带着哽咽,断断续续的说完。 膝盖跪在鲜血淋漓的水泥地板上,就打算把范美芳背起来。 邹义等人在一旁看的眼睛发酸,这个时候,死者为大,看出虞秋池的行动,他们都自发上前帮她。 “滚开!” 虞秋池一声怒吼,使劲甩开了邹义等人伸过来的手,她目光怨毒,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洪水猛兽。 她没有停留,直到真的确定了周围的人没有其他动作的时候,她才转身又跪了下去。 她纤细的胳膊,一只手放在了范美芳的膝盖下,一手小心翼翼的揽着她的腰,就这样颠颠撞撞的把她抱了起来。 纤细的身影怀里抱着同样瘦弱的母亲,看的出来,她走的很吃力,但这次,她咬紧牙关,抱着母亲一步步的移动。 凡是她经过的地方,被拉出一条宽宽的血迹,那是她白色裙摆的印记,在她带着母亲回家的路上一路生花。 浑身是血的少女怀里抱着早已冰冷的尸体在路上缓缓前行,经过的地方,众人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她的身后跟着一大批人群,有警察,有记者,还有无所事事的行人,和不知人间疾苦的孩童。 虞秋池步履维艰的走着,她怀里的人瘦到硌手,她抱的累了,就伸手抓住自己大腿上的布料,以此来借力防止她掉下去。 时间过的好快,一转眼,夕阳西斜,虞秋池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温暖的夕阳照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她眨了眨眼睛,晕晕乎乎中,三个身影正朝她走来。 他们遮挡了光,离她越来越近,他们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待到看清了他们,虞秋池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咧嘴笑的灿烂。 “天亮了……”她低喃一声。 …… “给你以下这些选项,选出你最想要的东西吧!只能选两个哦。”小秋池盯着纸上的三个选项贼兮兮的说。 八岁的虞诺咬着笔尖,为难的看着桌子上的纸,做着艰难的抉择。 虞秋池恰腰站在他后面,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着虞诺认真思考的样子,古灵精怪的转动眼睛偷笑。 “快选哦,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喽。”她“好心”的提醒虞诺。 “我要爸爸妈妈。”虞诺果断指着纸上的“爸爸妈妈陪伴”这几个大字上。 “嗯,还有呢?”小秋池嗦了口棒棒糖,接着问。 “还有,姐姐……”小虞诺奶声奶气的回答。从他憋着的嘴就能看出他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哎呦,不愧是我亲弟啊,来,姐姐嘴一个。”她一脸得意,冲小虞诺那软软糯糯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就拿着压在桌边的零花钱跑远了。 徒留小虞诺撇嘴在风中凌乱。 “阿池,你又欺负弟弟。”范美芳拿着束百合花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了这副场景,她揉了揉虞诺圆嘟嘟的脸颊,对着跑远的女儿嗔怪道。 “爸爸回来喽,我先走了。”虞秋池看到她妈,拔腿就跑。 一个飞扑,就把自己挂在了正在门口换鞋的虞志诚身上。 虞志诚哈哈大笑了几声,就牵着虞秋池进来了。 “小诺是男孩子嘛,再说他还小,要钱没有用,但姐姐不一样啊,她是女孩子,要买芭比娃娃的,还要穿漂亮的裙子,小诺可以把自己的零花钱用来给姐姐买裙子吗?” 虞志诚蹲在虞诺面前,一本正经的给他洗脑。 听的一旁的范美芳一脸无语,但她倒也没当众拆穿他。 “哦哦,愿意的,都给姐姐……买裙子,我不穿裙子,不用钱。”虞诺被洗脑的很成功。 “梦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邹义刚进来有事找陈伟,就看到陈伟倚在病床边上假寐,床上的虞秋池睡的很沉,她脸上还时不时涌现出一丝笑意。 看来是做了个不错的梦。 “哦,你来了,有事吗?”陈伟察觉到了邹义的存在,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看着床上的虞秋池示意邹义出去说。 两人正要离开,就被一串欢欣的笑声打断了脚步。 而虞秋池还在笑,不同于刚才的浅笑,是那种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快乐。 “如果可以,真希望她别醒过来了,这样也挺好的。”邹义叹息一声。 “她迟早都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陈伟压下眼里的潮湿,语气冷硬。 “老师,差不多行了,不行我们就去宋家找那种药吧,趁她现在还没清醒。”邹义破罐子破摔道。 第87章 苏醒 “住嘴!”陈伟激动的呵斥,看着邹义脸上的懵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火了。 “以后这种事再不要说了,什么药那么神奇,喝了让人忘掉一切,你怎么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圈套呢? 你好歹也是个党员,是受过 ‘高等教育的人才,更应该相信科学的力量。” 陈伟压低声音,循循善诱。 “知道了,老师。”邹义低头,眼里闪过疑惑,但还是同意了陈伟的说法。 他最近可能是太累了,确实有点太冒失了,这是大忌。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陈伟看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话题。 邹义拍了下脑袋,懊恼的道“范美芳跳楼的事已经被媒体大肆报道了,现在我们警局楼顶有人跳楼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造谣,近几天,警局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打着为范美芳昭雪的旗子来闹事了。 刚开始还能压制一下,但现在每天来闹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控制不住了,因为这件事,很多案子被迫压制,到现在都没有结案,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工作根本无法展开。” 邹义把这几天的苦恼一股脑的倒给了陈伟,他眼底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好久没睡觉了,陈伟听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像以前一样拍了拍邹义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每个细节,我都要知道。”陈伟放在邹义肩膀上的手用力,眼神沉重。 …… “我们都没有发现范美芳是怎么上去的,我一出门,她就已经爬上去了。”邹义话里带着不可思议讲述出了那天他看到的场景。 “人呢?王权,你丫说的人呢?”邹义来到门口,转了好几圈,压根没有看到王权描述的那个女人。外面太阳大的闪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他照着颠颠跑来的王权屁股上来了一脚。 “哎呦……我的屁股,义哥不带这样的。”王权捂着屁股呲牙乱叫。 他夸张的捂着屁股,话里带着委屈。 “诶,人呢?我刚进来的时候她还站在这里,怎么一出来,人就不见了?”王权一脸便秘的看向邹义。 “晒死了,回去吧!”邹义抬手吓唬他。 “哎!看到了!在那!”王权一声尖叫。他抓住邹义的胳膊,另一只手往上指。 邹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只见一身蓝白色医院病号装的范美芳摇摇晃晃的在顶层,她看到邹义,眼里闪过慌乱,随即往更高处走去。 “范美芳,站住!你干什么?站住!”邹义瞳孔地震,他扯着嗓子阻止范美芳的动作。 “义哥,这人你认识啊?”王权被邹义一嗓子吓的颤栗,他询问想要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快别废话了,赶紧给119打电话!”邹义交代完,就撒腿往前跑,他四处寻找可以去房顶的地方。 “哦哦,好!”王权应声,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拿,他只好跑进去找电话,外面就只剩下了邹义和周杰两个人。 “范美芳!别冲动!有啥事我们下来处理!快下来!危险!”邹义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以短时间内爬上去的通道。 他一边着急,一边对楼上的范美芳喊话。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晴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个时候就刮起了大风,邹义看着范美芳脚步无动于衷的继续往前,他不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她听见,他在下面急的抓心挠肝,站在上面的范美芳比起他来就显得淡定很多。 她盘起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了开来,被风吹过,参杂着丝丝白发,她整个人看着比两年前还要苍老 ,眼角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憔悴。 邹义看到她,就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她癫狂的样子,那年他跟着老师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虞诺坠楼案,他多次与她接触,刚开始她一心想要为儿子讨个公道。 可能因为心中有寄托,他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到曾经衣食无忧的贵妇影子。她很配合,配合他们的调查,相信他们的能力,她那时候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抱着还小的女儿倚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等着他和他师父的到来。 等着他们带来的好消息,来让躺在冰冷木板上的儿子瞑目的消息。 从刚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麻木 ,在到最后他们的无能为力,他才见证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她远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有耐心。 刚开始她知道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眼里的失望和憎恶让初出茅庐的邹义觉得来的莫名其妙。 她用尽所有恶毒的词汇,来侮辱从自己儿子出事以来就不停奔波试图找出真相的他们师徒二人。 那时候的邹义,对这个女人满心满眼的厌烦,在他看来,凡事没有绝对,有些事情,既然去做了,就要做好得不到回应的准备,因为谁也不是神仙,可以保万事顺遂。 虽然他很同情她的遭遇,但他们也是人,能力有限,她再怎么伤心,也不应该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他们身上。 两年前的案子,在某些手的推动下,很快的就以自杀罪名成立了,就算他们都知道这事有内情,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而他们就是因为找不到证据,他们承认了自己的无能,顺应了这种发展。当时的邹义并不觉得愧疚,他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就是“你只管拼尽全力,剩余的交给天意。” 在虞诺的案子上,他也是这样做的,他问心无愧,因为当时稚嫩的自己也用尽自己当时的所有心里去找寻了真相。 而这所谓的真相却没有被范美芳认可。 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觉得对她愧疚过。 可现在,他看着站在高处,无喜无悲的范美芳,她平静的脸和两年前的癫狂重合在一起。 不停的转换,往事重现,邹义的心突然抽痛,他心里可怕的疑问涌上心头。 “她变成这样你功不可没!”那是来自自己心灵深处最残忍的嘲笑。 第88章 软肋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邹义急于压下这可怕的想法。 “不是吗?如果那个时候,你给这绝望的母亲一点希望,在她完完全全的相信你们的时候,找到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她就不会变成这样。” 心底的声音更加狂妄。 “还有被你们当成犯人锁在里面的少女,她的人生轨迹也会不一样!对于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背后的推手,是压死她们母女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们犯罪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邹义来不及反驳,就被那一声声质问打破。 “我没有!我做了,我找了,但是确实没有疑点,确实没有一点点线索!”他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有些事情,有些话,做不到就不要大包大揽,你凭借运气去找的真相,却不知她们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抵,只是为了让枉死的家人不白白去死,只是为了惩治真正的凶手。 而你们所做的一切,让受害者绝望,让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坚守的正义!” 邹义滞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突然觉醒的“良知”。 是这样吗?如果真如它所说的,那自己这两年是在干什么? 他眼神恍惚,范美芳还站在上面,表情依然看不出喜怒,她瘦削的身子只有肚子微微隆起,周杰看了半天,一直觉得不对劲,直到看到她的肚子,他才想起刚才王权跑进去时提到了的炸药包。 他瞳孔一缩,如临大敌的朝邹义走去,却发现邹义整个人软趴趴的呆滞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周杰顾不得他的沉思,按上他的肩膀,语气凝重道“她好像带了炸药包,你稳住她,我去找人!” 邹义头猛然抬起,他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周杰怒火中烧,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没有抓住。 “你特么给我打起精神来,如果是真的,我们都会死在这!” 不是他夸张,这是事实,如果范美芳身上的炸药包是真的,看她肚子隆起的形状,就知道炸毁这栋楼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邹义被他吼的回过了神,他神色复杂的看向范美芳,这次他看到了,他看到范美芳勾起的嘴角,还有和两年前如出一辙的嘲讽。 “我们一起死吧!”她笑着开口。顺带着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绑在她身上的东西渐渐露了出来,让邹义和周杰同时吸了口冷气。 “果然……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联系拆弹人员,你去,我在这先稳下她!” 周杰稳下了自己慌乱的心,他伸手推了推一旁的邹义,分工明确。 他刚才就看出了邹义可能和这个女人认识,本来想留下邹义稳住她,但现在他发现这个不可行,自从邹义看到这个女人开始就表现的极为不正常。 这种状态,把这么重要的犯人交给他,他实在不放心,于是打算自己留下来至少还可以全心全意的和她谈判。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他的目的那么明显,可邹义还跟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气得吐血,这小子今天是真的抽风了,连死都不怕了。 “你觉得对一个精神病人来说,谈判稳的住她吗?”就在周杰打算再次上手的时候。 邹义悠悠的来了一句。 “什么?精神病患者?谁?那个女人吗?”周杰心里一连串的疑问,看到邹义看向他的眼神,他确认了。 同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精神病人,那特么还谈个毛! 不过,她怎么就突然找上了他们警局呢? “你知道她?你们认识是吧?!”周杰突然抓住邹义胸前的衣襟,虽是问句,但他已经可以确认了。 “范美芳,虞秋池的母亲!”邹义没有挣扎,他开口道出了女人的身份。 “呵,我就说,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精神病跑来我们警局,还随身绑着炸药包的。原来也是来劫狱的。 这罪还没判呢,就有人接二连三的为了她来犯罪,我本来还觉得她有可能是无辜的,但现在看来,她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还有她的家人,她的男朋友,问题都很大,说不定就是背后最大的罪犯!” 周杰字字铿锵,看的出来,他气得狠了。 “不是这样的!”邹义反驳。 “那你告诉我,是怎样的?!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她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神经病,她的存在多可怕,要我提醒你吗?!”周杰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但好在,她还有软肋。”看邹义一脸沮丧,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他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的开口。 “什么意思?”邹义眼里闪过慌乱,他语气都有些颤抖。 “虞秋池不是她女儿吗?她是个疯子,但是,我不信她会亲自炸死她自己的女儿。”周杰眼里犹如末路花开,又恢复了清明。 他把目光扫向范美芳,眼里带着无所畏惧的猖狂。 “不可以!”邹义领悟到他的意图,他情绪激动的上前阻止。 “你滚开!”周杰看他冲上来阻止,一个勾拳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你特么的想死,我拦不住,但别人想活,你也拦不住!” 他恶狠狠的对着蜷缩在地上的邹义怒吼。 邹义痛苦的拧着眉,周杰打他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他整个骨头酥软,实在是爬不起来。 就这样,他看着周杰一副胜利者的姿势望向站在高处的范美芳。 明明是他在低处,但他的气势远压俯视她的范美芳。 “范美芳是吧?”他明知故问。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现在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他好声好气的谈判。 “放你妈的屁,狗屁的公道!”范美芳没有聚焦的眼睛被他突然激怒,她嘴里吐出粗鲁的辱骂。 邹义蜷缩的身子渐渐回暖,他已经在努力往起来爬。 听到范美芳一如既往的不客气,他忍不住笑了,咳咳声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 她还是没有变,嘴上一点都不饶人,这点虞秋池继承的很好。 邹义笑了半晌,支撑不住的又倒了下去。 第89章 无良记者 太阳越升越高,临近中午,那圆盘似的发光体不停的炙烤着大地,周围行人越来越多,他们拉着小孩,挎着菜篮子,逐渐被这面的场景吸引到了警察局。 “快看,有人要跳楼了!” “她这衣服咋这么眼熟?” “这不就是安心医院的病号服吗?你忘了,我们上周刚去采访了他们院长。” “怪不得呢。看来这个医院大多还是表面走个形式,竟然这么粗心大意,让病人跑出来了,这可是会出大事的。” 几个相熟的人看着这场景嘀咕。 “妈妈,阿姨背着炸药包。”一个小男孩指着楼顶的范美芳,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好奇。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炸药包,和书上画的一样呢。 “我天,好可怕,快走快走!”女人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太阳大的她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就看到了范美芳绑在腰间的炸药包。 她心下一惊,就想拉起儿子赶紧离开。 “诶,着什么急?你也不想想,她一个神经病从哪搞来炸药包,铁定是唬人的。”身边的朋友拉住她的手,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有些好笑的开口。 “做炸药一点都不难,如果她配置得当,材料信手拈来。”带着儿子的女人煞有其事的说。 “赶紧走吧,这热闹不能看。”话落,抱着儿子就离开了。 “切,她要是会配置炸药,还会成神经病吗?”女人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起了热闹。 把晒的快要睡着的女儿往怀里一带,就和周围的人聊了起来。 “不行,我得把我的相机拿来,这可是个不错的新闻。” 几个记者模样的年轻人匆忙离开,又匆匆的回来。跑的满头大汗,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现场就拍了起来。 “都往外走,别靠近了!”邹义看着人流越来越多,和几个同事拉起警戒线,阻止他们再靠近。 路人倒还好说,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在哪看都一样,可对于架着相机一个劲往前冲的记者来说,多往前挤一公分离真相就更近一步。 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直到看到邹义那发黑的脸色,才收敛了一点。 总有胆大的,在这耗了那么久,也没有新状况发生,他们只好把话筒和相机对准邹义等人,希望从他们嘴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率先把话筒怼到了邹义嘴边,他的动作鲁莽,要不是邹义躲的快,今天门牙高低得整下来一颗 。 “警官,请问现在这是怎么回事,站在你们警局房顶打算跳楼的妇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你们的楼顶跳楼?对她的所作所为您可否给我们提供线索?” 他就像没看到邹义的脸色,噼里啪啦的几个问题抛出,一脸的公事公办,在他看来,邹义有义务为他解惑,广大市民也需要一个真相。 经他这话一出,其他记者也不甘落后,纷纷挤到邹义面前七嘴八舌的开始了。 “警官,据我们所知,近来梧桐市发生了多起命案,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论断,这个女人是否和命案有联系?” “邹警官,可否告诉我们,这女人是不是真的神经病?还有她身上绑的炸药包到底是不是真的?” “邹警官,你们警局是否与这女人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对于她挑了你们警局来跳楼这一举动,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邹警官,请您回答……” “邹警官……” “邹警官……” 他们问的问题越来越离谱,邹义本来打算象征性的先回答两句,然后把他们稳下来,可人家压根没给他给机会,一个个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他一个头两个大,一直做着停止的手势。 可作用不大,越来越多的记者闻风而来,问的问题更加奇葩。 他被人围攻,周杰在和范美芳对峙,邹义生平第一次急的想要杀人,他脸越来越冷,可那些记者仗着自己工作属性,不要命的继续往前凑。 邹义忍不住,还是爆发了。 “都给我往后退!!!”暴喝声后,场面一滞,他眉心一拧,乘胜追击。 “你们的问题我会解答,但不是现在,让我们先把人救下来可以吧!”邹义急的气急败坏。 但这一吼 ,也确实是让他们暂时安静了下来。 “邹警官这话是说,这女人什么时候下来,什么时候为我们解惑,那这女人要是下不来,死了呢?这惑你打算怎么解?”说话的是刚开始那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 他肥厚的嘴唇轻碰,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挑衅。 他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他要用现在舆论的压力逼着邹义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万一范美芳真的跳楼了,他们的问题又得不到回应,那时候什么真相还不是他们自己定,他非常不信任邹义。 “我就不说,你想怎么样?!”邹义满脸寒冰,他索性不和他们讲道理,走到那男人对面,咬着牙问他。 男人看他健硕的身子气势汹汹的靠近,默默的咽了口口水,他心虚的不敢看邹义的眼睛。 他确实有私心,他最近刚遇上公司裁员,今天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独家头条,他激动之下就表现的更加急切了点,但他并不觉得有错。 那个女人的死活和他无关,但是她的物料却对他影响极大。 何况他的问题有理有据,谁也不能让他闭嘴,他自己就是吃这碗饭的,就算是此刻武力值爆棚的邹义,也没资格让他闭嘴。 他想到这,腰杆瞬间挺直,一脸无畏的对上了邹义沉下来的脸。 “不会怎么样,但这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你们警局确实有事欺瞒大众,连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都遮遮掩掩不愿回答,你让我们老百姓怎么放心把案子交到你们手上,怎么相信你们对党的忠诚!” 他短短几句话就把邹义的话上升了好几个层次,暗自引战,让周围的众人开始对公安产生不信任,这个时候,邹义最应该做的就是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先安抚民众的情绪。 让这盆脏水泼不到他们身上。 那人正是算准了这一点,他看着邹义握紧的拳头,眼里满是洋洋得意。 “事情没有结束之前,我不接受任何采访,不回答任何问题!”邹义一字一句的再次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男人愕然,他还想上前“邹警官……” “我告诉你!再跟上来,我就砸了它!”邹义猛然一个转身,手指着男人的鼻子,看着他手里想要靠近邹义脸的相机阴恻恻道。 第90章 错抓 男人被邹义眼里的狠厉喝退,虽然还是不服 ,但也没再做什么。 “退后!都往后退!”邹义再次维持现场秩序,直到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出来协理。 他的头脑也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神色凝重的走到叉腰继续试图和范美芳谈判的周杰身边。 周杰被晒的满脸油光,脸色发红,被范美芳气得口干舌燥,他看到邹义就像是看到救星。 “没办法了,只能那样做。你还不快去把虞秋池带出来。” 邹义犹豫的站在原地,他知道周杰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大的退步了,但他还是不想走到最后一步。 “哥,让我来试试吧!”他话里有着乞求。 周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也没说什么,走到了一边,邹义羞愧的低头,泪眼婆娑。 “范美芳!下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下来我可以帮你,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做到!” 邹义抬头朝佝偻着身子的女人喊,前所未有的诚挚。 范美芳听了,眼里满是讥笑。 她动了动发干的嗓子,扯着嗓子同样喊道“上来吧!上来,我们一起死,死了就结束了!哈哈哈……” 她话落发出一声狂笑,听在邹义的耳朵里,觉得异常诡异。 “我给你看个东西!”范美芳说着把手伸到腰后面。 在邹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松手扔了什么下来。 邹义眼睛一缩,身子迅速移动,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扔下来的东西。 邹义接住那块被纱布包着的不明物体,握起来没什么重量,像是裹着一节干枯的树枝。在范美芳阴笑的目光中邹义打开了那个布条。 他剥开层层纱布,在最后一层纱布揭开之前,他下意识的停顿了几秒,然后才下定决心的揭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瞳孔缩小,猛的回头看向范美芳,而后者已经捂着肚子在大笑了。 “你!”他咬牙切齿。 周杰注意到邹义隐藏的怒气,走了过去,当他看到邹义手里的东西时,脸上的震惊不亚于邹义。 “你!”他指着范美芳的方向,一脸的凶神恶煞,但这点威胁对范美芳来说没有一点点用,她还是佝着背,笑的猖狂。 邹义看着躺在他手上的那节手指,他眸子深处回到两年前的那个雨夜,找到虞诺的时候,他的小拇指被人剁断,散落在尸体旁边,汩汩的流着血。 而自己手里的这根手指,和当时相比,就更加的面目全非了。原本被血肉滋养的骨骼当周围的血肉死去,剩下的就只有白骨,但这只手指的皮肉没有被剔除,它的血肉依附在骨骼上,经过时间的流逝,血已经流干,只有皱皱巴巴的褐色皮肉包裹在上面。 它的外形极像被风干的腊肉。被纱布层层包裹,水汽还没完全蒸发掉,周边已经开始腐烂,拿在手上发出阵阵腐肉的臭气,邹义两人压住强烈想呕吐的冲动,把那节手指交给了一边的雷宇。 “余睿的死你也有份?”邹义问那个哈哈大笑指着他们嘲讽的范美芳。语气带着肯定。 “妈的,她已经疯了,你问她有什么用,再别犹豫了,我去抓虞秋池!”周杰说罢就要往外冲,邹义再次阻止了他。 “再等等!”他恳求。 “妈的!”周杰气得甩开邹义抓着的胳膊,怒骂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但她杀人的事自己都承认了,这次,就算你把我们都炸死也帮不了她。”邹义疲惫的开口。 范美芳终于不笑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沉痛与挣扎没有逃过邹义的眼睛。 “你少自作多情,谁说我是为了她,那个赔钱货,我巴不得她去死!还有你,我今天会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下去!”她又变得癫狂,指着邹义的手不停的颤抖。 虽然她在放狠话,但邹义还是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伤感和担忧。 “我现在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但我可以确信的是,你来这不是为了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对吧?……” “你放屁!少他妈的胡说八道!”她眼神一转,像是被刺到了痛处。反应极快的打断了邹义还没说完的话。 “她是杀了人,但她已主动承认了犯罪,这对接下来的审判可以说是十分有利的,我会帮她请律师,您放心,她不会坐太久,等她出来,你们还可以好好过日子的。”邹义开始苦口婆心。 这话从他嘴里吐出来,让身后的周杰大吃一惊,毕竟在他对邹义的印象里,这小子只具备把人逼疯的能力,他不屑去打感情牌。但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某种颤栗的请求,他很在意范美芳的生死。 “呵,哈哈哈哈,蠢货 一群蠢猪!”范美芳爆发出一声声讥笑,她指着邹义的鼻子骂的酣畅淋漓。 邹义无力的放下劝阻的手。 “尤其是你”范美芳朝前一步,手指的方向死死指着邹义。 她的动作吓的邹义一个滑步,因为她离踩空就几公分的距离。 “两年前是坏,现在咋这么蠢?!”范美芳继续输出。 “你们抓错了,蠢货!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两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无能,抓错了人,还这么洋洋自得,邹义,你不愧是陈伟那个白眼狼带出来的,和他一样的蠢! 我就知道,你们的报应在后面!两年前的那个报应就是我!” 她削瘦的脸部皮肤松垮,随着她的大笑,面部逐渐扭曲,要不是她刚才条理清晰的侮辱,邹义真的无法把她和一个正常人联系在一起。 邹义握紧拳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范美芳交流,她和虞秋池一样,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报仇。 但她的辱骂,也已经激不起他的怒火了。 “你什么意思?!”周杰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 他刚从范美芳的话里听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什么叫抓错人了?你给我说清楚!”周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语速都变快了。 第91章 决定 “什么意思?蠢货,你们抓错人了听不懂吗?!浪费饲料的一群废物。” “是你杀的余睿?那这根手指也是你从他身上砍下来的?”周杰眼神深沉。 随即不等范美芳再次开口,先她一步嗤笑出声“原来你没疯,知道虞秋池被抓你就出现在了这里,在这装疯卖傻半天,就是为了给她脱罪吧? 现在为了让她脱身,连这么荒谬的话都说的出来,你还真当我们是吃干饭的?!” 周杰看穿了范美芳的意图。 他心里一股邪火涌了上来,还从来没有人敢把他们当傻子一样的糊弄过,而今天这个有着精神病发病史的女人,站在高处对他们极尽侮辱。 他们抓虞秋池都是经过正经流程的,现在被范美芳这么一搞,好像是他们非法挟持人质似的,这实在是太操蛋了。 “我呸!你个自作多情的小畜生,在这和老娘摆什么谱,别说余睿那个小杂种,今天,我会把你们这些畜牲都送下去,只不过是杀了个人,砍了他一根手指,你在这和老娘狗叫什么?!” 范美芳完美的掩下被周杰看穿心思的囧境,话里话外虽是一成不变的嘲讽,但也还是透露出了很多的线索。 邹义与周杰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想法。 其实他们都觉得范美芳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替虞秋池顶罪,而她背着炸药包也只是为了恐吓他们,甚至连她腰间的炸药包是真是假,他们也很是怀疑。 看着楼顶的女人时而疯癫,嘴巴恶毒,又时而清醒,条理清晰,他们实在是不敢用这种可能性来赌,只能采取保守措施,先让范美芳自己下来。 但看她的的架势,这比让母猪上树还困难。 这会的功夫,底下消防员接到电话已经迅速赶到了事发现场,邹义看到铺好的救生气垫,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范美芳,你现在下来,什么都可以商量。”他嗓子干的冒烟,不得不拿起喇叭放在嘴边喊,才缓解了一点。 “小畜生,原来你们也会怕死啊?你们觉得铺在地上的东西就可以阻止我吗?”她嗤笑着嘲讽邹义的天真,更大程度的拉开了上衣的开衫,露出的不止是更大面积的炸药,还是她隐隐约约的胸部。 “诶,还真是个傻子,你看她,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乳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哈哈哈” 人群中传出男人不怀好意的讥笑。 “你都说她是傻子了,哪懂什么廉耻,看就完了,这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对呀,老王,我可是听说了,你上次和刘寡妇又被你老婆抓奸在床了,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去刘寡妇那得花钱不说,还得被你家那悍妇追着四处逃蹿,现在这疯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满足你了,你还不睁大你那死鬼眼睛好好看,你家那口子这下总找不到把柄了吧?哈哈哈哈……” 一个秃头油腻男在调侃他身边的男人,那男人瘦的像是被吸干了精血,凸嘴龅牙,戴着一副方框眼镜,他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和油腻男如出一辙。 “哈哈,老王,看不出来呀,你这还死性不改,看来你家悍妇最近脾气渐好呀。” 身边其他人配合着也哈哈大笑。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上次他媳妇大半夜的抓奸抓到我家来了,我当时正忙着和我媳妇造小人儿呢,被她媳妇突然闯进来,吓的我好几天提不起精神,都差点去医院检查了,气得我媳妇差点找他媳妇约战。” 男人侃侃而谈,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不好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现在呢?你行不行了?”笑的最猖狂的八字眉男人贼笑的盯着刚才那男人的下体,笑的一脸猥琐。 “你丫的放的什么屁!那都过去多久了,我媳妇二胎都生下来了,你还问个鬼!”他伸脚踹了过去,笑骂道。 “哎,周哥,我觉得你还是得去检查检查,谁知道你那崽子是不是你的种啊?”他灵活的躲开,又满脸揶揄的犯贱。 “张灯,你丫的欠打!”被称周哥的男人追着张灯踹了他好几脚,才算解气,两人嬉闹了半天,就又站到了原来的位置,不停歇的调侃起了老王。 老王眯着眼睛,不理会他们,只全神贯注的盯着范美芳的方向,还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要不是他那色眯眯不怀好意的眼神,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在点评什么正经事。 “怎么?老王,得出什么精髓了没有?”最先挑起话头的油腻男一把揽住老王的脖子,调笑道。 老王本就看着营养不良,被他肥厚的胳膊一压,瞬间整个身子都佝偻了下去,再配上他盯着范美芳一动不动的眼神,想的愈加猥琐。 “这女人,要不是个疯子,简直堪称绝色呀。”老王粗噶的嗓音吐出几句赞叹。 “哟,展开说说?”站在身旁的其他人听到他的话,都双眼放光的凑了过去。 “咳咳咳,首先我们来看她那副……”老王故作神秘的轻咳了几句,几人就把头攒在一起,看着老王经验老道的手舞足蹈的讲述。 他们的方向不时传出不堪入耳的淫秽话语,伴随着男人卡着痰的哈哈大笑,在这燥热的夏季,让人听了不禁几欲作呕。 …… 范美芳抚摸着绑在腰间的那几捆炸药,看着它们的眼神溢满温柔,邹义嗓子一紧,范美芳的这种眼神,他只在两年前见过,是她擦拭虞诺已经冰冷的身体时露出的那种温柔。 她也曾抱着虞秋池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用这种满的快要溢出的爱意眼神抚摸着虞秋池的发顶。 那时的她虽然憔悴去,但眼里还有希望,邹义实在无法把眼前的女人和两年前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时间真的会把一个人改变的这么彻底吗? “她现在油盐不进,我们耗不起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腰上的炸药真假先不论,现在主要是我们不敢赌,我去疏散人群,你快让人把虞秋池带出来。” 第92章 泣血 周杰这次没给邹义一点反驳的机会,三言两语说完,就自顾自的去疏散人群了。 邹义眼里闪过挣扎,他明白周杰的顾虑,围观人众越来越多,而他们又对劝服范美芳没有把握,她腰间的东西还悬在他们头上,如果一旦控制不住,激怒了她引爆了炸药,那周边的人就都完了。 但现在让他卑劣的用虞秋池去威胁范美芳,他同样也做不到。 “快点呀!你是真想让大家为你那可笑的羞耻心陪葬是吗?”周杰满头大汗的跑来,发现邹义还没动,他索性不再管他,指着一边的雷宇道“你去,把虞秋池绑过来,务必要用枪指着她的脑袋,把她带到她的面前!” 他指着站在高处的范美芳,眼里闪过冷漠。 “这……周哥,这不好吧?”雷宇一脸为难的看着邹义,又看了看周杰。 “有什么不行的!这是命令!你想以下犯上吗?”周杰看他和邹义眼神交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说的严重,希望能唬住雷宇。 雷宇被他突然严肃的低吼吓了一跳,他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对他来说,邹义是曾救他于宋辞手下的偶像,而周杰平时也对他照顾有加,这两个人的命令他是一个也不想违背。 “雷宇,你去吧!”邹义开口,和周杰之间的对峙也就结束了,雷宇如蒙大赦,抬脚就跑了进去。 “抓住她,她想跑!” “诶,怎么回事!谁跑了!” 警局大厅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几个男人叽叽喳喳的怒喝。 “还能是谁,虞秋池,她打伤了朱哥,跑的没影了!” “卧槽,那不是吗?我看到了,快追!”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后,雷宇握着枪满脸慌张的跑了出来。 里面的动静大到外面的人都听见了,现在看雷宇如临大敌的跑出来。 邹义一行人忙上前打听情况。 “义哥,周哥……虞秋池,虞秋池……”他喘了好几口气,断断续续的开口。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周杰急的不停催促。 “你让他喘口气。”邹义有点不满周杰的催促。 “虞秋池她跑了!她打伤了朱哥。” “怎么可能呢?我们都在外面,没看到她出来,她能跑到哪里去?”周杰不可思议的道。 “坏了!”邹义突然道。 “我们这还有个后门呢?但她是怎么知道的,那是个应急通道只有我们警局内部人员知道。”邹义疑惑。 “快别说了,还不快去堵她,她要是跑了,我们都得玩完!”周杰率先跑了进去。 “雷宇留下帮我遣散人群,其他人不要乱,密切关注范美芳的行动,如果发现她有不法的行为,立即击杀!” 邹义眼神冰冷,他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冷酷的下着命令。 “是!”一声声口号声中混杂着扣动扳机的机械声。 短短几秒钟,范美芳的方向已经被数把手枪盯上,她麻木的站在原地,仿佛她一动,就会被人射成筛子。 “邹义,你们能不能抓住她?”范美芳悠悠的开口问。 邹义心下一惊,这是在两年之后,范美芳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叫他的名字。 不是“白眼狼”,也不是“小畜生”,更不是“贱人”。而是代表着尊重的“邹义。” 他心下激动,使劲捏着裤腿,语气回温,如实的回答“如果在追捕过程中,她拒不逮捕,情节恶劣的会加重刑罚,但要是拒不配合,还出手伤人,那我们的人有权在情急之下对她执行枪决。” 邹义说完,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眯着眼睛盯着范美芳的反应。 她脸色果不其然变得惨白,嘴唇瑟缩着,没有一点血色,她放下拉着衣服开衫的手,腰上的炸药被再次掩盖在衣服底下。 邹义能听到周围传来男人不满的叹息声,他回头眼神不善的看着聚在一起从刚才开始就满嘴污言秽语的一群男人。 他冰冷的眼神扫过,那群男人感到一阵压迫感袭来,都自动闭上了嘴。 “但被枪毙的前提应该是确定她是杀人犯,你们才可以对她执行枪决对吧?” 燥热的风把范美芳没什么情绪的话带到了邹义的耳边。 邹义回头再次审视这个女人,他现在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要说是假傻,她可以在众人面前不顾脸面的裸露隐私。 说她真傻,她也可以在听到女儿处境时表露出母亲的担忧,还可以一改常态的和他讲述事件的不同性质,做出合理的判断。 “没错,但是,问题是她自己已经承认了,是她杀了余睿!”邹义收回思索,他再次向范美芳重申了虞秋池的情况。 “不是她!”范美芳大喊。 她手忙脚乱的指着自己瘦弱的身体,她大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嘴里有些结巴得开口。 “是我!你也看到了,是我,是我砍了余睿的手指,他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就是我,他身上的伤口,还有缺失的断指,还有被蛮力撕裂的伤口……都是我,邹义,你知道的,这事只有你知道,如果你看了余睿的尸体, 你就应该知道,我没有撒谎。” 她有些语无伦次,说出的话也前后不符。 她急于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她佝偻着腰,说出来的话带着浓浓的乞求,她急于说服邹义。 “我是看了,可是没有证据,还有,你怎么不想想,既然不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去承认,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邹义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重要的!很重要!”她一声大喝,吓了邹义一跳。 再抬首间,女人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你杀了她,你们就又造了一桩冤案,这偌大的梧桐市,你接手的案子不多吧?三桩!三桩冤案,都出自我家,你们还有没有心?”范美芳伸出手指,语言犀利的让邹义愧然。 两年前我受你和陈伟的蒙骗,错过了最佳翻案时机,但现在,我把证据放到了你的面前,你们还是一意孤行,这是为什么?” 她哭的歇斯底里。 邹义眼里闪过隐痛。 对于她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低着头,听着她的控诉。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也不能这么对她……她,她是我唯一……的希望……”范美芳提到她,嘴里的语气罕见的温柔,带着无法言说的呜咽。 第93章 我发誓 邹义握着裤腿的手收紧,范美芳的话差点让他抱头鼠窜。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面对这种场面。 “对不起,我……”邹义喉咙嘶哑。 “我不听!”范美芳情绪突然爆发,捂着耳朵非常抗拒邹义的话。 “我最厌恶你们的道歉,因为那是你们无能的表现,两年前你们就是用一声声的对不起让我的丈夫和儿子到现在都没有洗脱冤屈 ,他们深埋的尸骨早就被雨水沤烂,被虫蚁啃蚀。 而你们只需要说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活着,谈起他们的时候,还会感叹一句“啊,那个呀,那确实是我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为惨烈的案子。可惜了!”然后继续没有负担的活着。” 范美芳平静的话让邹义简直难以自容。 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可否认,她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他们每个人在为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同样也需要从他们身上获得承认自己失败的权利。 他们都是人,是人就会受到有限制,他们没有办法信誓旦旦的告诉每一个信任他们的人他们绝对可以抓到真凶,像范美芳这样得不到回应的受害人家属在世界各地比比皆是。 邹义本不应该为这种事感到愧疚,为自己的能力感到失败从而道歉并不丢人,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承认失败并不丢人 。 尽人事,听天命。 他尽了心,出了力,天不佑人,他无法与天抗衡。 所以邹义一直过的理直气壮,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所有被害者,家属,以及罪犯,没有一个像范美芳和虞秋池一样难缠。 这种隐形的法则,大家都知道,并且遵守的很好,他们敢于面对不公,也接受社会的残酷。 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真相,也不是所有的犯人都会伏法,多的是逍遥法外的狂徒,和被冤死的倒霉蛋。 窦娥奇冤不就是从古至今最好的例子吗? 有时候邹义想起虞秋池的所作所为,他一边感叹她的执着,一边又震惊于她的天真。 她就像是人格分裂,同时拥有黑与白的人设,在面对他的时候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他突然想起那个被拖走的少年,虞秋池也许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变得正常。 他看着范美芳,了然,这母女俩是真的很像,一样的容易轻信他人,一样的对这个世界抱着最美好的幻想,所以才会在噩运降临的时候那么难以接受。 虞志诚确实把她们保护的很好,如果他还在,她们两人是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 “没有为您的家人主持公道,是我们的失职,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们犯罪的理由,也不是可以藐视法律的借口,一码归一码,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邹义沉思片刻,还是坚定的开了口。 “呵,哈哈哈哈哈哈……多可笑啊……哈哈哈哈……”范美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头发四散,她又狰狞的大笑,早就没了刚才理智清晰的样子,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与人大战了三百回合的市井泼妇。 “邹义呀,你还是太天真了。”她收住笑,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出去买菜,如果不给商家给钱,人家会给你白送?让你白拿吗?”她无厘头的突然道。 邹义眼里闪过诧异,不等他打断这个与案件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范美芳又自顾自的开口了。 “连人最基本的生存都要讲究钱货两讫,那欠了命呢?难道就不需要还了吗?”说到最后,她语气骤冷,眼神带着凶狠的扫过邹义。 “杀人的你不管,欠命的你不抓,我这个讨债的反而成了罪魁祸首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激动的大吼。 “人命怎么能这样算,那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它不是拿钱可以衡量的。”邹义想也不想就反驳范美芳的前半句。 直到看到范美芳发亮的眸子,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上套了。 “对呀,欠了钱尚且都要讨回来,那欠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命,我讨回来不应该吗?”她笑吟吟的反将邹义一军。 邹义皱着眉头,一时词穷。 在烈日下,邹义眉头锁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掉进了范美芳设好的局里,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说服她的时候,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宽厚的大掌。 “正是因为生命的可贵,所以一丝一毫的损耗都是暴殄天物,才有了我们的存在,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浑厚的声音响起,是姗姗来迟的陈伟。 范美芳看到突然出现的陈伟,她瞳孔陡然放大,压抑的怒火此刻在眼中燃烧,她眼神凶狠的注视陈伟的方向,恨不得把他撕裂。 “像你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一千个都不足为惜,你的命还不如楼下的野狗来的珍贵!”一见到陈伟,范美芳就炸了毛,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把你杀害余睿的证据拿出来,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如果证据属实,我会护她安全,但你必须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陈伟没有被她激怒 ,一席话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人格?那个东西,你有吗?”范美芳怀疑的看着陈伟,满脸的不信任。 陈伟噎了一下,随即郑重的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状,一字一句的道“我拿我这条命来做赌注,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陈伟说道,邹义眉头微皱。 陈伟虽然从事的工作不允许他去相信那些神神鬼鬼,但他从小身边的祖母和母亲都是忠实的佛教信徒,最是相信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的,他自然而然也就耳濡目染的虔诚了起来。 所以他这话一出,邹义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就这母女,值得他用信仰来发誓吗? “我要你拿你儿子来发誓,如果你做不到,他会死的比我……儿子……惨一百倍,一千……倍,会被人活活折磨死,最后仓促……下葬,凶手逍遥法外,这样,我才信!” 范美芳指着陈伟的方向,每吐出一个字,她的心就痛的快要窒息。 第94章 一场赌局 邹义眉头锁的更紧,他老师前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没有时间要孩子,等到老了想要了,却总是要不上,夫妻两个不知道喝了多少偏方,忌了多少口,终于在天命之年得了个孩子,今年才到牙牙学语的年纪,连牙都没长齐,对于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他们全家疼的跟什么一样。 邹义凝眉看着陈伟,他果然脸色大变,刚才的淡定早已荡然无存,他看着范美芳的眼神也前所未有的冰冷。 “怎么?不敢发?陈伟,你的卑劣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范美芳嘲讽,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气馁。 “我发誓,在你范美芳伏法之后要是无法护虞秋池周全,那我的后代会受尽折辱而死,而我将失去我唯一的儿子,他的死相会比虞诺难看百倍,千倍!” 陈伟铿锵有力的承诺在安静的人群中显得更加响亮,打断了范美芳正欲开口的羞辱。 他竟然真的敢?这次换范美芳惊诧。 “老师!”离陈伟最近的邹义忍不住低吼。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鬼什么的他是不信的,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对于像陈伟这样虔诚的人,他们心中自有一片信徒之间的天地章法。 而现在在范美芳的激怒下,陈伟拿他还不足三岁的儿子来发了毒誓,这可是大忌,尤其是虞秋池这么个阴晴不定的大活人。 这实在是草率了。 陈伟回了邹义一个安心的眼神,气定神闲的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也是命里注定好的。” 邹义错愕,这话说的让人挑不出错,但却让范美芳心中一惊。 “你不用担心,只要她不惹事,我愿护她一世周全,但前提是这次的事我需要一个结果。” 他仰头和范美芳做着交易。 “一言为定!”范美芳犹豫了几秒,咬了咬牙表示同意。 邹义听到她的回答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的笑意。 “那你现在下来,带着你的证据。”陈伟马上就开展了下一步的安排。 “等等!”邹义看到范美芳腰间的炸药包,不放心的喊了停。 “怎么了?”陈伟不解。 “老师,她在上面站的太久,今日太阳太大了,炸药包被炙烤了许久,她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安全,保险起见先让人上去把炸药包解决掉,人可以晚点下来。” 陈伟赞同的点头,随即把顾虑告知了范美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那自然也就不能给她再多想的机会。 听他发誓以后,范美芳好像格外的相信他,他简单说了几句安全隐患,范美芳就点头同意了。 旁边的消防员见状迅速搭起梯子先安全的解下了范美芳腰间的炸药,看到炸药被安全转移,邹义等人深呼了一口气,这未知的危险已经结束了。 就在范美芳打算就着梯子往下爬的时候,底下攒动的人群中陆陆续续的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搞了半天,是来威胁警察放了她女儿的,我刚听这意思,她女儿涉嫌杀人被抓了,于是她妈就背着炸药包来炸警局。这可真是旷古奇闻啊!” “可不是吗?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一个年龄稍大的老妇抹着眼泪,感叹。 “什么父母心,你没听人家警察说吗?她们母女俩都承认了杀人的事实,要我看来,就应该全都枪毙,留着个女儿,小小年纪的就杀人,还有个杀人犯的妈,谁知道长大以后会成什么样?” 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好歹是条生命不是,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呀。”老妇对女人的话极不认同,柔柔的反驳着。 “哼,阿姨,您这话说的好听,她女儿要是无罪释放了,转头去学校学习,那里可都是学生啊,初高中的孩子们都气性大,万一有个不对付,她女儿要是杀人基因觉醒,拿刀砍人可咋办? 反正这种人的后代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家孩子接触的,阿姨您这么可怜她,那我就只好乞求她女儿出来以后和您孙子或孙女在一处读书,反正我是不敢的。” 女人阴阳怪气的对着佝偻着背的老妇示意。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诅咒人呢?”老妇气得发抖。 “诶,阿姨,我看她说的也有理,这样的孩子如果真和我们好人家的学生在一起上学,那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不得天天提心吊胆啊,她说话虽然难听,倒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做家长的,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一个长的颇为温婉的女人站出来做和事佬,软软绵绵的嗓音听的人很舒服,再从孩子出发,不光是刚才的老妇,就连现场的许多人听了她的解释都不约而同的表示赞同。 “这美女说的对,谁敢让自己的孩子常年和一个杀人犯天天待在一起,她要是被放出来了,我一定要避雷。”另一个女人张嘴接茬,看着范美芳的方向隐隐带着恨意。 “就是的,真是不理解,听刚才陈局的意思,还打算保她,你说这以后她犯罪背后岂不是还有保人了,我天,细思极恐。” 秃头男抱着怀里的女孩,细细思索。 “怎么可能呢?你没听陈局的意思吗?在她不犯罪的前提下护她周全,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 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叔反驳。 “这可不见得,你刚没听陈局是拿什么立誓的,如果到时候她真犯了事,恐怕是……” 男人聪明的没有说完,但周围的人都get到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陈伟拿他的独子来立下那么狠毒的誓言,到最后就算是虞秋池真犯了事,他也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去想尽办法的保下她。 都是为人父母的,尤其是陈伟这种得之不易的孩子,肯定是不允许一丝丝不确定的因素降临在他儿子身上的。 范美芳眼神微眯,那人说的不错,她不会傻到被陈伟短短的几句话就说服,她利用他的信仰,他视若珍宝的儿子,赌的就是他心里那一点点的敬畏。 第95章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还有为人父的那点忌讳,底下人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扶着梯子的手收了回来。 脸色发白,她们说的没错,像她们这样的人,是这个世上大多数人惧怕的存在,而她的存在对虞秋池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她刚才复燃的希望又再次被人打破。 “她有些不对劲。”邹义眼神尖锐的发现了范美芳的不寻常。 刚才他们都忙着处理炸药,并没有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对于范美芳突然的变化,都是一脸的茫然。 “范美芳,愣着干什么?快下来,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你不用有顾虑。”陈伟以为她是对自己不信任。再三强调自己的承诺。 “陈伟!虞秋池出来以后她会怎么样?”范美芳这话问的突然,陈伟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她。 “如果证实她与此事无关,她会回到学校上学,像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上高中,大学,她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最不济,也会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听完陈伟的描述,范美芳的眼里闪过向往,她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看见了虞秋池的一生就如陈伟描绘的那样美好。 “但是,她要是有个杀人犯的妈妈,那她就不会过的那么顺遂了是吗?” 范美芳睁开了眼,嘴边扯出一抹惨笑。 邹义瞳孔猛然放大,和陈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出了问题。 眼瞅着范美芳一步步朝外面走,马上就要踩空。 邹义连忙上前,大喝着让她停下。 “不会的!你对她的影响没有那么大,而且很小,如果她以后要在学业上走的更远,可能会受到一点影响,但是,对她的一整个人生来说,这点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她在这,她也一定会选你!” 邹义疯狂的摆着双手,试图阻拦住范美芳继续向前的脚步。 “什么呀,邹警官,你可别骗人,这哪是小影响,现在在社会上学历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面那个怼老太太的女人蹦出来反驳邹义的话。 “不说远的,就说说你们,你们的这个工作,哪个不是经过政府的层层选拔才胜任的,从你这数三代谁家不是清清白白的,像她这种……” 女人看着范美芳,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鄙夷。 “这种国家的铁饭碗先不说,就像是现在世界上学历的竞争,本科生满大街都是,你随手拿个石头扔出去可能都会砸到大学生,所以大家都往上爬。 考公啦,其他什么的,哪个不要求你的政治背景干净,如果家里有个杀人犯,我们可能觉得是没啥,但是却会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就忍受异样的眼光不说,也会成为孩子奔向更好生活的绊脚石,这怎么能说是一点点小小的影响呢?” 女人噼里啪啦,几句话就把范美芳钉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她那话说的很明显,为了孩子,父母就应该牺牲一切。 “你少说两句吧。”她旁边的人捅了捅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怕啥呀,我又没说错。”女人肆无忌惮的推开了她的手,十分有理的往前走了几步,就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但是我国的法律也不是完全的不近人情的,你这种情况也有特例,你要是不想连累你的女儿,除了伏法认罪坐牢之外,还有一条路。” 她说着挑眉看范美芳。 “什么路?”范美芳眼睛睁大,看着她一脸的急迫。 “人死罪消!” “你闭嘴!” 女人话音刚落,邹义来不及阻止女人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人死罪消?……”已经听到的范美芳,嘴里喃喃的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你别乱想,不是这样的!” 邹义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女人一眼,就连忙朝范美芳辩解,他急切的想要阻止下她的胡思乱想。 女人被邹义一瞪,她起初还有些害怕,但看邹义那么努力的想要保下这个杀人犯的命,就让她心里不爽,为了这么个人吼她,她一脸的不服。 “不是吗?邹警官,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哪句话说的不对?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学学,也不至于成为法盲呀,大家说是吧?” 她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还不停的煽动着周围的其他人。 “是呀,我觉得她也没说错,我们到了这个岁数,还不都是为了孩子活着的,这个杀人犯的事我们先不论,警官,你就当给我没普及一下法律知识,看这女人说的对不对,要是不对,我们就注意,要是对,我们也就对自己家孩子的未来有一个清晰的判断了。” 抱着孩子的秃头强壮男几句话说的邹义脸色越来越黑。 这女人虽然恶毒,但说的话倒是不假,中国是一个古老且神圣的国家,自古以来就有民贵君轻的思想,它把人民始终放在第一位。 即使他们罪大恶极,在古时候但凡新皇登基,便会天下大赦,不管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的犯人,都可以被无罪释放,何况是黄沙枯骨之后。 所以这女人说的人死罪消确实有据可查,有很多人因为这条律例没有被先辈的错误连累,在追求理想的途中能够享有相对公平的权利。 这本是一条极好的规定,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这女人在这种场合下捅出来。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用来形容眼下的场景更合适不过了。 “被关的太久,这些常识我既然都忘了……”范美芳轻飘飘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扣人心弦的飘渺传进了底下众人的耳里。 “谢谢你提醒,要不是你,我坐牢就算了,还会让我女儿背着杀人犯后代的名声在这世上苦苦挣扎。”她这话说的诚恳,确实没有带一点嘲讽的意味,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感激那个女人。 女人错愕的看着她,她有一瞬间在对上范美芳那真挚的眼神时不自然的闪躲。 心虚的低下头,把自己埋进了汹涌的人群。 范美芳那平静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后怕。 第96章 忘却 “陈伟,记住你说的话,你们要的东西等你们去了安心医院就可以看到,那时候一切你就都明白了。”范美芳又冲站在下面的陈伟喊话。 陈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回答,但他坚定的眼神够让人安心了。 “告诉我女儿,有我这样一个妈妈,委屈她了……”范美芳哽咽的声音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意。 可能是生命快要终止,她最后的脑海里全都是虞秋池从小到大的幻影,她的每段成长她都有参与,她见证了女儿蜕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缺席了,她原本活泼烂漫的女儿变得冷漠,让她觉得陌生…… 她抬手遮住头顶的阳光,指缝间细碎的余光洒下,让她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阳光,上次见到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希望,我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可以为你开辟出一片干净的蓝天。”她低语,就张开双臂,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 没有人知道她在向下坠落的时候可否看到朝她拼命奔来的女儿。 就差几步,就差几步,就是那么几步,虞秋池的天地轰然崩塌。 …… “爸爸,老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什么是吃苦?苦好吃吗?”刚上一年级的虞秋池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嘴里叼着棒棒糖,眨巴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天真的问着蹲在她身前帮她换鞋的虞志诚。 “嗯,老师说的也不对哦。”虞志诚笑看着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思索该怎么回答她。 “这世上吃苦的人很多,因为他们想要的很多,获得这些想要的东西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去获得。 但我们阿池不一样,我们阿池生来就是享福的。” 虞志诚摸了摸她的脑袋,爱不释手的看着她。 “哦哦。” 虞秋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走吧,吃饭。” 虞志诚牵着她往屋内走。 “爸爸,那我想要芭比娃娃是不是也要学会吃苦?”她又问。 “不用!”虞志诚有些好笑的回答。 “为什么?想要芭比娃娃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吗?那我想要一屋子的白雪公主!”她兴奋的拿小短手圈出一个大大的圈。 “好,爸爸给你买!”虞志诚宠溺的握了握她的小肉手。 “那我需要吃什么苦吗?”她好像觉得吃苦是一件不错的事,频繁的发问。 “不用,阿池的苦在阿池出生的时候就结束了。剩下的都是满满的福气。”虞志诚笑的无奈。他蹲下捏了捏女儿圆嘟嘟的小肉脸。 “哦哦……爸爸,那可以把“苦”找回来吗?” “不行!” “为什么?” “它是个大怪兽,会抢走阿池所有的芭比娃娃。” “啊,那还是算了吧,爸爸,你要是看到它,把它赶走,千万别让它找到我哦。” “好的,如果遇到了它,爸爸一定把秋池保护的好好的……” …… “你们去安心医院找到东西了没有?”陈伟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找到了,一个u盘,还有一封信,还有另一只断指,如果范美芳死前说的属实,那应该是余睿的另一根断指,我也找人比对过,完全符合余睿断指的裂痕,现在就只用等dna检测,出来以后就可以定案了。” “你还在停职期间吧?”陈伟鹰眸盯着邹义,邹义眼神没有闪躲,看的出来,范美芳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陈伟看他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也懒得再去说什么 “回去自己领罚。” “我知道了,老师,那她怎么办?”邹义转头看向紧闭的病门,眼里闪过的担忧更甚。 “一切等她醒了再说吧。”陈伟叹了口气,他紧锁的眉头出卖了他。他心里很没底。 “走吧,警局一堆烂摊子等着我们处理。”迎着余晖,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深夜,梧桐市的医院亮如白昼,虞秋池还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护士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帮她换了药,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她出去之后,角落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径直来到了虞秋池的房间。 他戴着帽子,脸上蒙着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只能从外形看出是一个男人。 他进去的匆忙,待了十分钟左右就又匆忙的离开了,这途中,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见在一个转弯处,他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护士进来打开窗户透气,顺便进行一系列的复查工作。 她打着哈欠,一进门就看到了抱着双膝坐着的虞秋池。 “你醒了?” 护士忙上前,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虞秋池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她眼里懵懂,看起来极不适应护士的动作。 “哎,醒了就好,你等着,我去找医生来看。”护士也发现了她的抗拒,只好停下,嘱咐了她几句,就跑出去找医生了。 虞秋池看着周围的设施,她摸了摸头,一脸茫然。 “我好像在医院,我受伤了吗?”她自言自语,摇了摇头,试图想起什么,但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不错,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医生收起手里的听诊器,笑看着虞秋池,对她的康复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姑娘的事他们都有所耳闻,是个苦命人,希望她能好好的珍惜,勇敢的活下去。 “丫头,路还很长,不要气馁,加油。”他伸出手作击掌手势鼓励着她。 虞秋池呆滞的看着他的手,不大能理解他突然这么说的意思。 但还是乖乖的伸出手,颤巍巍的把手和那只大掌贴在一起完成了一次击掌。 等到病房的人都走完了,虞秋池才起身,她走到窗户边,拉过窗帘就看到了医院花园里那棵粗壮的梧桐树。 它绿的发亮的叶子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光,清晨的水汽还没散,几道光折过,射进虞秋池的眼里,她眯了眯眼睛,直到确认它过去,她才缓缓的睁开恍惚的眼睛。 “我是谁?为什么在这?怎么没见我的家人?” 第97章 真相 “什么?!醒了?好,看好她,我们马上过去!” 邹义在警局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虞秋池醒了,他正要赶往医院,就被突然出现的周杰叫住了。 “你去把u盘拷出来,做成ppt,我们马上召开研讨会。” 他扔给邹义一个u盘,正是从范美芳那拿来的,还不等邹义说自己还有更严重的事,周杰就已经拔腿离开了。 邹义见状,他只好先去处理手头上的事,顺便给罗琦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医院先看着虞秋池,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系列交代做完以后,他才放心的去做周杰交代的事。 …… 经过几天加班加点的工作,大家整理好了各路资料,终于可以坐在一起总结这个案件。 “从范美芳提供的证据中,我们不难看出她的确没有撒谎,余睿确实是她杀的。 经过视频录像,和酒吧的监控,我们作出了以下几点推测,请看这里。” 邹义站在前面,屏幕切到了那天晚上虞秋池在酒吧的画面。 画面里,昏暗灯光下,一身红色丝绒长裙的虞秋池坐在余睿身旁,笑的一脸潋滟,海藻般的波浪长发尽数披洒在身后,额角的红色荼蘼花开的妖艳,衬的她整个人像是迷失在芳华的精灵。 她们那天坐的那个卡座上方刚好安了摄像头,所以在场内虞秋池的一举一动被拍的都很清晰。 看着她和余睿的朋友聊的开怀大笑,然后趁人不注意就把喝的烂醉的余睿带出了酒吧,她起身的瞬间,突然朝着头顶的摄像头看去,随即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视频到这就戛然而止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的确是虞秋池在酒吧带走了余睿,除了这个视频,我们也去问过酒吧的工作人员,和视频里的信息不谋而合。” 邹义说完打开了另一个视频。 “这是从范美芳在精神病院的房间里找到的东西。” 众人全神贯注的盯着视频画面。 昏暗的夜色下,一个男人从麻袋里翻滚了出来,满脸的血污,手脚被捆的严严实实,嘴里不停的呻吟。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他对着面前的夜色,突兀的开了口。 这人正是余睿。 而在他的前方一片漆黑,看的人毛骨悚然。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未见其人先闻其身,一串幽灵般的嗤笑在黑夜里传出,无比的渗人。 “你出来!干什么装神弄鬼!有本事你就出来!” 余睿显然被这笑声吓的不轻,在整个视频画面上,余睿惊恐的表情被放大,看的人眉心一紧。 因为那个发出笑声的女人还没出现。 接下来最血腥的一幕就发生了,只见一个瘦削的背影突然出现,带来咔哒咔哒的鞋子落地声,直到她的整个身体在画面里呈现。 她的装束和刚才酒吧里的虞秋池一模一样,海藻般的长发掩盖了她大半个身子,如果邹义对虞秋池这个人不熟,他光是看着这个背影,就可以肯定下来,这个人就是虞秋池。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满屏都是余睿痛苦不堪的惨叫声。 镜头突然被拉近,只见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把刀在余睿的胸口动作。 夜色下,银刃翻飞中,只能听到余睿痛不欲生的哀嚎。 这人动作非常娴熟,手起刀落间,像是在处理美味的料理,在她手里的好像不是一个人的皮肉,更像是处置一只砧板上的鸡和鱼肉。 光是这种淡定就更让人细思极恐了。 “啊啊啊!救命啊!我错了,放过我吧!救命啊……饶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睿的惨叫还在继续,镜头被放在了他的脸上,他惨白的面色脸上沾满从胸口溅出来的鲜血,他嘴张的很大,大到视频外的人几乎可以通过他的喉咙看到他那颗收紧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叫啊!接着叫!把你的痛苦都喊出来!他们听到了一定会开心的。” 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余睿的脸上,瞬间一个五指血印就印在了余睿的右脸上。 余睿张着嘴,这一巴掌的力度对于胸口撕裂般的痛苦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的。 他眯着即将合上的眼睛,嘴里还在喃喃的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 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 ……” 他嘴里反复重复这句话,绑在胸前的双手合十,看起来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嘿嘿嘿嘿……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没有听到余睿的求饶,声音嘶哑的像是库房破旧的风箱,稀稀拉拉的发出一声声诡异的笑声。 随即一声更加惨烈的叫喊响彻了天际。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睿胸口被女人撕扯出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汩汩的流出,他的惨叫没有让女人害怕,反而让她笑的更加肆意。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笑声响彻这个夜晚。 镜头再次被拉近,这次对准的是余睿被撕裂的伤口。 在座的可以说是破案技巧都十分娴熟了,也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犯罪手法,数不胜数的奇葩案卷他们遇到的不少。 尽管是这样,在面对镜头对面的血腥时还是忍不住皱眉头。 镜头里的女人没有停止阴笑 ,余睿也没有停止哀嚎,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强烈的痛感冲击 ,嘴里连求饶都喊不出来,只能发出本能的惨白。 看到女人的手又伸向了他的胸口,他恐惧的颤抖起来,奈何被绑住的手脚无法阻止她,他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牲口,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她能给他一个痛快 让他死的不会那么痛苦。 但显然,对面的这个女人不会。 “别,别,不要!我求求你!” 余睿的绝望都被毫无遗漏的射在了镜头里,他疯狂的摇头,试图阻止女人的靠近。 突然,咚的一声,整个人朝后仰去就这样掉了下去。 第98章 出事 “这就是范美芳提供的所有证据,我们可以确定,余睿死前确实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而这个人穿着和在酒吧带走余睿的人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就自动的把虞秋池认定成了凶手。” 看完了视频,邹义又站起来完整的讲了一遍这个案件。 暂停在大屏上的最后一幕正是范美芳转过身的样子。 红衣黑发,嘴角带着渗人的笑意,额边也和虞秋池一样别着一朵盛放的红色荼蘼花 ,不光是背影,就连正脸都和虞秋池有五六分相似。 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的皱纹还是出卖了她。 “这么说,那虞秋池既没有杀人,那她为什么要承认?这么多年,我见过拼命为自己洗脱嫌疑的人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不是自己做的,还硬往身上揽的,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朱荣转动着手中的钢笔,说完还左右四顾,果然邹义就收到了不少和他同样疑惑的眸子。 “我们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余睿确实死于范美芳之手,这点,视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在整个案件中把虞秋池脱离出来,至于她为什么要承认不是自己做的事,现在我也不清楚。 但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虞秋池已经醒了,这个疑问可能只有问她才可以解答了。” “邹警官的话,我不认同!” 邹义刚说完,朱荣就伸手再次示意。 邹义眼神一暗,屁股都还没坐到椅子上,就被朱荣打断了,他抬手示意他说 。 朱荣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自顾自的站起来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对于邹警官刚才的判断,恕我不能苟同,除了范美芳提供的这个视频,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视频,那就是关于酒吧的 。”他双手交叉在腹前,对邹义的话明显的怀疑。 “你接着说?”坐在中间的陈伟示意朱荣。 朱荣这才收回看着邹义的眼神,接着道“我们可以可以看出,确实是虞秋池在酒吧带走了余睿,那她把余睿带到了哪里呢? 为什么最后余睿会落到范美芳的手里,而两人又是母女,那我是不是完全有理由去怀疑这就是一场母女合谋,里应外合,分工明确的杀人合谋,那虞秋池怎么会像邹警官说的那么无辜呢?” 朱荣语速极快的说完,冲邹义挑了眉,一脸的挑衅。 他在等着邹义回答。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我们做这行的,要是没有证据,不管是多合理的推测,在绝对的证据面前都是空谈。 你要是觉得是这样,请你找出相应的证据,不然,你就定不了虞秋池的罪!” 邹义毫不客气的回怼了过去。 他可以看到朱荣的脸色由白转黑。 “那虞秋池带走余睿的事你怎么解释!”朱荣突然拍了下桌子,一脸的愤然。 “自己查到的东西漏洞百出,前后完全连接不上,我有权怀疑你和这母女俩有什么见不得的勾当!这么护着她们,你干脆给范美芳立个冤死碑得了,在这打着公道的名义公然包庇那母女两人,我看,你就应该被严查!” 朱荣指着邹义的鼻子骂的非常难听。 邹义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一个健步朝朱荣冲过去。 “砰”的一拳,就砸在了朱荣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操你妈邹义,你特么敢打我?!”朱荣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暴吼。 说完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 “都给老子住手!”陈伟脸色沉的发黑,充满威压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响起。 “这是会议室,还能让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样打架,我看你们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要打,就给我滚出去打,今天要是不死一个,就不要给我进来! 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陈伟指着他骂的酣畅淋漓。 会议室里静的只能听到他的怒骂,其他人都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邹义和朱荣梗着脖子,虽然安静下来了,但还是暗暗较着劲。 尤其是朱荣,刚才被邹义一拳打的眼冒金星,自己都还没还回去呢,就被陈伟打断了。 他现在肚子里一肚子没处发泄,只能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邹义,咬着牙恨不得上去把他撕碎。 “朱荣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现在范美芳已经死了,而她在死前确实承认是她杀了余睿。 但邹义的话也不错,要想彻底调查清楚这个案件的真正原因,有力的证据比任何的猜测都要来的有说服力。” 陈伟辩证的点评了两人的话,在下面等着的众人都赞同的点头。 邹义没什么表情,反观朱荣,他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他觉得陈伟就是偏心这个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徒弟,对邹义的处理一向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想到这,他就更不服了,这个案子本来就是邹义处理不当,但最后,反倒是自己挨了一拳,还挨了顿骂,而邹义就被训斥了几句,凭什么? 他心中越发觉得不公平。 “关于那天晚上范美芳是否和虞秋池有过合谋,我觉得确实需要调查清楚,周杰,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务必查清楚!” 陈伟打断了朱荣心里的想法,转头看着低头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杰道。 听到陈伟突然叫他的名字,周杰茫然的抬头,看着众人都盯着他,他继茫然的点头。 “老师,可是我……” “你闭嘴!” 邹义急切的话被陈伟严厉打的断。 “等到什么时候你改掉你这鲁莽的毛病,你才有资格和我讨价还。” 邹义低着头,没有反驳,他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就在气氛有点微妙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探进来一个脑袋,是新来的一个小姑娘,她察觉到会议室不寻常的气息,咽了咽口水才出声。 “局长,医院那边有电话进来,我说了很多次您在忙,但是我……”她说的结结巴巴。 “说重点!” 朱荣突然出声,他语气差的把那姑娘吓的一抖。 陈伟冲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对那女孩说“你说,别害怕。” “她们说虞秋池出事了。 ” 还不到等众人震惊,就感到一阵风吹过,邹义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99章 再现 “你好,我们是xx 娱记的记者,听说虞秋池醒了,我们有些事想要采访一下。” 医院门口 ,男人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举着工作牌向门口保安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他的身后站着一大波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一个个如饥似渴的向医院内部眺望。 “我们上面交代过,虞小姐刚醒,情绪还不稳定,暂时不接受任何采访,我们不能放你们进去。” 保安礼貌的说明了原委。 “这样啊。”为首的男人有些失望的低语。 “诶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以不进去这么多人 ,就进去两个人行不行?绝对不会刺激到她的。” 男人眯着眼睛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记者先生 ,对于你的提议,我需要先去汇报一下 ,这其中还需要些时间,今天是出不来的 ,你们要不先回去吧。” 男人拧眉,他没想到一个保安这么难缠,眼里闪过不快。 临近中午,日头悬挂在他们头顶,每个人都被炎热的气息熏的面色潮红,还不是为了第一手资料。 但却和这保安在门口纠缠了许久,也没纠缠出个所以然,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这,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等到虞秋池醒了的消息被传开,那时候哪还有他们采访的份,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今天说什么都得进去。 他想着四下环顾,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处震惊道“虞秋池,虞小姐,请留步!”众人四散着朝他手指着的方向冲进去,门口两个保安被十几个记者冲开,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的进入。 只能慌忙拿起对讲机请求支援。 虞秋池醒了以后一直恹恹的,没事了就待在病房发呆。 照看她的护士觉得她这样下去容易抑郁 ,就在外面太阳很好的时候带虞秋池下来遛弯。 刚下楼,就听到一声激动的叫喊声,一回头,一波扛着相机的记者呲着大牙就往她们这边扑来,那架势比起饿狼扑食来说都不遑多让。 她吓的拉起虞秋池就跑,还没跑几步,就被人围了起来,短短几秒钟,她就被人挤了出来 ,虞秋池被团团围住,摄像机对着她的脸响起了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病人身体还没有恢复,不接受采访!你们快让开!” 护士使劲扒拉最外层的记者,但她那瘦小的身体根本就撼动不了处于狂热中的任何一个人,被人家轻轻一甩,她就扑在了地上。 “虞小姐,对于你母亲的坠亡你有没有想说的?” “虞小姐,现在外界有一种声音怀疑余睿的死是你和你母亲合谋导致的,对于这种说法 ,你有没有什么内情想要说的?回答一下吧,虞小姐!” “对呀虞小姐,最近关于你和公安人员邹义邹警官的一些言论也层出不群,更是有人扒出你和你的母亲同时和邹义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对于这个,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虞小姐,说一下吧!” 他们每抛出一个问题,手中话筒的距离就离虞秋池的嘴巴更近一步,十几个话筒争先恐后的往虞秋池眼前蹿。 虞秋池眼花缭乱,她只能听到周围杂乱没有章法的噪音,对于他们的问题,她自动屏蔽,记者一张张脸在她眼前放大,他们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唇齿翻动间恨不得把她吞噬下肚。 还有 ,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邹义是谁?什么叫外界的一些声音?还有谁坠亡了?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堵她? 如果这些事和她有关 那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死命的想,却是徒劳。 虽然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但她内心深处无比的厌恶这群人 ,她迫切的想要逃离 ,却被他们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我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舒服,你们让开!” 虞秋池说的是真的,她确实不知道,但在他们看来她这反应就是在逃避,他们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呢。 “虞小姐,你母亲死的那么惨烈,你真的不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如果你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我们会带动大众的力量帮你,这不比你自己孤身一人苦苦寻找真相要来的轻松。” 说话的是那个刚才在门口和保安交涉的男人,他比喋喋不休迫切想要撬开虞秋池嘴的其他人来说就显得尤为冷静了。 虞秋池心口一滞,在他嘴里听到母亲两个字的时候 ,尽管她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但心里密密麻麻的痛苦却做不了假。 她想要开口,她的心想和他做这笔交易,但她脑海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阴沉到充满浓浓杀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众人感到身后一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从背后重重的扯开,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过后,满地被人恶意摔坏的相机散落一地,被甩出去的记者还没爬起来,听到仪器落地摔成碎片的声音后他们个个满脸血色尽失,比起身上的痛,相机破碎的声音更让他们心痛。 那可是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啊,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摔了。 今天原本还以为能捞个大新闻回去,谁知道新闻还没捞上,就先被人把吃饭的家伙给砸了。 这才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心里痛呼,但却没人敢出声指责。 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打着精美的领带,胸前别着一枚娇艳欲滴的红色荼蘼花胸针,本是十分拉分的穿搭,他却偏偏戴着一顶黑色渔夫帽,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身后站着十几个保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刚才正是这些保镖毫不客气的抓着他们的肩膀把他们甩了出去。 虽然满脸怒容,但看着他们来者不善,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只能一脸可惜的看着自己被摔成一堆破烂的相机默默流泪。 第100章 永远的带走她 虞秋池整个人还处于怔愣的阶段,就在她被逼的快要晕厥的时候是这个人出现帮她放倒了这些记者。 她其实想要问的是“你认识我吗?”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这种周围的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委实是不好受,还有提到母亲时那不可抑制的心痛,这些她都需要一个答案。 她直觉可能只有他能给她解答。 不等她开口问,那戴着渔夫帽的黑衣男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走动,脑海中闪过熟悉的一幕,少年穿着白色衬衫,浅笑着冲她奔来。 她使劲晃了晃头,想要看清他的脸,可这一晃,她的眼前又恢复了清明,只觉得这个黑色西装男人自己好像见过。 “你来了。”她浓重的鼻音下带着浓浓的委屈哽咽出声。 这话一出口,虞秋池自己都感到震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时男人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渔夫帽下那张俊美的脸也被她看了个彻底。 帽子的遮盖下,这张脸远不及他的衣装精致,白皙的脸颊上两颊凹陷,青黑的胡渣都没有剃干净,那双桃花眼看着她,虞秋池觉得很深情。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嗯,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说罢,突然把她揽到了怀里,在她震惊的眼神中那薄唇附上了她光洁的额头。 虞秋池还处在懵懵的状态,被他这么一吻,心里某个地方有种再次被填满的感觉。 “等一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安抚的道。 “好!”她回握他的手。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的心已经偏向他了。 宋辞走到那个记者为首的男人面前,他的黑框眼镜在被宋辞摔出去的时候,连人带眼镜都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现在地上只能找到眼镜残缺的尸体,还有他苟延残喘的咳嗽声,听起来摔的不轻。 “你好像很会说话?”宋辞擦的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面前。没了眼镜,它看起来有些模糊。 他把眼神从宋辞的皮鞋一路向上扫,先是那笔直的裤管,接着是熨烫服帖的西装,最后眼神飘忽不定的对上了宋辞冰冷目光。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慌忙的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男人明明年龄不大,气场却十分强大,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作为记者……这都是必备的,语言技巧……”他低着头回答。 “威胁诱骗也是你们惯用的伎俩,你给我说这叫技巧?” 宋辞语气不带任何情绪的反问,明明是炎热的夏季,男人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诶,小子,你嚣张什么?背后传来一声不服气的叫喊。 转身,宋辞的眼睛定格在那人身上,他身体瘦小,看的出来,他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揉着被重力甩出去的腰,呲牙咧嘴的瞪着宋辞。 “你破坏记者办公,违反社会公序良俗,还非法砸坏我们昂贵的相机,我要告你,让你赔相机赔到倾家荡产!” 他指着宋辞义正言辞的指责。 “你很有勇气,今天就先从你开始吧!”宋辞冷笑一声,手指轻挑间,保镖就制住了刚才还大言不惭的男人。 “你干什么?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随意绑人?”男人慌乱的看着制住自己的保镖,他腿吓的直发抖,嘴里还不肯认输。 “我要告你们!你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男人开始大喊大叫。 “是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梧桐市的王法到底是谁!” 宋辞靠近他,狠狠的往他肚子上来了一拳,男人五官瞬间萎缩在一起,他想要蹲在地上缓解痛苦,却被保镖按着不能动,只能慢慢消化撕裂般的痛苦。 “把他也带走!”宋辞从旁边保镖的手里拿过手帕,不停的擦着双手 ,似乎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他擦的用力,虞秋池看着他发红的手,都害怕他把手擦破皮。 终于擦完了,他把手帕粗暴的塞进了那个刚被自己捶了一拳的记者嘴里。 动作简单粗暴。 然后没事人似的指着坐在地上发抖的那个眼镜男道。 “是!” 保镖齐声应是。 然后两个男人就被拖走,从医院的后门出来,被扔到了一辆不起眼的小黑车上。 车辆疾驰而过,要不是满地的相机碎片,这些事就像是没有发生过。 “宋少,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呀,实在是怠慢了。” 宋辞此时正坐在宽敞的办公室内,他旁边坐着一个矮壮的男人,中年男人如出一辙的地中海造型,他脸上带着笑,一个劲的讨好宋辞。 宋辞喝了口水,看他吓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挑眉无奈道“齐老,我砸你牌子的事是我八岁时候干的,现在我十八了,你害怕什么?” “诶,话是这么说,但有句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我老了,总是不自觉想起以前的事,尤其是你小子砸我牌子的那次哈哈……”他边说边指着宋辞笑,看起来确实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宋辞也配合的浅笑。 “阿叔,这次来,我是有事请你帮忙的。”宋辞笑了会,正色道。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丫头对吧?”齐良之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一脸的老神在在。 “对!”邹义坚定道。 “你带她走吧,这个地方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伤心地,出去散散心也好。”齐良之眼里闪过不忍。 “不 ,这次我会永远的带走她,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到这里,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她上辈子经历的,现在才是她的新生。” 宋辞意有所指的道。 齐良之眉头一皱,他刚要问问宋辞“你就那么确定人家姑娘愿意跟你走?” 看着宋辞势在必得的眼神,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宋辞却一脸的不在意。他也就没有说破 。 他只是盯着宋辞看了半晌,看他没有丝毫犹豫,才叹了口长气。 “我明白了,我会销毁掉今天发生在医院的所有监控录像。”他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般的说道“还有她的后事。” “谢谢阿叔。” 第102章 出问题的是人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宋辞握着虞秋池的手拉着她往外面走,身后跟着十几个保镖,回头率颇高。 这个地方虞秋池觉得太陌生了,她明明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在梧桐市那个地方她呼吸的空气都格外的稀松平常,而到了宋辞口中真正的家,她却很胆怯。 “他们在那等我们,快走吧,我们去吃四喜丸子。”宋辞指着远处的一个接机牌道。 虞秋池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写着“欢迎秋池小姐回家”的白底蓝字接机牌,周围还围着一群人,她们手里都拿着接机牌朝她们这边招手。 “他们……接的人是我?”虞秋池拉住宋辞的手不确信的指着自己。 “对啊。”宋辞回答的理所当然。 “别怕,有我在。”宋辞轻拍她的手安慰。 “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快回家吧,老太太都快想死你了。” 一走近,一个中年女人就激动的握住了虞秋池的手。 “这是王妈,是照顾奶奶的人。”宋辞恰到好处的提醒。 “哦哦,你好。”虞秋池有些不自然的打着招呼。 王妈看她乖巧的样子,眼里闪过心疼,说着就要把她往车里塞。 “快回家小姐,老太太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就等着小姐回来呢。” “王妈,我和秋池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先回去,我们在晚饭之前会到达的。” 虞秋池被王妈的热情搞的一脸懵,她总是能从这个王妈的嘴里一遍遍的听到她讲老太太,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老太太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并且这个老人家还非常喜欢她。 这本该是让人开心的事,但虞秋池却很苦恼,她连眼前的王妈都不认识,那个她口中的老夫人她更是没有什么印象。 要是贸然跟她回去了,那岂不是很尴尬,她正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到宋辞悠悠的开了口。 “行,少爷,你要快点带虞小姐回来哦。”王妈不放心的嘱咐,得到宋辞的保证,她才不舍的坐车先回去了。 “你有什么事要干?”虞秋池凑到宋辞身边问。 “走。”宋辞拉着她的手就往前冲。 直到他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口,虞秋池的肚子也应景的叫了起来。 宋辞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虞秋池有些尴尬的回瞪他。 菜上来了,除了虞秋池想吃的四喜丸子,还有糖醋里脊,酸汤肥牛,海鲜大虾等等,虞秋池惊喜的睁大眼,全是她爱吃的。 “快吃吧,我们要在九点半之前赶回去。” 听罢,两人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已经九点了,虞秋池惬意的打了个饱嗝,人一吃饱,就想睡觉。 宋辞看她靠在餐厅的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样子,眼底盈满笑意。 忘掉那些,在这里和我重新开始。 虞秋池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子一轻,随即一股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安心的闭了闭眼睛,在宋辞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 …… 血,满地的血,男人的血,女人的血,迸裂的脑浆,还有被碾碎的断指,惊恐的喊叫,女人肆意的大笑。 场景一转,她面前是一个伟岸的背影。他说 “我们阿池生来就是享福的。” 同样模糊的女人。 “阿池,你又欺负弟弟。” “姐,那个女孩喜欢我,她是不是长的很可爱?” “虞秋池,你个贱人,赔钱货!” 还有女人下坠的尸体。 “啊!” “怎么回事?” 灯火通明的大厅,宋辞正在楼下和身边的人交流着什么,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带着惊惧的喊叫声。 他飞身上楼,一把推开了虞秋池的门,打开了房子里的灯。 他就看到虞秋池在大夏天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脸上带着两行清泪,呆滞的转头看向他,眸子里的恐惧毫不掩饰。 宋辞紧锁着眉头,跑过去抱住她,虞秋池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紧紧搂着他的劲腰。 声音一个劲的颤抖“血,我梦到好多的血,还有好几具死相奇惨的尸体,他们是谁?怎么会认识我?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在梦里他们一口一个阿池的叫我,我真的忘了很多对吗?是不是宋辞?” 她越说越激动,宋辞死死搂着的身体也颤抖的更厉害。 他脸色发白,听着虞秋池的质问,他压根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梦,秋池,是梦,你别多想。”宋辞不断的强调,这只是个梦。 “不是,不是的,不是梦,太真实了。”虞秋池摇着头,她坚信那不是梦。 突然,她想到在梧桐市的时候,那些记者争先恐后采访她的话,他们说 “虞小姐,对于你母亲的坠亡,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虞小姐,你和你母亲是否真的合谋杀了余睿呢?” “虞小姐,外界传闻,你们杀余睿和你弟弟虞诺在三年前的坠亡有关?” “虞小姐,所以你们真的是来报仇的吗?” “虞小姐……” “虞小姐……”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痛欲裂,有些东西快要呼之欲出,宋辞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不行了,快打晕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突然蹦出了一个少年,他一声怒喝,于此同时,宋辞一个手刀,虞秋池就晕了过去。 “快,快看她!”宋辞癫狂的抱着晕过去的虞秋池,冲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男人喊道。 男人没有计较宋辞不客气的喊叫,他打开随身带着的医药箱,就开始给虞秋池做起了检查。 这期间,宋辞的手紧紧的握着虞秋池的双手,天气很热,她的手却入骨的冰凉,宋辞不停的揉搓她的双手,用嘴给她的双手呵着气。试图给她输送温暖。 “怎么样?她没事吧!”他看宋康收起了仪器,急忙问道。 “你给她吃了那个药?”宋康拧着眉看他。 “怎么了……不可能,我做过严格的实验,从没有出过问题,张老我也问了,绝不可能有问题!” 他眼睛发红,抱着虞秋池的身体胳膊不断的收紧。 “药没有问题,是她出了问题。” 宋康老成的叹了口气道。 第101章 怕你偷亲我 邹义开着车在路上疾驰,他一边按着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快走,一边不停的拨打医院的电话,嘟嘟嘟几声后传来女人机械的声音。 “妈的,快接电话呀!” “诶,后面的傻逼,你催什么?红灯你看不见吗?显着你了,你再给老子催一个?!” 前边白色车辆里的人探出了头对着疯狂按喇叭的邹义就是一顿臭骂。 今天天气格外热,被堵在这条路上,大家都格外的烦躁。 邹义这才看到前面红灯的倒数,他第一次觉得这三十秒这么难熬。 其实在他正往医院赶的时候,虞秋池已经乘着飞机从他头顶飞过了。 …… “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虞秋池歪头问在一边揽着自己肩膀的宋辞,他已经摘掉了渔夫帽,修剪利索的短发被压的平整,他鬓边几根翘起的白发很显眼。 从医院出来,她就被男人带上了飞机。 他告诉自己,他叫宋辞,是与她从小就定下婚约的人,此次两人要去的是一个叫北淮市的地方,他说那是她真正的家。 “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扶着脑袋闭上眼睛使劲想,以至于她没有看到宋辞眼里闪过的挣扎。 “你小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所以你的记忆一直都不好,有些事可能会永远记得,对于不重要的小事可能就忘的很快。” 宋辞拉下她捂着脑袋的手,宽慰。 “是吗?”虞秋池疑惑。 “那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都值得我记住吗?”她的喃喃低语听的宋辞心里一痛。 “应该都是些不好的回忆,忘了也没什么的。” “那我以前的记忆里你有出现过吗?” 宋辞拉过薄毯的手滞住了。 他眸子微垂,没敢抬头对上虞秋池澄澈的眼睛。 “嗯。”他带着鼻音回答。 “那我怎么连你也忘了?我觉得你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她话里带着懊恼。 “说明以前的我对你还不够好,所以你才不想记得我。”他轻抚她耳边散落的碎发,眼中无限柔情溢出。 “没事,以后会记得的,关于我的一切,都会牢牢的刻在你的心上。” 他握着的拳头突然收紧,在虞秋池不解的目光中还是放松了下来。 “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细心的给她盖上薄毯,虞秋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一身黑衣的男人起身离开了 。她没来的及好奇,就陷入了沉睡。 “你们过去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药她以前也吃过,这次反应怎么这么大?” 宋辞不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他的前面站着一排穿着白大褂,挂着手术包的人,为首的是个上了年龄的老者,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回道“少主,虞小姐十二岁时吃的药是让她忘了那一阶段的事,且她那个时候心性单纯,过的无忧无虑,完全可以消化那点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可这次……”老者说着一顿,看了看宋辞冰冷的眼神。 “这次怎么了?快说!”宋辞好看的桃花眼扫过,早已没了对着虞秋池时柔情的笑意。 “这次先不论虞小姐服用的药量比之前大了好几倍,而且这次忘掉的是她整整二十年的人生,这不亚于活生生的把一个人的灵魂与肉体强迫撕裂开来。 最重要的是,虞小姐作为身体的主人,她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的,就连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和十二岁的时候也根本没法比,更何况是药三分毒……”老者说着轻叹了口气。 宋辞手里摩挲着一串珠子,他半晌没有说话,场面一度让人窒息,老者不由抬头看他,他眼里蕴含着看不清的思绪。 终于,在众人觉得他可能没有听到老者讲话的时候,他开了口“除了她可能会想起来这个结果外,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不好说……”老者嘴里斟酌了会道“虞小姐的身体亏损的厉害,如果能够好好休养,在两年之内再不受刺激,加以我们的调治,熬过两年,即可平安无虞,但若是在这两年之内再受到像最近这样的伤害,到时候恐怕连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他说完鞠了个躬。 宋辞握紧了拳头,思索着老者的话。 “你们只管尽力医治她,其他的我来做,两年以后,我要她药到病除。” “是!” 虞秋池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一抹暖色照到她的脸上,她才悠悠转醒。 逆光处,少年撑头看着她,黄昏照在在他身后,给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他微微仰头,看到虞秋池惺忪的睡眼,他才回过了神,朝虞秋池扯出一个带着傻气的笑。 “我刚打算把你吻醒,你就自己醒了。”他凑近虞秋池,带着坏笑挑眉调侃她。 “去你的,滚开。”虞秋池下意识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怒气,反而带着满满的娇嗔。 她惊了一下,又恍然了,这样的调侃她好像说过很多次。对着宋辞她总是能无比自然的说出一些心里话。 看她笑过后又突然愣神,宋辞眼里闪过复杂,握住了她的手,转移了话题“饿吗?飞机马上就到了,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 “四喜丸子。”她点了点头,回握住了宋辞的手。 她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但是她清醒过来以后,只有他的出现让她感到无比安心,欢喜,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也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接触,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好,更多的是他看自己时的小心翼翼,总是会让她莫名的揪心。 “好,没问题。”宋辞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 “要不要再睡会?到了我叫你?” “不要,我怕你偷亲我。”虞秋池一脸不放心的睨着他,捂着嘴偷笑。 宋辞听了有些错愕的看向她,随即他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侧身顺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脸上的坏笑更浓,在虞秋池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把拉过她,托着她的后脑勺一脸痞气的堵上了她那偷笑的嘴。 第103章 怯赌 “什么意思?” 宋辞看着宋康的眼神快要着火,宋康对上他的视线道“你给她吃的药正在和她体内的记忆作斗争,双方就像敌人,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决斗。 如果药赢了,她会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现在看来,她的抗拒不是一般的激烈,这药对她恐怕是不管用了。” “那怎么办?再……再有没有什么办法?她不能想起来,她想起来会毁了自己的!” 宋康的话让宋辞一阵后怕,刚刚虞秋池仅仅是在梦中依稀见到了那些事的残影,她就已经痛苦的不能自已,要是哪天她想起来,这些梦都是真的,那她会怎么样。 不,他不能冒这个险! 想着,宋辞眼里闪过坚定,他轻轻放下虞秋池,尽管在睡梦中,她苍白的脸上还是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悲伤,鼻子微微抽泣,宋辞真害怕她下一秒醒过来,把什么都想起来。 “照顾好她 。”他没有回头,只有嘶哑的声音在卧室回荡,站在后面的仆人微微躬身回应。 宋辞不舍的握了握虞秋池的手,迷恋的盯着她好一会道“等我。” 宋康就看到他利索的起身,往外奔去。 他眼里疑惑还没散去,就听到宋辞急切的声音传出“白帆,白星,你们俩跟我走!”随着他话落,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的响亮。 宋康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他忙奔出卧房,一个健步走到宋辞身后,抓着他的肩膀,就狠狠的把他甩到了地上。 “少主!” “少主!” 宋康出手太快,白帆等人站在一边都没来的及阻止。 “你少多管闲事!” 宋辞被他一个猛劲撂倒,他倒也没有生气,兀自爬了起来,眼底冰霜乍现,对着宋康说的话带着警告。 “嘿,这个闲事老子今天还就管定了!”宋康一副无赖样,他解开了手腕上的西装扣,连带着活动了会脖子,骨骼咔咔作响,他伸手,对着宋辞的方向做出挑衅。 “很久不见,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长进!”他勾唇。 “你想打,我奉陪,但今天,不行!”宋辞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打也行,你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他扫兴的收起自己摆好的动作,叉腰问道。 他盯着宋辞半天没有说话的眼睛道“你不说,我帮你啊。”他说话间叉腰的动作没有变,身体却不断往宋辞的方向靠近。 “想去偷星辰兰,我看你是真疯了!”宋康声音骤然变大,呵斥道。 “嘶……” 他这话一出口,不光是宋辞,他周围的其他人都不禁倒吸口冷气。 星辰兰?少主是疯了吗?既然想去偷星辰兰…… “能不能偷到是我的本事,你只需要照顾好她等我回来。” 宋辞凝下目光,看着楼上的方向。 “哼,我照看她什么?你别给我说那么多屁话,还能不能偷到? 宋辞,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特别的不自量力? 别说是偷到星辰兰,我就这么给你说,就你这个鬼样子,你连它的样子都见不到就会被人勾成肥料用来养花了。”宋康这话说的难听,但在场的众人却都忍不住想要认同。 他们还真不是不认可宋辞的能力,实在是那可是星辰兰啊,北淮市的世家大族谁不知道,自它的传说散播开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的去盗取,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连花的影子都没见到,就凭空消失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把它当做是某个传说一样的东西,尤其是对普通人来说,那种东西只存在于故事里。 但他们却是知道的,星辰兰的确是存在的,他们知道的也就是这些,至于它的样子,不止他们,恐怕连北淮市最有声望的人也很难一睹真容。 传说这星辰兰,其叶似云,轻如蝉翼,其茎细如发丝,坚韧无比,其花却因酷似蓝色的满天星而得名。 长相如此奇异的花确实不多见,但如果单单凭这点对它外表的好奇,还不至于让那么多人不顾安危的去盗取它。 这花不仅长的奇异,它的作用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据说它的存在本来和他们宋家的某种药有着不解之缘。 就是宋辞喂给虞秋池的那种药。这个药的存在其实不算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他们宋家的保镖时常行走在阴谋与战争的最前方。 受伤是常有的事,身体上的伤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掉脑袋的伤,都可以治愈,而心理上的伤却是不容易被治愈的。 常年行走战场的人,见惯了生死,习惯了拿刀砍人,有些人,天赋异禀,每砍掉一个,心就麻木一分,这种人就是天生的战士。 但有的人被迫每杀掉一个人,他们的心魔就深一分,长期处于那种不把人命当命的环境中,突然有一天,战争结束了,但他们的心会被永远的困在战场上,他们没有办法再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个时候,宋家的药显得尤为重要,只需要一粒,那黑色的药丸没有任何阻碍的入喉,重新醒来的那刻,他们将会迎来新的人生。 那有没有人会再次想起来呢? 有的,但是不多。 毕竟那段痛苦的记忆,把自己变得不正常的记忆他们在潜意识里逃避。 药物的作用再加上身体主人的配合,那不堪的一切很快就会被忘掉。 而虞秋池这种,对于痛苦的记忆不想抛弃的执着,确实不常见。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遇到会让自己痛苦的事时会本能的躲避,这也是宋家秘药这么多年来经久不衰的原因。 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过去,尤其是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试,这是唯一的办法。”宋康怒斥过后,宋辞不仅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更加的坚定了。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说不定……说不定她一醒来,发现什么也没发生,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呢?” 宋康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的放弃。 第104章 失算 他只好转变策略,先把宋辞稳住再说。 “是吧?你要往好的地方想,现在不是啥事都没有发生吗?” 看宋辞暂时没了什么动作,宋康再接再厉。 “小叔你可以保证吗?保证她醒来什么也不会想起来?可以吗?” 宋辞眼神呆滞的问他。 我靠,我特么怎么保证。 宋康心里骂娘。 “宋辞,我是医生不假,但我不是神医,更不是心理医生……我……”言下之意是,我不能保证。 “对呀,小叔都不行,其他的医生我也不想再去找了。”宋辞显而易见的失望道。 “诶,但是现在……”宋康看他那样,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自小就固执,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劝劝。 “小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辞厉声打断。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觉得我敢赌吗?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他话里带出几分哽咽。 宋康哑声咽下了没有说出口的话。 宋辞拧紧的眉流露出无限哀伤,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人,他何尝不想平平安安的待在她身边,但他不敢拿这机率去赌,如果她醒来……她想起了一切,她会毫不犹豫的回去,毫不犹豫的毁了自己。 想到这些,宋辞就害怕。 “她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这次去,就算是死,我也会把东西带回来再去死,那时候,就算我死了,她也会真正的忘了一切,她还会有一个全新的人生,那些痛苦和她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灯光下,宋辞眼角晶莹没有预兆的流出。 “但她也会忘了你,这样,也没关系吗?”宋康无奈道。 “如果是这样,你图什么?既然必须要有一个人忘,这个人是你不好吗?!”宋康也厉声呵斥道。 “我现在就上去杀了那丫头,然后再下来把药喂给你,趁你现在对她感情还不深,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找那该死的星辰兰了,这样大家都好!” 宋康说着就抬腿想往楼上走。 他是真的很生气,为了个女人,他自小就优秀的侄子变成什么样了。这还是他吗? “如果你杀了她,没等你下来,我就会了解了自己!”宋辞的声音在身后冷冷传来。 宋康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不动了。 对于这个自己敬重大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从小就是家里众星捧月的存在,家里所有人都惯着他,宠着他,只要他愿意,他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会属于他。 可他从小又偏偏十分有主见 ,和他光荣牺牲的父亲极像,小时候喜欢玩枪械,喜欢坦克大炮,精心练习武术,完全就是他父亲的翻版。 但凡是看到他的人,谁不说一句他们宋家后继有人啊。 他越长大,骨子里的军人气息就越浓重,十五岁那年,就在老太爷打算把他投到军营去锻炼时,他却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没兴趣,不想去。” 同样傻眼的还有宋家的众人。 不是你没兴趣,从小那么喜欢舞刀弄枪?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宋家众人都觉得可惜,尤其是老爷子,他当了一辈子的军官,骨子里满满的军人思想,尽管在一次大战中,他失去了两个最得意的儿子,但他一直都觉得只有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尤其是他的孙子,宋辞这样天赋极佳的人,他最好的归宿就是战场。 他不止一次逼过宋辞,在这期间,宋辞的奶奶也出来闹过几回。 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万恶的战争夺走了她两个儿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对于自己大儿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她是极力反对宋辞再踏入他爸的后尘的。 为此,她没少和老爷子吵架。 如此不轻不重的闹了几回,在得知宋辞是真的对当兵没什么兴趣以后,老爷子也就作罢了。 由着他玩了两年,宋辞倒是也没往纨绔子弟的路上发展,在学校学业优秀,这让老爷子颇为欣慰。 人嘛,总得有一头,对武没兴趣,做个文曲星倒也不错,搞搞科研啥的,到时候给他们造出得力的武器,倒也不失为另一种参军了。 可想而知,老爷子的美梦又破碎了,高一下学期选课,宋辞义无反顾的选了文科。 当晚老爷子就被气得睡不着,把宋辞带进书房好一顿教育,但也还是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老爷子这想用上孙子做的大炮的美梦算是彻底凉凉了。 直到十六岁的时候,宋辞突然提出要去梧桐市入学,这个决定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梧桐市是个小县城,宋家的很多人都从未涉及过,那是宋辞母亲的老家,他想要去看看,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每年都去,但突然转学,如果是为了他妈,他应该早就转了,干嘛非等到现在。 家里人又开始反对,也不是为别的,就是觉得离家太远,怕宋辞照顾不好自己,但宋辞这次的脾气来的比任何时候都大。 比老太爷让他去下军营时的言辞都更犀利。 可想而知,那顿饭大家都吃的很不开心,宋辞被抽了一顿鞭子后,就被人抬到祠堂面壁思过了。 老太太心疼的直抹泪,但也没有办法,这次固执的可不是宋辞一个,老太爷一辈子都在军营,最是看重规矩的人,哪能事事都让宋辞如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他看来,宋辞就是被惯坏了,凡事都想别人顺着他。 一有不满意就一声不吭使牛劲。 “你给老子看着,看这次老子会不会妥协!”他打断了手里的皮鞭,冲趴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宋辞怒道。 他气得牙痒痒,自己的这个孙子是个硬骨头,一顿鞭子下来硬是一声都没吭,死死咬着唇,泪珠似的汗水不停的从额头落下。 “谁也不许给他医治!就让他跪在这给我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 他扔掉手里的断鞭,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家里人虽然心疼,但又都觉得宋辞的这性格确实需要再磨一磨,就也都默认了老太爷的这顿打。 他们都觉得宋辞还小,挨了打以后总会收敛的,会收收自己的小脾气。 可他们都失算了。 第105章 父亲 宋辞这次比以往更加执拗,在祠堂跪了整整三天以后,宋老太太终于着急了,他带着一身的鞭伤,虽然老爷子勒令不许找人给他治疗,其实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医生早就看过了。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孙子,老爷子也不会真的把他往死里打,那些伤口看着恐怖,但也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医生治疗过后,宋老太太也就放了心,由着这祖孙两个闹去了。 他们都觉得等他跪累了自己就认错了,可在三天以后,宋辞晕倒在祠堂的消息传来后,他们才发觉这事不简单。 那天,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宋辞,老太太握着宋辞明显消瘦的手抹着眼泪埋怨坐在一旁拄着拐杖一脸凝重的老爷子。 “不就是个梧桐市嘛,他要去就让他去,在北淮这地方我们都可以把他保护好,梧桐市那个小地方我就不信他还能出了什么岔子。 看把孩子逼的,宋攘,我孙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没完!”江碧凡已经妥协了,她老年丧子,再也禁不起任何打击了,只要自己孙儿开心,他想要做什么她都支持。 “妇人之见!”宋攘冷哼一声,手里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闷哼。 “你说的简单,我当然知道梧桐市那个地方还没有人够格动我宋家的人,可这小子突然发疯似的要去那个地方,你想过这其中的缘由没有?”宋攘指着昏睡中的宋辞,一脸头疼。 “先不说他的动机,就他的身份,明处确实没人敢伤他,那暗处呢?我宋攘的后人,那个不是跟我一起冲锋在枪林弹雨中的,我们得到的很多不假,但我们失去的更多,有多少人存着多少龌龊的心思,他们巴不得抓到我的把柄好取而代之! 更别说这些年老五老六在西部端掉的窝点了,我们是救了很多人,维护了一方和平,我们也同样得罪了不少人,毁了人家赖以生存的路,这些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离了我们的视线,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你能预料吗?!” 宋攘已经站起身来,在房子里踱步。 “那,那怎么办?这小子这架势,也……” “还能怎么办,等他醒来,不许他离开老宅一步,他要是不听话,老子就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去!” 宋攘的话江碧凡显然听进去,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只能抹着眼泪盼着孙儿醒来。 “你也是,这些年,有些事,过去了,你也该走出来了,不能一味的惯着他,到时候只会害了他。” 宋攘看着妻子哭的发红的眼睛,轻叹了口气。 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家的家长更是莫逆之交,一同长大的他们长大以后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争议的走到了一起。 别看江碧凡是女子,年轻时候的她在武力值上是丝毫不输宋攘这个男子的,结婚以后,两人也是少有的并肩作战的夫妻,对他们来说,他们只是身份变了,其他的都没有变,会去军营的校场摔跤,去训练新兵,一起上战场,那是江碧凡前半生最肆意潇洒的日子。 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她怀老大宋栩谦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她生了孩子以后,身体亏损的严重,休养了几年之后,她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她不再追逐那些戎马生活的快意,她似乎更乐意看着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被自己精心养育成人的过程。 对于她的改变,宋攘也是乐见其成的,在他看来,女人就是玫瑰,战场的血腥不适合她,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如果夫妻两个整日都忙着上战场,那孩子谁来教养,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会为这事和老婆大吵一架,没想到江碧凡自己想开了。他自然是乐意的。 就这样,两人相濡以沫的生活了几十年,而她也为自己养育了七个德才兼备,惊才绝艳的儿子。自己是感激她的。 但就在他快要退下来的时候,一场暴乱,生生夺走了他的两个儿子。 那可是自己一身戎马,满身战绩的最骄傲的儿子啊。 还有自己的小儿子,刚满二十周岁的宋煜轩,他走的时候还给江碧凡说回来想吃她亲手做的海鲜大餐。 走的时候鲜活的生命,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被人抬回来遮着白布的两具尸体,白布被血浸湿,白布底下,是大儿子宋栩谦残缺的尸体。 宋栩谦身上的白布是当时正怀着宋辞的季沁心揭开的,她怀着八个月的孕肚,不顾众人的阻拦,坚持要自己打开,一打开,白布下的尸体惨不忍睹,还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季沁心和江碧凡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等她们醒来的时候,他们的尸体已经火化被装进了骨灰盒里。 自那以后,江碧凡整个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她性情大变,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度埋怨自己,埋怨宋攘,不该让他们上战场,如果没有让他们上战场,他们就不会死,季沁心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还没有出生就没了父亲。 为了这件事,两人闹的不可开交,宋攘一下失去了两个儿子,对他来说何尝又不难受呢?如果大家都怕死,都不上战场,那和平谁来守护? 但这些话,和当时的江碧凡是讲不通的,两人闹了段时间,直到宋辞的降生,这个家才渐渐的从从前的伤痛中走出来。 尤其是江碧凡,宋辞出生以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但她这次和养育自己的孩子又不同,她教育自己的七个孩子时,会把自己年轻时候的专业知识,军功战绩拿出来,让他们以宋攘为榜样,把他们往合格的战士上培养。 那时候虽然她已经不上战场了,但宋攘一直是她的骄傲,她希望儿子们能成为和他们父亲一样保家卫国的战士。 所以当时夫妻二人内外配合,他们的儿子个个都成了骁勇的战士。 第106章 证明 但宋辞出生以后,她在他面前决口不提军营的事,到宋辞长到三岁的时候,她还是带着他一味的在外面撒丫子玩。 宋攘多次想说,但看到妻子眼里闪过鲜活的光时他又默默的闭嘴了。 他知道江碧凡是害怕,尤其是宋辞那张长的和他父亲越来越像的脸,江碧凡生怕孙子会走上儿子的老路。 所以她压根就不打算把宋辞送去军营。 可随着宋辞的长大,他自己对枪械类的东西就格外的感兴趣。连看的书都是,宋家几乎满门军官,他家里的书也大多都是一些兵法枪支类的书籍较多。 但江碧凡为了不让孙子从小接触这些东西,她早早就为宋辞批出了自己的书房,放满了童话故事的小画书。 宋辞在三岁以前,陪伴他入睡的都是祖母温柔的读白雪公主的声音。这也难怪,江碧凡自己只生了七个儿子,从小教他们的也都是舞刀弄枪的东西,她想换个方法教宋辞,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为了把宋辞养成普通的开心的小孩,她没少去公园游乐场观察其他人是怎么带孩子的。 见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白雪公主,大灰狼与小白兔的这种小画书,她看外面的人都是拿这些书来哄小朋友的。 而那些小孩最爱的就是白雪公主,她义无反顾的买了一堆书就来给宋辞读。可是她忘了,宋辞是男孩子,而那些喜欢白雪公主的都是小女孩。 …… 就这样,宋辞听了好几年的白雪公主,终于在三岁的时候,一个下午,江碧凡照例在院子的葡萄架下把宋辞放在他的小床上玩,还给他给了一个白雪公主的拼图拼,她就进去给宋辞做好吃的了。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宋辞的身影。这可把江碧凡急坏了,和一群人找了一下午,最后在宋攘的书房找到了一脸认真捧着本书读的宋辞。 那本书正是关于枪支制造的百科全书,是以前江碧凡教儿子们来用的。 江碧凡没有想到宋辞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真的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了。对于这个变化,江碧凡开心中带着担忧。 晚上回家的宋攘听说白天的事以后显得尤为高兴,他就知道,他宋家的男人是天生的战士。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碧凡虽然不满孙子的选择,但她还是选择了尊重,也不再强迫他看白雪公主,有时候宋辞踩着小碎步拿着玩具枪过来组装的时候,她还会指导指导。 自小,宋辞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但这次是他彻底的触到了宋攘的底线。 有史以来闹的最凶的一次就是这顿鞭子,可谁能想到,醒来的宋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他拖着病体整整跪了一个月的祠堂,这一个月里,谁劝都没有用。 不吃不喝,送进去的食物一点没动,急的老太太团团转,而宋攘只是冷哼一声,双方谁都不肯低头。 这一个月里,宋辞跪了晕,晕了跪,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就是他晕过去之后给他注射的营养剂。 但对一个身体机能没有任何损伤的人来说,那点营养剂哪够支撑他身体机能的运作。就这样,过了好久,他晕倒的时间间隔越缩越短,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宋攘最终还是妥协了,宋辞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极端的换来了可以和宋攘讨价还价的机会。 “梧桐市你可以去,但,你要清楚,不是因为你这种死缠烂打的手段逼来的,如果这次让你这么轻易的走了,那我宋家的威严何在?!”宋攘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的宋辞。 “你必须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宋家人,才有资格获得特赦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证明你自己,你就可以去梧桐市!” 宋攘说完他的要求,鹰眸死死的盯着宋辞,等待着他的选择。 “好!”两人在祠堂击掌为誓。 “等等,你想让他干什么?”江碧凡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忘问清楚。 “他父亲十六岁的时候做了什么,他就做什么!”宋攘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什么?你疯了吗?” “爸!” “大哥!” 这下震惊的不止江碧凡一个,还有家里其他的人。 “你们谁也不许多嘴!”宋攘厉声打断他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要不是你们一个个都惯着他,把他惯成了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他今天怎么会这么大胆! 我非杀杀他的锐气不可,再说,他父亲能做到的事,他要是做不到,他根本就不配做他父亲的儿子!也不配做我宋家的后人!” 宋攘说的激动,他厉声呵斥下口水乱飙。 周围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宋辞,你自己来说,你行不行?”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宋攘严厉的质问。 “我可以!”宋辞虚弱的身体却爆发出一声极有力的大喝。 “好,一年以后,我来验收!” 宋攘离开以后,家里人都拿担忧的眼光看向他,只有宋辞一脸的开心。 江碧凡摸了摸他并不柔软的头发,眼里满是不舍“傻孩子,有的是苦头给你吃,你还在这傻乐个什么劲?” “祖母,别担心,我可是宋栩谦的儿子。”他提到自己只见过照片的父亲,眼里闪过崇拜的光芒。他挑眉哄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噗嗤”一声,江碧凡被他逗的笑出了声,她怜爱的继续揉着宋辞的脑袋,只是再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十六岁的宋辞,其实对父亲的记忆并不是来自最亲近的人,比如祖母,他都是从祖父的手下,自己的叔伯,以及家里的佣人嘴里听说过他的父亲生前是一个多么英勇神武的人。 他更小的时候,也问过祖母,但每次他一提父亲,她的祖母眼里就流出哀伤,有时候讲不了几句,祖母就已经潸然泪下。 时间久了,他不想再让祖母伤心,索性也就不问了,刚开始祖母总是给他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当时他想象中的父亲是童话书里的白马王子。 第107章 决绝 再长大一点,祖母给他看的童话书越来越多,以至于童话书里出现的每个英勇无比的人物他都会自动代入自己的父亲。 虽然自己从没有见过父亲,但父亲的英雄形象在他的心中始终屹立不倒。 就这样,那一年还未满十六周岁的宋辞和他祖父定下了一个为期一年的约定。 休养了一周左右,宋辞伤还没有好彻底,就不顾江碧凡的阻拦马不停蹄的开始了。 他踏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从未涉及过的军营。 在等待指令的时候,他在一楼的军政大厅看到了很多烈士的照片。 其中宋栩谦的照片被放在了最高处,底下写着他短促而精彩的一生。照片里的他正值壮年,刚毅健硕的脸庞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宋辞仰头看着他,眼里一热,手心不由得出汗,照片上的人还是在笑,宋辞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决定是赞赏的。 “小辞,快来 ,你爷爷叫你呢。 ”宋辞愣神间,宋康就站在楼梯间冲他招手。示意他。 “哦,马上!”宋辞转身再次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随即脚步加快离开了。 “这是你父亲和你一样大的时候的一些资料,你好好看看。”宋攘往宋辞的面前扔了一个档案袋,目测那厚度,就知道宋栩谦的十六岁过的绝对很很精彩。 宋辞打开档案袋,映入眼帘的是宋栩谦的一寸军装照 。 一头黑发修剪的极为利索,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皮肤也还白皙,眼里的笑容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 和宋辞在楼下墙上见的照片来比,宋栩谦的变化不大,随着年岁的增长,只能看到他越发的稳重,眼里还是一如既往发出那种自信的光芒 。 宋辞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宋栩谦的十六岁在他面前铺展开来。 一月,进入地下训练场训练,为期一个月, 档案上写的他虽然如期考过了考核,但这一个月之中,他重伤被抬出来了好几次,那次的考核不光是简单的武力测试,更是一次选拔性的比赛,封闭训练一个月,纸上短短几行根本就不能写尽那个月的艰辛。 “此次考核,通过者有宋栩谦,武子依,费洋三人。” 白纸上的几个小字吸引了宋辞的注意 。宋辞虽没有参军,但宋家作为军属世家,这些个考核他还是知道的 。 尤其是他父亲参加的这个,一般三十好几的人来报名都轻易不敢,更别说是他父亲这种未成年的小孩 ,最吓人的是他在几千人的选拔中脱颖而出,这个时候宋辞才直观的感受到宋栩谦的天赋。 可宋攘让他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一个考核,他越往后翻越心惊,一边赞叹父亲的优秀,一边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十六岁走出了底下训练场,十六岁端了m国的罪犯窝点,十六岁跟随宋攘出战,才第一场战役中就立下战功,挑了敌人的据点,救出无数人质 …… 宋辞才意识到,他对自己这个传奇中的父亲还知之甚少。 光是他十六岁的经历 ,就够普通人追赶一生了。 果然有的人就是天生的王者。 半个小时以后,宋辞终于看完了宋栩谦十六岁的人生轨迹 。坐在前方的宋攘也适时抬起了头,手里的最后一点烟灰也燃尽坠落。 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宋辞看到宋攘双眼溢出湿意。看着宋辞的目光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宋辞看着他,也没有说话,祖孙两人眼神在空气中交叉,才听见宋攘轻叹了口气,才缓缓站起了身 ,踱步走向宋辞。 “看完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宋攘挑眉看他。 “他很优秀!”宋辞抬首挺胸,颇为骄傲。 “哼,臭小子!要你说?”宋攘冷哼一声,好笑的开口。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没有资格可以和你的父亲相媲美?如果仅仅看完了这些,你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话,我希望你还是放弃吧!”宋攘明显的不信任他。 “我可以!”宋辞没有犹豫的开口。 “好!既然你坚持,那就去做 我先申明一点,我不会说因为你是我的孙子而对你网开一面,我只会更严格,你的父亲当初好歹也是从小就学习这些技能,体能训练更是从未落下过。 可你从小就被你祖母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体能训练更是从小就落下了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和你父亲媲美?” 宋攘说话一向扎心,但他每次说出的话却又让人无可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祖父,您只管牢记与我的承诺,其他的我会看着办,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胆怯了,我相信您会更失望,而我也不配做宋栩谦唯一的儿子,比起全力以赴后的失败,阵前的退缩更让您蒙羞,所以即使您不停的激将我,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是我是您的孙儿 ,您最骄傲的儿子的后人…… 我一定不会输!” 他说着停顿了会,直视宋攘的眼睛,说完了后面的话。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一脸认真。 “你小子,不愧是学文的,嘴皮子挺厉害,说的我还有点感动……”宋攘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傲娇,斜着睨了宋辞一眼,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既然如此,你准备准备,今天你先熟悉一下规则,明天我会让人带你去地下训练场,我还是那句话,到了地下训练场,你和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你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厉声道。 “是!”宋辞站直了身体,学着宋攘手下的军官正式的敬了个礼。 从军政大楼出来,已经中午了,宋辞迅速下楼,他眼睛扫过大厅墙上宋栩谦的照片 他还是笑的温润,硬朗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光芒。 宋辞微微一笑,坚定的跑开了。 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色一片漆黑 ,宋家老宅却已经是亮如白昼了。 楼下客厅里,宋家众人都面色不安的坐在下面,等了许久,才看到宋辞慢悠悠的下了楼。 第108章 宋康被绑 “小辞啊……”江碧凡一看到宋辞就连忙迎了上去。握着他的手,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你先去试试,不行就赶紧放弃,没关系的,不丢人,至于你要去梧桐市的事情,祖母会给你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要逞强啊。” 江碧凡不放心的再次强调。 她本来不该这么担心,她自己抚养的孩子一个个都上了战场,她原以为宋辞是不同的,可经过这些事,她逐渐觉得宋辞才是最执拗的那个,比他父亲还要强烈。 “放心吧祖母 ,我都明白。”宋辞拍了拍老人手上的褶皱,然后冲其他人点头示意,跟着一众带枪的军官离开了老宅。 …… “宋辞!需要我告诉你 ,你今年多大了吗?”宋康被他阴恻恻的威胁阻滞了脚步,他气急败坏的冲站在月光下的少年喊。 “白帆,白星,你们看好她,在我回来之后,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宋辞看似在交代白星白帆 ,眼神却始终看着宋康。 宋康心里骂娘,妈的,不就是害怕我伤害你那心尖上的人吗?这小子越长大越不讨喜。 “小叔,在我没有回来之前请您离开这!”宋康刚要说话,就听到宋辞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你赶我走?你……你,你,我天,行!”宋康表情不可置信的你了半天,看宋辞那张脸上的不容商量,他咬牙切齿的同意了下来。 周围的白帆白星等人都面如死灰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四少爷,你千万别走啊,你走了我家少主作死谁拦着他啊?” “但是……”就在白帆白星心里哭天喊娘的时候,宋康后话才出口。 他还故作玄虚的顿了顿,白帆心里骂娘“有屁就不能快点放啊!”不过它没敢骂出声,只敢在心里腹诽。 “我可以离开,你也得和我一块,要不你和我一起离开 要不我和你一起留下 ,总之,你今天哪也别想去 。” “呼……”白帆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四少爷还是有点用的。 偌大的院子里,月光清冷,叔侄两人对峙着 ,谁也不让谁,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佣人跌跌撞撞的跑来汇报。 “少主,不好了,虞小姐她……” “她怎么了?”宋辞一步跨到女佣面前,眼里寒光乍现,吓的佣人都不会说话了。 “她,她她她,她刚又醒来了一次,嘴里嘟囔着报仇,还说要去杀人,然后又吐了好多血,崔医生说她已经快要全部想起来了,崔医生正在里面控制,他让我出来告诉您,如果再找不到星辰兰,虞小姐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女拥一口气说完就连忙退到了一旁,宋辞的眼神太可怕了,她唯恐被波及。 “哎呦我操!宋辞,你个不孝子!想干什么?!” 宋康突然大叫一声,待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宋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一条铁链。 只见宋康已经被他放倒在了地上,手上极快的绕了几个圈,把他牢牢的绑了起来。 “白宙,回去告诉祖母,四叔回来的这几天和我去校场切磋了,没有三四天回不去,让她放心。 白帆白星,你们看好这的一切,等我回来!”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穿过他们直直的望向楼上,最后咬牙转身就离开了。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宋辞你这个死小子!给老子滚回来!你会死的!你个傻逼!” “白帆,你是死人吗?快放开我!”宋康气得发抖,他眼睁睁看着宋辞不听劝告的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 被身上的链子捆得严严实实,半点动弹不得,又把怒火撒在了身边站的笔直的白帆身上。 “四少爷,真不是我不想帮您,钥匙在少主那,我这也……”白帆一脸苦相的辩解。 “你们都是死人啊 ,老爷子把你们拨过来给他,你们就是这样保护他的,他要去送死,你们还一个个的无动于衷,我告诉你们,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吧!”宋康端坐在地上,身上的铁链锁的极紧,他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少主做的决定,没人敢阻拦,宋家仆人,一切必须以当前的主人为先,我们现在的主人唯少主一人,我们需要听命的也只有他一人!”几人自从上次被宋辞敲打过以后,对宋辞的命令就再也不敢阳奉阴违了。 毕竟按照宋家的规定,宋辞可以凭一句话决定他们的去留,生死,有这铁律在前,他们是万万不敢放肆的。 要是被宋家扫地出门了,想要再找到出路那比登天还难。 “妈的!”宋康听到他们的话,不耐烦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面色有些扭曲,但终归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这是宋家祖祖辈辈定下了的规矩,他在外面跑习惯了,自由惯了,虽然花名在外,但家族的底线还是明白的,自己家出了这么个祖宗,还能怎么办。 “天亮了,天亮了,亮了……”一整晚,虞秋池在梦里呓语,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三个字“天亮了!” 宋康还是维持着昨晚被宋辞绑住的样子,他被人放在了虞秋池旁边的一个榻榻米上,对虞秋池突然吵醒他的梦话感到十分不满。 他眉头紧锁,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照在了他的脸上,他想拿手遮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的死死的。 “白帆!”他怒气极大的朝外面喊了一句。 过了会,白帆才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四少爷,怎么了?怎么了?虞小姐刚怎么了?”白帆看着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的虞秋池问。 “她没怎么,是我,本少爷饿了,还有你把这窗帘给我换成黑色的,把光遮住,本少爷还要睡觉。” 宋康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沙发上,他弩着嘴指挥白帆。 “还有,把这女人的嘴给我堵上,吵死了,一晚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宋康眼神不善的看向睡的极不安稳的虞秋池。 第109章 归来 “不行的,四少爷,崔医生交代了,虞小姐的房间必须洁净,明亮,这对她的康复有好处。 少爷您要是觉得吵,我还是把您移到别的房间吧,您也可以好好休息。” 白帆对宋康的无理取闹有些无奈。昨天晚上本来是打算把他扔到客房让他自生自灭的,可是他却突然发癫提出要去帮宋辞照顾虞秋池,不顾众人怀疑的眼睛,指挥人把他抬到了虞秋池的房间,还给自己加了个沙发当床。 白帆看他一窝在沙发上就睡的昏天黑地的,一脸无语,就这还照顾别人,他自己被人绑的上厕所都需要别人帮忙,还敢大言不惭的说照顾虞秋池。这少爷还真是会折腾人的。 一晚上医生仆人的就没有闲过,生怕虞秋池有个好歹,都守在门口不敢懈怠,只有宋康,睡的安稳,呼噜打的震天响,站在外面的保镖都听见了 ,白帆等人进去本来打算悄悄把他挪出来 ,可这祖宗 ,别人一动就醒 ,醒了抹着哈喇子死活不出去,不然就大吵大闹,闹了大半夜,生怕把虞秋池吵醒,白帆等人也就放弃了。 只能不停的叮嘱他打呼声轻些,别把虞秋池吵醒了,宋康嘴上应着,睡着了照样打,还好虞秋池被下了安眠药,才没有醒过来,不然就凭宋康的呼声,早醒了八百回了。 宋康的行为也实在是令人费解,他明明很讨厌虞秋池这个人,但他又偏偏非的找这个罪受 ,宋辞离开了三天,他高大的体格就窝在那不大的榻榻米里,晚上明明睡的很难受 ,也不愿意去别的房间睡个好觉。 “崔医生,你过来!”楼下客厅,宋康一边张嘴吃着佣人递到嘴边的樱桃,一边努嘴示意正下楼的崔医生。 “诶,四少爷,我也刚好有些事想和您说。”崔医生表情严肃。 宋康察觉到了些不寻常,他一蹦一跳的坐到了崔医生的身旁道“是不是虞秋池不好了?” 崔医生没有说话,他脸色有些奇怪的看向宋康,好像在说“你咋知道的?” “你看个屁呀,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宋康接收到他怀疑的审视,心里一口气没提上来,真是虎落平阳,自己只是被绑了三天,这么快就有人忘了自己的滔滔功绩了。 他正打算翘着二郎腿,给这个白胡子老头好好说道说道,悲催的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现在还做不出像模像样的装逼姿势了。 心里又是把自己那个侄子一顿臭骂。 “四少的本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您一向处理的都是战场上的紧急伤情,战场上的伤患大都求生欲极强,可虞小姐这是心病,治愈起来真的是难上加难。”崔医生叹了口气,他这几天明显的消瘦,看来虞秋池的情况不光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的棘手了。 “那就继续给她用药 ,加大剂量,两倍,三倍,先加,加到她想不起来为止 ,想不起来心病自然就消失了!” “不可!四少,您这实在是……您也是个医生,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对病人负责的话来!现在加大剂量只会适得其反,虞小姐本来就是心病,她的身体亏损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恢复。 如果贸然用药,到时候她的身体被损伤不说,心病都不一定能好。”崔医生对宋康的提议带着不满,但他好歹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 “哦,这样啊 ,崔老,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宋康这次倒是没有说些什么,还十分诚恳的道了歉。 这一举动让崔医生心里舒坦了不少。 “今天已经是小少主离开的第四天了,他要是还不回来,带不来星辰兰,虞小姐的伤恐怕拖不了多久了,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让她这样昏睡过去了。” 崔医生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瓷器破碎声 ,还有佣人的尖叫声。 “啊!” “虞小姐,冷静!啊!” 崔医生和宋康对视一眼,两人立马就向楼上冲去。 崔医生倒没事,就是宋康这个倒霉蛋,他又忘了自己被绑着的事实了,刚才一个着急,就本能的往前冲,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摔去,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宋康的呻吟,崔医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脚下却没停,当看到宋康摔的呲牙咧嘴的样子,他脚下的动作更快了,几步上了楼,钻进了虞秋池的房间。 崔医生的操作看的宋康脸部直抽搐,他非常有理由怀疑这死老头对自己有意见,看到自己摔了个狗吃屎也不见他下来扶一下。 “卧槽,来个人啊,把小爷弄上去!” 宋康自己挣扎出了一身汗,也没有爬起来,只好放弃了,扯着嗓子大喊,门外的保镖听见了,纷纷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快快快,别愣着,快把我弄上去!”楼上不断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还有女人癫狂的吼叫,连带着佣人惊恐的尖叫…… “快点,快!”宋康不停催促着保镖。 “好的少爷!”终于,几个保镖用抬麻袋的方式把宋康抬上了楼。 宋康刚被放在地上,人还没站稳,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一抬眼,一把小刀就冲他飞来 ,他眼睛骤然睁大,待在原地都忘了闪躲,实在是那把刀的速度太快,直冲他眼睛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眼睛会被刺瞎的时候,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死死的抓住了即将刺入他眼球的那把小刀。 “少主!”宋辞抓着刀的手瞬间鲜血直流,血珠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众人一声大喊,声音里更多的是喜悦。 回来了,宋辞回来了,他平安的回来了。 “少主,没事吧?” 宋帆等人连忙围到宋辞身边,把那把嵌入他手掌的刀打算弄下来,但实在扎的太深了,他们没敢动。 “崔老,快处理一下少主的伤口!”白星把崔医生带到了宋辞面前。 没等崔医生拔刀,宋辞一个用力自己就拔掉了,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直流。 第110章 星辰兰 “快止血呀,愣着干什么?!”宋康在一边催促崔医生。 崔医生连忙擦洗了宋辞手上的伤口,消了毒,涂了药,用纱布紧紧的包了起来道“少主,您这伤口太深了,得缝针。” 他正欲进行下一步,就被宋辞拂开,他朝呆滞的站在地上的虞秋池走去。 “诶,少主?”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了宋辞的不对劲,他还是穿着四天前离开时穿的那件黑色风衣,但现在那件衣服破破烂烂的披在他身上,背后破了好几个大洞,隐隐还能看到一点濡湿从那里渗出。 他头发乱的像鸡窝,惨白的脸上带着几道被划出的伤痕,血迹都还没有干涸。在他走向虞秋池的这短短几步路上,他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走起来极为艰难 ,他的双脚落地时的声音忽轻忽重。 宋康看着他,眸色渐深。 然而刚刚大吵大闹,拿着水果刀满世界砍人的虞秋池在宋辞出现的时候也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宋辞的样子,眼里闪过不知所措,双手紧张的握着睡裙不停揉捏。 宋辞正向她走来,他走的很慢,虞秋池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宋辞离她越来越近,虞秋池头皮发麻,她心里的戾气突然就消散了,只剩下迷茫。 这时,就在宋辞距她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突然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虞秋池心里的迷茫被一种深深的恐惧代替。 她颤抖的伸出双手,还没来的及碰到宋辞,他整个人就朝前扑来,不受控制的倒下,随之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点点血迹沾到了虞秋池伸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滚烫的血液烫的她心骤然缩紧。 “少主!” “小辞!” 众人从身后并没有看到宋辞吐血,他们只看到宋辞跌跌撞撞快要走到虞秋池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就倒下了。 “宋辞!你怎么了?!”看到他跌倒,满地的玻璃碎渣深深嵌入宋辞跪下的膝盖里,他疼的皱眉,可当看到虞秋池着急的蹲下来关心他时他嘴角又上扬了起来。 虞秋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久到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要不是刚才那些人惊慌之下喊出宋辞的名字,她才下意识的跟着喊了出来,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但是,为什么她脑海里没有关于这个人,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可看到这人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眼里的迷茫被宋辞收入眼底,眼中的失望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 “没事,别担心,咳咳,我们还没订婚呢,我不会出事的。” 宋辞忍不住咳了几声,眼里溢满温柔。 “订婚?”虞秋池喃喃,更加迷茫。 “对呀,你是不是又忘了?”宋辞说着用他刚刚包满纱布,最干净的那只手抚着虞秋池鬓角乱掉的头发。 “没事,这些事,我记得就好。”他歪头一笑。嘴边的血液又控制不住的溢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宋辞才说完,整个人剧烈的咳嗽了。 “我叫宋辞,是你的未婚夫。”这些,你以后也会记住的 。 “咳咳,咳咳,咳咳咳……”说着他嘴里又溢出一口鲜血。 “嗯嗯,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虞秋池连忙点头,着急的揽着他的肩膀,手足无措的拍着他的背,她明明对这个人没有一点点印象,但看着他明明身受重伤,却又忍痛安慰她的样子,她的心就像针扎 ,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没有撕心裂肺,但这种慢慢深入骨髓的疼痛更让她煎熬。 “哎呀,不好了,血,怎么那么多血?” 站在一边的女佣突然捂着嘴指向宋辞,众人忙着收拾地上的玻璃残渣,崔医生忙着配药,宋康被捆在一边动弹不得,看宋辞还想着和虞秋池调情,觉得应该没啥大事,也就把头扭了过去。不看这两个小情侣。 直到听到女佣的尖叫,他们才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宋辞身上。只见明黄的地板上被血液围着宋辞,成了一个巨大的圈,而血液的来源,宋辞的腹下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他黑色的风衣肉眼可见的被打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宋辞!宋辞!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啊?”虞秋池也注意到了,她四下环顾,白色的睡裙也被血液浸湿,而宋辞早就没了力气,脸色白的不正常,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 “你个蠢货,还不快放开他!崔医生,快救人啊!”宋康突然一声暴喝,他戾气极重的瞪着虞秋池。 “虞小姐,快放开少主,我来看看。”宋辞身体里流出的血液把崔医生也吓到了。 虞秋池连忙起身,她看到一堆人冲了过去,她恍惚的看着地上的血,她想着自己刚才抱着宋辞身体时他瘦削的肩膀,这么多的血。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流出这么多的血呢? “啊!啊啊啊,啊!”好多的血,还有好大的雨,虞秋池捂着脑袋,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睡梦中的那一幕。 这次越发的清晰,地板上的血渐渐和那个夜晚躺着的少年重合,血越流越多,虞秋池使劲的想,有些东西快要呼之欲出了,梦中躺在雨夜中的少年面容越来越清晰,她一步步靠近,马上,马上就可以看清了。 “啊!” 她头痛欲裂,控制不住的大喊一声,宋康等人被她突来的喊叫吓的一个激灵,看向她,只见她又恢复了方才刚醒过来的神情,她缓缓扭过头,和他们对视,眼睛发红,眼里搅动着惊涛骇浪,刚才还一脸悲痛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就好像人格分裂一样,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仇恨。 “我要杀了你们,要你们给他陪葬!”她又说出了那句话。 说完就冲他们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把不知在什么地方拿来的小刀。 “我天,她又疯了!”众人看她扑来,女佣被吓的纷纷躲开,白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虞秋池胡乱挥舞的胳膊道“虞小姐,冷静!” 谁知虞秋池一个使劲,他的手背上就被划了一刀,血珠迅速冒出,逐渐形成不可抵挡之势。 “快,快,星辰兰!”宋辞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力气耗尽的晕死了过去。 他手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子,瓶子里正是被保护的极好的星辰兰。 白帆一个手刀下去,虞秋池再次昏死了过去。 第111章 扔出去 “虞小姐,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话的是女佣佩兰,虞秋池再次醒来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听着佩兰的话放下了手里的书,朝外面看去,满园的花朵开的正艳,太阳确实很好,早上还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晒的蔫头耷脑的。 “不去了,我有点困。”虞秋池看了会又躺下了。 “好吧,那小姐您休息吧,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佩兰看她厌厌的样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替她掩好了被子,才走了出去。 大夏天,虞秋池却觉得刺骨寒冷,身上质地极好的蚕丝被轻柔非常,她拢着被子的手却在发抖。 她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了,佩兰告诉她,这是她的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对这个家也觉得很陌生。 她问过佩兰,佩兰说她在几个月前落了水,就在花园的那个种满荷花的池塘里,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觉得有些荒谬,就算自己失去了记忆,那按他们说,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她却连这个庄园的地理位置都不熟悉。 醒来快一个月了,除了这间房子,她哪都没去过,不过,确实每隔一周就会有医生提着医药箱带着各种仪器来给她检查身体,她也问过他们,他们的说辞和佩兰说的一样。 她醒来以后,身体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冷,在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佩兰说是因为她落水,池水冰冷,她的身体被伤了根本,一时半会还好不了,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她去过那个池塘,去过很多次,结果就是更陌生了,那个地方垂下的柳枝,摇曳的荷花,还有畅游的金鱼,甚至是石上的青苔,她看着它们心中一点涟漪都没有。 佩兰总是劝她多出去走走,看看花,还有庄园外的茶树,刚开始她还听话,经常出去看看,到后来,就不怎么愿意出去了,只愿意待在这间屋子里,外面的空气都让她陌生,她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但他们每个人都告诉她是她忘记了。 还有,当她想要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她问了佩兰很多,她却总是支支吾吾的,经常转移话题,她告诉她,她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有宠爱她的父母,他们在国外做生意,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片庄园都是她的。 佩兰总是描绘的无限美好,但虞秋池总觉得佩兰口中享有一切的千金大小姐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每次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虞秋池每次问,佩兰回答的都是这些,后来她索性就不问了。 这个庄园修建的很美,依山傍水,周边也有不少的农户,他们经营着大片茶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整个庄园的主人只有虞秋池一人,而和她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一个佩兰,还有一个经常穿着褐色长袍的老管家,他话不多,每次见到虞秋池都很恭敬,还有院子里的保镖,白天黑夜,守护着这个庄园,毫不松懈。 他们把这个庄园打理的很好,也很听虞秋池的话,只要是虞秋池的命令,他们都会执行,每个人都无比的尊敬她。 从来不限制她。 一个月前,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打倒了花坛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虞秋池看到了,随口说了一句“还是荼蘼花好养。”说完以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下午醒来,夕阳压低了屋檐,园子里早上还倒的四仰八叉的玫瑰花就被拔的一朵不剩了,取而代之的是荼蘼花的花苗。 生机勃勃的嫩叶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虞秋池惊诧的看着低眉顺眼的管家,他浅笑,并没有解释太多,没有邀功,也不谄媚。这个地方的人还挺奇怪。他们一脸的理所应当,却让虞秋池更加的疑惑。 人能忘,事能忘,习惯也会忘吗? 佩兰说,庄园的这些人都是从小就照顾她的,但她不光对他们的面孔感到陌生,连他们的处事方式也不习惯。 那个挎着医药箱的医生还是一样,一周来一次,他每周做着相同的检查,问着虞秋池相同的话。 虞秋池每次的回答都一样。 “没有,很好,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她的回答,这个崔医生好像会很放松,他似乎并不在意她能不能想起来。 或者说,他好像并不希望自己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在这个庄园,虞秋池生活了三个月,庄园已经步入了秋天,荼蘼花却开的正盛,整个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慢慢的发红,变干,在某个早晨会倏然坠落,继而被当成垃圾清扫掉。 只有那片荼蘼花,越进入秋季,它开的还越旺。 “表面繁荣,其实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佩兰跟在虞秋池后面,听她低喃,眼里闪过挣扎,眉眼间都是担忧。她和佝偻着身子的管家对视一眼,无声的叹息。 “谁让你们把这园子打扮成这样的?干什么都,打算给谁办葬礼呢?我的玫瑰花呢?去哪了?!” 一声不满的女声传来,带着怒意。 虞秋池放开了手中的白色荼蘼花,抬头间,就见花丛里走来两个女子。一个一身白色纱裙,高贵典雅,脸上挂着清冷的笑。而她旁边的那个,就没那么淡定了,她同样的一袭粉红色露肩束腰长裙,肌肤胜雪,身上的华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目光在看到虞秋池的时候一脸的不善。 看来刚才是她在说话,虞秋池眉头也不由的拧紧。 “就是你拔了我的玫瑰,种了这满园的死人花?”一靠近,粉衣少女毫不客气的指责了起来。 听到她那刻薄的声音,还有,死人花?虞秋池眼里闪过冰冷。 “你看什么看?我在问你话!你聋了吗?”粉衣女孩被虞秋池一瞪,她眼里的不满更加的不加掩饰。 “钟叔,把她给我扔出去。”虞秋池没有搭理她,吩咐旁边的钟叔。 自己则转身就打算离开。 第112章 生死未卜 “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粉衣少女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 而钟叔却早就向站在一边的保镖使了个眼神,他们上前就要把粉衣少女扔出去。 “等等。”说话的是从刚进来就一脸高贵,一字未发的那个白衣少女。 她脸色有点难看,看着虞秋池的眼神有点难堪。 “敢问这位小姐,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压下了心里的不悦,转而问向虞秋池。 “不知道,不认识。” “那你就不好奇吗?” “没兴趣!” “扔出去!” 她眼波流转间,就吐出了这句话。 “还有她。”这次,虞秋池指的是刚才的白衣女孩。 “是,小姐。” 白衣女生还没来的及讶异,就感到自己被人腾空架起,接着被人毫不留情的抛了出来。 她闷哼一声,接着就听到了另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正是和她一样被人扔出来的那个粉衣少女。 “彩衣,你没事吧!”白衣女孩眼里闪过不悦,但还是先跑过去扶起了摔的呲牙咧嘴的她。 “呜呜呜,蕊姐姐,这个贱人,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她。”说着她就要蹦起来。 却被白蕊拦下了。 “彩衣,这不是你表哥的庄园吗?怎么这些下人都不认识你啊?”白蕊揉着被摔的酸痛的胳膊,一脸的诧异。 “对呀,还有这些狗奴才,等我表哥回来我一定要让他杀了他们。” “……” “看来,传言是真的,你表哥确实藏了个女人在这里,而且还派了很多人保护她。她甚至可以随意改变这的一切布置。”白蕊想到刚刚看到虞秋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握紧了拳头,保护的很好的指甲嵌到肉里都不觉得疼。 尤其是想到虞秋池那张算得上好看的脸,她脸上的妒意更浓。 “没事的,蕊姐姐,她肯定就是个被包养的妓女,过几天我表哥腻了她,我们再来报今天的仇!”彩衣也一脸的不忿,她咬牙,恨不得把那女人咬死。 “是吗?”白蕊不放心的问。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她以前可从来没见过宋辞什么时候对个女人这么好,如果他是会包养妓女的人,她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了,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她心中升腾起浓浓的危机感,看向关的严丝合缝,不容人窥探的大门,白蕊面上的宁静土崩瓦解 我努力了这么久,快要成功了,绝对不能被凭空杀出来的女人夺走。 …… “小姐,您没有什么要问的吗?”看着从进来就抱着书一言不发,看的入迷的虞秋池,佩兰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问了,你会说吗?”虞秋池合上了手里的书,抬头对上了佩兰探究的眼神。 “当,当,当然会!”有一瞬间,佩兰觉得她快要被看穿了。 她急忙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可她这样,更让人怀疑。 “小姐,这个还是我来告诉您吧。”站在一边的管家尊敬的开了口。 虞秋池冲他投去一个眼神,他开口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这栋宅子的前主人,两年前她们家庭遭遇变故,为了还债,不得不变卖了这栋宅子,现在她们渡过了难关,又想收回这宅子,可老爷不同意,这宅子可以说除了地皮,其他的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老爷接手它以后找能工巧匠重新修剪成了如今的样子,早就和以前不能比了,自然不可能再还回去。 可因为这个,这两个人总是不停的来骚扰,经常以主人身份自居,平时看她们是两个女孩子,也就没说什么,可今天她们冒犯了小姐,是我们做的不好,以后我们会加强安保系统,小姐不要担心。” 钟叔背脊还是佝偻着,他语气温润,始终低着头,话里难掩对虞秋池的尊敬。 虞秋池听完,倒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让他们下去歇着了。 “钟叔,你这么说,虞小姐能信吗?”屋外的长廊上,佩兰压低声音问钟叔。 “我只是传达少爷的意思,至于她信不信,我们不需要操心。” “可是,我们一直按照少爷吩咐做事,但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虞小姐什么都没有想起来,那少爷呢?他什么时候出现?” 佩兰和虞秋池相处的时间最长,虞秋池在这三个月里的动态她都知道,她能感到虞秋池沁入心肺的孤寂,很多次,她看着她,看她行尸走肉的活着,她都在怀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现在的虞秋池确实是忘掉了仇恨,忘掉了痛苦,但她同样也忘掉了快乐,忘掉了怎么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去生活,她的大脑比刚出生的小孩还空白,她有努力的去引导她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但是她好像已经丧失了那种能力了。 “我们帮不了她。”钟叔无奈道。 “那谁能帮她?少主吗?可他人呢?!”佩兰激动的声音不由的变大。 钟叔没有回答她,他摇着头步履艰难的朝前走。 身后的佩兰早已泪流满面,她由衷的可怜那个在深夜里被刺骨寒意扰的睡不着的女孩。 深夜 宋家。 “宋栩翼,你要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添什么乱!” 宋攘手里拐杖重重杵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宋栩翼手里的枪被夺了下来,他痞气十足的挠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父亲,我觉得三哥做的没错,他虎丘真敢把我们宋家的人往死里整,要是不给他放点血,这口恶气难不成还要咽下?!” “闭嘴吧你,唯恐天下不乱!”宋攘拐杖再次落地,对着宋康呵斥。 “人家虎氏家族早八百年前就放出话来了,星辰兰是人家的传世之物,珍稀异常,多少年来,有多少人为了抢夺星辰兰折在里面了,你们不是不知道,偷人家东西,活该被人家打死。 我们还有什么脸找人家报仇,没把这小子当成打死人家就已经给我面子了。你们就消停些吧。” 宋攘一个头两个大。宋辞躺在里面已经三个月了,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如果再不醒来,恐怕是没用了。 第113章 我能不能抱抱你 楼下刚安定下来,楼上就又传出了一阵躁动。 他们连忙冲上去,就看到江碧凡跌坐在地上,满脸悲怆。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孙儿,我的小辞,不行了……”她泪如雨下,手指无力的指着宋辞的方向。 只见宋辞身上插满管子,整个人极不安定的颤抖,整个病床被他摇的晃动,嘴里不停的溢出鲜血,胸口剧烈的起伏,医生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病人失去意识!” “病人心跳停止!” “嘀嘀嘀————”心电仪上的图案逐渐成了一条直线。 …… 屋外狂风大作,窗柩被拍打的哐哐作响,细密的雨珠随之落下,虞秋池抱紧了双膝,她睡不着,心里抓心挠肝的着急,但不知道在急什么,只能睁着眼睛看外面。 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关闭严实的窗户被巨大的力量撞开,窗帘随之飞舞,一股带着湿意的冷风喷洒在虞秋池的身上,让她本就不温暖的身体冷的刺骨。 她忙下床关窗 ,一到窗边,又是一阵狂风大作,她被吹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冷风灌入了她的睡袍,只一刹那,就消失了,她忙关窗,身体蹿进了被窝,抬头间,她的头上掉下一朵白色的荼蘼花。 她拿起来,白色的小花上盈满了雨水,好像是刚才被风吹到她头上的。 她手里转动着娇艳欲滴的荼蘼花,看着外面还没停歇的狂风暴雨,睡意全无。 “又是一个难熬的晚上。” 三年后 又是一年仲夏,庄园外面的茶树长的极好,一个短腿小胖妞拿着风筝在茶树间穿梭,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和她同样大小的小孩。 奔跑间,银铃般的笑声不停的溢出,感染了路过的行人。 “福宝,慢点跑,风筝快要落下了。” “我才不信呢,你上次就骗我,风筝在天上飞的好好的,才不会落呢。” “诶呦!”光顾着跑没往前看的女孩突然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小心。”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好帅的哥哥。”福宝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笑的如春风和煦的男子,他挑着桃花眼,揽住了福宝圆嘟嘟的小身子。 五岁的福宝口齿清晰的表达了自己对帅哥的赞美。 宋辞看她小小的一点点眼里闪过花痴的光,忍不住轻嗤一声道“你叫福宝?” 如清泉般干净澄澈的声音,浅笑着问。 “对呀。”福宝猛点头。 “大哥哥,你住这里吗?”福宝眨巴着大眼睛道。 “不住这里,我找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宋辞耐心的回答。 “你是不是来找那个好看的姐姐?”刚才追着福宝跑的男孩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他气喘吁吁的问眼前这个穿的很好看的哥哥。 “好看的姐姐?”宋辞再次确认。 “对呀,就在那,你看见了吗,她住在那个大房子里。”男孩把他拉起来,手指指着的地方正是虞秋池住的那个庄园。 宋辞眼里闪过激动,他重新蹲下身,抓着小男孩的肩膀急切的问“对,没错,她在哪儿?” 他双手颤抖的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一下飞机就来找她,等到了记忆中的庄园外,却发现大门紧锁,从外面只能看见几根藤架,他敲门,里面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应。 他坐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却连经过的路人都没有看到。他只好出来在茶园转转,看能不能看到她的身影。 没想到这几个小孩果然知道她。 “嗯,她就在家呀。”小男孩挠了挠脑袋,回答道。 “不,她不在家,她除了在家,其他时候还会去哪?你知道吗?”宋辞心沉了几分,他还是尽量保持平和的继续问。 只见小男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就在宋辞打算再次催促的时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福宝,风筝怎么落地了?”女人声音温柔中带着戏谑。 宋辞蹲着的身体突然一震,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却不敢回头,他真的害怕这是个幻觉,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的声音,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到后来,她吝啬到连他的梦都不愿意入了。 他归心似箭,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她重逢的场景,那时候他会紧紧的把她抱到怀里,再不让她离开,这一次,他处理好了一切,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可当真正的相见时,他却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敢转身。 “池姐姐,是这个大哥哥,他说他在找你。” 福宝拉着虞秋池的手带着她来到宋辞身后。 “嗯?”虞秋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男人站的笔直,身高很高,她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头 ,黑色的西装包裹着他健硕的身体,但整个人背对着她,虞秋池觉得他好像很紧张,他宽大的手掌局促的放在裤腿边 ,微微颤抖着。 “你好,你找我吗?”虞秋池开口询问。 听到她的疑问,宋辞手紧了紧,他终于转过了身,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直到再次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虞秋池带着一顶麦色草帽,草帽周边围了一圈小雏菊,还夹杂着几根野草,五彩缤纷,她头发编成了侧麻花辫 ,穿着一件黄色连衣裙,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放着的东西宋辞不认识。 三年前惨白的脸早已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太阳的照射让她鼻尖冒出细汗,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平和。 看来她过的不错,除了不记得他。宋辞心酸的想。 在他看着虞秋池的时候,虞秋池也在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无疑是帅气的,立体的五官,比女人还白皙细腻的皮肤,最诱人的就是他那双桃花眼,注视她的时候给她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还有他扯动嘴角时嘴边的酒窝,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 她在脑中试图寻找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什么都没有,虞秋池失望的低叹一声。 “我……我……我可不……可不可以 ,抱一下你?”宋辞话一出口,不等虞秋反应过来,就一个熊抱把处在惊愕中的她一把抱住。 虞秋池震惊之余就想推开他,她刚抬起手,就听到男人低泣声一声一声的传入她的耳膜,连带着她的后背的裙子也被泪珠打湿,温热的液体不停的落入她的后颈。 虽然不适应,但她的心在这一刻好像被某些东西填满了。 第114章 情敌初现 “给你。”虞秋池端着杯水递到了宋辞面前。 “谢谢。”宋辞伸手接过 ,触手杯身冰凉,在这炎热的季节里格外的消暑。 “这是井水,少喝点吧,小心拉肚子。”虞秋池出声提醒。 “这个院子被你打理的很美。”宋辞放下水杯,打量着繁花盛开的园子,由衷的赞美。 “是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虞秋池说着解下了头上的草帽,拿过桌子上的蒲扇,慢慢的扇了起来。 “来过这的人都觉得我把这布置的像灵堂,满院白花,他们觉得晦气。” “你这还来过其他的人吗?”宋辞试探。 “以前有过,现在没了。”她停下摇动着的蒲扇,整理了一下,抬头望向他,很随意的问“中午了,你要吃些东西吗?” 宋辞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忙点了点头。 “你……” “哦,我不挑的,什么都吃!” 虞秋池话还没说完,他就腾的站起来,铿锵有力,生怕她反悔似的。 虞秋池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说,你要是吃饭的话就要给我打下手,难不成还想吃现成的?” 她说话时眼睛笑出好看的弧度,看着宋辞有些尴尬的挠头,心情顿时更好了。 “我听福宝说你是来找我的?”虞秋池清洗着手里的白菜,和旁边打鸡蛋的宋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对。”宋辞抬头看她,毫不避讳。 “有人告诉我我失忆了,我在这独自生活了三年,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过我,你说人活在这世上,怎么会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有时候我都觉得失忆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家人。”她说着觉得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顺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转身去拿宋辞打好的鸡蛋。 宋辞听了眼眸低垂,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她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忍住想要把她再次揽入怀中的冲动。 “那你呢,你独自生活的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如果有人来找你,你会比现在更快乐吗?” 宋辞捻起了一根小拇指大小的胡萝卜,放到嘴边轻嚼。 “嗯……”她切菜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嘴里发出的声音显示她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还好吧,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三年间的事情我也都忘的差不多了,更别说更久之前的了。”她无所谓的笑笑。 “那你呢?你是认识以前的我吗?”虞秋池扭头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面前格外的爱说话,也迫切的想知道关于他的事。 她想可能是自己真的孤寂太久了吧,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看到同类总是很想交流。 何况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不是,我是学画画的,有一次在采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的这座宅子,它的年代感吸引了我,我就申请来这进行为期一年的支教。”宋辞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出的话不疾不徐,比叮咚的泉水还要悦耳。 虞秋池本来怀有希望的心再次跌了下去,原来是这样啊,她还以为…… 她眼眸中的失望被宋辞尽收眼底。 “宅子确实很美,但我更好奇拥有这栋宅子的主人,果然,你没让我失望。” “嗯?”虞秋池还沉入谷底的心再次雀跃了起来。 “我对不会说话的房子没有兴趣,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他突然上前一步,离虞秋池很近,她对他的靠近极不适应,但又对这鲁莽的举动不觉得厌烦。 “秋池,你在吗?”吱呀一声,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虞秋池正纠结该怎么回答宋辞突如其来的靠近,这人出现的恰到好处。 “在的,在的。”她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推开宋辞,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 宋辞眉头不悦的皱起,他紧随其后,他倒是要看看来者是什么人。 “秋池,这是家里种的青菜,早上刚摘的,你尝尝。 哦,还有,这是我奶奶编的花环,我觉得很漂亮,送给你。” 远远的,宋辞就听到一个男人操着一口响亮的方言在虞秋池面前献殷勤。 他快步朝声音来源处走去,就看到了猛男害羞的一幕。只见眼前的男子体格壮硕,上身穿着一件褐色汗衫,下身一件黑色短裤,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浓浓的雄性激素,他个子极高,声音洪亮,此事正挠着后脑勺和仰头看他的虞秋池说着什么。 那副羞涩的表情配上他那体格,简直是太违和了。 “好的,阿达,谢谢你,这个花环我很喜欢,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宋辞看虞秋池十分喜爱的把那顶花环带到了头上,还和那男子拉起了家常。他脸色越来越臭,索性一个健步就滑倒了两人中间。 “呃,这,你是谁啊?”他的突然出现把叫阿达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脸上面对着虞秋池的羞涩也不翼而飞了,他指着宋辞,一副他是入侵者的表情。 “宋辞。”宋辞淡淡的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宋词?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唐诗啊?”男人眨巴着眼睛,认真的问道。 宋辞现在离他很近,这男人看着粗犷,身上却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还有他那微微湿润的头发,散发出洗发水的香味,宋辞心里冷哼一声,看来这是特意打扮才来找虞秋池的。 何况这男人表面看着不修边幅,但他脸部轮廓硬朗,线条分明,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虽然冒着股傻气,但却不让人讨厌。宋辞想到刚才虞秋池和这人的熟稔,心里危机感顿生。 乘他不在,差点让这小子趁虚而入,既然他现在回来了,那他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男人盯着对方,暗暗较劲,其实是宋辞单方面的吃醋,人家阿达还等着他的回答呢,想知道他是不是真有个姐姐叫唐诗。 “不是的阿达,他的辞是辞别的辞,不是宋词的词。”虞秋池这时出声解释道。 “哦,怎么叫这个名字,辞别?不好听,还是宋词好听。”他摇头晃脑的喃喃。 宋辞看他嫌弃的样子,心里气得不行,算了,不和这个文盲计较。 第115章 厨房杀手 “他是谁?”阿达离开后,宋辞带着点酸意的问。 “是北区种茶阿婆的孙子,他奶奶腿脚不好,我帮着采了几次药,他就经常来感谢我。” “你背篓里的药也是专门给他采的?”宋辞看向早就空了立在地上的背篓。 “对呀。”虞秋池说着拿起阿达送菜的篮子就往房子里走。 “你为啥要去采药?她不是有孙子吗?还需要你采,别是不怀好意吧。”宋辞快走几步,他的语气听起来才格外的不怀好意。 走在前面的虞秋池突然停了下来,宋辞一个没刹住急促的脚步,差点撞上了虞秋池的后背。 “你第一次来这?”虞秋池探究的看着他。 “对。”宋辞被她看的心虚,但还是回答道。 “那这样你肯定不认识阿达,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敌意挺大的。”虞秋池怀疑的看着他。 “我那是谨慎,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住在这,难免会有些不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这种力气悬殊的男人。”他说的认真。 “我在这都住了很久了,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很好,不会有什么不安全。”虞秋池好脾气的解释。 “哼,我看这个阿达就是最大的危险。”宋辞小声嗫嚅。 “什么?”虞秋池没有听清,询问他。 “没什么,你是不是经常去帮阿达采药?” “也不是,我有时候天气好就会出去走走,南边有片山林,那里环境很好,也有很多稀少的中药材,我就顺便采来了。”虞秋池又戴上了围裙。 “那他岂不是经常会来感谢你。”宋辞抱臂倚靠在门框上 ,酸意依旧。 虞秋池浅笑,怎么这个槛就过不去了呢。 “阿婆腿脚不好,阿达又不认识那些药材,我就是闲来无事,举手之劳,人家也就是邻里之间的正常走动,又不是只给我。” 虞秋池说着手下拿着块排骨已经开始剁了。 “你喜不喜欢吃糖醋排骨?”虞秋池问他。 “都可以,我不挑。”他直起身子走到她身边。 “那行。” 宋辞本想再靠近她一点,结果人还没走过去,一颗大蒜就迎面朝他扔来。 “扒蒜!” “哦。” “错了。排骨你还没过水。” “等等,还没熟,先别尝!” “诶,别揉眼睛,你切了辣椒的手还没洗。” “不对,你刚才放的好像是盐……” 宋辞揉着额角看着虞秋池手忙脚乱的有些无奈。 本来看她切菜的手法娴熟,还以为她在厨艺上颇具心得呢,结果开始炒菜的时候,她这生疏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看着如临千军万马奔腾过后的厨房,宋辞看着虞秋池先后盛出来的菜,最先出锅的是糖醋排骨,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团焦黑,要没人说,绝对认不出来它是什么。 接着是一盘青菜,正是阿达刚拿的那个,这个炒的还不错,色泽翠绿,泛着油光,看起来极有食欲,但宋辞看了一脸的不悦,暗暗发誓,他才不吃那小子献殷勤拿的菜呢。 终于结束了,虞秋池让他把菜端到院子里的花架下,那里支着一张木制小圆桌,荼蘼花盘绕成了一个拱形,很好的遮挡了射过来的太阳,是纳凉的好地方。 等把饭都盛上来以后,正打算坐下吃饭,却发现宋辞站着,左右寻找着什么。 虞秋池看他身后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一拍脑门道“我忘了,平时都只有我一个人吃饭,多余的凳子都收起来了,你等会,我去拿。”说着放下了碗就离开了。 过了会,她扛着把同样的木制凳子走了过来,凳子上的水渍还没干,她应该刚刚冲洗过。 “好了,快吃吧。”她坐下来,重新端起了碗,还十分顺手的往宋辞的碗里夹了一块焦黑的糖醋排骨。 “谢谢。”宋辞在她注视的目光下夹起放进了嘴里,他咀嚼了两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突然手下动作加快,往嘴里猛扒了好几口米饭。 她果然把盐当糖放了。 等到嘴里那咸到发苦的味道被米饭稍稍掩盖的时候,他悲催的发现,米饭没熟……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虞秋池捏着筷子,看到宋辞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有些欣喜的询问。 “咳咳,咳咳咳,咳,还不错,你家的糖好像过期了,有点苦。”宋辞勉强咽下了满嘴的夹生米饭,咳了好几口,说的很委婉。 “嗯?怎么会呢?刚买的。”虞秋池不大相信,她把筷子伸向了那盘糖醋排骨。 “我做饭味道还不错啊,不看卖相的话。”她补充道。 “呕……这啥呀,难吃死了。”眼看着她把那块所谓的糖醋排骨放进了嘴里,下一秒就表情大变的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吐槽。 宋辞憋着笑,把手边扇凉的温水递到她手边,她拿过来灌了好几口水,才算是缓过来了。 “卖相不好,但味道不错?”宋辞胳膊杵在餐桌上,修长白皙的双手在下巴处交叉,语气悠然,看着虞秋池挑眉,笑的欠揍,虞秋池听出他的调侃,佯装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宋辞不但不生气,还愉悦的发出低笑。 “诶,你够了,再笑,再笑你就一个人把它吃光!”虞秋池脸颊发烫,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 “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宋辞就像被点了笑穴,控制不住的大笑。虞秋池坐在一边,不雅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在糖醋排骨上乱插一通。 仰头看向已经逐渐停下来的宋辞,他不似刚才的大笑,嘴角轻扯,两颊酒窝深邃,桃花眼笑的眯起,皮肤白皙,随意的靠着椅子靠背,却不显粗鲁,反而带着点慵懒的优雅,这个人长的真的很好看。 比她在这三年里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就光是他的皮肤,白里透红,是连女人都嫉妒的程度。 尤其是他的那双桃花眼,不知怎么回事,虞秋池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熟悉,在与他对视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这种带着勾引的注视,在她的心里并不陌生。 第116章 又见故人 “在想什么?”宋辞突然靠近,虞秋池才回过了神。 “这个,这个一定好吃!”虞秋池收起自己花痴的脸,眼神闪躲的指着盘子里的青菜。 不等宋辞反应,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就盖在了他的碗里。 “嗯……”刚才还信誓旦旦看不上青菜的宋辞盯着碗里的青菜发愣。 “吃呀,绝对好吃。”虞秋池握着筷子和刚才劝他吃糖醋排骨的神情如出一辙。 宋辞看了看碗里的青菜,又看了看她,接着咽了咽口水。 “行,那我尝尝?”他不确定的问。 虞秋池点点头。 虽然菜是那小子拿的,但可是他洗的,而且是他未来媳妇炒的,其实和那小子没多大关系,自己吃了又咋样。宋辞把自己劝了一通,然后就一脸理所当然的把青菜塞进了嘴里。 “嗯,确实好吃。”可怕的味道没有袭来,他竖起拇指夸赞。 “是吧是吧,我还是很会做饭的,刚,刚刚那纯属意外。”虞秋池得到表扬。傲娇的抬抬头。 宋辞看她那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两人把一盘青菜吃了个干净,把夹生的米饭索性煮成了米汤,虞秋池不知道从哪掏出了许多豆子,汇成了一锅粥,两人提前过了个腊八。 转眼间,太阳西沉,小院里的白色荼蘼花被余晖照的发黄,木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人,这次是个拎着公文包,踩着皮鞋打着领带的讲究男人。 男人还没走两步,一团雪白就滚到了他脚边,很是亲昵的蹭着他发亮的皮鞋。 “呀,汤圆呀,你是不是长大了呀。”男人一脸笑容的抱起憨态可掬的小比熊,亲昵的碰了碰它的鼻子。 “陈叔,你回来了。”屋里的虞秋池闻声,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宋辞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眼,眼里闪过震惊,他怎么会在这,还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他们面前。 也难怪宋辞惊讶,眼前被虞秋池唤做陈叔的人不正是梧桐市的公安局局长陈伟吗? 宋辞眉头紧锁,脚步不动声色的往虞秋池身边挪动,看着陈伟的眼神带着警惕。 “对啊,回来了。”陈伟笑的和蔼,他放下手里的汤圆,整理了一下衣袖,指着宋辞用眼神询问虞秋池。 “哦,陈叔,这是城里来的艺术生,说是来这支教,教福宝她们画画。”虞秋池介绍。 宋辞背在后面的手握紧,他余光瞥了一眼忘掉一切的虞秋池,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 “哦,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陈伟听了开心的拍手,接着道“看来,你们确实有缘,小池啊,我今天来也是想和你说一下这次城里大学生实习的事,没想到你们已经认识了。” “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虞秋池疑惑。 “这次陈叔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的,本来给他们宿舍都拨好了,结果前几天下大雨,引起了山体滑坡,泥石流一系列的问题,给他们拨的宿舍刚好在山脚下,这不,一间直接就被泥石流给埋了。” 陈伟面露苦恼,“这不,刚好其他人来的都早,人家早就选好了宿舍,就这个宋辞没到,刚好就他没有宿舍,我这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给他住,所以,你看我能不能让他在你家先借住一段时间,这期间,他的花销政府会报销的,你只需要给他提供一间屋子暂住就行了。” 陈伟说着连忙补充道。 虽然虞秋池平时很尊重他,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喜与人亲近,这突然住进一个陌生人,让她同意应该不容易,但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好啊,没问题。” “什么?”陈伟实在没想到虞秋池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他还以为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劝呢。 “我家房子多,给他拨一间没有问题。” 感到两道视线盯着她,虞秋池假装没看见,她是不会承认她其实挺希望宋辞住在这的 。 “好,小池,你真是帮了陈叔一个大忙,陈叔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事情进展的顺利,陈伟脸上笑出了褶子。 不过更开心的还是宋辞,他本来还在想该找个怎样的由头住进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他脸上的愉悦简直藏不住。 “没事的,陈叔,你太客气了。”虞秋池客套了几句,陈伟心满意足的走了。 宋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许多问题,他想等以后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的目的 。 隐下眼底的阴暗,他问“这是这的负责人吗?” “不是,陈叔是负责这的警官,不常来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接着道“我觉得你好像和他很熟,比阿达还熟。有点好奇。” “我刚到这的时候,遇到过一些事,他帮过我。”她一语带过,想起那件事,她眼里闪过厌恶,并不想提。 宋辞明显也看出来了,他也就没再问。 不过他这个职业能帮的忙肯定也不小,这些年,看来还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 “我今天晚上住哪儿?”他适当的转移话题。 “你自己挑吧。”虞秋池有些恹恹的。感觉有点疲惫。 “行。” 虞秋池抱起趴在脚边的汤圆,走进了屋里。 虞秋池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她迷迷糊糊的起来,这一觉睡的格外沉。 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她抱起同样睡眼惺忪的汤圆 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光,灯光下有个人影正在弯腰够着什么东西。他的一侧影子被拉长,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虞秋池刚睡醒,嗓子还带着点沙哑。 “醒了。”宋辞转过身。他换了身休闲的短裤短袖,在有些清冷的夜晚,他的额头上还是弥漫着细汗。 “这个灯,是你按的?”虞秋池在这住了三年之久,她还是第一次在灯光下看见这个院子。 以前她一个人,睡的很早,晚上锁了门,早早的就睡下了,可今天她第一次从一盏灯下感受到温暖。 按部就班的日子被打破,也没什么不好。 第117章 勒索 “现在天气很热,我觉得晚上纳凉,需要一盏灯。还有,喏,我做了秋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指着虞秋池的背后示意。 果然,在院子唯一一棵梨树下,一架秋千随风荡漾着。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给汤圆做房子,我发现它掉毛挺严重的,给它做了个专属房子,这样,你的房间也不会都是猫毛了。” 怀里的汤圆轻轻的叫了一声,对他的好意并不买单。 虞秋池惊讶于他的细心,他做的这些她很喜欢,但是同时又觉得很别扭。 “你的房间选好了吗?”她想起这人以后就会住在这里了,心里又是一阵忍不住的雀跃。 “选好了,就在你隔壁的那间。” “啊,那间房子是我用来放杂物的,收拾出来不容易,你再选一间吧。” “不用,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东西都放好了,我就喜欢那间。”他挑眉,笑看着虞秋池。 虞秋池虽然不理解,在那么多的房子里他选了一间最小最难整理的房子,还一脸的满足。 “行,你要是住不惯,也可以随时换一个。”被院子里的冷风一吹,虞秋池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第一次这么晚出来,她才发现,晚上的院子好像确实比待在屋子里要舒服。 想起宋辞做好了秋千,她有些跃跃欲试。 “我现在可以做吗?”她指着秋千问宋辞。 “可以,秋千上的漆早就干了,你要试试吗?”宋辞说着嘴边的酒窝又出现了。 “喔哦——”寂静的只能听到虫鸣的夜晚,久不闻人声的庄园里,传出女人愉悦的笑声。 宋辞在身后推动秋千,虞秋池怀里抱着汤圆,每次秋千飞起时,汤圆也不禁呜呜叫出声 ,和它的主人一样的开心。 “宋辞,再高一点!”虞秋池催促。 “好!”宋辞一个猛推,手始终在身后伸着,然后稳稳的接住她的身子。 虞秋池紧紧抱着怀里的汤圆,身体随着身后宋辞的推动被忽高忽低的甩出去,她的心也前所未有的狂热起来。 宋辞一直注视着她,她的兴奋,喜悦,他都能感受到,他很庆幸,尽管她已经忘掉了自己,但他的出现还是能给她带来快乐。 “秋池,你开心吗?”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开心啊。”她回答。语气轻盈。 “开心就好,我会让你一直都这么开心。” “你说什么?”虞秋池侧着耳朵问。 “坐好了 ,要起飞咯……” 他攒足了劲往前推去。 “喔哦……” 这天晚上,虞秋池的隔壁亮起了一盏灯,在她没留意到的地方,贫瘠的土地上偷偷钻出了一朵小花。 彭彭!彭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刚睡下不久的宋辞。 “小美人,开门呀!嘿嘿,我来找你了。”剧烈的拍门声夹杂着男人含糊不清的奸笑。 宋辞拧眉,迅速穿好衣服下床,他拿出包里的匕首,犹豫了会,又放下了,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找了一截粗壮的木棍,朝着彭彭作响的大门走去。 他眯着眼睛透过木门的缝隙往外瞧,正对上男人挂着哈喇子的嘴角。门缝很小,又是深夜,借着昏暗的灯光,宋辞正疑惑间,突然一只泛着红光的硕大眼珠在他面前放大,他条件反射下直起腰。 门外响起幸灾乐祸的调戏。 “哎呦小美女,别怕,是我呀,你看这大晚上的,我迷路了,这不,就在这个时候,是你院子里的灯给了我指引,才不至让我倒在哪个山沟里,美女,来,你把门打开,让哥哥进去,哥哥什么也不干。” 他说话时打了好几个酒嗝,嘴里喷出的酒臭味连一门之隔的宋辞都闻到了。 他嫌恶的皱眉,男人不怀好意的调戏还在耳边萦绕,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打开了门锁,一脚踹过去,大门的一扇像是被疾风吹过,往外使劲扇去。 “诶呦,卧槽!咳咳,咳咳,妈的疼死了……”男人来不及闪躲,被门撞了个正着。趁着男人捂着肚子哀嚎,宋辞忙走了出去,不动声色的从外面把门合上,院子里那盏明黄的灯光也适时灭了。 他手握木棍,颇有节奏感的一下下砸在左手手心,借着月色,他再次审视这个心术不正的醉汉。 一身劣质蓝色西装极不合身的包裹着他矮小圆润的身躯,本来插进裤子里的白色衬衫前面松松垮垮的露出了满是褶皱的衣角,矮短粗壮的脖子上却系着一根颇为绅士的西装同色系领带。 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仰着脖子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领带清晰的勒出了好几层勒痕,他肥壮的脖子瞬间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被硬生生的分割成了几个等比例弧度。 “嘶,你又是谁?,这住的不是个美女吗?”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宋辞在他眼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下来,没了刚才的灯光,月光今晚也格外吝啬,他只能看到一个男人身形的轮廓。 “你又是什么人?大半夜的来这敲什么门。”宋辞桃花眼眯起,手里的木棍被他再次握紧。 “嘿嘿,小子,我看你刚从里面出来?”他眼睛滴溜转了个圈,眼里的奸诈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宋辞躲开他欲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嘿,小子,你知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什么人?”宋辞躲开,让他觉得有点没面子,他立即就横眉瞥了宋辞一眼。 “她是什么人?”宋辞接着问。 “哼,她是我相好的。我看你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要是别人敢睡我孙老二的女人,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至于你,我今天可以放你一马,要求也不高,给我个五万这件事就过去了。” 他上下打量着宋辞,说完以后煞有其事的把如熊掌粗壮短小的手掌伸到宋辞面前,意思很明显,给钱。 夜色暗涌,他完全没有看到宋辞脸色的变化。还一脸洋洋得意的自作聪明。 “诶,小子,快点,五万都拿不出来,怎么,你还想白嫖,免费睡老子的女人?”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不耐烦的催促,眼神还不忘热切的望向院内。 第118章 醉汉的招供 “我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要不你和我先去我家拿,我家离这很近。”宋辞抬眼就看到了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妈的,这么麻烦。”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下嘴。 “你去拿,我在这等你。”男人大着舌头摆手示意宋辞快去 。 看这人也不好糊弄,宋辞抬脚假装往外走,孙老二看他听话,脸上表情愈加奸诈,他摩拳擦掌的就准备推开身后的大门,突然脖子一紧 ,他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后倒去,一只大手从后面拉住了他脖子上的领带,把他往外拽去。 “嗯……呃!嗯嗯……”他发不出声音,大力拉扯中只能发出几句呜咽,他脸色青如猪肝,眼前发黑,双手无力的抓住前面的领带,想要得到点缓冲,背后的人却更加用力的拉紧,四肢胡乱扒拉,就在他喘不上气来,差点被活活憋死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放手了。 醉汉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喉咙火辣辣的疼,快要窒息的肺贪婪的汲取氧气,他捂着被勒的脖子,咳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宋辞悄无声息的移步到了他前方。 他半跪在地上,入眼是宋辞简单的拖鞋,他惊恐的抬头,对上宋辞靠近的眼睛,吓的他一个仰躺 ,朝后倒去。 直到头部触地,接触到松软的土地,他四下环顾,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把他不知拖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地方黑灯瞎火,周边种满高耸的树木,风声一吹,传出簌簌的响声。 是常见的白杨树,暗淡的月光也被它们遮住,男人甚至连宋辞的脸都没有看清。 “你想做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刚才差点被宋辞勒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怒火,他确实是想直接杀了他,但他还是放手了,结果把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他不会是想在这个地方来解决他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汗毛竖起,现在的他逻辑清晰到和刚才的醉汉判若两人。 “挑一个吧!”宋辞声音不容拒绝的响起。 “什么?挑,挑什么?”男人警惕的看着他,结巴道。 “你想被埋在哪儿?给你个机会挑。”宋辞指着他前方看不见的一大片土地,咬牙切齿道。 “我不信,你,你,你怎么敢?!”猜测被证实,男人头却摇的像拨浪鼓。他不相信宋辞敢真的杀人。 但眼前的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又不像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怎么能叫我杀人呢,明明是你半夜酗酒,多次扰民,我出于主人翁的意识,出来查看情况,可你屡教不改,我迫不得已动手,你身上的伤我自然可以交代 。 至于你的尸体,你与我互殴以后自己在黑夜中行走,一个不小心跌落悬崖,再一个不小心山石恰好滚落,砰的一声,又恰好砸中了你的脑袋,到时候你被发现的时候,脑浆连着血水溢出,死相都让人作呕,而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辞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男人差点咬破一嘴银牙,这是哪来的活阎王,他就这么倒霉,给他碰上了。 “你骚扰她多久了?”宋辞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男人突然听他这么问,还有一瞬间的懵,自己现在都面临生死攸关之际了,美人什么的早就被扔到后面了 。 察觉到宋辞扫过一记眼刀,他才慌忙道“怎么能叫骚扰呢,我那是光明正大的追求。 再说了,那小美女也答应……唔,啊!”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拳风袭来,准确无误的招呼在了他正喋喋不休的嘴上,力度之大,让他感到自己的门牙都在晃动。 “接着说!啊!”宋辞甩了甩刚才动手的那只手,说出的话威胁十足。 男人捂着嘴,嘴皮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他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捂着嘴巴的手上也满是鲜血。他看着宋辞的眼神充满畏惧,比方才更甚,听到宋辞的威胁,他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她答应你什么了?”他半蹲下身,桃花眼早就没了对着虞秋池时的温柔缱绻。只有一片嗜血的冰冷。 “没有没有没有!”男人捂着嘴巴慌忙摇头。他嘴皮火辣辣的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怎么,嘴疼?说不出来?”宋辞说着就又挥起了拳头,打算再给他补一拳。 “没有没有,她什么也没答应,是我单方面骚扰她,但是,我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做……”就遇上你了,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他的嘴皮现在撕裂般的疼痛,门牙也摇摇欲坠,还得时刻注意自己面前的这男人会不会给自己再补一拳。 “我在问你,你骚扰她多久了?”宋辞暂时放下了举起的拳头,眼中凶光乍现。 “我,她三年前来到这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被她吸引了……”他说着还不忘看看宋辞的脸色,再判断一下自己要不要说下去。 看宋辞没什么反应,他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偷看过她几次,被她的保镖发现了把我暴打了一顿,然后我就再没敢去了。 可是她在这待了没几个月,我发现她的保镖啥的突然都不见了,她逐渐的一个人生活起来,我看这个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有天晚上,喝了点酒,给自己壮了胆,偷偷跑到她家院子里堵她。” 他咽了咽口水,再次谨慎的看向宋辞,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宋辞也正盯着她,满脸寒霜。 “说呀,看你妈呢你!”宋辞突然暴喝出声,看的出来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然后她晚上回来,看到她的美色,再加上我又喝了酒,就没控制住……”他这次冷汗直冒。 “我日你妈!”宋辞一跃而起,他雨点似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招呼在孙老二身上,力度大到可以听到骨骼咔咔的响声 。 孙老二被打的早就没了挣扎之力,肥硕的身子在宋辞的拳头下没有丝毫的优势。 “你特么敢碰她?!我今天就废了你!”宋辞双眼发红,气得失去了理智,他打着打着,眼角晶莹不慎掉落。 第119章 担忧 “啊!没有 ,没有,我没有碰她,没有,啊啊啊啊!”孙老二叫喊着四处躲闪,但宋辞打疯了的拳头无一落空,拳拳到肉。他嗷嗷叫着,还不忘向宋辞解释。 宋辞打红了眼,他现在只想宰了这个胆敢觊觎虞秋池的男人,那是他精心设计,好不容易从泥泞里拉出来的玫瑰,在他不在的时候,被这种下三滥欺负,他痛彻心扉的一下下挥动着拳头,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虞秋池被这么恶心的人猥亵的画面,根本没有听到孙老二说了什么,他不光不听,还专挑孙老二的脸打,孙老二脸肿的像包子一样不说,他本就摇摇晃晃的门牙也支撑不住的掉了好几颗。 眼见宋辞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孙老二可怕发现眼前的男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人到绝境的确会生出勇气,就连孙老二这样欺软怕硬的人也不例外,他一看宋辞压根就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想法,索性拼了一把,他趁着宋辞打红了眼,生生挨了几拳,手摸向腰间,冰凉的触感让他欣喜。 当宋辞下一拳将至的时候,他瞅准时机拔起刀子刺了过去,宋辞没想到孙老二会突然反抗,猛的一个翻身躲闪,躲开了要害,手背上却被锋利的小刀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嘶。”他闷哼出声。手臂血流如注,刺啦一声,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宋辞咬牙撕坏了身上的衬衫,紧紧的抱住了手背。 等做完这些,孙老二的身影已经离他几百米远了,夜色深沉,宋辞看不见他,但凭他灵敏的耳朵也够用了。 他桃花眼轻眯,长腿向前奔去,不消几分钟,就追上了惊惧交加的孙老二。 “啊!”孙老二看着站在眼前的宋辞,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这么快,在他受伤了的情况下,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他在这个地方称霸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但现在显然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只见宋辞手中拖着根棍子,正缓缓朝他走来,身上的煞气让人闻风丧胆,孙老二也不甘示弱的一跃而起,手里死死的抓着划伤宋辞的刀子,仿佛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呀!”孙老二秉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举起刀子朝宋辞劈了过去,他此时脸上的煞气暴露无遗。 宋辞看着挺着大肚子满脸狰狞的孙老二,眼里寒光乍现,身下却没动。 眼见距离宋辞越来越近,孙老二感到血液沸腾,他手中的小刀握的越紧,就在小刀快要抵上宋辞脖子的时候,他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突然,他表情一滞,刚才的兴奋还没来的及完全褪去。 就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激起一地尘土。 他捂着肚子,无声的呻吟,只见他的肚子上还插着一截木棍,被插中的地方正汩汩流着血。 只有他知道这节钝的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棍子是怎么进入他身体的,棍子的主人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让它刺破皮肉。这个男人的恐怖,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哥,大哥,不,不,爷爷,求求你!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以后我认你当小弟,那个女人,我再也不碰了,啊不是!”宋辞突然抡起胳膊,吓的孙老二连忙改口。 “不不不,我没碰过她,她被警察救走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他捂着头往后躲,抖的像只被猫儿追捕的老鼠。 宋辞愣住了,许久,他才深呼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还以为…… 还好,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然发疯的人就会是他了。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孙老二看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有机会了。 他乘胜追击,说尽了好话,希望宋辞能放了他。 “我只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宋辞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又拖动了旁边的树枝,乡下最不缺的就是树枝木棍,要是打起架来,也是遍地的武器,就看被怎么用了。 “别别别……别,我真错了,求求你!”孙老二捂着肚子不停的往后挪,宋辞不紧不慢的拖着新拿的木棍前进,木棍拖动中发出窸窣的的声音,听着极其诡异。 孙老二吓的哭喊起来,直到他后背撞上一个坚硬的庞然大物,是刚刚修起的土墙,还没竣工,他退无可退,宋辞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急的抓心挠肝,想跑,但是肚子上的伤口疼的他没有丝毫力气,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在宋辞的手下,他是逃不过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饶。 他使尽浑身解数,乞求着宋辞,但宋辞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手里的棍子被他举向孙老二的脑袋,孙老二双目充血,死亡的恐惧让他失控的大喊,身下也不受控制的涌动出一股热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宋辞皱眉,眼里寒霜更加可怖。 只见他下定决心般,手起棍落,随之一声惨叫响起,几分钟后,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草丛中蛐蛐的吱吱声,要不是地上血迹还未干,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没发生过。 …… 宋辞走到宅子外,院子里的灯光已然亮起,他心下一紧,随手拿起块砖就往里面冲去。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把灯关掉了,怎么会突然打开? 一进院子,里面的景象让他心安的同时又觉得心疼。 虞秋池正抱着汤圆坐在秋千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看到他进来,虞秋池才满脸惊喜的走了上来。 “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了?”她语气平缓,宋辞却也听出了担忧。 “睡不着,就出去走走,晚上外面的风景不错。”宋辞把被划伤的右手藏到了身后,一脸的轻松。 可他忽略了他那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衬衫,正如块破布一样挂在他身上,和他矜贵的气质十分违和。 第120章 崔容上门 “手里拿着什么?”虞秋池怀疑的看着他。 宋辞手一抖,连忙把手里的砖扔了出去。 “没什么。”他心虚的拿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鼻尖。 “怎么回事?哪里的血?”虞秋池眼尖的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宋辞想要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虞秋池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左手。 “哦,我不小心踩到树枝绊倒了,受了点小伤。”他继续编。 “树枝是不是还顺便划烂了你的衣服,给你脸上甩了几片树叶?”虞秋池没好气的反问,说完放开了宋辞的手。 手臂上纤细轻柔的手指离开,宋辞心里有些失落。 已经被她看穿,他也不再想着隐瞒,只好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比虞秋池高很多,尽管低着头,他脸上的深情虞秋池也是一览无余的,看他抿着嘴不说话,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再在眨眼睛轻轻煽动。虞秋池再次不由得感叹他的美貌。 “你在我这住,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也不需要你给我交房租,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不要给我惹事,你刚来这,大半夜出去带着一身伤回来,我也不会问,你毕竟不用在这常住,我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 虞秋池剪下多余的纱布线条,无比认真的对宋辞说。 宋辞握着包好的右手,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对她来说,自己还是个陌生人,而她已经把这当作自己的家了,她要在这里常住下去,自然不希望他到处树敌,给她惹麻烦。 至于他才来到这,就和不知道什么人干了一架,虞秋池其实是很好奇的,忍了好几次,才压下了想要打听的想法。 “好了,伤口这几天不要碰水,好的会快些。”虞秋池下起了逐客令。 宋辞点头称是,然后抬脚离开了虞秋池的房间。 这个晚上对虞秋池来说是很平凡的一天,但因为宋辞的到来,有什么东西又不知不觉的变了。 宋辞躺在隔壁的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左手不停的抚摸着右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伤口,时不时他还会发出一阵低笑。 就这样,两个人隔墙睁眼到半夜,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两人还在呼呼大睡。 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宋辞的美梦,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习惯性的拿起右手揉眼睛,直到一阵刺痛传来,他才想起他的伤口。 一阵唏嘘后,他就看到虞秋池的身影跑了过去,大门发出吱呀声,门开了,门口走进来一个提着篮子的中年女人,她用头巾包着头发,穿着一身鲜艳的混色短袖短裤,呲着大牙和虞秋池说着什么。 宋辞透过窗户看的真切,看来这女人和虞秋池很熟稔,两人聊了很久,宋辞本来不想出去,但实在是尿憋的受不了了,这个本被虞秋池用来放杂物的小房子里又没有厕所,他只能出去。 他一出去,就撞上了那女人审视的目光。 “这就是城里来的大学生老师吧?”她眼神咕噜噜的在虞秋池和宋辞之间转悠。 虞秋池点头。 宋辞觉得虞秋池的脸色不太好,难不成是不喜欢这女人。 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正要往厕所的地方奔去,原本还站在门口的女人突然来到了他面前。 她眼里的新奇简直不加掩饰“天呐,这小伙子,长的可真好看。”她说着还想上手摸两下。 宋辞下意识的躲开了,脸色也变得有点不悦。 “哎呦,小伙子,你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缺不缺女朋友?阿姨给你介绍一个?”眼看这妇人拉着宋辞说个不停,宋辞身下憋的快要爆炸,他想拂开她的手,奈何右手受伤,这妇人又抓的极紧,丝毫没有想放他走的意思。 “崔姨。”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虞秋池终于开了口,她语气轻柔,和平常无异,但宋辞还是感到了她的不悦。 看来对这个妇人,虞秋池也是不喜的。 “今天你说的话我刚也告诉你了,我想以后你就不用来了。”这个时候,她才明显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悦,连经常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 抓着宋辞还不肯放手的妇人被虞秋池毫不客气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脸上的尴尬有些阻滞。 宋辞也顺势甩开了被她抓着的手,一溜烟的就跑的没影了,他捂着肚子落荒而逃的狼狈样落进了虞秋池的眼里,她眼底流出促狭的笑意。 “诶……”崔容拍着大腿差点对着宋辞的背影破口大骂,触及虞秋池冰冷的眼神,她有些讪讪。 “虞小姐,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她带着讨好的笑意。 “你看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只要你愿意,等到事一成,少不了你的好处,再说也不需要你真的牺牲什么,两年的时间一结束,他要是不好,孙家自然会让你离开的。” “我刚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明白吗? 现在出去!马上!你要是还废话,别怪我让你没脸!” 宋辞刚解决完人生大事走出来,就听到虞秋池生气的低喝声。 看到宋辞出现,崔容更加觉得尴尬,她四十好几的人了,虞秋池一个小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先前自己确实有求于她,人也不免低声下气了些,但现在不一样了,身边突然多出了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她对这个年轻人更是十分满意,家里还有个代嫁的女儿,这简直就是天定的良缘。 自己这个未来丈母娘自然不能在他面前丢脸,凭的让别人看轻了她们。 想到这,她脖子一梗,对着虞秋池就开始输出,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秋池啊,崔姨这也是为你好啊,你说你孤家寡人的,记性又不好,你的事你自己不着急,崔姨都替你着急。”她话是对着虞秋池说的,眼神却频频扫向宋辞。 “在我们老家到了你这个年纪,孩子早就满地跑了,你就算不想结婚,也要为自己的以后想啊 ……” 第121章 对崔容的惩处 “我知道你看不上孙家这样的人家,但是架不住他家给的多呀,你说我们女人光靠自己活的多累呀,你这年纪轻轻的难道就守着这栋宅子过活了?” 崔容说着眼神打量了下宅子,偌大的院子里,假山耸立,流水潺潺,数不清的房间,被粉饰的富丽堂皇,怎么看,都与她们,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偏偏它就坐落在这里,更让人嫉妒的是,它的主人既然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就让她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劳碌了一辈子的人心里极为不平衡。 人和人的命咋差距就能这么大呢? 不过想着虞秋池孤身一人,再加上她背地里的筹谋,她才算是有了点慰藉。 崔容不舍的收起打量房子的眼睛,正要开口继续说,就被站在一边的宋辞打断了。 “她的终生大事,与你何干?你家住海边?管得这么宽?” “诶,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崔容没想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 。 “我,我这是好心,再说孙家有什么不好,那可是我们这的大户,人家能看上她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的?再说,她要是不喜欢,过两年,拿着巨额赔偿金走就行了,反正孙家那儿子也是个废人,这多划算的买卖。” 崔容被宋辞呛了,双手一摊开始说教。倒不像是来说媒的,反而像是来逼婚的。 宋辞咬着牙,这要搁以前,他早就上手了,可经过昨晚的事,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可能会给虞秋池带来麻烦,他不怕麻烦,但现在虞秋池还不知道他是谁,如果在这段时间了,让她对自己厌烦了,那他就更没机会了,想到这,他生生忍下了想要给这女人一拳的冲动。 也是这个,才让他在崔容的嘴里听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刚才站到一边,只知道这女人是来给虞秋池介绍对象的,看虞秋池脸色越发难看,他才站了出来,他压根不知道崔容嘴里的孙家是什么人。 可刚才崔容说 ,孙家的儿子已经是个废人了,他就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自称孙老二的男人,他眼里闪过狠厉,盯着崔容,就厉声喝出了口。 “孙家是什么人?他家儿子为什么是个废人了?你最好说清楚,不然,今天你别想走出去!” 宋辞有些激动的朝她逼近,他现在必须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想要对虞秋池耍,如果真是昨天那个男人,他想他昨天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他确实是废人一个了。 宋辞脸色变得太快,崔容被吓得连连后退,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压迫力,她活了这么多年,见了许多人,在周边和不少女人都进行过撕逼大战,可是说是骂遍天下无敌手,急的时候动手打人的事也是有的。 她家那口子,也没少挨过她的打,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男人的眼神吓到,她甚至不怀疑他说的话,如果她给不出满意的答复,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了她。 虞秋池本来已经拿起了门后的棍子打算把崔容撵出去了,谁知她还没动手,宋辞就突然脸色古怪的恐吓起了崔容,他脸上的狠厉也落入虞秋池的眼里,虞秋池觉得心惊。 “这,这这,你,你敢!”崔容吓的手抖,磕磕绊绊的说出口的威胁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宋辞看她不知死活的样子,心下一沉,他跨步离她更近,冰冷的眼神更加骇人。 崔容没控制住,噗通一声跌到了地上。 “这,这这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你你,少管闲事……”看的出来,崔容确实十分强势,就算是已经吓的不行了,她嘴上也不肯示弱。 “还,还有,你,我家,就在附近,你可别乱来,我老公会报警的!”她像是突然想到这个,很有底气的叹了口气。 “你让他报!但是你今天要是不说,你绝对走不了!”他话一出口,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蹿出来了好几个人,他们穿着黑色西装,跑动起来,皮鞋发出沉重的塔塔声,个个面色冷峻,在宋辞身边站定,眼里露出不善,盯着崔容。 崔容傻眼了,虞秋池倒还好,这偌大的宅子以前本也不是她一个住,只不过她现在疑惑的是宋辞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些人不是她家的人吗? 她脑子也有点不够用了。 “把她带到那边的池子里让她冷静一下。”宋辞说完,身后的黑衣人就上前要把瘫软在地上的崔容拖走。 崔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吓的尖叫,声音尖锐,宋辞皱了皱眉,语气冰冷道“吵死了。” 黑衣人闻声,身子胆怯的抖了一下,然后速度极快的把崔容旁边菜篮子里的一块蓝色遮布揉成一团塞进了她的嘴里,现在,只能看到她惊恐眼睛和摇的频率极大的头,它吓的眼泪横流,鼻涕冒泡,狼狈极了。 她死命的挣扎,但被几个黑衣人挟制着,嘴里又说不出话 ,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们拖到了假山下面,假山上流水潺潺,缝隙中不停呲出水流,泼洒向周边的池塘。 崔容整个人被挂在池塘边岩上,几个保镖抓着她的头发就往水底下按去,她挣扎的更加剧烈,但还是没有避免。 冰冷的池水带着一股腥臭把她整个脑袋都淹没,她双手被人反扣在背后,动弹不得,只有一颗脑袋在水里扑腾,嘴里塞着的布被水浸透,终于从她嘴里被甩了出来,刚想大叫,池水随之充斥。 她被逼着喝了好几口又腥又臭的水,就在她觉得快要被憋死的时候,一股大力把她拽了出去。 她整个人如落汤鸡 ,本就湿润枯黄的头发凌乱的散开,不停的咳嗽 ,喘着粗气大口呼吸。 “咳咳咳,咳咳……” “想清楚了吗?”是宋辞那个阎王的声音。他插兜站在太阳下,俊美的不像话,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刺骨寒冷。 “那就继续!” 第122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崔容气还没喘顺,就又被黑衣人按着脖子压进了池塘,她这次嘴里没有塞东西,想起刚才的生不如死,她放声大叫“等等,啊!别,我……” 不等她说完,保镖就手速极快的再次把她按进了池塘。她扑腾的挣扎,还是和上次一样,在快要濒临死亡的时候被拉了上来,她这次更狼狈。 但她不敢再大意,慌忙的吐了好几口水后,就开口求饶了,生怕宋辞那无情的嘴里又发布什么可怕的命令。 “我说,我什么都说!咳咳咳……”她脸色发青,表情太过用力,此刻看着更像水鬼了。 “孙家就是我们这最有名的富户,他们也和虞小姐一样,是从城里来的,不过他们来的更早。”她边说边用湿透的衣服擦拭脸上的水珠。 说到虞秋池的时候,也客气的称她为虞小姐,一点也看不出来方才的嚣张气焰。 “孙家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就是孙老二,他上头还有个姐姐,他姐姐早就嫁人了,去年听说还生了个……” “说重点!”宋辞听她越扯越远,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崔容本来讲的投入,被他这么一吼,吓的差点叫出来 ,她是真的害怕宋辞这个疯子又让人把她按到水池里啊。 她忙点头,接着道“孙老二是孙家唯一的男丁,家里所有人都宠着他,他在城里的时候就十分纨绔,经常惹事,到了我们这小地方,更没人敢惹他了。 他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是却十分喜爱美女。”她说着又偷偷瞥了虞秋池一眼。 “他就是个恶霸,在这之前被他骚扰,欺负,甚至强奸过的女孩不在少数,但最后都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根据她的描述,宋辞的脸色越发深沉,看来昨晚他可真的是为民除害啊。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见到了虞小姐,从那以后就经常骚扰她,虞小姐也是运气好,那晚差点出事,恰好被从城里刚调下来的警官抓了,那个警官是个实诚人,他把孙老二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专门在各个地方加强了监视措施。” 她说的这些虞秋池都知道,她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被说出来也没什么。 但现在被崔容这么一说,她竟然下意识的看向了宋辞的方向,她想知道他的反应,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当她扫过去的时候,发现宋辞也在看她,他眼里没有鄙视,没有厌恶,也没有所谓的同情,反而被一种浓浓的心疼覆盖,虞秋池心下一惊,她没看错吧?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浑身秘密的人,他看着她的眼神为何这么奇怪,就像是对失而复得的恋人一般珍视。 虞秋池慌忙低下头,她想她真是一个人太久了,想多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宋辞的眼神也是一秒转换。 “昨天晚上,孙老二出事了,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崔容捂着嘴,朝四下看了看,极小声的说道。 “听说是他喝醉以后踩空了,但是孙家的人不相信,因为这次孙老二伤的很重,我听人说,他摔下去的时候,不光被一个木棍插穿了小腹,连那个……东西,都被巨石砸中了……”她模棱两可的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所以说,孙老二现在成了个太监。 还真是报应。肯定有很多人都乐开了花。虞秋池反正是松了口气,孙老二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这种蜱虫的骚扰也会让她厌烦,现在,他应该也会死了心了。 “他到现在还没醒,浑身的伤口,虽然下体的伤和小腹的伤都是被山上随处可见的东西造成的,但是孙家的人却死活不肯罢休,现在孙老二还没醒,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 现在他的家人的意思是找一个女孩冲冲喜,这样孙老二要是醒了,刚好也有了媳妇,就不会想以前一样胡闹了,也希望他定定心。” 崔容把自己从孙家那得来的消息全盘托出。 宋辞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崔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冲喜?姑娘?”亏他们说的出口,且不说孙老二现在生死未卜,就他那个品行,这次要是安然无恙了 ,那个被带去冲喜的姑娘一辈子不都毁了,狗改不了吃屎。孙老二这种人,不挂在墙上是不会老实的。 他的下体被巨石砸中,能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真有姑娘嫁过去,守活寡不说,就孙老二的变态程度,还有他家里对他的宠爱,那姑娘不被他折磨死才怪,可这么腌臜恶心的事,她们竟然真的敢来找虞秋池! 宋辞手里拳头握的咔咔作响,他忍着极大的怒火。 “不知道崔姨你有几个孩子?”宋辞气极反笑,语气阴狠的看向崔容。 “你想干什么?”崔容眼睛突然瞪大,看着宋辞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下咯噔一声,她没敢往深处想。 “那就是有了?”宋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道。 “这事既然这么好,那肯定是要紧着自己家人的,我看虞小姐无福消受孙家的青睐,倒是你闺女是个不错的人选,何况你和孙家看来交情不错,他们就更不会苛待你闺女了,你说对吗?” 宋辞虽然在笑,但是他眼里的阴狠比任何时候都明显,炎炎夏季,让人生寒。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崔容被宋辞的话刺激到,瞬间忘了害怕,一跃而起,眼看她就要蹿到宋辞面前,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掌狠狠的一推,她就被摔了个狗吃屎,脸差点碰到宋辞的鞋上。 “你的女儿不行?别人的女儿就可以?”宋辞蹲下身,看着崔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善。 “你不是刚还苦口婆心的劝虞小姐吗?我把那些话同样送给你,到时候要是冲喜失败了,两年以后,你女儿还能拿着巨额赔偿金归来,这样她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你说是吧? 这福气我们就不和你抢了。” 第123章 我是为你而来的 “阿虎,你去,跟着她,去孙家,该怎么做,你明白吧?”宋辞没给崔容反应的机会,直接对身后的彪形大汉发布了命令。 “明白!”男人应声。 崔容还想说什么,就被人再次捂住了嘴,这次用的不知是从哪拿来的一块破布。瞬间她就只能发出呜呜声,然后被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还用尽全力的在挣扎,妄想跑到宋辞面前,眼里流出无助的泪水,要是不看他前面做的事,倒是颇为可怜。 闹剧结束,整个院子恢复了安静,宋辞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意味深长看着他的眼睛,他心下咯噔,但也没有太过慌乱,以她的聪慧,看不出来才有鬼吧。 “孙老二是你伤的吧?”看似是问句,其实她已经可以肯定了。 昨天晚上你的伤口也是因为和他打架留下的吧?我还觉得奇怪,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什么风景 ,还把自己摔成了这样?”虞秋池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还被纱布包着的手。 “是我干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反而是做了一件好事。”被她看破,宋辞索性也大方承认。 “哼,就凭他那斑斑劣迹,死多少次都是应该,但是,这不应该由你来做。”虞秋池冷哼一声,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宋辞。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的,我做,和其他人做,结果一样,但是这差距可就大了,至少在今天过后,应该没有姑娘再死于他的淫威之下了,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他眼睛眯了眯,转头看着虞秋池,十分认真。 “崔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家是这一带的土皇帝,恐怕排山倒海的报复正在朝你这边涌来呢,你得意个什么劲?” 虞秋池承认,自己刚才确实又被这小子的自信不羁吸引了,为了掩饰尴尬,她不由得朝他泼了盆凉水。 话虽然糙,但理却不糙,虞秋池说的确实不错,孙家那边是决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就怕他们不来。”他伸手接过虞秋池手里的一把鱼食,尽数洒进了面前的池塘,鱼群一跃而上,有的还露头出了水面吐了个泡泡。 “你到底是什么人?”虞秋池听到了他的低喃,她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为什么可以调动她家的保镖? 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也视若无睹,他这样,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太过单纯,对即将到来的报复没有概念,但看他干脆利落的绝了孙老二的根,还在她面前威逼利诱的从崔容嘴里逼出了事实,虞秋池就果断的放弃了第一种可能。 那还有第二点,他身份不简单,对像孙家这样的人家可能在他看来连对手都算不上,但是如果他家境这么优越,他什么好地方没有去过,还能被她家这样的房子吸引,更不可能会在这和她将就,还选了一间那么小的库房住了下来。 他这样是图什么呢? 虞秋池越想越迷糊,脑子像是浆糊,根本捋不清。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而来的就够了。”他没有受伤的左手背着身子抵着池塘边缘,他又笑了,笑的比头顶的阳光还耀眼,这话他刚来的时候就说过,他说这栋宅子吸引了他,宅子的主人也没有让他失望。 初听虞秋池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今天被他这么一说,她心里麻麻的有些不真实感,明明是同样的话,为什么今天她格外的敏感,尤其是那句“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是为你而来的。” 一上午,虞秋池脑海里都被这句话覆盖,和前几次一样,很奇怪,宋辞虽然什么都没说,对于虞秋池的疑问他也只说了一句这么奇怪的话,但是虞秋池却没有怀疑,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 以至于她一看到宋辞就忍不住发呆,脸颊也会莫名其妙的变红,还好几次都被人家抓包了,这让她尴尬不已。 两人这样奇妙的相处了一上午,直到那几个保镖回来,才缓解了空气中的气氛。 “怎么样?” 说话的是虞秋池。 “哦哦,已经按照少……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保镖正要脱口而出“少主”二字,就接收到了宋辞犀利的眼刀,他一个猛刹车,连忙改了口。 “孙家那边什么情况?”宋辞面无表情的问。 “我们把那女人带到孙家的时候,看到孙家门口等着很多医生,其中中医西医都有,孙家现在很乱,我们进去的时候,还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孙老二那孙子大概是不行了。” 阿虎操着粗重的嗓子说出来自己见到的一切,他说起话来对自己的观点毫不避讳。 “你把人伤的这么重?”虞秋池听了有些不淡定。 不管受了多大的伤,只要人活着,那就一切都好说,但这人一死,可就难办了。 她眼里盛满担忧,是对宋辞的。 宋辞看了,心里乐开了花,她这是在乎自己了吗?这样下去,自己的心愿就快要实现了。 他心里开心,面上却不显。 “没那么严重,我下手有分寸的,比起死,他这种人渣,当然得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最后这句,他没有说出口。 “那就行。”虞秋池松了口气。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宋辞开始轰人了,他看着这几个保镖板板正正的站在院子里觉得碍眼。 保镖:“……”过河拆桥,唉…… 然后就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秋池,我饿了,想吃饭。”等人离开了,整个宅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虞秋池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就被宋辞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 他不光凑近,连眼里都散发出可怜兮兮的眼神,哪还有刚才那让崔容吓破胆的活阎王样呀,现在的他反而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狗。 就像是她养的汤圆。但汤圆可没有这么讨喜的酒窝。也没有像他一样魅惑人心的桃花眼。 他一脸的可怜样,还不忘散发魅力,虞秋池突然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用平时抚摸汤圆的手法。 第124章 写生 他发质坚硬,和汤圆柔软细腻的毛发完全不同,还有点 扎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虞秋池沉溺其中,还占便宜似的多揉了几下。 最终在宋辞错愕的目光中逃跑了,熟悉的声音如上次一样传出“你不来帮忙打下手,还想吃白饭不成?” 宋辞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在听到这句话后又好笑的摇头,脚上却很诚实的跟了上去。 “不对,先把锅洗一下再倒油。” “诶,不对,先放肉,菜最后放!” “哦。” “你怎么什么都会?”虞秋池敬佩的声音响起。 “因为有个傻子什么都不会。”他挑眉戏谑。 等虞秋池反应过来宋辞是在说她的时候,人家已经端着菜出去了。 还不到两天,两人就已经很熟悉了,这也是虞秋池没有想到的,她在这待了三年,连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阿达他们这样的已经算是最熟的了,要不是遇见了宋辞,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原来也还是有社交的能力的。 这顿饭因为有宋辞在一边指导,不管是色相还是味道都比昨天吃的要好多了,起码米饭没有夹生,肉也没有烧糊。 “你什么时候上课?”虞秋池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饭,拿着杯水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和宋辞闲聊。 “听学校的安排,应该在一周左右就可以了。”宋辞也吃饱了,放下筷子躺在椅子上,慵懒道。 “一会有事吗?”宋辞直起身子,一脸的雀跃。 “啊?没事呀,怎么了?”虞秋池觉得宋辞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试探的问道。 “噗……”虞秋池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有没有搞错?你昨天才来,就大言不惭的带我去个地方,我看你想让我带你出去玩还差不多。”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在宋辞的眼里她是发着光的。 只有她真心笑的时候,宋辞才会一次次的确定自己没有做错。 他是真的很喜欢发呆,尤其是在她面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就会突然盯着她,然后定格在某个点,停留很久,虞秋池总觉得,他眼神延伸处,其实并不是在看自己,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就好比现在 他又开始盯着她发呆了,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露出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愫。 “去哪儿?”虞秋池拿起蒲扇在他眼前扇了扇,把宋辞从往事中扯了出来。 “你陪我去写生吧?” “可以啊,北边有块地方,景色不错,下午带你过去吧。”虞秋池想了想,干脆的点头,连地点都想好了。 “好。”宋辞眼底藏不住的开心。 “但是,宋大少爷,我们是不是得先把碗刷了再去啊?”虞秋池眼睛狡黠的笑笑,盯着桌上两人刚刚的战局看着宋辞,这示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就差把“你去洗碗”四个大字挂在脑门上了。 宋辞看她,有些好笑,但还是认命的起身收拾起了碗筷。 虞秋池反而像个大爷一样,躺着不动,可能心里有些发虚,嘴里念念有词道“以后就我做饭,你刷碗,很公平哦。”她说完感到宋辞幽怨的眼神扫了过来。 当即就有些汗颜,好吧,她承认,她这样确实是有些不要脸,她要是自己做饭,能吃就怪了。 宋辞手下没停,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了,就在他要把东西端进厨房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一本正经的凑到虞秋池耳边道“饭能不能也让我做?” 他一脸认真,甚至还带着点乞求。极不放心的朝虞秋池打量。 虞秋池差点喷出口老血,他这什么意思?!就这么害怕她做的饭?一般人想吃她还不做呢,这小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看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宋辞又笑了起来,趁她没发作之前,脚底抹油的离开了。 果然,虞秋池放着狠话跟了上来“就不,我就要做饭,难吃死你!” …… 下午,在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两人出门了,宋辞背着画板,拿着一整套写生用具,白色t恤,搭配着黑色的短裤,他矫健的小腿露在外面,行走间,一股青春的气息铺面而来。 和穿着抹茶色改良版旗袍的虞秋池走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俊男靓女的组合。 虞秋池头上还是戴着一顶帽子,就是那天刚遇见宋辞的时候戴的那顶,她长发披散,在阳光下如海藻般炫目,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幅画卷。 “帽子是不是不合适,我看你一直在调整它。”从刚出来开始,某人就一直在扒拉她头上的帽子。 “嗯,是有点,奇怪,昨天还好好的。”她嘟囔着索性直接拿下来调整。 “要不别戴了,一会要上山,阻了你的视线就不好了。”宋辞建议道。 “不行,我可不像某人,天生丽质,我会晒黑的。”她努嘴冲宋辞道。 宋辞听她那捻酸的语气,忍俊不禁,虞秋池说的不错,宋辞就属于那种人,太阳越晒皮肤反而越白,所以尽管他从来不做防晒措施,皮肤也比大多数人看着白皙。 “黑了你也好看啊。” “你都没黑过,你咋知道?”虞秋池回怼。 “因为你长的好看,不管什么肤色都好看。”宋辞说的认真。 虞秋池听了心里甜滋滋的,爱美是女人的本能,没有女孩不爱美,也没有女孩不喜欢赞美,尤其还是,还是,还是宋辞这样人的赞美,她心中窃喜。 低着头走了好久,她头上的帽子好像坏了,动不动就遮挡了她的视线,她调整了一路,什么用也没有,耐心用尽,拿了下来,预料中刺眼的太阳没有到来,抬头间,一顶编的极好看的花环扣在了她的头上。 宋辞还站在她身后清理着花环上的杂草,直到确定了没有什么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花环是用小白杨的树枝编成的,周边围满了许多小野花,五颜六色的,头顶的方向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两个硕大的叶子,按在花环上,正好挡住了太阳,也不会遮挡视线。 随着她的走动,那两片叶子一抖一抖的,和她飞起的裙边相得益彰,十分清丽活泼。 “你不愧是学艺术的,真厉害,手可真巧。” 虞秋池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头顶的花环,夸赞道。 第125章 我男朋友 最北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坪,绿的发翠,像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地毯上还被绣上了各色野花,五颜六色的,风轻云淡,天高地远,美的让人窒息。 就在这样的仙境里,穿着旗袍,戴着花环的少女肆意的畅游,她笑的开怀,目光所及,是拿着摄像机背着画板,信步前行的少年。 “头抬一下,好,一,二,三笑。” “把花拿上,一,二,三,茄子。” “好了吗?”虞秋池手里拿着刚摘的野花跑近拿着相机的宋辞。 “好了 ,看!”宋辞调整了一下相机,给她看。 夕阳下女孩笑容被定格,宋辞有些贪恋的盯着,看不够,在更早以前,他都没有见过她笑的这么灿烂过。他再一次庆幸自己做的决定。 “诶,宋辞,我们一起拍一张吧?”虞秋池突然提议。宋辞当然不会拒绝。 他迅速摆弄相机,然后调好焦距,一切做好以后,他脚步激动的走向早就摆好姿势的虞秋池。 “快来!” “看镜头,一,二,三……诶?” 虞秋池低呼,震惊于宋辞那只突然揽上她腰间的手。 “别动,这样拍出来效果好。”宋辞箍着她腰的手更紧。没人知道,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里也满是汗水。 咔嚓 定格。 一切都很美好,男帅女美,无可挑剔,两人站在一起,男生自然的箍着女孩的腰,女生笑的幸福,抹茶色的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线,脸上带着点懵懂的羞涩,照片定格在两人的对视中,男生自然霸道,痞气十足,女生娇俏可爱。温柔动人。 照片拍完,宋辞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虞秋池也好不到哪去,她低着头,脸红的快要滴血,就在刚刚她好像已经能确定自己对宋辞是什么心思了。 对他的接触,她不反感,还很渴望,如果前几次都是对陌生人的好奇,那现在呢?他揽着她腰时,她的心已经向他靠拢了,这说明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男人了。 那接下来呢?虞秋池苦恼,要追吗? “呀,这不是秋池姐姐嘛,你今天可真好看。”一个娇俏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想象。 来人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绑着一根粗粗的马尾辫,辫子很长,垂在胸口,身上穿着白色的花衬衫,搭配着棕色的阔腿裤,虽然长的一般,但胜在年纪小,人看着又伶俐。 来人正是崔容的女儿,鲁佳慧。 “谢谢。”早上和宋辞才把她妈教训了一番,虞秋池早就知道两家再没有什么说话的往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一点怨恨都没有,也不可能呀,虞秋池本来不打算搭理她,但是人家开口问好了,她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只能敷衍的回了几句。 “秋池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呀?”谁知鲁佳慧不但没走,听虞秋池回答她,她开心的背着背篓冲虞秋池走来,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是亲切 。 “哦,这是新来的老师,教福宝她们画画的,暂时住在我家,我带他出来熟悉熟悉这儿。”虞秋池说完,半天没人回答 。 她疑惑的看过去,就见到鲁佳慧一脸痴迷的盯着宋辞,宋辞正盘腿随意的坐在地上,他背着的画板也被架好,他背脊挺的笔直,看着远处的山峦,正在纸上挥洒墨水,洋洋洒洒的几笔下来,青山的轮廓跃然纸上。 他画的认真,在鲁佳慧来的时候,只是微微侧头,然后不感兴趣的继续投入了自己的画作,此时太阳正好藏在山头,就快要下沉,宋辞轮廓分明的侧脸被镀上了夕阳最后的光芒,整个人面无表情,专注于自己笔下的画,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女人近乎痴迷的注视。 一个是鲁佳慧,另一个嘛,就是虞秋池啦,她比鲁佳慧还夸张,口水都差点掉下来。 “这就是……城里来的,老师吗?”鲁佳慧一脸潮红,口齿不清的看着虞秋池问。 纳尼?虞秋池被她那羞涩的模样整的懵逼。随即又不爽的看向宋辞的方向,看他还什么都没发觉的在认真画画,她心里暗道“真是个妖精。” 鲁佳慧眼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虞秋池很是反感,她刚刚才确认了自己对宋辞的心思,但现在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出手呢,就已经开始有人觊觎他了。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慌乱,因为她不确定宋辞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如就现在,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说干就干。 她像是个勇士,抱着必死的决心般朝着宋辞走去,夕阳已经完全下沉,它把最后一点光辉撒向大地,宋辞的画也在这个时候竣工了。 他伸了个懒腰,就要把画收起来的时候,腰间突然缠上了纤弱无骨的手。 眼里的震惊还没散去 ,他刚想转头看个究竟,一颗脑袋就顺势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随之一股淡淡的香气扑来,他看到了她,但他不敢动,甚至还傻气十足的使劲晃了晃脑袋,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一脸懵逼,没什么反应,这倒让虞秋池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但她手已经伸出去了,他精瘦的腰身上的温度十分清晰的传到她的掌心,何况旁边还有个外人。 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其实就后悔了,这要是成了还好,要是不成,被当众拒绝,那在鲁佳慧面前岂不是啪啪打脸吗? 她再次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无奈。 可是,做都做了,宋辞现在就整个人被她牢牢的抱在怀里,要是什么都不做,这实在说不过去。 “嗯,那个,这个,他,他不光是从城里来的老师,他还是我的男朋友。”她清清嗓子,音量提高了不少。 宋辞眼睛瞪得老大,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明明可以把身体先转正 ,但他硬是把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有想到可以先转过脖子来这件事。 看宋辞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完全阻滞,他转着眼睛,凝视着虞秋池的眼睛一眨不眨。 第126章 追夫——易如反掌 他不知道,在他这样看着虞秋池的时候,虞秋池的心跳的飞快,她环在宋辞腰间的手,紧张的快要被汗浸湿。 宋辞赤裸裸视线让她更紧张,她心里哀嚎,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我很尴尬的好不好。 但她的心声并没有被宋辞听见。 他握着裤子不断收紧的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囧迫。 “什么?怎么可能呢?我妈,我妈说……” “你妈说什么?” 站在一边早就被虞秋池这一举动惊到的鲁佳慧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我妈说,他只是借住在你家,你们怎么会……”她看向宋辞的迷恋还没有褪去。 “对呀,有句话不是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虞秋池朝羞涩的笑了一下。笑的美极了,唇红齿白,勾人心魄的魅惑。 鲁佳慧抓着背篓带子的手握紧,眼里的不甘愈发浓重。 “可是你们才认识了不到两天啊!”鲁佳慧也不装了,刻意压着的温柔嗓音也被气愤冲走,厉声叫嚣着,和她方才的友好简直判若两人。 “妹妹,有句话叫一见钟情,你不会不知道吧?”虞秋池也收起了笑意。 “不过,你连宋辞都不认识,怎么知道我们才认识了两天?你对我们的动向还挺了解的。”虞秋池话里有话,站直的身子也不复刚才对着宋辞时的柔若无骨。 “我,我我,我妈说的,我也是从她嘴里才知道会有实习老师来这里教学。”她心虚的眼神闪躲,不敢看虞秋池。 “行吧,那你还有什么事吗?”虞秋池抬眸问。 “嗯?没事啊。”鲁佳慧有些搞不清虞秋池的意思。 “那你回去吧,背着这么多东西怪重的。”虞秋池就差直接赶人了。 鲁佳慧又不傻,何况她还有个那么世故的母亲,她从小到大察言观色的能力都很强,她自然明白虞秋池的意思,但是,她又觉得这个女人除了有点美貌外 ,简直一无是处。 她怕不是有病吧?这么大的野外,她想在这待着和她有关系吗?她让她走她就走 她还就不走了。 “没事的,我今天回家的早,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要干,我看秋池姐你们在这玩的高兴,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起玩呀?我还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呢。” 她说话又夹了起来,指着地上的摄像机和画板对着宋辞露出懵懂无知样子,扑闪着的大眼睛透着几分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宋辞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就连忙低下了头,心下窃喜不已,刚才都是虞秋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从始至终,宋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说不定一切都是虞秋池一厢情愿呢,而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带着笑意。 宋辞要是知道鲁佳慧这样想,他恐怕得气得吐出口老血,然后再建议她眼睛要是不好就去挂个眼科去。还带着笑意,那玩意叫杀气啊喂。 “好呀。”宋辞终于开口说话了。 虞秋池看着他表示不解,而站在一边的鲁佳慧在听到宋辞的话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她朝虞秋池的方向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的扬起下巴,眼里满满的挑衅,仿佛再说,我就知道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虞秋池也很是失望,所以这算是失败了吧?她试图安慰自己,但心里沉甸甸的失落感铺天盖地的卷来,她其实是想揪着宋辞的脖子问他,他凭什么看不上自己,自己长的那么美,还有那么大的房子,要是他成为了她的男朋友,那他以后不就可以更理直气壮的住在她家了,这种男人,连这个账都不会算,肯定脑子不好使,虞秋池心里发酸,眼睛也不由得发红了。 刚才自己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宋辞还同意让鲁佳慧留下来,她再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还是走吧,不在这丢人了,她抬腿就打算离开。 突然被一只大手猛然一拉,身子一个控制不住向后倒去,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眼神对上宋辞的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她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大骂渣男,都拒绝她了,还干嘛搞这一出,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抱的极紧。半天没有推开。 “如果鲁小姐不怕长针眼,留下倒也没什么。”宋辞按下她乱动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揽,搂的更紧,他嘴里气息轻吐,对着的方向是鲁佳慧。 “什么?”宋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懵逼的人不止鲁佳慧一个,还有他怀里的虞秋池,她刚要开口问他。就感到眼前一黑,直到唇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她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唔,”虞秋池眼睛瞪的像铜铃,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宋辞灵巧的舌头趁她惊呼时破开了她禁闭的牙关,在她嘴里肆意的汲取香涎。 虞秋池被他晕晕乎乎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最后还是宋辞得逞的低笑让她清醒了。 “傻瓜,换气不会,闭眼也不会吗?”他放开箍着虞秋池腰的手还不忘揶揄她一番。 虞秋池脸红的快要滴血,在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反驳他。 宋辞松开她的腰,转而又拉起了她的手,他抓起她柔若无骨的手,习惯性的用大拇指上的老茧摩挲着,爱不释手。 虞秋池本来还处在刚才那个吻里没有走出来,但是他握着她的手时,她脑中猛然闪过一些片段,好像在某个地方,某个人也这样牵过她的手,和宋辞一样,用大拇指上的老茧摩挲着。 但场景闪的太快,快到她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甜蜜的样子落在鲁佳慧眼里,满腔嫉恨无处发泄,她刚才的得意早在宋辞吻向虞秋池的时候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她真的很讨厌虞秋池,作为一个外地人,三年前一来到这,就住上了她们这最好的房子,连城里来的警察都对她刮目相看,就连她们这最好的男儿阿达也对虞秋池言听计从。 在她没来以前,那些男人明明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虞秋池一来就把他们抢走了。 那些人她虽然不喜欢,但是她受惯了追捧,突然被一个女人抢走,以前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男人都转而被别的女人勾走,关键是这个女人还比她好看,这点更是让人气愤。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她看上的,又被这个女人抢走了,她心里压抑许久的不满彻底的爆发了。 “小老师,你可别被她迷惑了,她只是看你长的好看才和你交往的,这种女人只看脸。什么一见钟情,还不是见色起意!”她对着宋辞颇有苦口婆心劝告的意思,这点和她那好为人师的妈还挺像的。 第127章 蓄谋已久的喜欢 “我知道。”虞秋池气得都想过去把鲁佳慧那张嘴给撕了,却发现她的手被宋辞抓住,动弹不得。 还有,宋辞刚才说什么?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他也觉得自己是看他美色的肤浅之人吗? 好吧,她承认,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 但是,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啊。 她正想解释,就听到宋辞又悠悠的开了口“所以我很庆幸,庆幸她对我有所图,庆幸我身上还有东西值得她为此停留。”他说这话时眼里流出的情愫足以让人溺死在他的柔情里。 这下轮到虞秋池傻眼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好了,这下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贪图他的美色了。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就不怕她玩腻了把你踹掉!”鲁佳慧被宋辞的话惊掉了下巴,看着虞秋池的眼神透出浓浓的不甘,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鲁小姐,你要是再说下去,孙老二那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呢。”宋辞明显的不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果然,鲁佳慧上一秒还被妒意充斥的脸,在听到宋辞的警告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的惊恐乍现,抓着背篓转身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你昨天都是吓崔容的,什么把她女儿带去给孙家冲喜,合着你什么都没干呀?” 虞秋池抬手拂过鬓边的碎发,直到看不见鲁佳慧的身影,她才开口问宋辞。 “但是我今天就后悔了。”宋辞耸肩道。 “为什么?”虞秋池不解。 “没什么,想给她个教训。”宋辞想起刚才鲁佳慧一系列的作风,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哦~,这样啊,你在没见到人家的时候还怜香惜玉了对吧,怎么,刚才见到了,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就后悔昨天没有像吓唬她妈那样做了?”虞秋池拉长了语调,揶揄他。 宋辞在她的揶揄中郁闷的低下了头,虞秋池看他这样,就知道被自己猜对了。 宋辞恐怕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农庄,虽然这比那些正经的乡下高级一点,但是人都差不多,离市区远,住在这里的人自力更生,他们大多数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教育也相对落后,虞秋池来到这的第一年,她刚开始觉得舒心安静,脑海里想起的就是陶渊明的那篇桃花源记。 这个地方就是那样的存在。 生活在城市的人,总是喜欢这么评价他们,朴实善良,虞秋池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破这种固有的思维了。 在这待的久了,丧尽天良的事也就见多了,像孙老二那样的人家只是这个地界上跳出来的土皇帝,还有很多囊虫默默的啃食,没有胆子站出来。 她曾亲眼目睹为了讨债而一铁锹劈开了对方的脑袋,也曾见过妻子出轨被当众扒掉衣服示众,把她放在人群的中心,被千人辱万人骂,最后活活逼死。 这都是这些朴实善良的人干出来的事。 而他们这些施暴者呢?什么惩罚也没有得到。 只有被害者被一张草席一裹,黄土一埋,来年坟边长满野草,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最可怕的是,没有一个人去报警,连他们的家人也是。他们已经默认了这种生活规格,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的行为是犯法的。 天高皇帝远,人们常用这句话来形容对自由的向往,但是只有虞秋池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可怕。 宋辞就是典型的城里人,对未涉足的地方都抱着美好的想象,所以即使他昨天见到了崔容那样心术不正的人 ,他也还是不会把怒火发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但今天他应该也是受到冲击了吧。 虞秋池愣神的功夫,宋辞早就把画板和相机装好背到身上了。 直到她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再次牵起,虞秋池才反应过来,夜幕降临,头顶几颗星星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闪烁了。 “走吧,回家做饭了。”宋辞拉着她。 “嗯,好。” “宋辞,既然你没有让人把鲁佳慧送给孙家冲喜,那是怎么解决的?”虞秋池往后拽了拽宋辞拉着她的手。好奇道。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讨论这些无关的人和事吗?”宋辞突然停下,虞秋池一个不擦,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的怀里。 她高挺小巧的鼻梁撞上了结实的肌肉,捂着鼻子哎呦一声,换来宋辞毫不留情的低笑。 “好好走路,别瞎想!”宋辞故作严肃的声音随之传来,带着浓浓的宠溺。 虞秋池脸颊又一红,好在天色已晚,没有被人看出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天黑的真的很快,宋辞打开手电筒,拉着虞秋池的手,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虞秋池踩着他走过的地方,两人脚步交融。 “那个,我还有个问题。”虞秋池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说。”宋辞脚步没停。 “那个,你,为什么会……你也喜欢我吧?”虞秋池没好意思说出他亲她的事,结巴着终归还是问完了。 “我表现的不明显吗?”宋辞这次先是放慢了脚步,有预定的停了下来。他同样带着疑惑道。 “啊?明显什么?”虞秋池一头雾水。 “笨蛋,我对你蓄谋已久啊。”他轻笑,无奈的又叫出那个让虞秋池感到羞耻的称呼。 轰的一声,虞秋池能清晰的听到她心里某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说他对她蓄谋已久,在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互相喜欢,重要的是,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重要的是,她空白的记忆里,有了一个人的痕迹…… 宋辞不知道,虞秋池听到他的回答时是怎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怎么了?不会真的像那女人说的一样,现在就看腻我了,再想着怎么把我踹掉吧?”宋辞擦去虞秋池眼角的泪水,调侃她。 “噗嗤”一声,虞秋池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128章 报复 “还说我,这个时候是提她的时候吗?”虞秋池抹着脸上的泪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我不提了。”宋辞勾起唇角,迷恋的注视着她。 “但是,她说的也没错,要不是你这张脸,我才不会向你表白呢。”她傲娇道。 “真的吗?”宋辞故作受伤。 “嗯哼,我也是大美女好吧,很多人追我的。” “我知道,看来我得好好感谢我妈,谢谢她把我生的这么好看,让虞大美女都对这张脸这么的欲罢不能。”宋辞也臭屁的学着虞秋池的动作。 “切,不要脸。”虞秋池一脸嫌弃。 “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这张脸的。”宋辞一本正经的。 “好,那你可不能老啊,要是老了 ,脸不好看了,我就不要你了。”虞秋池手掌抚上他瘦削的脸颊。 宋辞对她说的话哭笑不得,“那恐怕我得吃唐僧肉才能达到你的要求了。” “哈哈哈……”虞秋池靠在他的胸口,笑的灿烂。 宋辞顺势搂住她的腰,她能听到宋辞咚咚的心跳声,这个声音让她安详。但又莫名的伤感。 “宋辞。” “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她闭上眼睛,那种伤感越来越重。 “永远陪着我吧,比我晚点老就行。”她声音带着哽咽。 “好!我会陪着你一起,我们会一起老,那个时候,你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总不会再嫌弃我了吧?”虞秋池的伤感弥漫在空气中,宋辞无从探索,他只能在这些小地方逗她开心。 “好。”虞秋池又笑了,伤感也被冲散了不少。她把自己又往宋辞的怀里依偎了几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让她安心。 “走吧,小心感冒,回去做饭给你吃。”宋辞拉着她的手接着走。 “我给你做嘛。” “呃,这个……嘶”宋辞脚步一顿,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虞秋池又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 “没什么,那,那我给你打下手,可以吗?”宋辞看她那眼神就不由得投降了,但他还是争取了一下。 “那肯定呀,你还想吃白饭呀。”虞秋池朝他靠近,一脸的狡黠。 然后在宋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薄唇上,又快速蜻蜓点水般的撤离了。 等宋辞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已经跑的老远了。 “诶,你慢点,前面看不见。”宋辞在后面追着大喊。 “这儿我比你熟。” “那你再来一下,我刚才没反应过来。”宋辞试图诱惑她。 “不要!” “那要不我来一次,这样才公平!”宋辞再接再厉。 “不要!”虞秋池斩钉截铁的回答。 唉 ,宋辞在后面轻叹。眼里溢满从未有过的柔情。 …… 这个晚上,院子里的灯一如既往的亮起,然后按时的熄灭。一夜无梦,直到一阵彭彭的敲门声传来,两人才被吵醒。 宋辞起身去开门,他出来的时候隔壁虞秋池的房子里没有动静,看来是还没醒,就对这个一大早扰人清梦的人有点不满。 “是你。”宋辞打开了门,是前两天才见过的陈伟。 “哦,是宋老师啊,不好意思啊,这么早就打扰你休息了。”陈伟看到是宋辞,摆着笑脸致歉。 宋辞对他的态度很是疑惑,现在旁边又没有其他人,虞秋池也不在,他干嘛还装作不认识自己。 “你来干什么?”宋辞不知道该怎么问他,他只好先问明他的来意。 “哦,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这里发生了孙家老二那起子事,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秋池家门口刚好有监控,我们前面看过,发现在孙老二出事的那个晚上,你和他好像还起了冲突。” 陈伟质疑的眼神这会才让宋辞觉得熟悉,几年前他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没想到时间过去三年了,他还是没有改变。 “对,我承认,所以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宋辞毫不避讳。 “我过来是希望你能和我走一趟,孙家那边报警了,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个口供。” 陈伟态度极好,这倒是让宋辞感到讶异。 “好,我收拾一下就出来。”宋辞答应的很干脆。 宋辞回到屋子里,写了张纸条贴到了虞秋池的门口,然后就跟着陈伟离开了。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可以说了吧?”两人走着,宋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陈伟对宋辞的突然发问没有感到惊讶。 “你为什么来这?”宋辞停下脚步。 “我快退休了。”陈伟苦笑。 “然后呢?” “我答应过她母亲,照顾她,这三年里,我也做到了,但是我终归陪不了她一辈子,因为我的一辈子快结束了。在有生之年,我希望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咳咳,咳咳……” 陈伟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两年他老的很快,嘴角皱纹的沟壑很深,三年前他经常板着脸脸上的皱纹还不明显,但现在他就算没有表情,脸上的皱纹也很清晰。 他的话宋辞相信,但是他并不会感动,在他看来,陈伟就是在赎罪罢了。 “那你应该更清楚孙老二做了什么。”宋辞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他的声音已经垂垂老矣。 “你在这待了将近三年,你也知道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但你还是任由他们为虎作伥,现在孙老二倒霉了,你倒是来主持公道了,怎么,以前被他迫害死的都不是人命吗?” 宋辞厉声暴喝 。 “宋辞,你还是不懂……咳咳,咳咳咳……”陈伟急于解释什么,但是他话说到一半,就控制不住的再次咳嗽了起来。 “我有什么不懂的,陈伟,你这个人,总是为自己的无耻找借口,明明是欺软怕硬,还非得说的自己多么不得已,这么多年,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顽固不化!”宋辞厉声说完,抬脚往前走。 “但我这次不会像以前那么蠢,孙老二成这样是我做的不假,但是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你们抓到把柄吗?”宋辞冷笑。 “我就是要让你们这些自视清高的人知道,明明凶手就在面前,但是又无能为力的那种窝囊!”这点报复和虞秋池经历的那些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第129章 毛头小子苏景房 陈伟罕见的一声没吭,一路走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等到了这个镇上的公安局,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了,如宋辞所说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从监控只能反映出孙老二出事的那天和宋辞见过,两人是有过交流,但是由于天气和设备的不足,并不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我可以走了吗?”宋辞看着他们在他面前把那监控看了又看,手里转着的圆珠笔也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 翻动监控的那个小警官也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一直站在身后的陈伟,眼神问询。 “宋老师,在这个监控中确实看不出来孙老二的伤势是否是由你造成的,但是除了你,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再发现什么其他的嫌疑人,我现在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陈伟本着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首先,从监控里我们可以看出,那天晚上孙老二喝醉了酒,在十一点四十二分的时候来到了虞秋池家门口。” “没错。”宋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不是很明显吗?陈局长,说些不明显的。”宋辞看他没有让他走的意思,翘起二郎腿,索性也不着急了。 “好,那我们再来说第二点,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方便说一下吗?”陈伟盯着宋辞的手,眼神晦涩不明。 “这个,晚上出去被划的。”宋辞举起手臂,只见原本肿的硕大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已经消肿了,只剩下一条细长的绷带包裹着,但也可以看出,他的伤口不浅。 “是前天晚上吗?”陈伟紧接着问。 “是。” “那我可以找个医生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陈伟提议。 “不用了,陈局长。”宋辞嗤笑一声。 “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不就是想知道我的伤口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树枝划的吗?你其实不需要这样,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的手臂是被孙老二拿刀划伤的,除了这个,我还要报案,我要告他协凶伤人。” 宋辞突然撕下手上的绷带,手背上的伤口赫然暴露在众人面前,伤口还没愈合,但看的出来处理的很好,微微发紫,周边已经消肿了,但那条足有五厘米长的伤口从手腕蔓延到中指指根,流利的伤口弧度证明宋辞确实没有说谎,的确是被利器划的。 “嘶,你是说,你现在要告孙老二?”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小警官开了口。 “有问题吗?”宋辞反问他。 “当然有问题了,你把他都打废了,人家才要告你呢,你还告人家?”这个小警官一看就没什么经验,他只是觉得宋辞这人脑子有病。 “哦,我伤的他?你有证据吗?他亲口说的?”宋辞一步步朝他逼近,看似在笑,眼底冷意却直逼人肺腑,让那个警官差点产生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他,他,他把你手伤成这样,你又是从虞秋池家门口和他一起消失的,第二天他就出事了,你却大半夜带伤回了家,这还用证据吗?这不是明摆的吗!” 他被宋辞逼到后面的桌子上,退无可退,梗着脖子说出自己憋在心里一直没有说的话。 说完发现宋辞站着一动不动,他这才扶着后面的桌子站稳了脚跟,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就是这么个逻辑,想着看向宋辞的眼神也更加的光明磊落,现在看他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了,自己刚刚对上他的眼神怎么就会控制不住的发抖呢? 宋辞确实没有再朝他逼近,只是把那带着嘲讽的眼睛转向了身后一言不发的陈伟“陈局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手下的人还是这么没用,真的是让我大跌眼镜啊,看到他,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你那个徒弟,这个不会也是你的徒弟吧?”宋辞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小警官。讽刺意味明显。 陈伟这下的确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在宋辞提到邹义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不明所以的悲伤,但是很快就被掩去了。 “宋辞,我想你这些问题和今天的这个案件没有什么关系吧?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陈伟板着脸,语气十分的不客气。 “那是自然,所以我来报案,让你们去抓孙老二,可是你们也不去啊。”宋辞耸肩 ,看着十分无奈。 “你,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现在要抓的是你,孙老二的伤比你严重一百倍不止,你只是手上被他划了一刀,但孙老二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孰是孰非我们分的清楚!” “苏景房!不要说了!” 陈伟厉声打断了再次出声的那个警官。 苏景房噎了一下,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宋辞一脸不甘的闭上了嘴。 “你叫苏景房?”宋辞随意的问。 “对!”苏景房忍住想要打烂宋辞假笑的脸的冲动厉声道。 “你说,孙老二伤的比我重,所以要来抓我?”宋辞挑眉问他。 “对,有问题吗?”苏景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自己是这么说过,很干脆的承认了。 “在你看来,谁伤的重谁就有理?就因为他伤的比我重,所以他划我的这刀,他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宋辞紧紧盯着苏景房,眼里满是寒霜。 “他不是那个……” “我要听他说!” 陈伟刚想要解释,就被宋辞微笑又不带戾气的声音打断了。 “陈局长,你也说了,你这辈子快要结束了,可你的徒弟,你要保护的人,你一件也没做好,我来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阻止我。” 明明说出的话十分难听,偏他又笑的十分平易近人,让人看着他那张脸就不知道该不该发火。 “你特么的敢咒我师父,你是不是想死!”他这话对了解他的陈伟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一直把陈伟当作恩师,榜样的苏景房来说就是赤裸裸的辱骂,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侮辱他爱戴的人。 这不,他已经举起拳头朝宋辞砸过来了。 第130章 没斗殴 宋辞眼神一凛,一个侧身就接住了苏景房挥过来的拳头,冷笑一声,轻轻一拧,就传来骨骼碰撞的声音。 苏景房已经捂着右手躺在地上冷汗直流了。 “你这点也和他很像,穿着这身衣服,却一点也不像干这事的人,做事风格和街上的流氓地痞没什么区别。”宋辞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张湿巾 ,慢条斯理的擦着自己的手,一边毫不掩饰对苏景房的鄙夷。 苏景房死死的瞪着他,对于宋辞口中的他是谁他一点也不关心,只是没想到宋辞看着一个文艺青年的样子,身手竟然这么好。 “够了!宋辞,可以了吧,你该满意了吧?”陈伟再次对上宋辞的眼睛。他浑浊的双眼无神,却尽力想要散发可以威慑住他的那种眼神,但他却忘了,三年前的宋辞都没有怕过,现在的他,更不可能会被他一个眼神吓退。 “陈局长,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的好徒儿先动的手,我没有不反抗的道理。” “我知道,他技不如人,这也是他活该。”陈伟瞥了一眼半蹲在地上的苏景房道。 “嗯,不错,但是,我要说的还没有结束,他不光技不如人,连一个警察最基本的条件都不具备。”宋辞点头赞同陈伟的话。又盯着再次想要爬起来和他一决高下的苏景房评价道。 “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这我自己会判断,就不劳你费心了,要么我们现在继续开始刚才的话题,要么,你就先回去,我们查清楚了会再去找你和孙老二核实。” 陈伟迫切的想要转移这个话题,但宋辞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如愿,只要一看到陈伟,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幕,忘掉的是虞秋池,但他却记得,时间越久,他们的嘴脸在他的记忆里反而更清晰,仿佛虞秋池忘掉的事都转移在了他的身上,他不会忘记,是谁导致他和虞秋池被迫分离了三年,他更不会忘记,虞秋池这些年经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到底是拜谁所赐! “好啊,那我们还是回归刚才的话题吧。”宋辞掩下心里的厌恶,他脸上又挂上了那让人极不舒服的笑。 “苏景房,据你所说,逮捕我是因为我没有孙老二伤的重,这个我先不与你多说,我现在想问你的是苏老二伤的重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是他划了我,就因为他比我伤的重,你们不去抓他,反而来抓我这个伤的轻的,这又是什么道理?” 听到宋辞这么说,陈伟疲累的揉了揉眼睛,他就知道,这小子就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这次要是不让他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他是不会叫停的。 “你,你和他斗殴,当然是抓你们两个,但现在他不是还没醒吗所以当然要抓你这个醒着的。”苏景房底气不足,他说完还处在宋辞刚才的那番话里,什么伤的轻伤的重的,他在那扯什么呢? “斗殴?谁说我们斗殴了?”宋辞转头看向苏景房,见他一脸懵逼,又转头看向陈伟,那眼神很清楚的在说“你看到我和孙老二斗殴了吗?”陈伟直视他的眼睛,但始终没有说出话,他只好再次把眼睛转过来,接着看向苏景房。 “你们都没有看到我和他斗殴,那他身上的伤和我就没关系,他伤的轻重与否和我就更没关系了。”宋辞两手一摊开始耍赖。 苏景房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人,他这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没有!虞秋池门口的监控拍的清清楚楚!” “清楚什么?”宋辞适时打断苏景房的暴喝。 “监控里只显示了孙老二半夜扰民,我被吵醒之后出去制止了他,就这么简单。”宋辞大言不惭的说完。 “你,我不跟你说,我自己看!”苏景房已经不想再和宋辞说话了,他索性再次把电脑调整好,进度调到了那晚上虞秋池家门口发生的一切。 然后他就发现……宋辞说的没错,确实是这么回事,监控里没有显示出任何一点讯息说明是宋辞造成的孙老二受伤。 苏景房这下才算是明白宋辞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人家一直在这等着他。 “苏景房,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宋辞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他问出的话却让苏景房喉咙不由得一噎,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刚才开始,宋辞就已经很不客气的叫起了他的名字,这让苏景房不由得想起他刚才的话“他根本不配做一个警察。” 苏景房想到这,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像是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做错,更像是要对宋辞的那句话反驳,他继续梗着头,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可是,你自己也说了,你手上的伤是被孙老二伤的,那说你们斗殴也没错啊,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孙老二的伤就是你干的,这是你自己说的。”苏景房松了口气,他想,这下他该不会还有什么说法了吧。 “谁给你说我们斗殴了,苏警官,我说的很清楚,是孙老二拿刀捅我,这怎么能说是斗殴呢?他伤成那样,那就更和我没关系了。” 宋辞带着耐心又解释了一遍。 站在一旁的陈伟心下一紧 ,他已经知道宋辞打的什么算盘了,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看着苏景房,他目光闪烁,带着怒火,喜形太过于色,也许宋辞说的没错,他确实需要成长,他也就没有在阻止了。 突然又听到宋辞叫他苏警官,苏景房只觉得他带着满满的讽刺,他心里更生气,心里的那点警惕也被宋辞激没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拿刀捅你是不假,但是你会乖乖站着给他捅吗?你的意思是他单方面打你,你没有还手?这话说出气有人信吗?” “没错,就是他单方面捅我,我没有还手,事实就是这样,不信你们去问他。”宋辞说的一脸认真。 殊不知苏景房的眼神要是能杀人,他早就被凌迟了不知多少遍了。 第131章 反复 孙老二被伤成残废,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宋辞竟然能这么大言不惭的说出来是孙老二单方面殴打他,而他自己压根没还手这样的话来。 如果是这样,那躺在床上的孙老二算什么?宋辞这样说话,他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你的意思是说是孙老二自己把自己伤成那样的?”苏景房咬牙的又问了一遍。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但是据我所知,孙老二身上的伤都是被山上地上的巨石,树枝所至,他变成这样只能说是天灾了,可这路每天那么多人都在走,偏他一个人出了事,这也是他倒霉。” 宋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末了还叹息一声,看似对孙老二的遭遇很是同情,说完还不忘话中有话的补充一句。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事,就他孙老二出了事,这不明摆着想告诉他们是孙老二平时作恶多端,这才造了报应吗。 孙老二的劣迹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尤其是苏景房,他从小就在这长大,因为遇到了陈伟,才被人挖掘了才能,可以留在镇上的公安局里做事,对于孙老二的恶霸属性,他也是更清楚不过了,他不是不想孙老二倒霉,只是他不想让老二栽在宋辞这种人手里,他有预感,没有了孙老二,这个宋辞会比孙老二更难缠。 孙老二是蠢,他迟早会被抓捕归案,但是宋辞这人不一样,一出现就给他一种神秘感不说,说话做事更是滴水不漏,逻辑又十分严密,那张嘴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他们才是学过专业推理的,可反而被这个浑身文艺气息,带着假笑的青年三两句怼的没了还手之力。 苏景房不知道的是宋辞的功力他只见了万分之一不到,以他那些所谓的经验在宋辞面前那可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太阳越升越高,宋辞瞥向外面的天色,屋外花坛里的花被晒的蔫头耷脑的,早就不复早上的活力四射。 宋辞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把大好的时间用来和这些蠢货打擂台,就在刚才,他想到昨天和虞秋池再次定情的那个画面,当时的他何尝又不像是院子里的这些花一样,因为虞秋池而再次焕发出了生机。 他已经没了继续和他们周旋的心思,他想见她,就现在,马上!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宋辞面上不显,拍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站了起来。 苏景房对他突然的举动弄的有点懵逼,其实宋辞现在离开是最好的,他巴不得他赶紧走,但是他没想到这么简单,毕竟宋辞今天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就凭他的恶趣味,他应该远远还没玩够才对。 但他却这么轻易的见好就收了,苏景房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行,宋老师,你先回去吧,我们要是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陈伟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客气疏离的回应了宋辞的话。 宋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走出了公安局,拐过一个弯,越过了阻挡他直奔马路对面的花坛,他脚步捯饬的极快,越来越快,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走,直到最后跑的满头大汗,他凭借着来时的记忆,一路狂奔。 近了,近了 ,马上就要到了,他冲下山坡,那栋整个山庄上最豪华的宅子赫然屹立在他面前,他的心安定的同时又忍不住彭彭直跳,自己明明早上才离开,但此刻这种紧张微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多想,拔腿朝那座宅子的方向跑去,那里住着他毕生所求,就在昨天,他们翻开了新的生活篇章。 等会他进去,他会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抱住他失而复得的宝物,然后嘴唇抵在她的耳旁,告诉她,他幻想了很久的事情,十八岁的时候,她没有兑现承诺过的东西,但二十岁的他,想要给她一个承诺,一个家。 …… 他跑的气喘吁吁,脚步虚浮,但是心却越来越明朗,等一切完结,他会带着她离开这,他也会告诉她,他这辈子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警察局,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警察,他会带她去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在那里也不会有这个地方这样的腌臜事,他们的未来一片明朗。 可这个时候的宋辞忘了,预判中的厄运多半不会降临,那好运自然也是这样。 当他用力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他就注定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尽管在很多年以后,宋辞还是会被那天见到的场景吓醒,他时常蜷缩着被掏空的躯壳,自己一个人坐到天亮,那时候,他感受最深的就是,有些痛苦的事存在是十分有必要的,只有每次不断的想起它,被它伤害,那清晰的痛觉才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 “秋池,我回来……了”宋辞一把推开大门,当看到院子的的一切,他浑身上下犹如被雷击中,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来的及收起,扭曲的凝在了脸上。 “少主?您回来了!”阿虎正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宋辞就及时出现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阿虎的脸随着声音传出被狠狠的扇向了一边。 他心下一凛,单膝下跪,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给我一个解释!”宋辞说着又补了一脚上去,这次用了十足的力量,阿虎被他一脚踹的飞出去好几米远,他捂着胸口,嘴角血迹流出,他闷哼一声,速度极快的爬了起来,接着单膝下跪,再次臣服在了宋辞的脚下。 “少主!真不怪虎哥,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们不敢对虞小姐做什么,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 白星看宋辞满脸煞气,看着阿虎的表情阴森恐怖,他心下暗叫不好,只好大着胆子冲上去,试图先压下宋辞的怒火。 宋辞看了眼跪着的阿虎,他眼神冰冷的可以把人活活冻死。 第132章 交易 三年前,宋辞心脏骤停的那个晚上,宋威远在异国求医问道的三儿子适时回国,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宋辞拉了回来,为了他能更好的康复,宋辞被带到m国进行了一系列的康复治疗。 就这样,用了三年的时间。 在这三年里,他清楚的记得发生过的一切,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是让他彻夜难眠。 好在还有他四叔,他把一切安排的很好,其实他看的出来,他四叔其实很是不喜欢虞秋池,不光是他四叔,在他不要命的去找星辰兰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都对虞秋池没了什么好感,连一贯疼爱他的祖母,也反对了起来。 他还记得他在m国时接到江碧凡的电话,她声音哽咽,隔着千山万水宋辞都能体会到她的心疼。 “小辞啊,你就听祖母的话吧,我真的再也承担不起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后果了,尤其是你,你是你爸妈唯一的血脉,你要是再有个什么,我百年之后该怎么向他们交代? 就算是祖母求你,你和那丫头断了吧,你这次可以为了她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情,祖母是真的害怕了。 祖母老了,失去你父亲和小叔已经让我身心俱疲,我的孙儿,你就当是给祖母尽孝心,这次就依了祖母吧。” 他握着电话的手紧紧抓着,耳边是老人声泪俱下的诉说,他眼里闪过隐痛,但恰是听了太多的人劝他放弃虞秋池,他才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他带她来到北淮,就是想在这里给她一个全新的开始,忘掉以前的一切,给她全新的家人,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祖母是一个慈祥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老太太,小时候,只要是他喜欢的,祖母也会爱屋及乌的喜欢,他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却在祖母的那个小院子里得到了所有的爱。 至于他的其他至亲,虽然他们坐拥无上权利与至尊地位,但是他们同样疼爱并保护着他,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他想当然的觉得是刚刚失去所有家人的虞秋池最需要的。 在他没有不要命的去找星辰兰之前他的一切想象可能成立,他的祖母相信自己孙子说的每一句话,也满心欢喜的等着虞秋池的到来。 江碧凡是个豪门老太太不假,但她年轻时也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她不拘小节,最是不在意门第之见的,所以第一次从宋辞嘴里听到虞秋池的时候,她就对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历坎坷的女孩带着满满的同情。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孙儿最喜欢的,自她大儿子去世以后,她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了这个他唯一的遗孤身上,心态也大不如前,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宋辞能平安顺遂,开心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所以对于宋辞喜欢的女孩,在她看来,她就是可以让宋辞幸福,达到了最根本的一点,其他的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她配合宋辞演戏,只是为了更好的让那个女孩安然的住进家里,然后,一切就像宋辞说的那样,他们会订婚,赶在宋辞十八岁的那天,说到这些的时候,宋辞眼里闪过的光芒是连她这个祖母都少见的开心,江碧凡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的温柔,只要他开心,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那天,一向早睡的老太太吩咐人做了一大桌子菜,就为了迎接那个让他孙儿钟意的女孩,她满怀期待,却连女孩的面也没见上,就得到了自己孙子垂死的消息。 老太太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她实在是没想到,在北淮这个地方,有人敢要她孙子的命。但是最后却得知是宋辞自己不要命的盗取了人家的宝物,这是他们自己理亏,也怪不了别人。 老太太可没管那么多,管他什么家族,敢伤她孙子,她就是无理也要争三分,咽不下这口气的宋家可不是她一个,就在她召集自己的其他儿子想要去报仇的时候,被宋威赶到阻止了。 就这样,宋家被搞的天翻地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宋辞三叔得到消息回国以后才渐渐平复了这场风波。 老太太早就晕死了过去,她醒来以后宋辞已经被带去m国治疗了。江碧凡得知孙子偷星辰兰的来龙去脉后,再一次和宋威战到了统一战线上。 宋辞这边在国外急的团团转,他自从清醒以后就一心想要回去,尤其是他自己信息实在太过闭塞,在国外被他三叔管的极紧,自己又没有成年,还不具备拿到家庭令牌的资格,所以行很是受限。 就在他急的多次逃跑失败以后,他终于接到了宋康的电话,还附带着几张虞秋池的照片。 女人带着浅黄色的帽子正在田间采茶,她脸上宁静安然的神情让他多日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过的很好,他想象的所有的不如意都没有发现 那个时候他最庆幸的就是自己决定去偷星辰兰这个决定。尽管他差点因此丧命,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赚翻了。 可新的苦恼又困扰了他,虞秋池已经忘掉了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如果现在不赶回去,等到时间一久,他就更不放心。 未知的担忧又涌上心头。 宋康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在电话那边冷嗤了声道“你祖母把她安排的很好,但是她没打算让你回去再和那丫头再续前缘,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停止你那些想要逃跑的把戏。 如果你在这么不听话,到时候那丫头我们也就不会管了,她一个失去了记忆,又无亲无故的人,在北淮市,宋家想要让她消失,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宋康挖着耳朵,一脸的不屑,不知道他这不屑是对宋辞的不自量力,还是对虞秋池的看不起。 但他确实惹怒了宋辞。 “什么条件?”宋辞咬牙问道。 这些事肯定是宋威要求的,宋康只是个传话的。他和自己的祖父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风格。 第133章 阳奉阴违 宋辞一步步走向那个自己刚刚做好的秋千,那个被五花大绑着固定在秋千上的女人,就在昨天晚上才与他心意相通,现在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刚才还在幻想和她美好的未来,老天可真是会捉弄人。 宋辞走到她的身边,虞秋池头低的很低,满头青丝凌乱的耷拉在肩头,昨天还柔顺的长发,才过去一夜,就变得和它主人一样,像是被吸干了精血,干枯毛躁。 秋千被宋辞涂满了大红色的油漆,表面鲜活光亮,两个把手处被他设计的很是巧妙,扎满了鲜花,他借着荼蘼花的纹路,把它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了秋千的绳子上,那是她最喜欢的。 可是现在…… 宋辞拿出小刀割断了绑着虞秋池的粗壮麻绳,她的身体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接住,这才过去一天,这人瘦小的又让他想起三年前。 那天早上他去接她上学,结果自己迷了路,最后还是她骑着自行车把他载去学校的。 就在那天,他试探着伸出双臂,环住了她随着蹬踩自行车而缓慢摆动的细腰。 宽大的校服下她腰身轻晃,抱上去比想象中的还要瘦。 可现在的他,比那时的她更瘦。宋辞甚至感受不到她体内血液的流动,炎炎夏季,她浑身冰冷。皱着眉头还在瑟瑟发抖,但却并不排斥宋辞的接近,在没有意识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脑袋靠在宋辞怀里,她不断的往前拱,直到宋辞伸手紧紧揽住她,她才放心的睡了起来。 宋辞麻木的伸手整理着她凌乱的鬓角,是他恍惚了吗?为什么他看到了丝丝白发。她才二十三岁,已经有白发了吗? 宋辞心一阵绞痛,把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拿出医药包开始给她身上的伤口消炎。 “去把崔医生叫来!”他吩咐后面的白帆。 “少主,白宙早就去了。”白帆眼神闪烁了下,恭敬的道。 “少主,咳咳……”阿虎捂着肚子走进来,他的声音一贯的粗犷,即使刚被宋辞毫不留情的揍过,也丝毫不减他的音量。 白帆眼尖的看到床上的虞秋池皱起了眉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他眼神示意阿虎,冲他做着手势“你丫声音小点!” “少主!”阿虎显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一脸的正义凛然,大有一副宋辞不说话他就不闭嘴的架势。 “出去说!”宋辞擦完了虞秋池头上脸上的伤口,给她掩好了被子,一把抓住阿虎的后领,面色不善的把他拽了出去。 “我的妈呀,阿虎这个煞笔,一点都不懂变通,他一点都不了解少主,这次他怕是要吃苦头了。” 白帆急的跺脚,拿起电话就打了一个求救电话 。 “她脸上的伤是你打的?把她绑在秋千上也是你的主意?” 宋辞把人甩在了假山旁边的池塘边沿上。瘟声道。 “少主,你别冲动……阿虎他——”白帆连忙赶来,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他连阻止解释,但奈何宋辞此时听不进去一点的解释。 “你闭嘴!要是不想干了,现在就给我滚!”宋辞一脚狠狠的踢向阿虎,他硕大的身体被踢的一个仰翻,但显然他的身体素质不错,只蜷缩了一会,就再次站了起来。 “你倒是条汉子,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宋辞气极反笑,布满血丝的眼里闪过浓浓的嘲讽。 “我不论你出于什么原因,我的第一条原则在你们来这的时候我就说过。现在请你重复一遍。” 宋辞抓起他的领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虞小姐不受任何伤害。”阿虎嘴皮干的翘起,嘴角还有刚才被宋辞踹出的血迹正在慢慢的往外渗出,他声音依旧洪亮。眼里也没有什么愧疚。 白帆在一边看的都快要急死了,他该怎么告诉少主,这满院的狼藉都是拜虞秋池所赐,阿虎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手的。 何况阿虎和他们本来就不一样,人家是真正上过战场厮杀过的武将,又是个大老粗,动起手来没有轻重,才会导致把虞秋池打伤。 “我知道你是奉谁的命令来这的,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安排很不甘心,也很不服我,但是你今天敢阳奉阴违,我这是容不下你了,你走吧!”宋辞松开他的衣领,转身就要离开。 “少主!”阿虎扯着嗓子大吼出声,细细看去,他眼中的惊恐还没有退却,白帆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心里更是庆幸,自己没有怠慢过虞秋池,以后也刚好可以警醒自己,惹谁都不要惹虞秋池。 到时候就像阿虎这样,有理也说不清了。 “你先别急,少主正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到时候再说你的事。”宋辞头也不回的离开,阿虎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一抹死一样的灰败,白帆小声安慰。 “他作为一个宋家的继承人,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这么是非不分,简直是罔顾了他父母的九泉之下,更对不起首长的栽培,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宋家人!” 阿虎鹰似的眸子,紧紧盯着宋辞离开的地方痛斥,这种在背后说主人家坏话的事,他偏偏要用他那大嗓门喊出来,吓的白帆差点上去捂他的嘴,但被他可怕的眼神一瞪,就放弃了。 “少主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大老粗置喙了,你要是觉得他罚请了,大可以再大声点,那个时候你不光被宋家扫地出门,还能喜提一对比平时更加灵敏的耳朵。” 阴恻恻的话从背后传来,话里话外都是对阿虎的不耐烦。 “白星,你回来了,怎么样?崔医生人呢?”白帆大喜过望,他一个劲的往白星后面瞧,却没有看到医生的身影。 “他和白宙在一起,带我去找少主,我有事向他汇报。”白星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阿虎,对白帆道。 白帆眼里闪过狐疑,白星平时最注重着装了,今天却衣衫不整,一脸风尘仆仆的跑来,他直觉这次的事恐怕更不简单。 “行,少主在里面,虞小姐现在还没醒,你一会说话小心点。” 白帆交代他。 第134章 宋知礼 狭小的卧室,打扫的干净利索,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书桌,角落里架起的摄像机,还有支起的画夹,画板上平铺着一幅画,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女孩捧着一束野花低头轻嗅,弯起的嘴角让人不由自主的感染着看到这幅画的人。 这是昨天两人在原野上时虞秋池摆了半天的动作才有的作品。 它真正的完成时间是昨天凌晨一点,他上色结束,还没来得及收起,没来的及给她看。 “少主……”白星白帆两人对视一眼,白星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一遍遍抚摸着画上女人脸颊,仿佛入定的宋辞。 他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十几分钟了,在听完白星带来的消息以后,他就一句话也没说,只坐在画前,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那一向挺的板直的背微微塌陷,从后面看去,已不似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告诉三叔,我知道了,其他的他安排吧,只要不伤害她……” 他嘴唇张合间,话语吐出仿佛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背塌陷的更厉害,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你们出去吧。”白星还想说什么,就被白帆拽了出去。 木门合上的吱呀声传来,宋辞站起身想要把画收起来,脚下不受控的朝地面倒去,他无力阻止,索性由着他去了,反正又摔不死他,他想。 “彭彭……” 屋内传出一阵物品落地的声音。刚刚才走出去的白星正想破门而进,就被白帆再次阻止了。 “你别找死!”白帆使劲拉着白星的胳膊,带着怒火呵斥。 “可少主,他不会想不开吧?”白星满脸担忧。 “不会的,只要虞小姐没什么事,他不会糟践自己的,但他也是个人,他也需要发泄,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白帆看着那扇木门道。 “我记得少主小时候家里人常常称赞他和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赞扬他的天赋,他的容貌,但只有老夫人担心他会和他母亲一样,是个情种,现在看来,他好像更像他逝去的母亲。” 白帆比宋辞要大九岁左右,可以说是在宋辞还没出生前他就已经被拨给宋辞了,他见过宋辞那个英明神武的父亲,也见过那个温柔小意的女人,宋辞的母亲,他更是见证了他们短短一生的闪耀,死在沙场的宋栩谦。还有生下宋辞不久就抛下幼子殉情的季沁心。 “少主的母亲?像她有什么不好吗?”白星疑惑这个时候白帆说这个干什么。 白星和白帆不一样,白星的父亲跟随宋辞的父亲早些年也征战沙场,他和宋辞年龄相仿,家人之间又有交情,他会成为宋家的保镖,是他十八岁时自己做的决定。 对于宋家的这些事,他也是不知道的。 “像她,少主会有吃不完的苦头。”白帆深邃的眼睛再次扫向那扇紧闭的木门。 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已经停止了,白帆示意白星,两人脚步放轻悄悄离开了。 屋内,一抹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在那画上的人身上,宋辞还维持着跌倒在地的姿势,他不是不想起来,他身体发软,不受他的控制。 他抬手再次抚上画上人笑的勾起的眉眼,明明在笑,可他眼底一片悲凉,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也不再蕴含着满目春意,豆大的泪水随着他仰头,顺畅的落下,埋入地底。 泪水像是被打开了阀门涌泉般溢出,他无声的悲痛。 伴随着他哽咽的低喃声“我允许你忘掉我千千万万次,但是你这千千万万次的重生里只能爱我一个人。”他做出轻松的样子笑着和画上的人商量。画上的人还是一副笑脸,弯着唇角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恬静的甜美。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宋辞挑眉再次看向她。 睡在隔壁的虞秋池眉头皱的极紧,她意识很清晰,身体却不能动弹,她犹如在一个黑夜中行走的人,她好像徘徊了很久,终于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见到了一束光亮。 她走近,打算打开那扇大门,却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这是最新研究的药,保证可以让她忘的一干二净。男人信誓旦旦。 “忘掉什么?你是谁?你在和我说话吗?”虞秋池忍不住询问,四处寻找那个说话的人,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开始吧,崔医生。”白星看着床上不停说着梦话的虞秋池,连忙催促一旁的医生。 当针管扎进了虞秋池纤细的胳膊,她的世界再次进入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药效发作,她意识再次沉睡。 …… “首长,阿虎来了,他说有事要告诉你。” 宋攘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来。 “首长,我被少主驱逐出了茶庄。”阿虎对着宋攘的时候眼神带着无与伦比的尊敬。说话的声音依然响亮,但比对着宋辞的时候多了八九分的敬畏。 “是为了那个丫头吧。”宋攘对阿虎的话没有感到很意外。 “首长英明。”阿虎低头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我很了解你,我的孙子我也很了解,既然你已经从他那出来了,等到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吧,去你擅长的领域,为我们的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宋攘这番话让阿虎这个彪形大汉瞬间湿了眼眶,他忙点头,着急道“首长,我现在就可以,我伤已经好了!” “身上的伤好了,可这里的呢?”宋攘指着心口的方向,眼神带着意味深长道。 阿虎闻言,愣了一下,满身戾气聚拢,他拳头握的很紧,宋攘看着,没有说什么。 “谢谢首长,我会尽快调整好的。”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下了心情。 “嗯,我相信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宋攘冲他赞赏的点点头。 “喝点?”一身亚麻色运动套装的少年拿着一罐啤酒扔到了愣神的宋辞身上。 少年长着一张典型的娃娃脸,高挺的鼻梁,皮肤白皙,姣好的头型没有过多的修饰,剪了个简单的平头,也难掩他的可爱帅气。 这个看着比宋辞还小的男人,正是宋辞的三叔,常年定居国外,在医学领域颇有造诣的专家——宋知礼。 第135章 劝告 宋知礼在宋辞的身旁坐了下来,凉风习习,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下萦绕着不知名的飞虫,不时传来拍打翅膀的嗡嗡声。 “三叔,你说,这次她能坚持多久?”宋辞拉开易拉罐,猛灌了一口酒在嘴里,嘴角轻扯,带着苦涩问道。 “按照上次的记忆失效时间来推算,不足半年。”宋知礼心疼的看着宋辞。 “半年……”宋辞低喃,又往嘴里灌了口啤酒。 “也行!”他眼神飘忽的望向虞秋池房门的方向,笑容带着心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辞,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你。”宋知礼心中挣扎,虽然不忍,但是为了自己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他还是打算再争取一下。 “你也是来劝我放弃她的吗?”宋辞眼神从颓靡立马变得警醒,看着宋知礼的眼神也不似刚才放松。 宋知礼看到他眼睛里面的怀疑,心下感到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三叔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宋辞什么也没说,转而又抓起啤酒灌了起来。 宋知礼无声的低叹,对这个侄子的脾气,他摸的很清楚,自己要说的话他多半是听不进去的,但是他还是希望他能好好考虑一下。 “小辞,你相信三叔吗?”宋知礼用他那稚嫩的面孔说出这么老成的话看着很是违和。 宋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过了许久,他才迟缓的点了点头。在宋知礼面前,宋辞才有了点晚辈的样子,在他祖父面前,两人总是再以男人的方式去对话,在祖母面前,他总是被当成小孩对待,其他的叔叔伯伯忙的一年见不上几回,宋知礼就不同了,两人几年才能见一次,但宋辞在他面前是最放松的。 他也会把自己这个年纪解决不了的事情和他分享,宋知礼虽然是宋家的人,但是他自小就在国外长大,一个人自由惯了,他不习惯宋攘军事化的管理,这么多年久居国外的他,早就养成了和宋家众人完全不同的处事风格。 他回来的时间很少,但每次回来,都是和宋辞在一起的时间居多,直到前两年,他在南星最西边的战地出现,以妙手回春的医术救治了不少的战士,一炮打响了他华佗在世的美名,南星战争结束以后,他周游了许多国家,因为不放心宋辞,他才又赶了回来。 “接下来三叔会把所有的利弊都告诉你,你已经长大了,三叔说的话,你要听,但是决定你要自己做。三叔完全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但是你一定要想好。” 这就是宋知礼能让宋辞依赖他的地方,他尊重并理解宋辞,他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宋辞身上。 “三叔,你说吧。”宋辞深吸了口气,他隐隐从宋知礼的语气中察觉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紧张的不停搓动着裤腿。 “虞小姐的情况我刚刚也告诉你了,这个药只能控制住她半年的时间,半年以后,她会再次想起来那些你不想让她记起的事情,那个时候,这半年里你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抹去,如果你想让她再次忘记,那也意味着你会再次进入那个死循环。” 宋知礼说的一针见血,他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了宋辞,不需要再说些什么,宋辞也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他差点送了半条命偷来的星辰兰只困住了虞秋池三年,这三年里他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连十天都没有,但再次让她爱上他,只用了短短两天,这两天时间里,弥补了他三年里缺失的感情,他们不知道,再次和虞秋池确立关系时的宋辞心里的激动,那三年的等待和煎熬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他一点都没有觉得苦。 但是在他还没来及高兴,他正在规划两人的未来,该死的星辰兰就背叛了他,为什么?宋辞心里恨意滔天,可最后他却连个可以承载他怨恨的人都找不到。 “那我就再去偷星辰兰,这样,是不是可以让她记起来的晚一点,这样,她三五年忘记一次,行吗?”宋辞带着乞求,看着宋知礼的眼神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先不论你不可能再偷到星辰兰,就算你偷来了,对她也已经没用了,她体内的记忆已经对星辰兰免疫了,如果盲目用药,会导致她精神错乱,时间久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宋知礼耐心的解释。 “那,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宋辞浑身像是被突然抽干了力气,他眼里的光芒也在听到宋知礼说完话后暗了下去。 宋知礼握着椅子把手,沉思了许久,下定决心般的站起来,对着宋辞面色冷肃道“还有一个办法,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什么办法?!”宋知礼话还没说完,就见宋辞突然站了起来,抓着他的手臂一脸的惊喜。急切的问道。 “放弃她,让她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你也让自己的生活过上正轨。”宋知礼不疾不徐的说出,就看到宋辞本来发光的眼睛又一瞬间变得灰败,连带着抓着他手臂的手也迅速放开,眼里又换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连带着还有对眼前人的失望。 “你和他们一样,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三叔。”宋辞耐心耗尽,他站的笔直 下起了逐客令,眼睛直视前方,但什么都没有入他的眼。他最后的称呼咬的极重,带着浓浓的讽刺。 “小辞,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子一意孤行下去,如果有一天被她知道,你用这种方法把她强留在你身边,你觉得她到时候不会恨你吗?” “她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宋辞厉声打断宋知礼的话,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极力辩解。 “半年是吗?可以啊,别说是半年,一年,两年,或者是又一个三年,甚至是十年,那又怎么样?我有的是时间,重要的是,这次,我会一直都在!” 他没给宋知礼再次开口劝告的机会,他已经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136章 循环 宋知礼离开的时候和崔医生在屋里聊了很久,他出来以后告诉宋辞,半年以后他会再次回来,宽慰了他几句,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宋辞心下微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站在长廊下,极目远眺,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的事物有限。宋知礼的身影淹没在了夜色中,这座院子孤寂的让他心慌。 “少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崔医生走出来,看着宋辞干裂的嘴皮,眼睑下方的青黑明显,他无声的低叹,出声安慰道。 宋辞颔首,目光如常,他看向崔医生,他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白色的胡渣浓郁,虽然已年过花甲,但是仍然精神抖擞。 他这几天都住在这个庄园里,夜半总能听到他压低的咳嗽声,岁月是真的不饶人啊。宋辞心下感叹,说来也奇怪,宋辞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青年竟然会感慨时光的流逝。 “她什么时候能醒?”他赶走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趁机问道。 “三天之内,少主,您也好好休息休息吧,这几天都憔悴了不少。”崔医生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宋辞点头。 除了虞秋池的房间还亮着灯,整个宅子静悄悄的,笼罩在夜色的厚重中,偶能听到几声虫鸣,宋辞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然后把房子落了锁,转身就走进了虞秋池的房间。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察觉,她均匀的呼吸让宋辞安心。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柔弱无骨的任他摆弄。 “怎么总捂不热啊。”无措的往她手心哈着气。直到手心终于有了点回温。 …… “你是谁?!”手心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踹下了床,他只穿着单薄短袖的后腰撞上了床边的柜子,宋辞疼的闷哼一声,睡意全无。 抬头就看到了虞秋池一脸防备的表情,她整个身子坐的笔直,身上穿着杏色丝绸睡衣,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你觉得我是谁?”宋辞又挂上了他那招牌笑容,说话间早就爬上了虞秋池的床。 他一直在注意虞秋池的眼神,好在她确实什么都没想起来,宋辞压下心底的心酸,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流氓!”在宋辞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在脑海中搜索起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很可惜,没有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记忆。 不,应该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记忆也没有。 听到从她那张嘴里冰冷的吐出流氓两个字的时候,宋辞心下一紧,但又觉得无可奈何,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一睡醒就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男人,她这样想倒是也没错。 “你见过这么帅的流氓吗?”宋辞整理心情,指着自己的脸,嘴角的酒窝又露了出来。眨巴着他那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一脸的无辜。 虞秋池突然心下一阵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尤其是宋辞靠近,她身上冷冽的清香扑面而来,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隐约记得在她睡着的时候闻到过。 “我,和你……”虞秋池压下心底的烦躁,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宋辞,脸上带着询问。 “我们是情侣。”宋辞会意,随即开口道。 “情侣?!”她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可是,可我……”她结巴了半天,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手足无措的抓紧床上的杯子舞,闭着眼睛,努力的回想,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也没有关于别人的记忆,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宋辞心下一惊,他连忙打断了她“我们前几天上山采药,你不小心摔倒,头磕到了石头上,昏迷了许久,医生说可能会暂时忘掉些事情。” “是这样啊?”虞秋池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像是在辨别他说话的真假。 “那我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她开口问。 “这个,医生说,看你个人的身体情况,有可能三两天就想起来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宋辞半真半假的说道。 “这么严重?”她声音骤然变大,许久没有说话的嗓子被她这么一大喊,喉咙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还想问些什么,就看宋辞转身出去了。 “诶……”她伸手欲阻止,却发现自己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喝点水吧,不着急,一会我都告诉你。”宋辞递给她一杯水。 她接过,咕噜咕噜的就往嘴里开始灌,甜丝丝的,是蜂蜜水。虞秋池心下微动,就着被子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宋辞的眼睛也正扫向她,她有种干坏事被人抓包的羞耻感,慌忙低下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宋辞在偷笑。 “谢谢。”她喝完把杯子递了过去。 “你说你是……”她整理了一下,还有许多事要问,宋辞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吓了她一跳,她刚要伸手推开,就看到宋辞正一脸专注的拿着张纸附上了她的嘴边。 他缓慢的擦拭着她嘴边的水渍,虞秋池抬起的胳膊也放了下去,她眼神闪烁,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阵暖流。她已经开始想要相信面前这个温柔细心的男人了。 “好了,你问吧。”宋辞清脆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脸红的发烫,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开了口。不过和刚才问的问题也不一样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她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她刚刚打量过这个房间的布置,是简易的欧式风格,透过窗边的玻璃能看到外面肆放的鲜花。 她现在得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这是你家啊。” “啊?你确定?这,我家?!”她睁大嘴巴,再次环顾周围,除了感叹这家主人的土豪以外还在想面前这人不会是来骗她的吧? “如果这是我家,我怎么会连它也觉得陌生呢?”她真觉得什么失忆,还蛮奇怪的,记忆忘了,连从小生活的地方也连带着抹去了吗? 第137章 回到原点 秋风四起,院子里的荼蘼花也在逐渐衰败,只有个别的几朵躲在墙边,被高大茂盛的叶子遮挡,在角落里面偷偷开放着。虽不似前者娇艳,倒也开的长久。 虞秋池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逗弄着怀里的汤圆儿,神色平静。 “它又不是猫,你这么逗它,它能开心吗?” 身后传来男人儒雅清亮的声音 ,紧接着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衣服。 “我看它还挺享受的吗,你说是不是呀汤圆儿?”她说着顺手把逗猫棒放在了宋辞手里,抱起汤圆凑到它耳边,认真的问起了汤圆儿的意见 。 宋辞则站在一边宠溺的摇头。汤圆儿看着他哀怨的眼神简直不加掩饰,它也不像以前一样还汪两声表达一下自己的抗议,直到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男主人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任凭女主人把它搓圆揉扁,他也不会替它出头之后,它才算是学乖了,别说是逗猫棒了,只要她不拿猫粮喂自己,他都感恩戴德了,这么点小乐趣,它就不和她计较了。 回首狗生,它真是承受了太多。 “天凉了,进去吧,你身体还没养好,别感冒了。”宋辞揽着她的肩膀,替她整理着衣服的的领口。 “我又不是瓷娃娃,你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哪能那么容易生病。”虞秋池笑着打趣他。 宋辞听了,手上动作没停,嘴角梨涡勾的明显。 他皮肤白皙,本就长的极为俊俏,笑起来的时候,勾人的桃花眼眯起,总是让人想到魅惑人心的狐狸,还是只男狐狸。 虞秋池本就对他的长相没有抵抗力,更别说他经常用这种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看着她,她简直快要把持不住了,忍着想要把他扑倒的冲动,对着他这张脸发呆倒是常有的事。 这不,她这就又开始了。 宋辞看她一副被自己迷倒的样子,无数次庆幸自己生了这副皮囊,不然还真做不到让她这么快的接受他。 “走了,去吃饭!”宋辞趁她发呆,坏笑着刮了下她高挺的鼻梁,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手被紧紧握住,虞秋池已经没有刚醒来那样的抵触他的触碰了,黄昏照在他的背影上,随着他的走动,白衬衫浮现出水波状的褶皱,勾勒出他衣服下健壮有力的身材,像是一堵坚实可靠的墙,给足了她安全感。 “我想吃糖醋里脊。”她声音娇糯。 “没做。” “为什么?” “什么时候你身体彻底好了什么时候再给你做。” “我好了呀。” “好呀,那我现在就把医生叫来看看。” “诶,算了吧,明天,明天一定能好。嘿嘿。” “你说了不算!” 两人讨价还价的走进厨房,不一会,就各自端着东西走了出来。 一顿饭吃完,天色渐晚,两人拉着手去外面消食,汤圆支着小短腿,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两人一狗,画面十分温馨。 “然后呢?”不知说到什么,她突然抓着他的胳膊迫不及待的问道。 “然后,某人就向我表白了呗。”宋辞挑眉戏谑的看着她。 “啊,所以是我追的你?”虞秋池怀疑的看着宋辞。听他讲起两人被她忘掉的往事。 “没错。”宋辞再次点头,本人认证道。 “这么独具历史性的一刻竟然被我忘掉了,真是惭愧呀。”她摸着脑袋,有点尴尬。 宋辞面色一变,拉住她的手,忙道“这些事,我记得就够了。”他说着又勾起了他的嘴角。 果不其然,虞秋池又深陷了,她抬手摸上他的嘴角,不无得意的说道“也是,那以后就这样吧,我记以后的事情,你记以前的事情,我们各记一半,每天还能分享,这样日子不就过的更有意思了吗?” 她说完踮脚轻啄宋辞的嘴角,笑的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宋辞顺势搂住她的腰,他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听到虞秋池的话又忍不住失笑,他轻弹她的额头。 “你这脑瓜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可以溺死人的眼里透出浓浓的宠溺,每次看着他这眼神,虞秋池其实都在怀疑,他看着的人是她吗?她如此渴望被他爱着,但又时时感到不安,她对他嘴里两人的过去一无所知,尽管他一遍遍的讲述,她始终觉得故事里的人除了名字和她相同,其他的一应都对不上号。 一周前,她醒来以后面前围绕的就是他,他忙进忙出的事事以她为先,这期间她见过很多人,当然都是些说认识她,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印象的人,他们都告诉她,宋辞是她的男朋友,和宋辞告诉她的一样,大家都说是她上山的时候踩空脑袋撞上了石头,才会失去记忆。 逐渐的她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她很不适应,直到她走出房间,见到了满院盛放的荼蘼花,她的心没由来的抽痛,这熟悉的痛觉消失的太快,她还来不及捕捉,就被宋辞打断了。 他告诉她,这满园的荼蘼花,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这院子本来种满的是娇艳的玫瑰,但是因为她喜欢,所以全部改成了荼蘼花,维持这个景象已经三年多了。 她想象过种满玫瑰花的样子,满目的红,让她光是想想就很不舒服,眼前白色的荼蘼花倒是确实更加合她心意。 在床上窝了一周以后,老态龙钟的崔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可以进行正常活动以后,她才开始频繁的出来走动。 像宋辞说的一样,她虽然记不起来什么,但是身体的习惯还是没有忘,在这个大到惊人的宅子里,她的身体总能快于大脑一步,找出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想要拿的东西。 她痊愈了以后,逐渐的,来她家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候,是她和宋辞两个人待在一起,她还不太习惯,对方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对她来说,两人就是才认识没有几天的陌生人,实在是没办法更加亲密了。 殊不知,每次她熟睡以后,宋辞都睁眼到天明,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她交流,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体内药物的不确定性让他经常束手束脚,他是真的害怕,害怕她会毫无防备的想起来,这种可能简直就像是颗定时炸弹,时时提醒他,这为数不多的机会,是他偷来的。 第138章 阿达奶奶 他努力的把她往别的方向引导,他甚至不惜抹杀两人之间过去情真意切的相处,虚构出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的过去,他每天扯着嘴角,说着谎话,他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她是不相信的,但是她对他的依赖在与日俱增,这就是好的。 她这一生,无忧无虑开心的时间真的不多,而给他的时间则更少,半年以后,她会再次忘记发生过的一切,这是他自私的替她做的决定,他抹杀了她的过去,自然要还她一个未来,一个繁花似锦,只有幸福的未来。 她每次仿若重生般的清醒都是他的机会,是他弥补的机会,所以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他做什么都不觉得过。 在她漫长的人生旅途里,每次如白纸般的醒来,他都在执笔描绘着她的人生轨迹,他尽量去规避,去寻找经验,毕生所求就是为她打造一个完美的人生,让她每次苏醒都能比上次更快乐。 “宋辞,你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这次受伤把他们都忘了,他们怎么不回来,难道有什么比我还重要吗?” 夜晚漫天繁星下,她枕着宋辞的胳膊失落的说。 “你想他们了吗?”宋辞手下意识的攥紧,他条件反射的问。 “嗯,虽然我这次生病很严重,严重到连她们都忘了,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我有这世上最好的父母,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还有,你说我们在这住了三年,在你告诉我的事情里,你没有一次提起他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告诉我?” 虞秋池坐直了身子,她观察宋辞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我忘了告诉你,你父母她们常年在国外,生意很忙,不常回来,这次你受伤的事情 ,我也没有告诉他们。” “哦,这样啊,我就说嘛,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回来的。” 虞秋池了然道。 “不过这样也好 ,我也没出什么大事,免得他们担心。” “宋辞,等过段时间,我们去找我爸妈吧,我想见见他们,或许到时候看见他们我兴许就能想起来了呢?” 攀着宋辞的胳膊,脸上满是向往。 宋辞垂下的右手不安的握紧,表面却没什么变化,他笑着拍拍她的手,说好。 转眼就进入了深秋,院子里的花已经完全衰败了,只剩下枯黄的树叶身不由己的在风中摆弄,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被凌冽的秋风毫不留情的吹落。 院子里的落叶也一天比一天厚,两人待在这里,每天按时起床,扫扫落叶,溜溜汤圆,这种退休式的生活方式,他们过的很快。 就这样,据虞秋池醒来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期间,住在北边村落的阿达来过几次,带着她的奶奶,那是个裹着小脚的老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的出来,她除了不方便行走的两只脚以外,她的一条腿也受过很严重的伤。 老人坐在外面叶子已经掉的寥寥无几的荼蘼花架下,拉着虞秋池的手说了很多,她眼神明亮慈祥,虽然很是反感阿达这个年轻人,但是,宋辞对这个拄着拐杖来看望虞秋池的老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小阿池啊,我前面听我们家阿达说过,你这住了个年轻老师,我今天可算是见了 ,长的可真是俊俏。”老太太盯着宋辞夸赞道。 虞秋池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除了宋辞以外,这个老奶奶的触碰也不会让她觉得厌烦,现在听她夸宋辞,她也不由得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想,果然啊,长的好看真的可以做到老少通吃啊。 她看着宋辞的眼神带着戏谑,以至于她没有听到阿达奶奶话里的关键词,宋辞此时也吓的捏紧了桌上的裤子,不停的冲阿达使眼色,阿达莫名其妙的斜了他一眼,表示没有接收到他的意思。 阿达奶奶还欲说些什么,宋辞连忙起身打断“我去给你们倒水。”说完就拉着阿达一起走了。 “小阿池啊,奶奶以前确实是想让我家阿达追求你,和你在一块,是因为奶奶真的很喜欢你。”两人一走,阿达奶奶就拉着虞秋池的手说起了真心话。 “以前没有这个小伙子的时候,我还觉得我们阿达有希望,现在嘛,唉,算了,这要是我,我也不会选阿达这个泥腿子的。”老太太暗自神伤了会,露出牙齿早就脱落的牙龈,笑的有点勉强。 虞秋池一脸雾水,对着奶奶说的话,她有点晕晕乎乎的,宋辞不是自己早就订好的未婚夫吗?他们明明是一起在这居住了三年的,为什么听这奶奶的意思像是自己在后来才遇到的宋辞呢? 虞秋池心里有些乱,她想开口问,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 “老婆子我呀,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但是老了以后,我把我家阿达教的很好,他爷爷和爸爸的那些坏毛病他是一点也没沾,虽然人是鲁莽了点,但是他心肠好,小阿池啊,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阿达虽说没那老师长的好,他身体健硕有力呀,男人嘛,要赚钱养家,太瘦弱了可不行。” 老太太拉着虞秋池的手不放,眼巴巴的看着她,大有她不考虑就不放手的架势。 虞秋池现在更懵逼了,这都是什么呀,这老太太也奇怪,前一秒还一脸祝福,宋辞一走立马挖墙脚。 还有点耍无赖的嫌疑,虞秋池就算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对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委实喜欢不起来。 “小阿池啊,你看奶奶这条腿,你知道是怎么断的吗?”她又开始指着自己那和竹竿有的一比的细弱小腿开始讲述了。 “这是我刚嫁给阿达爷爷的时候去地里干活,因为没有按时给他做饭,生生被打断的,那时候的我,也才十八岁啊,他也不肯找大夫给我治,我就拖着这么条残腿,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 虞秋池下意识看向了她的腿,膝盖以下的小腿无力的耷拉着。 第139章 有想起什么吗? 她低头沉思,宋辞和阿达两人也适时走了过来。两人间气氛有点奇怪,尤其是阿达,显得更加局促不安,眼神一点没在她脸上停留,径直走到他奶奶身边,并一个劲的催着她离开。 虞秋池下意识看了眼宋辞,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一脸的狡黠。 这边,阿达还在一个劲的催着老太太快走,终于,把他奶奶劝动了,他搀扶着老人,就离开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把他吓成这样?”看着两人走远,虞秋池出声好奇的问。 “让他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别再想什么不该想的。”他话里带着酸味道。 “就这样?”虞秋池不信。 “就这样啊。”宋辞确定。 “他咋这么听你的话?”虞秋池疑惑。 “成熟男人的魅力吧。”宋辞说着露出健硕的手臂,冲她挑眉。 虞秋池笑的不行,轻捶了他一下。 “按你说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没有安全感?”虞秋池说着这话,又想起了刚才阿达奶奶的话,她心绪复杂,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没一点头绪。 “对你,我永远都没有安全感。”他突然认真的看着她,贸贸然来了这么一句。 眼里似含无限伤情,在她想要探寻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秋天过的很快,辗转间院子里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不复之前繁花似锦的诗意,外面的行人也一改之前短袖裤衩,纷纷穿上了长袖大褂,他们已做好了准备,只等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就裹上御寒的冬衣,告别上一年的喜怒哀乐。 “还有三个月,三叔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更好的方法?”站在僻静的墙角处,随脚踢动着脚下的小石子,宋辞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询问着什么。 “三少爷这段时间消息也不回,我们派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估计是又被那个事绊住了。”电话那边那人颤颤巍巍的道。 “行吧,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宋辞忍着想亲自去寻找的冲动,数着时间打算再等一等。 “阿辞,你干什么你呢?”一声娇嗔打断他,是正冲这边走过来的虞秋池。 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很好的衬托出她纤细优美的颈项,扎着简单的丸子头,整个人看着比之前胖了点,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看的出来,她最近过得不错。 宋辞挂了电话,伸手揽过她的腰,紧了紧她的衣服。 “刚才有人送来了对联,我们去贴吧。”她随手拨开遮住眼睛的几根碎发,一脸激动的道。 “好呀,还可以把前面剪好的窗花也一起贴了。”宋辞握着她的手,替她揉搓着,希望能积蓄点暖意。 “那我们快去吧。”她说干就干,拉着宋辞就开始行动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宋辞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眷恋,距离半年的时间越来越近,现在三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没了消息,还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虞秋池每天都有可能复发,如果这个时候让她再想起来,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尤其是这几天,他总是频繁的做噩梦,每次都梦到虞秋池清醒过来以后埋怨他,责怪他,她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自己这几年过的很痛苦,她说是他把她当傻子哄,她每天来他的梦里控诉他,然后再以十分惨烈的方式在他的面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辞急的想要解释,但却苦于无法开口,他在梦里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她就已经死在了他的面前。 被噩梦惊醒,他都匆匆忙忙的起身,借着她屋里亮着的床头灯,看到她睡的安稳,才敢暂时安心,随即抹着冷汗睡意全无。 他必须尽快找到宋知礼,就算没有别的办法,也要从他那拿到可以控制的药,这种每日提心吊胆的煎熬尤其让他难受。 “嘿,你又在想什么?”转眼,刚才还拿着对联在门口比划,寻找最佳位置的虞秋池已经蹿到了他面前,大门正中央已经端端正正的贴上了一个巨大的福字。 不过,是倒着的。 …… “你贴反了。”宋辞好笑的看着她。 “啊,不会呀,福宝说的,这样倒着贴是福到家了的意思。”虞秋池回想着那个奶团子奶声奶气的冲她传授着的经验道。 “那是家里的大人来哄小孩的,你要是再去问福宝,她一定会告诉你,她说完这话以后被家里人用草纸擦嘴了。”宋辞说完,贴在门上的那张倒福也被揪了下来。 他往上摸着胶水,打算重新贴一次。 “但我记得,以前家里的福字好像都是倒着贴的。”虞秋池帮忙扶着对联,对宋辞的话存疑。 “你说什么?”宋辞温柔的眼神骤变,他手一抖,手里的福字失去支撑,飘到了地上。 “呀,掉了!”虞秋池没注意到他某测的眼神,忙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福字。 “可就这么一张呢,掉了就没有了。”她捡起来,拿嘴吹着福字上面的灰尘。 宋辞眼含深意的看着她,他紧握成拳的手昭示着他心里的不安,看她看过来,他勉强扯着嘴角,试探道“你,都想起来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没有啊。”虞秋池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不对,不能说是今天,是这几天,宋辞一直都很不对劲,经常看着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他又变得奇怪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她还发现,他最近特别喜欢问她一句话,那就是“你有想起什么吗?” 他每天都神色认真,只有在听到她否定以后才会明显的松了口气。 每次问他,他又都三言两语的搪塞过去。她觉得他有事瞒着她,但自己又不知从哪开始问起。 直到上次,深夜,一声声压抑的哭泣声从隔壁宋辞的房间传出,她循着声音轻手轻脚的打开了他的房门,房间一片漆黑,那晚的月亮也十分不争气,竟是没有给她一丝丝看清他的光芒。 她朝着哭声走去,没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突然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她的惊呼声吵醒了在梦中哭泣的宋辞,随即灯被打开,黑夜被赶走。她也失去了探索他秘密的机会。 第140章 晕厥 宋辞看她摇头否认,心里的担忧还没放下,就又听到她意味深长的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啪嗒,手里的胶棒沾着福字再次从宋辞的手里掉落。 他心脏在听到她的话后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么快吗?明明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半年之期,她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他压根不敢看她的眼睛,梦里那些场景又开始在他脑海中上演。 她怪他,怪他多管闲事,怪他阻挡了她的复仇之路,怪他把自己当成只可以逗弄的鸟儿一样养在这里…… 宋辞心跳的飞快,他快要喘不上来气,脑海中全是虞秋池绝望的控诉,一时间,他竟分不清眼前的是事实还是幻觉。 她瞪大双眼,冲他靠近,眼里浓重的恨意快要将他吞噬,宋辞从不相信虞秋池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想辩解,想告诉她,自己这样做的打算,可是,嘴里疯狂想要告诉她的话却像是被人拔了舌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心上火辣辣的疼,他急的泪水不受控的流出,使劲摇着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字字泣血的虞秋池。 :“阿辞?怎么了?!你没事吧?!”就在他绝望间,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跌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虞秋池担忧的看着他,拍着他的脸,让她保持清醒,宋辞猛然拉住她的手。 眼前的人眼里凶狠的怨恨已经不见了,剩下满满的担忧,宋辞眼角泪水流的更凶,他挣扎着半撑着身子。嘴里真真切切的吐出了一句话:“你要等我,,这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一定要等我!还有……”他满含深情的抚上她瘦弱的脸庞,发出的声音听着比婴孩还要弱小:“不要怪我,我很爱你。” 说完,他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所有气力 ,倒头晕了过去。手还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虞秋池骇然,她拿过手机打算拨打电话,电话刚放到耳边,就被人夺了过去,她抱着宋辞急的就要骂人,就看到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走了进来,而夺走她电话的是个穿着一身军装,桀骜不驯的男人,他看着她的眼神极为不善,虞秋池眼尖的看到了他跨在身子左边的医药箱,顾不得这些,她一把拉住他,指着地上的宋辞道:“你是医生对吧,快救他,他突然就晕过去了。” 宋康看着虞秋池,眼里的不屑没带一点点掩饰,他上下打量着她,看她过的不错,没心没肺的活着,过去的事记不得,未来的日子也终究会在她这里变成过去,到头来,她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会在她的身上留下。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他!”虞秋池急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家门口,夺走了她的手机,明明是个医生 ,却放任病人不管,有闲心盯着她不放,她现在着急无缘无故晕倒的宋辞,没精力去思考宋康眼里复杂的情绪。 :“靠,你给小爷客气点,小爷可不是你可以随意使唤的人!”宋康对虞秋池毫不客气的催促非常不满意。 “你不救人,就滚出我家!”虞秋池也怒了,指着门口,狠厉的说道。 :“诶,我说你……” :“闭嘴!还不快看他!” 宋康指着虞秋池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被一声雄浑的男声打断。 虞秋池忍不住看向来人,目测是个已年过花甲的老人,他拄着拐杖,身上一身军装熨烫的平平整整,他随身子佝偻,头发花白,已尽显老态,但身上的军装穿在他身上丝毫不会显得萎靡,反而给人一种天生的王者威严。 在她打量宋攘的时候,宋攘也在打量着她,他迈着并不快的步子来到她面前,如鹰似的眸子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她,虞秋池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施压,眼前的老者好像来者不善。 “你叫什么?”宋攘看了她半晌,问道。声音也冷的让人发颤,不带丝毫情绪。 “虞秋池。”她手握成拳,回答。 “他怎么样了?”他转身问正拿着各种仪器往宋辞身上放的宋康道。 “没事,就是受刺激了。”他吊儿郎当的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看了虞秋池一眼。 虞秋池心下讶然 ,受刺激?怎么会呢?两人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贴着对联,只等这个寒冷的冬天造访,为这个新年增光添彩。 能受什么刺激,虞秋池不信任的看向了宋康,宋康接收到她眼神中的质疑,心里气得快要吐血。 “怎么,虞小姐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他开口嘲讽道。 虞秋池更觉惊讶,这个人居然认识她,她又一次对自己没有记忆而感到是件非常不方便的事。 但这人从刚进来就一脸不善的看着她,她对他也就不必有什么好态度了。 :“是又怎么样?我男朋友刚才还好好的,他能受什么刺激,如果你不行,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另请高明就是。” 她愤愤不平的说完,就蹲下身子试图把宋辞整个人都扛起来。 但她实在是瘦小,就算这几个月被宋辞照顾的很好但凭她一人的力气把一个成年男人扛起来也很是吃力。 她使出全力,但宋辞还是没有被移动半分,她着急又气恼,尤其在看到宋康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她愤然的抬头,这次对上的是宋攘那鹰似的眸子,他一直在这袖手旁观,除了刚开始时说了两句话,他就像个隐形人,尽管气场强大,可他却没有丝毫要管的意思。 :“您让您的人过来帮我一下。”虞秋池径直说出自己的请求,尽管语气里没有丝毫求人者该有的态度。 宋攘眼下一暗,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晦涩不明。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宋攘开口,眼神威压。 :“这也不是你们做客的态度!”虞秋池丝毫不带惧怕的回怼了过去。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怕死。”宋康忍不住又呵斥她。 :“闲杂人等还请离开我家,但凡不经允许踏入我家门的人,你们总得留下些什么。” 第141章 医院风波 宋攘脸色复杂的看着她,挥手示意手下的人上前去帮忙,那些站的笔直,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置身事外的军人在看到宋攘的示意后,速度极快的把宋辞扶起来,按照虞秋池的指示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爸!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不相信我吗?”等到四周只剩下他们父子俩的时候,宋康气恼的对着宋攘抱怨。 他刚才明明就做了检查,宋辞的身体没有大碍,可那丫头不相信就算了,怎么连他爸也由着她胡来,什么医院,就这个小破地方,他们的医疗技术水平不用看他都知道有多差。 “既然你都说了他没事,那让她这么折腾折腾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倒是要看看,这丫头值不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 宋攘眼神带着探寻,扫过门口散落的福字,凌冽的北风吹过,鲜红的福字不知被飘向了何处。 “我们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显示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他突然晕厥,家属要是不放心,我还是建议去县上的大医院去看看。” 医生拿着一沓检查单对虞秋池解释,她揪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她急忙先问。 “哦,从他的身体机能来判断,今天就可以醒。” “好的,谢谢医生。”虞秋池拿着那一沓子检查报告看了起来,全是一些专业术语,她看不懂,但医生也都告诉了她,等宋辞醒来,他们就会去大医院看,那时候她才可以真的放心。 “虞小姐,首长刚才打来电话,他让我们把您接回去。”身体魁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转达给她消息。 “首长?谁?”虞秋池下意识的问出口,但问完她就被自己蠢到了,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吗,就这个男人,也是人家的手下,刚才帮她把宋辞带到了医院。不过他找她是什么意思,虞秋池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未婚夫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得在医院待着不能走,转告你们首长,很感谢他的帮助,等我未婚夫醒了,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虞秋池得体的拒绝,其实她能感觉到这些人来者不善,尤其是那个背着药箱的青年和那个老人,他们看着她的神情让她很不舒服,更何况她的脑海中没有关于他们的一点点记忆,她不会这么贸然的被这群陌生人带走。 “既然这样,那就得罪了!”男人听着虞秋池的说辞,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却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被人一把扛起,随之传来的就是冰冷不容拒绝的声音。 虞秋池心下一惊,来不及反抗,身子已经被人腾空扛起,就欲往外走去,医院周围被这面的动作惊动,都冲这面围了过来,看到一个一身军装凶神恶煞的男人,扛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就往外走,心下讶异。 但却没人上前阻拦,世风日下,那男人神情极为难看,可没人敢不怕死的上去多管闲事。 虞秋池挣扎,但奈何被人抓的太紧,她厉声呵斥:“这就是你们首长请人的方式?!” “首长的命令,是把你带回去,至于怎么带回去,什么方法带回去,这都是我们的事,如果您现在乖乖跟我们走,我自然会让您走的更体面些。” 男人不搭理她的讽刺,一脸的无所谓。 想到那个奇怪的老人,虞秋池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恐惧,其实她更多的就是好奇。 宋辞说,她的父母都是商人,而且产业大多分布在国外,像这种身份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才对,怎么会突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呢?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虞秋池觉得反正也逃不过了,还不如让自己舒坦些,何况这人扛着她的方式像是扛一袋货物,让她很不舒服。 她说完,男人思考了一下,还是听话的把她放了下来。 “请吧,虞小姐。”依然一副冰块脸,动作到十分到位,让人挑不出错。 虞秋池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服,悄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趁男人不注意,身子飞快的冲了出去,男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追,在一个拐弯处,她就又被人抓住了。 虞秋池跑的气喘吁吁,被人揪着脑后的领子,男人呼吸平稳,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迫切的追逐过一个人,他语气更冷,看着虞秋池道:“虞小姐,你在我这失去了信用。” “这次,时间要来不及了,我们——呃嗯!”一声闷哼声传来,虞秋池就看到,这个彪形大汉的身子已经像是只破败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夹杂着周围围观者的惊呼声。 虞秋池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宋辞,他一改之前的温柔儒雅,此时脸上寒霜密布,盯着那个男人飞出去的身子,眼里火星四射,如果眼神能杀人,虞秋池觉得,那个男人早就被宋辞焚烧成灰烬了。 虞秋池心里疑惑更深,宋辞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和他待在一起大半年,他经常会被花园里跑出来的蜘蛛吓的四处乱窜,平时在她面前也是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偶尔还撒撒娇,笑的比天使还要无害,就是这样的他,她亲眼看到,他一脚踢飞了一个训练有素的男人,这样的转变简直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还是之前自己的小娇夫吗? 宋辞注意到虞秋池疑惑的眼神,他眼里闪过不安,勉强扯着嘴角想冲她笑,可是却比哭的还难看。 恰好这时那个男人已经爬了起来,他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个在背后偷袭他的人,虞秋池眼里闪过担忧 ,宋辞也顺着她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只见那男人刚才飞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脑袋上血珠乱冒,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这面逼近。 虞秋池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尽管她有许多话想问宋辞,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142章 婚约 男人本来一心怒火,直到看到转过来的宋辞,他身上的戾气立时消散,眼里闪过错愕,步子也放缓了下来,走到宋辞面前,低头鞠躬:“少主,您醒了。” 声音流露出无比的敬畏。 “啪!” 医院寂静的大厅里,巴掌声突兀的响起,围观的路人都惊呆了,看着那个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青年,狠厉的一巴掌扇向了他身前的彪形大汉,偏偏那大汉连哼都没哼一声,维持着低头认错的姿态,不敢动。 虞秋池也惊呆了,她看着刚才还怒气冲冲要抓自己的男人,被宋辞治的服服帖帖的低头,不复刚才的冷酷无情,现在的他,更像是被主人家随意打骂的仆从,再看宋辞,他把自己护在身后,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可以从他微微颤抖的后背发现,他此刻怒气冲天,绝对不是这一巴掌可以平息的那种怒火。 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索性就只单单挽着他,什么都没说。 而沉默着的宋辞却开口了:“我现在就去见他,要不要把我也就这么绑着去!”他怒斥,嘶哑的嗓音溢出几声咳嗽。 “不敢。”站在前方的男人头压的更低。 “那就走吧,我倒是要看看,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们是怎么肆意妄为的。” 宋辞手指冲他点了点,满含威胁的说道。接下来的路程里,男人的头再也没敢抬起来过,虞秋池又认真的打量过他,她总觉得他是在刻意躲避宋辞和她的视线,极力的在宋辞面前降低存在感。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坐着来时的那辆车,车前除了刚才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军装,却长的格外白净的青年,他在前面开车,她和宋辞坐在后面,车里气氛很是微妙,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宋辞一路握着她的手在手里把玩,她忍不住开口想要询问他时,他总是拿那张疲惫的脸咧嘴对她笑,自己熟悉的那个宋辞又回来了,她心疼他的身体,也就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疑问,时间还很长,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更何况,就算宋辞瞒着她什么 ,他也绝对是有自己的考量,和他相处的这大半年,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只要这些事不会动摇他们,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颠簸的车里,宋辞已经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他眼睛紧闭,只有睫毛还在微微颤抖,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嘴唇是一片不健康的青灰色,嘴角干裂的渗出丝丝血丝。 半天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虚弱了,等处理完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她就带他去大城市检查。虞秋池这样想着,用自己的外套裹紧了宋辞的身子,把他搂的更紧,两人身上的暖流合二为一,严寒的天气也无法肆虐。 车子马上就到了家门口,宋辞也适时的醒了过来,他拿下身上的衣服,披到了虞秋池身上,直到确认她不会被冻着以后,才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门口站着两排同样穿着军装的人,看到宋辞,都异口同声的低头道:“少主。”声音洪亮,像是喊着某种振奋人心的口号。 宋辞看到他们的架势,眉头不由一紧,拉着虞秋池的手抬腿走了进去。 “你等我,等我出来,我给你解释。”从医院出来到现在,宋辞才敢直面虞秋池的眼睛,他眼里闪动着诚挚的光芒,虞秋池不忍心拒绝他,她相信这个人不会骗她。 她点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辞眷恋的看着她的背影,他还以为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那一刻,他心不受控制的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前几天的梦魇又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感到窒息。 身体就是这么不争气,比他的心逃避的更早。还好,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祖父。”宋辞走到池塘边的小亭子里,朝宋攘躬身。 “坐。”宋攘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道。 “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许久不见你,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不要多想。”宋攘见不得宋辞对他这样的防备,尤自气恼道。 “我又没有多想,您比我更清楚。” “宋辞,怎么和爷爷说话的!”坐在一边的宋康优先开口呵斥了他。 宋辞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哼!”宋攘又习惯性的拿起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杵地,看着宋辞鼻子里发出冷哼。 “再说,这次你祖父回来,确实不是来找茬的。”宋康见他们两人又快掐起来的架势,连忙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你胡说什么?!”宋攘拿起拐杖就打算往他身上招呼。 宋康抱着脑袋连忙鼠窜,卧槽,说太快了,他这话不就是在说老爷子以前在找茬吗? 看他堪堪反应过来,宋辞一脸的无语。 “那您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宋康刚才已经说了,既然他不是来找茬的,那就是有其他的事了。宋辞不想在这干耗着,率先打破了和老爷子之间的僵局。 “老季家的孙女学成归来了。”宋攘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他和你母亲家交情不浅,在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就和她的闺中密友,也就是老季的儿媳妇,为你们订下了娃娃亲,老季家的丫头今年24岁,比你大四岁,人家一回来,就让家里的老人拿着当初你母亲给的信物来找你订婚了。”宋攘说着喝了口茶。 “我不认!”宋辞从原先的刚听到时的震惊,到后来的坚决,什么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 “我们也不想认,但这是你妈活着的时候和人家订下来的,你这样要违背你死去母亲的意愿吗?你对得起她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吗?!”宋攘指责的声音刚毕,就看到宋辞突然起了身。 “她都可以为了个男人扔下当时还在襁褓里的我去殉情,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我在她的心里还是比不上我爸,比不上您最骄傲的儿子,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忍心撇下我去死?”宋辞厉声怒喝。 “其实不光是她,连您也是这样觉得的吧?我作为您最骄傲儿子的血脉,您对我从来都没有满意过,你们都觉得我比不上我爸。”宋辞脸色越发苍白,控诉的间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宋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握着拐杖的手也颤抖的厉害,他移动脚步,举起拐杖就想往宋辞身上打去,他气得颤栗,大骂道:“你个畜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今天就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替你爸清理门户!” 宋辞没打算躲开,宋康见状忙上前堵在他们二人中间,那犀利的拐杖多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疼的呜哇乱叫,又死活挡着不让棍子落在宋辞身上,老爷子气得一甩拐杖,指着宋辞就开始大骂。 第143章 决定回去 宋攘是个军人,他年轻的时候被他父亲练,中年以后去练兵,对那些军队里不服管教的小崽子都一向是简单粗暴的调教方式,不服就打一架,在军营那种地方,本来就是强者为王,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就在当初教自己的几个儿子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方法,动辄打骂处罚,百试百灵,从来没有浪费过口舌去教育别人。 他一向对这种方法也是十分看不上的,他觉得这是只有市井泼妇才会干的事,几个娘们一言不合在门口撒泼骂街的事,他以前住在军区大院的时候没少见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这把年纪了,摊上了宋辞这样的一个孙子,说他懦弱吧,处事的手段丝毫不输给年轻时候的自己,可说他强大吧,却又因为一个女人做起事来畏手畏脚的,一天天矫情的像个娘们。 偏偏自己骂又骂不过,打吧,还有一堆人护着他和自己作对。除了嘴上过过瘾也没什么可以发泄自己的愤怒了。 宋攘正指着宋辞的鼻子骂的酣畅淋漓,可他一个大老粗,在战场上拼杀了一辈子,虽然嗓门极大,但词汇量却少的可怜,骂过来骂过去就那么几句话。 一会骂他“小畜生”,“白眼狼”,一会又说他无耻,“狼心狗肺”,到后面实在是词穷了,连“臭流氓”都出来了。 宋辞还真是站在一边动也不动,宋康却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祖宗他是都惹不起,眼看他爸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宋辞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宋康只好使劲的宋辞使眼色,示意他感觉服个软。 谁知宋辞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没有行动。 宋康气得呕出了一口老血,他冲宋辞靠近,凑近他的耳朵,咬牙道:“你祖父年龄大了,你就让让他怎么了,你还真打算把他气死啊。” 宋康苦口婆心的劝,宋辞眼里有了丝松动,他走向宋攘,眼里的冷气消散,扶着他坐在了石凳子上,给他倒了杯茶。 宋攘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但他比起刚才,气性也没那么大了,还傲娇的做出不需要宋辞管得样子,推开他馋着自己胳膊的手臂,对他倒过来的茶没有接过。 “爸,你这老头咋这么别扭,是谁呀,在路上一心想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来了以后还矫情起来了。”宋康抱胸毫不客气的揭穿。 “你闭嘴,谁想见他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免得他把我气死!”宋攘冲宋康凶道。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是我想,我想,行了吧。”宋康无奈的摇头。 “祖父,这门婚约您和祖母帮我取消了吧,我不想和别人结亲。”老爷子经过刚才的闹剧,心情也好了起来,宋辞不动声色的单膝跪在了他的脚边,手搭上他的膝盖,语气轻柔,带着点乞求,这般温声细语的说着,效果可比他那样硬杠好多了。 宋康倪了他一眼,心下赞赏,他就说嘛,他的侄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像他,这不,这潜在的基因现在不就展现出来了吗? 这招示弱记对他爸简直是屡试不爽。 果然,宋攘早就没了刚才的色厉内荏,拍着自己孙子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唉,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也不管了。” 宋辞眼底笑意还未抵达,就听他又开口了:“但是,这门亲,不好退。” “为什么?”宋辞不解。宋攘的态度已经松动,这些事情只需要家里的长辈托词拒绝就可以了,怎么在他这就不可以了呢? “你祖母也知道,你这心怕是拉不回去了,早早的就给那面打好了招呼,但人家不干啊,你母亲的闺中密友,她执意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你,这几天也总是拿和你母亲当初和她的承诺说事。”宋攘悠悠道。 宋辞眼神望向站在一边的宋康,宋康点头如捣蒜,算是默认了老爷子的说法。 宋辞手握成拳,心里一阵不爽,听他祖父的意思,看来那边是准备抓着不放了。 “季家的夫人和你母亲是一脉的,两人既是堂姊妹,也是最好的朋友,在你母亲和你父亲成家以后,季宋两家在生意上也有了不少的往来,那时候,大家都讲究一个亲上加亲,到如今,季宋两家已经发展成了最靠谱的合作关系,虽然是我们宋家占据主动地位,但是要是没有季家在背后周旋,我们也未必能走的这么顺。” 宋康收起自己一贯的吊儿郎当,他手抵着下巴,嘴里缓缓吐出宋季两家的关系。 “最重要的,两家的老人一直处的很好,不论是你祖母还是你祖父,都说不出来狠话,更何况还是我们不占理的情况下,这件婚事是你母亲与人家订下来的,我们要是想退,也得诚意十足,和和气气的和人家退下来,这样才能不伤两家的和气。” 宋康说完,老爷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总算是还有点用处。 他说的没错,现在宋辞最好回去一趟,亲自上门致歉,给了那边台阶下,人家季家也是要脸的人,人家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了,非得赖在他们家,只要宋辞态度放的端坐,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长时间?”宋辞松开了握着的手,问道。 “很快的。”宋攘眼睛一亮,急忙道。 “对,季家的女儿也是前两天才回国的,三天后他们会办一个欢迎宴,原本是打算在那天把你们的婚事订下来的,但是现在你这不愿意,我们只需要在三天后的宴会之前把这个婚退了,就万事大吉了。” 宋康也一脸的喜不自胜,只要宋辞配合,这些事很快就会被解决。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宋辞挂念着虞秋池的病情,他刚还因为误会她想起了一切吓的晕厥,那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他再也不要体会。 既然这事自己出现就这么好解决,他一定要在半年之期到来之前把所有的事都处理掉,不能留下一点点不确定,何况他本来也有事想要回去问,就趁着这次机会一起办了。 第144章 季家宴会 大年三十这天。 北淮市下了厚厚的一层雪,到了晚上,街上传来嘎吱嘎吱踩着积雪的声音。行人脚步匆匆,都忙着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我们现在去哪?”虞秋池看着宋辞从宋家出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她握了握他的手,试探道。 “饿吗?”宋辞答非所问。 虞秋池摇摇头。 两人是昨天到这个地方的,宋辞说这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她却觉得这比那个茶庄还要陌生。 刚才两人本来是在宋家吃饭,宋辞的奶奶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她一直对她嘘寒问暖,看起来很喜欢她,可是,整个宋家其他人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饭桌上,她待的极不自在。 尤其是宋辞的爷爷,那个时常穿着军装的老人,他总是用他那鹰眸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饭桌上,本来一派和气,但后面宋辞还是因为和宋攘意见不合而走了出来,两人出来以后就在街边散步,虞秋池想,宋家人被这么一闹,应该也都没有吃饭的心思了。 “等这面的事情结束了,我们立刻回去。” “什么时候结束?”虞秋池有些急切的问,她是真的想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适。 “给我三天时间。”宋辞掰过她的肩膀,承诺道。 砰砰两声,随即传出几声火花四射的声音,美轮美奂的烟花在两人头顶散开,已经十二点了,外面人也都多了起来,大人牵着小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们抬头仰望星空,烟花在头顶炸开,让人应接不暇。 底下是人们的赞叹声,宋辞搂紧了虞秋池的肩膀,她的目光被烟花吸引,脸上也同样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她看着烟花,宋辞看着她,他手握了又握,想起明天将要面对的事情,心里有了几分打算。 “新年快乐。”宋辞贴着她的耳朵,喃喃,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往后躲,脸颊上就被印上了一个深重的吻。 吧唧一声,他浅尝辄止,勾着嘴角离开了。 “新年快乐。”虞秋池也看着宋辞,她眼睛发亮,面色微红,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哇哦,新年快乐!哦吼!” “新年快乐呀!”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说笑,祝福声不断,凌晨的钟声已经敲响,盛大的烟花盛会结束,人们兴致盎然,万家灯火通明,这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少主。联系到三少爷了,您交代的事我们也给他说过了,但是他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白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的回荡着。 “我知道了。” “明天我要去趟季家,你待在这里保护她,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好的少主。” 白帆出去以后,偌大的房间安静的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他烦躁的乱揉头顶,从抽屉里拿出烟就打算点着,拿着打火机的手却还是迟疑了,想到在楼上熟睡的人,他把嘴里的烟吐掉,转身上了楼。 楼上更安静,除了走廊里的微弱的灯光,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蹑手蹑脚的进入了她的房间,她床头的灯照例亮着,她面色柔和,整个人陷入在了沉睡之中。 宋辞替她掩了掩被子,整个人都更清醒了,坐在床边看着她发起了呆。 “宋辞?”她突然出声。 “怎么了?”他忙问道。却发现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嘴里还在呓语般的叫着他的名字:“宋辞?宋辞?宋辞?宋辞……” 一遍一遍。 宋辞无声低笑,他伸出手在她胸口轻拍,像是察觉到他的靠近,虞秋池嘴里的呓语慢慢停止,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宋辞早早就离开了,他一走,白帆就命人把别墅的大门锁好,门口站着两排保镖,那阵仗比宋辞在的时候看着还要严峻。 季家别墅门口,一辆黑色的法拉利慢悠悠的停在了众人面前。 季家门前此时人声鼎沸,这辆车敢就这么明晃晃的停在人家门口,所有人都对这辆车里的人感到非常好奇,一个个装作无意的从车前瞥过。 但看了半晌,车里人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人群里有些人开始不耐烦了。 “这是什么人啊?装什么?今天是季家千金回家的欢迎宴,这人在这现什么眼?” 出声的是一个裹着狐皮大裘的贵妇人,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说话时上嘴唇翘起,显得人颇为刻薄。 “是啊,这是哪里的不懂事的,开着俩破车,敢到这来放肆。”旁边的人也不满的附和。 确实,在北淮市,除了宋家,也就这季家更为显赫了,能和季家有往来,受邀来参加宴会的人,那也都是在北淮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她们这些富太太的眼里,法拉利就是各家必备的车辆,并不值得让人多想。 随着那两个人打头,周围的人见车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除去刚才的好奇,也觉得这人还真是像是来砸场子的。 但是也没人和那两个人一样出口讽刺,这是大场合,很多人都秉持着不得罪人的想法来的。 刚才开口的那两个妇人见周边再没人说出什么不满的话,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了。但今天天气真是太冷了,她们许多人为了来参加这个宴会,早早的起来打扮,可一到季家,却被人拦在外面,说什么季夫人还没准备好,还希望她们在外面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本来还笑意盈盈的人,被这寒冷的天气冻的也都不免心生怨气,这是什么道理,他们季家宴客,怎么会用这种理由把客人晾在外面的,更别说,有许多年轻的,小姑娘为了能借着这个宴会大放异彩,都穿的非常清凉,可现在却被人拦在外面不让进去,一个个都冻的鼻子通红,眼睛也都气得发红。 手里的邀请函都快要捏碎了,偏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辆开着法拉利的人径直停在她们面前,这场景真是咋看咋诡异。 第145章 风波 “哟,来了!”季家大门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到停在外面的车,发出惊喜的叫声,在众人面前殷勤的走向了那辆法拉利面前。 “等等!”在他后面紧跟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快步上前,亲自打开了那辆车门。 众人见到这个架势,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管家倒是还无所谓,可为什么连季家的少爷都对那辆车里的人那么殷勤。 这个转变让众人对车里的人更加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人,在季家人面前面子这么大。大家都翘首以盼的紧紧盯着那辆车,对里面坐着的人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咔哒一声,季度涵手刚搭上车门把手,车就从里面先他一步被人打开了,他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收回,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阻滞,但很快就被他很好的藏起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妹夫!哈哈哈。”一双皮鞋踏出车门,季度涵还没看到这人的脸,就热情的伸手示好。 直到他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才是真的挂不住了。 “季大少爷,什么时候,我家司机成了你妹夫了,我这个主人家怎么不知道?” 季度涵手还伸着,就看到宋辞从车的另一边下来,剪裁合体的西装将他高大俊朗的身材修饰的更加矜贵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精英的气息,他虽然在笑,但是眉眼间的讥讽却毫不掩饰。 说完,还看向季度涵没来的及撤回的手,季度涵看到他的视线,心下嫉恨,表面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收回了手,单手插兜,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再次热情的冲宋辞走去。 “阿辞,许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我季度涵的妹夫,我可只认你一个,哈哈哈,不过你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和你大舅哥怎么一点默契也没有了。” 他无伤大雅的笑骂着,作出一副两人关系很是亲近的样子。 “前天还见过。”宋辞无情的拆穿他。 众人:“呃,这,好尴尬。” “咳咳……”季度涵就算脸皮再厚,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腔了,他索性转移话题:“走,大家,里面请,今天我们季家做东,感谢大家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季蓬荜生辉,请!” 他招呼着众人,宋辞懒得搭理他,率先走了进去。 见他这样,众人更是对他不满,这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听刚才季度涵的意思,也是客人,甚至还是季家内定的孙女婿,可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对宋家的人这么不客气。 刚才奚落宋辞的那两个女人刚还在害怕自己骂了宋辞会得罪季家,但现在她们可是放心了,看刚才这场面,这季家绝对不会和刚才那小子是一心的。 在刚才的众人眼里,宋辞真的是除了皮囊好一点,为人不懂礼貌,狂妄自大,看着就是个纨绔子弟。 还没和人家季家结亲呢,就这么嚣张,看来这次他们还是有机会的,带着自己女儿儿子来的几个人,心里都觉得雀跃不已,只要这次能和季家攀上亲,那以后在北淮,他们背靠大树,不管是名还是利,都能在现在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们就已经不下十次的告诉自己身后的孩子一会该怎么在季家人面前卖力的表现,不下十次整理帮他们整理身上已找不出一点点褶皱的西装。 “还有你们,今天场内肯定贵族云集,都使出你们浑身的本事,去给我多多结交新朋友。” 转身向她身后三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嘱咐的正是刚才第一个对宋辞冷嘲热讽的女人,她的丈夫是北淮商圈的新起之秀,事业刚有一点起色,正是需要贵人相助的时候。 她得意洋洋的扭动了下她的脖子,状似无意的露出脖子上的鸽子蛋绿宝石项链,是纯粹的祖母绿。 感受到周边传来的目光,她更是得意 ,仰着高高的脖子,一副鼻孔朝天的小人样。 “哟,朱太太,你这架势可是真着急呀,你这孩子长的如花似玉的,何苦这么早的操劳呢,别到最后被孩子们埋怨。” 一旁的王太太笑的开怀着打趣她。 “哼,这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孩子多呢,天生就是劳碌命,我可不像有的人,福气好的不像话,只操心自己就行了。”她这话说的刻薄,说完还一脸不屑的冲王太太邪笑了下。眼里满满的挑衅。 不用想,都知道王芙蓉的脸得难看成什么样了,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王芙蓉已年逾五十,除了年轻时生了一个男孩,还在十五岁的时候出事没了,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有过孩子,这么多年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私生子更是满天飞,她在这群贵族圈里不知都是被人怎么嘲笑的,但像朱之雀这样当面戳她痛处的倒是第一次。 她气得发抖,画的精致的妆容在凌冽的北风中摇摇欲坠,但她又天生嘴笨,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能攥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朱雀看她那副胆小怕事的嘴脸,心下一阵不屑,心里那点优越感就又显示了出来,她勾着嘴角,脸上的横肉随着她勾起的唇角在脸上划出一道沟壑,挤掉了她本来擦好的粉 ,像是一张没有刷好的墙皮,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不过这也难怪,有些时候呢,这人啊,就不能不信命,有些人啊,命不行,这不光克主,还克子,要不然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会好端端的被人绑架,还会那么倒霉的被人撕票,好歹也是北淮有头有脸的王太太,要是告诉我,你没钱去赎你的宝贝儿子我可是不相信呢。” 李朱雀越说越来劲,她是打量了王芙蓉不敢把她怎么样,可劲的在她雷区上蹦跶。 周围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朱太太,你可嘴下留情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呢?” “呵忒!谁和她是自己人。”李朱雀一脸的看不起。四下扫了一圈才发现现在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还都得仰仗她老公才能过活的人,她顿时气焰更加嚣张。 “我李家虽说不是多富多贵,那好歹在梧桐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段时间我哥哥传来消息,他的生意快要延展到这边来,到时候,我们两家联手,何愁生意做不大,到时候这块蛋糕我们自然也是需要找人共享的。”她得意洋洋的,话里话外都在告诉众人,他们朱家以后只会比现在更强。 到时候这些人要是想要沾点好处,就别不识相。 “尤其是我那侄儿,和我哥哥管着那么大个集团,也不忘了我这个姑姑,时不时的还要送些东西来孝敬我。”她鬓角的褶子笑的皱起,抚着脖子上的项链,一脸的小人得意之色。 “你的侄子,是李诚吗?”一声冰冷的女声响起,李朱雀询声望去,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扎着简单丸子头的女孩,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圆圆的脸上稚气还未消散,但眼底的冰冷却和她的形象极为不符。 “对呀,怎么,你认识?”李朱雀嫌恶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没好气的问。 “一个畜牲罢了,他也配!”女孩惊人的出声。 “诶,你是哪里来的贱胚子,敢在我面前辱骂我家里人!”李朱雀吊梢眼一瞪,几步上前就想一巴掌招呼在崔媛媛的脸上,但她早就有防备,一把握住她挥过来的手腕,一个猛力后推,李朱雀就像是个极不灵活的肉墩子,原地笨重的转了几圈以后,就地倒了下去,她肥胖的身子落地,脚下的地都感觉抖了抖。 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众人看向地上的李朱雀,只见她身上黑色的旗袍开了条大缝,沿着腰线往上,连屁股都盖不住,底下肉色的打底包裹着她肥壮的身子,格外难看。 人群里有些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余人眼里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除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伸出手去拉她。 “你个小贱人!你敢推我!”李朱雀指着崔媛媛,她尴尬的拿大衣遮挡着自己的下半身,生怕走光,又急又怒的站起来,还不忘找崔媛媛算账。 崔媛媛眼下一冷,啪的一声脆响,她一巴掌挥开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用了十足的力气。 “你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下贱玩意,轮的到你来在这给我耀武扬威!”崔媛媛人不大,说出的话倒是一点都不怯场。不知道为什么,众人觉得她对这个李朱雀敌意很大。 李朱雀被崔媛媛一巴掌差点把手指甩断,她面色扭曲,但也不敢再随意靠近崔媛媛,这死丫头好像是练过的,刚才推她的那一把,和甩她的那一下,让她现在疼劲都没过呢。 “没教养的小杂种,你等着!”她嘴上威胁着。 “没骨气的老杂种,我等着!” 第146章 我记住了 极度厌恶的说完,崔媛媛就转身走进了季家,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进去,徒留李朱雀破口大骂也没人去搭理她。 “你们都是废物啊!看着我被那个贱蹄子欺负,连个屁也不放!”她无处撒气,只好对着自己的三个儿女一顿乱吼。 “哎呀,再别说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您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大女儿朱蕊芯看着她,一脸的嫌恶。 好不容易她家的生意有了起色,可以接触像这样上流的圈子了,可谁能想到,自己的母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刚才在这里出尽了洋相,她还没意识到别人对她们的不屑,一个劲的犯蠢,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们的母亲,朱蕊芯越想越嫌弃,一秒也不想再和李朱雀待在一起,提起裙摆就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是为了谁啊!”李朱雀对着女儿的背影又是一顿诉苦辱骂,她火气太大,看着其他的几个孩子也很是不顺眼,还好她们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不然就他们自己母亲的了解,原地撒泼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哼!子恒啊,你可得给妈争口气,今天好好表现,一会进去别忘了讨季小姐的欢心。”她整理儿子的领带,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 “知道了妈,你这都说了八百遍了。”朱子恒脸满是不耐烦。 “好好好,你记住了就好。” 季家大院,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却是满园的花香四溢,一眼望去,到处是新鲜的花卉,散发出自然的香气,场内人流攒动,拿着酒杯相谈甚欢,一进门,李朱雀就被这布置华美的宴会惊艳,不过下一秒她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为什么那个车上下来的小白脸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人,他们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讨好,而那小子却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去,去那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拿胳膊肘撞着自己的儿子示意。 朱子恒百无聊赖的走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哟,赵太太,赵先生,好久不见啊,这位是您的公子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迎面走来一家三口,李朱雀立马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一脸谄媚的讨好。 “你是?”赵太太疑惑的看着她问。 “哎呦赵太太,您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不,上次在鑫和我们不是还见过面嘛。”她嗓门提高了一个度,仿佛是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鑫和?”是一家奢侈品专卖店,是北淮贵族小姐太太专门定制礼服首饰的地方,这种地方大家都知道,赵一墨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 “是啊,您忘了吗?上次在鑫和,我们很有缘,在卫生间碰到过,您当时弄脏了定制好的裙子,我还把自己新买的借给你应急来着。”李朱雀见她想的费解,索性就给她说出来了。 “哦,是这样啊,我想起来了,上次还要多谢你,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赵一墨嘴上说着,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不出来她有多感谢。 这也难怪,她上次迫于情况紧急借了李朱雀的衣服,但是事情过后,她早就派人为她定制了一件比她那件价格更加高昂的衣服,还送了她一张鑫和vip卡,也算是偿还了她的相助之恩,她平时很不喜欢交朋友,有什么事都拿钱来搞定,像李朱雀这样当场说出自己对她有过帮助的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心里也很是不喜,总觉得这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尤其是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一副恶狼见到肉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的。 “哟,这是您家公子吧,天呐,这孩子长的可真是俊俏啊。”李朱雀冲赵一墨身边站着的俊俏男子,一脸的慈爱。 “哦,这是我的二女儿蕊希,来蕊希,过来和哥哥认识一下。”李朱雀拉过自己身后跟着的女孩,把他往赵一墨儿子旁边推。 赵一墨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着那个叫做蕊希的女孩羞答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对这母女俩是一点好印象也没了,她拉起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 “不好意思,朱太太,我们要过去了。”赵一墨眼神冷淡。 “哦哦,好呀,一起过去吧赵太太。”李朱雀继续攀扯。 “不了,我们已经有伴了。”赵一墨拒绝的明显,人家说的这么直白了,她也不好再继续下去,李朱雀有些讪讪。 “你个死丫头,能不能别总挎着一张脸,这样怎么招人喜欢!”李朱雀开始教训女儿,朱蕊希低头无话,这种日子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宋小少爷,那你可千万别忘了啊,到时候我联系您,我做东还希望您赏脸。”一转眼,李朱雀就看到自己儿子热情的跟在那个自己看不起的小白脸身边,那个小白脸还是那副死了爹的死相,冷若冰霜的,看起来倒是十分唬人。 “朱子恒!你干什么呢?”李朱雀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朱子恒谄媚的表现。 “哦哦,宋小少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母亲,我父亲是朱峥嵘,我……” “没听说过。”宋辞斜眼瞅了李朱雀一眼,不耐的打断他。 “呃……”一阵尴尬后。朱子恒哈哈大笑起来。 “没听说过没关系呀,交朋友嘛,不都是从不认识开始的,宋兄,那我们今天可就算是朋友了吧!”朱子恒一脸的义薄云天。 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但他的眼神却分外精明。满满的商人算计。 “你还不够格!”他耐心耗尽,正打算离开这个聒噪的地方,就听到李朱雀的谩骂在身后响起。 “你是谁家的小畜生,敢这么说话,连我朱家都不知道,还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李朱雀的话成功让宋辞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打量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眼里的不屑之色毫不掩饰,他好笑的眉头轻挑,指着她道:“朱家是吗?好的,现在我记住了。”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第147章 嫉妒 留下她们一家三口在原地,朱子恒一脸的死期将至,她妈则是意犹未尽,而只有朱蕊希一脸的红晕,她盯着宋辞离开的方向,脸上红霞闪现,心跳的极快。 “儿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宋辞一走,李朱雀急忙问。 “你知道吗?你害死我们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朱子恒脸上满是悲怆之色。 他这副样子吓了李朱雀一跳,她还欲开口再问,就听到朱子恒愤怒的低吼出声:“他是宋家孙辈里的唯一继承人,妈,你真的害死我们了!” 轰隆,平地一声惊雷,李朱雀感到一阵眩晕,她堪堪就要倒下。朱蕊希连忙上前扶住,她才没有就地躺下。 “宋家?哪个宋家?”她不死心的问。 “整个北淮,除了那个宋家,还能有哪个?”朱子恒苍白的解释。他现在是知道了,他爸为什么从不让他妈来参与家里的生意,有这样的家人,他们家迟早得完蛋。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季家宣布宴会开始。 季家主母于嫣和女儿季子鸢两人扶着老夫人走到会场的主位坐下,季老夫人穿着极符身份的暗蓝色宽松旗袍,满头白发被一丝不苟的梳成一个复古的盘发,脸上细密的皱纹丝丝缕缕的诉说着岁月的痕迹,老太太今年七十五岁,但身体很是硬朗,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十足。 而她的儿媳于嫣也是个出挑的美人,宋辞仔细打量着这个妇人,她也是一袭月白色旗袍,领子和袖口处围绕着一圈柔软的白毛,胸口左侧处是一支他极为眼熟的压襟,在他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悄悄的打量着他。 眼底闪过满意,看向自己一看到宋辞就布满红霞的女儿,于嫣无奈的笑了笑。 季老夫人和蔼的宣布宴会开始,先是把自己身边的孙女介绍给了大家。 季子鸢前几年一直在英国留学,今年春节才学成归来,她站在宴会中央,身上是一件极为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上素雅的连首饰都没有,但就算是这样不用心的打扮 ,也难掩她的国色天香,她仪态绝佳,站在众人面前,随着自家祖母的介绍,她温婉的向众人点头示意 ,嘴角轻扯间,犹如一朵不染纤尘的雪莲,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在场的男人们蠢蠢欲动了。 “真不怪季家老夫人要办这场欢迎宴,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也要让大家都看看,这简直就是活招牌啊。” “是呀,不说这孩子通身的气派 ,在学习方面那也是极为优异的 ,二十四岁的年纪,,据说在英国哪所美院深造,设计水平都是被国际大师认可过的。” “这样的人物,真不知道该给她找个怎样的男人才能配的上。” 人群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讨论声,无一不是对季子鸢的赞美,于嫣坐在上面 ,听着下面人的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她轻扯的嘴角显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和她的隐忍相比,季老太太就显得随意多了,看着自己天仙一样的孙女,眼里的满意就没有散去过,她真心喜欢这个孙女,自小就聪慧懂事,长大后也没有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长的像是天上的雪莲一样,纯洁无瑕。 季子鸢介绍完了自己,就乖巧的退回到了祖母身边,眼神若有似无的瞥向宋辞坐着的方向。 察觉到注视,宋辞抬头,就撞进了一汪春泉,感觉到他的审视,季子鸢倒是没有害羞的躲避,她清亮的眸子自然的迎上了宋辞的眼神,她友好的冲他点头轻笑,那笑里似有万般情愫溢出。 “我这孙女啊,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非得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这些年可让我好想。”季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说出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埋怨。 季子鸢浅笑着安抚她:“孙女也想祖母,这不,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就跑回来见祖母了。”她撒娇的靠进老太太怀里,声音如百灵鸟一样好听,何止是老太太,在场的人都不忍心责怪她。 宋辞看着台上的几个人,摩挲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手腕上的表,他有些心急。 还不等他不耐烦,就听到坐在前面的老太太开始步入正题了。 “唉,这一回来,也陪不了我这老太婆多久了。”老太太叹了口气。 “都怪你,早早的给她订什么亲。”老太太指着于嫣,语气委屈巴巴的道。 于嫣听了,无奈的笑笑,她安抚道:“是,都是做儿媳的不对,可这,毕竟是我和我最好的朋友订下来的事,她虽然不在了,可是我们总得守信啊,不然我以后可怎么面对她啊。”说着于嫣开始轻抹眼角,连着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让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动容。 “什么意思?这季小姐是早就许了人家了吗?”一个略显粗壮的西装男开口问道。 “好像是的,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还是季夫人亲自订下来的。” “卧槽,既然这样,那我们来这干什么?季夫人亲自订的,那我们其他人还有什么机会吗?”同样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满脸愤懑的说,刚才他早就被季子鸢的风采迷的神魂颠倒的,结果自己还没幻想什么,就要当场见证女神和别人共结连理,这让他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在场的所有男生除了宋辞,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在之前,他们听说这种宴会,许多人都觉得十分无聊,都推三阻四的,要不是因为季家在北淮的身份地位,他们才不来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可是刚才见到季子鸢以后,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能在她面前露个脸。 本来就凭她的身份,追在她身后的男人也是不计其数的,可在见到季子鸢本人之后,他们一个个更是趋之若鹜,得到了她,那可不正是古人书里写的江山美人双得的局面吗? 没人能拒绝美女,更何况还是背景强大的美女。 但现在让他们苦恼的是,这个天仙一样的人物早就被人预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宋辞在没有出场的时候就已经承载了很多人的嫉妒。 第148章 愚蠢的女人 果然,话题转的极快,三言两语就走上了正题。 宋辞放下酒杯,静静的坐着。 就听季老夫人淡淡的开了口:“既然这样,我老婆子今天就得亲自替我孙女把关,他要是过不了我这一关,我可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季老夫人对着旁边的儿媳妇倪了一眼。 “瞧您说的,这子鸢可是我亲生的,我还能害她不成。”于嫣抿嘴浅笑。而季子鸢正坐在老太太旁边,祖孙两个有说有笑的。于嫣站起身,终于说出了这次宴会的终极目的。 “二十年前,我与友人为我家子鸢定下了一门亲事,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故人虽然早已逝去,但是我绝对不会成为背信弃义之人,今天借着子鸢回国归来,顺便就先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到时候再说。” 于嫣声音不疾不徐,整个人温柔典雅,大气端庄,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话都说到这了,可这个事件里的男主人公到现在还没出现。 底下有人率先发声:“季夫人,您说了这么多,不知道能和子鸢小姐订亲的是谁家的公子呀,您指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说话的是个吊儿郎当的黄毛,他一脸不羁,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痞气十足。 他这一开口,低下起哄的人也越来越多。 “是呀,像子鸢小姐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的。” “止少爷说的不错,伯母,虽然重诺是美德,但是这毕竟关乎子鸢小姐的一生,还是需要三思而行呀。” “就是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订什么娃娃亲,这和以前的盲婚哑嫁有什么区别。”人群里大家各说各的,以往的宴会,大都是男人喝酒谈生意,女人争奇斗艳,但像今天这样,男人们话这么密的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 从这就可以看出,季家这棵大树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想要乘凉了。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打着这个目的来的,现在季夫人却突然说季子鸢的婚事早就订好了,当然有许多人不甘心了,现在都劺足了劲的想要搅和了这桩亲事。 季夫人从始至终都温婉的笑着,眉目间满是了然之色,她没有打断这些人的话,心里自然有着盘算。 她目光注视着坐的端坐的宋辞,宋辞对上她的视线,礼貌的点头示意,于嫣眼里笑意更浓。 他们的这一眼神互动,尽数落在了李朱雀的眼里,刚刚才从宋辞身份的震惊里出来,又看到了这一幕,她心下暗惊,不动声色的一直偷偷瞄着宋辞,她想起刚才在门口,季度涵对着宋辞一脸殷勤的样子,还一口一个妹夫的叫着,难不成这宋辞就是于嫣给季子鸢订好的亲事吗?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算盘不是就落空了吗,如果让宋辞和季子鸢强强联合了,那她前面对宋辞恶语相向的事,他一旦要报复起来,那可是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今天带着儿子来就是为了通过季子鸢这条线搭上季家,继而为自己家寻求一个庇护,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宋辞,要是她没有得罪宋辞,一切倒还好说。 北淮宋家,那可是连季家都要屈居在后的家族,季家的显赫她是亲眼见证过的,宋家只会更加的夸张,儿子要是没有搭上季子鸢,那自己的女儿去诱惑宋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人家内部早就订好了,这可是生生垄断了她两条路啊。 李朱雀新做的指甲都快要扣烂了,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刚才自己还在外面吹牛,把自己家那刚刚才有点起色的事业吹的神乎其微,现在她的嚣张气焰是荡然无存了。 只要宋辞起身再讲述应和一番,那自己今天白跑了不说,还一下子就把北淮市两大家族都得罪了,那时候,自己家的生意得不到助力不说,能不能在这里立足都是个问题。 她吓的心紧肉跳,一直看着宋辞,发现他推开了身后的椅子,朝于嫣的方向走去,她急的一个起身,嗓音粗犷的大喝道:“对呀!我看季夫人您也太着急了,这,这,现在孩子都大了,怎么能拿自己的思想逼迫孩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李朱雀起的太急,披着的大氅掉了下去她都没有注意,磕磕巴巴的对着于嫣的方向讨好的道。 于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眼里除了惊讶还带着点不悦。 这是哪来的妇人,这么没有规矩,自己的家事还需要她来教吗?还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好像是知道自己订了谁家一样。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于嫣倒也没有立刻冷下脸色,她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不知这位夫人是谁家的家眷?我和友人的交情自然是旁人不能理解的,我信守承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至于您刚才说的强迫,更是没有的事,我家子鸢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更何况,我那友人的孩子自小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这样的两个孩子,我实在是找不出来还有第二个人比他们自己更适合彼此了。” 于嫣这话也不光是说给李朱雀一个人听的,人家父母做主,孩子优秀,现在只不过是让他们见证一下这桩喜事 ,和他们共享喜悦,也是告诉他们,千万别拎不清,在别人的家事上指手画脚。 这番警告是个聪明人早就听出来了,但是现在李朱雀还沉浸在自己个人的恐慌里,她压根就没注意到人家的于嫣的点,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看老夫人的意思,对这桩婚事也是不满的,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为好。”她语气带着劝告,一脸的诚恳。 可底下的人早就被她这顿神操作给搞无语了。 妈呀,咋会有这么蠢的人,你丫是真看不出来人家说的是场面话呀,要是真的不满意,人家还会大冬天搞这么个宴会,专门在你面前不满意啊,这个女人,迟早会被自己蠢死的。 第149章 唱的一出好戏 触及季老太太的眼神,果然很是冰冷,她看向李朱雀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喜。于嫣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女人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时,一直在旁边哄着老太太开心的季子鸢,带着她那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站了起来,走到李朱雀的面前,很奇怪,她明明是在笑,可是李朱雀却觉得有点渗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季子鸢百灵鸟般的开了嗓:“各位叔伯,很感谢你们带着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来参加我的订婚宴,我知道,本来应该早就把这个消息都告诉大家,也就可以早点让大家替我督促,这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她极有涵养的开口,并且一开口就说了这是自己的订婚宴,那刚才李朱雀提出的被强迫这个观点自然也就立不住了。 人家当事人都同意了,她一个外人还替别人委屈上了。 不出众人所料,季子鸢接着说道:“刚才我听这位婶婶的意思,我想你们对我母亲和祖母的做法有点误会,我与未婚夫虽然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不假,但是并非是强迫,我们两人也早就对彼此有意,刚好也有之前母亲和已经逝世的友人的约定在前,这确实是桩我极为满意的事。” 季子鸢说完,上面坐着的季老太太明显的气顺了不少,看着季子鸢的眼神里疼爱更是添了几分。 倒是李朱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尴尬,她讪讪的笑了笑,狼狈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心不在焉的走神。她那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没有再激起什么水花,众人也不再搭理她。 刚才她想要攀扯的赵一墨,脸上也满是讥讽,就这种蠢货,自己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了,还把别人当傻子呢。 可这边的宋辞脸都要绿了,他单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拳头握的紧紧的,他眉头紧锁,看着在台上你一言我一语打着擂台的女人,眼里闪现出让人心惊的厌恶。 如果早知道这些人这么无耻,他绝对不会顾念那点交情,不过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局面,她们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子鸢姐姐,那你的未婚夫呢?他什么时候来,我好好奇呀。”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姑娘,一身漂亮的公主裙,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催促着想要见到季子鸢刚才所说的那个未婚夫了。 “这丫头,一天天的,就属她最积极。”于嫣娇嗔的对着那少女努了努嘴。 她调皮的笑笑,跑到了于嫣身边撒着娇。 刚才的不快很快就消散了,宴会会场又开始变得和乐融融,那个粉衣少女的话也其实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既然和季子鸢联姻没了希望,他们倒是越发好奇,对季子鸢嘴里那个两情相悦的未婚夫。 但鉴于刚才李朱雀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又很聪明的没有主动开口问。 其实他们不开口,于嫣也会主动提的,毕竟今天的这个场子是特意为这件事摆的。 “那我就满足我们小阿枫的愿望吧,把鸢姐姐的未婚夫带过来给我们阿枫看看。”果然,于嫣捏着季子枫的鼻子,宠溺的道。 听她这话,众人立马坐直了身子,左顾右盼的看着,却发现半天没有动静。 而那边的于嫣对着宋辞的方向使了好几次眼色,却发现他压根就没有抬头看自己,她眼底冷色一闪而过,眼看着底下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她感到几束目光不怀好意的射向她,她终是忍不住主动朝宋辞走过去,拉着他的手满脸长辈的慈爱。 “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她亲昵的道。 抓着宋辞就往季子鸢身边带,却发现他根本没动。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说的很清楚不是吗?我给过你们机会了吧?”宋辞咬牙在齿间发出三连问,他眼里泛着的冷色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峻,仿佛下一秒他就会颠覆了她们自导自演的一切。 于嫣被他这样的眼神震慑,拉着他手腕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而那边的季子鸢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不寻常,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张的握紧,死死盯着宋辞的方向,她试图安慰自己,但是,宋辞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不甘心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在昨天晚上,大年三十,举家团聚的好日子里,宋辞披着风雪推开了她家的门,当着她的面说出了取消婚约的话,而她还来不及为两人的重逢感到开心,就被他当头一棒。 她为了更好的配的上他,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就被他三言两语的提出退亲这样的事。在别人看来,这种娃娃亲或许是封建社会的陋习,但是对她来说,那是她唯一可以得到他的方式,十五岁第一次见他,她就知道自己算是沦陷了,偶然从母亲那知道上辈人之间的渊源,她开心的好几个晚上没睡着,她期盼每次和他的重逢。 好不容易要苦尽甘来,他们都长大了,可是,他却跑来急着和她撇清关系,她绝对不允许,季子鸢手指缴在一块,尽力让自己做到表面风平浪静。 “阿辞,这个时候别犯倔 ,给嫣姨个面子,好吗?”于嫣低声在宋辞面前示弱,对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她还是了解的,吃软不吃硬,这招对他百试不爽。 但是她忘了,宋辞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不会因为一块糖果而感到开心,而她自己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图的对他好了,她现在的眼泪流的都是有目的的。 宋辞突然就觉得很悲哀,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们这些人就这么确定在他身上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了这些东西,出卖什么好像都不为过。 他看着这满园的人,她们眼里的贪婪,欲望通通无所遁形,不论她们如何伪装,场面话说的多么漂亮,他都能在她们眼睛里就看到最本质的目的,可是,为什么这些,他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第150章 快要结束了 于嫣还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和动作,一脸希冀的看着宋辞。 这次他沉寂的时间有点久,让她心里很是没底。 昨天晚上他突然造访,连季家的老人都还没来及的问候,就急急忙忙的说了要退亲。就想这样轻易打翻自己的算盘,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季家占理在先 ,昨晚稳住了他,但是欢迎宴是绝对不会取消的,她早就把请柬发了出去,这个时候撤回 这不是给外界随意猜测他们季家的机会吗。 她坐下来和宋辞讲了这其中的利弊,两人说好各退一步,他来参加季子鸢的欢迎宴,她们也暂时不提两人之间婚约的事情,等到把欢迎宴这事结束,两家老人再坐到一起好好的商讨一下他们两个小辈的事。 宋辞虽然抗拒,倒也不是不通情理,看季家人讲理,他也知道这事是自己有违约定在先,也就同意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大早,于嫣会突然变卦,打他个措手不及,这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让他实在是不太好受,是他平时对她们太客气了,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她们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宣布就可以逼他就范了吗?未必太天真了。 宋辞脸色更冷,眼底是浓浓的讥讽,甩开于嫣放在他肩上的手,不顾于嫣的错愕,走到季子鸢面前,打算亲自了解这件事。 “宋辞!”于嫣彻底慌了,察觉到宋辞的目的,她试图唤醒宋辞的理智,但是后者对她的话却充耳不闻。 “季小姐,我想你对两情相悦是有误会的,我们俩的关系也不像你刚才所说的那般熟稔,我今天来,就是想借这次你回国的机会,顺便把我们俩人的这桩婚事取消掉。从此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宋辞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完,季子鸢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着,尖利的指甲嵌入肉里,她却不觉得疼,表面还是维持着温婉的笑意,底下人群哗然,又疑惑,不解,震惊,还有像李朱雀一样幸灾乐祸的。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宋辞,见他虽年纪不大,外形丰神俊朗,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着他伟岸的身躯,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刚才一言不发坐在下面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许多女孩若有似无的打量,只是没想到季家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真的嫁给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在北淮这个地方,她们可从来不知道宋辞这号人物,看来也是哪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族。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季家确实担得起忠义二字,婚约这种事,可大可小,尤其是刚才听季夫人于嫣的意思,这桩所谓的婚约也就是她和友人在孩子还小时候的一句玩笑话,口头答应的,既没有文书为证,也没有举行过正规的宴会告知众人,这在他们这些上流社会里可是最常见的了,但是他们的这桩婚约什么都没有,在于嫣的朋友逝世以后,她才提起当年的这句口头承诺,如果两个孩子间互相有意,这倒也确实是桩美谈,让他们的结合更加顺理成章不说,对外也可博个好名声。 但是看这男人的意思,他对季子鸢无意。 众人虽然心下开心,但是也不免鄙夷宋辞,光是有个好皮囊有什么用,现在拒绝,迟早有一天,他自己会后悔。 只有知道宋辞身份的李朱雀没有这么想,她现在开心的真想开口大笑,刚才的担忧早就荡然无存了。 宋辞不敢高攀,但是这季家倒是可以试试,这季子鸢确实不错,但是经历了被人当众退婚这样的事,她的销量已经大打折扣了,在北淮这个地方,名门贵女,尤其还是她这种有文化的名门贵女被一个男人当众退亲,就算她没有做错什么,说出去到底是不好听。 就算她家庭显赫,人又才华横溢,也免不了在背后被人诟病,这个时候,本来踏破门槛求娶她的人也会大打折扣,毕竟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爱面子的年龄,没人愿意被人说自己的妻子曾是一个被其他男人不要的女人。 还是在整个北淮权势云集的场面上,如果宋辞咬定了要取消这门婚约,那以后季子鸢想要高嫁几乎是不可能了。 越是庞大的家族,他们内部的人员就越要精益求精,就像宋辞家一样,他几个婶子的选拔也是十分严格的,在嫁入宋家之前,在北淮都是享有美誉的。 想到这里,李朱雀简直快要按耐不住她心里的激动,她现在就差一蹦三尺高,然后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着季子鸢的方向大喊一声:“他不要你,我家要啊!” 李朱雀都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能想到,季子鸢看着宋辞坚决的脸庞,眼眶蓄满委屈的泪水,她本就长的极美,现在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般的男人绝对无法拒绝,她哽咽着低声道:“宋辞,大家朋友一场,你又何必做的这么不留情面。”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们没有抓住。”丝毫没感到愧疚的反驳。 季子鸢被他这么理直气壮的态度一噎,注视着他那张自始至终就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脸,心下荒芜。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为什么要取消婚约?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甘心,她倒是想知道,自己这样的女人,真的有男人能拒绝。 “你很好,但是,我遇到了更好的,在很早之前。”宋辞脑海中闪过虞秋池的身影,语气都变得温柔,全然不似刚才的冷漠。 季子鸢看着他光是提到那个人,转变就如此的明显,她嫉妒的快要发疯,袖子下的手早就变得血肉模糊,但是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还在继续抠着。 “怎么可能呢?这些年你的身边明明没有过任何女人!”季子鸢心绪一乱,一些不该说的话就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 她一说完,察觉到宋辞怀疑的眼神,她心虚的低头,宋辞见她这样,了然,眼底的厌恶更深:“季小姐人在国外,对我的事倒是知道的不少。” 宋辞没有放过任何可以让她们难堪的机会。 这个地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急于离开,他想回家,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醒了没有?现在在干什么? 既然这件事已经被他捅成了这样,就再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了,只能速战速决。 第151章 我未婚夫 “那我们呢?你现在是打算违背你去世母亲的遗愿,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吗?”季子鸢没有放弃,宋辞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女人,那自己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 “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宋辞语气一凛,目含威胁,季子鸢触及他的目光,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让她接下来的话横亘在喉间,再也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适时响起,是一直坐在后面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出声的季老夫人,季子鸢和宋辞的话,下面的人可能听不见,但季老夫人却都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似是天气太冷,冻的她脸色发青。 见状,季子鸢连忙附身为她拍背,服侍着她喝了几口热茶,她才算是好了点,这期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宋辞。 场上的气氛很是诡异,底下的人都眼尖的看到了这两家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小声的讨论也随着气氛的转变戛然而止,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上座的几人,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季老太太又接着咳了几声,然后从季子鸢手里拿过拐杖,站起来和宋辞对视,她声音带着沙哑的开口:“小子,你刚才的话我也听到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这桩婚约是你母亲在世的时候主动开口与我家儿媳亲自定下的,如今我季家信守承诺,没什么好说的。”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的。 倪了一下底下人的反应,她接着道:“现在的年轻人嘛,玩心大,我这把老骨头也理解,但是有些事上还是得有些规矩,今天要是按照你的心思来,那我季家倒显得像是个笑话!”说到这,她提起拐杖重重的杵了下地,吓的底下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那照你的意思是,你这是想逼婚了?”一个清亮的女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 闻声望去,门口缓步走来一个裹的严实的木乃伊。哦,不对,是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毛巾,盘着简单的丸子头,正不疾不徐的朝他们走来,行走间,拿下蒙在脸上的白色口罩,露出立体优越的五官,可能是口罩戴久了,一拿下来,就能看到捂在她嘴边的水汽,她随手把口罩放在了一张没有做人的桌子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是什么人?”于嫣上前问道。 “客人。”她回答。还不忘对宋辞挑眉。宋辞接收到,握拳放在嘴边偷笑。 “小姐是谁家的千金,我怎么没有印象。”于嫣接着道。 “他家的。” “我家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虞秋池放下指着宋辞的那只手,冲他眨眼偷笑。宋辞也勾起嘴角回应。 这女子是宋辞带来的,带来干啥的?来砸场子的吗? 一见到虞秋池季子鸢就想起刚才宋辞说的自己心里早就有人了的事,本来还不确定是虞秋池,直到看到她和宋辞亲昵的互动她才确认下来,尤其是宋辞那张如冬雪融化的脸,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 她蔑视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眼底是满满的鄙夷,样貌一般,身材一般,唯一看的过去的,就是她那双澄澈的眼睛,输给这样的女人,这比宋辞看不上她还要让她难受。 “宋辞,这女子到底什么人?!”于嫣语气都变得急促,她带着点质问对宋辞低喝道。 “我是他家的千金小姐,伯母,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吗?”虞秋池话茬接的极快,语气轻快的回答于嫣的问题。 “不好意思小姐,我现在是在和我未来女婿讲话,还请你不要插嘴。”于嫣对虞秋池的出现恨的咬牙切齿,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得不维持自己的形象,就算气得要死面子上她也得过的去,她这话已经是很重了。 “不好意思,伯母 ,我在替我未婚夫回答您的问题,我想您应该听一下我的话。”虞秋池一脸的真诚。 宋辞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眼睛猛然瞪大,眼里的星星快要溢出来,可他发现,那个自己的未婚妻根本没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人家正忙着气死于嫣呢。 虞秋池说完不顾于嫣要吃人的眼神,恍若无人的把手里黑色的大衣披在了宋辞身上。 被一股暖流包裹,宋辞才察觉到了冷。 “怎么是暖的?” “废话 ,我给你捂的。”她不客气的道。 宋辞宠溺的笑笑,同样低声道:“谢谢,我的——未婚妻。”他嘴里吐出温热的气息,尽数撒在虞秋池的耳边,痒痒的。 “嘿嘿,我挑的,情侣款。” 她呲着个大牙笑的有些傻气。 “不错,喜欢!”宋辞揉揉她刚好在自己胸口的脑袋,走心的夸奖道。 不过,他这动作怎么有点像是在逗狗。 这本不算太亲昵的动作,在季子鸢看来就是这个虞秋池在她面前耍心机 ,宣誓主权,她表面的宁静都快要维持不下去,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 虞秋池和宋辞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刺眼,她现在很想冲上去撕碎了那个女人脸上的笑。 于嫣见他们两人在她面前都毫不避讳的亲昵状,她气得手指发颤,指着他们,十足的抓奸派头。 “宋辞,你好的很呀,和我女儿有婚约,却和……” “既然是宋家的客人,那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季老太太恰到好处的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于嫣被迫咽下这口恶气,她恶狠狠的盯着虞秋池,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来块肉。 “伯母,收起你那豺狼的眼神,人家老夫人都说了,我是季家的客人。”虞秋池直接拆穿她,众人听到虞秋池的话,都看向于嫣,于嫣着急忙慌的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看到虞秋池戏谑的眼神,她咬牙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季老太太身边。 第152章 奇怪的女孩 季老太太的道行就显得更高超了,面对虞秋池这明显不善的来意,倒是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波动。 只有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格外用力的盯着虞秋池。 她又咳嗽了几声,连着说出口的话给人一种脆弱感:“敢问这位小姐贵姓,恕我老婆子孤陋寡闻,我季家与宋家也算是在祖上就有交情了,虽然这些年我老了,不常出去走动,但是宋家的小辈我还是都认得的。”她笑的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比起对她敌意很大的于嫣,她倒是更愿意和这个可以和人好好说话的老太太交流。 “我姓虞,是即将成为宋家小辈的人,您不认识我是正常的。” 季老太太眼睛一跳,看着虞秋池的眼神寓意更深: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那我现在想问虞小姐,你可知道宋辞和我家子鸢打小就有婚约的事情?”她话一说完,手里的拐杖也应景的杵了一下地。 倒是吓不到虞秋池,她朝宋辞看了一眼,少见的看他眼里闪过心虚,连忙对她解释:“我也是才知道,今天就是来取消这个婚约的。”他那急于撇清和季子鸢的关系的样子,看的周围的众人又都不约而同的朝季子鸢的方向看去。 她还是维持着脸上浅浅的笑容,众人不禁暗叹,这季小姐还真是沉得住气,遇到了这样的事,脸上却连一点愤怒都看不出来,确实是个人物。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季子鸢的手都被她抠的痛到发麻,如果不是人体的牙齿足够坚硬,她们还会看到季子鸢咬碎满口银牙的精彩画面。 这边虞秋池眼带埋怨的倪了宋辞一眼朝季老太太说道:“知道,所以今天特意来取消这桩婚事。”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在场的众人都听见。 这下,可不止是季家人的怒气被点燃,连其他的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了,她这话可真说的出口,既然知道人家早就有婚约,还敢大言不惭的来人家家里这么嚣张的放话,这年头,当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季老太太眼神扫过,如愿的看到了众人眼里的义愤填膺,她这才重重的继续杵了下手里的拐杖,听的出来,她的怒火已经到了最高峰。 “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扔出去!”季老太太站了起来,季子鸢连忙扶住她,听她发号施令,看着虞秋池的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话落,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就走了进来,可还没走到虞秋池身边,就被宋辞几下撩翻在地,捂着肚子开始呻吟。其他人触及宋辞冰冷嗜血的眼神,眼神对视下也不敢在上去找死。 虞秋池也收起眼底的假笑,她扫视了一圈场内的众人,对着季老太太冷嗤道:“说道厚颜无耻,和你们季家的人比起来,我可还排不上号呢。” “你是谁家的人,这么没有教养,季老夫人是长辈,岂是你这个野丫头可以随意侮辱的!”李朱雀又跳了出来,对着虞秋池就开始指责,她话里话我都在帮季家说话,季老太太这时候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长辈?她刚才辱骂我的时候可没有把我当成是小辈,还是说,你们这的长辈都是这样教训小辈的?动不动就是厚颜无耻,贱人这样粗俗的词汇,这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调教人的手段吗? 我还以为这季家的人真如传闻一样家风严谨呢,原来也是个沽名钓誉的地方,长辈说出来的话可真是不堪入耳,我想要是和外面那些市井泼妇骂起街来,也是旗鼓相当的。 尤其是你。”虞秋池说着指着李朱雀。“你这种人都能受邀来到季家,这季家人看来也不过如此,有句话咋说的来着,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干啥来着?” 她掰着手指头,一字一句的说着。 “找王八!”宋辞十分捧场的接着道。 虞秋池颇为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是开心了,可季家那几个人都快要气疯了,她们现在不光是想杀了虞秋池,更是想连带着把李朱雀这个蠢女人也一起轰出去,这两个贱人今天搞的她们季家颜面尽失。 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李朱雀低着的头都不敢抬起来,季家人想要把她吞了的眼神让她感到心惊胆战,但是宋辞她更惹不起,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嘴快,这下好了,吃力不讨好。 经过虞秋池这么一说,众人看着李朱雀的眼神鄙夷更甚,尤其是见过她刚才在门口耀武扬威,刻意刁难人的那些人,看着她现在过街老鼠一样的样子,心中解气之余,也免仔细想虞秋池刚才说的话,对呀,这偌大的季家,怎么会邀请像李朱雀这样没有脑子又心思歹毒的女人。 平白的拉低了她们的档次,和这种人在一起,简直是对她们的耻辱。 “这年头,是什么人都能来和咱们在一个圈子里了,我看这虞小姐这句话说的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不知道,这季家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崔媛媛拿着酒杯,轻轻摇晃着,好看的颜色在杯壁上流畅的晃动,说完,她轻抿一口,毫不掩饰的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低着头的李朱雀。 她感觉头皮火辣辣的难受,这女人的声音化成灰她都记得,就是这个贱人在门口让自己难堪,她恨的牙痒痒,碍于今天得罪了太多的人,等她以后找到时机,一定要好好的出口恶气。 崔媛媛的酒杯见了底,她满足的砸了下舌头,放下酒杯,却发现一道视线紧紧的跟随着她,她转头,对方也没有闪躲,两人的视线撞上,莫名的熟悉感袭来。 崔媛媛举起早已空了的酒杯,隔空朝她举杯,嘴角挂着与她极不符合的邪魅的笑,虞秋池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她匆忙移开了视线,心里却已经没有那么平静了,这个女孩,她好像见过。 崔媛媛放下手中的酒杯,刚才的笑意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紧紧的握着桌角的布料,透过酒杯眼神空洞,再次被拉回了那段久远的记忆,若有所思。 第153章 退婚成功 “我季家请什么样的客人,不需要向虞小姐交代,别的不说,我季家客人再不堪,像虞小姐这样的客人,我们是万万不敢请的,还请虞小姐快快离开,不要闹的太难看了!”季老太太强忍怒火,毫不客气的向虞秋池下了逐客令。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孩,早就哭着鼻子跑的没影了,但是今天遇到虞秋池,也是她们倒霉。 “事没办完,我是不会走的。”她浅笑的对上季老太太要吃了她的眼睛。 “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老夫人你也不要太着急,在我走之前,我想和季小姐单独聊聊。”她目光看向季子鸢,突然提到她,季子鸢有点茫然,众人也都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她这个时候找季子鸢干啥? 痛哭流涕求她放弃和宋辞的婚约?还是说在私底下威胁她?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按照刚才人家季家的说法,是虞秋池在明知道人家宋辞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宋辞在一起,她在季子鸢面前应该抬不起头来才是,怎么她还敢大言不惭的和人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来约谈呢? 这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就在她们心里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时,季子鸢已经和虞秋池早就离开了。 过了不久,后面的门一开,虞秋池一脸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而后面跟着的季子鸢却是脸色煞白,心不在焉的样子,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平地摔跤,还是虞秋池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确实一脸惊恐的推开了她,别扭的说了声谢谢。 这个转变简直让众人大跌眼镜,这是怎么回事?虞秋池干啥了?她们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 因为虞秋池已经走到了宋辞面前,堂而皇之的牵起了他的手,声音也不大不小的刚好让众人能听见:“好了,季小姐同意退婚了。” 她这话一出口,又是引起了一阵哗然,相比于她,其他人比较好奇季子鸢为什么会同意? 察觉到众人目光刷刷朝她射过来,尤其是自己母亲和祖母那质问的眼神,季子鸢强装镇定的勾起了嘴角,却比哭的还难看。 宋辞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他审视着虞秋池,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却是徒劳。 “季小姐,你不是说你们两情相悦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同意退婚了,是这个女人刚才做了什么吗?”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炸裂了,尤其是刚才季家人还死活不肯松口,非要促成这门亲事,而她本人也亲口说过,他和宋辞两情相悦,又是搬出自己母亲和宋辞已过世的母亲,说什么信守承诺什么的,作出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怎么被虞秋池三言两语就答应退婚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季子鸢袖子底下的手已经不能看了,对上虞秋池溢满笑意的脸,她心下打了一个寒碜,想起刚才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给她看的那些东西,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激的她整个人都快要晕厥,虞秋池这么盯着她,让她更加害怕。 她急忙道:“我,我觉得既然宋辞不喜欢我,我也不再强求了,他也有了喜欢的人,我自然是祝福的。”她说两句,看一眼虞秋池,脸色越来越白。 宋辞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流动的诡异气氛,他眼里闪过诧异。 直到听到她说:“我主动放弃这门婚约,从此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以后,季子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慌忙看向虞秋池的方向,发现她满意的点点头 以后,她才算是彻底的安心了。 殊不知一直坐在她后面的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黑,满脸煞气的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疼爱的不能自己的孙女,连她母亲于嫣也是,她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那个向来懂事听话的女儿今天跟失心疯了一样,既然敢打乱这个季家筹谋许久的计划。 什么成全他们的真爱,胡说八道。但是这话已经被季子鸢说出口了,她们是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伯母,老夫人,既然季小姐都这么说了,这门婚约就这样取消了吧,我们也同意 ,感谢季小姐成全。” 虞秋池说着还歪头冲季子鸢挑眉,她笑的灿烂,却让季子鸢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虞秋池见她那样,笑意更深,在众人的注视下拉着宋辞的手就离开了。 只见从出现起就冷若冰霜,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此刻却听话的被一个女孩拉着走,他身上萦绕的那种骇人的气息,在女孩出现以后也早就不见了,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温柔缱绻的完美男朋友。 “看我干嘛?”她跑上去捂住他从出来就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宋辞握住她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拿下来,放到嘴边呵着气。 “我就是觉得,我的未婚妻可真厉害,我纠结了那么久都没有做到的事,你这么快就解决了。”他又勾起那双桃花眼,眼里满是崇拜。 “怯!”虞秋池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 “你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不找你算账了,你这好端端的从哪冒出了个未婚妻,还瞒着我去参加人家的欢迎宴会,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当场和人家把婚期都定了?” 她语气酸溜溜的,手指点着宋辞的胸膛质问。 “怎么可能,我今天就是去和她退婚的,谁知道她们竟然耍诈!”一想到被她们摆了一道,宋辞就满心的不爽。 虞秋池见他一脸郁闷,故作深沉的抚上了他的脸,口气悠悠的道:“唉,你说,离了我,你这可咋办呀?嗯?”说着,触及宋辞柔软的脸颊,忍不住上手揉捏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正玩的不亦乐乎,就被宋辞一个猛劲使劲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住,只听到他呼吸急促的道:“不会,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你哪也不许去,只能待在我身边。”他声音带着某种后怕的颤抖。 虞秋池拍着他的脊背,安慰道:“不会,刚不是说了嘛,你是我的未婚夫,不过,什么时候,把那个未字去掉啊?” “你说什么?!”宋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握着虞秋池的肩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唯恐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我说,我想结婚了,和你。” 虞秋池无奈的掰过他的脑袋,把嘴巴凑上他的耳朵旁,语速悠长,咬字清晰,态度认真的说道。 第154章 钟于,忠于,终于 距离上次不愉快的年夜饭,已经过去三天了,在大年初三的早上,宋辞再次把虞秋池带到了他家的老宅。 两人手牵手,俨然一对让人艳羡的璧人。尽管宋攘对两人还是不那么赞成,但是人家两人已经处理好了退婚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可说的,虽然态度不好,但是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反对,算是默认了两人的事情。 反观江碧凡,她的反应就比宋攘好多了,只要自己孙子好,她什么都愿意。 再说她看着虞秋池也不像是自己儿子老公眼里那种习性不好的女孩,长的漂亮,还很会说话,主要是自己的孙儿喜欢,这就足够了。 饭桌上,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在饭桌上,宋辞也趁机说出了他和虞秋池接下来的打算,虽然大家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但是立马成婚这来的是有点太快了。 宋攘刚要说话,就被虞秋池一句:“结婚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给噎了回去。 江碧凡听了,乐的不行,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长大,结婚,稳定下来,这可是她最想见到的事了。 就这样,他们的婚事在江碧凡的大力支持下,和宋攘的默认下定了下来。 “元宵节,宜嫁娶,我们打算把日子定在那天。” “这么着急?”宋康吐出嘴里的鸡骨头,看着虞秋池的样子仿佛在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恨嫁的。 “我也觉得,免得夜长梦多。”宋辞没有搭理他,和虞秋池相视一笑,眼里的柔情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可是,这样,那我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老太太皱着眉头盘算着日子。 “奶奶,不需要准备什么的,你们都在就好,其他的我们都不在乎。”虞秋池接着道。 桌子底下,宋辞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看了她一眼,收到她安心的眼神,随即也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是啊,奶奶,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就定在元宵节,但是你们这次得听我的,我孙儿娶孙媳妇这样的大事一点儿也马虎不得,时间虽然短,但是奶奶肯定给你们办的妥妥当当的,我们阿池在那一天也会是最美的新娘子。”江碧凡斗志满满。 距离两人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段时间北淮宋家那个从未出面过的孙子成婚的消息在街头巷尾疯传,结婚请柬在几天之内就被送到了各个世家大族的手里,在众人还一脸懵逼,没有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这一天已经就剩下三天了。 自从定下了结婚的日子以后,宋辞觉得他的日子是一点也不好过,虞秋池被奶奶接到了老宅,而他一天天被宋攘带到军营去历练,大半个月的时间,两人见面的时间一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有的时候他实在想她想的不行了,晚上偷偷去翻墙头跑出军营,但是每次都能被他祖父抓住,然后进行惨无人道的处罚,连一向疼爱他的祖母这次也和他祖父站在统一战线,说什么按照老祖宗的说法,新人结婚之前都是不能见面的。 任他说破嘴皮没用,白天在军营他祖父的眼皮子底下无法抽身,晚上出去频繁被抓,就这样,他和两个老人斗智斗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婚礼还有三天的时候,他成功了。 借着月色,悄无声息的来到老宅。想到自己现在一副小偷做派,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什么时候进自己家需要这么小心翼翼了。 翻过他祖母的院子,越过花坛,看到二楼虞秋池的房间发出温馨的光晕,这几天的疲劳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突然,窗边昏黄的灯光下,映出女人纤细的身影,她低着头,手里好像抱着什么,在窗边坐下,低头逗弄着什么,光影照映出她绝美的侧脸。 宋辞这几天急躁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给楼上的她发消息。 叮咚一声,他能清晰的听到她手机的提示音。期盼着她看到消息时的反应,宋辞这个时候就像是个刚刚谈恋爱的虎头小子,虞秋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抱着汤圆,打开对话框,虞秋池心下一喜,连忙爬到窗户边,就看到宋辞正冲她激动的招着手。 她和他一样兴奋,习惯了和他在一起,这几天的自己也同样煎熬。 “你怎么来了?”她隔着窗边朝外小声问。 却发现宋辞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拿起手机 ,给他发去了消息。 [你怎么来了?] 叮咚 [想你了。] 她不禁窃喜。 [我也想你,特别,特别,特别想!] 下面的宋辞收到她的消息,想象着对面人的表情,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你快回去吧,小心奶奶一会发现了。]虞秋池笑着驱逐他。 宋辞给她发了个大哭的表情,想到他现在委屈的样子,虞秋池又忍不住偷笑。 她在电话里哄道:“[你乖啊,过几天,再坚持几天,我会完完全全的属于你。”]打完这几个字,她手指停顿了下,点下了发送键。 抬头看,灯光下,宋辞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叮咚。 [我也是,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你一个人!]他的脸上满是坚定,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像是有魔力般,把虞秋池的目光深深的吸纳在了他的身上,从此再移不开眼睛。 叮咚 [那你快回去,外面有点冷。]这种感觉很奇怪,在自己家和即将要成为自己新婚妻子的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却不敢发出声响,怎么这么像偷情。 接收到虞秋池再一次驱赶,宋辞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抬头看到虞秋池冲他招手,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能勾起虞秋池对他的同情。 毕竟,以前虞秋池最受不了他这样,在小镇上时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她一个劲的问宋辞以前的事情,问的多了,有时候宋辞都不知道该怎么骗她,他就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每次她都会妥协,这招可谓是百试百灵。 可这次,他动作还没做到位,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看着窗边举着手机示意他接电话的虞秋池,他连忙接起来,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今天撒娇没有用,你快回去。” “可我好不容易才跑来的,你真忍心让我回去?”明明刚说了撒娇没有用,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诱惑,把虞秋池迷的七荤八素的,她差点就要心软了。 “不行不行,奶奶说的,这是规矩!”她这次倒立场坚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接着诱哄:“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我?”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诱惑。 虞秋池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宋辞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冻结我,他狡黠的笑笑,看着站在窗边的她,果断的挂了电话,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转身跑向墙边,然后猛然回头,一个助跑,借着后院的葡萄藤架和满强的爬山虎,身姿矫健的大步跨上,等虞秋池反应过来,他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一个跳跃,他人已经从窗户里跳进来了。 他张开双臂,把她抱了个满怀,虞秋池咽下想要责怪的话,伸手回抱住他的腰。 “你瘦了。” “想你想的。” “也黑了。” “想你想的。”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胡说八道。”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微凉的气温,虞秋池怕被人看到,打算推开他,却发现这人抱的太紧了,根本推不开。 “我想你。” 他话里少了戏谑,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在她肩窝处蹭了蹭,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你是真的,我没有做梦,你是真的要嫁给我了对吗?”他不确定的又问道。 自从两人确定了婚期后,宋辞每天都要这样问好几遍,虞秋池也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他:“是,真的,没错!” 每次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都是松了口气的感觉,随即抱着她开始长篇大论的写着保证书。 保证以后怎么对她好,什么孩子他带,学习他辅导,饭他做,碗他洗……总之,他承诺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琐事。 他的无厘头的举动搞的虞秋池心里哭笑不得,但她也乐的配合他,但今天听他再次这样问,她的眼眶却忍不住湿润,这样的宋辞让她心疼。 自己从来没有给足他安全感。他这样患得患失,自己就在他身边,却从来没有让他安心过,虞秋池觉得很愧疚。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准确的来说,还有两天十三个小时,我就是你堂堂正正的新娘子了。” 她抚上他明显瘦削的脸颊,温柔缱绻道。 不出所料,她又看到了宋辞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他重重的点头,然后在她猝不及防间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微凉的嘴唇堵上了她温热的唇角,反复雕琢,逐渐的,他不再满足这浅尝辄止的亲吻,他的手不自觉的搂上了她纤细的腰身,轻轻一捏,腰间电流窜过,她忍不住嘤咛出声,他趁机顶开了她的牙齿,舌头灵巧的探了进去。有什么东西仿佛失控了。 他吻的越来越深,原本温柔的目光也变了调调,带着极为强烈的侵略性,察觉到她的愣神,他好像极为不满,倏然间,他突然重重的在她嘴唇上砸吧了一口,随之浓重的呼吸也远离了她的唇,就在虞秋池浑身发软,有些飘飘然的时候,听到他一声低笑,不等她辨认,铺天盖地的吻再度袭来。 手被他压着,手指一点点相扣,虞秋池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传来女佣恭敬的问候:“虞小姐,您睡了吗?老太太让我过来给您送牛奶。” 宋辞却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他噙着虞秋池的唇畔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外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虞秋池推了推他坚硬的胸膛,总算在这空隙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唔,有人……” “不管!”他沙哑的嗓音带着不满。 宋辞手下一揽,她发软的身体再次被他搂住,唇齿再次相碰间,虞秋池表示无能为力。 门外渐渐没有了声音,可能觉得她睡了,就没有再敲了。 还没等完全放下心,外面又多了几声脚步声,刚才那个女佣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以为小姐睡了,但是刚才阿旺从外面进来,她说小姐房间的灯还没关,我有点不放心。” “嗯,让你拿的备用钥匙拿来了吧?”是江碧凡的声音。 虞秋池心下一紧,这次她是真的在努力推开宋辞,可他就像磕了药一样,死活推不开,不停的在她唇齿间汲取馨香 “嗯唔,宋辞,奶奶!”她气喘吁吁的挣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管!” 他如狼似虎的看着她,声音意乱情迷道。 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看的虞秋池哭笑不得。 她好笑的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着门口的方向学着他的语气道:“真的不管?” 眼里闪过戏谑。 宋辞这下理智才有些回笼,他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门外传来钥匙的扭动声,他还没来及在刚才的激情里回过神,就被虞秋池推到了卫生间。 门开了,外面传来江碧凡关怀的声音,宋辞高大的身子倚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外面的谈话也进入了尾声,门被小心的关上,他知道奶奶已经离开了,迫不及待的探出脑袋看,却发现虞秋池早就抱臂倚在外面的墙壁上,一脸调侃的看着他。 “走了,出来吧。”得到肯定,他才跑了出来。 “我怎么觉得奶奶专门来抓我的?”宋辞仰躺在床上,思索了半天发出这颇具沉重的疑问。 噗嗤一声,虞秋池笑了起来,她想起刚才江碧凡进来以后乱瞟的眼神,还真被宋辞猜对了。 “奶奶是真的很了解你啊。” 虞秋池坐在他旁边。 宋辞了然的苦笑,咋那么巧。 “我怎么觉得,你反而像是她的亲孙女,把我这个亲孙子防的跟个什么似的。”宋辞手里捻着一束她掉落下来的头发。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事实证明奶奶防着你是有原因的。” 虞秋池若有所指道。 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控,宋辞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低头玩弄着手间的发丝,虞秋池突然冲他靠近,一个猝不及防,他就被她压倒了床上。 他讶异,接着就感觉到她柔软的唇覆上了他的唇。 他瞪大双眼,微张的嘴巴刚好也方便了虞秋池的进入,她舌头灵巧的探入,与他缠绵,两人呼吸越来越重,虞秋池亲了他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诱惑道:“继续。” 宋辞最后一道防线崩破,很快,他就占据了主动权,铺天盖地的热潮涌来,虞秋池难耐的呻吟出声,来不及思考,下一波热潮就接踵而至。 他跳下去关了灯,月光撒入屋内,隐隐能看到她美丽的胴体,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诉说着这场酣畅淋漓的交流。 第155章 婚礼倒计时(1) ————婚礼倒计时,两天十三个小时。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散落满地的衣服宣誓着他们昨天的疯狂,宋辞醒来后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睡衣望向窗外的虞秋池,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才做过最亲密的事,距离圆满也越来越近,可是他总觉得虞秋池的背影带给他深深的悲伤感,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感受,那种淡淡的忧伤一直笼罩在她的身上。 算算日子,还没到三叔说的半年之期,他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对于他的偷袭,虞秋池没有感到意外,她顺势把身体往后靠去,他坚硬炙热的胸膛传递着阵阵热量,还有那有规律的心跳,让她在此刻格外的安心。 “在想什么?”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 “在想那天的太阳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好。”听着她的回答宋辞把目光也移到了外面。 北淮的冬天,是出了名的寒冷,但今天却出奇的艳阳高照,还不到中午从他们的视角看下去,整个别墅沐浴在一片暖色中。 “肯定会!” 他的回答又引起了虞秋池的低笑,她转过身捧住了他的脸颊,宋辞正闭眼沉浸在这温情的一刻,果然下一秒,虞秋池那罪恶的手就开始把他的脸当成一个面团开始揉捏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她边揉嘴里还发出赞叹。 “可爱?” 宋辞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 时间被拉回那个早上,那是他们确定关系的一个早上,他接她去上学,自己却迷了路,她那个时候就像今天这样,一边揉着他的脸,一边调侃着他:“宋辞啊,你咋这么可爱呢?” 宋辞小时候其实特别讨厌别人说他可爱,尽管在更小的时候江碧凡也天天这么说,但是他始终不觉得一个男人被别人夸可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但是这话在虞秋池嘴里说出来,他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在她失忆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经常用自己这张脸去做一些便利之事,虞秋池是个颜控,尤其是拒绝不了他楚楚可怜的卖萌。 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反正她迟早是自己的,在她面前还要啥面子啊。 宋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越来越无赖了。但是自己乐在其中。 “老天爷决定的事你还能预知和改变吗?” 虞秋池在说他们婚礼那天的天气。 “它决定他的,我改变我的,不影响。”他说着拉起虞秋池的手放在嘴边亲啄了一口。 虞秋池轻睨了他一眼,眼里有着别样的思绪,在宋辞看不到的地方,她收起了眼底的异样。 窗外天光大亮,外面忙碌的脚步声一声盖过一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昨天奶奶说定制的礼服做好了,让我今天去试穿,一会就会有人来叫我了,你咋办?”虞秋池为自己昨天的冲动犯起了愁。 “不能和你一起出去吗?反正我们是迟早的事。”宋辞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摇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 “再说,奶奶要是知道说不定多开心呢,反正她也着急抱重孙。”宋辞突然暧昧的朝她挑了挑眉。 虞秋池被宋辞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震惊。 “去你的。”拿起一个枕头就冲他砸了过去,宋辞嬉笑着接住。 她转过身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穿,既然两人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她也没有扭捏的说句让他转过去这样的话,在宋辞的注视下就换起了衣服。 脱到只剩下里面的内衣之后,正打算把找好的衣服套上,后背再次覆上一具发烫的身体。 随着而来的还有近在咫尺的粗重的呼吸。气息吹动着她耳后痒痒的。 接着湿热的吻开始在她的耳后蔓延,有一直向下的趋势。 “干嘛啊你?”她痒的笑着四处躲闪,宋辞却还是没有收敛,察觉到他越来越重的呼吸,虞秋池暗叫不好。 经过昨天晚上的放纵,她现在两条腿还是软的,可再经受不住他的又一波摧残了。 宋辞那知道她的想法,亲的入神,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他啄吻她的渍渍声,听的虞秋池脸色发红。 自己本来抓在手里要往身上套的衣服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不见了,宋辞的嘴唇已经快要移步到她胸前的饱满处,现在的自己身上布料又极少,她心中一阵后悔,果然男人这种生物,是禁不起一丁点的挑逗。 还有,她也没有挑逗啊,换个衣服而已。 “啊!”突然肩上一痛,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就对上了宋辞不满的眼神:做这事你都能分神?”他桃花眼里布满情欲。 虞秋池还来不及去看她那被某人咬的肩膀,就被他封上了嘴。 被吻的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他满含威胁的声音响起:“看来是我昨晚还不够努力。”话音刚落,他凶猛的吻了上来,要不是后面有衣柜撑着,虞秋池觉得就他这种饿狼扑食的吻技可能会把自己撞翻过去。 嗯,虽然动作粗鲁,但是这吻的还怪舒服的,让她都有点飘飘然…… 不知不觉她的胳膊也缠上了他优美的颈项,感到她的回应,宋辞心下一喜,扶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虞秋池放弃挣扎打算就地和他再滚一次床单以后,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把她从欲望中拉了出来。 “小姐,您醒了吗?”是昨天那个女佣的声音。 “卧槽。” “不许说脏话!” 虞秋池食指指着他一脸认真,想笑不敢笑的憋着笑。宋辞咬了下她指着自己的食指,一脸的郁闷。 他被人打断了好事,现在只想把门外那不识相的人就地枪毙了。 “起了,我收拾一下就下来。”虞秋池调整了一下呼吸,朝门外喊道。 “好的小姐,您慢慢收拾吧。”女佣说完,就离开了,直到脚步声彻底的消失以后,宋辞强行压下的欲望又起来了。 囫囵着说了句:“继续。”就偏头朝虞秋池的唇靠过去。 这次虞秋池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阻止了他的靠近。 “不行!”奶奶都找人催了。 “不管!谁让你勾引我!”宋辞开始耍赖,说着那张不安分的嘴就又凑了过来。 纳尼?她什么时候勾引他了,她咋不知道。 虞秋池简直冤枉。 但是她深知对欲火中的男人讲理是没有用的,她只能含冤背下这个“罪名”。 还要连忙扶住宋辞坚持不懈凑过来的脸,忙哄道:“你想破坏我在奶奶心里好孙媳妇的印象吗?” 这招果然有用,宋辞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他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虞秋池发现有用,立即乘胜追击道:“你看,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了你家人的同意,尤其是奶奶,她很喜欢我,我要是因为和你这点小事,让她老人家一直等着我起床,那在她心里我成什么人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小事?”宋辞威胁的接道。 虞秋池差点当场呕出口血,大哥,咱就是说能不能抓一下重点。 “大事!但是我也很喜欢奶奶,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子。” 虞秋池忙举双手赞成他,然后说完又可怜兮兮的拽着他的胳膊摇了起来,嘴里吐出的温柔绵软,让人听着不忍心拒绝。 切,撒娇,谁不会似的,这不,宋辞这就被她拿捏了吗? 时刻关注着宋辞的面部表情,看他出现松动,心里十分臭屁。 就在她觉得宋辞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说好的时候,他的脸在她面前突然放大,然后泄愤似的狠狠的亲了她一口,接着霸气十足的放话:“先欠着!”说完就步履匆匆的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悉悉索索的水声自浴室传出。 虞秋池把自己抛在床上,拿枕头捂在自己发烫的脸上,三秒之后,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就下了楼。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到了楼下,宋家的众人都到了,连许久不见的宋攘都在,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态度,看到虞秋池下来,大家都朝她这面看过来,虞秋池有些尴尬,她一一打了招呼,就坐在了下面。 鸦雀无声。 …… 她吞了下口水,看众人眼神还是在她身上打转。 不知道是自己心虚还是怎么回事,她觉得他们看她的眼神有点暧昧。 尤其是江碧凡,她看着看着还偷偷捂嘴笑了起来。这让虞秋池更摸不着头脑了。 “奶奶,怎么了?” “哦,没啥事,嘿嘿。”她摆着手继续笑。 虞秋池:…… “咳!为老不尊。” 宋攘突然轻咳了一声,她看着江碧凡,不悦的道,但眼里却没有多少责怪。 江碧凡没有搭理他,拉着虞秋池的手就开始嘘寒问暖。 “我让人给你熬了汤,快喝吧。”说完就举着一盅汤打算喂她。虞秋池受宠若惊的看了她一眼,连忙自己端过来喝。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其他人就这么看着她,真是太诡异了。 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下,老太太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句:“多喝点啊,昨天晚上累坏了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虞秋池刚把汤灌到嘴里,就听到她这么说,直接吓的汤钻到了气管里,呛的他咳了半天。 她眼里闪过错愕,难道她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 不对呀,她咋知道的? 她的小动作被宋康尽收眼底,他轻嗤出声:“昨天晚上宋辞从军营偷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说她咋知道的?” 说完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怪不得呢,这一大早的宋攘就在家,合着是来抓宋辞的。 虞秋池脸色刷的一红,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任她平时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还有,以后吃完麻烦把嘴抹干净再下来。” 宋康接着道。虞秋池简直抬不起头,听他这样说,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莫名其妙的在她脖子上看了一眼,然后百无聊赖的低头捣鼓着手里的手机。 “咳咳!” “爸,你嗓子不舒服啊?我给你开点药吧?”宋康刚说完,就听到宋攘又开口咳了两声,眼神也有点不自然。 宋攘:…… 江碧凡乐的在一边看热闹。看虞秋池囧的不行,她就连忙出来解围了:“今天早上那些人把婚纱都送过来了,走,跟奶奶去试试。看喜不喜欢。” 虞秋池连忙点头,跟着江碧凡就溜之大吉了。 直到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她才看到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想到刚才宋康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真的是想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她在心里把宋辞从上到下骂了个遍。才被人摆弄着出去试妆换衣服。 而被吐槽的某人,正换着衣服,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突然狡黠的笑了起来,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就大摇大摆的从虞秋池的房间走了出去。 神清气爽的走到楼下,看到坐在楼下的宋攘和宋康,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十分自然的打了招呼,就自顾自的坐下来吃起了早餐。 “什么时候给我生个重孙?” 这下轮到宋辞喷了,他嘴里刚喝下去的牛奶,尽数喷在了对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康脸上。 “咳咳咳,咳咳……” 宋攘默默的看了一眼宋康头上白花花正往下流的液体,还有他那张黑掉的脸,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挪到了宋辞的最右边,安全范围内。 “宋辞,你大爷的!”宋康抹了一把脸,倏的一下站了起来,暴怒。 “二叔,你这一大早的就这么问候爷爷,不好吧。”宋辞咽下嘴里还残余的牛奶,一脸得意的引战。 宋攘:…… 宋康:……卧槽。 “兔崽子,你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丢下这句狠话就扬长而去。 “说正事呢!你正常点。”宋康一走,宋攘看宋辞那副小人得志的倒霉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爷爷,我这婚还没结呢,你这也有点太着急了吧?” 宋辞无奈苦笑。 第156章 婚礼倒计时(2) 宋攘那双睿智的眼神滴溜溜的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指望不了你为国争光了,但为我宋家多生几个继承人,这就是我新给你下达的任务,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趁着我还有精力,孩子生下来就我来带,免得被你们带坏了。” 宋攘说着看着宋辞的目光越来越不对,一脸的他就是被江碧凡教坏的典型案例。 不过他这话宋辞挺爱听,等到结婚以后,他自然是要和虞秋池多生几个孩子的,那件事还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悬在他的心上,现在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没有以前记忆的基础上,万一哪天她想起来了,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想着脸上又浮现不安的的神色,这时有人提着一个白色医药箱走了进来,闻声抬头,是许久不见的宋知礼。 “四叔……” 他的出现让宋辞觉得前路一片晴朗,消失了那么久,他这次出现,从他依然从容的目光中宋辞就知道他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咚的一声,是宋攘手里拐杖落地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向宋攘的方向,却发现他那向来睥睨众生的脸上出现了龟裂。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宋知礼,这个自从出去就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的儿子,他的眼里不知不觉蕴满了水汽,年逾古稀的老头,半生戎马,傲娇了一辈子,却在自己儿子面前流出了想念的泪水,许是觉得丢人。 他倔强的转过头,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但那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宋知礼眼里也满是动容,他和宋辞对视一眼,放下肩上的医药箱,走到父亲面前,故作轻松的道:“我是专门来参加我侄儿的婚礼的,顺便参与一下他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您没意见吧?” 他偏了偏头试探的问,宋攘扶着沙发的手紧了紧,他这意思是以后不走了。他心下激动,却还是嘴硬道:“哼,不用你操闲心,我的孙子我自己教,到时候你也和他一起来上课,好好纠正一下你的坏毛病。” 他又换回了那副冷漠的嘴脸,只有眼角的蜷缩起来的皱纹说着他此刻是有多开心。 宋知礼看似无奈的耸肩,他眼里也满是释然,看着这个儿时记忆中的房子,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归属感,很安心,是在外奔波时从未有过的满足。他忍不住摇头轻笑,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哎呀,在外面半天就光听着你的声音了,你喊什么?显得你嗓门大啊?”江碧凡在佣人的搀扶下走进来,开口就冲宋攘抱怨,看到宋知礼,她脸上表情一滞,瞬间泪如雨下:“小四?我这没有做梦吧?” 宋知礼连忙跑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动容道:“妈,我回来了。” “臭小子,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去哪里了?连你老娘都不要了。”江碧凡边哭边骂,搂着宋知礼不肯放手,生怕他又不知不觉的跑掉了。 宋知礼任她不轻不重的打了几下,又帮她擦着眼泪,江碧凡哭够了,忙拉着他问:“这次回来,总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他保证。 “我刚和老爸说了,就留下来陪着你们二老,哪也不去了。” “哼,谁稀罕你陪。”宋攘又捡起了拐杖,坐的端正,嘴里吐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他是忘了刚才因为儿子的归来差点泪崩的人是谁了。 “你这死老头,我真不知道咋说你。”江碧凡差点跳脚,她指着宋攘吐槽,一边又拉着宋知礼道:“没事,你爸不稀罕我稀罕,你可不能再走了啊。”像是想到那些年儿子不在身边的心酸,她泪水又有了控制不住的倾向。 宋知礼见状,连忙发誓自己确实不走了,才稳住了老太太。 “你别理你爸,他就是嘴硬,他晚上睡觉总是在梦里叫你的名字,都被我给听见了。”江碧凡说着还不忘揭宋攘的老底,宋攘一听,那如鹰的眸子又瞪大了,他有些心虚的小声反驳:“胡说八道什么。” “看,他还不承认,小四我给你说,还不止呢,他每次在家里和他那些部下开会,总是拿着你的名头狐假虎威,说什么自己这辈子是值了,他在战场上为国争光,你这个儿子在外救死扶伤,每次你取得什么成绩他就找借口在家里办宴会,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他就是为了炫耀。” 江碧凡揭起底来没完了,直说的宋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偏他又无法反驳。 谁让人家说的是事实呢。 看到宋知礼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他更觉得尴尬,偏江碧凡还大有不说完不罢休的样子,他是觉得这地方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自己以后的威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拄着拐杖走到江碧凡身边留下一句:“胡说八道!”就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他那不服输的小老头样又是引的众人一阵捧腹大笑。 “你爸老了。”江碧凡停下笑,拍了拍宋知礼的手。看着宋攘的背影转了个弯消失在了视线里。感慨道 宋知礼莫名的心上涌起伤感。他搂住母亲的肩膀 ,调笑道:“他可不觉得自己老,刚还催着小辞早点给他生个重孙,说是这次要自己带呢。” “他,得了吧。你们小的时候他看着你们吃屎他都无动于衷,还指望他带孩子?” 江碧凡无情的吐槽,却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转头就看到了自己儿子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宋知礼:…… 宋辞:“噗嗤……哈哈哈” 众人:……憋笑好难 “小四,你放心,吃屎的不是你,是你三哥,是那个倒霉蛋。”江碧凡连忙解释。 宋知礼刚松了口气,可江碧凡的话就被才洗了澡换了衣服走出来的宋康听了个正着。 倒霉蛋本蛋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被众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碎了。 宋康:……没人为我发声吗? 听到是他,宋辞笑的更开心了,他还十分欠扁的勾着宋康的脖子戏谑道:“三叔的癖好常人确实理解不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宋辞被宋康绕着园子追了三圈,以他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终止了这场战争。 第157章 婚礼倒计时(3) ————距婚礼开始还有四十八小时。 这个新年,是宋家这二十多年来聚的最齐的一次,夜晚呼啸的北方吹不冷众人心里的暖流,宋家别墅里,大家围着桌子,桌子摆满江碧凡精心准备的菜肴,大家其乐融融的聊着天,连宋攘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包袱,被他们感染,嘴角处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顿饭吃完,都已经十点多了,江碧凡和宋攘年龄大了,熬不了夜,宋知礼早就让他们去休息了。 其他的叔伯喝的也不少,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就只剩下了四个人,宋辞,虞秋池,还有宋知礼和拿着筷子还没吃饱的宋康。 宋知礼看着虞秋池,自己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的状态下见到自己这个侄媳妇,本来还想问几句,推断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看她是否适合再次用药。 从他踏入家门的第一步,宋辞眼里的渴望就不加掩饰,他知道他着急,刚好他也想早点弄好,免得夜长梦多。 可虞秋池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看她靠在椅子上一副昏昏欲睡随时都会跌下去的样子,宋知礼就放弃了和她交流。 宋辞早就发现了虞秋池的困意,他轻叹口气,冲宋知礼打了个招呼,就小心翼翼的拦腰把她抱起。 “嗯?”虞秋池清醒了过来。发现她整个人已经被宋辞抱着走了好几步了。 “去房间睡。”宋辞低声道。 等宋辞再次下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就剩下宋知礼一个人了。 “坐。” “四叔,你找到更好的办法了吗?”宋辞屁股刚沾上椅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找到了,但是在那之前没有人用过,这样我无从得知如果贸然给她用药会发生什么,如果她的身体发生排异反应,恐怕想起来过去的事可能会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宋知礼一口气说完,却让宋辞的心再次跌落了谷底。 “我还是建议用保守的方法去治疗。”尽管不忍心,宋知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 “小辞,这次是四叔对不住你。”他拍了拍宋辞的肩膀,再次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 “我知道了。”宋辞低着头,他双手交叉在腿间,似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他不死心的接着问:“那四叔,有没有什么办法,就是,就是那种,可不可以把这个半年之期的时间延长一点?” 他这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 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宋知礼的眼神里满是希冀,宋知礼多想告诉他:“有!有办法!”但是,他没有办法去欺骗他,这个后果自己承担不起。 宋辞眼里的希冀散去,只剩下一地灰败。 他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半年之期是我们婚礼那天。”他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寂静的大厅是他野兽般隐忍的低泣。 …… 夜深了,宋辞手里拿着杯牛奶上了楼,他径直走向虞秋池的房间,小心的拧动门把手,却发现里面发出昏黄的灯光。 她醒了? 他推开了门,抬眼间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只见本应躺在床上睡着的人,此时正穿着一身雪白的拖地婚纱笑看着他。 她只开了屋子边缘的小灯,婚纱是抹胸掐腰式设计,裙摆一丝不苟的铺在她身后,她海藻般的长发全部梳起,盘成了一个简单的花苞头,后脑勺上披散而下的头纱慵懒的垂下,她人本就极白,裸露在外的肌肤快要和身上的婚纱融为一体,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少女天然的红晕,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简直在发光。 宋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她身边的,即使身上没有戴任何的首饰,她仍然美的像个误入凡间的仙子。 “好看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好……”宋辞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手里的杯子被他捏的很紧。“美,比我想象的还要……” 虞秋池莞尔一笑,忽然倾身踮脚吻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傻瓜,你哭什么?” 他流泪了吗?他不知道,直到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到了他的嘴角。他沙哑着声音说:“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我害怕这是一场梦。” “怎么会呢,我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虞秋池的脸颊,他摸的极为小心,像是害怕碰碎什么东西,他微微张嘴,从心脏的地方发出一句带着颤抖的话:“秋池,我爱你,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突然悲伤的不能自已。眼泪不停的流着。 “我知道。”虞秋池动情的回应。 宋辞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自以为是的做了很多事,到最后却连自己的眼泪都控制不了。 他低下头,用力的吻着自己期盼了很久很久的新娘,在这一刻的温情里,他再次庆幸自己做过的决定,因为他发现,虞秋池和他一样,在他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时候,她和他一样,灵魂的颤抖填补了心中残缺的悸动。 而这种感觉,只有她能给他,她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他。 杯子里的牛奶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搞的撒出来了一些,温热的牛奶顺着他的虎口流下,烫醒了沉迷在温情里的宋辞。 看着牛奶一滴滴掉落在洁白的婚纱上,映出一块块白色的光斑,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悲伤,他一把把虞秋池搂进了自己怀里,不敢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承受着蚀骨的挣扎,手中的牛奶此刻更像是摧毁他的毒药,他不知道该怎么亲手把它送入自己最爱人的嘴边,还要当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喝下去。 温暖的房间里,处处充满着甜蜜的味道,只有宋辞知道,两人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自己是等了多久,才等来今天的她。 但是你告诉我,明天一早起来,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她会再次忘记。 第158章 婚礼倒计时(4) ————距婚礼开始还有二十四小时。 宋辞把手放到床的一边,却没有摸到那人的体温,他心下咯噔一声,在房间里找了个遍,却只看到落地窗前挂的好好的婚纱,而虞秋池却不见了。 他拿起手机拨打电话,那边显示无人接听,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猛然转身看向床头柜上的那杯牛奶,杯子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他略松了口气,眼睛注视着杯子,走过去,看到杯子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 拿起纸条打开,纸上的字龙飞凤舞,一点也不像是女孩子的字迹,却是自己熟悉的笔迹:“等我回来。” 宋辞死死的握着手上的纸,他这次出奇的安静,他想自己没有发疯,不光是因为那空了的杯子,还有她承诺的会回来吧。 但是,你忘了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人不见了?”宋攘拍着桌子陡然站了起来,他力气大到大理石桌子都在轻轻晃动。 “哎呀,小辞,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现在秋池突然不见了,明天就是你们的婚礼了,要赶紧把她找回来。” 江碧凡对着一言不发的宋辞催促道。 “不用了,她会回来的。”他执拗的相信着。 “回来?什么时候?今天?明天?还是说明年?!”宋攘怒火中烧的打断他。 “婚礼的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新娘跑了,明天是想让我们宋家成为整个北淮的笑话吗?!” 江碧凡一直扶着宋攘的胳膊,示意他别太生气,今天她也没有一味站在宋辞和虞秋池这面替他们讲话,这事,确实是虞秋池做的太不懂事了。 “明天婚礼按时举行,其他的我没什么想说的。”宋辞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虞秋池一走,仿佛把他也带走了,他无视宋攘眼里的滔天火光,自顾自的上了楼,回到了昨晚两人抵死纠缠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满屋子都是她身上的气息,他坐在那件婚纱面前,低着头反复绕着自己的大拇指。 及地的婚纱裙摆映入眼帘,长长的裙摆上镶满了珍珠,洁白无垢。 他伸手摸了上去,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她穿着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这件婚纱和昨天无异,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一样,没了穿它的那个人,它看起来是那么稀松平常,吸引不了他的半点目光。 今天宋家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难受,整个别墅的佣人做起事来都比往常更轻手轻脚,大家都在为明天的喜事做着最后的结尾工作,却生怕触了主人家的霉头。 宋辞从进入卧室以后就待在里面一天都没有出来,到了晚上,佣人阿兰进去送晚饭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午饭没有被人动过的样子,卖相极好的面条此时早就不能下咽了。 而宋辞还是保持着中午阿兰来送午饭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的面前是件洁白无垢的婚纱,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最后的余晖透过窗户打在了婚纱的背面,给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的背比起中午好像更低了,偌大的婚纱在黄昏的辉映下更加美丽,裙摆上的珍珠被那点残光一照,光芒四射,宋辞整个人被婚纱的阴影遮住,黄昏洒在婚纱的背面,也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少爷,吃饭了。”阿兰壮着胆子提醒着。可那人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她不敢再说话,放下饭拿起中午的面条就走了出去。 “还没吃?”江碧凡看到阿兰端出来的那碗面条,眉间愁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他妈妈了。”江碧凡语气里带着怜爱与无奈。 “算了,看他吧,他说那孩子会回来,明天就是婚礼了,那她明天肯定会回来。”江碧凡了解自己的孙子,这个时候,他更想自己待着。 晚上十点,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十四个小时。 忙碌一天的宋家众人早早就歇下了,为明天的大事积蓄力量,整个宋家别墅也都布置的到处喜气洋洋。光是红色的灯笼就挂满了屋檐,连院子里的树上也没有避免。望眼看去,火树银花。天上的星星都羞于和它争辉,一个个都藏进了乌云里。 虞秋池的卧室一片漆黑,这间江碧凡亲自给她选的视野最好的卧室,在它的主人离开以后,也失去了生气。 啪嗒一声,是谁把灯打开了。 宋辞不适应的眯着眼睛,眼里闪过激动,在看到宋知礼以后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宋知礼手里拿着两瓶酒,搬过凳子坐到了宋辞的对面,看到那件美轮美奂的婚纱,他轻微的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目光触及早已冰冷的饭菜,他拿过搁到一边,打开手中威士忌的酒塞,把杯子推到了宋辞面前,不发一言的替他满上。 “反正也睡不着,陪我喝点。” 说完,自己先端起一杯灌了下去。 酒一入喉,辛辣刺激的口感就让宋知礼皱眉,他不常喝酒,这从楼下酒柜里随手拿的竟然这么烈,他忍不住嘶嘶了起来。 “明天是我的婚礼,今天晚上我不能喝酒,她知道了会生气的。”宋辞把手边倒满酒的杯子往远处推了推。声音还带着嘶哑。 他的目光又放在了那件婚纱上,宋知礼看着他,他发现宋辞的眼睛是落在婚纱上,但是更像是在透过婚纱看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明天她要是不回来呢?”宋知礼端起宋辞推过来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宋辞瞳孔突然放大,像是美梦被人打碎,他突然站起来,眼里带着慌乱,但嘴里却还是执拗的低吼着:“她会回来的!这就是证据,这是她留给我的,这是,她说的话……她一定会回来。” 他嘴里不停的喃喃。 “可是昨天,她喝了那杯牛奶不是吗?她可能已经把你……” “闭嘴!”他迫不及待的打断宋知礼接下来就要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 “我累了,我要睡觉了,我熬夜明天就不好看了,她喜欢我好看。我要睡觉了……” 他语无伦次的一边说一边把宋知礼往外推。 第159章 婚礼 直到感到宋知礼离开,宋辞整个人就像是脱水的鱼,背靠着门的身体颓废的滑了下来。 宋知礼的话在他耳边盘旋,挥之不去:“她喝了那杯牛奶,她现在可能已经把你……” “她喝了那杯牛奶,她现在可能已经把你……” “她喝了那杯牛奶,她现在可能已经把你……” 把他怎么样了? 把他忘了。 这样的话,那个纸条是她在什么时候写的?她离开是因为对这里感到陌生吗?她早上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所以她选择了逃离,如果是这样,那这张纸条怎么解释? 宋辞指尖的纸条无力的掉落在地,它被人反复的揉捏,纸张已经变得软塌塌的了,纸上潇洒飘逸的字迹墨水也被他手里的汗液浸湿,晕染了开来。 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板板正正的落进宋辞眼里。 他坚定的握了握手,似乎在做着某个重要的决定。 “我再相信你一次,这次你要是不来,从今以后,天涯海角,你都别想再甩掉我。” 这一晚,他还是失眠了,早上六点,化妆师就已经到了,宋辞不是新娘子,不需要经历那么繁琐的化妆过程,再加上他那天生丽质的姿色,穿上西装就可以出去炸街了。 他们这么早来,本就是为了打扮新娘子,可进门,却没有看到虞秋池的身影,只看到一个男人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这个男人眼底一片青黑,下巴处还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十分的邋遢。 samuel看着这个情况眼里满是疑惑,她眼神示意周围的人,却没有人能说出现在的情况。 samuel是负责今天新人妆造的造型师,本来就有些职业病,看着这个躺在大班椅上不修边幅的男人,她就想立即帮他收拾,但是她也没忘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怎么还不开始?”宋辞躺了半天,只见没人上来给他做造型,不由的催促着。他的嗓子听着比昨天还要哑,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 “啊?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今天是专门来给宋家少主和少主夫人这对新人来做造型的,今天不接待别的客人。”samuel客气的婉拒了。 “小姐,这位就是我家少主啊。”旁边的佣人有些尴尬的提醒,虽然今天的少爷看着确实和往常大相径庭,但是也不至于到认不出来的地步吧。 “are you kiding me ?”samuel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又凑近了宋辞,这才发现这人五官确实和她见过的人是有点像。 但是他这是遭受了什么?才过去了短短几天,把人憔悴成了这样,和她上次见他简直判若两人。 从他们决定结婚的时候,samuel就见过宋辞和虞秋池,那是她从事造型师这么多年来,见过最般配的一对了,男帅女美,两人站在一起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天作之合。” 也就是半个多月前的事,那个时候的宋辞一脸的意气风发,浑身上下散发出矜贵公子的气息,尤其是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的时候,眼里的星星简直可以闪瞎她的眼睛,他们彼此对对方的爱意满的快要溢出来。怎么在他们这么重大的日子里,宋辞变成了今天这样的模样。 躺在椅子上,那勾人心魄的桃花眼肿成了核桃,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的红血丝就像是蜘蛛结的网,最让samuel心惊的是,他身上时不时的给她一种他现在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感觉。 还有,虞秋池呢?那个试妆时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女孩去哪了?samuel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虞秋池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宋辞闭着眼睛问。 “哦,先生,新娘子人呢?我们得给她早点把妆化下来,不然一会儿婚礼开始就来不及了。”samuel如实回答。 手下熟练的摆弄着宋辞的头发。 “没事,她什么时候来你们什么时候帮她化就行了。”宋辞咽了下口水,喉结随着他的话滚动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samuel觉得宋辞说出这句话时尽力的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人家老板说什么她照做就行了。 “用尽你的毕生所学,让我今天成为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宋辞还是闭着眼睛,嘴里淡淡的发布着施令。 他这话听起来有点搞笑,先别说他这优越的五官,随便拾掇拾掇都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像他这样,在自己的婚礼上要求把自己打扮的过分好看的新郎也是没有见过。 一般都是新娘子才会这么重视自己的妆容。 “少爷您放心吧,您这张脸就算不收拾都会迷死人的。”一边的助手适时的拍着马屁。 可显然她说的有点过,如果是半个月前的宋辞,她这么说确实没有问题,但是面对着现在宋辞的形象,她说出这话来就有点违和了。 “我说了,我要的是你们毕生所学的技术天花板,不是随便收拾。懂?”他睁开了眼,肿的不像话的眼睛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助理,实在是谈不上和蔼,助理吓的连忙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听到了。 宋辞这才又躺了回去。 看他再没有了什么动静,助理不由得暗松了口气,这有钱人还真是奇怪,阴晴不定的,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笑的无比温柔,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弯着那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不知道收获了多少她们工作室的迷妹。 他和他未婚妻来试妆回去以后,工作室传来男男女女心碎的声音,大家都在感叹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无不羡慕他的未婚妻。 这人明明没变,但是这前后态度转变太明显了,想到刚才他看着自己一脸冰冷的样子,助理觉得后脑勺一凉,手下的动作都更快了。 时间过的很慢,应宋辞要求,这场本来极为简单的新郎妆从六点化到了八点。 第160章 婚礼(2) 终于收拾好了,samuel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让人把镜子搬到宋辞面前,镜子里的男人一身浅灰色西装下包裹的身姿挺拔,他五官本就生的极好,在samuel的精心雕刻下,方才的颓废早就不见了,站在眼前的是光华内敛,气质斐然。 唯独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死气沉沉,没有因为镜子里气质卓然的自己而感到开心。对此samuel有点小失望。 经过刚才那件事,边上其他人虽然被宋辞帅的想要尖叫,但是一个个都捂住了嘴巴,聪明的没有发出声音,就怕今天阴晴不定的他一不小心就让自己成了炮灰。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宋辞走向窗户边,一缕晨曦打在他完美的侧脸上,他微微眯眼,嘴角不由的勾起,沙哑的声音满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万幸,是个好天气,比上次还要好。” 连老天爷都在祝福我们,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当时两人早就商量好了,虞秋池不喜欢太过繁琐,就把婚礼的地点定在了老宅,在刚才宋辞化妆的时候,外面的音乐声早就震天响了,现在宾客正陆陆续续的到来,谈笑声混杂着祝福的音乐,和屋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宋辞身上笼罩的悲凉还久久不散,敲门声响起,是来催新郎新娘出去迎客的声音。 屋内的化妆师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没说,这个婚礼实在是有点怪异,到现在她们连新娘的影子都没见到。 宋辞回应了声,又再次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的着装是否完美,然后就抬脚走了出去。 “我天,真恐怖。”他一离开,那个助理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手里的杯子哐哐灌了几口水。 喝的太急,打了个嗝后接着吐槽:“这大少爷,可真恐怖,鬼知道他刚才瞪着我那眼神让我多害怕,这钱可真不好挣。”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干自己的事,少说话。”samuel点了点助理的额头说着,手上还不忘收拾化妆包。 助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手上也过来帮忙了,她眼睛不住的往外瞟,外面音乐声越来越大,她有些好奇,知道samuel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的,只好接着问她一些问题:“老师,你说那么漂亮的新娘子今天怎么不在,她们不会是不相信您的技术,找了别的人帮她化吧?” samuel忙碌的手顿了顿,她细长的眼睛也带着疑惑,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要是对她不满意,按照宋辞的身份地位和性格,她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来到宋家别墅,更没可能给宋辞化妆,何况是让别人给新娘化妆,新郎肯定也不会让她化。 “不会,你以为宋辞是什么人,再说要是对我们不满意,他来试妆的时候就知道了,直接通知我们不用我们就行了,干嘛还把我们接过来。” “这也是。”助理点了点头。 突然她眼睛又一亮,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一眼,凑到samuel面前兴奋的小声道:“新娘不会是逃婚了吧?” “小蕊!刚给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胡说八道!”samuel突然厉声呵斥,吓的忙碌的众人都有点不知所云。 助理何蕊被samuel这么一吼,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的干着手下的事。 今天是这个冬天天气最好的一天,太阳越升越高,散发出的光芒和热量刚刚好,不刺眼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别墅被布置的十分喜庆,根据宋辞的意思,周围布满了虞秋池最喜欢的荼蘼花,五颜六色的,还散发出阵阵馨香。 “好美呀,真是奇怪,真没想到在这百花枯败的冬季还能见到这么诱人的鲜花,这种花,我记得它的花期早就过了呀,这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妇人讶异的声音传来。 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两旁开的绚烂的荼蘼花,周围的人也只是笑笑,因为她们也不知道,对宋家这样的家庭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吧,这种花花草草的侍弄自然没有人去深究。 宋辞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发呆,院子里荼蘼花开的极好,他却没什么兴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此时客人已经差不多都来了,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总觉得在下一个拐角处,虞秋池就会穿着洁白的婚纱跑出来告诉他这都是她给他的惊喜。 可直到主持人拿着话筒的声音响起,他都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出现。 外面人声鼎沸,这场婚礼让许多人都见到了不少之前很难见到的业界大佬,一个个都铆足了劲的结识,希望能多多认识人,为自己以后的生意带来好处,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过了这么久,连新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甚至宋家两个老人脸上也没啥好脸色,宋老爷子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席上。只有宋老夫人还坐在上面,即使她身边围了很多太太小姐,也不难发现她的勉强。 场内的动静宋辞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端起凉亭上的酒一饮而尽,就朝内场走去。 今天的他无异是光彩夺人的,他一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场下传来一声声低呼,随即是小声的赞美,还夹杂着女子羞涩的声音,他恍若无闻,径直走到江碧凡身边。 许是他气场太过强大,原本围在老太太身边的人看到他的到来都自觉为他让路,几个年龄小的看到宋辞那俊美无双的脸早就羞红了脸,这就是今天的新郎吗?这也太帅了吧。 也难怪这些人惊讶,宋辞虽然是宋家唯一的孙子辈,但是从小就在江碧凡的照看下长大,而且以宋家在北淮的实力,没有什么应酬是他们必须要参加的,要不要参加,完全在于他们想不想。 所以宋辞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些人,这些人也只是知道宋家有宋辞这样一个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机会见过。 今天乍然见到,却已经是在人家的婚礼上了。 很多人心里流下了血泪,对北淮的很多贵女来说,这天是很难忘的一天,爱情的萌芽刚刚萌发,就已经失恋了。 看着俊美无双的宋辞,她们开始好奇宋辞今天的新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样的男人的配偶了,四下望去,却没有看到穿着婚纱影子的女人。 “奶奶。”宋辞单膝跪在老太太的面前,他无声的握了握江碧凡的手,却不知道说什么。 江碧凡心疼的看着他,眼底思绪翻飞,像是有话要说,却始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拍了拍宋辞的手:“去后花园的池塘边,有人在等你。” 宋辞眼睛猛的抬起,心跳的极快,他快要遏制不住,他嘴唇颤抖的厉害,握着江碧凡胳膊的那只手紧紧的抓着,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他想的那样吗?他眼中泪眼婆娑,不肯错过江碧凡眼中一丝一毫的表情。 直到看到江碧凡重重的点头,他的身子早就冲出去了,在众人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跑的不见了人影。 他朝着老宅的池塘跑去,路上撞倒了许多端着盘子的佣人,她们只觉得一阵风吹过,那个人就已经不见了,他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身上大汗淋漓,在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小时候,玩遍了所有角落抱怨它的无趣,容纳不下他想要的新鲜,可是,现在他却第一次觉得它好大,大到原来去往池塘边的路要奔跑好久,见一个想要见的人也这么不容易。 近了,近了,池塘边的柳树干枯的树枝上,被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远远看去,像是结满了柿子。 许是树枝过于干枯,有些承载不了灯笼的重量,池塘里的冰面上零零洒洒的落下了不少灯笼。 就在这满眼的红里面,一抹洁白无瑕的身影隐匿其中。 宋辞鼻子一酸,泪水无声的落下,明明是正值壮年的年纪,他此时却颤颤巍巍的像个垂暮的老人,刚才跑的太用力,粗噶的嗓子在嗬嗬的哭泣声中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声音,难听极了,他却不在意。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白色的身影却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他忍不住瘪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朝那个背影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是那件婚纱,那晚她穿给他看的那件,他咧嘴笑了,下一秒,就看到她转过身,那张脸和那天晚上重叠,她笑的肆意又明媚,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掐上了他的脸,调笑道:“怎么样,没有骗你吧,我回来了。” 他又笑了,是那种释然的笑,时间回到了现实,那个身影还是背对着他,宋辞的手也在即将要触碰上那个背影时放了下来。 “脱下这件衣服,滚出去!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他的脚步变得虚浮,失去灵魂一般的转身就要离开。 他身后那个穿着婚纱的人突然筛子一样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始终没有再转过身来。 就在宋辞快要离开这片池塘的时候,女人不甘心的声音传来:“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家族荣耀都不要了吗?” 宋辞脚底质地良好的皮鞋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他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嘴皮有些裂开,溢出了丝丝血迹,像是在浸润着他即将枯死过去的灵魂。 “家族荣耀?”他不屑的嗤笑出声。 “几句疯言疯语就能让宋家蒙羞的话,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嫁给我那是为了什么呢?”他的话里充满着嘲讽,不屑,那看她的一切企图的眼神让季子鸢难堪,她试着去解释:“不是的!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 她说的无比真诚,斩钉截铁。 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季子鸢看着宋辞背对着她的背影,她像是下定决心般,提起婚纱朝他走近,脚下高跟鞋踩着池塘水面上还没有融化的冰面,她走的小心翼翼。 天气确实很好,但那件薄弱的婚纱还是抵不住传来的丝丝冷气,季子鸢修长的颈项高傲的仰着,裸露在外的白皙细腻的肌肤冻的发紫,她还是极力忍着。 “别等了,她不会回来了。”她站定在宋辞身后,语气不无得意的说着。 “外面宾客云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你去哪儿变出一个新娘给他们交代,我知道你不在乎今天是否会丢人,但是那奶奶呢?还有你那一身要强的祖父呢?他们的感受你也可以不在乎吗?”季子鸢是真的很聪明,她头脑也很灵活,她十分懂得如何去找到一个人的软肋。 自信的说完,她心里也很忐忑,宋辞依然一言不发的背对着她,从她说完到现在,宋辞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她有感到他周身不妙的气息,但是又对自己的提议十分有自信。 “宋辞,你好好想想,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只要你同意,今天我就会是你的新娘。”她声音带着丝丝诱哄。 “这世上适合我的人很多,你还排不上号。季小姐,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高,那天明明你一直死咬着不肯退婚,可和我妻子私聊以后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你现在站在这和我讨论这些,你打量着我是傻子吗?”宋辞转身插兜,人虽然看着憔悴,但身上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减。 季子鸢听他说起那天的事,脸色变得煞白,对上宋辞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她心虚的躲闪,心里对虞秋池的恨意到达了顶点,果然是个背后捅刀的贱人,明明答应过自己,却还是在宋辞面前诋毁她。 季子鸢无力的辩解:“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那些事都不是真的!” 第161章 婚礼(3) “季子鸢,我们的婚约早就取消了,是你亲口同意的,这一点,你没法反驳。”宋辞疲于应对她,一遍遍的提醒她这个事实也让他无比厌倦。 他迈着虚浮的步子,朝婚礼的场地走去,她一会儿回来,他要让她第一眼就看见他。 “宋辞,你会后悔的!”季子鸢愤怒的大喊,眼睁睁的看着宋辞一步步离开。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下脚步。 宋辞再次回到热闹的场地,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带着探寻,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不知从那开始的感觉。 尤其是江碧凡,一直盯着他的身后,她好像在期盼着某个身影出现,可宋辞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她感到一阵失落,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宋辞的心疼。 她眼里的怜爱溢出,宋辞没有怪她,他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到老太太身边,蹲在她脚边,握住老太太的手,他似是很放松。 江碧凡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她还害怕宋辞会怪她自作主张,谁知道宋辞没有怪她。 “小辞啊,奶奶……”她哽咽着抚上宋辞的头发,不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宋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接着声音嘶哑低沉的说:“奶奶,她这辈子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我想成为她人生中这样的一个人,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这里,没有人能代替她。” 他握着江碧凡的手摁在了他的胸口,感知到他体内那颗砰砰跳动的健康的心脏,似是在诉说着他的决心。江碧凡心痛的无以复加,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这么不圆满,他们这条路怎么就走的这么艰难。 宋辞温柔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脸上带着安慰的苦笑。 ”江碧凡不忍看到他那破碎的眼神,她轻拍宋辞的手臂,热烫的眼泪顺势滚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江碧凡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谢谢奶奶。”搂住她的肩膀,一个虔诚的吻印在了江碧凡的额头。 江碧凡眼睛睁大,眼里好不容易憋下去的泪水更加汹涌的喷出,她笑骂:“臭小子,从小到大只会用这一招。” 宋辞也笑,笑的眼角亮晶晶的。 不过这都归功于江碧凡的教育,她小时候给宋辞读了那么多童话故事,以至于在宋辞很长一段童年时期里,他都是一个合格的童话公主,他感谢人的方式也是用一个亲亲来解决,有时候犯了错,只要呲着可爱的虎牙在江碧凡脸上印下一个带着哈喇子的亲亲,江碧凡就能立刻原谅他。宋攘却对此很是反感,在宋辞小时候,他一度觉得宋辞长大以后会成为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形象。 可能是宋家男人的基因太过强大,等宋辞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再也不会亲江碧凡了,江碧凡一度感到郁闷,少了自己糯叽叽的孙子每天带着哈喇子的亲亲,她很不习惯,但是她倒也没有强求,万一宋辞要是养成了习惯,去了学校见人就亲可咋办? 还好,江碧凡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也是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宋辞突然就不给她亲亲了,宋辞在幼稚园入学的第一年,看他长的像个糯米团子似的,很是惹人喜爱,尤其是幼稚园里那些大班的小女孩。更是对他爱不释手,除了每天摸摸他的脑袋,捏捏他奶呼呼的小脸,表示喜欢之外,还有个女孩在某天被他脸上的奶膘吸引,小孩子嘛,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 宋辞刚开始倒没啥反应,觉得很正常,也就没有拒绝,可谁知自从那女孩亲过他以后,其他的小女孩就有样学样有事没事都跑过来亲他两口。 那几天,宋辞的脸上总是被人亲的脏兮兮的,尤其是小朋友嘴里不会闲着,各种零食都往嘴里塞,这可让我们有洁癖的小少爷受不了了,他开始有点排斥别人的亲吻,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大胖小子,流着鼻涕,淌着哈喇子,把那张撅的老高的嘴凑近宋辞的脸颊旁时,被宋辞一拳打掉乳牙以后,幼稚园里的这种见宋辞就亲的风气才彻底灭绝了。 经历过那件事以后,宋辞也不像以前一样那么爱亲江碧凡了,有时候江碧凡哄着要亲亲时,他虽然会给,但是会摆着个臭脸,很不乐意的样子,不过这小子,倒是从小就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色相来给自己谋福利了。 时间过的真快呀,从小需要自己哄着的孙子,现在已经来哄她了。她不想承认,但是自己确实老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这辈子过的很快,她的一辈子快要结束了,可宋辞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又何必去干涉他的人生呢? 幸与不幸别人是没法来评定的。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这场婚礼是真的要开始了,但是到现在还没见到新娘的身影,底下观众席上开始众说纷纭,但这次可和在季家不一样,周围保镖站的笔直,没有人敢直接站起来提出自己的质疑。 更何况宋辞这个新郎还站在这,他的新娘迟迟不出来,他只会比他们更着急。 他们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宋辞拿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走到了前面的台子上,话筒里传出他沉稳好听的声音:“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这场婚礼有些特别,我的妻子很顽皮,外出游玩忘了时间。她走的时候告诉我她会回来,但是……她忘了告诉我是哪天会回来。”这原本会让人感到愤怒的事被他以这种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出来,众人对他口中的妻子倒是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但他的话还是让底下的人不淡定,他们嘴里也发出了疑问:“什么人连自己结婚的事都能忘掉啊,这是跑了吧,还什么外出游玩。” “就是,要说这宋少还真是有点可怜,新婚当天就被抛弃了。” “这有啥的,不正合你意吗?刚才是谁啊,看见他的时候一脸花痴,现在他结不成婚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底下调笑议论声不断,她们已经完全忽略了宋辞说的话,一致认为是今天的新娘逃婚了。 底下众人也神色各异,大家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宋家在北淮的声望和荣耀没有人不想扑上来分一杯羹,本来宋辞突然结婚的消息就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人家已经官宣了,他们也就再做不了什么了,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真的有人会蠢到敢和宋家悔婚。 现在好了,新娘跑了,早期和宋家有婚约的季家也在这之前就就和宋家解除了婚约,那现在的宋辞就是个自由人了,在场的各位,只要是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有机会攀上宋家。 想到这人群开始前所未有的沸腾。有几个太心急的,直接跨过观众席带着自己家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花蝴蝶一样的飞到宋辞面前,嘴里听着是在安慰,可看着宋辞的眼神不亚于是在看着一块巨大的肥肉。 “宋少,这是我女儿,今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你们加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吧。” “阿辞啊,还记得林伯母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去我家玩了,当时还说要和曦曦姐姐当最好的朋友呢?曦曦也毕业了,在xxx学院深造呢,今天也在,你们好好聊聊……” “说起这个,可不能把我家芮溪忘了呀,在军区大院的时候,还是我们两家走的更近……” …… 片刻,她们就把宋辞的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带着自家看似羞涩其实眼睛不断在宋辞那俊美的脸上来回打量的女儿,用着各种借口想要搭上宋辞。 她们都极力的向宋辞推销自家女儿,脸上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她们太过激动笑的挤在一块的皱纹,那每条纹路都像是在证明她们的野心。 她们张口闭口都在说自己的女儿如何优秀,说的人多了,暗自较劲的也就多了,现在的场面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向宋辞推销了,逐渐的变成了各个贵妇之间的争夺,而那些被母亲拉着一个劲往宋辞身边推的女生,一点都不为自己被当成商品一样的推搡而感到尴尬,反而也都一个个牟足了劲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她们眉目间流露出和那些已经年老的贵妇一样的贪婪,她们越是靠近,宋辞就被她们身上的香水熏的想吐,各色各样的名贵香水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耳边女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宋辞烦躁的不行。 偏她们一个个都不觉得这样对他造成了困扰。 江碧凡冷眼看着这一切,现在她才算是知道,宋辞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了。 在上一秒,她们在听到宋辞的讲话以后,眼里最先显露的是看笑话的心态,善良一点的对他的遭遇会同情两秒。 但是当意识到宋辞这失败的婚礼对她们来说是莫大的机会的时候,她们就像是专业的变脸大师一样,一个个把自己当成是上帝眷顾的天选之子,都饿狼扑食的围在宋辞身边,生怕分不到一杯羹。 没有人去想宋辞这个人在自己的婚礼上一个人站在台上时的窘迫,也没有人想过这件事对宋辞是一个伤害,她们现在正踩着宋辞的痛苦从他身上吸血。 就这样的品性,还妄图得到回应。 江碧凡冷嗤出声,这就是自己虽然掌家多年,但从不和这些贵妇拉扯的原因,和她们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她们的男人在明年上抢夺,她们却还要在暗地里盘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成了她们的眼中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就把算盘打到了你的头上。 “新娘子来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无异是起到了平地一声惊雷的效果,反应最快的是宋辞,他连忙扒开围着自己的人群,朝门口的方向狂奔,可是,什么都没有。 心下黯然,胳膊被人拽住,身着一袭婚纱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可是,那个人不是她。 宋辞忙甩开季子鸢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还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他这一举动让季子鸢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没想到这么多人,宋辞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宋辞盯着她那宛若春水的眸子,眼里没有丝毫的波动,看来自己还是不够狠,有些人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季子鸢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穿着婚纱出来,她不会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迫于两家的面子勉强和她完成这场婚礼仪式吧? 宋辞想的没错,季子鸢这次是把什么都赌上了,宋辞既然不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那自己之前的那些事又算的了什么呢?反正上次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退亲,她早就已经没了更好的选择,既然这样,她何不拿两家百年的交好来赌一把呢? 宋家是一家独大不错,但是有了季家助力不是更稳定长久吗?没有人能拒绝送上门来的助力,即使它已经足够强大,就像没有人会嫌钱多一样。 万一宋辞对那个女人心灰意冷之下,又看在两家关系经营不易的份上同意了,那她不就彻底的扳回了这一局。季子鸢走了一步险棋。 谁能想到她娇柔的外表下揣着这样的心思,她计算这一步的时候,连江碧凡都算进去了,她作为宋家的主母,她肯定会站在对宋家家族好的这一方,不会由着宋辞的性子胡来,宋辞就算再得宠,在大是大非面前,宋家人是不会让他胡来的。 季子鸢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成功,但她这样横插一脚,却引起了场上众人的怨气。 “什么新娘子,她明明是被宋家退亲了,今天的新娘根本不是她。” 那天季家的退婚现场在场的也有人目睹,那人站出来说出了季子鸢的身份。 “那她穿着婚纱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还想抢婚不成,哈哈哈……”那人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第162章 难堪 “抢什么呀,这新娘都跑了,她都不用抢,我看干脆让她和新郎一块拜堂得了,反正也缺个新娘。”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打着嗝出着馊主意。 他话一出口,就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不善的眼刀,要是目光可以杀人,恐怕这个男人身上此刻是没有一块好皮了。 尤其是看到宋辞那冰冷的像是看着死人的眼神,他吓的酒都醒了一半,只是一个劲的端起杯子边往嘴里灌,一边打着哈哈说:“我开玩笑的……” “季家小姐,今天是宋少的婚礼,你穿成这样来,多少都有点不合适吧。”曦曦母亲打量着季子鸢的样子,目光在她身上那件婚纱上停留了几秒,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看着季子鸢那张清纯动人的脸,就差破口大骂她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了。 季子鸢敢这样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做好准备的,这女人眼里的不屑被她尽收眼中 ,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她后面同样满脸不爽的女孩,想起她们刚才在宋辞面前谄媚的嘴脸,季子鸢了然的笑,原来是自己挡人家路了。 她露出纯洁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夫人您刚才围着宋辞极力推销你女儿的时候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合适,大家都半斤八两,谁又比谁高贵呢?” 说完,还友好的颔首在这母女俩面前擦肩而过。 而待在原地的两人脸都要气绿了,刚才季子鸢的声音并不大,恐怕只有她们两人听到了她满嘴的嘲讽之词,她们也是属实没有想到,前阵子在季家遇到季子鸢的时候,她一副小白兔好拿捏的样子没想到在今天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这个长辈的面子。 孙硕青脸越来越白,这个贱丫头这么侮辱她,她怎么会让她好过呢。 她眼里闪过阴狠,极力压着想要过去撕了季子鸢的冲动,带着怒气的声音比平时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不少,就是为了让场上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季小姐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好歹也曾是你季家的座上宾,你这孩子前几天见我说起话来还客客气气,婶婶长伯母短的,怎么今天就这么不懂规矩,我只是说你不该穿着婚纱来人家的婚礼上捣乱,你怎么还急眼了?” 孙硕青眼珠不怀好意的转了几个圈,看着季子鸢那明显变得不好的脸色,她眼里满是得意,再接再厉道:“还是说……你即使已经和宋家退了亲,但还是对人家宋少爷……念念不忘?” 她说着故意停顿,在季子鸢和宋辞面前来回打量。众人的目光如愿被她吸引。 这里的很多人其实都没有参加过那天季家的那场宴会,季家虽然在北淮也是排的上号的家族,但是宋家作为北淮的龙头老大,宋家的有些客人季家还是不够格去邀请的。 再说这次婚礼,宋家请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都是在商界或是政界都举足轻重的人,不知道季家很正常,现在突然听到有人这么说,也避免不了八卦的心。 季子鸢感到越来越多不善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怨恨的看向孙硕青,只看到对方眼里的得意和挑衅,这个死女人,还真是狗急跳墙了。 这还不止,人群中很快又因为孙硕青的跳动传来几声对她的鄙夷:“人家都和她退婚了,她还这么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可真不要脸。”说这话的是孙硕青身后那个叫曦曦的女孩。 她抱臂斜睨着季子鸢,上挑的眉毛和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刻薄,看着季子鸢的眼神也是恶毒凶狠。 季子鸢没来之前,这里有许多人都围着宋辞就是为了能和宋辞攀上关系,季子鸢的出现让她们还都处在懵逼状态,刚听了孙硕青母女俩的话,才算是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也是来和她们抢宋辞这个香饽饽的,这下,即使季子鸢什么都没做,别人也会找茬的境地里,她却被孙硕青捅出了那么不堪的事,被退亲之后还穿着婚纱来前未婚夫的婚礼上来倒贴? 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没怀着什么坏心眼,也是会被这些自视甚高的太太小姐耻笑的,比起被退亲,她这样厚颜无耻的形式做派更会让人瞧不起。 果不其然,人们不再满足于在心底里吐槽她,身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甚至有人还把今天新娘虞秋池的失踪和她挂上了号,说什么说不定虞秋池就是被季子鸢逼走的,不然她干嘛穿着婚纱来这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那么确定虞秋池不会回来?那么确定自己一定能嫁给宋辞? 她们此时一个个逻辑十分紧密,对着季子鸢指指点点,批判她作风不正,在她们眼里,她们带着女儿对宋辞献殷勤就是天经地义,而季子鸢这种直接明了的把自己的心思放在明面上就是不知羞耻,尽管她们的本质都一样,她们也巴不得季子鸢在这里被踩死,再也爬不起来,那样,她们就会在得到宋辞这条路上,失去一个强劲的对手。 为什么呢?实在是因为季子鸢除了这些之外,她们再抓不到她任何把柄,尤其是每每看到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她们心里都不安定,谁不知道,像宋辞这样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男子,对季子鸢这种女生大多没有抵抗力,因为这种女子最能激起男人骨子里的保护欲。 所以季子鸢被退亲这样的把柄被送到她们手里,她们都握的很紧,这是她们唯一可以用来攻击她的由头。而她们绝不会放掉这个机会。 随着下面越来越大的嘲讽声,季子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穿着美丽洁白的婚纱站在台上,此刻却像是一个小丑,还有宋辞,明明他就站在她身边,但她却觉得这个人离她好远。 耳边言论越来越不入流,她洁白修长的手指再次嵌进上次还没愈合好的伤疤里,疼痛感清晰的传来,她才不至于这么快被这些人的话杀死。 第163章 她的归来 而宋辞呢,他站在这里,对周围的一切都看的明白,但他却没有要管得意思,察觉到季子鸢冲他投来楚楚可怜的求救目光,他也完全当做没看见,冷着脸,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早就警告过她,她非要这样做,那就应该承担冒险带来的后果,他能保证的就是,不管怎么样,她的一切谋算都会落空。在自己身上,她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底下的这些人,也是惯会看人眼色的,她们看宋辞对季子鸢没有丝毫想维护的意思,更加兴奋,也前所未有的团结,明明刚才还和站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女人为了能够在宋辞面前露脸而吵的不可开交,现在却站在统一战线上,只要对方嘴里说出不利于季子鸢的话,她们就马上认同的点头,那架势,看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多么亲密的挚友呢。 事实证明,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看到这一切,最开心的莫过于孙硕青母女两个了,她们脸上怨毒的得意简直不加丝毫掩饰,就在她们觉得季子鸢在下一秒就会化作疯妇扑向她们的时候,只见她却是放松的笑了出来,嘴角疯狂的上扬,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拿起身边侍应生盘子里的酒杯,一手提着婚纱,缓缓的走到宋辞面前,她还是在笑,笑的天真纯净,就在不知道她又想捣什么鬼的时候,听她悠悠的出声建议,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成竹在胸的通知:“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再续前缘?” “我没有听错吧?她在口出什么狂言?她这是疯了吗?” 孙硕青听到她这狂妄到极致的话,下巴都快惊掉了。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她,因为众人的眼睛此刻都紧盯着宋辞,比起骂季子鸢的不要脸,她们更在意宋辞的回答。 宋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季子鸢却没有暴露出半点心里的想法,她只是扯着嘴角,把手中的酒杯举在宋辞面前,从容不迫的等着宋辞的回答。 “我们从未有过什么前缘。”宋辞瞥了她手中鲜红的酒一眼,冷硬的说,他的话让台下的人都集体的松了口气,看着季子鸢的眼里满是冷嘲热讽。 “我就说嘛,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怎么会入宋家这样家庭的眼呢?” “就是,这季家是什么家教啊,教出这样的女儿,把家里的脸都要丢光了,这谁家好人家姑娘这么恨嫁,被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多次,还不安分,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出格呢。” 这当着人家的面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的,也是真的不打算和季家有什么往来了,在她们这些人眼里,季子鸢在今天过后就会身败名裂,到时候怕是连季家都会为有她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女儿而感到羞耻,到时候她的下场绝不会好过,所以对这样一个前途尽毁的人,她们自是没有什么顾虑,也没有再假惺惺作态的必要。 这些话明明白白的传到季子鸢的耳朵里,但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说,还接着和宋辞讨价还价了起来:“前人定下到的缘也是缘,要是续起来应该也不难。” “季小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了,请回吧!” 宋辞抬手示意,甚至下了逐客令。继而就转身背对着她,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能问问到底为什么吗?” “我有妻子。” “你们还没有结婚,她还不是你的妻子。”季子鸢纠正他的话。 “她是!在很早之前,她就是我心中认定的唯一的妻!”宋辞语气犀利的反驳她。 “可她抛弃了你,在你可以堂堂正正给她名分的这一天,没人承认她是你的妻子,是她放弃了这个机会。” “……她只是忘了,她会回来的。”宋辞有片刻的停顿,声音里的孤寂让人不忍细究。 “我不需要别人承认,只要我认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就够了。” “她要是不会再回来了呢?”季子鸢不死心的接着问:“你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我一直等,总有一天她会回来,这是她答应我的。”宋辞坚信。 “哪怕是一辈子?” “哪怕是用一辈子!” 宋辞始终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来,她抬头凝视他的后脑勺,他也抬着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时不时飞过几只飞鸟,不知道在回答她以后他在想着什么,他一向宽阔厚实的背部,此时微微驼着,没了记忆中的清隽,此时的他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他的内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现在的他是靠什么撑着呢? “嗬……”季子鸢惨笑,手里的酒杯应声倒地,猩红的液体尽数倒在洁白无瑕的婚纱上,配上她脸上凄楚又带点释然的笑,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宋辞闭了闭眼睛,他心里感到一阵懊悔,自己怎么会和季子鸢说这么多,他们不是可以坐下来谈论这种话题的关系,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可能是刚才季子鸢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真诚吧,借着这些话让她死心不也挺好的吗?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疲于应对这些没有意义的交际往来,今天一过,他又会陷入虚无缥缈的等待中,踏入熟悉的陌生的地方,去找自己迷路了的妻子,带她回家。 底下的人群早在宋辞开口前就安静了下来,听了宋辞的话,里面不免有些人感动的偷偷抹泪,也不乏有些暗地里轻嗤,什么感情,都是狗屁,在绝对的利益诱惑之前都不堪一击。 但更多的人是庆幸,庆幸什么呢?自然是庆幸季子鸢是彻底没有和她们争的可能了,在争夺成为宋家孙媳妇的道路上,她们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完全过滤掉了宋辞刚才话里的意思。还自命不凡的觉得自己能成为宋辞眼里特别的那一个。 不过也正常,不狠狠摔几个跟头,让她们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她们是不会放弃这摆在面前的诱惑的。 就在她们个个喜上眉梢,打算再次朝宋辞的方向开始进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还没看到是什么人,就传来一个女人操着清亮的声音说道:“试过了,该把他还给我了。” 接着,一阵白光闪过,众人来不及捕捉到什么,带着莫名香气的白纱从她们眼前拂过,等到回过神来后,那道靓丽的影子已经极速朝宋辞扑过去,两人撞了个满怀。 第164章 补上 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大喇喇的扑在了宋辞的怀里,那女人和季子鸢一样,身上同样穿着白色的婚纱,不过比起季子鸢身上的那件,她身上的婚纱明显比季子鸢的陈旧,婚纱下摆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头发也松松垮垮的,甚至有几束随着她激烈的跑动掉落了下来。 但这女人长的很美,由于她跑的太快,导致众人没有来得及看到她的正脸,只看到她瘦削却轮廓分明的侧脸,白皙的肌肤上五官立体,再加上她优越的体态,仅仅是匆匆一瞥,就能轻易带动人本能对美好事物的想象。 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他先是激动,他看着她奔向他,他急不可耐的想要上前迎合,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 他就这么看着她,她跑的很快,她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真实,直到她重重的撞进了他的怀里,那真实的触感,撞碎了他心底里那最后的不确定,感到那双纤细的胳膊环在他的腰间逐渐握紧,他的心再次被填满,眼前一片水雾,视线模糊起来,他的双手终于被解放,他用比她抱着他更紧的力度回抱了回去。 就像是抱着他的全世界。 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然后众人就看到,宋辞眼里的寒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的融化,从这个女人出现到现在,他的眼神从刚开始看到她的激动,到后来的质疑,然后在她扑进他怀里的震惊,再到震惊过后的释然,最后到现在满脸温柔的抱着她,变脸速度简直让人咂舌。 天地广阔,这偌大的庭院里,熙熙攘攘挤满院子的人群里,他们站在最中央,旁若无人的诉说着这几天离别后的思念,这里俨然成为了他们两人的天地,周围的任何人,任何事,他们都不屑于回避,更不惶被指点。 “没来晚,没错过,没骗你!”虞秋池还是那样,拉着宋辞的手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来晚了,没错过,骗了我……”宋辞回握她的手,语气低沉的纠正虞秋池的话。 “啊!哪有?宋辞,你可别碰瓷啊!”虞秋池看从他那干裂的嘴里吐出委屈的抱怨,她捏上了他的脸颊,不可置信的否认。 “婚礼吉时已经过了,比你答应我的时间回来的晚。”宋辞又用那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盯着她,眼里若有似无的流露出对她的控诉,搞的虞秋池捏着他脸颊的手都心虚的放开了,她看着宋辞的脸,仔细想了起来。 她有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当时在纸条上写的明明是自己会回来,她可没有告诉宋辞啥时候回来啊。 她眼睛咕噜噜的转,宋辞的眼睛也随着她咕噜噜的转,眼睛片刻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 虞秋池仔细打量他,本来还打算和他好好狡辩一番,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她不是没有察觉宋辞看到她回来时内心的波涛汹涌,自己哄哄他,又会怎么样呢? 想开了,她就腆着谄媚的嘴脸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在宋辞的嘴唇上吧唧了一口,那声音极响,是会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那种声音,亲完她还颇为得意的挑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众人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原来她才是今天的女主角,可这做派,怎么比季子鸢还要炸裂,长的确实不错,但是怎么一副女流氓的即视感? 虞秋池才不管她们怎么想,亲完了,拉着宋辞的手肆无忌惮的耍赖:“那我就是错过了吉时,又骗了你,你想怎么样嘛?”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娇气,晃着宋辞的胳膊,一点都不羞愧的对上他的眼睛。 “只要有你,什么时候都是良辰吉时……只要不错过我,你骗我我都能接受。” …… 众人:“……”还以为你要拿你那深沉的眼神说出什么不得了的惩罚呢。 宋康:……就这?没劲! 虞秋池看着宋辞一本正经的说出撩拨人心弦的话却毫不自知的僵着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宋辞?”偷笑过后,她正色的看着他,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 “嗯。” “宋辞?” “嗯” “宋辞?” “我在。” 他握紧了她的手,阻止她再乱动,然后用无奈的眼神询问她。 “没事,就是想说,你今天可真好看。”虞秋池大大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盈满了泪水。 夸赞的话一出口,泪水也随之落下,滑过她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泥土,啪嗒一声滴在了已不再干净的婚纱上。 “嗯,都是你的。”宋辞淡然的道,说罢另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脸,温柔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拿起定制的西装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污垢。 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此时这笑里又带了点傲娇,对她的夸奖他很受用。虞秋池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然后再次捧着宋辞的脸,仔细的掰着左右打量,然后无比认真的把额头抵上了宋辞的额头道:“好看的我都想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到你的机会。要不,我们不办婚礼了,直接洞房得了?” 她双臂环着宋辞的脖子,说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缠绵情话。 说话间,轻浅的呼吸喷洒在宋辞的耳廓,痒痒的,熏红了他的耳朵。 他眼睛不自在的瞟过周围的众人,心里开心的要死,尽管脸红的发烫,他也还是佯装生气的轻拍着她的后背:“胡说八道。” “唉,那就委屈我再等等吧,这天色看着也等不了多久了,你说对吧?”她举起手抵在额头看着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冲宋辞不怀好意的挑眉。 “对,所以,我们该把吉时补上了,我的妻子。”宋辞整理好了羞怯的表情,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满含深情的附身低头在她手背印上了一个虔诚的吻。 “荣幸之至。”泪水再次滑落,阳光的照射下,如珍珠般闪耀着,照亮了宋辞心里的每个角落。 第165章 尘埃落定 “喂?” “是宋辞吗?” “不是,我是宋知礼,宋辞的叔叔,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好吧,我叫宋则灵,是虞秋池的弟弟,我马上就会到达北淮,我会带走她的尸骨,把她葬在梧桐市。” “这个,恐怕不行?” “她的家人都在梧桐市,她肯定希望和他们在一起。”宋则灵平静的说完就没有停留的挂断了电话。 宋知礼握着手机叹了口长气, 夜幕降临,点点星光闪起,昏暗的房间也亮起了温柔的灯光。 依靠在飞机靠背上,宋则灵眼底一片乌青,已经是凌晨三点,但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拿起面前的酒杯,猛灌一口,辛辣刺激的口感也冲不淡心里窒息的悲痛。 一个月前,梧桐市发生了一起绑架杀人案,受害者李诚,被找到的时候,在一座远离市中心的废旧工厂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被发现的时候,光从外表看,已经看不出他是个人了,整个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尤其是他的下体,身上的衣服早破破烂烂的包裹不住那可怖的伤口。 法医鉴定他的下体不仅被拿滚烫的热油浇过,而且这热油中还被放入了大量的白糖,在场听到的人无不猛吸一口冷气。 热油浇档本就让人生不如死,可要是比起油中加糖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熬的化掉的糖浆混上可以把人烫熟的热油,当它浇在人身上的时候,由于糖的粘性,它会就着那个温度凝固起来,然后死死的依附在皮肤上,这个时候,人本能的会发疯的抖掉身上的油,但是加糖就是为了让它不会被抖掉,它包裹着他的生殖器官,糖浆凝固起来,使热油的温度不会那么快降下来。 想到那个场景,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李诚的惨叫。 按照尸检结果,凶手杀害李诚的第一步就是热油浇档,她先是毁掉了他的生殖器官,现在李诚的下体反而只能靠裹在外面的那层糖浆来辨认出是什么东西了。 而他的脸上被人用利器一刀刀的划开,是那种极具艺术的手法,从他伤口的弧度看,那人仿佛是把他的脸当作手里可以随意雕塑的木头了。 划到最后,凶手戳瞎了他一只眼睛,邹义见过李诚的脸,他仔细的端详,那只被戳瞎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创作者对李诚这件作品极不满意而随手肆意的发泄。 看着像是在发脾气,可这是人,不是她手中的纸。 凶手作案手法残忍的让人发指,法医验尸结束后也不由得深吸口气,他说根据李诚的死亡时间来看,或许在死之前他都在苦苦哀求凶手杀了他,但是凶手还是把这致命的一刀留在了最后。 就是说,李诚身上的伤都是在他死之前造成的,凶手在他身上施加折磨,直到他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凶手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去折磨他,他身上留下的那些伤,没有人能活着忍受。 从李诚撕裂严重的嗓子里就可以知道他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查明了死因,梧桐市的记者争相报道着这一惨无人道的凶杀案,李诚的家人,那个享有盛名的慈善家,也在媒体的报道下悲痛的誓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公道。 案件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终于,在找到李诚尸体半个月后,确认了嫌疑人虞秋池。 这次邹义他们在大众以及李仲恺的压迫下,一查到虞秋池的踪迹就调集了警力,提前告知了北淮那边的刑警开始追捕虞秋池。 一切准备就绪后,却发现虞秋池根本没有回北淮。她像是早就有准备,甚至他们还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在一个月前,虞秋池消失在了她婚礼前夕,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过北淮市。 本来以为又是一次漫长的抓捕之路,但这个时候却意外得知,虞秋池在梧桐市。 就这样,邹义等人又赶回了梧桐市。 宋则灵还记得,那是她离开梧桐市三年多后,再次回到这里,回到梧桐高中的天台上。 那天天气很好,她身披华美的婚纱,身上脏兮兮的,苍白的脸上未施粉黛,却不显狼狈,迎着头顶和煦的阳光,依然光彩照人。 她从容的一点都不像是杀人犯,看到楼底悉悉索索的人群,他们有架着照相机咔咔拍照的记者,有架着枪瞄准她的警察,还有指指点点的局外人,宋则灵混迹其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冲他笑笑。 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对上了匆匆赶来的邹义。 邹义气还没有喘顺,就迫不及待的拿起喇叭朝上面喊道:“虞秋池!这次,你跑不掉了!” “我没想跑。”她俯身往下看。 “那就下来吧,接受法律的制裁。” “邹义,答应我一件事吧。”她突然开口道。 “你说!”邹义思索着问。 “你欠我的,你知道吧?” “知道。” “那就在我死之前弥补一点吧。” “你说。” “你看啊。”她提起婚纱的一边,遗憾的道:“你们要是晚点来,那我还有时间去完成我的婚礼。” “你的婚礼?” “是呀,和宋辞,我想了很久了。”她坦诚道,嘴里吐出宋辞的名字时她整个人都变得温柔。 “所以我能帮你什么?” “给我点时间,让我如愿的嫁给他,这世上,对我来说,也就只有这一件未完之事了。” “可是,这样对他很残忍,你确定吗?”邹义发现自己一直看不透她,三年前的她现在他看懂了,但是在三年后的今天他还是看不懂她。 既然宋辞很重要,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复仇?和他在一起忘掉那些事不好吗?非要想起来,让自己过的这么累? 但是现在大错已经铸成,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邹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答应了下来。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很大的怨怼,但是他还是以一己之力都压了下来。 虞秋池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两人马不停蹄的往北淮赶。 在到达宋家的那天,虞秋池如愿嫁给了宋辞,没人知道那天她的婚纱底下被安装了多少定位,也没人知道站在宋家外面来回徘徊的人里时时刻刻都在握着怀里的枪。 她很守信,看到她出来,邹义心里涌上了无限悲凉。 就在他要将那副发亮的手铐往她手上拷的时候,她动作迅速的移开了。 无厘头的说想要和他单独聊聊。 两人来到北淮市某个建筑的最高处,底下整个城市的夜景被尽收眼底。 吹着并不让人感到舒适的夜风,竟然也能平静的聊着天。 “邹义,你说,我会被枪毙吧?” “我会给你请律师。” 她嗤笑出声:“不用,你知道没用啊,又何必浪费钱呢?” 邹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虞秋池今天话却格外多。 “听说枪毙不疼,一下就过去了,这么说,我还赚了呢,对吧?”她说着冲邹义得意的挑眉。 邹义冷着脸,没有回答。 “我告诉你啊……”她突然朝邹义靠近:“你知道李诚死之前不停说着的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邹义问。 “他呀,刚开始还不喊,在我把那盆热油倒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只会发出让我感到恶心刺耳的尖叫,然后晕死过去,我拿刀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你知道吗?这个时候,他又喊叫了起来,听的我难受,我直接就割了他的舌头。 但是我没想到,即使割了他的舌头,他那自心底里发出的尖叫还是吵的我心烦意乱。”她像是回到了那天的那个场景,抓着脑袋不停的摇晃着。试图把那段记忆甩出去。 “可是,割完他的舌头我就后悔了。”她突然转过身,借着月光,她看到了邹义那张被照亮的右脸。 “为什么?”邹义问出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秋池觉得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因为我发现没了舌头的他喊起来让我更加烦躁,最重要的是,我本来想的是,抓到他,我一定要让他跪下来求我,我要让他跪下来求我,求我——杀 ,了 ,他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三个字,邹义脊背不受控制的塌陷,他看着现在的虞秋池,眼底的波涛汹涌快要把他自己淹没。 “最搞笑的,他真的这样干了,他没了舌头,但是,他很聪明。”虞秋池像是没有看到邹义看着她时那看怪物的眼神,她突然激动的抓住了邹义的胳膊道:“就在我在他胸口刺下最后一刀以后,他发现自己没死,他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她兴奋的问。 邹义却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他的反应并不影响虞秋池的滔滔不绝。 “他竟然跪了下来,他就那么跪在我面前,他身前还耷拉着那早就被烫熟的恶心物件,我看到它随着他的动作来回的晃荡,我当时是真担心啊,我担心它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甩出去,如果那个场景在我面前上演,我肯定会恶心的当场吐出来。” 她嫌恶的皱眉,接着道:“还好,在他沾着脸上的血靠着他还没瞎的那只眼写下——我想死这三个字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那可能会恶心到我的画面。”她像是终于说完了,拍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其实啊,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还没来的及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我割了舌头。” “我还以为,你抓到他的时候,会问他关于你弟弟的事,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什么事都会搞清楚。”邹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看不出破绽。 “人是会变的嘛。”她随意的坐在地上,身上的婚纱被换成了简单的牛仔裙,脚上的皮鞋晃荡在空中,悠闲的让人感到可怕。 “你就这么确定是李诚杀了你弟弟?”邹义忍不住问。 “是不是李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她今晚真的很爱笑。 邹义哑口无言。 “邹警官,你这次来的很及时呢,可是七年前为什么没有像今天这么及时呢?”卸掉那些虚假的情绪,她无比认真的盯着邹义道。 “我,对不起……”邹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除了道歉。 “嗬……”虞秋池轻笑。 “那今天你是不是也可以回去对着李仲恺说对不起,不是吗?这样才公平啊。” 毕竟这三个字你经常说,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那就和七年前一样,再向世人证明你的无能,李诚的事很快也会过去的。 就像我弟弟一样,他死的那样惨,在你们这不也过去了吗?”她话里满满的嘲讽,不管过了多久,在她面前,邹义总会被她三言两语搞的抬不起头。 “对不起……” “错了,邹警官,这话应该对着李仲恺说。”她笑着把玩被风吹到胸前的长发。 “虞秋池,我现在代表梧桐市公安局以绑架罪,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逮捕你!”邹义站起来,拿起手边的手铐,举到虞秋池身前,眼里复杂的情绪被收起,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漠。 “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虞秋池脸上挂着渗人的假笑。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邹义郑重的说道。 “你让李诚逍遥法外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到我这就人人平等了?”她扯着嘴角嘲讽意味浓重道。 “这不是一码事!”邹义大吼出声。 “我是警察,是警察,办案要讲证据,也许像你说的一样,李诚犯了罪,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就不能把他绳之以法!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你……”他突然崩溃的大喊,却在什么东西想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又生生忍住了。 夜色下,他的脸被冷风吹的刺骨寒凉,却让他的头脑更清晰了,他拿着手铐,朝虞秋池走近一步,虞秋池条件反射的后退。 他上前,她再次退回…… “邹警官,你说,迟来的正义算正义吗?”虞秋池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手铐碰不到她的安全距离。 邹义在认真的思考她的话,看着她期盼的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吗?”他问自己。如果算的话,那可以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吗? “如果不算的话……不算的话……”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嗬……”她又发出嘲笑的声音。 “我想,我会是你的报应吧!”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在他面前一个猛冲,不带丝毫犹豫的跳了下去。 第166章 一别经年 又是一年花开时,梧桐市的悲剧被埋葬在虞秋池畏罪自杀的那天。 人们也逐渐的忘却,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的案件经历过时间的冲洗也渐渐的被淡忘,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除非他一直就没有走出来过。 径山墓园。 宋则灵抱着一束硕大的百合花来到了她的墓前。 他剪着干净利索的寸头,脸上褪去了稚气,皮肤也晒的黑了,身体看着却硬朗了不少。在他身上再也看不见当年那个痞气十足的影子了。 他靠着墓碑坐了下来,把花放在了一边,侧身看到那张有些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梧桐市高中的夏季短袖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未施粉黛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冷意。 照片上蓝白的校服经过四年四季气候的变化,已经褪成了陈旧的土黄色,宋则灵还是能轻易的想象出当时她的样子。 黑色的墓碑上沾染了不少尘土,他随意拿起衬衫的袖子,哈了口气,就擦拭了起来,直到可以看到他清晰的倒影,他才停了下来。 而他那件蓝色的衬衫袖子已经脏的不能看了,但他毫不在乎。 拿出口袋里的烟,叼在嘴里抽了起来。今天不是大众扫墓的日子,墓园很安静,他的上方是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的分支为他遮挡了头顶的太阳,只有悉悉索索的树叶摩擦声在风吹过时会发出。 “你说你要是当初没有为了能和他结婚而跑回去,你是不是现在还在世界上另一个角落活的好好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自顾自的接着道:“为了和他结婚,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他呢?这些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 宋则灵气息开始不稳,他恨恨的捻灭了手里的烟蒂,没人回答他,他猩红着眼眸,在这里,没人再能和他共情了。照片上的人更不能了。 走出了墓园,已经是中午了,宋则灵推着疲惫的身子,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 他一转身,看到是看守墓园的那个大叔,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边招呼边跑,他矮小肥胖的身子跑起来很是吃力,脸颊上的肉随着跑动晃动幅度很大,加上他那瞪的圆鼓鼓的眼睛,看起来颇具喜感。 宋则灵站在原地等他,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扶着旁边的一棵梧桐树喘着粗气:“终于等到你来了,你今年来的比去年晚多了。”他打量着宋则灵说。 “刚回来。” “哦,这个,给,两个月前就到了,我一直在等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点头,把手里的信封给了宋则灵。 “还是那个人吗?”宋则灵看着信封问。 “不然呢,这都四年过去了,她每年就来一次,每次都带封信,从没变过。”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宋则灵下了山,和往年一样把那封包装普通的信寄到了那人说过的地址,和往年一样,从未擅自打开过。 倒也不是说他品行多么高洁,只是他觉得她一定希望那封信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 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如愿被那人看到,因为他寄出去的信,从来没有收到回信。 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翻出任何的风浪。更没有人循着那封信找到过这里 。 北淮市 宋家 宋家老宅的花园里,种满了颜色不一的荼蘼花,宋知礼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走到通往池塘的那条路上。 小团子嘴里停不下来的问着十万个为什么:“爸,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 “很快的。” “很快是什么时候?” “哥哥病好了就可以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的。” “怯。”团子努着嘴对着他爸做出一副骗人的样子。 宋知礼摸了摸他圆嘟嘟的脸,什么也没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我刚才又看到子鸢姐姐了,她穿了漂亮的旗袍,还拿了好多好次的给哥哥吃,但是哥哥就像没看到她一样,对着他身边空着的板凳和以前一样自言自语。” 小团子跌跌撞撞的走着还不忘告诉宋知礼他刚才看到的一切。 “哦。” 小团子对宋知礼的敷衍很不满。 “爸,我问哥哥他在和谁说话,他说是他的妻子,但是我为什么看不见?还有,妻子是什么?”小家伙眉间细腻的皮肤微微皱起,他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复杂。 自我有记忆以来,哥哥宋辞总在对着一个地方傻笑,有时还会露出自己爸爸在对着妈妈时那种讨好的表情,我知道那不是件坏事,因为我爸妈在家经常那样。 我很喜欢哥哥,但是他觉得他是一个很寡淡的人,一天天总是对着空气傻笑,和空气交流,自言自语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我问他在干什么,他每次都会使坏的捏一下我的脸,然后对着面前的空气笑着说:“阿池,你看,小熙的脸像不像个袋鼠?”然后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从哥哥嘴里听到他妻子的名字,原来她叫阿池,没什么特别的名字。 我家还会经常迎来一个人,就是漂亮的子鸢姐姐,其实她和我妈妈差不多大,刚开始我也叫她阿姨,但是她好像不太喜欢,尤其是我在哥哥面前叫她阿姨,叫哥哥哥哥的时候,她的那种不喜欢就更明显了。 妈妈好像也发现了,在子鸢阿姨第二次来家里的时候,我就听妈妈的话,叫她子鸢姐姐,她当时很开心,她也比以前更喜欢我了,每次来都不会忘了给我带好吃的。 虽然哥哥每次都不搭理她,但她还是每次来都去找哥哥。 我很喜欢她,我觉得她长的漂亮,而且说话很温柔,最重要的是她给我带的那些新奇的好吃的和好玩的让我对她的喜欢与日俱增。 但是随着我越长越大,能见到哥哥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了,每次来都会被白帆他们拦在外面,刚开始我很不开心,可是爸爸说哥哥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每年能见到他的时间不多,我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学校放了暑假,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老宅,希望这次可以见到哥哥。 正是中午,别墅里安静的很,我偷偷溜进哥哥的房间,却没看到他人在哪里。 房间里东西很少,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外,唯一的大件就是放在落地窗前被一个巨大的白色纱帐罩起来的东西,那个东西很高,以我的身高还够不到那个纱帐的顶端。 但我太好奇了,放下肩上的书包,钻到纱帐底下想看个究竟,人还没等钻进去,就被人提溜着后领揪了起来。 “弄坏了它 ,你嫂子和你拼命。” 我无谓的翻了个白眼。 嫂子嫂子,什么嫂子?从小说到大,可到现在我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过。 我无聊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哥哥也是,专注着手下的动作,他正在给一幅风景画上色,很是认真,上色的时候也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笔要这么拿,不然手一抖,颜料会滴下来。” “没事,一会刮掉就行了,油画就是这样的。” “白裙子也没事,哪次不是我给你洗的。”他说到最后一句那嘴巴又熟练的撅起,看着是在抱怨,其实他乐在其中。 我放下了手里的书,仔细观察起哥哥来,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坐在凳子上,身前支着画板,一只腿曲起踩在凳子下面的支架上,另一只脚完全伸开,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瘦削的脊背却下意识的往后靠,而他变画边低头对着自己的怀里自说自话,他神色认真的仿佛他的臂弯里真的有一个女人。是那个叫阿池的女人吗? 我再次低头确认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我哥就是能看见。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你在和谁说话?”我站起身,疑惑的对他道。 哥哥脊背猛然一顿,他缓缓的转过身,问我:“没有什么?” “没有阿池,没有嫂子,什么都没有。”我坚定的道。 “怎么会没有呢?”哥哥好笑的摇头,仿佛是为了证实她在,还对我形容了起来:“她就在这呀,正在和哥哥画画你没看到吗?” “没有。”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披着头发,头上别着一朵红色的荼蘼花,长的很美,你怎么会看不到呢?”哥哥语速加快,他频繁的低头看着自己臂弯的方向,每次一低头,就告诉我一个特征,但是我还是说没有看到。 我觉得有些无聊,吃完饭后,就打算离开了,离开之前我打算去和哥哥告别,再次到他的房间,却发现他又不在。 那幅画已经被上好了色,是绿色的原野,地上的野花,空中的飞鸟,还有天上的云彩,都被画出来了。 我仔细端详,景倒是谈不上多美,就是他哥的这画工确实是让人挑不出错。 他哥好像除了一天天神经兮兮的对着空气说话以外,其他时候都正常,尤其是他几乎是个全才,什么都会,比起我那整天沉迷药材的爸爸来说,我更喜欢和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甚大的哥哥在一起。 看着那被罩起来的东西,我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这次却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画板旁边桌子上的牛奶,牛奶洒了一地,我连忙收拾,但它还是流的满地都是,连那张画上都被溅了不少。 我到处找擦的东西,着急忙慌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后面罩着的那个白纱扯了下来,连接着白纱底下被盖着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倒了下来。 我小小的身子被那东西压倒,不重,但是我也起不来。 我这才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是一件谈不上崭新的婚纱,在我妈的衣帽间我见过类似的婚纱。 可这件婚纱和我妈那件没法比,除了款式老套以外样式也过于简单,最重要的是它的裙边还脏兮兮的,看着和阿香去菜园子浇完水后出来踩到的泥巴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这么丑的一件衣服,还被当成宝一样的盖起来,他是真的不理解。 我被婚纱扑倒在地上,挣扎了会,发现刚才翻倒的牛奶尽数渗进了我的屁股下面,黏黏的,很难受,我抓着凳子腿想要起来,却不小心拉开了一个抽屉,那个抽屉藏的极为隐蔽,至少我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借着桌子腿爬了出来,好奇的打开抽屉,里面只有几封看着没有打开的信封,我好奇的拿起了一张,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哥哥那么生气,他打量这屋里的一切,看着那件倒地的婚纱,我的脚底下还踩着婚纱的裙摆,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上前扶起了那件婚纱,把它重新挂好,极为细致的观察着,像是对待一件宝物。 而我被他刚才的眼神震撼,没敢说话,他是真的很生气,但是却压着没有对着我发,他处理完那件婚纱,看着地下那块本来用来罩着婚纱的白布已经被牛奶浸湿,他就没有再把它盖上去。 “以后,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他语气颇为严厉的道,他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拿过毛巾帮我擦着脸上的牛奶污渍。 我乖乖的点头,直到他把眼睛再次定格在了我手中的信上。 他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猛的睁大,眼里闪过的奇异光芒让当时的我感到不知所措,我只知道那天的他是在我有记忆以来情绪起伏最大的。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问我手中的信是从哪来的。 我指着床下那个暗格一样的抽屉如实回答。 他从我手里拿过信的时候,手抖的不像话,我记得当时出于好奇,我眼睛有瞥过一眼那张信上的内容,我只看到了短短几个字,还有几个字不认识。 “我的丈夫,一别经年,弥天怀思。” 这是第四年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第167章 一别经年(2) 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走出了哥哥的房间,尽管他没有责怪我,但是我隐隐感觉我这次闯了大祸,我回头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平时整洁的房间被我搞的一团糟,我的哥哥是个很注重外表形象的人,至少在那天之前我都是那么认为的。 当时的他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狼狈,但我就是可以看出他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那封信他已经读完了,他拿着信的手无力的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眼里流露出死寂的灰败。 他像是对周遭的一切突然失去了感知,我想当时他可能只是感知不到我的存在了,我才会逃过一劫吧。 因为那天晚上,老宅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大事。 在我离开以后,我的哥哥突然跟疯了一样,他毁掉了整个别墅里所有他亲手种植的荼蘼花。 那天晚上,我爸妈接到电话以后匆忙赶去了老宅,我出于心虚,没有告诉他们下午发生的事情,潜意识告诉我,这件事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当爸爸提议带着我去的时候,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怯懦。 但内心深处又渴望想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还是跟着去了。 站在老宅的门口,那座古朴厚重的宅子让我觉得低沉压抑,我莫名其妙的感到喘不过气来。脚步也因为紧张而慢了下来。 可路就那么长,不论我走的多慢,总会到达的。 果然和电话里阿香描述的一样,种满荼蘼花的园子被人彻底毁掉,这种夏初才含苞待放的花,错过了百花争艳的春天,今年正是开的艳丽的时候,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哥哥除了每天和他不存在的妻子自言自语以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力料理这片花园,这片园子里的荼蘼花从播种,移植 ,施肥 ,都是他亲手照料的,家里的园艺工人根本插不上手。 尤其是春季中旬的时候,气温极高,但他却可以抵着高温去修建和观察这些即将在夏初开放的花,每次看到它们如期开放,在其他花卉凋零的时候,这个园子里因为荼蘼花的存在而再次焕发出姹紫嫣红的魅力。 不过他从来不知道它其中到底是蕴含着怎样的力量才会让哥哥那么爱惜它,仅仅是因为喜欢吗? 他不太理解,他喜欢的东西太多了,长这么大,喜欢的东西也一直在改变,小时候喜欢的模型机早就不知被扔到了什么地方,对他来说,总有新的事物会取代他对已经拥有的事物的喜欢。 他对这些漂亮的花卉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他一年四季都在老宅进出,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的不得了,对于这些荼蘼花也是,它们的开放在他心里唯一的价值就是告诉他夏天来了,可这个价值可以被任何同样可以预示夏天到来的事物所代替。 他每天跑进跑出,从没有为它们停留过,但是现在猝然看见它们被人恶意的连根拔起,还有的可能是枝干过于粗壮,非人力可以轻易毁掉,徒留下它坚韧的径干,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它身上最引以为傲的美丽被人粗鲁的折断,掉落在泥土中,踩成了花泥,早已不复原先的妖艳。 像这样坚强的躯干很多,它们摇曳在风中,随着风的方向,朝同一个地方倾斜,他觉得它们现在就像是刚刚经过灭顶之灾的家族,悉悉索索还挺立着的它们好像可以被生动的比喻为是这个家族最后的希望。 它们希望从同族那里得到依靠,都拼了命的向对方靠近,对方却还是被这阵强劲的风推的更远。 园子被毁的彻底,四处散落着荼蘼花的花朵和娇嫩的枝桠,半天前还被打理的犹如人间仙境的园子,经历了这场浩劫后 恐怕再也回不到它从前的样子了。 我坐在沙发里打盹,抬眼,是阿香带着托盘走了过来,是我最喜欢吃的小龙虾,我一边啃着虾,一边问她:“外面都收拾好了吗?” 她满面愁容的摇头。看我吃完,她才又换上了平时那副和蔼的样子,催促着我赶紧去睡觉。 我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楼上哥哥的房间偷瞄。 我爸爸已经进去一下午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偏偏别墅房子的隔音做的极好,我没有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从哥哥的房间传出。 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尤其是夜幕完全降临后,我按耐不住心里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的好奇心,趁着阿香不注意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楼,又鬼鬼祟祟的打量了下周围,确认没有被人发现以后,来到了哥哥的房门口。 那是间只能从外面的园子里看到发出暖光的房间。 这时我惊喜的发现,房间没有被关上,从我这个角度不光能借助房间透出的光看到屋里的两个人影——我的爸爸和哥哥之外,还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声音。 “要去看看她吗?”我爸的声音让我皱眉,我知道他又抽烟了,他嗓子不好,只有每次抽烟的时候嗓子会变得这么沙哑难听。 但是在我妈的监督下,他早就戒烟了,没想到今天又抽上了。 “她就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哥哥的嗓子同样沙哑,屋子里除了传出的灯光,浓重的烟草味也随之传出来。 原来这么久这两个人就是待在屋里抽烟吗?还有,她是谁?是哥哥的那个妻子吗?爸爸怎么会认识?他让哥哥去看看她,原来不是哥哥在说谎,是真的有这么个人。 爸爸也知道,不会整个家里只有他看不见那个人吧? 我竖起耳朵听的仔细,虽然他们口中模棱两可的话题一度让我差点失去兴趣,可就在我打算彻底放弃这场偷听跑到我舒适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的时候,哥哥的一声暴怒吓的我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迈出这一步。 “她不会死!” 他像是只突然暴戾的狮子,用强悍的外表想要让人相信他的话,但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彻底出卖了他,他是觉察出什么了吧。我想。 第168章 一别经年(3) 听到高潮,我扒着门快要把脑袋都挤进去了,爸爸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在这时,我被我那强悍的母亲大人滴溜着领子扔到了我的房间。 并把我好好教训了一顿。 这一晚我睡的很不踏实,哥哥是个身上充满秘密的人,我从小就知道,就在今晚,我快要触碰到他的秘密时被人打断,这种感觉让我难受的无法入睡。 可我的身体比我更诚实,它先我的意识妥协,但是在这睡的极不安稳的一晚,我梦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哥哥房间那件陈旧的婚纱,长发披肩,耳边别着一朵哥哥亲手种植的红色荼蘼花。她对着我笑,可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长的很美。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了老宅,我闻到爸爸身上浓浓的烟味,下意识的看了眼妈妈,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指责爸爸。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深深的叹息,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是我成年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我哥哥。 上了高中,我的学习几乎占据了我的所有时间,我还是会在假期来到老宅,但是却从来没有再见到过哥哥。 自那天以后,他就像是被连根拔起的荼蘼花一样,消失在了我的记忆里。 直到高考结束打算出国留学的那个假期,我才又见到了他。但是并不是在老宅。 我的哥哥终其一生再没有回到北淮,我根据得来的地址来到了北淮周边的一个小村落,那里种满了大量的茶树。 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座整个村里最豪华的宅子,我的哥哥就住在那里。 正值夏季,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茉莉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打量着这个宅子的陈设,正对面坐落着大小不一的房子,有些陈旧,但不难看出它修建刚完成时的宏伟。 除了花园两侧的大片茉莉花外,院子里的陈设都很简单,只有一架秋千,远在池塘边的柳树,其他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观察着院子,身后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我看到他抱着画板走了进来。 他更瘦了,脸颊上的肉也更紧致了,整个人看着比以前黑了一圈,眼角也长出了丝丝细纹,他神色如常的看着我,我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我。 “来了。”在我还在想怎么介绍自己的时候,他对着我说道。 “嗯嗯。”我忙点头。 “饿了吗?今天我们吃糖醋排骨吧。”他把画板放在了一间小房子里,走出来以后就动手准备做饭了。 对于他的转变我还不能适应 现在的他和以前变化有点太大了,现在的他俨然是一个无比正常的状态,眼里虽然还是灰败,但是他的生活习惯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对比他的平静,我显得尤为局促,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的时候,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来的女人扎着丸子头,穿着一件绿色碎花连衣裙,娃娃脸,看着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长的很可爱。 我哥对她的到来感到分外的惊喜,眼里带着在我看来过分的热情。就像是见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爱人一样的表情。我心里狐疑,猜想她可能是我哥的女朋友。 吃晚饭的时候,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崔媛媛,和她的形象很搭。 晚饭期间,他们一直在旁若无人的聊天,都是些家长里短,我哥问的敷衍,她回答的也很不走心。 我嚼着嘴里的排骨,眼神打量着俩人,我总觉得他们都没有说出对方想听的话。是因为我在这里不方便吗?可能是吧。 吃完饭后,我借着出去消食的借口走出了宅子,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任何事都保持着好奇心了。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我晃荡在羊肠小道上,周围飘来青草的香气,比起喧嚣的城市,这里的宁静让我觉得舒适。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崔媛媛已经走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哥哥躺在外面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双手交叠在胸口,我脚步放轻,朝他走近,他没有反应,我眼尖的看到他交叠的双手底下露出明黄色的一角,看着像是信封。 电光火石之间,我脑海里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哥哥家柜子里翻出来的那些信,它的外皮和这个一模一样。多年之后,我又对那件未得到解惑的事情再次燃起了兴趣。 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我觉得我可以从大人的嘴里得到一些真话了。 我安静的坐在哥哥旁边的小板凳上,等着他醒来。 这里的气候没有城里那么闷热,即使是盛夏,夜里的凉意也足以让他睡不踏实。 我注视着头顶的月亮,思绪渐渐放空,突然一声睡梦中的嘤咛把我飘走的思绪拉回来,我回头,哥哥紧闭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里一片清明,没有睡醒的朦胧。 我有种错觉,他可能一直都没有睡着。 他胳膊肘撑着椅子坐了起来,他做这一系列显得尤为吃力,像是寿命到达暮年的老人,可是,他比我爸还要小八岁,现在的他也才过不惑之年不久。可他身上的沧桑和疲惫感一直给我一种他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你爸说你打算出国去学设计?”他的声音和他疲惫的身体如出一辙,明明刚刚和那个崔媛媛聊天的时候还不这样。 “是的。” “什么时候走?” “九月份。” “那就多待几天吧。” 他毫不避讳的打开信封,在我面前把那折痕明显的信认真的顺着折痕叠好,又小心翼翼的装进了信封。 我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的手上的信,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看的我眼睛发酸也没有看出是什么内容。 可他却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把那信撺在了怀里。一脸的满足。 “这年头,还有人给你写信吗?”我忍不住出声问。 “是我妻子的来信。” 他说起妻子两个字时,眼里的温柔满的快要溢出来,眼角上拉出细密的皱纹。 我心下咯噔一声,不死心的问:“哥,你的妻子是谁?” “她叫虞秋池。”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可他还是一字一顿的告诉了我。 “那刚才那个姐姐是?” “她是阿池的好朋友,阿池每次都把信给她,由她交给我。” 我还想说些什么,一阵大风突然吹起,满园尘土飞扬,我催促哥哥回屋,他听话的点头,把手里的信封捂的很紧,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信封里的信就被那阵风吹落在地了。 他手里拿着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第169章 成为故事了 我在茉莉花丛中捡起它 ,折的四四方方的纸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写信的人下笔很重,即使我不清楚里面的内容,它的背面凸起也不难看出。 好奇心驱使下,我很想打开,我觉得这封信可能会解答我的疑惑。 这时,哥哥的房间传出了阵阵压抑的低咳声,我被这声音打断,做贼心虚的看了那间漆黑的屋子一眼。 茶庄的早上,没有闹钟,我睡到了自然醒,哥哥早已经起来了,我在一个外表像是仓库的小屋里找见了他。 我踏入那间屋子的时候,迎一个不注意迎面撞上了矮小的门框,我揉着脑袋不悦的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和我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屋子虽小,但是打扫的很是干净整洁,最让我震撼的是,屋子里的墙上摆满了大大小小裱好的画,这些画的主题都是同一个女人 ,在原野上低头嗅花的,在秋千上兀自大笑的,还有抱着狗逗弄的调皮模样…… 她怀里的狗不正是汤圆吗?我没见过这画上的女人,但是汤圆我却是知道的,它死的时候自己还伤心了好一阵。 画上的女人很美,哥哥的技术很好,在他笔下女人的脸栩栩如生,眼里温和的柔光仿佛下一秒它就会在你面前对着你开口说话了。 这么多年,我总算知道了哥哥心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子了 。 是个标致的美人,但是我却并不觉得光凭她的外表就可以让哥哥念着她一辈子。我仔细端详着屋子里的画,我看着那双饱满满含柔情的眼睛,说起来也搞笑,我竟然试图从一幅画里看出什么。 可是,我偏偏就看出来了,画的精美绝伦自是不必说,但是那温情的眼神之下,我却觉得并不仅仅是简单的摆拍,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保存在卢浮宫的蒙娜丽莎,我在某个假期亲眼见到了她,或许是被人传的太过夸张,我亲眼看到的时候,倒没了那种探究的欲望。 我没有看出她的神秘之处,也没有看出她微笑下隐藏的是多么奇妙的感情,在当时的我看来,它就是一副微笑女人的样子,仅此而已。 可彼时,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我看到画上的女人,她笑的灿烂又诚挚,但是我总觉得点空洞,是少了回应的那种空洞。画上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呈现出来,是什么呢? 我思考,直到当我无意的抬起头,视线触及头顶的天花板,我眼睛震惊的倏然瞪大,我脑海中答案乍现。 我知道是少了什么了,是承载她微笑的人,每幅画里她都在笑,每幅画里也都放大了她的笑,我觉得她笑的空洞,就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缺少一个她笑看着的对象,而这个人,就是我的哥哥。 除了天花板上的画,这里的每幅画都是残卷,它们都不完整。 比起屋子里的画作,天花板上的才是会让人叹为观止的美,周边绚烂的天然绿色地毯上,我看到了一幅完整的画,西装革履的男人搂着女人被婚纱勾勒出的完美腰线,眼神里的爱意满的快要溢出来,女人也不同于一般新娘的娇羞,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做出像是要吻上他饱满性感唇的动作,大大的眼睛里同样盈满了笑意。 这个屋子很小,天花板的位置有限,可是刚刚画下他们故事的美好结局,尽管这个结局是靠他想象的。 我再次惊叹哥哥的艺术天分,久久的凝望着天花板,这次,她眼里的笑意得到了回应。 …… 我在茶庄住了五天,明天就打算启程回北淮了,晚上,我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下,问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毕竟大家都很想他。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摆弄着手边的茉莉,香气四溢的院子让人心旷神怡。其实这是个不错的养老之处,除了孤独点,但是我觉得哥哥肯定不觉得。 因为他拒绝了我,他的理由从没变过:“我的妻子每年都会把信寄到这里。” 我暗叹了口气,想起那封信,它已经安然的躺进了那封信封里,我想我要是打开看了那封信,恐怕我离开茶庄的日子还要往后移好几天。 我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呢对吧。 天色渐晚,院子里的灯按时打开,月光也从云层里悄然出来,我和哥哥各自躺在摇椅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 就在我尴尬的时候,他疲惫的声音悠悠响起:“小熙,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好啊。”我打起精神,我隐约觉得我这次会知道所有的事。 月亮沉到树梢以后,这个故事才结束了,我转头看过去,讲故事的人眼睛紧闭,手安然的放在小腹的位置,好像已经睡着了。 故事带给我的震惊我还没有完全消化,我咽了咽口水,想问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均匀,像是已经熟睡了,但我却一夜未眠。 第170章 大结局 我没有想到,这次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哥哥,五年以后,在英国深造的我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我的哥哥在两天前于茶庄的椅子上逝世,年仅四十七岁。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没有及时赶回去参加他的葬礼,那天晚上,在异国他乡,我睁眼到天亮,看着头顶的那轮圆月,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他告诉我他们的故事。 那是一个悲伤又幸福的故事。 那个故事让我确认我想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不久之后,我将回国任职,我对未来充满期待,因为我的专业的特殊性让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在其中得到真正的经验。 同年冬天,我回来了,在家过的除夕,北淮寒冷的冬天让我怀念。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去祭奠了哥哥,那是他们故事里出现的地方,梧桐市。 我第一次来到这,这里距离北淮不远,飞机飞一天就可以到达,同为冬天,但这里比北淮要暖和多了。 我根据地址来到墓园,白雪覆盖着并不宽敞的小路,皮鞋踩上去咔擦咔擦的,这是冬天特有的形式。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墓园了,那是由一个个拥挤的小坟包组成的,周边围绕着光秃秃的梧桐树,树干犹如水桶般粗壮。我想在夏天的时候,这里一定被树枝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我问了看管墓园的工作人员,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勉强告诉我我哥哥墓地的地理位置。 我似懂非懂的寻找,这个墓园真的很大,我寻找着墓碑上的字还有照片,希望下一秒可以看到熟悉的字眼或者是照片。 淅淅沥沥的小雪落满了我的肩头,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这场雪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下了,好在不大。 我继续向前。 啊,找到了! 我惊喜的上前,脚下一滑 差点摔倒。我来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字,还有碑后围绕着的杂草,可见这座坟历时已久。 哥哥是今年夏天去世的,这当然不是他的墓。 我看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大字“爱妻虞秋池之墓。”黑色的墓碑上是显眼的白色字样。 墓碑的右下角是几个小字“夫宋辞。” 我微微转头,果不其然,在这座墓碑的旁边看到了哥哥的墓,碑身也是几个同色的大字“吾夫宋辞之墓。” 右下角也是几个小字“妻虞秋池。” 两座墓碑相依而立,一眼看过去就可以看到。 除此之外,墓碑上的照片也不是传统的单人照,两座墓碑上放着两人的合照,是更年轻时候的他们。 是穿着校服的两个人,平凡的一天中,最简单不过的眼神交流,却溢出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两人对视间,男生温柔纵容,女孩张扬魅惑,同样上扬的嘴角,于熠熠生辉中成为永恒。 正文完 接下来还有崔媛媛视角的番外,讲述了她和虞诺的故事,关于宋辞和虞秋池的疑惑的点也会在她那儿得到答案。 第171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1) 我从小成绩就很差,但我的父母他们却从来不肯承认我的平庸,他们总以为我成不了才是学校的问题,所以我从小不是在转学就是在转学的路上。 可想而知,这种行为只会让我的成绩更加难看,中考的时候,我在父母的殷切期望下成功落榜,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上中职。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哪我都不会有什么长进。可我还是忽略了我爸妈的执着,那年,我爸的生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他凭借着自己的财力硬是给我杀出了一条求学之路。 像以往一样,考不好他从来不觉得是我的问题,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竟然直接把我安排进了梧桐市最好的高中。 说实话,我当时都有点佩服我爸了,我其实很想再告诉他们,就算进去了又怎么样,三年之后我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但我爸当时正值得意之时,他那意气风发的神态仿佛在告诉我,那有啥的,到时候爸再把你搞到好大学不就行了。 看着他自信笃定的眼神,我忍住没有打击他。 入学的第一天,我就被分到了一班,班里同学都刚认识,叽叽喳喳的聊着天,从他们聊天中我发现他们的中考成绩高的吓人,六百多分的比比皆是,我当时听着,心里还有些忐忑,我在想他们要是知道我这个考了三百多分的人和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不知道脸色会有多精彩。 但还好没人来问我,要是他们来问我的成绩,我肯定会说实话的。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教室外面,天气很热,外面蝉鸣声不断,耳边的谈话声也渐渐离我远去,眼皮打起架来。 我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的,我不悦的抬头,就看到教室的逆光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老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了,她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一脸欣赏的看着那个男生。 男生个子很高,目测有185,他皮肤白皙,透着红润健康的光泽,只是人很瘦,显得他温润如玉中带着点弱不禁风的味道。 我醒来的时候,他做的事好像已经结束了,他冲讲台上的老师点头示意以后,就冲我这边走来,我没有忽略追随着他的几道迷恋的眼神。 直到他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我才后知后觉了过来,“虞诺?” 他整理课本的手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我。 “哦,我是崔媛媛,你的同桌。”我看向贴在桌子右上角的名字,介绍道。 他闻言温和的点点头,说了句你好就继续收拾起了他的东西。我则是接着趴在桌子上睡起了我的大头觉。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同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是这次中考中梧桐市的第一名,总分七百五,他以七百分的成绩进入了梧桐高中,但是我当时不解,七百三十多的多的是,他一个七百分的怎么会是第一名呢? 后来听人说,七百五十分的总分里,有五十分的体育成绩,而虞诺中考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参加体育考试,所以体育拿了零分,这么说来他的文化课是满分。 我当时不由的侧目看他,他正低头手下算着我看不懂的数字,他好看的脸部轮廓满是认真,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皮肤很好,细腻的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看的我手痒,真想揪一根下来,我的想法才萌发,就听到一声暴喝从讲台上传来,是数学老师让我滚出去的指令。 我瘪瘪嘴,动作娴熟的站起来,拿起课本就走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这期间,教室里不乏有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投来,我无视她们,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虞诺作为我的同桌,他也只是屁股娴熟的把椅子往里面移,给我腾出了出去的路,连头都没有抬,他动作比我还熟练。 上了高中以后,课业更紧了,尤其是我们这届高一的,听老师说,这届高一的学生全是精华(当然不包括我),一定要打好基础,所以各个方面管得都很严。 所以开学没几天,大家都进入了学习状态,教学楼的大屏上是鲜红的高考倒计时。班里同学的桌子上也有的摆上了日历,大家都争分夺秒的学习,唯恐落在后面。 可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学又学不懂,睡也睡不好,按照老师的话来说,我就是给人陪跑的。其实我也焦虑,但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我的基础是真的太差了,尤其是理科。 一整个高一上学期,我成了各个老师眼里的重点学生,每次成绩一出来,我都会被拉到办公室被进行轮流教育,这期间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的同桌可是虞诺哎,这么好的资源放在你身边,你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吗?” 的确,虞诺在入学以后,几乎垄断了学校里各个第一的名额,不管是什么考试,什么英语竞赛,还是数学比赛,只要虞诺参加,那第一名非他莫属。 他就是那种凭一己之力把自己的照片贴满了整个荣誉墙的人。 当时年级私下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次只要考试,他们的排名表里是不会出现虞诺这个人的,大家都会把虞诺砍掉以后选出一个新的第一名,这样下去,除了超越不了虞诺,他们规定的第一名的位置倒是也时常在变化着。大家心里也就多少有了点盼头。 在经历一周被叫了三次家长以后,我终于受不了妈妈的唠叨,生平第一次拿着数学课本去求教了我的同桌。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仲秋,他一如既往的埋头苦算物理,也一如既往的忽视我,我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现在打断他不太好,只好撑着腮帮子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算完再去请教他。 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他笔下停顿了会,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开学那天我叫他名字时如出一辙的疑惑。他是真的不爱说话呀。 “那个,我有道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教一下?”我苦哈哈的扯着笑,语气里的诚恳把我自己都感动了。 第172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2) 在我提出这个请求以后,他眼里的诧异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瞬间更加窘迫了,可能在他这种学霸眼里我这种整天混日子的人突然变得勤学好问起来是带着点喜剧成分的。 我脸烫的不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谁知,他只是诧异了会,然后认真的说:“等会,我先把这道题算完。”他说完就又埋头去啃干巴巴的公式了。 他愿意教我,这就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我乖乖坐在一边等着他算完那道题。 时间不是一般的长,我又死性不改的打起了盹,就在快要向我的瞌睡臣服的时候,他优雅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了。”我一个激灵,睡意霎时消失不见。 我对上他有些戏谑的视线,脸心虚的发红,但我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只听他接着悠悠道:“你还真的是干等啊?” 他说完那双好看的眼神露出笑意,这下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了,他的调侃结束,拿过我手里的课本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把公式先摆出来,然后这样,这样,再这样,结果就出来了!” 我:…… 只见他拿着手里的自动铅笔十分豪气的在我的书上画了好几个我看不懂的公式,然后突然就得出结果了,我敢说我刚才用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去听,可是为啥听不懂嘞? “会了吧?”他挑眉问我。 “哦哦。”我下意识的点头,其实我的懵逼比之前还甚。 “那你做吧,做完给我检查。” “what?!”我睁大双眼,面上一片死灰。 “听懂了不做,下次还会忘的。”他说起道理来丝毫不逊色我讨厌的数学老师。 后来我才知道我对他的学霸滤镜导致我对他的所有能力都盲目自信,自从请教完他后,很奇怪,我的成绩更差了,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就我那惨不忍睹的成绩,竟然真的还有下降的空间。 果然人不拼一把,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的。 每次成绩一出,我就拿着卷子苦哈哈的找他给我讲题,而他每次看着我的成绩,脸上的愁容比怨妇还重,我当时还觉得很对不起他,丝毫没有想过是不是他的教题方式出了问题。 时间过的很快,我吊车尾的第一学期也快要结束了,刚刚入冬,天气冷的让人咂舌,我蜷缩在教室里昏昏欲睡,虞诺拿着草稿纸埋头苦算。 “好了,该你了。”他深吸口气,还不忘给我头上来个暴栗让我清醒,这是熟了以后他经常做的事。我打着哈欠不满的拿出错题集。 这是他让我整理的,每次考完试,他就让我把错题都抄在这个本子上,尽管他知道我每次几乎都得把那张卷子上所有的题都誊抄一遍。这个本子的厚度堪比一本资治通鉴,我看着满满当当的错题,心想这个本子这学期结束可能都不够用。 他乱七八糟的讲,我迷迷糊糊的听,各干各的,丝毫不影响。 “虞诺,你就这样给她讲呀?”英语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她忍俊不禁的问。 虞诺回:“有什么问题吗老师?” “媛媛,你能不能听懂?”英语老师促狭的看了我一眼道。 “能。”我又说谎了,其实我一点也听不懂,但是虞诺是什么人,那可是霸榜全校第一从未被超越过的存在,这种人给我讲题,我都听不懂,那绝对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要是回答我听不懂,那我是个蠢蛋的事就瞒不住了。 英语老师略带惊讶的仰头,接着道:“那看来是我老了,虞诺要是这样给我讲题,我恐怕连一加一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 媛媛啊,你要多问,多思考,学的好不代表讲的好。”英语老师离开后,我发现虞诺处于沉思状态,他突然看着我正色道:“我讲题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听懂过?” 他这么一说,我竟有些紧张。 “你说实话?”他语气颇为严肃。 “呃,是有点……”我又心虚的低头了。 虞诺:…… “那你咋不早说?我还天天把在这给你讲题,合着你一句都没听懂啊?那我每次问你懂了没有?你点啥头呀?”虞诺深吸了口气,看来他受打击不轻。 我头埋得更低了,这我确实反驳不了,我能清晰的听到他在我头顶上方传出的呼吸声,他似是平静了下来,把只自动铅笔放到了我手里道:“接着来!”他说这话时大有誓死不休的决心。 我拿着笔,耳边是他讲解的声音,我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卷子上的x和y,想把它们刻进心里。 “懂了吗?” 刚要习惯性的点头,他突然厉声打断:“你确定懂了啊?”语气里是满满的威胁,生生让我想要点的头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回荡在耳边,脸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你说,你咋就这么笨呢?”他单手扶额,很是认真的对着我说。眼里却没有鄙视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他的观点。 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红晕也早就消失了。 “这种类型的题这个月我给你讲了得有二十多道了吧,咋换个条件你就不会了呢?”他说着倒也认真沉思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小声嘟囔。 晚上回家,我累的扑到卧室床上就睡,迷糊间听到家里来了客人,我爸进来叫我,原来是我那个品学兼优的表哥来拜访了,我顶着鸡窝头走出去。 “这么厚一本?”表哥拿着我的错题集不由得咂舌。 “对呀。今天又考试了,卷子上的错题还没整理呢。”我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在学校感觉也没学到啥,就是觉得累的很。 “媛媛,你这错题集做的毫无意义啊,你看,这有七八道题都是重复的。”表哥翻了几页指着几道写的密密麻麻的计算道。 “啊?”我走过去。 “这都是错题呀。” 他摇头无奈的笑,然后给我讲了几道题,那晚上,我第一次体会到听的懂人说话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以前我听不懂也不全是我的问题,像虞诺那样:这个,那个,然后套公式,然后再这样,然后求结果就行了这样教,能会就怪了。 临睡前,我还狠狠的把他鄙视了一顿 ,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不知道是因为终于会了几道数学题还是因为我发现原来像虞诺这样的学霸也有不精通的事情。 第173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3) 第二天上学,虞诺来晚了,当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讲了半天的时候,他单薄的身影才出现在教室。他解释路上堵车以后,老师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下次注意就让他坐下了。 这是属于好学生的优待,老师会相信他们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要是今天迟到了的人是她这种人,这节课可能就会变成一场翻旧账批判大会了。 我觉得今天他的状态不太好,左边脸上还有一个浅浅的伤口,虽然看着不深,但是在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格外的明显。 我问他,他只说是路上太滑,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被树枝划伤的。 接下来的课上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在在上数学课的时候他就调整了过来,又改回了学霸模式,这次他不光只专注自己学,期间余光还一个劲的盯着我,一看我有开小差的行为就在我头上敲下一个暴栗,他现在手法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看着我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嘴角愉悦的上扬。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下课铃一响,我就像摊烂泥似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睡着前还看了他一眼,他翻开一本物理书全神贯注的看。我翻了个白眼,再次感叹学霸的精力后就睡死了过去。 我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班里除了些正趴着睡觉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在,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还有六分钟上课,我撒着丫子往下跑,应该来得及在上课之前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个饼。 下到三楼的时候,由于跑的太快,迎面撞上了一个女生。 她身材瘦小,长的白皙漂亮,一头乌发一丝不苟的扎起,两鬓留着几束头发,看起来很像龙须。 我连忙道歉,就打算离开,她却神色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 我悠哉悠哉的回到教室,手里拿着面包饮料,坐在教室里看着它们开始摩拳擦掌。 “早上没吃饭吗?买这么多?”宋辞拿着水杯从外面进来。 “nonono,这不是我点的。”我晃着食指一脸奸笑的看着他道。 “你饿到要去偷东西吃了?” “……” 我无语的翻着白眼,朝他甩去一个包装极为粉嫩可爱的信封。 虞诺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在了桌洞里的一个小书框里,那里有许多和这个信封长的大差不差,包装精美的信,但是上面的透明胶带却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看他没有要看的意思,我心里隐隐生出了几分喜悦。 “唉,我咋没想到呢,你这张脸确实不错,这样吧,以后我就是你的代理人了,这些美女的仰慕之情都由我来替她们转达。”我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拍着胸脯自荐。 “呵呵,你小心点,别噎着……” “你还别说,这美女送的东西就是好吃哦,这比我自己买的好吃多了。” “白吃哪有不香的。”他头也没抬的悠悠道。 我无视他的话,看着墙上的指针,往嘴里一个劲的塞面包,老师踏进教室的时候,我嘴里满满的都是面包,起身问好的时候我连嘴都不敢张,唯恐把细碎的面包渣吐在我前面那个倒霉蛋背上。 暴食的后果就是在物理课上我打了一整节课的嗝。 刚开始还好,可后来随着嗝声越来越连贯,这让我十分尴尬,我憋气憋的都快要撅过去了也没有用。 安静的教室里除了物理老师的讲课声外,就数我的嗝声最突出了,就这么打了大半节课,班里的同学都频频往我这边回头看,我尴尬不已,但实在控制不住啊。 物理老师脸色难看的瞟了我好几眼,我心想你瞪我也没用呀,这是生理反应,我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我猛灌了几口水,却发现啥用也没有,索性放任它不管了,但虞诺那一节课都在颤抖的肩膀让我很不舒服。 趁着没人注意我掐了他胳膊好几下,他这才收敛了一点,等我下个嗝声如约而至的时候,他的肩膀也会再次抖动起来。我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会先我一步笑撅过去。 “这就是你吃不义之食的下场。”他低声在我耳边道。 我的手不动声色的再次放在他的胳膊上,看到他被我掐的脸变了形,我这才舒服一点。 自从我成了他的代理人后,我的桌子上,桌洞里,每天除了各种告白信之外,还附赠着许多的小零食,连着几周以后,我整个人都胖了不少。 双下巴都出来了,虞诺为这事嘲笑了我很多次。 由于我来者不拒的努力,这对虞诺倒是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那就是对于虞诺这个校草,你对他写的表白信他是一个也不回,但是你和表白信一起送出去的那些零食是同样也一个都回不来。 私底下有人叫他捞男,说他专门来骗女生的零食吃。 这话传到我们两个耳朵里的时候,虞诺正在奋笔疾书,我悠哉悠哉的把薯条正往嘴里塞,听到这话,我舔了舔嘴角,心虚的看了眼他,他没什么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丝毫不受影响。 他这样,倒是让我萌生了一股愧疚,我放下薯片道:“我再也不收了,下次我就只收信。”我信誓旦旦的保证。 “没事,收着吧。”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责备的意思。 虽然是这样,但是自那以后,我确实再也没有收过那些女生的东西了。 不光是吃的,信我也没有再收过。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虞诺每次都会给她们回信,但是信封里装的都不是信,而是买零食的钱。 …… “你到底有没有再认真听?这个题不是和昨天那道一样吗?”虞诺看着我的卷子,他有点崩溃。 这是新一轮的月考试卷,和以前一样,即使是他讲过好几遍的题我也还是做错了。 “你笨死了。”他语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韵味。 我本来低着头还感到有些愧疚,可他这么不客气的说我,也让我心里火气一下就跳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讲题技术,简直比老太太的牙齿还不靠谱,说我笨,我看是你蠢!” 我气的叉腰,把藏了好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眼睛蓦然睁大,像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面对他那清澈的眼神,我有些心虚的放下了叉在腰间的手。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像是心里压了许多烦心事。 第174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4) 下课铃声响起,我余光瞥了他一眼,他还是一如往常拿出物理书就看,我撇了撇嘴,背过头没有看他。 自从上次争执过后,我们已经两天没有说话了,我讨厌死了这种冷战的感觉,但是自己又抹不开脸主动和他说话。 这几天我也没再找过他问问题,他也不对我笑了,总是板着个脸,有时候上晚自习的时候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总是脏兮兮的。 这一天在我们两人的冷战中又结束了,放学铃声响了以后,我收拾书包,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心里塞的难受。 但也不免吐槽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不就说了他几句嘛。 走出教室,今天天气不错,不会像往常一样冻的我需要缩着脖子,为这个,虞诺还老笑话我,说我一到冬天就化身鹌鹑了。 事实证明这人啊还真是不禁念叨,这不,我一走出校门就又看到他了。 他只穿着单薄的校服,背上挎着他的黑色书包,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迎着西沉的最后一点余晖,他白皙的脸颊变得柔和,修长的右腿微屈,松弛又随意。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从他背后窜出,恶作剧的拍了他后背一下。 她披散着瀑布般的长发,脸上是得逞的笑意,真的好美,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随即心里一股没由来的失落席卷了我。 我仔细观察虞诺的反应,他对着那个女生脸上也露出我从来没见过的纵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所以突然不理我了,是因为有了女朋友吗?我这样想。心里的失落更重。 两人还在说笑,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们好像一直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直到虞诺熟练的拿过那女孩背上的书包离开以后,我才移动灌铅的双脚往家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看到他和别的女生那么亲密,我嫉妒了吗?不,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来上学,虞诺早就坐在座位上了,他这次手里拿着语文书,背的认真。 我心里泛酸,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副场面,心想,是昨天去和女朋友约会忘了背书了吧。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可能是板着脸吧,毕竟我一向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 正在我胡思乱想间,仍在课桌上的笔记本发出的声响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放下手中的书,神色自若看了我一眼道:“我总结的,你应该能看懂。” 我翻开笔记本,用不同颜色的笔把每个知识点都总结了好几个板块,我确实能看懂不少。 “谢啦。”我语气轻盈愉悦。 “不客气,不过,你下次要是考的比上次还差,那我就……”他抬头不怀好意道,眼里闪过威胁的光芒。 我心下忐忑,嘴里却强硬道:“才不会呢!” “最好如此。” 他刚才是在笑吗?笑的和昨天见到那个女生一样好看。 我正要开口问他关于那个女生的问题,上课铃声就响了。 不过,这个问题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就得到解答了。 由于虞诺今天主动和我说话,还给我学习资料的份上,我们又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能是这段友谊第一次成功的接受了考验,也可能是我对昨天看见的那个女生还念念不忘,放学后,我和虞诺一起离开的学校。 他连这么点时间都不错过,走路的时候还不停的考我数学公式,我心里藏着事,回答起来心不在焉的,头上被他敲了好几个暴栗。 我揉着脑袋瞪他,他也瞪大眼睛看我,谁也不让谁,这个时候,一股熟悉的香味袭来,一转身,昨天那个女孩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 许是今天气温升高,她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毛衣,下身是一件及膝百褶裙,脚上踩着擦的锃亮的黑色靴子,一头乌发随意四散在背后,比起昨天来说,今天的她更加甜美可爱。 背上依然背着昨天那个粉色书包。 “今天咋这么慢?”她皱着眉头埋怨虞诺。 “这不是正常时间吗?” “哪有,昨天比这早多了,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家故意的?”女孩指着虞诺,一脸看透了他的表情。 虞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熟稔的把她肩上的书包拿下来道:“您放心,我明天一定在下课前三分钟就收拾书包,铃声一响我就往外冲,绝对不会让您再久等了。” “这还差不多。” 女孩满意的点头。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我站着有点尴尬。正当我想找个借口走的时候,女生仿佛才发现了我的样子。 她露出大牙笑问道:“这是你同学吧?长的真可爱。”说完还揉揉我的脑袋。她的语气也比和虞诺说话时温柔多了。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切搞的有点懵,就听虞诺说:“干什么你,别动手动脚。” “摸一下嘛,多可爱呀。”她嘻嘻笑。 虞诺看了我一眼,把背上快要滑落的书包往上掂了一下,指着女孩道:“这是我姐。” “你姐?” 我没控制住惊讶,声音比平时都大了许多。这也正常,毕竟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的女朋友呢。 “怎么了?”许是我反应太过激烈,虞诺疑惑道。 “哦,没事,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不太像。” “是不是我比他要美多了?”他姐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我。 我余光瞟到虞诺无语的表情,不禁偷笑,其实现在看着他们姐弟二人,觉得他们俩捉弄人时的神态还挺像的。 “是啊姐姐,你简直美炸了!”知道她的身份以后,我心里突然豁然开朗,对着她彩虹屁就没断过。但我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她确实很美。 她被我夸的晕晕乎乎的,临走前还说到时候约我去家里做客。我美滋滋的和他们俩告了别,开始期待去他们家做客的那天。 这一天来的很快,就在一周后,我收到了虞诺的邀请,去他家参加他的生日宴,我拿着那写的板板正正的邀请函,心里开心的如同小鹿乱撞。 周六下午,我如约而至,那是一栋三层别墅,低调又不失奢华,一切都恰到好处。里面的布置也尽显大户人家的底蕴,我心下暗叹,比起我爸那暴发户的形象,这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吧。我又见到了他的姐姐,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她的名字——虞秋池。 真是个好名字,和她本人的气质很搭。 那天,虞秋池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舞裙,宛若希腊神话里的公主,她在生日宴开场为虞诺跳了一支舞,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在舞池中央摇曳的舞姿,美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我见到了他们的父母,是一对异常恩爱又举止优雅的夫妻,难怪会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除了这些萦绕的美好,潜在的邪恶也正在萌芽,午夜梦回时,想起那个头上有疤痕的男人,我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第175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5) “虞诺,走呀。” 我咬着笔尖抬头,当看到窗口的人时,厌烦的皱起眉头。 这人叫余睿,是在上周虞诺生日宴上遇到的一个男生,他是学体育的,也在梧桐高中上学,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虞诺和他关系似乎很好。 自从他的生日宴结束以后,余睿在学校就经常来找他,我不是很喜欢他,可能是他头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让我总能在他身上发现一丝戾气。 我觉得虞诺和他完全就不像是会有交集的样子。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虞诺已经走出去了。 晚自习前他回来了,但是脸色非常不好,洁净柔软又带着阵阵香水百合花香的校服也脏兮兮的,校服外套的背后赫然是几个脚印。 右边脸颊肿起,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他这是出去和人打架了?和余睿吗? 回去之后,我给他发消息,他只说没事,我也不好强求。打算第二天见到余睿去问他。 第二天上学,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我到的很早,站在余睿班门口等他,等到快要上课了也没看到他的身影,我只好先放弃。 在课间我又去了几次,但是都没看到他的身影,他们班同学说他没来,也没有给老师请假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也发现了,那就是虞诺和余睿已经好久没出去玩了,余睿消失一天以后回来了,那天大课间我和虞诺去小卖部买水的时候碰到他了,但是虞诺却像没看到他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让我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他们两个可能就是上次因为什么打架然后就闹掰了。 可余睿的表情让我很不解,他看到虞诺的时候脸色变得很难看,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整个人头埋得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羞愧感,和他头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十分违和。因为我觉得他有点害怕虞诺。 自那以后,每次在学校遇到余睿,他都眼神闪躲。 这么别扭的关系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新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大家都忙着考一个好成绩可以毫无负担的过个好年。 我尤为重视 ,这几个月由于虞诺拔苗式的助长 ,我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 简单的数学题也都会做了,在他的监督下,语文默写从没错过,以前觉得拗口难懂的文言文现在也朗朗上口。除了英语那个鸟语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窍不通外,我觉得我这次应该也能拿个不错的成绩。 而我的同桌,他最近的学习劲头也很猛,我实在想不通,他都已经是年级第一了,干什么还那么拼。这话,我肯定不会在他面前问的,他肯定会给我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暴栗 “学神学神,明天就要考试了,快,给我灌输点你的智慧之光吧。”我摊开手放到虞诺面前作谄媚状。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拿过一张纸刷刷刷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拿下来一看,“好好睡觉”四个鲜红的大字映入眼帘。 “你这字丑的我眼睛疼。”我吐槽。 察觉到他凉凉的视线看了过来,我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要说虞诺这个人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只有他写下的一手烂字了。 这一度让各科老师很是头疼,要说最痛苦的还是他们班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他们要是批改起虞诺的试卷和作业不亚于是在受罪。 他的字难看到什么程度,有时候作业一多,他就开始笔下生风,写出来的字丑都是最基本的,主要是不认识啊。 因为他的字,有时候老师找我面谈的时候,他也有幸和我一同前往,那个时候,从未被表扬过的我也会成为正面教材,我也终于在老师那听到了想听的话。 老师说:“虞诺啊,你看你同桌,人家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就她那手如字,你就比不上人家。有一个字写的这么好的同学做你同桌,你可要好好和人家学习。” 我听了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 许是表现的太过明显,语文老师那黑色眼眶下的眼睛突然射了过来,她往上抬了抬镜框,接着说:“倒也不用学那么多。” 我:!!! 喂喂喂!什么意思?看不上谁呢?写字好看只是我众多优点中的一个好吧,识不识货呀你!我在心里无能狂怒。 一抬头,就发现虞诺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我抱着一大摞作业本,他笑着接过。 “烦死了,每次都这样,明明是你字写的丑,可她教训你的时候每次都拉踩我 ,她咋这么讨厌。”一关上办公室的门,我就开始吐槽。 他抱着作业本走在我后面,听着我抱怨,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 “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你是咋把字写的这么丑的。” 我无视他威胁的眼神,凑近他看着他手下压着的作业本,不怀好意的笑。 “这就跟我不理解你咋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算一样。”他不甘示弱的拿手里的笔点了点我桌子上苦算许久都没有思绪的题道。 我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瞪了他一眼,又咬着笔头去啃那道题了。 他愉悦的勾起唇角,看起来耀眼极了。 不过,他的笑意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语文老师制裁了。 上课铃声一响,语文老师拿着一沓作文走了进来,她一如既往的戴着那副厚重的眼镜,一身黑色修身职业西装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每次上课前扫视教室的每个角落是她的习惯,身上散发出教导主任独有的气质,很是唬人。 我感觉她突然把眼睛定格在了我的身上,我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在脑海中搜索自己最近有没有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就在我还排除的时候,就听到她开口了:“虞诺,你上来读一下你的作文,我觉得你写的不错,但是可能是你境界太高,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 她说着从里面抽出虞诺的卷子示意他上去读。 我松了口气,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我知道他最不喜欢干这种事了。 第176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6) “哈哈,嘿嘿,哈哈哈……”我想起刚才虞诺在上面读作文的囧样,就笑的停不下来。 他哀怨的看我一眼,耳朵都红了,表情不自然的道:“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对对对,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哈……” “……” “写那么好看干啥,能认识不就行了嘛?”我呲牙咧嘴的学他说的话。 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我再接再厉:“在这个春和景明的目子里,哈哈哈哈……”是他刚才读作文时说的话。 “也不知道是谁啊,自己写的字自己都不认识。” 完了,我觉得这事我能笑话他一辈子哈哈哈。 想起刚才语文老师那晦涩的表情,还有底下同学肆无忌惮的笑声就觉得好笑。 “你今天先走吧。” “嗯?为啥?” “老师说以后放学以后让我去她办公室练字,以后都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虞诺自从那次读了作文以后,就被语文老师逼着去练字了,他的桌子上也多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字帖。 “她可真丧心病狂。”我看着他表示了下我的同情。 “你练多长时间,我也可以等你一起回啊。”每天和他一起回家习惯了,突然一个人还有点不适应。 “我也不清楚,我今天问问她。” “行。” 这最后一个月里,每次放学,虞诺都会在老师办公室额外多练半个小时的字,我刚开始就坐在教室做作业,等他出来后就一起回家。 梧桐市的冬天天黑的很早,等到家以后都八点左右了,有时候也会下雪,那个时候老师为了安全就会放他一天假,但是我们习惯了那个时间回家。 这期间我们去了不少地方,我发现他会的东西很多,尤其是冰滑的格外好,那也是他最喜欢的运动。 我对这些需要用脑子讲技巧的运动虽然不感兴趣,但是看着他在冰场里自由的旋转,熟练的切换刀刃,再翻转出一个优美的动作,满头大汗的看着我的方向,我感觉自己内心的热情都被激发了。 在他的鼓舞下,我也上去试了几次,经历了屁股差点被摔成了八瓣的惨痛教训后,我果断放弃尝试了,这项活动和我无缘。 当时他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还总是在我面前故意踩着冰鞋毫无负担的走来走去,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了。 “幼稚!” 他在我面前哈哈一笑,脚下旋转间,人又不见了方向。 场上滑冰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比他滑的好,我的眼睛始终追随着他,他这人好像就是这样,身上自带光芒,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逐的存在。 这不,旁边不就有许多女孩对着他暗送秋波吗。 还有些胆子大的,直接拿着手机就上来要微信了。 虽然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下次来的时候聚集更多的人只为了看他。 由于跟着他常来这,我发现每次围着为他欢呼的人里面还有许多被他拒绝过的女生。 他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脸上始终带着温和谦逊的笑意。光是这样一个寻常的笑,就足以蛊惑人心了,看着惊呼的人群我想。 “你还挺招人的啊。”我把手里的水递给他还不忘调侃一下。 他打开瓶盖猛灌了好几口水。我拿起自己身边的另一瓶水,然后才发现——给错水了,他刚喝的是我的水,两瓶水外面长的都一样,而且还都打开了,唯一区分的就是我的那个比他的要多。 而我现在手里的水分明比他现在喝的要少。 可我还没来的及说,他已经几口喝完了。 我看着他发干的嘴唇怼上瓶口,心跳都不由的加快了,这是不是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间接接吻啊? 我这么想着,脸不由自主的发烫,不用想,肯定红的像个猴屁股。 “所以,招到你了吗?” “啊?” 我抬头,撞进了他戏谑的眼睛,他弯腰注视着我,我们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我觉得他要是稍稍低头,就可以触碰到我正发着虚汗的鼻尖了。 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唯恐它不听话跳出来,我连忙低下了头,而他却仿佛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回家的路上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我与他并肩走着,太阳早已落山,手表的指针正指向八点钟的方向,夜色降临,脚下靴子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天的我很奇怪,明明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但是我却格外的羞涩,他也是,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老逗我。 有什么情愫在我们之间流动。他一如既往把我送到家门口,进去之前,我说了句路上小心就匆匆关门了。 我站在门后,从门缝里看到他的背影离开,我捂着自己那颗依然颤栗的心,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刚才的那句话:“所以,招到你了吗?” 心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想,你招到了吧。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全是和虞诺相处的点点滴滴,像他这样的人,喜欢他太正常了,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我。 毕竟我见过他拒绝过许多人的画面,那些被拒绝的女生里不乏成绩优异,长相突出的,他都无情的拒绝了,那我这样的,成绩垃圾,长的也普通,实在是找不到他也喜欢我的理由。 越想越睡不着,我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高攀不起的神,焦虑才是第一步吧。 许多年后我这样想。 由于自卑我错过了他,但是我依然感激,我平淡无奇的生命里曾出现过这么一个熠熠生辉的人,借着他的光,我也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又是一周,他再次约我去滑冰,我欣然接受,和往常一样,我坐在那看着他,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我看着他的目光中总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眷恋。 在他面前也更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不再和以前一样扯着嗓子和他争执。他对我的改变表示是我回娘胎重造了一次。 第177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7) “我今天要留下来练字,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没事啊,我等你就行了,我又没啥事做。” “不用了,今天会很久。”他眼里满是不容拒绝,我只好点头。 今天天气格外冷,漫天乌云压在头顶,加快了夜色的降临,我脚步加快,缩着脖子走的很快。 “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这个时间他已经放学了。”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我放慢脚步,与对面的说话声刚好一墙之隔。即使看不到对面的场景,我还是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 好长一会儿,没有声音传出,我刚觉无趣,要抬脚离开,对面的人又开口了,这次还伴随着不小的动静。 “妈了个比的!你特么是不是在耍老子!”随着男人粗鄙的言语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哼声。 这是遇上拦路打劫的小混混了。 秉持着不多管闲事的原则,我缓缓移开脚步就打算离开,心里一阵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停下来偷听,这下好了,跟做贼似的,要是被对面的那些人发现了,自己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余睿,你他娘的不会是在给那小子打掩护呢吧?还是说你反悔了,怎么?你不舍得了?” 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尽管我没有看到他的脸,我也可以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他此刻露出的猥琐气息。 还有,余睿?怪不得我觉得刚才那个声音熟悉,现在被那人这么一说,可不正是他吗。 他这是被校外的混混缠上了,听他们刚才话里的意思,他们好像是在这里等什么人,而且这个人好像还是余睿引荐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想到现在还在学校没有回来的虞诺。 但很快就打断了这个念头,自从上次那个晚自习虞诺一脸阴沉的回来后,他们俩人早就没有交集了。 “再,等,咳咳,再等,咳咳,等等,他会回来的。”余睿哑着嗓子咳个不停,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我能隐隐听出他话里的恐惧和讨好。 对面沉默了几秒,先是传出几声打开打火机的声响,接着那个痞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啊,我就再等几分钟,一会儿他要是不来,哼,到时候,恐怕就得你亲自上了!” 男人话音刚落,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大笑,听起来有七八个人左右。 余睿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传来:“他一定会来的,这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我已经观察了好几天了。” “呵,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笑声停止,那个男人不屑的问。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让你代替他吧,本少爷还没那么饥渴,我玩起来也挑人的,就你这张丑陋的脸本少爷可下不去嘴。” 随着他的话落,他身边的人再次配合的大笑起来。隔着一堵土墙,我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被那些人察觉。我脑中思绪凌乱,听着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但是,我下不去嘴,可我手下这些人他们可不挑,你要是敢耍我,我就让他们好好伺候伺候你。” 男人带着淫笑威胁道。我能想象到对面余睿此刻该是多么的惊恐,但是现在我更担心虞诺。 听这些变态的意思,他们是来这堵人的,被堵的那个人还没来,但是刚才余睿说这里是那个人回家的必经之路,我想到每天和虞诺在这条路上一起回家。可不就是我们俩的必经之路吗。 看着手上腕表的时针指向,马上就快八点半了,虞诺这个时候也快要离开学校了,他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这了。 我心下大骇,匆忙间转身就打算返回学校。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吓得赶紧关掉,但是已经于事无补了。 “谁?!”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但是腿抖的厉害,还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胳膊,那人手劲很大,我感觉我的胳膊都快给他拽骨折了,我张着嘴哀嚎,就被人一个推搡,脚下没控制住,一个踉跄摔在了一双黑色皮鞋面前。 我呲牙咧嘴的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豹子似的眼睛,他带着笑意审视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舒服。 “哟,这么漂亮的小妹妹,还在上学啊?”比起他的眼神,他说起话来让我鸡皮疙瘩横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来,说说,刚才听到什么了,要说实话哦,不然,哥哥是会生气的,我要是生气了,那可就不好玩了……”他帮我捡起书包,还拍了拍上面粉色兔子身上沾到的土,一步步诱导着。 我拿过书包,眼神和余睿对视间,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他右边脸颊肿起一大块,嘴角溢出的血迹已经干涸,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浅灰色牛仔裤沾满了土,脸上的那道疤痕更加骇人。 整个人看着戾气更重。看到我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怎么,你们认识?”那个豹子眼男人突然开口问,我心下一紧,连忙摇头否认:“不,不认识。” “是吗?”这次,他豹子似凌厉的眼神直逼向余睿的方向。 我抱着书包的手握紧,也看着余睿,紧盯着他,还好他没有拆穿我,我看到他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诚挚的道:“不认识。” “好吧,小妹妹,哥哥喜欢聪明人,今天的事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你就会……” “啊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飞起一脚,我就看到余睿整个人就像是短线的风筝般直直的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我看到余睿躺在地上,嘴里冒出汩汩的鲜血。 “像他一样。”他跺了跺脚,嘴边的笑意愈浓。 “不听话的人就得这么治,你说对吧。” 我恍若无闻的点头,尽管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行了,回家吧小妹妹。”他这一声令下,我如蒙大赦的拿着书包就走。 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那恶魔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妹妹,你好像跑错方向了,那是回学校的路。”我愣了下,随即撒着丫子跑的飞快,直到看到往来的人群,我才靠着梧桐树粗壮的树干瘫软了下去,刚才可怕的经历像是刚从地狱走了一遭,想起来还是不免让我心有余悸。 但是我没休息多久,就又起来往学校的方向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告诉虞诺这件事。 第178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8) “虞诺!” 终于,我看到了他,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我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来。 我看到他带着惊讶的眼睛,突然鼻尖一酸,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 “怎么了?”他被我眼里的泪吓了一跳。 忙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他手足无措的帮我擦着脸上的泪水。 冰冷的大手触上我由于奔跑而发烫的脸颊,冰凉的触觉,很舒服。 想起刚才那可怕的遭遇,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安心之余,委屈的泪水根本止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流,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虞诺打量着我,趁我哭的顺档,仔细把我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又不放心的推着我的身体转了一圈,直到确认我没有受伤以后才松了口气。 从校服口袋里拿出纸,接着帮我擦眼泪,我吸溜着鼻子,闻到了一股好闻的百合花香。这是他和他姐姐身上的味道。 虽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但是路上往来的人还是挺多的,我站在大街上一个劲的哭,虞诺站在对面给我擦眼泪,这场景引的许多路人侧目。 然后又眼带暧昧笑意的离开了。 “这是惹女朋友生气了,哄不好了。”走过去一个姐姐捂嘴对着身边的男友偷笑道。 “要我说,这小子就不行,惹女朋友生气了哪能这么哄啊。”男子也笑着说。 “说的你很会似的,那你说,应该怎么哄?” “这多简单啊,抱上去就亲,先堵上她的嘴,亲的她喘不过气来,她不就没工夫哭了嘛。” “去你的!”女子红着脸冲他胸膛上邦邦两拳。 “哎呦~”后者夸张的大叫。 两人调笑的声音逐渐远去。 虞诺把那两人说的话尽数收入耳中,只见崔媛媛还闭着眼睛哭的伤心,他看她哭着哭着还舔舔发干的嘴唇,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 眼神晦暗不明的聚集在了她那饱满富有光泽的嘴唇上,竟然鬼使神差的倾身上前,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此刻的她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附在她的嘴唇上时,她突然开口了:“我都说了一起走,你非不让,非要让我一个人走,呜呜呜……” 虞诺吓的一个激灵,连忙后退几步,刚才心里那旖旎的想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越想越委屈,接着控诉道:“你要是让我和你一起走,我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都怪你,呜呜呜……” “对不起,下次,不管多晚,我们都一起回家好不好?”虞诺看着我,他语气放软,手里的纸已经湿透了,他换了张纸,接着帮我擦眼泪。 “还下次,你就不能争点气,把字写好看点啊,那样不就可以早点回家了嘛,你那字咋就写那么丑,练了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呜呜呜,都怪你,你字咋那么丑啊……” 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泪腺了,我闭着眼睛又开始嚎,虞诺无奈的苦笑。 他连忙妥协:“好好好,都怪我,怪我字写的太丑,我以后一定努力练习,争取放学以后早日和我同桌一起回家,这样行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行了吧?搞的我很无理取闹似的!”看我又有想要开始嚎的架势,他这次连忙上前提前捂住了我的嘴,四下看了眼,眼底笑意弥漫开来,乞求道:“祖宗,你再别哭了,你再哭下去,别人会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嘴巴被他的大掌捂着,我囫囵不清的反驳,他可能没有听懂。被他那么捂着,我停止了哭泣,但是鼻子塞的难受,直到我吹了个鼻涕泡他才放开了我。 他嫌弃的看着我,擦着手里的鼻涕泡,我瘪着嘴,又觉得委屈了。我为了谁啊,还嫌弃我。 不过,这次我忍住了。 “哭够了?”他好笑的帮我擦去脸上最后的泪珠。 “哼!”我撇过头不理他。 “那我们回家吧 。” 我心下一惊,才想起刚才光顾着哭了,把最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不行!”我抓住他的胳膊。 “为什么?”他疑惑。 “跟我来。”我拉着他来到了我平时经常去的一个咖啡馆,就在学校外面。旁边还有警务站,此刻安全感爆棚。 我点了两杯热可可,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我躺在沙发上,整个人窝在里面,又困了。 虞诺拿着杯冰美式走了过来,递给我。 “不喝,太冰了。” “不是给你喝的。” “嗯?” 他走过来径直把咖啡放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被刺激的嘶了一声,但随即而来的就是肿胀的眼睛舒服多了。 我自己拿着开始在两个眼睛上轮流滚动起来。不用看,就我刚才那哭法,我就知道我现在的眼睛肯定肿的像悲伤蛙。 想起刚才自己那没有形象的样子,我简直囧的想原地打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还好虞诺那没什么反应,他低头喝着热可可,白皙的脸颊不时鼓起,带着几分与平时不相符的可爱。 我看着他这张脸,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可怕的男人对余睿说的话,我心下感到一阵恶寒。 组织了下语言,我把刚才遇到的事都告诉了虞诺,然后我就发现他除了眼里布满冷意以外,似乎对我说的事不觉得讶异,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他问我。 “没有,他们等的人不是我,我说我路过,他们就没说什么。他们等的人真的不是你吧?”我不放心的再次确认。 “肯定不是啊,我没有得罪过什么小混混。”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他们真的太可怕了。”我拍着胸脯,想起刚才的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还好和虞诺没关系。 “嗯,明天我和老师说一下,我们晚上早点回家,我早上可以早点来练字。”他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热可可。 “啊,那你起那么早,身体吃的消吗?” “唉,比起早起,我觉得还是某人刚才那样才会让我吃不消。”他戏谑的挑眉看了我一眼。 我脸腾的又红了,怒瞪了他一眼,低头吸吮起了自己的杯子。 第179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9) 自那天过后,我在学校再没见过余睿,虞诺也是真的下了工夫,字写的越来越好了,虽然谈不上多好看,但是起码自己能看懂了,这几天语文老师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欣慰了 。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我再没有独自一个人回过家,上次碰到的事我也逐渐淡忘了 。 随着天气的寒冷,假期也开始了。最后一门考的是物理,我从考场出来迎面撞上了走来的虞诺,他手里正拿着笔记本翻着 。周围还围了许多人和他对题。 我无奈的翻翻白眼,我觉得有时候这些学霸的行为让我不能理解,都考完了对题有啥用,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提前焦虑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我就从来不对题。 他周围围得人越来越多,无非都是些趁着快要放假约着玩的,我挤出一条路来,抓着他的胳膊就离开了。 “呼,终于清静了。”离开了聒噪的人群,我感叹道。 “有那么可怕吗?”他倪着我笑。 “一群人在你面前叽叽喳喳的你不难受啊?”我反问。 “习惯了。”他回答。 也是,这种场景他应该经常经历。 “这么说,你好像还挺享受?”我踮起脚尖眼带威胁的看着他。 “哪有。”他否认。 “那我带你跑出来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开心啊。” “开心?” “嗯。” “那你怎么不笑?刚才被那些美女围着明明笑的可开心了,怎么在我面前就不笑了?” 我指着他示意他说实话。 然后我就看到他咧着嘴露出了标准的八颗大白牙,差点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哼,这还差不多。” 他无奈的摇头苦笑。 “不过,我拉你出来也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 “那个,你过年有没有什么安排?”我突然变得羞涩,话问出口的时候不停的揉着校服衣角,都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没有啊。”他回答。 我深吸口气。 接着道:“初五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虞诺没有马上回答,我有看到他在仔细思考,应该在想那天自己是否得空。 “初五?八天以后了,你这什么忙啊?还得找个吉日才能帮?”他顶了顶腮帮子,戏谑道。 “这就是得讲究吉日的忙啊。” “啊?” “哎呀,你到底有没有时间,没时间我找别人了。”我有些不耐烦了。 “诶,大小姐,你这什么态度,求人办事还这么猖狂?”他顺手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我跳起来打他,被他的大掌压下。没得逞。他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说吧,什么事?” 他言归正传。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堂哥初五要结婚,但是伴郎不够,我堂哥的朋友都结婚了,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害怕人家新娘不愿意,只好临时找一个了,我一听我爸说就想到虞诺了。 我把事告诉了他,他的懵逼有点明显。 “找我当伴郎?”他指着自己再次确认。 “嗯。” “好吧。就是,我还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哎呀没事的,这不是有我吗,我有经验,我告诉你流程就行,很简单的。” 听到他同意,我开心的一蹦三尺高,连忙保证那天不会很麻烦。刚才他磕我脑门的事我也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嫌弃的抵着我的额头把我推远,然后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道:“当花童的经验吗?” 没等我黑脸,他就已经偷笑着逃开了。 我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一米六五的身高,虽然有点婴儿肥,但胸前的女性特征已经很明显了,哪里像个小孩,这个虞诺,我气鼓鼓的追上去。 照着他的脑袋就蹦起来来了一下。 拽着他的耳朵道:“你说谁是花童呢?我是伴娘,伴娘懂吗?!” 他被我揪着耳朵,身体往我这边倾斜,嘴里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他身上那百合花香又淡淡的传过来,真好闻啊,我深吸一口,就看到他一脸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点心虚,手下用力:“什么眼神你?!” “哎呦,错了错了……”他求饶道,我得意的吸吸鼻子,这才放开了他的耳朵。 他本来皮肤就白,有一点点的小伤就很明显,我看着他快要滴血的耳垂,心想我也没使那么大劲啊。 “吃什么了,这么大劲。”他揉着耳朵抱怨。 “吃花童了!”我没好气的道。 他又笑了起来。 “你对婚礼流程那么熟悉,经常当伴娘吗?”他问我。 “没有啊,一共就两次。小时候经常当花童!”说到最后一句我咬牙看着他语气都加重了。 “哈哈哈哈……” 他噗嗤一声笑的停不下来。 “你这长的像个吉祥物似的,确实比较适合当花童哈哈哈……” 我黑了脸:“你才长的像个吉祥物呢!人家明明是可爱好吧。瞎了你的狗眼!” 他笑的更放肆了:“谁说吉祥物就不可爱了?来,给你看……”他说着打开手机搜索起来。 我也凑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他点开了一个景德镇陶瓷市场的视频号,里面满是各色各样的瓷器,他指着一个白白胖胖扎着俩小辫,手里拿着条金鱼,呲着大眼一脸傻笑的福娃道:“看,这多可爱啊。和你多像啊。” 他说着不顾我生无可恋的眼神还把手机放到我耳朵旁边对比。 我眼前一亮一黑,一黑又一亮,我忍住不一拳把他打成福娃的冲动冷哼一声转头离开了。 摸着校服底下鼓鼓的肚子做了个决定————我要减肥! 虞诺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仗着自己腿长的优势,几步跨到我前面,对着我正对面,一边说话,一边后退:“我可听人说了,当三次伴娘就嫁不出去了,你这次和你家人商量一下还是当花童吧,别真的嫁不出去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又不稀罕。” “也是,这不是有我呢嘛,到时候你要是实在没人要,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他说着作出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你想的美!” 第180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10) 婚礼那天,他如约而至,身上简单的伴郎服也抵不住他的儒雅帅气。 整个婚礼,我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我早就告诉过他一些关于婚礼的流程,我刚开始还害怕会出错,但看着他游刃有余的在场内行动,我就知道我想多了。 自从他出现,几乎吸引了这场上所有女生的视线,就连我嫂子,今天的新娘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其他的伴娘就更不用说了,那眼睛一个个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她们的注视报之温柔一笑,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 就是这份老成持重的淡定,也足以让年轻姑娘回味许久了。 婚礼开始,各种为难小游戏也开始了,第一个便是出题为难前来结亲的新郎。我作为五个伴娘里的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抹胸伴娘裙,站在新娘闺蜜后面只需要帮她读那些早就写好的词。 我这个视线刚好直视对面的虞诺,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相较于其他人脸上回答不上来的焦急和回答对了的激动,他就显得尤为镇静。 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前面的人一个劲的开始往里面冲,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我扶着旁边的人堪堪站稳,眼看那扇门就要被推开,我激动的上前阻止,却忘了今天穿着的裙子裙摆很长,脚下一踩,脸就朝下抢去,我紧闭着双眼,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扑进了一个发出淡淡百合花香的怀抱。 我双手抵在胸前,五官害怕的扭成一团,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不动,直到头顶传来轻笑,我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虞诺那张帅脸在我面前放大。 我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我觉得此刻这场景比让我摔在地上更难受,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短短几秒之内,脑子里想了几百个说法,但最后还是低着头来了句谢谢。 “不客气。”虞诺抚平被我手抓皱的西装外套,就因为要找新娘的婚鞋被人叫走了。 这场婚礼总算是结束了,我在休息室脱下高跟鞋,揉着酸胀的脚。揉累了,干脆往沙发上一躺,把脚也顺势搭了上去。 啊,总算舒服多了,就在我手机砸脸,昏昏欲睡的时候,虞诺进来了。 我连忙起身,纠正自己这不雅的坐姿。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他。 “你这人,用完了就赶?”他把手里的手提袋顺势放在我脚边,坐在我身边抱怨。 “哪有,这会外面都散了,我刚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对了,这是什么?” 我指着袋子问。 “给你的。 ”他说着还往我脚上瞟了一眼。 “啊,什么呀?我看看。”我拿过那个袋子,一打开就看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我讶异的看着他 。 他有点不自在的说:“不是不习惯穿高跟鞋吗?穿这个吧,这个舒服。” 说完,就急着要往外走。 “我先回去了 。” “诶,等会儿,一起走啊。”我忙拿过他给我的运动鞋就往脚上套。可他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穿上后踩了踩,尺寸刚好。我此刻心情好的先前的疲惫早就消失了,赶紧往门外追去,结果他人已经不见了。 外面正在下雪,入目白茫茫的一片,刚下不久,我往外跑了几步,顺着脚印看到了他,还有一个人,长的像洋娃娃一样的一个女孩,正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心下一喜,正要追上去,就看到那个女孩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 我的脚步生生的顿了下来,刚才的喜悦早就随着漫天的大雪飘落的一干二净了,他正背对着我,身上已经裹上了一件棕色的大衣,我看不清那个女孩吻上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还来不及深究,他们两人就在我的注视下相携着离开了。 那个女孩始终紧紧的搂着他的胳膊,还时不时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我心里乱的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嫉妒在心里疯长,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女孩吻他的场景,我越想越气,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看着脚上那双崭新的运动鞋,我更生气了,回到休息室,就把它脱下,放在手提袋里面,眼不见心不烦。 我没想到我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我竟然会找人去调查她,我确实是这么做了,那天过后,我就做了这么个决定,我在网上找了一个自称是侦探的人,付给他酬劳,他去帮我调查。 我可能是遇到真的行家了,反正没过两天,我就知道了那个女孩所有的信息。 聂君容,十八岁,艺术天才,小时候随手涂鸦就被拿来拍卖,一直在国外美术学院深造,和虞诺青梅竹马,大家都默认她和虞诺是一对。两家的大人也都很乐见其成。 我看着手边聂君容的照片,照片上的笑脸和那天晚上重叠,这人不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学历,家世都远甚于我,我烦躁的挠挠头,也是,就虞诺那种人,怎么会喜欢我,人家有这么优秀又漂亮的青梅竹马,我是他我都知道该怎么选。 我心里认同,但是我就是不甘心,虽然你很优秀,但是我也会成长成可以配的上他的人。 我看着聂君容的照片暗下决心。 转专业?学画画? 我爸妈对于我突然提出的要求感到纳闷,可能是我很少会对什么东西这么执着,所以他们倒是没怎么阻止我。 开学以后,我爸就去学校找老师说了这件事,班主任虽然也不解,但是看着我那成绩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记得我拿起书包往十三班走的时候,虞诺刚从外面进来,我很早之前就告诉他我的决定,他却一直都觉得我在开玩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是彻底的相信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由最初的迷茫变得不解,他嘴唇蠕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过来接过我手上的书,面无表情道:“我帮你。” “虞诺,我还会回来。” 我望着他的背影道。 “嗯?”他没有理解我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会变得比她还好,然后再回来。 我要是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我绝不会那么任性的做出这个决定,要是那个时候我在,我们的结局肯定会不同,他还会是那个风光霁月如清风一样的人。 第18 1章虞诺崔媛媛番外(11) 十一班的学习氛围相较于一班来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大家都是特长生,对文化课的成绩要求都不高,可我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我绝对会做到。 我也没有想到,开学短短一个月,我就成为了鸡头。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在绘画上有天赋的人,可在我决定绘画以来,我爸妈都很支持我,我每天除了完成学校的课程,放学以后我还要去上绘画班,很累,但是也很充实。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一班在一楼,十一班在四楼,我们之间几乎不会有交集,连大课间做操的时候,我们之间都隔了十个班级。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是霸榜学校第一的存在,从来没被超越过。他越优秀,我就越焦虑,我生怕跟不上他的脚步,我害怕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我的专业成绩很好,我的家教老师说我的画有自己的想法,没有拘泥于技巧,这是不可多得的。我听了很开心,这至少证明我是有成为艺术家的能力的。 家里有许多聂君容的画,每次画到崩溃的时候,我就拿出她的照片和作品来激励自己,她确实天赋异禀,而我觉得我会比她更优秀。 虽然不知道这自信来源于哪。 再次见到他,是一次月考,学校打乱了班级排名,也没有按照之前的排名来安排座位,进了考场以后,我才知道我前面的人是他。 他进来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自从我转到十一班以后,我们就很奇怪的断了联系,他不主动找我,我也没有再问过他,梧桐高中不大,刚开始,每次下课,我都假装路过,在一楼徘徊希望能遇到他,但是一次都没有。 渐渐的,专业上的一些事让我很有压力,我觉得到时候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那个时候说可能会更合适。 我一心扑在学习上,也没有时间去偶遇他,刻意的去遇见都没有结果,那偶遇的几率肯定就更少了。 但是我没想到我们的再次遇见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他看着更瘦了,本来就高的个子让他现在看起来更加纤细,是压力太大了吧可能,我想。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没什么难度,算是为数不多的我擅长的科目。 写完以后我就看着他,还好我是坐在他后面,要是坐在他前面,我肯定这会儿分心的写不了卷子。 他好像也写完了,头拄着胳膊一点一点的,应该是在睡觉,答题卡刚好有一角漏了出来,我扫过去,看到的是他那一如既往的字体,真是丑的自成一派。 我看着他的字不由得皱眉,我记得上学期不是已经好看很多了嘛,咋一个学期过去又写的这么丑了。 许是我盯着他的卷子看的太过入神,监考老师一脸严肃的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提醒虞诺不要睡觉。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交卷,我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还能见到他几次,还有五次。 我窃喜。表示对这次考试的安排很满意。 周五下午考完英语就放假了,大家兴致都很高,可能只有我不想让这场考试这么快结束吧。 铃声响的那一刻,我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我们可能又有很久见不到了。我唉声叹气的假装收拾东西,可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却不见他动。 “崔媛媛?” 他叫住了我。 “嗯,咋啦?”我抱着书包,尽量作出平以前那种无所谓的状态。 我直视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我这才发现他的嘴角隐隐的有道小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上的。嘴上还有撕裂的伤口,肿胀的凸起。 “你嘴怎么了?”他慌忙的遮挡了一下,嘴里说没事,然后背起书包就要往外走,夕阳打在他身上,我觉得他的背影很孤独。 “虞诺!”我还是叫住了他。 他回过神看向我。 “一起回家吧。”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有瞒过我。我觉得他挺乐意的。 果然,接下来就听他道:“好。”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如泉水叮咚。 “在十一班还适应吗?” 在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多数都是他问我,我觉得他好像比以前话多了。 “还好,没什么不一样,每天就是上课嘛。”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怎么突然对绘画感兴趣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脏脏的会把衣服弄脏的颜料吗?”他舔了舔嘴唇接着道。 “因为我发现……”我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突然有了特别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拥有,我必须变得更优秀,画画只是一种手段。别人能做到的,我肯定也可以,不,我会做的更好。”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晚上看到的那个场景,聂君容的笑脸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可是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他嘴巴张合,说出的话也认真无比。 “是吗?” “对。” 我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在他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就踮起脚尖,学着那晚聂君容的样子,把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可是,他躲开了。 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你你你,你,怎么了?”他结巴的话都说不清,但是我却在他眼里看出了恐惧,还有厌恶。 我心下发凉,所以她亲你,你就很习惯,连躲避都没有,既然这样,又何必再来撩拨我,还说什么我现在这个废物样也很好的谎话呢? 没有男人能拒绝聂君容那样子的女生,连你也是。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阴冷,他收起了刚才那下意识的反应,伸手打算探我的额头,嘴里还不停的问询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毫不客气的打开他的手背,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我想他现在的手背一定红了。 “我一定会画出很厉害的画,一定会比她厉害,我会告诉你我才是那个天赋型的选手,我喜欢的东西我也会靠我自己抢过来,我一定会。” 第182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12) 那天过后,我往后的人生中,每天都在后悔,我那天要是能克制自己的嫉妒心,能好好的和他聊一聊,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我只顾自己的感受,我明明发现他瘦的厉害,明明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就因为我那可笑的自尊心,我永远的失去了我最喜欢的人。 我为此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成了一场空谈,多年之后,我功成名就,但是我却失去了最初的愿望。 高一还没结束,我就在我爸的安排下出了国,换个环境,去学习更加系统性的知识,和世界各地的人去交流学习,我走的那天,是四月初的时候,窗外的梧桐树已经抽芽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也脱下来了,我趁着午休班里没人的时候,一个人搬空了书桌,我转过那么多次学,第一次对一个地方有了留恋。 下午第一节课,一班。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口水乱飞,底下的同学笔都快要写出火来了。 “诶,虞诺,那是谁?看了你半天了。” “什么谁?” 他头也没抬道。 “是个女生,没穿校服,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没有啊。” 虞诺抬头看向他说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那她走了吧 。” …… 我离开了三年,这三年里,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我每年都有给他发消息,但是从未得到回复。 这三年里,我向所有人都证明了我当初做的那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我做到了,但不是天赋异禀,是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数次的失败和打击成就现在的自己,却成为了大家眼里的天赋型选手。 三年了,归心似箭,我专挑了暑假回来,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吧,就算不在也没事,来日方长,现在的我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我在飞机上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依然没有得到回复,他可能是换号了吧,毕竟现在都大学了,以前的手机号啥的可能早就不用了 。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如果换号了为啥不跟我说? 过去了三年,梧桐市变化很大,我循着记忆回到梧桐高中,教学楼比那时崭新,看起来应该是重新粉刷过,校门口的门卫也早就换人了,记忆里熟悉的建筑,让我觉得安心,站在这里,我觉得我离他又近了一步。 当我到虞家别墅的时候,我忐忑的敲响了门,来人却是完全陌生的,不是虞家的人,我从那人口里得知,虞志诚做生意失败,这房子早就被卖了,我连忙询问他们的去处,他也不知道。 我失魂落魄的找了一天,什么都没找到,想起当年在一班的时候加过几个男生,就打电话过去,却发现没一个打的通的。我发现我现在找不到任何一个和他有关联的人 。 我找了好几天,什么也没找到,他们一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记得他们。 他爸的生意失败了,那虞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有顺利完成他的学业吗?还有他的姐姐,那个明媚开朗的女孩,一朝遭逢巨变,对他们的打击一定很大。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早上,我走出家门,迎面遇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庞,是以前一班的班主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一双眼睛射出精明的光泽。 被我阻挡下来的时候,她显然没有认出我,直到我再次介绍了自己,她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觉得她其实并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但这并不重要,她是虞诺的班主任,她一定知道虞诺的事情。 我从咖啡馆走出来,双腿打着颤,脑子里乱做一团,我觉得刚才是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我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虞诺……死了? 坠楼? 他死在了我离开后那年的夏天。 我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整个人轻飘飘的,唯一清晰的意识就是老师的那些话。 “那孩子,太可惜了。” “唉,天妒英才。” “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得去走这条路呢?” 后来她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进去。 所以她们所有人都把虞诺的死归为自杀?为啥自杀呢?是学业太过繁重了吗?不,对他来说,那些根本不足以成为他的困扰。 那是因为家庭的衰败吗?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虞诺,他最不在意的就是那些身外之物,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优越感。 看着满卧室的奖杯和荣誉证书,这都是我这三年以来为之努力的事,但是现在,看着它们,突然觉得刺眼无比,我拿起手边的凳子冲它们扔了过去。 满室玻璃破碎的声音如同我的心,爸妈在外面听到动静,焦急的拍打着门询问,我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疯了一样越砸越起劲,直到再也看不见一块完整的奖杯为止。 我瘫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我妈进来死死的抱着我泪如雨下,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脸颊落下,落到嘴边,咸咸的。 “囡囡,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些,这些不都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吗?平时妈妈连碰一下都不行,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砸了它们?” 妈妈抱着我,她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卧室,眼里满是对我的心疼和不解。 我看着一言不发躬身打扫玻璃碎渣的爸爸,满地的玻璃被扫进簸箕里时传来清晰的碰撞声。 它们会被扔进垃圾桶,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就像他一样,彻底在我的生活里消失。 终于控制不住,嗬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妈被我吓了一跳,只一个劲的问我,我说不出话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把我的心撕成了碎片,痛的窒息。我软倒在妈妈怀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抹着眼泪安慰我。 “囡囡,发生了什么你要给爸爸妈妈说呀,再别哭了,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啊。” “妈,没用的,没用了,他死了,这些,都没有用了……都没有用了……” “囡囡!囡囡……” 第183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13) 我在医院住了大概一周,这期间我的父母都小心翼翼的陪着我,每次看到他们探寻的目光,我都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是我从没开口。 他们也就不问了。 这天下午,是我住院的第四天,我一个人下楼,外面天气很好,我遇到了一个没想到还会再见的人。 余睿。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但是我还是认出了他,他没什么变化,除了额角的伤疤蔓延到了右边脸颊。 “你紧张什么?”他坐在我旁边,我能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很不自然。 “没,没抖啊。”他粗噶着嗓子道。 我问他知不知道虞诺的事,没等我说完,他就急着否认,生怕我再问下去,连忙找借口离开了。 我盯着他慌忙逃窜的背影,很可疑。 后来,我独自定居在梧桐市,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相信虞诺会自杀,我背地里去调查三年前虞诺接触过的人和事,我找了侦探,他果然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我看着他发过来的东西,李诚,他的照片和三年前那个巷子里殴打余睿的面孔重合。 原来是他,那天,他们埋伏的人就是虞诺,只不过被我打乱了计划。 怪不得虞诺那时候明明和余睿玩的很好,却在那个晚自习出去以后就带伤回来了,还和余睿断绝了往来。 还有他那段时间脸上时不时会带着点伤口,干净的校服背后也能看到清晰的脚印,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些人霸凌了吗? 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我看着这些东西,我起初以为是李诚等人殴打虞诺时不小心把人从楼上推了下去。 这个推算还没有成立,我就又收到了一份邮件,是那个侦探发过来的。 我毫无防备的打开,看完之后,差点疯掉,我想我已经不正常了。满腔的恨意支撑着我,那段时间,我把自己活成可阴沟里的老鼠,我每天去踩点,活的战战兢兢,我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时机,让李诚和余睿生不如死的机会。 那天,我以老朋友的名义去学校门口堵留级继续在梧桐高中上学的余睿时,意外看到了熟悉的人,虞秋池,虞诺的姐姐,她的变化可真大,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周身的气质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的她和虞诺一样,让人觉得温暖,那双如水的眼眸在此时看来却早已是一片死气沉沉。就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眼里再泛起涟漪。 我们擦肩而过,她显然没有认出我,我看到她的后面跟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和当初的虞诺一样。他黏着她,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话,尽管她一句回应都没有,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 几天后的晚上,我在咖啡馆等到了她,她似乎对我完全没有印象了,但这不重要,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梧桐高中上学,我也知道她在调查什么,她心底蕴藏的恨迟早会排山倒海的压来,而我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我的计划,刚开始她的眼底都是冷漠,几年后再见,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了,我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虞诺生日会上她穿着一袭长裙翩翩起舞的时候。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这是她问我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也变得冷酷。 我和虞诺是什么关系?我们应该算是没有关系吧,但是我绝不会这么说。 “意中人。” 他是我的意中人,谁又是他的意中人呢?我这样想。 我们穿梭在这座城市,找着当年那件事的种种细节,我始终都知道,她不曾真的相信过我,但我也不在乎,相不相信的无所谓,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就行。 平时她在学校上课,我在校外给她提供与当年案件有关的人,余睿的信息就是我给她的,我们设计接近余睿的朋友,打听到余睿平时的一些习惯,踩点去偶遇他们,这是我们做的第一步。 余睿死在天台的那一晚,我们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意,那天天台的风都是自由的。 她穿着暗红色的丝绸长裙,美的像是地域盛放的彼岸花,报仇的第一步,我们做到了。三年后的又一天,我在她眼里再次看到了闪烁着的光芒。 “为什么总戴着这种花?” 我发现她身上记忆里百合花的气味不见了,自再次见到她,我再也没有闻到熟悉的百合花香,我有点失望,总觉得我离虞诺又远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她手抚上鬓边的白花道。 “蔷薇吧。” “它还有个名字,叫荼蘼花。”她轻笑了声,那笑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哦,还是百合花好闻。”我愣了会,接着打岔道。 “那可惜了,我留不住它。”她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说过,我家的香水百合都是虞诺亲手种植的,他……了以后,家里的百合再也没有开过。”她还是不能安然的说出那个字。她和我一样,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送下去,在末路花开之前。”我凝视着她鬓边的那朵小白花道:“好啊,一起吧,送他们一程,就在荼蘼花开的绚丽的季节。” …… 我见到了那个叫宋辞的男生,在虞秋池被抓走的那天,我们早就说好了,没有宋辞,我们会按计划进行,她会平安出来,我们会找李诚,这个始作俑者,把他解决掉。 但是我没想到宋辞彻底的带走了她,她消失在了梧桐市,不知去向,这期间,我四处打听,但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我去北淮好几趟,但是虞秋池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开始在北淮打听宋辞,但是明显有人阻止我,我还是一无所获。 我在北淮和梧桐市之间辗转,又是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我始终没有放弃,我也相信她会回来。我收集了不少李诚的罪证,我一直在等她,等她回来。 第184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14)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季子鸢,这次我受邀参加她的订婚宴,当时我正好在北淮市打听虞秋池的消息,就顺便去参加了。 我只知道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但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那天我刚到季家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对着车里的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我侧头看了一眼,车门恰好打开,少年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我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见到了宋辞,那离再次和虞秋池重逢也不远了。 他是来和季子鸢退亲的,原来他才是季子鸢常常不离嘴的未婚夫。 如果这个人是宋辞的话,我算是理解了季子鸢为什么会经常把他挂在嘴边了。三年前我只是在校门口匆匆一瞥。那时的他年轻稚嫩,尚且挡不住锋芒与锐气,三年过去了,时间赋予他与年龄相符的沉稳与干练,举手投足间都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这样的人,确实是值得倾慕与夸耀的对象。 我拿着酒杯坐在下面一个隐晦的角落里,我看着他欣长的身影伫立在台上,唇舌翻飞间就让台上季家的众人变了脸色。 宋辞猝不及防的抛下这个惊雷一样的炸弹,哪怕是违背死去母亲的遗愿,也要和季子鸢退婚,只有我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季子鸢对宋辞有多执着我也是知道的。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熟悉的女声传来,我猛的一回头,就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触及我惊喜的目光,她没有什么反应,很快就撤去了目光,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眼底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她走到宋辞身边,旁若无人的宣示着主权,运用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一贯作风,和宋辞两人把季家闹了个鸡飞狗跳,一身轻松的离开了。 甚至直到离开,她连一个眼风都没给我。 我讶异之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这种行为,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却大不相同,我那时清晰的知道,她的脑海里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从季家出来,我还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的消息,那就是不久之后,这两个人将会举行一场婚礼,就在宋辞退婚后,从今天的场面来看,他们好像很着急。 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如愿,在那件事没有了解之前,他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得到幸福,我也是。 季子鸢被退亲之后一蹶不振,整天待在房子里以泪洗面,我打着安慰陪伴她的名义多次和她接触,在她嘴里套出了不少关于宋辞的信息。 甚至在我的怂恿下,她还跑去找宋辞,在多次被拒绝之后,我又引导她去找虞秋池,我说我有办法让虞秋池放弃和宋辞在一起的念头。 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很是狐疑,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她不答应,反正她迟早都会再来找我帮她,因为她忘不了宋辞,那个自小就交付了芳心的人。 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能达到我的目的就好。我说过,我早就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她还是同意了,她把虞秋池约到了一个咖啡馆,我早就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三年后的再次重逢,她果然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她骨子里的谨慎没有变。 我们相互打量,没人说出第一句话,她的耐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过的不错。” 我无厘头的话里带着嘲讽,她或是听出来了。 “还好。”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不太想和我交流。 我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紧,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这么讨厌呢。 “你当然过的好了,失去了记忆,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不久以后,甚至还可以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但是在这之前,有些东西你还是应该看看。” 随着话落,我把包里的东西我放到了她的面前,她的眼睛闪过一瞬的迷茫,似是不理解我语气里的怨气。 我看看桌子上的那几张纸,再看看她,示意她打开,看着她满眼疑惑的伸出手,在她快要触碰到那些纸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快意,我注视着她的表情,我急于从她脸上看到震惊,不相信,痛不欲生这些情绪。 我如愿了,看着她捂着脑袋,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样子,我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那一瞬间我才真实的感受到,虞诺的离开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又变回了我熟悉的那个虞秋池,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三年的时间里她的变化立竿见影,宋辞把她保护的很好,她平静祥和,在再次遇到我之前。 我当时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不是忘记,而是永远记得。 到头来,被惩罚的人只有我一个。我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要忘记他,让我一个人在噩梦里挣扎。我必须要再次把她拖下这个深渊,在那件事没有了解之前,没有人有资格获得幸福。 她回到了宋家,依旧准备着和宋辞的婚礼,那段时间我觉得我成为了一个做法的巫婆,我终日对着她耳提面命,生怕她会沉沦在与宋辞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那天,下着大雪,她头顶落满了白雪,她往前走,连头都没有回只甩下一句:“我没忘。”就步履坚定的离开了。 我回到了梧桐市,按照和她的约定那样,我密切的关注着李诚的动静,瘸着条腿的他近些年来愈加变态,在梧桐市横行霸道。他的名声更是让人闻之色变。没有人敢在正面和他杠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凌驾在梧桐市的权威之上,让他放松了警惕,这样,更方便了我的行动。 这天,我得到了消息,李诚要跑! 我马上就要收网了,这种时候,要是让他跑了,那我前些年的努力将会白费,我把这个消息先告诉了虞秋池。 我忘了,那通电话打过去的时间是她和宋辞举行婚礼的前夕。 老天爷是真的很会捉弄人啊。 我们约好在那晚解决掉李诚,由我把他骗到一座废旧的大楼,而虞秋池她早就在那等着我了。 夜色昏暗,我带着李诚来到了那栋大楼,借着手机的亮光,我看到了站在破烂窗口的她,不同于之前的装扮,她穿着一件雪白的婚纱,头上的白纱被叶风吹起,在这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她清冷的让人感觉遥不可及。 “婚礼开始之前我得赶回去。”她幽深的目光盯着我脚下的麻袋。 我狠狠的踹了一脚昏死过去的李诚,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突然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懵痛,身子随即软了下去,我察觉到有人接住了我,是熟悉的味道,满腹疑问还来不及问出,就在她缓缓靠近的白纱中昏死了过去。 真的好不甘心。 …… 我是在宾馆醒来的,醒来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想起那件事,我赶忙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但让我彻底清醒的是这三天发生的事情。 我握着手机打开了宾馆的电视,这几天梧桐市发生的事情在电视里大肆报道着,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中,我消化着这些东西,在宾馆的房间里又待了一下午。 直到听到房卡开门的声音,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手上拿着饭盒,对着我疏离的颔首。 …… 虞秋池死了,坠楼死的,我看过媒体拍到的照片,头先着的地,迸出的脑浆都拍的很清晰。我每晚都做噩梦,我梦到她在梦里对着我歇斯底里的大喊道:“都是因为你,明明我都已经忘掉了,我有了宋辞,我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死,你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有时候报纸上她惨死的照片会和虞诺死时的样子重合,我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身处于梦境还是现实。 我清醒的时间极少,我被困在他们姐弟俩中间,进退不得。 清醒的时候,我也会想到宋辞,那么耀眼夺目的人,把虞秋池当作全世界的人,也不知道没了虞秋池,他还能不能活的下去?这么一想就是一天。 我的状态越来越差,没有办法,张云带我频繁的去看心理医生。对着所谓的心理医生,不管她用多么和蔼的声音去引导我,我都没有想要倾诉的冲动。 没有人能懂,我看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叶已经枯黄着摇摇欲坠,就像是我的心,它也在逐渐枯死,总有一天,它会彻底死去,再也没有回春的可能。 张云一直在贴心的照顾着我,他话不多,总是用行动来证明对我的关心,我想他可能还在对当时听虞秋池的话把我敲晕而耿耿于怀。其实我不怪他,应该说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力气去责怪任何人,就连我自己也深陷在无边的愧疚中。 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停止流逝,不知不觉过去三个多月了,某个早晨,我上完厕所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都吓了一跳,眼前这个蓬头垢面,头发干枯如野草,满脸憔悴阴郁的人是谁? 我怎么会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伤害虞诺的人已经死了不是吗?李诚死的那么痛苦,我的目的达到了呀,我以为我会开心的。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背叛了我。 我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去看虞秋池,她的墓碑是整个墓园最新的,张云说是那个叫宋则灵的人选的。 墓碑上的照片也是他选的,是穿着校服的虞秋池,眼里摄出渗人的冰冷。 “宋辞没来过吗?” 我把手里的花靠在了墓碑上,问身边的张云。 “这三个月里,来过的人很多,除了宋辞。” “很多?” “对,尤其是邹义来的格外频繁。”张云推了推眼镜框,意味深长的道。 “他不是退了吗?”我想起自己这些天收到的消息。 “昨天应该是他最后一天来了,今早他就坐上最早的航班离开了梧桐市。” 我心底暗笑,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确实需要勇气。 我告别了张云,去了一趟北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我想看看那个把虞秋池当作全世界的男人失去了他的全世界后是怎样生活的。 我再次利用了季子鸢,她这些天往宋家跑的更勤了,我看得出,她很关心宋辞,但是她每天的忙碌与安慰中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为她的离去而伤心的,起码在季子鸢看来,这是一件好事。 我再次见到了宋辞,他坐在轮椅上冲我问好,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就在我疑惑不已的时候,他突然冲着身后的卧室大喊道:“阿池,快出来看谁来了?” 说话时眼里的雀跃与笑意是那么真实,追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仿佛那里真的会有人走出来。他身边的人都围着他,宋老夫人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我对着他浅然一笑,看着虚无一物的空气伸出了手:“姐姐,好久不见。” 第185章 虞诺崔媛媛番外(15) 我离开了北淮,也没有再回梧桐市,我流浪在各个城市之间,我不知道该去哪,也不敢停下来,我觉得身后有个怪兽追着我,不论我走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它都能在距我一步之遥的地方跟着我。我一旦停下,它就会像蝉蛹一样把我紧紧的裹起来,让我透不过来气。 流浪了半年多,在威龙寺我遇到了张云,我以为的偶遇,其实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他为我带来了一样东西,在威龙寺的后山,潺潺的流水下,我打开了泛着焦黄的纸张,看到纸上熟悉的字迹,鼻子发酸,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我有对你不告而别的怨怼,还有突发奇想的不解,但是这些在我不由自主的想念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本想直接给你发短信,可看着键盘上打出端端正正的字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还是自己写吧。 崔媛媛,此刻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人生这个漫长的旅途除了和家人在一起以外,还可以和谁在一起度过。 遇到你之后,除了家人,我最想和你一起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那你呢?你介意你努力创造的完美人生里闯进我这样一个人吗? …… “这是秋池姐让我给你的,你离开后没多久虞诺就出事了,这封信他还没来的及寄出……” 我反复阅读信上的内容,眼泪打湿了手里的纸,我满心满眼都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他的脸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清晰了起来,他还是笑的那样好看,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 而我的答案迟到了六年之久。 “如果有下辈子,我肯定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死死的赖上你,那时候的我,哪怕丑的惨绝人寰,穷困潦倒如乞丐我也要立志拱了你这天之骄子。” …… 我回到了国外,在那里,我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开了个画廊,生活过的平淡而充实,每年夏天,我都会回到梧桐市,在北淮和梧桐之间辗转两个多月。 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大脑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美化你的记忆,这一点,在宋辞的身上尤为明显,那年是我第五次去给他送去虞秋池的信。 我以为他会依然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可是那年他突然就清醒了,他离开了市区,回到了和虞秋池曾经住过的那个茶庄,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那时的他还不到三十岁。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透露出的豁达让我知道他有在好好的生活,他告诉我,他用往后的余生去回味,咀嚼和虞秋池经历过的事情,每次一回首就是大半年,他时常觉得时间不够用,也许终其一生他都不会觉得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会更爱她,他在心里和她过了一辈子 。 而他的妻子就像是只大雁,南归的时候她总会带给他新的消息,她每年都来看他,这样,也就够了。 这姐弟俩人还真是确实有这样的魔力。 宋辞死了,走的很安详,我亲眼看着他下葬的,按照他的遗愿,把他埋在了虞秋池身边,墓碑上的照片换成了俩人的合照,我看着那两个墓碑,不似其他人的悲伤,我竟觉得美满。 我在生命即将终结的那几年,虞诺的身影也不曾在我的脑海里模糊过,我在心里和他过了一辈子。 虞诺,下辈子,换你先喜欢我吧,换你为了我成为更坚强的人吧,要是还要我追着你跑,那我可就真的太亏了。 ————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