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美人勇闯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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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美人勇闯》作者：小店棒棒糖【完结】


    文案：


    宋允铭，盛氏集团从小被抱错的真少爷，山里长大，一路逆袭至世界顶尖博士毕业，一生致力于绝症的研究。


    回国后宋允铭发现，没有钱就算是神仙也寸步难行。


    他脑子不好使的髮小灵光一闪：「你进娱乐圈吧，娱乐圈可赚钱了。」


    宋允铭：有钱赚就行。


    发小火速把他打包塞进了一部名为《为科学献身》的综艺


    贺宸，出生顶流出道，十年过去一把好牌打的稀烂，混成十八线小明星。


    第一次见到宋允铭，贺宸：这人真老天爷赏饭吃。


    后来他眼睁睁看着宋允铭顶着一张绝美的脸说着最不近人情的话。


    综艺有人刻意刁难：你这个数据来自哪篇文章？


    宋允铭：问卷结果。如果想要文章建议你驻村一年半后自己发。


    综艺有绿茶当道：我怎么比得过宋老师……


    宋允铭：你是一直这么茶还是只对我这么茶？


    贺宸：我生气了你怎么不哄我？


    宋允铭：你自己哄自己，哄好了再来和我说话。


    贺宸：……宋老师，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


    宋允铭：你只想和我做朋友？


    贺宸：……


    后来综艺一经播出，两人爆红网络。


    观众：呜呜呜，看个综艺真的能学到知识。顺便宋老师的颜斯哈斯哈。


    cp粉：妈妈呀，我磕到真的了！


    黑粉：不就是仗着学歷圈钱嘛，噁心。


    业内评价宋允铭：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明明可以靠科研名垂青史却非要沾染铜臭。


    直到宋允铭带着特效药横空出世，杀穿垄断震惊全国。


    当晚，宋允铭难得发微博：终于有时间约会了。


    五分钟后，狗仔拍到贺宸进入宋允铭家。


    众人……怎么说，哥，你有点配不上，要不去读个研究生？


    贺宸秒回覆：胡扯，我有钱他有才，我俩绝配。


    宋允铭紧接着回覆：嗯嗯嗯，他超好的。


    三分钟后，恋爱脑叉出去登顶热搜第一。


    内容标籤： 都市 豪门世家 娱乐圈 业界精英万人迷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允铭贺宸 ┃ 配角：付健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有才我有钱我俩绝配


    立意：在逆境中也要保持开朗乐观的心态，追求真理，不畏风浪


    第1章 清冷美人人设


    「小铭！这儿！」机场里，一个一米八左右白衬衣黑西装还戴墨镜的男人用力挥舞着手。


    众人被他帅气的脸庞和一身六位数的衣服所吸引，不由得朝着他挥手的方向看去。能被富二代亲自接机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顺着富二代的方向看去，一个提着行李箱的青年正往这边走来。


    那是个身形瘦削高挑的男人，眉深目邃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头髮略长，扎着短马尾，三十度的天穿着长袖白卫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是个很漂亮的病秧子。


    他朝着富二代走了过去。


    付健和大学时候一样给他提着行李箱，伸长脖子往后看了眼奇道：「应宇没和你一起回来？」


    病秧子——宋允铭简短回答：「绝交了。」


    「哎呦你又说错啥话了？」付健简直对宋允铭操碎了心，边走边絮叨，「你说你长这么大，除了应宇还有别的朋友么？」


    宋允铭抬眼看他。


    「我不能算朋友，我俩可是髮小，你还是我救命恩人。」付健义正言辞地说，「应宇对你挺好的。我听说他当初本来要留校任教的，听说你要去国外读博，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这几年也没少照顾你吧。」


    「他估计现在已经气消了，你去哄哄他。」付健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打开驾驶座的门。


    宋允铭已经坐上副驾驶。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如今满是疲惫，说了回国第二句话：「他偷了我的数据。」


    付健的劝说戛然而止，半晌仔细瞅了瞅宋允铭的神色，骂了句脏话：「应宇这傻逼。」


    前后反差把宋允铭逗乐了，想了想又道：「准确来说也不算我的数据，是实验室的。」


    他和付健是髮小，初高中大学全在一个学校，大学里认识了应宇。


    付健学的金融，毕业后就直接回家继承家业了，毕业的时候眼泪汪汪把宋允铭託付给应宇。


    应宇也不负众望，和宋允铭进了一个实验室，又几经辗转去了斯坦福读博，毕业后毅然放弃回国，决定和宋允铭留在m国。


    所有人都以为宋允铭应该对应宇感恩戴德。


    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应宇的本科论文是宋允铭帮改的；硕士实验是宋允铭手把手教的；就连工作都是拖了宋允铭的福。


    宋允铭是天才，应宇不是，前者天生孤僻，后者长袖善舞。


    所以当偷数据的事情暴露，所有人都以为是宋允铭记错了。


    他们不相信宋允铭说谎，却也不承认应宇偷窃，企图矇混过关——反正发了论文都是研究所的荣誉。


    宋允铭却不肯妥协，一定要上诉。


    直到他的老师委婉地告诉他现在是研究所关键的时候。


    「ming，i will ask ying to apologize you.」老师说完撤销了他的上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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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宋允铭递交辞呈回国。


    宋允铭从未想过回国这么不容易，行李箱来来回回地扫，身上也一遍一遍地被搜，歷经半个多月才终于如愿上了飞机。


    实话说，他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身体疲惫到极致。


    付健边开车边絮叨，说着这些年来的经歷和变化。


    「对了，我有个综艺马上要开录了。你开研究所需要钱吧，要不要合伙」付健扭头一看，宋允铭已经歪靠着睡着了。


    眼底下的青黑和轻蹙的眉峰都能表示主人的不适。


    付健立马闭嘴。


    宋允铭醒来是时车刚停进停车场，付健拉开车门；「你租的那个房子前几天煤气爆炸，这两天先在我这儿凑合一下。」


    宋允铭家境贫寒一直靠奖学金和助学金生活，工作后虽然不缺钱，但m国消费高，也一直没什么不动产。


    在国内就更是两袖清风。


    好在付健靠谱，两人的交情也不用客气，宋允铭就这么暂时住进了付家的次卧。


    付老爹高兴得要命，撸起袖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饭桌上，付健酸熘熘地说：「我都没这待遇。」


    「你和人小宋比什么？小宋身体不好就得多补补。」付妈瞪他一眼，招唿宋允铭坐下。


    宋允铭就是长辈最喜欢的小孩儿，生得好学歷高工作稳定还不挑食，除了胃口小不怎么爱笑以外，简直怎么看怎么乖巧。


    宋允铭乖巧坐下。


    他读研读博的生活费都是付家零零散散补贴了不少，虽然他工作后尽量还了，但这份恩情是怎么也还不完的。


    「小铭，吃这个鱼，你付叔今天早上刚吊的，特别新鲜。」刘琴——付母笑呵呵的，一直在给他夹菜。


    付健咬着筷子头幽幽地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急匆匆抓着车钥匙往外走：「爸妈，我得赶紧走了，又有艺人塌房。」


    「诶，饭还没吃……」刘琴话还没说完付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饭桌上两人皆是嘆了口气。


    「小宋啊，你多吃点。」刘琴勉强笑了笑说。


    宋允铭乖巧点头。


    吃过饭，刘琴还念叨着付健午饭都没吃，打算给他打包过去，找了许久却没找着饭盒。


    「饭盒呢？」


    付老爹带着老花镜，想了许久才道：「你是不是借给隔壁老贺的新老婆了」


    付健一直用的这个饭盒准确来说是个食盒，清末时期的物件儿，雕花黄花梨的。


    隔壁借走就一直没还回来，刘琴又不好意思去要。


    「我去吧。」宋允铭站起来说。


    刘琴赶紧站起来：「他那新老婆贼烦人，我和你一起去，省的你被欺负了。」


    有时候人的勇气总是来的莫名其妙，刘琴一个人不好去，带着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宋允铭反而风风火火地就去了。


    贺家是做化妆品生意的，最近几年正是事业上升期，房子就在付家不远处。


    两人刚走过去，落地窗里传出巨大的声响——碗筷砸地的声音。


    宋允铭把刘琴护在身后，敲响房门。


    刘琴有些犹豫：「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宋允铭摇头：「他们家吵架和我们没关系。」


    刘琴一想也是，他家三天两头吵架。头髮半白的小老太太勇敢地挺起胸膛。


    门开了，露出保姆半张脸：「你们是」


    「你好。」宋允铭面无表情，「我们来请贺夫人还东西。」


    保姆：「要不你们改天再……」


    「就今天。」


    门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刘妈，是谁」


    保姆认出了刘琴，回头答道。


    「让他们进来。」


    宋允铭迈步踏入，入目是一片狼藉的客厅，年轻的女人搂着嚎哭的孩童，沙发上坐了个中年男人。


    饭桌上只坐了个年轻男人。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埋头吃饭。


    中年男子大概就是贺董事长贺武，他朝刘琴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刘妈把食盒给付夫人。」


    宋允铭接过食盒的同时饭桌前的年轻男人也站了起来。


    坐着显不出来，他还挺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一头蓝发，脸型冷峻偏生了双风流的桃花眼，仔细看右眼下有颗小痣。


    宋允铭盯着他看了几眼，直到贺宸的视线转过来才移开。


    好身姿。这是贺宸对宋允铭的第一个念头。


    身形纤瘦身姿却很挺拔，五官精緻得像手工雕琢的陶瓷娃娃。


    偏偏不苟言笑，更像某柄尘封的名剑。


    贺宸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跨过餐厅来到宋允铭身边：「帅哥，搞对象不？」


    在场大半的人脸都黑了。


    有外人在场，贺武强压着怒气：「贺宸!你懂不懂什么叫家丑，非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恋」


    刘琴一个上世纪的小老太太，被同性恋三个字炸在原地。


    宋允铭静静地看着贺宸，半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点头：「好啊。」


    「!」贺宸瞳孔一缩，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道，「那就先加个微信」


    宋允铭从容地掏出手机。


    贺宸加了微信不再停留，从门口地上捡起一块表：「生日快乐爸爸，明年我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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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罢，大踏步离去。


    宋允铭觉得既然已经拿到食盒那就该走了，一转身听见贺武喊他。


    「这位先生。」贺武双手交叉语气不屑，「同性恋是种病，我可以为你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请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宋允铭转身：「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将同性恋移出精神病，也许你患了老年痴呆。」


    贺武脸色一变：「你……」


    宋允铭继续道：「另外，同性恋有部分为基因遗传，如果你儿子不幸属于这一类，欢迎你来帝都大学听我的遗传学。」


    贺武的脸色瞬间一阵青白交加。


    宋允铭却不在看他，看向刘琴柔声道：「阿姨，我们走吧。」


    两人回了付家。


    刘琴一个上世纪初中学歷的老太太，跟着付老爹白手起家攒下如今的家业，从来都相信一代人又一代人的长征，就算被宋允铭是同性恋的消息震惊了三观，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删掉了准备给宋允铭介绍的十几个相亲对象。


    「……」不知怎的宋允铭居然生出一丝庆幸，「给付健留着。」


    刘琴顿时投来责备的目光：「他女朋友可优秀了。」


    宋允铭：「……」人生第一次在言语上落了下风。


    他找了个藉口狼狈回屋。


    微信页面陡然亮起，新好友发来一个红包并配文：感谢今天出言相救。


    红包一点开——两千块。


    宋允铭秒收秒回：不客气，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我，包月包年从优。


    贺宸猝不及防笑出声，对面制作人愣然抬头。


    「没事，合同没什么问题，可以签。」贺宸签上自己的名字，「素人是不是还没有确定？」


    制作人收好合同道：「这个付总有人选了。」


    贺宸点头没再多说。本来还想推荐今天那个帝都大学教授呢，看来缘分没到。


    翌日，宋允铭准备先去上课再去租房子，临出门付健像个炮弹似地冲过来：「小铭，快，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宋允铭灵活地一闪身，双手抱胸：「你是npc一靠近就有任务？」


    付健熬了一个通宵，眼圈青黑嘿嘿一笑：「娱乐圈知道吧，我这里还差一个学者，你签在我公司名下，到时候片酬高高滴，一年捧你成顶流！」


    「我要办研究所。」宋允铭抬脚往外走。


    「别啊！」付健嚎叫一声，「我这马上就要开录了，哥，哥，你是我亲哥。」


    「而且，你办研究所需要钱吧，顶流很赚钱。」


    宋允铭停住脚步，狐疑回头：「真的？」


    付健严肃点头。


    「那我签。」宋允铭立马改口，清高那是什么，能算钱吗？


    他现在买器材和试剂穷得叮噹响，那点大学工资根本就不够。


    只要能赚钱，不违法让他干什么都行——隔壁贺家那个蓝毛冤大头，让他当男朋友都行。


    付健也美滋滋。《为科学献身》是他自己打造的第一个项目，几经辗转才终于要开录。


    宋允铭不仅长得好看智商还高，嘴又毒，一上节目肯定很多看点。


    只是可能会被骂，付健犹豫着把这件事告诉宋允铭。


    宋允铭直击重点：「被骂有钱吗？」


    付健点头。黑红也是红，没毛病。付健想了想道：「我给你请个公关组备着，到时候你把手机静音就行。」


    宋允铭进实验室本来就不开手机。两人就此一拍即合。


    「合同拟好了你来签就行。」付健拍着胸脯说。


    宋允铭于是开始专心忙自己的事。


    接下来几天，宋允铭租房买器材招人跑得腿都快断了。


    刘琴心疼他，特地让家里司机车接车送。


    其余的都还算顺利，只有研究员一直找不到满意。后来宋允铭的硕导听见消息，给他推荐了几个人。


    两个星期后，门铃响了。


    作者有话说：


    大改第一章 ，设定不变(鞠躬)


    第2章 吃馄饨


    两个星期后写字楼顶层。


    林轩按照约定按响门铃时心里十分忐忑。


    两个星期前，他的硕导给他推荐了一份工作，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退掉老家的房子来面试。


    没想到面试的地点在地理位置最好的写字楼。


    林轩心里直犯嘀咕，现在个人研究所都那么有钱了？


    门开了探出一张很年轻的脸：「来面试的？请进请进。」


    一进去林轩心里的疑云瞬间烟消云散。


    不为别的，就因为实验室的门缝中透出一台近百万的设备。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咖啡的香气。


    年轻人——程烁拿出一张卷子：「今天老闆不在，这是他出的卷子，两个小时之内做完，及格就能入职了。」


    林轩两眼一黑：「啊」


    毕业多少年了还要考试。林轩简略一扫卷面，密密麻麻的题目和实验设计，好几道题但凡博士论文水一点都答不上来。


    出题的人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程烁同情地看着他。想他在斯坦福读研，读到后期眼看着革命就要成功，要开始写毕业论文，眼一闭一睁，导师离职了。


    程烁眼泪汪汪本以为要延毕，没想到宋允铭一天五个国际电话轰炸他。


    程烁：别问，问就是基因深处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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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毕业，宋允铭一个电话他又屁颠屁颠地回国进了宋允铭新开的研究所。


    面试者眼前这张卷子，是程烁内心的噩梦。


    林轩和他对视一眼，抓起笔开写!


    两个小时后，程烁刷刷刷改完卷子：「七十分!恭喜你正式加入我们实验室!」


    林轩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程烁感嘆：「两个星期了，你是唯一一个及格的，招个人太不容易了。」


    就这张卷子能及格的本就凤毛麟角，再加上他们只是个小实验室别人就更不想来了。好在林轩看着挺想入职的，程硕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有五险一金和租房补贴。」程烁说，「不过签合同入职得再等等。」


    说到这儿程烁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还没有註册好，得等老师註册。」


    大概是看多了奇葩事件，林轩居然对此接受良好：「那我能先见见老闆吗？」


    「老闆接综艺赚钱养实验室去了，不在实验室。」


    林轩小心翼翼询问：「我冒昧问一句，咱们实验室的经费从什么地方来」


    程烁连忙说：「目前全靠老闆的存款，但是马上他进了娱乐圈我们就有钱了。」


    一个个人研究所，没有投资没有成果一切从头。


    林轩咽了一口唾沫，对上程烁清澈炽热兴奋的眼神，让他想起自己刚毕业满腔壮志的时候。他下定决心：「那等能签合同的时候我再来。」


    「我先去附近租个房。」


    「我师弟是本地人，让他陪你去。」程烁从茶水间里拉出一个年轻男生。


    两人一起出了门。


    另一边，担负着赚钱养家重任的宋允铭来到公司签合同。


    签完合同，制作方非常满意：「等会儿百分之三十的片酬会打到卡上，这几天请诸位做好准备，最好恶补一下基本的理科知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宋允铭安静地坐着神色淡淡。


    贺宸忍不住偏头看他。


    现实中的宋允铭上很惹眼，身量纤瘦而挺拔，白衬衫西装裤，卡其色的外套整齐地搭在腿上。


    他生得漂亮，五官都精緻得恰到好处，睫毛长长一颤一颤的，看的人心尖儿跟着抖。唯独那双眼睛，看什么都淡泊，摄人心魄的光直戳人心底，仿佛要把人内心最不堪的一面照出来。


    听说他是业内顶尖的生物学博士，这样的人应该看不上娱乐圈的肤浅，就像另外一个博士，虽然没有表现，但细节处还是透出不屑。


    宋允铭却没有，他认认真真签好名字然后问：「剩下百分之七十的片酬什么时候结」


    他是付健钦点的人制作人不敢怠慢，温声细语地回答：「录完节目就发。」


    「节目播出效果和我无关吧」宋允铭想了想又问。


    贺宸抢先一步答道：「还是有的。节目播完之前艺人要保持自身形象，确保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节目无法播出。」


    「简单来说就是不塌房。」贺宸很满意宋允铭把视线移向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热心的微笑，「不过我相信宋老师的人品，这方面肯定没有问题。」


    宋允铭不懂什么是塌房，但是他相信付健不会坑他，于是点点头道：「谢谢。」


    贺宸鼻头微微一耸：「不客气。」


    对面前队友陶明鸿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还是那个对谁都不客气的贺宸吗？


    看来确实是没落了，想到这他不由得挺起胸膛。当初他给贺宸作配，现在贺宸的粉丝还不够他的零头。


    宋允铭没有关注会议室里的风起云涌，他签完合同打算去工商局交材料，临出门被贺宸叫住。


    「宋老师。」贺宸笑眯眯地走过来，阳光下脖子上的骷髅头闪出银色的光。


    宋允铭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特地去搜了一下冤大头的资料，搜到了十年前的选秀节目，不知怎的，模煳镜头里的男生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光。


    十七八的蓝毛少年，皮衣夹克站在舞台中央，电吉他发出嘈杂又激愤的声响。少年勾唇一笑的模样宋允铭一直记得。


    没想到付健的节目居然也邀请了他。


    非主流小夜莺，宋允铭在心里下了个定义问道：「有事吗？」


    「宋老师要去哪儿，顺路的话我送您。」贺宸倚在门边一脸真诚像个恭敬的男大学生。


    「我去工商局。」宋允铭老实说。


    贺宸一脸惊喜：「那正好，我去工商局附近吃饭。」


    两人出门时宋允铭随口问道：「是有饭局吗？」


    「一线明星有，但我没有。」贺宸打开副驾驶车门，言语含笑，「我只是喜欢吃工商局附近的小馄饨。」


    宋允铭：「……」


    开车途中贺宸忍不住闲聊：「宋老师刚进娱乐圈就要开个人工作室了？」


    「算不上但也差不多。」宋允铭简短答道。


    宋允铭总是能轻易把天聊死，就像现在他的回答让人无话可接。宋允铭也习惯了一开口就冷场，或者说他更适应安静冷清的环境。


    谁料贺宸半点没受影响：「你招财务了么？」


    宋允铭一脸懵：「啊？」开实验室也要招财务吗？


    「只要是公司都需要财务，还要有一定的註册资金。」贺宸余光瞥见宋允铭淡泊的瞳孔中闪出惊讶茫然的光，像只找到胡萝蔔不知道怎么吃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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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忍俊不禁问：「宋老师是不是没进过社会？」


    宋允铭沉默片刻老实点头：「我一直在做实验。」唯一和外界的接触就是去给清澈的大学生上课，然后因为作业太难被挂上论坛。


    这副模样的宋允铭简直漂亮极了，贺宸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的公司刚起步，财务后面招也来得及，这个月我工作室的财务先借你。」


    贺宸不等宋允铭拒绝，把车停好继续说：「咱俩未来很久都得朝夕相处，就当提前培养感情了。」


    「谢谢你借我财务。但是录节目为什么要培养感情？」宋允铭精准反问。


    车里霎时陷入沉默，贺宸抿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允铭又问：「还是说你打算包月了？」


    贺宸以为他在讽刺自己，抿唇诚恳地解释道：「那天谢谢你替我解围，但我没有一点冒犯的意思。」


    宋允铭略显失望的啊了一声，看来没钱赚了。


    贺宸嘴角抽搐。不包月你怎么这么失望说好的学者清高呢？


    宋允铭很习惯旁人无言以对的表情，没有过多纠结下了车：「先吃饭吧，我请你。」


    贺宸迅速调整表情，眉峰一挑：「好啊，宋老师想请我吃什么？」


    宋允铭往四周看了看，工商局已经搬到了新区，方圆一百米以内只有一家小馄饨，香飘十里，把宋允铭闻饿了。


    「吃馄饨吧。」宋允铭说。


    贺宸也不挑：「行啊。」


    他看起来确实常来这家馄饨店，一进门就娴熟地和老闆打了招唿，和宋允铭面对面坐下。


    「他们家的汤很鲜很好喝。」贺宸抽出纸擦了擦桌子，一手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笑道。


    这个样子的贺宸非常帅气且松弛，阳光从他背后射进来，他连髮丝都在发光。宋允铭觉得他现在比当时在选秀还要耀眼一些。


    馄饨很快端上来，贺宸要了大碗宋允铭要了小碗，两人对着吃馄饨也不说话。整个店里只剩下厨房里汤烧得滚烫的声音。


    宋允铭一个馄饨吃两口，小口小口的但是速度很快，直到把馄饨全吃完才开始喝汤，也是小口小口的，像完成谁布置的任务。


    贺宸硬生生忍住了想刷抖音的手，埋头吃饭。


    「你慢点吃，细嚼慢咽对身体好。」宋允铭擦了擦嘴好心道。


    贺宸看着他只剩汤的碗沉默。


    宋允铭难得解释：「我是习惯了。」


    难怪刚才开会开到一半付健的特助还特地给宋允铭带了水果，特地叮嘱他慢慢吃。敢情他是真吞饭机。


    贺宸没忍住问道：「你们做科研的吃饭时间很赶吗？」


    「不赶，只是工作时间比较长。」宋允铭答，「我是小时候习惯了。」


    贺宸瞭然点点头，放慢速度。


    吃完馄饨贺宸又陪着宋允铭去工商局交材料。开公司要准备的东西非常繁琐，贺宸本来还怕宋允铭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真仙子下凡搞不定，没想到宋允铭准备的材料非常齐全。


    工作人员很快盖好章：「七个工作日后来领营业执照。」


    「好的。」宋允铭转身就走。


    贺宸松了松筋骨：「还挺麻烦的，接下来去哪儿？」


    宋允铭眼神很奇怪，想说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去学校上课。」


    「我送你。」贺宸说。


    宋允铭忽然起了买辆车的念头，可是他没有驾照，也没时间去学车。


    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宋允铭心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贺宸忽然问：「宋老师身边我这样献殷勤的人是不是很多？」


    宋允铭毫不犹豫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贺宸饶有兴致地问：「哪里不一样？」


    「我只接受过你的好意，而且你比较帅。」宋允铭直白地说。


    很好，他已经从一众觊觎宋允铭美貌的舔狗里脱颖而出成功晋级成了朋友。贺宸安慰自己，一路把宋允铭送去大学。


    宋允铭回国后经由硕导的推荐在学校里教遗传学，头一次上课偌大的教室里密密麻麻都是人。贺宸戴着口罩找了个角落坐下。


    「同学，你也是生物科学专业的？」旁边有人搭话。


    贺宸摇头：「我是慕名而来。」


    「巧了，我们都是慕名来的。」那人手一挥，旁边得有七八个大学生一起点头。


    「这可是宋允铭啊！他的名字我从大一听到研二。」有个女生满脸嚮往，「世界顶级的大佬，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的。可惜他没有加入我们学校的研究院。」


    「我听说杨老师邀请他了，但他没答应，可能研究方向不符合吧。」


    听到这儿贺宸好奇问道：「他是研究什么的？」


    「不清楚，大概是基因工程方向。」女生回答。旁边传出一声声惊唿，她的同伴扯着她的衣袖，叫她回头。


    贺宸下意识也跟着转头看黑板。


    陈旧的黑板上画满了基因表达的过程。密密麻麻的硷基整齐地排列着，双螺旋结构，密码子的配对，蛋白质的合成，激素的分泌……


    凡此种种，形成完整个人。


    「各位。」宋允铭放下粉笔，眼睛扫过一众学生，「我之前的学生经常匿名在论坛吐槽，你们以后上表白墙不需要匿名，反正我也不会记得你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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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鸦雀无声。


    陈旧的教室里，宋允铭上下浴光，像极了普渡众生的神明，既满怀慈悲又不肯多施捨一些热情。


    「嘶！」贺宸心脏歘的一声巨响，眼底倒映着宋允铭的身影，心道完了，真栽了。


    作者有话说：


    小改第二章 ，改动不多不影响后续(鞠躬)


    第3章 上综艺


    宋允铭下课的时候贺宸已经走了，只发了条微信说财务明天会到位。


    后来的一个星期他们没再见面，宋允铭实验室，家里，学校三点一线，不出三天表白墙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吐槽和表白，程硕非常高兴终于有人懂自己当初的痛苦，天天冒充大学生在论坛里发言。


    为此，宋允铭另一个学生章任徽忍不住吐槽：「你都研究生毕业了装什么本科生？」


    程硕不服气地说：「怎么了？我清澈的愚蠢难道和他们不一样吗？」


    林轩哈哈笑了两声，正巧宋允铭推门进来，程硕立马噤声：「老师。」


    宋允铭静静地看着他：「你也知道自己和本科生没区别，靠给培养皿鞠躬做实验么？」


    章任徽：「哈哈哈哈哈。」


    程硕暗地里白章任徽一眼，嗫嚅道：「我还是有点本事的，毕业论文都是优秀论文。」


    宋允铭三个学生，程硕外语最差，刚进学校连论文都读不懂，差点被宋允铭退学，哭天喊地抱宋允铭的大腿求收留，实验都是宋允铭手把手地教。


    这小孩儿的幸运程度至今是学校十大未解之谜。


    宋允铭懒得理他转头对林轩道：「离心机和pcr仪下午就到。」


    林轩点点头：「好，实验耗材……」


    「该用就用开发票报帐。」宋允铭说完推门出去。


    林轩楞了一下，问章任徽：「老闆不盯着吗？」


    章任徽忙着准备实验试剂，头也不回地道：「赚钱去了。」


    「唉。」程硕慢腾腾地爬起来，先去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没想到毕业了还要靠老师养着。」


    林轩闻言哭笑不得。


    宋允铭也想做实验，但他不能，他要去赚钱。几台设备和试剂就几乎花光了百分之三十的片酬，余下的钱大概还够发半年左右的工资。


    但可惜试剂撑不了半年，以程硕和章任徽的败家速度能撑三个月都算好的。


    在前往综艺录制地的路上宋允铭深深嘆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怪不得当时老师极力劝阻他回国，回来到处都需要钱，可偏偏他最缺的就是钱。


    宋允铭是坐公交到集合点的，其他人早就到了，分散坐在休息室里。


    贺宸也在。他穿了一件菸灰色蓝的短袖露出手臂上火红的玫瑰纹身，白色的鸭舌帽斜斜地垮在头上，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平板就放在腿上，看样子是在刷短视频。


    他第一个注意到宋允铭，眼睛一亮摘下耳机：「宋老师，来坐我旁边。」


    宋允铭走过来坐下，他坐姿和贺宸完全是两个极端，规矩得让人很容易刻板印象。


    「宋老师连坐姿都这么板正，真不愧是搞学术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嘉宾，叫安厦唯，凭藉最近爆火的电视剧挤进一线流量。


    宋允铭看向他，眸光疑惑：「你是？」


    安厦唯脸色一暗但还是热情地笑说：「我叫安厦唯，签合同的时候坐您左手边。」


    「我左手边不是她么？」宋允铭看向角落里的女孩子。


    女孩一脸受宠若惊：「您记得我？」


    「不记得。」宋允铭淡淡道，「但男女还是分得清的。」


    安厦唯的脸色彻底黑了。


    贺宸打了个圆场：「那宋老师记不记得我呢？」说着朝宋允铭眨了眨眼睛。


    宋允铭点头：「记得，非主流小夜莺。」


    休息区里爆出欢快的笑声，方才凝重的气氛消失不见，很快六个嘉宾都聊了起来，直到导演出现宋允铭才把六个人的关系理清楚。


    导演拍拍手：「为了节目效果方才没和大家说，这个休息室里我们安装了摄像头。」


    众人静默片刻。


    陶明鸿脸色有点难看：「不利于艺人形象的画面会剪掉吧？」


    导演如实回答：「看情况。」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唯有宋允铭脸色如常，像尊无悲无喜的佛像坐在那里。


    一群心思各异的人上了车，宋允铭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身边就多了个人——另一个素人博士，带着黑框眼镜，朝宋允铭笑了笑：「王琛。」


    宋允铭略一点头：「宋允铭。」


    「我知道你。」王琛笑着说，「我老师一直惋惜你拒绝了他的邀请。」


    出国前邀请他进实验室的人太多了，王琛老师是谁宋允铭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在王琛心态挺好，随意聊了两句就没再提起这茬。


    车很快发动。宋允铭一上车就困，刚打算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贺宸忽然发了消息过来。


    非主流小夜莺：你看出梅烟被排挤了？梅烟就是刚刚那个姑娘。


    宋允铭：嗯。


    贺宸继续锲而不捨地发消息：怎么看出来的？


    王琛看见本来昏昏欲睡的宋允铭坐了起来开始打字。


    贺宸也看见了，下意识期待宋允铭会给他长长一段回答，结果一会儿收到消息：衣着朴素神情侷促，片酬是最低一档，一个人坐在角落，被排挤不难猜。另，别给我发消息了，我晕车，有事下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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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转头去看，宋允铭已经闭上眼睛，好看秀气的眉峰微微蹙着，半睡半醒中也不太舒服的样子。


    「身体这么差。」贺宸喃喃自语，目光流连在宋允铭身上许久才恋恋不捨地收回。。


    汽车一路颠簸，中途安厦唯又嫌热调低空调温度，风口对着宋允铭吹，吹得他头隐隐作痛，轻轻蜷缩了一下身子。


    王琛见状立即脱下外套想给宋允铭盖上，手还没碰到宋允铭后者就醒了，那双清冷如月的眸子照得王琛心里发憷：「我，我看你冷。」


    宋允铭收回视线摇头：「多谢，但不用。」


    王琛讪讪地收回手。


    「宋老师好冷淡啊，我哥也是一片好心。」说话的是最后一个嘉宾，王琛的亲妹妹，娱乐圈出了名的学霸，王心媛。


    「媛媛，别乱说。」王琛不太好意思地朝众人抱歉一笑，慢慢把衣服穿好。


    王心媛嘁的一声：「拽什么拽。」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去。


    宋允铭瞥了眼王琛，直白地问：「你真想让我穿那件衣服？」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冷怕你生病。」王琛说得真情实意，神色中带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宋允铭淡淡道：「但你那件衣服兜里好像有东西。」


    王琛剎那间巨变，抿着嘴没再开口。


    贺宸仿佛没听见刚才的对话，刚睡醒似地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怎么这么冷，空调不要钱？」


    梅烟小声说：「我也觉得有点冷。」


    司机听见有人说冷，顺势就把空调调高。


    贺宸自然而然从包里拿出冲锋衣裹在宋允铭身上：「宋老师体弱，别冻病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宋允铭慢腾腾地把冲锋衣穿上，随即不理会众人继续睡觉。


    贺宸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眼含深意地拍拍王琛的肩膀：「王老师工作很努力呀，劳力士都能随便扔。」


    王琛勉强笑笑，手揣在兜里再没拿出来。以他的收入不是买不起的劳力士，但偏偏这块劳力士见不得光。


    等宋允铭睡醒，车已经快到目的地，旁边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贺宸。男人百无聊赖地听歌，手压着宋允铭盖着的衣服衣角以免它掉下去。


    宋允铭垂眸，狭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半晌放心地闭上眼睛。


    正午时分，车开到目的地，一群人陆续下车。


    「欢迎大家来到落日村寨。」导演说道，「今日村长救助节目组，村子多年来生育率低下，村民们都说这是山神的诅咒。请诸位在三天以内找到事情的真相。」


    「现在开始分组，王宋两位老师分别担任红蓝组的队长，余下嘉宾则抽籤决定分组，王心媛作为场外援助自主选择加入哪一组。」导演说完拿出了一个纸箱子。


    这个节目固定嘉宾六个，每一期有一个飞行嘉宾，第一期请的就是王心媛。


    宋允铭是蓝组队长，队员分别是贺宸和梅烟。王心媛不出所料选了红组。


    「分完组咱们进行一个小游戏，决定谁能拿到线索卡。」导演举起手中的信封。


    安厦唯问：「什么游戏？」


    「飞花令。」导演说。


    众人瞪大眼睛，陶明鸿嘴角抽搐惨叫：「你不是让恶补理科知识吗？」


    导演摊手：「我又没说只考理科知识。新时代新青年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


    这语气实在太贱，一众人纷纷无语凝噎，不管怎么样飞花令是玩定了。


    梅烟侷促地搓手：「怎么办，我高考结束就没背过诗。」


    宋允铭嘆口气：「靠你们了。」


    贺宸眉梢微动，眸底闪着戏嚯的光：「宋老师这样的大佬高考也有短板？」


    宋允铭平静地说：「我是奥赛保送，没参加高考。」


    贺宸：「……」他为什么这么贱，上赶着被羞辱智商。


    可惜再高的智商也不能凭空造诗。宋允铭看看他们这组，梅烟和他自己都指望不上，剩一个贺宸——青年懒洋洋地踢石子，察觉到宋允铭的目光，抬起头眨眼睛。


    宋允铭移开视线，唱歌的非主流大概也不行，要不干脆认输？


    十分钟很快结束，导演给每个人发了答题键，两组顺序接，五秒钟接不出来的一方就算输，三局两胜。


    第一局开始。


    导演说：「请说出和马相关的诗词。」


    红组王心媛第一个答：「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梅烟本来也想说这句，慢了一步遗憾地捶腿。


    贺宸按下答题键接：「五花马，千金裘，唿儿将出换美酒。」


    王琛继续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贺宸接：「山迴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如此反覆十多次，红组明显开始力不从心，思考时间逐渐变长，反观贺宸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甚至还有空和宋允铭聊天。


    「厉害吧？」贺宸笑嘻嘻地求夸奖。


    宋允铭点头：「看不出来，真厉害。」


    「那是，我可是汉语言系高材生。」贺宸说。


    宋允铭奇了：「你不是学的作曲么？」


    「辅修汉语言，我还修过哲学和心理学呢。」贺宸小眼一眨含羞带怯，看得梅烟一阵胆寒。


    正说着，十秒钟到了，对面接不上来，气得王心媛差点把答题键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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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这样不公平。」王心媛大声说，「下一局加个规则，大家依次答题，这样防止有人没镜头。」


    这就是明摆着针对了。蓝组刚才只有贺宸能接，规则一改分分钟得输。


    导演一想也是，接不上来总比没镜头好：「行。下一句，请说出带花字的诗词。」


    这回红组不抢了，贺宸第一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轮到王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到梅烟，她绞尽脑汁说了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再到王心媛，她接得很快，看向宋允铭的目光满是挑衅：「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面对众人的目光宋允铭半点不慌，慢慢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几分钟前王心媛刚刚说过。王心媛楞了一下：「这不行，他作弊！这句我说过了。」


    导演无奈暂停：「上一轮和这一轮主题不同。」


    正巧此时安厦唯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一句，红组输掉第二局。王心媛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当着镜头她又不哭，顶着发红的眼圈眼巴巴地看着线索卡。


    红组其他三个人连忙围在她周围安慰她。几个镜头怼在红组周围，蓝组反而冷冷清清无人关注。


    好在这三人都不在意，宋允铭拆开线索卡，只见上面写着——水井。


    宋允铭若有所思：「井水有问题……是细菌还是元素超标？」


    贺宸打了个哈欠：「甭管是什么先吃饭吧，宋老师想吃什么？」


    宋允铭摇摇头：「不饿。」


    「怪不得那么瘦，原来是饮食不规律。」贺宸上下打量宋允铭连连嘆气，「为了人类的伟大事业，我就勉为其难监督宋老师吃饭好了。」


    宋允铭：「？？？」这人怎么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


    下一刻贺宸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第4章


    「这就是你说的吃香的喝辣的」炉火旁，宋允铭幽幽地说。


    这是一户村民的家，村民叫刘锤，人长得憨厚，被贺宸忽悠了几句就高高兴兴请他们吃饭。


    要不是宋允铭极力劝阻差点把家里的鸡都杀了。


    贺宸喝了口茶，在这样的环境居然也丝毫不违和，认真道：「不好吃吗？」


    「我认为请吃饭的前提是自己的东西。」宋允铭凉凉说。


    恰巧刘锤端着碗走进来，闻言笑得露出一口牙：「我，我的就是贺兄弟的。」


    梅烟实在佩服贺宸这忽悠人的功力。


    「你，你们是，是贵客。来帮，帮我们的。」刘锤高高兴兴地说，「肯定要，好好招待。」


    四人围在一起吃饭，贺宸是个随遇而安在哪儿都能活的，出乎他意料，宋允铭对看起来脏兮兮的农家菜也接受良好。


    刘锤先装了一碗饭一碗菜走进里屋：「我老婆，在，在屋里吃。」


    梅烟疑惑：「她为什么不出来一起吃」


    有些村寨有不让女人上桌吃饭的习俗，梅烟以为刘锤也是这样，心里浮起淡淡的不舒服。


    谁知刘锤摆摆手：「她怀孕了，怕，怕流产，不让她下床。」


    刘锤的妻子是隔壁山头村子里的，脑子有点问题，吃垃圾活到现在，刘锤出了两千彩礼把她娶回来，结婚四年多了才怀上，村长老婆说容易流产，让她尽量卧床修养。


    梅烟瞪大眼睛声音都拔高了：「那不就是拐卖」


    刘锤也有点生气：「什，什么拐卖我不要她她，就要被送给老菸鬼了。」


    梅烟一愣，肩膀忽然一沉，一低头，宋允铭按着她肩膀，静静看着她。


    梅烟心忽然沉静下来：「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不好。」


    刘锤摆摆手没当回事。


    宋允铭道：「我能看看你老婆吗？」


    刘锤有些犹豫。


    贺宸哥俩好似地揽住刘锤肩膀：「刘大哥，他可是国外的专家。」


    「真的」刘锤瞪大眼睛，「他也不像外国人啊。」


    「混血儿，中国血统占上风。」贺宸煞有其事地胡编乱造，「他在国外都赚的美金，要不是这次上节目，你都没机会见到他。」


    宋允铭：「……」吃顿饭中华儿女的身份都没了。


    刘锤被贺宸唬得一愣一愣的，真就把三人带进了里屋。


    宋允铭站在贺宸身边，轻声说：「尊嘴不去当外交官实在是屈才。」


    贺宸谦虚接受：「低调低调，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梅烟嘆为观止。


    刘锤开了灯，里屋没有开窗空气很沉闷，床铺倒是收拾得很齐整，床上躺了个女人。


    女人正吃着饭，时不时有饭粒洒在床上，见有人进来她茫然地抬起头。


    「抱抱。」女人对刘锤张开手。


    刘锤拉着她：「有外人在呢，等会儿抱。」


    宋允铭走了过去，视线扫过女人正常的四肢——没有被锁也没有扭曲，刘锤的确没有说谎。


    他的老婆不是拐卖来的。


    宋允铭手轻轻搭在女人下腹部：「会疼吗？」


    女人点点头。


    宋允铭又问刘锤：「会流血吗？」


    刘锤眼睛一下子睁大，连连点头：「会会会，就，就因为，这样，才，才怕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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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收回手。


    刘锤小心翼翼问：「专家，我老婆，是啥问题」


    「看症状像先兆流产。」宋允铭老实说，「我不是专业医生，你得她带去医院检查。」


    「去医院!」刘锤神情侷促，眼神飘忽，「得花多少钱啊」


    「哥们，咱不能小气啊。」贺宸拍拍刘锤肩膀，「赚钱就是拿来花的，花钱保老婆孩子平安多好。」


    刘锤还是下不了决心：「村长媳妇说躺着不动就好了。」


    「村长媳妇」宋允铭扯了扯嘴角，「她是医生还是产婆」


    刘锤默默摇头。


    梅烟突然惊叫一声：「血!有血!」


    女人抱着肚子痛叫起来。刘锤一看脸色煞白，啥也顾不得了抱起老婆就要去医院。


    贺宸直接带他去找导演，导演眼看着这齣血量怕出人命，二话不说让副导演开车带夫妻俩去县医院。


    一路上兵荒马乱，几个摄影师都不知道拍谁。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村里人都听说有几个城里来的外人一进刘锤家卧室他老婆就差点流产，说什么也不让宋允铭他们进屋。


    连吃两个闭门羹，贺宸背靠大树转着自己的鸭舌帽无奈道：「得，出师不利。」


    「先回民宿吧。」宋允铭则非常淡定。


    路过刘锤家，梅烟进去收拾了碗筷，把没吃完的饭菜封好放进冰箱。她动作非常娴熟，做好一切回身把门关上才离开。


    民宿里，三人围在一起吃面包。


    宋允铭还有付总特地钦点的牛奶和水果。


    「付总隔那么远还怕你录节目录瘦了。」贺宸语气酸熘熘的。


    宋允铭吃水果的手一顿，看他一眼递过去一个苹果。


    「……」贺宸差点把盒饭扬了，盯着那个苹果半晌，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谢，我不爱吃苹果。」


    宋允铭又转向梅烟。梅烟开开心心地接了过来，没再动过盒饭。


    「女明星不吃碳水？」宋允铭问。


    对着镜头梅烟也不忌讳：「我下周要进组了，要减肥不然上镜先胖十斤，今天之前我都液断两天了。」


    梅烟才二十出头，也是选秀出身，可惜她不是c位，限定团解散后一直混得不温不火，好在凭着颜值也能接到一些小角色。这样的艺人但凡缺少一丝丝身材管理就彻底湮没了。


    宋允铭思索片刻还是道：「抽空去医院体检。」


    梅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惊恐，仿佛宋允铭刚才说的话宣告她得了不治之症。


    宋允铭皱眉：「我是阎王爷？」


    梅烟讪笑两声，啃着苹果不吱声了，心想着等第一期录完进组前去做个全身体检。短短一天下来她已经对宋允铭心悦诚服。


    宋允铭拿出线索卡，摄影师飞快凑过来给了线索卡一个特写。


    「难不成井水细菌超标？」贺宸坐过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时候又肯过来了？刚才一副「水果里有脏东西」的表情，看得人拳头痒。


    贺宸仿佛看不见宋允铭的表情，装模作样地研究线索卡，又从宋允铭手里把卡拿过去，好巧不巧地掌心擦过宋允铭的手背，带来一瞬间的温暖。


    「啊，这张卡会不会有什么照光显字的玄机？」贺宸把线索卡对准灯光。


    宋允铭放下手也不知是在说什么：「幼稚。」


    贺宸嘴角略微一勾。


    线索卡没有玄机，节目组给出的线索就是井水。宋允铭思索一番，让梅烟明天去走访村里剩下的人家，自己则和贺宸去山上取样。


    梅烟两眼茫然：「怎么走访？」


    「问卷调查没做过？」宋允铭显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对上宋允铭眼睛的瞬间梅烟梦回高中数学课，老师在上面点名，她在下面抖如筛糠，生怕下一个就被点上去做题。梅烟嗫嚅道：「学过，没真正实操。」


    场面陷入一片死寂。


    宋允铭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似乎在这短短几秒钟安抚好自己，又问道：「电脑会用吗？」


    梅菸头都不敢抬，慌忙点头：「会的。」


    「基础表格和基本图表都会做吗？」


    「表格会，但是图表……」梅烟低着头，手指在胸前搅啊搅搅啊搅，「有些可能记不清了，但是我会百度！」


    看宋允铭的表情应该是对本科学位产生了怀疑。更坏的消息贺宸也是本科毕业……


    他不由得看向贺宸。后者不明所以，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澈单纯又无辜的笑容。


    宋允铭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我给你做个问卷，你明天走访过后把数据归类分析就行。」


    说完宋允铭示意贺宸拿出平板，熟练调出问卷星开始打字。


    贺宸饶有兴致地看着：「哟，宋老师也用问卷星，我还开了会员呢。」


    宋允铭面无表情充耳不闻，手上速度飞快，不多时将问捲髮给梅烟。梅烟诚惶诚恐地接收了，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按理说宋允铭也不凶，没红过脸没骂过人，说话总是言简意赅直击重点，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但是不知怎的，梅烟就是怕他，宋允铭像极了中学时期总是用智商碾压她的数学老师。


    一句脏话没有，眼神宛如在看傻瓜。


    半晌，梅烟终于鼓起勇气像个小学生似地举起手：「宋老师，还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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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宋允铭似乎对贺宸的平板起了莫大的兴趣，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梅烟：「我没带纸笔。」


    贺宸奇了：「那么大的包你都带了什么？」


    梅烟深吸一口气一把把包全部拉开，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全部呈现在镜头前。


    花花绿绿皱巴巴的剧本，简单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以及一套长裙和高跟鞋，如果没猜错，梅烟行李箱里的东西也大差不差。


    这姑娘只是在拍戏的间隙接了个综艺想赚点外快，压根没打算认真解谜。没想到节目组是认真的，还遇上了宋允铭这个煞星。


    房间中陷入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眼看着梅烟的头要垂到地上去，宋允铭总算开了口：「用我的。」


    梅烟松了口气。


    贺宸轻咳两声掩住笑意：「客观题不用纸笔，直接用手机便签记录就行，主观题再用纸笔，尤其是人物关系图。」


    梅烟终于解放回屋休息。


    这间民宿没有三个单间，梅烟一个人住一间，贺宸和宋允铭住双人间，两张床之间就隔了个屏风。


    折腾了一天，宋允铭洗过澡，熟练地掏出药瓶，仰头吞下。


    贺宸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宋允铭微动的喉结和看不清标籤的药瓶。


    青年眸光暗了一瞬，什么也没说，把摄像头用袜子遮住，躺倒在另一张床，静静地等了片刻，主调旁边那张床已经没了动静，只隐约传出规律的唿吸声。


    月光下宋允铭背对着他，微微蜷缩着。


    贺宸调高空调温度闭上眼睛。


    「晚安宋老师。」


    半晌，旁边传来一声呓语：「晚安。」


    作者有话说：


    有榜随榜更，无榜日更(鞠躬)


    第5章 上山


    翌日一早，贺宸是被宋允铭叫醒的。


    贺宸睡梦中只觉得鼻子有点痒，慢慢睁开眼——宋允铭的脸出现在眼前。


    别说，还挺好看，百看不腻。


    宋允铭已经穿戴整齐，鸭舌帽把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让原本就立体精緻的五官更加俊俏。


    贺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啧啧称奇：「这得是多优秀的基因才能生出你。」


    「起床，准备上山。」宋允铭说。


    美色当前，贺宸什么起床气都没了，懒洋洋地坐起来歪着头笑：「行，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一个崭新俊朗的贺宸出现在眼前。


    这变身速度铠甲勇士都望尘莫及，至少后者还有前摇。


    「你们明星的变身都那么神奇」出发路上宋允铭忍不住问道。


    贺宸乐了：「我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宋允铭哑然失笑。


    落日村寨最初的山井在山顶，后来通了自来水就不怎么上山了，只轮流派人确定水井还通着。


    宋允铭仔细询问过后认为自来水和水井都来自同一片地下河，取自来水也一样。


    导演在画面外比比划划。


    「什么意思」宋允铭问贺宸。


    贺宸说：「他让我们上山。」


    宋允铭微蹙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为什么？」


    皱着眉头都这么好看，这要放在古代高低得祸国殃民。


    贺宸心说，面上道：「可能昨天素材不够，上山更有看点。」


    宋允铭恍然大悟点头：「那上山吧。」


    导演组给两个人配了专业的登山导游，一群人很快到了后山。


    导游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神采奕奕的贺宸，再后面是宋允铭，几个摄影师跟在最后。


    出发前导演还特地嘱咐摄影师和导游，要是宋允铭累了就停下休息。这位可是付总亲自订合同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身体不好，累不得。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宋允铭山上前脸色苍白，爬到半山腰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还是一样的白。除了气息微喘似乎没什么变化。


    一个小时之后爬到半山腰，贺宸随手捡了根枯木，干净利落处理干净递给宋允铭：「还有一半路呢。」


    宋允铭额上已出了一层汗，闻言也没推辞接过来，轻轻舒出一口气，向远方看去。


    这座山不算高，但是站在半山腰还是能看到大半个村寨，正值中午，裊裊炊烟盘旋着飘向天空，远处峰峦起伏群鸟掠过。


    贺宸说：「景色不错。」


    宋允铭看了半晌点头，又转过身：「走吧。」


    导游在前方喊：「前面这段路有点陡，大家小心些。」


    只听一阵植物沙沙的摩擦声过后，导游砍断灌木，露出一个接近四十度的坡，这个坡大概两三米高，周围全是杂草，只在底部有几个小坑可供借力。


    导游也很无奈，导演组非要选这条路他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先带摄影设备爬上去，在上面架好机位，再放两个软梯下来。


    贺宸绑好微型摄像头，彬彬有礼地朝着宋允铭伸出手：「请问我有幸带宋老师一程吗？」


    宋允铭沉默片刻反问：「怎么带？背我？」


    「嗯吶！」贺宸很响亮地回答。


    一米八几的男人装可爱实在令人惊悚，好在宋允铭时常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忽地勾唇一笑和贺宸擦肩而过：「免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贺宸不用看节目播出都能预想宋允铭刚才那一笑得勾多少人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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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显然没发挥美貌的作用。他抓住软梯两边，稳稳地站了上去。软梯靠的是平衡力和臂力，宋允铭一个学院派常年待在实验室连太阳都不晒的人，臂力是肯定不行的。


    好在他会借力，在一种人惊嘆的眼光中顺利爬上山顶。


    宋允铭：「？」爬个软梯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结果连两个摄影师都投来赞扬的目光，镜头齐刷刷地对着宋允铭来了好几个特写。


    「宋老师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能背你呢。」贺宸惋惜地说。


    宋允铭忍无可忍：「我是成年人，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林黛玉？」


    在场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充满了怜爱，贺宸忍着笑说：「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像盏美人灯，风一吹就灭了，对吧？」


    两台摄像机和导游都纷纷点头。


    「……」宋允铭无话可说，面无表情往前走。


    贺宸跟上去，偏头瞥了眼宋允铭。青年身形单薄得不像个成年男人，脸色苍白唇色淡淡，眉眼走路时习惯性地低垂着，见什么都没有波动，但偏偏对谁都多有留意关心。


    休息室里一眼就能看出梅烟咖位不高，刚才爬山的时候一路都小心避开植物，给摄影师递水都会下意识地拧开瓶盖……


    宋允铭就像黑夜里独一轮的明月，光芒洒下来带着直射肺腑的温度，偏偏他只觉得这是太阳的光。贺宸一路看下来心软得要命，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裹巴裹巴揣兜里带回家。


    宋允铭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贺宸收起心底不可说的想法，笑道，「是不是快到了？」


    「前面就是！」导游高兴地喊。


    那口水井就静静地在那里，井还挺高，前面用不规则的石头垒了几阶台阶，石头和井口都已经长出了青苔，周围的土地湿漉漉的，一踩一个脚印。


    「以前大家都来这打水，可热闹了。」导游也是本地人介绍道，「现在家家都通自来水管，这就没什么人来了。」


    贺宸随口道：「挺好的。」


    导游点头：「是啊，还得感谢国家扶持，不然咱们这样的小山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宋老师小心！」


    宋允铭不知何时一只脚已经站上了台阶，手撑着井口往里看，被导游声音吓到脚下一滑，身体不可遏制地往后倒，眼看着就要砸个结结实实。


    贺宸迅速伸出手揽过宋允铭的腰，一发力直接把人抱下来。宋允铭就像个大布娃娃被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拎下来：「？？？」


    两人对视的瞬间，宋允铭看清了贺宸眼底最深处的阴鹫和慾念——和他外在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这人时刻关注他，及时救了他，心里却丝毫不关心他的安危。


    宋允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双眼睛，好在下一刻贺宸就把他放了下来。


    贺宸一言不发把他放在身后，导游心有余悸地说：「太危险了宋老师，下次别靠那么近，这水井可深了，掉下去就没命了。」


    宋允铭还没从贺宸的眼睛里回过神来，闻言胡乱点点头。


    导游自告奋勇去打水，不多时一桶水已经打了上来。贺宸抱着手看：「好绿啊。」


    导游也有些无奈：「这水时不时就变绿，不过村里人都说烧开了就能喝，也就没人在乎了。」


    宋允铭拍拍贺宸的肩膀：「让让。」


    贺宸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让开，眼睛时时刻刻黏在宋允铭身上。


    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塑料瓶，把塑料瓶全部装满井水上下倒转几次又把水全部倒掉，回头道：「重打一桶。」


    「好。」导游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新井水上来，宋允铭这才把瓶子全装好，用笔标註好时间和地点，拧紧擦干重新放进背包。


    「好了，走吧。」宋允铭刚说完，背包就被贺宸若无其事地背了起来。男人一言不发走在最前面。


    宋允铭身形一滞什么也没说，静静跟在贺宸身后。


    节目组大概是收集够了素材，下山的时候导游带他们走了另一条宽敞的路，上山花了一两个小时，下山只用了十多分钟。


    导游都忍不住吐槽：「费这么大力图什么？」


    下山途中遇见红组，王心媛怒气沖沖走在最前面，和身后三个人起码有十米远，见了宋允铭他们脸色更黑了，哼一声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诶！」


    宋允铭继续走。


    王心媛气得跺脚：「宋允铭！」


    宋允铭回过头。


    「要不要比一比，我能先发现井水的问题？」王心媛抬高下巴说道。


    宋允铭重新转身：「随你。」


    王心媛被宋允铭的态度激怒了，刚想说话就被冲上来的王琛一把按住：「媛媛，你说什么呢？宋老师的专业能力你怎么比得过，咱们不要自取其辱了。」


    宋允铭停下脚步询问：「你是本身就这么绿茶还是在节目里故意对我茶？」


    王琛的脸一秒几个颜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宋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宋允铭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做好自己的事。」


    说完宋允铭也不管在场人的脸色，径直下山，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贺宸：「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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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不是想听听王老师怎么辩驳嘛。」贺宸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开朗，「这就来。」


    两人潇潇洒洒地下了山，走了老远还能听见王心媛气急败坏的声音：「宋允铭，你别得意！」


    宋允铭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和贺宸潇潇洒洒地下了山，把水样送去检测机构。贺宸非得在村头吃根烤肠。


    因为宋允铭不吃垃圾食品，于是就坐在村口石头上看贺宸吃。一根烤肠被贺宸吃得宛如山珍海味，宋允铭巍然不动，拿着手机开始看论文。


    贺宸见勾引不到宋允铭，主动凑过去问：「你是不是发现我生气了？」


    宋允铭收回手机点头。


    「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


    宋允铭神色淡淡：「以前问。」


    「现在为什么不问？」


    「人太多了。」


    贺宸无言，半晌又道：「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宋允铭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你只想和我做朋友？」


    宋允铭的直球总是让他始料未及，贺宸张了张嘴，对上宋允铭没什么情绪的眼眸，心底勐地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唯一一次能和宋允铭更进一步的机会。


    贺宸沉默片刻诚实道：「不止想做朋友。」


    「我这样的人很多？」贺宸又问。


    宋允铭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贺宸觉得自己像个好奇宝宝。


    宋允铭回答得很快：「不知道，眼缘吧。」


    第6章 原因


    贺宸心里一动又问：「那付总呢？也是眼缘？」


    「他不是。」宋允铭摇头。


    贺宸心底的郁气烟消云散，他微微垂着头一副温顺贤良的模样：「我不介意当二房，毕竟男人要有肚量。」


    他刚说完就看见宋允铭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他。


    贺宸：「怎么了？」


    「没什么。」宋允铭收回表情，「大概硕士以下学歷的人比较有共鸣吧。」


    贺宸静默一会儿缓缓道：「我怀疑你在侮辱我并且我有证据。」


    宋允铭不理他起身去找梅烟。


    贺宸立马拉住他的手：「等等，你说清楚，啥叫硕士以下我好歹也是985本科毕业的……」


    宋允铭到底是学院派出生，身体不如贺宸灵活，躲闪不急被抓了个满怀。


    贺宸以一个强制的姿态拦着他，手上动作却非常轻柔，戏嚯道：「堂堂大教授居然学歷歧视，我要去曝光你。」


    宋允铭无奈地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按住贺宸的手腕。


    贺宸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仿佛抓着他手的不是宋允铭是人参果。


    可惜某姓宋的人参果就抓着这一秒的机会，熘了。


    「去吧。」宋允铭悠悠地说，俨然一副不放在眼里的嚣张姿态，说完飘然离去。


    贺宸端详自己的手，唏嘘不已：「可惜今晚就得洗手。」


    梅烟坐在村长家门口，卫衣牛仔裤低马尾，俨然一副科研农工的模样，昨天的女明星滤镜彻底崩塌。


    在她旁边摄影师连换好几个机位，把她落魄的模样拍了个完完全全。


    梅烟浑然不觉，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滑动。


    「这键盘哪来的？」贺宸走过去奇道。


    梅烟抬起头哭丧着脸说：「从隔壁组借来的。」


    贺宸乐了：「怎么这副样子？昨晚没睡好？」


    梅烟勉强笑了一下，深嘆口气。


    宋允铭接过平板：「数据不正常？」


    「我压根就没有几家人的数据。」梅烟欲哭无泪，「这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人很多都不会说普通话。」


    梅烟去走访的一开始人家嫌晦气根本不让进门，后来好说歹说总算让进门了，一进去梅烟就发现对方说的话十句有八句她都听不懂，数据七零八碎的，根本没有代表性。


    宋允铭静静地听完，冷静问道：「村长不帮忙？」


    梅烟愣了一下。


    她完全没想到找老乡帮忙，内心只想着怎么一天速成一门方言，甚至还在便签上记了不少通俗方言。她在村子里来来回回这么多趟，村长就站在村头看着她焦头烂额。


    梅烟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用力耸了一下鼻子：「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多。」


    她又把事情搞砸了，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学生时期别人都能找着教室，只有她一个人满地乱转导致第一节 课就迟到；进了娱乐圈，同期的人都和制片人导演成了朋友，而她连微信都还没加上……


    她做什么都慢人一步。


    「不要紧，现在去也不迟。」宋允铭清冷的声音响起。


    梅烟勐地抬起头，眼眶里还含着泪：「能行吗？」


    贺宸耸耸肩：「老邓头那么热情，有什么不行的？」老邓头就是村长。


    梅烟捧着平板一路跟在贺宸身后，看着贺宸淡定自若地走上去，不到一秒就和村长攀谈起来。村长是个挺和善的小老头，头髮花白乐呵呵地看着贺宸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老邓头信誓旦旦一拍胸脯，这事儿就成了。


    梅烟看得目瞪口呆：「贺老师什么时候和村长搭上话的？」


    明明他们都是同一时间来到村子，贺宸却仿佛已经在村子里住了三年五载。


    宋允铭说：「不知道。」


    梅烟有些震惊。宋允铭这么厉害的人也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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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人有各人的长处，没必要事事都擅长。」宋允铭轻声说，不知道是在解释自己不会还是在安慰梅烟。


    宋允铭说完也不看梅烟的神色，眸光落在贺宸身上。男人站在台阶上浑身浴光，唇齿带笑，隔得远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看见村长乐得鬍子都在抖，手在平板上指来指去。


    长袖善舞的确是自己不可及的优点，宋允铭心想。他在国外时，研究院院长经常带他和应宇参加饭局，局上的人他偶有认识的，更多的都只在新闻上见过。


    他埋头吃饭，有人问就回答。每一局的人都不同，他也就把饭局当成了蹭饭的地方。


    直到那天有人污衊他抄袭，甚至拿出了莫须有的证据。他百口莫辩眼看着就要被炒鱿鱼，应宇却忽然请来了证人——某个业内顶尖，诺贝尔奖的热门人选。


    学者证明了他的清白，称赞他有个好朋友。好朋友……宋允铭讽刺地勾了勾唇。


    不多时，贺宸走回来：「解决了，再走访一次天黑前应该能弄完。」


    梅烟脸上闪过一抹欣喜，小声道：「谢谢你贺老师。」


    梅烟自觉没完成任务，这会儿主动走在最前面一路上都在问村长方言怎么说，认真得让人不忍心苛责。


    贺宸原本和他们同排，不知何时走到了后排，和宋允铭并排，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着。


    「我的背影是不是很帅？」须臾贺宸忽然问，一副「爷还是有点姿色」的表情，俨然像只开了屏的花孔雀。


    宋允铭淡淡道：「我承认形象是雄性求偶重要的因素，但在我这形象的权重较低。」


    贺宸大喜：「这么说你允许我求偶了？」


    「……」宋允铭额上黑线直冒，半晌上下逡巡扫过贺宸说道，「你追不追求是你的权利。」


    「nonono。」贺宸竖起一根指头左右摇摆，「对一个人好并不等于追求，爱心和爱情有根本的界限。只有被追求者同意的情况下，追求才能擦出爱情的火花，不然只能是悲剧。」


    贺宸说到这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感慨，仰头望蓝天：「怪不得莫言说，所谓爱情其实就是一场大病。」


    「……」宋允铭再度无言，「你本科真学的作曲？」


    贺宸手搭在胸前：「惭愧，大学时辅修汉语言，还顺道学过德语，哲学。虽然我只有本科学歷，但是本人文化程度并不低，如果宋老师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去研究所兼职哦。」


    「免了。」宋允铭回復非常冷淡，「我的研究所不需要文科生，只需要发过sci的生物学博士。」


    贺宸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刚想说文科生怎么了？文科也能顶半边天就听宋允铭说：「不过这个小组还是挺需要你的。」


    贺宸嘴角差点翘上天：「所以你是允许我追你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是小学生吗？」宋允铭忍无可忍，好在前面就是村民家。


    宋允铭快步上前问村长：「老人家，你们村子里是不是很少有外人来？」


    村长一辈子没见过宋允铭的人，用他老婆的话说漂亮得跟天仙儿似的，谁不喜欢和天仙说话呢，可惜这天仙冷淡得很不爱理人。


    「对对对，我们这里没啥玩的，外人都不爱来。」好不容易等到宋允铭主动搭话，村长喜笑颜开。


    「这家人和隔壁那家是连襟吧？」宋允铭指着前面问。


    村长看了一眼：「对。这两家人男人都姓李，两兄弟娶了村后面那家的姐妹，后来大哥的女儿又嫁了舅舅的儿子。」


    一连串的亲戚关系把梅烟绕蒙了，谁家的女儿嫁了谁家的儿子？


    宋允铭点点头：「现在娶了新媳妇怀不上了？」


    村长嘆了口气：「是啊。」


    贺宸在旁边听了个完全：「新媳妇是外来的吧？」


    「那肯定是。」村长说，「以前太穷了，娶个媳妇不容易也不管近亲不近亲，现在国家不让近亲结婚，都是自己去外面相亲。」


    说着，村长敲响了李老大家的门：「李狗儿，专家来啦！」


    梅烟压低声音：「这村子生育率低下不会就是因为近亲结婚吧？」


    贺宸说：「估计脱不开关系。」


    「那刘锤的妻子怎么会怀不上呢」末了梅烟又问。


    宋允铭看着李狗儿拿着一根长板凳出来，面不改色淡淡道：「刘锤的妻子大概率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多囊。」


    李狗儿热情地招唿三人：「来坐。」


    梅烟自觉坐在了村长拿出来的小板凳上。贺宸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朝她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光明正当坐在了长板凳的一边。


    「专家，快来坐啊，这有位置。」李狗儿憨笑着说。


    宋允铭只好坐在贺宸旁边，两个人挨得很紧，肩膀擦着肩膀。宋允铭甚至还能隐约闻到贺宸身上的香味，不是沐浴露的残留，也不是身体乳。


    连梅烟这个女演员都灰头土脸忙数据的时候，贺宸居然还能五分钟洗澡换衣服喷香水。


    察觉到宋允铭眼底小小的震惊，贺宸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微笑道：「在喜欢的人面前时刻保证形象是基本操作。毕竟宋老师要求那么高，我不小心就出局了。」


    宋允铭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佩服地给他比个大拇指。


    其余三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梅烟获得了村长牌翻译道具走访起来简直如鱼得水，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时不时伴随着「哦哦，这样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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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访一路畅通无阻，梅烟一扫之前的郁气，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神采飞扬，连尘土飞扬的土路都不在乎了。夜幕初降，三人终于回到民宿。


    「宋老师，整个村子的人物关系图都在这里了。」梅烟献宝似的献上平板，思维导图上村民与村民的关系一目了然。


    宋允铭简单扫过问道：「你的观点呢？」


    梅烟下意识坐端正了些：「我觉得，村子生育率底下是因为60左右始兴近亲结婚，生出的畸形儿虽然身体看不出残疾，但是生育能力却下降了。」


    宋允铭摇头：「逻辑关系太浅。」


    梅烟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愧疚地低下头。


    「哎呀，干嘛这么为难人家一个学表演的。」贺宸眼神示意梅烟坐到一边去，自己拿过平板贴着宋允铭，「来，让我来跟你捋捋逻辑关系。」


    宋允铭一根指头抵着贺宸的肩窝，身子向后挪：「隔远点。」


    「真冷淡，在山上你可不是这样的。」贺宸假惺惺地抹眼泪。


    宋允铭冷冷地看着他。


    贺宸一秒正经：「首先，60年代村子有近亲结婚的习俗，当时生育率大概在1.8左右，70年代生育率下降到1.4。」


    贺宸正经起来非常迷人，纨绔子弟的作风一下子从他身上撤去，瞬间变成了值得信赖的男人。


    「但是80年代就开始出问题，虽然这个年代有改革开放和计划生育的影响，但是生育率下降得还是太多，直接降到0.83」贺宸说，「80年代的生育主力军就是近亲结婚的第二代。」


    「综上所述。」贺宸合上笔记本，「可以推断近亲结婚对生育率降低有影响。」


    宋允铭看着贺宸嚣张又嘚瑟的笑脸，心里很想杀一杀他的锐气，缓缓道：「生育率低下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贺宸笑意一收。直接原因这谁知道？生殖细胞活性降低，纯合子致死，免疫性溶血……多了去了，靠肉眼怎么能分辨出来？


    宋允铭说：「直接原因不明证明逻辑不够严密。」


    贺宸无言以对，对上宋允铭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才反应过来：「故意挑刺是吧，宋老师？」


    宋允铭憋着笑起身：「做科研就是要严谨……」


    「第一，我们只是录个综艺；第二，你还笑。」贺宸牙齿咯咯作响。


    宋允铭充耳不闻，对梅烟和颜悦色道：「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就可以汇报了。」


    梅烟恍如初醒，拿着平板回屋了。


    宋允铭无视贺宸阴恻恻的眼神，自顾自洗漱，上床，盖被。


    贺宸差点气笑了，看着月光照着宋允铭侧影上，不知怎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月亮被云遮住才恍如初醒。


    男人哼唧一声起身，喃喃自语：「挑刺就挑刺吧，总比冷冰冰的好。」


    这个点还太早，贺宸平常就是半个夜猫子现在根本不困，听歌听到半夜才有了困意，刚闭上眼就察觉旁边床上的人轻哼一声，似乎睡梦中也不舒服。


    贺宸一下子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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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汇报


    宋允铭睡得迷迷煳煳，胃部骤然传出一阵激痛。


    他今天难得的没有吃安眠药，睡得本就没有平常深，被胃痛一激彻底醒了。


    他额上泛起一层密密的汗珠，但人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闭着眼，似乎打算就这么挨到再次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允铭脑子开始昏沉，旁边忽然传出下床声。


    宋允铭那点睡意再次烟消云散，黑暗中他无奈地睁开眼睛，被子里的手轻轻捂着胃，尽量不发出动静地把自己蜷起来。


    他那夜猫子的舍友走到了他床边，蹲下来时正好对上宋允铭的眼睛。


    贺宸吓了一跳：「你醒了？」


    宋允铭嗯一声，半晌又发出一声轻呓：「别开灯。」


    贺宸刚要去开灯的手停住。


    宋允铭说：「睡着就好了。」


    黑暗中贺宸没了声响。


    宋允铭对付胃病一向是他强任他强，实在忍不了就两片止痛药解决，但好在最近靠着付健的耳提面命，这次痛得不是很厉害。


    宋允铭决定重新酝酿睡意。


    深夜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放轻了流动，宋允铭在实验室里很喜欢这种氛围，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和手里的试剂。


    但是现在，无言的环境让宋允铭注意力全集中在痛觉上，忍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丝毫好转。


    宋允铭试图翻个身。


    肩膀却被按住了，来人手伸进被子里精准地找到紧抓着睡衣的手。


    他小心把宋允铭的手弄开，再把热水袋放进来。


    宋允铭冰凉的肚子勐地贴上一个滚烫的东西，咬牙忍住躲闪的冲动，半晌适应了轻轻唿出一口浊气。


    「谢谢，我自己来……」宋允铭想自己拿着热水袋，刚碰到贺宸的手就听后者沉声道。


    「别乱动。」


    宋允铭只好重新躺回去。热水某些时候的确很管用，不多时他身上就出了一身汗，迷迷煳煳有了些睡意。


    但他没有睡，只是放浅了唿吸等着贺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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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只有墙上的钟有规律地摆动。


    两人仿佛在做某种无声的角逐。良久，贺宸看向宋允铭——虽然看不清，但能感受到微微起伏的胸膛。


    热水袋有些冷了，贺宸小心翼翼把它拿出来，手离开被子时，宋允铭的唿吸似乎变了一瞬。


    贺宸顿时一僵，保持拿着热水袋的姿势一动不动，须臾发现宋允铭没再有任何动静。


    他蹑手蹑脚出了门，把热水袋放回去这才畅快地唿吸几口新鲜空气。


    没想到宋允铭有胃病，关键睡眠还那么浅。贺宸又想起昨晚的药瓶，忽地升起了一股想调查宋允铭生平的冲动。


    「要是真干了可就没有追求的机会了。」贺宸对着镜子认真地告诫自己，「你是个有高尚品德的人，不能做这种违法的事。」


    「难道以你的优秀打动不了他吗？」


    贺宸对自己循循善诱，半晌洗脑成功满意地回了房间。


    宋允铭翻了个身，睡得无知无觉。


    贺宸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侧着头看了会儿才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梅烟起床时闻到了一股香味，循着香味来到厨房。


    宋允铭在烧水，贺宸在包饺子。


    「两位老师，你们……」梅烟揉了揉眼睛，不知怎的觉得这副情景很和谐，「今天节目组不放饭吗？」


    摄影师分外委屈：「我们有准备早餐。」


    「那么粗糙的早餐怎么能给宋老师吃。」贺宸挑高眉峰。


    宋允铭一个一个下饺子，闻言头也不抬面无表情道：「对，我娇贵」


    梅烟噗嗤一声笑了。


    香味飘到隔壁，安厦唯捧着饭盒过来：「好香啊，我可以吃一个吗？」


    「不行。」贺宸分外冷酷。


    安厦唯一秒变脸转身就走。


    隔的老远都能听见陶明鸿念叨着「都和你说了，贺宸可小气」一类的话。


    梅烟咽了口唾沫，默默接过节目组准备的早餐，也不在乎形象，坐在门槛上开始吃。


    这姑娘适应能力极强，第一天还是都市丽人，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人民群众，包子豆浆都吃得津津有味。


    不枉贺宸大早上起来包饺子，煮出来后皮薄馅靓，沾着醋一口一个格外香。


    宋允铭眉眼低垂着，筷子伸得很稳，大概是昨晚疼惨了，今天三口吃完一个饺子，细嚼很久才咽下去。


    贺宸笑靥盈盈，和他前后脚吃完一起前往节目组规定地点。


    按照制作组的安排，今天正午会有一场总结汇报，两组分别呈现自己的观点。


    贺宸和宋允铭姗姗来迟，其余人都已经各自坐在位置上。


    王心媛穿了一条小白裙，扎着高马尾穿着小白鞋，看着青春靓丽活泼动人。梅烟坐在她旁边活生生被压了一头。


    宋允铭朝梅烟招招手，后者像只小博美开开心心就过来了：「宋老师怎么了？」


    「把外套脱了。」宋允铭，「头髮披起来。」


    梅烟有点犹豫：「可我没洗头诶。」


    宋允铭毫不客气：「一个女明星上节目不洗头不打扮，职业操守呢？」


    梅烟求助似地看向贺宸，后者无奈摊手：「别看我，我天天都洗头还会喷髮油。」


    「你看看你，再看看隔壁组的。」宋允铭说「我们组不能比隔壁丑。」


    梅烟欲哭无泪：「为什么这方面也要比？」说归说她也知道宋允铭是为了她好，听话地把那身宽大的冲锋衣脱了，头髮披起来随便梳了两下。


    宋允铭后退两步，总觉得哪里不对。


    贺宸沉思片刻，像个哆啦a梦从兜里掏出一支口红一盘眼影：「打个高光，腮红打颧骨那块，口红就用你最开始那只就行。」


    梅烟服了：「贺老师你不愧是顶流出生，这业务能力槓槓的。」她接过口红和眼影，背对着摄像头开始库库化妆，十分钟后清纯小白花横空出世。


    梅烟眼神都像换了个人，头髮一甩坐在王心媛边上，偏头朝她一笑。


    「……」王心媛无言，不知怎的好气啊！


    宋允铭却转头看向贺宸：「顶流？」后者含笑看他。


    「谁还不是个大明星呢？」贺宸装模作样道，「但是我已经忘却前尘一心向未来了。」


    宋允铭微哂。


    等到两人入座，导演打了个手势，灯光摄影全部打开，导演开始在境外念台本：「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为科学献身》第一期总结现场。经过一天半的调查，相信各位调查员都对村子的问题有了了解。」


    「现在两组抽籤依次进行汇报，一组讲解完后另一组负责点评和提问。导演组最终会根据点评，汇报情况和提问结果进行打分。分数将决定大家用什么交通工具回去。」


    这种形式简直梦回大学小组作业。那时候宋允铭都是一个人搜集资料，一个人做ppt，一个人上去讲，堪称集花瓶和大佬于一体。


    不过今天大概是用不着宋允铭了。


    贺宸自称锦鲤上去抽籤，果不其然抽中第一个。梅烟自觉上去，熟练打开ppt：「我们小组的调查结果是……」


    贺宸轻嘶一声，凑近宋允铭问：「什么时候做的ppt？导演组没说要做ppt。」


    宋允铭摇头：「不知道。」


    贺宸微不可察看了眼隔壁组，王心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安厦唯和陶明鸿两眼茫然，王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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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琛还是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唇边挂着无奈伤感的笑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大腿。王心媛见状担忧地问道：「哥，你的手还疼吗？」


    王琛勉强笑笑：「还有点疼，可能后面有段时间不能进实验室，但不要紧。」


    王心媛眼神更心疼了，愤愤瞪了陶明鸿一眼。陶明鸿满脸愧疚：「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王琛连连摆手：「先录完吧。」


    王心媛把对陶明鸿的怒气都撒在了梅烟身上。梅烟一讲完，王心媛就噼里啪啦问出一堆问题：「你们这个数据真实吗？引用至哪篇文章？能不能确定村子所有人都是基因问题导致生育率低下？」


    梅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眼巴巴地看向宋允铭。


    宋允铭起身：「第一，数据来自昨天的走访，第二没有引用，如果你想要文章建议驻村调查一年之后自己发，第三，不能，因为村子年轻人较少，只能是推断。」


    一天的时间哪有完美无缺的结论，发文章谁不是调查个半年左右修改无数次才能发？


    王心媛又道：「那刘锤的老婆呢？她的症状总能判断吧。」


    宋允铭神色不变：「王秀芬已经在医院保胎，医院诊断结果为多囊卵巢。」


    王心媛哑口无言。


    此时，王琛开口问道：「井水呢？宋老师也去山上取样了，井水的分析结果还没出，但我很想听听宋老师的判断。」


    这要是回答的结果和分析结果不一样可就麻烦了。虽然推断和实验结果有分歧是常事，但这是综艺，观众可不会管那么多，到时候势必要被嘲笑。


    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问题抛回去，问王琛怎么看。


    宋允铭没有这么做，他开口时嗓音没有丝毫变化：「大概率是铜绿假单胞菌导致水呈绿色。铜绿假单胞菌的基本信息不用我复述吧？」


    王琛脸色僵硬，他也猜到可能是铜绿假单胞菌，但没想到宋允铭那么自信地说出来，导致他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没有机会说。


    王琛隐下所有的不甘，笑着点点头：「多谢宋老师指点。」


    「不谢。以后多把心思放在科研上会更好。」宋允铭直白的话语差点让王琛绷不住。


    王心媛下意识就想为她哥撑腰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不是这个什么细胞导致的生育率低下？」


    宋允铭淡淡地瞥她一眼，真就好脾气地解释：「铜绿假单胞菌是条件致病菌，好氧，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人的皮肤，唿吸道，肠道。在人体免疫力低下时会发生感染，引起心内膜炎等病症，和生育无关。懂了吗？」


    王心媛本科不是生物，此刻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向王琛求助：「哥……」


    王琛安慰似地笑笑：「宋老师说得对。」


    王心媛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很快到红组讲解。红组的讲解人是王琛，他俨然很适应这种场合，刺眼的灯光和无数个摄像机都没影响他的发挥，说话时自信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书卷气。


    和刻薄冷漠的宋允铭完全是两个极端。


    梅烟听了会儿，回忆起前面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拿出手机开始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


    梅梅：王琛好像不太喜欢王心媛。


    宋教授：……


    贺老闆：……你才发现？


    虽然王琛看起来处处关心维护王心媛，但是整场录制下来王心媛都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节目组就怕嘉宾相敬如宾没有看点，到时候肯定疯狂剪辑，王心媛路人缘就更不好了。


    梅烟小心看了眼四周，确保手机内容不会被摄影机拍到这才放心打字：为什么呢？


    宋教授：我知道。


    其余两人捧着手机乖巧等待，五分钟后贺宸没忍住发消息：？人呢？瓜呢？


    宋允铭秒回：等着，在找聊天记录。


    贺宸险些没憋住笑，余光掠过宋允铭的侧脸。后者认真地抿着唇，手在屏幕上不断地滑动，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宋允铭实在找不到记录了，决定亲自打字。


    宋教授：王琛的母亲早逝，没过多久父亲后娶王心媛的母亲，生下王心媛，全部过程不超过五个月。


    果然言简意赅，梅烟好不容易理清逻辑剎那间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宋允铭昨天下午想起来的。他研究生时期的师兄听闻他回国发消息问候，聊天中提到王琛和他的导师，师兄八卦心大起，洋洋洒洒写了大几千字。


    宋允铭一目十行就当看小说了。


    「我的讲解完了，蓝组有什么要提问的吗？」王琛恰好说完，笑问。


    红组的结论和蓝组得差不多，只是更细緻，还有对生育病症的猜测和解决措施，只是有几分可信不得而知。


    「没什么问题。」宋允铭最后道。


    王琛似乎有些失望，失望中又隐约夹杂着一丝骄傲。


    导演组失望王琛和宋允铭最后没有互怼一波，很快宣布了结果——红组以微弱的优势赢得胜利。


    「蓝组今天得骑自行车回市区。」导演宣布。


    一众人纷纷看向宋允铭。


    正当贺宸思索怎么用山地自行车带宋允铭回去，后者忽然问：「一定要骑自行车？不靠导演组回去可以吗？」


    「也可以。」导演说，「但是不能藉助村民的工具，寻求外界帮助只能发简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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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讯？这年头谁还时刻关注简讯啊，指不定淹没在垃圾简讯里。


    宋允铭点点头，拿着手机鼓捣一阵，随即安心坐下。


    一个小时后，一辆奔驰amg g63停在村口，从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男人嚣张地摘下眼镜一眼就看见了宋允铭，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收敛。


    「宋允铭！」


    导演组全体惊掉了下巴。怎么随便一条简讯摇来个大佬，这是谁？顶奢hek董事长的儿子，正经太子爷，向来是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他。


    多少顶流明星盼着成他家的代言人，哪怕只是一条普通的生产线。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宋允铭见状起身：「到了，走吧。」


    导演组在背后目眦欲裂。知道你是背景佬，不知道你背景那么多啊，一个付总还不够，再来一个小叶总，怎么着，您搁这儿玩召唤师呢？


    第8章 强行挤入


    「你真把我当司机了？」叶柏持看着宋允铭坐上后排，不满地嘟囔。


    梅烟刚打开副驾驶的门，闻言抖了一下。


    叶柏持一见随口道：「没事妹妹，你坐着。」


    梅烟这才松了口气，繫上安全带。


    「老贺!你怎么也在这」叶柏持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小上车，惊讶道。


    梅烟勐地转过头。


    「来录节目，顺道蹭宋老师的人情。」贺宸挑高一边眉峰。


    叶柏持骂骂咧咧：「这是什么破节目，路那么烂。」他本来打算去318国道唿吸一下自由空气，看见宋允铭的消息果断改道。


    梅烟家最近，叶柏持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梅烟不敢劳烦大佬送她到楼下，忙不迭下了车还不忘道谢：「多谢大佬！」


    叶柏持噗嗤笑了，抱拳说：「不客气。」


    等梅烟走远了叶柏持才说：「这姑娘不错啊。」


    一路上居然没跟他要微信，看样子不像欲擒故纵。


    虽然娱乐圈清高的也不少，但也得有资本才能清高。


    这姑娘……看着笨笨的。


    叶柏持在心底记下梅烟的名字，继续开车穿越小半个城市把宋允铭送到小区楼下。


    「谢了。」宋允铭下车道，「最后一个愿望抵消。」


    叶柏持啊的一声，不知怎的眉眼都耷拉下来。


    等宋允铭上了楼，贺宸直接上了副驾驶直视叶柏持：「你怎么认识他的？」


    叶家和贺家算是世交，虽然他因为后妈不参与家族企业，但和叶柏持是实打实的髮小。


    小时候光屁股湿手摸电门，被两家家长在院子里暴打，哭声震天动地的髮小。


    叶柏持也懵了：「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贺宸咬牙：「我和你不是一个高中」


    「是啊。」叶柏持想了想恍然大悟，「你高一在国外不知道，宋允铭以前不信宋，他姓盛。」


    贺宸皱眉思索一番，脸色逐渐缓和下来，还真在为数不多的高中记忆里翻出宋允铭的影子。


    那时候的宋允铭还不像现在那么毒舌刻薄。


    他很瘦，眉眼还没有长开，带点女气，抱着厚厚的生物书奔波在不同的办公室。


    尖子班和普通班在不同楼层，高中两年他居然一次也没碰见过宋允铭。


    叶柏持不敢相信他真不记得宋允铭，急了：「你还给他出过头呢。」


    贺宸脸色一沉：「他高中被人找过麻烦」


    叶柏持小时候不服贺宸当老大被揍过几次，现在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有点发憷。


    「不是找过，是很多次。」叶柏持心说怎么混了娱乐圈记忆力还变差了。


    「就你被记大过离家出走那次。」叶柏持记得比贺宸本人还清楚，「你不是把隔壁班盛家那独打断腿了吗？」


    贺宸的脑子总算清醒了。


    他记得这事儿，但他不知道是为了宋允铭。


    起因是叶柏持忽然在小群里说隔壁班盛誉霸凌同学，想当正义使者。


    那时他正和家里吵了一架，抱着他妈的遗像在花园里餵蚊子，心里的火无处发泄，看见霸凌两个字，随手就发了一句：打。


    然后两方就掐起来了。


    盛誉口无遮拦骂他妈没本事才被小三害死，他一钢管打断了盛誉的腿。


    至今盛家人对他都没有好脸色。


    叶柏持又说：「你在追他吧，把这事说出来他肯定答应你。」


    贺宸斜眼睨他：「你不也在追他」


    「低俗!我对他是大爱!」叶柏持不满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你知道ea吧，那个被m国垄断的特效药，死贵不说还有副作用。」


    贺宸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很清楚。这个药是治鳞血病的，他妈妈当年就是得了这个病，ea的副作用会导致人出现精神错乱，他母亲就是因此跳楼身亡。


    贺宸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关注鳞血病的消息，只依稀听说药似乎变便宜了，还纳入了国家医保。


    「宋允铭做出了替代品，专利免费转让给国家。m国垄断地位没了当然只能降价。」叶柏持说到这儿时满眼都是星星，宛如安利自家爱豆的小粉丝。


    「所以兄弟，虽然我觉得你配不上宋允铭，但是你还是努力追一追。万一成功了，那可就是青史留名，百年后歷史书上都会记载伟大科学家宋允铭和他的爱夫……诶不是，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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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柏持话还没说完贺宸已经走进了楼道。


    「听你的意见，我现在就去追。」贺宸漫不经心道，走得却很快，话说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柏持喃喃自语：「别真追到了……」


    宋允铭租的房子和研究生时期是同一套，小区比较老旧物管基本等于没有，贺宸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停在宋允铭家门口。


    贺宸久久地站在原地，门迟迟没有敲响。一时冲动就上来了，该说些什么？说我很谢谢你研制出了特效药，我妈妈就是因为ea的副作用死的，我高中还帮过你……


    「操！」贺宸低低骂了一声。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喝两瓶酒，喝高了开始互诉衷肠——指不定是自己单方面表忠心。


    贺宸现在只感觉血管涨得很厉害，那种在乎的人冥冥之中和以前的自己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繫，宣洩的欲望叫嚣着冲破血管。


    可是人家凭什么听你宣洩？他和宋允铭还没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


    贺宸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打落血牙和血吞，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这世上人人都很忙，没人听你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良久，贺宸缓慢放下手，最后再看一眼防盗门转身下楼。


    嘎吱——门开了。


    贺宸勐地回头，本来他还有些尴尬思索怎么解释，目光触及宋允铭脸上不健康的潮红，话一出口就是：「发烧了？」


    宋允铭点头。


    「市一院离这儿最近。」贺宸下意识接过宋允铭背上的包，下楼的同时打车，「车五分钟就到。」


    宋允铭一言不发看着他堂而皇之地插手自己的计划，难得乖顺没有发表意见，跟着贺宸去了医院。


    市一院里人很多，宋允铭前面还有不少人，高烧都不能插队。


    贺宸紧皱眉头蹲下来问宋允铭：「还能走吗？」


    「做什么？」


    「带你去其他地方治病。」贺宸半强制似的把他拉起来，出了医院大门直接打横一抱——当即把宋允铭吓醒了三分：「你干什么！」


    「别乱动。」贺宸沉声道，瞥见宋允铭慌乱的神情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戏嚯的笑意，「那么害羞干什么，我俩谁跟谁。」


    宋允铭能感受到周围人好奇的注视，咬牙小声道：「我腿又没断，放我下来。」


    贺宸却耍起无赖：「不放！」


    「贺宸！」


    「在呢。」贺宸挑高眉峰，瞥见宋允铭气冲起来的头髮脸瞬间又垮了下去，声音低低的，「我只是怕你摔倒，我想帮你，对不起。」


    宋允铭气炸的头髮肉眼可见的软下去。


    贺宸心道果然好哄，吃软不吃硬。


    贺宸站在原地低垂眉眼：「虽然我不知道照顾人，但我看见你发烧真的很心疼……」


    宋允铭抖了一下，勐地把脸埋进他衣服里，声音闷闷的：「别说了，赶紧走。」


    贺宸神清气爽，昂首阔步走进停车库。他的助理已经开车在那儿等着了。


    贺宸上车报地址，是个收费昂贵的私人医院。


    助理咂舌：「贺哥怎么突然消费升级了？」


    「什么升级，我是它家vip。」贺宸示意助理把空调调高，仔细给宋允铭整理衣领，漫不经心道，「低调太久忘了我也是个豪门少爷了。」


    第9章 轻微出圈


    私人医院服务确实好，柔情似水的护士小姐姐给两人端来了水果，柔声叮嘱：「点滴速度快了就叫我。」


    说完她转身出去。贺宸像个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一会儿拿个苹果，一会儿吃个葡萄：「你真不吃？」


    宋允铭别过脸。以他的记忆力能清晰地记得贺宸抱他进来时门口门口保安，值班护士，医生等一众人好奇打量的神情。


    「那是贺家少爷吧？他怀里那个是谁？」


    「不知道，但是长得好帅啊！」


    「帅也不是你的，都公主抱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宋允铭严重怀疑他看见了贺宸唇边一闪而过的笑容。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生闷气的表情在贺宸眼里简直像小猫撒娇。后者忍着笑：「他们都乱说的，我知道我只是你众多追求者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这话说的好像宋允铭是个睡完不认人的渣男。


    宋允铭冷冷道：「没人追我。」


    「怎么会。」贺宸见宋允铭终于愿意理他，屁颠屁颠地凑过来，拿起苹果开始削，「我们宋老师人美心善腰细腿长，应该很抢手才对。」


    「我身边的人不是学生就是员工。」宋允铭道。


    贺宸颇为惊喜：「哟，这么说我还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看得出来宋允铭不太想当螃蟹，忍了又忍还是道：「你为什么总能挑战我的底线？」


    「那你说说你的底线在哪里，我尝试避开。」贺宸从善如流，把削成小猫状的苹果在热水里泡过之后再舀出来，「来啊——」


    宋允铭眼皮都不掀。


    贺宸识相地收回手，刚说完就碰底线了。他倒掉热水，重新双手奉上：「您赏脸吃两口。我削得很认真。」


    前半句话宋允铭毫无表情，后半句说完，宋允铭接过苹果仔细端详。


    确实是只活灵活现的小猫，浑身上下胖乎乎的，眼睛又大又圆，憨态可掬，换个人可能都不忍心吃。


    宋允铭似乎若有所思，须臾一口咬掉「小猫」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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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感嘆：「这就是理科生和文科生的不同吗？」


    宋允铭蹙眉询问。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感嘆两句。」贺宸又一笑，「好吃吗？」


    宋允铭吃东西不挑，闻言点点头，又咬了一口。


    贺宸看着他连吃两口像是做成了什么伟大事业一样心满意足的笑起来，给他掖好被子：「睡一觉吧，睡醒了点滴就打完了。」


    宋允铭还真有点困，拿出手机看消息——确定实验室没出什么乱子，这才放心睡去。


    贺宸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一点睡熟，睡梦中眉峰也轻微地蹙着。他想起自己的心理医生说过，有一些创伤不会因为时间流逝，它会永远藏在患者的心里，成为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你心里也有一颗炸弹吗？贺宸心道，伸手摸了摸宋允铭的额头——略冰。


    贺宸哂笑一声，出去时轻轻带上门。


    「你可算来找我了。」任远——贺宸的心理医生埋怨道，「听说你重回娱乐圈了？」


    贺宸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等综艺播出再看看。」贺宸说。


    任远看着眼前的男人，八年前贺宸的事业正如日升天，娱乐圈内都说他是未来最有可能获得葛莱美奖的人，他带来的经济效益连贺父都不由得咂舌，甚至第一次让步。


    没想到因为一条莫须有的绯闻，贺宸的粉丝自杀了，喝完百草枯之后后悔，跑到贺宸跟前哭诉是他害死了自己，家里人为了救她花光了积蓄，最终也没能救下来。


    一家人就此分崩离析，也截断了贺宸的事业和天赋。


    他再也写不出歌了。


    任远眼睁睁看着他被无数人口诛笔伐，江郎才尽沦落到现在查无此人。


    「你参加的那个综艺叫什么？」任远问。


    「为科学献身。怎么了？」贺宸答。


    任远心里勐地一跳，作为一名常年微博吃瓜群众，他不敢说在今天的微博热搜上看见了这个名字。


    贺宸看了看他的神情，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诶你别看，小心影响心情。」任远想阻止，但没来得及。


    贺宸点进热搜，瞳孔一缩：「嘶。」


    「有热度是好事，我看大家都在夸……」任远刚想安慰，话音未落就见贺宸冲出办公室。


    治疗室里，宋允铭已经醒了，正伸手去够台子上的水，门歘的一声打开，贺宸冲进来：「宋老师，你上热搜了！」


    宋允铭吓了一跳，水差点洒地上，狼狈地回头；「什么东西？」


    贺宸把手机递给宋允铭，哼笑两声：「宋老师国际茶会见过，微博热搜应该没上过吧。」


    热搜第五——为科学献身神颜素人。


    点进去开头就是宋允铭的照片。看样子应该是在半山腰。


    宋允铭眺望远方，素白沉静的侧颜完美无缺，瞳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泛起一层轻微的绒光，微风吹起他鬓边的碎发，恰好露出瞳孔中倒映出的蓝天，与远方一望无际的天际相唿应。


    他没有表情，像一尊无悲无喜出世的佛，悲悯世间众人。


    在他周围，枯败的灌木隐隐抬头，阴翳散开浮云掠去，鸟群飞跃长空，一派生机盎然。


    评论区炸了。


    路人a：不是，这真是全素颜？


    路人b：我就说我是npc吧，我就是个泥点子。


    路人c：神仙小哥哥，五秒钟我要他全部资料。


    官方也很给力，一一回覆：


    全素颜哦，滤镜都没加。


    泥点子你好，我是你素昧谋面的同伴。


    这边建议直接百度，小哥哥在业内很出名哦。


    官方的诙谐幽默引来了众多点赞和转发，一时间各大平台都被宋允铭的神颜照刷屏，无数人跪求官方@出本人，还有人在评论区文思泉涌写小短文。


    总而言之，综艺还没播就先有了一波自来水流量。付健脸都要笑歪了，对着当时阴阳怪气的董事会一顿勐批，剎那间心情舒畅，发个消息给财务部：给小铭涨片酬。


    财务部回覆：可是老闆，合同都签了，而且宋允铭的薪酬已经很高了，等同于业内二线。


    付健：啧，不能加绩效？


    财务部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默默照办。


    另一边，宋允铭往下滑，在一众路人和粉丝中找出了几个疑似帝都大学的学生，点进主页一看——果然是，还都是他班上的学生。


    宋允铭小声啧。


    贺宸挑眉戏嚯道：「谁又惹我们宋老师生气了？」


    宋允铭没说话，拿着自己手机註册微博，去认领官方发的微博，短短几分钟从一个零帐号涨到几千粉。


    贺宸：「我还以为你不会玩微博。」


    「没玩过，可以学。」宋允铭手上动作不停，「流量不能不要。」


    贺宸噗嗤一声笑了，这时他的微博出现了提示——宋允铭点赞您的微博。


    他一看，就是他转发官方的宣传照。男人眼神诧异，看向宋允铭——宋允铭却把脸别开了。


    如果仔细看去宋允铭的状态有些窘迫，肩膀绷得很紧手也拽着床单，半抿着唇眼眸微垂。


    贺宸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宋老师，你是不是不熟悉微博的操作？」不知道点赞他人微博正主会收到消息。


    宋允铭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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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宋老师，你，你太好玩了！」


    宋允铭头一次露出想杀人的目光。


    贺宸笑得不行，半晌好不容易止了笑，拿起宋允铭的手机重新点开微博：「虽然臣妾独得恩宠，但是陛下也得雨露均沾。」


    他用宋允铭的号挨个给参加的嘉宾一一点赞，做完后又举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上传微博：「也得是不是营业一下，这样才好固粉。」


    宋允铭不愧是人见人爱的神颜，发着烧脸色苍白随便一拍都是神图，套个腮红滤镜就能直接上传。微博一经发出，评论区又是一顿哐哐舔屏。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臣妾。」贺宸眨巴着眼睛。


    宋允铭淡淡：「新中国没有奴隶。」


    宋允铭每句话几乎都戳在他笑点上，贺宸顿时破防，好半晌才忍下想亲宋允铭的冲动，心道真勾人啊。


    宋允铭不明所以地看着贺宸默默后退两步，按响唿叫器。


    护士刚进门，贺宸斜倚在门边勾唇一笑：「宋老师，你真的好可爱。」


    宋允铭手一抖，针尖脱手而出血花迸溅。


    第10章 奇妙冒险


    当晚，某乡村自建房院子里，女孩儿把最后一筐玉米倒出来：「妈，弄好了。」


    「来吃饭。」女人在厨房里喊道。


    王萌忙洗了手走进去，饭桌上挤满了人，一岁的，两岁的，四岁的，抱着孩子的，喝着酒的，还有哭丧着脸马上要出嫁的大姐。


    「王萌今年有十六了吧。」饭桌上大伯说。


    王萌妈妈抱着孩子踢了王萌一脚：「大伯问你话呢，说啊。」


    王萌不敢看大伯的眼睛点头：「嗯。」


    「成绩怎么样啊？」大伯眯起眼睛，像只黄鼠狼。


    提到成绩王萌恢復了点自信：「挺好的。」


    「哼。」大伯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能考上985么？」


    王萌顿时哑口无言，她读的是普高，虽然成绩不错但是985的分数线依旧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王梦忽然觉得很委屈，当年明明可以上重高的……


    王萌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妈妈。


    妈妈哼笑：「看我有用？你考不考得上自己心里没数。」


    「天天拿着你那个破手机，刷什么微博，抖音，你能考上才见鬼了。」


    王萌忍不住反驳：「我没有，我只有周末才看看。」


    「哟，你们家还有闲钱追星啊。」大伯母尖酸的语气几乎像利箭穿透王萌的心脏，「我们家小杰说追星的都是想男人想疯了。」


    王萌终于忍不住狂吼：「我没有想男人！」


    啪！一直没说话的王父一巴掌抽在王萌脸上，皱着眉：「没家教，谁让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读书读到狗肚子去了。」


    王萌一边脸迅速红肿起来，一股强烈的鼻酸涌上来，王萌用力推开爸爸：「你就知道打人！」


    「还敢顶嘴！」王父彻底火了，一把抽出皮带就往王萌身上招唿，「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我告诉你，长辈都是为你好，你读那书有什么用，一天天的不学好只想着搞男人。」


    「我没有搞男人！」王萌哭叫声从院子里传来。


    「你没有搞男人，屋子里那堆破卡片是什么？胆子肥了，还学会撒谎了。」


    王萌妈妈于心不忍想去拦着被大伯母一把拉住：「哎呦，你别管，他们男的教训姑娘你插啥嘴，到时候他连你一起打。」


    「小孩不打不成器。你坐下吃点饭得了。」大伯母眼珠子一转，拉她坐下，「王萌成绩不行，干脆读完初中别读了，我娘家侄儿在市区干活，让王萌一起去，一个月好几千呢。」


    王萌妈妈咂舌：「真的？」


    「都是一家人我骗你干啥？你问问她大伯。」大伯母一努嘴。


    大伯吸了口烟慢吞吞地说：「钱不少，王萌肯用心干一个月小一万也是有的。」


    「一万！」王母声音都高了，「不违法吧。」


    「啧，王萌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害他？」大伯母撇嘴，「我这不是看你家小岳读书花费大嘛，儿子读书才有出路。不然我都不告诉你。」


    王母看她一脸不高兴急忙赔笑：「去去去，我肯定让王萌去，嫂子别生气。」


    大伯母这才转脸笑起来：「这个工作就有一点不好，不能跟家里联繫一次，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让我侄儿关照她。」


    王母连连点头，生怕失去了这个发家致富的机会。几个人几句话就决定了王萌的归属，王父更是火速给她办了退学。


    一周后，a市某栋装修豪华的别墅里。


    白胜月打开门：「妈，我回来了！」说完快速熘进卧室。


    沈琦无奈摇头，一边做饭一边和保姆说：「一回来就忙着弄她的小卡。」


    保姆笑呵呵的：「小月大了有自己的爱好正常。」


    白胜月快速点开微博，熟练点进贺宸的主页，发现他居然发了新微博：今天做的饭，色香味俱全，就不知道有没有人陪我吃？配图是一张火锅，红嘟嘟的沸腾着，看着就让人食慾大开。


    白胜月嗷嗷叫，评论：好香啊，这不得多叫几个朋友。


    她运气好是是首评，贺宸很快恢復他：这是单给一个人做的哦！


    追星两年头一次被翻牌，这肯定是老天觉得她太霉特地给她的惊喜，于是她又评论：谈恋爱了？没事，反正你煳，大方公布我们都会祝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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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评论一刷几十个点赞，这几十个粉丝应该就是贺宸为数不多的活跃粉。


    白胜月甚至能想像出贺宸看见评论后无奈失笑的模样——帅炸了。


    她关掉微博趴在床上打开□□置顶——是一个叫璀璨的网友，她们是在贺宸粉丝群里认识的，璀璨特别喜欢贺宸的歌，而且手很巧，能用毛线编出栩栩如生的图来。


    白胜月简直爱死这份手艺，在璀璨这儿定了一件贺宸头像的毛衣。起初璀璨还不好意思收钱，白胜月再三解释「付出劳动获得报酬很正常」她才收下定金。


    白胜月开始打字：姐妹，我的毛衣织得怎么样了？


    璀璨很快回覆：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我把钱还你吧。


    白胜月赶紧回：不用不用，我不急，你可以处理好三次的事再织。


    璀璨迟迟没有回覆。


    白胜月知道璀璨是农村的，家里条件不太好，所以当时给价给的很高，就算璀璨不织毛衣她也不会要求退款——毕竟对她来说只是一点点零花钱，对璀璨来说可能是很久的饭钱。


    白胜月其实不是管闲事的人尤其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但是犹豫再三还是给璀璨又发了条消息：是发生什么很难过的事了吗？


    王萌一下子哭了。


    她已经一周没有上学了，房门被完全锁死，唯一的窗户被铁链拴住——这铁链是家里栓牛圈的。她爸妈已经彻底放弃让她读书，只等着大伯母的娘家侄子回来带她去打工。


    那么多天她死撑着不肯低头，却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句话破防。


    璀璨回覆：我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白胜月有些犹豫，她是彻彻底底的社恐，平时语音都不爱发，须臾还是咬牙回覆：好呀好呀，我打给你。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出一个带着哭腔的女音：「谢谢你。」


    白胜月手足无措：「我什么都没做。」


    王萌破涕为笑。她靠着门，擦干眼泪：「我最喜欢贺宸的《蓝天》，那么美那么潇洒。」


    王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只是太久没有人可以说说话了，于是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直到电话那头有人叫白胜月她才停下来。


    「你去吃饭吧，我挂了。」


    白胜月轻轻地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拿起手机手没来由地发抖，哆哆嗦嗦地给贺宸发私信，直到屋外传来保姆的催促声：「月月，吃饭了。」


    白胜月应了一声开门出去。


    城市的另一边，贺宸在连发三条微博后没能钓到他心爱的鱼，于是转战微信，发出为了做火锅被油烫伤的手，语音宛如孤寡老人：「宋老师，都没有人陪我，今天天好黑，我好怕。」


    「我知道你不能来陪


    我吃饭，没关系，你回我一句鼓励就好。」


    「你一句鼓励我就有勇气面对黑暗。」


    十分钟后，宋允铭面无表情坐在了贺宸家饭桌前。他今天回来陪一陪付父付母，一到晚上贺宸就像只麻雀，嘴吧嗒吧嗒个不停。


    再观贺宸满面春风，手上那所谓的伤口拿放大镜都找不到。他把蘸碟和清水摆在宋允铭面前：「好了，宋老师想吃什么我帮你涮。」


    「不用，我自己来。」宋允铭拒绝，自己夹起一筷子花椰菜放进锅里。


    贺宸手撑着头看着他笑，心底默默地想：不爱吃肉，但挺能吃辣，生菜不爱，很喜欢香菜，肉类更爱牛肉，不爱吃猪肉……看来下次可以少买猪肉了。


    宋允铭不愧是行业标杆，以往在实验室天天当模范被一众人观摩，现在在饭桌上被贺宸一个人观摩。


    他异常淡定，吃着吃着贺宸忽然问道：「对了，宋老师粉丝量涨到多少了？」


    「两万一千五百四。」宋允铭准确到各位，「百分之五十同时粉第一期的各个嘉宾。」


    不管场内和不和谐，场外都是人精，转发点赞一条龙谁也没落下谁，宋允铭靠着颜值上了热搜，可惜热搜没几个小时就被艺人塌房的大瓜顶下去了。


    贺宸瞭然点头：「我看你微博数据还不错，证明是他们偏爱的墙头。」


    「墙头？」宋允铭蹙眉不解。


    「追星肯定不止追一个，你就是他们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比较爱的那一个。」贺宸说完不忘表忠心，「但你在我这儿肯定是……」


    「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个？」


    贺宸下意识反驳：「怎么会，那必须是唯一啊。」


    宋允铭难得地挑高眉峰。


    贺宸捧着心脏：「真的，我和他们都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宋允铭没忍住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好看，尤其是这种真心的笑颇为难得，险些晃瞎贺宸的眼。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贺宸从没感受过两个人吃火锅能吃两三个小时，天南海北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聊到最后肚子吃得鼓囊囊的还意犹未尽。


    「还剩好多。」宋允铭说。


    贺宸吃饱了犯困晕乎道：「放冰箱，明天就吃完了。」


    宋允铭眼眸含笑：「我收？」


    「哪能啊。」贺宸一咕噜爬起来，收冰箱洗碗擦碗分外勤快。


    宋允铭哑然失笑：「你慢慢收吧，我走了。」


    「诶别走啊，等我洗完碗我送你，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第22页

    十分钟的路程同一个小区有什么不安全的。宋允铭没理他，推门走了。


    他一进门付父付母两双眼睛默默盯着他看。


    宋允铭嘆气：「我只是去吃了个饭，不在他家过夜。」


    付父付母顿时松了口气：「吃饭好吃饭好，还是家里睡着舒服。」


    「小铭啊，你早点休息，别老看没用的微信，对眼睛不好。」付母回屋时不忘叮嘱。


    宋允铭无奈点头。


    等回了屋，没用的微信联繫人又发了消息过来：宋老师睡了吗？


    宋允铭回：还没。


    非主流小夜莺：方便打个电话吗？


    宋允铭心说为什么刚才见面的时候不说，分开了才打电话。但他还是从床上坐起来，接通视频。


    深夜贺宸居然换了身衣服，老气横秋的黑西装和墨镜，和那头蓝毛十分不搭。


    贺宸松松领带喉结微滚：「怎么样？」


    宋允铭实话实说：「像个收高利贷的。」


    贺宸打了个响指，露出一口白牙：「就是这个感觉！」


    宋允铭：「？？？」


    作者有话说：


    小修一下bug.


    第11章 奇妙冒险2


    第二天宋允铭收到贺宸的消息。


    非主流小夜莺：我去趟外地，微博帐号发你了，宋老师帮我营业一下【小猫跪地jpg.】


    后面是帐号和密码。宋允铭打眼一扫，密码居然是自己的全拼加520，合理怀疑此人是昨晚特地改的密码。


    宋允铭冷哼一声，把手机一关上班去了。他去外地干什么不关自己的事，还是上班赚钱最重要。


    临出门前宋允铭按照惯例发了微博——这是他最近摸索微博得出的规律，一天一条或两天一条更容易获得流量。


    而另一边，贺宸连夜赶去了a市。不为别的，就因为昨天晚上送走宋允铭后登上微博看见条私信，私信的姑娘说她的朋友被迫辍学了。


    这事儿麻烦就麻烦在这姑娘上高中了，不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保护，而且家里也的确穷还有个弟弟在读小学。警察来了也没辙。


    私信的最后白胜月写：小宸，原生家庭的桎梏是不是真的一辈子都挣脱不了？


    贺宸决定当一次中二病，连夜订票，转车，租车，终于在傍晚来到了璀璨所在的村子。


    地址还是白胜月告诉他的。白胜月其实也不清楚具体地址，连夜翻遍了几千条聊天记录才把地址找出来，一起被翻出来的还有璀璨的名字——王萌。


    低保户家里的老二，上头的姐姐一出生就卖给别家养了——赚了两万块，下头有个七岁的弟弟。


    「这姑娘，天崩开局。」贺宸开着租来的五菱宏观啧的一声。最关键的是，白胜月说她已经联繫不上王萌了。


    他不知道王萌家具体的地址，索性一进村就开着大灯时不时按喇叭。


    「你这人有没有素质啊！按什么喇叭？」有村民不忿地上前。


    贺宸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冷硬又倨傲的脸：「王萌家往哪儿走？」


    村民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犹豫着把脏话收了回去指了个方向。


    贺宸一脚油门车直冲王萌家。不到几分钟整个村子都知道有个不好惹的男人来找王萌。


    「王萌这丫头是不是在外面找男人了？人家找上门来？」


    「不清楚，去看看。」


    贺宸刚到，王家门口就已经围了一圈人。


    这些天没了王萌帮衬，王母一个人干活，做家务还得做饭，累得半死。王母看见贺宸问道：「你干啥？」


    「王萌是你家女儿吧？」贺宸摘下墨镜，面无表情反问。


    王母点点头：「你找她干啥子？」


    「她欠我钱。」贺宸抬高下巴，「十五万。」


    「你是她妈？那这钱就你还。」


    王母被十五万的天文数字吓得一哆嗦，一声不敢吭就往后屋跑：「她爸她爸，你快来出大事了！」


    喊了好久王父才从邻居家出来，骂骂咧咧地甩了王母一巴掌：「他奶奶的，叫魂呢。你谁？」


    贺宸双手抱胸，斜倚在车上：「你是王萌爸爸？」


    「是啊，咋啦？」王父微微一缩，梗着脖子道。


    王母捂着红肿的脸小声道：「王萌欠他钱，他来收债。」


    王父一听顿时不干了：「欠钱！不可能，你他妈是骗子！」


    「什么骗子？」贺宸冷笑着摘下墨镜，「看清楚了老子是明星，你女儿私自卖我的周边，侵犯我的肖像权，我随时都能告得你家倾家荡产。」


    贺宸这张脸实在太有冲击力，尤其配上他狂妄的语气没人不信他的话。


    王父额角滴下一层冷汗：「那你找王萌啊。快去把王萌弄出来。」


    王母根本不敢看贺宸，蹬蹬蹬地就往屋子里跑。


    「我找王萌干什么，她一个未成年人能有多少钱？」贺宸嗤笑一声，把一个看不起人的暴发户演得淋漓尽致，「你们今天不还也得还。要是等我真上诉了，你们家小孩以后都别想有出息了。」


    王父一听这还得了，王萌这死丫头还想拉他宝贝儿子下水，那肯定不行。


    此时王萌被王母拉得踉踉跄跄，满面油光皮肤拉黄，一出来就被王父一巴掌甩在脸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王父怒吼道，还想去拿铁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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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低斥一声：「行了，老子没心情管你家教训孩子，给钱！」


    王萌被一巴掌打蒙了，哭也不敢哭，忽地听见贺宸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贺，贺宸？」


    贺宸似笑非笑一挑眉：「哟，璀璨。」


    王父王母一听王萌居然真的认识贺宸，当即信了七八分。王父气得脸色铁青，王母则搂着儿子哭哭啼啼，生怕自己的儿子长大后考不了公务员。


    「你自己欠的钱你自己还。」王父直接耍赖，「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王萌一脸丈二摸不着头脑，一看贺宸若有所思的眼神才福至心灵，嘴唇微微发抖：「妈……」


    「我不是你妈，我只有小岳一个儿子。」王母哭嚎起来，「早知道当时就该把你和你姐一样送人，是我瞎了眼非得留下你！」


    王萌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有村民看不下去站出来说：「王萌好歹也是你们亲生的，你们用不着那么狠心吧。」


    王母瞪着她，嗓门很大：「那你替她还钱啊！」


    那人顿时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村子里的人大多沾亲带故，王萌一个个看过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也是，连自己亲爹亲妈都恨不得撇清关系，更何况这些亲戚呢？


    王萌苦笑一声。


    贺宸看着一众人终于安静下来：「既然还不起，那你就跟我走吧，打工还钱。」


    王萌跟着贺宸上车的时候一众人都恨不得避她八丈远。王萌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大伯母」


    王家大伯母赶紧跑了，生怕多看一眼王萌。


    王萌一咬牙钻进了五菱宏光。


    车一摇一晃地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王萌望着窗外的村子一点点远去硬是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


    小时候没有新衣服穿，没有厚外套的时候王萌就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有一天得绝症了需要很多钱，或者欠了很多钱爸爸妈妈会不会救她？


    幻想里她甚至都无法说服自己，所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王萌居然觉得松了口气。


    你看，爸妈就是重男轻女，就是不爱你。姐姐和弟弟都有爸爸妈妈爱，只有你没有，怪谁呢？怪你命不好咯。王萌，你没人爱啊……


    当村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车里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随着摇晃的车身全洒在了尘埃里。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黑夜中贺宸问。


    王萌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去打工吧。」毕竟以后没有房子住也没饭吃了。


    贺宸：「不读书？」


    「我没有钱。」王萌小声说。


    贺宸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价，只道：「我在县城有个朋友，工作包吃住。」


    他没有说工资和工作时长，但王萌并不在乎：「真的吗？我，我可以去吗？」


    王萌的想法很简单，包了吃住她就能继续上学了，工资不够交学费也可以打点零工，她读的普高有贫困减免学费也不高。


    贺宸微微勾了一下唇：「可以，你明天就能去。」


    王萌又觉得自己的人生燃起了一丝希望，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狭窄的山路上迎面驶来一辆车，开着大灯靠近贺宸的车也没有减速。


    贺宸瞳孔一缩，勐踩剎车方向盘向左打死——轮胎髮出刺啦的摩擦声，五菱宏光大半个车身冲进玉米地里，贺宸一头撞在方向盘上，眼前剎那一黑。


    恢復视线时，车外已经围了一圈人，为首的人眼神阴鹫手持斧头，身后跟着一帮神色各异的村民。


    贺宸心里咯噔一下，钢化玻璃可能挡不住斧头。


    他正思索着怎么办，只听王萌哆哆嗦嗦地说：「这是我大伯母娘家侄子。」


    贺宸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消息，电光火石之间贺宸果断道：「别下来。」


    王萌很担心：「你打不过那么多人。」


    「放心，我有后手。」贺宸笑了一下，下了车。


    娘家侄子脸色阴沉，用方言问了一句：「条子？一个人？」


    贺宸不知道该怎么回，朝他笑了一下。


    那人眼中顿时凶光大盛，举着斧头沖了过来。


    贺宸啧的一声，心说摊上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捉虫


    第12章 咱俩就算战友了


    那人没想到贺宸还是个练家子，一斧头落了空更坚定了贺宸是便衣警察的想法。


    贺宸死死擒着他的手腕：「你不是这个村的吧，或者说都不是中国人？」


    那人大骂了一句，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快上！弄死他一人两万块！」


    这个村子实在太穷了，真的有几个人为了两万块冲上来想抓贺宸。男人一边躲一边大声喊：「你们没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村里的吗？他是缅甸的诈骗犯！」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


    贺宸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看看他长得不像中国人，一年半载不回来一回来就发了大财，这不是搞诈骗是什么？」


    村民们似乎被他说动了。


    「帮诈骗犯可是犯法的，你们想清楚！」贺宸猝不及防被一斧头砍在肩膀，鲜血涌出来。


    村民慢慢停下来。


    那人大怒：「把他弄死谁知道是你们动的手，到时候拿到的钱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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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面面相觑，半晌慢慢围住了贺宸。


    贺宸被逼到车尾居然还在笑。


    「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那人冷哼一声。


    贺宸：「我的后手来了。」


    呜哩呜哩呜哩——


    众人这才发现警笛声已经很近了，闪烁的红灯在黑夜中异常清晰。


    「警察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村民顿时如鸟兽般疯狂逃窜，最终只剩下那个娘家侄子。


    他大概知道自己逃不掉，杀红眼想拉贺宸垫背，斧头刚举起来浑身忽然一顿，被贺宸抓住机会一脚揣在命根处。


    他轰然倒地露出身后宋允铭雪白冷冽的脸。


    宋允铭手里拿着板砖，板砖头正往下滴着血。他把板砖一扔，冷冷地道：「单枪匹马夜闯村寨，你当你是救世主？」


    贺宸捂着胳膊笑个不停：「我这不是给你留了消息嘛。」


    「那我要是没登上微博呢？」宋允铭冷笑。


    「不会的，我相信宋老师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啊！」贺宸那张刚严肃起来的俊脸顿时一阵扭曲，宋允铭不知从哪变出一卷绷带扎在他胳膊上。


    贺宸委屈巴巴：「好痛哦。」


    宋允铭没搭理这位新晋影帝，狐疑地问：「你也给你经纪人留了消息吧？」


    「李姐那儿肯定得打个招唿。」贺宸笑眯眯的，「但她最近忙着带新人没空搭理我。」


    「我也想给别人发消息，多重保险。可是想来想去找不到其他人。」贺宸嘆了口气，「我觉得只有你会把我放在心上。」


    宋允铭冷哼一声。


    「你别不信，换个人可能十天半个月都发现不了那条私信。」也相信贺宸会为了一条私信奔赴千里涉险。


    只有宋允铭，上完课登上微博就被那条私信吸引了注意，逐字逐句读完发现其中端倪——什么样的工作能让未成年女孩月赚五位数还不能和家里人联繫。


    宋允铭当机立断买了票，一到县城就报了警，一群人紧赶慢赶才在贺宸被大四之前到达。


    「你也太冲动了，以后这种事一定要先通知我们，不能一个人涉险。」公安局里，局长捧着茶杯苦口婆心地说，「要知道我们人民警察就是为了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


    贺宸的手没有大碍，医生说一周后来拆线就行。


    贺宸一行人在公安局里做笔录到后半夜，公安局已经确定了那个所谓的娘家侄子叫扎西，缅甸诈骗团伙的人，甚至职位还不低。所谓的带王萌去赚钱也是个藉口。


    王萌的器官匹配上了一个国外的富豪，对方出几百万买王萌的肺和肾，也正是因为单子大，扎西才亲自偷渡回来带人，没想到中途闯出一个贺宸。


    扎西误以为事情败露又想动手弄死贺宸。


    谁知道又杀出一个宋允铭，至此落网。


    宋允铭误打误撞破了桩大案，受到局长的大力表扬和锦旗；至于贺宸，虽然也是功臣，但由于其冲动行事受到公安局上下的批评教育。


    宋允铭愤怒的心情终于得以缓解，甚至好脾气问王萌：「明天贺宸会送你去汽修厂，你还想在三中读书吗？」


    王萌心有余悸，更加坚定了读书的心，闻言点点头。


    宋允铭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加油，你的未来光明灿烂。」


    「真的？」王萌忍不住问。


    宋允铭点头，大概觉得这样没有说服力，又说：「我以前家里比你还穷，还有个得病的弟弟。」


    贺宸刚好走出来，闻言脚步一顿。


    王萌愣愣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读完博士，现在在大学教书。」宋允铭道。没好意思说自己现在穷得要命，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学生。


    贺宸转过拐角，跟没骨头的软体虫似的赖在宋允铭身上：「宋老师，我手好痛啊……」


    王萌目瞪口呆。


    宋允铭见怪不怪继续道：「所以要好好读书，千万不要被某些娱乐明星迷了心智，只有知识是最牢靠的力量。」


    贺宸：「？我是被阴阳了么？」


    宋允铭仿若未闻，站了起来：「太晚了，先休息吧。」


    贺宸低低地笑，一路贴着他走：「宋老师你走慢点嘛，我手好疼，不信你看，缝了好多针，你给我吹吹嘛……」


    在王萌心里贺宸刚才英勇无畏的形象彻底崩塌。少女深刻地意识到她粉的人很好，但可惜脑子不是特别正常，可以学习品德，但一定不能学习智商。


    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肯定能走出一条光明大道，王萌握紧拳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宋允铭做事稳妥体贴，提前订好了酒店。三人都累了，各自道别就回屋睡觉。


    一夜无话。


    贺宸和宋允铭在县城停留了两天，给王萌开好银行卡租好房子，还了车，顺道把王萌介绍给了汽修厂老闆——也就是贺宸不知从哪儿认识的哥们儿。


    哥们儿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照顾王萌。


    又是一个微风吹拂的夜晚，贺宸精心打扮敲响了宋允铭的房门。


    宋允铭一开门，只见贺宸白背心工装裤，露出坚实的臂膀斜倚在门框上，身上隐隐散发出某款小众的男士香水，最可怕的是，嘴边掉了支玫瑰花。


    「亲爱的宋老师，赏脸和我出去吃个宵夜吗？」贺宸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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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毫不留情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没关系，他只是时不时抽风，大部分时间很正常。」


    安慰完又打开门，贺宸正蹲在地上企图把玫瑰花花瓣一片片揪下来摆出宋允铭的名字。


    宋允铭：「……」


    贺宸惊喜地说：「哟宋老师，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回答他的是一声砰。


    作者有话说：


    改完啦（鞠躬）


    第13章 生日快乐小夜莺


    半小时后，贺宸兴致勃勃走在了街道上，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宋允铭。


    晚上九点的街道非常热闹，烟火裹挟着嘈杂的人声飘散在空中。


    这里似乎是条旅游街，两边的商铺一个接一个亮起灯，特色小吃的香味隐约钻入鼻腔，路很宽，中间有一排卖小饰品的摊位。


    走出街道迎面是个公园，湖面灯影浮光映出一轮拱桥，与远处的群山遥相唿应。


    宋允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好看吧，我昨晚来的时候也觉得好看。」贺宸递过来一杯奶茶。


    宋允铭微哂，接过奶茶发现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包装，喝了一口——纯牛奶加绿茶混合的味道，透出一股子健康。


    「在哪买的」宋允铭又喝了一口。


    「喏。」贺宸朝着不远处的摊位努努嘴，只见上面摆着滚烫的茶水壶，牛奶，咖啡机和一张小黑板——买一送一，纯天然奶茶(无小料)/28。


    宋允铭失笑：「还不错。」


    「这个旅游市集做的还不错。」宋允铭难得点头称赞。


    贺宸边走边随口问：「旅游市集和普通市集有什么区别」


    「宽窄巷子和大学旁边的烧烤摊有什么区别」宋允铭反问。


    贺宸仔细想了想道：「更贵。」


    宋允铭打了个响指，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快步走向前。


    贺宸赶忙跟上去：「诶，你等等别走散了。」


    拥挤的人群中年轻男女尤其多，宋允铭一路走过吸引不少注目礼。


    「你好小哥哥，请问可以……」也有胆大的姑娘凑上来，话音没落看见高大的男人揽住宋允铭的肩膀。


    男人面带微笑意思不言而喻。


    「对不起!」姑娘跑走了。


    贺宸没有第一时间放开宋允铭，低头看他眼底闪着戏嚯的光：「不解释吗宋老师。」


    「为什么要解释」宋允铭淡淡道，「这样省去麻烦。」


    贺宸意味不明地哼笑，手上微微加重力道：「你可真是会物尽其用。」


    「好说。」宋允铭面带微笑谦虚点头，「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贺宸今天是有备而来，穿过拥挤的人群有一家涂颜料的店。这就是贺宸今天的目的。


    「帅哥你又来了！」老闆是个挺年轻的姑娘，见到贺宸顿时热情地招唿，「你昨天要的那个hello kitty已经到了，特地给你留着呢。」


    宋允铭眼睁睁看着贺宸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在了几个大学生中间，整张脸都写着不理解。


    「你就为了来画个石膏娃娃？」宋允铭不确定地询问。


    贺宸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抓着宋允铭的衣袖：「以前没玩过，宋老师陪我嘛。」


    贺宸平时的声音偏磁性，但他不愧是专业的歌手，夹起来行云流水滴水不露，惊呆了周围一群人的钛合金狗眼，店长不敢置信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宋允铭抖落一声鸡皮疙瘩，不情不愿坐了下来。


    颜料摊子大概全国都差不多，纯白的大小不一的石膏娃娃和一堆五颜六色的颜料，很多小情侣晚上出来凑在一起画一个，几个小时的亲昵时光就够很多人回味。


    只有贺宸在认认真真地画，照着色卡每一步都很仔细。


    宋允铭沉默片刻：「你真没画过？」


    贺宸嘆了口气：「没有，小时候我妈可忙了，保姆也是一下班就急着回家带孙孙。」他小时候憋着一股劲，他妈不主动提他也死活不肯开口，没想到一拧巴就再也没机会了。


    宋允铭没再说什么，拿起一个少年将军的石膏：「那就现在画吧。」


    半小时后贺宸的hello kitty初具形状，但是宋允铭手上的少年将军赫然成了张黑脸。


    宋允铭一抬头，脸也黑手也黑，尤其是脸上的黑团在这张脸上显得如此不和谐让人恨不得马上把它擦干净，但宋允铭不太在乎，顺手就要把碎发别到脑后继续画。


    「别动，你这头髮都散了，重新扎吧。」贺宸连忙制止放下东西站起身绕到宋允铭身后。


    宋允铭发质挺好，头髮乌黑而浓密，仔细闻有一点洗髮水的香味，比起大部分男生来说偏长，散下来很有文艺范——像个浪迹天涯的诗人。


    贺宸一手为梳把他的碎发全部拢在一起，宋允铭瞬间变成个大背头。


    店长差点看不下去，哪有这样扎头髮的，这但凡颜值不过关立马就是灾难现场。


    好在宋允铭的脸镇住了场子，他的脸型小巧精緻，平常碎发遮着小半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直到露出额头才能清楚地看见眼睛里冷摄睿智的光，我见犹怜感瞬间荡然无存。


    宋允铭本人其实不在乎髮型，但他现在确实有些焦灼，贺宸站得太近了。


    他估计也没什么经验，时不时扯着头皮传出轻微的刺痛，让宋允铭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背后有个人。

 第26页

    「好了。」贺宸终于扎好头髮，「你发圈有点松了，等会儿买个新的吧。」


    宋允铭微不可察松了口气，随口道：「好。」


    两人继续画，贺宸边画边忍不住用余光去瞥宋允铭的少年将军，想了想道：「你是不是也没画过？」


    宋允铭一边沾颜料一边道：「嗯，小时候穷。」


    贺宸顿时想起叶柏持说的「他高中不姓宋，姓盛」，是那个做智能ai的盛家吗？


    宋允铭怎么会没钱？


    察觉到贺宸的目光，宋允铭抬眼询问。


    贺宸却摇摇头：「没什么。」


    宋允铭默默盯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画。


    直到周边的人零零散散离去两人才画完，贺宸捧着他粉红色的hello kitty，硬要宋允铭捧着少年将军。


    「来来来，你们站近一点嘛。」店长笑眯眯地举起手机，示意宋允铭笑一下。


    「诶对！好了！」店长把手机还给贺宸，「你俩怎么拍都好看。」


    「谢谢姐。」贺宸付了款，转身和宋允铭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近深夜，风一吹泛起阵阵凉意，贺宸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别感冒了。」


    这个男人自己穿背心还不忘在包里放一件外套。宋允铭沉默半晌接过来穿上。两人就这么并肩朝前方走去。


    「今天开心吗？」宋允铭难得主动开口。


    贺宸也不含煳：「难得你肯赏脸当然开心了。」


    宋允铭唇角微弯：「你还可以更开心一点。」


    宋允铭示意贺宸抬头往天上看——只见天上绽出好几朵烟花，午餐斑斓光芒熠熠。


    贺宸愣了：「我靠，今天有活动？」


    「今年刚出的烟花音乐会，就在广场上。」宋允铭道，「不过要提前一个星期买票。」他们买不上票看看烟花也不错。


    贺宸没说话眼底倒映着无数璀璨的光点，直到烟花完全结束手被宋允铭拉了一下。男人这才低头，只见张开的掌心里放了一个胸针，中间的紫锆石闪闪发光。


    「生日快乐，小夜莺。」万籁俱静下，宋允铭微笑道。


    「你居然记得我生日!还给我买了礼物!」贺宸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愫。


    宋允铭忍不住泼凉水：「小摊上五十块一个。」


    「这是钱吗？这是宋老师对我深深的爱……额不是，关心！」贺宸触及宋允铭冷酷的眼神立马改了口，「这份感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怎么能是区区五十块能够承载的！」


    贺宸把它别在了自己的白背心上，这不伦不类的装扮宋允铭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赶紧回去，明天还要赶高铁。」


    当晚，贺宸仅有的活粉就发现自家正主头像改成了一个蓝色胸针，甚至连发三条微博都有胸针的身影。


    粉丝纷纷留言。【接商务了？】


    【看不出牌子啊，没官宣吗？】


    【非官宣不约。】


    甚至惊动了贺宸唯一的站姐。这姐妹兢兢业业十年对贺宸的性格门清，放大一看冷笑留言【不是商务，这小子八成谈恋爱了，暗戳戳秀呢。】


    【天哪，他都有人要，嫂子真勇!】


    作者有话说：


    小改(鞠躬)


    第14章 综艺开录


    「老师，基因不表达咋整？」程烁拿着实验单子哭丧着脸。他手上的资料显示对照组和实验组压根没有区别，他们注入的质粒根本没有效果。


    安静的实验室里，宋允铭一身白大褂，笔插在脑袋上闻言接过资料。


    一个星期前他和贺宸分开各干各的活，贺宸好像接了个商演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发消息，而宋允铭一天忙到晚，弄了张行军床放在隔壁茶水间，连着盯了三天实验。


    今天宣告实验失败。


    林轩三人忐忑地等着宋允铭发话。他们也不明白，明明基因整合的时候都好好的，注入细胞就不表达。


    「是不是缺胺基酸，要不人工添胺基酸进去？」林轩试探着说。


    宋允铭：「那不如换种实验细胞，换个真核试试。」


    宋允铭要做的特效药其实就是蛋白质，从有免疫的单细胞生物身上切取基因，pcr复制后植入质粒在转入另一种细胞进行增值。原理非常简单，但实现起来却很难。


    因为人类无法人工合成复杂蛋白质，只能依靠细胞，但是偏偏能自然界这种蛋白质的产率极低，原生物培养至第三代就容易产生基因变异，产率更低。


    因此r型潘多拉病每年都要死很多人。


    得这种病的人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出生就代表了灾难和死亡——上亿的治疗费用和不到百分之10的治癒率。


    「世界上那么多种生物，我们选什么？」程烁心底一沉，这个实验简直遥远得看不到尽头。


    「一个一个试吧。」林轩慰式地拍拍程烁的肩膀。


    宋允铭另一个学生章任徽也是点点头，随即埋头开始工作。


    宋允铭难得有几分欣慰——虽然实验不顺利好在这三个人工作都很认真。


    「老师，你下午是不是有课？」章任徽问。


    宋允铭点头：「期中测验。」


    章任徽蓦然一抖，他突然想起了当年被宋允铭的期中小测支配的恐惧，再看程烁也是一脸后怕。


    某种程度上来说宋允铭其实是个好老师，嘴虽然毒但讲课认真，帝都大学的学生诟病他大多是作业难，平时分低，期末还不给题库，但其实宋允铭一般不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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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作业有态度，考勤达标试卷写得不是太离谱他都会给过，但不会给高分。


    宋允铭深知生化环材的苦，没有毅力和天赋是很难走下去的——就业已经这么难了，不必为难这些年轻孩子。


    「诸君，一个学期十八周，这门课只上九周。」课堂上，宋允铭身上气压低得可怕，光圈打在他脸上都找不出一丝柔和的气息。


    底下人瑟瑟发抖。


    「我一开始就把ppt全发给了学委。还是说我和你们用的不是同一门语言，所以你们上课听不懂，ppt也看不懂。」宋允铭微笑。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每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学号最后两位是87的站起来。」宋允铭慢条斯理道。


    后排哆哆嗦嗦站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声音细若蚊蝇：「老师我在。」


    「请问你是怎么把十位数的学号写成九位，是和第十位死生不復相见吗？」宋允铭问。


    这位大男孩肩膀一抽一抽的，半晌发出一声：「嘤。」眼泪开始库库掉，一边掉一边抽抽搭搭地说：「对不起宋老师，我那天，那天。」


    他突然又闭嘴了。


    宋允铭甚至没好意思说他为了找这位二百五把几百张卷子挨个对了个遍，当初觉得这门课只上九周用不着助教，现在看来是多心了。


    「还有几个不写名字的……」宋允铭话音未落，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男生戴着口罩，黑色鸭舌帽下露出半截桀骜不驯的蓝毛，他举起手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一群清澈的大学生目眦欲裂。哥们儿勇士啊，宋允铭的课都敢迟到，不仅迟到还这么嚣张？你不知道宋老师出了名的刀子嘴，能把你怼到地缝里吗！！


    谁知宋允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进来吧。」


    某贺姓男子靠着裙带关系在二十八岁混入了全国高等学府当男大，美滋滋地坐在第一排，收穫了一众人敬仰的目光。


    众人等着宋允铭继续发火，但宋允铭不知为什么气消了，把成绩发给学委：「自己的成绩自己找，卷子给各班学委发，好好看好好复习。」


    「期末我不会捞任何人。」宋允铭下达最后裁决，「那几个不写名字的，乱写学号的，在试卷背后给我写情书的，再有下次直接挂科。」


    两小时后，贺姓男大决定敲宋教授一顿食堂。


    「这就是帝都大学的食堂啊，好便宜。」贺宸端着餐盘坐下来，笑靥盈盈，「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宋老师？」


    宋允铭眼皮都不掀一下：「嗯，用德语写的，还有两个语法错误我给他改了。」


    贺宸一时无言，举起大拇指：「就该这样，大学生不想着建设祖国天天就知道风花雪月，我当年可是……」


    「万花丛中过，见一朵摘一片？」宋允铭难得接话，眼底闪着戏嚯的光。


    贺宸一噎：「那是表白墙瞎传的，我当年年年奖学金大创网际网路+，等着建设美丽祖国！」


    「是么？」宋允铭慢条斯理地剃鱼刺。


    贺宸把挑好鱼刺的鱼换到他碗里：「主要是那个时候已经出道了，经纪人也不让乱搞。」


    谁能想到他们那个团后来几经波折，看着最不老实的贺宸单身至今，其他有淡圈的，转型成功的，还在当爱豆的，明里暗里都谈过恋爱。


    贺宸刚想吹嘘一番自己清清白白嘴都没亲过，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宋老师」。


    宋允铭转头望去。


    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真男大，他小跑过来脸微红笑着说：「我叫张仁，那封德语的情书就是我写的。」


    贺宸无声地做了个哦的口型，说曹操曹操到啊。


    宋允铭冷漠地点头：「有事？」


    「我为那封情书道歉。」张仁话说的谦虚但语气却非常自信，「如果我能保研进本校的生物学专业，您能让我进您的实验室吗？」


    「不能。」宋允铭十分不留情面。


    张仁脸一下子僵住。


    宋允铭难得抬眸：「你的期中卷子是全级第二，德语水平虽然不堪重用也算马马虎虎，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是最优秀的人。」


    张仁难堪地抿起嘴：「那如果我能去慕尼黑……」


    「学歷并不能完全代表能力。」宋允铭淡淡道，「当然也是一部分能力的体现，但以你现在的心态和水平去慕尼黑顺利毕业的概率基本为零。」


    张仁被说的一声不吭，默默鞠了一躬跑了。


    贺宸若有所思：「早知道我也该去慕尼黑读研的，当时能保研可惜没去。」


    宋允铭哑然失笑，顿了顿道：「下一期的地点出来了吗？」


    「出来了，得跨省。去m省，据说是山谷会传出异响。」贺宸说。


    「看样子又要爬山，看来导演组是被宣传照的热搜吸引了，想再来一起赚点流量。」贺宸坏笑，「到时候肯定要爬山，指不定还得有好几个摄像头对着你拍。」


    贺宸俨然低估了导演组的决心。


    三天后，拍摄组到达m省某乡村，这次的乡村是个特色旅游村，依山傍水资源丰富基础设施好了不少，村委会派出来的接应队都是清一色的小美女。


    这是个苗族寨，导游是两个年轻又水灵灵的妹妹，穿着一身黑色的苗装笑起来特别亲和：「大家好我叫方琪琪，未来三天就是大家的导游了，旁边是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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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旁边的姑娘大大方方打了招唿：「我叫冯月，未来三天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欢迎来到风铃苗寨。」


    王心媛是飞行嘉宾这期不在，来了个新的飞行嘉宾——好巧不巧，正是贺宸的另一个前队友——一线爱豆成寒也。


    「贺宸好久不见。」成寒也推了一下眼镜，丝毫看不出曾经在队内争得头破血流。


    之前他给贺宸作陪，现在贺宸脸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贺宸没什么表情，略微一点头转身笑靥如花：「宋老师，我给你提包。」


    宋允铭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大概防止导演组让爬山，他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黑色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削，雪白的脸上一贯的没有表情，长发扎了个马尾，有一缕扎不上的碎发在侧颊上随着主人的动作不断晃荡。


    贺宸这才看见宋允铭左边眼下有一颗黑痣，没注意到前平平无奇，注意到后越看越觉得妩媚。


    「美人痣啊。」贺宸喃喃道。


    宋允铭疑惑地转头。


    「没什么，来宋老师我扶你。」贺宸轻笑着伸手接过宋允铭的包背在身上。


    成寒也在旁边眼都直了——这人真长这样没p图！成寒也当年在团里就老被贺宸的毒唯骂丑，好在单飞后面对其他人也算不虚，好不容易混出头了回来参加个综艺。


    一个贺宸不够，还来个素人！


    导演见人都到齐了，轻咳两声拿起喇叭：「欢迎各位来到风铃苗寨，这里有无数美景，同样也有未被破解的谜题。」


    「在我们身后就是有名的风铃山，十年前风铃山传出异响，听到的人都说像是某种叫声。请诸位嘉宾在三天内解开事情的真相。」


    安厦唯举手问：「这次的小游戏不会还是成语接龙吧？」


    「当然不是。」导演义正言辞，「这一期我们将为每一个嘉宾提供金币和银币作为日常开销。线索卡将由接下来的小游戏决定归属，小游戏则是——」


    导演特地顿了顿才说：「直播捉迷藏。」


    「直播镜头由两位导游负责。」


    「至于分组，各位昨晚已经抽过签了，红组队长为宋允铭，蓝组队长为王琛。」导演不管众人各异的神色径直道，「红组将有十分钟躲藏时间，蓝组则有二十分钟找寻时间。」


    「躲藏地点就在我身后的苗族文化博物馆内，现在，计时开始！」


    作者有话说：


    小改（鞠躬）


    第15章 直播捉迷藏


    成寒也和陶明鸿几乎是同时沖了出去，冯月开个直播的功夫两人影子都见不到了。


    【官方直播间】


    【我靠，导演组好会玩啊，首档直播综艺吧。】


    【为寒哥而来。】


    【小陶，小陶你别蹿那么快！】


    【只有我一个觉得宋教授真的很好看吗？神颜啊!】


    【楼上+1，我本来还不信导演组没p图，没想到直播都那么好看！】


    【啊啊啊，高智商美人我可以！宋教授请务必正面上我!】


    贺宸和宋允铭对视一眼：「不好藏啊宋老师，你打算藏在哪儿」


    「随便吧。」宋允铭想了想说，「每个房间都差不多。」


    【不是，这也太狂了。】


    【感觉他好傲啊，一点都不尊重游戏。】


    【完了，红组必输。白费我寒哥那么认真。】


    【一个素人还那么傲，肯定是背景党。】


    【家人们散了散了，这人不行。】


    【寒哥为了这个游戏很拼的，谁故意作怪我可要骂人了。】


    宋允铭瞥了眼弹幕，微微蹙了蹙眉：「怎么刷得这么快。」


    贺宸扑哧一声笑了，朝镜头挥了挥手：「你们刷慢点，我们家宋老师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


    宋允铭啧小声道：「你才年纪大了。」


    【啊啊啊，他好娇！】


    「走吧去二楼看看。」贺宸放在兜里的手勐地攥紧，面上不动声色道，「再不走时间就要到了。」


    宋允铭是素人而且刚才还被骂了，冯月不想让弹幕吵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贺宸。


    贺宸看起来性格最平和。


    后来冯月发现，她错了。她眼睁睁看着两人宛如真正的游客在一楼二楼都逛了一圈，最后进了二楼正中间的观影厅，一整面的屏幕上正播放着苗族的发展歷史。


    幽黑的房间里只有屏幕发出莹蓝的光，贺宸看得啧啧称奇：「苗族的衣服真的很好看。」


    「嗯，在阳光下下应该会更好看。」宋允铭点点头。


    冯月差点崩溃：「两位老师，咱们不躲躲么？」


    「还有三分钟，宋老师打算藏哪儿」 贺宸饶有兴致地偏头问。


    「就在这儿。」宋允铭说。


    「太草率了吧。」贺宸挑眉。


    宋允铭那张一直没有波动的俊脸总算有了缝隙——唇勾起一丝弧度。


    宋允铭眼里的张狂自信几乎要溢出来：「赌一把吗？」


    宋允铭那双漂秀气的眉峰略抬，衬出狭长而明亮的眼眸，屏幕地光洒在他脸上，微颤的睫毛上散出些许的碎光。


    贺宸心里狂跳——面前这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让他疯狂心动，包括现在张扬又狂妄的模样。


    好想亲，男人喉结微动。


    【!!妈呀，他太好看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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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还觉得他狂，现在想为他框框撞大墙。】


    【我想艹/他!】


    【楼上我也……】


    贺宸余光瞥见弹幕，小声啧。


    【你啧什么我就艹/就艹/就艹。】


    【楼上姐妹别太离谱哈哈哈哈哈哈。】


    【怜爱宋教授了。】


    「赌什么？」贺宸问。


    「赌我就在这坐着他们也找不到。」宋允铭说。


    「你要输了怎么办？」贺宸又问。


    宋允铭想了想：「给你换个生日礼物，你输了就给我做顿饭吧，我要吃那天的火锅。」


    「成交!」


    弹幕刷起一片【】


    【你俩私下还聚餐】


    可惜这俩都不打算回答弹幕问题，贺宸也不走了，就和宋允铭待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贺宸说，剩下的就交给成寒也和陶明鸿。


    十分钟结束，钟声响起，红组三人进入游戏。


    冯月等了一会儿，禁不住弹幕的要求决定去找其他两个人。


    与此同时，方琪琪也跟在红组身后。她一直跟着弹幕走，弹幕让她跟谁她就跟谁。


    「和安老师走」方琪琪说，「那咱们先跟安老师五分钟吧。」


    「等会儿去找王老师。」


    红组三个人，王琛一个素人梅烟一个十八线，安厦唯难得地找回了自信。


    上一期他被王心媛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期梅烟更随和沉默，一直没多少镜头。


    安厦唯自言自语：「那我就先去一楼的银饰馆看看。」


    梅烟有些犹豫：「那里全是玻璃柜藏不了人吧。」


    安厦唯愣了愣。


    【不一定啊，万一扮做人偶呢？】


    【还是去看看，万一有发现呢？】


    安厦唯得了鼓励：「他们说得对。」


    梅烟粉丝少没啥主导权，既然安厦唯说去那就去吧。


    三人在影视厅浪费了五分钟——一无所获。


    王琛趁机提议：「咱们分开找吧，效率更高。」


    但直播镜头只能跟一个人，已经跟过安厦唯了，方琪琪第二个决定跟王琛。


    安厦唯这才反应过来被坑了，脸色霎时一黑。


    梅烟巴不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一个人和自己的摄影师上了二楼。


    王琛带着方琪琪也去了二楼，成功在转角窗帘里找到了成寒也。


    「蓝组成寒也，淘汰!」音响彻博物馆。


    成寒也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休息区吧檯底下的陶明鸿无比惊讶：「这么快!」


    王琛依旧笑得很温和，对着方琪琪说：「去看看休息区吧。」


    【这个小哥哥好温柔啊。】


    【据说是硕士还是博士，学歷又高又会照顾人。】


    【小哥哥出道吧，我粉你。】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琛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这个休息区做得不算宽，一个吧檯一柜子的酒和饮品，还有大概四五套桌椅。


    陶明鸿大气都不敢喘，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脸涨的通红。


    陶明鸿是一点偶像情节都不要了。


    王琛自信地说：「这里一定有人。」


    方琪琪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肯定」


    王琛自信地说：「因为这里很多遮蔽物。」


    整个博物馆其实能躲藏的地方很有限，展品全在玻璃柜里，窗帘藏不住脚，非透明的柜子大多都用来收藏贵重物品也不能藏人。


    这样下来，休息区肯定是最好的藏匿地点。


    方琪琪看向弹幕。


    【小陶汗流浃背了。】


    【但另外两个不在啊，王老师猜错了。】


    【还是隔壁组那位厉害。 】


    【楼上的别拉踩。】


    王琛很快找到了陶明鸿，他自信地一笑：「宋老师不一定在这，但贺宸肯定在这里。」


    方琪琪欲言又止。


    没等王琛继续找机器音再次响起：「蓝组贺宸，淘汰!」


    王琛勐地抬头：「贺宸不在休息区」


    早就通过弹幕知道一切的方琪琪下意识抿起嘴。


    王琛想起刚才自己说的大话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是谁找到了贺宸」王琛最后憋出一句。


    是梅烟。


    准确来说还是冯月帮了红组一把。


    早在王琛走向休息区时冯月就知道陶明鸿要暴露了，打算重回二楼观影厅。


    谁想到刚到门口就被梅烟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双方脸色都十分精彩。


    直播间弹幕飘过一大片的哈哈哈哈哈。


    梅烟收回要走的脚，试探着问：「他俩在里面吗？」


    【谁能想到导游暴露了。】


    【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梅烟都要走了，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我宣布，这绝对没有剧本！】


    【看来贺宸要拿一个新的生日礼物了，哈哈哈哈。】


    【宋老师虽强但还是差点运气。】这条弹幕开始刷屏。


    冯月还能怎么办，她只能悲催地微笑着不说话，眼睁睁看着梅烟推开观影厅的大门。


    门内空无一人。


    梅烟：「咦」


    冯月：「」


    直播间【这俩跑哪儿去了？】


    最后还剩两分钟，直播间数万观众和梅烟的头顶都冒出好几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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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小改（鞠躬）


    第16章 山鹧鸪


    观影厅很黑，对面一整块大屏幕散发出隐隐的蓝光，上面播放着苗族的起源，大屏幕前摆着一排沙发，左右两侧放着实木柜子。


    「宋老师贺哥你们在吗？」梅烟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不在我走咯。」


    【妹妹好实在，怎么还叫人啊。】


    【她好可爱，呆呆的。】


    【一边说要走一边悄悄靠近。今日份心眼get!】


    梅烟勐地拉开柜子——空无一人。


    梅烟有点失望，转身走向沙发——观影厅那那么空旷，肯定在沙发周围。


    与此同时，地板上纠缠的两人气息稍稍不稳。


    沙发很宽，梅烟推门进来之前两人正坐在沙发上打闹。


    门推开的剎那贺宸下意识搂着宋允铭扑通一滚。这下倒好，动弹不得。


    贺宸垫在底下，黑暗中眼睛亮晶晶的，含笑望着宋允铭，手上紧紧捆着宋允铭的腰。


    宋允铭身形偏瘦，腰又软又细贺宸一只手都能搂得过来。


    偏偏这人搂他的手还不老实。


    黑暗中宋允铭唿吸不稳，从齿缝中露出几个音：「放开……」


    「放开你就摔了。」贺宸发出气音，「怎么办这算谁赢」


    「要不你求求我，我牺牲一下自己。」贺宸眼底闪烁着笑意。


    宋允铭其实不太在乎输赢，只是刚才性质上头和贺宸赌了一把而已。


    他不喜欢被人要挟，与其再和贺宸纠缠下去不如直接自爆——反正时间也快到了。


    宋允铭刚打算起身，贺宸搂他腰的手勐地一用力，翻身把他推进沙发底下。


    宋允铭瞪大眼睛：「!!!」


    巨大的声响终于引起了梅烟的注意，梅烟一转身刚好看见衣衫凌乱的贺宸在和她打招唿。


    「hello!」


    两个摄像头和一个直播镜头下的贺宸——头髮凌乱衣领微翻，带着润光的唇微微红肿，眼底闪着一抹餍足的光。


    直播间炸了。


    【你们干了什么？】


    【这是能播的吗太刺激了吧。】


    【贺宸好帅，但我更想看宋允铭!】


    梅烟硬是没说出一句话，半晌挤出一句：「你一个人」


    贺宸：「嗯。」


    梅烟瞪大眼睛：「真的」


    贺宸继续点头：「嗯。」


    梅烟：「……」


    镜头下的梅烟有些绝望，来个人救救她，她为什么要推开观影厅的门。


    她明明知道宋允铭肯定在那边她也不敢过去。


    时间到，系统播报：「蓝组贺宸，淘汰!游戏结束，蓝组胜利!」


    贺宸这才笑起来，单手抬起沙发朝沙发底下的宋允铭伸出手：「宋老师没事吧？」


    宋允铭比贺宸还要狼狈，站起来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


    几个镜头齐刷刷对准了他——万幸万幸，虽然狼狈但衣着整齐。


    冯月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主播刚才慌了。】


    【不开玩笑，我也慌了，还以为能看到限制级。】


    【看来是误会啊。】


    【嘶……没人觉得他俩很好磕吗？刚才贺宸单手举沙发好帅。】


    【别说，你还真别说……】


    宋允铭拍着身上的灰，那双漂亮的眸子恼怒地盯着贺宸。


    男人讪笑：「事出权急。」


    「下次再推我进灰尘窝，我就往你房里放满小白鼠。」宋允铭冷笑。


    贺宸充沛的想像力立刻让他想像出满屋子白老鼠乱窜发出吱吱叫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冷颤。


    男人目及宋允铭冷漠俊俏的脸，强装镇定道：「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宋允铭这才勉强满意。


    梅烟哭丧着脸说：「贺哥，你不说只有你一个人吗？」


    贺宸耸耸肩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实诚。」


    【人家那是实诚吗？人家是不敢啊。】


    【小梅太难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毁了贺宸的演艺生涯，哈哈哈哈。】


    三人并肩走出博物馆，空场上其他人已经等着了。


    梅烟小跑回蓝组。


    「恭喜红组获得胜利，请队长领取线索卡。」


    宋允铭接过线索卡——上面写着下午一点。


    冯月特地给了线索卡一个特写，随即温声细语道：「今天也晚了，咱们的直播就到这里。」


    「明天直播的时间请大家关注风铃苗寨公众号哦。」


    在直播间一众哀嚎声中冯月毫不留情关掉直播。


    宋允铭难得多看了她一眼。


    贺宸察觉他的眼神，笑道：「小姑娘头脑很清醒。」


    「她领导头脑也不错。」宋允铭淡淡道。


    风铃苗寨是个4a级旅游景区，离5a只差一步之遥，这一步很难，其中一个关键点就是名气——国家对5a级旅游景区的名气有严格的要求。


    怪不得节目组第二期会来这录制，还搞了直播。


    成寒也皱眉：「这和解谜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随口一说。」宋允铭道，「先吃饭吧。」


    「吃饭」成寒也不太满意。综艺录制的镜头全靠抢，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怎么行!


    宋允铭秉持着团队合作的精神好脾气询问：「不然你想去哪儿？」


    成寒也顿时来了精神：「肯定要先去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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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看他的眼神难以言表：「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才六点半。」


    宋允铭：「风铃山景区下午五点关闭游览，你打算带着摄像师翻进去」


    成寒也勐地一噎。


    「看不出来，你虽然违纪违法素质不高，但体力还行。」宋允铭点头道，配上认真淡然的神情讽刺性一度拉满。


    成寒也脸色一僵。


    陶明鸿咳嗽几声别过脸去，把自己掐青了才没有笑出声。


    「宋老师想吃什么？」贺宸完全没受尴尬气氛的影响，走在最前面悄咪咪去碰宋允铭的肩膀。


    宋允铭无奈往旁边挪了挪。


    贺宸又锲而不捨地跟了过来。


    宋允铭无语：「要不你住沙漠吧，那里够你走。」


    贺宸噗嗤一声：「好了好了不贴了，咱去哪儿吃」


    宋允铭看向冯月，后者立即会意：「从这里拐过去就是苗寨最特色最出名的农家乐了。」


    冯月的确是专业的导游，一路把几个人引至农家乐，好巧不巧在大堂看见了蓝组。


    贺宸挑了挑眉：「挺巧啊。」


    蓝组没人答话，仔细一看安厦唯和老闆正在对峙，梅烟夹在中间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敢说你们家真的没有吃野生动物吗？」安厦唯气得语气都提高了。


    大堂里空无一人——这个农家乐专门清了六个小时的场给节目组。


    老闆看着比安厦唯更生气，脸色涨成猪肝色：「老子要是用野味老子不得好死!」


    说完啪的一下摔了个碗。


    宋允铭猝不及防被吓一跳，勐地一抖。


    然后头就被贺宸rua了两下：「唿噜毛吓不着。」


    成寒也看贺宸的眼光像是看见了怪物——这还是那个谁也看不上眼睛长在天上的贺宸。


    陶明鸿反而淡定很多，比起看贺宸抽风他更好奇红组在干嘛。


    宋允铭已经对贺宸各种行为见怪不怪，走了过去：「怎么了？」


    梅烟无奈解释：「王老师听了后山的录音绝对很像某种保护动物，恰巧又听人说这家老闆卖野味……」


    「奶奶的谁造谣老子!」老闆勐地一拍桌子。


    梅烟急忙缩缩脖子嗫嚅：「反正不是我。」


    宋允铭望向王琛。


    王琛推了推眼镜：「我也只是猜测。」


    老闆简直要气死了，拉着梅烟就要往后厨走：「来来来，你们进来看。」


    后厨几个厨师本来站着唠嗑，见此情景直接懵了：「老闆咋了？」


    老闆气的不行，指着后厨说：「你们自己看。」


    后厨干干净净一片岁月静好，摄像头在蓝组几个人之间一一扫过。


    安厦唯老老实实道了歉：「对不起是我弄错了。」


    老闆还是气唿唿的，哼了一声。


    梅烟赔笑打圆场：「老闆别生气嘛，气出病来无人替。」


    老闆看梅烟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脸色勉勉强强恢復正常：「那你们还吃饭不？」


    安厦唯和梅烟都看向王琛，后者抿着唇道：「我建议换一家。」


    老闆那张脸又有黑下去的风险，肩膀突然被一个人拍了一下。


    「我们吃。」贺宸笑眯眯的，「你们家有什么特色吗？」


    老闆立刻喜笑颜开，再也不管蓝组三人催促红组众人出去落座。


    「有有有，我们家好多特色，你们想吃什么都有。」


    「我给你们免单!气死那个讨厌鬼!」


    讨厌鬼王琛脸色铁青走了过来：「宋老师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贺宸默默转头看向说话的另一个人——饭店老闆正护在宋允铭面前，生怕宋允铭被王琛抢走。


    宋允铭：「……」


    作者有话说：


    泰山海拔1545，这里风铃山设定上参考梵净山2572(鞠躬)


    第17章 围炉谈话


    场面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贺宸瞅瞅老闆又瞅瞅宋允铭，真心实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大熊猫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允铭嘆了口气：「巧了，我也才知道。」


    「哈哈哈哈哈。」陶明鸿没忍住笑起来，「你俩真是太好玩了。」


    这时候气氛总算缓和下来，倒茶水的小妹趁机提着嗓子喊：「老闆，戴厨找你。」


    说完就来了两个服务员一左一右拉着老闆走了。


    宋允铭抬腿往外走，没走两步就被贺宸拦了下来。


    众人：「？」不是，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了你又要搞事？


    王琛一而再再而三被阻拦，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贺宸你什么意思？」


    「什么事非得藏起来说？」贺宸一屁股坐下来，扯着宋允铭猝不及防直接坐在了他腿上，两个人当众的姿势瞬间暧昧起来，「有消息大家一起共享。」


    王琛其实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在场那么多人除了宋允铭他瞧不起任何一个。一开始他签这个节目是为了进娱乐圈打铺垫，后来高光都被宋允铭抢了过去。


    王琛都无所谓——那可是宋允铭。


    但是现在贺宸一个唱歌的十八线都能跟他对着干了。


    王琛淡淡道：「只是一点私事。」


    宋允铭奇了：「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私事？」


    王琛没想到宋允铭那么不给面子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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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哦的一声，也不说话用一种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王琛。


    王琛感觉自己被宋允铭玩得像条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半晌他故作镇定道：「吴教授想邀请你合作一个项目，不过既然宋老师不想接那就算了。」


    说完他也不等宋允铭回答转身就走。


    留安厦唯和梅烟面面相觑，面对蓝组一群好奇打量的眼神无比尴尬。


    「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呗。」贺宸完全没被影响，笑道，「反正现在也干不了别的。」


    安厦唯心说也是，王琛走了他还能多点镜头——反正签了合同王琛等会儿还得回来，索性开开心心坐了下来。


    在场的都是同行，连贺宸在内有五个选秀出身不怕没话聊，不一会儿几人就说说笑笑起来。


    「现在能放开我了？」宋允铭看着贺宸搂着他腰的手。


    贺宸慢慢把手松开，一边给宋允铭夹菜一边偏着头笑：「宋老师私事挺多啊，上节目还在办私事。」


    阴阳怪气差点溢出来。


    宋允铭淡定地吃掉贺宸夹得鱼——贺宸很细心，鱼肉都是挑掉鱼刺的嫩肉。


    等把饭咽下去青年才掀起半片眼皮：「你不是没让我去？」


    贺宸重新给他夹了小酥肉，脸上还是笑呵呵的眸光却已经暗了下来：「把人当枪使还怪枪走火，有你这么玩的吗？」


    宋允铭要是真想去八个贺宸加坦克都拦不住，这人只是懒得敷衍王琛。


    宋允铭吃得有点腻了，算算时间贺宸给他晾的茶水温度刚好，于是抬起来喝了一口，偏头道：「你不想让我玩？」


    两人皆四目相对皆一时沉默不语。宋允铭能清晰地看见贺宸眼底流淌的光线以及瞳孔深处倒映出的自己。


    宋允铭其实见过不少为这张脸倾倒不已的人，□□，倾慕，贪婪，算计……种种情绪宋允铭都从眼睛里见到过，但是像贺宸这样温润清澈他第一次见。


    这种不带任何利益的好意几乎让宋允铭招架不住，他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


    下一秒，贺宸悻悻转过头：「我要不给你玩你就找别人去了。」


    众人看他俩的表情难以言表。


    陶明鸿问冯月：「没开直播吧？」


    冯月赶忙摇头。她倒是想开，听听这对话，有一句是能播的吗？


    「贺哥，宋老师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对话有点……」少儿不宜四个字梅烟都说不出口。


    陶明鸿安慰道：「没事，会剪掉的……吧。」


    众人沉默。剪辑的事哪是他们能决定的。


    贺宸嗤笑一声，挑挑拣拣几个小水果放进宋允铭的盘子：「你担心他？谁不知道宋老师是付总的心尖尖。」


    宋允铭光明正大点头：「嗯，我是背景党。」


    众人：「……」你俩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这种话都能随便说。


    成寒也眼神复杂。他接综艺就是为了贺宸这个对照组。当初贺宸处处压他一头，现在他好不容易混出头了，没想到贺宸煳都一塌煳涂还是一样的我行我素。


    他那点优越感根本无从体现。


    宋允铭见贺宸哑口无言，弯了弯嘴角拿起小水果——被刺了一下，微蹙眉。


    贺宸立刻得势：「你看看，被刺了吧那么不小心。」


    「有的人啊就是需要人照顾，不然智商再高学歷再高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水果欺负。」贺宸一边拿过小水果剥掉刺一边絮叨，那副模样让人久久不语。


    成寒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陶明鸿：「几年不见他已经成这样了？」


    陶明鸿也小声回答：「不清楚，我上一期没跟他一组。」


    上一期同组队员梅烟悄悄凑过来加入群聊：「是的，贺哥就这样。」


    成寒也彻底无言，深刻觉得自己接这个综艺真是浪费。


    「这是什么啊？」只有安厦唯愣愣地问。


    宋允铭回答：「刺梨。」


    「刺梨是什么品种的梨？看着好小。」梅烟接了一嘴。


    这时候就要靠本地导游冯月介绍了。


    冯月确实也很专业：「这是我们本地特产水果，富含大量维c，又被称为维c之王。吃了有清热解毒美容养颜的功效哦。」


    「最近正好是刺梨成熟的季节，离苗寨不远就有很多人种植刺梨。」


    一听美容养颜众人纷纷伸手去拿，又在冯月的指导下拔掉外面的刺和里面的籽。


    全场只有宋允铭没有动手，因为他有全托式服务。


    「服务本人」仔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剥好给他切成两半放小盘里，末了又起了兴致：「宋老师介绍一下刺梨呗。」


    宋允铭不解：「你刚才没听懂？」


    「听懂了。但我想听听学院派的介绍方法。」贺宸说。


    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好奇地聚拢过来。


    「……」宋允铭沉默片刻道，「刺梨，为蔷薇目蔷薇科蔷薇属多年生落叶灌木缫丝花的果实，外表呈黄色，椭圆状表有小刺。性凉味酸微涩，生于海拔500——2500米的向阳山坡，是一种稀有果实，大多生长在m，j，l三省，其中又以m省生产品质最优。」


    宋允铭简单把知道的知识说了一遍，说完后发现一群人默默地看着他。


    宋允铭：「？」


    「说得很好！」贺宸憋着笑拍了拍宋允铭的肩膀，「让人一点想消费的欲望都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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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赢过世界顶级的科学家，闻言感嘆道：「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第18章 走访


    翌日，红蓝两组在导演组的安排下兵分两路。


    蓝组上山，红组走访。也不知是哪组占了便宜。


    蓝组很快在导游和专业人士的带领下前往风铃山。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成寒也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很快回答：「有线索卡，八个金币。」


    「多少!八个金币!」陶明鸿一口气险些呛死，「你怎么不去抢」


    这一期一开始导演就宣布录制期间的一切花销都需要金币，包括吃饭和住宿。


    红组作为小游戏的胜方不仅拿到了线索卡还拿到了二十个金币和三十个银币。


    昨晚吃饭住宿花掉十五个银币，没想到今天导演组直接狮子大开口。


    工作人员非常淡定：「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陶明鸿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这也太坑了。」


    成寒也咬牙：「我俩一个出四个金币刚好够。」


    「不买。」宋允铭淡淡道，「我知道第一个线索点在哪儿。」


    成寒也刚要拿钱的手一顿，狐疑地问：「在哪」


    「农家乐。」


    「你怎么确定农家乐是线索点」成寒也余光瞥见贺宸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更懵了，「你怎么那么淡定」


    贺宸笑眯眯的：「我这不是没钱嘛，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怎么会没钱呢。」陶明鸿不解。初始都是每人五个金币六个银币，宋允铭作为捉迷藏胜利者多五个银币。


    贺宸：「哦，拿到钱就全给宋老师了，我现在身无分文。」


    成寒也：「……」


    陶明鸿：「……」


    为什么钱没了还一脸开心幸福的表情，你真的不是被宋允铭pua了吗!!!


    虽然在团里有矛盾，但好歹是当年一起挨过骂练过舞的兄弟，成寒也几次想说什么都被陶明鸿拦住了。


    「你拦我干什么？」成寒也不解问。


    陶明鸿恨铁不成钢：「他俩的事你别插手。」


    「可是贺宸被欺负得好惨。」成寒也皱眉，「宋允铭不是仗着背景党欺负人嘛。」


    娱乐圈最现实了，他和陶明鸿都算小一线有粉丝撑着还好过。贺宸一个十八线都被宋允铭挤兑成什么样了。


    陶明鸿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前方贺宸一个大高个非要挨着宋允铭走，两人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走得难捨难分。


    「贺宸是那种吃亏的人」陶明鸿问。


    成寒也仔细思索恍然大悟：「他俩要炒cp!」


    「……」陶明鸿无语了，半晌扶额嘆息，「怪不得当初贺宸说你是个蠢的。」


    「赶紧走吧，别纠结这个了。」陶明鸿拉着成寒也赶上前面两个人。


    前方贺宸眼含笑意：「这次不做问卷了？」


    「你提醒我了。」宋允铭若有所思转头道，「今天走访结束后写一份两千字的报告给我。」


    「多少字？两千！」成寒也脱口而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陶明鸿牙齿都在打颤：「手手手手写吗？」


    宋允铭大发慈悲般摇头：「不用，电子版发我就行，明天中午之前吧，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讨论个章程出来。」


    「贺宸记得拉个群。」


    作为提醒宋允铭布置作业的罪魁祸首，男人神色淡然地顶着其余两人想要杀人的目光，低眉顺眼温良恭顺：「嗻。」


    宋皇帝这才满意走在最前面敲响了昨天农家乐的大门。


    十分钟后，农家乐一楼。


    「后山的怪响？」老闆仔细想了想道，「有这事，好多年了，山上景区还没建好就有的，后来开发好了怪声就没了。」


    「现在已经没了？」贺宸问。


    老闆说：「偶尔会有，就在半山腰那块，那里风景不好很少有人去。」


    「我儿子小时候经常去那儿，你问问他。」老闆边说边大声喊，「小城小城，别玩你那电脑了快出来！」


    半晌三楼下来一个半大少年，十四五的年纪，青涩的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不耐烦，眼底一片青黑：「爸，你叫我干啥？」


    「你看你天天熬夜，出来见客人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老闆不满地皱眉絮絮叨叨。


    少年撇嘴嘟囔：「你给我时间收拾了吗？」


    老闆瞪了他一眼估计看在有外人没有继续发作：「他们想问问后山的事，你小时候不是经常去吗。」


    少年这才看向宋允铭一行人，目光落在宋允铭的时候勐地一停，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尴尬地别开脸：「你们想问什么？」


    宋允铭显然对此习以为常，语气平淡地问：「你有听过后山的声音吗？」


    刘城想了想：「听过，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你看到动物了吗？」


    「没有。」刘城摇头又忍不住问，「你们查这个干嘛，这声音对我们又没什么影响是吧爸。」


    老闆点点头。


    要真有影响就轮不到一个综艺节目来查了，国安局得连夜翻遍整个后山。


    陶明鸿想了想问道：「你经常上山一次都没有见到声音的来源吗？」


    刘城很无语：「我为什么要去找来源，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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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鸿一想也是。


    贺宸忽然指着一个相框开口：「这是你小学同学吧？」


    刘城眼神有些躲闪：「嗯，有些上了初中就没怎么联繫了。」


    相框上有五个人，最中间的是个挺可爱的小女孩，白白净净的穿着粉红的裙子，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右边两个看着像是对情侣，男孩女孩开开心心牵着手。


    左边则是刘城和一个微胖的女孩子。


    老闆看了一眼照片突然道：「中间那个是小玲吧，你之前闹着要拿你妈的金戒指给她表白。」


    「爸！」刘城十分窘迫，「多少年的事了你现在拿出来说，而且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老闆乐得不行，致力于揭儿子糗事：「有，你妈还因为这事儿打了你一顿，你哭着要离家出走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爸，别说了。」刘城脸红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闆笑得嘎嘎响，昨天郁气一扫而空。


    「小玲也是寨子里的吗？」成寒也思索了会儿问。


    「对对对，他读的乡办小学，同学大部分都是村里的。」老闆指了个方向，「她家是做旅拍的，就在前面左拐。」


    「其实小玲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两家知根知底的。你要能娶她也不错。」老闆笑起来，「可惜人家看不上你。」


    刘城把老闆的手甩开，梗着脖子说：「我也不喜欢她。」


    「好好好，不喜欢不喜欢。」老闆顺着儿子的话，又回头对宋允铭一行道，「你们要去现在可以去，等下午他们家可忙了。」


    宋允铭朝老闆道谢后起身朝旅拍店走去。


    「真去啊？」成寒也一脸懵，「这跟怪声有什么关系？」


    「刘城经常去后山，小玲指不定也经常去。」陶明鸿想了想，「万一见过那个不知名的动物呢？」


    成寒也觉得不靠谱。刘城都知道躲小玲难道还会凑上去吗？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拐过弯乌云正好散去，阳光洒在狭窄的街道上，青石板路上仿佛镀上一层绒光。


    长街的中段站着一个姑娘，身量苗条脖颈纤细皮肤白皙，穿着一身改良后的苗装，手里拿着宣传册，一眼望过去就是活招牌。


    「郭玲。」贺宸喊道。


    郭玲转过头来，她长得和小时候很像，娃娃脸樱桃小嘴，睁着疑惑的大眼睛：「你们是来拍照的吗？」


    贺宸刚想说不是摄影师突然说：「可以拍。」


    成寒也当即转了口风：「你们这怎么收费呀？」


    郭玲眼睛一亮，开开心心把他们引进店里：「我们店里也有很多男装，汉服苗装应有尽有。」


    「情侣装也有哦。」郭玲笑眯眯地在贺宸和宋允铭身上打量，「今天情人节，情侣进店一人免单，不限性别。」


    「噗嗤！」贺宸猝不及防笑了，正经澄清，「误会了，我和他不是情侣，现在还只是队友。」


    郭玲眼含惊讶。


    成寒也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陶明鸿出面，深沉地拍了拍贺宸的肩膀：「兄弟，澄清之前能先把牵着的手松开吗？」


    镜头逐渐往下清楚地拍出贺宸和宋允铭紧紧相握的手。


    作者有话说：


    小改（鞠躬）


    第19章 拥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大帅哥就是魔法


    郭玲家的旅拍也是整个苗寨出了名的，看样子这就是导演组指定的第二个线索点。


    郭玲的父亲很快从屋里出来用近乎npc的语气说：「恭喜各位来到风铃旅拍，想要拿到线索卡需要支付十二个金币。」


    郭玲拉了拉郭父的衣袖小声说：「爸爸，你说的时候带点感情。」


    郭父仔细想了想，用雄浑的声音重新说：「恭喜各位来到风铃旅拍，想要拿到线索卡需要支付十二个金币！」


    贺宸乐了：「除了花金币还有别的方法吗？我们组长比较抠可能不想花钱。」


    传说中比较抠的宋允铭很想反驳，但仔细一想他还真捨不得十二个金币，只能闭口不言。


    郭父很快给出第二个方法：「你给我们拉满六个客人就可以抵十二个金币。不过限时一个小时。」


    今天是周六游玩的人很多，郭玲家这一条街都是做旅拍的，看样子妆造服饰都是流水线作业，郭玲家胜在店开得比较久口碑也不错。


    不过要限时一个小时，首先化妆师就忙不过来。


    宋允铭回头问：「你们三个都是选秀出身，会化妆吗？」


    成寒也和陶明鸿都点点头，只有现在最煳的贺宸老实摇头。


    察觉宋允铭在看他贺宸无奈地说：「我只会画自己的舞台妆，给别人画会画毁。」当年的贺宸可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少爷逐梦娱乐圈，走到哪儿都是三个化妆师起底。


    后来没落了才学会自己给自己化妆。贺宸化妆手法非常粗暴且不专业，但胜在脸在江山在，两只手稳走天下，给别人画是万万不行的。


    宋允铭眉眼流露出一丝嫌弃：「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煳了吗？」


    贺宸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陶明鸿和成寒也对视一眼，无比庆幸自己当年不是c位，早早练就高超的化妆技艺。


    「你俩去当化妆师。」宋允铭当机立断，「贺宸跟我去拉客。」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四人不敢耽误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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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瞥了眼一街道的竞争对手，诚心发问：「宋教授你打算怎么从一条街中脱颖而出。」


    宋允铭从旁边街道借来一把吉他和一支洞箫。


    在看见吉他的那一刻贺宸的瞳光勐地一凝，半晌没有动弹。宋允铭回头微蹙眉：「不会弹？」


    然后他就看见贺宸两只手插在兜里，目光却像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缠在吉他身上，不知为何那张一向玩世不恭满是笑意的脸现在绷得很紧，脖子上隐约有一根青筋。


    良久，他抬头一笑：「的确是好久没摸了。」


    说完他伸手去拿吉他却拿了个空。宋允铭把它交给了郭玲，少女恰巧听宋允铭的话从屋里拿出一身苗装，见状熟练地接过：「宋老师怎么知道我会弹吉他？」


    少女纤细的手指熟稔地拨过琴弦发出一阵岳儿的声响。


    宋允铭简短回答：「看你左手指腹有茧右手留长指甲。」


    郭玲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方便扫弦，拨片我用不习惯。」


    「弹点什么？」郭玲搬了个椅子坐下来问。


    宋允铭想了想：「最近流行什么？」


    「那个，爱你如山海！」郭玲精准地说出某短视频平台爆火的bgm，怕宋允铭没停过还拿手机出来播了一段。宋允铭听完点头表示知道了。


    青年做完这一切才转头看向贺宸：「换衣服，去跳舞。」


    贺宸的心情尤为复杂，默默去换了苗装出来，一出来就招惹了不少人的视线。


    男人不愧是当年顶流出道，那身材那面相，随便收拾一下就能吸引眼球。如果说宋允铭的脸非常容易使人怜惜疼爱，贺宸的脸就让人忍不住倾慕依赖。


    明明脸冷硬得要命却生了一双温柔的含情眼，宋允铭看着他心想，形貌顶尖幽默风趣，放在哪里都十分有吸引力。如果是高中遇见他……


    宋允铭勐地惊醒，随即自嘲一笑，高中就算遇见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十年前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国，高中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出国，初中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还能改两次姓……世事无常难以捉摸。


    所以宋允铭从不浪费时间回想过去，今天算是破例了。


    宋允铭听见旁边的吉他声响了起来，熟练地吹起洞箫——清脆悦耳的吉他声混杂着幽长的箫音在满是劣质音响的街道上一枝独秀，尤其加上门口贺宸的舞蹈，更是狠狠吸了一波眼球。


    贺宸不会跳苗舞，只能比对着音乐的节奏现编动作，最开始跳得颇为别扭，好在后期慢慢进了状态，跳得随性了很多。雄性荷尔蒙在他身上表现得尤为惹眼。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惊唿声伴随着闪光灯不断出现。


    宋允铭见此情形停下吹洞箫，用眼神示意贺宸继续跳别停，自己拿起大喇叭喊：「各位，今天风铃旅拍限前六位，现在进店可以享受明星化妆师化妆，还能得这位小哥的签名照。」


    宋允铭拍了拍贺宸的肩膀。贺宸险些摔一跟头，回头怒瞪前者：「宋老师，不用这么狠吧？」


    宋允铭面露惊奇：「妆也不会画，舞也不会跳，你还想置喙我的决定？」


    宋允铭脸上就差写上五个大字——没用的东西。


    贺宸还能怎么办，只能默默站着卖笑内心无比悲愤当时为什么没有早点拿起那把吉他或者提前学好化妆技术。


    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有人小声说：「可他也不是明星呀。」


    「可是他帅啊。」宋允铭淡定回答，「除了不能脱衣服，摆什么pose由你决定。」


    妹子一想也是，追星也是追帅哥，现在帅哥都在面前了管他那么多了，2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立刻拔腿就往屋里走。


    宋允铭见状喊：「还剩五个名额。」


    「我我我，我想和这个小哥哥比心拍照！」有个姑娘从人群中挤出来。


    宋允铭点头：「可以，脸颊比心都行。」


    「那我也去！」「等等我，我也要！」


    五分钟，六个名额全满。屋里陶明鸿拿着化妆刷和粉扑直接懵了。


    成寒也一手假睫毛一手定妆喷雾，愣在原地：「宋允铭是有什么魔法吗？」


    恰巧最后一位幸运儿走进来，闻言嘿嘿一笑：「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大帅哥就是他的魔法。」


    屋外的贺宸任由宋允铭给他脸上画心。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贺宸甚至感觉下一秒宋允铭的睫毛就要落在自己脸上，然而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别乱动，画不对称了。」宋允铭掏出湿巾擦了两下，「等会儿拍照的时候记得笑一笑，别哭丧着脸。」


    「……」贺宸缓缓道，「我现在好像个做不干净生意的。」还是最低端的站街man。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怪响的秘密


    「小美女离那个男生近点，诶对，就这样来看镜头——」


    这绝对是长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六个姑娘画着精緻的妆容，在贺宸身边或站或蹲，旅拍摄影师走走停停嘴里念叨着「换姿势，诶对，就这样，保持住」，快门声一时响个不停。


    贺宸现在的地位和一把伞一柄剑差不多——基本没有人权。


    「帅哥，帅哥。」摄影师很久没找到手感了，兴奋地说，「你蹲下吻她的手。」


    贺宸下意识偏头去看宋允铭，后者站在门口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察觉到贺宸的视线略微一偏头，静潭似的眸子里闪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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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这，这不太好吧。」


    「不真吻，借个位拍出来更好看。」摄影师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赶紧补救，「实在不行我们就换别的姿势。」


    「不不不，我是怕他不好意思。」女孩急忙说，笑嘻嘻地看着贺宸，「毕竟他有女朋友了。」


    贺宸略一挑眉：「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那天发的胸针是谁送的？」女孩一脸「还想蒙姐」的表情。


    贺宸眸光一凝，半晌愕然道：「王静安？」


    曾经为他舌战群儒为他打榜数百万的大粉，真正的豪门独生女王静安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好奇地四下张望：「所以到底是谁呢？」


    贺宸对王静安也很熟悉——当年打榜数额太惊人他还给王静安发过小作文，让她好好学习，结果被王静安反怼「姐有钱，姐保送，你别管」。


    「别看了，真没女朋友。」贺宸无奈，示意王静安把手给他，随即半蹲下来，转头对摄影师说，「你往左边挪点，那光好。」


    摄影师心说你还指挥上我了，但一看那位置光确实好也就默默地挪了过去。


    「来小姐姐看镜头。」


    王静安转过头，阳光下女孩年轻漂亮的脸庞一览无余，虽然竭力掩饰但眼睛里欣喜的光芒随着快门声定格。


    「曾经也是你的女友粉来着，那件事之后就变成妈粉了。」王静安感慨道，随即又坏笑地努努嘴，「没有女朋友找个男朋友也不错，那个最好看！」


    王静安努嘴的方向正对着宋允铭。


    「出柜不怕，你的粉丝虽然少但是都能以一当百。」王静安信誓旦旦地说。


    贺宸哭笑不得：「你操心我人生大事比我爸都多。」


    说来两人也有三年没见了，再见面居然是在这种场合。王静安是找内部人员打听了消息才过来的，一过来就刚好看见自家正主在卖艺，干脆进来拍个照片。


    她不想当私生粉，拍完照就打算走，临走前还不忘多看一眼宋允铭：「这个嫂子好，这个嫂子漂亮，带出去艷压群芳。」


    贺宸：「……」


    房间内宋允铭好奇地问：「你和她认识？」


    贺宸好笑：「你猜？」


    宋允铭还真认真想了想道：「粉丝吧，甚至不是普通粉丝，站姐？」


    贺宸倒吸一口凉气。宋允铭全程站在郭玲家门口，离他和王静安起码得有两百米远，怎么就猜得大差不差。


    宋允铭又说：「女友粉？」


    贺宸：「你怎么会觉得她是女友粉？」


    「那就证明真的是粉丝。」宋允铭淡定道，「因为她刚才一直在看我，是因为那个胸针吧？」


    贺宸第一反应这人不去当侦探可惜了，第二反应：「你看我微博了？」


    宋允铭勐地一噎。


    「你都看我微博了怎么没给我点赞，是因为点赞会有提示吗？」贺宸凑近宋允铭，眼含戏嚯，「我是不是你的特别关注？嗯？」


    宋允铭一退再退直到背抵住墙，啧的一声：「不是。」


    「那你现在设一个。」贺宸蛮横地撑住墙不让宋允铭走。


    「不要。」宋允铭冷静拒绝。


    贺宸又说：「那你的特别关注是谁？」


    宋允铭好笑：「关你什么事。」


    「我就问问，以咱俩的关系问问总不过分吧……」贺宸还想说什么，却见宋允铭薄唇微弯，趁他晃神的功夫弯腰从贺宸臂弯下熘了。


    贺宸刚打算追，余光瞥见成寒也从外面走进来。


    「你俩在这干啥呢，摄影师都找不到你们。」成寒也一脸莫名其妙，「快出来，郭玲找着旧照片了。」


    宋允铭：「来了。」


    贺宸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特别关注飞了，悲愤交加，出去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还在为刚才当道具的事情委屈。


    郭父心里过意不去，催着郭玲赶紧说。


    少女捧着那张旧照片，虽然导演组早就来找过她但重新谈起这个话题郭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中间这个是我，左边是刘城和薛欣欣。」郭玲微微抿了下唇，手指抚过薛欣欣已经有些泛黄的脸，「薛欣欣初二就不读书，去外面打工。」


    她和薛欣欣都比刘城大两岁，刘城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她已经和薛欣欣读初中了。


    在场众人皆皱眉。陶明鸿忍不住接嘴：「这可是犯法的。」


    郭玲父母都有些尴尬，讪讪地说：「那时候太穷了。」


    风铃苗寨没建起来前这一片都穷得吃不起饭，薛欣欣家当年还有个弟弟在读初一，家里人一想反正也不打算供薛欣欣读高中，中不中考也不重要，多打两年工还能多攒点钱。


    到时候她弟弟读完大学不都是一家人？


    薛欣欣当然不肯，她妈妈就成天趴她床边哭，哭当年半夜背她走十几里路去医院，哭为了她被婆婆骂生不出带把的，哭为了让她能去春游到处给人下跪……


    哭得薛欣欣心里血淋淋的一片。


    说到这儿成寒也好几次想张嘴骂人转念一想郭玲的爸妈又没做错什么，硬生生给忍了下去，憋得一张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反观贺宸状态还算正常问：「这和山上的怪响有什么关系？」


    郭玲嘆了口气：「小时候我们在山上养了只小狗，约定好轮流给它送吃的。爱欣特别聪明，还会模仿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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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只是隐约和狗叫不一样，当时刘城特别兴奋，非要教会它说我爱你，说是等长大了给薛欣欣表白。


    贺宸又问：「后来呢？刘城表白了吗？」


    「没有，薛欣欣早就死了。」郭玲眼圈微微发红。


    宋允铭能感觉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勐地收紧，力道大的甚至发出轻微的颤抖。宋允铭抬起手默不作声地牵过贺宸冰凉的指尖。


    男人勐地惊醒，缓缓松开力道小声道：「抱歉，没伤着吧？」


    宋允铭摇头。


    薛欣欣的死就不是郭玲一个小姑娘能打听到的消息了。


    郭父回忆：「好像是在县里打工下夜班后被车撞了，那家人想私了赔了一大笔钱。薛欣欣是没出嫁的姑娘，本来是不能埋祖坟的，不过她爸妈想拿这笔钱给她弟买学区房就这才破例让她进了祖坟。」


    「破例。」宋允铭一哂，微风似的语气里讽刺溢于言表。


    「那只狗还活着吧？」成寒也不忍地问。


    郭玲点点头：「还活着，不过已经很老了，我出去读书之后一直是刘城在照顾他。」


    刘城自己也上学，那只狗平常就自己待在后山，虽然疑惑为什么曾经和他玩的人都不常来了，但还是记着小男孩教它说我爱你，自己在后山熘熘达达时不时发出诡异奇怪的声音。


    这就是风铃山怪响的真相。


    从郭玲家出来，陶明鸿唏嘘地说：「现在的小孩挺早熟，那么小就知道要给女孩子表白了。我十一二岁还在扔沙包。」


    成寒也：「闹着玩的，小孩懂什么喜不喜欢，看见大人说什么就跟着学咯。刘城估计早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


    宋允铭摇头：「不见得。」


    「宋老师不会以为刘城还记得薛欣欣吧？」贺宸伸手去摸宋允铭的发尾，顺滑的头髮在指尖滑过，「别说刘城年纪那么小，换了个成年男人能记得住初恋的有多少？」


    「是么？」宋允铭看了他一眼。


    贺宸立马说：「当然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成寒也当着镜头也赶紧表忠心：「我是属于粉丝的，我不属于任何人。」


    「？？？」陶明鸿这时候脑子没转过头，闻言愣住，「那意思是我是见异思迁的人，我是渣男呗。」


    「这综艺你俩就录吧，一录一个不吱声。」陶明鸿一脸痛心疾首，执拗地走在最前面孤立所有人。


    陶明鸿身后适时传出阵阵笑声，微风中一线流量的身影显得那么悲壮。


    宋允铭没有参与三个前队友之间的对线，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等成寒也和贺宸笑完了才说：「两千字调查报告和ppt，今晚记得发我。」


    笑声戛然而止。


    贺宸嘆了口气，朝宋允铭勾了勾手指。后者不解地走过来，被贺宸揽过肩膀。


    男人道：「你不知道，这俩都学渣，两千字对他们来说太多了。」


    宋允铭不解：「两千字还多？」


    贺宸脸色严肃地点点头：「他俩一个是成人本科，一个是大专生，智商都有点……」


    宋允铭恍然大悟，末了还是不解：「真的有人考不上大学？」


    「宋老师你这就有点何不食肉糜了。」贺宸趁机搂着宋允铭的腰循循善诱「人人都有不擅长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让你去烤地瓜你不一定能烤得好。」


    宋允铭一想是这个理，实践技能有些时候的确比大学课程要有用，于是理解地说：「不用写两千字了，一千字吧，语句通顺就行。」


    再回头，陶明鸿和成寒也默默盯着贺宸，脸上一丝感激之情也无。


    宋允铭：「？」


    陶明鸿皮笑肉不笑：「贺宸我谢谢你。」


    贺宸大手一挥：「不客气。」


    「老子杀了你！」成寒也忍无可忍，「我专升本了你怎么不说，你污衊老子！」


    贺宸乐得不行一边跑一边笑，不一会儿就离宋允铭老远。


    宋允铭失笑摇头，一摸兜脸色剧变。


    陶明鸿好奇地问：「怎么了？」


    宋允铭冷笑：「手机没了。」太阳都快下山了，某个姓贺的还惦记着特别关注。


    陶明鸿随口安慰：「没事，他打不开手机。」


    宋允铭沉默。


    陶明鸿：「？？？现在不都是指纹解锁吗？」


    宋允铭继续沉默。早在王萌的事情之后宋允铭就把贺宸的指纹也录在了手机里。


    陶明鸿瞪大眼睛：「你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定错时间了!对不起小可爱们(鞠躬)


    第21章 爱与伤痛并存


    直到身后看不见宋允铭贺宸才停了下来，掏出手机。


    成寒也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不是你干嘛呢？」


    成寒也一侧身，看见贺宸指纹解锁点开微博。


    「这个时候看微博」成寒也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不是宋允铭微博帐号吗？」


    「贺宸你够损啊。」成寒也啧啧称奇。


    他一时不知道是宋允铭太粗心还是贺宸太损。在这个人人心怀鬼胎的时代居然还能拿到别人的手机解锁。


    贺宸挑高眉峰：「你猜为什么我能打开他的手机。」


    成寒也一噎，趁着周围没有摄影师他小声问：「你俩究竟什么关系」

 第38页

    贺宸抬眼扫他。


    成寒也啧的一声：「好歹一个团出来的，我不至于断你前途。」


    虽然当年贺宸的脑残粉天天骂他，但那么多年过去了成寒也想开了。这也不是贺宸能控制的，比起那些背后捅刀子的贺宸人品真心不错。


    贺宸微弯起唇：「朋友。」


    「朋友能互相看手机我只有初中谈的女朋友互换□□号。」成寒也一脸不信。


    贺宸把自己的帐号设成特别关注，随即回到主页面，喃喃自语：「没有知网啊。」


    「啊」成寒也懵了。


    贺宸收起手机：「没什么，走吧回去写报告。」


    成寒也看贺宸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一前一后回了民宿。


    导演组特地给他们弄了个大长桌，还贴心地放了插排和咖啡。


    宋允铭和陶明鸿回来的时候，桌上两台电脑，两杯咖啡，无数零食以及两个刷手机的倒霉孩子。


    贺宸一见宋允铭就笑：「宋老师回来了，快坐。」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上面特地铺了软垫。


    宋允铭坐下后贺宸又随意地摸出手机放进宋允铭的口袋。


    全程两人都没有为此发生争吵，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贺宸看着宋允铭平淡的侧颜，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平和的幸福感。


    那么出格的行为宋允铭都平和地默许和接受了。


    宋允铭幽幽地转过脸：「数清楚我有多少根头髮了吗？」


    贺宸一点不尴尬，微眯着眼睛从善如流：「每一根都让我着迷。」


    成寒也：「yue!」


    陶明鸿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坐在成寒也旁边，一瞅电脑屏幕惊讶道：「你一个字都没写。」


    不说还好，一说成寒也就浑身刺挠：「我不会写嘛。」


    陶明鸿一看宋允铭——那张冰凉昳丽的脸没有丝毫动容，再一看贺宸，这人已经彻底叛变忙着给宋允铭煮奶茶。


    「□□影响睡眠，我这就给你煮纯天然健康奶茶。」


    宋允铭心说茶多酚不也影响睡眠吗，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贺宸在几根茶叶里加入一大杯热牛奶和糖。


    宋允铭：「……」行吧，现在的确不用担心影响睡眠了。


    他收回视线，恰好看见成寒也在自拍，也不说话默默盯着他看。


    世上谁不喜欢美人呢，成寒也也不例外，宋允铭也是当之无愧的美人，可是被这双乌黑清澈的眼眸盯着的时候成寒也莫名的嵴背发凉，忍不住坐直了。


    宋允铭平静地问：「自拍好玩吗？」


    成寒也摇头如拨浪鼓：「我就随便拍两张。」


    「你的粉丝对着你这张脸不会审美疲劳吗？」宋允铭一语中的直戳人心。


    成寒也最怕的就是审美疲劳，当即脸都垮了一半。


    宋允铭又说：「在娱乐圈你学歷也不高，大专。」


    「我专升本了！」成寒也立马炸毛。


    宋允铭一摊手：「百度百科上还是大专。」


    成寒也又趴了回去。虽然专升本但路人和黑粉哪里管那么多呢，黑粉随便说两句就把他的路人缘全败坏了，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


    成寒也已经习惯了，但现在被宋允铭一提又觉得委屈。


    「与其发自拍不如写完报告发微博。」宋允铭的声音突兀地想起。


    成寒也眼睛一亮但立马又暗了下去：「还是会被嘲的。」


    「你的粉丝不维护你？」宋允铭奇了，「贺宸的评论区全是他粉丝控评，虽然也没几条评论。」


    贺宸恰好端着热牛奶走过来，闻言颇为无奈：「你安慰他还能顺便损我，一语双鵰啊。」


    宋允铭眉峰微动但笑不语。


    成寒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燃起斗志打开word文档：「好，我今天就要写一篇报告出来！」


    「记得用上专业术语。」宋允铭满意地点头，「通篇白话会被打回去重写。」


    陶明鸿闻言一脸不忍地按下删除键。


    贺宸没忍住乐了，递上热牛奶：「喏，趁热喝。」


    甜香的气息钻入鼻腔压下了宋允铭到嘴边的吐槽，他接过喝了一口眉峰舒展开：「还不错。」


    「煮一个月的奶茶能不能换一个特别关注呢？」贺宸撑着下巴笑靥盈盈地说。


    宋允铭淡定道：「你不是自己设了吗？」


    「我自己设有什么意思。」贺宸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想要微博主人主动给我设。」


    敢情这位少爷不仅要特别关注，还要宋允铭心甘情愿地给他设成特别关注，这真是……


    陶明鸿无语：「你就作吧！」


    宋允铭思索片刻：「行吧。」


    贺宸立刻满意殷勤地给宋允铭拆了包饼干。


    这还是那个天老大他第二的贺宸吗？陶明鸿想起团里的贺宸，再看看面前这个显眼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好埋头写报告。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陶明鸿和成寒也认真写报告，贺宸忙着做ppt，只有宋允铭安然坐着一口热牛奶一口饼干，偶尔指点两句给三人一点思路，全然像个大爷。


    这不公平的分工居然没有遭到任何人的不满，导演组在镜头外看得啧啧称奇。红组这几个人每一个是省油的灯，居然被宋允铭三言两语治得服服帖帖。


    「知识就是力量啊。」导演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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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传出陶明鸿的疑问声：「你们说刘城究竟还喜不喜欢薛欣欣？」


    「以前喜欢现在应该早就忘了。」成寒也持反对态度，「更何况薛欣欣死了那么多年，还是让刘城好好读书吧。」


    贺宸慢慢倒上咖啡，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就没喜欢过薛欣欣。男人见着漂亮的姑娘一口一个喜欢，和喜欢蛋糕奥特曼没两样。」


    这话说得太重，陶明鸿一下接不上来。


    「宋老师觉得呢？」贺宸转向宋允铭，灯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又和平常温和深切的亮光不同，眼波流转下隐隐带着一丝妖冶与执拗。


    宋允铭想了想说：「论漂亮小时候的郭玲比薛欣欣漂亮多了。」


    贺宸瞳光微凝。


    「论家境，刘城见过的世面比薛欣欣多多了。」


    「刘城是独生子，不缺爱不缺钱不缺朋友，甚至有不少追求者。」宋允铭抬头看着贺宸，「他想对薛欣欣表白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贺宸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宋允铭打断了。


    「当然不是爱情。」宋允铭淡淡道，「性爱是爱情一个重要的附加属性，我国婚姻法也承认性生活的重要性。发育不完全的孩童不符合爱情的定义。」


    「但这份感情曾经实实在在地存在过。郭玲和那条狗就是见证。」宋允铭最后道。


    贺宸沉默良久方才小声问道：「孩子的喜恶也是喜恶吗？」


    宋允铭点头。


    绕来绕去把成寒也绕蒙了：「所以这报告到底怎么写，喜欢还是不喜欢？」


    贺宸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嗤笑道：「这和怪响没多大关系你写它干什么，你小心侵犯未成年人隐私。」


    成寒也顿时一抖，赶紧把有关刘城的部分全删了，一看字数又少小两百，哭丧着脸开始改。


    陶明鸿想了想问：「我们明天应该是去爬山吧。」


    「反正报告写完了明天就当旅游。听说风铃山顶风景还不错。」贺宸随口道，眼睛一转。


    「别高兴太早。」成寒也看了眼手机，呵呵一笑，「安厦唯发消息来说让我们小心。」


    「小心啥？」贺宸满不在乎。


    「听说是要进鬼屋找线索。」成寒也又看了眼微信。


    然后贺宸就看见旁边人勐地一抖，手里牛奶洒了满手——皮都烫红了。


    贺宸眉头紧皱接过杯子，拿纸细细擦宋允铭的手：「怎么，怕鬼啊？」


    宋允铭没说话。


    「没事我不怕，到时候我抱你走，不让你脚沾一点地。」贺宸安慰般拍了拍宋允铭的背，「不过得劳烦宋老师一直搂着我。」


    陶明鸿啧啧称奇：「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第22章 鬼屋爆改密室逃脱


    翌日，天气阴。


    爬上山时下午两点，光束难得地透出云层普照山崖，青翠的树涤去一层阴霾，凉风吹得人心里凉滋滋的。


    「这山还挺高。」陶明鸿输出一口气，「凉快!」


    他和梅烟一样已经彻底放弃了偶像包袱，张开手长长输出一口气。


    摄影师不出所料会把这张照片当成这一期的预告。


    「这里光不错。」成寒也掏出手机找了个角度开始自拍。


    宋允铭和贺宸是最后上来的。自从发现宋允铭怕鬼后，贺宸连夜给宋允铭分享鬼故事。


    国内的冥婚鬼妻黄鼠狼，国外的古曼童裂口女，彩板绘图栩栩如生。


    「要相信科学相信党和国家，毛主席告诉我们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诶宋老师有没有听说过婴尸的故事……」


    宋允铭一边听着贺宸絮絮叨叨一边淡定地爬上最后一层阶梯。


    不得不说贺宸很有说书的天赋，声音好听语言丰富，灵活运用比喻拟人夸张等修辞手法，生怕吓不着宋允铭。


    导演忍不住听了一耳朵，被吓得一哆嗦赶紧道：「大家都到齐了。」


    宋允铭摈弃贺宸所有的念叨，转过身。


    「啧。」贺宸惋惜地嘆了口气，「不愧是搞学术的。」


    这定力多少人望尘莫及。


    「欢迎大家来到全国4a级旅游景区风铃山。在我的背后就是全国第一家山顶鬼屋。」导演示意众人向后看去。


    两层小楼出现在眼前。两开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牌，上面血红的四个大字——综合鬼楼。


    「你们要闯过所有的关卡拿到尽头的金币才能兑换结果卡。」


    贺宸问：「已经知道结果能不能不玩」


    导演面带微笑：「不能哦亲。」


    贺宸：「好耶！」


    导演：「」怎么你一脸开心的表情。


    成寒也和陶明鸿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四个大字：便宜他了。


    「勇敢的探索者们，去吧！去找寻故事最后的真相!」导演大手一挥。


    四人套上眼罩一个扶着另一个的背慢慢进入鬼屋。


    成寒也觉得宋允铭遇见贺宸是真倒霉，特意走在第一个。


    「宋老师你别怕，只要默念里面都是假的就好了。」陶明鸿忍不住安慰。


    「嗯。」黑暗中宋允铭的声音似乎有轻微的颤抖。


    陶明鸿心脏一下子揪紧了。一个享誉世界的科学家现在被迫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可能节目播出后还要被嘲笑，这得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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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鸿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宋允铭。


    剎那间旁边传蹦出一个血淋淋的头：「吼！」


    「啊啊啊啊！」成寒也刚摘下眼罩猝不及防和「头」对视，勐地惨叫起来。


    他一巴掌拍在头上，湿热的液体顷刻间洒了陶明鸿满脸，男人心里那根弦吧嗒一声断了：「啊啊啊，救命啊，这什么东西！」


    「我好苦啊……好饿啊……」哀怨悽厉的哭声三百六十度迴荡在房间里，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彻底关死，红灯亮了起来！


    「血浆而已瞎叫什么，拍戏没见过？」贺宸紧紧抓着宋允铭的手腕，打量起房间，「鬼屋爆改密室逃脱，不愧是节目组。」


    陶明鸿一听拍戏血浆恐惧减轻了不少，扯起旁边的纸巾擦脸：「我还以为什么呢，吓死了。」


    「好饿……好饿……好饿……」声音环绕在每一个人耳边，明知道是假的还是莫名让人心里发毛。


    成寒也听了会儿：「是个小孩的声音，在说自己饿。」


    「估计要找食物给她吃。」宋允铭接道。


    成寒也疑惑：「给谁吃？」


    宋允铭指着他背后：「她。」


    成寒也一转身和一张僵白的脸对视，嗷的一声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躲到宋允铭身后，声音都发颤：「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也刚看出来。」宋允铭侧身躲开，「别拿你手摸我裤子。」


    「宋老师，宋老师你别走，出去我给你洗！」成寒也哆哆嗦嗦抱着宋允铭的腿不肯松手，「你，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宋允铭简短回答：「有灯。」红灯虽然增添恐怖氛围但也照亮了屋子，至少不再两眼一抹黑。只要能看见宋允铭心里就有底。


    陶明鸿也被小孩吓得不轻，但想着要保护宋允铭还是强撑起胸膛。


    于是阵营就变成了贺宸牵着宋允铭，宋允铭拖着成寒也，陶明鸿默默跟在最后。


    贺宸找了一圈找到个日记本：「嘶，镜像的。」


    「找个镜子。」宋允铭说完走向小女孩旁边的柜子，那上面放着房间内唯一一块镜子。


    成寒也牙齿打颤：「他不是害怕吗？」


    宋允铭看起来并不怕那个流着两行血泪脸色僵白的小女孩，径直走过去手刚碰到镜子小女孩忽然发了狂。


    「吼！」小女孩露勐地扑上去护住镜子，怒目瞪着宋允铭露出一口血牙。


    宋允铭紧抓着镜子不松手：「我要，你松开。」


    那么恐怖的氛围里贺宸被宋允铭一句话逗笑了，连咳好几声都没能把笑声压住：「宋老师你别欺负人小姑娘。」


    莫名的成寒也一点也不害怕了，默默擦掉脸上的血浆。


    「松手。」宋允铭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低低嘶吼。


    贺宸忍着笑走过来，揽过宋允铭的肩膀：「好啦好啦不要抢，给你个苹果，把镜子给我们吧。」


    小女孩似乎动摇了一下。


    「嫌脏？」贺宸试探着说，「我看看，刚才这不是有纸吗？」现在只剩一个空包装盒了。


    刚把纸全用光擦脸的陶明鸿：「……」不是，谁能想到纸巾也是道具。


    宋允铭想了想，接过苹果在贺宸衣服上蹭了两下又递了过去：「这样可以吧。」


    npc也没想到这拨人和上一拨不同，看着胆小的无比冷静，看着胆大的瑟瑟发抖，还一进来就把道具用完了，总不能真不让他们过。


    小女孩拿着苹果默默缩回去。


    宋允铭拿过镜子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小女孩说。


    四人立马凑在一起看日记本。


    「2020年12月12日，爸爸带回来一个姐姐，真好我以后就有姐姐了，但是妈妈好像不太开心。」宋允铭慢慢读出来。


    「2020年12月25日，爸爸又摔门走了，妈妈还在哭。我去问姐姐怎么办，姐姐没有回答我，她在做点心，她总是在做点心。」


    「2020年1月7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送了我一座庄园，爸爸送了我一匹小马，姐姐送了我一个小蛋糕，可惜被妈妈打翻了。」


    「2020年1月8日，我死了，是……」宋允铭顿住，「后面没了。」


    陶明鸿心说怎么到关键时候就没了，壮着胆子问npc：「诶，谁杀了你？」


    角落传出吭哧吭哧吃苹果的声音。


    「看来没到这part。」陶明鸿无奈地说。


    「再找找吧。」宋允铭说。


    四个人又重新分开找线索。宋允铭在电视柜下方摸到了个突起，弯腰跪下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头刚伸进去只听一声咣当，不知道是谁触发了机关。


    红灯剎那间灭了，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


    滴答，滴答。宋允铭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水声，似乎是水管漏了水顺着管道滴到柜子上溅起一小块尘埃。剎那间他手脚冰凉血液凝固，甚至能感受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后背似乎感受到了更加有力清晰的心跳声，贺宸捂着他的嘴把他拖出来：「关灯了而已，不怕，我一直在你背后。」


    「话说，你昨晚让我给你找鬼故事不是为了练胆子吧？」贺宸见宋允铭小脸还是白，刻意放轻了声音问道。


    作者有话说：


    居然写完了！准时更新！


    第23章 鬼屋探险


    「成寒也还骂我，说我欺负你。」贺宸委屈地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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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寒也缩在角落里骂道：「扯淡，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贺宸仿若未闻耷拉着眉眼看向宋允铭，俨然一副「你要替我做主」的委屈表情，但仔细看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经过贺宸和成寒也的打岔宋允铭已经缓过来了，他能看出贺宸在安慰自己，难得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神情，反倒是贺宸愣了一瞬间。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你们谁来摸摸。」宋允铭拍拍身上的灰尘。


    贺宸把惊讶和疑惑压低心底笑了起来：「这个人选只能是英明神武的我。」


    镜头里成寒也和陶明鸿对视一眼，纷纷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贺宸伸手进去捣鼓了一阵：「真有个夹层。」贺宸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木质相框，照片被分割成很多块，现在只剩下小女孩的头和一个成年女人的身体，还有一截莫名其妙单出来的手。


    「饿……饿……疼……」音效再次响起，配上残缺不堪的照片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红灯又亮了起来，照得小女孩的脸一片血红。


    陶明鸿哭丧着脸：「你能别哭了不？」


    npc：「……」谁来救救她，这拨人好像有什么大病。


    「现在就是要把照片找齐。」成寒也实在受不了哭声，哆嗦着开始找碎片。


    宋允铭从贺宸手里接过相框，用看显微镜的眼神从上到下逡巡一遍忽然道：「有纸笔吗？」


    「我带了。」贺宸像个哆啦a梦从兜里掏出纸笔，随口问道，「怎么了？」


    宋允铭从容接过纸笔：「这是道数学题，你们找碎片我解题。」


    语罢他靠着电视柜坐了下来，双腿弯曲併拢当成桌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在手上写写画画。


    贺宸默默地看了半晌。宋允铭估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有多迷人，眉目清浅平和素白的侧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却莫名让人悸动不已。


    贺宸恍惚间回忆起高中的时候，他和宋允铭难得的几次会面要么在走廊要么在操场，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纤瘦的少年也是这样靠着墙坐在角落，笔在练习册沙沙作响。


    在炎热的酷暑消解人心里的燥火。


    贺宸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没变过啊。」


    「你嘀咕些什么呢？什么变不变的？」陶明鸿从背后钻出来，「快找吧，哭声太渗人了。」


    贺宸一秒回神：「不用，他解题快。」


    「解完了。」贺宸话音刚落宋允铭就已经合上笔帽递给贺宸，「6527。」


    三人皆是一愣。


    「这么快！」外面导演险些喷出一口水，「这题不是很难吗，昨天王琛解了十多分钟呢。」


    副导演茫然摇头，又问鬼屋负责人：「换题了？」


    「没有。」负责人老实摇头，「不过这题知道定理其实不难。」


    「泰勒公式展开加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面对三人满是疑问的眼神宋允铭淡定道，「就是计算量有点大，下次记得放两张草稿纸。」


    他对着监控摄像张开手，雪白的手掌上写满了数字。


    外面负责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们这个解密根本就不是靠计算解题，这只是设计师个人的小癖好，原本得找齐照片才能得出密码。


    「怎么办，时长没凑够啊。」副导演为难地看嚮导演。


    监控摄像里宋允铭一行人已经顺利打开房门走向下一个屋子。


    外面又是一个通道，纯白的墙壁非常薄，有点像家用的橱柜。通道内一点光都没有，四人挤在一起生怕背后或者前方窜出几个npc。


    宋允铭好巧不巧又在中间。


    贺宸的手和宋允铭的手走动中时不时就能碰到，贺宸能清晰地感受到刚才还惬意的宋允铭现在又开始紧张，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手隐隐发凉。


    拐弯处有一个垃圾桶。


    陶明鸿猝不及防撞上去：「嗷呜！」


    成寒也差点跳起来：「啊啊啊，什么什么，发生什么了？」


    「我撞到腿了。」


    成寒也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谁一惊一乍的，你叫的最大声……」陶明鸿不爽地嘟囔。


    眼看着他俩又要吵起来宋允铭淡定打断：「那个垃圾桶里可能有东西。」


    「一般来说不是道具就是npc。」贺宸一手拉着宋允铭慢慢走上去，掀开垃圾桶盖子，里面放着一盏黄灯和一个洋娃娃，「看来是前者。」


    有了灯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四人顺利来到第二个房间，是卧室。


    宋允铭若有所思：「好奇怪的布局，客厅连着厨房，厨房之后是卧室。」


    贺宸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宋老师不觉得这个布局很适合偷情吗？」


    别说还真是，尤其适合女僕和男主人偷情，结合之前的日记本可以猜测「爸爸」带回来的「姐姐」是私生女，也能解释「妈妈」为什么一直哭。


    「有哪里不太对。」宋允铭微微蹙眉喃喃自语。


    卧室里摆着一张大床，床头柜上放着几张被撕下来的纸——是小女孩的日记本，但不知道为什么是空白的。


    导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现在你们需要派一个人回到刚才的垃圾桶拿到灯。」


    「灯？」贺宸挑高眉峰，举起手，「这不是在这吗？」


    鬼屋外导演无语凝噎：「他们怎么不按流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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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字怎么办？」鬼屋内，成寒也和陶明鸿面面相觑，「是不是要用铅笔描一下。」侦探剧很多这种，用铅笔把前一页的内容描绘出来。


    贺宸随手拿起一瓶水：「好渴，这居然不是贊助商的水。」


    贺宸正打算喝，瓶盖还没拧开就看见宋允铭正看着他。男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扬起灿烂的微笑，朝宋允铭眨巴眼睛：「嗯？」


    宋允铭目光落在水上。


    贺宸乖巧询问：「我能喝吗？」


    「不能。」宋允铭冷酷回答，把水倒在了盆里，再把纸浸在水里——原本空无一字的纸张缓慢开始显字。


    成寒也眼都看直了：「这是魔法吗？」


    陶明鸿无语：「你的专升本是假的吧。」


    「那你说是什么？」成寒也瞪大眼睛不服气地反驳。


    陶明鸿理直气壮：「反正我知道这不是魔法。」


    宋允铭拿出纸擦干，耳边听着两人小学生般的吵架忽然升起一股「贺宸好像也不错」 的错觉，末了又觉得好笑，贺宸好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贺宸适时地凑过来：「这上面写了什么？」


    宋允铭瞥他一眼。


    从这个角度看去男人生得分外俊美，五官立体深邃脸型稜角分明，分明是张霸道又张扬的脸，问问题时眼睛却非常清澈，认真又乖巧。除开头顶有一缕白头髮微微翘起外会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好学生。


    宋允铭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的头髮是挑染吗？」


    「是，高中毕业就染了。」贺宸居然也顺顺噹噹地接了下去。


    那缕翘起来的头髮就像贺宸本人玩世不恭下的本质，好像一直在却只有偶尔能看见。


    宋允铭又看了两眼才把目光集中在纸上，缓慢读出日记本上的内容：「我不喜欢姐姐，她抢我的娃娃，抢我的蛋糕还抢我的妈妈！我讨厌姐姐！我要把姐姐赶出去！」


    「这姑娘似乎有些精神分裂。」贺宸道。


    「你是觉得这张纸上写的东西是假的？」宋允铭认真问道。


    贺宸一脸茫然：「当然不是，我是觉得这张日记和上一个房间的日记风格不太符合。」


    宋允铭端详贺宸的表情，确认贺宸的意思不是小女孩得了精神分裂症，默默把精神分裂症的定义咽了回去道：「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错了。」


    此时陶明鸿忽然喊道：「我发现了机关。」


    三人一齐看了过去。衣柜里挂着不同颜色的晴天娃娃，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虽然是笑着的但还是莫名让人感到可怖。


    「这是怎么触发？」成寒也边说边伸手去拉——绳子拉动的瞬间房间内响起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雨啦，下雨啦，洗xie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雨啦，下雨啦，洗xie啦！」


    宋允铭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贺宸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忽然就不怕了，甚至还淡定地拍了拍贺宸的肩膀：「别怕。」


    贺宸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一勾，一把抱住了宋允铭声音闷闷的：「宋老师我好害怕。」


    宋允铭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松开。」


    「不要，我害怕。」贺宸直接开始耍无赖，抱着他就不松手。


    宋允铭一句玩笑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挣又挣不开，耍无赖又耍不过，只能任由他抱着仔细去听尖叫声。


    「洗鞋？」成寒也听了很久犹豫道，「下雨天为什么要洗鞋？」


    陶明鸿灵光一闪：「洗血吧，那小女孩不是死了吗？」


    陶明鸿刚说完房间里的尖叫声陡然一停。四人正松了口气，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上一个屋子里的小女孩举着镰刀冲进来死死地抱住了陶明鸿。


    「你觉得我杀了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小女孩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陶明鸿大脑径直宕机，甚至感受不到小女孩冰凉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半晌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救命啊妈妈，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陶明鸿张牙舞爪拼命挣扎，npc根本按不住一个常年健身的大男人，猝不及防被他打掉了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庞。


    npc：「……」


    她勐地一下嚎啕大哭：「啊啊啊啊，我的工资，都扣没了！！！我只是来打个暑假工怎么那么多奇葩！」


    第24章 心跳检测仪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荒诞，清秀的姑娘嚎啕大哭，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刚才恐怖的氛围荡然无存。


    奇葩一号陶明鸿讪讪地挠挠头，递上刚才第一个房间抽的纸巾：「吶别哭了，你被扣我的工资我赔给你。」


    姑娘的哭声顿时止住，抽噎着问：「真的吗？」


    「真的。」陶明鸿松了口气，他最见不得女生哭了。


    姑娘破涕为笑末了又觉得不好意思：「你们从这儿出去，密码是4578。」


    本来游戏设置就是要哄好「小女孩」，再由「小女孩」告诉密码，她这么做也不算违规。


    宋允铭想了想问：「后面还有什么环节？」


    「后面环节可变态了，我告诉你们……」姑娘话还没说完，监控里传出咬牙切齿的警告声。


    「楚沉注意工作态度。」


    暑假工楚沉撇撇嘴，一边嘟囔着老子不干了一边乖巧地捡起面具拍了拍重新戴好，乖巧地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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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奇了：「既然都不干了为什么还要戴面具？」


    「嘴上说说而已。」成寒也一副有经验的模样，「就像我，每天都要说八百遍退圈，但我的商务不能出现一点问题。」


    啪啪啪，贺宸嘆服鼓掌：「漂亮。」


    「宋老师没有这种感受吗？既不想上班又怕没班上。」陶明鸿看起来也深有感触，顺道一问，「你们科研工作者应该更难吧，实验要做很久工资还低。」


    宋允铭正在输密码，闻言头也不抬：「我还好，之前发论文都挺顺利的，分红也够花。」


    「那你就没有过不想做实验的时候？」陶明鸿不甘心地继续问。


    宋允铭恰好输完最后一个数字，疑惑地反问：「怎么会，做实验那么快乐。」


    陶明鸿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很奇怪，你们的工作不是自己选择的吗？怎么会不喜欢？」宋允铭终于问出了自己很多年的疑问，每每看到付健一边哭一边开会他就会有这样的疑问。


    这次三人都沉默了。


    半晌贺宸嘆了口气，把宋允铭拉到身后拧动门把手：「不是所有人都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喜欢某样东西。」


    「很多时候人都是善变的，所以坚持才是褒义词。」


    门开了，贺宸一扭头和一个手持斧头的男人面面相觑，男人的嘴红得出奇还在往下滴不知名的红色液体，眼珠有一半脱出眼眶，用力一眨又吸回去。


    贺宸：「……」


    男人的鼻尖险些碰到贺宸的脸，须臾他咧嘴一笑声音透出一股阴森感：「你是今天的食物吗？」


    砰的一声，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吃了一嘴的灰。


    宋允铭又把门拉关上了，甚至还落了锁。年轻的科学家小脸儿雪白面无表情地说：「吓死我了。」


    npc：「？？？」流程好像不对，不过还好他们有备选方案。


    npc遵循老闆的嘱託开始哐哐砸门，边砸门边发出难听的嘶吼：「食物，食物……我要食物！」


    为了防止顾客缩在房间里不出来，这道门很脆，随便拿个坚硬的东西就能捅开。npc尽职尽责拿着斧头开始砍门，哐哐哐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陶明鸿很奔溃：「现在怎么办？」


    外面导演都看不下去了，宋允铭老是不按套路出牌，他只能对着监控摄像说话：「你们需要出去拿到四把钥匙才能通关。」


    「知道了，别催。」贺宸摆摆手，对着三人竖起三根手指，「三件事。」


    「第一，等会儿出去别落单，一起跑。我第一，成寒也殿后。」


    成寒也头皮发麻心说他为什么殿后他也害怕啊！


    贺宸又继续说：「第二，别碰npc和道具，尤其是陶明鸿。」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说，第三呢。」陶明鸿眼看着门已经破开一个大洞，露出男人血红的眼睛吓得腿直抖。


    「第三。」贺宸笑吟吟地看着宋允铭，「宋老师最好闭上眼睛跟着我跑。」


    宋允铭刚想问为什么，但贺宸已经一鼓作气拉开了门，对着npc露出一口白牙：「吼！」


    npc猝不及防一个后仰，反应过来时贺宸已经带头跑出老远，他仅仅拉着宋允铭，剩下两个人生怕被丢下跑得贼快，一眨眼的功夫影子都快没了。


    狭长的走廊里漆黑一片，四人的脚步声和喘气声连成一片，即使宋允铭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事到临头还是止不住的心慌，坠水的溺亡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样的环境没有持续太久，他们拐过一个弯绿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幽绿的灯光宛如一盏盏鬼火，搭配上四周杂乱的手影和悽厉的声音让人遍体生寒。


    「食物，食物……」


    他们在走廊尽头停了下来，贺宸屏住唿吸打开门，里面四五个彪形大汉拿着斧头扑了上来。


    贺宸快速把门关上，回头无奈耸肩：「运气不好开错门了。」


    「现在有五条路，宋老师选哪一条？」贺宸问。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六边形，每一条门对应着一扇门，贺宸刚才随机拉开的那道门就是死路。


    五选四应该不难，宋允铭凭着直觉选了一扇，一打开——四五个拿着电锯的npc虎视眈眈。


    宋允面无表情在npc冲上来之前把门合上。


    「你俩非得有点离谱了。」成寒也笑出鹅叫，六选四连错两次。


    导演再次开口：「由于宋允铭和贺宸选错门，你们得回到上一个房间推理出兇手才能进入正确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真的绝配！」陶明鸿拍了拍贺宸的肩膀，「祝你好运。」


    贺宸为那句「绝配」轻挑眉峰，偏头去看宋允铭，后者明显也听到了神情没有多少变化——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这让贺宸心里升起一股很奇异的感觉。


    宋允铭并不厌恶这样的玩笑。


    两人顺利回到上一个房间，一开门楚沉盘腿坐在地上带着新换的面具抬起头。


    「还没下班？」贺宸熟稔地跟她打了个招唿。楚沉顶着沉重的脑袋摇了摇头。


    贺宸没有第一时间开始答题，而是左翻翻右翻翻翻到一个干净的枕头放在地上：「宋老师来坐。」


    「只有一个？」宋允铭坐下来，挪出半边位子，「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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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受宠若惊一脸娇羞：「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有幸……」


    宋允铭面无表情：「别发颠。」


    贺宸一秒恢復正常，欢欢喜喜挨着宋允铭坐了下来。


    楚沉指了指地上的游戏规则和设备。规则上写道：「小女孩」不会说话，只会摇头和点头，超出此范围的问题不予回答，心跳在60至95之间才可以提出问题。


    「这玩意儿好像要直接贴在皮肤上。」贺宸捣鼓了一会儿，「干净吗？宋老师皮肤娇嫩不能接触不干净的东西。」


    面对楚沉惊愕的眼神宋允铭显得异常淡定：「对，我是培养皿里的细菌，沾上一点杂物就会被污染，变异，随机变成哥斯拉。」


    要不是有老闆的叮嘱楚沉现在就能笑出声。


    贺宸也在笑，边笑边解开衣服贴设备。不得不说贺宸作为一个前顶流身材管理是合格的，属于典型的有肌肉但不过分贲张的类型，线条明朗有力，只要扣子再解一颗就能看到整齐的八块腹肌。


    楚沉面具下的目光灼灼。


    下一刻贺宸收拢衣衫，嗤笑：「想什么呢，屋里那么多摄像头。」


    楚沉失望地收回眼神。


    宋允铭穿的是宽松的卫衣，直接把设备从衣服下摆塞进去就行，全程只露出一段狭窄的后腰，深凹的腰线在贺宸眼前一闪而过。


    男人双拳不自主握紧默默别开眼睛。


    宋允铭弄好设备一回头看见贺宸的设备屏幕心跳直奔110，丈二摸不着头脑。


    贺宸轻咳两声心跳慢慢恢復到90：「好了。」


    宋允铭开始问：「第一个问题，姐姐是你爸爸亲生孩子吗？」


    楚沉摇头。


    宋允铭又问：「你爸爸是不是有兄弟姐妹？」


    楚沉点头。


    宋允铭心里有数了，拍拍贺宸的肩膀：「帮我拿瓶水谢谢。」


    屏幕上贺宸的心跳再次蹦上110，速度快得火箭都望尘莫及。


    宋允铭沉默片刻抬眼去瞅贺宸。


    男人难得地沉默低着头玩矿泉水瓶盖，听见宋允铭叫他这才伸手拿了水递过来，全程没有正眼瞧过宋允铭，但心跳一直保持在110以上。


    宋允铭接了水下意识说了句谢谢，贺宸心跳直破120，看得人心惊胆战。


    别说宋允铭，鬼屋外导演和老闆都蒙了。老闆小心翼翼地问：「蓝头髮的嘉宾是不是喜欢黑头髮的那个？」


    导演沉默片刻摇头：「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这是贺宸的人设。」


    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又游刃有余的人设，贺宸自始至终都维持得特别好。他和宋允铭之间的互动也确实很有看点。


    但是没想到宋允铭每每被贺宸撩得无言以对，贺宸反而是激动到心跳加速的那个。


    副导演看着宋允铭从头到尾没有变化的心跳，无奈摇头：「别人是风流装纯情，贺宸居然反过来了。」这下好了，一个心跳检测仪全部暴露。


    鬼屋里宋允铭盯着屏幕沉默良久，余光瞥过贺宸通红的脖子。忽然他站起身一把扯下贺宸的设备，屏幕上的心跳值径直消失。


    宋允铭觉得有趣，伸手搓了搓贺宸白色的白毛：「我现在相信你没谈过恋爱了，小初哥。」


    第25章 怕高的贺宸和热搜


    贺宸的脸剎那间涨红，须臾他终于忍不住幽幽地抬头望向宋允铭：「那么多摄像头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宋允铭不禁莞尔，放开那搓难得耷拉下去的白髮，转过身对楚沉：「害死你们全家的兇手是你父亲，对吧？」


    面具下的楚沉很惊讶，默默点头。


    「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初的m国，经济危机让这个原本繁荣富贵的家庭迅速破产，男主人的某个兄弟姐妹因承受不了压力死亡，男主人被迫抚养她的遗孤，也就是日记本里的姐姐。」宋允铭开始復盘。


    「经济危机很快也让男主人的家庭不堪重负，你们被迫卖掉家具靠做甜点勉强维持生计。」宋允铭说到这儿时顿了顿，「但是你姐姐生病了。」


    楚沉惊嘆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别的也就算了，生病在日记本里完全没有线索，得问「小女孩」才能知道，但是宋允铭压根没往这方面问。


    宋允铭诚实道：「猜的，能快速拖垮一个家庭的办法无非就是那几种。」


    赌博，出轨，生病，暴富，亲子鑑定。


    贺宸耳朵敏锐地动了动，看向宋允铭。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宋允铭在说到「亲子鑑定」的时候语气低了些。


    但现在并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思及此贺宸继续说道：「很快这个家庭捉襟见肘，小女孩受到爸爸妈妈的影响开始对姐姐恶语相向。」


    「最后，在生日宴上姐姐爆发了，投毒想害死所有人，没成功反倒被男主人杀害。」宋允铭接着说下去。


    贺宸问：「但男主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妻女？」


    「经济学上有种说法，一扇破窗会吸引更多的人来破坏。」宋允铭说，「死掉的姐姐就是那扇破窗。」


    「现在我们能回去了吗？」宋允铭问。


    楚沉彻底服气了，默默起身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的面具惨白可怖举止却隐约带着憨态，贺宸多看了两眼：「怪不得你老闆没开除你。」


    楚沉其实很适合当npc。


    两人重新回到六边形房，六扇门中其中有两扇大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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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鸿撅着屁股掏东西，成寒也叼着笔生无可恋在挠头。


    「你俩改行当喜剧演员了？」贺宸奇道。


    「你知道这个题有多变态吗？」对着摄像头成寒也差点哭出声，「他让我做高数题啊!」


    进圈那么多年，成寒也头一次有了罢录的冲动，太欺负人了！


    「我要做的出高数当年也不至于考大专。」成寒也欲哭无泪。


    宋允铭好奇地看向陶明鸿。成寒也抽中了高数题，陶明鸿抽中了什么？


    陶明鸿呵呵一笑，语气饱含绝望：「拼图。」


    「听着不难。」宋允铭说。


    陶明鸿侧身让开，露出身后半人高的拼图，和散落一地的碎片。


    贺宸愣了一秒看笑了：「节目组为了凑时长也是费劲了心思。」


    「有原图吗？」


    陶明鸿答：「有，但我没找到。」


    陶明鸿有那么一瞬间很绝望，盲拼拼不出来找原图找不到。他甚至还壮着胆子跑去找隔壁的npc问。


    一群人面面相觑皆一脸茫然。


    「你俩不来我们能在这待一天。」成寒也把笔一丢，「高数我真没辙，高中数学就没及过格。」


    闻言宋允铭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不看看另外两个房间是什么呢？」


    节目组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水平有限，肯定会安排其他的高光环节。


    谁想到这俩憨憨死磕本来给宋允铭和贺宸准备的题目。


    陶明鸿：「嘶!」


    成寒也：「对哦!」


    他俩迫不及待放弃拼图和高数题，打开另外两扇门。


    里面居然是通的，摆着两台跳舞机。


    「跳舞」成寒也搓搓手，「这个我擅长，你别拖我后腿啊。」


    规则要求跳舞的两个人动作整齐，陶明鸿和成寒也都好几年没合作了，一开始别扭得不行。


    贺宸拿着高数题边解边乐，还闲不住那张讨人嫌的嘴：「这舞跳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宋允铭无视三人的吵闹声，盘腿坐在了拼图边上。


    刚才没仔细看，这个拼图应该是给他定制的——是一个巨型的细胞。


    从细胞膜到核糖体都做得非常精细且规整。宋允铭对细胞比对自己还熟悉，抬眼一扫就知道该放在哪一块。


    贺宸坐了过来：「你拼的好快啊。」


    宋允铭淡定道：「这个我熟悉。」


    贺宸继续贴着宋允铭：「这是什么呀？看着好复杂哦。」


    「宋老师好厉害，人家都不……唔!」贺宸话音未落唇瓣就被宋允铭捏成鸭嘴型。


    还是隔着纸捏的。


    宋允铭淡淡道：「闭上你呕哑的小嘴，解题。」


    贺宸眉眼笑弯起来，眨巴眨巴眼睛做了个ok的手势。宋允铭这才放开他。


    令宋允铭没想到的是贺宸解题很快，得益于成寒也前期的努力，很多计算都不用算了，直接能跳到后期。


    贺宸三下五除二算完了题，末了十分感慨：「当年上大学老师在上面讲我在下面打游戏。」


    宋允铭正思索手里这块究竟是线粒体还是叶绿体，随口问：「你不是天天大创」


    「那是大二奋发图强的时候。」贺宸说，「大一我除了吃饭就是玩游戏，立志成为最合格的米虫。」


    宋允铭听乐了，转过头时眼里尽是止不住的笑意，递给贺宸一块拼图：「来帮忙贺米虫。」


    贺宸立刻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两人对着拼图研究好半天。


    这块拼图虽然图很大但是碎片其实并不多，导演组还是留了点余地没打算让红组在里面待一天。


    再加上宋允铭本身对细胞很熟悉，两人还能一边说话拌嘴一边拼。


    摄像头中一片岁月静好。


    副导演在外面看得满眼唏嘘。宋允铭没来之前流程一度进行不下去。


    宋允铭一来就像开了三倍速。


    「怪不得付总那么看重他。」副导演忍不住腹诽。


    鬼屋里四人终于解出密码打开最后的门，宋允铭站在第一个一开门入眼是陡峭的悬崖。


    风铃山上的人气项目——玻璃栈道。


    在主峰和次峰之间筑起离地面一千多米的栈道，走过栈道就能坐缆车下山。


    贺宸看走眼险些把宋允铭一把捞回来。


    男人松了口气，忍不住骂道：「究竟是谁在开发这些项目。」


    「你不如问问节目组为什么设计这个环节。」宋允铭说完第一个走上了栈道。


    走上去没那么吓人了。


    贺宸拉住宋允铭的手腕：「我怕高。」


    宋允铭：「你爬山的时候比猴还精。」


    「我就是为了克服恐高才去练攀岩的。」贺宸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贺宸的脸随了爸爸，稜角分明不怒自威，只有眼睛随了妈妈，又大又亮，随时随地都像蓄着满满的情愫。


    宋允铭可以无视世界上所有的言语和表情，但他不能无视贺宸不正常的心跳速率。


    宋允铭问：「那你想怎样」


    「你牵着我过吧，遮着点别让摄影师发现。」贺宸想了想道。


    「我合理怀疑你想占我的便宜。」宋允铭说完自然而然牵起贺宸的手走在第一个。


    贺宸跟在他身后低低地笑起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宋老师，你真的很容易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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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其实我已经很久不管别人闲事了。」宋允铭头也不回。


    贺宸眼底笑意更深了：「那我就是特殊的咯」


    宋允铭没说话，贺宸笑了笑也没再追问。直到四人都坐上缆车。


    缆车居然也是透明的!


    贺宸一米八的大高个缩在宋允铭怀里：「宋老师我好害怕。」


    当着摄影师的面成寒也再也忍不住骂道：「脸都不要了！」


    「人家不要脸有人哄，我俩呢？」陶明鸿阴阳怪气，「贺宸你命真好。」


    两天下来宋允铭已经对这三人之间的夹枪带棒完全免疫，一手拍着贺宸的后背以做安抚，一边拿着手机。


    陶明鸿见状问：「刷什么呢？」


    「微博。」宋允铭说完点开热搜榜，眉峰微蹙。


    微博这俩字简直是明星的敏感区，成寒也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不会是上热搜了吧？」


    综艺没播就上热搜要么爆红要么雪藏，成寒也可不想赌。


    「上了。」宋允铭的话让成寒也心里一紧，「不过和节目组无关，是我上热搜。」


    只见热搜榜上赫然挂着——扒一扒帝都大学的恶毒老师。


    点进去第一页是个投票，宋允铭的票数位居榜首甩第二名十条街。


    贺宸一听有关宋允铭，摸出手机点开词条，倒吸一口凉气。


    「宋老师，那么美却那么高傲，不和我搞对象不说还出那么难的期中卷。讨厌讨厌讨厌，最讨厌宋老师了，呜呜呜。」陶明鸿一字一句读出来，咽了一口唾沫。


    缆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允铭面无表情手握得死紧，眼看着要把手机捏断。


    贺宸把可怜的手机拯救出来，怜悯地拍了拍宋允铭的肩膀：「估计是哪个期中没考好的学生。」


    陶明鸿继续往下翻：「热度还不低，还有好多表情包。」


    【诸君，脑子呢？jpg.】【发动技能，嘲讽jpg.】【要不你还是復读吧jpg.】【二段嘲讽，情书反转jpg.】


    陶明鸿真心实意道：「别说，还挺贴。」


    第26章 网暴


    宋允铭火了，小范围的，成功从一个靠颜值和学歷吸粉的微型网红成为了一名嘲讽表情包大户，那张上课时都高贵动人的脸配上的嘲讽的文字迅速引起一个网络热梗。


    网友顺着超话摸到宋允铭自己的微博，发现这人不单单是个教授，还是半个娱乐圈新人，出道就是付氏集团出品的热门综艺，搭档有大半都是一线明星。


    起初都是路人在哈哈笑，没过多久超话上冒出一篇长文，详细地叙述整场综艺录制，话里话外是宋允铭是背景党，讽刺队员，抢同组成员高光，配图很模煳，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很快宋允铭的微博炸了，几家粉丝齐聚宋允铭微博，宋允铭的粉丝基本都是随手一个关注，没什么战斗力，局势基本一边倒。


    宋允铭结束录制回家时手机就一直叮叮噹噹响个不停。青年给自己弄了杯美式，熟练地打开微博一目十行浏览完所有恶评，精准回復几个帝都大学学生的问题。


    宋允铭其实没有什么被网暴的自觉，想了想还是给付健发了条消息：会影响综艺播出吗？


    付健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覆。


    宋允铭也没再管，手机静音开始看论文，摘要还没读完门铃先响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宋允铭奇了。


    漆黑的夜里偶有蝉鸣阵阵，门口站着两个戴口罩的男人和笑嘻嘻的贺宸。


    成寒也开着直播摘下口罩：「你怎么住得那么偏，快快快，让我进去。」


    宋允铭视力很好，一眼在手机屏幕上看见好几个在微博上骂他祖宗十八代的，不动声色侧开身子：「记得换鞋。」


    贺宸是最后进来的，他边弯腰换鞋边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开门。」


    宋允铭嘆了口气，给他找了双新的拖鞋，上面有两个粉色的小兔耳朵：「我只是朋友少，但不是不识好歹。」


    贺宸笑起来。屋里传出其余两人走动和互怼的声音，陶明鸿似乎被一排的书柜震惊了，正在和成寒也讨论《浅谈r型神经母瘤细胞的变异扩散》究竟是什么。


    宋允铭哑然失笑，走进去正好看见成寒也对着酒柜里的红酒啧啧称奇。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豪门生活。」陶明鸿对着直播间感慨道。


    成寒也翻了个白眼：「你家豪门租房住？」


    「宋老师这叫大隐隐于市，你懂啥。」陶明鸿没好气地说，语罢又回头眼神期待，「是吧宋老师。」


    宋允铭嘆气：「想喝自己拿，不用装模作样。」


    陶明鸿眼睛陡然一亮：「得嘞！」


    成寒也把手机固定好，朝直播间打了个招唿：「好，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宋老师家，有人之前问我究竟来干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来採访一下宋老师一朝爆红有什么感想？」成寒也把镜头偏了偏刚好装下宋允铭的脸。


    镜头里的青年似乎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网暴所影响，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客厅里温暖的黄光为他一向苍白的脸添上了几分颜色，眉眼清浅而冷漠唇略带润光，看向镜头时分明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总让人感受到一股惊心动魄的悸动。


    直播间滚动的谩骂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没有谁能直视宋允铭说出伤害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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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摇头：「没什么感想，要是公司能给我加片酬我才高兴。」


    陶明鸿瞪大眼睛：「你真是付氏集团下个季度要力捧的新人？」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滚动起来。


    【陶明鸿好敢，贴脸开大。】


    【那么多骂宋允铭的，就颜值这条真喷不了，直播比精修还好看。】


    【妈妈呀，我后悔跟风骂他了，他好好看！】


    【所以到底是不是炒作，有没有霸凌同事，真的很需要一个真相。没有我可就要黑转粉了。】


    宋允铭回答得很实在：「不知道，我问问付健。」


    宋允铭拿出手机还没发出消息，付健一个电话杀了过来：「我就去加拿大出差一周你怎么就被骂了！我给你请的公关组呢？吃白饭的！！！」


    甚至不用开免提直播间都能听清付健的咆哮，弹幕滚过一片感嘆号。


    宋允铭把手机拿远：「开着直播呢，粉丝想问问你接下来要力捧的新人是我吗？」


    付健讶然：「怎么可能。虽然我的好资源都会给你留位置，但是照你的工作强度肯定不是c位。」


    【不是，这种行业机密你就随便说了？】


    【这不错，能处。】


    【没有人觉得付总和宋允铭很好磕吗？】


    付健最后留下一句：「我马上去问公关组干什么吃的。」


    成寒也咂舌：「你和付总什么关系，他就差把家底交给你了。」


    宋允铭：「高中同学。」


    【哟，，更好磕了。】


    宋允铭恰好看见这条心里不知怎地有点不舒服：「付健有女朋友，别乱说。」


    贺宸从头到尾十分安静，闻言微微抬了一下眉，看向宋允铭，后者没有看他，眼睫微垂。


    成寒也拍拍手：「事情解决我要赶飞机去了。」


    贺宸惊讶：「那么晚赶飞机？」


    「明早六点有拍摄，经纪人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了。」成寒也耸耸肩，「走了拜拜。」


    他关掉直播离开，陶明鸿看了眼时间：「那我也走了，我凌晨还有个综艺要录。」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一线明星也挺忙的。」宋允铭实话实说。


    贺宸笑眯眯地点头：「只有我是个闲人。」


    宋允铭对这个说法不可置否，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喏，红豆粥，今晚刚煮的。」


    香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贺宸神色有轻微的裂缝，眼神复杂：「刚才怎么不端出来？」


    「只剩一碗。」宋允铭言简意赅，把粥碗推给贺宸，「而且你还没吃饭。」


    贺宸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哼笑一声：「你猜到是我让他俩来的了。」


    那篇帖子有两个最重要最需要澄清的点，一个是背景党，一个是霸凌同事。正是因为图片的模煳不清才让各家粉丝都被当了枪，都以为被霸凌的是自家正主。


    贺宸的经纪人非常负责，几乎二十四小时盯着微博，帖子的出来的瞬间就转给了贺宸。贺宸本想直接找人举报删除了事，但这样容易被打成捂嘴，反而更麻烦。


    他按捺住性子等了几个小时，直到粉丝开始沖宋允铭的微博付氏集团都没有动作他才忍不住，先是第一时间联繫付氏集团娱乐子公司，再找水军回帖，连夜打电话让成寒也开直播。


    忙到现在还真没吃饭。


    贺宸喝了口粥，软糯的红豆在嘴里爆出香甜的味道：「好吃。」


    「好吃也没有第二碗。」宋允铭说，「我只煮了一人份。」


    贺宸立刻抬头：「你没吃饭？」


    「吃了，吃的面包。我中途还去了实验室。」宋允铭说。


    两人陷入莫名的沉默。贺宸于是埋头喝粥，喝完又去刷了碗，刚出厨房就看见宋允铭不知从哪儿抱出一床新被子，两人四目相对。


    宋允铭好奇：「你不留下来睡？」


    贺宸沉默半晌老实道：「我很心动，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留下来。」他对挟恩以报的事情没兴趣。


    这回轮到宋允铭沉默。


    宋允铭不张嘴半垂着眼睛抱着被子的模样透着浓浓的温柔贤惠乖巧可人，贺宸看了片刻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


    他发现宋允铭是自卑型的人格，十年如一日地做着同样的工作，交着同样的朋友，如果不是还有个实验室要养他会永远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永远围着实验室打转。


    对宋允铭来说，升起的太阳，街边的鲜花，美丽的异性甚至连钱都不是必须的，不结婚不买房不买车不背债，清清白白走到生命的尽头。


    贺宸确实猜的很准，宋允铭不想欠人情，要是贺宸死皮赖脸想留下来他反而还轻松些。


    须臾宋允铭把被子一丢：「那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贺宸笑起来：「那我走了，被子就别拿回去了，早晚用的上，晚安。」


    门轻飘飘地拉开又关上，晚风吹过的剎那奏响清鸣。


    屋里只剩一片寂静。


    寂静是宋允铭最喜欢的环境，他收拾着沙发，鞋柜，想了想还是把贺宸穿过的拖鞋放进鞋柜——只穿过一次丢掉太可惜。


    做完这一切宋允铭才回卧室看论文。


    另一边，贺宸一边发动车一边打电话，蓝牙里传出经纪人的声音：「查出来了，是王心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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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神情全然不像刚才那么温柔，心思敏锐地可怕：「王心媛怎么会有成寒也的照片？」第一期成寒也根本没来。


    「我不知道。」李姐有些无奈，「我已经让王心媛删微博了，这件事宋允铭被骂了几个小时但也确实涨了不少粉，要不就算了吧。」


    娱乐圈是个圈，李姐的做法是最明智的，做事留一线日后保不齐还有求到人家头上的时候。


    贺宸也深知这个道理，不过这次她不想让步：「付氏集团那边怎么说？」


    「付氏你也知道，董事会大半都和付健不对付，付健现在人又不在，公司不一定会出面。」李姐提议，「王心媛最近在和柏悦诗谈合作，要不让贺董出面……」


    贺宸手勐地攥紧：「我和贺武早就闹掰了。」


    李姐语气更无奈：「你毕竟是贺董的儿子，更何况柏悦诗可是柳姐亲手做起来的美妆品牌，总不能真的白白给了小三。」


    贺宸沉默。


    「小宸，一味逃避不是办法。只做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李姐曾经无数次劝过贺宸，后者都无动于衷，也许今天宋允铭会是一个突破。


    好半晌贺宸才回答：「嗯，我明天回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大纲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恢復日更（鞠躬）


    第27章 柏悦诗的合作


    翌日一早，付氏集团名下的娱乐公司发布通告：对于昨天我司艺人宋允铭因虚假消息遭到网暴一事予以谴责，并唿吁网际网路并非法外之地。


    没有对微博的主人发律师函。


    众说纷纭之际节目的其他嘉宾也纷纷出来点赞转发，表示没有遭到霸凌，唿吁维护网络和平。


    王心媛是最后一个，转发只有一个句号。


    贺宸微哂收起手机，按响了门铃。门很快开了，年轻的女主人站在门口脸上欣喜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你回来了……贺宸？」


    贺武今年五十三岁，新娶的妻子陈柔二十六岁，两人甚至还有个三岁的女儿，像极了贺武，当初贺武宣布娶陈柔的时候引起了一阵波澜。


    贺氏集团的股价也因此跳水，连贺宸都觉得不可思议，贺武嗜钱如命还能为陈柔做到这一步，直到两人结婚不到八个月陈柔生下了贺小圆。


    「可惜了是个女儿。」贺武曾这么说过，到让陈柔心里颇为不安，卯足了劲想生个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武年纪大了一直没有怀上。


    陈柔对贺宸只有一个评价——疯子，她勉强笑了笑：「有事吗？」


    「找我老爹。」贺宸绕开她走进去，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书房门口。


    陈柔急忙阻拦：「书房他设置了指纹，进不去的。」


    陈柔话音刚落门上的指纹锁就发出叮的一声响，门应声而开。陈柔愣在原地。


    贺宸不带任何惊讶的表情，转头淡道：「摩卡加糖，温热。」


    陈柔心里一阵不忿，刚想说我是你长辈不是保姆。贺宸却没有看她径直走进书房，门无声地合拢。陈柔气得眼圈发红，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你就等吧，今天他根本不回来。」陈柔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下楼，「刘妈，给贺少爷送杯摩卡。」


    刘妈一听贺宸回来了满脸欣喜，陈柔脸色更差了。


    贺宸打量着书房，有了钱后贺武又把别墅重新装修了一边，整套的实木家具，雕花金漆的鸟笼，闪闪发亮的鱼缸，如果有识货的还能看出柜子上摆着好几个的老物件。


    以前这屋里还有个玳瑁，不过这玩意儿犯法被柳漆捐出去了。


    为此贺武还和柳漆吵了一架，现在想来他们的分歧在那个时候就可见端倪。


    贺宸谢过刘妈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弯腰拉开柜子——里面静静地躺着柳漆的生活照，是她年轻的时候，穿着天蓝色的碎花裙，在阳光下每根头髮丝都发着光。


    贺宸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明媚的妈妈了。


    贺武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男人不屑的声音响起：「不是说以后都不回来吗？现在混不下去了？」


    贺宸脸上的留念顷刻消失，抬起头：「还行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他掏出柳漆的遗书正经摆在桌子上：「柏悦诗是我妈的个人财产，当初结婚的时候做过财产公证，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在管理，现在我要把它拿回来。」


    贺武本想看贺宸被迫朝他低头的样子，闻言脸色一沉。


    半晌他又嗤笑一声：「眼光还是这么差，一个三线的牌子你也看得上眼。」


    贺宸光明正大地点头：「明天我会接管柏悦诗，记得把你的ceo撤回去。」


    贺武哈哈大笑：「你妈死了这么多年，柏悦诗高层全是我的人，你打算一个人打理一个企业吗？」


    贺宸沉默了。他现在终于尝到了当年撒手不管自暴自弃的苦果。随随便便考大学，浑浑噩噩选专业，跟着朋友混乐队，有星探来找就去参加选秀。


    李姐多次劝他不要任性，他从不放在心上。


    看见贺宸吃瘪贺武心情好了不少：「柏悦诗总经理的位置刚好空出来可以给你，ceo就别想了，你还没有能力管理整个公司。」


    「等你什么时候做出了成绩，我自然会把人手撤走。」贺武余光瞥见桌上的遗书，只看了一眼又满不在乎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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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相当于做公益，拿资源手把手教贺宸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ceo。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察觉到贺宸不信任的眼神贺武冷笑：「我是出了轨对不起柳漆，但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从小到大吃穿住行哪样不是最好的？」


    末了他语气又软下来：「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别说柏悦诗了，等我死了整个贺氏都是你的，我不教你教谁呢？只是你自己拧不过这个弯，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偷腥，要不是柳漆狠心切了子宫不要二胎，我也不至于找陈柔。」


    贺宸沉默片刻摇头：「你没有亏待过我，但我还是为我妈妈不值。」


    贺武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都没能洗脑贺宸顿时气急：「她是病死的，又不是我害了她。」


    「可她也过得不快乐。」贺宸语气加重了些，「她本来可以快快乐乐直到病逝的。」


    贺武顿时一噎。


    贺宸拿起遗书平平整整放进包里：「再见，明天我会准时去上班。」


    贺宸走到门口又听见贺武气急败坏说道：「你现在觉得我对不起她，等你结了婚也会和我一样，婚姻就是这样的。」


    婚姻就是这样的，把素昧平生的人绑在一起，繁衍生息，这是大自然对生物施下的诅咒，人类也不例外。


    贺宸轻笑一声：「我是同性恋，我不会结婚的。」我会永远爱一个人到死。


    贺宸关门走人，门合上的一刻里面传出剧烈的爆鸣声。


    男人下楼时陈柔正和贺小圆玩游戏。


    陈柔看见贺宸颇为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贺小圆受她妈的影响，也跟着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肯看贺宸，反倒是陈柔推了推贺小圆，小女孩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说：「大哥好。」


    贺宸面无表情：「不好。」


    贺小圆哇的一声就哭了，不由分说就开始砸东西：「」


    贺宸忽然很想见宋允铭一面，驱车跑到帝都大学，熟门熟路走进教学楼找到宋允铭上课的教室，一进去刚好看见宋允铭在和一个人说话。


    那人看着不像学生，倒像个商业人士。


    「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只需要你偶尔莅临指导。」男人殷切地说道。


    宋允铭烦不胜烦：「我对玻尿酸，玻色因都没有研究，你找我没用。」


    听见两个熟悉的名词，贺宸微微挑高眉峰。


    男人说：「我们打算推出全新的细菌型泥膜，正在研发阶段。如果您答应加入研发团队，年薪八十万，分红另算。」


    宋允铭有些纠结，半晌他正打算拒绝一抬头愕然：「贺宸？」


    贺宸本想等谈话结束再上去，没想到宋允铭自己开口了。


    男人转过头朝贺宸打了个招唿：「贺先生，我也正想去找您。」


    「你认识我？」贺宸眼含惊讶。


    「lightfuture的冠军谁不认识呢。」男人拿出名片，「我是柏悦诗现任ceo周渡。」


    贺宸愣了一下，笑着收下名片：「这世界真是小。」好在周渡看起来是真的在为柏悦诗尽心尽力。


    周渡又转回头：「宋教授，你现在在做的项目我也有所耳闻，恕我直言光靠个人投资是无法支撑起一个实验室的，和公司合作才是最稳妥的资金来源。」


    宋允铭不得不承认周渡说的是对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既能安心做研究又能搞钱。


    和柏悦诗合作也许是个机会。


    宋允铭定下心思收下名片：「我会考虑。」


    周渡松了口气，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如果宋教授有时间今天就可以去参观我们的研发工作室。」


    每个公司的研发都是立足之本，周渡对这次的合作的确抱着很大的诚意。


    宋允铭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闻言点点头提着包打算跟周渡走，一转身贺宸朝他伸出了手。


    「？？？」宋允铭沉默半晌，把包递了过去，贺宸从容地接下背在了自己背上：「正好我也要去柏悦诗。」


    周渡眼带好奇：「贺先生去是为了什么？」


    贺宸一身休闲装背着双肩包，还有一头惹眼的蓝毛，乍一眼看上去像个刚进大学的非主流。


    他闻言笑了笑，带上白色的鸭舌帽：「贺董事长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周渡不明所以拿出手机果不其然看见贺武的消息，脸色微变。


    贺宸朝他伸出手：「新任总经理贺宸，很高兴与你共事。」


    周渡恍恍惚惚：「啊？」


    上车的路上宋允铭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变成柏悦诗的总经理了？」


    贺宸也压低声音：「柏悦诗是我妈的产业，本来就是留给我的，只是我之前一直没管，一直是我爸在管。」


    「那个清朝封建余孽？」宋允铭皱眉。


    贺宸被这个称唿逗笑了：「他要是知道肯定气得不行。」


    「我可不想见他。」宋允铭一扯嘴角。


    车一路顺利开到柏悦诗总部，贺宸打开副驾驶的门：「小心撞头。」


    宋允铭打眼一扫：「这就是柏悦诗总部？」


    贺宸也抬眼去看：「比我想像中小一些。」


    宋允铭诧异：「你第一次来？」


    贺宸点头，点完头才发觉自己以前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摆烂摆得理所当然，又被自己气笑了。


    「以前太混球，现在不会了。」过了一会儿贺宸收回视线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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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小小一章过渡，啊啊啊啊啊，点错时间直接发布了，我恨(鞠躬)


    第28章 吃火锅


    从柏悦诗研发中心出来已经是傍晚。


    宋允铭伸了个懒腰：「比我想像中好很多。」


    「比我想像中糟糕。」贺宸无奈一笑。


    宋允铭问他：「你想像中柏悦诗是什么样的？」


    贺宸想了想，凭藉为数不多的记忆道：「更大更先进，偶尔也能触及一些高端线。」


    宋允铭静静地看着他。


    「是的，我就是啥也不干光做白日梦。」男人嘆了口气。


    宋允铭那双玉珠似的眼眸中溢出几分笑意，施施然看了他片刻才慢悠悠地说：「不完全是这样，起码你提出的某些建议还是可行的。」


    贺宸学的是艺术类专业，但是从小对商业的东西耳濡目染。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和专业的经理人比起来差距其实没那么大。


    贺宸心中微动：「你是在安慰我吗？」


    宋允铭微微挑眉：「如果你继续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安慰就会变成讽刺。」


    贺宸扑哧一声笑了。


    「放心，我肯定不让宋老师失望。」恰逢路边汽车驶过，车灯照在宋允铭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光膜。


    贺宸微微眯起眼：「那么晚了，我有幸请宋老师吃个饭吗？」


    宋允铭想了想：「如果是你做的火锅，那可以。」


    汽车再次发动，贺宸把人带去了超市。


    「其实我今天挺郁闷的。」贺宸往购物车里丢东西。


    深夜的有机超市没什么人，明亮的灯光打在无数种明码标价的菜上，似乎引发了贺宸某些感慨。


    宋允铭目光在健达奇趣蛋上停滞片刻，转过身来说：「怎么说？」


    「有钱家庭都那点破事。」贺宸拿起肥牛卷放进购物车，「我妈不同意生二胎，我爸就出轨找了小三，那小三生了个小姑娘我爸也不满意。还跟我说婚姻都是这样的。」


    最可怕的是贺宸仔细回想周围的人，发现贺武说的是对的，谈恋爱的时候你侬我侬，结了婚鲜少有不偷吃的，倒是商业联姻还好些，闹不出太出格的事。


    宋允铭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想了想道：「我亲生父母，就是那个做晶片的盛董事长和夫人。」


    贺宸没想到宋允铭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


    「我中考那年十四岁，有个私立学校让我去读书，学费全免一年两万奖学金。盛董事长拨冗来找我，说我是他亲生儿子，让我给盛夫人做配型。」宋允铭说得轻描淡写。


    贺宸听到配型两个字心揪起来：「配型？捐什么？」


    「肾。」宋允铭说。


    贺宸心下一沉：「捐了吗？」


    宋允铭点头：「当时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全跪在我面前，说一个肾不会影响身体。」


    三个大人不出意外就是盛誉的亲生父母和盛董事长，那个小孩就是盛誉。贺宸蓦地想起宋允铭在高中老是被盛誉欺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宋允铭话音一转：「他对养子亲子都苛刻，但是对盛夫人却很好。这也算从一而终。」


    贺宸张了张嘴，苦笑小声道：「你真倒霉。」


    上帝的确是公平的，给了宋允铭绝顶的智商和颜值也给了他坎坷的经歷。宋允铭小时候也想不通，怎么那么狗血的故事都能被他遇见。


    后来他读了大学出了国，看见无数人死于瘟疫疾病贫穷，忽然福至心灵不纠结了。


    宋允铭现在看贺宸就像在看没想通的自己，忍不住多出几分怜爱。


    青年拿起一盒小番茄：「弄个番茄锅？」


    「那得再买个鸳鸯锅。」贺宸推着购物车往厨具区走，「你安慰人的办法挺管用的，就是有点费自己的血条。」


    简单粗暴一巴掌甩过来，然后说：「别拿你的无知出来晃悠，世上比你惨的人多多了。」


    宋允铭不在乎血不血条，他比较在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健达奇趣蛋放进来结帐的时候不被贺宸发现。


    贺宸推着购物车路过零食区，拐进去拿了一瓶红酒，忽然想起什么：「你昨天还挺豪，五位数的酒说开就开。」


    昨天快给贺宸看愣了，一个敢说一个敢开，要不是陶明鸿急着去录综艺非得把酒瓶带走不可。


    宋允铭都快忘了那瓶酒，思索了片刻才说：「应宇送的。」


    「谁？前男友？」贺宸跟那逮耗子的猫似地，眼神一秒警觉。


    很好，那个时不时犯贱的贺宸又回来了。宋允铭别过脸忍住揍人的冲动。


    贺宸听不到想要的回答悻悻地别开脸，把红酒放回去拿了瓶更贵的塞进宋允铭手里：「五位数的酒也送得出手？他也不行，以后都喝我送的。」


    「我不喝酒。」宋允铭语气颇为无奈。


    贺宸一脸惊讶：「连你不喝酒都不知道，这种男人更不能要了。」说完他又从隔壁货架拿了瓶椰汁。


    宋允铭嘆为观止啪啪鼓掌。


    这极大地满足了贺宸的虚荣心。男人一改刚才的颓废，仰起头推着车：「走，结帐去。」


    宋允铭余光瞥了眼越来越远的零食区，走进排队的队伍。还是明天自己来买吧。


    晚上九点，两人终于开始做晚饭。


    宋允铭对厨房的认识仅仅在于使用现代化工具把米饭弄熟，加点带甜味的豆子，白糖，或者酱油什么的，保证碳水的供应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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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对此表示很满意：「难得有你不会的技能。」


    宋允铭一扯嘴角：「你会？」


    「会啊。做饭洗碗拖地，修冰箱修下水道绣十字绣，哦我还会做蛋糕呢。」贺宸露出谦逊的微笑，「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不会这些怎么能在婚恋市场上杀出重围呢？」


    贺宸说着话时一边快速摘菜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宋允铭。后者正在削土豆皮，见状嘆气：「你就这么恨嫁？」


    「我都二十八了，想谈恋爱多正常。」贺宸说，「宋老师多大？」


    宋允铭：「三十一。」


    「小宋哥哥。」贺宸忽地一笑，用甜得能腻死人的声音说。


    宋允铭把土豆皮丢在贺宸面前的垃圾桶里，居高临下冷漠无情：「嘴不会说人话就切了。」


    天知道这时候的宋允铭有多迷人，冷漠高贵，放在影视剧里就是神圣又强大的boss，深深吸引了贺宸这个小炮灰的目光，直到宋姓boss拿起了寒光闪闪的菜刀。


    贺宸倒吸一口凉气收回视线：「别别别，刀这种危险的东西怎么能让你拿，肯定让我来。」


    贺宸接过刀开始切菜，只听噔噔噔的声响形状各异的菜在他手里变成整齐的片状，条状。现在只等把才端出去就可以开吃了。


    客厅传来轻微的声响，宋允铭偏头一看：「你电话响了。」


    「帮我拿一下。」贺宸忙着炸响铃卷。


    宋允铭接起电话放在他耳边，里面传出一个炸裂的女声。


    「贺宸！你在干什么！直播呢？你不是答应我每周给粉丝开一次直播吗？」李姐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厨房里的两人皆是一抖，随即面面相觑。


    宋允铭一看日历——很好，周五了。


    贺宸嘆气，炸完最后一个响铃卷：「我马上开。」明明周日才是一周的终点，可惜李姐不认。


    宋允铭把菜全部端出去，贺宸拿了手机支架出来，驾好开播。


    「先吃吧，烫个牛肚？」贺宸看了一眼十位数的直播间，转头问宋允铭。


    「我想吃千层肚。」宋允铭说。


    贺宸于是涮了一筷子千层肚：「小心烫，今天的锅底是我亲自炒的，肯定比上次的香。」


    宋允铭：「你还会炒锅底？」


    「当然了，等会儿我把番茄汤底也弄出来，你带回去时不时能自己烫个面什么的。」贺宸在这方面颇为贤惠，简直是居家小能手。


    这时直播间陆陆续续破了一百人。


    贺宸直播非常随性，朝镜头打了个招唿：「哈喽，今天是吃播专场。我旁边这位大家都认识吧，宋老师。」


    宋允铭低头吃肥牛卷，闻言抬了一下眼皮打招唿：「晚好。」


    直播间快速刷过一片「宋老师好」以及「老公你终于开播了，等你等得好辛苦」。


    贺宸能留下来的要么是佛系粉要么是铁血战斗粉，都习惯了自家正主不务正业得过且过的性格，甚至很高兴他在娱乐圈交到了新朋友。


    新朋友还是最近热度正高的宋允铭。


    【我崽终于出息了，知道攀高枝了。】


    宋允铭看见这条弹幕哑然失笑：「贺宸可不需要攀高枝，他不是实力派歌手吗？」


    贺宸嘶的一声：「宋老师，下次别在直播间提歌手两个字。」


    宋允铭满脸问号，一看直播间刚才还平和的弹幕飞速地滚动起来。


    【歌手，原来贺宸还是个歌手，我一个十年老粉我怎么不知道。】


    【实力派歌手？不信，出首歌我听听。】


    【出个专辑看看实力。】


    【商务是没有的，新歌也是没有的，没关系，我懂，哥，你只是重返中二期了而已。】


    贺宸笑了笑：「新歌会出的。」


    【不吃饼，别乱聊。】


    「真的，这个月中下旬吧。」贺宸笑眯眯的，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宋允铭的侧颜，脑子里几乎是瞬间有了灵感，音符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哥，你说骗人是小狗。】


    【啊啊啊，我终于要等到了吗？】


    这个时候榜一进了直播间，顶着绚烂的特效打出弹幕【骗人宋老师一周之内谈恋爱。】


    「？」宋允铭一眼看出这人是之前在综艺里找贺宸拍照的女生，乐了，「你不愧是他铁粉。」


    贺宸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放心，肯定出新歌，我什么骗过你们。」


    看得出来粉丝是被熘了挺久，弹幕刷过一片血泪呵呵，宋允铭越看越觉得好玩，不知不觉看着弹幕吃完了一整碗饭。


    「我帮你添。」贺宸见状伸出手。


    宋允铭摇头：「不用，我想喝点汤。」他站起来想去拿个新碗，起身时腰侧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磕到了桌子。


    青年大感奇怪伸手进兜里，忽地脸色一变，掏出一个健达奇趣蛋来。


    宋允铭愣在原地。


    第29章 唇香


    宋允铭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沉默半晌刚要伸手去拿贺宸却已经先一步伸出手。


    「怎么掉出来了？」男人拨弄着健达奇趣蛋，「本来还打算等你回家再拆。哟还是个联名款。」


    宋允铭这才注意到健达奇趣蛋上面印着的图片，是两个抱在一起的男生，很典型的2d画风，长发古装，画师应该是花了不少心思。


    「联名是什么？」宋允铭顺势去盛了汤，回来自然而然坐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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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把两个没啥关系的ip短暂绑定，然后出周边卖货。」贺宸直白地解释，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不过这个我不认识，你们有认识的吗？」


    贺宸把图片凑近镜头。


    【这不是《妖艷小侍卫床上戏》嘛，据说现在很难买到了。】


    【哈哈哈哈，这名字，我就知道这里也有同担。】


    【快开快开，听说有些能抽到限量的小手办。】


    宋允铭心说这么小的盒子能拆出什么手办，手上还是认真把它打开。


    宋允铭的手天生魅惑，皮肤嫩白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随着拆卸的动作小拇指微微翘起又平添几分小俏皮，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宋老师的手斯哈斯哈，我好馋。】


    【啊啊啊，录屏录屏，我要舔屏一百遍。】


    【这手生来就是为了弹钢琴的。】


    贺宸看见这条评论，随口问道：「你你会弹钢琴吗？」


    宋允铭摇头：「不会，我会吹洞箫。」


    这个贺宸知道，不仅知道还亲眼见识过，在郭玲家门口，吹洞箫的宋允铭，每一根头髮丝都透出惊心动魄的魅力。


    蛋被拆开了，一边是吃的一边是联名周边——不是粉丝口中的手办是一个小戒指，正常人戴不上，应该是戴在手办上。


    贺宸好奇地打量片刻笑道


    ：「那我可要去集齐全套了。」


    宋允铭就笑了，把戒指放在贺宸小拇指指尖：「加油，我看好你。」


    纯红的锆石在贺宸指尖熠熠生辉。贺宸看了会儿，又回过头：「先吃饭吧。」


    小小的插曲过去，直播间和饭桌都恢復了热闹。宋允铭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贺宸和粉丝斗嘴，听到乐子还忍不住弯弯嘴角。


    直到深夜贺宸打扫完战场，系上围裙：「我要洗碗了，今晚就先到这儿吧。」


    弹幕刷过一片【别关别关，再聊五毛钱的。】


    「谁家好男人洗碗还聊天。」贺宸见状笑骂。


    粉丝可不管这些，满屏幕的两个字「别关」，要不是贺宸早早把礼物打赏关掉，现在肯定是满屏特效乱飞。


    「厨房放不了手机支架，明天我再开行不？」贺宸无奈。他的确是太久没开直播了，粉丝蹲了很久才蹲到他开播，两三个小时压根看不够。


    宋允铭站起身：「我来吧，你去洗碗。」宋允铭从贺宸手里接过手机跟着进了厨房。


    于是分配就变成了贺宸洗碗，宋允铭靠在门边开着直播看他洗碗，顺道满足粉丝的愿望。


    「想看厨房全景？」宋允铭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想看微波炉？」宋允铭一手捂住微波炉的商标，一手拿着手机对着微波炉转了一圈。


    这时弹幕飘过一句【想看屁股】，紧随其后是一片的【哈哈哈哈哈哈】和【+1】。


    宋允铭挑高眉峰：「这个要求有点难度。」


    【宋老师最好啦！】【求求求，以后我就是宋老师铁粉。】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宋允铭还是慢慢走近贺宸，后者无知无觉低头洗碗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奇怪，怎么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贺宸感觉不对，常年表演的敏锐直觉让他勐地转身，额头砰的一下和宋允铭撞在一起。


    两人本来就离得很近，宋允铭又有点心虚，骤然被撞下意识往后仰头，就这么直挺挺地摔了下去——万幸没摔地上，被贺宸拦腰一搂抵在了橱柜边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贺宸两只手抵在橱柜上恰好把宋允铭围在中间，眼底星光熠熠，「所以你刚才靠近我是想干嘛？」


    宋允铭沉默。


    男人现如今穿着粉红色的围裙，衣袖撸上去露出健壮的臂膀，那搓银白色的呆毛高高地翘起，隐隐表现出雄性令人战慄的威慑性。


    宋允铭气息稍有些不稳：「你问粉丝。」


    贺宸轻笑两声：「不要，就想听你说。」


    「你……」宋允铭本想开口怼他，趁机离开，倏然触及男人眼底几近溢出的情愫话到嘴边忽然卡了壳，脑子里蓦然回想起鬼屋里飙升的心跳。


    人类是最会隐藏的动物，表情，语言，行为都犹如蜘蛛吐的丝，只等着把猎物一寸寸地困死在陷阱中，有时候是为了□□，为了钱财，有时候只是为了玩乐。


    只有细胞不会骗人，只有身体里急速飙升的激素，飙升的心跳实实在在地表达着人类的喜怒哀乐。


    宋允铭像终于拨开迷雾的旅人，发现了一直被他强行忽略的细节——贺宸雷鸣般的心跳声。


    宋允铭几乎不敢看贺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下意识地想别开眼，只觉身上勐地一空。


    贺宸轻而易举把他抱到橱柜上坐着，大理石在屁股底下传出一阵冰凉，宋允铭慌乱地低下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灯啪的一下灭了。


    黑夜中只有角落的应急灯发出幽幽的光，宋允铭蓦地咽了口吐沫。


    这个角度贺宸居然都能和他差不多平视。男人薄唇微启：「宋老师，我现在很想亲你。」


    「其实也不止想亲你，还想紧紧抱着你，最好能啃一啃，再……」贺宸的眼睛里透出宋允铭从未见到过的垂涎和虔诚，「但我觉得你可能不答应，我能先亲一亲吗？」


    宋允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直播……」


    贺宸微笑起来，手掌按住宋允铭的后脑勺以一种温柔又不可逃脱的力道慢慢将他的脸靠向自己。从贺宸的角度能看见宋允铭微微张合的唇瓣和不知何时殷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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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早关了。」贺宸轻柔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应急灯倏然熄灭，黑暗笼罩了整片厨房。


    宋允铭耳边又传来水滴声，但很快被更缠绵的流水声盖了过去。生物本能让他警钟长鸣，现实中却只能徒劳地瞪大眼睛。


    他之前还嘲笑贺宸是初哥实际上他也是，牵手接吻都是青春期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他的心跳声和贺宸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听不见噩梦似的水滴音。


    承认吧，你也享受这一刻。宋允铭脑子里蹦出来一句话，他缓缓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客厅。


    「行，什么时候能来电？」贺宸打着电话刚说完，客厅的灯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沙发上坐着的唇瓣红肿眼含泪光的宋允铭。


    贺宸挂断电话讪讪道：「忘交电费了。」


    宋允铭冷冷地望着他，那双一向清冷漠然的眼睛现在仿佛含着一汪水，波光潋滟让人心动不已。贺宸只能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太晚了就在这睡吧。」


    「我去把客卧收拾出来。」贺宸说完看见宋允铭冷笑的嘴角，嘆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你皮肤那么嫩，随便一掐就紫，下次注意。」


    宋允铭幽幽道：「你还想有下次。」


    贺宸思索一番究竟是要如实回答还是装腔作势，半晌还是决定选择前者：「食髓知味。」


    宋允铭终于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


    贺宸反而笑了：「我去收拾，你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十五分钟后宋允铭被贺宸恭恭敬敬地请进客卧，焕然一新的床铺上放着两套柔软的睡衣，宋允铭甚至在里面闻出了某种他常用的香薰。


    「真不是刻意和你买一样的，这个味道我也很喜欢。」贺宸老实道。


    宋允铭没说话略点点头。


    贺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条被钓上岸的鱼，摸不清楚主人究竟是要杀鱼吃肉还是养起来当宠物。半晌男人扒住即将合拢的门板。


    男人搓了搓手：「我们现在，能算在谈恋爱了吗？」


    宋允铭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开口仍旧惜字如金：「你觉得呢？」


    贺宸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好吧，那我当谈恋爱你当搞暧昧。」


    宋允铭似乎不喜欢搞暧昧这种说法，微微蹙眉反问：「是什么让你那么执着？成年人亲嘴没那么严重吧？」


    「这可是我的初吻。」贺宸颇为不忿。


    宋允铭回答：「也是我的初吻，你又不亏。」


    贺宸硬是没找出理由反驳。


    终于扳回一城宋允铭心情很好，露出一个非常浅的微笑：「晚安。」


    门吧嗒一声合拢，贺宸啧的一声，一边嘟囔着：「翻脸不认人，刚才在厨房可不是这样的。」


    贺宸回了屋打开尘封的笔记本，本子很厚也很旧，上面写满了五线谱，成曲的不成曲的，幼稚的成熟的，一页页挤满了贺宸十年来的记忆。


    贺宸提起笔开始写曲子，今日写曲出奇的流畅，之前的阻塞感荡然无存，像是回到刚出道时踌躇满志鲜花灿烂的时候。贺宸奋笔疾书一直到深夜。


    他把笔记本合上，想了想又翻开划掉原本的曲名，正经写上两个字：唇香。


    第30章 第三期节目


    第二天王静安是被小姐妹的电话吵醒的。


    「贺宸发新歌了啊啊啊啊！你有没有再听！」电话里的女声癫狂激动得无以復加。


    王静安睡得迷迷煳煳嘟囔道：「他昨晚直播是有说中下旬会发歌。」


    「中下旬？可是曲子已经发了呀。」小姐妹冷静下来，「你上微博看看，已经和白雾家吵起来了。」


    王静安勐的睁眼翻身坐起，不敢置信地尖叫：「谁？白雾！今年的华语金曲奖得主？」


    白雾，一个集悲惨身世和倒霉运气于一体的人，最初在短视频平台拉小提琴一战成名顺利进入娱乐圈，没过几年提名华语金曲奖，落榜，被老牌歌手诬陷被迫退网，沉寂三年在火锅店打工，偶然在线下被粉丝发现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起起落落数次终于又重返娱乐圈，今年年初确诊绝症。跌宕起伏的人生经歷导致白雾的路人缘出奇得好，粉丝战斗力极强。


    昨晚贺宸一鼓作气发了完整的曲目，还没有写词就已经开始刷屏各大平台。白雾的新歌也是差不多时间发布，浏览量和播放率都被贺宸的新曲压了一头。


    有粉丝打成贺宸的名义嘲讽白雾一个快死的人还发什么新歌，白雾家粉丝就炸了，连夜屠了贺宸广场。


    这事儿贺宸也知道，一大早先是发了微博道歉，然后去超话安抚粉丝，最后去开门。


    今天是《为科学献身》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这次导演组决定改良流程，直接从各个嘉宾的家里开始录制。


    贺宸去开门的时候蓝毛凌乱打着哈欠：「先进来吧。」


    摄影师小心翼翼喊了声贺老师好，然后进到屋子里先给了个全景拍摄然后道：「贺老师咱们行礼收拾好了吗？」


    「还没，等会儿和宋老师一起收，我先去做个早餐。」贺宸刚说完，二楼就传来细碎的下楼梯的声音，贺宸一改刚才的颓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浴室。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摄影师一脸茫然，抬头看见宋允铭穿戴整齐下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宋，宋老师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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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起吃饭太晚了没回去。」宋允铭轻描淡写，「我已经给导演发过消息，贺宸呢？」


    摄影师心说吃饭怎么能吃到深夜，而且为啥一起床就找贺宸，你俩是连体婴吗？


    虽然心里万千吐槽，但摄影师不敢表露出来：「他洗澡。」


    「洗澡？」宋允铭微微蹙眉，这才听见角落浴室里隐约的水声，「还挺讲究。」


    「宋老师，咱们先去收拾行李吧。节目组的车马上就到了。」生怕两个人爆出什么不能播的，摄影师赶紧扣流程。


    此时贺宸从浴室出来了。


    短短几分钟贺宸犹如灰姑娘变成了公主，蓝发蓬松有型露出光洁的额头，那缕白毛随风摇曳。男人穿了白衬衫配小，不是正经的正装但是又带点禁慾斯文的意味。


    他正面对着镜头，眼角余光却盯着宋允铭，不出意外看见后者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心底闪过一丝得意：「我去做早餐，宋老师赏脸吃完再走呗？」


    青年静静地盯了他片刻，那双清冷如雪的眸子染上轻微的情绪：「我回去收行李。」


    「拍摄也要不了几天，我的衣服你也能穿，楼上有新的洗漱用品。」贺宸装作无意地撩起碎发，「咱俩分分工，我做早餐你去收东西，争取不迟到。」


    宋允铭沉吟思索。


    「今天早上做酸汤面，就昨晚的番茄汤，加点海鲜，松茸，黑松露做道小菜，很快的。」贺宸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


    宋允铭于是放弃回家：「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在宋允铭看不到的角落贺宸微微一勾嘴角，穿上围裙。


    正好宋允铭的专摄到了，摄影师就跟着贺宸去了厨房：「这条围裙怎么有污渍？」


    「你怎么知道昨晚宋老师和我一起吃火锅？」贺宸诧异回头。


    摄影师两眼茫然：「啊？」


    「这是昨晚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掉的。你不知道，宋老师看着面冷其实心可软了，昨晚特地体恤我孤家寡人，留下来陪我，还和我聊天……」贺宸干净利落的洗菜切菜，嘴里絮絮叨叨个没完。


    摄影师好几次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嘴角抽搐又不敢反驳，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而另一边，专摄和宋允铭上了二楼，角落里的琴房微微开了个缝，隐约透出晕黄的光。听说家里比较讲究的琴房都是恆温恆湿的。


    宋允铭想了想走过去打算把门关上，透过缝隙看见透明的落地窗前摆着一架纯白的钢琴，整洁光亮，被阳光一照隐隐反射出光泽。


    昨晚有人说宋允铭的手很适合弹钢琴，但其实这种奢侈的乐器宋允铭从没接触过。不过现在他几乎可以想像贺宸坐在里面沉醉音乐的模样——阳光打在他身上就像个真正的小王子。


    「宋老师？」专摄出声提醒。


    宋允铭回过神点头：「嗯。」他们走向主卧，贺宸的房间比他想像中干净很多，白玫的香味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房间，越靠近衣柜香味就越浓。


    宋允铭拉开衣柜，白玫的香气钻入鼻腔。宋允铭微微一弯嘴角喃喃道：「小骚包。」


    他从衣柜底下拖出两个行李箱，分门别类挑选着要收拾的行礼。


    摄像头绕了一圈最终落在宋允铭身上，专摄轻声道：「宋老师对这里很熟悉。」


    宋允铭道：「还行。」


    「我没想到两位老师关系那么好。」专摄又说。毕竟贺宸不是付氏集团旗下的艺人，宋允铭是付健的朋友，理应和梅烟更熟才对。


    宋允铭哑然失笑，什么也没说，须臾又想到了什么问：「这期录制要爬山吗？」


    专摄老实回答：「没有，这次的录制地在温泉乡。」


    宋允铭有些诧异：「导演组转性了？」


    「因为飞行嘉宾身体不太好。」专摄笑笑，「付总也担忧宋老师的身体状况，听说那里的温泉可以温养气血。」


    其实宋允铭身体没那么差，不过常年待在实验室也好不到哪去，在几个嘉宾和节目组眼里宋允铭一直是个瓷娃娃，没想到这次来了个比他更脆的。


    宋允铭心里闪过一丝好奇。


    专摄又把话题带回行礼：「两位老师的行李箱都装不满，要不要试试放在一起呢？」


    宋允铭一看——还真是，衣服都收的差不多了但如果要去温泉乡泳裤得多带几条。宋允铭打开衣柜的小格子——噗嗤笑出了声。


    只见小格子里整整齐齐码了一排短裤，红橙黄绿青蓝紫，奼紫嫣红都让人忍俊不禁。宋允铭从里面挑了几条，又拉开另一个格子——这里面是泳裤。


    一如既往的五彩斑斓。宋允铭没忍住笑了。


    专摄应声转头。


    宋允铭精挑细选选出几条淡定裹好塞进行李箱：「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不是小王子，是个豌豆小公主。」


    专摄懵了：「啊？」


    宋允铭俨然没打算解释，收拾好提着行李箱下了楼。餐厅里贺宸也刚好把面条摆上桌，一眼就察觉到宋允铭出乎寻常的眼神，好奇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允铭慢悠悠地坐下开始吃早餐。


    贺宸狐疑的眼神在宋允铭和专摄之间来回打转，专摄就差跪天抢地大唿冤枉。


    「看什么呢？」宋允铭道，「快吃，导演在催了。」


    贺宸这才悻悻转过头：「导演干啥啥不行，催人倒是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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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顿收拾，贺宸刚洗好碗节目组的车就来了。宋允铭一上车就察觉到贺宸勐地一顿。


    不过只有一瞬间男人就恢復了以往的从容，嘴角缀着漫不经心地微笑打了个招唿：「大家好啊。」


    「好啥呀。」陶明鸿适时接了句嘴，「大早上被抓起来，我脸都没消肿。」


    陶明鸿其实情商很高，跟谁都有点交情，他一接嘴就像在湖里投下一颗石子，一群人就早起脸肿的问题叽叽喳喳讨论起


    「真的太早了，看我的脸，又肿又过敏。」梅烟对着镜子嘆气，「我今天还卡粉。」


    安厦唯掏出一个小罐子：「妆前用这个，妆可服帖了。」


    「这是什么？」梅烟好奇地问。


    安厦唯：「不能说，没给gg费。」


    一车的人都笑起来。


    贺宸就窝在最后一排看他们说说笑笑，忽然伸手拍了拍前方人的肩膀：「你呢白雾？」


    宋允铭这才注意到这期的飞行嘉宾——是个脸色苍白的青年，他不算高但很瘦，眼窝轻微地凹陷下去，唇色发白，大热天在车厢里还带着围巾，听到贺宸的话有种受宠若惊的意味。


    大家都是混这个圈的，贺宸深夜被屠广场的事除了宋允铭都知道。众人也不是为贺宸抱不平，主要是不想站队，省得莫名其妙得罪人而不自知。


    而如今，贺宸自己主动破冰，众人自然没有沉默的道理。


    安厦唯说：「昨晚没休息好？」


    白雾轻声细语地回答：「昨晚睡得还挺好的。」


    「我也是，毕竟昨晚我献出了我的……」贺宸话音未落勐地倒吸一口凉气，面对众人好奇窥视的目光，只能强忍痛觉道，「助眠香薰。」


    「切。」陶明鸿翻了个白眼，「以后没有爆点不要随便乱说话ok？」


    贺宸没理他，低下头小声和宋允铭咬耳朵：「打个商量，下次能不能轻点？」


    宋允铭收回拧住男人后腰的手，冷酷无情：「再有下次嘴给你缝上。」


    贺宸悻悻撇嘴：「宋老师好兇。」


    宋允铭容易晕车，没有理会贺宸的撒娇打算带着眼罩一觉睡到目的地，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


    这时白雾转过身：「在找眼罩吗？我有多的。」


    宋允铭比机器敏锐的眸子扫过白雾的脸：「三期还是四期？」


    众人疑问的目光传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01 16：59：25~2023-12-03 20：4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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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从中作梗


    白雾苦笑：「四期。」


    r型潘多拉病总共分五期，到了三期末尾就已经是必死的局面。宋允铭看白雾状态还好没想到病情发展已经到了四期。


    梅烟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傻愣愣地问：「这是啥意思？」


    「我的病叫做r型潘多拉，只有在一期的时候才有救，到了四期就算是一只脚踏进棺材了。」白雾说到这儿顿了顿，俏皮地一眨眼睛，「市区墓地太贵，我打算捐献器官，直接住进公益墓地。」


    梅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白雾摆摆手：「没关系。」


    宋允铭沉默了很久，他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特效药还没研究出来就先遇到了病人。


    半晌宋允铭撕下一张便签递给白雾：「m国有个实验室对潘多拉病有研究，钱够的话可以去试试。」


    白雾将信将疑地接过来，一眼看见上面的天文数字咂舌：「好贵，够买我好几条命了。」


    白雾其实随口一说，但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让人心情复杂。可能要不了多久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青年就会死在某个医院病床上，孤零零地被送进火炉里，最后成为一捧细灰。


    从此往后几十年，等认识白雾的人逐渐死去，这个鲜活的生命就彻底湮灭在浩荡的宇宙中。


    梅烟默默别开脸强忍住莫名的哽咽。


    王琛忽然开了口：「研究所是ifefree吗？」


    宋允铭点头：「嗯。」


    「说起来lifefree的应博士还是宋老师的同门。我和应博士有些交情，如果你想去m国我已经拖他照顾你。」最后一句话王琛看向白雾，「钱的事也不用太担心，应博士为人很好，能减免一部分费用。」


    猝不及防听到应宇的名字，宋允铭微哂。


    白雾收起便签：「这个数额，我还是去找前男友哭穷吧。」


    众人瞪大眼睛。陶明鸿嘴角抽搐：「不是哥们，你真什么都往外说啊。」


    白雾狡黠地笑了笑：「给节目组一个小小的爆点。」


    白雾看着温柔又内向，实际情商智商都很高，说话张弛有度，时不时还能引起一众大笑。不一会儿车里的气氛就热闹起来。


    宋允铭在这种社交场合向来是不开口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贺宸也没有开口。男人正戴着耳机专注地发消息。


    宋允铭轻轻踢他：「怎么不说话？」


    「我当侦探呢。」贺宸笑道，把手机递过来。宋允铭打眼一扫眉头微蹙。


    他们上车短短半小时微博已经吵翻天了。出现一波顶着贺宸粉丝的人在白雾的新歌宣传微博下面大放厥词，言语务必恶毒，句句都在咒白雾赶紧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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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屏的脏话贺宸自己都看不过眼，更何况白雾自带路人缘buff，然后贺宸的帐号就遭了殃，大段大段的诅咒，遗照遍布评论区。


    宋允铭往下翻了两页，秀气的眉峰紧皱：「这不是你的粉丝吧？」


    贺宸嘆口气：「宋老师明智。」他点开粉丝群，王静安一大早上就在群里发通告要求粉谨言慎行，粉丝也都纷纷表示自己没有上微博骂人。


    「批皮黑，娱乐圈老手段了。」贺宸冷笑，又切回李姐的微信页面。


    李姐：我已经联繫上白雾经纪人，两家都在取证，你暂时别上微博，好好录节目。


    宋允铭记下几个出镜率高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贺宸微乐：「那可太多了，当年出道太扎眼，导演演员歌手全有仇家。」


    须臾男人回过头瞥见宋允铭紧抿的唇瓣脑子忽地一热，伸出手擦过宋允铭的嘴，柔软温暖的唇在指尖一触而过，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有电流窜过。


    两人皆是一愣。


    宋允铭漂亮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恼怒：「疼。」


    贺宸险些被那双眼睛晃飘了神，轻咳一声：「没太注意力道，我下次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宋允铭冷笑，说话间殷红的唇一张一合，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勾人。


    贺宸下意识贴近宋允铭。两个人上车晚坐在保姆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宋允铭旁边就是窗户。


    男人伸出手抵住窗户就能轻而易举把宋允铭挟制在小小的里。窗外泛起薄雾，朦胧中倒映出贺宸邪气又危险的眼眸。


    宋允铭被迫仰起头看他，神色却看不出丝毫畏惧。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相望，直到贺宸悻悻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不给摸就不给摸瞪我干什么，你伤到我幼小的心灵了。」


    宋允铭语气冷漠：「我不包心理健康教育。」


    贺宸噗嗤笑出了声，引起白雾好奇的注视。


    陶明鸿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用管他俩就这样。」


    白雾似懂非懂地收回视线，听从陶明鸿的建议闭眼小憩。


    李姐速度很快，节目组的车到达温泉乡的时候李姐的消息就已经发了过来。


    李姐：有点麻烦，那几个骂得最凶的帐号都是海外的，根本抓不到证据。现在只能和白雾商议能不能发博唿吁停止网暴。


    这件事贺宸不占理，主动权全在白雾那边。李姐已经和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的意思是可以和解但要贺宸发视频道歉，并且新歌也要延迟半年上线。


    贺宸倒是不觉得发视频丢脸，但是他真正的粉丝现在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一发声还得了？


    宋允铭忽然出声：「看新热搜。」


    热搜榜第一：白雾被贺宸粉丝逼进医院。


    点进去是白雾公司发的公告，一说白雾病情加重，二说心疼粉丝无辜挨骂，言辞卑微到尘埃里，字字句句都在挑起矛盾。


    不到十米远的距离，白雾盯着手机眉头紧锁。半晌他走向远处，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为什么改我微博的密码，还发混淆是非的通告。」白雾气得不行，「你明知道我今天要和贺宸录节目。」


    电话里传出深沉的男声：「有爆点，爆了才能赚钱，你不是还需要钱治病？」


    白雾语气冷下来：「究竟是给你赚钱还是给我治病你自己心里清楚，快把公告删了。」


    「小雾，这是公司的命令，你是公司的摇钱树公司又不会害你。那个综艺，要是不想录我现在就来接你。」男人声音又柔和下来，但就是只字不提撤公告。


    「你！咳咳咳咳！」白雾气急，一口气没上来低低咳嗽，咳的胸腔一阵刺痛。


    忽然白雾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宋允铭。


    宋允铭面沉如水，径直把白雾电话挂了，朝着远方喊了一声：「陶明鸿。」


    「啥事」陶明鸿屁颠屁颠跑过来，到了才疑惑自己怎么那么听话。


    宋允铭把白雾交给陶明鸿：「扶他去车上歇会儿，拿被子盖着脖子以下。」


    陶明鸿一瞅白雾煞白的小脸，忙不迭扶着人走了：「祖宗，你可别噶在这。」


    白雾哭笑不得。


    导演组一瞅不对劲，决定暂时停止录制一个小时，给贺宸和白雾一点谈话的时间，如果实在不行就得临时换掉白雾和贺宸。


    「我的合同马上要到期了，公司这是不打算做人。」车上，白雾捧着热水缓缓舒出一口气。


    陶明鸿看着他全无血色的脸小声道：「你是真倒霉啊。」


    宋允铭问白雾：「来付氏吧，违约金付健会赔。」


    白雾懵了：「啊」


    「只要您能和前东家撕破脸，我就能把那几个帐号幕后黑手揪出来。」宋允铭说完直勾勾地盯着白雾。


    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神情，但贺宸还是感觉得到——宋允铭生气了，很不可思议的生气。


    他是为了我而生气吗？贺宸心里冷不丁地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把自己吓了一跳。


    白雾听完思索了片刻，苦笑一声点头：「我只想多活两天，别的都无所谓。」


    宋允铭点点头，紧接着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流畅的德语。


    宋允铭也用德语回答，过了十分钟宋允铭挂断电话：「解决了，他查出帐号出处会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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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鸿咋舌：「你还有黑客朋友呢？」


    「什么黑客。」宋允铭皱眉，「他是正经计算机系的博士。」


    陶明鸿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嘆服地抱拳。


    宋允铭这才转头看向贺宸，扬了扬手机：「酬金你出。」


    贺宸心里五味杂陈，既感动于宋允铭出手相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个朋友是谁和宋允铭有什么样的过往。


    贺宸觉得自己脑子有病，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感谢人家，还想些有的没的。


    宋允铭瞥见他神情，不知为何莞尔一笑，抓住贺宸的衣领让他靠近自己。


    「想知道这个朋友是不是我的追求者」宋允铭薄唇轻启，带着笑意的颤音在贺宸耳朵里似乎产生了莫名的共鸣。


    贺宸喉结蓦地一滚：「嗯 」


    宋允铭乐了，松开贺宸的衣领轻快地耸耸肩：「他儿子给我写过情书。」


    「不过五岁的小朋友德语一般，我让他把情书错别字抄一百遍后他就不欢迎我再去他家了。」宋允铭好整以暇看着贺宸犹如脸谱变化似的神情，眉眼带上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贺宸紧握的拳头松开：「你的魅力还真是，老少通杀。」


    宋允铭微微一条眉，魅惑众生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这俩人之间的谈话看得白雾张大嘴：「他俩一直这样吗？」


    「是的，他俩一直这样。」陶明鸿露出习惯的微笑，「gay都是这样的。」


    宋允铭眉间笑意骤然一散，冷漠一瞥陶明鸿：「手没搂够」


    陶明鸿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搂着白雾的肩膀没有松开。


    男人像摸了电线似地跳起来，耳廓莫名地泛红语无伦次地解释：「我那是扶他上车!」


    宋允铭面无表情：「关我什么事？」


    「是你说我搂他肩……我不是同性恋，不是等等，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哎呀!」陶明鸿越解释越乱。


    宋允铭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陶明鸿：「……」好气哦，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贺宸怜悯地拍了拍陶明鸿的肩膀：「你说你惹他干什么？他那张嘴是你惹得起吗？」


    第32章 小玫瑰


    宋允铭那位英年早婚的计算机系朋友的确很有能力，十五分钟就把几个海外帐号扒了个底朝天。


    贺宸一看信息冷笑：「自导自演一齣好戏，不当导演真是屈才。」


    五分钟后，贺宸公司发布公告：针对以下帐号冒充我司艺人刻意引导舆论设计网爆，严重影响我司艺人形象一事将给予上诉。


    公告发出后没多久李姐的电话就过来了：「那几个帐号全是白雾公司旗下的员工批皮，我已经在弄上诉书了。」


    李姐电话还没挂，白雾经纪人打来电话。


    白雾不太想接，他不会吵架，吵赢了也是气坏自己的身体。


    贺宸打开了免提。


    李姐不屑的声音响起：「他也就看你好欺负，接，老娘骂不死他。」


    白雾乖乖接起电话递给贺宸，两个电话摆在一起，隐约能听见李姐深吸一口气：「你个傻逼，爹妈生你来这世上就是作孽……」


    妙语连珠出口成章，同一个脏字从不说第二遍。


    贺宸早早捂住宋允铭的耳朵：「不听不听，好孩子不要学。」


    冰凉的耳朵上传来热乎乎的触感，宋允铭难得沉默片刻道：「三十岁的小孩子」


    「三十岁算什么，你哪怕四十岁，五十岁都是小孩子，我要让大家都知道，宋老师高洁的灵魂不受年龄的困扰……」男人眨着眼睛一脸真诚。


    可惜听的人不为所动，宋允铭充耳不闻转头对白雾道：「微博帐号拿回来了。」


    白雾有些惊讶：「那么厉害！」


    他兴奋地打开微博，发现真能登上去，开开心心地拍了合照发微博：【目前生命体徵良好，没有进医院，正在考虑换公司，另@甄元昌，不要你了，你滚吧。】


    甄元昌是白雾的经纪人。


    白雾狠狠出了口恶气，脸色都红润了些：「那我们现在开始录节目吗？」


    陶明鸿：「应该是，走吧下车。」


    四人依次下车，贺宸刻意落后几步，一把抓住宋允铭的手腕。


    后者下意识回头，看见贺宸亮晶晶笑吟吟的眼睛。


    「宋老师，你是为了我出手帮忙吧」贺宸笑问，「你对别的朋友也这样吗？」


    宋允铭：「我没有和你同类的朋友。」


    「那我是独一无二的咯」贺宸穷追不捨。


    不远处工作人员依次打开灯光和摄像机，导演组凑在一起商讨最后的细节。


    贺宸面前宋允铭的眸光似乎有些许的动容。良久青年紧绷的唇轻启：「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顿了顿宋允铭又道：「但你可以争取在我这里更特殊一些。」


    不远处导演在喊人了。


    宋允铭挣开贺宸的手，大踏步走向拍摄场地。


    贺宸哼笑一声摩挲着手指：「都把我钓成翘嘴了。」


    两人依次归位。


    导演照旧拿着个大喇叭：「欢迎大家来到温泉乡，这里总共有一百二十三口温泉，其中有一个被称为温泉之王。」


    「传说泡了温泉之王的人都会在一个月之内找到真爱。」导演念着台词都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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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哈哈哈哈哈，那我要今晚就把所有的温泉泡一遍。」


    梅烟弱弱举手：「这个真爱之池分男女吗，我也想泡。」


    白雾：「哈哈哈哈哈，你们好好玩。」


    只有宋允铭双手抱胸，朝着导演微抬下巴，分明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就在说「你继续编，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圆回来」。


    导演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探究真爱之泉的原因，这次拍摄周期是两天。」


    初始还是一人三个金币六个银币，宋允铭作为前两期胜者队队长，初始资金减半。


    宋允铭挑了挑眉。


    「正常的啦，平衡机制基本都有的。」贺宸憋笑拍拍宋允铭的肩膀。


    王琛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很快他推了推眼睛半开玩笑：「那我不赢这次岂不是太丢脸了。」


    安厦唯前两期都在王琛组，闻言道：「赢不赢的也不重要，主要还是想泡真爱之泉。」


    「两位老师应该没有这个烦恼吧，高知人士在婚恋市场可受欢迎了。」


    王琛看了眼宋允铭淡笑道：「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


    贺宸一摊手：「巧了，我也有，而且就是最近喜欢上的。」


    一听有八卦众人眼睛都发光。


    「咳咳!你们能不能看一下镜头，关注可怜的我。」导演不满地嚷嚷。


    白雾不愧是乖小孩，第一时间转过头：「导演你说。」


    导演这才满意：「这一期宋老师单独一组，白雾自动归入红组队长将由红组成员投票选出。照例有小游戏来决定线索卡和争夺资金。」


    「大家来抽籤吧。」


    一群人依次上前，宋允铭胸前别上特殊的绿色徽章，贺宸，白雾，梅烟归红组，陶明鸿，安厦唯和王琛为蓝组。


    安厦唯看了看胸前，朝王琛一摊手：「咱俩是绑一起了。」


    王琛眉眼含笑微微点头，余光状似不经意间瞟向旁边的宋允铭。后者靠在栏杆上身姿绰约神色淡淡，衬衫和西装裤衬出一截窄腰，有微风吹过他的碎发，恰好半遮住清冷的眼眸。


    贺宸走了过去：「宋老师，河边冷快来穿件衣服。」男人自然而然脱下自己的外套：「我的裤子是不是有点大。」


    王琛脸色的微笑蓦地一凝。


    宋允铭接过外套点头：「裤脚长了。」


    「裤腰不大吗？」贺宸认真地问，蹲下来给宋允铭挽裤脚。


    宋允铭随意道：「有皮带。」


    「你眼光真好，我也最喜欢这条皮带。」贺宸挽好裤脚站起来，有某一个瞬间两个人脸颊几乎贴在一起，使得宋允铭能听见贺宸的耳语。


    「宋老师的魅力连王琛都拒绝不了。」男人低笑两声，「我这不就过来当挡箭牌了？」


    宋允铭似乎被贺宸的语气逗笑了摇摇头：「我真不喜欢他，你噹噹挡箭牌也不亏。」宋允铭的喜欢不止包括爱情，也包括对这个人整体的评价。


    从第一期车上那件衣服开始宋允铭就在心里对王琛判了死刑。


    贺宸短暂地哼笑，很快远离宋允铭朝导演道：「这次又有什么小游戏？」


    难得有嘉宾主动扣流程，导演简直要激动哭了：「我们这次的小游戏叫做玫瑰玫瑰你快开。」


    宋允铭心说好抽象的名字，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


    「红蓝组成员围坐一圈，宋老师作为玫瑰坐在中间，蒙眼击鼓传花，最终拿到花的人要在宋老师面前表演，宋老师必须接戏。」导演读出规则，「宋老师接不住戏即成员获胜，获得两枚银币。宋老师接住六场戏则获得一枚金币。」


    六个人，六场戏，宋允铭相当于游戏里那个倒霉的boss，轮流被六个人刷银币。


    「哈哈哈哈哈，小玫瑰，好适合宋老师的名字。」贺宸绷不住笑弯了腰，「我再也不说这是弱智游戏了。」


    其余人看着宋允铭，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你好惨哦」。


    玫瑰本人面无表情冷漠无比，半晌缓缓开口：「付健是倒台了吗？」


    导演乖巧回答：「这就是付总参与设计的游戏呢！」


    宋允铭彻底无言。


    再怎么样也拒绝不了当boss的命运，宋允铭坐在中间冷漠地看着其余六个人围成一排，默默带上眼罩。


    「宋老师鼓槌。」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呈上鼓槌，随着导演一声action，宋允铭敲响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密集而规律。


    花传到贺宸手里，男人下意识抬眼去看宋允铭——他担心宋允铭戴着眼罩会怕黑，不过如今艷阳高照，就要有眼罩也不会彻底无光。


    最中间宋允铭坐得笔直，一只手随意搭在大腿上一只手敲鼓，也没见手有多大的动作鼓声却异常的充盈，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像一尊悲悯世人的佛像。


    贺宸冷不丁想起叶柏持说的，宋允铭曾经研究出鳞血病的特效药拯救过无数人，和神佛又有什么两样呢？


    「贺哥，贺哥！快给我呀！」梅烟急得不行小声喊。


    贺宸把花丢给梅烟，梅烟火急火燎就要扔给下一个人，鼓声在此刻停止。


    宋允铭摘下眼罩，直视梅烟。


    啪的一声，花掉在地上，梅烟战战兢兢地站出来，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宋老师。后者已经彻底融入boss的角色，双手抱胸自上而下扫视梅烟，轻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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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烟加油啊，用专业知识撩他。」陶明鸿在下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嘎嘎笑。


    梅烟心里咆哮着你行你上，硬着头皮开始跳舞。


    作为前女团成员，跳舞时眉眼传情是是她最基本的专业素养，一舞终了她往旁边转了个圈，刷的一下抽出一支玫瑰花叼在嘴里，单膝跪地深情款款。


    「宋老师，你愿意接下我的玫瑰花成为我的sweetheart吗？」


    勾人梅烟是专业的，她曾在百人团舞里靠着一模一样的舞蹈动作和不到五秒钟的镜头俘获了一大批死心塌地的粉丝，至今她的出道团舞还被称之为经典。


    众目睽睽之下宋允铭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他接过玫瑰花挑掉花枝上的尖刺又重新递给梅烟：「咬着。」


    梅烟被那双眼睛晃花了神，真就傻愣愣地重新咬住花枝。紧接着她就看见宋允铭冷淡地掸掸衣服上的尖刺，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不行，下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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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完美符合


    梅烟脸上的希冀荡然无存：「宋老师你好无情。」


    「谢谢。」宋允铭礼貌颔首。


    梅烟哭着跑下台了。


    「下一轮开始!」导演又喊道。


    宋允铭重新带上眼罩开始敲鼓，在他看不见的外界绢花迅速在人群中流传。


    鼓声蓦地一停。


    是安厦唯。


    安厦唯一对上宋允铭的眼睛就忍不住腿抖，半晌他颤颤巍巍站上台，深吸一口气，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苍天大老爷嘞，给口饭吃吧!」


    「爷，爷，只要您能给我饭吃，我能为您干活!」安厦唯一把抱住宋允铭的腿。


    台底下贺宸：「……」


    台上宋允铭：「……有简歷吗？」


    安厦唯正沉浸在「被地主压榨的劳工」的人设中无法自拔，闻言一愣：「啊」


    宋允铭翘起二郎腿不着痕迹地挣开安厦唯的手，手肘撑着大腿，微微弯下腰。


    这个姿势的宋允铭冷漠高贵不近人情：「给我打工要有985研究生以上学歷，本硕都要为生化专业，最少要有一篇sci。」


    安厦唯：「……」


    宋允铭优雅微笑：「不接受艺术和文科专业。」


    安厦唯嗷的一声真哭了：「宋允铭你欺负人！」


    安厦唯哭着跑了，引起一众人的安慰。宋允铭见状微哂，重新戴上眼罩继续敲鼓。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宋允铭被迫体验了三种不同身份职业，包括：


    被挖肾挖心的小白花——「小铭，小铭你别走！小铭，我错了，你回来！」出乎宋允铭的意料，陶明鸿的演技居然还不错，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还能保证脸不变型。


    宋允铭：「我不走，你把肾还我？」


    陶明鸿：「……」


    冷漠霸道总裁——白雾临时拿着安厦唯新写的剧本，羞耻得恨不得低下头：「你，你，宋允铭你坏，人，人家腰好疼……」


    宋允铭：「你过来，我给你嵴椎打折。」


    白雾：「……」


    好不容易只剩两个人，宋允铭往台下一扫——贺宸和王琛，内心罕见地升起一丝绝望，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倒数第二个幸运儿王琛。他上台温柔地笑说：「我不会演戏，能不能请宋老师回答我几个问题呢？」


    宋允铭：「你说。」


    「宋老师现在在研究什么？」王琛推了推眼镜。


    这就有点超出综艺录制的范围了，宋允铭哂笑须臾道：「研究活性物质对清洁毛孔究竟有没有作用。」


    王琛继续问：「宋老师有没有考虑过带研究生呢？」


    宋允铭：「没有。」


    「为什么？」


    「因为没钱且忙。」


    「宋老师接综艺也是为了钱吗？」


    「对。」


    「宋老师的钱都用在什么地方了呢？」王琛问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一步步想探究宋允铭现在的研究方向。


    宋允铭顿了顿，淡笑摇头：「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怪不得来参加综艺。」


    王琛抿了抿唇，刚想说也不完全是为了打探消息。


    他还没张嘴宋允铭就已经坦诚地开口：「我在研究r型潘多拉病的特效药，没有从国外带回任何专利，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琛微微一愣，但很快点头：「有。」


    宋允铭示意他赶紧问。


    「宋老师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我看看我有没有机会竞争上岗。」王琛一改刚才尖锐的话风，语气轻松又戏嚯。


    王琛这话只是为了缓和气氛，没想到宋允铭还真仔细思考，良久才答道：「身材好长得帅会做饭不挑食，性格独立不粘人，至少获得一次国家级奖项，学歷985本科以上，最好是公务员，如果家里有资产可酌情降低条件。」


    语罢，全场鸦雀无声。


    良久白雾结结巴巴地说：「宋老师，你这个条件有点高啊。」


    宋允铭微哂一摊手：「所以我是不婚主义。」


    王琛下台了，剩一个贺宸压轴。


    男人慢条斯理地上台，一上来先把外套脱了——贴身白背心露出精壮的肌肉曲线，八块腹肌隐隐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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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好几台摄影师齐刷刷对准了贺宸。


    「我身材好长得帅会做饭不挑食，985本科毕业，曾获得全国大学生挑战杯红色赛道金奖，不是公务员但家里小有资产，请问宋老师愿意改变不婚主义和我在一起吗？」贺宸嘴叼玫瑰花凑近宋允铭。


    迴旋镖来得猝不及防。


    宋允铭看着贺宸，明明是土里土气的嘴叼玫瑰，贺宸在他眼里居然比梅烟高级很多。


    「哦对了，我还获得过格莱美的提名，虽然没得奖但能不能酌情加点分呢？」贺宸又道。


    宋允铭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到！贺宸获胜！」导演咣当一下敲响打鼓，兴奋地恭喜今天第一位挑战成功者。


    贺宸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往后退了两步取下玫瑰花：「我的银币呢？」


    男人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下了台，梅烟眼冒星星：「贺哥你好强，真把宋老师唬住了。」


    贺宸耸耸肩，在人群中笑得颇为漫不经心。


    宋允铭静静地看了会儿，直到导演要求集合。导演开始分民宿：「一天的吃住是两个银币。」


    这次的住宿条件比之前好了不少，一个队一栋独栋小别墅，宋允铭作为单人组一个人住在最中心的别墅里，红蓝两组分别在他的左右两边。


    「剩下时间大家自由活动，明天早上我们会有新的活动。」导演大手一挥，专摄自动跟上自己的嘉宾。


    宋允铭的专摄是个年轻小孩儿叫万豁，兴沖沖地问：「宋老师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民宿吃饭开会。」宋允铭边走边说。


    万豁丈二摸不着头脑：「开会？」


    「开组会吧。」王琛走了过来，「宋老师我没想到你离开lifefree就是为了做这个。」


    宋允铭没说话，王琛接着说：「这个项目的确没人愿意投资，风险大回报低，很大可能投入好几亿也没有结果。」


    宋允铭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王琛也不顾两个摄像师都在场，认真地说：「放弃这个项目加入我们，年薪五百万。」


    王琛大概也知道结束这期节目就没有和宋允铭接触的机会，干脆把条件摆了出来。


    「百万年薪。」宋允铭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随即失笑，「你知道应宇为了留我出多少价吗？」


    王琛导师的实验室也是做药物研究的，自然知道应宇现在在m国名声大噪。王琛闻言抿紧唇。


    「什么价格？多少价格能买到宋老师？」贺宸忽地从边上冒出来，一手揽过宋允铭的肩膀，「我倾家荡产也要买。」


    宋允铭啧的一声：「我是商品随意买卖？」


    「哪能啊，宋老师是天上的皓月，是我心中永不磨灭的白月光硃砂痣。」贺宸以手捧心。


    王琛紧皱眉峰往后退了两步：「实话说，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前进路上的标杆，但是现在你走在了错误的路上。」


    「r型潘多拉病那么多年没有平价药品，就是因为r细胞的特殊性。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王琛说完礼貌地朝着贺宸一点头，「贺先生你可能听不懂，但我希望你不要打岔。」


    「每年都有人付不起药费而死，不止r型潘多拉病的患者。同样的，每个时代都无数顶尖的科学家为此蹉跎一生。如果不走这条路你大概率会青史留名。」王琛说，「可惜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说完王琛也不等宋允铭回答径直转身离开。


    贺宸摸了摸下巴：「这个病是不是就是白雾得的那个？」


    宋允铭点头。


    「你们说的lifefree不是有治疗的方法吗？」贺宸又问。


    宋允铭说：「费用很高。」白雾一个娱乐圈一线的歌手都付不起的费用，更别说普通人了。


    贺宸若有所思：「王琛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话题转变有点快，宋允铭不禁莞尔：「对，别和他玩。」


    「我要是投资你的实验室能不能狠狠打他的脸？」贺宸转过头问。


    宋允铭：「不接受任何投资，盈利性和非营利性都不接受。」


    贺宸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舔狗的钱都不要？」


    宋允铭出乎意料的坚决：「如果要投资白雾会是第一个出钱的人，不仅白雾，我上报项目能得到国家的资助和全国好几亿人的捐赠。」


    「但我没办法回应他们的期待。」宋允铭停顿很久才道，「王琛说的没错，那么多年全球有无数顶尖的学者都在这条路上，成功者至今为零。」


    贺宸沉默了。宋允铭在科研上比他想像的更执着，犹如风雪夜中的独行者，坚信不知何时到来的黎明。


    良久宋允铭打破了沉默：「先吃饭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贺宸接下话茬：「制作组的伙食不行，我们去吃温泉乡的特质康养餐。」


    宋允铭：「这么阔绰？」


    贺宸神气地抬抬鼻尖：「富二代不是开玩笑的，我请你。」


    等到了餐厅门口，面对牌子上的【康养自助，午餐一人四银币，晚餐一人一金币。】贺宸罕见地停住了脚步。


    宋允铭好整以暇戏嚯道：「还请吗，富少？」


    第34章 泡温泉


    贺宸瞅瞅门边温柔微笑的小姐姐，又瞅瞅挑高眉峰的宋允铭。


    「走，今朝有酒今朝醉!」贺宸抓起宋允铭的手径直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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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在这里付款。」前台小姐姐温柔有礼，「小票拿好请左拐用餐。」


    宋允铭先坐下，贺宸过去交了小票再走回来，脸上一阵肉疼。


    「两个金币，不愧是二代。」宋允铭夸赞，语音蓦地一转，「你接下来两天住哪儿呢？」


    「这人参虽然不是野生的但年份还行。」贺宸先给宋允铭盛了汤才道，「和陶明鸿挤一挤。」


    「陶明鸿愿意」宋允铭问。


    贺宸刚想回答暴力解决一切阻碍，话到了嘴边忽地福至心灵，抬眼。


    宋允铭低头喝汤，眉眼平静得让人心惊。他手很稳，微微垂着头露出纤细和脖颈和雪白的侧颜。


    店内小提琴曲悠扬荡漾，时不时传来服务员轻巧的走动声。


    明亮的灯光下参汤徐徐散发着雾气，恰好模煳了宋允铭清冷凌厉的眼眸，为他整个人添上几分温柔和善。贺宸甚至有一瞬间看见了宋允铭唇边一闪而过的微笑。


    贺宸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大喇喇地靠在椅背上：「他肯定不愿意，要不然我去你那挤挤」


    宋允铭眉峰微动。


    「两层小复式你一个人多孤单啊，我去给你暖屋。」贺宸又道。


    宋允铭慢悠悠地夹起一只虾：「租金怎么算？」


    贺宸立马把那虾剥好双手呈上：「我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你绝对不亏。」


    宋允铭吃掉虾，心情很好地点头：「包一日三餐的话可以免房租。」


    两个小时后，红组别墅客厅。


    明亮的大堂里，白雾和梅烟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不解。


    半晌白雾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请宋允铭吃饭花了一个金币，付不起租金要搬去和他住？」


    男人全然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问题美滋滋地收拾行李，点点头末了还道：「宋老师人美心善，答应未来两天都不要我的租金。」


    白雾忍不住道：「可是你要付生活费……」话音未落白雾的衣袖被梅烟轻轻一扯。


    贺宸打了个响指：「这还不好吗，我能和他单独吃饭。你不知道宋老师胃可娇气了，节目组的饭都不和他的胃口，他就喜欢吃我做的菜。这老话说得好啊，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话题越来越偏语气却越来越娇羞，白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小声和梅烟咬耳朵：「这剧情有点熟悉。」


    梅烟也小声回答：「脑子不好使的娇妻女主常用语。」


    白雾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那后期是不是要火葬场？」


    梅烟纵横言情小说七八年，闻言答道：「一般来说后期都要追妻火葬场，但是宋老师可能只需要勾勾手指贺哥就投降了。」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带着一分惋惜三分八卦目送贺宸出门。


    宋允铭提前说了自己要开会提前把钥匙给了贺宸，后者轻巧地进门上二楼，二楼主卧的门开了一条小缝，隐约能看见宋允铭坐在电脑桌前。


    电脑桌上摆着实验报告，宋允铭微垂着头不知在上面写写画画些什么。


    许久贺宸微微一笑正欲离开，宋允铭却先一步抬起了头，恰好和贺宸四目相对。


    宋允铭勾了勾手指。


    贺宸心说梅烟还真没说错，宋允铭勾勾小手指就能把他钓得找不着北。男人走了进去，大大方方朝电子屏上的三个人打了招唿，随即乖巧地坐在床上。


    宋允铭要是去开公司当老闆绝对能让人恨得牙牙痒，让人进来又不说话，兀自埋头开会。可怜贺宸一个文科生听一连串的名词听得云里雾里。


    宋允铭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研讨时专注有些冷漠，从头到尾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贺宸，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和批註。


    贺宸调出柏悦诗的新一季的产品策划书仔细地看。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徐徐的汇报声。


    直到蝉鸣渐消夜幕降临宋允铭才结束了组会，道：「辛苦诸位，b细胞的方向可以继续往下做，培养三代后再看dna的变化。」


    屏幕上三人皆点点头。


    宋允铭关掉会议转身，还没想好后面要做些什么贺宸就率先开了口。


    男人伸了个懒腰：「宋老师之后还有安排吗？」


    如果在实验室他现在得去跑数据，拉图表，观察细胞状态，顺带关心一下小白鼠是否健在。不过现在宋允铭摇摇头。


    贺宸就笑起来伸出手：「那我们去泡温泉吧，万一运气好泡到真爱之泉呢。」


    「你看，今天多适合泡温泉。」贺宸见宋允铭犹豫又道，顺势指向窗外。


    自动窗帘大开着，透过洁白的落地窗能清晰看见屋外的景色。今夜是难得的繁星闪烁皓月当空，外面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氤氲的灯光照得人心里湿漉漉的。


    宋允铭看了片刻收回眼神：「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温泉中心，出乎意料看见陶明鸿和白雾。


    贺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拐带白雾！」


    陶明鸿一秒炸毛：「什么拐带，我俩碰巧遇见的，你俩不是？」


    「不是啊，我俩是一起来的。」贺宸嗤笑，「谁像你似的孤家寡人。」


    陶明鸿刚想反唇相讥，不知想起了什么哼笑：「你个穷光蛋，这儿最便宜的温泉套餐都是两个银币起，你打算怎么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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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立刻委屈地撇嘴，夹里夹气地说：「宋老师~~他们看不起我~」那缠绵的语调荡漾的尾音，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活脱脱就是个傍上大款的小娇夫。


    宋大款微微一笑，掏出一个金币放在贺宸手心。


    「耶！」贺宸挑高眉峰。


    陶明鸿：「yue，贺宸你还要不要脸，男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贺宸交完款拉着宋允铭往换衣间走，边走边嗤笑：「我凭脸吃饭怎么就不行了。」


    白雾：「哈哈哈哈哈。」


    宋允铭从头到尾就看着他们闹，目光时不时在白雾身上逡巡一周，心底的郁气莫名地平復了不少。


    饶是见多了生死，当活生生的患者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止不住的焦躁，为白雾命定的结局感到不安和愧疚，如果他能早一点开始研究，能不能救下和白雾一样的很多人。


    世上没有谁应该为别人的生命负责，研究者不是上帝。宋允铭脑子中浮起导师殷切的话语，忽地输出一口浊气。


    贺宸已经不知静静看了他多久，双手抱胸眼尾上挑：「回过神了？」


    宋允铭不禁莞尔，点头：「你让白雾来的？」


    「没，真碰巧。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拉你出来散散心而已。」贺宸一摊手，「没想到陶明鸿和白雾也在。」


    宋允铭想了想道：「可能今晚真的很适合泡温泉。」


    贺宸蓦地一乐：「那换衣服吧。」


    这里的换衣间是一人一间，往里走左拐是洗浴区。服务员会提前给顾客带上手环，手环编号即对应换衣间编号，浴袍浴巾也都在里面。


    宋允铭和贺宸的换衣间刚好在隔壁，隔着薄薄的隔板衣服脱落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贺宸听得心猿意马只能强迫自己快速换好衣服跑去洗浴区沖个冷水澡，等他擦着湿漉漉的头髮出来时宋允铭已经换好泳裤在门口等他。


    贺宸当即愣住了。


    宋允铭比他想像中还要瘦一些白一些，腰窄腿长，锁骨清晰可见，头髮披下来刚好到肩膀，恰好将右肩肩窝处的伤疤遮得半隐半现，看模样是朵被娇惯的小花。


    可惜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宋允铭是玫瑰花枝上尖刺。


    宋允铭上下打量他几眼，不知为何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是初哥，但自制力还不错。」


    他披上浴袍走出更衣室，贺宸恍如初醒连忙跟了上去：「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自制力，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失态？」


    两人一路走出大门，找了个热气腾腾的小汤。热水的确是安慰人的一道良药，宋允铭半晌才道：「以前带过一个学生。」


    贺宸：「嗯哼？」


    「带了他一个星期，他投诉我勾引他让他不能好好做研究。」宋允铭懒洋洋地说着，「因为他每晚都想我想得睡不着，对着我的照片，嗯，你懂的。」


    如果人类有尾巴，贺宸能把整个小池搅得翻天覆地：「有病就去治，还读什么书！」


    这事儿过去了很多年，在当年的确给宋允铭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但是现在宋允铭已经不在乎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喷火的贺宸，忽地弯出一抹促狭的笑。


    「后续是我揍了他一顿，好在当时lifefree里有人保我才能继续待在实验室。」宋允铭想起来颇有些感慨，回眸一看贺宸还阴着脸，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那搓白毛翘得老高。


    宋允铭觉得好玩，忍不住又拍了好几下。


    贺宸本来气得半死，被宋允铭连拍几下拍没脾气了，半晌才道：「你肩膀上的伤也是因为那个杂碎？」


    宋允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右肩——那里曾经有一处贯穿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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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比一比


    宋允铭似乎想起了什么倒霉的回忆：「啧，因为一个煞笔。」


    认识也有小半年了，贺宸第一次听见宋允铭骂脏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笑起来。


    宋允铭白他一眼：「再笑。」


    贺宸哈哈大笑：「可是你这样真的很可爱，瞬间从高岭之花变成了软萌小可爱。」


    宋允铭闻言想板着脸怼他两句，不知是今天月色太好还是温泉太舒服，惹得他身上懒洋洋的。


    最终他也只是莞尔一笑，打算起身去边上躺椅上歇会儿，脚踩在阶梯上轻微一滑。


    宋允铭堪堪站稳，反应过来时腰已经被贺宸搂住了。


    宋允铭：「不用扶我。」


    「我知


    道。」贺宸一笑，意有所指往宋允铭□□一看，「新买的泳裤好像不太合身，要不穿我的」


    宋允铭昨晚睡在贺宸家里，行李也都是借了贺宸的。


    考虑到这次的录制地在温泉乡，贺大少十分慷慨，大手一挥给宋允铭订了全新的泳裤，美曰其名「n b」。


    现在看来nb似乎大了一点。


    宋允铭觉得好笑，挣脱贺宸的束缚：「你的那条更大。」早知道应该回家收行李的。


    「怎么会，我那是松紧腰的。」贺宸说完若有所思瞟了眼宋允铭的腰，「哦你腰太细了，我一只手都能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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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说完张开手去量，湿热的掌心贴在宋允铭湿漉漉的后腰上，恰好能把整个腰身全部占满。


    仿佛有一股电流从嵴椎直冲大脑，宋允铭忍不住绷紧了身体回过头。


    一股白光照亮了两个人。


    两人剎那间一滞。


    陶明鸿只穿了一条泳裤，拿着手电筒，旁边站着白雾。


    陶明鸿一脸疑惑：「你俩干啥呢？」


    贺宸：「……」


    宋允铭脸上的表情像是风干的石像一寸寸掉落，半晌抬起一脚把贺宸踹进汤池：「没干嘛。」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


    陶白两人好奇的眼神移向汤池，汤池表面有一串咕噜噜的水泡，贺宸勐地跃出水面神经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语气颇为唏嘘：「就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一点点什么？陶明鸿直觉这是不能播的东西，连忙拉着白雾跑了。


    月色温柔版宋允铭只存在了短短的时间，翌日再见面时青年穿戴整齐神情肃穆，非常端水地离红蓝两组一样远，乍一眼看上去像一只孤傲的小天鹅。


    尤其他还穿了白色的风衣，风一吹像极了展开的翅膀。


    贺宸站在人群中，漫不经心地和几个组员说话，余光却一直挂在宋允铭身上，这种眼神让宋允铭感受到轻微的不自在——不是那种被偷窥的不自在，而是会下意识分散注意力。


    「欢迎大家来到温泉乡，我们今天的流程分两个，一个是去食补自助餐厅当服务员赚积分；另一个则是去寻找五十二个npc，从npc的话语里分辨出真正的线索。下面两组组长来抽籤。」


    导演说完又补了一句：「哦，宋老师不用抽，可以自主选择选哪条路。」


    安厦唯唏嘘不已：「这溢出屏幕的宠爱。」


    「可他只有一个人，换我一个人一组我腿跑断了都找不完。」梅烟下意识为宋允铭辩驳。


    红蓝组昨天刚分出来，红组贺宸，白雾和梅烟；蓝组王琛，陶明鸿和安厦唯。队长按照惯例谦让一番最终由王琛先抽——抽中当服务员。


    陶明鸿垮着脸：「体力活啊。」但转念一想还好不是红组抽到，要不然白雾那么弱的身板得当场就进icu。


    红组自然而然就是找npc了。


    宋允铭沉吟片刻决定选找npc。贺宸闻言挑了挑眉峰：「宋老师和我们路线重合，要不要比一比？」


    众人纷纷侧目看他，想看看贺宸是有多想不开才想和宋允铭比一比。


    宋允铭一哂：「比什么？」


    贺宸没有回答而是先看向自己的组员：「你们同意吗？」


    白雾是新来的不太熟悉，闻言犹豫地看了一眼陶明鸿，后者疯狂摇头。于是他道：「我还是算了吧。」


    贺宸又看向梅烟，梅菸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要不要，我太怕宋老师了。」


    贺宸开心地一拍手：「太好了，那就我俩单人比，比谁能先找出真爱之泉的真相，输家就无条件答应赢家一件事。」


    宋允铭挑高了眉峰，看似是单人比但是贺宸是红组队长，白雾和梅烟肯定是无条件帮他。不过好在队伍有队伍的优点，单人有单人的快捷。


    「成交。」宋允铭最后道。


    几个摄像机来回在两人之间穿插，到时候这一幕肯定会成为第三期的一个小爆点。贺宸虽然不常接综艺，但是综艺感出乎意料的强。


    导演简直要乐开花了，白来的小爆点不不要白不要。


    贺宸最后朝宋允铭一眨眼睛，带着红组成员去找npc。反观宋允铭不慌不忙地走着，走到休憩的亭子里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包子开始吃。


    专摄：「……」但不得不说宋允铭吃饭也很好看，配上古色古香的亭子和不远处青翠的绿植，怎么拍怎么好看。


    宋允铭不关注美景，他只关注包子皮有点破了。今天早上贺宸蒸包子的时间太长他起床又太晚，包子皮一拿出来就破了个小口子。


    宋允铭自言自语：「下次得提醒他该进。」


    专摄蒙了：「宋老师你说谁呀？」


    「没谁。」宋允铭一哂，继续吃下一个。一般情况他吃东西很快，但是今天他特地放慢了速度，吃完两个包子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专摄再怎么喜欢拍美人也拍腻了，见状道：「宋老师，咱们现在去哪儿？」


    「就在这等着。」宋允铭慢悠悠地打开保温杯——煮热了的红豆牛奶散发出甜腻的气息。宋允铭喝了一口，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想到有贺宸在屋里也不是不行。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第一个npc出现在镜头里，大白天一身黑西装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这不是来了么？」宋允铭淡淡一笑，喊了一声，「你好！」


    npc勐地转头一看是宋允铭拔腿就拍。


    专摄急切地说：「宋老师快追呀。」


    「追是肯定追不上的。」宋允铭掏出手机发消息给梅烟。


    宋老师：我找到npc了，你们要过来吗？


    另一头梅烟两眼茫然，默默把消息转给贺宸，二十五分钟无所收穫的贺宸气笑了：「不愧是他，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梅烟眨眨眼：「那我怎么回？」


    作者有话说：


    流感加反胃，我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今天更新字数略少，明天继续（鞠躬）


    第36章 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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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宋允铭收到梅烟的回覆【不用了，谢谢宋老师。】


    还挺有礼貌，宋允铭哑然失笑，回復了个好随即关掉手机，继续坐着等。


    专摄忍不住问：「宋老师，我们不去找npc吗？」


    「我正在找。」宋允铭说道，一转头看见专摄茫然无措的眼神，沉默下来。


    他其实不是个会体恤下属的人，一般他说什么底下人跟着做就行了，反驳也可以但是一般都会被他驳斥回去。但是专摄不是学生，而且还要考虑节目效果。


    宋允铭又道：「这座温泉乡是仿照传统皇家园林的布局，整体沿中庭对称，喏，大门就是它的中庭起始。」宋允铭说着指向清晰可见的大门。


    「这个亭子是整个温泉乡的最高点加中庭线，npc只要在温泉乡里大部分都能被看见。」宋允铭说道。当然还有少部分会被灌木，房屋挡住。


    宋允铭霸占视线最高点，就相当于掌握一手资源。


    又过了二十分钟，梅烟的手机源源不断地收到消息。


    宋允铭：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梅菸头一次意识到文字的压迫感，拿着手机如坐针毡，眼巴巴地盯着贺宸：「贺哥，宋老师的进度比我们快好多。」


    贺宸摇头：「他那个体力比白雾好不了多少，大概只是看见了。」


    白雾小声问：「那要不是呢？」


    贺宸：「……」


    比起宋允铭，贺宸用的是暴力解决一切，抓住一个后威逼利诱pua无所不用其极找到其他人，时间大多花在威逼利诱上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才找到三条线索，还不一定是对的。


    梅烟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我们和宋老师合作吧？」


    贺宸无奈道：「你先问问他怎么合作？」


    梅烟快速发了消息，宋允铭过了一小会儿才回覆：我提供坐标你们抓，线索共享。


    贺宸点点头。


    梅烟：成交！


    很快，宋允铭连发好几条消息，有些离红组很远有些却离得很近，贺宸让白雾去找离得近的，自己则和梅烟兵分两路去抓离得远了。


    有了宋允铭这个外置大脑找人的的确简单多了，一抓一个准，宋允铭甚至还会建议怎么抓比较方便快捷。梅烟觉得这种不用动脑子的运动实在是太棒了。


    终于他们抓到了关键npc。


    npc照着台本念：「你们可以向我提问三次，我只能回答是与否。」


    贺宸问：「真爱之泉是否是开发商的噱头？」


    npc答：「否。」


    贺宸又问；「真爱之泉的运作是否和化学物质有关？」


    npc又答：「否。」


    贺宸心中大概有数了，看向其余两人：「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白雾摇头，他跑的很少但还是累，现在只想休息。倒是梅烟想了想问：「真爱之泉的效果是否只针对男女之间有效？」


    贺宸略显诧异，剑眉轻挑。梅烟嘿嘿一笑：「我好奇很久了。」


    npc还是答：「否。」


    目送npc离开，梅烟埋头编辑消息给宋允铭发过去，肩膀却被贺宸拍了拍，男人蹲下来：「我来。」


    梅烟不明所以但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只见页面上已经发送了不少信息，关键的三条还没有发过去。贺宸把其中一个否改成了是，没等梅烟反应过来就快速点了发送。


    白雾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梅烟拍手感嘆：「贺哥你太损了。」


    白雾：「宋老师真惨。」


    贺宸心情颇好地站起来，把手机还给梅烟：「兵不厌诈，他刚才还对我们施加心理压力呢。」


    梅烟顿时想起刚才被宋允铭的消息搞得心跳加速，莫名的就不愧疚了，只真情实意地说道：「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事实证明不能在贺宸面前提起任何有关他和宋允铭的话题，男人一听那搓白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你也这样觉得是吧？不瞒你说我喜欢宋老师很久了，虽然他总是对我疾言厉色，但我无所谓，我还是一腔真心向明月……」


    梅菸嘴角不停的抽搐，腹诽道这可还录着呢，你就不怕节目播出的当场出柜事业全毁。


    白雾则时不时疑惑地瞅着贺宸，心说宋老师什么时候对他疾言厉色了，宋老师对谁都冷淡只有对贺宸脾气最好，脸色也软语气也软。


    白雾很想问一句你俩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措辞措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得作罢。


    另一边，贺宸嘴里不解风情的明月正坐在亭子里一条条分析着梅烟发来的消息。他分析数据很有学院派的风格，电脑拉出一个excel，提取关键信息一条条打勾叉，态度堪比做学术。


    专摄在宋允铭的气场里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镜头试图拍出这种专注感，直到一道声音拯救了他。


    「哟宋老师，工作呢」贺宸大喇喇地坐下，手往后靠在椅背上，「这椅子多硬啊，改明儿我随身带个坐垫。」


    宋允铭瞥他一眼：「竞争对手注意分寸。」


    贺宸摆摆手：「什么竞争对手，只要宋老师想要我肯定双手奉上。」


    这话说得好像之前非要和他打赌的人是不是他一样，宋允铭冷笑一声：「奉上什么？你乌黑的良心？」


    专摄都没忍住笑了。


    贺宸大为受伤：「宋老师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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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宋允铭就把电脑关上了。


    贺宸什么也没看见深深嘆了口气：「美男计居然没用。」


    「美男计？」宋允铭嗤笑，上下逡巡贺宸，「你要是穿一身绿西装也许可以，今天这身只能当长工。」


    贺宸还真没穿过绿西装，在脑子里幻想把自己吓了一跳：「咱能不能打个商量，西装可以，绿西装就别了，要不换个灰色，或者白色？」


    宋允铭没搭理他起身：「集合去。」


    贺宸悻悻跟着宋允铭走回集合点——其余人都已经到了，坐在一大张圆桌上，恰好注视两人并肩走进来。


    陶明鸿一脸疑惑：「你俩怎么又在一起，都不是一个组的。」


    宋允铭淡定落座：「恰好碰上。」


    贺宸眉眼促狭：「是的呢，我绝对没有可以去找宋老师。」


    宋允铭：「……」


    人都到齐了导演才道：「温泉乡以疗养闻名世界，其中的康养菜系也颇具盛名，我们已经为大家点好菜餚，但是吃饭之后我们要进行一个小游戏来为大家分发第二轮的金币，」


    一听金币贺宸来劲了。他现在可是一穷二白靠宋允铭养，虽然吃软饭的感觉很棒但是男人兜里不能没有钱。


    可以吃软饭但不能没钱是贺宸的终极信仰。


    宋允铭倒是对此不感兴趣，他资金充裕随便玩两把就行。


    导演笑眯眯的不肯公布游戏规则，王琛想了想问道：「不会是吃完撤菜之后要我们说出每一道菜的细节吧？」


    众人浑身一颤。


    导演：「当然不是。」


    众人松了口气。


    「先吃吧，总不能把自己饿死。」白雾率先道。他的身体状况是一顿都饿不得的。


    一群人一想也是，于是纷纷开始动筷。贺宸还是一如既往的舔：「宋老师我给你夹菜呀。」


    宋允铭拒绝不及碗里多了一大块鱼肉，还是专门剃了刺的。不得不说贺宸剃鱼刺的功夫颇好，鱼肉完整刺却一根不剩。


    青年微不可察地挑眉，把鱼吃了。


    陶明鸿忍无可忍：「谁还没有人夹菜了，来白雾，喝汤！」


    他给白雾盛了一大碗汤。


    贺宸一脸嫌弃：「汤里没有营养只有嘌呤，一看你就不会照顾人。」


    陶明鸿：「……」


    白雾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赶紧把汤喝了竖起大拇指：「好喝！」


    陶明鸿趾高气扬抬起下巴。


    王琛无奈扶额：「你俩真的够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等到菜全部撤下，导演这才坏笑着宣布游戏规则：「游戏的名字叫做你画我猜。两两一组，比划的人只能形容菜的味道，四十秒内猜不出就算挑战失败，这一轮没有资金。」


    「下面宣布分组。」导演随便摇了两个号，「第一组，贺宸和王琛！」


    下一瞬间两个人的脸同时黑了。


    作者有话说：


    发烧了，遁去医院（鞠躬）


    第37章 高中糗事


    反观宋允铭撑着下巴难得地笑了笑，眸中闪过好奇的光。


    贺宸凑过来委屈巴巴地说：「导演组欺负我。」


    宋允铭也顺势压低声音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把我和情敌分在一组。」贺宸嘟囔道。


    宋允铭瞥了眼王琛，小声道：「哪来的情敌，人家今天都没正眼看过我。」


    贺宸一听更气了：「那是他眼瞎。」


    「……」宋允铭沉默良久才道：「我也不是那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两人在这头说着悄悄话，王琛微微眯起眼睛喊道：「贺宸，到我们了。」


    「行。」贺宸跟宋允铭说话的时候像个受气包小媳妇，站起身秒变玩世不恭二世祖，一米八几


    梅烟举起双手：「贺哥加油!」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王琛来比划贺宸来猜。游戏一开始，贺宸戴上耳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了外面所有的动静。


    导演举起牌子——第一道菜党参鸡。


    王琛做了个先闻后喝汤的动作，眯起眼享受似地摇头。


    贺宸沉吟片刻：「酸汤牛肉？」


    白雾疑惑：「刚才桌上有这道菜吗？」


    陶明鸿耸肩：「早忘了。」


    王琛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又做了个撕扯的表情，唿哧唿哧表示被烫到了。


    贺宸想了想道：「玉米排骨汤？」


    王琛气急：「过，下一个。」


    第二道菜——紫米薏仁粥。


    这要怎么比？王琛一脸为难，犹豫了半晌才开始胡乱比划，他想着反正贺宸也不会认真猜，随便比划比划得了。


    贺宸眉头紧皱沉思很久：「主食类？」


    王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紫米薏仁粥。」贺宸斩钉截铁道。


    王琛眼睛一亮。


    事实证明这两人的默契到此为止，后面连续十道题不是王琛先崩溃就是贺宸先无语，一连串的「过过过」十分钟过去了最后也就对了道紫米薏仁粥。


    王琛一脑门汗气急败坏：「你故意的吧。」


    贺宸失笑：「怎么可能，我现在都穷得在宋老师家蹭住了，拿不到资金对我有什么好处。」


    王琛：「那怎么那么多都猜不中？总共也没几道菜。」


    贺宸眉峰微挑还没开口就听宋允铭淡淡接话：「这些菜的味道都偏清淡，猜不中也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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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琛皱眉刚想说你这也太偏心了，还没说出口就听宋允铭继续道：「他智商不高猜不中，你比划得也很烂，大哥不说二哥。」


    贺宸挨着宋允铭坐下来，一脸的温良恭顺：「我也觉得，我下次一定该进。」


    王琛一口气全堵在胸口，铁青着脸坐下。


    除开王琛和贺宸以外其他人在游戏里表现都不错，梅烟和宋允铭搭档，深刻意识到大佬带飞的滋味，不管她比划成什么鬼样子宋允铭都能精准地get她的点，两个人配合异常得好。


    十二道题全部答对。


    陶明鸿和白雾搭档，这俩简直是活宝二人组，白雾近视看不清题板，陶明鸿戴着耳机还能絮絮叨叨个没完，为这个游戏提供了完美的笑料和落幕。


    导演非常满意今天拍到的素材，高兴地说：「今天的录制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配合！」


    一众人拍手欢唿。


    是夜，宋允铭还是一如既往给自己泡了杯热茶，然后开始看着作。比起同龄人他没有任何爱好，如果不是录节目夜晚和白天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宋允铭这个人说起来很割裂，白天录节目时也没有不合群，但是一旦导演宣布录制结束他就像只感受到危险的海龟幼崽飞快地缩回自己的舒适圈里。


    安静的，独居的生活对宋允铭来说最熟悉也最安全，似乎只要不和其他人产生交际既可以避免无畏的伤害。


    可惜他忘了他已经踏出了舒适圈，这里不是家，周围有一群疯闹的年轻人，而他现在也不是独居，还有只没钱且帅的负二代和他合住。


    宋允铭茶还没喝上几口电话就响了。


    是贺宸。男人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比现实中更磁性：「宋老师，烧烤吃不吃？」


    宋允铭礼貌回绝：「谢谢，我不饿。」


    贺宸锲而不捨：「别那么冷淡嘛，我现在就在游泳池旁边，烧烤已经准备好了，五花肉滋滋冒油，还有白雾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干碟。快，出来享受生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不到英俊睿智的你我马上就要举头望明月，低头跳泳池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宋允铭听完了贺宸的长篇大论，白皙的手握着钢笔，价值数百美金的笔尖在a4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宋允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


    半晌他道：「大晚上不睡觉搞团建，录一天节目还不累？」


    「什么大晚上，晚上八点正是放纵的好时间！」电话那头传来陶明鸿大笑声。


    贺宸把手机抢回来：「来吗宋老师，你来了绝对是vip待遇。」


    宋允铭盖好笔帽，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嗯。」


    挂断电话梅烟一脸敬佩：「宋老师真的要来？我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贺宸换了身休闲的衣服，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唇边缀着意料之中的笑意：「你之前是不是说宋老师很像你高中班主任？」


    梅烟点点头。


    「我高中和老师可熟了，除了原则性的错误基本不会被罚。」贺宸伸出一根手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老师当人对待，他也曾年少轻狂过，也需要滋养才能成长。」


    梅烟一脸似懂非懂。


    陶明鸿喝了一瓶啤酒现在有点上脸，闻言嗤笑：「得了吧，那不是因为你家有钱吗？」


    贺宸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我家有钱又不给老师发工资。高中那个校董的儿子，被骂得可惨了。」


    混娱乐圈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点资产，陶明鸿和安厦唯多多少少都听过那年贺宸的壮举，在贵族学校里把校董儿子腿打折了，那么多年也是头一遭。


    梅烟家只能算小康家庭，白雾就更不用说，非酋一个原生家庭惨得不能看，能活到现在都是万幸，闻言都好奇地看着贺宸。


    男人无奈摊手：「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你们可别跟我学，我当时还去给他道歉了呢。」


    「给谁道歉？」宋允铭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贺宸心下一惊连忙回头，还没想好怎么混过去，只听安厦唯大大咧咧地说：「盛誉呗，那二百五被打了也不冤。」


    骤然听见这个名字宋允铭眸光一凝，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恢復正常，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来：「贺宸为什么要和盛誉道歉？」


    这就涉及贺宸的隐私了，陶明鸿和安厦唯都不太清楚内幕，闻言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宋允铭微挑眉峰看向贺宸。


    后者颇为无奈：「都多少年的事了拿出来说。」


    宋允铭幽幽道：「我当时也是很多年前的事说出来安慰你。」


    众人一脸惊讶，好奇八卦紧张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就差没拿两斤瓜子边磕边看戏了。


    贺宸眼看着今天躲不过去，只能一边给宋允铭打干碟一边道：「当时我们有个小群，叶柏持那傢伙在群里发消息，我那天刚好气不顺就掐起来了，他骂我妈我没收住手，然后就闹大了。」


    贺宸说完耸耸肩，一副「你们满意了吧」的表情。


    虽然贺宸说的非常模煳，但宋允铭怎么会不记得这件事呢，这是他改姓宋最大的原因。


    良久宋允铭轻声道：「原来是你，我一直以为是叶柏持。」


    「其实也可以说是叶柏持。」贺宸内心十分复杂，他一直不想在宋允铭面前提起这件事就是因为怕宋允铭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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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宋允铭藉此多背上一份人情债。他当年的的确确不是为了宋允铭，现在也不需要宋允铭的感激，他更想陪在宋允铭身边，时不时拖他出来见一见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守护好他安静的小窝。


    这时候白雾打断了沉默：「谁是叶柏持？」


    众人惊讶地看向他：「叶柏持你都不认识？」


    白雾摇头。


    「叶家小少爷啊。可能你没有他家的代言所以不了解。」梅烟说。


    白雾心说叶家他都不怎么认识，叶柏持他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好在认不认识也无所谓，白雾想了想又道：「宋老师，我想去lifefree试试看。」


    陶明鸿讶然：「钱攒够了？」


    白雾傻乎乎地一笑：「没呢，节目录完就找我前男友哭穷去。人不能为了尊严连命都不要了。」


    陶明鸿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说什么。他和白雾萍水相逢，没法给白雾钱总不能阻止他去找别人。


    宋允铭沉默一会儿道：「lifefree对r型潘多拉的研究我也有参与，只能说有治癒的机率，但是危险性也很高，纯靠运气。」


    而白雾这辈子最缺的就是运气。


    「你去的话对他们提出的治疗方案千万谨慎，尤其是hdl疗法。」宋允铭只能做最后的叮嘱。


    白雾点点头，应了声好。


    这时候宋允铭才反应过来问：「王琛呢？」


    「录完节目就飞走了，好像是有什么讲座。」安厦唯一边吃烤肉一边道。


    宋允铭不疑有他，以王琛在行业内的实力有讲座是正常的。他也跟着拿起筷子准备吃两口，发现自己桌前摆了新的蘸料碟。


    贺宸正把刚烤完的和牛往他碟里放。


    宋允铭忽然心生疑惑：「你高中是几班的？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宋允铭连叶柏持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贺宸这张出众的脸和刺头的性格不应该没印象。


    第38章 经书转世


    出乎宋允铭的意料，贺宸对此眼神飘忽，时不时轻咳几声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宋允铭奇了，思索一番后狐疑道：「你整过容？」


    「你摸摸？」贺宸忽然凑过来，「哥天生丽质。」


    宋允铭被这声「哥」整笑了，还真上手捏了捏贺宸的鼻子，手指往上一抬贺宸顿时变成了个小猪鼻子。


    好吧，小猪鼻子也帅。宋允铭脑子里冷不丁闪过这句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触电似地松开手，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不想我知道高中的事？」


    贺宸眼看着煳弄不过去了，轻咳一声耳廓居然难得的泛红：「我这不是，希望你纯粹地喜欢我嘛。」


    希望你不背人情也能喜欢我。


    宋允铭哭笑不得。


    「宋老师，贺哥！来拍照啊！」不远处梅烟喝得脸颊通红举着自拍杆开心挥手，「来看镜头，1，2，3茄子！」


    快门咔嚓一声伴随着安厦唯「我的脸变形了！」的怒吼，不消片刻安厦唯就被几个人合伙丢进了水池，又是一阵吵嚷。


    凉飕飕的晚风吹在脸上恰好消解一番酒热，贺宸不太舒服地扯了扯衣领：「这破衣服，质量那么差还卖我那么贵。」


    贺宸穿得是件绿色的套头卫衣，现在帽子扯着衣服往后坠，衣领都快卡在贺宸脖子上了，反倒是后背不合时宜地露出一小块小麦色的皮肤。


    宋允铭站起身示意他过来点，一边给他整理衣领一边问：「多少钱买的？」


    贺宸这时候倒是乖了：「淘宝包邮九十五。」


    「看成色穿几年了吧？」宋允铭理好衣领轻笑一声，眸光略显促狭。


    贺宸想了想也笑了：「还真是，算起来得有三年了。」


    「时间过得还挺快。三年前我穷得买件衣服都分期。」贺宸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成天在家里躺着，除了上厕所基本不下床，快饿死了才去弄点泡面。」


    宋允铭嘆息：「那么惨。」


    「可不是，没人可怜我。」贺宸也跟着嘆气。


    宋允铭看着他装可怜，像只毛髮柔顺的边牧刻意露出乌熘熘水汪汪的眼睛说「我没人爱」，明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半晌宋允铭道：「我可怜你。」


    贺宸蓦地一怔。


    宋允铭拍了拍贺宸的头，蓬松柔软的头髮神似边牧的毛毛：「以后至少不用饿死再去吃泡面。」


    贺宸勐地一怔，随即默默弯下腰：「再摸摸。」


    宋允铭又rua了两把他的头髮，忽然察觉周围的吵闹声停了，不解地转头——其余五个人吃烤串的不吃了，拿相机的不拍了，泼水玩的不泼了，全员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而更糟糕的是，导演带着摄像师默默地站在不远处。不出意外都看到了贺宸低头求摸摸的时刻。


    宋允铭忍着笑：「怎么办，你好像名誉扫地了。」


    看得出来贺宸也很奔溃，不过他适应得很快，状若无人地坐直，淡定给宋允铭包上一个五花肉卷：「没关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习惯就不会社死。」


    宋允铭一口茶险些呛出来：「当代阿q，不愧是你。」


    半晌导演如梦初醒：「我是听他们说你们在吃烤肉，想着来拍张大合照，王琛明天可能来不了了，咱们今晚就先把合照拍了，回头给他p上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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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淡定站起来：「那拍吧，拍完正好回去休息。」


    大家也都很有眼力见地忽略了刚才的所见所闻，纷纷站好队，高个的站后面，宋允铭和梅烟在前面拿横幅。


    这个安排宋允铭不是很满意，默默板着脸。


    贺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脸好看，脸在江山在。」


    梅烟大概也想安慰然而语出惊人：「宋老师，是他们太高了，我俩也不矮，我一米七四呢。」


    一米七五的宋允铭：「……你还是别说话了。」


    梅烟吐了吐舌头，默默站远了些。


    「来，大家看镜头！宋老师笑一个！」摄影师举起相机，只听快门咔擦一声响，代表《为科学献身》只剩最后一天的录制。


    然而现在的导演还没有意识到明天的录制会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翌日。按照惯例，今天应该由红蓝两组交换研究方向，但是王琛请假了，红组的结论已经出来，导演干脆把宋允铭派去蓝组当一天临时队长。


    宋允铭对此表示无所谓，等他去了蓝组别墅才发现，这俩是一点工作都没做。


    宽敞的长型桌上摆着两台电脑，一台开着lol游戏排位，一台表面是ppt的页面背地里开着美女直播，手机表面是百度百科背地里是奇蹟暖暖。


    而现在，两台电脑加手机的主人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喘。


    宋允铭扶额沉默很久才问：「之前两期节目你们也是这样？」


    三期都跟着王琛的安厦唯手指搅啊搅搅啊搅：「之前基本都是王队自己弄，第一期王心媛会帮他。」


    宋允铭面带微笑：「那你俩呢？光吃饭不干活，地里的黄牛都不敢这么活。」


    安厦唯哪受过这种辱骂，立刻梗着脖子道：「我搜集资料，我还在知网上花了钱。」


    宋允铭没好意思打击他一个噱头大于实际效果的温泉怎么会在知网上有论文，只道：「资料呢？」


    安厦唯关掉游戏页面，默默调出自己几千字的资料，胸膛都挺立起来。谁知宋允铭只看了一眼就道：「自己写的？」


    安厦唯犹豫了一下点头。


    宋允铭气笑了：「复制粘贴你连标註都不删除，行间距也不统一。」


    安厦唯脸色很难看：「不就一个综艺嘛，至于这么认真……」


    他话音未落只听宋允铭轻巧地把笔一丢，随意靠在椅背上：「知道为什么王琛不严格要求你吗？」


    安厦唯心说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懂人情世故知道做事留一线，谁知下一秒宋允铭说：「因为他知道烂泥扶不上墙。」


    「宋允铭你别太过分！」安厦唯怒了，啪的一下把电脑砸在桌子上，一手指着宋允铭。


    陶明鸿赶紧拦着：「不至于兄弟，冷静啊冷静。」


    摄影师一看这录不下去了犹豫要不要打导演电话。


    宋允铭二话不说勐地一拍桌子，一手抓着安厦唯伸出来的手指轻巧往下一撇——安厦唯惨叫一声。


    陶明鸿瞳孔震惊：「宋老师，你这么勐贺宸知道吗？」


    宋允铭没理陶明鸿，只过了一秒就放开了安厦唯，继续轻巧道：「我猜你很久没有接到大制作的剧本了吧？」


    安厦唯一愣。


    「得过且过的资源，得过且过的演技，人家为什么选你？」宋允铭一摊手，「行了，玩你的去吧，剩下的不用你做，陶明鸿把你的ppt调出来。」


    陶明鸿不明所以「哦」的一声，趁宋允铭不注意关掉游戏和手机，调开做了一半的ppt：「我们昨天拿到的积分大概就换了这些内容，大概是……」


    安厦唯一愣随即冷笑道：「不用就不用，老子不录了！」随即转身走出去，砰的一声砸上门。


    陶明鸿压低了声音：「真不管他？」


    宋允铭淡淡道：「你觉得就你这没几页的ppt能交差吗？」


    陶明鸿诚实摇头。


    宋允铭发了个消息给贺宸，让他带着红组的人来蓝组别墅这儿绕两圈，尤其是梅烟，随即继续看ppt，皱眉：「你这的结论——靠游客的臆想是拿腚想的吗？」


    「……」陶明鸿颇为不服，「这是我们昨晚共同的结论。」


    换来宋允铭一声冷笑。


    陶明鸿服了：「您说怎么改我就怎么改。」


    一个小时后，陶明鸿走出别墅吹着夏风如获新生，被门口的景象吓了一跳。


    安厦唯蹲在梅烟边上玩手机，梅烟埋头狂剪视频。


    陶明鸿震惊：「你们组这么卷，还有科普视频？」


    梅烟扒拉两下头髮：「不是科普，是我自己的日常向vlog，马上录制结束了剪个视频留恋一下，发个抖音。」


    安厦唯插嘴：「没有助理吗？」


    「我连我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助理？」梅烟嘆气，「要不是不想相亲我早回老家了。」


    安厦唯沉默良久，站起来问陶明鸿：「咱们组的ppt弄好了吗？」


    「我俩昨天多摆烂你心里没数？」陶明鸿无奈一摊手，又转头对梅烟道，「你们组的线索卡能给我们点吗？素材不够了。」


    梅烟很爽快：「行啊，马上发你。」


    这可真是救了大命，陶明鸿快速接收：「谢了，回头有戏哥肯定第一个记着你！」


    梅烟大喜过望：「谢谢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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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鸿抬脚就想继续回去改ppt，余光瞥见安厦唯欲言又止，心里不忍还是决定给他个台阶：「一起来吧，我一个人也弄不完。」


    安厦唯挠头：「宋允铭……」


    陶明鸿：「他走了。」


    「啊？」


    陶明鸿冷笑：「十分钟前刚被贺宸从窗户边上抱走，那老狗逼何德何能。」


    梅烟闻言一吐舌头，嘿嘿笑着也熘了。


    安厦唯一愣心中五味杂陈，实话说不用和宋允铭正面再接触他确实松了口气，但听了这话莫名又有些愧疚。


    「别管他们，赶紧赶吧，下午就要汇报了。」陶明鸿拍了拍安厦唯肩膀，两人一起走进别墅。


    而另一边，贺宸在接到宋允铭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感谢安厦唯的馈赠，他终于第一次得到了宋允铭主动的抱抱。


    蓝组的别墅一楼洗手间的窗户刚好对着草坪，贺宸大义凛然地伸出手：「来吧宋老师。」


    下一刻宋允铭越窗而出恰好被他接了个满怀，贺宸脑子倏然一懵，手上稳稳噹噹搂着宋允铭的腰，脚下却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右脚一崴传出一声清脆的扭响。


    贺宸：「！！！」


    最后一秒贺宸只来得及按着宋允铭的后脑勺往肩窝处一靠，随即啪叽一声摔在草坪上。


    宋允铭：「……有些时候你链子掉得我意想不到，你是唐僧从西天取来的经书转世？」


    作者有话说：


    捉个虫


    第39章 应宇回国


    等到了下午汇报的时候，宋允铭和贺宸才姗姗来迟。


    出乎意料的是，贺宸腿肿了，一瘸一拐地扶着宋允铭的肩膀。


    宋允铭面无表情，但仔细看去能看见眸底隐隐流转着一丝心疼。


    梅烟瞪大眼睛：「贺哥，你这是怎么了」


    贺宸悻悻道：「脚崴了。」


    陶明鸿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哈哈哈，你这倒霉催的。」


    安厦唯趁机补刀：「行不行啊细狗，连宋老师都抱不动」


    贺宸哼笑，轻轻一拉宋允铭的衣服：「宋老师，他们组团欺负我。」


    陶明鸿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他们~~组团~欺负~我~真把自己当小公主了。」


    宋允铭默默盯着陶明鸿看，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直盯得陶明鸿心里发毛。


    后者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贺宸犹如狐假虎威里面那只狐狸，挨在宋允铭身边连声叫唤。


    「我不虚，我抱得动，我只是太兴奋了。」


    「宋老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会好好完成任务。」


    那声音嗲得腻人，梅烟一个颜控对着贺宸这张脸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道：「是不是要开始了。」


    宋允铭从医院忍到现在，心里已经从一开始的抓耳挠腮变得淡定，闻言淡定地拍了拍贺宸大腿：「开始录了。」


    贺宸乖乖坐直：「红组这次就让白雾上去汇报吧。」


    白雾是个乖宝宝，闻言默默点头。


    导演适时开口：「现在红组汇报开始。」


    白雾走上去。他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上去一点也不怯场，拿着话筒调出ppt，抑扬顿挫详略得当。


    梅烟忍不住感嘆：「这个节目的汇报好像我大学时候的小组作业。」


    贺宸乐了：「小组作业是不是全国大学生统一的宋老师上大学的时候有吗？」


    宋允铭点头：「一般都我自己弄。」


    贺宸挑眉：「我以为你会像骂安厦唯一样骂同学呢。」


    安厦唯听了想炸毛但被陶明鸿按住。


    宋允铭摇头：「他们不像安厦唯什么都不做。」


    「……」安厦唯麻了，「我还活着呢，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陶明鸿安抚道：「你看贺宸一个瘸子，别跟他一般计较。」


    安厦唯委屈：「那宋允铭呢？」


    贺宸一摊手插了句嘴：「你看着他这张脸，还想说什么？」


    宋允铭适时地侧过头看向安厦唯，一脸无辜好奇：「我说的不对」


    安厦唯愤愤道：「那你为什么自己做」


    宋允铭也学着贺宸一摊手：「我要拿奖学金。他们虽然做作业但不够拿奖学金，还不如我自己来。」简而言之就是大佬带飞同组所有人。


    所以宋允铭在大学风靡全校，一天三顿加蛋糕点心都有人请。


    安厦唯：「……」


    陶明鸿小声道：「你说说你惹他干什么？」


    正好白雾讲完了下台，导演见状嘿嘿感嘆：「咱们嘉宾间关系真好。」


    安厦唯彻底麻木：「我的死活无人在意对么？」


    宋允铭莞尔。


    「好，现在到绿组汇报。」导演赶紧cue流程。


    宋允铭站上台的一剎那，底下瞬间安静。


    白雾啧啧称奇。


    「真爱之泉是温泉乡自建成之后的第一大宣传卖点，曾在短视频平台突破千万播放。」宋允铭一边说一边挪动滑鼠滑动页面，「而且也确实为温泉乡带来了实际收益。」


    「直到现在，真爱之泉依旧是温泉乡的主要卖点。」宋允铭刚说到这，只听脑后传来轻微的异响，发绳应声而断，头髮散下来。


    青年小声啧，随手把头髮扒到脑后不让它挡住视线，继续道：「但是经过谘询可以得出真爱之泉的泉眼和普通温泉的泉眼并没有什么不同，温泉水成分也都相似，没有促发荷尔蒙的化学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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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昨天对线索的所有分析。」宋允铭再次滑动滑鼠，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张表格，三十几条线索提取关键字后被放在上面，勾叉都一目了然。


    宋允铭在这张页面上停顿了一会儿才道：「综上所述，真爱之泉能够促进情侣相爱的原因是——真爱之泉周围环境偏暧昧，周围的音响，花瓣，鞦韆都能印证这个说法。」


    「综上，是我的汇报。」宋允铭说完，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贺宸，潇洒转身下台。


    「他看出我们诓他了。」梅烟一脸惊恐。那条否改是的关键线索在表格上又被宋允铭改了回来。


    就在这时宋允铭恰好下台闻言淡道：「没看出来，但我对贵组队长的作风持怀疑态度，当然要再审查一遍资料。」


    贺宸摸摸鼻子：「你不生气？」


    「不生，那天我也少报了几个坐标。」宋允铭淡定道，末了又耸耸肩，「兵不厌诈。」


    梅烟决定收回自己那点多余的愧疚，这俩都是老狐狸天生一对。


    反倒是宋允铭很好奇让贺宸那么想赢的原因是什么，他究竟想让自己做什么事情？平心而论宋允铭很讨厌这种赌约，他会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是那天贺宸说出比一比的时候，宋允铭脑子大概是抽筋了，权衡利弊只在脑细胞里存留了一秒钟，反倒是贺宸那张张狂的笑脸成为长久记忆，然后就晕晕乎乎答应下来。


    思及此宋允铭忍不住瞥了一眼贺宸，恰好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想了想又把疑问咽了回去转开视线。


    如果是陪睡之类的要求就把他揍一顿然后拉黑。宋允铭心情颇好地想。


    而台上蓝组非常坎坷的汇报终于结束，陶明鸿松了口气快速下台。


    节目工作人员对在一起嘀咕了很久，终于导演站出来道：「根据我们的商讨，本期的胜利者是——」


    「红组！让我们恭喜红组！」


    在啪啪啪的鼓掌声中贺宸谦逊地上台接过奖牌，下了台男人刻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宋老师？」


    宋允铭好笑：「我记得。」


    贺宸很开心：「那今晚就来我家。」


    宋允铭神情僵硬了片刻，须臾点点头：「好。」


    很快节目组表示整期节目录制结束，重新派车把嘉宾全部送回市区。下一步就是剪辑送审，而这一切都和宋允铭没关系了。


    《为科学献身》录制结束最开心的付健，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加班，忙得深夜十点还笑呵呵地送走最后一批员工，随后接到了一通海外电话。


    最初看到这个号码付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应宇？」


    对面的男声温柔有礼：「付总，好久不见。你能联繫上小铭吗？」


    付健走出公司大门，被夜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沉默半晌他谨慎道：「你找小铭干什么？」


    「我想找他聊一些私事。」应宇那头隐隐传出一些异响。


    付健语气不太客气：「私事哪有线上聊的。」


    应宇仿佛没听出付健语气里的恶意：「你说得对，我是凌晨一点的飞机，马上回国了。」


    「我想找他聊一聊感情上的事。」


    另一边，宋允铭准时赴约，按响门铃时心里不抱太大的期待，门一开——贺宸那身装扮险些闪瞎他的眼睛。


    男人站在门口，绿西装小碎钻，特地做的髮型起码增高四厘米，再高一点就要顶到门框了，绿西装前面围着粉红色围裙——上面还有之前做火锅沾上的油，手持锅铲。


    事实证明商务人士和家庭煮夫是不能强行融合的，就像火锅里不能涮草莓一样，剧烈的违和感充斥着贺宸周身，让宋允铭满腹的墨水都很难评价此时此刻的景象。


    贺宸把宋允铭迎进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办事。」


    贺宸今天做的是海鲜，拳头大小的虾和足有宋允铭小臂长的蟹，还有一碗黏煳煳的鲜粥：「海鲜性寒，少吃点没事，吃完这顿就不要再去别人家吃海鲜了。」


    宋允铭坐下来：「重点是最后一句？」


    贺宸笑而不语：「你吃着，我去洗澡。」说完飞一般沖向二楼，不多时楼上传出隐约的沖水声。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穿着西装做饭？宋允铭想不通为什么，但莫名的心情好了很多，晚上赴约的诡异感彻底消失。青年夹起一只虾。


    贺宸已经把虾蟹全剥了，只留下鲜嫩的肉。


    宋允铭吃得差不多了贺宸也洗完澡下楼来，还是绿西装小碎钻，除去粉红围裙和锅铲，配上贺宸不苟言笑的俊脸精英总裁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允铭好笑地问：「我吃完了，接下来做什么？」


    贺宸努力维持着人设，勾了勾手指沉声道：「跟我上来。」


    不可否认这个样子的贺宸很帅很勾人，虽然宋允铭不是很喜欢霸道总裁但是偶尔陪贺宸玩一玩也不是不行，宋允铭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上了楼。


    贺宸把他带去了二楼的琴房，推开门，空旷的房间一览无余。


    这个房间比主卧还要大，钢琴摆在中间，吉他，架子鼓，贝斯，小提琴，洞箫，二胡，长笛，还有几件宋允铭叫不出来名字的少数民族乐器。


    宋允铭打眼一扫，还看见了小型编钟的模型。


    宋允铭忍不住道：「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贺宸说：「也不是完全会，很多都是听个响，最擅长的就那几样。」贺宸往钢琴吉他上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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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所以你叫我来？」


    「我想请你给我的新歌录个伴奏。」贺宸笑眯眯的，「箫还是笛子随你。」


    宋允铭选了洞箫，一边看谱一边吹，幽扬哀愁的箫声传遍房间，半晌宋允铭放下箫：「还挺好听。」


    「我也觉得。」贺宸笑道。


    宋允铭挑了一下眉：「我说你的曲子。」


    贺宸一摊手：「我说你的箫声。」


    两人相视一笑。


    毕竟是新曲子想录伴奏还是要练一练，宋允铭连吹了好几遍直到完全流畅听不出杂音。


    贺宸把门关上，坐在钢琴前。两人刚打算合奏，宋允铭电话就响了。


    「小铭，你知道应宇要回国了吗？」付健咋咋唿唿地说，嗓门大得不开免提贺宸都能听见。


    男人耳朵敏锐一动，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宋允铭不明所以：「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付健顿了顿，「你旁边没人吧？」


    贺宸识相地准备迴避，只听宋允铭淡淡道：「有，但不要紧你说吧。」


    付健嗓门又高了一个分贝：「他说想和你当面谈谈感情问题，说你这几个月一直冷暴力他！」


    贺宸勐地转过身。


    第40章 不是前男友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琴房里，贺宸神情肃穆，那双一向漫不经心情韵蓄满的眼眸此刻慢慢的都是认真。


    宋允铭：「嗯嗯。」


    「我觉得我们需要深刻的讨论这个问题。」贺宸半蹲着沉声道。


    宋允铭虚心请教：「灯掉下来砸中钢琴这件事你想讨论些什么？」


    人生就是这么抓马，也不知是不是付健的嗓门


    贺宸勐地抬起头，刀刻似的脸庞在此刻竟然有些许的可怜：「这钢琴可贵了，呜呜呜呜。」


    宋允铭不免有些动容，男人一边低声地呜咽一边打扫屋子，配上满地碎灯光影忽明忽暗，好一个梨花带雨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宋允铭乐了：「不就一个钢琴，给你换一个新的。」


    贺宸眼睛一亮：「真的？」


    他飞速点开手机，搜出同款满脸期待地把手机往宋允铭眼睛前一放，语气羞涩扭捏：「其实我这个还要贵一点，但我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宋老师不用为我破费，买个十万左右的平替就好了。」


    宋允铭一秒变脸：「你还是用电子琴吧。」


    说完宋允铭毫不留情拔腿就往外走。


    贺宸忍不住噗嗤一笑，甩开扫帚单手把人搂回来：「我开玩笑的，贤惠顾家的好男人怎么能让宋老师花钱呢，只是新歌伴奏要延期了。」


    宋允铭略微一偏头：「延多久？」


    「一天。明天我就去买新钢琴。」贺宸说道，「你看来回多麻烦，要不今晚就睡客卧？我家小猫还会后空翻哦，你不想看看吗？」


    宋允铭好笑地挣开他：「意识流小猫是吧，你起开我要回家了。」


    「别回别回，真的有，我马上叫他出来。」贺宸非但没有松手还一边用力把人抱着一边小声哄。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姿势变得十分暧昧，腰部以上都紧紧贴在一起，贺宸头刚好卡在宋允铭脖子处后者只能略偏着头，殊不知这个动作雪白的脖颈暴露无遗。


    贺宸只是囫囵瞥过一眼，声音压着笑：「你叫它名字，它肯定出来。」


    宋允铭问：「它叫什么？」


    贺宸：「喵喵喵，嘶！」贺宸话音刚落感觉脚背一阵剧痛，他本来就没用太多力气，宋允铭趁机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贺宸讪讪：「还好我没用力。」


    青年淡定整理衣服下摆，闻言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你要是用力我就要动刀子了。」


    贺宸眼神露出几丝好奇，直到宋允铭从腰间摸出一把淬着寒光的□□，轻快地打开，手腕只是轻微翻动两转刀刃就像蝴蝶似的翩翩起舞。


    贺宸沉默良久：「你在国外是被多少人骚扰过。」


    宋允铭一乐，随手收回□□，打开琴房的门蹲下来小声喊：「喵喵喵？」


    走廊角落里顷刻间发出两道亮光，随即窜出一道黑影，咻的一声眼看着就要撞进宋允铭怀里——被贺宸当空揪住命运的后脑勺。


    「你看，我就说它喜欢漂亮的。」贺宸晃着手里的狸花崽子，「我都还没躺过，还能便宜你。」


    狸花猫对着他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去卧室，琴房里粘毛不好打理。」贺宸说完走回主卧，把小猫丢到床上，「打个滚。」


    「吼！」狸花猫弓着背露出一口尖牙。


    宋允铭一走进来，剑拔弩张的一人一猫立刻换了模样，狸花夹里夹气：「喵~」边叫边在床上翻滚，露出柔软圆润的肚皮，宋允铭犹豫着伸出手它就用两只前爪把宋允铭的手抱住。


    贺宸啧啧摇头：「丧权辱国。」


    宋允铭一边rua猫一边问：「我手机呢？」


    贺宸把手机递他：「你拿手机干什么？」


    「发个消息给付健，应宇不是要回来了吗。」宋允铭说着点亮屏幕，噼里啪啦打了会儿键盘又把手机放下了。


    贺宸顷刻间想起付健说的「宋允铭冷暴力应宇」，什么样的关系能够用得上冷暴力这样的词彙，情侣，兄弟？反正肯定不是前同事。


    说不在乎是假的，所以贺宸在听见这个词的那一刻勐回头，恰好撞见宋允铭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苍凉，那种海啸爆发后只剩下断壁残垣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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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狠不下心追问，某一刻甚至觉得当个备胎也不是不行。


    宋允铭当时平静地挂断电话，琴房中短暂的沉默过后灯适时地掉下来砸在钢琴上，气氛很快又恢復轻松惬意。


    「这猫哪来的？」宋允铭发完消息，挠了挠小狸花的下巴。


    贺宸说：「楼下垃圾桶边上捡的，他妈转移阵地的时候把他弄丢了。」


    狸花不满地喵喵起来。


    「不过我也就餵了一段时间，他天天跑出去野，也就偶尔回来看望一下孤寡老人。」二十八岁的孤寡老人幽幽嘆气，颇为几分子孙不孝的感慨。


    喵喵喵压根不理他，只顾着蹭宋允铭的掌心。


    一人一猫可和谐了，全然不顾贺宸在背后嫉妒得要发疯的眼神。


    宋允铭玩猫玩了半小时，看了眼时间：「我真得走了。」


    贺宸难得的没有纠缠，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宋允铭眸光略显诧异，须臾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


    直到车驶出停车场，宋允铭坐在副驾驶打开窗户，周围各式各样的车唿啸而过，远处街灯氤氲难辨，触目即是高楼，触目即是霓虹灯，斑斓的光连成细密的大网，大得连天空都比不过。


    夜风吹在脸上掀起轻微的凉感。车里难得的沉默，贺宸开高空调温度一时却没有开口说话。


    宋允铭的表情很让他心疼，仿佛热闹的喧嚣只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心底还是无止境的虚无。


    其实宋允铭不像贺宸想得那么伤感，他只是有点累，累得脑子没什么思考的力气。过了很久他才恍惚觉得车里热起来，若有所思：「我是不是应该去学个驾照？」


    贺宸笑道：「想去就去。但我很好奇你在国外也没有驾照吗？」


    宋允铭摇头：「上下班靠应宇，我又不出远门。」


    这是贺宸第四次听到应宇的名字，男人沉默下来。


    宋允铭看他一眼，继续道：「应宇是我师兄，在国外也是我同事，我俩公寓都在一起，不过他是买的，我是租的。」


    贺宸问：「那你钱呢？」


    「借给他买房了。」宋允铭道。


    贺宸一脚剎车，后坐力让两个人都是一仰，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允铭：「要回来了吗？」


    「没写借条，现金直接送到他家的。」宋允铭疲惫地捂着额头，「空调关小一点，我有点晕。」


    恰好红灯结束贺宸重新起步，顺势把空调调小些，犹豫很久才道：「他真是你前男友？」


    「我还以为你能忍到明天再问呢。」宋允铭莞尔，一晚上他眼睁睁看着贺宸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不是，我拒绝他了。」


    悬在贺宸心口的大石头被宋允铭一句话击溃，齑粉纷纷洒洒顺着贺宸长舒出一口气消散在空气中。贺宸从没觉得这辆车这么好开过，嘴里忍不住哼了两句曲子。


    宋允铭冷冷道：「再唱好运来就就把你嘴缝上。」


    贺宸讪讪闭嘴，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顺利到达宋允铭家楼下，贺宸弯腰打开车门：「明天陪我去买钢琴吧。」


    宋允铭想了想：「我早上要去实验室，下午六点后可以。」


    「那我六点去实验室接你，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去看电影……」贺宸还没说完就看见宋允铭幽幽的眼神。


    「钢琴被你吃了？」宋允铭凉凉地问。


    贺宸一挑眉：「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天见。」


    汽车轰鸣声由近及远，宋允铭哑然失笑转身上楼，刚开门微信就亮了起来。


    是付健。


    付健：应宇非要问我要你电话，他好像准备把国外的房子卖了。


    付健：还说什么当初对不起你，偷了你数据。


    付健：在电话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宋允铭讽刺一笑，打字问：你给他了？


    付健：怎么可能，亲疏远近我能分不清吗？我看他像是来真的，好像身边还有别人，要不你这两天住我家来吧，你那安保不太行。


    宋允铭租房子只有干净便宜两个要求，物业安保几近于无。


    宋允铭扫视一圈房间，回道：不用，我打算买房了，你有好的房源能推吗？


    付健连发好几串感嘆号和「等我」。宋允铭觉得他也不容易，管着那么大的公司还天天操心自己。


    宋允铭以前从来没有买房买车的想法，钱也不太在乎，只要有实验能做，有问题要研究，其他的都不重要。


    回了国才发现他错了，想要做科研钱是很重要的，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房子也是很重要的。未来那么长，不会只有科研一条路。


    宋允铭洗完澡对着镜子吹头髮，镜子里的人白生一张好看的脸，不苟言笑眸光冰冷，冰雕似的透不出一丁点温度。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宋允铭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活了起来。


    宋允铭上了床闭眼休息，罕见的没有睡前打开论文。


    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宋允铭临睡前最后一秒想到。


    第41章 看电影


    翌日。


    「实验结果出来了吗？」下午四点，宋允铭从电脑前抬起头。


    只听刷啦一声林轩把实验报告递给宋允铭：「出来了，植入质粒后b四十八小时细胞的存活率有百分之八十，目前没有出现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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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轩不愧是宋允铭导师推荐过来的人，虽然有空窗期但科研能力实打实的强悍，各类仪器都能操作，英文流畅，实验心细手稳，报告也写得很清楚。


    比起程烁那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报告好太多了，有时候宋允铭甚至遗憾他不是自己的学生。


    对此林轩也很无奈：「老闆，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宋允铭问：「当时读博没想过去斯坦福吗？」


    林轩摇头：「家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留校当辅导员相当于半个编制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允铭颔首没再问：「这个细胞可以继续往下做，免疫组化染色的fitc还有吗？」


    此时程硕从茶水间探出脑袋：「没了，但是花青素和乙酸乙酯和tritc都还有。」


    「先用tritc和cy3试试。」宋允铭沉吟片刻道。


    林轩点点头。


    宋允铭看了眼时钟，已经六点半了。青年站起身：「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他刚说完就看见实验室另外三个人宛如亲眼见证外星人殖民地球，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他。


    宋允铭不明所以：「实验室规定上班时间就是朝九晚六周末双休，有什么问题？」连楼下新招的会计和出纳都是朝九晚六弹性打卡。


    虽然不要求加班，但是一般宋允铭安排下来的实验都是当天就做，隔天出报告，不到两个小时报告就会修改好连同图表一起发给宋允铭。


    陡然放慢节奏三人还有点不适应。


    半晌林轩道：「看见六点的太阳有点刺挠。」


    宋允铭哭笑不得：「这个项目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别逼自己太紧，也别放飞自我，尤其程烁。」


    已经开开心心收拾好东西的程烁哭丧着脸，像只被骂了的家养小狗，一屁股又窝回沙发里。


    「工作不用拼命，都是打工的。」宋允铭说完背上包，「下班吧明天继续。」


    头一次听见老闆说这样的话，林轩忍俊不禁，先回实验室收好用品关掉电源，出来时其余两人凑在窗台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林轩奇了：「你们还不下班？」


    章任徽不明意义地哼笑：「你知道今天老师为什么下班那么早吗？」


    林轩摇头。


    「你来看，认识底下那辆车不？」程烁给林轩让出一个位置，声音居然有几分激动。


    林轩好奇地上前：「哇911，咱们老闆这么有钱？」


    车主一头蓝毛，看着像个年轻男大学生，绕到副驾驶给宋允铭打开车门，顺道给他绑上安全带。随后只听汽车一阵轰鸣，911很快在路人的注视下离开。


    「这车肯定不是老师的，不过也许我们很快就有金主爸爸了。」程烁嘿嘿一笑。


    宋允铭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学生心底已经把他打包卖给蓝毛男大了。他把包放下来，心底隐隐疑惑贺宸怎么突然换车了。


    「好久没上班了还有点不习惯。」贺宸边开车边活动了一下后颈骨，「柏悦诗的会一开就是大半天，周渡桌上那一沓文件夹我看着都心惊。」


    贺宸絮絮叨叨地说着柏悦诗后面的规划，经营状况，股价，有一大半宋允铭都听不太懂，但是他也没打断，默默听着，隐约感受到贺宸的变化。


    他比第一次见面充实很多。


    贺宸：「柏悦诗本来想请王心媛做品牌代言，我想了想请她不如请我，还不用花钱。」


    宋允铭乐了：「王心媛的商业价值比你高多了。」


    贺宸不太服气：「谁说的，你等我的新歌发出来，分分钟重回歌坛巅峰。」


    宋允铭心说你还是先把钢琴买了再说吧，不过他秉持着先鼓励后打击的教学习惯，没有反驳贺宸的观点，换了个话题：「你想带我去哪儿吃饭？」


    「那儿！」贺宸努努嘴。


    宋允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高耸的商务楼第八层摆出硕大的gg牌——皇冠足浴。


    宋允铭：「？」


    「既能吃饭还能看电影，而且楼下就是乐器店，一举三得！」贺宸信誓旦旦。


    这的确是宋允铭没接触过的领域，他被贺宸领进去的前一秒还在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些少儿不宜的交易，一进门就被迎宾声音吓了一跳：「男士两位里边请！」


    前台小姐姐第一眼看见两人就双眼放光，小声嘀咕：「我靠，好帅啊。」


    「黑头髮那个好漂亮啊，是个小姐姐吗？」


    「你好好看看今天登记的vip预约信息。」另一个前台恨铁不成钢，「都说了两位男士！不过那个长头髮确实漂亮，我差点看走眼。」


    进到不熟悉的环境宋允铭下意识板着脸，一路跟着贺宸往里走，带路的工作人员最初还笑眯眯的，看见宋允铭一路面无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您好，这里是vip室，二位准备好按铃叫技师或者叫我都可以。」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说完，忍不住瞥一眼宋允铭，忙不迭跑了。


    贺宸作为东道主，自然而然牵起宋允铭的手，淡淡道：「有劳。」


    两人走进房间贺宸才收敛冷淡的气息，低低笑两声：「没来过？」


    宋允铭瞥他：「经常来？」


    「出道前练舞腰肌劳损会来这休息，这里的技师和市一院的康復科差不多。」贺宸还真认真回答，「先洗澡吧，我点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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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不可置否进了洗浴间。


    一进去就被架子上的浴衣吸引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店里提供的一次性用品，还有洗护用品基本都是他常用的，只有身体乳和洗面奶是贺宸家里的常用品牌。


    宋允铭轻抚过浴衣，柔软的浴衣表面传出白玫瑰的香味——以宋允铭的鼻子还能闻出非常轻微的消毒后的气味。


    贺宸表面玩世不恭背地里心比谁都细。


    宋允铭眉梢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笑意，打开花洒。


    他洗完出来时贺宸已经点完餐洗完澡躺在床上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见他出来熟稔地招招手：「这儿，要叫技师吗？」


    和市医院康復科差不多的技师宋允铭还真有点好奇，闻言点点头，上床坐好。昏暗的房间里他有些昏昏欲睡，一块西瓜适时递到了他嘴边。


    宋允铭微挑了一下眉：「服务还挺周到。」


    贺宸等他小口小口把西瓜吃了才说：「我有身为追求者的基本素养！」


    宋允铭忍俊不禁。


    不多时技师来了，看着普普通通的男技师，一撸起袖子就是满臂膀的腱子肉，带着口罩说话一套套的：「尊贵的客人，那咱就开始了。」


    宋允铭其实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技师明显有准备，唰唰唰带上手套，隔空朝宋允铭严肃地点头。


    一直到按摩结束贺宸就没让话题空下来过，屋子里除了音乐就是贺宸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渐渐的宋允铭还真就适应了新鲜的事务。


    「他们家的王牌其实是个姑娘。」按摩结束，贺宸打开大屏道，「月薪可高了，好几个足浴店都想挖她。」


    宋允铭：「是么？」


    「嗯，但他们这儿技师只服务同性客人，那姑娘还只服务顶级的vip。」贺宸调出电影，「祖传的针灸手法很厉害。」


    宋允铭随口问：「你怎么那么清楚？」


    贺宸拍拍身边的位置，笑嘻嘻地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放完片头大屏幕倏然一黑紧接着响起恐怖的纯音乐，血红的大字一点点浮现出来——惊魇！


    是个鬼片。宋允铭收回眼神，淡定道：「你过来。」


    贺宸二话不说抱着他的枕头挪到宋允铭的旁边，小声道：「因为这姑娘是我介绍来的，店老闆为了感谢我给我充了五年vip。」


    宋允铭乐了：「怎么哪哪都有你认识的人？」


    「本地人就这点优势了。」贺宸耸耸肩，「我也是试试，看她没地方去就顺手牵个线。」


    宋允铭笑起来，突然道：「看屏幕。」


    贺宸不明所以地回头，屏幕上出现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吓得贺宸嗷的一声，急忙转过头。


    宋允铭不知从哪儿摸了个手电筒，抵着下巴吐出舌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贺宸其实不怕鬼，但这一瞬间还是头皮发麻。


    「宋老师你欺负我！」贺宸悲愤交加，心底却洋溢着喜悦。


    宋允铭和之前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桎梏在昨晚突然断开，今天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宋允铭。


    「看电影，盯着我干什么？」宋允铭好笑，「你看过这电影吗？」


    「没有，只知道这是个悬疑灵异片，猜猜看那个女鬼为什么要杀人。」贺宸兴致勃勃地说。


    他选足浴店一是这个电影没有上线，二是在这里看电影也能聊天，电影院包场没有这儿舒服。


    正片开始了，是小玲一家，狭小的厨房里妻子挺着孕肚端菜——今天吃的是小炒。她坐下来，示意老公倒水。


    男人放下电视遥控器，拿起水壶——哗啦啦的水流声，老公鼻子动了动：「这水有点怪味。」


    「怪吗？可能凉了吧。」妻子不太在乎地说。


    男人起身去厨房重新烧了一壶水，往里面滴了几滴白醋，放了两片柠檬又坐回来：「还是有股怪味。」


    妻子有些不满：「快吃饭。」


    镜头偏移，带过紧闭的房门和窗户，最终落在微微飘动的窗帘上。


    男人说：「好像要下雨了。」


    「什么下雨，明明是晴天。」妻子更加不满了，「你怎么总说胡话？」


    屏幕外宋允铭若有所思：「这个时候家里就有鬼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m国旧友


    「对。」贺宸眼含笑意，「你看墙上那幅画，眼睛是不是在动？」


    宋允铭闻言把注意力放在墙上，哪里挂了幅全家福的拼图，穿着粉白裙子的小女孩站在爸爸妈妈中间，笑着露出缺了一瓣的牙。


    妻子说：「我去洗碗。」


    男人打了个哈欠，回到卧室躺下，听着厨房传来哗哗的沖水声，不耐烦地抱怨着：「洗碗多洗两遍，不然会有残留的污渍，你总是那么懒惰……」


    厨房没有人声传来。


    又过了十五分钟，厨房的沖水声还在继续，男人提高了嗓音：「别开那么大水，水费很贵！」


    哗啦啦——哗啦啦——


    男人终于躺不下去骂骂咧咧地起身：「你听见没有，耳朵聋了吗，都说了水费很贵！」


    咣当！咕噜噜——厨房的门无风自开，头颅滴着鲜血滚出来，撞在沙发角咚的一声，血淋淋鼓出来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男人。


    「啊！」惨叫声划破长空，男人拼了命地想跑出去，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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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只有沙发上的小灯亮着光，打在厨房门口——地面映出瘦长的影子，手脚都长得吓人，摇摇晃晃地，举起刀砍向菜板！


    咚！


    男人惊恐的眼神由远及近，随即啪的一声屏幕黑了。


    屏幕再次亮起，这次出场的是刘大和他妹妹小婉，时间似乎往后推了几年，他们和父母一起住在两居室里，走进狭窄的房间，酒瓶乱滚沙发角似乎有些磕碰。


    宋允铭一眼就看出这是刚才小玲夫妻住过的屋子，微挑了下眉：「分段的叙事手法，现在已经不常见了，你参演了？」


    「宋老师明智。」贺宸笑道，「这电影因为尺度问题没有过审，但我自己留了一份。」


    很快镜头中出现刘大的声音：「爸又在喝酒。」镜头偏移露出年轻几岁的贺宸的脸。


    现在二十八岁的贺宸像个没出社会的男大学生，真正大学时期的贺宸更像十七八的少年，少年特有的谦逊和狂妄在他身上并存，眼底尽是自由肆意。


    他在电影里已经尽力扮老——皮夹克牛仔裤，蜡黄的脸和满是胡茬的下巴，皮带已经磨损得看不出牌子，腋下夹着公文包，听着妹妹的抱怨把最后一口烟吸完。


    他用脚碾了几下菸头，走进屋子：「爸，医生不是让你别喝酒吗？我妈呢？」


    小婉一进屋就直奔厨房，不一会儿传出洗菜切菜的声音。


    刘父打了个酒嗝：「出去摆摊了。」


    「外面那么冷摆什么摊，挣的钱还不够看病的，一天光知道瞎折腾。」刘大嘟囔着一脚踢开酒瓶，酒瓶咕噜噜地滚落到沙发角。


    屋里又静下来。


    宋允铭忍着笑：「小贺演技不行啊。」


    整部电影到现在只有刘大的台词听着模煳，情绪也不太到位。


    抱怨母亲这种剧情对贺宸来说实在太难办了，二十八岁的贺宸也许可以很好地带入角色，二十岁的贺宸只能尽全力听导演的指挥。


    贺宸微赦。


    「但是挺可爱。」宋允铭又道，「踢酒瓶也是。」


    贺宸没说话，昏暗的房间里他耳朵都红透了，唿唿地散着热气。宋允铭觉得这副模样的贺宸像他之前见过的红耳夜鹭，小小的，展翅即能高飞，却有一双红色的耳朵。


    电影已经进展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刘大朝厨房里喊：「妈，来吃饭吧，等会儿再收拾。」


    小婉嘟囔：「你说她也不会听的。」


    厨房门口光影绰绰，隐隐透出母亲矮小的身影，哗啦啦的水声过了很久才停下，母亲走出来絮絮叨叨地说着些鸡毛蒜皮的八卦却鲜少有人搭理。


    刘大眉头皱得很紧，他很多次想打断母亲的絮叨但又咽了回去，最终在母亲说到结婚的时候终于崩溃道：「我得回去加班，随即落荒而逃。」


    镜头随着关门声再次移动，落在墙上——那里挂着全家福，爸爸妈妈和刘大。


    午夜十二点，刘大还在加班。他是个刑警，最近市区出现了很多起杀人案，上头领导要求赶紧破案稳定民心。


    「要我说这就是鬼杀人，不然怎么可能连个指纹都没有。」同事小玲说。


    刘大很不耐烦：「世上哪有鬼。」


    「没有吗？你们家的房子不就是因为鬼宅才便宜售卖的？」小玲无所谓地说。


    「我看不如调查死者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小玲又说。


    刘大低声警告小玲别乱说话，转身出去透口气，刚到窗台就听见旁边商铺传出一声惨叫，刘大想也没想就沖了出去。


    商铺有人入室抢劫，老闆不在，老闆娘一个人被砍伤手臂，一边唿救一边拼了命地往外跑。


    刘大疯狂喊：「干什么呢！警察，把刀放下！」持刀抢劫的兇犯很快被围观群众和警察连手控制，刘大唿哧唿哧地喘着气，和同事一起把人压回去。


    「你刚刚站在二楼干什么呢？」同事问。


    「整理资料。」刘大说，想了想又开口，「昨晚被杀的那家人有什么前科吗？」


    「前科？没有。」同事回答，「怎么突然这么问？」


    刘大随口答：「没什么，我被小玲带偏了。」


    「哪个小玲？」同事一头雾水。


    「前几天刚分过来的外勤，刘玲，短髮齐刘海，还缺了一瓣牙。」刘大简单描述，转头一看同事的眼神非常奇怪，「怎么了？」


    同事说：「你说的这个小玲不是你妹妹吗，五年前出外勤被歹徒拿刀捅死了。」


    「自那以后咱们所里就再也没有女外勤了。」


    刘大啼笑皆非：「我妹叫刘婉，是个作家，活得好好的。」


    同事表情更惊恐了，把手机里昨晚死的受害人照片调出来：「刘婉是昨晚的被害人啊！」


    照片上的女人和今天刘大才看见的妹妹一模一样，刘大脸色霎时一白，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内心闪过剧烈的恐惧，转头拔腿往家跑。


    镜头跟随他的跑动剧烈的摇晃起来。


    宋允铭语气略显不忍：「他家人是不是没了？」


    贺宸握住宋允铭的手。


    下一个镜头，刘大闯进门，拥挤狭窄的房间内堆满了杂物，血腥味和垃圾堆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满地鲜血，刘父的头颅正对着房门，眼眶黑洞洞的。


    刘母倒在角落里，刘婉正骑在刘父身上，见状摇摇晃晃地扭过头，拿着眼球痴痴朝他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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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绝望下的怒吼让宋允铭下意识心悸，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不经意间撞到贺宸肩膀，随即被后者自然而然地搂住：「我当时拍这个镜头一遍过，就是不想再来第二遍。」


    宋允铭做实验偶尔也见血，但这种开膛破肚血流一地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青年别开眼忍住轻微的反胃：「我现在指导为什么过不了审了。」


    贺宸轻笑两声：「导演也倔，不肯删。」


    电影中刘大发誓要找出女鬼的下落，他开始追查刘婉的生前，发现刘婉是被哥哥□□虐杀，明明父母都在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因为刘婉是领养的，而她名义上的哥哥好吃懒做找不到老婆。


    故事进展到这儿才过了一半，刘大辞去工作疯了一样地要超度刘婉为父母报仇，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刘婉的踪迹，与此同时灭口的案子还在不断发生。


    刘大疲于奔命，终于在最后发现了被他忽略的线索——他早就死去的，没有在全家福上，从出生就缺了一瓣牙的妹妹。


    宋允铭想起影片最开始的全家福上也有一个缺了一瓣牙的小女孩儿。


    「最初的小玲是被亲生父母杀死了吧。」宋允铭串起整个故事，「在洗衣机里被绞死，最终被判定为意外事故，家属拿了很大一笔保险赔偿金。」


    贺宸点头：「她的怨气一直没有消散，杀掉亲生父母后一直留在屋里，直到刘大一家住进来。」


    小玲本想杀掉刘玲激发她的怨气为自己所用，但刘玲没有变成怨鬼，反倒在刘大身边提醒他真正的兇手，至于刘婉，完全是小玲的翻版。


    她成为怨鬼同样杀掉了养父母和哥哥，跟在刘大身边却完全是因为爱，一个被□□而死的女鬼，爱上了为她查案的警察。


    影片的最后刘大惊醒，刘婉杀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因为自己潜意识觉得父母该死，只知道喝酒打老婆的爸爸该死，逆来顺受重男轻女唠叨的妈妈也该死。


    世间即地狱，他人皆恶魔。


    故事的最后，是刘大在屋子里被小玲杀掉，头颅咕噜噜地滚着，磕在沙发角上留下一段血渍。


    宋允铭嘆气：「这个导演现在还在娱乐圈吗？」


    贺宸忍笑：「在，前几年拍一部被封一部，后来转行去拍偶像剧，投资可大了。」


    就算在地狱，人也是要吃饭的。宋允铭心里的沉重一下子被沖淡了很多，影片看完他拨开贺宸的手，伸了个懒腰：「电影还不错。」


    贺宸低眉顺眼接受难得的夸赞：「那我们明天能再出来约会吗？」


    宋允铭好笑。贺宸这话宛如后宫等待宠幸的妃子。半晌宋允铭道：「明天不行，不过未来也有有一天可以。」


    贺宸幽幽道：「你听过望梅止渴的故事吗？」


    宋允铭微挑眉。


    贺宸指着自己：「你不觉得我就像故事里的士兵吗？」


    宋允铭微哂：「明天可周五了。」贺宸每周必备的直播环节，宋允铭可还记得上次直播发生了什么，坚决不会再上一次当。


    贺宸脸上出现被拆穿后的尴尬神情，轻咳一声：「那我们先去买钢琴，这你可是答应我的。」


    于是两人收拾好离开足浴店，下楼当乐行，光洁明亮的大厅里摆放着洁白的钢琴，服务人员一直陪侍在旁，温声细语地给两人介绍钢琴的品牌和音色。


    贺宸问：「你喜欢哪个？」


    宋允铭摇头：「我不懂。」


    「没关系都差不多，凭心情选一个。」贺宸说，「那台粉色的喜欢不？」


    宋允铭刚想说不喜欢那么粉嫩的颜色，只听背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mr.song！」


    两人应声看去，一个高大的白人走了过来，眼光在贺宸身上流转，须臾才道：「lin，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


    说着他就想上来亲宋允铭的脸，被后者冷淡拒绝：「no!」


    青年又淡道：「法约克.罗特，罗特酒庄董事长的二儿子。」


    法约克显得很难过：「lin，你太冷淡了，我还是你的学生给你送过玫瑰。不过没关系，至少你还愿意认我，而不是像对待ying那么无情。」


    宋允铭闻言似乎笑了笑：「他也是应宇的男朋友，或者说炮友？」


    法约克脸色没有丝毫改变：「这两种说法都可以。lin，那么久不见照中国的礼仪，你不该请我吃顿饭吗？」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聊一聊我们的关系。」


    第43章 旧事


    商场顶层米其林餐厅，明黄的灯光打在红酒上，打在三人神态各异的脸上，缓慢悠扬的大提琴曲飘散在整个空间，服务员恭敬上菜，轻声道：「请慢用。」


    法约克简单吃了两口牛排，笑眯眯地看着宋允铭，毫不掩饰眼眸中的痴迷。


    「罗特先生，在我们中国这样的眼神也被叫做性骚扰。」一只手横插过来，大力拍着法约克的肩膀，之后哥俩好似地揽过他的肩膀。


    法约克脸色一变，差点没忍住惨叫出声。贺宸手上的力道差点把他肩骨捏碎了。


    「服务员，迅速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餐后酒。」贺宸打了个响指，眼含深意，「我怕罗特先生不小心噎死。」


    法约克一呛，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你贺先生，我应该不会噎死。」


    「可宋老师累了呢。」贺宸无辜地一摊手，「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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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约克感受到自己臂膀上越来越重的力道，用力想挣脱却发现眼前这个白净的东方男人看着弱鸡，力气却大得吓人，绝不是单单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


    法约克收敛自己的眼神，轻咳一声：「ying说你把他删了。」


    宋允铭点头：「嗯。」


    「你们中国人不都强调有始有终吗？即便分手也要当面说吧？」法约克又道。


    宋允铭就笑了：「你一直以为我和应宇在交往，还当着我的面用嘴餵他喝酒？」


    「我以为你不在意。」法约克眯起眼睛，「如果你在乎我现在也可以跪下餵你喝。」


    贺宸脸上的笑意顷刻一收，眸光阴沉不堪。


    宋允铭说：「我的确不在意，也没和应宇交往，你俩怎么做都和我没关系，回国与否也和我无关，只有一点。」


    法约克的表情非常惊讶，常年复杂的人际圈让他控制着自己的疑惑，眼神在贺宸和宋允铭身上来回流转，眸光深浅不一。


    宋允铭没有理他：「别拿所谓的久别重逢来找我，我很忙。还有什么问题？」


    「有一个。」法约克像个学生似地举起手，「应宇一直说你和他是情侣，这是假的？」


    宋允铭反问：「你有亲口听他说过「宋允铭是我男朋友」这样的话？」


    法约克摇头。


    在他的视角里，应宇一直和宋允铭保持着亲密的关系，也为宋允铭拒绝过很多人的求爱。所以当宋允铭突然回国的事情传出来后，大家下意识地觉得是宋允铭对不起应宇。


    以至于在m国富豪圈里有不少名媛心疼应宇，纷纷觉得自己当初爱错了人。


    只有法约克不一样，他对宋允铭的喜欢执着且浅薄——喜欢宋允铭这张倾国倾城毫无瑕疵的脸，他本人也没有太多的道德观念，喜欢就喝酒，喝醉了就上床。


    可惜宋允铭压根不接受他的邀请，倒是他身边那个应宇交际甚广。


    那就先和应宇谈呗，反正应宇长得也不差。即使到现在，只要宋允铭愿意他也能甩掉应宇，当然最好还是三人行。


    宋允铭薄唇微勾，站起身：「我和应宇自始至终没再一起过。回去告诉应宇，回国就不要再茶了，很烦。服务员，结帐。」


    侍应生恭敬地走过来：「您好，贺先生已经结过了。」


    宋允铭看向贺宸，后者却没有看他。他似乎和法约克相谈甚欢。


    法约克一直想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都碍于贺宸恐怖的力道没有成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贺先生，我们握手时间太长了。」


    「你远道而来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贺宸拉着法约克边走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感情深厚的旧友，「在我们中国呢，谈恋爱只能和一个人谈，我祝你和应宇白头偕老，以后记得离宋允铭远远的，最好出门撞见都识相地绕道走。」


    法约克皱着眉：「美人是属于大家的。」


    「罗特先生，你们国家不愧是国际知名的搅屎棍，掠夺侵略的文化实在令人噁心。」贺宸还是笑眯眯的，「宋允铭属于他自己。」


    法约克脸色很难看，强行挣脱贺宸，后者漫不经心一松手到让法约克狼狈地往后踉跄几步。


    豪门贵公子法约克从没受过这种侮辱，眼神蓦地暗下来：「你……」


    他话音未落宋允铭就走了过来，插在两人中间。


    青年不像在m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眉头轻蹙：「法约克？」


    法约克投降似地举起手：「okok，我会尽量不来打扰你，但偶尔出来喝个酒……」


    「我不喝酒。」宋允铭心冷如铁，「贺宸走了。」


    这声贺宸宛如胜利的号角，一下子烧光了男人的阴鹫：「得嘞。」


    三人下了楼，贺宸打开副驾驶的门，状若无意地说：「哟，我这车送不了罗特先生。」


    敞篷的911后座，恶意体现的淋漓尽致。法约克再也不想见到贺宸，闻言皮笑肉不笑道：「没关系，我后面还有安排。」


    宋允铭总算知道贺宸为什么今天换车了，这人，心思细得令人髮指。


    青年哑然失笑，给自己绑上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安然若素。


    贺宸发动911，车子潇洒开出，凉风扑面而来。


    半晌男人问道：「对应宇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没有。」宋允铭淡道。


    贺宸小臂绷得很紧，语气很硬：「可我好不爽。」


    宋允铭略略掀起眼皮，有些好笑：「他一不犯法二不违规，你有什么不爽的？」


    贺宸沉默了。一个海归博士，满载荣誉回国，保不齐还带着几个专利，虽然是同性恋还有个白人男朋友，但这是人家的私事，算不上什么污点。


    但贺宸还是不爽。


    宋允铭又看了他几眼，没来由笑了：「不爽就骂呗，反正他也听不见。」


    贺宸颇为无奈：「阿q胜利法。」


    「阿q很多时候胜过世上大部分人。」宋允铭似乎心情很好，主动拍了拍贺宸的手背，余光瞥见贺宸衣服上沾了碎屑，又顺手弄下来，「用不着为我感到不爽。」


    数据刚被偷时宋允铭濒临崩溃，所有人都在劝他算了吧，没必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反正以他的水平诺贝尔早晚都能有，而且高层也答应拿前期百分之八十的分红作为补偿。


    「我也没对不起他。」宋允铭又道，「日子得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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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悻悻：「你脾气真好。」


    「不然呢？论文发都发了。」宋允铭好笑。


    此时已经到了宋允铭小区门口，贺宸已经和门卫大爷混熟了，大爷开闸示意他赶紧进去，贺宸乐得说了声谢谢大爷，一脚油门直奔宋允铭家楼下。


    那里站了个人，宋允铭微微蹙起眉：「开大灯。」


    贺宸闻言打开大灯，灯光照亮了那人的脸——是张帅气又儒雅的脸，他穿了件短袖，脖子上隐约露出一道狭长的伤痕。


    那人朝911挥了挥手。


    贺宸立马反应过来问道：「应宇？」


    「嗯。」宋允铭点头。


    男人毫不犹豫一脚油门踩到底。


    第44章 租客和大款


    轰鸣声和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宋允铭愕然：「贺宸！」


    911嚣张地逼近应宇，在车头离人只剩一点距离时贺宸应宇同时动作——应宇飞快往旁边一闪，贺宸往反方向打方向盘，刺啦一声车刚好停在应宇面前。


    「哟，宋老师你朋友啊？」贺宸微一挑眉，分明面带微笑但雄性竞争的挑衅气息萦绕不断。


    应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復温文尔雅的表情，对宋允铭道：「小铭，好久不见。」


    宋允铭嘆了口气，心说怎么一个二个都上赶着回国：「有事快说。」


    应宇又看向贺宸：「这位是？」


    应宇的为人准则一直是逢人三分笑，见过面就算搭上线，但是第一眼见到贺宸他就很难保持镇定，因为贺宸和宋允铭实在挨得太近了，完完全全突破了宋允铭的防护圈


    宋允铭下一句话让应宇更加恼火。


    「我傍上的大款。」宋允铭道，「有什么就说，不说我走了。」


    贺宸一秒接戏，从善如流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搂过宋允铭的腰，上下打量应宇两眼：「我认得你，前同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应宇脸上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语含深意：「我和小铭共处很多年，还是有些默契。」


    宋允铭：「找老师问的还说什么默契。贺宸，走了。」


    贺宸闻声发动汽车。应宇连忙扒住车门：「等等小铭！」


    车再次停下。


    应宇摸出一张卡递给宋允铭：「我知道你刚回国可能没什么钱，这里面的钱你可以随便用，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误入歧途。」


    应宇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宋允铭，目光深切自然，脖子上的伤疤愈发明显。只有宋允铭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半晌宋允铭一笑：「我的天赋当然不会浪费，至于钱我自己也会赚，不过既然你现在有钱了，那把当初我给你的买房前还回来也可以。」


    贺宸从车里摸出一个pos机，淡定举到宋允铭面前。


    这下不光应宇连宋允铭都愣了。青年无奈扶额：「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贺宸没有错过应宇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笑得异常谦逊：「应先生大老远带着男朋友回国，咱们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


    「让我查查，你借钱那天汇率是多少？」贺宸掏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哦查到了，7.1225，你当时借了多少钱出去？」


    宋允铭被贺宸的操作整笑了，想了想道：「整一百万美金。」


    「7122500，正好拿来买房。」宋允铭刷卡，把pos机递过去，「你自己输密码吧。」


    应宇沉默良久，接下来输完密码：「密码是你生日。」


    宋允铭哑然失笑，示意贺宸先别开车，转身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吃这套，不管是密码还是其他的感情牌。」


    应宇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疤，又道：「我听说你在做r型潘多拉的特效药，我能把lifefree迄今为止的实验数据都给你，这样我们能回到从前吗？」


    宋允铭很诧异：「你甚至不肯拿自己的实验成果做人情，是因为这十年你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吗？」


    应宇彻底绷不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宋允铭再次打断：「我既不需要lifefree也不需要你，之前是以后也是。看在你曾经也为我豁出过命这是我最后一次平心静气地和你说话。」


    「把lifefree的成果偷到国内来，第三次世界大战绝对有你一份功劳，还是说你想随便被人暗杀。」宋允铭语速很快，似乎已经厌倦了这个话题，「贺宸走吧。」


    911终于启动扬长而去。


    路上贺宸欢快地唱起歌：「感谢应先生的馈赠！」


    深夜的凉风吹散了宋允铭心头的悲哀和愤怒，他转过头道：「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了。」


    「所以你才要跟我回家。」贺宸从善如流地接道，「没关系我有很多房产，住哪里都可以。」


    这时候贺宸就非常庆幸自己是个富二代且前十年还有些积蓄。


    贺宸其实很想问应宇脖子上的伤和宋允铭肩窝处的疤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一转头看见宋允铭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


    等红灯的间隙贺宸脱下外套盖在宋允铭身上，薄唇微勾降下车速，可怜的911在慢车道像个老太太一摇一摇地摇到家，此时已接近凌晨。


    宋允铭裹着贺宸的衣服睡眼惺忪打开客卧的门，一进去就笑了：「这睡衣好熟悉。」


    「就是你之前穿的那套，不过我洗过了。」贺宸挑高眉峰，「洗漱用品也是你之前用的那套。反正你也要买房，装修好前干脆住我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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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研大佬爆改金丝雀，也让我尝尝当大款的滋味。」贺宸倚在门边双手抱胸，还在为宋允铭那句「大款」耿耿于怀。


    宋允铭无奈：「我随口一说。」


    「可我当真了，宋老师要对我负责。」贺宸道，「你看我这儿，安保好物业好，作为金主的我还包三餐包打扫卫生，离付健家还近，你时不时还能去窜个门。」


    抛开别的不谈，这个小区的确很适合宋允铭。


    青年罕见的犹豫了。


    贺宸趁热打铁：「你要是过意不去就交房租呗，以咱俩的交情就交市价的八成。」


    宋允铭是真困了，觉得贺宸的意见也不是不行，囫囵点头：「也行，明天再说。」


    贺宸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那就明天见，晚安。」


    门吧嗒一声关上，屋子霎时一静，宋允铭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宋允铭强打着精神进了浴室，脱掉衣服。


    肩窝处的伤疤在水雾中变得模煳不清，宋允铭只看了一眼就转回视线专心洗澡。


    他懒得吹头髮，随便一擦就倒在床上裹上被子，迷迷煳煳即将睡着的剎那，贺宸这个精力旺盛的蓝毛夜莺又来敲门了。


    咚咚咚的声音仿佛在提醒宋允铭这个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


    宋允铭懒洋洋喊了一声：「进。」


    贺宸走进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今天综艺开播，嘉宾都转发了，就剩咱俩没转。」


    宋允铭闭着眼睛不动。


    贺宸走过来蹲在床边，鬼使神差伸出手摸了摸宋允铭湿漉漉的头髮：「那我帮你转？」


    宋允铭小声唔，随手摸出手机又飞快把手缩回被子里，头往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个模样的宋允铭难得的乖巧，双眼轻闭睫毛轻颤，刚洗完澡脸上红扑扑的，头髮上的水滴无声的落在鼻樑上，又顺着下滑，在雪白的脸颊上落下轻微的水痕。


    他不睁眼时看不出一丝严苛，像个养尊处优善良纯真的小公主。


    贺宸忍了很久才忍住摸他脸的冲动，掏出手机无声拍照，之后把手伸进被子抓住宋允铭的手腕——他手微凉碰到宋允铭大腿时后者蓦地一缩，发出一声呓语：「你做什么？」


    那声音又轻又软，幼猫儿似地挠得贺宸心痒痒。


    男人咬牙忍住：「我解锁。」


    宋允铭于是又不说话了。


    贺宸打开宋允铭的手机，熟练点开微博转发官方【开播大吉】，想了想悄悄又拍了张宋允铭的手，发微博固粉。


    做完这一切贺宸把手机还回去，末了觉得自己追人追得真卑微，人都已经剥开外壳香香软软地躺在自家床上，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贺宸无声地嘆气，走到门边了又折返回来，幽幽道：「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的。」


    宋允铭没有完全睡着，他只是困得不想睁眼，闻言胡乱道：「哦。」


    贺宸愤愤凑上前一捏宋允铭的脸颊，软嫩滑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愣。后者好笑地睁开眼睛坐起来：「你就这点胆子……」


    他话音未落就见贺宸忽地凑上来一口咬在他脸上，宋允铭甚至能感受到脸上传出轻微的刺痛，贺宸的舌尖轻轻一滑，电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宋允铭嵴椎窜上大脑皮层。


    宋允铭勐地一抖肩膀就被贺宸按住了。


    贺宸一条腿跪在床上，满意地看着宋允铭脸上的牙印坏笑：「就等你睁眼。」


    宋允铭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贺宸也不避，抓着枕头塞到宋允铭腰后：「正好把头髮吹了，湿着头髮睡觉容易得偏头痛。」


    这么一闹宋允铭的睡意彻底没了，他嘆了口气等着贺宸拿出吹风机给他吹头髮。


    屋子里一瞬间只剩下唿唿的吹风声，此刻时针已经走到凌晨一点，除了学生时期和盯实验宋允铭很少熬到这个点，看着时针慢慢走过有种新鲜的感觉。


    准点下班和贺宸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凌晨一点被他闹醒起来吹头髮，放在一个月前宋允铭会觉得自己疯魔了，但是现在感受到热风时不时吹过脖颈，宋允铭又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和别人相处生活也许并不恐怖。宋允铭轻瞥贺宸认真的侧脸，缓缓舒出一口气。


    贺宸吹好头髮放下吹风机：「得，这次是真的晚安，明天见。」


    宋允铭一乐：「明天见。」


    门再次关上，宋允铭倒头重新闭上眼睛。


    这俩谁也没有发现，凌晨四点词条【为科学献身】登上热搜第一，甚至打败了流量云集的s+热播剧，凌晨五点，内娱大范围地震。


    第45章 鸡飞狗跳的一天


    翌日宋允铭照常起床，第一眼看见不熟悉的装潢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了，昨晚被应宇堵在门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着贺宸回来。


    宋允铭像台刚开机的电脑，站在原地缓了会儿才开始动作。


    今天早上得先去上课，再去实验室做实验，下了班去买房，顺便去报个驾校，再去搬家——好在原本的房子没有住多久，收拾起来会比较方便。


    宋允铭一边洗漱一边在脑子里列下今天要做的事情，林林总总的，忽地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应宇搬家？


    果然是昨天被贺宸忽悠了。宋允铭一哂，推开卧室的门，厨房里传出轻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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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没拍摄，吃完早餐就去上班。」贺宸手持锅铲对着镜头，「昨天为什么没直播？我有事，这不是提前给你们请假了？」


    「行行行，今天多播几个小时，正好今天我去把伴奏录了。」只听面包机砰的一声，贺宸娴熟地拿出面包，淡定给煎蛋翻面，「早起吃煎蛋对身体好。」


    弹幕刷过一片【吃两个煎蛋容易得胆结石】【为什么要吃两个？】【姐妹们仔细看，面包和牛奶都是两份，这小子家里还有别人！】【啊啊啊，我那年近三十的老歌手终于有对象了吗？】


    贺宸已经练就一目十行看弹幕的本事，闻言哭笑不得：「你们搞yellow的收敛点，别给我直播间封了。」


    宋允铭站在楼上闻言一笑。


    贺宸余光瞥见宋允铭下来，眉眼闪过一丝喜悦：「醒了？」


    宋允铭轻唔一声，虽然声音很轻很短但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


    【？？？宋老师怎么又在你家？】


    【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别乱说，万一只是朋友呢？】


    贺宸全部装作没看见，转过摄像头：「得，就先播到这儿。」说完他不顾弹幕一片哀嚎声关掉直播，端出早餐。


    「恭喜你，进入娱乐圈不到半年就红了。」贺宸笑着把手机推过去，「热搜已经挂了十多个小时，中间被撤下去一次，很快又重新沖了上来。」


    宋允铭好奇地探过头，只见热搜榜第二上的词条赫然写着【为科学献身，神颜】，点进去大半都是宋允铭的照片，在村子里的，在车上睡觉的，还有最出名的半山腰神图。


    评论也是一边倒地夸好看。


    「我看应该你应该已经收到其他节目的邀约了。」贺宸眨眨眼。


    果不其然宋允铭一点开微信，付健的消息雪花似的涌出来——小半都是房源消息，还有大半是各类节目的邀约，其中又有很多是智力问答类的节目。


    付健：我已经让经纪人加你，这些节目等经纪人筛完会再推给你。


    宋允铭回了个ok，收起手机笑嘆了口气：「付健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宋允铭简单吃完早餐去学校上课，贺宸则按照计划先去柏悦诗上班，两人约好晚上回来录伴奏。


    「对了，搬家还挺麻烦的，我帮你联繫房东？」贺宸想了想又道。


    宋允铭刚想说自己不用搬家，话到嘴边看见贺宸紧张的眼神，摇摇头：「不用，我早上已经和房东联繫过了，等会儿去收拾行李。」


    贺宸无声地松了口气：「行，那下午我去接你。」


    宋允铭点点头，转身走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允许贺宸进入自己的领地，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那些独自一人的时光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宋允铭到了教室，依旧是不出意外的座无虚席，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宋允铭，似乎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宋允铭无奈：「期末周，你们都来沖kpi？」


    众人哄堂大笑。宋允铭敲了敲桌子：「玩手机的现在就可以走，我不点名，拍照的自觉收好，不然百分百挂科。」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默默收起手机，中间几排有个人不满地嘟囔：「你这是徇私枉法。」


    「嗯，欢迎投诉。反正我也不会改。」宋允铭打开课件，「教材翻到第128页，关于基因变异……」


    屋里又静下来，学生们纷纷埋头记笔记。


    白露作为被宋允铭一张半山腰神图锤入坑的第一批粉丝，已经来这旁听大半个月了，见状一如往常拿出考公习题开始做，旁边的女生本来冷着脸，见状到多看了她几眼。


    刚好宋允铭在讲拓展内容，女生小声问道：「你不是我们专业的来这儿干嘛？」


    「看我偶像。」白露努努嘴，「我在这学习效率比在图书馆还高，宋老师的声音有股魔力。」


    女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白露却已经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真的，我在这背书背得可牢了，这次肯定能考中。」


    女生撇嘴：「那是你自己努力，跟他没什么关系。」


    白露笑得很花痴：「可是，我看着他就动力满满，他要是哪天发微博我能多写两篇真题。」


    女生嘴撇得更大了：「他都不认识你，你那么喜欢他有什么用？」


    白露还是笑眯眯的：「相逢就是上上籤。」


    女生这下没话说了。一直到下课十分钟，女生忽然拉着白露的手：「你大四了吧？这是这学期最后一节课，你不想找他要个签名吗？」


    白露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拒绝女生就已经拉着她上了讲台。


    一般下课时间宋允铭就会坐在讲台边上喝水休息，碍于他一向冷漠的脸基本没人会在下课时间找他，今天倒是有两个女生直直地冲着他来了。


    宋允铭打眼一扫，瞥见张挺熟悉的脸。


    白露没想到她同桌那么勐，骤然和宋允铭眼对眼脸一下子涨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宋老师，你，你好，我叫白露，您，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


    出乎他的意料宋允铭难得的温柔，颔首问道：「签在哪儿？」


    白露恍如初醒却发现自己没带本子，急匆匆扯出衣袖：「能签在衣服上么？」


    宋允铭找了块平整的地方签上名，刚想说少上网多读书，就见第一排有个姑娘笑眯眯地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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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宋老师，我也是你粉丝，能签个名吗？」女孩笑嘻嘻地说。


    她一开口班里迅速闹开了花。


    「宋老师，我也想要签名！」「能不能签我背上？」「宋老师请收下我的玫瑰花！」打趣的，真的想要签名的，林林总总都喊出声，整个班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第一个开口的姑娘乐得不行：「我昨晚熬夜在微博控评呢！」


    「我也是，还充了会员。」「我连刷三遍第一期，宋老师骂人真带劲！」「宋老师，你看我，我微博是你铁粉，能不能给签个名！」


    宋允铭这才意识到同一片网络下，他的学生也会上网冲浪看综艺，这倒是侧面印证第一期播放量确实很高，他的学生想必不少力。


    青年静静听着他们闹，半晌才道：「你们的期中卷子最后都有我的签名。」


    众人纷纷发出「这不算」的哀嚎声。


    「驳回。」宋允铭丝毫不留情面，正好上课铃响起，「翻开书，划重点。」


    一听划重点屋里顿时一静。玩归玩闹归闹，谁也不能拿重点开玩笑。


    宋允铭心说果然学生在哪儿都一样，程烁当年把他气得心绞痛，现在这群也不是省油的灯。


    宋允铭打开ppt示意他们赶紧照。屋子里顿时闪过一片快门声和闪光灯，直到下课才停。


    下了课宋允铭就打算转去实验室，中途却被刚才说话的女生拦住了。


    「吴琦？」宋允铭道，「有什么事？」


    吴琦有一张很幼态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露出惊喜：「宋老师还记得我？」


    期中考试唯一一个八十五分，宋允铭只有改她卷子的时候不嘆气。


    吴琦嘿嘿笑着搓了搓手：「我是赵昊老师带的本科生，也想考他的研究生，您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学生，我好照着方向努努力。」


    赵昊是宋允铭的硕导，也是宋允铭最感谢的恩师，同时也是整个学校出了名严苛的硕导。


    青年淡淡一笑：「成绩前三，有自主科研的能力，最好本科阶段就能有一作，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吴琦眼睛一亮。


    「运气好。」青年刚说完手机就响了，电话里传出程烁哭兮兮的声音，「老师，实验室停电了。」


    宋允铭：「」


    「听说是隔壁施工队把电线挖断了，物业已经找人来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程烁的语气充满绝望，「咱们的培养箱怎么办？」


    吴琦瞪大眼睛。


    宋允铭很淡定：「问问物业八个小时内能不能来电？能的话就找人守着实验室。」


    「不能呢？」吴琦下意识地问。


    宋允铭看她一眼：「不能就用发电机发电。」


    宋允铭也很无奈，他总是遇见些不可抗力因素，难不成真要在实验室里养几条锦鲤？


    没过多久程烁又打电话来：「宋老师，贺哥来了！」


    宋允铭心说他来了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发电。


    「他还带来了发电机！」程烁的兴奋差点溢出屏幕，感慨道，「贺哥真是咱们实验室的福星，要不你就从了他吧。」


    宋允铭脑子嗡嗡响，脱口而出：「他是哆啦a梦吗？自带任意门。」


    「还有，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就从陌生人变成了贺哥？」


    第46章 普通人


    贺宸不是哆啦a梦，只是这次停电的范围确实很大，大到连柏悦诗也停电了。周渡刚发消息说开会，下一刻办公室全黑，电脑全熄，不到十分钟办公室人都走完了。


    周渡分外无奈：「我也没说要加班。」


    贺宸挑了挑眉，把联动的策划案推过去：「那你就自己先看看，等明天在讨论，我就先走了。」


    周渡忙把策划案接过来，随口一问：「去干嘛？」


    「这条街和旁边的写字楼公共用一条电线吧？」贺宸若有所思，「咱公司有发电机吗？」


    周渡说：「有，在库房。」


    「得，先借我用用。」贺宸一笑拿起手机出了门，转头就把发电机运到了宋允铭实验室，赢得了实验室上下由衷的赞美。


    林轩在查看培养箱的情况，章任徽默默给贺宸奉上咖啡。程烁闻言笑嘻嘻地说：「对，老师说他马上过来。」


    程烁把电话给贺宸，后者接过来：「宋老师？」


    宋允铭边接电话边下楼梯：「谢谢你。」


    一个发电机他自己也能买，不止是停电，大部分突发情况宋允铭自己都能解决得很好，但是别人的雪中送炭是不同的，尤其是贺宸。


    贺宸的声音非常淡定：「你要过来吗？」


    楼梯拐角出现了应宇的身影。宋允铭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


    应宇礼貌地退到一边，示意自己没打算偷听。


    宋允铭停住脚步：「嗯，我马上就过来。你新买的钢琴是不是到了？」


    「对，宋老师晚上能来录伴奏吗？」隔着电话宋允铭都能想像出贺宸头顶白毛随风荡漾的模样。青年不由自主地微弯起嘴角，应答一声后挂断电话。


    应宇站在不远处表情分外复杂：「你真的和贺宸住一起了？」


    宋允铭眉头轻蹙：「嗯，但你这个问题很冒昧。」


    「据我所知，贺宸盲目自大狂妄，学歷智商双低，事业一团乱麻，除了投了个好胎没有其他优点。」应宇深吸一口气，「就算你还在生我的气也不该这么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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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你还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自己就喜欢男人？我也可以给你介绍符合条件的女生。」应宇这话真诚得有些卑微，眼睛隐含着泪光让人不忍拒绝。


    往前十年宋允铭经常看到这双感情充沛的眼睛。


    现在宋允铭很想打个电话让贺宸来听听这段话，但是他忍住了，半晌垂眸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个智商健全成年人。」


    应宇皱眉：「可你现在做的事像是被贺宸蒙蔽双眼。」


    宋允铭很难反驳，因为应宇说的一切都是贺宸现在正在经歷的困境。


    半晌青年道：「我承认贺宸只是个投了个好胎的普通人，但我也只是个投了个坏胎的普通人。」


    应宇看起来并不贊同宋允铭的说法，但后者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应宇一把拉住手腕。


    宋允铭被迫侧过身，眉头紧皱。


    应宇死死地盯着他：「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就因为苯基乙胺和多巴胺？」


    宋允铭思索片刻认真道：「大部分应该是苯基乙胺和内啡肽。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应宇还没来得及答话，宋允铭忽地反手一拧挣脱应宇的同时干净利落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应宇的手背顷刻间红了大片。


    男人登时一愣。


    宋允铭淡淡道：「我不和有男朋友的人拉拉扯扯。」


    应宇脸色十分扭曲。


    宋允铭却没再看他，转身下楼回实验室。


    他到实验室时屋里难得的热闹，除了操作室和库房保持着正常，茶水厅和客厅俨然已经成了贺宸的天下，一台电脑跑着数据，另一台电脑放着流行乐。


    而贺宸正坐在沙发上，开着直播逗弄小白鼠。


    宋允铭：「……」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应宇没有任何意义，这混蛋玩意儿就是脑子不正常。


    「宋老师看见没，它站起来抓我手。」贺宸笑着招唿宋允铭。


    青年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提走笼子：「它是小白鼠，不是宠物鼠。」


    林轩从显微镜前探出头笑道：「咱们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小白鼠，给贺先生玩玩也没关系。」


    程烁一边洗瓶子一边符合：「就是就是。」


    章任徽默默点头。


    宋允铭再回去看贺宸，男人无辜且纯洁地眨着大眼睛，偶像剧女主角都没他那么像小白花。


    现在宋允铭十分后悔当时没把应宇的话录下来循环播放。


    而在宋允铭看不见的角度，弹幕已经闹翻了天。


    【你俩怎么又在一起？】【这是宋老师的实验室，研究什么的？】【楼上的，研究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的设备最便宜的就是那个发电机。】


    【宋老师好有钱！】


    贺宸看了眼弹幕，笑道：「他全部身家都投在这里了，三十岁了一点不动产都没有。」


    【哈哈哈哈，你好不客气，宋老师肯定骂你。】【所以这个实验室究竟是研究什么的，好好奇。】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怎么又和宋老师在一起？录制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宋允铭走了过来，递给贺宸一杯新的新咖啡，见状道：「我欠他一首伴奏。」


    「说起钢琴就不得不提我那驾战损的钢琴……」贺宸一瞬间激动起来，开始絮絮叨叨那天的经过。


    不得不说贺宸还挺有讲故事的天赋，一段经歷说得千迴百转盪气迴肠。


    宋允铭站旁边听了会儿感嘆贺宸不愧是艺术工作者，一句话十几个形容词也是不容易。


    「哦对了。」贺宸说到一半总算记起正事，转头递给宋允铭一份报告，「周渡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研发部看看，那边研发人员似乎卡住了。」


    宋允铭翻了两页，道：「这个技术不难，我等会儿直接和研发部部长说一声。」


    此时林轩从操作室探出头：「老闆？」


    宋允铭又看了眼贺宸，转身进了操作室。


    直到实验室来电宋允铭才从操作室出来，若有所思：「再买一台扫描电镜？」


    林轩咂舌感嘆：「老闆，你好能赚钱！」一个人养一个实验室。


    宋允铭一哂：「多谢应宇吧。」


    贺宸一听应宇立刻警觉：「不用买，去柏悦诗研发部搬一台。」


    两人纷纷转头看他，半晌宋允铭道：「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典范。」


    贺宸谦逊地弯腰欠身。


    「明天你带章任徽去搬，正好和研发部对接一下，他们的主要思路没问题，只是活性较低。」宋允铭沉吟片刻，对遴选吩咐道。


    林轩两眼震惊：「人家能给咱搬吗？」


    「能的。」贺宸插了句嘴，又回过头看弹幕，「想看宋老师？」


    贺宸的直播间现在已经有好几万人，除了他自己的粉，还有宋允铭的粉丝以及看乐子的路人——宋允铭老不营业，粉丝纷纷爬墙到贺宸这儿来看自家偶像。


    贺宸招手让宋允铭过去。宋允铭一进入镜头弹幕疯一样地刷了起来。


    【啊啊啊啊，宋老师好帅！】【宋老师请正面上我！】


    【这不是贺宸的直播间吗？怎么都在刷宋允铭？】【楼上的无所谓，两家粉丝很和谐的，而且同框多养眼啊！】


    「回去吧，把伴奏录了。」宋允铭说。


    贺宸自然没有异议，犹豫了会儿道：「我能开着直播录伴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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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歌还没出伴奏就先出了？宋允铭不太懂这个逻辑。


    好在贺宸很快解释：「我太久没发歌，他们一直在微博底下求。」


    宋允铭于是点头：「你的歌你随意。」


    贺宸于是笑眯眯地捧着手机：「看吧，我就说宋老师心很软。」


    贺宸低估了他和宋允铭的影响力，在驱车回别墅的短短十分钟里，直播间人数涨到十万加，把宋允铭看懵了。


    「你找水军了？」宋允铭问道。


    作者有话说：


    今天字数比较少，等我修修前两章（鞠躬）感谢在2023-12-16 00：00：00~2023-12-19 20：5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柠、杏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双向喜欢


    「不是。大概是我俩火了？」贺宸把支架摆好，开了句玩笑。


    弹幕框框一顿刷。


    【啊啊啊，新歌，新歌！】【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呜呜呜，真的很喜欢你的歌。】【宋老师也来给你伴奏，你俩关系不简单吶！】


    宋允铭大概一扫发现直播间粉丝大至分为几类——贺宸百年不上线的事业粉，一直兢兢业业的真爱粉，他自己的颜值粉，还有零星几个5g冲浪的学生，以及……


    宋允铭念出：「允礼宸铭doi给我看，这个我怎么看不懂……唔！」


    宋允铭话音未落就被贺宸一把捂住嘴拖走，青年瞳孔增大眸子猝不及防蓄起一层轻薄的水雾，他皮肤薄，贺宸捂着他没几分钟一松手宋允铭雪白脸颊一片红。


    落在直播间粉丝眼里如天仙落难惨遭蹂躏。


    宋允铭微蹙着眉，揉了揉微痛的唇角，露出不解的神情。


    贺宸心有余悸：「那不是英文单词，那是……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末了男人又对着直播间众人警告道：「发言纯洁点，别带坏宋老师。」


    【哈哈哈哈哈，忘了宋老师是海归，不懂网际网路文化。】【cp粉刚才原地爆炸，好甜！】【是哪家cp在一起录伴奏，是我家！】


    宋允铭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流量为王，但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时间上微博，更别说上网冲浪了，因此看着弹幕一排排刷过脑子里不禁露出一排问号。


    贺宸轻声道：「别理弹幕，一群口嗨狂魔。」


    宋允铭乐了：「行。」


    他拿起洞箫，把谱子摆正，眼皮微掀静静看着贺宸。


    【宋老师会吹洞箫啊？】


    贺宸紧闭门窗检查彻底没有杂音之后才道：「我也是在第二期节目上知道的。」


    宋允铭在第一期节目里就是个禁慾斯文的老师，节目播出后观众纷纷表示共情梅烟，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严格固执的人也会有文艺的爱好。


    甚至水平还不低。


    贺宸坐在钢琴旁，朝宋允铭比了个手势，后者微点头。


    下一刻流畅活跃的琴音响彻琴房，宋允铭心下勐地一跳忍不住转头去看贺宸——后者闭着眼坐得笔直，只有骨节分明的手在钢琴上移动。


    距离洞箫的部分还有些距离，宋允铭索性仔细观察。


    贺宸对音乐的热爱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音符迸发出的是作者最虔诚的爱意，从平缓的，温柔而浅尝辄止变得汹涌澎湃无法遏制，像星河流转之中迸溅出耀眼的恆星。


    真的很耀眼啊。宋允铭看着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在商量好的接口处吹响洞箫，悠扬古朴的箫音与钢琴音似乎起了奇异的化学反应。


    宋允铭吹箫的技术是远远比不上贺宸的。其出宋允铭只是跟着谱子走，什么时候换气，换节拍，一步一个脚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随着高潮渐起，宋允铭已经来不及看铺子了，他只能被贺宸带着，沉溺在音符里，顺着琴音走，直到整曲奏完。


    「一遍过！」贺宸睁开眼笑眯眯地说道。


    宋允铭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腿发软，索性坐了下来：「有水吗？」


    「有，等我一会儿。」贺宸说完走出了房间。


    宋允铭刚才完全被贺宸牵着走，头一次真正体会到音乐在心尖儿上颤动的滋味。青年百思不得其解，m国着名的音乐会他听过不少，街头艺人也随处可见。


    但是现在宋允铭仔细回想——脑子里空白一片。


    回国好像开启了第二大脑。宋允铭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整笑了，瞥见直播间热度一直在上涨，弹幕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宋允铭走了过去。


    「问我喜欢吗？」宋允铭捡能看清的弹幕回答，「我很喜欢，贺宸音乐里有股生命力。」


    此言一出弹幕犹如倾泻的瀑布快得宋允铭根本看不清，他只能看见热度和点赞迅速上涨，直到登上小时榜第二位。


    「宋老师？」贺宸推门进来，「热水和热牛奶。」


    宋允铭一手一杯，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随口问道：「你加糖了？」


    「加了点红糖，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好。」贺宸边说边去拿手机，一摸吓了一跳，「好烫。」


    「放冰箱冷藏，你可真损。」贺宸读出弹幕乐了，「今天就先这样，我要去做饭了。」


    【别关别关，我要看你做饭！】【你不先送宋老师回家吗都那么晚了？】【做饭！想吃你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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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随口道：「你想得美，我的饭只有喜欢的人能吃。」


    宋允铭喝牛奶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眸。贺宸没有看他，男人正在认真地和粉丝互怼，争取下播的机会。天南海北的一群人靠着网线互怼。


    和粉丝互怼的贺宸也很可爱。


    宋允铭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勐的站起身碰倒了杯子，玻璃杯盛着热牛奶摔得四分五裂，连带着乳白的牛奶洒了宋允铭满裤脚。


    贺宸飞快跑过来：「没烫伤吧？」


    男人蹲下来挽起宋允铭的裤脚，松了口气：「还好没受伤。」


    贺宸转头把直播关了，一抬头瞥见宋允铭有些恍惚的神情愣了一秒：「怎么了脸色不好？」


    宋允铭恍如初醒摇头：「没什么，我去拿拖把。」


    说完他不等贺宸开口组织转身出门。宋允铭轻车熟路找到洗手间拿出拖把沾水，水龙头髮出哗啦啦的声响，宋允铭眸光闪过一丝疑惑。


    他是喜欢上贺宸吗？就像应宇说的苯基乙胺和多巴胺沖昏了脑子。


    宋允铭之前嘲笑贺宸是初哥，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顶多多了些被骚扰的经歷，更糟糕的是他身边鲜少有正儿八经谈感情的人。


    宋允铭仔细想了一会儿，居然只想得到盛老闆和他的夫人。宋允铭也没想到这种苦恼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半晌青年输出一口浊气，拿着洗好的拖把回了琴房，屋里空无一人，玻璃杯的碎片已经被收好。宋允铭拖完地走出来，走廊下方贺宸正把宵夜摆出来。


    奇蹟般的，贺宸一抬头对上宋允铭的眼睛。


    彼时屋里灯火通明，尤其是餐厅，挂着一盏夸张奢华的吊灯，此时光芒熠熠，虚虚实实都落在贺宸的眼睛里，把深处的爱意都照得光明正大。


    贺宸的喜欢从来不加掩饰，反倒让宋允铭心中不安。


    他是不是应该回应这份感情？宋允铭冷不丁想道。


    贺宸不明所以，犹豫片刻问道：「宋老师，吃披萨吗？」


    「吃。」宋允铭压下满腹的心事，状若无事下了楼，手边已经摆上新的热牛奶。


    满杯加糖，热乎乎的冒着甜气。宋允铭忍不住道：「我不是小孩，用不着一天三杯牛奶。」


    「我听说热牛奶对睡眠好，你不是偶尔失眠吗？」贺宸随口道，他照顾宋允铭已经成了习惯，顺手切好披萨递过去，「等会儿你先睡吧，我去公司录歌，争取这周就发出来。」


    宋允铭好奇：「那么急？」


    「李姐催得急。」贺宸无奈耸肩，「刚才连打十几个电话问我为什么要下播，公司正打算买水军沖小时榜一，结果我下播了。」


    「我要是今晚我不过去，她能直接杀到家里来。」贺宸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


    宋允铭哑然失笑，低头吃了口披萨，心说味道还不错，于是又咬了一大口，腮帮子轻微地鼓出一点，平添了几分萌态，和他本人的气质十分不相符。


    贺宸不着痕迹多看了他几眼，心底升起一丝欢喜。他很喜欢和宋允铭一起吃饭，宋允铭挑食还不爱说话，但是面对面吃饭的时候总有一种家常的熟稔感。


    轻松，愉悦，好像这样的场景可以在未来出现无数次。


    尤其是宋允铭对他做的饭表现出喜爱的时候，贺宸会有一种胜利般的喜悦感。


    直到宋允铭喝完牛奶擦完嘴贺宸才起身：「我先去加班，碗放那儿就行，我明天再洗。」


    「碗也不多，我顺道洗了吧。」宋允铭想了想道。


    贺宸已经走到了门边，穿鞋的动作一顿装作没事道：「也行。」


    门吧嗒一声关上，贺宸站在门外脸烫得惊人，心扑通扑通直跳，半晌男人暗骂自己有毛病，人家主动洗碗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但不管劝说自己，那股兴奋劲儿一直过不去，贺宸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指尖隐隐的颤慄。


    深夜的公司人声寥寥，李姐一个电话把熟悉的录音师叫回来，两人正在录音室门口等贺宸，见到后者李姐一脸疑惑：「你吃兴奋剂了？」


    录音师嗤笑：「是被那个宋允铭勾得找不着北了吧？」


    「你俩那直播，得有百分之二十的热度是cp粉贡献的。」录音师又道。


    李姐顿时警觉起来：「你不会来真的吧？内娱搞cp可以，你要来真的分分钟被骂死。」


    贺宸朝她笑了一下，李姐心凉了半截。


    「你是同性恋吗？还是只是随便玩玩。」李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随便玩只要瞒得好……」


    贺宸嘆了口气：「我是同性恋，不是玩玩。不过公开的时间不定。」毕竟人家不一定想和他在一起。贺宸心底悲催地想到。


    李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他。


    贺宸装作没看见，进了录音室。


    录音师一边乐一边调试设备：「怎么办李霜，你这宝贝疙瘩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趁宋允铭还没同意你多去养几个号，到时候帮他反黑。」


    李霜瞪了录音师一眼：「闭嘴。」


    录音师笑得更开心了。直到贺宸录完歌出来，李霜都还在唉声嘆气，半晌咬牙道：「算了，反正我一直都关不了你。」


    「谢谢李姐。」贺宸笑道。


    李霜气得直翻白眼，吩咐录音师赶紧把歌弄好，争取明后天就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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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发他能早点赚钱。」录音师认同地点头。


    贺宸嘎嘎直乐，被李霜一巴掌拍头上。


    「你就不让我省心，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和你妈交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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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更进一步


    不得不说李霜对贺宸的确是尽心尽力，找来的录音师看够了乐子开始认真给贺宸修音。


    「他唱得很好，稍微修一下杂音就行了。」


    两天后，贺宸的新歌《唇香》发布，前奏温柔舒缓高潮却热烈奔放，和他十年前的作品截然不同，一经上线迅速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贺宸，十年沉淀】【新歌唇香】【轻狂少年情窦初开】【2023年最喜欢的歌】


    一时间全平台铺天盖地的自来水宣传，不到一个周翻唱都有十多个版本，贺宸沉寂了十年的老粉纷纷从犄角旮旯探出头，一时间贺宸微博数据暴涨，一跃成为一线歌手。


    对于本人而言，生活最大的改变就是他再也不能顶着那头张扬的蓝毛去帝都大学冒充男大，也不能随时随地接送宋允铭，为此贺宸还很郁闷，深夜emo上微博发文。


    十万评论，有九万都在催他出专辑。


    贺宸更郁闷了，莫名其妙爬起来给喵喵喵洗澡，喵喵喵哪里干，拼命挣扎，悽惨的猫叫声吵醒了隔壁的宋允铭。


    「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给猫洗澡然后被猫挠了的原因？」客厅里，宋允铭一身家居服，墨发凌乱面色不虞，倚在餐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宸。


    男人只穿了黑背心，胳膊上好几道挠痕，罪魁祸首乖乖窝在餐桌上，讨好地蹭着宋允铭的手，试图逃脱处罚。


    贺宸委屈巴巴：「明天我就要去外地录综艺了，得有好多天不能回来。」


    「所以？」宋允铭丝毫不为所动。


    所以我捨不得你。贺宸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委屈地缩着不说话。


    宋允铭拎起喵喵喵的后颈，语气冰冷：「你已经是一只一岁的猫了，应该学会爱干净，这个家里没有同类给你舔毛，所洗澡也是可以接受的对吧？」


    喵喵喵缩着爪子一脸乖相：「喵呜。」


    「很好。」宋允铭满意地点头，又对贺宸道，「现在去睡觉，你是凌晨六点的飞机，现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


    贺宸忍不住问：「那猫呢？」


    宋允铭没有说话，眼神中似有寒刀，歘歘歘朝着贺宸发射冰刃，一直等到贺宸乖乖回去睡觉，这才抱着猫去了浴室。


    热水很快铺满小浴缸，宋允铭尽量把动作放轻一些，甚至眼神加手势示意喵喵喵不要出声。喵喵喵在他手上一直是只舔猫，不仅不乱抓还舒服地眯起眼睛。


    宋允铭挽起袖子给喵喵喵洗完澡吹干毛，抱着香喷喷的小猫回屋睡觉。


    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喵喵喵在他枕头边上发出舒服的唿噜声，松软蓬松的毛还能隐约闻到沐浴露的香气。


    不出意外厨房里会有贺宸做好的早餐，手机里会有贺宸自说自话发的一堆消息，宋允铭打开手机——二十九条未读消息，其中二十五条都是贺宸发来的。


    这人几乎给他直播了整个上飞机过程。


    宋允铭轻笑一声，回了消息：注意安全。


    剩余四条消息是经纪人发来的。宋允铭的经纪人张馨，付健公司里的王牌经纪人，手下带着一个二线男团，一个一线爱豆，还有半佛系的宋允铭，最近正在努力把白雾签过来。


    张馨对宋允铭很伤心，《为科学献身》第二期播出后热度持续不断，她给宋允铭接了几档智商问答类的综艺，反响也都不错。


    张馨：最近综艺接太多，先停一停。《青年杂志》想你去做新一期的访谈嘉宾，今天有时间吗？


    与此同时林轩也发来消息：柏悦诗的新品研发报告已经出了，程烁自告奋勇要去对接，扫描电镜是不是要还回去了？


    一周前林轩和章任徽去柏悦诗对接产品研发，真就把研发部的扫描电镜搬回来用，研发部经理敢怒不敢言，偷偷给周渡打小报告，周渡发给贺宸，贺宸再委委屈屈装模作样地哭一场。


    最终以宋允铭请吃饭结束。


    现在产品研髮结束，再占着扫描电镜就没藉口了。


    宋允铭思索半晌最终忍痛回：还回去吧，新的过两天到。


    林轩秒回：欧耶！老闆威武！【小猫打calljpg】


    短短几分钟帐户又少好几十万，宋允铭感嘆花钱容易赚钱难，转头答应《青年杂志》的访谈，张馨马上发来地址和时间——下午两点半。


    现在宋允铭还能再看两篇同类型的论文。


    宋允铭最近一周都是差不多的作息，期末周结束后他不用再去学校上课，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的综艺节目和柏悦诗新品研发。


    他的微博粉丝涨到五百万，也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代言，热度居高不下，同时也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黑粉质疑他作为高精尖人才不一心为科学做贡献，反到上节目捞钱。


    宋允铭也不惯着，直接怼回去：扫描电镜三十三万一个，我不赚钱你给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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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粉没声儿了，倒是路人十分震惊。


    路人a：这么贵吗？


    路人b：科研狗来说一下，仪器是真的贵，但是一般都是公家出钱买，和科研人员没什么关系。


    路人c：帝都大学学生，回答一下楼上，宋老师不在公家实验室任职，也不在中科院，好像是自己开了实验室。


    宋允铭收起手机，招唿喵喵喵过来吃饭：「今天你爸不在，给你开个罐头。」


    喵喵喵娇叫着蹭他的裤腿，翻出柔软的肚皮，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倒映着宋允铭的脸，很像它去外地赚钱的爸，宋允铭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它。


    喵喵喵：「喵呜，唿噜噜。」


    宋允铭轻笑两声，挠了挠它的下巴：「吃着吧，我出门了。」


    宋允铭按照时间到达访谈地点，发现这居然是个小型拍摄地，不远处就是影城。


    「宋老师您来了。」对接工作人员走过来握手，「我叫王力。」


    王力带着宋允铭往化妆间走，边走边道：「这次访谈的主要内容已经发给您看过了，您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青年杂志》是现在很难得继续坚持的纸媒，网际网路碎片化信息的时代，纸媒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得几近于无。


    之前《青年杂志》也是年年亏损，直到老闆突然开了窍，每期邀请讨论度高的明星，网红来做访谈，靠着幽默风趣的访谈内容和高水平的文章成功盘活了企业。


    宋允铭不爱看《青年杂志》，但贺宸很喜欢杂志里缠绵悱恻悽惨动人的爱情故事和文笔忧郁的散文。


    这也是宋允铭接下访谈的原因之一。


    思及此宋允铭点头：「不用改。」


    王力很高兴，推开化妆间的门。


    「家人们我现在在《青年杂志》的化妆间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和我上同一个访谈。」一个面容帅气的男生正拿着手机说话。


    男生听见声音转身，在看见宋允铭的一刻身形一僵，很快转过身去：「家人们，访谈快开始了，结束了给你们出视频。」


    宋允铭凭藉好眼力在直播关闭前几秒看见了几条弹幕。


    【不会吧，宋允铭！这么巧！】【救命，冤家路窄，狄哥别怂啊，给他个下马威。】


    王力适时介绍：「这是狄丘延，网络叫「坚持科学一百年」，这次的访谈您会和他一起参加。」


    宋允铭面无表情点点头。他没听过这个，大概是最近网络上和他有差不多话题度的网红。


    王力叫来化妆师，小声吩咐了几句才去忙别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狄丘延一直时不时瞟他几眼，然后不等宋允铭转过头就飞快把视线移开，没过多久就开始在化妆间里走来走去，掏出手机装作自拍——实际每个镜头里都有宋允铭。


    「劳驾。」宋允铭开了口，狄丘延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青年分外不解：「我是妖精转世？」


    化妆师忍不住笑了：「您长得的确不太像人呢，太好看了像个瓷娃娃。」


    狄丘延不情不愿地说：「什么事？」


    「我不介意被拍，但不想被偷拍。」宋允铭淡道，「劳驾别在我面前晃你的爪子。」


    狄丘延脸一下就黑了，看得出来他很想骂人，但嗫嚅了半天又什么也没说出来，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玩手机。


    比最开始的贺宸还烦人，宋允铭心想到，忽然念起贺宸的好。贺宸虽然时不时脑子也抽风，但是就算闹别扭的时候也很可爱。


    正想着，贺宸就发了消息过来：宋老师，看锦鲤！


    配图里清澈的小河倒映出青山绿水斜阳，还有几尾悠闲的大锦鲤。


    宋允铭笑起来，回到：工作忙完了？


    贺宸秒回：没，等着调试音响，音乐会晚上九点才开始。


    宋允铭：票卖完了吗？


    贺宸：那肯定的，我是谁。【贺宸自信jpg.】


    贺宸用自己的表情包用得得心应手，宋允铭看着看着不禁莞尔，顺手收藏表情包，与此同时微博又传来新的消息。


    特别关注贺宸新发微博：到音乐会现场了，期待见面。宋允铭切小号点了贊，还顺道去超话签到，最后再切回大号。


    超话里有黑粉发帖，好几百字的小作文，怒斥宋允铭其实是个只会做营销赚烂钱的人，并且发出宋允铭的最近一周的行程图，表示那么满的行程怎么能用心做实验。


    底下还有黑粉支持。


    黑粉1：对啊，说是海归博士，我怎么在知网查不到他的论文？


    黑粉2：我去帝都大学官网也查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建树。


    黑粉3：要进娱乐圈就不要立清高学霸人设好吗？


    宋允铭眉峰微蹙，点开行程大图，上面最后一条赫然写着下午两点半，《青年杂志》访谈录制。


    青年余光瞥过狄丘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20 19：38：48~2023-12-21 20：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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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正经男人


    狄丘延没有表露出丝毫端倪，不解地看着宋允铭，腼腆地笑了一下点头以示友好。


    宋允铭也点头算作回礼。


    「宋老师底子真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化妆，稍微涂个口红描个眉就很出彩了。」化妆师比划半天嘆了口气，放下粉底液拿起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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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丘延适时插嘴：「我之前看《为科学献身》还以为是节目组一帧帧p出来的。」


    宋允铭眉目淡淡，礼貌性地弯了弯嘴角。


    狄丘延也笑着没有再说话，直到两人都在录制地就位他才凑了过来：「宋老师，您还记得我，我是帝都大学生物专业大四的学生。」


    听到学生两个字宋允铭把目光从手机微信页面移开，看了他一眼，摇头：「你们专业我只认识两个人。」期中考试的第一名吴琦，和用德语给他写过情书的张仁。、


    狄丘延并没有被宋允铭的冷淡吓退：「我也是你铁粉，你看我的超话等级。」


    狄丘延把微博给他看，近一周狄丘延发过的微博十条里有九条都有关宋允铭，后者看着狄丘延的手机页面沉默半晌，最终问道：「所以你？」


    「我不想干什么，能近距离看您一眼我就很满足。」狄丘延笑得开朗大方，露出一口小白牙。


    宋允铭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礼貌又疏远的表情险些晃花了狄丘延的眼，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忍了半天也没有好转，只能尴尬地起身去喝水。


    宋允铭掏出手机：「听见了么？」


    远在外地的贺宸面带微笑颔首和工作人员打招唿，背地里差点把手机捏断：「小绿茶。」


    宋允铭听着一乐：「你那边怎么样？」


    「还不错，晚上好像有直播，宋老师有时间看直播吗？」贺宸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听从工作人员指挥走位。


    电话那头的宋允铭沉吟片刻：「晚上我要去付家吃饭，刘阿姨都催了我好几次了。。」


    「好~~吧~~」贺宸拖长了声音，语气平淡且委屈，「我知道的，家宴比我重要。」


    宋允铭微哂。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工作人员的唿唤声，贺宸懒洋洋地应着，宋允铭适时挂断电话。狄丘延正好从厕所的方向回来，朝他笑笑。


    「那两位老师，我们就开始了。」访谈记者是两位，一位是身材姣好的女性叫崔雨涵笔名涵涵，一位是男主持笔名叫铁蛋。


    崔雨涵打了个手势，摄影师打开机器。


    「欢迎收看本期《青年杂志》访谈，今天小编有幸邀请到了宋允铭老师和狄先生。」崔雨涵面对镜头笑得青春灵动，「两位老师和大家打个招唿。」


    狄丘延是网红出身，面对镜头比了个专属手势；宋允铭只是轻微点头示意。


    铁蛋一推自己的镜框：「那么接下来进入我们的第一个问题。」


    崔雨涵笑着打趣：「你这也太心急了。」


    「咳咳，那么第一个问题，两位老师之前有没有看过我们的杂志呢？」崔雨涵问道。


    狄丘延打了个响指，表情俏皮中略带认真：「当然，我是《青年杂志》的忠实粉丝，家里还有十年前的孤品。」


    崔雨涵非常惊喜：「真的吗？」


    狄丘延从包里掏出一本陈旧的杂志，封面日期正是十年前《青年杂志》一周年特典，封面虽然陈旧但保存得非常好，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爱惜。


    「哇！「坚持科学」老师真的是老粉诶，这期杂志连我都没有。」崔雨涵笑眯眯的，「那宋老师呢？」


    宋允铭实话实说：「我没看过。」


    崔雨涵笑容一僵，铁蛋抬起头问：「那您是为什么接下我们的访谈呢？」


    「很多原因。」宋允铭说得非常实在，「一来我需要钱，二来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们家的杂志，每期都买还会收藏下来做手帐。」


    崔雨涵松了口气，铁蛋却不依不饶：「您本人对我们杂志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不在访谈清单上，宋允铭看了眼铁蛋答道：「我没看过整本杂志，从我朋友的手帐和时不时的念叨来看，贵刊偏爱优美的文笔和缱绻的造句。」


    宋允铭想了想又道：「唔，很像古代的闺阁少女。」


    铁蛋低下头哼哧哼哧开始写，仔细看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廓。


    崔雨涵接着问：「二位老师对我们杂志那些故事印象深刻呢？」


    宋允铭几乎是脱口而出：「上个月最后一期倒数第二篇，文章名《缱绻春风》。」


    崔雨涵很惊讶问道：「为什么会是那篇？」


    「因为我朋友白天看哭一遍，大半夜做手帐又哭一遍，早上起来眼睛肿了，为了工作不得不紧急冰敷，没时间给我做早餐。」宋允铭嘆了口气，「虽然有些僭越，贵刊下次能刊登一些活泼幽默的爱情故事吗？」


    狄丘延没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拍大腿：「你和你朋友可太好玩了！」


    「恕我冒昧，你们两个是住在一起吗？」


    宋允铭毫不避讳地点头：「嗯。」


    狄丘延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当场一怔。


    崔雨涵怕冷场赶紧接话：「「坚持科学」老师呢？您最深刻的故事是什么？」


    狄丘延一愣，尴尬地笑了笑：「我想想，应该是《幽灵列车》，我很喜欢照着上面推理手法自己做实验。」


    宋允铭闻言看了他一眼，狄丘延问：「怎么了？」


    「那篇文章里的实验步骤写得很简略，光看文章是复制不出来的。」宋允铭道。


    狄丘延就笑起来，眼睛里闪出隐约的挑衅：「宋老师是不相信作者的实力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宋允铭一哂，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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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丘延又道：「我反而觉得那个实验挺好重复的，做出来也很有意思。」


    「倒是宋老师，你不是说你没看过《青年杂志》吗？」


    宋允铭淡道：「我朋友也和你一样想重复文章里的手法，然后下单实验装置和材料的时候刚好被我看见。」


    铁蛋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警察就来了，客气地请他去喝茶，顺便问他为什么要买有剧毒的□□和□□。」


    狄丘延下意识问：「□□是什么？」


    这下不止宋允铭，就连铁蛋和崔雨涵都转头望着他。


    狄丘延两眼茫然。


    「冰毒的分子式，也是《幽灵列车》所写实验中必定产生的副产品。」宋允铭最终淡道，「为此我还特地去看了那篇文章。」


    在宋允铭没注意到的角落，铁蛋紧张地看着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文章节奏，逻辑都不错，只有实验写得非常模煳，甚至还特地写错了好几个方程式。」宋允铭说到这儿语含唏嘘，「作者本人大概是学化学出身。」


    可惜这个专业大部分人都只能被迫转行。


    狄丘延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这儿已经脸色涨红——他刚才还在洋洋得意吹嘘自己，现在被宋允铭当场打脸。


    他已经能想像出访谈视频发出去他会被黑粉嘲成什么样子。


    崔雨涵也意识到这一点，桌子底下轻轻推了推铁蛋，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继续访谈。


    接下来的访谈狄丘延一直心不在焉，好在崔雨涵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强撑着维持住了气氛，和铁蛋一唱一和完成了正常访谈。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崔雨涵已经是满头大汗。


    铁蛋收起笔记本感嘆：「真不容易。」


    「我本以为宋允铭会是那个不好相处的。」崔雨涵嘆气，「没想到狄丘延才是个刺头儿。」


    铁蛋憨实地呵呵笑：「他可是宋允铭！」


    崔雨涵促狭地推推铁蛋：「那么多年终于见到你的恩人，不去合个影？」


    铁蛋闷头收拾桌子：「算了吧，人家哪记得我。」


    「可他刚刚夸你文章写得好。」崔雨涵继续推他，「快去，宋允铭要走了。」


    铁蛋勐地抬头，将近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儿看见宋允铭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吸鼻子擦眼泪：「我已经满足了，可以离他那么近。」


    崔雨涵一边笑一边嘆气：「那你就好好写文章吧，指不定他那个朋友喜欢你的文章会读给宋允铭听。」


    「下次在杂志上署你的真名，也许哪天他就发现了。」崔雨涵拍了拍铁蛋的肩膀。


    铁蛋无奈：「也不知道他那个朋友喜不喜欢侦探悬疑类的小说。」


    事实上只要是小说贺宸都看，上至各种世界名着下至无脑霸总言情，看不看全看小贺总今天情绪高不高。


    《青年杂志》能请到宋允铭全凭运气，再加上铁蛋高涨的创作热情，宋允铭刚吃完晚饭视频就剪出来了，一经发出点赞和评论激增。


    众人纷纷留言好奇宋允铭嘴里的「朋友」，也有很多人表示会支持纸媒买新一期的《青年杂志》。


    王静安作为贺宸铁粉宋允铭墙头，肯定也关注了这期访谈，从头笑到尾，库库评论：「这一看就是某贺啊，哈哈哈哈，伤风悲秋小王子。」


    王静安的评论被顶到热评第一，cp粉终于找到了粮，在底下嗷嗷po细节，两人的唯粉则疯狂闢谣。


    唯粉a：这也能磕？


    唯□□：他俩不配，别带我宋老师。


    唯粉c：楼上的，我也觉得不配，宋允铭一个靠脸吃饭的综艺咖怎么配得上我贺哥？贺哥可是得过格莱美提名的。


    只有cp粉夹在中间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两头安抚：别吵啦，两个都很好。


    两家唯粉：cp粉靠边，这仗非打不可！


    经过三方粉丝这么一闹，反倒把视频热度推向顶峰，路人为了看乐子蜂拥而至，评论区充满欢快的气氛，最后还是某路人的评论独占鰲头。


    我爱广场舞：【我都有点磕你们两家唯粉了。】


    对此宋允铭浑然不知，因为他正在经歷人生中最尴尬的事。


    事情的起因是付健带女朋友回家见爸妈，付父付母把宋允铭当小儿子，未来长嫂来家里宋允铭肯定得出席。


    宋允铭很乖地回去了，手机里放着贺宸的音乐会直播。


    餐桌上刘琴谈起宋允铭的终身大事，唉声嘆气：「我们小铭那么好，怎么就没个女朋友呢？」


    付健女朋友程潇潇家里是做家具生意的，人又漂亮又大方，闻言接话：「我给小铭介绍呀，我有好多单身朋友。」


    宋允铭无奈：「我大概不喜欢女生。」


    程潇潇非常淡定：「我又没说我朋友都是女孩子。」


    宋允铭：「……」不愧是能早早拿下付健的女人。


    付父开口：「男女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小铭和谁谈都行，就是不能和那个叫贺宸的谈。」


    「为什么？」程潇潇好奇地问。


    付父一脸不满：「染个蓝毛，在节目上穿个背心招摇得不行，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男人，还没什么本事，天天唱那些难听的歌。」


    宋允铭手一抖，不小心碰掉手机，手机磕到椅子又摔在地上，原本无声的音乐会瞬间变成有声，贺宸的声音响遍整个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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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潇潇：「！！！」


    付健：「！！！」


    付父：「……？」


    刘琴张了张嘴：「他，他怎么不穿衣服呀？」


    直播镜头里音乐会正值高潮，贺宸脱下外套甩向群众，只穿着贴身的黑背心，祖母绿的耳钉和蓝发在深夜中熠熠生辉。


    宋允铭无措地关掉直播，轻咳一声在一众人痛心疾首的眼神里小声为贺宸辩解：「他其实，挺正经的。」


    第50章 小公主诱拐犯


    下一秒，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某正经贺姓男子对着狂热的粉丝唿喊：「爱不爱我——」


    粉丝们挥舞着萤光棒，声音嘶哑：「爱！！！」


    音浪一波比一波更狂热，贺宸笑道：「我也爱你们，阴暗爬行的小仓鼠们。」


    「请相信世界灿烂光明，偶尔爬出来晒晒太阳也不错。」贺宸举着话筒进行这场音乐会最后的谢幕，「接下来这首歌相信应该有很多人听过，《浴阳》献给诸位！」


    灯光蓦地一暗，只有巨大的银白光束打在贺宸身上，男人浑身浴光，表情难得的沉静而温柔，犹如降临人间的神使，下一刻，悠扬的歌声响了起来。


    底下人不出意外齐唱起来，王静安坐在人群之中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王萌一手挽着白胜月，一手挥舞萤光棒，激动得无以復加：「这是我第一次现场听他唱歌，我没想到他会唱浴阳。」


    白胜月边唱边哭：「我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浴阳了。」


    只有老粉才知道《浴阳》对贺宸意味着什么，王萌想起那个惊险的夜晚，天仙儿似的青年。自从宋允铭出现在大众视野后，贺宸也跟着慢慢復出。


    王萌真心感慨：「要是他们能在一起就好了。」


    白胜月：「啊？」


    王萌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另一边，付父冷哼着破了饭桌不玩手机的原则，带上老花镜搜索直播间，恰好看见贺宸对粉丝说「我也爱你们，阴暗爬行的小仓鼠们！」，痛心疾首满脸厌恶：「你看，他还骂粉丝是仓鼠！」


    宋允铭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付健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小仓鼠！他还说爱别人了，爸你看他多花心，爱那么多人！」


    程潇潇把大腿掐青了都没维持住大家闺秀的人设，笑得筷子都拿不稳。


    宋允铭还是弱弱地辩解：「他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也对粉丝说我爱你？」付父问道。


    「我没有。」宋允铭立马反驳，彻底放弃为贺宸辩解，乖巧垂头给两位长辈舀汤，「这直播没什么好看的，付叔您喝汤。」


    付健在旁边看乐子不嫌事大：「刚才是谁宁愿听无声直播的？」


    宋允铭幽幽看他一眼，把付健乐得不行。


    刘琴：「你是不是还和这个人住一起呢？」


    宋允铭点头，一句话不敢多说。


    付父奇怪：「你新买的房子还没交付？」


    宋允铭摇头。


    「我当初就说让你住家里吧，非得出去租房子，你看看被外边的狗男人骗了都不知道。」付父连连嘆气，一副自家小白菜被别人家猪拱了的模样。


    宋允铭哭笑不得，看着付父付母真心担忧的神情又有些不忍。付父付母对他的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在国外十年逢年国建礼物也没缺过，但要说坐下来面对面吃饭，还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想报答付家人对他的恩情，付父付母却是真的把他当儿子看，不然也不会在付健女朋友见爸妈的这一天把他叫回来。


    想清了这一点宋允铭心底的愧疚更重了。


    还是付健适时结尾：「他早晚都要出去住的，反正离得又不远，等他拿了驾照回来就更方便了。」


    宋允铭点点头：「是。」


    刘琴更不放心了：「你要去学驾照？哎呦我跟你说，驾校的教练可坏了，你得给他买烟买酒，不然他不会好好地教你，你天天在学校哪里懂这些人情世故……」


    刘琴絮絮叨叨地说着驾校的潜规则，简直是把宋允铭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公主，青年也不反驳，时不时附和两句，直到这顿饭吃完，哄着两位老人回屋休息。


    「小铭今晚别走了，就在这住，明天让老马送你去上班。」付父最后道。


    老马是付家的司机，一直跟着付父，后来付健接手公司就成了付健的专属司机。


    付健不干了：「那我怎么办？」


    「你明天先送潇潇回家，上人家门记得别空手去，成天吊儿郎当的每个正形，未来亲家怎么能满意？」付父低声喝斥。


    付健郁闷地哦了一声，语气酸熘熘的：「我爸妈对你可真好。」


    宋允铭不禁莞尔。


    程潇潇第一次上门，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只知道付健是独生子，没想到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长得芝兰玉树丰神俊朗，说话做事也有分寸——不参与付氏集团的管理。


    谁不喜欢这样的小叔子呢？程潇潇听着两人说笑不由得多看宋允铭一眼，这一眼让她想起某个熟悉的人，小声啊。


    宋允铭闻声望过来，程潇潇却压下心底的疑惑笑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等到宋允铭回了卧室，程潇潇才拍拍付健的肩膀：「他长得好帅啊，眼睛还有点像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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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健疑道：「哪个盛衔？」


    「好莱坞那个！」程潇潇暗骂付健是个木头，连手带脚地比划起来，「前几年拿了奥斯卡的华裔，也是盛家大伯的……那个！」


    那个到底是哪个？


    付健一脸懵逼，但是听到好莱坞和盛家两个关键词再配上程潇潇一脸「你懂得」的表情还是反应过来：「他啊！确实是有点血缘关系。」


    程潇潇的表情更八卦了。


    付健拗不过他只能小声解释了几句，随即拍拍女友的大腿：「小铭现在已经和盛宋两家没有关系了，他是独立的，在他面前也不要提到身世方面。」


    程潇潇越听越觉得心疼，闻言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另一边宋允铭洗完澡下意识想开电脑看论文，手却不知怎么地拐到手机上。算了，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新作。


    宋允铭心安理得地点开微博。贺宸新发了图文：【音乐会圆满落幕，去吃烧烤。】配图是音乐会嘉宾的大合照和路边摊，烤肉裹着辣椒还冒着热气。


    宋允铭点了个贊，下一秒贺宸的微信消息就过来了。


    小夜莺：宋老师直播了吗？


    宋允铭没回。


    小夜莺：看了吗看了吗看了吗？我唱得可好听了【快夸我jpg.】


    宋允铭回：无声版看了前一个小时。


    小夜莺：我知道，一定是宋老师太忙了没时间，没关系等我回来唱给你一个人听。


    宋允铭眉眼含笑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滑动：行。


    「贺哥啤酒行不？」有人在喊他，贺宸对着屏幕上那个行字敲了敲，抬头道：「行啊。」


    一箱箱啤酒被搬到人的脚边，有个唱rap的嘉宾干净利落起开瓶盖递给贺宸：「我还以为你这么大明星不会跟我们出来吃饭呢。」


    贺宸眉峰微挑：「我这不是订不到飞机票了么。」


    众人哄堂大笑。


    「来来来大家走一个，庆祝今天音乐会圆满成功！」总导演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据说是当地龙头旅游企业的一把手，贺宸只听别人都叫她雅姐。


    雅姐从头到脚礼服黑丝恨天高，跟着一帮搬箱子搬得灰头土脸的工作人员踩箱喝酒，一度成为烧烤摊上靓丽的风景线。


    酒过三巡雅姐凑到贺宸旁边，漂亮的眼珠一转：「小贺哥，你粉丝不算多，但是歌曲传唱度很高啊，连我都会唱两首。」


    贺宸似笑非笑：「有话直说。」


    「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雅姐嘿嘿一笑，「我也不坑你，这不是离过年还有几个月么，省里决定在过年前把街边音乐会宣传出去，就像前半年「村寨古武术」那样。」


    「据我所知g省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啊。」贺宸一针见血。


    「所以才要大力发展你这样的潜力股嘛！」雅姐顺势说，「你要是肯降价来剩下三场，明年开春的电影给你留男三，怎么样？」


    贺宸用一种全新惊讶的眼神上下打量雅姐。一个搞旅游的，能提前知道省里的动向，还能涉猎影视圈，这人不简单。


    可惜贺宸没兴趣：「不来，我要回去追老婆。」


    雅姐不甘心：「你就不想知道男主是谁？」


    贺宸兴致缺缺：「谁？」


    「盛誉咯！」有个工作人员喝大了，大舌头道，「他是雅姐表弟。」


    雅姐一脚踢去笑骂：「谁找他，那个草包。」


    贺宸眼底的笑意一敛，神情微凉。


    雅姐敏锐地注意这一点，连忙解释：「他是我堂弟，不过这电影没他的份，我们只要顶级容貌的演员。」


    顶级容貌……贺宸哑然失笑，天天和宋允铭在一起倒是忘了自己曾经也能靠脸吃饭。


    「盛衔知道吧？」雅姐也不卖关子，「好莱坞新晋影帝，算我表哥，他已经答应开春回国演男主，你要是愿意男三就是你的。」


    贺宸沉默良久问：「你姓盛？」


    「盛家很多人的，私生子私生女数不胜数，我只是运气好被认回去而已。」盛雅呵呵一笑，「据说还有个倒霉孩子明明是董事长的婚生子，出生被顶替，现在也没被认回来。」


    「你未来老婆要是长得好看也可以来试镜啊，这电影可缺花瓶了。」


    贺宸手上动作一顿：「我不能干涉他的决定，但是你说的条件还不错，音乐会三场打包你去和李姐谈就行。」


    盛雅表示ok，立马就开始联繫李霜，电话还没打通一转身就看见贺宸转身要走。


    「去哪儿？」盛雅随口问。


    贺宸淡道：「回家，去接宋老师上班。」


    盛雅心说不是没有飞机票了么，结果看见贺宸拦下出租：「你好，高铁站。」


    盛雅懵了：「现在还有高铁票？」


    旁边助理也懵，半晌愣愣道：「可能，站票还有吧。」


    早上八点，贺宸一身清爽神采奕奕按响了付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保姆，保姆一见他咣当一下关门，贺宸甚至连声招唿都没来得及打就碰了一鼻子灰。


    下一秒他听见保姆小声地喊：「夫人不好啦，诱拐犯来了。」


    贺宸：「？？？」


    付健恰好下楼闻言一乐：「您别说出来，这落地窗不隔音。」


    下一刻他打着哈欠转头，恰好和落地窗前的贺姓诱拐犯脸对脸。


    付健吓了一跳，迅速后撤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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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


    贺宸：「你好，请问你家最漂亮的小公主能让我带走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22 20：35：01~2023-12-23 16：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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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见家长


    十分钟后，付家的餐桌上一片死寂。


    刘琴左手边是付父，右手边是宋允铭，程潇潇和付健默默坐在宋允铭旁边，贺宸正对着付父，喝粥吃油条的声音细不可闻。


    半晌刘琴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夹起一个奶黄包：「潇潇啊，多吃点。」


    程潇潇连忙接过：「谢谢阿姨。」


    刘琴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闻言笑得脸都开花了：「今天风大，等会儿让付健给你多带件外套。」


    「没事阿姨，我不冷。」程潇潇客气地寒暄着。


    付健揽着女朋友的肩膀：「正好穿咱俩新买情侣装。」


    程潇潇嗔怒般瞪他一眼，没有丝毫杀伤力反而令人羡慕。


    贺宸眼底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望向宋允铭，没等后者察觉到和他对视，付父就先开了口：「小贺是吧？」


    贺宸轻咳一声：「是。」


    「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小公主，只有两个儿子。」付父语气淡淡的，说话却损人一跟头。


    贺宸一口豆浆差点呛到，余光一瞥宋允铭——青年已经被彻底镇压，埋头喝粥。他大概感受到贺宸幽幽委屈的眼神，垂眸轻轻动了动手腕。


    银白的手镯散发出莹莹的光。


    「小铭啊，你这个镯子不好看，不衬你，等会儿和阿姨去金店给你打个更漂亮的。」刘琴道。


    宋允铭：「……」


    贺宸：「……」男人心底无声地嘆了口气，付家父母这溢于言表的恶意贺宸并不觉得厌恶，他会觉得轻微的无奈，更多的则是欣慰。


    欣慰他孑然一身的宋老师也是有人疼的孩子。


    全场只有付健不明所以：「这不是挺好看的嘛，他难得戴个首饰，以前都嫌不方便。」


    宋允铭喝粥的动作一顿。


    贺宸意味深长：「哦，原来是第一次。」


    刘琴可是跟着付父走南闯北置办家业的人，一看宋允铭时不时摆弄手镯就明白了一切，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宋允铭，最终捨不得说重话，于是狠狠地白了一眼付健。


    付健：「？？？」


    宋允铭：「……」人生第二次遇见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情况，第一次就发生在昨晚，还全是因为同一个人。


    贺宸，他的灾星！


    贺宸面上不显，心底已经不着痕迹地转过千百遍，随即笑道：「宋老师时常和我提起您。」


    他什么时候提过？宋允铭满心疑惑，在触及刘琴疑惑惊讶的眼神时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僵硬地弯了弯嘴角。


    刘琴以为他是害羞，见状好奇地看向贺宸：「小铭都说什么？」


    付父表面不显，背地里也竖起了耳朵。


    事实证明贺宸是天生的舞台王者，只要给他一个发挥的机会，编故事哄得老头老太太喜笑颜开是家常便饭，一顿早餐硬生生吃成了贺宸的个人solo。


    最重要的是贺宸编故事还挺贴宋允铭性格，程潇潇听了半天都觉得是宋允铭私底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宋允铭嘆为观止，忍下嘴角的抽搐，尽量降低存在感。


    「你这孩子想我们就说呗，害羞什么。」刘琴乐呵呵地拍宋允铭的手背，「以后一个人害怕就到家里来。」


    贺宸一眼看清宋允铭耳廓泛出的红晕，从耳廓一路眼神侧脖，原本雪白的皮肤像是敷上一层花粉，诱人得要命。男人只看了一眼，差点没挪开眼睛。


    饭闭，贺宸已经成功扭转了自己的地位，起身礼貌道谢：「宋老师要去柏悦诗吧？我也要去，正好捎你一程。」


    付父问：「你也和柏悦诗有合作？」


    「柏悦诗是我妈妈生前的心血，我最近才把它接下来。」贺宸诚实回答。


    陡然提到柳漆，付父眼底闪过一丝回忆：「你妈妈，是姓柳吧。」


    贺宸笑着点头。


    刘琴仔细看了几眼贺宸，呵呵笑道：「你和你妈妈长得还挺像，她天生生得漂亮。」


    付父深以为然：「还好没随了你爸。」


    刘琴瞪他一眼，对贺宸最后一丝芥蒂也没了：「那你们上班去吧，路上小心。」


    贺宸最终还是成功接到了付家最漂亮的小公主，奔驰驶出小区后男人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跟长辈相处可太难了。」


    宋允铭哼笑：「我看你挺游刃有余，不当小说家真是可惜了。」


    贺宸扫他一眼，幽幽道：「餐桌如战场，刚才我孤立无援你也不想着帮我一把，现在还要笑我。」


    「你这个逃兵，坏。」贺宸神叨叨地一指宋允铭，下了定义。


    宋允铭差点脱口而出昨晚看直播的事，好险最后关头理智回笼冷笑：「我俩什么关系就要我帮你？」


    贺宸一时语塞，半晌悻悻道：「迟早有一天让你答应我的告白。」


    这副模样的贺宸没了刚才在付家的自信乖巧，傲气藏在胸壑间，语气表面恶狠狠的尾音却透出一如既往的婉转，一下子把宋允铭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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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钟后，两人一起走进柏悦诗大楼，门口林轩已经在等他。


    林轩见到宋允铭明显有了主心骨，快步迎上来：「老闆。」


    「嗯。」宋允铭对他一点头，转头问贺宸，「产品研发已经结束了，周渡叫我们过来还有什么事？」


    贺宸笑而不语，示意两人跟他去总裁办公室。


    周渡和宣发部经理正在屋里等着他们，办公室茶香四溢，浴缸里水流声细小而连绵。林轩一进去就被墙上的柏悦诗十年规划给吸引了。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周渡讶然，不过这不是他的重点，他很快切入主题，「新款泥膜预计会搭配新款的水乳面膜推出。」


    「近两年咱们研发的新品口碑一直不好，其实产品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出新品一直被对家买通告拉踩。」宣发部经理嘆了口气。


    这也是柏悦诗近两年来面对的困境。柏悦诗大部分的产品都主打平价学生党，质量也许比不上奢侈大牌，但性价比绝对是同类型的top。


    最大的问题出在前几年战略保守，信息化直播卖货的时代，柏悦诗的短视频平台旗舰店是在贺宸来了之后才开通的。


    宋允铭一摊手：「所以？」


    「所以我们希望在新品发布的时候，你能和林先生一起进行新品发布直播，现身讲解泥泥膜的研发过程。」周渡说。


    宋允铭沉默半晌：「我不认为我和林轩的直播价值会高过专业的卖货主播。」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销冠的口才绝不是宋允铭能比得上的，更别说林轩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挖来了其他公司的卖货主播。」周渡笑道，恰巧门边探出一个头，周渡挥手示意来人进屋，「介绍一下，汪臧，以前是个作家。」


    汪臧大大方方和众人打了招唿，看向宋允铭的时候忽然一顿，脸在几秒钟之内涨得通红。


    贺宸微挑眉峰，看向汪臧的眼神十分微妙。


    汪臧急忙道：「不不不，我不是对宋老师一见钟情。」


    贺宸面带微笑语气森寒：「那你是？」


    汪臧又看了一眼宋允铭，脸更红了，小声嗫嚅：「只是宋老师很像我的小说男主。」


    林轩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从汪臧一进来就狐疑地打量着他，闻言终于想起来：「你是不是当过漫展嘉宾？我见过你，但你不是写耽美文的吗？」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只有宋允铭这个「十年老外」两眼茫然：「耽美是什么美？」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贺宸摘下帽子扣在宋允铭的头上，鸭舌帽沿低下来遮住宋允铭惹眼的脸：「一个小众但偶有惊人作品的小说品类。」


    宋允铭直觉这其中有猫腻。


    周渡轻咳一声：「汪臧会作为直播的主力，宋老师和林先生只要从旁辅助就行。」


    「时间什么时候？」宋允铭问。


    周渡道：「明年开春。」


    宋允铭摇头：「我没有时间。」


    以宋允铭现在的名气想请他做直播有难度，更不论明年开春《为科学献身》播完，宋允铭的商业价值和通告只会更多。


    周渡没有过多纠结：「那林先生呢？我们可以给六位数的通告费。」


    林轩犹豫很久点点头：「好。」


    宣发部部长拿出早就准备的合同，林轩仔细看过一遍，确定没问题又转向宋允铭。后者示意他不用顾及自己。


    一番折腾后，贺宸留在柏悦诗继续上班，宋允铭则和林轩返回实验室。此时正好是正午，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的寒意。


    实验室里静寂无声，程烁和章任徽一身白大褂，口罩橡胶手套，正全神贯注地做实验，库房里堆满了报废的实验用具，无声地昭示着实验工作的强度和难度。


    宋允铭若有所思：「得在招几个人，几条线并行成功率更高。」


    林轩失笑：「这样压力很大。」


    科研人员的薪酬可不低。


    「不要紧。」宋允铭摇头，换上实验服进了操作室，不算大的房间里昂贵的实验器材占了大半，宋允铭示意程烁把培养皿拿过来，随即打开仪器。


    青年做实验手很稳，即便用高精度的显微镜观察也看不出丝毫的颤抖，那双一向被贺宸夸赞的眼睛里尽是专注。


    毕竟他最初回国的目的就是做出r型潘多拉病的特效药，这个目的从未改变。


    在实验室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宋允铭算完最后一组数据已经是深夜，他看了眼显示器，今天大概是出不了结果了。


    「明天再继续。」宋允铭道，示意林轩放下显微镜。


    林轩点点头，收拾好操作台关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实验室。


    宋允铭一路上还沉浸在做科研的状态里，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基因链和酸硷度，耽美这个词就像误闯领地的小白兔，吧唧一声在宋允铭脑子里摔成了兔饼。


    基因链和酸硷度剎那间烟消云散。


    他也问过林轩，后者支支吾吾地让他去微博搜【贺宸和宋允铭】。


    宋允铭想了想点开微博搜索【贺宸和宋允铭，耽美】，一键回车，出来一个超话。【允礼宸铭】


    宋允铭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不就是他和贺宸的名字合起来吗？他点进去，首页热度最高的帖子叫【扒一扒那个心软软的宋允铭，第十八弹，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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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想换发色。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过圣诞


    这个【想换发色】还是超话里的明星人物，评论和点赞都很多，一点进去评论都是夸他的。


    评论1：人设好贴宋老师，救命，真的像贺哥去见家长了！


    评论2：啊啊啊，太太更新了，我最爱太太的文风！太太能不能日更八万字！


    评论3：宋老师在家长面前好乖啊，乖乖猫好想rua！


    评论4：楼上的你big胆，信不信马上贺哥就来死亡凝视你。


    回復一片哈哈哈哈哈，评论区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宋允铭坐在电脑桌前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点进【想换发色】的正文，文章不长，大概几千字，文笔简练生动，写的是「贺宸」和「宋允铭」在谈地下恋情，然后被「宋允铭」父母发现，「贺宸」一路披荆斩棘，ko七大姑八大姨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故事情节虚构夸张，但是「宋允铭」和「贺宸」的表现却很像，甚至宋允铭觉得处在同样的环境下他的行为和书里的「宋允铭」相差不大。


    不知不觉宋允铭看完了整篇小说，意犹未尽点进【想换发色】的主页点了关注。


    贺宸产粮小号收到一个新关注，似乎是个新粉，主页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是给他每一篇小说下面都点了贊，然后在一本完结短篇下留言。


    用户98734：贺宸不会这样做的。


    故事里的「贺宸」做春梦梦见「宋允铭」，然后大半夜爬起来沖凉水澡发现消不下去，又打视频给「宋允铭」。


    贺宸好奇地回覆：你觉得哪里ooc


    用户98734：他不会沖凉水澡，会直接自慰，可能还会在高潮时亲吻「宋允铭」的照片。但他不会让「宋允铭」知道。


    贺宸一口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


    用户98734的评论引起不少人的回覆。


    回復1：我靠，你好会形容。


    回復2：太太，要不你写一个吧，我觉得你对贺哥的理解更深入。


    回復3：嘿嘿，小脸通黄，太太快写！


    贺宸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怀着复杂的心情给用户98734点了关注，拿起床边的相框——里面是温泉乡里的宋允铭，眉目轻垂唇峰勾着微不可察的弧度，温柔儒雅。


    贺宸亲了亲相片的额角，喃喃道：「我不lu也亲你。」


    另一边，宋允铭看【想换发色】很久没有回覆，索性关掉微博给张馨打电话。


    张馨秒接：「我正好要给你说，有档选秀节目邀请你去当导师。」


    宋允铭：「最近暂时不接节目，我要招人。」


    张馨急了：「你最近风头正盛，等到《为科学献身》热度下去就接不到那么好的资源了。」


    「我知道，但一直上综艺不是长久之计。」宋允铭淡道，「你前几天说明年开春有部电影？」


    「是有这回事，那电影你演不了男一，我听对方那意思只是想让你去演个反派花瓶。」张馨沉吟片刻，「这电影配置也不错，你要接吗？要接我明天就和对方接洽。」


    宋允铭：「嗯，明年开春之前别给我接任何项目。」反正之前录的综艺应该也够维持这两个月的曝光。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张馨无可奈何，宋允铭不是她手底下其他艺人一心想着往上爬，宋允铭思路一直很清醒，很多时候考虑问题比她全面。


    再加上付总的关系，张馨也不打算过多干涉宋允铭的决定。


    挂断电话宋允铭缓缓唿出一口气，不知不觉他已经回国小半年，实验室一切顺利，付父付母也身体安康，他的事业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波折。


    回国后运气似乎好了不少，果然还是祖国妈妈的怀抱最温暖。宋允铭脑子里冒出一个很「贺宸」的想法，把自己都逗乐了。


    按照宋允铭的计划，接下来两个月他会开始装修新房，买车，学驾照，再招两个有潜力的研究员，最后去付家过年，开春去拍电影。


    也许中途还能接两个公司项目为实验室赚波钱。


    事实证明祖国妈妈的确偏爱海外归国的科学家，前几件事都顺利完成了，只有学驾照这一项，祖国妈妈表示无能为力。


    学车第一周，宋允铭被同期学员开车撞伤腿，住院一周。


    学车第二周，同期学员把驾校墙撞破了。


    学车第三周，宋允铭终于走上了科二的考场，然后在s弯一脚油门把车开上了花坛，成功挂科，那张臭脸被拍下来上了热搜。


    粉丝们纷纷晒出自己的驾照，并且表示：终于有宋老师不擅长的事了，开心，好玩，多来几次。


    餐桌上贺宸同情地给宋允铭夹菜：「没关系宋老师，你过年前肯定能拿到驾照。」


    宋允铭凉凉地看他一眼，颇为郁闷沉默不语。


    「要不休息两天，等我从外地回来再送你去驾校？」贺宸忍着笑道，「都怪驾校不好，驾校坏，我们宋老师那么聪明……」


    宋允铭幽幽道：「我是成年人。」


    可是你郁闷蹙眉的样子真的很像小朋友。贺宸把这句话咽了回去，笑着又给他夹了块鱼。


    宋允铭似乎想起什么：「明天是圣诞。」


    「是啊，音乐会就特地办在圣诞，想着借个由头观众多一点。」贺宸漫不经心道，「这也是最后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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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什么也没说，点点头。


    「宋老师一般圣诞怎么过？」贺宸问道，「国外的圣诞氛围应该比国内浓。」


    宋允铭想了想道：「白天去实验室，晚上点个外卖看场电影，然后睡觉。」


    贺宸扬眉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如既往地吃完晚饭各回各屋，贺宸在准备出新专辑，这几天都待在琴房，宋允铭则是继续推演实验进程，两人互不干涉。


    偶尔，宋允铭听见琴声会停下手里的笔，静静听一会儿。


    贺宸圣诞有工作很正常，艺人的工作时间都是跟着甲方走的。至于他自己明天也有事情——去给付健和程潇潇当伴郎。


    宋允铭打了个哈欠，洗漱休息，琴音停了片刻又重新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未完成的新乐曲，而是宋允铭很喜欢安眠曲，舒缓的乐曲伴随着宋允铭沉入梦乡。


    他的胃病已经很久没犯过，失眠也是。


    翌日，贺宸前往外地，宋允铭准时到达婚礼现场。


    付健和程潇潇的婚礼在市区最大最奢华的会员制酒店举办，付氏集团独子和程氏长女的婚礼，意味着这两家企业的强强联合，也有很多媒体揣测，有了程家的资金，付氏准备进军人工智慧界。


    一时间外界揣测不断，但风波的中心其实只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伴郎要不今天就不化妆了？」化妆师犹豫再三还是说。


    宋允铭这张脸太惹眼，再化妆上台得把新郎的风头全抢完。


    程潇潇的婚纱裙摆铺满了整个化妆间，她在伴娘群中回过头来嘎嘎乐：「付健那个傻子，都敢请你做伴郎了。」


    付健在旁边哼唧：「没关系，我老婆爱我。」


    宋允铭不禁莞尔，既然不化妆他刚好出去透透气。


    外面高朋满座，除了商业上的朋友，还有一众媒体和两家的亲戚，相机和记者随处可见，各个都带着笔记本随时等着出第一手新闻。


    他出来也被拍了几张，宋允铭都能想到媒体会怎么写：【宋允铭惊现婚礼现场】【宋允铭身份或不简单】【震惊，宋允铭竟上婚礼台！】


    他还没想完，贺宸就发来好几张截图。


    图片上正是【宋允铭现身豪门婚礼】的新闻通稿，不仅已经成文还有不少转发点赞，配图是他戴着口罩走进酒店的照片。


    宋允铭找了角落坐着给贺宸发消息：不是忙工作吗？


    贺宸：再忙也要看微博，更别说还是有关宋老师的消息。


    贺宸：现场氛围怎么样？


    宋允铭看了眼四周粉白的气球，随处可见的爱心，回到：很好，很幸福。


    贺宸：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却觉得婚姻是爱情的新起点。


    宋允铭：看不出来，你还挺恨嫁，单身小初哥。


    贺宸：！！！


    贺宸：宋老师就不可怜可怜我，让我破母单诅咒？


    宋允铭笑容一滞，手指悬浮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在贺宸没有让他为难，没过多久就重新换了话题。


    这已经是贺宸不知道多少次提起这个话题，他的感情一向真挚且直接，但这一次宋允铭却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心底反而像堵了块大石头。


    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小声道：「伴郎，该去后台了。」


    宋允铭谢过他，转身走向化妆间，付健和程潇潇以及几个伴娘都已经就位。


    宋允铭连忙走到付健身后。付健像个等高考成绩的小孩儿，紧张兮兮地抓着裤腿：「怎么办小铭，我有点紧张。」


    程潇潇嘲笑他：「你紧张什么？」


    伴娘笑程潇潇：「搞得好像你不紧张一样，你手心全是汗。」


    宋允铭笑起来：「别紧张，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要是在台上摔了怎么办？」付健神经兮兮地说。


    「虽然我会接着你，但是根据墨菲定律你最好还是少说话。」宋允铭一针见血精准无误地制止了新郎新娘的碎碎念。


    伴娘偷笑，悄悄给宋允铭比了个大拇指。


    司仪的声音透过大门传入宋允铭的耳朵：「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一对璧人！」


    红漆的大门缓缓展开，耀眼的灯光映入宋允铭的眼帘，彩带和玫瑰花瓣纷飞，洋洋洒洒落满了宋允铭的眼眸，雷鸣般的掌声迎接两位新人。


    付健深吸一口气，抓住程潇潇的手，迎着掌声和快门踏上t台，宋允铭按照流程和伴娘并肩。


    宋允铭觉得化妆师多虑了，他抢不走付健半点风头。被爱包围的付健所向披靡，是他此生羡慕不来的荣光。


    「新郎，请问你是否愿意一辈子爱新娘，无论她健康与否，富有与否，美丽与否，你将全心全意爱她的灵魂，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司仪念得抑扬顿挫，声音传入宋允铭耳朵时震聋发聩。


    付健大声喊：「我愿意！」


    程潇潇边哭边笑：「傻子，那么大声干什么！」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那么新娘，请问你是否愿意一辈子爱新郎，无论他是否健康，是否富有，是否帅气，你将全心全意爱他的灵魂，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程潇潇接过话筒，鼓足勇气：「程潇潇永远爱付健，直至人类文明湮灭于宇宙长河。」


    台下掌声雷动。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司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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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健用力抱住程潇潇，亲吻她柔软的红唇。


    宋允铭往后退去，把舞台留给新郎新娘。他面无表情站在角落，心底却掀起一场滔天骇浪。


    原来这就是婚礼，原来这就是婚姻，原来承担一个人的终生并不那么可怕，原来和爱的人亲吻那么快乐……


    原来，他其实很想和贺宸过圣诞。


    四个小时后，婚礼结束，宋允铭坐上了前往外地的动车。


    同一时间，贺宸来到高铁站。


    盛雅一脸不解：「虽然延期，但是就几个小时你还要回去？」


    贺宸：「我想和我喜欢的人过圣诞，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不理解你们这些恋爱脑，有这时间多睡一会儿不好么？」盛雅耸耸肩，「一路顺风，祝你成功接到自己喜欢的人。」


    二十分钟后，高铁开动。


    第53章 望官


    从g市到家高铁总共需要四个小时，飞机更快可惜机票已经没了。按照贺宸的计划，他会在下午六点到家，运气好七点能见到宋允铭，然后聊聊天吃完饭，凌晨十二点再飞回去。


    但他不知道宋允铭是否有时间见他——今天是付健和程潇潇的婚礼，作为伴郎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


    没关系，见一面也不错。贺宸抱着最坏的打算在高铁开动半个小时后给宋允铭发了消息：音乐会延期了，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宋允铭几乎是秒回：酒店？


    窗户外，绿树高山飞快地闪过，贺宸举起手机自拍一张发过去：前面就是望官了。


    望官只是两个市之间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但是贺宸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也就记了下来。


    宋允铭很久都没有回覆。贺宸猜测是婚礼现场太忙，也没有再发消息，打了个哈欠戴上耳机准备睡一会儿。


    「下一站，望官站。请要下车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看顾好身边的老人小孩，next station ，wangguan……」高铁响起熟悉的提示音，随即车厢暗下来。


    进隧道了，过完隧道再穿桥就到望官站。


    手机嗡鸣作响，贺宸几乎是一秒睁眼，不敢置信地接通电话，语气受宠若惊：「宋老师？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宋允铭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音乐会延期至明天下午两点，你现在为什么在地铁上？」


    「还有很多个小时，回家休息顺便过个圣诞。」贺宸故作轻松，绝口不提提前六个小时走位排练的事情。


    宋允铭也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他当然知道艺人的工作时长和观众想像中完全不一样。青年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道：「望官站到了吗？」


    贺宸瞥了眼显示屏：「快了。」


    「你是要回家休息还是要回来找我？」宋允铭问。


    列车驶出了隧道，亮光骤然刺激贺宸的眼睛，男人被宋允铭的直白问得一愣：「嗯？」


    宋允铭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话。


    贺宸心底隐隐升起某种预感，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喉咙里还是挥之不去的干涩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宋允铭道：


    「如果是后者，就在望官站下车，我在望官等你。」


    青年的声音清冷如冷泉叮咚，重重砸在贺宸心上。男人不敢置信：「你来找我了？」


    与此同时望官站出站口，宋允铭缓缓舒出一口白气，他的面前人来人往，出站进站的人皆神色匆匆，不远处站着卖花的圣诞老人。


    须臾宋允铭道：「嗯。」


    没有回付家，而是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小县城等一个笨蛋。


    宋允铭接着说：「我不喜欢等人，你尽量快点。」


    高铁上，贺宸心砰砰直跳，他找来乘务员：「这车离望官还有多远？」


    乘务员温柔答道：「还有大概十多分钟。」


    贺宸一脸真诚：「你能让司机再开快一点吗？」


    乘务员笑靥盈盈：「不能呢。您实在急的话，咱们车上配备了厕所和热水，五号车厢也有餐食。」


    不愧是见惯各种难缠客户的乘务员，很快给贺宸端来一杯凉水，很好地安抚了贺宸眼看着要爆炸的血管。男人连灌三杯，砰砰砰的心跳声已经挥之不去。


    宋允铭主动来找他过圣诞，没有回付家，也没有去实验室，比小海龟还小心谨慎的宋允铭，现在在望官等他。


    冷静，人家只是来找你，没跟你表白也没答应你的表白。贺宸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理建设根本没用，兴奋感持续不断。


    从宋允铭的角度，他不知道这十多分钟里贺宸脑子里已经翻涌出一片小天地，他只知道贺宸刷身份证出站的时候像只看见香蕉的猴子，而自己就是那支剥了皮的香蕉。


    贺宸冲过来一把把他抱住，力道大得宋允铭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腰斩了。


    男人炽热轻颤的气息喷在他侧脖上，引起一阵难耐的瘙痒。宋允铭轻微地挣扎：「放开，这是在外面。」


    出站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好奇八卦的目光，队列移动速度都慢了下来。


    贺宸深吸一口气，慢慢放开宋允铭：「还好。」


    宋允铭一边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一边随口问道：「还好什么？」


    还好我等到小海龟露头。贺宸笑而不答，转了话题：「这个地方我还没来过，正好好好逛一逛，明天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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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看看周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贺宸边说边往外走。


    宋允铭道：「先订酒店。」


    「今天付健婚礼，你肯定很早就起床了，又做高铁现在应该困了。」贺宸絮絮叨叨，「旁边这家不错。」


    他俩匆忙出行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身份证一个手机，好在这两个东西平常也够用了。


    「只剩大床房了？」宋允铭皱眉。


    前台小姐姐点头：「是的，今天圣诞节房源紧张，咱们家只剩一间空房，还是客户刚打电话过来取消的，估计别的酒店也都没有空房了。」


    贺宸愕然，挠挠头：「这圣诞节这么热销？」g市的酒店都没这么难订。


    「望官地方小，乡镇上最近在搞钓鱼比赛，所以不好订。」前台态度还挺好，「这房你们还要吗？」


    「要，开吧。」贺宸说，扫码付款。


    前台递出房卡：「房间在五楼，电梯左转就是。」


    两人顺应到了五楼，只见门牌上赫然写着「520」。贺宸一怔随即笑出声：「先前订这房的肯定是情侣。」


    宋允铭走进去，鼻尖下意识动了动——没有怪味，目光再扫过茶几柜子——也没问题，最后才落到厕所，蹙眉：「有水渍。」


    「三百七的大床房，咱们不能要求太多。」贺宸嘆气，「我马上去擦。」


    宋允铭于是靠在厕所门边看着贺宸一个正经八百的大少爷弯着腰仔仔细细擦着洗手台上的污渍，深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大腿和挺翘的屁股，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人。


    贺宸的粉丝经常夸贺宸身材好，胸肌腹肌，大腿，屁股，还有那搓时常不服管的白毛。


    以前宋允铭没感觉，但是现在忽然福至心灵，半晌笑了一下。


    「笑什么？」贺宸一脸疑惑。


    宋允铭慢悠悠地道：「我想起之前高中似乎在操场上见过你。」


    「不可能，我从来不去大操场，都在小操场打篮球。」贺宸终于擦干净洗手台，转过身。


    「就是小操场，你被班主任罚站在篮球框下面，别人一投篮就会砸到你，所以那天没人敢去打篮球。」宋允铭仔细回忆。


    对他来说这是很难得能回忆起来的少年时光。小操场隔壁有一座小花园，他中午喜欢在那里写题，那天挺热，同班同学过来跟他说隔壁「贵族班」有八卦。


    有个少爷被罚了。


    他听后不感兴趣，但还是随意往小操场看了一眼，烈阳下少年孤零零的，一向人声鼎沸的篮球场现在只剩他一个，表情满不在乎眼神却异常执拗。


    宋允铭记住了那双握紧的拳头。


    「之后我都绕着你走。」宋允铭说。


    贺宸大叫：「怪不得我很少在学校里见到你！」


    顿了顿，贺宸眸光一转又道：「那你对我被校花表白这事儿还有印象没有？」


    宋允铭掀起眼皮看他：「校花？」


    贺宸就笑：「我就知道你吃醋，我那天可不在，翻墙出去上网了。」


    宋允铭淡道：「你吃香菜我都不会吃醋。」


    贺宸咋咋唿唿地喊起来：「香菜不行！」


    宋允铭狡黠一笑。


    笑过闹过已经是华灯初上，贺宸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这里的景点居然已经预约满了，要不咱们延续优良传统？」


    宋允铭疑道：「哪来的优良传统？」


    「点外卖啊！」贺宸理直气壮，「你在国外不就是这么过的吗？」


    宋允铭哑口无言，半晌拍了拍掌以示服气。他在国外点外卖，在国内还点外卖，甚至嫌市区的外卖不好吃特地跑个新地图吃外卖。


    果然人就要颠一点才能过得开心。


    「我看看，麦当劳还是肯德基？」贺宸拿着手机边看边问，若有所思，「你在国外应该也是吃这两个最多吧。」


    宋允铭额角直跳：「你猜我为什么吃这两个最多？」


    贺宸嘎嘎直笑，笑得喘不上气还翻了个面坐起身：「宋老师别生气，怎么可能吃快餐呢，他们这儿有特色菜，我已经点了，马上就送来。」


    宋允铭脸色稍微好转，奇蹟般接受了在圣诞夜跑到望官开房点外卖，甚至还是520大床房，最神奇的是宋允铭心底一点嫌弃都提不起来。


    在酒店聊天吃饭好像也不错，似乎只要有贺宸在，在哪里时间都过得特别快。


    望官的特色是酸汤鱼，发酵过的酸汤加大量的花椒颗粒，鱼片晶莹剔透，提前处理好放置一旁，等底料炒出香味加浓汤，加蔬菜，最后再加鱼片。


    浓郁的酸味伴随着椒麻，土豆软绵入味，鱼片一抿即化。


    除了时不时会吃到花椒被麻到龇牙咧嘴基本没什么缺陷。


    「嘶——」贺宸现在就是龇牙咧嘴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这花椒好像是青色的。」


    「就是青色的。」宋允铭看得好笑，「应该是这家厨师的创新做法。」


    缓过那阵劲，贺宸砸吧砸吧嘴：「还挺香。」


    宋允铭哑然失笑。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边说边吃，絮絮叨叨到了半夜，等服务人员收拾好残局宋允铭已经困了。


    「睡吧，都快十一点了。」贺宸调高空调温度。


    宋允铭眼睛半闭不闭：「明天几点高铁？」


    「七点的。」贺宸说完顿了顿，突然俯下身，手轻轻搭在宋允铭的胸膛上，「明天宋老师应该没事吧，要不要去听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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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双眼紧闭，没有说话。


    贺宸很有耐心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宋允铭喉咙嗯了一声。


    男人满意地笑起来，也跟着躺下来，就睡在宋允铭旁边，但身上没有一处贴着宋允铭，须臾贺宸侧过身用小指勾住宋允铭的小指。


    宋允铭小指轻微地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晚安。」贺宸说。


    翌日八点，贺宸准时到达音乐会现场，宋允铭全副武装跟在他旁边。


    盛雅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雷厉风行指挥工作，瞥见贺宸蹬蹬蹬地走过来：「来得正好，彩排下一个就是你。」


    「行，等我一会儿。」贺宸说完，拉着宋允铭去了舞台下方第一排，现在彩排没有观众，空荡的场地宋允铭坐在第一排正中心。


    「我给你点的热拿铁应该快到了。」贺宸嘱咐完，「你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刷会儿微博。」


    宋允铭一边耳朵戴着耳机听张馨讲电影的配置，一边耳朵听贺宸絮叨，各听各的毫不干扰：「我会自己找事情做。」


    贺宸咧嘴一笑，一口小白牙看着天真无辜：「得嘞！」


    宋允铭坐在台下没过一会儿，盛雅闻着味儿就来了。


    「你好。」盛雅笑眯眯地伸出手。


    宋允铭礼貌和她握手，掌心一触即分：「有事？」


    「你也是艺人吧？」盛雅眼珠滴熘熘地转，「我们明年开春有一部电影，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宋允铭动作一顿，饶有兴趣地问道：「盛雅？」


    盛雅一愣：「你知道我？」


    宋允铭先是对电话里的张馨道：「我见到电影的制作人了。」


    张馨抓住重点：「你跑g市去干什么？」


    宋允铭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来找贺宸。」


    「哦……」张馨勐地惊醒，「你找贺宸干什么！！！」


    宋允铭抬头看了眼舞台，虽然是第一排但是离舞台其实还有些距离，贺宸带着麦正在走位，应该听不见。


    思及此青年放心道：「我想找机会和他表白。」


    「什么！！！！」张馨愣了一秒，分贝飙升，「你要干什么！谈恋爱！还是和男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25 20：40：59~2023-12-26 20：2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编号6541号研究员 3瓶；杏花 2瓶；谢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音乐会


    张馨，本地户口，双一流大学毕业，市场营销学硕士，毕业后立志不靠父母在市区买房，为天大地大事业最大，她手底下的艺人大多每天被她耳提面命：「做艺人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热爱粉丝的心，所以谈恋爱就是自毁前途。」


    现在张馨迎来了从业中最大的危机。


    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像事业脑的宋允铭，其实是个24k纯恋爱脑！


    「你现在首要任务是赚钱！」张馨苦口婆心。


    宋允铭：「对。」


    「你也知道现在娱乐圈不少人骂你是花瓶，所以你需要转型，拍电影，拍电视剧，打磨演技对吧？」张馨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对。」宋允铭说，「花瓶不好么？」


    电话那头的张馨懵了：「啊？」


    宋允铭难得耐心地解释：「人要学会好好利用自己的优点，天生出众的长相为什么不利用？我只是想赚钱并不是想成为影帝。」


    张馨差点被宋允铭绕进去：「所以就更不能谈恋爱了，被爆出来怎么办？」


    宋允铭还真仔细想了想：「退圈？」


    张馨：「！！！不允许！！！」


    张馨的崩溃透过屏幕震得宋允铭耳朵发麻，一直到经纪人咆哮完宋允铭才道：「不听，挂了。」


    张馨盯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不语，旁边男团队长和忙内探出头：「馨姐？」


    「这日子没法过了！」张馨愤愤道，殷切嘱託，「还是你们好，绝口不提谈恋爱。」


    队长沉默半晌，无视旁边队友似笑非笑的眼神，汗流浃背：「是啊是啊。」


    「你们好好练舞，我先去一趟g市。」张馨说。


    「去g市干什么？」队长不明就里。


    张馨愤愤冷哼：「给姓宋的祖宗签电影合同。」


    下午一点张馨赶到g市，经歷一番唇枪舌战终于和盛雅谈定了合同，过完年就开机。


    宋允铭演的反派叫「花袖」，一个体弱多病面若桃李的半魔，前期是主角团的老师，帮主角团度过了很多难关，之后在对战小boss时假死，一直到作为最终boss出场。


    简而言之是个戏份不多但重要的角色。


    「这个角色台词不多，但是大场面非常多。」导演对宋允铭一万个满意，说话都笑眯了眼。


    张馨不得不承认，这角色简直像为宋允铭量身打造的，貌美，高冷，老师，属性百分百重合。


    「合作愉快宋先生。」导演笑着和宋允铭握手。


    青年浅笑着和他握手：「既然合同已经签完，那我就先走了，剧本明天能发给我吗？」


    「可以，剧本只要不外泄就行。」盛雅大气地一挥手。


    张馨跟着宋允铭出来，满脸警惕：「你是不是要去找贺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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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宋允铭点头。


    张馨头皮一炸刚想说话，却见宋允铭抬起手掌心对外——那是个不容置疑的拒绝的手势。


    张馨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下一秒宋允铭冷静道：「我还没找到时机表白，不用那么紧张。」


    「明明星不是不可以谈恋爱，但你要知道这个圈子里，帅哥美女一抓一大把，你都不知道和你交往的这个人背地里上过多少人的床。」张馨嘆了口气。


    宋允铭心说你想多了，贺宸还是个初哥。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你大不了退圈，贺宸怎么办？」说到这儿时，张馨发现宋允铭眉梢间闪过一丝犹豫。


    张馨再接再厉：「贺宸出道很早，当年得过格莱美的提名，但你知道他现在为什么煳成这样吗？」


    宋允铭摇头。


    这件事他也有所疑惑，明明死忠粉很多，歌曲得奖也不少，贺宸煳得莫名其妙，他们俩聊天聊地，贺宸却从未讲过这件事。


    张馨嘆气道：「十年前贺宸出道，八年前提名格莱美，当时国内歌坛几乎是大地震，人人都说贺宸会开启一个时代。可惜就在《浴阳》提名格莱美没过多久，m市发生了七起恶性杀人案件，都和贺宸有关。」


    宋允铭瞳孔勐地一缩：「为什么？」


    「这七起案件中，有六个孩子出事前曾凑钱想去看贺宸的线下见面会，其实票价本身不贵，但是黄牛加价加得太过了。」这件事圈里的经纪人几乎都研究过，张馨也不例外。


    「当时票价一万八，几个孩子凑了票钱凑了路费，决定抽籤让一个人去现场。」张馨仔细回忆，「结果最后一天，钱被另一个女孩偷走了，为了不被发现，她藉口给其他五个人买可乐，偷偷往里面加百草枯。」


    宋允铭手脚冰凉：「还有一个呢？」


    张馨看向宋允铭眼含怜悯，深深嘆气：「那个姑娘是贺宸的女友粉，因为花钱给贺宸沖杂志销量，被男友杀害。」


    「贺宸没做错什么，但这明晃晃的六条人命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这几年我听李霜说他一蹶不振，各大投资商也都怕惹麻烦不敢用他。」


    「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真的要拉着他共沉沦吗？」张馨苦口婆心，「同性恋一曝光，就更没有制作人愿意要他了。」


    宋允铭紧抿着唇，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下午两点，音乐会正式开始。


    今天是难得的暖阳天，台下坐满观众，在欢唿声中贺宸上了台。


    「啊啊啊啊！贺哥好帅！」白胜月疯狂挥舞着萤光棒，她连买三场票，最后一场甚至抢到了第一排，虽然是角落但她还是很兴奋。


    白胜月激动地打开手机：「萌萌，快看！」


    视频中王萌激动得声音嘶哑：「好近啊！！」


    「但是贺哥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王萌仔细看了很久疑惑道，「是太累了吗？」


    台上的贺宸一身白衣，裤腿上绑着金灿灿的链条，他绑着威压从天而降，白色连帽被风吹得飘摇不断，那双风情魅惑的眼睛藏在帽檐里，若隐若现。


    台下满是人，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眼的白光。


    贺宸精准看向角落——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宋允铭没有来。


    男人一愣，好在不到一秒就恢復正常，飒气半蹲落地，掀开连帽第一句话：「哈喽小仓鼠们，又见面了！」


    「贺哥下午好——」露天场地内粉丝的声音震耳欲聋。


    王静安向来是坐在第一排的，她已经免疫贺宸的美貌，在一众惊叫声中淡定自若，掏出相机咔嚓咔嚓拍照，其中有一张的贺宸神情略显失望。


    王静安顺着照片里的贺宸目光看过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穿黑风衣的人，鸭舌帽黑口罩，双手抱胸冷静自持。


    王静安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把贺宸几个队友都想了个遍也没想出是谁，刚想偷拍一张却见那人敏锐地转过头。


    「啊！」王静安叫了一声，「宋老师？」


    人潮欢唿着，没有人在意王静安这一声小小的惊唿。只有宋允铭隔着好几个位置朝她点头。


    王静安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宋允铭居然来线下看贺宸的音乐会，还在第一排！王静安是妥妥的生命粉，只要贺宸活得好她就满足了。


    现在，王静安觉得当个cp粉也不错，怪不得那群cp粉整天嗑生嗑死。


    宋允铭看向舞台。


    舞台上的贺宸比在琴房里的贺宸还要耀眼，他是天生的舞台王者，那些在无人的角落跳不出来的舞，唱不出来的歌，潇洒自如的动作都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连那搓一向耷拉着的白毛都精神起来。


    今天第一首歌，你们想听什么？」贺宸笑着把话筒举向台下。


    粉丝的声音震耳欲聋：「浴阳！」


    「浴阳不是之前唱过了嘛。」贺宸狡黠一笑，狐狸状的眼尾透出清透的红晕，魅得人几欲尖叫。


    《浴阳》就是那首得了格莱美提名的，现在的贺宸已经能自如地提起这首歌。宋允铭冷静地想到。


    贺宸又跟粉丝互动了会儿，把气氛炒热起来才笑道：「好啦，今天音响老师没有准备《浴阳》，我们来唱一首新鲜一点的歌、」


    「《唇香》，献给诸位！」贺宸一眨眼，吧嗒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台上灯光全灭，伴奏响了起来——钢琴和箫音都让宋允铭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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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贺宸难得的慢节奏抒情歌。


    你看那轻絮满山岗


    你听那薄翼绕余阳


    你闻那娇蕊花香


    比不过软玉留痕


    ……


    贺宸当年能在选秀中杀出一条血路是有原因的，他的声音传出来就透着一股故事感，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徐徐展开，如果说《浴阳》是恢弘的史诗巨作，那么《唇香》就是精緻的深情人像。


    很多人听着《唇香》都能回忆起青葱时期的感动，爱情，友情，亲情，曾在心里深处刻下深深烙印的时刻，都随着贺宸的歌声一幕幕浮现。


    宋允铭还是第一次完整地听这首歌。他静静地看着台上。


    舞台上的男人唇边缀着浅淡的微笑，他看着全场，只给宋允铭留下稜角分明的侧脸，这个角度显得他睫毛很长，做了妆造又弯又翘。


    「唇香……」宋允铭下意识地呢喃，脑子里勐地回忆起那晚在贺宸家厨房，心底因为音乐升起的感动荡然无存。


    这倒霉玩意歌唱得那么深情，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被他亲断气，跟那铁索成了精似的，推都推不开！


    作者有话说：


    歌词乱编的，尽力了（鞠躬）感谢在2023-12-26 20：29：33~2023-12-27 20：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过年前


    贺宸终于看见了宋允铭，隔空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宋允铭本来应该生气的，但是看见贺宸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突然没了怒气，三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美色的暴击，边想边觉得不可思议。


    一场音乐会从下午两点开到晚上九点，由贺宸开场，几个rap嘉宾把气氛推向高潮，之后又是贺宸的独唱，璀璨的灯光四散，观众的情绪持续高涨。


    宋允铭粗略地扫过观众，年轻男女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m国也有狂热的音乐节，享誉全球的歌手带着大批的粉丝疯狂和落泪，宋允铭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他人的经歷落泪，为他人的作品感动，这没有意义。


    宋允铭闭眼聆听最后一首歌曲，半晌唿出一口白气，声音低得几近喃喃：「我思故我在。」


    最后上台的是盛雅，她换了碎花裙和白羽绒服，鼻子冻得红彤彤的，素颜粉唇，笑起来像小说中惹人思念的白月光。


    「欢迎大家不远千里来到g市。」盛雅说着，「相信大家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不少g市的负面消息，抱团，霸凌，贫穷，重男轻女，暴戾……」


    台下鸦雀无声。


    盛雅深吸一口气：「但请相信g市不是网络上说的那样，除了贫穷。」


    台下响起细弱的笑声。


    盛雅微笑着：「感谢大家今天在此相聚，g市永远欢迎善良的人民！」


    台下响起零碎的掌声，须臾掌声连成一片，最终成为雷鸣。


    宋允铭接触过的盛家人都不好相处，但是盛雅不一样，她真心爱着这片贫穷的土地，希望她的家乡能够变得更好。


    谈合作时砍价寸步不让，上了台心肠却很软。宋允铭心道。


    九点十分，观众陆续出场，留下工作人员打扫卫生，贺宸唱唱跳跳一整个下午，下了台直接瘫在椅子上，矿泉水一炫一整瓶。


    「贺哥这体力不行啊，这么快就累趴了。」有嘉宾笑道。


    贺宸也顺着摆手：「老了，体力不行。」


    「小贺是不是才二十七八？你让我们这些三十好几的人怎么活？」说话的是今天嘉宾中唯一一个咖位比贺宸大的乐坛前辈，叫赵珊，ost常驻选手。


    以赵珊的咖位来音乐会完全是降级，只能说盛雅的确有本事，能说动她。说起来贺宸和赵珊还有些交情。


    贺宸故作嘆气：「女人三十一枝花，男人可就不行咯，一过三十就贬值。」


    在场的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的男嘉宾，其他人听他愁眉苦脸地嘆气纷纷笑起来。


    「是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贺宸背后响起。


    男人勐地一颤迅速回头，愣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赵珊本来还在笑，闻言看了过来眉眼间笑意都淡了三分：「后台严禁其他人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允铭隐约感受到一丝敌意，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盛雅让我来的。」


    搬出盛雅，赵珊一时没话说，半晌又转向贺宸：「小贺，等会儿跟姐去吃饭。」


    贺宸站起身，顺手摸出两个暖宝宝贴在宋允铭冰凉的手背上，闻言回头道：「我和宋老师约好了，改明儿我做东，今天我就先撤了。」


    语罢贺宸抓着宋允铭的手腕出了后台，出来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可怜兮兮地搓着手：「宋老师给我一个暖宝宝吧。」


    宋允铭刚打算伸出的手霎时一收：「我都贬值了你好意思和我抢？」


    贺宸一愣，随即笑起来，抓住宋允铭的袖子，摇啊摇撒娇：「哎呀，我这不是说的场面话嘛，你怎么还当真了。」


    宋允铭冷漠地把袖子扯出来，拔腿往前走丝毫不为所动。


    贺宸长腿一迈迅速跟上：「宋老师能和别人比吗，宋老师在我心里永远是……」


    「会贬值的老男人？」宋允铭冷笑接嘴。


    「怎么会，必须升值啊！」贺宸嘴比脑子快，一说完立马给了自己嘴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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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别人在我眼里哪怕十八岁都是路边的野草，只有你！」眼看着宋允铭双手抱胸看着他编瞎话，贺宸立马抓住机会指天画地，「只有你，是我心口永不凋谢的白莲花，永不褪色的硃砂痣！」


    宋允铭一摊手：「可是小说里这俩都是。」


    贺宸：「……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小说了，系统更新怎么没和我说。」


    宋允铭差点把看cp超话的事情说漏，险之又险地剎住嘴，把兜里两个没开封的暖宝宝递给贺宸：「走吧，现在去机场刚好来得及。」


    机场居然也配备了一些圣诞装饰，红色的挂件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到了飞机上，空姐送来了圣诞特制的小礼物——是两个圣诞树的小挂件。


    「祝二位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空姐笑眯眯地说道。


    贺宸觉得有趣，把玩着挂件，半晌问道：「宋老师之后有什么计划？」


    「做实验，学驾照，等过年。」宋允铭道，「你呢？」


    贺宸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挂件：「李姐给我接了商演，杂志拍摄，还有个ost，大概会跟组找灵感吧。」


    宋允铭闻言点头：「付健和程潇潇忙着谈合作，希望我回付家住一段时间。」


    「快过年了还这么忙？」贺宸讶然，一想也是，越是重大节日之前公司越忙，尤其到了年底，一年的疑难事务都堆在这几天。


    「付老太太是真的很喜欢你。」贺宸又想起那天刘琴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咂舌道。


    宋允铭不禁莞尔，问道：「你呢？」


    「我？」


    「嗯，过年。」


    贺宸想了想：「回家过，再怎么样我爸也没不认我，周渡还是他聘用的。」


    宋允铭又点点头，也就是说接下来一个多月他们基本碰不上面。


    他又想起张馨说的话。


    宋允铭看得出来贺宸是真的享受舞台，他就像个误闯人类世界的魔法师，在现实中会被引力拉扯的轻狂，在舞台上可以尽情显现。


    「你……」宋允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贺宸：「怎么了？」


    宋允铭摇头。


    「我妈妈告诉过我，话说一半的人晚上会尿床哦~~」贺宸幽幽道。


    宋允铭斜睨他一眼，淡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分享妈宝男被退婚的故事。」


    贺宸哑口无言，愤愤扭头：「我说不过你。」须臾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男人再回过头宋允铭正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下了飞机，贺宸先把宋允铭送回付家，再熘达着回去。


    宋允铭想得没错，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果然见不了面。贺宸公司发布贺宸接下来的行程，除了零星的节目，大部分时间都在剧组。


    宋允铭用小号关注贺宸公司，每天上班下班，听刘琴念叨整天不着家的付健，再婉拒和小男生相亲，在付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逃出门学驾照。


    一个多月后，宋允铭终于在过年前拿到驾照，也拿到了车和新房钥匙。


    微博上粉丝普天同庆。


    热评第一【想换发色：可算是过了，左脚离合中间剎车右边油门，一个人上路千万小心，当然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开车，雇个司机。】


    「想换发色」算是粉丝中的名人了，底下一堆熟悉这个的人评论。


    回復1：我猜这个司机一定姓贺吧。


    回復2：哈哈哈哈，宋老师身娇肉贵当然要某贺姓司机啦！


    回復3：其实姓陶也可以。


    回復4：要不姓白吧，我支持宋老师当攻！


    一条平平无奇的微博居然被顶上了热搜，词条四个大字：【cp天堂】。


    何谓cp天堂，一个为宋允铭新创造的词彙，即指某艺人因为特殊气质cp粉众多，可以搭配不同属性的艺人组成各式各样的cp。


    路人点进热搜被这个新词彙吓了一跳，提问：究竟是什么特殊气质让宋允铭cp粉那么多？


    高贊回答：长得太仙气没有现实感，比起当他女朋友更想看他坠入情网，不可自拔地沉溺。


    底下一堆人表示贊同并@自家cp正主。


    彼时贺宸正在剧组吃自热火锅，边吃边刷微博，看见这条回答手一抖，大拇指不小心点赞：「我靠！」


    男人慌忙取消，但已经来不及了，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塑料碗里，油迅速浸满整个手机。


    「……」贺宸傻眼了，屁股着火似地跳起来，「谁借我手机登一下微博？」


    另一边陶明鸿5g冲浪不到半秒钟回覆：哈哈哈哈哈，@白雾@安厦唯@梅烟快来看贺宸这个傻子！


    已经消失好几个月的白雾偷摸上线：这……


    梅烟怕被骂，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安厦唯隔了十多分钟也出现在评论区：@贺宸，天杀的贺宸，你tm点赞我和宋允铭cp粉干什么！！老子的清白苍天可鑑！


    五分钟后宋允铭回覆：……【心情复杂jpg】


    又过几分钟贺宸终于登上了微博：手滑，真手滑！配图是手机掉自热小火锅里。


    几乎是同时，贺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允铭接听时心情颇为复杂，电话一接通贺宸就火急火燎地解释：「我是真手滑！本来想点赞我和你的cp粉的！」


    「……」宋允铭沉默半晌，「cp粉上桌你那么高兴？」


    贺宸脱口而出：「当然了！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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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被软封杀？」宋允铭下意识问道。


    第56章 过年一


    那边贺宸奇蹟般沉默了很久，最终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宋老师，是什么给了你我会在意封杀的错觉？」


    宋允铭：「……」


    「曾经在娱乐圈的事业是我唯一坚持且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也曾以为我会为这份繁华付出一切，但是很多年前我就意识到，这是错误的。」电话那头传出嘈杂的人声，但莫名的贺宸的声音无比清晰。


    贺宸似乎嘆了口气：「这个认知让我一度非常崩溃，我付出一切去追寻的东西原来只是一座沙桥。」


    宋允铭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怎么就变成了贺宸的衷肠倾诉，但是他意外的并不反感，找了个位置坐下，半晌非常轻地说：「是么？」


    「是啊，那种好几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找不到前进方向的感觉，啧啧。」贺宸回想起那段时期都忍不住咂舌，「直到我遇见你。」


    贺宸回想起他第一次在付健手机里见到宋允铭，他看见那张漂亮清冷的脸蛋，看见闪着光的眼睛，让他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个努力付之一炬，一切从头再来的人。


    「当时就想，这么漂亮的人和我一样惨，有个同伴的感觉真不错。」贺宸感慨道，「现在看来还是你比较惨。」


    「……」宋允铭说，「听闻贺总裁口才惊人，你是一点都没遗传到是吗？」


    贺宸爆发出连串的大笑声，边笑边道：「所以宋老师千万不要怜惜我，请务必尽快答应我的追求……」


    贺宸话音未落宋允铭就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


    男人乐得不行，一边给宋允铭发消息一边喃喃自语：「那么关心我，肯定是喜欢我。」


    女三号梅烟恰好拍完戏提着六层的裙摆往房车里走，闻言顿住脚步：「贺哥，你在说谁？」


    「你平行时空的高中班主任。」贺宸一乐。


    这么多天的相处梅烟已经和贺宸很熟悉了，闻言震惊且好奇地问：「你吃过期食品啦？」


    「你才吃过期食品。」贺宸笑骂，「等着吃我和宋老师的喜糖吧。」


    剧组人员来来往往，贺宸的话没有避着任何人，也有不少八卦者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又各干各的活——八卦还是没有工资重要。


    下一场戏是男女主的，梅烟索性在贺宸旁边坐下来：「宋老师那么难追，你怎么确定他喜欢你的？」


    「难追吗？没有吧，可能他看我第一眼就偏爱我？」贺宸故作羞涩。


    梅烟简直没眼看，决定为自己的好奇心再买最后一次单：「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开春吧，选个有花有阳光的日子，你说我从直升机上唰——」贺宸用手比划着名，「宋老师会不会吓一跳？」


    梅烟一个乖巧可爱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硬是被贺宸带坏了。她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吓到，但是可能会觉得丢脸。」


    正说着，赵珊笑呵呵地走过来：「小贺。」


    「小梅也在？」赵珊似乎刚看见梅烟，故作惊讶，「你俩感情还挺好。」


    这部剧的女二，也是赵珊从歌手转向三栖的第一个角色。


    梅烟勉强扯了扯嘴角，打了个招唿：「赵姐。」


    「副导演在找你呢。」赵珊一指摄影棚，「说是有镜头要补拍。」


    这剧副导演出了名的兇残，梅菸头皮一紧拔腿就跑。


    赵珊又转向贺宸：「小贺除夕夜有空吗？」


    贺宸笑眯眯的：「有安排了。」


    「那初一呢？我听说你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正好我今年也不回家过年……」赵珊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她的嗓子独天独厚，本来就软，放柔了更是一股情深几许的意味。


    贺宸往后退了一步笑容不变：「初一也有安排了。」


    赵珊刚想问有什么安排，是不是要去和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约会，一抬头瞥见贺宸冰冷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已经表现得很露骨了，都是成年人她不相信贺宸看不出来，但他的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她投关键的一票让他出道的……


    赵珊死死咬住牙，刚想开口却听贺宸嘆了口气。


    男人道：「我喜欢男的，不喜欢姑娘，天生的改不动。珊姐如果真的要和我谈恋爱不如找男郎。」


    赵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目眦欲裂一言不发。


    「我没开玩笑。」贺宸摊了摊手，「我这人肤浅得很，就喜欢漂亮的男生，长发更好。」


    赵珊仔细观察贺宸，发现他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我也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保密。」


    「那就先谢谢珊姐。」贺宸没有纠结，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直到除夕夜赵珊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连带着对梅烟都少了很多，反倒弄得梅烟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能把一切归结于自己运气好，整天捧着手机乐呵呵的。


    贺宸也没再提过这茬，偶尔和宋允铭通通消息。宋允铭似乎忙得很，有时候一整天都凑不到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


    除夕当天下午六点，贺宸终于结束工作回家吃年夜饭——他到家门口时家门大敞着，屋里坐满了人。


    贺宸走了进去，挨个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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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大伯娘，小玲又长高了。」「二伯，我二伯娘还没到吗？」「四叔，小通今年是不是要高考了？」


    贺宸从人群中穿过，精准无误地对上在角落里的贺小圆。她穿着红彤彤的新衣服，麻花辫，小小一只坐在角落玩她的兔子玩偶。


    「你妈呢？」贺宸问。


    贺小圆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低下头不说话。


    贺宸于是也没再自讨无趣，打了个响指：「冰镇的可乐还有吗？」


    堂弟贺通凑过来：「我也要！」


    「喝什么可乐，家里大几万的茶叶放着不喝，天天和这些垃圾饮料。」四婶在搓麻将，闻言回过头指着贺通，「你作业写完没有？」


    「大过年的让他好好玩一天嘛。」大伯娘笑着打圆场，「小玲作业也没写，随她去了。」


    谁不知道你家贺玲已经保送了，在这炫耀什么呢，再怎么样不也是个丫头。四婶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记得去年小玲做的松鼠鳜鱼好吃，今天也让她做呗。」


    贺玲坐在阳台上，拿着电脑不知道在写什么，头也不回充耳不闻。


    大伯娘看了眼女儿，又回过头：「她忙着呢哪有空。」


    贺武下楼来的时候人基本都到齐了。贺武年纪越大越讲究「团团圆圆」，年轻的时候几个兄弟吵得不可开交，现在贺武成了掌权者反倒讲究起兄友弟恭来。


    特地请了米其林的大厨来做这顿年夜饭，大圆桌上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觥筹交错间溢出小辈的吉祥话，贺通心思最活泛，贺玲说得中规中矩，连刚满四岁的贺小圆都举着杯子有学有样。


    贺宸只管干饭喝饮料，两千块一只的鰲虾他一口一只。


    酒过三巡，贺武瞥了眼贺宸问道：「在柏悦诗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贺宸一板一眼地答。


    「我听周渡说，你好像搞了线上直播是吧？」贺武听不出息怒，「鹦鹉学舌小心把自己学废了。」


    贺宸笑了笑没说话。


    贺武最不喜欢贺宸这副模样，不反驳不同意，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男人冷哼一声，砰的一声砸下筷子：「刚当上总经理没几天翅膀就硬了？」


    贺宸非常震惊：「线上直播的项目是给周渡看过的，周渡没给你看？」


    贺武一时语塞。周渡没有主动给，但他确实看过，不得不说贺宸的项目书写得可圈可点，没什么可指摘的。但是贺宸这副语气就让他心里很不爽。


    「你这是什么态度？」贺武脸彻底冷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宴席上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贺宸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其中的逻辑，嘆气：「那么贵的年夜饭，我也不想掀，要不我先走？」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是点燃了炸药包，眼看着贺武就要爆炸，席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贺玲放下碗冷静道：「我进小区的时候好像看见狗仔了。」


    贺武沉默很久，冷淡地瞥了眼贺玲。大伯娘赶紧推自己女儿：「那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本来想说的，但我看见他往付家的方向去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就没说。」贺玲耸耸肩。


    经她这么一打岔，尴尬的气氛又缓了回来，贺武难得多看了贺玲一眼，少女没有看他，一推眼镜低头吃饭。


    一顿饭吃得险象环生，临到头四婶坏笑着说：「小圆今年有四岁了吧，该学学做家务了，要不今天就你洗碗？」


    陈柔一愣：「她还小呢。」


    「不小了，小玲当年也是四五岁就学着做饭做家务的。」大伯娘喝了口红酒道。


    贺玲看了她妈一眼说：「我用的洗碗机。」


    大伯娘瞪了她一眼：「陈柔，你得教教你女儿啊。」


    陈柔尴尬得下不来台，求助似地看向贺武，后者只顾着喝茶，见状抬了抬下巴：「多学点东西也没坏处。」


    贺小圆左看看右看看，嗷的一声就哭了，尖细的哭嚎声吓了众人一大跳。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妈妈我们走！」贺小圆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跳下椅子抓着陈柔的手往外拉，陈柔连忙搂着她。


    「说什么呢，这都是你的亲人。」陈柔小声哄着贺小圆，却仍旧止不住她的哭喊声。


    「我不要爸爸，不要爸爸！爸爸只会欺负人！」贺小圆哭得嗓音都变了。


    贺武眉头一皱：「刘妈，把她外套脱了拉出去，我倒要看看你不要爸爸能在外面冰天雪地活多久？」


    陈柔吓傻了，眼圈蓦地一红再也忍不住咆哮道：「你疯了！」


    贺武二话不说甩了她一个耳光：「婊子还敢和老子拿乔。」


    眼看着场面乱了起来，贺宸嘆了口气起身，在骂声起来之前抬起大理石的餐桌，用力掀翻！


    第57章 过年二


    砰！沉重的餐桌顷刻间倾倒，锅碗瓢盆汤汤水水洒落一地，众人都被贺宸突如其来的发疯惊呆了，连最嘴碎的四婶都不敢再开口，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叮叮噹噹的声响。


    佣人纷纷躲在厨房里看热闹。


    愣了一分钟后，大伯娘反应过来贺宸这是在帮陈柔母女，面子上挂不住沉下脸：「小宸你这是干什么，帮着小三？」


    陈柔本来脸庞红肿，闻言瞬间变得惨白，哆嗦着想开口辩驳又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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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好人，这餐桌上也没几个是。」贺宸淡淡道，手指过陈柔，「小三。」


    再指向贺武：「出轨。」贺武眉头皱成川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口。


    又指四婶：「重男轻女。」四婶被油汤溅了一身，大概是想起之前疯子一样的贺宸，大气都不敢喘。


    贺宸把餐桌上的人都点评了一边，最后指向自己：「我是同性恋，也不是什么好人。都不是好人，就多担待，洗碗就洗碗，让身高不到一米的儿童洗碗还是算了吧。」


    陈柔没想到他会帮女儿说话，愣了一下，擦干眼泪。


    反倒是贺武，闻言居然笑了起来，遗憾地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有点长进，没想到遗传你妈妈的缺点还是改不掉。」


    「得罪一圈人的人有什么意义。」贺武看向陈柔，「他那么帮你，你要跟他说句谢谢吗？」


    贺武边说边朝陈柔伸出手，女人本来被他一巴掌抽翻在地，见状迅速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站在贺武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贺武又看向贺小圆：「哥哥推翻桌子，你喜欢他吗？」


    贺小圆哭得直打嗝，拼命去抓陈柔的衣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陈柔抱着贺小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蹲下去小声哄她，从头到尾都没和贺宸对视。


    贺玲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刚想抬脚走出去就被妈妈用力拉了回来。大伯娘眼神威胁她这时候别乱出头。


    短短几分钟，千夫所指的对象从陈柔母女变成了贺宸，而更可怕的是贺宸的妈妈早就不在了。


    贺武很满意现在的情景，居然慢慢笑起来，悠悠道：「有些人天生下贱你再怎么救也没用，放弃你没用的善心，不然在商场上迟早有一天会翻车。」


    贺武是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他敬佩有能力的柳漆，却厌恶柳漆不要二胎的行为；他娶了漂亮温柔百依百顺的陈柔，却打心底瞧不起菟丝花式的女性。


    这世上只有贺宸和他同根同源，是他打造出来的最优秀的战利品。


    陈柔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眼眶红得出奇，死死咬着下唇装作听不懂贺武语气里的鄙视。


    「她又不是我老婆，下不下贱与我无关。」贺宸面无表情，余光瞥过贺小圆，「我只是继承我妈教我的，尊老爱幼传统美德。」


    「走了。」贺宸说完转身就走，「新年快乐。」


    走出屋子的那一刻贺宸隐约听见屋子里传出松了口气的声音，略显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是除夕夜晚上十一点半，举目张望四下无人。贺宸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一件套头卫衣被寒风吹得唿唿作响。


    他就像高中时候漫无目的在小区里游荡，不知不觉间居然到了付家门口。


    付家门口贴了福字和对联，透明的落地窗里面拉上了窗帘，只能透过缝隙看见里面走动的保姆，温声笑语清晰可闻。


    贺宸难得有一丝羡慕，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直到天边升起绚烂的烟花，人们欢唿着新一年到来。他感受到骨骼在寒冬中不满地抗议，这才哈着气转身回家。


    一回头对上一双幽邃深静的眼睛，两人鼻樑蓦地一撞，贺宸简直像见了鬼，仓皇后退，半晌才看清来人：「宋老师？你在我背后干什么？不对，你看多久了？」


    「半个小时，你改行当偷窥狂的这半个小时通知你经纪人了吗？」宋允铭裹着米白色的厚围巾，罕见地带着眼镜，整个人像个软萌可爱的毛绒糰子。


    可惜这只毛绒糰子说话比冰碴子还伤人。


    好在贺宸就喜欢吐冰碴的毛绒糰子，男人哀嚎一声道：「我好羡慕付健啊！」


    宋允铭一耸肩：「没办法，他命好。」


    贺宸语气阴恻恻的：「我要化身柠檬精，把付健的好兄弟抢回家藏起来……阿嚏！」话音未落贺宸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生怕喷嚏害宋允铭感冒，下意识侧过身，结果恰好一阵冷风吹来，贺宸没忍住连打好几个喷嚏，鼻头一阵发红，转回身时揉了揉鼻子，蓝毛都耷拉下来，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


    宋允铭略显嫌弃地看着贺宸，半晌纡尊降贵地拎起贺宸一只爪子，走向付家大门。


    贺宸像被霜打了的花骨朵，十分忧愁：「叔叔阿姨能让我进门吗？」


    「吉祥话不会说？」宋允铭头也不回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热风在他眼前升起一片雾气。


    屋里付健回过头：「不是去买螺丝刀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贺宸！！」


    正和程潇潇边看电视边聊天的刘琴立刻警觉地转过来，瞥见贺宸冻得通红的脸气先泄了一半：「咋回事？」


    付父带着老花镜从上到下，用显微镜般精准的眼神扫视贺宸，良久道：「被赶出来了。」


    贺宸就笑：「也不是，但也是真待不下去。」


    刘琴一听心软了大半截，招唿保姆给他拿衣服：「吃饭了没有，还有没煮的饺子给你煮几个……」


    宋允铭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随口道：「他都在外面看半小时了肯定不饿，正好让他来陪您打麻将，您不是嫌我老赢牌吗？」


    「就你那牌技谁敢和你玩，分分钟输得裤衩子都不剩。」付健接过螺丝刀，略显生疏地打开外壳，拿着螺丝刀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这玩意儿咋修？」


    贺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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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淡定从容动作行云流水，不到几分钟就打入了付家内部。宋允铭余光一扫，嘆为观止。


    贺宸对这方面有天赋，捣鼓了一会儿，原本完全卡住的麻将机很快重新运作起来。


    不一会儿，麻将桌上的人变成了付父，刘琴，付健和贺宸。宋允铭已经被开除牌籍，自告奋勇去厨房煮夜宵。


    贺宸平常不怎么玩麻将，


    不过常年混迹娱乐圈牌类的东西都很熟，面上笑眯眯的说自己不怎么会，心底粗略一算就知道付父需要哪张牌。


    「二筒！」贺宸打。


    付父迅速喊：「碰！小贺这张打得好啊！」


    轮完一转贺宸又打：「一万。」


    「煳了！」刘琴哈哈直笑，满面春风，「哎呀我这运气真好！」


    连着几盘牌有输有赢，只有付健手里的钱不断减少，气得程潇潇直跺脚，把付健拉起来自己打——输得更惨了。


    程潇潇心疼得直抽气，边码牌边说：「再输下去我连小裙子都买不起了。」


    「在家里还能让你缺新衣服了？」刘琴呵呵直笑，「明年的新品妈全包了！」


    这下轮到付父倒抽一口气，被自家媳妇一横眼马上低头安慰自己：「没事，都是一家人，左手给右手没差。」


    这样子实在太可乐，贺宸没忍住笑出了声。


    空调吹得他整个人暖洋洋的，他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牌上，余光却穿过宽敞的客厅准确地看清厨房里那道绰约的背影。


    宋允铭坐在高脚凳上，穿着酒红色的毛衣，喜庆热烈的颜色让他单薄的身影多出几许热意，长发刚好够到肩膀，发尾慢悠悠地晃荡，闲散而舒适。


    那么悠闲自在的宋允铭，是他难得一见的。


    凌晨一点，保姆端出了宵夜。众人决定吃完再战。


    「还是老规矩，第一个吃出硬币的，压岁钱翻倍。」刘琴说完拍拍贺宸，「你也有，快吃，看看能不能吃出来。」


    贺宸受宠若惊：「我也有？」


    付家父母一起理所当然地点头。


    老头老太太的想法非常简单，虽然我们不熟，你爹的作风我们也不喜欢，但你落魄的时候来我们家，还是我儿子带来的人，既是小辈又是客人，自然不能亏待。


    程潇潇看众人都不动筷子，疑惑地看向付健。


    「让小铭先，他运气背。」付健说。


    宋允铭嘆了口气，认命般拿起筷子——第一个，空了；青年又淡定地夹起第二个——又空了！再是第三个，不出意外还是空的。


    付健激动地一拍手：「好，三个定律结束！」


    贺宸好奇地询问：「什么是三个定律？」


    宋允铭看他一眼显然不是很想解释。


    刘琴笑呵呵地说：「小铭运气差，每年过年中秋，吃硬币饺子都让他先挑三个，三个之后才到付健。」


    贺宸咂舌问：「一次没中过？」


    「没，都是我中。」付健乐颠颠地说。


    程潇潇一挑眉：「今年不是，今年是我！」她吐出硬币，笑得非常得意。


    贺宸看了看宋允铭，小声道：「宋老师，你这运气背得有点超出能量守恆定律了。」


    宋允铭狠狠瞪他一眼。


    贺宸轻笑出声。


    一直闹到凌晨三点，老两口终于困了去休息，睡觉前不忘让保姆给贺宸准备卧室和洗漱用品。


    付健搂着老婆美滋滋地入梦去了。


    贺宸半点不敢放肆，规矩得要命，头也不回地进了新卧室。


    凌晨四点，宋允铭洗完澡刚躺上床，微信显示贺宸发来的新消息。


    贺宸：【震惊，男性也要预防採花贼。】


    宋允铭一看标题就知道是不靠谱的营销号推文，还没点开贺宸就弹了语音电话过来。


    「宋老师睡了吗？」贺宸问。


    宋允铭随口道：「睡了，梦游接你电话。」


    贺宸痴痴笑了两声：「请问梦游的宋老师需不需要安眠曲服务？免费且专业。」


    宋允铭对这种只有一墙之隔临睡前还要打电话的行为分外不解，但事情发生在贺宸身上他又觉得非常合理：「你唱吧，我不挂。」


    不一会儿贺宸轻哼的歌谣就传了过来。


    宋允铭关掉灯，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另一边，贺宸听着手机里传出逐渐平缓规律的唿吸声，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


    他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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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电影开机


    众所周知，cp超话里能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xp，贺宸每每浏览超话都心惊胆战，生怕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描写和奇奇怪怪的连结在某一刻突然挂掉。


    贺宸一直觉得黄文这种东西浅尝辄止一笑了之，但他今天大概是兴奋过头，沖完凉水躺倒没几分钟又硬了。


    贺宸一片赤诚殷切规劝：「虽然你是初哥，平常也没少lu，但是你不该在人家家里，而且他还在你旁边……」贺宸忽然说不下去了。


    不提宋允铭还好，一提宋允铭他瞬间口干舌燥，浑身烧的慌，底下那玩意儿跟着他二十多年没见过世面，在今天终于闹起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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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个商量，歇了吧。」贺宸陈恳地劝说，「我不想明天一大早就被赶出去。」


    半分钟后，无果。


    贺宸彻底放弃，认命地进入浴室，浴室花洒如果有生命这时候肯定会哀嚎，他怎么又来了！不是前几分钟才出去吗，大过年了还不让花洒休息，全年无休很累的！


    怎么这次这人喘得这么厉害，花洒作为一个二十四小时认真工作的花洒，特地检查了自己出的是冷水，这个人是要碰瓷吗？


    啊，为什么要放这么奇怪的人进来，花洒崩溃地想，他要给安保门大哥告状，下次不要给这个人开门！


    翌日，贺宸不负众望地感冒了，他揉着鼻子下楼时屋里只剩下宋允铭。


    宋允铭一身家居服正在修建花草，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柔和的光束洒在他身上，恰好为他从上到下镀上一层绒光。宋允铭的家居服暖绒绒的，映着粉红的小兔子，一看就是刘琴的手笔。


    贺宸看呆了一瞬。


    「起来了？」宋允铭头也没回，「厨房有面条，阿姨回家了。」


    贺宸哦的一声，懵懵懂懂转身进了厨房，微波炉里放着一碗面，浓郁的鸡汤香气让贺宸忍不住舔了舔嘴，还挺香……


    宋允铭修剪好花草进屋时餐桌上摆着面条，馒头和饺子。宋允铭奇了：「你从哪儿搜刮出来的？」


    「就小冰箱里。」贺宸唿噜噜地吸面条。


    馒头和饺子都是昨晚剩下的，付父付母都不喜欢在过年期间扔饭菜，认为这是亵渎神明的行为。付健无可奈何，给他们买了个单开门的冰箱专门放剩菜。


    没想到今天被贺宸搜罗出来。


    宋允铭觉得好笑，拿出手机：「抬头。」


    贺宸不明就里一抬头，只听咔嚓一声。男人茫然的表情配着面条一起定格。宋允铭慢悠悠地发了微博，然后在贺宸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家还有打扫剩饭的习惯？」宋允铭问。


    贺宸把面条吃了，嘴一擦开始吃饺子，抽空回道：「个人习惯请勿上升家室。」


    宋允铭被逗笑了，想了想把照片上的贺宸p出原本的俊俏，随即发布微博【初一快乐。】


    粉丝1：宋老师新年快乐，但是能不能在发隔壁贺总的同时也发一张自己的美貌自拍？


    粉丝2：隔空隔空遥拜宋老师，保佑我科目三不要挂科。


    粉丝3：啊啊啊，我老婆发微博了，好帅，我舔舔舔舔……


    粉丝4：哈哈哈哈哈楼上姐妹好好笑，你仔细看看舔屏舔错人了。


    粉丝3回復粉丝4：才发现不是我的美貌老婆，没关系，姐双担【坚强比心jpg.】


    粉丝5：没有人怀疑年初一大早上，宋允铭怎么会有贺宸吃饭的照片吗？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回復「存图吧，他俩在一起吃饭的频率很高」「桌上饺子一看就是剩菜，可能是圣诞前后拍的」「他俩关系再好大年初一也不会在一起的」……


    宋允铭看到粉丝的留言，拿起手机面无表情自拍一张，然后发布【@粉丝1，发了，顺祝安康。】


    细心的粉丝一眼就发现自拍中露出来的餐桌就是贺宸吃饭的餐桌，于是纷纷表达自己的猜测。


    精神状态堪忧：宋老师真爱粉在此，一般我们宋老师是不会存自拍照的，他的手机内存只能用来存实验数据。


    不过四级不改名：已知：两人发的照片装潢背景高度重合，且贺宸昨天下午发微博说要回家过年，所以他俩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过的年。


    白胜月刷微博恰好刷到这条评论，回復不过四级不改名：贺哥家在xx小区，安保堪比退役特种兵，不是业主进不去的，而且这个小区已经没有新房出售了。


    精神状态堪忧回復白胜月：付总家也住这儿吧？


    白胜月回：宋老师会去付总家过年吗？不是都回自己家过年。


    话题静止片刻很快激起更激烈的讨论，众人纷纷猜测宋允铭昨晚究竟在哪儿过年，能和付氏娱乐的老总关系那么好，是不是某家的大少爷。


    到了最后出现一个叫「康康我」的网友发了一段话：宋允铭不是谁家大少爷，只是个长得好看的穷屌丝，不仅和付健关系好，和叶柏持关系也不错，两个都曾经是他的舔狗，你们懂吧？他仨一个高中，付健给宋允铭出大学学费，叶柏持为宋允铭出头被记了大过。


    后面还po出了不少高中时期的细节，让人看得不得不信。


    有人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康康我」秒回：我也是他同学，最后再说一个细节，真假你们自己求证：宋允铭之前不姓宋，他姓盛。


    此后不管粉丝路人怎么问「康康我」都没有再回復，甚至在半小时后他删除微博註销帐号，反倒让人浮想联翩。


    这也导致宋允铭和贺宸都没有看见这条消息。


    贺宸吃完早餐又磨蹭了会儿才去上班——是的，当了总经理后最悲催的事情就是员工放假贺宸还得去上班，周渡连打好几个电话催贺宸去谈合作。


    宋允铭比周渡好点，付健这作为总裁也得去上班，刘琴可不管他，小老太太最近得了新儿媳妇和漂亮的小儿子，天天提熘着宋允铭和程潇潇血拼。


    程潇潇开心死了，最后得出了新乐趣——打扮宋允铭这个大型娃娃。


    只有宋允铭，在「转一圈，再转一圈，换条裤子，诶这个衬衣不错，真好看」的声音中逐渐沦为没有灵魂的换装机器，一连七天多了一间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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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电影开机的消息传来时宋允铭和贺宸都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跑了。


    二月中旬，电影《知道恩师是反派之后我还是决定原谅他》在g市正式开机，这是一部在政府大力支持下拍摄的电影，主要场景基本都是g市的实景，剧情设定也和g市的民族文化有关。


    宋允铭演那个死于非命的反派恩师，贺宸演主角团中负责和男一唱反调的男三，原型白狼。


    「剧本我看了，演得好的话也很出彩。」李霜絮絮叨叨，「男一是盛衔，你别抢他风头，好好把自己的戏演完，到时候效果好我好给你接电影资源。」


    贺宸捧着剧本看：「这故事不错诶，要不你把编剧签下来吧。」


    李霜笑骂：「你当公司是我开的，说签人就签人。诶，张馨？」


    贺宸应声抬头，前方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男人顿时皱起眉头，迈步向前。


    李霜想着都是老相识，去打个招唿也好，于是也跟着走上去。


    离得近了贺宸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不远处张馨背对着贺宸，絮絮叨叨地说着：「贺宸怎么阴魂不散的，早知道就不接这部电影了。」


    宋允铭忙着发消息，头也不抬地说：「贺宸有什么不好。」


    「哪里都不好，除了身高哪里都比不上你。」张馨自从宋允铭说要和贺宸表白过后就像自家漂漂亮亮的小孩儿被隔壁公司的黄毛偷走了一样，开始给宋允铭洗脑。


    「谈恋爱可以，谈男的也可以，但你得把眼光放高一点。」张馨一再放低要求，「我看盛衔就不错，我去给你要给微信？」


    宋允铭一哂：「别，这个真不行。」


    「贺宸才是真不行。」张馨继续洗脑。


    宋允铭忙着和林轩沟通直播的事情，闻言下意识回道：「肯定是谣传。」


    「出道那么多年没谈过恋爱，那么多漂亮小男生他都不动心，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张馨讲得煞有其事，坚决扭转宋允铭的恋爱脑。


    终于解决直播问题，宋允铭长舒一口气抬头打算和张馨battle，恰好对上张馨身后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宋允铭：「……」


    张馨还在说：「你啊就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娱乐圈漂亮干净的小男孩儿也不少，退一万步你也得找个同公司的，到时候公开也方便商量……」


    她话音未落，就听背后传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张姐。」


    张馨疑惑回头，对上李霜难以言喻的表情和贺宸温柔阴森的微笑。


    张馨：「？？？」


    贺宸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送张馨上天堂：「姐，我生理功能完好，至于干不干净你得问宋老师，毕竟我的初吻可是献给他了。」


    「什么！！」李霜和张馨同时发出尖叫，「他怎么配得上你？」


    张馨反应更快：「管好你家贺宸，别来招惹宋允铭。」


    李霜不甘示弱：「怎么看都是小宸吃亏，宋允铭一个奔四的人玩小宸就像玩小鸡崽子似的，我家小宸还是个童子呢！」


    奔四的宋允铭：「……」


    小鸡崽子兼童子身贺宸：「……」


    盛雅不知何时在旁观战，见状嘆为观止连连拍手：「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互怼！」


    作者有话说：


    跨年快乐呀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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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盛衔


    盛雅好奇地问：「你真是童子？」


    贺宸：「……」


    盛雅见他不答眼波轻微一转，又好奇地看向宋允铭：「你……」


    话音未落宋允铭嫣然一笑，语速很快地问：「我听说今年过年h市旅游创收再创新高，贵司花了那么多钱办音乐会似乎没什么成效，啊对了，h市的旅游公司最近打算上市，请问贵司什么时候有这么打算呢？」


    盛雅好奇的神情剎那消失，张了张嘴悲愤道：「不说就不说嘛，戳人痛脚算怎么回事！和你们这些嘴毒的人拼了。」


    女人转身就走，转去和导演打招唿：「王哥！」


    一米八的男人转过来，蓝色西装金丝眼镜，凑近他身边五米温度都能下降大半，他朝着盛雅微点头：「盛衔还没到？」


    「他经纪人说误机了，今天下午应该能到。」盛雅说完又往后挨个介绍，「演反派的宋允铭和演男三的贺宸，你们应该都见过了。」


    「只见过照片，但两位和照片差别也不大。」王渊边说便朝着贺宸伸出手，「幸会。」


    贺宸随口寒暄了几句。


    早上九点，主要演员只剩盛衔还没到，王渊索性不等了，先举行开机仪式，下午就开机。


    宋允铭还是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红布罩着大长桌子，硕大而狰狞的猪头摆在正中央，小香炉一左一右分别供上三柱香，王渊带着编剧，盛雅跪在第一排，虔诚地作三个揖。


    宋允铭和贺宸站在第三排一边作揖一边道：「你们演艺圈还挺封建迷信。」


    「嘘，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正常的心灵寄託。你看咱们这部电影，五行八卦仙鬼，连主角都是妖怪，不弄点正经供奉万一真出问题怎么办？」贺宸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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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见宋允铭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又道：「我年前跟的组，也是玄幻题材，男主角连换三个。」


    宋允铭好奇地询问：「因为他们没有真心供奉？」


    「不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做好自身管理，塌了。」贺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21世纪了咱们要相信科学。」


    「？？？」宋允铭的眼眸因为不可思议地微微增大，「所以你前后两句话有什么关联？」


    贺宸刚想说没有，就想逗逗你。他还没开口，远处传来巨大的碰撞声，紧接着是浓烈的黑烟徐徐冒出，隔得很远都能隐约看见火光。


    王渊迅速转头：「什么情况？」


    「起火了，快打119！」盛雅反应很快，刚打算指挥人拿灭火设备，贺宸和宋允铭已经率先沖了出去。


    这部电影大半都是实景录制，只有开机前几幕是盛雅出钱在郊区新修的书院拍摄，起火点就在书院门口，宋允铭和贺宸赶到的时候，纯黑的帕拉梅拉已经在烈火中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司机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只露出一截手。


    「先灭火。」宋允铭说。


    贺宸干净利落地抄起灭火器，熟练打开对着车体勐喷，没一会儿几个工作人员也赶到了，众人来不及思考事情缘由，纷纷着急灭火。


    宋允铭眼看着火势小了，想过去把司机拉出来——司机脸上全是血，身体被安全带牢牢锁住，下半身完全卡住动弹不得。


    「醒醒，别睡，再撑一下。」宋允铭轻拍司机的脸，连叫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眉头皱成川字，反手一巴掌狠狠掴在他右脸，巴掌声清脆响亮。


    那人迷迷煳煳有了意识，嘴里呢喃着。


    宋允铭听不清，只顾着把他弄出来：「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撑着！」


    「他腿被卡死了，得把车翻过来。」背后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宋允铭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双非常相似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宋允铭猜出了他的身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青年朝不远处喊道：「贺宸，得把车翻起来。」


    万幸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众人闻声都跑了过来一起用力把车翻过来，司机这才得以重见天日——他侧躺在地上，胸腔都塌陷下去，嘴里不住地往外冒血沫。


    「救护车呢！还有多久才到？」宋允铭问。


    「快了。」盛雅也急得不行。这里是她投资的影楼，开机第一天她也不想出人命。


    车祸伤者宋允铭也不敢做过多的救治，只能跪下来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把伤者嘴里的杂物全清出来，再做最简单的急救。


    「他在说什么？」贺宸伏下身去，只能隐约听见「喜欢，追，签名」一类的字眼。


    呜哩呜哩呜哩——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下，救护车到达现场，很快把司机送去医院。盛雅生怕这人救不活，急匆匆地跟着去了。


    直到救护车远去，众人心里那根弦才放下来，半晌又忧虑地窃窃私语。


    「他还能活吗？」之前开口的男人走过来问，「我看他胸腔都凹下去了。」


    宋允铭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污，初春的天气他的脖子上却覆上一层细密的汗，须臾他看了男人一眼，说：「不好说，有机会。」


    贺宸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撕开包装给宋允铭擦手：「衣服都湿了，现在去换衣间换个厚点的。」


    刚才不觉得，这会儿松懈下来宋允铭才发觉毛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片，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好受。青年轻微地蹙了蹙眉，点头。


    「不介意的话去我车上换吧。」男人适时笑道，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我听小雅说换衣间有点远。」


    贺宸这才注意到男人的存在，抢在宋允铭开口拒绝前笑道：「那就谢谢你了，好心人。」


    说完贺宸拉着宋允铭上了车。大概下车下得急，车没熄火，暖风布满整个车身，瞬间驱逐了身上的寒气，宋允铭打了个哆嗦，舒出一口气。


    男人没有上来。几分钟后张馨和李霜急匆匆把新衣服送过来。


    贺宸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拿起宋允铭的衬衫摸了摸皱眉：「怎么这么薄，我还以为是加绒的。」


    「之前又不冷。」宋允铭随口道，拿起新衬衫就要换上，还没等穿好手腕就被某个不讲理且粗鲁的傢伙擒住了。


    宋允铭：「？？？」


    「不行，太薄了，你穿这个。」贺宸把自己加绒的打底衫递过去。


    宋允铭鼻子耸动了一下，嫌弃地别过脸：「不要。」


    下一秒贺宸微微一笑，悠悠道：「古人云，先礼后兵，我可是礼过了哦。」


    宋允铭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贺宸强行举到了头顶，同一时间贺宸强行压了上来，宋允铭下意识往后倒去，眼看着后脑勺就要磕到车门。


    贺宸抢先一步用手当了肉垫。


    现在的姿势就变成了宋允铭两只手腕被贺宸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抓住，整个人被迫被贺宸罩在身下。这个姿势的宋允铭像只无处可逃的幼鹿。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颇为恼怒：「松开，这是在人家车上。」


    「不松，大不了给他换全新的内饰。」贺宸的笑意险些溢出眼眸。


    「你tm有毛病？」宋允铭气急。


    贺宸惊讶地笑起来：「原来你会说脏话，也有可能是我带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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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也没有松开宋允铭的意思，慢吞吞拿起打底衫，一只手轻而易举制住宋允铭的挣扎，然后强行把打底衫套在了宋允铭头上：「你再挣扎我可就要搂你腰咯。」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因为这个时候的宋允铭上身□□，纤细雪白的腰身在贺宸赤裸裸的眼神下宛如狼王嘴里的肉，宋允铭甚至觉得再过几分钟贺宸会直接扑上来。


    宋允铭快速穿好衣服。贺宸这才松开他：「这才乖嘛。」


    下一刻宋允铭狠狠瞪他一眼，用力把自己的衬衫摔在他脸上，转身利索走人。


    男人本来一直守在门外，见状把手边的大衣递过去：「你穿得太少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宋允铭恍若未闻，耳廓泛起诡异的红晕，良久他才看向男人：「多谢，不用。」


    「晚上会更冷，你今晚有夜戏，现在不穿也先拿着，别冻坏了。」男人坚持道。


    就在这时贺宸从车里出来，一手拿着脏衣服，一手两指摩挲着似乎在回味什么。


    宋允铭没有看他，继续拒绝：「我不穿厚外套。」


    「为什么？」男人很惊讶。


    「因为有职业病，厚外套会压得他肩膀痛。」贺宸走过来懒洋洋地笑道，「没事儿，我给他准备了羽绒服，晚上披着。」


    男人只好放弃：「还没请教，你是？」


    「贺宸。」男人笑眯眯地说，「没猜错，你是盛先生吧？」


    正经八百的奥斯卡影帝盛衔，出场颇为低调，除了那辆迈巴赫和浑身上下的定制款无声彰显着主人不菲的身家。


    盛衔和气地笑着：「贺先生幸会，你和我弟弟似乎关系很好。」


    贺宸微愣：「你知道他是你弟弟？」


    「小铭的亲生父亲正是我小叔，不过我父亲和小叔关系不太好，一直长居m国，当年小铭的回来的时候正值我父亲去世，实在是……」盛衔没说下去。


    他推了推眼镜：「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铭，更没想到他现在有了贺先生这么有实力的好朋友。」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但其中视角却非常诡异。宋允铭眉头皱起刚想开口就被贺宸一把搂住肩膀。


    盛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我可不想当宋老师的好朋友。」贺宸挑高眉峰，暧昧地一眨眼睛，「我想当宋老师的男朋友。」


    盛衔脸色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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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粉色衣服


    半晌盛衔又笑起来：「小铭是成年人，你想当他男朋友也得问他才行。」


    宋允铭扶额：「都闭嘴。」


    贺宸耸耸肩：「宋老师你好无情吶——」


    宋允铭转身就走，贺宸边唉声嘆气边追了上去，两人的身影离盛衔越来越远。


    一直到进了书院，场景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化妆师让两个人赶紧去化妆。


    副导演和工作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一边擦汗一边喊：「男主来了没有？怎么第一天就迟到，就算是大腕也不能……」


    「他来了，在门口呢。」盛雅说，「喏，那儿呢！」


    盛衔不紧不慢地正往里走。


    副导演于是让盛衔赶紧去化妆准备拍定妆照。整个影棚忙得一塌煳涂，人影散乱。


    贺宸和宋允铭进了化妆间，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除了盛衔和女主，剩下的化妆间都是共用，坐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老相识——成寒也。


    「你不是唱歌的吗？」宋允铭问。


    成寒也：「一直当爱豆哪行啊，我也到转型的年纪了，贺宸不也是爱豆」


    宋允铭下意识道：「他不是，他是正经歌手。」


    贺宸轻微地挑了挑眉。


    成寒也满脸疑惑：「那我是不正经的？」


    宋允铭被贺宸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略微不自在，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随口道：「你不是靠脸吃饭的么？」


    「什么话!」成寒也炸毛，「我专辑销量排名都很高!」


    「没事，靠脸吃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宋允铭耸耸肩。


    成寒也忿忿不平地转过脸去，决定不和这个嘴毒的海归博士说话。


    化完妆两人被催着去拍定妆照，摄影棚里女主刘颖正在拍摄，她演的角色是只半妖，人和白狐的混血儿，因此带上了毛茸茸的耳饰和尾巴。


    这部电影在男女主身上都很愿意花功夫，刘颖今年才二十二，十岁就开始演戏，出了名的国民度高，路人缘好。


    摄影棚里快门声连成一片，二人听从指挥在外面等着。不远处人来人往，化妆的，递水的，打伞的，打光的，甚至还有几个刘颖专门带来拍花絮的。


    开机第一天似乎一切都忙得不可开交。


    宋允铭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思索着培养皿里的细菌，错综复杂的基因链，以及……


    「你抓我手干什么？」宋允铭思绪回笼，冷眼问道。


    贺宸唇边缀着笑，手上动作却不容宋允铭逃脱：「你和盛衔很熟？」


    宋允铭微蹙了蹙眉：「第一次见。」


    「可他说的你们好像是许久不见的旧友。」贺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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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有些时候对贺宸的脑迴路分外不解，须臾他道：「法约克和应宇也表现得很像我的旧友，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宸一想是这个理，宋允铭这张脸就註定了他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旧友」，但不知道为什么盛衔给他的感觉分外不舒服，犹如被大群乌鸦缠上的阴冷感。


    贺宸看向宋允铭，青年不解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我想多了？」贺宸喃喃自语。


    宋允铭心说贺宸又在发什么疯，没过多久就听贺宸放弃解释开始耍无赖：「反正你不要和他单独接触。」


    宋允铭好笑：「我和谁接触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担心嘛，宋老师那么好万一有一两个龌龊的畜生……」贺宸凑到他身边开始扭啊扭扭啊扭，致力于藉助宋允铭恢復当年选修时期的水蛇腰。


    惹得宋允铭起一身鸡皮疙瘩，毫不留情把他一脚踹开：「第一，我不会和盛家人有其他接触，但也不会为他们放弃应有的机会。」


    「第二，收起你这副扭曲的姿态，你个阴暗爬行的老仓鼠！」


    宋允铭冷心冷面抛弃贺姓仓鼠，转身前往摄影棚。


    刘颖已经拍完了，正坐在边上喝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擦肩而过。


    「他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好漂亮啊。」刘颖好奇地问道。


    盛衔适时出现，闻言笑了一下：「他是我弟弟，宋允铭，刚进娱乐圈不久。」


    刘颖一看是盛衔，笑道：「原来是你们盛家人，怪不得那么好看。就凭这张脸，以后有什么资源我肯定想着他。」


    长得漂亮的确是娱乐圈的通行证，但是能让刘颖主动认关系就完全是看在盛衔的面子，盛家人，交好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盛衔也很清楚这一点，也顺势认下：「他性格孤僻，以后圈里圈外的多担待。」


    摄影棚里的宋允铭根本不知道盛衔已经把他是盛家人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他穿着藏青的长袍，手持羽扇，面色清冷无暇，光是站在那里就像剧本里的老师从纸上出来。


    王渊对宋允铭非常满意，大手一拍：「老师part就拍到这儿，快改妆把boss部分拍了。」


    「boss的戏服还没到。」造型师汗流浃背。


    「不用那套，随便换个清亮点的颜色。」王渊沉吟片刻，「女主有套废了的粉色的衣服，给他。」


    刘颖的妆造团队觉得那套衣服显黑死活不肯穿，穿在宋允铭身上居然正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感被温柔的粉色做了中和，鬓髮被鼓风机吹得飘扬在空中。


    「好，转头——」摄影师说。


    宋允铭依言转头，目光猝不及防和门口的贺宸对视——男人正在打哈欠，懵懵懂懂的眼眸越看越傻。


    宋允铭没忍住笑了，也是同时快门声按下。


    王渊查看照片，指着那张笑起来的照片说：「这张留下。」


    盛衔也在门口，他几乎看完了全场，喃喃自语：「粉色真的很漂亮。」


    刘颖脸色不太好，她身材也不差，穿着显黑又显壮的衣服给宋允铭倒是正好，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导演组暗箱操作故意拉踩她。


    「你觉得不好看么？」盛衔问。


    刘颖更气了，皮笑肉不笑道：「他长着一张任人揉拧的脸，当然穿什么都好看。」


    盛衔没有在意刘颖的阴阳怪气，眼神微闪。如果刚才没有看错，宋允铭在转头的时候对着他笑了一下。


    另一边宋允铭拍完照长舒了一口气，一看天色——全黑了。


    「外行看着简单，实际上麻烦得很。」张馨说着走过来，把羽绒服给宋允铭披上。


    宋允铭一看不是贺宸准备的那件，又瞥见张馨不服输的眼神，乐了：「你还不回去？」


    「今天晚上的飞机。」张馨说。她手下还有别的艺人，不能一直守在宋允铭身边，「我给你请了个助理，小魏！」


    张馨旁边立刻窜出一个黄毛，一身腱子肉笑得憨憨的：「小宋哥。」


    「我明天得去趟h国，他就负责照顾你。」张馨说，「有什么事随时联繫。」


    宋允铭一眼就看出这个小魏是个大学生，闻言点点头：「行。」


    张馨安排好一切赶飞机去了，宋允铭回头瞥了一眼——贺宸还在拍，李霜在门口等他。


    小魏见他犹豫问：「咱们要不要等等贺哥？」


    「不用。」宋允铭摇摇头，打算带着小魏先回酒店，还没等发动车子张馨急吼吼地打来电话。


    「你知道你被黑了吗？」张馨还在去机场的路上，看见通稿差点气吐血。


    宋允铭非常冷静：「不知道，你在开车吧？开车别打电话。」


    「你让我怎么安心去h国，我这刚走没几分钟就有人欺负你。」张馨火冒三丈，「剧组里肯定有奸细，把你穿粉色那套戏服的照片和刘颖的剪在一起！现在刘颖粉丝都把你超话屠了。」


    宋允铭沉吟片刻：「照片发我看看。」


    不多时宋允铭手机上出现两张照片，刘颖那张的视角非常奇怪，正正好把刘颖拍得又壮又矮。


    「小宋哥，微博上好多人骂你。」小魏转过头来，「刘颖粉丝和路人都以为是你发通稿拉踩她，骂你骂得好脏。」


    小魏越翻评论越觉得难受，评论里骂宋允铭是「综艺咖」「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会卖腐的废物」「肯定上了不少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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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刷新，连ai换脸床照都出来了。


    小魏气得浑身发冷。不远处传出刘颖摔手机的声音，她呜呜呜地哭着，引得经纪人和助理轮番安慰。


    「她哭什么，又没人骂她。」小魏不忿地说。


    宋允铭没说话，放大看这两张图，不同的视角，但是构图很相似，像是专门引人去对比似的……


    宋允铭闭上眼回想刚才在摄影棚里，棚外工作人员非常多，刘颖坐在门口休息，棚里王渊双手抱胸，快门声和闪光灯一直没有停歇，但某一个时刻，闪光灯从左边闪出……


    仿佛冥冥中抓住了关键点，宋允铭大踏步重新回到摄影棚。


    棚里现在安静下来，只有刘颖经纪人愤怒的控诉声：「你们剧组保密工作怎么做的，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我看网上对刘颖的评价都是安慰，反倒是宋允铭被骂得很惨。」王渊说。


    刘颖经纪人不依不饶：「我们家小颖马上要接高奢代言了，刚才人家发消息说要再考虑一下，你知道一下子损失多少钱吗？」


    「你还敢提宋允铭，这照片明晃晃地拉踩，就差把宋允铭的照片精修加美颜了！你们还护着他？」


    经纪人话音刚落，宋允铭就从他旁边走过，前者一愣。


    不止经纪人，棚里众人都愣了，这个关节宋允铭居然还敢回来。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允铭穿过人群，走到角落，毫不犹豫抬起一脚——


    哐当！


    那处居然是空心的，一脚就能踹开，里面赫然摆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刘颖的哭声戛然而止。


    宋允铭拎起摄像头，走到盛衔身边把东西拍在他胸口，后者猝不及防向后仰一脸无辜：「小铭？」


    青年目光似冰，唇边却勾着一抹笑意。须臾他轻声道：「你们盛家人，脏得都一个模子。」


    作者有话说：


    好像定妆照一般是在开机前拍，但应该也不影响（鞠躬）感谢在2024-01-01 20：34：08~2024-01-02 11：4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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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报警


    盛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恢復成茫然且无辜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我进影棚在刘颖后面。」


    众人纷纷点头。


    的确，盛衔来得晚，又在外面帮忙抬车救人，男主的妆造又很复杂，因此是最后一个拍的。


    「不可能是盛老师，他是最后一个拍的，而且也没有带助理。」


    「是啊，是不是弄错了」


    「就算是博士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有人撇撇嘴，「态度那么差，怪不得被骂。」


    宋允铭松开手，针孔摄像机被他握在手里。


    青年淡淡扫过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我说是他放的了吗？」


    那人颇为不忿：「你说盛家人脏可是大家都听见的，再说了你不也是盛家人」


    宋允铭像是听见了什么地狱笑话，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我要是姓盛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


    那人一时语塞，讪讪地转过头不说话了。


    宋允铭又转向盛衔，也不说话就用清亮的眸子静静看着他，时间越久眸光就越是讽刺。


    盛衔被宋允铭盯得心虚，下意识想别开眼。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盛家的少爷」贺宸站在人群中，开玩笑的语气问着关键的问题，「我还等着嫁入豪门呢!」


    盛衔长吸一口气：「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现在还是针孔摄像头的事情更重要。」


    「可能是狗仔或者黑粉放的，官媒很快会法澄清贴，到时候麻烦两位帮忙转发，电影刚开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渊想了想道，看向宋允铭和刘颖，「可以吧？」


    刘颖点点头：「制作方愿意帮忙当然再好不过。」


    经纪人愤愤不平：「那hek的代言怎么算，就这么白白丢了」


    刘颖拉了拉经纪人的衣摆，后者勐地甩开她：「你们别想欺负我们小颖，hek的全球代言多难拿你们应该有耳闻，本来这件事十拿九稳，现在因为一张照片毁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么你们制作方赔偿，要么就把幕后黑手抓出来，让他赔。」经纪人有意无意看向宋允铭，「我就不信那么多人里没有一个贼喊捉贼的。」


    「hek」贺宸宛如看热闹的局外人，乐呵呵的，「这人脉宋老师熟啊，现在打电话问问呗。」


    宋允铭心说他哪有人脉


    贺宸微微眨巴着眼睛：「老叶家。」


    宋允铭这才想起来，hek怎么听着有点熟悉，不就是叶柏持家吗？


    青年拨通叶柏持的电话，后者几乎是秒接，话一出口语气分外幽怨：「你都多久没联繫我了？是不是和付健双宿双飞了？」


    人群里贺宸攥紧了手。


    「别拿已婚人士开玩笑，你也没少收程潇潇的红包。」宋允铭冷静道，「你们家最近在找代言人是吧？」


    「是有这事儿，没选到合适的。」电话里叶柏持一点不避讳，「我记得你不是在拍戏，有没有形象好的艺人推荐」


    众人没想到宋允铭一个电话真能揺来叶家小少爷，纷纷瞪大眼睛，下意识屏住唿吸，想听听宋允铭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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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不出意外收到了刘颖震惊又紧张的眼神。


    「你觉得刘颖怎么样」宋允铭看着刘颖经纪人，薄唇一勾微微拖长了声音。


    这个电话之前经纪人是瞧不起宋允铭的，一个新人，以前还有付健护着，现在付健结婚了不就等于他被踹了吗？虽然盛衔话里话外地都说宋允铭是他弟弟，但是盛衔长居国外，内陆的娱乐圈未必插得进手，但是现在他大气都不敢喘。


    刘颖是他手下发展最好的艺人，hek又是刘颖第一次接触到高奢，他等着拿下这个代言在公司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下一秒叶柏持说：「她啊，已经被pass了，这季新品偏成熟类，宣传部那边想找一个御姐型的代言人。她个子不够高，身材也差点。」


    刘颖的脸色煞白，表情如遭雷噼。


    听对面半天没说话，叶柏持敏感地问：「怎么，你和刘颖有过节？」


    刘颖又紧张起来。


    「没有，只是借你澄清一下而已。」宋允铭淡淡道，「谢了。」


    叶柏持的语气听上去很高兴：「哎呦难得听你一句谢谢，明天我回国出来聚啊。」


    一般这种邀约都会受到宋允铭的拒绝，但是这次宋允铭自认为利用了叶柏持，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就顺势答应下来：「好，地方我订。」


    叶柏持受宠若惊，还没等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宋允铭就干净利落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后，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刘颖经纪人讪讪地别开脸，轻咳一声：「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王渊长舒一口气：「那就这么办吧。」


    「不行。」宋允铭淡道，顿了顿话出口十分疑惑，「你们商量意见不考虑被诬陷者，是因为自认为我好欺负吗？」


    王渊对宋允铭说话明显轻松很多：「那你打算干什么？」


    「报警。」宋允铭说。


    王渊和刘颖经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不行！」


    「报警可就闹大了，电影刚开机，你想上热搜吗？」王渊有点生气。他只想顺顺利利拍个电影，不想做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


    宋允铭举起手机——页面赫然显示着110：「巧了，我现在就在热搜上。」


    「导演，上热搜也没什么不好啊，自带热度。」贺宸跟个和事老似地站出来，「你看这波宋允铭被骂上了热搜，不是有更多人关注这部电影？你要的不就是热度？」


    王渊一时语塞，不知为何他有种清高被人戳穿后的尴尬：「谁说我想火，我只是……」


    「我懂我懂，电影是艺术嘛。」贺宸哥俩好似地揽住王渊的肩膀，「但是人还是要吃饭的，而且不把人揪出来万一再出现这种情况，咱们组里女演员那么多，闹出一个那才是真的没法收场。」


    一听事关己身，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


    「报警也有好处，咱们不往外说谁知道咱们报警了？」「就是，我进组拍戏人身安全总得有保障吧。」「我也觉得，针孔摄像头，要是他下次放在换衣间那可就惨了。」


    王渊衣袖忽然被一直没有说话的编剧拉了一下，王渊下意识低头，目光触及编剧时脸色缓和下来，半晌点头：「这样也行，制作方会辅助你们发通告。」


    半小时后，电影《知道恩师是反派之后我还是决定原谅他》官媒发布《有关演员未发布定妆照遭泄露一事》通稿，大概意思是说在影棚发现了监控摄像头，目前已经报警，为没有保护好艺人的隐私做深刻检讨，会加强安保措施等等。


    和通告一起发布的还有宋允铭的微博【不是我，已报警，再骂就骂回去。【报警截图jpg.】令@刘颖，公众人物管好粉丝是基本义务，望悉知。】


    这话就差指着刘颖鼻子骂了，偏偏刘颖方现在还在争取hek的代言，对宋允铭是一千一万个不敢得罪，虽然没有道歉，也没有回嘴。


    在媒体面前，没有正面回应就是怂了。


    宋允铭粉丝被骂了几个小时总算是扬眉吐气，纷纷开心地在评论区留言。


    粉丝1：宋老师，粉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你老是莫名其妙被骂。


    粉丝2：还真是，我们宋老师粉丝不多，上热搜倒是很频繁，别人家上热搜靠氪金，咱们家上热搜靠被骂。


    粉丝3：楼上别说了，泪目了。


    宋允铭看着留言微哂，收起手机，他刚配合警方问答结束，现在坐在车上小憩。


    不一会儿小魏提着行李上车：「宋哥，咱们现在回酒店不？」


    「等等。」宋允铭说。


    小魏下意识想问等啥，却见宋允铭已经闭上眼睛，于是识相地闭上嘴，静静地看了很久宋允铭的睡颜。边看小魏边惊嘆，这世上还会有人长成这样？


    难道女娲真的有心情好了专心致志的一面？


    没过多久，车门再次被打开，蓝发的男人钻进车里，搓搓手唿出一口白气：「外面好冷。」


    「多谢宋老师送我一程。」贺宸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小魏看过贺宸几个出圈舞台，没想到真人和舞台上差别那么大，脸和身材都很好，只有这性格，下了舞台像他二婶家染了蓝毛的大黄狗似的。


    宋允铭就是那根肉骨头。


    「李霜让我顺便接你，她去处理别的艺人。」宋允铭见他穿得单薄，秀气的眉峰微不可察一蹙，让小魏把空调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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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一脸羞涩扭捏：「哎呦这怎么好，我冷冷没关系的……」


    「再扭就走回去。」宋允铭冷声道。


    贺宸立马不扭了，躺在车座上半晌问道：「这事儿应该不是盛衔亲自动的手。」


    宋允铭点头：「我知道。」整个事件过程盛衔像个真真正正的局外人，除了最开头被宋允铭点出来，其他时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但是宋允铭知道，这事儿十之七八和他有关系。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那么确定是他做的？」贺宸又问，「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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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病症


    宋允铭看了他几眼，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贺宸淡定微笑：「咱们这不是随口聊天吗？」


    宋允铭没好气一脚踹了过去：「想问就直接问，拐弯抹角的。」


    车里空间不大，宋允铭那一脚最后也只是膝盖撞膝盖。


    贺宸一点也不觉得疼，反倒是眉峰一挑，主动贴近宋允铭：「所以，是不是盛誉之前对你做过什么？」


    宋允铭眉眼有些许松动：「你怎么会想到盛誉」


    「你和盛誉一个高中，肯定和他接触最多，而且当时他风评就不好。」贺宸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反射出小魏好奇的眼神。


    但他不在乎，他想更多地了解宋允铭，了解这个人之前都经歷过什么。


    狭窄的车后座宋允铭避无可避，忍耐片刻终于伸手推开他：「差不多的手段，说我偷他鞋，闹到校长那儿，让我给他道歉。」


    「你道歉了？」贺宸问。


    宋允铭好笑：「不然呢？」


    贺宸心里泛起一阵轻微的抽痛。


    「小魏，快开车。」宋允铭终于逃脱魔爪，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


    车快速开了出去，路上小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头问道：「宋哥，你高中时候怎么不报警呢？」


    大学生的清澈单纯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宋允铭居然从小魏身上看出一点程烁读书时候的影子。


    难道全世界的大学生都一样


    宋允铭心里闪过一丝疑惑，面上解释道：「因为监控确实拍到我去柜子里拿了他的鞋。」


    盛誉把他约到厕所见面时他还抱着几分警惕，结果下一秒盛誉说对不起，还给他买了鞋，就在柜子里。


    其实学生们的私人柜子都是有锁的，像盛誉叶柏持这样家里娇生惯养的指不定还有好几层锁，但那天盛誉没锁柜子。


    监控摄像头清清楚楚地拍到宋允铭打开盛誉的柜子。


    还好当初没把鞋卖了，宋允铭现在想来有些唏嘘。


    「当时觉得天大的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宋允铭看贺宸表情阴沉，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宸勐地回神，慢吞吞地打开车窗，有几片雪花飘了进来被贺宸接到手里。


    良久贺宸才说：「要是当年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宋允铭眼瞳中倒映出窗外翻飞的雪花，闻言笑了一下：「保不齐谁安慰谁。」


    小魏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直觉贺哥和他宋老师肯定有秘密，心底悄悄添了个心眼。


    等到第二天拍戏的时候，魏明峥还特地给贺宸也定了饭，买了奶茶，把东西放在旁边就开始和隔壁盛衔的助理聊天。


    准确来说不是盛衔的助理，是他未婚妻的私助，昨夜紧急调过来的，美曰其名：「不能让我未婚夫被小人欺负了」。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位「小人」指的是谁，见宋允铭和盛衔同框都觉得尴尬。


    魏明峥心态很好，自认为自己是个拿工资的，老闆们明争暗斗和他有什么关系。


    至于盛衔的助理唐钦，那完全是个人精，魏明峥主动凑上来，他也不会打他的脸。


    于是乎，组里人来来往往窃窃私语，老闆们都在里面拍戏，魏明峥到是和唐钦聊了起来。


    「你老闆好像快拍完了，你不去给他拿衣服」唐钦双手抱胸努努嘴。


    「啊快结束了吗？」魏明峥瞪大眼睛，果不其然没几秒导演喊了咔，宋允铭很快走出来，背后不出所料地跟着贺宸。


    「你不是给他们点了奶茶」唐钦又让魏明峥赶紧上去，「演员休息时间很短的，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下一场了。」


    魏明峥：「我把奶茶放桌上了，他们应该看得见吧」


    正说着，不远处贺宸看见保温桶外面贴着他的名字，打开将奶茶拿了出来。


    男人身上银白色的盔甲熠熠生辉，像极了骁勇善战的将军。他撕开吸管插上后递给宋允铭。


    青年似乎忙着发消息，眼皮都没掀，凑过来喝了一口。


    贺宸这才开始喝自己的。


    唐钦就笑了：「你两个老闆还挺好照顾的。」


    魏明峥神经兮兮地摇头：「我只有一个老闆。」


    「那你怎么买东西都买双份」唐钦于是问。


    魏明峥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你呢？你咋记宋哥的戏份那么清楚」


    唐钦坦率地摊手：「盛先生让我记的，还让我特别关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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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钦说到这儿语气无奈：「人家又不领他的情，还连累我也吃闭门羹，我也不想的。」


    魏明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吧，以后盛先生再有什么东西要给你老闆，我就给你，你再交过去。」唐钦说，「反正都是些鲜花什么的，又没有危险。」


    说完唐钦示意他看手记订单上的水仙花。


    「你不交也行，直接丢了，别让盛先生看见。」唐钦爽朗一笑。


    魏明峥咋舌：「这样真的好吗？」


    「我是吴总经理的员工，又不是盛先生的。」唐钦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等到宋允铭再出来，位子上赫然多了一束新鲜的水仙花，包装非常精美。


    魏明峥正在往上面喷水拍照。


    「盛衔送的」贺宸从宋允铭身后探出头，「还是仙来客。」


    宋允铭看着花瓣上有莫名的污渍，顺手弄下来。


    魏明峥就把刚才和唐钦的对话说了，又道：「我女朋友喜欢，等会儿下班我拿去给她。」


    魏明峥给自己女朋友发着语音：「宝/宝＼，你知道世上最好的花是哪一束吗是我们~的火花~」


    宋允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住开口的冲动，走了。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是恩师死亡的戏，魔族兵临城下，君王无所作为，原形为白猫的夫子为护城中百姓被一箭射下城墙，被魔族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化妆师呢给他把口红擦了。」王渊招手，「等会儿盛衔和你有几句词。」


    口红一擦宋允铭整个人憔悴三分，唇色几乎要与脸色融为一体。


    青年点头。


    「然后你走到这儿，姜玲会把你射下来，你往下倒就行，记得倒得软一点。」王渊又说。


    这是两场戏，第一场是和盛衔的文戏，然后是死亡的武戏。


    「ok，来，action!」导演拿着大喇叭一声令下，全场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声音。


    宋允铭对演戏没有太深的研究，但是对拿满分有谜一样的执念。进组前特地找了演技速成干货大全。


    当主角可能还差点，但演个白月光型角色绰绰有余。


    赫连杉穿着粉色的长衫，玉铃被风吹得叮噹作响。


    王渊放缓声音：「好，保持这个姿势。」


    摄影师特地给玉铃一个特写，再慢慢往上抬，扫过宋允铭纤细的腰身和绸缎似的墨发，最后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赫连杉的眼睛清澈透亮，如今却蓄着深浅不一的薄雾，仔细看能隐约发现一丝泪花。


    本来这时候就要接盛衔进来了，王渊一看屏幕，示意摄影师给宋允铭眼睛一个特写。


    须臾，王渊才道：「盛衔进。」


    粗布短衫的主角方御探出头：「老师」


    方御毛茸茸的尾巴在见到老师后一甩一甩的，他走进来，探头往城墙下看：「老师别担心了，王说过会保护我们。」


    赫连杉依稀勾起笑容，摸了摸方御的头，镜头里可以看见方御欢快地摇头。


    「我只是。」赫连杉轻声说，「有一点担心。」


    方御一把把赫连杉搂住，像哄孩子似地拍着赫连杉的后背：「没关系，就算王不保护我们，我也会永远保护老师!」


    编剧勐地抬起头：「有这段吗？」


    王渊摇头，但没有喊卡。


    宋允铭猝不及防被抱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受到盛衔的手在自己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戏服很厚，但诡异的触感挥之不去。


    宋允铭二话不说一手肘击盛衔腹部，紧接着一脚踢向盛衔小腿，他猝不及防往前一倒。


    这个姿势不出意外盛衔会倒在宋允铭身上，但后者已经先一步让开，甚至往盛衔后颈上噼了一掌。


    「嘶——」盛衔倒地，捂着后颈倒吸一口凉气。


    赫连杉居高临下，淡淡笑着：「保护我还要再练练。」


    「咔!」王渊站起身，「这段是你们商量好的吗？效果出奇得好!」


    「我没想到你身手不错，那后面的马戏应该用不着替身了。」王渊高兴地说。


    站在王渊的角度看不见盛衔的小动作。


    盛衔站了起来，忍着后颈的疼痛笑道：「是我即兴发挥，小铭接得也很好。」


    宋允铭半点不想看见这张脸，略微一点头：「下一场什么时候」


    「马上就是，你俩先下去，等布置好机位再上来。」


    宋允铭点点头，快步走向洗手间。


    就在刚刚的几分钟里他莫名地犯噁心，胃里一阵阵痉挛，隐约传出抽痛。


    短短几分钟，宋允铭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胃病他进组后为了避免生病拖进度饮食一直很规律。


    但胃病还是打了宋允铭一个措手不及。


    青年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拿出手机打魏明峥的电话。


    电话没等拨通，洗手间的门先一步被人推开。


    宋允铭转身，门口赫然站着盛衔。


    男人见到他也有些发愣，但下一秒眼睛里闪出不知名的兴奋的光。


    他回身把洗手间门锁住。


    第63章 病房


    好在下一秒魏明峥接通电话：「宋哥？」


    「城墙下面的洗手间，来接我，我走不动路。」宋允铭快速地说完，很快胃部的痉挛变成了细密的钝痛，青年咬牙把到嘴边的□□压下去，微微弓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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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魏明峥听来宋允铭的声音和平时没区别，还在疑惑为什么宋允铭不直接出来：「行，我马上过来。」


    贺宸捧着热牛奶：「怎么了？」


    「宋哥让我去洗手间接他。」魏明峥挠挠头。


    贺宸手一顿：「在哪儿？」


    「城墙下面那个洗手间。」


    另一边，宋允铭挂断电话，轻轻吸了口气，他很想捂着胃慢慢挪出去找个位置蹲着，但是盛衔就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双手紧握成拳。


    半晌，盛衔轻轻让开一条道。


    这是个好兆头，宋允铭疼得浑身发抖，但那张漂亮的脸蛋除了惨白没有别的动作。他走到门边，刚刚握上门把手背后盛衔忽然贴了上来。


    宋允铭下意识抬脚就踹，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现在四肢无力。盛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掐住宋允铭的后颈，把他死死抵在门上。


    宋允铭猝不及防额头撞在门上，一阵钝痛袭来。


    盛衔毒蛇似地覆上来，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炙热：「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他的语气非常轻柔，像在对着久别的情人低语，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大相迳庭，恨不得能掐断宋允铭的脖子，雪白的脖子上浮现出青红的指印，皮肤凹陷下去。


    宋允铭脸被迫抵着门，这个姿势非常被动，似乎在某个方面刺激了盛衔。


    「是在盛家老宅上，盛誉给我看的。」盛衔见宋允铭不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个冒牌货，也就这件事做的不错，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太美了。」


    时隔多年，盛衔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张照片上所有的细节，少年穿着陈旧的校服，手臂上大块大块的清白，那张脸，五官完美得像是老天的赏赐，如果他长在任何一个健康的家庭，会是整个家族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原本他应该有，但是他没有，天使掉落凡尘零落为泥，那双眼睛，漠视而绝望，像下最后一朵枯败的玫瑰。


    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盛衔脚底窜上头顶，他好想见到那个孩子，扒光他的衣服，用皮鞭，蜡烛，或者某种带尖刺的东西狠狠戳进去，把那朵只剩形体的玫瑰彻底碾成粉末。


    「可我真正见到你，你居然活了。」盛衔无限唏嘘，一只手开始往宋允铭腰上摸，「可惜当年战乱的时候老祖宗出了国，要是没出国，我就能让你考不上大学，再随便被人弄两下，最后伤痕累累的被我抱回家。」


    像只飞不起来的小雀儿。


    最后半句话盛衔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听见了门外传来贺宸的声音。


    「唐钦，你在门口守着干嘛？」魏明峥说。


    唐钦：「等着给老闆拿东西，你们来干什么？」


    「宋哥是不是在里面。」魏明峥说着说着话一顿，「门怎么锁了？」


    「不知道啊，可能坏了吧。」唐钦话音未落，贺宸已经沉着脸一脚踹过去——那一脚重如千钧，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门框螺丝脱落门板咣当落下。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宋允铭身体不可遏制地往前倒，被贺宸伸手一拦正正好倒在他怀里。


    男人一手搂着宋允铭，唇边挂着笑眼神却淬着寒芒：「哟，盛先生也在，大白天关什么门呢？」


    盛衔脚背被门板压着，难为他一声不吭面色沉静，闻言浅淡笑了一下：「我只是刚好和小铭一起上厕所而已，至于门，应该是坏了吧。」


    贺宸冷笑两声，正欲开口，怀里宋允铭却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青年蹲下身一手捂着嘴，咳嗽声一时不断，须臾血从指缝间流出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宋允铭！」贺宸忙蹲下来扯开他的手。青年微抬起脸，漂亮精緻的脸蛋惨白如纸，只有唇瓣殷红，明明满头的汗，眼神却颇为清明。


    他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抓着贺宸的衣领，齿缝中漏出一句：「他，他摸我。」


    话音未落人就晕了过去。


    「宋哥！怎么吐血了！」魏明峥一嗓子喊了出来，喊得外面的人也都听见，纷纷围了过来。


    贺宸已经打横把人抱起来，大踏步往外走。


    唐钦还算有点良心，忙和魏明峥让看热闹的别挡路。


    。


    魏明峥以为是自己来得太晚了，急吼吼开路：「我打120。」


    「等救护车没有自己开车快，去把下面那辆奔驰开出来。」贺宸单手抱着宋允铭，一手摸出车钥匙甩给魏明峥，后者忙接了匆匆往外跑。


    三人风驰电掣一路而去。


    唐钦直到看见奔驰开出去才松了口气，回到休息室。盛衔已经一如既往地安抚好看热闹的人群，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坐在休息室里。


    今天没有刘颖的戏，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唐钦走进去，盛衔没有看他，自顾自摸着自己的脸，须臾没头没脑地问：「拍到了？」


    「嗯，只是还不够暧昧。」唐钦说着，把衣服口袋里的针孔摄像头放在桌上，镜头里显示出刚才盛衔和宋允铭在门后面的纠缠。


    由于角度的问题，这个姿势的宋允铭脸贴着门板，很像是在求欢。


    「没关系，这部戏还很长。」盛衔示意他收起来，「吴琦那边？」


    「吴家的帐目有些问题，应该是十几年前留下的烂帐，至于更仔细的我还在查。」唐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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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衔于是道：「尽快，她最近也不太安分。」


    唐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良久道：「贺宸送宋先生去医院了。」


    「怎么，你也看上小铭那张脸了？」盛衔似笑非笑地回过头，「不过也是，他的确是招蜂引蝶那一挂的。」


    唐钦微垂着眼睛：「这种人我不敢碰，只是贺宸好像和宋先生走得很近。」


    「不要紧。」盛衔说，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摸自己的右脸。这时候唐钦终于看出来，盛衔的右边额头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新伤，非常浅，看伤痕像是被刀划的。


    盛衔摸着自己的伤，语气里有种诡异的宿命感：「这是他刚才拿□□想逼我放手，结果还没等刺伤我贺宸就踢门了，他当时我俩都在门后。」


    「他往旁边躲的时候，□□刚好擦过我的额头。」


    唐钦也算是混迹商场十几年，人精人妖都看了不少，自以为见惯大风大浪，但他自从跟了盛衔，有些时候也摸不透盛衔的想法。


    好在盛衔也没打算和唐钦剖白，只让唐钦订束花送去医院。


    花不出意外送到魏明峥手上，魏明峥简直噁心得要死，几脚就给踩烂塞进了垃圾桶。他女朋友端着刚出锅的鸡公煲，见状小声安慰他别生气。


    「你还没回去？」贺宸走出来，「天都黑了，你直接下班吧。」


    魏明峥担忧地看了眼病房，病床上宋允铭安静地仰躺着，只有躺着的时候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子有多单薄，在被子底下只能鼓起轻微的弧度。


    魏明峥看着看着有点想哭：「要是我当时去早点就好了。」


    小女朋友餵他吃了口冬瓜，随口安慰道：「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


    魏明峥脸垮着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女朋友一伸手他就张开嘴等投喂，一边嚼着冬瓜一边耸鼻子。


    贺宸差点看笑了：「医生说了他就是急性肠胃炎加情绪激动，一下子没剎住车，歇两天就好了。你下班吧，明天记得带早饭。」


    魏明峥又看了眼病房，才不情不愿地被女朋友拉着走了。


    送走了魏明峥，贺宸又回了病房，床上青年睡得很安详，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着没醒，整个人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只可惜睡美人沉睡是因为魔咒，身体可是健健康康的。


    「你呢，像个漏风的灯笼，还是纸煳的。」贺宸嘆了口气，给他掖好被角。


    「你才纸煳的。」宋允铭虚弱的轻声传来。


    贺宸一抬眼：「醒了？」


    宋允铭点头：「刚醒。」


    「感觉怎么样，给你订的饭马上到了。」贺宸说完一看手机，「哟，刚刚好。」


    门口不是美团小哥，是个正经穿西装的经理，双手把一个饭盒递过来，贺宸接过饭盒：「行了，回去吧，有需要再叫你。」


    贺宸关上门打开饭盒，煮的软烂的西红柿鸡蛋面，蛋花金灿灿的但不显得油腻，贺宸挑起一筷子餵到宋允铭嘴边：「说是农家散养鸡蛋，我看着和超市里的也没啥区别。」


    宋允铭吃了一口，软烂的面条几乎不用嚼，但他还是嚼了几下才咽下去说：「只订一碗？」


    「我还能不知道你，顶多三口。」贺宸哼笑，手上动作却又稳又小心，果不其然宋允铭只吃下三口就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


    贺宸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解决，打开新买的行军床：「躺着吧，我给你看着点滴。」


    宋允铭其实已经没什么痛感，只是浑身没力气，贺宸躺着他干脆也躺下来，摸出手机打开语音听书。


    贺宸听了一会儿：「在放什么？」


    「前几天新出的论文。」宋允铭闭着眼说。


    贺宸沉默半晌，给宋允铭比了个大拇指：「你可真是六边形战士，就是血条短点。」


    宋允铭用尽全身力气丢过去一个枕头，没好气：「闭嘴。」


    贺宸哼哧哼哧地笑。


    正笑着，门又响了，门口站着一个金髮男人，很典型的混血儿的长相，白皮肤，五官深邃，只有眼睛是国内普通人的褐色。


    他一只手骨折还打着吊瓶，一条腿打着石膏，头上包着绷带，整一个重伤之人的造型，却跟个猴似地探出头：「嘿，我想见见我的救命恩人。」


    「你是？」贺宸问道。


    金髮男人笑起来像只大狗：「我叫路斯，你们之前在车底救了我。」


    「你是外国人，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贺宸问。


    路斯毫不避讳地说：「我是跟着xian来的，在你们国家，应该有个更酷的名字，叫……」


    路斯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灵机一动：「私生饭！」


    地狱级笑话，开着豪车的私生饭在萧条的公路上跟踪自己的偶像，偶像是眼瞎了才能看不出来？


    宋允铭和贺宸对视一眼，一时无言。


    路斯还是笑眯眯的，他也是个自来熟，努力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在终于看清宋允铭的脸后惊喜地叫了一声：「啊！你和小拉斐尔好像！」


    第64章 出国治病


    「不过更好的说法是拉斐尔像你吧，我偷听到xian的说话，说拉斐尔要是眼睛能再水润一些就好了。」路斯说完又指着宋允铭，「你的眼睛就很水润。」


    宋允铭：「……」完全不觉得这是夸奖。


    贺宸欠身：「大天使拉斐尔，在书中掌握智慧、治癒、勇气和希望，据传能为在身体、精神或灵性上感到迷惘的人提供指引和滋养，你说的这个拉斐尔，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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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她是抑郁质，反倒是xian给了她一定的希望。」路斯呵呵笑着，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到贺宸言语里的嘲讽，「很可惜她在一年前去世了。」


    宋允铭被子里的手紧了紧：「因为盛衔？」


    「当然不是，她是病死的，胃癌晚期，最后那几天每天都在吐血，看着可惨了。」路斯嘆了口气，唏嘘道。


    贺宸不知为何沉默良久，转头看向宋允铭眼神复杂：「当时应该等他走完再晕的，被他占到便宜了。」


    他再回过头路斯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他，跃跃欲试想要进屋。


    贺宸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路斯先生。」


    「怎么了？」路斯也笑盈盈的。


    「作为重症病人不应该乱跑，我已经通知你的护士来接你回去了。」贺宸礼貌地欠身，「中国人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早睡早起身体好，路斯先生也可以试试入乡随俗，晚安。白天最好也好好养伤不要来了。」


    路斯笑意僵在脸上：「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贺宸就已经利索退步，关门，紧接着门后面传出轻微的落锁声。


    路斯：「……」他还没进屋见到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啊！路斯深深觉得自己被这个看起来老实的中国男人欺骗了，愤愤地转过身，负责照顾他的护士正站在他身后，笑得非常狰狞。


    明明只剩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身高一米高常年健身的路斯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路斯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的身体状况还不能下床，如果你下次再不听医嘱我就要通知医生上束缚带了，到时候你连上厕所都只能在床上哦。」小护士笑眯眯的，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上一下。


    路斯瑟瑟发抖。


    另一边，宋允铭已经听完了论文的一半，打开文档凭着记忆记录重点，见状道：「你明天还有戏，快睡吧。」


    「行啊。」贺宸躺下来，「睡觉之前例行公事刷微博。」


    微博一打开，贺宸哟的医生：「宋老师，你知道你又上热搜了吗？」


    「什么？」宋允铭疑惑地抬头。


    只见热搜第二赫然是宋允铭拍戏期间生病住院的事情，付氏娱乐和电影官博都发出了通告阐述事实，评论区也都是希望宋允铭赶紧好起来。


    宋允铭捂着嘴吐血的照片清清楚楚，引起了大波人的心疼，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这是矫情，只有极少数人在疑惑宋允铭生病吐血的原因。


    宋允铭沉默了会儿，发微博表示自己没多大事。


    「不把盛衔在厕所的事情说出来？」贺宸略微挑了挑眉。


    宋允铭埋着头髮消息。


    那是盛衔，票房的保证，享誉全世界的巨星，就算不常在内娱活动，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定罪的人。


    贺宸就笑起来，凑过去和宋允铭挤在一张小小的病床上：「我猜你在给白雾发消息？」


    宋允铭没来得及把手机关上，微信页面上赫然写着白雾两个大字，后面跟着「r型潘多拉病四期病人」。


    今天的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爆字——白雾暂退圈出国治病。


    小半年的时间，白雾终于解决完和前公司的纷争，但他没有签新公司，而是筹集了钱决定去lifefree，对此张馨和李霜都表示非常遗憾。


    贺宸若有所思：「说起来前两天陶明鸿找我套现来着。」


    宋允铭眼皮微掀。


    贺宸却只是一笑：「陶明鸿买了几个商铺和基金，前几天转手卖我了，我打算在商场开个柏悦诗的线□□验店，就说帝都大学的教授去半价，姓宋的海归博士免费……哎呦。」


    宋允铭一脚揣在他腰上。很多人看着宋允铭身体弱就觉得他弱不禁风，其实宋允铭武力值不低，开了刃的□□在他手里就是大杀器，这一脚也不是耍花腔，实实在在的一脚。


    贺宸捂着腰跌下床，愤懑不平：「你知道男人的腰多金贵吗！我这还没谈过恋爱呢，踹坏了怎么办，你赔吗？」


    宋允铭冷淡道：「肾和性/功能没有直接关系，你的高中生物白学了？」


    贺宸就笑起来开始耍无赖：「那我不管，你把我肾踹坏了我就要赖着你。」


    宋允铭懒得理他，凑近手机发语音：「一路小心，千万慎重，尤其是上手术台，看不懂的资料可以发给我。」


    没过多久白雾回他：「嗯，谢谢你宋老师。」


    短短半年，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隔着千百公里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r型潘多拉病后期，病人每一个血细胞都像刀子，流淌在血管里每分每秒都能痛得人发疯。


    很多病人甚至不是病死的，而是绝望痛苦至极崩溃自杀。


    白雾是他见过少有的后期还能坚强求生的人。


    宋允铭放下手机，莫名的心里堵得厉害，下一秒脸就被贺宸捧住了。


    男人两手成花状，手腕抵着宋允铭的下巴，手指长得能摸到宋允铭的太阳穴。他轻轻捏了捏宋允铭的脸蛋，语气难得的认真：「别难过，白雾吉人自有天相。他倒霉了小半辈子，再怎么样都该欧了。」


    宋允铭沉默片刻，慢慢舒出一口气，须臾啧的一声扒开贺宸的手：「回你的行军床去！」


    贺宸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声音戏精般微微颤抖：「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堂堂教授居然用完就丢，难道你忘了之前主动扑进我怀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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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我那是失去知觉了。」


    「那你晕过去之前还向我告状，说盛衔摸你。」贺宸语气痛心疾首。


    宋允铭毫不犹豫反唇相讥：「那你也没去揍盛衔。」


    「所以你真的是在撒娇告状！」贺宸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宋允铭：「……」嘴太快被贺宸绕进去了，他话说的像是在为贺宸没有为他报仇而感到委屈，但现在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贺宸得意洋洋，鼻孔差点飞去天花板：「我果然没听错，你就是在撒娇。」


    「我没有。」宋允铭冷眼看他，道。


    「你看，你又撒娇。」贺宸一摊手，走上前去，混混儿似地揪起宋允铭的马尾，发圈顺滑地掉下来，顺势被贺宸套在手上，宋允铭的头髮迅速散落下来。


    浓密顺亮，划过手腕时贺宸微微眯了眯眼。


    「别急嘛。」贺宸笑着说，「等我发育。」


    宋允铭看了他一会儿，毫不犹豫又是一脚，只是这脚轻了很多：「画饼男，离我远点。」


    说完青年翻身躺下闭眼睡觉，留下贺宸一个人无能狂怒。


    宋允铭在医院住了两天，期间收到了无数个花篮果篮，王渊的，盛雅的，张馨的花篮是和暴怒的电话语音一起来的，甚至连和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的应宇和法约克都送来了慰问。


    付父差点给宋允铭配随身医生，被宋允铭好劝歹劝才收回成命。


    付父如是说：「我就说那个姓贺的不行。」


    宋允铭哭笑不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保护不了自己的喜欢的人就是没本事，想当初我追你阿姨……」


    宋允铭坐在车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电脑上拉数据，左边摆着还没来得及看的剧本，右边是贺宸特地让人送来的饭菜。


    到达拍摄地时，宋允铭饭也吃了，付父也安抚好了，剧本也背完了，只有数据因为电脑没电没能拉完。


    「今天要下水，弄两条浴巾。」宋允铭道。


    魏明峥一边惊嘆于宋允铭多线核工作的脑子，一边点头：「浴巾，姜茶，新衣服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放心都是双份。」


    宋允铭到了嘴边的提醒又咽了回去：「准备两份干什么？第二份不报销。」


    魏明峥笑嘻嘻的，俨然没把老闆的无力的警告看在眼里：「老闆再见，老闆好好拍戏。」


    很好，现在的大学生是会向上管理的，这一点魏明峥比程烁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宋允铭只能匆匆夹起剧本走向摄影棚。他还剩最后两场戏，一场城墙坠楼，一场坠水消失，boss形象短暂上线。


    贺宸在书院取景地只剩最后一场戏——和宋允铭坠水，拍完后就要马上转战第二个取景地——红枫寺。


    宋允铭进去的时候盛衔居然还没走，背对着宋允铭在和王渊说话。


    「小铭生病这两天剧组陪着他耗，花了不少钱。他第一次演戏没什么经验，这笔钱我给他出了。」盛衔说。


    电影拍戏每一天都在耗钱，尤其是城墙坠楼这种大场面需要很多群众演员的戏，万幸的是取景地是投资方建造的不用像着名取景地一样按小时收费。


    「不用，我不至于为这点怪演员。」出乎意料的是王渊摇摇头，「倒是你。」


    盛衔有些惊讶：「我？」


    「盛小姐和我说了路斯的事，最近组里也有人反应周围看见了不少闲杂人员，几个流量大的平台也陆续传出了电影路透。」


    王渊一推眼镜，语气有些冷，「名气大会有极端粉丝我很理解，但是我已经禁止了任何路透，还有那么多人知道这里在拍电影，不正常。」


    「我希望你能引导好粉丝，以及没有营养的营销。」


    王渊说完盛衔的脸僵了一下。


    「宋允铭耽误的金钱已经有人付过了，这点你不用担心。」王渊最后道。


    盛衔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王渊背过身去的时候，前者的眼睛里闪出轻微的，猩红而阴鹫的光。


    宋允铭适时喊了一声：「导演！」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小可爱们！感谢在2024-01-05 20：30：07~2024-01-06 23：3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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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出事


    王渊和盛衔同时转过身。盛衔笑了笑：「来了。」


    「来了正好，场地已经布置好了，先拍城墙坠楼。」王渊示意宋允铭上城墙。


    宋允铭边走边随口问：「那么急？」


    「群演等着放饭呢，盒饭要凉了。」王渊冷漠地跟上。


    宋允铭无话可说，走上去，上面场地已经完全布置好了，魏明峥提前帮他走过位，他只需要按着魏明峥说的走就行。


    「快，补个光。道具呢，那把剑。」道具老师连连拍手扯着嗓子喊，「怎么越忙越找不到东西。」


    「这不是在这嘛。」贺宸站在不远处，从角落里捡起赫连衫的佩剑——一柄细长的银白色软剑，拎在手上还有些重量。


    宋允铭接过学着干货里的手法挽了个剑花，长剑发出凌厉的破空声。


    「这个动作不错，等会儿开机你再做一遍。」王渊说完立马摆手让闲杂人等推开，「城墙坠楼一场一次，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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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还没来得及问贺宸是不是给自己赔了两天的钱，男人已经无声且快速地推到镜头以外。宋允铭只得先专心演戏。


    他穿古装和穿现代装气质大为不同，现代的衬衫西服会让宋允铭看起来冷漠严苛，一丝不苟，但是鲜艷的，丝绸的长衫却让宋允铭显得更温柔，人师的善良无私几乎被无限放大。


    贺宸斜倚在墙上，双手抱胸脑内幻想不断，这样表面孤高自傲但实则温柔得像花蕊似的美人，见了就不想放开。


    「很漂亮吧，是我弟弟。」盛衔不知何时站在贺宸边上，眯着眼睛笑道。


    贺宸没有丝毫被激怒的神情，懒洋洋地说：「是你弟弟又怎样，他早完是我的，他初吻都是我的。」


    盛衔脸上笑意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贺宸饶有兴趣地偏头，忽略两人之间复杂诡谲的关系，贺宸的语调像个拐跑小公主的非主流，「他今晚就会是我的了。」


    「介于你们盛家有眼无珠，这声大舅哥你是不配了。」贺宸笑得分外嚣张，伸手去拍盛衔的肩膀，被后者无情地甩开。


    此时，演员姜玲饰演魔将，站在城墙下方高声喊：「赫连叄，你若降，今后便是我魔族的座上之滨！」


    风吹得赫连杉衣袍翻飞，髮丝胡乱地拍在脸上，他脸色苍白嘴角渗血，眸色却很淡，他将剑反握在身后，淡淡道：「赫连氏世代效忠，从不曾出现叛徒……」


    赫连杉话音忽地一滞，瞳孔在一瞬间增大，三秒后蓦地吐出一口血。


    「好，你现在已经中箭了，踉跄，然后软软地往下倒——」王渊尽量引导着宋允铭的行为。开拍前他还害怕宋允铭一个靠脸混圈的演不好反派。


    宋允铭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赫连杉踉跄着单膝跪地，左眼流出一滴泪，眸光也渐渐熄灭，须臾他一头栽倒，身体急速下降，和漫天的箭雨越来越近。


    随着沉重的响声，宋允铭掉在安全垫上。


    镜头再次挪回姜玲身上，女魔双眼猩红高举长弓，嘶吼道：「赫连杉已死，随我攻城！」


    「杀——」一两百名群演的声音震耳欲聋，马蹄声凌乱兇勐。


    「咔！」王渊松了口气，「一遍过省钱了。」


    「咱们又不穷。」戴着眼镜的编剧站在他旁边，边喝奶茶边小声说。


    王渊低下头看她一眼，无奈地给她抹掉嘴角多出来的口红，声音出奇的温柔：「再有钱也得省着花，后面还不知道要花多少。」


    「没有找雅雅要呗。」编剧眨巴眨巴眼睛。


    「她心黑的很，忽悠我俩给她打工还不够？」王渊冷漠。


    他一抬头，宋允铭不知何时已经和贺宸并肩站在他面前，贺宸咧嘴一笑，朝编剧打了个招唿：「小安姐。」


    安雨萱略略推了推眼镜：「你好。」


    王渊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休息会儿，下一场场地布置好叫你们。」


    说完拉着安雨萱同手同脚地走了。


    贺宸双手抱胸，肩膀轻轻去撞宋允铭：「王导所有的温柔全给小安姐了。」


    宋允铭接过魏明峥准备好的热水，后知后觉：「他俩是一对？」


    「宋哥才知道？」魏明峥张大嘴，「我们都知道了，安姐和王导是青梅竹马。」


    魏明峥大概点满了社交属性，库库往外倒八卦：「全剧组都知道，他俩初高中都在一起，大学同校不同专业，一个学编导一个学汉语言，安姐还是个挺有名的小说家，两人一起开了工作室，之前就拍些小短剧，后来被盛老闆找来拍电影。」


    宋允铭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盛老闆说的呀。」魏明峥无辜地眨着眼睛。


    宋允铭两眼茫然，直觉自己住院的这两天难道别人的时间变成了一天七十二个小时。


    「宋哥，你消息也太慢了，娱乐圈不是最讲究信息效率吗？」魏明峥恨铁不成钢地嘆气。


    宋允铭：「……」


    贺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事，你宋哥有我呢。」


    宋允铭嫌弃地推开他：「闭嘴，你这个画饼男。」


    说完打开热水喝了两口，马上奔赴下一场戏。


    下一场戏是和贺宸的对手戏，贺宸饰演的白狼妖符期，是一只纨绔狼，和主角小白狗完全不同，高傲，臭屁，一腔热血，但没本事。


    这场戏是符期误以为赫连杉是魔，把他约到小池塘假山角落里准备把他擒获，结果被赫连杉摆了一道，双双坠湖，从此对赫连杉言听计从。


    「为什么我会因为坠湖就对他言听计从？」贺宸问。


    安雨萱答：「因为他为你受伤，而且他漂亮。」


    贺宸：「那方御……」


    「对，也是因为赫连杉漂亮。」安雨萱点点头，「赫连杉知道自己很美，也很会利用这份优势。」


    所以他们才要找足够漂亮的演员来演赫连杉，不然这个角色就会显得狂妄自大，万幸宋允铭很好的驾驭住赫连杉。


    这场戏分两个部分，第一部 分两人争执中坠湖，第二部分赫连杉短暂切大号，在杀符期和救符期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带着恶趣味救他。


    「一定要注意好恶趣味，你希望他为你神魂颠倒，为你颠倒黑白，能懂吗？」王渊说。


    宋允铭看向贺宸。后者乖巧回答：「不用懂，我现在就为他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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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摊开手。


    「……」王渊擦掉额上的汗，「我是让宋允铭演出恶趣味，符期的癫狂时刻在后面，现在不用表现。」


    宋允铭思索着恶趣味的意思，点点头。


    「好，来演员就位！」王渊拿起大喇叭，摄影师调整好机位。


    「坠湖一场一次，action！」


    贺宸一秒入戏，走上前语气倨傲又不屑：「现在这就两个人，你也不用再装了。」


    赫连杉说：「装什么？」


    「我那天看见你用魔族的术法，不想我去王面前揭穿你，现在就给我滚出王城。」符期冷笑道。


    赫连杉看着他须臾笑起来：「你一定是看错了，那天我休沐在家。」


    「露马脚了吧，我可没说是哪天。」符期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下一秒他目露凶光一爪抓向赫连杉，「你果然是魔族！」


    赫连杉面露惊恐仓皇后退，按照走位往旁边一转，等符期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离湖边很近，符期招招不中日渐烦躁，招式也逐渐乱了起来。


    最终，符期被赫连杉引诱坠湖，千钧一刻之际符期拉住赫连杉的衣摆，两人双双坠落，溅起大片水花。


    入水的片刻浑身冰凉刺骨，这水是死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尽管宋允铭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蹙眉，按照剧本他们得在水下纠缠五到六秒。


    贺宸笑起来，嘴里唿出一小串气泡，他用手指了指宋允铭的额头。


    后者分外不理解贺宸这种在死水里玩情趣的行为，只是非常敷衍地配合了一下，但就是这一下就让贺宸高兴得找不着北，男人下意识张嘴，咕噜噜地冒出一大串气泡。


    哗——


    「你的脑子有些时候真让我刮目相看。」宋允铭给他拍了拍背，「水里张嘴，人家鱼都知道水里不能口唿吸。」


    贺宸咳了几声还是忍不住笑：「我没想到你会回应我，我笑岔气了。」


    宋允铭既想张嘴骂他又忍不住笑，只能别过脸去游到岸边。


    「正好，来看看效果，还不错。」王渊说，「又是一遍过，今天难得的顺利。」


    王渊话音刚落，城墙上响起一片重物倒地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某人的痛唿。


    贺宸和宋允铭还没来得及反应，王渊已经先一步沖了出去：「是小萱的声音！」


    「这都能听出来？」贺宸刚上岸，一脸愕然。


    宋允铭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摔：「真爱无敌。」说完也跟着跑了上去。


    城墙上已经围了不少工作人员，正忙不迭地搬东西，王渊跪在地上把器材一件件往旁边搬，器材底部都或多或少地沾上了血。


    她的膝盖以下都被压在器材下面，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宋允铭打眼一扫眉峰微蹙。


    「谁搞的鬼！」王渊眼睛都红了，低声嘶吼。


    贺宸走上来帮着搬：「已经打120了。」


    很快，呜哩呜哩呜哩的声音响起，医护人员拉着安雨萱去医院，王渊本想跟着去，但被匆匆赶来的盛雅拦住。


    「你！」王渊气急败坏，魂都和救护车飞了。


    盛雅小声道：「全市最好的骨科专家在医院守着呢，出不了事。这个本子也是雨萱处女作，这个时候你更不能慌。」


    宋允铭按住王渊的肩膀，看向盛雅，声音冷静得可怕：「出了什么事？上头放弃这个项目了？」


    第66章 酒局


    盛雅嘆了口气：「更糟糕，我没钱了。」


    这确实是件大事，拍电影别的都可以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在场众人皆一阵沉默。


    直到宋允铭微微偏过头问：「没钱付片酬了吗？」


    盛雅：「盛衔的悬了，但你俩的没啥问题。」


    贺宸趁机怂恿：「那把盛衔踢了吧，换个便宜的。」


    盛雅抓狂：「你知道盛衔的违约金多贵吗!」


    贺宸可惜地嘆了口气。


    经由贺宸和宋允铭这么一打岔，沉重的氛围居然散了不少。


    「我好歹姓盛，钱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盛雅虽然嘆气，但心头的忧愁散去不少。


    宋允铭耳朵敏锐地一动，姓盛两个字似乎激起他某些难以表述的猜测。


    「你是盛家哪家的孩子」宋允铭问。


    盛雅说：「国内盛家。」


    盛家是正经的豪门家族，明清时期几乎代代出三品以上的大官，战乱时期嫡系带着大半身家定居m国，也就是盛衔家祖上。


    国家稳定后，宋允铭亲生父亲这一支才回国，开始做智能ai。


    贺宸心里咯噔一下，国内的盛家，那不就是……


    贺宸还没来得及用余光去看宋允铭的表情，腰上就被宋允铭狠狠一拧。


    男人痛得眉毛乱飞，强忍着没出声。


    宋允铭淡淡道：「你小心，盛衔家和国内关系也不怎么样，多个心眼。」


    盛雅一愣。


    宋允铭却没再多说，转头道：「还剩最后一场戏，拍完再说。」


    王渊就这么愣愣地跟着宋允铭回到场地，直到工作人员已经各就各位，演员开始踩点才后知后觉：「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没人理他，人人各司其职，妆造师忙着给宋允铭换装改妆，道具师摆弄着骷髅头的位置：「宋老师，这个往哪儿摆？」


    「那儿。」宋允铭闭着眼，手往假山洞里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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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嘞！」


    王渊：「？？？」


    贺宸憋着笑安慰王渊：「有个人帮你多好啊。」


    王渊斜眼一扫：「在古代我这是被篡权了。」


    「那不是更好，我可以去当摄政王妃了。」贺宸开心地一拍手。


    王渊：「……闲杂人等离开，演员就位！」


    妆造师抓紧时间画完最后一笔，迅速撤走。


    「山洞一场一次，action！」王渊深吸一口气喊。


    四面八方的摄影机无声地对准了宋允铭和贺宸。青年如今的形象已经完全和赫连杉不同，大红的长袍，衣衫从上到下都是带金线的刺绣，只有后背伸出一对纯黑色的羽翼。


    那是魔族中最强大的羽族。


    明明刚从湖里出来，他浑身干爽，地上的符期却湿漉漉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浑身伤痕昏迷不醒。


    赫连杉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王，要不要……」有喽啰开口。


    赫连杉面无表情居高临下，不到一秒钟转身往外走：「杀了。」


    「是！」


    刀光亮起的瞬间，地上的符期似乎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喘气声。


    「等等。」赫连杉回过头，蹲下来捏住符期的下巴。


    符期伤得太重，只能看见模煳的身影。


    赫连杉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殷红的嘴唇忽地绽开，他曲起纤长的手指，用冰凉的指背轻轻摩挲着符期的脸颊——那里有一道被他的魔气划伤的伤口。


    按照设定，魔气顺着伤口入体会让符期更加难受。


    符期躺在地上眉头紧皱，似乎想偏过头却没能逃脱赫连杉的手。


    「王？」喽啰不解地询问。


    赫连杉的表情顷刻间消失，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暂时不杀，等我玩够了再说。」


    喽啰识相地退下。


    「咔！」王渊喊，「宋允铭换装……你俩别玩了！」


    在王渊喊咔的一秒，贺宸忽然翻身而起一把抓住宋允铭的手腕，他微微弯着腰一手撑着墙，向下俯视着宋允铭，眼眸含笑：「我的脸好不好摸？」


    宋允铭冷静地说：「人的脸皮组成成分都差不多。」


    「是不是我的格外好摸？」贺宸锲而不捨地问。


    宋允铭不答反问：「你是在变相说明自己的脸皮比较厚吗？」


    贺宸刚想开口，愤怒的妆造师横插进来：「王导只给半小时改妆，赶紧去衣帽间。」


    宋允铭两个妆造，一个格外邪魅诡谲，一个格外清纯善良，好在他底子好，省了不少功夫，不然半小时压根就不够，即便这样时间还是非常紧张。


    宋允铭被簇拥着回了衣帽间，不用改妆的贺宸只是随便补了个粉底腮红，开始闲逛。


    盛雅和盛衔就在角落里。


    隐约听见盛衔在安慰盛雅：「投资有赚有赔很正常，没钱也可以暂时不发我的片酬。」


    盛雅语气感动：「大哥……」


    「别着急，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咱们盛家人祖上十代都没为钱发过愁。」盛衔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鎏金银行行长是我大学同学，和咱们家也算有点情分，我问问他能不能贷款。」


    「谢谢你，大哥。」盛雅说。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四十分钟后，宋允铭匆匆赶回拍摄场地，王渊来回踱步：「贺宸人呢！」


    「这儿呢，我就去上个厕所。」贺宸遥遥摆手。


    你tm上厕所上四十分钟！便秘么！！王渊把不文明用语憋回去，挥手让演员赶紧就位。


    宋允铭狐疑地扫他一眼，贺宸笑眯眯地一回头，隔空一个飞吻。


    宋允铭面无表情把目光移开。


    「山洞二，一场一次，action！」


    符期悠悠醒转，茫然片刻勐地翻身坐起：「这是哪儿！」


    「你醒了？咳咳。」镜头适时左移，带到角落里脸色苍白的赫连杉。


    他的长衫已经满是破洞，光着脚，脚背连带着小腿都是血迹斑斑，就在符期打量他的时间里赫连杉身体抖如筛糠，呕出一口血。


    符期终于放下戒备：「是我把你拉下水的，我也没想到底下有暗流。」


    赫连杉伸出的手都在颤抖——他想推开符期。


    这种虚弱而固执的颤抖被宋允铭把握得很好，让人在不经意间心生怜惜。


    符期单膝跪下来轻轻握住宋允铭的双手，直视那双虚弱温柔的眼睛：「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伤害你。」他忽然说不下去。


    赫连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闭上眼睛的剎那左眼滑下一滴泪：「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好，咔！」王渊摘下耳机，「那滴眼泪拍到没有？」


    「拍到了拍到了，非常清晰，导演你来看。」摄影师急忙说，「还有贺宸说话时候的哽咽，拍得可清楚了！」


    王渊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翻，越看越觉得满意：「他俩拍戏基本不ng。」


    「岂止是不ng，这满满的感情，要不是都是男的我都怀疑他俩有一腿！」早早结婚生子的摄影大哥呵呵笑。


    贺宸背着手笑着接嘴：「男的也行啊。」


    宋允铭：「……」


    摄影师茫然地抬头。


    王渊：「行了，赶紧收拾东西，明天直接去红枫寺。收拾完东西今天就下班。」


    一听下班摄影师立刻不纠结了，连忙吆喝着工作人员收东西，机器设备叮叮噹噹响个不停，一屋子的绫罗绸缎金银珠钗，连带着宋允铭和贺宸身上穿得通通打包装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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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下班才是最好的激励政策。」贺宸感嘆。


    宋允铭的头皮被发网勒得生疼，他把头髮散下来休息随口道：「所以柏悦诗什么时候上四休三？」


    贺宸一回头，一股洗髮水的清香。男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顺滑的发尾，回：「等我什么时候接任柏悦诗ceo。」


    「画饼男。」宋允铭一指戳着贺宸的胸口，把他往旁边推，「等会儿去酒吧吗？」


    贺宸震惊：「宋老师也会喝酒了？」


    「叶柏持从国外回来，我还欠他一顿饭。」宋允铭说，「去不去」


    「去，等我回家洗个澡先，一股子臭水沟的味道。」贺宸说。


    晚上十点，eclo。


    叶柏持还是第一次来g市的会所，他随手把车钥匙甩给车童，忽然将墨镜摘下来些——这车童居然长得还不错。


    要是别的局，他多看这人一眼，今晚这人就会被各方势力推上他的床。可惜今天组局的是宋允铭，叶柏持随手打了个响指，不由分说把零散的美金塞车童手里。


    「去吧。」


    说完，叶柏持摘下墨镜走进会所。就算这是会所，知道包间里坐着宋允铭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正经起来。


    叶柏持想着今晚除了酒大概不会有别的东西。


    侍应生恭敬地为他推开门，只见里面灯红酒绿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已经结婚早早搂着媳妇美美入睡的付健，叶柏持圈子里熟悉的人都在里面了。


    「老叶，来得晚啊！这不得自罚三杯！」说话的人叫钱文发，家里是卖鞋的，上至几万块下至几十块的鞋，他们家都有厂。


    钱文发笑着拍了拍女伴的腰：「去给叶老闆倒酒，他们家的顶奢正在找代言人呢。」


    女伴笑着走过来，顺势给叶柏持倒上酒：「我哪儿敢奢想叶老闆家的代言，能给我喝点汤我就满足了。」


    叶柏持捧着那杯酒，不知怎的有点不敢喝，僵硬地侧过头——宋允铭作为组局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奶茶，无数种酒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只有他周围一股非常清的甜香。


    大概是察觉到叶柏持在看他，宋允铭侧过头不解问：「不想喝？」


    叶柏持勐地一抖，一饮而尽，姿势规矩得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学生：「喝完了。」


    宋允铭示意他坐。


    叶柏持尴尬地坐下，整个场子逐渐安静下来。


    钱文发一把把叶柏持拉过来，小声说：「不是哥们儿，舔那么多年还没舔到手？」


    「舔谁？」钱文发旁边的男人忽地笑道，「他可配不上我弟弟。」


    叶柏持这才注意到男人，触及那双熟悉的眼睛不由得皱眉：「盛衔？你居然出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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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表白前夕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皆默然不语。


    反倒是当事人淡定地喝着酒：「我胜诉了。」


    叶柏持面对宋允铭总是脑子发蒙，本质上也是豪门培养出来的人精。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就坡下驴倒满酒：「没怎么关註记岔了，我自罚一杯。」


    说完，满杯红酒一饮而尽。


    场面又重新热闹起来，一屋子人除了盛衔都是叶柏持熟悉的朋友，这局又是为叶柏持接风洗尘，他自然而然成了主位，摇晃的灯光下，他连喝一圈的酒，脸都泛起一阵潮红。


    「别灌老子了，下飞机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呢。」叶柏持甩了甩头，后仰靠在沙发上。


    钱文发还想怂恿宋允铭来给叶柏持餵个酒，一转头看见贺宸已经不知何时凑到宋允铭边上，两人在玩象棋，贺宸这个不老实地偷偷在底下蹭宋允铭小腿。


    不是，宋允铭和贺宸什么时候搭上的。钱文发两眼懵逼，再转头，叶柏持也看着角落里，半晌啧的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转开眼神，喃喃自语：「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钱文发：「？？」


    「这位宋老闆……」他女伴眼珠子微转。


    钱文发摆手：「别想了，就这脸这智商，正经狐狸精转世，谁hold住。」


    这话穿过嘈杂的人群落到贺宸耳朵里，男人点炮将军撑着头笑：「宋老师，他们都说你狐狸精。」


    宋允铭眉眼不抬，走象：「哦。」


    「宋老师怎么会是狐狸精呢？明明是祥瑞小毛茸茸。」贺宸走马吃卒，眸光微扬，「盛衔怎么也来？」


    宋允铭说：「跟着钱文发来的。」


    圈子兜兜转转就是这些人，钱文发家里是卖鞋的，自己在外开了家银行，也就是盛衔介绍给盛雅的鎏金银行。


    宋允铭为叶柏持接风洗尘，当然是投其所好，请的都是叶柏持圈子里关系好的朋友，谁能料到，钱文发和盛衔还有这层关系。


    安静寂寥的角落和旁边嘈杂的包厢完全是两个极端，酒过三巡，谈生意的谈生意，谈资源的谈资源。


    「我去打个电话。」宋允铭说完走了出去。


    贺宸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另一边，钱文发怂恿女伴叫两个新人来活跃气氛。


    女伴娇嗔着推了他一把：「人家是来当明星的，不是来卖笑的，只有我才不嫌弃你这个大老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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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文发哈哈大笑，挤眉弄眼：「你不叫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多少人等着叶少垂青，还有那儿，贺大少爷，这边，盛大少。」


    叶柏持摆手：「我家代言我一个人定不了。」


    贺宸懒洋洋地道：「心里有人了。」


    女伴有些犹豫：「那我问问小梅。」


    「姓梅？」叶柏持醉了大半，随口道，「我还以为这姓氏很少见。」


    女伴打了电话，对方大概是婉拒了。女伴气急推了钱文发一把：「这下好了，我里外不是人。」


    钱文发亲了她两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和盛衔喝了好几杯。


    「放心，合同已经签了。」钱文发眼含深意地笑道。


    钱文发也是没想到盛衔能这么狠心，连环计骗走妹妹所有的身家。


    钱家人多，钱文发不是家里的嫡系，公司掌权人没他的份，只能拿着分红自己出来打拼，鎏金银行就是钱文发的第一家公司，可惜经营不善早就负债纍纍。


    就在昨天，盛衔找到了他，答应给他一笔钱，让他去m国东山再起。


    这笔钱就是盛雅的抵押物，以抵押物不足的名义把银行贷款变成个人借款，不动产过户前只给百分之三十，不动产过户完成后再给剩下百分之七十。


    但是实际上，等抵押物全部交接完毕时，钱文发已经拿着钱去了m国。他早些年在盛衔的帮助下拿了m国绿卡，一出国谁也奈何不了他。


    钱文发一边心惊于盛衔的狠毒，一边忍不住幻想出国后的生活。


    「盛少，您是真牛啊，要是我根本想不到这么多……」钱文发压低声音，「但盛雅几个项目怎么会莫名其妙黄了呢？」


    纸醉金迷的酒桌上，众多男男女女欢唿不断，酒精将人类的欲望扩大无数倍，又同时将理智降低至无限接近于零。


    盛衔一身风衣，只是简单抿了口酒，朝着钱文发微笑。


    「做生意嘛，有赚有赔很正常，有人加价她当然就赔了。」盛衔笑着说，还是一副热心大哥的模样，「没关系，她以后会懂的。」


    钱文发勐地一抖。


    「我出去一下。」盛衔说。


    盛衔刚出去没多久，屋外就响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整齐划一上楼梯的脚步声，包厢里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门整个儿弹开，警察齐刷刷沖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有人举报这里聚众□□吸毒，都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人很熟悉，叶柏持一眼就认出是在门口给他停车的车童，当即一愣。


    一屋子纨绔子弟压根反应不过来就被训练有素的警察通通拷起来，鬼哭狼嚎声响彻整个包厢。


    「妈妈，救命啊！」「不是，你们是不是抓错了！」「我靠，别拍脸啊，发出去我会被我家老爷子打死的！」「这是私人会所你们怎么进来的！」……


    疑惑声很多，但居然没有一个袭警反抗，一群公子哥儿，茫然且乖巧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头儿，厕所还有一个。」有个警察跑进来说，背后跟着一脸狼狈相的盛衔。


    「全部带回去。」门童打眼一扫，从兜里掏出一堆美金递给叶柏持，「车不错，但人民公僕不收嫖资。」


    叶柏持：「……」


    大半夜的，一群人被压回警局挨个做检测，除开叶柏持几个已经当家管事儿的，其他家全连夜派来了代理律师。


    市公安局里里外外全是人。


    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一群富二代才灰头土脸地被放出来。


    「哎呦，我真没吸，我哪敢啊！不知是哪个杂碎举报的，我没嫖!」


    挂断电话众人皆嘆气，叶柏持忍不住骂了一句：「到底是谁举报的!让我知道非弄他一顿!」


    「我。」青年声音清冽动听。


    叶柏持骂骂咧咧地转过头，却在看见宋允铭的那一瞬间熄了声。


    半晌，叶柏持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是怀疑盛衔。」宋允铭难得的温柔，「昨天，只是刚好事情堆在一起了。」


    按照宋允铭的想法，昨晚应该只是一场单纯的接风宴，没想到钱文发会认识盛衔。


    难的有那么好的机会，宋允铭不想错过，只是确实委屈这些人。


    宋允铭认认真真说：「抱歉。」


    宋允铭鞠了一躬。


    一夜折腾过后，宋允铭的眉眼也难掩疲惫。他深深弯下腰，单薄而孤独地示弱，那种隐隐约约透出来的脆弱感几乎让人难以自持。


    众人看着宋允铭，心里不约而同想到：怪不得叶柏持舔了那么多年都甘之如饴，当真是，美人一眼乱人心曲。


    一群公子哥儿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到这份上还是不忍心苛责。


    不就是举报吗，吸/毒者人人得而诛之，他只是为民除害他有什么错!


    下一秒公正无私为民除害的宋教授又道：「除了道歉我给不了别的，你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众人：「……」啪的一下，脆弱的美人神级滤镜碎成齑粉。


    叶柏持无奈：「其实后面这句话可以不说的。」


    话都说开了也没什么问题，能和叶柏持玩得好的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没事那就各自回家。


    等一群人走完了，宋允铭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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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过身，贺宸在和市公安局副局长聊天。


    「盛衔确实有问题，吸食大/麻，但是量不大，又是m国人。」门童——市公安局副局长安澄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们的鼎力相助。」


    贺宸回过头指着宋允铭：「是他举报的，和我没关系。」


    「奖金是发不起了，等会儿照个相给你们登报宣传。」安澄大手一挥说。


    正经说，以宋允铭和贺宸的名气指不定谁给谁宣传。


    果不其然，官媒一发消息，两家都快饿死的粉丝垂死病中惊坐起，纷纷发出尖锐爆鸣声。


    下午四点猫咖，宋允铭睡了一觉起来自觉精神恢復了不少，打开手机，张馨的消息险些把微信淹了。


    「你上热搜了。」宋允铭捅捅旁边人。


    贺宸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那搓几乎代表心情的白毛耷拉着。


    宋允铭手一顿，轻轻一踢：「怎么一副死样」


    贺宸：「呜。」他转过身把宋允铭整个儿抱住，头埋在宋允铭肩窝里。


    宋允铭猝不及防后仰，失去平衡跌进身后的软枕里。


    宋允铭仰天看着天花板，半晌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贺宸的后背，换来后者更用力的拥抱。


    宋允铭还没见过贺宸这么颓废的样子，他决定听贺宸说些什么。


    十五分钟后，贺宸一言不发。


    宋允铭烦了，抓起他的头髮强迫他离开自己地肩窝：「说话，哑巴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贺宸被迫仰着头，像只被拎起后脖颈的狼。


    「你都能看出来盛衔吸/毒了，我一点都没看出来。」贺宸闷唿唿地说。


    「那是因为m国这玩意泛滥，你试试十年期间周围围绕着瘾君子」宋允铭嘆气，「你呢？本来想干什么？」


    「我不信你一点事都没做。」


    贺宸笑了笑：「盛雅好几个投资项目全被盛衔搅黄了，急需钱准备找钱文发贷款，被我拦住了。」


    「昨晚我也没想到钱文发会带盛衔一起来，可惜录音没录到关键内容。」贺宸又嘆气。


    「栢悦诗会出资，钱是不用愁了，但是盛衔，肯定是用不了了。」


    贺宸闷声不响乙方变甲方，就算盛衔不出事，下一步贺宸就得把他踢出去。


    只是被宋允铭截胡了。


    听完，宋允铭一摊手：「你也没那么没用。」


    「可我没做成事啊!盛衔都被你收拾了。」贺宸急了，「我还想着把盛衔赶走，好有底气跟你表白。」


    贺宸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怜，活像开花前被人狠心掐断了光和水。


    看得宋允铭颇为不忍心，想了想道：「你现在也能表白。」


    「真的」贺宸翻身坐起，眼睛骤然一亮。


    宋允铭：「……」


    很好，名为贺宸的花骨朵復活了，而且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刚才可怜兮兮的表情都是装的。


    作者有话说：


    写一半电脑坏了，我麻了。感谢在2024-01-08 22：54：46~2024-01-09 20：4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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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表白一


    翌日，王渊接到了职业史上最大的挑战。


    先是副导演气喘吁吁地跑来说：「不好了，盛衔昨晚吸毒被抓了！」


    王渊：「什么？」


    王渊刚从医院赶回来，闻言两眼茫然，立刻打电话给盛雅确定情况，电话还没拨出去盛雅电话先来了。


    盛雅说：「新的投资商找到了，拍摄暂停吧，得换个男主。」


    「你也知道盛衔吸毒了？」王渊问。


    「是啊，我还知道是宋允铭举报的。」盛雅语气非常平静，「让宣传部赶紧拟公告，等市公安局发了我们立马就发。」


    王渊被一连串的消息砸晕了：「盛衔是抗票房的，他没了电影怎么办？」


    「再找呗，演员那么多。」


    王渊一扯嘴角：「你之前请盛衔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电话那头盛雅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老子当时也不知道他就是来捣乱的，赶紧的吧，别浪费时间了。」


    说完，盛雅挂断电话。


    副导演在旁边听完所有，面露踌躇：「王导，现在？」


    「让宣传部拟通告，再通知演员暂时停止拍摄，復工时间等通知。」王渊头疼地揉着脑门。


    「那那些通告时间紧张的呢？」副导演问。人家演员也不能一直等着他们。


    忽然从副导演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用停工，不关主角的戏份能拍就拍，拍不了演员又没时间的就解约。」


    王渊一回头，是贺宸。


    在一众兵荒马乱的工作人员衬托下，男人显得分外悠闲。崭新的夹克外套加牛仔裤，显得他腿尤其的长，一路走来寒风都没能吹乱他新做的髮型，那搓白毛异常显眼。


    王渊刚知道是宋允铭举报了盛衔，这事儿大概率贺宸也有涉及，因此见到后者时心情尤为复杂。


    「你说的容易，那么大一笔违约金。」王渊嘆气。


    「我这不是带着投资来了吗？」贺宸一乐，周渡从旁边走出来，西装革履面色沉静，看着就非常靠谱。


    周渡狠狠剜了贺宸一眼：「上辈子作孽这辈子给你们老贺家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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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呵呵笑：「柏悦诗的现任ceo，本人，柏悦诗现任法人，今天来签合同，追加投资，顺便赔付违约金。」


    王渊：「？？？」


    短短一天，这部电影从主角到投资商都换了，贺宸从男三一跃变成投资大佬，签完合同资金入注的那一刻，王渊都还在懵逼的状态。


    「有钱了？」副导演恍恍惚惚地问。


    贺宸点点头：「有钱了。」


    王渊深吸一口气，一拍副导演肩膀：「赶紧去谈。」


    副导演恍若出醒，连忙拉着制片人跑了。屋子里瞬间只剩下贺宸周渡和王渊。


    周渡语气严肃：「我连夜看过电影剧本，他的确值得投资，但是贺宸，这种意气用事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贺宸挑高眉峰：「怎么会是意气用事？」


    「你确定投资这部电影没有为宋允铭出气的原因在吗？」周渡尖锐地问，「公司是公司，感情是感情，更何况宋允铭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


    「这个公司是你们家的，我本来不该多过问，但我确实为这个品牌付出了很多。」周渡看贺宸笑而不语，深深嘆气。


    贺宸拍了拍他的肩膀：「投资这事儿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是之前盛雅太富柏悦诗投资也占不到大头，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你说的我也明白，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周渡心里难得宽慰了些，想了想道：「你比贺董好说话多了。」


    「辞职跟我干。」贺宸站起身打趣道。


    周渡笑了一下没说话。


    贺宸也不多谈，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走：「现在我要去表白了。」


    「等等！」周渡立刻警觉，「给宋允铭表白，他会答应吗？」


    「会吧，毕竟表白流程我昨晚就发给他了。」贺宸耸耸肩。


    此言一出，王渊和周渡的眼睛里都写满了震惊。


    半晌，寂静的屋子里传出王渊不敢置信的声音：「你表白还要提前通知被表白者？」


    「是的呢。」贺宸说。


    贺宸笑着挥手走出去，很快外面发出汽车的轰鸣声。


    周渡恍恍惚惚，收回刚才对贺宸的夸奖，甚至觉得这个人脑迴路不太正常：「提前通知的告白，和工作汇报有什么区别？」


    王渊深以为然点点头。


    「宋允铭能答应才见鬼了。」王渊如是说。


    事实证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对于别人来说，工作汇报式表白会得到一巴掌，但是对于宋允铭来说，这种提前知悉的安全感更重要。


    宋允铭知道今天不拍戏，提前给魏明峥放了假，先远程给实验室一行人指导工作，开完会市公安局打电话过来，说盛衔想见他。


    「他说见到你才交代上家。」安澄在电话里说。


    宋允铭：「我马上过来。」


    「辛苦了。」安澄说。


    宋允铭看着时间——距离贺宸安排好的告白时间还早，他赶到市公安局，进去就被审讯室的阴风灌了一脸。


    有个高大的刑警在审讯室里陪他，宋允铭在盛衔对面坐下来：「说吧。」


    被捕到现在十七八个小时，盛衔和在剧组没有太大差别


    ，深邃的瞳孔注视着宋允铭：「说什么？」


    宋允铭反问：「不是你叫我来的？」


    「是我叫你来的。」盛衔就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瘾不大，只是随便吸两口。」


    宋允铭双手交叉背靠座椅：「靠眼睛。」


    盛衔大笑起来，忽地拍桌而起——手铐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刑警迅速反应：「干什么，坐回去！」


    「我不坐回去你能判我刑吗？」盛衔转向刑警，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我拿的是m国的绿卡，你能把我送进监狱吗？」


    刑警一时语塞。


    「我不贩毒，就算成瘾顶多把我送去强制戒毒，十五日拘留后我就能出来。」盛衔面部肌肉隐隐颤抖，唿出的气炙热异常。


    「你举报我，你不乖，在中国那么多年你居然不乖了，是这个落后腐烂的国家没能教好你。」盛衔越说越激动。


    外面的警察听着都忍不住握紧拳头。


    宋允铭静静地听完，最后道：「你慌了。」


    盛衔的表情非常阴沉。


    「因为你发现你不是无所不能的，你的一切伎俩都会被看穿。」宋允铭语气淡淡，「你猜，我能看出你吸毒，能不能再看出别的。」


    盛衔冷笑不语。


    「比如，拉斐尔。」宋允铭眸光一凛，宛如一束剑光直戳盛衔心灵深处。


    盛衔脸色骤然一变。


    「你来剧组那天出车祸的司机，你猜猜他是谁？」宋允铭眉眼一弯。


    他笑起来实在过于美丽，用世间所有褒义词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是盛衔直面这样的美貌，却一点欣赏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后背冷汗直冒。


    「乖乖交代，然后夹着尾巴滚回m国吧，只有那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才能遮住你这一身的骯脏气。」宋允铭说完，出了审讯室。


    背后传出盛衔掀桌的声音和刑警厉声的呵斥。


    安澄对犯罪有非一般的直觉，忍不住问：「那个拉斐尔……」


    「你们还管m国的案子？」宋允铭奇了。


    「跨国执法肯定不行，我就好奇问问。」安澄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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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长得颇为秀气，连阅美无数的叶柏持都能一眼相中他，谁能想到这样的人能撑起大半个g市的公安系统。


    宋允铭说：「我也不清楚，我就是诈诈他。」


    「我对拉斐尔知道的也很少，大概是个患癌死亡的病人，癌症晚期病逝，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宋允铭说。


    但是刚才的盛衔，侧面证明拉斐尔的死不是病逝，至少说——不单单是病逝。


    安澄把猜测压下去，就算是谋杀案他也管不着。


    「现在你去哪儿，我送你。」安澄说。


    宋允铭想了想说：「去无意饭店，有人在那等着告白。」


    安澄把市局那辆加钢的五菱宏光开出来，示意宋允铭上车，随口道：「哟，谁这么幸运，那里消费可不便宜。」


    宋允铭：「我。」


    「啊？」安澄没反应过来。


    宋允铭今天心情出奇得好，又解释道：「我，给我表白。」


    安澄心说表白还能提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以宋允铭的智商，提前猜到对方的行为也不难。


    只是不知道是谁，对着这种高智商的男朋友会不会心理压力爆表。


    贺宸要是知道安澄的想法肯定会大唿知音啊！


    喜欢的人长得好学歷高智商高还有一堆优秀的舔狗，他压力真的很大！


    车很快开到无意饭店，宋允铭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思索着要不要在隔壁咖啡店坐十分钟。


    安澄看不下去说：「赶紧进去吧，对方肯定到了。」


    宋允铭狐疑地回头。


    「我好歹是干公安的，这点侦查力还是有的，快去。」安澄催他。


    宋允铭半信半疑地下车，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迎宾小姐姐走了上来，笑容满脸：「请问是宋允铭宋先生吗？」


    「嗯。」宋允铭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点头。


    「贺先生说如果您到了，让我们先带您进去，他很快会出现。」


    小姐姐温柔地说，引着宋允铭往二楼走。


    宋允铭提前看过流程，但是贺宸的ppt做的十分粗糙，宋允铭看得云里雾里，真正到了实处还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是第一个房间，贺先生说得您自己进去。」小姐姐道，「您放心屋里开着灯，不会黑的。」


    宋允铭心说贺宸心还挺细。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推门。


    作者有话说：


    捉个虫


    电脑还没修好，用妈妈的电脑码字，心惊胆战。感谢在2024-01-09 20：48：31~2024-01-10 20：3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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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表白二


    这个饭店是g市的老字号，大部分都是实木装修，饭店每个角落都挂上了「无意」两个字。


    也不知贺宸是用了多少真金白银才打动了老闆，把「无意」的牌匾都换成粉嫩的爱心。


    宋允铭走进去，看见「仕女图」的墙纸上贴上了闪闪发亮的小粉钻，一时无语。


    屋子很敞亮，三十人座的大长桌，首位的茶壶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宋允铭走过去一打开——是奶茶。


    红豆的甜香溢满了整个屋子。


    茶壶上贴了字「以后你的茶都由哥来煮~比心~」


    宋允铭几乎不敢想工作人员现在在外面得笑成什么样。


    宋允铭喝了一口——还挺甜。


    但是，贺宸呢？说好的表白，人却没在。


    宋允铭略挑了挑眉，走到餐桌的尽头——上面摆着一份双人餐，看卖相不是厨师做的，估计出自贺宸之手。


    他环顾四周，贺宸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那就先吃饭吧。宋允铭心态异常得好，一口一口吃得非常仔细小心，最后优雅地擦拭嘴唇，回头。


    「pleasantly surprised!」一只大熊陡然出现在宋允铭身后。


    宋允铭脸色镇静：「情节俗套有待进步。」


    末了他伸手往大熊肚子里一掏，翻了一阵眸光总算有了些变化：「咦」


    「以为有花」头套里的男人哼笑不止，他张开手懒洋洋在原地扭来扭去，「还能什么都被你猜中了」


    「我知道了，你没买花。」宋允铭想了会儿肯定地说。


    大熊气得原地跺脚：「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衊!」


    一米八几的大熊原地跺脚，憨态buff蹭蹭蹭地往上涨。


    宋允铭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伸手rua了一把。


    贺宸立马不跺脚了：「你轻薄我。」


    宋允铭眼尾微微上挑，眸光难的露出几分戏嚯：「哦，要怎样」


    「轻薄完可就要负责哦，官人~」贺宸软绵绵娇滴滴地拖长了语音，手上动作却很强硬。


    他搂住了宋允铭的腰，小臂用力一带就把宋允铭整个搂进怀里，后者踮着脚仰头望他，那双水晶似的眼睛里露出清亮的，潺潺流过的光。


    「这个时候不搂着我吗？」贺宸意有所指地说。


    宋允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唇微绽：「这个时候不表白吗？」


    「我本来要表的，都怪你勾引我打乱我的计划。」贺宸蛮不讲理倒打一耙，念念不舍地松开宋允铭，「你坐着。」


    宋允铭如言坐下。


    贺宸利索地把玩偶服脱了，露出一身很潮流鲜艷的衣裳，然后背对着宋允铭，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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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心里升起一丝期待。


    这种明知道结局却仍旧期待过程的经歷非常新奇，颠覆了宋允铭以往的认知。


    学术界天真又残忍，实验结果是天平下唯一的砝码，是所有人希冀的目标。


    但是贺宸的世界好像不一样，他嚮往流动的过程，走哪算哪。


    在宋允铭百无聊赖的思考中，贺宸总算转过头来，璀璨的亮光在同一时刻迸发。


    宋允铭眼睛被刺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天花板开了。


    但是青年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天花板，他看着贺宸。


    男人嘴叼玫瑰单膝跪地，手上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新鲜的花香萦绕周身。


    而在他身后，凭空升起巨大的黑幕，很快黑幕上出现了画面。


    是一幅幅素描画描绘出来的景象，坐下的，站立的，年轻的，年长的，蹙眉的，微笑的，林林总总画风统一，全是宋允铭。


    即使是完全不懂素描绘画的宋允铭也知道这些很耗费时间。


    他很想问贺宸这都是你画的，什么时候画的，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贺宸清了清嗓子，随着他的声音屏幕也在发生变化。


    贺宸点燃了玫瑰花枝，花枝徐徐燃烧离贺宸的嘴越来越近。


    宋允铭惊了：「你……」


    火焰到了贺宸嘴边，啪的一下炸开，变出一个戒指盒。贺宸打开戒指盒，做工精良的素戒闪着隐晦的光。


    贺宸笑了笑：「这是我很久之前订的，在你睡着后偷偷量的手围，不过你最近拍戏瘦了点，不知道还合不合适。」


    「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想过一见钟情这个词能套在我身上。我一直觉得世上所有的感情皆是虚妄，是人类权衡利弊之后接受激素的控制。」男人抬头看着宋允铭，目光深切而温柔。


    「但是我遇见了你。」贺宸微笑起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的眼睛吸引了，也许茫茫人海之中你是我唯一的同类。」


    宋允铭挑高了眉峰。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不是我的同类，你是我……」贺宸话音未落，就见宋允铭不由分说地抬起手，说：


    「别肉麻说重点。」


    贺宸瞥了眼时钟——宋允铭忍耐了他大概十分钟的内心剖白，比起上次的五分钟有很大进步。


    他拿出素戒，小心翼翼套在宋允铭手指上——严丝合缝。


    「这套戒指是我母亲的首饰融了打的，全世界只此两枚。」贺宸笑着说，「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以后也不会再取下来。」


    宋允铭的目光定格在手上。以他的艺术鑑赏水平看不出太多的门道。


    但是刚才贺宸把这枚戒指放在指尖磋磨，他能感受到带上的时候贺宸指尖轻微的颤抖。


    半晌宋允铭终于把目光从戒指上移开——他反客为主抓住贺宸的手，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后者起身的下一刻几乎是下意识地搂过宋允铭的腰，翻转。


    男人坐在宋允铭原本坐的位置上，宋允铭坐在他腿上。


    贺宸眉眼间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现在可以搂着我了吗？」


    宋允铭淡定的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


    贺宸用力抱紧他：「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听见了不用说那么多遍。」宋允铭说。


    「那你呢？」贺宸又问，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我吗？」


    宋允铭深深唿出一口气，捧着贺宸的脸反覆揉搓，半晌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要去m国，你会跟我去吗？」


    贺宸想了想回答：「如果你要回盛家我会把你锁家里，如果你要回lifefree我会劝你慎重，其他的，哪怕你去无人区我都跟着你。」


    「我比牛皮糖还粘人，甩都甩不掉。」


    宋允铭就笑起来，眸子润得不像话，像是春日寒霜融化后的水露。他轻轻吻过贺宸的额头，声音轻柔：「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那现在，表白算结束了吗？」过了一会儿，宋允铭又问。


    贺宸说：「还剩最后一part。」


    宋允铭扬起好奇的眉峰。


    「但这个part，得回酒店才能进行。」贺宸意味深长地说完，彬彬有礼地朝宋允铭伸出手，「亲爱的男朋友，你愿意和我回酒店进行最后的part吗？」


    宋允铭眉眼尽是挑衅，把手放上去，薄唇轻启：「试试？」


    谁能想到这么挑衅暧昧的话能从宋允铭嘴里说出来，一下子点燃了贺宸心里的火。


    他尽量保持着理智离开饭店，一到车里理智那根弦就崩断了。


    砰!车门关上的剎那，贺宸眸光灼灼：「能亲吗？」


    「现在亲等会儿回酒店你想干什么？」宋允铭冷静地问。


    贺宸舔了一下嘴唇，他凑上来，头抵在宋允铭的胸膛上，湿热的唿吸落在宋允铭胸前，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


    半晌，宋允铭摸着他的脑袋莞尔一笑，扯着贺宸的头髮让他抬起头，自己吻上去。


    宋允铭一个学术派，最擅长的就是把书本知识落到实处，他回想着看过的理论知识，不由分说撬开了贺宸的牙齿。


    但还没等他进行下一个步骤，座椅顷刻被放倒，两人都往下跌。


    贺宸的吻和下落的座椅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唔……」宋允铭瞪大了眼睛，看见车顶的素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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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的素描画，画风和刚才饭店屏幕上的如出一辙，画的是高中时候的他，他的头顶悬浮着一把伞。


    宋允铭一愣，下一秒就被贺宸强行拽回思绪。


    男人松开他，嘴角有些许磕碰却还在笑：「这时候走神嗯，小宋」


    宋允铭失笑摇头，拍了拍他的头：「我只是觉得，让疯狂中的男人保持理智和感情的确是件困难的事情。」


    疯狂中的男人重新低下头。


    摩擦带来了蒸腾，热浪席捲整个车厢，和第一次不同的是，宋允铭耳边不止能听见贺宸的心跳声。


    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当日晚上，贺宸终于名正言顺地和宋允铭睡在一张床上，开心之余没忍住发微博庆祝。


    当天深夜，王静安例行刷微博巡逻广场，发现贺宸超话一片欢声笑语。


    王静安在粉丝群里问：咋回事


    群里很热闹，一堆人回她：看贺哥微博，他可算是出息了。


    王静安切回去，之间贺宸新微博赫然写着：人生第一次脱单，庆祝一下，下个月发专辑，抽520个朋友送新专辑。


    评论区普天同庆，凌晨登上热搜。


    热搜第一：盛衔吸毒。


    热搜第二：贺宸，老树开花孔雀开屏


    第二天，宋允铭是被张馨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


    张馨最近不知道经歷了什么，对宋允铭谈恋爱的事情居然放宽了要求。


    「就算你要谈恋爱，你也不能眼光差看上贺宸啊！」张馨苦口婆心。


    宋允铭沉默很久，一转头，贺宸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只手还不忘搂着他的腰时不时摸一摸。


    张馨听他不答话：「宋允铭」


    「贺宸很好。」宋允铭认真地说，「你要尊重我男朋友。」


    张馨决定再劝一次：「你没谈过恋爱，男朋友可以多谈几个。」


    宋允铭见贺宸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才继续说：「不要，贺宸就是最好的。」


    宋允铭还用到最近刚学会的词语：「你不懂，他超爱。」


    作者有话说：


    零点前二更是不行了，作者暴打拖延症但没打过反被拖延症暴打(鼻青脸肿)


    但这章内容已经补全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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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修整


    下一秒，宋允铭以为不会醒的人迅速睁眼，一个跃身，将被子和宋允铭一起裹住，压在身下。


    「谁超爱我吗？」贺宸笑靥盈盈，「看吧，男人果然自己争取名分。」


    宋允铭好笑，踢他一脚挣扎着起身：「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贺宸哼笑着没有说话，半晌在宋允铭脖子上嗅了嗅：「什么时候洗的澡，好香啊。」


    张馨在h国的表情简直像吃了屎：「你俩都睡一起了？你，你们有没有做别的……」


    贺宸对着电话说：「我俩平均年纪二十九，你说呢？」


    昨晚明明倒头就睡的宋允铭静静听贺宸吹牛逼：「……」


    「啊啊啊啊，我明天就回来!宋允铭，你堕落了！」张馨开始抓狂，「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李霜，她是怎么教艺人的!」


    说完甚至没等宋允铭开口解释就吧嗒一声挂断电话。


    宋允铭深嘆口气：「你俩平均年龄有六岁吗？」


    「她撺掇你找别人，这我能忍。」贺宸不服气地挺起胸膛。


    看得宋允铭满头黑线，起身顺手一巴掌啪叽一下拍在他头上：「赶紧起，去上班。」


    宋允铭醒得比贺宸早，现在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贺宸一骨碌爬起来，顶着一头炸毛：「剧组那么快就开工了」


    宋允铭穿上外套，示意贺宸看群消息。


    群里换了些生面孔，制片人凌晨四点发明天有场次的演员，贺宸和宋允铭赫然在列。


    贺宸喃喃自语：「效率还挺高。」


    贺宸再一翻，宋允铭的戏全在中午，怪不得他起那么早。


    宋允铭已经准备出门，走到门边想了想又折回来亲了亲贺宸的额头。


    「赶紧过来。」宋允铭最后道。


    门轻声关上，贺宸打着哈欠下床洗漱，明明与平常一样的清晨，因为宋允铭居然变美了不少。


    贺宸拉开窗帘，觉得今天太阳尤其的好。


    贺宸低头髮微博：【今天太阳真好~房间都香香的。】


    粉丝已经麻木了：哥，你从昨晚到现在发了十条微博。


    粉丝2：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你谈恋爱了，别再发了。


    粉丝3：给新粉和路人解释一下，他就一唱歌好听的傻逼，建议别粉。


    粉丝4：啊啊啊啊，别tm话里话外炫耀你谈恋爱了，花孔雀羽毛都要抖烂了吧!


    贺宸挨个给祝99的评论点赞，美滋滋地收起手机踩下油门。


    虽然谈恋爱很好，但是戏还是要拍的，毕竟这电影现在烧的是栢悦诗的钱。


    他得为栢悦诗负责。


    盛衔不出意外会被送进戒毒所，出来后剧组也不会再用他，万幸的是刚开机不久，一切都还能换。


    盛雅被盛衔耍了个遍，气得在家里怒骂盛衔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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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祖宗十八代不也是你的」贺宸闻言乐道。


    盛雅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他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好几个项目都是被盛衔拦截的。


    她资金鍊断裂也脱不开盛衔从中作梗，要不是贺宸她仅有的家底都得被套走。


    「还有那个钱文发，什么鎏金银行，一个空壳子想套我的不动产。」盛雅冷笑，「老子治不了盛衔还治不了他吗？」


    贺宸打着哈欠，边上妆边背剧本：「那你动作可得快点，人马上要移民了。」


    盛雅说：「放心，我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贺宸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一想盛雅也挺不容易，干的活大部分都在帮忙发展g市的经济，可以算是很有良心的商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帮我进盛家的也是盛衔，他绕那么大圈子，特地回国来就为了搞我」盛雅百思不得其解，「或者为了宋允铭」


    「他怎么知道我会邀请宋允铭进组」


    一语点醒梦中人，贺宸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收敛。


    盛雅的动向不难猜测，但是生鲜怎么就确定宋允铭会进组


    如果不是回国单干资金不足，宋允铭一个搞学术做研究的，这辈子都不会面对镜头。


    贺宸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眸光不由自主变得阴沉，把盛雅吓了一跳。


    「你想到什么了？眼神那么可怕」盛雅问。


    贺宸松开眉头，把剧本丢到一边：「没什么，在想中午吃什么？」


    「要不你出资建个厨房吧，这样我就能给宋老师做饭了。」


    盛雅一听要花钱立刻骂骂咧咧地起身：「我穷得都快去卖身了，建什么厨房，盒饭不香吗？」


    盛雅边说边走，很快就走没影了。


    贺宸一乐，回过神来眼神似有化不开的浓雾。


    「贺哥，下一场就是你的戏。」魏明峥从门口探出头，「要吊威亚。」


    正好妆也画完了，贺宸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拍摄现场，几个工作人员正往宋允铭身上绑威亚，姜玲拎着她正经金属锻造的刀，眼神羡慕。


    「我也好想吊威亚，欻——飞下来肯定很帅。」姜玲说。


    宋允铭绑上威亚的前几分钟还有点不适应，蹙着眉峰反覆调整姿势。


    赫连杉夫子的戏份大部分都和主角团待在一起，现在拍不了，直接跳到后期魔王形态。


    比起之前在湖里那场戏，宋允铭的造型又做了些改变，褪去华丽的拖地长袍，换成冰冷的纯黑的甲冑，那身紧緻的铠甲让他整个人笔挺又冷漠。


    距离感和威慑力油然而生，几个不熟悉的演员都不敢过来搭话。


    所以当贺宸走过来自然而然搂着宋允铭腰的时候一群人纷纷瞪大双眼。


    「这身衣服还挺重。」贺宸掂了掂衣服下摆。


    王渊见怪不怪随口道：「为了追求质感，衣服全是真金白银。」


    贺宸这才知道那么大笔支出都去哪儿了。


    男人感慨：「你这身衣裳全剧组最贵，连主角的甲冑都没你贵。」


    「你这身也不便宜，你俩一个比一个费钱。」王渊接了句，「给他上威亚，赶紧弄好赶紧开拍!」


    贺宸撇撇嘴，凑近宋允铭小声道：「投资商都没有优待，差评。」


    宋允铭没忍住笑出声，惹得同场演员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从今天开拍到现在，神情都没有过变化的宋老师居然也会笑。


    「行了，你再说我也不能在这里摸你的头。」笑完了，宋允铭冷漠无情扭头就走。


    按照人员指示回到该站的位置。


    这场戏是人魔大战日趋激烈，主角团被人王分开，唯一一个世家子弟符期被迫守城，最后被魔王俘虏。


    中间有一段宋允铭和贺宸得在半空中对打。


    「动作武指已经教过，都记住了吧？」开拍前王渊最后一次嘱託，「贺宸，到时候动作狠决点，别捨不得。」


    贺宸遥遥比了个ok。


    「守城，一场一次action!」


    鼓风机开到最大，狂风席捲整个场地，山顶阴云密布，古城墙自带肃穆之气。


    镜头落在符期身上，他身上带伤，脸色苍白站在城墙上，灼灼地盯着前方。


    「符期，你……」魔将正打算例行公事问他降不降，却见帷幕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不必问了，他不会降的。」赫连杉走出来，带着半副面具 ，「直接攻城，活捉他。」


    女魔拱手行礼：「是!」


    符期当即一声冷笑，从城墙一跃而起挥舞着大刀直冲赫连杉的座驾。


    赫连杉也顺势飞出，长剑随意挽出剑花。


    伴随着威亚的咻咻咻声，两人很快在天空中斗做一团。


    动作是武指提前编好的，两人打斗过程也很流畅，一切都照着剧本的来。


    直到贺宸按照剧本说出疑问：「你怎么，像我一个故人」


    随之而来的是赫连杉的愣神和符期的趁机反攻，但不知道为什么，贺宸挥刀时无比迅勐，落在宋允铭肩头却非常软。


    王渊眉头紧皱：「咔!」


    「你俩先下来!」


    贺宸走过来的时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把王渊气得不行：「你还知道自己演砸了」


    「我一见他就下不去手。」贺宸嘆了口气。


    王渊：「这是演戏，又不是来真的，你稍微用点力，宋允铭是瓷的吗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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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手真的青紫了。」姜玲凑上来，指着宋允铭手腕说。


    王渊还在愣神，贺宸已经掀开了宋允铭的衣袖——只见那段纤细的手腕的确是青了一小片。


    「我知道你下不去重手，有几波刻意往你刀上撞。」宋允铭满不在乎地收回手，转头问王渊，「前面应该能用吧？」


    王渊回头去看摄像机，半晌点头：「能，就从符期说「你怎么想我一个故人」开始拍就行。」


    「休息一下，马上重新来。」王渊拍了拍贺宸的肩膀，「调整好情绪，你进到戏了，面前的人就不是宋允铭了。」


    贺宸自从看见那截青紫的手腕心里五味杂陈，闻言说：「我知道，我就是，嗨。」


    贺宸一哂。


    「你是符期，他是赫连杉。」王渊再一次强调，「调整好再来一次。」


    贺宸去洗手间捧了两捧冷水，浇在脸上果然清醒了很多。


    十分钟后，「守城，一场二次，action!」


    贺宸的眼神蕴含着深深的迷惘：「你怎么，像我一个故人。」


    赫连杉愣神的功夫，符期爆喝而起，一刀噼在赫连杉肩头，赫连杉兜头一口热血。


    就算知道是假的，贺宸心里也忍不住一颤。


    赫连杉出乎意料的一把抓住他的刀柄，沾血的嘴唇微微一勾：「我就是你的故人啊……」


    说完，身体飘然而下重新坐回座驾，只传出一句淡淡的「攻城!」


    姜玲说出她最后一句台词：「放箭!」


    箭得后期p，这里贺宸得表示出震惊之余中箭濒死到死亡的戏。


    随着王渊的引导语，贺宸的表情从震惊到崩溃只用了短短几秒，再到后来中箭，男人身形勐地一晃，径直向后倒去。


    宋允铭已经出了画面，由衷地觉得当演员的确要有很强的信念感。


    「这段后期会p成什么样」宋允铭问王渊。


    王渊回答：「万箭穿心，鲜血迸溅，然后再穿插他对你的回忆，最后接他死亡闭眼的镜头。」


    「不过这个，得看后期还有没有钱。」王渊冷酷无情地说，「没钱的话只能全删，留钱给主角做特效。」


    宋允铭沉默良久：「会有的。」


    「那他的戏今天就拍完了。」王渊又说，「你还剩最后一场，和主角对峙的文戏。」


    「男主什么时候进组」宋允铭问。


    王渊想了想：「已经定好了，不过他得一个月后才能进组，你可以先回去等通知。」


    要是张馨知道一个电影的配角拍戏那么麻烦，肯定得打电话要求剧组加片酬。


    不过宋允铭想着还是别给贺宸加负担了，索性订了明天的票，回去休息一个月。


    他还没回酒店，程烁的电话就到了。


    「老师!出大事了!」程烁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喊。


    彼时，宋允铭正和贺宸吃完饭，闻言嘆了口气：「直接说什么事。」


    「lifefree发公告，说他们制作出了r型潘多拉病的特效药，已经到临床阶段，正在招募志愿者!」


    宋允铭眉头皱成了川字，心底浮起巨大的不安，不确定地重复：「志愿者」


    第71章 人情世故


    七天后，实验室。


    操作室的门紧闭着，程烁三人都在客厅里坐着，眼巴巴地盯着操作室的门，半晌一屁股坐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忧愁地嘆气。


    「怎么会那么快就研究出来，而且还不公布试验方法。」林轩说，「你们在m国的时候没有听到风声吗？」


    章任徽摇头：「我和程烁一直在m国读书，和lifefree的接触不多，老师在里面工作十年，但是也没听说有量产的方法。」


    正说着，操作室的门开了，一身白大褂的宋允铭从里面走出来，他摘掉口罩和无菌手套扔进垃圾桶，眉眼淡漠地看不出表情。


    「成功了吗？」程烁问。


    宋允铭喝了两口水，感觉要冒烟的嗓子总算有了好转，须臾摇摇头：「没有，细胞存活率和特效蛋白的产率都很低。」


    lifefree只公布了大概的细胞培养方法，论文一出来章任徽就连夜翻墙下载下来，论文里的方法中规中矩挑不出错，但是他们不管重复多少次都得不到相同的数据。


    「他们不会是作假……」林轩话音未落触及宋允铭的视线，蓦地住了嘴。


    宋允铭淡道：「lifefree里都是享誉世界的大科学家，不好妄加揣测。」


    「但我们重复不出来，不就能代表他们作假吗？」程烁不解地问。


    宋允铭示意他看论文背后附加的小字。程烁不明所以定睛一看——实验数据仅本实验室生效。


    程烁没忍住骂了一声，把论文丢到一旁，半晌幽幽嘆了口气：「算了，反正咱们干这个也不是为了赚钱，既然他们研究出来，那我们就换个别的研究，世界上疑难杂症那么多。」


    宋允铭却斩钉截铁地摇头：「不，lifefree所用到的细菌，包括和它同类型的都继续往下做。」


    林轩懵了：「为什么？」


    宋允铭看了林轩一眼，说：「论文里的方向我曾经做过，培养方法也和我当年相差不大。」


    「你是说他们盗窃你的思路？」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年失败了。」宋允铭说。


    他当年是因为研究出鳞血病的无后遗症特效药，还没毕业就被特招进lifefree，那几年lifefree的研究中心也都在鳞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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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年轻气盛，不懂一个已经完美解决的病还有什么研究的必要，一边装模作样敷衍着实验室的任务，一边用实验室的资源偷偷做r型潘多拉病的研究。


    这事儿从头到尾只有应宇知道，因为当年实验室的研究员每个月可领的资源有限，大部分时候都是应宇在偷偷接济他。


    应宇……宋允铭轻微蹙了蹙眉，他在m国功成名就回国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应宇难得的发了消息过来：论文看了吗？今晚八点，落冰大厦顶楼，咱俩好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就咱俩。


    宋允铭回復了个好。


    青年收起手机，看向林轩：「我听说了，柏悦诗的直播大获成功。」


    林轩愣了一下，无措地站起身。


    「柏悦诗那边看好你的发展潜力，想挖你过去，年薪算你的隐私我没打听。」宋允铭说。


    林轩急忙道：「我没有打算跳槽，真的老闆，我对咱们实验室还是有感情的。」


    林轩的样貌条件很出众，性格温和博学多才，做带货主播算大材小用，但年薪绝对比现在跟着宋允铭高多了。


    宋允铭静静地听他说完，第一次用对待学生的语气和他说话：「感情是感情，薪酬是薪酬，想赚更多的钱并不丢人，从科研工作转向娱乐工作也不丢人，连毛主席的都说过：革命工作不分贵贱。」


    「外界的声音听听就好，用不着多加理会。」


    宋允铭说完这话林轩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半晌嗫嚅着说：「网友都骂我忘记初心，不配学校那么多年的栽培。」可他甚至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跳槽。


    「用这话骂我的也不少。」宋允铭点点头，道，「强度有待加强。」


    林轩破涕为笑，须臾很认真地说：「我已经拒绝柏悦诗了，我还是更喜欢做实验，在无数次的重复中研发新东西的感觉很充实。」


    宋允铭还没说话，程烁先松了口气：「之前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我还怕你真走了，到时候实验室群龙无首。」


    「你就是实验室的摄政王，这个家缺不得你。」章任徽认真地接话。


    开年来一直在外赚钱养家的劳苦皇帝宋允铭：「……我迟早把你俩炒了。」


    屋子总算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


    贺宸发消息过来：男朋友，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马上来接你。


    宋允铭回覆：今晚有事，明晚补。


    贺宸回来七天录音棚和柏悦诗连轴转，连直播的时间都是从路上挤出来，一连七天录了七首歌，好不容易闲下来，结果男朋友居然有事。


    贺宸酸熘熘发了句语音：「没关系，你去吧，我知道的，有事情比我重要。」


    事情两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宋允铭听不出他吃醋了。


    宋允铭已经上了车，看见消息简单回覆：落冰大厦顶层，一个小时后来接我。


    宋允铭踩下油门，宝马x7融入奔腾不息的车流，绚丽的霓虹灯在窗外不断闪过，商场大屏上播报着lifefree为r型潘多拉病患者做出的贡献，各大平台热搜都有lifefree的大名，甚至有人挖出宋允铭和应宇都曾是lifefree的研究员。


    一片欢声笑语中，报名参加实验的志愿患者数不胜数。就算特效药出来，也有大批患者没钱医，被选上志愿者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这个病太苦了，死的早，活着的时候疼，先天会遗传，后天会被感染，染上就是个死，一线城市的房车全投进去也救不回后期患者一年的生命。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宋允铭只是随便扫几眼，无数光怪陆离的消息就清楚地映入眼帘，有人在为lifefree欢唿，有人在为濒死的自己哭喊，也有人给宋允铭私信：国外的消息可信吗？


    宋允铭思索很久，不知该如何回復。


    半小时后，灯火璀璨的米其林西餐厅，侍应生为二人送上正餐，礼貌地说：「祝您用餐愉快。」


    「你不喜欢吃鹅肝，我特意交代他们换成了别的。」应宇说，「试试看，这家牛排还不错。」


    宋允铭简单吃了两口，舌头品出些不寻常：「学校旁边两百米那家牛排？」


    应宇笑着点头。他自认为上了年纪，大部分时间都穿西服，今天罕见地穿了件米色高领毛衣：「你还记得，那这件衣服你还记得吗？」


    宋允铭摇头：「没印象。」


    应宇给宋允铭倒上红酒，缓慢说：「是不记得还是不敢认？」


    「真不记得了。」宋允铭嘆气，「就算你说这是去缅甸穿的那件，你又捡回来洗干净血渍我也没有意见。」


    应宇脸色一僵。


    宋允铭知道他说中了，认真吃完牛排才说：「扯旧情就没意思了，直说，lifefree的论文有什么问题？」


    应宇眸光沉了下来，半晌才说：「你真的变了很多。我回国的时候很多人都告诉我，中国是个利益至上的国家，在这个国家待久了，现实的引力会摧毁一个人感情的羽翼。」


    宋允铭有些不耐烦：「你没有pua到我就把锅给整个中国背。」


    「论文到底有什么问题？」


    应宇反问：「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小铭，回国那么久中国的酒桌文化，人情世故你一点都没学到吗？」


    应宇把红酒杯推到宋允铭面前，后者难得沉默。人情世故这块，再过二十年他也学不会。


    「我怕你下药。」最后宋允铭还是放弃委婉，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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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应宇冷笑，拿起宋允铭的酒杯一饮而尽，再招手叫来侍应生开一瓶新的，「用我喝过的酒杯还是对瓶？」


    红酒对瓶吹可就太不优雅了，宋允铭接过瓶子，一口气喝掉半瓶，瓶身砸在桌子上时，宋允铭脸颊微红，缓缓唿出一口气。


    应宇失笑：「你对我那么戒备，可惜我还是比你还了解你自己。」


    宋允铭头一阵发晕，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真玩下药那套？」


    宋允铭以为应宇是个为名利而疯的疯子，在意自己的名声，钱财，事业，为此可以偷他的数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下药这种落人把柄的事。


    应宇却平静地起身，不由分说地揽过宋允铭的肩膀：「对，你的戒备是对的，可惜还不够。」


    宋允铭随身带□□，但是现在他站都站不稳，手脚像是被重达千百斤的铁链锁住——抬都抬不起来。


    「不用挣扎了，m国进口的特效药，没下在酒里，在餐前面包里。」应宇说，咽了口唾沫，「牛排里加了花生粉，你自己都忘了吧，你花生过敏，只是不严重所以你总是不记得。」


    宋允铭只觉得脑子烧得慌，连同脸颊和脖子都一片瘙痒。


    「你看，这些细节只有我记得，所以你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敏。贺宸记得吗？他不记得，他只会发那些没有营养的，俗气的秀恩爱微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他，你明明是我一手养大的。」应宇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


    很快他想起这里是公共场所，尽力压下言语间的辱骂：「你看上他，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强求你和他分手，但我照顾你那么多年，总该有些回报吧。」


    「就今晚，我只要今晚而已。」


    作者有话说：


    我的电脑好了，我又可以了！终于不用用手机码字了！（激动，开心，原地撒花）


    第72章 救场


    宋允铭脑子闪过一个很贺宸的想法：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身边都是男同，都是男同就算了，还个个觊觎他的身体，他是白雪公主吗？


    从应宇的角度，只能隐约看见宋允铭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表情。不过肖想多年的美人就在怀里，他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拉着宋允铭就往外走。


    没想到宋允铭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意识居然还清醒：「你还没告诉我，lifefree的新特效药和论文有什么问题。」


    应宇愣了一下，笑了一下：「你们实验室下载的论文基本是阉割版，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完整版我会发给你，至于我为什么会有。」


    应宇顿了顿笑道：「因为你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你猜为什么当时整个lifefree没有人站在你这边，我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我拿你的数据是首席的决定，本来如果你不闹，还可以拿到二作或者共一，谁能想到你居然辞职了。」应宇嘆了口气。


    「我也是骑虎难下，不照做我的工作也保不住。你回国后我辗转难眠，还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应宇按住宋允铭的肩膀，认真地说，「原谅我好吗，小铭。我和你一样是从农村出来的，你也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没有资本和背景早晚得低头，我们这些出生草芥的人改变不了世界，只能随波逐流。」应宇说完抿着唇，「我可以从其他地方补偿你。」


    宋允铭眉眼似乎有些松动，半晌微垂着眼帘长长唿出一口热气，手臂轻微地颤抖着，仿佛在受巨大的折磨。


    应宇以为他在纠结，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停下往外走的脚步。


    青年抬起头：「关于特效药，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在m国那么多年的人脉没发挥出一点作用？」


    宋允铭这话不带任何嘲讽，但还是戳痛了应宇内心，他神情僵硬：「lifefree的s级保密项目，我也只知道和卫生部的选举有关。」


    宋允铭没在说话。


    应宇以为他妥协了，扶着他慢慢往外走，谁料到宋允铭脚下像生了根似地一动不动。


    应宇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是你下药强迫我。」宋允铭冷静地说，他脸颊和脖子已经是大片潮红，浑身散发着不正常的热气，像是处在一大蒸笼里，但是说话逻辑依旧很清晰。


    宋允铭大概猜到应宇下的药也有助兴的成分。


    果不其然，应宇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用不着。」宋允铭扯了扯嘴角，目光往不远处看去，「我等的人来了。」


    应宇下意识顺着宋允铭的目光看去，一只斗大的拳头袭来，一拳砸在他脸上——咣当——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桌子连同桌布餐盘掉落一地，巨大的声响很快引来了侍应生。


    「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侍应生快速扶起应宇，小声询问。


    宋允铭腿一软径直摔进来人的怀中。


    贺宸轻松地搂着他，眸光森寒语气戏嚯：「虽然白雪公主可能没你好看，但你也不至于真和她比惨吧？宋老师果然离不开我，对吧？」


    宋允铭紧闭双眼，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掌心被兜里的□□割得全是血。这人已经被药和花生粉搞得神志不清，还能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摸上贺宸的脸。


    青年迷煳地呢喃：「对，我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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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大堂经理带着保安姗姗来迟，一见贺宸登时站直：「少爷！」


    「那位，列入黑名单，后厨能查就查，能换就换，不用我再说我第二次吧？」贺宸打横把宋允铭抱起来，妥善安置好他满是血的掌心，语气非常轻快，但脸色让人不寒而慄。


    经理垂着头：「明白明白。」


    应宇狼狈地站起来。


    「父母长辈没教过你别随便动别人的男朋友吗？」贺宸道，「就算我配不上他，他也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人，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你在整个市都混不下去。」


    贺宸抱着宋允铭转身离去。


    男人把宋允铭抱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忽听已经迷煳睡过去的宋允铭一声轻笑：「小痞哥，帅哦。」


    贺宸听笑了，哼笑着关上门踩下离合：「你还没和我说今天为什么和应宇吃饭，别以为夸我两句这事儿就过了，等回家再收拾你。」


    车一路飞驰出去，方向却不是贺宸家而是医院。


    「贺宸……开会儿窗……热……」没过多久宋允铭挣扎起来。


    贺宸沉默了会儿，把空调调成制冷，半晌轻轻咳了几声：「你，你不会是……中□□了吧？」


    凉风吹回了宋允铭些许理智，半晌宋允铭喘息着说：「那叫西地那非，没文化。」


    「这时候还纠结学名？」贺宸颇为无语，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开去，开车路上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宋允铭的情况。


    应宇下的分量不重，宋允铭现在情况还算好，只是觉得热，手脚发软，有股莫名的热痒在心口不断地撩骚，像是有羽毛在身上轻轻抚过。


    那是药物进入身体影响体内的酶导致的结果，大概再过不久就会出现bo的情况吧。宋允铭灌了两口凉水，从后座拿了个垫子放在腿上。


    五分钟后，宋允铭冒着热气瞪贺宸：「看我干什么，看路！」


    贺宸悻悻地别开眼睛，喃喃自语：「怎么和我想像中的情况不一样。」


    西地那非药效撑不了很久，宋允铭难耐地解开衣领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强撑着精神和贺宸说话：「你想像中是什么情况？」


    车勐地停下——贺宸一言不发下了车，须臾拎着一袋氯雷他定胶囊和纱布绷带上来，扶着宋允铭让他把药吃了，把手裹上，随后放平了副驾驶的座椅。


    座椅突如其来放平，宋允铭下意识扶住了贺宸的肩膀：「你干什么？」


    「你把我喘硬了。」贺宸嘆了口气，关上车窗，「为了安全驾驶咱俩还是解决了再回去，不然路上铁定被交警叔叔请去喝茶。」


    现在两人之间就隔着一个垫子，宋允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喘，按照一般的情况他现在应该半真半假地踢贺宸一脚，但是男人抚过他脸庞的手很好的抚平了他燥热的内心。


    宋允铭微眯着眼睛，半晌才道：「你要是愿意躺下也可以。」


    「在这来全套，宋老师要不要这么勐。」贺宸笑了两下，啪的一下把车灯熄了——现在好了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谁，只能隐约听见皮带扣的声音。


    「乖，这个时候就不要睁眼了，闭上，对了，我的乖乖。」


    过了很久，久到宋允铭都以为药效过去的时候，贺宸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其实捂不捂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一片漆黑，但宋允铭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视觉被屏蔽后，触感就变得非常清晰，忽地宋允铭剧烈挣扎起来。


    被贺宸强行抓回来按在原地：「这时候跑什么，车就那么大，你还能跑出去？」


    宋允铭努力仰着头：「你，你轻点！」


    「啊，哦，怪不得那么嫩。」黑暗中贺宸嘟嘟囔囔，「宋老师真娇气，我就皮糙肉厚。」


    宋允铭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生理最激动的瞬间宋允铭撑起半个身子在贺宸嘴角亲了一下。


    贺宸本来还没到，被他这么一亲浑身一颤，来了个猝不及防。


    车灯又亮了起来。


    贺宸悻悻地嘟囔着：「怎么才一个小时。」


    「闭上你的嘴，开车。」宋允铭脸上的潮红退下去不少，他整理着皱巴巴的衣服，把手纸收好丢进车内垃圾桶，闻言狠狠瞪了贺宸一眼。


    「宋老师好坏，用完就丢！」贺宸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喊，眼里闪烁着餍足的笑意，「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宋允铭气得半死：「我让你轻点你轻了吗？」


    「我亲了呀，不是亲的嘴吗？还是你主动的。」贺宸故作不解，「唯一的不好就是你太矜持没有伸舌头……」


    后面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贺宸看见那把寒光凛凛的□□，识相地缩了缩脖子，专心当司机。


    一路平安无事，宋允铭躺倒在床上，四肢累得不行，尤其是完好的那只手，酸得不得了。


    今天就不做笔记了，宋允铭翻了个身心想到，闭上眼睛復盘今天的事情，突如其来的事和莫名其妙的人，让他似乎朦胧中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白雾！


    宋允铭翻身坐起，打通白雾的电话。


    万幸，电话接通得很快，按照时差m国应该是还在白天。


    「宋老师？」白雾的语气很惊讶。


    宋允铭单刀直入：「lifefree招募志愿者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他们已经给我详细介绍过了。」白雾语气温温柔柔的，「我也还在考虑。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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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你的志愿者协议拍给我看看吗？」宋允铭犹豫片刻道。


    白雾答应得很爽快，按铃叫来他的主治医生，趁着医生过来的时间宋允铭快速地讲完了自己的疑惑和猜测：「我回国的时候新特效药的项目还没有起色，那么短的时间很难保证药品的安全。」


    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志愿者。但是白雾没必要冒这个险，他有足够的钱可以做现在已经很成熟的治疗。


    这也是当初宋允铭介绍他去lifefree的原因。


    「但他们说我的病情发展到了五期，不选用新药品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再延续十年的生命。」白雾说。


    宋允铭还待说什么，那边传出了英语交流的声音，他于是停下来静静听着。


    主治医生是lifefree的核心研究员本格尼·道格，实力也是宋允铭认可的，两人之间的对话隐隐约约传过来。


    没有，没有任何问题。宋允铭心想，本格尼没有用任何诱导性话语让白雾签字。


    那边，白雾安静听完本格尼讲话，拿过志愿者协议：「我可以拍照吗？」


    「很抱歉，协议是保密的。」本格尼笑着说，「不过你是个很坚强的好孩子，可以拍前两页，只要不发到公众平台就行。」


    白雾道谢，拍照发给宋允铭：「坚强的好孩子？」


    本格尼点点头：「我们很少能见到这么坚强的患者，你是我们研究院的宝物。」


    第73章 lifefree


    白雾愣了一下，随即开玩笑道：「就算你说我是宝物，我也不打算参与志愿者计划。」


    「当然了，这是你的权利。」本格尼语气依旧很温和，「但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十年对我来说已经是很长的岁月。」白雾说。


    他活到现在，父母早亡，和前男友撕破脸皮，细数下来身边也没有知心好友，林林总总回忆起来，白雾居然找不到一个赌命的理由，他现在接受治疗，无非也只是——害怕冰冷的死亡。


    不想死，但又不知道活着干什么。


    「十年就够了。」白雾最后笑道。


    本格尼略微挑了挑眉：「真的吗？」


    他看向窗外，示意白雾往窗外花园看去——有个中国男人百无聊赖坐在下面盪鞦韆，那个鞦韆是专门给患者排解心情建的，可惜患者都痛得下不了床，反倒成了他的独属天地。


    那个男人穿着长风衣，一边盪鞦韆一边揪花瓣，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那朵沾满了露珠的百合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仔细看去地上已经落了大片的花瓣。


    「是他陪你来的吧？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情侣。」本格尼说。


    白雾一愣，摇头：「不是，他只是好心而已。」


    本格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笑着嘆了口气：「东方的孩子总是格外的害羞。」


    「也许你此刻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但是生命的价值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在某一刻迸发，也许是某个人，也许是某件事，会让你产生「啊，还好我活到了现在」的感想。」本格尼的中文出乎意料的好，「不要轻易定义自己的一切。」


    白雾抿了抿唇。


    「这个协议我先拿走，你的手术会安排在明天下午，如果到明天下午你还没有改变想法我会预祝你拥有十年健康的身体。」本格尼为白雾扯下打完的点滴，微微欠身离开了房间。


    灿烂的彩虹窗帘随风微微摇盪，五颜六色的墙面上写满了「请不要放弃」「请务必千万次拯救自己于世间水火」「坚持住，明天就是峰迴路转的一天」……


    白雾看着满面的正能量的话，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看着草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瓣，忽地升起一股浓烈的叛逆感，他不想治了，他想现在就出门，去吃很久没吃的炸鸡柳。


    他摸索着起身，刚打算套上外套门忽然就开了，陶明鸿捧着新买的百合站在门口愣住：「你怎么下床了？」


    白雾说：「我想出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陶明鸿似乎有些不贊同，上下看了白雾很久，还是说：「这里的护士都把你当大熊猫，你穿我的外套混出去，在门口等我。」


    白雾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二十分钟后，陶明鸿带着裹成粽子的白雾出现在m国的唐人街，白雾终于吃到很久没吃的炸鸡柳，唿出一口热气，问：「陶明鸿，你借我的钱可能得很久才能还上。」


    「啊，不要紧，我借出去的钱很少有能还上的，大部分都不了了之。」陶明鸿咬着炸酱面说。


    白雾偏着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来m国呢？」


    「陶明鸿去m国了？」与此同时中国，贺宸语气有些惊讶，「怪不得那么久娱乐圈都没他消息。」


    早晨九点，贺宸一口一口地餵宋允铭吃着早餐，后者已经穿戴整齐，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你才知道？」


    「亲爱的，我对其他男人都不关注，我的脑容量只能顾得上柏悦诗和你啊。」贺宸赶忙趁机说两句情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允铭终于捨得把眼睛移开手机——斜睨他一眼，唇边绽出一丝揶揄的笑意：「可是你前天晚上还点赞了成寒也的微博。」


    「他前天晚上喝醉了在微博上发酒疯，我不得去凑个热闹？」贺宸不依不饶，「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陶明鸿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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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把手机推过去示意他看，自己低头喝豆浆。自从过年期间在付家吃过饭后，贺宸就记住了宋允铭吃早餐的喜好，随即把家里冰箱腾出一般，放置面粉和黄豆——以便某一天清晨能够亲手为宋老师奉上完美的早餐。


    「凌晨五点的文档。」贺宸翻着聊天记录惊呆了，「亲爱的你先吃着鸡蛋，我看看这个文档。」


    宋允铭已经喝了小半碗豆浆，闻言夹起煎蛋，那蛋表面金黄焦香一口咬下去里面居然是流心的，煎得恰到好处，既不腥也不老，配上豆浆味道奇蹟般的还不错。


    宋允铭吃了小半个，听见贺宸啧啧啧的惊嘆声。


    「这就是那个志愿者协议？」贺宸把手机放进宋允铭兜里，「不让外传他就给背下来打成文档，这惊人的记忆力，怪不得白雾前公司死活不肯放他走。」


    这要是当时没进娱乐圈继续深造，高低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


    「这里面只有免责条款有问题，出了问题概不负责，全由志愿者本人承担。」贺宸咂舌说，「lifefree顶多出于人道主义帮忙购买骨灰盒。这真的不是什么黑色幽默吗？」


    作为lifefree的前研究员，宋允铭摇头：「不是，他们就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做。」


    贺宸没忍住问：「lifefree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青年难得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描述lifefree。


    如果它真的是一个不人道不公平的机构，宋允铭怎么会在这里面工作十年；但是看协议又不像是个正常的医疗机构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良久宋允铭斟酌道：「lifefree始建于一战，创始人罗德·亚斯的理念就是予生命以自由，他的家族在两次工业革命中积累了巨大的财富，lifefree创立初期资金大部分都由亚斯家族来承担。」


    「现在lifefree的首席兼实际掌权者，也是当初邀请我加入lifefree的人乌克斯也是亚斯家族的后人，他几乎完美继承了罗德的理念，而且有比世人更卓越的天赋。」


    宋允铭说到这儿顿了顿：「虽然很少有人夸他是个天才，但他的确是，是我认为的，当今世上最卓越的生物学家之一。」


    「是他教唆应宇偷了你的数据？」贺宸问。


    宋允铭摇头：「我是华人，国籍一直没改，进去之后不在乌克斯组里面。而且我对他的感觉不是特别好。」


    贺宸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既认可又否定。


    「他有点儿……」宋允铭斟酌良久才开口，「淡漠。」


    贺宸恍然大悟。


    宋允铭问：「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贺宸说，「你觉得他冷漠，对生命的冷漠。」


    宋允铭眼睛陡然一亮，打了个响指，随即开心地继续吃早餐。


    协议他昨晚已经看完了，免责声明那块白雾看得懂，实验的方法概述下来就是：分三次为志愿者注入新型特效药，时间间隔为两周，药物注射量呈2的指数倍增，直到第三次注射完成后48小时内手术换血。


    对照应宇发过来的论文完整版，换血结束后患者就能重获新生。


    看着没有问题，只是药物注射后有什么症状，副作用，死亡率通通没有数据，公布的实验数据倒是中规中矩。


    这也是新药物过不去的一关，临床的实验是必不可少的，运气好会有一些负担不起医药费的患者因此受益，运气不好只能牺牲志愿者，重新研究。


    白雾似乎已经打算放弃成为志愿者，剩下的就得看lifefree什么时候公布志愿者实验数据。


    对于这份协议，和lifefree发布的一切信息宋允铭都挑不出毛病，他只是出于对乌克斯的理解保持一定的怀疑，但他不能因为怀疑就阻止lifefree的进程。


    他只能继续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今天有个採访。」贺宸看着手机说，「你经纪人已经给你说了吧？」


    宋允铭点头。


    电影的採访，请到了反派姜玲，宋允铭，贺宸和新男主欧阳虔。


    本来新订的男主不是欧阳虔，那个演员得一个月后才有档期，王渊已经打算等他一个月，谁能想到才短短七天，他就被熘了，对方接了另一个热门ip的电视剧，赔了违约金。


    回g市的路上，贺宸说着说着都笑了：「王渊差点气死。」


    宋允铭百度搜索欧阳虔的信息，搜完后奇道：「三栖影帝怎么会来救场？」


    两人路过休息站，决定下车吃个饭，贺宸停下车，笑眯了一双眼睛：「想知道啊？」


    宋允铭在这方面的消息灵敏度永远比不上贺宸，点点头：「嗯。」


    贺宸摸了摸自己的唇：「小宋同志，这个圈里要消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宋允铭看了他一会儿，关上车窗解开安全带凑了过去，把嘴贴了上去，唇齿相依间隐约传来轻微的水声，直到宋允铭有些喘不过去贺宸才松开他。


    「现在可以说了吧。」宋允铭说。


    贺宸笑了笑，大拇指往宋允铭殷红的嘴唇上用力一抹——柔软的唇角传出轻微的刺痛，宋允铭这才发现自己嘴破了一个小口。


    「看来我得给你备点唇膏。」贺宸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这样亲起来才舒服。」


    宋允铭嘴角一扯，示意贺宸坐到后座去，后者好奇地照做，然后被宋允铭一脚抵住了重点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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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面无表情拿出□□，俯下身，冰冷的刀刃在贺宸重点部位轻拍：「下次不许主动，让我来，现在赶紧说，欧阳虔怎么会来？」


    「我要是现在说了，你下次还会这么粗暴地对我吗？」贺宸羞涩地扭动着，眼底出乎预料地闪出期待的光。


    第74章 回剧组


    宋允铭：「……」


    完了，让他爽到了。


    贺宸看他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下，突然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宋允铭好笑：「你看什么，车窗都是关上的……！」


    须臾，宋允铭手腕轻甩把刀刃收回去，用刀柄用力揉搓贺宸的脸颊，眼神灼灼：「恋爱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斯德哥尔摩症。」


    贺宸一脸羞涩：「呀，被你发现了呢。」


    「再用这样的语气我就录音发网上去。」宋允铭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体会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情况，骚又骚不过，真要打他也捨不得，还真拿他没办法。


    贺宸笑个不停，仰着头躺在后座上，一手抓着椅背，一手摸上宋允铭的手腕：「你发呗，你发了咱俩就官宣，年中开演唱会你就是我唯一的行动嘉宾。」


    宋允铭哼笑，挪开身体：「官宣即雪藏，你捨得李霜和张馨也捨不得。」


    「不会的，我的粉丝对我老树开花这件事都非常开心，评论区下面很多人助我们99。」贺宸眨巴眨巴眼睛，道。


    恰好前面排队加油的车少了，两人随即坐回位置发动汽车，一步一步往前挪，好不容易挪到加油的位置，工作人员戴着口罩问：「加多少？」


    「加满。」宋允铭打开车窗淡淡道。


    宋允铭一回头，看见贺宸在发微博。


    歌手贺宸：【他给我加油诶，95加满，他好爱我。】


    王静安终于忍无可忍，发出粉丝们第一条怒评：有完没完，谈个恋爱你想那孔雀开屏似的，怎么，你对象是天仙下凡，七仙女降世？你就不能多发点自拍，发点工作照？演唱会呢，专辑呢？


    加油期间短短几分钟，王静安的评论点赞超过十万。


    粉丝纷纷开麦：【想看嫂子。】【想看嫂子+2】【想看嫂子+3】……【想看嫂子+100003】


    宋允铭付完油钱再点开微博，评论区已经被想看嫂子四个字占领。


    嫂子本人：「……」


    贺宸却已经哼着歌重新上了高速，一副心情很好的表情。


    宋允铭没忍住切小号去贺宸微博超话发帖【理淘，为什么对贺宸谈恋爱那么宽容？】


    贺宸的超话和他本人精神状态非常相似，给人一种莫名的s感，没过多久宋允铭收到了回復。


    【看等级是新粉，贺哥虽然也算神颜，但是这边建议不要成为贺哥的女友粉哦，具体原因请看置顶帖子。ps：吸熘一口新粉宝宝。】


    【好新的粉，咬一口（嚼嚼嚼）顺便回答楼主提问：第一，因为贺哥是gay，并且曾有大粉爆过可能是小初哥，虽然贺哥本人抵死不认；第二就是当年因为不理智的粉丝曾经闹出过人命，所以现在咱们都是婉拒不理智的粉丝，佛系追星，阿弥陀佛。】


    【楼上已经解释很清楚了，恶性杀人案件具体过程建议自己看置顶，顺便再咬一口新粉宝宝（嚼嚼嚼），好香！（咬一大口，嚼嚼嚼）】


    【喂，楼上给我留点。十年老粉最后补充一点：明星可以成为精神的寄託，但是现实生活永远是不可逃避的难关，也希望楼主可以清楚这一点哦~】


    宋允铭思索再三，没忍住回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找个男的当对象你们也不在乎。】


    粉丝回復很快【不care，我只想听歌。】


    【老粉基本都知道他是gay，无所谓了，大风大浪那么多年，他只要继续唱歌就好啦。】


    宋允铭一路往下翻，心里泛起轻微的酸楚。没忍住瞥了一眼贺宸。他打了个哈欠，锋利的眼睛挤出一滴眼泪，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主地打着节拍。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察觉到宋允铭在看他略略挑高了一边的眉毛，随即腾出一只手，用两个手指当小人，偷偷摸摸地走过来，轻轻握住宋允铭的手。


    他坏笑着说：「抓住了。」


    宋允铭笑了起来：「怪不得你对粉丝那么有信心。」


    「嗯？」贺宸不明所以。


    宋允铭却不说了，转移话题：「所以王渊究竟是怎么说服欧阳虔的？」


    「不是他，是盛雅。」贺宸说，「我帮盛雅查出了她项目被劫的原因，盛雅气得要命，当时就铁了心要把盛衔踢出去，所以早早就开始物色新男主，一眼就看中了欧阳虔。」


    宋允铭随手拨了个橘子，想了想把第一瓣餵给贺宸，把他的手放到方向盘上：「然后呢？」


    「然后在男主人选上她和王渊起了冲突，王渊觉得以欧阳虔的咖位不会接这个烂摊子，盛雅却想试一试，于是两个人就分开行动，谁知道王渊被熘了，盛雅倒是成功了。」贺宸说着都觉得好笑。


    末了贺宸又道：「你猜猜，盛雅怎么把欧阳虔骗进来的？」


    宋允铭思索一番道：「美人计吧。」


    吧嗒！贺宸打了个响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失笑摇头：「她虽然不懂怎么拍电影，但是钓男人一钓一个准。」


    按盛雅的说法：「就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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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虔是童星出生，去年拿完大满贯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四岁，剧组里只有姜玲比他小。


    真人看上去比照片还白嫩些，眼睛又大又圆，随时随地都像含着一汪水，脸也很嫩，跟在盛雅身后像误入歧途的小男郎。


    贺宸二人来的时候离採访还有两个小时，两人飞速换装化妆，一出来就看见欧阳虔跟在盛雅身后连声不断地叫姐姐。


    「姐姐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姐姐，今天盒饭吃什么？」「姐姐你……」盛雅忍无可忍，回身一点他的额头，示意他安静，随后飞快遁走。


    姜玲提着裙摆凑过来小声说：「我进娱乐圈前一直听说欧阳老师乱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感觉不属实啊。」


    她经纪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蹭的一下窜过来：「吃什么呢！你要控制饮食，等会儿要吊威亚，吃那么多到时候还得减，别吃了。」


    说完一把拿走她的冰淇淋。


    姜玲欲哭无泪，魂儿都飘出来半截。


    宋允铭微微蹙眉：「你已经在健康体重以下了。」


    「别说她，你也在健康体重以下。」贺宸嗤笑，「少餵点怕你瘦，多餵点怕你犯胃病，你说你怎么那么娇气。」


    姜玲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宋允铭幽幽地看向贺宸，后者理直气壮挺起胸膛：「怎么，我说错了？」


    宋允铭微扯着嘴角：「没有。」


    姜玲噗嗤笑出了声。


    「之鱼娱乐的人来了，你们过去吧。」副导演走过来说，「咱们电影下架了应该就是上之鱼娱乐。」


    採访的房间在红枫寺最后一间禅房，记者驾好摄影机，打好灯，特地把四人背后的大屏也全部拍了进去：「老师们准备好了吗？」


    四人皆点头。


    「好。」记者打开摄影师，「欢迎四位老师接受我们的採访，大家参演《知道恩师是反派之后我还是决定原谅他》这部电影是因为什么呢？」


    欧阳虔对这种採访已经很熟练了，先夸了一通剧本，再夸一通导演，最后说：「我老家是g市的，也希望为家乡出一份力。」


    姜玲心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佬，也跟着说：「我也是对剧本非常感兴趣，然后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两个人都没什么爆点，记者把目光移向另外两个人。


    宋允铭说：「我是因为投资商邀请，片酬给的高我就来了。」


    贺宸笑着问：「没有看过剧本再做决定吗？」


    「看了，但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宋允铭老实道。


    记者又道：「那贺老师呢？」


    「我？」贺宸挑眉一笑，「难得有制片人找肯定得来啊，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贺宸说话诙谐有趣，顿时活跃了气氛，记者乐得直笑，顺带着问了几个和电影相关的问题。


    诸如四人的角色感悟，对电影的期待，进组有没有什么有趣瞬间。


    「有趣瞬间，今天就有一个。」欧阳虔思索着，「今天有场威压戏，我上去的时候副导演一直很紧张，我本来还在想是不是我长胖了出境效果不好。」


    「结果呢？」姜玲问。


    欧阳虔一拍大腿道：「结果是你头髮上有只蜘蛛，但是当时已经开机了所以没人敢说话。」


    姜玲瞪大了眼睛：「啊？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欧阳虔笑着道歉：「拍到一半蜘蛛掉下去了，所以我就没说。」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贺老师呢，有什么趣事吗？」记者看贺宸和宋允铭没什么镜头，主动cue道。


    贺宸笑眯眯地说：「有很多。例如我给宋老师拿盒饭，结果不小心滑倒，盒饭飞到宋老师头上。」


    宋允铭面无表情：「我洗了三遍头。」


    「还有吊威亚，宋老师第一次吊威亚不太熟练，上天像个大五角星，乖乖地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我还有照片呢。」贺宸眨眨眼，「电影首映礼我发出来给大家看看。」


    「？？？」宋允铭默默地看着他作死，半晌悠悠开口，「在书院拍的时候，贺宸非得去外面空地上烤红薯，结果弄了一脸的黑炭，被化妆师追着骂了三天。」


    「红薯熟了吗？」姜玲好奇地问。


    「没有，他坚信他的打火石比打火机好用，三个小时连个火星都没擦出来。」宋允铭喝了口茶，淡道。


    贺宸：「……宋老师，给我留点面子。」


    「还有，吊威亚让我的助理给他拍第三视角，拍了得有好几百张，p得手机都冒烟了。」宋允铭恍若未闻继续道，「最后因为手机内存不足，一张都没保存下来。」


    「哈哈哈哈哈，太惨了！」姜玲终于忍不住笑道，「又得重修。」


    欧阳虔本来还在憋笑，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趴在桌上边笑边擦眼泪。


    记者也跟着笑，半晌意有所指：「我发现两位老师的趣事都是关于对方的。」


    贺宸一顿，笑道：「我俩都是第二次合作了，肯定更熟。」


    记者没再追问：「好的，我们今天的採访就到这里，感谢四位老师的配合。」


    之鱼娱乐的速度确实很快，才过了四五个小时，官媒就发出了简短版的报告，贺宸和宋允铭的揭秘果然引起了一波哈哈大笑，连带着电影官媒也涨了点儿粉。


    只有贺宸的个人超话，无声地泛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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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静安点进超话，第一热贴居然是【不对劲，我好想找到嫂子了。】


    第75章 龃龉


    王静安好奇地点进视频，是宋允铭和贺宸互相揭短的片段节选，王静安一帧不落地看完，边咂舌边关上视频，心道这高枝真给他攀上了。


    底下评论也是一片感嘆号。


    【为什么贺哥要用人家的助理，他自己没有？】


    王静安心说他还真没有，之前是煳得没有几个商务用不着助理，现在大概是蹭人家宋老师的所以不需要。


    【他俩为什么对彼此那么熟悉，电影里他俩有那么多对手戏吗？】


    王静安想不出男三和反派能有多少对手戏，就算有对手戏也不至于盒饭都需要帮拿，而且这个语气，明显是情侣之间互相揭短的语气。


    王静安点进宋允铭的微博，后者粉丝也都看见了之鱼娱乐的採访，cp粉和大粉占据前排，其中也不乏好奇两人关系的言论，但是宋允铭还没有做回復。


    怎么回事？王静安皱眉，来来回回刷新了好几遍——宋允铭最新微博在前天，此后再也没有上线，拍电影那么忙，还是不想回应？


    王静安想起当时《为科学献身》拍摄现场贺宸那副痴心不改的模样，再联繫现在两人的微博，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宋允铭不会真钓着贺宸玩吧？


    王静安越想越不对，思来想去给贺宸发了个私信：哥，你实话告诉我一句，嫂子真是宋允铭？


    等到晚上贺宸才回覆：怎么变这么八卦？


    王静安一看完了，避重就轻就是贺宸隐瞒事实的惯用手法，又继续发消息：粉丝很多都猜出来了，你俩啥时候官宣，我怕他驴你。


    午夜十二点，贺宸拍完最后一场夜戏和宋允铭吃完宵夜，还没回酒店就看见王静安长篇大论的分析，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还笑！」李霜开车送他，忍不住骂道，「你确定宋允铭真心跟你谈恋爱吗？」


    「艺人恋爱不官宣的很多，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那么急？」贺宸懒洋洋地哼道，「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人怎么能随便怀疑。」


    这话倒也有理，但李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要不你试探试探他？」


    「不要。」贺宸说，顺道给宋允铭发了张自拍，反过来劝李霜，「谈了恋爱就要尊重伴侣，搞背刺的恋爱是不可能长久的。」


    李霜骂骂咧咧：「就你还能背刺宋允铭，他那人脉满天都是。我怕他背刺你，你个瓜娃子！」


    李霜见贺宸不搭腔又继续说：「你俩真心在一起，早晚得公开，正是因为粉丝会应激你们才该早做准备。要不我去找两个熟悉的营销号……」


    「别动宋允铭。」贺宸忽地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得带些肃穆，「他想干嘛就干嘛，别搞任何小动作。」


    李霜兢兢业业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贺宸那么严肃的表情，心里没来由地发憷，好在下一秒贺宸就恢復成正常的表情——他半摊在后座：「你以为他怕别人骂他，出道不满一年被骂上热搜都有好几次了。」


    宋允铭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独一份的，他就像只定好目标的船，任凭外界多大的风浪永远朝着既定的目标进发，世间的一切，与他而言皆为过客。


    「他不公开就不公开，多大点事。」贺宸说完顿了顿，「只要他一直在就行了。」


    李霜欲言又止，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年长者的角度，她隐隐觉得贺宸和宋允铭之间带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不来源于贺宸，而来源于宋允铭，而这种矛盾贺宸似乎也有察觉。


    可惜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只能等着，等到某一天宋允铭主动提出来。


    车速降下来，李霜停好车：「到了，我还要开个会。」


    「开什么会？」贺宸打开车门，好奇地问。


    「线下专辑签售会，不就在半个月后？」李霜想了想道，「你好几年没有见面会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把关。」


    「你今天就杀青了。正好明天有个杂志拍摄就在g市，弄完之后你就老老实实回去给我跑通关。」李霜最后嘱咐道。


    「行，知道了。」贺宸挥挥手，转头给宋允铭发消息，「宋老师，你下戏了吗？」


    宋允铭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回答重叠起来：「抬头。」


    贺宸顺应抬头，2.0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到了落地窗边的宋允铭。


    天气日渐转晴，他早早穿上了春款的卫衣，浅绿色让他看起来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低头的时候有几缕髮丝垂下来，在脸颊旁轻微地荡漾。


    「上来吧，我买了烤鸭。」宋允铭说。


    贺宸心说不是刚吃完宵夜，但他还是美滋滋地拎着两瓶啤酒上去了，门一开男人的脸上出现巨大的真挚的笑容：「宋老师……你怎么在这！」


    路斯一身名牌，衣服领子敞到胸口往下，大块的胸肌差点满出来。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朝贺宸一笑：「嗨，贺先生。」


    路斯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已经完全忘记当时贺宸把他拦在门外，开心地接过贺宸的啤酒：「我喝过德国的啤酒，不知道中国的是什么味道。」


    宋允铭把门关上道：「你俩前后脚，我也才刚回来。」


    三人围着茶几坐下来，上面摆着宋允铭买回来的烤鸭，香味铺满大半个房间引起路斯的惊嘆：「我只知道b市的烤鸭好吃，不知道g市也有好吃的烤鸭，这两种有什么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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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国土面积大，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烹饪方法。」宋允铭耐心地解释。


    路斯灌下一大口啤酒，眼睛微亮：「哇呜！」


    「我要把烤鸭带回去给我妈妈尝尝，这比火鸡好吃多了！」路斯说。


    宋允铭语气温和：「你母亲也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吗？」


    贺宸向宋允铭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后者一指路斯：「介绍一下，路斯·切尔德，乌克斯·亚斯的侄子。」


    贺宸眼神颇为震惊，世界真就这么小！


    宋允铭接收到贺宸眼神里的含义，不由得莞尔，点头道：「这就是奇妙的世界。」


    贺宸回过头给路斯倒上酒。


    路斯看着不像亚斯家族的人，嘿嘿笑着：「我听说xian已经回去了，我也想回去。」


    「xian被中国公安拘留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很少有这么颓唐的时候，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来中国了吧。」路斯嘆了口气，「他不来我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但我一直记得是宋老师救我的命，所以今天是特地过来送谢礼的。」路斯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


    贺宸打眼一扫数出七个零，下意识和宋允铭对视一眼。


    「我听说宋老师在做科研，做科研可是很费钱的。」路斯笑着说，「千万请收下。」


    宋允铭温和地把支票推回去：「路斯先生，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当时在场的人也有很多，如果不是他们把车抬起来只凭我一个人也是杯水车薪。」


    路斯一愣。


    「这钱我收下问心有愧。」宋允铭摇头，「但我的确有事想请你帮忙。」


    路斯听前面一句话像只丧气的萨摩耶，但是听后面一句迅速挺起了胸膛：「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给在lifefree接受治疗的白雾送一份礼物。」宋允铭说，「你只要回去的时候转交给lifefree的工作人员就好。」


    路斯疑惑一份礼物为什么不自己寄？


    宋允铭笑容略显苦涩：「我和白雾有过龃龉，我怕他拒收。」


    宋允铭这张脸不苟言笑的时候就足够让人魂牵梦萦，更何况如此委曲求全，我见犹怜的模样，立刻引起了路斯最软的那根心肠，他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把东西送到。


    宋允铭这才开心地微弯起嘴唇，碰了碰路斯的酒杯：「先谢谢路斯先生。」


    三人喝到半夜，直到路斯的管家敲门提醒航班时间快到了，路斯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倒在管家身上去机场。


    房间里已经满是酒气，宋允铭解开衣服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


    路斯是泡在酒吧长大了，到了后半程基本是贺宸在陪他喝，饶是如此宋允铭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平躺了会儿觉得反胃又坐起来倚在床边。


    贺宸哼笑着端来温水，一边餵他喝一边道：「你和白雾什么时候有的龃龉，我怎么不知道？」


    「骗他的。」宋允铭怏怏地靠在床头，眉头皱得很紧。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亏得路斯是个不太讲究的世家公子，换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宋允铭的不熟练。


    贺宸看得心疼，想了想扶他躺下：「礼物是什么，能让你成这样？」


    宋允铭顺势侧躺着，一手捂着眼睛迷煳道：「我也没喝多少。」后面都是贺宸在喝。


    「我是说，这种求人办事的举动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贺宸给他把鞋拖了，温声说。


    宋允铭沉默了会儿：「以前觉得求人办事儿这套行不通，再怎么维繫人际关系，该走的路还得自己走。」


    贺宸乐了：「现在呢？」


    宋允铭想了想道：「现在觉得，有时候人际关系还是挺重要的。」


    「其实不是什么人情世故。」贺宸把外套脱了躺在他旁边，一伸手就把宋允铭整个儿拢进怀里，干燥的掌心抚过宋允铭的头髮，温声说，「是你的真心。」


    「是你当时的善良有了收穫。」贺宸说，「没有救命恩人的身份，路斯今晚就不回来，再怎么喝酒也是徒劳的。」


    宋允铭已经困得不行了，勉强撑着神志听他说话，囫囵地点着头一翻身窝进他怀里。


    两人确定关系后贺宸才发觉，喝醉的宋允铭其实乖得不得了，像只家养的小猫。


    「所以，没必要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贺宸吻了吻他的眉心，「你现在就是最好的，如果能把压在心底的事情给我说就更好了。」


    随即，贺宸感受到怀中人微微一僵。


    「没睡着？」贺宸蛄蛹着把耳朵贴到宋允铭胸口，「让我听听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心慌不慌。」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听得贺宸哼笑起来，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半晌才闷声说：「没关系，你瞒着就瞒着吧，只要不分手，你要是敢无缘无故提分手。」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直到贺宸伸手在宋允铭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不出意外感觉怀里的人绷紧了屁股。


    贺宸轻笑起来，凑近他耳边：「到时候你在床上哭得像滩水我也不会停的，不信你试试。」


    作者有话说：


    改个小bug，加一点内容。


    第76章 拍杂志


    翌日清晨，李霜准时在酒店楼下接贺宸，不多时不远处出来两个人，高些的那个器宇轩昂神清气爽，每一根蓝毛都散发耀眼的光辉，而他身边的那个则全副武装，卫衣黑裤，口罩罩住半边脸，一只手踹在兜里，眉眼显出轻微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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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霜差点把眼睛都瞪出来。


    「李姐，贺哥旁边那个是谁？」新来的实习生刘廊好奇地张望，然后一转头就看见李霜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讪讪地闭嘴了。


    门一开一关，贺宸唇角带着明媚的笑容：「走吧。」


    车迅速驶出地下车库。李霜想瞪他一眼，碍于宋允铭又忍下来，指着刘廊说：「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这两天先派给你做助理。」


    贺宸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亲昵地凑到宋允铭身边：「宋老师那么早陪我去工作辛苦了，来喝口酒店做的银耳汤，味道还行，就是糖放多了不利于健康……」


    那谄媚劲，就差摇头摆尾恳求宋允铭恩赐。


    李霜终于忍不住开口：「宋允铭……」


    青年从上车之后总算有个动作——略微抬起眼皮看向李霜，眼神看不出悲喜。


    李霜没来由怂了一瞬，摸摸鼻子硬着头皮：「你，你今天没工作？」


    随即她听见宋允铭冷笑一声，伸出藏在袖子里的右手，车里顿时响起叮叮噹噹的声响——一截崭新的玫瑰金的，带着hellokitty的手铐。


    纯精钢打造，造型可爱颜色粉嫩，智能语音识别，集情趣和实用于一体，实在是出门在外必备用品——才怪！


    宋允铭昨晚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今天早上一醒来发现自己被拷在床头。


    始作俑者假惺惺地端来早餐，一边餵他一边黏黏煳煳地撒着娇要他陪着去拍杂志。


    「我要回实验室，你快给我松开。」宋允铭板着脸道。


    贺宸扭来扭去：「不嘛不嘛，我已经问过程烁了，最近实验室一切正常，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而且刚杀青休息一天又不过分。」


    宋允铭气急：「你怎么有程烁的联繫方式？」


    「用你的手机问的。」贺宸指了指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宋允铭更震惊了。


    贺宸坏笑着反问：「我的生日我怎么会不知道，输完密码我才发现原来用指纹也能开。」


    宋允铭：「……」


    「宋老师~你好爱我~」贺宸羞涩地眨着他水灵灵的卡姿兰大眼，被恼羞成怒的宋允铭一脚踢下了床。


    再回到现在，听完概述的李霜嘴唇翕张，目光在贺宸和宋允铭之间来迴转，半晌对昨天自己的妄加揣测心中不安，歉疚地说：「辛苦你了。」


    「我听说拍摄地旁边有家木桶鱼很好吃，难得来一回肯定得去试试。」贺宸说着掉下两滴鳄鱼的眼泪，「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唔！」


    宋允铭一勺银耳汤塞进他嘴里，冷冷道：「闭嘴。」


    贺宸咽下清甜的银耳汤，原本凌厉锋利的眉峰弯成月牙儿。他总算得偿所愿，笑眯眯地安静下来。


    这次邀请贺宸拍摄的杂志社是一个最近十年才兴起的潮流杂志，名字叫锐意，品牌开创以来一直请的都是流量高颜值高的明星。


    而贺宸这次去拍摄的就是他们夏季即将推出的新款。


    「那边愿意出两万本杂志随专辑附送，亲签你大概能签多少？」马上要到杂志社了，副驾驶座的李霜回过头来道。


    贺宸：「三四万吧？」


    「你也不怕手得腱鞘炎。」李霜笑骂一句。


    车在杂志社正门口停下，透过车窗能看见路两旁围起了护栏，粉丝们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站在护栏外侧。


    为了不让粉丝白等，贺宸和李霜从正门进去，刘廊则带着宋允铭走后门。


    刘廊把车开进不起眼的停车场，打开门：「宋哥，咱们从消防通道进去。」


    「我暂时不过去。」宋允铭下了车淡道，他的手腕上泛起一圈轻微的红痕，但是眉眼却没有多少怒意，抬脚就往外走。


    刘廊：「啊？那贺哥那边……」


    「你实话实说就行。」宋允铭边走边道。


    锐意的工作室是一栋大厦，周围全是餐馆，火锅烤鱼老鸭汤应有具有，其中最火爆的就是贺宸心心念念的木桶鱼，再走一两百米左拐是菜市场右拐是步行街，步行街街口有家咖啡店。


    宋允铭进了木桶鱼：「你好。」


    收银员说：「你好，中午十点才开始营业。」


    「我订餐。」宋允铭敲了敲桌子。


    他们家生意好，提前订餐是常有的事，收银员淡定地打开电脑：「我们这儿的鱼是现点现杀，你想订包厢还是大堂？」


    宋允铭算了算时间：「中午十二点，包厢。」


    「好的，已经给您预订好包厢。」收银员笑道。


    宋允铭道过谢出门拐进旁边步行街口的咖啡厅，点了一杯美式坐下开始看林轩发过来的实验数据，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重新回去锐意大楼。


    贺宸的休息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李霜在屋子里坐着。


    「来了？贺宸给你点的奶茶。」李霜朝桌子上的奶茶努努嘴，随口问，「去哪儿了这么久？」


    宋允铭坐下来摘下口罩道：「隔壁咖啡馆。」


    他说完开始喝奶茶，神色非常平静，只是眼圈有轻微黑紫，手腕有轻微的红痕。李霜看着宋允铭的手腕就一阵心里翻滚，既想骂贺宸两句，又怕宋允铭是欲擒故纵，更怕自己冤枉了宋允铭。


    反正是浑身不舒坦。


    李霜尴尬地站起身：「我去看看他拍得怎么样了，你们中午不是要去木桶鱼吃饭，我先打电话订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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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订过了。」宋允铭把红豆咽下去淡道。


    李霜讪笑，犹豫再三还是没憋住道：「你也知道，我们家贺宸是个没心眼又老实的，之前天天吃亏。」


    宋允铭诧异地看着她，观察半晌发现李霜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才道：「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给个准话。」李霜急了，「你能不能别玩他了，他是真恋爱脑，再玩就废了。」


    宋允铭总算知道李霜从昨晚开始就若有若无的敌意是怎么回事。青年笑起来，很难得地翘起二郎腿，背靠沙发：「我没有玩他。」


    李霜一副不太相信的神情。


    宋允铭扬了扬泛着红痕的手腕。


    李霜立马信了。


    「我也是初恋，也不打算当海王。」宋允铭眸光投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低得近乎呢喃，「我只是，害怕连累他。」


    李霜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宋允铭却摇摇头。


    李霜还想再说什么，刘廊却从门口探出头：「姐，贺哥叫你呢。」


    李霜只能先去处理事务，房间里只剩下宋允铭一个人。


    没过多久，走廊上传出骚动，嘈杂的人声纷纷传到宋允铭耳朵里。


    「吴姐，我们在哪儿换衣服化妆啊？」为首的女生一头大波浪问道。


    如果宋允铭现在出去，肯定能看出这个吴姐就是当初钱文发的女伴。她换了身职业装，此刻正皱着眉：「我给负责人打个电话，稍安勿躁。」


    大波浪撇撇嘴，拉着吴姐的衣袖：「姐，我们来拍杂志，带着她干什么？」


    吴姐瞥她一眼：「只有一辆车，她不来你让她自己提着行李在酒店楼下等？」


    「她又不拍，让她先去机场呗。」大波浪说。


    吴姐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压低声音斥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团内不和？」


    「她又不是我们团的，不是早解约了么。」大波浪嘟囔道。


    吴姐眼神冰冷：「她不识好歹，你也想顶撞我？」


    大波浪顿时不敢说话了。


    吴姐走到远处去打电话，大波浪深觉自己刚才没了面子，愤愤踢了门一脚，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缝。


    「这儿没人。」大波浪说着，走了进来。


    此时，传出一个宋允铭熟悉的声音：「门上面有铭牌，这是贺哥的房间。」


    「什么贺哥，不就是营销做得好？」大波浪略略提高了声音，一回头瞥见沙发上坐了个人吓了一跳，「你是谁？」


    随着她的叫声，其他成员也纷纷探进头。


    宋允铭没有理他，喊了一声：「梅烟。」


    梅烟听着声音挤了进来，眼睛一亮：「宋老师！你也来拍杂志？」


    「等人。」宋允铭简明扼要，指了指座位，「你先化妆。」


    梅烟乖乖应了，坐下来开始化妆。


    这是单人化妆间，只有一个化妆座位，梅烟坐下去后大波浪顿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轻轻踢了椅子一脚，「你又不拍，要不你让我先用呗。」


    「不让。」出声的是宋允铭。


    大波浪气急败坏：「关你什么事！」


    「这屋子空着凭什么不能用，耽误拍摄你担待得起吗？」大波浪还在叫嚣。


    「空着？不是有人在用？」宋允铭微微蹙眉。


    大波浪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声音都提高了很多：「她又不拍，一个蹭保姆车的。」


    梅烟画眼线的手一抖，眼角落下一片阴影。


    大波浪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吴姐和对接负责人的注意，两人匆匆赶来，在见到宋允铭的一瞬间吴姐瞳孔勐地一缩，讪笑：「宋先生，这么巧。」


    她那天亲眼见证宋允铭把老谋深算的盛衔送进了监狱，没过多久钱文发的鎏金银行就被举报了，公检法来查的时候钱文发正打算偷渡出国，被抓个正着。


    她最坚固的靠山没了，最近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她心里恨透了宋允铭，但又不敢随意得罪他。


    「带着你的人出去。」宋允铭眼都不抬一下。


    吴姐压下心底的恨意，抓着大波浪把她拉了出去，须臾走廊里传出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大波浪委屈得要死：「姐……」


    「铭牌挂在门口你眼瞎吗？」吴姐一腔火气没处发，话一出口忽然顿了顿，「你最近太狂了，先歇歇吧。」


    对接的负责人看不下去打圆场：「你们的化妆间在前面，我带你们去。」


    大波浪却忽然爆发了：「不拍就不拍，谁怕谁啊，这个杂志没了我谁会买，你们一个二个指着我赚钱嗨天天吆五喝六的！」


    一句话扫射一群人，此言一出，负责人，吴姐，以及团内其他成员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走廊里乱成一团，屋子里一片岁月静好。


    「你也是团成员，怎么团刊没有你？」宋允铭问。


    梅烟把眼线卸了重新画：「半雪藏呗，没关系我也不想在这个团里待。」


    「不拍正好，我画完妆就去试镜，到时候团内不和的消息传出来让他们自己去操心。」梅烟撇撇嘴说道。


    话音刚落，梅烟肚子传出一声咕——


    梅烟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回头：「我，没吃早餐。」


    宋允铭嘆了口气，招手示意她过来，打开贺宸的包——里面的小零食琳琅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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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烟是真饿了，三两口咬掉一个小面包。


    宋允铭看着梅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半晌打了个电话，等梅烟吃够了才开口：「付健旗下有个ip在找女一，你去试试吧。」


    女一！梅烟眼睛都亮了：「我，我，我行吗？」


    「你行的。」宋允铭拍拍她的后背，恰好贺宸拍完走进来，见状嗷的一声叫出来。


    「宋老师，你背着我沾花惹草，按照约法三章你今天要给我洗澡！」贺宸吸熘一声。


    第77章 吃饭


    梅烟惊恐地满地乱爬，一个转身迅速离宋允铭八丈远疯狂摇头：「我没有，我不配，我只是路过。」


    贺宸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


    宋允铭：「……你给老子滚远点。」


    贺宸乐得直拍大腿。


    屋外的吵闹似乎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大波浪的声音就差把屋顶掀翻了。


    恰巧造型师推着小推车进来给贺宸送衣服，门打开的瞬间梅烟瞥见大波浪通红的眼圈，脸上露出些许不忍和庆幸的表情。


    「贺哥，这个系列是十二星座，现在该拍双子了。」造型师是个粉头髮的男生，说着把衣服拿出来。


    贺宸接过衣服顺口问道：「屋外咋回事？」


    造型师尴尬地笑了笑：「对接工作出了点问题，咱们化妆间不够了。」


    贺宸下意识抬头和宋允铭对视一眼，后者眉眼闪过轻微的笑意，淡定低头喝奶茶。


    于是贺宸也不打算管，麻熘地脱了外套就开始套衣服，脱裤子的时候他突然一顿，警惕地看了眼造型师和梅烟，前者讪笑，后者已经乖巧地把眼闭上了。


    造型师无奈道：「哥，你防谁也不用防我，等会儿衣服不合适我还要给你改呢。」


    贺宸看了宋允铭一眼，见后者淡定地喝奶茶吃零食，时不时和梅烟说上两句话，神态祥和得宛如自带防护罩，雪白的脸没有一点泛红的迹象。


    男人心里闪过一丝不得意，故意大声嘟囔道：「你们这休息室怎么也没个换衣间，一点都不人道。」


    造型师麻木地说：「好好好，下次改进，您快换吧，影棚那边等着呢。」


    贺宸于是低头飞快地套上裤子。


    趁着贺宸不注意，宋允铭眼皮略抬，恰好看见裤子提上去之前那截纯黑色的四角短裤，心底暗自发笑。之前他还以为贺宸这么骚包的人内裤都是hellokitty的。


    没想到这么正常。


    「别人穿这个裤子都有点五五分，没想到你穿着刚刚好。」造型师开心地说，省了改的功夫他可太开心了。


    「怎么样？」贺宸转了一圈，提起不存在的裙摆问道。


    宋允铭客观评价：「还不错。」


    贺宸这才满意，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另一侧门走去影棚，造型师连忙跟上。


    等到贺宸拍完双子座回来，宋允铭已经把剩下十星座的衣服全看了一遍，挑了一套递给贺宸：「先穿这个吧。」


    这是一件深v，黑色亮缎的西装，把斯文败类和魅惑妲己结合得很好。贺宸盯着那件衣服挑高了眉峰，这下他又不矜持，库库脱了就开始换。


    「梅烟呢？」贺宸问。


    宋允铭说：「化完妆去试镜了。」


    造型师好心提醒：「这件衣服里面不能穿内搭。」


    贺宸索性把背心脱了，宽肩窄腰显露无疑，是副一看就很有杀伤力很自律的身体，人鱼线往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为止。


    宋允铭眸光深邃片刻，掂起脚给他系上扣子，贺宸察觉后微微弯腰到恰好能让宋允铭够到的程度，语气戏嚯：「我二十六年如一日的自律果然有用，这不就钓到了。」


    宋允铭哼笑：「用美色留人，能留多久？」


    「怎么会呢，美色明明是我所有优点中最不起眼的一点。」贺宸在造型师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揪了揪宋允铭的发尾，「我老婆爱我爱得要死，都用不上美色。」


    宋允铭终于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闻言轻声道：「你就嘚瑟吧。」


    有了宋允铭打鸡血，接下来的拍摄工作顺利得超乎寻常，本来按计划得拍到下午，结果十二点就结束了。


    一结束工作，贺宸马不停蹄带着宋允铭去吃午饭，等李霜和负责人寒暄完一回头，人都跑没影了。李霜气得跳脚：「宋允铭那只狐狸精！」


    狐狸精被某个姓贺的老实人拉着一路狂奔，绕开各类狗仔私生，最终安全抵达目的地。


    「这个和那个，先来两条。」贺宸戴着口罩，在水池旁边指点江山，「哦，有鲜榨的果汁吗？」


    收银员见怪不怪道：「没有，但可以给您现榨。」


    「来一壶。」贺宸打了个响指，志满得意地拉着宋允铭回到包厢，一进去就迫不及待脱了外套和口罩。


    宋允铭把衣服叠好放在旁边，又顺手捡起贺宸外套挂好，随口问道：「怎么这两天这么跳脱？」


    贺宸在烫碗筷，闻言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怕你后悔嘛。」


    「我有什么后悔的。」宋允铭道。


    贺宸摆好碗筷，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歪着头：「怕你到时候不告而别，在飞机上连回忆都没有。」


    宋允铭手上动作一顿，半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贺宸挑高眉峰，摊开手眨巴着眼睛。


    过了很久宋允铭才道：「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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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哼笑着不说话。


    服务员很快上菜，木桶底下铺上厚厚一层鹅卵石，鲜香微白的汤底径直倒下去——只听哗啦一阵响，汤底迅速沸腾起来，服务员给他们开上火：「祝您用餐愉快。」


    「你们家菜单上没有蔬菜？」贺宸拦住服务员。


    服务员老实回答：「咱们家蔬菜类都在一楼左拐的自助区，小料和蘸水也都在那里。」


    贺宸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惹得宋允铭无奈扶额。


    「正好，现在去应该人不多。」贺宸又把口罩带上，拆了一个新的给宋允铭挂好，末了退后两步满意地点头，「完美。」


    宋允铭不用看都知道这个口罩绝对是粉红色的小兔子，某贺姓流氓的审美百年不变。


    自助区果然人不多，但是堂客不少，服务员端着滚烫的锅底去去来来，玩闹的孩童到处都是。好在家长都管事，除了吵闹些也没什么大碍。


    贺宸小声道：「好多种菜我都没见过。」


    宋允铭瞥他一眼，眉峰微弯：「恭喜你终于在农业领域学会了自谦。」


    贺宸：「……嘤。」


    「一拳一个嘤嘤怪。」宋允铭拎着两碗调料扬长而去。他心情颇为明媚，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男人飞快地沖了过来。


    「诶，跑什么，撞到人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谁啊！」「警察，别跑！」


    尖锐的骂声四起，宋允铭下意识转身在一众慌乱的人中扫到安澄的脸，下一秒安澄一个腾空越过无人的四方桌狠狠一脚提向前面中年男人的后腰。


    男人惨叫一声应声倒地，他手中的水果刀应声飞出，好巧不巧站在他前面第一个人就是宋允铭。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么倒霉？下一秒宋允铭淡定闪开，顺便拉着贺宸一起闪，水果刀咣当一声落在两人脚边，被宋允铭捡了起来。


    青年随便挥了挥，语气颇为嫌弃：「没有我的好用。」


    半晌他发现旁边的贺宸没有声音，后知后觉转过头去，只见贺宸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圈着他，脚边是掉落的木桶和滚烫的锅底。


    宋允铭问：「没事吧？」


    贺宸摇头，语气唏嘘：「还以为今天可以英雄救美了。」


    「……」宋允铭无奈道，「放弃你的英雄救美，我这辈子都当不成菟丝花的。」


    这头两人在聊天，前方一群警察已经按住了中年男人，身后服务员已经收拾好地板的狼藉。


    安澄也看见了宋允铭，朝底下人打完招唿走了过来：「吃饭呢？」


    宋允铭点头。


    「这也是巧，喏，那边那个，背着十一条人命在路上窜，我们组便衣蹲他好几个月了。」安澄压低了声音，随后拍拍宋允铭的肩膀，「盛衔那事儿，谢谢你。」


    贺宸分外不解：「他不是已经回m国了吗？」


    「□□过不了海关，他在国内有上家，临走前把他们全交代了。」安澄呵呵笑，「还要多亏宋允铭那天过去一趟。」


    贺宸看向宋允铭，后者垂眸看地沉默不语。


    「躲什么躲，为人民做贡献的事情我又不会吃醋。」贺宸好笑，牵住他的手，「在你眼里我成什么人了？」


    宋允铭心说那可说不准，刚才是谁连梅烟都要说两句的，不过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宋允铭还是给足了贺宸面子，乖巧地被他牵着，什么也没说。


    「那得，我回局里了，你俩慢慢吃吧。」安澄挥挥手，带着底下人回去审犯人。


    在场食客看向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多了几分敬佩，能和警察称兄道弟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好在两人已经习惯注目礼，又回了包厢。


    这么一打岔，汤底都要烧干了，服务员连忙上楼来加汤，又放下一碟红糖糍粑和炸牛奶：「这是店里送的。」


    「炸酸奶我吃过，但是这个红糖糍粑，也是炸过的？」贺宸拿筷子戳了戳，「高油高热量。」


    宋允铭啧的一声，打掉他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手：「有没有规矩。」


    贺宸把筷子收回来：「我还真没学过，我妈还在的时候我可叛逆了，天天和她吵架。」


    「没事，我会，我教你。」宋允铭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拿筷打向贺宸的手背，后者吃痛嗷的一声，委委屈屈地露着爪子。


    「宋老师欺负我，好痛~」


    宋允铭看他一眼：「你再装？」


    贺宸挪近凳子，一边给宋允铭夹鱼一边道：「我是真没人教，长成这样全靠当年教材编的好，我们要是在一起一辈子，宋老师岂不是要教我一辈子。」


    宋允铭张嘴把贺宸筷子上的鱼肉接了，吃完才道：「你笨成这样？要教一辈子？」


    青意识地避开了在一起一辈子，贺宸也看不清他是在逃避还是在默认，也许是前者，但是贺宸希望是后者。


    男人把幽深的眸光藏起来，笑了笑：「学到老活到老嘛，以后还要请宋老师多多指教。」


    须臾宋允铭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贺宸忽地展颜一笑：「我教你基本礼仪，那你岂不是要跟我姓宋？」


    宋允铭的本意是调侃，但是他低估了贺宸的脸皮。后者淡定一笑，一把把宋允铭抱住，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爸爸！睡一张床的爸爸！」


    话音刚落，门骤然已开，李霜和张馨站在门口，背后站着刘廊，正正好好把那声爸爸听在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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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面相觑分外尴尬，半晌张馨反应过来迅速把门关上：「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你俩在饭店里玩父子y！」


    相比之下李霜就要淡定很多，她已经见过贺宸那支玫瑰金的手铐，如今麻木地问：「没事儿，他俩至少闹不出人命，父子就父子吧。」


    饶是贺宸那么厚的脸皮都觉得尴尬，他轻咳一声放开宋允铭：「误会，我俩闹着玩，你们来干什么？」


    「半路上遇见。」张馨说，「付总让我来接你，他有个综艺被人放鸽子了，等着你去救场。」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综艺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另一端，路斯在花天酒地好一阵后终于抽出时间把宋允铭的礼物送去lifefree，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座庄严肃穆的研究所。


    lifefree坐落在m国某处私人领地，领地的主人是亚斯家族的当家人，也就是乌克斯的亲哥哥，要论经商的天赋，乌克斯的兄长远远比不上乌克斯，但家主之位的人选为什么会是哥哥，知情人都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也都守口如瓶。


    车停在花园外，路斯走进去按响门铃，门口保安认识他胸前的族徽，并未多做阻拦。


    本格尼恰巧经过，打开门：「路斯先生？」


    路斯：「我来给白先生送礼物。」


    「白先生？」本格尼皱眉问。


    「来自中国的白雾先生，是宋允铭托我来的。」路斯把东西递上去，那玩意儿包裹得很严实，路斯拎了一路，大概能摸出是书一类的东西。


    本格尼把东西接了过来：「白先生现在在后院修养，我会把它带过去。」


    路斯乐得不用进去，寒暄两句后就离开了。


    本格尼关上门，没有去后院，而是转身上了顶楼。顶楼的视野很好，整层都是乌克斯一个人的办公室，办公室又分外室和内室，中间的门只有乌克斯本人有钥匙。


    本格尼敲了敲门。


    「进。」乌克斯年近半百，保养得却很好，白衬衫配上浅灰色的马甲，外面罩着白大褂，面貌年轻温和，浑身散发出博学睿智的气息，很多新人第一眼见到他都会对他心生好感，除了宋允铭。


    本格尼想起乌克斯第一次去学校邀请宋允铭，他跟在乌克斯身后，清晰地看出那个年轻的学生眼中一瞬间升起了警惕。


    「有什么事？」乌克斯打断了他的回忆。


    本格尼把包裹放在桌上：「宋允铭给白雾寄的礼物。」


    乌克斯果然把目光集中在包裹上，须臾他动手拆开——是一本书。


    「苏东坡选集？」乌克斯把书打开，他一页页地翻过，目光在「一蓑烟雨任平生」上停留几秒，半晌似是笑了一下又翻过一页——往后面是镂空的。


    一支u盘安静地放着。


    本格尼惊呆了：「这……」


    乌克斯笑起来，u盘在指尖摩挲：「中国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国家，现实的引力和理想的花朵居然能同时存在。」


    本格尼没听懂，但他作为乌克斯的关门弟子这个时候知道要保持安静。乌克斯看了眼本格尼，顿觉没趣，他甚至没有查看u盘里的内容，只是随手揣进了兜里。


    「给白先生重新买一本《苏东坡选集》，就说是宋允铭送他的礼物。」乌克斯挥挥手，示意本格尼离开。


    本格尼弯腰颔首以示恭敬，转身时轻轻地带上门。


    他没有看见，乌克斯的电脑屏幕是宋允铭还在lifefree的照片，那是刚进lifefree的宋允铭，年轻，沉默，骨子里刻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但是在大部分的现实场合却温柔而和善。


    乌克斯伸手摸了摸屏幕上那张精緻的脸，失笑摇头：「那么多年没点长进。」


    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宋允铭赶最早的航班飞回去，刚踏进综艺大楼，忽地感受到一丝异样，往远方看了一眼。


    贺宸站在他旁边问：「怎么了？」


    宋允铭摇摇头：「没什么。」


    他还没推开门，付健就嗷嗷叫着沖了出来：「小铭，你可要救救我！」


    剎那间宋允铭往后一退贺宸迅速上前，付健躲闪不及一头撞向贺宸，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宋允铭从贺宸身后探出头来，神情颇为嫌弃：「都结婚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付健揉着脑门：「稳重不了，离直播开始只剩两小时了！」


    「到底怎么回事？」宋允铭好奇地问。


    「事情说来话长，你先过来化妆。」付健拉着宋允铭风风火火地一路冲进化妆间，化妆师整装待发一见到宋允铭眼睛里迸发出如狼似虎的光芒。


    付健开始解释。


    《为科学而战》火了之后付健终于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再加上结婚后和程家达成了合作，付健索性乘胜追击打造了新综艺，全景直播+角色扮演+加密室逃脱，整个一个buff叠满，为此还特地在付氏集团旗下的视频软体里开创了专门的板块。


    整个密室得有成百上千个摄像头，确保嘉宾解密的所有过程都能被记录下来，高智能晶片能实时同步嘉宾的行踪，全新的大数据算法保证观众的观看效果。


    总而言之，耗资巨大，第一期开播后流量空前的高，带动软体vip客户也增加了不少。


    但是就在第二期播出前五个小时，有个嘉宾了赶过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icu里躺着，整个制作班子现在焦急如焚，不得已付健只能叫宋允铭来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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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铭，你可要救救我！」付健哭丧着脸。


    宋允铭一脸嫌弃冷漠地躲避付健的拥抱：「知道这个综艺重要，为什么不提前安排备用的人选。」


    付健嗫嚅：「我也没想到她运气这么不好。」


    「来不及了，先去换装吧。」张馨急匆匆拉着宋允铭往化妆室跑。


    贺宸好奇地凑过去：「还要换装啊？」


    「要啊，角色扮演。」化妆师双手拿满化妆工具，手上动作快得飞起，「我们这儿每一场的衣服都是定制的。」


    宋允铭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折腾，闻言才问道：「定制？我演什么？」


    「小猫。」导演拿着流程表说，「你是一只流浪猫，一直生活在晓春剧院，被剧院里的演员们爱护着，但是没过多久剧院失火了，演员全部死在里面，你向神明许愿，希望你的伙伴里回来，然后你发现他们真的回来了，但都变得非常陌生。」


    贺宸越听越有意思：「那宋老师在里面是不是不能说话，只能喵喵喵叫？」


    导演惊喜地回头：「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说。」


    宋允铭：「？付健！」


    付健立马装作自己很忙听不见。


    直播开始前五分钟，宋允铭的妆造终于全部搞定，他来不及看台本，被导演带着和其他嘉宾回合，一看好傢伙，还有个熟人。


    成寒也穿着天蓝色的背带裤和小丑鼻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怎么是你！嘉宾名单里没你啊！」


    宋允铭下意识回：「我是付氏娱乐的心尖尖你第一天知道？」


    此刻已经到了密室的开头，成寒也促狭地问：「你知道这游戏怎么玩吗？」


    宋允铭摇头。


    「五个人要分开走，从五个不同的房间一直通关到最中心回合，然后分享各自的线索最后找出兇手。」成寒也说，「里面是全黑的，你一个人敢吗？」


    宋允铭抬眼看他。


    「你要是现在叫我一声哥哥，我可以用积分给你换手电筒。」成寒也拍拍胸脯，「咱俩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成寒也也是上一期的老玩家，所以有积分。


    宋允铭冷漠拒绝：「免了。」


    成寒也切的一声，转身去了自己房间门口。


    导演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好，现在可以进去了。」


    宋允铭推开门，消失在第一个直播镜头中。


    那头，贺宸飞速沖了会员打开直播：「他怕黑，你不知道？」


    付健说：「我知道，我马上给他沖积分。」


    这个综艺最大的优势就是互动，粉丝通过直播送礼物可以给对应嘉宾加积分，积分可以兑换各式各样的道具，为了防止有人消费过度，同场游戏一个嘉宾只能加三次积分，一次积分不能超过一万块。


    积分加满后该嘉宾的直播打赏功能将全部关闭。


    宋允铭身后的大门轰的一声合上，门内剎那间全黑。


    同一时刻，ai声响彻全场【用户「我老婆超爱我」为宋允铭打入一万积分，感谢大佬的鼎力支持！】


    付健转头看向贺宸：「？？？」


    贺宸挑高眉峰，手指迅速滑动。


    【用户「我老婆超爱我」为宋允铭打入一万积分，感谢对宋允铭的大力支持，小宋祝福你哟~】


    【用户「我老婆超爱我」为宋允铭打入一万积分，宋允铭表示：感谢大佬，大佬破费了！】


    后面那句话人工智慧识别成娇俏的男声，乍一听像是宋允铭本人在撒娇。


    宋允铭：「……」很好，一点都不紧张了。


    宋允铭用十积分兑换了手电筒，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宋允铭终于看清了所处的空间——是剧院某个人的卧室，很小，只放得下一张一米二的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床上和书桌上都摆满了化妆品和衣服。


    这屋子百十来个摄像头，让宋允铭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他先检查屋子里所有能打开的抽屉，挨个把东西拿出来堆在床上，然后把衣服全部塞进衣柜，坐在床上开始分类。


    贺宸疯狂点赞：「不愧是我老婆，逻辑就是清晰！」


    付健手慢了一步没抢到打赏的名额，闻言冷哼：「他怎么就成你老婆了，谈恋爱多得是分手的。」


    贺宸挑高眉峰：「可是我是他初恋诶。」


    付健：「你！」


    「他还放下实验室陪我工作，陪我吃饭，我们住酒店都是大床房……」事实证明不要接贺宸的话茬，贺宸说起这方面简直是滔滔不绝如黄河流水。


    「大舅哥你都不知道，宋老师其实心肠可软了，当然了他腰也很软，脸也很嫩，哦还有喝醉后说话声音也特别好听，睡着后会蛄蛹着缩在我怀里哦……」


    付健简直三观崩塌：「啊啊啊，你给我闭嘴！小铭才不是这样的你个狐狸精！」


    贺宸心满意足，窝回沙发继续看直播。


    密室里，宋允铭已经把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甚至发现了隐藏的互动直播镜头，正对着镜头一边聊天一边解密。


    「刚刚那个效应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丁达尔。」宋允铭说着，「不知道丁达尔效应的现在出去化学书抄一遍。」


    「目前有用的线索都在这里了，那么谜题应该怎么解呢？」宋允铭说，「直播间有没有人知道？」


    直播间中，观众纷纷打出无数个问号，其中有一条评论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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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老师，这可怕的压制力，我明明不想听课，但是现在根本不敢退出直播间。】


    第79章 沉浸式游戏角色


    五分钟后，在琳琅满目奇形怪状的答案中「我老婆超爱我」第一个解出了正确答案。


    宋允铭看见那个眸光先


    是一顿，随后输入密码，只听叮的一声，ai音响起：「密码正确，请通行。」


    【玩家宋允铭，通过第一道密室！】


    其余四人听见通报皆是一愣。成寒也正在试密码，连试了四五个都是错的，听见声音嘶的一声：「好快啊。」


    他直播间里的粉丝都快急疯了，纷纷留言让他先找互动镜头，结果这傻孩子埋头试密码硬是头都不带抬。


    弹幕瞟过一片【……】


    另一边，宋允铭拿着手电筒走出去，外面是一片走廊，幽深黑暗，屋顶隐隐传出嘻嘻的孩童笑声和木偶嘎吱嘎吱的细响，走廊总共有三个房间，最后一个房间被木板挡住了，左边的房间打不开。


    宋允铭进了右边房间，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开灯，然后找互动镜头。


    这间屋子的互动镜头就在镜子旁边，宋允铭走过去挥了挥手：「有什么发现么？」


    观众：「？？我们是来看你解密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偷懒？」


    宋允铭轻松一笑，随手打开旁边的柜子道：「打工而已，能不动脑就不动。」


    一提到打工，直播间观众纷纷感同身受：「也是，都是打工仔，能水则水。」


    一瞬间弹幕上全是出言献策的，宋允铭全程跟着观众的视角走，观众叫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叫拿什么道具他就拿什么道具，这种「摆烂」的行为不仅没有掉粉，甚至观众人数还上升了不少。


    导演把实时数据导给付健：「付总，宋允铭的直播观众快超五十万了。」


    五十万，已经接近上一期嘉宾会晤后的巅峰数值。


    付健脸上笑意都藏不住：「不愧是小铭。」


    贺宸从直播中短暂脱出身：「你们这个综艺最开始就是想做互动情境吧。」只是为了真实性没有告诉嘉宾互动镜头的位置，前面的嘉宾没有解锁互动的玩法。


    付健点点头。


    这座实景大楼的建设花了大价钱，整个大楼用上了全国最顶尖的技术，就是为了打造沉浸式真人游戏的感觉，观众就是嘉宾的「控制者」。


    但是这种玩法很考验的嘉宾临场反应，毕竟「控制者」有好几万个，但是「角色」只有一个。


    宋允铭在这一点就做得很好。


    弹幕发现宋允铭会听他们的话，一开始还在正常提建议，到了后期就开始乱飞，有人甚至说建议宋允铭从窗户跳出去，拿电锯暴力拆门。


    宋允铭手上一边拼着魔方一边回復弹幕：「这是三楼，跳下去就没命了，门坏了你修吗？」


    「没用的建议别说，安静看就行。不爱看去旁边成寒也的直播间。」宋允铭毫不客气张口就怼。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


    成寒也粉丝因为成寒也没有发现互动镜头急得团团转，只能在各个嘉宾直播间来回窜，偶然听见这句话更是心酸：「我寒哥的智商，不太适合这个游戏。」


    宋允铭看见了随口回覆：「智商虽然不高，但是人还不错。」


    成寒也粉丝：「！！天哪，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宋老师夸我们寒哥一句！」


    宋允铭总算拼好了魔方，放到前台的盒子里，下一秒四肢曲折的木偶眼睛迸发出红光，响起阴森的笑声：「我知道你！你是……」


    宋允铭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发现说到关键时候木偶卡住了。


    「怎么回事？」宋允铭皱眉，上去拍了怕木偶的头，木偶随即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喊着：「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宋允铭被吵得头疼，只好又退回来。


    观众快笑疯了：「哈哈哈哈哈，难得看见宋老师吃瘪。」


    「我刚看见了，那个木偶一叫宋允铭脸都白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应该先去把柜子打开。」


    宋允铭一目十行，有些无奈：「这个时候眼力倒是好，检查视力的时候没见这么敏锐。」


    观众：「？？好像被骂了。」


    这时，「我老婆超爱我」出来发言，他是榜一大佬，出场自带特效：「地上有钥匙，目测是开隔壁屋子的。」


    宋允铭蹲下去，木偶脚边果然有一把钥匙，他捡起来后直播间观众纷纷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夸赞「我老婆超爱我」真厉害。


    偏偏「我老婆超爱我」还跑出来回覆：「过奖过奖，我老婆才是最厉害的。」


    宋允铭没有先去开隔壁屋子的门，而是找了椅子坐下来开始研究保险柜的密码，一时没有理会直播间的观众。


    观众们于是开始天南海北地闲聊，好奇地问「我老婆超爱我」：「榜一大哥，你给明星充钱老婆知道吗？」


    我老婆超爱我回覆：「知道啊。」


    「你老婆长得好看吗？」


    我老婆超爱我：「当然好看，他是全世界最好的！」


    一看见「他」字，直播间众人更来劲了，纷纷要求榜一大哥再多讲点细节。于是乎，等宋允铭解开密码终于抬头看镜头时，弹幕上一连串都是我老婆超爱我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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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字句句情自肺腑，肉麻又浪漫，看得宋允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尤其他还是正主的情况下，心头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


    「密码解出来了。」宋允铭又不好当面戳穿贺宸，只好板着脸转移话题，「现在要开保险柜，你们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贺宸意识到再逗以宋允铭的脸皮他今晚就要睡地上了，赶紧接话：「会不会是浴室的钥匙？」


    浴室就是被木板挡住的那个房间，走廊里三个房间，宋允铭现在在换衣间，右边是办公室。


    随着宋允铭的动作，直播间的视角也开始变化，宋允铭单膝跪下来开始梳密码：「密码是二次加密过的，需要解出摩斯密码之后再进行反转。」


    随着叮的一声，保险柜门缓缓打开。


    里面空空荡荡。


    宋允铭身后进去也只摸到一封书信。他疑惑地转身刚打算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一抬头骤然和一张两行血泪满脸烧痕的布偶娃娃对视。


    「啊！」饶是宋允铭心理素质强大也被吓了一跳，惊慌后退下没注意自己撞到了桌角。


    布偶的头三百六十度旋转发出诡异的笑声：「咯咯咯，你找到啦你找到啦，千万不要被发现哦！」


    宋允铭镇定下来，绕着乱笑的布偶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也许我们可以走个捷径。」


    观众也被这个娃娃吓得不轻，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宋允铭已经抄起换衣柜的剪刀划开布偶的后背，棉花喷涌而出，宋允铭毫不犹豫伸手进去，关掉里面的电源。


    怪笑声戛然而止。


    观众：「？？等会儿，还能这么玩？」


    宋允铭坐下来把布偶掏了个底朝天，在面皮最深处掏出一张卡。


    卡显示：晓春剧院院长，刘春。背面有一行小字：太阳葵幼儿园第三任院长。


    此时此刻，外面的付健表情非常复杂，因为按照规定嘉宾不能随意拆卸道具，违者十倍罚款。


    主要里面很多道具都是高精尖的设备，容易被碰坏，宋允铭拆的这个布偶，为了隐藏线索面皮形象是找大佬画的，里面的棉花也是对应人体内脏一比一还原。


    然后被宋允铭一剪刀戳坏了。


    导演默默瞅着付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心痛。


    「……」付健说，「他是来救场的，没事我来付罚款。」


    导演一瞬间喜笑颜开。


    贺宸快笑死了，开始发弹幕：「这个弄坏了好像要赔。」


    直播间其他观众也表示：「是要赔的，之前有官方说过这些道具都很贵，嘉宾的合同里应该有规定吧？」


    宋允铭摇摇头：「没仔细看。」他哪有时间看合同，眼一闭字一签，再睁眼就进密室了。


    不过就这个东西应该也要不了多少钱，宋允铭看着时间还早，索性找出了针线，开始復原这个玩偶。


    有些棉花能清晰看出内脏的形状，有些大概是被他剪散了，只剩一个非常模煳的轮廓。好在这对宋允铭都算是小儿科，他把完好的内脏按照位置塞回去，再把剩下的棉花重新缝。


    镜头外观众们只能看见宋允铭神情认真手腕翻飞，针线一收一和不到十五分钟，一个栩栩如生的布偶展现在众人眼前。


    观众：「？？不是，你还会针线活？」


    「妈妈呀，科研大佬针线活做得比我姥还好。」「针脚好密，一看就是熟练工。」「救命，这突如其来的□□属性。」


    宋允铭想了想，指着布偶说：「她好像缺了二分之一的肺。」


    外面导演快吐血了：「这也能看出来！这是隐藏线索，要用积分换的！」


    「忘了这是他专业领域。」付健扶额，「没事，他这么一耽误刚好和其他人进度差不多。」


    付健话音刚落，只听密室中连续传来玩家通关第一层的通报。


    观众：「嗯？他们怎么这么慢？」


    「隔壁的隔壁来的，不是别人慢，是宋允铭太快了，按照上一期的市场现在才是正常时间。」


    宋允铭瞥见弹幕，弯唇一笑魅惑众生。


    弹幕飘过一片「妈妈呀，好好看！」


    宋允铭抬脚出了房间，去右边的办公室用三分钟解开密码拿出一只打火机，然后直接绕开浴室，穿过一众障碍物找到走廊尽头的铁门，随后刷门禁卡。


    「滴——身份认证成功。」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粉尘漫天飞舞，铁门缓缓打开，第三层密室就在眼前。


    第80章 我想要你撒娇叫我哥哥


    第三层密室是一个横版的走廊，正中间是两开的红漆大门，牌匾上写着烫金的四个大字——晓春剧院。


    门口站着熟悉的木偶，木偶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四肢扭曲嘴唇青紫血泪横流。


    宋允铭立马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铁门关了。这下两头封死真成了密室。


    宋允铭：「……大意了。」


    导演和策划在外面狂笑：「哈哈哈哈，让他狂，过第三层的必备道具在浴室里！」


    这个作品是导演的心血，他对宋允铭没有敌意，反而莫名有种棋逢对手的喜悦感，看宋允铭被关卡男主就忍不住嘿嘿笑。


    贺宸略微挑高了眉峰：「话别说太满。」


    导演不服气地拍拍胸脯：「他要是能不靠积分过这关我发微博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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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百分百支持宋允铭，于是也说：「他要是过不了我给你们免费唱主题曲。」


    李霜瞪大眼睛：「你脑子有病？」


    张馨双手抱胸冷笑道：「还没看出来吗，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付健无奈扶额：「你们够了。」


    密室里宋允铭和木偶大眼对小眼，半晌伸手捏了捏木偶的脸颊——木偶发出尖锐的尖叫声，四肢开始乱动伴随着咔咔的声音。


    直播间里观众快笑疯了。


    「哈哈哈哈，宋老师也有吃瘪的时候！」「我去看官方发布的pv，第三层密室分里外两层，外面这层走廊得用浴室里的邀请函才能打开。」


    「宋允铭跳关跳太快，把自己坑了！哈哈哈哈！」


    「宋老师快用积分，一万积分可以换一次场外求助。」


    一些熟悉流程的观众开始给宋允铭出主意，顺便包含着哈哈哈的笑声。


    宋允铭已经把走廊摸了一遍，一个箱子柜子都没有，只有墙纸上的图案能看出晓春剧院曾经是个很辉煌的剧院，不仅剧目演员出众，它的第一任院长还会资助和伤残人士。


    宋允铭直觉这个故事背景应该和最后的推凶有关系，但无奈现在他进不去剧院。


    他瞥了眼弹幕，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让他对着镜头撒娇叫哥哥。宋允铭冷淡地收回眼神：「别想了，撒娇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不死心，又上手摸了摸木偶的鼻子，谁知道鼻子居然无声地掉了下来。宋允铭迅速接住，捧在手心细细地看。


    直播间发出无数条疑问。


    「怎么回事，你都不怕的？」「我靠，那上面是不是还有血？」「妈妈呀，没有鼻子的木偶好可怕！」「看木偶干什么看宋允铭，他现在好美！」


    一语点醒梦中人，观众纷纷去看宋允铭。


    宋允铭没看镜头，他正低头仔细拨弄那个鼻子，目光沉静睿智，只有狭长的睫毛轻微地扑闪，随着他的拨弄冷白的指尖被染上一层浅红，但他丝毫不在乎。


    一瞬间整个走廊都安静下来，只有直播间停滞了不到一秒迅速沸腾起来。


    「我算是知道相亲界为什么都喜欢学术分子了，他认真起来真的好美！」「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研究出举世骇俗的东西来！」


    宋允铭恰好抬头看见这句话，薄唇一勾：「想太多，举世骇俗的成果用手就能研究出来，各大实验室建来干什么？」


    这时榜一大佬出来发言：「宋老师研究出了什么？」


    「「老婆超爱我」大人回来了？」「大佬快来看宋允铭吃瘪！」「哈哈哈哈，别说，「我老婆超爱我」肯定是个妻管严」


    「她生前应该是冻死的。」宋允铭答道，顺手把鼻子装回去，木偶嘤嘤嘤地哭起来。青年微微蹙眉，又把鼻子拿了下来。


    木偶哭得更大声了。


    宋允铭：「……好吵。」


    「要是能拆开来看看就好了，做得的确很逼真。」宋允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外面导演听见这话：「！！！」


    直播间的观众就是一群乐子人，见状开始怂恿宋允铭动手拆木偶，反正现在也过不去不如拆开来看看，到时候再装回去。


    「装回去？」宋允铭讶然，「我可不会装，这里面应该都是晶片吧？」


    嘴上这么说着宋允铭还是撑着前台的桌面准备翻进去，抽空看了眼弹幕随口回道：「没关系，付健会赔的。」


    外面付健一口奶茶喷出来，喷了导演一身，两人对视一眼，导演的眼神痛心疾首中又带着些许的期待，好像在说「老闆，你真的会赔的吧？」


    付健：「……」他能怎么办，那是他弟弟。


    「赔，他弄坏的都算我的。」付健忍痛点头。


    贺宸闻声抬头忽地一笑：「大舅哥小孩儿不能太娇惯了，这么惯着以后会教坏的，更重要的是……」


    付健听见前半句刚想说小铭都三十了还能怎么学坏，听见后半句眯起眼，直觉贺宸没什么好话：「怎么说？」


    「更重要的是，这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都结婚了，他也要结婚的，早晚都要分家，怎么能让你出钱呢？」贺宸说，「我才是他后半生的依靠啊，这钱肯定得我出！」


    「不行，他是我弟弟，肯定我出！」付健立马否定。


    贺宸：「我的！」


    付健：「我的！」


    只有导演笑得合不拢嘴：「你俩都出你俩都出，宋允铭真是个福星啊！」


    宋允铭要拆就拆吧，拆一个赔两个，多划算的买卖！


    可惜宋允铭没拆。前台有些高，他试了两下没爬上去，索性后撤两步助跑，然后借着这股力道撑着桌面，迅速翻了过去，落地的时候险些摔倒。


    好在他眼疾手快扒住了木偶，那木偶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胆大的嘉宾敢扒拉她，一人一偶同时摔了下去。


    观众：「？？？出事故了？没事吧？宋老师！」


    宋允铭爬起来时下意识往旁边借力，木偶一只手断了下来。


    宋允铭：「……抱歉，不是故意的。」


    木偶看着他诡异地笑。


    他摸到地上有张卡，给观众报了平安后索性盘腿坐了下来，翻开卡——姓名：陈燕燕；性别：女；身份：晓春剧院检票员；完好程度：百分之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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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微微蹙眉，又在前台抽屉里摸到一本带锁的日记。


    观众一下子来了兴趣。「哟呵，解密了，让我们看看宋老师开这个密码需要多久？」「赌一根棒棒糖，十秒。」「他又不是神仙，再怎么样也不能无信息推密码吧？」


    结果下一秒，宋允铭把木偶断肢拿过来，用尖锐的一端往日记本中央狠命一划——开了。


    观众：「……」「好好好，这么玩。」「哈哈哈哈，反正都是塑料的壳子，随便一划就开了，导演组快气死了吧。」


    导演没有被气死，他拿着计算器哐哐加数字，看着宋允铭的身影眼睛都在放绿光。


    「这个日记本十二块钱你也要加？」付健简直没眼看。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导演认真地说道。


    另一边，短短几分钟宋允铭已经翻完了日记本，大概了解到幕后的故事，半晌他将日记本合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微垂着眸子喃喃自语：「真无耻啊……」


    没等观众看清他眼里微闪的水光，他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把本子放回原位，拍了拍木偶的脑袋。


    「现在就要想办法开门了。」宋允铭说，看向镜头，「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我老婆超爱我」简直像算准了时间般发评论：「有个办法可以进去。」


    宋允铭问：「怎么进去？」


    我老婆超爱我说：「左边走廊第十二块墙砖那个位置有暗门。」


    宋允铭眼睛一亮。


    导演瞪大双眼：「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付健惊讶：「真有暗门，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给第三期建的。」导演深深嘆气，「第三期和第二期剧情是联繫的，那个暗门里本来应该有npc。」


    按照流程，第二期嘉宾推凶结束后，npc会从暗门突然冲出来制造悬念。


    而现在，本来还有一两个小时才上班的npc们还在休息，宋允铭已经闯进了暗门，手电筒依次照过暗门里的场景，清清楚楚一览无余，伴随着观众哇呜的弹幕，神秘感和恐怖感荡然无存。


    大约走了十分钟，宋允铭从狭小的门里挤了出来，雪白的脸蹭的黑一块灰一块，迅速从精緻的雪媚娘变成了脏脏包。


    他找到互动镜头的时候，弹幕一片怜爱和笑声。


    宋允铭：「？？？」


    我老婆超爱我说：「我们都在夸你，夸你怎样都好看。」


    宋允铭狐疑地微偏过头，直觉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殊不知这个神态让他整个人更加柔软令人怜爱，弹幕一度快得看不清字。


    贺宸啧的一声，喃喃自语：「那是我老婆。」


    他开始动手打字：「我帮了你，宋老师要怎么感谢我？」


    宋允铭拍着手上的灰：「你想要什么？」


    我老婆超爱我回復很快：「我想要你撒个娇叫我哥哥。」


    宋允铭手上动作一顿，幽幽地看着镜头。


    我老婆超爱我是宋允铭直播间唯一的氪佬，他发的评论有悬空夸张的特效，硕大的字体散发着七彩的光芒，而在这条评论下方，弹幕一片感嘆号。


    有好事者发评论：「让我们回顾半小时前，某位姓宋的老师才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撒娇。」


    没等宋允铭回復，贺宸又继续发：「不撒娇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81章 密室完


    宋允铭立刻道：「成交。」先答应着，有什么事回家再解决。


    外面贺宸满意地笑起来。


    宋允铭开始查看剧院内部。出乎意料的是在背景中享誉盛名的晓春剧院真正的演出场地却没有想像中那么大，好在配置不错，整齐的布艺软椅，位置与位置之间配置了茶水阁。


    整个剧院呈阶梯式布局，最前方是舞台，黑色破旧的帷幕下还有着被烧焦的痕迹。宋允铭走上舞台，刚踩上去就觉得不对劲——他轻轻跺了跺脚，地板倏然开裂。


    下面是镂空的。


    宋允铭蹲下去，从空荡的地洞里伸出一只骷髅手！


    青年半点不惧，一把把那只骷髅手握住：「同一种手段不能用两次，这一点有待改进。」


    外面导演：「……」


    虽然宋允铭没有找到互动镜头，但是他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一瞬间弹幕纷飞。


    也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示意，那只骷髅手正努力挣扎试图从宋允铭手里挣脱，可惜无果，宋允铭抓着它仔细研究半晌，若有所思：「你不会是剧院里那个当红演员，叫，王飞。」


    骷髅手：「……」别搞，他只是一只手他说不了话。


    宋允铭放开骷髅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锤子，试图把整块地板撬开。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瞪大眼睛，弹幕留言乱飞。


    「这是从哪儿来的？」「开外挂了？」「应该是积分换的吧。但是没听系统通报。」


    宋允铭没有看镜头都知道观众在讨论些什么，一边敲一边回覆：「从第二层密室拿的，左边最后一个柜子里。」其实里面还有剪刀，但是他衣兜没那么大，所以没拿。


    宋允铭敲了半天彻底确定底下没东西，又绕着剧院走了一圈，找到了所有能找到的线索，再顺便给节目组提了点小意见，折腾一圈后过了四十多分钟。


    青年站累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互动镜头就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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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有没有从其他直播间过来的，说说看他们都过到哪儿了？」


    这个游戏到了最后得一起推凶，其他人不来宋允铭就得在这里一直等着。


    观众：「！！你想干嘛？」「嘶，宋元还卡在第二层。」「成寒也也差不多，第二层第三个房间，但是他的谜题好像和宋允铭的不一样。」


    宋允铭逡巡扫过弹幕，大概知道了其他嘉宾的情况。这整个密室就是一个五边形，密室配置都差不多，只有具体的密码和推凶线索给的差不多。


    宋允铭抽到的设定是猫，所以他走的这条线的线索大部分都比较模煳。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宋允铭继续问：「他们有没有不会解的？」


    直播间迅速沸腾起来。这不就是在节目组眼皮子底下作弊，刺激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目前为止除了宋允铭，只有成寒也发现了互动镜头，他好歹也是两期的老玩家，现在已经解到第二层密室的第三个房间——他的路线对应的是刘春。


    所以办公室也相对是刘春的办公室，


    刘春的卡已经被宋允铭拿了，成寒也也没胆子拆道具，只能一步一步走，现在被玻璃柜上面的图形密码难住了，抓耳挠腮卡了二十分钟。


    他直播间的观众看他一直没有进展，有一部分跑去了别的直播间，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跑回来大半。


    「宋老师说，这不是图形这是原子。」「宋老师说，最左边那个是氯，第二个是氢，第三个是氧……」


    成寒也直接看懵了：「你们怎么一口一个宋老师，他的粉丝怎么跑我直播间来了？」


    观众快被这憨憨儿笑死了，纷纷留言。


    「我们是传声筒，宋老师说这个密码就是浓硫酸和不同化价的氯酸。」「等等，你会不会写他们的分子式？」


    成寒也尴尬地一挠头：「我已经毕业好多年了……」


    观众：「……」


    远在密室中心的宋允铭：「……」


    观众只看见宋允铭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像是想骂成寒也两句但是苦于正主不在身边，但实在不吐不快，最后只能道：「节目组下次能不能改进直播系统，不能发图片很不方便。」


    听到话委屈巴巴的节目组：「……」


    成寒也不算一事无成，至少把浓硫酸的化学式拼出来了，最后在直播间一句一句的转播下成功解出密码。


    只听叮的一声，玻璃柜门打开的同时，办公室的隐藏抽屉也打开了。


    成寒也欣喜若狂：「一下子开了两个！」


    十分钟后，宋允铭直播间弹幕上写着「他在看资料」「第三个房间开了，但他还没去。」「要不要催一催？」


    作为观众，不仅能沉浸式看直播，还能成为艺人之间的传声筒，互动体验感拉满，简直不要太爽。


    「算了，让他看吧。」宋允铭摇头，决定绕着剧院再走一圈，没想到这一走，还真让他发现了刚才没发现的线索——一封演员之间的情书。


    收信人叫方可，写信人叫陈媛。


    宋允铭的人设故事里，演员里没有叫这俩名字的。


    宋允铭回了互动镜头旁：「看看成寒也走了没有，没走让他去看看办公室里还有没有名单类的信息？」


    另一边，成寒也收穫满满正打算离开，看见弹幕消息愣了片刻，随即不服气地抽了抽鼻子：「我干嘛听他的，我现在就要去第三个房间！」


    弹幕实时播报给宋允铭「报告，他不想去，他想快速过关。」「诶，他好像又改变主意了。」


    宋允铭也没打算过多干涉成寒也的自由，但架不住观众高涨的热情，只得解释道：「我猜测刘春表面当剧院老闆，实则贩卖人口器官。」


    「如果是真的，他的办公室应该能找到孤儿院的名单。」宋允铭说道，「他不去也没事，我去看看那个木偶。」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木偶应该就是陈媛了。


    宋允铭回到走廊，木偶还歪着头朝着他笑。


    宋允铭二话不说动手把她拆了，这个木偶比之前那个布偶难拆，里面除了一比一还原的内脏，甚至连主要的血管都有分布，电线都被做成了血管的样子。


    好在不用拆血管，因为这个木偶的缺陷很明显——子宫和卵巢没了。


    宋允铭手微微发抖，半晌唿出一口浊气，然后重新把木偶装回去。


    无数个高清的镜头捕捉到宋允铭脸上的所有细节。虽然他表面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细节处还是透露出他的愤怒，有观众同样愤慨，也有观众表示不理解。


    这只是个游戏设定，陈媛也不是真的人。


    世界上也许没有陈媛，但是在不知名的暗处却可以有千千万万个陈媛。宋允铭没有解释，他只是转身回了剧院，没过多久成寒也终于顺利到达剧院。


    出乎意料，他是从后台来的，烧焦的帷幕后面居然是一扇铁门，成寒也大汗淋漓地钻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快快快，有水吗？」


    宋允铭刚想开口，ai音再次响起。


    【恭喜玩家成寒也通过第二层密室，顺利来到演出现场。】


    【目前已有两位玩家会合，请注意玩家不要过多暴露自己的身份。】


    成寒也听得一脸懵：「不暴露身份怎么推凶？你说是不是，宋允铭？」


    青年板着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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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寒也更奇怪了：「你怎么不说话？」


    他怎么说话，他是猫啊！宋允铭本来不是善言的人，但是这种被迫闭嘴的感觉着实难受，尤其成寒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兴奋，硬是坐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都不知道，第三个房间可简单了，比刘春的办公室简单多了，我还在里面发现了一张领养表，你看看这上面的人你认识不？」成寒也张开领养表，「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停顿片刻成寒也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的人设是个哑巴。」


    宋允铭：「……」


    观众都快笑死了。


    「救命，绝美小哑巴，这人设好带感。」「宋允铭不说怼人话后我还不习惯了。」「哈哈哈哈哈，最强大脑不能开口，已经开始期待推凶了。」


    成寒也也发现了旁边的互动镜头，他看宋允铭不说话索性就和观众聊起天来。


    「不对啊，你要是个哑巴应该能写字，难不成你还是个文盲？」成寒也聊着聊着忽然转过头来道。


    宋允铭忍无可忍，示意他拿出玩家必配的团圆照，然后指着上面的猫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头。


    说是按其实力道也不重，成寒也嘟囔着：「原来你是猫啊！那你为什么不喵喵叫？」


    宋允铭良好的素质让他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板着脸不理他。


    成寒也瞅两眼团圆照又瞅两眼宋允铭，眼睛里闪出莫名的光，正打算开口时，其余玩家终于到了。


    「可算是过来了，门口那个木偶好可怕。」说话的人是个女嘉宾，叫陈星羽，她刚露头其余玩家也都纷纷从自己的通道走出来。


    【恭喜玩家顺利会晤，现在可以开始进行推凶，只有找出真正的兇手才能平安出去。】


    「大家别浪费时间，咱们来顺利一下线索。」全场最年长的影帝封决说，示意大家都坐到一起。


    其余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作为领头者，封决第一个分享自己的线索。他的路线对应的是陈星羽的故事，经过五分钟的概述陈星羽的故事大概是求爱不成心生抑郁决定点火自杀。


    陈星羽最后补充：「我觉得最后剧院起火的就是我买的汽油。」


    四十分钟后，其余人都说完了自己对应的线索，除了宋允铭是只猫排除嫌疑外，其余人都或多或少有嫌疑，陈星羽买的汽油，封决有打火机，成寒也知道院长在干的事情。


    其余两个人，一个有打火石，一个打算在茶水里投毒。


    观众也懵了：「那谁是兇手？」「我感觉是封决。」「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成寒也，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难怪刚才不吭去办公室找名单。」「其实陈星羽也有可能。」


    一番操作下来投毒者温颜反倒嫌疑最小。


    成寒也摊手：「我脑子要炸了。」


    封决也很无奈：「投票吧，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怀疑的对象。」


    宋允铭第一个投票，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成寒也有些惊讶：「这么快！你那么有把握？投的谁？」


    宋允铭指着他。


    「我？」成寒也嘴角抽搐，「一看你就没经验，是谁都不可能是我。」


    【下面宣布投票结果，宋允铭：o票；成寒也：1票……封决：三票。】


    【很遗憾，兇手不是他，逃亡失败，你们将永远沉沦在此。】


    灯光蓦地全熄，下一刻白光打在了宋允铭身上。


    幽暗的剧院里，只有宋允铭浑身浴光像圣洁的天使，清澈冷漠的眼眸依次扫过众人，半晌勾唇一笑，诡异又狂妄：「我是刘春。」


    成百上千个摄像头记录下宋允铭这一抹诡魅的笑容，「我是刘春」词条在一个小时后登顶热搜第一，直播观看人数巅峰时期突破千万人次，有段时间软体甚至卡顿到黑屏。


    广泛的观看人数为综艺带来了空前绝后的讨论度，「我是刘春」「陈星羽为爱不得」「密室闯关好刺激」等等词条都在热搜上占着。


    网友纷纷留言评价宋允铭的表现。


    「怪不得是教授，这智商，这知识储备量，太强了。」「《为科学献身》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这一期才发现他是真牛啊。空手装布偶。」


    热搜一直持续到当夜凌晨，一个词条忽然空降热搜第一。


    词条名称——帝都大学宋姓教授学术造假，偷税漏税。


    与此同时，宋允铭被紧急叫往帝都大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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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造假


    时间回到录完节目后。


    贺宸一脸意味深长地让宋允铭回家睡觉，自己晚上再来接他吃完饭。宋允铭直觉这人没安什么好心，估计在想要求怎么提。


    不过宋允铭确实累了，也懒得理他，索性回家先睡一觉。


    一觉醒来晚上八点，张馨的电话和学校行政科老师的电话一起来，行政科老师开口就是：「宋老师，能麻烦您现在来一趟学校吗？」


    宋允铭睡得迷迷煳煳，门铃响个不停，索性先去开了门，冷风一吹瞬间被贺宸抱了个满怀，这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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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好说，您先过来吧。」


    宋允铭挂断电话又回给张馨，张馨声音像车被火燎了：「你先别出门，等我来接你？」


    宋允铭看向贺宸，心下瞭然：「又让热搜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宋老师真聪明。」贺宸笑嘆了口气，「有人报帝都大学有教授学术造假加偷税漏税，据说是他手底下的本科生实名举报，现在已经找不到人了。」


    「举报我？」宋允铭皱眉，他手下唯二的研究生已经毕业当科研狗了。


    「他没说是谁。」贺宸把手上的礼盒放下，然后驾轻就熟地拖着宋允铭进了卧室，从衣柜里拿出厚实的衣服，再一件件给宋允铭套上，最后带上口罩和帽子。


    「正是因为他没说是谁，只说姓宋，现在人联繫不上，引导众人猜测，热度空前的高，很多不明真相的路人都在等你的回覆。」贺宸示意宋允铭抱紧他，「估计现在小区门口全是狗仔。」


    「你房子附近也不安全，我先带你去大学。」贺宸说，「你让张馨别来了，现在查到那名学生的下落比较重要，问问她有没有靠谱的人脉。」


    宋允铭睡觉的这几个小时贺宸已经把事情研究透了，还特地等到宋允铭睡醒了再登门。


    宋允铭仔细一想——这事儿对他来说就是无妄之灾，按贺宸说的做就能解决，他乐得不用动脑，闻言乖巧地搂住贺宸的脖子。


    贺宸把帽子拉低完全盖住他的脸，一手搂着他的腿弯，另一手撑着浴室的栏杆跳了出去，稳稳落地，车就停在于是门口。


    「还好你刚搬来没多久，狗仔还没摸透。」贺宸把宋允铭安置在副驾驶，一脚油门直冲帝都大学而去。


    帝都大学行政科今夜灯火通明，宋允铭到了之后才听到了完整的版本。


    「宋槐学术造假偷税漏税与我无关，找我干什么？」宋允铭差点气笑。


    行政科主任也很无奈：「因为举报的人，点名要让你过来。」主任说着微微侧过身让宋允铭能看清他身后的人。


    青年微微眯起眼，看着那个学生过了很久才从记忆深处记起他的名字：「张仁？」


    一个学期加一个假期，张仁变得成熟很多，他朝宋允铭苦笑一声：「难得宋老师还记得我。」


    「既然你们已经清楚举报者和被举报者，为什么还要找宋允铭来？他是来当遮羞布的吗？」贺宸没等张仁再次开口，彬彬有礼地笑道。


    虽然笑着，但是语言和语气都分外地不客气。


    行政科主任脸色暗了瞬间：「因为张仁的要求和宋允铭有关，张仁你自己说吧。」


    张仁灼灼地盯着宋允铭：「我想当您在国内的第一个研究生，只要您答应我现在就能撤销举报，承担一切责任。」


    宋允铭也看着他：「我不答应呢？」


    「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我身上绑了摄像头，录像实时传到云端和我朋友手里，不管我死不死都会有视频传出去。」张仁一字一句地答道。


    此言一出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


    宋允铭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半晌问道：「你刻意散布消息，借我的名气快速扩大事情影响力，再用生命威胁，就为了当我的研究生，我没那么值得。」


    张仁却苦笑了一声。


    这时贺宸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他不知道宋槐在不在其中，但是周围人的神情都隐约带着些诡异。


    「我已经保研了，保的是本校的生物遗传学专业，本来我已经不奢望能当您的研究生，但我没想到宋槐老师会让我编数据，写假论文，在我马上要答辩的时候告诉我数据圆不上来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我进他的实验室那么久，连瓶子都没摸到，每天一醒来就是无数张报表和等着整理的文献。」张仁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髮，「我不想读书了，我就想赶紧走。」


    宋允铭看向行政科主任：「他说的是真的？」


    主任尴尬地抿着唇：「宋槐老师的事情，学校已经成立调查组了，调查结果没出来我也不好下定论，现在关键是把热搜降下来。热搜第一那么多个小时，学校的名誉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就连贺宸这个很久没进学校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宋允铭却只是点点头：「我可以指导张仁的毕业论文，带他研究生毕业也可以。」


    主任展露出一丝笑颜：「那张同学，你现在就发微博澄清吧。」


    张仁眼圈发红却还是乖乖拿出了手机。


    宋允铭示意他过来，随后抬高了下巴问主任：「宋槐呢？」


    「应该还在实验室吧？」主任答。


    「不是说成立了调查组吗？他还没有被停职调查？」宋允铭笑起来，清峻的眼瞳闪出锐利而讽刺的光。


    主任支支吾吾地说着：「你也知道，送坏教授最近刚拿了项目基金，有几个药学项目马上要投产了，还有他老师……」


    「怪不得最近十年国际上一点听不到学校的消息，原来原因在这。」宋允铭站起身，「我刚回国没多久，学校不干活，税务局应该是干活的吧？」


    贺宸递上已经拨好的税务局举报电话。


    张仁勐地抬起头。


    在场众人脸色迅速变得非常难看。


    「哎呀，一点小事何必动那么大的肝火。」有人笑呵呵地站了出来，「说起来我和赵老师当年还是同学，这样我作东，咱们先去吃个晚饭，商量出个章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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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师是宋允铭的研究生导师。


    听到恩师的名字，宋允铭略微掀起眼皮：「你今天不叫老师过来压我不就是请不动吗？还拿什么乔？」


    贺宸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说话的人脸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我看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也懒得管，热搜已经挂上了，事情也捅出去了，与其想着粉饰太平不如抓紧清蛀虫，近三亿的阅读，三亿人的眼睛总有一双是雪亮的。」


    宋允铭已经不想再费口舌，他起身最后道：「人我带走，锅我不背，你们不澄清我的经纪公司就要澄清了。」


    「走了。」宋允铭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张仁懵懵懂懂地跟着宋允铭和贺宸往外走，根本不敢抬头看办公室里的人的眼睛，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贺宸车上。


    宋允铭披着贺宸的外套，一转头看见张仁发红的眼圈和要掉不掉的眼泪，冷淡道：「憋回去。」


    张仁一耸鼻子眼泪流得更凶了。


    贺宸啧的一声，从驾驶座转过身：「别觉得他帮你解围你就没错了，混淆视听拉他下水，你知道他今天微博评论区被刷了多少条骂评吗？」


    张仁勐地一颤。


    宋允铭疲惫地闭上眼睛。


    「编数据不是一天两天，等到要答辩发现圆不回来才想起来要曝光，前几个月干嘛去了？」贺宸说话可没这么客气，「你是受害者没错，宋允铭就不是了？」


    张仁结结巴巴地说：「宋槐的老师是院长，我刚开始也不敢……」


    「我现在就去澄清。」张仁立马拿出手机，编辑好消息发出去之后又递给宋允铭，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对不起。」


    张仁的微博一发出去，原本一直在猜测的网友总算有了主心骨，也有部分阴谋论的人认为张仁是受了宋允铭的威胁不得不改口，但是关注的重点已经挪到了宋槐身上，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抠出了张仁说话里的漏洞。


    到现在为止，宋允铭还没有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宋槐。


    他拢了拢贺宸的大衣：「嗯，我原谅你，现在回去睡觉，如果明天还没有结果，记得直接向税务局举报。还有什么问题？」


    宋允铭的语气那么冷静清晰，清晰到连张仁都有一瞬间觉得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但是他们……」


    宋允铭打断了他的话：「宋槐的博士时期老师是生物学院的院长我知道，他手上有大项目我也知道。」


    「那……」张仁紧张地握紧双手。


    「这些有用，但都不重要，这所学校里不全是蛀虫。」宋允铭冷静地说，「只要你肯站出来，就会有人在背后支持你。」


    张仁看着宋允铭：「宋槐说学术界都是这样的。」


    「不是。」宋允铭摇头。


    短短两个字，张仁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深吸一口气下车回家休息。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贺宸决定先点个外卖，到家了外卖也刚好能到，他发动车子打转向灯，盯着后视镜忽然嘶的一声。


    「小宋老师，咱们好像被跟了。」贺宸结尾语气抬高，「跟踪技术略烂，现在有两个行动方案。」


    宋允铭说：「哪两个？」


    「第一，咱们直接回家，晾他们也不敢直接撞车；第二，凭藉我高超的车技反包围，咱们去看看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宋允铭抬起头，下车坐上副驾驶：「2，速战速决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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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发布


    「得。」贺宸说着调转方向盘，没过多久把车开上了高架桥。


    从桥上往下看能看见川流不息的车流，高楼大厦灯光闪烁，照得天边都翻出轻微的光晕，车流二十四小时不停，只有高架桥上还算正常。


    宋允铭繫着安全带，能依稀感受到轻微的推背感。他把窗户打开，狂风唿啸拂过脸颊，带来些许的刺激。后视镜中清晰地映出紧追不捨的黑车。


    a市是最先发展的超一线城市，新城区的交通路线非常复杂，老城区当年规划不当弯弯绕绕不是本地人很难绕出去。


    贺宸在高架桥上绕了两圈，把背后的车绕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拐下去，一顿转弯后进了嘈杂的闹市区——这是个露天的菜市场，好在深夜已经没人摆摊，车淡定从中穿过，再一转弯，他们已经出现在黑车后面。


    宋允铭有些惊讶：「这里还有路能走？」


    「有啊，有时候凌晨四五点还能看见劳斯莱斯后备箱装着马铃薯过来卖。」贺宸慢悠悠地指着前方，「那家豆浆可好喝了，这里离我们学校也很近。」


    宋允铭记忆中的高中附近从来没有这么个地方。


    「你这种乖乖的住校生当然不知道了。普通班的走读生每天都得在这装一书包的早餐去学校，带了全班的就为了给某一个人。」贺宸说着都觉得好笑。


    宋允铭抬眼瞅他。


    贺宸轻咳一声：「当然我可没有，都是别人给我送早餐，但我从来没接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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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宋允铭轻哂，回眸一看：「他们拐弯了。」


    贺宸迅速跟上。


    要是在车流少的地方贺宸还怕暴露，谁料黑车一路去的都是最繁华的大道，百万级的车时不时技能见到，贺宸的车穿插在其中也不起眼了。


    黑车也很谨慎，在几个十字路口连着绕了几圈，贺宸就默默跟在后面，硬是一点端倪都没露出来。


    一个小时后，黑车停在了一家会所面前。


    贺宸：「嘶……」


    「怎么了？」宋允铭随口问道。


    「这家店，幕后黑手口味还挺重。」贺宸摇摇头，顺手把宋允铭的发圈撸走，宋允铭过肩的头髮迅速散落下来，再加上他裹着贺宸明显长了一截的大衣，乍一眼像个小情儿。


    贺宸搂着他，大摇大摆跟了上去，嘴里还喃喃自语：「其实这个剧情我也挺喜欢的。」


    宋允铭：「？？？什么？」


    贺宸笑而不语，随手把车钥匙甩给车童，搂着宋允铭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神态分明没多少变化，语气却莫名倨傲：「李总订的包厢。」


    侍应生是个面容非常秀气的男生，他恭敬地弯着腰把两人带上三楼。


    这个时候贺宸装大款就完全不会露馅，因为行头都是真的，车，衣服，表……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至于他说的李总是谁无所谓，把人往最上层的包厢带，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接手。


    三楼的装潢处处透着奢华两个字，迷幻的香水味连宋允铭这个很少逛专柜的人都能分辨出是香奈儿家的经典款，从几个包厢中传出雪茄燃尽后的烟味，以及色子的声响。


    宋允铭随便一瞥，看见几张□□桌。


    青年心下一凛，眉眼未动反而微微垂下头，长发遮住大半张脸。一言不发地跟着贺宸走，男人走到二楼忽地拍一下宋允铭的屁股，调笑道：「宝贝儿，今天怎么这么骄矜？」


    侍应生非常识相地垂着头。


    「我之前见你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知道今天要见李总这么乖？」贺宸一下又一下摸着宋允铭柔顺的黑髮，忽地发了狠把他压进了旁边的包厢中。


    没过一会儿，包厢里响起淫靡的呻吟，侍应生听得浑身燥热，面红耳赤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一离开贺宸总算停下了自吻自喘的行径，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幽怨地看着宋允铭：「这次我牺牲可大了。」


    宋宇宁觉得好笑：「演得挺好的。」


    贺宸立刻顺杆子往上爬：「那能奖励今晚穿着我的衬衣睡么？」


    可惜宋允铭铁面无私：「不行。」


    「那好吧退一步，可以穿着裤子睡，但是要在膝盖以上。」贺宸想了想又道。


    宋允铭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什么？」


    「还有你啊。」贺宸成功挨打乐得不行，「说实在，我已经不记得车上下来的人现在去哪儿了。」


    「我记得，在三楼。」宋允铭说。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三楼，这种会所说私密也私密，说公开也公开，都知道里面不干净，但是三楼连走廊里都看不到一个摄像头。


    贺宸面色难得带上一丝严肃：「咱们可能得报警了。」


    宋允铭没有说话，余光看见走廊尽头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学校里被他怼了的人：「在那。」


    贺宸已经眼疾手快拍下了照片，两人不能敲门进包厢，这里的门也很封闭，关上后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有电箱。」贺宸说，顺手把能看出logo的外套脱了，只留淘宝25块钱包邮的灰t恤，把宋允铭的帽子套在自己头上，随即拉下电闸。


    只听一声异响，整个三楼彻底黑暗。


    宋允铭心下意识抖了一下，但下一秒贺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好，电路老化，经歷让我来检修？」


    门打开的瞬间宋允铭福至心灵，闪身避开，贺宸进了包厢，没过多久又弯着腰提着修理箱出来：「实在抱歉，再过几分钟就来电了。」


    「你们怎么干活的，不会要倒闭了吧，电路老化这种事都能发生？」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贺宸赔笑点头：「是是是，是我们的不是，下次绝对不会出现了。」


    中年男人愤愤摔门。


    等门彻底关上后过了好几分钟，宋允铭才重新拉上电闸，又是一声一响，走廊的灯亮了起来。


    两人随便进了一个包厢，贺宸唿出一口气捧着宋允铭的手，两人依偎着坐下，都没有出声。宋允铭的手机屏幕亮着通话界面，通话人是贺宸。


    宋允铭按下录音键，果然没过多久电话里传出之前被怼的男人的声音。


    「小槐，这事儿可不好搞，那个宋允铭，软硬不吃，你说你也是，当初让你自己弄数据，你非得交给本科生，那么多个本科生，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服管的。」


    宋槐果然就是刚才摔门的中年男人：「我也是实在忙不过来了，公司那边实在催得紧……」


    「行了，这次就算了，张仁已经发声明说自己是博眼球的，只有宋允铭那儿不太好对付。」张总语气颇为不耐烦。


    宋槐松了口气：「当初宋允铭在我们老家就不太服管，他才回国多久应该掀不起多大波澜……」


    「你他妈知道什么，他是才回国不到一年，但你怎么不想想他微博多少粉丝，身上多少个专利，还有那个应宇，你猜应宇为什么回国……」张总语气更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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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声音停滞了几分钟，似乎又有几个人出来打圆场。


    宋槐说：「实验数据我也没造假，只是少做了几组重复试验而已，他也挑不出我的错来，就是税那边，您可得帮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张总没好气。


    宋槐似乎笑了两声：「今天停电了喝得不尽兴，改明儿我做东，张总把哥哥一起叫过来，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宋允铭切换屏幕搜索税务局入职名单，里面的人员赫然有一个姓张。


    贺宸瞳孔勐地一缩。


    两人相视无言，下一秒灯黑了。


    贺宸勐地推开门，走廊也黑了，电话里传出轻微的嘈杂声。


    「怎么又停电了，不是刚检修完？」「等等，那儿怎么还亮着，我操是手机！」


    宋允铭反应很快，拉着贺宸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喊：「着火了，快逃命——」


    停电是整体的，一二三楼全停，客人们听见宋允铭的声音纷纷从包厢里出来，经理急匆匆带着维修人员和一帮侍应生往楼上沖，刚好和宋、贺两人撞了个正着。


    「抱歉。」宋允铭直接撞开经理冲下楼一路上人潮涌动都没能掀翻他紧紧牵着贺宸的手。


    宋槐从屋子里追出来，神色狰狞颇为狼狈，他想抓住宋允铭拿手机，奈何现在局势已经乱了，有人以为着火了急着逃命，消息传着传着传承了有摄像头。


    人们神态各异，走廊和楼梯间挤得连只蚂蚁都过不去。


    「快抓住他俩！」张总追出来急得跳脚，喊道。


    经理懵了，抓谁？


    他回过头，门口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快速沖了出去。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下是出了大事但是他不能追。他开的是正经会所，证件齐全，大佬们在包厢里干点什么他不知道，也不能管，要是人在会所里他还不好办，人都跑了追不到不能怪他。


    还是先处理眼下的困境更重要。


    「愣着干什么，快去安抚客人。」经理对着手底下人斥道，转头笑着去找张总。


    「张总……」


    贺宸一路开着车上了高架桥，惊奇地发现身后居然没人追。


    「你手机是不是落在那儿了？」宋允铭冷不丁地问。


    贺宸点头，须臾又笑起来：「完了，我不会被抓紧去吧，因为泄露他人隐私。」


    「法律上的事我不清楚。」宋允铭居然还真答了，「但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


    此刻高架桥上的车已经寥寥无几，贺宸快速把车开回家，关好门才面对宋允铭扑哧笑出声来。


    「这录音发不发？」笑够了贺宸正经问，「张仁可是已经摘出去了。」他已经承认是自己博眼球，也已经成了宋允铭的学生，彻彻底底没了威胁。


    但是录音发出去，宋允铭可就成了众矢之的。


    「你想发吗？」宋允铭不答反问。


    贺宸笑着看他：「我嘛，你也知道，我中二期千年不过的，这种揭露黑暗的事情当然要做啦，要是哪天被车撞死了指不定还能在网际网路上捞个排位。」


    很严肃的场合，宋允铭硬生生听笑了，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阵，点了发送：「发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好几个大v都开始推送宋允铭和贺宸的黑料，其中最重要的是宋允铭怀疑lifefree造假的录音和贺宸当年见面会闹出的人命官司。


    在世人看不见的无数个角落，信息顺着光纤迅速传播，交汇，爆炸，形成无数个诱人的光圈，点赞，评论，支持与反对，阴谋论与理中客，各类大戏轮番上演，


    短短几分钟，阅读量疯涨，无数人期望当事人能给出一个答覆。


    但是现在宋允铭什么也不想管，他看着贺宸，后者也微笑着看他。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贺宸脸上，后者硬朗冷峻的脸居然都柔和下来，也许是因为他看向宋允铭的目光实在太过温柔，但是他每次看宋允铭都是这个眼神，那大概就是今夜月色正好。


    宋允铭觉得贺宸帅了好几个度。


    良久，宋允铭轻声说：「你说的那个衬衫，洗完澡可以穿，你帮我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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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一波尚平，一波又起


    凌晨，张馨在公司辗转反侧，连夜和李霜通电话商量对策，两家公司联手举报，但架不住消息的传播速度太快。


    lifefree对于r型潘多拉病的研究可不仅仅关乎娱乐圈，无数人的身家性命都挂在上面，那段录音几乎是碰了全球病人的底线，至于贺宸，十年过去娱乐圈换了不少人，七条人命一出来，网络上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孩子家属」，真假难辨。


    张馨快急死了。


    李霜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


    张馨接了个电话，转头道：「还听天命呢，你家贺宸的手机落在现场了，人家现在报案了。」


    李霜迅速破音：「什么！！」


    「那个兔崽子怎么也不做仔细点！」即使在通电话张馨也能想像出李霜那张狰狞的脸，安慰道，「这事儿怪不得他俩，他俩占理，我看网友态度也不错，请个好点的律师问题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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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霜骂骂咧咧挂断电话，忙着给贺宸请律师。


    而此时此刻，马上要收到法院传票的男人浑身□□，从浴池里探出上半身。贺宸的浴室又大又明亮，氤氲的水汽模煳了镜子，让其只能隐约透出模煳的影子。


    那件被反覆提及的衬衣正挂在一旁，安静且淡定地看着浴池里翻涌的两人。


    说是翻涌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宋允铭没怎么动，他只是喘得又急又凶，一向雪白的脸此时潮红一片，他竭力仰着头似乎想摆脱溺水的状态，但其实水只漫到他的腰腹。


    贺宸俯下身去，吻过他含着水珠的唇，忽地加了把力道。


    宋允铭手勐地一抽，用力想推开贺宸：「你……你离我远点。」


    「那不行，我还要给你穿衣服呢，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贺宸轻笑两声，深深浅浅地动起来，「话说回来，刚才张馨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怎么接？接了让她听你的污言秽语？


    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阵非常恐怖的抽搐后，他倒在贺宸怀里。


    「还好当初装修的时候我一再要求装质量好的暖风机，虽然我平常不开，但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贺宸轻轻松松把人捞起来，浴巾一裹打横一抱，出去还不忘带上那件衬衣。


    宋允铭除了脸，浑身上下大片大片的红印子。分明都是消耗力气，作为主力军的贺宸看着跟个没事儿人似地，神采奕奕给宋允铭穿衣服。


    没关系，他一个学院派不能和蛮子比体力。宋允铭颇为阿q地想，拿起手机，发现上面还有李霜的未接来电：「宋槐起诉你了。」


    「李霜让你别慌，她会请律师。」宋允铭一句句转述李霜的话，眉头蹙得很紧。


    要上诉的话贺宸的手机应该是被当做证物交上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还有贺宸的黑料，林林总总真真假假，都快把他个人超话淹了……


    一阵疲惫袭来，宋允铭难得觉得头痛，他想把事情一件一件想出个解决方法，但是贺宸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


    男人霸道地躺上床，像个树袋熊似地缠在宋允铭身上，温暖的手掌往他衣服底下钻，嘟囔着：「好啦，快睡觉，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


    宋允铭气笑了，拿手肘拐他：「你知道热搜前十我俩占了八个吗？」


    「知道，但那又怎样，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贺宸亲了亲宋允铭，「要对普罗大众有信心，也要对我国律法有信心。」


    宋允铭沉默了很久，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想说不要太相信群众，成也群众败也群众，他又想说布套太相信法律，因为法律条例字与字之间也有空隙。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他最深入社会的十年都是在m国度过的，有什么权利评判中国的律法和人呢？


    宋允铭最终还是闭上眼翻过身：「嗯，睡吧，天也塌不下来。」


    虽然天塌不下来，但是法院传票是实打实地来了。


    翌日一早，宋槐在社交平台发布律师函@贺宸。


    谁料他的评论区几乎是一边倒。


    「是是是，我家贺哥侵犯你学术造假拉帮结派的隐私了，你爱告就告，还给我哥加热度。」


    「再说一遍，当初的人命官司和贺宸本人无关，几个无辜的孩子逝去谁也不想，至于你，宋槐，是个真正的垃圾。」


    「@税务局官方，你们通报什么时候出？出来干活！」


    「@税务局官方……」


    短短几分钟，评论破万，宋槐在家急得团团转，他根本不敢出门——学校已经停了他的职，连带着昨晚帮他说话的行政科主任也在被调查中。


    他其实不怕造假泄露，反正钱也够花，他怕的是税收……


    第十二个电话，张总终于接了：「你慌什么，我正和我哥吃饭呢。」


    宋槐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张总，那边都打点好了？」


    「你放心，那可是我亲哥，他还能见死不救？」张总信誓旦旦地说，「不说了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张总狠狠吐了口痰，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拉着行李箱，戴着口罩走进机场，那些带不走的房产都委託了熟人帮忙卖，能快速变现的都装在箱子里。


    趁着这把火还没烧到他身上，赶紧去国外避避风头。


    他刚准备去取票，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大庄，这么着急想去哪儿？」


    张大庄浑身一颤，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但可惜跑是跑不掉的，总共没两分钟张大庄就被两个警察按倒在地。a市税务局副局长张程和张大庄一个村儿里穿开裆裤的长出来。


    张程瞥了一眼：「去缅甸，你不会打算去金三角那边躲着吧，那边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张大庄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先回去，把事情交代清楚。」张程挥了挥手。有几个警察好声好气地劝围观群众删除视频。


    中午十二点，a市税务局发布通报，确认以张大庄为法人的制药集团有偷税漏税的嫌疑，现已在彻查其帐目。


    通报一发，迅速登顶热搜第一，热搜第二和第三分别是「贺宸，六条人命」「宋允铭怀疑lifefree造假」，后两条从昨晚挂热搜挂到现在。


    热度空前的高，公司花钱降热搜，没过几小时就会被网友重新顶上来，反而引起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公司现在也不敢继续降。

 第156页

    下午两点，贺宸从法院出来，宋允铭在门口等他，两人出来的时候被记者团团围住，好几个保安和助理拦着都没能拦住。


    「贺先生，请问你对这起案件怎么看？」


    贺宸懒洋洋地笑出声：「坐着看，我尊重法院一切判决。」


    「请问今天宋先生为什么也会来到法院？是因为录音里对lifefree的无根据怀疑吗？」


    宋允铭刚想开口就被贺宸拦在了身后，男人笑得依旧漫不经心：「不是，他来这儿只是为了陪我。」


    记者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俩都挂热搜了，相互安慰有什么问题？」法院门口贺宸像个走红毯的明星，笑得颇为帅气自信，「让让。」


    眼看着贺宸要带着宋允铭离开，其中一个记者一咬牙大声喊道：「宋先生，我听说您曾经建议白雾去lifefree接收资料，而现在你又说信不过lifefree，你是不是有意谋害白雾？」


    谋害两个字一出来，原本拥挤的人群挤得更凶，两人前进的道路被完全堵死。


    宋允铭面色沉静，眉眼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良久他回过头正面对上记者的镜头，摇头：「lifefree对r型潘多拉病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治疗体系，这也是我推荐白雾过去的原因。」


    「至于他们最近新发现的方法，仅我个人而言：我保持怀疑。如果lifefree当局能拿出治癒的病例打我的脸那再好不过。」宋允铭没有绕弯子打太极，在众多记者的见证下，他正面回应了传闻。


    一瞬间，连发问的记者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宋允铭是个勇士。


    宋允铭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拦他。


    「太冒险了，这话之后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现在外网已经有很多人在骂你了。」张馨忧心忡忡。


    宋允铭：「无所谓，我又不去外国，就是买材料费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起大落经歷得多了，张馨居然神奇地平静下来，开车带两人回家：「李霜跟我说了，最近停止一切通告，你就老老实实做专辑。」


    「这热度可能还得持续一段时间，lifefree离咱们远，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我刚挖了个大料，正好爆出来给你俩降降热度。」张馨说道。


    贺宸一挑眉：「你以后在圈里还混得下去吗？」


    「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许我替天行道了，反正早晚都要爆出来，再说了谁知道是我干的。」张馨哼的一声，「最近你们就先在家里待会儿，热度下去再继续工作。」


    张馨一路甩掉狗仔把两人送回家。这件事刚爆出来的时候张馨头髮都掉了好几根，虽然看着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好解决，舆论对宋允铭几乎都是有利的，政府也是支持举报偷税漏税的。


    除了那段怀疑lifefree的录音引起了不少病人的不满，大部分的网友其实都偏向宋允铭。


    张馨想着自己总算可以睡个好觉。


    宋允铭看着张馨松了口气的模样，失笑：「做经纪人也挺不容易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贺宸一边说一边去拉宋允铭的衣服，后者立刻警觉迅速后撤：「不行！」


    男人无辜地眨眼：「我什么都没说。」


    宋允铭冷笑：「小初哥，开了荤之后就收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技术不行？」


    「胡说，你昨晚明明叫得很好听，还一直求我……」


    「闭嘴！」宋允铭耳廓都红了，「什么时候热搜掉下来了才能做。」


    贺宸像朵几百年没照到阳光的花骨头，蔫了吧唧地说：「那还有好久呢……」


    宋允铭对此巍然不动甚至抱着轻微的幸灾乐祸，他没有继续待在家里，换上衣服立马就要去实验室。


    「这么急？」贺宸惊讶。


    宋允铭点点头，神情带着癫狂：「我好像，知道抗体该怎么培养了，原来之前一直都做错了。」


    贺宸还没反应过来宋允铭已经开门出去，只留一下句话：「最近都不回来了，你自己睡吧。」


    「啊！」贺宸一蹦三尺高，立马就要跟着去，结果一开门，李霜站在门口，阴恻恻对他笑：「想干嘛，跟我去医院。」


    「哪来的医院？」贺宸茫然。


    李霜嘆口气，打开相册示意贺宸看：「那个女孩子出狱了，在社交平台上发自杀照闹着要见你，现在人在医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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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进展


    几年前，贺宸的事业正如日升天的时候，发生了两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一件事贺宸某位女友粉因为为贺宸沖销量被男友杀害，伪装成自杀，害的贺宸背了几个月黑锅，案件侦破后男友锒铛入狱，因为消息传播广泛引起重大舆论事故，至今未出狱。


    还有一件，是未成年女生投毒五名同学只为了见贺宸一面，这个女生叫刘杏，犯罪时刚满十四岁，法院最终判处她十年有期徒刑。


    她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交车站摸贺宸的海报，在得知贺宸马上要开线下见面会后打算去购票，却被通知终身禁购。再后来就是被室友发现送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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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宸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看见医院周边埋伏着各类狗仔，眉头皱得死紧，刚想开口却被李霜死死拉住：「别找事儿。」


    「我已经打过招唿了，这几家狗仔不会发不当内容。」李霜小声警告，「没有他们咱们还不好自己发通报。」


    贺宸心里的火一阵阵地往上沖，看了眼病房：「那是人命。」


    「你把她当人，她手上背着五条人命呢！」李霜小声斥道，「要不是因为年纪小当年早该判死刑了。」


    法院审理的过程李霜全程盯着走，刘杏的案件引起了重大舆论事故，当年只被判了十年一是因为刘杏未满十六，二是因为刘杏抵死不认知道百草枯能至死——以为只要小剂量洗胃就会没事。


    「你别被她骗了，这姑娘，城府深得很。」李霜道。


    贺宸沉默很久，最终道：「发出去的时候把她脸挡了，家庭住址也别漏。」


    「放心，我不干这亏心事。」李霜拍了拍贺宸的肩膀，回头示意助理开录像，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走进去。


    病房设施都是公司安排的，当年贺宸几乎是公司的摇钱树，却被刘杏硬生生给折了；这次李霜反应很快，发现又是刘杏迅速就给人安排了最好的医护。


    一方面怕她真死了，一方面便于控制。


    病房里传出一阵花果香，贺宸第一次线下见到这个姑娘——和他想像的大相迳庭。


    她看起来很明媚，金色的大波浪捲髮，瓜子脸大眼睛，还有刚做没多久的美甲，涂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口红——化妆品和美甲是李霜准备的。


    李霜对她几乎是要啥给啥，除了之前一直敷衍着不让她见贺宸。


    刘杏看着贺宸非常大方地笑了一下，把金髮拢到耳后：「贺哥，我第一次见你，你比照片帅好多。」


    贺宸坐了下来，他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离刘杏的病床有一段距离。


    刘杏说：「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贺宸又从沙发上起来，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刘杏又说：「不要坐在这里，坐在我左侧边好吗，我左脸比右脸好看。」


    贺宸听话照办。


    刘杏又笑起来：「你居然没有一上来就骂我，我好惊讶。」


    旁边李霜藏在兜里的手都捏紧了。


    贺宸淡淡道：「骂你什么？」


    「骂我是个杀人犯，骂我应该去死，骂我这样的人不该出生……好多好多，都是别人说的，我记不得了。」刘杏微仰着头思索道。


    「判刑是法院的事，我不懂法学，不会擅自评判。」贺宸摇头。


    刘杏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她和贺宸聊起了音乐，文学，聊这些年正能量的电视剧——监狱里只能看着个，贺宸也都一一回復，语气神色都很平静。


    助理偷偷举着摄像头手酸了。


    直到刘杏忽地扑了上来，看手的动作应该是想搂住贺宸的脖子，她速度很快，但她没想到贺宸的反应更快——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病床。


    「点滴歪了。」贺宸淡道。


    刘杏蓦地癫狂起来：「你为什么不抱我，你不喜欢我吗，我长得还不好看吗？她们都说我长得好看！」


    「谁说你长得好看？你的同学吗？」贺宸反问，「早就死了的那五个？」


    李霜站在旁边心都漏跳了半拍，差点就要叫医护队。


    「对啊，她们都叫我贺夫人，如果你当年来我的学校开演唱会一定会爱上我……」刘杏激动地说，手无意识地挥舞起来。


    贺宸不由分说打断了她：「我不会去学校开演唱会，也不会爱上一个初中生，不管你长得多好看，最关键的是，我喜欢男的。」


    刘杏的表情凝固了，像一张漂亮的面具煳在脸上。


    好半天她说：「没关系，这个我早就知道，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那儿还有爸爸娶女儿的呢，照样生好几个……他又不能和你结婚，你还是可以娶我。」


    贺宸看她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悯。


    刘杏忽然就崩溃了：「为什么啊，我本来可以当贺太太的。是他，是他抢了我的位置！」


    「刘杏。」贺宸叫她的名字，直视她的眼睛，「我不骂你不是因为喜欢你捨不得，而是辱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所谓的喜欢我，也只是因为跟风，你的同学都是我的粉丝。」


    刘杏崩溃摇头：「不是的，你为什么不爱我，要是当年我去了演唱会你肯定会爱上我，你只是没有见到最好看的我，我初中才是最好看的……」


    刘杏哭着哭着忽然停下来，平静地说：「你把你男朋友叫来，我想见一见他，看看是谁能让你心动。」


    李霜心说宋允铭要是来了你得自惭形秽现在就跳楼去陪那五个无辜的小孩儿。


    贺宸摇头：「他很忙。」


    「是不敢吧？怕被我比下去。」刘杏自信地笑了笑，「如果你对我一点都不动心，为什么要来见我？」


    「因为我怕你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事业刚有点起色，你再折腾一遍我真的退圈。」贺宸实话实说。


    刘杏忽地没了话语。


    「现在你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了，这次的线下见面会你还是不能去，没什么理由，就是针对你，怕你再在现场胡乱杀人。」贺宸站起身，「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走了。」

 第158页

    刘杏好半天没有动静。


    此时，门被敲响了，助理把门开出一条缝，露出林轩一双温和的眼睛。隔着门他轻声道：「老闆让贺先生等会儿去找他。」


    贺宸就说：「那我走了，去接我男朋友下班，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李霜连忙追上去：「你都乱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视频不能剪辑，一旦剪辑就会被别人说我们断章取义！」


    「就这么发呗。」贺宸耸耸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贺宸刚才完全是宋允铭附体，人情世故、委婉动听、见好就收通通抛之脑后，对付刘杏这种人只能是打直球，越利己越有效。


    「她反驳不了，因为她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知道利己才是人的本性。」贺宸讽笑道。


    李霜无话可说，因为她已经和刘杏打了好几天的太极，的确贺宸的方法最有效。


    「话说你怎么会过来？」李霜看向林轩。


    青年笑笑：「老闆要在实验室住几个月，让我再去买张行军床，路上看见你们的车就拍照发给老闆，老闆就让我过来刷个存在感。」


    李霜惊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医院？」


    林轩摊手表示不知。


    只能说宋允铭的智商的确没得说，一辆车，再托张馨查一查最近熟悉的狗仔的动向，再一查刘杏的服刑时间就能推得八九不离十。


    林轩也不完全是来买行军床的，他已经在实验室熬了两天，宋允铭特地让他回去休息，行军床就让贺宸带过来。


    「还没进门就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李霜抱臂嘲笑。


    贺宸美滋滋地搬床：「你懂什么，这叫贴心，省了我自己找理由去他那儿。我家宋老师多贴心啊，还给多买一张行军床，不就怕我没地儿睡吗？」


    李霜上了林轩的车，后者一脸茫然：「不是啊，这个床是给我睡的，我也住实验室。」


    贺宸哼着歌自动屏蔽一切不利于家庭幸福的谣言，油门一踩直奔实验室而去。


    看得李霜直嘆气：「再买一张吧，这倒霉玩意儿真能谁你们实验室。」


    林轩哭笑不得。


    贺宸一路畅通无阻——之前为了方便甚至特地在宋允铭实验室楼下买了个停车位。


    男人停好车，甩着钥匙慢悠悠地上楼，刚到门口就听里面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程烁剧烈的惨叫声：「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存活的都没有，那么多块板却污染了！！」


    那声音，声嘶力竭让人心惊。


    宋允铭从操作间走出来：「手套都不带，不是你死就是它亡，给老子滚出去！」


    程烁呜咽着滚了，刚拉开门——贺宸拿着灭火器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程烁眼底一片茫然。


    半晌贺宸把灭火器放下，亲和地对程烁笑了笑：「能让宋老师爆粗口，你不亏是亲学生。」


    程烁爆哭不止。


    「我家宋老师呢？」贺宸大摇大摆地往里进。


    宋允铭在摘手套，闻言头也不回：「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了，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贺宸笑靥如花张开双臂。


    宋允铭看着他神情不变眼神却依稀带着笑，他没伸手但也没躲。


    正当贺宸扑过来的时候操作间里忽然响起章任徽的声音：「老师，活了！」


    「哪块？」宋允铭一秒扭头钻进操作间，动作快得身形差点出现残影，贺宸扑了个空，差点和门框亲密接触，一脑门的问号。


    「我还没有一个细胞重要。」贺宸幽怨地说。


    程烁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看开点，不是一个是一培养皿。」


    贺宸：「……你们师门的嘴毒是一脉相承吗？」


    程烁嘿嘿直笑，给贺宸泡了咖啡，听见宋允铭的号召急忙换上手套跑进操作间。


    出乎他的意料，操作间的氛围异常浓重。


    「这不是活了吗？快看看蛋白质产率。」程烁激动地说。


    其余两人都没动。


    程烁不解：「怎么了？」


    「这个细胞是林轩培养的，起初也只是随便试试碰碰运气。」章任徽斟酌道。


    宋允铭问：「哪儿来的材料？」


    章任徽想起林轩的话，咬牙说了实话：「前段时间有个r型潘多拉病病人去世了，这是他去世前的白细胞。」


    宋允铭脑子一片眩晕。


    第86章 实验


    好半晌宋允铭才问道：「偷来的？」


    章任徽连忙澄清：「不是，是林轩去求来的。」


    宋允铭沉默良久，莫名有些心慌，须臾他重新带上手套，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程烁两人小心翼翼地出来，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贺宸正坐在客厅，见状好奇地问：「不是活了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程烁笑得比哭还难看：「该活的不活，不该活的倒是活了。」


    「起码是个方向。」章任徽说道。


    程烁嘆气：「我们做那么久的实验就是为了提高产率降低价格，现在怎么弄？」


    人体白细胞有限，平均寿命只有7到14天，而且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那个病人的特殊基因。


    宋允铭一直在操作间里待到晚上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色沉静步履稳健，只有脸白得吓人，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气，章任徽几乎是弹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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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程烁凑上去，「咋样？」


    「不急这几秒，让他歇会儿。」贺宸已经倒好了热水餵到宋允铭嘴边，然后将他扶到软沙发上坐下。


    宋允铭是真渴了，连喝两杯才后知后觉品出些甜味：「加糖了？」


    「我怕你低血糖，加了点白糖。」贺宸说。


    宋允铭放下杯子，顶着其余两人紧张的视线缓缓开口：「初步判断，人类白细胞对r型潘多拉病的作用不具有普适性。」


    章任徽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但是，也很难确定具有特异性。」宋允铭又道。


    不同的人免疫力大不相同，歷史上很多疾病也有幸运儿能扛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致死率，成为那百分之一，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人已经去世了，证明他不是幸运儿。


    既然他不是那万分之一的幸运儿，为什么b细胞又会出现高浓度抗体？


    程烁问：「那h细胞呢？今天下午六点应该也出结果了。」


    h细胞是宋允铭钦点的材料，刚好今天出实验测定。


    「活了三分之一，蛋白表达含量和白细胞差不多。」宋允铭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他几乎看了一天的显微镜，现在一双眼睛酸涩干痛，让人有种想闭眼休息的冲动。


    「那，咱们还继续往下做吗？」章任徽问。


    宋允铭不知想到了什么，问：「我之前让你们招的人应该都招到了吧？」


    「招到了，器材也差不多到齐了。」程烁如果没走学术这条路肯定也是个高管，干活非常靠谱，「他们那边主要是对咱们的实验结果进行重复实验，鼠房也牵过去了。」


    宋允铭点点头，又问章任徽：「白细胞还剩多少？」


    章任徽：「还剩点，不多了。」


    「分三分之一给二实验室，放弃细胞培养，直接注射感染源，一周内我要看到数据。」宋允铭难得对实验室的人下死命令。


    章任徽和程烁皆纷纷点头。


    宋允铭又打算进操作间，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回过头看一眼贺宸，后者无辜地对着他眨眼睛。


    「不回去？」宋允铭问。


    贺宸掏出了自己作曲写词的平板：「这么晚了懒得麻烦，就在这儿睡吧，明天去录最后一首歌。」


    「离线下见面也就一周多，也没见你忙。」宋允铭忽地一笑。他眉眼间有化不开的疲惫，但是瞳孔却清清楚楚地只倒映着贺宸一个人，一笑，眼波就仿佛有化不开的情意。


    「拍戏的时候忙，晚上回去熬大夜写歌，签名。」贺宸也笑，「还好当时没偷懒，不然现在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楼下有沙发床，自己收拾，我今晚大概得熬夜了。」宋允铭说完，转身钻进操作间。


    程烁和章任徽在旁边都看呆了。


    这是老师吗？怎么感觉和贺哥说话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那笑颜，那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贺宸啧啧笑着坐回沙发，打开平板：「这日子，真逍遥啊。」


    「哪里逍遥，你俩都快忙飞了。」程烁忍不住吐槽。


    贺宸一副小年轻不懂的表情：「忙里偷闲才是好日子，而且宋老师谈个恋爱越来越温柔了，现在都不骂我了，什么都顺着我。」


    两人的表情像吃了苍蝇。


    「得了，你俩回家吧，早就到下班时间了。」贺宸摆摆手，「我定个宵夜等他出来。」


    两人也是在实验室睡了好几天了，闻言也收拾着准备回家。


    「正好，我把试剂给二组送过去。」章任徽穿好衣服，拿了个盒子在手上。


    「小心别摔了，大半年的成果都在这儿了。」程烁仔细叮嘱，「贺哥，我们走了。」


    两人前后脚离开实验室，门应声关上，屋子里瞬间沉寂下来。


    今夜月亮出奇的好，皎洁圆满，甚至还能在周围见到好几颗星星。操作间里无声无息，只有狭窄的门缝透出微光，时不时有影子投射出来。


    贺宸盯着绰绰的影子看了一会儿，戴上耳机开始工作。


    这次的专辑见面会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经线下与粉丝会面，出过之前演唱会的事故，公司现在严阵以待，买票审核一查再查，甚至已经到了有些苛刻的地步。


    别的艺人这么弄超话里早已经怨声载道，但是贺宸的超话一片叫好，甚至有最详细的买票攻略的帖子，他前几天一天好几条微博，条条数据都很漂亮。


    是粉丝的喜欢让他能走到现在。


    所以专辑最后一首歌，是贺宸送给粉丝的礼物。


    凌晨，贺宸总算完成所有的谱曲和作词，把文档发给制作人，对面也在加班，几乎是秒回ok：明天什么时候来录歌，给你控个时间。


    操作间门开了，宋允铭脚步虚浮地走出来，贺宸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贺宸回覆：早上十点左右吧。


    制作人回了个ok。


    贺宸按熄屏幕，一伸手就把人捞到自己怀里，宋允铭也是真累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还不睡？」


    「写词儿呢，刚好弄完。」贺宸揉了揉他的腰，「站累了吧？」


    宋允铭闭着眼睛点头。


    「我定了宵夜吃两口在睡？」贺宸问。


    宋允铭迷煳地点头：「到了叫我。」


    「早就到了，我没想到你能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环境下待那么久。」贺宸轻笑两声，「乖，腿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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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立刻警觉：「干什么？」


    「抱你去茶水间。」贺宸好笑，「想什么呢宋老师，这儿可什么都没有，硬上多疼啊。」


    「又不是你疼。」宋允铭下意识回嘴，紧接着屁股就被贺宸拍了一巴掌，不重，但还是有点痛。


    「你就嘴硬吧，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射空炮。」贺宸笑骂一句，用微波炉热了吃的，一手搂着宋允铭的腰，一手端着砂锅粉出来。


    「这家店最后两碗砂锅粉，三鲜和酸汤你要哪个？」贺宸问。


    「三鲜，不要豆芽。」宋允铭说。


    贺宸于是把三鲜碗里的豆芽挑走，两人都饿了，埋头开始吃，快且无声。


    「还可以诶，没我想像中那么难吃。」贺宸说。


    宋允铭看了眼外卖单：「一碗砂锅粉卖七十五，敢不好吃？」


    贺宸哈哈笑了两声，笑完了把行军床搬出来放好：「你睡沙发我睡床。」


    单人沙发的确只够躺一个人，宋允铭之前做实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停下来才觉得自己的屁股隐隐作痛，不出意外还得疼上几天，于是也不矫情，乖乖躺下。


    「话说，你技术也太差，我看片儿上都不疼。」宋允铭侧着身子猝不及防说道。


    贺宸睁开眼睛：「谁都有第一次，下次肯定有进步。」


    宋允铭心说也是，小初哥第一次没有早泄已经很棒了。


    「你是不是睡不着？」贺宸敏锐地问。


    宋允铭沉默了会儿，点头。


    「来，贺宸哥哥心理谘询热线现在开通，说说看为什么睡不着？」贺宸平躺着拉过宋允铭的手，手指摸过他掌心的纹路。


    宋允铭的手白但是很糙，他不喜欢涂护手霜，常年做实验和吹箫指腹还有茧。


    「我刚刚不死心，又把剩下的白细胞拉出来做了一遍分析。」宋允铭顿了顿，「产量和之前比差不多。」


    「你是怕有人逼病人献抗体？」贺宸问。


    宋允铭摇头。


    「歷史上，大型瘟疫爆发的初期的确会有自然免疫者捐献血清。但这不适用于r型潘多拉病，它的感染力没有那么强。」宋允铭沉声道。


    而且，实验室里的白细胞也不是自然免疫者的，这个病人已经离世了，患病离世的人同样有产生抗体的能力，这是个很匪夷所思的结论。


    有抗体，为什么他还会死？宋允铭已经从林轩那儿拿到了这个病人的资料，作息规律正值壮年的男性，如果连这种体格都无法痊癒，那么这条路走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


    贺宸想了想：「我不懂科学研究，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像动漫演的那样，奇蹟靠的不是细胞，是意志力呢？」


    宋允铭勐地翻身坐起。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本格尼一身白大褂，无菌手套加口罩，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敲响走廊尽头的门。


    「进。」里面传来青年的声音。


    本格尼把托盘放下：「今天感觉怎么样？」


    「比上周要疼。」白雾毫无血色的脸皱起来。他捂着肚子，声音像一阵雾飘散在空气中。


    本格尼仔细问了他疼的方式，位置，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最后才开始配比：「这是最后一针了，熬过下周，你就能重获新生，迎接新的生活。」


    白雾苦笑：「借你吉言。」


    「for free.」本格尼将针剂全部注入。


    清晨。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宋允铭勐地睁开双眼。


    第87章 忙碌


    「醒了？怎么一副做噩梦的表情？」贺宸已经洗漱完毕，坐了过来搂过宋允铭的腰把耳朵贴在他胸口，「让我来听听你心慌不慌。」


    「戏看多了。」宋允铭笑骂。把人推开挑下沙发直奔操作间——里面的东西都没有问题。


    再出来时贺宸站在门口挑眉笑道：「我要走了，去录歌，还有几个会要开。」


    「去吧。」宋允铭挥手。


    贺宸却朝着他伸出双手：「想要一个吻别。」


    宋允铭站在原地，秀气的眉峰轻微地抬起，眼中流淌过一丝温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贺宸就已经主动凑过来抱住他，轻啄上他的唇。


    「没洗漱……」察觉到贺宸有要深入的趋势，宋允铭连忙躲开。


    贺宸念念不舍地把人放开：「那就晚上回来补上。」


    宋允铭头也不回钻进洗漱间，摆手示意贺宸赶紧走。


    贺宸刚走没多久，实验室三人陆陆续续来上班。宋允铭在和二组的组长孙干打电话，见状三人也就默默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病原已经注入了，昨晚死了百分之十的小白鼠。」孙干有条不紊地介绍情况，「目前没有发现病症减轻的情况。」


    宋允铭点头：「实验步骤我已经发你，照着上面的做，有进展就传给我。」


    孙干点点头。


    宋允铭又去操作间看现在存活的细胞，除了人体白细胞外，只有一组h细胞还活着，又过了一夜死亡率都在范围内。


    林轩摘下口罩从印表机里拿出一张纸：「缺少样本，现在没法确定结论具有普适性。」


    林轩的语气有些失落：「抱歉，老闆。」


    宋允铭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吧，我直觉转机离咱们不远了。」


    程烁正对着培养皿鞠躬请求里面的细菌别死，闻言神情复杂地转过头：「老师，你不是一向倒霉得吓人吗，这么多年没见你运气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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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任徽在角落里认同地点头。


    很好，不愧是亲学生。宋允铭低声斥道：「做你们的实验没事儿少说话。」


    林轩没忍住笑起来。


    「你知道本市哪里还有重症患者吗？」笑完了，林轩又听宋允铭问道。


    林轩愣住：「这，我有一个病友群，但是老闆你是想……」


    「拉我进去。」宋允铭直说。


    病友群是林轩的未雨绸缪，柏悦诗的直播爆火，他靠着出众的脸和网友对宋允铭实验室的滤镜小火了一把，为了能了解更多的临床表现，干脆在社交平台兼职当谘询。


    几个月过去，已经把本市的r型潘多拉病患者摸得差不多了。


    林轩给宋允铭发了个表格，里面清清楚楚列出了本市三百二十五名患者的情况。


    宋允铭一行行地看，在最后一排看见了已故两个字。


    「咱们实验室的白细胞就是他捐的。」林轩说。


    宋允铭点头：「有心了。」


    林轩摇摇头，低落地说：「去世的那个病人叫周武，无父无母从农村一路打拼上来，好不容易毕业了有家了，结果患病，熬了得有三四年。」


    三四年的病人已经算是意志很坚强的，像白雾那样重症晚期还能积极开朗的放眼全世界也凤毛麟角。


    「我出去一趟。」宋允铭收起手机道。


    接下来的四五天内，贺宸几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方方面面的彩排，商演，拍摄，路上和柏悦诗高管开会，隔着屏幕周渡都能看出他眼里的疲惫。


    「你是真火啊，最近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你的见面会宣传。」周渡感慨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两头都兼顾。」


    贺宸打了个哈欠，把改好的方案发给周渡：「我也觉得，我打算收拾收拾退圈了。」


    周渡：「这么爽快？」


    「退圈只是不做别的工作了，只专心上班，业余时间旅旅游上上班，还能抽出时间去度个蜜月。」贺宸忍不住开始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周渡呵呵一笑：「你还是抓紧时间接管柏悦诗吧，我要辞职了。」


    「自己不想干了还是我老爹那边不让你干了？」贺宸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主要还是累，我还没到四十了一身都是病，家里父母身体也不好，盼着我回去。」周渡一说起这些就觉得头疼。


    贺宸就笑起来：「行吧，提前祝你一路顺风，要走了跟我说声。」


    周渡说了声好，两人随即挂断会议。


    助理把车停在实验室楼下，回过头：「哥，到了。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回家了？」


    贺宸微微挑眉：「我爱人忙上班，我来陪班。」


    最近几年，贺宸忙得脚不沾地，实验室也几乎灯火通明。


    他打开门的瞬间，程烁从沙发上弹起：「哥，你是我亲哥，带宵夜了吗？」


    「这儿呢，过来啃点干粮，你们几个得有好几天没回家了吧？」贺宸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摘下口罩，三人几乎是拖着虚浮地脚步走到餐桌旁边，一顿狼吞虎咽。


    「你们老师呢？」贺宸问。


    「操作间呢，得有八个小时没出来了。」章任徽抽空回道。


    贺宸皱眉：「忙成这样，晚饭也没吃。」


    「吃了，我压着吃的。」程烁一边往嘴里塞麻辣烫一边怀念地说，「我研一刚分到老师手下的时候满腔热血，觉得自己肯定能卷过本地土着。」


    「谁能想到，土着是卷过了，没卷过自己老师，那是真整夜整夜地熬啊，加浓美式当饭吃当水喝，耗材比我宿舍的纸都快。」程烁想起那段日子都打寒颤。


    「那么惨还愿意跟着他。」贺宸乐了。


    「老师好啊。除了智商和嘴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几乎没有别的缺点。」程烁正说着操作间的门突然开了，他连忙扬起笑脸，「是吧老师？」


    宋允铭拿了块披萨，说话冷酷无情：「你下次再把板点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贺宸哈哈大笑起来。


    「明天就开见面会了？」宋允铭问。


    贺宸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我评论区和超话都快炸了，一群人在里面倒计时。」


    「毕竟十年了。」宋允铭说。


    林轩也有些怅然：「人也没有几个十年。」


    贺宸觉得今天的实验应该做的很顺利，虽然这三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是欢快和松弛如影随形。贺宸又去看宋允铭，后者找了个位置坐着吃披萨。


    他应该也饿了，吃得很快，一块披萨吃下去唇和脸才稍稍有了些血色，须臾他抿了抿唇，拿纸擦嘴，柔软的唇瓣更是殷红一片，看起来就很好亲。


    「把眼珠子收一收，快凑我脸上来了。」宋允铭冷不丁垂眸道。


    贺宸挑眉一笑，转头：「你们仨今天怎么回去，地铁已经停了。」


    「打车吧，反正加班车马费报销。」程烁不愧是最得宋允铭宠爱的学生，闻言道，「你俩要不要一起？」


    三人随即把吃完的垃圾带走离开，实验室又只剩下贺宸和宋允铭两个人。


    「怎么着，今天睡这儿还是睡楼下？」贺宸问。


    谁料宋允铭反而道：「回家吧，明天实验室放假。」


    贺宸心说这个关头放假，但一想宋允铭连做八个小时的实验也许就是为了明天放假：「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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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家的时候风尘僕僕，屋里一片漆黑冰凉，还好踏进去的瞬间智能家居就启动，温暖氤氲的灯光笼罩了两人，也带走夜里的寒意。


    宋允铭站在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一路上都在想好不容易回趟家要不要干点什么，你一打哈欠我也跟着困了。」贺宸笑道。


    宋允铭淡道：「这证明你的身体已经累了，需要休息。」


    贺宸搂着他进了卧室：「那就先睡吧。」


    贺宸觉得，明天宋允铭放假，见面会又在下午，也许他有时间能来现场陪自己，但是到了第二天他睁眼时床铺的另一边已经凉了——宋允铭不在家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贺宸电话响了起来。


    「宋老师，你在哪儿了？」贺宸问。


    宋允铭的声音非常平静：「在机场。」


    贺宸一个激灵，余下的瞌睡消失殆尽：「你要去m国？」


    宋允铭没有正面回答：「我昨天拿到了二组的实验报告，你也算是一语成谶了，孙干猜测免疫抗体的多少和生物的意志力相关，几百年来，有无数个先驱者企图探索出规律，没想到现在我会偏向于相信上帝真的掷了骰子。」


    他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没等贺宸开口，他又接着道：「如果人的意志力真的和免疫抗体相关，那么熬到重症四期的白雾就是最宝贵的试验品。」


    贺宸心头勐地一凉。


    宋允铭闭上眼：「怪不得他们要招志愿者。」


    机场广播开始通知登机检票，宋允铭没再多说什么：「你的见面会我只能看粉丝反馈视频了，再见。」


    「等等，我跟你……」贺宸差点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但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冲动的想法。


    李霜和助理站在门口：「奇怪，怎么不开门，我好不容易约到的顶级造型师等着给他做造型，这倒霉玩意儿不会又出什么么蛾子吧？」


    助理连说不会的。


    「难说，就他那个顶级恋爱脑……」


    房间里，贺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臂上青筋直冒。


    「我拿到实验报告再打白雾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无论如何我都得过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宋允铭淡道：「每个人有自己路要走，我很快会回来。」


    第88章 重回lifefree


    下午三点，见面会正式开始，宋允铭飞机落地m国。


    过海关的时候，工作人员拿着宋允铭交得材料再三确认：「请问您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


    「旅游。」宋允铭答。


    「大概带了多少金额？」工作人员问。


    宋允铭报了个普通的数字。


    工作人员最后又找来了上头的领导，领导仔细打量宋允铭，半晌把证件递迴来：「祝您旅途愉快，宋教授。」


    m国的街头一如往常，宋允铭在这座城市认识挺多人，但可惜没有算得上交心的朋友。


    他在等他的僱佣兵。


    是个亚裔，国籍不详，出乎意料的非常年轻秀气，摘下墨镜手套时像个摄像师：「你好，我叫顾承。」


    「接下来的一周会由我来保护你的安全。」顾承露出温和礼貌的微笑。


    宋允铭颔首点头，随即带着顾承前往lifefree。


    「老闆，这个庄园看着有些年头，咱们要偷东西？还是潜进去？」顾承好奇地问。


    宋允铭摇头：「去敲门。」


    顾承乖巧照办，意料之中的枪口或者炸弹并没有出现，叮咚叮咚的门铃响了很久，无人应答。


    顾承再次按响门铃。


    叮咚——叮咚——


    门终于开了，里面是个西装革履的白人，年金半百但看得出来保养得当，他蓝色的瞳孔在看到顾承的瞬间勐地一缩，然后迅速挪到了宋允铭身上。


    「小铭，当初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乌克斯微笑道。


    顾承很识相往后退半步，落在宋允铭斜后方。


    青年认真道：「白雾还活着吗？」


    「那个孩子，还活着。」乌克斯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可以去看看他。」


    icu里，白雾已经昏迷不醒整整五天，他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插满各种仪器，手指因为强烈的痛苦而无意识的抽搐，宋允铭打眼一扫就能看出很多仪器不是救命的，是用来监测的。


    「free time，是我为新药取的名字，他是这一批里最坚强的志愿者。」乌克斯看白雾的表情像在看背着沉重书包爬山的孩子，「但很可惜，他应该等不到黎明了。」


    宋允铭瞳孔勐地一缩，死死地盯着他。


    砰！下一刻，门被大力踹开，陶明鸿宛如走投无路的野兽，双眼猩红冲进来第一拳先砸乌克斯脸上——旁边的保安早有准备，迅速把他隔开。


    陶明鸿冲着宋允铭狂吼：「是你害他！你为什么要推荐他来这里！他明明能活的！」


    顾承皱着眉挡在宋允铭身前。


    宋允铭看着陶明鸿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什么拯救生命，都是藉口，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到了最后陶明鸿近乎于掩面呢喃。


    「我们典当了所有财产，放弃了事业，就为了换一个新生的机会，不是说治疗方法已经很完善了吗，怎么会这样……」陶明鸿茫然地扫过在场众人。


    本格尼这时候在陶明鸿心里插上一剑：「最初的治疗方案的确很完善，但白先生是重症，最多也只能再支撑十年，他是为了完全痊癒才成为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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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他为什么要痊癒，那就要问你了陶先生。」本格尼微笑，「如果您没有陪他来lifefree，他怎么会有活下去的希冀呢？」


    陶明鸿勐地一颤。


    「够了！」宋允铭冷冷瞥了眼本格尼，「心理暗示，变相催眠，你还是一点没变。」


    本格尼笑了笑：「催眠又不是魔法，生的欲望是他自己的，不是我给的。」


    陶明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保安拦住，乌克斯朝宋允铭伸出手：「如果你加入治疗团队，也是白雾还有一线生机。」


    陶明鸿看向宋允铭。


    「你应该也是发现上帝跟我们都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也许在未来某一日，心理学会成为r型潘多拉病治疗中重要的一环，你回中国这一年，应该也有不少成果吧？」


    图穷匕见的这一刻，乌克斯脸上的笑容依旧毫无破绽。


    「何必这么牴触，lifefree招募志愿者的过程全部透明，科学前进的道路上总会有牺牲的。」乌克斯依旧伸着手。


    陶明鸿声音颤抖中带着哀求：「宋允铭……」


    宋允铭死死地盯着乌克斯，须臾朝着乌克斯伸出手——指尖轻点不过一瞬便松开，乌克斯却非常满足，转头吩咐本格尼：「把他的实验室打开，笔记也还给他。」


    半小时后，lifefree官方发布了志愿者的最新状况。


    三百名病患志愿者，轻症转重症百分之八十，重症死亡百分之十九，唯一的存活者白雾，如今也性命垂危。


    公告一出，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传播到世界各地，翌日，lifefree发公告欢迎宋允铭重回lifefree研究所。


    宋允铭三个字和这则公告放在一起带来的巨大效应让在中国的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微博伺服器崩了，好像外网也卡了。」张馨刷着手机页面，「怎么全世界都认识宋允铭？」


    见面会的热度被lifefree的公告抢走，但贺宸一点不关心，他只是不停地刷着推特，希望能在上面发现宋允铭的蛛丝马迹。


    接二连三的消息炸出了不少宋允铭的过去。


    有人力挺他，说曾在非洲最贫穷的地区接受他的治疗；有人在骂他，说曾经在缅甸被他送进了监狱；还有人在悬赏，悬赏他完整的脸皮和手。


    甚至有人，为了宋允铭的脸皮和手开出了十二亿美金的天价。


    贺宸一条条浏览着，应宇忽然发来了一条信息：怎么样，时不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他的这些经歷，只有我知道。


    贺宸看着这条消息，气笑了。


    他反手给宋允铭打了个电话，把消息转发给他：「你正牌男朋友被羞辱了，最尴尬的是我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m国现在是傍晚，窗外红霞满天，尘封许久的实验室还和宋允铭走的那天一样，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导师手下工作，而是直接转到乌克斯组里。


    这是他第三次抢救完白雾。


    良久，宋允铭才轻声道：「对不起。」


    「老子喜欢你要什么对不起，你现在应该骂我没事找事儿。」贺宸敏锐地听出了宋允铭的异样，「白雾情况是不是不好？」


    「嗯，并发心肌炎和肿瘤，扩散速度比想像中更快。」宋允铭看了一眼病房，「随时有可能断气。」


    「我可能，暂时回不来，你。」宋允铭顿了顿才道，「自己好好的。」


    「我能有什么不好，能吃能睡当老闆。」贺宸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他在拿大号给宋允铭反黑，「我打算退圈了，退圈后就来m国找你。」


    宋允铭不用看都知道现在国内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宋教授，不好了——」护士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宋允铭的思绪，「一号床心跳骤停！」


    几乎是瞬间，连带着宋允铭在内的几个负责人都跑向病房，一号床住着白雾，检测仪器上心跳已经成了一条直线，陶明鸿差点直接扑上去，被保安死命拉住。


    「拉他下去，只会哭的废物！」乌克斯骂了一句，「起搏器！」


    护士迅速接上起搏器，宋允铭来不及思考迅速加入抢救的队伍。白雾大概是乌克斯最在意的人命之一，他是新药最后的希望。


    兵荒马乱的抢救之中，只有宋允铭注意到白雾轻轻睁开了双眼。


    其实也说不上睁开，只是隐约有了条缝，干涩枯瘪的眼眶里流出两滴清泪，白雾的唿吸时有时无，像灵魂垂死的挣扎，像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最后的诀别。


    果然下一秒，那份微弱的眸光消散了。


    「一号志愿者白雾，傍晚六点四十分，确认脑死亡。」乌克斯气喘吁吁，眸光充斥着剧烈的不甘，「只差几个小时就到明天了。」


    尸体被推出去的时候，乌克斯还不死心地想要解剖，被陶明鸿一拳揍在脸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宋允铭穿过尖叫的人群，为白雾盖上白布。


    chooce your anima for free.


    身后传出陶明鸿崩溃的哭声。


    乌克斯恼羞成怒：「明知道他时日无多还不早点表明心意和他在一起，现在牵连医护，你有什么出息，废物的亚洲男人。」


    「那是因为……」


    乌克斯却没心情等陶明鸿说完，他已经顾不上脸面，直接让人把陶明鸿拉出去：「迅速安排解剖，我要知道他什么原因导致的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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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宋允铭开口的瞬间，一直当隐形人的顾承迅速出手打倒一众保安，一手扶着陶明鸿，一手默默按住抢救床。


    众人看向顾承的眼光充满了震惊。后者无奈地一耸肩：「拿人钱财□□，我们亚洲男人承诺都是很重的。」


    乌克斯又看向宋允铭：「你发现了什么？」


    宋允铭指了指白雾：「让他回国，我告诉你。」


    死去的白雾能解剖也比不上宋允铭有价值，乌克斯没有丝毫的犹豫。


    很快，失魂落魄的陶明鸿和白雾一起离开。


    「火葬会安排在明天早上八点，机票定在下午一点。」乌克斯把截图给宋允铭看，「我很信任你，为此放走了最好的研究材料。」


    活生生的人，在乌克斯眼里就是耗材。


    不过这次，宋允铭没有再向十年前那样和他针锋相对，他只是看着窗外的夜空，淡淡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9 23：37：41~2024-01-30 23：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


    翌日早上七点，lifefree官方发布，最后一个参与新药实验的志愿者，白雾于昨日六点四十分离世。


    消息传回国内一片譁然，白雾的粉丝苦等他小半年，等来的却是偶像的死讯，于是纷纷自发调查这场所谓的新药实验。


    「几百名志愿者，没有一个存活！这是实验还是害人？」


    「小白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活着，明明说好了痊癒就回来开演唱会的！」


    「为什么上天不肯恩赐他一点幸福。」


    「这是场阴谋，是宋允铭推荐小白去lifefree的，现在小白没了，宋允铭却重新回了lifefree，可想而知其中肯定有猫腻。」


    一时间，网络譁然不已，铺天盖地的哀悼和阴谋论充斥社交平台，白雾的微博，宋允铭的微博，甚至连带着两人背后的经纪公司都受到了波及。


    八点火化开始。


    火葬场人烟稀少，陶明鸿安静地签完字站在外面等着，其实他没有资格签字的，但是白雾没有别的亲属了，回了国也不知道埋哪儿，陶明鸿给他买了墓地，也就顺带着签字。


    本格尼带来了一束白菊。


    陶明鸿冷冷地看着他。


    本格尼嘆气：「别这么看我，我也很希望他能活下来。」


    「我听说中国悼念亡人都会带菊花。」本格尼说，「他说过自己没有朋友，我就来送送他。」


    良久，陶明鸿让出半个身位：「花放那儿，人别进去。」


    本格尼放完花很快就离开了。


    宋允铭一直在大厅里等着，大厅里人也不多，墙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骨灰盒，外面有的映着人像，有的则是各种亡人生前的涂色设计。


    时钟一分一秒地掠过，屋内吹过一阵彻骨的寒风。


    乌克斯连带着他的保安团都在火葬场外等着。


    直到陶明鸿抱着盒出来，白雾走得太急，骨灰盒是火葬场自带的普通盒子。


    「烧完了？」宋允铭问。


    「烧完了。」陶明鸿答，「没我想像中重。」


    「我下午就带着他回国，他爸妈早就不要他了，这种祖坟也没必要回去，回去也被欺负。」陶明鸿絮絮叨叨，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打算把他埋在a市临海那片墓地，那边风景好。」


    宋允铭点头。


    陶明鸿停顿良久，又道：「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在干什么，他去找前男友要债的那天我刚好路过，他那前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地取的现金，大把大把地撒地上让他去捡。」


    「我那时候觉得真侮辱人啊，要是我的话就要取双倍的钱砸那畜生脸上。」陶明鸿吸了吸鼻子，「那天有狗仔拍照，出价八十万，不然要把照片发出去。」


    「白雾连那八十万都拿不出来，他的钱凑出来只够治病。」陶明鸿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这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宋允铭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这儿问：「你出钱把照片买了。」


    「我当时只是，觉得他可怜。」陶明鸿抬起通红的眼睛，忽然苦笑一声，「现在，怎么想都无所谓了。」


    「我走了，再见。」陶明鸿把盒子抱在怀里，推开门迎面走向远方。


    他身后一直有lifefree的人跟着，这些人会保证他回到中国，再把视频发回乌克斯手机。


    傍晚，乌克斯给宋允铭看了视频。视频里人很多，但是非常有序，外围的举着花圈，里层的举着横幅，一路沉默地送白雾出机场。


    宋允铭沉默地看完。


    乌克斯颇有些感慨：「白先生在中国原来这么有影响力。」


    「有多少人来送他，就有多少人在骂你。」宋允铭淡淡道，「中国把这叫做千夫所指。」


    乌克斯不以为然：「科学的进步总会有些牺牲。」


    宋允铭冷笑：「你怎么不牺牲自己。」


    乌克斯伸出手臂，把衬衫袖子一圈一圈地挽上去，小臂上赫然出现一个接种后的疤痕。


    宋允铭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一期后期。」乌克斯淡淡道，「从发现人的意志可以改变抗体数量后我就注射了病原，我相信这条路是正确的，只要往前走就能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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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乌克斯激动起来。


    「想像一下，人类文明中杀死过无数人的r型潘多拉病，会在你我手中终结，你，我，那些死去的志愿者，我们的名字都会刻在人类长河的里程碑上。」


    宋允铭看着他。


    乌克斯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他看不清前方是否有路，却已经将远方的灯塔当做了所有物，甚至拉上了好几百条人命。


    可是宋允铭还是揭穿了他：「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上帝不会掷骰子。」


    乌克斯理智尚存：「理由？」


    宋允铭把临床数据推了过去，乌克斯眉头微皱：「这个我已经看过……」


    宋允铭：「那是你们之前绘制的图不够完整。」他又重新拿出一份报告，把两份图拼在一起，所有志愿者的身体数据放在一起作对比，情况一目了然。


    乌克斯脸色微变。


    「有关r型潘多拉病的论文不计其数，lifefree的旧疗法的创始人，上一任院长也因此获得过不少成就，但是，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学者，对自然免疫都讳莫如深。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乌克斯手挡着图：「但自然免疫是进化论的观点，不可能不存在……」


    「因为还没有到物竞天择的阶段。」宋允铭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点，「生物的进化是以万年为单位的，只有时间够长样本够多，基因变异才有机会碰巧变异出能免疫的基因。」


    乌克斯彻底说不出话来。


    宋允铭：「这是中学阶段就会教的知识，但是读的东西越多，反而越容易混淆。」


    乌克斯摇头：「不对，如果这样怎么解释白雾能活到现在？」


    宋允铭直视乌克斯的眼睛：「个例当普例，你要重回大学读书吗？」


    「世上有一个白雾，就会有千千万万个白雾。」乌克斯像是找回了主心骨，「自然进化早就开始了，只是你没有发现。」


    宋允铭沉默地看着他。


    乌克斯站起身：「我会继续这方面的研究，下一轮志愿者招募马上就会开始，」


    「第一批志愿者全员死亡，你还想再做第二批！」宋允铭勐地一拍桌子，「他们的命不是命？」


    「科学的进步牺牲是难免的，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感谢我。」乌克斯淡定微笑，「连我自己都是志愿者，我会和他们同生死。」


    「第一批试验还很保守，第二批有了你的支持，可以再做大胆一点。」乌克斯缓缓后退，宋允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想叫顾承进来。


    顾承出现在门后，转着手枪：「抱歉啊老闆，他们给的价实在太高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有契约精神，确保你人身安全。」


    宋允铭：「……你昨天怎么好意思说自己重诺的？」


    顾承脸上出现四个大字「实在抱歉」，手上却非常不客气地把宋允铭拷了起来。


    乌克斯好心提醒：「别拷手，他的手很金贵，蹭坏一点皮你的工资就全打水漂了。」


    「里面有肌无力的针剂，控制范围在五公里内。」看着宋允铭被拷上之后，乌克斯的语气放软，「没关系，不会委屈你很久，只要实验成功


    你就能离开。」


    顾承没忍住感嘆道：「你们学术圈，玩得也挺花啊。」


    宋允铭面无表情闭上双眼。


    晚上八点，lifefree发布第二轮的志愿者招募公告，这次明确要求只要重症患者，符合条件签下协议配合实验每人能获得十万美金。


    剎那间，世界各地的申请书雪花一般飞向lifefree。如果不是公告，宋允铭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重症患者。


    彼时，宋允铭正拒绝实验紧闭房门。


    乌克斯没有强迫他干活，一日三餐都是大厨做好的端到房里，甚至要求顾承好言劝他吃饭。


    「千万不能用暴力，尤其不要伤了他的手。」乌克斯叮嘱。


    顾承心里爆一万句粗口，面上都是乖巧应答。


    万幸宋允铭还是吃饭的，省了顾承不少事。没人聊天，顾承就找个椅子坐着，厚着脸皮和宋允铭说话。


    「宋教授，lifefree对你很客气啊，你怎么一点都不为所动？」趁着宋允铭吃饭的空挡，顾承好奇地问。


    宋允铭不理。


    「那公告我也看了，说是招募志愿者，就是变现公开贩卖人口。这个病拖到后期都是躺icu，随便来伙人就能劫走，一个十万美金，啧啧啧，这钱可比走私好赚多了。」顾承咂舌。


    宋允铭冷冷地斜睨着他。


    顾承无奈耸肩：「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早点死了还不那么痛苦，还能给家里人挣点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宋允铭放下碗直冲卫生间，半晌卫生间里传出呕吐和沖水的声音。


    顾承倚在门边：「我说真的，你别有那么心理负担，人嘛，器官单拿出来倒是挺贵，组合在一起就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更何况是本来就要死的人。」


    卫生间里传出非常轻微的□□和唿吸声。


    「他们的牺牲没有意义。」好半晌，卫生间才传出宋允铭的声音。


    「没意义的事多了，原子弹，火山爆发，打仗，来个厉害的传染病都不止死几百人。」顾承敲了敲门，「本格尼说你就是太压抑才会得胃病。」


    里面传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是巨大的沖水声，顾承等了一会儿才觉出有些不对，敲门喊：「宋教授，我要进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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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也不等宋允铭反应，抬脚一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灰尘漫天飞舞，宋允铭跪在马桶旁边，撑着浴缸边缘的手不住地发抖。


    以顾承敏锐的直觉，他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但是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索性先把宋允铭弄出去，叫lifefree的人来处理。


    乌克斯很快就过来，愣了一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宋允铭闭眼仰头不答，纤细雪白的脖子微动，莫名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配上宋允铭的脸，几乎是无人能倖免的杀器。


    连顾承都能察觉出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乌克斯喉结微动：「带他去检查室检查。」


    一屋子人很快离开，顾承在检查室转了一圈，无所事事又回了卫生间，他没有开灯，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


    顾承好奇地趴下去捡——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大小和宋允铭脚铐上的螺丝刚好合得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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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重逢前夕


    「你在这干什么？」


    顾承一回头，金髮碧眼的漂亮护士正不解地望着他。


    顾承不着痕迹地把螺丝踢到浴缸底下，挑眉笑道：「脚滑了。」说完他没等护士开口说话，轻轻一刮护士的鼻子，迅速在她嘴上吻了一下。


    「好香。」顾承痞笑道，「今晚有空吗美女？」


    护士脸都红了，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本格尼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宋允铭醒了。」


    「得，还是工作重要。」顾承耸耸肩，跟着本格尼进了休息室。


    宋允铭脸色苍白安静地坐在床上，整个人像个冰雕的娃娃，精緻得不像话，也脆弱得不像话，连睫毛都一动不动。


    「今天已经有二十二名患者签下了契约。」本格尼说。


    宋允铭缓缓抬头。


    「按序准备身体检查，明天开始注射第一针。」乌克斯吩咐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宋允铭，「之前很多都因为内脏出血死亡，这次注意。」


    宋允铭：「解决不了致死率干脆就不解决？」


    「如果你愿意加入，也许致死率就能从百分百降到百分之九十。」乌克斯就等着宋允铭开口，他心底响起胜利的号角。


    谁知宋允铭冷冷地拒绝：「不。」


    乌克斯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好吧，我尊重你所有的意见。」


    说完乌克斯就带着一众研究员离开了房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顾承和宋允铭。


    顾承重新打量宋允铭——脆弱，漂亮，绝顶聪明的学者，带着莫名其妙的怜悯心，头脑却非常清醒而果决。怪不得乌克斯这种不缺手下阿谀奉承的人都捨不得放他走。


    青年安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坐累了，他侧躺下来开始睡觉，屋里安静极了，连顾承都忍不住放缓了唿吸。


    百无聊赖中，顾承一边打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想：这样权利不对等的对峙，乌克斯的耐心能保持多久呢。


    接下来的两天，乌克斯遵守诺言没有强迫宋允铭做任何事，只是每天护士来送饭的时候会「顺手」带来最新的志愿者身体数值报告，偶尔隔着窗户和花园能听见志愿者剧烈的惨叫声。


    「你们上刑了？」顾承没忍住问。


    护士老实道：「不是，是这次志愿者里出现了新的症状，老师正带着人研究呢。」


    宋允铭问：「什么症状？」


    「脱皮。」护士答。


    顾承下意识联想，背后窜起一股惊天的凉意。


    「这是老师让我带过来的，让您一定要看一看。」护士又把几张一沓a4纸放在了宋允铭手边，随后抱着托盘走了出去。


    这种东西宋允铭一般是不看的，但是出乎顾承的意料，宋允铭拿了起来，开始认真地翻阅。


    顾承秉着有瓜不吃白不吃的态度，厚着脸皮走到病床后面，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是仅三天国内的微博热搜，第一天是白雾的死讯和陶明鸿变卖财产，宋允铭重回lifefree以及贺宸大号为宋允铭反黑。


    宋允铭的目光在贺宸的照片上停滞很久才翻过第二页。


    第二页是恶评，满篇的辱骂，骂宋允铭是杀人犯害死了白雾，骂贺宸是帮凶，骂两个人是同伙，是不要脸的东西，有些句子脏得连顾承都觉得心惊。


    第三页是贺宸发布微博，官宣和宋允铭是情侣关系。


    顾承还没看完只见宋允铭啪的一声把a4纸倒扣于桌面，不住地喘息，一口气上不来捂着嘴咳嗽，半晌从指缝中渗出丝丝的血迹来。


    顾承看傻眼了：「你，你真纸煳的？」


    十分钟后，乌克斯从试验区来到休息室，亲自给宋允铭打上吊针：「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激动鼻腔毛细血管破裂而已，记得提醒他多喝水。」


    顾承边打哈欠边点头。


    「对了，昨天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志愿者。」乌克斯道，紧接着本格尼就抱着一个襁褓从屋外走进来，襁褓一打开，婴儿发出虚弱的哭声。


    宋允铭瞪大了眼睛：「你们……」


    「她的亲生父亲是一名r型潘多拉病的四期患者，可惜在半年前心理崩溃自杀了，没过多久母亲也殉情。」乌克斯的语气难掩兴奋，「本来按照合同，代孕母亲应该打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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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后花重金祈求她留下这个孩子。」乌克斯从本格尼手中抱过孩子，「上帝眷顾我，她一出生就是病人，基因自带的抗体就比别人强。」


    「其余人打完第一针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内脏损伤，只有她！」乌克斯眼睛亮得吓人，「内脏完好，只有皮肤出现了脱落。」


    宋允铭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死死地瞪着乌克斯，须臾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她是人，不是物品。」


    「是我给了她二次生命，只要她能活下来，我的个人财产一半给她，一半给你，她会成为世上最受爱戴的小公主。」乌克斯面带微笑。


    乌克斯抱着小孩儿，郑重地朝宋允铭鞠躬：「为了我的女儿，我再次恳求你加入研究。」


    「如果其他人都曾在世上犯过错，至少她是纯净的，她是无辜的。」


    「我知道你在中国有一个研究所，我不屑剽窃别人的成果，但如果你能慷慨的分享出来，至少她有机会获得新生。」乌克斯把孩子举到宋允铭面前。


    金髮的女婴发出虚弱而痛苦的哭声，潘多拉的病的折磨从她出生开始就没有间断，高烧，窜稀，吐奶，脱皮，和无时无刻的剧痛。


    宋允铭浑身都在发抖，小臂上青筋直冒，须臾他咬牙道：「不。」


    乌克斯沉默地看了宋允铭很久，眼睛里的水汽淡去，露出冰冷的眼神，半晌道：「你变了，小铭，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会敬畏世上所有生灵。」


    「我不会在死路上浪费时间。」宋允铭冷冷道，「我把成果拿出来只会引发你的猎奇心理，尝试更多无意义的实验，杀死更多的人。」


    乌克斯似乎被这句话惹恼了，冷笑着刚想开口，试验区的研究员急匆匆跑过来，用英文说了一段话，乌克斯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宋允铭，带着一众人匆匆离开。


    宋允铭目送他离开，随手擦掉流出来的鼻血重新躺下。


    顾承这回是真服了：「你骨头是真硬。」


    宋允铭又翻身起来，从一沓a4纸里翻出印有贺宸的那张，贴在胸口重新闭眼。


    算上今天，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和贺宸联繫了，那个笨蛋，风口浪尖上官宣，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阿嚏！」男人打了个哈欠，打开家门，门口的记者像流浪狗见了肉骨头，蜂拥而至，闪光灯照得贺宸睁不开眼。


    「贺先生，请问您对宋允铭加入lifefree有什么看法？」「贺先生，您作为家属，对lifefree的新药有什么内部消息吗？」「关于lifefree近乎人口贩卖的招募方式，你有什么看法？」「贺先生，请问您还能联繫到宋允铭吗？」


    贺宸脾气很好，挨个回答。


    「我相信宋老师一切抉择。没有内部消息，招募方式非常不合适，联繫不到。」贺宸眼底浮起担忧，「我已经和宋老师断联三天了。」


    记者们有一瞬间的沉默。


    贺宸随即道：「不过不用担心，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嘛。」


    后来记者们发现贺宸的车一路开去机场，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其中一个记者忽然道：「他开直播了！」


    贺宸开直播了。


    「之前网上流传过宋老师怀疑lifefree新药的录音，那段是真的。」贺宸鸭舌帽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一边回应弹幕一边往登机口走。


    【那他究竟为什么推荐白雾去lifefree。新药试验致死率百分百，他不知道吗？】


    【如果他不和lifefree同流合污，现在又为什么失联？】


    「老实说，我的信息没比你们多多少。」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半个小时，贺宸找了个角落蹲下去，「我也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打算亲自m国抓他。」


    弹幕发出一连串的问号。


    面对满屏的辱骂和质疑，贺宸脸上还带着笑：「我相信他。」


    【你怎么找他，lifefree三天前就因为恐怖袭击取消访客参观了，只有志愿者和后勤能进去。】有消息渠道的人已经在弹幕提醒贺宸。


    男人眸光一凝。


    lifefree的背后的势力盘根错杂，除了乌克斯的家族，还有各大深受lifefree研究所惠的达官贵人，所以就算闹到全世界都争论的地步，乌克斯依旧有巨大的底气。


    贺宸淡定道：「这个我知道，我昨天的访客参观申请被拒绝了，所以我打算去当志愿者。」


    弹幕的辱骂停滞了，取而代之的满屏的「你疯了！」


    【人家要的是r型潘多拉病的重症患者，你哪点符合条件？】


    「没有病可以染病，病原应该挺好拿的吧。」贺宸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贺宸的举动吓傻了，一时间直播间人百万+，但是弹幕却停滞下来。


    半晌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地打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做？】


    贺宸咧嘴一笑：「我其实很想他，而且，我也捨不得全世界有那么多不明真相的人冤枉他。」


    「时间到了，我先上飞机，到了再开直播。」贺宸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决定，笑眯眯地对观众说了再见。


    从这里飞m国需要十二个小时，贺宸找到自己位置，熟练地戴上耳机，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宋允铭的照片——一张穿着家居服的小憩照。


    须臾贺宸把相框贴近胸口，闭上眼睛。


    第9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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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疯了！」屋子里传出暴怒的嘶吼声，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本格尼端着托盘走过来的时候愣了一秒，不确定地抬头看了眼房间号——的确是宋允铭的房间。


    本格尼敲响了门，须臾顾承把门打开一条缝，本格尼从门缝中恰好看见宋允铭一拳砸在贺宸脸上，两人在地上扭打作一团。


    说是对打还不合适，贺宸几乎没动手，他被宋允铭推到在地的时候还不忘顺势把桌子移开，然后再直挺挺倒下去。


    宋允铭气得眼圈发红，眼看着巴掌就要扇到贺宸脸上，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停滞在半空：「你给我滚出去。」


    贺宸嘆了口气，他穿着短袖t恤，右臂上一个芝麻大小的针眼。他仰躺在地上，任由宋允铭坐在他腰腹，不忘伸手扶着后者的腰臀，须臾笑起来。


    他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一下车就直奔lifefree。


    「贺先生说自己是你在中国的男朋友，老师才特例放他进来。」本格尼放下托盘，「宋教授，来量血压。」


    砰——本格尼的话音刚落，玻璃杯应声飞来，非常精准地砸在本格尼额头上，本格尼痛唿一声，鲜血汩汩流下。


    宋允铭眼神森寒：「滚出去。」


    饶是本格尼一向把宋允铭的拒绝当耳旁风，这次心里也有些恼怒，他皱着眉刚想说话，身旁顾承嘆了口气把他推出了门外：「先生，你还是先出去吧，再不走就要出人命了。」


    顾承非常识相，也跟着出来。


    门吧嗒一声关上，贺宸松了口气，笑道：「可算只剩我们俩了。」


    宋允铭瞪着眼睛，一言不发。


    「第二批志愿者招募的公告出了之后，lifefree受到了好几拨袭击，不少流派都在声讨lifefree的方法枉顾人权，但是m国的律法暂时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贺宸认真地说。


    宋允铭气得脸色潮红：「所以呢，你上赶着来给他们送把柄？」


    宋允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贺宸这个二百五直接冲来m国，他一直抵死不肯和乌克斯合作，那么多条人命就在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宋允铭本身就受尽良心的谴责。


    然后，贺宸来了，不仅来了，还把自己搞成了病人。


    「傻逼！」宋允铭唿吸不畅，恶狠狠地骂道。


    贺宸：「我也没辙，你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消息了，lifefree里面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之前明明说好很快会回来。」


    宋允铭满腔的脏话全堵在了喉咙里。说贺宸冲动，他自己不也一样吗，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跑来m国，不仅没能救下白雾，自己还被扣在这里。


    青年不自主地咬紧牙关，抓着贺宸领带的手下意识收紧，最后被贺宸慢慢抱进怀里。


    「我掺和进来是应该的，你为什么……」宋允铭声音断断续续，「你为什么要来。」


    「我很想你，宋老师。」贺宸把人紧紧搂着，将他的头髮别到耳后，凑了过去。


    宋允铭身体勐地一顿。


    办公室里，高精尖的针孔摄像头将房间内两人的动作清清楚楚地投射到电脑屏幕上。


    在看到如此激动的宋允铭时乌克斯很诧异，但紧接着他就压下了内心微妙的不爽。取而代之是终于拿到宋允铭软肋的兴奋。


    「再勇敢的骑士，只要转身看一眼港湾也会失去前行的动力。」乌克斯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笑道。


    贺宸的到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果然没等到下午，宋允铭在看过贺宸的体检报告后，没几个小时就去了实验室。


    第二天，程烁把现在唯一培育成功的h细胞人工运到lifefree。


    当年谁也不知道宋允铭怎么就看上了程烁，分明lifefree内部，乃至学校内都有比程烁更聪慧听话的学生，最后宋允铭还是选了程烁，中间又收了章任徽，手把手教两人直到毕业。


    乌克斯当时只以为是因为程烁和章任徽都是中国人，占了国籍的优势。


    程烁还是第一次踏进lifefree的大门，一声不吭直奔宋允铭实验室，无视一系列研究员，把盒子交给宋允铭，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担忧：「老师，你还回来吗？」


    「你贺哥好了我就会回来。」宋允铭淡道，「回去吧，工资照发，不懂的找林轩。」


    程烁像个刚断奶的孩子，乖巧地应着却一直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在试验台旁边熘达，左看看右看看，上手摸一摸。


    直到宋允铭忍无可忍：「赶紧走，不怕赶不上飞机？」


    程烁一耸鼻子，最后抱了抱宋允铭：「老师，你可一定要回来。」


    程烁走后没多久，顾承就把刚才陈硕摸过的设备全部检查了一遍。


    宋允铭看着他，语气淡淡：「程烁当年连lifefree的门都摸不到，至于这么草木皆兵吗？」


    顾承摸了摸鼻子：「我就是个拿工资的，我听老闆说当初你递交辞呈，三队保安轮班守都没能看住你，你这次要是跑了，我可就白打工。」


    宋允铭冷笑一声：「出去，没消毒别进我的操作室。」


    顾承讪讪离开。


    宋允铭在lifefree拥有一切除人身自由以外的特权，实验室从里到外的装修比乌克斯的办公室还要好，宽敞的操作间，消毒室，茶水间，以及一个外间。


    光洁明亮的落地窗前放着全白的真皮沙发，贺宸躺在上面打哈欠，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手上打着吊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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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被赶出来了？」贺宸全然没有一点r型潘多拉病一期患者的自觉，甚至还好心情地和顾承打了个招唿。


    顾承分外不理解宋允铭这么冷静清醒的人怎么会找了个不理智的恋爱脑，但是秉持着不掺和的原则，还是坐下和贺宸闲聊起来——反正他也能离开宋允铭太远。


    「得病什么感觉？」顾承问。


    贺宸答：「除了持续低烧骨头疼以外，没什么大碍。」


    「你还挺乐观。」顾承忍不住道。


    贺宸咧嘴一笑：「我相信宋老师。」


    顾承实在想像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拿命去无条件相信另一个人，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于是话题戛然而止，二人相对沉默。


    贺宸光明正大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似乎并不在意被摄像头拍到。


    顾承看着他忽然想起那根螺丝，心念蓦地一动。


    贺宸似乎察觉到什么，刚转头看向他，不远处传出巨大的轰鸣，紧接着火光沖天而起。


    贺宸问：「又有袭击了？」


    「大概是，看样子是攻击志愿者休息区的。」顾承看了眼道。


    志愿者休息区和lifefree的本体大楼是隔开的，中间是一座大花园，两栋楼区别非常大，如果反对人体实验，怎么会袭击志愿者休息区？


    贺宸耸耸肩膀：「把试验品炸死，也能停止试验。」


    正说着，操作间传出了异响——紧接着浓烟从门缝中渗出，门砰的一声打开，火光在操作台间闪烁，研究员纷纷捂着鼻子鱼贯而出，只有宋允铭还站在火光前。


    青年试图伸手进火堆。


    被贺宸拉了出来：「连我这个实验小白都知道刚才的情况容易爆炸，你还不跑。」


    顾承抄起灭火器一顿勐喷，万幸火势不大很快就控制住了。


    乌克斯处理完袭击的事匆匆赶来，见状愣住，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全烧没了。」果不其然，宋允铭道。


    乌克斯看向宋允铭的眼神带着一丝怀疑：「细胞没了还可以再培养，只要方法还在，产率要多少就有多少。」


    宋允铭眉峰微蹙，看了贺宸一眼，妥协般垂下眼帘：「我会把实验过程连同试剂清单全部发给你。」


    本格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和把实验成果拱手让出来有什么区别，之前宋允铭死活都不肯，贺宸一来宋允铭像变了个人。


    乌克斯发现自己没有意料之中那么高兴，他冷冷地看了眼贺宸，之后说：「好，试剂到之前你就先去休息区观察临床病症。」


    「贺先生的情况和志愿者不同，留在主楼就行。」乌克斯说完，也不等宋允铭开口拒绝，径直转身离去。


    这是宋允铭第一次走出主楼，花园的微风吹过脸颊的时候，宋允铭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他抬起头，窗户前贺宸正躺着打游戏。


    「宋教授，休息区在前面。」助理客气地说。


    宋允铭收回视线，冷淡地跟着助理往前走，穿过花园里繁密的树枝，最终到达休息区。


    虹膜识别成功铁链应声滑落，助理打开门示意宋允铭和顾承往里走。


    顾承语气颇为唏嘘：「这下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你男朋友还长。」


    宋允铭看他一眼：「不一样，他比你帅。」


    顾承嘴角抽搐。


    助理充耳不闻，径直往前，再穿过一道铁门，休息区大楼总算出现在眼前。


    和想像中不同，踏进去的瞬间，一股浓烈噁心的臭味扑面而来。


    第92章 转机


    入目是洁白的地板，光洁的玻璃以及空隙足够的床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人的脸上甚至都激不起一丝光亮。漂亮温柔的金髮护士穿过一间又一间病房，温声细语动作轻柔，回答她们的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痛苦的□□。


    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几个清醒的病人，大多都带着氧气面罩昏迷不醒。


    顾承随便一瞥都能看见护士托盘里好几支肾上腺素，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去看宋允铭的神情。


    青年面色森寒如冰：「往哪走？」


    助理俨然见惯了这幅景象，礼貌道：「您在这个区域可以随意走动，下午六点会有人来接您回去，贺先生的抑制药物会等你回去之后发放。」


    言语中明晃晃的警告让顾承一个外人都忍不住咂舌。乌克斯是真怕宋允铭跑了，已经给他带上脚铐还不放心。


    宋允铭没有任何表情，略一点头往走廊深处的医生办公室走去，顾承赶忙跟上。


    路过第一间病房时，似乎有亮光一闪而过。


    顾承好奇地一瞥：「摄像头？」


    宋允铭顿住脚步，随着顾承的视线看去——a1病房中有一个高清直播镜头正对着三个病人，从宋允铭的角度能看见疯狂滚动的弹幕。


    中文，英文，西班牙语，俄语，应有尽有。


    本格尼走出来——今天轮到他值班：「为了安抚社会舆论，老师给每个病房都配备了直播，这样全世界的人都能看清lifefree不是兇残的人体实验室。」


    顾承忍不住道：「如果有人死了呢？」


    「重症病人因病死亡lifefree深表哀痛，也会承担志愿者的安葬费用。」本格尼微笑道。


    宋允铭恍若未闻，大踏步进了房间，他一走进直播镜头，弹幕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以超之前十倍的速度快速滚动，多种语言刷屏，大部分都在刷宋允铭为什么会出现。

 第170页

    宋允铭出现在志愿者休息区，意味着他真的加入lifefree的志愿者计划。


    「宋允铭也是杀人犯！」「别这么说，也许新药真的能给病人带来新生。」「百分百的致死率还不够说明问题，还要死多少人才能证明这是错误的！」「宋允铭辜负了我们对他的信任。」


    各式各样的观点层出不穷，其中有个亚裔病人见到宋允铭，费力地想要坐起来，还没起身就泄力跌回去，被宋允铭一把握住了手。


    「你……」病人喃喃道。


    宋允铭：「中国人？」


    「对。」男人费力地说。


    看得出来男人家境不好，他是难得的有家属陪同的志愿者，墙边靠着他的妻子，夫妻俩的脸上都显现出常年被生活压迫的疲惫和窘迫。


    宋允铭沉默了会儿，向门外伸出手。


    顾承递上听诊器。妻子熟练地上前掀开丈夫的衣服，方便宋允铭听诊——眼中闪出非常细弱的希冀。


    宋允铭轻声道：「吸气。」


    男人用力地唿吸，胸腔凹陷下去，随即发出剧烈的咳嗽声，须臾呕出一口血，猝不及防洒了宋允铭一手。


    「上唿吸机，垂体后叶素。」宋允铭迅速喊，「本格尼！」


    摄像头里，本格尼快速地跑了出去，不到一分钟立马有护士进来给男人带上唿吸机，有条不紊地把男人推了出去，宋允铭也跟着出去，没等到手术室就被本格尼拦住了。


    「你！」宋允铭一滞。


    护士跑了过来：「大量腹腔出血，出血量已经到达濒危值，a1号注射新药三天。」


    本格尼对她说：「知道了。」随即又转过来：「宋教授，大量腹腔出血他已经没救了。」


    宋允铭紧抿着唇，静静地看了本格尼很久，直到保安有些不安地围了上来青年才挪开视线道：「好。」转身大踏步走向下一个病房。


    顾承脸色也很难看：「你们是真狠，把人当一次性耗材用。」


    本格尼对待顾承可就没那么好脾气，冷冷道：「低智商的人没资格评判老师的行为，做好自己的事。」


    顾承耸耸肩，快步跟上宋允铭。


    下午六点，宋允铭巡查完一半的病房，等他被助理带着走出休息区的时候路过a1，第一张病床只站着男人的妻子，她安静地收拾着不多的遗物，平静得像潭死水。


    剎那间，女人抬头和宋允铭对视，眼里爆发出剧烈的恨意，朝着宋允铭勐扑过来！


    顾承眼疾手快挡住女人，本格尼和保安几乎是瞬间把宋允铭护在身后。


    青年宛如至高无上的君王，安静地听着女人无措的哭骂声。


    「都是你！都是你让他吸气！」女人的嚷嚷引来了听得懂中文的病人的围观，尽管护士再三安抚「女士，听诊是必要的检查措施……」


    助理对此熟视无睹：「教授，走吧。」


    宋允铭无视所有人窥探的眼神走出休息区。


    顾承照例跟在他身后，小声道：「你也挺惨的，怎么所有人都怪你。」


    宋允铭目不斜视，推门进屋：「无所谓。」


    屋子里贺宸和护士正在等他，护士手里拿着的是lifefree成熟的旧药——这是宋允铭和乌克斯交涉过后的结果，贺宸不参与志愿者计划。


    条件是宋允铭无偿加入lifefree。


    当时乌克斯露出隐秘的，自得的微笑说：「小铭，世人都有私心，我很高兴，你也有。」


    护士见宋允铭回来，把药打进贺宸血管，随即离开。


    r型潘多拉病前期会出现持续低烧的情况，宋允铭用额头碰了碰贺宸的额头，果然感受到一丝丝的热意。


    「37.9c，一分钟前才量过。」贺宸把宋允铭圈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这个温度和不烧也没啥区别。」


    「你是接近十三个小时低烧。」宋允铭冷冷道。


    贺宸就笑起来，拍了拍宋允铭的后背：「谁又惹着我们宋老师，你回来撒气。」


    不说还好，一说宋允铭更生气，一把推到贺宸，俯下身揪起他的头髮：「你最好现在能给我ying起来，起不来就丢出去。」


    「我还以为你要说起不来就切了，宋老师还是太爱我。」贺宸抬起头吮吸他的锁骨，薄唇一勾，恰到好处地捂住宋允铭即将出口的呻吟。


    宋允铭衬衫褪到腰间，明明上一刻他还是主导者，这一刻反倒被贺宸压制得老老实实，豆大的汗滴从额间滚落。


    贺宸笑着摸他：「虽然我也很想做全套，可是你这屋子摄像头比我俩眼睛都多。」


    宋允铭伏下身吻他的唇，声音囫囵不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乌克斯办公室——只听砰的一声，茶杯资料连带着电脑屏幕通通摔了个彻底。


    助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老师？」


    「去把宋允铭叫过来。」乌克斯面沉如水，「就说有人病危了。」


    助理刚要抬腿，只听乌克斯又道：「等等，等十五分钟再进去。」


    助理心说这是什么道理，但是他还是遵从了，还没走出两步，又听乌克斯说：「等等。」


    助理回过头，心里浮起一丝无奈：「老师？」


    「贺宸的病症已经确定了？」乌克斯问。


    助理点头：「是的，身体各项指标都符合r型潘多拉病的特徵。」


    乌克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好，把宋允铭房间的监控撤了，只留门口和窗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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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点头：「好的。」等了片刻确定乌克斯没有其他命令才转身离去。


    房间内，宋允铭坐着看资料，贺宸就躺在他膝盖上看小说——网络是lifefree内部网络，所有人联网干什么乌克斯都一清二楚。


    「一，二……」贺宸啧啧称奇，「整整十六个，录综艺一个人也没有十六个摄像师。」


    助理闷声不答话。


    贺宸又说：「宋老师，我想吃草莓。」


    宋允铭头也不抬，拎起旁边的草莓丢到贺宸嘴里，后者吧唧吧唧吃掉，又往宋允铭膝盖上蹭了蹭：「宋老师有什么新发现吗？」


    闻言助理默默竖起耳朵。


    「有。」宋允铭放下临床资料，对助理道，「让乌克斯把上一批的志愿者临床数据发给我。」


    助理愣了一下：「新一批的临床数据有什么异常吗？」


    宋允铭没说话，贺宸反倒笑起来：「你确定要听吗，连我这个家属都知道避嫌呢。」


    对上宋允铭似笑非笑的眼神，助理打了个寒颤，鞠了一躬快步离开。


    十五分钟后，第一批临床数据全部发到宋允铭邮箱。


    几百名志愿者，来自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经歷，唯一相似的只有病症轻重，这些数据无比冗杂，光是看着都让人眼前一黑，宋允铭一条条看下来，手时不时在滑鼠上滑动。


    贺宸凑过来压低声音：「有新发现？」


    宋允铭目不斜视：「小心窃听器。」


    贺宸乐了：「他都不看直播了，还听声音？」


    宋允铭啧的一声踢他一脚：「亲个嘴被你说的像上床。」


    贺宸咧嘴一笑。


    须臾，宋允铭朝贺宸伸出手。后者赖在宋允铭身上哼唧，一边蹭一边把u盘隐秘地递给宋允铭。


    十五分钟后，宋允铭长舒一口气，抬眼看他问：「你知道你出现lifefree的那天我在想什么吗？」


    「在想怎么把我这个二百五打死。」贺宸从善如流接道，「还好你的刀被缴了，不然我怎么有机会。」


    宋允铭勾着贺宸的衣领，须臾偏头弯唇一笑，眉眼恰如春阳化霜，可惜说出来的不是情话：「你最好有点后手，而不是只有一个u盘，不然我就把你弄死，再自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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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宋允铭第一次被逼得走投无路，乌克斯不缺钱，不缺权，不缺人脉，不惧舆论，亚斯这个姓氏给了他最大的底气，贺宸没来之前宋允铭只能消极抵抗。


    贺宸抛了个眉眼：「你要像相信我的性功能一样相信你的眼光，你老公虽然二但不是二百五。」


    宋允铭眸光似有些许松动，被贺宸张狂又自信的表情吸引，静静看了他半晌，心生期待的同时理性的直觉让他升起一股微弱的担忧，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下一秒贺宸不老实地解开他的皮带，手顺着裤子往里探：「监控没了，反正也出不去，咱们来做点好玩的……」


    翌日，助理和顾承按照时间来接宋允铭，门无声地打开，宋允铭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平日里像尊石像无视所有人，今天居然会对顾承点点头算作打招唿。


    顾承受宠若惊：「我的地位居然高于乌克斯。」


    宋允铭淡道：「至少你不做实验。」


    顾承笑起来。


    助理照例把宋允铭送到休息区，后者一走进去迅速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昨天去世的男人的妻子迎面走来，她瘦了些，脸色衰败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路过宋允铭身旁时愤愤淬出口水：「呸！杀人犯不得好死！」


    顾承早有准备，一把把人拉开，气笑了：「他就见你老公一面，志愿者协议是你们自己签的，遗体捐献也是你们签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女人没说话，看见不远处乌克斯正带着一伙人过来，拉着行李箱走了。


    宋允铭抓住重点：「遗体捐献？」


    顾承还没开口，宋允铭只听身后传出乌克斯的声音：「是的，我们要解剖尸体。」


    「签署捐献协议，可以获得一万美金，不签署捐献协议，连之前的70万也拿不到。」本格尼道，「本来不想这么严苛，可惜中国人落叶归根的思想还是太重。」


    乌克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朝宋允铭引荐身后的人：「霍列，法医。」


    霍列有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在看见宋允铭的那一刻骤然亮起，可惜他没有机会和宋允铭闲聊，一群人很快进了解剖室。


    「解剖是你给我的灵感。」乌克斯换上无菌衣，朝宋允铭笑道。


    旁边，霍列已经熟练地开始解剖。


    「这个中国男人叫刘伟，他是迄今为止死亡最早的志愿者。」


    一阵□□被划开的声音中，乌克斯道：「他的病症并不是最严重的，死亡出乎我的意料，昨天本格尼初步判断是因为你叫他吸气，导致了胸腔出血，紧接着马上引起了腹腔出血。」


    宋允铭垂眸不语。


    「当然，我不是在责怪你，人的生死是既定的命运，我们能做的只是将生命重新归顺而已。」乌克斯说着，那边霍列似乎有了收穫，取下一小块组织开始观察。

 第172页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紧张起来。


    宋允铭这时候开口：「打个赌吧。」


    乌克斯问：「赌什么？」


    宋允铭抬了抬下巴：「赌新药会导致病人内脏出血的根本原因是不是基因不表达。」


    乌克斯瞳孔一缩：「如果是，你想从我这儿赢得些什么？」


    「在休息区后院给我建个鞦韆吧。」宋允铭真的提出了要求，「大一点软一点，能晒到太阳的。」


    乌克斯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宋允铭很久才道：「好。」


    两个小时后，霍列才从仪器旁抬起头，脸色非常难看：「刘伟bde-4基因不表达了。」


    宋允铭笑起来。


    乌克斯表情非常难看，迫不及待地抓着宋允铭问：「你有解决的办法？」


    bde-4基因是人体重要的基因之一，一旦缺少就是巨大的身体缺陷，不攻克这个难关这条路就走不下去。


    宋允铭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鞦韆建好再说。」


    从那天起乌克斯第一次允许快递和安装人员进入lifefree，他自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每时每刻不是在休息区就是在实验室，妄图在短短几天内解决这个问题。


    他的着急感染了lifefree上下的着急，大半个lifefree为了这个方向努力了十几二十年，眼看着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心里的急迫几乎要溢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宋允铭不配合，就算乌克斯不上手段，底下人也未必不会出损招。


    宋允铭也深谙这一点，所以他出乎意料的配合，第一天就主动画出了鞦韆的设计图——一个类似长椅的白鞦韆，第二天鞦韆初具规模，他就慷慨地拿出了一部分成果。


    lifefree上下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升起直接严刑逼供的念头，都盼望着鞦韆早点建好。


    到了第三天，鞦韆建好了，宋允铭才把解决的方法全部拿出来——那是一个极小极小的试剂盒，就在程烁带来的一堆东西里面，后来被放在宋允铭实验室的﹣80c的冰箱里。


    一个全新的，刚好能中和新药的试剂。


    乌克斯几乎欣喜若狂，他已经做好了宋允铭哄骗他的准备，没想到宋允铭真的能拿出起码有百分之六十成熟度的成果。


    「马上准备实验，给那几个内脏出血最严重的先用上。」乌克斯很快吩咐下去。


    本格尼照做，没过多久灰熘熘地回来：「老师，那几个人都不愿意用，这个试剂没写在协议上，再加上全天24小时的直播，他们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乌克斯一怔，但巨大的喜悦沖走了他仅存的理智：「加钱，找律师来钻漏洞，这点事还用我教你？」


    就像之前对待刘伟的妻子一样，毕竟这世上能熟练运用法律的人并不懂。


    不得不说这一套很有用，本格尼花了将近一周说服了所有重症患者重新签下新的协议，也因此带来了直播观众的怀疑和唾骂，网络上开始流传有关新试剂的阴谋论。


    一周内，lifefree受到了五次自由组织的袭击。


    乌克斯好几次在做实验的时候被打断，气恼得不行，想找亚斯家族的护卫来帮忙，谁能料到却被家主拒绝了。


    「哥哥，家族已经给了你很多支持，你当首席这些年lifefree的支出比上一任首席在位时整整高了两倍。」电话那头，亚斯家族的当家人沉声道。


    「虽然我很想支持你，但是家族其他长辈已经有意见，你应该把帐目带回来看看。」


    乌克斯脸色深沉，挂断电话，用尽了理智才忍住把电话摔碎的冲动，须臾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宋允铭。


    实验室里宋允铭一身白大褂，无菌手套，口罩，正在调整显微镜的倍镜，整个人安静又温柔，之前的冰冷尖锐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比刚进lifefree的时候还要温和。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贺宸到来之后。贺宸……乌克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中国男人，一个唱歌的富二代，有些影响力，但不足以影响世界。


    贺宸在他心里的威胁甚至不如死去的白雾。


    不可否认，最初的乌克斯会有些许的不舒服，但是贺宸并没有真正走进他的视线，尤其男人自从进到lifefree只在宋允铭的房间里活动，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慢慢滑出了他的掌控。


    乌克斯走到宋允铭身后，后者察觉到有人靠近刚一转身就被乌克斯狠狠掐住了脖子。


    砰——咔嚓！宋允铭猝不及防后仰，碰倒了一众昂贵的设备和试剂，试管和试剂碎了满地。宋允铭后腰死死地抵在操作台边缘，摩擦间传出轻微的刺痛。


    「你和那个贺宸联合起来玩我？」乌克斯表情有些癫狂，似乎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宋允铭因为唿吸不畅脸颊泛红，须臾冷笑道：「贺宸拿命玩你？还是我？」说着宋允铭动了动脚，从未取下来过的镣铐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似乎唤回了乌克斯些许理智，他慢慢松开手。


    「最近舆论变大了，袭击也加剧了，减少外出。」乌克斯冷冷道。


    宋允铭嘲讽地勾起嘴角：「这就是你的卸磨杀驴吗？」


    「拿到试剂前恨不得把我供起来，拿到试剂后开始不假辞色。」宋允铭勐地一推乌克斯，「带着这玩意儿，我还能去哪儿？乌克斯，别太过分。」


    宋允铭说完后屋子里实验室沉默很久，乌克斯的表情非常复杂，既有怀疑又有愧疚，甚至带着非常微弱的喜悦，如果本格尼在这他肯定会非常惊讶。

 第173页

    那是一种被撒气后的宠溺。


    可惜本格尼不在，而宋允铭没有丝毫耐心研究他的微表情，两人相对沉默，须臾宋允铭抬脚往外走。


    乌克斯喊住他：「明天九点，来这继续。」


    「好。」宋允铭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很快离开了乌克斯办公室。


    乌克斯没有通知别人，自己把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收拾了，心里居然轻松了些。贺宸是真的得了病，离开lifefree註定早亡，宋允铭不会拿贺宸冒险。


    只要宋允铭在他手里，一切都是可控的。


    乌克斯暂时放下心。


    凌晨三点，警报声响彻整个lifefree，乌克斯几乎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一转头——看到沖天的浓烟和火光，正从宋允铭住的附近传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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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逃亡


    乌克斯第一个反应不是救火，而是看宋允铭还在不在。


    这是场从垃圾场引发的火灾，具体原因不详，由于这几天给宋允铭造鞦韆，lifefree里来了不少外人，垃圾场也堆了不少易燃物，易燃物迅速助长了火势，再加上周围的试剂残留，小型的爆炸不断兴起。


    炽热的浓烟如同暴龙从一楼席捲而上，已经蔓延到了宋允铭所在的五楼。


    lifefree的主楼总共八层，从第五楼往上要么是最隐秘的实验数据要么是家世显赫的病人。


    深夜，整个主楼乱成一团，研究员和护士惊叫着在走廊里乱窜，想要往下跑却被高温和浓烟逼得不断后退，而达官贵人们则又惊又怒，一边怒斥着乌克斯的不作为，一边疯狂求生。


    乌克斯怒吼着：「消防呢！」


    乌克斯的心腹一脉已经带着灭火器去灭火，乌克斯的办公室周围空无一人。


    怒火和疑惑充斥了乌克斯的头脑，他给自己泼了冷水，冲进实验室拿走最宝贵的试剂，急匆匆往楼上赶。


    与此同时，贺宸搂着宋允铭，用毛巾捂着口鼻从屋里出来，险些被人流冲散，本格尼金髮被烧弯了一撮，脸部黢黑，目光落在宋允铭身上又惊又疑。


    「往上走，楼下已经走不通了。」宋允铭没看他，大声喊了一句，骚动的人群动了起来，有部分听从宋允铭的建议往上爬取。


    本格尼抓狂地喊：「楼上都是实验重地，没有老师的准许不能上去。」


    宋允铭提起他的衣领，毫不犹豫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本格尼痛苦地惨叫一声，没等他反抗宋允铭又抬起手，正正反反四个巴掌，把人扇得头晕目眩。


    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很快给他让开一条路。


    宋允铭就这么提熘着本格尼一路往上走，走到五六楼的中间时，厚重的防弹门静静矗立在前方，宋允铭扯着本格尼把他的食指放在识别器上。


    叮——身份失败，尖锐的警报声突兀响起。


    宋允铭冷笑：「这就是你的好老师。」


    本格尼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贺宸正和一部分人拿着灭火器阻断火势前进，男人抹掉脸上的灰，一抬头和宋允铭对视。


    宋允铭没说话，但是贺宸还是一眼就得出「他们出不去」这个结论。下也下不去，上楼没权限，光凭灭火器不可能灭得了火，难道要靠m国的消防？可是lifefree的大门是锁死的，只有乌克斯有权限开门。


    这时候，宋允铭接到了乌克斯的电话：「五楼走廊尽头有一个一人电梯，只有你的虹膜能开电梯，上来，我救你。」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看着宋允铭，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人在慌乱的情况下会将主动站出来的人视作神明，即使这个人和他们是对立的，即使他们曾在24小时之内相互算计。


    这其中，本格尼脸色最为灰败。他离宋允铭最近，依稀听见了电话内容。他自以为在科研上有些天赋，也深受乌克斯的信任，但是现在，乌克斯宁愿救宋允铭也不愿意救他。


    「把上楼的权限打开。」须臾宋允铭说，「大半个lifefree的主力军都在下面，你捨得放弃，亚斯家族也捨得放弃。」


    乌克斯的声音非常冷漠：「楼下的人里除了你都是可再生资源，包括我在内，上来吧，别赌气，只要你能活着，未来你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人。」


    宋允铭放弃和他沟通，毫不犹豫挂断电话，紧接着放开本格尼大踏步跑向乌克斯的实验室——作为首席，乌克斯的办公室也在五楼，只是他的实验室比别的组的多了一扇门，同样是指纹识别锁。


    之前宋允铭进出这个实验室都是乌克斯给他开门。


    叮——身份识别成功。


    贺宸推开沉重的门，忽地勾唇笑得颇为讽刺：「乌克斯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实用主义者，有用的费劲手段去保，没用的弃之如草芥。」


    宋允铭开始翻实验室的垃圾桶，边翻还不忘抽空回道：「所以我一直不喜欢他。」


    按照后勤打扫卫生的时间，实验室的垃圾早该没了，但是乌克斯一向疑心重，他的实验室都是等本格尼来打扫，本格尼前半夜一直在休息区值夜班，还没来得及收拾。


    垃圾桶里翻出一只无菌手套。

 第174页

    「火，火上来了！」走廊中传出巨大的惊叫声，火光照亮了办公室的前厅。


    宋允铭提取出指纹，跑过去的时候被贺宸用力抓住手，下一瞬湿窗帘罩头，宋允铭眼前昏暗，只能听见贺宸沉声说：「抓稳，烫了也别松手。」


    宋允铭抓紧窗帘的边角，深吸一口气和贺宸一起冲进了火中。


    好烫！从头到脚从胸到背，灼烧混杂着剧痛，宋允铭低着头死死抓着窗帘的边缘，没过多久觉得前方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


    没过多久，人群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想起来，贺宸掀开宋允铭的被子把他往楼上一推：「快去开门。」


    本格尼瘫在地上如一潭死水，宋允铭直接掠过他把指纹按在识别器上。


    叮——身份识别成功。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人群欢唿着上楼，只有本格尼冷笑一声：「你知道楼上都住着哪些人吗？就算现在躲过一劫，之后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意外身亡。」


    贺宸落在最后，途径本格尼身边停下脚步：「我一直很不理解，你们这种透支未来的想法是怎么形成的？」


    本格尼一怔。


    「现在没必要救人，因为未来会救更多人；现在没必要逃生，因为未来会被权贵弄死……」贺宸摊了摊手，「是因为当初中世纪教会洗脑「这辈子当牛做马」下辈子享福」的思想还在传播吗？」


    本格尼：「你……」


    「未来的命运就让它在未来发生，当下，人能做什么就要努力去做。」贺宸耸耸肩，拉着宋允铭的手，此时楼外传出消防的警铃声，高压水枪不断沖洗着肆虐的火焰。


    贺宸忽地和宋允铭对视一眼。


    须臾男人咧嘴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本格尼眼睁睁地看着贺宸和宋允铭往楼下跑去，愣了一瞬间很快反应过来：「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回来！」


    「私奔啊还能干什么！」贺宸哈哈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脚铐！对还有脚铐！」本格尼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对着宋允铭按下按钮。


    脚铐内壁迅速伸出八支注射针头，把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肌无力试剂打入宋允铭脚踝，后者腿一软险些摔倒，被贺宸一把搂过腰。


    「没事，能走。」宋允铭咬牙道。


    「不可能，那可是人体能承受的好几倍剂量！」本格尼失声尖叫。


    宋允铭被贺宸扶着，回过头来眼露寒芒嘲讽一笑：「我对你这种明明得不到肉骨头还要舔着乌克斯的心理表示震惊，你自己是攀附的菟丝花，别拉上我。」


    本格尼很快反应过来：「顾承！」


    「别叫我啊，跟我没关系。」顾承打开走廊窗户，他一身黑劲装，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和一把枪，像个蜘蛛似地攀在外墙上，「那是他自己弄掉的，你们没发现而已。」


    顾承发现了，但他没说。他一向秉持着干活，不掺和老闆们的争斗的原则，钱到位就是墙头草，哪边钱多就跟哪边。可惜这次乌克斯出钱多，做事儿实在不老实。


    顾承观察了几天的局势，索性在今天放把火，也算给宋允铭递一个逃跑的杆子。


    「没想到，你们不在乎休息区那帮人就算了，连自己人都不在乎。」顾承唏嘘不已，「这钱我赚不动，拜拜了各位，下次有活再找我。」


    贺宸抱起宋允铭：「搂着我脖子。」


    宋允铭乖乖听话，两人从顾承出现的窗口一路爬下去。


    乌克斯知道吗？他知道，但他现在无暇顾及宋允铭，人群冲上六楼之后，上面的秘密就藏不住了，权贵和工作人员都等着他给一个交代。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胚胎？」「天哪，这是我！」「首席什么时候拿到我们的dna序列？」「首席，首席……」「乌克斯，你怎么办事的！」「直升飞机呢，还没到吗？赶紧走！」


    嘈杂的人声如浪潮般涌向乌克斯，他被团团围住，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监控摄像中宋允铭最后的背影，眼眶被血丝占领，发出崩溃的怒吼声：「宋允铭！」


    宋允铭听不见，今天晚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贺宸是个攀岩高手，背着他这个腿脚不便的男人还能自如地顺着五楼外层的水管爬下去。


    「什么？男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宋允铭：「？？？」


    「你明明是又香又软的小蛋糕啊，宝宝。」贺宸嘿嘿笑着。


    宋允铭：「……」


    两人顺着宋允铭这些天记下来的路线跑出lifefree，深夜的半山腰空无一人，凉风一吹甚至能听见隐隐的回神，身后居然有保安追了出来。


    贺宸：「乌克斯也挺有本事，那么短的时间就稳住了局势。」


    「跑吧，不跑下次就没机会了。」宋允铭拍了拍贺宸的肩膀。


    「他们是体力劳动，咱们已经晋升成脑力对决了。」贺宸笑道，下一秒一辆奔驰从公路上窜出来，只听轮胎撕拉一声，奔驰稳稳停在两人面前。


    车窗降下——是路斯。


    「快快快，别让他们发现了。」路斯火急火燎地催两人上车。


    追出来的保安远远地看见一辆奔驰接走两人，纷纷傻了眼。


    「是你去找的他？」宋允铭问。


    贺宸点头，慢慢描述起他进lifefree之前的经歷。


    他到m国第一时间联繫到了僱佣兵组织，由此知道了顾承，紧接着去暗网买到了r型潘多拉病的病原，然后再去找了路斯，可惜路斯在家族内没多少权利，只能做个接应。

 第175页

    「我给了顾承一笔钱，让他把你整理好的报告和数据送给路斯。」贺宸说。


    顾承靠着混不吝的演技在乌克斯勉强当双面间谍，赚双倍的钱。路斯拿到数据又给了亚斯家族的家主，乌克斯能为了自己的科研梦想用尽全力，但家主却要考虑这背后有多大的风险。


    只要找个内行的人查一查就能知道新药的成功率几近于无。


    再对比近十年lifefree的收支，亚斯家族不会再给乌克斯无条件的支持。


    「这之后就简单了。」贺宸笑眯眯的，轻轻摸了摸宋允铭的脸，「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像对待凡人那样对待你，你瘦了好多。」


    宋允铭不太习惯在陌生人面前亲近，按捺住像吻贺宸的心情，把脸别开：「现在去哪儿？」


    「驻m国大使馆。」贺宸知道他脸皮薄，也不逼他，悠悠道，「m国无故关押我国公民，刻意虐待，还在做人体实验，肯定要好好揭露。」


    「不能完全停止，也要让他脱层皮。」


    第95章 只有你爱我


    「不对啊，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宋允铭立马去看后视镜，只见后视镜里印出好几辆车，后车的车窗降下来伸出黑洞洞的枪口——砰砰砰！剎那间周围火星四溅。


    「啊啊啊啊啊！不要杀我！」路斯一下慌了神，闭上眼狂打方向盘。


    奔驰宛如刚学走路的孩子，在盘山公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驶，但这样还没完，路斯好不容易深唿吸召回些许理智，刚打算稳住方向盘，一睁眼——前方一片白光。


    「无人机的光。」宋允铭爬到前座，「踩死油门！」


    路斯一脚油门踩死，方向盘被宋允铭向左打死。时间几乎在此刻静止，奔驰的前方是万丈悬崖，轮胎却在即将掉下去的瞬间转向，半边轮胎腾空，险之又险地擦着悬崖边驶过。


    再下一秒，子弹在车周围擦过，打在地上火星迸溅。


    「往前看，下坡进树林。」危急时刻，宋允铭的声音和神情依旧非常冷静，他甚至比之前在lifefree内部还要理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射出不容置疑的光。


    路斯一咬牙照做了。


    十秒后，后车只看见奔驰车宛如自寻死路般向树林驶去。


    「屏蔽信号，把宋允铭带回来。」百里之外，亚斯家族的家主冷淡地下命令，「最好抓活的，其余人，无所谓。危急关头，他也可以死。」


    电话无声地挂断，这一代亚斯家族的家主琉克斯·亚斯，乌克斯的亲弟弟，从外表看他比乌克斯年老许多，两兄弟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弟弟。


    他已经掌握这个古老的家族太久，旧到曾经在孩童时期也有过的善良和良心已经化作齑粉消失殆尽。


    他很难理解，乌克斯当初是怎么放弃这个位置转去做lifefree的首席，也许是因为治病救人名垂青史实在太有吸引力。琉克斯对死后虚名没有执念，他只想活着的每一天都掌握大权，万幸他的确成功了。


    其实乌克斯当首席这十年也没有太出格的举动，无非就是钱用的多了些，但是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钱。直到宋允铭的出现。


    本来一个小小的科研者的信息是到不了琉克斯办公桌，但是乌克斯对宋允铭的关注度不得不让他重视这个中国人。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天使，做的事情也符合天使的举动，上帝似乎没有给宋允铭安排缺陷，怪不得乌克斯会亲自去学校邀请他，离间他和同伴的关系，只为了让他能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可惜啊，他的智商可比你高多了，哥哥。」琉克斯接近于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又响了起来：「家主，找到车了。」


    「宋允铭带回来，其余人看情况。」琉克斯淡淡道。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才说：「车里没人。」


    琉克斯忽然明白为什么宋允铭周围的人都会对他痴迷不已。宋允铭像本最优秀的悬疑小说，翻开第一页，就忍不住想翻开下一页，但是翻了很久也翻不到底。


    「继续找。」须臾，琉克斯说，「抓不到就杀了。」


    乌克斯当然也有打电话让他帮忙抓住宋允铭，特地点名要抓活的，但是琉克斯全当哥哥的话是耳旁风，一个可能影响lifefree未来利益的高智商学者，除了杀掉没有第二个选择。


    琉克斯讨厌任何让人沉迷的东西，他发现自己沉浸其中的时候决定撕烂这本书。


    而此时此刻，宋允铭不知道他已经上了亚斯家族的黑名单。


    十五分钟前，路斯开着车冲下公路，万幸贺宸提前改装过车，奔驰在落差接近二十米的书从中滚落也没有受太大的损害。


    只有贺宸被安全带困在了座椅里，路斯哭丧着脸问宋允铭怎么办。


    宋允铭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温和而坚定：「你走吧，不出意外的话抓我们的人都是你家里的，趁他们没发现你先走。」


    路斯的母亲是亚斯家族仅存的长辈之一，路斯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只要重回lifefree，随便扯谎也能混过去——毕竟不会有人冒着得罪亚斯家族长辈的风险搞死一个傻白甜。


    路斯自小被教得重情重义，闻言有些犹豫。


    「你能开车过来接我们已经是莫大的恩情。」宋允铭轻声道，「如果实在不捨得，回到lifefree后请把这个丢在lifefree大门口。」

 第176页

    宋允铭递出一个u盘，路斯把东西接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宋允铭手里的u盘其实不是u盘是个录音机，内部被宋允铭请专业人士改造过，电池是太阳能的，最初夹在给白雾的《苏东坡选集》里，后来被乌克斯带进了自己的实验室。


    也因此录到了不少lifefree的秘密。


    这是宋允铭最后的后手，他清楚乌克斯的自傲，知道他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会细细检查白雾所有的东西，当然会发现这个u盘，以他的疑心会将u盘随身携带。


    他也在赌，赌乌克斯的自傲不会打开u盘查看里面的东西。


    一个小把戏，这下倒是派上用场。


    等路斯走远，宋允铭才回过头打开车门查看贺宸的情况。男人歪靠在座椅上，安全带死死地禁锢着他——是枷锁也是保护，没有安全带贺宸就被甩飞了。


    宋允铭掀开衣服，抽出腰间藏着的□□，钻进车里开始割安全带。


    贺宸不是没努力过自己出来，但是他整条左手都动不了，一动手腕就传出剧痛，粘稠的血液一直往下流。男人苦笑一声：「放在门口乌克斯能看见吗？」


    「看运气。」宋允铭说道。他不能让路斯出面送东西，不然会暴露他的身份。


    贺宸无声地弯了弯嘴唇：「最后还得靠你来救我？」


    「所以我是藏刀片的小蛋糕，吃的时候小心点。」宋允铭专心割着安全带，还不忘接贺宸的话。


    男人笑了起来。


    「小声点。」宋允铭压低了声音，同时安全带应声而段，他半扶半抱把贺宸弄出来，两人一瘸一拐地往树林更深处走去。


    这个时间段整个树林一片昏黑，只有细碎的月光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宋允铭握着贺宸的手。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连串的枪声后，宋允铭不用回头都能猜到那辆奔驰车已经彻底被破坏。


    「还好刚才没躲着等他们离开去开车。」贺宸唏嘘道，他左手动不了万幸脚没事，可惜宋允铭的脚被打了肌无力，虽然只有非常微小的剂量，但现在走路还是打颤。


    「你的左手是不是被流弹划伤了？」宋允铭问道。


    「不知道，大概率是。」贺宸尝试活动手腕，但没用，短而深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血，贺宸整只手在冷风中被吹成了青白色。


    宋允铭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须臾他强迫自己别开眼睛：「往左转，这山不高，走到山底的公路上就有救。」


    这座山都是亚斯家族的私人用地，但是山脚往外十公里的地方却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乡村旅游地，这个旅游地隶属于其他的家族，他们只要到了公路，至少不会被一枪爆头。


    「那走吧，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贺宸放弃活动自己的左手，用仅存的右手紧紧握住宋允铭，鲜血滴答滴答流了满地。


    没过多久，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宋允铭微微仰头，雪白漂亮的脖颈暴露无遗，冰凉的雨水洒在他脸上，又顺着脸颊滑落，长发湿润地贴在后背，这个时候如果有摄像机，肯定能拍出世上最有破碎感的照片。


    可惜宋允铭不是瓷娃娃，他很快低下头：「下雨好，我们行动不便，他们行动也不便。」


    贺宸说：「这还算好事？」


    「我小时候在村里，放了学要去山上砍猪草，摞在竹筐里比我人还高，颳风下雨都得去，不然猪要饿死，我会被打。」宋允铭边说边走，「那座山比这座还陡。」


    贺宸听得心揪：「你家里没别的劳动力了？」


    「有，但他们觉得我是吃白饭的。」宋允铭说着跳下一个小土坡，落地的时候脚踝一阵酥麻。扶着树才稳住，须臾他转过身朝贺宸伸出手，「跳下来。」


    贺宸落地的瞬间牵住宋允铭的手指：「盛誉爸妈不知道他们干的事儿多噁心吗？」


    宋允铭走到今天早就放下了，但是此刻却一反常态地继续说：「不止呢，我上小学的时候被诬陷偷了钱，两块五，那个时候够买五包辣条。」


    「我养父坚信是我偷的，要把我淹死在水里，冬天湖水真的冷，我好不容易爬上来，又被他一脚踹下去，来来回回好几次，周围人越聚越多，我那时候觉得我真的要死了……」


    贺宸气得浑身都发抖，若隐若现的月光有一瞬间照亮他通红的眼睛：「他们怎么敢，怎么配……」


    「这世上没有人爱我。」宋允铭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冷汗布满他整张脸，但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要到山脚了，前方能隐约听见交谈的人声。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宸脸色比宋允铭还要白，血一路滴过来，哪怕宋允铭已经给他紧急包扎过也没有用。


    这个失血量铁牛来了也扛不住，贺宸大半个重心都落在宋允铭身上，到了最后几乎是宋允铭背着他走。


    但是贺宸还醒着，喃喃自语：「有我爱你。」


    宋允铭就笑起来：「那你可得好好活着，不然我就没有人爱了。」


    宋允铭说的没错，这场雨的确救了他们一命，也许是下雨影响了无人机的航线，也许是亚斯家族准备不足没有带红外追踪类的仪器。


    总之，他们顺利到达了山脚，正对门口的是一家蜜雪冰城。


    亚裔老闆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出现了两个血人，但凭着高超的眼力还是看出了其中一个人脖子上带着的红领巾，立马跑了出来：「老婆老婆，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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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允铭咬牙把贺宸脱出来，用最后一丝力气走进店里，空调的热气几乎让他瞬间松懈下来，紧接着便是两眼一黑，汹涌而来的疲惫将他彻底淹没。


    宋允铭最后一句话：「找大使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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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回国


    宋允铭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睁眼第一感觉就是肚子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一低头——贺宸趴着正睡得香。


    宋允铭：「……」电视剧好像不是这么演的。


    贺宸感受到宋允铭的动静，迷迷煳煳地睁开眼：「你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


    宋允铭一边坐起一边惊诧道：「这么久？」


    正说着，护士走进来随口回道：「是啊，劳累过度，缺水虚脱，你本身体质就差，反而比贺先生晚醒一天。」


    贺宸是流弹射入右手手腕，失血过多，救护车一到就被加急送往手术室。那家奶茶店的老闆也有些本事，一看两人浑身是血，先给贺宸拿毛巾抱着手，再给宋允铭捏着鼻子灌奶茶。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植脂末和白糖的确能救人命，咱俩也是命大。」贺宸想起当时的情况唏嘘不已。


    「白糖是战略物资，当然有用。」宋允铭嘆了口气，揉了揉还有些抽痛的太阳穴，「现在什么情况？」


    「国内已经闹翻天了。亚斯家族矢口否认抓捕咱俩，目前也没什么证据，m国警方把案件定性为持枪抢劫。」贺宸说到这儿难掩无奈，「大使馆的意思是让我们赶紧回国，在m国内还是不安全。」


    但是前几天宋允铭没醒，行动不便这件事一直耽搁。


    但是现在宋允铭醒了。其实宋允铭没什么大事，虚脱加缺水，只是体质差一时缓不过来，相比贺宸是实打实的中弹，取出流弹输血输葡萄糖，现在看着脸色居然比宋允铭还要红润些。


    「只怕海关不会让我过。」宋允铭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一群高大的m国警察走了进来，都配着枪神情严肃：「宋教授，有人举报你偷取他的研究成果，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贴身物品。」


    贺宸站了起来却被宋允铭按下去。


    青年语气冷淡而平静：「我没有行李，生活用品都在lifefree。」


    警察可不管这些，把整个病房翻了个底朝天，拿走了宋允铭当时揣在兜里没来得及拿出来的纸质资料，扬了扬道：「应该还不止这些。」


    「乌克斯教授说他丢失了一份质粒重组的重要资料。」为首的警察面无表情，「宋教授如果不拿出来，我将强制搜身。」


    宋允铭气笑了。他浑身上下只有病号服，口袋全部翻出来连根头髮都没有，还能怎么搜身。


    「世界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多，比如男人的肠道。」警察说。


    屋子里沉寂下来。


    「请宋教授配合我们调查，调查完您和您的爱人才能离开。」


    贺宸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刚打算开口门口传出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国公民不会配合贵国刻意的针对。」门口传出一阵整齐响亮的高跟鞋声，一头齐耳短髮的大使馆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走进来才发现她的身高居然能和警察平齐，清秀乖巧的娃娃脸，眉眼却非常有攻击性，像某个征战沙场的勇士。


    「陶妩。」女生先是朝贺宸和宋允铭表明了身份，随后朝警察展开了一张纸，「根据我们的调查报告，宋教授办的旅游签证早已经过期，现在的他其实是偷渡人士。」


    「但是，久留m国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贵国的研究所强行对他进行了稽留，并且阻断了他向外联繫的所有的方式。」陶妩一页一页翻着资料，掀开被子露出宋允铭脚踝上未消的淤青。


    「综上，我国会立刻派人带二位离开。」陶妩转过身朝贺宸和宋允铭微微俯身，「二位辛苦了，祖国一直在你们身后。」


    陶妩说完后整个病房鸦雀无声，警察们退至病房外，听声音似乎在和上司商议，半晌愤愤离去。


    贺宸松下一口气。


    「马上会有人来为二位做最后的身体检查，没有问题咱们就直接回国。」陶妩笑道。


    大概是大使馆还有很多事务在等着她去处理，陶妩没有多留，留下几个保镖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宋允铭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她是怎么拿到这些监控录像的？」


    乌克斯不可能把□□宋允铭的监控录像给陶妩，但是陶妩还是拿到了，而且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拿到的。


    直到上了飞机宋允铭精神都还有些恍惚：「这么顺利还有点不习惯。」


    贺宸笑出声。


    的确，非常顺利，因为自从贺宸和宋允铭来到大使馆寻求帮助的时候，他们的人身安全就由国家来保证，不再是两个普通人对抗一整个家族，祖国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在这件事的背后，还站着数以亿计的中国公民。在贺宸和宋允铭看不见的角落，国内网络掀起一场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热潮，话题度超百亿，最初是对宋允铭加入lifefree的阴谋论和不理解，在lifefree发布第二批志愿者公告后，辱骂声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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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而来的是贺宸的官宣和出国。贺宸主动感染r型潘多拉病的疯狂举动将这个话题的传播率推向高潮，更可怕的是，他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热度逐渐降低的时候，应宇站出来说明了当初宋允铭离开lifefree的始末；林轩免费向世界公布了实验室对r型潘多拉病最新的研究发现——被程烁全部打包带去了lifefree。


    舆论再次被点燃。


    群众们开始自发挖宋允铭和贺宸的过去，一时间两人从童年到成年所有的经歷都被网友们挖了个底朝天，在不间断的考古中，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并由衷地希望两人能够回来。


    宋允铭在受尽□□和网暴后，终于重回祖国的怀抱。


    「还是中国的空气闻着香吧？现在还敢一声不吭跑去国外不？」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贺宸收齐桌板戏嚯地眨眼睛。


    宋允铭脸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嗯，以后没什么事就不去了。」


    「以后有事也要第一时间跟我说。」贺宸再次提醒，「再一声不吭就跑，我就把你捆起来，从旗袍到jk都穿个遍，撕烂的都不让你下床。」


    宋允铭觉得有些好笑，忽地想起一件事：「你之前在密室综艺里提的要求不会就是要我穿jk吧？」


    「当然不是，咳咳！」贺宸转过去咳了两声，「回家再告诉你。」


    宋允铭眼中蒙上一层阴翳，不过他掩饰得很好：「jk也可以，我不穿黑丝。」


    贺宸连咳好几声，止住咳才转过来。之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一点感受不到生病的疼痛，但是现在放下心来，r型潘多拉病几乎要在瞬间把他冲垮。


    「这玩意儿不靠飞沫传播吧？」贺宸靠在椅子上。


    「不靠。」宋允铭说，「靠飞沫传播，乌克斯的实验就成功了。」


    饶是如此贺宸还是戴上口罩，边咳边笑。


    「还笑！」宋允铭想踢他一脚却又捨不得，须臾小声道，「我会救你的，我保证。」


    「咳咳，好啊。」贺宸笑弯了一双剑眉，「我等你，」


    飞机安稳降落，一下车快门声和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接机的粉丝远远超出了宋允铭的想像，横幅和花篮源源不断，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在进入娱乐圈大半年，遭受过好几次网暴和赞美后，宋允铭迎来了他第一场接机，粉丝的欢唿声几乎要将他淹没。


    出乎意料的是秩序非常好，粉丝们站在封锁线外，横幅的摆动和口号相唿应。


    「欢迎回家！」


    「好吵。」宋允铭下意识想缩回去，被贺宸牵着手拉回来。


    男人眉峰微挑：「这是粉丝朴素的爱意，这个时候就别社恐了，来，打个招唿。」


    宋允铭和贺宸十指相扣，朝某一方挥了挥手。


    「啊啊啊啊！我cp好甜!」人群传出更大的欢唿声。


    「我微博还没官宣呢。」宋允铭才想起来，「等会儿登上去发一条官宣。」


    贺宸一脸虚汗：「宋老师也学会秀恩爱了。」


    宋允铭看出了贺宸的不对劲，默默抓紧他的手快速走出机场。


    果不其然刚离开粉丝的视线，贺宸的身影勐然轰塌，软绵绵地倒在自己身上，宋允铭用力把他撑住，冷静地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发烧，对，r型潘多拉病一期，不二期病人，左手手腕三天前中弹。在机场，你们来的时候麻烦带上抢救设备……」宋允铭一手扶着贺宸，一手举着电话冷静地说完。


    放下手机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在抖。


    高烧不退浑身骨痛的情况贺宸居然还能清醒，勉强撑着墙站稳：「白雾是真的不容易。」


    呜哩呜哩呜哩——


    救护车唿啸而至把两人拖去医院，一上去救护人员就给贺宸带上唿吸机，从始至终两人的手没有松开，贺宸隔着唿吸机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宋允铭就认真听着。


    中午十一点，贺宸的抢救结束被推入病房，打着吊针唿吸轻浅，睡梦中还不忘死死攥着宋允铭的手。


    医生过来查房：「你是他家属？」


    按照法律宋允铭是没资格给贺宸的手术签字的，医院紧急联繫了贺武，现在贺武正吹鼻子瞪眼地站在旁边冷笑。


    宋允铭当着他的面点头：「我是他男朋友，那位是他父亲。」


    医生点头继续说道：「r型潘多拉病目前国内没有非常好的治疗方案，目前最优的治疗技术在m国……」


    「我知道，我刚从那儿回来，你直接说重点就好。」宋允铭说。


    医生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宋允铭？」


    事情传播的确很广，连天天加班的急诊科大夫都知道宋允铭的名字。青年点头。


    医生：「他的病情目前处于二期前期，我们只能给他做基本的治疗，发烧退烧，骨痛吃止痛药诸如此类，至于其他的还得靠你们家属。」


    医生说完，看向两人紧紧握着的手，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走了。


    他也知道贺宸主动感染的举动，作为医生他非常不理解也不支持这种枉顾个人性命的行为，但在救护车上，宋允铭眼角滑落的泪滴让他唏嘘不已。


    真心会换来生命的奇蹟吗？医生最后往病房看了一眼，心想道。


    病房里，宋允铭一根一根指头扳开贺宸的手，贺武在旁边看得直瞪眼：「你干什么，我儿子为了你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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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实验室。」宋允铭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如果你没时间看护他，现在就告诉我，我会给他请护工。」


    贺武冷笑：「我们贺家还用不着一个外人，赶紧滚。」


    宋允铭走出去时不忘轻轻带上病房的门。


    回到阔别许久的实验室，开门的瞬间程烁像个炮弹似地冲过来紧紧把宋允铭抱住。


    「老师！我还以为你要死在m国了！你要是死在m国我就要去lifefree把那些傻逼玩意儿全炸了！」


    宋允铭一抬头，章任徽的表情没比程烁好多少，最冷静的是林轩，但也是神色疲惫双眼红红。


    「老闆，欢迎回来。」林轩擦干了眼角的眼泪笑道。


    程烁念念不舍地松开宋允铭，青年连灌两大杯凉水，末了问道：「现在研究到哪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应该是没几章了，开始设想甜甜的番外，想写一个他俩穿越回高中时代的番外（嗷呜嗷呜嗷呜，鞠躬）感谢在2024-02-06 23：33：07~2024-02-07 23：4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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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大结局


    宋允铭去m国的时候实验成果才只有五成，后面的部分是林轩带着程烁和章任徽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万幸他们前期不图快，资料，设备，试剂都齐全，再加上运气好实验一路畅通无阻。


    拿到lifefree的成品有百分之六十的完成度。


    「试剂都还有，h细胞存活率和抗体产率也不错，只是我们发现越是产率高的h细胞寿命比产率低的h细胞低。」林轩说。


    宋允铭不在的时候，实验室大部分工作都是林轩在主持，林轩当初是待业在家被宋允铭的老师推荐过来，当初面试那么多人只有林轩符合条件。


    不得不说宋允铭导师的眼光是真的毒辣。


    宋允铭继续问：「有大概的比例吗？」


    章任徽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沓a4纸，翻了翻道：「每增加一成左右的产率，寿命降低三到五天，这个基因的表达会不会和端粒有关？」


    如果给宋允铭更长的时间他会在这个问题上深入研究下去，但是现在研究这个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方向先交给二组，我现在要抓紧时间提纯。」宋允铭最终道。


    众人都从网络上知道了贺宸的情况，也没再多说什么，四人各司其职开始在实验室忙活。


    章任徽打电话让二组的组长来取有关资料，没过多久门铃响了，程烁一开门门口站着二组的组长孙干和一个不认识的戴着口罩的男人。


    程烁像替大人开门的小孩儿，回头喊：「老师，有客人！」


    宋允铭做实验的时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奈何程烁的声音太惊恐，宋允铭还是取下口罩走出操作室。


    男人朝他示意，从手提冰箱里拿出一管稀少的淡黄色液体：「这是我们花高价从lifefree买来的试剂，可以有效抑制贺先生的病情。」


    贺宸已经在lifefree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治疗才让他的病情没有持续恶化下去，但是随着宋允铭和贺宸的逃亡，治疗也被迫终止。


    贺宸还差最后一个疗程。


    「我记得lifefree的治疗药物是不对外出售的。」宋允铭目光略沉，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微微打量着男人。


    男人坦荡地笑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济康药业a市分公司总经理汪鸣，您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济康药业，整个a市随处可见他们家的药店，从宋允铭的实验室窗外往外望还有一大块led屏整晚都亮着。


    「实话告诉您，lifefree不缺钱咱们有的是不靠钱的法子，个人的能力不够咱们还有那么大一个祖国。只要它有，就不怕拿不到。」汪鸣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我可以用生命担保这管药物绝对真实有效。」


    宋允铭相信了汪鸣，他接过冰箱：「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汪鸣微微颔首，「我是代表济康药业来的，领导没有对我下达任何命令。我们真心地希望贺先生和您都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宋允铭一愣。


    汪鸣见宋允铭没有反应过来，继续道：「咱们国家人口多，病人也多。在您之前我们集团以及国家每年都会拨出不少款项支持r型潘多拉病特效药的研究，但可惜的是这项技术一直被lifefree牢牢握在手里，您也知道，这项治疗价格不菲。」


    宋允铭有些懂了。


    「虽然没有任何人插手您的研究，但国家一直都在关注您。」汪鸣轻声道，「我们都在等您凯旋。」


    送走汪鸣，宋允铭内心五味杂陈。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习惯孤身一人，读书，做实验，拿成绩，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并不需要帮助，他以为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关注。


    毕竟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不幸和灾难发生。


    但是从他回国开始后，每次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时候都会有人杀出重围来救他，仿佛渺小的生命终于也收到了上天的怜悯。


    「怪不得咱们採购一直很顺利，每次打电话给供应商都说有货。」程烁总算反应过来，「过年那段时间去问也有货，而且24小时就送货上门了。」


    宋允铭缓缓抬起头，眼睛重新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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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轩问：「老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允铭提起小冰箱，看向孙干：「二组做重复试验很缺资金吧？」


    孙干愣了一下很快道：「资金确实耗得快，但是帐面还能撑一段时间。」


    「去申基金吧，有一分是一分。」宋允铭说。


    孙干点点头没在多留，二组也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还算有眼力见，临走不忘稍宋允铭一段，一路把人送去医院再调转车头回实验室。


    贺宸住在全市最好的医院的vip病房，好几个这方面权威的专家临床会诊，勉强能维持他清醒。


    宋允铭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床上玩拼图，拼图是护士给买的，据说刚好有五百二十块。他唿吸机都没摘，旁边心电检测仪平稳地运行。


    门一开，贺宸几乎是秒抬头：「宋老师，你终于捨得来看我了~」


    「贺武呢？」宋允铭把冰箱放在腿上，道。


    「开会去了，他那么大的公司等着打理，一整个下午电话都快冒烟了。」贺宸懒洋洋地道。


    「我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他还说不要紧，公司没有我重要，电脑平板手机就差把我病房插板占满了。」贺宸扬了扬手机，「我手机现在还没充满电呢。」


    宋允铭被贺宸既委屈又撒娇的语气弄得心痒痒，回头一看门关得好好的，再回头贺宸已经心有灵犀般坏笑着张开手：「现在不能亲嘴，那就抱一下。」


    宋允铭俯下身和他紧紧拥抱。


    贺宸不满地说：「瘦了好多，该死的lifefree。」


    「等你好了可以上微博痛骂他们。」宋允铭说。


    贺宸：「不用等好，我已经开骂了。」他打开手机，微博界面赫然大篇大篇的长文，点赞量和评论量都很惊人。


    「我也就是不会翻墙，等我学会的，我去外网骂。」贺宸愤愤道。


    宋允铭看着他精神尚可的模样，心里的阴翳散下去一部分。他打开冰箱，针管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对贺宸来说非常熟悉。


    「嘶，lifefree缺钱了？」贺宸目光难掩惊诧。


    「不缺，这是别人给我的，我已经确定是lifefree确定的药品。」宋允铭说，「打完这针再做一个换血手术你就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痊癒。」


    贺宸微愣。


    宋允铭把他的袖子撸上去，那处针管边组装边说：「我已经和医生确定过了，a市血库有足够的血源做换血。」


    「我不打。」贺宸咻的一声把手缩回去。


    宋允铭无奈低斥：「别闹，这个东西只有半个月保质期。」


    「我没闹，你实验室的药品是不是也快进入临床阶段了，我想当你第一个试验品。」贺宸语气难得的认真，「外网上乌克斯已经彻底发疯，公开说r型潘多拉病除了他们的保守疗法已经没有第二种治癒方法。」


    宋允铭不懂这有什么关系？


    「要是我作为你的男朋友都用的是他们的药品，别人会怎么看待之后的新药？」贺宸说，「我不希望你的职业生涯蒙上一哪怕一点的污点。」


    见宋允铭板着脸不说话，贺宸又软和语气：「再说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嗷！」


    他话音没落头就被宋允铭狠狠pia了一掌，清脆的掌声响起，贺宸痛唿一声捂着头。


    「你粉丝果然没说错，恋爱脑最难杀。」宋允铭捧着贺宸的脸，强忍住摘唿吸机的冲动，「有药不用图一个虚名，你是觉得我在乎名誉多过在乎你对吗？」


    贺宸一愣，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狗啃脑袋式的提议？」宋允铭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转过头，看着他耳廓一点点泛红，心情莫名明朗起来。


    「把你脑子里的水晃出去。」宋允铭冷酷无情，「给你三秒，然后自己把手伸出来。」


    贺宸沉默良久：「可我真的想让你能干干净净地拿到本属于你的东西。」


    宋允铭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决定看在他帅气的脸蛋和男朋友的身份的份上再解释最后一次：「人命比荣誉重要，你比我重要。」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最后一个疗程用的是我的新药，乌克斯也有理由说是脱了lifefree前两个疗程的光。」宋允铭狠狠一点他额头，「再这么蠢就不穿jk给你看!」


    贺宸堵得水泄不通的脑子一下子畅通了：「对哦！」


    「伸手！」


    贺宸垂眸乖巧得像个□□。


    这一幕被刚好经过的路人看个正着，没忍住拍下来发了微博【救命，贺先生好乖啊！】


    贺宸已经很久很久没在社交平台发过自己的照片，照片一出很快吸引一大批如狼似虎的粉丝。


    【真的生病了，看着瘦了不少。】【该死的lifefree！】【好像在打针，是宋教授的新药吗？】【这项药品终于不被lifefree垄断了！】


    消息传到宋允铭耳朵里，他登上许久没登的微博闢谣：不是，是lifefree的旧药，新药还有段时间。


    【教授，您真实诚，我差点就把牛批吹到国外去了。】【我操，哥，你这么实诚干什么，我刚还在和外国人互怼。】【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评论区会很沉重。】【大家都知道研发不容易，慢慢来嘛。】【二楼，骂不过我来，我骂人贼凶。】


    宋允铭还以为自己会收到一大片失望的声音，没想到网友出乎意料的宽容，评论区往下翻了好几页都是让宋允铭好好休息，不要太紧张，多发点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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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一条条往下翻，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换血手术定在周五，最近三天我们会密切关注贺先生的身体情况。」医生给贺宸检查完身体，说道。


    宋允铭又把贺宸扶回病房，面对贺宸期待的眼神和撅起的嘴唇装瞎：「周五我再来，我先回实验室。」


    贺宸的表情像被睡了恩客还不肯给钱的小倌，那表情震惊中夹杂着委屈，虚弱中夹杂着沧桑，活脱脱就是五个字「你怎么捨得」。


    可惜宋允铭没看见，他马不停蹄回实验室了。


    他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死亡率的好方法。


    实验室里，程烁刚泡上一杯咖啡打算鏖战到天明，宋允铭忽然推开门吓了三人一跳。


    「死亡率升高的原因大概和端粒无关。」宋允铭一开口就震惊了三人，「h细胞是从植物根尖提取出来的。」


    林轩已经对h细胞各种讯息了如指掌，闻言提出了猜想：「是不是因为h细胞会根据季节变化控制吸收营养物质的速度，越产率越高消耗能量越多，才导致死亡率升高？」


    章任徽的表情明显在说「还有这种可能！」


    程烁扯了扯嘴角：「别说，大自然无奇不有，谁知道呢，试试吧。」


    「对照试验你们两个做，林轩跟我做提纯。」宋允铭当机立断。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再也没出过实验室，两张行军床和一个沙发都成了临时居所，宋允铭的电话关机三天，付健生怕他猝死，百忙之中还跑来看了看情况。


    门开了一条缝就被里面的情况惊呆了。


    「咋样？」刘琴女士在电话那头问。


    付健通过门口的外卖垃圾判断：「还活着，三餐正常。」就是可能睡眠不足，咖啡袋子堆了一箩筐。不是亲眼见证，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屋子里住着四个厉害的科学家，而不是四个邋遢鬼。


    付健隔着门喊：「今天贺宸做手术，他让我跟你说你别来了，好好休息最要紧！」


    贺宸两个字像是开门密码，门吧嗒一声打开，宋允铭脸色青白地走出来：「我要去。」青年一张绝顶漂亮的脸经歷了无数坎坷后终于下降了一个点的颜值。


    他神色难掩疲惫，但眼睛却炯炯有神，像是海难的人看到了救援的船只。


    付健犹豫片刻还是道：「要不你去睡会儿？」


    「我睡不着。这边提纯和实验结果马上出了，只要没问题立马就能进入下一阶段，速度快一个多月后就能开始临床实验。」宋允铭摇摇头，「这是我做了整整十年的成果！」


    付健连连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但我现在不想守着实验室，我还是想去见贺宸。」宋允铭笑了一声，「付健，你和程潇潇刚谈恋爱的时候推迟会议和她约会也是这种感觉吗？」


    付健有那么一刻感同身受，愣了一秒才道：「大概吧，很难说，只是突然觉得工作也没那么重要。」


    宋允铭笑起来。


    周五早上十点，贺宸身体检查结束被推进手术室。


    r型潘多拉病是血液病，全身换血是最后一步措施，但是在经歷了lifefree的前三个疗程后，病情大部分已经被控制下来，只剩下换血本身的风险。


    家属签一下字。


    贺武匆匆赶来签上字，转过身宋允铭和付健就在身后。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宋允铭一眼。


    宋允铭压根没有看他，只是默默注视着手术室的灯。


    一般换血的时间会控制在90到120分钟，手术灯亮即为手术开始，那么顺利的话最迟一个小时后就能出来。贺宸的血型在a市血库里有充足的血源，不会出现临时血液不足的情况。


    钟錶的滴答滴答声在安静的走廊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一下锤在宋允铭心底。


    其实不需要这么紧张，贺宸得到了整个a市最好的医护资源，身体检查也完全符合手术条件，手术的风险被人为降到最低。


    但是，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就有可能出现意外……如果出现意外……


    「诶！」付健在背后拍了怕他。


    宋允铭肩膀一抖像是刚回过神转过身时脸色比重病患者还难看。


    付健差点看不下去：「你都一动不动盯着那个灯看了好几分钟了，休息会儿，医生都说手术成功率很高。」


    宋允铭这才发现眼睛干涩，他闭上眼须臾问道：「才过了几分钟吗？」


    付健看了看表：「六分钟吧。」


    度秒如年，这回算是体会到了。宋允铭苦笑一声。


    手术室里的贺宸就是料到这种情况才让付健去实验室，没想到还是没拦住。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也听不见，一针麻药下去他睡得安安稳稳。


    手术室里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光打在贺宸的脸上，印出正上方几双不停挥动的手。


    「血压平稳。」过了很久，护士才说。


    医生轻舒一口气：「放气吧。」


    手术灯无声地暗下去，须臾护士打开了手术室的门，门外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


    「手术顺利，恭喜家属。」护士摘下口罩道。


    贺宸甦醒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宋允铭，他睡了三个小时才醒，这三个小时足够宋允铭化个全妆用最好的状态来见贺宸。


    男人虚弱地笑起来，伸手抚上宋允铭的脸：「宋老师，你好像浮粉了，没关系，这样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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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铭破涕为笑：「显眼包包。」


    作者有话说：


    新药的部分放在番外吧，主要今天写不完了，番外明天继续更，但是明天过年更新时间不固定，可能到凌晨（鞠躬）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身体健康，平安暴富（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