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满潇湘》 第1章 见过郡主 “见过郡主,公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两个婢女恭敬的说道。林湘韵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 公主府中,一个身穿缕金挑线纱裙的女子正半倚在院中的贵妃榻上,旁边的婢女小心的扇着蒲扇。 林湘韵走过去,还未到面前,女子便急忙从榻上起身,三步并一步的走上前来拉住林湘韵的手道:“我的好韵儿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了好久,刚想派人去询问一番!” 林湘韵听到这话笑眯眯道:“瞧你急的,我性子一向如此散懒,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身穿缕金挑线纱裙的女子,是当今皇后的嫡公主周时意,排行第六位,今年五月已经过了及笄礼,皇帝也已经赐了封号长乐公主,愿她以后长乐未央。 周时意听到这话撇了撇嘴,轻笑着说:“你自己的及笄礼都如此不着急,倒是叫我忙坏了。还有不到一月你就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呢。” 林湘韵羞涩一笑,脸颊绯红。 周时意见状更是取笑道:“就是不知哥哥怎么想的呢?” “哼,就你调皮。”林湘韵轻哼着,就连说话的仪态也多了些娇媚,虽是嘴上责备,但眼底却盈满笑意。 二人交谈了许久,林湘韵就打道回府了。 到了侯府门口,林湘韵被婢女扶着下了马车,林湘韵今日身穿了缕金百蝶绣裙,裙上绣有蝴蝶,用了金线勾边,显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林湘韵回了自己的院中,懒洋洋地在贵妃榻上靠着,抚了抚腕上的玉镯,眉心微动,又抿嘴一笑,脸颊上有两处不易察觉的绯红。 这赤金蓝玉髓镯,是去年她过生辰时太子送的生辰礼,在一个月后太子的生辰礼上,她私下送给太子一个自己绣的百蝶穿花锦织香囊。 生辰礼 “阿韵,你这是作甚?” “表哥送的镯子,我很喜欢,所以我绣了这香囊。” 太子周时潇看着林湘韵有些微微意外而迷茫,只是一刹,就低下了头将香囊系在腰间。 思绪被一声韵儿拉回,林湘韵抚着镯子的手收回,看着门口快要进来的人,由着婢女搀扶起身,对着门口甜甜一笑,娇俏道:“母亲怎的过来了。” 被唤作母亲的女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周云瑾,临安长公主,她下嫁于永嘉侯,也就是林湘韵的父亲,两人恩爱,只孕育了林湘韵一个女儿。 长公主忙着牵过林湘韵的手,将她牵到榻上,温声道:“好韵儿,如今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可要小心在外中了暑气才是。”说罢,招了招手,身后的婢女端着木盒上前,木盒轻轻揭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柄牙雕扇。 “这是你舅舅特意让我带给你的。”长公主轻指着木盒里的扇子。 林湘韵拿起扇子,轻扇了一下,“这扇柄上加的可是青白玉?触手生凉,当真是好。” 林湘韵扇动着扇子,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笑容,起了身说:“母亲,那不如我便现在进宫,去向舅舅道谢。” 长公主眉头微蹙,“天气炎热,你还折腾做什么。”不过也并未拦着,只是任由着去了。 林湘韵换了一身衣裳,换了一套月白纹锦裙,裙面平滑而光泽,细细看隐约有着一道道水纹,若是在月光下更是显得波光粼粼。 林湘韵慢悠悠的上了马车,永嘉侯府在皇城脚下,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皇宫宫门口。 按理说,须得步行走进,不过林湘韵不用,坐上了宫辇,徐徐朝着宫内走去。 第2章 就凭你 林湘韵进了宫,先是去了皇后宫中,同皇后说了一会子话,舅母说皇上正在处理政务,于是就去太后宫中了。 走之前皇后说御花园种了许多花,招来许多漂亮的蝴蝶,林湘韵喜欢蝴蝶的紧,便打算先去御花园赏赏花。 御花园在皇后宫中的后方,离得很近,林湘韵便走着去了。 御花园中,绿树成荫,倒是比在宫道上凉爽许多,园中亭台叠层,进了亭内,安静的只有枝头上的鸟儿吱吱作响的声音。 池塘背面的荷花正是盛开之际,而庭外的海棠花与芍药争相绽放,眷恋在芬芳花间的彩蝶飞舞着,自由自在的娇软黄莺欢声啼。 林湘韵进了亭中避暑,她还有不到一月就到及笄礼了,她想在及笄礼过后嫁给太子表哥。 在这之前,她的心思瞒的很好,只有一人六公主知情。 林湘韵轻转着手腕上的镯子这么想着。 正是惬意的时候,被来人打断了。 是一个宫婢,进了亭院,“叨扰亭中贵人,我家主子也想进来避暑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话音落,幔纱轻轻挑起,身穿彩缎宫装的人缓缓走了进来,“不知是哪位妹妹,本宫瞧着眼生,可暑气实在逼人便自作主张进来了。” 林湘韵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并未搭话。 宫装女子见并未搭话走上前沉声道:“我是皇上的如贵人,不知你是?我进宫不久有些人还是有些脸生,还望告知,也让我知道是否该行礼呢?” “你不用向我行礼。”林湘韵实在是不想理她,就算她不自报家门林湘韵也认出来了。她可听闻这如贵人承宠后跋扈的很,如今看来也还好。 “不用同你行礼,那就是你向本宫行礼,怎么还要人提醒吗?”如贵人有了些底气,语气轻蔑道。 林湘韵收回刚刚的话,此人是嚣张跋扈,只不过是个会审时度势的罢了。 林湘韵微眯了眯双眼,回过头看如贵人,毕竟是舅舅的宠妃,面子还是要给的,“见过如贵人。” “哼。”如贵人轻蔑道,“位分低,就更要好好学一学宫规礼仪,学一学怎么讨皇上的欢心呐!” 林湘韵身边的秋雨福身道:“如贵人,这是嘉宸郡主,并非后宫嫔妃。” 如贵人闻言,脸色一僵,随后缓过神来嗤笑一声:“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郡主啊,穿着如此......怪不得本宫认错。” 如贵人抚的一手好琴,是三个月前被一位贵人请进宫精进琴技的。 月色正浓,如贵人弹着琴,便把皇上吸引了过来,就这么承了宠,一举封了贵人,皇上常常流连于她的琴声中,就多了些许宠爱。 入宫前就是跋扈的性子,进了宫倒是在皇上面前装得温婉。 林湘韵轻抬素手扶了扶发间的雪银四蝶步摇,流苏碰撞发出冷冷声响,随即淡淡勾唇,“如贵人这封号当真是不错,如,德人之容,如玉其温,只不过这个字放在你身上倒是污了这字。” 不等回声,林湘韵就搀着婢女的手出了亭院。 “站住!” 林湘韵脚步微顿,回头说道“怎么,有什么不满吗,就凭你,以后学着低声下气些,别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神色满是不屑,便转过头走了。 留下如贵人在原地恼羞成怒,脸色通红:“她什么意思!还要让本宫低声下气!本宫不配难道她配吗!去给本宫去打听,区区一个郡主也敢给本宫颜色看!” 第3章 小心思 从御花园出来的林湘韵正在往建章宫走去,建章宫是太后的住所,小时候林湘韵在宫中居住时就住在建章宫的偏殿。 手中轻摇着牙雕扇,听丫鬟秋雨说道:“如贵人应是不知郡主是何人,才会那样,可真是传说的那样跋扈呢。” 林湘韵轻笑着。 如贵人那样的跋扈张扬的性子,最多就是个嫔位了,与她还计较什么,卑贱之躯。 建章宫 太后身边的女官出来迎林湘韵:“见过郡主,前些时候皇后娘娘还派人过来知会了,太后才还念叨着呢。” “看来外祖母是想我了,”边说着,脚步愈发快了起来,瞥到宫里东南角的小池塘,池水碧绿清澈,几株碧翠的荷叶映了满目,“这是小时外祖母为我辟的池塘,现在看着要是养几条鲤鱼就更好了。” 一晃眼就进了太后殿中,湘韵乖乖的向太后后问了安:“韵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万安。” 太后慈爱的看着林湘韵,还未等行完礼就便叫起身了:“好了,莫要行如此虚礼了,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林湘韵碎步上前,坐在太后边上,乖笑道:“韵儿也许久未见到外祖母了,可是想极了呢。” 林湘韵今日进了宫还是有私心的,太子居住东宫,即使二人是表兄妹也不便于时常相见,太后许久未见湘韵定会将太子叫来,一同留下用晚膳。 林湘韵想试探一番表哥的心意,她十四岁生辰礼上太子送了她玉镯,而后她又回赠了亲手绣的香囊,这不就是二人互相交换心意吗?如若可以,她想过了生辰礼就去求皇帝舅舅赐婚。 太后礼佛,林湘韵从小跟着耳濡目染,也同样喜欢礼佛,长公主还特意为林湘韵建了个佛堂。 林湘韵进宫已经是午后了,这会子陪了太后抄写佛经,喝了喝茶,快到晚膳时候,太后便吩咐人去请了太子:“你与太子说,韵儿来了,让他一同回来用膳吧。” “是。”女官福了福身子。 林湘韵亲密的挽住太后娇笑道:“外祖母,今日母亲拿给韵儿一把牙雕扇,是舅舅为韵儿留的,今日进宫本想谢谢舅舅的,可惜舅舅政事繁忙,也不好去叨扰。” “用了晚膳便让女官同你一起去吧,”说罢,太后轻轻刮了刮林湘韵的鼻尖。 “好呀。” 兰心阁 “本宫真是失算了,红雪,你说她会不会去向皇上告本宫的状呀!”如贵人紧紧皱着眉一脸愁容地问道。 被唤作红雪的婢女也只好硬着头皮劝道:“贵人已经想了好久,不如喝杯茶吧。” “喝茶喝茶!你心当真大,在亭园中你为何不提醒我!没用的东西!有这功夫你不如想想怎么办!”如贵人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嚣张跋扈,惹出来事还要拿我撒气,红雪默默在心中想着,可面上又堆起讨好的笑容道:“贵人莫要苦恼,她虽是皇上的外甥女,可也是郡主呀,您是皇上的贵人,也算是她的长辈呀!” 如贵人听了后脸色才变得好一点,随即又道:“是她先无视本宫的话在先,谁让她穿的那么素净头上就带一根发簪,本宫能不多问上几句吗!她又出言不逊,反正本宫也并未将她怎样!对!就是这样!” 如贵人摆了摆手:“用膳吧,本宫都有些饿了。” 与此同时,建章宫。 第4章 摇摆不已 建章宫内,林湘韵看见太子迈着大步走来,便起身接了去。 “表哥来得有些晚倒是让我和外祖母好等呢。”林湘韵娇嗔道。 太子轻揉了一下林湘韵的头,说道:“有些事耽搁了,这不是知道你在便立马放下手中事过来。” 林湘韵就知道太子表哥会过来,太子除了处理政事,也无其他要紧事。 太子没有正妻,有一位侧妃,是刑部侍郎苏大人的二女儿,一年前入的东宫。 林湘韵可从没怎么正眼瞧过她,太子表哥对苏侧妃也是优礼有加,也并不宠爱,林湘韵是想嫁给表哥的做太子妃的,区区侧妃,她不在乎。 今日御膳房做的都是一些林湘韵喜欢吃的菜,山药鸭羹热锅,豆腐八仙汤,江米藕,烩银丝....... \"多喝些汤,我问过姑母了,她说你近几日身子不大好,咳症又犯了?\"太子一边盛汤一边说道。 “近几日去找时意勤了些,与她说了些及笄礼的事情。”林湘韵一手接过汤碗道。 在林湘韵接过碗时,周时潇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那是去年生辰送的,她还带着。 不过是妹妹带着哥哥送的镯子罢了,周时潇视线微垂,将眼底的失落隐去。 “一想到你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祖母心里呀,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太后说着说着眼泪像是要掉下来一般。 “韵儿还要多陪在外祖母身边久一点呢,才不会急着嫁人!” 假的,其实林湘韵都快急死了,她恨不得明日就到及笄礼,立刻就去同舅舅说,求他赐婚。 “韵儿晚些出嫁也无妨,有你舅舅和祖母在,天下好男儿岂不是都任选。” “.........”这话林湘韵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她想要的天下好男儿就身旁坐着呢。 “太后娘娘,嘉宸郡主还小呢,现在说这些倒是让嘉宸郡主羞涩了呢。”太后身后的女官附和着太后笑呵呵说道。 “好好好,快吃吧。”太后温厚地笑了笑。 宫道上 林湘韵目光轻轻划过身旁走着的周时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想什么?想祖母说的那句话吗?”周时潇突然偏过头,看着林湘韵说道。 用过晚膳后,太阳正落到一半,云层还嵌着金色的边,被稀释过的夕光轻薄又透亮,就这么全部落在林湘韵的眼睛里。 很快的,周时潇又移开了视线。 \"哪句话?“林湘韵侧过头看着周时潇,又抬手摆弄了一下簪子”表哥现在还未娶正妻,怎么都还盯上我这个还未及笄的了,难不成这正妻之位还是留给韵儿的不成?” 微微失神的眼神,似乎已经把心事暴露出来,不过一瞬,又回到清明。 “小时你也说过这话,总是让我娶你,如今看来,你还是像未长大的孩童。” 周时潇刚才眼神的变化,林湘韵都已经精准捕捉到,林湘韵抿嘴一笑,调皮道:“表哥小时可答应会娶韵儿的了。” 周时潇微微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香囊,用林湘韵听不到的声音“嗯”了一声。 周时潇知道韵儿还小,些许话不得当真,但偏有时,他更希望是真的,而不是今天这一般的玩笑话,让他的心仿佛是置身大海中的帆船,摇摆不已...... 第5章 再见如贵人 林湘韵同周时潇慢慢走着,太阳落山前,到了皇上的乾清宫前,在殿外就听见悠扬的琴声。 “看来舅舅殿中有人,你进去通传一声吧。”林湘韵对着门外的奴才说。 “是。” 没一会,琴声停了,取代的是“吱呀”一声,门开了,出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公公申宏义。 “见过太子殿下,嘉宸郡主,皇上让您二位进去呢。”申公公弯着腰笑呵呵道。 进了殿内,皇上倚在软榻上,矮凳上坐着一位低着头看手帕的女子。见二人进来,同周时潇行了一个平礼。 林湘韵目光略过,随即像皇上福了福身子请安道:“韵儿见过舅舅,舅舅万福。\" \"快过来,舅舅都有些想你,前一阵子想让你母亲带你进宫来,说什么也不让。”皇上向林湘韵招招手,示意过来坐。 林湘韵坐在旁边的软榻上,小太监搬来一个软凳,周时潇顺势坐在上面。 如此情形,大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从前是这样,以后还是。 林湘韵拿出扇子给皇上扇了扇,嬉笑道:\"舅舅看这扇子可否眼熟?” “这不是今早我让申宏义送到你府上的吗,喜欢吗?” 周时潇看着林湘韵笑道:“可不喜欢吗,把玩一路了。” ...... 那软凳上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儿上午与林湘韵起口舌之争的如贵人。 从门外的奴才进来禀报太子和嘉宸郡主到了时,她就不敢抬头,生怕林湘韵认出她,当面告状一样。 虽然说,用晚膳时,她已经安慰过自己,但她还是有些心慌,所以用过晚膳后,她就以新学了琴谱要给皇上弹琴的理由来验证告没告状。 刚进殿时,看见皇上的脸色一如往常,她的这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地了。 听到林湘韵来了,心又瞬间提到嗓子眼。 现在如贵人只想走,在这坐着就是一个透明人,还不如回自己的寝宫。正这么想着,如贵人起身道:“皇上,不如臣妾先行回宫吧,就不在这打扰皇上说话了。”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如贵人刚往外走时,林湘韵叫住了她:\"如贵人。” 如贵人身躯一震,转过身看着软榻上的林湘韵,正思量着如何开口,皇上来回打量着二人,疑惑地开口:“你们二人何时相识的?\" 如贵人嘴角扯出一抹勉强地笑,看向皇上,刚要张嘴解释,就被林湘韵抢了先:“午时在御花园中恰巧碰到了,说了几句话,就认识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如贵人也认同的附和了一声,突然,林湘韵又说了一句:“不过起了几句争执,倒也不算大事。” 如贵人猛地看向林湘韵,眼神中带着不解,愤怒,还有心虚。 “哦?起了争执,怎么回事,今日你过来也没见你与朕说过。\"皇上指着如贵人道。 如贵人低着头惶恐地说:“今日在花园中,臣妾想去亭院中避暑,不知亭中之人是嘉宸郡主,所以便质问了几句。\" 林湘韵看着如贵人这样,也明白舅舅是怕她受了委屈,可如贵人毕竟是皇上的宠妃,最多也就口头训斥几句罢了。 林湘韵见状开口说道:“是韵儿未先行礼,倒也怨不得如贵人。” 如贵人听闻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皇上皱了皱眉头让她回宫待着,如贵人一脸忧愁地退了下去。 第6章 临近及笄 如贵人从乾清宫出来时,走得飞快,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一般。 “她是什么意思,怎么后面还替本宫解围,是不是就等着本宫走后向皇上抹黑本宫!”如贵人咬牙切齿道。 婢女红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如贵人刚进殿中歇下,后脚就有人来禀报皇上身边的康公公过来了,如贵人还以为是皇上生气迁怒于她了,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是琴落在那儿了,给送回来了,这才叫如贵人松了一口气。 ...... 乾清宫内,周时潇和皇上正同林湘韵说着及笄礼的事情,皇后也为林湘韵准备了发簪,是一个云纹金凤发簪。 都已经商议完了,正宾自然是太后,赞者是林语嫣,是林湘韵叔父的嫡女,是她的堂姐。 至于有司是高国公家的嫡孙女高蕴灵,从小与她交好,这个安排是早早就商议好的。 见着天色有些黑了,林湘韵和周时潇便起身告退。 “虽是夏日,可夜晚总会有些风,乘了轿辇回去吧。” 林湘韵敛衣行礼,乖巧道:“听舅舅的。” 轿辇中,林湘韵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脸上微露喜色。 没有人再能比林湘韵开心了,身为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身份娇贵,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除了身体孱弱之外,似乎所有事情都是最完美的。 林湘韵从小被教导要如何做一个高门贵女,她的任何举动都代表了皇家,代表了永嘉侯府。 林湘韵在十四岁时,就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尤其弹得一手好琴,琴声婉转悠扬,温润如水。 林湘韵从小就谨记不会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心力,所以今天并未与如贵人周旋下去,只是一句话捎带过去 ,也叫舅舅觉得她乖巧懂事。 轿辇到了建章宫门口,林湘韵下了轿辇,进了主殿,太后正在礼佛,经了女官提醒,回了头看见林湘韵莲步上前,俯身道:“外祖母好生用心,连韵儿进殿都未曾发现。” 太后搀着女官起身,左看右看,问了句:“时潇没和你一同回来。” 林湘韵上前接替女官扶着太后,往软榻上走去,缓缓道:“表哥回了东宫,我乘舅舅的轿辇回来的。” “嗯,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偏殿,你今儿折腾了一天,一会让人给你炖碗安神汤,喝了便早些歇息吧。”太后坐下轻拍了拍林湘韵的手。 林湘韵回了偏殿,梳洗完就早早歇下了。 ...... 时间一晃过了半个多月,第二日就是林湘韵及笄礼的日子,母亲叮嘱了许久,让她第二日莫要起晚,早些梳妆整理,万不可耽误及笄的好日子。 头林湘韵的及笄礼前一个月,临安长公主就已经将帖子发了出去,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高位官员的夫人也都受邀,可谓是高朋满座。 林湘韵用过晚膳后,躺在床上把玩着玉镯,实际脑海中是在想着周时潇,日盼夜盼的及笄礼终于到了,林湘韵又有一些紧张,想着想着林湘韵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7章 及笄礼 今儿是六月初六花朝节,恰好林湘韵生辰也是这天,也说得上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林湘韵一早便被叫了起来,由两个婢子梳妆打扮,穿了件素净的常服,缓步前去正院请安。 长公主坐在榻上,看上去像是发呆一般,见林湘韵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行进来,还未等行礼问安便起身将林湘韵拉到身边坐下,眼圈微微一红,轻声细语地说:“怎么一转眼就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大姑娘了呢。” 林湘韵看着母亲微红的眼眶,安慰道:“韵儿就算及笄,也不要早早嫁人。” 长公主听了此话,展开笑颜。 说了会子话,婢女提醒早膳已经好了,二人用过早膳后,便听下人来传,堂小姐到了。 林湘韵同堂姐语嫣说了会话,就去沐浴换衣前往正堂。 ...... 太后作为正宾,到场后及笄礼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先是为林湘韵簪了一支素玉簪子,后林湘韵回房内换了衣裳,再次出来,赞者摘去素簪,太后又簪了一支金凤云纹发钗,是皇后准备的那支。 走过流程后,林湘韵再次起身回房内更衣,换了一件儿凤鸟织锦纹长裙。 出来后,对着太后下拜,礼后,赞者摘了发钗,太后为林湘韵戴上一顶赤金红翡东珠金冠,而后又回到房内换衣裳。 这次林湘韵换了一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礼服,袖口和裙边都镶嵌着十颗大大小小的海珠,可真的是朱门绣户。 而后又行了礼,跪听长公主训词,赞者唱礼,礼成。 礼成后,林湘韵回房内歇息,正堂内的世家夫人们聚在一起交谈着。 “嘉宸郡主出落得真是亭亭玉立,这现在已及笄,也该说亲了不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开口道。 众人听闻此话,都若有所思。 林湘韵身为郡主,若是嫁了个有爵位的人家还好说,倒也能算得上门当户对,可若嫁了个没爵位的,只是个臣子或哪家的公子,可就是下嫁。 永嘉侯也未必会同意,但林湘韵可是一块香饽饽,娶着她不就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了皇家,更何况林湘韵如此得皇上太后的宠爱,娶了她也说得上是扶摇直上。 众人都在思忖着,有人开了口:“我有个侄子,虽说人在淮州,离京城远了些,但我这侄子也是鸿儒之辈,科举第一轮就中了举人。”说完后,还得意地笑了笑。 “这可不行,若是以后想要回了京城谋个官职,难不成还要让嘉宸郡主去为之奔走吗。”说话的是辅国大将军的夫人,梁氏。 被怼的也不知是哪家夫人,脸色一变, 有恼羞成怒之状,刚要出口反驳,被身旁人拉了拉袖口,示意不要还口。 各位夫人们看在眼里,,都选择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便都各自散开回府。 永嘉侯府 林湘韵静默地立在院中的凉亭内,看着亭外莲花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的春雨小声地同秋雨嘀咕道:“郡主在想什么呢,从及笄礼回来后就一直在发呆。” 秋雨摇了摇头,小声回应道:\"我也不知。” \"把我的琴拿来。”林湘韵声音冰冷。 “是”春雨便转身去取琴了。 第8章 再送生辰礼 春雨将琴取来,轻置在琴案上,林湘韵缓缓坐于琴案前,玉手轻拨琴弦,琴声如潺潺流水,而后飞快地拨动着琴弦,琴音婉转低沉,细听琴声如同绵绵细雨,像是少女在寂静的夜晚下轻声啜泣一般。 一曲奏完,林湘韵瞧着远处,眉眼清冷,她笑起来倒是瞧着温润柔和,可不笑时,更衬了她的清冷气质,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距离感。 在主仆三人未曾看到的凉亭背处,周时潇静立在此处了许久。 在林湘韵让春雨去取琴时,他就到了,他想上前,可不知怎得,看着林湘韵的背影,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周时潇好像从未看见过这样的林湘韵,背影中总觉得冷漠极了,当听到琴声时,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林湘韵奏琴,琴声仿佛在替她诉说着忧愁。 林湘韵忽地回头,周时潇望着她的目光,墨色的眸子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周时潇快步上前,林湘韵见状露出一抹微笑,朝着春雨二人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周时潇到了亭外,从阿德手中拿过木盒,踏入亭中。 “表哥手中拿的什么?\"林湘韵瞧着木盒,好奇问道。 周时潇将木盒递出,缓缓揭开木盖,里面置放一支白玉兰翠合簪。 林湘韵看着簪子,微微失了神,不过片刻又展开笑颜:“谢谢表哥,这簪子我欢喜极了。” 周时潇看着面前盈盈笑意的林湘韵和刚才亭中忧郁的林湘韵仿佛判若两人。 林湘韵细细瞧过簪子就放回木盒中,转身坐在春雨拿过来的绣凳上,抬头看着周时潇说道:“蕴灵邀我在秀屿湖赏鱼,听说那还有个竹林,是从江南运来种植的,我顺带去瞧瞧。” 周时潇听闻后,“那地方可远?” “在城外,两三个时辰估摸着也就到了。” 周时潇一听在城外,眉头紧紧皱着,有些担忧:“马车要那么久,还在城外,你们几个女眷能行吗。” 林湘韵抬了抬手,示意门外的春雨搬个绣凳进来。而后又轻扯了一下周时潇的衣角,楚楚道:“我会让阿袭陪我一同前去的。” 听了这话,周时潇紧皱的眉头才堪堪松了些,但还是沉声说道:“我再给你派两个侍卫,这样我倒也稍可放心些。\" 阿袭是从小专门为保护林湘韵而培养的刺客,只要她在,轻易不会让人近了林湘韵的身。 所以,当周时潇听见有阿袭跟着,倒也放下心来。 话音刚落,春雨搬着绣凳进来,后面还跟着秋雨,秋雨手中端来两杯凉茶,放置在石桌上,“铛”一声,惹得林湘韵蹙眉:“轻一些。” 秋雨应了声便快速转身出了凉亭。 春雨见秋雨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呀,怎么落个脸呀。” 秋雨叹了口气,“我放茶杯时忘了那是石桌,也不知茶杯磕碰坏了没有,郡主最喜欢的就是那盏茶杯了。” 春雨听后,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无事,一会我去问问郡主,就算坏了郡主也不会太为难的。” 秋雨低下头,胡乱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希望郡主不会为难。 春雨是永嘉侯府的家生子,从小跟着林湘韵一同长大,秋雨是一年前才来林湘韵身边伺候,因着从前那个婢女得了顽疾,医治无效,才是轮到秋雨来伺候。 所以,秋雨也并不确定林湘韵是否会生气,她性格沉稳,这一年未曾犯过错,所以这次倒让她心慌不已了。 第9章 回忆一 凉亭中,林湘韵同周时潇不知在说些什么,惹得周时潇笑声连连。 春雨在凉亭外无聊的踢了踢石子,冲着秋雨开口道:“秋雨,你怎么一动不动呀,我都站不住啦!” 秋雨撇过头,垂头丧气道:“当然是在等郡主出来后想着怎么请罪呢。” “哎呀!我说你在这像个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呢,原是因为这个。”春雨示意秋雨看了看那边站着的人,“看到了吧,那人叫阿德,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之前太子让他给郡主送一柄玉如意,他刚到院门口就没拿住,碎了。” 秋雨瞪大眼睛,“然后呢,怎么样了。” “咳咳咳,当然没事啦,郡主还赏了银钱呢。”春雨挤出一抹笑,她为了秋雨开心点可是下了血本了。那玉如意其实是她打碎的,阿德刚进院子,她往外走,两人撞了个满怀,玉如意就这么牺牲了。 不过,春雨可不会说和秋雨说是她打碎的,她可是要面子的,春雨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下阿德为她背锅。 秋雨听闻,可算是不再苦个脸了。 过了一会,林湘韵和周时潇并肩出来,走出凉亭后,林湘韵对着周时潇说:“表哥回去吧,如今我已及笄,可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话落,林湘韵转头朝内院走去,春雨二人跟上。 周时潇站落原地,目光怔怔地落在林湘韵地背影,是啊,她不是小孩子了。 周时潇最近总是陷入迷茫之中,从前没有的感觉,如今随着林湘韵已经及笄,愈发深刻。 周时潇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是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地一部分,对自己的亲妹妹周时意也是一样,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对林湘韵有着不一样的情绪,大概是从要等她及笄开始吧 “表哥!你在干什么呢,叫了你半天,怎得不回答我!”林湘韵冲着周时潇用力摆手。 周时潇猛地抬头,“怎么了,韵儿。” 林湘韵指了指棋盘,揶揄道:“你说呢。” 周时潇这个时候才被皇上赐了一个侧妃不久,刑部侍郎的二女儿。可这是父皇的旨意,他也不会质疑什么。 让周时潇真正心神不宁的是,前些日子,在圣上的旨意下来前两日,礼部侍郎的嫡女,张玉清同大公主前来找了周时潇,张玉清原是大公主的伴读,二人关系比较要好。 一找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张玉清竟同周时潇诉说了心意,“清儿自成为大公主伴读后,便总是会瞧见太子殿下,不知不觉竟心生爱慕,我已从大公主口中得知陛下有意将苏家庶女赐婚于你。”说到这时,张玉清还擦了擦眼泪,“我张玉清爱慕太子殿下,甘愿屈身侧室。” 周时潇瞧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只觉得像被雷劈了一样,久久不曾回过神,半晌后,就让大公主将张玉清带回去。 他懵得很,父皇要将苏氏赐给做侧妃,何时演变成赐婚做太子妃了? 更何况,张玉清与他素来并无什么太多的交际,就是从前在书房中交谈过几句,怎么一转眼就要嫁给他。 他不想娶,对张玉清也并没有男女之情。 周时潇乱得很,只好跑来林湘韵这里下下棋,好静静心。 第10章 回忆二 周时潇回过神,接下了一步棋,说道:“刚才在想事情,所以分了神。” 林湘韵哼了一声,“在想什么,竟惹得你分神,都忘了下棋!” 这个时候的林湘韵已经知道皇帝舅舅要将苏家庶女赐给表哥做侧妃的事情了,所以也隐约猜到周时潇是因为此事分心。 周时潇扶了扶额头,叹气道:“你现在还小,和你说了也不懂。”说罢,又伸出手摸了摸林湘韵的头。 林湘韵拂开头上的手,皱眉道:“表哥是因为苏家女儿要给你做侧妃的事情而分心吗。” 周时潇略显惊讶的看着林湘韵,似乎是没想到林湘韵会猜到,可她也只是猜对了一半而已。 “你还挺聪明,竟猜对了。”周时潇端起茶杯,“不过这事......” 林湘韵出声打断,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侧妃而已,反正你的正妻之位不也要等我及笄吗。” 周时潇刚把茶杯送到嘴边,还没等抿上一口,就听见林湘韵这一句话,手抖了又抖,才勉强稳住。 周时潇觉得今天一点也不顺,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小姐突然说要给他做侧室,现在自己的表妹又说要做太子妃。 周时潇只觉得有些头疼,自己好端端的表妹怎么就要嫁给自己了。 林湘韵看着周时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撇了撇嘴:“不是你吗,小时候非要我嫁给你,怎么现在一脸不情愿。” 听到这个解释,可算是一脸的阴霾烟消云散,“童言怎可当真。”周时潇堆起笑讨好说,“快继续下棋吧。” 可当周时潇用过晚膳后回宫时,脑海里又没得想起林湘韵一脸认真的说要做正妻之位的样子。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周时潇逐渐把童时说的话慢慢当真了。 可是林湘韵是自己的表妹,就算他有心如此,家中之人也未必会同意。 忽地风起,将院中的花瓣吹落,身后阿德叫着起风了,周时潇才从思绪中拉回,“回宫吧。” 院中 林湘韵正在摆弄着香料,在里面挑出来几罐对着秋雨招手道:“把这几罐撒到院外的花盆中,少撒一点,太多了蝴蝶就不来了。” 春雨放下手中的活,凑近说:“院中的梨花现在开最盛,用不用也撒一些。” 秋雨看着春雨一脸天真的模样,笑了笑,“梨花气味香甜,再撒些香粉,会不会太香了一些。” 林湘韵低头摆弄着香粉,缓缓开口道:“秋雨说的对,春雨你把这几罐香粉给蕴灵送去,这几罐给堂姐送去。” 秋雨听到郡主的认可,低下头弯起嘴角,开心极了,那边的春雨可不是,一听到都要送人,就像小狗吃不着食了一般,垂头丧气道:“郡主,这香粉的都是进贡的,今年就这些,您可真舍得呀!” 林湘韵抬起头,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笑中还带着宠溺:“去年进贡的库房里还有许多呢,一会你去挑几罐,和秋雨分了吧。” “谢谢郡主!”春雨笑着说,而后又飞快的跑了出去。 秋雨也俯了身子,脸上带着笑拿着几罐香粉出去了。 第11章 赴宴 院中 秋雨弯着腰撒着香粉,不一会,撒过香粉的花儿招来好几只蝴蝶。 房内的林湘韵透过窗户看见落在花瓣上的好几只蝴蝶,嘴角勾了勾。 那是林湘韵小时,周时潇给她抓了一罐子蝴蝶,一脸认真的对林湘韵许诺,要长大后娶她。 这个时候,林湘韵十岁。 周时潇十三岁。 林湘韵从那个时候就默默下定决心,此生非周时潇不嫁。 表哥只许是她一个人的。 从那之后,林湘韵对蝴蝶总是莫名的的喜爱,衣裙上,簪子上,到处可见蝴蝶。 仿佛蝴蝶是他们二人的印证一般。 林湘韵已经想好,周时潇过生辰礼那天,她就去求舅舅赐婚。 她原是想着,过及笄礼后就去,可这样又显得太过于心急,反正一月后就是周时潇的生辰,岂不是正好。 风起风落,过了两日,吹落的梨花如叠云落雪一般铺满院。 今日是林湘韵去赴约的日子,是高国公的孙女高蕴灵相邀去秀屿湖赏鱼。 高蕴灵说也邀了几个不太相熟的,人多热闹一些。 林湘韵睡到自然醒,去前院给父亲母亲请了个安,就回来装扮了。 这次的宴会,林湘韵身份是最高的,所以无需起早去。 林湘韵今日一改往日素淡的风格,穿了件紫缎云纹蝶金裙,带了一对嵌珠金凤步摇,尽显奢华。 同往日不一样的是,今天林湘韵身后多了一个人,阿袭。 阿袭倒不像印象中刺客的模样,眉眼凌厉,相反,阿袭倒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阿袭,我给你新给你寻了一把匕首,看喜欢吗?”林湘韵拿出匕首,向阿袭展示。 阿袭接过,这是一把金玉匕首,刀身都是金镶玉。 林湘韵挑了挑眉,“削铁如泥,碰到哪个不长眼的你就正好开开刀。” “时辰不早了,太子的近侍也在外面呢。”秋雨提醒道。 林湘韵摆摆手,“走吧。” 林湘韵由春雨扶着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外周时潇派来的侍卫,心里甜滋滋的。 马车缓慢行驶着,出了城外,开始快了起来。 阿袭也坐在林湘韵的马车里,就是为了有突发事故,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保护林湘韵。 马车虽说行驶的速度快,但也很平稳。同预计的一样,不到三个时辰就到了。 林湘韵下了马车,环顾一圈,大概有十二三辆马车,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林湘韵的马车。 马车两边分别挂了“永嘉侯府”的旗幡,另一边则是“周”的皇旗。 无一例外的告知众人,林湘韵是皇室中人。 可非林湘韵来赴宴故意炫耀,只是她的马车或者说是永嘉侯府的马车都是如此。 到这时都已经临近傍晚,秋雨还特意给林湘韵披上了流云绣金的蜀锦披风,“夜晚起风,郡主披上些吧。” 四人刚到时,门外的小厮就已经进去通报了。 这时候,高蕴灵就和几位关系要好些的小姐们出来了。 “韵儿!”高蕴灵兴高采烈的招呼林湘韵。 林湘韵迎了上去,“蕴灵,怎么出来了。” 高蕴灵娇嗔道:“还不是因为想你了,今日来了许多人,好领你过去认识认识。” 二人挽着手,一同往湖边的庭院中走去。 第12章 初见 湖边的庭院中,传来欢声笑语。 今日来赴宴的大多都是世家小姐。 林湘韵和高蕴灵进了庭院,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海棠花,再一看就是五六个出水芙蓉般水灵灵的女子围在一起说话。 高蕴灵轻咳一声,几位女子回了头,看见来人,都快速起身,齐声道:“见过郡主。” 林湘韵也并不摆架子,笑着说:“各位姐姐不必多礼。” 林湘韵与她们都是见过的,不过都不怎么相熟。 高蕴灵笑嘻嘻的接过话,“湘韵,我带你去今晚休憩的地方看看。” 二人缓步向前走去。 庭院中 “今天长宁公主也来了,一会就就到了吧。” “不是说大公主和嘉宸郡主一向不和吗,她们二人一会若是吵了起来,帮谁呀。” “哎呦,你在哪里听的传言呀,再说了,真的吵起来,我肯定帮衬着大公主呀,毕竟亲外甥女怎么比得过亲女儿呀!” 几人都捂嘴轻声笑道。 她们的确敬重林湘韵,可若是和公主比起来,还是公主吧。 房内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恍如世外桃林一般,当真是美极了。”林湘韵解开披风,坐在房中的软榻上。 高蕴灵挨着坐下,得意的说:“哈哈,是吧,的确很美。不过是别人告诉我的,前一阵子,我结识一人,他父亲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与我父亲是同僚,故而我就结识了,此人今天也在。” “那一会我可要结识一下,眼光如此甚好,此人定不一般。”林湘韵眉眼弯弯。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她和大公主交好,今日把大公主也给请来了。”高蕴灵说完,似有些不好意思般,她知道林湘韵虽不像外界传言一般与大公主非常不和,但关系也并不融洽。 林湘韵柔声道:“无妨,她已经来了难不成还能给赶走吗,我不与她说话就是了。” 高蕴灵听到此话,欢喜道:“我们出去吧,这个时辰,宴会应该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宴会上 还未到开始的时间,所以人并不多,林湘韵刚刚落座,就有几位前来攀谈,林湘韵实在无心应付,就知会了蕴灵,出去透透气。 秀屿湖的对面就是从南面运来的竹子,栽成的竹林,要是想到对面去,就得坐船,要不然就要围着秀屿湖走一大圈。 林湘韵赏着风景,夕阳还未全然落下,天边看着金黄,给湖对面的竹林添上一层暖意。 听到声响,林湘韵转头,看见不远处两位女子,缓缓而来。 穿着绯色衣裳的就是大公主,另一个穿着碧色衣裙,远远看去,两个衣裳颜色配起来,不和谐极了。 林湘韵默默转过头,“回去吧。” 林湘韵回到宴会中,刚刚坐下,“湘韵!”一道清脆的声音喊来。 “静仪。”林湘韵回应着。 陆静仪提步上前,坐在林湘韵的下首,刚要张口寒暄,就听门口喊道。 “长宁公主到!” 长宁是她的封号,周心芙,是她的名字。 众人款款起身,向着长宁公主请安。 这里面唯独林湘韵坐着未曾起身问安。 长宁公主也眼尖的瞥到了,但也是默默地当作没看到。 “都起身吧,本宫没有来晚吧。”长宁公主笑呵呵道。 说罢,便起身朝着上首的座位走去。 “玉清。”蕴灵叫住长宁公主身后的碧色衣裳女子,“快来,我同你引荐一人。” 高蕴灵将她叫到林湘韵身旁,“这是我的好姐妹,嘉宸郡主。” 张玉清落落大方地向林湘韵行了个礼。 蕴灵看着二人,又开口道:“韵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她名叫玉清,张是她的姓氏。” 林湘韵温婉笑道,“张小姐同蕴灵一样叫我一声湘韵即可。” 林湘韵话音刚落,眼神瞥道张玉清手腕上的玉镯,眉头微蹙。 第13章 长宁公主 林湘韵看着张玉清腕上的玉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 两个镯子是一样的,除了成色有一些相差,就连镯子上镶嵌的金纹都是同样的。 林湘韵心没由来的突然一慌,又按下心头的慌乱,问道:“张小姐这镯子,看起来成色是极好的 ,不知在哪得的,可否告知?” 张玉清抬起手腕,“是这个吗?”说完又娇羞一笑,“这是我好友相赠,他说这世间仅此两只,郡主若是喜欢,我可再去一问。” 仅此两只......另一只不就在自己手腕上吗。 这镯子是蓝玉镯,成色种水都是极品,自是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相送的。 更何况连玉上的金纹都一样,这不就是一对吗! 高蕴灵看着这镯子觉着眼熟的很,刚想开口询问,就听林湘韵说道:“张小姐一脸娇羞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开口时,声音早不复先前镇定,细细听倒是带了一丝颤音。 高蕴灵也试问道:“不会是玉清心上人送的吧,我倒是有些好奇。” 高蕴灵也并不多话,看张玉清脸红的想要渗出血一般,就暂且放过她,让她回了位子上。 宴会开始时,林湘韵也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们互相交谈。 陆静仪察觉出,关心道:“湘韵,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偏过头,林湘韵嘴角扯出一抹笑,示意她无事。 林湘韵只觉得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那镯子只是一个巧合吗。 正想着,琴声进入林湘韵的耳中,抬起头,看着中心弹琴的女子。 一曲弹完,坐在上首的长宁公主开口道:“这乐妓弹的不错,只是听着终归是差一些意思。”长宁公主兴致缺缺的摆弄了下手。 下首的高蕴灵微微的撇了撇嘴,她已经找了最好的乐妓了,说她一曲值千金,这都不满意,难伺候。 底下的众人也都纷纷附和的说弹得差些意思。 高蕴灵起身,向长宁公主提议道:“是蕴灵未曾安排好,不如听一听琵琶,此女也弹得一手好琵琶。” 长宁公主瞧着林湘韵,忽地心生一计,“湘韵妹妹,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呼,也是弹得一手好琴,不如弹得一首,让我们好来开开眼?” 高蕴灵听到长宁公主提出的要求,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湘韵。 众人有惊讶的,也有期待的。 她们自然也知道林湘韵才冠京城,自然也想听,可是,让她同乐妓一般供她们观赏,怕是不妥吧。 但也有不嫌事大的开口道:“是呀,郡主一手好琴,若是今日听不到,当真是可惜呢。” 林湘韵慢条斯理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淡淡道:“怕是要长宁公主失望了,我今日身子不爽,怕是不能了。 “长宁公主若是想听,不如过几日请旨进宫,去外祖母那儿吧,前几日外祖母还说想我了,长宁公主去了也就能听到我弹琴了。” 林湘韵看着长宁公主扬了扬嘴角,心想着蠢货,张贵妃那么聪明,就养了个这么笨的公主。 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下马威吗,她也配。 让她像乐妓一样弹琴供她们取乐吗,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长宁公主被下了面子,也只能镇定道:”那是自然。”随后,朝着乐妓道,“接着弹吧。” 远处座位的张玉清,默默地看着一幕,嘉宸郡主可真是骄纵呢,就算是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第14章 初次相谈 一段插曲过去,接下来的气氛也很是融洽。 林湘韵低着头拨弄着镯子,起了身,以身体不佳回了房中。 林湘韵披了披风在小路上走着,身后传来一声郡主。 回头,发现是张玉清叫住了她,林湘韵下意识的将带有镯子的手,藏于背后,“张小姐有什么事吗?” 张玉清听出 林湘韵语气中的冰冷,还以为是因为宴会上弹琴的事所以心情不好,“我刚喝了几杯甜酒,实在不胜酒力,本想回房歇息,看你出来,我也就跟上了。” 张玉清脸上红彤彤的,一看就像是刚喝过酒。 林湘韵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相伴回房。 张玉清找话道:“郡主身边的人,怎么这么多。” 听到此话,林湘韵身边的阿袭,微眯着眼,手却已经伸向匕首。 不怕别的,就怕此女心怀不轨,她与大公主较好,万一对郡主有敌意呢。 林湘韵微微侧头,好像是有点多,加上周时潇派来的侍卫,身边竟跟着六个人。 林湘韵浅笑道:“家中惦念着,人多倒也安全些。” “郡主可真是颇得宠爱,可惜我与郡主相识的晚了些,不过现在也并不晚。” 林湘韵睨了她一眼,开口:“自小想与我结识的贵女不在少数,看中的也不过是我这个身份罢了。” 张玉清一愣,随即打趣道:“我从前是大公主的伴读,故而走的近了些。” 片刻言语间,林湘韵就到了房门口,张玉清也不多打扰,就告退向自己房中走去。 “小姐何必前去讨好她,看她的样子也不接受您的好意呀。” 说话的是张玉清的丫鬟,采莲。 张玉清嗤笑了一声,“她年纪比我小,身份又摆在那里,心高气傲不是很正常吗?” 张玉清早早就打听清楚林湘韵了,知道她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自一年前她向太子诉说心意后,她与太子的关系倒是进了不少,这其中也少不了长宁公主的推波助澜。 她想讨好太子,自然也要讨好太子身边的人。 她听闻父亲的同僚家的女儿是林湘韵的姐妹,故意同高蕴灵走的近了些,就是为了能得哪天见到林湘韵。 以后若真是嫁于太子,也是要当一声表嫂的,现在搞好关系,不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况且,林湘韵在皇上太后那里,很是得脸,与她交好,以后也少不了好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长宁公主与她关系有些不太融洽。 至于这镯子,是去年她过生辰时,太子托人转交给她的,当时张玉清开心了许久。 不过今日,她在林湘韵手腕上也瞧到了镯子,看到的那一瞬间,她就心下了然,原来镯子的另一只在她手上啊。 看来,太子当真是宠爱他这个表妹,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给她留一份。 张玉清回了房中,看着屋子里的陈设,静默良久。 她对太子,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张玉清父亲虽说只是一个四品文官,可祖上也是出过不少大官的,在京城的根基扎得很深。 父亲有作为,官职只会迁升,况且,太子对她也有些许暧昧的意思在,她岂能没有把握。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张玉清也就昏昏沉沉的眯了过去。 林湘韵房中...... 第15章 送醒酒汤 房中 林湘韵将玉镯摘下来,递给阿袭,”你去查一查,这镯子可还有另一对。” 阿袭接过镯子,轻声说:“明日郡主回府后,我就去查。” 林湘韵点点头,眉头紧拧着,过了半晌,又开口道,“罢了罢了,你去查张玉清吧,看她跟表哥是不是认识。”抬手揉了揉眉心,“镯子的事就先搁置吧。” “是。” 林湘韵只盼着是自己多想了,那镯子不过是恰巧让张玉清得到了而已。 若真是周时潇送给张玉清的,那林湘韵可真就是自作多情了。 “郡主。”春雨拎着这个食盒进来,“这是高小姐派人送来的醒酒汤。” 说完,打开食盒,醒酒汤静静的搁置在盒里。 春雨将醒酒汤拿出来,林湘韵张口道:“春雨,你跑一趟,去问问蕴灵过些时候可否来我这儿一趟。” “是。” 宴会上 陆静仪同高蕴灵小声说着:“你什么时候也邀请了长宁啊,真够烦的。” 高蕴灵尴尬的笑了笑,“我说不是我请的你信吗,她和韵儿那样,我怎么可能嘛!” 陆静仪翻了个白眼,“所有人里,就她架子摆的最大,看她那个样子。” 长宁公主坐在上首,正吃着葡萄,全然不知已经快被陆静仪骂了筛子。 “哎呦,静仪你可小点声,让有心人听见可怎么好。”高蕴灵看着陆静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操碎了心。 “小姐。”高蕴灵身后丫鬟小声叫道。 “怎么了。” “刚才嘉宸郡主身边的春雨过来,说是郡主问您晚些时候得不得空,让您过去呢。” 高蕴灵爽快的答道:“得空,去同她说了吧,不过得晚一些。” 张玉清房中 “小姐,小姐。” 采莲小声唤着张玉清。 张玉清睡眼惺忪的看了看采莲,“何事?” 采莲端上一碗醒酒汤,“小姐眯了好一会儿了,我怕小姐明早起来头痛,煮了碗醒酒汤。” 张玉清缓了一会,接过采莲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下。 张玉清回来后,就委在软榻上睡着了,如今醒了,也就该回床上去睡了。 采莲虚扶着张玉清往床边走去,张玉清顿了一下,吩咐道:“你再去煮碗醒酒汤亲自给嘉宸郡主送去。” 采莲脸上迟疑一瞬,又应了下来。 她自然是知道,小姐讨好她是为了什么,可还是觉得别扭。 过了一会,采莲拎着装醒酒汤的食盒,朝着林湘韵房中走去了。 采莲站在正厅等着,秋雨说要等一会。 她环顾着房中,这房中的陈设,可以说是比小姐房中好上千倍万倍。 “采莲姑娘,我家郡主唤你进去呢。” 采莲回过神,跟着秋雨走进内厅,采莲低着头走到林湘韵面前,将食盒递到身前。 “郡主,这是我家小姐特意吩咐煮的醒酒汤,小姐惦念着您在宴会上喝了些酒,特意让奴婢送来的。”采莲说完,头又低了低,看着绣满莲纹的地毯,等着林湘韵开口。 “多谢你家小姐惦念着,天色已晚,本郡主会派人送你回去。”说罢,眼神示意秋雨接过食盒。 “多谢郡主。”采莲俯了身子转身走出内院。 林湘韵看着桌上的醒酒汤摆了摆手,“倒掉吧,明日把食盒送回去。” 第16章 要成表嫂了 采莲回到张玉清房中,看自家小姐还未睡。 走上前,轻声说道:“小姐,已经送完了。” 张玉清合上书,挑眉道:“哦?怎么样?” “我等了一会,才进去,郡主身边的丫鬟接过后,我就告退了。” 听完后的张玉清脸上看不出情绪,采莲又随即想到什么,“郡主派人将我送了回来。” 张玉清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情绪,将书递给采莲,“嗯,把书收起来吧,我睡了,明儿早些叫我起来。” 采莲轻轻将幔纱撂下,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全黑,众人才从宴会中出来。 陆静仪挽着高蕴灵含糊着说,“今晚你同我一起睡吧,我不想回去,我的小院挨着长宁,讨厌死了,谁想跟她挨着呀!” 高蕴灵急忙捂住陆静仪的嘴:“你喝多了,可别说话了。”又对着她身边的丫鬟道,“将你家小姐扶回去,喝点醒酒汤。” 高蕴灵看着踉踉跄跄走远的陆静仪,也回头向林湘韵房中走去。 也不知这么晚,湘韵睡了没有。边想着,高蕴灵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林湘韵的院中静静的,高蕴灵走进内厅,只有烛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高蕴灵绕过屏风,林湘韵正低头下棋。 “自己下棋,有意思吗。”高蕴灵开口道。 林湘韵转头惊呼了一下,“哎呀!蕴灵你走路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 “是你自己太过专注了,静仪有些醉了,说了许多对长宁不敬的话呢。”高蕴灵坐在对面的软榻上,嘴角上扬着说。 林湘韵下着棋,慢悠悠道:“静仪就是心直口快,谁没在她嘴里吃过亏呀。” 高蕴灵喝了口刚奉上的茶,打岔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为了等我过来说什么呀。” 林湘韵停下手中的动作,思忖一瞬,“蕴灵,我今日只是想问问关于张小姐的,我闲来无事,就多等你一会。”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若是知晓,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林湘韵在思量着如何开口,她总不能直接开口询问张玉清与太子是否相识吧。 夜已经深了,静得只能听见蜡烛燃烧和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高蕴灵也没催促,只是慢慢等着林湘韵开口。 “她手腕上的镯子,与我的是一样的。”林湘韵伸手转了转玉镯,怕高蕴灵想不起来,又添了一句,“去年生辰时,太子表哥送我的。” 高蕴灵脸上闪过一丝不寻常,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说,太子殿下也送了同样的镯子给她?”说完又不可置信般的摇了摇头。 林湘韵收回手,“我也不敢妄断,你们二人相识,我便想来询问一二。” 高蕴灵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湘韵,我也未曾去打听过她的人际圈子,不过她倒是比你我二人都年长几岁。” “她是长宁公主的伴读,许是因着长宁的缘故与殿下结识了吧。”高蕴灵又斟酌填了几句。 说完,看着林湘韵面上淡然,低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怎么了湘韵?”高蕴灵放下茶杯,“不过若真是殿下送出的镯子,这关系不一般呀。” 岂不是要当林湘韵表嫂了?高蕴灵这句话没说出来,皇家之事她可不敢瞎说。 第17章 玉镯 林湘韵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也许是她送了表哥什么,表哥回礼罢了。” 林湘韵实在不敢往另一面想了,只好出言安慰自己。 高蕴灵见状也只能应和着。 她看明白了,湘韵压根不喜张家小姐,否则怎么会这样的反应。 高蕴灵也不逗留,说了会子话,就去起身回了自己房中。 夜色渐浓,庭院中一片寂静,只听得虫鸣声,不觉间天色渐渐破晓,天地朦胧。 “春雨。” 秋雨听闻声响小步跑来,“郡主,昨儿是我值夜,天色还早,春雨还在睡着呢。” “嗯,倒杯茶来。”林湘韵倚在床头。 片刻,秋雨端着热茶过来,林湘韵抿了一口问道:“何时了?” 秋雨看了看窗外,“估摸着应该是卯初了,还早呢,郡主再睡会?” “不了,去转转吧。” 早起微凉,林湘韵穿了件儿斗篷,与秋雨缓步朝着湖边走去。 天色朦胧,没有了阳光,湖面也灰蒙蒙的,水天一色,湖面倒映着树干,晨雾围绕,宛如仙境。 湖边静置着几条木船,对面就是竹林。 “郡主要过去吗?”秋雨扶着林湘韵轻声问。 林湘韵弯腰扒了扒木船,吩咐道:“你回去找个会驶船的来。” “怎么能留郡主一个人在这,这连个人都没有。”秋雨皱着眉,担心道。 “无妨,你快去快回,莫要耽误了时间。” 秋雨见此只好小跑去叫人 林湘韵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手抚上玉镯,神色间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淡淡的失落。 林湘韵咬了咬牙,一狠心竟将玉镯从腕上摘了下来。 林湘韵看着玉镯,眼底深处隐藏着忧愁,微风拂过,眼底的情绪随风而去,只留下一片寂静。 “扑通”一声,是玉镯落水的声音,林湘韵脸上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玉镯渐渐落入湖中,林湘韵站起身,望着湖对面的竹林。 “郡主!”后面传来秋雨的声音,回头,身后还跟着一小厮。 小厮走近向林湘韵行了礼,就利索的上了船。 “郡主,小心些。”秋雨小心扶着林湘韵迈向船。 船体不大,应是这园中干活的人用来往返湖岸两边所乘的船。 秋雨用手帕垫在木凳上,扶着林湘韵坐下。 小船慢悠悠的在湖面上划着,林湘韵静静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光。 不到一刻钟,船就抵达了湖对面。 竹林郁郁青青,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下了船,林湘韵解了斗篷,秋雨接过,”郡主,竹林中凉爽,不如还是穿上吧。” “太阳快要出来,一会就热了。”摆了摆手,向竹林中走去。 秋雨点了点头,回头对小厮说:“你回去告知一声春雨,郡主在这,叫她不要担心,准备好早膳,然后你再回来。” “是。” 说完,秋雨急忙跟上走在前方的林湘韵。 ...... 房中,采莲已经温好水,准备叫小姐起来。 “小姐,小姐。”采莲透过幔纱柔声唤道。 张玉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应道:“什么时辰了。” “快辰初了,小姐昨日不说要早些起来吗。” 第18章 早起送粥 张玉清睁开眼睛,撩开幔纱,“温水拿来,有些口渴。” 采莲将温水小心递过去,“小姐这就起来吗,我叫着小厨房炖了点时蔬粥,一会用一些吧。” 张玉清喝过温水,将杯递出去,起身下床。 走到梳妆台边,坐在梳妆椅上,“先梳洗上妆吧,一会再喝粥也不迟。” 两刻钟后,采莲正拿着几件带来的衣裳,让张玉清挑选。 “不如这个吧,桃红色,显得人精神些。”采莲认真道。 张玉清眯了眯眼,摇摇头道:“换一件吧,这件与昨儿长宁公主穿的颜色有些相近了。” 采莲点了点头,又拿起一件,“这淡紫色也不错,小姐觉着呢。” “嗯,就这件吧。”张玉清点了点头。 穿完后,采莲就出去给张玉清拿粥,“等会。”张玉清叫住采莲,“把粥装在温盒里拿过来。” 采莲虽然不解,但也点点头照做了。 过了半晌,采莲拿着温盒进来,“小姐,已经拿过来了,现在用膳吧。” 张玉清起身,“不用,同我去一趟嘉宸郡主那里,这个时辰还早,应当是还未用早膳。” 林湘韵房外 张玉清从采莲手中接过食盒,示意采莲去叩门。 “咚咚咚”三声过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春雨,“张小姐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张玉清递过手中的食盒,笑道:“我今儿起得早,煮了些粥,想着好让郡主尝尝我的手艺。” 春雨看着精致的食盒,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小姐有些不赶巧,我家郡主早些时候出去了。” 张玉清面上一愣,似是在分辨春雨的话是否可信。 “无妨,我等一会郡主也好,你先拿去小厨房温着吧。”张玉清挤出一抹笑。 “这......那张小姐进来吧。”春雨面色犹豫,可看着手上的食盒又只好将人请进来。 “张小姐在正厅稍坐一会吧,我这就去着人告知郡主。”春雨将人引到正厅后,说道。 张玉清颔首道:“不急,闲来无事,多等一会也无妨。” 张玉清环顾着这房中的陈设,可真是与自己屋子天差地别啊。 连这屏风也是紫檀木的,一件一件哪一个都豪华至极。 倒也不是张家用不起紫檀木,只是檀木稀有,怎可舍得给她用来制成屏风呢。 张玉清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挑了挑眉。 是啊,用不了多久,这豪华的装饰也会有她张玉清一份了。 一年前对太子表明心意后,太子躲了她许久,她欲擒故纵的也并未追着太子。 而后再太子时,她也只是礼貌性的问安,并不多话。 大公主又一心为张玉清在太子面前说好话,太子逐渐陷入的怀疑之中。 他不明白,如果真的像长宁说的那般,如此喜欢他,为何每次见他却从不分给他一个眼神。 渐渐的,太子周时潇开始逐渐关注张玉清,还向长宁询问了她的生辰。 太子快过生辰了,父亲如今在皇上那里得脸,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太子只要说娶她,她就会立刻同父亲说,让父亲母亲商议着。 张玉清不禁笑了一声,暗自想着,讨好林湘韵也是一个好办法,她与太子关系可比长宁亲密的很,她若也能像长宁那般为她向太子说好话,那可就万无一失了。 张玉清抿了抿嘴,喝了口茶,收起心思等着林湘韵回来。 第19章 回送 竹林中 林湘韵走在前,秋雨在后跟着。 “秋雨,你过来!”林湘韵招了招手。 “怎么了郡主,可是冷了还是哪里不舒服。”秋雨快步上前。 林湘韵回头笑道:“想多了,让你过来看看这个。”说罢,指了指刚冒出的嫩竹叶。 秋雨弯腰瞧了瞧,“是挺嫩的,郡主可是想采来泡茶?” “嗯,采了吧。”林湘韵收回手。 秋雨踌躇道:“郡主莫要怪罪,只是不知怎么装才好啊。” 林湘韵眉头微皱,似也被这问题难住。 只一瞬,“这不有披风吗,用这个装吧。”说罢,低下头,采下嫩叶。 “郡主不要沾手,奴婢来采就好。” 林湘韵并未搭话,只是自顾自的弯腰采着。 秋雨见状也只好小心的将披风抖开,将嫩叶放在其中。 也不知这披风还能不能要了,秋雨惋惜着。 朝晖透过竹林中因清晨而涌起薄雾,直直照在林湘韵身上,很快,额头上就挂上了一层薄汗。 身后小厮小步跑来,低声同秋雨说着什么。 说完秋雨点了点头,小厮又小跑回去。 “郡主,春雨刚刚派人过来传话了。”秋雨朝着前方弯腰摘嫩叶的林湘韵道,“说是张小姐来了,在院里等着呢。” 林湘韵直起身,蹙了蹙眉,“可有说,她来做什么吗。” 秋雨摇了摇头。 林湘韵转身,语气不耐道:“那就回去吧,省的叫人等急了。” 小厮早早就在船上等候,等林湘韵二人上了船,就立马划走了。 一刻钟后,上了岸。 秋雨急急拿出手帕,为林湘韵拭去额头上的薄汗。 林湘韵快步朝着院中走去,初升的太阳照的人火辣辣的,林湘韵只想快些回去,好好沐浴一番。 可又想到房中的不速之客,又没由来的烦躁。 片刻思量中,已经到了院中。 刚进正厅。 “郡主。”张玉清看着来人,缓缓起身道。 林湘韵看着对面脸上清爽的女子,语气僵硬道:“张小姐来的真是突然,也没好叫我准备一番。” 张玉清听出林湘韵语中的不爽,只是讪讪一笑:“不如郡主先去梳洗吧。” 林湘韵冷哼一声,“那就劳烦张小姐多等一会本郡主吧。” 说完,就进了内厅。 在刚进院时,春雨就同她说了,说这张小姐早早地就过来了,说是亲自煮了粥,特意前来相送。 就为了送碗粥,起个这么大的早,林湘韵可不领情,尤其自己累的一身汗,一进来看她那么凉爽的坐着,心情更是不快。 林湘韵磨磨蹭蹭地梳洗了半个多时辰,才缓缓出来。 林湘韵并未让张玉清进内厅,只是在正厅接待。 林湘韵坐在主位上,拿起茶杯,轻轻撇了撇浮起地茶沫,等着张玉清开口。 张玉清看着一言不发的林湘韵,笑了笑,“郡主可用了早膳吗,我早起煮了些粥,拿了过来,郡主尝尝吧。” 林湘韵放下茶杯,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湘韵清冷的声音响起,“张小姐费心了,今日采了些嫩竹叶,张小姐拿回去泡茶喝吧。” 也算是多谢她早起送粥吧。 第20章 启程 秋雨拿出采摘的嫩竹叶,递给张玉清身边的采莲。 张玉清欢喜的笑了笑,“多谢郡主,郡主以后若有需要的就尽管向玉清张口就是了。” 林湘韵眼眸微低的看了看坐在下首地张玉清,似笑非笑道:“是吗,不过我倒没有遇过什么为难的事。” 张玉清没话找话地说了许久,就告退回了自己房中。 “可终于走了,这张小姐是真能聊呀,郡主你说是不是。”春雨发牢骚道。 林湘韵轻哼,起身朝内厅走去,“我得睡一会,秋雨你也去吧。” “是,多谢郡主。”秋雨欣喜答道。 ...... “小姐,我看嘉宸郡主那样怎么像是不待见小姐一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 “不许胡说!”张玉清打断采莲,“她身为郡主,高傲一点有何不可,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让人抓到把柄。” 采莲羞愧的低下头,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回到房间 张玉清歇下后,采莲看着她脸色张口道:“小姐可用膳吗,时辰不早了。” “现在还不饿,你先下去吧。”张玉清摆了摆手。 采莲还以为小姐还在因为她说错话而生气呢,于是就赶忙退了下去。 张玉清静静坐在软榻上,她也许是太突兀了,才会让林湘韵对她这么有戒心。 不过,张玉清现在并不急,林湘韵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小孩罢了。 张玉清今年已经二十岁,正是桃李年华,她这个年纪未曾婚嫁,已经是很晚了。 可若想当太子妃的话,这年纪倒也不晚呢。 日上三竿,太阳毒辣地仿佛要把大地都晒化。 巳初时,高蕴灵派人过来询问了林湘韵可要一同前去竹林。 林湘韵以身子不适回绝了。 张玉清倒是去了,在竹林未曾看到林湘韵。待了一会便找了个借口也乘船回来了。 林湘韵睡醒后,就命人收拾东西启程回京了。 路上 林湘韵掀开车帘,对着车外周时潇派来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快些回去,告知太子我回来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否该驾马离去,其中一人开口道:“郡主,我们得保护您的安全,不如先让一人回去吧。” 林湘韵静默一瞬,淡淡开口道:“嗯,快一些。” “是!”话音落,马如利箭一般向前飞奔而去。 林湘韵放下车帘,“走吧,不用太急。” 不到一个时辰后,东宫。 东宫书房 侍卫将林湘韵的话,传达给阿德,阿德便转走进书房。 书房内,周时潇坐在桌前批阅奏折,身旁立着身穿薄纱绿裙的女子,容貌并不张扬,给人一种淡淡的柔和。 身旁的女子正是一年前入东宫的苏侧妃。 苏侧妃静立桌旁,给周时潇磨墨。 瞧见阿德进来,轻声提醒周时潇,“殿下。” 周时潇闻声抬头,对上阿德视线,“什么事?” “是郡主身边的侍卫来报,说郡主的马车已经往回来了,特意要告诉您一声呢。” “嗯,可说了还有多久?”周时潇放下手中的笔。 “说了,约摸着还有一两个时辰。” 周时潇摆了摆手,“让他回去告诉韵儿,今儿在这用膳吧。” 阿德退下后,苏侧妃柔声道,“时辰不早了,那妾身去准备今儿晚膳吧,做一些郡主喜爱的菜。” 第21章 用膳 说完后,苏侧妃俯身告退。 周时潇看着苏侧妃的背影,思索了片刻。 东宫只有她一位侧妃,剩下的就只有两位通房。 苏氏将东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父皇也曾夸赞过,自己对她不冷不淡,也从见她有过不满。 只是可惜了,在家中是一个庶女,她家中嫡妹还小,所以就是她入了东宫。 若是一直这么懂事,等到时机成熟,册了太子妃也不是不可。 提到太子妃,周时潇脑海中忽地闪过林湘韵一脸认真的样子。 还有......张玉清。 周时潇猛地一顿,似乎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想到张玉清。 摇了摇头,拿起桌边的茶,抿了一口,低着头接着批阅。 秀屿湖 “小姐,我刚刚路过嘉宸郡主那儿,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人已经回去了呀。”采莲将看到的学给张玉清。 “什么?你确定没看错?”张玉清疑惑道。 采莲摇了摇头,“没看错,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今天上午不就是以身体不适没去竹林吗,是不是提早回了京城呀。”说罢,采莲还一脸确信的点了点头。 过了良久,张玉清才开口道,“嗯,我们明天再回去,一会去长宁那儿吧。” ...... 马车缓缓停在东宫门外。 林湘韵下了马车,阿德就迎了上来,“郡主,殿下在里面等您呢。” 点了点头,朝着里面走去。 林湘韵走进正厅,抬眼望去,周时潇身旁竟坐了一人。 林湘韵面色一沉,走上前淡淡的说了句,”表哥。” “快来坐,可饿了吗?”周时潇起身看着面前粉白黛绿的女子,温柔道。 林湘韵撇过苏侧妃,坐在周时潇旁边的椅子上,开口道:“表哥怎得没告诉我还有别人。” 苏侧妃笑着的脸一僵,她从未和这位郡主打过照面,只是从前会远远的看上一眼。 没想到说话竟是这样如此不留情面。 苏侧妃求救般的看向周时潇,妄想说些什么。 周时潇只是宠溺一笑,看着林湘韵道:“怎能说得上是别人,今儿的膳食都是侧妃安排的。”说罢,伸向盘子,亲自给林湘韵夹了菜,“还特意都选的是你喜爱的菜,尝尝。” 林湘韵拿起筷子,尝了尝,便没有再说话。 苏侧妃也堪堪松了一口气,也低下头默默用膳。 林湘韵吃饭时,周时潇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林湘韵这两日游玩的怎么样,而林湘韵也只是兴致不高的答着。 周时潇也不好再去讨嫌,也默默低头用膳。 用过膳后,林湘韵先行去了书房,留周时潇和苏侧妃在桌上。 苏侧妃见着林湘韵走了,也是放松了下来。轻声的询问周时潇:“殿下,妾身看郡主兴致不高,可是因为妾身......安排的膳食不满意?” 话到头,苏侧妃拐了个弯,她自己也不想也不敢去知道是不是因着自己在郡主才会兴致缺缺,若是真因为自己,她到不好接话了。 若不是因为自己在这,岂不是又显得她有些小气和爱猜忌吗。 不如干脆当作不知道好了。 第22章 心安 “你用完了?”周时潇听见苏侧妃说话,偏过头问道。 “是,妾身已经饱了。”苏侧妃莞尔一笑。 周时潇抬手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你今儿安排的膳食不错,湘韵就是如此,胃口小。” 苏侧妃听见此话,踌躇一番,开口道:“妾身未曾和郡主用过膳,所以若是有不周的地方,殿下可要和郡主说一说,莫要不愉快才是。” 周时潇将手帕递给身后的婢女,起身道:“嗯,我先去看看湘韵,你一会便回自己院儿吧。”说完后,便转头出了正厅。 书房 林湘韵坐在太师椅上,无聊的翻着古籍打发时间。 听闻声响,抬起头,看见来人,将书合上后。 “在看什么?”周时潇大步进来。 林湘韵理了理发间有些凌乱的碎发,抬手片刻间,周时潇已经坐在两侧的椅子上。 “看一些你书架上的古籍,闲着无事,还以为你会许久才会过来。”林湘韵淡淡说道。 周时潇盯着看了一会林湘韵,便笑道:“是谁惹了我们小公主不开心, 林湘韵斜睨了一眼周时潇,眼珠转了转。 轻轻撅起小嘴,忽地一下将手腕抬起,立在周时潇眼前。 周时潇没反应过来,直直看着林湘韵雪白的手腕,似是要瞧出来个洞一般。 “这是何意,是手腕疼?还是怎么了?”周时潇倒是一脸关切地问道。 林湘韵收回手腕,哼声道:“你不是问我哪里不开心吗,我已经告诉你了,是表哥自己没猜到罢了。”说罢林湘韵转过头,赌气般的不看他。 过了半晌,周时潇恍然大悟般地开口:“瞧表哥这记性,韵儿手腕上的玉镯去哪了?怎么没带着。” 林湘韵听着周时潇终于发现,回头委屈道:“可不就是如此,我的镯子丢了。” 周时潇笑了笑,安慰着,“一个镯子而已,我再送一个便是。” 林湘韵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那怎么行,这是去年生辰时表哥送去我的,意义不同。” 周时潇见状愣了一下,“从小我送你的礼物还少吗,怎么独独这个不同,可还记得在哪丢的,我派人去找。” 在哪丢的?当然是被林湘韵亲手扔进了秀屿湖,但林湘韵不会说的,若真说了,周时潇真的派人去捞,不就功亏一篑了。 林湘韵假装低头思考了一番,装作有些苦恼般的摇了摇头,“韵儿不记着了,进了正厅才瞧见镯子不见了。” 林湘韵带了一丝哭腔,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表哥不如再给韵儿做个一模一样的。” 周时潇眉毛微蹙,“这玉镯是两年前就让人打好的,也并没有图纸,如何做个一样的?” 林湘韵有些失落的的低下头,语气顿了顿,“若如此,就不难为表哥了,明年生辰表哥再送我一个就是了。” 林湘韵语气略带些失落,但心里确是开心的。 若表哥也送了张家小姐一样的玉镯,不就可以向她借镯子一用吗。 但,周时潇的表现,让林湘韵悬着两天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证明,张玉清的玉镯与她的也只是样式相似罢了。 也是,怎么可能会是表哥送的。 第23章 生气 林湘韵未听见表哥答话,抬起头刚想再问一遍。 就听周时潇爽朗的笑了笑:“韵儿不要担心,样式我倒是有,只是玉难寻,只怕得等上一等了。” 说罢,起身走向林湘韵做的太师椅,安慰似的伸手摸向林湘韵的头。 林湘韵偏头躲开,留下周时潇悬在半空的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湘韵有些张了张嘴,音却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林湘韵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的猜想被验证了。 可若是不问,造成了误会,如何收回。 林湘韵带着些许质疑的问道:“表哥是想起图纸在哪了,还是,这镯子有另一对?”林湘韵将心中话说出,倒是轻快了不少。 林湘韵紧紧盯着周时潇,生怕会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终于在周时潇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震惊。 是震惊。 周时潇也没想到林湘韵会这么聪明,猜到这镯子有两个。 周时潇颇为惊讶的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放心,就是选玉费些时间,我会尽快,莫要伤心了,定会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 林湘韵不可置信的望向周时潇,心中的不甘和委屈犹如洪水爆发般涌向心口。 是她想错了还是事情的真相的压根就是如猜想一般这样。 另一只镯子确确实实的就在张玉清手上。 林湘韵推开周时潇,冷冷说道:“是吗,那就劳烦表哥将另一只玉镯拿回来,做个一模一样的。” 林湘韵抬腿向外走去。 即将踏出书房时,回头对着周时潇挤出一抹笑,“表哥若是选好了玉,不妨差人告知我一声。” 周时潇被这反差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只是点了点头,“你去哪儿?要回府上吗?” 林湘韵嗯了一声就转头走去。 留下周时潇独自在书房里不解着。 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了,自己也并未说错过哪句话。 许是因着玉镯丢失而不开心吧。 周时潇喊了声阿德,阿德闻声进来,“怎么了殿下。” 周时潇揉了揉眉心,“去送郡主回府。” 阿德嘀咕的说:“按理说,郡主这个时辰都留宿太后宫中呀。” 虽是不解,却也快步走出书房。 林湘韵从书房出来,走得极快,惹得春雨在后面需要小跑才撵上。 “郡主怎么了呀,走这么快,有什么急事吗?不如我去......哎,不是去太后娘娘那儿吗?”春雨满脸疑惑的问。 “回府。” 春雨点点头,“郡主慢些,慢些。” “嘉宸郡主!”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春雨回过头,“郡主,是阿德,会不会是殿下有什么事呀。” 再回过头,郡主已经走远。 春雨也不知是该追上郡主还是等一下阿德。 留在原地急急的向阿德喊道:“你快些走!郡主都走远了!” 阿德大步跑到春雨面前,“殿下让我送你们回去!” 春雨:“......” 她还以为什么急事,真是。 “哎呦,快走吧!”春雨催促道。 书房旁的小路上 苏侧妃手里拿着一盒甜点,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这是怎么了,郡主像是生气了般呢。”苏侧妃轻声说道。 第24章 询问 苏侧妃自言自语道,“走吧,去殿下书房。” 拎着食盒朝着书房走去进殿瞧见周时潇坐在椅子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周时潇察觉到来人,放下笔抬头看向苏侧妃,“你怎么来了?” “妾身做了些解腻的糕点,想送来给殿下和郡主尝尝。” 话落,将食盒搁在桌上,无意间瞟到了刚刚周时潇在写的东西。 是一封未写完的信,开头是叫张玉清的名字。 一看就知道是位女子,苏侧妃心下了然,将食盒打开,拿出一碟摆样精美的糕点。 “怎么没见嘉宸郡主?也不知能否吃得惯这糕点。” 周时潇看着糕点,微微愣神,随即开口道:“湘韵回去了,这糕点你留着吃吧。” 苏侧妃像是不意外一般的笑着点了点头,“下次郡主来,我再做一次就是了。” 苏侧妃知道周时潇不爱吃甜食,默默地将糕点 收回食盒,在侧边椅子坐下。 “殿下瞧着怎么有心事一般,可是和郡主闹了不愉快?”苏侧妃贴心的温声道。 周时潇听到此话,只觉得自己的苏侧妃当真是体贴细致。 起身坐在苏侧妃身边,拉住玉手,静默片刻。 “是这样,去年湘韵过生辰时,我送了她一只手镯。” “她今儿来兴致不高,也是因为镯子丢了。” 苏侧妃思索了番,“郡主可知道在哪里丢的,不如妾身让小厮去好好找上一番,莫让郡主失望才是。” 周时潇眉头微蹙,轻轻拍了拍苏侧妃的玉手,“难就难在不知丢在哪里。” “这......”苏侧妃一顿,又笑了笑,“殿下莫要烦闷,殿下可有图纸,再命人做个一模一样的就好了。” 周时潇叹了一口气。 苏侧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是什么样的玉,妾身打听打听,好寻来。” “蓝玉髓的。”周时潇松开拉着苏侧妃的收=手,揉了揉眉心,“那是三年前进贡的蓝玉,用了一年打好了一对,然后等着生辰时在送给的湘韵。” 苏侧妃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她有些后悔了,这去哪里寻,进贡的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寻来的。 经周时潇这么一说,苏侧妃也想起了林湘韵手腕上的玉镯。 那镯子的颜色极正,犹如宝石般亮眼的蓝色,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苏侧妃眨了眨眼睛,“殿下不是说打了一对吗,另一对给郡主就好了呀。” 她猜,另一只玉镯肯定送人了。 而另一只玉镯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书信上名叫张玉清的女子。 “已经赠与别人了,我想着借来,好让宫匠做个一样的。” 苏侧妃面色不改,果然猜对了。 能让殿下送出这玉镯的女子,定不一般。 或者说,殿下待她不一般。 苏侧妃理了理袖口,安慰道:“殿下莫要忧愁,妾身会向昔日好友询问一番。” 周时潇点了点头,目光欣慰的看着苏侧妃,“你一向打理东宫井井有条,实在是辛苦。” “东宫没有太子妃,只有臣妾一人,说不上辛苦。” 周时潇心中有事,并未细想话中之意,只是点了点头。 起身回到桌旁,拿起笔,继续写下书信。 书房中很是安静,只能听见落笔宣纸上的沙沙声。 苏侧妃静坐在椅上,可心却不静。 她该去哪里寻这蓝玉髓呢? 待周时潇落笔,苏侧妃起身,“殿下写完了?” “嗯。”周时潇点了点头。 苏侧妃犹豫了一番,略带迟疑说道:“三年前进贡的蓝玉,殿下可还记得皇上都赏赐给了谁吗?” 周时潇将书信折好,放进信函中。 第25章 发热 周时潇放下信函,“蓝玉髓难得,总共就那么三大块,我打了一对镯子,父皇用来给母后做了一套头面,皇祖母是一对步摇......” 周时潇思索片刻,开口道:“姑母是一对耳坠,似乎还给了高阳王妃一小块未打磨的蓝玉髓。” “高阳王妃?”苏侧妃短暂的失神片刻,随即笑了笑,“妾身明日便下拜帖,前去问一问高阳王妃。” 周时潇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明儿去库房挑些东西再去。” “这是自然。”苏侧妃福了福身,“那妾身先回去了。” ...... “一会回去准备好笔墨,我给高阳王妃写个拜帖,明儿去一趟。” 身后的丫鬟点了点头。 院中,苏侧妃斟酌万分后,才执笔写下拜帖。 将拜帖递给小厮后嘱咐道,“要快一些,天快暗了。” 小厮快步跑出去。 苏侧妃盯着背影,愣神着。 她乖巧懂事,识大体。 可却是个庶女,庶女怎么能做太子妃呢。 若是生下皇长孙,倒也不是不可能。 当太子的正妻不一定要二人两心相悦,只要是个贤良淑德,能管理好宫中事宜的世家女子就可。 想到这,苏侧妃想起周时潇书信上那女子的名字。 将丫鬟叫到身前,“你去打听可有叫张玉清的女子,千万要小心一些,不可声张,打听个一二就行。” 丫鬟点了点头,轻轻的出了门。 永嘉侯府 林湘韵自东宫回来,就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春雨也是担心的不行,还以为是林湘韵身体不舒服。 要去请府医,被林湘韵拦下,只是说有些乏累,休憩片刻就好。 当天晚上,林湘韵就发热了,府中忙活了半夜,可是将林湘韵的烧退了下来。 府医说,许是郡主体弱,从外受了风才会如此。 永嘉侯皱着眉让府医下去,说天一亮就将太医请来诊治。 天一刚蒙蒙亮,宫中的太医就被唤醒,让赶紧去永嘉侯府为郡主诊治。 太医一听是嘉宸郡主,急急忙忙的穿好衣裳前去永嘉侯府。 太医开了方子,把了脉。 “郡主脉浮而紧,是受了风寒所致,而脉象中又缓涩而弦,肝郁气滞。” 太医收回手,起身小心翼翼道:“郡主肝气郁结,我会为郡主开缓养肝气的方子,郡主体质较弱,也望郡主调养心态,有助于......” 话还没说完,长公主打断,“怎么会肝气郁结?” 太医低头余光看见幔纱中躺着的女子,他在太医院干了二十年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郡主像是受到刺激般,又或者可以说,像是情伤。 太医掩下思绪,低声答道:“回长公主的话,臣也不知啊!” 长公主知道,索性摆了摆手让人送太医回宫了。 长公主守在林湘韵床边,春雨走近劝说道:“长公主不如去睡会吧,我来守着郡主。” “不用,我来就好。”长公主摆了摆手,又问道,“太医说韵儿肝气郁结,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春雨思量片刻,“昨日郡主从太子那回来就有些不高兴。” “时潇?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长公主起身走向正厅的软榻。 春雨摇了摇头。 “就算二人有了不愉快,韵儿怎会肝郁呢。” “是啊,郡主在秀屿湖的时候就有点不开心了呢。”春雨低头绞着衣边,“尤其张家小姐,明明跟长宁公主要好,却总是往郡主身边凑。” “张家?” 第26章 高阳王妃 “张家?” 春雨犹如捣蒜般的点了点头,“是呀,她像看不出郡主不喜理她一般,还一个劲地凑上来。” 长公主思忖片刻,“张家,哪个张家?” “好像还是长宁公主的伴读呢,是什么侍郎家的女儿,我有些忘了......”春雨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 长公主点了点头,“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么。她何时结识的韵儿,韵儿若是不喜欢她,下次就莫要给她什么些面子,不见就是。“ 春雨点了点头。 长公主听到是长宁公主的伴读时,就知道是谁了。 她印象里,长宁公主的伴读乖巧懂事的很,怎么如今看来这般不懂礼数。 已经二十,还迟迟未曾婚配,长公主从前也为族中男子留意过适配的女子。 张玉清就是其中一位,不过其他夫人同长公主说,张家想让自家女儿晚些成婚,再后来还是一样拒绝,渐渐的越拖越大,现在也已基本没有去同张家说媒的了。 也有传言说这张家小姐迟迟不嫁,是为了进宫当娘娘的。 不过好在最后长宁公主出面,才将这谣言制止。 长公主思绪戛然而止,抬头看着春雨,吩咐道:“若是太后问起韵儿,你就说是受了风寒。” “是。” ...... 东宫 承德殿 苏侧妃由宫女服侍着穿了衣裳,又去了库房里调了许多样的礼品。 这里当中最豪华的就是红珊瑚。 苏侧妃只希望今天能顺利一些,此事若办得好,太子定然不会忘了自己的一份恩情。 “一会殿下回来就去告知我已去了王妃那儿。”苏侧妃出门前对着殿中值守的宫女吩咐道。 “是,恭送侧妃。” 马车缓缓驶出宫外,不到两刻钟就到了王府。 苏侧妃在门口下了马车,门房看见来人急忙打开大门,进人去通传了。 “王妃,苏侧妃到了。” 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的夫人放下茶盏起身,不敢怠慢一刻。 苏侧妃由婢女领进正厅,看见高阳王妃已经起身迎接,也不敢逾越。 “苏氏见过高阳王妃。”苏侧妃未曾行平礼。 让高阳王妃瞧着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快快快,好端端的行礼做什么。”高阳王妃笑呵呵的接过话。 将人带进了内殿。 苏侧妃屁股还没坐热,就听高阳王妃开口:“苏侧妃昨晚上急着递了帖子,说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太子若是有要紧事,就直接同高阳王商议了,哪能是苏侧妃急急递帖子呢? 苏侧妃轻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随即笑道:“今日来,的确有要事相商,不过妹妹也知道来的有些突兀,就带了点东西。” 苏侧妃回头让身边的丫鬟将马车上的东西拿来。 “好端端的,拿东西过来倒显得生分了。”高阳王妃莞尔一笑。 过了一会几个小厮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小心地轻放在内殿的地毯上。 高阳王妃看着地上这盖着红布的东西,意识到苏侧妃这次可能是有大事相求。 高阳王妃理好心绪,偏过头看着笑意盈盈的苏侧妃。 斟酌着如何开口。 第27章 到手 “王妃不如掀开看看?”苏侧妃看向目光投来的高阳王妃。 高阳王妃迟疑片刻,缓缓起身走向那盖着红布的东西。 高阳王妃的手触碰到红布,即将要掀开的时候,顿住了。 “不管妹妹送了什么,都是妹妹的一番心意,若是现在掀开,倒有些不太合适。”高阳王妃放在红布上的手挪走,走回软榻,“妹妹若有事便说吧,若可以我自当尽全力相助。” 苏侧妃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红布上挪开,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人。 垂了垂眸,“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三年前进贡的蓝玉髓,听闻王妃也得了一块。” 苏侧妃语气一顿,抬起眼眸想看看面前的人是什么反应。 高阳王妃依旧是嘴角带一抹浅笑,让人看不出喜怒。 “此次妹妹前来,就是斗胆想向王妃求这蓝玉髓的。”苏侧妃接着说。 话落,高阳王妃端起茶杯。茶杯挡住脸,让苏侧妃看不清面上情绪。 “不知你要这蓝玉髓有何用?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三年前进贡的,皇上也就赏赐我了一小块。”高阳王妃放下茶杯,转着茶盖,发出清脆的声音。 “蓝玉髓稀有,尤其那个色泽的更是难得,这趟怕是妹妹要跑空了。” 苏侧妃抿了抿嘴,她只能从高阳王妃这里下手,其他人她也只能望而却步。 “王妃不妨先看看这个。”苏侧妃让身后的丫鬟掀开红布。 红布掀开,高阳王妃嘴微张了张,眼里闪过一丝毫不遮掩的喜爱。 是一株红珊瑚。 暗红色的珊瑚,如牛血般的暗红色。 让高阳王妃急急起身,走到珊瑚面前。 高阳王妃细细观赏了许久,苏侧妃也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软榻上看着。 瞧着高阳王妃看尽兴了,苏侧妃走到身边,柔声道:姐姐看着可还喜欢?殿下可是很喜欢这株红珊瑚的,不过现在已经是姐姐的了。” 高阳王妃回过头,看着笑着的苏侧妃思量了一会,“妹妹只是想要那个蓝玉髓吗,那玉髓不大,可打不了什么大玩意儿。” 苏侧妃轻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高阳王妃也是心下了然,吩咐让人去库房找蓝玉髓了。 蓝玉髓固然难得,那哪能有这么大一株珊瑚珍贵呢? 何况,她的蓝玉髓的确不大,就只够打一只玉镯的。 苏侧妃刚刚说过,这珊瑚太子殿下也很喜爱,可今日她拿着珊瑚前来换一块蓝玉髓,想来也是有太子示意过的。 高阳王妃暗暗心安,她可当真是喜爱这株珊瑚,一小块玉髓算什么。 婢女拿着蓝玉髓进来后,站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 苏侧妃看见未打磨的蓝玉髓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怕拿着价值千万的红珊瑚就换来个已经打磨成型的。 高阳王妃看着苏侧妃的小表情,倒是觉得有趣,“我本想着做个钗冠,可又有些小了,就一直搁置来着。” 苏侧妃听到此话只觉得庆幸,连忙附和道:“妹妹当真是要多谢姐姐,若以后寻了好的定会记得给姐姐打一套钗冠。” 高阳王妃听后也笑了笑。 此刻,二人都是发自真心的笑,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苏侧妃赶在午膳前就走了,高阳王妃也并未多留。 第28章 拜访 “恭喜侧妃,如愿把这玉髓拿到手了。”出了王府后,苏侧妃身边的婢女笑着说。 苏侧妃笑而不语的看了一眼婢女,就弯腰上了马车。 东宫 太子书房 苏侧妃缓缓走到书房门口,看见阿德在门口就知道周时潇已经回来了。 “见过侧妃。”阿德问好后,又说道,“殿下在里面呢。” 苏侧妃点了点头,轻声走进书房。 “殿下。” 周时潇抬起头,看着苏侧妃手中拎着东西,疑惑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殿下不如猜上一猜?”苏侧妃难得调皮了一次,将装着玉髓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周时潇带着期待的心情起身看去,只见如蓝天般的玉髓,如今正躺在盒中。 周时潇不自觉地笑了一声,猛地抬起头看着苏侧妃道:“芫儿,你当真是没让我失望!” 苏侧妃听着周时潇叫了自己的闺名,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开心的男子,温柔道:“殿下可借到另一只玉镯了?” 周时潇平复好心情,将盒子盖上。 “还没,韵儿前几日还说找到玉后,告知她一声。” 周时潇绕开桌子走向苏侧妃身旁,拉住她的手,“你就今日辛苦一些,去湘韵那儿告诉她一声,玉已经寻到。” 苏侧妃莞尔一笑,“怎会辛苦,一会妾身去一趟就是,再给郡主做一些我上次做的糕点,尝一尝。” 周时潇满意的点点头,愈发觉得眼前这女子识大体,是个做正妻的好人选。 拍了拍拉着的手,轻声道:“据你入东宫已经一年多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苏侧妃面上一红,急忙撇开羞红的脸,声音如蚊子般小声道:“殿下事务繁忙,妾身也不好叨扰殿下。” 周时潇嘿嘿轻笑两声,“去吧,回去准备准备去趟湘韵那儿。” “好。”苏侧妃脸上挂着绯红,出了书房。 永嘉侯府 林湘韵面色憔悴的靠在床上,春雨正一勺一勺的小心喂着药。 “郡主再喝一口吧,良药苦口。”春雨一边劝着一边将药送到林湘韵嘴边。 林湘韵撇过头,“行了,晚上还得喝呢,倒了吧。” 春雨还想劝说林湘韵再喝几口,秋雨轻轻拉了拉春雨,摇了摇头。 春雨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药碗倒了去。 郡主看着心情不大好,还是顺着较好。 林湘韵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这发呆,脑子里想的是张玉清的镯子。 周时潇也并未明说过另一只在谁手里,说不准是她想多了? 林湘韵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心口堵得很。 又或许自己不该猜忌表哥,自己和表哥心意相通,怎么能因为个莫须有的东西而离间彼此。 林湘韵只能苦苦安慰自己,只要表哥告诉她玉镯只是有图纸就好。 永嘉侯府 正院 苏侧妃亲自来了一趟,必定是要见过长公主的。 “见过长公主。”苏侧妃看见长公主进来,起身问安。 长公主见着如此懂礼数,笑着赐坐,“你是个好孩子,同时潇叫我一声姑母就好。” 苏侧妃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姑母。” 第29章 见面 长公主和善的指了指桌上的茶,“天热,知道你要过来特意上了杯凉茶,快尝尝。” “多谢姑母。”苏侧妃尝了尝,“真是好喝,我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请姑母品上一品。” 身后的婢女拿出一盒糕点,递给长公主身边的婢女。 长公主看着精致的糕点,不由得夸赞道:“这是你做的?瞧着真是精致。” 长公主留着苏侧妃在正院说了好一会话,才让苏侧妃去林湘韵的院里。 进了院,先是闻到清香的海棠花,随着离正殿越近,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苏侧妃被熏得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强压下后,向领路的小丫鬟询问道:“郡主的病怎么样了?怎么闻着这么浓的药味?” 丫鬟轻声回道:“郡主身体从小就不大好,这次得了风寒,更是憔悴了。” 苏侧妃瞧着小丫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侧妃进了内殿,绕过金蝶楠木曲屏,林湘韵已经在软榻上坐着了。 林湘韵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根素玉簪子挽着,披了件衣服,脸上毫无血色,但又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你怎么来了?”林湘韵对于她很是不喜,也没有什么好的语气。 苏侧妃权当没有听出林湘韵语中不快,自顾自地坐在旁边。 “上次你在殿下那里走的急,我拿了做的糕点过去,没见到你。”苏侧妃拿出糕点轻推到林湘韵身边,“听姑母说你病了,没有胃口,不如尝一尝?” 林湘韵瞥了一眼糕点,眼皮抬起,“姑母?你何时做了太子妃?能称的我母亲一句姑母?一个侧妃。” 林湘韵实在不喜她,尤其想起她和周时潇坐在一起的样子。 让人心烦。 “你来有什么事,别告诉我你就是来送个糕点。”林湘韵没等苏侧妃说话。 可别和张玉清一样,莫名其妙。 苏侧妃温柔地笑了笑,她愈发觉得林湘韵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林湘韵不解的看着苏侧妃,没明白这个笑是何意。 “自然不是,而是殿下寻到了蓝玉髓,特意让我过来告知郡主不用着急......” 林湘韵听到这,一把抓住苏侧妃搭在桌旁的手,打断道:“你说什么,找到了?” 苏侧妃将林湘韵的样子看在眼里,怎么会那么激动? 苏侧妃看着林湘韵确认的点点头。 林湘韵缓缓松开抓住苏侧妃的手。 “咳咳咳...咳咳咳...”林湘韵猛地咳了好几声,将本无血色的脸硬是咳得发红。 苏侧妃关心问道:“郡主无事吧?喝点温水润一润。” 林湘韵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无事,只是咳疾犯了。” 缓了一会,林湘韵恢复从前清冷的声音:“怎么寻到的?” “是从前高阳王妃得了皇上赏赐的一块。”苏侧妃看着林湘韵不由得佩服,要是不说谁会看出来这是刚及笄没多久的呢? 言论举止无一不体现着皇家的风范,只是有时倒像着小女孩了。 林湘韵点了点头,“你还是挺厉害的,从高阳王妃那儿弄来的,她居然也给你。” 这事总不能是周时潇去向王妃要的吧,只能由他这个侧妃出面了。 苏侧妃微挑眉,“郡主好聪明,是我拿东西和王妃换来的。” 第30章 相谈 林湘韵轻咳了几声,有些想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所想。 思量再三还是想着不急。 “那玉髓你看了?怎么样,不知做出来会不会同我从前那个一样好看。” 林湘韵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腕。 苏侧妃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湘韵的失落,轻声安慰道:“郡主很喜欢那个镯子呢,放心,定会做个与从前一样的来。” 像是没说完,苏侧妃喝了口茶,接着道:“殿下说这镯子有另一只,是一对的,这个照着那个打,不一样才难呢。” 林湘韵脸色一僵,抬起头看着喝茶的苏侧妃。 “有另一只?不是图纸吗?”林湘韵似乎已经认定自己心中所想,听到苏侧妃的话时,只觉得不敢相信。 苏侧妃听见林湘韵这么一问,也是疑惑道:“什么图纸?我昨日还不小心瞄到看殿下写了书信,朝那人借玉镯一用呢。” 林湘韵只觉得天旋地转,手勉强撑住额头,问出一句:“给谁写的,另一只玉镯在谁那里。” 苏侧妃瞧出林湘韵的不对,先是关心了一番,林湘韵只是让苏侧妃快些说。 苏侧妃低头思索了一番,带着不确定道:“看名字倒像个女子,张玉什么......” 说罢后,苏侧妃看向林湘韵,嘴角微微扬起,“殿下怎么送了那女子和郡主一样的镯子,难不成......” 林湘韵静默良久,听着苏侧妃快要呼之欲出的答案,猛地偏过头,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闭嘴,她也配?” 苏侧妃抿了抿唇。 果然呢,和自己猜的一样。 殿下和她果然有着不一般...... 待苏侧妃走后,林湘韵仿佛泄了气一般,坐在软榻上。 拿起茶杯想喝口茶,却发现这茶杯也是周时潇送的。 林湘韵将茶杯扔在地上,可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绣毯,茶杯也只是咕噜转了一圈就停在原地。 就像林湘韵现在的处境一样,心中有气堵着,却硬是撒不出。 就算撒气了,又以什么理由呢? 周时潇到底什么意思,送给张玉清同样的玉镯,又是何意? 这不是那年生辰礼送的定情信物吗? 又送了张玉清,这算什么,林湘韵的自作多情吗? 林湘韵自嘲的笑了笑,将秋雨叫了进来 。 “你一会去表哥那一趟,请苏侧妃明日再过来一趟。” 秋雨应了声,又看着林湘韵不大好的脸色,忐忑道:“郡主有不舒服吗,我看着郡主的脸色不太好啊。” “咳咳...没事..咳...”林湘韵摇摇头,“没什么,快去吧,让阿袭进来。” “好,我这就去。” 东宫 苏侧妃走到一半,秋雨就赶上了,说是要她明日再去一趟。 苏侧妃眼珠微转应了下来。 苏侧妃回了承德殿,换了身宽松的衣裳。 今日回来的晚,回来后就用了晚膳。 用过晚膳后,苏侧妃身边的婢女就和苏侧妃说着她打听到的。 “礼部侍郎?”苏侧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从前是大公主的伴读。” 苏侧妃听着这一消息,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果然猜对了,张玉清林湘韵。” 身边的婢女看着自家侧妃这样,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默默地站在一旁。 第31章 心痛 永嘉侯府 林湘韵用过晚膳还未等吃药,又浑身滚烫起来。 将长公主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永嘉侯也只得安慰着说没事。 永嘉侯府全府上下忙到半夜未曾合眼,而东宫,承德殿。 周时潇用过晚膳后来了苏侧妃这里坐了一会。 询问了今日去林湘韵那里如何。 “妾身先去给长公主请了安,也已经同郡主说了寻到玉髓的事。”苏侧妃给周时潇剥了个甜橘,递了过去。 周时潇接过甜橘,嚼了嚼,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橘子不错,真甜。” 苏侧妃先愣了一下,又笑了笑。 还以为是夸自己的。 周时潇看着苏侧妃的表情逗笑道:“芫儿当真是不错,你也尝尝这橘子,甜得很。” “郡主好像是病了,今日去看着面上都没有血色。”苏侧妃拿起甜橘轻轻说着。 周时潇侧过头,语气凝重道:“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今日去看了,严重吗?是什么病,咳疾又犯了吗?” 周时潇一连串的问出,苏侧妃倒是被问的愣住,“殿下莫要担心,我今日已经问过,郡主只是有一些咳。” 苏侧妃将刚刚剥好的橘子又递到周时潇面前,“郡主还说让我明日再去呢,殿下不要担心了。” 听到这,周时潇也算是放心地点了点头,“好,看来湘韵还是挺喜欢你,湘韵性子清冷,与人不喜亲近,能与你走的亲近倒也是好事。” 周时潇忽然想起林湘韵冲他甜甜笑着叫表哥的时候,当真是甜美可人。 “殿下今日在妾身这歇下吗?还是回书房?” 苏侧妃打断周时潇的脑海中林湘韵的模样,周时潇眯着眼思索了一番,“就在你这歇息吧,不折腾了,省得你说我繁忙。” 苏侧妃羞涩的笑了笑,二人相拥向床榻走去。 永嘉侯府的后半夜 林湘韵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只觉得屋子里像翻转过来一般,屋中只点了两根蜡烛,昏昏暗暗的。 春雨在外面靠着值夜,除此之外,房中再无一人。 林湘韵吃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春雨,将脸埋在被子中。 林湘韵只可能尽最小的声音呜咽着,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将被子染湿了大片。 被子上的泪水一层又一层的渲染着,犹如林湘韵的心一样,一层一层的凉透了。 对于林湘韵来说,她这几年的痴情就如同痴人说梦一般。 她以为是定情信物般的镯子,其实就是一个别人剩下的罢了。 阿袭已经打听过了,张玉清的生辰在二月,张玉清也是在去年的时候才戴上这只镯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只是为了证明林湘韵自作多情。 林湘韵深吸一口气,算了,就算表哥对张玉清有意。 周时潇的正妻之位也只能是她林湘韵的,她身份尊贵,怎可为妾? 再说,她不信表哥对她没有一丝情意,只要周时潇娶她...... 林湘韵实在没有精力去想更多,边哭着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32章 苏侧妃 林湘韵半梦半醒中,听见春雨小声唤着郡主。 林湘韵悠悠醒来,就听春雨念叨道:“郡主这都晌午了,您还不醒,担心死我了。” 一边说着将林湘韵扶起,“哎呀,郡主脸上怎么有泪痕呀?可是做噩梦了?” 林湘韵斜睨了一眼春雨,似在显春雨话多。 春雨抿了抿嘴,眼珠转了转,递给林湘韵一杯温水。 “我睡这么久?”林湘韵杯递过去。 春雨点了点头,“是呀,府医已经在外候着了,就等郡主起来了。” 林湘韵嗯了一声让春雨将府医请进来。 “哦!对了,苏侧妃已经来了好一会了,郡主若是不舒服,我就先让她回吧。”春雨想起来说道。 林湘韵眉头微皱,昨日请了她今日来,不见不好,况且还有事要问呢。 “让她稍微等一会。”林湘韵眉头舒开,摆摆手。 ...... 苏侧妃在正院坐了好一会,才见春雨走来。 “见过侧妃,我家郡主正在梳洗,侧妃先过来吧。” 春雨对苏侧妃还算是有些许好感的,总是比那个张家小姐强。 院中 还是一如既往的花香味,不过随着苏侧妃往里走,药味却比昨日更浓。 苏侧妃这次用沾了香粉的手帕碰了碰鼻子,缓解一下这难闻的药味。 林湘韵的院子不小,可到处都是种的花,还在院中角落辟了个池塘,倒显得有些拥挤。 春雨领着苏侧妃绕过弯弯绕绕的石子路,来到了林湘韵房门口。 春雨进去示意过后,苏侧妃就进去了。 苏侧妃闻着这么重的药味,想着应该是郡主病情有些加重了。 本以为林湘韵会像昨天一样,靠坐在软榻上,没想到今日却是。 林湘韵穿戴整齐,面色红润的端坐着。 见到来人,林湘韵这几日难得一笑,“苏姐姐来了,快坐。” 苏侧妃看着林湘韵的态度和昨日判若两人,虽是不解却也扬起微笑坐在一旁。 “让苏姐姐多等了,今日贪睡多睡了一会。”林湘韵和善说道。 苏侧妃瞧着林湘韵,顿了顿,“郡主今日气色不错,可是病好了?” 林湘韵点了点头,“天热,劳烦你跑这一趟,秋雨将东西拿来。” 秋雨从外厅进来,手里端着木盘。 林湘韵将木盘中的手串拿起,举到苏侧妃面前,笑着说:“这是珊瑚手串,我看你腕上空空的,就给你准备了,不知你喜不喜欢?” 苏侧妃接过手串,并未多看就笑着道了谢,“郡主还惦念着,多谢郡主了。” 苏侧妃将手串带上,寒暄了几句,“昨日郡主病了,我同殿下说了,殿下也很担心呢。” 林湘韵听着苏侧妃提起周时潇短暂失神片刻,“是吗,我作为他的表妹怎能不关心?昨日你说的书信上的女子,你可见过?” 林湘韵斟酌着问出这句。 苏侧妃拨弄了一下手串,想着林湘韵这句话的意思。 在苏侧妃思索之际,林湘韵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听母亲说,那女子叫张玉清,是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嫡女。” “是吗,看来这位张小姐父亲的官职与与我父亲的一样。” 苏侧妃避重就轻的说着。 林湘韵看着苏侧妃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表哥送了她一样的镯子,恐怕来日我都要叫声表嫂了不是?” 第33章 杀了她 林湘韵看着苏侧妃的表情,轻飘飘道:“表哥送女子镯子,是何意?东宫中只有你一位侧妃,我想让你帮我探一探表哥口风。” 苏侧妃有些为难道:“郡主这不是有些为难我了吗,殿下的私事我怎好去打听?” 林湘韵心里冷笑,面上却挑起眉毛,“苏姐姐冰雪聪明,苏姐姐的生母早逝,本应是嫡女的位置却被这填房夫人的女儿占了去。” “心有不甘呐。”林湘韵轻轻吹了吹热茶,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 苏侧妃眯起眼睛,眼底暗含着犹豫,思绪片刻,温柔的声音响起,“是,我生母逝去后,我就被记在姨娘的名下,也是姨娘将我养大,实属不易。” 林湘韵知道苏侧妃已经听明白了,也不再绕弯子,“将你过继在苏夫人名下,你就是嫡长女,身份不一样,做起什么事来就容易多了。” “我只想知道表哥和张玉清之间的有什么,若是清白是最好。” 林湘韵微眯着眼看着苏侧妃,抚了抚头上的簪花,“苏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苏侧妃扬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郡主这么上心,倒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说不上来呢。” 林湘韵瞳孔微微扩大,不自然道:“他是我表哥,上心不正常吗?倒是苏姐姐想一想怎么办吧,舅舅给了我许多东西,一会让秋雨领你去库房挑几样吧。” “多谢郡主。”苏侧妃看着林湘韵这样,心下了然,不过没关系,不重要。 二人无话可说,苏侧妃就起身回了东宫。临走时,林湘韵叫住了她: “等一下!”苏侧妃回过头等着林湘韵说下一句,“昨日你与太子说我病了吗,他可说什么了?” 苏侧妃眼眸低垂,掩住眼里的讥讽和算计,柔声道:“我与殿下说郡主病了,殿下也没说什么,许是政事繁忙吧,今日殿下就会将书信转交给张小姐,想必镯子很快就会做成,郡主不要着急。” 苏侧妃一连串说了许多,没等林湘韵出声就转身出了房中。 而屋中的林湘韵呆呆地坐在软榻上,脑海里只是反复想着苏侧妃的那句话。 “殿下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没说” 是现在不愿管她了吗,从前听见她病了,都是焦急的不行。 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因为张玉清吗? 林湘韵狠狠的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只想杀了张玉清。 林湘韵生命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做了去秀屿湖的决定。 林湘韵缓缓闭上眼,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还是查明要紧。 春雨听到声响,连忙跑进来,看见地毯上的东西,和凌乱的桌子。 只是默默地叫人进来收拾,然后将阿袭叫了进来。 林湘韵看见阿袭进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哽咽道:“阿袭,怎么办,去杀了张玉清,没有她,表哥就会一如既往的爱我。” “去啊!”林湘韵见阿袭不为所动,失控的喊道。 阿袭走过去轻轻摩挲着林湘韵的后背,安抚着林湘韵的情绪。 第34章 进东宫 林湘韵转过身,用恳求的眼神看向阿袭,“怎么办,你告诉我。” “万一殿下只是因为她是大公主的伴读而关照呢?郡主不要乱了阵脚,若殿下真对她有意,只要略施小计,殿下不会娶她。” 林湘韵摇了摇头,“略施小计,在我看来,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 林湘韵用有些的疯狂地眼神看着阿袭,全然已经没了刚才的恳求。 阿袭也只是笑了笑,“杀了她,太子若有意,定会查下去,虽然查不到,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嗯,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阿袭附在林湘韵耳边,小声说着。 林湘韵点点头,眼神又恢复了清明,露出笑容。 ...... 张府 张玉清闺房 “小姐!”采莲欢快的跑进来。 张玉清正在看书,瞧见采莲开心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怎么了,遇见什么有趣的事了?” 采莲眨了眨眼睛,“说了小姐肯定也会开心。”说罢,将手中的东西递出。 张玉清接过,看着信函上的字只觉得眼熟,还未等拆开,就听采莲轻笑道:“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送来的。” 张玉清面色一红,拆开信封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读完,张玉清脸上早已不是当初的绯红,而是淡然。 原来是借镯子啊,虽然有些失望,但还好。 周时潇在信上写借玉镯一用,明日派人过来取。 “那人走了吗?” 采莲摇摇头,“还没走呢,怎么了小姐。” 张玉清展开笑颜,“那你让他告知殿下一声,明日我亲自去送。” 采莲透露一种我都懂的神情,笑着小跑出去。 还有不到半月就是太子周时潇的生辰,各位与太子交好的都已经早早备好贺礼。 林湘韵也是同样,不过现在她更倾向于解决张玉清这个麻烦。 ...... “见过侧妃,殿下书房中有客,不便见您。” 是阿德,对着苏侧妃说着。 苏侧妃看着书房的门,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殿下,先回去了。” 说完,就转头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一会你去看看书房里出来的是谁。”离书房远些后,苏侧妃轻声对着后面人吩咐道。 “是。“ 书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要前来的张玉清。 张玉清进来后,就看见周时潇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开心地上前,但语气颇为沉稳道:“玉清见过殿下。” 周时潇也并未多言,只是让她起身坐下。 周时潇倒是觉得有些别扭,但心里又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大概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吧。 “殿下,玉镯。”张玉清首先打破宁静,起身走到周时潇身旁,将玉镯递出。 周时潇抬头看向张玉清,看见她脸上挂着柔情似水般的笑意,倒是觉得有些意乱。 周时潇接过玉镯,点了点头,“一个玉镯,你还特意跑一趟,让人送来就是了。” 细细听,周时潇的声音还有一些颤音。 张玉清笑了笑,“玉清只是想见见殿下,多跑几趟又如何。” 周时潇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说道:“毕竟你未出阁,还是你的名声要紧。” 说罢看向张玉清有些低落的神色,又急忙找补道:“那下次出去就好了,来往东宫实属不便。” 说罢撇过头尴尬的咳了一声。 张玉清眼底涌上一抹得意的色彩,很快又被温柔取代。 “多谢殿下。” 第35章 开口 “我与殿下数月不见,前两日我与长宁去秀屿湖游玩时,还惦念着殿下呢,可惜都是女眷,不便前来......” “秀屿湖?”周时潇打断张玉清。 张玉清嘴微张,愣了一瞬点了点头,“是,还见到了嘉宸郡主。” 张玉清眼神颇为期待的看着周时潇,他知道自己和郡主相识会是什么反应呢? 周时潇刚刚舒缓的眉头,又轻轻皱起来,“你们二人见过面了?” 张玉清听着周时潇沉声说道,也收起笑容,“是,我好友介绍我们二人相识,这才知道她是郡主。” 周时潇仿佛松了口气,笑着道:“阿韵不喜与人亲近,我这也是关心。” 周时潇最厌恶的就是心机深的女人,为达目的不罢休的更是让他厌恶。 虽然他对张玉清有意,可若为了他而故意接近林湘韵,他也决不会容忍。 林湘韵作为他表妹,关系不菲,就怕是刻意接近来达到目的。 张玉清想嫁给他,周时潇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愿张玉清对他的一番情意变为虚无。 可以的话,他愿意给张玉清太子妃之位。 前提是,林湘韵不愿嫁给他,又或者张玉清够完美吧...... “殿下,玉清不宜多待,就先回府上了。”张玉清柔柔的嗓音响起,打断周时潇的思索。 周时潇回过神,语气有种颇为宠溺的意思:“我让人送你回去,还有再给你拿些东西回去。” 张玉清娇嗔道:“谢谢你,时潇。” 说罢,娇羞的小跑出去。 周时潇憨笑了一声,低头拿起玉镯摩挲着。 ...... 承德殿 “侧妃,是一名女子从殿下书房出来的,我悄悄地听好像是...姓张。” 外出的丫鬟回来向苏侧妃禀报着。 苏侧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她下去。 这可真的要把苏侧妃难住了,这可怎么试探殿下心意才不冒犯呢? ...... 林湘韵轻倚在贵妃榻上扇着扇子,已经六月中旬了,越来越热,林湘韵身子未曾好全,用不得太多冰。 外面日头高升,让人心底止不住的烦躁。 林湘韵已经叹了许多气,春雨在旁边忍不住开口道:“哎呦郡主,您怎么了,从起来就一直叹着气。” 林湘韵瞥了一眼春雨,懒懒散散道:“看你看多了。” 林湘韵只是在等苏侧妃过来传消息,已经过去两日了,这么慢。 阿袭那日同她说的,她也该提上日程了。 “你去同外祖母说吧,我明日要进宫。” 苏侧妃迟迟不来传消息,那就是事情没有办成,最多到明日,再不来那就只能先斩后奏。 ...... 承德殿 阿德过来传话,说周时潇今晚过来用晚膳。 苏侧妃知道时机已到,吩咐小厨房多准备些菜,还备了一壶酒。 周时潇在太阳渐落的时候到了承德殿。 屋内,苏侧妃正端坐着等他,桌上还摆了一壶酒。 “怎么今日想起喝酒了?我听阿德说你今日嫌热一天都没出门。” 周时潇坐在苏侧妃身边。 “是,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前两日给殿下送酸梅汤,不巧阿德说书房有客。” 苏侧妃倒了杯酒,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挑起。 周时潇只是神色淡然的说道:“嗯,另一只手镯在她那里,前来相送罢了。” 说罢,看着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苏侧妃看着面前的周时潇,嘴唇张了张,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 二人多喝几杯,苏侧妃觉得有些不胜酒力,便摆摆手不喝了。 惹得周时潇哭笑不得,“瞧瞧你,喝不了多少,还硬拉着我喝,你可是有什么事要与孤说?” 周时潇看着苏侧妃半昏沉半清明的眸子,问道。 第36章 全盘托出 苏侧妃眼眸微闪,似是认同了周时潇的猜想。 周时潇只是让她说,有什么事。 苏侧妃思忖片刻,声音柔柔道:“那日殿下写书信时,妾身看到了名字,张小姐。” 苏侧妃话停,看着周时潇的表情,看着面色如常,才继续说道:“殿下送了她玉镯,可是心悦与她?” 话落,屋内一片寂静。 周时潇未曾回答,面色一如往常,但苏侧妃却觉得莫名的威压。 苏侧妃夹了菜,放在周时潇碗碟中,圆场道:“是妾身失言,妾身看见不免有些好奇,所以......” “你去打听她了,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她是小姐还能问出孤是否心悦与她!是谁,谁让你来问的。” 周时潇面色如常,但语气却添了不耐和愤怒。 苏侧妃察觉,连忙放下手中筷子,起身跪在桌边,“殿下息怒,妾身有罪,不该做如此逾越之事。” 周时潇看着跪在桌旁的苏侧妃,眼里全是不满。 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苏侧妃低着头,思索一瞬,“殿下,郡主前几日病了,妾身去和郡主说蓝玉髓寻到时,郡主担忧不能和从前做的一样,妾身就将玉镯有第二个的事情同郡主说了。”苏侧妃缓了一口气,“郡主就问妾身另一只玉镯是不是在张玉清身上,妾身也是震惊了好久,那日妾身看见您书信写上的名字了,但没想到郡主知道啊!” 苏侧妃抬起头对向周时潇充满不解的眼神,又补了一句,“妾身从始至终未提到过张小姐。” 屋内静默一瞬,周时潇将苏侧妃扶起,苏侧妃坐在凳上,柔弱的看着周时潇。 苏侧妃本就是江南女子柔弱的长相,现在做了这样的表情,周时潇语气也软了下来。 “是阿韵让你问我的?” 是啊,就是她要问的,谁让她喜欢自己的表哥呢。 “是,郡主作为您的表妹,对您的太子妃之位的人选也很上心呢。” 是啊,前两日张玉清前来,就说过她与湘韵已经相识了,玉清性格讨喜,想必应该会相处融洽吧。 想到这,看来苏侧妃也是受人所托。 “嗯,是我错怪你了,一会让阿德挑些好东西给你拿来。” 苏侧妃展开笑颜,“是。” “那,郡主让妾身问的,殿下可还要回答?” 周时潇看着苏侧妃,思量片刻,只是说了一句,“她若是喜欢张家小姐,那就是,她若不喜欢那就不是。” 苏侧妃听见这样的回答,只觉得羡慕。 她早已经猜出来林湘韵的心思,还有殿下对张玉清的心思。 可偏偏,她从没想过,殿下对林湘韵也是如此。 若真只有表兄妹的情谊,怎么会说出刚才的话。 苏侧妃眼皮挑了挑,“是,明日妾身就去同郡主说。” ...... “怎么还没派人过来,当初就不应该信她,她与表哥日日都见,一句话都问不出来。”林湘韵已经穿戴整齐,就等着苏侧妃过来。 已经过去五日了,林湘韵闭了闭眼睛,“用不用我去派人问问?” 阿袭:“郡主派人去问又如何,今日之事已经成为定局。” 第37章 进宫 “是,不管她问出的答案是什么,已经成定局,更改不了。” 林湘韵站起身,“走吧。” ...... 御书房,皇上听着臣子汇报政事,林湘韵在侧殿休憩。 “吱呀”一声,门开了,“郡主,皇上等您过去呢。” 林湘韵看着申宏义低眉顺眼的样子,扬起个笑容,“申公公,现在我就过去。” 申宏义看着眼前矜贵的少女,心里也是欣喜,嘉宸郡主身份尊贵,可对他们向来都是和善。 眨眼间,林湘韵已经进了去。 “舅舅!见过舅舅!”林湘韵调皮的喊着向皇上行了个礼。 “今日倒见得你闲着,病好了,人也活泼了起来。”皇上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调侃道。 林湘韵无拘束的坐在椅上,喝着申宏义端来的茶。 “怎么了,今日过来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皇上宠溺的看着林湘韵。 林湘韵收起笑容,皇上见此也收起笑容,“怎么了韵儿,是受了欺负?哪个不长眼的?” 林湘韵看着皇上认真的模样,“扑哧”笑了一声,“是韵儿想让舅舅赐婚。” 皇上看着林湘韵笑出来,不免也心情愉悦起来。 而后听见林湘韵这句话,脸色一僵,“赐婚?什么赐婚,我怎么没听你母亲说过?” 林湘韵知道舅舅误会了,可误会了才好,接下来的话更容易答应。 “舅舅,不是韵儿,韵儿才不想那么快嫁人。”林湘韵娇嗔道。 “是我有一好友,她今年都已经二十岁,还未曾婚配,韵儿想替她求舅舅赐婚。” “哦?这么久还未婚配,是有些晚了,她可有意中人?” “韵儿还没问过。”林湘韵摆弄着衣裳的流苏,“万国公的嫡子不是一直没娶正妻吗,想来应当是合适,若真成了,倒是她高攀了。” 皇上看着林湘韵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下了然,“你这好友是谁家的爱女啊?万松的那个儿子,不务正业,纨绔风流,你让你好友嫁去,你真舍得?” 皇上已经看出林湘韵不是真心,却也笑着开口,“你说说怎么回事,舅舅听听。” “是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嫡女,韵儿只是惦念着而已,万国公的儿子虽然有些不上进,但人品还算得上可以。” 林湘韵说完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起身走了走。 “张爱卿?他虽然职位不算太高,但为人清廉,她女儿迟迟不嫁,应该是有原因,冒昧赐婚 ,怕是会伤了君臣情分。” 皇上看着来回踱步的林湘韵,语气软下来,“你若是关心,舅舅哪日问问张爱卿,如何?” 林湘韵停下脚步,看着皇上宠溺的模样,眼珠一转,“玉清一日不嫁,韵儿也跟着发愁,思虑过多,病倒了可怎么好?” 皇上皱起眉头,假意训斥道:“胡说什么,再胡说罚你去当一天小宫女!” “哈哈哈哈,舅舅心好狠。”林湘韵被逗笑,倒觉得心情放松的很。 林湘韵去太后宫中,说了会子话,用了晚膳,赶在太阳彻底下山前回府了。 第38章 赐婚 林湘韵一进院中,春雨就同她说,她走后没多久苏侧妃就过来了,听闻郡主进宫,只是陪了公主说了会话就走了。 说明日再来。 林湘韵神色淡淡的应了下来,简单梳洗片刻就在软榻上看着如何操劳府中事物的书籍。 无论如何,林湘韵终究会是正妻,这些东西,也是她必须要学的。 天色暗下,夜晚寂静中只剩下蝉鸣声。 第二日,林湘韵早早就起来用了早膳,还去了正厅给永嘉侯和长公主请安。 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 过了一会,就有人来报,苏侧妃来了。 “郡主。” 苏侧妃身穿淡黄色纱裙,迈着小步走进来。 “嗯,六日了,你才过来,我还以为你抛之脑后了。” 林湘韵放下手中的佛经,语气淡淡道。 苏侧妃走到软榻坐下,笑而不语的看着林湘韵。 急了吗? 那今天恐怕要更急了。 “你今天来,也是问出了,那就说吧。”林湘韵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茶桌。 苏侧妃低眸看着丫鬟奉来的茶,语气略带些欣喜道:“恐怕不日张小姐就要成了郡主的表嫂呢。”顿了顿,“殿下说了,只要郡主没什么....大意见...的话。” 苏侧妃言语间带些迟疑,但迟疑中的一丝欣喜,仿佛真的在为林湘韵高兴一般。 林湘韵放在衣摆下的手骤然握紧,随即又松了口气,“是吗,表哥若是喜欢那可得早些下手,不然过了几日,张小姐说不定就嫁给别人了呢,又或者因病......。” 林湘韵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病态的意味,让苏侧妃在炎炎夏日感觉到寒意。 ...... 御书房 “张爱卿,此事你倒做的不错,朕要好好褒奖你一番!” 张帛成赶忙低头谢恩,“臣多谢皇上!” “快快平身,坐吧,你为祭祀的事情上心的很,这些朕都看在眼里。”皇上叫起身,张帛成顺势起身坐在身旁的椅上。 张帛成低着头附和着皇上,下一句就听皇上道来。 “朕听闻张爱卿的爱女,迟迟未曾婚配,可是有了心上人,所以耽搁了?” 张帛成闻言身体一颤,赶忙拱手回道:“皇上,小女并有心上之人,迟迟未曾婚配是因为小女不舍离家,所以才一拖再拖。” 张帛成回话时,额头已经出了细细的薄汗,尽管御书房凉爽至极,但不免还是心惊。 就怕皇上是有心让小女入宫,若真是这样,可怎么办是好。 张帛成心已经跳到嗓子眼,皇上开口了。 “如此,万松的嫡子还未曾娶妻,朕想着为爱卿的女儿和万松家的世子...赐婚。” 皇上笑着轻拍了下木桌,“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话落盯着张帛成,后者察觉视线,直接走到桌前“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圣恩,但臣家中小女如若嫁给世子,实属高攀啊,臣不敢!” 万松家的儿子,张帛成知道啊!虽然未曾犯过大错,但府上妾室不说十个也有八个,玉清嫁过去怎会幸福? 皇上迟迟不语,张帛成跪在地上,可以说是汗如雨下。 君恩浩荡,但君怒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若圣意已决,张帛成也不会忤逆皇上。 “罢了,朕也是一说,只是有些想法罢了。”皇上看着张帛成跪在地上,松了口。 他也并未真想决意赐婚,大多问问张帛成的想法。 第39章 嘲笑 “臣谢皇上!”张帛成连忙谢恩。 皇上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你去看看还有谁家公子未曾娶妻,挑来去给......皇后看看吧。” 申宏义福了福身子,退下去办事了。 ...... 皇后看着申宏义托着的画册,“这是什么?” “回皇后娘娘,这是京城的各家未娶妻的公子,皇上想让娘娘挑一挑合适的好为张大人的爱女赐婚。” 皇后接过画册随意翻开看了看,“张大人?皇上何时这么上心了。” 申宏义弯着的腰又低了几分,“是,礼部侍郎的张大人将祭祀的事办的不错,所以皇上才赐了恩典。” 皇后将画册合上,淡淡道:“你去回皇上吧,本宫明日就会物色好人选。” “是,奴才告退。” 待申宏义走后,皇后翻开画册,上面不仅有画像,连平时的爱好和喜欢都记载了上面,可谓是细致至极。 “皇上怎么对一个臣子的女儿这么关照,意外啊。”皇后低头看着看着画册喃喃道。 翌日一早,周时潇上完朝,就去了皇后宫中。 进了门,皇后正坐在桌旁等着周时潇过来,见人进来,笑道:“时潇,过来用膳。” 周时潇坐下,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母后何必弄这么多,倒是浪费。” 身旁服侍的丫鬟上前给周时潇盛了一碗粥,“殿下请用膳。” “你这不是不常来用膳,自然要把你喜欢吃的都做好。” 周时潇笑笑喝了口粥,“好喝,多谢母后。” 皇后看着如此温柔道:“谢母后做什么,正好你今日来了,母后也还还有事要让你帮忙呢。” 喝着粥的周时潇想也没想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呀!我看张家小姐也是个狐媚的,怪不得嫁不出去!” 说这话的,正是六公主周时意,她一脸恨不得手撕张玉清的样子惹得林湘韵笑声连连。 “时意,你倒是放心,我已经同舅舅说了,将她许给......” 话到临头,林湘韵还卖了个关子,周时意倒是急得不行,直催林湘韵,“你快说呀,许给谁呀,不会是让她做妾吧!” “万天林!” 林湘韵说完后,房中沉默一瞬,随后周时潇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哈哈哈,万天林,万国公的儿子吗?将她许给万天林,还不如做别人的妾室呢。” 周时意还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语气欢快地说道:“那我父皇同意了没有?可别说,我哥的正妻只能是你,别人我可万万不认的!” 林湘韵捂嘴笑了笑,故意挑逗着周时意,“是吗,不过舅舅还没同意呢,就算不是万天林也是别人。” “哈哈哈哈,哪日我也去好好说上一说才行!哦对了,哥哥不到十日就过生辰了,你送什么?我要听一听。” 林湘韵听到生辰,忽地想起玉镯的事情,心头一梗,“啊,我倒没准备什么,往年我倒是会备一些小玩意,今年不同了...” 林湘韵说完娇羞地看了一眼周时意。 “你!好呀,湘韵你不会是想在生辰礼这一天去向父皇?好好好,我都明白。” 周时意看着娇羞的林湘韵,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她与林湘韵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是旁人能比拟的,她有一份另一个也会有另一份。 林湘韵对周时潇起心思的时候,周时意也是第一个察觉的,她也打心眼里觉得,以后会称她一句嫂嫂。 第40章 原话 皇后和周时潇用完早膳,坐在榻上,皇后递给周时潇一本画册。 “你看看,这都是京城未婚娶的各家公子,你父皇想挑选一个,用来赐婚。” 周时潇翻开画册,听皇后这番话,不禁眉头跳了一下,扭头问道:“赐婚?给我?这都是男子。” 皇后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母后想让你帮着挑一挑,为一位官家小姐赐婚。” 周时潇咧嘴笑了笑,“瞧母后的样子,儿臣只是逗一逗母后。” 周周时潇认真翻看着画册,眼神定在一页,“这鸿胪寺少卿的儿子,儿臣倒是接触过几次,此人温文尔雅,谈吐间也能瞧出教养甚好。” 皇后顺着视线瞧去,点点头,“是不错,昨日母后也觉得此人不错,想着再让你来看看。” 周时潇认可的点点头,又问道:“父皇是想给哪家大人的女儿赐婚,官职如何,总不好低嫁。” 皇后收回视线,想了想,“是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嫡女。”周时潇翻着画册的手一顿,“张家小姐迟迟未婚配,这也是你父皇赐给她的恩典。” 周时潇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只觉得耳边的话模糊不清,只知道张玉清要被父皇赐婚了。 “赐婚?” 皇后见周时潇一动不动,“是啊,赐婚。”皇后看见停留的一页,“这个也不错,钦天监正使家的幼子。” 周时潇将画册猛地一合,此番举动将正看画册的皇后吓了一跳。 周时潇站起身,故作淡定的说道:“母后,儿臣会将此画册拿回去细细挑选一番,还望母后告知父皇不要着急。” 皇后思索一瞬,点点头。 “儿臣告退。” ...... “郡主看起来心情好的很呢!要不要吃城东的那家铺子的糕点,我去给郡主买!” 林湘韵从公主府出来后,春雨就在马车边上说了一大堆。 林湘韵实在受不了,掀开车帘,“你想吃就去买,你这嘴不去当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春雨讪讪一笑,眼里的精光一晃而过,冲着车夫大声喊道:“去城东春记铺子!郡主想吃他家的糕点!” ...... 回到东宫后,周时潇坐在书房乱翻着画册,手上动作不停,可脑海里已经乱如麻了。 那是三日前,苏侧妃从永嘉侯府回来当天晚上,周时潇去了苏侧妃的承德殿...... “殿下怎么过来了,静悄悄的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苏侧妃见穿着墨色长袍的周时潇,嗔怪道。 周时潇一把揽过苏侧妃,“今日无事,过来看看你,你今儿去了湘韵那儿,怎么说的。” 苏侧妃看着搂自己入怀的男子,低下头遮去眼中的异样,“妾身已经将殿下的原话告知郡主了。” “嗯,接着说。”周时潇随意翻着苏侧妃看过的账本。 “郡主自然是高兴的,还说殿下若是喜欢可得早些下手才好呢。” 苏侧妃观察着周时潇的脸色,默默地又添了一把火,“郡主和张小姐相识,想必也是希望殿下与张小姐心意相通吧。” 周时潇停下翻看账本的手,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并不太赞许苏侧妃这句话,“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她自己的确说过这句话。 只不过,她又怎么会想到这话会原封不动的传到殿下耳中呢? 周时潇只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热,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睁开眼时,细细看眼圈已微微发红。 “孤知道了,你先歇息吧,还有正事没忙完,先回去了。” 苏侧妃不动声色地起身扶起周时潇,略带关心的声音响起:“天色已黑,殿下不如先......” 话音未落,周时潇已经摆摆手走出寝殿。 第41章 为你赐婚 周时潇回到书房时,眼眶泛红的样子让阿德忍不住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风大眯了眼睛?” 周时潇只是摇摇头,瘫坐在椅上,反复回想苏侧妃的话,也不是没有质疑过话中真假,只是,苏侧妃有什么理由骗他呢? 就算怀疑,也怎么可能真的去向湘韵认证。 “殿下,礼部尚书纪大人求见。” 阿德从门外进来出声打断周时潇的回忆。 “嗯,让他进来。”周时潇回过神,收敛心绪。 “臣见过太子殿下。”周时潇应了一声,示意坐下。 纪大人坐下后,沉稳的声音响起,”今日臣前来,是为了与殿下共同商议生辰之事,敲定一番细节。” ...... 林湘韵从外回来后,去了正院,“快看韵儿给母亲带了什么?” 林湘韵拿出糕点,“母亲可猜对了?” 长公主宠溺的笑了笑,“难得见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春雨想吃,这家的糕点也就春雨爱吃。” 被提到的春雨,被抓包的吐了吐舌头。 “舅舅可有说过要赐婚?”林湘韵将话岔开。 长公主被突来的问题问的一愣,“赐婚,何时有过的事情?从哪里听来的。” 林湘韵神色愈发沉重,都过了几日,怎么没有动静? 长公主看出林湘韵有心事,调侃道:“怎么了,心事不宁的样子。” 林湘韵眼中充满无助,摇了摇头,“无事,是韵儿前几日听错了。” 并未多待,林湘韵就起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林湘韵叫来阿袭,将这话告诉了阿袭。 阿袭闻言只是静默片刻,安慰道:“郡主不用急,皇上定要考虑再三才是。” “郡主若是着急,不如,可以让六公主探一探口风。” 林湘韵轻轻敲打着桌面,二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林湘韵已经将话让阿袭带给周时意,周时意也已经回了林湘韵,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空闲就会去问。 张家 张帛成自和皇上说过赐婚的事后,就日思夜想,想着要不要告诉自己女儿。 和自己夫人思量再三,还是将此事告知张玉清了,为的是有个准备。 张玉清此时刚刚到正院,看见自己父亲和母亲都正襟危坐,心里也渐渐有些发慌。 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坏事?难不成是从前推杨家小姐落水的事情被知晓了? 张玉清理好心绪,走到面前端庄的行了个礼,“见过父亲母亲。” 张帛成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张玉清起身后坐在下首的位置,静静等着父亲说话。 张帛成和自己夫人对视一眼,“清儿,你可有中意的公子?”说话的是张玉清的母亲,刘婉令。 听到此话,张玉清暗暗地松了口气,不过又不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女儿并无心上人,女儿只想多陪一陪父亲和母......”张玉清面上带笑。 没等说完,张帛成急急打断,“皇上和为父说,要为你赐婚,是万国公家的世子。” 张玉清听闻脸上一僵,不顾平常温婉懂事的形象,直接出言道,“女儿不同意,万国公家的世子妾室成群,女儿怎可委身?” 刘婉令蹙了蹙眉,很是不满张玉清不懂礼数,“为何不听你父亲说完后再答。”刘婉令语气中带了些批评。 张玉清冷静下来,语气僵硬道:“是女儿失言,父亲莫要责怪。” 第42章 功亏一篑 张帛成倒是个好脾气地,只是缓缓说道:“无妨,,你骤然听闻,惊到很正常。” 张玉清紧皱着眉头,求张帛成接着说下去。 “父亲深知万世子的脾性,已经婉拒圣上,但。”张帛成语气顿了顿,“皇上难免不会挑选其他世家公子为你赐婚。” 张玉清再也忍不住面上情绪,眼泪夺眶而出,“父亲,母亲,女儿该怎么办,女儿不想嫁人。” 刘婉令瞥了一眼张玉清,冷哼道:“怎么办?你若是有心上之人,你父亲回了圣上,圣上即刻为你二人赐婚。”刘婉令抿了口茶,“你没有心上人,婚姻之事你便听天由命,皇上为你赐婚,也是福分。” 说罢,刘婉令身体转向一旁,不再看张玉清。 张玉清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敢将她与太子的事情同母亲讲,张帛成看见自己女儿这样,也忍不住发愁。 “要么你就装病,你若是病了,还赐什么婚!”一旁的刘婉令冷不丁来了一句。 张玉清如释重负,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向来都刀子嘴豆腐心,多亏母亲提醒。 可,赐婚当头,她若装病被识破,定会连累家里。 周时潇! 是啊,她有太子,万事也就迎难而解了。 张玉清顾不得其他,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站起身,“父亲母亲,女儿先行回房,明日再过来。” 说罢,快步走出正院。 身后的刘婉令眉头紧皱,可终究没有说什么。 ...... “快!”张玉清将信函交给采莲,“时间还早,你快去转交给殿下!” 张玉清回房后,写了一封信。 采莲出去后,张玉清瘫坐在榻上,自言自语道:“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说罢,张玉清缓缓闭上眼。 张玉清心烦意乱的在房中来回踱步,眼看着快晌午了,采莲还没回来。 ...... 纪大人正准备告退时,阿德脚步急匆的进来,附在周时潇耳边,“是张小姐身边的采莲,送了封信过来,看这样子很是着急。” 周时潇看着阿德手中的信函,不由得想起今日母后说要为她赐婚的事情。 点点头,”纪大人先回吧,后续就由大人负责就好。” 纪大人走后,周时潇拆开信,上面写着要见一面。 很着急。 周时潇将信交由阿德,吩咐道:“备马车,别太起眼,让她去福满楼等我。” 福满楼是大多文人贵客喜欢喝茶论事的地方,私密性很好。 张玉清在家中得到此消息,忙不迭换好衣裙带了薄纱出门。 等到福满楼时,便装的阿德早已等候多时,将张玉清带上三楼雅间。 三楼安静得很,大多都是王公贵族喜欢来此,正值晌午,最热的时候,更是安静的可怕。 张玉清被带到门口皆是护卫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淡蓝长袍的周时潇,正直直盯着张玉清。 张玉清脸色一红,她知道,越到这时候越不能表现得心急。 越心急越容易功亏一篑。 第43章 不会让你做妾 张玉清在周时潇的注视下,缓步走到身旁,“殿下。” 张玉清柔弱的嗓音,听了不免让人心生保护的欲望。 周时潇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示意她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叫我出来。”周时潇带着隐忍的声音响起。 话音落,张玉清的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说道:“玉清爱慕殿下,一直未曾婚嫁就是因为心早已所属殿下,可如今,玉清只是想来见殿下最后一面。”张玉清撇过头,躲过周时潇的视线,“今日父亲同玉清说,皇上有意为我赐婚,是万国公家的世子。” 张玉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周时潇见状也是心疼不已,他何尝不知道此事,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我已经知晓此事,父皇已经让母后为你挑选其他公子了,不会是万世子。” 周时潇别扭地说出这句,完全不敢看张玉清的表情。 周时潇现在心已经是摇摆不定了,他想娶林湘韵,而对张玉清他同样也有情在。 “砰砰砰”,屋内安静到周时潇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 他承认,从他知道张玉清要被赐婚后,他心中的天秤已经向张玉清倾斜了。 又或者是,他已经知道林湘韵同意他娶别人也不毫在意的时候。 他与林湘韵身为表兄妹,婚嫁之事若小时说一说可以不当真,现在的年纪,怎可去瞎说,又怎么去问? 苏侧妃毫无疑问的当了二人之间的传话筒。 周时潇听到苏侧妃的话后,无疑是心痛的。 罢了。 罢了。 张玉清的抽泣声,打破屋内的安静,周时潇听不见的心跳却在有力的跳动,仿佛是在提醒着什么。 周时潇回过神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人,刚想开口,就听话语响起。 “玉清还是和从前一样,愿意嫁给殿下,哪怕只是妾室,也心甘情愿,只因玉清爱慕殿下,不愿......” 张玉清的哭声让周时潇的大脑不断跳动,“就算是妾室,你也愿意?” 张玉清坚定的点头,“只要殿下愿意,玉清都好。” 周时潇动容了,他实在不愿看着张玉清如此苦苦哀求,也不愿她嫁于不爱之人草草一生。 周时潇轻轻握住张玉清的手,张玉清心中一惊,抽回手,周时潇却用力握紧,“我不会让你做妾,你回去等我。”周时潇喉咙滚动,声音有些嘶哑,“生辰那日,你过来吧,穿好看些。” 说罢,周时潇松开握紧的手,走出雅间。 看着背影走远,张玉清大口呼吸着,她赢了。 这把,她赌赢了,她赌周时潇不会让她嫁与他人,也赌周时潇不会让她做妾。 张玉清紧闭双眼,而在袖口中的手早已因为兴奋而颤抖不已。 ...... 周时意第二日就去向皇上打听了赐婚之事,皇上只是说不急,已经在挑选,马上就要到太子生辰,一切先以此事为先。 周时意只好将此事告诉给了林湘韵。 林湘韵虽心急,但也知道,此时心急也没用。 太子生辰在即,还有六日。 林湘韵这边在挑选衣裙,春雨拿了许多首饰过来,和秋雨选着。 第44章 眩晕症状 “这个不错!多好看呀!”春雨拿起一对耳坠,冲着林湘韵喊道。 “这个瞧着是不错,郡主那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裙?”秋雨细心,询问道。 林湘韵正在软榻上翻着诗书,听见秋雨的话,想了一会,“咱们上次采的嫩竹叶放在哪里了?拿出来泡些茶喝。” 秋雨一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却也还是去寻了嫩竹叶。 “那郡主就穿淡绿色的那套衣裙吧,亮堂。”春雨摇头晃脑的摆弄着首饰。 林湘韵看着书听见春雨的话,笑了笑。 还是春雨懂她。 春雨是从小服侍林湘韵长大的,每每有什么事,春雨总是会巧妙地猜到。 春雨性子活泼讨喜,永嘉侯和长公主都很喜欢她。 林湘韵有时觉得倒像有个妹妹一样。 林湘韵看了一会只觉得头晕,将书放下,对着春雨道:“你挑着吧,我有些乏了,眯上一会儿。” 春雨听闻将林湘韵扶到榻上就将首饰盒拿了出去。 翻动时,会吵到郡主。 林湘韵睡醒时,赶在晚膳前。 林湘韵起来时,白日的眩晕感已经消失。 也并未当回事,许是最近心中想的事太多累到了。 林湘韵用了膳后,下人禀报说是陆小姐来了。 陆静仪,是高阳王的女儿。 大周王朝就这么一个异姓王,高阳王妾室很多,陆静仪是嫡女,也不知是遗传了谁,性子火辣的很。 林湘韵让春雨去接陆静仪过来。 没等进院,林湘韵在院中就听见陆静仪的大嗓门。 “气死我了!今天我一定要和湘韵说一说......” 陆静仪进了院,看见林湘韵倚在贵妃榻上,“说什么呀,你这嗓门,连在正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静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步跨过去坐在林湘韵身边,八卦地笑了笑,“你知道是谁吗!是万天林,我都烦死他了!” 林湘韵是知道的,万天林一直心悦陆静仪,可...... 万天林也心悦好多人...... “我前几日,去福满楼和薛莹喝茶,你猜怎么着,隔壁就是万天林,他那嗓门生怕去别人不知道一样是他在似的。” 陆静仪翻了个白眼,“你猜他说什么呢,他说,他要将陆姒娴纳为她的小妾。” 林湘韵不禁笑了出来,“你那个庶妹?” “是啊!我爹都要气死了,万天林就仗着自己爹和他姑母,纳妾的事情都打到我们王府身上了。” “就算陆姒娴是庶女,也轮不到做他的妾室啊。”林湘韵附和着。 陆静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将眼睛翻到万天林身上吓死他。 林湘韵捂着嘴,话中止不住的笑意,“若是能有个人分散他的注意不就好了,或许就不会盯着你庶妹了。” 陆静仪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难不成我还能找个人去勾引他吗!死东西。” 虽说嫡庶尊卑有别,但陆姒娴与陆静仪关系还算融洽,年纪又相仿,自然更亲密一些。 万天林把算盘打到她头上,陆静仪难怪不生气。 “勾引倒说不上,哎,你还记得去秀屿湖和长宁走的挺近的那个女子,蕴灵好像和我说过,她还未婚配呢。” 林湘韵将话题岔开,为陆静仪“着想”道。 陆静仪想了想,“想起来了,张什么来着,万天林要是真相中她了,倒也真是耽误人家。” 陆静仪一提起万天林满脸不服,林湘韵笑着“好歹人家还是个世子呢,那位小姐嫁给他,做了正妻,还能说得上是耽误吗?” 林湘韵不喜张玉清,甚至说是恨,可万天林这个人,林湘韵问心无愧。 万天林虽有些花心,可哪个大户人家不是这样呢? 他不赌钱,只是留恋美色,况且,万天林家可不止万国公一个呢。 他姑母在后宫是万淑妃,只要他不犯大错,荣华富贵就会跟他一辈子。 林湘韵自问对得起为张玉清的安排了。 在没有触及她的底线时,林湘韵不会断了别人的后路。 哪怕周时潇真的喜欢张玉清,林湘韵此番安排,倒也不负周时潇。 若不喜欢张玉清,也当作补偿罢了。 陆静仪听了林湘韵的分析,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万一人家有心上人呢,我可不想棒打鸳鸯。” 林湘韵只是抿嘴笑了笑。 无妨,都是小事。 等周时潇生辰一过,张玉清嫁给谁都无所谓。 陆静仪起身,“你陪我走一走,这时候凉爽了不少。” 林湘韵收起心事,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秋雨见状不对连忙扶住林湘韵。 陆静仪也担心的扶着,“怎么回事,是不是起身时太急了。” 林湘韵缓了好一会,扬起一个笑,“可能是起来时有些快了,走吧。” 陆静仪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湘韵,反复确认无恙后,才挽着林湘韵的胳膊向外走去。 ...... 承德殿 周时潇正坐在榻上看着书,苏侧妃轻轻的为周时潇揉着太阳穴。 “殿下看了好一会了,不如歇一歇。”苏侧妃出声提醒着。 周时潇放下书,握住苏侧妃的手,将她带到身前,斟酌了许久,“芫儿,还有六日就到了我的生辰,我想在那日向父皇求娶玉清。” 说完,周时潇又叹了口气,“芫儿你觉得......” 周时潇还是想听闻苏侧妃的意见,尽管他已经决定好,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可他还是想从苏侧妃嘴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 例如,林湘韵。 苏侧妃思忖片刻,“妾身未曾见过张小姐,殿下心属张小姐,想必张小姐定是优秀至极。” 周时潇听这话,心中默默认可,却又涌上一丝失落。 “郡主也对张小姐也无异议,看来郡主对张小姐很是满意呢想必也很是优秀呢。” 这把话犹如刀子一样直插周时潇心口,简直是哑口无言。 是,湘韵说了让他快些下手,想来,也是真心的吧,从前的话也只是童言无忌吧。 周时潇掩去面上的失落,看着懂事乖巧的苏侧妃,“玉清性子温和,与你应当是合得来。” 苏侧妃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张小姐是做太子妃的,妾身自当和睦相处。” 周时潇很是满意苏侧妃的表现,他不爱苏心芫,自然不会在意她的失落,一个庶女,侧妃之位已经是极大的优待。 哪怕周时潇曾经有过将她扶为正妻的想法,但也只不过是想法罢了。 第45章 腰带 周时潇未曾多待就回了书房,这几日他回了父皇想将赐婚之事拖到他生辰后。 本不是什么很急的事,皇上并未多想就应了下来。 周时潇本想问问父皇怎么突然想起为张大人的爱女赐婚,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过问。 ...... 陆静仪从永嘉侯府出来时已经入夜,林湘韵送走陆静仪后,只觉得晕的厉害。 就忙叫春雨请了府医过来,静悄悄的,不要惊动父亲母亲。 府医来后,把了好久的脉,却只是林湘韵忧思过度,心神不宁导致的。 林湘韵并未当回事,让府医开了几副药,就歇下了。 第二日,林湘韵起来时,倒是觉得眩晕的症状好了不少。 开始继续准备给周时潇的生辰礼。 前些日子,林湘韵因着张玉清的事分了心,整日为张玉清的事发愁,差些忘了生辰礼的事儿。 林湘韵亲自为周时潇绣了一条腰带,红玉金纹腰带,配的黄玉佩流苏。 林湘韵看着面前这条腰带,越看越是满意。 生辰还有五日,一般官员世府都是提前一天送到,除去关系亲近的当天送去。 林湘韵反复看着这条腰带,眼里透露着骄傲。 林湘韵京城第一才女的封号可不是空穴来风,任谁的绣工拿出来都不见得比得上。 “将我那琴拿来,今儿兴致好,弹上两曲。”林湘韵将腰带轻搁置在一旁,冲着秋雨说着。 秋雨将琴抱来,放在琴案上。 “这把琴还是太子殿下给郡主亲自雕的呢,真是好看,郡主弹的琴也好听。” 春雨在旁边拍马屁也不忘将林湘韵也夸上一番。 林湘韵看着这琴,是啊,那还是周时潇送的呢。 林湘韵十三岁时,弹琴走了神,竟被琴弦划伤,周时潇说这琴不好,要亲自雕一把送给林湘韵。 过了许多时日,林湘韵都以为周时潇只是说笑罢了,没想到竟抱着琴去了侯府,气喘吁吁对着林湘韵邀功道:“阿韵,你看,喜欢吗?” 周时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湘韵,掀开琴布,“我知道你喜欢蝴蝶,我亲手刻上去的,怕不好看,特意先去找了宫匠学的。” 林湘韵看着亲上的蝴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只知道,周时潇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是她唯一要嫁给的人。 林湘韵抬手轻拨琴弦,声音缓缓而出,如炎日山间泉水般的清凉。 “那是!郡主随便拨两下都好听!”春雨的声音响起,林湘韵回神。 浅笑着执手弹起了琴。 ...... 张府 张玉清闭着眼,看似像睡着了一般,实际留意着房中的动静。 “小姐这几日胃口不太好,早膳就用了几口,夫人知道肯定会怪罪咱们的。”门外当值的小丫头以为张玉清已经眯着了。 张玉清缓缓睁开眼,看着门外身影的丫鬟,眼里的狠辣一闪而过。 罢了罢了,马上就到最关键时期,千万不可行差踏错。 还敢议论她,当主子的胃口不好,不是你们的过错是什么? 还怪上我了不成? 张玉清心中默默翻着白眼。 故意咳嗽了一声,门外的小丫鬟,瞬间,没了声音。 张玉清嗤笑了一声,什么东西。 第46章 算计 采莲看着外面的丫鬟也是心知肚明,走到外面,训斥了几句。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当差还敢说闲话,吵到小姐,等着受罚吧!” 几个丫鬟连忙小声认错,采莲并未理睬转身回到张玉清身旁。 “等过了太子生辰,就将这几个打发卖了吧。”张玉清语气讥讽道。 “是,奴婢瞧着也不是什么好的!” 张玉清轻声对着采莲说道:“这几日殿下那里......” 张玉清话点到为止,看着采莲摇摇头,也神色不变的转过头。 张玉清从那日回来后,心里是止不住的激动,要不是她平常性子沉稳,只怕要按捺不住了呢。 ...... 周时潇坐在书房太师椅上,出神着,就听阿德前来禀报。 “殿下,宫里的匠师前来说,玉镯明日就会好,会派人送来。” “当真?竟如此之快。”周时潇有些震惊。 周时潇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十日。 “是啊,殿下给了宫匠好照着打的玉镯,自然是快。”阿德欣喜道。 周时潇过了许久嗯了一声,便让阿德退下了。 ...... 永嘉侯府 林湘韵柔柔弱弱的瘫在贵妃榻上,秋雨在为林湘韵揉着腿。 这几日林湘韵身上不爽快极了,总是会觉得晕,瞧了几个府医也都是一样的说辞。 无用。 秋雨倒是觉得不如和侯爷夫人说,但都被林湘韵拦了下来。 马上就到生辰,就剩四天了,若是到时候母亲不让她去怎么办? 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 阿德捧着木盒进了书房,“殿下,玉镯已经送回来了。” 周时潇猛地从椅上坐起,“快拿出来看看。” 木盒打开,犹如蓝宝石的蓝玉镯子,静静躺着。 “宫匠说,这个成色和那个比到底有些相差,所以镶了一对蓝宝石。” 阿德瞧着这玉镯,解释道。 郡主喜欢珠宝,这个应该会讨郡主开心吧。 阿德忍不住替周时潇开心着。 “不错,韵儿会喜欢,没什么事,你跟我去侯府一......” 周时潇话未说完,苏侧妃小步走进来,“殿下。” 周时潇看着打断说话的人,眉头不禁蹙了蹙,“何事?” 苏侧妃不动声色地看向周时潇手中的玉镯,嘴角动了动,“是四皇子来了,正好与妾身碰上,妾身正好进来代为通传。” 周时潇眉头舒缓,疑惑着,“四弟?怎么来的这般突然。” 周时潇看着手中的玉镯,不免犯了难,纠结片刻。 “玉镯已经打好了?殿下可是要交由郡主?”苏侧妃好巧不巧的开了口。 “嗯。”周时潇抬手想将玉镯收回木盒,想着明日再送。 苏侧妃怎会如愿,“那不如妾身去一趟吧,正好做了些糕点送去,也莫要让四皇子多等。” 苏侧妃这话说的圆满,说完还拿起手中扇子扇了扇风。 周时潇身体一顿,算了,“那你就去吧。”不着急,明日他再寻个由头去一趟就是。 苏侧妃低下头,接过玉镯,转身瞬间,一抹算计显在脸上。 第47章 四皇子 “让四弟进来。”周时潇坐直等着。 片刻,四皇子周文盛走了进来,“见过太子殿下。” 周时潇只是面带笑意的让他起来。 “怎么回事,今日来的这么突然,也不事先说一声。” 细听,语气还带了一丝责怪的意味。 能不责怪吗,因为他坏了事。 周文盛只是笑着挠了挠头,“是弟弟不好,是弟弟前几日听了丽贵嫔在御花园说了几句话。”周时潇示意继续往下说,“皇兄不是还有几日要过生辰了,丽娘娘想在皇兄生辰上相看几位世家小姐,给二哥做正妻。” “母后也有此意,为皇兄也挑选一番,见过的总是比画册上的好。”周文盛挑挑眉,一脸八卦的看着周时潇。 周文盛才十四,还未及冠礼。 不过周文盛不是皇后所出,是贞嫔所生。 不过,贞嫔三年前怀了第二胎,生产时难产,就撒手人寰。 周文盛才十岁,皇后就抚养在自己膝下。 那是周文盛已经大了,早已记得自己生母贞嫔,也就并未记在皇后名下。 还是庶出。 周时潇与他相差四岁,周文盛也很依赖周时潇,有什么事都会一一告知。 周时潇听着周文盛汇报的消息,眉头拧了又拧,“你确定?母后没跟我说过。” 周文盛一脸得意,“母后才不会和你说呢,若是让你知道了,肯定会不同意。” 说罢,又捂住嘴,“皇兄,你就当作不知道就好,弟弟也是想让皇兄在那日好应对一些罢了。” 周时潇看着周文盛贼眉鼠眼的样子,叹了口气,“你有这心思好好放在自己的学业上,天天打听这个那个的!以后轮到你说亲时,看你怎么办。” 周时潇也不是没有过危机,自己是嫡长子,突然皇后膝下多了个孩子,哪怕知道是因为丧母才暂时寄养于皇后膝下。 可还是不免心生警惕。 相处几年后,周时潇才算放下心来。 毕竟,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周时潇自己的人。 周文盛在夫子那里表现得不爱学,回了寝宫也没有偷偷学习的表现。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周时潇的戒心才少了些。 “皇弟还早呢!这几日在皇祖母在那里都没怎么瞧见表姐,怪想念的。” 周文盛撇撇嘴。 忽地提起林湘韵,周时潇一愣,随即笑道:“有你在,你表姐的耳朵就不闲着,你和春雨倒是能说到一起去。” 周文盛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哎呦,算了吧,她说不过我就动手!我还是喜欢表姐。” ...... 苏侧妃从书房出来后,回殿中换了身儿衣服,就前去永嘉侯府了。 “郡主,您还晕吗,实在不舒服就请府医过来。”秋雨颇为担心道。 林湘韵面色憔悴,摇了摇头。 “苏侧妃来了。”门外丫鬟进来。 ? 她来做什么,主仆二人相视一眼。 林湘韵坐起身,示意丫鬟将苏侧妃请进来。 “郡主。”苏侧妃柔柔的嗓音响起,林湘韵看着苏侧妃走进来,冷哼一声。 “苏姐姐怎么过来了。”心中不喜,可面上还是过得去。 苏侧妃看着贵妃榻上的林湘韵,坐在一旁,将手中木盒递给春雨。 春雨为林湘韵打开木盒。 苏侧妃的声音同时响起。 “宫匠已经做好了,殿下让我拿给你,郡主看着可还喜欢?” 林湘韵神色如常,只是袖中的手已然握紧。 从前这点事,表哥从来不会假手于人,如今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都由她代劳,上次听闻自己病了,也是不闻不问。 林湘韵拿起玉镯,戴在腕上,转了转。 “不错,上面这一对蓝宝石倒是锦上添花。” 第48章 出血 苏侧妃听着林湘韵的话,眼睛微转,“是,您与张小姐身份不同,首饰自然也要有所不同。” 林湘韵轻翻了个白眼,“当然不同,就像苏姐姐一样,因着身份,所以也就只能做了个侧妃。” “从小母亲就教导我,锦上添花没有用,雪中送炭才是难以忘怀的。” 林湘韵抚摸着玉镯,言语中带有警告的意味,“你想记在你生母名下的事,估计是办不成了,所以苏姐姐就要想一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因着我的事,没少拉近你与表哥的关系,关系能近亦能远,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心里要有数。” 林湘韵抬眸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苏侧妃,语气讥讽,“我与表哥是至亲,就算你想破了脑袋想离间我二人,也得看你有没有命想。” “你与表哥说了我什么,又或者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林湘韵将手中的牙雕扇狠狠扔在地上,警告的意味明显。 苏侧妃心中一惊,不过也是强装镇定的回答:“郡主这是怎么了,您是殿下的表妹,我怎么会做如此愚蠢之事,再者,您与殿下感情深厚,岂是外人所能离间的?郡主乃京中贵女典范,我自然是日日像殿下说您的好。” 此时,苏侧妃做低伏小的态度,让林湘韵气消了大半。 周时潇最近如此反常,顾不上林湘韵。 要么政事繁忙,要么就是让苏侧妃都揽了去。 警告一番也好,省的再不知廉耻。 林湘韵眼神示意地毯上的扇子,苏侧妃笑了笑。 起身捡起扇子,递给林湘韵。 “怎可劳烦侧妃娘娘。”林湘韵语气阴阳,秋雨连忙上前接过扇子,轻轻摆动为林湘韵扇风。 ...... “真是欺人太甚!您是殿下的侧妃,怎么也算半个长辈,她怎可这样羞辱侧妃。”回宫马车中,苏侧妃身边的丫鬟打抱不平着。 “啪!”清脆的声响回荡马车之中。 被打的丫鬟急忙求饶,“娘娘,是奴婢多嘴,求娘娘责罚。” 苏侧妃牙关紧咬。深吸了一口气,“以后不许妄议郡主,她是郡主,我是妾室,教训我几句又如何。” 说罢,苏侧妃隐忍的闭上眼睛。 丫鬟只是心疼的看着苏侧妃,”奴婢只是心疼侧妃。” “心疼...她是皇上的外甥女,手中有实权的郡主,我算什么,本就是我蓄意挑拨,心疼做什么。” “可...您毕竟是皇上亲赐给太子的侧妃呢。”说罢,丫鬟不服的哼了一声。 苏侧妃缓缓睁开眼,安慰似的笑了笑。 ...... 林湘韵反复思考着周时潇最近的反常,是啊,有些不正常。 她明白,其中肯定少不了苏侧妃的挑拨,养虎为患。 “郡主,喝些茶吧,这是......哎呀!”春雨一声惊呼,门外的秋雨急急冲进来。 “我去叫府医。”秋雨进来一瞬,就急急跑出去。 林湘韵感觉的鼻子湿湿的,拿起身后的铜镜。 此时,林湘韵精致小巧的鼻头上,已经流出许多血。 春雨拿出手帕擦去血,却关心则乱,擦来擦去血还是止不住。 远远看去,像是脸上出血了一般。 恰巧,将闻声而来的侯爷的长公主吓了一跳。 第49章 这么上心 “韵儿!你这是怎么了。”长公主急急上前,看着身后的府医,“快点过来,郡主有什么事,唯你是问!” 府医眉头紧皱快步上前,另一名府医轻柔的为林湘韵止着血。 “回侯爷,夫人,近来天气炎热,难免心中燥热,加上郡主思虑过多,心中郁结,故有出血的症状。”府医拱着手小心翼翼的答道。 “我会为郡主开止血调养的方子,侯爷夫人莫要担忧。” 说罢,府医就迅速的走向一旁写方子,生怕会迁怒自己。 郡主的身子不好,他也照料了几年,不过一直未曾生过大病。 今日来势凶猛,也着实吓了一跳。 “女儿没事,劳烦父亲母亲跟着担心。”林湘韵倒没觉得不舒服,笑着安慰二人。 “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在府里养着,无事就不要出去了。”长公主有些嗔怪。 林湘韵脸色一变,“女儿并无大碍,没有哪里不适,过几日就是......” “夫人,方子已经开好了。”话被打断,长公主只是拍了拍林湘韵,“你先歇息着。” “可是,母亲......”长公主已经出了内厅,林湘韵未说完的话只好咽在口中。 罢了,自己并无不适,过几日是表哥生辰礼,母亲怎能不让去? 林湘韵实属无奈的翻了个身。 ...... “殿下去哪里?”一大早,周时潇下朝回了东宫,换了衣裳。 “去一趟姑母那里,昨日本想着亲自给韵儿送去的,不是让耽误了吗。” 阿德哦了一声,吩咐人备了马车。 ...... 林湘韵早起用膳时,倒是觉得有些晕,用过膳倒是缓解了不少。 正看着账本,春雨一脸欣喜的跑进来,“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林湘韵放下账本,怀疑地看着春雨,回头向外望去。 “真的郡主,殿下就在亭中等您呢。” 林湘韵娇笑下榻向院中走去。 亭外,林湘韵静静盯着亭中绛紫色衣袍的背影,心中复杂。 多日未见,她与表哥的心中却横了个张玉清。 可...... 林湘韵迈进亭中,“表哥。” 闻声回头,多日不见却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眼前。 “阿韵。”周时潇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林湘韵,关心着,“怎么看上这么憔悴。” 林湘韵虽有些不适,但见了周时潇倒是好了不少。 “天气炎热,有些中了暑气。”林湘韵语气难得娇柔。 周时潇看着腕上的玉镯,“玉镯喜欢吗,我特意让宫匠把这一对宝石给你镶在这上。” 不提镯子还好,提了镯子,林湘韵不免想起张玉清,“喜欢。” 无言...... 酝酿好久,周时潇问出一句。 “你...”话音刚起,周时潇顿了又顿,脑海中苏侧妃的话宛如魔咒般围绕。 “当真是那么想的?那么上心?” 此话说得模棱两可,林湘韵眉头微皱,思索着上心什么? 而此番举动落在周时潇眼中,就是在思考和搪塞。 周时潇心抽了一下,“罢了,问你这个做什么。” 林湘韵莫名其妙,问她什么了?还没答呢。 是让舅舅为张小姐赐婚的事情他知道了?林湘韵摸不着头脑,“张小姐吗?” 林湘韵试探的问出,心中确是怦怦跳。 周时潇见状嗯了一声,他心中更是怦怦乱跳。 二人一百个想法,就人名对上了,剩下全是错的。 林湘韵抿了抿嘴,眼神有些心虚的挪开,“是,张小姐品行不错,我自是上心。” 当然上心她的婚事,将她赐予别人,就再没有威胁。 “是吗,这么上心吗,好。”周时潇声音有些嘶哑。 果然,年少时说的话,当不得真。 二人心思各不相同。 周时潇不一会就借有事回了东宫。 第50章 生辰礼 “后日就是太子殿下生辰,郡主打扮的漂亮些才行,艳压群芳!”春雨说个不停。 秋雨忍不住吐槽着,“这些首饰你挑好几天了,到底什么什么时候挑完呀!等你完事,生辰礼都过了。” “哼!我挑了两套呢,前半场一套,后半场一套!” 林湘韵倚在榻上,眼皮耷拉着,听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笑了笑。 起身从榻上下来,“我去眯一会儿,你...嘶......”林湘韵猛然扶住茶桌。 春雨秋雨听到声响,“郡主怎么了,可是难受了?我去请府医。”说罢,春雨往外走。 “回来!”林湘韵扶着秋雨向床榻上走去,“府医过来,母亲定会知道,马上就要生辰礼了,不要多事。” 春雨担忧却不敢妄动,只好妥协,“那我去看看郡主的药去。” ...... 采莲拿出一套衣裙,“小姐那日穿这个吧,南边时兴的样式和颜色。” 张玉清看着颜色张扬的衣裙,“换了,太过张扬,让人瞧着不喜。” 采莲有些不解,“殿下点名让小姐去,小姐可不得穿的亮堂些。” 张玉清忍不住轻声训斥,“正因为如此,宴会上人多眼杂,穿的如此鲜艳,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采莲自知说错了话,连忙又拿出第二件,“这个呢,夏日酷热,这件碧绿色显得人精神又清爽。” 张玉清摇摇头,这件去秀屿湖已经穿过了,生辰礼那样的场合,她自是不爱再穿。 采莲面色发愁,“这件呢,浅绯色,既不张扬又不失端庄。” 采莲期望的看着自家小姐,看着张玉清点了头,可算是松了口气。 自己家小姐就是这样谨慎的性子。 “这个不错,淡粉色的步摇,好像还是太子殿下托长宁公主送的。” 挑过了衣裳,采莲又为张玉清挑选着首饰。 ......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离着生辰礼就剩一日了。 林湘韵早起请了府医把平安脉,得到一切无虞的回答后,心中着实安心了不少。 便让去回了母亲,长公主听到后,也是欣喜万分,允了前去明日的生辰礼。 林湘韵拿出准备的腰带,仔细检查一番,便将腰带放进玉盒中。 “明日,就要到了。” ...... 天色渐渐昏暗,今夜的月亮不知为何,倒是格外的圆。 林湘韵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梨花和海棠,心情愉快。 上一秒海棠花还静静倚在树上,下一秒竟下起了雨,雨水拍打,海棠花逐渐凋零,落入泥土之中。 秋雨见状提醒着,“郡主,下雨了,莫要受凉。” 林湘韵默默关上窗户,回了床榻,“歇息吧,明日早些起来。” 秋雨灭了几盏蜡烛,轻声退出内厅。 “吱吱吱吱”鸟叫声将林湘韵吵醒,起身,秋雨正端着温水进来。 “郡主醒了,刚想着叫您。” 林湘韵嗯一声,由秋雨扶起,走了两步,只觉得头晕的有些站不住。 连忙坐下,缓了一会,“梳洗吧。” 第51章 晕倒 林湘韵看着镜前的自己,只觉得时间真快,转眼时间她竟从调皮的小丫头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一切都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个可真好看,郡主戴上更是美极了!”春雨为林湘韵轻轻插上步摇,嘴里不停夸赞着。 惹得林湘韵和秋雨笑得不停。 一切梳妆完毕,林湘韵静静等着时辰。 春雨在一旁将林湘韵一会要穿的衣服收好,“这衣服也好看极了,郡主怎么不先穿这个?” 林湘韵闻声望过去,看见春雨手中的衣服,眼眸微垂,“绛紫色的难免看着有些贵重,宴会下半场时穿正合适。” “郡主,马车已经备着了,估摸着您走到门口时辰刚好。”门外的小厮进来传话。 林湘韵点点头,主仆三人同起身。 春雨上前扶着林湘韵,还未走到跟前,林湘韵一踉跄,险些摔倒忙扶住茶桌才站稳。 “郡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郡主是不是又有些发晕,明明早上都已服过药,用不用......” 林湘韵扶着春雨的手,有些吃力坐下。 “春雨你去将府医找来,秋雨你去同父亲母亲说让他们先去,我还没有梳妆完。” 二人得令都急忙跑出去。 林湘韵这次当真是头昏脑胀,连坐下时都有些发晕。 “嘀嗒...嘀嗒...”两声轻响,林湘韵一低头,正好看见两滴鲜红滴在竹青色的衣裙上。 “来人!”林湘韵叫来人,拿出手帕擦着。 门外丫鬟进来看见,惊呼一声,急忙拿出梳妆台上的手帕为林湘韵止着血。 ...... 秋雨急忙来到门外,永嘉侯和长公主已经在此等候了。 秋雨深吸一口气,上前,“见过侯爷夫人。”二人示意她说下去,“郡主还未梳妆完,郡主让奴婢传话,让侯爷夫人先行前去。” 长公主眉头一皱,刚先开口,被身边的永嘉侯拦住,“那你就跟韵儿说,莫要误了时辰,国宴人多,去吧。” 秋雨得令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哎呦!你拦什么呀,是不是韵儿又难受了,所以才...”长公主话中止不住的担忧。 永嘉侯揽过长公主,“行了,快走吧,皇后不是还与你说想让你今日看看京中贵女吗!” 长公主被打断思绪,点点头。 ...... 春雨和秋雨一同回到屋里,那丫鬟还在为林湘韵擦拭血迹。 府医连忙上前,看着林湘韵血流不止,颤颤巍巍的把脉。 而后,又上前为林湘韵止血。 林湘韵看着被耽搁的时间,心里有些不耐。 “如何了,血止住了?”林湘韵耐着性子。 府医拱手恭敬的回道:“回郡主,血已经止住,但您需要静养,您还频繁出现眩晕的症状,万万不可再奔波劳累了呀!今日最好在府中修养着。” 府医看着林湘韵装扮好的样子,知道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却也忍不住提醒道。 林湘韵叹了口气,扶着春雨站起身,声音有些微弱,“本郡主已经止住血,也并未眩晕,应当无事了。” 府医急忙跪下,声音微颤,“郡主,血虽然止住了,但您身体为好,难免还会流血,还是静养为妙。” 府医硬着头皮再次劝诫着,哪怕郡主发怒,他也得劝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全家老小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林湘韵瞧着日头渐渐升起,心中不耐已经到达顶峰,“本郡主已经大好,今日有重要事怎可...耽搁......” 话音未落,林湘韵鼻血再次流出,林湘韵拿起手帕擦去,对着春雨吩咐道:“将那套绛紫色的衣裙拿来。” 林湘韵看着远处拿着衣裙走来的春雨,只觉得深感无力,眼前的春雨也变成了两个。 林湘韵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直直的向一旁倒去。 随后便昏了过去。 屋中已然乱成一团。 第52章 张贵妃 麟德殿 朝中命妇和世家小姐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殿中。 宴会还未开始,宫女们依次为宾客上着茶和点心。 京中贵女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殿外 高蕴灵身后跟着丫鬟,却忍不住四处张望着,“湘韵怎么还没有来呢,都什么时辰了,还是我来晚了?” 高蕴灵小声嘀咕着,一转眼的功夫,就看见身后的张玉清。 “张姐姐!”高蕴灵知道张玉清看见了她,便出声叫了一声。 张玉清面上一笑,迅速走到高蕴灵面前,“蕴灵妹妹。” 二人结伴朝着殿内走去,“从前怎么没瞧见张姐姐来过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今年怎么来了。” 高蕴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张玉清面色不显,柔声回道:“往日里玉清不喜参加宴会,这回长宁公主多次相邀,便想着陪一陪公主殿下。” 高蕴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玉清,默默一笑。 不喜参加宴会?从前什么赏花宴品茶宴,也没少参加啊。 林湘韵不喜的人,高蕴灵自是如此,而且又是如此虚伪之人。 进了殿中,二人便就此分开。 高蕴灵瞧见了陆静仪,张玉清去了长宁公主身边。 “玉清,快来!”长宁看着远处的张玉清招了招手,指了指下首的位置。 张玉清顺势坐下,笑眯眯道:“多谢公主。” 长宁腼腆一笑,“你谢我做什么,若有来日恐怕我还要坐你下首的位置了呢。” 张玉清面色一红,抿了抿茶。 而高蕴灵这边。 高蕴灵坐在陆静仪身边,看向上首的位置,“哎?湘韵还没来吗?不应该呀!” 陆静仪从对面席位中移开眼睛,疑惑地看向旁边,“是啊!有事耽搁了吧,一会就来了,不急,宴会还没开始呢。” 说罢,眼神又回到对面席位直直盯着。 高蕴灵察觉到,“你看谁呢?”说完好奇的也跟着看向对面。 “万天林啊,死东西,看他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个花蝴蝶似的。”说完,陆静仪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高蕴灵嫌弃的皱起眉头,“你看他干嘛呀,他穿成这样就是为了物色......” 高蕴灵嘴角抽了抽,赶紧转过头。 陆静仪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就喜欢看傻子,你知道吧,他最近还想让我庶妹做他妾室呢。” 高蕴灵没搭话,自顾自地吃了块点心。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到!”门外太监尖声响起,殿内众人纷纷起身。 “臣妇,臣女见过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皇后走在前,长公主几乎是并排走着。 皇后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本宫与长公主在,你们也不必拘束。” “是。” 皇后与长公主坐在台上,二人轻声交谈着。 “张贵妃,丽贵嫔娘娘到!”外面声音响起,众人又纷纷站起身。 张贵妃宛若目中无人般走到大殿中间,声音懒散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说罢,未等皇后叫起身,就走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倒是身后的丽贵嫔很是恭敬地行礼,皇后面色微缓,“坐吧,本宫赏你这盘糕点,柳儿。”皇后身后的丫鬟端着糕点上前。 “你懂礼数,知敬重,皇上最喜礼仪周全之人。”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出这句话。 看似夸赞丽贵嫔实际上是在说给张贵妃听。 丽贵嫔又怎会不知,起身,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所有人听得清的声音道:“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和赐教,以后必当敬重娘娘,无甚二心。” 在场之人心怀鬼胎却又面色不改的当没听到。 是啊,张贵妃与皇后不和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第53章 沈琳 张贵妃全然当没听到丽贵嫔说话,自顾自地喝着茶。 皇后与长公主在上座,看向台下的京中闺秀们,挑挑选选。 “我看着那位也不错。”长公主看着座位末尾清秀女子。 皇后视线望去,“哪个?鹅黄色衣裙的那个?” 长公主点点头,看着自己皇嫂还算满意的神情,朝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你去打听,看看那是哪家的?” 皇后轻碰了碰长公主,“你看看那个怎么样,银紫色的那个,瞧着可真好看。” “要我说,还是韵儿最好看,韵儿要是嫁给时潇,可不就是更好了。”皇后笑眯眯的说着。 长公主笑呵呵的,“小时总是这么说,如今都大了,哪还会有心思了。” “长公主,那位是忠武校尉家的女儿,叫杨悠含。” 婢女前来回话。 长公主将话说给皇后,皇后皱了皱眉,“六品官员吗?到底是太低了些。” 紧接着又问道,“那银紫色衣裙的呢?” 身后的丫鬟轻声汇报着,“回皇后娘娘,那是翰林院学士的幼女,今儿是第一次来。” 皇后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将她叫来,悄悄的不要惊动别人。” “是。“ 看着丫鬟退下,长公主笑着问道:“怎么了,对她很是满意?” “是啊,长相不错,家中官职也不错,想来不会差。”皇后转着茶杯。 没一会儿,丫鬟领着银紫色的女子缓缓而至。 “臣女沈琳见过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说完,沈琳静静的跪在那儿,一言不发。 皇后迟迟未叫起身,沈琳也并未让人能挑得出一丝端倪。 长公主笑了笑,“皇嫂干顾着喝茶了,瞧我这记性,竟也忘了沈姑娘还跪着呢。” 沈琳起身后,静静站在一旁,等着二人发话。 腿快要站麻时,听闻皇后开了口,“你是...谁家的来着?翰林院的?” 沈琳将头低下,“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父亲是翰林院的学士。” 看着沈琳沉稳的性子,皇后也是满意的很,第一次面见皇后,竟能如此临危不乱。 “抬起头来回话,皇后娘娘与你说话,你便大大方方些。” 总是低着头,倒也是看不太清沈琳的模样。 沈琳抬起头,可眼眸还是盯着下面,不曾直视皇后。 皇后与长公主相视一笑,随即开口道:“你是家中幼女,今年多大了,你父亲可有为你说过人家?” 沈琳一顿,随即脸上泛起微红,“回皇后娘娘,臣女今年十六了,父亲还未说亲。” 听到这里,皇后舒心的笑了笑,“好孩子,你倒是懂礼数,回去吧,等宴会结束,会有人去接你来本宫的凤仪宫。” 沈琳福身告退便回了自己座位上。 台下的张玉清看见,轻撇过头对长宁说道:“那位是谁家的小姐,我瞧见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同她说了好一会的话呢。” 长宁闻声瞧去,却瞧着是个脸生的,摇了摇头。 正当二人交谈时,皇上和太子周时潇已经到了。 众人迅速起身,异口同声的说道:“见过皇上,太子殿下。” 皇上路过张贵妃时目光多停留了好几眼才坐在皇后身旁的位置上。 周时潇则是坐在了皇上靠下首的位置。 周时潇看到了长宁公主身旁的张玉清,目光热烈竟叫张玉清羞红了脸。 第54章 进宫禀报 张玉清颇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紧紧攥住手帕。 周时潇眼底笑意闪过,巡视了整个麟德殿都没瞧见林湘韵,倒是疑惑。 “阿韵怎么没在,是出去散心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周时潇回头询问阿德。 阿德看了一圈,摇摇头,“长公主在,殿下不如问问长公主,我看春雨几人都不在,出去散步按理说会留个人在殿中啊。” 周时潇沉默良久,眼看着苏侧妃缓步进殿。 苏侧妃进殿后,先是前去给皇上皇后二人请安,而后回到周时潇旁坐下。 “殿下,妾身来迟。”苏侧妃柔声请罪。 周时潇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无妨,天气热。” 是啊,天气这么炎热,湘韵来得晚又有什么不可呢。 更何况她身子薄弱,前几日还说中了暑期。晚些来也好。 周时潇脸上又浮上笑意,将宫女摘完的葡萄递给苏侧妃。 “这葡萄甜得很,宫女摘的干净,你尝尝。” ...... 永嘉侯府 林湘韵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脸色惨白。 几名府医跪在一旁,冷汗直流。 已经过去许久,林湘韵就是不见醒,春雨和秋雨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春雨早早就想去禀告长公主和永嘉侯,但阿袭迟迟不让,说再等一会。 如今等了许久,迟迟不醒。 “阿袭!虽然郡主平常信任你,但这可如何是好?郡主有事,我我...第一个和你拼了!”春雨咬牙放着狠话。 阿袭知道,今日对于林湘韵来说多么重要,本想着尽量不要惊动他人,怎奈何这帮府医个个都是庸医。 “春雨进宫拿这令牌请太医吧,秋雨你去和侯爷说一声。”阿袭艰难的做了决定,“要悄悄的,宴会上人多,不要太过显眼。” 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名府医。 几位府医察觉出头上冷厉的目光,连忙出言:“阿袭姑娘,郡主这病不是说醒过来就醒过来,怎么也要将养个几个时辰,哪能强行唤醒呢!并非我们无能啊!” 阿袭看着床上躺着的林湘韵,脸色一沉,“你们都下去吧,留一个人在这就行。” ...... “殿下,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唤您过去呢。”皇后身边的柳儿走到周时潇身后。 周时潇忽地想起前几日四弟同他说的话,心中叹了口气,起身前去。 “母后,姑母。” 皇后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儿子,心中不免有些骄傲。 “时潇,母后和你姑母挑选了几位姑娘,觉得不错,苏氏赐给你也有一年多了吧,迟迟未诞下子嗣。” 皇后面带笑意,等着周时潇回话。 周时潇心中一紧,却镇定开口,“母后说的是,母后和姑母觉得哪家姑娘不错,儿臣便娶了做侧妃吧。” 皇后眉头微蹙,似有些不满意周时潇的回答,“那怎么行,母后和你姑母想着给你选选太子妃,不错的就留下来,再慢慢看。” 周时潇眉头微皱,不过又很快舒展开来,刚要张口时,长公主接过话。 “是那个银紫色衣裙的姑娘,叫沈琳,刚才与你母后叫她过来说了会子话,人倒是不错,长得也漂亮极了。” 皇后展开笑颜,“是啊,他父亲是翰林院的学士,书香门第教养甚好,母后很是喜欢。” 周时潇看向席中,一眼就看到了沈琳。 长相的确漂亮,虽长得娇小,但确是明艳张扬的美。 但,若是做正妃,他必是不愿的。 “母后,沈家姑娘的确貌美,母后喜欢就好。”周时潇确实拗不过皇后,越是违背,事越多。 第55章 夜明珠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周时潇回去。 长公主也很是开心,“皇嫂可是如愿了?那苏氏也是不错的,皇兄也没少夸赞。” 皇后不屑的的声音响起:“她事事做的都好,将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惜是个庶女,庶女怎能扶为正室呢。” 长公主拨弄着茶盖,漫不经心道:“是啊,就像皇嫂永远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张贵妃再得宠再怎么样就是个妾室,长宁也如她一般,跋扈嚣张。” 二人相视一笑。 二人既是嫂嫂和小姑子的关系,也同样情同姐妹。 皇后未嫁于当时还是大皇子的皇上时,二人就已经是闺中姐妹。 秋雨下了马车,急急忙忙朝着麟德殿跑去。 秋雨进殿寻到永嘉侯的身影,“侯爷!郡主晕倒了!” 永嘉侯拿着酒杯的手一晃,酒险些洒出,“你说什么!怎么会晕倒,快去,去告知夫人。” 永嘉侯不管周围热闹直直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秋雨到长公主身前时,皇上身边的申公公恰巧宣告宴会开始,歌舞上场。 奏乐声响起,秋雨只好附在耳边,“夫人,郡主晕倒了!侯爷已经在马车等您了!” 长公主猛地回头。 长公主担心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说!”说罢,同皇后说了一声后急急起身从后门出去。 路上时还不忘轻声呵斥,“你们是怎么回事,韵儿这几日不舒服,你们也不好好照看!还有林鸿也是,自己女儿一点也不关心,早上时候我就说看一看......” 长公主忙着走嘴也并未闲着,秋雨大气不敢出,只随着长公主快步向宫外走去。 长公主上了马车也忍不住训斥着永嘉侯。 皇上见自己妹妹着急向外走去,不免好奇,便问了皇后:“云瑾怎么急匆匆地出去了,发生何事?” 皇后安慰似的笑了笑,“是韵儿晕倒了,许是天热中了暑气,臣妾已经让柳儿去请太医去府上诊治,皇上不必担忧。” 听到这,皇上也放下心点点头,“是,近几日热得很,行宫还在修着,过几日就差不多可以搬过去避暑了。” 皇后笑了笑转头看着台下表演歌舞。 直至歌舞完毕,周时潇望向本是林湘韵的座位,发现林湘韵还没来,转头看见姑母的位置也空了下来。 不免有些担忧。 “父皇母后,今日是皇兄的生辰,这是长乐为皇兄准备的生辰礼。” 周时意的声音响起,打断周时潇的思考。 周时意上前,请挑起盖在礼物上的红布,“这是儿臣寻了许久,才寻得的夜明珠。” 如玉盘般大小的夜明珠,暴露在众人面前,众人都为之一惊。 “这么大!真是难得!” “你看这夜明珠下镶嵌的底座,可是黄梨木的,好东西啊!” 周时意开心地笑了笑,歪着头笑着看向周时潇。 周时潇起身走向周时意,宠溺道:“你倒是用心了,皇兄很喜欢。” 周时潇托起夜明珠,向皇上和皇后跪下。 众人皆不明所以时,周时潇开了口。 第56章 请旨赐婚 周时潇即将开口时,瞥了一眼在旁的张玉清。 随即,铿锵有力的说道:“今虽是儿臣生辰,但儿臣想将这尊夜明珠献给父皇母后,保佑我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上听这一番说辞,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太子!好儿子!” 周时潇趁此又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母后成全。” 张玉清在桌下的手狠狠一攥,面上却也是强装镇定。 皇上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今日是你的生辰,自该成全与你,你说吧!” ...... “儿臣已有心上之人,今日想请父皇下旨赐婚!”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哗然。 京中贵女前来多半是为了太子,如今听到这等消息,失望都写在了脸上。 皇上脸色渐渐凝重,而皇后则是不解的看着周时潇,目光扫过席中众人。 反观张玉清,桌下的手已然松开,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 旁人倒是看不出异样。 皇上话音有些凝重:“既然如此,是谁家的小姐?朕与你母后可有见过?” “回父皇,是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嫡女。”周时潇特意将嫡女说出来,就是为了告知皇后,这是想让做太子妃的。 皇后脸一青,原来刚才如此推脱,竟是为了这个。 “那此姑娘可在宴席上?”皇后面色有些不快。 被提到,张玉清沉稳的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行跪拜礼:“臣女张玉清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听这名字倒是觉得有些耳熟,这不就是前几日皇上说要赐婚的那位吗! 皇上看着面前的张玉清,“冰清玉润,眉清目秀,张爱卿家的爱女当真是不错,你父亲曾和朕说过你还未婚配,原来是如此。” 张玉清低头再次谢恩:“臣女多谢圣上夸赞!” 周时潇接过话:“父皇,是儿臣爱慕张姑娘在先,所以恳请父皇赐婚。” 周时潇拳头微微紧握,殿中一片寂静,无人出声。 静谧的殿中,一道娇声响起:“父皇,玉清是女儿的伴读,从小一起长大,人品自是不错的,何况皇兄倾慕的人自是差不了。” 长宁公主打了圆场,为张玉清撑腰。 皇上只是笑了笑,“倒是不错,既然如此,就赐了她做你的......” 皇上犹豫一番,连带着几人都紧张起来。 张贵妃娇媚的声音响起:“皇上可不得听听张小姐的想法,张小姐是否属意于太子殿下啊?” 张玉清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回皇上,臣女自是愿意,也同样倾慕太子殿下。” 皇上见如此便满意道:“那朕今日就下旨,赐你做太子的正妃,做太子妃。” 周时潇一脸欣喜准备领旨谢恩,就听一道锐利声响: ”不可!父皇三思!” 周时意出声打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皇。 张贵妃不屑道:“六公主这是怎么了,吓了本宫一跳。” 皇后一道冷厉的目光瞪向张贵妃。 “时意,你说,怎么回事?”皇后柔声对着周时意道。 第57章 噩耗 周时意嘴张了张,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没有办法说,也没有理由去拦着,自己兄长心仪之人,储君心仪之人,就算她是亲妹妹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今日又不知为何湘韵没有前来,周时意哑口无言,可若是不拦着,她心里怎能过意的去。 周时意眼一闭,再睁眼,声音带着一丝冷漠:“因为儿臣不喜,不喜张家小姐,所以......” “胡闹!此事岂是你喜欢不喜欢的?”皇上怒声打断。 周时意身形一顿。 “时意,上母后这来。”皇后及时开口。 周时意深吸一口气,朝皇后那里走去。 皇上有些不快,“此事便就这么定下,明日圣旨就会到你府上。” “十日后,完婚。”说罢,皇上冷哼一声离了宴席。 皇后开口打着圆场:“各位,皇上去更衣,一会便回。” 台下才各自谈话用膳。 “哎呦,这回张家可是平步青云了!出了个太子妃,还是太子亲自求娶得,不一样啊。” “可不是,张家还有个儿子呢,以后封个爵位都是说不准的!” “那苏侧妃和她同样都是侍郎之女,一个就是太子妃,一个就是侧妃。” “这就是庶女和嫡女的区别,更何况太子不喜欢呢...” 苏侧妃将这些冷言冷语听了个清清楚楚,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镶在肉里,也没有知觉。 皇后将周时意拉到自己身旁,有些嗔怒:”时意,你今儿是怎么了,说出那样...的话!” 周时意倔强的撇了撇嘴,“我就是不喜欢她,她与韵儿不合,我当然不喜欢。” 皇后听见此话,倒是松了口气,拍了拍周时意的手,“你这孩子,你皇兄娶了她,那来日就是你亲嫂嫂,别人比不了的。” 周时意有些不愿,刚想张口反驳又咽了回去,“母后说的是。” 周时意忧愁的看向周时潇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着。 韵儿,是我对不住你,怪我无能,拦不住兄长。 ...... 等林湘韵辗转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林湘韵绵软无力的躺在床上,听着正厅隐隐传来的谈话声。 轻声咳了一声,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春雨秋雨还有阿袭急急跑进来。 “郡主,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春雨喜极而泣,慌不择乱,“我去告诉侯爷夫人。”转身时还撞上了身后的秋雨。 林湘韵张了张口,声音虚弱:“你先回来。” 春雨略带犹豫回来。 “什么时辰了,我怎么回事?”林湘韵不明所以。 秋雨定定答道:“回郡主,已经午正了。” 林湘韵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正午不算晚,备马车去麟德殿。” 说罢,林湘韵艰难起身掀开锦被起身,刚想走动。 谁知春雨三人直接跪在脚下,林湘韵一脸不解,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春雨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郡主,今儿已经是第二日了,殿下的生辰早就过完了!您昏迷了一天!” 林湘韵只觉天旋地转,不可思议的看着春雨,骤然提高声音,“你说什么!第二日了。” 林湘韵仿佛认命般的闭上眼睛,喃喃道:“那也来得及,我今日进宫,去求舅舅,一切都来得及。” 说罢,起身绕开面前的三人。 春雨一把扯住林湘韵的衣角,哭腔但尾音有些尖锐道:“郡主!阿袭已经同我们说了!昨日太子殿下向皇上求娶张小姐了!今早圣旨已经送去张府了!郡主!” 林湘韵原地定住,呆滞回头,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第58章 圣旨已下 春雨看着林湘韵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疼道:“郡主,殿下昨日已经求皇上下旨赐婚了。” 春雨说完,松开扯着林湘韵衣角的手。 不敢直视,低头躲闪。 林湘韵瞥见窗外梨花树上的蝴蝶,嘲讽的笑了笑,“是吗,终究是本郡主错过了。”林湘韵回到床上,开口时带着颤音,“什么时候?” 三人一愣,阿袭犹豫道:“十日后。” 林湘韵想挤出一抹笑,却忍不住掉下泪珠,哽咽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林湘韵神色一空,眼眶薄红,仿佛千斤重的石头将林湘韵压的喘不上来气,“将琴,砸了吧。周时潇送的东西都扔了。” 说罢,林湘韵转身上床,三人相顾无言。 对视一眼,三人出了屋子,春雨求救般的看向阿袭:“怎么办啊!这怎么和侯爷夫人说啊!早知道瞒一瞒了。” 秋雨一言不发,可眉头紧皱一直未松懈。 “就和侯爷夫人说,郡主身子不舒服吧,此事还要看郡主想不想说。” 三人点点头,便各自散去。 此时,张府 刘婉令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张帛成也不敢说话。 屋内弥漫着无味的硝烟。 张玉清起身给刘婉令敬了杯茶,“母亲,请喝茶。” 张玉清温柔小意的声音响起,刘婉令一把打翻张玉清端过来的茶,“我不喝,也没有资格喝太子妃敬来的茶!” 刘婉令态度强硬,张玉清轻柔的捡起地上的瓷片,嘴上柔柔地说着,“母亲可是在怨玉清?怨女儿未曾告知父亲母亲?” 今早刘婉令正用着早膳,宫里人就过来传旨了,一脸喜庆的样子,刘婉令还以为是张帛成升官了。 当宣读圣旨后,刘婉令一脸震惊问着是不是弄错了。 首领太假装嗔怒着,让刘婉令赶快接旨,是天大的喜事。 刘婉令看着自己女儿冷哼道:“你也是好大的面子,不声不响的竟成了太子妃,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最后知晓的!” 张玉清捡起瓷片后,一声不吭地坐下。 张帛成看着自己夫人的样子,斟酌着开口:“夫人,消消气,玉清嫁给太子不是好事,做了太子妃,这福气可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 张帛成小心的看着自家夫人的脸色,尴尬的抿了口茶。 刘婉令将气撒到张帛成身上,“福气?这福气我们张家不稀罕!我就玉清一个女儿啊!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不就是将她推倒......” 说罢,刘婉令掩面哭了起来。 张帛成无奈的看向张玉清,眼神示意着劝劝母亲。 “母亲,此事并非女儿刻意隐瞒,而是事关太子,女儿不敢告知。” 张玉清小步上前,轻轻拭去刘婉令脸上的泪,“母亲莫要哭泣,太子待女儿很好,女儿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弟弟。” 刘婉令撇过头,语气有些许埋怨,“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不同我与你父亲说,不懂事!” 张玉清见母亲语气好转,连忙撒娇道:“母亲是最疼爱玉清的,父亲也是,还望母亲不要生气了。” 张帛成见状在旁附和着,“是啊,夫人,大婚之日就在十日后,时间不多了,女儿即将出嫁,可不要再生气了。” 今天圣旨下来后,张府来往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个个都前来道喜,出了个太子妃,这大腿自是人人都想抱上。 刘婉令找了个借口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刘婉令看着面前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竟无言,只是让张玉清回房。 张玉清走后,刘婉令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流。 第59章 无力回天 张玉清回到自己的小院,看见院中摆放的好几个大箱子,“这是?” 身后的丫鬟机灵道:“回小姐,这是聘礼呀!公公说了,有些急,明日还会陆续送来。” “太子成婚需要多少聘礼呀?”采莲有些好奇。 “太子娶妻,礼部是准备了六十八抬聘礼的!”有年岁但矜贵的的声音响起。 张玉清回头,见着打扮得体的妇人进来。 张玉清有些疑惑,采莲刚想开口询问,就见这夫人福身,“奴婢素梅见过太子妃,奴婢是皇后娘娘指来教习太子妃宫中礼仪的。“ 张玉清反应一瞬,上前虚扶起素梅,温柔道:”是素梅姑姑,素梅姑姑唤我一声玉清就好,着实不必多礼。“ 素梅看着面前的女子,满意的点点头。 素梅是皇后派来的,不可大意。 张玉清这样想着,紧忙让采莲递上装着银子的荷包。 “辛苦姑姑跑这一趟,还望姑姑不要嫌弃玉清愚笨才好。”玉清尽显亲热。 素梅回了句不敢当,便同张玉清讲起了宫中之事。 ...... 秋雨将周时潇这些年送来的东西,归类好,转移到了另一间空着的屋内。 她可不敢扔掉,只好出此下策。 从库房出来时,就见春雨一脸愁容的站在房门外。 “你怎么了?郡主可有喝药?用膳了吗?”秋雨见状问道。 春雨叹了口气,“郡主不喝药,也不用膳,这可怎么办啊。” 秋雨思索一瞬,“我去看看。” 推门进屋,林湘韵将纱幔放下,让人看不清床上之人。 只得看见模糊的身影。 秋雨小声唤着,“郡主?” 林湘韵听见声响,动了动,衣服的摩挲声暂时让秋雨放了心。 “郡主要不要吃点东西。”秋雨见状问道。 林湘韵将手从幔纱中伸出,白皙而纤瘦的手腕上戴着宝蓝色的玉镯,显得更是白皙。 秋雨上前,有些不解。 林湘韵有些无力苍白的声音响起,“这镯子,摘下来,连同那些东西一起扔了吧。” 秋雨一脸心疼,手碰上镯子,“郡主,您还是吃些东西吧,这样下去您就饿坏了!圣旨虽下,但万一可以有回转的余地呢,郡主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玉镯取下,林湘韵将手缩回幔纱中,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无力回天,圣旨已下,谁都改变不了,就算收回旨意又如何,他爱张玉清的心也能收回吗。” 秋雨听见这一番话,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 林湘韵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再说了,我没有心情用膳,我也饿不死,不叫你们,也不用进来,谁来都不见。” 林湘韵听见秋雨出去将门关上的声音,将脸颊上的泪擦去,闭上双眼。 好累,她只想安静的睡上一觉,醒不来才好呢。 只差一步,就差一步。 她恨,恨这副身体拖垮她,恨张玉清走进周时潇的心里。 明明今日,事情就可以改变,太子妃应该是她的才对。 怎么就变了,原来,当真是,她自作多情。 第60章 良媛 林湘韵不是没想过,只要嫁给周时潇做妾又何妨? 可是,念头只有一瞬。 哪怕,错过一生,她也不会做妾室。 罢了罢了,便如此吧。 ...... 沈琳昨日被留在了宫中,皇后用完膳后,叫沈琳来了凤仪宫。 皇后看着沈琳一脸乖巧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本宫有意想将你赐给太子,但昨日,你也瞧见了,本宫实属无奈。” 沈琳也猜到皇后有此意,听见这话,有些惶恐,“臣女深受娘娘厚爱,不敢多求。” 皇后温柔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本宫很喜欢您,本宫与皇上商议过,就将你赐给太子做...良媛,如何?” 沈琳身形一顿,抬头看着面带笑意的皇后,咬了咬嘴唇,“娘娘,臣女父亲......” 皇后打断沈琳,“皇上与你父亲已经说过,此等恩典,你父亲自是欣然答应。” 沈琳咽了咽口水,自知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起身跪下,“臣女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满意的看着沈琳,吩咐柳儿,“去吧,传本宫口谕,沈家幼女,知书识理,品貌出众,则册封为太子良媛,同太子妃大婚之日一同操办,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去和皇上说吧。” “是。”柳儿笑着出去。 沈琳跪在地上,叩谢皇后,起来后,扯出一抹勉强地笑。 她也忘了是怎么出宫的,浑浑噩噩。 张府 素梅正和张玉清讲着宫中礼仪与关系。 “宫中,最尊贵的只有四人,太后,皇上,皇后,还有就是太子。“ “十日后,您嫁于太子殿下,自是不用说的。” “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长子,是皇上还是大皇子时所生,想必太子妃也有所听闻,大周朝向来是立嫡立长,所以您嫁给殿下,当务之急就是生下长子。” 素梅看着张玉清认真道。 张玉清颇有些害羞的点点头,素梅见状继续说。 “太子宫中只有一位侧妃,是刑部侍郎家的庶长女。” 说了许多,张玉清都有些坐僵了,却听见素梅姑姑提了个耳熟的名字。 “最后要说的就是嘉宸郡主。” 张玉清来了兴趣,她自是知道林湘韵的,但宫里的姑姑讲和她打听到的自然不同。 “嘉宸郡主,是长公主和永嘉侯爷的嫡女,嘉宸郡主自小就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当今圣上也是宠爱有加,在嘉宸郡主满月时,满月礼是先帝将琼州赐给郡主作封地,嘉宸郡主不是空有名头的郡主,太子妃日后也少不了和郡主打交道。” 张玉清眼底的诧异,素梅尽收眼底。 张玉清是没想到,林湘韵是个有实权的郡主,琼州富庶,每年的税收,都是一笔庞大的数量。 张玉清面色不改,柔声道:“我知道嘉宸郡主是太子殿下的表妹,是应该的。” 素梅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太子妃知道,但奴婢免不了提醒您一句,嘉宸郡主性子柔和,但莫要与郡主起冲突。” 不等张玉清反应,素梅又接着说下去,“宫中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位正妻,剩下的就算是贵妃,也只是妾........” 第61章 得知沈琳 晚膳前,素梅将宫中之事讲了个大概,正要告退去用晚膳时,采莲来禀告说是宫里来人了。 张玉清刚想前去正厅,就见皇后宫里的公公进来了。 “奴才见过太子妃。” 素梅站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张玉清的反应。 张玉清不做作连忙让采莲前去扶起,“辛苦公公前来,不知是皇后娘娘有何事?” 公公摇摇头,语气让人听不清意味,“太子妃,皇上将翰林院沈学士的幼女,赐给了太子殿下做良媛,与您同一天入东宫,可谓是双喜临门!” 张玉清脸上一愣,随即恢复笑意,“是啊,双喜临门,恭喜沈家妹妹了。” 张玉清藏在袖口的手将手帕拧着,脸上还是一脸笑意。 公公看着张玉清得体挑不出毛病的样子,便告退回去复命了。 临走前,张玉清照样让采莲拿了一袋银子。 ...... 永嘉侯府 长公主和永嘉侯听闻林湘韵醒来后一直未用膳,便过来看看。 天色有些昏暗,屋内并未点蜡,长公主让春雨将蜡点上。 春雨将蜡点上后。屋内亮了起来,林湘韵起身看着幔纱外几个模糊的身影,开口,“父亲母亲。” 长公主几步走到床前,春雨机灵的将幔纱掀开。 露出林湘韵有些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 永嘉侯刚坐在秋雨搬来的小凳子上,看见林湘韵通红的眼眶,“哎呀,韵儿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看见也是心疼不已,连忙问着,“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说罢回头看向春雨秋雨,有些问责的意思在。 林湘韵摇摇头,拉过长公主的手,“不怪她们,是我不爱动弹,有些疲累。” “那你怎么哭了呀,和母亲说说?”长公主关切道。 林湘韵看着面前关心不已的母亲,心中的委屈竟如瀑布般。 林湘韵按捺住心中的委屈,神色间却透露出淡淡的失落,“无事,母亲担心,瞧着都憔悴了。” 林湘韵多想和自己母亲说她爱慕表哥,又多想祈求自己母亲,可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倒也是体面。 永嘉侯说了点新鲜事听,倒是让林湘韵心情愉快不少。 “是,你表哥和张家小姐订下婚事后,你舅母又将沈家幼女赐给你表哥做了良媛,倒是颇有些委屈沈家姑娘。” 林湘韵神色一重,身后的春雨和秋雨皆是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湘韵的表情。 长公主和永嘉侯倒没有太注意看,自顾自地讲给林湘韵听。 林湘韵静静的靠在床上,听着周时潇的近状。 神色平常,可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心中不停抽搐。 好痛。 “表哥...”林湘韵有些艰难的叫出这句,看着二人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不知道我病了吗,怎么没见过来看看我。” 长公主安慰似的摸了摸林湘韵的手,宠溺道:“时潇最近在准备婚事,过几日闲下来就过来了。” 是吗,那就是知道她病了,却没过来。 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在欣喜他可以娶心爱之人了吗? “我知道了,父亲母亲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女儿有些乏了。”林湘韵有些疲累。 见状,永嘉侯和长公主叮嘱了好几句才回了正院。 第62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转眼已过好几日,还有个三天就是张玉清嫁入东宫的日子。 林湘韵病已慢慢好转,不似从前那般有气无力。 周时潇还是未曾来看过林湘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人撕破脸不曾来往了呢。 可实际上,是周时潇没有脸面过来,他内心十分煎熬。 大婚在即,心中爱慕的女子即将成为妻子。 可他却仍然惦念着林湘韵,他想不通林湘韵是不是真的对他无意。 可是在林湘韵及笄前还说过嫁给他,怎么一切都变了。 周时潇忙于政事来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些。 林湘韵是自己的表妹,小时候的玩笑话罢了,他怎么能当真呢? 就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没有关系。 他依然会对林湘韵好,毕竟是自己的表妹。 周时潇也不会再去想娶林湘韵的事情,多想无益,毕竟他与张玉清即将完婚,就算想娶林湘韵,也无法是正妻。 她不可能做妾室,就算是表哥的妾室也不可能。 而周时潇也不会。 周时潇叹气,门外苏侧妃款款而来。 “你来了。”周时潇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 最近周时潇思虑过多,有时连觉都睡不安稳。 苏侧妃走到一旁,思忖着开口,“殿下,账本一直都在妾身这里,再过两日太子妃就入东宫,妾身是将账本都......” 苏侧妃话未说全,其实她还是留了一丝侥幸。 侥幸着周时潇会说张玉清不熟悉宫中之事,先让她从旁协助。 可,现实确是打脸的。 周时潇也是听出了苏侧妃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反问道:“你说呢,玉清过几日入了东宫就是正妻,自是要她来管理宫中大小事。” 苏侧妃被拆穿小心思,也并未局促,只是乖巧道:“殿下说的是,是妾身大意了。” 周时潇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若无事你便回去吧。” 苏侧妃无言,福身告退。 凤仪宫 皇后和长公主坐在一块,婢女在一旁扇着风。 “行宫还没修缮好,这天呀!热!”长公主喝了口凉茶。 皇后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热?已经七月中旬了,过一段时日便好了。” “张玉清怎么样?素梅可夸过她?”长公主询问着。 皇后漫不经心地说,“不仅素梅和我夸了她,张贵妃也没少在皇上那里夸赞着。” 长公主心里琢磨着,素梅是教导宫妃出身的,行事利落,很得皇后喜欢。 但这张贵妃...... “皇嫂,张小姐好歹也是长宁的伴读,和张贵妃自是亲近吧。 皇后有些不满,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木桌。 “时潇还是太心急,皇上也是,但还好,张家小姐人品性格都算端庄,长相也清秀,只要是个安分守己的,怎么样都好。” 皇后也只好妥协,不然有什么办法呢? 她倒是前几日想起周时意说的话,“云瑾,生辰那日,时意同我说,湘韵不太喜欢张家小姐,我本来也没当回事,今日倒觉得韵儿看人准的很。” “哈哈,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儿。”长公主挑挑眉,惹得皇后倒是有些好奇。 第63章 打听 林湘韵躺在院中摇椅上看着书,听下人来禀长乐公主来了。 林湘韵有些愣神,随即语气不冷不淡得说道:“去将六公主请进来吧,秋雨上茶。” 话音落,周时意迈着小步进院,看着躺在躺在摇椅上的林湘韵,娇笑道:“你倒悠闲自在,天热,你这小院子倒是凉爽的很。” 林湘韵笑而不语,看着坐在一旁的周时意,拿起茶杯,抿了抿。 周时意看着林湘韵的样子,也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随即摆了摆手,让身旁的婢女回避。 林湘韵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茶杯,静静等待着周时意开口。 片刻,话音响起。 “湘韵,你可是……在怪我?” 周时意眉头微皱,眼神中的愧疚快要溢出。 林湘韵咽了咽口水,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你说什么呢,怪你什么?怪你这么些天没来看我吗?” 林湘韵故作轻松的语气,让周时意更是愧疚不已。 看着林湘韵弱不禁风的样子,周时意无言,又或者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镯子怎么摘了?记得皇兄不是给你做了个更好看的吗?” 院中只有海棠花梨花被风吹落,落在地上飒飒的声音。 一片寂静,周时意没话找话道。 林湘韵看着周时意的样子,也明白她的意思和心中的想法。 林湘韵如鲠在喉,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周时意,或是来安慰自己。 “镯子不小心碰碎了。” 周时意再也忍不住,“湘韵,是我的错,我没有拦住皇兄,我没来见你,是我……没有脸面……我……” 周时意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林湘韵冷眼看着。 过了许久,林湘韵才开口,“心意已决,可是别人能拦住的,你皇兄无意罢了。” 梨花吹落,随着风的轨迹飘到林湘韵面前。 林湘韵捻起梨花,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我嗔痴。” “我不奢求什么,心中无我,我又怎么能逆天而行。” 林湘韵将手中的梨花扔出,看见周时意愣住的样子。 难得温柔道:“时意,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心里始终偏向于我,此事我不想再提。” “好。”周时意附身,拉起林湘韵的手。 张府 张玉清看着宫里送来的婚服,轻轻摩挲着。 愣神间,采莲端着茶轻声进来。 “小姐,可是很喜欢这婚服?”采莲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 张玉清收回手,颇有些害羞,“那是自然。” 采莲开心道:“后日小姐就要嫁人了,可就不能叫小姐了,得改口叫太子妃了呢。” 张玉清看着采莲的样子,娇嗔道:“就你会说话,前几日交待你的,怎么样了?” 张玉清知道沈家幼女和她一日入东宫后,实属不解。 便让采莲去打听打听。 采莲辗转打听多日,可算是有了结果。 “已经打听过了,那沈家小姐是太子殿下生辰那日,第一次去,也不知怎么,皇后娘娘对她青眼有加,留了她在宫中居住。” 第64章 想开 采莲继续说着,“奴婢去问了,说是那日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有意在那日为太子殿下挑选太子妃人选,沈家小姐家世还算不错,所以……皇后娘娘便留了她在宫中过夜。” 张玉清面色看不出喜怒,“是吗?那真是巧,那么多世家小姐,偏偏挑了她去。” 采莲察觉出自家小姐心情不佳,附和道:“是,奴婢看那沈家小姐长相狐媚,定不是个省事的!” 张玉清没说话倒也是默许了采莲的贬低。 毕竟,谁能容忍和自己同日出嫁的事情呢? 采莲接着道:“奴婢还打听到,刚开始也是皇后娘娘属意沈家小姐的,赐婚也是皇后提的。” 这下,张玉清面色不似刚才那般看不出喜怒。 “是吗,那同日入东宫也是皇后提的了?” 采莲眼珠转了转,点点头,“皇后算不算给小姐撑腰呢?大婚之日殿下一定来您这呀!不就是在给这沈小姐下马威吗” 张玉清嗤笑了一声,摇摇头,笑着采莲太过于单纯。 七月中旬,正值盛夏 行宫已经修缮完毕,就等着皇上下令一同前往行宫避暑。 但因着明日就是周时潇的大婚之日,皇上特意下令再推迟几日。 后宫几位怕热的妃子,可是抱怨连连却又不敢声张。 永嘉侯府 林湘韵侍弄着花草,春雨二人在一旁协助着。 林湘韵看着春雨憋着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你这样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春雨张张嘴,秋雨连忙怼了春雨一下,笑呵呵道:“郡主,春雨就是热的,她想喝酸梅汤。” 林湘韵看着面前心里仿佛有鬼的二人,也大概猜到了想说什么。 林湘韵放下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刀,“说吧,想说什么?” 春雨不顾秋雨递过来的眼神,愤愤道:“郡主,明日就是太子大婚之日,郡主不如穿的漂亮些,让殿下知道知道,选错了人!” 林湘韵听着春雨的话,倒也放松下来,轻笑着,“你倒想的好,不去。” 后面两个字可谓说是冷淡至极。 林湘韵还是想去的,想去看看周时潇娶到他心爱之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若去了,自己倒是像个笑话般。 至少她自己觉得自己是。 春雨遭到拒绝,还想着激励林湘韵的斗志,连忙被秋雨以天热拿酸梅汤打发了出去。 走之前还义愤填膺地说让林湘韵给他们瞧一瞧。 林湘韵也知道春雨为她好,并未怪罪只是无奈般的摇了摇头。 秋雨见状,轻声安慰着,“郡主不要多想,春雨也只是为郡主担忧。” 林湘韵拿起剪刀,毫无章法的修剪着花枝,语气忧伤的,“我又何尝不知道,生在帝王家,情爱之事可能是我做主的?正是舅舅母亲的宠爱,我才更不能如此。” 看着面前被剪秃的花枝,林湘韵将剪刀递给秋雨,叹了口气继续道:“单看是我爱慕于表哥,可是若真的求舅舅赐婚,舅舅能真的让我做妾吗,做了太子妃保不定以后会忌惮外戚势力而………” 林湘韵说到这,顿了顿,“这样也好,我倒也是想开了,他是我表哥,我与他的关系是分不开的。” 秋雨瞧着林湘韵想开,也着实开心。 林湘韵病怏怏了好久,日日提不起精神,用膳也是几口。 人都看着瘦了不少。 第65章 说坏话 明日大婚,张玉清早早就已歇下。 采莲在外清点着聘礼,共六十八抬,张家添了六十抬嫁妆。 这是共一百二十八抬。 聘礼刚到时,刘婉令就和张帛成说是不是聘礼少了些。 而张帛成倒是觉得成了太子妃这些一点也不少。 刘婉令只好着意添了许多嫁妆,给张玉清撑撑场面。 这聘礼,赐婚第二日,礼部就着人来请示皇上旨意。 这几日,南边水患频发,皇上有些力不从心,便将此事交给了皇后。 礼部商订好的是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皇后只是让先送去一部分,后续她再考虑。 第二日,她就将沈琳封良媛的事传达下去。 便告知礼部,大婚之日两人同时进门,便改为六十八抬聘礼就是。 皇后对于张玉清实属无什么太大的好感。 毕竟,她倒是比较属意于沈琳。 好端端被人截了胡,心情倒也有些烦闷。 皇宫,御花园 张贵妃和长宁公主正在御花园里纳凉。 “玉清明日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到时我也要唤上一句皇嫂了呢。” 长宁开心的同张贵妃说着。 张贵妃看着自己女儿如此开心的模样,语气也难得欢快,“你和她交好,当年选她入宫伴读看来是对的。” 长宁有些骄傲的抬起头,似是在认可张贵妃的话。 二人聊着聊着,长宁忽地想起一事,“母妃,那日在大殿上……六妹出言阻拦是怎么回事?” 提到此事,张贵妃也不解的摇摇头。 “我看就是林湘韵不喜欢玉清吧,自己没有胆量才让六妹说的。” 长宁语气生硬。 张贵妃听见这话,疑惑道:“你怎么说是嘉宸不喜欢张玉清呢,她们二人认识?” “那日我和玉清一同去秀屿湖,林湘韵也在,瞧见她们二人交谈了几句。” “林湘韵那样的性格,连玉清都不合,谁能喜欢她,怪不得身边玩伴那么少。” 张贵妃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长宁说话。 “她整日也就能在府里待着,病怏怏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皇兄就那么喜爱她?活着也是惹人厌恶,当年就应该…………” 张贵妃听着长宁的话,皱眉开口道,“适可而止,你虽不喜她,可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大放厥词,当年的事……算了……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一个郡主,来日你皇兄登基,你还用得着和她计较吗?” 长宁撅着嘴,不服的哼了一下。 在一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太后身边的女官静静地站在拐角的地方听着。 建章宫 太后倚在榻上,听着女官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太后眉头紧皱,“放肆,都太放肆,张贵妃就是这么教导的,不多加以管教,还跟着……” 太后捋了捋气息,吩咐道:“去将皇帝请来。” 永嘉侯府 正准备用晚膳时,宫里裴女官来了,说是太后娘娘请嘉宸郡主进宫一趟。 林湘韵不解道:“可有说让母亲也进宫?” 裴女官说没有并且只请了林湘韵一人。 林湘韵梳妆后,便和裴女官一同进宫了。 马车上 “皇祖母急着叫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还是身体不舒服?” 林湘韵迫切的声音响起。 裴女官见状,安慰道:“郡主莫要多思,是太后娘娘召您进宫有事相商。” 第66章 训斥 到建章宫时,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 进了正殿,便看见长宁在殿外跪着。 林湘韵目光略过长宁,长宁察觉出视线,不甘的瞪了一眼林湘韵。 林湘韵莫名其妙的被瞪,回了长宁一个白眼,快速进了殿中。 进殿,里面的景象更是让林湘韵诧异。 太后和皇上在榻上坐着,张贵妃在下跪着。 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林湘韵预感有大事。 小步走到面前,乖巧的行了个礼,“韵儿见过皇祖母,舅舅。” 太后叫起身,林湘韵坐在一旁的绣凳上,小心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安静几瞬,太后发了话,“裴兰你过来,把今日之事学给郡主。” 得到吩咐,裴女官上前。 林湘韵看着跪着的张贵妃,想起殿外也同样跪着的长宁。 不解的眼神,在太后看来更是心疼。 裴女官将今日之事,事无巨细的重复了一遍。 林湘韵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看向张贵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气。 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看着榻上一言不发的二人。 “你自己便说吧,湘韵是什么身份?怎么来日太子登基你还想做什么?想让长宁做什么?” 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张贵妃身形一顿,正思忖着如何开口。 皇上在一旁,看着张贵妃也忍不住训斥几句,“你作为大公主的生母,你不好好教育长宁,她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也跟着说?朕太放纵你了,长宁冥顽不灵骄纵任性都是你惯的!” 张贵妃委屈地抬起头,柔弱的声音勾起皇上的怜悯,“皇上,臣妾不是有意,长宁与湘韵之间有着一些误会,长宁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还不了解吗!” 说吧,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长宁性子就是那样,我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是应和着,回去自然会训斥,谁料酿成大祸,臣妾知罪,望太后惩罚,便宽恕长宁吧!” 张贵妃声泪俱下,外人看着像是做错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皇上也是眉头紧皱,看向林湘韵。 林湘韵会意,可也知道此番是太后为林湘韵撑腰。 林湘韵思忖片刻,在二人目光下,开了口。 “贵妃娘娘快起来吧,长宁表姐的性子我自然是知道,又不是有意的。” 温柔小意的声音响起,皇上心中忍不住夸赞林湘韵。 皇上也不希望这事情闹大,毕竟是自己喜爱的女人,外面又是自己亲生女儿。 若太后真有意责罚,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出手阻拦,毕竟张贵妃和长宁有错在先。 林湘韵劝一劝太后,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我性子的确清冷,不喜与人相处,不爱出府自然是身体不好,从小被别人下了毒,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呢?” 林湘韵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字一句扎在几人的心头。 “太子表哥宠爱我,可能也是心疼吧。” 林湘韵话落,扬起和善的笑容对太后道:“皇祖母快让贵妃娘娘起来吧,贵妃娘娘身子弱,不好跪着。” 太后冷哼一声,不满的叫起身。 张贵妃怔愣的被扶起,看向皇上刚想开口。 皇上带些许怒气的声音响起,“申宏义,让长宁进来!” 第67章 禁足 张贵妃起身坐在绣凳上的功夫,长宁进来了。 林湘韵看向走进来的长宁,目光中的嘲讽可显而见。 这几日,林湘韵也没闲着。 把张玉清从入宫伴读开始都打听了个遍,也算是明白了,张玉清能有今天也少不了长宁的推波助澜。 既然如此喜欢,那她今天也推波助澜一次吧。 “皇祖母,父皇。”长宁憔悴的声音传来。 林湘韵回过神,瞧着长宁委屈的模样。 忍不住在心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皇上出言训斥,长宁公主口无遮拦,禁足公主府,无诏不得出。 长宁听着皇上这话,忍不住反驳。 张贵妃还没反应过来,长宁便开口,“这是为何?明日皇兄成婚,父皇为何要将我禁足?” 太后看着长宁不懂规矩的样子,只觉得胸闷无力,“你母妃管不好你,那就让哀家管教管教你。” 张贵妃拉了拉长宁的手,冲着太后道:“太后消消气,长宁被宠坏了。”看向长宁,嗔怒道:“还不给你皇祖母认错!” 林湘韵在一旁静静观看母女二人,只觉得无趣。 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说了几句坏话,再罚能有多严重呢? 林湘韵勾了勾嘴角,“舅舅也不要生气了,舅舅龙体才是最重要的,就像贵妃娘娘说的,来日表哥登基,长宁表姐这性子也没什么的。” 林湘韵看向长宁的眼神多了一丝挑衅。 长宁咬紧牙,狠狠瞪着林湘韵,恨不得让林湘韵闭嘴。 皇上面色一沉,“贵妃这是迫不及待等着太子登基吗?哼,你倒是算计的好,朕倒是想起你说的话!若以后,朕与太后不在了,后宫你可是想当家不成?你可是要为难于湘韵!?” 张贵妃再也坐不住,连忙拉着长宁跪下,“臣妾没有,臣妾不敢,臣妾怎敢有那样的心思!” 张贵妃也没想到这点小事会让皇上生这么大气。 又怎么会想到太后身边的女官就那么恰好听见她们二人谈话。 太后撇过头,不再看张贵妃和长宁,皇上起身,走向张贵妃。 轻轻抬起张贵妃的脸,一字一句道:“当年长宁给湘韵下毒时,朕就应该知道,孺子不可教也。” 说罢,狠狠地将手松开,张贵妃一个踉跄。 旧事重提,长宁也慌了神,“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不应该言语贬低表妹,不应该心生怨怼,说出那样不吉利的话,求父皇不要责怪母妃,是儿臣不懂事!” 皇上目光中充满厌恶,看着眼泪纵横的长宁,“你现在知错,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如今晚了!申宏义!” 申公公听见声音,快速走上前。 “将长宁送回公主府,任何人不许出入。” “父皇,儿臣知错,不要牵连母妃!表妹表妹,我不是有意说你……” 长宁哭诉着,林湘韵冷眼看着长宁哭泣的样子,轻轻撇过头。 声音渐渐消失,殿中一片寂静。 林湘韵也觉得事已至此,不该再继续。 “张贵妃你教子不善,回去闭门思过吧。” 皇上叹了口气,仿佛泄气一般的靠在榻上。 林湘韵低着头,转着手腕上的玉镯。 林湘韵也早已习惯戴玉镯,而后又重新找了一个戴上。 殿中静默良久,皇上有些嘶哑的嗓音响起,“湘韵,舅舅想起这件事,只觉得对不起你,那时没有严惩,才造成她今日的性情。” 太后轻抹去眼泪,“皇帝还说这些做什么,湘韵现在这样已是极好的。” 第68章 下毒 大周六十八年,林湘韵六岁,长宁公主周心芙九岁。 周心芙是皇帝的长女。 先帝在世时,先帝很是宠爱林湘韵,不仅早早赐了封地,还用了嘉宸二字作为封号,一切待遇同公主一样。 长宁从前并未与林湘韵有过太多接触。 只是知道,自己的父皇有一个外甥女,自己应当叫一句表妹。 先帝去世,大皇子继位。 皇上登基后,就赐了周心芙封号,长宁。 那时张贵妃还不是贵妃,只是一个妃位。 那日,长公主领着六岁的林湘韵进宫。 长公主和皇上皇后说话,林湘韵还小活泼好动,皇上便叫人跟着陪林湘韵去散散步。 林湘韵身后跟着大一堆宫女太监,乌泱泱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路上,林湘韵尽兴的抓着路边的蝴蝶,在一旁的凉亭中,周心芙幽怨的看着。 “她是谁啊?身后怎么跟着那么多人?去将她给本公主叫来!”长宁指使着身边的宫女。 身边的宫女,也不认识林湘韵,只是遵从吩咐,去寻了林湘韵。 林湘韵听闻大公主叫她过去,还以为是要和她一起玩,便开心的前去了。 到了凉亭,林湘韵很是乖巧得行了个礼,“见过公主殿下。” 长宁应了声后,林湘韵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你叫我过来,是要和我一起玩吗?” 长宁冷哼一声,“谁要和你玩,本公主就是要看看你。” 莫名的敌意让林湘韵有些不知所措,眨眨眼睛,说道:“你不想和我玩,那我就走了,我要自己去玩了。” 说罢,长宁一声不吭的瞪着林湘韵,林湘韵见状就朝着凉亭外走去。 “站住!本公主什么时候让你走了!”长宁有些恼羞成怒,想上前拽住林湘韵。 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韵!”周时潇前来寻林湘韵了。 林湘韵听见熟悉的声音,顾不上眼前的长宁,急忙跑向周时潇的位置。 长宁见状有些着急,也追了出去。 周时潇看见小小的林湘韵跑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头,“皇祖母正找你呢,我们一起回去吧。” 林湘韵早已忘却刚才长宁对她不友好的态度,笑嘻嘻道:“那我们快去,表哥背我走!” 周时潇想也没想的蹲下身。 “哥哥!”长宁嫉妒的声音响起。 林湘韵无辜的看着身后的长宁,“表姐也要一起去吗?” 长宁怒气冲冲地走到二人面前,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上前用力的将二人手分开,林湘韵低声惊呼,手腕已经发红。 周时潇见状连忙拉起林湘韵手腕,“疼不疼?”说罢,轻轻的吹了吹。 长宁看着自己的哥哥忽视自己,还想上前分开二人, 周时潇提前预判,带着林湘韵一躲,“长宁,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般对阿韵。” “皇祖母还在等着呢,我们先走吧。”周时潇未理会面色通红的长宁,带着林湘韵转身走了。 长宁在原地呜呜的哭了起来,而后小跑着回了张贵妃当时居住的上和宫。 第69章 下毒二 离开后,长宁回到了张贵妃当时居住的上和宫。 进了殿,长宁就扑进张贵妃的怀里,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学了一遍。 当时的张贵妃已经侍奉皇上十年之久了,对于皇上的脾性早已摸清。 此时刚刚登基不久,也犯不着因为此事叨扰圣上。 张贵妃安慰长宁,“皇兄不是你一个人的,嘉宸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是你皇兄的表妹,你也要叫一声表妹的,不要这么计较。” 长宁懵懂的点着头,但还是问道:“那哥哥更喜欢我和她谁?” 张贵妃愣了一瞬,“自然更喜欢你。” …… 去建章宫的路上,林湘韵将手腕藏在背后轻轻揉着。 “表哥,长宁表姐是不是不喜欢我?”林湘韵小声问出这句。 周时潇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宠溺道:“那表哥也是最喜欢你的,长宁就是那个样子,以后你不必理会她。” 林湘韵放心似的点点头,将通红的手腕伸到周时潇面前,“那表哥会一直对我好吗?” 周时潇轻握住手腕,吹了吹,“会,表哥以后娶你,对你好一辈子。” 林湘韵还小,并不太懂娶嫁之事,只知道表哥会对她好,面容舒展开,开心的笑了笑。 林湘韵在宫中一连住了好几日,已经入秋,天气渐渐凉了起来。 上和宫 九岁的长宁在小厨房里看着几个婢女在撒着什么,便好奇的走上前去询问。 “这是什么?” 干活的宫女被身后悄无声息的长宁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下答道:“回长宁公主,这是老鼠药。” “老鼠药?用这个做什么?”长宁歪着头,不解。 “入了秋,老鼠渐渐多了起来,便需要在墙角撒一些药。” 长宁得到答案,随意的点了点头,越过宫女在桌上拿了一块点心就走了。 回到正殿,看着自己母妃正在绣东西,无聊的跺了跺脚。 “母妃,女儿想去找皇兄玩儿。” 张贵妃那几日总觉得身体疲累,便差了人跟着。 长宁到了皇后宫中,才知道这几日太子殿下都在陪林湘韵玩耍。 一打听知道二人在御花园。 长宁急匆匆赶到御花园时,正看见二人正在说笑,好不惬意。 长宁嫉妒的眼神引起了林湘韵的注意,也不知说了什么,周时潇回头看向长宁。 长宁看着自己皇兄回头,刚挤出一抹笑,周时潇便将头转了过去。 长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脚一跺,跑出御花园。 带着泪,不知不觉竟走向上和宫的小厨房。 看着放在里面的老鼠药,长宁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御花园 “长宁表姐怎么走了?”林湘韵看向那处时,已经不见长宁的身影。 周时潇手里拿着编的花环,有些失望。 林湘韵提醒他时,他正编着花环,就差最后一步,想着编完就给长宁。 没想到回头的功夫,长宁竟自己走了。 周时潇也并未在意,和林湘韵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林湘韵看着周时潇编的花环,戴上后笑道:“表哥做的真好看,再给我做一个吧。” 第70章 下毒三 第二日,林湘韵在太后宫中陪着太后。 裴女官进来说是大公主请林湘韵去御花园游玩。 林湘韵一听,开心的不得了,急忙冲太后撒娇放她出去。 太后禁不住这么可爱的小人撒娇,笑眼眯眯的准许了。 林湘韵脚步飞快的向御花园跑去。 到御花园凉亭时,只见石桌上摆了许多样式精美的糕点。 林湘韵看着长宁坐在那里,想起那日的事,定住了脚步。 林湘韵怕长宁会再次凶她。 长宁似也瞧出林湘韵的顾虑,走到林湘韵面前,自然的拉起手。 二人坐下,长宁将身边人都屏退了。 “表妹,尝一尝吧,我母妃宫中的糕点最好吃了。” 林湘韵看着长宁笑眯眯的样子,也彻底放下了防备,拿起糕点递给长宁,“母亲说过,长幼有序,表姐先吃。” 长宁看着已经递到面前的糕点,脑海里浮现出和宫女说的话。 “这老鼠药只能给老鼠吃吗?” “回公主,这是自然。” “那要是人吃了会怎么样?肚子疼吗?” 宫女被问了一愣,看着长宁人畜无害的样子,“是呀,所以公主不能吃,肚子会很痛的。” 长宁接过面前的糕点,“表妹也吃吧,我特意命人给你做的,当然你先吃。” 她可不想肚子疼。 看着林湘韵将糕点送入口中,长宁面上的得意再也忍不住。 谁让你和我抢哥哥的,这次就是惩罚你! 让你肚子疼! 反正你也不是老鼠! 九岁的长宁这么想着。 表姐今天对我真好,还给我糕点回去我就要把另一个花环给表姐! 六岁的林湘韵这么想着。 林湘韵拿起第二个糕点时,突然觉得腹痛,手中的糕点落地。 林湘韵紧紧捂住肚子,艰难道:“表姐,我肚子痛,怎么回事呀!” 长宁看着林湘韵满头大汗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扬起,却说道:“怎么会呢,是不是你受凉了呀!” 凉亭外的裴女官见状有些不对,急忙上前。 看着林湘韵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让人叫太医。 长宁还不知事情严重性,还在劝道:“裴姑姑,没有事的,就是…………啊啊!” 长宁话未说完,就响起尖叫声。 林湘韵只觉得肚子要疼死了,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胸口一窒,口中腥甜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血顺着嘴角溢出,裴女官反应一瞬,大声道:“快去找太医!快!” 长宁哪见过这场面,身体颤抖,看向裴女官。 裴女官看着这盘糕点,吩咐身后的丫鬟,“将这盘糕点带回去,细细查验,看看是谁要毒害郡主!” 等长宁回过神时,已经在太后宫中了。 太后的建章宫离御花园是最近的,裴女官急忙叫人将林湘韵抱到建章宫。 殿内乌泱泱的一群人,太后,皇上,皇后,太子殿下,长公主,永嘉侯都在。 还有,自己的母妃…… 张贵妃赶来时,已经听闻林湘韵中毒的消息,以为长宁也出了事。 急忙赶过来才知道只有林湘韵一人中毒,急忙松了口气。 第71章 查明 十多位太医守在林湘韵的床前。 太后在外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太后是最先看见林湘韵的样子的,到建章宫时已经昏迷,嘴边都是血,脸色惨白。 等皇上几人到时,都已经擦干净诊治了。 “怎么回事!去查!给朕查,在皇宫内竟敢发生毒害之事,抓到即刻赐死。” 申宏义领命带人去查了。 长宁在一旁,心神不安的发着抖,张贵妃还以为是长宁被吓到,安慰着,“无事,不要怕,母妃在这。” “是啊,张妃娘娘的女儿无事,偏偏本公主的女儿中毒,可不是蓄意谋害?” 此话一出,殿中之人皆愣,皇上知道自己妹妹关心则乱,“云瑾,不可胡说。” 长公主泪眼婆娑,“皇兄,我就韵儿一个女儿,她若是出了事,我也绝不会独活,今日之事必须查明,到底是谁毒害韵儿!” 皇上看着长公主的样子,又想到林湘韵在屋内生死不明。 “皇兄答应你,必须查明,无论是谁,都给你和韵儿一个说法。” 过了许久,外面天色已经黑透,申宏义带着几名宫女走了进来。 长宁一回头,就知道此事瞒不住了,求救的看向自己的母妃。 可当时的张贵妃并不明白长宁眼神的意思,当几名宫女跪在面前时,张贵妃面色僵住了。 这不是她宫里的宫女吗,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回太后,皇上皇后,奴才已经查明郡主被毒害的事情。” 申宏义目光略过长宁,语气僵硬道:“这糕点里被人下了足量的老鼠药,奴才去内务府看了都有哪个宫领了老鼠药,而这糕点是张妃娘娘宫里宫女小翠做的,小翠说是长宁公主要求做的,要第二日去御花园和嘉宸郡主一同享用。” 申宏义深吸一口气,对于接下来的话,他倒没有十足的把握,净直直跪下,“宫女小翠说,糕点做一半的时候长宁公主将她支了出去,再回来时发现糕点上的筷子掉了,她也没有在意,而奴才又问了宫女月零,她说她放在桌脚用来毒老鼠的药也不见了只剩下了包着药的纸……而且她还说长宁公主还问过她,老鼠药人能不能吃…………” 说完,申宏义连忙磕头,“皇上息怒。” 殿中死一片的寂静,“你说,是长宁做的?” 颤抖的声音响起,是太后的声音。 皇上皇后不可置信的看向长宁,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小的孩子做的。 “狗奴才,你敢污蔑公主!你可知何罪!”皇上脸色铁青。 申宏义俯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动,“奴才不敢,这都是奴才问出的,奴才…………” 长公主眼神如刀一般,恨不得剜了长宁,可她也不愿相信是长宁做的。 张贵妃急忙下跪,“皇上怎可听一面之词,长宁还小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莫不是有人想毒害长宁,恰巧是嘉宸郡主误食了而已!” 僵持之中,长宁眼泪从眼眶中溢出,哆哆嗦嗦的说道:“是女儿,是女儿给了表妹糕点,月零说吃了只会肚子疼,没说会死人!女儿不是故意的!” 张贵妃看着长宁不打自招,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说!你怎可胡乱认罪!是不是月零想毒害郡主,你怎么能替她……” 长宁呜呜呜的哭着,“是女儿,我将老鼠药放进糕点里,她肚子疼就可以回家不跟我抢皇兄了,呜呜呜呜……” 长公主气血翻涌间,踉跄的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长公主手落在张贵妃的脸上。 “长宁毒害湘韵,已成事实,是你挑唆!小小年纪犹如妒妇一般!” 皇上坐在上首,冷眼看着。 太后抹着泪,看向长宁眼中尽是失望和愤怒。 第72章 心思歹毒 皇上看着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说道: “心思歹毒!下此毒手!毒害你表妹!她还那么小,她才六岁!你何必与她计较,你能下毒害人,以后难保不了再做出什么事情!” “你皇兄不喜你,你就该自己找原因,小小年纪,都是你母妃过度宠溺,才让你如此歹毒,生出这样的坏心思做出这般上不了台面之事!” 皇上深吸一口气,皇后为了皇上顺了顺气,安慰道:“皇上消消气,湘韵没有事才是最重要的。” 话落,屋内太医出来了。 太后急忙起身,“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韵儿如何?” 几人都迫切的等着太医回话,“回太后,嘉宸郡主的毒已经解了,但臣翻阅郡主档案,郡主娘胎时带的弱症,这几年虽然娇养,但这次中毒也会有所损伤郡主身体,中毒伤了根本,以后怕是一直要用药养着了......” “醒来或许……会并发其他症状……高烧不退也是会有的...” “郡主吐血,损伤喉道,以后怕是会经常咳嗽。” 太医说了一大堆,长公主没等听完直接跑进内殿。 太后见状,起身看着皇上,语气哽咽道:“韵儿自小身体不好,此次中毒可谓是伤了根本,长宁虽是公主,但...罢了...皇帝便自己做决定吧。” 说罢,厌恶的瞥过张贵妃和长宁,进了内殿。 皇上一言不发,皇后在一旁煽风点火,“可怜韵儿,那么小,长宁有错,可张妃也是教导不善呐。” 皇上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怒气如烈火般朝着张贵妃和长宁扑面而来。 “你!”皇上指着张贵妃,“教导不善,多次溺爱,长宁今日也少不了你的责任!” 长宁抽泣着,看着平常温柔的父皇如今这般模样,“父皇,是长宁的错,不要罚母妃,不要罚母妃,是女儿的错。” 皇上看着长宁的模样,心中满是失望,“当然是你的错!心思歹毒!小小年纪,你不是嫉妒韵儿吗!那你就去和韵儿一样,吃下老鼠药,如何!” 此话一出,皇后震惊的看着皇上,“皇上,皇上消消气……” 皇后知道皇上是真的动了怒气,前些时候一直不说话也是在隐忍。 皇上大口喘着气,看着眼下长宁哭到脸发红的样子。 “你,从今天起,在你母妃的宫里不许出去,朕会为你建公主府,建完后你就出去!不许再进宫与湘韵碰面!滚!滚出去!” 长宁见父皇发狠话哇哇大哭,“父皇不要,女儿知错了不要!女儿不想走不想离开母妃!” 话没说完,申宏义就将长宁带走,留下张贵妃在殿内,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皇上心中不免有些心软。 “张妃教导不善,让长宁小小年纪心生怨怼,按理是该罚的。”皇后的声音适时响起。 “那就降为贵嫔,罚俸半年。”皇上冷哼道。 “什么时候教导好长宁,什么时候复位。” 留下这句话,皇上起身前去内殿探望林湘韵。 皇后怜悯的看着地上的张贵妃,“你起来吧,回宫吧,在这里只会惹皇上心烦。” ………… 回忆结束 第73章 如嫔 太后话音响起,将林湘韵从十年前的旧事中拉出。 “今儿住在宫里陪陪祖母吧,韵儿?” 太后见林湘韵有些愣神。 “好啊,韵儿也好久没有进宫陪陪祖母了。”林湘韵笑着答应。 “你这几日身体好全了,就在宫里多住上几日,行宫修缮完了,等明日大婚结束,你先过去也好。”皇帝看着摆在殿中央的冰盆。 林湘韵眼眸微闪,“谢谢舅舅。” 皇帝称事务在身,没一会就回去了。 林湘韵起身送走皇帝后,太后将林湘韵叫到身旁。 “蜀州进贡了几张象牙凉席,凉快的很,一会就给你拿去。”说完太后就吩咐女官去取。 “多谢祖母,永远这么宠韵儿,韵儿时常会在梦里梦到先帝,想起小时总会吃的冰棒,想起外祖父带我在行宫里玩耍。”林湘韵有些伤感,伏在太后膝上。 太后摸了摸膝盖上柔顺的头发,“好端端怎么想起先帝了,小时候他最宠爱你,也最宠爱你母亲。” 林湘韵默不作声地拉起头上抚摸着的手。 若是先帝在,若是最宠爱自己的外祖父在,她的婚事也许会顺遂很多吧...... “就是想起表哥的婚事,突然有些感慨,韵儿以后也会嫁得心爱之人吗?” 太后笑了笑,“自然,你中意谁,祖母和你舅舅就为你赐婚。” “韵儿以后会做正妻吗?”林湘韵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连自己也愣了一下。 太后听后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先帝赐你嘉宸二字作为封号,你自然要做正妻。” 林湘韵点点头,从太后膝上起身,“祖母,早些休息吧,韵儿先回房了。” ...... 林湘韵从殿中出来时,对着身后吩咐道:“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走一走。” 说罢,朝着宫外走去。 留下春雨和秋雨二人面面相觑。 林湘韵走了许久,一抬头竟一时没想起来这是哪里,叹了口气嘲笑自己不注意,刚想往回走时,就听见花丛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林湘韵瞬间警觉,虽还是夏日天色并未完全黑但还是难保有心之人。 刚想往回走,“是谁!” 林湘韵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可算是松了口气。 “如贵人?你做什么?吓我一跳。”林湘韵声音微颤,可见是被吓到了。 如贵人撅了撅嘴,“本宫现在是如嫔了,可不是小小贵人了。” 林湘韵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要走,“嘉宸郡主!郡主......” 听见如嫔叫她,林湘韵转过身,如嫔见状擦了擦眼泪。 语气带着恳求,“郡主,求您让我见皇上一面吧,郡主,求您......” 林湘韵不满的皱了皱眉,她是怎么好意思求她的? “你不是得舅舅宠爱吗,现在见皇上一面还要靠我区区一个郡主吗?”林湘韵想起从前她在凉亭谩骂的事。 如贵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将后宫之人得罪了个遍,与你在凉亭相识之后,我就被查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我引以为傲,将后宫之人挨个得罪,后来小产之后,皇上就不见我了,我怎么哀求都不见,那些个奴才见风使舵,嘲笑我是琴女出身。” 说着说着,掩面抽泣了起来。 林湘韵有些无奈,“自作自受,舅舅不想见你,我有什么办法?告诉你低声下气些,你倒好。” 林湘韵说完,转身就走。 如嫔紧忙追上,扯住林湘韵的衣角,林湘韵有些不耐。 冷冷道:“我帮不了你,回去吧。”说罢,抽回衣角。 “郡主帮帮我,只要让我见皇上一面,我以后一定伏低做小,郡主,我也才二十岁,没有恩宠,我在宫中如何活下去啊!” ...... 二人僵持良久,林湘韵只觉得跟如嫔是孽缘,每次见到都没有好事。 第74章 大婚之日 “不帮。”林湘韵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然帮不了,如嫔是舅舅的女人,宠不宠爱是舅舅做主。 她如何能干涉?若真的帮了,难免会留下把柄。 小插曲过后,林湘韵回到建章宫的偏殿。 刚躺下,女官就进来说太后为林湘韵准备了明日的衣裳。 林湘韵淡淡的应了下来。 她不想去,也不愿去。 第二日秋雨将林湘韵叫起身,服侍林湘韵梳洗后,用了膳。 “什么时候了,大典进行到哪里了?”林湘韵漫不经心地问着。 秋雨看了看时辰,“这时候应该是文武百官朝拜呢,还不急。” “嗯,他应该...很开心吧。” 秋雨听出林湘韵语气中的失落,“一会让春雨给郡主梳一个漂亮的发髻,这世间总是会有不遂愿的时候。” 张府 张玉清早早起来,在正院听着母亲刘婉令的教导。 看着自己女儿即将出嫁,眼泪再也忍不住,“玉清,今后你一定要万事多加小心,太子妃看似享尽荣华富贵,可...沈家幼女与你一日入东宫,加上还有一位侧妃。” 刘婉令紧紧握住张玉清的手,一字一句郑重道:“恩宠重要,子嗣也最重要,太子心悦你,母亲和你父亲就放心了不少。” 张玉清见状也掉下眼泪,“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保重,也多谢父亲母亲多年教诲,女儿以后不能在膝下尽孝了。” ...... 大典已经结束,张玉清在闺房由着宫里的嬷嬷梳着发髻,“太子妃可真是漂亮,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这么多发饰反倒显得太子妃更美若天仙了。” 张玉清被夸的脸色羞红,想起今日就会成为周时潇的妻子,更是害羞的笑了笑,“借嬷嬷吉言。” 等张玉清穿戴完毕,吉时刚刚好,宫里迎婚使前来迎接。 张玉清给刘婉令和张帛成磕了个头,便转身上了婚轿。 东宫 林湘韵已经到了,秋雨说张玉清正在来的路上。 林湘韵看着殿中各人满脸喜色的的模样,“满殿红烛,众人欣喜,太子娶妻,普天同庆。” 林湘韵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 “表姐!” 林湘韵听见声音,是四皇子周文盛。 “文盛。”林湘韵浅笑道。 周文盛坐在林湘韵身边,“表姐怎么看着像有心事一般?是不是不舍皇兄啊?”周文盛贱兮兮的调侃着。 “是,不舍你皇兄,相当不舍得了。”林湘韵苦笑着。 周文盛只当自己表姐在应和自己。 礼乐声响,众人知道太子妃已经到,是吉时。 门外礼官高声宣布着吉时已到,太子和太子妃一同进殿。 张玉清盖着盖头,只能看着脚下,但此刻,牵住自己温热的手,让她深感幸福。 周时潇一进殿,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林湘韵,二人对视一眼,便都各自收回了视线。 周时潇不敢看,怕再多看几眼,自己心中会更加摇摆与不舍。 事已成定局,自己所牵着的女子,同样也是心中所属。 林湘韵脸上瞧不出情绪,礼乐声,恭贺声,林湘韵皆听不见。 直直看着面前的红蜡,视线逐渐模糊。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碎的声音,年少日日都要挂在嘴边的话,和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一个。 林湘韵胸闷到喘不上来气,调整呼吸后,再回过神,张玉清已经离去。 大殿只留下周时潇在与众人敬酒的身影。 不多时,周时潇走到周文盛身旁。 “皇兄新婚大喜,弟弟要敬皇兄三杯!”周文盛举起酒杯。 周时潇目光瞥到林湘韵,一饮而尽,走向林湘韵。 “湘韵,我......”周时潇话卡在嘴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湘韵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恭喜表哥,今日娶妻,韵儿从此以后就有表嫂了。” 说罢,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周时潇看着林湘韵喝下酒,刚想开口阻止,话到嘴边,便那么由着她喝了。 ”咳咳...”林湘韵有些被呛到,“表哥今日很开心吧,娶到心爱之人。” 林湘韵静静地凝视着周时潇,“罢了,瞧我问的,定是开心的。” 林湘韵自顾自地放下酒杯,“表哥...韵儿有些醉了,要出去走走,失陪。” 没等回答,林湘韵转过身,走出殿外。 周时潇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的苦涩被前来敬酒的人打断。 在周时潇看不到的地方,林湘韵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落在衣服上。 有谁能真心恭贺心爱之人大婚呢? 第75章 偶遇 林湘韵在大殿外不远的庭院中散心,看着这一花一草皆是那么熟悉。 秋雨在后面看着林湘韵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看着沉默的林湘韵,也深知她心情不佳,想劝说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回去吧,等结束了你再过来接我,我就在这儿。” 林湘韵停下脚步。 林湘韵何尝不知道秋雨想安慰自己,可越是安慰心里就越难受。 倒不如,只留下自己清静一番,散散心。 秋雨面带犹豫,可语气却异常坚定,“郡主,今日人多眼杂,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好?” 林湘韵看了眼秋雨,似是在问,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你说不安全? “罢了,这离大殿又不远,你回去吧,我想静静。”林湘韵的语气不容置喙。 秋雨败下阵来,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了庭院。 她终于理解春雨的感受了。 怪不得每次春雨总会妥协,郡主每次都会找好理由,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看着秋雨走远,林湘韵看到偏殿旁边的凉亭,走过去歇了下来。 听着不远处大殿传来的鼓乐声,只觉得那鼓声像是敲在了她心上一般,欢快的鼓声在林湘韵听来仿佛是催命符一般。 催着她认清现实,催着她尽早断了念想。 “唉。”林湘韵叹了口气。 “哎呦!哪个美人在这里心伤,让本世子心生垂怜呐!” 一道不正经的声音从林湘韵背后响起。 林湘韵脸瞬间沉了下来,她听这风流不成性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万天林。 林湘韵回头,眼神冷厉的射向满脸痴笑的万天林。 万天林看着面前的人回头,心中一激灵。 完了,这回完了。 “原来是嘉宸郡主,我不知道,郡主这背影美若天仙,我还以为......”万天林谄媚道。 林湘韵瞪了一眼万天林,“你干什么来了,不好好在大殿待着。” 万天林顺势坐在离林湘韵稍远的凳子上,“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郡主不也是出来了吗,是吧,嘿嘿。” 万天林搓了搓手,他还是比较怕林湘韵的。 虽然他比林湘韵大了不少,但小时候,她可没少帮着陆静仪揍他。 每次给揍得鼻青脸肿的。 林湘韵侧过身子,语气淡淡的,“我就是有些累,想着出来散散...步。” 看着万天林的样子,林湘韵心中更是烦闷。 “你天天拈花惹草,怎么就不能把她拈走,这样大家都顺心。” 万天林疑惑地想了想,“谁?拈谁?静仪啊?她不同意啊......我本想着用她那个庶妹气气她,谁知道弄大了......” 林湘韵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万天林这么傻怎么纳那么多妾室的。 “你想娶静仪,她不答应你又不是一天半天,你拿她庶妹气她,不是打脸呢吗?”林湘韵理了理额边的碎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 “你今天闷闷不乐的样子,不会是看着太子殿下娶了太子妃吃醋了吧,毕竟小时候你天天说嫁给他,他也天天都说娶你呢。” 万天林撇着嘴,二人说了好一会的话,林湘韵将他怼的体无完肤,万天林可要报仇。 果不其然,林湘韵听到这话,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呢,口无遮拦的毛病还没改。”林湘韵压下狂跳的心。 “行了,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这个太子妃肯定没有你好看。”万天林起身,“时辰不早了,该散了。” 说罢,转身走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林湘韵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中,远远看去,背影那么娇小,周围又泛着解不去的哀愁。 第76章 大婚 没多久,秋雨提着灯笼过来了。 小跑到林湘韵身边。 “郡主,我们回去吧,已经晚了,这个时辰已经入洞房......” 秋雨猛地止住声音,夜色朦胧,秋雨看向面部模糊的林湘韵。 “郡主,奴婢知错,请郡主责罚。”秋雨战战兢兢的跟在林湘韵身后。 静默一瞬,林湘韵拿过秋雨手中的灯笼,冷冷道:“知错就好,给主子办事,就要讨主子开心,说话不过脑子,就不要说,下不为例。” 说罢,林湘韵快步走向大殿。 秋雨急忙跟上。 这也倒是林湘韵第一次对秋雨说重话,秋雨自知自己说错话,看见郡主饶恕也是松了口气。 回到大殿,众人皆已经散去。 林湘韵站在原地,看着宫婢们忙碌的身影。 恍惚中,一道声音响起。 “嘉宸郡主?”眼神微动,看见阿德大步走来。 “怎么了?” 阿德行了个礼,“郡主怎么才回来呢,这个时辰殿下已经与太子妃......” “我知道。”林湘韵打断阿德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听。 “那您...?” 林湘韵抿了抿嘴,“我就是回来看一下,你替我和表哥说一句,祝他琴瑟鸣,永结同。” “啊?”阿德不解,可想再开口问时,林湘韵已经带着秋雨出了大殿。 阿德疑惑地挠了挠头,转头继续忙了。 回了建章宫,林湘韵没吃什么东西。 春雨看着郡主情绪不佳,将膳食放在桌上,就将秋雨拉了出去。 门外 ”郡主看起来心情一点也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春雨关切地问道。 秋雨惭愧的低下头,“是我,我说错话了...” ...... 东宫 窗外夜色朦胧,柔和的月光洒在门前的石板。 房梁挂朱缎,窗户绣双喜。 屋内,张玉清身穿一袭流光溢彩的嫁衣,幽暗的蜡烛照着床上的红纱,若隐若现,勾勒出张玉清的身形。 脚步声响起,张玉清知道是周时潇来了。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见过太子殿下。“教引嬷嬷的声音响起,张玉清藏在婚服下的手紧紧握住。 盖着盖头,张玉清不知外面是何景象,忽地,手被牵起。 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怎么手是凉的?” 张玉清一愣,唇瓣张了张,不知说什么,反而用力捏了捏周时潇的手。 周时潇对着教引默默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嬷嬷会心一笑。 身后端着酒的丫鬟上前。 “请太子殿下为太子妃掀盖头。” 周时潇轻轻掀起张玉清头上的红色盖头,露出张玉清娇羞的脸。 周时潇心中一顿,看着面前的女子满眼都是宠溺。 随后,嬷嬷继续说。 张玉清这才回头看到身后的床上,竟都铺满了粟子,枣,花生,桂圆等物。 张玉清笑意满满的抓起身后的果物,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早生贵子?” 见状,周时潇开怀的笑了出来,身前的嬷嬷也忍不住笑着。 而后,早早端着酒的丫鬟上前,周时潇和张玉清拿起酒杯,在嬷嬷一声饮合卺酒中,二人相视一笑喝下酒。 放下酒杯,张玉清静静坐着,等待下一步。 丫鬟端了一碗不知什么到了张玉清面前。 嬷嬷一脸笑意道:“太子妃许是饿了,先吃一些好才有力气。” 张玉清看了看周时潇,接过碗,一看原来是饺子。 咬上一口,却急忙吐掉,“生的,是生的。” 众人不说话,笑着看着张玉清。 张玉清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周时潇也同样笑着,这才反应了过来。 突然间的羞愧,毫无由来的侵袭了她,涨红着 脸,慢慢地低下头。 周时潇挥了挥手,几人识相的退了出去。 张玉清娇羞如蚊子般小声道:“殿下,我们......啊!” 一声惊呼,周时潇翻身将张玉清压在身底下,“是你说的,生的。” 周时潇紧紧盯着面前害羞地女子,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张玉清也不是小姑娘,自是知道是何意。 看着面前温润如玉地男子,柔声道:“夫君......唔。” 周时潇贴上去,不给开口说话的机会。 红纱轻轻摇曳着,月光透过帐纱打在二人身上。 木床嘎吱嘎吱地响,红帐中的二人对视...... 一夜过后... 第77章 面见皇后 一早有些雾蒙蒙地,林湘韵梳洗过后,皇后便派人前来说要一起用膳。 林湘韵简单装扮过后,领着春雨前往凤仪宫了。 一路上,雾蒙蒙的天将太阳遮的严严实实,春雨小心的扶着林湘韵,嘴也不停叨咕着,“今天郡主去了也好,陪皇后娘娘说说话,要不也太闷了些。” 林湘韵眉头微蹙,“你说我闷?看见你不闷才怪,今早我听说你深夜饿了去翻小厨房,给守夜的太监吓了个半死?” 林湘韵无奈的瞪了瞪春雨,看见她不争气的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啊,嫁了算了,我看阿德就不错。”林湘韵逗着春雨。 春雨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才不嫁,再说我要陪着郡主一生一世。” 没由来的温暖,恰恰填满了林湘韵这些天空虚的心房。 她身边的春雨秋雨二人,她更希望春雨可以无忧无虑些,更是替她自己开心。 而秋雨,则是希望稳重些。 毕竟,以后身边最亲近的二人就是她们两个了。 阿袭。 不算,她是更像是保卫她的侍卫,又像是她的军师。 说话间,二人已到凤仪宫门前。 林湘韵迈过门槛,看着气派华丽的凤仪宫,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张玉清的脸。 一想到张玉清以后也会住在这里,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思忖间,林湘韵进了正殿,皇后正等着她。 林湘韵抿嘴一笑,上前,“韵儿见过舅母。” “好韵儿,快过来。”皇后笑着招招手。 林湘韵自然的坐在皇后身边。 ...... 东宫 早早地,周时潇便醒了过来,看着身旁呼吸均匀的张玉清。 一丝异样划过心头。 没多久,张玉清也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见周时潇满眼宠溺的盯着自己。 不知什么驱使着,抬起手划过周时潇挺拔的鼻梁,看着面前男人英俊到无法挑剔的样子,想起昨夜缠绵。 猛地收回手,将头轻轻埋在被褥中。 头上一声轻笑响起,“怎么了,玉清?” 话落张玉清探出头,娇媚道:“只是有些害羞罢了,夫君。” 周时潇扬眉,语气低沉,“我也是。” 说罢,周时潇翻身抱住张玉清,再次...... 昨夜象征着大喜的红帐再次轻轻摇晃起来...... 凤仪宫 皇后与林湘韵用完膳,宫中众人前来请安,林湘韵在内殿静静的看着书籍。 听到脚步声,林湘韵抬头看着皇后进来,“舅母。” 皇后看着林湘韵手中的书,“你也喜欢读这个?” 林湘韵看了眼书,悠悠道:“是啊,小时总是和表哥一起读这本诗词,好久没看了,今天倒也是凑巧。” 二人闲聊几句,柳儿便过来说是太子妃过来请安了。 是啊,今日得听皇后教诲,可才是真的算是礼成,成了皇家之人,成了太子妃呢。 林湘韵眼眸微垂,掩去眼中的异样。 “嗯,那便在正殿等候吧。”皇后开口。 林湘韵自知不宜多留,也起身告退。 “舅母既然还要去忙,那韵儿便先回了。”林湘韵乖巧道。 皇后默了一瞬,“你也跟着,一同前去吧,也没有别人。” 第78章 下马威 皇后领着林湘韵到正殿时,张玉清已在正殿等候。 皇后看着坐姿端正的张玉清,心中还算是满意几分。 张玉清起身,语气恭敬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林湘韵坐在右首,看着对面行礼的张玉清,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快要溢出。 于是干脆撇过头不看她。 “不着急,等你聆听本宫的教导后,再叫本宫母后也不迟。” 冷冷的声音响起,行礼的张玉清心中一顿。 皇后对她,似乎有些不满? “坐吧,别拘着礼了。” 来不及多想,张玉清坐下后,静等着皇后开口。 林湘韵看出张玉清的不安,选择了视而不见。 “舅母,早膳那地黄粥可真好喝,一会让春雨学一学。”林湘韵支开话题。 “你呀,地黄粥滋阴润肺,你身体不好,做一些滋养的才好。” 林湘韵笑了笑,目光划过张玉清。 恰好,二人对视。 林湘韵眼神早已不复和皇后说话时带笑的模样,而是冰冷又带有少许敌意的目光。 看着张玉清迷茫无措的样子,林湘韵心中快意了不少。 “张小姐,怎么不说话儿呢。” 没听教导,就是不算礼成。 这话是皇后说的,她自然要听皇后的话。 张玉清听到这称呼,可算是明了,皇后就是不喜自己,可,嘉宸郡主又是为何? 想到这,张玉清扬起不失礼数的笑容,“皇后娘娘和郡主说话,我自然要在一旁聆听才是。” “粥?说起粥,那时你在秀屿湖亲自给我送粥,是为了什么?”林湘韵明知故问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了,林湘韵反复想了许久,原来张玉清是把她当成第二个长宁了。 以为她会帮她说些好话吗? 做梦。 可惜,不说又怎么样,还是如此了。 林湘韵抛出问题,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等着张玉清回话。 她会怎么说呢? 林湘韵戏谑的笑了笑。 “嘉宸郡主是太子殿下的表妹,我自应当前去拜访。” “张小姐说的真是圆滑呢,舅母说是不是?” 林湘韵面色冷下来,声音清冷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皇后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露出一丝笑意,“好了,时辰不早了,开始吧。” 随后,林湘韵注视着张玉清跪在正中央,听着教导。 林湘韵看着张玉清手腕上的镯子,仰头看向窗外透进来的光,浮动的尘埃落下。 林湘韵目光收回,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 物是人非啊,镯子也不是那个镯子啊。 两盏茶的功夫,张玉清起身,这倒也是礼成了。 张玉清恭敬的叫了声母后,皇后也并未多言,应下后便让张玉清回去。 林湘韵瞧出皇后神色间的疲惫,也起身告退。 二人结伴出了凤仪宫。 二人并排走着,春雨小心的扶着林湘韵,今日起雾,地上湿漉漉的。 林湘韵脚步愈发快了起来,二人不同路也不必非要一起走。 林湘韵越过张玉清时。 “嘉宸郡主。”语气有些冷淡。 林湘韵背对着张玉清,神色淡淡没有一丝动容,转过身,视线在她身上扫视一圈。 “张小姐有什么事?” 第79章 发难 张玉清想起今日殿中之事,笑了笑,“郡主脾气似乎不太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郡主,称呼我为一句表嫂才是得当的。” 听见这话,林湘韵仿佛听见笑话一般,不顾形象的捂嘴大笑起来。 “是吗!表嫂?那你是说我不懂礼数了?还是说,皇祖母没有教导好我?还是你在质疑先帝?” 林湘韵直接对了张玉清发难,她才不会在乎张玉清回去会不会和周时潇告状。 她不在乎,从周时潇说要娶张玉清时,和她生病不来看时,她就已经失望了。 连周时潇都不在乎,何况张玉清一个秃鸡呢? “俗话说的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好歹是凤凰才能变,你是什么?”林湘韵嘲讽的看向张玉清。 没等张玉清回话,林湘韵向前迈出一步,抬起手腕,亮出镯子,“从前你能和本郡主戴一样的镯子,那是赏你的,现在还想当上一句表嫂,你先自问你配不配。” 林湘韵看着面色铁青的张玉清,心中充满期待。 好期待啊,期待她回去会不会告状呢? 期待她如何反击? “嘉宸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可我家毕竟是太子妃,身份地位也远高于您,怎可如此不敬?简直是……” 采莲为张玉清说着,看着自家小姐被说成这样,也实在忍受不住。 宫道上,四人对峙着。 起了雾,远远的只能看见四人模糊的身影。 “啊!” 林湘韵戴着戒指的手挥向采莲,戒指上的宝石将采莲的脸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张玉清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湘韵,又回头瞧了瞧采莲的脸。 “既然你说不敬,那你呢?主子说话哪有你这条狗插话的份儿。” 林湘韵接过春雨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这巴掌就是赏你的,脸上的疤就让你的太子妃给你好好医治去吧!” 说罢,林湘韵嫌弃的将手帕扔在地上,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眼神怨恨的张玉清,转身离开。 宫道上恢复平静,雾气掩住了林湘韵远去的背影。 张玉清心疼的看向采莲,“疼不疼?” “是我无用,让你白白挨了这一巴掌,还毁了容貌。” 张玉清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手微微握紧。 采莲苦笑着摇了摇头,“奴婢不疼,今日您受了委屈才是最要紧的,一定要告诉殿下才是。” …… 夜晚,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落在窗檐上,张玉清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腕支着额头。 采莲已经敷过药,端着一碗燕窝进来。 “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今儿还下了雨,不如……早些睡吧?” 说罢,将燕窝放在一旁的桌上。 已经很晚了,周时潇也没有来,也并未派人传话。 张玉清收回手腕坐起身,拿起勺子搅着燕窝,“殿下可有派人过来?今儿是去沈昭媛那了吗?” 采莲瘪了瘪嘴,“殿下迟迟不来,可那沈昭媛也并未来拜见过太子妃呢。” 张玉清安慰着采莲,又像似在安慰自己,“她与我一日入东宫,殿下今日留宿在她那,也是给个面子罢了。” 搅了两下燕窝,又将勺子放下。 “什么面子?”清润的声音从夜色中飘来,带着一丝雨中的气息。 张玉清猛地抬头,便看见周时潇从门口进来。 “殿下?”张玉清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第80章 请安 周时潇外衣已经有些湿了,脱下外衣,拉过张玉清的手坐下。 “怎么没喝燕窝?”周时潇看着案上一动没动的燕窝。 采莲上茶,放下茶便低着头退出了内殿。 周时潇眼神瞟到采莲脸上的口子,抿了抿嘴。 “今日发生什么事了?瞧你心绪不佳。”周时潇眼神复杂的看着张玉清。 张玉清心中一顿,“殿下怎么这样问?许是今天下雨有些闷罢了。” 张玉清将茶往周时潇面前推了推,“下雨湿气重,殿下喝杯茶暖一暖。” 周时潇看着茶杯中微晃的茶水,茶水倒映出周时潇的眼睛。 不知怎么,周时潇竟在茶水中看到林湘韵的脸。 失神片刻,拿起茶杯,喝过热茶。 “今天回来晚,是去了皇祖母那里。”周时潇转着茶杯,不知道怎么说。 今日之事,他也知道了个大概,不过一人说一个道理,个个不相同罢了。 张玉清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时潇。 “韵儿同我说,今日同你拌了几句嘴,打了你身边的丫鬟。” 周时潇斟酌着开口。 “是,是臣妾失言,臣妾明日会去和嘉宸郡主赔个不是。” 张玉清语气有些失落,却又扬起一个笑容。 赔个不是而已,拴住周时潇的心可比这个重要多了,哪怕让她做什么都好,做得好周时潇只会觉得她懂事得体。 “事情大概我也知道了,你身边这婢女出言不逊,惹怒韵儿,该罚。”周时潇眉头微蹙。 张玉清眼眸微垂,柔声道:“是该给郡主说法,此事也是臣妾教导不善,毕竟采莲是臣妾的陪嫁丫鬟。” 张玉清要做一个温婉懂事的太子妃,但也绝不会做一个任人欺负的太子妃。 今日林湘韵那般羞辱她,倒反过来先告状,还挑唆周时潇罚采莲。 她怎么能忍,林湘韵不懂礼数在先。 划伤采莲在后。 张玉清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周时潇脑中忽地想起林湘韵颇有些委屈的模样。 “那便罚俸三月吧,你要好好教导她才是。” 周时潇拉起张玉清的手,看到腕上的镯子,“韵儿还小,你让让她便是,她说什么你就应和些。” “我看韵儿把镯子换掉了,也不知为何,你戴着也是极美的。” 烛火暗下来,二人柔声细语。 屋外的小雨拍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绵延不断。 窗户半开,雨已经停,昨日的雾气也已散开。 今天是苏侧妃和沈琳前来拜见的日子。 周时潇用了早膳,便去了书房。 太子大婚,休朝三日。 张玉清穿了件珊瑚红绣满莲纹的衣裳,显得人格外的靓丽。 苏侧妃同沈琳一起前往青玉殿。 青玉殿,是周时潇特赐的殿名。 “苏姐姐,一会不如一起下棋吧。”娇声响起,沈琳眨了下那杏仁圆眼。 苏侧妃笑了笑,“好啊,一会请安过后,不如先去鲤鱼池喂喂鱼?” 沈琳今日穿了一身薄绿色的衣裙,腰线用了金丝做点缀,显得人格外俏皮。 第81章 拜见 正厅,张玉清端庄的坐在上首,看着下方二人,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多时,两个丫鬟端着茶盘走进殿内。 苏侧妃看着面前的茶,这时,张玉清开口了。 “如今我们一同服侍太子殿下,便是姐妹,可要好好相处才是,不惹是生非给殿下添乱才是。” 张玉清温柔道,她瞧着这两人都像是安分守己的,也不想给二人什么下马威。 苏侧妃与沈琳低下头,应着。 听着无话了,苏侧妃端起面前的茶杯,走到张玉清面前,跪下,将茶杯举起。 “侧妃苏氏见过太子妃。”苏侧妃低着头。 张玉清颇为满意的接过茶,“行过礼,也莫要拘束了,坐吧。” 张玉清抿了口苏侧妃端来的茶,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 沈琳瞟了眼面前的茶杯,心中叹了一口气,起身同样走到张玉清面前。 “妾身沈氏见过太子妃。”沈琳一改往日娇柔的声音。 入东宫后,苏姐姐便常来找她说话,她是最小的。 明明还可以在家里多享些时日宠爱,可谁知一朝被赐给太子,还做了个昭媛。 这些便罢了,可跟太子妃一日入东宫,外人该如何议论她?议论她父亲? 而且,她总觉得太子妃有些虚伪。 感觉像是在装样子,让她不舒服极了。 二人没说过话,张玉清也并未听出语气有何不同,只是淡淡的叫起身了。 接过茶也只是沾湿了唇就放下了。 苏侧妃面不改色的打量着沈琳的表情,听见张玉清说话,蓦地收回目光。 张玉清按例说了会子话,便让二人散了去。 今天她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 她作为太后的嫡孙媳妇,本就该去拜见。 苏侧妃同沈琳出来,并排向鲤鱼池走着。 到了鲤鱼池。 “怎么瞧你神色恍惚呢?可是累了?”苏侧妃关心着。 沈琳摇了摇头,“没有,许是天太热了,苏姐姐你看这鱼真漂亮。”沈琳扯开话题。 苏侧妃顺着视线看过去,应和道:“是啊,漂亮极了。” 沈琳也难得笑的开怀,“不如我们捞几条回去吧,从前在家里,我院中还有一个专门放鲤鱼做的瓷缸呢!” “好啊。” 建章宫 林湘韵已经在宫中住了好几日了,昨儿长公主还派人过来问呢。 太后直接回绝了,说让韵儿再多住上几日,过了两日就去行宫了,莫要折腾。 太后在一旁拈着佛珠礼佛,林湘韵静静翻着书,一片岁月静好。 书页翻动的声音,倒为了这场景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氛来。 裴女官轻声走进来,看着太后闭眼的样子。 刚想开口,林湘韵轻声询问,“什么事?” “郡主,是太子妃来了,今日要来给太后请安的。” 林湘韵面色一顿,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 不如不问呢,问了反倒给自己添堵。 太后听见声响,转着佛珠的手一停,“太子妃来了?” “是,已经在等候了。” 林湘韵放下书,抬头对上太后的视线,“韵儿先回房了。” 得到允许后便起身告退回了房。 她才不想和张玉清碰上,与其看见心中厌恶倒不如不看,心里倒也痛快些。 第82章 太后夸赞 太后正襟危坐,张玉清缓缓走进正殿。 “孙媳妇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安,愿皇祖母身体康健,福如东海,。”张玉清恭恭敬敬的请安。 语气温婉,话也不挑出毛病,很难不让人满意。 太后也并未为难,行过礼便叫起身了。 “谢皇祖母。” 坐下后,张玉清双手叠起放在膝上,看向太后手中的佛珠,心下了然。 “看着不错,倒是个冰清玉润的,想来你母亲教导的不错。” 得到夸奖,张玉清只是温和笑道:“谢皇祖母赞扬。” 太后看着张玉清,心中不免想起昨日之事。 湘韵同时潇说时,她也在场,所以多少还是在心底留下些许不同的看法。 “嗯,时潇喜欢你,你也要安分守己,早日诞下子嗣才是。” 张玉清感觉脸颊微微发烫,紧着应承下来。 “皇祖母喜欢礼佛?”张玉清看向太后的佛珠。 太后察觉出视线,“是啊,哀家老了喜欢清静,礼礼佛心也清净不少。” “孙媳妇早年间得到一尊玉佛,通体透亮,哪日进宫便送给皇祖母。” 张玉清说了许多讨太后欢心的话,一时竟没注意,止住话头时已经是晌午了,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留下来用午膳吧,正好韵儿也在。”太后看着面前乖巧的女子,想起昨日之事。 “回皇祖母的话,昨儿玉清同郡主有了不快,还想着找个时间向郡主赔个不是呢。”张玉清不扭捏的主动提及此事。 太后也甚是满意,“小孩子,不过是一时的罢了,裴兰,去将郡主请来吧。” 偏殿 林湘韵坐在茶案旁,随意扒拉着香料盒。 “见过郡主。”裴女官的声音响起,林湘韵三人齐齐抬头。 “何事?”林湘韵不紧不慢的开口。 随后,放下香料盒子,看向裴女官。 “太后请您过去用膳呢。”裴女官温柔地说道。 林湘韵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起身时,随口问了一句:“她走了吗?” 裴女官一愣,反应一瞬才知道说的是谁。 “郡主,太子妃也在,太后娘娘留下了太子妃一起用膳。”裴女官也知道昨日的事,观察着林湘韵的神色。 “嗯,走吧。”林湘韵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说了句。 林湘韵进正厅,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张玉清,直直地给太后请了安。 林湘韵起身后,坐在了左上首地位置,和张玉清面对面。 林湘韵不说话的盯着张玉清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太子妃身边那丫鬟的脸好了?瞧着......” 采莲眼神躲闪,将头又低下去了一点。 太后顺着视线看过去,刚才还真没怎么注意。 张玉清听出林湘韵语气中带有不善,装作没听到般笑了笑,“郡主挂念,不过这伤恐怕是会留疤了。” 林湘韵歪头看向采莲,又回头眼巴巴地盯着太后,“祖母,是韵儿下手太深了,不知轻重,不如让杨院使过来,给这小婢女医治吧,要不然表嫂怪罪韵儿可怎么好?” 没等说话,林湘韵接着对张玉清道:“表嫂觉得如何?” 这反差的模样,让张玉清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昨日还说她不配当她的表嫂,今日又一口一句表嫂,想做什么? 张玉清想着,扬了扬唇,“采莲还不多谢郡主挂念着,不过......” 太后出言打断,“一个婢女罢了,找个寻常的太医便是,韵儿心善倒是想着找杨院使过来。” 婢女前来说午膳已准备妥当,太后赶忙带着二人坐下用膳。 唉,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日二人相见,可算是知道韵儿竟如此不喜这张玉清。 昨日林湘韵同周时潇和太后说这件事时,可谓是云淡风轻,仿佛在讲故事一般,太后以为不过是寻常拌了嘴。 今日一看,这哪里是啊? 唉,太后又叹了口气,看向旁边慢条斯理用膳的林湘韵,“慢些吃,今儿天不错,一会去散散心吧。” 林湘韵应承下来。 用过膳后,林湘韵借着溜食去了御花园,留下张玉清与太后二人。 太后倚在软榻上,张玉清在下边为太后捏着腿。 “好孩子,你去歇一会吧,正好哀家与你说说话。” 太后看着面前认真的张玉清。 张玉清摇摇头,“孙媳妇不累,这样按您还会舒服些。” 太后没再拦着,慢慢悠悠地说着,“韵儿自小被宠坏了,她从前也不是这样性子的,她就是外冷内热地人,她与你不熟悉,所以对你才会有些敌意。” 说着说着,太后拉起张玉清的手,语气有些沉重,“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也只有韵儿一个外孙女,昨日之事哀家也有听闻。” “韵儿是个单纯的,时潇从小宠爱她,连自己亲妹妹都比不过,哀家说这些不过是不想让你与韵儿之间因昨日之事有隔阂。” “你大了她许多,又是她的表嫂,让着她些。” 太后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 张玉清点了点头,“皇祖母放心,郡主年岁还小,又是殿下表妹,让着是应该的。” 张玉清这一番话也叫太后放宽了心,“裴兰,去将东西取来。” 不多时,裴兰拿着一个盒子进来。 太后将张玉清拉到身边,将盒子打开。 拿出里面的东西戴在了张玉清的头上,“这步摇是哀家做太子妃时,当年文惠太后赏给哀家的。 “今儿,就由哀家赏赐给你,莫要辜负哀家对你的一片期许才是。” 步摇插进发髻,张玉清眼微微闭上。 “多谢皇祖母,孙媳妇必不辜负皇祖母厚爱!”说罢,张玉清给太后磕了个头。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便让扶起身了。 林湘韵无聊的在御花园逛着,看着一草一木那么熟悉。 春雨瞧出林湘韵的忧愁,“郡主,不如...我们去太液池吧!御花园...我们都逛腻了....” 春雨笑嘻嘻的对着林湘韵说道。 林湘韵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春雨,“太远,太热,不去。” 春雨撅起嘴,略有些撒娇,“郡主倾国倾城,柳眉如烟,肤如凝脂,举止娴雅,瞧着哪里都是完美的!区区一个太液池,郡主也不愿去吗?” 春雨眨了眨眼,阿谀奉承道。 主要是春雨也怪没意思的,御花园天天来,也想换个地方不是吗。 林湘韵听到被夸,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来,又压下去,“拍马屁的功夫愈发好了,真当你郡主我是匹马呢?” 嘴上这么说,却也迈步向太液池的方向走去。 第83章 救下如嫔 宫道上不像花园,还有树荫遮挡太阳,不过春雨出门前拿了把遮阳扇,才不至于太晒。 林湘韵拿着扇子使劲扇着,“你呀你呀,非得要去,这么远。” 宫道转角传来隐隐约约的争执声,林湘韵忍不住皱眉,春雨则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林湘韵。 意思不言而喻。 林湘韵拿扇子轻拍了下春雨,“看什么呢,快些走。” 林湘韵刚迈步,却想起通往太液池,最近的就是转角那条宫道。 只好领着春雨朝争执声处走去。 宫道上 身穿如意云纹宫装的女子,捏住面前女子的下巴,讥讽道:“本宫是给你面子罢了,还敢跟本宫讲条件,也不看你现在有没有资格。” 身旁淡粉色宫装女子应和着,“是啊,从前皇上还肯瞧她几眼,现在她是个什么?姐姐让她为您弹琴解闷,都敢拒绝,当年没有您哪有她今日呢?还拿位份压您,姐姐何不给她个教训?” 云纹宫装的女子听见这奉承的话,松开捏住下巴的手,“那,本宫就罚你在这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我与你同为嫔位,你有何资格罚我?就算要罚也是皇后娘娘责罚,何时轮得到你?” 面前被训斥的女子,据理力争。 林湘韵和春雨在远处宫门下静静的看着好戏。 这处有门檐遮挡太阳,毕竟这个时候林湘韵也不太好走过去。 “嫔位?同在嫔位如何?难道要本宫提醒你吗,你就是个琴女,皇上宠幸你几日,你倒飞上了天。” “还学会了顶嘴,你这嫔位不也是你拿小产换来的吗!给本宫掌嘴!” 身后的太监齐齐上前按住女子,云纹宫装身旁的婢女上前。 一时之间,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真真切切地传进了林湘韵的耳朵里。 林湘韵眉头微蹙,跪着的女子有些远,脸有些模糊不清。 春雨啧啧了几声,“这也太惨了,二人同为嫔位,她怎么能滥用私刑啊!” “不得宠就是这样,任人欺凌,更何况还是个得宠后又失宠的。” 林湘韵看了看天色,“走吧。” 林湘韵快要到面前时,几人看向林湘韵。 云纹宫装的女子,看向来人一时也有些诧异。 林湘韵并未在意,走过几人目光掠过,却惊奇的发现跪在地上被掌嘴的是如贵人。 不知怎得,林湘韵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二位宫装女子不明所以,看向林湘韵的眼神多了些戒备。 “如贵人?是你?”林湘韵看着如贵人脸颊肿起,忍不住开口道。 打巴掌的丫鬟停下手,茫然地看向自家娘娘。 “你是谁?”淡粉色宫装女子开口。 如贵人泪眼模糊,看清来人,哭哭啼啼道:“是我,是我。” 林湘韵点点头,示意如贵人她知道了。 这时候倒不想着强调自己是如嫔了,林湘韵心中吝啬道。 “问你话呢。”淡粉色宫装女子见林湘韵不出声再次开口。 春雨哪里惯着,直接回道:“看清楚了,这是嘉宸郡主,不是旁人!” 春雨觉着郡主是想帮这什么如贵人的。 “嘉宸郡主?”二人对视,只觉得名字耳熟却又没想起来。 这时如贵人赶紧开口:“郡主,郡主!” 渴望的眼神直直的望向林湘韵,像似在说救救我。 林湘韵心中一沉,“本郡主都已经看到你二人所作所为,同为嫔位怎可滥用私刑,我会一一向舅母禀告。” “如贵人,本郡主便先带走了。” 林湘韵撂下话,转身离去。 春雨越过二人扶起如贵人,追上林湘韵。 “舅舅...舅母?”淡粉色宫装女子一提醒,那位可算是想起来。 “哎呀,我想起来了!嘉宸郡主,皇上的那位外甥女呀!” “那怎么办,从前到不知道那贱人与嘉宸郡主倒是交好!” 云纹宫装女子烦躁的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也不算我错怪如嫔那个贱人,就算是告到皇后那里,本宫也有理。”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路上,林湘韵在前走,如嫔在后跟着哭。 天气炎热,林湘韵压下心中不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如嫔。 如嫔哭声戛然而止。 林湘韵看着她停止哭泣,眉头皱的更厉害,“你身边人呢,也不跟着?” “他们都跑了,宫里的奴才不将我当回事。” 林湘韵将遮阳扇倾斜几分,“你好歹也是个嫔位,怎沦落至此?” 如嫔像被戳了哑穴,眨眼间,直直的朝着林湘韵跪下。 “郡主,从前之事是我贸然失事,多谢您不计小人过,今日救了我,可明日又不知道该如何......” 林湘韵身体一偏,如贵人是自己舅舅的女人,她可受不起这跪拜大礼。 林湘韵让春雨将她扶起来,语气清冷道:“你没有同舅母说过吗,奴才如此不敬,该重重责罚。” 林湘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的帮如贵人说了话。 如贵人摇摇头。 林湘韵叹了口气,每次遇见如贵人就没有好事,命运吗? 兰心阁 林湘韵同如嫔回了她的住处。 坐下半天,也没个宫女上茶,还是春雨去的。 ”郡主,您也看到了,我求您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宠爱,不能啊!” 林湘韵抿了口茶,却又吐了回去,“这什么茶,这么难喝。” 如嫔面色一尬,“好茶叶应该都不见了...” 无奈,林湘韵放下茶杯,“我不喜欢多管闲事,更何况你是舅舅的女人,更不应该。” 听见这话,如嫔急出眼泪,“郡主,我求您,您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我不像其他嫔妃家中有人帮衬,我自小就没有了双亲,被姑妈送进了教乐坊学琴,好不容易好了起来,姑妈骤然离世,我只好来到京城...呜呜呜...” 没等说完,如嫔又哭了起来。 林湘韵太阳穴突突地跳,忍不住扶额。 “停,你不说,我就走了。”林湘韵嗔道。 如嫔收起眼泪,“我来京城,可我的微薄收入都不够养活自己,别提养活我弟弟,我就把我自己卖给了...青楼...但是!”如嫔声音骤然提高,“我只卖艺不卖身!我只是专门负责弹琴的。” “今日羞辱我那人,便是当初唤我进宫教琴的人。” “我自知我做错了,我得罪许多人,可是可是,郡主,我同她们不一样,我的身份没有恩宠过的还不如宫中的一条狗!每日的吃食都是馊的!郡主,求您,求您...” 如嫔声泪俱下,春雨在一旁也忍不住抹眼泪。 第84章 气血翻涌 林湘韵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如嫔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哭。 看着如嫔的模样,林湘韵沉默半晌,哼声道:“现如今你知道后悔了,当时你想什么了,若今日我帮了你,来日你还......” “不会不会,我一定不会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话被打断,林湘韵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行了,帮你事小,怎么也得想个理由吧,再说本郡主又没有什么好处。” 春雨在后如捣蒜般点点头,是啊,郡主凭什么帮她呢? 如嫔眼珠转了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郡主想要什么?若可以我一定会帮您。“ “我还没想好,帮你便帮一把,不过能不能重得圣宠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林湘韵心中有些不忍。 也许是因为如嫔太过可怜?或许也是因为如嫔与她差不了几岁心生同情吧。 如嫔急忙点头,语气感激道:“多谢郡主肯帮我,阖宫上下只有您肯帮我一二。” 林湘韵叹了口气,忍不住道:“每次见你,都没有好事,已经够烦心了还要帮你,也不知我是怎么想的。” 林湘韵摆摆手,站起身,“你且等着吧。” 说罢,林湘韵领着春雨出了兰心阁。 路上,春雨可是止不住的话头,“郡主真是心善,还肯帮她,不过瞧着如嫔也是可怜,那茶看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 “身边连一个伺候的都没有,好歹还是个嫔位呢。” 春雨忍不住唏嘘道。 林湘韵扯了扯嘴角,如嫔沦落到这番田地,想必还是有自己舅母手笔在的。 要不然,那些个奴才怎么敢这么对自己主子的? 路过凤仪宫,春雨瞧着自家郡主脚步未停,有些好奇,“郡主不去向皇后娘娘禀告今日之事吗?” 禀告?林湘韵摇了摇头。 她才不会去呢,那两位宫装女子也不会去的,自己先去反倒显得太过于插手。 至于救下如嫔,就已经让她头痛了,头痛不该多管闲事。 如若皇后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只会怪罪那两位。 思忖间,已经到了建章宫。 林湘韵在门口顿了一下,春雨瞧见,“怎么了郡主?” 听见春雨问她,林湘韵笑了一下迈进大门。 她不想碰见张玉清,只希望这个时辰她走了。 天不遂人愿,一进正殿,就瞧见二人在榻上有说有笑。 林湘韵眼尖的看见了张玉清头上的那只步摇,真是会讨人开心。 林湘韵压下心中不快,露出淡淡笑容,“祖母,韵儿回来了。” 太后看见林湘韵,也是快快让她坐下。 张玉清见此,也是识趣的从另一侧榻上起身,“郡主坐这儿吧。” 说完,利索地起身坐在了一旁的绣凳上。 林湘韵面色不改的坐在榻上,心中却翻了个白眼。 “表嫂是要留下用晚膳吗?还不走。”林湘韵语气淡淡。 太后在一旁看着林湘韵,知道心中有些不快,“是祖母留的,玉清乖巧,想必与你合得来,所以便留下,等晚些时再将时潇叫来。” 有了时潇,应该会好些吧? 太后在心中想着。 林湘韵眼一闭,只觉得气血翻涌。 是要成心将她气死吗? “表哥政事繁忙,还是不要折腾表哥了。”林湘韵婉拒,面带笑意的看着太后。 太后眼里,却是林湘韵心疼自己表哥。 笑眯眯道:“你这孩子,时潇休三日呢,过了今日就忙了。” 春雨不知怎得总是觉得冷飕飕的,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就祖母定吧,我累了回去了。”不给反应机会,林湘韵起身便行礼告退了。 张玉清见状出言道:“那孙媳妇也不打扰皇祖母歇息。” 出去追上了林湘韵。 第85章 抢了我的 “嘉宸郡主!”林湘韵听到声音,回头见张玉清走近。 林湘韵只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熟呢。 “太子妃有什么事?”林湘韵语气冷下,有些不耐。 “郡主可是心情不好?为何每次见到郡主都是如此?”张玉清实属不解,可又想不通是为何。 听见张玉清问出这个问题,林湘韵挑了挑眉,“你说呢?自然是因为看见你了,你聪明,怎么会想不通这事?” “你能蓄意勾引表哥,拉上长宁给你当媒人,也能讨祖母开心,不过我不一样,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林湘韵不想与她浪费口舌,转身之际,张玉清竟直接说了一句。 “我是皇室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是你说不出现就可以的吗,看来还是得你躲着我些。” 张玉清轻咬下唇,“也不知为何,我从未得罪与你,你为何屡次看我不爽针锋相对。” 林湘韵眉头一皱,回头直接怼道:“你是太子妃,我就对你毕恭毕敬?莫要带着你这莫须有的优越感与我叫嚣,抢了我的,你还敢如此。” 林湘韵真有些被气到,扶着春雨回了偏殿。 她是实在没想到,张玉清还能追出来质问她,还让她躲远些,真以为当上了太子妃就无忧了吗。 张玉清站在原地,什么叫抢了她的?抢了什么? 一阵眩晕传来,张玉清看着头顶的太阳,只好去休息了。 唉。 林湘韵回了偏殿,看见案上的汝瓷瓶,真想砸了。 春雨也听到二人争吵了,谄媚的端上一杯茶,“郡主消消气,喝喝茶,不如叫阿袭进宫吧?” 春雨可真支不上什么招数,只能讨讨林湘韵开心,出主意还得靠阿袭。 “叫她做什么,事已成,改变不了就去接受好了。”林湘韵揉了揉眉心,“药煎好了吗?喝过我去躺一会。” “是,奴婢去看看。” ...... 东宫 晚膳前,太后派裴女官来了东宫。 “见过太子殿下,太后娘娘今日兴致好留了太子妃用晚膳,请您也过去呢。” 周时潇听闻,倒是开心,“皇祖母喜欢玉清便好,一会我便去了。” 话落,周时潇又想起什么似的,“韵儿在吗?” 已经准备告退的裴女官不免想起林湘韵二人有些不对付的画面,“回殿下,郡主也在。” 说罢,裴女官便告退了,有些话她不便说,即便她已经服侍太后十余年。 周时潇有些失神,阿德上前,“殿下。” 回过神,“怎么了?” 阿德提醒道:“殿下昨日不还说要将那蝴蝶簪子拿给郡主吗?那我这就去取。” 周时潇并未多想,点点头。 天色逐渐暗下来,黄昏的暖光照在宫道上的石板上,明晃晃的。 周时潇走在宫道上,心中有些开心,嘴角微微上扬。 阿德见状调侃道:“殿下怎得这样高兴,可是因为要见到太子妃了?您都一天未见了。” 忽地,听见这话,周时潇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的确心情不错,可是在阿德嘴中说出来,又不像那么回事。 异样的感觉占据了周时潇的心头,来不及多想,已经到了建章宫门口。 迈进门,太后笑道:“怎得来的这样早,还没到时辰呢。” 周时潇看着坐在绣凳上的林湘韵,眉眼微垂,脸色低落。 张玉清起身,对周时潇温婉道:“见过殿下,殿下请坐。” 周时潇目光这才看向张玉清,又瞥了一眼让出来的软塌,声音有些低沉,“韵儿,过来,坐这。” 被提到的林湘韵抬头,睫毛忽闪忽闪的,“是。” 张玉清见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了一旁的绣凳上。 林湘韵看了眼对面的张玉清,弯起嘴角。 张玉清看见后,不动声色的垂下头。 今日,林湘韵喝过药睡了一会,又去了太后殿中。 去时,张玉清已经坐在软榻上,也并未像从前般起身让位。 不过林湘韵并未多说什么,一个位置而已,在他人心中谁的分量更重才最重要。 周时潇眼神示意阿德过来,而后,周时潇在三人注视下,拿出了簪子。 林湘韵看着这簪子上的蝴蝶,心中一顿,随即又笑了笑。 “这簪子真不错,好看极了。”说这话的是太后,太后知道林湘韵最喜欢的就是蝴蝶,也大概猜到是送给韵儿的。 张玉清不明所以,眼巴巴地看向这簪子。 这簪子上的蝴蝶可谓是栩栩如生,也不知什么巧匠做的。 用宝石和黄金雕刻出来的蝴蝶,奢侈至极。 周时潇笑了笑,对林湘韵招招手,“来,表哥特意让人给你做的。” 林湘韵心仿佛漏了一拍,看着他手中奢华的蝴蝶簪。 周时潇还以为是林湘韵喜欢,便站起身戴在了林湘韵头上,“好看,韵儿喜欢蝴蝶,这发簪与你最配。” 林湘韵有些失神的向头上的发簪摸去,有些恍惚,“谢表哥,我...很喜欢。” 周时潇听林湘韵说喜欢,笑了笑。 第86章 送她回府 张玉清心中微微失落,不过毕竟是表妹,有什么的呢? “我听时意说你那镯子不小心碰碎了,所以想着送你个发簪。” 林湘韵:“......”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湘韵刚堆起的笑脸又垮了下来,苦笑道:“多谢表哥。” 周时潇没多想,又和太后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 晚膳已经准备妥当。 该如何坐,又犯了难。 这次是太后犯了难。 用膳的桌子是张圆桌,太后坐在主位,这旁边挨着最近的两人应该是谁呢? 挨着林湘韵,那另一边呢?坐时潇吗,那太子妃就要坐最边上。 可也不能让堂堂储君坐在最边上,太后在桌前驻足几瞬,很快便做了决定。 “时潇,你坐在哀家身边,哀家与你说说话。” 太后坐下来,周时潇紧随其后。 林湘韵同张玉清站在一起,二人都没有动位置。 都在等对方先选,看起来二人真是和谐极了,互相礼让。 张玉清看向周时潇,又看了看太后。 周时潇回过头也是察觉出二人为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韵儿快过去坐,太子妃坐我身边。” 林湘韵展开笑颜,小步走过去。 林湘韵坐下,太后在桌下拉住她的手,眨了眨眼。 张玉清也乖乖的坐在了周时潇身旁。 “祖母,韵儿今日想回家一趟收拾些东西,过两日去行宫。” 太后点点头,的确天气炎热,前几日行宫一直修缮这才耽误了时间,“好,一会便回去收拾收拾好去行宫。” “一会我送韵儿去吧,用过膳天色渐暗了。”周时潇略有些不放心。 林湘韵并未说话,低着头吃饭算是默认了。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好,你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惦念着韵儿,娶妻了也一样。” 张玉清放下筷子,温婉道:“嘉宸郡主是殿下的表妹,自是应该多照顾些,玉清也是一样。” 林湘韵低着头的嘴角撇了撇。 这晚膳,也是有惊无险的用完了,待了一天,三人用过膳便都告退了。 三人出了建章宫,林湘韵垂下眼眸,“表哥还是回去吧,韵儿自己回去便可。” 周时潇一看天色暗沉下来,心想这怎么行,于是回绝道:“自然要送你,虽有人跟着,难免放心不下。” 林湘韵微微侧过头,露出好看的侧脸,语气低沉道:“若你送我,那太子妃呢?” 林湘韵还是在意的,她在意周时潇会怎么选择。 周时潇一愣,似是没想到会这么问。 “那臣妾便先回去,天色已晚,殿下还是要送郡主较好。”张玉清解围道。 她看出来周时潇有些不太想让自己跟着,她也不想跟着,不想看见林湘韵,不如卖个乖。 “那你先回去,走吧韵儿。”周时潇说完便和林湘韵朝着另一边走去。 张玉清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转头离去。 “殿下真是的,怎么走的这样干脆。”采莲有些替张玉清鸣不平。 张玉清安慰似的笑了笑,“无妨,她是殿下的表妹,天色渐晚送她也是应该的。” 不知怎么的,张玉清有些奇怪,每次见到林湘韵,她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怨恨和……妒恨。 像是看情敌一般,每次碰到她的事,周时潇总会是更偏向于林湘韵…… 许是自己想多了。 张玉清不再想,和采莲朝着东宫走去。 第87章 坦白 “喜欢吗?这发簪。”周时潇看着林湘韵头上的簪子,问道。 察觉到视线,林湘韵回头对上周时潇的眼睛,摸了摸簪子。 “还好,好过这簪子是独一份的。” 林湘韵话里有话,放下摸着发簪的手。 “你在怨我?这么些日子,你对我冷淡了许多。” 周时潇眼底有些失落。 “怨你什么?有什么怨的。”林湘韵多少带了些明知故问。 她正好也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怨我……送了你们二人同样的玉镯?”周时潇咽下想问的话,说了个不相干的。 林湘韵心一梗,“你以为是这个?是,又不是。”深吸一口气,“表哥以后不要送我蝴蝶样式的东西了,我现在不喜欢。” 林湘韵话冷冰冰的,心里万般不舍,可话还是从嘴里说出来。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蝴蝶了吗,怎么突然变了心意?”周时潇语气有些急。 林湘韵停下脚步,周时潇也跟着停下。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蝴蝶,而是送我的蝴蝶的那个,心意我没变过,变得是别人。” 林湘韵语气平静,可细听却带了一丝丝颤音。 “表哥还记得?我十岁,表哥抓了一罐子蝴蝶送我,说以后要娶我,所以我从那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要沾染上蝴蝶。” 周时潇直直的盯着林湘韵,却说不出半句话。 林湘韵笑了笑,抬腿继续往前走。 “我以为表哥会娶我呢,我也以为那镯子是表哥送我的定情礼,可没想到却在她身上看见个一模一样的。” 林湘韵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周时潇,“表哥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时潇张了张嘴,但只觉得嗓子发干,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无法呼吸,无法说话。 林湘韵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我以为表哥是喜欢我的,我纠结了许多日子,想着还不如说出来,也省得我每日瞧着张玉清,心中充满失望和嫉妒,犹如妒妇一般。” 周时潇定在那里,沉默许久,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阿韵。” 林湘韵:“……” 合着她是在自言自语吗? 林湘韵沉下气,刚要开口再说一句,就听周时潇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 “你为何不早说?我以为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罢了,而且后来问你时,你不是喜欢玉清吗,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是赞同你娶她吗?是我要求舅舅为她赐婚的。” 林湘韵打断周时潇,提高了音量。 “是你,是你同父皇母后说的?为什么?”周时潇拧着眉毛。 林湘韵气不打一处来,平时挺聪明,怎么到这个时候笨死了。 “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想让你娶她!她嫁给了别人不是更好吗?你说好娶我的,你把本属于是我的镯子也给了她一份儿,连你的心也要分给她!那我呢!” 林湘韵眼眶红了,连着嘴唇都气的发白。 话一出,周时潇愣住了。 彻底愣住了,他发懵了。 原来,他们错过了……周时潇一直以为林湘韵不喜欢自己,对自己都是兄妹的感情。 他碍着身份从来没去问过,也从没认真体会湘韵对他的不同。 眼泪划过,周时潇看着林湘韵挂在脸上的泪珠,心疼道:“韵儿,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 该怎么办啊,事已至此,该怎么办。 周时潇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无助的痛苦。 林湘韵擦去眼泪,语气僵硬道:“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事已至此,表哥就当不知道好了。” 林湘韵转头扔下周时潇走了。 春雨跟在后面也是干着急,“郡主,殿下还在那呢,不如我们回去吧!” “闭嘴,要回你自己回。” 就是要让他后悔,他今日知晓此事,谁也别想好过。 第88章 歇在沈琳处 等周时潇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张玉清看着周时潇回来,急忙去迎接。 “殿下回来了,回来的倒也快呢。”张玉清递上一杯茶,笑意盈盈的看着周时潇。 初为人妻的喜悦,还洋溢在张玉清的脸上。 “玉清,你……算了。”周时潇声音低落。 张玉清放下没有接过去的茶杯,体贴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瞧着有些低落。” 周时潇摇摇头,“无事,你早些睡吧,今儿我去……” 周时潇一顿,“沈昭媛那儿。” 话音落,周时潇起身出了门。 张玉清未曾起身,但握着茶杯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思。 是林湘韵同他说了什么? 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 “采莲。”张玉清把采莲叫过来。 “你去问问,殿下今日怎么了?” …… 沈琳住在慧心阁,正看着书,就听丫鬟闲书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沈琳急忙放下书,出去迎接。 “不用多礼,起身吧。”周时潇留下句话,越过沈琳进了屋坐在榻上。 沈琳被扶起身,缓步进屋,坐在一旁。 看着周时潇不说话,也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翻起书。 过了许久,蜡烛有些暗了。 周时潇这才开了口,“你倒是安静。” “是,妾身喜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沈琳并未多话,见周时潇又不出声了,便静静地看着书。 没过多久,周时潇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你说,如果你与一人错过,可如今才知道对方的心意,可你已经娶妻,该如何?” 沈琳放下书,将书合上,原来殿下是遇到困难了呢。 沈琳弯起嘴角,“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那时已经错过,现在秋日还没来。” 沈琳说完看向周时潇,却发现原来自己嫁的人这么帅气。 有些脸红,却听对面人说道:“难道要她做侧室吗?高门贵女怎么能做侧室……” 沈琳心中一顿,思忖着如何开口。 周时潇看着面前不说话的人,以为是她多心了又解释道:“你莫要多想,是她身份与你们不同罢了。” 沈琳莞尔一笑,“妾身只是在思考如何劝说,妾身觉得还是要看这位女子的心意如何,若是愿意,又有何妨?” “只要她的心上人肯真心待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便好。” 沈琳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看来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了呢。 周时潇沉思良久,“已晚了,沐浴就寝吧。” “是。” 等沈琳沐浴穿着单衣,脸颊微红靠近床榻时,周时潇已然睡着。 沈琳攥着衣角的手松了下来,轻手轻脚的躺下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沈琳细细地瞧着周时潇的脸。 一抹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心头。 她何尝没幻想过自己以后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只是没想到却被指婚给了太子殿下。 大婚之日和太子妃一同入东宫,直至今日还未曾侍寝…… 沈琳今日是第一次看见周时潇,原来和传闻中一样品貌非凡,温润如玉。 沈琳沉寂已久的心,逐渐跳动起来…… 第89章 求娶韵儿 夏日,天亮得早,周时潇早早醒来了。 今日是该上朝了。 周时潇刚起身,沈琳也辗转醒了过来,梳洗后起身伺候周时潇穿衣。 天已全亮,太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殿外照进屋内。 周时潇看着面前没有一丝粉黛的女子,忍不住开口,“你的性子倒与她有一二分相似。” 沈琳抬起头,反应过来,原来是昨日殿下口中所说的女子。 沈琳弯起嘴角,“能有一二分相像,是妾身的福气。” 周时潇嗯了一声,理了理衣摆出了慧心阁。 早朝 皇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上,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图案,金丝封边,帝王的威严无一不晓。 满朝文武百官默不作声,等待着圣上的指示。 “江南水患频发,迟迟未曾解决,百姓苦不堪言。” “嗯?众爱卿有何建议啊。” 皇帝目光掠过台下大臣,语气有些不快。 江南水患迟迟未曾解决,搞得江南百姓人心惶惶。 “陛下,臣愿前去为陛下分忧。” 说话的是周时潇。 皇帝看满朝文武无一人开口前去,冷声呵斥,“怎么?无一人有解决办法,也无一人前去吗?” “你!”皇帝指向一人,“张惟。” “臣在!” 大理寺卿张惟紧忙应道。 “你去!务必将此事办好!办得好朕重重有赏。” “臣领旨!” …… “这是什么事啊,陛下叫他去平定水患,唉!” “你懂什么,我看呐,这张大人要升官咯!” 下了朝,几个交好的官员聚在一起讨论着。 御书房 皇帝翻着奏折,慢悠悠道:“张惟,此次水患迟迟不定,朕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你此次不仅要平定水患安慰百姓,更要查清。” “是!” 说罢,张惟便告退了。 皇帝示意周时潇坐下。 “有心事。”皇帝笑了笑。 周时潇笑了一声,终究是瞒不过自己父皇,“父皇目光如炬,儿臣佩服。” 皇帝一副我都懂的神情,调侃道:“怎么?和太子妃有了不愉快?” 周时潇一愣,摇了摇头。 在皇帝的注视下,起身跪在面前,郑重道:“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皇帝眉头微蹙,淡淡道:“说。” 酝酿一瞬,“儿臣想求娶韵儿。” ……殿中死一样的寂静,而后。 “胡闹!”皇帝将面前的奏折扫到周时潇面前。 开口训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逆子!” 周时潇磕头,语气坚定,“父皇,儿臣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皇帝看着面前宠爱多年的儿子,火冒三丈。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就好!回去!” 皇帝撇过头,不再看周时潇。 周时潇脸色苍白,忍不住挣扎着,“父皇,儿臣倾慕于表妹,求父皇……” “你还知道那是你表妹!小时你说嫁娶之事便罢!如今呢,你已娶了张侍郎家的女儿!” 皇帝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申宏义在一旁看着圣上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忍不住劝道:“皇上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连忙给周时潇使了个眼色。 第90章 比试一番 周时潇犹豫的站起身,看着皇上,妄想再说些什么。 却也没再说什么,告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您消消气,太子殿下许是一时兴起。”申宏义看着皇上,劝道。 “哼!一时兴起?”皇上冷哼道。 …… 林湘韵回府后,让春雨二人收拾了许多东西。 第二日又进了宫。 毕竟在去行宫前,还有一个眼巴巴地如嫔等着呢。 林湘韵先是去了建章宫陪太后说了会话,又找了借口出来了。 太液池 林湘韵坐在亭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 远处如嫔脚步匆匆的赶来,见到亭中人,语气有些哽咽。 “嘉宸郡主……” 说着,如嫔撅起嘴,像是要哭的样子。 林湘韵眉毛微蹙,“你身边也没跟个人过来?” 如嫔摇了摇头,坐在一旁。 林湘韵将茶杯推过去,平静道:“明日我就去行宫了,今天我会将你带去御书房,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如嫔听见这话,瞬间露出笑容,“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林湘韵眼神看向如嫔,示意她喝茶。 如嫔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抿了一口。 随即就听林湘韵开口道,“你先去御书房吧,就说求见圣上,我随后就到。” 如嫔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犹豫道:“郡主,我自己去吗?皇上不会见我的。” 林湘韵正色道:“你不去就回去吧。” 如嫔连忙摇头,将茶杯搁置在石桌上,“我这就去。” 随后,转身匆匆离开亭中。 春雨撅了撅嘴,“这如嫔还挺好玩的,跑的像兔子似的。” “啧,你这嘴怎么回事。”林湘韵嗔怪道。 “郡主为什么让她穿这么素啊?不应该穿的漂亮些吗?”春雨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询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行了咱们走吧。”林湘韵站起身,不急不慢的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门口 “申公公。” 见到来人,申宏义心中一顿,却也赶忙上前,“奴才见过如嫔娘娘,不知娘娘可有什么事?” 如嫔定定的说道:“还望公公通传一声,本宫想见皇上一面。” 申宏义脸上有些犯难,“娘娘,这个时辰……奴才先去为您通传一声吧。” 如嫔面露感激,激动的点点头。 不多时,申宏义出来了,面露为难,“娘娘,皇上让您回去呢。” 如嫔心中一颤,虽然早就料到的事,但如今还是有些失落。 眨眼间,如嫔直直跪下,语气诚恳,“皇上!您就见臣妾一面吧!皇上!” 这一动作,给申宏义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扶还不敢,只好言语相劝,“娘娘,您快起来吧,皇上或许明日就见您了。” 如嫔没听到般。 “怎么了呀这是?”娇声响起。 申宏义像看见救命稻草般,“见过郡主!” 林湘韵瞥了眼跪着的如嫔,“申公公去通传一声吧。” “是。”申宏义急忙转身进殿。 林湘韵轻咳一声,如嫔闻声抬头,脸上挂满泪珠。 林湘韵如雷轰顶,小声道:“将你的眼泪擦一擦,哭的这么丑。” 话音刚落,申宏义就出来了,让林湘韵进去。 林湘韵越过如嫔,迈着小步进了书房。 “见过舅舅。” 林湘韵抬头,皇上闭着眼睛,按着太阳穴。 屋内将外面如嫔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韵儿来了,怎么了。” 皇帝声音低沉,可听出来心情是不大好。 林湘韵走近,坐在榻上,柔和的声音响起,“韵儿已收拾妥当,想明日前去行宫。” 皇帝听着这悦耳的声音倒是缓和了不少,“好,朕一会便让申宏义安排好。” 侍女上茶,林湘韵看着茶杯,“舅舅看起来像有烦心事一般,可是因着外面的那如嫔?” “说起来,韵儿与她倒有过一面之缘呢。” 林湘韵将话引到如嫔身上。 “嗯?是上次她来弹琴的那次?” 林湘韵见皇帝接话,笑眯眯道:“是呀,韵儿听说她是被请来教琴的,看来还是有过人之处,舅舅才会宠爱。”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湘韵,“她的琴技不如你。” 林湘韵手撑着脸,娇声道:“韵儿许久未弹琴,不如同她比试一番,要是她不如我,就让她回去,天热在这跪着也是受罪,如何?” 皇帝失笑,弹了弹林湘韵的脑袋,“你呀!申宏义!取琴来,叫外面那人进来。” 第91章 如嫔重获圣宠 两张琴分别放在二人面前。 林湘韵抬手拨弄一下琴弦,宛如流水的般的声音流过。 如嫔抬眸瞄了眼上首的皇帝,对上视线又飞速的低下头。 察觉不出意味的眼神逐渐蔓延在如嫔周围,无关其他,林湘韵自顾自地弹起琴。 是一首情意缠绵的曲子,如嫔渐渐抬起头,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望着皇帝。 如嫔本就是长得一双好看的眼睛,这样一看更加楚楚可怜。 皇帝眼神有些回避。 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宠了如嫔一段时日呢,但是耐不住实在太嚣张。 皇后不止一次向他诉说后宫众人有些不满如嫔。 他只是想着,反正还小,左右不过是小脾气。 后来如嫔查出来怀了身孕,但太医说如嫔体虚,不宜生养。 如嫔哪里能同意?嘴皮子快磨破了才说服皇帝,说会为了肚中的皇嗣祈福。 今天说明天忘,如嫔还是将后宫之人得罪个遍。 许是如嫔寒气太重不适合生养,才短短十日便流产了。 皇帝也不是没耐着性子哄过,以后还会再有的,如嫔却不听,皇上也没少听耳旁风,渐渐地就不爱去哄了。 今天看在韵儿的面子上,让如嫔进来,到底也是留了一份情意在的。 “韵儿已奏完一曲,舅舅觉得如何?”林湘韵脸上带笑。 “……”其实他没听,“不错,韵儿又长进了。” 林湘韵知道舅舅心思不在琴上,也没多说什么。 如嫔见状,抚上琴,琴弦轻轻颤动,让人心生伤感。 琴声的旋律如秋风扫落叶般萧瑟,那悲伤的琴声让人感受到无法忍受的心痛。 林湘韵观察着舅舅的神色,知道这次如嫔会重新获宠了。 等如嫔弹完,林湘韵胡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皇帝也正巴不得和如嫔说说体己话,摆了摆手让林湘韵出去了。 从御书房出来后,林湘韵往建章宫走去。 过了今晚,明儿她就去行宫了。 眼不见心不烦。 离了周时潇远一些,心中还清静一点。 “郡主明天去行宫,穿什么呀?我和秋雨都去吗?我们…………”春雨的嘴又开始上下不停的开和张。 林湘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脚步越来越快,把春雨甩在后面。 “表姐!” 声音从旁边的宫道上传来,闻声回头,是四皇子周文盛。 林湘韵朝着周文盛的地方走去,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周文盛笑了笑,“怎么看你比前几日高了些?” 周文盛嘿嘿一笑,“表姐去了父皇那里?我正要去呢,父皇要检查我功课。” 说到后面,周文盛挤出一抹勉强的笑。 林湘韵戳了戳面前人的肩膀,“不用去了,跟我去祖母那儿。” “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文盛高兴的跳了跳,朝着建章宫的方向跑去。 “郡主看四皇子的样子,一提到功课像见了阎王一样。”春雨打趣道。 林湘韵皱着眉忍不住敲打两句,“你怎么回事?就算文盛与你关系好,也不许这么说。” 春雨撅了撅嘴,撒娇道:“多谢郡主指点!” 第92章 做我的妾室 天热的连地上的花草都有些蔫,正午日头出来前,林湘韵开始前往去行宫的路上。 皇上说三日后也出发。 但在出宫前,在门口碰到了个不速之客。 周时潇。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乌青很是明显。 周时潇让阿德拦住马车,便一个跨步上了马车。 将车中的林湘韵吓了一大跳。 “你做什么!”林湘韵冷声呵斥。 周时潇眼神忧郁的看着面前的林湘韵,“阿韵,你可愿?” 静默良久,沉默到周时潇以为林湘韵不会说话,想接着问时。 “我不愿,我不愿屈身于妾室。”林湘韵一字一句回道。 听到回答,周时潇紧绷的弦倒是松了下来。 “还好你不愿意,若你愿,我倒该不知如何是好了。” “幼时说的话,从来不是童言无忌,一直都是真的。” 情到深处,周时潇估摸着是有些感动,静静地看着林湘韵,期待的眼神溢出来。 林湘韵撇过头用手帕掩面,暂时隔绝了这溢出来的期待。 “那你休了她,我就嫁给你。” 林湘韵还抱有一丝侥幸,一丝幻想。 幻想他会说上一句“好”。 事实却是,周时潇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韵儿,这是父皇赐给我的太子妃,我不能…………” “明明是你求的,哪是什么舅舅赐给你的!”林湘韵有些失态。 说到底,表哥的心如今已经不在自己这了,被张玉清分去了。 “你想娶我吗?想的话就休了她。”林湘韵步步紧逼,他说想娶她,可从不付出实际行动。 与其这样,倒不如逼他一把,也知道个答案。 周时潇看着面前激动的林湘韵,一把握住她的手,诚恳道:“韵儿,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最好的地位,侧妃,保证除了她不会有人越过你!” ………… 林湘走猛地抽回手,眼神如冷刀子般,“你想要我做妾室,她张玉清做正妻是吗?我就是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侧妃……谁稀罕?” 林湘韵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底通红,却撇过头不肯看他。 沉默许久,周时潇艰难地发出声音,“不可能了吗?” “对,让我做妾室,不可能。” 林湘韵突然笑了笑,讥讽道:“也不是不可以。”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周时潇,“是什么。” “我做你的侧妃,但必须以正妻之礼入东宫,入了东宫后,账本,协理之权必须都给我,不用给她行礼问安,就当作是平妻好了,如何?表哥。” 林湘韵说完后,自嘲地笑了笑。 她提的要求可谓是将这刚入门的张玉清的脸面按在地上蹭,任谁都不会答应,别提心里装着张玉清的周时潇了。 见迟迟不回话,林湘韵心中也明了,“表哥还请回吧,时辰晚了不好耽搁。” “我答应你,除了最后一条。”僵持间,周时潇语气坚定的开了口。 林湘韵指甲嵌入手心,别过头,“少了一条都不行。” 不等回话,就将周时潇赶了下去。 春雨见周时潇面色阴沉的被赶下来,恨不得掐着鼻子走。 马车掠过周时潇前,林湘韵撩起窗纱,“表哥好好想一想,韵儿不急,等着表哥的答复,韵儿身份在这,总不好太委屈自己。” 话音落,最后的尾音消失在扬长而去的马车中。 第93章 让本宫惊喜 在炎热的皇宫中,凉爽的御书房传出悠扬的琴声。 殿内,皇上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着下方如嫔弹琴。 昨日,如嫔同皇上说了许多肺腑之言,将这些时日遭受的苦难一笔带过。 皇上心中也难免有些心疼,下令将如嫔身边那几个玩忽职守的宫女太监杖毙。 这下,六宫上下都知道如嫔又重获圣宠了。 天气炎热,让人心中烦躁。 几个宫装女子在凤仪宫忍不住诉苦着。 “皇后娘娘,您看这如嫔又得宠了,也不知使了什么样的狐媚功夫!” “她出身低贱,手段自是我们比不得的。” “当时,臣妾就不应该让她进宫!如今倒好,将皇上勾了去。” 说这话的是荣嫔,就是上次在宫道上掌掴如嫔的那位。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皇后吵得心烦。 忍不住呵斥道:“好了,她能重得皇上的宠爱,自是她有过人之处,你们也不要如此怨怼。” 即使听到皇后这么说,荣嫔还是有些不服,“皇上昨儿竟也肯见她!今日又叫她过去!还不是借了嘉宸郡主的光?” 听到这耳熟的名字,众人皆是好奇的看着荣嫔,连皇后也无例外。 荣嫔见状,说道:“皇后娘娘没听说吗?” “臣妾也是听宫中宫女嚼舌根说的,那如嫔昨日跪在殿外求了好久,皇上都没见她,后来是嘉宸郡主进去后,皇上才让她进去的,可不就是借了郡主的光吗?” 荣嫔观察着几位嫔妃的表情,竟忍不住将那日之事说了出来。 “嘉宸郡主前几日不还帮了如嫔吗,想来这次也是郡主出面了吧!哼!” 皇后眉头紧皱,底下人也不敢轻易搭话,荣嫔也是迟钝,才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是不是臣妾说错话了?” 皇后摆了摆手,“怎么帮的?本宫怎么不知?” “啊?”荣嫔诧异的看着皇后。 原来她没将那日之事告知皇后啊,完了完了。 这次她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皇后示意荣嫔说下去,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了。 听完前因后果,皇后紧绷着脸,“她和你同为嫔位,此事你做的不妥,你便去和如嫔赔罪吧。” 皇后发话,荣嫔也不敢不从,松了口气赶紧应了下来。 上门赔个罪,倒还真没有什么的。 如今如嫔重新获宠,将这事说给皇上听,才是大事呢。 如此上门赔罪,倒也可以卖个乖,便不互相计较。 又说了会子话,皇后便让众人都回宫了。 众人起身告退,出了凤仪宫,便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皇后看着出去的莺莺燕燕,充满凄凉。 “年轻貌美的姑娘一大把,本宫却老了。” “但是韵儿,让本宫惊喜啊,竟出手帮了把如嫔。” …… 行宫 林湘韵收拾妥当住在了云光殿。 这离太后住的地方很近,倒是方便许多。 行宫,目前只有林湘韵一人过来了。 清净的很,人一少,难免会胡思乱想。 左右现在春雨二人已经知道她的心思,倒也有人可以倾诉。 春雨又是个好奇的性子,无事便缠着林湘韵说话儿。 问的左右不过是,怎么想的?想通了吗?真的同意太子殿下的话吗?考虑好了吗? 短短一日,春雨能问上好几遍。 将林湘韵烦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连忙将春雨打发去喂马了。 行宫有个马场,是为了各个皇子亲王解闷的地方。 春雨被打发走后,林湘韵也不禁考虑起了春雨问的这些问题。 左右摇摆不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94章 同你姑母说 东宫 周时潇一连好几日都没去张玉清那儿,都是歇在书房。 用膳也基本都是自己,偶尔会去沈昭媛那里,但唯独不去张玉清那儿。 张玉清也是莫名其妙,从那日他送林湘韵回府后,就不对劲。 她派采莲去打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张玉清日日看着请安的沈昭媛,看她总是笑意盈盈,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挑衅自己。 终究是按耐不住,张玉清径直去了书房。 门口,阿德一脸疲惫的站着,看清来人,急忙上前。 “见过太子妃。” 张玉清温婉一笑,“天气热,我来给太子送碗梅子汤解暑。” 阿德明白,转头进了书房。 太阳毒辣辣的,张玉清额头上冒出了汗,采莲不停的为张玉清擦着。 过了许久,阿德才出来。 张玉清见状,领着采莲上前,刚要进去。 却被阿德拦住,张玉清脸上一僵。 “殿下说,天热,让太子妃先回去。” 张玉清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问道:“殿下可是有事在忙?我将梅子汤送进去就出来。” 阿德摇摇头,“太子妃别为难我了。” 张玉清勉强的挤出一抹笑,“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说罢,顶着烈日又走回青玉殿。 好不容易回了殿中,张玉清本想着赶紧沐浴一番。 却想到周时潇的态度,忍不住流下几滴委屈的眼泪。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惹得殿下如此厌烦。 态度骤然转变,定是有人说了她的不好! 是谁? 张玉清脑中浮现出林湘韵略带挑衅的脸。 是她!是林湘韵! 从那日后,殿下就不再来见她了,定是她说了些什么。 在她不知道的是,她来送梅子汤时,周时潇正在反复演练,该如何面对太后,面对他的皇祖母。 他想娶韵儿,就必须先得征得太后同意。 他反复设想,反复练着该如何说。 这时候,阿德进来说太子妃来了,要送梅子汤。 周时潇一顿,不免想起那日他与韵儿对峙之事。 愣神之际,阿德也并未出声提醒,等回过神来,便直接让阿德回绝了。 他谁也不想见,心烦意乱呐! 眼见着快到去行宫的日子了,周时潇自知不能再拖了,深呼一口气,就去了建章宫。 静心堂 周时潇去建章宫时,恰逢太后在静心堂礼佛。 周时潇又赶到静心堂。 檀香窜入周时潇的鼻腔,让糟乱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堂中只剩太后低声念经和木鱼轻轻敲打的声音。 “皇祖母……”周时潇声音颤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 念经声戛然而止,取代的是低沉有些苍老的声音,“皇帝已经同哀家说过了,时潇要说的可是一个事?” 被猜中,周时潇也不再支支吾吾,走到太后身边的蒲团,直接跪下。 “皇祖母,我是认真的,可终归要先得您的同意。” 太后闻言只是笑了笑,搀着裴女官起身,转头向外走去,周时潇急忙跟上。 “哀家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韵儿。” 见周时潇跟上,太后心平气和道:“毕竟韵儿是你的表妹,让她做了你的侧妃,于礼不合,再而,你姑母呢?毕竟你姑母才是韵儿的生身母亲。” 周时潇点头,唇角微微上扬,“那我今儿就去和姑母说。” 太后眉头微蹙,见这么着急难免有些好奇,“怎么如此着急?先说好了!哀家可不同意。” 听到这话,周时潇也未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急急的告退向静心堂外走去。 太后站在殿中央,太阳照在石砖上,晃的让人睁不开眼,“唉,只怕都是命。” 太后叹了口气,转身跪在佛像面前继续念经。 念经声入人心。 第95章 求姑母 日落时分,疏散的阳光从茂密的枝叶中透过。 永嘉侯府一片寂静,脚步声响起,打破这安静。 正厅外,周时潇等着婢女通传。 片刻,婢女就将周时潇迎了进去。 进殿,内室地上放置一鼎铜炉,不断飘出淡淡的香气。 “怎么今儿想起来上姑母这儿来?”长公主笑眯眯的看着来人。 闻着香味,不知怎的周时潇竟有些心虚。 坐下一旁摸了摸鼻子,“姑母和姑父近来身体可好?” 周时潇找岔开话题聊了些有的没的,看着时机成熟,便斟酌开口了。 “姑母,韵儿已经过了及笄,何时婚配?”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长公主刚送进嘴里的茶差点吐出来。 擦了擦嘴角,“这才什么时候,不急。” “韵儿的性子你也知晓,婚事肯定要认真选上一番才好。” 突然的关心,倒是有些意外,长公主忍不住调侃道:“瞧瞧,你娶了妻,倒也开始惦记你表妹了。” 周时潇垂头笑了笑,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那我娶韵儿如何?姑母?” ………… 长公主面色一僵,片刻后又笑了笑,“你这孩子,小时候的话怎么现在还说?你都已经娶妻了怎么还惦记小时候的事呢?” 周时潇一看,原来自己姑母以为自己是说笑的,忙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姑母,我是认真的,我想娶韵儿,我定会待她好!” 长公主重重放下茶杯,看着自己侄子,心里忍不住窝火,“你让韵儿做你的侧妃吗?” “是!我会好好待韵儿!我从前从未发觉自己对韵儿竟然……自从成婚后,每每看见韵儿,我都魂不守舍,直至那日同韵儿谈心后,才知晓对方心意。” 长公主忍不住扶额,半晌后才沉声道:“所以,这事韵儿已经同意?我就韵儿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做妾室?侧妃说得好听,不过就是个妾。” “从小你是姑母看着长大,什么事都可以,唯独这事不行!” 周时潇见状,有些乱了阵脚,急忙哀求道:“姑母!如若您同意,我会以正妻之礼迎韵儿入东宫!以后也绝不会冷落她一分!” 声音透过门窗传到院中,几名婢女听见,也是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我听错了?太子殿下要娶郡主…………” 旁边的婢女赶紧上前捂住嘴,“你不要命了!听见了也不能说!” 被捂嘴的婢女连忙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瞄向屋内。 “不用再说了,你回去吧,此事我不会同意,你姑父也不会同意。”长公主不于多说,别过头不看他。 周时潇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自己姑母的样子,只好告退。 出了永嘉侯府,马车上,周时潇无力的靠着。 他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回了东宫,刚到书房,便见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张玉清静静站着。 看清来人,张玉清扬起个笑容朝着来人走去。 “殿下回来了?早些时候您在忙……” 没等说完,周时潇越过张玉清朝书房走去。 第96章 出发行宫 “殿下,殿下!”张玉清见周时潇对自己不理睬,急忙跟上。 这次没人拦着进了书房,周时潇背对着张玉清。 “殿下,是不是玉清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您这几日都不理玉清?”张玉清有些委屈。 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听见微小的抽泣声,周时潇转过身,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殿下遇到什么事,可是玉清让殿下为难了?” 张玉清轻皱眉头,心中不免猜测是不是林湘韵又说了些什么。 “无事,你莫要多想,明日就要去行宫了,今日早些休息吧。” 周时潇下了逐客令,张玉清心中有再多的话也压了下去。 不觉间,夜已深。 第二日 昨日周时潇歇在了沈琳处。 晚时,周时潇又将心中烦恼说与沈琳,听了不少安慰的话,心中倒是安定不少。 早起,日头还没出,周时潇就去御书房了。 等着时辰到,随帝后一同出发行宫。 苏侧妃同沈琳早起去给太子妃请安,便一同前正门等待。 早起有些微凉,但几人从没去过行宫,倒还有些兴奋。 “我还未去过行宫呢,听说那里如世外桃源一般,还有马场呢!到时我们去骑马。” 沈琳容光焕发,和苏侧妃站在后面小声交谈着。 张玉清不动痕迹的侧过头,听见二人谈话。 “骑马?”张玉清插了句嘴。 二人皆是一愣,苏侧妃反应迅速,“是,妾身也是听说的,太子妃可要一起?” 苏侧妃可并非是真心相邀,可…… “好啊。” 张玉清随口应了下来,她还没骑过马呢,倒也想试试。 苏侧妃扯出一抹笑,默默地将嘴闭上了。 等了许久,太阳已经出来,照在几人身上,几人的额头都出了些汗时,终于出发了。 张玉清松了口气,坐上马车。 紧跟着皇帝仪仗前往行宫。 苏侧妃和沈琳一人坐一个马车。 周时潇随后和张玉清同行。 去行宫的路不算太远,马车出行不停的话,估摸着不到两日。 毕竟人多,事也多。 “殿下喝口茶吧,早起恐有些累了吧?”张玉清尽显关怀,亲自倒了杯茶递到面前。 接过茶盏,周时潇这几日难得的温柔,“这几日,是我冷落了你,你可怨我?” 听到这么说,张玉清心想着也算是苦尽甘来,“殿下,玉清不怨您,唯恐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殿下心烦。” 拉过张玉清的手,“你从嫁给我后,宫中之事你管理的井井有条,哪里做的都不错。” 周时潇有些愧疚。 他这几日对张玉清的冷淡,也是因为林湘韵。 他总是会觉得,是张玉清造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误会和错过。 若是没有她,或许今日陪伴在他身边,与他情意缠绵的就是林湘韵了。 可冷了她这么些日子,心中终究不忍。 毕竟她也无错。 张玉清温婉一笑,“我是殿下的妻子,殿下开心我才会开心。” 回过神,周时潇抿了一口茶。 行宫 林湘韵这两日在行宫可说是无聊至极。 自己做什么都觉得差些意思,春雨找了些唱曲儿的,林湘韵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 又不由得想起如嫔。 这边,春雨正给林湘韵捏着腿,秋雨开心的小跑进来,“郡主郡主!” 放下书,看着气喘吁吁的秋雨,“这么急?怎么了?” “是皇上的仪仗快到了!马上了!郡主快去迎接吧!” 林湘韵收起腿,招呼着春雨,“别捶了,快更衣更衣。” 更衣后,林湘韵坐着矫辇朝着宫门口去,路上还不停催促太监们快一些。 春雨忍不住小声调侃,“郡主这是有想见的人,才会这般着急呢!” 第97章 马场相遇 林湘韵早早到宫门口等着,不一会,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映入眼帘。 林湘韵欣喜地让步,站在一侧。 马车停,皇帝由着申宏义扶着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皇后,往后是太子周时潇和太子妃。 再然后就是张贵妃等一众妃嫔和东宫的二位。 “见过舅舅,舅母!”看着二人走近,林湘韵蹲下身行礼。 面上尽是藏不住的欣喜。 皇帝上前虚扶了一把,“瞧瞧,是不是无趣,你自己一人在行宫,也没个人跟你说话儿。” 几人嬉笑谈话间,向宫内走去。 转身间,二人视线相碰。 周时潇怔怔地望着,直到张玉清出声提醒,才回过神。 安顿下来后,林湘韵倒也是闲不住,去找了周时意。 二人在湖边散着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林湘韵将她与周时潇的对话讲给了周时意听。 听闻,周时意满脸不可置信,“胡闹!哥哥怎能让你做侧妃!” “如张贵妃一般,再如何受宠,也就是个妾,如何上得了台面,哥哥也真是的!” 林湘韵掩嘴一笑,“这话你可得小心说,莫要让他人听见。” “莫说其他的,你怎么办?”周时意或多或少的有些担心和着急。 沿着湖边走了一圈,林湘韵有些累,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不怎么办,我才不想做表哥的侧妃,难不成还要日日给张玉清请安吗?” 周时意紧皱着眉头,挨着坐下,挽着林湘韵的胳膊,“湘韵,要我说,你就当侧妃,一个嚣张跋扈的侧妃!将张玉清闹得鸡犬不宁才好呢。” 话落,周时意也知道自己心直口快,拍了拍嘴,“瞧我说的,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 林湘韵失笑,“多谢公主殿下肯为我着想!” 看向远处,林湘韵突然起身,有些兴奋,“我们去骑马吧!昨日春雨还与我说,马场来了好几匹新马,有一匹温顺的很。” 听着这么说,周时意也来了兴致,连忙起身往马场走去。 “你精力倒是充沛的很,颠簸一天,还能陪我骑马。”林湘韵调侃道。 “那是自然!” 二人谈笑一路,转眼间到了马场。 马场的领事太监看见二人,急忙跑去迎接。 “呦,见过公主殿下,郡主。” 周时意四处张望着那匹所说的温顺的马儿。 林湘韵轻抬起下巴,示意起身,“今日本郡主想和公主选两匹马骑,你去找两个人来。” “是。”领事太监福身刚准备告退,身后声音响起。 “这就是马场了?好大呀!”沈琳天真的声音响起。 吸引了林湘韵二人的注意。 回头,张玉清的脸闯进林湘韵的眼眸中。 “呵。”真是冤家路窄,在哪里都能碰到。 林湘韵皱了皱眉,轻轻扯了扯周时意的衣角,二人转身进了马场。 张玉清领着身后两位走上前,因为三人是第一次来行宫。 领事太监经过丫鬟提醒才知来人身份,紧忙跪下求饶。 “奴才狗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是太子妃,奴才知错。” 张玉清清了清嗓子,看向周围,“快起来,本宫也没说什么,你如此倒像是本宫罚你了似的。” 领事太监得令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领着几位进了马场。 三人分散开挑着马,张玉清站在一匹淡金色的马面前。 “这匹不错,本宫就选……” “就这匹了,本郡主相中好几日了,就等着公主来了好骑呢。” 话被打断,张玉清有些不满,回头道:“郡主也喜欢这匹马?巧了,我也喜欢。” 周时意去了另一边,并不和林湘韵在一处。 领事太监夹在二人中间很是犯难。 主子不爽,一般都拿他们做奴才的开刀。 他不了解这太子妃的性子,可听这说话,也不是温柔的性子。 领事太监眼一闭一睁,“回两位的话,这匹马不如给长乐公主骑,奴才再为二位主儿挑选?” “不用,本郡主刚到行宫那日,身边的婢女就同你说过,将这马留下,今日又怎么能拱手相让?” 第98章 马场争锋,谁输谁赢? 领事太监额头的汗源源不断,“这……奴才也不知如何,求郡主责罚。” “不用如何,将马牵出来。”林湘韵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 这笑落在张玉清眼里,就是天大的讽刺。 “这该如何是好?本宫也觉得这匹马不错。” 张玉清不甘示弱。 她面对林湘韵,再无往常那般谦让。 她处处针对她,还同殿下挑拨离间。 她又何必忍让? “毕竟,是本宫先看见的。”张玉清回以一抹笑。 “自然,要本宫来骑,等过后可以让给郡主。” 林湘韵点点头,“好啊,那就给你骑。” 张玉清一愣,没想到林湘韵就这么同意了。 惊愕的目光下,林湘韵一甩手帕转身出了马场。 领事太监松了口气,可是劫后余生,怪不得都说郡主性子好,果然是温柔啊。 “奴才这就将马牵出来!”领事太监殷勤的牵着马。 林湘韵没和周时意打声招呼就出来了。 回了云光殿,叫上春雨二人,前去金华殿。 金华殿,皇帝在行宫的住处。 申宏义通传后,林湘韵小步走进殿内。 殿内周时潇也在,二人正在议事。 见林湘韵进来,二人止住话头,皆看向林湘韵,“韵儿怎么来了?” 林湘韵目光掠过周时潇,坐在一旁,语气谄媚道:“还不是有事要求舅舅?” 皇帝被这样子逗得大笑,豪爽道:“顽皮,你说就是了,舅舅哪能不答应你。” 一旁的周时潇心中一紧,眼神中流露出期待。 “马场有一匹马,淡金色的,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很是漂亮,性子又温顺。” 林湘韵笑了笑,目光投向上座的皇帝。 皇上哪里能不懂得,大手一挥,“赏!韵儿喜欢就赏,以后这匹马就是你的。” 周时潇心中一颤,随即又附和道:“等回了宫,将马带回去将养着吧。” 林湘韵撅了撅嘴,“舅舅和表哥说得好,表哥的太子妃现在骑着呢,也爱不释手不愿相让,韵儿此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林湘韵语气很轻,说到后面转头看向周时潇。 “无妨,你喜欢就好。”周时潇咽了咽口水。 这点小事,他还是会偏向于湘韵的。 毕竟,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对不起韵儿。 皇帝神色淡淡,看向周时潇的眼神多了些道不明的意味。 “申宏义!” “跟着郡主去马场,传朕口谕。” 申宏义弓着腰领旨。 林湘韵目的达到,起身告退后,步伐轻盈的走出金华殿。 “时潇啊。”皇帝叫着太子,“如今你的心思,可归正了?” 周时潇知道父皇说的是什么,思忖一瞬,“回父皇,儿臣还是想……” “罢了罢了,朕乏了,你退下吧。”皇上打断太子的话。 周时潇不多留起身告退。 …… 林湘韵到马场时,还没见着张玉清的人影。 申宏义观察着脸色,急忙让人去寻。 不多时,张玉清和沈琳苏侧妃一同被寻了过来。 “申公公?可有什么事?” 张玉清见二人站在一块,不免有些多心。 林湘韵好奇的打量着沈琳。 她倒是第一次见沈琳,长相美艳,但个头有一些娇小。 第99章 还是我的 沈琳回了个笑容,也在悄悄打量着林湘韵。 倒是苏侧妃,神情有些不自然。 “回太子妃的话,奴才是来传皇上话儿的。” 张玉清一听,扯了扯嘴角,“那申公公便请说吧。” “皇上说了,这马场中所有的马,若是嘉宸郡主喜欢,便都赏给嘉宸郡主,归郡主所有。” 申宏义说完,张玉清嘴角僵住,“原来如此,那便请郡主先挑吧。” 林湘韵并未接过话,“秋雨,送申公公回去。” 待申宏义走后,林湘韵笑了笑,“您是太子妃,哪有我这个做郡主先挑的,我只要那匹马而已。” 苏侧妃识趣儿的拉着沈琳离开。 林湘韵走向那匹马,抚摸着那光滑锃亮的皮毛,“你就不应该抢我的。” 张玉清嗤笑一声,“抢你的?这马何时是你的?” “你在殿下那里挑拨离间,是何居心?我以为只要处处忍让你,便可以让你息事宁人。” 林湘韵当耳旁风一般,专心的检查着马。 “你以为你今日所作所为,是赢了吗?” 张玉清见林湘韵不回话,提步上前。 “不然呢?”看着面前之人离自己如此之近,林湘韵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即使你短暂拥有过,但还是我的。”林湘韵挑了挑眉。 “所以,是你挑拨殿下,嘉宸郡主,我从前到没发觉过你这般恶毒。” 林湘韵歪着头,语气轻浮,“挑拨?你与表哥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去挑拨?” 张玉清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不顾视线转头走出马场。 林湘韵微闭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将领马的小厮叫来,吩咐将这马好好洗一洗。 …… 此事过后,林湘韵去寻了周时意。 听后来龙去脉,周时意一捶腿,“哎呀!都怪我贪玩,竟都没顾上你!听你说了,我更好奇了。” “我也想骑那匹马。” 周时意眼巴巴的望着林湘韵。 “给你骑,不过我让小厮送去清洗了。” 傍晚时分,行宫地处北边,日落倒还觉得凉爽。 二人没一会便各自回去了。 回去路上,林湘韵又碰见了周时潇。 本想着扭头就走,周时潇却直直上前一把拉过林湘韵。 “韵儿,这几日我想好了。” 周时潇语气诚恳。 林湘韵挣脱开被拉住的胳膊,“表哥想好什么了?” “休了她?还是迎我做平妻,将她架空?”林湘韵说话不留一丝情面。 将周时潇怼的哑口无言,“我可以答应你,但平妻不行,协理之权我也会给你。” “我也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定会好好疼爱你,韵儿。” 林湘韵冷冷的看着周时潇,“若是没有她呢?你也会让我做妾吗?” 问题来的猝不及防,周时潇反应一瞬,“自然不会。” 林湘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表哥,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唉。 这几日她虽然看着冷漠无情,说话也是丝毫不留情分。 可她却像一只小猫,虽然叫得凶,但是心中却是没底的。 叫的声越大,心中越没底。 看着不留情面,可每次似乎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标准。 若真能嫁于自己心爱之人,做了妾室又何妨呢? 不知不觉,林湘韵的思想渐渐变了。 高门贵女,没有几个会做妾室,但,做太子妾室终归不同。 罢了,这样吧。 心烦意乱的回了云光殿,歇了一会正喝着茶,就突然来了兴致要给那匹马起名字。 三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就叫……冬雪!怎么样?”春雨一脸骄傲的向着林湘韵讨赏。 “这样来说,我们二人岂不是和马一个地位?” 秋雨转了转眼珠,“不如就叫常青,四季常青。” 林湘韵倒是对这个名字满意,“那就这个,不错。” 第100章 沈琳疑惑 行宫的日子也是枯燥无味,相比于京城就是凉爽些,并且风景宜人。 林湘韵整日不是和周时意喝喝茶聊聊天,就是绕着湖边走一走。 这几日晚些时候,林湘韵总是能听见从金华殿传出来的琴声。 这样心中也明了,如嫔也当真是得宠了。 林湘韵正翻着诗集,就听春雨来报如嫔过来了。 林湘韵眼底略微震惊,倒真是让她没想到,她现在竟也肯过来。 片刻,着装华丽的如嫔进来,看见林湘韵立马笑了起来,“郡主。” 放下诗集,林湘韵也并未起身,只是招呼她坐下。 坐在一旁,林湘韵打量着如嫔,看着满面春风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如何?每每夜晚我可都能听见你的琴声。” 如嫔嘿嘿一笑,“多谢郡主,此番我难以回报,若您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的,我一定帮您。” “没什么的,只是你若还如从前那般,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复宠简单了。” 林湘韵劝道。 自己的事都愁苦不堪,也不知怎的竟还想着帮如嫔。 “是,我定不会了,前几日荣嫔上门来同我赔礼,我都没说什么!”如嫔如同要奖励的小孩子般看着林湘韵。 异样的感觉蔓延开在林湘韵的心头,“我比你还小上许多,你是舅舅的如嫔,自是不好相见,若有事你就传话给春雨。” “好,今晚的家宴……郡主也去吗?” 问出这话,林湘韵质疑的看了眼如嫔,“你说呢?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如嫔愚钝的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送走如嫔,林湘韵的眉头就没松过,叹口气,“春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怎的感觉她有些…………” 林湘韵一时之间竟想不到词形容,春雨眼珠转了转,“有些呆?” “如嫔家世可怜,一路上都是艰辛,郡主待她好还肯帮她,想来对您不一样吧才会看着有些……” 春雨噤声。 “也许吧。”林湘韵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乏累。 “一会你去帮我回了吧,家宴我便不去了。” 夜晚凉爽,小风徐徐吹来,众人在湖上的亭中用膳听曲儿,好不惬意。 如嫔如今可是风头正盛,被安排在了皇后下首,除了皇后太子,可是离皇上最近得了。 宴会已开始,如嫔左瞧右瞧都没瞧见林湘韵。 也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你瞧什么呢?”皇上看着如嫔左顾右盼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 回过神,如嫔不紧不慢道:“回皇上,臣妾……贪杯有些醉了。” “哈哈哈。”皇上心情不错,当着众人面挑逗着,“你酒量差,每每与朕饮酒时都是如此。” “今夜,朕要好好教导你,如何饮酒!” 如嫔面色潮红,低下头轻声应着。 皇后面色淡淡,看着如嫔的眼神多了些警告的意味。 宴会结束,皇上醉醺醺的由着如嫔扶回了金华殿。 周时潇和张玉清倒不紧不慢的朝着住所走去。 苏侧妃和沈琳在后远远的跟着。 “殿下今日兴致似乎不高?”沈琳看着周时潇背影琢磨道。 苏侧妃目光投向,“是吗?我倒没觉得。” 沈琳挽着苏侧妃的胳膊,低声道:“苏姐姐,我……殿下那几日每晚都过来,但从未让我侍寝……” 说到一半,沈琳面上羞涩,微微垂着头看着路上的石子。 苏侧妃心中一顿,随即又安慰道:“你还小,不急,说不定明晚就会了呢。” 第101章 抓了蝴蝶 “真的吗?那就承苏姐姐吉言。”听见安慰的话,沈琳眉开眼笑。 苏侧妃略有些敷衍的点点头。 前方 张玉清在一旁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周时潇的话。 今夜,她喝了些甜酒,本就不胜酒力,如今倒是有些晕乎乎。 看着路边的玉兰花,扯了扯一旁人的衣角,娇羞道:“殿下快看,玉兰花。”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排排开着的玉兰花在夜晚中格外的亮。 “漂亮极了,月光照着更是耀眼。”周时潇瞧着也不错。 张玉清微微一笑,扯着衣角的手逐渐附上周时潇的手,“臣妾最喜欢的就是玉兰花。” 周时潇反握住玉手,大气道:“你若喜欢,等回去便将院中种上一些。” “多谢殿下,玉兰花幽香扑鼻,夏日蝴蝶都喜采集花蜜,到时,臣妾院中怕是要飞满了蝴蝶。” 张玉清心情不错,难得同周时潇说了这么多话儿。 迟迟不见回话,也不知周时潇在想些什么。 张玉清捏了捏他的手,“臣妾想起一句诗,殿下可要听?” 周时潇失神片刻,侧过头,“什么?” “门巷幽深白日长,清风时洒玉兰堂。” 话音落,周时潇微微一怔,又噙出一份笑意。 回了殿中,自然而然的二人歇在一处。 沈琳回了住处后,看着桌上还没绣好的香囊,唉声叹气。 身边婢女忍不住上前劝道:“昭媛,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沈琳深吸一口气,定定的望着那香囊出神。 喃喃道:“殿下为何每次来,都是同我说说话,从不……” 十六岁,情窦初开的沈琳,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孤寂。 她也不明白,为何殿下迟迟不和她同房。 擦了擦眼角没溢出来的泪,便将香囊认真收好。 夜幕低垂,微风轻拂,玉兰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次日清晨,晨光中的玉兰花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忽地,花瓣掉落,连着露珠也掉落泥中。 嘈杂的声音喊着。 “这边!那边还有!” “抓呀!看着点!太子殿下说了,要活的活的!” 阿德忙忙叨叨的指挥着众人,恨不得自己动手。 “快点快点!你去那边!抓来的快点送过来!” 阿德身后两个小厮拿着两个琉璃罐,里面装着几只蝴蝶。 日头渐渐毒辣,罐中蝴蝶也多了起来。 “行了不用抓了,回去吧。” 阿德满意的拿着罐子回去复命了。 周时潇认真的观察着罐中的蝴蝶,看着每一只都是完好无损,心中大喜。 “赏!抓了蝴蝶的都赏。” ………… 春雨折了许多荷花,林湘韵可是爱不释手。 春雨又说湖中那边的玉兰花开的好,还有紫色的。 急忙叫着春雨去摘些,好做装饰。 春雨左脚刚迈出云光殿的门槛,右脚又急忙收回来往回跑。 “郡主郡主!” 春雨夺门而入,将林湘韵吓得手中的荷花掉在地上。 林湘韵心疼的捡起来,“啧,急什么?说。” “太子!殿下来了!快到了!” “什么?”林湘韵有些不可置信,没等春雨回话。 门口就响起周时潇的声音,“韵儿。” 林湘韵轻抬起下巴,春雨会意。 “见过太子殿下。”春雨蹲下行礼。 周时潇胡乱的点点头,手背在后面,“韵儿呢?” 春雨眨眨眼睛,回想了一遍林湘韵刚才的神情。 “郡主在里面呢,殿下请进。” 周时潇迈进殿中,看见一身荔枝色衣裙的林湘韵坐在榻上。 头上只插了一根簪子,样式很是素净。 周时潇走上前,坐在一旁。 就这么,他望着她,没有只言片语,但眼神是格外的温柔。 林湘韵轻咳了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表哥有什么事?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林湘韵神色淡淡,但手已经紧紧握着。 周时潇微微一笑,身后的手拿出,两罐蝴蝶被放在桌上。 “我给你抓了蝴蝶。” 林湘韵失神的望着蝴蝶,眼角轻轻泛红。 只一瞬,便偏过头,“表哥这是做什么。” 第102章 同意,赏赐 周时潇将蝴蝶推近了些,“那年我给你抓了蝴蝶,说以后娶你。” “我食言了,如今我抓了两罐蝴蝶赠予你,当年的话我可还能说?” 周时潇面色凝重,语气中的哀求让林湘韵心中忍不住一软。 “表哥以为如今几罐蝴蝶就可以打发我了吗?” 林湘韵眼眶湿润,看着周时潇尽显失望。 周时潇摇摇头,“我答应你,只要你同意,什么要求我都同意,好吗?” 突然安静下来,万物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无声无息。 心跳声变得异常清晰,心跳猛烈抨击。 林湘韵嘴角微张,失语片刻,再开口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你说……说什么?” 周时潇看着面前人诧异的样子,失笑道:“我说,都依你。” “只要你肯,都依你。” “荣华富贵,宠爱,我都给你。” 周时潇眼眸漆黑,哑着声线开口。 “我思索了许久,昨日看到玉兰花我才想起一句诗,虽是在说玉兰花优美,但总觉得是在说错过。” “哪一句?”林湘韵面色缓和过来,语气不似前些那般冷淡。 “门巷幽深白日长,清风时洒玉兰堂。”见语气缓和,周时潇心中愉悦了许多。 林湘韵啜了一口茶,“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倒没觉得……” 放下茶杯,周时潇立马牵过她的手,“你可答应我了?” 林湘韵这次没将手抽回,垂头盯着二人相碰的手,“我答应你有何用,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听懂暗示,周时潇歪着头,语调拉长:“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那我只好去求求我的姑母和姑父了。” 林湘韵佯嗔道:“那你快些去,否则到时再晚了。” “我的性子你知道的,说不定哪日就不想了。” 周时潇心中仿佛有了定海神针,“放心,你等我。” 不多留,周时潇同林湘韵说了许多话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殿中。 走后,林湘韵将荷花得花瓣全撕掉了,但面色红润,瞧着像有喜事般。 春雨进殿中,将桌上的花瓣收拾起来,摇头晃脑道:“唉!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果然是对的!” 林湘韵眉头一紧,看着春雨不正经的样子,将手中的花骨朵扔了过去。 “你怎么也这般不正经,就赏你点银子吧。” 林湘韵心情好,语气也欢快起来,嘴角压不住的笑。 “去将这殿中上下宫人都赏了,一人二十两。” 春雨震惊的瞪大眼睛,“郡主!原来您开心到极致竟是这般!从今往后,奴婢要日日哄您!” 春雨开心的跑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云光殿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就连门口值守的都得了赏赐。 “郡主当真是大方,每每从行宫走后都会赏些银子,这次怎么还提前赏了!还这般多!” “哼!你也不看看,咱们伺候的是谁!” 是啊,这些个低微的宫女太监的月例也才得五百文左右,这还不算日常打点的。 稍微好一些的,恐个七八百文,像这一下子赏了二十两的,当真是少见。 第103章 锋芒渐露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銮驾在九月上旬才启程回宫。 在行宫这些日子,但也没有什么大事。 周时潇基本日日都会来陪林湘韵说话儿,偶尔一起用膳也会叫上周时意。 再有的,就是如嫔让龙心大悦,皇上赏了许多东西。 也是相安无事的过了这段时间。 启程回宫的前一天,周时潇在晚膳前来找了林湘韵。 此时,林湘韵正坐着看书。 “看什么呢?” 听见声音,便知是谁。 放下书,仰起头看着周时潇,轻声道:“看一看诗集,许久没看,都快忘了。” 周时潇顺势坐在一旁,手搭在膝上,正声道:“明日就回宫了,等安顿下来,我就即刻去找姑母。” 良久,林湘韵才开口,“母亲不会同意,该如何?” 似乎这个问题也问住了周时潇,不过还是先安慰道:“无妨,你且等着。” 二人闲聊许久,到了晚膳时刻,周时潇适时起身。 走到门口时,林湘韵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话,“你答应我的,还算数?” “嗯,算。”周时潇笑意浓浓的看着屋内的女子。 说罢,转过身出了云光殿,留下笔挺的背影。 林湘韵心中升起隐隐地不安,总觉得此事不会像现在看起来这么简单。 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端着膳食进来,林湘韵心中犹如这些忙碌的宫女一样。 乱糟糟的。 春雨扶着林湘韵走到桌前,刚准备坐下。 就听见惊呼一声,而后跟着瓷片碎裂的声音。 望去,小宫女急忙跪下连连磕头。 “奴婢罪该万死,不小心打碎郡主的花瓶,请郡主饶恕。” 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地上的碎片被这宫女染的通红,却还在不停的磕着。 春雨上前看着一地的碎片和散落在一地的玉兰花。 皱了皱眉,回头瞄了一眼林湘韵,开口训斥道:“你怎么回事!这点事都做不好!”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郡主放过奴婢吧!” 林湘韵抿了抿嘴,看着面前膳食被溅满水。 “这可是御赐之物!如何饶恕,大手大脚!” 春雨看着继续说着。 小宫女听见这话,以为林湘韵不肯饶恕自己,磕头便更加卖力。 看着面前宫女磕破头,林湘韵本想就此算了。 毕竟,她并不缺这什么御赐之物。 不过这汝瓷,她倒也是真心喜欢。 这宫女瞧着年岁不大,林湘韵便想着算了。 谁知这小宫女竟开口,“郡主求您饶恕奴婢,您平常待我们都是宽厚仁爱,想必不会因为此事惩罚奴婢!若是罚了……大家只怕会心生惧意……” “奴婢知错!” 此话一出,春雨一愣,林湘韵张开的嘴一僵。 林湘韵微微歪着头,看着小宫女的眼神中带着玩味。 “我平日里宽厚仁慈,你做错事罚你,就不仁慈厚爱了?” 小宫女身体有些颤抖,可听见这没有攻击性的声音,硬着头皮道:“郡主大度,奴婢不是有意的,再这一个瓷瓶,想必郡主不缺,应该不会责罚,毕竟郡主对待下人向来都是宽厚仁慈。” 小宫女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恰好与林湘韵对视。 林湘韵扬起一个笑,“是不缺,你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 见着如此,小宫女逐渐放下心,认真答道:“奴婢今年十五了,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 林湘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什么摆摆手便让退下了。 片刻间,殿中又恢复宁静。 秋雨叫人将这狼藉打扫干净,春雨又重新命人准备膳食。 看着,俨然一副什么都发生过的样子。 天已经黑了,林湘韵才堪堪用上膳。 春雨在一旁服侍着,林湘韵静静地看着春雨盛着汤。 “一会将她手剁了,回了舅舅,逐出去,再送些银子给她家里,也算是补偿她以后是个残废了。” 林湘韵喝着汤,语气平静。 春雨点点头。 当然是她活该,若林湘韵饶恕她,便是大度,不计较。 可若拿话和平时来压她,岂不是要骑到她头上。 不饶恕她,反倒显得自己平时惺惺作态了? 既然如此,那就饶恕她吧。 不过,饶恕她打碎花瓶,可没饶恕她不敬之罪。 第104章 施加压力 第二日銮驾回宫,林湘韵回府时,已经疲累的很。 便回了院中小睡一会。 等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秋雨察觉到,递上一杯温水,“郡主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林湘韵摇摇头,轻声道:“我睡的倒有些久,可有什么事?” 秋雨认真的回想一番,“今日晚膳前,太子殿下来过,跟侯爷夫人待了许久才回去。” 听见这个回答,林湘韵不意外。 “怎么说的可知道?” 林湘韵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全然忘记秋雨能不能知道了。 果然,秋雨表示不知。 林湘韵反应过来,也是,怎么可能。 摆了摆手,“好了,我继续睡了。” 怀着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就这样林湘韵一觉睡到天亮。 等用过早膳后,前院母亲身边的侍女过来传话。 说让林湘韵即刻前往。 林湘韵并未迟疑,带着春雨就去了前院。 心中激动又忐忑,随着到了前院,看见自己母亲坐在正首,林湘韵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 “坐下吧。” 没等林湘韵开口问安,长公主就先行一步,让她坐下。 虽感到疑惑,却也是乖巧的坐在一旁,等着母亲开口。 酝酿许久,长公主冷声道:“你与时潇的事情,母亲与你父亲已经知晓,你舅舅也知道。” 林湘韵呼吸渐渐急促,忍不住听到接下来的话。 “此事,你不要再想了,母亲也已经回绝了时潇。” “你也及笄,母亲会为你择选最优秀的世家公子作为你的夫婿。” 林湘韵瞳孔骤然放大,语气急躁,“母亲这是在说什么?” 长公主抬眸看向一脸惊讶的女儿,质问道:“我说什么,你没有听到?此事不行!” 林湘韵猛然起身,“母亲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个?为何不行?我与表哥心意相通,互相爱慕,有何不可?” 被反驳,长公主拍案而起,呵斥道:“你还有为何?难道你去做妾吗?” “时潇说了,会以正妻之礼娶你,可那又如何?说到底你终归是个妾室!” 林湘韵脸色发白,孝道不允许她如此忤逆。 片刻后,林湘韵冷静下来,走到长公主面前。 好声好气道:“母亲,韵儿已经想好了,表哥会待我好的,做了妾室又如何呢?” 长公主紧绷着脸,“你想的倒是好,做了妾室又何妨。”说着,长公主坐下,接着道:“等来日时潇登基,你做什么?贵妃?” 林湘韵紧攥着衣角,一言不发。 “你忘了当年文惠太后是如何赐死元氏的了?” “不就是忌惮外戚之权!你敢担保以后时潇不会忌惮吗!” 长公主咄咄逼人,将林湘韵怼的哑口无言。 半晌,林湘韵语气接近麻木,“不会,他不会,女儿自小和表哥一同长大,不会的!况且女儿没有兄长没有弟弟,何来的外戚之权?” 林湘韵几近哀求,跪下扯着长公主的衣角。 “母亲,韵儿求您,您同意吧,韵儿与表哥皆是真心的。” “况且表哥的为人,您都看在眼里,他是您亲侄子啊!” 长公主猛的抽回衣角,弯下腰看着面前哀求自己的女儿,“时潇来日是皇帝,与你不同心也不同路,你们二人如今的山盟海誓,到了来日皆是虚无。” “一个侧妃,如何能让你屈尊。” 林湘韵摇头,无论说什么,林湘韵都是摇着头。 到最后,林湘韵皱着眉,哽咽道:“自小女儿就知道是皇家之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所以女儿做好一切,琴棋书画皆是精修,什么事都听您的,什么都听,唯有此事,求您。” 长公主静静地垂眸看着跪着的林湘韵,心中一紧。 “你先起来,春雨扶郡主坐下。” 林湘韵被扶起,坐在椅上,望着母亲的样子。 刚想开口求情,就听母亲开口,“此事不必再议,母亲已经为你择选了适合你的世家公子,过几日便会……” 尖声打断,林湘韵眼泪纵横,“母亲这是在逼女儿吗?” 第105章 一病不起 林湘韵也忘记是如何回到房中的了。 只是记得在路上,春雨不断的为她擦拭眼泪。 回去后,林湘韵也只是呆滞的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处出神。 春雨心疼的上前,小声劝慰,“郡主,您别哭了,说不定过些时日,夫人就松口了呢?” 春雨出声,林湘韵才缓缓抬起手摸向脸颊。 “是吗?恐怕是不会了。” “实在不行,去求求侯爷!侯爷向来都宠郡主,一定会帮着劝夫人的!” 林湘韵目光呆滞的摇摇头,“不顶用了,如今什么都不行了。” 语气淡淡,可话落,眼泪又如大雨般落下。 哭泣声回荡在屋内。 春雨在一旁,忍不住也跟着掉眼泪。 哭过后,林湘韵面如死灰地接受现实。 “秋雨,你去找长乐公主,快去。” 林湘韵声音急促,她想知道表哥是如何想的?如今又该如何? 秋雨得到命令,脚步飞快的朝着院外跑去。 到了门口,却被拦下。 “秋雨姑娘,夫人说了,郡主这些时日不用……出来了……” 门口的小厮虽是奉命办事,但说起来还是有些支支吾吾。 秋雨眼一黑,努力斡旋道:“郡主心里闷得慌,想找长乐公主过来说说话而已。” 小厮摇摇头,“您也别为难我们了,这……夫人不松口,我们也不好放行的……” 周旋许久,秋雨一脸失落的回了房中。 见这么快回来,林湘韵一脸疑惑,但还是问道:“这么快?” 秋雨犹豫一瞬,“郡主,夫人将您禁足了。” 禁足了。 禁足,从来没有过的事。 林湘韵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春雨连忙递上茶,嘴里安慰着,“郡主不急,过几日便可解了。” 林湘韵挡过茶水,手抚上胸口,不久便开始咳了起来。 春雨轻拍着后背,轻声细语道:“郡主,您先平静一下,不然您咳症该犯了。” 秋雨在一旁也附和着,“是,郡主,此事定有转圜的余地,我们想想办法!” 许是这些话起了效果,林湘韵紧闭着眼,语气颤抖。 “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表哥,指望表哥能让母亲松口。” 晚时,林湘韵也并未用膳,早早的就躺下了。 春雨二人也深知她心中烦闷,也没多打扰,拾掇好一切就退了出去。 半夜时,守夜的秋雨迷迷糊糊听见喃喃声。 发现这声音是从林湘韵那传来的。 秋雨不太听的清是什么,将耳朵离近才听清。 林湘韵梦中喃喃的叫的是周时潇的名字。 秋雨面色复杂,轻轻的为林湘韵掖了下被。 那手也不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摸了一下林湘韵的胳膊。 却发现烫极了,秋雨意识到这是发热了。 紧忙出去将春雨叫起来。 春雨一听,将衣服披上就赶了过去。 秋雨去了门外,出去请府医。 门外的小厮一愣,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犹豫了起来。 秋雨面色冷下来,“一帮狗奴才,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的脑袋也不用在脖子上了!” 小厮脑子拧过劲来,紧忙让路。 第106章 做梦 林湘韵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久很久的梦,一个贯穿她小时候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在太子生辰时,皇帝就为他们二人赐婚了。 周时潇一脸笑意的接旨,当着众人面发誓会对林湘韵好一辈子。 在梦里,她对太子周时潇生下一儿一女,可谓是儿女双全。 在林湘韵前半段的梦里,是幸福美满的。 梦到后面,周时潇有一天忽然纳了一位侧妃。 等到圣旨传来时,林湘韵才知道这位侧妃是张玉清。 林湘韵吓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只是觉得这女子对她有威胁。 梦见张玉清向林湘韵请安时,面目狰狞的对她说是她抢了她的气运。 说这太子妃之位本来是她的,却被林湘韵一朝夺去。 林湘韵吓坏了,不知所措。 可眼一闭一睁,林湘韵竟然发现众人都现在床前凝视着什么。 顺着视线看去,林湘韵竟然发现床上躺着的竟然是自己。 自己眼睛闭着,面色安详。 反观床前这些人,除了如嫔,没有一个脸上是悲伤的。 林湘韵懵懵地走上前,想拉住周时潇的手,却发现怎么拉也拉不住。 像是透过去了一般。 林湘韵不信,去拉舅舅也是同样。 林湘韵急坏了,大声叫着周时潇。 可周围人都不为所动。 林湘韵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死了。 林湘韵一遍一遍的叫着时潇,而后又看见春雨和秋雨将她的一双儿女带了过来。 林湘韵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春雨二人被拖了出去。 林湘韵感到一阵眩晕,浑身颤抖个不停,想说话却又张不开口。 逐渐喘不过来气时,林湘韵猛吸一口气,醒了。 林湘韵如今正躺在床榻上,眼角布满泪水。 守在床前的长公主看着林湘韵睁眼,喜极而泣,“韵儿,韵儿醒了!” 随即冲着春雨道:“快!府医!” 林湘韵泪眼模糊,想说话却嗓子发干。 不过一会儿,春雨还有府医就过来了。 把过脉后,府医又细细地说了许多,才去抓了药。 喂了些水,林湘韵声音有些沙哑,“母亲,我怎么了?” 长公主抹了抹泪,“母亲不该将你禁足,你夜半发热,还好府医及时。” “你高烧不退,迟迟不醒,迷迷糊糊的昏睡着,母亲和父亲都急坏了!” 长公主又嗔怪又心疼的。 听了这些,林湘韵眼底毫无波澜,只是淡淡的问:“时潇呢?” 长公主一愣,神色不自然,“他自然也担心,这时候时潇上朝还没回来。” 长公主观察着脸色,抿了抿嘴,“韵儿,你还是执意如此吗?” 林湘韵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头偏了过去。 说这些有何用,会同意吗?如此,还问什么。 林湘韵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长公主轻轻擦去,语气温柔,“母亲是怕你受了委屈。” “若以后遇事,时潇不偏帮你,该如何是好。” 林湘韵轻轻抽泣,“韵儿知道,多谢母亲。” 僵持良久,长公主接过春雨端来的药,示弱道:“来韵儿,母亲喂你喝药。” 春雨会意,小心翼翼地将林湘韵扶起,长公主将勺递到嘴边。 林湘韵头微侧,躲过这药。 长公主将玉勺放下,“韵儿不要与母亲置气了,你是我唯一的亲生骨肉,你这样,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长公主说着说着,眼泪也掉下。 “你自小体弱多病,而后又遭遇事故,是母亲的错,母亲是怕你做了侧妃委屈你,可你如今,不吃不喝的。” 长公主哽咽到说不下去。 林湘韵嘴角抽动,撑着床直起身,拉过长公主的手。 “母亲,女儿……” “母亲可以同意,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突如其来的话,林湘韵直接呆愣住。 春雨见状轻轻怼了一下腰部,林湘韵回过神,声音断断续续,“母亲……怎……突然,母亲请说。” 第107章 跪了一天 长公主拉过她的手,语气沉重道:“母亲不求你登上什么高位,若你一心执意嫁于时潇……以后,万万不可……罢了现在说了还太早。” 长公主缓了缓,“只要你平安就好,如今母亲和你祖母都在,事事都可为你做主,你也要懂得明哲保身。” 林湘韵轻点头,弱弱道:“多谢母亲,女儿定会谨遵教诲。” 林湘韵心中没底,虽是答应了她,可终是有些心虚。 二人也不再说,长公主只是默默地喂着药。 不多时,药就已经见底了。 长公主转过身将药碗递给春雨。 “姑母。” 略显焦急的声音从门前传来,周时潇定定的站在那儿,看着姑母朝自己点了点头。 周时潇颔首走进去。 大步走到床前,看着林湘韵已经醒了,才堪堪松下一口气。 “早朝时,我就听人来报说韵儿醒了,下了朝我就急忙赶过来。” 林湘韵垂眸,睫毛却不停的闪着,观察着长公主的神色。 长公主语气有些僵硬,“有心了,你……先坐下。” 春雨搬来软凳,周时潇坐下,眼神在林湘韵和自己姑母之间来回扫视。 看着林湘韵的神情,似乎…… “你和韵儿的事,我会去同你父皇母后商议。” 此话落,周时潇的眼底瞬间泛起一丝欣喜。 震惊之间,也不忘看向林湘韵。 林湘韵察觉到视线,会心一笑,点点头。 周时潇放下心,而后就听声音响起。 “你若肯发誓,对韵儿一生一世好,如此来,姑母倒也暂且放下心来。” “好,我答应姑母。” 皇宫众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从白日时,太后还有皇帝皇后和长公主在建章宫待了整整一日。 直至晚膳时,太子周时潇才进去。 走路时,还能看出来有些一瘸一拐,由近侍搀扶着。 直至天黑,几人才出来。 出来时,面色各异,唯独太子脸上洋溢着欢乐。 “时潇跪了一天,回去吧好好歇息。” 皇后柔声开口。 “是,姑母劳累一天,还是早些回去。” 周时潇应下后,略显关心的语气让长公主心生别扭。 “嗯。”长公主微微颔首。 ……… 东宫 张玉清安静地缝着东西,屋内燃着烛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倒是显得更加安静。 门开,又合上。 张玉清以为是采莲,故而没有抬头,只是问道:“如何了?殿下可回来了?” …… 没有回应,张玉清疑惑地抬头,“殿下?” 张玉清放下手中的东西,扶着周时潇坐下,佯嗔道:“殿下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可吓坏玉清了。” 周时潇拉过张玉清的手,笑了笑,眼里的欣喜毫不掩饰。 张玉清也感受到了这股情绪,柔声问着,“有什么开心事儿?殿下瞧着开心。” 周时潇装作思考,手指尖轻敲着茶案,等到张玉清实在等不及时,才慢悠悠地说出来。 …… 张玉清面色僵住了,嘴角的笑落也不是,扬起也不是。 听到林湘韵要做他的侧妃时,张玉清心直接漏了一拍,只是一瞬。 张玉清就想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怪不得林湘韵针对她,怪不得总会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从前,她从没想过这些,原来竟然是这样。 如今还要纳她为侧妃,岂不是要她更加嚣张? 几个念头在张玉清脑海里浮现。 “殿下,已经决定了?”张玉清有些听不清自己声音。 周时潇的话模模糊糊的回荡在张玉清耳边,“是,我去求了姑母,我在先帝神位前,跪了一天。” 第108章 更改的圣旨 周时潇呼出一口气,“这才叫皇祖母松了口,答应我。” 随即,像小孩子般笑了笑。 张玉清面上已经挂不住笑了,眼神闪躲,只好端起茶抿了一口。 周时潇这时候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顾及到身边之人。 还在自言自语,“父皇和母后还没还未商议好日子,我想着,明日母后许是会召你过去。” “韵儿喜静,比你小上许多,事事就需得你多操劳些。” 张玉清觉得听见了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沉默良久,周时潇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他欢喜的状态。 张玉清眨了好几下眼睛,嘴角微僵,但语气还是让人听着柔顺,“殿下开心就好,不过让郡主做了侧妃是不是……有些……” 张玉清话说一半,静静等着旁边之人接话。 周时潇一愣,心中泛起一丝愧疚,缓缓道:“是有些委屈,不过还是看皇祖母的意思。” 周时潇拉起张玉清的手,柔声道:“放心,不会越过你去。” 这句话,仿佛是根定海神针,将张玉清波涛汹涌的心海,定了下来。 有他这话,张玉清知道,她的正妻之位,不会被威胁。 她想要的,是夫君的爱,但更想要的是权力。 拥有权力,才更可以让她的家族,飞黄腾达。 林湘韵可以屈身侧室,证明,她们二人所求的,不同。 张玉清渐渐平复心情,“有了殿下这句话,玉清心安极了。” 二人相视一笑,起身。 九月的阳光透过逐渐稀疏的树叶,洒在大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脚底下的落叶被林湘韵踩的吱吱作响,已经九月下旬了,这快小一月的时间,林湘韵的病也是大好。 皇上早早的就下了旨,将林湘韵纳入东宫做侧妃。 不过,不同的是,林湘韵入东宫,是以正妻之礼的。 圣旨一出,将刘婉令气了个半死。 忙的传信给张玉清,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侧室,怎么能以正妻之礼呢? 刘婉令也是个刚强的性子,逼着张帛成撺掇同僚上奏。 张帛成心中也有不满,但还是语气委婉的小心询问了圣上一番。 皇上看到奏折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也是觉得有些不妥。 急忙前去建章宫,与太后商议。 这不,改了! 改了之后,刘婉令更气了,直接在家病了好几日。 那也没见张玉清受了什么干连,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圣旨原是让林湘韵以正妻之礼入东宫,不过什么拜堂这些便都免了。 出聘礼共一百二十八抬,除此之外,但也没别的什么。 有不满后,圣旨便改了。 林湘韵封为长安公主,可以不用以正妻之礼入主,但凡事必须皆以公主之礼。 完了完了,圣旨下来那日,刘婉令不停念叨着。 心中止不住的担忧张玉清。 急忙递信,要入宫求见太子妃。 落叶在冷风中翩翩起舞,冷厉的寒意,忍不住让人缩起身子。 秋意正浓时,一顶小轿辇落在东宫外。 帘布掀开,一双保养甚好的手伸出来,一旁的丫鬟机灵地扶着。 这是刘婉令第一次来东宫,不得不说,瞧着真是气派。 第109章 支招 刘婉令在婢女带领下,到了青玉殿。 张玉清早早的就在殿外迎着,见着自己母亲撞入视线,紧忙上前。 “见过母亲。”张玉清同闺阁时一样,朝着自己母亲认真的行了个礼。 “哎呦,太子妃这是做什么,臣妇受不得。” 刘婉令紧忙扶起,朝着殿内走去。 进了屋,采莲上了杯热茶,便识趣儿的退下了。 刘婉令看着茶杯的茶,话头里透露着浓浓的担忧,“这茶闻着倒真是不错,不知太子妃心中如何?” 刘婉令将话牵过去,眉头紧皱。 张玉清淡然一笑,“母亲怎的这样问?女儿心中自然是平和啊。” 刘婉令冷哼一声,“你现在还笑得出来,等那侧妃来了后,你如何笑得出来。” 这话也算是掘到张玉清心坎儿上了,看着像是不在乎,那心中怎能如此? “母亲说的好,那女儿又能怎么办?圣旨没改动前,倒还好些,无非就是以太子妃之礼……” 说到这,张玉清环顾一圈,靠近刘婉令,声线微低,“入东宫罢了,难不成以后我入主中宫,她也能以此礼吗?您这一番……” 张玉清狠狠的叹了口气,拿起茶盖撇着浮沫。 刘婉令一愣,猛地回过头,“我与你父亲,不都是担忧你吗!谁知皇上竟封了她做公主,简直……” 刘婉令不与说下去,唉声叹气地。 寂静无声的屋内,不断响起叹息声。 良久,声音响起,“只要你早日诞下长子,什么都好,在这宫中,只有孩子是你的靠山。” “历任皇帝,哪一个不是嫡长子继承大统的。” 张玉清沉默着,刘婉令见状看着一言不发的样子,气打不出来。 刚想开口训斥两句,却猛然发现,如今面前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是大周朝的储君之妃,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了。 语气又软了下来,“她身份特殊,以后难免会对你造成威胁,处理好,永绝后患才是。” 张玉清应下,还没等有反应,就见刘婉令站起身,“时辰不早了,臣妇就先回去了。” 张玉清起身将她送出殿外,愣神之际,就听自己母亲在耳旁轻声道:“万不可心慈手软,难保以后这份不忍会害了你。” 张玉清目光微闪,轻点头。 刘婉令心中不舍,却也只好默默转身离去。 回了青玉殿,张玉清心中烦闷,和采莲在宫中散步。 也不知是为何,走着走着,竟走到了许多宫人清理的殿中。 这是,林湘韵入东宫后的住处。 张玉清迈着小步踏进殿中,众人见状皆是快速低头行礼。 环顾着殿内,可真是一尘不染。 金银玉器,比比皆是。 朝着内殿走去,张玉清看见了个眼熟的东西。 是那紫檀木的屏风。 想起初见这屏风时是在秀屿湖,张玉清在殿外等着林湘韵归来。 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什么,许是笑自己目的达成? 可这紫檀木,终究她还是没有。 采莲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家主子,适时开口道:“娘娘想要什么没有?这檀木瞧着有些许年头,若娘娘喜欢,区区檀木,制成床榻都是可的。” 讨好的话,也是让张玉清心中一暖。 她也倒没有多么羡慕着什么檀木,不过是羡慕她的人生罢了。 越过屏风,采莲笑不出来了。 张玉清脸色也不怎么太好,驻足一瞬就出了内殿。 出了殿外,还没赐名的牌匾,心中一顿。 呵。 连牌匾都是金丝楠木的。 真是够了。 那是寻常之人可用的吗? 分明是皇上赏的。 ——————— 中秋已过,林湘韵入东宫的日子也已经提上日程。 张玉清这几日也没闲着,跟周时潇商议几番,才定下这林湘韵居住宫殿的名字。 珠璇殿。 区区两个字,二人可是想了许久。 周时潇想要个能匹配的上林湘韵尊贵身份的二字。 可…… 又不能太过于显眼。 张玉清提出这两字,可真是恰恰中了周时潇的心意。 第110章 入了~东宫 珠璇。 珠这个字,通常代表着珍贵,恰恰形容于宝石。 而这璇字,才是更加丰富。 一则指的是美玉,又则可以指星宿,北斗七星中的璇玑。 象征着高远而又神秘。 两字结合,可谓是高贵典雅。 周时潇连连说好,将这珠璇二字刻在匾上。 —————— 因着已经赐婚,林湘韵从行宫回来后,便再没见过周时潇。 二人均是书信往来,或是周时意会带话。 九月马上过了,眼看着快到十月,天气渐渐凉了起来。 不过,二人的婚事已经近了。 就在后日。 这两日,林湘韵可没闲着,将自己的金铜玉器挨个收拾了个遍。 收拾过后,林湘韵无事可做,总是静静地坐在一处发呆。 看着春雨秋雨二人在面前不停的走,缓缓说道:“我那镯子呢?给我找出来,还有琴。” 春雨下意识接话,“郡主不都让扔了吗?怎么找……哎呀!” 秋雨使了大劲狠狠的怼了春雨一下,看着林湘韵拉下的脸,“奴婢都收在一起了,这就去给郡主找。” 话说完,就急忙出去寻了。 “你过来。”林湘韵朝春雨勾了勾手指,语气淡淡。 春雨心中一惊,走上前。 林湘韵指着春雨,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你说话前想好些。” “我与张玉清也算是有些小梁子,你这嘴以后难免不会被抓住什么把柄。” “你若不改,你就留在这侯府。” 林湘韵威胁道。 春雨连忙摇头,嘟囔着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春雨也只会在没有外人时多说两句,林湘韵倒没怎么说过。 借着今天,就敲打她两句,也是为她好。 转眼,两日过去。 今日就是林湘韵迈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的日子。 大街小巷,皆是在谈论此事。 有唏嘘的,也有羡慕。 羡慕林湘韵嫁妆丰厚,唏嘘堂堂郡主做了他人的妾。 阳光透过窗,洒在林湘韵生活了十五年的闺房里,映照出一室的金黄。 林湘韵身着绣满凤纹的嫁衣,各处绣着大大小小的珍珠。 头戴着金丝镶嵌的凤冠,妆容精致。 坐在铜镜前,镜中之人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和喜悦。 正红色的婚服,衬的林湘韵面色红润,配上这些珠宝装饰,更是奢华典雅。 停在侯府院中的花轿,装饰华丽,轿身上也镶嵌许多宝石,轿夫们身穿红色,府中好是喜庆。 林湘韵在正厅,听着母亲教诲和父亲一遍又一遍的嘱托,才起身往轿旁走去。 二人目视下,林湘韵上了喜轿。 长公主和永嘉候一脸的担忧,直至看不到喜轿,二人才相拥回去。 轿子入宫,没多大一会,就到了东宫。 这时候,轿子可就进不去了。 毕竟,轿子太大。 圣旨已经下,林湘韵不能以正妻之礼入主,自然走不得正门。 这一点,林湘韵还是知道的。 她也并不为难,可当走到侧门时,才发现这门啊,小! 这豪华的大轿子,它进不去! 众人皆犯了难,总不能让这一对人一直在外耗着。 懂事的急忙跑去禀报张玉清了。 坐在正厅的张玉清听见汇报,瞥向一旁的周时潇。 果然,他的脸色,异常极了。 却也没忘了看向张玉清,犹豫一番,“不如……就让韵儿走了正门,也算不得什么。” 张玉清一愣,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而后,“殿下说的是,不好委屈了长安公主,走个正门也算不得什么正妻之礼。” 得令,来禀报的下人紧忙回去传达。 宫外,下人来禀报,接轿的嬷嬷了然。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隔着轿子传进林湘韵的耳朵里。 “殿下说了,既轿子抬不进来,便由林侧妃走进来。” 话音落,矫中的林湘韵面色一僵。 瞧瞧,一个奴才也狗仗人势了吗? 林湘韵掀起轿帘,由春雨扶着下了马车。 走上前,看着台阶上的嬷嬷,柔声道:“劳烦嬷嬷重新说一次,要本宫从哪个门走啊?” 林湘韵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嬷嬷一顿。 “殿下说了,自是要从正门走进去。” 林湘韵面色缓和,招了招手,身后众人皆跟着林湘韵,朝着正门走去。 “哎!”嬷嬷反手拦住身后的人,“林侧妃,这几个仆从是走不得正门的,只能从侧门进,余下就由奴婢领着您去往正殿。” 春雨二人急切的看着林湘韵,看到她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还没等进门,如此百般刁难,可见,定是没少受指示。 不过,林湘韵不在乎,这些东西,她有的是时间治。 嬷嬷在前走着,领着林湘韵前往正殿。 一路上,林湘韵不紧不慢的观赏着景色。 嬷嬷有些催促,“林侧妃还是快一些,以免误了时辰,给太子妃娘娘请安敬茶。” 林湘韵驻足,冷冷道:“嬷嬷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领头的嬷嬷,回头答道:“奴婢是太子妃娘娘在府上时就跟着伺候的嬷嬷,林侧妃自是没见过。” 说完,又催促了一遍,让林湘韵快些去给太子妃敬茶。 林湘韵嗤笑一声,“好啊,那就快点走。” 嘴上说着,林湘韵腿迈得越慢。 足足走了快两刻钟,才到正殿。 张玉清腰都坐酸了,才听见林湘韵到的声音。 周时潇嘴角扬起,身体绷紧,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待林湘韵迈进殿中,二人眉头皆是一皱。 周时潇瞧着这一身的红色嫁衣,眼神瞟向一旁。 随即冲林湘韵温柔一笑。 眼中皆是化不开的温柔。 反观张玉清,看见正红色的嫁衣,只觉得气血直冲云霄。 还来的这样晚。 不过,张玉清斟酌着,和善道:“可是路上什么事耽搁了?” 张玉清看向嬷嬷,示意她说。 嬷嬷低着头,思索一瞬,“林侧妃走路慢一些,所以便耽搁了。” 林湘韵面无表情的站在殿中央,看着上首的二人,丝毫不理会她。 林湘韵翻了个白眼,直接坐在一旁。 这一动作,让在场之人一愣。 阿德瞪大眼睛,眼神在这三人身上来回乱瞟。 周时潇小声嗔道:“韵儿,快起来,礼未成呢。” 看着张玉清一言不发的样子,林湘韵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娇声道:“韵儿头痛,也不知怎了?” “身旁也没个人,也不知韵儿住在哪里?可是个偏远的?” 话题被岔开,周时潇哪里还顾什么礼仪,看了一圈,问道:“怎不见春雨呢?” “怎能是个偏远的,我都给你装饰完毕了,你定会喜欢。” 说罢,周时潇起身上前拉住林湘韵的手,“我带你去看看。” 但也没忘了张玉清,回头,“太子妃便一同吧,你也出了一份力。” 不由拒绝,张玉清只好在后跟上了二人。 第111章 赏赐 几人走到珠璇殿,林湘韵抬头看着这牌匾,心中欣喜极了。 殿内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巨大的珊瑚坐在南梨木底座矗立在西南角。 东南角摆放着一尊翡翠观音像,晶莹剔透。 众多装饰基本都是用的金丝楠木,殿内散发着淡淡香气。 这……可真是奢靡之极。 张玉清面色淡淡的环视着屋内,柔声响起,“殿下何时为林侧妃添了这些?臣妾竟不知道。” 改口可真快,林湘韵笑了笑,接过话,“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不用再额外添置。” “我的嫁妆还未搁置,到时还怕不够放了呢。” 周时潇插话道:“你喜欢吗?去看看你的床榻。” 林湘韵眼底闪过惊喜,小步向内殿走去。 越过屏风,床榻的床架是金丝楠木的天然纹理,独特的金色丝线交织在木面上。 床榻的围栏上,镶嵌着精美的玉饰,床头床尾都刻着莲花还有……蝴蝶。 林湘韵鼻头一酸,原来竟是这样用心。 回过头,撅了撅嘴,“韵儿喜欢极了,竟没想到……殿下会如此细心。” 改了称呼,将周时潇的心叫的一抽一抽地。 嘱咐几句,便带着张玉清离开了。 什么请安敬茶的事,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路上,张玉清犹豫半晌才开口,“殿下,这……未请安敬茶,礼算成吗?” “韵儿以公主身份嫁给我,如何请安敬茶?此事不用再提。”周时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是。”张玉清脸庞紧绷。 —————— 没多大一会,春雨二人也回来了。 此时,林湘韵正坐在榻上,不知想些什么。 “郡主。” 声音响起,林湘韵回过神看着二人。 思索片刻,“殿中的人呢?伺候的奴才都聚集起来吧。” 不过片刻,殿中各人聚在殿外,小声讨论着。 “这林侧妃要干嘛呀?叫我们?” “你说呢?当然是立威了,她就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啊,你不知道吗?”一个年岁看着不小的丫鬟说着。 “我刚来,不知道啊……原来如此。” 秋雨听着下边人你一言我一语,轻轻咳嗽一声。 瞬间静了下来。 林湘韵搀着春雨,迈过门槛。 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见过林侧妃,侧妃娘娘安。” “起吧。”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猜测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听着声音像是个不太喜热闹的。 “就一个要求,不许背主,若被本宫发现,一律赐死,牵连家人。”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林湘韵挥挥手,春雨端着一大盘子银子上前。 “家中有难事,可以同春雨说,有事我都可以为你们做主,不用去投靠他人。”林湘韵观察下面人的脸色,大气道:“春雨,赏。” 听着这话,众人纷纷抬起头,看着春雨端着那白花花的银子。 互相对视,心中了然。 “每人二十两,是侧妃娘娘赏你们的,若以后做得好,赏的更多。” 春雨利诱着,将银子分发完毕。 院中奴才异口同声地对林湘韵表忠心,绝不叛主。 第112章 梳洗准备 倒也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天,秋日,倒是比夏日天黑的快了不少。 天色渐暗,林湘韵已经用过晚膳了。 不多时,春雨就来报说是有人来了。 回首望去,是一位有些岁数的嬷嬷,林湘韵从未见过。 思索间,嬷嬷已经走上前行礼问安,“见过林侧妃,侧妃万福。” 林湘韵目光扫视,这嬷嬷穿着不差,身上的缎子也是好的。 这么晚过来…… 林湘韵突然面色一红,轻声道:“嬷嬷起来吧。” 被叫起的嬷嬷一脸笑意,走上前小声道:“侧妃,殿下说了今日许会晚些时候过来,让老奴好好伺候侧妃。” 圣旨下来后,林湘韵也是学习了这各方面的知识,倒也是懂得嬷嬷的意思。 轻轻颔首,示意嬷嬷可以了。 丫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端着一盆盆的热水,倒进木桶里。 完事后,将众人屏退,只留下春雨和嬷嬷。 将外衣轻轻褪去,留下单薄的里衣,林湘韵小步走向木桶。 一步一步走向木桶,脸却越来越红,走到面前时,脸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了一般。 后方的嬷嬷也忍不住笑道:“侧妃可是有些害怕了?” 林湘韵请抬起双臂,由着春雨褪下里衣,回道:“倒也不是……” 嬷嬷会心一笑,也没再继续问。 抬起迈进木桶,水珠挂在雪白细腻的小腿上,春雨在旁点燃熏香。 瞬时,整个屋内弥漫着一股羞涩的香气。 一个时辰,沐浴焚香。 等林湘韵出来后,春雨伺候着穿好衣裳,坐在铜镜前。 嬷嬷嘴角笑着,准备为林湘韵上妆梳头。 看着头发还未干,嬷嬷拿起胭脂轻点林湘韵的玉唇为其上妆。 看着镜中的自己,林湘韵抬手挡住了即将碰上自己玉唇的手。 “就这样,出水芙蓉挺好的,不用梳妆了。” 嬷嬷一愣,而后也附和着,“是,侧妃娘娘天生丽质,也无需这些。” 时间一下省出来,也没有需要嬷嬷的地方了,得了林湘韵的意,就告退出去了。 林湘韵将春雨也打发了出去,静静地坐镜前,慢慢的抚上自己的脸。 今晚,她就不只是嘉宸郡主,长安公主。 更是,东宫的林侧妃,太子周时潇的女人。 前路茫茫,她今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林湘韵突然心中不安,她害怕了。 她怕会和当年的元氏一个下场,会因为忌惮外戚之权,而被赐死…… 可,她与那元氏终归不同吧。 如今的林湘韵也不易再多想,因为周时潇来了。 周时潇没让春雨进去禀告,轻推开门,悄声进了殿。 地毯柔软,踩在上面也没有什么声音,只有细小的摩挲声。 察觉出声音,林湘韵瞬间回过神,缓缓回过头,看见一身玄色的周时潇静静站在门口。 周时潇见她回头,一愣,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湘韵,又或者他从未以这样的身份,心境去见。 黑亮的长发湿漉漉的披散着,有那么几绺搭在肩上,薄透的里衣让那雪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周时潇呼吸凝重,脚步有些僵硬地走向林湘韵。 见他走近,林湘韵缓缓站起身,妙曼的身材透过烛火在里衣内被描绘出来。 林湘韵抬起手,一脸笑意的看着周时潇。 周时潇拉住手,脸上的震惊无处可藏。 “韵儿……你……” 话卡在嘴里,周时潇嗓音低沉,快步上前,想抱住又不敢。 第113章 剑拔弩张 “殿下要说什么?”林湘韵双睫微垂,一股女儿家的羞态发挥的淋漓尽致。 周时潇咽了咽口水,牵着林湘韵走到床前。 二人坐下,林湘韵垂眸,只觉得心已经好似要跳出来。 周时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忽地起身,在林湘韵不解的眼神中,附身耳语道:“等我,我去沐浴更衣。” 话落,周时潇唇角笑意盈盈,转身离开。 林湘韵猛然呼吸,双手紧紧绞着衣角,面色潮红。 不多时,烛火有些暗了,林湘韵刚想叫春雨进来,就听低沉的声音传来。 “阿韵。” 红烛摇曳,映衬出二人的影子,林湘韵微微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周时潇失笑,几步走到面前,轻握住林湘韵的手,低声道:“不要怕,阿韵。” 二人并肩坐在床榻上,看着长发如瀑布般,周时潇发觉自己好像抑制不住自己了…… 轻轻地,轻轻地,周时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不知何时,屋内的熏香逐渐染上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轻轻揽过林湘韵,在他的怀里,林湘韵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羞涩对上周时潇温柔的眼眸时,被期待所取代。 羞涩之情逐渐被甜蜜温馨的感觉包围…… 夜晚降临,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什么,细细听去,又带了一丝呻吟。 —————— 拂晓时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地上。 林湘韵悠悠醒过来,看向一旁时,早已没了周时潇的身影。 轻咳一声,春雨二人立马进来。 二人进来,看着林湘韵身上的印记,不约而同的抿了抿嘴。 梳洗完毕,穿好衣裳,刚想坐下用膳时,却突然想起昨夜。 昨夜,翻云覆雨让二人皆是疲累,已经歇息,周时潇开了口。 他说,想让林湘韵明日照常去给张玉清问安。 毕竟,嫁给他,总不能对张玉清避而不见吧? 周时潇搂着林湘韵,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有些哀求的声音问着。 屋内漆黑一片,熏香早已燃完,只剩下清冷的味道。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说了,不给她请安。” 见到她拒绝自己,周时潇也没不开心,只是一遍一遍的说着好话。 软磨硬泡的,林湘韵也是同意给了这个面子。 想到这,林湘韵放下手中的筷子,前往青玉殿。 —————— 三人已经等了许久,等到苏侧妃都以为她不会来时。 就听见林侧妃到了的声音。 掩去面部的不自然,看向逐渐走近的林湘韵。 沈琳好奇的打量着林湘韵,按理说,她该起身向林湘韵问安的。 可是,林湘韵却迟迟未曾向太子妃问安。 倒是让沈琳尴尬了,她现在若是起身,显得有些分不清主次。 这……可怎么办。 苏侧妃微垂着头,已经嗅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味,选择默不作声。 林湘韵也没说些什么,径直走向右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张玉清脸色一僵,却也快速整理好表情。 笑呵呵道:“林侧妃昨日侍寝,来得晚是正常,不过下次可要提前说一声,免得叫二位姐妹等这么久。” 林湘韵满不在乎的抿了口茶,却皱了皱眉,“这茶怎么这般……” 话说一半,剩下的更加耐人寻味。 沈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直接将头缩了下去。 二人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敌意,再傻都看得出来。 第114章 苏侧妃的经历 张玉清淡淡一笑,“怎么?林妹妹是喝不惯这茶?” 张玉清瞥向被搁置在一旁的茶,面色柔和。 看起来,倒真有贤妻良母的感觉。 林湘韵看见张玉清这样子,忍不住的反胃。 “是,这茶不好喝,毕竟什么茶配什么人。” 饶是张玉清再能忍,听见这话,也是笑不出来了。 殿中尴尬的气氛渐渐弥漫开,这时候一道柔和的嗓音驱散了。 “太子妃这的糕点很是不错,不知何时能有幸再尝尝呢?” 苏侧妃适时开口,但也是为张玉清解了围,不至于二人如此尴尬。 “林妹妹还没尝过,哪日也得尝尝才好。” 苏侧妃微微一笑。 “若是想吃,我叫人给你送去。” 张玉清接过话茬,淡淡道。 沈琳在旁一脸崇拜的看着苏侧妃。 可是真厉害呀!三两句话就解了围,果然,苏姐姐就是厉害。 许是目光太过热烈,苏侧妃有些察觉,回头正好对上视线,见沈琳扬起笑容。 这殿中,最小的就是林湘韵了,再么就是沈琳。 年岁最大的就是苏心芫,比张玉清还要大上一岁。 这也不怪沈琳总是喜欢粘着苏侧妃了,沈琳入东宫以来,没少的苏侧妃的照拂。 这里虽没少她吃少她穿,可终归还是差了些。 苏侧妃倒也乐得关照她。 苏侧妃心思缜密,用不上大功夫就能摸清他人的心思。 也跟她小时候脱不了干系。 苏心芫,金陵人,父亲是刑部侍郎苏守忠。 听个名字,倒像是个忠心不二的。 她父亲先是娶了苏侧妃的母亲,而后在苏侧妃六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那时候,苏守忠还没有调任到京城,正值上升之期。 苏守忠便娶了一个家中在京城能帮衬上的女子。 说白了,就是个续弦。 可是他这女儿都六岁了,人家还年轻,心中难免不平衡。 苏守忠对于这女儿也没多大的感情,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就挪去了小妾名下。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心芫小时过的也不好,跟着姨娘,走到哪里都得学会察言观色。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自己父亲几面,似乎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了。 渐渐地,众人都快忘记了,还有一个嫡女苏心芫了。 去年,皇后为太子择选侧妃,京中适龄女子都要参加。 本来这事,轮不到苏心芫的。 可是,苏家除了她也没有适龄女子呀! 她妹妹才十三岁,哪能去参选呢。 就这么,轮到了苏侧妃。 从小长大练就出来的机灵和观察,让她一眼就看出来,皇后喜欢素净不张扬并不多事的。 第二轮的时候,苏心芫穿了件素净又不失大体的衣裳,加上她那典型的江南长相。 皇后一眼就相看中了。 打听过后,知晓此女行事风格都很得体,也觉得不错。 可听是庶女,又犹豫了一番。 而后细细打听,才知道她的变故,可……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皇后怎好插手,索性赏了个恩典,就让她入了东宫纳为侧妃。 即便如此,苏家还是没给恢复她嫡女的身份。 她那继母说了,她生的才是嫡女,苏心芫又不是,如何复位? 苏守忠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也就没反驳。 倒也是苦了苏侧妃。 嫡女庶女的差别,可不小。 一切还没脱轨的时候,苏心芫还是有心争一争这太子妃的。 当察觉出,太子与林湘韵有情时,她心中阴狠的想法跳了出来。 当张玉清出来后,苏侧妃才想开。 一个官宦家的小姐,总比皇室郡主好对付。 不言而喻,苏侧妃只好默默地帮衬着张玉清。 林湘韵的性子,她也算是摸透了。 只要不和她抢周时潇,做什么她都会容忍你三分。 所以,林湘韵入东宫后,苏侧妃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存在。 张玉清是个硬气的,二人碰上,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算完。 林湘韵倒没有张玉清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苏侧妃想的是,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她要做渔人。 —————— 从林湘韵入东宫,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日。 虽说,每日辰时得去请安。 但……林湘韵一次没去过。 周时潇也是默许的,将协理权也分了一小部分给林湘韵。 可谓是,风头正盛。 太后和皇后也没少关照林湘韵,好吃的好玩的都如流水般送进珠璇殿。 已经进入十月,天气愈发凉了。 宫中上上下下都在分发着秋衣,张玉清这边想着叫几人过来,分发下去。 苏侧妃和沈琳已经到了,却迟迟不见林湘韵。 张玉清面上也挂不住,说什么也要执意等着她来。 派了两三拨人去请,却迟迟没回来。 张玉清脸色一僵,看着下面的二人,眼珠微转,“闲来无事,你二人便跟本宫去瞧一瞧林侧妃,看看这是怎么了。” “是。” 二人不能拒绝,只好跟在后面前往珠璇殿。 —————— 此时此刻,珠璇殿。 林湘韵坐在桌旁,看着春雨二人捯饬着秋衣。 透过纸窗,看见几个婢女在院中站着。 两刻钟前。 林湘韵正摆弄着送来的衣裳,想着留一些,剩下的就给春雨秋雨。 又想着拿那些缎子给周时潇缝件寝衣。 门外,张玉清的婢女进来了。 “奴婢见过林侧妃。”婢女行礼后,就将来意告知了林湘韵。 听着要分发秋衣,林湘韵随意的点点头。 “等一会就过去。”几件秋衣,能有多急? 就叫着多等了会儿,没多多大时候,又来了个婢女。 进了屋,说的还是同样的话。 林湘韵实属不耐,几件破秋衣还得她亲自去吗? 难不成秋衣会自个跑了? “等着吧,还没弄完。” 林湘韵撇了撇嘴,将二人晾在那里。 没过一会,林湘韵也算是将这几件衣裳挑好,想着起身前去。 刚起身,又来了一个婢女。 林湘韵也是彻底对张玉清服了。 这次来的,是张玉清的贴身丫鬟。 行了个礼,看着屋内站着这两位婢女,还以为是罚了她们。 语气有些不太好,“林侧妃,太子妃娘娘让您过去呢。” “这两位丫鬟可是惹您了?怎么在这罚站呢?” 第115章 一场闹剧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一愣。 连林湘韵都一愣,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一个下贱的丫鬟还能质问她。 谁想到呢,这丫鬟丝毫不慌,一动不动的等着林湘韵发话。 春雨不服,“怎么跟我家侧妃说话呢?那是你该说的吗?” “奴婢不敢,不过这话也是太子妃想跟侧妃说的。” 婢女将腰弯下来,语气略带了一些恭敬,但不多。 春雨嗤笑一声,“你不敢?” 林湘韵抬手打断,轻轻抬起头,“对,罚着呢,如何?” 林湘韵忍不住挑逗着,看着面前的丫鬟,玉手轻轻捂住嘴。 “再怎么,这几个丫鬟都是太子妃的丫鬟,还轮不到您做主。” 婢女深吸口气,一股脑的说出来。 林湘韵:“……” 她活这么大,这么不要命的,她可是第一次见。 也不算第一个,上一个已经剁了手了。 她总是莫名的想笑,“好,我自是做不了主,那你们就出去吧,去院里站着,等能做主的人来。” 语气虽平淡轻快,但不容拒绝。 春雨将几人赶去院中,愤愤道:“站着吧,哼!” 这不,没多大一会,张玉清领着几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进了珠璇殿,沈琳的眼珠都快要掉了出来。 这么华丽的宫殿,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没等回过神来,就见林湘韵懒散的由着人扶着出来。 林湘韵站在台阶上,眼眸微垂的看着张玉清,“太子妃大驾光临,我没有迎接晚吧?” 张玉清轻轻掠过院中站着的丫鬟,脸色一黑,走向林湘韵。 二人只有一步之遥,张玉清探过身子,用着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林湘韵,你再怎么闹对我心生不满也没有用,我是太子妃,你是妾。” “往常,我给你面子,是因为殿下,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乃是大不敬。” “如今,还体罚于我宫中之人。” 说罢,张玉清往后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 “哎呦!” 这一举动,将在场都吓了一跳。 采莲急忙的将前去搀扶,苏侧妃二人也急忙上前去。 沈琳不断的用眼神询问着,苏侧妃懵了,她也没看清怎么回事。 就见张玉清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可这,总共就三阶台阶,林湘韵也不至于推她吧。 这时,采莲怒目圆睁,猛地看向林湘韵,“林侧妃为何要推太子妃!” 众人:“……” 没有人敢说话,全场只剩下张玉清哎呦的声音。 反观林湘韵,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张玉清。 缓缓道:“一个屁股墩,你哎呦什么?真当你自己是娇养多年的大小姐了?” “再者,将这污蔑本侧妃的贱婢拿下。” 话落,几名小厮作势上前要去抓采莲。 张玉清强忍着疼,大声呵斥,“本宫看谁敢!” 由着采莲扶着勉强站起身,“采莲乃是本宫贴身婢女,何时轮到你做主发落,本宫房中之人,除了殿下都无人可以随意发落。” 张玉清这话说的圆满,将这几人护到自己麾下。 只字不提刚才摔倒的事情。 …… 林湘韵嘴一抿,满不在乎,“太子妃身边的丫鬟污蔑于我,你也要包庇吗?” 林湘韵一脸自信,“说我推了太子妃,你有何证据?还是你信口雌黄,故意污蔑于我。” “还是……有人指使你来污蔑?” 采莲一个丫鬟,在这咄咄逼问之下,早已不知如何回答。 只能求助的看向张玉清。 张玉清捂着摔得地方,冷冷道:“那你倒说说,本宫如何摔倒?林侧妃一口一句污蔑,可莫要贼喊捉贼。” 刚想开口,太医就到了。 这场闹剧因着太医来了,迫不得已暂停。 让了个偏殿用来把脉诊治。 其余人皆在正厅等待。 林湘韵坐在正座,闭着眼,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沈琳面上有些担忧,靠近苏侧妃小声问道:“苏姐姐,你觉得……是林侧妃推的吗?” 苏侧妃眼珠微动,轻摇了摇头。 她也不敢说,但瞧着……倒像是自导自演。 林湘韵再不济也不至于动手吧,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看向林湘韵一脸淡然的样子,苏侧妃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不多时,偏殿内响起阵阵欣喜地声音。 让正厅的三人面露不解。 林湘韵缓缓睁开眼,正好看见太医进来。 “微臣见过二位侧妃,昭媛。” 林湘韵嗯了一声,随即问道:“如何?” “是呀,如何了,我怎的还听见笑声?”沈琳也跟着问了一句。 太医斟酌一番,弯着腰道:“太子妃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无大碍。” “什么?”苏侧妃最先反应过来,语气惊讶。 林湘韵心中一紧,却也强装镇定,“是吗,多久的事。” “已一月有余。” 将太医送走后,几人前往偏殿,进去后,就见张玉清靠在床上。 苏侧妃和沈琳行礼过后,又恭贺了一番。 只剩林湘韵一言不发,显得格外突兀。 反倒是张玉清先开了口,柔柔道:“林侧妃,今日之事本宫不会和你计较,也当是为腹中胎儿积福了。” 话说的好听极了,一个大度而又善解人意的人设完完整整的立在了她身上。 可是,明明就不是她推的,计较什么? 林湘韵嘴角轻轻扬起,“恭贺太子妃有喜了,不过下次可得小心些,莫要再摔一个屁股墩,再按在他人头上。” 说着说着,林湘韵缓缓的坐在春雨搬来的软凳上,娇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臣妾怎会推您呢?可莫要听了身旁丫鬟的挑拨,离间了你我二人姐妹情分。” 最后几个字,说的可是铿锵有力。 话糙理不糙,众人心中也跟明镜似的。 一个侧妃,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推搡正室? 沈琳小声嘀咕道:“莫不是太子妃没站稳?” 声音不大,但也是听的清楚。 张玉清紧闭着眼,语气僵硬,“是,本宫没站稳,还得多亏了林侧妃搀扶。” 说罢,掀起被子起身,脸色很是不好。 张玉清和林湘韵一前一后的出了偏殿,苏侧妃拉着沈琳,远远地站在后面。 “太子妃可不要在殿下面前污蔑我啊,毕竟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行事作风不严谨,皇祖母没教导好呢……” 轻蔑的语气让张玉清太阳穴突突地跳,只好道:“是本宫没站稳,你好心拉本宫,却被本宫误会。” 还拿出太后来警告她。 说罢,目不斜视的越过林湘韵,出了珠璇殿。 这场闹剧,可算是结束了。 林湘韵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走的不是挺利索,装什么呢?” 说罢,转身正想着往正殿走去,就见二人往这边走来。 第116章 后悔 苏侧妃心下一紧,却也强装镇定上前。 “见过林侧妃。”沈琳先开了口,甜甜的嗓音响起,听着倒让人心情愉悦。 林湘韵随意点点头,目光回到苏侧妃身上。 “苏侧妃,不一样了。” 沈琳是个头脑简单的,夹在二中之间,也没多想什么。 苏侧妃不解,“林侧妃说的是什么不一样了?” 林湘韵有些乏了,一想到张玉清有孕更是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当然是你的手段,我还以为你只会用在我身上呢。” 说完这句,也没看对面之人是什么反应,就回了正殿。 沈琳眨了眨眼睛,似乎也看出来,苏姐姐和她之间有些不愉快…… “姐姐,我们回去吧。” 没人看到的地方,苏侧妃被袖子挡住的手,死死握着。 看来,这林湘韵也不是什么只知情爱的,也是有几分脑子的。 正殿 秋雨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都让林湘韵喝了。 她想劝劝,都不知从哪句话开始劝起。 张玉清这孩子怀的妙,怀的时间正正好好。 皇帝膝下共四个皇子,最大的是周时潇,最小的就是四皇子周文盛。 这么久了,迟迟都未曾再添一位皇子。 如今,娶了正妻的就只有周时潇。 张玉清这胎生下来,那就是周时潇的第一个孩子。 皇帝的第一个皇孙。 无论如何,这孩子都是尊贵的不得了。 林湘韵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孩子若是让她生下来,这位置她可不就坐稳了? 那怎么能行…… 表哥的孩子吗……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林湘韵压下感觉。 看着面前的茶杯,可是不多时又否决了这一想法。 她做不到,也不能做。 到头来,无论是谁生,这孩子都与她血脉相连。 她也实属下不去这狠手。 —————— 已是傍晚,周时潇才忙完回了东宫。 一进院,就听见好消息传来。 听见张玉清有孕,自己要当父亲,周时潇笑的嘴都合不拢,急急忙忙赶去青玉殿。 进了院子,见着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从回来时,刚迈进大门,他就听说了,张玉清今儿摔了一下才知道有了身孕的。 也是给周时潇急坏了,生怕会出什么事。 三两步就进了屋,转头望去,张玉清软软的倚在榻上,目光柔情似水般的看着自己。 眼下心一软,周时潇哪里还能想起来别的事,小心翼翼的走到身旁,想伸手触碰却又不敢。 瞧着畏畏缩缩的模样,惹得张玉清一笑,随即拉过他的手放在腹部,柔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像是怕了般。” 周时潇佯装嗔怒,“我的儿子,我怕什么!” 说罢,又小心的摩挲着。 “太医说了,才一个月,殿下这般能摸出个什么?” 说到这,周时潇倒也是想起来了。 关切道:“我听今日你是摔了才知道的?也不小心点。”周时潇边说着边打量着,“怎么摔得?” 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张玉清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是臣妾不小心,可算是多亏了林侧妃了,拉了一把,不然……”说到这,张玉清害羞的笑了一下,又道,“可就不只是个屁股墩了。” 张玉清可不会借机拉踩她呢。 周时潇皱了皱眉头,嘱咐道:“那也得小心些,月份小,少走动些为好。” “是。” 周时潇又左一句右一句的叮咛着张玉清,陪了她用过晚膳,就回了书房。 “明儿一大早你就先去同皇祖母说这喜讯吧,定开心极了。” 回了书房,周时潇嘴角的笑意还是止不住。 连带着阿德也心情愉悦,眼看着天色渐晚。 “殿下,今儿还去林侧妃那里吗?” 应该不能了吧,太子妃都有身孕了……阿德心里猜测着,自己跟自己下赌。 “你去跟她说一声,今日就歇在玉清这里。” 没有一丝犹豫,周时潇便做了决定。 阿德应下后,一刻不敢耽误直奔珠璇殿。 —————— 得到消息,林湘韵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下来。 春雨吱着嘴,翻了个白眼,“不就怀个孕吗!还得要人陪吗?” 春雨也快被气死了,尤其见着今日污蔑林湘韵推她的时候。 “就该让殿下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 林湘韵一声不吭,静静地摆弄着东西。 听着春雨二人叽叽喳喳的为她鸣不平。 —————— 第二日,周时潇带了张玉清入宫,也并未派人知会林湘韵一声。 等傍晚时,林湘韵派人去请他过来用晚膳,也是回绝了。 说是太子妃孕期口味不好,多陪一陪。 周时潇截然反差的态度,让林湘韵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 周时潇就这么婉拒了林湘韵半个月,终于肯见她了。 已经是十月中下旬,天气已经冷了下来。 林湘韵披着薄薄一层兔毛披风,坐在院中煮茶。 就听来人说太子殿下来了。 林湘韵心中一顿,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让春雨将他拦在门外。 周时潇吃了闭门羹,心中有些不快,但也在门外硬着头皮哄了许久。 林湘韵这才让他进来。 周时潇在外冻的手指尖冰凉,碰触到她时。 林湘韵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还能想起我,不知道的以为你将我忘记了。” 周时潇眉头微蹙,语气低沉,“你不知为何?这几日你也迟迟不来见我,也不认错。” 林湘韵:“?” 林湘韵脑袋一懵,她可不想再和以前一般打哑谜。 索性,直接问了。 “我犯了什么错?我怎么不知道。” 林湘韵眉头皱起,死死盯着周时潇。 她什么时候背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她可不认。 见她不承认,周时潇也直说了,“那日,玉清从台上跌落,可是你推的?玉清说是你拉她一把,可我在下人嘴里听的可不是这样。” “我这几日没过来,就是想听你前来解释,你性子孤傲,可也不该……” 林湘韵挥手打断,语气略显急促,“我推她?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我解释什么?我说呢,你这几日将我晾在一旁,原来是听信他人谗言。” 周时潇面色僵硬,双手握住林湘韵的胳膊,刚想开口。 林湘韵直接将手推开,冷声道:“表哥连问都不问,直接给我按上了罪名,这就是你所发誓会一生一世对我好?” “我当真是后悔。” 第117章 识大体 听见这二字,周时潇只觉得心里窝火,他做了什么?竟让她后悔? 林湘韵半眯着眼,一字一句道:“真后悔没将她用力推下去,至少我不是冤枉的。” 林湘韵不想再多说,下了逐客令。 春雨硬着头皮,将周时潇请了出去。 春雨想哭,每次两人吵架,都是她来承受最容易爆发的怒火。 一不小心就容易将她烧死。 将周时潇请出去后,春雨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道:“殿下,您也不是不了解郡主,她怎么可能会动手呢?您这不闻不问的可让郡主伤心坏了。” 春雨自小也是和周时潇相熟的,所以有些话她说了也不会怎样,只要不是过分逾越的。 周时潇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步出了珠璇殿。 殿内 林湘韵将他赶走后,一脸疲惫的跌坐在榻上。 张玉清…… 呵,如今她倒是手段不错,借用他人之嘴。 她这表哥,她也看出来了,也是个摸不清的。 因着几个丫鬟的几句话,就能认定是她做的。 什么一生一世,什么只待她一人好。 无非就是想娶她而说的场面话罢了。 春雨回来后,上前本想着说些什么,好让她心中好受些。 可看着那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东西来。 —————— 九月中下旬的时候,南方水患就已经得到改善了,并已查清是何人从中作梗。 那些灾民也已经安置好了。 苏州知府家中被查抄,涉及水患贪污等人一切斩首示众。 牵连三族。 张惟有功,从而还举荐一人来担任苏州知府之职。 叫安顺东,匆匆赶往苏州,如今又回京述职。 昨日才堪堪入京。 说是此人从前一直在肃远,是个从五品的官职,但此人无心政权,是个寡淡而又性善的。 同张惟是同窗,故而才举荐。 苏州知府的位置也是急切需要个人来顶上,皇上便许了他这个从四品知府的官职。 连升两阶,从肃远那偏远的地区指派到富饶的苏州。 对于安顺东来说,可谓是祖坟冒了青烟。 安顺东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儿一女,还有一个妾室。 这一趟回京述职,便将他的这一儿一女带过来了。 肃远是个偏的,长年干旱,风沙弥漫的。 他女儿也迟迟未嫁,他此番回京述职,是想在京城为她女儿择选一位好的夫婿。 他的儿子,九月乡试已经过了,就等着来年二月进行会试。 他也并不急,此次带着女儿回京,只是想先行看一看。 待到她兄长过了殿试后,再嫁人也不迟。 —————— 这几日,周时潇流水般的礼物送往珠璇殿,每每前来都吃了个结结实实地闭门羹。 说什么都不见他。 给周时潇逼得没有办法,只好搬来救兵。 将周时意喊了过来。 周时意听到让她过来是为了这事,心中一个白眼。 忍不住吐槽道:“何故要我来哄,明明是皇兄错了!” 周时意连忙摆手拒绝,她可不会帮她皇兄。 周时潇硬着头皮又去见林湘韵,结果还是一样,吃了个闭门羹。 惹得周时意笑话了许久。 一个堂堂太子殿下,接二连三的被拒之门外。 这话说的有些让周时潇脸上挂不住,哼哼的威胁着,“你若不去,等来日母后为你指婚,我可不帮你。” 这下,周时意可笑不出来了。 的确,她已经十六岁了,过了年,就十七了。 已经不小了,碍着她嫡公主的身份,嫁娶之事才一直没有商议。 过了年,怎么说都会开始为她相看驸马了。 躲不掉的。 “那好吧,我去帮你,但是你总得认错不是?” 周时意心里还是偏向于林湘韵的,此事韵儿也没做错,皇兄无缘无故牵连她,本就是错的。 周时潇一听自己妹妹肯帮他,什么要求都点头答应了,只求快一些。 周时意撇撇嘴,一脸不情愿的向林湘韵那儿走去。 进去后,周时潇就静静地站在殿外等着。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迟迟不见殿中有动静。 急的周时潇暗暗吐槽自己妹妹不靠谱。 这时,就见春雨一脸笑意出来了。 乍一看,周时潇心中突然有底了,踱步朝着殿内走去。 “哎!”春雨抬手,“殿下,侧妃说了,今日和公主殿下聊的开心,就请殿下先回去。” 春雨说过后,就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留下周时潇一脸无奈的表情,“为什么?时意是怎么劝的?” 无奈,周时潇只好回了书房。 刚坐下没一会,张玉清身边的采莲就过来了,说是请太子过去一趟。 周时潇猛地起身,还以为是不舒服。 等急匆匆赶到青玉殿,张玉清在榻上靠着静静地缝着衣服。 走近一瞧,缝的正是件娇小的衣裳。 知道周时潇来了,张玉清放下缝着的衣裳。 “殿下,您来了。”张玉清柔柔的嗓音响起。 即将为人母的喜悦洋溢在张玉清脸上。 周时潇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小衣裳,明知故问道:“是给我儿子缝的?” 张玉清低头一笑,“是,太医说了月份小,还不知是男孩女孩呢。” 话说出来,周时潇也没有失望的神色,似乎坚定腹中就是男孩。 “不急,等月份大了,就能知晓了。”周时潇坐在一旁,“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玉清睫毛忽闪忽闪地,斟酌一番才开口,“臣妾听闻长乐公主去了林侧妃那儿,今晚可要一起用家宴?”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周时潇才开口,“不用了,韵儿迟迟不肯见我,你也知道,今晚必不肯同我用膳的。” 张玉清抿嘴一笑,安慰道:“林侧妃还小,总归有些小脾气,再者她的身份任性一点也无妨。” “臣妾总是会担着的。” 这句话说的妙,将张玉清大方得体的温柔主母风范显现的淋漓尽致。 句句都在说林湘韵不懂事。 就算是有脾气也不该如此啊,如今入了东宫,她还哪有什么身份? 不过就是侧妃罢了。 周时潇点点头,也是认可她的话。 “韵儿小,有些事就是多担待才好。”说着说着,周时潇叹了口气,“话说回来,我也不该不听她解释,就认定她做的。” “所以,她到底有没有推你?” 事到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周时潇还在纠结于这件事情。 就算没推,就算是误会了,他不也是照样冷了林湘韵半个多月? 已经都中下旬了,再过个十日都冬日了。 张玉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的样子,像极了掩护林湘韵。 到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殿下还是莫要和林侧妃赌气了,毕竟她是您的表妹,臣妾不要紧。”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像根针扎进周时潇心坎里。 他只觉得,自己的太子妃怎么如此懂事识大体。 第118章 恩爱 晚时,林湘韵也像那几日般,并未去请周时潇。 也自知怎么回事的周时潇,也没再去打扰。 只是陪着张玉清用过膳,又甜言蜜语了许久。 不一会儿,春雨就到了殿外。 采莲在外候着,看见春雨来了,就知道是林侧妃前来请的。 她怎么可能放任? 肯定要拦着,怎么能让林侧妃将太子抢去? 春雨走近,语气还算和蔼,“采莲姐姐,我家侧妃请殿下过去,劳烦通传一声。” 春雨在外都听见屋里传来的嬉笑声,心里好不痛快。 自家侧妃还在房里等着,以为今晚太子会过来。 没想到…… “恐怕不行,殿下和娘娘正在一起呢,怕是走不开,我这个做下人的,怎好去打扰?” 采莲一脸的骄傲样子,一时竟让春雨语塞。 “你!”春雨冷哼一声,“我家侧妃只是让你传达,殿下去不去与你有何干系?殿下又不会迁怒于你。” “狐假虎威,做给谁看?” 采莲想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眼珠一转就转身进去了。 春雨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天色已晚,屋内点着烛火,张玉清手里拿着还没缝好的虎头鞋。 另一只被周时潇拿着。 “殿下,娘娘。”采莲轻步进来,小声唤道。 周时潇回过神,“何事。” 张玉清也停下,抬头看向采莲。 “林侧妃身边的春雨过来了,说是要请太子殿下过去。” “奴婢怕打扰殿下和娘娘,可还是没拦住……” 周时潇脸色一沉,看了眼采莲,随意扔下手中的虎头鞋,大步出了屋子。 自作聪明。 春雨见周时潇出来,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起身正好看见张玉清在后面跟着出来,柔柔道:“那……殿下早些回来,臣妾等着殿下陪臣妾绣虎头鞋。” 春雨面不改色,随着周时潇一同出了青玉殿。 “韵儿可说了什么事?她可原谅我了?”周时潇一连串的问出好几个。 春雨嘴角抽了抽,“奴婢不知道,等见到了就知道了。” 周时潇嘴一直没停过,喋喋不休的问着春雨。 春雨只觉得头好疼,可又不能不答。 离得还算近,没多大一会就到了珠璇殿。 春雨站在门外,目送着周时潇进去。 天已经全黑,林湘韵坐在一旁,对着玉佛发呆。 缓缓扭过头,看见周时潇进来。 林湘韵眼眶一红,“表哥是不是变心了?还是当初的誓言不作数了?” 透过烛火,虽是不太真切,但也实实在在的听出来了略带着哭腔的声音。 心下一紧,“胡说,怎么可能?” 周时潇走过去,将林湘韵揽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 “你一直不肯见我,我想着让你缓和两日,再来见你。” 怀中之人迟迟没有动静,周时潇赶忙松开查看,一弯腰,二人正好对视。 “我没推她,我不屑于做此等上不得台面之事。” 林湘韵语气淡淡,但眼神中的倔强,又让周时潇心下一软。 再次紧紧搂住,“好好好,我自是信你。”而后,周时潇松开顺势在坐一旁,“此番有人故意污蔑你,我定要严惩不贷。” “阿德!” 周时潇也不犹豫,见林湘韵终于肯理他,诉说委屈。 直接吩咐阿德,将那几个污蔑侧妃的宫女,杖责五十。 也算是变相的为林湘韵撑了腰,认了错。 林湘韵面无表情,看着周时潇讨好的笑时,淡淡说道:“天色已晚,殿下还是回去吧。” 周时潇哪里肯,连忙摇头,“回去哪里?这才是我的住处!” 说着,周时潇一把将林湘韵横抱起。 “哎呦!”突如其来的横抱,将林湘韵吓出一声惊呼。 周时潇将林湘韵抱往床边,放下后,在耳边轻语道:“韵儿何时给我生一个孩子?” 林湘韵脸色一红,嗔怪道:“不许说!张玉清都给你生了,还要我生什么。” 周时潇轻捏了一下鼻尖,“她是她,你是你,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林湘韵挪了挪了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怀中。 “她的孩子,是整个大周朝的孩子,而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林湘韵一懵,险些被绕了进去,“说得好听,你当我会信吗。” 什么她的孩子你的孩子。 不都是他的孩子吗?谁生不一样。 她当然想和自己心爱之人有孩子,可是她的体质…… 她也找太医瞧过了,太医说她这体质想有孕,可谓是难上加难。 隔三差五的总是生病,虽说是这些日子没再病,可这么些年落下的病根也不少。 母体弱,胎儿怎能强壮呢? 况且,她的年岁并不大,也不用着急。 张玉清可不一样,二十岁才嫁给太子,若不早早怀上长孙,可真是让人诟病了。 太子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张玉清这一胎就显得格外珍贵。 又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太后的重孙。 更加珍贵无比。 张玉清也深知腹中胎儿的重要性,所以头三个月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待在殿中。 连每日的请安都免了。 就怕出什么意外。 时间一晃,过得也快,张玉清有孕正正好好刚满三个月。 十二月,入了冬。 “也不知怎的,今年的冬天倒是比往年冷极了。” 林湘韵披着件白狐制成的狐裘,手里拿着暖炉。 身旁周时潇拉着林湘韵,还时不时的提醒着注意脚下。 天气愈发冷了,皇上下旨一同参加冬宴。 再过个十来日,就到了年节。 张玉清月份渐渐开始大了后,身子总是不爽利。 有时候吐的昏天暗地,连床都下不来。 今日冬宴,张玉清自然是没去。 林湘韵身穿的狐裘和雪景融在一起,周时潇宠溺的看着身边之人。 “明日我找画师过来,为你我二人画一幅画来。” 周时潇突发奇想,说与林湘韵。 “怎么突然想起要画像?”林湘韵踩着地上的雪,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 周时潇轻轻揽住腰,“地滑,慢一些。” “看见你踩雪的样子,便想一直看。” 周时潇宠溺的笑着,看向林湘韵的眼睛中的温柔藏不住。 “想看的话,来年冬天不也是可以看见?干嘛要画像嘛。” 林湘韵娇嗔道,但还是点点头。 画一个也好,挂起来,也可日日看着。 “好,那就画。”说着,周时潇接过春雨手中的伞,亲自为林湘韵打伞挡住雪。 林湘韵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雪何时才能停呢?” 周时潇生怕林湘韵会受了风寒,将她那狐裘又裹了裹。 “快些走,天冷,将你冻坏了可怎么办。” 话落,周时潇搂着她的腰,朝着麟德殿走去。 第119章 无微不至 冬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几位得宠的妃子和那些皇子公主们一起说说话。 林湘韵今日是以太子侧妃的身份出席,自然就坐在了周时潇身旁。 与她的母亲面对面。 长公主许久未见自己女儿,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光鲜亮丽,也是放下了心。 这三个月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倒是多了件事,张贵妃已经为长宁公主相看好了驸马。 是大理寺卿张惟的独子。 就是那个去平定南方水患的张惟。 张贵妃打听过了,他就一个儿子,今年二十有五,比长宁大上五岁。 房中有两位妾室,旁的什么都算得上不错。 主要是,张惟的独子长相帅气,品行端正。 他父亲还卖力忠心于圣上,嫁给他,长宁往后的日子不会差。 哪怕,来日皇上驾崩,也不会有影响的。 张贵妃的小算盘打的全京城都能听见,皇后没少从中阻拦。 她可不想让这个婚事成,若是成了不知道张贵妃以后如何嚣张呢。 张贵妃如今也是日日苦恼,这边求着皇上,那边还得防着皇后吹风。 这么一拖,拖了一个月了。 过了年,长宁都二十一了! 迟迟不嫁,等年岁大了,择选驸马的标准也变低了。 张贵妃愁的嘴起了个大泡,勉强撑着脸,坐在位置上。 林湘韵同周时潇刚刚入座,就见如嫔浩浩荡荡的进来了。 “哼!” 林湘韵座位挨着张贵妃,听见她冷哼一声。 心中忍不住一笑。 张贵妃最是得皇上宠爱,可是年老色衰,哪里能比得过这新鲜的花骨朵呢? 如嫔复宠后,性子可是改了许多,如今后宫中无一人说她一句不好。 长得漂亮,弹的一手好琴,得皇上宠爱。 哪一点不值得他人夸赞她? 如嫔与皇后交好后,也没少替皇后吹着耳边风。 无非就是关于张贵妃的。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一来一去的,皇上也察觉出二人关系不融洽是受人挑拨,但也只是浅浅训诫便做罢了。 如嫔可谓是风头正盛,不过没有强大的娘家,一切都像是泡影,随时随地就容易散掉。 于是,林湘韵就成了她的第一选择。 “见过张贵妃。” 如嫔挨着张贵妃,先是给她问了个安,又自然而然的同周时潇二人说话。 林湘韵只是浅浅一笑,“如嫔娘娘多礼了,按着辈份,还得我行礼才是。” 几月不见,倒是生疏的很。 如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说什么就回了座位上。 入座,就听张贵妃阴阳怪气道:“你是什么身份?也稀得搭理你?” 此话可真是让如嫔听了,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贵妃娘娘说的是。” 伏低做小的态度,让张贵妃深感无趣,哼了一声,便转过头不看她。 林湘韵虽是和周时潇说着话,但耳朵也没闲着。 二人说了什么,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有一种自家儿女初长成的感觉,没想到如嫔的性子竟然改成这样了。 真是让她震惊。 人差不多都齐了,皇上和皇后执手入殿。 众人起身问安,皇上只是说道:“一个家宴!不需要这些,快都入座!” 周时潇轻扶着林湘韵坐下,靠近道:“今日这菜系,都已经吩咐过了。” “若是不喜欢,让膳房再换。” 林湘韵点点头,一脸羞涩的模样,让周时潇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现在看着韵儿,是哪哪都好,一颦一笑都入了他的心眼里。 怎么看也看不够,简直喜欢的紧。 宴会大多是无聊的,不过是众人聚在一起说些闲话。 皇上与几位皇子说了些体己话,看了看上台演奏的。 殿里放着四个大暖炉,烧的整个大殿暖烘烘的。 周时潇轻轻为林湘韵脱下狐裘,又从阿德手里接过披风。 “殿里虽热,但侧门开了总会进风,如今你身子金贵着,更得注意些。” 林湘韵甜蜜一笑。 二人甜蜜的举动,被长公主尽收眼底。 心中复杂滋味逐渐蔓延。 琵琶声响起,将长公主的思绪拉回来,看着二人甜蜜的举动,抿了抿嘴。 “琵琶声停欲语迟,激昂有力,如秋风扫过林间般。” 说话的是,二皇子周仲庆。 这点评,倒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哦?庆儿对琵琶还有见解?” 周仲庆在众人目光下,起身恭敬道:“儿臣不敢在父皇面前卖弄,不过是觉得琵琶好听,便多嘴了几句。” 皇上今日也是心情愉悦,大手一挥,“你喜欢听琵琶,那这些琵琶伎你就带回去,想听时为你奏上一曲便是!” 台下几位琵琶伎面色各异,但也只能跟着二皇子谢恩。 林湘韵吃着酸杏,慢悠悠道:“舅舅今日当真是开心呢。” 周时潇手中不停的给林湘韵夹着菜,“是啊,年节要到了,天下太平,自是开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皇上皇后走后,众人也都起身告退。 周时潇慢悠悠的为林湘韵拢着狐裘,一边念叨着,“还有一件狐裘没制好呢,等好了就拿给你,那件貂氅就给太子妃吧。” “那个狐裘我着意镶了许多宝石,你定会喜欢。” 周时潇一脸满足,沉浸在喜悦之中。 林湘韵哼哼两声,“貂氅哪里有狐裘珍贵,你这样做,太子妃心生不满如何是好。” 周时潇整理完,牵过她的手,宠溺道:“无妨,她不会计较这些,她现在有孕出不了门,也穿不上。” 林湘韵笑了笑,她这表哥还真偏心呢。 不过,还好是偏心于她。 从麟德殿出来时,雪还在下着。 周时潇皱了皱眉,想着用轿撵将林湘韵抬回去。 可二人就是走来的,殿外也没有。 于是林湘韵道:“我们索性走着回去吧,等着轿撵来了,都多久了。” 周时潇思索片刻,“走回去费体力不说,若是把你冻着了怎么办?” 话落,就让阿德去寻轿辇,自己则带着林湘韵回殿中。 春雨在后举着伞跟着二人进殿中。 进了殿,周时潇弯腰为林湘韵掸了掸站在下摆的雪。 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春雨老脸一红,转过身不看二人。 第120章 安知秀 不多时,阿德就急匆匆地跑来,说是轿辇已经备好了。 周时潇这才举着伞牵过林湘韵向殿外走去。 轿撵狭小,只够坐一人,将林湘韵扶进去后,转身上了后面的轿撵。 太监们抬着轿辇慢悠悠的朝着东宫走去。 雪天路滑,加上宫道上都是石砖铺成的,一下不小心就容易摔了。 太监们怕摔了里面的贵人儿,走的慢极了。 慢慢悠悠的,也是安全的到了东宫。 周时潇先行下了轿辇,扶着林湘韵下来,又接过春雨手中的伞,揽着腰,小心翼翼的朝着珠璇殿走去。 真是细致入微呢。 春雨在后面像一个老母亲一样,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替林湘韵开心。 她家郡主肯委身做侧妃, 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 太子殿下如果还不对她好一些,那才真是让人失望呢。 秋雨没跟着去冬宴,所以回来就是秋雨在旁伺候着。 进了殿,秋雨接过递来的狐裘,又端来净手盆。 将暖炉烧好,将熏香点上,就退出了内殿。 刚要出去时,周时潇眉头一皱,道:“将这香倒了,你家侧妃如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周时潇语气算不上太好,略带了点训斥的意味来。 秋雨一愣,连忙认罪,急急忙忙的将香炉拿了出去。 “用香的话,屋里就香,无事的。”林湘韵轻拉了拉周时潇的袖口。 周时潇犹豫一瞬,又败下阵来,“用可以,但要悉数问过太医才可。” 林湘韵笑了笑,手指轻点周时潇的脑门,“你那么凶,将秋雨都吓坏了,你以为她是春雨吗。” “说了才会长记性!” 周时潇一把抓住她那胡乱动的手,“时辰不早,早些休息。” 等秋雨回来后,二人简单梳洗后,便就寝了。 夜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暖炉里炭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时潇。” 温柔的声音响起,盖过了炭火燃烧的声音。 “怎么了?”周时潇搂着她,问道。 林湘韵动了动,将头埋进被里,“这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和祖母说?” 声音小小的,周时潇听见她又哼哼了几声。 忍不住笑道:“你着急做什么?现在还早呢。” “我问过了,说是前三个月不能说,不好。” 林湘韵冒出来,“皇祖母定会开心极了。” 周时潇揉了揉脑袋,宠溺道:“快些睡吧。” —————— 第二日,雪还是没有停,簌簌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格外的安静。 高蕴灵的父亲为她指了婚,夫家就在琼州。 两个月后出嫁。 那么远的地方,高蕴灵足足哭了一天,才算勉强接受事实。 高蕴灵也是一个闲不住的,看着冬日景致甚好。 便组了局,邀请世家小姐前来观赏红梅。 要是从前,定是会有林湘韵。 可她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也不适宜再和那些未出阁的一起闲聊说话儿了。 高蕴灵也只好作罢。 宴会上,来了个面生的人。 高蕴灵拉过她,介绍给大家认识。 “这是安小姐,她父亲是苏州知府,如今回京述职,才在京城待了些时日。” 众人一脸恍然的表情,下一秒便如豺狼般的紧紧盯着安知秀。 安知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好了好了,快都入座吧。”高蕴灵打着圆场,将安知秀牵过去。 众人这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高姐姐, 我没怎么参加过宴会,有不好的你要多担待一些。” 安知秀如她的名字一般,知书达理,冰清玉洁。 高蕴灵也是喜欢极了她这个性子。 “怕什么,都是姐妹,你多大了?” 安知秀抿嘴一笑,“我今年十七了,高姐姐呢?” 高蕴灵捂嘴轻笑,“我也十七,生辰是八月初六的,你呢?” 安知秀眼眸一闪,“我是三月初七的,看来是我大了些。” 二人入座后。 高蕴灵喝了口热茶,缓缓道:“我比你小,却要先嫁人。” 说到这,高蕴灵叹了口气。 安知秀一愣,随即又倒了杯热茶,“高姐姐竟要嫁人了?我父亲此次回京,还有心为我择选呢。” “高姐姐在家中就是集宠爱于一身的,姐姐的夫婿定是万里挑一的好。” 安知秀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将高蕴灵说的心花怒放。 “对,虽然琼州远了些,但毕竟是韵儿的封地,我去了也就像回家了一样。” 高蕴灵骄傲的抬起头。 “韵儿?是高姐姐的好友吗?”安知秀随意问道。 “是啊,是我的闺中姐妹。”高蕴灵点点头,认真回道。 安知秀柔柔一笑,“真好,我在肃远时,大门不出,闲时也是在院中,也没有什么至交好友。” “肃远和京城不同,没有这奢靡的聚会,只有黄沙弥漫。” 安知秀有些怀念在肃远的日子,虽然京城繁华,可终究比不上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京城人心复杂,她来这几日,没少见识到那些不平衡之事。 流浪汉只是在道中摔倒,挡了马车的路,就让人用鞭子活活抽了个半死。 周围人都袖手旁观,无一人敢上前。 还是安知秀看到了,同他人将那流浪之人送到医馆救治。 高蕴灵听她说了这事,只是微微一笑,“京中富贵之人多,那些人在他们眼里自然都是贱民,不值钱,打了就打了。” “你初来京城,想必不会待太久,这些肮脏不堪的事,以后也不会入了你的眼。” 高蕴灵心情复杂,“在肃远,没有流浪之人吗?” “当然有了,哪里都会有吃不饱饭的人,可在那里,人人都会施以援手。” 安知秀眼里闪着光,毫不隐藏的夸着自己的长大得地方。 身上的自豪,让高蕴灵心生羡慕。 “真好,在京城,无权无势就是鱼肉,任人宰割。” 听到这话,安知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安知秀嘴角扬起,“倒也不是没有心善之人,我救治那流浪汉时,也有一位公子和我一起。” 说到这,高蕴灵来了精神,猛地瞪大眼睛,“公子?是谁?你喜欢?” 这种话喜爱不喜爱的话说出来,安知秀脸颊突然红了。 小声道:“高姐姐说什么呢,只是相逢而恰巧同一个目的罢了。” 高蕴灵啧了一声,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你父亲不也有意为你在京城择选夫婿吗?这个你觉得怎么样?我可以为你打听打听是谁。” 高蕴灵越说越起劲,“他能和你一同救治那人,肯定心地善良,而且可以平白救治他人,也是有些家底的。” 高蕴灵喋喋不休的分析了个遍,全然没注意安知秀的脸都快红成冬日里被烧红的炭了。 第121章 有孕 安知秀拉了拉衣袖,“高姐姐,快别说了。” 安知秀害羞的低下头,不敢看旁边人的目光。 高蕴灵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大了些,连忙停住嘴,小声道:“知秀,我说真的,你将那人样貌说与我,我打听后就告诉你。” 安知秀回想了一番。 她和身边的两个丫头,想着上街买些馒头,去城北接济些流浪乞讨的。 京中严禁乞讨,所以这些人都聚集在城北人少的地方。 正走着,就看前面围了许多人,安知秀初到京城,就去看了一看。 这一看,地上竟然躺着个满身是血的人。 周围人不停地说着。 “看样子活不了了,都这样了。” “还喘着气呢。” “真是可怜,就是在路中央挡了马车,被打成这样。” “……” 安知秀眉头一皱,就挤过人群上前。 蹲在那人身边,细细观察着。 安知秀懂一些药理,知道这人肯定还能救。 就招呼两个丫鬟过来,扶起来。 两个丫鬟哪里见过满身是血的,踌躇不前。 踌躇间,身穿乳白色衣裳的男子,大步上前,不顾他人目光,跟安知秀合力将他扶起。 将那人背到医馆。 到了医馆,安知秀看着那人身上蹭的都是血,也没想那么多,拿出手帕轻轻擦了两下。 男子缓过神,接过手帕,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自己擦就好。” 安知秀垂着头,嗯了一声。 随后又道:“今日多谢你了,他的治病钱我出就好了。” “你一个女子,能勇于出面救他,已经是难得。” 那男子摆摆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医馆的伙计。 “就劳烦让他在你们这医治吧,若钱不够,就来张府寻我。” 撂下话,男子冲安知秀一笑,就出了医馆。 安知秀心猛地一跳。 压下心中猛烈的跳动,拿出二两银子递给那伙计,“小老板,我钱不多,你给他买些吃的吧。” 医馆伙计接过银子,打趣道:“这还不多,够我挣许久了,不过您这人美心善的倒是少见呐!” 安知秀微微一笑,转头出了医馆,朝着城北走去。 高蕴灵晃了晃她,叫她回过神急急问道:“快说呀!” “他……穿了一身乳白色的衣裳,下摆还绣了竹子,同样披了件乳白色的大氅,其余的……我就没注意了。” 这消息可算不上有用,高蕴灵又追着问了许久,才得到了个还算有用的东西。 —————— 周时潇下朝在书房忙完后,去张玉清那里坐了一会,略微关心一番。 就迫不及待的前去珠璇殿。 进了殿,看着林湘韵坐在榻上,跟春雨下着棋。 轻咳一声,引起二人注意。 春雨嗖一下起身,“殿下。”而后,快速的出了内殿。 周时潇无奈一笑,“春雨也不小了,你做主子的,也没想给她指婚?” 林湘韵边收拾棋盘边嗔怪道:“你是要将我身边之人都送走吗?春雨还小,着什么急。” 周时潇坐下,帮着她收拾棋盘,“若是可以,等文盛大了些,让春雨嫁给他做侧……” “怎么行,春雨如我亲姐妹一般你忍心让她也做妾室?” 林湘韵眉头一皱,瞪着周时潇。 周时潇连忙点头,哄道:“瞧我这张嘴,怎么乱点鸳鸯谱。” 林湘韵眉头这才松开,“文盛是皇子,春雨也未必愿意呢。” “是是是,你说的是,是我太心急。” 周时潇眼底浸满温柔,收拾好棋盘,春雨就进来了。 “殿下,侧妃,孙太医来了。” 周时潇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得到允许,孙太医不紧不慢的拎着药箱进来。 林湘韵将玉手轻置在脉枕上,由着孙太医把脉。 过了一刻钟左右,孙太医收回手,恭敬道:“回太子殿下,侧妃娘娘腹中胎儿康健,胎气稳固。” “微臣会再开一些坐胎之药,侧妃只需要保持好心情不急躁就可。” 得到答复,二人神情皆是一松。 周时潇微抬手,春雨就向门外一招手。 丫鬟端着一盘盖着红布的东西上前,孙太医看着被掀开的红布。 下面躺着白花花的银子,心下了然。 “这八十两赏你,收下银子嘴就要闭严,你是宫中老人,想必能听懂。” “是!微臣谨记。”孙太医叩头谢恩,春雨将太医领了出去。 林湘韵轻轻将手放在腹上,一脸笑意,“殿下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时潇起身紧挨着林湘韵坐下,“自然是…………你生的。” 林湘韵失笑,“什么呀!不正经。” 周时潇哈哈大笑,二人皆沉浸这喜悦中。 —————— 青玉殿 相比珠璇殿的热闹,张玉清这里就显得格外冷清。 张玉清面色苍白的靠在床榻上,胸脯微微起伏。 采莲进来时,看见自家太子妃一脸憔悴,心疼的走上前。 让丫鬟将痰盂拿走,心疼道:“娘娘可好些了?我拿了些酸的杏子,您尝尝。” 张玉清有些无力的摆摆手,“我吃不下,拿走吧。” 采莲想劝说一番,看着她的样子又拿了下去。 愤愤道:“殿下也真是的!整日只知陪着林侧妃,全然不顾娘娘。” 采莲看着张玉清苍白的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娘娘还怀着身孕呢,这样的不舒服,也没见殿下来多陪娘娘一会。” 采莲擦去泪,张玉清勉强一笑,“好了,我不舒服也不能服侍殿下,不来也好。” 安慰的话让采莲更是心疼,“今日孙太医去了珠璇殿,殿下也陪着,现在也没出来。” 张玉清一愣,脑里一转,疑惑道:“孙太医?今日也不是例行请脉的日子,再者就算请脉也不用孙太医啊,他是妇…………” 张玉清骤然一停,采莲还疑惑不解的等着继续往下说去。 张玉清抓过她的手,“你快去打探一番,她是不是也有孕了!” 采莲被下一句话吓得愣了神,张玉清语气激烈,“你快去啊!愣着做什么!” 采莲缓过神,急忙出去打探。 留下床榻上胸口剧烈起伏的张玉清。 瞒得这样好! 她竟然不知道,她殿中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 第122章 采莲化身探查使者 一点风声都没有! 如今都不知道林湘韵有孕多久了…… 她才刚满三个月,那林湘韵? 一想到这里,张玉清心中狂跳,她实在不敢想了。 若她和林湘韵差的月份小,难保谁会先生下长子。 大周向来立嫡立长,除非都死绝了才会挑选其他庶出皇子。 若,林湘韵这一胎比她先发动! 她这就是长子! 以后定会和她的孩子抢夺皇位…… 她不能让他人有一丝可乘之机,一丝都不能有! 想到这,张玉清的眼神里透露出凶狠的目光。 这孩子绝对不能比她先生出来! “娘娘!” 采莲推门进来,夹杂着雪花。 在门边抖落掉雪花后,才上前。 张玉清身体绷直,手不自觉的抓紧被子,“如何了?打听到了?” 采莲眼神闪躲,摇了摇头。 “娘娘您也知道,林侧妃那儿的嘴特严实。” “而且……只是请了孙太医也未必是有孕,说不定是查看一番呢?” 采莲尽可能的挑着好听的话哄着张玉清。 可理智已经下头的张玉清哪里听得到这些。 “她定会喝药,你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药渣。” “明儿把孙太医请来吧。” 说完这些,似乎要了张玉清所有的力气,身体松下来,软软地靠在床榻上。 采莲眼神复杂,可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 药渣? 去哪里弄呢? —————— 周时潇陪了许久,才冒着雪回了书房。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却烧着炭火,温暖极了。 这惬意的时光,林湘韵总是格外珍惜。 她有身孕的事情,才知道没几天。 她有一天早起时,脑袋总是有些晕乎乎的,还特别容易困。 叫太医过来时,把脉后,也不太敢确认是否有孕。 毕竟月份实在是太小了。 这才请了孙太医,一把脉的确有孕了。 林湘韵开心的都不知道说什么,眼泪断珠似的往下掉。 这是她跟她心爱之人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凡。 周时潇回来后,听说此事,直接让人再赏了一番孙太医,并说必须将此事保密。 林湘韵沉浸在有孕的喜悦中,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说。 周时潇解释一番,连哄带哄的终于让林湘韵妥协了。 说是三个月后,再说出去。 林湘韵手里拿着小衣服,这是她知道那天就开始绣了。 刚知道有孕时,林湘韵就已经问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可惜月份太小,这哪里能知道。 林湘韵也只好作罢,但还是绣上了小衣服。 “蕴灵什么时候出嫁来着?”林湘韵一边绣着衣服,一边问着春雨。 春雨想了一下,“还有两个月呢。” “二月初八。” 林湘韵知道蕴灵出嫁的地方是琼州,她的封地。 可还是太远了些。 恐怕二人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不急,等过了年节,你去库房挑出来东西,算我陪送的嫁妆。” “山高水远,京城的娘家再强大,也不如自己手中有东西。” 春雨应下来,但也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侧妃从前和高小姐关系亲密的不得了,如今都各自嫁人,高小姐还嫁去那么远。” “高老爷怎么舍得?” 这高老爷是高蕴灵的父亲。 高蕴灵的祖父,是国公爷。 高国公膝下有四个儿子,两个是嫡子,剩下的那两个是庶子。 高蕴灵就是高国公的嫡长子的女儿。 虽然说是顶着国公的名头,可她父亲始终也没有什么功绩。 如今领了个从六品的闲差,如今年岁都已经大了。 一直是碌碌无为。 就等着老国公死了,他好袭爵封侯。 剩下的那三个儿子更不用说了,一个一个的也没有什么能力。 常常有人说,高国公府,也就这么断了。 也不知他父亲如何想的,竟然在琼州为高蕴灵选好了夫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高蕴灵再怎么心有不满,也只能顺从。 “外看着家境殷实,实则若没有高老国公,早就垮了。” 林湘韵也忍不住唏嘘,她又何尝希望自己姐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最后一针缝完,林湘韵放下小衣服,观赏许久。 眼角弯弯的,“春雨,你看怎么样?” 林湘韵举着小衣服,向春雨显摆着。 春雨捂嘴一笑,“侧妃,怎么绣了件粉色的呀!” 林湘韵摇摇头,将衣服叠起来,“希望我这一胎是个女儿。” 林湘韵眼睛闪闪的,一副欣喜的样子。 春雨哼哼两声,小心接过递来的小衣服,嘀咕着,“侧妃怎么想要女孩呢?应该是个男孩子才好呢。” 二人因为男孩女孩拌上了嘴。 林湘韵追着春雨唠叨,“我那么多珠宝,如果是女孩就都留给她,男孩我能给什么呢?” 春雨嘴角一弯,又放下来,“侧妃说的是,奴婢去看看……您的药。” 林湘韵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春雨已经不见了踪影。 药都已经煎好喝掉了,还看什么药。 —————— 采莲先是在珠璇殿附近转悠了一会,可就是没看到有宫女出来倒药渣。 还下着雪,采莲都快冻僵了,蓦然发现有个宫女拿着什么脚步飞快的朝着太医院那边走去。 采莲眼珠一转,跟了上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到了太医院。 一进门,就看不见那宫女的背影了。 采莲正为自己的大意懊悔时,就看见孙太医和其他太医笑呵呵的从内间出来。 “孙太医。” 采莲叫了一声。 孙太医张望一番,发现是太子妃身边的采莲。 “采莲姑娘,太子妃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孙太医上前问道。 采莲寒暄一笑,“劳烦孙太医挂念,我家娘娘明日让您过去一趟呢。” 孙太医心下了然,应了下来。 话已说完,见采莲迟迟未走,他还以为有什么事。 “采莲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采莲一得瑟,回过神,“没有没有,只是采莲好奇。” “哦?” “我家娘娘的药渣向来都是倒掉的,可总觉得还是保险起见,不如以后的药就送来太医院存档吧。” 孙太医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应了下来。 采莲这才回去。 第123章 马车相让,二人相逢 等采莲回青玉殿时,张玉清正靠在榻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如今,她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重油重盐的闻了就吐,只能喝一些清淡的粥。 见了采莲回来,张玉清哪还能喝下粥,还没等走到跟前,就急忙问道: “怎么样?” 采莲这次倒是没有眼神闪躲,“我蹲守许久,见珠璇殿的小宫女鬼鬼祟祟的去了太医院。” “我跟了上去,进了太医院就跟丢了,我想着会不会珠璇殿的药渣都留在了太医院记载?” “奴婢也跟孙太医说了,这样奴婢日日都去,总会找到的。” 这方法虽然慢,可也是最有效最隐蔽的办法了。 张玉清身子不爽利,也不宜多思,点了点头就按照采莲那么办了。 —————— 高府 安知秀领着一个丫鬟在门外等着小厮通传。 过了一会,小厮回来恭敬的迎着安知秀进去。 高蕴灵父亲虽然是个六品闲官,但这府邸可一点也不差。 安知秀不多言,跟着领路丫鬟左拐右拐的终于到了高蕴灵小院外。 丫鬟止步,安知秀只好自己进去。 “知秀!” 高蕴灵清脆的声音响起,顺着声音望过去。 她披着件貂皮大氅站在院中,向来人挥着手。 安知秀微微一笑,脚步加快朝着她走去。 走到身旁,高蕴灵拉过她的手,“这么凉?” 看着她穿着的兔毛斗篷,心疼道:“这两日雪不停,下次我定叫人去接你,是我的不是。” 安知秀微微一笑,“多谢高姐姐惦念,快些进去吧。” 二人相视一笑,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被两架火盆烤的暖烘烘的,安知秀脱下斗篷,递给身旁的丫鬟。 高蕴灵由着丫鬟脱下大氅后,拉着安知秀站在火笼旁暖手。 “天冷,快暖暖手。” 安知秀将手伸向火旁,“肃远冬日要比京城冷上一些,倒也是习惯了。” 高蕴灵又问了些关于肃远的事,等她暖和了二人才坐下。 刚坐下,高蕴灵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将东西拿过来。 安知秀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高蕴灵察觉她那眼神,挑了挑眉,“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安知秀嘴角弯弯的,“高姐姐快些说吧。” 高蕴灵也不扫兴,将东西展开。 是一幅画像。 一幅男子的画像。 一身乳白色衣裳,腰上系着一个玉佩的男子。 一枚淡青色的玉佩,静静地挂在腰带上。 总觉得画像中的人像活生生的站在一旁一般。 安知秀自然认得这画中的男子,是那日和她一起救助流浪汉的男子。 竟然真的被蕴灵找到了。 高蕴灵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不慌不忙道:“你可不知道,我找了多久。” “你就说有一枚竹节样式的玉佩,可让我找了整整两日呢。” 安知秀面色微红,有些不敢看这画像。 “好端端的,你竟拿了幅画像……” 安知秀有一种蕴灵在为她相看夫婿的感觉。 高蕴灵嘿嘿一笑,将这画像收起来。 “他叫张竹筠,是大理寺卿张大人的独子。” “还未娶妻呢!” 高蕴灵没等她问,就全盘托出。 安知秀的脸更加红了,“原是如此,他父亲位居三品大官,岂是我能高攀的。” 苏州知府,是个从四品的外官。 可是万万比不上的。 高蕴灵一听这话好似有别的意味,欣喜道:“不论其他,真心最重要,若有真心,其他有何不可?” 安知秀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抿了口热茶。 “蕴灵……人家未必会有此心思,茫茫人海不过是萍水相逢。” “看的太重,怕是会成为人家的负担。” 高蕴灵哼哼道:“你就说,你的心思是怎样的?可让我知道有没有乱点鸳鸯谱?” “……” 屋内静谧许久,安知秀紧紧拧着衣裳。 初见张竹筠时,清冷的气质和温柔的嗓音将她深深吸引,让她不敢抬头望。 但更吸引她的更是他的善心。 高门公子,肯为一个流浪之人弄脏自己雪白的衣裳。 “嗯…………或许吧。” 安知秀还是模模糊糊的回答了她。 高蕴灵心中一喜,“我与他表妹关系甚好,你放心吧。” 安知秀脑海中尽是那日相遇的场景,并未仔细听她说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 二人闲聊许久,高蕴灵让马车送安知秀回去。 安知秀在马车上,手里还拿着高蕴灵塞给她的画像。 让她的脸格外的红。 马车一停,安知秀探出头查看。 马夫回头说道:“安小姐,对面也有一辆马车,这两边积雪还没清理干净,只够一辆马车行的,咱们……” 安知秀望过去,风雪有些迷眼,“让对面先过去吧。” 说罢,就放下帘子退回了马车中。 马夫扯着缰绳往旁边带去,为对面马车让开路。 忽地对面马车旁的小厮走上前,隔着车帘道:“车中贵人,我家贵人说了让您先行。” 没等回答,就退了回去。 安知秀掀开帘子,本想着道谢。 就见对面马车也掀开帘子,二人正好对视。 隔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二人直直望着对方。 直到马车错过,安知秀才收回视线。 那马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 正是她手中画像上的男人。 张竹筠。 他也认出来对面马车上的人了,等马车错过后,才反应过来。 等掀开窗帘望去,在风雪中早已看不见马车的身影。 只好询问身旁的小厮。 “那马车上有着高家的旗幡,想必是高家之人吧?” 张竹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采莲这几日将药渣都送去太医院,不注意的时候也会细细观察。 老天不负有心人,可是让采莲抓到了小尾巴。 那日孙太医不在,是小厮领她去的。 采莲找了个借口,打发出去,就开始做贼一样翻找林湘韵的存档。 找是找到了,上面只有药名,剩下什么都没有。 采莲回去复命,将这几个药名一一告知。 “白术……苎麻根……”张玉清再也端不住表情,“这些都是安胎的药!” “她怀孕了!” 想法被证实,张玉清心里慌得不行。 “你有没有打听到,她有孕多久了?”张玉清慌不择路的拉住采莲,还将床头的茶杯弄洒了。 采莲摇摇头,“奴婢愚钝……没有查到。” 张玉清眼眸黯淡下来,摆摆手让她出去。 第124章 小惩一下 张玉清也知道,她现在有着身孕,最重要的就是为腹中胎儿积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做那些事。 她也不忍心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死手。 只要林湘韵这一胎别威胁到她…… 张玉清恶心的感觉忽地涌上来,打断她的思考。 太医说了,她这反应估计到了四月份就会消失。 想必腹中定是一个男孩,这么调皮。 想到自己的孩子,张玉清面色柔和,全然没了刚才狠辣的模样。 —————— 林湘韵这几日闲着无事,可天冷又不好出去。 周时潇总是怕雪天路滑,将林湘韵给摔了。 就连周时意说要见她,都找了个借口给赶走了。 林湘韵在屋内看着宫中支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张玉清身子不爽利,这账本什么的自是看不了。 林湘韵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倒是吃什么都香,这事倒也归到她头上。 偶尔,苏侧妃会从旁协助。 今儿,苏侧妃冒着雪天来了珠璇殿。 刚进来,就听屋内传来阵阵欢笑,周时潇也在。 苏侧妃心中一顿,脱下斗篷进去了。 “殿下。”苏侧妃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随后坐在搬来的绣凳上。 林湘韵轻轻翻着账本,眼神瞟过凳上的苏侧妃。 随后,将手中账本递过去。 春雨接过,递给苏侧妃身旁的丫鬟。 “苏侧妃看一看吧,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林湘韵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来喜怒。 苏侧妃接过账本,只是粗略的翻了一下,就合上了。 “有林侧妃管着账本,想必无人能挑出错来。” 周时潇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 “苏侧妃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当时你为我与殿下传话时,嘴也这样的甜吗?” 林湘韵微微一笑,眼神紧紧盯着苏侧妃。 苏侧妃面不改色迎上她的眼神,“林侧妃说的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没听懂?还是不懂装懂。”林湘韵头一歪,语气冷冷的。 苏侧妃轻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被周时潇打断。 “好了,苏侧妃既已看完账本,就回去吧。” 他和林湘韵无事时,自然会说一下以前的事情。 这里自然,说过苏侧妃。 二人一谈,发现不对劲…… 林湘韵哪里能忍,看着屋外呼啸的寒风,飘着的鹅毛大雪。 没一点犹豫,就让人将苏侧妃喊了过来。 眼下让她走,怎么可能? 林湘韵可得出了这口气。 “苏姐姐字写得好,就麻烦将这账本抄录两份,一份留在库房,一份我去给太子妃送去。” 苏侧妃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看着面前桌上的账本。 那么厚的一摞…… 这里可不止是东宫的开销记载,还有宫中的…… 太子妃是可以为皇后分担宫中事宜的,但张玉清怀孕后,力不从心,皇后大手一挥就先交给了林湘韵管着。 所以今日,她若抄录,自然要全抄。 她什么都不做,怎么也得抄个几天才能抄完! 苏侧妃眼前一黑,得亏着丫鬟扶着,才稳住身形。 “怎么?苏姐姐不愿为太子妃分担吗?” 林湘韵眼神不移,盯着苏侧妃。 周时潇握住身旁人的手,顺从道:“太子妃有孕在身,你身为侧妃本该分担,去吧。” 太子发话,哪有不从的道理。 苏侧妃接过账本,行礼后告退了。 林湘韵冷哼一声,周时潇见状连忙哄道:“好了好了,这不也算是罚了?” “她做那样黑心之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竟叫你我二人……” 林湘韵孕中多思,说着说着眼泪竟然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是啊,没有苏心芫这个贱人,她还犯得上做这个侧妃吗? 哪里还有张玉清的事了。 气死她了,真的可快气死她了。 周时潇哎呦一声,拿着手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哄着。 “罚你,罚你一年不许见她。” 周时潇只觉得面前的小人可爱死了,撅起嘴的样子真是让他快要起飞了。 有一种心被云朵带上天飞起来的感觉。 “好好好,都依你。”周时潇宠溺的揉了揉她的手,一脸笑意。 林湘韵这才眉眼舒展开。 她对于现状还是很满足的,张玉清霸占个太子妃的名头有什么用? 周时潇除了初一十五去她那里,还什么时候会在她那里过夜? 就是偶尔白日会去看看,关心一番。 哼。 “钦天监说了,明日雪就会停,你憋了许久,想不想出去转一转。” 周时潇捏了捏手,问林湘韵。 林湘韵思考一瞬,扭扭捏捏道:“你知道,蕴灵被她父亲指婚到琼州,我想在这之前多和她聚一聚。” 说罢,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周时潇。 周时潇一笑,哪里能不懂她的心思,“那就明日将她接进宫来,让她陪你几日。” 春雨进来端来煎好的药,打断二人谈话。 “侧妃,用药了。” 春雨将药放在桌上后,就退了出去。 林湘韵看着黑乎乎的药,充满了抗拒的神色。 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苦,离老远闻着都呛人。 周时潇手法娴熟,将药碗端起来,轻轻吹着,吹凉后喂给林湘韵。 一口接着一口,药就见了底。 “我想去找蕴灵,宫中规矩多,我怕她拘束。” “哼!拘束,你走了就把我扔下吗?”周时潇冷哼一声,语气尽是不舍。 “你现在有着身孕,等你生产后,想去哪里去哪里。” 遭到拒绝,林湘韵有些不开心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对的,她有孕是不宜奔波,再加上她已是太子侧妃,也不适合去蕴灵那里短住。 “那明日我就让蕴灵过来陪我。” —————— 第二日,果真像钦天监所说一般,雪停了。 林湘韵一大早起来,就让春雨急忙递话。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自己待了这么些天,早就按耐不住了。 高府 高蕴灵和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坐在榻上,安知秀坐在绣凳上。 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竹筠的表妹薛莹。 京城几个世家小姐,互相之间都是相熟的。 陆静仪和薛莹也要好,和高蕴灵也要好。 薛莹的姑姑嫁给了陆静仪的小叔叔。 京城,盘根结错的地方。 说不上谁与谁是什么关系。 打断骨头连着筋。 薛莹对于安知秀这个外来人,自然是多了些戒备。 但因着是蕴灵的好友,倒也是和蔼。 几人聊了许久。 尤其当安知秀说起肃远的风景和自由,二人眼神不约而同的透露出向往和羡慕。 两人从小就在京城,哪里离开过。 几句话下来,薛莹也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个不做作的。 倒也乐得交她这个朋友。 第125章 驸马人选 可听到,安知秀只是短暂的待一段时间后,又有些失望。 “不如你就留在京城?我交你这个朋友,家中只有我一人,和我一起还有个伴。” 薛莹发出邀请,让安知秀受宠若惊。 “这怎么使得?” 高蕴灵哼一声,“我还是自己一人呢!” 安知秀嘴角弯弯的,有些害羞。 从前,她倒没有这些朋友。 原来京城的人,都这样的好,她竟有些不舍。 二人拌嘴间,高蕴灵身旁的丫鬟进来了,说是春雨来了。 春雨进来后,行了个礼说道: “高小姐,我家……想请您进宫陪陪她,不知得不得空?” 春雨眨了眨眼睛。 “现在吗?” 高蕴灵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想起要她陪了呢。 她可不去,她与太子恩爱非常,她去了可不是耽误了? 春雨点点头。 就是现在! 高蕴灵嘿嘿一笑,“韵儿无趣,不如让薛莹也去,多个人说说话。” 春雨看向一旁的薛莹,点点头。 薛莹和林湘韵也是相识的。 虽然没有她与蕴灵静仪那么要好,但关系还是不错的。 二人起身准备入宫,身后的安知秀见状也知道自己不宜再待,道:“二位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安知秀行了礼就准备走。 高蕴灵叫住了她,“一同去吧,韵儿就是想要人陪呢,你性格一定跟韵儿合得来。” 安知秀一愣,眼里闪过不自然。 她没进过宫,也不知道她口中的韵儿是谁。 是娘娘吗?她去了该如何? 会不会见到皇上,她该怎么办?会不会说错话连累父亲? 这一刻,安知秀把这一辈子都想了一遍,可不好反驳二人的相邀。 就跟着去了。 虽然雪停了,但路上的积雪还没有清理干净。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朝着皇宫出发。 两人都披着大氅,唯独安知秀穿了件兔毛的斗篷。 看起来……有些寒酸…… 这也不怪安知秀。 肃远那地方偏远,她父亲在肃远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官职。 能有多少银子? 况且哪里不都得需要打点吗,她家也不例外。 更何况,家中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攒下来的钱也舍不得给她做太好的。 安知秀也知道父亲一人顶家的难处,从未抱怨过。 可正是这番模样,落在高蕴灵眼中,就是心疼极了。 兔毛……在她身上,一般都是在鞋上才会出现…… 高蕴灵也并不是瞧不起,只是心里没由来的心疼。 转眼间,就到了宫中。 三人下车,朝着东宫走去。 春雨在旁领路,高蕴灵和薛莹在前,安知秀在后。 脸紧绷着,嘴一上一下的不知道在无声的念叨什么。 转眼间,就到了东宫,珠璇殿。 安知秀趁着春雨进去通传的时候,抬头观望了一番。 又快速低下头,生怕自己犯错牵连家人。 高蕴灵也瞧出她的紧张,将她拉到身旁,小声安慰。 “不用怕,这是我的好姐妹韵儿,她是太子侧妃,一会你行礼问安就好。” 安知秀紧张的点点头。 而后,几人就进去了。 进了屋内,暖烘烘的将她们三人身上的冷气一哄而散。 “蕴灵!阿莹!”林湘韵一脸笑意的从内殿出来。 二人也是开心的喊了一声韵儿,气氛融洽极了。 林湘韵看到一旁的安知秀,眼神疑惑。 高蕴灵笑了笑,“快进去吧,让我暖一暖。” 几人进去后,高蕴灵才介绍起安知秀。 安知秀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让林湘韵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实诚呢。” 安知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几人闲聊。 “万天临又纳了一房小妾,真是无法无天了,一边纳着小妾一边示爱静仪。” 薛莹捂着嘴,轻笑道。 “万国公老来得子,不宠他宠谁,可怜静仪了。” 高蕴灵接过话茬。 林湘韵在一旁听着,忽地想起一件事,“那时候万天临不说要娶她庶妹吗?” 薛莹冷哼道:“她那个庶妹也是个拎不清的,以为真想娶她呢,吵吵嚷嚷的说要嫁他。” “真也不想想,万天临至今不娶因为谁啊,静仪真能一点感情没有吗,亏得静仪时常关照她,竟出了个白眼狼。” 几人不约而同的嗤笑一声,庶女妄想嫡女的东西,就是不自量力。 “原是这样,我就说万天临怎么可能看上她。” 薛莹抿口热茶,“她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谁会娶一条狗,玩笑话罢了,也就只有听不懂人话的狗当真了。” 安知秀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们说话,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还不如不讨人嫌静静坐着呢。 “你父亲什么时候回苏州?” 话题引到安知秀身上。 安知秀抬起头想要说话,却正好与林湘韵对视。 又急忙垂下眼,“父亲说三日后启程回苏州。” 高蕴灵有些可惜,叹了口气,“你父亲早早给你指婚,留在京城该多好。” 一提到婚姻之事,安知秀脸有些红,想起那日二人在大雪纷飞对视的场景。 “说这些还早呢。” 高蕴灵一笑,知道她害羞也并不多言。 “苏州怎么样?” 薛莹接着问道。 安知秀想了一下,“我没待几日,但那里的菜有些不合我胃口。” 林湘韵嘴角扬起,“你以后就留在苏州了吗,还是会在京城?” 见林湘韵问她,安知秀直接站起身行了个礼才回答。 “回侧妃娘娘的话,臣女……” 林湘韵眼睛亮亮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 安知秀懵懵的看向几人,只好坐下。 “你是蕴灵的好友,自然也是我的,说说话站起来做甚。” “是。” “我……都听父亲安排。” 她对张竹筠有些惦念在的,尤其那一晚二人的对视,更是让她回去辗转反侧了许久。 “若是你在京城寻得人家,以后也就可留在京城。” 薛莹淡淡道。 见话题都是围绕自己,安知秀直起身。 “不如让你父亲好好为你择选一番。” 二人认真出着意见。 薛莹已经订了亲,不过那人一直在北地磨练,二人是青梅竹马,婚约也是必然的。 所以并不急。 安知秀眼神躲闪,高蕴灵嘿嘿一笑,询问道:“知秀,不如你说了吧。” “啊?”安知秀一愣。 她可不敢说,若说了定会被指责。 况且,薛莹是他的表妹,更不能说啊…… 这…… 薛莹眉毛一挑,和林湘韵对视,“说什么?” 安知秀嘴微微一抿。 “你表哥。” 高蕴灵一不做二不休的了当干脆。 她今日请薛莹过来,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此事吗?好让薛莹说一说好话或者旁敲侧击一下嘛! 况且,薛莹对于安知秀还算是认这个好友。 为什么不说呢。 薛莹的表情千变万化,差点没忍住。 林湘韵眉头一皱。 “什么?认真的吗?”薛莹难以置信,实在联想不到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安知秀又将那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但唯独没说那日雪中相遇之事。 薛莹也没说什么,只是答应她会回去问一问。 林湘韵也并不想扫兴,但……不得不说。 “张贵妃有意为长宁挑选驸马。” 林湘韵语气淡淡的。 她听了二人的事,从安知秀的语气中深切的感觉到了爱慕之意。 “这驸马人选,就是你表哥。” 第126章 年节到了 此话一出,几人面色各异。 高蕴灵条件反射的看向安知秀,看见她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 而薛莹则是瞪大眼睛,惊讶的捂住嘴。 “什么时候事?怎么没有听说?”薛莹语气惊讶。 安知秀垂着头,失落涌上心头。 林湘韵淡淡道:“只是有意挑选,并未落实,所以也没有说。” “此事不可外传,听一听就是了。” 林湘韵注意到安知秀,便安慰道:“让你知道也好,莫等到时候皇上赐婚,你还被蒙在鼓里。” 高蕴灵叹了口气,“可惜了知秀。” 安知秀压下失落,抬起头微微一笑,“多谢侧妃娘娘提醒,我与张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恰好被他正直心善所吸引罢了。” 张竹筠长相俊朗,颇有学识,为人正直。 现如今在他父亲张惟手底下做差事。 前途光明啊,谁嫁了他自是不会差的。 几人也不免为她感到可惜。 “若表哥做了驸马,他的一身才华岂不是可惜了?” 薛莹有些可惜。 高蕴灵就是个心直口快,胆大的,“知秀,你若对她表哥是真心的,就让阿莹替你问就是了。” “只是想有意选中他,又没有选中,这种事不还得是你情我愿吗?” “张大人在南方水患时立了功,总不会强人所难吧?” 高蕴灵说了许多,硬是将薛莹说服了。 薛莹当机立断,说什么都要去找她表哥好好说上那么一说。 安知秀紧忙叫停。 安知秀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若不是她的,她也不会强求。 更何况,张竹筠也许会成为未来驸马,她不想得罪长宁公主,更不想连累家中之人。 她兄长明年二月就要入春闱了。 她不能在这时候行差踏错一步。 即便,对于张竹筠她已经暗生情愫,但……不可以。 她不能做抢了别人东西的人。 即便二人婚事未定,但她既已知晓,就不可能了。 林湘韵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女子,现如今一眼就看出来安知秀在想什么。 她与周时潇辗转多时才得以成婚,还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 可安知秀可就未必了。 “此事未定下来,张贵妃也不知挑选张公子一人。” “此事又并非选秀,在这之前还不许自行婚配吗?” 听了这么说,安知秀眼里闪过犹豫。 见状薛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许久。 薛莹为什么劝呢? 自然是因为不希望自己表哥当了驸马。 做了公主驸马,不得入朝为官,大好修为全然浪费。 最主要的是,长宁的性子也许平民百姓不了解。 可她们几个高门贵女,时常与宫中有所联系的,自然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自是不希望长宁和自己表哥佳偶天成。 婚事若真成了,她可要难受坏了。 晚些时候,周时潇来过。 听春雨说几人还在里面,为了避嫌,便说先去太子妃那里,等几人走后他再过来。 青玉殿 今日,张玉清精神好了不少,不似从前那样难受。 在屋内走一走,也是可以的了。 孩子才三个多月,穿着宽大的衣裙根本就看不出来。 张玉清今日胃口好了不少,特意命采莲去膳房取一些酸杏来。 可当采莲回来后,拿的哪里是酸杏,是红果。 张玉清还以为是膳房没有了,毕竟冬日哪里是结杏子的时候呢? 刚要夹起红果,就听采莲愤愤道: “那里明明有酸杏的!那么一大碗,硬是说没有!” 张玉清手上动作一顿,问道:“那是何意?有怎么不拿?” “他们说……说……那些是留给林侧妃的,说是林侧妃点名要的酸杏。” “奴婢争执许久,那几个狗奴才竟然搬来太子殿下压奴婢……” 采莲有些委屈又生气。 “啪”! 张玉清将筷子狠狠撂下,好啊好啊。 林湘韵可真是惹到她了。 她堂堂一个太子妃,孕中想吃些酸杏都吃不上! 几个仗势的奴才还敢出言讽刺。 “去,去膳房,将酸杏拿过来,谁有异议,叫他提着脑袋过来见本宫!” 采莲挺起腰板,狠狠的嗯了一声,就转头出去。 “让谁提着脑袋啊?” 慵懒闲散的声音响起。 采莲昂首挺胸的样子瞬间垮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周时潇摆摆手,让她下去。 随即走向张玉清,坐在一旁。 张玉清有些意外,“这个时辰殿下怎么过来了?” 周时潇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许久,才说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如何?今日瞧着状态不错。” “是,孙太医说了,月份大了就会好上许多。”张玉清继续说道,“臣妾让采莲去取些酸杏,没想到林侧妃也喜欢吃。” 张玉清随口一说。 周时潇眼底闪过幽光,“是吗,你若想吃,我再让人做一些。” 张玉清淡淡一笑,“殿下,臣妾是怀疑林侧妃是不是有孕了才喜欢吃酸?” 张玉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明日,孙太医来请脉,顺带也给林…………” “不用。”周时潇打断她,“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没等她说话,就起身出去。 张玉清缓缓起身,行礼。 周时潇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冷淡了许多。 从才知道她有孕时的喜悦,到现在的不闻不问。 她是哪里做得不好? 还是……林湘韵! 张玉清自嘲的笑了笑,周时潇不会就等着林湘韵生下孩子后,废了她吧? 张玉清实在不敢再想了。 她要的不仅仅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有宠爱。 没有宠爱只有名位有何用? 东宫上上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湘韵当家作主了呢。 —————— 还有三日就是年节了。 安知秀还是被高蕴灵留下了。 并没有随她父亲一同回苏州,可她父亲总觉得居住在他人那里不合规矩。 便在京城买了个二进的院子。 将她兄长也留在京城专心备考来年开春的会试。 倒也算如愿。 这几日,张玉清就算是身子不爽利也日日早起。 几人也只好前去请安。 以要查看账本和汇报的借口,也将林湘韵叫了去。 林湘韵再不情愿,也是去了。 几日来,张玉清格外关注林湘韵的动作,就想从中分析出来她到底有孕多久了。 可惜。 安知秀也没有再和张竹筠遇到过。 到了年节这一日。 下了雪。 漫天雪花,整个京城都是雪白一片。 按理说,今日该进宫去向太后皇上贺喜的。 张玉清已经三个多月,马上四个月了,若是衣服紧贴着,也是能看出来的。 张玉清穿着朝服,紧跟着周时潇上了马车。 朝着太后宫中去。 林湘韵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其余的就是苏侧妃和沈琳坐一辆。 第127章 邀请 建章宫 太后坐在正首,皇上皇后依次在下座。 紧接着再往后就是几个皇子公主。 几人正笑着闲聊时,周时潇领着几人进来。 “孙儿请皇祖母安!” “儿臣请父皇母后安!” 太后笑呵呵的让周时潇和张玉清站起身。 随后目光看向后面的……林湘韵。 林湘韵娇笑,也是规规矩矩的请安,“韵儿请祖母安。” “请舅父舅母安。” 太后照样让她起身,不同的是招手让她坐到身旁。 裴女官搬了个绣凳,放在太后身旁,紧挨着皇上。 皇后关切道:“许久未见韵儿,出落的可真有侧妃的样子了。” “多谢舅母。” 苏侧妃和沈琳行过礼后,就坐在了最末尾。 按理说,年节哪里有她们做妾室参加的份? 不过是得了林湘韵的面子罢了。 若只带了林湘韵一人,倒有些让张玉清面上难堪。 不如直接拉了她们两个做陪衬…… 张玉清眼神不由得瞟向林湘韵的腹部。 “太子妃如今几个月了?” 冷不丁的一句,将张玉清视线猛的拉过来。 “回皇祖母,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有个十多日就满四月了。” 太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点点头,“有了身子,万事都要小心,一切以腹中胎儿为主。” 张玉清乖巧应下,“多谢皇祖母挂念,孙媳定会注意。” 林湘韵手不自觉的攀上腹部,别提她有多羡慕了。 她也想说,可偏偏周时潇不许说。 唉。 周时潇察觉出她的失落,冲她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年节倒也是无趣的。 几人坐在一旁说说话,时间一晃也就这么过去了。 终于到了傍晚,众人可终于可以去麟德殿用膳了。 到了麟德殿,张玉清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她身子重,折腾了一天自然吃不消。 周时潇只好将她扶到偏殿稍作休息。 林湘韵倒没什么不舒服的,跟周时潇坐在一处。 听着张贵妃侃侃而谈。 说着长宁的好,又借机想让皇上为长宁和张家公子指婚。 到这时候了,张贵妃还在惦记这件事呢。 长宁是找不到其他人了吗? 林湘韵忍不住在心中发问。 林湘韵喝了些果汁,大殿好几个暖炉,暖烘烘的。 热的林湘韵有些喘不上来气。 于是穿上狐裘,就领着秋雨出去透气了。 周时潇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听说只在殿外转一转就松口了。 殿外 林湘韵扶着秋雨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一抬头就碰上张玉清。 二人对视一瞬,张玉清先行开了口。 “林侧妃是坐不住了?出来透气?” 张玉清看着她身上穿的狐裘,心中渐渐不平衡。 林湘韵眼神瞟向她的肚子,语气倒是平和,“是,大殿闷热,特出来透透气。” 外面小雪缓缓落下。 大红的灯笼现在林湘韵脸上,张玉清背对着灯笼。 “林侧妃最近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我听说膳房近几日都在做酸杏给珠璇殿送去。” “林侧妃入东宫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没听见好消息。” 张玉清语气淡淡,眯起眼睛盯着对面脸色通红的女人。 林湘韵拢了拢狐裘,“是啊,还听说因着此事膳房奴才还得罪了太子妃,被殿下敲打了一番。” “太子妃孕中喜吃酸,我也一样。” 林湘韵知道她想问什么,又或者知道她已经猜了出来。 这几日里,张玉清的目光热烈到很难让人不发现。 林湘韵有时候注意到好几次,她紧紧的盯着自己腹部。 况且,她喜欢吃酸杏的事,张玉清也知道了。 不猜到才怪呢。 况且,她也没说有孕啊。 只是说自己也爱吃酸罢了。 张玉清面色有一瞬崩了,但因为脸色隐藏在暗处,倒是不容易发觉。 “是吗……多久的事了?” 林湘韵冷哼一声,转头进入大殿。 她问了就会说吗? 偏不说。 她也配知道。 张玉清手在袖中紧紧握着,好,很好。 再如此,恐怕她这太子妃的位置就要拱手让人了吧! 张玉清收敛好心绪,端起笑容回到大殿,坐在周时潇一侧。 “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周时潇见她回来,关切一番。 张玉清低声细语,“多谢殿下,臣妾好多了,只是今日起早有些疲累。” 周时潇也不再多话,点点头,继续看向歌舞。 张玉清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林湘韵,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油然而生…… —————— 今日是年节,安知秀只能和自己兄长在京城小院中相聚陪伴。 二人早早传了书信给远在千里的父亲。 安知秀也忙着装饰这小院。 看着倒也是喜气洋洋,红彤彤的。 院中只采买了几个丫鬟和护院,人不多,安知秀也放他们回家团聚去了。 门外的马车缓缓停在院前,由着丫鬟扶下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 见门外无人,就直接进了去。 二进的院子不大,没几步路就到了内院。 正好见安知秀在院里修剪红梅。 “知秀!” 回过头,安知秀露出一个笑回应道:“高姐姐!” 高蕴灵几步走到面前,“你这院中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啊!害我好找。” 安知秀腼腆一笑,“是我的不是,今日年节,我便让她们都回家团圆去了。” “我兄长在呢,高姐姐先和我进屋吧。” 二人进屋后,高蕴灵也没脱下大氅。 她屋内虽烧着炭火,但还是不比她屋里暖烘烘的。 安知秀为高蕴灵斟上一杯热茶,“今日年节,高姐姐怎么得空过来了?” “你我二人关系都如此亲密,你叫我一声蕴灵。”接过热茶,继续道,“我知道年节只有你和你兄长二人,怎么也是有些清冷。” 高蕴灵有些冷,抿口茶,缓缓吐出冷气,“我祖父和父亲都一致说让我接你们二人过去,一同过年节。” 安知秀动作一顿,连忙婉拒,“多谢国公爷和高老爷的好意,可年节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我和兄长不敢打扰。” “等明日,我和兄长定早早上门。” 高蕴灵鼻头一皱,拉起安知秀的手,“你就别拒绝了!你们二人也不嫌冷清。” 说着,高蕴灵将她推去内间,“快去收拾收拾,好去我那里小住两日!” 说罢,高蕴灵避嫌出了内间等她。 安知秀眼眶有些红红的,却是嘴角弯弯的收拾东西。 收拾完毕,安知秀就去叩了自己兄长的房门。 三声门响,吱呀一声门开了。 站着的正是她的兄长,一副读书人的长相。 眉清目秀,身形挺拔。 “哥哥,这是高家小姐,邀请我们一起去过年节。” 安知云的第一反应也是婉拒,到最后还是妥协。 但是必须先去买些礼品才可。 高蕴灵可看清楚了,怪不得是亲兄妹,话术都是一模一样的。 安知云在前走着,二位坐在马车上闲聊。 就一辆马车,他一男子自然不可同乘。 所幸雪不大,他便在前走着。 “你兄长的名字好秀气,安知云,安知秀。” 高蕴灵歪着头,想了想。 安知秀微微一笑,“这是我们母亲起的名字。”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高蕴灵突然发觉,“你是肃远人!终南山也在肃远!” “你母亲定是名门闺秀,起的名字也这样好听。” 安知秀头微微垂下,语气有些失落,“我没见过母亲……我与兄长相差两岁,我记事起,母亲就不在了。” 高蕴灵一愣,有些愧疚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 马车就停了下来。 第128章 前去高府 马车停在金石斋。 是专卖些金石玉器的,达官贵人都较为得意。 安知云钱财不多,但也是挑了些上的台面的东西,装好后回到马车旁。 “哥哥挑好了?”安知秀掀开帘子,难得俏皮。 高蕴灵也探出个小脑袋。 安知云见她露面,急忙低头回避,“是,已经挑好了。” 马车在雪路上缓慢行驶,不多时便到了国公府。 安知秀下车,也抬起头来看着硕大而又气派的牌匾。 又注意到哥哥抱着的木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她自是知道留给她兄妹二人的钱财不多,所以也没有太多银子去买那些礼物。 马车上看着还好,一到了国公府就略显寒酸。 愣神间,大门打开。 高国公府是个五进院落,东西两角还建了两个高高的阁楼。 安知秀并没四处张望,只是路过时会抬头看一看。 让人看着不免觉得当真是懂礼数。 穿过门殿,再穿过几个回廊,终于算到了正殿。 三人在门口等待着小厮通传。 安知秀有些紧张,紧挨着自己兄长。 高蕴灵也是察觉出来她的不自然,语气轻松道:“问候一声祖父,我们就回院。” 话落,门打开。 一进去,一位头发花白但又不失威严的老者正襟危坐在主座上。 安知秀眼眸闪烁,待高蕴灵介绍过自己后,才和兄长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行过礼后,高老国公又照例问了几句。 便以身体疲累让她们回去了。 等出了正殿,向内院走去。 出来时,就已经有小厮领着安知云去往他的住处了。 所以如今,便是二人一同走着。 高蕴灵也是放松下来,有外男在,她也不好似从前那般放得开。 “哎,你父亲与张大人是同窗,过了年节你可要去拜访?” 高蕴灵跨过门槛,问道。 安知秀紧随其后,“我已问过父亲,大概是年节所以信到的慢一些。” “你去也好,正好还能见一见薛莹表哥。” 高蕴灵想了想。 年前就说要赐婚,如今还没有个结果,还等什么? 高蕴灵也着实喜欢安知秀,她那柔和的性子,还懂礼数,谁见了不说喜欢呢。 她二人相处这么些时日,高蕴灵早已将她当成亲姐妹,恨不得事事为她考虑。 安知秀腼腆一笑,“按理说,若是要拜访,也是我兄长前去,万万轮不到我的。” 安知秀也是想去的,她想见见那个人。 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这么久都没有一句风声说要为长宁公主赐婚的消息。 想必,应该不会了。 谈话间,一人猝不及防闯进二人视线。 “见过大姐姐。”柔柔的嗓音响起。 安知秀望过去,身穿粉色冬装的女子半蹲着行礼。 她微微颔首,那人看见同样回礼。 “碧云妹妹。”高蕴灵轻抬手。 称作碧云妹妹的缓缓起身,“大姐姐身旁这位……” 高蕴灵语速飞快,“这是我闺中挚友,安小姐。” “我们二人还有事,就先走了,二妹妹就先逛吧。” 话音落,高蕴灵也不犹豫,拉着安知秀的手快步掠过碧云,走向她的小院。 到了院中,安知秀才问道:“高姐姐这是怎么了,像见了豺狼一般。” 高蕴灵卸下大氅,随意瘫坐在软榻上,“她是我叔父的女儿,叫高碧云。” “她这人啊。”高蕴灵斟了一杯茶,“脑子不好,见不得别人好。” 安知秀将摞在一旁的大氅拿起来挂在一旁,“脑子不好?我看着还是挺正常的呀,不像是智力不全之人。” …… 静默一瞬,高蕴灵银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房里。 “我是说她脑子不正常,不是说她傻!” 高蕴灵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她啊,看见谁好看,她就针对谁,看着柔弱,实际就是一个笑面虎。” “从前她可没少做这样的事,将她人的脸弄毁容,只因为嫉妒。” “在府中你若看见她,只管绕开她就是了。” 安知秀点点头应下来,也没再过多询问。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无论那碧云小姐是否那样,她也不该询问。 —————— 宫中 用过膳,大家就是坐在一处迎接第二日。 张玉清怀着身孕,不好跟着一起熬着,便去了偏殿休憩。 林湘韵坐的腰酸,周时潇轻轻为她捶了好几下。 但还是没缓解,周时潇只好扶着林湘韵去偏殿躺一会。 “摇还酸吗?到了偏殿我好好给你揉一揉。” 周时潇揽着她,往西配殿走去。 “今日我瞧祖母一脸期待她腹中胎儿的样子,别提我多羡慕。” 林湘韵心里有些不平衡,说出这话也是想让周时潇松口。 果然,听到这话。 周时潇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都说前三月不宜说,便看太子妃这些时日遭了多少罪。” “你身子骨不比她健壮,凡事更应该注意。” 林湘韵撇撇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到了屋内,林湘韵好不容易躺下,想让周时潇多陪陪她,享受这只有二人的时光。 门外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是采莲,“太子殿下,太子妃请您过去一趟呢。” “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屋内的二人。 林湘韵听见是张玉清来请,眉头狠狠一皱。 真是贱人,到哪里都要碍一下眼。 林湘韵刚想开口,采莲的第二句就说了出来。 太子妃肚子不舒服。 周时潇本来是靠在床头,怀里揽着林湘韵。 听到这话,直接起身,将林湘韵扔在一旁。 不顾她的诧异,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怎么回事?有请太医?”周时潇语气急促。 林湘韵胳膊支在床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门边的男人。 他刚刚就那么把自己丢下了? 全然一副忘记他怀中之人也有身孕的样子。 “殿下!” 林湘韵一声将周时潇拉回来。 采莲目光急切,“殿下,我家太子妃想让您过去呢!” 周时潇夹在中间,不过一瞬,他就定了主意。 “韵儿,我去看一看就回来。”周时潇在门口对她道。 随后,便跟着采莲离开。 门没有被全关上,留下一条小缝,北风呼呼地从门缝钻进来。 吹到林湘韵的心坎。 林湘韵拖着疲累的身体,下地将门关上。 从前,她只觉得只要周时潇心是她的就好。 张玉清这个老妖婆,她可以不放在眼里。 什么长子次子的,她不在乎。 她只想和心爱之人有一个孩子就好,像她母亲那样,只有一个孩子,她也知足了。 但,她要的是周时潇偏向她,无论何时都是。 今天,张玉清一句话就将他勾走了。 她就不信,怎么就那么巧? 她和周时潇刚进偏殿,后脚她就派人来告知。 怎么就那么恰巧呢。 贱人。 张玉清不就是在乎她能不能生下长子吗,才会如此忌惮她腹中之子。 林湘韵冷哼一声。 那么她就不会如愿。 第129章 太后知道了 年节,这一晚,喜气融融。 唯一不同的是,大家也不知道怎么的,太子和他的两位侧妃都不在。 不过,倒也是相安无事。 第二日,清晨,林湘韵醒来后,看向一旁空出来的地方。 周时潇没回来。 梳洗过后,她就该去给皇祖母拜年了。 林湘韵今儿穿了件桃红色的冬装,脖襟那围了一圈狐狸毛。 刚踏出房门,阿德就踩着雪小跑过来。 “见过林侧妃。” “说。” 林湘韵淡淡回了句。 阿德也知道林湘韵不爽,自然也知道因为什么。 “殿下说,今日就先让您先行去给太后请安。” “太子妃身体不舒,一早回了东宫。” 阿德紧低着头,生怕林湘韵的怒火会烧到他身上。 林湘韵有些气短,不过还是讥讽道:“太子妃是要小产了吗?怎么这般不适?” 阿德低着头,觉得时间怎么如此漫长。 林侧妃这话,他属实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还好,林湘韵也并未为难,“你回去吧,给周时潇带个话。” 阿德松了口气,将头抬起来,“林侧妃请说。” 林湘韵转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告诉他,我要在宫中住上些时日。” 林湘韵冷哼一声,向建章宫走去。 阿德连忙将这话带给周时潇。 此时的周时潇正在给张玉清喂药。 张玉清靠在床上,小口喝着他递来的药。 “殿下也累了,也歇息一会吧。”张玉清眉眼弯弯。 周时潇也深感疲累,昨夜他也是陪了她一晚,直至今早才回了东宫。 孙太医已经来过,说是太过于疲乏,才导致腹痛。 开了些安胎药,便回去了。 而且说,太子妃这一胎有些不稳,加上前三个月孕吐严重,月份大了更要注意。 喂过药,周时潇将碗放到托盘上,双手撑在膝盖上。 “你身子重,若再有不适就让采莲说,我来陪你。” 周时潇也知道最近甚少陪伴她,昨日她说腹中不适,他也才注意到最近有些忽略她。 张玉清手轻轻抚上他的手,“殿下,玉清知道您是储君,心不能是玉清一人的,所以您忙您的,我会做好太子妃该做的事。” “至于林侧妃,臣妾也会与她和睦相处。” 周时潇心里这个愧疚,眼底涌起一股心疼,眼神看见张玉清有些鼓起的小腹。 “林侧妃近来也消停的很,你只管安心养胎。” “近来是我忽略了你,你不要怪我。” 周时潇拉起她的玉手,轻轻抚摸着。 也不怪周时潇心生愧疚,自己妻子怀胎辛苦,整日在房中被胎儿折磨的都起不来,而他偶尔才会来看一次,一次也就待一小会。 如今,看她懂事的样子,不心生愧疚才怪呢。 “我是殿下的妻子,夫妻同心,殿下做什么我做妻子的都理解。” “只是殿下能否告知玉清,林侧妃她…………” 张玉清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周时潇知道她想问什么,却也只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张玉清也没再多问,她和周时潇难得只有二人,她也不想将话题都引到林湘韵身上。 —————— 建章宫 林湘韵一早去了建章宫陪太后用了早膳。 用膳时,林湘韵也是挑挑拣拣,吃的都是些太医嘱咐可以吃的。 这些小动作,一眼就被太后看在眼里。 等用过膳,林湘韵和太后坐在榻上下棋,就听太后悠悠问道。 “多久了?” 林湘韵下棋的手一顿,不解的抬起头,“什么?” 太后缓缓笑道:“祖母是过来人,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 “你有孕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湘韵没想到皇祖母竟然直接猜到了。 连忙放下手中棋子,“皇祖母好厉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 林湘韵娇羞一笑,“已经一个多月了,眼看着快两个月了。” 太后宽厚一笑,“你呀你呀!若不是哀家看出来,你还要瞒多久。” 太后发自内心的笑着,能不开心吗! 太子一下子要有两个孩子,她这个当太后的马上就要有两个重孙了。 “是时潇不让说,说什么三月之前说了不好。” “太子妃就是因为提前说了,才会日日难受呢。” 太后听后,摆摆手,“哪里来的事!想当年我怀着皇帝的时候,也是未满三月就说,我孕中可一点都不难受!” 林湘韵笑了笑,“皇祖母可要保密才是。” 太后一脸欣喜地看着她的肚子,期待道:“你这胎和太子妃那一胎就差了两个月。” “倒也是分了个主次。” 林湘韵脸一僵,语气有些僵硬,“皇祖母也是觉得分了主次才好?” 太后没立马出声,过了一会坐起身才道:“那时你一意孤行非要嫁给时潇,就算做侧妃你也愿意,就该想到今日。” “你身份在这里,你若生下长子,对于太子妃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虽然月份相差不多,但生下来也有个主次。” 太后说的是。 大周,立嫡立长。 就是没有过立庶子的。 也有过,但只是在位几天就被拉了下来。 若林湘韵此番比张玉清先生下长子,那么以后立储即位都会被林湘韵儿子分一杯羹。 林湘韵身份特殊,身上又流着周氏的血,同太子也是至亲。 难保以后不会打破先立嫡再立长的传统。 张玉清如此激动,也不是没有原因。 林湘韵又何尝不知道呢。 但……她也是有野心的。 谁不想让自己儿子做太子,做皇帝。 哪怕,她更想要的是周时潇。 “我知道,哪怕不是我生下长子,她若有所忌惮,迟早都会……” 太后拍了拍林湘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她毕竟是时潇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子嗣,可明白?” 林湘韵怔了怔,“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后让女官去拿了许多东西,林湘韵看见这么些珠宝,也是眉开眼笑。 “这么多珠翠玉石,也没见你多带上一些。” 太后看着林湘韵头饰上就那么几支钗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宫苛待了她呢。 第130章 再次相遇 林湘韵放下手中珠钗,“我虽喜爱这些,但倒是不太爱戴,总觉得太过奢华。” 话音刚落下,门外女官声音响起。 “太后娘娘,太子身旁的阿德求见。” 林湘韵眯了眯眼睛,果然,周时潇定会来寻她。 太后看了一旁的林湘韵,心中豁然,“让他进来!” 喘息间,阿德进来。 “见过太后娘娘,林侧妃。” “嗯,太子有什么事?”太后心知肚明。 “殿下说,若林侧妃想念太后,可在宫中多住些日子也无妨。” “还说,太子妃现在有孕,林侧妃如今……也怀着身孕,还要分担宫务,特意体谅。” 林湘韵心一下凉半截,满怀期待的就等了个这么一句话。 又开始了,周时潇又被那个老女人给上药了。 林湘韵冷哼一声,没等太后开口,冷冷道:“是吗,那你把话带回去,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照看太子妃那一胎。” 说吧,狠狠瞪了阿德一眼,侧过身不看他。 阿德咽了咽口水,看向太后。 他一个做奴才的……有些话就算听了也不能说呀! 太后温和道:“你和时潇说,是哀家多留韵儿几日。” 阿德如释重负,连忙谢恩逃离这气压低到不行的建章宫。 待阿德走后,林湘韵回过身看着自己和蔼可亲的皇祖母。 心中一阵委屈。 “张玉清那个贱人,定是说了什么话,表哥也真是的,三言两语就被哄住了?” “我看她就是迫不及待了,生怕她孩子生下来不得宠似的。” 太后岂能不知道林湘韵现在什么心情,虽然心中心疼,但实际上还是理智占了上乘。 宽慰道:“她毕竟是太子妃,时潇不得给她几分面子与尊重,你不同。” “不要与她斤斤计较,有失身份。” 话虽如此,林湘韵心中还是不好受。 “他竟真的将我留在宫中?”林湘韵一甩袖,道,“如今他求我,我也不会回去。” 太后笑了一声,心中早已看透她。 —————— 第二日,高蕴灵领着安知秀去往薛府,去和薛莹小聚一下,顺便拜一个年。 二人到了薛府时,门外小厮立马将人迎进去。 在路上边走边说道:“高小姐安小姐,我家小姐正在花房呢,还有他人在所以在花房等您二位。” 二人自以为是其他小姐,也没多想,跟着小厮去往花房。 到花房时,二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小厮进去通传。 “小姐,公子,高家小姐和安小姐已经到了,就在门外呢。” 薛莹弯起嘴角,欣喜道:“快,请进来。” 被称作公子之人,调整好几遍坐姿,最后看着小厮走出去才坐好。 当他整理完衣襟,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高家小姐,高蕴灵。 这根本不是那日的女子! 可他明明看见那女子坐的是高家马车!全京城有权有势的高家能有谁?不就是那一个! 难道不是她?是高家其他几房的小姐? 张竹筠的失望涌上心头,正想瞥过眼眸,却忽然看见她身后的安知秀。 眼神再次亮起,紧紧盯着安知秀。 是她! 是那日的女子,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的女子。 同样的。 安知秀也认出了他。 安知秀突然羞涩起来,二人对视,又离开。 高蕴灵挨着薛莹坐下,留下的就只有挨着张竹筠的石凳。 安知秀一愣,有些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坐下。 倒是,张竹筠有些坐立不安。 时不时的看向一旁的花,又或者低头整理衣摆。 看起来,忙碌极了。 薛莹今日也并非特意将二人聚在一起,她本无意。 只是今日她舅舅和表哥来了府上,而今日正好也邀约了高蕴灵和安知秀罢了。 但……二人既已经遇上,也许就是天意。 高蕴灵也不过多关注她们二人,只是和薛莹说话,给足了她们二人空间。 渐渐地,二人也就放开,闲聊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围绕那日救助流浪人的话题。 花房中,都是些珍贵稀有的花,所以里面自是暖得很。 二人心中皆羞涩,不知不觉竟然都浮上一层薄汗。 许久过后,有小厮前来寻张竹筠,这才打断聊天。 原是他父亲要回府了。 张竹筠也不多留,即刻起身出花房。 可到了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对安知秀说道:“安小姐,天气愈发冷了,近来我日日都会去城北施粥。” 说罢,转身离开。 安知秀眼睛眨了眨,嘴角不察觉的扬起。 高蕴灵一脸开心,可反观薛莹倒是眉头紧皱。 “怎么了这样的神色?”高蕴灵看见,疑惑道。 薛莹见安知秀还在,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让她紧皱眉头的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她表哥与安知秀的事情。 他二人没来之前,张竹筠听说高家小姐要来,急着整理衣襟。 薛莹一脸茫然,他们二人不是见过吗?怎么像是没见过一样? 这些倒是小事! 她最近听了舅母说什么皇上已经同意表哥做长宁公主的驸马了。 可毕竟圣旨没下来,也许是道听途说还是如何。 薛莹见今日,二人羞涩的模样,更是郁闷极了。 可圣职若真下来,可怎么办…… “阿莹!”高蕴灵招招手,“你发什么呆呢,问你好几句啦!” “啊?”薛莹想的太入迷,以至于压根没听见刚才的话。 安知秀也看着她,等待她回答。 “我说,最近怎么不见静仪?”高蕴灵哼哼一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高蕴灵也将安知秀带去见过了陆静仪,所以安知秀也眨巴眨巴眼睛,听着回答。 “她不是在和万天临在一起吗,万天临说要为她遣散家中所有婢妾。” “也不知道遣散了没,我估计也就是哄一哄静仪罢了。” —————— 林湘韵在偏殿住了一夜,是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春雨说是因为太子不在,才会这样。 第二日,早起就下雪了还夹杂着小雨,整个皇宫都雾蒙蒙的。 连带着林湘韵心情也变得不好。 周时潇当真以为她愿意在宫中小住吗?竟也不想着过来哄哄她? 第131章 长宁恳求 虽今早下了小雪,但安知秀还是冒着雨前去城北救助那些吃不上饭的人。 她有私心,她想再次遇到张竹筠。 安知秀提着一篮馒头,撑着油纸伞朝着城北走去。 因着是年节,路上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在家中。 安知秀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城北。 看见城北那些人围在一起,互相取暖,急忙上前将馒头分发下去。 那些人都认识安知秀,一边吃着一边夸赞她心善。 安知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已经分发完毕,但还是一直在城门处徘徊着。 直至雪停,安知秀都没等到要来之人。 失望之际,安知秀准备回去时,就见远处驶来马车,上面还挂着张字。 安知秀心中一喜,但面色依旧如常。 马车上的人下来,二人对视。 那人先开了口,“安小姐。” 张竹筠有些羞涩,招呼人将马车上的木桶拿下来。 里面装的都是粥,还有一些馒头。 几个小厮将吃的挨个发下去。 安知秀远远看着,开口道:“我还以为张公子今日不会来了,毕竟下了雪。” 张竹筠还以为她是在怪自己来迟了,急忙解释道:“我在宫中有职务在身,今早去忙所以有些晚了。” 安知秀头微垂,细声说道:“没想到张公子还有职务在身。” 气氛微妙又有些尴尬。 张竹筠咽了咽口水,重新找了个话题,“我听家父说,令尊还是家父的同窗。” “实属有缘,早年就总听父亲夸赞令尊,没想到安小姐更是……” 张竹筠将话咽进喉咙,总觉得这些话有些不妥。 安知秀脸颊通红,也不知是天冷冻的还是羞涩。 食物都已经分发完毕,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安知秀就说了告退,准备回去。 说罢,安知秀就朝城中走去。 张竹筠急忙上车,追上安知秀。 “安小姐,天冷路滑,不如同乘,我定会将你安全送回府上!” 张竹筠语气急切,生怕错过似的。 安知秀驻足,望着马车上的他,道:“我乃是未出阁女子,今日贸然和公子相见,已是不妥……就不劳烦公子了。” 安知秀轻颔首,步伐加快。 她也深知今日之事太过于莽撞,可心中的想法总是不能自已。 安知秀从今往后,也不会和他再见了,又或者说是不会独自相见了。 张竹筠在车中,看着那娇小的背影,眉头皱紧。 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 申宏义走进殿中,道:“皇上,长宁公主来了。” 皇上放下手中奏折,抬起头就见长宁小步走来。 皇上立马招招手,让长宁坐在身边。 “今日怎么有空上朕这儿来?”皇上一脸笑意道。 长宁转了转眼珠,讨好道:“今日去看母妃,但就是想念父皇的紧,这不,就来了?” 皇上看着古灵精怪的长宁,哈哈大笑。 “你啊,是不是有事要求父皇。”皇上半眯着眼睛,问道。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长宁平日里都没来过书房,哪里来的什么想的紧。 长宁小心思被猜透,也不遮掩了,撒娇道:“父皇!母妃不是有意为长宁择选驸马……那个大理寺卿张大人的独子,母妃很是满意。” “所以……” 长宁支支吾吾。 她看过那个张公子的画像了,既然要择选驸马,定是要看样貌看家境看品学。 刚开始时,这画像就是不给长宁看,长宁一听这张公子都二十五了还没娶妻,以为是个什么老男人。 可当张贵妃将画像拿给长宁时,什么老男人啊。 长宁直直的看着画中之人。 一身乳白色衣衫,挂着一枚翠绿的玉佩。 整个人如松柏一般,傲立在视线中。 长宁又托人打听一番,这张公子无人不夸他,性善温润。 长宁不愿失去这样好的驸马,可父皇迟迟不曾下旨赐婚,所以今日才会出此下策。 皇上怎么能不知道他这好女儿要说什么。 哼了一声,“无非就是你母妃说的那些事罢了,朕再考虑考虑。” 长宁一听急了,“父皇还要考虑什么!母妃已经求了父皇好多日,为何不同意。” 皇上眉头微蹙,似乎对长宁的语气有些不满。 “张卿这个儿子,哪一方面都是优秀至极,若做了你的驸马,岂不是埋没人才?” 做了公主驸马,不可在朝为官,这是例来的规矩。 张竹筠如同他父亲一般,清风亮节,难得的人才,皇上自然不忍心。 长宁哪里想得到这些,“林侯爷不也在朝为官吗,怎么他就不行。” 皇上看着面前撅着嘴的长宁,只觉得心头一堵。 “那是先帝钦赐官职,自然不同,况且他也并无要职在身,不过是个闲散官职。”皇上虽是心堵但还是耐心解释。 长宁想法简单,“那也给他一个闲散官职好了。” 皇上紧闭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火。 申宏义看着脸色不好的皇上,连忙站出来,“长宁公主,皇上今日下了朝就没闲着,要不您先回去?” 申宏义心里默默捏了一把汗。 长宁见自己父皇脸色不好,也只好作罢,但临走时还是请求了一番。 皇上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个女儿怎么就是笨! 说这么多就是听不懂,还有张贵妃也是的,怎么就还是执着于此。 皇上是有意将张竹筠培养成为下一个张惟,自是不想让他做了驸马。 —————— 林湘韵这几日在建章宫待得甚是无聊,但她也不会自己回去的。 周时潇一日不来接她,她就一日不回去。 周时潇最近也忙的焦头烂额。 冬日里冷,城外那些难民冻死了好几个,他们那些人还不能进城讨要,可谓是民愤激昂。 周时潇最近一直在忙着此事,下了朝还要观照此事,实在无心顾及其他。 他本想着这几日就先让林湘韵住在宫中,等他一忙完就接她回来。 可奈何,临城那些难民听说京城分发吃食,都一股脑的前来。 又不能将他们赶走,也不能将他们安顿在京城,只想着分发些吃食,再将他们都送回去。 这些人也是饿着肚子,光脚不怕穿鞋,给了吃的说什么也不走。 官兵驱逐后,还是回来。 可又不能将他们都杀了,于是周时潇便自请将他们送回临城,在临城分发吃食和棉衣。 这才善罢甘休。 第132章 见红 今儿皇后召见太子妃进宫一同商议宫务之事。 张玉清早起用过膳后,就前去凤仪宫。 进殿时,皇后正坐在榻上翻看账本,见来人才缓缓抬起头。 “儿臣见过母后。”张玉清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皇后面色淡淡,轻轻颔首示意她起来。 张玉清起身后,坐在一旁从皇后手中接过账本。 接过后,就开始翻阅着。 香就这么一直燃着,断了一根又一根,张玉清才堪堪放下账本。 “母后,儿臣已经全部对完账本,请母后查阅。” 皇后放下手中茶盏,接过来随意翻了两下就递给身后的柳儿。 “拿回去吧。” 皇后抿了抿唇,“你月份渐大,凡事上心一些。” “还有,时潇和韵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回了太后那里。” 张玉清低头应着,听到这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疑惑道:“儿臣也甚是好奇,许是林侧妃想念皇祖母呢。” 张玉清这套说辞在皇后那里,简直是看的透透的。 皇后那精明的眼底泛起幽光,“嗯,一会也去给太后问安吧。” 林湘韵突然在建章宫小住,或许旁人以为是她想念太后,可太子是她的生的,谁能再比她了解呢? 就算是回宫小住,周时潇也不能不来啊。 皇后也大概猜到此事中间可能受人挑拨。 这人,就是太子妃。 但皇后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二人相斗是必然的。 再者,表面上看着是林湘韵胜出些,但实际二人不分上下。 皇后也不会出手去管,除非不得已的情况下。 皇后不由来的烦躁,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张玉清也知趣儿的退下,前往建章宫。 张玉清到宫门外时,特意将大氅稍微敞开,露出稍稍鼓起的小腹。 随后,才迈着小步走进建章宫。 不出意外,林湘韵也在。 林湘韵直着身子,坐在另一侧榻上,静静看着走进来的张玉清。 “孙媳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安。”张玉清虽说有孕,但也是完完整整的行了个蹲礼。 太后自然会拦着,急忙叫起身。 随后…… 张玉清站起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坐在榻上一动未动的林湘韵。 太后轻咳一声,也不知是提醒谁的。 裴兰拿进来个软椅,放在一旁,就退了出去。 张玉清回首看着这软椅,心下冷笑,“林侧妃快来坐吧。” 林湘韵也不甘示弱,“我身在建章宫,就是大周王朝的长安公主,不是东宫里的侧妃。” 林湘韵不起身,张玉清也不肯坐下。 张玉清轻轻撩起大氅,旁的采莲上前褪下她的大氅。 露出那有些显怀的孕肚。 二人僵持间,太后轻咳一声后道:“哀家累了,今日也见过了,便都回去吧。” 二人之间无声的硝烟这才得以熄灭。 二人出了建章宫,林湘韵本想回偏殿,没想到张玉清竟叫住了她。 “林侧妃。” 张玉清声音冷淡,听得出很是不爽。 林湘韵缓缓扭过头,“太子妃有什么事?” 张玉清屏退采莲,又给春雨使了个眼色,春雨见林湘韵点头这才退去一旁。 张玉清上前,声音不大不小。 “林湘韵,你就不想想殿下迟迟不来接你,是为什么?” 张玉清这话可是说到林湘韵心坎上了。 见她默不作答,张玉清嘲讽的笑了笑,“别说什么你小住几日,因为我说了,我一看见你我就不舒服。” “我不舒服,胎儿怎么能舒服?所以,就要委屈你这个当妾的,出去。” 张玉清也算是彻底破罐子破摔,在建章宫门口就直接和林湘韵摊牌了。 隔着一道门窗,说不定太后就在后听着。 张玉清才不管,她如今怀着身孕,林湘韵对她不敬是有目共睹的。 听到张玉清说起那些话,林湘韵心中猛然一跳。 心中狂跳着又边安慰着。 张玉清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从前,我多让你,是觉得你不配,也不至于我大动干戈。” “怎么,我和你同样有孕,让你感到不安你才费尽心思离间我与殿下吗?” 林湘韵扬起嘴角,轻蔑道。 “我承认,你这张嘴倒是有几分厉害,将殿下说服。” “可是,你这样子在我眼里可笑极了。” 林湘韵语气平淡,但又带着嘲讽。 “我与你月份可差的不多,你最好去求佛主保佑你,生下长子。” “别到时候生了个女儿,平白惹人笑话。” 张玉清面色晦暗,手紧紧握着。 恨不得将手扬到林湘韵脸上才能解气。 林湘韵将她那小动作看在眼里,又继续道:“你嘴厉害,能让殿下许久不接我回去,但我现在只要去传一句,他就会立马过来。” “别拿你自己太当一回事,太子妃这一位置,不是只有你能胜任。” 林湘韵冷哼一声,朝着偏殿走去,将张玉清甩在身后。 待二人走后,张玉清轻捂着肚子,在采莲的搀扶下回了东宫。 等到了青玉殿,请了太医过来时,都已经见红了。 孙太医头一沉,只觉得头重脚轻。 立马去写药方,煮好喂给张玉清。 太子妃这一胎见红可不是小事,周时潇正在书房忙着,听到这事更是手忙脚乱的赶过来。 进来时,还听见张玉清在内间传来断断续续喊疼的声音。 周时潇自然是要问个清楚,问了采莲过后才知道。 原来,今日她与林湘韵见过,二人还不知说了什么,回来就这样了。 皇嗣,周时潇将一切抛之脑后,早就忘了建章宫的林湘韵还有着身孕。 也没想起来派人问问,她可有事。 周时潇在外间坐了许久,实在忍不住闯入了内间。 看见张玉清疼的额头上出了汗,还有身下那么刺眼的红。 只觉得心疼的不得了,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张玉清见来人是周时潇,有气无力道:“殿下……你……来了。” 说着说着,张玉清掉下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让周时潇心疼的不得了。 “我在我在,放心,孙太医在一定会没事的。” 张玉清泪眼模糊,连连摇头,“臣妾不是有心的,林侧妃一直与臣妾不对付,殿下您是知道的…………” 张玉清喘了口气,“臣妾保不住这孩子,求殿下也不要怪林侧妃,她虽出言不逊但到底也怪臣妾母胎孱弱。” 周时潇现在哪里听得见这些。 第133章 花房 周时潇紧握着张玉清的手,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 孙太医进来身后跟着采莲,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太子,太子妃,微臣已经将药煮……”孙太医还没说完,周时潇急忙打断。 “拿来,我喂。” 采莲弯身上前递过药碗,又退了回去。 将张玉清扶起,周时潇轻轻吹着滚烫的药,吹到一半还亲自试了一下温度,确认不烫后才喂给张玉清。 “殿下,苏侧妃和沈昭媛也在外面呢。”阿德适时上前道。 药已经见底,张玉清也不如刚才那般有气无力的喊着疼了。 周时潇这才放心,将她轻轻放下退出内间。 “见过殿下。”二人见他出来,不约而同站起身。 “嗯。”周时潇淡淡应下,坐在一旁。 苏侧妃叹口气,“殿下,太子妃如何了?可有好些了?” 沈琳在旁点点头。 周时潇神色疲倦,缓缓道:“已经好些了,但太医说太子妃总是有小产迹象。” 说到这里,周时潇手撑着额头,心中苦涩万分。 沈琳面露难色,忍不住担忧,“太子妃这一胎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苏侧妃轻轻触碰了她一下,将她话头止住。 “如今没事才是最好的,以后好好将养着,等到生产就好了。” 苏侧妃善解人意,将周时潇紧皱的眉头抚平。 “殿下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妾身和沈昭媛去照顾太子妃。” 周时潇摆摆手,“太子妃已经睡了,你们二人都回去吧。” 苏侧妃见着沈琳还想说什么,应下后就拉着沈琳离开了。 路上,沈琳有些好奇,不解道:“太子妃向来身体康健,怎么会有小产征兆呢……” 沈琳十分好奇,所以只好询问她的苏姐姐。 苏侧妃听见她问的话,眼神微闪,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响起,“这哪里是你我二人该操心的事情,还不如早些回去下棋呢。” 沈琳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去想那些,点点头。 —————— 建章宫 太后听了裴兰说起此事,下意识的以为是林湘韵做的手脚。 便将林湘韵喊了过来。 “皇祖母。”林湘韵不一会就到了,看见太后面容严肃的坐在榻上。 林湘韵也没做什么坏事,所以大大方方坐在一旁。 “太子妃那胎,今日险些保不住。”太后语气低沉。 太后凤眸微眯,带着审讯的意味看向林湘韵。 “皇祖母以为是我做的?”林湘韵简直不敢相信。 她太了解太后了,那样的眼神分明就是有些怀疑。 “她主动和我示威,挑衅我,怎么到头来倒是她动怒惊胎了。” 林湘韵不慌不忙理着衣袖,实际心中已经实属不耐。 太后适时宽厚一笑,“祖母何时说过是你做的,不过此事蹊跷的很。” 林湘韵抿了口热水,“蹊跷?怕不是用此事来离间我和殿下吧。” 想想也是好笑,张玉清本想着拿话气一气林湘韵,好让她知道谁主谁次。 没想到,却反被林湘韵气了够呛。 —————— 张贵妃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长宁在一旁吃着水果,一遍一遍翻看着关于张竹筠的册本。 渐渐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 可是一想到父皇的严词拒绝,长宁又烦躁的叹了口气。 “母妃!”长宁实在憋不主,将张贵妃叫醒。 被打扰的张贵妃睁开双眼,没有一丝不耐,“怎么了。” 长宁将册本拿过去,翻到张竹筠画像那一页,“母妃,我何时才能有驸马。” “他这么优秀,我怕再晚些时候被人抢走了。” 长宁眉头紧皱,急得不行。 张贵妃怎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忧愁,但她也无能为力。 “你父皇不松口,你就是母妃这两个字喊破天有何用。” “再者,你父皇不让他做你驸马,也未必让他娶别人,你父皇对他寄予厚望,定会为他赐婚。” 说完,长宁更难受了,哼哼唧唧半天无果后,只好就此作罢。 张贵妃叹了口气,也在为自己女儿婚事担忧。 “你去查查他身边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女子。” 张贵妃对婢女吩咐道。 自然,她会为她的女儿打点好一切。 东宫花房里,苏侧妃贴身婢女掀开厚厚的挡帘。 花房奴才见来人,上前道:“江怜姑娘来了,侧妃今儿想要什么花?” 江怜环视一圈,看见那角落的蝴蝶兰,道:“我家侧妃想要盆蝴蝶兰,可有?” 花房奴才眼珠一转,“姑娘,那蝴蝶兰是要送去太子妃那里的……” 江怜故作惋惜,“原是这样,我家侧妃先前并不知晓,既然如此就再一盆相像的花就是了。” 花房奴才连忙回身去找花了。 花房一排一排的全都是花,好几个架子将人挡的严严实实。 江怜见他走了,从袖口掏出一个药粉,走到蝴蝶兰面前,轻轻将药粉洒在花蕊里。 做完这一切,江怜默默退居原地,等着那花房之人回来。 “江怜姑娘,看看这盆如何?” 花房奴才搬来一盆兔耳花,放在一旁。 江怜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就点头道:“辛苦了,待我回了侧妃定会好好赏你。” 花房奴才得了此话,感激不尽紧着献殷勤,将花搬去承德殿。 苏侧妃看着面前的兔耳花,微微一笑,赏了那奴才一把碎银子。 那奴才磕头谢恩,脚步飞快的出去了。 待他走后,苏侧妃才缓缓开口,“如何。” 江怜点点头,“侧妃放心。” 苏侧妃淡淡一笑,拨着花瓣,“我这也算是送佛送到西。” —————— 周时潇最近忙完,本想着前去接林湘韵回来。 今儿,周时潇下了早朝就直奔建章宫。 去时,正好赶上二人用完早膳。 “韵儿。”周时潇还穿着朝服,站在一旁。 林湘韵抬头望去,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周时潇自然知道她是生了气,紧忙上前哄着。 “我来接你回去,最近忙得很所以才……” “我很想你。” 周时潇柔柔道。 林湘韵也没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第134章 花被抱走了 周时潇期待的看着林湘韵。 “太子妃那一胎……没事吧?”林湘韵挑挑眉,问道。 果然,周时潇脸色一变,但又扬起嘴角,“无事,今日你可要跟我回去?” 林湘韵哼一声,就当没听到这句话。 周时潇挨着坐下,“怎么生气了?就因为我这些时日没来接你。” 周时潇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可是他就是不想听到也不想明白。 所以干脆去问林湘韵,渴望从她嘴里听到不一样的。 “张玉清说,你不来接我是因为她。”林湘韵也不绕弯子,将话说出来。 周时潇一听,眼底一闪,“胡闹!哪里有的事?” 林湘韵嗤笑一声,“怎么?我回去耽误她养胎吗?” “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如此宝贝。” 林湘韵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周时潇多少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但还是好声好气道:“你说的都对,好韵儿。” 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 起初林湘韵还躲开,可周时潇紧握不松开,倒也就不躲了。 周时潇趁机又说了些好话,“玉清这胎怀的不易,你莫要与她争执,可好?” 林湘韵眉毛拧到一起,“我与她争执?你!” 林湘韵将手用力抽回来,“你自己回去吧!” 明明是她自己过来与她说那些话,怎么就变成她去争执了? 周时潇也知道自己话说的不对,连忙拉起手又重新哄了许久,这才让林湘韵松口一起回去。 二人同太后说过后,就回了东宫。 在路上,周时潇也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和林湘韵说道: “韵儿……这几日你就先别去见玉清了,她……你们二人关系不融洽,见了也是互相生气。” 周时潇实际上是怕林湘韵再气到她,周时潇还是很看重张玉清这一胎的。 毕竟是第一胎,又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自然不同。 二人不对付,所以还是让二人尽量避免相见吧。 林湘韵也没细想这话,反正她与张玉清也是不想见的。 于是,林湘韵没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 回了东宫,周时潇将林湘韵送回珠璇殿,就回了书房。 但他答应了林湘韵晚些时候会过来。 林湘韵心情还算是愉悦,无事摆弄摆弄花草来打发时间。 “这花怎么都蔫了呀!花房怎么办事的。” 春雨看着面前有些蔫了的花,吐槽道。 林湘韵顺着声音望过去,看着摆在地上的花。 “这帮奴才,咱们只是去宫里小住几日……就可以不换花了吗?” 春雨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直接将花扔到花房门口。 林湘韵微微一笑,朝着秋雨招了招手。 秋雨见状走过去,低声道:“侧妃是有什么事?” “你去将这花盆送去花房,再让他们搬来些花。” 秋雨点点头,将花盆搬起来。 春雨面前的花被抱走,疑惑道:“干嘛?” 秋雨微微转头看着低头看书的林湘韵,轻声道:“侧妃说了,将这花送回去,再拿……” 春雨猛的站起身,打断她的话,“我去!” 说罢,抢过花盆大步出了屋。 秋雨还没反应过来,“哎!” 声音有些大,林湘韵侧过头看见秋雨站在那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让她去吧。” 花房 春雨气势汹汹的到花房门口,将那厚厚的挡帘掀起来。 里面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花房领事正在巡视,瞧见来人立马上前谄媚道:“这不是春雨姑娘,怎么来了?是不是林侧妃有什么吩咐?” 春雨冷哼一声,将花盆递到面前,“我们还敢吩咐你们花房之人吗?阿谀奉承这模样收一收吧!” “你们花房拿这蔫花对付谁呢?胆敢这么伺候侧妃?” 花房领事一看这蔫花,心下一惊,“哎呦,春雨姑娘,您这就误会我了,这花自然没问题,本该一日一送,许是那人偷懒!” “我定将他揪出来!狠狠打他一番,只为林侧妃能解气。” 春雨哼一声,看着花房大大小小的花,随手指了一盆。 “那将就着送那盆吧!” 领事太监随着手指的方向回头一看,脸上谄媚的笑立马垮了下来。 回头带着哭腔道:“春雨姑娘!那是要送去太子妃那里的花!已经连送好几日了……奴才奴才……” 春雨不耐烦挥挥手,“那花叫什么?” 领事太监眼珠咕噜噜的转着,“这花……叫蝴蝶兰……可真的不能送去侧妃那里呀!” 春雨哪里管这些,一抬手,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就前去将花盆搬起来。 春雨冷哼道:“你还是将那偷懒之人揪出来吧,免得火烧到你身上。” 说罢,春雨带着那小丫鬟出了花房。 留下那领事太监满头大汗,不停念叨着怎么办。 —————— 苏侧妃在房中绣着东西,那是给太子妃孩子的东西。 绣了一件小衣服以表心意。 江怜走近,轻声说道:“侧妃,花房领事太监黄大海求见。” 苏侧妃放下东西,不免有些疑惑。 自从太子妃接管宫务后,这些人就没再找过她,今日怎么回事? 苏侧妃让他进来后,问道:“今日来见本宫,是有什么事?” 黄大海浑身有些抖的跪下,开口道:“侧妃娘娘!求您教教奴才怎么办呀!” 苏侧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黄大海这才将事情说出来。 在得知那盆蝴蝶兰送去了珠璇殿,苏侧妃放在案桌上的手紧握。 身体紧绷,不过还好黄大海没有注意到这一异样。 苏侧妃定了定心神,“你先回去,此事我会去和太子妃说,不会牵连到你。” 黄大海这才如释重负,磕了好几个头告退。 待他走后,苏侧妃身体忽地一软,差点从榻上滑下来。 江怜眼疾手快的扶住苏侧妃,“侧妃。” “大意了。” 苏侧妃紧闭双眼,再睁眼时就起身准备前去青玉殿。 —————— 珠璇殿 春雨已经将蝴蝶兰拿回来,放在了软塌后的窗台上。 粉红的花朵在透着白雪的明窗前,格外引人注目。 林湘韵也听了春雨描述了来龙去脉。 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 一个花而已,能有什么呢? 不过这花,好香啊。 第135章 苏侧妃知晓 春雨离得远,倒是没闻到她说的香味。 “许是在花房染了香味吧。” 林湘韵点点头,心情甚好,拿出从前绣到一半的小衣裳。 青玉殿 苏侧妃已经到了,正坐在床边亲自给她喂药。 “孙太医开的安胎药的确不错,昨日还有些不舒坦,今日就好多了。” 张玉清轻轻摸着肚子,一脸慈祥的模样。 苏侧妃温和一笑,“太子妃这一胎定是个男孩儿,都说是男孩闹的很。” 说罢,苏侧妃将碗放到身后丫鬟端着的托盘上。 张玉清听见这话,也是开心的不得了,“是吗?还是得问过孙太医才是。” 苏侧妃语气微顿,斟酌开口,“太子妃,妾身有事要和您说。” 张玉清沉浸喜悦中,扬着嘴角点点头,示意她说。 “今儿花房的黄大海来找过妾身。” 苏侧妃继续道:“说是应该日日送来青玉殿的蝴蝶兰被林侧妃截了去,他也是个胆小的,怕您怪罪这才求我给他支个招。” 张玉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蝴蝶兰不过是冬日里的花朵,倒也不是什么特为稀缺或象征其他意义的。 但还是心生不满。 明知道是送给青玉殿的,她还故意夺走。 苏侧妃见张玉清愣神,就大概猜到她心中盘算什么。 “花给谁了事小,不敬您事大。”苏侧妃淡淡的讲出这话。 张玉清心中悸动,“林侧妃有孕,金贵得很呐。” 苏侧妃一愣,显然不知道林湘韵有孕这一事。 张玉清见她这诧异的模样,笑道:“你不知道吗?你心细入微,还以为你会察觉出来。” 苏侧妃心脏狂跳,语气有些僵硬,“太子妃不打算将花拿回来吗?” 张玉清摆摆手,“这花今日就先让给她,明日自然就不能了。” 听到这,苏侧妃心中一松,“娘娘果然大度,只是林侧妃有孕一事……” 真的来的突然。 提到这里,张玉清叹了口气,“殿下有意隐瞒,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苏侧妃应下,又开口道:“林侧妃这胎与您这胎差了多久?” 她估摸着,应该也就差个一个多月? “不到两个月。” 张玉清没有刚才的喜悦,听起来语气淡淡。 苏侧妃察觉出她语气的失落,连忙奉承道:“两个月可是差了许久呢,娘娘这一胎定是长子。” 苏侧妃微微一笑。 —————— 晚时,周时潇果然来了珠璇殿。 过来时,林湘韵正倚在榻上听着乐伎弹琵琶。 周时潇进来,琵琶声停,乐伎识趣的退了下去。 “怎么今儿想起来听琵琶?”周时潇笑着说道。 林湘韵坐起身,“闲来无事,年节舅舅不是将乐伎赏给二表哥吗?我就讨要了一个。” 周时潇干笑了两声,坐在一旁看着她的肚子,嘟囔道:“你想要个女孩?” 他看见林湘韵绣的东西基本都是粉色居多,大概也是猜到了。 “那是当然,我这么多珠宝首饰,是个男孩就可惜了。” 听见这话周时潇心中甚是欣喜,“女孩好,定会和你一般漂亮。” 林湘韵眉眼弯弯,一想起腹中的孩子就充满母爱。 周时潇这几日也甚是想念她,起身和她坐在一起。 刚坐下,周时潇嗅了嗅,“什么这么香?” 林湘韵指了指身后窗台上的蝴蝶兰,“香吗?许是被其他花染上香味了。” 周时潇看这花甚是眼熟,不过片刻,“这不是太子妃房中的花吗?” 怎么在这呢? 林湘韵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觉得好看就拿过来了。” 这个谁也不管谁也不顾的样子,让周时潇又气又笑。 “喜欢就拿,不过还是要知会太子妃一声才好。” 周时潇语气宠溺。 林湘韵眉头一皱,点点头应下了。 他不是不让她们二人见面吗?这时候又得见了。 她才不见呢,让奴才去知会一声就是了。 —————— 安知秀这几日和她兄长在府中一直未出门。 薛莹和高蕴灵已经邀约她好几日一同出去游玩了,但都被她婉拒了。 只因为,她如今有些难受。 她难受在,那日说了那决绝的话。 安知云也察觉自己妹妹心情不佳,旁敲侧击后,才知道原来妹妹心有所属。 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为妹妹做主,当即要将那张竹筠约出来。 安知秀哪里能同意,软磨硬泡的将她兄长拉了回来。 安知秀心里一直迈不过一个坎,就是长宁公主与他的婚事。 虽说,还没有定下来,可她也是提前知道了呀! 她怕如此莽撞行事,一是牵连家人,二是耽误人家。 第二日,又下了雪。 今天的雪格外的大,如鹅毛一般轻轻飘落,砸在安知秀的斗篷上。 高蕴灵说她还有一个月就出嫁了,要在家中习礼仪不能出去的借口将安知秀叫了出来。 的确,在十一月末的时候,高老爷就在为高蕴灵相看夫婿。 终于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定了下来将此事告知,至始至终也没问过她是否愿意。 从十二月初到过年节再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 二月时,高蕴灵就要前去琼州了。 安知秀徒步前去高府,却不知身后还悄悄跟着一人。 安知云。 “知秀!” 高蕴灵见到来人,激动的下榻抱住安知秀。 “你可算来了!我都想你了,这几日我怎么请你,你都不出来。” 高蕴灵撅起嘴,佯装嗔怪。 安知秀腼腆一笑,刚想开口就听她道。 “你兄长可去了观池亭?哎呦你都不知道张家公子多忙,我可是让薛莹叫了许久,他才出来。” 高蕴灵没注意到安知秀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继续道:“你兄长还不让我透露是他请的张公子……所以……哎!知秀!” 高蕴灵话还没说完,就见安知秀推门跑了出去。 高蕴灵连忙反应过来,今天这事应该是她兄长瞒着她的! 急忙拿起一旁的大氅和斗篷追了出去。 安知秀对这观池亭是有印象的,左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 亭子被挡风帘遮上,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渐渐走近,就听身后响起,“知秀!” 第136章 有些不舒服 高蕴灵远远叫住她。 安知秀回头,见她走上前,“蕴灵……” 高蕴灵往后看了一眼观池亭,“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兄长没告诉你,但他们谈事哪有我们进去的道理?” 安知秀也不是不懂礼数,但她也大概猜到她兄长今日见张竹筠所为何事了,怎么能不紧张呢。 安知秀心中也早已将高蕴灵当成知心好友,索性也不瞒着,将事说了出来。 “我兄长得知我倾慕张公子,说什么都要为我做主……所以才……” 安知秀后半句话,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 高蕴灵听后,也觉得自己好心办错事,有些尴尬。 恰好这时,亭中走出二人,吸引了两人视线。 “知秀?”安知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妹妹。 安知秀眼神却先看向了一旁的张竹筠,二人对视,安知秀又躲闪,应了一句,“哥哥。” 安知云大步上前,身后跟着张竹筠。 高蕴灵将手中的斗篷给安知秀披上,识趣的走向一旁,留二人说话。 “哥哥今日是来做什么?”安知秀脸颊被冻的通红。 落在他人眼中,更像是种羞涩的红,安知云眼中也不例外。 “知秀,此事我与张公子已经…………” 安知秀急忙打断他的话,“哥哥费心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看见她哥哥身后的张竹筠正看着她,眼眸清澈,让她心慌意乱。 说罢,安知秀拽着自己兄长就走,还不忘对高蕴灵喊了一句走了。 张竹筠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单纯以为她有些害羞罢了。 待她们走后,也向高蕴灵说句告退,便回了张府。 路上,安知云为妹妹撑着伞,脚步极快就是为了跟上她的步伐。 一路无言。 终于到家,安知云这才开口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也不和张公子说句话?” 看着自己妹妹突然发火,他也有些莫名其妙。 安知秀自顾自的掸着斗篷的雪,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安知云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几个来回下来,饶是安知云再宠自己妹妹,却还是有些不耐。 “你倒是说呀!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怎么你就这样了呢?” 安知秀将茶杯用力搁置在桌上,发出“砰”一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安知云吓得一得瑟。 “做什么!” 安知秀拧着眉毛,气呼呼道:“是哥哥要做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就去找了张公子!” 安知云对这一指责不解,解释道:“你不是对他心有所属,我自然为你着想,总不好叫你一番情意落了空!” “他若对你有意,我自然传信给父亲,两家家主互议此事!” 安知秀气的脸通红,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你就是这般,从不跟我商量!” 安知云被逼无奈,“有何商量,你有意与他,他有意与你,还商量什么?还是说你不愿嫁他?” 安知秀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兄长,“什么?什么有意?” “自然是你们二人婚事,如今这个时辰,张公子已经回家去和张大人商议了!” 安知秀哪里还能顾得上哭,简直是沉浸在惊讶之中。 她不敢相信,原来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安知秀又哭了,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可渐渐地,安知秀笑不出来了,因为张竹筠是驸马备选这一事。 她哥哥还不知情。 “哥哥,他他……”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这事情林侧妃还特意叮嘱过不许说出去。 安知秀心里砰砰乱跳,急忙将她兄长推了出去,借口自己要缓一会。 安知云看自己妹妹的样子,还以为是惊喜过头,出去之前还安慰妹妹别紧张呢。 安知秀急坏了,可她如今做的只能是在家等着消息。 —————— 林湘韵这几日总是不舒服,说不上来哪里难受。 但总是觉得心口闷闷的,而且晚上睡觉时总会梦到自己肚子疼。 每次都会醒,那种疼好真实,让林湘韵一度以为是真的肚子疼。 周时潇被惊醒好几次,听她这件事,只是因为她过于紧张或者近来疲累的原因。 林湘韵也就没在放在心上。 此时,林湘韵坐在榻上看书,春雨说花房来人了。 林湘韵示意让他们进来。 花房领事太监黄大海,领着四个太监步伐轻盈的走进来。 “奴才给侧妃娘娘请安。” “这是今儿特意给侧妃娘娘送的花,请娘娘过目。” 黄大海一招手,四个太监端着花盆稍稍上前。 林湘韵抬眸看着这几盆花,皱了皱眉。 “这什么花?都不如那盆蝴蝶兰。” 林湘韵此话可不是挑衅张玉清呢,说实话,那盆蝴蝶兰粉中带红,开的花朵像蝴蝶一样展翅飞舞,可比这些个俗花强多了。 黄大海僵硬一笑,“侧妃娘娘,冬日里花本来就少……这蝴蝶兰也不多啊……” 黄大海真是觉得自己脑袋是挂在腰带上回话呢。 那日的小太监已经被打了个半死,送出宫去了。 他生怕自己会落个残废的下场,今日特意亲自过来送花。 没想到,还是不满意。 太子妃那边也开口了,蝴蝶兰她也要,林侧妃也不松口。 黄大海可是夹在中间,捧着个脑袋伺候。 林湘韵冷哼一声,“不多的意思,就是有,有就是能送过来。” “那你就去拿蝴蝶兰过来,况且那花香的很,我喜欢。” 屋内本就烧着大火盆,加上黄大海穿着大棉衣,如今满头大汗。 刚要开口,黄大海察觉出不对劲,“香……香味?” 林湘韵点点头,春雨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可香了,不知道是被哪个花沾染上的。” 林湘韵抬起手,打断二人谈话。 “这几盆除了蟹爪兰,都放下吧,再拿一盆蝴蝶兰,正好和这个成双成对。” 黄大海颤颤巍巍应下,可出了门却直奔玉清殿。 玉清殿 张玉清如今气色好了不少,在殿中披了件薄披风,坐在一旁看着账本。 “娘娘,黄大海求见。”采莲进来禀报。 没事他来做什么?张玉清虽不解,但还是让他进来。 一进来,黄大海跪在地上求她饶命,倒将张玉清弄的疑惑。 “好端端的,什么饶命,有事你就说。” 黄大海这才收起哭天喊地的样子,将刚才的事学了出来。 听完后,张玉清脸色一沉。 第137章 险 黄大海看着太子妃脸色不好,颤颤巍巍地道:“娘娘,这事……奴才该如何处理啊?” 黄大海两方都得罪不起。 张玉清冷哼一声,“那你就将这花给她送去。” “她不是喜欢吗?以后所有花都不许送,只许送蝴蝶兰。” 张玉清嘴角狠狠压着,黄大海出去后,张玉清起身更衣准备去书房。 路上,采莲在后还忍不住道:“林侧妃那般不敬,什么都要和娘娘抢,就该给她教训!” 张玉清冷着脸,“她这样的人,不给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尊敬。” 言语片刻间,就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通传后,采莲在外间等着,张玉清自己进去。 周时潇听是太子妃来了,放下手头上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 张玉清小心翼翼走到面前,打算行礼,却被周时潇打断。 “有着身子呢,起来吧。” 张玉清这才笑着坐在一旁,柔柔道。 “殿下整日在书房帮父皇分担政事,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周时潇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有事要求他。 周时潇失笑,无奈道:“你定是有事要说,这个模样和韵儿一样。” 被拆穿后,张玉清依旧眉眼弯弯,“殿下慧眼如炬,臣妾是比不上的。” “花房这几日,种的蝴蝶兰不多,本是送到臣妾这里来的,但林侧妃也喜欢的紧,臣妾想着不如将蝴蝶兰都给林侧妃送去。” 侍女奉上来一杯温水,张玉清顺手拿起抿了一口,等着周时潇开口。 放下杯后,周时潇缓缓开口,“若蝴蝶兰豆送去韵儿那里,岂不是委屈了你?” 张玉清要的就是这句话,不作考虑直接回道:“殿下知道,玉清向来不争不抢,几朵花而已,若林侧妃喜欢拿去就是。” “若殿下不想让臣妾委屈,便给臣妾送些更美的花吧。” 张玉清眼睛弯弯,嘴角扬起,语气温柔。 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周时潇深感喜爱。 “如此,便依你。” 周时潇从太师椅上起身,上前拉住张玉清的手,摩挲道:“晚些时候等我,我去陪陪你。” 周时潇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孕肚,心中愉快。 “马上四个月了,孙太医可说过男孩女孩?”周时潇一脸期待。 他还是想要一个男孩,生下来就是嫡长子,倒是省了许多事。 张玉清和他所想一样,也希望是个男孩,这样她的太子妃之位就是稳定可靠的,无人撼动。 —————— 黄大海得令将蝴蝶兰都送到了珠璇殿,总共就四盆,都摆放在了屋内。 林湘韵细细看着这些蝴蝶兰,将这些精心修剪一番,挑出一个最好看的,放在窗台凑上一对。 余下便放在外间。 春雨回来后,疑惑道:“这些花怎么不香呢?” 林湘韵听到这句,抬起头闻了闻身后那一盆新的花。 是啊,这一盆就不香。 林湘韵涌上一股不好的思绪,但还是没太多想。 难不成还能有人在这花上做手脚不成? 谁能这么大胆? 秋雨在一旁默默叠着衣裳,看着那盆花心中不知想着什么,竟有些愣神。 白日里的时间总是慢悠悠的,林湘韵在榻上看完了一本书,抬头才发现天才刚刚渐暗。 这时候,春雨进来说阿德过来了。 阿德进来后,“见过林侧妃。” 林湘韵心情还算愉快,以为是说周时潇今夜过来呢。 谁知…… “殿下说今日要陪太子妃,就不来您这里了,让您早些休息。” 嘴角定格,林湘韵的失落难以隐藏。 “知道了。” 林湘韵半晌憋出这句话。 —————— 承德殿 听着周时潇去了太子妃那里,苏侧妃脸上没有一丝意外。 除了太子妃就是林侧妃,有什么可意外的? 苏侧妃一边绣着小衣裳,一边听江怜说道。 “殿下将蝴蝶兰都给了林侧妃,这样当真不委屈太子妃吗?” 苏侧妃缝针的手一抖,“那盆花处理好了没有?” 江怜摇摇头,“侧妃,我一连蹲守好几日,也没见将那盆花送回花房。” 苏侧妃如今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将手中没缝完的衣裳扔在一旁,“还没处理,都已经四天了,不能再等了。” “那药粉本是用给……她也算是误打误撞,再用个两天,孩子迟早保不住。” 江怜深知那里药粉是什么,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可她也无能为力,珠璇殿那几个丫鬟太监一个一个的,都安分守己的很。 苏侧妃眼微眯,想到了什么。 “她房中不是有个叫秋雨的吗?平日里瞧着话不多,平常也不看她跟着。” 苏侧妃话说到这份上,江怜自然明白,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此事败露会如何。 “若是败露,你我就是一死。” 苏侧妃起身从梳妆台夹层中摸出一个药包。 递给江怜,“这是红麝粉,里面加了许多香粉,不可能有人闻出来。” “你将她兑成水,想办法放到青玉殿。” 江怜手有些抖,但还是接过来。 做完这一切,苏侧妃这才坐下。 江怜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将药粉收好悄声出去了。 这红麝粉,药性十足,若是吃了下去,即刻小产。 但是这么做的风险太大,苏侧妃才不想堵。 将红麝粉兑成水,放在青玉殿中,接应的丫鬟自然会用这水来撒花。 将水轻轻弹到花上,可保持花朵和叶子的湿润。 这是必备的。 这招虽险,但一旦得手就是没有后患之忧。 苏侧妃想到这里,手忍不住的颤抖。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做出这般恶毒之事,至于林湘韵,纯是她自己蠢,抢了那天本应该送去青玉殿的花。 要不然也不至于,计划中断,让她重新谋划。 —————— 林湘韵上床准备休息时,腹部传来一阵阵的坠痛。 林湘韵赶紧叫春雨二人过来,秋雨又急忙去找太医。 珠璇殿的几个丫鬟太监得知此事,也是十分有眼力见的去青玉殿请周时潇。 此时此刻,青玉殿内。 二人正在桌上,拿着笔不知在写着什么。 第138章 没了 周时潇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灏”。 “这个如何?若是男孩就取这个字。”周时潇满意道。 张玉清在取名这事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只好跟着点点头。 “心胸广阔,前途光明,殿下当真是费心了。” 张玉清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即在纸上写下一字。 “殿下,这字如何?”张玉清放下笔。 若是女孩,起个小字还是可以的。 “瑄?瑄儿……”周时潇摸了摸下巴,“不错。” 张玉清心中一喜,笑着将两张纸叠起来。 “殿下初为人父,凡事就是上心。”张玉清娇嗔道。 周时潇嘿嘿一笑,目光看向她身后空落落的窗台。 “花房还没送来花吗?”周时潇不由得眉头一紧。 这花房奴才如何办事的? 虽说是将蝴蝶兰送去珠璇殿,但怎么一盆花都不送来? 张玉清起身将宣纸收好,顺带坐在一侧,解释道:“冬日里,好花本就稀缺,臣妾还是不拿来,省的几个姐妹不够。” 周时潇心中一动,看着面前温柔体贴的女人恨不得将她狠狠抱入怀中。 “殿下!娘娘!”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外间的采莲吓了一跳,猛地打开门刚想训斥,是哪个不懂事的家伙。 就见那人溜着门缝跑了进来,躲过采莲跑进内间。 张玉清吓了一跳,周时潇倒是镇定如常,但还是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采莲也过来,咬着牙道:“殿下娘娘恕罪,奴婢没拦住。” 张玉清自然要好人做到底,刚想开口,就被那丫鬟打断。 “殿下,我们侧妃腹痛!已经去请太医了!求您过去吧!” 张玉清卡在口中的话,蹦出来了一个什么。 周时潇几乎是一瞬间从榻上弹起来,没顾上身后的人直直跑了出去。 来报的丫鬟紧接着跟上。 张玉清在后也跟着担忧,对着采莲道:“快将貂皮大氅拿着,去追殿下!” 采莲得令急匆匆地跑出去追太子。 张玉清软弱的瘫坐在榻上,被这一动静弄的直懵。 今天白天还好好的,还能和她抢蝴蝶兰,晚上就要小产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陷害她?拿什么陷害呢?花? 就是花! 林湘韵定是拿花做文章来陷害她故意让她小产。 张玉清脑子如浆糊一般,直到婢女来催她,她才僵直着身子起身。 婢女似乎也看出来太子妃的不安,单纯道:“娘娘别怕,林侧妃身体不好,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地,许是受了凉。” 正是这单纯的一句,让张玉清彻底清醒。 不再多想,前去珠璇殿。 等到时,外间早已没了周时潇的身影。 听秋雨说,太子一来就进去了。 张玉清如今怀着身子,不好进去,便在外间坐着等着。 内间却一点声音没有,不像她那日,直喊疼。 “阿韵,阿韵。” 周时潇在床前一遍遍叫着林湘韵的名字。 林湘韵才缓缓睁开眼,睁开眼时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我好疼,我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周时潇紧皱着眉头,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安慰道:“不会,孙太医已经来了,这孩子定会没事。” 林湘韵哪里听见这些,眼睛死死盯着那窗台上的蝴蝶兰。 “花有问题,一定是,是张玉清,她要害我。” “那花是她送来的。” 林湘韵情绪激动,额头上满是汗,紧紧拽着周时潇的衣角。 周时潇面色复杂,看向那两盆花。 “将太子妃叫来。” 周时潇思索片刻,还是如此道。 林湘韵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腹部渐渐流失,发出一声艰难的声音,孙太医放下手中东西立马上前,叫春雨掀开被子。 下身的血迹沾染到裙摆上,身下的被褥被血迹染红,血腥味瞬间弥漫屋子。 正好被刚进来的张玉清撞上这血腥味,忍不住扶着门框干呕。 这般作态,在林湘韵眼里无非是一种挑衅。 下身的血止不住的流,林湘韵疼的直掉眼泪,“毒妇!就是你害了我!” 话一出,林湘韵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随即便晕了过去。 周时潇见她晕过去,喊了好几声,急的快不行。 孙太医说,只是太疼了受不住了才会晕过去。 还说…… 这孩子,保不住了。 还说…… “殿下,虽说林侧妃本不是特别康健之人,但这一胎在微臣的照看下,可以说是无碍,轻易不会小产。” “林侧妃身旁丫鬟也说,侧妃并无剧烈运动和意外,不可能无缘无故小产。” 孙太医言辞犀利,字字到位。 周时潇想起刚才她说的花有问题,沉声道:“去查看那花吧,有无问题。” “是。” 另一位太医起身去查看蝴蝶兰。 孙太医刚想为她施针,却见林湘韵忽地睁开眼睛,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 “啊”的一声过后,林湘韵再次晕了过去。 孙太医看向血迹掩盖住的下身,转头回避道:“春雨姑娘,请看侧妃下身是否有东西……” 若是有东西,就是小产了…… 这是已经注定的,孙太医已经怀疑她被下药了,要不然怎能来势汹汹,不给丝毫喘息,就小产? 果然,春雨在下面看见了一个…… 孙太医跪在地上,悲切道:“殿下,侧妃已经小产……但……” 周时潇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太医,又将目光挪回林湘韵身上。 “什么?但是什么?”周时潇不敢置信,在铜盆里血疙瘩就是自己还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 身后太医上前,跪在地上,“回殿下,那花中,被人下了红麝粉,但此人心机复杂,竟在里掺了香粉迷惑他人。” “微臣检查所有花,发现只有一盆花有,其他都没有。” 周时潇紧绷着脸庞,腾的一声站起来身来,走向那盆蝴蝶兰。 将它拿起,回头问道:“这盆?” 得到太医的肯定,周时潇脸色铁青,看向张玉清。 “你知道吗?这花里有红麝粉。” 张玉清如临大敌,知道如今是怀疑到她头上。 无论是否冤枉,张玉清也不可能和周时潇直面硬刚,再者,她从未做过的事,自然也不会承认。 “殿下,臣妾没有。” 张玉清摇着头,试图用眼神来安慰周时潇。 此时的周时潇心中强压着怒火,“将韵儿整理好,换好衣服,孤就在外等着。” 春雨眼睛通红,应下后就去忙着照看林湘韵了。 第139章 判案 周时潇走出内间,“咣”一声将花盆扔在桌上。 张玉清一抖,却还是强装镇定,“殿下…………” 周时潇一脸隐忍,坐在榻上看着的张玉清。 眼神看向她的肚子,又忍不住道:“坐下吧。” 张玉清松了口气,由采莲扶着坐下。 “不是臣妾做的。”张玉清率先开口,占据主动。 周时潇听着内间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冷声道:“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查,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若当真是你……” 周时潇一顿,终究没将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得令,阿德转身出去探查此事。 与此同时,苏侧妃和沈琳也姗姗来迟。 事发之时,二人正在下棋,听了信这才急匆匆更衣赶来。 一进门,二人就闻到这扑鼻的血腥味。 苏侧妃心下一惊,心道这是完了。 沈琳轻捂着鼻,“怎么血腥味这样重呀?” 周时潇瞪了一眼沈琳,嘴唇蠕动,却只是默默回过头。 二人找了一处坐下,苏侧妃向内间看去,“林侧妃无事吧?” 周时潇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张玉清垂下眼眸,“孩子没保住,真是可怜了她。” 苏侧妃心跳漏了一拍,眼前发黑,紧紧攥着手帕,强忍着情绪问道:“因为什么?这般突然?” 沈琳一脸心疼,平日里她虽和林湘韵没什么交集。 但,林湘韵比她小,而且如今小产,谁听了都难免心疼。 “是啊,是不是有人下了毒?” 沈琳心直口快,将话说了出来。 话一出,在场之人面色各异,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周时潇先开了口怒喝道:“够了!少说几句。” 沈琳急忙闭嘴,低着头拧着手帕。 周时潇虽是一言不发,但一直在观察这几人。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林湘韵。 敢如此大胆,宫中出现这等腌脏之事。 过了一会,阿德领着黄大海和几个小太监回来了。 几个太监跪在外面,身着单衣,哭着喊着求饶。 周时潇披着大氅,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指着黄大海道:“你说,若说不好就是死。” 黄大海是个胆小的,急忙磕头眼神向张玉清求助。 张玉清急忙瞥过眼神,附和道:“你说啊。” 黄大海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才就是听太子妃的话将花都送去珠璇殿!余下的奴才一概不知啊!” 张玉清松了口气,刚想转头安慰周时潇。 可周时潇哪里信这些鬼话,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你当孤好糊弄吗?那你到说一说这红麝粉怎么进去的?” 黄大海倒在雪地里,又急忙爬起来磕头,“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 周时潇怒上心头,让阿德将那盆花搬了出来。 当花放在地上时,黄大海直接瘫坐在地上。 “殿下,奴才没有!没有!奴才没有放红麝粉,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周时潇也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让人拉了下去堵住嘴,跪在一旁。 目光转向身后那几个小太监,向其中一个招了招手。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跪着向前。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周时潇也不多话,直接就让他开始说。 小太监把自己这几日关于蝴蝶兰的事情全都说了个遍,就是没说到正地方。 沈琳忽地开口,“是不是林侧妃身旁人有问题?” 周时潇头也没回,“没有问题,都已经查过了。” “那就去搜,每个殿都去搜,太子妃也不例外。” 张玉清眉头紧皱,不可置信道:“殿下是在怀疑臣妾?” 张玉清虽然心慌,但红麝粉的确不是她放的。 “这几个太监,一律赐死。” 今天这事,或多或少都与他们沾上些许关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周时潇血气翻涌,但语气听着像是压着一口气。 “唔唔……唔!” 被堵住嘴的黄大海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看着自己快要被拖下去,黄大海叫的更大声了。 周时潇刚想叫停,就被张玉清打断,“殿下,外面冷不如进去吧。” “太子妃,妾身看这像是黄大海有事要说啊?” 沈琳眼不眨,直接道。 周时潇半眯着眼睛看着张玉清,仿佛要将她看透。 “让他说!” 堵住嘴的东西拿下来,黄大海直接一个滑跪上前,头将地磕的咣咣响。 “求殿下饶奴才一命!求殿下饶奴才一命!” 黄大海言语激烈,求生的欲望牵着他。 张玉清可是彻底看不下去了,指着他呵斥道:“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还不快带下去!” “殿下!奴才是放了东西在花里!但不是这盆!” 时间突然停止,雪花落下的声音都被放大。 张玉清的动作还停止在指向黄大海。 一瞬,周时潇便让人去拿那四盆花。 张玉清彻底慌了神,可又不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盆花被搬出来,一一放在黄大海面前。 周时潇颔首,“说吧,哪个?” 黄大海翻了几下土,“就是这个!奴才受了太子妃指使,在土里放药!奴才不是有心的,求殿下饶奴才一命。” 张玉清声音立马提高,“狗奴才!你敢污蔑本宫!” 周时潇冷冷瞥了一眼她,又道:“什么药?” 黄大海膝盖冻的发麻,反应一瞬,“回殿下!是茴香,茴香!” 周时潇如今脸也绷不住,回头看向张玉清,“孤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张玉清直直跪下,不过这次周时潇没再拦她,任由她那么跪了下去。 张玉清咽了咽口水,脑子不知道转了多久才道:“殿下明鉴!臣妾怎会做这般狠毒之事!定是那下了红麝粉之人怕暴露,才让这奴才拉上臣妾!” “臣妾也有孕之人,怎么可能去害湘韵妹妹呢!” 张玉清眼泪婆娑,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可如今的周时潇看见她哭,却只有厌烦,“你若有证据,就饶你一命。” 黄大海大脑飞速转动,“奴才……奴才……是太子妃身旁的采莲给奴才这茴香的!” 采莲连忙磕头,“殿下明鉴,奴婢从未奉过娘娘之命!” 此事到这里,倒是成了难解之谜。 僵持间,阿德从外回来,已经搜完宫殿了。 苏侧妃倒是神色坦然,那红麝粉早已用完,能搜出什么呢? 第140章 惩罚 见阿德进来,周时潇神色缓和了些。 阿德上前,将手中东西拿出来,是一个油纸包着的什么东西。 周时潇眼神晦暗,“拿去给太医。” 阿德得令进屋去找了孙太医,黄大海俯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张玉清认出来了,阿德手上拿的就是她的东西,一包小茴香粉。 那本是她初入东宫时,调理小日子用的。 一直没用完,便一直放了起来,待到送花那日才拿出来,而后藏在了衣柜中的一个小夹层里。 如今,这都被翻了出来。 张玉清如今可再也跪不住了,手攀上周时潇的胳膊,“殿下,那红麝粉之事……” 周时潇慢慢将她的手拉下去,“先将你这罪名洗去后,再定夺吧。” 话音落,张玉清无力的垂下胳膊。 她下毒那日可没有想到黄大海会出卖她,竟是那样贪生怕死的! 可说来说去,茴香也算不上是毒啊! “殿下。”阿德出来小声道。 周时潇回头,眼神看着他,似乎知道了。 “茴香?” 阿德点点头,眼神看向张玉清,意味明显。 周时潇脖子上青筋暴起,“是不是你。” 张玉清自知自己有错,可她也不可能承认,张玉清连连摇头,“不是臣妾。” “臣妾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情,臣妾也是要当母亲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周时潇也懒得再听她解释,目光投向她的小腹,一字一句道:“那就严刑拷打,身边婢女,就算死了,也得吐出实话来。” 采莲猛地将头抬起来,求饶道:“殿下!” 采莲目光看向太子妃,目光又坚定道:“奴婢愿为娘娘证清白!” 周时潇冷哼一声,“将她带下去,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放出来。” 近侍将采莲拖走,张玉清紧闭双眼,一行泪流下。 周时潇不愿再看她,撇过头,“将她扶起来,送回青玉殿,不许出来,也不许人进去。” 阿德面色复杂,将张玉清搀起来,“太子妃,奴才送您回去。” 张玉清一把推开他,对着周时潇行了礼,“臣妾告退,愿,殿下早日还臣妾清白。” 张玉清狡辩不了,此事就是她安排的,她无可辩驳。 但,她不能承认。 路过黄大海时,黄大海将头紧紧抵在地上不敢抬头。 “将黄大海带走,看他还做过什么事。”撂下这句,周时潇就急忙进屋。 屋内 血腥味渐渐被药味取代,进了内间,越过屏风。 林湘韵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孙太医在一旁观察着。 周时潇有些不敢上前,看着这屋内的陈设,开口道:“孙太医,明日就麻烦你将这屋内所有都检查一遍。” 孙太医应下,“殿下,此次林侧妃小产除了红麝粉还有茴香粉,但主要还是因为红麝粉。” “那茴香是女子经寒时所用,但有孕之人不可碰。” “红麝粉则…………” 不说这句,大家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 苏侧妃和沈琳走进来,隔着屏风。 “殿下,林侧妃可好些了?”说这话的是苏侧妃。 苏侧妃属实没想到,原来张玉清也下手了。 倒是为她挡了刀。 周时潇低沉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沈琳脚步匆匆越过屏风,看着床上憔悴的林湘韵。 “太子妃怎么能狠心下药?还有那下红麝粉之人,真是心狠!” 沈琳说话毫不遮掩,周时潇皱着眉想打断却也没说什么。 终归她说的对,太子妃心有些狠。 苏侧妃坐在一旁,柔柔道:“也不知林侧妃何时能醒过来,不如就由妾身在这守着吧。” “殿下明日还要早朝,早些就寝才是。” 苏侧妃还是有些愧疚在的,此事本就是无辜牵连到她。 沈琳上前,看着林湘韵惨白的小脸,可惜道:“说不准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呢。” 沈琳这张嘴可是如勺子般挖着周时潇的心,挖过后还得搅一搅。 “你赶紧回去,这么晚了还出来晃悠。”周时潇拧着眉毛。 沈琳抿抿嘴,“是,妾身告退。” 沈琳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总是心慌慌的。 苏侧妃见状,又劝道:“殿下不如去偏殿休息,妾身就在这里。” 如此,周时潇又为林湘韵掖了掖被角,才恋恋不舍的前去偏殿。 待她走后,春雨将蜡烛熄灭两只,轻手轻脚走到苏侧妃面前,“苏侧妃也早些休息吧,奴婢在这里就好。” 苏侧妃微微一笑,“明日白日里还得靠你照看你家侧妃,如今我已答应殿下,哪有偷懒的道理。” 春雨虽是妥协,但也坐在地上,陪着她一起守着。 第二日 太阳初升,昨日的小雪已经停了。 周时潇早朝去的时候略有些晚了,但不过也没耽误大事。 下朝后,就急匆匆地朝着东宫走去。 皇帝直接叫住了他。 周时潇这才回过头,听到父皇问他怎么如此着急,才将昨晚之事如实相告。 昨夜之事,周时潇瞒得很好。 皇帝听过后,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问了句,“红麝粉可查出来了?” 周时潇怔了一瞬,又摇头。 皇帝简直对于自己的儿子失望至极,斥责道:“在东宫的事情,你都查不出来!要你有何用!” “三日内,查不出来,那就按在她头上,一起算。” 周时潇睁大眼睛,“父皇!” 周时潇竟没想到自己父皇会说出这样子的话,张玉清毕竟是他的妻子,大周的储君之妃,怎么能被安插莫须有的罪名? 皇帝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想为她求情,冷声道:“那你就查清。” 周时潇松了口气,“是!儿臣多谢父皇。” 待周时潇回去后,刚换好衣服就听秋雨来报,林湘韵醒了。 周时潇急忙撇下手中的衣服,急忙奔向珠璇殿。 周时潇在这路上,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林湘韵醒来后得知孩子没了会怎么样? 得知害她之人有太子妃,又会怎样? 又或者,她还恨自己吗? 周时潇顿然打起退堂鼓,有些不敢面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林湘韵,一个被她人暗害的林湘韵。 思索间,周时潇已经到了珠璇殿前。 第141章 醒了,气死了快要 周时潇轻声走进,屋内静谧的很,只听到蜡烛噼里啪啦的声音。 周时潇越过屏风,看见林湘韵躺在床上,闭着眼。 不知怎地,蓦然松了口气。 春雨看见来人,“殿下,侧妃醒了不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周时潇目光不离她,点点头,“她知道了?” 春雨垂着脑袋,“知道了。” 林湘韵刚醒来,就抓着春雨问孩子怎么样了。 得到的回答,让林湘韵流下不可置信的眼泪,随即便哭晕了过去。 前脚刚晕过去,后脚周时潇就来了。 周时潇眼眶微微发红,坐在床边轻轻摩挲着林湘韵那一双小手。 红麝粉之事究竟是谁,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表哥……” 如蚊子般小声的声音响起。 林湘韵醒了,刚刚睁眼就想起自己孩子掉了的事情,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顺着脸庞滴到软枕上。 周时潇怔一瞬,抬起手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可这泪越擦越多,连带着周时潇也不受控制往下掉眼泪。 将林湘韵扶起靠在床上,林湘韵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我的孩子?” 周时潇低下头,尽量隐藏起悲伤的情绪,“韵儿……你还年轻,终归还会有的。” 林湘韵抽噎着,已经哭到说不出来话,谁能不知道她多期待这个小孩呢? 才有孕两个月,她就开始缝小衣服,为了这孩子,她日日礼佛,就是为了给这孩子积福,求不要被她这身体拖累。 如今倒好,自己倒是没拖累这孩子,倒是让别人下手。 “所以,是谁?” 林湘韵痛心疾首,语气带着哭腔而又夹杂着无力。 周时潇犹豫了,但看见她眼睛通红,眼泪一遍遍流下的样子,开口道:“孙太医说,有人给你下了红麝粉……太子妃下了茴香粉。” “但,导致你小产的还是红麝。” 周时潇不敢看她那心碎的眼睛,拿起手帕一遍遍为她擦去眼泪。 林湘韵试图说话,但嘴唇过于颤抖,只发出了含糊的音节。 林湘韵的手无力的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她……她杀了我孩子。” 林湘韵的声音低沉而又微弱。 周时潇撇过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过了半晌,林湘韵情绪终于平复一些,狠狠抓住周时潇的手,“那她呢?她的孩子不该死吗?” 林湘韵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杀了她,哪怕这孩子是因为红麝粉而没的,但谁又能说没有她的手笔呢? 林湘韵只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好让她能心里寻得一些安慰。 可现实,并不如愿。 周时潇叹了口气,将林湘韵搂紧怀里,轻声道:“她已经被禁足,待她生产后,我会让她收到应有的惩罚。” 周时潇心中也痛,可张玉清下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哪怕她自己不承认,哪怕她让采莲为她证清白,可在她眼神中还是看出来了。 可太医也说了,导致她小产的还是红麝粉,那茴香,虽然有孕之人不可碰,可毕竟没入口。 周时潇虽然痛心,但还是分得清的。 林湘韵猛地起身,从他怀中抽出身来,“禁足?待她生产?我的孩子没了她凭什么还可以有孩子,还能生出来!” “她杀了我的孩子,你就只是将她禁足吗!” “杀人偿命,她不该死吗?” 林湘韵撕心裂肺,将心中的痛一字一句的喊出来。 周时潇望着她,嘴唇紧紧抿着,但那微微颤抖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韵儿,红麝粉之事还未查清,待我查清定会给你答复好吗?” “她孩子一生下来,就给你,行吗?” 周时潇已经妥协到了这个份上,只是渴望她能松一丝口,给他一个查清的机会。 林湘韵嫌弃的眼神毫不遮掩,“谁要她的孩子,我只要我的,你杀了她才算弥补我。” 周时潇只觉着自己胸口被一块大石压着,让他喘不上来气,“好,你累了,先歇息吧,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林湘韵现在情绪不稳定,周时潇说了再多也是无用,不如叫她冷静一番。 林湘韵面无表情,周时潇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珠璇殿。 外头的风呼啸而过,将外间的窗户吹开一个小缝,寒冷的气息钻进来,寒意从林湘韵脊背上升起。 林湘韵身体慢慢滑下去,最终躺在床上,春雨替她掖好被角,刚准备出去,就被一把拽住。 “侧妃?” “你回府,将阿袭叫过来。” 春雨垂下头,应下后便脚步飞快的出去了。 林湘韵手搭在床边,面色憔悴可心中早已失望至极。 周时潇竟然能对杀子仇人这般袒护,还要将那人的孩子给她,岂不是在杀人诛心? —————— 太后也知晓此事,也是愤怒不已,恨自己从前但是觉得这张玉清还是个好的。 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也就只能在宫中消散了。 太后送了一百零八本佛经,让张玉清在禁足期间每日抄写,直至生产前,必须全部抄录完,为逝去的孩子祈福。 林湘韵如今坐着小月子,日日沉浸在悲伤中,管理宫务又轮到了苏侧妃头上。 承德殿 苏侧妃翻看着账本,语调欢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本宫就是比太子妃聪明。” “她输就输在,轻易用了别人。” “此次倒也是我对不住林湘韵,不过她孩子没了查不出原因,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江怜在一旁磨墨,附和道:“那日的小太监已经被送出宫了,打成那样估计已经死了。” 苏侧妃哼笑着,“真是天助我也,不过此次倒是让她逃过一劫,那红麝你放进青玉殿了吗?” 江怜摇头,“还没,还没有机会,就出了这样的事。” “不用了,处理掉吧,林湘韵会出手的。” 苏侧妃很好的拿捏了这两人的心思,也不过于担心,只是安静的翻看着账本,偶尔添上几笔。 屋内,一片岁月静好。 反观青玉殿。 张玉清日日都要抄写佛经,太后派了人过来,日日看着她,除了用膳睡觉,其余时间都要写。 张玉清如今被折磨的已经瘦了许多,但…… 她也认,虽说导致林湘韵小产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她倒也感谢那人,替她料理这孩子。 省的让她日日担心。 第142章 打抱不平去 这几日里,张竹筠也没少为他与安知秀的事情奔波。 他也旁敲侧击过安知秀,问他愿意与否,得到的回答自然是愿意。 安知秀也同样问出心中疑惑,就是长宁公主的婚事。 张竹筠连忙否认,称这都是谣言,并未有过圣职,这才叫安知秀放下心来,安心等待张竹筠传来消息。 张竹筠那日求张大人后,被以公事繁忙而挡了回去。 再去见时,被张母找了个借口挡了回去。 一连两次,饶是再愚笨之人也该察觉出来问题。 张竹筠索性去问了他姑姑,就是薛莹的母亲。 架不住他与薛莹软磨硬泡,也是悄悄透露出几句。 在张竹筠第一次前去找张父时,被挡回去是因为张大人在和张母商议此事。 毕竟安知秀的父亲是他的同窗,知根知底定是差不了的。 可不知怎的,上头传来手谕,说是张家公子已经被纳入驸马人选。 张父也不能此事宣扬出去,可挨着自己儿子总是询问,只好寻着诸多借口挡回去。 张父和张母这几日嘴角也愁的起了个大泡,为张竹筠的婚事愁的是日日睡不好觉。 可张贵妃和长宁倒是相反。 听说父皇将张家公子纳入驸马人选,长宁简直乐开了花。 同时,张贵妃派出去打探张竹筠身边关系的人也汇报了。 先是三个月前,下早朝时和付田大人一同结伴而行,在府邸前遇到付田之妹,多说了几句话。 再然后,就是张竹筠和几个同僚在福满楼相聚,遇见几个宦官家小姐,打了几个招呼。 诸多事件,可谓是事无巨细。 长宁哼哼一声,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长宁对于这未来的驸马还是很满意的。 然后,就听见关于张竹筠和安知秀的事情。 是在长街上,解救流浪之人的事。 长宁听着听着,不由得扬起笑容,“看来张公子如此心善……” 张贵妃听到这里,也是满意极了,“张大人公正不阿性善之至,想来他儿子更是如此。” 然而,听到二人还相约去了城北发放粥食,长宁可算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二人认识?”长宁有些紧张。 宫人将打探到的一一道来,“张大人前一时间举荐的苏州知府正是这女子的父亲。” 哦,原来是同僚的女子,这有什么。 长宁挥挥手,“好了下去吧。” 待宫人走后,长宁迫不及待走到张贵妃身旁,撒娇道:“母妃!什么时候能让父皇赐婚呀!” 张贵妃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狠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急什么,小小年纪整日里把婚嫁之事挂在嘴边不嫌害臊。” “这几日,你没进宫,你还不知道吧?” 张贵妃想起一事,问道。 长宁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啊?” “太子妃,你的好姐妹被禁足了。”张贵妃语气听不出情绪。 长宁“噌”的一下坐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了?” 长宁听了自己母妃说完,焦急不安地跺跺脚。 “这怎么行,玉清还怀着孕呢,皇兄就忍心将她禁足?皇祖母还让她日日抄写佛经,心真狠……” 长宁一跺脚,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留下张贵妃还没缓过来神。 —————— 这两日,林湘韵身体弱得很,加上每日深夜里都会哭泣,导致她整日里提不起精神。 阿袭昨日就已经来了,还带上了长公主拿来的圣旨。 那是一道可以护林湘韵不死的圣旨。 林湘韵当即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现在实在无心应对,她只要待在这个房中就能想起来她日日坐在榻上缝小衣服的场景。 周时潇这两日不是没来过,只是来了二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时潇想安慰她,但林湘韵对于他的安慰根本不满足。 林湘韵不理他,周时潇坐在这里也是痛心,二人就那么一直僵持,直到深夜林湘韵将他赶走。 周时潇无处可去,兜兜转转的转到了苏侧妃那去。 青玉殿 长宁急匆匆的从张贵妃那里出来就赶去了东宫。 先是去了青玉殿,想要进去。 可是长宁无论是哀求还是恐吓加威胁,门口的侍卫都不肯放行。 长宁一咬牙,转身去书房找了她皇兄。 长宁和张玉清可是从小玩到大,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而且她母妃说了,玉清只是被无辜牵连而已。 刚到书房门口,就被阿德拦了下来。 “长宁公主,殿下正在议事呢。” 长宁焦急的望了望,“什么时候完事?” 阿德一愣,他怎么知道啊?“回长宁公主,奴才也不知道。” 长宁嘶一声,有些不耐烦,“那你就去问啊!本宫有急事!” 阿德压了压嘴角,“长宁公主是为了太子妃一事吗?” 长宁一挑眉,他怎么知道的? 点点头,就听阿德劝道:“长宁公主,奴才劝您还是别再提这件事了,此事殿下也不是说了算的,主要还得看林侧妃,您进去一提这事,不是惹不快呢吗?” 阿德可是尽量劝她了,若她进去这么一闹,倒霉的还是他。 长宁一听,犹豫一番,可看见阿德诚恳的回答,还是作罢。 “知道了。” 长宁又看了一眼书房的门,转身走了。 长宁没回宫,她如今去的正是珠璇殿的方向。 既然阿德也说了,得看林湘韵,那她就去找她说理。 她就不信,她都出面了,林湘韵还能不松口吗? “侧妃,药已经好了,奴婢喂您……” “起来!” 一声呵斥,打断春雨的动作。 林湘韵缓缓撇过头,看向外间急匆匆进来的人。 “奴婢没拦住长宁公主,求侧妃恕罪。”门外的小丫鬟跪在地上。 林湘韵瞥了一眼趾高气扬的长宁,淡淡道:“下去吧。” 长宁见外人都出去,索性开门见山,自顾自坐在一旁。 春雨放下药碗,准备扶林湘韵起身,却被拂了过去,“我身子不爽利,就这样吧。” “你连通报都不传,就闯进来,怎么张贵妃没教过你吗?” 林湘韵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但那眼睛如钩子一般紧紧勾着长宁。 第143章 挨打了好疼呀 长宁瞪着眼睛,刚要反驳却想起要紧事,咳了一声。 “我来自然是有事,玉清和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你孩子没了也不能全怪玉清,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将所有罪名与惩罚都加在玉清一人身上?” 长宁言语不停,哪里有着来求人的样子? 林湘韵眼神冷下来,“所以呢?今日你来是想求我吗?” 长宁一愣,听见求这个字,她有些不满。 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去求人? “求你?此事本就与玉清无关,你自己不注意没了孩子,你怨得了谁?” “你如此咄咄逼人,皇兄知道吗?” 长宁义愤填膺,恨不得让林湘韵立马让步,承认玉清无错将她放出来。 眨眼间,林湘韵掀起被上前猛地甩了长宁一记耳光。 “啪”一声。 林湘韵可谓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向后踉跄一步。 指着头发被打散的长宁,扬声道:“张玉清如今都是活该,我没杀了她是我仁慈,你如今还敢在我面前颠倒黑白?” “信不信我今日让你死在这里,好跟你的好姐妹相伴啊?” 林湘韵快要被逼疯了,尤其看见长宁那一脸有恃无恐和一种本就是如此的表情,心头一梗。 被打懵的长宁回过神,捂着脸站起来,尖声喊道:“你竟然敢打我?我是长公主!你就是个妾!你敢打我?” 林湘韵血气快速上涌,用力扶着春雨才站稳,不过气势上却不输分毫。 “长公主,你也配担这名号,怎么?当我母亲不在了吗?如此越踞!” “我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当今圣上亲封的长安公主,手握琼州封地拥有实权的公主,你是什么?一条依附在你母妃身边的狗吗?” 林湘韵一股脑将话倒了出去,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气发泄出来。 林湘韵可算找到个能让她发泄情绪的人了。 长宁那张嘴哪能辩的过她,气的胸腔上下剧烈起伏,松开捂着的脸。 恶狠狠道:“那又如何?我是父皇的亲女儿,你敢打我,你等着吧!就算你是公主又如何,不还是做了我皇兄的妾?” 长宁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出去瞬间,林湘韵瞬间卸了力,跌坐在床上。 大口呼吸着,春雨连忙在后顺着气。 “侧妃还是少动气吧,还在坐小月子呢……” 春雨一脸心疼,看着自家侧妃被气的嘴唇煞白。 “长宁公主也真是的,怎么那样说话,不分青红皂白的……” 林湘韵嘴唇紧抿,静坐了一会才躺回床上。 这一闹,她已是精疲力尽。 翻了个身,背对着春雨道:“今日周时潇若来,就将他赶走吧。” “我不想见他。” 春雨看着一旁已经凉透的药,“是,奴婢去给您热药。” 说完便端着药出去了。 长宁出来后,捂着脸大步走向书房,在门口哭唧唧的求着周时潇出来。 周时潇听见声响,刚想训斥阿德,就见阿德灰溜溜进来,附在耳边轻声道:“殿下,是……长宁公主在外呢。” 周时潇眉头一皱,看着年前这几位大臣,委婉道:“几位大人不如先行回去,明日再议。”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知趣的站起身告退。 随即长宁就被请了进来。 “呜呜呜……呜呜…………哥哥!”长宁捂着脸嚎啕大哭。 周时潇听见这哭声,心里简直乱成麻线了。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捂着脸做什么?”周时潇问道。 长宁一听,颤颤巍巍的将手拿下来,露出带着巴掌印的小脸。 周时潇神色一紧,“谁打的?张贵妃?” 周时潇看着白皙的脸蛋被打的通红,忍不住泛起心痛。 上前准备上手查看一番。 “是林湘韵!” 刚准备碰上脸的手一收,心里咯噔一下,“韵儿?你们两个怎么见的?” 长宁一见自己皇兄这样子,气呼呼道:“还不是她压根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就是说了几句,她起身就打我,还拿身份压我,说什么她也是公主什么的!皇兄!” 长宁最后的几句话演变成撒娇,语气中带着让周时潇为她做主的意味。 周时潇往后退了几步,借口阿德手中的药膏递过去,“自己摸一摸,省的留疤。” “心芙,不是谁先说谁有理,你这性子你这嘴,定是说了什么。” 长宁打开药膏的手一顿,也没想到自己被拆穿。 “那她打我,是事实。” 周时潇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她如今失了孩子,你就不要去招惹她。” “这药膏连着涂个三日就能好,回去吧。” 周时潇要赶着去哄林湘韵,也没有太多功夫答对她。 长宁哪里肯走,她今日来本就是带着目的性的,嘴一撅。 “皇兄,那玉清怎么办?你明知她是无辜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宁还没察觉到自己皇兄不爽的表情。 阿德见状从中打圆场,“殿下,今日您不还说要去沈昭媛那吗?眼看着时辰快到了。” 周时潇顺着台阶下,点点头,“长宁,你先回去吧。” 说罢,将长宁撇下径直出了书房。 长宁就算再着急,也只好乖乖回了张贵妃那里。 珠璇殿 林湘韵刚喝过药,倚在床头反复想着长宁那些刺激的话。 从她入了东宫,早就没有在宫中和府邸时的快乐与自由。 她整日里只想着周时潇,可他能为了张玉清冷自己半个月的时候,她心就已经凉了一半。 可后来,他又那样无微不至的关心自己,基本日日歇在她这里。 凉了的心又开始暖了回去。 直至今日,林湘韵才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不顾一切反对要嫁给他做侧妃是不是错了…… 当初她的决定,可以说是让她沦为整个京城权贵的笑柄。 虽然无人敢搬在台面上来说,可私底下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不一定如何说呢。 林湘韵一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和周时潇一带而过的惩罚。 眼微微一闭,蠕动嘴唇刚想开口。 “韵儿……” 周时潇小心翼翼地声音传来。 第144章 争吵爆发 林湘韵缓过神,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之人。 “……你来了。” 不用说,林湘韵都能想到长宁定是前去告状了。 周时潇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 “你别跟长宁一般见识,我已说过她,她会收敛的。” 林湘韵抽回手,语气淡淡,“无所谓,她再来我还抽她。” 周时潇:“…………” 长宁去告状的时候,肯定会为张玉清鸣不平,她倒是想听听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长宁怎么告状的?” 周时潇又重新拉回她的手,温柔道:“她不过是发了些牢骚而已,不用在意。” 林湘韵这次没有动作,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气氛再次冷了下来,二人无言。 过了一会,周时潇起身倒了杯温水,抿了一口。 “韵儿,你还要这样多久,对我这样冷淡。” 周时潇心里又何尝不委屈,如今父皇频频给他施压,让他必须查清红麝粉之事。 他姑母也同样施压,说必须严惩张玉清。 但都被周时潇扛了下来。 他现在不需要林湘韵松口,他只想让她理理他,别这样。 周时潇几近祈求的望着林湘韵,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一抹破绽。 “我什么样子?反倒是你,又是什么样子?” 林湘韵撇过头,质问道。 怎么到了如今,反倒是成了她的错。 人人都来指责她。 周时潇一听,连忙放下温水坐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如今见了我,也不和我说话。” “春雨说,你总是流泪,韵儿,孩子还会有的。” 林湘韵嗤笑一声,“我的孩子没了,她的孩子还好好的,你让我怎么平衡,你让我如何扬得起笑?” “事到如今,你可有替我替这个孩子说过一句话吗?” 林湘韵字字带刺,扎进周时潇心里。 周时潇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淡定,实际放在膝上的手已经紧握到泛起白色的骨节。 他的确没有。 如今,他也觉得这孩子没了怨不上张玉清。 太医也说了,这茴香的作用小,没入口也算不得太大的药效。 更何况,那盆花是被摆在了外间。 总的来说,还是被牵连了而已,恰巧那放红麝之人隐藏的很好,没有被查出来,怒火便都加在了她头上。 可她下毒未遂已是事实,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是事实。 太子妃有着身孕,还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无大错动不得。 既然如此,凡事自要等她生产后再说。 “没了孩子,我也很痛心,我愿意陪你,可你也不能对我如此冷淡。”周时潇回道。 林湘韵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良配。 亏的自己当初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做侧妃。 “张玉清杀的岂止是我的孩子,更是你的。” “你以为一个禁足,就可以保全她了吗?” “待我出了小月子,你就放我走吧。” 林湘韵轻描淡写的讲出这句话。 周时潇心中猛地一颤,全身紧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时潇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我说,放我走!”林湘韵几乎是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周时潇身体忽地凑上前,有些惊慌失措,“你要与我和离?” 林湘韵压下心中灼烧感,用力的点点头。 可心中还是堵的厉害。 得到肯定回答,周时潇再也克制不住这几日心中的怒火。 腾地站起身来,眼神晦暗,“想都不要想!” “你要将我困一辈子吗!你是怎么发誓的,你在列祖列宗排位之前跪了一天一夜,如今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我的孩子没了,你不去杀了那个人,却来指责我的态度吗?” 林湘韵第一次见周时潇这样,像一头蛰伏在黑暗处的野兽。 可林湘韵也不怕他,下床站起身和周时潇面对着面。 周时潇冰冷的眼神中早已看不见往日的温柔,“那是我的太子妃,她没有杀我们的孩子,是红麝粉的问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明白!” 林湘韵气的竟然想笑,又笑不出来,大口喘着气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所以你就如此偏向她,就算知道她给我下毒了你也同样偏向她是不是!” “所以呢,我是什么?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有想过你往后要二选一吗!” 周时潇有气没地方撒,转头将床边那矮脚桌踹翻,插着腰呼气。 林湘韵看着倒地的矮桌,“要是没有这矮桌,是不是就要踹在我身上了?还是今天我打了长宁让你心生不满了?” 周时潇眉头紧皱,语气已经克制到极致,“我们不说了,你先冷静冷静好吗?” “为什么不说开?说开了你好放我走!” 林湘韵一心只想逃离这里,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 屋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周时潇吐出一口气,坐在一旁,服软道:“我有错,我不该那么向着她,不顾你的感受。” “你的话又何尝不是如利剑一般刺入我心中。” “孩子没了,我也很痛心,但终归不是那茴香的问题。” 林湘韵捡起地上的小香炉砸向周时潇,恰恰好好砸到他头上。 顿时,鲜血顺着他额头流下。 林湘韵也愣了一下,但只一瞬就狠狠道:“滚出去!” 他如今句句话不都还是在为她开脱吗? 听不明白话,说再多都是无用。 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时潇被砸懵了,手抬起捂着额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沾着血迹的小香炉和一脸愤恨的林湘韵。 “林湘韵,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罢,周时潇甩袖子捂着额头出了珠璇殿。 前脚刚出去,春雨就闻声进来,看见地上沾着血的香炉就明白为什么太子捂着脑袋走了。 “侧妃还是坐下吧,殿下也是的,怎么不也知道让着您点。” 春雨跨过香炉,扶着林湘韵坐下。 “什么侧妃?还是叫我郡主吧,我不喜欢这个。” 林湘韵语气微微颤抖,抑制着心痛的感觉。 春雨情绪低落,“是……郡主。” 林湘韵看着榻上还有放着没绣完小衣裳,心中阵阵抽痛。 随即,没有一丝犹豫拿起剪刀将衣裳剪了个稀碎。 第145章 一点点就死 春雨在一旁欲言又止。 林湘韵日日都缝,每一处都是细致的不行,针针要求完美。 现在却都剪了。 林湘韵将剪碎的布条扔在地上,“拿去烧了。” 春雨默默捡起,退了出去。 “一会让阿袭过来。” 林湘韵补上这一句。 —————— 长宁哭唧唧的捂着脸,回到张贵妃宫里。 张贵妃此时刚给长宁抹完药膏。 “这个林湘韵也真是的,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她还敢动手!” 张贵妃看着自己女儿的小脸被打成这样,心疼坏了。 长宁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也挺直了腰板。 “母妃,林湘韵她就是嚣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活该孩子没了!” 张贵妃“啧”地一声,打断长宁这抱怨的话。 同为女人,同为失去过孩子的人,说实话还是能共情这种痛心的感觉。 “好了,从今往后你少去招惹她。” 张贵妃将药膏收好,认真嘱咐道。 林湘韵身份特殊,谁能罚她?怎么说都是长宁吃亏。 长宁咽不下这口气,眼睛胡乱瞟着,哼哼道:“驸马之事……” 张贵妃急忙打断这又要开始的话题,“你先回去吧,母妃乏了。” 张贵妃实属不想听她唠叨这个事情了,她又没有办法。 长宁只好作罢,撇撇嘴回了偏殿。 —————— 高蕴灵听说林湘韵小产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了。 高蕴灵被她父亲锁在家中学习礼仪,不许外出。 再有个二十日她就要启程出嫁了,高老爷也不允许她在外露面了。 高蕴灵想去看一眼林湘韵,却被高老爷拦住了。 高蕴灵在家里也是担心的不行,没办法只好写信托人转交给林湘韵。 写完信,高蕴灵将信塞进信封里,小心翼翼封上边。 “你去将静仪请过来。”高蕴灵对着身边丫头道。 身边丫头反应一瞬,“小姐,陆小姐前一阵不是去卢国寺了吗?” 高蕴灵一怔,她整日待在家中都快忘了。 陆静仪整日被万天临缠着,高阳王妃便直接将她送去国寺祈福了。 一时之间,高蕴灵倒没想好更合适的人选。 “算了,你就将这信给宫人吧,让她们送吧。” 高蕴灵还是想让她人去,这样几人相识,那人还能为自己和韵儿说上几句,关心几番。 丫头接过信封,应下后转身出了屋子。 “哎!算了算了!” 还没等丫鬟走远,高蕴灵追了上去。 丫鬟将信拿回来,“不如让安小姐去?她从前不也是见过林侧妃的吗?” 高蕴灵有些失落的摇摇头,语气低落,“我还是去求求父亲吧,想必应该会同意的。” 唉。 她最近烦心事多的很,从试嫁衣到每日学礼仪,还要去背未来夫君的喜好。 高蕴灵甚至怀疑自己过去到底是不是做主母的。 为何要如此迎合对方? 高老爷也是脑子不拧劲的,当初高老国公也曾出言劝阻,但也是无用功。 高蕴灵看着手中的信,一跺脚便出去找了父亲。 正厅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高蕴灵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等着她父亲叫她起身。 “起来吧。”高老爷的眉毛又粗又黑,小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儿。 高老爷似乎也猜到她是来做什么,还没等她说就直接拒绝了。 高夫人是个温婉大气的长相,柳叶眉配着杏圆眼,柔柔道:“老爷,好歹听听蕴灵说什么呀。” 高老爷这才皱着眉让她说。 高蕴灵拿着信封将所求之事说了出去,果不其然再次遭到拒绝。 “你马上就要出嫁了!还有个不到二十日了!你出去做什么?” 高老爷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让高蕴灵忍不住的心生恶心。 高家大房,只有她一个孩子,还是女儿,剩下的妾室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生不出孩子。 其他几房都有儿子,虽说有的是庶子,但也比他强。 他亲弟弟,一儿一女皆是正室所出,高老爷也是急坏了,生怕这袭爵封侯的位置落在他人头上。 所以,高老爷也并没有十分宠爱高蕴灵,日日看着一点用都没有的女儿,简直是呼吸都困难。 “整日出去鬼混!不许去!” 高蕴灵连忙看向自己母亲,希望她能为自己求求情。 高夫人却全当没看见。 “父亲,我马上就要出嫁,可是我与韵儿已经许久未见了,所以我…………” 高蕴灵服软,以为这样父亲就会同意。 可结果可想而知,高老爷皱着他那黑粗黑粗的眉毛,“她已经是妇人,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你去见她做什么!有什么可见的,不就是孩子没了,还得你去吗?” 高老爷说话一点情面不留,将高蕴灵气的面色涨红。 “父亲……” “绿叶送你小姐回去,看好她!” 高老爷不听她解释,下了逐客令。 高蕴灵无奈行礼告退。 —————— 已是第二日,周时潇昨日走后也没有再来过。 林湘韵早起用膳,然后就是坐在榻上发呆。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 林湘韵转头望去,“你来了。” “这是药。” 阿袭将手中的药递了出去,看着林湘韵一动不动的盯着药包。 片刻,林湘韵接过药包,轻轻将油纸展开,露出白色的细粒。 “这是?” 林湘韵没大猜出来这是什么。 “砒霜。” 阿袭语气平淡,对于这毒药不过问一点。 她知道她想做什么,长公主将圣旨拿来时,就都明白了。 其他人都以为林湘韵像一只没有爪子的老虎,可她不是,她是一条毒蛇。 林湘韵用香匙挖起一小点,抬头问道:“这些够吗?” 阿袭弯着腰看着香匙上那一小点的砒霜,点点头。 砒霜只是一点点就可以致死,但是林湘韵才不会让她死。 再少一点点,就可以让她中毒但不致死。 林湘韵将砒霜小心收好,将香匙递给阿袭,“处理掉。” 林湘韵看着面前的砒霜,嘴角忍不住扬起。 —————— “这都多少日了,七八日了,红麝粉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首的周时潇。 第146章 瞎说 下首的周时潇头微低,“父皇,那红麝粉……” 周时潇语气一顿,随即又道:“儿臣已经查清,是胡氏所作。” 已经过去了七八日,根本就没有查清。 周时潇也不能让这罪名扣在太子妃的头上,所以作为储君,心狠是必然的。 胡氏作为他的通房,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顶替罪名他也会厚赏她。 这几句话皇帝听着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将此人凌迟处死,罢了你问问韵儿的意见也好。” “是,儿臣知晓了。” 周时潇抬头,昨日额头上的口子还在上面,果然,皇帝注意到了。 “你这头怎么了?瞧着像是破了?”皇帝眯着眼,有些看不太清。 周时潇摸了摸伤口,迟疑了一秒,“儿臣与韵儿争执,儿臣转身磕到香炉上了。” 周时潇并未隐瞒,但也没有全盘托出。 皇帝嘿嘿一笑,“想当年我与你母后年少时,也曾吵过架,你母后那时候拿痰盂砸我,给我砸的鼻青脸肿。” “我还跑去向先帝告状,说受不了她了,说什么都要把她休了,结果!你母后知道了又抓着我一顿打。” 皇帝似乎有些感慨,当时年少时的自己。 第一次听父皇说这个,周时潇不免失声笑了出来。 原来母后年轻时竟这般飒爽,勇敢,和韵儿一样…… 周时潇想起林湘韵昨日,眼疾手快捡起香炉就砸过去的样子。 如今一想起来,竟然有些想笑。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皇帝靠在龙椅上,缓缓道。 “是,儿臣告退。”周时潇拱手退出殿内。 领着阿德朝着东宫走去。 —————— 珠璇殿 春雨出去看看药有没有煎好,恰好碰到周时潇进来,又急忙回去。 “侧……郡主,太子来了。”春雨嘴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湘韵动作一滞,还没等开口周时潇就已经进来了。 林湘韵的不耐爬上眉眼,“你怎么也不知道通传?” “果然一个姓……”林湘韵嗤笑着。 周时潇哪里管这些,整个东宫都是他的,他不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我看看你,也让你看看我的伤口。” 周时潇卖上惨,将头伸到林湘韵身旁。 “好疼呀,昨夜我疼了一夜呢。”周时潇语气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林湘韵垂眸看着结痂的伤口,抬手狠狠一弹! “哎呦!”周时潇脑袋快速收了回来,赶紧捂着被弹的地方。 “你做什么!” 周时潇眉头皱着,看得出林湘韵用了大力。 林湘韵嘴上撩起一种鄙夷的神态,“打你啊。” 周时潇:“…………” 整理好伤口,周时潇看着面前的人,“下毒那人我已经查到了。” 刚才的林湘韵还是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恨不得让他立刻消失,现在听见这个,猛地转头。 “是谁!” 是不是她? 周时潇看她真诚急切的眼神,颇有些心虚但还是正声道:“是胡通房……” “啪”林湘韵将书扔在周时潇身上,心里窝火。 “你可拉倒吧周时潇,你用这借口骗谁呢?” “胡氏?她有这手笔吗?我与她连见都没见过,她针对我做什么?” “还是你让她顶替罪名,好护着张玉清啊?” 话说来说去,又绕回这个地方。 周时潇心绪复杂,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愧疚有恼怒还有一种羞耻…… “你怎么又说到这里了,我已经查出来了你又不信,那你要我怎么办!” 周时潇耐性被磨没,叹着气。 林湘韵瞪着他,“你去查啊!你不说是她吗?她身后必然有人指使!” 周时潇看着她身后的小香炉,突然心里发怵,连忙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去查我去查。” 林湘韵撇过去,不再看他。 周时潇自觉没趣,起身就走了。 她走后,林湘韵将茶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 “张玉清是给他施咒了吗?” 林湘韵甚至开始怀疑张玉清是不是巫女了,怎么能让周时潇这般字字为她开脱。 春雨听这话,慢慢收拾着,“奴婢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 周时潇查不出来,林湘韵自然会自己查。 阿袭这几日,拿着她的令牌到处询问,连宫中花房都问了一遍。 林湘韵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下了红麝粉,若真是张玉清,她定要把她皮扒了。 —————— 高蕴灵被她父亲拒绝后,无奈只好让丫鬟把这信交给宫人。 刚出屋子,另一个丫鬟进来报,说是安小姐想和高蕴灵小聚一下。 高蕴灵欣喜道:“快去请!” 随即又想起那封信,不给自己反应时间就将那丫鬟叫了回来。 安知秀和韵儿也是见过的,想必可以。 “你去让宫人给韵儿带个话,明日我会让知秀带着我的信前去。” 不多时,丫鬟领着安知秀进来了。 安知秀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头上简洁只有两根钗子。 高蕴灵像看见救命恩人了一样,急忙上前拉过她,“知秀,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安知秀一脸茫然,“怎么啦?” “你知道的没有几日我就要……”高蕴灵抿了抿嘴,“我父亲不许我出去,我这有封信想交给韵儿,你能帮我吗?” 高蕴灵一脸期待,她话都已经递出去了就等着她同意呢。 但,安知秀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同意。 “是林侧妃吗?”安知秀确认了一遍,见她郑重的点头,又犹豫了一下。 “可是我如何能进宫去?我只是小小官员之女……” 对于她的请求,安知秀则是能帮就帮,毕竟在这京城中,与她最要好的就是蕴灵。 高蕴灵就知道她会同意,欣喜道:“韵儿知晓是我传信,会派人来接你的,如此可好?” 安知秀睫毛忽闪,算是同意了。 高蕴灵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神情放松下来坐在一旁,“知秀,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 平常都是她找安知秀,很少有她主动来的时候呢。 问到这里,安知秀也不再隐瞒,将自己心事说了出来。 第147章 是你? “什么!”听了安知秀说的,高蕴灵简直是不可置信。 高蕴灵撑着额头,“他疯了吧!竟然说带你私奔。” 张竹筠前几日去和张父说此事,想让他去安家说亲,但是碍于赐婚那一事,张父便一再推辞。 张竹筠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不想与公主成亲也不想做什么驸马,他只喜欢安知秀。 劝说父亲无果,张竹筠上门叨扰了安知云。 安知云直接将他赶了出去,并且放了狠话。 “我们家虽比不上你们家大门大户,但也是个清白人家,怎可能让我妹妹与你私奔做个无名无分的人?” 安知云一改往日模样,对着张竹筠一顿呵斥。 张竹筠自知理亏,也没见到知秀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私奔就算了,这事不应该告诉你吗?跟你哥哥说什么呀?” 高蕴灵疑惑的目光看向安知秀,调侃道。 是啊,私奔私奔,都是私下的事情了,张竹筠竟然拿出来跟她兄长说。 哈哈哈哈哈! 高蕴灵可是要笑的眼泪出来了。 安知秀脸涨的通红,“他……他只是寻求我兄长的意见吧……” 安知秀觉得他傻的可爱。 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她,问道:“那如今怎么办?你是怎么想的?” 高蕴灵对于她还蛮关心的,毕竟她一个人在京城能依靠谁呢? 高蕴灵自然不赞成私奔,若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做人? 再者,此事也并非没有转圜余地,何故要如此呢。 安知秀也不知道想怎么办,她父亲远在千里,现如今做主的就是她兄长。 她自然不会同意私奔,谁不想有名有份的嫁出去呢? “明日,我进宫为你传信,我可不可以问问林侧妃?” 安知秀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 她如今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她想问问长宁公主的驸马到底是不是他。 可她如今没想明白,是不是张竹筠不重要,只要上面有了这个想法动了这个心思,张大人就不可能贸然给张竹筠说亲。 安知秀不死心,想到了高蕴灵,又恰好她也有事求她。 二人一拍即合。 “明日你可以旁敲侧击问一问,但……韵儿前几日小产失了孩子,你可不要说错话。” “顺带着,帮我说上几句。” 高蕴灵有些伤感,“就说,我出嫁后,你我二人就是相隔天南海北,虽是你的封地到你我二人也不能常相见,我父亲不许我迈出高家门槛,我不能去看你,只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高蕴灵眼眶湿润,“这些是我要说的,一定要认真告诉她,信也要给她。” 说罢,转过头捻起手帕轻擦着泪。 安知秀不由的也有些动容,将信封收好安慰道:“高姐姐放心,我定将话全部带去。” 这下,高蕴灵也算是放下心来。 —————— 阳光明媚,天空一片湛蓝。 微风轻轻吹着,一点也不像几日前冷厉的寒风。 林湘韵这几日难得去小院子坐了一坐。 春雨在旁斟上茶,放置好暖炉,“安小姐怎么还没到呢?” 昨日,已经递帖说今日她会过来,一早林湘韵就让宫人前去接应了。 看着时辰,应该快到了。 林湘韵抿口热茶,缓缓道:“不急,她走过来也要个一刻钟呢。” 林湘韵拢了拢披风,“冬天快要过去了。” 春雨感受着今日刮起的微风,脸上露出笑容。 “昨日长公主还送来了一盆迎春花呢。” 花,又是花。 林湘韵看着院中那一盆孤零零的花,心绪复杂。 “挪到别的地方去吧。” ………… 宫外 林湘韵派去的宫人在宫门接到了安知秀,亮出令牌将她领进了宫中。 走到太和门时,正好碰到迎面的长宁公主。 张贵妃住在东六宫,长宁出来正好二人碰上。 宫人带着安知秀向一旁退让,弯着腰等长宁先行。 “奴婢见过长宁公主。” 宫人先行开口,为安知秀打着示范。 安知秀也照着样子问安,“臣女见过长宁公主。” 长宁身后跟着六个宫人,手里都捧着张贵妃赏的东西。 长宁本也没注意这二人,可随意一看,就看到安知秀那寒酸的模样。 “你是谁家的?怎么入了宫?” 长宁眯着眼睛问道。 安知秀心下一惊,低着头斟酌着如何作答。 “回长宁公主,这是安小姐,是我家侧妃请进宫的。” 长宁目光轻蔑,看着穿着寒酸的安知秀,嘲讽道:“你与林湘韵交好,怎么穿的这般寒酸?” 安知秀也不知为何长宁如此针对自己,可弯着行礼的身体已经微微晃动。 已经撑不住了。 “你叫什么?” 长宁垂眸看着安知秀微微打颤的双腿,不急不慢道。 “回公主殿下,臣女姓安,名知秀。” 长宁眉头一紧,像是反应着什么,不过眨眼间。 “是你?” 那个和张公子一起施粥的女子。 莫名其妙的一股醋意涌上长宁的心头。 安知秀悄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实在是快要坚持不住了,她的腿已经开始忍不住的颤抖,可是长宁公主迟迟不叫她起身。 是你? 安知秀一愣,她什么时候见过长宁公主吗?还是她知道她与张竹筠相识的事情了? 安知秀心下一惊,“臣女没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 长宁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和竹筠一起出去施粥过吗?你不明白什么?” “父皇有意为本公主与他赐婚,你若识趣就该离远些,毕竟你父亲的官职还是张大人举荐的。” 长宁看着安知秀那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就不忍住闷气。 虽然那打探消息的宫人说了,二人只是因着父亲是同窗的关系走得近些,但长宁今日见到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安知秀不敢反驳,只是乖乖应下。 长宁看着她软弱的样子,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的。 长宁也不欲与她说多,冷哼道:“什么东西,以后见到本公主躲远些,哼!” 待几人浩浩荡荡离开后,安知秀才站起身还踉跄了好几步。 身后宫人连忙扶住她,“安小姐,我们快些走吧,不好让侧妃等太久。” 安知秀揉了揉酸痛的膝盖,点点头。 第148章 安和林 碎碎念 林湘韵看着高高挂起的日头,问道:“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下,宫人领着安知秀就进来,“侧妃,安小姐到了。” 林湘韵转过头,看向行礼的安知秀,“起来吧,不用行礼。” 她作为高蕴灵的好友,今日受蕴灵所托,自然不会太过于注重礼仪,显得过于生分。 婢女搬来个绣凳放在林湘韵的贵妃椅一旁。 安知秀走上前坐下。 “侧妃娘娘,这是蕴灵托我交给您的信。”刚坐下,安知秀就将信递了出去。 林湘韵笑眼盈盈的接过信,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这信上尽是高蕴灵的思念和嘱托,看的林湘韵心里暖暖的。 安知秀静静地等着她看完后,又将要亲口说的话告知了林湘韵。 林湘韵眼眶微红,缓缓道:“我与蕴灵从小就相识,一起长大的情分自是不一般。” “本以为嫁人后也会在一处,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天各一方了。” 林湘韵早早就将嫁妆备好,算是给她撑面子的。 总不好去那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有东西傍身。 安知秀接道:“蕴灵也很惦记着侧妃,特意让臣女转告您,要好好注意身子。” “她说,有些话不便在信中说,只好让臣女亲口告之。” 安知秀看着林湘韵面无表情,但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柔情的一面。 她也并非看着那么冷清,不近人情。 林湘韵颇有些伤感,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身后的春雨拿出来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只令牌。 “蕴灵与你交好,本宫也觉得你这人不错,便将此事托付给你。” 春雨上前,将托盘放低好让她看清。 “这是我封地令牌,有了这个,在琼州她不会受一点欺负,今日便由你交给她。” 林湘韵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很是放心。 安知秀一愣,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落到她头上。 这东西若被她弄丢的话……会是杀头之罪吗? “这……臣女……”安知秀有些不敢贸然接受。 似乎看出来她的顾虑,林湘韵安慰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去。” 听到这里,安知秀稍可放下心来,接过令牌小心翼翼的揣好。 “臣女定会亲手交到蕴灵手上。” 如此一来,林湘韵心中不安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无事的话,我就让人先送你回去。” 林湘韵在外久了,凉意袭来,委婉道。 声音落下,微风轻轻飘过,安知秀一怔。 “娘娘……”余下的音节被吞入喉咙,让人听不清。 林湘韵微眯着眼睛,追问道:“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但看她的神色像是有事要说。 安知秀心中翻滚着,身下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娘娘……臣女想问关于张家公子和……长宁公主的事情。” 在太和门时,长宁说的话印在了安知秀的心中。 “你不是和竹筠一起出去施粥……” 竹筠…… 叫的这样亲密,很难不让安知秀注意到。 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可林湘韵下了逐客令,她能听出来。 可若现在不问,又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肯定答案呢? 林湘韵眉毛微微蹙起,疑惑道:“你们二人还有联系?” 她没想到,这么久了安知秀还在惦记着。 事到如今,安知秀也不隐瞒,“是,臣女兄长已去找过他,家父也有去说亲的准备,只是张大人没有回应,所以…………” 所以她才想问问,为什么,是因为公主吗? 林湘韵眉头舒展开,认真回想着有没有关于这二人的事情。 “你与他既然心意相通,自然有父母为你二人说亲,张家不同意自然有他的道理。” “况且,最近也没有要为二人赐婚的消息。” 林湘韵有些冷,说完就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安知秀也起身跟上,“那……” 林湘韵回头看着跟上来的她,又提醒道:“没有赐婚的消息,但是他在驸马人选中。” 婢女掀开挡帘,二人进去后,林湘韵坐在外间榻上,随意指了指身旁的软塌。 安知秀坐上前坐下。 “你们二人的事情,基本不会成的。”林湘韵才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哄着她来。 若以后真的不成,至少她是说了实话。 在来之前,安知秀已经想过许多种不好的结果,可是听到后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 “长宁你不了解,她想要的说什么都会求来的。” 林湘韵看在高蕴灵的份上,好心告诫。 安知秀有些怅然,“原是如此,知道了也好,省的误了张公子。” 安知秀扬起一个僵硬的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湘韵将她表情都看在眼里,淡淡道:“离张公子远一些吧,若是让长宁知道了,你不会好过的。” 安知秀这有所求但求不得的样子,和她那时候好像。 林湘韵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希望她能听得进去。 张家公子人品虽然不错,又受圣上重视,看起来前途无量,实际危机四伏。 树大招风。 如此年轻有为,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 况且大理寺卿张惟如今蒸蒸日上,好多人都说也许还会再官升一职。 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说不定让人怎么上奏弹劾呢。 如今这个节骨眼,都说圣上有心让大公主和张惟之子喜结连理。 这个时候,张惟若敢私下说亲…… 安知秀没有想明白,单纯的以为是圣上要赐婚才会这样,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哪怕不赐婚,张竹筠的婚事也不能由自己做主。 安知秀不知说些什么安慰自己,过了许久才张口,“臣女今日前来,已经遇到了长宁公主,公主殿下也认出来了臣女。” 安知秀心中狂跳,忍不住想着那句话。 不会让她好过的那一句。 林湘韵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终究没说什么。 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在宫中,长宁能将她怎么样? 看在情分上,林湘韵还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与她无关了。 安知秀嘴唇紧抿,站起身行礼告退。 林湘韵也没留她,直接让春雨派人将她送出宫去。 第149章 二月初八 青玉殿 张玉清已经彻底显怀,一坐在那里就看的见小腹隆起。 太后派来的宫人在一旁站着盯着张玉清抄写佛经。 张玉清整日抄录,已经抄录完了两本,如今第三本也快完事了。 可一想到还有一百零五本等着她写,她就忍不住想吐。 太后派来的嬷嬷也是个不好说话的,一点都不让她松懈。 这么久,周时潇一次也没来过,采莲也没回来。 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虽没说少她吃食,但不许她出去什么都不许她做,又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她想打听关于林湘韵的事情都是难上加难。 昨日来请脉的太医,换成了刘太医。 因为孙太医昨日前去珠璇殿调理身子了,如今张玉清只能退而求其次。 刘太医说她这一胎八成是个男胎。 张玉清心中都快灭了的火苗终于又燃烧起来。 “太子妃,还是请您快些写吧,太后娘娘还等着您去交差呢。” 张玉清愣神之际,被嬷嬷一声拉了回来。 张玉清看着面前因为愣神而被晕开的墨迹,“本宫刚才出神了,本宫身体不适,故而……” 嬷嬷微微一笑,拆穿她,“奴婢懂药理,可以为您把脉,看看您到底是否不适,奴婢好去回了太后娘娘才是。” 张玉清一愣,没想到她还有这个技能。 “不用了,本宫觉得好些了。” 眼前这个样子,张玉清一点浪花都翻不出来。 “那太子妃还是专心抄录佛经吧,为林侧妃和腹中的胎儿祈福。” 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张玉清面色一僵,瞪着面前年岁已经很大的嬷嬷咬牙切齿道:“她的孩子不是本宫害得,为何要本宫祈福?” 嬷嬷微微一笑,“太子妃还是跟太子殿下和林侧妃说吧,跟奴婢说没用。” 张玉清能见到才算啊!她见不到! “哼!” —————— 二月,春风虽还带着些寒意,但日子晴朗,阳光照耀下的皇宫金碧辉煌。 皇宫中角楼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重。 二月初八,是高蕴灵出嫁的日子。 林湘韵也出了小月子,前一晚就知会了周时潇今日要前去高国公府。 周时潇还说着要一起去,林湘韵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 周时潇也不强求,便让林湘韵自己去了。 珠璇殿 春雨为林湘韵梳妆,秋雨拿出两套钗冠。 “侧妃要戴哪一个?” 林湘韵随意指了一下,等梳妆完毕就起身出了屋内。 看着院中整齐排列在两侧的大箱子。 那是她为高蕴灵备的嫁妆。 林湘韵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小厮们紧跟着将箱子抬起来跟上。 坐上马车,出了宫。 长街上,马车前的侍卫驱赶着道路一旁的商贩还有长街上的百姓,为马车开了一条路。 皇家马车在前行驶着,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排小厮抬着嫁妆。 两旁观望的百姓忍不住好奇道。 “呦,这是谁家出嫁呀?这么多聘礼?” 粗布衫的男子啧了一声,“你瞎呀!那是皇家的马车,看着也不像是聘礼呀!” “今日出嫁的不就高家一个吗,还有谁呀?” …… 不多时,马车浩浩荡荡的到了国公府门前。 高蕴灵今日在国公府出嫁,夫家也早早派人前来等着吉时。 因着是远嫁,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宴请。 林湘韵到时,高家门口的百姓都过来围观,想看看是谁。 “长安公主到,无关之人退避!” 春雨警告那些围观的人,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 侍卫立马上前,挡住视线。 高国公和高老爷接到消息急忙出来迎接。 “臣!见过侧妃娘娘!”高国公苍老的声音响起。 林湘韵上前虚扶了一把,“高国公多礼了,我今日只是想见一见蕴灵。” 此等小事,高国公自然会同意,“请进,蕴灵在里面呢。” 高老爷一愣,有意阻拦,“哎!父亲,蕴灵出嫁吉时未到怎可见外人?” 林湘韵眉头一皱,看着高国公等他抉择。 若他加以阻拦的话…… “无妨,蕴灵与你自小相识,见是必须的。” 高国公是个明事理的,不像高家大方,脑子一根筋。 林湘韵微微一笑,朝着高蕴灵所在的房中走去。 …… 高蕴灵已经穿好嫁衣,就差盖上盖头等着出去了。 看着屋内大红一片,和屋外隐隐约约传来的道喜声。 心中一片凄凉。 “小姐……” “出去,我要自己待一会。”高蕴灵没抬头,直接道。 脚步声还在靠近,高蕴灵心下烦闷回头训斥道:“听不见本小姐说……韵儿?” 林湘韵笑着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她,紧挨着坐下。 “怎么?连我也不想见?” 高蕴灵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我父亲将来人都回绝了,连静仪也不例外……呜呜呜。” “我不想嫁人,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去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琼州,那么远,听说还要坐船!” 见到林湘韵,连忙诉说着委屈。 林湘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拿出手帕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不能哭,哭了妆就花了。” 林湘韵看着蕴灵鼻头微红的样子,也忍不住落泪,“我给你的令牌呢?你收好了没有?” “你若受了委屈,拿着令牌去找琼州刺史欧阳德凌,他会帮你。” 林湘韵抬手,将她落下的一绺头发别于耳后,“是我的错,你的婚事我不能插手,但是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你的嫁妆我也给你备好了,那里的财富够你挥霍三辈子,你父亲是个顶不住事的,若以后你受了委屈,他也帮不上你。” 说到这里,林湘韵忍不住放下手捂着脸转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失态。 高蕴灵鼻头皱起,说话的语调根本控制不住,“韵儿,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还要你为我操心,你在宫中受了委屈,我却出不上一点力气。” 高蕴灵哭花了妆,却还想着为林湘韵擦泪。 林湘韵也知道这样大喜的日子不能哭,止住眼泪,“好了不说这些,快重新上妆才是。” 丫鬟进来为高蕴灵重新补妆,林湘韵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尽是不舍。 “你定要给我多写信。” “你也是一样的,张玉清这人心狠手辣,你不能放过她。” 林湘韵眼底一闪,“我知道的。” 第150章 突如其来的示好 不多时,丫鬟就已经为她梳妆完毕,恰好吉时已到。 高蕴灵再不愿,也只好起身朝门外走去。 踏出去的一瞬间,丫鬟为她盖好盖头,搀扶着走了出去。 高家人在正厅外等待,看着她出来都一拥而上。 “蕴灵!” 喊她名字的是大房夫人,高蕴灵的母亲。 看着自己女儿身穿嫁衣,突然深感不舍。 藏在盖头之下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众人随她走到大门时,林湘韵上前接替丫鬟扶住高蕴灵。 当着高家一家老小的面,指着嫁妆道:“这是本宫为蕴灵备的嫁妆,共一百八十八抬!” 高家才备了一百二十八抬,林湘韵此番就是特意为她撑台面的。 高蕴灵虽然为长房长女,但大房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女儿,所以还是不太算受宠。 此次,林湘韵就是怕夫家轻视她,特意以长安公主的身份前来为她撑腰。 “琼州为本公主的封地,蕴灵安心嫁去,若你想回来,本宫会让圣上下旨迎你回京。” 此话一出,高家之人一片哗然,连高国公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前来迎接高蕴灵的男方之人,面色复杂,可瞧着吉时快过,连忙将她迎上喜轿。 林湘韵站在高府最前面,看着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林湘韵嘴角一勾,知道她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回头和高国公告别后,便上了马车回宫。 周时潇得知林湘韵已经回来,急忙赶到珠璇殿。 进去时,林湘韵已经整暇以待的坐在榻上,见到周时潇进来也没有一丝意外。 只是柔柔道:“殿下怎么过来了?我沏了好茶,殿下快来尝一尝。” 周时潇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突然心中有些不安。 但只一瞬,又重新沉浸在这难得的温柔中,坐下尝了口茶。 “是不错,你沏茶的手艺无人能比。” 周时潇借机夸了一嘴。 自从那日吵架过后,周时潇过了两日才再次前来。 还以为她还会像往常那样,提及此事咄咄逼人不肯善罢。 可……出乎意外的是,林湘韵不再提了,连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 周时潇心中很是欣慰,可又觉得不太对。 唯一不足的就是,林湘韵依旧不愿理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二人坐在一旁各做各的。 今日突然示好,周时潇也不多想,只想尽量多多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刻。 看着周时潇夸自己,林湘韵面上并无太多情绪。 只是手一顿,但又随即道:“太子妃怎么样了?” “应该五个月了吧。” 云淡风轻的两句话,落在周时潇心头就像千斤重。 一时间,周时潇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约吧……我没去看过她。” 林湘韵唇角轻扬,委婉道:“太子妃月份大了,佛经什么的我会去回了祖母,先停了吧。” 在周时潇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已经紧握,再张开手心已经通红,出了血印。 周时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是说不知如何作答才会讨她的开心。 思索再三,犹豫道:“你若开心,怎样都好。” “嗯,将那个婢女也放出来吧,明日我就亲自送过去。” 林湘韵眼底温柔似水,无害的盯着周时潇,见他眼神中的疑惑,解释道:“韵儿也想开了,既然红麝粉不是她所为,又何必为难她。” 这善解人意的样子,别提让周时潇有多开心。 他一脸不确定又带着欣喜的表情,让林湘韵心中阵阵恶心。 “你既如此想,那就放她出来,但我答应你,不会再让她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周时潇语气欢快,连忙保证。 林湘韵嘴角带笑,眼底却毫无波澜。 “表哥决定就好。” 你决定的好,就依你。 决定的不好,就依我。 今日,林湘韵难得留周时潇用了晚膳,晚些时候,周时潇刚想脱衣沐浴就被拦了下来。 “你今日回去吧,我不舒服。” 林湘韵语气淡淡的。 她不想。 周时潇看着已经褪去一半的衣裳一愣,有些不满的又将衣服穿上。 “既然你不愿……不舒服,我就去沈昭媛那里,明日再来。” 周时潇一招欲擒故纵以为会将林湘韵挽留住,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在意。 林湘韵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旁,把玩着凤钗,不急不慢道,“去吧,明日不用来陪我用早膳,记得将太子妃的禁足解了。” 这样才好方便做事。 周时潇嘴一撇,碍于面子还是走了。 去了慧心阁,沈琳的住处。 来时,沈琳正准备睡下,听见来报又急忙披上衣服。 “妾身请殿下安。” 周时潇看都没看她,脱下衣服直接上了床。 还不忘拍了拍一旁的床,“过来呀,我都困了。” 说罢,翻身朝另一面睡去。 沈琳:“……” 周时潇来她这里,要么是下棋和她谈心,要么就是一言不发直接就睡了。 导致沈琳自我怀疑是不是她有问题,才导致她是这东宫中唯一没有侍寝的。 沈琳也早已习惯,起身上床,熟练的盖过被子和他背靠背睡着。 刚开始时,沈琳还幻想过自己的第一夜,到后来她开始逐渐伤感自己为何迟迟不被侍寝,直到现在…… 她也有觉得有些困了。 二月的初晨,还是夹杂着还未完全驱散开的寒意。 沈琳翻了个身,看着窗外有些雾蒙蒙的天,“是不是今日有雨?” “啊……嗯!”周时潇被吵醒,不急不慢的翻了个身,支起身子看着窗外点点头。 二人还未说话,丫鬟就已经端着铜盆进来伺候周时潇洗漱。 沈琳也只好下床为周时潇穿好朝服还有发冠。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为我更衣,就是这样,我还说过你有韵儿的几分模样。” 沈琳撅了撅嘴,明知故问道:“原来那时候殿下心中所属是林侧妃啊?” 提及往事,那些美好回忆涌上心头,周时潇嬉笑道:“是啊,如今我与韵儿佳偶天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更衣完毕,周时潇理了理衣袖,转身出了慧心阁。 沈琳叹了口气,疲惫的回到床上。 第151章 喝了 “好困!” 还好太子妃被禁足,她就不用日日早起请安了。 沈琳心满意足,准备重新睡一觉。 —————— 周时潇上早朝之前,特意派人给林湘韵传了个话,要下了早朝过来用早膳。 被林湘韵一口回绝了。 细雨蒙蒙,仿佛天空之中垂下了一幅细密的雨帘。 林湘韵身穿一身素雅的衣裳,坐在窗前,头上那奢华的钗冠和她素雅的衣裳显得格格不入。 香炉的烟雾缭绕,看着面前一壶清酒,林湘韵不由得拿起来。 “这就是了?” 林湘韵忍不住打开酒盖,向里看了一眼。 阿袭阻拦了一下,“是。” “还有那盆红麝粉已经有眉目了。” 林湘韵放下酒壶,心中狂跳,“是谁。” “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了眉目而已。” 林湘韵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让她说。 “那盆红麝粉的花和太子妃送来那四盆不是同一时间的。” “那盆花,本是要送给太子妃的,却被您那日拿了过来。” 阿袭先说了这些。 这些事情,林湘韵早就已经知道,只想听一些有用的。 “我问过了,那些时日,只有两盆蝴蝶兰,就剩最后一盆的时候,苏侧妃身旁的江怜去过,也讨要过那盆。” “但是没有给,要了一盆兔耳花,送去的小厮就是那个因为玩忽职守而忘记换珠璇殿花的那一个。” 听到这里,林湘韵也算是听明白了,勾了勾嘴角。 “所以,这盆花本来就应该是她的,却被我抢了,所以我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没的。” “原来,苏侧妃要害她啊……” 可,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是苏侧妃指使的,那小厮第二日就被打了个半死扔出去宫去了…… 早就已经死无对证,可就算他活着也未必能证明就是她下的毒。 直至今日,还是成了无解之谜。 林湘韵听到这里,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从前,她倒是小看苏心芫了,没想到胆子不小。 阿袭愣了一瞬,“在那茴香之前,太子妃也下过其他的,但是不在花里……” 看着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林湘韵静默良久,将酒壶交给阿袭。 “更衣吧。” 秋雨将已经备好的衣裳拿了出来。 …… 一抹红色在雾蒙蒙的雨中格外扎眼,雨滴落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在弹琴一般。 林湘韵小心越过水坑,尽量避免雨水溅到鞋上。 春雨撑着伞,在后说道:“已经下雨了,侧妃为何不做轿辇啊?” 春雨看着她已经渐湿的裙摆,关心道。 林湘韵提着裙摆,漫不经心道:“就是这样,才能凸现出来我的诚意,哈哈哈哈。” 声音消失在雨中。 青玉殿 一大早,张玉清就接到了被解禁足的消息,也终于硬气了起来,将那嬷嬷送回了宫去。 嬷嬷前脚刚走,张玉清就将那些佛经全都准备烧了。 “太子妃,林侧妃来了。” 来禀报的是另一个丫鬟,叫采乐。 刚要将佛经放进火盆的手一顿,立马起身整理好衣裙,坐在榻上让她过去传。 林湘韵进去后,看着榻上腰板挺直的张玉清忍不住失笑。 随即…… 阿袭将身后牵着的采莲扔了过去,恰恰好好扔在张玉清脚下。 那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样子将张玉清吓了一大跳。 一时间,根本没认出来面前奄奄一息的人是谁。 直到采莲颤颤巍巍的开口,“娘……娘……是……我……采莲……” 张玉清才反应过来,想上前搀扶,可看着她浑身是伤的样子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只好叫采乐先将其扶下去,找太医过来诊治。 林湘韵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眼神看向地上放着的佛经……还有一旁的火盆。 林湘韵捂着嘴轻蔑道:“哎呦,你这可算是清闲了?佛经抄录的如何?” 林湘韵不等她回话,春雨便从地上拿起一本佛经。 张玉清看着林湘韵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脸色铁青。 “本宫身为太子妃,自然用不上你费心。” 张玉清可以说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这些日子的禁足和日日抄写佛经,可以说是将她的脾气磨平了一点点的棱角。 林湘韵可不吃她这一套,将随意翻阅过的佛经,扔在地上。 “用不用得上我费心,是一回事,以后你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也是一回事。” 张玉清看着她那一脸冷漠的模样,怒上心头。 “本宫是太子妃,无论如何都是太子的正妻。” “该学会的是你,如今解本宫禁足的也是殿下,你若有不满,那可是发泄错了地方。” 半会儿,才传来低沉的嗓音。 林湘韵嗤笑道:“解你禁足的是我,不是他,没有我,谁会松口?”林湘韵缓缓起身,拿过带来的酒壶。 倒上一杯,递到她身前。 “自始自终,你我所求的不同,从一开始你若躲远些,或许我会让你平安一生。” “若你现在贵为皇后,也许还有与我争上一番的余地,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妃,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太子妃。” 说罢,林湘韵将酒又向前推了一下。 张玉清看着眼前的酒,突然脚下一软,紧紧抓住软垫才稳住身形。 张玉清眼球震颤,“这是什么?” 林湘韵看着她胆小的样子,突然觉得无聊,还以为她会和从前一样硬气呢。 “你说呢,当然是毒药。” 轻飘飘的话飘进张玉清耳中,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林湘韵,语气失控,“本宫是太子妃!你竟敢毒害我!我要见殿下!” 张玉清精神紧绷,想起身出去,却被阿袭一把按了回去。 阿袭一个练武之人,自然不是张玉清能挣脱的开的,双手并用的挣扎着,嘴上还不忘警告着。 “林湘韵!我现在怀着身孕!是当今圣上的长孙,你岂敢……唔唔……唔!” 没等她说完,林湘韵上前捏住她的嘴将酒灌了下去。 灌完酒,阿袭松开她回到林湘韵身后。 张玉清被呛到,猛的咳嗽着,又许是反应过来,使劲抠着嗓子眼,试图将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林湘韵将酒杯扔在地上,将张玉清的脸捏起来,“放心,一会太医就到。” 随即猛的松开手,张玉清一个惯劲朝一旁倒去。 林湘韵让春雨去请了太医,顺便将周时潇也请回来。 好让他看看,自己已经成型的孩子没有了是什么心情。 若他今天,不怪罪她,她可以既往不咎。 第152章 完啦是男孩 周时潇刚从建章宫出来,身后的阿德还捧着太后赏的东西。 周时潇今日心情不错,只想尽快回去。 阿德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小跑过来的人,小声嘟囔着,“谁呀这么急,在宫道上乱跑。” “殿下!殿下!” 刚说完,那人竟还喊了起来。 周时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看着跑到面前的婢女,蹙着眉,“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婢女大口喘着气,扑通跪在地上,“殿下,我家娘娘怕是要不行了!” !!! 周时潇脑里突然空了一下,“谁?” 婢女带着哭腔,“是我家太子妃!她她!被下了毒!快不……” 还没等话说完,周时潇直接大步迈过她,直直朝着东宫走去。 阿德将那婢女叫起来,急忙跟上。 到最后,周时潇直接用上了跑。 终于,凉爽的初晨,周时潇满头大汗到了青玉殿。 跨过门槛,就见林湘韵坐在主位上,一脸笑意。 周时潇脑袋里嗡一声,“怎么回事?” 林湘韵看着身后匆匆赶来的孙太医,关切道:“孙太医快去看看吧。” 要不然,就死了。 周时潇回头看着身后的孙太医,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林湘韵伸手拦下。 “你想去哪里?” 林湘韵眼神紧紧盯着他,恨不得化成钩子将他的肉勾下来。 周时潇干着急,内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时潇焦急万分,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到底怎么回事?殿里的人呢?” 林湘韵坐着弹了弹指尖,轻描淡写道:“太子妃中了毒,他们看守不利,让我打发了。” 周时潇哪里管得上那些个宫人,“玉清怎么中毒的?怎么回事?” 林湘韵并未搭话,静静等待着孙太医出来。 周时潇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向里望去。 不多时,孙太医满手是血的出来了,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湘韵忍不住皱了下鼻子,拿起手帕捂着。 周时潇看着孙太医的样子,眼睛瞪大,“怎么样?” 孙太医接过手帕,将血迹擦干。 “回殿下,太子妃中的毒乃是砒霜,但量很少不会致死……但……”孙太医话说了一半,低下头酝酿了一瞬。 “但太子妃腹中胎儿定是保不住了。” 周时潇长长叹出一口气,双眼微红,“砒霜……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碰!” 周时潇也不顾什么冲撞之事,直接冲进内间。 张玉清嘴角还有没擦干的血迹,身下和当时林湘韵小产一样。 周时潇惊愣在原地,林湘韵从后慢悠悠的上前。 “怎么看着,有些严重啊?可惜了……”林湘韵眼皮轻抬。 周时潇上前,看着面色平静的张玉清,和已经瘪下去的小腹。 忽地,眼泪滑落,又急忙擦去。 “太子妃好好的,如何会中毒?你说!”周时潇指向一旁的采乐。 采乐直接哭了出来,猛地跪下,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周时潇简直气到极点,指着采乐狠狠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不出来你就去死。” 采乐哭的更大声,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谁都威胁她。 那…… “殿下,是……是林侧妃!” 采乐颤颤巍巍的看了眼林湘韵,又急忙低下头。 “她今日强行灌了太子妃一杯酒,那酒里就有砒霜!” 采乐说完,林湘韵一脚将她踹倒,“贱婢。” 采乐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林湘韵不慌不忙的对上周时潇的眼睛,“殿下信吗?” 周时潇仿佛石化在那里,过了良久才开口。 “是你吗?” 林湘韵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坐在软榻上反问道。 “你觉得是我吗?” 凡事讲究的就是证据,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她? 不过,林湘韵不怕被拆穿,她更希望快一点,张玉清快点醒。 周时潇被问住,愣了两秒。 “殿中之人呢?你都打发去了哪里?” 周时潇先是绕来了这个话题。 等张玉清醒后,一切就都有会有了答案。 “杀了。”林湘韵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还微微一笑。 “胡说!那么多人你都杀了?”周时潇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眼前之人了。 这样冷漠的她,让他如此陌生。 林湘韵讥讽一笑,“我都说了,看守不利,杀了。” 其实林湘韵没有,只是将他们赶了出去而已。 不过这些话,是为了吓吓他。 显然,周时潇信了,他不可置信的站起身,颇有些质问的语气。 “他们都是人,你怎么可能如此草菅人命?” 周时潇一把握住那细嫩的手腕,质问道。 林湘韵一把甩开握着她的大手,“你管呢?还是看看你的太子妃吧,可别死在这里。” 林湘韵起身出了内间。 周时潇紧绷着脸,坐回张玉清身旁。 孙太医在一旁轻轻施针,试图唤醒张玉清。 周时潇心里紧紧皱着,孩子已经五个月了,都已经成型了。 孙太医说,五个月的胎儿已经都会在腹中动了。 而且,这一胎是个男孩。 或许在腹中时,还会有些许的不确定,但孩子流出来的那一刹那。 就已经确定了,就是一个男胎。 周时潇不想让人看见他情绪失控的样子,捂着脸转过身去。 孙太医已经施针完毕,收拾着医箱,“殿下,微臣觉得这砒霜似乎是被人精准把握好了用量。” “这些毒根本不致死,但是对胎儿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孙太医收拾好后,站起身拱手出去看着煎药。 周时潇回想着林湘韵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充满无助。 整个珠璇殿只有她一个人,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才来…… 周时潇将手帕沾湿擦去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嘴紧紧抿着。 苏侧妃本是和沈琳在花园中下棋,林湘韵身边的春雨过来请二人过去。 二人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也前去青玉殿了。 二人刚到时,沈琳就察觉出不对,挽住苏侧妃的胳膊。 “这院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太不正常了。 苏侧妃没说话,领着沈琳赶紧进去。 林湘韵坐在主位,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让进来的二人,心中不安。 第153章 指认 “来了就坐吧。”林湘韵不多说,眼皮也没抬。 苏侧妃一进来就已经闻到这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和门口的阿德,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 于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抿了口一旁奉上来的茶水。 沈琳行礼后,和苏侧妃则是全然不同的反应,她直接捂住鼻子。 “什么味道呀!好难闻。”沈琳还扇了扇面前。 这才挨着苏侧妃坐下。 林湘韵将她毫不遮掩的模样收入眼中,“太子妃小产,如今便是本宫代替太子妃掌管宫中职务。” “沈昭媛。” 忽然提到自己,沈琳抬起头看向她,“怎么了?” “如今,就由你从旁协助本宫。” 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沈琳一愣,条件反射的看向一旁的苏侧妃。 看见她面无表情,急忙推脱道:“林侧妃,妾身愚钝,这管家之事妾身……” 林湘韵轻抬手打断她的话,“无妨,我可以教你。” 这下子,沈琳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旁的苏侧妃一言不发,沈琳还以为她心中不快,还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刚要说话,周时潇就从内间出来了。 略显疲惫的角脸色和微红的眼眶,让苏侧妃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林湘韵和他对视,柔柔道:“太子妃如何了?殿下快坐吧。” 林湘韵嘴角扬起,温婉的笑着。 这抹笑,在周时潇眼里格外讽刺。 他不是傻子,他也大抵猜出来是林湘韵下的毒。 可他不敢想,林湘韵竟然如此光明正大。 他也不愿意相信是她,只要不是她,是谁都好。 苏侧妃吗? 沈昭媛吗? 可看见她们脸上一脸迷茫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周时潇淡淡应下,坐在一旁。 “太子妃小产,是有人蓄意暗害,所用之毒是砒霜这等要人命的毒药。” “是谁,宫中屡次发现这种事情!孤!一个月没了两个孩子!” 周时潇情绪有些失控,抓起茶杯狠狠扔在地上。 茶杯被摔的四分五裂,将沈琳吓了一哆嗦。 周时潇指着苏侧妃,“那盆花,在送去珠璇殿前,只有你身旁的丫鬟碰过。” “林侧妃小产一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话题突然转变到苏侧妃身上,猝不及防的变故让苏侧妃瞬间晃了神。 不过眨眼间,就恢复正常。 不急不忙的起身,行礼道:“回殿下,妾身只是让江怜去看看花房有什么花而已,何来的什么下毒。” “况且,那时候林侧妃还在宫中小住,妾身怎能未卜先知?” 苏侧妃的话,字字在理,让人找不到错处。 周时潇冷哼一声,“如今这事,又是谁的手笔,是谁!看不惯孤的第一个孩子!” 周时潇知道,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干净的。 包括林湘韵。 林湘韵适时开口,“殿下消消气吧。” 沈琳也跟着点头,“许是太子妃做了错事,才和孩子无缘的。” …… 众人一愣,连林湘韵看她的眼神都不一般。 她可真是什么话都说,和她父亲一样。 周时潇抿嘴,指着沈琳,“你!闭嘴!” 周时潇听她说话感觉心脏都要骤停了,可心里还担心着张玉清,只好让她赶紧闭嘴。 沈琳撅了撅嘴,和林湘韵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又收回眼神。 众人就这从初晨等到日落,孙太医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共施针了五次。 在林湘韵实在坐不住的时候,采乐说她醒了。 她终于醒了。 林湘韵心中狂跳,压住因为激动而扬起的嘴角。 说出来的一瞬间,周时潇几乎是如弦上的箭,猛地冲进内间。 林湘韵握住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跟着走进去。 一想到要看见张玉清崩溃的模样,她的心就舒畅极了。 “殿下救我!” 张玉清声音嘶哑,见到周时潇就喊出这一句。 周时潇上前紧紧抱住被扶起来的张玉清,在耳边轻声安慰,“玉清我在,你不要怕不要怕。” 张玉清缓缓松开他,感受到腹部的异样。 低下头,张着嘴愣了好大一会儿。 张玉清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眼泪如雨点般砸在被上。 她想说话,但是像被人紧紧掐住了喉咙。 林湘韵没有走上前,站在最远处观赏着张玉清这悲伤的模样。 心中好痛快。 这是她罪有应得。 那花里的茴香的确没起到作用,可是她混在香料里的麝香,做不了假。 可是多亏了那时周时潇让孙太医重新检查一遍屋内,这才发现。 不过,那几日她就点了一次那个被混了麝香的香料。 今日种种,算不得冤枉她。 看见她痛苦的模样,林湘韵不禁想起那日自己流泪的样子。 果然。 一样痛。 张玉清哭过后,情绪稍微平缓下来,抓住周时潇。 “殿下!是林湘韵!是林湘韵害我!”张玉清语气激动,紧紧拽着周时潇的衣袖。 张玉清看见站在远处的林湘韵,萎缩了一下,“是她,殿下!她给我灌了毒酒!导致我的孩子没了!” “啊啊啊呜呜呜……” 别提张玉清有多伤心了,整个屋子回荡着她的哭声。 恨不得立马杀了林湘韵,可奈何身子实在虚弱。 见状,林湘韵上前安慰道:“太子妃,孩子没了还会有的。” “胡乱冤枉人,可不对啊。” 周时潇在一旁,张玉清也有了底气,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湘韵。 猛的探身抓住林湘韵的裙摆,恶狠狠道:“你毒害我,毒害皇家长孙!又何冤枉你?我殿中之人皆可作证!” 看见她的动作,周时潇刚想伸手将她拉回来。 林湘韵直接弯腰将她的手挥开,挑衅道:“那你也要看看有没有人为你作证才是。” 周时潇忍不住呵斥一句,“韵儿!” 张玉清已经亲口指认,周时潇也不能装作不懂。 可看着林湘韵的脸…… “此事,你作何解释?”周时潇终究脸一板,质问她。 张玉清双眼猩红,瞪着林湘韵,身体因为情绪激动有些止不住的抖。 “殿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你为何要如此害我!我的孩子……”张玉清声泪俱下,字字提及那已成型的孩子。 周时潇颇感压力,催促道:“韵儿!” 第154章 全身而退 看着周时潇眉头紧皱和不耐的语气,林湘韵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出了内间。 周时潇条件反射的起身想追上她,却被张玉清拉住。 “殿下!” 迫切的哀求声,让周时潇停下动作。 苏侧妃听见内间出来的争吵声,本想着起身去看一看,没想到迎面撞上出来的林湘韵。 二人相撞,林湘韵惊呼一声捂着肩膀,苏侧妃脸色也不好。 “林侧妃,我……”苏侧妃本想开口,可林湘韵直接越过她走向刚才的位置。 拿起摆放在一旁的酒壶,又回了内间。 林湘韵本就没打算隐瞒,所以这酒她也没有扔,就放在桌子上。 周时潇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着急,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一旁的酒壶。 张玉清还在哭着,求周时潇为她报仇。 采乐看着自己主子醒过来,也连忙磕头作证。 林湘韵进来,将酒壶扔到地上,酒盖弹开,酒水顺着瓶身流了一地。 “张玉清,你看好了,是不是这壶酒?” 周时潇顺着视线望过去,不敢相信的看着那撒出来的酒。 张玉清眼睛瞪大,指着那酒言语激动,“殿下!就是这酒,她强行将酒灌给我!我的孩子!孩子!殿下呜呜呜……” 此番,人证物证皆在,周时潇再不相信也不能不相信。 只是,到头来还是问了一句。 “韵儿,你亲口说,是不是你。”周时潇声音颤抖,眼眶里盛满了泪。 也不知这泪水是为什么而流的。 失望吗?失望自己心中单纯善良的表妹变成这样。 还是心痛? 心痛自己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还是什么…… 林湘韵咽了咽口水,但眼神却是毫不退让,承认道:“是我。” “那也是她活该!” 林湘韵眼神如一把利剑,狠狠的扫向二人。 周时潇怒不可遏,上前掐住林湘韵的手腕,“你这个毒妇,你竟然下毒手残害子嗣!” “已经成型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从前我怎么没发现?” 林湘韵看见他发疯的样子,丝毫不怯,狠狠甩开手。 指着周时潇,“你少碰我,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说着又指向脸色苍白的张玉清,“你也不无辜,你在我香料里下毒还是你这好太子发现的呢。” 林湘韵看着满殿中的人,没有一人能体会她的痛苦。 “今日你说我是毒妇,张玉清这个贱人下毒害我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一口一个毒妇的叫她?” 周时潇气的太阳穴砰砰砰的跳,张玉清在后不停的抽噎,身前的林湘韵不停的诉说。 周时潇觉得大脑要炸掉了,也不知在想什么,许是被吵的心烦。 狠狠将林湘韵推倒在地,头也不回的出了青玉殿。 林湘韵没站稳,加上那力度不小,直接摔在地上。 手心也被那酒壶划了个大口子,霎时鲜血直流。 沈琳急忙上前,和春雨一起将林湘韵扶起来。 “快去叫太医。” 张玉清看见林湘韵尽显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流出来,“林湘韵,你就该死!” “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皇上的第一个长孙,你以为你会保全你自己吗?” “做梦!” 张玉清许是累了,说完话大口喘着粗气。 一脸挑衅的看着林湘韵,恨不得立马看见她的下场。 林湘韵微微一笑,上前用带着血的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 “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你敢赌吗,今日我会全身而退。” 林湘韵松开手,自信的模样让张玉清心中突然一空。 “贱人!滚!”张玉清彻底失控,大声叫喊着。 林湘韵不急不慢的用被子将手上的血擦干净,淡淡道:“好好养着吧。” 说罢,便转身出了屋子。 沈琳直接看呆了,还是苏侧妃拉着她才出了青玉殿。 没人知道周时潇去了哪里,只知道一连好几日都没再回来。 平静下来的这几日,沈琳没事就跟林湘韵学习看着账本。 沈琳每次去,都不敢说话,生怕惹怒她,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东宫发生的事,一点也没有传出去。 刘婉令和张帛成听到的消息是太子妃散步时不幸滑倒,导致小产。 刘婉令写了好几封信传给张玉清,都没等到回信。 在家也是急的团团转。 本想着让张帛成早朝时碰见太子,好说上几句。 可张帛成说,太子已经一连三日都没上朝了。 如此,只好作罢。 —————— 已经二月了,春闱已经开始。 明日就是考试的日子,安知云在家专心备考,安知秀也在家陪着。 自从高蕴灵走后,安知秀在京城也是无聊至极。 虽然有时薛莹会和她偶尔联系,但碍于张竹筠的关系,还是有些避讳。 安知秀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张竹筠了,时不时的还是会想起他。 但一想到林湘韵的警告,又只能压下这个念头。 安知秀正缝着东西,小厮就进来说是门外有人想见大公子。 安知秀点点头让他进来,自己则是去唤安知云。 “哥哥。” 安知云正在看书,看见自己妹妹进来就放下手中的书。 “怎么了,知秀?” “小厮说有人寻你,如今正在院中呢。”安知秀上前,将书籍整理一下说道。 听见有人找,安知云起身往小院里走去。 身着青白织锦长袍的男子,正伫立在院中。 安知云眯着眼睛,认出来此人,脚步一顿,可还是走上前去。 “张兄。”安知云拱手道。 被唤做张兄这人扶起安知云,语气略有些讨好,“安兄,可否让我见一见……令妹?” 张竹筠今日前来,是有大事相商,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 安知云想都没想,直接回绝,“家妹还是未出阁女子,怎可随意见外人?张公子还是请回吧。” 见此,张竹筠还是坚持道:“我有话想对她说,就一句。” 张竹筠迫切的眼神让他一愣,可语气还是义不容辞。 “不行。” 二人僵持下,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 “哥哥。” 安知秀从书房出来,看见正在僵持中的二人。 许久未见。 张竹筠也顾不上面前的安知云,大步上前。 “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安知云想拉回他,却被挣脱。 “张公子!请你注意……” 安知秀小声打断,“能,现在说吧。” 她也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第155章 眉眼相像 张竹筠看了眼她身后的安知云,小声道:“我们去另一边吧?” 他不想别人听到,又或者是不好意思。 安知秀思索一瞬,点点头走向一旁。 “说吧,什么事?” 安知秀眼睛看着张竹筠,紧张的心情难以言喻。 张竹筠握起拳头,咬着牙,“知秀,你知道的我对你有情,你也对我……我们去其他地方如何?离开京城。” 张竹筠鼓起勇气。 “为何如此?” 安知秀眉头皱起,不理解他的离开京城是什么意思。 是私奔?还是什么? 问到点子上,张竹筠也开始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 安知云时不时投来担心的目光,可又听不清二人说什么,只能紧张的来回踱步。 安知秀又问了一遍,才得到回答。 “我……我父亲说……圣上已经下旨了……”将长宁公主嫁给我。 张竹筠将后面的吞入喉中,他说不出来。 虽说了一半,但安知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苦笑一声道:“那还得恭喜张公子了。” 说罢,安知秀勉强撑起笑转身回了屋内。 留下一脸复杂的张竹筠和怒气冲冲的安知云。 “你说了什么?”安知云大步上前。 自己的妹妹他最了解,看那个样子定是他说了什么惹她不快! 张竹筠心虚的低下头,“我要成婚了……”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直接擦过安知云的肩膀出了院子。 安知云反应一瞬,急忙进屋寻自己妹妹。 张竹筠出来时,一脸失意地朝着张府走去。 他并未注意到身后远处跟着一个女人。 等看见他回了张府,那女人才离开。 —————— 夜色越来越浓,琼林苑的灯火逐渐亮起,红灯笼的照耀下三个镀金的大字格外显眼。 殿中舞台上,舞伎们如飞燕般翩翩起舞,台下坐着的宾客们拍手叫好。 乐器声夹着美人的嬉笑声,让整个琼林苑显得格外热闹。 唯一区别于这热闹的就是二楼的一间雅间。 相比于一楼的大殿,雅间就显得安静的非常。 “吱呀”一声,穿着贵气的公子推门而入。 屋内,一个男子正靠在窗边,手中还拿着一壶酒。 看见来人,只是招呼了一句,“过来啊,喝。” 来人无奈一笑,摆摆手,“可不行。” 被拒绝的人也没有恼色,晃晃悠悠起身,坐回桌旁。 显然是有些喝多了。 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自嘲的笑了笑,“从小到大,似乎一切都太过于顺利,这不!如今开始了。” “时潇啊,这三日你不回去,就在这里喝闷酒。” 那公子拍了拍周时潇的肩膀,劝道。 周时潇眼神有些迷离,拂去肩膀的手,嘲讽道:“我回去做什么?我做什么都不对。” “我不敢面对玉清,也不敢看韵儿!” “我一回去,我就能想到那个孩子,就能想到那个孩子是我最爱的女人亲手拿掉的。” 周时潇长吁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崔言,你说我怎么办?” 被唤做崔言的男子,淡淡一笑为他斟满酒。 “要我说,心里痛就该找个人为你抚平伤口。” “嘉宸也好,你的太子妃也罢,不过是有因必有果。” “但是嘉宸终归心还是太狠了。” 周时潇晃了晃酒杯,看着酒洒了出来急忙喝了一口。 崔言道:“你和嘉宸突然成婚就让我大吃一惊了,没想到你们二人关系竟非比寻常啊。” 崔言干笑两声。 周时潇嗤笑一声,不赞同的摇摇头,“不同了,那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皇祖母和父皇皆在施压,我现在是身心俱疲啊。” 事发后,太后就知道了此事。 将周时潇传了过去,到时,皇上皇后也在。 问清楚后,三人面色凝重不说话,只留下让周时潇自己解决。 崔言又替他倒了杯酒,安慰道:“谁有错罚谁。” 这话在周时潇耳朵里就像是没说一般,回了他一个白眼将酒一饮而尽。 重重的放下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向窗边。 从窗边看向下面繁华而热闹的长街。 “什么都不难做,唯独感情是最难的,没有评判标准,还要看你的心向着谁才对。” 崔言也算是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周时潇醍醐灌顶,吹着晚风回过神来,“太子妃,德行有失,毒害侧妃未遂,便禁足青玉殿,永不再出。” “如何?”周时潇回过头,看着崔言。 崔言一笑,打趣道:“大周的储妃,你的正妻,你心倒是狠。” “终归也是一报还一报,不如就此算了。” 崔言也没给他反应时间,一拍手,门轻轻被推开。 周时潇望过去,看见一女子进来。 她步履轻盈,走上前柔柔地行了个礼,“奴家见过公子。” 声音轻柔而又甜美,如温暖的阳光安抚着人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气,和平常那些庸脂俗粉不同,闻着让人很是舒心。 崔言并未透露周时潇的身份,只是说是一位失意的公子。 那女子行过礼后起身,身后跟着的丫鬟将古琴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古琴,和面前与林湘韵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周时潇嘴角一勾。 “你就拿这个答对我?” 什么东西?一个青楼女子,也敢送给他? 女子睫毛微颤,似乎有些委屈。 崔言嘿嘿一笑搂上他的肩膀,认真道:“周公子,这可是清倌,卖艺不卖身。” “况且,我们瑶瑶从不露面,只是坐在屏风后弹琴。” 崔言挑挑眉,仿佛是在问他如何。 周时潇没说话,叫作瑶瑶的女子抱着琴搁置在琴案上。 轻轻拨动琴弦,一言不发静静弹起琴。 崔言早已看出周时潇眼里的不同,也深知他是因为喝多了才会这样。 “如何?” 崔言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雅间。 直至走到楼梯旁,还能听见雅间内传来隐约的琴声。 —————— 这几日孙太医来报,说太子妃恢复还不错。 只是毕竟身体受损,终归需要些时日才能彻底好起来。 林湘韵面色淡淡的将孙太医打发走,临走前还问了一嘴,“不影响以后有孕吧?” 孙太医一怔,有些不该如何作答,犹犹豫豫道:“回侧妃……这……不好说。” 林湘韵摆摆手,继续教沈琳看着账本。 第156章 跟踪 沈琳学的很是认真,一字不落的抄录下来。 林湘韵还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正交谈间,几个小厮扶着满身酒气的周时潇进来。 林湘韵眉头一皱看着不省人事的周时潇,忙着让人将他扶到内间。 沈琳一看,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多留,便起身告退。 待沈琳走后,林湘韵看着一旁的阿德质问道:“怎么回事?喝成这样?” 林湘韵刚才扶他时,身上的香味夹杂着酒味十足难闻。 “回侧妃,这几日我们殿下都在……琼林苑……昨日有些喝多了,崔公子给送回来的。” 琼林苑……崔言…… 林湘韵眼前一黑,往后一个踉跄。 春雨忙的搀扶一把,而后问道,“去了琼林苑为何不说一声?皇上皇后可知道?” 林湘韵闻着他身上的香味,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阿德摇摇头。 林湘韵倒是松了一口气,“今日他醉醺醺的回来,定是会引起注意,到时你就说是在我这里喝多了。” 堂堂太子去逛青楼,还在那里住了好几日,可不是小事。 若是被皇上知道,轻则训斥,重则重罚。 刚失了孩子就跑去青楼! 阿德犹豫一番也不知道该不该讲,林湘韵又吩咐道:“你去告诉崔言,此事不可外传。” 阿德应下,小跑出去。 林湘韵叫人进来,亲自给周时潇更衣擦了身子,盖好被子才出了内间。 春雨斟上热茶,喝上后林湘韵这才觉得暖和些。 周时潇那日走后,连个话都带回来,就去了琼林苑。 闻着他身上的香味,定是瞒了身份左拥右抱。 林湘韵紧紧攥着手,直至感到手心传来的痛才松手。 事实承认,周时潇最终还是没有怪责她,将此事略过了。 可以后,二人还能一如往常吗? —————— 婢女在一旁轻手轻脚的为长宁染着丹蔻,长宁轻轻吹着另一只染好色的手指尖。 “染得不错,一会就去领赏吧。” 婢女大喜连忙谢恩,“多谢公主殿下!”说完,更加认真的做着那只手。 脚步声响起,长宁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女子。 “怎么样?” 那是张贵妃送给长宁的婢女,健壮又机智。 那婢女弯腰恭敬道:“回公主,奴婢跟着张公子了一路,发现他去了安府。” “就是那个安知秀的家中,还有他的兄长。” “出来时,面色不怎么好。” 长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猛的将手抽回扣住桌角,身体绷直。 “没有了吗?他好端端的去安府做什么。” 手被抽回来,还没涂完丹蔻蹭到手上,长宁注意到训斥道:“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紧接着,长宁又追问道:“还有什么?” “张公子差不多半月前也去过一次安府,和今日一样面色不太好。” 直觉告诉长宁,他们二人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肯定不对,张大人和他父亲虽是同窗,但也不至于让张竹筠隔几日就跑去。” “你继续查,最好安排个人进去,好好给本公主查,若她敢……” 长宁握紧手,眼神毒辣。 忽地目光扫到染丹蔻的婢女脸上,思索一番用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刚才你没做好事,脏了本公主的手,该如何是好?” 婢女慌乱的跪地求饶,求放过自己。 长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柔声安慰道:“本公主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要看你把不把握了。” —————— 会试就在今日,一大早安知秀就早早起来为兄长收拾好行囊。 里面装的还是前几日她上街精挑细选的毛笔,好让哥哥中个好成绩。 安知云一夜没合眼,一直在背书,生怕今日忘了。 今日会试地点在贡院。 安知秀已经摸索完地形,等时辰一到二人就出发了。 到了贡院门外,全是来来往往前来参加会试的人。 安知秀一介女流不宜多待,便尽早离开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安知秀也不知怎的买了一个平安符,再往前走时,就看见路边有人牙子,后面好多个铁笼子里面装的都是人。 个个伤痕累累,安知秀心中惊骇极了,自从她来到京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 她揣好平安符,本能的想要避开这些。 可刚要走过去,就听一声虚弱的呼喊,“小姐!这位粉色衣裙的小姐!救救我,救我……” 安知秀顺着声音寻找过去,可眼尖的人牙子以为她是有心想买,急忙上前开始推销。 “这位小姐,您府上缺不缺干活的?这几个丫鬟各个伶俐极了,这个最便宜,才一文钱!” 人牙子指了指刚才叫住她的那个人,比了个一。 一文钱! 安知秀有些惊讶,可看着她身上惨不忍睹的样子,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怎么才一文钱?” 她看着这人也不缺胳膊少腿的,怎么便宜?难不成是个心坏的? 人牙子有些急了,“当然是她有伤了!我着急卖!她上个主家是个变态将她折磨成这样扔出来的!”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让她自生自灭!” 安知秀连忙拦住,“哎!哎!我要,一文钱,给你给你。” 一文钱刚交到手上,卖身契就到了安知秀手上,看这速度看来是真着急卖。 人牙子将她放出来,吐了口唾沫。 转身和几个人拉着大笼子走了。 安知秀眼眶一热,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她身上。 “初晨时有些凉,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你就叫初晨吧,以后跟着我。” 安知秀微微一笑。 —————— 珠璇殿 周时潇被晨光晃醒,刚睁开眼睛就感受到剧烈的头疼。 嘶了一声捂住脑袋,往旁一看。 林湘韵精巧的小鼻头透过太阳,光滑细腻的脸庞让他暂愣了一下。 想起昨日的事,周时潇简直是无脸再去回忆。 “你醒了?”林湘韵睁开眼睛,语气淡淡。 昨晚,林湘韵本想去偏殿睡一夜,可刚要走就听见周时潇说了句梦话。 “韵儿!” 林湘韵还以为他醒了,回来才发现他眉头皱着双眼紧闭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走上前,俯身将耳朵贴上。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别走。” 听见这话,林湘韵心中猛然触动,思量良久,直到腿都站麻了,才将衣衫褪去紧挨着周时潇躺下。 第157章 岁月静好不多得 周时潇有些心虚的点点头,便坐了起来。 林湘韵没说话,坐起身来下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昨日喝多了?” 周时潇看着面前的温水,愣了片刻,接过后抿了一口,“嗯,喝多了。” 放下茶杯后,周时潇翻身下床,将衣裳穿好。 就打算出去,可还是被林湘韵拦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 林湘韵看不出一丝表情,连带着语气也淡淡的。 周时潇脚步一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良久,才开口,“有空你去皇祖母那里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 林湘韵呼出一口气,扶着桌子坐在一旁。 什么叫让她去皇祖母那里? 是不想看见她吗? 林湘韵自嘲的笑了笑,昨夜她就是多余在这里睡下。 今儿会试,周时潇得早早前去,主考官共四位,周时潇只需要坐在幕后就可以。 等周时潇去时,考试正好要开始,也不算晚。 —————— 从周时潇走后,林湘韵将沈琳叫来看账本。 沈琳如今倒是比前两日放的开了,还能和林湘韵说说话。 林湘韵也算照顾她,给她拿了许多点心。 沈琳也觉得林湘韵此人好像并没有很坏,于是也渐渐和林湘韵说上几句。 “今日就是会试了,也不知谁能第一当个会元呢。” 沈琳一边对着账本,一边嘟囔道。 林湘韵在一旁看着她,想了想,“你没有兄长吗?” 沈琳摇摇头,“没有,不过太子妃家中好像有一个。” “是她幼弟。” 说完,沈琳好像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嘴看向她的反应。 哪知,林湘韵只是笑了笑,“哦?那也没有用。” 姐姐在后宫不给力,干凭弟弟有何用啊? 沈琳见状松开手,舒了口气。 她从入东宫第一次拜见太子妃的时候,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如今好了,她的直觉没错。 太子妃也是个狠角色,竟然下毒害林侧妃,她那句话说的也算对,定是她做错了事才会和孩子无缘的。 “苏侧妃怎么样?你不是和她走的较近吗?” 听到问苏侧妃,沈琳不带犹豫直接道:“苏姐姐可好了,我入宫时,都是她照顾我的。” “有什么好东西她都分给我一些。” “喏,这个就是。”沈琳一脸骄傲的将手腕伸出来。 露出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钏。 林湘韵嘴角一僵,目光盯着那手钏。 这手钏,是她给苏侧妃的。 还是当时,她让她传话才赏给她的。 如今,竟然到了沈琳手上,可真是物尽其用。 不过,细看这手钏怎么有些不同? 林湘韵不动声色的把玩了一下这手钏,夸赞道:“这红珊瑚的成色真是难得,苏侧妃待你真好。” 沈琳欣喜的收回手,“苏姐姐向来大方。” 林湘韵面不改色,继续翻着账本。 那手钏被改了,她送出的时候没有那个镂空的金花。 如今却有,苏侧妃也不是个什么好货,估计这里面应该是放了东西吧。 不过,林湘韵才不会管。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 张玉清。 太阳都已经藏匿在远处的山头中,会试终于结束了。 安知云一脸凝重的背着包袱向家中走去。 安知秀早早就在门口迎接,身后还跟着初晨。 二人从早时回来,整顿完毕,初晨就不停歇的帮着安知秀,说的话也都深入安知秀心里。 安知秀倒也放下防备。 “哥哥!” 大老远的就看见安知云走来。 安知云看见自己妹妹可算是露出了笑脸。 大步走上前去。 “怎么样哥哥?”安知秀接过包袱,期待道。 安知云看不出太大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还可以。 安知秀也没再多问,省的给兄长增添压力。 进了院内,就介绍起初晨,安知云听过身世后也心生怜悯。 “那就让她就在这里,也不亏待她。” —————— 会试完事后,周时潇就回了东宫。 不过,他先去了青玉殿。 和那时的林湘韵不同,张玉清虽然也是倚在床头,但看见周时潇却是笑意盈盈。 此番举动,让周时潇很是舒心。 “殿下。”张玉清伤了身子,现在说话还是有些无力。 周时潇不免心生愧疚,点点头坐在一旁。 无言。 良久,周时潇才开口,“你不问问我吗?” 问问如何处罚林湘韵。 张玉清眼睛眨了眨,心中虽然恨却还是善解人意道:“殿下决定就好,玉清知道殿下不会徇私舞弊。” 此番话可真是将周时潇的愧疚值拉满。 抿了抿嘴,“玉清,你不要和湘韵计较,她还小。” 半天,周时潇说出了这句。 张玉清眼底划过一丝愤恨,可很快又消失不见。 “殿下,是打算饶恕林侧妃吗?” 张玉清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果然,那天林湘韵对她说的话,实现了。 她果然全身而退,一点都没有波及到她。 她现在多希望能听到周时潇说些别的,好来安慰安慰她。 可惜…… “不是饶恕,你二人都有错,发生这一切也算是因果轮回。” “你二人便都禁足十日。” “还有,此事因你而起,你趁这禁足几日好好反省。” 说完,周时潇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已经平坦的小腹。 失望浮在脸上,起身出了青玉殿。 张玉清狠狠拍打着床,恨不得马上去将林湘韵杀了。 当真是不同,林湘韵犯了那么大的错还只是禁足十日! 她可是失了孩子啊! 周时潇从青玉殿出来后,在珠璇殿徘徊了许久才进去。 进去时,林湘韵正摆弄着首饰盒。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会去琼林苑呢。” 林湘韵头也没抬,嘲讽道。 提到琼林苑,周时潇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上前坐在林湘韵身旁。 看着她摆弄首饰盒。 太阳已经落山,屋内有些暗暗的,春雨将蜡烛燃起,整个屋子显得暖洋洋的。 这不多得的岁月静好,让周时潇格外想念。 他就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桌上,静静地看着林湘韵。 天色越来越暗,春雨已经进来点了两次蜡烛。 林湘韵终于收拾完了,抬眼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周时潇,淡淡道:“你没事可做吗?在这坐这么久。” 第158章 示弱 周时潇睁开眼睛,“我想陪陪你。” 难得的示弱可并未让林湘韵领情,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还会去找崔言。” “毕竟,左拥右抱的滋味好受的很吧。” 毫不留情面的话让周时潇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还是放下身段来。 “韵儿,我已经让她反思了,此事毕竟因她而起。”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我定不会叫你失望。” 周时潇一脸诚恳,还不停的眨眼睛。 林湘韵一脸不在意的扒拉着首饰,还随手拿起一个戴上,就是不回周时潇。 一旁的周时潇也明白,连忙跑去将铜镜拿过来,献殷勤道:“这铜镜里的是谁?如此貌美,连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半分。” “原来是我的韵儿!” 周时潇举着铜镜,一句接着一句的夸着林湘韵。 林湘韵从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将发钗扔到周时潇身上,嗔怪道:“少在这献殷勤,有这功夫怎么不去哄你的太子妃啊,还你的太子妃。” “不嫌害臊。”林湘韵翻了个白眼。 “不去琼林苑吗?崔言是什么好东西?”林湘韵恨不得将他从头到尾说个遍。 周时潇也不反驳,扯着笑在一旁应和着。 到最后,林湘韵说累了,周时潇又亲自倒水,“韵儿,那你还生气吗?” “我保证,我不会再让再犯了。” 周时潇举起手,发誓道。 林湘韵将他手打掉,“谁稀罕你发的誓啊?对了,将沈琳位份提了吧,以后就由她辅助我处理宫中之事了。” 林湘韵将发钗拿回来,放进盒里。 好不容易软下来,周时潇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说好。 “封侧妃吧,如何?” 周时潇试探性问了一嘴,观察着林湘韵的神色。 “不好,到时再议吧。” 林湘韵有些吃醋,又改口拒绝道。 周时潇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和那不多得的小表情,别提多高兴。 上前抱住林湘韵,说了许多好话。 “我反思了好久,如若二选一,我定会选你,但玉清毕竟是太子妃,正妻的面子我该给得给,余下的我都向着你,如何?” 林湘韵哼了一声,“周时潇,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吗?张玉清此番纯属她活该。” “你知道她的面目,不揭穿不就是为了你那什么面子吗?我懂,我也愿意让你给。” 林湘韵转过身,正对着周时潇语气沉重,“可今后,她再敢对我有一丝想法,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周时潇知道她说的不是玩笑话,也知道她说的出来就做得出来,手攀上肩膀捏着。 “我知道韵儿最好,放心吧,定不会了。” 周时潇心中一喜,更加卖力的献着殷勤。 —————— 今日是会试的第二日,安知云一大早就走了。 安知秀在家中缝了两个帕子,初晨在旁帮衬着。 一来二去的,二人就说上了闲话。 “小姐,家中怎么只有您和公子呢?初晨理着线。 安知秀一脸柔和,“我父亲远在苏州,兄长会考,所以便是我们二人在京城,等兄长考完再回去。” 提到父亲,安知秀脸上洋溢着幸福。 他父亲没有再另娶,对他兄妹二人可以说是捧在心怀里。 初晨哦了一声,“那公子今年多大啦?怎么还没娶妻?” “我兄长比我大了两岁,我才十六。”安知秀抿嘴笑着。 初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安知秀绣完后,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才放到筐里。 “小姐没有意中人吗?公子入仕途自然急不得。” 说来说去的,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安知秀缝针的手一顿,猛地血珠从指尖冒出来。 急忙擦去,“没有。” 初晨眼眸垂下来,“小姐这般貌美,定会有人心仪小姐。” 安知秀微微一笑,“这话不能乱说。” 让人听见,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呢。 —————— 琼林苑 夜色降临,琼林苑的灯火通明,河中映满了红灯笼,远远瞧着倒是像天水一色的意思在。 崔言在雅间,翘着腿一脸悠闲地嗑着瓜子,看着跪在地上的美人抽泣着。 听到不耐烦了,直接一把瓜子扔到她脚下上。 “你怎么回事!你的第一夜已然是荣幸,别妄想飞上枝头。” 崔言眉头紧皱,差点就将不耐烦三个字刻在脸上。 跪着的女子并未因为这两句话而放弃哭泣,反而哭的更加梨花带雨。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 “公子不答应瑶瑶,瑶瑶就不起来!” 这女子,就是那日周时潇喝多了弹琴的那一个。 “我说你,是不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崔言眯着眼,似乎将她看透。 虽是没有透露周时潇的身份,任谁一看都能看出来他是个身份不简单的。 那日,林湘韵又派人来警告了他一番,说若是将事捅出去,给他好果子吃。 到头来,崔言更是不可能答应瑶瑶了。 瑶瑶泪眼婆娑,柔弱的摇摇头,“公子,奴家就是个清倌,向来不接客的!可前日……” 说着说着,瑶瑶捂着脸泣不成声。 崔言叹口气,“你从小我就将你带回来,养着你,如今你倒是要求上了?” “就这一次,你以后还是清倌弹你的琴,可好?” 崔言已经最大限度的考虑着瑶瑶了。 可她怎么会轻易让这不易来的机会从指尖溜走? “公子!瑶瑶求您,只要让奴家再见周公子一面就好!” 崔言也不知道她到底执着什么呢,可是在架不住她苦苦哀求,便答应了,但还是将丑话说在前头。 “周公子已经有了正妻,你见了他也没用。” 崔言看着从小看到大的瑶瑶,好心劝道。 哪知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求能再见一面。 崔言无奈便走了。 待他走后,瑶瑶身旁跟着的小丫鬟问道:“瑶瑶姐,你干嘛非要再见那周公子啊?” 瑶瑶收起眼泪,一脸嫌弃的擦了擦蹭在手上的泪水,“你不打听打听,京城哪个大户人家姓周?” 她不多求,可她能看出来,那周公子分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她愿意一试。 第159章 呦呵!中了 十日禁足之期已到,张玉清小月子也快坐完了,虽说身体还是有些孱弱,但至少每日能提得起精神。 今日解了禁足后,周时潇就来了青玉殿。 张玉清将从前准备的小衣裳拿出来挨个整理了一番。 整理到一半时,周时潇如约而至。 张玉清放下手中的小衣裳,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臣妾见过殿下。” “起来吧,身子弱不用总是行礼。”周时潇一摆手,坐在榻上。 不出意外的,还是看到了一旁叠在一起的小衣服。 收起心中的失落,“怎么想着拿出来了?” 张玉清神色淡淡的,走过去坐下将衣服挡在身后,“孩子还会有的,总是还能穿得上。” 张玉清心态还算是稳定,没有想象中失了孩子的大吵大闹。 周时潇也愿意过来和她说上几句话。 张玉清不愿提及那个孩子,便岔开话题说了些别的。 “今日是会试的最后一日,殿下觉得如何?” 张玉清的幼弟年岁快到了,院试已经过了等着省考呢。 周时潇点点头,“都还不错,有几个我看着倒还不错。” “那许是会有人高中呢。” 张玉清轻剥了个橘子递了出去,周时潇看了一眼犹豫一番终究是没接。 张玉清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橘子放下,“殿下今夜……” “要去林侧妃那里吗?” 张玉清明知结果是何,却还是问了出来。 周时潇眉眼如常,只是点点头。 二人无言…… “天色不早,我就不陪你了,先去珠璇殿了。” 周时潇站起身道。 张玉清终于忍不住说出口,“殿下还记得当时是如何答应玉清的了吗?” “说不会让她越过我去,可殿下如今对我却是如此,玉清自知有错可殿下何时能原谅玉清?” 张玉清一改往日的端庄,只是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子一般。 同自己夫婿诉说心事。 恰恰这点,让周时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准备走出去的脚步停下,回来望着她解释道:“韵儿这几日心情不好,我要去多陪陪她。” “你是正妻,自然不会让她越过你。” “一切都会以你为先。” 周时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张玉清没起来,就这么一直呆坐着,直到天黑。 采莲走过来,还能看出来因为受伤而有些不便的腿。 “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采莲脸上的疤依然清晰可见。 她脸上的疤何尝不是张玉清脸上的? “明日你将孙太医请来,本宫要问清楚,以后还能不能有孕!” 若不能,她自然要找一个能替她生的。 珠璇殿 蜡烛的火焰轻轻摇曳,烛光映照在墙壁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紧接着,光被挡住,正在看信的林湘韵不由得啧了一声。 一抬头看见周时潇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看什么?这么入神?”周时潇不免好奇,探过头也想看。 林湘韵拿着信的手一躲,“你挡到光了,我还没看完呢。” 周时潇失笑,挨着林湘韵坐下,环住她的腰,下巴不停的在肩膀上蹭来蹭去。 “蕴灵的信?” 林湘韵知道他已经偷瞄到了,急忙叠好。 “我们女儿家的信你都看?”林湘韵没好气地说道。 周时潇松开手,哈哈大笑,“我可没看,不过这信纸可不是京城的。” 林湘韵撅了撅嘴,一副娇羞的模样,“蕴灵已到了琼州,说她夫婿长相帅气,对她也是关心不已,婆媳之间也是融洽的很。” “我看着也开心。” 林湘韵不由得扬起一丝笑容。 周时潇心中也放松下来,握着林湘韵的手,把玩着。 “长宁的婚事怎么样了?” 突然提到长宁的婚事,周时潇一愣,随即道:“已经下旨了,不过最近会考便拖上一阵子,等殿试结束应该差不多了。” 林湘韵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蕴灵出嫁前,在屋内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韵儿,我求你多帮衬知秀一些,她是个好的,我怕我不在她会受了欺负,等她兄长考完后,她们就会走的,这阵子辛苦你。” 周时潇不免的好奇,她与长宁最是不好,怎么突然倒关心起她的婚事? “怎么问起这个?” “就是问问。” 林湘韵没太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上次她也警告过了安知秀,想必她也应该想开了。 一般会试后,几日内就会放榜。 今年也不知怎的倒是比平常早了些,第三日就放榜了。 安知秀拉着安知云早早的就动身前去礼部。 成绩张贴在礼部的南墙上。 墙高一丈多,四周全是空地,可早已围满了人。 安知云挤了半天终于挤进去,在大榜上找了许久自己的名字。 大大的名字写在第二行。 他是第二名! 安知云也不管其他人在场,直接大喊道:“妹妹!我中了我中了!我中了!我是第二名!哈哈哈哈哈哈哈……” 嘈杂声全被抛之脑后,全场似乎只剩下安知云欢呼的声音。 安知秀已经听到,早已经喜极而泣。 周围人看着他,眼神中无一不带着羡慕和崇拜。 第二名啊! 安知云恨不得将这张成绩纸撕下来带回家! 安知秀虽然眼泪直流,但还是恭喜着自己兄长。 安知云只感觉身心舒畅的很,终于不再像前几日睡不好吃不好,整日担心着。 为了庆祝,今日他们二人特意下了馆子。 “等我回去,我定要给蕴灵写信报这一喜讯。” 菜已经上齐,安知秀夹了菜放到兄长碗中。 “哥哥可多吃些,现如今可是贡生,再有一月可就是进士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可是跟着沾光呢。” 安知云今日开心,也没加以阻拦,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今日开心,便多饮了几杯。 几杯酒下来,安知云的眼神逐渐迷离,醉醺醺道:“你哥哥我!有了出息!定给你说全京城最好的男儿!什么狗屁张……张……竹……算了!不提他!” “让我妹妹心伤!” 安知秀知道他喝多了,不过是在雅间里,也就没出言打断。 初晨上前接着倒了杯酒,“公子今儿开心,多喝些。” 安知秀眉头不由得一皱,“虽是过了会试,可殿试还等着呢,不可忽视。” 说着,夺过酒杯。 第160章 送汤去了 安知云开心,又抢过酒杯,“今儿开心,多饮些无事!” —————— “会元是谁啊?”皇帝拿着奏折,问道。 周时潇想了一下,“回父皇,会元是名叫黄鸣山的。” “春城人。” 皇帝还算是满意,放下奏折。 “第二呢?” “名叫安知云,他父亲就是前不久刚刚上任的苏州知府,安顺东。” 皇上思索一番,“这个朕有印象,还是张卿举荐的,没想到他儿子这么优秀。” 皇上还是很满意的,不过更加倾向于黄鸣山。 “他们二人才差了一分。”周时潇说道。 皇帝面色有些震惊,似乎没想到二人竟然只差一步之遥。 “呦!如此便更有趣。” “韵儿和太子妃接连失子,可终归还得有人生下长孙才是。” 皇帝提起话题,对着周时潇说着。 “是,儿臣知晓。” 周时潇出来后去了皇后宫中。 殿内染着熏香,一进去周时潇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母后。” 皇后回过神,连忙带上笑,佯嗔道:“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吓死你母后了!” 随即,招了招手让他坐在一旁。 问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皇后还是将最重要的说了出来。 “时潇,韵儿虽然与你关系非比寻常,可……长子是必须由太子妃生下的。” 皇后犹豫一番,“大周向来立嫡立长,可你忘了元氏之事?” 元氏,是大周四百三十三年,启元帝的贵妃。 当时,如今的太后还是太子妃。 元氏嚣张跋扈,外戚之权庞大,差点将整个周氏王朝拱手让人。 还是当时太后秘密处死,才将这场闹剧停了。 与皇后所顾忌的不同,元氏并无什么血脉相连的关系。 只是当时元氏颇得宠爱,家中兄长又身居高位。 渐渐地,野心扩大,而元氏诞下的又是皇长子,又深得圣上宠溺,逐渐地她也并不甘心屈于贵妃之位,恰好元氏兄长有谋反之心,二人一拍即合。 可苗头刚有燃起之势,便被文惠太后直接一道白绫赐死。 说得好听,是赐死,实则是让人活活勒断脖子。 元氏能有想法,不还是因为手中握着皇长子这一筹码吗? 周时潇明白自己母后的意思,宽慰道:“姑母只有韵儿一个,何来的什么外戚之权?” “况且,韵儿与我是至亲,无论是谁荣登帝位,她都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何必想这么多。” 周时潇打心眼里是完全信任林湘韵的。 皇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念叨一句,“毕竟是你的正妻,就算母后再不喜欢她,她肚子怀的毕竟是你的嫡子,这次的事,你必须……” 周时潇急忙打断接下来的话,“好了母后!此事已然作罢,莫要再提。” 这才停了话头。 见着时辰不早,周时潇就起身告退了。 “殿下,昨日崔公子传话请您过去小聚呢。” 在路上,阿德将此事说出来。 周时潇也没当回事,随意道:“找个空闲时间吧,到时我得和韵儿知会一声。” 阿德嘿嘿一笑,“殿下心中装着的果然是林侧妃。” 珠璇殿 周时潇回来时,林湘韵还没醒,还在睡着。 周时潇也没出声,静静地翻着搁置在茶案上的古籍。 春雨来上茶,周时潇小声问道:“怎么还没醒?” “都什么时辰了?” 春雨将茶杯搁置在桌上,小声回道:“昨日您都睡了,侧妃起来坐了好大一会呢才睡呢。” 周时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书籍放下,“我先回去,等韵儿醒了我再过来。” 周时潇还有政事商议,本想过来陪一陪她,可迟迟不醒也不能耽误政事不是? —————— 从珠璇殿出来,路过青玉殿时,挣扎了半天还是进去了。 殿内静悄悄的,泛着淡淡的药味。 “奴婢见过殿下。”采莲拖着不便的腿行礼。 周时潇眼神扫视一圈,“你家太子妃呢?” “回殿下,我家太子妃出去了。” 周时潇眉头一皱,“还没出月子出去做什么?你怎么看的?怎么不拦着?” 采莲跪下磕头,“殿下!我家太子妃是在小厨房炖了羹汤给您送去了,还没回来!” 周时潇有些怨怼的心突然一怔,莫名的感觉占据内心。 “送哪里去?” “就是您的书房啊,娘娘掐好您下朝时间才前去送的。” 周时潇转身出去急忙赶向书房。 虽说已经三月,可天还有些凉,没出小月子就乱跑! 周时潇心里不停的训斥着。 可看到书房门口,提着食盒的张玉清又说不出来话了。 “不在殿中养着,出来做什么?” 周时潇语气不好,略带些训斥。 可训斥中的那一丝丝担忧却被张玉清听了出来,手中食盒脱手,里面的羹汤洒出来。 张玉清却没管,直接扑入周时潇怀中, 一刻,周时潇身体微僵。 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张玉清有过这等亲密的动作了。 “玉清有错,玉清受什么样的惩罚都是活该,只求殿下别再弃玉清于不顾。” “玉清不求其他,只求殿下能多看玉清一眼,能多陪玉清一会儿,一眼就好。” 张玉清声泪俱下,哭声也是柔弱的不行。 字字恳请着,周时潇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将她从怀中拉出,“先进去,外面凉。” 二人进去后,张玉清不再哭,只是偶尔会抽泣一声。 让人听着心也跟着一颤。 “你也有错,你先出手下毒,罚你也是应该的。” 张玉清披着周时潇的披风,静静地坐着。 “你毒害韵儿,你可知皇祖母,父皇和姑母有多气愤?若不是我保你,如今都不知结果是如何了。” 周时潇脸色紧绷。 张玉清嗯了一声,柔柔道:“玉清也失了孩子,也算是报应……” “殿下还是不愿理我吗?” 周时潇面色放松下来,“不是不愿,而是……”周时潇想了一番,终究还是结束了这句话。 他想说的是,不愿理她,是因为林湘韵不愿。 他不想再和林湘韵争吵了,如今平淡而又温馨的氛围正是他想要的。 “是因为林侧妃吗?殿下竟如此迁就于她。” 张玉清拢了拢披风,语气失望。 第161章 打听到了嘿嘿 周时潇心里的天秤有些不太平衡,“嗯。” 张玉清撇过头,一行清泪落下,恰好让周时潇捕捉到。 “好了,我会多去陪陪你。” 周时潇于心不忍,哄道。 目的既已达到,张玉清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见好就收。 “殿下可是有事要忙?那臣妾就先回去。” “可惜,羹汤洒了……” 张玉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今晚,你再做一遍吧。” 得到想要的回答,张玉清一脸笑意告退。 果然,她就知道。 殿下不会真的弃她于不顾。 —————— “怎么样了?让你办的事情办好没有?”长宁细细看着指甲,漫不经心道。 脚下婢女浑身发抖,“回……回公主……奴婢……啊!” 长宁一脚踢到她肩膀,将她踢倒。 那婢女又忍着痛重新跪了起来。 “支支吾吾的!说都说不明白,来人将她家中……”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长宁止住,斜眼看着她,“饶命也行,你有什么资格啊?” “奴婢有,有!” “奴婢前几日和她们去酒楼,安公子喝多了还说什么要为安小姐选更好的!什么……不差张公子一个,说什么张公子让她妹妹心伤!” “还说这张公子叫什么张竹……公主饶命啊!” 那婢女跪地求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长宁吹了吹指甲,“还算有用,不过……本公主想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联系,你这是什么?” “不如你就去死好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可别忘了你家里人都在本公主这里呢。” 长宁眯着眼睛,威胁道。 “是,奴婢一定打听清楚。” “就两日时间,若是不能,你知道的。”长宁语气平淡,仿佛捏死她像捏死一只蚂蚁。 …… “初晨,今日很热吗?怎么一头汗?”安知秀看着书,看看回来的初晨问道。 “奴婢怕赶不上,所以跑了几步。” 初晨有些心虚,擦了擦汗,不过还好安知秀没太注意。 收拾妥当,初晨将绣好的手帕挨个放在筐里,准备明日拿过去卖的。 “公子会试第二名,小姐这几日也真是开心。” 安知秀也是骄傲,“那是自然,不过我还是更希望哥哥开心些。” 安知秀抚上腰间的平安符,也不知她是给谁求的。 “小姐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在想念那什么张公子?”初晨笑道。 安知秀心头一抖,“你怎么知道?” 不免的,心中染上了一丝戒备。 她从未提过,她怎么知道?张竹筠如今身份敏感,曾经与他有情之事自然万万不可泄漏。 “小姐忘了?那日放榜时您和公子下馆子时,公子喝多了说的。” 初晨早已想好应对的话术,将安知秀的疑虑打散。 “原是这样,我都忘了。” “看来,奴婢说对了,小姐当真是心心念念的,为何迟迟不说亲?” 初晨手中干着活,嘴上不停。 反正安知秀闲来无事,也说了几句,不过倒也没有多说。 初晨只知道二人如今没有了交集。 如此,便够了。 —————— “这个,这个,都扔了。”林湘韵指挥着春雨秋雨将库房里的东西拾掇出来。 “侧妃,不如新辟间库房吧?这地方也不够呀!” 春雨累的满头大汗,随意搭在大箱子上。 林湘韵倒是爽快,头也不回道:“不行,那要多久?那我这些宝贝放在哪里?所以那些旧的就扔了。” 林湘韵直起身,露出身后四个大箱子。 门外还有十二个。 那是琼州今年的税赋,还有进贡的奇珍异宝。 其余的,早已经收拾好放在了库房里。 如今这些,实在放不下去了。 “快扔掉这个,我讨厌死这个了。”林湘韵将一只点翠步摇随意扔在地上。 春雨心疼的捡起来,抚摸一番,“您不喜欢给我呀,我喜欢!” 林湘韵撇了撇嘴,“将沈琳叫来,让她挑一挑。”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赏人。” 没多久,沈琳两眼放着精光的直奔库房。 “林侧妃!这这这……也太多了吧!”沈琳简直要晕倒在这里。 哪个女子不喜欢这珠宝首饰呢? 好多都是珍贵无比,世间找不到几件的首饰。 林湘韵就随意拿出来赏了沈琳。 “这个本宫小时候就戴过了,不过就戴了一次,赏你了。” 说着,林湘韵又拿出件凤冠,“这个也好看,不过有些旧了,我不喜欢也给你。” 沈琳刚接过,手里又被塞了个戒指。 “这是什么?”戒指上的宝石在光照下显出个六个角的星星形状。 很是奇特,沈琳没见过,好奇的对着光照来照去。 “叫什么星月宝石?”林湘韵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翻找着。 “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红色的宝石,这个怪怪的。” 到最后,沈琳身后的丫鬟抬着一个大箱子回了慧心阁。 脸上的笑都止不住了。 终于腾出一小块地方,林湘韵将进贡的珠宝挨个放好。 这才满意的出来。 林湘韵回去终于躺在床上放松下来,周时潇便钻了进来。 “你终于忙完了,怎么瞧着比我还忙?”周时潇的语气听着还带了些委屈。 林湘韵累的一句话不想说,但还是敷衍道:“琼州的赋税已经上交,我自然要捋一捋。” 说罢,林湘韵就疲惫的闭上眼睛。 昏昏欲睡间,也不知道周时潇说了些什么,便嗯嗯啊啊的答应了过去。 随即,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第二日,林湘韵醒来时,春雨说琼州今日又送来了两个箱子。 里面都是黄金。 还有记录琼州一年的税收情况的账本。 林湘韵叹了口气,将账本递给春雨,“我如今忙得很,便将宫中之事交还给太子妃吧。” 她如今已经是无暇分身,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解脱。 林湘韵也没有犹豫,直接吩咐人在珠璇殿另辟了一间库房。 从前在府中,她倒是没觉得地方小,如今在珠璇殿只觉得挤得慌。 —————— “公主,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初晨跪在脚边,头抵在布满花纹的毯上,静等着回话。 “说。” “安小姐已经透露,二人已经没有联系了,且二人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 将话说出来,初晨松了口气。 长宁用脚尖抬起她的脸,居高临下道:“那你就继续跟着她吧,赏。” 初晨在乎的不是这些银子,而是她的家人。 “公主,奴婢的家人……” “啧,你话怎么这么多?舌头若是不想要了就拔了。” 初晨不再敢说话,急忙磕头谢恩出了公主府。 第162章 她想多了 崔言已经第二次派人来请周时潇去琼林苑小聚了。 昨夜周时潇问过林湘韵后,得到回答他才准备前去的。 周时潇忙完后,便出了宫。 天色还亮着,琼林苑也并未到开张的时刻,大厅中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吃饭。 周时潇进来后,直奔二楼雅间。 门外丫鬟推开门,就看见崔言坐在凳上嗑着瓜子。 “周公子,你可算来了。”崔言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眉头忍不住一皱。 “少来,怎么?有事?”周时潇上前坐在一旁,倒了杯茶。 崔言抿了抿嘴,没说话,拍拍手。 和上次一样,门被推开,染着花香味的女子进来。 周时潇背对着门,转身看去。 是上次的女子。 周时潇眯着眼,似乎有些没太认出来。 “奴家见过周公子。”瑶瑶缓缓行了个蹲礼。 崔言观察着他的反应,瑶瑶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叫起身。 “你是?”周时潇没大看真切她的脸。 瑶瑶挂在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周公子不记得奴家了?” 崔言见状帮衬了她一把,“周公子忘了,前日还是她为你弹琴的。” 崔言只得帮到这里,余下的就要看她了。 周时潇想起来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瑶瑶可算是松了口气,起身走到面前,“奴家可否坐在公子身旁?” 周时潇嘴角一勾,似乎看出她的所图,“坐吧。” 瑶瑶看了眼崔言,后者直接起身,“我还是有事,你们二人先聊。” 说罢,撇撇嘴走了出去。 “公子…… 瑶瑶开了口,柔声道。 周时潇面无表情,转着茶杯,“说。” 语气冷淡,让她心中一颤,可想到以后的荣华…… “公子不记得瑶瑶了吗?瑶瑶是个清倌……向来……”瑶瑶眼眸微垂,脸色涨红,“卖艺不卖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傻的人都能听得懂这暗示了。 周时潇也不例外,放下茶杯注视着她的小腹。 “你说的,谁会信?” 瑶瑶一怔,没想到周时潇竟会说出这话。 咬着下唇,挣扎好一会从凳上起来跪下,“公子,瑶瑶这一生如履薄冰,幸得崔公子照拂!” “崔公子有意收瑶瑶为义妹,所以那日才会让瑶瑶照顾您,瑶瑶不求其他,只求今后能贴身伺候您。” 瑶瑶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可…… 周时潇并不买情,眯起眼眸,饶有意味的笑道:“原来崔言多次邀我,就是为了你啊。” “我府内已有正室,不缺你。” “也用不到你来贴身伺候,你若是可惜你的第一夜,我可以补偿你。” 这些话根本不是瑶瑶想听到的,不由自主的轻摇起头,还没说话。 “黄金白银,或者你想我为你赎身,又或者送你院子,京铺。” 周时潇将条件开出来,不等她回答,就起身往外走去。 “周公子!瑶瑶不要这些,瑶瑶只是爱慕您而已,仅此而已!” 瑶瑶顾不上那么多。 一时的钱财而已,哪里有傍上他更持久呢。 周时潇脚步不停,直接推门出去。 门外崔言尴尬一笑,显然将对话尽收耳底。 “你处理好她。”周时潇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崔言看着他下楼远去的身影,啧啧两声转身进了雅间。 “如何?如今可死心了?”崔言语气轻蔑,很不赞成她的做法。 跪在地上的瑶瑶还在轻声哭泣着,“不死心,我心悦周公子,如何死心?” “无论如何,我都是周公子的女人了。” 瑶瑶擦了擦泪,扶着桌子起身。 崔言看着她痴迷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他是个家底残空的?” “不怕,什么样子,都是我一厢情愿。” —————— “你去哪里了?”林湘韵翻着税收账本,头也没抬问着。 周时潇进来后,先是净了手,才走到身旁,“你在做什么?” 林湘韵随意将账本一翻,“琼州的一年税收。” 熟悉的香味传来,是那天的味道。 林湘韵看着坐在一旁的周时潇,道:“你身上好香。” 林湘韵直勾勾地盯着他,心中疑惑而又忍不住确认想法。 周时潇倒是没闻到,又仔细的闻了闻身上,“我怎么没闻到?是不是你屋里点了香?” 林湘韵屋内的确点了熏香,但他身上的花香奇特。 清淡的花香从浓郁的檀香中突破而出,钻进林湘韵的鼻子。 “你今天去了哪里?” 林湘韵放下账本,又问了一遍。 “琼林苑啊,崔言找我。”周时潇不隐瞒,坦然道。 林湘韵:“……” “你又去那个鬼地方?崔言是什么好人吗?” 林湘韵忽而扬高声调。 周时潇不理解,“不是你同意的吗?怎么你如今又不开心了?” 昨夜,他明明问了。 “韵儿,崔言邀我明日去琼林苑一趟,那我去了?” “啊……嗯嗯……嗯” 林湘韵那时候已经昏昏欲睡,哪里知道周时潇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如今一番下来,倒是显得周时潇有些无辜。 见着林湘韵有些不开心,周时潇连忙保证。 “我下次定不去了,一定不去。” 林湘韵扯过他衣裳,“崔言身上这么香吗?还有别人?” ! 周时潇心里咯噔一下,他犹豫了。 的确有别人,但什么都没有,他只在屋内待了一会而已。 谁知道这香味沾上了就下不去了。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周时潇看着她严肃的模样。 选择了息事宁人。 “没有,雅间里燃了香,我便染上了。” 周时潇面不改色,见林湘韵神色缓和些又急忙献上殷勤。 青玉殿 用过晚膳后,张玉清将苏侧妃传了过来。 苏侧妃到时,张玉清正翻着账本,脸上带笑。 “妾身见过太子妃。”苏侧妃走上前,问安。 张玉清也没摆谱,和煦道:“快过来坐,今日叫你来可是有事要说呢。” 苏侧妃缓缓坐下。 张玉清将账本推近,“你知道,本宫如今身体有些孱弱,从前东宫只有你时,宫中事务皆由你管着,如今你也帮衬着我才好。” “你可愿意?” 如今林湘韵将账本突然归还,未免有些蹊跷。 张玉清留了个心眼,就怕林湘韵在里面动了手脚。 特意将苏侧妃叫过来,二人查看一番,若有不对,倒好有个证人。 可惜,张玉清想多了。 如今的林湘韵正靠在床上,享受着周时潇捶腿。 第163章 择选秀女 走进宫殿,一座巨大的屏风映入眼帘。 上面绣着凤凰展翅的图案,凤凰头上还镶嵌了许多宝石,日光照进来,熠熠生辉,无不显奢华。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张玉清从屏风上移开眼睛,向凤椅上的人请安。 “起来吧,身子可好全了?” 皇后张口,关怀道。 昨日,张玉清一早就派人来宫中说,明日要来给皇后请安。 这不,一大早张玉清就穿戴整齐的来了。 张玉清小步走向座位,“多谢母后关怀,儿臣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只不过……孙太医说儿臣如今想要短时间内有孕,恐怕是不行了。” 张玉清故作惋惜,失落的低下头。 皇后一想起那个孩子,心中也是不好受。 “你还年轻,孩子迟早还会有的。” 皇后宽慰道。 虽说话上宽慰,但心中难免不太好受。 张玉清抿了口奉上来的茶,眼珠微转,“此番,林侧妃也伤了身子,殿下宫中也就这么几个人,也不知苏侧妃二人何时才会有孕呢。” 放下茶杯,张玉清装作不在意的理了理衣袖。 她找孙太医看过了,孙太医说,她想短时间内诞下长子,估计是不可能了。 同样的,林湘韵也是。 如今宫中只有苏侧妃和沈昭媛。 沈琳迟迟未曾侍寝,自然指望不上,而苏侧妃也是个不太好拿捏的。 张玉清想了一天,终究还是前来凤仪宫。 皇后与她不谋而合,便道:“如此看着,是有些少,不利于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也急,急着有第一个皇孙。 “等殿试一过,本宫便择选些秀女充入东宫。” 皇后知道张玉清想说什么,顺势也就提了出来。 张玉清心中一喜,但面色还是如往常一般,“母后考虑周全,儿臣钦佩。” —————— 院落一角,一座小巧的亭子坐落东南,亭内的一张古琴,静静躺在琴案上。 琴弦微松,倒像是刚刚有人弹奏过。 “将这个送去吧。” 将东西递出去,乌黑的发髻点缀着金丝缠绕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珠帘轻摇发出阵阵声响。 “是,娘娘。” 珠璇殿 周时潇今日在和皇帝商议殿试之事,便说了忙完再过来。 林湘韵在殿中翻看着账本,唉声叹气。 “最不喜看就是这杂税,看的眼睛都花了。”林湘韵揉着太阳穴。 春雨放下手中的活,上前为其轻轻揉着。 “侧妃。” 林湘韵回头,看着婢女递上来的信。 春雨接过,林湘韵摆摆手,那婢女识趣的退了下去。 翻开信封,殿内安静一瞬。 看完后,林湘韵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张玉清可真是按耐不住,竟也能想的出来。” 春雨好奇的接过信,看完脸上闪过一丝丝的震惊。 “倒是小看她,自己生不了竟然让别人替她生。” 林湘韵的嘲讽写在脸上,让春雨将信烧了。 今早的事,午时林湘韵便知道了。 任由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来波浪。 —————— 距离殿试,还有不到半月。 长宁公主与张竹筠的婚事也近在咫尺。 二人的婚服,宫中绣娘在马不停蹄的赶制着。 初晨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长宁这心里满是期待。 二人不便见面,可长宁是个坐不住的。 时而会写信给张竹筠,可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 昨日长宁写信后,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回信。 长宁再也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出去找张竹筠。 可大婚当头,哪里有跑出去见未来夫婿的? 嬷嬷这么一劝,让长宁在公主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将东西都砸了。 几个丫鬟和嬷嬷跪在墙角,无一人敢上前制止。 “你们说,他是不是心里有那个什么安知秀,才不给我回信?” 长宁两眼通红,手里还拿着白瓷瓶。 这几个丫鬟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还是嬷嬷硬着头皮道:“公主,张公子许是想着您的清誉,所以才没回信……” “啪” “胡说!本公主现在就去找他,看看他到底为何如此!” 说完,长宁气冲冲的出去,跪着的丫鬟急忙起身跟上。 到了门口,嬷嬷拦下小心翼翼道:“公主,不如换个马车,别太显眼了不是?” 嬷嬷一把年纪,脸上堆着皱纹。 长宁气冲冲的,可看见她的样子还是冷静下来,“那就听你的。” 众人纷纷将马车装饰一番,看着可算是不太乍眼了。 长宁这才堪堪上车。 赐婚圣旨下来后,张竹筠就从家中出来了。 张父早些年就给张竹筠在京城南面购置了一套四进院落,身后还有一大片池塘。 圣旨下来后,张竹筠便从家出来,先行住进这四进院里。 长宁知道这里的地址,所以便是直奔前来。 这时辰,早就已经下朝了。 马车急匆匆地赶到,没等嬷嬷掀开帘子,长宁就迫不及待的下车。 张府上挂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匾额。 风将红布吹起,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那红布下的字。 驸马府。 驸马府本是独立的,但挨不住长宁哀求,非要二人一同住进去。 到了府前,门房看着面前之人突然一愣,“您是?” “公主殿下驾到,尔等还不快快退去!”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将那小厮吓了一哆嗦,急忙跪下。 长宁冷哼一声,这才满意的朝里面走去。 四进的院子虽赶不上长宁的公主府,但也宽敞。 穿过正厅,到了张竹筠的书房。 一推门,书香气窜进长宁鼻中,糟乱的心静了下来。 “长宁公主?” 张竹筠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拿着笔的手一抖。 眼神不自主的瞟向还没写完的信。 刚有动作,长宁便小步上前,有些羞涩道:“我……本公主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回?” 长宁看着面前鼻梁挺拔,英气十足的男人。 手却不自主的攥着衣角,羞红逐渐攀上脸颊。 张竹筠故作镇定,将笔放下,用镇纸将信上的字挡住。 “回公主殿下,微臣近来事忙……所以……” 张竹筠起身为她倒了杯茶。 无意的举动,却让长宁心中大喜。 “无妨,是我没体谅你。” 长宁抿了口茶,观察着他的反应。 “那信……你看了吗?” 长宁问了一遍,嘴角扬着期待的笑。 张竹筠一门心思都在那未写完的纸上,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什……什么?” 第164章 不一定呢 许是他太过紧张,又或者眼神太过于明显,长宁也顺着视线望过去。 “你在看什么?” 说着,长宁就上前走向桌旁,想看看那上面有什么。 张竹筠不知道怎的,猛然拉住长宁纤细的手腕,“公主!时辰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越是这样,长宁就越好奇。 心中早已没有喜悦,只剩怀疑。 她怀疑,那封信是给安知秀的。 可无奈,她只好作罢,“张公子考虑周全,那本公主就先回去了。” 说罢,长宁落下嘴角早已僵硬地笑转身出了书房。 待她走后,张竹筠猛地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才拿起被压住的信。 想了一会,坐回去继续写着。 —————— 青玉殿 殿中静谧,只有时不时传来纸张碰撞的声音。 “本宫记得,你本不是庶女的?”看的有些累了,张玉清牵起话头。 苏侧妃心中叹了口气,放下账本接道:“是,妾身生母去后,便记在姨娘名下。” 张玉清眼眸微闪,语气有些心疼,“倒是有些委屈你,宫中只有你我二人年岁差不多,倒也能说的到一块去。” 张玉清可谓是抛出橄榄枝,就等着苏侧妃接过去。 苏侧妃心思缜密,哪里能不懂。 但… “太子妃肯屈尊教导妾身,是妾身的福气。” 苏侧妃微微一笑,将话说得圆满。 张玉清微笑着,柔声道:“你既已为太子侧妃,这等荒谬之事自然不可忽视。” “本宫已经想好,求殿下复你嫡女的身份。” 张玉清眼底的自信差点闪到苏侧妃,似乎笃定她会答应。 但苏侧妃若是接下这话,同意此事,那么以后她就会被张玉清所牵制。 苏侧妃为她斟了杯茶,倒茶间已想好应对之策,“妾身多谢太子妃厚爱,不过此等小事怎能劳烦您?” 这话听着,张玉清有些不悦,但还是笑意盈盈。 “您身为太子妃,妾身自当为您马首是瞻。” 苏侧妃表明立场。 张玉清心中坦然,得来全不费功夫,省的她还要去求太子。 “你是个聪明人,纵的他人身份非常,但谁才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才最重要。” 张玉清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 苏侧妃微微一笑,“娘娘说的是。” 一国之母? 是谁还不一定呢。 苏侧妃心中讽刺,但面上却是一脸诚恳。 珠璇殿 周时潇翻看着奏折,林湘韵在一旁捣鼓着首饰。 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周时潇静不下心。 “你挑什么呢?” 周时潇索性放下奏折,问道。 林湘韵哪里有功夫搭理他,“快到静仪生辰了,我要挑一挑首饰,好穿戴上前去参加她的生辰。” 周时潇下榻,走到梳妆台旁,靠着窗边,“她生辰谁操办的?” 周时潇顺手拿起一只耳环。 林湘韵一把夺过,“当然是万天临啊。” “说来,静仪过了生辰都十七了,该成亲了。” 林湘韵将夺过来的耳环戴上,摇着脑袋。 周时潇撇撇嘴,又拿起一只耳环刚要说话,又被夺了过去。 “对了,会试第一是谁来着?”林湘韵将另一只戴上。 突然提起,周时潇愣了一下。 “叫黄鸣山。” 林湘韵有些不满意这只耳环,扔回盒里,“你觉得他殿试会如何?” 一个眼神过去,周时潇连忙弯下腰替她找着。 “不好说。” “他与第二只差了一分。” 林湘韵有些诧异,嘴巴微微撅着,“竟是这样,那状元不一定是谁的了呢。” “怎么想起问这个?” 如今都过了半个月多了,林湘韵才想起来问。 “我堂姐语嫣,不是还没说亲?我不是想着替她问问。” 周时潇脸色一变,不知想些什么。 林湘韵又改口道:“不过我叔父好像已经有心仪人选了。” 周时潇脸色缓和,“静仪生辰,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林湘韵有些不开心,拂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怎么不能去?静仪与我乃是闺中密友,如何能不去?” 一连问了两遍,周时潇解释道:“如今都是进京赶考的,人多眼杂,前两日还出了杀人的案子,我自然是为你考虑。” 林湘韵翻了个白眼,又重新戴上耳环,“你怕什么?多拨几个侍卫不就好了?”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闹事?” 周时潇说的杀人案,压根不是在京城里,而是在城郊,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 而且出事还是月黑风高的时候。 周时潇连忙点头称是,心里盘算着拨几个侍卫才好。 —————— 安府 自从会试过了后,安知云每天精神都紧绷着。 夜夜睡不好觉。 连带着安知秀也跟着担忧。 “哥哥,就少看会吧。”安知秀端来羹汤,看着自己兄长劝道。 “无妨,我再看一会,你先去歇着吧。” 天色才刚亮,还没用早膳便坐在桌前。 安知秀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刚回到房内,就有个丫鬟进来,“小姐,门外说有人送来的信。” 安知秀远远看着那宣纸,心里还疑惑会是谁呢? 初晨接过后,拆开递过去。 安知秀不加以掩饰的当着初晨面看了起来。 ………… 突然的安静,让初晨心中有些慌。 安知秀手一抖,信封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心剧烈的跳着。 初晨忽然觉得那信不一般,眼神不断的看向地上的信,试图看见什么。 安知秀嘴微张,迟迟未曾回过神。 初晨想起自己家人,一咬牙捡起信封,胡乱的瞟了一眼就急忙放回桌上。 “小姐?” 安知秀压根没注意到她捡起信。 直到她提醒,才知道信掉落在了地上。 拿回信,安知秀用力将信揉成一团,狠狠的丢了出去。 信,是张竹筠派人送来的。 上面那墨黑的字犹如触手般狠狠打着安知秀的脸。 初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姐怎么了?是安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初晨知道不是,但也这么问了。 果不其然,安知秀毫无防备,“不是,是那日我和你提起过的那个人。” 如今,殿试在即,安知秀怎可能将此等事说与自己兄长,让他分散注意? 下错了马威 初晨眼眸亮起,迫不及待道:“小姐怎么这样失神?可是那张公子出了什么事?” 安知秀唉声叹气,过了许久才回道:“他要成婚了。” 安知秀起身将纸团捡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 平铺在桌面上。 初晨假装不在意,只是柔声劝着,“小姐很是伤心吗?” 安知秀:“……” 当然伤心,不过更多的是羞耻。 张竹筠给她写的信,是这么说的。 敬启者,久未通讯,时值季春。 自上次一别,已有数日期间常念,寂静夜晚,我常独坐窗前,望着明月,时常想起大雪纷飞的那一日。 可突逢变故,圣上下旨为我与大公主赐婚,我不愿,不愿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我心中时常出现你的模样,恕我不能实现带你远走高飞,因为我不能牵累家中族人。 我不能违背圣旨,不能迎你做我的妻子,但,若你愿意,我想娶你,做的我贵妾。 我实在无法,只好出此言。 张竹筠 季春 ………… 安知秀将信递给初晨,待她看完后,手忍不住的抖。 长宁若是知道此事,遭殃的只会有她一个人。 初晨心中挣扎不已,可看着安知秀失神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小姐怎么想的?”初晨问出这句。 安知秀看着那刺眼的黑字,只觉得眼睛发涩。 “将这封信烧了吧。” 安知秀有些无力的起身,回到床上。 初晨紧握着信,心中砰砰的乱跳。 —————— 后院中,琵琶声婉转悠扬,林湘韵躺在贵妃椅上看着乐伎认真奏着。 殿试在即,周时潇最近忙得很,有时候回来陪林湘韵用过膳又急着去忙了。 林湘韵也不抱怨,毕竟除了她这里,周时潇哪里也不去。 突然的,琵琶弦断了乐伎的指尖染红了琴弦。 “侧妃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乐伎顾不上疼痛,连忙求饶。 林湘韵眨都没眨眼睛,挥挥手,乐伎松了口气抱着坏了的琵琶下去了。 刚走,林湘韵看着天色准备回去小憩一会,丫鬟领着采莲就进来了。 林湘韵双眼微眯着,似乎有些好奇张玉清要干什么。 “奴婢见过林侧妃。”采莲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林湘韵瞥向她那走路不太方便的腿,“你这腿还没好呢?” 春雨歪着头,看过去没说话。 众人神色各异。 采莲身体微微一抖,恭敬道:“多谢林侧妃关怀,奴婢不打紧。” “太子妃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采莲这腿在去内刑的第一天,就被打断了骨头,没好好照看,才落下了这个毛病。 林湘韵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指了指采莲,“那你在这里等着,本宫去更衣。” 说罢,林湘韵扬起一个嘲讽的笑,转身回了殿内。 将采莲留在后院。 回去后,林湘韵坐在榻上,慢慢悠悠的喝完一杯茶,又吃了块点心。 这才起身更衣。 采莲那本就破败不堪的腿,站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疼痛不已。 等林湘韵出来时,采莲已经走不了路了。 林湘韵哪里管她这些,采莲只好拖着那条腿,一瘸一拐的跟着。 “太子妃说了什么事没有?”林湘韵托了托发髻。 采莲嘴唇煞白,咬着牙回道:“回林侧妃,奴婢不知。” 青玉殿不远,与珠璇殿只相隔了崇德殿。 是周时潇的住处和处理政事的大殿。 不到一刻钟,林湘韵就到了。 进去后,青玉殿和她的住所相比,可真是寒酸不少。 内间隐隐约约传来笑声,让林湘韵眉头忍不住皱着。 聒噪。 “娘娘,林侧妃到了。”采莲提醒道。 林湘韵抬眼,小小的内间竟然挤了三个人。 也不嫌挤的慌。 苏侧妃坐在榻上,见林湘韵来了也是十分有眼色的起身,对她行了个平礼,将地方让了出来。 林湘韵面无表情的坐了过去,看着张玉清下首的女子。 那女子她从未见过,但模样和张玉清又有几分相似。 “如沛,这是林侧妃,还不快快问安?”张玉清难得在林湘韵面前笑的这般。 那女子略显紧张,但起身问安时倒还落落大方。 “林侧妃,这是我庶妹,如沛。” 张玉清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丫鬟奉上茶,林湘韵抿了一口没接话。 苏侧妃看见张玉清递来的眼神,“如沛小姐今年多大了?” 林湘韵放下茶杯,看着屋内多出来的行李,心下了然。 瞧瞧,张玉清可真是迫不及待,姐妹二人服侍一人吗? 张如沛眼眸亮亮的,充满着活力,“回侧妃娘娘,臣女年方十六。” 张如沛看着林湘韵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慌乱。 张玉清笑呵呵地接过话,“从前家中你我最是要好,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好把你接过来小住两日才是。” “呵。”林湘韵轻笑一声,惹得三人望过来。 “太子妃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林湘韵实在不解,叫她过来就是为了介绍她庶妹吗? 还以为账本的事呢。 “自然不是。”张玉清嘴角微微上扬,“你交由本宫的账本,本宫已经查阅完毕,发现有一处不对,这才将你叫过来。” 说着,张玉清将身后的账本拿了上来,放在林湘韵的面前。 “林侧妃回去好好检查一番吧。”张玉清面不改色,语气温柔。 在自己妹妹面前,装的倒是好。 想体现自己作为太子妃的有多大的话语权吗? 林湘韵将面前厚厚的账本轻轻推回去,“太子妃可不要折煞我了,我整日陪伴殿下,可无心插手此事。” “再者,若有出处,太子妃改过来就是了。” 张如沛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看着二人不堪上下。 “姐姐。” 张如沛开口,将张玉清拉了回来,“怎么?” “妹妹想去转一转,可以吗?” 林湘韵顺势起身,瞥了一眼张玉清道:“我就先回去了,下次这等闲事太子妃还是让人告知吧。” 林湘韵说完,拂袖走出青玉殿。 张玉清脸上有些挂不住,撑着脸道:“如沛,你出去转一转吧,让采乐跟着你。” “是。” 第166章 固宠 “侧妃,那个如沛小姐在后面呢。”春雨回头看见,提醒着。 林湘韵回头,头上步摇跟着一晃一晃的,眯着眼看着远处小步走来的张如沛。 “走吧。” 只一眼,林湘韵就转过身。 张如沛看着已经走了的林湘韵,松了口气。 “小姐怎么了?”采乐看着她的异样问了一嘴。 张如沛回过神嘴微张,半天吐出来一个字,“她就是林侧妃?” 采乐有些疑惑,“刚才太子妃不是已经介绍了吗?” 张如沛眼底爬上一丝不耐,但语气还是一如往常,“是,我自己忘了。” 采乐不再多言。 珠璇殿 林湘韵回来后,正修着花枝,就听来人传说安小姐想求见。 林湘韵显然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可早已经过午时了,进宫好似有些迟了,“让她明日再来吧。” 林湘韵今日有些乏了,不想见客。 左右不过是那些情爱之事,也不急,况且她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周时潇回来后,听说太子妃小妹前来小住,便去了青玉殿用晚膳。 周时潇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用完膳就回来,林湘韵这才同意。 青玉殿 满桌的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张如沛在家里哪里用过如此规格的膳食。 说不羡慕是假的。 周时潇回来,正好用膳。 净完手刚坐下,张玉清轻夹了一筷子青笋,“殿下。” 张如沛在一旁默默地自己夹着。 因着是家宴,也无人布菜,省得张如沛不自在。 “嗯,这个不错,你也用一些。” 周时潇尝了一口,顺嘴道。 张玉清脸上微红,腼腆一笑夹了青笋。 “你一个人无趣,不如让你妹妹多住几日?”周时潇问道。 省得他还得抽空过来,还要看林湘韵的脸色。 张如沛面无表情,看向张玉清。 “还不快谢谢殿下?”张玉清温柔道。 眉眼弯弯的,让人看了很难不喜欢。 张如沛轻放下筷子,甜甜的说了一句,“多谢姐夫!姐姐和姐夫当真是甜蜜恩爱。” 张如沛一句姐夫,拉近距离。 周时潇眉毛一挑,哼笑了一声,“你这妹妹倒是会说话。” 张玉清目光扫视了一眼张如沛,打趣道:“如沛从小嘴就甜,连臣妾母亲都被哄的不得了。” 说罢,剐了她一眼,又当无视发生的给周时潇夹了筷青笋。 用过膳,周时潇也没打算太早回去,倚在榻上看着书。 张如沛安静地坐在一旁也翻着书,从外间刚回来的张玉清,看着这一幕,端着茶杯的手一紧。 “殿下,用杯茶吧,解解腻。”张玉清温柔的嗓音响起,张如沛抬头。 茶杯搁置在茶案上,周时潇没抬头,手伸向茶水,没拿稳,茶水洒了一身。 张如沛急忙起身用手帕擦拭着被茶水染湿的地方。 张玉清伸出的手一愣,看着二人慌慌忙忙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殿下不如换一身衣服吧?”张玉清开口,语气有些颤抖。 周时潇看着白锦衣袍被茶水染的黄色,脸色一沉,“嗯。” 这衣服是林湘韵给他挑的料子,特意让人赶制出来的。 就这么脏了。 张如沛拿着手帕的手一顿,呼吸微促。 周时潇如今只想将这潮湿的衣服换掉,“衣服呢?” 张玉清脸色一正,“殿下的备用衣裳都在偏殿,去取还得等着,不如殿下去那里换吧。” 周时潇没想那么多,摆摆手出去走向偏殿。 张玉清瞥向张如沛,上前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不用本宫再说,母亲送你过来为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也不用本宫再警告你了吧。” 松开手,张如沛捂着脖子咳了好几声,直至脸都红了才停下。 “去吧。” 张玉清微抬起头,瞥过脸。 张如沛紧紧攥着衣角,出了大殿。 张玉清松了口气,眼眶通红,“希望她能听话些。” 偏殿 侍女跪着给周时潇解着腰带,刚想将腰带放在一旁,就被接过。 “孤拿着就好。” 说罢,又细细抚摸了一遍。 “我来吧。” 清澈的嗓音响起,屏退那跪着的丫鬟。 张如沛行了个礼,不顾周时潇的眼神走上前。 手攀上那已经卸了腰带的腰间,“如沛服侍殿下吧。” 说罢,便抬手准备褪去已经湿了的外衣。 蓦地,手被拦住。 周时潇眼神淡淡,“这些事不需要你来做。” “孤没有兴趣。” 周时潇拒绝的意味明显,碍在她身份上说的话还不算难听。 张如沛手一顿,眼底有些慌乱,“殿下,是……是如沛的不对,如沛这就走。” 说罢,将手抽出来往外走去。 周时潇冷漠的注视着她走出去,勾了勾手,那被屏退下去的丫鬟又重新过来服侍。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张玉清一脸憔悴的撑着额头坐在榻上,看见她这么快回来,有些惊讶。 张如沛冷哼一声,将手帕扔在榻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反问道:“长姐想要我什么时候回来?” 被顶撞,张玉清拍案而起,指着她恶狠狠道:“放肆,如何对本宫说话你来之前无人教你吗?” “你此次过来就是为我固宠而已,做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若非本宫身体受损,当真以为你这个庶女能有机会见到太子吗?” 张玉清胸膛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张如沛淡漠良久,才道:“妹妹做不来这等事,长姐还是找别人吧。” 说罢,张如沛起身告退,临走时还说了一句,“明日妹妹就会回去,定不会在这里碍长姐的眼。” “你!” 张玉清被怼的哑口无言,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出去了。 从前在家中,只有她欺负她的份,现如今她当上太子妃怎的还反了过来? 张玉清扭身喘着气,“怎么气冲冲的?” 周时潇换好衣服,刚过来就见张如沛脸色不好的走了。 腰带被染上色,周时潇递给采莲,“去将这个清洗干净。” 随即掰过张玉清扭着的身子,耐心问道:“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周时潇明知故问,但还是想听听张玉清怎么答。 第167章 平安符 张玉清眼珠一转,委屈的转过身,“臣妾这个妹妹,就是气性大,臣妾根本治不了她。” 说着,还转着周时潇挂在腰间的玉佩。 “因为什么生气了?毕竟是你妹妹。”周时潇嘴角微微扬起。 张玉清想了一瞬,“臣妾才不说,平白惹殿下笑话。” “不过……如沛这个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许到人家?” 张玉清投以期待的目光,期待着下一句。 果不其然,周时潇淡淡地接道:“你做主也好。” “不过,孤有你就够了。” 周时潇目光深沉,虽是嘴角笑意盈盈,但…… 警告意味明显。 张玉清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原来在殿下心里玉清这么重要。” “前几日,我去了母后那儿,母后还说东宫人太少,想选上一番呢。” 张玉清放弃张如沛这个弈子,转向她人。 周时潇看不出喜怒,“嗯,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说罢,周时潇没有丝毫留恋起身走了。 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张玉清。 —————— 珠璇殿 周时意前几日送来了把琴,闲来无事林湘韵便试了下音。 周时潇刚进门就听见这悦耳的琴声,忍不住拍手叫好。 林湘韵佯装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能回来了。” 虽说是玩笑话,可看见与走时的不同的衣服和不见得腰带。 心中一空。 周时潇自然看出来她的疑惑,“茶水洒了,我便换了身衣服,腰带已经送去清洗了,明日就戴上。” 林湘韵冷哼一声,不用听他说,查一查就知道了。 周时潇走到一旁,顺手拨了下琴弦,“太子妃前几日去了母后那里,说是母后想在殿试过后选秀。” 林湘韵故作震惊,可眼底却毫无波澜。 “舅母怎么突然想着择选秀女了?” 不还是张玉清撺掇的? 这个消息,林湘韵早就知道了。 周时潇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床上,“东宫至今无所出,母后自是有些着急。” 林湘韵嗯了一声,有些不开心。 虽说早就知道,可一想到一大堆女人要住进来,心中还是有些不快。 “等殿选时,你也去给我掌掌眼,你喜欢的才好。” 这话听着才叫林湘韵心中好受一些。 周时潇作为太子,这一生本就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必定会有其他女人。 可若这是不能避免的,倒不如林湘韵选个顺眼的,为她所用。 她的要求很简单,若像沈琳一般不惹事,她也不会刻意为难。 离着殿试就剩个五六日了,第二日也不知怎的就下起了雨。 路面上湿答答的,连着院中都显得脏了。 一下雨,林湘韵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哪里都不舒畅,周时潇早上还将她不喜欢吃的山药摆在了面前。 还和他生了好大的气,周时潇没反驳一个劲的哄着,转头就将那掌勺太监骂了。 二人这才互相解气。 今日本是安知秀进宫的日子,可下了大雨也不见得能来。 林湘韵就派人去问了话。 本以为不来了,可没想到等宫人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安知秀。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林侧妃。”安知秀的裙摆被雨水浸湿,到殿中还滴着水。 林湘韵皱着眉头,眼神总是看着那裙摆,“你先去换衣裳,湿漉漉的,本宫瞧着不舒服。” 安知秀被领下去换衣服,林湘韵连忙让春雨将那块擦干。 周时潇干笑两声,“你倒是有趣。” 今日下大雨,皇上休朝一日让各官在家休憩。 周时潇难得有时间,便多陪林湘韵一会。 看着那地方擦干,林湘韵这才将眉头松开,“她倒是执着,这么大雨还是来了。” 话音刚落,安知秀已经换好了衣裙走了进来。 她穿的是林湘韵的衣服,二人身形相似,衣裳穿起来也正好。 这是林湘韵早就穿腻了的料子,剩了许多新的。 有太子在,安知秀有些局促。 春雨将软凳又挪上前一分,安知秀这才坐下。 手紧紧抓着腰间的平安符。 “你来有何事?”林湘韵撇了撇茶上的浮沫,悠闲道。 高蕴灵出嫁前求她帮衬安知秀,林湘韵自然尽力而为。 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可以拉她一把。 “臣女……” 周时潇在,安知秀的话有些说不出口,林湘韵注意到这一点。 可她又不能将周时潇赶出去,“你说吧。” 只得让她安心一些。 安知秀挣扎许久,才将信交给春雨。 “娘娘……这是……张公子给我写的信,我该如何?” 安知秀在京中无可依靠,说实话,其实张竹筠这封信,她是动摇了的。 可是她又不敢。 如今,她只需要一个可以告诉正确选择的人,于是她想到了林湘韵。 林湘韵接过信后,也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周时潇在一旁无聊的很,起身转了转出了内间,留给二人谈话。 半晌后。 林湘韵放下信,压低嗓音道:“你是个聪明人。” “他这番话,可是将你往坑里拉呢。” 林湘韵直起身,将信又递了回去。 安知秀有些失神,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折好,“娘娘的意思是?” 林湘韵转着茶杯,“驸马怎么可能纳妾?” “一个入赘的驸马,你觉得纳妾可能吗?” “就算做了贵妾,长宁能给你好脸色?” 林湘韵就差说不行了,看着安知秀失落的模样,嘴唇微动。 林湘韵也没再说什么,给了她思量的时间。 “臣女多谢侧妃娘娘解惑,臣女没有什么能让娘娘瞧得上的,这个送给您。” 安知秀只是短暂的失落,而后又将东西送上。 一个平平无奇的平安符落在林湘韵眼中。 …… 空气一瞬间静默。 林湘韵有些不大看得上这有些寒酸的……礼物。 安知秀连忙解释道:“娘娘不要嫌弃,这虽然是臣女买的,但是臣女已经在佛寺开过光了,特意为您求的。” “还求的观音菩萨。” 观音送子。 安知秀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微抿嘴低下头。 林湘韵嘴角一抽,倒是没了刚才嫌弃,拿起平安符端详了一下。 “哎,这上面有字?” “是,这上面是佛僧写的经文,保佑您……多……多福的。” 安知秀胡乱略过那个字,生怕提起那件事惹她不快。 心意已到,林湘韵也没推脱,将平安符收下。 “看在蕴灵的面子上,本宫倒可以帮衬你,但你要不听作死,本宫可不管。” 安知秀点头应下,“是,臣女会写信回绝张公子的。” 林湘韵点点头,转头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安知秀适时起身,准备告退。 第168章 什么秘密呀 静默一瞬,林湘韵挽留了一下,“雨大路不好走,等雨停了你再回去吧。” 林湘韵可不想让那新换的衣裳沾上水。 安知秀有些意外,但看着外面时不时还打着雷的天气,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多谢林侧妃。” 安知秀重新坐回去,搅着衣角。 周时潇听内间没了声响,便回来了。 “雨来得突然。”周时潇冷不丁来了一句。 林湘韵正琢磨着说说蕴灵,被打断后,“钦天监没有预测出来?” 周时潇撇撇嘴,摇了摇头。 林湘韵哦了一声,目光看向安静的安知秀,“蕴灵可有给你写信?” 一提到蕴灵可算是有话可说了,安知秀点点头,“回侧妃,蕴灵到琼州时就已传了信。” 林湘韵心情还算不错,和安知秀多说了两句。 下了大雨,天色雾蒙蒙的,连着屋内也得一直点着蜡烛。 阴沉的天气让人也跟着昏昏欲睡。 周时潇也不例外。 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看着周时潇连连打哈欠的模样,安知秀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着。 “去偏殿凑合一天吧,明天雨一停你就回去吧。” 林湘韵听着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纸上的声音,说道。 “是,臣女多谢侧妃。” 说完,秋雨就领着她前往偏殿。 她一走,周时潇起身走向床榻,“韵儿不如和我一同小憩片刻?” 周时潇还顺带拍了拍床,示意让她过来。 林湘韵冷哼一声,“不去,我要给蕴灵写信。” 说着,就让春雨去拿纸笔过来。 周时潇嘿嘿一笑,“从前我怎么没听过你还认识这位安小姐?” 纸笔拿来,林湘韵思索一番下笔。 嘴还回着周时潇,“你没听吗,她是蕴灵的朋友,她父亲是……什么来着。” 一心不能二用,林湘韵分了神,将话落在一旁。 周时潇抱着被子,眼皮渐渐发沉。 “说呀。” “苏州知府。” 林湘韵哎呦一声,将话说了出来。 苏州知府。 周时潇来了精神,眼皮抬起来,“她是不是有个兄长?” 林湘韵也不太确认,只是好像听蕴灵提过,“好像吧,我记不清了。” 周时潇一笑,“她兄长安知云,就是会试第二,和那个黄鸣山就差一点。” 听到这里,林湘韵也是有些震惊,放下笔走到床边。 “这么厉害?年纪轻轻,会试第二可不容易呢。” 周时潇翻了个身,给林湘韵让出地方。 等她躺下,顺势搂住她,“她兄长若是殿试发挥得好,这状元不一定会落在谁头上呢。” 若,安知云是状元。 他们安家,可谓说是一步青云了。 林湘韵啧了一声,“若真是状元,她的婚事或许就能如愿了。” 林湘韵坐起身,将钗饰摘掉,准备躺下。 周时潇困意早就下去了,追着林湘韵打听。 “什么婚事?她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林湘韵将乌黑的长发理了理,一脸嫌弃的看着周时潇,“你怎么如今像个女子般,就不告诉你。” 即使她不说,周时潇看她的神情也猜了出来。 女儿家的事,他也不再多问。 —————— 雨下了一夜,树上的绿叶也被拍打落入泥土中。 第二日,雨还是没停,但不过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早,周时潇就去上朝了。 等林湘韵醒后,周时潇还没回来。 “侧妃起了?今早用些什么?”春雨见她起来,问道。 林湘韵揉了揉脸,“你去问问安知秀,让她和我一同用膳吧。” 要不然自己吃,总是怪没意思的。 林湘韵起身梳洗,待梳妆完毕后,安知秀穿着昨儿的衣裳过来了。 “臣女见过侧……” “行了起来吧。”林湘韵打断她,招了招手。 安知秀坐在一旁,看着春雨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 …… 青玉殿 辗转醒来,张玉清看着窗外已经渐小的雨,心情也畅通了不少。 “采莲。” 听到唤她,采莲赶来,“娘娘您醒了。” 说完,扶着张玉清起来。 “娘娘,坐胎药已经温着了,现在用吗?” 张玉清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眉眼清秀,忍不住叹气,“端来吧。” “早些有孕,为殿下诞下长子才最重要。” 张玉清似有些无奈。 采莲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劝道:“娘娘何必急于这一时?现如今您身体还没养好呢。” 上次林湘韵灌的那杯毒酒,可真是伤了张玉清的身子。 如今还在喝着药调理。 张玉清摆摆手,不想再听下去,“你去拿药吧,让采乐过来伺候。” “是。” 碗中黑黢黢的药端过来时,张玉清忍不住皱着鼻子,强忍着不适,将药一饮而尽。 这浓浓的药味迟迟不散,害得只好打开一角窗户通风。 用过膳后,张玉清突然想起偏殿的妹妹。 “她还没走吗?” 张玉清问采莲。 “昨日大雨,如沛小姐便没走。”采莲小心翼翼地回着,生怕惹她不开心。 张玉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将她叫来。” 良久,穿戴整齐的张如沛跟着采莲过来。 一进门,张玉清就没给她好脸色,冷哼一声转过头。 张如沛眼底的讥讽展现出来,二人索性也不装了。 “你叫我有事?”张如沛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 看不见的地方,张玉清的双手紧握。 “嫡庶尊卑,难道连这个都忘了?”张玉清眯着眼睛。 张如沛哼笑,“嫡庶尊卑这二字,在你我身上管用吗?” “真当你自己是嫡出小姐了。” “你!” 张玉清似是没想到她会拿这件事刺激她。 咽下这口气,张玉清平复心情道:“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若你肯为本宫所用……” 张如沛不在乎的弹着衣袖上的灰,“太子心里明镜似的,哪里能是姐姐说的算。” “再说,妹妹看那林侧妃也是个不好拿捏的。” “姐姐这一胎,怕不是说的那样吧?”张如沛眨眨眼睛,微微一笑。 张玉清眼神不躲闪,迎上目光,“圣上怎么说的,事实就是怎么样的。” “本宫如今是太子妃,能让你固宠是施舍给你的脸面。” “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张玉清看着面前虽然年岁不大,但心机高深的妹妹。 张如沛歪着头,轻声道:“姐姐给的脸面,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然要,但姐姐别忘了,我手里也有姐姐的脸面。” ! 张玉清紧绷着脸,狠狠咬着牙,“张如沛,你最好守着这个秘密到死。” “将二小姐送回去!” 张玉清撂下话,将她赶了出去。 第169章 晕倒2 雨停了。 安知秀用过膳,便起身告退。 林湘韵派人送她回去,还又劝诫了一番。 “你与他的事,不用再想了。” 安知秀虽然有些失落,但至少也是想开了,道谢后便走了。 待她走后,林湘韵刚把昨日还没调完的琴拿出来,春雨就小跑进来了。 附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说完,林湘韵挑挑眉,若无其事的拨着琴弦。 琴声掩盖住说话的声音。 “她也真能想得出来。”林湘韵毫不掩饰嫌弃的语气。 让自己妹妹去服侍自己的夫君,也不嫌恶心。 林湘韵想起昨日周时潇换了的衣裳和卸下的腰带。 可算是有解释了。 昨日她还没信。 今日一听到二人吵架的事情,只觉得好笑。 怎么倒先起了内讧? “张二小姐已经出宫了。”春雨学着。 调完音,林湘韵顺手弹了一曲。 “殿试快开始了。” 林湘韵才不关心那个,她们两姐妹的事情与她无关。 况且,此事压根就不能成。 周时潇虽然是个男人,但也不至于谁都能爬上太子的龙床。 她更关心的还是谁会中状元。 一般前三名都会进翰林院的。 皇帝前两日想着从这三名里,挑出一个侍奉太子的。 就是作为太子幕僚。 春雨点点头,“是啊,我看街上可热闹了。” 说罢,期待的眼睛眨了眨。 林湘韵一笑,“等静仪生辰那日,领你好好转一转。” —————— 安知秀回来后,便拿笔坐了半天。 初晨见她回来,迟迟不动地方也忍不住上前询问,“小姐怎么了?一直坐着?” 安知秀回过神,“我在想怎么回信。” 初晨双眸微闪,“小姐没让我烧信,就是为了回信?” 安知秀撑着下巴,点点头。 初晨心中狂跳不止。 过了良久,天色已经渐暗,安知秀才将回信写完。 “明日一早,你就将这个还有那封来信都送去张府,交给张公子。” “记住,万万不可弄错了。” 安知秀一再叮嘱,这才放下心来。 距离殿试还有两日。 安知秀每日都看着膳房,生怕给安知云吃坏了东西。 初晨一早就将信送了出去,眼见着日头爬高了还是没回来。 长宁公主府 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香炉上的花纹精美,可看出来那工匠的技艺精湛。 细听大殿中传来一丝细微的抽泣声。 坐在榻上的女子,一身红衣靠在靠枕上。 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跪在地上的人。 “说啊,怎么不说了?” 长宁凤眼微眯,看着那有些颤抖的女子。 “奴婢……奴婢忘了。” 长宁抄起身旁的茶杯扔在她头上,瞬间茶杯碎裂,鲜血顺着她额头流下来。 初晨被砸懵了,捂着额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既然你忘了,那本公主就帮你想一想。” “本公主记得,你弟弟还活着好好的,不知道一会儿……” “公主饶命!”初晨顾不上额头上的疼,连忙求饶。 长宁可不买账,“那你说,本公主就饶了你,和你的家人。” 初晨跪在地上,手还接着不停流下来的血。 过了良久,久到长宁已经失去耐心时,“在奴婢这里!” 初晨为了自己的家人,将安知秀退回的信还有自己手写的信全部交出。 初晨心中挣扎万分,想起安知秀这些日子待自己这么好。 可又想起自己一家人都在长宁手里。 她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只能出卖安小姐。 安小姐问心无愧,想必长宁公主不会将她怎么样。 初晨抱着侥幸心理。 可现实却是…… 长宁接过信,先看的张竹筠写的信。 看完后,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长宁呼吸逐渐急促的声音,还有初晨因为害怕牙关忍不住的打颤的声音。 长宁眼底通红,没等看第二封,就将桌上东西全都拂在地上。 “贱人!” “贱人!明知道他与我都要成婚!还敢勾引!” 初晨还是想为安知秀辩驳一句的,可看见长宁恶狠狠的样子,却又说不出来话。 待长宁打开第二封,看完后长宁冷笑一声。 踩着初晨的手,一字一句道:“如今本公主想要的都得到了,你也没用了,你就去死吧。” “杀了她。” 长宁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初晨吓得一直磕头求饶。 “公主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奴婢一定努力为您传递消息!求公主饶了奴婢!” 渐渐地,声音消失,殿内归于平静。 长宁看着这封信,心生一计,“你去找一个会模仿他人字迹的人来。” 贱人。 已经午时了,初晨迟迟未曾回来。 安知秀未免有些担心,让人出去寻了一番也无果。 就这么等到晚上,天都黑了。 门房才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一出去,看见浑身是血的人躺在院中,安知秀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安知云出来后看见也吓了一大跳,查看过后才发现是初晨。 赶紧找了大夫。 大夫来时,只是看了看就摇摇头,“这位公子,这……早就咽气了……身体都快僵了。” 说罢,惋惜的走了。 安知秀醒来后,赶紧去查看。 得知是初晨后,又晕了过去。 —————— 今日便是殿试,由皇帝主考,太子从旁。 一大早,感觉整个京城气氛都十分压抑。 林湘韵一大早就起来,送周时潇去往保和殿。 她今儿要去太后的建章宫,二人便一起出发了。 建章宫 太后手中把玩着一串香气四溢的念珠,见林湘韵来了,便放下了。 “韵儿见过祖母。”林湘韵甜甜道。 倒是让听着心情舒畅,太后也不例外。 向她招了招手,温和道:“快过来,这么些天也不过来陪陪我。” 太后有些嗔怪。 林湘韵连忙坐过去,给太后捶着腿撒娇道:“韵儿抽不开空,听时潇说舅母又要为东宫选秀了?” 太后眼神一顿,“是,东宫人多些,子嗣倒也昌盛。” 林湘韵哼哼一声,没接话。 太后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上次的事,你受了委屈,不怪你。” “但祖母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去残害子嗣,万万不可。” “无论是谁生下来,那孩子与你都是血脉相连。” 太后眼底的心疼浮上来。 林湘韵哪里不明白,当即应下来,“这是自然。” 第170章 可惜了全是墨水 从早上到天暗下来,殿试终于结束。 乌压压的天终于散开,气氛可谓是轻松不少。 周时潇结束后来建章宫接林湘韵回去。 路上,林湘韵还问了问今天殿试的事情。 “什么时候能评阅完?明日?”林湘韵闲来无事问道。 “估计差不多。”周时潇心情愉悦,还拿了些点心。 林湘韵眼珠一转,“张家二小姐怎么就待了一日就走了?” 林湘韵微微一笑。 周时潇想起那日之事,眼里划过一丝不自然,“许是家中有事。” 他没提那日张如沛的所作所为,生怕林湘韵误会。 青玉殿 采莲轻捏着肩膀,张玉清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忍不住叹气。 “本宫喝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太医来瞧还是一样的说辞?” 张玉清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来不及了。 采莲看着自家太子妃日渐消瘦,劝道:“娘娘,这有孕之事是看天意,哪里能急于这一时呢?” 采莲不自觉分了神,捏着肩膀的手忍不住有些重了。 惹得张玉清轻呼一声。 “算了,本宫还是喝了。”说着,张玉清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喝完,张玉清强忍着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 “估计殿试结束殿下快回来了,你陪本宫去接一接吧。” 张玉清拿手帕沾了沾嘴,起身。 宫门 周时潇揽着林湘韵慢慢悠悠的走着。 天色有些暗了,几个太监在前打着灯笼。 张玉清远远看见二人向她这边走来,脸一沉迎上去。 “殿下。” 张玉清柔柔地喊了一声。 二人注意到她。 林湘韵没说话,也并无动作,只是依在周时潇怀里看着她。 周时潇微微点头,“你怎么出来了?” 大晚上的,出来。 还让林湘韵碰上了。 周时潇就怕二人起了冲突。 张玉清也并无其它意思,温柔道:“臣妾想着殿下该回来了,就想着出来接一接殿下。” “哪知……林侧妃也在。” 张玉清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林湘韵,似乎在抱怨林湘韵出现的不合时宜。 林湘韵哪里惯着她? 直接道:“好累,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罢,直接拉着周时潇越过她。 路过张玉清身旁时,还瞪了她一眼。 林湘韵哼了一声,“她就是知道你我二人在一处,故意过来的。” 周时潇哪里不知道,弹了弹脑门宠溺道:“无妨。” 二人腻腻歪歪的回了珠璇殿。 殿试第二天就已经出了结果。 前十名交由皇帝亲自看阅后,第二日就出了结果。 殿试三日后,福来客栈的门槛差点被人踏平。 只因。 状元就住在福来客栈。 此等消息,自然也传进林湘韵的耳朵里。 已经放榜,今日便是三人进宫面圣的日子。 周时潇早起拾掇完,时辰还早陪林湘韵用了个早膳。 “第一叫黄什么?”林湘韵喝着粥。 周时潇这次没再忘了,一下就说了出来。 “黄鸣山。” 周时潇略点头,似乎也很是满意。 林湘韵也还认可,“第二呢?安知秀兄长不是会试第二吗?想来差不多吧。” 说到这里,周时潇倒是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林湘韵放下勺子,有些不敢相信。 “没进前三啊?看来没发挥好。” 属实是有些可惜了。 哪知周时潇叹了口气,惋惜道:“评阅时,他的卷子也不知怎么的,竟都染上了墨。” “自然算不及格。” 这一听,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林湘韵冷哼一声,“怕不是有人故意的吧。” 此等事,她可是听多了也见多了。 历来考试,都有买通考官行这等下作之事。 但…… 为了公平起见,考官都是在考试前一天才会公布的。 也不知是谁如此心黑。 周时潇第一个怀疑的也是黄鸣山,可也查了,与他并无关系。 只能当安知云命不好。 时辰差不多了,周时潇擦了擦嘴起身,“我先走了,你慢些吃。” “我晚点回来陪你。” 嘱咐完后,周时潇这才安心进宫。 林湘韵慢慢悠悠用过膳后,挑了挑给陆静仪要准备的生辰礼。 “哎,前几日我给蕴灵写的信,她怎么还没回信呀?” 林湘韵突然想起这事。 春雨想了想,五六日,哪有那么快? “还早呢侧妃,在等几日。” 林湘韵有些失落的摸了摸小腹,“蕴灵嫁去都有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看着她那动作,春雨情绪也有些低落,“侧妃挑好了吗?” 春雨扯开话题。 林湘韵看着面前精挑细选的三件东西,“包起来吧,三日后好拿过去。” 春雨嘿嘿一笑,“陆小姐好事也将近了吧?” 提起陆静仪,就不免想起前些时候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高阳王妃将陆静仪送去了卢国寺祈福。 送她去是因为万天临整日缠着她,好送她去避一避。 万天临并不知情,以为陆静仪是真不要他了。 给他在家急的团团转,四处打听也没有人告诉他陆静仪的去处。 最后还是前来求的林湘韵,这才知道。 马不停蹄的赶往卢国寺。 万天临院里有一个贵妾,是个新得宠的。 眼看着万天临出去,她竟也偷偷跟着。 哪知到了卢国寺,看见万天临对着一女子百般讨好的样子,竟然怒上心头。 万天临还对着她保证,遣散家中所有妾室。 这贵妾哪里能如愿。 她也没打听一番陆静仪的身份。 本想着偷偷下毒,绝了万天临这一想法自己再偷偷溜回京城。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陆静仪的贴身婢女是会功夫的。 也没算到,那日万天临整晚守在房中。 下毒了的汤,被万天临喝了。 万天临太饿了,说什么都要喝,陆静仪拗不过他,便让给他了。 一口下去,就流了血,晕了过去。 陆静仪吓得哇哇大哭,抱着万天临说什么也不撒手。 直到大夫来了,才松手。 陆静仪以高阳王的名义捉拿凶手,毒害世子,死罪。 很简单,不出一刻钟。 那贵妾就被压了上来。 后果可想而知。 待万天临醒后,还没睁开眼睛就听陆静仪在旁小声哭泣。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嫁给你,你不死就嫁。 万天临开心的没憋住,扑哧一下乐了出来。 “你说的啊。” 陆静仪吓了一大跳,却又喜极而泣,“看心情!” 第171章 思念你 是啊,万天临休养好回去便将那几个妾室都遣散了。 就留了几个多年伺候的通房。 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好事将近。 林湘韵也是由衷高兴,二人也算是修成正果。 “她最近可有传信过来?” 林湘韵转了转手镯,淡淡道。 春雨眼神环视一圈,低声道:“昨日已经送过来,但殿下在,奴婢就没拿出来。” 林湘韵伸手,信放在手上。 软软的宣纸展开,小巧的字看着格外的顺眼。 “我这舅母也迫不及待,殿试才过去几日?” 林湘韵看完,将信烧掉。 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串珍珠手镯。 把玩了许久,才交给春雨。 “找个时间,将这个送给如妃,她有孕了,叫她注意些。” 林湘韵语气略带关心。 那珍珠手镯,可谓非常稀有。 每一颗珍珠都是圆润硕大,每一颗都是从南海采取的天然珍珠。 林湘韵还是有些心疼的。 春雨看出来她的心疼,嘿嘿一笑,“要不侧妃换一个吧?” 她也有些心疼。 林湘韵摆摆手,“我与她也算是旧友,一个手镯而已。” 如妃从年节过后,便有了身孕。 地位一跃而上,从如嫔晋成如妃,直接越过贵嫔。 皇后有意拉拢,如今二人时不时倒也能说得上话。 殿试刚一过,皇后就下旨,三月二十八,京城未婚嫁的世家小姐皆要参选选秀。 今儿,是三月二十二。 还有六日。 可皇后也没有来人告诉她,让她前去。 反倒是通知了张玉清。 她这个舅母,分的倒是清。 不过,皇后倒是没有坏心思,只不过想早些诞下长孙罢了。 二皇子周仲庆是丽贵嫔所出,与周时潇就差了一岁。 他也娶妻了,皇后自然不想让这长孙落在他头上。 —————— 龙椅下,三人规规矩矩站着。 周时潇站在龙椅一侧。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三人,指着中间的那个。 “黄鸣山?” 听见皇帝叫自己,黄鸣山忙的跪下谢恩,“回皇上,臣在。” 皇帝一笑,看着周时潇露出满意的神情,“你说说吧,就前几日南方水患之事。” 皇帝想考察考察他关于理政的看法。 黄鸣山思索一瞬,拱手答道:“回皇上,就南方水患一事,臣觉得,罪臣武氏不作为,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牟利,置百姓而不顾,实乃天下之耻。” 这句话答得中规中矩,皇帝有些不满意。 皱着眉头,又问道:“若你是朕,该如何处置?” ! 黄鸣山汗止不住的流,想了半天才道:“圣上英明,臣不敢与之相比,但圣上心系万民,视天下万民为亲子,臣佩服,臣也定当以圣上为榜样!” 殿中一片静谧。 周时潇没出声,回头看了眼微眯着眼的皇帝。 拍手声响起,大笑声充满整个大殿,皇帝指着黄鸣山忍不住夸赞道:“你倒是不错。” “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太子,从旁辅佐。” …… “臣!谢圣上圣恩!” 头磕在大殿上的砖石上,响起沉闷的声响。 虽说,并无官职。 表面上看着比其他两位还差了些,但…… 他若深得太子器重,来日太子登基,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时潇嘴微微一抿,转身谢恩。 —————— 周时潇将他带回东宫,刚进书房,就见张玉清坐在殿中。 周时潇一皱眉,忍不住训斥道:“你来做什么?” 听见这不悦的声音,张玉清撅起嘴,“臣妾自然是思念殿下。” 周时潇现在没工夫听她说这些,“回去,以后不要擅自过来!” 说罢,便将张玉清赶了出去。 一肚子的委屈在出了内殿见到黄鸣山那一刻起收了回去。 原是因为有外男在。 黄鸣山在书房待了一下午,才回去。 周时潇已然给他安排了住处。 就在皇城脚下五进的大院子。 一个状元,并不大。 今日训斥了张玉清,周时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破格的今夜没去林湘韵那里。 刚踏进青玉殿。 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传入耳中。 周时潇好奇的越过屏风,看见张玉清掩面坐在榻上。 “殿下……” 张玉清鼻头红红的,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臣妾还以为殿下生了臣妾的气呢。” 周时潇心一软,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解释道:“那是父皇今日赐给我的幕僚,自然不便让你们二人碰见。” 周时潇怀里软软的小人,和时不时服软的语气让他倍感轻松。 林湘韵有时总是会抵触和他有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 让他渐渐地有些不甘。 如今在张玉清这里,倒是找补回来。 “玉清知道。” 张玉清吸了下鼻子,指尖划过周时潇的喉结,“不过是玉清……” 还没说完,采莲打破了这难得的暧昧气氛。 端来一碗气味难闻的药。 “娘娘,您该用药了。”采莲掐好时间进来。 周时潇有些奇怪,“什么药?” 张玉清眼眸微微躲闪,却没阻止采莲说下去。 “回殿下,娘娘小产伤了身子,体内的毒素也并未排清,日渐消瘦,就得一直喝药。” 采莲口中的心疼不假。 说到这,周时潇心头难掩愧疚。 张玉清微微一笑,这一笑落在周时潇眼中便是故作坚强。 “我喂你。” 说着,拿起药碗。 张玉清一愣,有些抗拒。 这药若是一口下去倒是还能接受,可要一口一口的喝着,她真怕自己吐了。 可这不多得的关心,张玉清不想扫兴。 硬着头皮伸过去。 —————— 长宁哭唧唧的拿着一封信,在张贵妃怀里哭着。 “母妃……呜呜呜……” 这一哭,简直是将张贵妃的心哭化了。 读完长宁的信后,也是气的不行,随即便派人请了皇上过来。 此时,皇上正在凤仪宫和皇后商议四日后的选秀一事。 得知张贵妃请他,皇后说也要前去看看。 皇帝虽有不满,但还是默许了。 待皇帝到时,长宁已经收起眼泪,坐在榻上一抽一抽的。 张贵妃在一旁哄着。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张贵妃见二人过来,倒也是难得的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第172章 长宁的狠心 皇上轻微颔首,示意张贵妃起身。 看向哭唧唧的长宁,发问道:“发生什么了?这般哭哭啼啼。” 长宁一看能做主的人来了,从张贵妃怀里出来。 看着自己父皇坐下,也跟着坐下委屈道:“女儿……女儿无能。” 说了两句,还是个没有用的。 皇后又问了一遍,“你倒是说,发生何事了?” “张贵妃你说吧。” 长宁嘤嘤哭着,将信拿出来,“父皇请看。” …… 静谧许久,皇帝将信交由皇后。 半晌,皇后叹气声响起,“唉,这事当真是……” 长宁见几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心里也有了底,“父皇,女儿怎么办?这安家小姐也……也太不知廉耻了些!” “呜呜……” “女儿没法子了,才求父皇的。” 长宁抹着泪,一边哭着。 可什么事都讲究个有理有据,不能单凭两封信一张嘴就断定下来。 皇后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清拎的也清。 将信随手放在桌上,开口道:“此事是否有误会?还得查一查才是。” 断不能凭她一人说。 皇帝点点头,指着长宁问道:“这信你从哪里来的?” 长宁哭声一顿。 她忘记要应对这一句了。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父皇会问这个,也没想到还有在乎她是怎么得到的。 皇后眯着眼睛,似乎要把长宁内心的小九九看穿。 可也让想不通,长宁好端端的诬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不知是谁,送到公主府上的,女儿刚开始都没注意,后来碰掉了才看见。” 长宁随意找了个借口。 谁又会真的在乎呢? 只要去对比字迹就可以了啊。 皇帝看着桌上的信,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 去查。 他如今也免不得有了换掉驸马的心思。 若此事为真,那这安家在皇帝心里也是败了好感在的。 申宏义领命出去。 长宁垂着头的嘴角一扬。 是的,她将信调包了。 那日,她找了个会模仿他人字迹的人,重新写了封信。 安知秀的回信拒绝了张竹筠,并且言辞诚恳,并且嘱咐张竹筠好好待长宁公主。 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着不舍。 虽然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还是不舍。 尤其在长宁看见信上写,要让安知秀做他的贵妾的时候。 简直是气的不行。 强忍着才没把信撕了。 说实话,长宁那一刻是动了杀心的,将安知秀杀掉一死了之。 可,安知秀乃是宦官之女,她没资格,她也不敢。 …… 申宏义拿着信,先是去了张府。 恰逢张大人在家,看见皇上身边的申公公过来,连忙迎接。 “申公公怎么来了?可是圣上有什么交代的?” 张大人微微弯着腰,领着申宏义朝正厅走去。 申宏义摆摆手,“张大人想多了,圣上只是吩咐本公公过来查验一事。” 到了正厅,申宏义将信铺在桌上,其余字挡住。 只露出一个字。 张大人好奇上前,申公公微微一笑。 “张大人,请您看一下吧,这字可是张公子的?” 申宏义脸上带着笑,让人捉摸不透。 张惟认认真真看了半天,“这的确是犬子的字迹。” 申宏义面无表情,换了个字让他接着看。 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一样的。 而后,又让人在张竹筠从前的书房找了几张稿纸。 几番对比下来,确认就是本人字迹。 查验完,申宏义便走了。 留下惶恐不安的张惟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安府 安知秀在房中歇着,她病了。 初晨那一事将安知秀吓的不轻,心里也跟着难受,在房里躺了好几日了。 连带着,兄长殿试遭人算计,整个安府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申宏义到时,门房急匆匆地领进来,然后去唤了安知云。 安知云有些懵懵的,他并未见过申宏义。 申宏义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亮出身份。 安知云如临大敌,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该如何行礼。 申宏义叫住他,“安公子不用向咱家行礼,今日来也是有事要安公子配合。” 安知云连忙称是。 同样的,申宏义让安知云来辨认,又去拿了同样的字迹分辨。 结果一样,是安知秀的亲笔。 这下,申宏义脸色有些沉重。 没说什么,领着几个太监便回宫了。 上合宫 申宏义回来后,将结果告知。 长宁松了口气,随即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父皇,此事哪里是女儿冤枉!” “女儿与张公子的婚事早早就定下,全京城都知道,安知秀这般明目张胆!” “岂不是不将父皇放在眼里!” 长宁愤愤道。 皇帝面色也不太好,显然是认同长宁的话。 可毕竟还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只是书信往来,就算要罚能有多严重? 皇后看出他的为难,递上杯茶水,解围道:“不如皇上,将二人分批召入宫中问话。” “张公子年纪轻轻便官从五品,怕不是有些误会?” 皇帝也不想轻易决断。 他总觉得…… 此事蹊跷,又说不出来。 天下能模仿字迹的人多得是。 长宁一听,小脾气瞬间上来直接顶撞道:“皇后是不信任本公主吗?” 皇后微微抿嘴,没搭理她。 皇帝啧了一声,长宁瞬间收起那表情,撅了撅嘴。 看,用不上她说话,皇上就会训斥。 自己何必做唱红脸的那个人呢? “那就这么办,明日诏张家公子入宫觐见!” 坐了一下午,皇上有些乏了便和皇后回去了。 —————— 珠璇殿 林湘韵手里拿着信,一手撑着额头紧闭双眼。 春雨神色也沉重的很。 “荒唐!” 林湘韵将信揉成团,扔在地上。 春雨急忙捡起来,塞进袖子里。 如妃传信过来,明日皇上会将张家公子和安家小姐传诏进宫。 而原因,将林湘韵气到了。 怎么可能? 安知秀怎么可能同意做张竹筠的妾? 林湘韵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长宁的手段。 她可真是太小看长宁了,小看她的狠心。 看这样子,安知秀似乎还不知此事。 林湘韵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173章 无助 三月二十三。 距离选秀还有五天。 今日安知秀进宫了。 和以往进宫去找林湘韵不同,今日气氛格外的压抑。 安知秀快呼吸不上来了。 身前的太监,身后的宫女,将夹子一样让她动弹不得。 一路上,静谧无声。 偌大的皇宫,除了脚步声和时不时的鸟叫声,其余像是死寂一般。 到了乾清宫。 太监先行进去,安知秀和身后的宫女在外等着。 忽地,谁碰了安知秀一下。 安知秀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来。 低下头,是一个香囊。 安知秀回头想看看是谁,却被阻止,“这是我家侧妃给你的,系上。” 安知秀不敢有大动作,快速的系在腰间。 手刚放下,太监就出来了,“安小姐,皇上让您过去呢。” 呼……深吸一口气。 —————— 琼林苑 崔言大早上就被叫醒,说瑶瑶有急事找他。 崔言拉个大脸就去了琼林苑。 刚进雅间,还没等坐下,一个人影扑通一下跪在脚边。 崔言吓得差点跳起来,看清楚人后骂道:“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瑶瑶抬起那盈盈秋水的眼睛,指尖放在嘴边。 “公子……” 崔言收敛心绪,“干什么?” 他可看多了她这个样子,以往她有事相求都这样,一副莹莹弱弱的模样。 “我……我……” 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崔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快说啊!”崔言有些着急了,催促道。 “我……有身孕了!昨日大夫来查的!才……一个月……” !!! 崔言僵在那里,嘴张到能放进一个拳头,却迟迟没合上。 不用说,崔言都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他现在觉得自己感觉不到嘴了。 又或者,感觉不到脑袋了。 瑶瑶是个清倌,不接客,唯一的男人就是周时潇。 而且,这一个月。 崔言都没再让她去上台弹琴了。 整日心不在焉的,能弹什么? 瑶瑶捂着小腹站起身,推了推一动不动的崔言。 “公子……我……你能转告周公子吗?” 瑶瑶眉头微微皱着,一脸期待。 崔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可若真是皇家血脉,定是不能流落在外啊! 崔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你先……”崔言顿住了,若真是皇家子嗣,出了问题? “你跟我回府,我立马通知太……周公子。” 崔言立马起身,让人将瑶瑶送走。 临走前,还咬牙切齿道:“佟瑶,你可害惨了我!” 佟瑶心里怦怦跳,捂着小腹喃喃自语,“孩子,从今往后你我就可以享福了。” 周。 是国姓。 她要赌一把。 那天的周公子,身着富贵,就不像是个简单人家。 她怀疑,是皇子。 —————— 珠璇殿 周时潇下朝回来后,将安知秀进宫一事说与林湘韵听。 林湘韵倒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因为什么。 周时潇干笑两声,将原因说出来。 林湘韵眼眸微闪,没说话。 “对了,我找了个画师,为你我二人画像。” 周时潇想起来。 年节前,就说要画像,而后一直耽搁下来。 如今,都安稳下来,就找个时间画了吧。 林湘韵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东西。 撑着脸,好奇道:“什么时候过来?” “过两日吧,我这些日子有些吃胖了。” 说着,林湘韵还扯了扯脸蛋,嘟囔着。 周时潇嘿嘿一笑,握了握那纤细的手腕,“一点也不胖。” “他给先帝和皇祖母一同画过,如今也让他给你我画上一幅。” 周时潇宠溺的看着她,眼里亮亮的。 林湘韵欣喜极了,立马起身去翻找着首饰。 将周时潇晾在一旁。 周时潇无奈的笑了笑,拿起没看完的书刚要继续看。 阿德步履匆匆的进来,附在耳边。 周时潇眉头一皱,摆摆手让他下去。 看着林湘韵的背影,斟酌着如何解释,他要离开。 思索间,林湘韵拿着一对耳环回头,开心的问着,“这个怎么样?舅舅给我的东珠,这个大。” “这个也行,红宝石的我喜欢这个……” “这个也好……” 周时潇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道还是算了。 晚些时候也不急。 乾清宫 安知秀跪在大殿中央。 皇帝坐在龙椅上,轻咳一声。 随之,安知秀跟着一抖。 “你怕朕?还是心虚啊?”皇帝眯着眼,问道。 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在安知秀耳中都是变了味道的。 “臣女是敬畏皇上,这才……” 安知秀卡住,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皇上也并未计较,直接进入正题。 “你多大了?朕记得你父亲是苏州知府?” 安知秀一个一个答道:“回皇上,臣女今年十六,家父正是苏州知府。” 皇帝哦了一声,点点头,打趣道:“你倒是和韵儿一个年纪。” 听见熟悉的名字,安知秀倒是心安下来。 可接下来的话…… “朕今日让你进宫,知道因为什么吗?” 安知秀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想了半天摇摇头。 威严的声音环绕在安知秀耳边,“你有心仪的人了?若有,朕可以为你做主。” 安静的大殿,安知秀的呼吸声格外响。 “回皇上,臣女没有。” “那这是什么。” 一封信轻飘飘的落在安知秀身边,上面的话,让她不能再熟悉了。 安知秀瞬间冷汗直流,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 全然忘了什么天颜不可见的规矩。 皇上也没在意,只是淡淡问道:“这信,你眼熟吗?” 安知秀咽了咽口水,“回皇上,眼熟。” 皇帝既然叫她入宫,还将这封信拿出来,定是明知故问。 她若不如实回答…… 皇帝冷哼一声,“朕给你解释的机会。” “看在你父亲兢兢业业为朕做事的份上,给你机会。” 安知秀感觉嘴像被缝上了,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申宏义小声提醒道:“安小姐,皇上问您话呢。” 这一提醒,安知秀回过神,“回皇上,这是张公子写给臣女的信。” 事到如今,安知秀还不知道她的信早已被掉包的事情。 她还在解释着。 “臣女已经回信,和张公子断绝往来,臣……臣女并未答应。” 安知秀紧张的有些磕巴。 皇帝失去耐心,一个眼神递给申宏义。 随即,一封信出现在安知秀面前。 安知秀犹豫的接过,打开,瞬间仿佛坠入冰窟。 她看着这封信,又抬头看了看皇上,不由自主的摇头,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可这信上一模一样的字迹,让她不知道从何辩起。 她明明写的是与张竹筠断绝关系,以后不要再往来。 为什么变成了这个。 上面写的竟然是她答应张竹筠,并且要张竹筠只宠爱自己的话语,字里行间还贬低长宁公主。 她是冤枉的。 安知秀眼泪流下来,解释道:“皇上,这不是,不是臣女写的信,不是这个。” 安知秀语无伦次,硕大的殿中让安知秀深感无助。 第174章 承认 可她说不是就不是吗? 皇帝哪里会信,“你说,朕要听听你如何辩解。” “你与竹筠的确有关联,你还与他一同去过城北救济流民,这封信若说不是你写的。” 皇帝语气一顿,也实在想不出来其他借口。 皇权之下,安知秀如同一只蚂蚁,如何挣扎辩解都是无用。 皇上既然认定,那她说什么都是无用。 安知秀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无从说起。 与张竹筠做过的事都是真的,唯独这封回信是假的。 可不是她做的,她又如何能承认? “皇上,臣女从前的确爱慕过张公子,可赐婚下来后,臣女就再未打扰过张公子!” “求圣上明鉴!” 安知秀直起身,磕了个头。 皇帝也无心与她废话,此等小事随意处决让长宁出出气就是了。 “不是你写的,有人为你证明?” 显然,安知秀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为她证明。 皇帝摆摆手,停顿一瞬,似是在考虑如何罚她。 安知秀嘴唇颤抖,眼泪掉在光滑的石砖上。 她只求不要牵连父亲还有兄长,余下她可一人承担。 “家风不正,贬为庶民,择日送回苏州,永不入京。” 轻描淡写的话,决定了安知秀这一生。 庶民。 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百姓。 也就比当奴才的强上那么一些。 生不如死。 皇帝并不想因为此事影响与长宁的关系,毕竟此事也是长宁受了委屈。 安知秀还没说话,皇帝便让人将她带下去。 安知秀猛地摇头,“皇上,臣女是冤枉的!” 腰间的香囊晃来晃去,皇帝眯着眼睛叫停。 “你这香囊哪里来的?” 皇帝指着她腰间的香囊。 安知秀浑身发抖,冷静下来,“回,回皇上,这是林侧妃赏给臣女的。” 安知秀刚开始没太在意这枚香囊,如今看来……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手一挥,“罢了,贬为庶民的确有些不妥。” “你既然与韵儿交好,朕就饶恕你这一次,不过,你!永不入京。” 安知秀松了口气,眼泪止不住的流急忙磕头谢恩。 “臣女谢皇上圣恩!” 也多谢你,林湘韵。 —————— 过了午时,周时潇回了书房。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赦免安知秀,也只是让她永不入京。 林湘韵也算是放下心来。 倒也没算辜负蕴灵的嘱托。 此番事情,长宁有备而来,短短一天就将安知秀打得个措手不及,连林湘韵都没反应过来。 如此,已经是万幸。 “蕴灵还没回信吗?” 春雨摇摇头,“没呀。” 林湘韵唉了一声,没再追问。 周时潇回书房后,便叫人将崔言召进宫来。 不久,崔言便急匆匆地入宫了。 书房 周时潇起身给崔言递了杯茶,“急匆匆地什么事?” 周时潇就觉得肯定没有好事。 崔言感觉现在脑袋好像挂在裤腰带上了,难受道:“时潇,你说……” 犹豫一番,崔言委婉开口,“如果皇家子嗣流落在外,该如何是好?” 周时潇斜睨他一眼,似乎不理解他怎么问出这个问题。 “自然要接回宫中教养。” 崔言嘿嘿一笑,茶杯有些握不稳。 “你与……嘉宸还好吧?”崔言僵硬一笑。 周时潇嘶一声,“你闲的?” 崔言抿了抿嘴,“那我可说了?” 看着对面之人点头,崔言心虚道:“佟瑶有孕了。” 哪知周时潇压根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点头,“嗯,你要娶她?” “不是我孩子,我娶她干什么?” 崔言无语了,所以周时潇压根没记住她是吧。 “瑶瑶,就是那个……那天你喝多了……那人。” 这么一提醒,周时潇想起来了。 ! 沉默一瞬,周时潇瞪大眼睛,指着崔言,“你再说一遍?” 崔言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周时潇缓了一下,“她没喝?” “我怎么知道啊!你没让她喝?” 周时潇拍额,现在也觉得头疼。 “那孩子不一定是我的,你……” 崔言打断,“就是你的,她就你一个男……就你一个。” “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急过来啊。” 周时潇:“…………” 无言。 半晌,周时潇才开口,“人呢?” 若此事为真,定不能忽视。 崔言抿了口茶,“在我府上呢,就怕出了什么问题,我崔家可担不起。” 周时潇长吁一口气,拍了拍崔言,“你先回去,明日我再通知你,你先看好她。” 他得先去找和林湘韵说。 还有张玉清。 珠璇殿 周时潇刚走不久就回来了,让林湘韵有些意外。 但还是很开心的。 “今天这么快就忙完了?”林湘韵温婉道。 周时潇嗯了一声,坐在身旁紧紧拉住林湘韵。 林湘韵被这一动作弄的不知所措,“做什么?” 周时潇埋在林湘韵肩里,不知从何说起。 愧疚,气愤和无地自容。 愧疚在那日喝醉将那女子认成林湘韵。 气愤那女子趁自己喝多,不喝下避子汤。 无地自容的是,东宫第一个孩子竟然是个乐伎的。 林湘韵不知何事,温柔道:“怎么了?不说话呢?” 可事情还是要面对。 怕就怕在,那孩子真是他的。 “韵儿……”周时潇抬起头看着林湘韵,“我……那日喝多了。” “我把她当成你了,宠幸她了。” 一时之间,整个屋内静的可怕。 见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林湘韵压下心中不快安慰道:“是琼林苑的吗?我会帮你处理好,没关系。” 说着,林湘韵理了理他刚才有些弄皱的衣领,“下次不要再去琼林苑,堂堂太子……” “她有身孕了。” 一句话,将林湘韵想要说的全都怼了回去。 理着衣领的手停下,有些抖。 周时潇猛地握住她的手,“韵儿,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她没服下避子汤,我喝多了。” 林湘韵没甩开手,只是淡漠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 “所以呢。” 所以你想让她入东宫? 周时潇毫无意外的否认,“不会,我只是告诉你,我的错。” “可毕竟是我的子嗣,不能让他流落在外。” 周时潇语气认真。 第175章 妥协了 林湘韵没说话,怔怔的盯了周时潇一会,才将手拿开。 周时潇心中有些不安,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久到周时潇还想在开口时。 “既然如此,不如接回宫中,待她生下孩子,再另行处置。” 林湘韵眼底深邃,不知道想着什么。 周时潇松了口气,有点不确认,“真的吗?” 林湘韵没说话,淡淡的点点头。 自然是真的。 抛开她是太子侧妃这一身份不说,她是皇家之人。 在此之前,任何事都没有皇家脸面重要。 若这孩子当真是周时潇的,那也要接回来不能流落在外。 等孩子生下来,生母即刻处死就是了。 可难免的,心中有些不快,周时潇也敏锐的察觉出来。 “韵儿,我错了。”周时潇拉回她的手,试探道:“别和我生气,我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林湘韵将手抽回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若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若说真生气,那也倒不至于。 “那女子呢?” “此事不能让舅舅知道。” 若皇帝知道,定会狠狠斥责一番周时潇。 堂堂太子,宠幸风流女子就罢了,竟然还落下个把柄。 如今,皇后急迫想要一个长孙,太后也是盼了许久。 若此事捅了出去,这三人不一定会怎么各自分崩离析呢。 “在崔言府上。”周时潇点点头,很是认可她的话。 林湘韵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周时潇,“你!你和张玉清说了没?” “没,我先和你说的。” 周时潇否认,看着林湘韵略微缓和的脸色。 “你去将她叫来。” 林湘韵难得接受张玉清。 周时潇也没耽搁,连忙让阿德去青玉殿。 青玉殿 听着阿德说太子让她去一趟珠璇殿时,张玉清放下手中的针线,和苏侧妃对视一眼。 “知道了,本宫一会就去。” 苏侧妃眼神一转,轻声道:“殿下怎么让您去珠璇殿呢?” “莫不是……” 张玉清掩下心中不安,“你先回去吧。” 说着,二人一同站起身向外走去。 天越来越暖和,张玉清穿了件淡蓝色的锦服,瞧着靓丽极了。 阿德在前走的飞快,似乎无声的告诉着张玉清,很急。 张玉清也没耽搁,走的飞快。 到了珠璇殿,额头上还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臣妾参见殿下。”张玉清行礼后,也没再同从前一样和林湘韵针锋相对。 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的软凳上。 林湘韵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来,她的棱角最终还是磨成圆的了。 周时潇抿着嘴,还没想好如何开口。 林湘韵轻咳一声,接过话茬,“今日让你来,是有事和你说。” “崔家二小姐,有孕了,是殿下的孩子。” 周时潇手撑着额头,被挡住的脸一怔。 似是没想到林湘韵会这么说。 张玉清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但。 “什么?” 张玉清又问了一遍,生怕自己听错了。 如今,三人同一战线,林湘韵不耐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崔家二小姐,有孕了。” 在张玉清来之前,林湘韵在心中反复琢磨了许久。 此女是崔言带出来的,此事和崔言也脱不了关系。 那么,这件事就让崔家来承担。 佟瑶一个乐伎,上不得台面。 可她有孕之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能保周时潇免于斥责。 而,林湘韵还是有其他心思的。 她并不想让张玉清知道,这女子的来历。 张玉清不知想些什么,表情不再像刚才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 这次是周时潇开口。 林湘韵抿了口茶,等着张玉清说出她的想法。 果不其然,张玉清和她一样。 “既然怀有子嗣,就该接进宫来,好好将养着,早日为殿下诞下子嗣。” “不过……崔家……臣妾倒是没听过还有个二小姐。” 崔家是皇商,和那些宦官之家不同。 张玉清了解不多,多问了一嘴。 林湘韵早已想好对策,徐徐道:“崔家二小姐一直不在京城,前不久才回来。” 此番话,没有旁人怀疑的余地。 现如今也不是纠察这些话真实性的时候。 张玉清大致的点点头,对周时潇道:“殿下,那这事……” 张玉清心底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响。 林湘韵微微一笑,看透她,打断,“我明日就进宫和皇祖母商议此事。” 张玉清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下意识的看向周时潇。 周时潇如今心情不大好,并未在意,随意应下。 “嗯。” 见状,张玉清只好作罢。 今日叫她过来,就是个通知她罢了,哪里有和她商量的份。 她作为太子妃,出事了竟然先去和一个侧妃先商量。 张玉清心中仿佛压了一座大石,看着坐在榻上的林湘韵,又看看坐在软凳上的自己。 简直是…… 差距太过于明显,外人来看,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侧妃。 —————— 还有四日选秀。 林湘韵一大早就将崔言召进宫。 正厅,林湘韵坐在上首,崔言在下首坐着。 “崔言。” 一句话,让崔言心中一空。 林湘韵自小便认识崔言,与他倒也没有那么多见外。 崔言自知理亏,笑呵呵道:“侧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林湘韵不吃他这番讨好的模样,“那日我就警告过你。” “如今,上次周时潇去你那里,也是为了见那个佟瑶吧。” 崔言眼珠转了一圈,问道:“你知道啊?” 林湘韵看着他那不靠谱的模样,眉头微皱,“一会我就会进宫商议佟瑶的去留,不过她的身份得改一下。” “她与你交好,便做你崔家二小姐。” 林湘韵语气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通知。 崔言哪有拒绝的道理,自己惹下的祸,怎么都得自己接着。 咬咬牙,“行,从今日起,她便改名,叫崔瑶。” 目的已达成,二人也没有什么再说得了。 林湘韵摆摆手送客。 崔言不多待,连忙出宫安顿崔瑶了。 林湘韵呆坐许久,春雨上来提醒,“侧妃,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宫吧。” 第176章 奉仪 林湘韵缓缓起身,“她这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 春雨扶着她,接道:“侧妃要养吗?那女子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林湘韵轻笑道:“如今她占了崔家二小姐的身份,以后还不知如何呢。” “不过她这孩子,与她定当是有缘无份了。” 林湘韵戴好首饰,便出发去往建章宫。 建章宫。 林湘韵到时,裴兰说太后正在祠堂礼佛。 林湘韵没打扰,静静地等着太后回来。 良久,快到午时了,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大殿,石砖将林湘韵晃的有些失神。 “你来了。” 太后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湘韵蓦然回头。 “祖母。” 林湘韵快速起身前去搀扶。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祖母老了,这几日身子疲惫的很。” 这几日太后总是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一夜之间就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老了。 做什么事都略显乏力。 林湘韵撅撅嘴,娇嗔道:“祖母才不老呢。” 太后宽厚一笑,“说吧,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求祖母?” 话引出来,林湘韵假装犹豫一番,“还有四日殿选,韵儿也想去。” 皇后如今迟迟未曾发话,让林湘韵前去。 显然她这个舅母有些气她将五个月大的男胎打掉的事情呢。 周时潇是个笨的,根本没发觉她现在与皇后之间不易察觉的微妙关系。 太后在后宫多年,这点事情在她也跟明镜似的。 “自然你也要去,就怕太子妃眼光不好,好有你从旁协助。” 太后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林湘韵的认可。 林湘韵微微一笑,抱住太后的手。 “祖母,韵儿还有一件事。” “你说。”太后心情不错,语气上扬。 林湘韵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苦涩道:“时潇前些日子,宠幸了一女子。” “如今她有了身孕。” 说完,林湘韵睫毛忽闪,松开抱住太后的手。 太后一听,乍一惊但不过又恢复平静。 左右不过是个宫女,纳入宫中就是了。 “原是这事,有了身孕也不好委屈,封个奉仪就是了。” 太后语气还算平淡。 林湘韵勉强一笑,竭力忍住心中的堵塞,“是崔家二小姐。” “皇商崔家,以身殉职的那个崔家。” 说完,林湘韵再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谁能体会她如今的心情。 耻辱。 一个妓女。 妓女都和她来抢周时潇。 太后虽说看着面色无常,但眼底的惊异出卖了她,疑惑道:“崔家何时有个女儿?” 林湘韵从始至终也没打算隐瞒太后,便实话实说了,“她是个乐伎,崔言说她是个清倌,只和时潇……” 接下来的话,林湘韵没再说下去。 就算不说,也都懂。 “她与崔言交好,崔言便收她为义妹了。” 太后没说话,但神色看着不太好。 林湘韵神色凝重,撇过头不想让太后看见自己眼眶微红的样子。 “如今她有孕了,才是难办的,皇家子嗣不能流落在外。” “韵儿不想让舅舅知道,她是个……乐伎,从而为此训斥时潇。” “况且,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林湘韵可谓是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了。 半晌,太后发话了,“此事哀家会去和皇帝说,但时潇此次太过于鲁莽。” “不得不罚,此事关乎皇家体面,不能外传,对外就说她是崔家二小姐吧。” 太后眉头紧皱,手不停的转着佛珠。 心烦意乱。 同时出现在两个人心中。 —————— 崔家 崔言刚回府,崔瑶便迎了上来。 “公子,你去哪里了?” 崔瑶现在一双眼睛紧盯着崔言,生怕他对自己不管不顾。 崔言唉声叹气的坐到椅子上,看了眼崔瑶,又叹了口气。 将崔瑶急的不行,催促道:“你说呀!” 莫不是,那周公子拒绝了? 这是崔瑶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了。 “从今往后,你就改姓,姓崔,是我崔家得二小姐。” 崔言语气有点怪怪的。 崔瑶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此事定是成了。 可还是故作单纯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如今有孕了,太……周公子自然要你这个孩子。” 崔言差点说漏嘴,此事还未成,他还是不透露身份为妙。 崔瑶收敛心绪,弱弱问道:“那……周公子为何迟迟不露面?” 崔言现在心烦意乱的很,随意摆摆手,“他有事呗!” 撂下这句话,便不耐烦的走了。 崔瑶收起那单纯的眼睛,换上一副不屑的目光。 林湘韵从建章宫回来后,没怎么说话。 连周时潇陪她用晚膳时,也是如此。 “祖母怎么说的?” 周时潇擦了擦嘴,随意问道。 “崔瑶有孕,占着崔家身份,自然要入宫侍奉。” 林湘韵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周时潇哦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殿选你也去。” 林湘韵听着他那近似命令的口吻,不满的抬头。 “舅母没说。” “你听母后说什么?你想去就去。” 周时潇可算是说了句让她还算舒心的话。 周时潇知道她不开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也是无力回天。 若是平常就算了。 东宫连失两子。 好不容易有个子嗣,自然不能轻易打掉。 “画像师已经入宫,明日就为你我二人作画。” 周时潇重新挑了个话题,想分散林湘韵的注意力。 “嗯。” 林湘韵淡淡的点点头。 “此事我错了,我以后定不会了。”周时潇又重新保证。 一脸诚恳的看着林湘韵。 林湘韵随意扒拉着身前的菜,“随你,反正我是无心应对了。” “她入宫,封个什么位份?” 林湘韵问道。 周时潇思忖道:“给个奉仪的位份就是了。” 奉仪是个最末等的位份。 在林湘韵心中,这都算抬举了她。 —————— 安知秀明日就要离京,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第二日回苏州。 她父亲在苏州,她也只能去苏州了。 安知秀坐在桌前,抚摸着救了自己的香囊。 这香囊可真是实打实的救了她一命。 安知秀明日一早就得走,想来想去也没想好该如何回报林湘韵。 第177章 进宫了 突然,灵光一现。 安知秀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又拿着笔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而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各盒子将纸条放进去。 如今初晨死了,安知秀身旁也没有什么可靠的人。 初晨的死因安知秀已经调查过了。 可她的调查出来的都是长宁精心伪装好的,无论再怎么查。 初晨的死因都是偷盗被人活活打死的。 看着面前盒子失神片刻,安知秀才唤来丫鬟去送东西。 —————— 林湘韵收到东西时,已经是第二日,安知秀已经离京了。 林湘韵用膳时,秋雨拿着盒子进来说是安小姐送来的。 接过盒子,林湘韵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石头。 林湘韵一愣,看着平平无奇的石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春雨凑上前,好奇道:“安小姐就送来个石头啊?” 黑乎乎的石头旁边的信引起林湘韵的注意。 打开信,上面尽是感谢之言。 说这块石头是灵石,是肃远有名的灵石,她自小带在身上。 林湘韵面无表情的合上信,将石头拿近看了看,“一会去找个太医好好瞧瞧。” 不是不信任,但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周时潇今日很晚才回来,等到珠璇殿时已经傍晚。 走路看着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林湘韵一眼便知,自己舅舅定是罚他去太庙跪着反思了。 活该。 林湘韵看他走近才起身迎接。 坐下后,周时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膝盖,嘴上还不忘跟林湘韵念叨。 “父皇和母后说明日会让崔家二小姐进宫。” 丫鬟也很是伶俐,跪在地上为周时潇轻揉着膝盖。 林湘韵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不免关心道:“一会上个药吧。” “后日就选秀了,尽早将她安顿下来才是。” 本来说好,为他二人画像的,如今倒好又是耽搁了。 周时潇点点头。 “选秀我就不去了,你和玉清定就好。” 周时潇后日有事,和黄鸣山要去一趟京郊。 京郊最近又出了人命,调查无果,周时潇要亲自去一趟。 林湘韵淡淡应下,也没多问。 第二日,宫女太监早已忙碌起来,清扫着宫殿。 崔瑶进宫急促,这才开始擦拭浮灰。 崔言准备领着崔瑶进宫了。 刚出崔府,马车上。 崔瑶一身素净的衣裳,黑黑的发髻只插着一根素簪子。 显得人柔柔弱弱。 崔瑶低着头,一言不发。 崔言反复检查着她身上有无不妥,生怕惹事。 “公子……我” “哎!”崔言抬手打断,正声道:“你该叫我兄长,并非公子。” 崔瑶一愣,嘴角不可察觉的撇了撇,改了口,“兄长,我们去哪里?” 崔言嘴角压下来,糊弄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皇宫的长街上。 到了宫内,在太和门马车便停了。 再往里,就不能乘坐马车了,得徒步走进去了。 崔瑶见有人拦车,正疑惑时,崔言掀开帘子。 对着崔瑶道:“下车。” 不明所以的崔瑶还单纯的以为到了,压下心中的慌乱下了车。 崔瑶:“…………” 她愣住了,现在硕大空旷的太和门前,她愣了。 远处一排排威严的侍卫,让她不敢有大动作。 只能呆愣的看向崔言。 难不成……他是皇上? 崔瑶自己摇了摇头,先行否认了这一想法。 皇上哪里有这么年轻? 太子? 对!就是太子! 崔言看见目光投来,淡淡说了句,“走吧。” “太子妃还在宫中等你觐见。” 崔瑶呼吸突然有些急促,崔言出声提醒至第三遍时才回过神。 二人这才朝着东宫走去。 张玉清今日装扮得很是有太子妃的风范,凤钗高高的挂在高耸的发髻上,红唇微抿。 青玉殿。 崔言不方便进去,便留在外面等着。 “崔公子,我家侧妃请您过去。” 刚到青玉殿,秋雨就上前道。 崔瑶有些慌了,她以为周公子最多是个皇子而已。 没想到竟然是太子。 可摸摸小腹,和想起自己那些年的苦难。 崔瑶一咬牙,转身跟着宫女进去。 大殿静谧,崔瑶觉得自己呼吸都带着回声。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还没几步便到了跟前。 来之前,崔言已经反复教过她了,她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照猫画虎的跪了下来,“崔氏崔瑶见过太子妃娘娘。” 崔瑶的头抵在手背上,眼睛离石砖只有一指。 良久,传来茶杯搁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清冷的声音,“起来吧,赐座。” “谢太子妃!” 崔瑶见她没为难,松了口气。 局促的坐下,悄悄抬起头却恰好和张玉清对视。 崔瑶一抖,刚想解释。 “崔瑶。”张玉清先行开口,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张玉清红唇微微上扬,目光看向她的小腹。 “本宫已经听说,你有孕一月了?” 提起孩子,崔瑶心中也有了底气,“回太子妃,正是。” 看着那突然自信起来的语气,张玉清心中明了,“你既已有孕,自然不可在外,便入宫侍奉太子吧。” 这结果比崔瑶预计的还要好,没有犹豫崔瑶便应了下来。 “多谢娘娘,可……毕竟有了孩子,我……若无名无份……这孩子?” 崔瑶单纯的看着张玉清,似乎很是为难。 张玉清不戳破,指尖有规律的敲着桌边。 “自然会让你有名分的生下孩子,毕竟你是崔家小姐。” “殿下和本宫已经商议过了,封你奉仪的位份吧。” “赐住,柳春殿。” 崔瑶心中大喜,连忙起身谢恩。 张玉清也没再多说,摆摆手让人带她下去了。 柳春殿在林湘韵住处的后面。 住处的确是张玉清安排的,毕竟现在宫中之事都由张玉清负责。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恶心林湘韵。 采乐领着崔瑶前去柳春殿,路上还在为崔瑶介绍着。 “奉仪,您进宫匆忙,所以您只需要去聆听太子妃的教导即可。” “您这柳春殿也不小呢,目前只有您一人独住。” 崔瑶面不改色的听着,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宫中只有我一人吗?” 崔瑶如今也没有了在宫外的嚣张气焰,有些萎缩。 采乐失笑,“宫中共有两位侧妃,一位昭媛。” 崔瑶有意无意的抚上小腹,哦了一声。 第178章 李潇潇 春雨将花搬到林湘韵面前。 林湘韵拿起剪刀修剪着,淡淡问道:“人送去了吗?” 春雨点点头,骄傲道:“侧妃放心,我挑了两个最伶俐的丫鬟送去柳春殿的!” 林湘韵微微一笑,很是满意春雨。 “明日就选秀了,她最好安分些。”林湘韵将剪刀放下,语气淡淡。 明日选秀,张玉清竟然和皇后说让苏侧妃也跟着去。 让林湘韵没想到的是,皇后竟然同意了。 不咬人恶心人。 现在张玉清倒是不和她对着干了,反倒是默默地恶心她。 想到别的,林湘韵问道:“郊外杀人的事情不是解决过了?” “怎么又出现了?” 春雨收起剪刀,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就是前日,离京郊外驿站不远的树林里,发现一个死尸。” “脸都被毁了。” “而且,他们说是鬼做的,因为没查出来蛛丝马迹。” 春雨还可惜的啧啧两声。 林湘韵淡淡的点点头。 —————— 今日,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喜庆和繁忙的氛围中。 皇后宝座还空着,皇后还没到。 张玉清坐在左侧下首,林湘韵坐在右侧,苏侧妃挨着林湘韵坐下。 时辰还未到。 林湘韵丫鬟递来的册子,随意翻了翻。 苏侧妃柔柔的嗓音响起,“听说皇后娘娘最是看好这李家小姐。” 林湘韵没搭话,但手却将册子翻到李小姐这一页。 画像上的人,眉清目秀,鹅蛋脸,瞧着不怎么惊艳。 但还也算是中规中矩。 “皇后娘娘到!” 尖锐的声音响起,三人一同起身。 “儿臣,妾身见过母后。” 皇后看着心情还算愉快,微笑让三人入座。 刚坐下,张玉清便适时开口,“母后瞧着容光焕发的,儿臣羡慕极了。” 皇后抿嘴一笑,听着这讨好的话佯嗔道:“你呀!” 林湘韵头微垂,让人看不见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皇后也没搭话,丫鬟提醒时辰快到了便让她们进来了。 片刻。 共五个秀女,身穿各式各样的华服,个个妆容精致。 期待着自己能被选上。 这可是不多得的荣华。 最为首的女子,身穿件淡粉色的锦服,头上堆满了钗饰,让人看着眼花缭乱的。 林湘韵和张玉清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五品典仪之女,武妍觐见!” 头上堆满钗饰之女听见自己名字,上前行礼,“臣女武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举止还算得体,林湘韵随意问道:“你有何才艺?” 张玉清一愣,随即看向那秀女。 皇后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 “臣女会弹奏古琴,略知一二。” 林湘韵摆摆手,宣读的太监有些犹豫,看向皇后。 皇后点头示意。 “通政司参议之女,梁安然觐见!” 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大方的请安后。 皇后点点头,问了和林湘韵一样的问题。 几句下来,皇后还算满意,便留下了。 从巳初到申时,这几个秀女也终于择选完毕。 总共入选五个。 挑挑拣拣的,张玉清刷下去几个,林湘韵才挑进来两个。 一来一回的,就申时了。 入选的秀女便出宫回府,待圣旨传到府上。 —————— 周时潇一天忙完,回来时已经是晚膳时候了。 珠璇殿 林湘韵刚坐下准备用膳,周时潇就回来了。 林湘韵只得起身迎接。 “韵儿。” 周时潇今天甚是疲累,净过手后二人便用膳了。 “今日殿选怎么样?” 周时潇喝着汤,问道。 林湘韵已经用好,擦了擦嘴,“还行,一共五个人。” “京郊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周时潇就难掩失落。 “是个女子,但就是没能核实身份,脸都毁了。” 林湘韵嗯了一声,将汤推近了些,“今日入选官职最高的就是光禄寺卿之女,李潇潇。” 周时潇挑眉,有些诧异,“李大人竟然送了她家爱女过来殿选。” 林湘韵不由得失笑。 皇后下旨,凡是京中未婚配,从五品以上的闺阁女子皆要入宫参选。 哪里是李大人愿意的。 不过皇后这番也是有意的,李家和皇后也是有些渊源在的。 难怪皇后如此看好李家。 周时潇喝完,擦了擦嘴随意将手帕扔在桌上。 丫鬟有眼力见的收走。 用过膳,林湘韵去沐浴。 等回来时,烛火已经灭了一半,周时潇躺在床上被放下来的床纱挡住。 让人瞧不真切。 林湘韵拢了拢轻薄的里衣,朝床榻走去。 手顿在纱前良久,才缓缓撩开。 床上之人早已睡着,只留下轻微的呼吸声。 林湘韵渐渐蹲下,几近疯狂的眼神在周时潇脸上游走。 手攀上周时潇的脖子,眼睛眨了眨,轻声道:“表哥,我都恨死你了。” “但我也爱你,所以除了我,谁都不能生下孩子。” 忽地,林湘韵收回手。 眼神平静,起身躺在床榻里面,蜷在周时潇怀里。 —————— 青玉殿 第二日天亮,张玉清就派人去珠璇殿让周时潇下朝后来一趟。 这几人的位份,本来是皇后定的,但又不知怎么的。 又说让太子自己定就可。 张玉清这才派人来传。 周时潇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大理寺 周时潇坐在桌上,张惟在旁站着,二人目光皆看向对面的两个仵作。 这人的死法和前一阵的不同。 那些人,刀口较为粗糙,不像是杀手所杀害。 而这具女尸,喉咙创伤整齐,可谓是一剑封喉。 而脸上却是用短匕首划烂的。 这些,就是仵作的汇报。 周时潇眉头紧皱,张惟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是不能辨认此人身份?” 张惟想了一瞬,“殿下,在她身上有一个香囊。” “但是已经脏的不行,送去清洗了。” 一个香囊能证明什么? 周时潇无奈的摆摆手,起身走向尸体,指着那手道:“这手白皙光滑,不像是平常妇女,像是个不干活的。” 因为他韵儿的手就是这样的,细腻光滑。 若是平常妇女,定是会干活的,哪里会有这一双细养的手? 第179章 陪我 周时潇收回手,淡淡道:“去问问京城有谁家走失了的。” 张惟应下后,转头出去吩咐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周时潇拍拍身上的灰出了大理寺。 早上张玉清派人来说让他下朝后去一趟。 周时潇回去后直奔青玉殿。 回来时,张玉清正翻着册子,考虑着宫殿如何分配。 以至于周时潇进来时,都未曾发觉。 “看什么呢?” 张玉清哎呦一声,捂着胸口道:“殿下悄无声息的,吓了臣妾一大跳。” “喏,这不是才想着等几个秀女入宫后如何分配呢。” 张玉清将册子递上前。 周时潇接过顺势坐下,随意翻着,嘴上问道:“位份母后已经定完了?” 他本意无心选秀,宫中这几个人都闹的翻天覆地的,别提人一多了。 皇后是个强势的,说一不二。 周时潇干脆就顺着皇后的心意了,这位份之事他也没想插手。 张玉清微微一笑,“母后说此事还是殿下来定较为合适,礼仪姑姑已经去各府教养了。” 周时潇都不知道这几个人长什么样子,怎么定? 将册子合上,抬头问道:“画像呢。” 张玉清示意丫鬟拿过来,翻开画像递给周时潇。 为首第一页,就是光禄寺卿的嫡女,李潇潇。 周时潇看都没看直接翻了过去,第二页是董语蓉。 是关口守御之女。 长得还不错。 这几个都还不错,倒是有一个较为吸引周时潇。 冯碧云。 看着周时潇目光停留在她画像上,张玉清苦涩一笑,“殿下觉得不错?” 周时潇眼神微动,翻到第一页,指着李潇潇道:“就封她……承徽的位份。” “那个冯碧云,也给个承徽的位份,余下的你看着办就好,不用给太高的位置。” “是。” 张玉清将册子合上,犹豫道:“殿下今日可要在这里用午膳?臣妾命人炖了乌鸡汤。” 周时潇摆摆手,“我一会去躺韵儿那里。” 张玉清也没说什么,将失望压下去转移话题。 “崔家二小姐昨日已经入住在柳春殿了。” “臣妾已经传了太医为她诊脉,胎象很是稳固。” 张玉清提起这个孩子,眼中带着期望。 周时潇对这孩子提不起来兴趣,语气有些不耐,“看好她这胎。” 他可不想孩子再出什么问题了。 二人无言。 周时潇待不下去了,起身便回了珠璇殿。 林湘韵正在给高蕴灵写信,刚写完准备让春雨送出去,正好赶上周时潇进来。 “你回来了?” 林湘韵头也没抬,问道。 周时潇目光不离春雨手上的信,疑惑道:“你怎么又给蕴灵写信了?” 一提到这个,林湘韵面带愁容,叹了口气。 “我给蕴灵写信,她迟迟未曾回信,是不是送信的出了问题?我再写一封。” 抬抬手,让春雨快去寄信。 周时潇安慰道:“琼州那么远,回信慢正常。” 林湘韵瞪了他一眼,似是在抱怨他这无用的安慰。 周时潇坐下,从里怀拿出一个手帕,“喜欢吗?我给你绣的。” 林湘韵本来有些提不起兴趣的脸突然扬起,好奇的拿过来。 打量着,上面绣了两只蝴蝶,相互缠绕着。 就是这绣工差了些。 林湘韵也没嫌弃,撒娇道:“你再给我绣一个,我要玉兰花的。” “三朵。” —————— “素梅姑姑。” 李潇潇堆起笑容看着面前的素梅,微微屈身行了个礼。 皇后特意派素梅前去教养李潇潇,可以看出是赋满希望。 光禄寺卿是从三品,李潇潇的母家,凤州魏氏,和皇后是同一脉。 李潇潇的母亲和皇后是堂姐妹,自己是皇后的堂外甥女。 虽然几人走的不是很近,但至少这层关系在,就难免不了。 李潇潇也明白皇后让自己进宫是为了什么。 所以特意派了素梅过来教习自己。 —————— 香囊已经清洗完毕,张惟排查了一遍,也查过最近报官的。 没有一个能对得上。 出现在离驿站不远的树林里,谁也说不清是京城人还是外来的。 周时潇只好在那里加强了守卫,避免再发生命案。 晚些时,周时潇提到此事。 林湘韵看着书,听到这里心中不知怎的漏下一拍。 “什么样的香囊?” 周时潇见她来了兴趣,撑着脸多说了几句。 “一个云纹蝴蝶样式的,瞧着精致极了。” 周时潇语气淡淡的。 听到这个香囊,林湘韵坐不住了。 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书掉落在地。 周时潇疑惑道:“怎么了?” 林湘韵压下心中的怀疑,定了定神,“无事……” 那香囊,是她送给安知秀的。 那日,为保安知秀免于舅舅责罚,特意将那香囊送给她让她戴上的。 因为那个香囊,她绣了两个。 另一个在她舅舅那里。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么想下去,林湘韵直接身体晃了晃,“她什么时候死的?” 周时潇一愣,“三月二十六死的,但是二十七才叫人发现。” 看着林湘韵不在状态的样子,关心道:“你知道什么?” 林湘韵捂上胸口,转过头看着周时潇轻声道:“我说是安知秀,你信吗?” 这次,轮到周时潇坐不住了,直接否认道:“你别瞎猜,她虽然被驱逐出京,但她兄长还在京中,谁能对她下手?难道她身边没有人?” 周时潇第一时间怀疑的自然是自己的好妹妹,长宁。 但又立马否认这个想法。 长宁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对她一个毫无威胁之人下手呢? 不过林湘韵可不这么想。 林湘韵正声道:“你定要查清,这人是谁,你查一查是不是知秀。” 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挡不住的生根发芽直至破土而出。 周时潇没反驳,反正也是个线索,顺着摸排一下也不是不行。 时辰也不早了,二人也没再提及此事。 “韵儿。” 月光朦胧,床榻上二人的脸有些模糊。 林湘韵背对着周时潇,嗯了一声。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窸窣作响,薄薄的衣料挡不住那靠近的温度。 炽热而强烈,如同一只滚烫的火炉紧紧贴近了她的身体。 林湘韵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热度,一股暖流渗透进她的皮肤,渐渐蔓延开来。 林湘韵呼吸渐渐急促,试图忽视这异样的感觉。 但那滚烫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韵儿,陪我。” 第180章 不相信 林湘韵嘴微张,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这么久,周时潇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将话说出来。 沉默并没有让周时潇退缩,他反而向前,身体紧贴着林湘韵,轻轻将她身体转过来。 屋内弥漫着朦胧的气息,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周时潇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林湘韵的眼神有些躲闪,试图避开周时潇炽热的目光, 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刚想开口,周时潇便低头靠近。 将林湘韵要说的话堵在口中。 —————— 周时潇在婢女的服侍下,宠溺的看着床上熟睡的林湘韵。 心情格外的好。 “一会等你家主子醒了,炖个红枣粥。” 周时潇临走对着丫鬟吩咐道。 这才出了珠璇殿。 青玉殿 崔瑶早起便去给张玉清请安了,在外等了一会才进去。 崔瑶也是知道自己孤立无援的,总得抱上个大腿才是。 张玉清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妾身见过太子妃。” 崔瑶一改来时那素净柔弱的模样,穿着张玉清赏的上好料子。 张玉清见她来得这样早,还算是满意,亲切道:“你如今有着身孕,凡事格外小心些,何必这样早来?” 崔瑶今日第一天来请安,自然要注重些。 崔瑶腼腆一笑,“妾身虽是有孕,但对娘娘的恭敬也不能少一分。” 甜甜的话谁不爱听,张玉清也不例外。 崔瑶这一胎,张玉清格外看重,又赏了些补气血的补品。 不多时,苏侧妃便也来了。 随后而来的,就是沈琳。 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崔瑶。 沈琳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坐在位子上好奇道:“你就是崔家二小姐啊?” 说完,目光挪到她小腹上。 崔瑶一愣,下意识的护住小腹,却换来沈琳讥讽一笑。 苏侧妃和沈琳面对面坐着,崔瑶还以为沈琳就是侧妃。 起身回道:“妾身见过侧妃。” 呦,这一动作,让三人一愣。 沈琳挑眉,看向周围,也没有别人呀。 “崔奉仪,她是沈昭媛。” 苏侧妃善意提醒道,解了围。 崔瑶面色涨红,却也只好再硬着头皮行了次礼,“妾身见过沈昭媛。” 沈琳嘴角飞快上扬,又放下来。 坐下后,张玉清让丫鬟们上茶。 期间,不忘关心着崔瑶,“你这胎可是殿下的长子,定要好好将养才是。”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 崔艳面不改色的听完,看向空荡荡的正厅。 “不是还有一位侧妃吗?怎么不在?” 张玉清脸色微僵,不愿提及让自己难堪的事情。 林湘韵这样大家早已习以为常,这么冷不丁的被提出来,倒是有些尴尬。 苏侧妃精准捕捉到张玉清不自然的神色,解释道:“你刚来还没见过林侧妃,她身体不好,殿下许她可以不来请安。” 轻飘飘一句话,带过去。 崔瑶没再多问,只不过在她印象里,这位侧妃倒是个药罐子的模样了。 不多时,几人便起身告退了。 只有苏侧妃和崔瑶是顺路的,二人便顺其自然的结伴而行。 崔瑶总是有意无意的摸着小腹,这动作在苏侧妃眼中格外刺眼。 “你与殿下何时相识的,倒让我们好奇了许久。” 苏侧妃不经意提起,笑着看向崔瑶。 “我……我兄长与殿下相识……所以便认识了。” 崔瑶低下头,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显然,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唬不住苏侧妃。 不过苏侧妃倒也识趣的没再继续追问。 路过珠璇殿时,苏侧妃又善意提醒道:“林侧妃不时常出来,你若想见她,倒可以去给她请安。” 崔瑶点点头,显然有些抗拒。 她有着身孕呢,才不想和药沾染上。 承德殿在前,柳春殿在后,二人自此分开。 路上,崔瑶身旁的小丫鬟认真的搀扶着她,生怕磕着碰着。 “你在这里多久了?林侧妃人怎么样?” 崔瑶自是要打探清楚情况,看看谁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小丫鬟摇摇头,想了想,“奴婢也是新调来不久,但听他们说林侧妃很是体贴下人。” 崔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了柳春殿。 ——————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林湘韵翻了个身,失神片刻就起身梳洗了。 “侧妃,这是殿下特意嘱咐要给您炖的粥。” 丫鬟将粥盛出来,放在身前,道。 看着面前的粥,林湘韵思绪飘零,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什么时候入宫?” 用完膳,林湘韵出去散了散步。 路过院中的花,随意揪下一朵。 如今已经四月了,牡丹花已经含苞待放。 “还有两日。” 林湘韵哦了一声,心情莫名烦躁。 “李潇潇。”林湘韵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舅母可真是,生怕我会步及元氏的后尘。” “迫不及待将自己人塞进自己儿子身边。” 林湘韵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她这舅母和舅舅早已是同床异梦。 春雨看着这一地的花骨朵,连忙捡起,“侧妃,别揪了,再揪就没了。” 林湘韵将最后一瓣花扔在地上,“哎,还有一个承徽是谁来着?” 倒是让她意外,那女子的父亲官职也不高,怎么倒是位份和李潇潇一样呢。 “叫冯碧云。” 冯碧云。 林湘韵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午时,日头升起,虽说不热到头顶的大太阳照的人脸颊发烫。 林湘韵便回了殿。 刚进殿,就见周时潇坐在殿中。 看她进来,欣喜道:“韵儿,你回来了。” 林湘韵眼眸微闪,“嗯。” 冷淡的态度并未让周时潇太过在意,只是招了招手将林湘韵圈在怀里。 阿德将香囊拿出来。 林湘韵皱着眉,一眼就认出来那香囊是她绣的。 “噌”的一下站起身,也不顾晦不晦气的直接将香囊拿在手里,反复看着。 在周时潇惊讶的眼神下,林湘韵确认了。 这就是她绣的香囊。 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这针脚,这样式,在哪里能有第二个? “这是我绣的,和舅舅的一模一样。”林湘韵声音微颤。 有些不敢相信,死的人是安知秀。 “你查了吗?是不是她?” 林湘韵将香囊放在桌上,又问了一遍周时潇。 第181章 妹妹~ “从京城到苏州,至少要有个五六日。” 周时潇面色凝重,“写信,传过来,怎么也得五六日,加在一起怎么也要十日,哪里那么快确认?” 林湘韵跌坐在榻上,有些痛心。 前几日还送她灵石的人,第二日便死在了路上。 若是突发恶疾就算了,可她是被人杀害的。 这就不对味了。 林湘韵点点头,知道此事急不得。 万一这香囊,是安知秀不小心丢在那里的呢? 周时潇拉过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查到第一时间便会告诉你。” 林湘韵放心的点点头。 周时潇还没忙完,陪了她一会就回了书房。 转眼就到了进宫的日子。 一大早,以李潇潇为首,五人入住了东宫。 休整一夜,第二日便要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晚时,周时潇没再来林湘韵这里,而是破天荒的去了张玉清那里。 今日新秀入宫,说什么也得给太子妃个面子才是。 林湘韵面无表情的听着阿德来报,挥了挥手让阿德退下。 “她用什么面子?” 林湘韵不屑道。 林湘韵冷哼一声,便继续弹着琴。 李潇潇住在柳春殿,所以这主位,崔瑶只好让了出来。 冯碧云则是住在和欢殿主位。 东配殿是董语蓉。 剩下两个一个住在苏侧妃的承德殿,一个住在沈琳的兰心阁。 唯独,珠璇殿还是林湘韵自己一个人。 人一多,东宫瞧着也拥挤了不少。 第二日,林湘韵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好好装扮了一番去了青玉殿。 怎么也得让这几个新人看看自己才是。 林湘韵在殿外正好碰到对面缓缓而来的沈琳,二人便结伴进去了。 “哎呀真是好奇,我还没见过呢。”沈琳难掩激动。 林湘韵微微一笑。 说话间,二人便进了正厅。 张玉清坐在上首,苏侧妃坐在左侧,林湘韵自然而然的坐在右侧,沈琳紧随其后。 刚坐下,张玉清温柔的声音就响起,“你们来的还挺早呢。” 林湘韵没搭话,抿了口茶再抬头时,便看见了坐在斜对面的…… 崔瑶。 林湘韵怔了一瞬,看着和自己有些相像的眉眼。 崔瑶感受到这目光,也望向了她。 二人目光相撞,只是一瞬,崔瑶便收回视线。 原来,那日殿下透过自己看的是她。 她就是那位体弱多病的林侧妃啊。 林湘韵放下茶杯,目光移开。 周时潇也真够无耻,竟然能把这个俗物当成她。 一想到这里,林湘韵心里堵死了。 婢女声音响起,说是五位秀女已经在外等着过来请安了。 张玉清扬起一副端庄的笑容,轻微颔首示意让她们进来。 轻声脚步声响起,林湘韵微微侧过头向外看去。 李潇潇和冯碧云站在最前。 而后两个人站在后面,只剩董语蓉一人站在最后面,显得孤零零的。 “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五人有条不紊的行了个礼。 李潇潇今日打扮的甚是清雅,反倒是显得一旁的冯碧云有些扎眼。 张玉清面色淡淡的,轻微抬手。 几人起身,而后李潇潇很是有眼力的朝着苏侧妃行了个礼,“妾身见过苏侧妃。” 突如其来的请安,让苏侧妃一愣,柔声道:“快起来吧,不用多礼。” 李潇潇这才起身,眼里盛着笑看向张玉清。 林湘韵一言不发的看着李潇潇,嗤笑一声。 这一笑,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张玉清也不例外,为了防止林湘韵毁了这一场面,出声道:“好了,快坐下吧。” “是。” 几人按着位置坐下。 李潇潇坐在苏侧妃下首,刚坐下,二人目光便就此碰上。 一个皇帝的外甥女,一个皇后的堂侄女。 李潇潇并不露怯,甚至在看向林湘韵时,染上了那么一丝小得意。 林湘韵哪里没看出来,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过了头。 什么东西。 林湘韵没再看她,目光扫视着余下的四个人。 “哎,我还不知道这几位妹妹都叫什么呢。” 沈琳撅着嘴,看向这几个人。 李潇潇也没再像刚才那般有眼力的起身。 反倒是冯碧云缓缓起身冲着沈琳微微行礼,“回沈昭媛,妾身姓冯名碧云,家父位居门下录事。” 沈琳哦了一声。 张玉清温和道:“好了,时辰不早了。” “你们五人新进宫,唯一重要的就是好好服侍殿下,早日诞下子嗣才是。” 张玉清又拿出太子妃的做派。 林湘韵手敲了敲桌子,插了一嘴,“崔奉仪已经有孕,你们也得抓点紧才是。” 冷不丁插了一嘴,林湘韵清楚的看见张玉清嘴角一僵。 林湘韵低头掩住笑。 张玉清又照例说了些话,这才放了几人走。 林湘韵先出去,苏侧妃紧随其后。 殿外。 “林侧妃。” 林湘韵听见有人叫自己,还以为是沈琳。 回头后,才发现是李潇潇。 林湘韵收敛好心绪,站在原地看着走近的李潇潇。 “我与妹妹住的相近,不如一起走吧?”李潇潇走到跟前,笑道。 林湘韵面色淡淡,对于李潇潇的话反而是笑着回道:“好啊。” 林湘韵说完便转身走了。 李潇潇依旧是笑着,跟上。 “想来我与妹妹还是有缘分的。”李潇潇说话时,挽上了林湘韵的胳膊。 林湘韵压根没惯着她,直接将胳膊抽出来。 懒懒的接道:“我位份在你之上,入宫也比你久,何来的妹妹这一说。” 林湘韵回头,看着比自己矮了那么一头的李潇潇。 笑不达眼底。 没有想象的尴尬,李潇潇只是捂嘴请罪道:“是妹妹我突兀了,想着我年岁较长……” 李潇潇睁着个眼珠子晃来晃去。 林湘韵没搭话,只是脚步越走越快,直至将李潇潇甩在身后。 待走远后,林湘韵狠狠甩了下手帕,“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堂侄女,还跟我傍上关系。” 林湘韵翻了个白眼,转身进殿。 春雨在后面打趣道:“李承徽怎么那么矮呀?若是再胖些不就像后院的水缸一样了吗?” 林湘韵捂嘴轻笑,还不忘了提醒春雨,“你这嘴!” 第182章 确认了 正午,日头升高,虽说还伴随着凉爽的微风,但还是有些闷热。 林湘韵这边让春雨熬了碗清火的羹汤准备给周时潇送去。 刚到书房,就隐约听见房中传来声音。 有人? 林湘韵眉头一皱,到了门前阿德也并未阻拦,只是小声说着要先进去通传。 林湘韵等了一小会,里面的声音停止,阿德便出来了。 “侧妃请。” 林湘韵拿过在春雨手上的食盒,进了殿中。 一进殿,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望去,只见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透着英气和自信。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回头与林湘韵对视上。 林湘韵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上前将羹汤拿出来,柔柔道:“殿下用一些吧?” 周时潇面色凝重,但看见林湘韵时便换了个表情。 笑道:“这时最热,怎么想着出来了?” 随即便向林湘韵介绍起了那名男子,“这是黄鸣山,殿试状元,如今做了我的幕僚。” 黄鸣山拱手对着林湘韵行了个礼,“臣见过侧妃娘娘。” 周时潇眼底浮现出对黄鸣山的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湘韵面色淡淡的颔首示意,反问道:“黄学士真是聪明,竟知道我是侧妃?” 对于黄鸣山这个人,林湘韵由衷觉得有些亏了他。 这样的人才不进翰林院,真是可惜。 黄鸣山恭敬道:“太子殿下总是与臣提起林侧妃,言语中尽是赞美之词,听说殿下最为宠爱的就是林侧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林湘韵也没计较他这话里话外说的是真是假,摆摆手,将羹汤盛了出来。 黄鸣山本意不多留,便拱手告退。 谁知周时潇竟将他留了下来。 林湘韵也没打算走,坐在一旁找了本古籍,便看了起来。 周时潇示意他继续说刚才的事情。 黄鸣山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湘韵,犹豫片刻后才说。 “殿下,送去苏州的信已经有了回音。” “安大人说,他早已派人前去接应可迟迟未曾见到安小姐的马车。” 黄鸣山皱了皱眉,似乎有所顾忌,怕林湘韵听不得这血腥的场面。 “臣便将京城中,安小姐的兄长叫至大理寺,让他前来相认。” “可……面部被毁,安公子说他妹妹耳朵后有一道疤……但那耳朵被割掉了,他也确认不了。” “啪” 声音引得二人侧目,黄鸣山急忙止住话头,看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林湘韵没拿稳,书掉落在地。 林湘韵回过神,将书捡起,问道:“然后呢?” 林湘韵压下心中不安,看向黄鸣山。 周时潇自然知道她是怎么了,示意黄鸣山继续说下去,自己则是起身倒了杯茶水。 “故而,臣安排了二人滴血验亲……”黄鸣山转过头,“结果就是安小姐。” 林湘韵刚接过茶杯,听见这话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林湘韵反应太过突然,拿着茶杯的手忍不住的抖,茶水洒在地毯上。 黄鸣山还在状况外,只好看向周时潇,试图寻找帮助。 周时潇握紧她的手,“你确定吗?” “确定,臣已经在途经的各个驿站都已经问过,都说没有见过。” 林湘韵猛地将茶杯搁在桌上,努力平复好心情,扯了扯周时潇,“殿下,我……我要回去了。” 不用说,林湘韵似乎已经猜到谁会这么做了。 林湘韵转身出了书房,直奔珠璇殿。 路上,还碰见了李潇潇。 她正前去青玉殿陪太子妃说话,恰好路上碰见林湘韵。 “林侧妃。” 待她走近,林湘韵才看见这人是谁。 看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心烦至极,可二人终究没有隔阂。 林湘韵也是淡淡的应下来,“嗯。” 说罢,林湘韵越过她朝着珠璇殿走去。 谁知道,李潇潇竟然拉住了她,“姐姐去哪里?” 林湘韵一顿,低头看着那拉住自己的手,无奈道:“自然回宫,你有何事?”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林湘韵就真心喜欢不起来。 她还是喜欢沈琳的实诚,说什么是什么。 哪里像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妹妹去给太子妃请安,姐姐不如一同前去吧?” 李潇潇将张玉清搬了出来。 有意无意间的告诉着林湘韵,她与太子妃交好一般。 林湘韵这次干脆也不装了,嘴角一撇甩开她的手,“你去吧,本宫可没无聊到这样,还有。” 林湘韵甩了甩手,“你与我并不亲近,母亲也只有本宫一个女儿,何来的妹妹?” 留下嘴角僵硬的李潇潇,转身离去。 林湘韵也很是想不通,按理说李潇潇不应该是个傻的啊? 怎么一进宫就过来有意无意的挑衅她? 从请安只给苏侧妃请开始,到现在这副模样。 终于回殿,林湘韵也没功夫再去想这些事。 叫来阿袭。 “你去查,最近长宁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来往。” “我就不信,安知秀莫名被杀害,所有特征全被毁掉,不是故意为之?” 可惜周时潇压根就没想过是长宁指使的,又或者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妹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阿袭得令,退下。 林湘韵心中不安遍布全身,连带着拿茶杯的手都有些抖。 她终究是辜负蕴灵所托。 前一日安知秀还来送了灵石,第二日便葬身于荒野。 “侧妃?” 秋雨手里拿着东西,轻声叫道。 林湘韵从失神中缓了过来,“嗯?” 秋雨笑着将东西递上前,“这是蕴灵小姐的回信,您前脚出去,后脚就送了过来。” 林湘韵看着面前的信,将刚才沉重的情绪抛之脑后。 接过信,还念叨着,“蕴灵真是的,这么久才回信!” 打开信,林湘韵认真看了许久。 看完后又反复阅了几遍,这才捂嘴笑着。 春雨从外面进来,不免好奇,“笑什么呢呀?快给我讲一讲。” 春雨探着脑袋,怼了怼秋雨。 林湘韵嘴角弯弯的,将信小心叠好,“去取纸笔来,我要给蕴灵回信。” 第182章 去了她那 春雨也是喜出望外,“蕴灵小姐回信啦?” 林湘韵抿嘴一笑,执笔写下。 屋内宁静,烛火闪烁,林湘韵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秋雨的捶腿。 脚步声打破这宁静。 “韵儿。” 时辰已经不早了,林湘韵自然以为他会去别人那里。 没想到他竟然过来了。 缓缓睁开眼,看着一身深蓝色的周时潇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林湘韵呼出口气,支起额头,抬眼望他,“你怎么来了?” 周时潇一屁股挨着她坐下,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想你了,便过来了。” 林湘韵面色一怔,没说话。 “你咳症好些了?这几日朱太医开的药还管用?” 周时潇像是真的想她了,喋喋不休的一直说着。 林湘韵从怀中出来,理了理有些蹭乱的头发,“还好,只是这几日心总是闷闷的。” “太医说可能是天逐渐热了,才会这样。” 这次,周时潇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二人又没有话说了。 其实不单单是今日,平常也是。 有了新鲜事,二人会交谈几番。 可若是平常,二人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湘韵自觉没娶,从贵妃椅上起来坐在镜前。 “蕴灵回信了,她已经有孕了。” 提起这个,林湘韵嘴角扬起,说这话时也是欣喜。 周时潇咽了咽口水,走到她背后环住她。 “韵儿,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和你的。” 提起孩子,林湘韵眉宇间涌起淡淡的忧伤。 良久。 “睡吧,我乏了。”林湘韵摘下为了挽住头发而只带了一根的发钗。 起身走向床榻。 无一例外,周时潇今日又被拒绝。 周时潇呆立在床边,看着已经躺下的林湘韵,问出心中疑惑。 “你为什么不愿意?每次都拒绝我。” 除了每月固定要去张玉清那里,他就没再碰过其他人。 新秀入宫,他怕她生气,特意没召见。 林湘韵叹了口气,翻身盖住脸,“如果你想,你就去别人那里。” 周时潇:“…………” 周时潇妥协的钻进被里,从后抱住她,“韵儿……” 林湘韵喉咙里发出声音,在回应周时潇。 “你还爱我吗?” 林湘韵睁开眼,似乎没想到他能问出这个问题。 片刻,林湘韵转过身正对着他,“你身为太子,哪里能想着情情爱爱?” “我自然爱你。” 说完,林湘韵闭上眼,任凭周时潇说什么都没再回应过。 爱,是自然爱。 但失望是占了大比的。 她不愿意在和周时潇有亲密举动,是每次亲密她都能想起自己孩子从身下流出去的感觉。 她害怕。 而且,她这身子能有孩子就不错了,一次小产可谓是伤了身子。 哪里还能说有孕就有孕? 接下来,一连两日,周时潇也还是日日都歇在珠璇殿。 虽说心想,但也终究没有强迫林湘韵。 第三日,有人先比周时潇坐不住了。 “侧妃,李承徽进宫了,好像是去的皇后娘娘那里。” 秋雨将打听到说给林湘韵。 此时此刻,林湘韵正坐在榻上,看着丫鬟给自己染丹蔻。 “这个颜色正极了。”林湘韵看了看,“她等不及了。” “舅母也等不及了。” 林湘韵挑挑眉,满不在乎。 新人入宫已经四日了,一个都未曾侍寝,能不急吗? 尤其是李潇潇,自己身份在这,本以为能第一个侍寝,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才迫不及待的传话进宫。 林湘韵看着包好的指甲,“如妃的预产期快到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林湘韵看着春雨,问道。 春雨眯着眼睛,打趣道:“唉,如妃娘娘的孩子生下来,怎么叫您呀?” “是……林姨?还是表姐?” 春雨嘿嘿的笑着。 林湘韵瞪了她一眼,将手边的书扔到她身上。 “快闭嘴。” 夜晚渐凉,春雨将门窗关好,服侍林湘韵梳洗过后。 看着月光朦胧,发问道:“殿下今日不会来了吧?” 林湘韵掩去眼底的失望,淡淡道:“皇后既已发话,他有不去的道理?” 果不其然,丫鬟过来传话,说是太子今日去了柳春殿。 林湘韵面色淡淡的应下,可坐了好久才缓缓起身回到床榻上。 柳春殿 住在配殿的崔瑶还以为是来她这里,穿好衣服轻轻托着肚子就站在门口等着。 没多久,周时潇的身影破开夜色,出现在院中。 崔瑶心下一喜,连忙上前,“妾身见过殿下。” 脚步停在原地,周时潇歪着头打量了许久。 “殿下,这是崔奉仪,如今有着身孕呢。” 阿德见状提醒道。 崔瑶眼睛明亮,似乎在等周时潇说话。 看着她那和林湘韵有几分相像的眉眼,周时潇心中一顿。 “嗯,天凉回去吧。” 说完,收回视线朝着正殿走去。 推开门,李潇潇早已蹲下等着他进来,“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周时潇不知在想些什么,虚扶了一把便自顾自的坐在榻上。 李潇潇起身后,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斟了杯茶递上前。 “殿下喝杯茶润润嗓。” 李潇潇温婉的笑着,回头示意丫鬟。 烛火又被熄灭了几只,屋内光线变得昏暗。 李潇潇起身坐在周时潇身旁,缓缓拉住他的手,“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 “走吧。”周时潇猛地起身,让李潇潇本来靠在他身上的身体一个踉跄。 等她稳住身形,周时潇已经到了床边。 李潇潇走过去,轻轻将身上单薄的衣衫褪去,露出洁白光滑的身体。 周时潇就这么靠在床上,看着她一件一件的全部脱下来。 许是时间太久,蜡烛又灭了几根,屋内的不明所以的气氛逐渐升高。 李潇潇扶着他的腿,轻轻坐下,周时潇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 第二日了,她们照常去给太子妃请安,唯独林湘韵没去。 今日不一样的是,李潇潇和崔瑶在大殿上竟然绊了几句嘴。 这是让林湘韵没想到的。 崔瑶一个小小乐伎还敢和李潇潇拌嘴,不过也是,如今她可是崔家小姐。 身份不一样了。 第183章 崔和李 林湘韵轻轻抚着面前得古琴,慢悠悠的问道:“因为什么啊?” 春雨转了转眼珠,“听说是昨夜殿下去了柳春殿,崔奉仪以为是去她那里的,因为这件事今早崔奉仪可是好一顿的阴阳怪气。” 林湘韵点头哦了一声。 崔瑶现在可真是仗着这一胎胡作非为了,连李潇潇都敢惹。 “你去透露透露,崔瑶恐怕是不知道李潇潇身份。” 林湘韵将手收回,叹了口气,“好让崔瑶识趣些,省的这胎出了问题。” 春雨点点头,便出去了。 崔瑶如今仗着自己是东宫唯一有着身孕的,可是心比天高。 张玉清对她又是格外的关照,难免不会让她心生傲意。 可有句话说得好。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林湘韵嗤笑一声,叫人将琴收起来。 阿袭进来。 “侧妃,已经打听到了。” 林湘韵面色晦暗,挤出个字,“说。” 阿袭低声道:“长宁公主在三月二十四日,让侍女从府中后门悄悄出去了。” “京城中有一家杀手组织,奴婢伪装打探了一番,的确那几日有个身着华贵的女子前去。” 阿袭将打听到的娓娓道来。 听完后,林湘韵只是点点头,“长宁,我可真是低估她了。” “痛下杀手,也当真是她做出来的。” 阿袭抿了抿嘴,询问道:“那接下来?” 林湘韵沉默半晌,“不急,此事已经快了结了。” “就算将消息递出去,也不会严查的。” 若周时潇知道是长宁做的,必然不会追究下去。 还不如不说,留的彼此体面。 ………… 青玉殿 张玉清坐在榻上,对面便是崔瑶。 此时,她正喝着奉上来的牛乳茶,一脸惬意。 “太子妃,您都不知道那李承徽多嚣张!” 崔瑶放下杯子,小心攀上肚子。 这一举动可谓是真真的扎了张玉清的心窝子。 张玉清面色不改,和煦道:“你如今怀着身孕,不要想太多。” “怀州进贡许多衣锦,一会让你先挑一挑。” 听到这里,崔瑶可谓是喜笑颜开,连忙谢恩。 不一会,崔瑶领着拿着赏赐的丫鬟扭着屁股回了柳春殿。 路过正殿时,还嘲讽道:“哎呀,太子妃待妾身真是不薄,不像有些人!” “惺惺作态!” 崔瑶发泄完冷哼一声回了配殿。 在屋内的李潇潇只是笑了笑,一旁的婢女狠狠的朝着窗外瞪了一眼。 “承徽不生气?”婢女有些不解。 “有什么气的?见到我她不也一样行礼问安?” “她再炫耀,她也得住配殿。” 李潇潇继续低头缝着东西。 晚些时候,周时潇来了珠璇殿,进来就看见烛火下静静看着书的林湘韵。 意外的,周时潇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悄悄地走上前,坐在一旁。 待到许久,林湘韵才略显疲累的放下书。 轻咳两声,回头发现周时潇。 “做什么?吓了我一跳。”林湘韵有些嗔怪。 周时潇干笑两声,顺势上前搂住她,“怀州进贡许多锦织,父皇特意给你留了上好的。” 周时潇打个响指,阿德便进来,手上还捧着个大木盘,上面一摞摞的锦织。 林湘韵招招手,阿德上前将东西放在桌上。 林湘韵顺手摸了摸,欣喜道:“云锦?不错。” “嗯,上面绣了牡丹,父皇特意让我留给你。” 林湘韵眉眼弯弯的,随手抽出来一件,“舅舅真是惦念着我。” 看见她开心,周时潇心情也好了不少,试探道:“今日……” 周时潇犹豫一瞬,似乎期待林湘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林湘韵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昨日,我已经赏了李承徽避子汤。” 到头来,周时潇还是改了口。 林湘韵但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随意道:“舅母知道了可该问你了。” “假的,说的是坐胎药,实际不是。” 周时潇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在碰触到林湘韵时又暴露出来。 “我不想让她有孩子,若是这样以后李家有母后在,可不是野心勃勃了。” 这种事,周时潇还是摸得清的。 就冲昨日李潇潇急匆匆的样子,周时潇都不用去问。 况且…… 李潇潇是整个宫中长得最不出奇的一位了。 虽说不丑,但和林湘韵作比,真是平平无奇。 难怪周时潇对她提不起兴趣。 林湘韵冷哼一声,起身留下背影,“你倒不如一次性结果,省的麻烦。” 周时潇眯着眼笑呵呵地跟上,“是。” —————— 一早,林湘韵被周时潇吵醒,皱了皱眉看着站着的周时潇,“你做什么呢?吵死了。” 周时潇略显无辜,“我本想着给你找好耳饰,好让你今天戴呢。” 林湘韵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别找了,快去吧。” 说完,又翻了个身。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片刻屋内又恢复平静。 翻来覆去的,林湘韵睡不着了便索性起身。 “侧妃今儿去青玉殿吗?” 春雨为她梳着头,问道。 林湘韵盯着铜镜中貌美的脸蛋,“反正也无事,凑凑热闹看看崔瑶到底是不是个聪明的。” “若是个傻的,孩子生下来我可不要。” 说着,林湘韵还嫌弃的撇了撇嘴。 春雨偷笑两声。 崔瑶和李潇潇一起迈过门槛,打算前去青玉殿。 按理说,是需得向位份高之人行礼,待她走后自己方可起身跟在后面。 可,崔瑶。 她偏不这么做,手扶着肚子撑着腰,懒懒散散的屈了一下膝。 就算是行过礼了。 “李承徽不会介意我先走吧,毕竟有着身孕,哪里是你能理解的?” 说完,崔瑶轻飘飘的眼神收回,一扭一扭的出了柳春殿。 “贱人。”李潇潇几乎是咬碎了牙说出这句。 说不生气,都是假的。 自己身份尊贵,不说大周国母是自己的姨母,单拎她家世,就不差。 父亲当朝三品官衔,自己祖父乃是凤州刺史,哪里有过人忤逆她? 哪里有人敢这样出言挑衅。 握紧手传来的痛,让李潇潇暂且收敛情绪。 整理好,随后便也出发朝着青玉殿。 第184章 干起来了 青玉殿 林湘韵来时,几人都已经到了。 沈琳率先起身问安,随后这几人也跟着起身。 看到她来,张玉清似乎很是意外,还是柔声道:“林侧妃今日来了,快上茶。” 林湘韵坐下后,低头抿了口茶,可眼睛却看向李潇潇和崔瑶。 许是昨日已经拌过嘴,今日倒是格外安静。 “这是怀州进贡的锦织,便都赏给你们。” 张玉清笑着,让丫鬟将东西发下去。 崔瑶一脸得意的环顾大殿中人,似在说她不一般。 众人皆沉浸在喜悦中,哪里有人注意她。 林湘韵不例外,看着她那样子感觉心头一梗。 “你没透露给她?怎么还这般耀武扬威的?” 林湘韵捂着嘴小声问着身后的春雨。 春雨弯腰尴尬道:“透露了呀!” 林湘韵无奈的转过身,那就是蠢,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轻松了。 要不是东宫接连失子,哪里能轮得到她进宫。 “崔奉仪,你有着身孕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尽管跟本宫提。” 张玉清笑眯眯的看着她,尽显关怀。 崔瑶赶紧捧着那还没显怀的肚子起身,“多谢娘娘关心,只是……殿下从不来妾身这,每次来了都……” 说了一半,崔瑶还看了眼李潇潇,便止住话头。 这话里话外的不都是在指责李潇潇吗? 李潇潇脸一僵,回怼道:“殿下不去你那里,你还怨上我了?” “殿下多半都在林侧妃那里,你怎么不怨她?” 正在喝茶的林湘韵手一顿,“?” 好端端的将话头扯在她身上做什么?她又没有要求过周时潇日日都来。 “李承徽是在怨本宫,占了你的?”林湘韵挑眉问道。 沈琳撇撇嘴,附和着,“殿下与林侧妃青梅竹马,多陪陪怎么了?” 李潇潇瞪了眼沈琳,又扬起笑容圆道:“崔奉仪误会我,我自然要解释清楚。” 崔瑶哼一声,“昨夜那么大声干嘛?跟鸭子似的!” 此话一出,李潇潇脸色猛地涨红。 直接先起身指着对面的崔瑶,“你!你!” 李潇潇好歹个是个高门贵女,一时之间根本没想到难听的话。 林湘韵嘴角挽着笑,可也难掩住她眼底的诧异。 张玉清也没想到,崔瑶竟然将闺房之事搬到台面上说。 沈琳紧紧掐着大腿,生怕自己笑出来。 叫的像鸭子。 哈哈哈哈,其他没侍过寝的也跟着憋笑。 张玉清见状急忙制止,“崔奉仪,怎可将此事宣之于口。” “崔奉仪有孕,难免会有些休息不好,李承徽你也注意些。” 李潇潇看着是要哭了,脸色通红,瞪着崔瑶坐下。 林湘韵觉得今日可真没来错,这二人当真有意思。 崔瑶的身份瞒得很好,哪里有人知道她是乐伎呢。 长年流露在外,这样不嫌害臊的话也就她能说出来。 “果然是商户之女,粗鄙!” 坐下半天,李潇潇才说了这么一句。 “好了,遍都散了吧。”张玉清看着她们二人愁得很。 众人走后,林湘韵才缓缓起身。 “太子妃,你说……崔瑶这一胎能生下来吗?” 林湘韵一脸笑意。 张玉清一愣,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林湘韵来回踱步,在距离她一步时停下,“你这叫捧杀。” “将她捧到不知天高地厚,摔死了你再救她?” 林湘韵和她对视上,一字一句道:“皇后让她堂侄女进来,你很不满意吧?” 张玉清勾起一抹笑,“你今天和我说着一通,意欲何为?” 林湘韵说了个大概意思,不过又补充道:“崔瑶这胎你想要吗?又或者你容得下李潇潇吗?” 此话一出,张玉清的小心思暴露的一览无余。 的确,张玉清想要崔瑶这一胎,同样的她也容不下李潇潇。 来了一个林湘韵她已经很头疼了,她可不希望还有第二个林湘韵。 她就是要李潇潇恨死崔瑶,对她下手才好呢。 张玉清嘴角微僵,但笑容依旧,“那你估计是想错了。” 林湘韵也不多留,反正与她没有关系,摆摆手便走了。 …… “你什么意思?你骂谁呢?” “骂得就是你,死鸭子!” 争执声从拐角传过来,林湘韵都要进殿了才听见。 出于好奇,林湘韵还是退了出来走过去。 “别仗着你有着身孕,我就不敢动你,商户之女,你也配?” 李潇潇气急了,指着崔瑶的手马上就要落下时。 崔瑶插着腰,将脸伸过去,叫嚣着,“你打呀!长得丑的死鸭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东宫接连没了两个孩子,我这一胎就是长子。” 崔瑶自信满满的看着李潇潇。 李潇潇犹豫,喘着粗气,挣扎许久。 “你出言不逊,辱骂本宫,你以为你就能逃得掉?” 李潇潇上前扯过她的衣领,就要将她带去凤仪宫。 “你这番能耐,还是留着到皇后娘娘那里吧!” 李潇潇气得脸颊通红。 也不怪她生气。 昨日侍寝,周时潇便让她小点声,言外之意不就是嫌她声音难听吗? 今日崔瑶竟然敢拿出来说! “怎么了这是?” 关键时刻,林湘韵露面了。 这事可不能捅倒自己舅母那里,说不定了就将这简单的拌嘴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呢。 李潇潇回头看着林湘韵,冷哼一声。 “林侧妃,你来了也好,倒不如好主持公道。” “她金贵得很,我这个小小承徽可真是拿捏不了她呢。” 崔瑶挥开她的手,同样颐指气使,“算了吧你,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辱骂林侧妃的?” ? 林湘韵嘴角下压,没想到还能听见自己呢。 李潇潇如今被逼急了,“你倒是能说出来算啊?” “怎么不能,你说林侧妃是个狐媚子,霸占殿下,导致你入宫三天没侍寝,还要你去求……” 李潇潇哪里想到她竟然真的说了,不自觉的便给了她一耳光。 “啊!”崔瑶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林湘韵皱着眉头,挡住她还要继续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打了她就算了,怎的还要接着打? 李潇潇暂且回复一丝理智,通红着眼,“活该!贱人。” 说完,李潇潇直接回头气呼呼的走了。 待她走远,崔瑶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冷哼一声。 林湘韵看她安然无恙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你没事?” 崔瑶撅着嘴,碰了碰被打的地方,“好疼呀我的脸。” “她就是脸皮薄,敢做不敢当。” 崔瑶翻了个白眼。 林湘韵勾了勾嘴角,指着下面说,“脏了,快点回去换了,本宫让太医好好给你把脉,看看胎象如何了。” 说完,林湘韵带着笑回了珠璇殿。 第185章 惨死 回了殿内,林湘韵紧忙让孙太医去了一趟。 良久,孙太医便回来了。 “怎么样了?可有大碍?”林湘韵撑着额头,问。 “回侧妃,并无大碍,胎象甚是稳固。” 林湘韵听到这里,嘴角上扬,摆摆手让他回去。 想不到这崔瑶真是健壮,这么一摔,丁点事都没有。 果然和她们这些娇弱的贵女们不同。 就是好生养。 “哎,你去送些补品给她,要找太医当她面看过才好。” 林湘韵很是满意,想了想吩咐道。 秋雨应下后便去了库房。 春雨看出林湘韵的意图,试问道:“侧妃是动了念头?” 被说中,林湘韵没有娇羞,只是淡淡的点头。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身体健壮,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是个壮实的。” 林湘韵轻咳两声,抿了口茶。 “孙太医说我想再孕是难了,不如抱养一个,也算是了了心愿。” 说罢,又咳了起来。 这一咳就没停下来,脸都咳红了。 春雨忙倒了杯温水递给林湘韵,喝过后才缓了些。 “侧妃咳症每到这个时候最严重,殿下是忘了吗?” “从前都给您熬梨汤的呀。” 春雨皱着眉,打抱不平。 林湘韵微微一笑,“喝了也不能好,熬了这么些年,有什么用。” —————— 接下来这几天,李潇潇和崔瑶也没再起过冲突。 几个新人都已经侍过寝了。 李潇潇被提了位份,现如今已经是良娣,居沈琳之下。 周时潇白日里总会抽出时间来陪林湘韵,余下便是在忙着长宁的婚事。 上次的事,皇帝下旨延缓婚期,前几日又才重新应允。 张竹筠还不知道安知秀已经遇害一事,长宁下令将此事瞒的死死的。 生怕张竹筠知道后悔婚。 当晚,青玉殿。 张玉清跪坐在榻上,轻轻捏着周时潇的肩膀。 “今儿是十五,长宁明日就要出嫁了。” 张玉清面色柔和,“还记得小时和长宁一起背书,张贵妃还经常给我们二人做糕点。” 张玉清颇为感慨,由衷为她开心。 正看着书的周时潇放下书,拂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 “时意的婚事也该提上来了。” 张玉清调整坐姿,捋着一侧的头发,“母后不是已经择选好了?” 周时潇嗯了一声,半晌又说出一句,“手镯你赏给她没有?” “已经赏了,李良娣喜欢的紧。” 周时潇起身将书放好,顺带将蜡烛灭了准备睡了。 一上床,张玉清抱住他,“殿下,崔奉仪那儿您得空也去看看吧。” “毕竟是头胎。” 周时潇没说话。 张玉清以为他默认了,便也闭上眼睛。 “冯碧云以后就不用再赏避子汤了。” 张玉清:“…………” ………… 第二日,长宁大婚,周时潇早早便去等着了。 同样的,今日高蕴灵的信过来了。 林湘韵满怀欣喜的打开,看过后却是脸色苍白。 “侧妃怎么了?” 林湘韵眨了眨眼睛,将信递给春雨让她自己看。 信上没有其他,只有一句。 我给知秀写信为何迟迟不回我?她不在京城了吗?我给苏州也传了信,也没有回复。 春雨手一抖,将信放到桌上。 语气颤抖,“怎么办呀侧妃,这这……怎么解释呀。” 林湘韵心里怦怦跳,“蕴灵有身孕,自然不能告知。” “可这么瞒着终究不是办法。” 林湘韵啧了一声,很是为难。 终究她也是心存愧疚,蕴灵的嘱托她也只做到一半。 长宁的心狠是林湘韵没有料到的。 “这样吧,拿纸笔来。”林湘韵招了招手。 片刻,写完的信被装进信封。 “安知秀被遣回苏州,人人都知不必瞒,但她死了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春雨接过信封出去了。 林湘韵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可真是讽刺。 另一边驸马府敲锣打鼓,这边寂静无声。 驸马府。 长宁盖着红盖头和张竹筠一起迈进大堂,盖头下尽是喜色。 而张竹筠是僵硬的笑着,来应对来往的宾客。 天色黑下来,周时潇才回来。 林湘韵似乎知道他会来,便熬了碗羹汤等着。 “不错,好喝。” 周时潇忍不住夸赞着。 “今天蕴灵传信了问我安知秀的事情。”林湘韵看着面前人,说话平淡。 周时潇只是一怔随即又接话道:“嗯,怎么了?” 林湘韵看着他那明知故问的样子,真是厌烦得很,“我怎么说?” “说她死了?还是告诉她凶手是谁?” 林湘韵眼底不起一丝波澜,静静地坐着等他回答。 周时潇索性放下汤匙,坐起身子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湘韵歪着头,“你不明白吗?” “安知秀怎么死的你没查吗?官员之女惨死京郊,你不查吗?” “还是说有他人阻了你这查这件事?” 林湘韵针针见血。 许是被说中,周时潇有些恼羞成怒,声调不由自主的拔高: “你说的什么?你怎么证明这就是安知秀呢?都已过去半月了,你怎么还提?” 周时潇皱着眉头,没有一句好气。 林湘韵想起安知秀惨死的模样,心头一凉,“怎么证明?和皇帝相同之物能有几个?” “我亲自缝的难道我认不出来吗?”林湘韵盯着他。 周时潇往后一靠无奈道:“那你要做什么?” “凶手,你查出来没有?” 林湘韵收回攻击的眼神,期待着他能说出实话。 可现实是让人失望的,周时潇静默良久。 “强盗之人,从何查起?”周时潇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强盗之人。 他说这话,谁会信? 一个强盗,什么都不抢? 只是将她耳朵割掉?还单单割了一只有疤痕的耳朵? 既是强盗,为何不掠夺钱财,为何要毁了她的容貌? 为何要强占她? 这些,都是周时潇未曾和林湘韵学过的。 甚至,在林湘韵派人去打听时,被他刻意阻拦。 让她只是查到长宁买凶杀人这一点。 林湘韵不气反笑,被他这说辞逗笑了。 “你自己说的你信吗?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啊?” 第186章 来龙去脉 三日前,四月十三。 周时潇那时候就已经在忙着长宁的婚事了。 过了午时,太阳不那么大了,林湘韵和春雨便去了花园里散步。 忽地,林湘韵想起来小时候二人编花环的场景,兴致勃勃的也编了一个,当即便准备给周时潇送去。 到书房时,才知道周时潇临时被皇后传了过去。 林湘韵便进去等了。 过了许久,正看着书的林湘韵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周时潇回来了。 刚抬起头,发现是——黄鸣山。 二人皆是一愣,春雨冷声道:“没人说我家侧妃在吗?怎的还进来?来人!” 林湘韵止住她,“无妨,许是丫鬟忘了。” “想来你与殿下有事相商,本宫便先回去了。” 说着,林湘韵也是识趣地起身。 快要出去时,黄鸣山叫住了她。 “侧妃娘娘,安小姐之事您还好吧?” 听到这里,林湘韵脚步一顿,似乎没听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鬼使神差地回过头问了一嘴,“什么事啊?” 黄鸣山也很是诧异,愣了一瞬才解释道:“那日,臣还以为吓到侧妃了,毕竟安小姐死的实在是惨,衣服都被撕……还……耳朵都没了……” 林湘韵脑中嗡的一声,勉强扶住门框定住身形。 后面的话都没听清。 黄鸣山还在自顾自的说,在林湘韵眼里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要吃人。 “你闭嘴。” 林湘韵有些发晕。 为什么这些她不知道? 周时潇只是说是被割了耳朵划毁了脸而已啊。 叨叨不停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湘韵平静下来,坐下让黄鸣山又重复了一遍。 黄鸣山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可看着她身后丫鬟恶狠狠的模样只好又说了一遍。 “就是安小姐是隔壁村落去树林里挖蘑菇的人发现的呀。” “看见的时候,没穿衣服,衣服都被撕烂了,尤其下身。” 黄鸣山又想了想细节,“仵作说她腰带上有一根红线,应该是系香囊用的,系了好几圈呢,看起来蛮重要的,应该是嫌碍事被扯断了。” 黄鸣山想了想又接着道:“她后背上还被刻了字,是娼妇两个字,耳朵被割掉了,面容毁了。” 说到这里,黄鸣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听着很是残忍。 “仵作验尸后,发现她已经被凌辱过了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黄鸣山犹豫了。 林湘韵也忘记那日自己怎么回去的了,只知道回去后昏睡了许久才醒。 醒来时,那些话还在耳边响起。 纵然林湘韵赐死过不少人,可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况且她也从未听过也未曾见过她们的惨状。 可安知秀不一样,她没有错。 就算有错,皇帝已经罚过,又何来的错? 林湘韵根本接受不了前一日还赠送自己灵石的人,第二日便这样惨死在京郊。 毁了清白,哪怕是死了家中也不敢轻易来认。 可怕的是,这些消息,林湘韵根本就查不到。 如果不是今天听黄鸣山说起,她压根不会知道原来事实是这样子的。 周时潇如此刻意瞒她,这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他的妹妹。 第二日,林湘韵便让阿袭拿了一个黑袋子出了宫。 让黄鸣山打探一下,此事是谁?又或者他怀疑谁? 黄鸣山是个心善的,也许是知道林湘韵不会将他泄露出去,才如实相告。 并且将四十两黄金退了回来。 周心芙。 长宁公主。 黄鸣山没说别的,只是说了两个字——公主。 余下无需多说。 听到消息,林湘韵淡漠许久,猛地将茶杯扫在地上。 碎了一地。 “周时潇可真是个无情之人,为了袒护他妹妹,无辜之人便不管了吗?” “什么颜面?他若想着皇家颜面,那晚就不会宠幸崔瑶!” 林湘韵眼睛通红,闭着眼睛缓了好大一会。 四月十六,此时此刻。 周时潇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什么样子,你不应该是最了解的那个吗?” 林湘韵从回忆里出来,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冷道:“我就问你,凶手到底是谁?” “我查不到,又或者有人不让我查。” 林湘韵语气放轻,看着他。 周时潇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有些不耐,“没有凶手,只是被……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林湘韵被气笑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运气不好?运气不好?” 林湘韵连问了两遍,可周时潇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 理所当然中沾了点不耐和心虚。 林湘韵点点头,“好,运气不好。”接着压下情绪,“你知道安父请辞之事吗?今日刚刚入京。” “你知道的是吧?长宁大婚而安父却孤身一人进京去领她女儿的尸体,你也知道,是不是?” “你连句解释都没有?舅舅将此事交给你,你就这是这么办的?” 林湘韵大口呼着气,根本忍不住的落泪。 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林湘韵也算是彻底失望。 “我就问你,谁杀的她?” 林湘韵不受控制的摇头,挤出这句话。 周时潇舔了舔上颚,许是被逼急了又或是说中了他,“没有,我都说了,是强盗。” 林湘韵猛地站起身,将面前东西掀在地上,情绪激动,“你少拿这话诓我!谁是凶手你不知道吗?” “我去查了你为什么瞒着我?” 周时潇逼急了将羹汤狠狠甩在地上,对着比她矮了一头的林湘韵道:“瞒?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你觉得是长宁?” 周时潇破罐子破摔,将话捅了出去。 说完,眼睛猩红的瞪着她。 “她是你妹妹,安知秀是我朋友!你帮着长宁掩盖她杀人的事实是吗?” “你脑子里想的,长宁是你妹妹,你得帮衬着,可她呢?安知秀她有什么错?” “就这么白白死了?连清誉都没有!” 林湘韵眼泪掉落,盯着他,想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反观周时潇面色晦暗,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半晌,林湘韵轻咳两声坐下。 周时潇开口了,“明知故问,你图什么?” 说完,便转身走了。 留下一地狼藉。 第187章 摇人 春雨二人将地上的细碎收拾好,看着撑着头的林湘韵。 “殿下怎么这样?从前从来没这样过。” 秋雨擦着灰,小声道。 春雨撇撇嘴,“人都是会变得,别看殿下和侧妃青梅竹马,成了婚可就不一样了。” 春雨看的还算是清,说完这话就没再吱声。 天色已经黑的仿佛要将人吞进去。 林湘韵终于睡了,一觉睡醒已是午时。 用过膳,林湘韵便穿戴好准备回永嘉候府,刚要出大门,就被拦下。 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春雨上前一步。 “你们这是何意?” 其中一个侍卫抱着拳解释道:“侧妃,殿下转告说既然您这么喜欢较汁,就自己想明白再出去。”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林湘韵脸色淡淡的,反倒是春雨一嗓子喊道:“什么!” “怎么?殿下是将我们都禁在这珠璇殿不成?” 另一个侍卫又上前解释道:“殿下说了,除了林侧妃其余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 春雨直接上前扯着他衣服,“你这差事办的真好,等着吧你!” 说罢,狠狠松开手。 林湘韵抬手,淡淡道:“既然说其余人可以自由出入,春雨。” 春雨收起瞪着那侍卫的眼神,“侧妃。” “你就去一趟侯府,将母亲请来,顺便去请舅舅,就说我想他们二人了。” “可遭禁足,出不去。” 林湘韵轻飘飘甩下这话,就转身回了殿里。 春雨叉着腰,大步迈了出去,二人也只好让行。 待她走后,一个侍卫便悄悄跑了出去。 彼时的长公主。 正在府里浇花,听着春雨回来了欣喜极了。 可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关心道: “怎么了这是?受什么欺负了?韵儿没为你做主?” 一连串问了三句,长公主眉头紧皱。 春雨演技好得很,两下眼泪就掉落,哭唧唧的,“长公主,呜呜呜呜!郡主受了天大的委屈!” “昨日殿下!殿下……还将羹汤都扔在郡主身上,还将她禁足不许她出去!” “还打郡主!呜呜长公主!” 春雨声泪俱下,真的假的混着说。 长公主一听哪里坐的住,“砰”地一声将水壶扔在地上。 “周时潇真是这样?” “这么对我的韵儿?” 长公主气的面色狰狞,当即就带着春雨要进宫。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 进了宫,刚下马车就改了主意。 “先去乾清宫,我治不了他,就找个能治的。” 不多时,长公主风风火火的赶到乾清宫。 将里面正在侍奉一侧的如妃赶了出去。 “什么事啊这么急?”皇帝看着她疑惑的很。 长公主来不及喝上一口茶,就将春雨学的又学了一遍。 还又添油加醋了一遍。 一盏茶后…… 二人都是一样的脸色,皇帝猛地拍案而起,“臭小子,将他惯坏了!” “去将皇后叫来,让她看看她怎么教的?” 皇帝领着二人急匆匆的赶去了东宫,珠璇殿。 门口,两位侍卫已经撤了下去。 皇帝气冲冲的提着衣摆迈过门槛,就见周时潇正端坐在榻上。 一旁的林湘韵正慢慢悠悠的喝着茶。 “舅舅?” 林湘韵放下茶杯,很是惊喜。 长公主也不管起身行礼的周时潇急急忙忙上前,将林湘韵转了一圈。 恨不得立刻让她把衣服褪去看看哪里受伤了。 皇后在身后脸色复杂,来时就已经听说过因果了。 春雨刚走,侍卫就去打了小报告。 周时潇压根没想到她竟然将父皇搬了出来,放下手中事急忙赶到珠璇殿。 想在父皇和姑母没来之前将她哄好。 可林湘韵压根不领情,怎么说怎么求都没用,除非亲口承认凶手就是长宁。 周时潇也没招了,干脆坐着一起等着。 皇帝上前狠狠的拍了一下周时潇脑袋,指着他骂道:“你长出息了!还敢动手?谁教的你!” “你给韵儿赔礼道歉,自己去院里跪着去。” 皇帝嫌恶的眼神不假。 周时潇下意识问道:“父皇,我没动手。” 皇后皱着眉刚想说几句,就见皇帝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 将皇后心疼地急忙上去阻拦,“皇上消消气,不如先听听他们二人怎么说的?” 周时潇眦着嘴来缓解疼痛,看向林湘韵。 林湘韵哼一声,回过头,意思让周时潇自己说。 长公主看着皇后那偏颇的样子,冷哼一声,“瑜芷啊,你可不能只心疼时潇啊。” 听见自己闺名,皇后不自然的眨眨眼睛,“那是自然,时潇你快说。” 皇帝眯着眼睛,似乎在说快一点。 “前几日苏州知府安顺东的女儿惨死京郊,压根不是什么流匪所杀,似乎是有人……买凶杀人?” 众人脸色一沉。 这话是林湘韵说的。 林湘韵太了解他了,今日之事他不可能全盘托出。 此事就是他刻意隐瞒,无论凶手是否是长宁,实话总得说出来。 好不叫安知秀白白死掉,还毁了清誉。 果然周时潇听见这话,条件反射的看了眼皇帝的表情。 “哦?是谁呢。” 皇帝面色平淡,似乎没想到这事情还有反转。 早已了结的事,今日倒还听了个不同的结果。 皇后没想通,这事和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周时潇沉默一瞬,“没查出来……” 事到如今,周时潇始终不愿意说出实话。 林湘韵简直是不可置信,到底有什么可替长宁隐瞒的? “周时潇,事到如今你也不说实话?” 林湘韵眼眶微红,想不到他竟这般虚伪。 皇帝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淡淡道:“这个安家小姐曾经与长宁的驸马有私,被我遣出京城。” “所以,韵儿是怀疑……长宁?”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林湘韵要说什么,问道。 皇后神色复杂,眼眸转着不知盘算着什么。 周时潇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长宁她……” 话被打断,林湘韵情绪颇有些激动,“怎么不可能?你不是查了吗?什么都没查出吗?” 长公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而后打着圆场,“好了,不过二人意见有些分歧罢了,凡事讲究证据不是吗?” 长公主也不好多评说这牵扯官场的事,便就此止住话头。 皇后眼神看向长公主,微微一笑,“那就严查吧,如此倒也好还长宁的清白。” 第188章 孩子嘎嘎了 周时潇微微蹙眉,“母后!” 皇后没管他,只是笑着看着皇帝。 看着林湘韵那么笃定的样子,皇后知道此事差不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林湘韵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二人什么样她最是清楚。 长宁,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从她母妃生下她开始,变得目中无人,多次觊觎她皇后宝座。 长宁从小被灌输的思想,让她也变得讨人嫌。 多好的一次机会,皇后才不会放过。 皇帝看着周时潇心虚的样子,想了想,“查,严查。” “此事,交给你二弟去办,你便休息几日吧。” 周仲庆,二皇子。 周时潇虽有不满,但也只是点点头应下。 不多时,几人便走了。 只留下他们二人。 无言…… “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那么较汁!是长宁又如何?” 一盏茶过后,周时潇拧着眉毛质问着林湘韵。 林湘韵嗤笑一声,“如果不是她,你怕什么?” “从前怎的没见你和长宁这般亲近?” “嗯?” 林湘韵眼神冷冷的,看不出一丝温度。 周时潇摆摆手,不欲与她多说,刚想起身就听林湘韵叫住她。 “周时潇,我后悔了。” “你能放我走吗?” 林湘韵眨着眼睛,语气和平常一样。 周时潇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一般。 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开始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和感觉。 他想起了曾经的时光,二人一同坐在花园石凳上,一起偷偷往皇帝的茶杯里放虫子,一起吃好吃的点心…… 再到后来,他纳了侧妃,林湘韵时不时对他发小脾气…… 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嘴唇微动,背对着,“做梦,死都别想。” 说完,周时潇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林湘韵歪着头,将茶杯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侧妃……” 春雨皱着脸,不知道怎么劝慰才好。 “我早该认清,他就是这样的。” “长宁,她也该死。” 林湘韵略显疲乏的倒在桌上,嘴里念叨着,“蕴灵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 距离上次的事,已经过了半个月。 再有个半个月,就快到林湘韵的生辰了。 这半月里,周时潇没再来过,只是偶尔会让阿德过来。 安知秀的事情,一旦有了方向一切就变得唾手可得起来。 周仲庆三天就将此事查了个彻彻底底,从头到尾都查了个遍。 本以为长宁会被责罚,但也不知张贵妃怎么求了情才让她免于责罚的。 如妃写信说,张贵妃回宫时,嘴角都是血脸也是肿的,一瘸一拐的让搀了回去。 林湘韵嘲讽的笑了笑,将信烧掉,“张贵妃可真够爱长宁的,从小到大替她受了多少罚。” 林湘韵这几日也没怎么出门,只是听闻周时潇日日留宿冯碧云那里。 冯碧云一连升了两次位份,现如今已是和沈琳平起平坐了。 林湘韵没有接触过她,只是沈琳偶尔会过来说了许多趣事。 正想着,沈琳哼哼着就进来了。 “湘韵!” 林湘韵抬头叫她坐下,随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钏,“戴上,特意给你的。” 沈琳嘿嘿一笑,“哎呦你不知道呀。” “这个冯~昭媛可是厉害的很。” “刚来的时候默不作声的吧?我听着这几日可没少给李潇潇使绊子。” 沈琳鄙夷的模样落在林湘韵眼里特别好笑。 “你不喜欢冯碧云呀?” “妈呀她可装了。”沈琳翻了个白眼,将冯碧云这几日的做派全都一泻而出。 林湘韵听着时不时的捂嘴笑着。 每一个女人都按耐不住想成为最受宠的,也许开头装的很好,一旦开始尝到甜头,就装不下去了。 冯碧云就是一个例子。 “你和殿下还没有和好吗?”沈琳小心翼翼的打听着。 周时潇成日里板着个脸,除了去冯碧云那里,余下都是这样。 林湘韵摇摇头,神色淡淡的。 谁在乎呢? 爱干嘛干嘛。 林湘韵看着她手腕上的珊瑚手钏,好言道:“手钏别带了。” “带我的。” 那手钏里,林湘韵怀疑被放了东西,若伤了身体可犯不上。 可她也不想挑开了说,倒也是委婉。 沈琳还以为她吃醋了,连忙换上她的。 “怎么样?好看吗?” 林湘韵眼皮有些沉,“好看,我睡一会,你回去吧。” 沈琳见她有些乏了,便就走了。 待她走后,林湘韵才缓缓起身,喝过药又躺了一会。 —————— 临近傍晚,秋雨拿着信轻手轻脚推开门,看着还在熟睡的林湘韵,只好将信放在了较为显眼的位置。 看着天还未全黑,春雨将她唤了起来。 “侧妃不能再睡了,要不晚上该睡不着了。” “这药的副作用就是嗜睡,什么时候能好的彻底呀。” 林湘韵惺忪的睁开眼,缓了好大一会,才靠在床上。 看着床边的信,顺手拿了过来。 春雨解释道:“这是蕴灵小姐的信,送来的时候您还在睡着呢。” “嗯。” 林湘韵轻轻撕开信封,拿出信,还未等看完,便猛地攥紧胸口。 春雨见状赶紧递了杯温水,让秋雨快去请太医。 不明所以的春雨在一旁跟着干着急,不停的顺着她的后背。 半晌,林湘韵缓过来将信递给春雨,让她看。 接过信。 春雨微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韵儿,我的孩子流掉了,我知道了知秀的事情,凶手是谁呢?对她下如此狠手?知秀那样好的人,谁会和她是仇家?” “我初听消息,受了惊见了红,等我醒来时孩子已经没了。” “夫君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似乎察觉出他的失落。” 春雨咬着下唇,“谁会泄露消息?这么远……” 林湘韵润了润唇,闭着眼睛缓着心里的不适,“有心之人……” “会是谁呢?” 秋雨小跑去请太医,但是太医院说都去给张贵妃诊治了,实在脱不开。 秋雨人微言轻,又比不上春雨那般强横, 又急匆匆地往东宫跑去,天色有些黑了,秋雨没大看清面前之人直直的撞了上去。 “哎呀!” 两声惊呼回荡在寂静的宫道上,秋雨捂着脑袋抬头,“你不看路?” “这位姑娘,是你没看见我。” 秋雨懒得跟他计较,一把推开他,“起来我家侧妃还等着太医呢!这帮太医等着吧!” 秋雨说着不争气的掉下眼泪,脚步却没跟着停。 “哎!是哪位侧妃?我略懂医术。” 秋雨脚步没停,看着小跑跟上来的人,“你谁呀?” “我是黄鸣山,太子幕僚。” 第189章 心中谋事 “侧妃……”秋雨颇有些心虚,看着靠在床上没有血色的林湘韵。 春雨回头埋怨道:“怎么这么久?太医呢?” 林湘韵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太医看过了比较稳妥。 秋雨踌躇上前,“太医都去了张贵妃那里……我……我没请来。” 春雨这脾气,“她是干什么的?我家侧妃这样了她敢都占去!” 春雨撸着袖子就要出去。 林湘韵一把拉了回来,“行了她天天挨打,叫就叫了,索性我也不难受了。” “我已经请来了……一位……太……?”秋雨支支吾吾的。 春雨急性子,“快请进来呀等什么呢!”说着就去开了门。 黄鸣山站在门口,和春雨对视上,春雨倒是觉得他有些眼熟。 事到如今,春雨没去细想,“太医快请进,我家侧妃心脏有些不舒服,刚才有些许抽搐的疼……” 春雨将他请进来。 看着越过屏风的黄鸣山,林湘韵勾了勾嘴角,“黄学士还是兼任太医一职?” “那就请吧。” 说着,林湘韵轻搭在床沿,由着黄鸣山把脉。 屋内安静得很,过了良久。 “脉来急促,一息七至以上,此为心悸之象,宜镇心安神。” “脉象细弱,似水漂木,此为心脾气血两虚之象,宜健脾养心,气血双补。” 黄鸣山收回手,又补了一句,“侧妃娘娘不要总是生气,也不要心中总是郁闷,可以适当舒缓心情。” 林湘韵嗯了一声,“劳烦你跑一趟,春雨。” 春雨哎了一声,转身拿出一袋银子。 “这是二十两银子。” 林湘韵开口,“黄学士怎么懂医术?” 黄鸣山拒绝了这银子,起身退了一步,“年少时与父亲学过许多,只是略懂。” 黄鸣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半晌,林湘韵咳嗽的声音响起像是要把肺子咳出来了一样。 “你回去吧,今日麻烦你了。” “那日的事,也多谢你告诉我。” 林湘韵捂着嘴,隔着缦纱望着他。 “臣告退。” 已经很晚了,黄鸣山不敢逗留脚步匆忙的出了珠璇殿。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林湘韵脸上,睁开眼。 “春雨。” 林湘韵声音有些沙哑,将她叫来喝杯茶润了润嗓子。 “侧妃今日起的好早。” 春雨有些意外。 林湘韵呆愣了好一会,“梳妆,去青玉殿。” “去那里做什么?”春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但还是照做。 —————— “腰酸酸的,殿下还说让我多睡一会儿呢。” 冯碧云撅着嘴,懒散的走在宫道上。 一旁的丫鬟附和道:“谁不知道殿下如今最宠的就是您,连那个林侧妃都比不上您。” 冯碧云有些得意,但嘴上还是提醒着,“不许胡说。” 丫鬟识趣地闭嘴,但冯碧云脸上依旧带着笑。 “切!” 在拐角的沈琳听着主仆二人的谈话,切了一声。 还比不上她? 沈琳作呕极了,脚步飞快的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到青玉殿时,林湘韵已经到了。 一抬头便对上冯碧云那带着傲气的眼神。 “妾身见过林侧妃,苏侧妃。” 沈琳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坐在林湘韵身旁。 冯碧云神色有些不自然,动作有些敷衍的行了个礼,“见过林侧妃。” 说罢,便坐在苏侧妃一旁。 林湘韵目光跟随,并未计较这件事。 直至张玉清出来前,殿中都是一片和谐。 看见林湘韵坐在这里,张玉清一点也不意外,坐下后便开始了一成不变的说教。 众人似乎都有些听腻了,个个的都有些懒散的靠在椅上。 李潇潇扣着指甲,也不抬头。 张玉清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潇潇便让众人散场。 宫道 林湘韵走在前,就听见身后的争吵声,不用转身都知道是谁。 “承过几日宠,脖子都伸到天上去了!哼!” 崔瑶叉着腰晃晃悠悠的走到李潇潇身旁。 李潇潇脸色一僵,对于她时不时的挑衅似乎已经习惯了。 “怎么?你羡慕啊?” 冯碧云走在最后,看着二人相争,选择了上前。 林湘韵站在远处,静静地观赏着三人。 “二位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些误会?” 冯碧云上前打着圆场,似乎想缓解二人的矛盾。 “跟你有什么关系?” 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自己有孕的崔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怼。 “你……”冯碧云有些尴尬。 李潇潇也难得和崔瑶统一战线,对着受尽宠爱的冯碧云没有好脸色。 “我与崔妹妹说说话,在你眼里就是有矛盾?” 这几日周时潇日日歇在她那里,早就惹了众人的嫉恨。 冯碧云心中羞恨,但依旧好声好气道:“是妹妹会错了意。” 冯碧云无心再与她们二人纠缠,越过她俩朝着和欢殿走去。 林湘韵将几人的做派全看在眼里,看着走近的冯碧云,叫住了她。 “冯昭媛。” 冯碧云早就看见了她,可却没有主动停下,直至听见叫她才停下。 “林侧妃?” 冯碧云眼里滑过一丝不惑,问道。 林湘韵微微一笑,上前柔柔道:“这几日都是你陪伴殿下,不知可否为我传个话?” 林湘韵面上带笑,可眼底却是冷冷的。 冯碧云转转眼睛,思考她话里的含义,“林侧妃素来得宠,何时需要……我来传话?” 的确是这样。 林湘韵若是想和他说些什么,哪里用的上她来传话。 不过…… “想必这些时日你也看明白了,本宫与殿下的感情早已破碎不堪……” 林湘韵缓缓迈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冯碧云见状也跟了上去。 “你最近很是得宠,有孕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倒想让你帮我传话。” 林湘韵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她,看着她点头答应下来,更是笑意满满。 “林侧妃想让我说什么?” —————— 和欢殿 周时潇今日依旧来陪冯碧云,看着心情还算得上是不错。 冯碧云小步迎了上去,“殿下。” 周时潇嗯了一声,褪去外衣,坐在榻上,“天热了起来,你若不愿去请安,便免了。” 冯碧云心中一喜,但面色不改,“妾身多谢殿下,但去请安是妾身的本分。” “若是仗着宠爱不去,可真是……有损颜面。” 冯碧云就差点名道姓的说林湘韵了。 周时潇哪里没听出来,顿了顿就摆手略过这话题了。 第190章 领养孩子 冯碧云止住话头为他倒了杯茶酝酿道: “殿下,崔奉仪和李良娣似乎有些不合呢?” 冯碧云将茶杯递出去,笑着看着周时潇。 “嗯,然后呢?”周时潇抬了抬眼皮,似乎没明白她想说什么。 冯碧云挨着他坐下,轻轻捶着肩膀,“今日妾身见过林侧妃了,她说想让崔奉仪搬去珠璇殿。” 冯碧云很是享受今日林湘韵的吹捧。 周时潇脸色一顿,语气微沉,“你与她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嗯?” 周时潇侧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如今她失宠了,你还愿意替她传话?”周时潇眼睛微眯,试探道。 冯碧云哪里想得到深一层的含义,单纯道:“虽说她已失宠,但毕竟一同服侍过殿下,传句话还是可以的。” 周时潇没再应声,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冯碧云。 —————— 已经月末,崔瑶从柳春殿搬到了珠璇殿。 林湘韵每日让人送去上好的补品,生怕缺了营养。 崔瑶这一胎已经三个月了,虽然还没显怀,但她到哪里都叉着腰,让人很难不注意。 一开始崔瑶可是开心极了,终于不用再和李潇潇挤在一起了。 至少来了这里,还能日日见到太子。 渐渐地,崔瑶发现不对劲了,搬过来半个月,连周时潇的一根头发都没见到。 崔瑶挺着个肚子就步履匆匆的去找了林湘韵。 彼时,林湘韵正修剪着花枝,听见春雨来报便放下剪子。 看着火急火燎的崔瑶。 “林侧妃。” 崔瑶一屁股坐在榻上,皱着眉头,“你让我搬过来不是为了多让殿下陪我吗?” “殿下呢?怎么不来?” 崔瑶将尊卑分明抛之脑后,就这么和林湘韵说着话。 林湘韵将剪子拿远了些,淡淡道:“他来不来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林湘韵又指了指她的小腹,“身体可舒服?” “用不用叫太医给你把脉?”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崔瑶语气有些不爽,“那你让我搬过来是何意?” “自然是我亲自照看你这一胎啊。”林湘韵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有些疑惑。 她还以为从她搬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呢。 崔瑶意外的瞪大眼睛,“我用你照看什么?” 崔瑶撇了撇嘴,有些无语。 本以为过来可以日日见到周时潇,没想到还不如留在柳春殿。 林湘韵轻笑了两声,“我的孩子,自然要我来照看。” 说着,又轻轻咳了起来。 崔瑶先是愣了一会,似乎是在理解这句话,只是一瞬便猛地站起身。 “你什么意思?什么你的孩子?”崔瑶有些怕了,一手紧紧捂着肚子另一只指着林湘韵。 “咳咳……咳……”林湘韵用手帕沾了沾嘴角,平淡的模样和崔瑶形成强烈的反差。 “你这一胎,生下来你不可能抚养的,自然是记在我名下。” “作为我的儿子。” 崔瑶眼睛瞪大,声音尖锐,“做梦!这是我的孩子!我给不给是我说了算的!” 林湘韵看着她发疯的样子,将沾了血的手帕递给春雨。 随即温柔安慰道:“你怕什么?你作为他的生母,我作为他的养母,有什么不可以?” “再者,你一个乐伎,能生下皇长孙已是万幸,本宫抚养他是你也是他的福气。” 林湘韵平静的语气中略带警告。 崔瑶身体晃了晃,“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她是乐伎。 林湘韵不急不慢抿口茶润了润嗓,“要不然你这崔家二小姐的身份怎么来的?” 崔瑶豁然贯通,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要不说她怎么能这么顺利的就做了太子的妾室呢。 “是你。”崔瑶无力反驳,呆呆地跌坐在榻上。 林湘韵轻咳两声,“回去吧好好养着。” “虽然都说母凭子贵,但大多数都是子凭母贵。” “殿下这么久从未去看过你,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是明镜儿的。” 林湘韵微微一笑,摆摆手让春雨给她请了出去。 回了配殿,崔瑶发疯似的将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 丫鬟小声问着,“奉仪,您这是做什么呀?” “快点跑,我要去求太子妃给我做主!”崔瑶将东西都装好,吩咐道:“东西都看好,我看这林湘韵怕不是要杀我灭口吧!” 说完,崔瑶迈着小步鬼鬼祟祟的出了珠璇殿。 “侧妃,崔奉仪去了太子妃那里。”秋雨听完丫鬟来报,前来汇报。 林湘韵正平躺在床上,由着春雨贴药膏在胸前。 林湘韵冷哼一声,“她是个拎不清的,由她吧。” “死了孩子也是我的。” 林湘韵调整了下姿势,看着胸前的药膏。 “侧妃咳症这么严重,什么时候是个头?” 春雨有些心疼。 林湘韵一呼吸扯着肺有些痛,却还是撑着笑,“太医不是说了,咳血是因为肺热,怕什么。” 春雨撇撇嘴,她可不信这说辞。 药膏贴完,将衣衫合上林湘韵便躺下了,“时刻注意着崔瑶,别让她做傻事。” 说罢,眼皮便沉沉的合上。 青玉殿 “娘娘!救我!” 崔瑶满眼是泪的也不管是否通传就直直地冲了进来。 殿内的张玉清嘴角一抽,看向一旁眉头紧皱的周时潇。 语气微微训斥,“做什么?一点礼节都不顾?” 崔瑶浮夸的做派在看见周时潇时瞬间老实下来,有些局促的行了个礼。 周时潇嫌弃的撇过眼神,接着低头看着这几日宫中的开销。 崔瑶坐下后,眼睛便粘在了周时潇身上。 张玉清哪里没看出来,轻咳两声拉回她的注意。 “崔奉仪你今日如此匆忙,是有急事?” “本宫还听见你说,救命?” 崔瑶可算是想起来正事,假惺惺的抹着眼泪,“殿下!娘娘!” “妾身……妾身呜呜呜呜……啊啊……” 说着说着,崔瑶还真哭了起来,止都止不住。 张玉清不免有些无奈,一个皇商家的小姐,怎的这副做派? 周时潇被这哭声扰的不耐,“你倒是开口啊,哭哭啼啼的你让孤与太子妃听什么?” 周时潇心里正琢磨事呢,看见她心更是烦得不行。 崔瑶猛地将哭声掐住,“今日,林侧妃说……妾身这孩子生下来就要给她抚养!呜呜……” 崔瑶捂着脸,还不忘悄咪咪的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第191章 生辰啦 听见崔瑶的话,周时潇手一顿和张玉清对视上。 这事情,二人早早就已商议好的了,崔瑶这孩子由林湘韵抚养。 张玉清还以为是为了补偿林湘韵呢。 她还以为崔瑶是知情的,今日一看…… “殿下!娘娘!”崔瑶又嚎了一声,将二人思绪拉了回来。 崔瑶捂着小腹,不舍得看着二人。 周时潇眼神冷冷的看着崔瑶,“有何不可?” 张玉清并未出声,反倒是为周时潇斟了杯茶。 崔瑶眼珠微转,“这……妾身也并无大碍为何不能亲自抚养?” “就算不是妾身亲自抚养,那那……那也轮不到林侧妃啊!” 崔瑶丝毫没注意周时潇越来越冷的眼神,轻咬着下唇继续道:“太子妃很是关照妾身,按理说这孩子生下来也得交由太子妃才是。” 张玉清脸色一僵,急忙打断她的话圆道:“殿下,林侧妃喜爱孩子,交由她抚养应该也很放心的。” 崔瑶有些诧异的看向张玉清,似乎没想到这番讨好的话没起作用。 “这……”崔瑶还想辩解什么,就听清冷的声音插进来。 “林侧妃失了孩子,郁郁寡欢许久。”周时潇垂眸,漫不经心道。 “等你这一胎生下来,就去抱给林侧妃吧。” 看着脸上逐渐浮上的不耐,张玉清很是识趣地让采乐将崔瑶拖了下去。 大殿又归于平静。 张玉清心中盘算着,缓缓开口,“殿下可是恼了崔奉仪?本来是想让她好好养胎才没告知,谁知道林侧妃竟先说了出去。” 说完,张玉清还轻笑两声缓和气氛。 周时潇没接话,将账本“啪”地一声扔在桌上,闭眼往后靠去。 “是崔瑶不懂事,湘韵就是太想要个孩子。” 张玉清头低低地垂着,看着绣工精致的地毯。 周时潇来她这里越来越频繁,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可总是一脸不快。 张玉清也没再说话,二人只是静静地坐着。 六月初六是林湘韵的生辰。 生辰可谓是大办了一场,在麟德殿举行,就连许久都未露面的太后也出席了。 傍晚,天色有些朦胧。 林湘韵坐着矫辇在宫道上,春雨发牢骚道,“长宁公主可是大婚后第一次露面呢。” 秋雨接话道:“那你可得瞧好了。” 林湘韵轻笑着看向二人,“蕴灵回信了吗?” “还没呢。” “哦。” 麟德殿 宴上,林湘韵坐在皇帝和太后身边,看着下首的人。 长宁小脸红扑扑的挨着张竹筠,看着倒是很……幸福。 可张竹筠却是僵硬的附和着长宁。 林湘韵第一次看见张竹筠,也没有很好看啊。 怎么安知秀这么喜欢? 林湘韵眼神打量着张竹筠,许是目光太过于直白,二人触目。 张竹筠倒是大大方方的起身像林湘韵敬了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林湘韵如今身体不好,喝不了酒,就轻抿了口茶。 “韵儿!”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引起众人的视线。 皇帝大手一挥,让宫人将东西推了上来。 看着林湘韵好奇的眼神,皇帝乐的不行,“你猜猜!舅舅给你的生辰礼是什么!” 林湘韵望着中央高大的东西,盖着红布还真让人猜不出来。 太后笑呵呵地打趣道:“她哪里能猜得到!” 长公主也是好奇的张望,“韵儿快去揭开,母亲好奇的紧。” 周时潇今日也难得露出笑容,满脸宠溺的看着林湘韵。 林湘韵由着春雨扶着走上前,有些吃力地扯下那厚厚的红布。 红布落下,一尊六尺高的观音映入眼帘。 席中传来轻呼声。 林湘韵抬头观赏着这一尊观音,回过身欣喜道: “韵儿多谢舅舅!” 皇帝哈哈大笑,显然也是满意的很,将她招过来,“这是舅舅年前就开始让人开始准备的,这座金观音就放置在东宫。” “你若嫌小,便让时潇给你腾出来个大殿。” 林湘韵眼里笑意盈盈,撒娇道:“多谢舅舅,韵儿喜欢的很。” 周时潇见状急忙送上自己准备的生辰礼。 张玉清坐在椅上,嘴角都已经笑僵了。 她生辰在二月,她过生辰便是潦潦草草的在青玉殿过完了。 林湘韵倒好。 张玉清袖中的手紧握,可面上还是笑着。 “狐媚子,就知道讨好父皇。” 长宁狠狠的朝着林湘韵的位置翻了个白眼。 张竹筠装作没听见,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 长宁面不改色的回道:“没什么的,竹筠。” 因为皇帝送的生辰礼太过于抢眼,导致后来的礼物都显得平平无奇。 夜有些深了,宴也就散了。 林湘韵和长公主说了会子话,便也回去了。 四个宫女在前方掌灯,林湘韵撑着已经无力的身子上了轿辇。 到时,观音像已经送了过来,正搁置在院里,就等着林湘韵安排了。 思索间,周时潇迈着大步走进来,“不如换个住处,珠璇殿对于这观音像是有些拥挤。” “不如住在凤阳殿如何?那里更大。” 周时潇说着,上前环住她。 林湘韵心中波澜微起,淡淡道:“那是祖母是太子妃,先帝建的,我去住不合适。” 周时潇知道她没领情,缓缓松开胳膊,“这观音像……” “能放下。” 话落,林湘韵就转身回了殿中。 风轻轻飘过,周时潇脸上多了一丝无奈,良久才转身离开。 春雨哼哼着将信递了过去,“侧妃!” “哎呦蕴灵小姐就是会掐时机!” 秋雨也跟着笑,手上动作不停为林湘韵贴着药膏。 林湘韵稍微坐起来一点,接过信。 “哎对了,我病了的事不要让祖母知道,她年岁大了怕她担心。” 林湘韵眉眼闪过一丝担忧,“舅舅也别说,过些时日就好了。” 听到这,春雨有些不开心,“哦”了一声。 林湘韵这才打开信: 韵华如梦逝,儿时忆难留。 救得心中愿,救不得流年。 我思随风起,我念随云游。 —————— 林湘韵嘴角上扬,眼底的温柔铺开,讲信小心叠好。 “蕴灵想我了。” 林湘韵将心贴在心口,向春雨二人炫耀着。 第192章 信 屋内蜡烛燃着,殿内明亮。 张玉清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将耳环摘下来,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转头望去,是面色微沉的周时潇。 “殿下怎么回来了?”张玉清有些意外,以为他今天会歇在林湘韵那里呢。 看来,是被赶了出来。 张玉清收敛心绪起身迎接。 周时潇遮住眼底的黯淡,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坐到榻上。 如此,张玉清勾了勾嘴角坐回铜镜前,“父皇也真是上心得很,两尺高的纯金观音,想必费了不少时间。” 语气淡然,让人听不出来一丝不满。 周时潇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最近无事,冯昭媛近来可好?” 拔着钗饰的手一顿,张玉清回道:“殿下若想知道,怎么不去?” 嘴角微动,周时潇看着镜子里被照射出来的人脸,没有接话。 梳洗完毕,张玉清率先褪去衣衫,小步靠近床榻。 隔着缦纱,周时潇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冯碧云晋一晋位份。” 说完,便转过身收回手。 留下站在床榻边的张玉清,神色晦暗,瞳色瞬时冷了下去。 如今冯碧云可是昭媛的位置了,再晋位份,就是侧妃了。 侧妃,只能有两个。 那多出来的一个,怎么办呢? —————— “快去请太医!秋雨你快把药膏拿来!” 春雨眉头紧皱,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这几个人。 林湘韵撑着身子,嘴角微微渗血,看着这几人忙前忙后。 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不要喧闹。” 说完,又剧烈咳了起来,殷红的血从嘴角滴落在痰盂里。 春雨急的团团转,好在不一会儿太医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把过脉,一样的说辞一样的药方让春雨忍不住暴怒。 “你们太医院都是混饭吃的?侧妃这样严重你们都拿什么话对付呢!” “小心我……” 春雨拧着眉毛就差跳起来指着太医。 林湘韵知道赖不得他们,便将春雨拦下,“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得令,这帮太医才如释重负的擦了擦汗退了出去。 “你这脾气,随了谁。”林湘韵斜睨了她一眼,言语中并无训斥。 春雨干笑两声,就出去看着煎药了。 林湘韵看着她小跑出去的背影,轻咳几声将秋雨叫上前来。 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伤感和垂下的眼睑让秋雨心中隐隐不安。 “秋雨,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话一出,秋雨双膝无力“砰”的一声直直跪下。 “我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小产后一直拿药养着才看着神色红润。” “如今不行了,这病他们诊不出来,我也不想让祖母知道跟着担心。” 林湘韵捋了捋气息,继续道:“阿袭纵然再好,可终究会让母亲知道。” “你去和张竹筠交易一笔,去告诉他安知秀的死因。” “不要透露你的身份,若他猜出来了也就不用瞒了。” 林湘韵话音刚落,春雨就进来了。 “秋雨你做错事了?”春雨看着跪着的她,忍不住发问。 秋雨顿了一瞬,脑子里正盘算着如何圆话。 “嗯,她今天衣裳的颜色我不喜欢,罚她跪一会儿。” 听着没由头的理由,春雨撇撇嘴。 —————— 崇德殿 张玉清想了一夜,觉得还是有些不稳妥,又或者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便来找了周时潇。 此时,周时潇刚刚下朝正在殿内处理政事。 阿德说黄学士在内,不便进去。 张玉清只好移步前去偏殿小坐。 一炷香…… 两炷香…… “太子妃,殿下请您过去。” 张玉清腰都僵了,扶着采莲才勉强站起来。 前脚刚迈过门槛,抬眼便看见黄鸣山从内出来。 黄鸣山走上前,“臣,见过太子妃。” “黄学士有礼了。” 张玉清淡淡的应下便转头进去,留下黄鸣山盯着她的背影。 慧心阁 沈琳悠哉悠哉地拿着沈母送进来的糕点,准备去找林湘韵。 半路,恰好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冯碧云一改往日的风格,如今穿衣梳妆已是越来越艳丽。 二人碰上时,冯碧云正捏着鱼食向池里撒着。 经过婢女提醒,才看到抱着吃食过来的沈琳。 侧妃的旨意还没下来,冯碧云此时还不知。 “沈妹妹,好巧。” 冯碧云挑挑眉,那本就上扬的眼线更加上扬。 沈琳眼神挪开,本想着直接走过去,没想到临近面前,冯碧云却伸腿拦住了她。 “你去哪呀?不和本宫说说话吗?” “你要做什么?”沈琳看着这升高的日头,和怀中的食盒。 微微不爽的语气传进冯碧云耳朵里,她只是笑了笑,满眼轻蔑的瞥了眼她怀中的食盒。 “又去……给你失宠的林姐姐送好吃的啊?” 说着,嘴角下压轻蔑之意。 沈琳手骤然握紧,“林姐姐失没失宠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亲口告诉你的?” “成天作威作福的,别哪天摔死了让你那七品小官的父亲进宫给你收尸啊?” 沈琳也不客气,狠狠的剜了一眼她就大步离开。 冯碧云张着嘴,指着已经走远的沈琳,“你才摔死呢!” “给我等着。” 珠璇殿 林湘韵刚刚揭开药膏,眼看着已经晌午正准备传膳,就听下人说沈昭媛来了。 林湘韵欣喜地将她叫了进来。 看着食盒里精致的糕点,林湘韵不免想起小时母亲给她做糕点的时候。 “这是我母亲做的,林姐姐你尝尝。” 林湘韵小心捏起一块尝了一小口,“好吃。” “你性子活泼,真是讨喜。” 从前二人在一处时,林湘韵话并不多,如今许是看开了倒是多说了两句。 沈琳晃晃悠悠的晃着腿,“我朋友可多了,林姐姐呢?” “总是感觉你很是孤单呢。” 林湘韵笑了笑,放下只吃了一点的糕点。 温柔道:“从小我接触的人有限,翻来覆去的都是世家小姐和公主,碍着身份能真的和我玩的没有几个。” 林湘韵怕她噎着,贴心的倒了杯茶,“她们看重的不过是我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 说罢,还自嘲的笑了笑。 沈琳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的好友已经嫁到琼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想起蕴灵,就想起那日的信。 突然心中一空,让她突然有些慌。 第193章 密谋 林湘韵坐直身子让春雨将信拿来。 信到手上,林湘韵轻轻展开又看了一遍,“倒无大事。” 说罢,安慰似的笑了笑。 沈琳咬着糕点含糊不清道:“给我瞧瞧。” 林湘韵看了她一眼,犹豫一番将信递上去。 反正就是写了些想念的话,没什么的。 沈琳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拿起信看了起来。 林湘韵轻咳两声,“还没看完?” 再看下去,林湘韵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不识字了。 “不对呀,林姐姐。”沈琳有些疑惑,将信拿到面前,指尖指着字,“这句话,韵华如梦逝,儿时忆难留。” “这首诗,我怎么瞧着像……藏头诗啊?” 沈琳脸色有些僵硬,看向林湘韵。 林湘韵抬眼看她一眼,拿过信。 “这连起来,不就是……韵儿救救……我吗?” 沈琳说出她的猜想,心里有些慌乱。 林湘韵手微微握紧,强装镇定道:“想来,应该是巧合……春雨拿纸笔过来!” 林湘韵也不敢堵,急忙让春雨去取。 —————— 公主府 “竹筠呢?”长宁理着那宽大的袖子,随意发问道。 “奴婢不知,今早驸马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婢女看着长宁落下来的嘴角,心叫不妙。 果然,长宁眉头一皱娇呵道:“你们做什么吃的?驸马去了哪里你不知道?不知道派人跟着?废物。” 头磕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长宁冷眼看着,“磕死你有什么用?去查啊!” 婢女止住,抬起那已经微微渗血的额头,“是!” 长宁翻了个白眼,身旁的婢女讨好道:“公主怕什么?驸马现在对您可是一心一意呢。” 长宁脸色缓和,骄傲道:“那是自然,本宫就怕他惦念着那个安什么来着?” “安小姐已经被……” 长宁一个眼神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噎住。 “以后不许提,我可不想让竹筠知道。” 第二日。 天越来越热了,林湘韵心中担忧,急的吃不下东西,直接病倒了。 周时潇听闻,赶到珠璇殿时正值林湘韵在喝药。 “韵儿。” 周时潇语气柔和,上前接过春雨手里的药。 林湘韵一动不动,递到嘴边的药她也没喝。 “韵儿,你还要这样到几时?” 周时潇放下药,重重的叹了口气,身体也随之弯下。 “你都快一个月没理我了,你想要怎样?” 周时潇目光恳切,直直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林湘韵。 目光太过热烈,林湘韵闭上眼睛隔绝开,“不知道。” 拒绝沟通,让周时潇顿挫不已。 “你……”周时潇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算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站起身眼底有些不舍,可林湘韵迟迟不肯睁眼,他也只好转身离去。 “旨意下达去吧,冯碧云封为侧妃。” 尾音飘落在风中。 “是。” 冯碧云跪在殿中,听着张玉清的教诲,可心早已飞到天边。 想起每晚太子对自己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冯碧云脸色一红。 “冯侧妃,可以起身了。” …… “冯侧妃!” “娘娘!”冯碧云回过神,忙的谢恩。 张玉清有些无奈,但依然笑意盈盈,“快起来吧,今后你便是侧妃了,早日诞下子嗣才是要紧的。” “是,妾身多谢娘娘教诲。”冯碧云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张玉清眼底划过一丝狠辣,却笑着看着她。 …… “可真行,短短几日将殿下哄的,直接将她晋了侧妃!” “这也不符合规矩啊,按理说侧妃只能有两位的。” “既然如此,那肯定会降一位吧?” 两个小丫鬟躲在墙角,小声嘀咕着。 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江怜,“你们两个。” “去领罚吧。” 声音响起,两个丫鬟回头直接跪下求饶。 江怜哪里管,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二人,“别让我叫人将你们拖去。” 说罢,转身回了内殿。 听到声音,正下棋的苏侧妃抬眼,“解决好了?” “两个丫鬟不知天高地厚,非议主子。”江怜道。 冯碧云被封侧妃的事已经传开了,对于只能有两位侧妃的规矩,大家都在猜测谁是被拉下水的那一个。 这其中,争议最大的就是苏心芫,苏侧妃。 她不得宠,白白占个侧妃名头。 也有人说是林湘韵,因为在她们看来她已经失宠了。 “嗯,你怎么看呢?”苏侧妃面色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怜愣住,没想好怎么答。 “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苏侧妃下完最后一子。 将棋盘搅乱,“重要的是你要看殿下做什么。” “太子妃要是能对冯碧云动手就好了,这样……” 苏侧妃止住话头,看向江怜。 “奴婢明白。” “去吧。” 珠璇殿 林湘韵病怏怏的靠在榻上,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着。 “太过分了!殿下怎么这样?” “哼!” 听着纸窗外,春雨二人打抱不平的声音,林湘韵心头隐隐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秋雨。 “侧妃,奴婢已经去找过驸马了,他……” 林湘韵抬手轻轻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模样。 “小点声。” 将身后的窗户合上,林湘韵缓慢的起身走到床榻。 “然后呢。” 秋雨跟上前,“驸马认出来奴婢了,并且很是详细的询问了安小姐的事情。” “奴婢已经全部告知。” 目的达到,林湘韵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淡下,“他没说什么?” “说了。” 秋雨犹豫一番,张望一番靠近耳边,“他说……他要杀了长宁公主……” 说完又迅速跪下。 这些话可是杀头的,秋雨心惊胆战的将话带到了。 林湘韵一点也不意外,弹了弹指尖,“注意长宁的一举一动,看看张竹筠到底会怎么做。” “去给如妃传信,告诉她盯好张贵妃。” “算了,她快生产了。” 说完,林湘韵用手帕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拿开手帕,看着上面的血。 林湘韵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要死了,要死了。” “若是我死了,我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陪葬。” 林湘韵自嘲的笑了笑。 第194章 陷害 “你哪里都不许去!” 眼眶猩红,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长宁仿佛疯了一般紧紧扯着那人的衣袖,“不许走!” “你要去哪里?” 张竹筠冷冷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可忽然眼底又浮上一丝温柔,“公主,我只是去……给你买糕点而已。” 话落,眼底的温柔又转瞬即逝。 “胡说!你昨日还有前日都没回来!你去了哪里?” 长宁并没有他的说辞而放开手,反而握的更紧。 张竹筠有些不耐烦,但依旧温柔道:“公主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说罢,狠狠扯过衣裳,拂袖而去。 长宁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用力的捶着床榻。 “去啊!去跟着!” “一帮糊涂奴才!”长宁歇斯底里将情绪发泄在婢女身上。 张竹筠出了府,上了马车直奔福满楼,随即又从后门出去。 不出所料,被派来的丫鬟跟丢了。 张竹筠左拐右拐,到了一处隐蔽的商铺,推门进去。 秋雨正坐在木桌前,戴着面纱。 “张公子。” 声音小小的,让张竹筠自然而然的坐下认真听着。 “你想要的,这里有。” 随即,秋雨招招手,身后同样戴着面纱的丫鬟将东西放在有些破旧的木桌上。 一个小巧精致的小药瓶静静地站在桌上。 瓷瓶上的花纹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 “这是什么?” 张竹筠竭力的按下因为紧张而忍不住颤抖的双手,发问道。 秋雨眼眸一沉,头靠近小声道:“这是西域的一种毒,无味,溶在水里,即可毙命。” 说完,坐直身子等待他回答。 “她……知秀真的死了。” 这话不知是在问秋雨还是在问自己,又或者是在自问自答。 想起长宁那几乎变态的作风,和安知秀被折磨致死的惨样。 犹豫的手即将要碰触到药瓶时又瞬间收回。 “不行!” 张竹筠额头冒了一丝薄汗,“即使事实如此,我也要考虑我的家族,不能因一人……” 没等说完,药瓶便被秋雨眼疾手快的收回手中,“张公子没考虑好,那就算了,再会。” 秋雨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起身领着丫鬟转身离去。 “哎……” 一切发生的太快,张竹筠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就已经离开视线。 珠璇殿 秋雨将药瓶放在面前,摇摇头,“侧妃,张公子他……” 林湘韵早已会想到结局是什么样子的,所性没有太失望。 将药瓶收好,“懦夫。” “终不成大用。” 信已经寄出好几日,林湘韵也跟着担心好几日。 可琼州和京城实在相隔太远,林湘韵再急也只好等着。 春雨将药端进来,“侧妃喝药吧,喝完就不用再喝了。” “只需要调理您的咳症就行了。” 苦涩的药被林湘韵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 药碗收走,林湘韵本想着歇会儿,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 和要出去的春雨撞了个满怀。 “侧妃不好了!” 等林湘韵穿戴好急匆匆地赶到和欢殿时,众人都已经到了。 除了周时潇。 这几日周时潇正忙着祭祀的事情,所以并不在。 一进大殿,张玉清端坐在正座,一左一右是苏侧妃和李潇潇。 余下的就是董语蓉,崔瑶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两位昭训。 还有跪在大殿中央的…… 沈琳。 位置已经坐满,只剩下最末尾的位置,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匆匆赶来的林湘韵。 苏侧妃丝毫没有起身让位的动作,就连李潇潇也是冷眼看着。 林湘韵并未在意这个,目光只是看着梨花带雨的沈琳。 走上前将她拉起来。 沈琳有些惶恐,可又像抓到救命稻草紧紧贴着林湘韵。 “林侧妃这是做什么呀?” 李潇潇嘴角一撇,讥讽道。 张玉清也顺着接道:“林侧妃快入座吧,一切得等冯侧妃醒来之后才能……” 还没等说完,林湘韵眼色瞬间冷下,“入座?沈昭媛为何要跪着?” “那还不是因为沈琳蓄意谋害子嗣!”李潇潇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沈琳摇头,斑驳的脸颊证明着她已经解释了许久。 可碍于太子妃让她跪,她又不能不跪。 林湘韵松开沈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张玉清一脸严肃的样子。 又看看李潇潇仰着头俨然一副大公鸡的模样。 走上前,直接扯过李潇潇的发髻,将她拖拽到地上,“本宫的位置你也敢坐?” 这一举动,张玉清直接站起身来指着林湘韵呵斥道:“林侧妃你做什么!本宫在此,你敢造次!” 李潇潇哪里受过这委屈,捂着吃痛的脑袋直接嚎了起来。 “太子妃给妾身做主!同为太子妃嫔她竟敢殴打妾身!” 现如今林湘韵早已不再顾及周时潇,哪里还能将她放在眼里。 “你坐本宫的位置,见到本宫不起身问安,为不敬。” “没查清原委,就将脏水泼到沈昭媛身上,二为不睦。” “更何况,本宫什么时候打你了?” 林湘韵一屁股坐到位置上,眼底戾气闪过。 苏侧妃刮着茶杯上的浮末,“是啊,不如还是让沈昭媛先坐吧。” 张玉清看着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也只好尽快结束这件事。 便让沈琳赶紧坐下。 沈琳眼泪已经拭去,孤零零的坐在最末尾。 李潇潇揉了揉脑袋,时不时瞪林湘韵一眼,恨不得一杯茶泼在她身上。 林湘韵并未理会,目光和苏侧妃碰撞上,擦出无声的火花。 许久…… 林湘韵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微微咳起来,周时潇踏着大步走进大殿。 恰好此时,内间丫鬟来报冯侧妃醒了。 众人又一窝蜂的涌进内间。 周时潇一眼看到站在人群里的林湘韵,不知道想些什么便走近床榻。 坐在冯碧云一旁,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孤已听说你的委屈,事实到底如何,你细细说来孤给你做主。” 说完,周时潇余光瞥向人群,然后握上冯碧云的手。 第195章 急功近利者 林湘韵默默注视那不起眼的小动作,耻笑了一声。 张玉清倒是见缝插针,“冯侧妃,如今殿下说为你做主,你倒是说啊。” 张玉清眨眨眼睛,身体后退一步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 冯侧妃抬手抹了抹眼泪,“殿下,妾身今日去池塘喂鱼……谁知……” 没说完,冯碧云又哭哭啼啼的抹上眼泪。 “装什么呀。” 不易察觉的声音从林湘韵耳后传出来,一回头发现是崔瑶。 对于她的操作,林湘韵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当没听见似的回过头继续听着冯碧云能说出来个什么。 “谁知她竟然出手推了妾身!妾身这才掉入荷花池中!” “好在妾身命大,否则可是连带着……” 一回头的功夫,冯碧云已经学完了事情经过。 林湘韵没太注意听,眼睛微眯的看向椅上的张玉清。 微微勾起的嘴角,和似有似无心疼的眼神。 周时潇看向她的小腹,蓦地嗓音一沉冷呵道: “沈昭媛!” 沈琳如临大敌,缓缓走到面前对上他的眼睛,噗通一声跪下。 “殿下,不是妾身。” 周时潇嘴角微抿,“人证在,冯侧妃落水也是事实,你还有何辩解的?” 沈琳回头看着跪在身后的丫鬟,自知百口莫辩。 可她没有推冯碧云。 今日,二人的确在荷花池碰见,但沈琳还是一如往常行了个礼。 冯碧云拦住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尤其说到林湘韵时,鄙夷极了。 说她不过是仗着太后和圣上的宠爱,才勉强坐到侧妃的位置。 沈琳一听立马暴躁起来,恨不得上去立马撕了她。 可由于教养,她忍住了,本想直接走过去,谁料冯碧云一把将她拉过去,自己则是朝后仰去。 直接落入池中。 的确,在远处看来都像是沈琳推了她。 沈琳只带了一个丫鬟,而冯碧云却带了足足四个。 两张嘴哪里辩的过那么多张嘴。 沈琳脑里乱成一团,看着床榻上的冯碧云,直接道: “我推你,那我为什么推你?你说了什么。” 沈琳如今只好转移注意,将此事弱化。 这下轮到冯碧云有些慌乱,张玉清倒是有些好奇微微侧过头看向她。 不过只是一瞬,冯碧云就理好了情绪眼泪滑落,“说?我说了什么?我还没等说话你就直接将我推入……” 说着说着,冯碧云掩面哭泣。 周时潇看着林湘韵冷漠的神情,抿了抿嘴。 看着她掩面遮住心虚的模样。 “说什么了?” 这话,是问沈琳的。 沈琳直起身子,“自然是说了林侧妃,不配与她平起平坐,说林姐姐只有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宠爱,不像她!” “有您的宠爱。” “哼!” 沈琳说着还狠狠的瞪了冯碧云一眼,随即撇过头。 林湘韵嘴角一抽,“当真?” 冯碧云急忙握紧周时潇的大手,“妾身没有!” “妾身……” “你说没说,拷问你的婢女就是了!” 沈琳打断她的话,脾气也硬了起来。 “你!” 冯碧云投去一个眼神,张玉清轻拍周时潇的肩膀,提醒道。 “殿下,说了什么一会细查便知,冯侧妃落水一事……” “会不会是有人指使沈昭媛?毕竟冯侧妃如今得宠,定会有人看不惯。” 众人脸色各异,眼神都不约而同的往林湘韵身上瞟。 林湘韵理了理裙摆,忽略了投来的目光。 “沈昭媛没推,我看到了她自己掉下去的。” 冷不丁的一声从人群响起来,众人纷纷侧身,让此人站在中央。 春雨顿了一下才附身提醒,“这是董昭训,董语蓉,关口守御之女。” 周时潇似乎也没认出来她是哪一个,张玉清解围道:“董昭训看到了?” “自然。” 林湘韵微微叹口气,看向周时潇。 从周时潇到这和欢殿,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的韵儿看向他。 “快去,给林侧妃搬个椅子。” “加个软垫。” 冯碧云眼泪早就干涸,眼睁睁看着周时潇的注意力转移。 张玉清看着这出来碍事的董语蓉,心中不快可还得让她说下去。 董语蓉将看到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张玉清又让人前去核实。 一番折腾下来…… 发现,这件事就是冯碧云自导自演。 张玉清紧紧抓着衣袖,恶狠狠地瞪着冯碧云。 谎话被拆穿,冯碧云也没有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眼眶里噙满了泪,撅着嘴看着周时潇,“殿下,妾身知错,妾身不该用龙裔开玩笑。” 如今她怀着皇嗣,也没做什么不可饶恕之事,想来应该会将此事翻篇吧? 冯碧云心里打着鼓,有些不太确认可看他温柔的眼眸又多了几分信心。 “那你说林侧妃什么了?” 周时潇笑着别过她散落的碎发,柔声问道。 虽是语调温柔,可冯碧云却感觉背后一凉。 张玉清急忙打圆场,双手攀上他的双肩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殿下,冯侧妃落水不如先让她修养……” 周时潇没当众拂了张玉清的双手,只是站起身走到林湘韵面前。 微微弯腰拉起林湘韵的手,一字一句道:“既然林侧妃不配与你平起平坐,那你就做回你的承徽去。” 话落,拉着林湘韵头也不回离开和欢殿。 待二人走后,殿中小声嘀咕的声音渐渐放大。 张玉清咳了一声,“你们都回去吧。” …… “娘娘!”冯碧云这次是真的哭了,哭的不能自已。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孕了,也压根没想到还能有人看见! 再者她也没想到那董语蓉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 董语蓉住在东配殿,她是主位。 难道她就不怕被报复?除非她早已经抱好了大腿。 冯碧云仿佛想到不得了的事情,“娘娘!就是那林湘韵陷害我!” 张玉清冷哼一声眼底早已经被恶毒覆盖,看着面前的蠢货。 “陷害你?害你什么?” 笨死了。 张玉清看着面前一无是处,只知哭哭啼啼的冯碧云,简直气血翻涌。 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行。 张玉清打断冯碧云分析的话语,“行了好好养胎,说不定过些日子还能恢复位份。” 也不顾她那渴求的眼神,便走了。 太阳毒辣,照在伞上,采莲在旁扇着风。 “娘娘可是在恼冯……承徽?” “她太笨了,又急,急功近利者……罢了,指望不上了。” 张玉清甩了甩手帕,叹了口气。 第196章 猪队友 已经到了珠璇殿,林湘韵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手。 “你做什么?” 林湘韵一屁股坐到软榻上,有些不满。 这语气在周时潇听来则是别有一番韵味,嘿嘿一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还有些讨好的斟了杯茶,“林娘娘请品茶。” 林湘韵白了他一眼,夺过茶杯,“你要做什么?” “不是很宠爱冯碧云吗?还以为你会不分青红皂白罚沈琳。” 周时潇见她难得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身体往前靠了靠,“沈琳与你交好,就算她有错我也要顾及你。” 说完,笑着看着她。 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林湘韵沉默良久,微微垂眸,“我要去趟琼州,蕴灵可能出事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因为这话再次冷下来。 “你要走?” 周时潇收起笑容,面色冷的不行。 林湘韵嗯了一声,顿了一会又解释道:“蕴灵前两天写信,似乎是藏头诗,我给她回信她却一直没回,我有些担心。” 说完,迎上目光。 “我已经和祖母和舅舅说过了……” “胡闹!”周时潇激动的站起身,香囊的绳子勾到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你不与我商量,你就要走?还是你只是拿高蕴灵当借口?” 对于他的猜忌,林湘韵早就已经料到。 “我忘了,不是借口是真的。” 周时潇呼吸加速,上前紧紧抱住林湘韵,“我错了,我不该冷你这么久。” “你别走,我会差人知会高国公和琼州刺史,定会无事的。” 怀中之人迟迟未曾吭声,周时潇以为是自己抱得太紧连忙松开。 林湘韵呆呆地坐在那里。 周时潇小声询问了一遍,“行吗?你别走。” “我都为你谋划好了。” 林湘韵终于有了反应,“你要困住我?” 从小到大,林湘韵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除了夏日去行宫避暑。 被误会,周时潇连连摇头,“我没有,琼州那么远,不安全。” “我派人联络刺史,定会保蕴灵无虞。” 周时潇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一眨眼就跑了。 “万一呢?万一在这之间蕴灵出了事情呢?” 如今林湘韵的担忧已经快到溢出来了,被他阻拦更是不快。 周时潇语气放轻,尽量不去破坏二人难得相聚的时刻。 “琼州太远,如今大小事都由欧阳锋在理着,你去了除了欧阳锋无人知晓你。” “你若出了事,我怎么活?天高皇帝远,哪怕我飞过去也来不及,阿韵。” 话句句在理,林湘韵就算是想辩驳也哑在口中。 见她面色缓和,周时潇赶紧揽过她,“你若想去,等祭祀一事忙完我就带你去,如何?” 林湘韵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心渐渐静下来。 “你快去写信给欧阳锋,算了我和你一起。” 林湘韵起身,看着他。 周时潇有些愣神,临起身前又问了一句,“你愿意理我了?” “那我今晚要住在你这里,我东西都搬过来。” 林湘韵没出声,在周时潇看来就是默认了。 刚才太阳还被遮住,如今云倒是都散开了。 “殿下,黄学士来了。” 刚到崇德殿,门口小厮便上前提醒。 “奴才刚要去呢,您就来了,黄学士刚到如今在偏殿呢。” 周时潇啧了一声,有些不太舍得松开林湘韵的手。 挣扎片刻,还是将她领进书房。 不过片刻,黄鸣山一身墨绿长袍映入二人眼帘。 “臣见过太子殿下,林侧妃。” 黄鸣山的眼神在林湘韵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收回视线。 “嗯赐坐。” 周时潇不冷不淡的让他坐下,转身将玉印拿出来。 着手开始写字。 林湘韵也不便停留,便去了偏殿。 约莫一盏茶,黄鸣山从殿中出来碰上从偏殿出来的林湘韵。 “娘娘近来玉体可还安好?” 黄鸣山嗓音柔和,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冒犯。 林湘韵微微一笑,很是有距离感,“多谢黄学士关怀,本宫好得很。” “臣瞧着娘娘是比上一次好了不少,倒是太子妃看着有些心力交瘁。” 说完,黄鸣山微微一笑迈过门槛,留下背影。 林湘韵脚步停在此刻,直至周时潇大步出来。 看着她愣站在原地,周时潇好奇道:“怎么不进来?” 说着,拉过她的手将她牵进去。 周时潇拿起桌上的信,交到她手上,“这是给欧阳锋的信,我让阿德拿着令牌快马加鞭亲自去一趟,你大可放心了?” 林湘韵没说话,打开信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将信还给了他。 “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林湘韵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憋出这句话。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出了殿。 —————— “娘娘,妾身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殿下现在根本不来看妾身一眼!整日陪在林湘韵那个贱人那里!” “呜呜呜呜呜……” 盈盈不绝哭声来回交替在张玉清的左右耳。 张玉清看着鬼哭狼嚎地冯碧云,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把她扇醒。 “哭哭啼啼能有什么用?你陷害沈昭媛非得扯上林侧妃做什么?” 张玉清心中默默安抚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就是张玉清对她的评价。 冯碧云捂着小腹坐直身体,“她都失宠了,再者我也没搬到明面上说呀……” 许是知道自己坏了事,冯碧云声音逐渐消了下去,直到听不见声音。 张玉清冷哼一声,看着她的小腹,语气放轻,“你好好养胎比什么都重要。” “先前殿下独宠你一月有余,见面三分情,你还怕什么?” 张玉清看着她独有美貌没有计算的脑子,心中一梗。 猪队友。 张玉清撇撇嘴,便让采乐送她回去。 下了逐客令,冯碧云再委屈也只好乖乖回去。 路上,冯碧云哪里还有小轿辇可坐了,顶着烈日一步一步挪回和欢殿了。 距离周时潇派人传信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林湘韵左盼右盼的终于将信盼了回来。 得到消息后,林湘韵梳妆立马前去崇德殿。 崇德殿 “侧妃娘娘。” 颜色相近的衣裳,让黄鸣山嘴角一勾。 林湘韵也注意到这点,但心中正急着去看信,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越过他走进殿中。 黄鸣山:“…………” 第197章 瞒瞒瞒 林湘韵快步走进去,看着信搭在桌旁,“信在哪?” 周时潇嘴角微动,指了指桌角。 林湘韵拿起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拆开,半晌。 林湘韵长呼一口气,将信贴在心口。 “太好了,还好蕴灵没事。” 信已传回,林湘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难得对周时潇有了好脸色。 “今晚我要去祖母那里用膳,你去吗?” 没有犹豫,周时潇立马点头。 林湘韵嗯了一声,看着桌上堆放的奏折,“你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林湘韵并未多留转身出了殿,周时潇本想挽留,可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便只好作罢。 宫道 林湘韵并未乘轿辇,今日心情不错林湘韵便悠哉悠哉地走回去。 “今日天不是很热,侧妃要不要去小花园转一转?” 春雨提议道。 林湘韵犹豫一番摇了摇头,“罢了我不爱动。” 春雨也不再多说,二人便就这么回了珠璇殿。 进殿刚坐下不一会,林湘韵就说想吃莲子,春雨又跑去小池塘。 前脚刚迈出去,后脚秋雨就端着碗轻声走过去。 “侧妃,药已经好了。” “您总是将春雨支出去也不是个事啊?” 秋雨有些担心,将药搅了搅略微凉了些才递过去。 纤细的手接过药碗,捻起玉勺,“今日我就会去说这件事情。” “春雨和文盛一起长大,想着她们二人成婚也不是不可。” 秋雨语气有些诧异,“侧妃是说四皇子?” “春雨若是嫁给四皇子,可是做侧妃?” 听见这话,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春雨虽是我的婢女,但母亲也同女儿一样看待。” “自然不会做了侧妃委屈她。” 林湘韵抿了口药,有些苦轻咳了几声,“若祖母肯为她们二人赐婚,我就将春雨记在……” 说到这,林湘韵似乎也愣住了。 是啊,记在谁名下? 林湘韵将药一饮而尽,把药碗递给秋雨。 若祖母同意,这些自然不用她费心安排。 “你放心,待你出嫁之日也不会少了你的。” 林湘韵沾了沾嘴角,出言安慰道。 秋雨眼眶微红,不忍道:“奴婢会伺候您一辈子的。” 林湘韵嘴角一勾,对她笑了笑,“那估计就这么久了。” “若是春雨知道我的病情恶化,定会挨个告知,我才不想。” 说着说着,有些累了,林湘韵起身回到床榻上。 秋雨在后跟着小心搀扶。 对于她的话,秋雨有些不解,“若陛下知道定会请高手为您诊治的,您何必这样煎熬?” 林湘韵抿抿嘴,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缓慢的眨着眼睛。 “祭祀快到了,都准备好吧。” “是。” 秋雨识趣的转身退下。 青玉殿 张玉清一身紫衣坐在上首,看着下方一脸柔和的崔瑶。 “本宫瞧你这肚子又大了些。” 崔瑶微微一笑,手攀上小腹,“妾身已经有孕四个月了,快五个月了呢,自然也该显怀了。” 说完,又像摸宝贝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一幕可谓是深深的刺痛了张玉清的眼睛,她的孩子也是在这个时候流掉的。 林湘韵! 张玉清袖中的手握紧,面上笑容不减,“本宫会劝殿下多去陪陪你,不过冯承徽倒是可惜了。” “如今宫中只有你们二人有着身孕,如今她已经失了宠爱,你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张玉清苦口婆心地劝道。 崔瑶眨了眨眼,“妾身明白。” 张玉清大手一挥,补品去水一般流到崔瑶身边。 将崔瑶哄的开心的不行。 “娘娘,妾身这胎生下来不能自己抚养吗?” 崔瑶想了许久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今天还是又问了出来。 张玉清盯着她的小腹,有些不甘,“是,林侧妃开口,谁能不从呢?” 说完,张玉清又嗤笑了一声。 崔瑶这下脸色苍白了,知道此题无解。 “您是太子妃,按理说也该您来抚养才是。” “妾身不妄想大富大贵,只求能在娘娘的庇佑下能平安度日。” 崔瑶说的言辞恳切,一双大眼睛望着张玉清。 半晌,张玉清才开口,“殿下决定的事,本宫也不欲再多说,你好好安胎就是了。” 崔瑶失望言于表,只一瞬又起身谢恩。 崔瑶挺着肚子出了青玉殿,路上不停想着怎么办。 “唉……” 崔瑶咬着指尖,她实在不想将孩子交给林湘韵。 她算是看出来了,当初让自己进宫,怕不是她看中了自己腹中这一胎吧? 崔瑶越想越害怕,想着林湘韵从早到晚都不笑的模样,生怕她会杀了自己。 转眼想到太子妃永远一副笑呵呵,动不动奖赏自己的样子。 崔瑶已经暗暗做好决定。 晚些时候,林湘韵在珠璇殿等了一会周时潇,却只等到他忙不开。 林湘韵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 没有犹豫,起身便去了太后的建章宫。 第198章 求一下 建章宫 太后坐在椅上指挥着宫人将膳食挨个调整位置。 林湘韵进来时一眼便看见桌上的菜,欣喜道: “韵儿见过祖母。” 太后一脸笑意地招呼她过来,看她坐在身旁,“都是你喜欢吃的,文盛一会儿就到了。” 林湘韵乖巧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周文盛一身天蓝色的衣裳窜进二人视线。 周文盛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皇祖母!表姐!” 回头望去,笼子竟装了一只浑身白毛的兔子。 太后瞧见忍不住发笑,“在哪里抓的兔子?” 说着,宫人接过笼子。 周文盛净过手后,坐在太后身旁,三人这才开始用膳。 太后时不时关怀林湘韵几句,又敲打了一番周文盛。 周文盛如今贪玩极了,好几次逃课被裴兰抓到。 说着,周文盛埋在碗里的脸偷偷做了个鬼脸。 林湘韵轻轻踢了他一下,一个眼神过去,周文盛立马坐起身,点头称是。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用过膳,周文盛去摆弄了兔子,留下太后与林湘韵坐在软榻上。 太后拨着佛珠,缓缓道:“你今日非要让文盛过来,是有什么事?怎么在桌上不说?” 林湘韵睫毛闪了闪,犹豫片刻,“祖母,文盛今年十五了,马上就到弱冠之年了……” 没说完,突感不适林湘韵急忙拿起茶杯润了润喉。 太后投来异样的目光,见她脸色如常便示意她继续说。 “成婚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不是?” 林湘韵并未明说,牵了个话头等着太后来接。 果不其然,太后微微一笑接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林湘韵实话实说,“是。” “春雨从小跟着我,与文盛也玩得开我想着不如让二人……” 还没说完,太后抬手打断她的话,“你想让春雨嫁于文盛?简直荒唐。” 语气略有嗔怪的意味,但是并不妨碍太后宠溺的眼神。 林湘韵一早就想到太后会拒绝,倒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是淡淡道: “春雨与我年龄相当,与文盛也差不了多少,有何不可?” 太后眯着凤眼,似乎要将她看穿,“你怎么想着要将春雨嫁出去了?” 林湘韵心中猛的一缩,但还是平静的对上太后的眼睛。 笑着道:“我一直都有这想法,不过是看着文盛大了才说的。” 说完,林湘韵颇有讨好的意味给太后斟了杯茶,推上前,“祖母不妨考虑考虑?” 林湘韵看着佛珠转动的声音停下,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谁知太后竟然松了口,“既然你有心,哀家便去与你舅舅相商此事。” 林湘韵没有想象中的欣喜,“祖母同意了?同意春雨嫁给文盛做四皇妃?” 她又多问了一嘴,生怕太后与她玩文字游戏。 太后哪里不知道林湘韵心里想的什么,“春雨一个丫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做文盛的侧妃,已是无上殊荣。” 佛珠重新转动,林湘韵心底落空。 看着太后闭上双眼不再说话,林湘韵心一横直接跪下。 “皇祖母,春雨与韵儿从小到大如同亲生姐妹,将春雨记为我的义妹,嫁于文盛绰绰有余。” 林湘韵跪在太后脚边,尽力为春雨求着她的前程。 春雨虽说是林湘韵的侍女,身份待遇和其余人不同,可这也只是存在林湘韵还活着的时候。 若林湘韵死了,她要么回永嘉侯府重新伺候,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太后眉头一皱,轻声训斥,“起来!” 第199章 愿意~ 林湘韵并未起身。 太后嘴角微微下压,很是不满,“你这样跪着给谁看?为了一个丫鬟!” 太后有些气愤地撇过头,不去看她。 林湘韵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祖母……” “您若顾及春雨的身份,我大可以给她林家的身份。” 太后不可置信的回过头,“胡说,身份是你说给就给的?难不成她以后也要叫哀家为祖母?” 林湘韵摇头,知道祖母是会错了意,解释道:“不是,只是她占一个虚名……” 不等她说完,太后直接摆摆手让她先回去。 裴女官得令将她轻扶起来,在旁耳语道:“公主先回去,奴婢会劝一劝的。” 林湘韵见状知道今日也无法再谈了,只好告退。 路过院中,周文盛还在摆弄着兔子,见到林湘韵出来起身道。 “表姐,你快过来看看这兔子。” 林湘韵勉强扬起笑,走过去蹲下看着吃着草的兔子。 周文盛还不停的将草喂进兔子嘴里。 “文盛。” “怎么了?表姐。” 林湘韵眨眨眼睛,“若……为你指婚,让春雨嫁与你,你可愿意?” 林湘韵期望的看着他,希望能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 林湘韵希望春雨能嫁的一个能护她周全之人,不一定要多恩爱,只要能护着她就好。 天下权贵者不在少数,但位于顶峰只有周室子弟。 春雨与文盛交好,二人年岁相差无几未来也不会有勾心斗角的琐事。 已是最好的安排。 周文盛拿着草的手一顿,良久才道:“表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春雨姐姐待我极好,但……” 周文盛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林湘韵,作无声的回答。 林湘韵僵硬一笑,似乎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你不愿意?” 兔子将草吃完,似乎还想吃急躁的在笼子里转来转去。 声音将周文盛的思绪拉回来,脸有些红,“自然……愿意。” 说完,周文盛将草一股脑的塞进笼子里站起身跑远了。 林湘韵失笑一声,心中可算是平复下来。 只要文盛愿意,这些都是小事。 周文盛是庶子,皇后也不可能为他择选高官子女,也不可能选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 以免,威胁到周时潇。 林湘韵长吁一口气,缓缓起身离开建章宫。 如妃已经生产,是一个皇子。 林湘韵本想去看看她,但只一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回到珠璇殿,天已经渐黑了。 春雨将冰好的水果端上来,“侧妃今日怎么没带上我?” 说着,撅起嘴抱怨着。 “连秋雨也没带。” 林湘韵笑着戳了戳她,“你倒是喜欢折腾?明天你便去宫外给我上香吧。” 春雨撅着嘴,可看着林湘韵认真的神情只好答应下来。 梳洗完,擦干头发林湘韵正准备上床歇息。 阿德便敲开了门。 “侧妃,殿下说……今晚要去冯承徽那里。” 阿德抿了抿嘴,屋内瞬间无声。 林湘韵:“…………” 春雨嘲讽的嘁了一声,冷言冷语道:“话都带到了还不回去?” 说完,直接将门关上。 门拍在阿德脸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好疼。” 说完,阿德捂着鼻子回了崇德殿。 “话带到了?” 周时潇拿着书,看着鼻梁通红的阿德。 阿德点点头,“殿下,冯承徽那里?” 周时潇放下书,背过手在屋内踱步,“先不用管她。” “祭祀不用带太子妃去,让冯碧云跟着我去。” “回来后,复她的位,再多多嘉赏冯碧云。” 说完,周时潇眉头微皱,指着阿德道:“你,去找些好东西给韵儿送去。” “对了,婚服做好了没有?” 第200章 气死了 祭祀的日子转眼就到。 张玉清早早就起来开始准备,按理来说这天地祭祀都是会由她这个太子妃陪同太子一同前去的。 正梳妆,阿德便进来了。 张玉清有些意外,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发钗问道:“何事?” 阿德弯下身子,恭敬道:“太子说今日祭祀不用您陪同了。” 话落,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瞬。 连张玉清的手被发钗扎破都没有反应,采乐轻轻唤了她一声。 “不用本宫陪着?那是谁?” 张玉清已经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可声音却出卖了她。 “林侧妃吗?” 张玉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湘韵,除了她,还能有谁? 采莲在旁跟着眉头紧皱。 阿德道:“回太子妃,是冯承徽。” 说完,阿德行礼后便以时辰不早的借口逃离了青玉殿。 良久,屋中静谧无声。 采乐和采莲都以为无事发生,“娘娘,还梳妆吗?” 采乐试探的问出这句。 张玉清没有吭声,但忍不住发抖的身体让采莲赶紧拉了拉采乐。 还没等二人有所动作,张玉清一股脑的将梳妆桌上的胭脂,首饰全都扫在地上。 其中几个钗子直接断成一半。 二人急忙跪下,采莲心疼道:“娘娘,您的手!” “娘娘何必与她置气,定是她使了狐媚手段才让……” 张玉清松开攥着发钗的手回头给了采莲一巴掌,“你的意思本宫连一个贱人都不如?” “天地祭祀乃是一早就定好的!临近出发才告诉本宫,一个小小贱妾也配去祭祀。” 张玉清如今是气疯了,右手不断的往下滴血,连采莲的脸上也印上了血手印。 采乐往前挪动两分,劝道:“娘娘,冯承徽不是已经失宠了?怎么突然又惹得殿下宠爱,竟然……” 张玉清看着散落一地的首饰,双眼猩红,“既然这样,就别怪本宫留不得她。” “待她回来,本宫可得好好招待她。” —————— 珠璇殿 一早林湘韵就将春雨打发去宫外上香了,春雨可谓是怨声载道。 春雨已经一连三天被赶去宫外上香了。 如今才刚走。 秋雨端着刚刚煎好的药轻声走进来,“侧妃,药好了。” “拿来吧。” 林湘韵直起身子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随后一饮而尽。 秋雨赶紧递上一枚蜜饯,林湘韵摆摆手没有吃。 “冯碧云当真是颇得宠爱,天地祭祀这样重要的仪式周时潇都肯领她去。” 林湘韵轻笑,“张玉清怕不是要气死在青玉殿了。” 秋雨跟着附和道:“听说,太子妃把采莲打了,出来的时候脸都是肿的。” “看来是动了大怒。” 秋雨忍不住唏嘘,这么看来还是自己侧妃最好。 再怎么生气不如意,也不动手打她们。 小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林湘韵缩了缩身子,“祖母可说要见我了?” 秋雨摇摇头。 林湘韵叹了口气,头搭在胳膊上,眼皮下垂盯着绣着莲纹的地毯。 半晌,秋雨见着她已经眯着,眼眶微红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将门带上。 第201章 气急败坏 傍晚,周时潇坐在轿辇上,怀里搂着冯碧云慢慢悠悠的走在宫道上。 “殿下,一会妾身得去给太子妃请个罪才是。”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周时潇面无表情却温柔道:“请什么罪?” “今日你劳累一天,最应该好好歇着。” 说完,又轻轻的搂了搂。 冯碧云小脸红扑扑的,娇嗔道:“不行,今日妾身占了太子妃的,哪里能不去?” “不用就是不用,明早你也不用去,你怀着身孕呢。”周时潇眼底划过一丝凉意,“过些日子,我便复你侧妃的位份,和太子妃一同协理宫中事宜。” 冯碧云失声,惊讶地坐起身看着周时潇,“殿下……是认真的?” “不然呢?” 周时潇反问道。 冯碧云抿嘴一笑,又软软的靠进周时潇的怀里。 “殿下,您爱妾身吗?” “…………嗯。” 第二日,青玉殿。 崔瑶挺着个肚子最早出现在大殿,而后便是苏侧妃,沈琳,董语蓉还有两个昭训。 最后才是李潇潇。 才坐下,张玉清眼睛有些微红的出来了。 坐下后,看着空着的位置,张玉清脸色微僵。 昨日祭祀的事情,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此刻一行人看着缺一人的位置,个个心知肚明,忍不住等着看二人的好戏。 张玉清嘴角支起一个笑,“冯承徽还没来,劳烦妹妹们再等一会吧。” 说着,张玉清抿了口茶,看样子还真有要等下去的模样。 李潇潇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怀个孕可真是不一样,让咱们都得等着。” 崔瑶瞪了她一眼,捂着小腹怪声道:“妾身虽然有孕,可没有那么娇贵啊。” 张玉清冷眼看着几人呛着,没有阻拦。 一盏茶过去了,冯碧云还是没来。 张玉清放下茶杯,“董昭训,你与冯承徽同住柳春殿,你出来时可有看到她?” 董语蓉起身语气平平,“回娘娘,妾身没看着。” 说完又坐了回去。 “嘁,如今可能以为自己得宠了,给咱们脸色看吧。” 说这话的又是崔瑶。 张玉清平复好心情,微微一笑,“采莲,你去请冯承徽过来。” “是。” 采莲点头出去,还没等走出去就又折返回来。 张玉清疑惑之际,阿德就从外进来。 “给太子妃请安,苏侧妃安。”阿德行过礼。 “殿下让奴才知会太子妃一声,殿下已经复了冯侧妃的位份,念在昨日劳累特免今日请安。” 说完,阿德不多留便告退了。 众人一阵哗然,崔瑶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张玉清。 其他人在,张玉清脸色没变反倒扬起笑关心道:“冯侧妃昨日劳累是该好好歇着。” “众姐妹便都回去吧,快入七月了,再有半月就该前去行宫避暑了,好好准备吧。” 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竭力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张玉清起身回了内殿。 直到采乐说众人都走后,张玉清将屋中所有东西都砸了。 瓷片碎了满地,夹杂着花瓣。 张玉清眼泪一行一行的流下,“冯碧云。” “本宫以为林湘韵已经是一大阻碍,没想到最大的竟然是她。” “若她肯回来伏低做小讨好本宫,或许本宫会留她一命。” 张玉清嗓音嘶哑,随手将身边唯一完好的白瓷扔在地上。 相比于青玉殿,珠璇殿就显的安静的很多。 第202章 成功 古琴摆在院中,林湘韵难得有闲暇弹起了琴。 秋雨在一旁站着,琴前的丫鬟将今日请安的事说给林湘韵听。 琴声停,林湘韵闻言抬起头,“冯碧云,她有几分本事。” “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现在对于周时潇身边的莺莺燕燕,林湘韵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丫鬟退下后,秋雨递了杯茶上前。 抿了口茶,林湘韵缓缓道:“祖母可说要见我了?” 得到的回答还是一样的,没有。 林湘韵有些失望,将茶杯重重搁置在桌案上,“如此,我便去和母亲说一说。” “春雨的事,不能再拖了,我的身子都是在拿药吊着,我怕……” 话说一半,林湘韵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吉利,便就此止住了话头。 “我一会写信,你送去侯府。” 林湘韵撑着桌案起身回屋便开始执笔写信,半晌,将信叠好。 “去吧。”信交到秋雨手上,林湘韵仿佛卸了力软绵绵的躺在桌上。 “快去快回。” —————— 建章宫 长公主收到信,第二日便进了宫。 太后哪里能不知道她因何事而来,佯装瞪了她一眼,“怎么,你来替韵儿说好话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上前抱住太后撒娇道:“母后,韵儿和春雨从小一起长大,难免不会为她谋略一番,你就此依了她吧。” 说完,长公主还眨了眨眼睛。 太后冷哼一声,甩开身子,“简直是胡闹,再不济文盛也是皇子,哪里能娶一个丫鬟做正妻?” “韵儿不顾大体,你怎么也跟着……” 太后嫌弃的撇撇嘴。 长公主自然向着自己女儿,讨好的捶捶背,“母后不发话,谁敢同意?文盛是一个庶子,贞嫔早早地就……若没皇嫂和韵儿明里暗里的帮衬,早不知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太后没说话,撇过头像是在考虑。 良久,长公主的手都捶酸了,才听太后道:“哀家算是同意了,你也得去问问你皇帝。” “还有春雨也是,你打算给安一个什么身份啊?” 太后侧过身,语重心长道:“总不好用一个丫鬟身份出嫁。” 长公主点头称是,见自己母后答应下来欣喜道: “母后放心吧,儿臣会去与皇兄商量的。” 消息传到珠璇殿时,林湘韵正靠在床榻上,由着秋雨擦着她嘴边的血迹。 春雨被林湘韵赶去了卢国寺,美其名曰是供奉海灯,其实是因为这几日她身子实在不行了。 春雨耷拉着耳朵,乘着马车出了宫。 长公主说,会给春雨林家二房嫡次女的身份,改名为林姒。 记在林湘韵叔父的名下。 如此算来,改了身份的春雨倒是成了林湘韵的……堂妹。 如此已经是对春雨最好的安排了。 林湘韵也算是暂且放下心来,问了婚期后,才彻彻底底放下心。 婚期,定在七月二十。 还有二十天。 —————— 冯碧云一连三天都未曾早起给张玉清请安了。 第四日,冯碧云终于露面了。 众人早早地就已经等待张玉清时,冯碧云懒散的走了进来。 目光轻轻扫视在场众人,一屁股坐在苏侧妃对面。 “本宫没来晚吧?没办法,有了身孕还要伺候殿下辛苦得很。” 冯碧云微微一笑。 “你来当然不算晚呐,天还没黑呢。”崔瑶翻了个白眼。 最看不上她黏黏糊糊的做派。 第203章 后盾~ 冯碧云没有回怼,只是淡淡的嘲讽道:“崔奉仪不伺候殿下,哪里懂得?” 这话可算是戳到崔瑶的心窝上,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冯碧云攀上小腹,骄傲的神情似乎在警告在座的每一个人。 正闲聊着,张玉清穿着正红色便出来了。 刚出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唯独冯碧云起身起慢了,坐却坐的比谁都快。 这小动作,可没逃得过张玉清的眼睛。 狠辣一闪而过,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快坐下吧,天热本宫特意拿出来冰果子大家一起解解暑。” 对于这个,冯碧云看都看腻了,娇滴滴地说,“娘娘恕罪,妾身都吃腻了。” “怀着身孕,嘴有些挑。” 说着,还用手帕轻捂着鼻子。 这一动作无一不是在打张玉清的脸,如此张玉清也没再惯着她。 “那就把冯承徽身旁的点心都撤下去,以后她来请安就不用上茶水点心了。” “哎,是冯侧妃。” 张玉清说完还捂嘴轻笑,看向冯碧云。 冯碧云挑挑眉,“娘娘这记性真好,连殿下的话都能抛之脑后。” 二人互不相让,无声的硝烟弥漫在大殿。 苏侧妃淡淡一笑,“许是冯妹妹太长时间没来请安,太子妃都快忘了呢。” 苏侧妃已经尽可能的打着圆场,可显然二人并不领情。 冯碧云“噌”地一声站起身,“妾身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殿下今日还要让妾身去书房相伴呢。” 话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 意外的,这次连苏侧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冯碧云,太嚣张了。 张玉清脸上好悬挂不住,多亏手一直拧着大腿才让她重新拾起笑,“时候不早了,就先回去吧。” 说完,笑容僵硬的起身回了内殿。 “冯侧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 “有了殿下独一份的宠爱,谁不会呢?” 方昭训摇摇头,叹气,“你我也没有那个命,就别想了。” 秋雨徐徐将今日的事讲给林湘韵,还忍不住在一旁笑着。 林湘韵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她们二人竟撕破了脸,当真是……” “春雨今日就回来了吧?” 秋雨算了算日子,“是,今日就回来想来应该快到了。” 林湘韵怔了一瞬,“梳妆吧。” 崇德殿 “殿下,姐姐们是不是不喜欢云儿?” 冯碧云鼻头微红,委屈的扒着周时潇的袖子。 周时潇刚下朝回来还不知发生何事,眼神递给阿德随即问道:“怎么这样问?” 冯碧云吸了吸鼻子,顺势靠在周时潇怀里,“您已经复了云儿侧妃的位子,可……可她们就像不知道似的。” “连……太子妃娘娘也是一样。” 说着,又哭了起来。 全然没有看到周时潇已经不耐的神情,只听到温柔无比的声音。 “你现在有着身孕,不易动怒,我会去敲打她们一番。” “可消气了?” 冯碧云咬着下唇,忍住尽力不上扬的嘴角,“嗯……” “我都说过,让你不用去请安,你倒好平白惹自己生气。” “以后我只宠你一人,其他人你皆不用放在眼中,孤做你的后盾。” 这一番话,将冯碧云死死地浸在温柔乡了,让她出不来。 冯碧云脸颊通红,可眉眼间流露着一股优越和傲气。 “云儿多谢殿下。” 阿德回来看向周时潇,点头示意。 “云儿你先回去,我忙完就去看你。”周时潇将她从怀中推开。 冯碧云自知正事要紧,懂事的点点头,“云儿知道,云儿告退。” 临走时也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周时潇。 第204章 玉清蚌埠住了 周时潇几步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怎么回事?” 阿德弯着腰将打听来的事娓娓道来。 周时潇眉眼一沉,手不断的敲击着扶手,“嗯,去给冯碧云送些东西,张扬一些。” 阿德退下后,周时潇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和欢殿 冯碧云看着面前七八个宫人小心翼翼的将木盘放在桌上时,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 “殿下真是宠爱侧妃,特意用了这么多赏赐安抚您呢。” 看着冯碧云目光贪婪的抚摸着赏赐,丫鬟急着拍马屁道。 冯碧云得意地将手收回来,“哼,太子妃又是个什么,敢与本宫作对。” “如今本宫宠爱有了,子嗣也有,就差父亲的官职了。” 冯碧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手拿起一对耳环淡淡道: “赏你了。” 丫鬟眼里放光,赶紧接过,马屁拍的更加响了,“多谢娘娘!” “娘娘正值圣宠,大人的官职您随意提一嘴,不就解决了吗?” 冯碧云听见这溜须的话先是皱了皱眉,但又觉得在理。 随即微微一笑,拿起首饰一个一个的戴上,还不忘哼哼着。 当晚。 青玉殿。 周时潇面色晦暗的走进内殿,随手将手里的扇子扔在桌上。 张玉清神色一顿,缓缓起身,“臣妾见过殿下。” 周时潇抬手打住,“不用行这虚礼,你今日和云儿怎么回事。” “她小,你也小吗?” “如今她怀着身孕,你当应该事事让着她才是,你可明白?” 周时潇蹙眉,说了一大堆。 张玉清面上早已挂不住,手紧握,指甲镶嵌在肉里却一点反应没有。 周时潇见她不回话,轻咳一声。 张玉清勉强撑起一丝笑,“是,臣妾考虑不周,让殿下费心了。” 张玉清已经竭力保持端庄的形象。 “你迟迟未曾有孕,可有去调理?” 周时潇抛出一个致命问题,可谓是将张玉清的脸面按在地上。 张玉清咬紧牙关,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臣妾已经调理过了……” 十天半个月都不踏足青玉殿一步,再调理有什么用? 周时潇神色从容,拿起桌上的扇,“嗯,云儿这一胎若是个男孩,我就奏请父皇,晋她为平妻。” “噌” 此时此刻的张玉清将繁缛礼节,尊卑分明全然抛之脑后,站起身不可置信地质问着周时潇。 “殿下这是何意?此等行为可是要将臣妾废掉吗?” “臣妾还健在,您竟然让她做平妻,如此置臣妾脸面为何地,皇家脸面为何地?” 周时潇眯着眼,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 好,就是这种效果。 周时潇淡然道:“云儿懂事,还生下皇长孙,你说该不该嘉赏。” 张玉清呼吸有些急促,“崔瑶那一胎……” “那是个女孩。”没等她说完,周时潇便打断了她。 “长子……长子。” 张玉清重复了两遍,咽了咽口水。 张玉清回头看向屋里的陈设,自嘲道:“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些都是她的了吧。” 张玉清一把擦掉即将掉下来的泪。 周时潇点点头,“对,都是她的。” 此她非彼她。 张玉清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按住发抖的手,“殿下……竟如此宠爱冯侧妃?” “当真。” 第205章 春雨的噩耗 春雨像往常般伺候着林湘韵,刚拿着荷花进来,就听林湘韵招呼她过去。 “侧妃怎么了,你看这荷花好看吗?” 春雨眼睛不离荷花,欣喜道。 林湘韵压下不适,“林姒。” “侧妃叫谁呢?” 春雨还好奇的回头张扬。 林湘韵一把拉过她,“太后和皇上为你和四皇子赐了婚,七月二十出嫁。” “择令尔改名换姓,林家二房嫡次女,林姒。” 许是消息太过震惊,春雨手中的荷花落地,水珠溅起洒在裙摆上。 春雨张着嘴,似乎在分辨是现实还是梦境。 林湘韵知道她得缓上一会儿,索性也没有出声。 半晌,春雨才问道:“侧妃……这……怎么,怎么回回事?” 林湘韵弯腰捡起地上的荷花,“从此以后你就是林姒,是本宫的堂妹。” “府上已经尽数准备好了,明日你就搬出去吧,在林家二房府中出嫁。” 春雨连连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荷花。 “我不想嫁,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 春雨抱着荷花便跑了出去。 林湘韵叹了口气,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 在外的秋雨急忙跑来递上茶。 “侧妃,这事对于春……林二小姐的确太过震惊,也不知道这婚事是否如她所愿。” “无所谓,只要能保她一世平安,一世荣华就好。” 林湘韵语气变冷,早已没了当初的复杂。 秋雨微微叹气。 “你出去吧。” “是。” 林湘韵手抬起,垂眸看向被染红的茶水。 淡然一笑。 —————— 和欢殿 冯碧云身穿一层红色薄纱,依偎在周时潇怀中。 “殿下,妾身今日很想你。” 说完,还用头顶蹭了蹭周时潇的下巴。 周时潇嗯了一声,目光并未离开手中的书。 如今冯碧云不能侍寝,每日换着法子讨周时潇的开心。 “时潇。” 这一声,让他失神片刻。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这一声,他还以为是韵儿。 “嗯?” 回过神,周时潇应了一嘴。 冯碧云小手拧着周时潇的袖口,轻咬住下唇,似很难为情。 “殿下,妾身父亲……一直位居七品,时常让妾身觉得配不上您……” “不像各位姐姐,家中父兄个个身居五品以上。” 周时潇没吭声。 冯碧云迟迟听不见声音,心中陡然漏掉一拍。 “殿下……” “好,就依你。”周时潇温柔一笑,可眼底却无半点柔光。 “在这皇宫中,不会有人伤你分毫。” —————— 春雨第二日就被林湘韵送出宫,不管她多么哀嚎多么哀求,愣是一声没吭。 回了珠璇殿,林湘韵一个踉跄摔在地毯上。 得亏毯子厚,没有大事。 可秋雨还是不放心,将太医找来了。 太医刚到,后脚周时潇也跟着到了。 看着白皙的手腕有些擦伤,心疼言于表。 开过药膏,周时潇屏退众人轻手轻脚的为她上药。 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舍不得何必非要让春雨早早出嫁?” “你是怕你活不到她出嫁吗!” 越是担心越是胡说,周时潇嘟嘟的教训了许久,才停下嘴。 林湘韵目光微闪,看向周时潇。 “时潇,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第206章 乐开花 提到这个,周时潇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笑道: “怎么突然提起小时候?” 周时潇将药膏收起来,嘴上不停,“小时候你总是偷偷的往我鞋子里放虫子,你还记得吗?” 林湘韵抿嘴,“那还是小时候吧,我都忘了。” 任凭他再说什么,林湘韵都不再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周时潇察觉出不对,当再抬头时发现对面之人早已撑着手掌睡着了。 周时潇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韵儿,别急。” “这一切,马上都会是你的。” “早知道你我之间会变成这样,我就不应该一意孤行迎娶张氏。” …… 周时潇闭了嘴,手收回,感觉自言自语有些奇怪。 等林湘韵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上。 周围一片寂静,抬头向窗外望去,已经是一片漆黑。 “春雨。” 喊了一声,没人答应,刚要喊第二声时,门被推开。 “侧妃?” 秋雨小声应着,轻声走到床边。 林湘韵有些失神,“嗯。” 秋雨将窗户掩上,自顾自地说着,“今夜许是要下雨呢,侧妃还是别着凉了好。” “您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小厨房一直温着吃食……” 林湘韵抬手打断,秋雨噤声。 林湘韵起身下榻,坐在铜镜前缓缓拿起玉梳,慢慢梳着。 “我不饿,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后悔当初不听母亲的话,后悔……” 说了一半,梳发的动作停下,林湘韵低头看着落在衣裙上渲染开的血。 秋雨站在身后,屋内昏暗,看不清发生何事。 看到她停下来,刚想上前接过梳子,就见林湘韵“嘭”地一声从椅上跌落在地。 直至落地,林湘韵都没有反应。 秋雨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扶起林湘韵。 “侧妃!侧妃!来人啊快!” 在林湘韵倒地的最后一秒,她似乎看见有人在向她招手,还听见有人唤她。 随即,就没有了意识。 —————— 承德殿 苏侧妃悠然下着棋,身后江怜提醒道:“娘娘,冯侧妃到了。” 苏侧妃微微一笑,没有抬头,“让她过来坐吧。” 话语间,冯碧云已经到了棋盘面前。 “苏姐姐。” 冯碧云微微一笑,看得出来还算是比较尊重苏侧妃。 听到她开了口,苏侧妃才抬起头和顺道:“冯妹妹来了?快,就等你来下这一局呢。” 冯碧云扶着肚子,小心坐下,附和地笑着。 半晌 “你我二人可真是有闲暇逸致,林侧妃晕倒到现在都没醒,还有心思下棋。”冯碧云捂嘴轻笑。 苏侧妃淡淡一笑,并没有接她的话。 冯碧云很是舒心,哼着小曲,“死了才好,唉。” “我可没说她,而是这盘棋。” 冯碧云眨眨眼睛,笑眯眯地看向苏侧妃。 苏侧妃下棋的手不停,终于接了话。 “妹妹如今正得圣宠,如今怀着长孙,我看这太子妃之位,指日可待吧?” 苏侧妃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说在他人心坎上。 这话可当真是说在冯碧云心窝里了,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姐姐说的什么?若是让旁人听见……” 冯碧云乔装告诫一番。 “可太子妃终究是太子妃,哪里能是你我能比肩的呢?” 冯碧云谦虚地说出这句话,可脸色却不是谦虚的模样,甚至有些…… 傲气。 苏侧妃嘴角淡淡的笑,让人看的舒适宜人,加上适当的马屁。 “太子妃小产后迟迟未曾有孕,妹妹或许可以挣上一……挣。” “当真?!” 第207章 关切 苏侧妃下完一子,抬头笑道:“如今冯妹妹可谓是如日中天,哪里还需要姐姐我来肯定。” 说完,苏侧妃嘴角扬起一抹笑,低下头。 冯碧云轻咬下唇,心中已经怦怦乱跳。 珠璇殿 太阳已然落山,夕阳透过明窗洒进屋内,林湘韵指尖微动。 林湘韵睁开眼,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向四周。 安静的可怕,一个人都没有。 林湘韵张张嘴,看着近在咫尺的茶杯,想伸手去拿,可胳膊却像石头一样沉。 努力半天,林湘韵终于拿到茶杯,里面却是空的。 “啪”。 林湘韵用力将茶杯扔在地上,片刻一个脸生的丫鬟小跑着进来。 “侧妃娘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子殿下。” 说完,丫鬟赶紧跑了出去。 林湘韵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不过片刻,门被推开,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随着光照进来,声音也跟着传进来。 “韵儿!” 周时潇大步迈到床榻旁,一把拉过林湘韵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太医呢!快去请。” 周时潇关切的目光望向她,林湘韵眼神躲闪。 “秋雨呢。” 林湘韵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她快要死了的事,索性岔开话题。 提到这个,周时潇一愣,随即道:“她去看药了。” 林湘韵没怀疑,只是点点头。 “秋雨看管不利,让你摔……”周时潇犹豫着开口。 林湘韵轻声打断,“不关她的事。” “让秋雨过来见我。”林湘韵态度坚决。 周时潇嘴微抿,看着她的样子却只好妥协,“让她过来。”冲着阿德招了招手。 谈话间,秋雨就被带了上来。 身上的衣服早就脏了,脸上也不知蹭上了什么,脏兮兮的。 一见到林湘韵,秋雨眼泪落下,“侧妃您醒了,太好了。” 林湘韵没说话,但看她的样子和周时潇那有些心虚的模样,就能猜出来怎么回事。 林湘韵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最后还是周时潇扶了她一把。 “秋雨,你去更衣,然后赶紧回来伺候本宫。” 林湘韵发话,周时潇便只好允了。 秋雨松了口气,起身告退。 周时潇将屋内众人屏退,转身握住林湘韵的手,一字一句道。 “她照顾不好你,就应该换一个才是。” “你病了,太医说你的咳症还没好,晕倒是因为天气过于炎热。” “你不要瞎想,安心养病。” 周时潇语气温柔,还帮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 林湘韵眼底一惊,语气平平,“哪位太医?” “朱太医。” 周时潇脱口而出,似乎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林湘韵心下一顿,点点头反过来安慰周时潇。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病,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林湘韵扬起笑。 周时潇见状,喉咙微动,掩下不舍道:“好,你休养着。” 说完,又握了握她的手才起身离去。 看着窗外几个人影离去,林湘韵唤了一声秋雨。 秋雨急忙跑进来,噗通跪在脚边请罪。 “奴婢有罪,求侧妃责罚。”说着,秋雨磕了三个头。 林湘韵轻咳一声,“你起来吧。” “我晕倒后,是朱太医来的,他…………可有说漏嘴?” 第208章 滚…… 林湘韵扯过一缕头发。 秋雨抬头小声道:“并未,朱太医只是说侧妃咳症未好,天气炎热加上您身体孱弱故而晕倒。” 林湘韵点点头,还算是满意。 “朱太医做的可是杀头的买卖,若是让周时潇知道了……你去多赏他些金子。” “先赏个五十两吧。” 林湘韵松开手,躺回床榻上。 秋雨应下,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青玉殿 张玉清吹着指尖沾染上的颜色,挑眉看向一旁的采莲。 “你确定?” “奴婢确定,苏侧妃这几日跟冯侧妃走的相当近了。” “还有崔奉仪,时不时也去苏侧妃那里呢。” 张玉清凤眼微眯,冷哼道:“冯碧云这一胎要是生下来,本宫这太子妃之位可真是要拱手让人了。” 张玉清抽回正在染色的手,“染丹蔻的手就是好看。” 采莲眼珠微转,犹豫道:“娘娘是想……” 张玉清嘲讽一笑,“当然不是,借谁的刀呢?” 几日过去,去行宫的日子已经快到了。 林湘韵此次没打算去行宫避暑,因着身体不适便拒绝了。 况且,春雨的婚事近在咫尺,她不想折腾。 东宫只留下三位昭训,其余的便都跟着太子和太子妃前往行宫。 林湘韵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能昏睡许久才能醒。 今日醒来,林湘韵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高蕴灵来。 招呼秋雨过来,声音软绵绵地,“蕴灵还没回信。” “怎么回事?” 林湘韵已经无暇顾及她人,现在她自己连起身都得要秋雨搀扶。 秋雨:“蕴灵小姐还未回信,许是……耽搁了?” 林湘韵摇头,显然不信这话,“什么时辰了?我去一趟崇德殿。” 秋雨看了看日头,“刚过了午时,您还没用膳呢……不如奴婢去请殿下吧?” 林湘韵看着屋里一股死气沉沉的模样,想都没想拒绝了。 “梳妆。” 待林湘韵梳妆完毕后,日头也是最毒烈的时候。 林湘韵一袭淡紫雪青色缎绣,头戴着凤冠坐在轿辇上,步摇一晃一晃的。 林湘韵撑着下巴,轻闭眼。 秋雨不停的扇着风,生怕热到林湘韵。 不过片刻,就到了崇德殿。 由着秋雨扶下轿辇,林湘韵小步走进大殿。 一进大殿,凉爽瞬间包裹住林湘韵,将热气压下。 林湘韵呼出一口气,刚进去却没看到周时潇的人。 正准备朝着内间走去。 秋雨哎呀一声,提醒道:“阿德也不在,太子是不是……” 还没等说完,林湘韵便看见有人从内殿出来。 那人看见她,也是一愣。 随即走过来,将手中拿着的腰带搭在衣架上。 林湘韵看向腰带,冷笑一声。 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之人,“冯侧妃。” 冯碧云嘴角一勾,扬起头嗯了一声,“今日怕是要让林侧妃跑空了,本宫刚侍奉殿下入睡,怕是现在没功夫见你了。” 林湘韵瞥过她,并未将她的话放在耳中。 直接朝着内间走去。 冯碧云直接伸手拦住她,还轻轻推了她一把,轻轻道: “林侧妃,妹妹我好心提醒,您怎么不听啊?” 冯碧云也不怕,直勾勾的盯着林湘韵。 似乎在问你能如何? 林湘韵自然将她眼里那些盘算看的一清二楚,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凑近,“滚。” 简单又粗暴,林湘韵收回手面不改色的走进内间。 刚迈进去,门外便响起一声惊呼。 第209章 再次入梦 一声惊呼将内间刚刚入睡的周时潇吵醒。 林湘韵脚步一顿,眼神递给秋雨,示意她出去看一眼。 周时潇翻身起来,睁眼看见林湘韵逆光站在门框旁。 “韵儿?” 周时潇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林湘韵回头,看见他已经醒了直接上前,刚要开口问他关于蕴灵的事。 冯碧云就哭哭啼啼的进来了,“殿下~” 林湘韵眉头微皱,跟着周时潇目光看向冯碧云。 一人坐在榻上,一人站在榻旁,林湘韵手搭在周时潇的肩膀上。 冯碧云眼里划过一丝算计,“殿下……” 听见她又叫了一声,周时潇手微顿将肩上的手拂下去。 “怎么了,云儿。” 林湘韵脸色有些不好,也不知是因为不适还是因为周时潇这一举动。 冯碧云撅嘴,迈着小步走上前偎在周时潇怀里。 “都是云儿不好,没拦住林侧妃,才让她打扰您休憩。” “林侧妃大意惯了,自然不将云儿放在眼中,云儿理解的,不愿让殿下为难。” 冯碧云睁着个水灵灵的眼睛勾着周时潇。 言语中尽是试探之意。 周时潇嘴角下压,似有些不满,看着她做作的模样可终究还是温柔道:“无妨。” “是她任性惯了。” 周时潇不敢抬头看林湘韵,只好两三句将冯碧云打发出去。 待冯碧云依依不舍走后,周时潇才抬头看她解释道:“韵儿不是这样的……” 林湘韵如今不想计较这个,心里想着正事打断他。 “蕴灵怎么还不回信?这次是为什么?” 林湘韵坐下,有些急切。 周时潇心中陡然一停,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林湘韵见他迟迟不答,似乎猜到有事发生,“你说话啊。” 周时潇深呼一口气,“韵儿,蕴灵她……她……” 周时潇自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正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时,谁料林湘韵却问了一句。 “蕴灵是不是……死……出事了?” 这已经是林湘韵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她语气微颤心中不停恳求希望猜想是假的。 可…… “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我怕你多想,让你伤心,我便想着多瞒一日是一日。” “蕴灵我已经下旨在琼州厚葬,你放心……” 后续的话在林湘韵耳中仿佛都犹如沉闷的鼓声,一句都听不清。 只知道一件事情,高蕴灵不在了。 林湘韵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僵硬的撇过头重复道:“蕴灵死了?是吗?” 得到肯定回答,林湘韵嘴角微动眼珠转了转。 直接从椅上摔下来,顿时没了意识。 一天一夜,这个漫长的时刻在林湘韵梦中却是她的一生。 她又梦见上次的梦,奇怪的梦。 这次不一样的是,比上次更加详细。 她梦见她死了,而自己却根本出不去这皇宫。 看着张玉清依偎在周时潇怀中,手中把玩着她的玉镯。 嘴里还念念有词,无一不是说林湘韵死得好。 张玉清指尖划过男人的喉结,‘殿下,妾身唯一的憾事就是错过您,这才让……她占了先机。’ 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哄着道:‘我与她不过是儿时的情分,碍在姑母面子上这才迫不得已娶她。’ ‘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 张玉清心满意足的轻吻了男人的额头,男人也露出享受的表情。 在梦中的林湘韵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对话和鞭笞她的模样,心中仿佛被淬了毒的利剑捅了千万遍。 林湘韵想醒过来,她不想再继续看二人的虚假的模样,可刚踏出大殿又立马回到了珠璇殿。 珠璇殿又不叫珠璇殿了,叫凤韵宫。 是皇帝钦赐,林湘韵心中一阵苦涩,可一转眼进来一人。 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林湘韵,嘲讽着,‘林湘韵,叫你事事与我抢,还敢抢玉清的,你也配?’ 说着,一双手缓缓靠近床榻上林湘韵的脖子。 远处的林湘韵猛的捂住脖子,一阵窒息感传来,林湘韵剧烈咳嗽,半晌窒息感消失。 等她缓过来,那人已经走了而床榻上的自己,已经面色铁青,毫无一丝气息。 林湘韵尖叫声响起,可这里无人能听到。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林湘韵跌跌撞撞的跑出珠璇殿。 可画面又是一转,这次是太后的建章宫。 皇后一身金凤宫装,端坐在椅上,太后也是同样,二人正在下棋。 林湘韵见状,开口委屈道:‘祖母,救我!’ 可无一例外,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让林湘韵出乎意外的是,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母后,朔儿已经大了,如今都六岁了,这时间一长……’ 皇后没说话,尴尬的笑了笑。 太后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好歹也是维护了一下,‘你担忧这个做什么?湘韵与周氏乃是同根同源,你整日担心她步元氏后尘还不如好好想想时潇这次怎么办。’ 皇后被说教,也不好意思再提下去。 林湘韵一脸茫然,朔儿? 朔儿是谁?她的孩子吗? 林湘韵刚要张嘴,还没等说话就直接回到珠璇殿。 这次的场景,和上次一样,她死了,除了如嫔没有一人脸上是悲伤的。 林湘韵怕了,她想出去,却怎么都出不去。 “不要!” “不!” 林湘韵额头附上一层薄汗,猛的惊醒。 睁开眼,看见周时潇面露担忧的看着她,“韵儿,你醒了。” “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林湘韵还沉浸在梦里迟迟未能回过神,未答他的话。 第210章 插手 林湘韵眨着眼睛,似乎有被这个梦吓到,环顾四周只见周时潇一人。 林湘韵想起梦里他眼神狠辣的模样,心中一阵悚然。 周时潇叫见她迟迟不回话,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薄汗,“韵儿?” 听到又唤了自己一声,林湘韵才愣愣地应了一声。 “表哥。”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周时潇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怎么了?” 林湘韵撑起身子,靠在周时潇肩上,胸前起伏,“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死了。” 林湘韵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事。 周时潇眉头紧皱,“什么梦?都是假的。” 周时潇觉得这梦有些不吉利,可还是听她继续道: “我梦见你和张玉清才是真正的夫妻,而我不过是抢占了她的。” “我被人掐死了,我看不清她是谁。” 林湘韵咽了咽口水,看向周时潇。 周时潇低头微微抿嘴,安慰着,“都是假的,一个梦怎能当真?” “况且,你才是我的妻子。” 话落,周时潇紧紧抱住林湘韵,“你别急,只差最后一步。” 林湘韵有些乏,对于他这句话也没有深究,只是淡淡的点头。 周时潇缓缓松开她,对上她的眼睛,“韵儿,我……明日再来。” 说完,周时潇在她脸上落下一吻便起身准备离开。 刚要迈出内间,身后传来一句,“蕴灵的事情你不打算给我解释吗?” “她怎么死的?和知秀一样吗?” 林湘韵轻轻抚摸过因为摔在地上而擦伤的脸颊。 还好不严重,只是有点破皮。 周时潇脚步一顿,嘴唇微动,良久才转过身。 看着林湘韵幽深的眼眸。 “她是郁郁而终,加上小产伤了身子。” 一片寂静,林湘韵像是没缓过神来,继续听周时潇说。 “她小产之后,她夫家对她很不好,动辄打骂,没一段时间她夫君就领了外室上门。” 周时潇看着她的状态,有些不想再说下去。 停下话语,上前心疼道:“韵儿,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只是……” 林湘韵面无表情,仿佛像一个提线木偶。 周时潇知道,这事情对于她打击太大,让她缓不过来。 周时潇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知道了,那夏家该不该死?”没等开口,林湘韵便问道。 听见她这么说,周时潇很是顺着她,“自然。” 林湘韵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周时潇回去。 见她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周时潇揣着颗疑惑的心走了。 …… 煎好药,秋雨轻声走进内间,张嘴又合上,最终还是将药放下。 听着她低声的哭泣里还夹杂着抽泣,显然是已经哭了许久。 林湘韵察觉出有人进来,抬头看去,一双眼睛红肿,说话时也有些沙哑。 “秋雨。” 秋雨哎了一声,小步上前,“侧妃……喝药吧,要不然……” 林湘韵想说话,可眼泪却一直顺着脸颊滑落,打断她的话。 “她……为何不给欧阳锋传信?怎么不给我写信?高国公难道不知吗?” 林湘韵不可置信,不信高蕴灵就那么死了。 秋雨有话也不知该不该说,踌躇半天才道:“蕴灵已经嫁了人,自然就是夏家人,外人自然不好插手。” “而且,夏家在琼州也是富甲一方,欧阳锋也不好插手吧?” 秋雨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林湘韵止住眼泪。 林湘韵嘴角一勾,擦掉眼泪,“你说的在理。” “拿着我的令牌,让阿袭亲自去一趟琼州。” “将夏家请过来,就说本公主要接见他们。” 林湘韵拿出令牌,猛地握住秋雨一字一句道:“切记,让他们完好无损的过来。” 第211章 去行宫 周时潇从珠璇殿出来后,去了张玉清那里。 刚进门,就见张玉清正缝着小衣服,看见来人,张玉清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殿下。” 周时潇随意抬手,便坐在旁边,指着衣服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缝这个?” 还是粉的。 张玉清眉眼一颤,淡然回道:“崔奉仪快生产了,如今都六个月了。” “臣妾作为嫡母,自应上心些。” 周时潇没说话,继续看着她缝着衣服。 张玉清手很是巧,没两下就将虎头缝的栩栩如生。 张玉清不免想起自己的孩子,有些失落,“冯侧妃这一胎是男孩,可就是殿下的第一子呢。” 语气沾染上的失落,周时潇早就已经嗅到。 不过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嗯,冯……云儿有福气,等她生产便册她为平妻就是了。” “这也算是嘉赏。” 周时潇眼里划过一丝笑,盯着张玉清。 看着她面色僵硬却又不得不扬起笑容时,才垂头抿了口茶。 “殿下真是宠爱冯侧妃……” —————— 一转眼就到了去往行宫的日子。 一早崔瑶挺着大肚子站在院里指挥着宫人搬东西。 “这个快点搬,那个也是!” “我月份不小了,要在行宫待上两月呢万一生产了呢?快点。” 崔瑶的声音回荡在院里,不出意外地将林湘韵吵醒了。 林湘韵没有好气的推开门,冷冷的盯着崔瑶。 察觉出视线,崔瑶立马老实,“林侧妃看什么?想去你就跟殿下说啊。” 秋雨已经劝过了,崔瑶耀武扬威将肚子搬到秋雨面前。 秋雨这才无果。 林湘韵嗤笑一声,“在行宫你凡事注意些,毕竟你怀的是本宫的孩子。” 林湘韵甩下这句话,转身回去。 崔瑶果然没声了,脑子都想着怎么办满眼不安的跟着丫鬟们出了珠璇殿。 周时潇将阿德留了下来,为了方便林湘韵做事。 时辰刚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前往行宫。 等林湘韵醒过来,已经是午时。 林湘韵扶着秋雨缓缓坐到榻上,“阿袭还没回来?” “这才几日?早着呢。” 林湘韵点头,抿上一口热茶。 “舅舅去了行宫,宫中人一下就少了。” 林湘韵放下茶杯,咳了起来。 秋雨眼里泛过一丝心疼,看向她颧骨擦伤的地方,“还好擦伤不严重,不会留疤。” 提起这个,林湘韵摸了摸,“不过是个皮囊而已。” “春雨……林姒怎么样了。” 秋雨难得笑起来,“春雨如今可是像个大家闺秀一样,说话温温柔柔的,走路也迈着小步,完全看不见从前的样子。” 林湘韵微微一笑。 周文盛虽然是皇子,但……就是个没有人要的弃子。 若非当时皇后善心大发让他跟周时潇一同上学堂,如今还不知道被欺辱成什么样子。 一个庶子,在皇宫中生母死了,父皇不宠爱,能有什么好结果。 林湘韵倒是觉得他可爱,总是会和他一起玩,这才叫他生活好过了不少。 周文盛也是一个拎得清的,知道自己今日能养在皇后名下来之不易,所以凡事都会依着周时潇和皇后。 春雨虽说是丫鬟出身,可这些年从没干过什么粗活累活,浑身上下穿衣打扮都跟个富家小姐一样。 周文盛愿意,春雨也换了身份,太后下旨有何不可。 第212章 耳光 行宫 众人到达行宫时,已经是一脸疲惫,连最是活泼好动的沈琳也耷拉着耳朵。 几人抬头望去,只见太子先行下了马车,随后马车中伸出纤细的手腕,手轻轻搭在太子手上。 婢女撩开车帘,衣着华贵的女子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紧随其后的,便是张玉清。 众人一愣,皇后脸色有些不好,可碍于众人都在,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周时潇扶着冯碧云,朝着皇上皇后走去。 “父皇,母后。”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并未多停留。 皇后则是狠狠剐了一眼冯碧云,转过身。 冯碧云脸上略显尴尬,但感觉到周时潇手微微握紧,倒也整理好心绪。 众人浩浩荡荡朝着里走去,冯碧云被安排在了离周时潇最近的宫殿。 其次便是张玉清。 周时潇将冯碧云送回宫殿,便急匆匆地前去皇帝书房。 冯碧云躺在贵妃榻上,看着宫人一排一排端过来的赏赐,心里畅快极了。 她终于确信,殿下待自己就是不一般的。 不仅特许她共乘马车,还特许穿上只有正妻才能穿的正红色。 今天她虽然并未大肆张扬,但细看也能看到她里衣的大红色。 周时潇看见,只是笑着带过并且还夸了她穿这个色好看。 想到这里,冯碧云微微勾唇。 “对了,挑出几件去给各位姐妹吧,太子妃也要有才是。” 冯碧云挑眉,轻笑道。 殿中 张玉清坐在榻上,面色凝重的看着下首的太医。 “怎么样?本宫可还有机会?” 行宫清爽,不似皇宫炎热,最适合将养身子好早日有孕。 张玉清已经喝药喝了许久,虽然侍寝不多但…… 太医收回手,面色也是凝重,语气沉重,“回娘娘,臣医术有限,恐怕是不能圆娘娘的梦。” “您上次小产时已经接近六月,早就伤了根本况且……砒霜乃是剧毒……” 太医收住话头,不再触及太子妃的伤心事。 张玉清眸光一暗,“那就是说本宫……不会再有孩子了?” 张玉清早就预想到回答,但得到证实还是忍不住一颤。 看着太医点头,张玉清摆摆手让他下去。 随后,失力般地靠在榻上,“本宫才二十一岁,此生却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张玉清眼泪缓缓滑落,还没等流下来就被擦去。 “崔奉仪的孩子,本宫也不屑于要。” “至于冯碧云……” 张玉清心中盘算着,在皇宫时便想着下手,可冯碧云深得殿下宠爱。 十日里八日都在崇德殿陪伴周时潇。 张玉清只好暂时收手,到了行宫一切都好说。 采莲适时提醒道:“娘娘何不抱养冯侧妃的孩子?” “若是将她……岂不也是失了孩子?” 张玉清揉了揉眉心,“冯碧云屡屡挑衅本宫,若让她诞下长子,落了个长子生母的名头,还不知翻出什么样的波浪。” “后宫的女人多,肚子也多。”张玉清微微一笑,轻声道:“哪一个不能生?” 采莲垂头。 话刚落,采乐便进来说是冯侧妃身边的婢女求见。 允她进来后,婢女将托盘举上前,“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这是侧妃娘娘新得的料子,特意吩咐奴婢给您送过来。” 采莲脸色一黑,不断的看向张玉清。 张玉清脸色倒是看不出来变化,手指着其中一件随意道:“就是这件了,给团儿做成枕头吧。” 团儿,是张玉清这两日新养的猫。 采莲憋住笑,“是!” 随后便去拿,谁知那婢女竟往后退了一步,“太子妃,这是我家侧妃给您拿来裁衣服的。” 张玉清也不是个好说话的,起身走到面前赏了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内间。 “你一个贱婢也配和本宫说三道四,回去告诉你们侧妃,本宫乃是太子妃一日,她就是本宫的奴才,还轮得到她来赏赐?” 张玉清语气轻蔑,淡淡扫过婢女红肿的脸蛋。 “回去好好传话,你是奴才我是主子,你该效忠的是殿下和本宫。” 婢女以为自己家侧妃深得宠爱,便也跟着肆无忌惮起来。 如今却是一句话不敢说,直到张玉清嫌弃的擦了擦手让她滚,她才举着托盘退出去。 第213章 求太后 “什么!” 冯碧云拍案而起,将面前的衣料掀翻在地。 “这个贱人!” 冯碧云面色狰狞,掰过身旁婢女的脸蛋,“本宫的人她也敢打!她以为她是什么!” “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子妃罢了。” 冯碧云气的眼眶通红,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料,“去!将这都烧了!在宫道上烧!” 婢女肿着脸小声提醒道:“侧妃,前面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住处,是不是…………” 不太好。 好在这个婢女还是个清醒地,及时将冯碧云拉回来。 冯碧云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捂着肚子慢慢坐下。 当晚 太子房中时不时传来呜咽声,又消失又出现,又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门外的侍女,面不改色。 房内 冯碧云蜷缩在周时潇怀里,添油加醋的将今日之事学了一遍。 周时潇耐心的哄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让她停了哭声。 “殿下以后也会如此宠爱云儿吗?” 冯碧云抬眼,一双碧眼紧紧贴住周时潇。 周时潇一笑,宠溺道:“那是自然,父皇给了你父亲一个从五品的闲散官职,你可满意了?” 说完,周时潇揉了揉的她的头发。 冯碧云眼睛一亮,坐起身,“当真?殿下!” “殿下待云儿真好。” 说完又依偎在他怀里。 周时潇面无表情的摩挲着她的手,附和道:“那是自然,没有人能比过你。” 皇宫,珠璇殿。 林湘韵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手腕搭在床边,朱太医额头满是大汗。 “侧妃,怪微臣无能!” “侧妃若想治好,还得去请杨院使才是。” 林湘韵收回手,“无妨。” 虚弱的声音通过缦纱传出来,朱太医狠狠叹了口气。 “侧妃您是心病,加上自身体弱多病……万不可再拖了。” 朱太医叹口气便跟着出去配药了。 林湘韵也有在喝药,只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喝了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 太医下去后,秋雨轻轻掀开缦纱露出林湘韵惨白的脸。 秋雨垂眸,“侧妃……” 林湘韵摇摇头,“我好怕,每当我闭上眼睛都是那场梦。” “我感觉好冷啊。” 秋雨皱着眉,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又上前为林湘韵掖了掖被子。 “侧妃,为何不让院使为您诊治呢?” 秋雨问出疑问。 林湘韵只是淡淡一笑,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我才不想活,荣华富贵我都享受过了,深宫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过是你死我亡,只为争一人的爱。” 秋雨不忍的侧过头。 林湘韵自顾自道:“我若是死了,你要先去和舅舅说。” 林湘韵撇过头,喃喃自语道:“或许我的命就是这样。” 静谧良久,等秋雨在探头查看时,林湘韵已经闭上眼睛。 秋雨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认真嘱咐了一番伺候的丫鬟,便脚下不停地朝着太后的建章宫飞奔而去。 建章宫 太后正在转着佛珠,跪在佛像前。 袅袅熏香环绕在大殿,裴兰走上前将香气打断,弯腰靠近,“太后,郡主的婢女在外头求见您呢。” “哦?” 听见是林湘韵身边的人来了,太后有些好奇由着裴兰搀扶起来,缓缓走向软塌。 “让她进来吧!” 第214章 赎罪 太后坐在榻上,目光盯着小步进来的秋雨。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秋雨声音有些抖,不知是有些怕还是怎的。 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说吧,是韵儿有什么事?”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秋雨咬着唇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我的病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秋雨想起林湘韵的警告,身体一颤。 “太后问话呢,为何不答?”裴兰提醒了一句。 秋雨回过神“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求您救救侧妃吧!” 转着佛珠的手停下,太后如紧绷的弦急切道:“你这话是何意?” 秋雨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将林湘韵的病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包括她不让告知任何人的事情。 话说完,太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想站起身却腿软的站不起来。 裴兰忙的捋了捋太后的胸口,“太后,不如先请太医去看看吧。” 太后捂着心口,“去将朱烃给哀家叫过来。” 不多时,朱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赶到建章宫。 刚进去,裴兰便质问道:“朱太医你可知罪?” 朱太医心中猛的一跳,没有丝毫犹豫跪在地上。 “请太后娘娘明察,臣……”没等说完,朱太医就眼尖的看到了一旁的秋雨。 朱太医心叫不好。 太后冷哼一声,“林侧妃的病怎么回事,你是最清楚的。” “林侧妃胡闹你也跟着!若出了事,你九族的脑袋就都哀家捧上来!” 太后说完,急忙捂着胸口缓了好大一会。 朱太医知道这事情已经暴露了,可听到要牵连家人时,连忙磕头求饶。 “求太后娘娘开恩!微臣不是有心隐瞒!” 太后抿了口茶,看着不断求饶的朱太医,“哀家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微臣,遵命!” —————— 珠璇殿 林湘韵一觉醒来都已经是傍晚,吃力的坐起身,看着渐暗的屋内。 “秋雨。” 声音刚响起,秋雨就进来了。 看着林湘韵醒过来,秋雨递上一杯温水,“侧妃今日睡了许久。” 林湘韵接过杯,嗯了一声。 她喝的药就是有副作用的,嗜睡无力。 “春雨后日就要嫁人了,我就不去送了。” 林湘韵想了想,由着秋雨搀扶下床走到窗前。 “侧妃要出去走走吗?” “听说董昭训和梁昭训在花园搭了个戏台,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林湘韵怔怔地点点头,“那就去吧。” 简单梳妆后,林湘韵头上只戴着一根银钗披了件披风就出了珠璇殿。 一路上,林湘韵坐在轿辇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本宫记得小时候在花园还和表哥一起钓过鱼。” “我总是钓不上来,还抢他的。” 林湘韵看向不远处的池塘,忽然想起小时候。 “从小我就养在宫里,一花一草都是那么熟悉。” “我还知道,表哥有一个特别喜欢的折纸被他藏在书房第三排的的夹层里。” 林湘韵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直到下了轿辇才停。 秋雨眼眶湿润,但却笑着扶着林湘韵朝里走去。 没几步,就看见了搭好的戏台子。 秋雨招呼小厮去将戏子请过来,又填上茶水。 等了一会,戏子便过来。 领班先是行过礼,一盏茶后乐声便奏了起来。 今日的戏曲是长生殿。 听着听着,秋雨便觉得不对,“这什么曲子啊。” “怎的这样悲情。” 林湘韵笑了笑没说话。 第215章 为难 天渐渐变黑,秋雨提醒着。 “侧妃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林湘韵也有些累了,便点头准备起身。 “妾身见过侧妃娘娘。” 两道声音响起,林湘韵回眸望去,只见董语蓉和一位瞧着眼生的女子。 “侧妃,那位是方昭训。” 林湘韵轻轻颔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么热的天,怎么还披了件披风啊?”方昭训好奇道。 董语蓉摇摇头便赶紧拉她坐下看戏。 行宫 这几日,冯碧云可是风头正盛,无论什么时候周时潇都将她带在身边。 今日,皇帝急召太子,冯碧云再不愿也只好作罢。 张玉清笑意盈盈将糕点推到崔瑶面前,“如今你月份渐大,怕是许多东西都吃腻了。” 崔瑶低头看着精致的糕点,眼底泛起光,“这是什么糕点?妾身从未见过,好香啊。” 说着,捏起一块放在鼻下细细闻了起来。 “怎么一股茉莉花味?” 崔瑶迫不及待咬了一小口,随后连连夸赞。 张玉清笑着拿起一块,“这就是茉莉花糕,行宫池塘后面种了许多茉莉花。” “你与冯侧妃皆是有孕之人,就应该多走动走动,互相照顾不也是好的?” “况且现在冯侧妃正值盛宠,对于你也是百利无一害。” 张玉清说完,便也将糕点放进口中。 崔瑶看着手中的糕点,抿抿嘴。 张玉清看着她,放下糕点小声道:“本宫不嫌害臊,若你想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冯侧妃若能帮你说上几句……” “定比本宫去和殿下说有用。” 张玉清心中苦涩,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这话是对的,现在谁人看见冯碧云不说一句羡慕? 张玉清如今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的鸭子。 崔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娘娘……” 张玉清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池塘四周,垂柳依依,枝条轻拂水面随风舞动。 女子发髻高挽,坐在石上静静地凝视着远处池塘中的荷花。 如此静谧的景象在眨眼间便破败。 “你怎么做事的!不是说了吗我要带着荷叶的荷花!” “你只把荷花摘下来做什么?插在你脸上吗!” 冯碧云看着面前两个小丫鬟简直气血翻涌。 两个丫鬟也不管其他,直接跪在满是石子的路上。 “侧妃……这荷叶都紧挨着水面,奴婢……奴婢不会水啊。” 冯碧云哪里听她的解释,指向远处的池塘,“本宫看着也不像啊,你去摘!” “若摘不下来,就等着本宫和殿下治你得罪。” 冯碧云嘴一撅,眯着眼。 丫鬟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下水。 冯碧云抱着肩满脸不在乎,还哼起歌来,“对了,再让她采些莲蓬” “本宫好剥些莲子。” 说完,冯碧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不多时,丫鬟浑身是水的爬上岸,将摘下来的荷花和荷叶交给冯碧云。 冯碧云啧啧两声,似乎有些不满。 小丫鬟脸色苍白,没等冯碧云说话便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将冯碧云吓了一大跳,“啊!” 冯碧云跳起来,惊呼一声,“赶紧将她拖走!” “不会水撑什么能!吓死本宫了!” 冯碧云心有余悸,赶紧捂着胸口回了住处。 留下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小丫鬟。 第216章 劝诫 张玉清捻起茉莉花瓣放在鼻下细细闻着,“好香,好香啊。” 采莲轻轻将茶杯搁置在案上,笑道:“娘娘觉得香,奴婢去多摘些插在瓶中就是了。” “这样殿中便香气馥郁。” 张玉清放下花瓣,端起茶杯,“若是我都摘了去,崔奉仪用什么?” 太子殿中 冯碧云迈着小步走进书房,看见周时潇正倚在榻上看书。 侍女刚想通报就被冯碧云拦下,随即温柔一笑轻声朝里走去。 “殿下!” 冯碧云悄悄走近猝不及防地一声将正在看书的周时潇吓了一跳。 “啧……云儿?” 只是一瞬,怒气便被周时潇强行压下去。 还好冯碧云没有注意这个,挥挥手丫鬟将莲蓬拿了上来。 “好端端的拿莲蓬做什么?” 冯碧云嘻嘻一笑,径直走向另一边的软榻。 接过莲蓬开始慢慢剥了起来,“自然要用莲子,给殿下炖莲子粥。” 周时潇目光看向她那不停剥着莲子的手,嗯了一声。 日头渐渐没有那么烈,一转眼天就有些暗下来。 该用晚膳了。 冯碧云一会剥剥莲子,一会跟周时潇说说话,马上要到晚膳时才剥完。 周时潇刚准备传膳,申宏义便带着人到了。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申宏义弯着腰毕恭毕敬,完全忽略一旁的冯碧云。 这些,冯碧云自然也看在眼里,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摆弄着盆中的莲子。 “申公公,父皇可是有事?” 周时潇有些诧异这个时辰父皇会派他过来。 “殿下,皇上请您一同过去用晚膳呢。” 周时潇没有一丝犹豫,点头应下来,“公公先去吧,孤随后就到。” “是。” 周时潇说完话,回头便看见一脸不快的冯碧云。 “殿下!” 冯碧云撅起嘴,似乎有些不满他放了自己鸽子。 周时潇笑不达眼底,温柔哄着道:“听话你先回去,等我晚上再去陪你,如何?” 冯碧云再有不满,可也不敢太过分撒娇了一会儿便也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 周时潇前脚刚迈进大殿,后脚便听见殿内传来的声音。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 抬起头就看见坐在皇后身旁的……张玉清。 张玉清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见过殿下。” 周时潇看向她,没说话径直走向座位。 良久,周时潇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皇后也随即放下筷子,“时潇,母后听说崔奉仪那一胎是个女孩?” 周时潇点点头,算是认可这句话。 张玉清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全当事不关己。 “冯侧妃很是得宠,可终究要适可而止才是。” 皇后眉头轻皱。 周时潇面无表情,可眉头还是添了一丝不耐。 这是做给三人看的。 刚才迟迟未曾发话的皇帝沉声道:“太子妃说冯侧妃这一胎多半是个男胎。” “消息可准确?” 皇帝素来不太爱插手东宫之事,但关于子嗣之事也不可避免要问上几句。 周时潇嗯了一声,在桌上的手轻轻握住,“冯侧妃若是诞下长子,定是要嘉赏一番才是。” 这次张玉清脸色有些不好,她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他会说什么了。 可想阻止时,话已经讲了出来。 这话,无一不是当着帝后二人面前将自己的仅存的颜面按在地上。 “儿臣想立云儿为平妻。” “放肆!” 皇帝狠狠拍桌,一旁的瓷碗跟着一颤。 皇后眉头紧皱,也很是不满他这说法,“即使冯氏诞下长子,也无资格论为平妻。” “你此举,将太子妃摆在哪里?将皇室颜面放在哪里!” 周时潇面色不改,依旧坚持道:“云儿……”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侧妃,竟让你如此宠爱。” 皇后冷哼着。 张玉清及时出面打了圆场,“父皇母后消消气,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况且现在冯侧妃正值有孕,早早诞下子嗣才是头等要事。” 张玉清将落寞隐藏起来,随即笑着拉起周时潇的手,“殿下也快和父皇母后服个软才是。” 这些话都不过是装作他们三人看的,周时潇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看他起身离去,皇帝将擦过嘴的手帕随意扔到菜中,很是不满的起了身。 皇宫 珠璇殿 秋雨将药小心端到林湘韵面前,“侧妃,喝药了。” 林湘韵缓缓伸出手接过药碗,秋雨已经晾的温热。 林湘韵舀起一勺刚要送进口中,神色一顿。 “秋雨,有些烫。” 林湘韵面不改色的放下药碗,“去取些蜜饯过来。” 秋雨看向那碗药,咽了咽口水,“是。” 看她走出门外,林湘韵看向那药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向外间,倒进外间的花盆中。 刚回到内间坐下,秋雨便拿着蜜饯进来。 林湘韵拿起手帕沾了沾嘴角,“今日的药怎么这样苦?” 说着赶紧招呼秋雨过来,而后夹起一块蜜饯放进口中。 秋雨看向只剩下药渣的碗,嘴唇微抿。 手刚碰触到碗,便被林湘韵挡了回去。 “你先下去吧,本宫今日想吃龙井虾仁。” 见她点名要这道菜,秋雨欢喜地应下小跑出去,将他事抛之脑后。 第217章 投诚 午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毯上。 软榻上的女子秀发挽起,目光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书卷。 榻边精致小巧的香炉飘出袅袅香烟,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脚步声响起,打乱这片刻的宁静时刻。 “娘娘,崔奉仪已经去摘了茉莉花。”采莲弯腰小声汇报。 放下手中书卷,张玉清拿起茶杯微微晃动,“盯着吧,小心些。” “是。” 树影斑驳,崔瑶坐在椅上认真挑选着茉莉花嘴里还念叨着。 “你说冯侧妃真的能帮我求情吗?”崔瑶眉头紧皱,显然是愁坏了。 身旁的小丫鬟也跟着挑挑拣拣,“奉仪放心吧,冯侧妃如今正是最得宠的时候,您多和她走动走动,这事她提一嘴不就解决了吗?” 崔瑶有些失神的点着头,“也许吧。” “茉莉花糕我从来没吃过,想来她也应该会觉得新鲜吧?” 二人加快了挑拣的速度,随后便送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 “茉莉花糕?我也不会做呀!” 厨娘皱着眉头看着那茉莉花,摇摇头。 她一个末等厨娘被分配伺候崔瑶哪里会做茉莉花糕。 其余众人也是摇摇头。 正当小丫鬟手足无措时,一个毫不起眼的帮厨站了出来,小声道:“我会。” 小丫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指着她问道:“你叫什么?” “你会?太好了。” “奴婢叫平苗。” 小丫鬟眼珠微转还是留了个心眼,“你先做一个,我拿去给奉仪尝尝。” 平苗应下,便净手开始做了起来。 看着她有模有样,小丫鬟也是放心的点点头。 “我怎么没听过她?新来的?” “是,她从前犯了错被赶去马场了,后来又被分来这里。” 提到这个,小丫鬟心里一顿,“犯了什么错?” “就是手脚不干净,偷了人家的首饰。” 闲聊间,平苗便做好了将茉莉花糕端了上来。 看着精致的糕点,丫鬟面上一喜连忙拿去给崔奉仪了。 茉莉花糕摆在盘上,上面还放了一瓣花,显得精致极了。 崔瑶捻起,尝了一口。 “对,就是这个味道。”崔瑶连连点头。 “去吧让她多做些,我好给冯侧妃拿去。” 皇宫 珠璇殿 秋雨照例端上一碗药,“侧妃,喝药了。” 林湘韵目光微顿,挪到药碗上,缓缓道:“秋雨,我待你如何?” 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紧,“自然是极好的。” 秋雨有些心虚,可还是将药碗往前递了递。 林湘韵不动声色的接过药碗,“本宫今日想吃蜜枣。” “以后让厨房多备一些甜食。” 秋雨一怔,看向一旁的蜜饯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药。 “奴婢就去取。” 看她身影出去,林湘韵起身一如往常将药倒掉。 “啪!” “哎呀!” 听见一声惊呼,回来的秋雨快步跑进殿中。 林湘韵完好无损的坐在榻上,毯上是已经碎了的瓷碗。 “本宫手滑,刚喝完便掉在了地上。” 林湘韵深深地望向秋雨,“你快收拾了吧。” 秋雨将取来的蜜枣放在桌上,便转头去收拾地上的残片。 干净的瓷碗被秋雨小心翼翼的收好,“侧妃可有受伤?” “并未,你下去吧。” 林湘韵语气淡淡,尽显生疏。 秋雨行过礼便退出殿中。 林湘韵缓缓拿出藏在身后被手帕包裹着的药渣。 看了一眼,又将手帕合上。 行宫 冯侧妃殿中 崔瑶挺着大肚子,盯着面前的食盒良久才听见脚步声。 抬头便看见一身紫衣的冯碧云,没有任何犹豫,崔瑶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妾身见过侧妃娘娘,侧妃万福金安。” 冯碧云看她伏低做小的样子格外满意,好在也没有太为难。 轻轻坐在榻上,“崔奉仪快坐下吧,月份大了可得注意些。” 听见这话,崔瑶才放下心起身坐下。 “侧妃娘娘,这是妾身特意为您做的糕点,您尝尝?” 刚坐下,崔瑶便将食盒打开。 看着精致的糕点,冯侧妃眉眼微挑,开门见山道:“崔奉仪……可是有事啊?” 如此,崔瑶也不再隐瞒。 牵起话头便开始说了起来,说着说着竟还抹起了泪。 “娘娘也是要当母亲的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竟要被他人夺取!” “妾身的痛,无人能懂。” “好在娘娘也是有孕之人,娘娘福气满满孩子自然会抚养在您膝下。” “不像妾身,福薄。” 身后的丫鬟递上手帕,崔瑶抽泣着擦着泪。 看着崔瑶挺着大肚子,泪如雨下哭到不能自已的模样,冯碧云心中多有感触。 “唉,可惜殿下与林侧妃青梅竹马,这……” 冯碧云叹了口气。 崔瑶一听,就知有戏,“娘娘正值盛宠,而那林氏已经失宠。” “只要娘娘您肯开口为妾身说上一两句话……” 崔瑶捂着胸口,言辞恳切。 冯碧云佯装不在意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随意道:“本宫记得崔奉仪和太子妃很是交好啊?本宫是一个侧妃,哪里能比得上太子妃呢?” “崔奉仪说是吧?” 冯碧云扬起笑。 崔瑶手心握紧,直接起身跪在脚下,“如今娘娘正得盛宠无人能比,何况是太子妃呢?” “妾身总是听见风声,说等您这胎生下来殿下就会册您为平妻。” “依妾身看,太子妃的位置迟早都是您的,妾身只求娘娘为妾身说上几句。” 冯碧云抓住重点,语气有些急迫,“当真?立本宫为平妻?” 得到肯定,冯碧云脸色微红只觉得身体变得轻柔。 “去查。” 冯碧云小声吩咐身旁的婢女。 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微微抬手,“还不快扶你家奉仪起来?” 被扶起来后,崔瑶坐在榻上小心翼翼道:“娘娘……那这件事……” “急什么?总得让本宫想一想不是?” 冯碧云瞥了她一眼,“你若是想投诚本宫,总该有诚意才是。” 崔瑶心中一颤,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着。 冯碧云刚想开口,身边的婢女便回来在耳边耳语了几句。 冯碧云轻捂着嘴,眼里的笑意让人挪不开眼。 婢女已经打听到了,那些话的确已经传开了。 冯碧云哼笑着,指着糕点随意道:“这是什么?” “回娘娘,这是茉莉花糕。” 冯碧云没吃过随手拿起一块,“好香呀。” 婢女拿起避毒筷检验一番,点点头。 冯碧云这才放心的咬了一口,“好吃,本宫怎么没听过这个糕点?” 崔瑶眼眸微垂,“妾身偶然尝过,觉得好吃便做了给娘娘尝尝。” 第218章 彻查 皇宫 林湘韵指着梳妆台上的簪子道:“那簪子让我摔坏了,你去找人修了。” 秋雨顺着手指方向看向那簪子,应下,“奴婢回来便去修。” “你现在就去,本宫下午就要戴。”林湘韵语气淡淡。 “啊?” 秋雨有些诧异,“侧妃不是去书房吗?” 林湘韵起身,目光看向窗外语气不容反驳,“你先去修,本宫自己去书房。” 秋雨只好答应下来。 林湘韵走出殿外上了轿辇,缓缓走向书房。 书房内,墙壁悬挂着淡雅的书画,书架横卧于墙边。 林湘韵随意抽出一本坐在太师椅上看了起来。 不多时,林湘韵将书放下,呆呆地看向门旁。 墨色衣袍闯进视线,往上看去……是黄鸣山。 黄鸣山显然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看见林湘韵急忙请罪。 “臣不知侧妃娘娘在此,还请娘娘恕罪。” 黄鸣山弯着身子,听着冷冷的声音。 “本宫将人都谴走,你自然不知。”林湘韵撑起头。 黄鸣山依旧未起身。 “黄学士快起身吧。” 听到这里,黄鸣山才堪堪起身,“娘娘在此,臣多有不便,先行告退。” “回来。”林湘韵叫住他。 黄鸣山身形一顿,缓缓抬起头望向一身素衣的她。 “好。” 不知出何原因,黄鸣山竟然应了下来还坐在了一旁。 林湘韵将他扫视了一番,“黄学士,本宫有事相求。” 随后,林湘韵将手帕拿了出来,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药渣。 “本宫知道你每隔三日都会进宫前来殿下的书房,所以今日特地在此等候。” “本宫命不久矣,一直在吃药调理可最近,味道好像不对。” 黄鸣山眼底划过一丝震惊,却又很快压下去。 起身走向林湘韵,缓缓伸出手捻起药渣。 不多时,黄鸣山拱手回道:“回娘娘,这里并无有害之物。” “反倒是加了大补之物。” 黄鸣山的回答让林湘韵有些意外,挣扎片刻,“本宫可以信任黄学士吗?”? 林湘韵眼中平淡,似乎将一切寄予在了他身上。 “娘娘大可找太医查验,或许比臣更加准确。” 林湘韵嗤笑一声,“若是可以,本宫就不会来找你了。” 沉默片刻,响起一个“能。” 林湘韵微微一笑,“本宫便不打扰了。”说完,便起身出了书房。 —————— 冯碧云软软的贴在周时潇身上,撒娇道:“殿下会一直宠爱云儿吗?” 周时潇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她的头发,“自然。” 冯碧云哼哼两声,握住周时潇的手,“那云儿的孩子总该自己养吧?” “自然。” 冯碧云猛地起身,撅着嘴,“殿下!总是敷衍臣妾!” 周时潇放下手中书,无奈道:“你的问题,总是这般无趣。” “你的孩子自然要你来养。” 冯碧云哼哼唧唧地又钻进怀中,“那崔奉仪的孩子呢?” “难道不应该自己养吗?” 周时潇眼底一冷,勾起她的下巴,“云儿怎么还替她说了话?” “我与她都即将为人母,自然考虑的多了。” 周时潇一笑,“她今天来见过你了?” “是啊,还做了糕点,叫……叫茉莉花糕,香极了。” 周时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换上一副柔情,“云儿,孤有些饿了。” 冯碧云起身娇嗔道:“那殿下吃些夜宵?” “好,阿巩你去准备吧,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冯碧云一脸笑意的重新依偎回周时潇怀中。 凌晨时分,夜色正浓。 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划破宁静的夜空,惊醒宫中正在熟睡的众人。 宫中灯笼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守夜的丫鬟太监挨个探出头来。 “不好了!不好了!侧妃娘娘小产了!” 消息瞬间传遍行宫,连皇帝皇后宫中也被吵醒。 众人随着太子妃一起到了殿中,已是凌晨众人睡眼惺忪但一看到殿中景象瞬间清醒。 殿中一片狼藉,仿佛是被洗盗过。 张玉清有些茫然,看向角落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你说,发生何事了?” 小丫鬟先是磕了两个头,才语气颤抖道:“回太子妃的话,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砸的。” “我们侧妃刚入睡时就有些不舒服,还以为是着了凉可刚出去请了太医,我们侧妃就小产了。” “殿下得到消息看见侧妃昏迷不醒的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张玉清心中微紧,但还是稳定场面,“赶紧将屋内都收拾好。” “你们都先坐下吧,本宫去内间看看。” 刚坐下,崔瑶便神情紧张小声对着丫鬟道:“这可怎么办!如今出了这档事,我这孩子……” 事到如今,崔瑶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影响。 张玉清迈过狼藉进到内殿,看见周时潇满眼猩红的坐在榻上。 朝床上看去,冯碧云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 而地上的一盆血水证明孩子已经没有保住。 张玉清犹豫着上前,安慰道:“殿下……” 周时潇抬起头,“云儿小产,太子妃可知道了?” 张玉清一愣,这人都躺在床上了怎么能不知呢? “臣妾……才知道,得到消息也很震惊。” 周时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太子妃,这次云儿依旧是意外,你说,会是谁?” 张玉清面色一紧,眼神微闪,“殿下是有怀疑的人?” “怀疑有人下毒暗害冯侧妃?” 周时潇松开手,站起身低头看着张玉清,“太医说,这药猛地很。” “孤,一查便知。” 阿巩进来,“殿下,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到了。” 周时潇嗯了一声,扔下张玉清出了内殿。 皇帝正襟危坐在正首,面色有些不好。 皇后也是一脸担心,看见周时潇出来起身问道:“如何了?” 看着他摇头,皇后心中猛的一顿。 “太子膝下一直无子,纵得有孕也是无端失子。” “今日,朕便要彻查,是谁如此大胆残害皇嗣,去查!” 皇帝威严令下,阿巩领着冯碧云身旁的丫鬟上前。 “回禀皇上,殿下,这是冯侧妃身旁的丫头,杏子。” 周时潇沉声道:“说,如有不实一律赐死。” 杏子是个胆小的连忙磕头,“奴婢什么都不知,不是奴婢!” “今日,娘娘只吃了些糕点,连晚膳都没用。” “余外的,什么都没用!” 第219章 证明 皇帝眼睛微眯,指着杏子,“没用晚膳,那就去查凡是入过口的东西。” 杏子哆哆嗦嗦地低伏在毯上,竭力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阿巩即将要迈出大殿时,杏子道:“奴婢想起来了!” “侧妃吃了崔奉仪送来的茉莉花糕,余下就没有再吃过东西了。” “定是那花糕有问题,殿下明鉴!” 众人目光皆看向最后的崔瑶,崔瑶呼吸紧促只觉得脚底发软。 看着威严的圣上和太子,一脸怀疑的模样,崔瑶顾不上其他慌乱的走上前。 “回皇上,殿下……不是妾身。”崔瑶脚底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张玉清冷眼看着她,将头收回。 崔瑶只觉无助的很,满屋之人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划过她的脸颊。 此刻,所有声音都放大传进崔瑶耳中。 “花糕是不是你做的。” 崔瑶抬头看向周时潇,试图从他眼中寻找一丝安慰。 “是……不是!不是妾身做的。”崔瑶下意识回答又赶忙摇头。 “妾身摘了花瓣,是小厨房做的花糕,不是妾身!” 崔瑶极力辩解,只希望帝后和太子能信她一二。 皇帝冷哼一声沉声道:“申宏义,去将做花糕之人给朕带过来!” 崔瑶呼吸紧促,紧紧环着隆起的孕肚。 夜已经深了,众人在等待中无一不是在怀疑崔瑶。 脚步声响起在静谧的凌晨,回首时分平苗已经被带到面前。 “回皇上,人已带到她就是为崔奉仪做花糕之人。” 申宏义退下。 平苗浑身发抖,皇帝转着佛珠,“今日让你过来,是给你解释的机会,如若不说。” 皇帝将话止住。 皇后深吸一口气,“冯侧妃小产,是吃了你做的花糕,你安的什么心?受何人指使?” 崔瑶见她迟迟不回话,心急的不行催促道:“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谁指使你!” “崔奉仪!”眼见着崔瑶有些失态,张玉清小声呵斥道。 平苗颤抖着身体,“不是奴婢……” 见她迟迟不说实话,皇帝也没了耐心,“凌迟处死,家人也一并。” “太子妃看管不利,一并处罚太子你看着办。” 平苗跪着上前抱住周时潇的大腿,哭着求饶,“求殿下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是有人指使奴婢!有人指使!” 周时潇站在原地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说。” 张玉清神色紧张,一脚踹在她身上,言辞犀利,“说实话,如有隐瞒。” 皇后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贱婢,冷哼了一声。 “是……是……”支支吾吾半天,平苗也没说出来是谁。 “是太子妃!” !!! 话一出口,众人脸上皆是震惊之色不约而同的盯着张玉清。 张玉清心中陡然漏掉一拍,反应过来指着平苗呵斥道:“你敢污蔑本宫!受何人指使竟将此事扣到本宫头上。” “太子妃,你作何解释。” 周时潇声音响起,抬眼看去竟让张玉清一时无言以对。 皇后面色不显,可心中却是羞愧不已。 “皇上,天色不早了便让其余人都先回去吧。” 皇后轻声说着。 “也好。” 皇帝同意,让与此事无关之人便都先回去了。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还在跪着的崔瑶。 张玉清眼珠一转,指向崔瑶,“是不是你指使这个贱婢污蔑本宫!” “本宫乃是太子妃,有何原因谋害冯侧妃?求父皇母后明鉴。” 张玉清心一横跪在地上。 “况且如今没有证据,如何就能证明是臣妾。” 话刚落,平苗颤颤巍巍的掏出一个药包。 “这是太子妃身边的采乐姑姑交给奴婢的,还有二十两黄金在奴婢房中。” “让奴婢将药下在花糕中,借崔奉仪的手杀害冯侧妃腹中胎儿。” 申宏义带着人不声不响的走出大殿,直奔平苗房中。 不多时,二十两黄金就被摆在张玉清面前。 这下,张玉清有口也难辩。 崔瑶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皇上,皇后,殿下。” “这个茉莉花糕就是太子妃给妾身尝的,还说这花糕只有行宫才有。” “说妾身可以多和冯侧妃走动,妾身这才去的!” 如今两张嘴全都指认张玉清,周时潇冷漠的态度,帝后二人面上不显,让张玉清心中猛地发抖。 “不是儿臣……不是臣妾。” 张玉清极力辩解,就犹如刚才的崔瑶。 张玉清脑中飞速转动,只求要找出一丝破绽。 “将她两个丫鬟带下去,严刑拷打。” 眼看着采莲采乐被拖下去,张玉清连忙阻止。 “儿臣能证明!” “冯侧妃小产,是在凌晨时分,而糕点是午时吃的,这么久怎么可能才小产?” 张玉清眼泪不经意的滑落,“太医说过,这药性猛地很,若真药性猛烈怎么可能现在才小产!” “这黄金……”张玉清眼神躲闪,她实在不知如何辩解这二十两黄金。 “这黄金奴婢没动过,上面很香的!” 平苗指着木箱。 周时潇眼疾手快打开木箱,传来的阵阵香气无一不是在证明这就是太子妃的。 这下好了,张玉清天旋地转直接仰在地上将众人吓了一跳。 周时潇让人将她抬回宫中。 皇帝起身,略显疲惫,“时潇,男人要想治理好国,首先要治理好后院。” “此事,朕会亲自查明,若真是太子妃下手残害。” “绝不可轻饶,太子妃下毒暗害韵儿,朕已经深感愧疚。” 皇帝拍了拍周时潇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一缕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映出周时潇朦胧的身影。 掀开床纱,露出冯碧云毫无血色的脸。 身旁的丫鬟轻轻为她擦拭着身子,“殿下……太医说侧妃可能要昏睡许久。” “太子妃心真狠……呜呜……”小丫鬟也是满眼心疼,暂时忘了尊卑。 周时潇也没在乎这个,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照顾好你家侧妃,醒来立刻禀报。” 说完,没有一丝留恋周时潇起身出去。 第220章 废掉 天已经大亮。 阳光洒在张玉清的脸上,此时此刻的阳光也同样洒在冯碧云脸上。 冯碧云睁开眼睛,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床纱。 等丫鬟过来时,冯碧云已经眼睛红肿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将枕头打湿。 “侧妃?您醒了?”杏子赶忙将药放在一旁。 随着冯碧云被搀扶起来,哭声也渐渐放了出来。 良久,冯碧云已经哭到沙哑时,杏子安慰道:“侧妃,奴婢这就去找殿下!” 随即,飞快的跑向太子住处。 与此同时。 周时潇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指尖不停地敲着桌面。 “此事办的不错,赏。” 平苗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黄金,两眼放光连连磕头谢恩。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太子妃威胁奴婢,不服从就要杀了奴婢家中人,这才求助殿下!” “多谢殿下!” 平苗一个劲的磕头,直至头都磕破了才停下。 周时潇微微勾唇,漆黑的眸子却看不见一点波澜。 待平苗起身抱着箱子吃力的往回走时,突然一个趔趄重重倒在地上。 看去,平苗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周时潇收回手,低声对阿巩道:“将她埋了。” “是。” 刚将血迹清洗干净,冯侧妃身边的丫鬟便到了。 周时潇又装作紧张的模样马不停蹄的赶到冯侧妃的住处。 刚进去,周时潇莫名觉得熟悉。 好像……这宫中之人小产都是如此,都要他走一遍。 愣神间,嘶哑而又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 “殿下。” “殿下。” 一声一声的呼唤忍不住让周时潇脚步加快,直至走到床前。 冯碧云双眼通红,见到周时潇的瞬间立马坐起身扑到他怀中。 “殿下,我只是一觉醒来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冯碧云不停地在哭,周时潇轻声哄着。 直到最后,冯碧云哭累了才一句一句地问着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小丫鬟的话,冯碧云不想听,她只想听太子亲口承认。 “目前还没证据,能够直接指向是太子妃。” 周时潇知道此事还没结束,耐着性子好好说着。 冯碧云和那些失了孩子的女人一样,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只觉得他是像在包庇太子妃。 “殿下,你和我的孩子没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啊!” 冯碧云忍不住捶着床榻,像是在发泄无声的怒吼。 “太子妃手段歹毒,您膝下一直无子难道不是她的问题吗?” 冯碧云的泪水不断的掉在周时潇的衣袖上。 “父皇已经插手调查,你只需要等待。”周时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既已提到此,冯碧云也无理由再继续闹下去,只得抱着他痛哭,不断念叨着孩子。 龙椅上,皇帝放下奏折听着申宏义汇报探查之事。 听到平苗死了,皇帝略显意外,“死了?” “是,奴才查看了伤势,是刀伤。” 皇帝端起茶杯微抿一口,笑着说,“有意思。” “奴才也确实查实,平苗的确受了太子妃的贿赂,但那毒药奴才没查到是不是采乐给的。” “那两个婢女还在坚持,说什么都说太子妃是无辜的。” 申宏义似乎也不好太下狠手。 皇帝放下杯,“太子妃都招了,你说她们招不招。” “奴才明白。” 皇宫 珠璇殿 林湘韵倚在榻上,秋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揉着腿。 “侧妃的病怎么就是不见好呢?”秋雨有些担心,闲聊着。 林湘韵睁开眼睛,指尖微动但还是没有出声。 秋雨抬头时,刚好林湘韵将眼睛闭上,她还以为是睡着了轻轻盖了层薄毯子就退了出去。 秋雨有些失落的走在宫道上,试图缓解自己不安的情绪。 直至走到建章宫,秋雨才一咬牙求见太后。 听见她说的话,太后心叫不好,“是不是被发现了。” 秋雨连连摇头直说不可能。 太后也不屑于与她争辩,冷哼一声,“那难不成是朱太医的问题?” “办事不力,再有下次可别怪哀家不轻饶你。” 秋雨身形微颤,急忙应下。 等冯碧云小产的事传到宫中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查来查去,有着周时潇帮衬怎么查都是张玉清的作为。 因着在行宫,皇帝便迟迟未曾下决断,等回宫后再说。 冯碧云也不管刚刚小产后的身子直奔张玉清处。 冯碧云将屋内东西全都砸了,越过狼藉对着事不关己的张玉清道:“毒妇!” “你竟然也下得去手?等着你被废吧哈哈哈哈!” 冯碧云缓缓走上前,一把抓住张玉清的脸刚想继续说话时,猝不及防地被甩了个巴掌。 身体本就虚弱,这一下直接摔在地上。 瓷片插进后腰,冯碧云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摸着后腰上的瓷片。 颤抖地指着张玉清,“你……你……” 丫鬟一声尖叫,“啊!侧妃!血!” “快快去叫太医啊!” 张玉清倒是不慌,半蹲在她面前掰过她的脸,“你倒是来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下次先问问自己配不配,圣旨不下本宫就是太子妃,你也敢来造次。” 几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她抬起来挪向偏殿,不多时整个大殿又开始忙碌起来。 周时潇只觉得疲累的很,刚处理好政事又赶过去。 看着冯碧云趴在床上疼的嗷嗷叫,面色冷漠。 “好端端的你来找太子妃做什么?”周时潇没忍住开口训斥。 受了委屈的冯碧云顾不上后腰传来的痛,叫喊道:“她害了云儿的孩子,如今还动手伤了云儿,殿下为何不训斥她?” 周时潇不想与她说话,憋着一肚子气转身去找了张玉清。 张玉清头发凌乱,呆坐在榻上看见来人也只是自嘲一笑。 “殿下,可是又来怪我了?” 出乎意外的,周时潇面色平静坐在她身旁还倒了杯茶。 “你打得好,这点孤可要嘉赏你。” 茶杯被推到面前,张玉清怔怔地看了许久随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殿下也觉得是我杀害冯侧……” “这些不重要。”周时潇打断她,“你的太子妃之位才坐了一年。” “从前倒是觉得你体贴大方,善解人意,怎么成了婚你倒变了样?” 周时潇语气平和,仿佛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对话。 张玉清勾起嘴角,“原来殿下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才没变,是殿下看我的眼神变了。” 张玉清擦干快要流下来的泪,“殿下可有一丝真正爱过我的时候吗?” 周时潇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叹着气,“孤本想给你正妻之位,因为你大方得体有正妻之容。” “可你,三番五次挑衅韵儿,你竟出手下毒。” 周时潇看着她,不知心中想着什么,“看你有孕的面子上,替你挡下所有罚,你竟不知天高地厚。” “以为做了太子妃便是只手遮天吗。” 周时潇头微歪,眼眸接连闪了几下,“冯碧云没有资格沦为平妻。” “回宫后,孤会将你废掉,你父家一并牵连。” “贬为庶人,遣去西北。” 第221章 故意哒 听到这话,张玉清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攥着周时潇的衣摆。 “殿下,我错了,不!臣妾错了,求殿下不要牵连臣妾家人,余下臣妾都认,求您!” “殿下怎么罚臣妾都好,只求不要牵连家人,求您了!” 张玉清声泪俱下,哪怕榻上之人不理睬也照样哭诉着求情。 “殿下,您看在臣妾尽心伺候您的份上饶了臣妾家人。” 周时潇垂眸看向她,将被攥着的衣摆抽了回来,“十恶不赦,孤的两个孩子全部葬在你手。” “你也配当储君之妃。” 周时潇嫌恶的表情不假,落在张玉清眼中变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配为人只求殿下饶恕家人。” 张玉清如今顾不上其他,抛去曾经的尊贵得体跪在地上恳求着。 周时潇没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垂着眸子看着她。 张玉清不知所措,手又重新攀上衣摆。 “殿下,如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冯侧妃吗?” 周时潇眼神微闪,低下身子靠近她,“曾经孤被奸人蒙蔽,有眼无珠竟因此负了她人的心。” “如今,孤便得一点一点讨回来。” 周时潇手轻轻抚摸着张玉清的头饰,“在行宫的这些日子,你最好安稳一些。” 说完,周时潇不管她的苦苦哀求起身直奔内间。 留下一身狼狈的张玉清跪在地上。 皇宫 珠璇殿 秋雨忍不住在一旁唏嘘着,“没想到太子妃又……唉冯侧妃失了孩子,恐怕又要不安宁了。” 林湘韵如枯木一般缠绕在床榻上,听着秋雨说着关于行宫的事也是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张玉清作到头了,冯氏那么得宠她都敢下手。” “如今,这太子妃之位或许该换人了。” 林湘韵猛地咳了几声,看着沾染血迹的手帕已经是见怪不怪。 秋雨心疼的接过手帕,小心叠好,“那……侧妃和太子青梅竹马,两心相悦,说不定这太子妃之位就是侧妃的呢?” “侧妃争上一争……” 林湘韵勾唇一笑打断她的话,“若是我的,还用得着去争吗?就如当年,他若真的想,又怎会让我委曲求全。” 林湘韵缩在被里身子动了动,仿佛是有些冷。 秋雨贴心的将被子掖了掖,“侧妃不如奴婢让四皇妃来陪陪您吧?” 自从春雨出嫁后,林湘韵就再没见过她。 只是偶尔会听秋雨提起。 瞧她没说话,秋雨便全当她是默认了。 次日一早。 林姒领着一行婢女便浩浩荡荡地进了宫,直奔东宫。 林湘韵也是难得穿戴整齐,上了妆面色红润的坐在榻上。 等待着。 不多时,林姒便进了殿,看见林湘韵坐在榻上。 “侧妃!” 见到她的一瞬间,林姒跪在地上。 林湘韵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快起来,如今你已是四皇妃,何来要行跪拜礼?” 林姒这才起身,坐在一旁的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侧妃……您……为何要……”支支吾吾半天,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事已成,说了再多有什么用呢? 林湘韵一把握住她的手,“春雨,文盛虽小,但和太子交好,你未来的日子定不会难过的。” “他无心斗争,又恰好对你有意。” 这些话在林姒耳中,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林姒连忙打断,回握住她,“侧妃,您……身体可还好?” 见她这么生疏,林湘韵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还是安慰道: “自然,只是越发懒怠了,你与文盛可好?” “叔父待你如何?” 一股脑问了好几个问题,林湘韵有些坐不住了,只觉着身体有些发沉。 林姒倒是没觉察出来,低头拧着衣裙,扭捏着,“文盛与我差了快两岁呢,他还小。” “有什么好不好的,等大了自然就好了。” 林姒面上有些羞红。 林湘韵经历过的自然明白,小声劝道:“文盛虽小,但至少明面上是养在皇后膝下,你早日添个子嗣才是。” 林姒小声应下,可脸上却像猴屁股一样。 林湘韵有些乏了,可又不想她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将秋雨喊了进来。 “你与秋雨好久未见,也说说话吧。”说完,林湘韵递了个眼神。 秋雨会意,连忙对着林姒恭敬道:“是呀,不知道四皇妃可否能和奴婢小聚?” 林姒嗔瞪她了一眼,跟着她出去了。 林湘韵呼吸略显急促,撑不住倒在桌上。 —————— 秋雨悄声进屋,看着正闭眼歇息的林湘韵试探的叫了一声。 林湘韵被惊醒,“何事?” 秋雨上前耳语道:“夏家已经在驿站住了三天了……如今?” 提起这个林湘韵差点忘了还有这些人需要收拾呢。 思索半天,湘韵摆摆手,“诏他们进宫觐见。” 不多时,夏家三口便浩浩荡荡的被领进了宫。 夏家老爷本以为是圣上召见,拾掇了好一阵才领着自己夫人和儿子进宫。 当他们三人被领进宫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夏家家主更是小心问着前面的宫人,“姑姑,咱们是去哪里?” 这一行人都是林湘韵安排的,对于他们三人自然没有好脾气。 “天子脚下,也轮到你多嘴?” 被怼了三人也不敢还嘴,只得将头低下。 三人就这么看了一路的地砖,左拐右拐的终于见到了地毯。 屋内飘来的阵阵香气,让三人忍不住一得瑟。 夏家老爷也不敢抬头,屋内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的不行。 “抬起头来!” 一声呵斥响起,夏家老爷连忙将头抬起来看向上首之人。 见是一名女子,夏家老爷一愣,“哎……” “面见公主,还不行跪拜之礼?”秋雨在一旁瞪着他们三人。 得到提醒,夏家老爷紧忙带着二人下跪行礼。 林湘韵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人,随意指着夏家老爷。 “你,叫什么?” “回公主殿下,草民姓夏名金贵。” 林湘韵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发出一声笑,“夏金贵?果真是俗到不行。” “本宫今年的税收,怎么唯独你们夏家少缴了?” 林湘韵将一旁的账本扔在他头上。 厚厚的账本直接将他头砸出血,身后的儿子夏鸣心疼的忍不住抬眼瞪了林湘韵一眼。 他的眼神自然被林湘韵看在眼中,不过只是微微一笑。 “你有何话要说?拒绝缴税,可是大罪啊。” 夏家老爷手忙脚乱的翻开账本,找到后辩解道:“公主殿下,这不是写着呢吗?我们夏家理应缴税……” “让你答了吗?”秋雨一脚踹在他身上。 这一脚踹的不轻,夏家老爷吃痛的蜷缩在地上。 夏鸣彻底憋不住冷声道:“公主殿下故意的吧?把我们晾在驿站许久,如今又频繁找事!” 第222章 杀头 见他开口,林湘韵捂嘴轻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 “小小刁民,竟敢以下犯上。” 林湘韵居高临下的盯着夏鸣,冷声道:“该当死罪。” 夏家老爷膝盖一软,直接伏在地上磕头求饶。 “公主殿下饶命,犬子还小不明事理,求公主殿下不要与他计较!” “夏家的确少了税,草民会尽快补上!” 夏家老爷单纯的以为眼前的这位公主是因为缺了钱才会借此事发挥。 此刻,他额头抵在毯上只求能侥幸躲过一劫。 夏家在琼州富甲一方,可到底也是个商户,从未踏足过京城。 如今皇恩威严,夏金贵也是怕了。 门外一排排带刀侍卫,如狼豺一般盯着他们三人。 夏鸣面上浮上一丝不苟,可也跟着父亲一起磕头。 他就不信,这公主还能真杀了他不成? 林湘微微一笑,柔声道:“夏金贵,你儿子娶妻了没有?” “回公主!犬子刚刚丧妻不久,还未另娶!” 林湘韵眼底划过一丝狠辣,装作不经意询问道:“怎么死的?” 夏金贵有些发懵,没想到她会问这些问题。 但不过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公主,她是难产而死。” 林湘韵没说话,呆呆地望着殿外。 夏金贵身体忍不住发抖,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却迟迟未等来话音。 “杀。” “啪”一声,随着令牌落地,夏金贵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令牌。 刚想说话,一股温热的暖流喷洒在他后脖颈上。 夏金贵直接愣在原地,余光瞥见一颗人头滚落在眼前。 这是他儿子的人头! 夏金贵哪里还记得礼数,吓得尖叫起来,“啊!啊!” “儿子!鸣儿!” 夏金贵和夏朱氏一同爬向人头。 夏金贵抱着人头痛哭,片刻间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整个大殿。 林湘韵冷眼看着夏家夫妇悲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娇笑。 夏朱氏踉跄站起身直奔上首的林湘韵跑去,却被阿袭一把长剑挡住去路。 “你还我儿子的命!你身为公主草菅人命!你还我儿子的命!” “你不拿我们百姓当人看吗!说杀就杀呜呜呜!我的儿子!” 夏金贵还算冷静,颤抖着放下人头,惊恐地问道:“公……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不问青红皂白!” 林湘韵指着人头,轻快道:“一命抵一命。” “韵灵怎么死的,你们就要比她死的更加惨烈。” “夏家宗亲甚多,一个一个来,总能杀的完。” 这次夏朱氏呆愣住,回头看向夏金贵。 林湘韵知道他们二人听懂了,索性抿着茶等待他们二人开口。 夏金贵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传来。 “求公主饶草民一命!公主口中的蕴灵……” “的确是夏家儿媳,但……是难产而死啊!” 夏金贵事到如今,还在嘴硬不想承认。 林湘韵心中猛跳,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随意道:“蕴灵怎么死的,本宫一查便知。” “蕴灵后靠国公府,前靠欧阳锋,你们都敢下手,看来你们夏家在琼州……是土皇帝?” 林湘韵一挑眉,直接将这罪名扣在夏金贵头上。 夏金贵知道今日这祸事是躲不过了,连忙拉着自己夫人跪下,不停地磕头,只求饶了他们二人。 林湘韵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二人,心中忍不住在想,当时高蕴灵被他们打骂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求饶的? 林湘韵如今倒是庆幸自己作为上位者,可以替蕴灵报仇。 “好啊,饶了你。” 林湘韵轻描淡写的将这句话说出来,让正在磕头的夏金贵一愣。 似乎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他。 “但本宫有一个要求,将你们夏家在琼州做的腌臜事写出来。” “如此,本宫饶你一命,如有不实……” “写写写!草民这就写!”夏金贵抓住这活命的机会,连忙应下。 —————— 时间一晃马上九月,要到了銮驾回宫的时候。 在行宫的这些日子,冯碧云依旧是最得宠的,整日黏在周时潇身边,片刻不离身。 众人纷纷传言,说这冯侧妃就是下一任的太子妃。 这可给冯碧云开心坏了,忙不迭的求太子回宫接手协理宫中之事。 周时潇答应了,便让苏侧妃从旁协助。 崔瑶怀胎都七个多月了,眼看着快八个月,整日小心翼翼的在屋中,生怕不经意出了事。 左盼右盼的,九月初八,銮驾回宫。 张玉清自己单独坐在马车中,如今她的日子说好过也不好过。 好过是因为长宁会暗里派人接济,不好过是因为明面上有冯碧云的刁难。 周时潇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到。 东宫 冯碧云靠在榻上,享受着婢女的按摩,忍不住道:“如今都回宫了,怎么废除太子妃的旨意还没下呀!” 婢女欣喜道:“娘娘着急了,今儿才刚回宫,哪有那么快?” 冯碧云嗔怪了一嘴,但还是笑着。 周时潇回到东宫,直奔珠璇殿,想迫不及待告诉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刚进殿,便看见林湘韵正在逗鸟,看着她比走时还瘦了些,周时潇浮上一丝心疼。 脚步加快,站在她面前,“韵儿,我回来了。” 林湘韵没抬头,还是自顾自的逗着鸟。 周时潇知道她是闹了脾气,索性挨着她坐下环住她。 “韵儿,你理我。” “求你了。” 周时潇头搭在她的肩上,不停地蹭着她的下巴。 林湘韵抿嘴,用逗鸟的木棒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理。” 周时潇染上一丝笑,更加卖力的讨好着她,“你这些时日,可有听过行宫的事?” 提起这个,林湘韵偏过头不想听。 周时潇轻轻掰过她的脸,“张玉清会被废掉,这样一来太子妃之位便悬空了。” “你…………” “那便给冯侧妃吧。” 第223章 战斗女神-长宁 满心欢喜的话就这样卡在喉中,周时潇眉眼一皱,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湘韵面色如常,拿起木棒逗起鸟。 “太子妃之位,我想让你坐。”周时潇最终还是将话说出来。 “这是我欠你的。” 林湘韵终于有了反应,回头讥讽道:“欠我的?如今这位置便是你施舍给我的?” 眼见着被误会,周时潇连忙否认,“不不不,是我说错了话。” 周时潇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生怕再让她生气。 “我的意思是,我的太子妃只能是你,从前是我蒙了眼,分不清楚。” “冷落你,是因为我做了局就等着她入局,如今事成,只要你肯坐这位置,父皇立刻就会下旨册封。” “冯碧云不过是个棋子,为了让她转移注意。” “长宁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包庇她,我会罚她的。” “还有什么……我再想想只要你肯原谅我,什么都好说。” 周时潇举起三指,打算对天发誓。 林湘韵冷哼一声,一把抓过他举起的手,“你的誓言是最不起效的。” “太子妃之位,我无心争,便随天意吧。” 周时潇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等我。” “崔瑶这一胎,是男孩。” 林湘韵震惊之余不忘捶了他一下,“你怎么骗我!” 周时潇握住她捶过来的手,“不骗你,有了孩子太子妃之位你才能坐的稳。” 林湘韵挣脱被握住的手,眼底有些失落:“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 “哪个样子才是真的?” 对她冷淡,对她柔情似水,又转身扔下她,现如今又说为她布局好了一切。 “现在,就是真的。”周时潇正声道,一股太子威严弥漫开来。 林湘韵淡然一笑,“那我就静候佳音。” 日子有了盼头,倒也好过起来,秋雨端来的药,林湘韵没再用来浇花,而是喝了下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林湘韵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 周时潇隔三岔五就来陪她,但有时候就会扑空。 眼看着快到中秋,张玉清还是没有被废,这可是将冯碧云急的不行。 在屋里急的来回踱步,“怎么回事!” “殿下是不是回心转意了?如今我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 冯碧云咬着牙,恨不得直接杀到崇德殿。 婢女看着她的样子,战战兢兢答道:“殿下总是往珠璇殿跑,虽然不在那里过夜,但都是夜半时分才……出来……” 婢女见着自家侧妃又要摔东西,连忙把嘴闭上。 冯碧云停下脚步,气愤道:“贱人!” “竟敢勾引殿下,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本宫执掌协理之权,她一个无实权的侧妃,也配?” 骂完一通,冯碧云也可算是解了气。 此时的林湘韵正在试着周时潇派人拿来的婚服。 婚服上绣着金色高飞的凤凰,其余较空的地方全都绣上的宝石和珍珠。 最好看的当属凤冠。 林湘韵认出来了这顶凤冠,若册封太子妃戴这顶是远超规格的。 这顶凤冠,是明贤皇后封后时所戴。 林湘韵手轻轻抚摸上,片刻又收回手,“给太子送回去,不合适。” 秋雨刚想拿起来,阿德便出口阻拦,“侧妃,这是皇上赐给您的。” “殿下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只是还未下旨罢了。” 秋雨的手停顿住,也不知是拿还是放。 挣扎片刻,林湘韵妥协松口,“那便留下吧。” 现如今张玉清整日待在青玉殿,一步都不肯迈出来。 长宁进宫想见她,都被周时潇挡了回去。 长宁今日又进了宫,她想去求皇兄,让她见一面就好。 日头正高高挂起,长宁走在伞下步伐飞快得朝着崇德殿赶去。 紧赶慢赶,可算是到了崇德殿。 长宁沾了沾额头的薄汗,提起裙?跨过门槛,抬头便和坐在椅上的冯碧云打了个照面。 二人皆是一愣,长宁率先挺起腰板质问道:“你是何人?” 面对硬气十足的长宁,冯碧云也不甘示弱,轻轻往后一靠,“本宫乃是太子侧妃。” 长宁目光打量着她,忽地发出一声嗤笑。 随即,走到太师椅坐下,轻蔑道:“那你,怎么不给本宫行礼?” “本宫乃是大周长公主,你一个侧妃理应行跪拜大礼。” 听她说自己是侧妃,长宁便知道她是谁了。 东宫总共就三位侧妃,那两位她都是见过的,那么她…… 就是害玉清的那一个! 长宁这个人,最擅长搓磨别人,遇到她,冯碧云不吃瘪就算是运气好。 冯碧云如今正得宠爱,哪里会屈身向她行礼,但碍于她的身份…… 冯碧云也还是起身大致地行了个礼,“见过长公主。” 长宁也没再计较,瞥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书籍。 “公主可切莫乱碰,若是碰乱了,殿下会生气的。” 冯碧云出声提醒,看向长宁挑了挑眉。 长宁默默地将书放回原位,勾唇道:“冯侧妃没了孩子还能这般安然自得?” “真是看不出来。” “也真不知,当时我的好表妹怎么也不好好整治整治你。” 这一局,长宁胜。 冯碧云吃了瘪,被戳到痛处,淡淡一笑。 “本宫失了孩子可不是意外,倒是有人心狠手辣下毒谋害,不过报应也快来了。” “此人不配为人,更配不上这尊贵的身份。” 听着她指桑骂槐,长宁“噌”地一声站起身来,指向她,“你说谁呢!” “在本公主面前,最好将你的嘴管严实了,别以为哥哥宠你,你就无法无天。” “怪不得失了孩子,活该。” 冯碧云索性也不装了,缓缓站起身扬起下巴。 “公主殿下想示威,可是来错了地方。” “我是太子侧妃,想让我闭上嘴,要么殿下来说,要么她就别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冯碧云如今继位在即,可没将长宁放在眼里。 长宁刚想开口,“心芙!” 周时潇回来了,及时制止了二人还要继续争执的场面。 看见自己哥哥回来,长宁一肚子委屈可终于有了地方发泄。 直奔周时潇而去,还没等到就被冯碧云抢了先。 冯碧云一头扎进周时潇怀中,全然不提刚才争执之事,“殿下,您回来了。” 长宁眼睛通红,迈出一大步扯住冯碧云的发饰将她从怀中扯了出来。 “啊!” 发饰连着头发,直接被扯掉一绺。 冯碧云吃痛却因着惯性向后倒去。 周时潇伸手想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她跌坐在地上。 “心!” “芙!” 第234章 塌房了 听到周时潇叫自己,长宁才松开那一缕头发,狠狠地扔在地上。 周时潇就算对冯碧云逢场作戏,可在东宫也不能让她如此被欺负,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被薅掉头发是何等的疼,冯碧云捂着脑袋疼的说话都连不成一句话。 “疼……好疼……” 阿德去传了太医后,周时潇赶紧让她去偏殿将发饰全部摘下来。 看着她走,长宁还冷哼着瞪了一眼她的背影,“活该!” “心芙!” 周时潇一把扯过她,沉声呵斥道:“你再如此粗鲁,你以后就不许进宫直至教好你礼仪为止!” 长宁挣开他的手,撅起嘴眼眶盛满泪水,颇为委屈道:“哥哥!” “明明是她出言不逊,言语辱骂玉清,长宁替玉清教训她怎么了?” 周时潇抬手打断她这无用的解释,“冯氏身为皇室侧妃,要教训也不是你来。” 长宁心中很是不服,可一想到她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是收敛了情绪。 “我知道了。” “哥哥,玉清她……” 长宁突然开始扭捏起来,“我想见她。” 周时潇睨了她一眼,走向太师椅坐下,“不许去。” 接二连三被拒绝,长宁再也耐不住性子了,急的直跺脚。 “哥哥!你知道我和玉清从小一起长大,她出了事你怎能不让我去见她?” “况且,父皇还未曾下旨,她依旧是你的太子妃啊。” 长宁把所有能想到的话全都搬了出来,只求自己哥哥能让她去。 “我求你了。” 周时潇翻着奏章,面色不变淡淡道:“若她骗了你呢?” 此话一出,长宁一愣。 “骗?” 长宁一怔,小步走向前去,“骗我什么?” “你说话呀!” 周时潇抬起眼眸,“她根本不是张家嫡女。” 长宁“噗嗤”一笑,仿佛像是听见一个笑话,“哥哥,你若真想废了玉清,大可用不上这么拙劣的借口。” “她不是刘氏所生。” 行宫时,周时潇收到了一封信。 署名是,张家二小姐,张如沛。 这个时候,已经事发,张玉清被禁足在殿中。 拆开信,周时潇看完时淡漠良久,张如沛要见他。 说,有一个秘密要和他交换。 周时潇迟疑片刻,便同意了等张如沛秘密抵达行宫时。 周时潇才得知这惊天的秘密。 这是欺君之罪。 张玉清本非刘氏所生,乃是张帛成醉酒意外宠幸府上一名丫鬟。 那丫鬟也是没经过人事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知道怎么回事才去求的刘氏,说了实话。 刘婉令刚和张帛成成婚没多久,但也三年多了,可就是迟迟未有孕。 二人因着此事愁了许久。 那丫鬟好歹也是个家生奴才,刘氏也不想将此事做的太绝。 想着待孩子生下来,让她做个姨娘就是了。 谁知道她竟然难产了,孩子刚落地她就咽了气。 刘婉令抱着白白净净的孩子,满心欢喜,一咬牙便决定将她当作自己孩子养着。 思索良久,便起了个玉清这个名字。 一是她身世不清,以后便让她清清白白。 二也是想把她当作块美玉,好生呵护着。 刘婉令便对外说是自己身体不好,有孕不得外传悄悄诞下的孩子。 二人可谓是将爱全都浇筑在张玉清身上。 到后来,张帛成纳了小妾,生下第二个女儿,张如沛。 张玉清大了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此事瞒得很好,但还是被张如沛钻了空子。 那是张帛成喝多,来了王姨娘房中,王氏出去,张如沛想自己爹爹就趁机钻进屋子。 恰好听见张帛成醉醺醺的念叨着。 张如沛也是个聪明的,听了便全当没听见,悄悄地又溜了出去。 就这么,张如沛又将此事告知了自己姨娘。 那时候,张玉清已经作为公主伴读入宫伴驾了。 张如沛知道她是假的,但碍于她是姐姐,碍于她母亲是正妻,所以她从未提起过。 直至,张玉清将她叫进宫中,有意让她固宠。 在家中百般刁难她,她才将篓子捅破。 谁知,从宫中回来后刘氏便突然要为她指婚,让她去给一个瘸了腿的城门侍卫当续弦。 她的婚事自然由不得王姨娘做主,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可换来的却是更加差的婚事。 所以,当她听见消息传来时,也不管是真是假,只得拼上一把。 大不了就是一死,至少这个秘密足够把整个张家拉下水。 见到周时潇,张如沛一字一句地将此事全部告知。 她看到了周时潇眼底的震惊,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周时潇笑着对她说,可以答应她一个要求。 张如沛只求不要牵连她和王姨娘。 周时潇佩服她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便允了她将她送出京外。 长宁听完这些,眼底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当时周时潇的震惊。 她不相信,和自己相处十几年的玩伴竟然是个婢女生的! 这么低贱的身份竟然和她互称姐妹十几年! 长宁只觉得是自己哥哥在骗自己,“不可能。” “玉清言谈举止哪一点像一个丫鬟所生?你无非是在找借口罢了!” “就算是又如何,我和她十几年的情谊假不了。” 周时潇知道她拧巴的很,也不再跟她继续掰扯这件事。 “无妨,你信不信都不会影响她的结果。” “当初为公主择选伴读的唯一要求就是官家嫡女。” “刘氏深知这一点却明知故犯,孤当着众人面求娶她时,张帛成也从未说明她不是张家嫡女。” “储君之妃的位置怎能由一个丫鬟生的庶女来坐,未来国母位置也怎能允许。” 余光瞥见太医出来,周时潇也停下话语,重重地叹了口气进了内间。 长宁呆呆地愣在原地,许久都未曾有动作。 张玉清放不下她的嫡女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她什么都得到了。 大公主的至交好友,太子妃,张家嫡女。 这些东西,全都是依靠她的假身份。 哪怕从生下来就被养在膝下又如何?太子妃的位置就绝不可能给她坐。 让长宁不可置信的事,张玉清从来没有说明过,她骗了所有人,为了不失去这个身份所得到的一切。 第235章 鞭笞 长宁从崇德殿出来后,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玉清殿迈去。 刚到大殿外,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长宁冷哼一声,“本公主进去跟太子妃说话,你们也敢拦!” 侍卫硬着头皮回道:“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长宁目光望向那紧闭的大门,咬牙退了一步,“把门打开总可以吧。” “这样本宫既不进去,她也不出来。” 的确,这样正正好好卡在要求中间,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 “让她进去吧。” “本宫会和殿下说的。” 柔柔地女声从长宁身后响起,没等回首望去就见侍卫果断让开将大门打开。 长宁猛地回头,却对上林湘韵那一双幽深的眼眸。 长宁嘴唇紧闭,回头看向那扇打开的大门终究没说什么大步迈过门槛朝里走去。 “侧妃……这……”侍卫欲言又止。 林湘韵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本宫会去知会殿下,放心吧。” 说完,便离开玉清殿。 崇德殿 冯碧云看着太医手中拿着的一缕头发,眼底通红。 太医在已经在头皮上抹了药膏,虽说不明显但扒开细细查验还是能看到的。 冯碧云一见到周时潇进来,眼泪夺眶而出。 顾不上头皮上火辣辣的痛感直接扑进他怀中,哭着求着为她做主。 如今,事已经快成,就差和前朝这些大臣周旋几天。 周时潇的耐心也已经消磨殆尽了,任由冯碧云抱着他,手也未碰她一分。 冯碧云也察觉到了这细微地变化,身体一僵但依旧未离开他的怀中。 “殿下从前答应云儿的,可还作数?” 冯碧云呼吸变轻,生怕错过这个男人的丝毫变化。 周时潇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不知道。” 冯碧云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心中忍不住猜测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殿……” 周时潇将她推开,垂下眸子看着她,“你和长宁争执一事,各有错你先去和她赔礼认错。” 冯碧云也是个要脸面的,被扯下的头发还在面前,却让她去主动赔礼道歉。 冯碧云也不管是否会惹怒他,直接拒绝,“不要,我有什么错?她将我头发扯掉,凭什么要我给她赔礼?” 说着,冯碧云还拿起面前的一缕头发,似乎在提醒他。 周时潇看着逢场作戏这么久的女人,捏起她的下巴,“去给长宁赔礼,否则若是长宁报复你,我不会管。” 周时潇猛地松开手,冷冷的眸子扫过她转身离去。 冯碧云从未见过他对自己有过这样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地坐在床上。 周时潇奔去珠璇殿,看着婚服搁置在桌上,脸上浮上一丝笑。 林湘韵出了门,去了沈琳那里,周时潇便等了她一会。 良久,林湘韵才回来。 周时潇快速站起来接过她手中拿着的荷叶,“怎么摘这个?” “像一把伞。” 周时潇失笑,拿起荷花真的撑在她头顶上。 “好看吗?”林湘韵走到他身边,微微歪头笑着问道。 “好看。”周时潇将荷叶放下,牵起她的手,“一起去看看父皇派人送来的东西。” 牵着她的手,推开房门光打在二人的侧脸。 到偏殿,殿中成箱的大木箱,上前随意打开一个就是难得可见的奇珍异宝。 林湘韵随意地拿起一个,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么大?”她仔细端详着手中那颗硕大的珍珠串成的项链,不禁感叹道。 周时潇很是欣喜,轻抚过她的发丝柔声道:“父皇这次下了血本,只为他的儿子要迎娶心爱之人。” 林湘韵放下珍珠,嗔瞪他一眼又接着翻看别的珠宝。 “这么多,到时候就该放不下了。” 林湘韵似乎有些发愁,她还是觉得这个珠璇殿有些小。 周时潇从后环住她,“到时候和我住在一起,珠璇殿就变成你的库房如何?” 周时潇见她不说话,将她转过来细声又问了一遍。 林湘韵只是点点头。 —————— 皇宫。 皇后坐在上首,听着太监来报皇帝赏了林湘韵多少赏赐。 一声浓重的叹息过后,太监的声音也随之而停。 等皇后睁开眼睛时,太监已经弯着腰将账册递上。 皇后接过账册,随意翻了翻,又将它扔在桌上。 “库房这些珍品都赏给她了。” “还不如让她住进国库。” 皇后心中有些不痛快,话说的也不好听,好在就说了这么两句就止住了。 “本宫这个小姑子,真是未雨绸缪,将她女儿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 “以后便是皇后!她的身份更上一层啊。” 柳儿手不停地扇着风,嘴上劝慰道:“娘娘不要计较,怎么说林侧妃不都是您的侄女吗?” “无论位置上坐的是谁,您都是皇后都是未来的太后。” 柳儿这一番话也没叫她心里好受,叹着气。 “根本不是这回事,李潇潇也是个不中用的,一点太子的欢喜都得不到。” “再亲,能比过她亲生母亲?” “等她成了皇后,不一定会如何厚封她母亲呢。” 皇后实得有些小心眼了,生怕手中的权利会被分走一半。 哪怕她与长公主是好友,可涉及权利,她也不会手软一分。 皇后的位置最好是由她家族之人来坐是最好,一可延续家族荣耀,二可保她一世荣华。 柳儿接着劝道:“娘娘是不是多心了?林侧妃从小就跟您亲近,想来以后也是会的。” 皇后半眯凤眼,也不去再想这事。 —————— 崔瑶这胎已经八个多月了,眼看着快生了,圣旨终于下来了。 张玉清被禁足在青玉殿已经一个月了,今天终于被放了出来。 众人皆等在崇德大殿,等着圣旨下来那一刻。 张玉清面容憔悴,但衣着很是得体迈着小步走到众人面前。 林湘韵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让开这最中间的位置。 张玉清知道如今大势已去,也没有说什么往旁边挪了一挪。 圣旨下来,废去她太子妃之位,大可以不用这么多人。 可周时潇偏偏选择了在众人面前鞭笞她。 第236章 生了个大胖小子 张玉清站在大殿中央,扫过众人的脸颊。 冯碧云充满愤恨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不多时,周时潇从后出来,身后跟着申宏义。 “开始吧。” 周时潇和众人站在一起,吩咐申宏义。 申宏义点头,拿出其中一个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渺躬,荷天之休,缵承丕绪,抚御华夏。夙夜在公,图臻至治,必先正家,而后国定。太子者,国本所系,储君之位,万邦瞻仰。太子妃,位居紫禁,德配东宫,助成宗庙之安危,关系天下之休戚。 今有太子妃张氏,质性庸常,德不配位,弗克协于上下,屡亏妇道,既乖教化,且亏损宫廷礼仪,不足以表率六宫。 为正纲常,儆戒将来,着即废除张氏太子妃位号,降为庶人,即时迁出大殿,幽禁东宫,不得干预国政。太子当勉继先烈,另择贤淑,以承宗庙,以慰天下臣民之望。 钦此。” 申宏义念完圣旨,将圣旨交由张玉清。 周时潇起身,回头看着失神的张玉清,终究留了一丝情面。 “阿德!一会去帮……张氏迁宫。” 众人以为这就是算完了,三三两两的都起身了。 唯独冯碧云眼尖瞄到申宏义手中的另一卷圣旨。 冯碧云心中猛跳,她似乎猜出来那是什么了。 从前,太子说会册她为平妻……如今…… “皇上还有一道圣旨,请太子殿下和各妃嫔听旨!”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纷纷猜测那是什么。 张玉清直直的盯着那圣旨,看了一眼身后的冯碧云,讥讽一笑。 “冯碧云,你美梦做到头了。” “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敷弘治道,兢兢业业,夙夜匪懈。太子,国之储贰,朕所钟爱,必求淑媛,以相左右。今有林氏女,生于名门,性资温良,德容兼备,婉嫕淑慎,克娴姆训,宜配储君,以共承宗庙之重。 咨尔林氏,天生丽质,秀外慧中,有母仪天下之范。朕观其贤,特册封为太子妃,俾入主东宫,辅佐太子,共理宫闱,以昭教化。自即日起,咸使闻知,百官朝贺,以示庆成。 朕惟夫妇之道,王化所基,愿尔太子妃,敬顺承天,辅助东宫,敬奉宗庙,敦睦亲族,母仪天下,永肃宫闱。太子亦宜敬之如宾,和气致祥,共保国家久远之庆。 钦此。” 申宏义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念完后恭敬的将圣旨交由林湘韵手中。 众人面色各异,似乎没想到册封的圣旨会和废诏一起下来。 而且,林侧妃失宠那么久,怎么可能? 冯碧云沉浸在震惊之余还没缓过神,就那么呆愣地看着圣旨交到林湘韵手上。 周时潇小心将她搀扶起来,柔声道:“册封之礼就在六日后。” “太子妃。” 冯碧云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殿下,您不说……” 周时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卡在喉咙中。 事已成,张玉清搬出了青玉殿。 搬到了东北一角的一处小殿,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冯碧云浑浑噩噩的回了宫殿,回去后便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都是骗我的!明明说要立我为太子妃!” “凭什么!她都…………,殿下还惦记她,凭什么她是!” 冯碧云咬牙切齿,将这些时日得宠赏赐的瓷器珠宝全都扫落在地。 身后的丫鬟都要吓死了,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颤声道: “娘娘,您消消气,林侧妃不过也是仗着身份罢了。” “您只要早日诞下子嗣,说不定……” 一句话让冯碧云醍醐灌顶,“对啊,孩子孩子。” “崔瑶那一胎是个女儿!只要我生下长子,只要生下长子……” 冯碧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丫鬟甚至觉得她疯魔了,紧闭双眼生怕扯到自己身上。 —————— 已经是六日后,册封大殿如期而至。 和张玉清册封太子妃不同,这次是在麟德殿举行。 众臣皆在。 等大典结束后,林湘韵和周时潇前脚刚迈过门槛。 后脚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殿下,娘娘!崔……奉仪生了!” “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 二人皆是一皱眉,如今推算生产的日子还没到,这算是早产呀。 丫鬟顺下一口气,“已经生了。” “是个男孩。” 崔瑶早就搬了出去,从行宫回来后就因着月份大了行事不便,搬走了。 林湘韵二人顾不上疲累的身体,匆忙赶了过去。 刚进殿,奶娘就将清洗干净的小殿下塞进了林湘韵怀中。 一时间,林湘韵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二人皆是看见孩子,都稍显紧张。 不过母爱发挥出来,林湘韵很快就得心应手,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孩子不肯撒手。 周时潇在一旁逗着他。 “我怎么瞧着鼻子和你像呢?” “眉毛和眼睛简直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时潇开怀大笑,只觉得如今幸福极了。 “崔奉仪如何?” 林湘韵关心了一番,朝着内间看去。 “回太子妃,崔奉仪身体硬实的很,小殿下也是健康的很,从破水到生产,估摸着才不到两刻钟。” 林湘韵震惊一瞬。 “这么快?” “不愧是从小生活在市井,的确是咱们比不上的。” 周时潇接过孩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以后,你就是嫡子。” “小名,就由你母妃来取。” “如何?”一抬头,周时潇发现身边空了,“太子妃去哪了?” 奶娘一愣,“啊?” “什么太子妃?” 第237章 醒 周时潇眼神微顿,孩子的哼唧声将他视线拉过去。 “小字就叫念儿。” 周时潇脸上浮上笑,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林湘韵。 “好,就叫念儿。” 林湘韵伸手逗了逗念儿,欣喜之情溢满眼底。 周时潇一不做二不休地就说要把大名也直接起了。 “祖母和舅舅都未开口,你凑什么热闹?” 林湘韵眉头微蹙,简直觉得他是胡来。 周时潇嘿嘿两声,将孩子交给奶娘,一把搂过身旁的林湘韵。 “你说一个字,中间的字由祖母和父皇来起。” 周时潇细细地看着她光滑的脸颊,忍不住摸了摸。 林湘韵微微一笑,很是温柔,“湘江流水韵依依,离别相思泪满衣。” “就取个满字吧,以后一家人圆圆满满的。” 周时潇失神的松开拦住她的手,低下头看着毯子,“圆圆满满吗?” 迟迟未得到身旁的人回答,周时潇索性站起身来,出了大殿。 奶娘抱着小殿下静静地站在一角。 —————— 张玉清被贬为庶人,等长宁过去看她时,她已经憔悴的不行。 虽说没有那时候好过,但至少也捯饬的干净。 但身心日益煎熬,面上也略显疲惫。 长宁穿着雍容华贵,很是嫌弃的迈过脚下凌乱的地砖。 走进屋内,张玉清正呆呆地靠在椅子上。 目光扫过屋内一圈,长宁眼神定格在桌上那一碗馊了的饭上。 心疼划过眼底,可又被长宁隐瞒下去,“玉清。” 听到自己的名字,张玉清才呆呆地抬起头看向面前之人。 “长……公主殿下。” 如今她已经是庶人,自然称不得长宁的封号名讳。 长宁咬着唇,坐在婢女擦过的椅子上。 “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若你说实话,我……看在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救你出去。” 张玉清眼眸深邃,但又似乎明亮的很。 “救我?有什么可救的。” “一切都是假的,如你所说,我是丫鬟所生。” 张玉清已经认命,拿起一旁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水喝了起来。 长宁起身一把打掉她手中的杯子,紧紧攥着她的手,低吼道: “你承认了,你求我,我就救你出去!” “你说啊!她死了,哥哥如今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冯碧云我已经安排好人了,除了你我谁都不认!” “你求我啊!” 长宁失控,声音也随之拔高。 张玉清撇过头,全然不顾长宁已经失控的模样。 只是自顾自的掸着身上的水渍,“那又如何,如今我被人人唾弃,哪怕侥幸回到殿下身边,有何用。” 眼见着劝说无果,长宁也放弃了念头。 直起身子,失笑着对张玉清说道:“我愿意救你,你怎么不领情啊?一个丫鬟生的,你也配跟我甩脸色?” 长宁阴晴不定,甩下这句话就摔门而去。 冯碧云在房中悠然的躺着,由着婢女按着腿。 “小殿下呢?” 冯碧云问了一嘴。 婢女手上动作不停,恭敬道:“回娘娘,小殿下今日被抱进宫中了。” 冯碧云挪了挪身子,叹了口气,“除了苏侧妃,就是本宫位份最高,这孩子理应养在本宫这里呀。” 婢女对于这话也很是为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娘娘不要多思,现在小殿下还离不开乳母,等大了些便能让您养着了。” “况且皇嗣之事,奴婢不敢多言。” 冯碧云瞪了她一眼,将腿弯起来冷哼道:“下去吧,本宫乏了。” —————— 皇宫 太后怀中抱着念儿,一晃一晃的哄着,发出阵阵低笑。 “这孩子,乖得很,不哭不闹,只知道睁着双眼睛看着你。” 皇帝哈哈大笑,指着念儿道。 皇后坐在一旁,虽说不是像三人一般开怀大笑,但眼底也染上阵阵笑意。 如贵妃也抱着刚刚能咿呀声的小皇子坐在一旁。 两个孩子一见面,就开始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周时潇看着念儿,又看了看如贵妃怀中的皇子。 “若是个公主就好了。” “昨日,韵儿给念儿起了起个字,剩下的字便由祖母父皇来起吧,” 皇帝笑容僵住,看向周时潇,“韵儿……” “皇帝,让你取名字呢。”太后打断皇帝,“想好了没有啊?” 皇帝止住话头,接过念儿,一低头念儿脸上便湿了。 “就取个怀字。” “周怀满,怀满怀满。” —————— 一晃已经是冬日,外面雪白一片,周时潇抱着念儿哼着歌。 “这是你母妃小时候总拉着我唱的,如今也唱给你听。” 也不知他是不是听懂了,念儿也开始哼唧哼唧。 “殿下,沈昭媛来了。”秋雨道。 周时潇没抬头,嗯了一声。 厚厚的门帘掀起,夹杂着雪花飘进屋内,不过转眼就化掉。 “念儿~” 沈琳扔下暖手炉直奔念儿,一把从周时潇手中抢过来。 “我的小念儿,有没有想姨母啊?” 沈琳抱着他也不肯撒手,回头看着周时潇道: “我就说让你把念儿拿去我那里,你迟迟不肯。” “粗心大意,全靠着乳母。” 沈琳哼了一声,又转头逗着念儿。 周时潇掩去低落,摆弄着放在桌上的项圈,“珠璇殿才是他的住处,他母妃在这。” 提起这伤心事,沈琳索性也无心逗着念儿将他交由乳母后。 一把夺过周时潇手中的项圈,“都是你的错。” “若不是你,韵儿也不可能会死。” 周时潇再也崩不住泪,任由泪水如雨一般倾泻而下。 沈琳也没止住话头,言语更加愤恨,“你将韵儿抛下,前往行宫直到她死在宫里你才知道。” “你现在倒是怀念上她。” 沈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些日子,周时潇来她的房中最多,每次来了都是一言不发静静地流泪。 沈琳自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可每次都忍了下来。 如今她可是憋不住这张嘴了。 周时潇不恼,看着那张林湘韵总喜欢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地方,眼底通红。 “都是我的错,我本以为很快的,将张氏废掉,韵儿就可以即刻继位。” “对,就是你的错。” 第238章 梦醒时分 一阵天旋地转,周时潇终于从那不愿面对而做的美梦中醒了过来。 从周时潇回来时,太后便将周时潇急召过去。 前脚刚迈进建章宫,抬头就被打了一耳光。 周时潇有些发懵,似乎没想到最宠爱自己的祖母会动手。 他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有没有做错事。 太后让他跪下,冲着先帝牌位认错,周时潇发问道: “祖母,孙儿错哪了?” 太后仿佛失去力气,跌坐在椅上,“三日前,韵儿……她……” 没说完的话,和太后的神情,让周时潇意识到大事不好。 顾不上礼孝,慌忙地跑出建章宫直奔东宫。 还没出建章宫,就在门口遇到了秋雨。 “秋雨?你怎么在这?你家侧妃呢!说话!” 周时潇看见她,就像看见救命稻草。 秋雨咬着牙,行了个礼,“殿下回来晚了,侧妃的尸体,今早已经入了皇陵。” “放肆!你敢诅咒韵儿!” 周时潇怒火攻心,跌跌撞撞的跑到乾清宫,看着一脸失落眼眶微红的父皇。 “为什么我不知道。” “她不让人告诉你,谁都不许。” 周时潇呆呆地站在那里,整齐的头发早已松垮凌乱。 皇帝叹着气走到他面前,“韵儿是自戕,父皇也很意外。” “秋雨有话要说,你去珠璇殿吧。” 等周时潇回到东宫,迈进珠璇殿看着满殿的丧幡。 “摘了,全都摘了!” 周时潇指着屋顶最显眼的丧幡。 宫女们又赶忙将挂好的丧幡挨个摘了下来。 待一切恢复如初,珠璇殿还是那般富丽堂皇,周时潇才终于得以喘息。 小心推开门,屋中陈设不变,唯一不同的是一枚玉镯静静地躺在床上。 上前拿起,那是周时潇送给她的。 那是林湘韵丢了镯子,周时潇便做了一个更好看的给她。 她只戴过两次,便摘了。 嫁给周时潇后,她又重新戴上,后来周时潇疑心她动手推了张玉清,她就没再戴过。 有孕后,她戴上,小产后和周时潇大吵一架,镯子又摘了下去。 直到现在,她再也没戴上过。 一个镯子,似乎贯穿了林湘韵半个辈子。 周时潇攥着玉镯,哭到不能自已。 直到秋雨进来,站在他身后,“殿下。” 听见声音,周时潇强忍着哭声,转过头,眼睛猩红。 “韵儿是自戕,你怎么照看的!为什么没照顾好她!” 周时潇怒吼,可也无济于事。 秋雨面无表情,可细听却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侧妃说她后悔了,不应该义无反顾嫁进东宫,做了你的侧妃。” “她恨你,你冷落她这么久,让她每日活在懊悔和自我怀疑中!” “本以为等到殿下回来了,就好了。” “根本不是。” —————— 回来的三日前。 林湘韵躺在床上,看着秋雨端来的药,直接拒绝,“我不想喝,倒了吧。” 秋雨一愣,端着碗的手收紧,“侧妃……” 可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样子,终究没有坚持。 秋雨通红着眼,将药倒在花盆中。 回到内间,林湘韵已经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时潇在行宫如何?” 秋雨转过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掉落的泪水。 “殿下……行宫中都在盛传冯侧妃会继位,殿下很是宠爱。” “还给了协理之权。” 林湘韵睫毛微扇,嘴唇蠕动可终究没说什么。 “罢了,罢了。” “今日是哪日?” “今儿是九月初六。” 林湘韵嗯了一声,掀起被子坐起身,“梳妆。” 秋雨惊讶,“侧妃去哪里?” 林湘韵没说话,坐到铜镜前看着自己已经快要脱相的脸颊。 “快点。” 戴上最后一支发钗,林湘韵又让她将所有珠宝都叫人搬了过来。 成箱成箱的首饰被搁置在屋中,林湘韵几乎快将发髻插满钗饰。 头顶如千斤重,压的她喘不上来气。 林湘韵没叫人陪着,拖着身体一步一步到了崇德殿。 林湘韵就这么坐着,等,终于将人等来。 黄鸣山脚步一顿,看见太师椅上的她。 “侧妃。” 黄鸣山脚步不自觉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又不舒服了吗。” 林湘韵将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他,“明日将这信交给我的贴身婢女,秋雨。” 说着,站起身走到黄鸣山面前,轻声问道: “你怕吗?” 黄鸣山看着她的眼睛,“不怕。” 林湘韵转身走向桌案,拿起案上的锋利匕首,轻轻抚摸着刃口。 背对着他,黄鸣山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侧妃?” 林湘韵没应声,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又很快闭上眼。 泪水滑落,林湘韵缓缓举起匕首,对准胸口,“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 还没等身后之人作声,嘴角微微扬起笑,随即便用力将匕首刺入胸膛。 “侧妃!” 鲜血瞬间染红衣襟,林湘韵卸了力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 黄鸣山瞳孔放大,大步迈去想接住倒地的她。 可终究晚了一步。 黄鸣山上前托起倒地的林湘韵,“我就去传太医。” 林湘韵抓住他的衣袖,呼吸逐渐微弱,“别走。” “一会你再走,去珠璇殿找秋……” 林湘韵呛出一口血,眼神逐渐涣散,但还是强撑着,“雨,我不想活了,唯独这样才不连累她。” 黄鸣山摇着头,擦去她嘴角呛出来的血,“侧妃,我去传太医,什么事都好说!” 黄鸣山攀上她的手腕,细细感知着她的脉象,知道命已定。 颤抖着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怀中之人已经断了气。 黄鸣山平复好心情,将信揣好朝着珠璇殿走去。 秋雨接过信,浑身发抖推开黄鸣山跌跌撞撞朝着崇德殿跑去。 抱着浑身是血的林湘韵痛哭良久,直至太医赶来说已经救不回来了。 太后知道后,直接晕了过去。 额角磕出了血,看着林湘韵的尸体哭到直不起身。 宫中急诏在夜晚秘密送入行宫。 长公主和林侯爷晚时被召进宫中,却未告知何事。 直到二人亲眼看见自己女儿的尸体静静躺在大殿中央。 林湘韵乃是自戕,事发突然,连一副棺椁都来不及准备。 皇帝在行宫立即下旨,三日后回宫。 第239章 以后 念儿哼哼唧唧的抓着周时潇玉佩,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沈琳咬着唇,眼眶里噙满泪。 周时潇捂着脸,泪水流在手心,痛刺在心。 “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 沈琳冷哼,“如今你立她为太子妃有何用,生前得不到的,死后又有什么用?” 周时潇抓住念儿乱动的手,“念儿会记在韵儿名下,以后便是韵儿的孩子。” “至于崔瑶,自不可留她这个隐患,即刻赐死。” 周时潇将念儿交给沈琳,下了逐客令。 沈琳如珍宝一般细心抱着念儿,也不多留转身离去。 —————— 崔瑶正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下一刻一杯毒酒就被端到面前。 “崔氏,罔顾人伦,欺瞒圣上,不择手段,身份有疑,担不得皇太孙生母之名,择太子口谕,特赐崔氏自尽。” 崔瑶呆在原地,直到毒酒倒满递到面前才想起来辩解。 “胡说!我是太孙的生母,怎敢杀了我?” 还没等崔瑶站起身来,嘴就被两个丫硬生生掰开。 一杯毒酒下肚,崔瑶尚有一丝气息倒在地上。 看见为首的太监嫌弃的掸了掸衣袖,“太孙殿下的生母乃是太子妃,何来你这个贱妾胡乱攀认!” “拖下去,扔入乱葬岗!” 崔瑶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连眼睛都没闭上就去了。 一晃眼已经过了一月。 今日是念儿满月的日子,沈琳早早就为念儿准备好满月宴。 一到时辰,便抱着念儿到了宴会上。 众人兴致都不算太高,但好在念儿逗趣可爱让众人分了神。 沈琳抱着念儿小心翼翼交到皇后手中,随后退了下去。 “你父亲在朝堂上勇于进言,实为表率。” 皇帝看着沈琳夸了一嘴。 沈琳日常的做派,皇帝也心知肚明。 —————— 念儿已经三岁了,每日跟在沈琳身后吵着要见自己母妃。 沈琳虽每日都照看着念儿,可周时潇不许他认沈琳。 只对他说,他的亲生母妃去了自己的封地。 沈琳虽说只是昭媛,可宫中大小事全部由她执掌。 苏心芫如今还在侧妃的位子上,可已经位同虚无。 朝中众人纷纭东宫不可一日无主,纷纷劝说立沈琳为太子妃。 下了朝,周时潇便找到沈琳说了此事。 周时潇已经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取而代之却是不符合年纪的稳重。 细细望去,两端的鬓角还生了几丝白发。 沈琳神色一紧,直接跪下正声道:“妾身愚钝,担不起这未来国母的位置,还望殿下另行择选适宜人选。” “况且……湘韵生前……与我交好……” 沈琳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却一直跪着未曾起身。 周时潇眼神黯淡下去,抬手示意她起身。 “罢了,我想着你与韵儿交好,这位子你来坐,争夺之事便少些。” 沈琳起身,拂去裙摆染上的灰尘坐在一旁,随意的斟上一杯茶。 “殿下。”沈琳轻抿茶水,“冯氏一直哭着闹着要见你。” 提到她,周时潇神情有些恍惚,看向案上茶壶,“让她来见我吧。” “好,我就去着人安排。” 沈琳放下茶杯,起身出去。 冯碧云浑浑噩噩地被丫鬟梳妆打扮,领去了珠璇殿。 刚进门,刺鼻的熏香让冯碧云忍不住一激灵。 “殿……下?” 冯碧云许久未曾见到过周时潇,如今这一面竟隔了快三年之久。 周时潇的模样和从前大差不差,只是比从前更多了成熟的味道。 见到冯碧云,周时潇面色微冷,看向椅子示意让她坐。 冯碧云被关起来三年,行动起来愈发蹑手蹑脚,不像当年那般明媚凡事皆大胆。 坐下后,周时潇甩给她一把匕首。 冯碧云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匕首,似乎有些发蒙,“这……做什么?” “殿下?” 周时潇眼底看不出一丝波澜,事到如今也不想再瞒着,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让你做了侧妃,享了那么久的荣华富贵,却为此害了韵儿。” “如今,你便去给韵儿陪葬。” 冯碧云不由自主的摇着头,“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自杀与我有何关系?殿下……” 周时潇往后一靠,淡淡道:“借你的手除掉张氏,太子妃一位就空悬下来,韵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继位。” “没想到,孤随口答应你的一句话,你竟然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传进宫中,害得韵儿心死自戕!” “贱人,孤留你贱命这么久,是看在你父亲以死谢罪求孤保你一命的份上。” 听到这里,冯碧云全身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怀中的匕首脱落掉在地上。 冯碧云身下一软也随之瘫坐在地上。 “父亲,父亲……我父亲……” 冯碧云语无伦次,爬到周时潇脚下祈求着,“求殿下饶我父亲一命,妾身有错,妾身害死林侧妃罪该万死!” 周时潇一脚踢开她,表情很是嫌恶,“你父亲早在三年前就以死谢罪,只为保你不死。” “孤留你,只是为了让你饱受折磨。” 冯碧云浑身发抖,听到自己父亲已经不在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好她。” “莫要让她死了。” 冯碧云被拖了下去,被锁在柳春殿,不得出去。 太后因为林湘韵自戕一事,打击过大一病不起,如今太医皆说太后已病入膏肓。 —————— “母妃!” 周怀满拿着花环小跑进屋,身后还跟着一身粉衣的女孩。 沈琳接过花环,温柔道:“这是你编的?” 周怀满嘿嘿一笑,拉住身后小女孩的手,“这是翎儿编的,漂亮吧?” “见过……” 沈琳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去玩吧,你母妃一会就过来接你了。” 周怀满这才拉着小女孩小跑出去。 “你会对我好吗?” “会呀,毕竟你是我的……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叫你。” “我母妃和你母妃是好朋友,那你就是我的表哥。” “才不是呢,你母妃是我皇祖父的妃子,我应该叫你……” 周怀满撅起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周初翎戳了戳他,“不管了,快去玩吧。” 第240章 一 我叫林湘韵。 世人常常敬仰我的身份,京城中各个千金贵女无一不想与我交好。 我自出生起便受尽宠爱,外祖父更是在我满月时将极为富庶的琼州送给我做了封地。 这是大周王朝特有的殊荣。 我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永嘉侯,从小我就时常伴在外祖母和舅舅身侧。 这宫中之人都待我很好,可要说待我最好的,当属我的哥哥。 周时潇。 从我有记忆起,我们二人便时常在一处玩耍,他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 他大了些,就不能天天陪我玩了,舅舅整日将他关在书房里,不许他出来。 我很难过,我转头去问了母亲,母亲却跟我说以后我的哥哥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所以,他要刻苦学习,不能时常陪我玩耍了。 不过,外祖母疼爱我,便将我接进宫中长住。 这样,我就能日日见到他了。 我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说话的声音难听死了,像只鸭子。 所以我变得不爱说话,母亲说我中了毒伤了喉道,所以总是会咳。 哥哥总会在傍晚时分过来,每次都带着一碗梨汤。 直到我嗓子慢慢养好,哥哥依旧待我一样好。 我知道了是长宁害得我,因为她嫉妒我,嫉妒哥哥对我这么好。 可是我无能为力,她是舅舅的女儿,舅舅已经罚了她,让她小小年纪就出宫立府了。 哥哥也生了她好大的气,一连好几个月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后来,母亲突然说哥哥被立为太子了。 我知道继舅舅后,这天下的主人就是哥哥了。 哥哥十三岁时,立为太子入住东宫。 我见不到他了,每日他都好忙,好不容易休息却在舅舅书房中。 我一时赌气回了家。 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跑回宫里,我听见宫婢说舅母要挑选世家嫡女,做哥哥的妻子。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若是哥哥有了妻子,就不能这样陪着我了。 我找到外祖母,问了此事。 外祖母只是含笑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时潇有了妻子,便会两个人对我好。 还说哥哥还小,想挑选合适的女子先行培养着,直至婚嫁之年。 我早就忘了当时怎么想的了,只是落寞地点着头,由着外祖母派人送我回家。 从小到大,我的衣穿住行全部按照嫡公主的规格,凡事我只要开口,舅舅就会遍寻天下为我寻来。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无论何事都提不起来兴趣。 哥哥终于腾出来时间,来找了我。 我见到他时,直接恼羞成怒地将他轰了出去。 他在门外祈求我打开房门,我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 我就是知道,他就是不要我了。 他有了妻子,就不会要我了,一个心怎么能分成两半。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理解长宁的心情。 我一个没忍住,就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哥哥只是在门外大笑,待我打开门后便拉着我的手,将一罐蝴蝶捧到我面前。 说今生只娶我一人。 我有些恼怒,打开罐子,蝴蝶倾泻而出飞遍整个屋子。 哥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承诺,从今以后只会对我一个人好,也只会娶我一个人。 可是我们是兄妹。 哥哥说,是表兄妹。 我才没理他,可看着满屋飞舞的蝴蝶,我早就暗自发誓,从今后,非周时潇不嫁。 果真,没两日,舅母要挑选世家女子的消息就消散了。 我长大了,我和哥哥依旧好得很。 无论他做何事,都会带上我,我也会时常前去东宫陪他用膳,下棋,听曲。 这一年,我十四。 我过了生辰,哥哥送我玉镯,是蓝玉髓的。 我喜欢极了,我问了嬷嬷,她说男人送了玉镯便是定情的意思呢。 再然后,我进宫正和外祖母下着棋,裴兰姑姑便进来,说是皇后有意挑选适龄女子嫁入东宫。 棋子没拿住,掉落在棋盘上,引起二人的注意。 我淡淡隐下心绪,装作若无其事的下着棋。 此事,我无力阻拦。 但是我是生气的,正值选秀时刻,我便回了府。 后来我听说,舅母选了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庶女做哥哥的侧妃。 我很是诧异。 一个庶女,如何担得侧妃? 三妻四妾,正妃是妻,侧妃也是妻。 也不知她有何过人之处?我静下心下完一盘棋,就听通传说是太子殿下到了。 我没动地方,只是自顾自的收拾棋盘。 待他进来,我才定定地看着他。 他看起来,心情也不大好,脸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坐下就拿起棋子,说要和我下棋。 我撇撇嘴,没有拒绝。 可他心不在此,下了多少局都是输给我,还总是走神。 看见他一脸愁容的样子,我可算是明白了。 看来舅母选的侧妃,哥哥不喜欢啊。 我还特意安慰了他,毕竟侧妃是谁都无所谓,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凭我的身份地位,太子妃之位无人能与我争。 况且,表哥已经对我许下过承诺。 我说完后,我看到他抖了一抖,以为他是有些羞涩,我也抿嘴笑了笑。 小时候他非说要娶我,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 再到后来,侧妃入主东宫,经常帮着舅母协理宫中之事。 我有些嫉妒了,这明明就是我该做的。 可是我未曾及笄,和表哥的事情自然急不得。 我时常会去找哥哥,可有时候哥哥忙得很,就会先让我去他侧妃那里。 我讨厌她,从前哥哥会在晚时带我出宫吃好吃的,可是自从有了她,哥哥就会以不便来拒绝我。 虽然我未曾及笄,可他口中的不便我也知道是何事。 除了陪伴我的时间变少,其他的一律没有变化。 他依旧会为我炖梨汤,有时间的时候会接我去东宫用晚膳。 我从未见过那个侧妃,或许表哥是知道我不喜欢她的吧。 我手腕上的玉镯从未摘下过,哥哥每次看见这镯子眼底都会浮上笑意。 想来,他也是开心的吧。 左盼右盼,我终于到了及笄之日,我知道我已经到了待嫁之年。 如今的我,想嫁给他大可以去求舅舅。 可我不想如此心急,反正一个月后就是哥哥的生辰,在去求也不迟。 一切的美好,在我见到一个女子时,瞬间破灭。 我从未见过她。 可她却戴着和我一样的蓝玉髓镯子。 这镯子是进贡得来的,这是贡品哪就那么巧?她也有? 若是大富大贵人家,机缘巧合得到便罢了。 可她玉髓上的金纹,和我的一模一样。 这证明什么呢?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将镯子狠心丢弃,只为验证哥哥是否真的送过她。 的确如此,这玉镯就是两份。 一个在我手,一个在她手。 很好,我很巧妙的察觉出哥哥对我的不同,我也不想要有任何的威胁。 舅舅下旨要为张玉清挑选京中适龄公子,为她赐婚。 只要她嫁了人,无所谓她和哥哥是否有情意在的。 可舅舅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将此事搁置下来。 我愁的不行,身体急转直下,直接病倒了。 好不容易就这么熬到哥哥生辰,我穿戴好想去宴会在众目睽睽下求舅舅赐婚。 可是我晕倒了,等我醒来,一切都变了。 哥哥在生辰宴上求娶张玉清。 那我呢? 我日日听着小厮向我禀报东宫之事,每每将我气到发昏。 原来哥哥早就心有所属。 那曾经对我的承诺又算什么,谎言吗? 张玉清似乎也不太喜欢我,每次她见了我,眼中没有一丝亲密讨好。 反倒是一股淡淡地优越。 再后来,每次见到哥哥基本都是他们二人在一处,我竭力压下那崛起的愤恨。 可始终不行,这么久的委屈爆发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哥哥一副震惊的样子,难道他不知道? 他说,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以为我对他只是兄妹之情。 搞笑,我和他在幼时就说好了的事情,怎么到了如今,他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正好要去行宫避暑,眼不见心不烦索性静一静心。 谁知道,张玉清竟心高气傲,我看上的马,她也要。 还拿她太子妃的身份来压我。 我林湘韵从小到大,呼风即是风,唤雨即是雨。 她一个刚成了太子妃,手中权力还未握紧的人就敢过来压制我。 我知道与她这种人,争夺最掉脸面。 舅舅在一日,东西就是我的。 再后来,周时潇一遍遍的求我,让我嫁给他。 我知道侧妃的位置虽说不是妾,但也算不上正妻。 他一再向我保证,从今往后我位同正妻。 我犹豫了,直到他拿出十岁那年送给我的蝴蝶罐子。 我心软了,看着面前之人的脸庞,我心想。 哪怕做了侧妃又如何,至少在一起了不是吗? 至少我知道的,他心里有我。 至少,我的身份不会委屈,哪怕屈身侧位。 母亲拒绝了我,外祖母同样也是。 可我不想要别的,我从小到大唯一想要的就是嫁给他。 母亲心软,不忍看我继续病下去,同意了此事。 舅舅怕我委屈,可又不能拂了那些文官的面子,封了我做公主。 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我都不在乎至少我嫁给了心爱之人。 哥哥允许我可以不去给她请安,许我掌理宫中事务。 可张玉清不是老实的,她视我为敌,早就想将这根刺拔起。 我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一个跳骚,纵使带了跳字,又能跳多高? 谁知道她竟然使了那么拙劣的手段陷害我,连这个看起来笨笨的昭媛都分得清,周时潇竟然信了。 他竟然为此冷了我半个月。 不就是因为张玉清有孕吗?在那一刻,我后悔了。 可还没等后悔完,他就过来哄我了。 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男人,我宁可相信他是为了皇嗣。 不久,我被查出有身孕了。 孙太医一直说我身体孱弱,不宜有孕,可真当我有孕时,却没有不适。 想来,这就是天意。 母体孱弱,这孩子我生怕磕了碰了,整日待在房中,想着过了三月便好了。 过了年节,谁知张玉清坐不住了三言两语便挑拨表哥去了她那里。 回去也是心烦意乱,还不如陪陪祖母。 等我回了东宫,没几日我便小产了。 猝不及防的腹痛,意识模糊不清,等我迷迷糊糊醒来,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查来查去,只查出来张玉清动手。 无论真正的猛药是谁下的,张玉清也脱不了关系。 周时潇他总是逃避这个问题,无形的为张玉清辩解着。 我彻底失望了,他口口声声说不是张玉清的错,可那毒是谁下的? 人证物证皆在啊。 于是我下了毒手,闯进她的大殿灌了她一杯下了砒霜的茶水。 看着她已经隆起的腹部,我突然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可想起我的孩子,又消失不见。 不出我所料,周时潇果然恼了。 连着许久都没有再见我。 谁知道再见他时,竟然是他去了琼林苑那个花酒地。 气不打一处来,他可听见他梦中喊我的名字。 我便想着算了,就这么算了吧。 只要他诚心认错,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罚令下来,我与张玉清各禁足十日。 说得好听,可谁又能拦我? 事情终于朝好的地方发展,一切终于平静起来。 谁知道他竟然跟我说,他宠幸了琼林苑的女子。 我嘴角僵住,我知道琼林苑是崔言开的,自然不能什么货色都会送给周时潇。 可心中难免不快。 但…… 这等丑闻,自然不可曝出来,若让人知道堂堂太子醉酒宠幸烟花女子,定会被人说了闲话。 搞不好,还会污了皇室的名声。 在此刻,我不仅是她的侧妃,更是皇室之人,对于这种事我得心应手。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可他却说,那个女子有孕了。 东宫接连失子,那这就是长子。 没验明之前,不宜动手。 我压住心中不快,哪怕嘴里的苦涩咽不下去也得扬起笑,商议此事。 不过还好,周时潇并不宠爱她。 日子倒也还算安稳着,我和他时常会吵架,从我小产后,我与他便一直不对付。 我是爱他的,可我又恨他。 恨他明知道张玉清下手毒害我,为何不给予实质性的惩罚。 为何知道安知秀的死是长宁所做,却刻意隐瞒下去。 他口口声声说的什么为了皇家名誉,怎可将长宁做的事泄露出去。 可安知秀呢?她就白白死了? 若她死了就算了,安知秀死了,蕴灵大悲小产,竟招到婆家打骂,郁郁而终。 这不是长宁害得,是谁害得! 他明知道,安知秀的兄长殿试卷子被恶意涂上墨水,他真的没查到吗? 不过是为了那所谓的名声刻意隐瞒,洗清长宁。 我对他失望,或许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他似乎舍不得我,频繁对我示好。 我只是想考验考验他,他竟然转头宠爱了另一个女人。 一个……连张玉清都不如的人。 他对我依旧冷淡,我时常午夜梦回求母亲应允的那一刻。 或许,是我错了吧? 表哥是好的,但周时潇不是。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夜夜歇在冯碧云那里。 他不来看我,我也很少会去找他。 我又病了,太医说是心病。 对啊,当然是心病,我摸不清看不透,摸不清自己的心,看不透周时潇的作为。 不让我走,将我困在宫中。 虽说我身份尊贵,可在这仿佛被千万根线缠住的时代,我离开他,我的颜面呢?我又该如何自处? 他们去行宫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打听他在行宫的每时每刻。 他依旧那么宠爱冯碧云,在张玉清被废后,还要立她为太子妃。 可真是宠爱她。 看来我不过是他年少时,随嘴开的玩笑罢了。 这位置终究不是我的。 看着富丽堂皇的大殿,每一个地方都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 如此的荣华,我却不在乎。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是得到周时潇。 不止是人,还有心。 我知道秋雨受了外祖母的令,偷偷改了我的药方。 我不愿意喝,可我不喝,秋雨就会被外祖母罚。 我不愿看她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可实际转过身却是一瘸一拐的腿。 周时潇既然无心于我,哪怕太子妃一位空悬,他都没想过我。 那我自始至终所求的,还有何意义? 与其被病痛折磨,日日烦心,倒不如来的痛快。 我写好信,在书房等着黄鸣山。 我知道他今日会来,我似乎明白他每次看我的眼神。 我和他见过好多次了,有时候是在花园,有时候是在宫道。 我知道他会帮我的。 我见到他,他脸上的担忧不假,我将信交给他,转身将匕首捅进心口。 濒死之际,我看到他流泪要为我去传太医,我将他拦了下来。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荣华,权力,地位,我都得到了,唯独周时潇的心,我得不到。 我知道他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心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 可至少看在我与他一同长大的面子上,至少多分给我些吧…… 我知道我的这封亲笔信,会保住秋雨的。 我死了,秋雨想来也不会好过,但还好我留了这封信。 我忘了我怎么死的,就是觉得眼皮沉沉的,胸口痛痛的。 心沉甸甸的。 我的一生,好短。 从十岁时,开始对表哥心生懵懂之意,到十五岁嫁给他,再到十六岁自戕在这生活了一辈子的皇宫之中。 短短六年,我却觉得过的像好几十年。 好长,好短。 第241章 二 我叫张玉清。 我父亲是礼部侍郎张帛成,母亲是刘家嫡女,刘婉令。 自小父亲母亲都待我很好,从小到大我的人生很是顺遂。 母亲的家族是冀州知府刘氏,虽说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从前家中在京城也是有根基在的。 宫中要为大公主选伴读。 我身为张家嫡女,自然也要参选,我自小就懂事,张贵妃一眼就挑中了我。 大公主也很喜欢我,我顺理成章的入了宫,做了她的伴读。 这一伴,就是九年。 我很得公主的重视,她有的好东西都会分给我一半。 在我十三岁时,我听见府中下人说我非母亲所生,而是一个丫鬟生的。 我哭着找到母亲询问此事,母亲神色紧张,可又安慰着我。 自此之后,府中的下人便换了大半。 母亲和父亲也对我说了实话,我的确不是母亲所生。 为此,我颓废了好一阵子,和母亲疏远了许久。 可最终,我依旧找到母亲痛哭流涕。 谁生的又如何,只有母亲待我是最好的。 可我知道,我的身份一旦被戳破,就是奇耻大辱。 我将目光转向长宁的兄长,周时潇。 他是皇子,皇后所出,嫁于他定会不错的。 况且他英俊帅气,做事稳重,正是我心中所羡慕的如意郎君。 我时常找寻机会向他询问难题,他也会为我一一解答。 直到传来他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我震惊了。 太子。 我动了心,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经常利用长宁为我寻找见他的机会,长宁是懂我的,她从来不恼我,而是默默地为我安排此事。 后来,我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长宁说,他贵为太子空下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她也见不到。 时间总是过得快的,一转眼已经到了结业的时候。 如此,我便不再是长宁公主的伴读了。 入宫也并不方便了。 见不到周时潇,我也不想过于浪费时间,母亲已经为我相看了许多适龄的公子。 可有了太子在前,这些个我一个都相不中。 脑海中时常浮现周时潇笑着为我解题的模样。 眼看着我已经十六,还未曾婚配,连物色都没物色好。 母亲算是急了。 直接趁着花季,办了个赏花宴,京中世家公子小姐全都赴宴了。 我身穿淡蓝衣裙,依靠着池边的围栏,望着远处成群结队的公子们,心中想的却是周时潇。 我听见娇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道是谁,笑着说她表姐和太子多么交好。 一言一行,无一不在炫耀着。 我静静地听着,直到众人散去,只剩她一个人。 我从背后用力将她推入水中。 看着她在池中挣扎的样子,我快意极了。 连忙离开了池边。 等我再听到她消息时,已经是杨家小姐落水昏迷三日一觉醒来变傻了。 可事情发生在我张府,始终脱不了干系。 可查不出来,母亲便杖杀了几名丫鬟以此让杨家泄愤。 过了许久,母亲都未再提我婚配之事。 我等啊等,只为了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见周时潇。 我听到他要纳妃的时候,我坐不住了。 周时潇,我是喜欢的,太子妃的位置,我更喜欢。 我求了长宁带我去见他,一见到他我便哭哭啼啼的说出心意。 可看他的样子,他……好像把我忘了。 我与长宁相交多年,我动了动嘴皮,长宁便愿意为我说好话。 我时不时会托长宁送给他一些小玩意,可从来不见他,哪怕见了他也只是淡淡地问好。 这叫欲擒故纵。 在我生辰时,长宁送给我一只镯子。 她说是周时潇送给我的。 我知道,事成了。 往后的日子,周时潇经常派人送些新鲜玩意给我,虽说不多,但至少我好像是明白的。 他迟迟未立太子妃,宫中也未有传出。 我自然是不急的,把握好和他的感情才最重要。 光靠长宁可不够,我打听到周时潇有一表妹。 与他感情深厚的很。 我旁敲侧击的从长宁口中也打听到了她,看着长宁一脸愤恨的模样,我大概知道了这位表妹有多得宠了。 可我没有资格接触到她,我打听了个遍,没有一人能够邀请出来她。 在我心急时,我认识一人。 她和那位郡主交好,我借此向她推荐一处风景,她便办了宴会。 终于,我能见到这位郡主了。 我远远地就看到了她,雍容华贵不足以形容她的一身。 白莲花也不足以形容她一身清冷的气质。 但她一开口,又如四月里缓缓吹来的春风。 我看到了她手腕上和我一样的镯子。 看来,殿下真的很宠爱他的表妹。 若她肯为我也在殿下面前说一说好话………… 可又不知为何,她变得不如初见时那般温柔可亲,变得疏离的很。 我只是单纯以为她心情不好。 后来,一个平静的日子父亲突然和我说,皇帝下旨想将我赐给万国公的小儿子。 我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万小侯爷整日不做正事,沉迷美色。 我怎能嫁给那种人? 眼一闭心一横,我只得去求周时潇,正好借此逼他一把,看他会如何做。 这叫以退为进。 我和他说,只要能不嫁给万天临,我做个妾室也愿意。 因为我心中已经有所属。 果不其然,他不舍得。 他让我回去等着,这些日子实属煎熬,不过好在熬了过去。 我按时赴约参加了他的生辰。 我坐在座位上,眼神时不时的瞄向他,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我有些慌神。 会不会…… 手握紧,又松开。 他求娶我了。 众目睽睽之下。 我呼出长气,跪下谢恩,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爱意和庆幸。 我和他的那一夜,他有些醉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脸上。 他轻柔的为我解开衣带,一把抱过我亲吻我。 在快要结束时,他温柔的摸着我的发丝,说了一句,阿韵。 正值情浓,我只当他是醉酒叫错。 第二日我去给皇后请安,却见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郡主。 她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 在我看来,不过一个小孩罢了,我照常给皇后行礼问安。 可皇后也为难我。 原来,并不满意啊。 看着她们二人惺惺作态地样子,我心中酸涩却无能为力。 直到出了凤仪宫我才松了口气。 天气雾蒙蒙,我眼看着她直接越过我,连句话也不说。 虽说她是郡主,可我如今已是太子妃,论位份我比她高。 论辈份,她也要叫我一声表嫂才是。 我心中虽有不满,但也竭力克制叫住了她。 我开口劝诫她一番,她却对我冷嘲热讽,说我不配。 我不明白,我哪里惹到了她? 我侍女采莲为我打抱不平,说了一句却被她打了一耳光,连脸也被划伤。 可惜我无用,只得受下。 殿下知道了此事,我以为他会为我抱不平,没想到字字句句都在偏向她。 我咽下心中委屈,承诺明日向她赔礼道歉。 第二日,我见到了两位姐妹。 一个是侧妃,一个是昭媛。 那个苏侧妃很是聪明,也很有眼色,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去太后宫中请安,毕竟讨好太后更为重要。 我被女官领进殿中时,太后正在礼佛,目光深沉的望着我。 我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依旧扬起笑容行跪拜大礼。 太后不像皇后那般刻薄,倒是个慈爱的,我借此提出昨日和郡主的别扭事。 太后打着圆场将此事一揭而过。 见她出来,我眼神回避,谁知她竟然盯着我身后的侍女。 言语讽刺,可我依旧得扬起笑回答。 还好太后终止了这场尴尬的闹剧。 后来,太后与我说了许多话,无非是让我谦让一些她,让着她点。 还赏了我一支步摇。 算了,有什么可计较的呢?我作为太子妃,又不需要她来认可。 太子过来太后这里找我,我看着他拿出一只簪子,我好喜欢。 我本以为他知道我在这里吃了瘪,过来给我撑腰。 谁知道,那只簪子竟然戴在了嘉宸郡主的头上。 看着他们三人亲密无间旁若无人的样子,我心中的苦涩谁能懂? 从太后宫中出来,太子竟要送她回府,让我一个人回到东宫。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二人的身影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不知为何,我嗅到了一丝威胁。 可大概是我多心了,和一个小孩子吃醋,我真是疯了。 这位郡主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或许就是这般阴晴不定呢? 不知道怎么,从那日后,太子一连好几日都没再来过。 而是歇在沈昭媛那里,不用想,我都能猜到为什么。 怎么那么恰好,从那夜后就没再来看过我。 还不是因为嘉宸郡主的挑拨? 我竟然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她竟然如此歹毒! 我一连在书房等了好几日才终于再见到殿下,他一脸失落的模样,我也不知怎么了。 我只想问问他我怎么了? 眼泪不争气落下,他只是对我说是他的问题。 他让我回了宫中,没让我歇在他那里可他却去了沈昭媛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到了去行宫的日子,这下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见到郡主了,至少殿下不会受她挑拨了。 我第一次去行宫,安顿好我就和苏侧妃沈昭媛在行宫里闲逛。 我看到马场中拴着一匹浑身毛发都是淡金色的马。 我感到稀奇的很,可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走来的郡主。 我压下心中不快,还没等开口她就拉着六公主转身进了马场里面。 马场的太监不认识我,就这么让我丢了面子。 我挂不住面,却依旧装作若无事让他起身,我看向那匹马,刚开口。 身旁的声音和我重复。 我看向那人,那人也同样看着我。 我简直是怒火中烧,本就在这里被拂了面子,如今看中的马也要被抢。 她喜欢,我同样也喜欢。 按身份按辈份,这马都应该让给我才是。 我不肯退让,这马我今日非骑不可。 谁知道三言两语,她竟然退让了,转身离了马场。 我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欣喜的翻身上了马。 正骑得尽兴,便来人让我回去,说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来了。 我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赶了过去。 谁知那郡主也在,申公公的话一出,我只觉得我的脸上热的发烫。 她让皇帝将所有马赐给她。 她还说什么我抢了她的。 简直不可理喻! 从行宫回来,我的日子还算如鱼得水,殿下虽然有时候总是面上发愁,但还算是宠我。 我一直着重调理身子,早日怀上子嗣,好坐稳这太子妃之位。 正值夜晚,我以为殿下不会回来了,可我依然让侍女去打听一下。 殿下回来了,我满心欢喜,听到的却是噩耗。 是吧,可能对我来说是噩耗,对他来说就是喜讯。 殿下求娶了郡主。 还和我说他和她心意相通,原来这一切全都有迹可循。 我看着面前男人开心的模样,拿起茶杯尽量挡住那快要掉下来的泪。 我本以为她针对我,是因为她有小脾气,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些时日,我受的委屈呢? 就这么如烟飘散,等她入了东宫做了侧妃,还要日日被她折辱吗! 她的身份,难保不会威胁到我啊。 殿下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她不会越过我。 我心终于安定下来。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已经是九月下旬,皇上下旨让她以正妻之礼入主东宫。 这哪里还将我这个太子妃放在眼中? 母亲在家愁的吃不好睡不好,生怕我受了委屈,还让我父亲撺掇他人上奏。 圣旨改了,可却改成她被封为公主,以公主的身份嫁进东宫。 虽然省去了那些正妻的礼节,可其他却是远超规格。 我无能为力,看着一旁的男人嘴角压不住的笑,心中苦涩。 我只能使了些小手段,折了她的面子。 让她走进来,见她的时候,她一身正红色嫁衣。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刚说了没几句,殿下就带她离去。 从这里开始,我就落了下风。 殿下眼里只有她,没有我,自从有了她,殿下日日歇在她那里。 除了第一次早起给我请安,余下的就没再来过。 殿下说,这是给她的特例。 我懒得计较,可谁知道她竟然杖责了我身旁的大嬷嬷。 嬷嬷年纪大了,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差点没打成残废。 我派人前去,她竟直接将我的人拒之门外。 说是我的嬷嬷冲撞了她。 我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她是在记恨她嫁入东宫我让嬷嬷刁难她的事。 手心被指甲嵌出血印,我发誓这仇算是结下了。 我调理的还算好,我终于有孕了,我想好了如何对付她。 我装作被她推倒,一是想离间她与殿下,二是想看看殿下会如何做。 果不其然,如今她倒是落了下风。 可似乎,又并没有。 太后和皇帝隔两日就会送东西过来,六公主也接连出现在东宫教训殿下。 没过几日,殿下便去找了她和好。 她们二人又变成亲密无间的模样了。 马上要过年节了,这是我和殿下在一起的第一个年节。 有孕后,我时常被肚子里的小人折磨的不成样子。 可无论再怎么不舒服,我依旧按时喝药只为迎接这孩子的到来。 可惜,殿下很少会过来陪我,整日待在她那里。 突然有一天,我的侍女对我说孙太医去了她那,我知道孙太医乃是妇科千金。 这个时候去,怕不是…… 我顾不上不适,叫侍女去打听,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她也有孕了。 而且,与我差不了多久。 也就两个月。 二人同样有孕,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皇帝经常赏赐她一些小玩意,殿下日日陪着她,哪怕初一十五来了我这里也是坐了一会就走。 我日日以泪洗面,看着自己心爱的夫君整日歇在另一个女人处。 终于到了年节,我身体有所好转,不再像从前那般吐的昏天暗地。 我穿着貂氅在大殿外和她说话,目光看向她穿着浑身雪白狐裘。 心中一阵酸涩。 她很是傲气,丝毫不曾将我放在眼中。 回了大殿,我就借口身体不适让殿下将我送去偏殿。 时辰差不多了,我便让侍女从她房中将殿下抢了过来。 看着殿下过来,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有我。 他很紧张我的肚子,生怕有了一丝危险。 我知道,皇室最看重的就是血脉,这是他的嫡长子。 扑进他的怀中,落泪说着这些时日的委屈,不是做戏,我真的很委屈。 为什么要冷我这么久呢? 殿下向我许诺,不会再这样了。 还特意宿在我这里,第二日和我一同回去,没带那个女人。 我开心极了。 苏侧妃总是隔三差五过来陪我说说话,她很会说话,我也很喜欢她。 她会和我说从前殿下是什么样子的,也会说她小时候的经历。 在她的话中,我察觉出来一丝不安。 是,若是那个女人生下孩子,若也是个男孩怎么办? 那就是我的威胁。 苏侧妃若有若无的透露出林湘韵的身体不好,母体孱弱。 我思考良久,才终于决定下手。 我忌惮她的身份,本想着慢性毒药足够让她自然流产。 我找到花房太监,对他施贿让他将茴香放置在花盆中,送去珠璇殿。 花不用非要日日都换,所以我特意找了个可以不用经常换掉的花。 一切做好准备,只等她回来。 谁知道她一回来,就要抢我的花。 那蝴蝶兰艳丽的很,被花房灌养的很漂亮,本来就是送到我这里的,她一回来便抢走。 殿下也向着她,我咽下心中的气撒了手。 谁知道没几日,她就小产了。 也不知道怎的,身体突然就好了起来,也不像前几日那样总是软弱无力。 殿下似乎有些怀疑我,我也很震惊,那茴香根本不至于如此猛烈。 短短几日就叫她小产的。 谁知道那个太监听了几句话竟然将我供了出来!!! 我有心辩解,可证据确凿,我就是十张嘴也说不过去。 这个沈琳,她这张嘴倒是巧,三言两语的将话全都捅破。 我被关在青玉殿,不许出去。 太后派人看着我,让我日日抄写经书。 我手都要断了! 听着丫鬟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后,知道她们二人吵架生了嫌隙。 可殿下迟迟未曾罚我,除了不能出去,我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可惜我的侍女采莲,被抓下去严刑拷打。 直到后来,我被解了足。 正当我以为事情过去后,她带着我的侍女闯了进来。 我的侍女满脸是血,腿也被打折了,就这么被扔在地上。 哪怕我的确做错事,她身为侧妃也没有资格这样挑衅我。 我刚要开口,她却拿起茶杯要灌进我的嘴里。 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我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如此大胆,我害怕了。 奋力挣扎,可谁知道她身后跟着的侍女竟然会武功。 我被灌进毒药,挣扎过后我小产了。 已经成型的孩子就这么流掉了。 我恨啊,我哭着求殿下为我做主,殿下也很气愤,这毕竟是殿下的长子。 我看见殿下推了她,我快意极了。 她明目张胆毒害皇家子嗣,就算她有什么能耐也难逃被罚。 看着她一脸自信将血蹭在我被子上,我突然慌了神。 好像,不一样。 结果下来了,我的孩子失了可我却要被禁足十日。 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再到后来,殿下说有一女子有孕要进宫侍奉。 原来是皇商崔家的女儿,看着她的小腹我很羡慕。 要是这孩子是我的就好了。 选秀的日子到了,皇后选了她的堂外甥女。 我掩下眼中的失落,坐在上首看着这些人挨个给我请安。 从今往后的日子,我一直在进行枯燥的生活。 早起接见她们的请安,然后就坐在殿中等着。 等着殿下何时会过来?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殿下突然开始宠爱一个女子,叫冯碧云。 她除了长相优越,其余的一个也不出众。 我本以为殿下只是一时新鲜,谁知道越来越出格。 短短两个月竟直接将她提到侧妃的位置。 而殿下也冷落了林湘韵。 这次,我心中终于平衡了。 看来,苦涩的滋味她也能尝到了。 可殿下似乎过了头,冯碧云有孕殿下却说要让她做平妻。 不管不顾的还恩荫她的父兄。 只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她能坐上侧妃的位置。 从前我也有意提拔过她,可她不聪明,我也不愿意将她放在眼中。 谁知道她竟然还敢仗着殿下的宠爱挑衅我。 殿下还说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立马让她做平妻。 如此一来,我的太子妃一位岂非不是不保? 我绝不会如此! 我撺掇崔瑶给她送糕点,实则让人在糕点里下毒。 一切都万无一失。 果然晚上就是传出来她小产了。 有了替罪羊,我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我没料到那个婢女竟然策反,怎会如此! 真相公之于众,我无力辩解哪怕想再次找到那个婢女时,却听到那个婢女死了。 这下,我好像掉入了陷阱。 是谁。 我被禁足在宫中,不许外出。 只是偶尔听闻冯侧妃很得宠,殿下要让她做太子妃。 我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殿下真够爱她的。 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林湘韵会怎么样呢? 等我再回到京城时,整个皇宫全部挂满了丧幡。 后来我才得知,林湘韵自戕了。 我有些恍惚,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依旧被幽禁在宫中,直到被废。 我跪在大殿中央,听着被宣读的圣旨,心中充满凄凉。 短短一年,天翻地覆。 而后,我叩首接过圣旨,却看见殿下一脸笑意地让公公念着另一道圣旨。 我知道,那是册立太子妃的。 看着冯碧云一脸期待的模样,我忍不住翻了白眼。 让她失望了,太子妃是林湘韵的。 她都死了,这位置给不给的有什么用? 我收拾好东西前去冷宫,却听闻崔瑶早产诞下长子。 我似乎明白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局。 从殿下开始宠爱冯碧云开始吧? 再然后,我看到长宁来找我,说要救我出去。 可她又说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原来她们都是知道的,唯独我像个傻子一样。 她走了。 我看着冷清的宫殿,抱紧自己缩在角落。 这一切,都是梦吗? 让我回到过去。 番外 长宁周心芙 我出生了,我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一脸笑意抱着我笑不停的男人。 他一脸慈爱的抱着我,久久不曾撒手。 直到我开始哇哇大哭,他才将我送到别人怀里。 后来,我知道原来他是我的父亲。 我的母妃很漂亮,她总是会用许多珠钗玉饰来装扮我。 我敢说我的母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因为父亲每次来母妃这里都会很开心,每次身后的人都会带着许多礼物。 宫女们都说我母妃的长相乃是京城第一。 我以后也一定一样美貌。 我不喜欢二妹妹,她总是跟我抢,什么都抢。 我喜欢的风筝,她也要抢。 她的母妃是纯娘娘,我母妃不喜欢她,所以我也不喜欢。 不过我哥哥最偏向我了。 每次哥哥都会及时出现,将我想要的拿给我。 在我五岁时,母妃说我该去学堂了,要和哥哥一起学习了。 我开心极了,我还以为可以出去玩了,可当坐在学堂里的椅上时,我又耍起了小脾气。 看着他们像个木头一样,傻傻地坐在那里。 母妃看我玩心甚重,说要为我找一个玩伴陪我一起玩。 我答应了,因为这宫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喜欢。 除了父亲还有母妃。 还有哥哥。 剩下的只会和我抢。 母妃找了许多年纪和我一样大的小女孩进了宫,她们都站在我面前。 我撅着嘴,听着母亲挨个问话。 目光看向左边一身绿衣的女孩,她在冲我笑。 哼。 很少有人这样冲我笑呢,除了父亲母妃。 还有哥哥。 我走上前,和她说几句话,母妃看出来我喜欢她,便敲定她做我的玩伴。 可睡了一觉却变成我的伴读! 我还要去读书,还要坐在学堂里当木头! 再不愿意我也去了,至少有人陪我玩了。 玉清只比我大了一岁,她却比我稳重不少。 有时候课业没完成,她都会替我瞒住,还把她的给我。 她也经常带来一些我没吃过的新鲜玩意。 我很喜欢她,我将我的好东西全都分给她一半,连我哥哥也是。 我哥哥对她倒是不冷不热的,她也从未僭越半分。 皇爷爷年岁大了,还没等我长大就不在了,每个人哭的都很伤心,我也是。 还没等从悲伤里出来,母妃带着我就搬进了皇宫,住进了上合宫。 我顺理成章的成了公主。 父皇突然就变得很忙,每次去找他都被各种理由搪塞了回来。 我心中郁闷,坐在御花园里闲的踢着石头玩。 一抬头,远处蝴蝶飞舞的地方有一个人,在那里娇笑着追赶蝴蝶。 我白了她一眼。 吵死了,笑什么笑? 我幽怨地看着她,那笑声在我眼里格外的刺耳。 “她谁呀?” 我指着她,问着身旁的宫女。 宫女说不知道,她没见过。 既然如此…… 我让宫女将她叫过来,她很是乖巧的行礼,让我和她一起玩。 谁要跟她一起玩? 我没理她,她却转身就走,我刚开口叫住她,就见哥哥从远处过来。 我看见哥哥拉过她的手,二人仿佛看不见我似的,我急了急忙叫住哥哥。 看着她们二人手拉手亲密无间的模样我气坏了,冲上前拍掉他们二人牵着的手。 哥哥却一改往日的温柔,一脸关切地询问她,却未曾看到我已经掉下来的泪。 看着哥哥拉着她转身就走,此刻的我委屈至极。 我哭着跑回母妃的宫里,看着母妃关切地样子,我变得更加委屈,扑进母妃怀中将今日之事说了出来。 母妃说那人是我的表妹,是父皇的外甥女。 我才不管她是谁,她就是让我受了委屈,我在乎的是哥哥最喜欢哪一个妹妹! 母妃说哥哥最喜欢我,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公主。 可没几日,我就知道母妃是骗我的。 父皇也开始整日围着那个表妹转,明明他对我说他很忙,为什么又不忙了? 哥哥也不和我出去玩了。 宫女说,有一种药人吃了会肚子痛,那就正好! 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了药,悄悄地放在糕点里,这样她肚子痛,生病了就不会再霸占父皇和哥哥了。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吐了血,我慌极了。 看着母亲我的腿忍不住发软,看着父皇生气的样子,我害怕极了。 时间就这么煎熬的过去,看着眼熟的宫女被带了过来,看着母妃跪在地上,我知道瞒不下去了。 我哇哇大哭,不停求饶,我想辩解,明明是她的错! 她和我抢哥哥。 父皇似乎真的生了气,我看见母亲被打,我抱着母亲不肯撒手,只求父皇不要牵连母妃。 我看见哥哥在上面坐着,一声不吭,可眼里全是嫌恶。 我被带了下去,和母妃被关在宫里,母妃被降了位,连带着吃食也不如以前精致。 母妃从未说过我一句,只是静静地将好吃的菜夹到我面前,说我永远是最好的女儿。 没多久,我就被送出宫了。 母妃说父皇喜爱我,特意为我建了一座大院落,许我一人独住,是其他人没有的。 当我真正踏进那座院落时,我突然觉得有些后悔,院中静悄悄的。 我才九岁,我就要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大院子里。 我回想起那日父皇对我说的话。 不许我再进宫,不许我再和林湘韵碰面。 从往后的日子,我想母妃只能奏请入宫,我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在为难我,为难母妃。 不过,至少玉清会时常来陪我。 哥哥也不再理我,我缠了他好多日子,他都不理我。 ........... 哥哥被立为太子了,我知道哥哥以后会成为皇帝。 玉清似乎对哥哥有些意思,她总会缠着我要我去找哥哥。 我虽然心中有些难受,可玉清喜欢,我也喜欢。 我基本日日都带着玉清去找哥哥,看着他们二人在一起说话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我已经许久未曾和林湘韵碰过面了,母妃不让我去招惹她。 很平静的一天,母妃说哥哥要选世家小姐做妻子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那玉清怎么办? 我连忙让人递消息给玉清,玉清也急得很,随后便求我带她去找哥哥。 我已经大了,我似乎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 我咬咬牙,同意了此事。 我在门外等着,直到看到玉清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以为是哥哥欺负了她。 玉清却说,哥哥不记得她了。 我也犯了愁,这下可怎么办? 所幸,只是先选了侧妃,但正妃也不远了啊。 我明白玉清的心意,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做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 我开始为她在哥哥面前说好话,无事便会让他们二人相见。 后来,我察觉出哥哥的异样,当我再提到玉清时,哥哥的嘴角总是会扬起来。 我知道,哥哥喜欢上玉清了。 顺理成章地,哥哥在生辰宴上求娶了玉清,从今往后,玉清便是我的嫂嫂。 没多久,母妃也要为我挑选夫婿,我才不要呢。 我羡慕玉清和哥哥这样,从初相识走到相结缘的过程。 可我的说法并未阻止母妃挑选世家公子的步伐。 玉清总是写信对我诉苦,说林湘韵总是刻意针对她,让她很是苦恼。 我并未和她说过当年的丑闻,所以此事我不能为玉清做主,我也不能告知缘由。 可再次听到林湘韵时,竟然是她嫁给了哥哥做侧妃。 初听闻此消息,我震惊良久,常常怀疑这消息是假的。 直到父皇的圣旨下来,我才不得不相信。 我能想象到玉清该是多么难过,但没多久玉清就有孕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 母妃挑选出来的几个公子,我一个都不喜欢,我看着哪一个都像歪瓜裂枣。 我对母妃说不着急,有缘之人急不得。 母妃说她为我选了大理寺少卿的独子做我的驸马。 我一打听,那人都二十五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可当我看见他的画像时,我只觉得天地定格住,我听不见,看不见其他,眼里只剩下画卷上温润如玉的男子。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帅气的男子,不,或许不应该用帅气。 我说不上来,但我确认,我爱上他了。 我开始磨母妃,可母妃又说得父皇同意,我又去求父皇。 父皇口头上答应我,我开心极了。 我让宫女去看他是不是和画卷上一样帅气。 事实不假,我恨不得让京中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和他成婚。 可母妃却打听到他最近和一个女孩走得很近,我派人跟踪他,发现他们二人见过好多次。 我不是傻子,我还能不明白吗? 我将宫女安插在那个女孩的府中,她的每一个动作我都了如指掌。 还好,没有什么幺蛾子,我和张竹筠的婚事也将近了。 但是我给他写的信,他从未回复过我。 我很生气,可看见他的脸,我的气就那么消了。 宫中的绣娘将婚服拿过来时,我看着婚服迟迟未曾离开视线,我要嫁人了。 在我沉溺在美梦中时,我安排在那女人府中的婢女带来了一则消息。 张竹筠给那人写了信。 我看着婢女呈上来的两封信,双手忍不住的发抖。 看着张竹筠言辞恳切,字字犹如锋利的刀尖般扎着我的胸口。 哪怕,婢女竭尽为那个女人开脱。 我接受不了我的夫君心里还念着别人,当我看到第二封信时我的脸已经不受控制的扭曲。 我知道,安知秀那个女人拒绝了他,可她的每一句都在说着有多么的不舍。 怎么?到头来,倒像是我拆散了一对鸳鸯? 郎有情妾有意,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我仗着身份威逼利诱买通了副考官,我不需要他帮谁作弊,只需要一个不小心没拿稳墨水就好。 既然安知秀毁了我的,那我就要毁了她的。 宫女将伪造好的信放在我面前,我微微一笑打开信封,我知道,此事有解。 不仅永除后患,还能让张竹筠对我永远心怀愧疚。 我哭哭啼啼拿着信找到母妃,母妃很是气愤,当即派人去请了父皇过来。 看着父皇一脸关切地模样,我抽泣着将早已伪造好的信拿了出来。 父皇一声令下,申公公就派人去比对字迹,不过两盏茶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 我要求严惩安知秀,可父皇也犹豫不已,最终决定叫他们二人入宫。 我赖在母妃宫中不肯出宫,晚上见到父皇时一直在哭,恨不得将委屈全都宣泄而出。 父皇也心软了,我从小自己一个人出宫建府居住,不像其他公主有着母妃陪。 哪怕从前我做错了,可对于我当时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还是过于残忍。 所以父皇也在尽力平复我。 尽了这十年来不曾陪伴在我身边的职责。 我本以为父皇会和我商议好的一样,将她贬为庶民,遣回苏州。 可我没想到,父皇竟然换了说辞,只是让她回到苏州去。 我等不及了,我派人在京郊的树林埋伏她,我只是下令将她弄成残废。 事成后,婢女惊慌的找到我,说事情已经超出预期了。 安知秀死了。 我心中犹如鼓一般响着,等我询问细节时被吓得不轻。 我没想到那群人竟然那么变态,竟然凌辱了她,虽然我恨她,但同为女人,我有些不忍。 可看见张竹筠心不在焉的模样,我知道他在想着谁,可我又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大婚之日,我一身大红嫁衣,看着哥哥和玉清,我心中再酸涩,也都在这一刻被喜悦冲刷。 我就知道,安知秀的事迟早会被查出来。果不其然,哥哥来找了我。 问我是不是我做的,他眼里都是失望,还有嫌恶...... 和当年一个眼神。 我嘲讽的笑着反问他是又如何? 难道还要像当年一样将我赶走吗?将我赶去哪里呢? 哥哥很是生气,将我面前书案上的书全部掀翻在地,厉声质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将我这些年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我从九岁就被强制从宫中搬出来,不许进宫,我才九岁,想找母妃也只能一遍一遍的让人写信递话,可大多数时候都会被皇后回绝,要么就是不理睬。 我再错,这些年的冷落也够了吧? 可现在呢?我依旧不能随意进宫,连我的夫婿也要被人抢。 为什么要来指责我?明明就是我的夫婿,父皇一早就为我定下来的夫婿,可却对他人有了情意。 哥哥不再说话,临走时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后来听到消息,是流匪作恶杀害安知秀。 我就知道,哥哥依旧最宠爱我,会愧对于我这些年的苦难。 正当我一切都好时,父皇却将我急诏入宫,将我买凶杀人的证据呈了上来,我知道不是哥哥做的。 我也愿意受罚,可母妃却替我受罚,父皇也并未心慈手软,派人掌掴母妃两个时辰,跪在殿外一天,慰藉安氏。 我知道这是父皇给我的警告,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张竹筠时常会出去,身边却从来不跟着人。 我派婢女出去,却屡次跟丢,搞得我心烦意乱。 不过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余下的日子,我和张竹筠虽然算不上恩爱,倒也是举案齐眉。 已经秋日了,突然传来消息,太子妃暗害皇家子嗣,被废掉,回宫即刻下旨。 我在京城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多为玉清出一份力。 可宫中又突然传出噩耗,太子侧妃于宫中病故。 我赶到宫中时,只有皇祖母静静地坐在椅上,垂着头。 我没说话。 待哥哥回来时,我去看过他,他鬓角的头发竟然白了,他不愿意接受林湘韵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他也不许我们提。 我总是会进宫看望哥哥,每次他看向我的眼神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最近可能是奔波久了,渐渐有些疲乏,我躺在床上,看着竹筠细心的喂我喝药。 我开始庆幸,我当初在父皇面前力保他做我的夫君。 看着竹筠的头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九个? 不对,我努力晃着脑袋保持清醒,伸手抓向他,却一个翻身掉在地上。 我感觉到心跳开始加快,腹部绞痛,头也剧烈的跳着,我张嘴想让他给我传府医,却看见他蹲下来恶狠狠地对我说。 你就该死。 凭什么? 大口喘息之际,我问出这一句,等到的却是黑暗。 闭上眼,我听到他说他恨我,恨我杀了他心爱的人。 睁开眼,我却什么也看不到,我感觉到眼中流淌出滚烫的东西。 我凌乱的挥着手,求他给我传府医。 府医来时,等来的消息却是我已经瞎了。 我知道是张竹筠给我下了毒,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叫都无人吭声。 直到我拿出哥哥,张竹筠才有了动静。 他对我说,这一切都是哥哥默许的。 是这样吗?哥哥让他给我下毒。 他将我身边的婢女全部换掉,对外说我游玩摔倒眼睛磕在尖石上。 有太子为他铺路断后,一切轻而易举。 我被他关了起来,他不许我出去,母妃派人来过几次,他却以心情不好不见人的事情搪塞了过去。 母妃竟然信了,太子还从中周旋,说什么找到位神医,让驸马带我前去。 可实际上,我却被幽禁。 终于,在第五个年头,我见到了哥哥。 不,准确来说,是我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他将木盒放在我手上,我摸索着打开,是一枚簪子。 我心中恨他,我双眼无神手不停地摸着那发簪,一遍一遍的质问他为什么。 “若不是你,下毒使韵儿的身子如此薄弱,若不是你,与张氏狼狈为奸,若不是你,杀害安知秀让韵儿与我大吵一架!” “若不是你,高蕴灵便不会知道!韵儿也不会如此绝望!” 我看不见他,听他的语气我却只想笑。 凭什么都来指责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她抢我的哥哥,我只是想让她肚子痛赶紧回家有错吗? 错的不应该是那个隐瞒实情的宫女吗? 她抢我的夫君,我只是想让她离京有错吗? 错的不应该是父皇吗? 他改了旨意,我才出此下策,可只是想让毁容,我并没有想杀了她。 为什么一切都要归咎到我的身上。 我反问他,难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他不说话了,我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拿起他带给我的簪子插进脖子里。 我倒在地上,没有想象中急促的呼叫,只有传来的叹气声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或许,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番外 黄粱一梦 醒来后,胸口的疼痛依旧那么真实,林湘韵大口喘着粗气,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春雨小步进来,笑着说,“郡主,您怎么看看书还睡着了?” 说着,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 林湘韵有些失神,看着春雨的脸,“我是做梦了?” “做什么梦?” 林湘韵只觉得梦是如此真实,胸口传来的阵痛仿佛在提醒她那不是梦。 林湘韵捂着胸口,试探问了一句,“苏侧妃......” 春雨妈呀了一声,“郡主说什么呢?” “哪里来的侧妃?” 林湘韵咽了咽口水,她现在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只记得她在看书,却不知怎么就眯着了。 做了个奇怪的梦。 林湘韵晃晃脑袋,只当是黄粱一梦。 随即拿过糕点轻咬了一口,春雨见郡主终于恢复正常,也算是松了口气。 春雨将案上被压皱的书整理好,念叨着,“皇后娘娘说是要为殿下择选侧妃呢,殿下身旁也没个人伺候。” 林湘韵手中一顿,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苦涩。 春雨嘴没停,“后日就要殿选了,也不知道殿下会选哪家女子呢?” 林湘韵只觉口中无味,吃这糕点也味同嚼蜡。 索性放下,正声道:“我也要去,你给舅母递话。” 春雨下巴惊掉,抬头看向林湘韵,“郡主,您认真的吗?殿下选妃您去做什么?” 林湘韵心中慌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站起身义不容辞道:“认真的,快去。” 春雨只得放下书。 林湘韵不安的坐回榻上,看着在梦中一模一样的房间,让她确信那不是梦。 肯定不是。 否则,怎么会那样真实? 抚上胸口,梦中刀尖捅进胸口的痛依然存在。 殿选 皇后坐在凤椅上,左手边坐着太子周时潇,林湘韵便挨着他坐下。 看着周时潇的脸庞,不知怎得林湘韵竟然多了份安心。 秀女依次进来,入选的总共就八人。 周时潇轻轻擦去林湘韵指尖上沾染的糕点碎屑,宠溺道:“下次我喂你。” 皇后瞥了一眼二人,轻咳一声。 周时潇的目光这才看向殿中央的八位秀女。 开始后,皇后照例问了几句问题,几个秀女答的都让人挑不出错。 林湘韵终于抬头看向几个秀女,等到最后一个上前回话时。 林湘韵瞳孔瞬间放大,她...... 是梦中的那个苏侧妃。 林湘韵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听她回话。 周时潇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把玩林湘韵的玉镯。 林湘韵有些坐不住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格外清脆,“你可是金陵人?” 被问话的秀女一愣,但很快福身道:“回郡主,正是。” 皇后眉头短暂的皱了一下,又偏过头小声问道:“你认识?” 林湘韵有些慌,手心也忍不住冒冷汗。 周时潇察觉出她的异样,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林湘韵只是摇头,快速起身拉着周时潇离开大殿。 皇后看着她们二人离开,也没说什么,反正时潇也没有兴趣。 皇后淡淡一笑示意继续。 周时潇一把拦住走得飞快的林湘韵,“到底怎么了?” 林湘韵眉头紧皱,想开口又叹气,看着周时潇一脸关切地模样。 “你...我...” 周时潇催促道:“你倒是说呀,哪里不舒服?” 林湘韵想起梦中的场景,一咬牙,“两日前,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你的侧妃就是今天这个女子,她姓苏,叫苏心芫。” 林湘韵眼神躲闪,有些不敢直视周时潇的眼睛。 周时潇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那你这梦,倒是能预见未来了?” 林湘韵面色一僵,倒是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二人既然已经出来,倒也不太好回去。 没几日,选妃的旨意就下来了,和林湘韵说的没错,侧妃的确是苏心芫。 听到旨意的时候,周时潇也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笑。 倒也是觉得林湘韵的梦真是神奇。 正当周时潇将最后的奏折放好,阿德便说长宁公主来了。 周时潇想也没想就让她进来了。 不过片刻,一身珠宝奢靡气息的长宁迈进殿中。 “哥哥!”长宁娇声唤着。 周时潇嘴角扬起,随意指着旁边让她坐。 长宁看起来倒像是有事要说,抿了一口茶,犹豫道。 “哥哥,玉清想要见你。” 长宁嘴唇微抿,等着他回答。 周时潇神色一顿,在脑海里想了半天才道:“你从前的...那个伴读?” 见他想起来,长宁连忙点头,“嗯嗯。” 说完,又期待的看向自己哥哥。 周时潇没多想,随意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近几日,林湘韵便没再做过那个奇怪的梦,但也心怀疑虑。 让阿袭暗里打听了许多人。 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林湘韵简直要吓死了。 梦里的人,基本全都对上了。 沈琳...李潇潇... 甚至还有,琼林苑的崔瑶。 林湘韵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她现在深深怀疑现在的她是在做梦,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看着时间,林湘韵急忙拉着春雨入了宫。 林湘韵连轿辇都未坐,一路小跑到了东宫,也不管里面周时潇在商议政事,推门而入。 “你愿不愿意娶我!” 林湘韵的发丝有些凌乱,散下来一缕搭在肩上。 正在议事的大臣皆是一愣,纷纷回头看向她。 周时潇话被打断,刚皱起眉头,抬眼看见是她,又立马平复下来。 “韵儿。” 周时潇看着她凌乱的发丝,起身走过去一把拉过她低声训道: “我正在议事,你先去后面等我。” 林湘韵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莽撞了,抿了抿嘴点头去了后面。 周时潇回到椅上示意继续。 可心里想的却是林湘韵推门喊出的那句话。 你愿不愿意娶我。 为首的大臣也看出太子无心议事,便也找了借口和其他两位告退。 看见他这么快过来,林湘韵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快?” 周时潇怔怔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嘶哑,“你认真的?” 林湘韵嘴唇蠕动,她想起来梦中二人的结局,可...... 那真的是梦吗? 如果是梦,那一切就不一定会照着梦中发展。 林湘韵犹豫了,在他的眼神下说出,“是,我认真的。” “小时候的话,我当真了。” 周时潇并未说话,只是那么看着林湘韵。 林湘韵以为是他不愿,刚想开口就听他道。 “明天,我就去求父皇为你我二人赐婚。” 冷不丁的一句,让本想开口的林湘韵心中猛跳。 “你,心甘情愿的。” 这话林湘韵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只是有些想哭。 周时潇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在她身边坐下,试探的拉过她的手。 林湘韵没躲开,只是垂着头看着那亮眼的蓝玉髓镯子。 周时潇知道她是有些害羞,轻轻将她揽进怀中,“放心吧。” “就算你今日不说,等你及笄礼一过,我也会和你说的。” 长宁欢喜地挑选着首饰,一个一个地戴在张玉清头上。 “你可得打扮漂亮些,一会就进宫看见哥哥了。” 张玉清看着镜中华贵地头饰,微微一笑,“公主,这些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长宁倒是不觉得,和自己头上的一比,这算什么? 张玉清自作主张摘点一些,“我觉得这样正好。” 长宁撅撅嘴,任由她去了。 时辰一到,二人便上了马车朝着宫中而去。 周时潇知道今日长宁会来,和林湘韵说过后,便出去等着长宁。 他倒是不想让她们二人碰面。 张玉清第一次踏足东宫,还是略显紧张,不过还好有长宁挽着她。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到了崇德殿,长宁松开手,示意让阿德去通传。 张玉清虽然紧张,但也知道此事只能自己前去。 踏进殿中,周时潇就坐在正中央,低头处理事务,听见声响才缓缓抬起头。 二人眼神对视,张玉清有些羞涩,但也还是恭敬地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周时潇并未为难,淡淡应下便叫她起身,”长宁说你有事要见我?” 周时潇看她还算是眼熟,语气平和。 张玉清紧握着手,踌躇着上前一步,“殿下......可是娶了苏家小姐为正妻?” 周时潇眉头微挑,似乎没明白她是想干什么。 张玉清见他没说话,以为就是默认,眼角竟然落下了泪。 周时潇嘴角一抽,沉声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此话一出,张玉清的泪更加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看着面前的女子梨花带雨的模样,周时潇心中甚是烦闷。 “哭了半天,有话你倒是说呀!” 耐心即将被耗尽,张玉清抽泣着开了口。 “清儿成为公主伴读后,就时常见到殿下,大了后知晓情爱后,却已经深深爱慕殿下!” 张玉清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继续道:“清儿自知不才,所以一直未敢对殿下表明心意。可殿下却要娶妻......” “清儿甘愿屈身侧室,只求能和殿下常相伴。” 张玉清擦去泪,缓缓抬起眼眸望向周时潇。 周时潇刚想开口叫阿德把她送回去,却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既然张家小姐如此爱慕殿下,就给个通房的位置伺候殿下吧。” 林湘韵踏着莲步从内间出来。 周时潇看见她出来,便知道她是听见了,刚想开口解释。 林湘韵微微一笑,“看来,真的准。” 张玉清以为她就是那个苏家小姐,轻咬下唇委屈道:“苏小姐怎能如此折辱臣女?” “即便臣女爱慕殿下,可怎么能落个通房的名头?” 林湘韵没说话,淡淡一笑。 周时潇现在急于和韵儿解释,哪里顾得上她,直接让她出去。 张玉清虽有不甘,但也只好退了出去。 长宁见到玉清红着眼睛出来,以为是受了欺负,细细询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还没嫁给太子呢,就开始耀武扬威。” 长宁不顾门侍阻拦,闯进殿中,看着哥哥正细声软语的哄着一女子。 “呦?怎么,你倒是使起威风来了?” 周时潇转过头,眸色冷下,冷声道:“出去。” “哥哥...” “出去!” 长宁要说的话卡在喉中,不甘心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跺脚离去。 长宁冷着脸和张玉清出了宫。 长这么大,哥哥很少会这么凶自己。 张玉清心情也有些不大好,一路上也没说话,二人心里各想着心事坐着马车出了宫。 第二日,周时潇下了早朝,和皇帝说了此事。 皇帝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周时潇也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良久,皇帝开口。 “你与韵儿佳偶天成,父皇很是欢喜。” “但你要过的可不是父皇这一关,是你皇祖母和姑母啊。” 周时潇自然知道,一脸笑意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姑母那边儿臣自然要说,但皇祖母这边......” 周时潇讨好的为皇帝倒了杯茶,“还请父皇帮帮儿臣。” 皇帝哈哈大笑,拿起茶杯应允下来,“父皇答应你,但!韵儿还未及笄,你可想好了?” 周时潇点头,正色道:“所以到时候请父皇下旨,立韵儿为太子妃的圣旨,如此一来,无人能改,等韵儿及笄,儿臣即刻迎娶。” 皇帝看着嘴角上扬的儿子,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时潇第二日便去了永嘉侯府,长公主坐在上首,笑意盈盈。 “怎么今日有空来姑母这里?” 说话间,长公主命人倒上茶。 周时潇轻咳一声,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品品茶缓上一会。 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周时潇斟酌着开口,“姑母,我心悦韵儿,我想在韵儿及笄时娶她。” 不出意外的,长公主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他,拒绝道:“时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韵儿是你妹妹,你们二人......” 长公主的话没说完,紧接而来就是叹息。 周时潇知道此事姑母不会轻易答应,但他也必须一试。 “姑母...” 长公主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时潇,如若今日前来是为了此事,那你便回去吧。” 长公主直接下了逐客令。 周时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长公主转过的身子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那...侄儿就先回去了。” 周时潇出来后,本想去林湘韵的院子里去看看她,可脚刚迈出去,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就拦住了他的脚步。 “殿下请回吧。” 无奈,周时潇只好回宫。 林湘韵也没少下功夫,在长公主面前也说了不少好话。 长公主的话,让林湘韵觉得格外熟悉。 好像在梦中,母亲也说过这些话。 她说,太子和她不同路,帝王之路,注定孤单。 林湘韵默不作声,她开始怕了,怕梦见的那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长公主见她迟迟不作声,话锋一转。 “但你与时潇,乃是至亲,想来......” 林湘韵抬起头,有些吃惊向来强势的母亲会说了软话。 林湘韵思索一瞬,走上前跪在地上。 “韵儿及笄还有一年呢,圣旨秘而不宣,随时反悔。” 林湘韵眼眸微闪,长公主停顿一瞬,僵硬地撇过头。 “哼,我和你父亲是不会赞成的。” 长公主话锋一转,看着自己女儿,“你怎知时潇是真心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呢?” “身为储君,身边莺莺燕燕不会少,你能指望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长公有些懊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二人那样亲密无间。 惹得如今这种事。 林湘韵自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牵起母亲的手,柔声道:“你侄儿什么样子,母亲还不知道吗?” “况且,我也是实实在在心悦表哥的。” 长公主眼底地震惊映射出来,颤抖着指着林湘韵,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林湘韵缓缓起身,坐在椅上揉了揉有些吃痛的膝盖。 “嫁给表哥,我就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在这些面前,情爱又如何?不过表哥待我极好,哪怕没有爱,但也有情谊在。” 林湘韵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抿口茶,没有说话。 长公主有些震惊,林湘韵会说出这般话来。 长公主转过头看向她,“你可想好了,你嫁给他,你就不单单是他表妹,你的一言一行就不能再如此随意。” 林湘韵清楚的感觉指甲嵌进手心里的痛,但依旧扬起笑,“女儿想好了。” 东宫 周时潇正翻着书,阿德见来说长宁公主来了。 周时潇眉头微皱,没有应声。 以他对长宁的了解,多半是为了那个张玉清。 周时潇心中忍不住有些烦躁,但还是摆摆手让她进来。 果不其然,周时潇猜得没错,长宁一进来就开始询问昨日的事情。 周时潇面无表情的听着她讲完。 长宁撅着嘴,“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玉清真的很好,她对我也很好,而且她喜欢你好多年了。” 周时潇嘴角下压,身体往后一靠语气有些不满,“我和韵儿要成婚了,张家小姐若是喜欢哪家公子,哥哥可以让父皇为她指婚。” 长宁嘴角一抽,“腾”的一声站起身来,“胡说,哥哥若你不喜欢玉清,也大可不必拿这话来搪塞我!” “林湘韵是你妹妹,她如何嫁你?” 周时潇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长宁坐下,“我与韵儿从幼时便约定好,如今我与她心意相通。” 长宁气得直跺脚,不管不顾的叫喊着,“我不管,你知道的我与她不对付,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时潇目光冷下来,指着长宁冷冷道。 “坐下,再喊你就出去。” 长宁立马老实,撅着嘴眼眶红红的,她知道如果真惹他生气,真的会被赶出去。 周时潇见她安静下来,语气也放柔和下来。 “你与张家小姐是好友不错,但哥哥不喜欢她,你总不能逼迫哥哥不是?” 长宁心有不甘,可哥哥说的话在理,她也不知再如何说下去。 可想起玉清和她和么多年的情分...... 圣旨已经下来,但也只是皇宫之人知晓。 长公主也是想防患于未然,万一二人有一人反悔,倒也好办。 圣旨下来后,周时潇放下心来,整日让人送许多东西过来。 长宁那边也没少劝说张玉清,毕竟圣旨已经下来,轻易不会改动的了。 况且,张玉清已经十九了,按理说已经不小了,身旁之人都已经说亲嫁人了,唯独张家还没动作。 长宁这几日为张玉清找了许多世家公子,个个优秀至极,可张玉清却一个都没有相中。 总归觉得差些什么。 长宁将皇帝为太子赐婚的消息告诉了张玉清,如果这样可以让她死心,岂不是更好。 听到这则消息,本来心存侥幸的张玉清这次彻底死心。 她不甘心只作为侧妃侍奉在侧。 按她的身份,太子妃绰绰有余。 长宁哪里不懂她心里想的什么,只好让她死心。 “那人我也得叫一句表妹才是,她是父皇的外甥女,长公主的女儿。” “那日在书房,可能也是她。” “此事,恐怕我是帮不上你了,旨意已下,除非你甘愿居侧妃之位。” 长宁很是无奈,但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张玉清哪里肯,想都没想直接回绝掉。 长宁见自己好心她却如此不领情,小脾气也上来了。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本公主已经尽力了。” 张玉清见她生气,急忙哄了许久。 “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的脸面不也是你的吗,我做了侧妃......” 长宁眼珠微转,思索一番伏在张玉清耳边说了些什么。 御书房 皇帝叹了口气,对着周时潇道:“你也有所耳闻,张侍郎多次上奏,说他家独女心悦与你,如今都已经病了,只求能嫁给那你。” 周时潇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京中都已经传开了。 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大公主伴读,心悦太子,思念成疾,竟然一病不起。 和张帛成交好的几位大臣连连上奏,为张家求恩典。 皇帝被这事情闹得头疼,前一段时间刚刚下旨让韵儿嫁给周时潇。 如今又让他人侍奉于太子身侧。 难免韵儿不会多想。 可...... 周时潇自然知道父皇的为难之处,“父皇就遂了他们的愿便是,只求侍奉在侧,没求位份。” 皇帝嘴唇一勾,指着他笑道:“你真是,不愧是我的儿子。” 没几日,圣旨便到了张府。 张玉清急忙让采莲为她梳妆,穿着一身素衣,柔柔弱弱的出去接旨。 张家上下,皆跪在中央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张氏嫡女,性资温良,婉恩淑慎.......特册封为承徽,入住东宫,侍奉在侧.......” 这些话在张玉清耳中断断续续,只听见册封地位份。 承徽...... 只是一个承徽。 张玉清呼吸逐渐失控,不可置信的盯着公公手中的圣旨。 “承徽娘娘快谢恩呐!” 公公的再次提醒,将张玉清拉回现实。 余下来的这些日子,张玉清把自己关在房中,任凭谁来都不见人。 送去的吃食全都原封不动的被送回厨房。 刘婉令看着丫鬟带着哭腔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行了,起来罢。” 刘婉令让人强制把门拆开,光照在张玉清脸上。 “滚!我不是说过......” 没等说完,刘婉令上去一个耳光,将张玉清扇翻在地。 本来因着没吃东西而虚弱的张玉清,这一下竟然起不来了。 丫鬟心疼的上前扶起她,擦去脸上的灰,“小姐,您振作一点......” 张玉清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自嘲道:“振作?我都去当妾了!还要我如何振作!” 刘婉令冷笑,将丫鬟扒开,又甩了她一耳光。 “如此萎靡不堪,有何资格做承徽,有何资格做娘娘?” “放长线钓大鱼,小时候学的道理你倒忘了个精光吗!” “只知道盯着眼前,太子宫中只有你与那侧妃二人,你早日生下长子,还怕越不过谁?” 此话一出,张玉清醍醐灌顶。 眼睛立马清明,挣扎着坐起身,由着丫鬟搀扶起身。 “母亲说得对,采莲,本小姐要吃东西。” “还不快去!”刘婉令训斥道。 采莲露出笑小跑出去。 等着盼着,终于到了张玉清入东宫那一日。 张玉清坐在床榻上,静静等待周时潇。 张玉清以承徽的身份入东宫,自然是没有那些繁琐的礼仪,乘坐顶小轿子就被抬了进来。 “承徽,殿下身边的近侍阿德来了。” 张玉清赶紧理了理衣摆,“嗯!” “承徽娘娘,殿下说,时辰还早,您先自便。” 张玉清扬起的嘴角僵住,想起母亲的劝告又柔声道:“多谢公公。” 阿德:“......” 他不是! 张玉清一股脑地将钗饰全都摘下来,狠狠的扔在床榻上,以此发泄心中不满。 番外 好巧,一样的梦 用过晚膳后,周时潇还是去看了张雨晴,刚进门就见她迎了上来。 “殿下......” 周时潇淡淡点头,坐在榻上指着一旁道:“坐吧,别站着了。” 张玉清小步挪过去,缓缓坐下。 周时潇随意拿起一旁的书,翻了几页,“你爱看这个?” 视线看过去,张玉清微微一笑,“殿下也看过?” 张玉清不似刚才那般紧张了,眼神也有意无意的瞟向周时潇的侧脸。 周时潇嗯了一声,将书合上。 “韵儿喜欢读。” 张玉清:“......” 眼看着天色渐暗,张玉清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正准备开口。 周时潇便起身说要回去。 没等张玉清出口挽留,周时潇的背影就消失在视线中。 一转眼张玉清已经进宫两个多月了。 周时潇偶尔会去她那里坐一坐,余下时间都是在书房。 “这镯子是不是有两只?” 坐在一旁的林湘韵突然开口。 周时潇的目光从书上挪开,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林湘韵心中一颤,面色不变,“拿给我看看。” 周时潇失笑,“和你一样的,阿德!去取。” 林湘韵看着阿德拿过来的手镯,心情复杂,原来,梦里的都是真的。 周时潇见她失神的模样,关切道:“怎么一直盯着这镯子?不如两个都戴上。” 说着,拿过镯子轻轻戴上。 几日后 张玉清靠在榻上,看着神情似乎有些发愁。 采莲将今日的甜羹汤放在桌上,“承徽用一些吧。” 张玉清摆摆手,看着就腻的羹汤很是嫌弃。 “殿下,真的不喜欢我吗?为何从来没有......” 张玉清眉头紧皱,眉间化不开的忧愁。 谈话间,周时潇的身影便入了张玉清的视线,”没有什么?” 张玉清惊呼一声随即又娇嗔道:“殿下!” 采莲很是识趣的退了下去,留下二人独处。 周时潇坐在身旁,拿出镯子,“喏,戴上。” 看着宝蓝色的镯子,张玉清心中犹如小鹿在乱撞。 这么久,殿下这是第一次对她示好。 张玉清想都没想,接过镯子就戴在腕上。 “玉清谢过殿下。”说完,张玉清鼻头微红,扑进周时潇怀中。 这些日子,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眼看着离林湘韵及笄越来越近。 周时潇已经快坐不住了。 张玉清已经入宫一年之久,迟迟未曾有孕,私下找了不少大夫,医师,可都是无果。 眼看着林湘韵成为太子妃的日子近在眼前,张玉清找上了长宁。 彼时的二人,已经不如当初那般亲密无间。 张玉清多少有些埋怨长宁出的法子,让她当了位分低位的承徽。 长宁也瞧出她心里的想法,二人自此生了嫌隙。 张玉清请了长宁三次,长宁才慢慢悠悠的进了宫。 长宁靠在软榻上,看着张玉清颇为讨好为自己斟茶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什么事啊?承徽娘娘这般心急。” 听见她阴阳怪气的嘲讽,张玉清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笑着道:“公主怎得和玉清这般生分了?” “还是叫我玉清便是。” 长宁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张玉清眼眸微闪,“我听闻,嘉宸郡主不日便要及笄......” 好歹长宁与她相识那么久,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等及笄后,自然就要嫁给哥哥了。” “圣旨早已下来,现在只差一步。” 张玉清脸色有些不好,她没想到时间过的这般快。 长宁拿起茶杯晃了晃,“看来你是无缘了。” 及笄礼一过,周时潇便拿着圣旨迎娶了林湘韵。 京城之人无一不感叹,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林湘韵头顶凤冠,风风光光的嫁进东宫,皇帝着意赏了许多东西,说是娘家撑腰。 第二日,张玉清和苏侧妃照例过来请安。 林湘韵坐在上首,看着二人低眉顺眼恭敬地请安。 林湘韵没说话,由着她们二人蹲了一会才叫起身。 张玉清一抬眼就看见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镯子,心中一顿。 这...... 殿下心中还是有她的?要不然怎么赏给二人一样的玉镯。 这么想着,张玉清心中一喜。 苏侧妃一如往常,话还是很少。 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 林湘韵轻抬手,春雨身后的两个婢女端着两盘玉饰上前。 “这是本宫赏你们二人这些时日尽心伺候殿下的。” 张玉清愣神的看着面前的赏赐,反观苏侧妃倒是直接起身谢恩。 林湘韵淡淡一笑,挥手让她们二人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玉清很是乖巧,私下里没少联系宫外的大夫。 周时潇日日歇在林湘韵处,除了必要时间要在书房,其余时间都在凤韵殿。 张玉清连面都见不到。 刘婉令也没少写信催促她,张玉清如今也是倍感压力,本想让长宁从中为她斡旋。 可张贵妃正准备长宁的婚事,长宁哪里有功夫管她。 没多久,林湘韵就被诊出一个月的身孕。 张玉清使出浑身解数,只求周时潇能在她那里歇上一晚。 她寻了个土方子,只要一晚,就可以怀上。 张玉清如今想要翻身,只能靠这个。 周时潇也隧了她的愿,在她那里歇下。 一个月后,张玉清便告知她有了身孕。 此时此刻,林湘韵正在绣着香囊,周时潇在一旁理着线。 “你说什么?” 林湘韵眼里划过一丝震惊,猛地看向周时潇。 婢女又重复了一遍,林湘韵嗤笑一声,”哪个太医诊出来的?” 念出名字后,周时潇示意将他带过来。 没多久,李太医便过来了,跪在大殿中央,不停的用袖口擦着额头的汗。 “本宫听闻张承徽有了身孕,李太医便说一说,张承徽的身体如何啊。” 林湘韵随意的撇着茶沫。 李太医听不出来喜怒哀乐,硬着头皮道:“回太子妃,张承徽一切都好,只是月份太小,有些不稳。” 张玉清如今还美滋滋地倚在榻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小腹。 采莲轻轻搅着太医开的安胎药,漫不经心道:“殿下那边知道了吗?” “奴婢已经说过了。” 没等有所动作,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采莲正想出去看一下,春雨就闯了进来。 “承徽娘娘身边的狗真是护主,太子妃有令,都不肯放人。” 张玉清看见来人,气势汹汹,心叫不好。 “春雨姑娘怎么来了?可是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春雨也不屑于与她多说,只是说了一句,“承徽请。” 待张玉清小心翼翼跨过门槛,抬起头便对上林湘韵冷冷的眼眸。 春雨搬了个软凳给张玉清。 屁股刚挨在凳上,周时潇就进来了。 无视掉在旁的张玉清,坐到林湘韵身旁拉起她的手,“手怎么发凉?” 林湘韵捏了捏他的手,随即进入正题。 李太医被带了上来,连同着还有太医院的杨院使。 “两位太医,便一同把脉吧。” 张玉清一看这架势,疑惑道:“怎么,太子妃是怀疑妾身假孕争宠不成?” 林湘韵没有理她,抬手间,几个婢女就上前牵制住她,杨院使趁机开始诊脉。 良久,杨院使拱手道:“回殿下,太子妃,此脉不实,非有孕之人的脉象。” “胡说!” 事到如今,张玉清慌了,自己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杨院使接下来的话简是给了张玉清致命一击。 “承徽乃是不孕体质......如今,微臣猜测许是承徽误吃东西,才叫这有了误会。” 张玉清挣脱开束缚,眼泪夺眶而出只求能还她清白。 “殿下,妾身没有!” 周时潇摆摆手,让两位太医下去。 张玉清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太子,只想有个解释的机会。 “李太医乃是你母亲收买之人,你们张家倒是急不可耐。” “带下去,先禁足。” 择日,周时潇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帝,皇帝也是震怒不已。 整个张家都被牵连。 张玉清的身世也被揭露,林湘韵知道时,没有意外,只是微微一笑。 张玉清根本不会有孩子的,那镯子被动了手脚啊。 ———————— “周怀满!你给我过来!” 林湘韵叉着腰,指着远处将泥巴抹自己一脸的小孩儿。 周怀满吐着舌头,抓起一把泥巴朝自己脸上糊去。 林湘韵站在远处,紧皱眉头,对着春雨道:“快去将他抱走好好清洗,脏死了。” “不行啊,我也嫌脏,秋雨你去!” ————————— “母后。” 周怀满已经长大,完美的继承了二人的所有优点。 林湘韵低头翻着画册,“怎么了?” 周怀满嘿嘿一笑,坐在一侧,“母后,儿臣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林湘韵颇为震惊,抬起头,“是谁?” “万国公的女儿,万南。” 林湘韵哦了一声,将画册合上。 “既然如此,母后便让你父皇为你二人赐婚。” ———————— 周时潇已经长出一头白发,揽着林湘韵靠在榻上。 “时间过得真够快的。” 林湘韵保养得好,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年少时,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我是夫妻,可你心中却惦念着他人。” “后来,我又变成了你的侧妃,你对我不好,我死了你才反悔。” “梦特别真,真到我醒来时都分辨不出来是梦境还是现实。” 周时潇干笑了两声,将头轻轻搭在她的头上,轻声道。 “我忘了说。” “我也做了梦。” “但,好像比你晚了些。”